《铁血骠骑》 第1章 英雄不死 经过一番啼笑皆非的待人接物与痛苦的自我精神折磨,马迁安终于安静下来,过了几天昏天黑地的日子,铁的事实告诉他,他现在是吉林蒙江县保安村一个普通村汉,外号马大楞子,光棍,一个身高马大的憨货。 逝者如斯夫,俱往矣!火红的军营,如林的枪刺,亲如兄弟的战友,转眼如过往云烟,那些只不过代表曾经经历过而已,现在是1940年2月。既来之,则安之,哀嚎、怒吼、恐惧都没用,马迁安想通了这一切,反而光棍起来。 但是此时,马大楞子马迁安愣在米缸前,他在想,这个原来的马大楞子一定很懒,要不就是很能吃,自己代替他这才几天功夫,就吃光了米缸里的米,原因吗?只能是原来的存粮太少了,马迁安不会承认自己饭量大,因为他每天吃的东西有数,只不过是几碗干饭而已,绝对说不上多。 “啊------”马迁安忍不住又长嚎一声。 “闭嘴!一个大男人,成天嚎什么嚎?给谁哭丧呢?”随着一声娇叱,一个面孔清秀,眼睛大大的姑娘一脚踹开马迁安的房门,大声斥责道。 马迁安大张着嘴,硬生生的咽下了长嚎,一口气没倒上来,憋得他一阵白眼。这个闯入他家门的姑娘他认识,隔壁张大爷家里的,张小花,他没过门的媳妇,有着东北大姑娘的共性,爱憎分明,性情泼辣。这几天,有事儿没事儿的总来他这里,嘟囔他一会,数落几句,作为一个初来乍到这个时代的马迁安来说,她几乎成为了他解这个社会唯一的信息渠道。 张小花圆睁着双眼,恨铁不成钢似的看着他,数落道:“这都多少天了?没完没了的叫唤,这是嘎哈呀?吃了睡,睡了吃,不打柴,不干活啦?要不是定的娃娃亲,就你这完犊子样,谁能看上你?啊?傻了吧唧的。” 一瞬间,马迁安怔住了。就是,我这是干什么?来都来了,还成天怨天尤人,抱怨造化弄人,从不想想以后如何生存,真没出息!有手有脚连自己都都养活不了,无端的被小丫头嘲笑,马迁安深深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走神了。 张小花见马迁安呆呆的看着她,眼神飘渺,如同木偶一样,不禁又气道:“大楞子,别说我没告诉你,等会村里的赵牌长他们要进山打柴,你赶紧的一起去,打回的柴禾给我们家送去,管你一顿晚饭,听到没?” 听到管饭,马迁安饥饿的肠胃蠕动了一下,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叫声,这声腹响把他神游的思维拉了回来。马迁安脸红了一下,带着一丝扭捏,一丝探询问道:“小花,你现在能不能弄点吃的,我一点嚼过都没有了,早饭都没吃呢。” 张小花秀气的小鼻子皱了起来,眼睛一瞪就要发飙。 马迁安立刻抢先出口,说道:“小花,你今天真好看,真招人稀罕。好小花,乖小花,哥哥今天多打柴,不,是天天多打柴,挣了钱给小花买红头绳,给小花盖房子好不好” 马迁安眼看自己又要挨骂,这小姑奶奶训起人来可是毫不留情,他早几天前就领教过了,所以他不想再挨骂,立刻祭出马屁法宝,哄哄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对于嘴甜心巧的自己来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张小花吃了一惊,马迁安的反应大出她的意外,以前数落他时,这个虎了吧唧的玩意不是瞪眼睛就是气呼呼摔门而去,从来不说软话,更别说这肉麻的话了,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发烧了? 张小花凑前一步,踮起脚伸出小手摸了摸马迁安的脑门,摇了摇头。 马迁安苦笑了一下,马上又堆起笑脸:“我我我发誓,说的都是真的,今后我要是再不好好干活,我就是驴养的。”人不要脸则无敌,马迁安讨好的表情落入张小花眼中,终于逗得她扑哧一笑。马迁安心头一松,成了,笑了就好办了。 “我告你啊,这还差不多,以后你就得这样跟我说话,听到没?”张小花感觉到心情舒畅,转眼就忘了这个犟驴子以前的不是,笑吟吟的补充道。 “是是是,我们家小花说话,那就是圣旨,谁敢不听,我削他。” “得了,别卖乖了,给,早知道你没吃的了,我娘让我给你的,这鸡蛋可是我给你的。”张小花随手打开带来的一个小包袱,拿出两块玉米面大饼子和两只鸡蛋。 “好小花,还是我媳妇疼我。”马迁安打蛇随棍上,既然已经谄媚了,那就谄媚个够吧,反正也不吃亏。 张小花又一瞪眼,“瞎说八道什么呀?还没过门呢,再说我削你。” “哎呀!”马迁安叫了一声,低下头装模作样的寻找着什么。对这个泼辣爽直没有心眼的小姑娘,马迁安忍不住起了捉弄她的心思。张小花好奇,也忍不住往地下看。“找什么,找什么?” 马迁安看到张小花上当,不禁嘻嘻一笑,“找眼珠子呢,那么大个的眼珠子,和我家小花瞪出来的一样漂亮呢。” “瞎白呼啥呀,啥大眼珠子?啊,你说我呢吧,你还敢怪我瞪你是不是?来,给你松松皮子。”张小花张牙舞爪追着马迁安跑。 当张小花终于抓到马迁安,小拳头雨点般砸到马迁安的胸膛之上时,突然之间,脸红了。这是怎么了?平时愣头愣脑,傻乎乎的犟驴子如今也会说软话,会哄人,会逗人。最意外的是自己好像还很得意这一口,很喜欢他逗自己。 张小花咬着嘴唇,不好意思地瞟了马迁安一眼,带着些不安问道:“那啥,楞子哥,你咋变了呢?” 马迁安心里乐开了花,小小的手段一用,马上称呼就从大楞子升格为楞子哥了,荡漾啊! “嗯,嗯,啊啊,这个嘛,昨晚上啊,我正在睡觉,梦见来了一个神仙,点了我一指头,就这样了。”马迁安装神弄鬼,他知道,不识字的张小花绝对信的。 “唉呀妈呀!真的呀?”张小花心中一震,一拍大腿,眼中立刻射出光芒,围着马迁安转了一个圈,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心里震撼不已。 马迁安好笑的看着张小花,接口道:“神仙说了,让你对我好点,如若不然,他就拆散这段姻缘,谁说也不好使,要是你对我好,他就让我娶你,明白不?” “知道了,楞子哥。”张小花声如蚊呐。 诈骗成功,马迁安心里这个乐,这时代的女人太好哄了,一个瞎话就好使。 “楞子哥,神仙他说没说啥时候?”小姑娘抬起头,充满期盼的问道,她真当真了。 马迁安到一下子懵住了,支支吾吾道:“再等两年,等两年,你还太小。” 张小花低下头盘算了一会,说道:“嗯,这样也好,等你学好了,多赚点钱,多打点粮食,那时才风光不是?现在让你娶,你娶得起吗?你拿啥娶我呀?” 马迁安突然之间感到头都大了,刚来到这个时代,屁股都没坐热,脸都没混熟,肚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填饱呢,还娶亲?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结婚娶亲的想法,张小花对他来说,那就是个刁蛮的邻家小妹妹,成亲,那也得有感情不是? 再说了,现在是什么情况?马迁安早了解的清清楚楚,现在这里是“满洲国”,是日本人横行的地方,谈什么情,说什么爱? 你这个贱人,马迁安给了自己一嘴巴,逗人家小姑娘干嘛?逗出事来了吧?贱人! 马迁安在这里自哀自怨,张小花还以为是自己的言语刺激了马迁安,惹得马迁安犯愁,连忙安慰说:“那啥,俺就是有啥说啥,楞子哥你别往心里去啊,只要你以后像今天这样对俺好,俺家不管你要彩礼,嘻嘻,给你出个主意别不爱听,你当上门姑爷得了。” 好了好了,打住。马迁安决定不说这个话题了,眼瞧着越说越近乎,一会儿一个不小心再把人家骗到炕上咋办?这小姑娘身份特殊,又这么纯真,万一自己禽兽了,就真他妈的丢人了。 “哦,小花,你刚才说让我和谁一起去打柴?赵牌长?” “赵喜,还有好几个呢,今天是他们结伙,也好有个照应,小心点好,听说这附近来了一伙红胡子,有一个还挺大的头儿,叫个啥?叫个杨什么宇来着,忘了,看我这记性。”张小花眨着眼睛,费力的思索着。 杨什么宇?红胡子?马迁安知道这是老百姓因不了解内情,对抗日游击队的称呼,“杨什么宇?杨靖宇是吧?”马迁安试探着问道。 “唉,对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屯子里驻扎的那个警察好几天前就嚷嚷了,说那个胡子头头的头能值一万个大洋呢。” “一万个大洋?”马迁安眼睛一眨,随即亮起来。 张小花忽然有些紧张的看着沉思的马迁安,忐忑不安的说道:“楞子哥,俺爹说,打rb的人就是爷们,是好汉,你可不行打歪主意,就是发现了他们也不准告密,知道不?” “哦,小花,看你说的,你楞子哥面傻心不傻,俺可不能做那禽兽不如的事儿。”马迁安盯着张小花亮晶晶的大眼,将胸脯拍的砰砰响。 杨靖宇,那可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告密?那是人做的事儿吗?抗日英雄,敬还来不及,怎么会去害他呢?我要救他,上天把我扔在这里,那就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使命。几乎没有丝毫犹豫,马迁安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今天是40年2月23日,正月十六。马迁安算了半天,总算弄明白了张小花口中的昭和,康德,阴历等等历法,知道了今天的日子。弄明白后,他心中一惊,按照后世记载,今天也就是2月23日下午4时30分,就是将军殉国的时间。 现在应该是将军最艰难的时刻,一部分部队投降,一部分被打散,警卫员都已牺牲,将军孤身一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一粒粮食了,今天午后,将军就会暴露现身冒险向老乡买粮食,郁闷的是他被出卖了,而出卖他的人就是那个要去打柴的赵喜,怪不得刚才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些耳熟。 不能让赵喜他们发现将军,我要提前行动。 “小花,俺现在马上就去打柴,晚上去你家。”马迁安麻流利索的将张小花送来的饼子和鸡蛋塞入腰间,贴肉藏好。 张小花奇怪的看着马迁安,清了清嗓子:“楞子哥,你不吃?你忘了,警察不让带吃的上山,小心治你。” “哼,敢?俺就是虎爷们,搜俺?乡里乡亲的,他好意思吗他,要是真搜俺,俺揍死他。”马迁安心中明白,这个禁令就是吓唬胆小的老百姓,其实也不会真的回回搜身。但是如果赶上不巧,哪个村民真的被搜出来带食物上山,治得罪也是够重的,轻者苦役,重者就是杀头,这是rb人为了截断抗联食物来源而做出的恶毒规定。 “就你能!快去快回,等你啊。”张小花鼓了鼓嘴巴,一转身扭扭嗒嗒的走了。 马迁安待小花刚一走,稍事准备了一下,然后飞快的窜出屋门,拉起爬犁,快步出了院门向村西口走去。 张小花站在自家院里,疑惑的看着马迁安的背影,回想着刚才马迁安这么多奇怪的举止,自己对自己嘀咕了一句:“真怪,今天楞子哥怎么这么麻溜?” 村西五里,村西五里,如果史料记载的正确的话,那个地方就是将军出现的地方。 村口没人,把守村口的那个警察不知道在谁家小媳妇那鬼混呢,倒省了马迁安的麻烦。 这个保安村是个大屯,鬼子并大屯的产物。什么叫并大屯?就是把附近所有的自然村,零散居民都集中到一个大村子里居住,好一点的大屯周围还打上桩,围上一圈木板障子,再好一点的大屯,叫做“部落”,周围都是有围墙的,还有鬼子兵把守,作用不言而明,就是断绝村民同抵抗力量接触,断绝抗联的给养和人员补充,及其恶毒的一招,釜底抽薪,颇见成效,抗联由于得不到粮草,不断溃散,越打越少,由数万人骤减到数千人,杨靖宇率领的第一路军现在只有数百人了,而且还被打散在方圆数百里的地方,损失极为惨重。 小rb仔根本就不把中国人当现代人看,听听起的名字,马迁安心中一阵腹诽。还“部落”,部你妈的落,你们这群穿兜裆布、脑袋挂屁帘、举个尿不湿当旗子的没开化的生番,穿二尺五的裤子都嫌长的矮子,有什么资格这样称呼我们中国人的村庄。 现在,马迁安就站在村西五里的地方,一座小山头的坡上,焦急地四处萨摩着,慢慢地转着圈。他周围尽是茂密的灌木丛,视线不好,他只好亦步亦趋,咧咧切切的走,厚厚的积雪在脚底下嘎吱嘎吱的响着。 没有人影,没有任何动静。马迁安心里着急,他估摸着再过一会儿,赵喜他们就该来了,被他们看见,人多嘴杂,不好说了。 通常情况下,秘密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马迁安曾经分析过将军遇难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当时是赵喜等四个人看到过将军,这四个人的心理应该是谁也不信谁,都不相信对方能保守见过将军的秘密,害怕自己说晚了被rb人抓住把柄,所以最有机会先说的赵喜抢先告密,成了人民公敌,如果说当时只有赵喜一人见过将军,告密的事也许不会发生。 将军,你快现身。马迁安默念着,心里很急。他将目光一寸一寸的慢慢搜索,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者各种微小的声音,他有种感觉,将军一定在注视他,这个老丛林战士经验丰富,如果他不动的话,相信自己找不到他。 忽然之间,马迁安感觉到一丝冷意,危险的感觉来自后背。最近几天,他感觉自己的神经好像变得敏锐了,第六感发达。马迁安慢慢 第2章 义无反顾 当张小花的爹张富贵张老头背着手满意的看了看马迁安打回的一垛柴禾,走入屋里,冲小花娘使了个眼色后,晚饭正式开始。 马迁安的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甜,什么好听说什么,哄得老两口和张小花高兴的不得了。 “这孩子,这孩子,今儿个出息了,咋这么会说话呢。”张大娘不停的唠叨。 “那个,楞子啊,看到你今天卖力干活的份上,大爷我也高兴,你跟我唠唠,今后啥打算呐?”张富贵用筷头点点马迁安,笑眯眯地问道。 “啥打算?”马迁安楞了一下,随即灵机一动,“那啥,俺琢磨,俺这一身力气,老窝在这个小村子里也没啥出息,俺想上县里找个活干干,也好多挣点钱孝敬您老人家不是?” “那敢情好,不过,这兵荒马乱的,你可别挣不来钱再把命搭进去,你去年不是跟人家跑崴子,到了一分钱都没挣到,还差点没命,你都忘了?” 张大娘不干了,说道:“老头子,瞎说什么,我看这孩子命大,十来个人不就他一个囫囵个回来了吗,其他人都还生死不知呢,对吧?” 去年,跑过崴子?这可是个新情况,马迁安还不知道这副躯体的原主人还干过这个事,得琢磨琢磨,利用一下这个信息。 “楞子哥,俺不想让你去,多险啊。”张小花舍不得马迁安走。刚刚发现马迁安的好,还没热乎够呢,这就要走,真舍不得。 张富贵嫌张小花黏糊样,冲张小花扬了一下巴掌,“大姑娘家家的,多嘴八蛇的,一边去。” 马迁安冲着大家伙一笑,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大把钞票,洒在炕上,“大爷,大娘,俺跑崴子挣钱了,本来呢我想办彩礼呢,今个正好就说一说吧。” 那钱是杨靖宇给他的,一共132元零5角,刚才回家时他偷偷查过了。马迁安不知道这个满洲币值多少东西,一股脑拿了出来。 在两老震惊的目光中,张小花飞快的查了一遍,“一百三十二块,哎呀,楞子哥发财了!” “死妮子,快放下,那是你楞子哥的。”张大娘也乐得合不拢嘴,好大一笔钱哦。 “大爷,俺挣得多不多?”马迁安意识到这笔钱不少,想问一下究竟值多少。 张富贵乐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不少,不少,能买三头壮牛,大爷我还真看走眼了,你不错不错。” 三头壮牛,马迁安飞快的心算了一下,大概值后世的人民币一万元左右。真不少,杨司令够意思,咱先不冲革命理想,就冲钱,俺也得对得起你不是? “行,小子长本事了,就冲你能挣这么多钱,小花给你我放心,我不拦着你,你要去县里就去吧,反正这里离县城也不远。”张富贵开了口,认可了马大楞子有本事。 “县里你有熟人吗?到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可别犯倔,不行赶紧回来,啊?”张大娘心疼马迁安,为他担着心。 “行,俺有熟人,也是跑买卖的,可不一定总在县城里。”马迁安给老两口打预防针,心想,我这一走,可没年月回来,指不定到哪呢,您二老可别老上县里找我。 张富贵一高兴,立马吩咐老伴,“他娘,把我过年剩的老酒拿出来,今天高兴,俺们爷俩喝两杯。” “看把你啧儿的,小花,去拿酒。”张大娘笑眯眯的看着马迁安,自己不想动,指使张小花干活。 张小花清脆的答应一声,欢天喜地的就要下炕。马迁安拦住他,说:“小花,拿几块钱到杂货铺再买点酒,俺带上,明天就走。” 马迁安想起杨靖宇现在还在冰天雪地里,心里不得劲,明天带上两瓶酒给将军去去寒。 张小花求援似的看着张富贵,满眼祈望,一看就是舍不得让马迁安明天就走。 张富贵吧嗒一下嘴,没吱声,他没法挽留,这男人说话就得一口唾沫一口钉,话都说出来了,你能拦住吗?再者说了,拦着他干什么?早晚都得走。 “快溜的,磨蹭啥?多买点!”张富贵一瞪眼。 张小花不情愿的扭身过来,只拿了一元钱。 马迁安大奇,一元钱能买多少酒?赶紧张罗着把一张五元票子塞到张小花手里。张富贵见了,说道:“这孩子,刚说你能干,花钱可不能大手大脚的,一块钱能买五斤好酒呢,你还想买多少啊?不兴这么败家的,你爹要是活着,还不得心疼死?” 啊?这满洲币购买力这么强劲?没想到。 等张小花嘟着嘴走了,马迁安才收回眼光,郑重其事的把炕上的钱推给张富贵,“大爷,我拿十元钱,剩下的都给您留着打个酒喝吧。” 张富贵双手摇的像风车一样,说道:“这孩子,这孩子,说什么疯话,你挣得钱,当然得你拿着,我要算怎么回事儿呀我?” “大爷,您听俺说,俺呀,跟人做买卖不用拿本钱,干的是体力活,在外边也用不到这许多钱,交给您,俺也放心不是?”马迁安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走,干起抗联来,一旦被敌人查到底细,会不会给张富贵一家人惹来麻烦,所以为预防万一,得给他们留几个跑路的钱。 “啥买卖不用本钱?你可不能连偷带抢,祸害老百姓啊。”张大娘夹了一句。 “放心吧,大娘,俺胆小,咋敢祸祸人哪。”马迁安心里好笑,我真的不祸祸人,被我祸祸的都不是人。而且,真的,大部分应该是体力活,杀鬼子,杀汉奸,不是体力活是什么? “他爹,你就收着吧,孩子说的也实诚,又不是他做买卖,孤身在外的拿那么多钱也不方便,再说,等今年入了冬,咱就把他和小花的婚事办了,那不就一家人了,别外道了。”张大娘到没那多生分,她认为马迁安和她闺女的事儿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就别扯那些里根冷儿,马迁安父母都没了,她就是娘,跟儿子还客气个什么。 “老娘们家家的。”张富贵嘟囔一句,也不再坚持。 “成,大爷我就不外道了,这钱留着翻一下房子,好给你成亲用。”张富贵开始安排这钱的用途。 马迁安心里苦笑一下,“大爷,您安排吧,俺不管了。要是俺没了音讯,你就别叫小花等俺了,要是俺闯出名堂来,就再说,好不?” “说啥呢?啥叫俺不等你了,俺不识字,可俺心里清楚,定的娃娃亲,你想反悔不是?有俩钱不知道咋得瑟好了?”张小花一进门,听到了半句话,心里好不恼火,就马大楞子原先那个熊色儿,她都没说悔婚,这会儿听马迁安的意思,好像要溜杆子跑路抛弃她似地,由不得她不恼,不就是去县城干活吗,说的生离死别的。 马迁安这个郁闷,张小花机关枪似地乱放一通,哪跟哪呀。 张小花爽快,泼辣,长的又水灵,很对他脾气,要是处的时间长了,肯定日久生情,都不用说的。可是现在自己要去抗联,四面是敌,枪林弹雨,万一光荣了,不坑了人家姑娘了。 “楞子,你要去的地方危险?”张富贵听出点味道,问道。 马迁安不吱声,低下头不看他们。 “那咱就别去了?”张富贵小心翼翼的劝道。 “不,俺要去,有些事是上天注定的,由不得俺!”马迁安抬起头,含着一丝悲怆,缓缓的道来,语气无比的坚定与决绝。 听惯了马大楞子粗俗笨拙语言的张家人从来没听过这么有涵义、有哲理的语言,从来没有看到过马大楞子如此坚决的神情,一时间都愣住了。 “俺不管,俺不管,你我的姻缘也是天注定的,这是你亲口说的,你要是不回来,俺就守一辈子寡,教你这个负心汉羞一辈子。”张小花倔脾气上来了,开始伸出拳头胡乱捶打马迁安。 张大娘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拉过张小花,揽在怀里,重重地叹了口气,“闺女,别闹了,你楞子哥做的是大事情。 马迁安心里这个悔,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就被张家人猜透了,是他们太聪明,还是我太笨?看来自己的情商并不高,一说话就露馅。 “孩子,你要去就去吧,不管干什么,要对的起良心,不要祸害老百姓。”张富贵是男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安定下来后,一定要托人捎个信儿,让我们知道你在哪,省得担心,啊?” 张富贵说完这些,仰头“滋溜”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小心点啊,别老打头阵。”说完,也不看他,自顾自低头喝酒。 马迁安看这阵势,知道瞒不过了,心一横说道:“大爷,你们也小心点,俺可能会连累你们的,你们要是看到情形不对,赶紧走吧,隐姓埋名躲起来。” 听到马迁安这句话,老头没有流露出惊慌的神情,反倒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老伴儿,然后用食指在脑门上划了一个圈,张着口型不出声的对着老伴儿说:“这孩子傻了。” 不想马迁安看的懂口型,奇道:“俺不傻,您老真得小心点。” “哈,还不傻?”张大娘这会儿也憋不住了,“你爹没跟你说过?当年还有你娘,俺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不是种地的嘛,干什么的?”马迁安也是一头雾水,他哪里知道。 张大娘看了看张富贵,又看了看怀里的张小花,看张富贵不阻止,才开口道:“马老弟嘴还真严,倒了都没告诉儿子。” “看他那憨样,谁敢告诉他啊!”张小花话里有话。 “干什么的?”马迁安好奇死了,这里面有故事。 张富贵“滋溜”又是一口酒,喝完将酒杯一顿,眼中精光闪闪,哪里还看得出老实巴交的摸样,“年轻的时候,骑马打枪,杀人放火,我们是汤原有名的杆子---顺风好!十个八个的都不够你大爷我收拾的。” “威风!那叫一个威风!”张富贵精神抖擞,忆起了当年峥嵘岁月。 “当然,你爹比我还厉害点。”看着张大娘在那里撇嘴,张富贵气馁的加了一句。 第3章 勇往直前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张大娘就把仅存的一点白面烙了几张大饼,又把几十个苞米面大饼子和两个瓶装酒还有点盐巴一起塞入一条口袋里,直到再也装不下才停手,密密匝匝的足有二十斤。大娘一边干着活,一边悄悄抹眼泪。 马迁安也早就来了,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低着头沉默不语。 张小花在灶坑前烧着火,偶尔扭头看一下马迁安,满是不安。 “楞子哥,你干的是大事,俺不拦着你,你可得囫囵个的回来啊,可惜俺是个女的,要不然,俺就跟你走。” 张富贵在里屋抽烟,听到张小花的话语,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赫-吐,小花,说啥呢?别扯你楞子哥后腿。” 大家重新沉闷起来。 早饭后,马迁安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张大娘和张小花,跟随张富贵向村口走去。 保安村晚上宵禁,任谁也不让出去,早晨八点来钟才开寨子门。 警察李自强打着哈欠刚打开寨门,就见马迁安和张富贵向寨门走来。他看见马迁安还背了一个包袱。 “吆,老张头,哪去?”李自强照例询问一下。 张富贵上前两步,递上一颗自制的旱烟卷,陪笑着说道:“嘿嘿,我不走,来送送大楞子。” 李自强摆摆手,不接那颗旱烟,“啥老破玩意儿,埋汰我呢?我不受贿。”说的无比正经,可眼睛却瞄上了马迁安背的包袱。“大楞子,你跑崴子都回来一个多月了,咋看不见你孝敬孝敬我呢?挣钱娶媳妇啊,不懂事儿呢你,孝敬孝敬我,我给你看着你媳妇,要不然让别人拐跑了咋办?” “俺孝敬你娘个头,俺孝敬。”马迁安骂骂咧咧,上前打了李自强一个爆栗。昨晚,听大娘唠嗑,马迁安知道了这个李自强是自己小时候玩伴,长大了处的还可以,平时两人就互相臭来臭去的,也就不怕他。 “俺崩了你。”李自强祥装大怒,作势要回屋拿枪。 “俺让你崩,俺让你崩。”马迁安一个熊抱,把李自强摔倒在地。 李自强哎呦哎呦直叫唤,赖在地上不起来,“伤了,伤了,赔我汤药费。” 马迁安蹲下来,摸出五角纸币,晃了一下,“别装了,这五角钱给你买点酒擦擦,俺回来病了半个多月你都不来看俺,还他娘的兄弟呢。” 李自强一把抢过纸币,滋溜一下站起来,“够哥们,你脑子让驴踢了,我过年时候还去你家了呢,你跟你媳妇不知道哪鬼混去了,没找到你。” 马迁安尴尬地看了一下张富贵。张富贵笑了一下赶紧打圆场,“得了,得了,大哥别说二哥,一个鸟德行。” “你干啥去?还跑崴子?开通行证了吗?”李自强问。 “开了,娘的保长挺黑的,要了俺一块钱,谁他娘的告诉你俺跑崴子?杀头的事儿俺不干。”马迁安一瞪眼。自从33年开始,日本人占领绥芬河之后,大规模的跑崴子活动基本消失,但还是有零星的活动,冒的风险极大,利润很高。 “还瞒哥哥?村里老驴子去年在绥芬河都看见你了,还骗我?去年挣了多少,告诉哥一下,要是好挣,我也不干这破差事了,咱俩一起跑崴子咋样?” 他娘的,晦气。马迁安暗骂了一声,“不是跑崴子,是在那拼缝,拼缝你懂吧?胆子大的把货从**子那偷着弄过来,俺们老板就是买点货,不犯法吧?你他娘的别听风就是雨,瞎咧咧让人知道,俺跟你没完。” “得,得,我就是一说,看把你吓得。”李自强不屑地说“虽说是拼缝,俺老板挣得也不少,不过你可干不了,你知道俺们老板啥人?” “啥人?还不是一个鼻子俩眼睛,看把你能的?” 马迁安压低嗓音,“告诉你啊,别乱说,俺们老板后台可是开拓团的大人物,你敢瞎说,俺们老板弄死你就像弄死一只蚂蚁,听到没?” “行行,德行,谁稀罕说,你咋知道我干不了?”李自强不服气,“你能干,我咋不能干?” “熊样,你敢杀人吗?俺们干那个的哪个不是刀尖上讨生活,你去,叫人吃的渣都不剩,还咋?”马迁安一撇嘴,吓唬李自强。 “杀人,谁不敢似地,前几天我还参加围剿红胡子了呢,那冰天雪地的,老累了。” “你打死人了吗?”马迁安眉毛一跳。 “跑的像兔子一样,撵都撵不上,打个屁啊。”李自强泄气了。“那个大个子匪头,就这么跑。”李自强把双臂高高地摆在头顶挥动着,“那叫一个快,一转眼就把我们落下了,不过,我可听说了,大东沟那打死两个,听说是杨靖宇的警卫员,出来找粮的,还带着杨靖宇的章呢,你小心点,别碰上。”李自强也不算太坏,关心了一下马迁安。 张富贵听了,微微眯了眯眼眼瞄了一下马迁安,转头看了看天,说道:“别打屁了,赶快到县里找你那帮伙计吧。” 马迁安打着哈哈跟李自强道别,张富贵跟了出来。两人默默走了一会,张富贵道:“楞子,你不是见过杨靖宇吧?” 马迁安站住,转脸看住张富贵,“大爷,您问了俺也不说,您自己个猜的,不算数。” 张富贵被顶的一愣怔,伸手打了马迁安一撇子,骂道“小兔崽子,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拉什么屎,还跟老子玩里根棱儿,要是干不下去了,麻溜的滚回来,老子带你上关里躲躲,听到没?” 马迁安知道,这老头是真关心他,不禁眼眶有点湿润。张富贵见了也有些黯然,“提着脑袋的活计,别那么玩命,咳,你看我这说的啥呀,你有种,老子要是再年轻点,也想干上一票,rb人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好了,就到这里吧,保重!”老头紧紧拥抱了一下马迁安,然后放开他,背过身去挥挥手,“去吧,别给你爹和我丢人,还有,别忘了小花。” 马迁安目送着张富贵有些蹒跚的身影,咬了咬嘴唇,一跺脚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此一去,山高路远;此一去,冰天雪地;此一去,深陷敌围;此一去,枪林弹雨;此一去,抛头颅,洒热血,勇往直前不回还。 马迁安义无反顾,热血沸腾。 第4章 立场坚定 马迁安翻过了一个小山包,看看四下无人,立刻撒开两腿向杨靖宇藏身的地方奔去。 当他气喘吁吁的奔到地窖附近时,就看到杨靖宇将军已经微笑着坐在地窖口那里等他了,马迁安立刻感到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扑通一声跌坐在杨靖宇的对面,大口喘着气道:“司令,俺来了,没事吧。” 杨靖宇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身体壮,只要有粮吃,比这再冷的天也没问题。” 马迁安嘿嘿的傻笑着,他心里高兴,没有比这个事更令人高兴的事了,将军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马迁安四下张望了一下,说道:“司令,这离村子太近,不安全,我们得立刻转移,俺听您的,上哪里?” 杨靖宇望了一眼马迁安来的路,说道:“不要着急,如今这里哪里都不安全,天黑再走无妨。” 两人对望一眼,都想说话,不巧同时张嘴,“司令,老乡…你先说,您先说…” “嗨,俺先说。”马迁安抢过话语,“俺是保安屯的,马大楞子,学名马大楞,不过俺以后不想用这个名了,您叫俺马迁安吧。”马迁安用回了本名。他决定以后就用这个名字了。 “哦?为什么改名字?马大楞,挺好听的。”杨靖宇觉得奇怪。 “俺要跟着你干抗联,换个名字好一点,免得连累家人,抗联叛徒太多了,俺怕日后哪个叛变了,让鬼子知道俺的真名,连累家人。” 杨靖宇无语,马迁安说的都是真的,最近叛变的人员太多,难保日后没有叛变人员。“好吧,我就叫你小马吧,或者叫你安子,龙江省来的。”杨靖宇很细心,连马迁安的原住地都给他编好了。而且他并不否认改名字是一个办法,因为他自己的名字也不是真名,他自己的真名叫马高德。 “司令,俺现在算不算抗联?” 杨靖宇咬着大饼,喝了一口烈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大饼是马迁安捂在怀里的,还很温暖,杨靖宇心中暗暗称赞了一下马迁安的细心。 “算,说说吧,为啥要当抗联?” “司令,您让俺往大了说,还是往小了说?” “哦?说说看。”常靖宇不置可否。 “往大了说,这是国仇,往小了说,俺想当个爷们,就这样。” “唔,你已经有了基本的是非观,不错,不错,你先跟着我,看我如何做事,看不懂的随时可以问,就这么定了。你识字不?” “识字,司令您看俺给你写几个。”说完,马迁安用树枝在雪地上写了“杨靖宇”三个字。 “唔,还行,只有一个别字,你看,杨这么写。”杨靖宇在雪上给马迁安写了一个繁体的“楊”字。 马迁安昨晚几乎一晚上都没睡觉,他在琢磨怎样给自己定位。 在滚滚的历史洪流面前,在没有获得改变历史进程的能量之前,即使他自己掌握着足以改变历史的丰富知识,他个人的力量依然是渺小的,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在东北这个虎狼环伺的险恶环境里,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有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悲剧发生。整个东北现在驻扎着近三十万精锐的关东军,近二十万战力不弱的伪满警察部队,一百来万日本满蒙开拓团。在这里抵抗力量实在是太弱了,群众基础也很差,长时间的高压政策和奴化教育造成绝大部分东北百姓失去了勇气,成了唯唯诺诺的顺民。要想赶走日本鬼子,仅靠这剩下的一千多抗联绝对不行,硬拼只能全军覆灭。当今之计,就是要保留抵抗力量的火种,发动群众,补充人员,再借助全世界反法西斯力量的支持卷土重来。 真实的历史情况就是这样,当抗联处于覆灭的危急关头,抗联的最高领导层及时做出了调整,全军撤往sl,整合力量后,45年又随sl军队打回了东北。 马迁安想到,我又能做什么呢?又应该如何做呢?首先他知道将军不愿意撤往sl,史料记载,将军曾就是否放弃东北抗战,撤往sl这个问题大发脾气,他坚决不肯撤退,在这个问题上,将军立场鲜明,他说:“我应该战斗在祖国。”掷地有声,毫不通融。 说服将军撤退成了摆在马迁安面前的首要任务。如果将军不撤,依将军的脾气,肯定是死战,马迁安救得了一次,救不了二次。 “安子,你在想什么?”杨靖宇看到马迁安发呆,问道。 “司令,你是***吗?”马迁安傻乎乎的来了一句。 “是,怎么了?” “俺跟了你,算不算***?” 杨靖宇思索了一会儿,“你在形势最艰苦的情况下,投身革命,抵抗侵略者,已经具备了党员的素质,不过,要成为一名党员,还需要艰苦的考验。” “什么考验,你给俺来个具体点的。” 杨靖宇笑了,“你这个小毛头,好吧,给你个指标,杀掉5个鬼子或者10个汉奸,就算通过考验了,怎么样?” 马迁安兴奋起来,“司令,你可要说话算话,来,击掌。” 杨靖宇哭笑不得,伸出一只手掌,任马迁安击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虽然体格不错,但可别小瞧鬼子,他们训练有素,凶残的很。” 马迁安呼的一下站起来,说道:“司令不怕,俺就不怕,您看着。”马迁安四下瞄了瞄,找到一块露出积雪半截的大石头,晃动着拔了出来,“司令,您看看,这块石头有三百斤没有?” 杨靖宇看了一眼,“只多不少。” 马迁安蹲到石头面前,扭头冲杨靖宇说道:“司令,您上眼那。”随即双臂一用力,一挺腰,呼的一下将石头高高举起,坚持了足有十秒钟才砰的一声扔到地上砸入雪中。 “好小子,有把子力气。”杨靖宇夸了一句。 马迁安得意洋洋,这副身子骨还真给面子。 杨靖宇从身上抽出一支蓝瓦瓦的长苗二十响德国造大镜面,一甩手扔给马迁安,“会使吗?” 马迁安端详了一会,回答:“您瞧好了。”说完,手上动作不断,上下纷飞,嘁哩喀喳就把驳壳枪拆了个零碎,随即又咔嚓咔嚓回复原位,拆枪装枪不超过十五秒。 这种手枪的分解图马迁安闭着眼都能画出来,它太有名了。 “谁教你的?” “俺死鬼土匪老爹。” “哦,你枪法怎样?” 马迁安学着周星星的样子,样子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用嘴轻轻吹了一下枪口,拉长声音道:“枪----神!” 杨靖宇怔了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边笑边道:“小安子,你就吹吧你。”然后从身上解下一条子弹带,扔给马迁安,说道:“诺,这条带子加上枪里的子弹,一共六十发,我要求你打死五个鬼子,行不行?” “十五个,还不算打伤的,要是打不死十五个,您处分俺,不过臭子儿不算。”马迁安毫不含糊。 杨靖宇被马迁安煞有介事的神态逗得哈哈大笑,心里面愈发喜欢这个小伙子了。 马迁安看到常靖宇高兴,自己心里也很舒畅。 杨靖宇笑了一会,不管马迁安还在独自摆弄那只驳壳枪,伸手从背囊中掏出一份地图凝神看起来。 看了一会,忽然问道:“安子,这几天你听到什么消息没有?这附近都有哪些敌人的部队?” 马迁安把手伸进帽子里搔了搔脑袋,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答道:“有什么程兵挺进队,还有什么崔胄锋挺进队,唐振东挺进队,还有警察部队。” 马迁安注意到,将军听到这几个人名时,眼中的怒火一霎那间燃烧起来。 “这几个人都是叛徒。”看到马迁安注视自己,杨靖宇无奈地说了一句。“还有什么情况?” “还有就是”马迁安顿了一下,看了看将军,“还有就是,在大东沟那里打死了两个抗联,他们说是你的警卫员。” 杨靖宇的神情迅速的黯然下去,“朱文华,李东范,是我的警卫员,很勇敢,很坚贞的战士。”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叛徒?”马迁安眼光灼灼。 杨靖宇抬头凝视了马迁安一会儿,开口道:“你能理解吗?” “您说说看。” 杨靖宇缓慢的说道:“就先说我吧,我首先是一个民族主义者,在外敌当前,我们首先考虑的是联合一切的抗日力量,这个思想已经统一。这样问题就出现了,我们这支队伍是由***员作为领头人的,但是队伍的基础却是所有的抗日武装,包括义勇军,反正的伪警察部队,山林队,大家当时都是凭着血勇而参加的队伍,长时间的征战,基本上没有时间休整,政治思想工作比较薄弱,我们深知这个弱点。一个人,如果没有坚定的革命思想,没有信仰,当斗争处于低谷时,当精神和身体都处于崩溃的极限时,他是没有动力坚持战斗的,这也是我们队伍里出现大量叛徒的原因。但是如果这个人有信仰,那么我相信,前面即使是刀山火海,他将仍然一往无前,我坚信这一点,我们没有被打垮,我们还在战斗,我们牺牲了的这些人,还有剩下的仍在坚持战斗的这些人,是我们的火种,是我们的希望。那些个叛徒,那些个没有信仰的人,就让他们遗臭万年吧!” 将军挥了挥手,“我们还有你,还有千千万万个像你这样的义无反顾在最艰苦的时候投身抗日事业的有为青年,我们的事业一定会坚持下去并走向胜利的。” 唉呀妈呀!将军可真能说,马迁安从史料上早已知道杨靖宇口才极佳,天生是个宣传家,鼓动家,自己有心理准备,但这一亲身经历,还是感觉到被震撼了。 “你懂吗?”将军盯了一眼沉浸在思索中的马迁安。 马迁安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俺懂,俺要做一个有信仰的人,俺不做白眼狼。” 杨靖宇欣慰的笑了一下,马迁安真诚无比的态度给了他一个安慰,让他稍稍平复了因为叛徒出现而给他带来的愤怒。 要不要给将军再多透漏点东西呢?马迁安心中犹豫。 一个突然出现的情况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将军的目力极好,首先发现了一支小队伍翻过东边的山梁,向自己这个方向来了。 两人迅速收拾了一下,将痕迹打扫干净,随后隐入了山林。 第5章 腹藏珠玑 从东面山梁翻下来的是蒙江县警察本部警佐西谷带领的三个日本警察和十一个伪警察。 昨日,坐镇蒙江县城的通化省警务厅长岸谷隆次郎发下严令,狠狠地训斥了搜剿杨靖宇的所有军警宪特。西谷被骂的狗血喷头,为了日本军人的尊严,他决心亲自抓到杨靖宇,今天一大早就带队出发,进入山林搜索前进,以期望挽回面子。 在岸谷隆次郎的心中,实在是为他手下的这些部队感到羞耻。自从1月21日捕获抗联一路军警卫旅一团参谋丁胡龙,知道了杨靖宇活动的具体位置后,整整一个月过去了,除了因为不断交火被打死而被运回的己方尸体外,连杨靖宇的毛都没摸到一根儿。尤其使他感到恼怒的,2月16日那天,崔胄锋挺进队明明已经咬上了杨靖宇,还是没有抓到,反而丧失了队副伊藤,伤了队长崔胄锋,而对方仅仅是7名疲惫不堪的随时都能饿死的疲兵。 而自己这方有多少人?岸古龙次郎想都不愿意想,太丢人。激战过后,600多人顺着杨靖宇撤退的脚印追踪了一天一夜,竟然失去了踪迹?简直岂有此理,令人瞠目。 稍微好一点的消息是,2月18日,在大东沟附近打死的2个抗联被证实为杨靖宇的贴身警卫,这证明杨靖宇已经山穷水尽了,连贴身警卫都已失散,说明他身边已经基本上没人了,这让岸谷隆次郎兴奋了半天。 可是5天过去了,在梳篦式搜索下,相信就连飞鸟都逃不过这么严密的搜索,但楞就是发现不了杨靖宇。 敌酋岸谷郁闷极了。 杨靖宇带着马迁安顺着山麓向南方疾进。两个人的体力都极好,脚步很快。 马迁安一面警惕的四面搜寻,一面还注意观察着将军的神态。将军走在前面,不时扭过头向后面远眺,偶尔瞥到马迁安有些好奇的目光,不禁说道:“安子,注意观察,不要老看我。” 马迁安一缩脖子,问道:“司令,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临江,我们二方面军的全日呈同志在那里,我们赶过去会合,继续战斗。”常靖宇回答。 临江离此直线距离大约70公里,以两人的脚力,一天一夜就差不多,但两人都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大批敌伪搜剿部队分布在此,公路全被封锁,就连深山中也遍布着各种特遣队,挺进队。 两人想要到达临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两人已经疾驰了两个多小时,期间机警的避过了一支五十多人的搜索队。现在两人头上都腾起了热气,马迁安摘下帽子,用手呼噜了一下头顶,甩了一把汗。他想建议将军歇一下,但看到将军毫无停下的意思,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出口。 “累了吧?再坚持一下,翻过前面那座山梁,我们到背风的地方停一下。”杨靖宇心知肚明,在没膝的大雪中爬山越岭极为耗费体力,马迁安能紧紧跟住自己,已经很不简单了。 在接近山顶的地方,马迁安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的大半部分都被雪埋住,只露出一只胳膊和一张年轻的面孔。嘴半张着,塞满了稍微带点绿色的草根,空洞的眼睛望向虚无飘渺的天空。一支满是冻疮的手上紧紧攥着一支三八长枪。 这个年轻的尸体显然是一个冻死的抗联,只有抗联才衣食无着,在这残酷的冬天无处可去。 杨靖宇蹲下,端详了一会,然后伸出双手捧了一把雪,缓缓的覆盖到那具年轻尸体的脸上,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悲痛,“这小鬼是少年铁血队的,上月底在马屁股山激战后与我失散,也不知道其他小鬼怎么样了。” 少年铁血队是抗联队伍中的娃娃兵,是杨靖宇的心头肉。这些14—16岁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是与日寇或者汉奸恶霸有血海深仇的娃娃,不是父兄死于rb人手里,就是姐妹被恶霸糟蹋的,几乎每个人都有着一部血泪史,所以当抗联转战各处,最先投奔抗联的就是这些少年,他们最坚定,他们最顽强。 杨靖宇虎目含泪,“这个娃娃,叫李子可,作战非常勇敢,可惜了。” 马迁安从书上了解到很多抗联艰苦卓绝的战斗史,已经觉得自己可以面对,可是当真实的场景出现在眼前时,还是受不了。 两人没有条件安葬这个勇敢的战士,只好捧了一捧又一捧的雪,将李子可暴露的躯体掩埋。 马迁安相中了那支长枪,又不忍掰开那只攥着长枪的手,踌躇的望了一下常靖宇,“司令,那枪?” “接过烈士手中的枪,继续战斗!残酷的环境里不要讲那么多。”杨靖宇对这种情况可是司空见惯,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 两人刚爬过山梁,露头瞄了一下,又飞快的退了回来。山脚下是一条简易公路,一队鬼子兵正沿着公路巡逻,公路被封锁了。 这已经是他们在两个多小时里遇到的第三股敌人了。 杨靖宇几乎不用思考就做出了决定,隐蔽,待天黑后再行动。 已是中午,两人简单的吃了点东西,背靠背坐在一个小雪丘的后面,倾听着四周的声音。 “你看到了吧?”杨靖宇首先打破沉默。 “看到了。”马迁安心有灵犀。 “有战斗就有牺牲,如果我牺牲了,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我不准你给我收尸,要立刻撤退,保存自己,为我报仇。” “是,保存自己,为你报仇!” “安子,我们最后一定能胜利,一定能击败日本人,你有信心吗?” “有。” “安子,你是最干脆的,为什么这么有信心?” “rb是个小国,人少资源少,打不起消耗战;而我们是个大国,人多,地多,资源多,战争潜力大,最后的胜利一定是我们的,但是过程将是漫长和艰苦的,要有长期战争的思想准备,持久作战才能最终获胜。”马迁安毫不犹豫的搬出了结论。 杨靖宇的反应不出马迁安的预料,将军感觉到很意外,很困惑。“安子,这是你想出来的?” 马迁安当然不能贪天之功,老老实实的回答:“不是,这是一本书上写的,我看过。” “什么书?”杨靖宇苦恼的是他没有书读,近几个月来也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不知道外边的情形。 “论持久战,是毛鸿泽写的。” “毛鸿泽?”杨靖宇转过身,“我听说过他,我们省委曾经传达过一些文件上提到过他,是他挽救了中央红军,挽救了中央,促成了国共合作,果然是英才,见识过人。”杨靖宇由衷的说。 这回轮到马迁安困惑了,杨将军为什么用这种口气谈论中央的最高领导?好像很陌生的样子?“司令,他是最大的***,你也是***,难道您不归他管吗?” 杨靖宇苦笑一下,“安子,你不懂。”杨靖宇心想:自从36年1月满洲省委撤消后,我们就失去了与中央的直接联系,虽然名义上我们是中共,但我们直接领导人却是共产联盟,实际上是sl人在领导我们,就这个南满省委也是共产联盟指示成立的。整整4年了,中央都没有派干部来,唉!说白了,共产联盟zg小组与中共中央并没有完全整合到一起。这些上层的政治,就连我也弄不大明白,何况你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农村青年。 马迁安不知道将军在想什么,但估计是难言的东西,这是政治,他难于理解,也不感兴趣。 杨靖宇暗道:奇怪,马迁安竟然知道毛鸿泽?还知道他是中共的领袖,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马迁安这个层次的人能够知道的,但是他分明看得出,马迁安很自然的就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一丝疑惑爬上了将军心头,“安子,你在哪里看到的书?你为什么看这种书?” “俺去年跑崴子,那里有很多中国人,也有不少中国书,也有关里出的报纸,俺就在那里看到的,俺觉得书上说的有道理,就记住了。”马迁安硬着头皮扯谎。 “那你为什么单看这种书呢?” “其他的书俺也看,像什么金瓶梅啊,西游记的。” “还是不对,但哪里不对呢?”杨靖宇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了一句。 “司令,那你为什么当抗联?”马迁安以守为攻。 杨靖宇想了一下,“我在关里念书的时候,接触到了先进思想,深深被这种思想吸引,一步一步从先进青年开始,到加入***,到领导**推翻腐朽的官府,到接受党的指派来到东北,建立红色政权抵抗rb人入侵,领导抗日武装,就这样。” “司令,你读书的时候能被先进思想吸引,成了进步青年,那俺咋不可以呢?俺也读了进步的书,俺也行啊,俺也能进步啊,哪里不对呢?”马迁安反问了一句。 杨靖宇紧缩的眉头展开了,他忽然之间觉得马迁安说的对,他不由自主的轻轻锤了马迁安一拳“你小子,设套子。” 马迁安的回答虽不是无懈可击,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杨靖宇觉得刚开始是自己成见作怪,觉得马迁安是农村来的,就应该什么也不懂,现在看来,自己错了。应该重新审视自己身边这个小伙子了,再不能把他看成是一个普通的农村青年,这小子看来有货。 “好了,进步青年,今晚随我一起杀敌,你可敢?”杨靖宇将了马迁安一军。 马迁安伸出一只巴掌,在杨靖宇面前晃着,笑嘻嘻地提出了要求,“5个,司令,俺要是杀掉5个鬼子,您得表扬俺。” 第6章 危险时刻 杨靖宇和马迁安悄悄的爬到山顶,趴在灌木丛中,观察着山脚下的简易公路情况。公路上鬼子的巡逻时间的间隔很短,只有半个小时。杨靖宇判断,这队鬼子在附近肯定有据点,可能是帐篷,也可能是简易的木板房,如果不是这样,鬼子不可能在这零下三十多度的深山老林中晃荡这么长时间。 半小时,仅仅够他们两人从山顶走到公路的时间,根本不够时间再爬到对面的密林。况且谁也不能保证在他们走下山坡的时候,不被鬼子发现,所以白天不是行动的时候。 两人一直潜伏到下午3点多种,天气骤变,先是一阵呼啸的北风,卷起阵阵雪雾,山林中的积雪乘风飞舞,刮起来大烟炮。 劲风穿过山林,四处响起了令人心悸的狂啸声,“呜—呜—嗷—” 雪粒子在狂啸的北风中卯足了劲,疯狂的抽向一切障碍,打在树上噼啪作响。马迁安的脸蛋被抽的生疼,连眼睛都睁不开。不得已,将头包裹严实后,脸冲下紧贴着地面趴下来。 北风稍小,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越下越密,将天地间连成一片,五步之外不见人影。好大雪! 杨靖宇一跃而起,抖掉帽子上的积雪,一把拉起像鸵鸟似的马迁安,“哈哈,天不灭曹,奈何奈何,小鬼子,爷爷来也!” 马迁安看到迎风挺立的杨靖宇,看到在猎猎北风中傲然屹立的将军高大的身躯,像一个不可战胜的天神。将军被风吹拂起来的羊皮大氅飞舞在半空,像一面奋勇向前的战旗。一刹那间,他被将军的英姿折服,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豪气,紧跟着嚎了一嗓子。“爷爷来也!” 杨靖宇明显的被吓了一跳,扭头瞥了马迁安一眼,板起面孔,训道:“谁让你瞎喊的?” 马迁安委屈,撇了撇嘴,“司令,不带这样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是不让你喊,我是让你别在我耳朵边喊。”杨靖宇捂了捂耳朵。“震得我耳朵生疼。” 马迁安尴尬地张了张嘴,结舌道:“司令,鬼子听不见吧?” 杨靖宇微微一笑:“放心,这么大的风雪,顺风耳也听不见。”说完,拍了马迁安一下,低哑着嗓音吼了一声:“下山!” 两人顶着风雪,一个跟斗一个把式的下到了山脚路旁。 “过吗?” “过!” “等等。” “什么事?” “有鬼子的声音,三点钟方向,距离三十米。” 杨靖宇又一次惊奇,这小子,竟然能听风辨位。 “趴到那颗大树后面卧倒,人少就干掉他们。”杨靖宇持枪在手,给马迁安指了指附近的一棵树,然后迅速将身体隐蔽在另一颗大树后面,卧倒在地。 马迁安窜到树后,甩掉三八枪,从怀里抽出快慢机,轻轻的拉了一下枪栓,弹上膛,搬开机头,睁大眼睛盯着鬼子的方向。 杨靖宇斜脸看了马迁安一眼,见马迁安镇定自若,手上沉稳的很,脸上不见丝毫惊慌,放下心来。 时间已经近4点,东北冬天天黑的早,加上这昏天黑地的大雪,前方乌朦朦一片。 “……@¥#%#……”一串屋里哇啦的日本话先传了过来,随即杨靖宇和马迁安看见了十几个身穿黄呢子大衣,头戴棉帽,斜背着三八步枪的鬼子,一步一滑趔趄前行。打头的鬼子还不时的向后面大声吆喝着什么。 没有一个鬼子向两边看,他们所有的精力都在与暴风雪搏斗。 打头的鬼子又一次站住,转过身向后,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呼喊:“…#%%桑,¥¥……” 那鬼子站住的地方在路中央,离马迁安藏身的地方只有7、8米远,马迁安的枪口早就瞄准了他,可是杨靖宇的枪没响,马迁安只有干着急。 杨靖宇在等,他在思索,在判断,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他深知任何一点失误都会造成重大损失,尤其在经历了无数次敌强我弱的战斗后,将军更加知道这种战斗的残酷性。突然的遭遇战,敌情不明,将军宁可等也绝不会突袭冒进。 “依依,阿里嘎叨。”领头的鬼子依然向后面大叫。这句话马迁安听懂了,快来,快来的意思。这种话语经常出现在rb片中,架不住听的次数多,听啊听啊的也就明白意思了。 领头的鬼子一站住,跟在他后面的十几个家伙无奈也都站住,除了领头的鬼子脸冲西方叫喊外,其余鬼子无一不是将后背冲北,以抵御夹杂着大雪的北风。 马迁安几乎将枪柄都攥出了汗水,这机会太好了,千载难逢,一个个活靶子就立在眼前。 过了半分钟摸样,这小队鬼子后面的雪幕中跌跌撞撞的出现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显然是受了伤或扭了脚,趴在另一个鬼子背上,另外的一个则拿着三个人的枪支弹药,陪着他们一起走来。 看到这三个鬼子出现,领头的家伙咕噜了一句,转身又开始起步。 “哒,哒哒哒……”杨靖宇枪口喷出了火舌。 “砰,砰,砰,……”马迁安以一秒两发的速度进行点射,枪枪命中,弹无虚发。 后背冲着杨靖宇他们的鬼子兵根本就没有防备,一瞬间,他们像被推倒的麦秸捆儿一样,躺倒了一地。 走在最后的三个鬼子听到枪响,立刻像兔子一样跳了起来,连滚带爬,滚到对面路基下隐藏起来,不敢露头。 沟坎比较深,是一个射击死角。杨靖宇和马迁安同时停止了射击。 杨靖宇观察了一下,对马迁安说道:“安子,我压制射击,你从边路包抄。” 马迁安跃身,飞快的向西跑了几十步,然后飞身越过公路,滚入沟坎,向鬼子爬去。 鬼子没有注意到正在爬来的马迁安,两个鬼子正全神贯注的倾听着上面的动静,脸孔望向杨靖宇的方向,一个鬼子正拼命的拉拽着枪栓,急的不住的低声哇哇叫,叫的什么,马迁安不用猜都能知道,肯定是枪栓被冻住了。 一个鬼子受不住身边同伴的咒骂,扭过头来刚骂了一句八嘎,就看见一张嘲笑的面孔和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不禁大吃一惊,跳起来撒腿就要跑,刚从沟里露头,就被一直瞄准这里的杨靖宇一枪爆头,身躯直挺挺的摔倒在同伴身上。 两个不明所以的鬼子还没等弄明白自己旁边的这个同伙为什么傻乎乎的跳起来,就已经被马迁安一枪一个结果了性命。 马迁安依旧趴在沟里,严格遵守战术条例,他可不想一露头就被将军打了靶,只是扯着嗓子大喊:“司令,俺干掉他们了,俺露头了,俺露头了,别开枪。” 杨靖宇迅速跑上公路,边跑边说:“知道了,出来吧。” 马迁安双手扒住沟沿,一用力,腾空而起,上了路面,笑嘻嘻的迎着杨靖宇走来。 两人迅速聚拢到公路上鬼子尸体旁边,打扫战场。 马迁安捡起一支三八枪,哗啦一声顶上火,照着一具一动不动的鬼子身体开了一枪,“砰!”。那具躯体只是被枪弹震动了一下,随后不见任何动静,显然死透了。 “哗啦,砰!哗啦,砰!哗啦,砰!哗啦,砰!”弹仓中的5发子弹被马迁安一射而空。 杨靖宇对马迁安的行为丝毫不见怪,在艰苦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抗联,如果碰到有打扫战场的机会,向来搜光拿净,除恶务尽。如果对方是伪军,尚能网开一面,要是日军,基本斩尽杀绝,双方的仇恨太深,水火不容。他正在解一个鬼子棉鞋上的鞋带,一个大脚鬼子的大头棉鞋,这种棉鞋结实保暖,他相中了。 猛然间,将军听到“啪”的一个像磕鸡蛋的声音,杨靖宇惊讶的抬起头,只见离他两步远的地方,一个满脸是血的家伙猛然坐了起来,手中攥着一颗冒着烟的甜瓜(rb手雷),兀自盯着他狞笑。 在那个鬼子伤兵突然坐起的同时,马迁安也发现了,在这一瞬间,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马迁安感到万物突然隐去无踪,天地间只有那个嗤嗤冒着青烟的手雷。 马迁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到爆炸后的场景,他离得太远,来不及救援,而这颗炸弹离将军太近,一旦爆炸,将军绝对不能幸免,非死既伤。 “轰”的一声巨响,手雷爆炸了。 马迁安脑袋里嗡的一声,感到一阵眩晕袭来,差点栽倒在地。 他久久的闭着眼睛,不愿睁开,他害怕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他绝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直到一支冰凉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脸蛋,马迁安才惊觉的睁开眼。 在马迁安的眼前,赫然是杨靖宇将军那高大的身躯和笑眯眯的脸庞。 “司令?”马迁安实在不敢相信,他听的清楚,手雷明明是爆炸了的。 将军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顽皮,“没事儿,这鬼子回光返照,都不知做什么,竟然自己趴到手雷上面去了。” 第7章 威逼利诱 马迁安看到杨靖宇安然无恙,内心不知有多兴奋,立刻紧走一步,双臂一张,紧紧的抱住了将军,语无伦次的说道:“太好了,司令,太好了!” 杨靖宇看着这个紧紧拥抱住自己的家伙,心中荡过一阵暖流,马迁安刚才紧闭眼睛痛苦的神情和现在紧紧拥抱自己的动作,那不经意间流露的真挚感情深深打动了将军。 “好了,好了,安子,这么大人了,像个孩子一样。”将军轻轻拍了拍马迁安的后背,“诺,别瞎蹭了,地上有好东西。” 马迁安松开将军,连忙蹲在地上翻检着鬼子的东西,掩饰着刚才的失态。 杨靖宇看在眼里,微微一笑。 “十五枝枪,还有一挺歪把子,可惜带不走。”马迁安惋惜的叹了一句,只好搜集了一些子弹背在身上。 “这帮完犊子玩意,一点干粮也不带。”翻完最后一具尸体,马迁安不满的骂了一句。骂完,想了一想,拔出一把刺刀,三下两下从一个鬼子腿上削下一大块肉,找了个背包装了起来。 杨靖宇皱了皱眉,没有吱声,饥饿的感觉,将军比谁都知道,这肉再脏,也比棉花和草根强,如果不是因为饥饿,他的两个警卫员也不会冒险出去找粮,也不会牺牲。他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自己的部队,不知道还要与鬼子周旋多久,有备总是无患。 “俺这是学岳爷爷,饥餐渴饮胡虏血。”看到将军皱眉,马迁安解释道。 “什么饥餐渴饮胡虏血,那是壮志饥餐胡虏肉。”杨靖宇笑道,认可了马迁安的行为。 “是,还是司令学问高。”马迁安看到杨靖宇笑了,猜测他对自己割鬼子肉的心结可能已经打开,就顺手飞了一顶高帽。 这个马迁安,对自己无比的热爱,对鬼子却是无比的凶残。杨靖宇心中给马迁安下了一个定语。 马迁安现在阔了,除了内衣内裤是自己的外,全身上下全副武装的都是鬼子的东西,棉袄棉裤棉帽大头军鞋军挎包军大衣,一支崭新的三八步枪,一百多发子弹。 杨靖宇没有办法穿上那些小衣服小裤子,最高的那个鬼子的衣服先紧了马迁安,再没合适的了。 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马迁安蹦了几蹦,快步跟上杨靖宇,消失在茫茫大雪中,身后留下了一片狼藉。 通化省警务厅长岸谷隆次郎又收到一个坏消息,整整一个班加上小队长共15个精锐的士兵就这样被无声无息的杀掉,像杀十五只鸡那么轻松,这绝对是给大rb皇军上眼药,是给自己脸上抹大便。 尤其是一个细节更是引起这老鬼子的愤怒,大和勇士,获得过勋三等旭日中授章的西田正雄小队长也在死者之列,而且竟然在大腿上被割掉一大块肉。 “@#¥%,野蛮的支那人,没开化的生番,八嘎呀路!”老鬼子像疯了一样痛骂不已。他此时气昏了头,完全忘了自己就是畜生。 正聚集在大会议室的各个讨伐队队长和挺进队队长,各县警署警佐看到老鬼子发脾气,一个个呆若木鸡,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老家伙看自己,每个人都害怕老鬼子发疯找出气筒,那样死,太冤了。 岸谷隆次郎不是没经历过比这更大的损失,几个月来,与抗联的战斗不断,每次稍大规模的战斗,都有几十人的损失,但每次对方也留下几十俱尸体仓皇逃跑,自己总有收获也就没那么暴怒。可是这次,对方只留下了一堆烂衣服,烂裤子,连一具尸体都没有,他知道,以抗联现在流窜状态,不可能带走尸体,冰天雪地中也没有能力挖坑埋葬战死的人,这意味着对方没有战损,本次战斗是对手完胜,他想不明白,在重兵云集的蒙江县境内,怎么还会有大股的抗联?难道我手下的这些人当真是吃屎的吗? 老鬼子瞪着血红的眼睛,盯住程兵讨伐队的队长程兵,“程桑,你的说,这个,是不是常靖宇的?” 程兵,原抗联第一路军第一师师长,由杨靖宇一手提携委以重托,却于38年8月叛变投敌,被老鬼子任命为挺进队队长,专门搜索围剿抗联。程兵挺进队,人数300余人,以叛变投敌之原抗联士兵为骨干,一年多来,这些对抗联无比熟悉的叛徒给第一路军带来了无可挽回的损失,几乎所有储存武器与食品的密营都被这些家伙带着鬼子破坏殆尽,使一路军丧失了补给与隐藏的地方,被迫与优势敌人拼消耗,人员损失极大,从6、7千人的规模缩小为数百人,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老鬼子岸谷指着桌子上的一双大棉鞋,问程兵。 “…………”程兵喉结上下动了几动。 “哑巴了?”老鬼子紧逼。 程兵身体明显一颤,畏畏缩缩的眼光飞快的瞟了岸谷隆次郎一眼,说道:“厅长,从一双棉鞋上看不大出来,不过杨靖宇的脚确实大,但是还是有几个赤#匪的脚也这么大。” 老鬼子粗暴的打断他:“够了,我的叫你说,不是让你不知所云,嗯?不知所云这个词,你的不懂。”老鬼子突然想到程兵没什么文化,“我的,让你确切的说。” 程兵豆大的汗珠一下子渗出脑门,结结巴巴道:“厅长,我真不知道啊。” 看着程兵张皇失措的丑样,老鬼子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你的,不是男人,胆小鬼,你怕杨靖宇,你不敢说,我替你说,你怕我让你打头阵!” 老鬼子深深了解这帮叛变过来的抗联,为了保住那一条卑微的狗命,什么卑鄙无耻的事都能做,就是不包括冲锋陷阵。 程兵的汗珠子更多了。 岸谷眼珠转了转,口气变得和缓了一些,“程桑”,然后又还视了一下低着头的一大群队长,说道:“程桑,你的功劳,皇军是不会忘记的,你起获的抗联密营,多多的,功劳大大的,但是,杨靖宇一天不消灭,你们就一天不会安全,你的明白?你们的明白?” 一大群叛徒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嘈杂声乱成一片。 “你们的过来。”老鬼子走到挂着地图的墙边,拿起一根木棒在地图上开始比划起来。 “关东军本部支援我们两个大队,不日即将到达这里。”老鬼子在地图上点了两个地方,“你们的,统统出动,带上粮食,晚上搜到哪里就驻扎在哪里,不消灭杨靖宇不准回城。” “哈伊!” “程兵,你的松江河,唐振东,你的东岗,牛万山,你的泉阳西十里处,桥本,你的带一个中队到仙人桥与那里的部队会合,…………” 老鬼子每分派一处,就有参谋在那处画上一个圆圈,十分钟后,大家眼前的蒙江县地界上已是密密麻麻一片圆圈了。 “厅长”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来,老鬼子扭头一看,“唐桑,什么的事,说。” “晚上露营,我怕兄弟们受不住,会冻伤很多人的。” “纳尼?混蛋,杨靖宇的为什么可以?据我所知,他们连生火都不敢,为什么可以宿营?”老鬼子眼珠一瞪。 老鬼子这次下了狠心,讨伐队,挺进队就地露营,再也不给杨靖宇机会逃掉,他总结了经验,之所以找不到杨靖宇,主要是因为他的手下一到夜晚就收工,躲进城镇,晚上的搜缴行动停止,这样就出现了包围圈上的缺口,这次决不能再这样,现在看到唐振东提出异议,气的他鼓起眼睛,冻伤?笑话,你们这些卑微的支那人,这么点苦都吃不了,天生的劣等民族,我不管,只要找到杨靖宇的踪迹就行了。 一群叛徒队长心中暗骂,“他妈的我们要是像杨靖宇那样能挺住,何必投降当汉奸呢?不就是吃不了那个苦,才投靠的吗?这老鬼子,真不把我们当人看,老子一气之下,还投抗联去。” 看到手下汉奸们面有苦色,老鬼子越发恼怒起来,“你们的,花天酒地的,金票大大的,都忘了谁给你们的?嗯?”他凶狠的注视着这些部下:“抓不住杨靖宇,这些统统的没啦的,还有你们的家人,嗯?想想。” 程兵听到老鬼子出言威胁,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胸脯一挺,大声回答道:“愿为天皇陛下效忠!” 其他人心里这个骂,无奈也纷纷表忠心。 老鬼子脸色稍霁,手一挥,“统统出发的!” 第8章 身陷绝境 杨靖宇和马迁安的处境愈来愈难了,两人昼伏夜出,用了两天的时间赶到了临江附近。但没有找到二军的全日呈队伍,不得已,二人又向东北方向运动去找一军曹冠捷的队伍。 日伪军明显加强了搜索力度,现在晚上也开始变得不安全,每隔十数里就能发现鬼子或者伪军的宿营地,通红的篝火彻夜不息。任何一点异常的动静都能引来追击。 马迁安和杨靖宇尽管异常小心谨慎,但在如此严密的封锁下,被发现只是个时间问题,从踏上北去的道路开始,结果就是追袭,战斗,不停地战斗。 甩开一波,又上来一波,杨靖宇的神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这种搜索的密集度,前所未见。幸好两人体力极强,杨靖宇隐藏技巧高超,马迁安的枪法又准,才没有被包围,两人总有机会冲破一道道封锁,适时藏身。 两天后,藏身地不幸被发现了,一番激战,两人边打边撤,被逼上了一道山岗。所幸的是,山坡陡峭,树木稀少,射界开阔,敌人一时攻不上来。 杨靖宇看了看山脚下的敌人,又看了看趴在身边的马迁安,异常冷静的下了一道命令:“安子,你自己突围吧,我来掩护。” “司令,什么话?当然一起走!”马迁安不明白杨靖宇为何这样说。 杨靖宇苦笑一下,说道:“恐怕不行啦,我负伤了,跑不动了。” 正在射击的马迁安这时才惊讶的回过头来,看到鲜血已经染红了将军的左腿棉裤,心中一怔,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升上心头。 冰天雪地中,被围捕的人一旦失去了速度,什么后果不想也知道。 杨靖宇在马迁安的帮助下紧紧的勒住了伤口后,一叠声的催促马迁安快走:“安子,听话,趁现在鬼子还没有从后面包围,还有机会,啊?” 马迁安不回答,只是沉默。 杨靖宇看到马迁安不理会,生气的提高了音调,“马迁安,服从命令,立即撤离!” “我不!”马迁安固执的回了一句,“要死死一块儿,俺不怕,再死一次又如何?反正这次俺是够本了。” 杨靖宇楞了一下:“胡说,什么再死一次?不服从命令,我撤你的职!” “什么职?”马迁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哪里有职? 杨靖宇一时语塞,支吾了一下,说道:“我现在任命你为警卫连长,不过你要是不听命令,立刻撤职!” “是,警卫连长马迁安在此,警卫连长的职责就是保卫首长安全,俺正在执行任务,请首长不要瞎指挥。”马迁安头也不回的回道。 马迁安的准星又套住一个隐蔽不好露出上半身的敌人,“巴沟!”一声清脆的枪响后,300多米外的一个鬼子上身向前一扑,趴倒在一截烂木桩上,一条血箭从他的后背飚出老远。 面前的一百多鬼子被马迁安死死的压制在3、4百米外,近身不得。一旦爬行到离马迁安300米内,立刻就会变成一具死尸。 鬼子在付出了十几条人命的代价下,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不再冒险冲击了。 山顶上,马迁安轻蔑的撇了撇嘴,唾了一口唾沫,装着没事儿人似地扭头冲杨靖宇说:“司令,小鬼子枪法不咋地嘛,这才300多米,就打不准了。” 杨靖宇没时间跟他生气,不知怎么的,对于这个抗命不遵,不肯撇下他的家伙,他心里不仅不恼怒,反倒有那么一丝感动,有那么一丝欣慰。 激烈的枪声将离此数里的程兵挺进队吸引了过来,但是他们并没有加入到鬼子讨伐队这边,而是顺着山脚,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后山开去。程兵早就看明白了,杨靖宇那边有神枪手,傻子才会正面强攻,自讨苦吃。自己去后山,截断杨靖宇去路,也是首功一件,弄好了,也许还能抓到筋疲力尽的对手。 杨靖宇借着倒伏的一颗大树的掩护,快速伸出头来向山后看了一眼,看到正在雪地里蹒跚而来的程兵挺进队,转头对着马迁安沉声说道:“安子,你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你这是何必呢?” “没啥,俺不能丢下战友不管,俺要是丢下你,那样会被人家笑话死的,反正是死,战死最光荣,值了!” 马迁安没有豪言壮语,但是就是这纯朴的语言使杨靖宇的眼眶湿润了,对这个谜一样出现的,冒着巨大风险与他风雨同舟,共同战斗的青年,他内心是感激、感动与感慨的,他默默看了马迁安一眼,低声说道:“好兄弟!” 程兵带着他的队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赶到了山脚下,仰头望了一眼山顶,然后命令他的人沿山脚成散兵线伸展开来。正当大家准备向上爬的时候,程兵大喊了一声:“都听好了,就地找隐蔽物,原地监视山顶,不得随意开枪。“程兵手下一个马脸中队长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的问道:“队长,咋地啦?咋不冲?” 程兵轻蔑的看了马脸中队长一眼,“李四炮,你他妈的活腻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杨靖宇那么好抓的?亏你原先还是抗联呢,你不知道他的厉害?困兽犹斗,你知不知道?没有十几条人命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还是等等吧。” “等?等啥?”李四炮糊涂了。 “等啥?等你妈的比,等啥,笨猪,你要上,你上去好了,你看看谁敢跟你上?” 李四炮挨了骂,一缩脖,溜到一旁不敢说话了。 程兵太了解手下这些人了,贪生怕死之徒居多,尤其是刚才大家都看到了山顶有一个神枪手,连日本人都被压制在300米开外不敢抬头,此时如果让大家向山顶冲锋,恐怕命令下达一个时辰后,这帮家伙还在原地磨蹭呢,要是逼急眼喽,打自己的黑枪都有可能。算了,还是围住再说吧。 山前山后一时间都没有了进攻的迹象,鬼子没有带炮,可能他们认为根本不需要携带,只有两个掷弹筒,射程远远不够。几挺机枪虽说在不断的吼叫,可是精准度却不敢恭维,只是或左或右,或上或下的打在马迁安的周围。 马迁安瞄了半天,才放了一枪,打在了一个鬼子机枪手藏身的一个沟坎上面,激起一小朵雪雾。 “娘的,打空了,这帮孙子躲那么远干什么?还武士道呢,呸!”马迁安愤愤不平的唾了一口,怪鬼子怕死。 杨靖宇看着嘀嘀咕咕的马迁安,笑了,“安子,你还真不是吹,这枪打的,啧啧!要是我们抗联都是你这样的神枪手,我估计早把鬼子赶出去了。” 马迁安知道杨靖宇说笑话,鬼子不仅有枪,还有飞机大炮坦克呢,这个,神枪手可打不着。他笑嘻嘻的回道:“司令,要不你试试?” “算了,100米内还行,现在这个距离,我打,纯ng费子弹。”杨靖宇拿着另一支三八枪,边往里面压子弹边说。 “要是有一杆重狙就好了,俺保证一枪打爆那个家伙的脑袋。”马迁安郁闷的盯着那个躲在树后比比划划的鬼子军官。 “哦?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你见过重狙吗?就是带望远镜的那种吧?” “见过,俺还……,哦,在**子那见过,有一次他们演习,俺躲在树洞里看的真真的。” “放心,要是咱们能从这出去,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淘换一支,怎么样?”杨靖宇打趣。 “那感情好!不过,那也得等到了毛子那里才行啊。” “咦?你这个小子,一口一个毛子的,同志知道吗?叫同志。” 马迁安对sl人可没那么多尊敬,这帮毛子,走到哪里,哪里遭殃,甭管这个国家头上冠以多么崇高的名义,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值得信任。 “又来了!还没吃够枪子!”马迁安故意不接杨靖宇的话茬,指了一下山脚。 鬼子不甘心如此僵局,又派出了四个小组做试探性的进攻,这次他们学的很乖,没有大摇大摆的冲锋,而是在雪地里不停的游走,三人一组交替掩护前行。 “叭”一个鬼子双臂一扬,直挺挺摔倒在地,“叭”另一个鬼子身子一震,匍匐前进的姿态立刻停顿下来,一动不动,身下的白雪渐渐溢出大片红色。 剩下的鬼子再也不敢向前,再往前,一点生还的希望都没有,大家畏畏缩缩的回头看军官,鬼子军官青田直树铁青着脸,召回了这次无力的进攻。 既然攻不上去,那你们也别想下来。困死他们,饿死他们,冻死他们,所有的鬼子无不发着恶毒的想法。 夜幕降临了,山下陆续燃起了篝火,远远望去,像一条火蛇一样紧紧的盘住了这个不大的山梁。 第9章 绝处逢生 天刚黑透,杨靖宇就与马迁安悄悄的向程兵挺进队的方向爬了下去,两人动作极为缓慢,小心的控制着身体扭动的姿态,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慢慢蹭到了离山脚不远的地方,重新趴好,一动不动。 马迁安侧脸看了将军方向一眼,借着微弱的篝火反射光,他看到将军紧紧咬着嘴里的一根木棍,豆大的汗珠从脸上不断滴落,显然这段路已经让将军的腿上的伤痛加剧,痛苦不堪。 杨靖宇见马迁安脸上的表情,知道他在为自己担心,但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向下方一指,示意马迁安不要分神。 两人密切注视着几十米开外的两堆篝火,耐心等待着敌人疲倦,寻找冲出去的机会。 每堆篝火旁,都围坐着三五人,抱着枪支聊天打屁烤干粮。 程兵在数堆篝火之间走来走去,就是不肯坐在任何一堆篝火面前烤火,害的李四炮跟在他屁股后面不住的转。 “队长,坐下烤会儿火呗?你都把我转晕了。”李四炮跟在后面央求道。 “老跟着我干什么?要烤你自己烤。”程兵很不耐烦,心说,“杨靖宇恨我入骨,要是趁天黑摸下来,给老子一枪怎么办?老子可不坐在那当活靶子。 走着走着,程兵突然想起个事儿,就问后面的李四炮:“哎,四炮,刚才来的那个rb人说啥来着?叽里咕噜的半生不洋的zg话我听不大懂,你听明白了吗?” 李四炮心道,你都不懂,我哪里懂?别说rb话,就是zg话我也没学全呐。但长官问话,又不得不答,“看样子,他好像是传令的,说的啥,谁知道,不过比划那意思好像让我们趁天黑摸上去。” “摸上去?”程兵摸着下巴,急速的转着圈子,“送死啊!要是常靖宇趁乱混在我们中间,谁知道?这rb仔缺心眼还是怎么的?” “是是,队长英明,我也认为现在上去不是好办法。”李四炮听了程兵的分析,内心也是不愿意上去。“不过rb人那边怎么交代?” 程兵想了一下,“管他呢,他命令不着我,况且万一被杨靖宇混在我们中间逃下山来,谁负这个责任?到时候rb人该不认账了,老子我就亏大幅了。” 说着说着,程兵脚步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李四炮没留神一头撞了上来,将程兵撞翻在地,惹得周围正在烤火的一群伪军一阵哄笑。 程兵恼羞成怒,跳起来将李四炮踢到一边,气哼哼的向下一个火堆走去。 李四炮委屈的转身,看到笑的最凶的二中队长田喜若,怒上心头,二话不说扑了过去,田喜若见势不妙,立刻站起身来,奋勇迎战,两人嘴里一边“王八羔子,小兔崽子”不干不净的骂着,一边扭打起来。 马迁安在黑暗中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热闹,一边听杨靖宇轻声介绍着这几个人。都是原抗联叛变的,杨靖宇全都认识。 “背着手溜达的是程兵。” “嗯,一会儿俺打死他!” “长脸的是李四炮,枪法不错。” “嗯,一会儿俺戳死他!” “和李四炮打架的是田喜若,喜欢占小便宜。” “嗯,一会儿俺踢死他!” 杨靖宇在暗中微微的笑了一下。 山那边,青山直树盯着黑黝黝的山头叹气。刚才又来了一支讨伐队,领队的军官军衔是大尉,比他大一级,接管了指挥权。 新来的指挥官渡边大尉否定了他的计划,不允许在黑暗的情况下上山追剿,青山直树发了会儿呆,强自压制住心头不快,决定据理力争。 “渡边大尉,我认为现在可以发起攻击,他们看不到我们的,正是个机会。” 渡边瞥了青山直树一眼,慢慢说道:“青山君,他们看不到我们,难道我们就能看到他们?嗯?你参加剿匪多长时间了?” “两个月。” 才两个月啊,怪不得毛毛躁躁,你知道你的对手是谁吗?胡闹!渡边可是非常了解杨靖宇的战斗力,四年多来,不仅抓不到杨靖宇的踪迹,反倒吃了不少亏,每当他一想起抗联的凶狠,内心就发憷,杨靖宇,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是快成了神的存在,要万分小心的对待。 “嗯,青山君,还得努力啊,我已经剿了四年多的匪,对他们知之甚深,他们很狡猾,战斗力很强,尤其擅长夜战,近身格斗,不得不防。我们已经围死了这个地方,胜利唾手可得,只要保持包围圈就可以了,现在没必要冒那个险的。” “可是。” “没有可是,你还想再按你的那套办法吗?你很不合格。”渡边毫不客气的指了指排放在远处的十几具士兵的尸体。 “渡边君。” “混蛋!叫我阁下!”渡边看到青山直树还是不服气,只好借着官位来压人。 “哈伊!”青山不敢再争,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青山中尉” “是” “那边谁在负责?” “程兵的挺进队” 渡边听后一怔,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再派过去一个小队,协助他,另外加强一下两队的结合部位。” 青山直树看着渡边高深莫测的表情,感觉莫名其妙,“大尉,他那边人手足够了,不用。” 渡边看着这个不开窍的傻瓜,直摇头,说道:“青山君,这是一个立功的机会,如果常靖宇从那边下山被抓,那么程的功劳大过你我,我们大rb皇军怎么能不如满洲军?你不明白?” 青山直树恍然大悟,此时看着渡边,这才感觉不那么讨厌了。随即认真的执行命令,部署下去。 一小队鬼子的到来,虽然引起程兵的不快,但也令程兵的包围圈愈发密实起来。杨靖宇与马迁安一直没有找到好机会,眼见得夜色就要退去,即将藏身不住,两人心中焦急,不约而同存了拼命的决心。 程兵晃荡了大半宿,不时踢打着昏昏欲睡的手下,自己反而精神起来,眼看天就要亮了,抓到杨靖宇就在眼前,缠绕一年多的梦魇就要散去,他内心说不出的愉快。 “队长,快看!”李四炮带着一个大熊猫眼又凑了过来。 程兵顺着李四炮手指的方向,看到又有一支队伍打着火把向自己的方向开来,不禁低声骂了一句,“他妈的又是谁跟老子抢功来了?你去问问。” 李四炮紧跑几步迎上前去,扯开嗓门大声喊道:“前边什么人?站住!再不站住老子开枪了!” 远远地黑暗中有人接茬回道:“是程老弟的人吗?我,我唐振东啊。” 听到答话,程兵恨恨的踢了一下雪地。又是他,妈的,晦气。 过了一会儿,唐振东肥胖的身影出现在火把下面,打着哈哈向程兵走来,他的身后,一群人迅速的散开奔向各个篝火堆。程兵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人数不对,借着几只火把的微光,他看到唐振东身后正在散开的一大群人,足有好几百。唐振东挺进队有多少人,程斌当然清楚,这几天天寒地冻的,自己的队伍冻伤冻病掉队了一百多人,唐振东的队伍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人数不仅不减,反倒增加? “老唐,你他妈给我站住!”程兵拽出枪来,指住唐振东,“还有什么人?” 唐振东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摇手,道:“快放下,快放下,路上碰到的,吉林省的挺进队。” “照一下,让我看看!”程兵不肯轻易相信。程兵身旁的人陆续爬了起来,伸着脖子看热闹,对这些小兵来说,他们才不怕什么争不争功的,自己这方人越多越好,这样才更安全不是。 唐振东为难的扭头看了一下身后的人,这个动作马上引起程兵的警觉,他不自觉的扫了一眼唐振东身后站的那个人,熟悉的身影令他心里一惊,随即脑袋嗡的一下,差点眩晕过去。 李四炮不明所以,大摇大摆的凑上前去,嘴里嘟嚷着:“唐队长,你自己来就算了,怎么还带了外省的人跑来?都回去,都回去,人够了。” 还没有听到唐振东的回音,李四炮就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了几条火蛇,随即枪声大作。李四炮身子一顿,翻倒在地。 就在李四炮上前问话的功夫,程兵就已经撒开两腿,一溜烟的跑入黑暗中,没了踪影,看的手下的兵目瞪口呆,不知道队长玩什么花样,等看到李四炮翻身栽倒,枪声四起的时候才醒过味来,枪也来不及上膛,乱哄哄的四散逃窜。 “抗联来啦!快跑啊!”远处的一个伪军大声喊叫着,然后向更远的地方逃去。 第10章 舍身阻敌 来的这群人是抗联第一路军第一方面军,程兵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军长曹亚范。 曹亚范的一方面军自从一月初与杨靖宇分开后,他率领部队向东一直活动在泉阳镇东边的长白山中。由于地处深山,没有与敌发生大规模战斗,还剩下300多人,实力犹存。前两日,部队负责收集给养的小分队在回来的路上俘获了唐振东挺进队掉队的士兵,打探到了最新战况。 曹亚范听说杨靖宇率领的警卫旅与敌恶战连连,伤亡惨重。他心急如焚,通过那个被俘的伪军带路,他率领全军包围了唐振东挺进队,抓获了唐振东,靠着唐振东的配合,在这个区域通行无阻,沿途的敌人未想到唐振东已经被俘,对唐振东带领的这支部队没有丝毫怀疑,反而提供了不少情报,让曹亚范知道了不远处刚刚发生的战斗。据他自己判断,很有可能是杨靖宇率领的残部在抵抗,所以曹亚范仅留了少量战士看守俘虏,以防走漏消息,自己带领大队押着唐振东急吼吼的赶来了。 击溃伪满警察部队挺进队的战斗很顺利,程兵挺进队粹不及防,除少部分被打死外,其余大部未作有效抵抗就跪满了一地。攻击那小队鬼子兵的行动有些不畅,鬼子依托地形就地顽抗,抗联一时之间拿他们没办法,也就放弃了进攻,退了下来。 杨靖宇与马迁安在抗联刚刚发起攻击的同时就瞄上了程兵,连连射击,无奈程兵动作太快,三转两转不见了踪影。 曹亚范接应到了杨靖宇,两人紧紧拥抱了一下。看着衣衫褴褛负了重伤的司令,周围的抗联战士眼圈都红了。 曹亚范擦了一下眼角,强自抑制住激动,开始发布命令指挥战士们撤退。 遇袭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渡边那里,渡边大喜,尽起全部人马疯狂追来。能遇到如此大股抗联,在他的眼中看来,简直是天赐良机,如果能消灭或重创抗联主力,他将成为大rb的英雄。在这个狂热的念头驱使下,渡边变成了一头凶猛的野兽。 马迁安一下山,立刻融入到这支英雄的部队当中。简短的介绍之后,抗联战士们很快知道了他的大名,全身心的接受了救助他们司令的这个年轻人。警卫班的战士自动聚拢在杨靖宇和马迁安的周围,担负起保卫工作。 天亮了,行动迅速的渡边大队和青田中队紧紧咬住了抗联的尾巴,抗联战士的伤亡在迅速增加。 当抗联退入到一条山谷时,渡边已经追到了谷口不远处,严峻的形式逼迫抗联必须要留下人来打阻击。 曹亚范站在谷口外的一个小山包上,盯着几百米外蜂拥而来的鬼子大队,微微叹了口气,对身边的战士说道:“传下命令,留人打阻击,要自愿的。” 当命令传下来后,正在艰难行进的伤员全部自觉地站住了,他们默默的与身边的战友拥抱告别,随后毅然的拖着点点滴滴的血迹向后走去,向谷口汇集。 马迁安惊讶的看着这一切,一把拽住身边的一个战士,急急问道:“干什么?干什么?怎么能让伤员留下?” 被马迁安拉住的战士双眼噙满了泪水,动作缓慢的掰开马迁安,喃喃地说:“别问我,别问我,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一股悲伤,失望,愤怒交加的情绪弥漫上了马迁安的全身。他突然明白了,这一切代表着什么,这些勇敢的战士为了不拖累大队,自愿的留下来阻击敌人,而且业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抗联与鬼子的战争又一次显示了它的残酷,又一次震荡了马迁安本已坚定的信念,他痛惜这些战友,他敬佩这些视死如归的男子汉,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么混蛋的命令?伤员留下,基本没有生存的希望。虽然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为了整个团体,这道命令有其合理性,但是他的感情不能接受,绝对不能接受。马迁安感觉到自己的血液直冲大脑,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愤怒。 马迁安回头去看躺在简易担架上的杨靖宇,希望将军阻止这种做法,他失望了,将军连冻带伤,早已支持不住,已然昏迷。 马迁安不顾一切的冲到曹亚范的眼前,愤怒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他们是我们的战友,我们的兄弟,你怎么忍心丢弃他们?”马迁安不能平抑自己的激动,哆嗦着伸出手指指着默默构筑阵地的十几个伤员。 伤员们被这激烈的质问惊住了,都扭转头看着他们。 曹亚范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对于马迁安能够救援陷入绝境的杨靖宇,他是心存感激的,面对马迁安如此的诘难,曹亚范没有发火,只是说道:“小马,捣什么乱?没时间解释,以后你就会习惯的。” “俺不习惯!俺不会丢下伤员让他们送死!”马迁安继续大叫。 “不习惯也要习惯,参加了抗联,就要执行命令,退下!”曹亚范神情焦急,急于摆脱这个麻烦的年轻人,渐渐提高了声调。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是干啥玩意儿?”马迁安不依不饶,决心干预。 “你懂什么?再干扰指挥,我枪毙你!”曹亚范也怒了,对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他忍不住发火。 马迁安顽强的对视着曹亚范,倔强的伸着脖子,继续喊:“你毙吧!你就是枪毙了俺,俺也不让你这样做!” 曹亚范无可奈何,他不可能真的枪毙马迁安。他扬起手,就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个大耳光,打醒这个不知凶险的青年,可是,当他看到马迁安愤怒的不屈不饶的眼神时,心头一软,这手掌再也挥不下去。曹亚范颤抖着伸出手,指着一个侧躺在雪地中,正艰难的给机枪弹匣压子弹的战士说道:“小马,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理解,我理解……”曹亚范喃喃的说着,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毫无意义的重复了好多遍,“那个,就是我的亲兄弟,我知道,今天一别,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的娘不知会有多伤心。” 这一刻,曹亚范想到了白发苍苍的母亲那期盼的眼神,心中剧痛,双眼一闭,两行热泪潸然而下,“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你不知道不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是我们全队都被咬住撕碎,我们都死了,谁来继续打rb?干革命就要有牺牲,想要成功,就要付出代价。这点,他们都知道,我也知道,我想请你也知道,好了,快走吧。” 马迁安呆住了,战争不允许温情脉脉,纵有千般柔情,纵有万般无奈,残酷的现实不允许你感情用事。 曹将军的兄弟也在即将战死之列,曹将军用他的眼泪,用他的对亲弟弟那饱含深情的一瞥,无可辩驳的证明了,他不是冷血无情,他不是有意抛弃生死与共的战友和兄弟,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这令人诅咒一万遍的战争,都是那些无耻贪婪残暴的rb鬼子造成的,曹将军没有错。 曹亚范看到马迁安还在呆立,忍不住拽了他一把,“走吧,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马迁安顽固的挺立起自己的身体,他平视着将军,“俺现在不怪你了,你走吧,俺虽然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不能挽救他们的生命。”马迁安顿了一下,艰难的喘了一口气,“但是,俺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曹亚范默然,定定地注视着这个勇敢的年轻人,这个年强人其实已经不能简单的用勇敢一词来形容,他就像一棵百年青松一样傲然挺立在狂风暴雪中,以其熊睨一切的气概来迎接死神。 曹亚范忽然明白了马迁安的决心。 除了伤员被这场争论所吸引,旁边还有一支30多人的小部队关注着这里。从看到马迁安愤怒的指责开始,到他决定与伤员们共存亡结束,这支小部队里面的议论就不断。 “这小子挺尿性啊!” “可不咋地!多暂没看到有人骂曹军头啦,过瘾!” “嗯哪,那可不!” “扯啥犊子啊,让你撤你就撤呗,好死不如赖活着呢。” “掌柜的,俺看这小子这脾气比你都倔,他要是不死,你俩叫叫号呗?” “滚一边拉子去,找煽呢吧你!” 这只小部队领头的是一个满脸横肉,长相及其凶恶的壮汉,两撇扫帚般的大眉毛横贴在狂扩的额头下,铜铃般的大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马迁安。 曹亚范正了正帽子,举起右手对着所有的伤员庄重的敬了一个军礼,待大家还礼毕,又转过身体,向着马迁安庄重一礼,带着一丝惋惜说道:“小马同志,我会记得你的,保重!” 马迁安忽然笑了,“曹军长,瞧您说的,好像俺们都完了似的,您老放宽心,俺懂怎么打,三个小时,俺能坚持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我怕你们一个小时也挺不住啊!曹亚范转回头,大步追赶部队,转头瞬间,他泪水不可抑制的夺眶而出。 与敌人的接火已经开始。马迁安瞄都不瞄,一枪撂倒百米开外的一个鬼子军官,然后突然回头,盯着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哎,同志,你都看俺半天了,咋的了?要走就快点走,不走就留下!看个屁呀?” 第11章 枪神初显 壮汉正饶有兴致的盯着马迁安看,冷不防挨了一骂,怔在当场。他那帮正准备撤离的弟兄都笑嘻嘻的停住,准备看老大发火。 马迁安在与曹亚范顶牛的同时,就已经开始观察周围的这些战士,他发现这一小拨人游离在大队之外,对曹亚范也说不上多尊敬,而且伤员们甚至都不拿正眼看他们,内心就觉得奇怪,心中暗暗思量这些人的来路。 “掌柜的,这小子挑事儿呢,看我把他撅巴喽。”一个瘦脸抻着细胳膊对着壮汉讨好。 掌柜的?哦!马迁安恍然大悟。土匪呀,但是是有个前缀的土匪,抗日的。 抗联的队伍里除了平民百姓,还有大量的抗日土匪武装,抗日联军嘛,马迁安知道这点。 这个壮汉叫李凤山,rb人打到了家门口,对这支不断骚扰治安的土匪队伍剿了又剿,打死他好多兄弟,他一气之下,打出了“平东洋”的旗号,走上了抗日道路,面对装备精良的rb军队,他的这支队伍损失惨重,一度产生了投降的念头,但还没有来的及实施,前年就碰上了曹亚范的队伍,被曹亚范说服,加入了抗联,但地位相对来说比较自由,属于与真正的抗联松散型联合,有重大任务时一起出动,平时单独活动,纪律不是很好。 李凤山横了一眼瘦脸,没理他。他紧走几步,趴到马迁安身边,伸出大拇指冲马迁安一笔划,赞道:“有种!是爷们!” 马迁安带理不理的回道:“你也挺有种的嘛,咋地,准备跑路啦?”说话的同时,砰的一枪又打倒一个猫腰换位的鬼子。 李凤山脸一红,急头白脸的道:“我操!就知道你们瞧不上我们,没想到连你这刚来的也这么说。老子打鬼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娘们肚子里呢,还跑路,跑个鸡#巴路?我今天还就不跑了,让你看看谁打的鬼子多。” 李凤山被马迁安激怒,挂不住脸,说着说着扭过头来,冲着他的那帮子人喊:“都听好喽,我今天要和这位兄弟比划比划,比一比谁更厉害,怕死的都滚!不怕死的都给老子上,别杵在那卖呆儿。” 绿林好汉有一点传统比较好,讲义气!真讲假讲姑且不论,反正没人在人前掉链子,老大一吆喝,所有的人都爬上了小山丘,趴到了战位上,架好两挺机枪,陆续开火,抗联这边的火力猛然增大了几倍,将鬼子打退了几十米。 鬼子稳住了阵型,手忙脚乱的支起了掷弹筒,开始发射。 鬼子的掷弹筒一直就是令人头痛的单兵利器,技战术优良的操炮手超常发挥时,准确度不差于迫击炮,抗联的阵地上接二连三响起了爆炸声,又开始出现伤亡了,马迁安心急如焚,他决心敲掉这十几门小炮,这东西对他们威胁太大。 50mm掷弹筒,射程300米。只要把这东西赶到300米以外,那它就没有威胁了,就是个废物。怎么快速干掉它们?马迁安瞄上了李凤山的机枪,九九式?靠!还是小rb最新型号呢。7.7mm大威力子弹,标尺射界1500米,射程可达3000米,好东西!不知道这帮土匪怎么搞到的。 李凤山眼角瞄着马迁安,见他不时的看一眼自己手中的机枪,随即大嘴一咧道“兄弟,眼馋了吧?这挺机枪可是宝贝,我死了3个兄弟才夺到手的。” “咕咕咕,咕咕咕……”机枪在李凤山手中不停吼叫,看的马迁安心痒难耐。“这好东西,到你手,真白瞎了!”马迁安故意刺激李凤山。 “吆咬吆!刚夸你两句,你还得瑟上了?大尾巴狼!”李凤山心里一气,手一哆嗦,半梭子子弹打到了半空中。 “给俺!”马迁安手一伸。 “干啥?”李凤山祥装不满。 “干啥?俺叫你瞧瞧什么叫特等射手,什么叫枪神!” 李凤山二话不说,让开了位置,其实他刚才都看到了马迁安的枪法,比他准。战场,生死存亡之地,能多杀伤敌人就尽量多杀伤,绝不是矫情的地方。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说:“这机枪可不比你那大杆儿枪,你玩儿过没有?不行就还给我。” 马迁安一个翻身,滚到了李凤山让出的位置上。当冰凉的枪托贴在脸庞上的时候,马迁安感到自己已然与这支枪融为了一体。 旁边的弹药手迅速换上一个新弹匣,随即开始利索的给空弹匣压子弹,马迁安满意的冲他点点头。 枪响了,“咕咕咕”一个短点射,打在二百米外的一棵树干中部,随即马迁安调整了一下标尺,“咕咕咕”又是一个短点射,打在三百米外一块巨石上面,打的碎石块飞舞在半空中,又调整了一下标尺,就这样,一匣子弹打完,一个鬼子都没打死,连鬼子毛都没打到。 李凤山瞠目结舌之后,不满之情猛然爆发,吼道:“你这败家玩意,干啥玩意儿?枪个屁神,我看你还不如我呢,还我!” 马迁安却来不及反驳一句话,忽然一个大脚,把李凤山踹出了4、5米远,自己随即抱着机枪横向一滚,躲开了这个位置,还顺手将弹药手拽了一把。 李凤山勃然大怒,张口就骂:“小犊子……”还没骂完,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一枚榴弹炸响在他刚才的位置上,不禁张着大嘴再也合拢不上。好险,若不是这小犊子,哦,这兄弟踹自己一脚,自己还真就报销了,还要啥枪啊?要枪。 这小子眼神行啊,都能看到炮弹飞行路子。 “哎,那个啥,谢谢啊!”李凤山不是不讲究的人,他捡了一条命,就想对这个救命恩人说点什么,“你叫个啥?我得记着,你要是死了,我给你供个牌位。” 放狗屁,狗放屁,放屁狗!听见这不吉利的语言,马迁安立刻觉得五脏翻腾,好一阵不舒服,对这个浑人又不好加以颜色,只好在心里一顿狂骂,你才死了呢。老子命大着呢,感谢个人都不会好好说,土匪。 “马迁安”马迁安滚回原位,头也不抬答道。“上弹!”他冲着弹药手说。然后又冲着爬回来的李凤山咧嘴,作出挑战的表情,说道“你说的噢,抢个屁神,俺让你看看枪个屁神。” 马迁安一阵眼花缭乱的动作之后,机枪在他的手中开始怒吼。“咕咕咕”一个鬼子掷弹筒手被打得凌空飞退一个身位,摔倒在地,“咕咕咕”又一个掷弹筒被打得歪倒一旁,负伤的鬼子连滚带爬向后滚去。随着九九机枪不断狂吼,一个又一个掷弹筒被打得哑了火,抗联阵地压力顿减,嚎叫着冲锋的鬼子兵留下一地尸体,狼狈溃退。二战后曾有个统计,说整个大战平均消耗两千发子弹才能打死一个敌人,不过枪到了马迁安这里,这条统计宣告失效。马迁安的机枪每打完一梭子弹,总能留下4、5具敌人的尸体,大大超乎李凤山的预料。 李凤山和其他的人都张大了嘴巴,这种战果,十挺机枪也不一定达到啊。神了! 李凤山纳闷,问道“你刚才咋打不准?白ng费一匣子弹,现在咋又准了?” “跟你说你也不懂,你了解这枪吗?不了解吧,看你那样就看出来了,嘁!”马迁安大大扳回一局,接着讲解:“俺刚才那是调整,滴血认枪,找参照物,哎,等回去再细说,这里面学问老大了。” “呸!还滴血认枪呢,那是老子的枪,给你玩一会,还成你的了?”李凤山气呼呼的说。 马迁安不理他,只是得意洋洋的连带着夸张动作抱着机枪不撒手,气的李凤山直翻白眼。 鬼子的这次进攻被打退,抗联阵地上枪声停息。刚刚经历完激战的战士们喘了口气,又活跃起来,相互招呼着,捶打着。激战使这支小队伍也出现了伤亡,8人战死,除了原先留下打阻击的伤员,又增添了5、6名伤员。 战士们大都不去看那些已经阵亡的战友,这是没有用的举动。剩下的人除了包扎伤口,就是在夸耀自己刚才的表现,偶尔也有人的对刚刚战死的兄弟表达了一种粗犷感情,骂一句,赞一句,就是没有哭哭啼啼痛苦状,咬牙切齿发誓报仇状。马迁安心底叹了一声,“这才是真正的战场啊!” 目视着鬼子狼狈退了下去之后,马迁安才回转头看了一眼乱哄哄的阵地上乱哄哄的人群一眼,觉得自己应该出来做点什么,遂清了清嗓子,冲大家喊了一句:“俺说,别这么乱七八糟的打了,大家伙弄个领头的出来,统一指挥好不好?” 这一嗓子把大家都吸引住了,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统一指挥说不定能更好的打击敌人。原自愿留下的那些伤员都看着马迁安,李凤山的人都盯着李凤山,显然各有心思,内心都有了人选。 马迁安刚才的表现,大家也都看到了,被打死在阵地前的鬼子最少有一半是马迁安的机枪干掉的,他功劳最大。枪打的好,又敢跟军长顶牛,胆子大,也许指挥上也有一套? 李凤山不想跟马迁安争,他知道自己的指挥艺术不行,但又不愿意说软话,就将了马迁安一军,“嘿!小马兄弟,你刚才可跟曹军头说了,你说你懂得怎么打是不是?” “没错,俺说过,咋?” “不咋,你要是能把我们这些人都带回去,我就让你当头,临时的啊。” “嘁!小家子气不是?将俺的军?别的不敢说,带走一半没问题。” “成了,就是你了。虽然按职务我比你大,但我可不敢吹大话,我不跟你争。”李凤山不矫情,全带回去?屁话,神仙也不能,能带走一半,那就烧香拜佛了。 马迁安确实迫切的想把这群人整合起来,他刚才就发现火力配置有问题,人员占据的位置也有问题,不解决好,很容易被突破,现在有了点时间,他就有了想法。 得到大家的认同,马迁安老实不客气的拿过了指挥权,有模有样的指挥起来。“哎,你这个同志,再向左20步,藏到那棵树后面,哎,你们俩,扛着那挺机枪,再远点,对对,到那个斜坡后面。” 人员在马迁安指挥下,重新配置了一遍,改变了原先排成一排的阵势,形成了错落有致的更长的宽面,前方控制区域增大了一倍有余。 刚才他也发现了,伤员那边有一挺机枪用的也很好,就特意注意了一下机枪手,意外发现竟是一个假小子般的大姑娘,与她配合的就是曹亚范的弟弟,担当弹药手。 姑娘身上没有伤,看她与小曹的亲密劲儿,应该是夫妻或情侣,不忍扔下伴侣,准备一起做赴死鸳鸯的。马迁安微微一笑,心中一阵感慨,唉!兄弟,夫妻。抗联的战斗异常残酷,但抗联的爱情也分ng漫!祝你们好运。 第12章 留得青山 重新布置好后,马迁安又操起机枪,想了一想,放下。然后问不离他左右的李凤山:“凤山大哥,你还有多少子弹?” 李凤山很自豪的说:“这挺枪和其他枪的子弹不一样,没人和你争,我刚刚数了,还有500多发,你可劲造!” 500多发?还可劲造?马迁安听着都新鲜,心想,要是你能活到我那个年代,你就知道你今天说的话多么多么的小家子气了,我可是曾经一天就打过5000发子弹的。 这支抗联前两天俘获唐振东挺进队,昨夜又打垮程兵挺进队,缴获了不少弹药和枪支,每个人身上都有数十发子弹,而且为了更好的完成阻击任务,曹亚范还特意留下两箱子弹,十几枚手榴弹。马迁安盘查了一遍,心里有数,这些弹药足可以打一次中强度的阻击战了。 现在,大家就等着小鬼子二次进攻了。 “队长,你看是不是派个人爬到那座山上盯着点?我怕小鬼子从侧面爬上山,抄我们后路。”一个只剩下一只眼睛的伤员提醒道。 经过刚才的改编,马迁安将这支队伍命名为骠骑后卫队,没啥别的意思,就是听起来威风一点,后卫部队的意思,李凤山还佩服的很,夸马迁安有文化。全队还活着的一共38人,编为3个班,当然这是临时编制。因为抗联曾出于迷惑敌人这方面来考虑,所制成的编制太大,空架子,团长,师长遍地都是,叫起来总让人感觉很怪。你总不能部署战斗的时候这样说,三师长,我命令你们全师共50人发起攻击,务必要击退敌人某某排吧?一个师打一个排,不知道的还以为说错了呢,对习惯了现代军制的马迁安来说,不太适应,所以他就整编了一下,以符合军队编制惯例。刚才提议说话的就是一个营长,其实手下就十个兵。 独目营长的这个提议引起了马迁安重视,他仰望了一下两边的高山,估计了一下高度,他算出来,在这大雪封山的时候,爬上这么一座高山,再抄到自己后方,没有一小时也得50分钟,如果能提前发现敌人爬山企图,就能给自己留下撤退并构筑第二道阵地的时间。 鬼子阵地上,鬼子渡边大队长陷入了烦恼之中,抗联逃入山谷,而偏偏谷口地形适合打阻击,这让他付出了巨大代价,己方的伤亡冲淡了发现抗联主力给他带来的喜悦。他看着手下的三个中队长和青田直树中队长,带着一丝不自信问道:“诸君,我们的情况就是这样,很不好,现在我们离抗联主力的距离不是近了,而是更远了,你们有什么办法突破这个阵地?” 青田直树早就把这次战斗看得一清二楚,他敏感的意识到,昨天那个神枪手就在那个地方,从己方伤员和阵亡士兵的伤口来看,很多都是被九九式机枪那威力强大的子弹造成的。对方不可能有好多这样的机枪,如果只有一挺的话,必是那个人在操纵,那是一个噩梦般的人物。直接冲击,必将付出更大的伤亡。看来只有用计了。 青田直树在雪地上简略的做了一个地形图,然后指着一个突起说道:“大队长阁下,我们可以正面佯攻,然后派一支奇兵爬过这个山头,再从他们后面下山,突然出现,锁住他们后路,可以的。虽说这样ng费一些时间,那也强过正面强攻,我怀疑,那个昨天被我们围住的人也在那里,那个人很不好对付。” 渡边思索了一会儿,也拿不出更好的计策,同意了青山直树。 一群鬼子兵慢腾腾开始了正面佯攻,迟迟不进入抗联的攻击范围,少部分前凸的鬼子都隐蔽的很好,在雪地上低姿态匍匐爬行,找到遮挡物后就立刻躲在后面,偶尔伸出头来放上两枪,又马上缩了回去。 马迁安看着磨磨蹭蹭的鬼子,感觉出来不对劲。他频频向两侧高山望去,寻找自己派上去的战士是否发出信号,他猜测鬼子一定在搞鬼。 李凤山也发觉异常,他问道:“马兄弟,小鬼子扯啥呢?逗我们玩儿呢?” “凤山大哥,你是不是以为小鬼子比我们傻呀?” “你比他们还能扯呢!这年头,谁比谁傻呀?”李凤山不太满意马迁安的调侃。 “既然他们不傻,那么我们能想到的,他们是不是也能想到呢?” “看你说的,那是当然,哦……你是说,他们想抄了后路,可是这也做的太明显了吧,你看看,正面佯攻的鬼子,出工不出力,简直拿我们当傻子嘛,就他们聪明?妈的。” 两人都仰起头,出神的看着身侧的山头。其他的战士们除了留几个继续监视面前的鬼子,其余的也都扭头跟着他俩一起看。 此时,这些抗联的心情有两种,一种是视死如归,代表人物就是那些原伤员,第二种就是在琢磨何时可以撤退,代表就是李凤山的人马,能撤就撤,犯不上死打硬拼。 过了半小时的摸样,李凤山的望远镜里终于看到那个攀到山顶的战士挥动帽子示警。 该走了,马迁安深深吸了口气,命令集合后撤。 一件挠头的事儿还在等着他,那些自愿留下的伤员坚决不肯撤退。马迁安的命令得不到他们的认可和执行。 “同志们,我们已经坚守了两个多小时了,按理说,已经完成阻击任务,我们可以撤退。”马迁安耐心解释。 “马队长,你看我们还走得动吗?”一个战士苦笑着拍了拍血肉模糊的大腿,“就是我们能走的动,我也要再坚持一会儿,也好给大部队,给你们再增加点撤退时间不是?” 那个营长说道:“你们走吧,记住,要好好打鬼子,我是不行了,以后要靠你们了。” 马迁安不死心,恳求道:“我们后撤一段,还可以设立二道防线,跟我们一起走吧。” 李凤山已经在远处招呼马迁安。 营长眼睛一瞪,“别墨迹了,再不走,等一会儿正面鬼子的佯攻就会变成真的了,想走也走不了,还杵在那干啥?走走走!” 当马迁安面对这群视死如归的人,面对着意志比钢铁还要坚硬的战士们时,他感觉自己是那样的无力。想当初自己还向曹亚范发脾气,妄想救下来这群伤员,现在想起来是多么的无知。而自己还想说服这群人与自己一起撤离,又是多么的幼稚。他们比自己坚定,他们是真正的民族脊梁。他们把死看得风轻云淡,只因为心中拥有复我河山那朴素的信念。 马迁安踟躅着,思考着。 忽然,他指了指那个年轻的机枪手,那个姑娘,说道:“好吧!俺尊重你们的想法,你们不走,但是她必须走。” “我不会走的,我要与他死在一起。”姑娘坐在小曹的身边,深情的挽起他的胳膊,对小曹温柔一笑。 小曹轻轻摆脱了姑娘的手臂,对着马迁安定定的说道:“马队长,我同意,带走她!” 姑娘鼓起嘴巴,执拗的背过身体,捂上耳朵。 马迁安看了看越走越远的李凤山,然后转头对着这群战士们说道:“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保住你们的生命,有一定的危险性,这姑娘不能留在这里,鬼子如果发现她是女的,很容易出事。” 营长说:“马队长,我们死都不怕,还怕什么?说吧。” “当鬼子上来的时候,不要抵抗,也不要拉响你怀里的手榴弹,你们必须主动投降,他们为了诱拢抗联,基本上不会杀害投降抗联的。”马迁安知道这话一出,定会引起这些战士的误会,他已经看到营长正在慢慢掉转他的枪口。 “别误会,听俺说完。”马迁安制止战士们的躁动,盯着营长那黑洞洞的枪口,继续说道:“我们想要发展,想要壮大,就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来承担不同的任务,我们不仅需要成千上万拿枪的人,还需要成千上万战斗在敌人心脏的人,明白了?” 看到战士们将枪口稍稍压低,马迁安心里放下心来,“为什么最近一两年我们频频失败?就是因为敌人掌握了我们的行踪,破坏了我们的密营,具体一句话,就是敌人掌握的信息比我们多,情报做的比我们好。你们都已有了誓死保卫抗联的决心和行动,经受住了最严格的考验,我相信你们,你们活着战斗在敌人内部要比在这里拼死的作用要大的多,明白吗?如果这次鬼子不杀你们,等你们伤好后,就会将你们编入各个挺进队,如果他们不接受投降,杀了你们,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你们少杀了几个鬼子,这事儿我多杀几个会给你们补回来的,明白吗?” 看到大家的神情都有所松动,马迁安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在此地战死,它的意义和作用要远远小于我给你们指出的这条路。这是一个任务,一个拥有重大意义和深远涵义的任务,没有意志,没有信念,不聪明的人是完成不了的,死,很简单,一拽你们怀里的手榴弹就可以,但是活着战斗很难,这个任务你们敢不敢接?” 战士们聚拢在一起,快速商议起来。两分钟后,他们同意了。 营长问道:“如果真的成了,以后我们怎么联系你?” “写下你们的名字,情况我会向常司令报告的,我们会派人联络你们,在我们的人找上你们之前,你们不准有任何针对敌人的行动。潜伏,还是潜伏!” “那我们应该注意什么?”一个眼睛亮晶晶的战士问道。 马迁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只有一个字,装。” 伪装,装怕死,装汉奸,随便你们啦。 “就像你一样?要不是你救了司令,又打死那么多鬼子,我还真不敢相信你。” 咦?怎么扯我身上来了?马迁安不解,用探询的目光注视着说这话的营长。 营长笑了一笑,说:“你身上就有好多谜团啊,一会俺,一会我的,一会像个庄稼人,一会又像个先生。” “谁说庄稼人不能当先生?说我说俺是俺的自由,那代表俺不忘本。”马迁安一边吃力的辩解着,一边收起名单,心中着实吃惊,聪明人真多啊。 马迁安吩咐完毕,约定了接头暗号后,拉起不情愿的假小子姑娘,快步逃离。 第13章 陈年往事 马迁安不知道在他走后会发生什么,或者不会发生什么,这种事儿只有事后才会知道。他现在知道的是,抗联的大部队安全了,阴沉的天空预示着又是一场大雪即将来临,雪花会将一切痕迹隐去。马迁安疯跑着,不时俯身抓起脚下的积雪,攥成一团,用力抛向天空。他的快乐神情感染了这一小队人马,一行人比赛般的抓起雪块掷来掷去,空旷的山谷中留下一片打闹的喧嚣。 主动留下来打阻击,打死了不少鬼子,自己损失又比较小,李凤山觉得自己的队伍大大的露了一回脸,心情很舒畅,看着身边欢快的弟兄们,不禁咧开嘴巴哈哈大笑个不停。他冲着大家高喊:“兔崽子们,都给我精神的,看看谁还敢瞧不上我们,看看谁还敢给咱脸子看?啊?哈哈哈!” “就是就是,你看看曹军头身边那个参谋,每次看见我们,那脸臭的,唉呀妈呀,像粑粑似地,这回咱也能挺起腰杆子啦,以后啊,咱不稀罕他。”一个戴着狗皮帽的小兄弟附和道。 马迁安感觉到这些人话里有话,又不明白所以,在他的印象中,抗联对统一战线的工作做的不错,收编了不少山林队,不应该有歧视哪支抗日土匪武装的道理,但听这些人的对话,好像还真有这事儿。马迁安又回想起曹冠捷对他们的态度,不像是对自己队伍的态度,既没有严厉的命令也没有流露出特殊关怀,不冷不热,不骂不打,不开玩笑,少了一种亲密劲。中国人的人情关系有时候是令人很奇怪的,特定场合下长官对你怒骂连连反而象征着一种亲密,但像不冷不热,非常平和的时候却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马迁安忍不住想问一问,他撵上几步,亲热的拍了一下笑容满面的李凤山的肩膀,问道:“李大哥,怎么这么高兴?” “嗨!咱长脸了呗。” “长脸就长脸呗,你也不必要高兴成这个样子嘛!还有,谁瞧不上你们?谁老给你脸子看?你给俺说说,凭啥呀!”马迁安假意打抱不平。 李凤山一时语塞,“凭啥?这个凭啥?哎呀,不太好说。” 这时跟在马迁安后面的假小子陈甜甜气哄哄的发话了,“哼!抢男霸女,逼死平川哥,哪样事儿让人看得上眼?要不是军长大度,不让我们找你麻烦,就你逼死平川哥的事,我们绝不会放过你。” 陈甜甜就是那个女机枪手,小曹的恋人,被马迁安死活从前线拽了下来,一路上正思念着小曹的安危,忽听李凤山夸耀功劳,还对抗联同志表达不满,火了。 李凤山情绪低落,反驳道:“你那个平川哥也不咋地,他还勾引我老婆呢?”。 陈甜甜见李凤山不服气,接过话头:“那不是以为你死了嘛,再说了,你老婆也是你抢来的,她跟平川哥才是自由恋爱。” 李凤山哧的一笑:“啥自由恋爱?你别给他脸上贴金了,得得,甜妹子,我跟你说不着,你少来找碴。” 陈甜甜一时气结,你你你了半天,见李凤山不理她,又一把抓住马迁安说道:“马队长,我把他的丑事儿给你抖搂抖搂,你给个说法,看他做的对不对。” “甜妹子,你说我不反对,反正将来马队长也会知道,但我可告诉你啊,甭管谁对谁错,不准添枝加叶的乱白乎。”李凤山很光棍。 陈甜甜边走边说,旁边几个土匪听见陈甜甜编排他们老大,也七嘴八舌的参乎进来,不断为老大辩解,尤其是二当家邱吉插话最多,乱七八糟的叙述、争吵中,马迁安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在曹亚范的一方面军里有三兄弟,老大老大韩平山,是一个团长,老二韩平湖,担任营长,老三韩平川,任曹冠捷的警卫班长,三兄弟豪爽,仗义,战斗勇敢,很有人缘。去年冬,一军主力在日寇围逼下破围西出,老大老二都出征,老三则留下来守护密营,同时保护随我军一同西上的一个山林队首领李凤山的女人。所谓山林队,是好听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土匪。 为了保存抗日力量,不让这支土匪队伍投敌,曹亚范和李凤山约好,让他带队伍和我军一同突围,我军另派人留在原地保护他的押寨夫人。若有半点差池,我军自会按破坏统一战线罪论处,也就是枪毙。大军西行突围之后,日军在我军千里征途中极尽围追堵截,我军恶战连绵,老二先战死,他为了掩护哥哥的队伍,拼死断后,毅然与敌搏斗,壮烈牺牲。在这次战斗中,我军大队也和随军西上的山林队断了联络,而这时留在山里老三韩平川也陷入了敌之重围,与外界隔断了联系。rb人天天搜山,扔下传单说杨靖宇的一路军已全军覆没。老三和受他保护的李凤山的押寨夫人独处一个山洞里,自忖不能脱身,彼此说了实话,原来此押寨夫人竟是李凤山抢来的,一直想逃,都没有逃得出去。韩平川在长久的等待之后不见大军回还,以为我军真地不会再回来了,就想带着押寨夫人逃回故乡去,是隐姓埋名,还是准备在拉队伍重新战斗,已然不可考,反正陈甜甜与邱吉各说各话,都捡有利于自己的话说。 逃跑并不顺利,但二人却产生了感情,做了夫妻。他们没想到的是大军却在这时回到了营地里,更没想到的是李凤山并没有死,也回到了原地,寻他的押寨夫人。后者已有身孕,纸自然包不住火,李凤山大怒,拉开架势要一路军执行自己的纪律,不然他就要翻脸,跑rb人那边去。出于维护抗日统一战线的原因,老大韩团长不待报告,就对三弟执行纪律。等到曹亚范赶到,枪决已经执行。而韩团长,也在随后的一次向南突围的战斗中牺牲。 在吵吵嚷嚷中,马迁安听完了故事,半天没有说话。他此时理解了曹亚范的态度,曹亚范应该与这三兄弟感情很好,看着三兄弟一个一个的离去,尤其是老三,他的警卫班长还是死在自己人手里,死在李凤山的逼迫中,心里自然难受。但是,为了维护统一战线,拉住抗日力量,他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陈甜甜舌战群匪,丝毫不落下风,说到生气时,还手拽脚踢的放倒了一个脸红脖子粗的小弟。 李凤山看到马迁安沉默,没来由的有些烦躁,他怕马迁安听了这些,也像那些抗联一样对他有想法,不再亲近他。对于这个刚认识的年轻人,他天生有好感。 李凤山试探着问道:“马兄弟,你说,我也没啥错吧?谁叫他给我戴绿帽子?” 马迁安真的不好回答,因为陈甜甜也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在双方都想听一句评判的时候,偏向谁说都不讨另一方的好,双方都有理,又都有错。马迁安决定和稀泥,“李大哥,按理说,你女人被人睡了,是该讨个说法,但是也不能下死手啊,都是兄弟嘛,兄弟如手足,那个……” “女人如衣服是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陈甜甜瞪了马迁安一眼。 马迁安想,这女子,听不出好赖话,我这不是偏着你,暗地批评李凤山呢吗?你到先不满了。 马迁安道:“甜甜,俺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那要不的,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好了。” 李凤山不是滋味了,这马兄弟说来说去,变着法说我呢,但是自己确实逼着人家执行纪律了,就因为这,曹军长才对我不冷不热的。这事,后悔也来不及,其实我第二天也后悔,不该太冲动,害了韩平川的命,不过他那个大哥也真是的,我就这么刚一闹,他都不请示,立马就把他弟弟给毙了,谁承想那么快?整的我里外不是人,好像真为了一个娘们想不开似地。 “别叫我甜甜,那么肉麻。” 马迁安接着说道:“别打岔,听俺说完,嗯,那个韩平川的大哥太急性子了,这事怎么也得汇报汇报吧?要是等曹军长来了,那李大哥也该消气了不是,那不就没事了嘛?李大哥气消了,哪能要他的命呢,是吧?当然,破坏统一战线,罪是有的,要罚,罚他上前线,命大呢就活着,命短呢,就死,这多好,啊?” 李凤山点着头,“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儿,韩团长性子太急,我也没怎么闹,他就把他弟弟给毙了,你们都冲着我来,我冤不冤啊。” “那你嚷嚷不枪毙就投rb人去,你不知道就是这句话要了平川哥的命,你还抵赖?”陈甜甜当然不能退让。 李凤山一脸委屈,“我怎么知道,你们纪律那么严?我不那样说,他大哥能处罚他吗?再说了,rb人打死我那么多弟兄,不共戴天之仇,我投rb?我弟兄们也不答应,就那么一说,谁让你们当真的?不会分析啊,都是猪脑袋。” “你才猪脑袋,你才猪脑袋”陈甜甜忿忿的瞪着李凤山。 “得得,事都出了,说啥都晚了,我不是没投rb嘛,我也在打鬼子,凭啥不待见我?” 马迁安眼见得这场争吵没个头,急急忙忙插嘴喝了一句:“吵吵啥?别吵吵了,都是同志,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向前看,我们民族危亡之时,每个zg人都应该团结起来,同心协力打鬼子,超超过去那点烂事干啥玩意儿?在打rb人这件事上,你们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国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明白不?” “哎,还是马兄弟有水平,破烂事有啥好说的?是不?国事为重,国事为重。”见马迁安给台阶下,李凤山立刻借坡下驴。 陈甜甜也不愿死揪陈芝麻烂谷子,见马迁安抬出国家大义的帽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哼了一声:“是挺有水平,跟我们魏书记似地,要是李大掌柜的都像今天这样表现,好好打鬼子,不去抢男霸女,我们抗联也没那么小家子气。” 马迁安见两人沉寂下来,耳朵清净,心里就开始琢磨,这抗联的发展还真是艰难,为了壮大力量,不得不忍受各方面的诘难,拉拢这些做过恶的土匪武装。不改造好这些有恶习的土匪,扰民就会大量出现,只会使普通老百姓越发的不了解抗联,痛恨抗联,所获得的支持就会越来越少,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第14章 骏马归槽 越向深山里走越难,根本就没有路。马迁安跟着李凤山他们爬山越岭,走了一下午加一晚,第二天上午才走到了第一路军的密营,据陈甜甜说,这方圆百里还有几个密营,不过就属这个最大。 行军的时候,马迁安不时的观察着四周,白茫茫一片,这里应了那句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走了上百里,一户人家都没有见到,只见到一间快要倒塌的三角窝棚,显然是被废弃很久的猎户憩息点,更见不到人影。 一路上也再没遇到过讨伐队,挺进队之类的武装,看来鬼子搜索的重点还没有延伸到这里,这让马迁安紧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 在中国革命史上有三大艰苦,一是长征,二是南方三年游击战,三是东北抗联十四年苦战。现在前两个艰难都已经度过,中央红军和南方游击队得到合法承认,拥有了敌后根据地,有了地盘和人口,不再衣食无着。只有抗联,还在rb军事的绝对压力下苦苦挣扎,抗联与鬼子的实力对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在重压下,抗联丧失了所有的游击区,被赶到了深山里,接触不到民众,得不到百姓的直接支持,仅靠越来越少的人员进行抗战,精神可叹,但后果堪忧。 再这样下去,这支抗联被消灭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这也是马迁安忧心忡忡的原因,时间不多了,必须改变这种颓势。 在前进的时候,李凤山闲不住,不断的传授一些隐藏踪迹的小窍门给马迁安。像什么如果走在泡子(小湖泊)、塔头甸子这样比较平整的地方时,后面的人一定要踩着前面人的脚窝窝走,让人以为是一个人的足迹,以迷惑敌人,隐藏数量。再有就是密营的伪装,如何开挖地窝子等等,让马迁安惊奇不已。 “这么跟你说吧,这密营有大有小,大的能隐藏好几百人,小的也就藏个十个八个的人,要是没有人指点,你就是走到密营的门前,你都发现不了。” “可是俺听说,好多密营都被破坏了,真的假的?” “真的,都是那帮瘪犊子干的,我说的是投降过去当汉奸的,原先密营没被破坏之前,小鬼子晚上都不敢在山里宿营,指不定哪疙瘩就是我们密营,他们怕的要命。现在鬼子可得意了,晚上也敢上山了,逼得我们只好往更深的山里走,去年冬天啥啥没有,那饿地呀,咳!别提了,一天就二两苞米粒,还老断顿。” 陈甜甜搭茬,“这帮汉奸坏透腔了,又贼拉拉的滑,恨死我了。” 李凤山听了,就带着自夸的神情说道:“所以说嘛,你李大哥我比他们强多了,起码我没投敌,你们还有啥不满意的?偷着乐吧。” “德性!跟他们比啥,你咋不跟我们比比呢?你对自己的要求也太低了,怪不得老也不进步。”陈甜甜不放过能抬杠的机会,冲着李凤山巴巴的又说开了。 李凤山笑嘻嘻的也不生气,只要不提他老婆和韩平川的事儿,他面对他这个甜妹子还真就没什么火气。 其实陈甜甜一点也不甜,还很辣,但不是不讲理的人,听到李凤山自夸,内心也认同他的抗日精神是比那些投降的叛徒强得多,但嘴巴上就是不愿意让李凤山占了上风。 “啥进步啊?有吃有喝有女人有鬼子打,这辈子就这样了,还能进步到哪去?”李凤山依然逗着嘴,乐此不彼。 一路上谁都不提留下打阻击的那些战士,想必是司空见惯的事。也可能是大家怕引起陈甜甜伤心,就是不提。 走着走着,马迁安发现李凤山一伙突然加快了脚步,神情也变得欢欣,就像离家多年的游子踏入家乡时的表情,马迁安猜到,他们到地方了。 果然,李凤山转身冲着马迁安一抱拳,说道:“马兄弟,我到了,先到我那里坐一会?” 马迁安依言就要跟他走,被陈甜甜一把拽住,“不了,你们走你们的,我们走我们的,有时间再来,司令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回来了,我们得赶紧去。” “那不送了”李凤山也不客气,转脸冲着不远处的皑皑白雪覆盖着的一个小山坡喊道:“翠枝,爷们都回来了,把地堡门打开。”随后大步向山坡上茂密的灌木丛中走去。 马迁安好奇万分,站在那里不走,盯着李凤山他们像一群精灵一样隐入了山坡。 “这就是密营?咋一点也看不出来?” “一个小山洞,洞口很小,比脸盆大不了多少。爬上趴下的,费劲儿,这是他们的老窝,司令他们不住这。”陈甜甜熟知这个地方,解释道。 “司令他们不在这?那在哪?” “我们那地方老好了,一个大山洞,比这里大多了。”陈甜甜双臂划了一个大圆,“离这里大概有十里路。” “还有十里啊?你饶了俺吧,俺先上李大哥那歇一会。” “快走,那么大一坨,还不如我一个女的!”陈甜甜又上来了辣劲儿。 这个密营是个山洞,马迁安跟着陈甜甜一进入伪装巧妙地洞口,眼前一阵黑暗,跌跌撞撞的走了好远,才来到一个巨型的洞中大厅,几堆微弱的篝火散发着暗红的火光,轻烟直飘洞顶,散入无数的小缝隙中。一群战士围绕在火堆旁,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安静的烘烤着棉衣。发现马迁安与陈甜甜进来,有相熟的就轻声打着招呼,马迁安微笑着,频频点头示意。 陈甜甜暗中嘲笑了一句:“自作多情,那是跟我打招呼的,你瞎点头干嘛呀?” 杨靖宇已经得到通报,看到他们俩进来,招了招手,笑呵呵的说道:“来来,你们回来了?这就好,我一直惦记你们呢。” 杨靖宇的位置位于山洞深处,他坐在地铺上,伤腿已经重新包扎,上了草药,正就着一根松明火把的亮光在简陋的矮几上写着什么。 此时,在杨靖宇的脸上已经褪去了战斗时的狠厉,只有慈祥的微笑。 马迁安抢前几步,握住杨靖宇的大手使劲摇晃了几下,很有些激动。“司令,您的伤要不要紧?” “不碍事,说说你们吧,阻击打的怎么样?还有你,安子,怎么那么冲动?还骂人家曹军长?” 马迁安一窘,辩道:“谁骂了?这才多长时间,就传成这样了?” 杨靖宇摆摆手,“哦,没关系的,我逗你的,说说你的情况。” 马迁安与陈甜甜对望一眼,你一句,我一句汇报了阻击战的情况,说到马迁安让留下的同志假投降,为防别人听到,两人都压低了声音。 杨靖宇听完,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钢笔在桌子上轻轻敲打了几下,沉思一会儿,吩咐道:“甜甜,你去将魏书记请来,我们商量商量。” 马迁安已经猜到了这魏书记是谁了。能与杨靖宇商量大事的魏书记只能是魏拯民,南满省委书记,第一路军副司令员,一个坚定的战士,1909年生人,史载,在杨靖宇牺牲后坚持领导一路军继续征战,直至第二年弹尽粮绝,拒绝投降,因冻饿重病而殉国,年仅32岁,据说还念过大学,资料仅仅就这么多了。这又是一个抗联英雄。 第15章 重任上肩 魏拯民中等个子,白净的面皮,戴着一副老式的圆边眼镜,眼光锐利,招风耳,稍稍前凸的下巴,总的看来,是一个书生摸样。 马迁安注意到魏拯民与杨靖宇一样,很注意个人风纪整洁,穿着一件已经发白的短襟蓝棉袄,腰间紧紧系着一根牛皮带,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但是脸上却有着若隐若现的青灰色,显然有什么顽固的隐疾在折磨着这位年轻人。 魏拯民进来后就一直仔细打量着马迁安,从他的一直含笑的嘴角来看,想必听说了马迁安的一些“光辉事迹”。马迁安慌忙举手敬礼,“魏书记好!” 魏拯民笑笑,很随意的拉起马迁安的手,说道:“哦,这就是小马同志,听老杨说,你很勇敢,枪法很好,不错,不错,以后就由你担任枪法训练任务,行不行?” “行,没说的。”马迁安很痛快的答道。 杨靖宇在旁边拉了一下魏拯民,说道:“好你老魏,动不动就抢我的人,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加警卫连长,你想要?拿两只山鸡来换。” 马迁安惊讶,救命恩人就值两个山鸡?他看到杨靖宇得意的眨了眨眼,不知道还有什么下文,没吱声。 果然,魏拯民听到要两个山鸡,立刻苦起了脸,叹了一口气,“这么贵?那我不要了,我上哪给你淘登去呀?” 这深山老林,山鸡不有的是?这有什么难的?马迁安不解魏拯民的表情。 杨靖宇看到马迁安不解,解释道:“安子,现在这里啥都没有了,能吃的小动物早被我们抓光了,你让他上哪找山鸡去?来来,你刚回来,饿了吧?吃这个,吃吧。” 杨靖宇将自己眼前的一小碗炒黄豆推给马迁安。马迁安确实饿了,抓起就想吃,被陈甜甜一把打掉伸向黄豆的手,“别吃,那是给司令补充营养的,你没见司令的伤?” 马迁安这才注意到杨靖宇蜡黄的脸,上面还挂着一层虚汗,想必将军现在的身体很糟糕。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司令,咱们抗联不会这么穷吧?这黄豆?”马迁安心道,这黄豆都成营养品了,甭提,估计肉也没了。 魏拯民苦笑一下,“小马呀,你刚来,不了解情况,你再等几天等打粮队回来就能吃上几顿饱饭了,现在……忍忍吧。” 打粮队?看到魏拯民为难的神情,马迁安乖巧的没敢再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转脸看杨靖宇,换了个语气。 “哎,你看我,司令,你腿里有没有子弹?我还懂一点医术,我给你取出来。” “没事,是贯通伤,小鬼子的子弹劲儿大,窜出去了。哦?你还懂点医术?” “嘿嘿!我打过猎,小伤自己就处理了。”马迁安摸着脑袋傻笑,他准备一点一点的透漏自己的本事。 “你现在不说俺了?怎么改了?”杨靖宇不愧是个细心的人,他敏锐的发觉了马迁安的变化。 马迁安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从那个打阻击的营长指出他这个特点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这样说了,“我看大家都这么说,那俺也不能落后不是,说我呀我呀的,听着就洋气,就改了。” “呵呵,你这小子,学什么到是快,好了,你给魏书记再说一遍阻击战的情况,我们一起商量一下,怎么联系他们,怎么指导他们发挥作用。”杨靖宇不准备在马迁安自称上过多询问ng费时间,在他这里,很多人的变化都很大,又岂是仅仅一个马迁安有变化呢。 马迁安又重新汇报了一遍,并拿出名单递给魏拯民。魏拯民和杨靖宇看完名单,两个人都陷入思索中。马迁安则满不在乎的吃着陈甜甜寻来的苞米粒,喝着蘑菇汤,吸溜吸溜的吃得欢实。 过了一会儿,魏拯民抬起头直视马迁安,问道:“小马,你是不是有什么魔力啊?这些同志,”魏拯民抖着手中的名单,“他们可都是老战士了,意志非常坚强,你三言两语就说动他们了?我有些不相信,你说说,当时你是怎么说的?” 不可否认,当时马迁安发挥的确实好,但是现在让他重复那些原话,还真有些记不清楚了,马迁安求援似地看了看陈甜甜。 陈甜甜也猛然想起当时的情形,当时她就觉得马迁安动员的水平高,自己好像还夸了一句‘像我们魏书记似地’。陈甜甜的记忆力不错,当场复述了大半,基本意思都说出来了,马迁安在旁边时不时插一句,“我真那么说了?”或者,“那是我说的?”以表达惊奇。 陈甜甜复述完毕,看到马迁安还在扮猪吃老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装啥呀?你不就是这样说的嘛!” 杨靖宇和魏拯民听的目光炯炯,显然很欣赏马迁安的动员之语。 马迁安装不下去了,他一摸脑袋,带着一丝不好意思说道:“难道我是个天才?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 此话一出,杨靖宇和魏拯民不禁都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连说有意思,有意思。 “可能是当时,我真不想让他们就这样牺牲,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险中求胜吧。”马迁安掩饰自己。 魏拯民接过话,沉吟着说道:“你不简单,很有急智,理论水平不错,刚才听甜甜说你与李凤山那伙子人搞的不错,有没有兴趣过去,改造一下他们?” 马迁安一听,连连摇手,“魏书记,您也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么厉害,这还不都是从书上学来的嘛。我可不去,我还想跟着司令继续进步呢,对了,司令,我这回可打死好多鬼子,能入党了吧?” 杨靖宇笑而不答,努努嘴,让他跟魏拯民说。 马迁安不满的嘟了一下嘴。 魏拯民详细询问了一下这几天战斗情况,然后拍着手里的名单,对杨靖宇说道,“嗯,看这个情况,这几名同志除了伤重的,其余的**概能活下来,鬼子现在搞得宣传攻势也很厉害,很能迷惑人,不会轻易杀害投诚的抗联。这样我们得给他们一个更好的掩护条件了。” “什么条件?让他们立功?”杨靖宇笑着说。 “可以,我们把几个废弃不用的密营地点想办法通知他们,让他们在鬼子那立功吧,以后说不定会发挥奇效的。” “可怎么能把这消息送过去呢?谁能接触到这些伤员?” “还是得冒一下险,你记不记得程兵投降时带走了115名战士?其中有一个已经通过他的家人找到我们了,他表示他不想投降,都是程兵逼的,不跟着程兵走,立刻就会被枪杀,所以是被迫的。” “信得过吗?” “嗨,死马当活马医吧,先考验这个叛过去的战士一回,考验通过了再交代任务,就这么地了。哎?”魏拯民突然想起来,“你们不是被程兵挺进队包围了吗?后来我们的人上来也不知道这个战士有没有死,要是死了,那他可真冤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误伤自己人的事是有,潜伏了多年的间谍,没有死在暗战中,死在自己战友的枪炮下屡见不鲜,不会那么倒霉吧? 几个人先把这事放下,等特务队的人来了再说。 杨靖宇刚才听到书这个词,就一直回想着什么,当派间谍的事儿告一段落后,他突然问道:“对了,安子,你能不能记得《论持久战》这篇文章,你给我们背一背,我记下来。 “什么论持久战?”魏拯民不知道这个事。 “安子啊,跑崴子,接触到了很多外面的信息,有很多是我们急需的,让他说一说,等他说完了,我们再合计合计。” 马迁安不敢怠慢,仰起头,眯起眼睛,搜肠刮肚的开始背诵这篇文章。杨靖宇下笔如飞,在黄草纸上快速写着,生怕拉掉一个字,碰到马迁安思索的时候,大家都秉心静气的耐心等待,不敢打扰。 马迁安背的越多,魏拯民的眼睛就越亮,最后都闪烁成两颗亮晶晶的葡萄摸样,他强自抑制住激动,不停的搓着手掌,显而易见,他有了共鸣。 当然,马迁安不可能一字不差的记得,但也没有大的遗漏,当年这篇文章也是他下了功夫研究过的。当马迁安摇头晃脑的背完,一抬头就看见一脸激动的曹亚范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嘴,他立刻吓了一跳,曹军长的轻功真不错,摸上来了。 马迁安双手一摊,表示背完了。 魏拯民扶了扶眼镜,尽量压制着自己,连说:“太好了,太好了。我们一直想与中央联系上,去年派了两拨人去延安,一直没有回信,可能路途上出了意外。你把你在sl看到的,听到的关于我们党的事情都说说。” 哎呀,这事情太多了,马迁安回忆着40年以前的有重大影响的会议,事情,一件一件慢慢道来,他看得出,杨靖宇和魏拯民是多么需要这些,在敌人四面包围之下,信息太缺乏。马迁安不担心他们的盘问,这一切信息在sl的报纸上都可以查到。 “这么说,史大岭都称赞毛主席了?还说他是中国革命最无可挑剔的领袖?”魏拯民问道。 “是啊,报纸上就那么说的,我懂一些俄语的,跑崴子的时候跟**子学的。” 杨靖宇瞪他一眼,说:“同志。” 魏拯民很有政治头脑,他曾经说过,“革命不能光靠勇敢和热情,还要有政治头脑,要有远大理想。政治是武器,它不但能使我们进步,更能有力量打击敌人,咱们抗联的每一个指战员都要做政治宣传员。” 魏拯民敏锐的感觉到,sl人或者说共产联盟已经承认了毛鸿泽的地位,党内的路线斗争已经告一段落,但是为什么sl人不通知他们与自己的中央联系呢?为什么不将这里的情况通报给中共中央?难道有自己的算盘?不行,得尽快弄清情况,像现在这样,像个没娘的孩子似地,谁都不管,这样下去,人员就都打光了。 魏拯民想再派人员与中央联系,路途有两条,一条是国内路线,穿过满洲,在穿过日占区,去延安。这条路非常难,已经派出的人员好长时间没有音讯就说明问题了。另一条就是穿过国境线,直接到sl去,这条路只有一关,就是国境线,只要过去了,就可以跟s方面说明情况,上莫斯科找到中央派到共产联盟里的代表,就可以反映情况了。即使接触不上s方,也可以打探到很多急需的信息,可以作为参考指导抗联下一步行动。要不要这样办呢? “老杨,我有个想法,你看是不是派人到sl去,找我们的中央代表?请中央给我们指示,派一些干部?我们太缺乏有组织能力的干部了。”魏拯民征询杨靖宇的意见。 杨靖宇沉思一会,答道:“我同意,另外我们还要想办法通知周卫中,李兆麟他们,我们同其他几个省委的同志一起行动比较好。” 杨靖宇与魏拯民在探讨具体的细节问题。不过他们商量他们的,马迁安却有点支持不住,迷迷糊糊睡着了,当他眯了一小觉醒来的时候就见大家都在看他,感觉不对,问道:“司令,书记,你们看我的眼神不对呀,俺又不是山鸡。”难道是?不是吧?难道要我去**子那? 第16章 重任上肩(续) “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准备派你去sl,联系我们中央。”杨靖宇说道。 马迁安连连摇头,“这哪行,使不得,使不得,这么重要的任务,怎么的也得派老同志去吧?我才来几天,我怕干不好,耽误事。” 杨靖宇用自己的大手拍了拍桌上的一叠黄草纸,语重心长地说道:“革命不分先后,这几天你的表现,已经证明你可以胜任,我们都相信你,所有条件综合起来,只有你最合适,你看,你会点鹅语吧?又很聪明,你不去谁去?” 魏拯民指了指杨靖宇说道:“小马,不要怕,要勇于承担责任,我们俩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组织领导**了,不也行吗?你有啥不行的?” 马迁安其实心中是乐开了花,魏拯民在历史上也确实一直在做联系中央的工作,由于种种原因,所有派出的人员都没有回来,而北满省委,吉东省委派出来寻找他的人也没有成功,阴差阳错的将这支孤军扔在这里,直至打光了一军,三军所有的人员,整个一路军只剩下了全日呈领导的二军100多人退入sl境内,算是保存了一点力量。 史载,当他的密营被攻破时,他已经因病去世多时,剩下的6名战士来不及转移文件,就英勇与敌搏斗,全部壮烈牺牲。文件被日满缴获,存在满洲国档案馆,东北解放时被整理出来,人们才了解到,魏将军在当时的言行。正如魏拯民将军1940年4月在给中央代表的报告中写的那样“……在1935年秋,就完全断绝了与中央的联系,因而也就得不到中央的具体指示……我们有如在大海中失去舵手的小舟,有如双目失明的孩提,东碰西撞,不知所从。当目前伟大的革ng潮汹涌澎湃之际,我们却似进入铜墙铁壁之中,四面不通声息,长期闷在鼓中……我们终日所希望的,就是不要再度长期中断了联络。” 马迁安决定不让这种历史重演,要尽快完成这个任务,如果能与中央顺利接上头,也许……,也许……。 马迁安内心一阵激动,想到自己有可能改写历史,头脑就一阵发热,看着杨靖宇的期盼眼神,他冲口而出:“司令,魏书记,这个任务,我接!” “哎,这就对了嘛。需要啥?尽管跟我老曹说。”曹亚范一直插不上嘴,此时得到机会,焉有不说之理,“你要去了,我就不追究你顶撞我的事了。”老曹还不忘给马迁安施加压力。 “曹军长,你跟俺翻小肠?俺还救了你弟弟呢?”马迁安仗着杨靖宇撑腰,没大没小的和曹亚范开玩笑。 “行啦,我老曹记得你的情,唉,要不是你,那么多优秀的战士都会牺牲。”曹亚范叹息一声。 马迁安心里确实反对这种丢下伤员的做法,但反感不能代替现实,他抬眼望了一下曹亚范,问道:“曹军长,虽说伤员们留下都是自愿的,但我总觉得这事做得太残酷,您别在意,我就是随便便说说,我们抗联不应该没有人情味,对吧?这样做,对那些新战士心理很有冲击,受了伤意味着被抛弃,我想谁心里都不好受,我们在宣扬英雄主义的时候,是不是也顾及一些战士们的心理状况呢?” 马迁安的一席话,虽然说得小心翼翼,但还是给在场的人一种严重的冲击。每个人都低下头,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杨靖宇打破沉默,他说道:“安子,你说的对,这里每个人都是我们宝贵的财富,我们不能让战士们流血还流泪,我们会尽快研究出一个办法,尽量不要用这种方式打阻击。 “嗨!小马,慈不掌兵,义不理财啊,你还是年轻,等你经历更多的战火你就会明白,有时你是无能为力,不说了,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曹亚范无奈的反驳了一句。 听到曹亚范的话,马迁安心里微微一震,感到自己还是太嫩,与这些曾经打过无数硬仗恶仗的将军们比起来,自己思想上的幼稚一览无遗,还在大谈人情味,是不是不合时宜?从几位将军神态上看,他们一定经历过无力扭转战局时,看到自己的战士一个个倒下那心如刀绞,五内俱焚的痛楚,自己何必再捅上一刀?谁愿意看着这样的情况发生?马迁安后悔说这个话题了。 马迁安后悔的一晚上没有睡着。 杨靖宇与魏拯民也是一夜没睡,他们在整理文件,写汇报材料。当晚马迁安就宿在杨靖宇的身边,细心的将军还不时的给马迁安抻抻盖在他身上的大衣。 装睡的马迁安偶尔还听到几位将军低低的商讨声,有时也有一点争论,但都压低了嗓音,生怕吵醒睡着的战士们。 第二天吃过早饭,几个人又聚在一起,今天是正式开会。看着马迁安张着大嘴只打哈欠,杨靖宇笑着对他说,“安子,一晚上没睡吧?” 马迁安连忙将打到一半的哈欠憋了回去,含混地说道:“睡了睡了,可实诚了。” 魏拯民夸张的打了一个哈欠笑道:“嗯,真实诚啊。” 马迁安脸一红,知道把戏被他们戳穿了。 “小马,我们知道你睡不着,你看我们讨论也没背着你,知道啥意思吧?”曹亚范边用烟锅挖烟边说。 知道,能不知道吗?不背着我就是信任我,就是给我压力。“嘿嘿!感谢领导的信任,这回我不去不行了,任务完成的不好都不行了,我呀驴命!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草就往前跑。” “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到了sl,那可是一个和平的国度,没有战争,你还可以逛大城市,不用担心有人莫名其妙的搜你的身,不用担心有人打你抓你杀你,不用担心生命安全,那可是我们大家都向往的生活啊!”杨靖宇话语中充满了憧憬。 将军的向往仅仅是可以自由的走在大街上,可这么低的要求,在这里也达不到,这还是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马迁安感觉心中隐痛。 书信已经写好,一封是给苏方远东边疆区负责人的,具体名讳不知道也没填,第二封是给中央驻共产国际代表的,具体名讳也不知道,也没填。其实这两个没填的名字马迁安都知道,一个是伊万诺夫,边疆区委书记,一个是任bs,当时任中央代表。但是他能说吗?不可能说的。 看着马迁安将信贴身藏好,魏拯民对马迁安说道:“你的正式名称为,第一路军对苏特派联络员,只对我和杨司令负责,我们给你配了一个助手刘清源,这家伙熟悉我们这边所有地形,人机灵,政治可靠,希望你能好好用他。” “是,我保证!” 随即杨靖宇详细交代了注意事项,嘱咐的很细。因为他也不知道遇到sl人后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问题,所以允许马迁安在不损害抗联利益的情况下,可以做一些变通。 交代完后,杨靖宇用略显疲惫的声音说道:“重复一遍,万一遇到鬼子不能脱身怎么办?” “立刻毁掉书信,死也不能落入敌手。” 杨靖宇用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了一下马迁安,毫不隐晦期冀的眼神“嗯,很好,我们希望你能完成任务,活着回来。” 马迁安忽然带着一丝忐忑,说道:“司令,如果我死了,没有完成任务,我希望您能继续派人过去,这很重要,我有预感,您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是唯一可以挽救一路军的方法。” 杨靖宇怔住,半晌才低声说道:“说什么混话。” 刘清源进来了,马迁安上下打量着这个助手,内心有一些失望。名字很好听,他原以为是个机灵小伙,谁知道是个猥琐的中年大叔,一口大黄牙,眼屎还挂在眼角。 刘清源一进来,自来熟的往几位将军身边一蹲,眨巴着小眼睛,抽出自己的小烟袋锅,毫不客气的就伸向曹亚范的烟袋里,挖了起来,慌得曹亚范急忙捂住自己的烟荷包,一叠声的回道:“你这个老刘,贪起便宜来还没够了,昨天就被你挖去一大半了,还来?” 杨靖宇和魏拯民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人争抢烟荷包,想必早知道有这么一场戏。 刘清源终于如愿以偿,伸长脖子惬意的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浓烟,然后翻了一下眼皮,瞥了一眼马迁安,向魏拯民问道:“这就是派给俺的领导?小嫩毛孩子的。” 吆!还挺有个性的,猥琐,贪便宜,不尊重领导,眼高于顶,狐假虎威的。马迁安抑制住踢他一脚的冲动,心想,怎么这么一人啊。 第17章 甥舅三人 马迁安正想打招呼的嘴张了一下又闭上了,表面强作镇定,心里却一个劲的嘀咕,怎么这样?这个刘清源与自己想象的人物差距也大了点。有心推辞,但转念之下,忍住了。杨靖宇他们不可能给自己派一个不合格的人选,且看看,听听再说。 杨靖宇如何不明白马迁安想什么?这刘清源耍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向刘清源打趣道:“老刘,别没个正型,我们小马同志还不知道你的作风,你给人留点好印象不行?” 马迁安见杨靖宇对这个家伙态度和蔼,说话随便,心知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果不其然,曹冠捷在夺回自己的烟荷包,拍打两下仔细掖好后说道:“小马,这是我们特科科长,别看长的磕碜了点,可是一个老特务了,当年司令和书记他们在哈尔滨工作的时候,这老家伙可救了他们好几次呢。” 刘清源翻了翻白眼,表达对这话的不满。随后一挺身站了起来,态度极其严肃,变脸之快令马迁安措不及防,他对马迁安说道:“小马,司令都跟我说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马迁安觉得这是一位受到器重的老同志,资历比自己老得多,可为什么是给自己打下手,而不是让自己给他打下手呢?还是有些糊涂。 杨靖宇接着介绍到:“老刘是一个坚定的战士,你完全可以信任他,他擅长跟踪,爆破,下毒,暗杀,伪造证件,老曹说的没错,在哈尔滨是要不是有他,我们可能早就被捕了。所以我相信,他能保护好你。” 这么完美?那就更不对了,自己绝对没有他有经验,怎么领导他?这领导做的,不踏实啊! “司令,刘科长是老同志了,那要不,这次送信,让老刘为主?”马迁安心里没底,试探着问。 魏保国带些诧异的看了马迁安一眼,说道:“小马,年轻人谦虚点是好,可也得分什么事儿,这次让你为主,我们是充分讨论过的,在革命工作上不能论资排辈,应该是能者居之,你就不要有顾虑,这老刘,嗨,以后你就会明白。” 马迁安现在就明白了,这老刘绝对有着这些长处也不能弥补的短处,以至于有些重大的事情不能够交给他来做,这其实就像一些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忠诚勇敢,兢兢业业,解放后论功行赏,虽说在待遇上很好,但是在行政职务上却很低。无他,一是后辈人才辈出,一出现就超越了他们,二是他们自己心中有数,不去争。一群人聚在一起,能力高下立分,如果硬是视而不见,论资排辈,拔苗助长,受损失的可就不是一个人问题,而是整个团队。像常靖宇魏保国这样的人精,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那么这么说,我综合能力比这老小子厉害?这我就放心了,马迁安心中的小算盘噼啪乱响。 刘清源急了,叫了起来,“哎,书记,您可不能编排俺,俺不就是你们说的那个理论水平低了点吗?俺还会背诗呢,你们听着啊,梦回吹角连营,沙场秋点兵……那个下面是啥来着?”刘清源憋了半天没弄出来,向曹冠捷求援,曹冠捷扭过脸去不理。 这背几句诗和理论水平是两码事,老同志你不要搞混好不好?马迁安心里道。 “算了,俺再给你露一手,司令忘了说。”刘清源说着说着一个趔趄摔倒在马迁安怀里,马迁安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却见刘清源已经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将一支驳壳枪拿在手里,手指头伸在扳机处,舞的风轮般。嘴里还念叨着,“这不是司令的枪吗?俺认识。” 马迁安一捂腰间,枪没了,大衣扣子被扭开两个,枪套大开。 原来还是高手,马迁安笑了。 杨靖宇将马迁安和刘清源送出洞口,银白色的雪光刺得大家都微微眯起了双眼。分别在即,马迁安正待说一些告别的话,就见杨靖宇从大衣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他说:“拿着,这是我管炊事班要的,最后一块了,老刘都掂心好久了,带上吧。” “什么东西?” 刘清源吸了吸鼻子,有些惊喜地说道:“兔子肉?司令,您可真下本钱,好嘞,收到。”不待马迁安反应,一把抓过来,藏到怀里。 “别吃鬼子肉了,那东西吃多了不好,反胃。”杨靖宇笑眯眯的说道。 嗨,您提这个干嘛呀?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点生猛的事儿,让人听到可不好。马迁安心虚的看了一眼刘清源。 刘清源耳朵尖,听后立刻后退一大步,惊讶的打量了一下马迁安。 马迁安无奈,作势向他呲了呲牙,知道就知道吧,不过得解释清楚,那是非常情况,我平时是不吃人的。 两个人上了路,马迁安在后,小心的踩着刘清源的脚印走,刘清源偶尔回头看一眼,会心一笑。 马迁安在出发前就将自己一身的鬼子皮都换给了一个身材与他差不多的战士,那战士欢喜极了,就差连裤衩都换给他,连贴身小肚兜一并交割。现在马迁安身上可不好受,一些奇怪的痒痒令他分心,一会儿后背,一会儿腋窝,一会儿裤裆的,肯定是那些该死的小爬行动物在作怪。 哦的个天呀,越想越痒。 看着马迁安不停地隔着衣服抠抠摸摸,刘清源摇头晃脑的说道:“心静自然凉,别想了,等到了那边,俺请你洗澡,买一套干净衣服。” 我也想不想,可不想不行啊,这帮玩意又动了,没个消停时候,哎呀,当初换衣服的时候怎么挑了这么一套,马迁安后悔极了。 “注意隐蔽!”刘清源扑通一声卧倒。马迁安一惊,连忙趴下,等了一会儿,没见到任何可疑的情况发生才知道上了刘清源的当,当场就要给刘清源好看。 刘清源拼命挣脱马迁安的手掌,喘着气道:“不痒了吧?还是俺这着管用。吆,小马,劲儿还挺大,俺要是年轻二十岁,也跟你差不多。” 这人太皮了,还能吹牛。现在马迁安看他顺眼了许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两人比赛般的开始吹牛。 过了一会儿,刘清源败下阵来,决定以后也不跟这小子比着吹牛逼了,什么吃过比西瓜还大的辣椒,坐过比飞机还快的火车,摸过能开上月亮的船,还有一小指甲盖那么多的白糖就能甜一大锅水,这小子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点。比起自己吹的一口气能跑上二十里,晚上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石寡妇床上去这些,好像高档了点,更不着吊。 刘清源闭紧嘴巴,气呼呼的走在前面,马迁安得意的笑着,心说,小样跟我比吹牛,你见识还不够。不过你输了,就冤枉我也不应该,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老刘,你走那么快干嘛?男子汉大丈夫心眼可不能那么小。”马迁安惬意的要命。 刘清源站住,眼珠转了转,说道:“小马同志,我们这个身份得伪装一下,不能这样小马老刘的称呼。” “哦?那你说怎么伪装?” “俺呀,年龄比较大,就是你舅舅了,你呢,就是俺外甥,跑小生意的。就这么定了吧。” 什么呀,就这么定了?马迁安心里不满意,不过也无所谓。 “老刘,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哪?”马迁安不是个闷人,不说话难受,这才过了一会,就忍不住打听人家家事。 “唉!都死了,你以为俺为啥当抗联?觉悟不觉悟的俺可没那么高,俺就是要报仇。” 马迁安能感觉到,刘清源语调低了许多,想必回想起了伤心事。不能再问了。 闷头又走了一会儿,到了李凤山的老巢,马迁安冲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什么也没发现。拔步继续前行,刚走两步,就听到山坡上有声音喊他,“马队长,干啥去?” 马迁安转过脸,就见李凤山连滚带爬,吵吵嚷嚷的跑下来,“等一会,等一会。” “干嘛去?” “秘密!”刘清源说。 “切!你个老头,没问你,你能有啥事,不就成天上门头沟白寡妇家吗?”李凤山白了刘清源一眼,不屑的说。 “吆,你个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老子煽你这破嘴。”刘清源不干了,自己吹牛摸白寡妇床可行,兔仔们说可不行,传到人家耳朵里,让人家咋活呀?人家可是地下交通员,跟自己根本没那事,虽然自己对白寡妇有好感,可人家还没答应呢。 马迁安当然不能告诉他,就说,“不干啥,出去侦查一下,打个大户,快没粮了。” “我也去。” “不行!” “凭啥不行?我们也快没粮了,你想让我们饿死呀?我还就跟定你了。” 马迁安怎么说也不行,李凤山就是不走。马迁安不想墨迹,急中生智,说道:“我给你出一道题吧,答上来,你就跟着,答不上来,你就回去。” “行,没有我答不上来的。” “一个地下交通员被捕了,敌人知道他要传递一句很重要的话,千方百计想问出口供,无论用了多少酷刑,那个交通员就是一句话,‘打死我也不说。’我问你,那个交通员到底说没说? 李凤山张嘴就要来,忽然嘿嘿一笑,扭头向老窝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说,“别走啊,别走啊,我拿点东西马上回来。” 马迁安才不会那么听话,拉起刘清源就跑,跑了一会,看看李凤山没有追过来,两人才放慢速度。 刘清源还在想刚才那个问题,他充满敬佩的说,“那个交通员真是个汉子,好样的。” “屁!他早就叛变了,因为那句重要话就是‘打死我也不说’。”马迁安笑嘻嘻地说,这种游戏真的很好玩,挺能唬人的。 刘清源一愣,恍然大悟。 走了两里,李凤山呼哧呼哧追了上来,跑到跟前一顿埋怨马迁安说话不算,自己开溜了,他自豪地说:“那个问题我想出答案啦,他说了。” 马迁安目瞪口呆,催问谁告诉的?李凤山只是拍着胸脯说自己想出来的。马迁安无法,只好自己咽下自己酿的苦酒,答应带上他一起。 “你那么聪明,真自己想的?”马迁安还不死心。 “费什么话?你大哥能是笨人吗?笨人怎么能当掌柜的,哎,老头,你胸口鼓鼓囊囊的是什么?”李凤山眼睛也不老实,滴溜溜乱转。 刘清源瞪了他一眼,随即按了按胸口的那包肉,喃喃地低声说:“得,又来一大肚子外甥。” 第18章 不速之客 远东边疆区区委书记亚历山大伊万诺夫坐在他那宽大的沙发上,出神的望着矮几上一杯热咖啡上冒出的袅袅白雾。鹰隼般锐利的蓝眼睛时而涣散时而凝聚,显而易见,他正在思索着让他这个大权在握的第一书记兼远东军区政委也感觉为难的问题。 zg东北抗日联军的二路军、三路军的领导李兆麟,冯伯云,周卫中这几位zg***员已经来到他的住所地哈巴罗夫斯克(伯力)两个月了,据他得到的情报,抗联内部经过一个多月的争论,业已达成一致,那就是即将与自己会晤,以争取他的支援,包括培训兵员,提供武器,商讨抗联自由过界方式等等,这些问题都好解决,关键是以什么名义提供支持,对这支抗联队伍的领导权归属问题,东北抗联与sl边疆区党委和远东军之间的关系问题。令人伤脑筋。 在rb的威胁与挑衅愈来愈严重的情况下,sl需要东北抗联来牵制rb军队。1938年和1939年,日军在苏朝苏蒙边界连续制造挑衅事件,挑起了张鼓峰事件与诺门坎事件。1939年9月,德国人开始进攻波兰,西方战线吃紧,sl正加紧备战,但并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为避免两线作战,需要战斗在zg东北抗日战场上的抗联协同与合作,以稳定东方战线。 冷酷的国际政治,是赤裸裸的大国博弈,这个,伊万诺夫心里清楚地很。围绕利益的博弈将永远贯穿sl和rb这两个国家,除非一方彻底征服另一方,否则将无止境。rb野心勃勃,已经吞并了半个zg,对领土的要求贪婪而不知节制,是sl在远东最强有力的潜在敌人。据绝密文件的通报,rb军部正在争论北上南下的问题,一旦决定北上,将是远东军民的一场噩梦,这是sl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如何能牵扯住对面庞大的关东军,伊万诺夫心里并没有底,虽说己方在rb挑起的两次战斗中获胜,但伊万诺夫知道,rb人并没有用尽全力,rb人虽然说装甲部队不成个样子,但是他的航空兵部队足以抢夺远东的制空权,自己远东那一千多架老旧战机根本不是装备了新式战机的日军航空军的对手,假如苏军失掉制空权,无论地面装甲部队如何强,也只不过是俯冲轰炸机的靶子而已。 史大岭同志很信任我,放了很大的权力给远东,那么我就要对得起这份信任,在远东做出点成绩来,伊万诺夫思考良久,最终下定了决心。明天,也就是3月19日,我决定会晤zg同志。 通知秘书自己的决定后,伊万诺夫又陷入了沉思。 “叮铃铃”办公桌上的灰色电话机响了起来。伊万诺夫站起壮硕的身躯走过去接了起来。 电话里,在外间办公室工作的女秘书安娜乌利亚科娃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书记同志,117边境守卫师师长安东巴普罗维奇上校想与您通话。” 伊万诺夫想了想,迟疑了一下说道:“接进来”。之所以迟疑,是因为军队的主官很少找自己,虽然他兼任远东军区政委,但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民生上,军事上的事都由司令那尔马西负责,他想过之后断定,巴普罗维奇应该不是因为军事问题找他,那是什么事呢?伊万诺夫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听了一会,伊万诺夫弄明白巴普罗维奇为何找他了,据巴普罗维奇说,在zg境内,离边境不远处,今天凌晨发生激烈枪战,有不少人越界跑到sl境内,由于zg人太多,边境哨兵根本就拦不住,粗略统计,已经过来上千人。 这算什么?伊万诺夫有些生气了,“那边的满洲国什么动静?有没有要求遣返这些逃过来的人?” “有,他们要求遣返。” “为大局着想,不要妄起争端,给rb人口实。答应他们,押这些人出镜。” “可是,他们领头的说,他们是zg抗日联军,是我们***兄弟,那个领头的说了,他是奉杨靖宇将军的命令来找您的,还有书信,如果把他们重新送回zg,就等于谋杀他们,破坏共产联盟指示,破坏两党两军友谊,帽子扣得很大,我做不了主。”电话里巴普罗维奇显得有点不自然。 “抗联?”伊万诺夫心里打了个转,如果是抗联,这事儿倒是可以商量。如果逃过来的是抗联,人数少的话,我们可以装做看不见,人数多了就不好办,但不好办不等于不能办。对rb人要讲究斗争策略,不能一味硬,但也不能一味软,软了就会被这些家伙看出我们的弱点,只会更加激发对方的凶残心理,对这些rb人,伊万诺夫是下了不少功夫研究的。 伊万诺夫决定帮助这些抗联,“巴普罗维奇同志,您看这么办吧,把这些人带离边境,给他们找块营地,暂时驻扎下来,武器没收,提供衣物与食品,然后将那个领头的给我送来,我看看谁这么会扣帽子。” “是,不过满洲国那边如何答复?” “同志啊,还用我教你吗?你把你那一带走私被抓住的zg人送过去,不够的话,从监狱,劳改营里找一些罪行较轻的zg人,朝xian人也行,放出来送回满洲国,二三百人就行了,谁知道逃过来多少?” 伊万诺夫这招很高明,既解决了问题,又让对面的rb人找不到任何借口,你要人?好,我还给你了,至于你说的人数,姓名什么的不对,那可就矫情不是啦?如果还不满意,只能被大家理解为无理取闹,蓄意挑衅。 电话那边的巴普罗维奇半天没说出话来,心中只剩下赞叹,“尊敬的书记同志,我对您的敬仰有如伏尔加河水一样连绵不绝,又如阿穆尔河之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咦?这马屁拍的有水平啊!伊万诺夫绝对不相信这个长着榆木疙瘩脑袋的家伙会想出如此美妙的比喻,虽然这些阿谀逢迎都应该扔到历史的垃圾堆去,但偶尔听两次也觉得神清气爽。 “安东,这是谁教你的?”伊万诺夫对巴普罗维奇的称呼变了,直接叫了他的名字,省略了父姓,这是一种亲昵的表现。 电话里,巴普罗维奇难为情的笑了,“书记同志,真瞒不过您,这些话是那个领头的zg游击队员说的,他的口才真的很好,我们这里的人都被他夸了个遍,还没有重复。” “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迁安,姓马。”巴普洛维奇生硬的学说中文名字,“他会俄语,虽然不很流利,但是意思表达很确切,我们都能听明白。” “哦,迁安马,很有趣,你马上用汽车送他过来,明天早晨我要见到他。” 这马迁安怎么回事?不是带着刘清源,李凤山两个人吗?如何屁股后面跟了一大票人?说起来,还得怪刘清源这家伙,老愤青。 路上,李凤山就知道了此次他们的任务,欢喜的不得了,早就想去**子那里看看,听说那里的毛子女人都金发碧眼,身材火爆,这次有机会看看,打死也要跟着。至于马迁安说的,毛子女**多都是水桶般的粗腰,暴躁脾气,李凤山嗤之以鼻。 几个人在刘清源的带领下,风餐露宿赶了几天的路,傍晚终于潜伏到离国境线几里远的地方,准备乘天黑后偷渡过去。 不巧的是,当他们刚埋伏好,一队押送劳工的车队因路滑天晚而在此宿营。鬼子将劳工驱赶下车后,将他们一串串拴好,只留下十几个人看守,大部分人躲到了帐篷里,生火取暖去了。这些劳工在监督下升起几堆篝火,按火堆围坐成几个大圆,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等待天亮。 刘清源看鬼子毫无防备,建议突袭。马迁安当然不同意,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凌晨,站岗的鬼子被刘清源弄出的动静吸引,发现了他们,马迁安只好开枪击毙了正在靠近的哨兵,引起了鬼子大追捕。马迁安觉得,这一定是刘清源故意弄出的动静,让这个老家伙看到鬼子不打,比杀了他还难受。 当第二十个鬼子在他们几人准确的火力下倒下的时候,原本老实的像绵羊一样的劳工突然**,他们弄断了绳子,蜂拥而上,将看押他们的鬼子兵撕成碎片,掠夺枪支弹药后加入战团,将剩余鬼子打散。 随后,大家跟随马迁安一伙冲入sl境内,在这些劳工眼中看来,这一切恍如一场梦一样,他们自由了。 马迁安因为会俄语,又因为是这场战斗发起者,被劳工们推举为与苏方交涉人。 第19章 劳工资源 当巴普罗维奇派出的少校参谋诺维奇赶到乱糟糟的中国人安置地的时候,马迁安已经对着刘清源吼了好长时间。 诺维奇少校礼貌的请马迁安上车,要送他到哈巴罗夫斯克。马迁安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正在抢面包的人群,突然感觉胸膛一股暖流战栗着冲上了大脑,一个主意涌了上来。他对诺维奇说了几句俄语,然后继续对着刘清源叫喊,“你的错误是严重的!” 马迁安当然生气,刘清源擅自破坏潜伏,引来鬼子追击,致使三人被暴露,差点丧命,这错误还不够大吗? “小马同志,你能不能听俺解释,俺真的不是故意的。”刘清源心中慌乱,唯恐坐实,这小马也太能上纲上线了,不听命令,这可是严重错误,传到杨靖宇耳中,完全可以按无组织无纪律来处罚。他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李凤山,希望李凤山来打个圆场,解救他这个陷入口水中的难兄难弟。 李凤山自顾自看热闹,丝毫没有求情的打算。刘清源暗暗骂了一句,‘兔崽子,老子的肉都喂狼了。’“老刘,你是老革命,我们这次的任务有多么重要,你难道不知道?净帮倒忙,等回去,我非告诉司令不可,你说,该怎么办?”马迁安继续威压,看着额头渐渐冒汗的刘清源。 刘清源一狠心,大不了受处分,“小马同志,俺就是看不得鬼子嚣张,俺就是打了,你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马迁安好像一直在等这句话,听完刘清源赌气式的答话,马迁安反倒笑了,“嗯,这样就对了嘛,我们对犯错误的同志是要帮助的,不是要一棍子打死。”看到刘清源脸色稍微好了点,马迁安又正色说道:“鉴于你差点破坏了整个计划,我当然要处罚,现在我命令你留在此处,整顿这些劳工,选出头目,弄出点样子来,能不能办好?” 刘清源挠了挠头,问道:“如果俺做好了,你是不是就不报告给司令俺的事儿?” “可以考虑将功补过,功过相抵。” 李凤山暗暗冲马迁安竖了一下大拇指。 “你务必要告诉他们,必须说自己是抗联,如果不这样说,就会被送回对面,明白了吗?” 明白是明白,可为什么这么做呢?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抗联,他们怎么想,干我屁事。但看到马迁安又要瞪起眼睛,刘清源好汉不吃眼前亏,忙不迭的答应了。 时间很紧,马迁安想尽快赶到伯力与伊万诺夫见面,他知道,明天就是伯力会议召开的日子,原本历史上是没有一路军的领导参加的,这次他来了,算是赶上这个机会,他不想放弃这样一次会议,虽然人微言轻,但是列席也是好的。 可这些跟着他们跑过来的劳工,马迁安也不想放弃,假以时日,这些人就可以训练成一支队伍,这是一支难得的力量,问题是自己一走,这支劳工队伍极有可能被苏联人识破,对于不是抗联的人,苏联人可不会那么照顾,最好的结果是给他们扔入大森林里伐木,最坏的结果是被遣送回zg,总之,不会留给他马迁安。 刚才刘清源非要跟着马迁安去送信,马迁安火了,抓住刘清源的小错误大发雷霆,终于逼得这老家伙听话。将刘清源留下,目的就是管理这些劳工。 “你,也留下,配合老刘的工作。”看到李凤山在一旁幸灾乐祸,马迁安手一指,不客气的下达命令。 李凤山叫了起来:“我可没犯错误,你拿不住我的小辫子。” 李凤山很聪明,但马迁安现在痛恨他聪明,遇到聪明人就是不好办,马迁安眨眨眼,“你没犯吗?没有命令擅自跟踪我们,这也是严重的无纪律表现,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俄国人送你出境?” 李凤山被突如其来的威胁震晕了头,拧起脖子道:“少来,你不就是想让我留下吗?我留下就是,不用吓唬人。”形势迫人,李凤山不得不屈服。 真是他娘的,这两个人的队伍就这么难带,还得用诡计和威胁,弄得他们一个个怨气冲天的,马迁安为自己小小的悲哀了一下。 “你们那,可真够笨的”马迁安看到两人都是老大不情愿,开口道:“我可不是无缘无故的把你们留在这里。” “那你啥意思?这些人和我们啥关系?还得和他们混在一起。”刘清源问道。 马迁安歪了一下头,“跟你们说吧,现在sl人对我们抗联的态度是友好的,如果我们不利用这个条件迅速扩大队伍,那不成傻瓜了吗?况且,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小,补充不到兵员,怎么打鬼子?” “所以,你想?”两人明白过来。 “对嘛!这些人只要有一半能为我们所用,你们想想,杨司令会有多高兴?你们俩好好干,务必要把他们拢住,我去找sl人要点枪,咱就能组成一支队伍。” 李凤山一听,眼睛刷刷开始冒光,“那敢情好,我的队伍也该补充了,要是都给我,看来司令能封我个师长当当了。” 马迁安当然知道,这次伯力会议有一条是队伍缩编,原先路军下面的军一律缩编为支队,师缩编为大队……,刘清源对领兵没什么兴趣,但他看不得李凤山的歪歪,打击道:“熊样,还师长呢?都跟你当土匪?咱可是革命队伍,不是山大王。” “胡说,老子早就是抗联了,不允许你打击我的抗日感情!” “是热情,”马迁安纠正道。 “对,热情!” 少校诺维奇在旁边已经等急了,他不明白这几个头目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干什么,又催促道:“马,请快一点,现在都中午了,我们师长命令务必要你在明早赶到哈巴罗夫斯克。” 马迁安指了指散布在各处的劳工,对诺维奇说道:“少校同志,请你跟守卫说说,让他们两个管理这里”,马迁安指了指正在拌嘴的刘清源和李凤山,他要利用sl人快速树立这两个人在这里的权威。 少校没有细想,为什么这里乱哄哄,他毫不犹豫的叫来守卫在这里的苏军排长,吩咐他带这两个zg人整理秩序。 马迁安的工作只能做到这里了,他上了汽车,临开车了,还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叮嘱两人,千万要拿出你们的聪明才智,用到正地方,直到两人都不耐烦的别过头去,才重重的关上车门,绝尘而去。 第20章 途中偶遇 坐在飞驰的汽车上,马迁安心不在焉的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心里默默想着什么。他对于这么快就能够参加抗联与苏方的最高级别会议充满期待。他知道自己无权投票,但这并不能阻止他想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一条贪婪的蛇。 这次伯力会议史称第一次伯力会议,而这一次会议共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主要是二、三路军的主要领导参加,主要讨论了过去斗争的经验教训,分析东北游击战争发生发展和挫折的过程和原因,同时对于抗联斗争的策略、党的组织、军队改编、反奸细斗争等问题都做了规定。其中在斗争策略上,决定要继续坚持执行全民族抗日统一战线策略,在军事上确定了“保存实力、逐渐收缩”的方针,决定对抗联部队实行整编,建立“路军——支队——大队——中队——小队”的新体制。确定了抗联部队改编的原则和番号——第1路军各部改编为第1、第4、第7支队;第2路军各部改编为第2、第5、第8支队;第3路军改编为第3、第6、第9支队。 这次会议在有关赵尚志的工作安排问题上花了不少时间。会后,经协商决定赵尚志调到抗联第2路军任副总指挥”。 第二阶段将是明日(3月19日)召开的,这次与会的人员不但有周卫中(二路军司令)、赵尚志、冯伯云(三路军政委)李兆麟(三路军司令)等抗联领导人,而且还有苏方的远东边疆委员会书记伊万诺夫、远东军代理总司令那尔马西和远东军内务部长瓦西里等人。 第二阶段会议重点讨论的是抗联与苏联边疆党和远东军之间的关系问题。最后确定了临时接受苏联边疆党和远东军工作指导关系的新关系,进一步加强了双方互相支援与合作。会议期间,双方达成协议:今后抗联各部如在战斗中失利或因其他原因需要临时转移到苏境时,苏方应予接纳并提供方便。 在这次会议上,二路军司令周卫中还曾经提出要求苏方帮助抗联建立起与关内重庆、延安、昆明等地的无线电联系,苏方代表说没问题,但日后这事却不了了之。 当然,具体会议内容马迁安记不得,只是知道抗联获得了sl远东边疆区党委的帮助,但没有联系上中共中央。车上,马迁安不断的疏拢着自己的思路,他认为自己的存在将使抗联获得更多的帮助,如若不然,自己的存在岂不是毫无意义? 当马迁安从沉思中抬起头,茫然地扫视了一下身边的诺维奇少校时,瞥到这个sl军官正小心翼翼的用手帕捂着鼻子,身体有意无意向车窗那边挪动,马迁安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当他终于从思考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里诺维奇是嫌恶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禁哑然失笑,他恶作剧般的往里诺维奇那边靠了靠,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由于憋住呼吸而脸红脖子粗的sl人。 出于严格的军纪和礼貌,诺维奇对这个伊万诺夫点名要见的中国同志还算彬彬有礼,可这家伙身上太味儿了,好像一辈子都没洗澡那样,简直一毒气弹,而且还故意向自己身边靠,这什么人呀? 看着这个毒气弹戏弄的眼神,诺维奇心里道,‘你再靠过来一厘米,我就跳车,哦,谢天谢地,他离开我了。’“想听听我们抗联的故事吗?”马迁安平静的声音。 没有等诺维奇回答,马迁安自顾自讲起了冰天雪地中抗联艰苦卓绝的战斗故事。敌众我寡,缺衣少粮,武器落后,坏境恶劣,为了躲避敌机的侦查,晚上都不能生火,无数坚贞不屈的战士们就这样冻饿而死。在这种人类几乎不能生存的情况下,抗联依然不屈不挠,坚持战斗,期间涌现出大批英雄儿女。八女投江,赵一曼,许许多多的英勇事迹在马迁安的嘴里娓娓道来。 诺维奇渐渐听的入了神,就连前边开车的战士也时不时的扭过头来,以期望能听清楚一些。 “哦!我的上帝!哦,天呀!”诺维奇不住的惊叹,完全沉浸在故事中,忘了马迁安身上散发的怪味。“马,对不起,你们是英雄,我不该嫌恶你的味道。” 马迁安重重拍了一下诺维奇,说道:“没有关系,你这个”马迁安做了一个捂鼻子的动作,“是人类的天性,我理解,不介意。” 诺维奇再看马迁安的眼神就完全变了,他长时间的生活在和平年代,崇尚英雄,这活生生的英雄就在身边,由不得他不敬佩,在他的心里已经打上了抗联的烙印,他开始期望更加深入的了解这些人,这些事。 傍晚,车行到一个兵站,马迁安痛快的洗了一个澡,换上了诺维奇特意为他寻来的一整套苏军棉军服,焕然一新。 兵站永远是这些粗犷大汉们的乐园,一群群路过的军人不时进进出出,有要在此休息的,有要吃点饭连夜赶路的,大厅里乱糟糟一片。 马迁安安静的吃着面包,喝着红甜菜汤,偶尔吃上一块酸黄瓜,抿一口沃特加。诺维奇殷勤的跑前跑后张罗着饭菜。 邻桌的几个军人看到此情形,都停下咀嚼的动作,观察这位让一个少校当勤务兵的人,待看清楚马迁安黄种人的面孔,大家都撇了撇嘴,显然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肩扛中校牌子的大汉忍不住故意大声嚷了一句,“嗨!瞧啊!我看到了什么?一个zg贵客。”他故意的拖长了zg和贵客这两个单词。在俄语中,zg这个词的发音是契丹的音译,当然带着一丝贬义,与rb人称呼zg为支那一样。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没有贬义,但是马迁安从他那不屑的神态中确实感觉不到尊重。 马迁安注意到,除了一个瘦瘦的老人没有笑,其他人都嘲弄的哈哈大笑起来。 “zg人?他们不应该开餐馆,干苦力吗?”一个中尉凑趣道。 马迁安依旧没有抬头。诺维奇不满的盯了没礼貌的同胞一眼,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那几个人见马迁安没有反应,以为他听不懂俄语,继续肆无忌惮的评论起来。 “你看呐,zg人喝酒的样子,像个娘们。” “娘们都比他能喝,哈哈!这小子像个小绵羊,不像男人,怪不得连rb矮子都能占领他们国家。” 诺维奇知道马迁安能听懂,不禁着急起来,他站起来对着邻桌吼了一句,“住嘴,没礼貌,这是我们zg同志。” 中校不理诺维奇,摇摇晃晃地蹭过来,一屁股坐在诺维奇身旁,用力一拱,将他掀到一旁,拿过桌上的沃特加,一顿,冲马迁安说道:“干!”,说完自己一仰脖咕咚咕咚灌了起来,一会功夫,半瓶白酒见了底。 喝完,中校得意的看着马迁安,不停的比划着喝酒的动作,一会儿大拇指一会儿小拇指,马迁安知道,这头熊要找他拼酒,要让他出丑。 马迁安根本不想拼酒,喝酒会很伤身体,又会误事儿,所以他把头转向正在从地上爬起来的诺维奇。 诺维奇却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表示不参与。在他眼中,这没什么好奇怪的,e国男人好酒,也瞧不起没酒量的人。 见事已不可避免,马迁安横下一条心,拼就拼吧,但是他还想要一点彩头,他看上了邻桌上摆放的一支芬兰产“苏奥米”m1931冲锋枪,这支枪显然是s芬战争中的战利品。 “你输了,要送我那支枪。”马迁安抬眼看了一下“苏奥米”。 一群人显然没有预料到马迁安会俄语,面面相觑地互相看了一眼,壮汉在征得一直不说话的老人同意后,向马迁安点了点头。 “啵,啵!”两声,马迁安老虎钳子一样的手指轻轻弹开紧压在瓶口的瓶盖,不动声色的将两瓶高度沃特加到入一只大海碗中,然后将鼻子凑到碗边,轻轻嗅了一下。中校乌里杨诺夫斯基脸色大变。马迁安已经知道了自己能喝酒,酒量还比较猛,在张富贵一家人送别自己的那个晚上就知道了。 当马迁安轻松的将两瓶酒送入肚中,抹了抹嘴站起来走向邻桌的时候,中校就知道自己输了,他无论如何都喝不下他应该喝下的一瓶半。 马迁安将“苏奥米”抓在手里,仔细打量了一下,摇了摇头,放下了。 老人本来不舍,见马迁安摇头,不禁开口道:“小伙子,你不喜欢?” “是的,”马迁安大着舌头,“我见过比这更好的,况且你这支枪也没有子弹,我不需要,这样吧,换你腰里的手枪。” “还有比这更好的?”老人兴趣大增,但并不解下自己的配枪。 马迁安眼巴巴看着老人腰里的托卡列夫tt-33手枪,这种枪,zg曾大量仿制过,老五四嘛。看老头不给,就又赌气似的抓过那支没子弹的“苏奥米”。 老人名叫基里年科夫,苏联共青城322轻武器研究所资深专家,他正在执行一项冲锋枪设计任务。 此时芬苏战争刚刚结束,sl损失巨大,百天战争中s军伤亡高达数十万人,其中阵亡十余万。此战暴露了苏军武器装备上落后的理念,英勇的步兵依然使用弹匣供弹的老式步枪,在芬兰森林中遭到装备着“苏奥米”冲锋枪的芬军横扫。 血的教训使得sl高层大为震动,不待战争结束,即向各研究所下达研发新型冲锋枪的任务。322所只是其中之一。 基里年科夫正是研究小组成员,赶往哈巴罗夫斯克出差,至于中校一伙人,则是负责提供样品给远东各个研究所的人员而已,他们有数十支样品,并不在意输掉一支,到时候报损就是了。 “有,当然有,不过我要赶往哈巴罗夫斯克,没时间与你说,你要是有兴趣,找他联系我。”马迁安一指诺维奇。 当中校乌里扬诺夫斯基知道了马迁安的身份,知道他是区委书记邀请的客人,心中一惊,酒意吓掉大半。他带着忐忑,局促不安地向马迁安道歉:“啊,亲爱的zg朋友,请原谅我们对你的无理,我们对你与rb人英勇战斗表示敬意!” 不是马迁安不介意,而是他对这种情况都已经麻木了,几十年后,zg已经不这样孱弱了,可zg人在国外还是不时受到歧视,何况是现在? 马迁安笑笑,握了握中校的熊手,“亲爱的乌里扬诺夫斯基同志,我们zg人都是心胸宽阔的人,不打不相识,不喝不朋友嘛!放心,我不会在伊万诺夫书记面前说你们坏话的。” 等马迁安一伙坐上汽车扬长而去,乌里扬诺夫斯基才敢甩了甩红肿的右手,他发誓,以后遇到zg人,要先问会不会俄语,次问认不认识区委书记。 第21章 伯力会议(1) 一路疾驰,19日上午8点左右,诺维奇终于带着马迁安到达哈巴罗夫斯克。当他们等在政府大楼门前,满怀希望等待伊万诺夫的接见,正在默默思忖如何应对的时候,一个官员摸样的人走了过来,核实诺维奇和马迁安的身份后,告诉他们,伊万诺夫书记事儿很忙,先不见马迁安同志了,等到晚上开会时一起谈。 马迁安只有暗自苦笑,真是官越大越难见。不过也没有关系,现在应该去见见二三路军的领导同志,通报一下情况,也好同这两支兄弟部队的首长认识一下。 由一个士兵开车在前面带路,马迁安和诺维奇跟在后面,一会的功夫就来到抗联首长的暂住地,城市边缘森林中的一栋别墅。 在别墅中一个最大的房间里,马迁安终于直面见到二、三路军的几位赫赫有名的抗联英雄,周卫中、李兆麟、冯伯云、赵尚志。 当然,几位领导也就是把马迁安当做信使,除了见面时问了一下路途是否艰险这个与他本身有关的问题,大部分时间则是在了解一路军的战斗情况,并详细询问了杨靖宇,魏拯民的身体状况,听说杨靖宇负伤,魏拯民心脏病很重,几个人不禁唏嘘。 下午6点,会议如历史记载的那样如期召开,会议通过了《对东北抗日联军第2路军总指挥(周卫中)、副总指挥赵尚志和第3路军总指挥张寿篯(李兆麟)、北满党省委代表冯伯云的指示提纲》。这也意味着,sl远东边疆区对zg东北抗联确立了临时大哥的地位,这就是历史的真实写照,不然能怎么办呢?实力决定一切。连中共都是共产联盟的一个支部,而共产联盟是sl人说了算的。在共产联盟内部,名义上各国***的地位都是平等的,但在实际操作中,哪有那么多公平? 至于抗联提出来的要求与延安中共中央建立电讯联系这件事,伊万诺夫满口答应,但马迁安从远东军内务部长瓦西里大校那敷衍的态度上早已明白,此事不知道会拖到猴年马月。 马迁安当然不会满意这个结果,他坐在角落里不停的扭着屁股,好像还在体会着折磨他许久的虱子味道。 伊万诺夫轻轻的瞄了一眼马迁安,相对于其他抗联将领严肃的表情,严谨的态度来说,这个一路军的联络员此时的动作显得不合时宜。伊万诺夫原本准备换个时间在接待一下马迁安,然后再考虑给抗联一路军下指示,现在看来,有必要给这个扭来扭去的小同志一点下马威。他轻轻咳了一声: “马同志,您还有什么话说吗?” 声音不高,但充满威严。所有sl人的眼光都聚集到马迁安的脸上。不懂俄语的抗联领导人经过翻译,也转过脸来看向马迁安。 马迁安感觉到这些高级领导人此时的目光都忽然带上了一丝威压,沉重的压力令马迁安头上微微渗出了细汗。他能够解读这些目光的含义,疑惑的,不满的,如果他没有理解错,其中一道目光居然还带着一点赞赏。 马迁安忽然没有勇气面对,他扭捏了一下,回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激动,想到我们抗联战士能有一个大后方,有强大的sl红军做后盾,我感到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请原谅。” “哦!说的好,同志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持抗联同志的,在打击rb人这个大方向上,我们有着共同话题和共同利益。”伊万诺夫并不隐瞒问题的实质,文件上形成的话与自然的口语在措辞上有一点区别,口语当然更直接了当一点,少了一些隐晦,更利于理解。 大家鼓掌毕,宣告此次会议胜利结束,在此次会议上,马迁安只是露了个脸儿,对会议结果没有任何影响力,事态继续按照历史进程那样发生了,这令马迁安很郁闷,也使他更加急迫的想要改变些什么。 天已经很晚,由于完成了一件大事,伊万诺夫像卸下一件沉重包袱一样感到轻松,他提议就在此处开个酒会,庆祝一下。没有人愿意拒绝主人的盛情,十分钟过后,流水般的勤务兵送上了各种美酒美味,伏特加,鱼子酱……,看来主人早有准备。 中苏双方的高级将领们觥筹交错,欢快交谈,只有马迁安显得闷闷不乐,李兆麟踱过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叹了一口气,“小马,你是不是不太满意这个决议内容?” 马迁安回过头看着一脸无奈的李兆麟,点点头,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地摇摇头,“李司令,难道不能再平等一些吗?按共产联盟的原则纲领,苏方一个地方政权是无权直接命令我们地方党委的。” “我们没有足够的交换条件,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就不会天真到要求平等权,我们现在对苏方所求价值超过我们所能提供的东西。我们必须牺牲一些长远利益以求得帮助,来打击我们面前最凶恶的敌人rb人,形势迫人啊。”李兆麟不愧是血雨腥风中冲杀过来的人,对问题实质一语中的,看的很明白。 “我担心苏方不会帮助我们联系延安,他们好像想完全控制我们抗联。”马迁安说出自己的担忧,他知道自己说的是真的。 “嗯?不会吧?”李兆麟心中确实有这种担心,但他不愿意相信。 马迁安手中有着无数可以用来交换硬件的情报,硬是没有机会说。他心一横,决定冒险,再不弄点东西回去,他可就白来了。 “李司令,我们一路军曾经伏击过一个特别的日军车队,缴获了很多文件,你知道,我们抗联有很多战士不识字的,经常把看似不重要的纸张拿来点火,卷烟。我在密营就发现了几张地质勘探图,我能看明白,就都记下来了。”马迁安带着一丝紧张。 “哦?什么意思?哪里的勘探图?上面都有什么?” “sl远东的,有石油,煤、铁、铝、锡、金、银什么的。” “rb人搞的?会不会有诈?” “说不准,但我们可以让伊万诺夫勘探一下,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份情报的价值足可以让我们在sl人那争回主动权。” “勘探图呢?” “早就烧火了,但上面矿藏标注的具体位置我都记住了。” “烧了?”李兆麟颇感玩味的看着马迁安。 “真烧了。” “真的有这个东西?” “真的有!”马迁安下定决心,日后你就是查也未必查得出来,这种毁弃文件的情况确实有过。谁也不能说,被烧掉被毁弃的文件具体是什么。 “那好吧,你想怎么和他谈?要不要我配合一下?”李兆麟望向伊万诺夫的方向。 “当然,这事需要您来当主角,我人微言轻,上不得台面的。”马迁安微笑。 李兆麟微微皱起眉头,心想,这还真是一个机会。 第22章 伯力会议(2) 敏锐的,有着无数人事斗争经验的伊万诺夫即使在喝酒,也不忘了不断扫视周围的人,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的马迁安和李兆麟引起了他的注意和兴趣,他内心里不知怎么的,总是对这个年轻人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从他们开始讨论文件时,看到马迁安微微透露出的那种担心与失望的时候就开始了。对于想全面掌控zg东北抗联,使之为sl或者说为自己服务,他本身是带有一点私心的,他需要这支队伍不断地骚扰打击rb关东军,减轻自己身上的压力,而且,他也迫切的需要抗联的情报,由于人种的不同,白种人的谍报员很难在zg人的土地上立足,更不要说能接近关东军的驻地搜集军事情报了,这使他更加想要倚重抗联提供各种情报。 伊万诺夫也知道,在zg东北的大城市里存在着一些地下间谍,但那是sl中央情报局掌控的,并不与他发生联系,他需要的是自己能够指挥的动的情报网和军事力量,抗联的到来正中他的下怀,他要利用这支力量来工作,从大的方面说,是为伟大的sl服务,从小的方面来说,何尝不是为自己服务呢?这样可以使他做出成绩,更加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是看来,zg人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交出指挥权,这从他们一味要求与他们中央联系这件事上就看出来了,最起码他们是想获得延安的授权才能有所行动,才能不打折扣的执行自己的指示,现在还不行。 伊万诺夫瞟向李兆麟和马迁安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终于“不小心”的碰上了马迁安正望过来的眼神,伊万诺夫随手放下酒杯,拿起一叠鱼子酱,走了过来。 “啊哈,我亲爱的zg朋友,怎么?这鱼子酱不对两位的口味吗?这可是阿穆尔河上最好的鲟鱼子,不来上两粒吗?” 鱼子都有小拇指般大小,晶莹剔透,微微泛着红光。马迁安客气的说了声“谢谢”然后随手拿起一把餐刀,小心的挑起一粒,完整的放入口中,舌尖与上颚一挤压,鱼子的美味爆涌而出。马迁安微眯上眼,惬意的享受着口中的快感。 “马,您吃过鱼子酱?”马迁安正宗的吃法令伊万诺夫眼神一亮,这个年轻人很有贵族风度,不像粗鄙的zg农夫。 “是的,我在sl也呆过将近一年,熟悉这里所有的一切,只有这黑龙江的水才可以养出如此纯正的美味,我很喜欢。”马迁安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自己跑崴子的经历,虽然他不知道以前的“他”在这里干过什么,但那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最主要的是不要让sl人瞧不起自己。 “我们亲爱的朋友喜欢俄罗人的美食,真是我的荣幸。”伊万诺夫顿了一下,“我还记得您昨天过境时对我们那个巴普罗维奇上校说的,我们两党两军是兄弟,对吧?我们作为兄长,可没有拒绝你们的过境,而且还保护了你们的人,这些您都记得吗?” 六月债,还得快。这老家伙肯定是看出点什么,找我要账来了。 “哦,是的,我们两军的友谊坚如磐石,您有什么疑问?我乐意为您效劳。” 伊万诺夫满意的拍拍马迁安的肩膀,嗯,这小子上道。他冲着李兆麟眨眨眼,说道:“亲爱的李将军,你们两个刚才在谈什么?好像很机密的事情?” 李兆麟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看到两人津津有味的品尝着鱼籽,他对那个没兴趣,但这最后一句话,马迁安替他翻译了。 李兆麟望了一眼马迁安,见他不动声色微微点了一下头才开口道:“尊敬的书记同志,我们有重要的情报想找您说说,不知有否兴趣?” 当然有兴趣,这很不寻常,李兆麟用如此严谨的态度说话,而且我没有眼花的话,好像他还征求了一下马迁安的同意。 “我们朋友,不应该有所隐瞒,好的,你们请跟我来。”伊万诺夫斯毫不犹豫领先迈出了大厅。 在一间小会议室里,三个人坐定。伊万诺夫挥挥手赶走了刚刚送完茶水的勤务兵,待门轻轻的关上后,他端起一杯红茶,眼神透过雾气满怀期望的看着两人。 李兆麟也端起一杯茶,漫不经心但又字正腔圆的说道:“我们觉得,能够获得贵方边疆区党委的支持,这对我们抗联来说,具有重大意义,是雪中送炭的行为,据此,我们表示感谢,但是贵方提供支持,这并不能成为贵方成为抗联指导者地位的理由,我们有自己的中央上级,贵方应该提供方便让我们能够与延安方面联系上,在抗联得到延安指示前,我们有权保持独立自主的地位。在共产联盟关系准则中,一方***组织也无权干涉另一方***的内部事务,我说的对吗?” 伊万诺夫放下茶杯,感觉一阵气恼,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刚刚通过决议吗?哪有这么快变卦的?看来问题出在马迁安与李兆麟的密谈上。 “你们即使联系上延安又能怎么样呢?要知道,延安也没有力量来帮助你们,且不论你们两地相隔甚远,中间不仅隔着2千多公里,还有强大的rb军队,我实在想不出延安能给你们提供什么武器弹药人员的帮助,况且,据我所知,延安的军队的处境也很艰难。”伊万诺夫一摊手。 “这个是组织原则的问题,是我们的内部事务。”李兆麟继续不动声色,意思很明白,这与你们sl人无关。 “如果你坚持这样做,那我也有权不提供支持,你们将在冰天雪地中耗尽最后一点力量,被rb人淹没!”伊万诺夫不看李兆麟,他死死盯住马迁安,他的判断没错,这小子一定是始作俑者。 马迁安开口了,不是翻译伊万诺夫的话,而是对着伊万诺夫发动了反击,“伊万诺夫书记,此话我不翻译,一旦出口,将会严重伤害李将军的感情。我只知道,您需要我们,正如我们需要您一样,我们任何一方都是平等的,谁都没有权利威胁对方。” “哈,我需要你们什么?请不要自作多情!”伊万诺夫反唇相讥。 “sl,是一个伟大的国度,是世界上第一个摆脱了贪婪资产阶级压迫的国家,您的国家在短短的十几年建设中,迅速的从一个落后的农奴制国家发展成为一个强大的工业国,经济成绩显著,人民生活得到巨大改善,这些,我们表示钦佩。我们的目标也是这样,解救全世界受压迫的人民,与你们的理想是一致的,既然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那么就表示我们可以成为亲密无间的战友,互相帮助,您刚才所说的话,我认为只是一时气话,不能成为我们合作的基调,假如史大岭同志知道了您的气话,他会认为您有私心,他会很不高兴的。” 马迁安看着伊万诺夫阴晴不定的脸孔,继续侃侃而谈:“您需要我们拖住rb人,您需要我们提供各种军事的经济的政治的情报,您需要提高自己的地位,您需要作出成绩,这些都离不开我们抗联,我们抗联衰弱下去,对您有什么好处呢?会不会让人觉得您输出革命不力,以至于很平庸呢?” 马迁安夹枪弄棒的话语锋芒毕露,令伊万诺夫一时反应不过来,期间点到史大岭同志有可能关注自己的行为,让伊万诺夫心里也不禁打鼓。 “至于您担心不能控制抗联的行动,我认为您完全不必担心,正如您所说的,我们中央暂时没有能力帮助这里,最后我估计,我们中央会理智的看待这个问题,绝不会横插一杠,打乱我们之间的合作,我们仅仅是要求与我们中央有正常的组织关系,这对您没什么影响,您说呢?”马迁安淳淳善诱。 “况且,我们与您私下密谈,是有一个重大绝密情报要告诉您,如果这个情报是真的,(当然是真的,对于sl这块土地上所有资源,马迁安熟记在心)我敢肯定,你们苏共中央一定会奖赏您,表彰您,您会获得“联盟英雄”的称号及无数的荣誉,想想吧? 你在哄小孩子吗?什么绝密情报会有如此大的功效?如果真的这样,我倒是可以考虑帮助你们联系延安,并且放弃对抗联的指导权。 伊万诺夫静了静心神,开口问道:“什么情报?” 第23章 伯力会议(3) “据我所知,伟大的sl工业快速发展,工厂就像雨后的山芹菜一般冒出来。” “这个比喻好!”伊万诺夫继续盯着马迁安,言不由衷地夸奖了一句。心里却想,这个狡猾的小狐狸干嘛要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但是,由于资源,人力等关系,你们国家工业发展按地区来说,根本就不平衡,大量工厂集中在乌拉尔山西面,也就是欧洲部分,而广柔的西伯利亚与远东因为没有勘探出工业资源,所以也就没有几个像样的重工业,这使得国家更加不重视这些荒芜之地的发展,经济也愈发落后,国民也愈发不愿意迁移到此处,由此形成恶性循环。”马迁安继续吊着伊万诺夫的胃口,不紧不慢的说着。 “喔,亲爱的马,您跟我说这些废话干什么呢?任何读过我们小学课本的人都知道这些,您要知道,如果您没有什么重要的情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在戏弄我?我警告你,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伊万诺夫有点生气了。 哦哦哦,黎叔生气了,后果很严重。马迁安不得不加紧叙说。 “伊万诺夫书记,您不要生气,请听我说完,如果我说完了您仍然觉得不满,我愿意接受惩罚。” 伊万诺夫这才按耐下冲动的情绪,他不断警告自己,要镇定,要镇定,不要被这个小鬼将自己的情绪引向负面。这小鬼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千万要保住自己多年的修为,不在这小子面前栽跟斗。 伊万诺夫重又拿起茶杯,掩饰自己刚才的表情,说道:“说吧,我不会打断你了。” “我们知道,每个工厂的运作都离不开原料,而大部分的原料所在地又会捆绑住因原料而生的工厂。”这话怎么这么饶舌?“这么说吧,原料,开采原料的企业,提炼原料的企业,与之配套的大量相关服务企业,他们紧紧围绕着原料的生产而聚在一起,那么就会诞生一座资源型的城市,您想想,一座矿山就能为您带来一整座城市,那么两座矿山呢?三座呢?您会发现,随着这些资源的开发,工业产值会十倍百倍的增长,” “停!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伊万诺夫不得不又一次打断马迁安的扯皮。 “有关系,根据rb人的情报,你们远东地下埋藏着大量矿藏。如果开发出来,不仅能增加苏维埃的工业实力,还可以解决上百万人的工作问题,连带着他们家属的到来,能给远东增强多少人口?多少实力?远东地区在您的手中焕发青春,该是多么美妙的事儿?我认为,这不仅是一个经济问题,更重要的是一个政治问题,尤其是对您来说。” 伊万诺夫第一反应是,这小子骗人!一、我们自己都没有勘探到的宝藏,rb人如何知道?二、即使rb人偷偷摸摸的勘探到了这些资源,马迁安又如何知道? “住嘴!你这狡猾的里海黑鱼,你这个无聊的偷吃狗粮的狐狸,我对你的胡说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要你滚蛋,滚回你的狗窝!”伊万诺夫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忘记了风度和隐忍,口不择言,手中的杯子又一次重重的顿在桌上,飞溅起一片茶水。他受够了,他觉得对方简直把他当做智商不到30的愚蠢的棕熊来戏弄,在他的印象中,还没有人胆敢在他这个堂堂的远东边疆区书记,远东军政委面前如此放肆。 李兆麟虽说听不懂俄语,但伊万诺夫的肢体语言任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正处在暴走边缘。李兆麟也开始感觉马迁安的废话太多了,这不,惹翻了!如何收场吆?我的小马同志! 马迁安依旧平静的注视着伊万诺夫,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不解,难道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伊万你这个老头,在我们中国人的谚语般的人物面前,您不合格,我们?那可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北极熊怎么这样?二两猫尿就丧失控制力了?哈哈。 “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您觉得我在欺骗您,请您证实我的欺骗后再发怒也不迟。” 伊万诺夫喘了一口粗气,觉得自己又被这小子刺激了一次,又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在这个马迁安面前自己是那么的沉不住气。 “好吧,请问,rb人如何能窥探到这些资源矿藏?这需要大量的人力,坚忍的耐心,高超的技术,庞大的设备,请问,在我的国土上,rb人是如何做到的?” 马迁安略一思索,答道:“首先,您得确定,rb人是个很狂热的民族,为了他们的皇上,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什么苦都能吃。” 伊万诺夫点了点头,同意。 “其次,他们拥有一流的技术人才队伍,否则,也不会独立制造出最先进的零式战机,航母,我听说他们还在设计最新型的战列舰;也不会迅速建立起现代化的工业。” 伊万诺夫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再一次同意。 “再次,我记得从上个世纪开始,远东地区就不断有朝xian移民涌入,现在大概有20万人了吧,您知道,朝xian早已经并入rb,那里的人经过两代人后,现在都已经把自己当做是rb人,(这个应该是真的?因为史料记载,当45年美军解放朝xian时,整个朝xian哀声一片,痛哭流涕,不是因为被解放而喜悦的哭泣,而是因为rb战败。以至于美军记者发出这样的感慨,‘天啊,我看到了什么?他们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朝xian人了)这些鲜族rb人混入远东的鲜族人中很容易吧?我想,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混入数千人,这些人可都是在您的国家畅通无阻的人,您可以想象,如果用心搜集地质资料,用心勘探,他们难道一点东西都查不出来吗?” 伊万诺夫此次思考时间长了点,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最后,至于您说的,庞大的设备,我想,有些矿藏的勘探根本就不用这些,他只需要一把尖头镐就行了,样品可以运回去分析。” 伊万诺夫不得不最后点了一下头,他无法反驳这一切,这所有的条件看来都符合,如果真的整合了这些条件,rb人也许会成功。 “好吧,假设这些都成立,那么您又是如何得到他们的资料的?” 马迁安重复了一遍曾经对李兆麟所说过的那些话。说这些话的时候,马迁安的眼睛是那么的清澈与无邪,致使伊万诺夫内心的怀疑动摇起来。 能骗倒他吧?马迁安心里也在打鼓,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刚刚及格,还不熟练,千万要挺住,不要露出马脚。 第24章 跟踪追击 “好吧,我可以给你个机会验证你的情报,如果是真的,那么我伊万诺夫绝不会食言,您将会得到您想要的,如果是假的,哼哼!您知道欺骗一个伟大国家的后果。” 伊万诺夫转向李兆麟,说道:“李将军,我要求您作担保,在我没有证实他的话之前,我要您保证,达瓦力西马不能离开此地半步。” 马迁安如实翻译过去,李兆麟担心的看了一眼马迁安,心中着实没底。 马迁安笑嘻嘻点点头。 李兆麟只好硬起头皮答道:“好吧,我保证,但是如果情报错误,我还是想请您原谅这个年轻的同志,我们会真诚道歉的。” “嗯!”伊万诺夫不置可否,转向马迁安:“马,请您说吧,哪里?矿藏在哪里?” “东经13142,北纬5315,汞矿,矿脉东北至西南走向,深度10米以下就有高品位矿石出现,预计储量不知。” “还有呢?” “请先证实这个。”马迁安迎着伊万诺夫的目光,毫不退让。 “好的,请休息,再见!”理智和矜持重新回到了伊万诺夫身上,他发现,只要一想到远离这个家伙,他的心情就会恢复平静。 李兆麟耳轮中只听到伊万诺夫重重的摔门声,心中一抖。 “小马,你真是太大胆了,万一出错,我看你就交待在这里了。”他想了一想,说道:“我得和其他几位同志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让你先回国。” 马迁安心中却在暗中庆幸,好了,只要伊万诺夫有所行动,派出勘察队,那么剩下的事就会顺理成章,我们将会得到多得多的支持,现在要担心的是老子奇货可居,这个老伊万会不会打自己的歪主意,我必须要给自己弄个保护罩了。 马迁安看着李兆麟担忧的眼神,心中一暖,到底还是自己的同志啊,向着自己。他有些动情,不自觉的抓过李兆麟的手掌,感受着掌心传过来的温暖,说道:“李司令,您就放宽心吧,我的预感极为准确,rb人做的图是真的。现在我们要等待,耐心的等待,而且在结果出来之前,这件事还是保密为好,我不准备让大家为这件事操心,为我操心,有您一个就够了。” 马迁安问道:“除了请求伊万诺夫的帮助之外,我们自己有没有途径直接去莫斯科找共产联盟中的代表?” 李兆麟苦笑一下,“很难,如果没有他们的同意,我们连火车都没办法登上,又没有电台,又不知道延安呼号。” “哦?这个样子,看来得先解决电台的问题。”马迁安顿了一下,“李司令,难道我们在此地没有地下联络员吗?” 李兆麟表情上带了一点羞愧,“这个,我们确实工作做得不好,没有想到向sl安插地下人员,现发展都来不及,况且,搞谍报的人员奇缺,我们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这是我们疏忽了。” 历史上,抗联的地下工作做得确实不好,在与rb人的战斗中,如同少了一支臂膀,只进行单纯的军事斗争,损失惨重。 “小马,你能把手拿开吗?握的我好疼。”李兆麟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喔?哈……哈。”马迁安松开手,尴尬地哈了一声,然后装作到处找开水的摸样走出门去。 马迁安睡的很香,完全不知道李兆麟正在绞尽脑汁为他想办法。 第二天一早,当马迁安看到别墅周围突然加了双岗,就知道伊万诺夫对这事儿上心了,为防止伟大的伊万诺夫自己不被欺骗,就决不能让这个信口雌黄的小子溜掉。 饭厅里,抗联的首长疑惑的交换着眼神,不解为何保护措施突然加强,只有马迁安与李兆麟心中有数,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了一眼。 老熟人诺维奇少校又像鬼一样冒了出来,态度严肃的样子,简直像个变态。马迁安心中默默地给这个几乎寸步不离的家伙下定语。 “喂?我上厕所,你跟不跟着?”马迁安调侃诺维奇这个贴身大警卫。 太过分了,诺维奇竟然真的挤进了窄小的卫生间。 一进卫生间,诺维奇趴在窗口向外张望了一下,才恢复正常,说道:“马,我真不知道你捅了什么马蜂窝,为什么我的上级要我寸步不离的看守你?” 马迁安友好的笑笑,反问道:“你的上级是谁?怎么说的?” “内务部长瓦西里大校,虽说是临时的,但谁敢不听他的?他说,你不能随便行动,具体什么原因,我哪里敢问?”诺维奇耸耸肩。 “你瞧好吧,过不了两天,你们书记就会感谢我的,这是机密。喂!你不要盯着我方便好不好?你们管两个男人之间发生超友谊事件怎么称呼?” “超友谊?”诺维奇脑筋打了个转,猛然明白过来,后退两步,竟然有点害羞的笑了两下,“我们,男人,只有兄弟!伟大的苏维埃不会产生这种不健康的东西,不过你们zg人管这个叫什么?” 马迁安翻了个白眼,随口杜撰道:“娘希匹。” “娘希匹?”好奇怪的中国话,诺维奇歪着脑袋出神。 “你今年有25岁?好家伙,军衔这么高的参谋!”马迁安看似随便的一句话,其实他心里好奇,这个少校太年轻了,苏军军衔低,如果按野战部队指挥系统来说,正团级的军衔也才是少校,师长多是上校,大部分非主力军军长还是大校呢。 诺维奇犹豫了一下,但在马迁安面前,他有一种安全感,这是他崇拜的英雄,他不准备隐瞒,“我25岁,其实二年前我才是中尉,按理说,没这么快的,但是我的三个上级都被那个了!” “哪个?”马迁安摸不着头脑。 “就是那个嘛!”诺维奇执拗的说道,随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哦!大清洗!讳莫如深的话题。看来诺维奇能说到这个份上,也是给自己好大的面子。 马迁安为苏军惋惜,富有指挥才能的一大批军官被清洗掉,致使苏军建设速度放缓,机械僵化,这才招致二战初期的惨败。 马迁安闭了嘴,他可不准备对此事评头论足。 当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饭厅的时候,看见又一对熟人在跟站岗的卫兵交涉。熊一样的中校乌里扬诺夫斯基挥舞着手中的证件,吵吵嚷嚷着什么,身后跟着瘦弱的322所高级研究员,所长基里年科夫。 乌里扬诺夫斯基吵嚷半天根本没用,哨兵紧握手中步枪警惕的望着他,不让进。基里年科夫见状,不得已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哨兵,哨兵匆匆扫了两眼,一惊,慌忙去打电话请示,一会功夫,回来冲两人摆出笑脸,放行。 马迁安透过餐厅大窗瞧得明白,心中暗道:‘这是什么文件,好大的威力。’不待马迁安想明白,乌里扬诺夫斯基已经大步跨入餐厅,直勾勾的向马迁安看过来,“马,你让我们好找,不是说去区政府大楼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第25章 尚方宝剑 基里年科夫是被马迁安的那句话引来的,马迁安曾说:‘我见过比你手中冲锋枪更好的冲锋枪。’他随口说,可不知道这对基里年科夫意味着什么,实际上,基里年科夫为设计新型冲锋枪这件事备受折磨,如若不然,也不会跑大老远来哈巴罗夫斯克出差,正因为这里的一个小型兵工厂总工是他的同学,他才找同学商讨此事。 基里年科夫自从与马迁安分别后就一直琢磨这句话,他的推理是,见过----那么可能用过----那么应该熟悉过-----那么应该知道分解零件样式尺寸---那么有可能短期就能仿制出来。待他想明白后,这个技术狂人立刻迫不及待的追踪而来,费了好多周折才找到这里。 马迁安微笑着迎上前去,先甭管这两人找自己干什么,礼貌是应该有的。 “乌里扬诺夫斯基同志,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啦,放心,我没向伊万诺夫书记告状。”马迁安诡秘的笑着。 乌里扬诺夫斯基立刻紧张的四下张望,没看到什么sl人听到这话,才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心道:这马同志,还真会玩,胆小的都被你弄出心脏病。 基里年科夫就沉稳的多,他先是与管理别墅的政府人员说明情况,又将那份文件亮了一次,得到一间安静的房间后,才转回来找到马迁安。 抗联的几位领导看的莫名其妙,这一拨拨的都是什么人哪?怎么好像都与马迁安熟悉? 马迁安也不便解释,只是拉过李兆麟将军,对着他低语数句,然后跟随基里年科夫走进他选好的房间,诺维奇不请自到,还是跟随马迁安,被装出一副严肃样子的乌里扬诺夫斯基拦在门外。 “中校同志,您无权拦阻我!”诺维奇不满。 “有权。”乌里扬诺夫斯基不退让。 不管那两人在门外较劲,马迁安在屋里已经面对着基里年科夫从箱子里抱出来的一卷卷图纸了。 在得到马迁安再一次的肯定后,基里年科夫摊开一卷图纸,问道:“能看懂吗?” 马迁安心里好笑,这老头真是病急乱投医,自己一句话竟然得到如此迫切的信任。基里年科夫的目的,不用猜都知道,他想让自己描绘那支枪的图纸。 马迁安当然不能白干活,在付出劳动之前,有必要先谈条件,所以他不着急。 “基里年科夫上校同志,我能看看您刚才给哨兵看的东西吗?”马迁安注意到老头换了军服,肩扛上校肩章,然后才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提出要求。 “哦,好的,好的。”基里年科夫拿出来递给马迁安。 命令委任维拉基里年科夫为新武器设计试制远东区负责人,凡各级政府,军队,工商矿企所有单位见令提供一切之必须条件,不得推诿拖延。 联共中央军事委员会即日下面是鲜红的大印。 马迁安内心一阵震动,哇!尚方宝剑!s共中央是真急了,芬苏战争数十万的伤亡压的人喘不过气,其中重要原因竟然是轻武器落伍,这是不能容忍的。 基里年科夫摊开的图纸是ppd-38冲锋枪的图纸,这个马迁安看着眼熟但实际不熟,这种枪应该是波波沙41冲锋枪的前身,由于不成熟,产量极少,但著名的波波沙41就是参考了ppd-38。 在二战当中,sl的波波沙41(ppsh41)以其结构简单、动作可靠、性能优良、火力猛烈而且造价低廉而饮誉武器界。ppsh41的操作直接由气体推动来完成,利用子弹发射时的燃气来完成击发、退膛抛壳、上弹复进、击发……周而复始,直到把弹匣中的子弹都发射完为止。ppsh的操作极其简单,即使是新兵也能很快的掌握。ppsh41发射7.6225mm托卡列夫手枪弹或者7.63mm毛瑟手枪弹,在150~200米的距离上准确度极高,高达900发/分钟的射速使得在射程内的目标完全没有生还逃脱的机会。这点在短兵相接的近战中显得尤为重要,配备71发的弹鼓使得ppsh具有极其优良的持续火力,在实际的战斗中,ppsh41可以在5秒内把弹鼓中的71发弹发射出去。 波波沙41的生产量高达600万支。 马迁安知道,这种波波沙按正常历史,明年就会设计成型并大量生产,何不让它提前问世?也好给自己挣点资本,交几个朋友呢? 基里年科夫见马迁安看完文件,立刻指着ppd-38图纸又催问了一句:“这种如何?” 马迁安摇了摇头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它的性能,单看它的结构就太复杂了,保养不易,造价高昂。” 对头!基里年科夫预感到自己抓到宝了,从马迁安对图纸的评判上来听,这人就不简单。其实这有什么,一切的谜底揭开之后,不论多么复杂的技术,都将变得简单,正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你可以将你见过的那种枪的图纸画出来吗?”基里年科夫充满希冀的问道。 马迁安可以还原波波沙41大部分零件的图纸,可要帮这老头也行,您得付出点代价。 “为什么要我画出来?请给个理由。” 基里年科夫吃惊的抬起头,马迁安的拒绝令他不解,他抓起那份文件,用手猛烈的抖着纸张,就差把手指指到马迁安的鼻子上了,“这个!你竟然敢拒绝?” “别忘了我是zg人,你的这个对我无效!” 基里年科夫压低嗓音叫道:“你也别忘了,你是***员。” 哎呀,马迁安大脑快当机了,跟这老头掰扯不清,***员就得听你们联共的?看来这个老头对政治外行。马迁安换了一个思路,对这样的技术流来说,你只要满足他对技术的痴狂,其他的东西他都不在意。 “好好,我画,我们共同研究,你得让我加入你的小组,并保证我的人身自由。” “没问题,我有这个,谁也不能阻止我们的工作。”老头将他的尚方宝剑晃得哗啦哗啦响。 “我还想,这种武器试制出来后,能提供一千支并50万发子弹给我们抗联。”马迁安继续提着要求。 老头答应游说军区首长,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觉得能办到,他可以帮助游说军区首长,在军区里,他这个武器专家还有点面子。 在凭记忆还原出一部分零件图纸后,马迁安要求到兵工厂去实际操作,现场改进,毕竟要是见到其他冲锋枪的实物后才能更好的回忆起波波沙枪支的构造。 基里年科夫兴冲冲的带着马迁安离开了别墅,因为马迁安故意不让基里年科夫带上诺维奇,慌得诺维奇鸡飞狗跳的到处找车要跟踪他。诺维奇认死理,怎么可能让马迁安在自己视线中消失呢? 第26章 新型枪械 步入兵工厂那宽阔明亮的车间,马迁安感到自己的心都快要飞起来了,眼睛转来转去,带着些许贪婪。车间里,一台台机床有条不紊的运转着,工人全神贯注的忙碌着,运载着大批标准零件的电瓶车不断进进出出。这里的每个人都洋溢着坚定与自豪。 马迁安眼馋。自己抗联缺枪少弹的状况令他心中痛苦不堪,他多么想抗联也拥有这样一份产业。 他摇了摇头,甩掉了这不切合实际的想法,连固定的根据地都没有,被rb人追的满山跑,哪里能建立兵工场? 基里年科夫的同学,兵工厂总工程师卢萨早得到电话通报,见基里年科夫一伙人到来,二话不说,立刻将他们引入摆满了各种轻武器的研究室,在宽大的平台上,分解后的枪支零件已经按一定顺序摆好。 “马,可以开始了吗?”基里年科夫急迫的搓着手,问道。 “当然!”马迁安虽不是技术迷,但他是军人,看到军械自然而然的就生出兴趣。 基里年科夫安排好这里的人员后,兴致勃勃的拿着马迁安画好的一些零件图纸跑到车间里去加工。 马迁安没有急于制作其余零件的图纸,他翻来覆去的检验着“苏奥米”和ppd-38,将这两种枪支拆来拆去,用心回忆着自己曾经摆弄过的50式冲锋枪。 50式冲锋枪是共和国1950年仿制的波波沙41,曾在朝鲜战场立下汗马功劳,后来被56冲锋枪(ak-47)代替。有些细节他真的记不清楚了,但他知道原理。其实要他现在描绘阿卡系列则是更容易的事儿,毕竟使用过很长时间,但他现在还不准备推出阿卡系列,免得太过于惊世骇俗。 回忆枪械尺寸是一件痛苦的事儿,但在一群专家的辅助下,工作还是磕磕绊绊的前行了。一流的枪械设计师基里年科夫,一流的机械加工大师卢萨,还有十数位浸yin枪械多年的工程师,这么一大群干劲十足的家伙爆发出的能量是惊人的。 在马迁安断断续续,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理论的指导下,整只枪的设计理念渐渐成熟了,剩下的工作就是不断去试制,以找到各种零件最佳适配,弹鼓则是老实不客气的应用“苏奥米”现成弹鼓原理,只不过改动一下尺寸数据,以配合供弹口。 整整三天三夜,这间研究室始终热火朝天,人流不断,一大群人废寝忘食,期间不时因为各种问题爆发争吵,最激烈的时候,曾有两位工程师因应该选用什么样的木材制作枪托,以使整枪重量更轻,更能使全枪的重心更合理,扳机是长一毫米还是短一毫米的问题互相顶牛,粗口连天。 这三天三夜,几乎谁都没有注意到门口的诺维奇少校,因被限制进入研究室,诺维奇只好天天蹲在门口抓耳挠腮,急不可耐,除了他必须监视马迁安外,还有一个原因,他也想看看被大家吵得沸反扬天的东西。 凌晨,诺维奇终于连蒙带唬的从厂长那里拿到了准入证,摆脱了门口面无表情的卫兵,大摇大摆的进入到他梦寐以求的研究室。 研究室里,一大票研究人员都已东倒西歪的睡着了,呼噜声响成一片。巨大的桌台上,五支装配好的新型冲锋枪闪着油亮静静的摆放在正中。 诺维奇蹑手蹑脚的潜入到桌边,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冰凉的利器,这支枪造型明快简洁,钢铁与乌木完美的组合,闪烁着力量的美感,让诺维奇的口水差点流了下来。 马迁安睡的不实,他的理论指导第二天的时候就差不多完成了,后面的试制并没有操多少心,休息还不错。马迁安被诺维奇的声响惊醒,微微眯起眼睛,偷偷打量这潜进来的老兄。 诺维奇抱着枪,不断的比划着姿势,沉浸在想象中的英勇战斗里,嘴里嗒嗒有声,看得马迁安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 “想试试吗?”马迁安悄悄走到诺维奇身后,突然问道。 “啊?”诺维奇吓得猛然转过身来,待看清是马迁安后,不禁埋怨连连。 马迁安不由分说,随手拿起一个弹鼓,一粒一粒快速压弹,压满后,带着诺维奇来到了地下靶场,门口的卫兵殷勤的领路,并利索的打开靶室里的灯火。这几日,这间靶室几乎成了这个小组的专用,门口卫兵心里清楚。 马迁安将弹鼓给诺维奇装上,笑眯眯的指了指50米外的半人型靶。 诺维奇紧张的抬起枪口,瞄准靶心,忽然又像想起什么,恋恋不舍的将冲锋枪交到马迁安手中,说道:“马,这里只有您有资格先开第一枪。” 马迁安心中一动,心道:“懂事儿,可交!” “诺维奇兄弟,我已经试过十几个弹鼓了,这次给你,别客气了!”马迁安将枪重新递给诺维奇,他心中畅快,不自觉将诺维奇称呼为兄弟,而诺维奇并不反感。 诺维奇再不客气,他稳稳的据枪在手,重重的扣下了扳机,“嗒嗒嗒……,”一条火蛇冒出枪口,呼啸的子弹像泼雨一般,密密麻麻打在靶心上,弹壳飞迸,枪声震耳,靶纸飞扬,好一支凶猛的火力。 波波沙41曾被列为斯大林格勒战役三**宝之一,手榴弹、狙击枪、波波沙。随着斯大林格勒战役结束,波波沙名扬天下,以至于在战斗中德国人抛弃自己的mp-40而捡起波波沙。 但是这提前一年问世的名枪再也不可能叫波波沙了,马迁安心中倒是有些遗憾。叫什么呢?按照sl人命名枪支的惯例,最后一个字母应该是设计者的姓的第一个字母,那就应该叫波波德40,哎吆,这又与历史上的ppd-40重名了,而且按zg人的读音法,极有可能把它叫成“叭叭的司令”,听起来都好玩。不管了,让别人操心去吧。 诺维奇兴致勃勃的搬来一箱子弹,自装自打,不亦乐乎,不多时,一大堆弹壳就堆满了地面,反倒将马迁安凉在一旁。马迁安乐得回去睡大觉,看了一会儿,拍了拍诺维奇,然后打着哈欠踱了回去。 第27章 优伶见马 新型冲锋枪被迅速的制造出数百支,为了检测在各种气象下,各种复杂地貌下的使用数据,一部分枪支被秘密带往各地测试。 枪支研制成功,达到了设计要求,大部分零部件都采用钢板冲压、焊接、铆接制成,与早期的ppd系列冲锋枪相比,具有结构简单、加工工艺好、易于大量制造,火力猛烈。而且,不出马迁安所料,这支枪真的命名为波波德40,军工命名的惯例,很难被更改。 今天,相对于新型冲锋枪研制小组来说,是一个欢乐地节日,兵工厂与共青城322所研究人员相聚在一起,准备召开一个小型庆功会。 渐渐的,小型庆功会变成了中型庆功会,好多人不请自来参与进去,其中赫然就有边疆区最高领导伊万诺夫。 伊万诺夫是来找马迁安的,昨晚,勘探队就迫不及待的用电台通报了勘探区域情况,这是一座富矿,初步估计硫化汞的含量达到上万吨。 伊万诺夫当然知道马迁安在哪里,在干什么,只要马迁安不离开他的控制区域,他倒不是必须把人限制在别墅里。 会议主持人倒也干脆,为保密起见,并不多说有关枪的事,也因为不是正式的表彰大会,所以他只是用简短的赞语称赞了一番研究小组之后,就换了一副面孔,他大声叫着:“唱起来,跳起来,朋友们,同志们,今天属于你们”,话音未落,就已经点燃了气氛。 欢快立刻降临到每个人身上,热情奔放的俄罗斯男女很快的手拉手旋转起来,整个会场随着欢快的音乐陷入了欢乐地海洋。 马迁安被一个明媚的女工姑娘邀请,笨拙的跳起了俄罗斯传统舞蹈。姑娘脚步轻灵,围绕着马迁安忽而近忽而远,优美的身姿,甜蜜而又有点害羞的笑脸令马迁安迷醉。姑娘就像一个精灵,灵巧的脚步变换着各种复杂的动作,身段伸展变化出万种风情,湛蓝的大眼放射出奕奕神采。 马迁安跳着,笑着,逐渐适应了这种舞蹈的各个动作,当姑娘快速旋转过来,堪堪就要倒地的时候,马迁安及时伸出有力的臂膀拦腰揽住,两人完美的完成一个标准舞蹈动作。他感受着手掌传来的姑娘柔软腰肢上的阵阵火热,心脏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跳动。姑娘白皙瘦削的面庞上,闪动着快乐,丰满的嘴唇近在眼前吐气如兰,一股青春亮丽的气息撩拨着马迁安变得脆弱的心灵。 “我叫马迁安”马迁安带着些结巴,介绍着自己,马迁安心动了。 “知道,我的可爱的健壮的小马驹,我们都知道您的大名,我叫萨丽达。索伦科娃。”索伦科娃调皮的笑着,“您不知道,我和她们争了半天,才得到与您跳舞的机会。” 马迁安抬头看往索伦科娃所指的方向,一大群姑娘你推我挤,齐齐关注着这里,叽叽喳喳的评论着什么。 哎呀,原来我还这么受姑娘欢迎,马迁安感觉到有点奇怪,随即这点疑惑就被小小的满足感代替了。 如果说在此刻,马迁安最恨谁,那无疑就是这个满头大汗挤过来的诺维奇,当诺维奇大喊大叫着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马迁安知道,自己短暂的快乐时光结束,与伊万诺夫书记斗智斗勇的时间到了。 伊万诺夫笑容可掬,竟然殷勤的亲自带路,将马迁安引到一间布置华丽的会议室。 对这种必然出现的结果,马迁安早有预料,也早已经准备好了对策。两人关在会议室里,相互交流争论了一个多小时,达成了各自满意的口头协议。 马迁安很满意,他得到了所求的口头承诺;伊万诺夫也很满意,他又得到了6个矿藏地点,全部在远东,包括金、铝、钼、锡、钨五种矿藏品种,其中钼的矿藏有两个。 两人约好,待这些矿藏地点得到确定,将会择日重新召开边疆区与抗联的第二次会议,讨论修改上次会议内容,这些原内容将本着两人今天达成的口头协议内容作重大修改。 另外,从此时起,伊万诺夫将不再限制马迁安的自由。 道别了伊万诺夫,马迁安几乎是跑着跳出了充满着浓重气氛的会议室,快步重新扑向庆祝会场。 在会场边缘,马迁安站住,装作不在意的摸样不时梭巡场内,期望发现索伦科娃,有时连身边路过的研究员同伴打招呼的声音都没有注意听,只是礼貌的嗯嗯啊啊的敷衍着。 离他不远处,基里年科夫与卢萨正慢条斯理的细咄着葡萄酒,时而看一眼貌似平静,正望眼欲穿的马迁安。 “老兄,你看,我们的zg天才朋友是不是像春天里的狸猫一样发情啦?”基里年科夫在老同学面前放下伪装,口中难得的说了点粗话。 “啊哈!”卢萨表示同意。 “如果他因此而留在我们这里,我会很高兴的,我觉得他还有东西,他的天才的大脑里蹦出的那些理念使我耳目一新,这绝不会是偶然所得,一定是一整套系统运作的结果。也就是说,他的思维很可能颠覆武器界的设计理论。这样的人,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基里年科夫从马迁安对某些事上的只言片语评论中,得出了自己的看法。 “可是我听说,他还是一个战士,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勇士,以他的性格,更像战士,他肯定会回国的。”卢萨也有自己的看法。 “你觉得那个姑娘能不能留住他?”基里年科夫问道。 “哈,这谁能知道呢?索伦科娃又是什么态度呢?不过我有些奇怪,我们美丽的小天使平时对男人冷若冰霜,今天怎么这么热情?真是叫人费解呢?” “哦?” “嘘!我想起来了,是谁把她介绍来的。” “谁?” “除了那个死人脸,还能有谁?”卢萨没有指名,但基里年科夫夫还是听出来了。 “真是一头暴躁的毛驴,见谁都咬,可恶!等一下我要提醒马,这个世界并不总是充满阳光。” 马迁安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评论的目标,他还在努力搜索着索伦科娃,“怎么不见了呢?”他对自己说道。 第28章 伯力会议(4) 抗联的几位领导同志,周卫中、赵尚志、冯伯云几日来心情用焦灼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本来开完会,大家就应再次穿越国境,回到各自的战斗岗位,但是有两个人却力劝,请求这几位停留几日,头几天是李兆麟极力劝阻,后几日则变成了伊万诺夫的通知阻留,让他们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问李兆麟,他也只是很含混的提了一句,说可能有事儿发生,需要大家一起商讨,再问什么,则只得到李兆麟更加含混的回答。大家当然不满意,在冯伯云强烈要求下,召开两省委临时联合会议,李兆麟才不得不透漏了实情。 大家终于明白这些天马迁安在干什么,但对于马迁安提供的情报是否真实,以及能换回多大的力度支持,还是懵懵懂懂,心里没底。 直到有一日,喜气洋洋的马迁安从外面回来,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大家的心情才平静下来。此时时间已经是上次会议10天后了。 好消息就是伊万诺夫即将与抗联重新商讨合作计划,而且将作出让步,不再坚持领导权。这一条对这些老抗联战士的刺激作用是巨大的,毕竟未经过自己中央批准,就与苏方的地方政府签署丧失平等权的协议,是有隐患的,容易被后人诟病,后人是很少考虑到当时艰难的、不得已的情况,他们只认协议内容。 马迁安如此自信伊万诺夫会让步,就是吃准了伊万诺夫的心理,相比坚持对抗联的领导权这样随时都有可能变化的事,还是尽量挖掘马迁安手里的情报这种事合算。而且根据历史史料记载,边疆区意欲对抗联获得完全控制权,仅仅是地方政府的行为,史大岭并不支持这样做。史载,抗联余部退入sl后,编成远东军第99教导旅,瓦西里大校欲将此旅完全控制,派出苏军军官任主官,周卫中大怒,据理力争,写信给史大岭,史大岭知道此事后,撤换了瓦西里,并将此旅领导权交还抗联,使抗联保持了相对独立性。 45年,抗联随s军进入东北后,立刻找到东北**联军政委彭震,汇报14年来的工作并归队。这也说明了,抗联没有被苏军控制,即使在人家的土地上寄居了几年,他们也还是保持了zg人的尊严和独立。抗联与远东区政府和军队即斗争又合作,当然大趋势是保持自身独立性后的合作。 马迁安手中的东西很多,绝不仅仅就是这点矿藏的问题,整个远东拥有巨大的资源,他给伊万诺夫提供的仅仅是冰山一角,但有些资源的勘探是简单的设备所不能达到的,比如说石油资源,初步勘探也仅仅能做到评价地质条件,作出盆地评价,区块评价,圈闭评价,发现油气藏,而如果说信誓旦旦的确认有油,则必须要打井探测,rb人怎么可能在sl土地上打井而不被发现呢?所以他也是过滤着提供情报,不涉及用复杂手段才能探测到的矿藏。况且,这种买卖做得过,用sl人自己的资源换取对抗联的支援,怎么算,他都没觉得吃亏。当然sl人也不会觉得自己在做赔本买卖,毕竟要勘探出一处资源,所要付出巨大的人力物力,还有不能提前利用所丧失的时间机会成本,这些都是可以换算成钱的。 伯力会议召开第二次会议,马迁安地位上升,经几位抗联领导商讨后,认为他可以正式出席,可以拥有投票权。 本次会议双方签署了新的合作协议,在平等的基础上明确了双方的权利与义务,最后通过了《sl远东边疆区、远东军与zg东北抗日联军第二路军、第三路军合作提纲》主要内容有: 1、抗联应详细快速的提供rb关东军之一切军事情报。 2、抗联应提供zg东北境内满洲国政府所有军事政治经济情报。 3、sl公民在zg东北如遇生命财产安全受到无端侵害的情况下,抗联应予以营救。 4、如遇关东军挑衅进攻sl事件,抗联有义务在敌后发起袭扰作战。 5、sl远东边疆区政府党委对抗联给予武器,药品,服装支援6、sl远东边疆区政府及党委将为抗联培训无线电人员,培训抗联开车,驾驶坦克,空降等技能。 7、sl远东军定期在zg东北边境提供物资办法(附件1)8、抗联因战斗失利退入s境或因派人培训而过境办法细则(附件2)至于与抗联一路军合作提纲则比照此提纲由抗联一路军领导在合适的时间内批准生效。 原签署的《对东北抗日联军第2路军总指挥(周卫中)、副总指挥赵尚志和第3路军总指挥张寿篯(李兆麟)、北满党省委代表冯伯云的指示提纲》。即刻废除。 另外,伊万诺夫答应明日即可派出人员,带领抗联代表去莫斯科找中共驻共产联盟代表团代表任辅光。 李兆麟,赵尚志,冯伯云,周卫中对此结果俱都惊喜不已,如果不是苏方几巨头还在场,他们早就跳起来了。 其实,此份协议与上一份协议只不过增加了培训内容,其他内容基本没有变,但因为标题的改变则意味着本质上的变化,由指示提纲变成合作提纲,意义深远,难怪让抗联领导们高兴。 还有,原先伊万诺夫只是含混答应帮助抗联联系中共中央,而本次会议则确定了具体时间,让这件事成为可以操作的事件,这让抗联领导坚信了游子即将回归母亲怀抱,这份喜悦是任何喜悦也代替不了的。 而这发生的一切,与马迁安的努力密不可分,马迁安功不可没。 双方完成换文仪式,伊万诺夫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后,拉着马迁安走出别墅门外,两人窃窃私语起来。 “马,你请求我的,我都做到了,当然,你也给了我足够的情报,等价交换,但是你现在又欠了我一个情,知道吗?你应该再提供一份情报给我。”伊万诺夫眯起眼睛,像一个老狐狸一样笑了起来。 马迁安不知道伊万诺夫搞什么鬼,不解的问道:“书记同志,什么情?还需要用情报来换?说实话,我可就知道这么点了,其余的还得等我回去再找找,希望没有被那些不识字的给烧喽。” 伊万诺夫哪里肯信,他笑眯眯的说道:“你扔在玛瓦斯卡地区的那一千来人,他们真的是抗联吗?” 坏了,这老家伙知道了,看来真得好好谈谈了。 第29章 抓你痛脚 伊万诺夫作为远东边疆区的负责人,关注自己治下的民生要比关注军队多一些,军事上的问题有远东军司令那尔马西负责,不需要自己多操心,而对于远东地区的开发问题,他则要上心的多。 相对于整个sl每年3000亿卢布的工业产值,远东地区60亿的数字令他羞愧,每年上报工业数字时,他就浑身不自在,他只好用人口、资源分布的不平衡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当时人们由于勘探理论,勘探技术的落后,并不知道远东地区资源丰富)马迁安给他提供的矿产资源令他欣喜若狂,昨夜,他就召集各种专家论证了这7个矿全部开发后的结果,数据显示,开采加上提炼及配套服务,每年就可增加50亿左右卢布的工业产值,还可以吸引大批外地人口来此定居,相应扩大各种生产服务,可以预计,短短2-3年内,他就有把握将远东地区的产出扩大两倍,这将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也将会使他的政治生涯更进一步。 而对于如何继续挖掘马迁安手里的情报,伊万诺夫有着自己的想法,据他对马迁安的了解,这个小伙子软硬不吃,来硬的?不不不,这并不符合伊万诺夫自己的理念,他是一个zg同志,而且并不是一个默默无闻,任人揉捏的角色,抗联的领导与己方军工界的专家都在关注他,如果强行逼迫马迁安,恐怕会使事情闹大,不仅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可能还要承担巨大的政治风险。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两年前,由于怀疑抗联赵尚志的身份和动机,远东军一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擅自扣押越境的赵尚志同志长达一年半,后来被共产联盟知晓,严肃处理了这个远东军指挥官。混迹于政治生活多年的伊万诺夫不会不懂,如果埋下隐患,即使是一点点,也极有可能在合适的机会爆发,后果有可能连自己都会被毁掉,所以他不准备冒险,他要用其它的办法使马迁安心甘情愿的合作。 他也在研究马迁安的性格,他发现,这个同志对掠夺,侵略这种词语和行为充满了抗拒和愤慨,这从马迁安评价rb人的态度上就可以清楚地知道,而对于交换,买卖,公平这种行为则大加赞赏,伊万诺夫感觉到已经找到马迁安的弱点。 好的,你要“公平交换”?那我就给你“公平交换”。伊万诺夫感觉自己占了巨大的便宜,如果没有马迁安提供的这份情报,边疆区根据形势也是会合抗联合作的,也必须要提供物资给抗联,只不过是名义上占便宜以及物资多少而已。这次马迁安要的并不多,多加了一个培训人员的要求和名义上平等的要求,而他提供的情报却使自己得到了巨大的好处与政治资本。即使按照马迁安夸大的物资要求,也只不过仅仅是5000人的装备弹药开支,对于远东军每年都要报废的堆积如山的军用物资消耗,简直是九牛一毛。(他当然不太清楚,这些装备弹药对抗联的重要性,相对于抗联战士身上经常只有数发弹药的窘况,这根汗毛可堪比腰粗)事态还真的有可能像马迁安同志说的那样,如果远东成绩成倍上升,苏共中央极有可能给自己颁发“sl英雄”勋章,那可就不是一般的荣誉了。(此时,有“sl英雄”称号的人很少的,是最高荣誉)伊万诺夫觉得自己可以制约马迁安的东西多的数不胜数,除了必须按协定应该给与抗联的物资外,还有很多地方,马迁安会求到自己,比如说,对这些随马迁安一同越境的不是抗联的“抗联”。 如何处理这些人?小样,我还怕你不求我?伊万诺夫心里面的快乐简直不能形容,他太想看马迁安不理直气壮时的样子。 “他们真的是抗联吗?”伊万诺夫依旧笑眯眯的追问了一句。 马迁安一时不能回答,他的一根铉就像“百度”一样,从瀑布般的数据流中艰难搜索合适的答案。 他不能怪刘清源和李凤山这两个让人操心的家伙,整合一群人哪里那么容易,在苏联的土地上,只要人家有兴趣知道这些人的身份,那么就一定会知道,他现在需要的是如何回答伊万诺夫,夺回主动权。 十几秒,二十几秒,马迁安还是没有回答。伊万诺夫随手从旁边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无目的的在地上划着奇怪的图案。耐心等待着这场好戏开锣。 对于伊万诺夫本人,马迁安对他并无恶感,共和国建国后,这个睿智的人物曾经担任过中苏友好协会副会长,对两国友好交往做出过贡献,起码说明伊万诺夫本人没有作出对zg人出格的事情。 “您知道,要是开发远东资源,需要很多人力,而随着远东朝xian族被迁移到哈萨克斯坦,远东又雪上加霜,少了20万人,我呢,带过来的这些人将会弥补人力缺口。”马迁安越说越快,“我不仅仅能给您找到这一千人,我还能给您找到一万人,十万人,您想想?十万工人啊,哪里找工资又低,又能吃苦,又听话的人哪!” 伊万诺夫正等着看马迁安的笑话,没料想竟然引出马迁安的奇思妙想。 伊万诺夫心里知道马迁安说的都是对的,远东朝xian族确实正在被迁移,由于rb人的谣言,生活在远东的20万朝xian族被斯大林认为有隐患,发布迁移令,移民到了中亚。当时苏共中央是认为远东鲜人是rb间谍最大的人才来源,所以做出了迁移决定,这也是马迁安自己谎言被伊万诺夫相信的重要依据。伊万诺夫相信这些矿藏是被隐藏在远东朝鲜族里面的rb籍朝xian族人勘探出来的。 对于大量zg人越界移民远东,伊万诺夫可不相信那么容易,接受这些人,他可做不了主,但这并不妨碍他问问这个马迁安,这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啊,乱想。 “你们zg人?难道就不会像那些朝族一样吗?”伊万诺夫撇撇嘴,“就是千辛万苦的跑过来,也不一定就会留在远东,估计不是遣返就是迁移到更偏僻的地方,况且,要是过来大量间谍怎么办?” “你可以向上面建议嘛,成不成的,你怎么知道不成?如果不引进劳工,你怎么开发那些巨量资源?”马迁安也不知道这个建议会出现什么结果,他只想搅乱伊万诺夫的思维,趁乱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们zg人,可不像那些rb籍鲜人,我们还在战斗,我们没有屈服,本质上不一样。”马迁安为自己国家辩解。“况且,我就是给你找人,也不是那些普通的顺民,而是那些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被rb人抓来干活的劳工,他们恨rb人,怎么会当间谍?即使rb人安插,那也是极少数,哪里没有臭虫呢?你们sl人中也有rb间谍的,我们可不能一叶障目,不见森林。” “啊,你让我想想,再想想。”今天的话题有些震撼,伊万诺夫又从马迁安那里的到了一个新思维,需要消化,这么一乱,还真忘了他找马迁安的目的了,“哦,对了,你的那些劳工都快要造反了,你不去看看?”伊万诺夫转身走了,临走扔下了一句话。 第30章 劳工支队(1) 自从马迁安被诺维奇接走去哈巴罗夫斯克后,刘清源与李凤山担负起组织这群乱哄哄的劳工队伍的重任。可是,他们遇到了麻烦。 要说刘清源,你让他跟踪,爆破、下毒、伪造个证件什么的,没问题,可是你让他组织一群人成个样子,可就老虎吃天无处下嘴了。 李凤山呢,要他当山大王,吆喝手下兄弟还成,那是他兄弟,都是来投他的,首先他占据的就是高位,拥有先到的权威,一般人没有心思挑战他,他就顺风顺水。可是现在面对的是无组织无纪律的一帮人,里面有能力比他强的,谁稀罕听他瞎嘚嘚? 两人一筹莫展。第一天的时候,苏军排长列基赫遵从诺维奇的吩咐,送来了面粉蔬菜盐巴,稍微整理了一下秩序,就带着人走了,将这一群人扔给了刘清源和李凤山。列基赫听诺维奇说过,这些是zg那边过来的被打败的游击队员,虽说看着乱糟糟的,但是应该是一支队伍,应该有军官管理,所以也没操心其他问题,将他们扔在这座废弃的营房后,收缴了这些人带过来的十几只武器,交差去了。 也幸亏这群劳工里有不少人还算认识他们两个,当时就是他们开枪打rb押送人员的,又是他们率先冲过边境线的,所以当刘清源在人群里走来走去,身后还跟着苏军军官列基赫,大声吆喝着要大家承认自己是抗联时,大家还算安静。 等第二天开始,事态发展就开始失控,当一部分人看到周围没有荷枪实弹的sl人看管时,纷纷动了逃跑的心思,一夜之间跑了200多人。 刘清源与李凤山根本就不了解这些人为什么逃跑?跑到哪里去?难道还要跑回国继续当劳工不成? 总之,很快sl人就发现了情况异常,逃跑的人纷纷撞进了苏军驻地,在这方圆十数公里的地方,正是117师驻防地,突然出现大群穿着破烂,面黄肌瘦的zg人,当然很快查明了原因,这些人都是抗联安置地里跑出来的。sl人找到翻译,问明了情况,将这些人押回“抗联”安置地,派兵控制了这里。 情况经层层上报,伊万诺夫知道了详情,但那时正是验证马迁安提供情报是否准确的时候,伊万诺夫暂时不想动这些劳工,只是吩咐严加看管。 这一大群人被圈在这里无所事事,开始了大串联,经过一阵眼花缭乱的组合,十几个小团体几乎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起的名字五花八门,什么“同乡会”、“同学会”、“铁血团”、“三民会”……等等,从这些名字上看,这群人来源很复杂,不仅仅有东北人,大部分还是关里人,鲁豫晋川十来个省分的人,派别有学生,国军战俘,也有被强拉来的壮丁。 有一小半儿的人没有参加这些团体,这一小半的人又分为两部分,其中一部分很好辨别,他们是东北被骗来的劳工。刘清源问过,他们是被来家乡宣传的人给骗来的。刘清源当时好奇问怎么骗的?回答,就举着小旗喊,‘快来快来,光洋三块。’就来了。 另一部分的人则很不好辨认,他们知道了刘清源和李凤山的抗联身份后,对他们两人总是若即若离,想与他俩接触,又像是有什么顾虑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刘清源觉得自己辜负了马迁安交给他的任务,这个任务他完成的极不好,他磨破了嘴,总共才说服三十几个人加入抗联,其余的人都报以沉默的态度,不说加入但也不说不加入。 这些团体的头目对两人还算客气,毕竟他们两人能与sl人说上话,不能得罪。而他们之间则或多或少出现了不和谐的苗头,国人内斗的本领又开始发扬。 为了争夺好一点的住宿条件,今天两拨人又开始顶牛。 鲁豫同乡会与三民会的成员已经有过一次小范围的交手,今天就为了争一个不透风的房间,两拨人的头目剑拔弩张,要不是顾及宿营地周围的苏军,恐怕就要大打出手,血溅五尺。 刘清源几天来强压的火气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他怒吼着冲入到两拨人马的中间,威胁道:“你们他妈的这是在干什么?有劲不去打rb人,在这里叫什么号?真他娘的一群瘪独子玩意!再闹,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老子让**子把你们都送回去,让你们在rb人那里打,打死拉倒!” 李四清,国军159师一个营长,新成立的三民会会长,看到刘清源发怒,满脸不屑的扭过头去。 胡茂昌,鲁豫同乡会会长,一个标准的山东大汉,被家乡维持会汉奸机构抓了壮丁,一路北上被押到了白山黑水。看到刘清源发怒,担心真的被送回rb人那里,结结巴巴的辩解道:“刘大叔,俺是受欺负的,俺有理!他们凭什么要抢俺们的房子?刘大叔,你不知道,这些兵痞就会欺负老百姓,见了rb人跑的比兔子还快。” 李四清感觉受了冤枉,要是打架打输了倒也没什么,可你不能往我们身上泼污水不是?他也急头白脸的道:“姓胡的小子,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什么兵痞?老子打仗的时候,你他妈的还撒尿和泥巴玩呢吧?”李四清顿了一顿,可能觉得这么说还是没有气势,又拍着胸脯开口道:“谁见了鬼子就跑?你问问,就算我同意,我的这些兄弟也不同意,老子是弹尽粮绝被俘的,可不是主动投降的。” “还有”李四清认为应该抛出最后一颗重磅炸弹,炸晕这帮对他们高大形象不了解的乡巴佬,“汪精卫派人来,想把我们收编,我们都没鸟他,知道什么意思吗?老子是爷们,不是汉奸。” “汪精卫是谁?”李凤山傻傻的插了一句,让沉浸在自夸中的李四清感到大煞风景。李四清更加瞧不起这个土匪出身的抗联。 “就像你们的溥仪皇帝”李四清刺了李凤山一句。 第31章 劳工支队(2) “哦!那他也是一个鬼子弄的皇帝喽?”李凤山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猛然看到李四清不屑的嘴脸,立刻觉得自己丢了脸,被藐视了,怒道:“扯什么王八犊子?汪精卫能看上你?竟往脸上贴金,啧啧啧!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要你那么说,那溥仪咋不来找我?” 胡茂昌嘿嘿的笑了,能看到李四清吃瘪,他高兴的很。 李四清挂不住脸,也怒道:“李凤山,我跟你说不着,你一个土匪,懂个屁呀?我堂堂黄埔8期生,哪不抢着要?让我卖命,也得瞧老子高兴不高兴。” 李凤山还要争辩,并且准备争辩不过的时候武力解决,就在他掳胳膊挽袖子的时候被刘清源死死拽住了。 刘清源见李凤山比自己还压不住火气,怕把事情闹大,最后弄得两人威信尽失,再也无法居于评判地位,得不偿失,所以他发话了。 “好啦好啦!都吵吵啥?我看这么办吧,今天大家都到俺那里去,合计合计,大家说说,总这个样子也不是个事儿,何去何从,大家都透个底,俺再去找**子商量商量。” 刘清源的话说到了大家心坎里,十来天了,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看这形势,不加入抗联就走不出去这里,说不准真的被踢回东北,那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但是加入抗联,必然也要参加战斗,离死也不远。怎么样既不参加抗联也不被送回国呢?这才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各个团体里有头有脸的都纷纷涌入了刘清源和李凤山的大房间。sl人送过来的给养还不错,有烟丝,会抽烟的家伙一会儿功夫就把这间30余平米的大房间弄得乌烟瘴气。 刘清源环视一圈,见众人都停止嗡嗡的议论,将眼睛看过来注意他,这种感觉让他很爽,他清了清嗓子道:“诸位,俺是一个粗人,就会干点粗活,俺们领导呢,现在还没回来,所以呢,今天这个会就由俺来主持。” 李凤山不甘落后,也站起来冲大家一拱手,说道:“还有兄弟我。” “哧!”也不知是谁,来了这么一下。李凤山的脸吧嗒一下就撂了下去。 刘清源赶紧将李凤山拽住,强拉他坐下,然后说:“俺知道,俺俩水平不高,让众位见笑了,但是俺有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们拍拍自己良心说,小鬼子坏不坏?该不该杀?各位为什么不参加抗联?” 一时冷场,只有吧嗒吧嗒抽烟的声音。 “那,这位兄弟,就由你先说吧?”刘清源抬起手点了一个坐在门口的学生模样的青年。 这个青年叫于冠一,北平抗日除奸团外围成员,因组织被破获而被捕,因其还没有很大的“罪行”而被判处苦役。 于冠一是昨晚被刘清源说通,同意参加抗联的人员之一,别人还不知道,此时正好成为刘清源手里的一张牌。老刘还是有一点小聪明的,要让于冠一打头炮,定基调。 于冠一是北平书香门第子弟,参加抗日除奸团凭借的是中国人的反抗侵略的正义感,并不是***或共青团员,毕竟他对这些接触并不多。了解到抗联是***领导的队伍,在他的印象中并不居于正统地位,他前几天一直在犹豫,直到昨晚刘清源找到他,并许诺,只要他参加抗联,打上两仗,如果没死,抗联就会负责将他送到sl,然后在安排他从中亚地区进入新疆,从而回到zg内陆。 这个条件很诱人,起码看到一种能回到内陆的希望。于冠一答应了。 于冠一站起来开口了:“同胞们,朋友们,我们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站出来,反抗侵略者,现在我们回不了关里,那也没关系,在哪里战斗不是战斗?我决定,就留在东北参加东北抗日联军,与rb鬼子作战到底……”于冠一口才不错,拿出来街头演讲家的派头,口沫四溅宣扬抗日,字正腔圆的北平话很好听,慷慨激昂演说词也很能鼓舞人心,刘清源为自己的小计谋暗暗得意了一下。 于冠一一番正气凛然的话语引起几个人的点头,眼看这几个人的态度有所松动,突然有人反驳。 “学生仔说什么混话?你知道东北有多少鬼子吗?又有多少抗联?就那几条破枪,还是**,跟着他们,死路一条。”李四清又是不屑,出来搅局。 其他的人看到李四清如此态度,不知他知道多少,但听着他这话,好像很有理,也就乐得装糊涂,让李四清去说。 刚刚开始的好局面又被扰乱,刘清源忍不住对李四清怒目而视,“李四清,你怎么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当然是想回中原找我的老部队喽,你们不懂,我可懂,sl与我们中华民国是有外交关系的,我可以要求他们送我回去。” 是吗?刘清源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一时间楞住了。 “这瘪独子就是怕死,还他妈的唧唧歪歪找借口,再他妈说,老子抽你。”李凤山早就看李四清不顺眼,见他一再破坏他们的“大计”,再也按耐不住,跳出来大骂。 “你他妈说谁怕死?老子也是枪林弹雨过来的,就你俩那样,我看***也不怎样,让我跟着你们,做梦吧!”李四清也豁出去了,说出了心里话,“我不是不抗日,抗日,也得看跟着谁,跟你?你们有啥能耐让我跟着你?” 李四清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两个抗联,老子是什么人?老子正了八景的国军军官,少校营长,黄埔毕业,正宗嫡系,怎么能听你这两个土包子的。 一群人的观点开始倾向李四清,李四清高大英俊,相貌堂堂,见识广,言语犀利。反观两个抗联,一个猥琐,一个满脸横肉凶恶状,实在是不能给人以信心。 刘清源气的手发抖,哆嗦着指向李四清的鼻子,“李四清,你说清楚了,是不是我们有人比你强,你就参加抗联?” 李四清毫不畏惧的迎着刘清源的手指头,“哼!射击、搏击、拼刺、战术,随便你选,你们俩谁上?你们俩捆一块儿,我也不怕!” 第32章 劳工支队(3) 马迁安冷着脸站在门外,他已经听了半天。里面争锋相对,火药味十足。他既恼火刘清源、李凤山压不住阵脚,也恼怒李四清的伶牙俐齿,更恼怒浑浑噩噩的众人没一点主见。 他带回了足够装备一个团的军火,一千多只莫辛那甘步枪。临走前一晚,还死磨硬泡的跟伊万诺夫交换了半天意见,许了条件,从兵工厂里拉出来300支波波德冲锋枪,十万发子弹,美其名曰在实战情况下验证新枪数据,除了这些,还老实不客气的要了十门迫击炮,贰佰发炮弹,十支莫辛那甘狙击步枪。大威力手榴弹,防步兵地雷若干。电台若干,雪地伪装服数百套。 至于去莫斯科找任辅光,轮不到他去,由北满省委冯仲云去了,那是清华大学毕业生,有文化,能掌控全局,说的明白。 伊万诺夫怀疑这个信誓旦旦的家伙能否整顿好劳工营,又担忧马迁安的安全,那是个宝贝,不能有闪失,破天荒的派给他3个亚裔面孔的精锐战士保护他回国,切尔雷赫少尉、泼流津上士、穆哈诺夫上士,这几个战士俱都经过严格训练,内务部出品,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精锐至极,这几个人也是操纵电台的人员,伊万诺夫下了老本,这是保护军区首长的水准。 赶到117师驻地,又与师长巴普罗维奇协调沟通,以后具体提供物资方法与接应抗联入境还需很多细节性的问题,不能不与这位地方大员打交道。尚方宝剑加革命大义加豪**命灌伏特加,终于在巴普罗维奇出溜到桌底之前搞定,马迁安取得巴普罗维奇极大的好感。 马迁安从巴普罗维奇那里知道劳工营里面乱糟糟的,也预备了几套方案,难得的这些青壮,难道还要让他们从自己的手心里跑了?那自己学的东西都该喂狗。 马迁安大步跨入房间,直接踏上一个高处,一眼就盯住了脸红脖子粗的李四清,他决定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个下马威,打击一下这个家伙的嚣张气焰,顺便杀鸡骇猴树威,震慑屋子里面的数十个“鸡”。 “你,跟我过来!”马迁安冲李四清勾勾手,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一间小屋子。 “哼!你又是谁?”李四清被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激怒,直着脖子哼哼道。 “我就是只有几条破枪的抗联,怎么?不敢吗?”马迁安玩味儿地看着他。 “谁不敢?,不敢我是你小舅子!”李四清横着膀子率先向小屋子走去,在这一瞬间他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要去小屋子。 刘清源看到主心骨来了,精神大振。要是让他面对李四清的挑战,他还真没有底。刘清源悄声汇报道:“小马,这小子什么黄埔,看样有两把刷子,小心点。” “好的,你给我把住门。” 李四清看着走进门的马迁安,直眉瞪眼的问:“怎么比?棍子还是拳头?”李四清进了屋子,回味了一下,觉得这个高大的抗联有可能是怕打不过他丢人,所以才避开大家,挑了个小屋子,为了防备埋伏,他还特意扫了一眼这个破败的小屋,哪里都藏不住人,他放心了。 马迁安随手关严了门,也哼哼了一声,“咱先小人,后君子,输的人听赢的人。” “成啊!就按你说的办吧!”李四清话音未落,“忽”的一声,硕大的拳头猛然砸了过去,什么他妈的拳头棍子的,打倒再说。 “砰!”双方的拳头猛然撞在一起,马迁安丝毫没有闪避,迎着李四清的拳头还了一拳。 马迁安退了一步,李四清退了两步,双方心里都是一惊,暗暗赞叹对方的力气。 李四清甩了甩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将拳头悄悄掠过嘴边,轻轻吹了一口,真疼。 李四清摆了一个白鹤晾翅的姿势,准备进攻,看得马迁安哈哈大笑,还没等李四清转换过来进攻姿势,一脚闪电般的侧踹,将李四清踢了个四脚朝天。 李四清吃了亏,连忙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强忍着剧痛站直。 呦!小子还挺抗打,马迁安知道自己一脚的力量,寻常人等早就骨断筋折了,这小子竟仍然能够站起来。 李四清这回可不敢小瞧面前的人了,他小心的调整着姿态,松拳变掌,手掌不停的比划着圆圈,身体弓起,眼睛死死盯住马迁安的身形,寻找着破绽。 马迁安有心看看这个“高手”还有什么招法,故意亮了一个破绽给李四清,引来了李四清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拳、掌、手指、肘、膝盖、胯、脚、肩、背,无处不用,无处不用其极,李四清浑身骨节劈啪作响,动作如行云流水,拳脚过处,罡风尽起,好一派大家风范。 马迁安也不得不暗暗赞叹,这家伙竟然是个练家子,怪不得猖狂,猖狂有理。 马迁安这具身体经过一个来月的有意强化,柔韧性大为提高,加上天生神力,肌肉力量强,抗击打性强,实在打得痛,马迁安就安慰自己‘不疼、不疼、打的不是我’。 一**雨般的进攻结束,李四清惊奇的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子居然没倒,虽然看他的摸样也很不好受,可是居然没倒,这太出乎李四清的意外。 李四清自忖,就凭自己打遍家乡无敌手的功夫,还从来没有人单挑在他面前走过十合的,难道他是铁打的吗? 马迁安咧嘴笑笑,道:“完啦?该我了吧?” 李四清赶紧扯出架势防守,但他无论怎么防也防不住。马迁安祭出摔跤与擒拿的“法宝”,招招凶狠异常,李四清不断的倒在马迁安使出的“脖溜、蹬罐儿、大小别子、挑勾子、背口袋、”摔跤动作下,连摔了7、8跤,浑身剧痛,苦不堪言,实在没办法了,只好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马迁安好笑的看着躺在地上装晕的李四清,慢悠悠的开口道:“你别指望这招,你也太不专业啦,看看,眼皮下面的眼珠子还在动呢。” 李四清眼皮下的眼珠转的更快了,羞愧难当,心道:嗯哼哼,我可怎么出去见人哪,怎么办呢? “起来吧,商量商量?” 李四清微微睁开眼睛,偷偷打量着肿了半边脸颊的马迁安,打量了一会,见他没有恶意,心一横,爬了起来。 第33章 劳工支队(4) 李四清现在浑身痛不可当,试探着慢慢用力坐了起来,费了半天力气才靠墙坐好,他默不作声,等待发落,输了就输了,做人要光明磊落,不能耍赖。 屋外的人听到里面翻天覆地的打斗之声停止,都伸长脖子看着紧闭的木门,想一探究竟,无奈刘清源,李凤山紧紧守住门口,大家不好窥探。 刘清源心里也是猫爪挠心般,里面声响也令他心惊肉跳,名义上他可是要保护马迁安的,虽说一直没有机会。他试探着冲门缝问了一句,“小马,没事吧?““没事儿,你们都散了吧,我要和这位兄弟聊聊。” 待听到人群散去的声音后,马迁安转向李四清,似笑非笑的问道:“贵姓?打哪来呀,功夫不错,家传的吧?” 李四清闷闷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脖子一拧,道:“让我参加抗联可以,但你不能逼迫我入你们那个党。” 马迁安原先只是想拔掉这个刺头,没想到这个人还不简单,不仅身手好,打过仗,还是黄埔毕业。相对于抗联战士军事素养低的状况,这个李四清的军事理论,战术素质都可以一用,马迁安对他的兴趣更大了。屁股决定脑袋,只要你屁股坐到了抗联的炕上,就由不得你了,马迁安对此充满信心。 “哦?你对***了解多少?你又对国民党了解多少?” “你们共产,哼!反正忠臣不事贰主。” “这话不对,什么贰主?现在不就一个国民政府吗?八路军、新四军不也是国民革命军吗?” 显然李四清不认同这话,反驳了一句,“别把我当小孩子。” 马迁安自嘲的笑了一下,看来这李四清还挺有思想,“你说是国父大呢?还是你们蒋委员长大?” “当然是国父大。” “嗯!我记得国父的宗旨是,联俄、联共、扶助农工,对不对?你们蒋委员长27年的时候就背弃了国父训导,疯狂屠杀***,他其实已经不是国父的国民党了,这是不是事实?” 李四清尴尬的张张嘴。 马迁安接着说道:“现在,面对外敌,全中国人都团结起来了,国共两党整整十年的血海深仇尚能化解,共同对敌,你又有什么放不开的?放心,只要你加入抗联打鬼子,我们不会强迫你加入***。”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况且,你以为入***那么容易?那得经过生死考验,连我现在都不是呢,哪里轮的到你?” “你也不是***?”李四清奇道。 “嗯,现在还不是。”马迁安心想,‘应该快了吧,等我回去就应该是了,可我现在怎么能告诉你呢?’“那?好吧!”李四清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你要我干什么?” “我要你如此这般……”马迁安低声讲了数语。 马迁安要开会,而且是要开大会。一个小时后,马迁安站在了匆匆搭建起来的木头台子上,皱着眉头注视着底下乱哄哄的会场。 一千来人自发的聚成十几个小团体,参差不齐的覆满了一块平地,里面的人不断交头接耳,嗡嗡声响成一片。大家茫然的瞧着主席台的马迁安,不明所以。 马迁安耐心的等待大家静下来,可偏不随人愿,这群长舌男依然没有停歇下来的打算。刚才听了刘清源的汇报,马迁安对这群人的构成大体有了了解。看到大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马迁安脸一沉,从腰间拔出托卡列夫手枪(从基里年科夫手里要的)冲天空连开数枪。 “叭……叭……”清脆的枪声终于将众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我是东北抗日联军的,现在,我准备在你们这群人中征召兵员,不论民族、阶级、政党,只要是愿意打鬼子的,我们抗联都欢迎,怎么样?有没有自愿的?站到左边。”马迁安开门见山,这事情明摆着,该来的总得来。 人群中奔出三十几个人站到了左边空地上。刘清源在马迁安耳边轻轻的说道:“这些就是我发展的那些。” 剩余的人有不少都拿眼睛看住李四清,当时就属他闹得最凶,听说李四清比武打输了,不知道他如何选择? 李四清抬头看了看台上马迁安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体,面对着他的那群人提了提精神,吼了一嗓子:“159师的弟兄们,愿意跟我打鬼子的,出列!” 100多人随着吼声应声而出。“向左转,齐步走!打起精神来,别他妈的像死了娘老子似地。”李四清怒气冲冲地踢了一个走路拖拉的兵一脚。 待这100多人走到左边后,李四清跑步上前向着马迁安举手敬了一个军礼,吼道:“报告马长官,159师被俘官兵共106人全部愿意加入抗联,为赶走rb人,我们愿肝脑涂地,誓死报国!” 马迁安在台上心中暗乐,“入列,稍息!”然后他有面向地下的人员喊道:“大家看到了吧?李营长和他的弟兄们誓死不做亡国奴,你们呢?你们怎么选择?” “嗡!”的一声,议论声又大了起来。不一刻,又有30多人出来站到了左边,其余的人还是没动。马迁安不为所动,又喊道:“底下的人听着,凡是八路军、新四军、各个敌后根据地的民兵都听着,我以中共南满省委代表的名义命令你们,出列!我保证,在我们的队伍里将不会追究你们被俘的经历,你们还是好同志,好战友,我们抗联将对你们一视同仁,有没有?出列!这将是你们回到革命队伍里最后一次机会。” 马迁安刚才听刘清源汇报,说有一群人很奇怪,又想与他们接近又怕与他们接近,很可能就是被俘的八路军等战士,顾忌很多。马迁安当然没那么多的禁忌,现代国人的思维已经对我军战俘这个问题看得很开了,他们不是罪人,不仅不是,还应该是功臣,不应该让他们浴血奋战后再受到白眼,况且在当时,我党对被俘人员也不是一律打入黑屋,只要通过了甄别,一样是好战友,好同事,但有些被俘人员终究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好多脱下军装当老百姓去了。 “有没有?”马迁安满怀期望的声音,他知道,这些人一旦归队,为了证明自己,将在未来的战斗中极为勇敢,殊死杀敌的。 第34章 劳工支队(5) “有”一个带些羞愧的声音答道,随着话音,一个精瘦的汉子低头臊眉耷眼的走上前来。马迁安看到他这种状态,有些不满,声音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威严,“抬起头,我不会歧视你,你们曾经英勇战斗过,是好汉子,不就是被俘过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杨司令还曾经5次被捕呢,不照样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精神点!拿出你在部队上的勇气!” 嗯!马迁安心想,这思想包袱还真重,看来这个时代我党对被俘人员审查挺严,吓得他们都隐藏自己,不敢承认。还是国军那伙人脸皮厚,一点不在乎。 精瘦汉子脸上泛起红晕,随着马迁安的话音,“刷”的抬起了头,挺起胸膛,仿佛回到了以前,他听着马迁安鼓励的话语,胆子大了起来,一股微酸涌上心头,他颤抖着声音大声报告道:“报告首长,晋察冀军区独立6团2营3连副连长吴耀祖向您报到,请指示!” “入列!”“是!” 这一声“是!”悠长洪亮,以至于马迁安怀疑这么大的声音是否就是面前这个精瘦的小个子发出来的。这一声是包含了被承认,被包容而感激的音调,这一声是也包含了重新加入队伍的无以名状的喜悦,马迁安深深的感觉到了。 “好啦,时间紧,任务重,我就不一一把你们叫出来了,听我命令,向吴连长学习,立刻归队!”马迁安扫视着下面,他知道,坚冰已打破。 二十多人越众而出,跟随吴耀祖进入到左边队列。这群人其实属不同的部队,在不同的地点被俘的,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从被鬼子编为一队后,再加上这十来天的熟悉,他们竟自然而然的聚拢在一起,按吴耀祖的说法,他们之间能闻到同类的味道。 马迁安不知道已经站到左边的人有没有他想要的人,他掏出刘清源搜集的情报,皱巴巴的一张黄纸,上面是一小串名单。马迁安扭头盯了一下站在身边的刘清源,刘清源眯起眼睛仔细搜寻左边的一小队人,摇了摇头。马迁安心中一阵上火。 “张元,张元在哪里?还有魏子键,魏子健。”马迁安喊。 张元,据刘清源的几乎破了相的情报上记载,此人是于冠一的中学老师,难得的是竟然是教授化学的,这样的人才,哪里能让他跑喽?就是绑也得绑来。 魏子健,在这十来天里,七捣鼓八捣鼓的竟然与一个经常来抗联宿营地看热闹的苏联人混熟了,还帮助那个苏联人修好了一架收音机,换来一盒肉罐头偷偷吃了,这也是一个人才。不知道以前干什么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元和魏子健无奈只好走到前面来。张元站在台前,声音虚弱的问道:“这位抗联的长官,我不是不想打鬼子,可你看看我这身体,扛不动枪,爬不得山,我怕成为你们的拖累。” 马迁安随着张元的话音,认真打量了一下他的身体,点了点头,真的是弱不禁风。马迁安问道:“张先生,您犯得那条啊?” 张元苦笑一下,指了指于冠一的方向,叹道:“还不是被那帮臭小子连累,说什么要做土炸弹炸鱼,从我这骗走了炸药配方,谁知道他们想去炸汉奸特务,事没成还把我连累了。” “不是一硝二磺三木炭吧?” 张元横了马迁安一眼,“长官,你也太小瞧人啦吧?我的配方可是黑索今。” 马迁安暗中吐了一下舌头,黑索今威力不次于tnt,而原料成本低。这麻杆老师竟然敢暗中试验黑索今,胆子也不小。 “哦?好好!”马迁安大乐,跳下半人高的台子,又拉住魏子健的手,将他两人拢在一起,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们两个我都要了,放心,我不会让你们上战场,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现在你们把认识的像你们这样的有知识技能的人都叫出来,先站到那边,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儿再来找我。” 张元与魏子健出列的时候他们早就认命了,都被点名了,还能躲到哪里去?两人认为肯定被拉壮丁,炮灰是当定了,未料想是这个结果,喜出望外,连忙跑回队列拉人。 马迁安跳回台子,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在人群中与他人交头接耳,一会儿功夫,竟然被两人找到5个,带到了左边。马迁安心里高兴。他其实存了私心,他认为应该与苏方合作,再搞出一些极为实用的武器,首先应该弄出步话机和火箭筒这两种东西。但是马迁安又不想自己出面,又不想将技术和荣誉完全让给sl人,所以他需要人才来做这件事,他认为,这两样东西的研制,必须要有zg人的爪印,为以后捞到好处做准备。 步话机,史载由美国摩托罗拉公司40年研制,41年大量出品,整个战争期间产量达10万台。原理很简单,sl人的工业水平完全可以制造。 步话机这玩意对于小范围的联络通信来说,简直就是利器,对于游击战斗具有相当大的作用,可以轻易地掌控战场通信权,如果配备给抗联,那么抗联就不会盲人骑瞎马,在行进的过程中哨兵可以前出很远,及时通报周围状况,不用鸣枪示警,就可以在对方不知晓的情况下,根据情况避开鬼子,或打击鬼子。这样被鬼子迎头撞上的机会就大大降低了。那个时候,由于通信不灵,经常出现两支队伍隔着一座山头擦身而过的情形。而且在数公里范围的战斗中,抗联指挥员可以迅速得到情报,从而判断出战场形势,正确决策。 巴祖卡火箭筒,攻坚利器,轻便灵活,重量不到7公斤,威力强大,小鬼子的坦克根本就不够看的,连德国虎豹坦克在巴祖卡面前亦狼狈不堪。没有坦克打时,打**楼也好,延安那边对鬼子的炮楼头痛的很,希望能够帮到他们。巴祖卡火箭筒,史载,由美国陆军上校斯克纳和中尉厄尔在41年开始研制,42年春天在美国阿伯丁试验场被看中,6月一月即生产5000具,随即在北非战场大发神威,将沙漠之狐隆美尔装甲兵团击退。 二战后,对主要交战国使用的主要制式轻武器评比中,鬼子的三八枪荣获“杀伤力最弱步枪”称号,轻重机枪荣获“持续性火力最差”称号。值得一提的是掷弹筒和九二步兵炮。灵活轻便的掷弹筒曾给zg军队和美国军队造成重大杀伤,但掷弹筒缺点也很明显,首先精度不够,射程马马虎虎,而且培养一个掷弹筒兵很不容易,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兵打掷弹筒,那是指哪不打哪儿,发发不中。“九二步兵炮”是个好家伙,全重只有212公斤,携带方便,但中队(180人)规模的鬼子都没有配备,大队(1100人)才两门。 鬼子的战斗模式,马迁安清楚,步兵进攻主要依靠掷弹筒来拔出对方机枪火力点。在战斗中,鬼子轻重机枪主要压制对方机枪火力,在对方不能还击的情况下,依靠每小队都能配备两支的掷弹筒在远方抛射手榴弹(或专用掷弹筒弹)消灭机枪。然后才是步兵成散兵线交替进攻。不要低估鬼子的智商,他们极少傻呵呵的密集队形冲锋的。 在小规模战斗中,冲锋枪、火箭筒、步话机、狙击枪、轻机枪、迫击炮的组合,完全可以给装备着三八枪和掷弹筒的鬼子以毁灭性的打击。马迁安曾计算过,相同兵力的战斗,配备冲锋枪的抗联在相同时间内火力投放量将超过鬼子十几倍,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弹药。 我先打你掷弹筒,再打你机枪,然后屠杀你步兵,哈哈……。 马迁安看着张元和魏子健那一小伙人,臆想着即将出现在抗联队伍里的武器,竟然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第35章 劳工支队(6) 从31年打到现在将近9年,无数可歌可泣的战斗证明了中国人的武勇。但是英勇的中国士兵的浴血奋战并没有阻住rb人的脚步,除了技战术、整体军官素质、兵员素质不如鬼子外,很大原因还在于武器落后,鬼子的重武器数量大大高于zg军队,在飞机大炮坦克这些钢铁怪兽面前,血肉之躯再有冲天豪情又如何?还不是被轰成渣。 这是不是唯武器论?马迁安摇了摇头,心道:‘我就是唯武器论,有能耐你不唯,把你手里的步枪丢掉,拿把大刀片子面对机枪好哦。 马迁安没打算给自己的人一人发上一颗“精神原子弹”去轰炸鬼子。他知道,重武器问题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但是轻武器却是有条件先上马解决。如果百团大战时,彭总拥有数千支火箭筒,并有足够的火箭弹,马迁安相信,彭总一定会把正太线上的“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据点为锁”的“囚笼政策”炸得它姥姥都不认得它。如能大量杀伤鬼子,除了能振奋己方士气外,也能使史大岭相信zg战场能够拖住rb人,不至于在41年与鬼子签署“日苏中立条约”而出卖zg利益。 什么鸟“据点为锁”?这rb仔也就是欺负八路军没有炮,弄个破转头磊的玩意就嚣张。 是不是想多了?跑题了?谁在背后老拽我?让我高兴一会儿不行?马迁安转过头,瞪了背后的李凤山一眼。 李凤山在后面小声嘟囔道:“马队长,马队长,你在干啥?还有好几百人呢。” 马迁安回过神来,好一阵子,他那涣散的眼神才开始重新凝聚,盯住底下由于长时间得不到指令而变得有些躁动的人群。这些人,大约八百上下,他们睁着渴望迷茫胆怯的眼睛看着台上的马迁安,不知这位抗联的长官如何发落自己,心里忐忑不安。 马迁安开口道:“同胞们,兄弟们,我知道你们都是被鬼子抓来的,当然,还有一部分是被汉奸骗来的,你们想过没有?以后怎么办?” 底下的人群纷纷摇头,像一阵被风吹起来的ng一般滚过。 “你,你怎么想?”马迁安问站在前面的胡茂昌。刘清源在身侧立即将胡茂昌的身份告知马迁安。 “俺?俺想回家。”胡茂昌有些局促的拧着衣角,低声答道。 “到处都是鬼子,我想,你的家乡也被鬼子占了吧?你回去不还是被他们抓?”马迁安恨不能一拳砸烂胡茂昌的浆糊脑袋,忍着气问道。 “俺家里还有老娘,老婆孩子,俺想回家。”胡茂昌依然如此回答。 “如果回家后再被抓来做劳工呢?” “那俺也认命了,等给鬼子干完活,他们就放俺回去,俺们村的王会长就这么说的。” “那你为什么跟我跑过来,你留在那给鬼子干活不更好?” “你们杀了那么多鬼子,俺再留在那不跑,鬼子不得找俺们算账?你当俺傻呀?” 马迁安被顶的一怔,“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都这么想的?” “差不多吧?反正俺们这伙人是这么想的。” “我问你,你现在怎么回家?” 胡茂昌最怕的就是这个问题,在毛子的土地上,怎么回家?他鼓了鼓勇气答道:“那个李四清不是说了嘛,俺们这个中华国和毛子国有外交关系,他们会送俺们回去的。” 马迁安瞧了李四清的方向一眼,想到:‘好的不说,坏的说。’不过,他对这个天真的想法嗤之以鼻,你谁呀?多大干部呀?sl人又没请你来,还把你礼送出境?送你回家乡?这是屁股想的,还是你那榆木疙瘩脑袋想的? 马迁安决定不再与这个榆木疙瘩聊下去了,再聊下去恐怕自己受不了。他不理胡茂昌,冲场下的人群大声说道:“乡亲们,我们都是zg人,我告诉你们一个实底,指望人把你们送回家乡,那是不现实的!即使你们要求这样做,他们也只会把你们交给对面的鬼子,我们国家有句老话,叫做从哪来,回哪去,同样,sl人也有相同的老话。你们回家?回到鬼子占领区做顺民吗?要是这样的话,我看你们都该杀!” 马迁安大声的吓唬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看你们这样子,好像还不服气?你以为你们被鬼子抓来是干什么?不知道?好!我来告诉你们,你们将要修建东宁要塞,要塞是什么?就是炮楼、碉堡、地下城,是杀我们zg人用的,你们就会成为鬼子的帮凶。什么?大声点!干活拿钱,干完可以走?” 马迁安是真的被这群人激怒了,他大吼着说:“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修要塞的人一个也活不了,修完工事,将全部被活埋,你们自己想想吧,能干出南京大屠杀的畜生还能给钱放你们回去,这是白日做梦!” 鬼子曾为了修建东宁要塞(宽90公里,纵深60公里,大大小小碉堡群无数),曾先后征发17万中国劳工、战俘,修完后,17万人全部失踪,战后才挖掘出来无数的万人坑证实了这些劳工全部被杀害。 当然,据鬼子档案记载,还是有一次成功**的,43年9月11日,43名“特殊工人”(八路军战俘)乘鬼子不备,杀死翻译和看守,成功逃离,其中2人被当场杀死,10人跑错方向,被捕后遇害,还有31名则成功逃到苏境内,46年回国,大部分脱离队伍,回乡务农。 底下的人“轰”的一声乱了套,这个信息简直太震撼了。一些人结结巴巴的向马迁安求证,得到马迁安极为肯定的回答后,他们的神情开始变得沮丧。 胡茂昌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悄悄走上前来问马迁安道:“长官,俺信你说的,去年就有人被抓走,一个都没回来。但是,你给说说,加入抗联有啥好处没?” 马迁安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带着些许农民式狡猾的家伙,说道:“要啥好处?” “切!你别骗俺,俺都愿意把脑袋交给你了,就没有点饷啊啥的?” 马迁安无语,想了半天,突然拍了一下脑袋,他想起来了,土改分地,反正将来肯定走上这条路,先把好处许下去,不这么办,甭指望这些劳工心甘情愿参加抗联,革命教育是以后的事,现在哪来得及? 趁着大家心思开始活泛松动的时刻,马迁安公布了参加抗联分地方案,许诺:等打跑了rb鬼子,每个参加抗联的人可以在东北分到30亩上好土地,如果不幸战死,则由家人继承。 这个条件立刻引起了大家躁动,土地是国人的命根子,哪个不是为了它而拼命?为了30亩地,死了也值了。一大群人分化出来,站到了左边。 现在马迁安的台子前只有100多人了,这一百多人面目茫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摸样,冷漠而自私。 马迁安看到这些人的样子,气往上撞,直冲胸膛,变成一阵郁闷的咯气。他在想,真是人各有志啊,什么鸟都有。 第36章 劳工支队(7) 对于这些麻木的人,马迁安无话可说,抗日打鬼子国家大义他们不听,许诺分房分地物质利诱他们不听,没有一点主观能动性,就那样任人摆布,对生活没有一丝一毫的热情,只会逃命,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还能干什么?也许他们还在幻想佛祖保佑吧?马迁安只能把他们归结为胆小怕死鬼打入另册,这些人绝对不可以信任,起码现在不可以信任。强摁牛头不喝水,强扭的瓜儿味儿不甜。 “来吧?参加抗联吧?最后一次机会!”马迁安给了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冷漠的人群依然没有动静,显然他们并不相信马迁安所说的修要塞,被活埋这些故事。 “你们为什么跑过来?还想让我把你们送回去?”马迁安提高了声调。 终于有人颤抖着嗓音回了话,“大家都跑,我就跑,你要是把我送回去,那我就回去。” 马迁安终于对这群人彻底失望了。 唤醒他们麻木的心灵现在来不及,现在还是时间问题,要在最短时间内成立一支队伍,关键的是要把最孬的剔除出去,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的事不能发生在这里,最起码从现在这种情形来看,即使强拉这群人当兵,上了战场也是最不坚定的家伙,逃跑投降扰乱军心的事概率较大,不能再冒险了,算了,这些人现在只能去开矿了。 马迁安将诺维奇叫来,指着这些人对诺维奇低语,诺维奇浅笑着,不时瞄一眼这些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劳工,神态极其轻松。 其余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马迁安,不知道这位能主宰他们生死的抗联长官在与苏联人嘀咕什么,很多人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当一小队苏军将这一群拖沓的家伙押走后,不解的众人才敢低声议论起来。马迁安看了看大家的神情,故作轻松的问道:“你们知道我把这些人怎么样了吗?” 众人摇头。 “他们既然不愿意参加抗联,我把他们都送回去了,送到对面,说实话,我还真佩服他们这种精神,宁可给鬼子当劳工被折磨死,也不肯参加我们抗联打鬼子,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唉!可怜,不出一年,他们就会连骨头渣都不剩。” 这些已经表态参加抗联的劳工心中一阵庆幸,幸亏站到了正确的队伍里,如若不然,还不得被送回对面,即使rb人暂时不杀,将来做劳工也是死。可是,这个年纪轻轻的抗联这么做,也真够狠的,这不就是杀鸡给猴看吗?以后要注意不要犯在他手里,这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马迁安不想当恶人,但是这个时代,你又摊上这么一群人,不使用雷霆手段,怎么可能快速震慑他们呢?即使是假的雷霆手段,你也得当做真的来演。 马迁安当然不会把这群人真的送回去,总归是zg人,都是苦兄弟,麻木不仁也好,装傻充愣也好,都够不上死罪,把他们交给诺维奇带到矿坑干活吧,累是累点,死不了。 经过两个小时的鼓动甄别,这支队伍的基本情况已经被马迁安所掌握。原八路军的战俘20多人,只要去掉他们心中的隐忧,将成为这支队伍里最坚强,意志最坚定的人,是可以依靠,可为骨干。被刘清源说动的30多人,参加抗联的决心亦很大,也是可以信任的人,在李四清的国军士兵之后,选择加入抗联的30多人次之,具有一定的抗日决心。李四清的100余人在他的带领下参加抗联,虽说不是心甘情愿,但也不至于叛变投敌当软骨头,要当汉奸,被俘的时候就当了,不至于被迫成为劳工。最令人不放心的是最后这批600多人,也是最大的一股力量,他们并没有什么主动抗日的决心,是被马迁安连吓唬带许诺弄过来的,有待日后开导教育。 现在这批力量根本不可能上战场,大半的人连枪都没摸过,上战场纯属送死,马迁安也不可能马上驱赶这群人去战斗。 必须将这群人尽快编练,使之成为一支军队。 刘清源和李凤山现在对马迁安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在他们眼中看来那么难的事,竟然在马迁安手里两个小时就解决了,简直太神奇,太有能耐了。 马迁安没有让他们俩闲着,两个人被指使着给这群人重新登记,按照马迁安的意思,按先后表态加入抗联的顺序,将这群人登记。 整支队伍被命名为抗联一路军十支队,这是一支在原本历史上从未存在过的队伍。一大队由李四清任大队长,兵员就是他原先的国军兄弟,不减人也不加人,马迁安决心保持国共合作的名头,为以后接收原国军士兵创造舆论基础。二大队、三大队主体则是被抓来或被骗来的劳工,军官任命则以原八路军战俘、首批参加抗联的人员、各个自发团体的头目这三个团体为原则。 二大队大队长由原八路军副连长吴耀祖担任,三大队大队长则由原中原地区某县县大队队长陈武担任。胡茂昌荣任二大队二中队副中队长,这家伙从来也不曾有过官身,乍一获得任命,欣喜若狂。 士兵们按新的编组重新分配了住房,熟悉了各部的军官,一支军队的雏形终于出现。 马迁安没有给自己安排任何名头,对这些大队长的任命其实也不符规矩,但非常之时,必行非常之事,不迅速任命军官,队伍根本就带不起来。对自己这样安排,马迁安相信,杨司令会理解与支持的。 马迁安决定明天就请苏军教官进行训练指导,成为优秀士兵的第一步,正规训练必不可少,纪律、服从这些品质应该尽快形成,而自己暂时没有时间,他到了应该回国的时候了,送信的事已办完,而且不知不觉中,竟然办了那么多的事,马迁安对自己小小的称赞了一句。今天是4月2号,来sl已经半个月,不知杨司令还在不在那个密营?对抗联通信联络的落后,马迁安无可奈何,他决定尽快带几部电台回去。 第37章 劳工支队(8) 马迁安要走,愁坏了这支新部队的干部,他们聚到马迁安的“寝账”兼办公地点,纷纷表达担忧。这些人的组建,完全是以马迁安为轴心运作出来的,如今“中心”欲走,这摊子如何收拾?与sl人沟通问题,军官个人威信树立的问题,训练新兵的问题,还有新成立的“科研小组”研究方向、项目,都是你弄出来的,一切的工作都没有开展,没有整合,你一走,等于釜底抽薪,这锅刚刚要沸的汤不就冷下去了吗?况且,这里到底谁说了算?你总得交个底吧! 马迁安翻着白眼,脸冲房顶,显然不胜其烦。他的意思是等他回到密营汇报完工作后,这里的事情由一路军领导派人接管,来安排,什么事都要自己做,那根本不可能,又没长三头六臂。但眼下的形势确实需要他再多待一些日子,别的不说,就与sl人的沟通就是一大难题,这么多人楞找不出一个翻译,在翻译就位前,他的作用还真是无人可以替代。 在马迁安左右为难的时候,回国汇报的事情被刘清源义无反顾的揽下来。马迁安不放心老刘一个人走,又考虑到杨靖宇那边没有电台,所以请穆哈诺夫上士携一部电台、手摇发电机与刘清源同去。马迁安心细,除了派两个体力好,意志坚定的战士随行外,还给杨靖宇及伤病员们准备了一大包药品。最后还将sl人绘制的南满军用地图塞了一份进去。(俄国人从1896年—1935年一直盘踞在中东铁路上,有军用地图不奇怪,马迁安知道,这份地图是马迁安与巴普罗维奇喝酒时要来的。)“老刘,一切都拜托你了。”马迁安拍着刘清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嘱咐道,“穿越国境线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鬼子刚刚丢失一大批劳工,估计会加强防备,还有杨司令的伤,魏书记的病,你回去后一定尽快发电报告诉我一切,我在这里再想办法。” 刘清源混不在乎,轻松道:“放心,几百公里长的边境线,再防他也防不住俺呀,俺是谁?俺是这儿土地爷!” 马迁安依旧担心,默默替刘清源整理行装,他凝重的神情感染了周围的一群人,周围的人感觉到这不是一个可以开玩笑的话题,俱都沉默不语。 “我对密营战士了解不多,那边有没有能与穆哈诺夫沟通的人?”马迁安看到一脸坚毅背着电台的穆哈诺夫,猛然想起这个问题,如果没有人懂俄语,杨靖宇的指令如何传达吆?忙昏头了,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注意。 “放心,好几百人呢,啥人没有?有二毛子。”刘清源嘻嘻笑了,“这**子也不地道,下完种,自己个没影了,整的人家娘俩没法活人,害的娘俩到**子这找爹,哪找的到?待了一年,死心了才回东北。” “哦!哦!哦!”周围的人听刘清源说的风趣,都拿眼睛看穆哈诺夫,好像他就是那个二毛子他爹。 穆哈诺夫严格说来并不是sl主要民族俄族,他是鞑靼人后代,只不过家族生活在西伯利亚数百年了,已经归属sl。看到大家突然都“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耸耸肩嘀咕了一句:“师道?”(什么)“好啦,好啦,看他干什么?你看他长的哪点像**子?”马迁安也忍不住放松心情,给穆哈诺夫打了一个圆场。 刘清源一连数个“放心”将马迁安焦躁的心情扭转不少。 晚上,马迁安坚持将刘清源一行人送到边境线,看着四个人的身影跳跃着隐入黑暗中,没有引起对面动静,才稍稍吐了一口气,又站了一会儿,估计刘清源已经安全了,才回到营地。 回到营地,马迁安又马不停蹄将“科研小组”叫来,迫不及待的传授他的新想法。 小组的人分成两个项目,一个项目是缩小化的无线电发射接收装置“步话机”,另一个项目则是火箭筒。 无线电这个项目,马迁安并没有操多大的心,魏子健对这个东西的原理一点即通,在他眼中看来,这与电台、收音机通信没什么区别,只要做到小型化就可以了。对于浸yin这行十来年的魏子健来说,只要有合适的零件,他可以立刻组装出来成品,唯一要操心的是功率与重量,按马迁安的要求通信距离不能小于15公里,重量不能大于16公斤,这才是难点,这需要寻找最搭配的零件,现在还没有条件,只好一遍一遍纸上谈兵,绘图作业。不过魏子健的图纸作业惨了点,各部件比例,还有搭配,按马迁安的眼光看来,太不合格了,但马迁安不准备纠正这些,这只不过下些功夫即可解决的问题,人才最好让他自己成长,而且最好让魏子健认为都是他自己独立研制的,这样最好,可以最大限度降低别人对自己的注意力。 火箭筒则更加简单,参加这个小组的除了张元,还有一名对机械感兴趣的学生,虽说对军械设计没经验,但根据马迁安的提示和一张简略图纸,还是捣鼓出了火箭筒雏形,就这马迁安已经很满意了。再具体的工作要等到与sl军工合作时才能搞得出来,火箭筒筒身,瞄准具,带稳定翼的火箭弹,这些东西,只要有了思路,制作是很快的,而穿甲技术、破甲技术早已是成熟的技术,sl军工就有,也无需他多操心。 除了定时指点“科研小组”研究题目之外,这几日,马迁安像蝴蝶一样在抗联驻地与苏军117师师部驻地穿梭般来往,硬是从巴普罗维奇手里拐来5个军事素质很硬的军官担任新成立抗联队伍的教官,他对李四清及吴耀祖,陈武的训练士兵的办法并不看好,那并不是训练正规部队的方法。虽然日后要进行大量的游击战斗,但即使游击战斗也不是要摒弃正规化训练。包括李四清这个黄埔毕业生来说,要学的东西也有很多,不若就利用苏军现成训练方案。 刘清源走后第五日夜晚,正当马迁安牵肠挂肚的时候,切尔雷赫少尉给他送来了密营发出的电报“安子,你所做之事我已知晓,甚慰!现日军加大搜索力度,密营给养已断,若无给养,将被迫寻敌作战,你应加紧在sl筹备给养弹药,向他们求助,若有可能,速空投。杨靖宇。” 第38章 我要飞机(1) 马迁安看到这封电报,心头即刻着急起来,他可以想象的出,如果不是遇到最危急时刻,杨靖宇绝对不会请求苏方出动飞机空投,万一sl飞机被发现出现在“满洲国”境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又会被污称为挑衅,不好解释,作为抗联领导,杨靖宇不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那么只有给养原因才能迫使杨靖宇发出这样的请求,肯定断粮了!如若不救援,杨靖宇的司令部及曹冠捷的一军指战员恐怕真得重新走出密营去抢粮了。敌人正等着他们这样做呢,正中鬼子下怀。后果不堪设想,几百饿着肚子,缺衣少弹的疲兵如何与兵精粮足的关东军精锐硬拼?从去年10月至今,就是因为大量密营被破坏,才逼迫一路军三千将士被迫走出大山,并因为粮食问题而不断分兵就粮,每一路都要与优势日军拼命,被粮食牵着鼻子走,丧失了主动权的游击战如何不败? 想到此处,马迁安像屁股中了箭的兔子一样,一阵风似地冲出自己房间,硬是从正在校场练车的吴耀祖手中抢过方向盘,一溜烟开往117师师部驻地。 路上,被挤到副驾驶员座位上的吴耀祖一边紧紧注视马迁安熟练的操纵“嘎斯-aa”,一边不断赞叹马迁安的技术好,把马迁安逗乐了。这种老军卡,才四十多马力,最高时速不到六十公里,飙惯了现代军卡的马迁安感觉这破嘎斯简直就像老牛车,没想到就这样,还引来吴耀祖的称赞。马迁安笑道:“没什么,这种车,给狗叼块大饼子他就会开。” 是吗?吴耀祖听到调侃,翻了翻白眼,脑门升起一道黑线。“特派员,您这是要去哪里?这黑灯瞎火的,别引起哨兵误会。”开始时,大家对马迁安不知道如何称呼,谁也记不清从何时起,突然有人对马迁安称呼为“特派员”,这称呼得到认可,延续下来。 马迁安不隐瞒,如实告诉了杨靖宇可能面临的困境,听得吴耀祖也焦急起来,双手紧推驾驶台前面的铁板,如同推车般。 一个小时,“风驰电掣”般的嘎斯驰到117师师部大院门口,门口哨兵验过证件,打过请示电话同意放行后,“嘎吱”一声停在师部小楼旁。 此时是晚十点钟,师长巴普罗维奇还没有入睡,听到门口哨兵的请示后,他嘀咕着走出小楼门口迎接马迁安,这几日他对马迁安是又爱又怕,他爱听马迁安滔滔不绝的恭维话,又怕马迁安总是给他出难题,要这要那。虽说已与抗联同志签署过协议,支援物资,但是到底应该给多少,上面还没有一个具体数额下来,这给多给少还得自己琢磨,真是麻烦。 一番恭维话后,马迁安很快进入正题。 “什么?你要飞机去空投?不行!不行!”巴普罗维奇双手摇的像风车一般,“我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必须要请示远东军司令或者政委。” 马迁安看着巴普罗维奇一脸为难的样子,也知道巴普罗维奇权限不够,也就不多说,操起桌上的电话,以巴普罗维奇的名义向接线员直接要了伊万诺夫的紧急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伊万诺夫睡了,还是有别的公干,过了半个小时才接通,这半个小时,巴普罗维奇又听到好多中国式的俏皮嗑,开心的哈哈大笑。 接通电话的提示铃响过之后,马迁安抢先一步拿起电话,得意的冲巴普罗维奇眨眨眼,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巴普罗维奇伸出的手只好放回原位,无奈的轻轻敲打桌延。 “巴普罗维奇上校,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电话筒里传来伊万诺夫稍显疲惫的声音。 “您好呀!伊万诺夫书记,是我,马迁安,我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向您请示。”马迁安说道。 伊万诺夫稍微一愣,随即爽快地问道:“啊!我的雄鹰,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你呀,听说,你一天时间就把那些跑过来的劳工组成队伍了?不简单,不简单,巴普罗维奇还向我抱怨,说你简直把他的库房都要搬空啦,还要我下次多拨给他点物资呢!有这回事吧?” “是呀,多亏了巴普罗维奇师长鼎力支持,才让我们抗联营地像个军营的样子。”马迁安说这话的时候,还笑眯眯的瞧着巴普罗维奇紧张的脸,心道:‘这小子也不咋的嘛,我没拿你几个东西,不就十几辆车,几个人嘛,几十万发子弹,三十吨食品,你就这么夸大事实汇报?’但看到巴普罗维奇有些紧张的样子,马迁安心有所悟,也就不戳穿这个小把戏,估计这个巴普罗维奇借这个机会弥补亏空,人之常情。 “哈哈哈,你满意就好。”伊万诺夫近几天情绪不错,随着几个矿藏深入勘探,可控储量不断增长,证实了他与抗联合作的正确性,也证实了他自己的眼光。他心中越发想得到马迁安手中其他的情报了。 巴普罗维奇听到马迁安如此回答,也明显松了口气,这种表情,愈发坐实了他心中有鬼。 “还有,我们杨靖宇司令看到我们的协议,还赞叹您心思缜密,为大局着想,具有战略眼光呢。”马迁安也不管杨靖宇是否说过这话,一顿马屁拍过去。反正花花轿子人人抬,夸人家两句又没什么坏处,何况人家真的做出了有利于抗联的事情呢,这赞扬,伊万诺夫受得起。 “哈哈,你真会说话,你们杨司令的电报上可没这个话,你这嘴上抹了蜜的家伙,一不小心,就上了你的当。”伊万诺夫把马迁安的谎言揭个底儿掉,但听语气,他并不反感马迁安变相的恭维。 马迁安一窘,对呀,谁发的电报,又是谁收的电报?不都是伊万诺夫派出来的人吗?穆哈诺夫、切尔雷赫,那是人家的人,伊万诺夫怎么会不知道电报内容呢?又被嘲笑了!现在马迁安顾不得小谎言被戳破,既然伊万诺夫已经知道了杨靖宇电报内容,知道了那边情况危急,那么会不会派飞机空投给养呢? 第39章 我要飞机(2) 没等马迁安这边措好词,伊万诺夫先开了口:“关于电报上说的空投物资的事,请你先耐心等待一下,我才收到电报没多久,要找那尔马西将军商议一下,你明早听信儿好不好?” “我求您了,伊万诺夫书记,这事关杨司令他们生死,您知道,冰天雪地的没有食物是什么状况,他们可是一路军最后的种子。”马迁安语调充满了期盼与恳求。 伊万诺夫听出来马迁安的焦急,沉默了一会,才谨慎的开口,“马,请你也谅解我的难处,暗中支持抗联可以,但万一飞机被击落在你们境内,rb人又将借口生事,这就变成国际事件了,我也得请示中央,请示史大岭同志。” 马迁安心中却不以为然,根本不认同这种说法,他抓住伊万诺夫口中的国际事件这个词发表自己的看法“伊万诺夫书记,您不要担心,您难道忘了?你们伟大的sl并没有承认狗屁的满洲国,(sl与rb签署《苏日中立条约》是在41年4月13日,那时sl才承认所谓“满洲国”,此时,还没有承认)这块地方还是我们zg人的土地,即使飞机出事,又关rb人鸟事?援华志愿航空队,对,就是你们派出的援华航空队是我国政府正式邀请来的,现在不正在我国腹地与rb人血战呢吗?我国政府邀请你们援华航空队是可以在我国境内任何地点打击rb人与叛国者,这个在法理上你们不用担心。“马迁安说的当然是事实,法理上,sl飞机入境只需征得zg政府的同意,无需“满洲国”及rb侵略者同意,而且先例在先,sl援华志愿航空队已经得到国民政府批准入境与rb人作战两年多了,也没见rb人抗议出个屁来。 “诺门坎,张鼓峰,您难道忘了,rb人什么时候讲理了,他要是想找借口,还不是大把抓,强词夺理?”马迁安的目的就是要使问题简单化,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束缚住手脚。 这次,伊万诺夫沉默的时间更长了。援助zg抗日,是sl当时既定国策,早已用文件的方式确定下来,至于是否引起rb人的抗议、反感,根本就不应该考虑的问题。至于是否怕引起rb人的攻击,也是早在苏共中央的考虑之列。伊万诺夫思考半天的结果,得出的结论是不怕,如果怕rb人的反应,何必派航空队到zg来与rb人作战呢?航空志愿队的战斗,rb人早就心知肚明,还真的像马迁安所说的那样,他抗议出个屁来呀!诺门坎、张鼓峰打了两仗,rb人还不是乖乖缩了回去。 嗯!这么说来,派飞机去zg,在法理上确实站得住脚,起码口水仗不理亏。而且派一架飞机去,设计好航线,都是杳无人迹的山区,直线距离不到300公里,两个小时就回来了,哪那么巧就被发现击落?你当英勇的苏军航空兵是菜瓜吗? 当伊万诺夫考虑好的时候,马迁安攥着电话的手心都已渗出了汗水。终于他听到了伊万诺夫的天籁之音:“马,我现在立刻去指挥部,我还得与那尔马西司令及参谋部人员商议一下,你不要走开,等一下,我们参谋人员将向你提问具体操作事宜,如果你说服他们,我想事情还是有转机有可能的。” 马迁安听到这话,一丝喜悦立刻爬上了脸庞,他几乎是拥着巴普罗维奇寻找地图。 在等待电话的这段时间内,马迁安一动不动伏在地图上,急速的思考着最佳飞行方案及如何应对伊万诺夫参谋人员的提问等事项。 “巴普罗维奇同志,你在驻守此地的时候,没发生过飞机越界飞行的事吗?”马迁安抬起头,忽然问了一句。 正百无聊赖的巴普罗维奇也不知道马迁安什么意思,随口应了一句,“当然有,到对方的地方侦查这种情况难免发生,倒是rb人飞机过来的多一些,这个可就不是迷航的问题了,有时一个月过来好几次,肯定是故意的,不过最多深入十几公里就被赶回去了。” “你们抗议吗?” “开什么玩笑,抗的过来吗?赶走就完了。” “rb人抗议吗?” “这些猴子,我们一般不理他们。”哦?狒狒不理猴子。 “上校同志,你们有夜航运输机吗?”马迁安渐渐问到关键。 巴普罗维奇挠了挠脑袋,回忆了一下,说道:“我对驻地空军不太了解,不过我听说前一个月倒是来了几架大家伙,嘿!你还真的想用飞机?” 马迁安来不及回答,电话铃重新响起,马迁安一抄起电话,就从电话听筒中听到一片嘈杂的声音,过了半分钟,伊万诺夫的声音重新响起来,“马,请你听好,下面你回答的每一个提问都要如实回答,如果你有所隐瞒,被我们参谋人员识破,或者你回答的情况超出我们专业人员的认知程度,我们都将拒绝派遣飞机,可以吗?你知道,这毕竟是开了先河,我们要慎重对待,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明白,伊万诺夫书记,请问吧!”马迁安已经预感到这将是一轮艰难的问话,每一句都需要他字斟句酌。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话筒里说道:“马同志,请指出空投地点、最小空投物资重量。” 马迁安看着自己面前的地图,快速说明了具体的经度纬度,经过计算,给出了物资重量,不算不知道,一算,这些物资包括枪支弹药食品衣物,足有7吨多。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 话筒里偶尔传来声音,一些专业术语,商讨声,马迁安耳朵紧贴电话,费力的听到了一些不连贯的词汇,航线、航速、载重量、高度、夜晚等等不一而足。 又一个声音问道:“马同志,在你们藏身的山区里面,你看到过上面带有铁网的高高的铁架子没有?” 马迁安稍微一怔就知道他问的什么,不就是雷达么,这么形容这个东西还真有点形象。马迁安可以确定,rb人此时根本没有雷达,雷达第一次参战将是数月后的不列颠之战,英国人首先应用的。看来sl军队也对雷达有所研究,要不然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没有看到过,而且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您,我的战友也没有看到过,如果看到,早就当做新奇玩意传遍了,而且我想,您说的那个玩意附近必然要有驻军,我们上万平方公里的山区并没有看到rb驻军,伪军也没有。” “rb人的飞机侦察有什么规律没有?白天多还是夜间多”另一个声音问道。这是问日军有没有夜航战斗机。 “只有白天看到过,晚上从来没听到过声音。” “…………” “……”。 如此严格严肃的问答足足进行了一个小时。在天快亮时,马迁安终于得到了伊万诺夫的答复,“马,经过参谋部充分研究,我们认为可以派出夜航飞机空投,但若途中被发现,我们将立刻掉头回返,明白吗?” 有那么一瞬间,马迁安的眼睛溢出了泪水。 第40章 伞花朵朵 不过远东军给出的里—2型运输机载重量这个数字迫使马迁安不得不做出取舍,这种飞机只有2.7吨载重,相对于马迁安要运输的7吨多货物来说,实在是单薄了点。马迁安与伊万诺夫又是沟通了足有10分钟,才获得苏方出动两架的许诺,不能再多了,再多,风险实在太大。 第二日清晨,一夜没睡的马迁安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到营地军械库内。三辆两吨卡车一溜排在外面,等待装货的战士也早早吃过饭围拢过来。 马迁安无奈的看着手中的清单,这些都是保命的物资,他一个也不想舍弃。一路军现在的处境已经是惊险万分,战斗力不能保证。所属部队主要分成三块,一块是司令部直属及一军将士,剩下300多人,第二块是全日呈的二军,活动在中朝边境,第三块是陈翰章的三军,应该活动在敦化一带,估计所属部队都不会超过二百人。自从日本人派来一个长春独立守备队司令,日军少将野幅昌德统一指挥伪通化,吉林,延边三地的日伪军警宪特后,又将剿灭北满抗联立下“赫赫战功”的伪三江省特务头目北部邦雄调至调职南满,任野副司令部的参谋部长;将哈东五“集团部落”外所有山区村落变为焦土的日酋野琦茂作也调至野幅昌德麾下。1939年7月大批日伪军从东北各地调至南满,占领大小城镇及乡村后,局势急剧恶化。 一路军三千人经过几个月血战,只剩下这不到八百人,还分散到三个地方,实在是无力主动进攻,能够保存自己都已经成为了奢望。再这样不计后果硬拼下去,失败覆亡指日可待。 马迁安打算给杨靖宇补充这部分物资后,将劝说杨将军暂时撤到sl境内整编,毕竟人都是肉长的,再坚强的战士没有吃喝,接连败仗,这心境难免会出现动摇,而暂时脱离险境,重新整补,将极大缓解战士们精神肉体的疲劳,也对士气的提升起到一个积极作用,还有一点,包括杨靖宇、魏保国在内的一批伤病员也能够得到治疗。 马迁安了解杨靖宇的性格,这个强硬的、响当当的铁汉不愿主动向sl人求助,不愿退却到苏境。但那毕竟是与sl人没有签署合作协议之前,不愿仰人鼻息有他的理由,而现在,与苏方合作的通道已经打开,杨将军肯定会通情达理,道理都明摆着了,现在不是我们单方面索求,而是双方互有所求,地位平等,在这种状况下,杨将军会考虑到保存实力、重整队伍以利再战这种方式的。 清单上的冲锋枪及弹药、狙击枪及弹药、防步兵地雷、手榴弹、都是要全部带上的,这是强大火力的保证,饼干、肉罐头等高热量食品也不能少,维持一人一天一斤这种半饱状态10天也要3千多斤,将近两吨了。考虑到天气渐渐转暖和重武器携带不便,马迁安忍痛削减了棉服与迫击炮及炮弹的数量,只带十套棉服及两门迫击炮,当然白色伪装服还是要带全,毕竟雪还没化,山区依然是白色的,有了伪装服可以更好的隐蔽行军。 物资运到机场后,马迁安除了与密营互发一次电报确定时间地点、投放信号后,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安排这次空投事宜,苏方配合的很积极,很快的两架运输机的机长就与马迁安混熟了。 这次空投,李凤山是铁定要一起回去的,除了他,马迁安还特意从队伍中挑选了两名曾经担任过炮手的战士,全队也就这两人,再没有人懂炮,其中一个还没有用过迫击炮,只用过掷弹筒。 李凤山听说自己要跳伞,到处与人吹嘘。倒是真等到了马迁安抽空给他们几个安排了一次练兵,要他从空中往下跳的时候,竟然吓得腿软脚软。不过还好,最后他终于还是跳了下去,掌握了伞降要领。 本来伊万诺夫是阻止马迁安亲自去的,但马迁安坚持要去,并给出一大堆理由,要去接杨靖宇等人来sl,伊万诺夫也不再坚持并嘱咐马迁安一定要注意安全。伊万诺夫心里也很期待能见到马迁安极力推崇的杨靖宇这个传奇般的人物,他很好奇这支抗联究竟是如何做到在艰苦环境下整整坚持这么多年的战斗。 深夜11点钟的时候,两架笨拙的里-2呼啸升空,持续爬高,直到达到了这种飞机的最高升限5600米才改为平飞,向着国境线飞去。 与李凤山等随行战士不同,马迁安并没有充满紧张正襟危坐,他早就溜达到驾驶舱与机长闲聊,开玩笑去了。顺便问东问西,将这种飞机的操纵方法默记在心。 一路上,出奇的顺利。rb人根本料不到竟然有sl飞机越境,也听不到5000多米高空上飞机的轰鸣。 进入山区,飞机开始逐渐降低高度,直奔密营而去。对于飞行方式,马迁安没有资格乱说话,他并不认为自己这个门外汉能比得过一群参谋计算出来的最佳飞行方式和路线。 “高度2千,距投放点15公里,已发现投放地点火光信号,继续降低高度,打开货舱门,5分钟投放准备!”机长马图谢耶维奇用沉稳的语音发布着命令。马迁安友好的拍了拍机长的肩头,回舱准备。 李凤山全套披挂,雄赳赳的站在舱门口,看到马迁安,咧开大嘴笑道:“马老弟,你说我的那帮兔崽子看到老子从天上回来,是不是得把我当神仙?” 马迁安一边给自己套上伞包,一边回答:“神仙?我怕你一不小心成了脸先着地的神仙,那样的话,别说你兄弟,神仙他妈也认不出来。” “脸先着地?”李凤山琢磨了一下,明白过来,轻轻的哧了一声,完全不同意这种藐视自己跳伞技术的说法。 飞机对准密营所在地的一条长长的峡谷,洒下了一串飘忽的伞花,空投开始了,马迁安瞧准机会,几掌就将李凤山几人推了下去,随后纵身一跃,飘向大地。 第41章 留了一手 马迁安比较幸运,落在缓坡厚厚的积雪上。李凤山则没那么好运,他挂在了树上,声嘶力竭的叫人来救他,说自己要坚持不住了,脸虽说没先触地,但整个身体吊在半空中成了“猴子”。 这降落伞是一定要回收的,如若不然,天明后指不定会被鬼子的侦察机发现。 随着飞机的轰鸣声逐渐远去,为指示目标的火头依次被快速扑灭,掩埋。 几乎所有能动弹的密营战士都赶来接应空投,一时间空谷里人影憧憧,追逐着空投物资。装载物资的箱子上绑着打开的手电筒,像萤火一样指示着落地方位,大家循着微弱的亮光蹒跚而去。 闹出这么大动静而不害怕,显然是对敌情有充分的把握。在这绵延数百里的长白山中,此地还算安全。 马迁安一落地,立刻招呼近前的战士,将离自己最近的已经憋得满脸通红的李凤山解救下来。 “告诉战士们,要快,箱子拖不动马上拆开,将东西分开拿,记住,每一粒粮食每一粒子弹每一个空箱子、降落伞都要背回山洞,不要留下任何痕迹。”离马迁安附近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快速的发布着命令。 马迁安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杨靖宇的声音,他欢快的、跌跌撞撞跑过去,像一个孩子似地扑到杨靖宇身上,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杨靖宇重重的拍打着马迁安的后背,压抑着激动,费力的说出了几个字:“安子,好样的!我没看错你!” 魏拯民循声走了过来,他在清朗的月光下显得愈发清瘦,笑道:“小马,真想不到,真想不到,你竟然真的弄来物资,要不是你,我们只好离开这里了。” 马迁安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连忙松开紧抱杨靖宇的双臂,只是咧开嘴嘿嘿笑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清晨来临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搬入了密营。抗联战士们每人都分到了一包牛奶饼干、一个牛肉罐头,喧闹着,吵嚷着尽情享用。一些性急的战士吃完了手中的食物,有的找炊事员套近乎,墨迹着想再拿一份,另一部分早早的跑到一堆武器面前围着打转,眼中狂热的神情一览无余,天哪!都是花机关!还有炮!一箱一箱黄澄澄的子弹,硕大的手榴弹、小巧的防步兵地雷,妈亲呐,啥时候这么富裕过。 杨靖宇、魏拯民、曹亚范聚集在司令部所在的一个偏僻的支洞里,眼睛闪闪发光的将马迁安围坐在中间,听他讲述伯力会议过程,刘清源虽说带回了文件,但对会议具体过程不知晓。 他们毕竟只有30出头,年龄最大的杨靖宇也只有35岁,虽经历枪林弹雨,但遇事古井不波,悲喜不行于色并不适合这些感情丰富的壮汉。乍一从弹尽粮绝的困境中走出,又听说获得强援,并即将与中央取得联系,心情激荡之下,竟然显现出少有的顽皮。 当听说马迁安就是凭借散落到战士们手中的日军文件碎片就产生这么大效果的时候,曹亚范坐不住了,一口吞下手中的食物,火燎屁股一样的搜集被战士们当做手纸的纸片,当然,他搜集回来的东西没有什么有用的,除了几张完整的纸张,看得出是传单外,大部分都支离破碎,里面竟然还有一本卷了边的rb画报《跃进之rb》。 看着三个大领导匆忙翻检着纸片,马迁安强绷住自己的脸孔,不使它暴露真实情感。 “真是可惜了,这帮没文化的东西,缴了重要的文件都不知道,还不交公。思想教育一刻都放松不得,这帮小子为了画报上的这个女人像,竟敢私藏这东西,我要立刻整顿!”曹亚范苦着脸摇晃着手中的《跃进之rb》说道。 魏拯民懊恼之余也说道:“我说呢,这次同sl人的谈判怎么会如此顺利,前几年赵尚志同志去求援,反被他们关押了一年半的事儿我都知道,看来,这天下真没有免费的午餐呐!你身上没有金刚钻就揽不下这个瓷器活。” 马迁安也紧着打圆场,说道:“这也不能怪大家不认识,那些个矿藏符号没接触过的人谁能认识?谁又能知道啥意思嘛!我不过赶巧、赶巧啦。” 这些人没有理由怀疑马迁安的忠诚,就像他们从不怀疑自己对党的忠诚一样,所以对马迁安所说的话选择了相信。 “好啦,我看老曹你也不要懊恼了,以后凡有缴获的带字儿的东西,我们都要过过目,要形成一个制度。”杨靖宇安慰曹亚范。 这话对,马迁安心里认同。当年毛主席也是在长征中偶尔得到一份报纸,才知道陕北红军根据地的情况,才知道还有刘志丹这么一支红军,最终决定了行军的方向,这信息的收集是一顶一的重要,杨靖宇现今注意到信息收集问题,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不过,您恐怕再也收集不到rb人的测绘情报,那本来就是没影的事儿,马迁安暗暗想到。 “小马,你还能记住多少?我想你肯定没全说吧?”魏拯民眼镜后面的眼睛光芒灼灼,看的马迁安一阵心虚。 “还有10个!”马迁安摇头晃脑,得意的伸出一个巴掌,并翻了一下。补充道:“我还在劳工中找到几个能人,与他们核计了两个项目。” “嗯,刘清源说了一嘴,你说你这小子脑袋是咋长的?咋就这么灵光?”曹亚范轻轻拍了拍马迁安的脑袋。 “嘿嘿!总有人异想天开不是?其实也没什么难的,步话机就是电台和电话的结合体,另一个火箭筒不就是在竹筒里放“二踢脚”嘛,小意思,小时候常玩。马迁安大言不惭。 “你的这些,sl人还不知道吧?”魏拯民的眼睛更亮了,像突然捡到宝贝的乞丐一样紧紧攥住了自己的双拳。 这些东西的价值,傻子才不知道,看着杨靖宇等三人欣喜的表情,马迁安心中还闪过一丝后悔,恐怕是自己把情报卖的贱了,如果让魏拯民这样的老手去谈,估计还能得到更多。 第42章 深谋远虑 “没有,我当然没有告诉sl人全部。”说完这句话,马迁安就一直注视着魏拯民,等待他下一句是什么指示,没料想魏拯民听到这个答案后,不仅不说话了,反而长长嘘了一口气阖上眼睛养起神来。马迁安又去看杨靖宇,杨靖宇也低下头琢磨事,就连曹亚范都像想到什么似地不断眨眼,沉默不语。 他们不说话,当然心中都在揣测这份情报与两项新技术值多少,能够给困境中的抗联争取到什么,也许他们想的更远。马迁安心中却有直觉,天哪!我该不是遇到买卖人啦吧?一个有情可原,这三个都是,可太出乎意料了,你们可都是将军哎。瞧这份深沉,用“深谋远虑、高屋建瓴”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几个人没沉默多久,纷纷抬头睁眼四顾,若有所思的神情还带在脸上,眼神却快速的交流在一起,最后终于杨靖宇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问魏拯民,“老魏,你怎么想?” “小马这个嫩小子,我恨不得锤他一拳,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得像个地摊货,便宜啦!太便宜啦!”魏拯民懒洋洋的用手指点了一下马迁安的脑门。 “没便宜呀?我觉得从伊万诺夫那里拿到的够多的了。”马迁安可没觉得自己吃亏。 “我问你,伊万诺夫是不是对你越来越客气?是不是越来越好说话?看看,连飞机都给你出动了。” “好像是那么回事。”马迁安点点头,合作关系嘛,讲点礼貌没什么了不得的。 “说你傻小子吧,他对你越来越客气,对我们抗联越来越好,不是他天生就有礼貌,不是天生就是个谦谦君子,这里面你的情报的作用占了绝大部分功劳,不信你等着瞧,等你以后知道那几个矿值多少钱,你就明白了。” 是吗? “还是吗呢?好了,不谈以前啦,咱们合计合计下一步。”杨靖宇笑着补充道,“安子,把你这半个多月得到的信息说说,我们一起疏拢疏拢。” 马迁安心中渐渐开了窍,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众人的思维模式,搜肠刮肚的讲起了在sl听到的,报纸上看到的见闻,从红军整编为八路军、新四军开始,卢沟桥事变、沪松战役、南京大屠杀、台儿庄战役、平型关战斗、八路军快速扩充深入敌后、南昌保卫战、太行山击毙名将之花阿部规秀、阎锡山进攻山西新军(***领导)掀起**高潮、汪伪政府成立,还有当做笑谈的在天津大沽3000日军反战哗变被镇压等等,只讲得马迁安口干舌燥。 马迁安讲的这些,大家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但大部分都不知道,一个个的脸上像开了杂货铺,酸甜苦辣、喜怒哀乐生动极了,没有人打扰讲故事讲的如此之好的马迁安。 看到马迁安好像要告一段落,若有所思的杨靖宇问了一句:“安子,再给我们讲讲sl人对我国什么态度,对延安什么态度,你不用分析,就讲他们做过的事儿行了。” 马迁安就讲sl人在抗战开始与国民政府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提供低息贷款,提供军火物资,派出援华志愿航空队的事情。听的杨靖宇、魏拯民、曹亚范不住的交换眼神。 “那给我们***分了多少援助?”曹亚范睁着亮晶晶的大眼问道。 马迁安忽然气馁,有些落寞的说道:“一点都没有,全在兰州让国军拉走了。” “怎么会这样?”曹亚范不信,“我们不是同志吗?怎么能一点也不给?” 对于这个以后历史上大家都会提到的问题,马迁安有他自己的理解,一个国家当然只能有一个政府,这个当时代表中国的政府就是光头的国民政府,sl人给与支援不可能给处于不代表zg的延安***,这个道理在哪都说的通。一是避嫌,省得敌视sl的国际社会说三道四,污蔑sl输出赤色革命,第二呢,也是马迁安认为的最主要的原因,延安***没钱,sl支援的物资那都是光头用矿产、粮食、毛皮等物资换来的,就像从德国人手中用钨矿换来德械装备一样,不是白给的。 假如当时太祖手里有大把美钞,马迁安不信买不到sl人的军火。即使买不到sl人的军火,也可以买得到军阀手里的武器,但是这个道理如何同曹亚范讲呢?看起来他好像受到了伤害。 “这个,我们延安手中好像没钱,没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就像……就像……”马迁安支支吾吾说不下去了。 “小马,你不要说了,我都明白。”魏拯民打断马迁安的尴尬。 “铁律!铁律啊!”杨靖宇也感慨了一声。随后他就盯住了魏拯民的眼睛,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安子,你这份大礼来的及时啊!我们打算把它转送给中央,就当做我们抗联给中央的见面礼啦!”杨靖宇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兴奋,将打算说了出来。 “啊?”马迁安惊奇的张大嘴巴,没想到杨靖宇想事儿竟如此深远。 “让中央与sl人谈,这可就不是我们抗联这里这点小小的事情了,弄好了,全国一盘棋,也能让中原腹地的八路军换点好东西。” “能换多少?”马迁安傻傻的问了一句。 “起码一万条花机关,还外带500万发子弹”这个数字已经让曹亚范很满意了。 但是这个数字让魏拯民笑而不语。 原来做白日梦和算计人不光我一个呀!你看魏书记高深莫测的样,一看就不是好惹的。马迁安算是领教魏书记的个人魅力了。 “授人与鱼,不若授人与渔。”杨靖宇关键时候突然吊起了书袋。听他的意思,不仅要物资,还要生产线和技术。 您还是河南人吗?怎么像东北大忽悠,要了手表还要自行车?马迁安心中可没底,他的胃口小的多。 要不然人家咋能当书记、当司令呢?这心眼就是比我好使,心就是比我狠,不过,我喜欢。往自己家搂东西,谁不喜欢呐。 第43章 破土而出 甭管以后如何,那都是以后才能办的事儿,现如今这支抗联面临着灭顶之灾。 据山外传回的情报,南满日伪军警宪特在第一阶段剿匪取得“赫赫战功”的前提下,经一个月休整,现在又蠢蠢欲动,准备开始第二阶段作战,一举剿灭杨靖宇残部。(野副昌德语)负责剿灭南满抗联的长春独立守备队司令野副昌德少将在给上级的报告中称,“经7个月肃正治安作战以来,大rb帝国将士计有14支“讨伐队”共18205人,满洲国计有25支“挺进队”共7523人,及地方满洲国军、警察署、特务队力量2万余人共计4万5千余人参与了讨伐杨靖宇的军事行动,大小战斗116次,共计消灭杨靖宇部5600余人(夸大语),其中直接打死5000余人,俘获600人,第一阶段作战目标已达成,匪部战力十去**,被迫遁入长白山,已不足为患。为保南满地区之长治久安,现预备本月(4月)发起第二阶段作战,深入长白山腹地,集2万之人力,击杨靖宇残部数百人,一举荡平之。 实际情况是,其实也差不多。除了消灭5600人是有点夸大,实际是2300人,但战略态势的分析,野副昌德说的还是不错的,抗联确实被逼入了深山,内无粮草,外无援兵。 获得山外日军结束休整,陆续开拔的消息后,杨靖宇不得不为自己仅存的人马寻找出路。如果说以前没有与sl人接上头的情况下,这支队伍最后的命运就是不断的与敌血战,直至打光最后一人,全部光荣。令马迁安深感佩服的是,历史上,这支一路军,这支由杨靖宇亲手缔造的军队,主要基干力量(少数叛徒除外)几乎全部战死,面对强大日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表现了高尚的民族气节与硬拼强敌的勇气。 此刻,杨靖宇正在开会,召集的都是主要军事干部,马迁安的身份使他没资格参与这种军事会议,他现在的职位仅仅是杨靖宇的警卫连长,手下只有一个警卫班,还是刚给配的。虽然包括魏书记、曹军长都对马迁安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喜爱,也知道马迁安能力极强,但马迁安不想利用这种关系留在那里,让杨靖宇为难,从本质上来说,马迁安懂得进退。 马迁安也不肯闲着,忙忙碌碌的帮助军需分发武器,配合先来的穆哈诺夫教授新枪的使用方法。 这支抗联原先有长枪289支,其中一半为奉军1924年13式79步枪(仿捷克毛瑟98,7.92mm口径,一半是缴获的三八枪。短枪26支,为驳壳枪及王八盒子。机枪8挺,九六式,捷克式,还有一挺就是李凤山团的九九式。各型子弹6000余发,平均每人不到20发。 换装下来的长枪堆在一边,看的马迁安直摇头,这些枪支对抗联来说,不可谓不精良,但要是与自己从sl淘来的冲锋枪一比,简直是天上地下,在200米内,每支冲锋枪都可以当做机关枪来用,这是强大的火力! 当然,远距离压制火力还是只能靠这8挺备弹不多的机枪,马迁安遗憾自己忘记要几挺机枪了。 李凤山不在这,他在开会,按职位上说,李凤山还有个团长封号,虽然只是一个30多人的团。虽然马迁安自认为自己比李凤山强。 穆哈诺夫与二毛子许亮在一起,相对于对苏式武器的不熟悉的抗联战士来说,穆哈诺夫当仁不让的当起了教官,虽然他也没有见过这种冲锋枪,但他是远东军内务部精英战士,军事素质高而且这种武器很好操纵却是不争的事实。实际上也没让穆哈诺夫太操心,大部分战士就已经熟悉的七七八八了,只是因为军需官的抠门,每个人只允许用5颗子弹练习射击,战士们有些小遗憾罢了。 穆哈诺夫对迫击炮和狙击枪的操纵则熟练得很。马迁安从劳工营带回的两个国军战士张恩平、王德勤负责这两门炮,为了这两门炮,还专门成立了炮队,配备了弹药手。 在狙击枪手的人选上,产生了激烈的争夺,最后还是由大家投票决定了最终枪手,这里面谁是神枪手,谁是老炮手,大家心里有数,投票决定,都服气。 当马迁安组织自己的一个班人马配合着后勤将枪支弹药分发,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丝毫没发觉杨靖宇出现在他身后。 当一个战士向马迁安身后举手敬礼,马迁安才扭过头发现笑呵呵的杨靖宇。 “司令,您怎么来了?开完会了?”马迁安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杨靖宇将马迁安领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搓了搓手,显得有些踌躇的说道:“安子,刚才我与老魏研究了一下你的问题。” 马迁安伸长脖子静等下文,什么事儿嘛,还这么为难? “安子,你知道,我们抗联的队伍成分复杂,各式各样的队伍都有,很不正规,这样呢就产生一个问题,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谁拉起的队伍就由谁带而很少考虑他的军事才能,看重的只是他本身具有的威望,那么,你在sl境内拉起的那支队伍就应该你来带,我们已经根据“伯力会议”的精神把一路军缩编,所以把它命名为第十支队,魏书记打算让你来当支队长。可是我没有同意,你想听听理由吗?” 马迁安眼珠转了转,问道:“是不是考虑到您还不了解我的指挥能力和个人威望的问题?” 杨靖宇点了点头,说道:“我想以后整编了,要走正规化道路,提高战斗力,以前的一些办法不能用了,先从你开始,怎么样?没问题吧?” 马迁安笑了,这算什么问题啊?我本来也没打算当这个支队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能否带得了这么一大帮人呢?以前我最多才指挥过30多人,况且我也没有什么当官的瘾,我参加抗联只是因为我是一个zg人,想利用自己先知先觉的优势来推动抗日过程,没想太多。 “没问题!一切行动听指挥!”马迁安响亮的回答。 杨靖宇很欣慰,不知道是因为马迁安的爽快不争功劳识大体,还是因为自己慧眼招揽了马迁安这样的好同志,他说道:“安子,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最后我和老魏折中了一下,第十支队先由我亲自指挥,你任副支队长,等你成熟了再放你出去,你看如何?” “是!坚决服从命令!”马迁安煞有介事的敬了一个礼。 杨靖宇完成了一件事,心情平静下来,笑着推了马迁安一把,“行了,副支队长同志,去开会吧!你现在有资格了。” 第44章 骄傲的心 开会的地方除了魏拯民、曹亚范外、还有8位团长以上级别的人物,除了李凤山在向马迁安挤眉弄眼外,马迁安并不认识其余的人,叫不出名字,只是面熟。经杨靖宇介绍才算正式认识,当介绍到警卫旅旅长朴德范时,马迁安明显愣了一下神儿,神情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过去了,没引起大家注意。朴德范,41年9月率队于东宁县境内行进时被伏击,队伍损失大半,9月末在汪清天桥岭附近被俘叛变。余部由徐zhe(后为朝xian开国元帅)带领北上与周卫中的第二路军会合,退入苏境。 当然,马迁安不会因为尚未发生的事而判断这个人将来走向,而且将来也很难再发生警卫旅孤军转战到东宁的事儿,历史已经开始在小的事件上转弯。 但马迁安虽说不介意,但还是对警卫旅政委韩仁和表达了更多的敬意。韩仁和,41年2月率警卫旅一部在宁安八道岗与大队日军相遇,激战中身先士卒,率先冲锋刀劈小谷大尉,随后拼死断后掩护,阵亡。 通过刚才杨靖宇边走边说,马迁安已经知道了这次整编的情况,曹亚范的一方面军整编为第一支队,活动在中朝边境的全日呈二方面军整编为四支队,活动在敦化宁安一线的陈翰章第三方面军整编为七支队,自己在苏境内拉起的队伍则为第十支队,除了自己这一方,其余番号与伯力会议精神相符。 警卫旅缩编为警卫大队,依旧由朴德范与韩仁和领导,由杨靖宇直属。 会场上,杨靖宇向大家正式介绍了马迁安的职务任命,大家虽然有的与马迁安未说过话,但都知道这个勇救司令,出使sl的小伙子,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 鼓掌毕,杨靖宇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说道:“任命马迁安同志为副支队长,一则考虑到小马同志完美的完成了我交给的任务,并超常发挥给我们全军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二则考虑到小马同志临危急智,有意识主动扩大我们抗联队伍,将一支散乱的劳工队伍组织成型,拉入了抗联阵营,如此大的功绩,不奖励,人家该说我杨靖宇不近人情,有功不赏,是不是啊?” 杨靖宇的话语引起大家一阵善意的哄笑。 杨靖宇接着说道:“但是我们也不是拿着官职胡乱奖励,如果在日后的战斗中,我发现小马同志不适合指挥官的职位,那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拿下,我希望大家都多多帮助他,好不好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谁还不明白?任谁都知道这个小马将成为杨靖宇的爱将,将会手把手的教授指挥技能,有这么一个高明的师傅,进步还不快? 马迁安也是配合着杨靖宇的话音,微笑着将头到处乱点。 杨靖宇话锋一转说道:“我们要向马迁安同志学习,想尽一切办法扩大队伍,我记得去年3月我们警卫旅与二方面军一起进攻木箕河木场(伐木点)的战斗,战斗结束后当场就有70多被伪警察抓去伐木的劳工要求加入我们抗联,大家都记得吗?” 曹亚范的脸有点红,他记起了事后,杨靖宇曾经给他写过信,信上就提到了杨靖宇的指示“要注意袭击铁路和木场,从劳工中寻找兵员,扩大队伍”。对杨靖宇这个指示,曹亚范完成的并不好。 杨靖宇看似不经意的样子扫了一眼低头红脸的曹亚范,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相信曹亚范已经听懂了。 杨靖宇对自己同志们的好,态度的和善是有目共睹的,是经过历史记载的,他最生气的时候,也仅仅是面对犯了错误的同志说两声‘岂有此理!’也可能气不过就再多说一声‘岂有此理’吧?这个,马迁安不知道,史书没记载,猜的。 对马迁安的职务任命仅仅是这次会议的一个小插曲。这次会议主要的议题是:面临野副昌德这个东南防卫军司令已经发起的“野副大讨伐”第二阶段,一路军将士如何战斗的问题。是主动迎敌还是转移? 依杨靖宇的战斗模式,他一向是主动进攻,寻隙歼敌,在他的身上充满了必胜的信心,但是一个月前的苦战,甚至最危急的时候竟然只剩下孤身一人的经历,让他不得不意识到敌人突然加强的力度已经与半年前的情况大不相同。 日军已经将围剿抗联第二路军及第三路军的大部力量抽调出来,全力扑向南满。整个南满驻满了日伪军,警卫旅与第一方面军都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现在再想打一次大蒲柴河破袭战那样的战斗,得到充足的给养和冬装,然后遁入山林,与敌人在冰天雪地里周旋。这种设想已几乎是不可能完成。 经过众人严肃的分析,集思广益,此次军事会议确定了向sl方向突围前进的方针。在突围过程中,能打则打,不必强求。 这项决议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同,但也有一小部分人不语。 最后,魏拯民还担心这些人不理解这个决策,他解释道:“同志们,我想有些同志不理解这个决议,认为我们是犯了逃跑主义,但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在敌人找不到我们的情况下,不出二个月他们就会承受不住巨大的人力物力开支,一定会灰溜溜的退走,那个时候就是我们重新开辟游击区甚至根据地的时候,现在我们暂时撤退的意义想必大多数人也能理解,你们谁见过拿鸡蛋碰石头的事儿?对吧,没见过,所以我们也不能做那个傻子,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我们要牵着敌人的鼻子走才对!他要打,我偏不跟你打,等你大队人马撤走了,咱们就要扑上去猛咬一口。形势变了,我们的战略战术也要变,不能一条道跑到黑,同志们那,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曹亚范接口道:“魏书记,你说的我们都明白,但是总躲着小鬼子,真他妈的憋气,不错,小鬼子是增加了好几倍的人力,我们打不动大股的,还打不动小股的?况且我们现在也鸟枪换炮了,马副支队长弄来的冲锋枪一枪不放就退到sl境内,不让sl人嘲笑吗?” “那你的意思是打喽?”杨靖宇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曹亚范的那一句‘一枪不放就退到sl境内,不让sl人嘲笑吗’刺痛了他那颗骄傲的zg心。 “那你的意思呢?”曹亚范盯着杨靖宇反问一句。 杨靖宇大手一挥,斩钉截铁的说道:“打!” 第45章 离境之战(1) 杨靖宇必须要打这一仗,而且只许胜不许败,要打出士气打出军威重建抗联的威风,他要让这支士气已经有所低落的英勇的部队再一次挺起胸膛。 魏拯民抬头看了看杨靖宇,没有吱声,他们分工很明确,军事行动最后下决心者是杨靖宇,既然杨靖宇要打,魏拯民当然不会不扯他的后腿。 打与不打的问题解决后,所有的人员就开始围绕着如何打这个问题高速旋转起来。打与打胜是两个概念,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根据侦查员传回的情报看,敌人从蒙江县向北向东正在缓慢推进,上万先期集结的日伪军分成数十支小分队,排成上百公里的横线齐头并进向东逼来,每支队伍横向距离最近的只有3公里,互相呼应,联系紧密。这一部分敌人很不好打,只要打了其中一路,就会立刻暴露行踪,数小时内最少会引来十支讨伐队或挺进队,最讨厌的是侦查员还发现了满洲国第八军管区的骑兵团,这几支机动兵力对抗联的威胁更大,咬住了就跑不脱。 相对于日军在抗联西边进行积极主动的铁梳行动,在抗联东边安图-敦化一线的日军大部分盘踞在铁路沿线,紧密控制着铁路,只是派出有限的兵力向西搜索前进,显然日军的如意算盘是从西向东慢慢挤压长白山深山中的抗联,使之向东退却到铁路沿线一带,从而使抗联残部陷入重围消灭之。 从敌人的推进速度看,不出三天即可到达这个密营。虽然敌人不一定能够发现这个隐秘的所在,但杨靖宇却不敢冒险停留在此,从敌人缝隙中穿过去。大家还是把眼光放在了突破安图铁路上,力争在此地歼灭一部分敌人,冲破包围。只要越过安图铁路,就能进入到汪清附近的山脉中,躲开敌人主力,顺利进入sl境内。 杨靖宇率领全部人马抛弃了这个使用了数个月的密营,全军尽起沿夹皮沟-大浦柴-万宝-大荒沟一线疾进。两日两夜强行军180里,到达大荒沟宿营。 在到达大荒沟附近时,抗联尖兵遇到了一伙以打猎为名义实为侦查的特务,看到抗联战士上前盘问,一个特务忍不住恐惧抢先抽出短枪袭击,引发双方短促交火,互有死伤,两个比较机灵的特务滚下山坡逃脱,一个负伤的特务落入抗联尖兵之手。 经过审讯,毫无骨气的特务竹筒倒豆子一般将附近驻军情况全部倒了出来。驻扎在安图县城的鬼子是渡边讨伐队,人数1000余人,安图附近的除了少数伪警察部队外,只有一支胡强挺进队人数300余人,现在这两支队伍正沿天宝山一线搜索前进,距此20里。 听到这个情况汇报后,杨靖宇面露喜色,情况要比他预想的好。原担心此地重兵云集,不好突破,现在看来情况要乐观得多。 依鬼子的习性,只要是发现抗联,就必须出动围剿,距离此地最近的渡边大队肯定是第一个到达此地的鬼子队伍,这是个老对手了,短短几个月杨靖宇已经与这支讨伐队相遇了两次,而即将第三次相遇,杨靖宇决定给这个“老朋友”一个难以忘怀的纪念。 但是鬼子和挺进队加起来足有1300余人,杨靖宇自忖还没有这么大胃口吞下这个大馒头,他采取了最古老的战术,引诱鬼子分兵。 大荒沟一带沟壑纵横,适合打伏击的地点比比皆是,鬼子根本不能每个沟谷都仔细搜索到,必然有所懈怠,在使用诱敌之策的情况下,鬼子极有可能只顾追敌,疏忽大意而进入抗联的伏击圈,杨靖宇与大家商议后,决定一试。 从凌晨4点开始,杨靖宇派出的4支小分队就摸到了渡边讨伐队宿营地周边,从四个方向不断的施放冷枪袭扰。这种小规模的袭扰把渡边讨伐队大队长渡边雄太郎的鼻子都气歪了。自从“野副大讨伐”开始至今,还从未遇到过抗联主动进攻的情况,如果不是天色还未亮,敌情不明,渡边立刻就会下令追击。 渡边雄太郎在半夜时分就得到了敌情报告,是刚刚逃回的两个特务报告的。他惊喜之下决定独吞这份功劳,没有将情报用电台发送给坐镇蒙江县的通化省警务厅长岸谷隆一郎,因为他恨这个岸谷隆一郎。 渡边雄太郎自从去年8月被调入“野副大讨伐”行动,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反正在同僚们一个个都取得“赫赫战功”的时候就他两手空空,不仅如此,反而二次遇到强敌杨靖宇的直属部队,损兵折将。第一次是在去年12月9日在蒙江大北山的遭遇战,当时身边只有一个中队的渡边面对500余人的杨靖宇主力,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要不是杨靖宇担心战斗时间过长引来鬼子援军而主动撤退,渡边估计自己在那次战斗中就“碎了”。第二次就是在3月初围剿杨靖宇的战斗,渡边眼看着已经将杨靖宇和一个抗联神枪手围在了山顶,就等着第二日杨靖宇他们受不住冻饿突围时擒拿,没料想夜间竟然被抗联偷袭,抢走了他即将到手的“功劳”,追击时又遭到阻击,折损70多帝国勇士,眼睁睁看着抗联拥簇着杨靖宇遁入深山老林不知去向。 这两次倒霉的遭遇战给他的军人生涯抹上了一层厚厚的不光彩的颜色,为此他遭到了岸谷隆一郎严厉训斥,本来按年资应该提升的少佐军衔也不翼而飞了,要不是在政界里有点影响力的舅舅替他说话,估计他就被岸谷隆一郎打入冷宫,撤职查办了。 “八嘎!”渡边暗暗骂了一句,不知是骂谁。他知道自己的部队不善夜战,不敢将部队在夜间放出去,只能急切的盼着天亮,好在再有半个小时左右天就要亮了,到那时他将要让这些胆敢在老虎头上搔痒的抗联吃不了兜着走。 第46章 离境之战(2) 天微亮,各种情报不断汇集到渡边雄太郎手中,宿营地周边东西南北四面都有抗联在骚扰,每个方向最多30人,最少只有7、8个人。 “胆大的猴子,你们究竟在搞什么?”渡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地图,一时难以判断抗联主力方向,从逃回的特务口中他知道这个侦察队是在西边20里左右遇到抗联的,但从这四面八方传来的枪声中,他根本听不出抗联主力究竟在哪个方向。手下的一中队队长丰田完助不时的瞟一眼渡边,鼓了半天的勇气小心翼翼的建议道:“渡边阁下,您看是不是派出队伍追击,我的部队都已经不耐烦了。” “嗯?”渡边暴戾的眼神忽然死死盯住丰田,“丰田君,你太多嘴了!记住,这里面我最大,我最聪明,你知道?” 丰田完助和另两个中队长吉田茂、小岛松三个人立刻哑了下去,每当他们听到渡边说自己我最聪明,他们就知道渡边又要发神经了。自从一个多月前追击战之后,渡边大队就被调到安图,到了安图之后,渡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地,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对部下和颜悦色过,取而代之的是不断严厉惩罚部下的小过错,再不就是经常烂醉如泥后,无端的吹嘘自己我最聪明、英明神武等等,大家认为渡边已经快疯了,为此丰田完助还偷偷的向上越级汇报过以便“挽救”渡边,唉!看着他这样,真的很闹心啊!(丰田语)。 看到部下们聪明的闭了嘴,渡边满意的哼哼了一声,他知道这一个多月来自己的颓废,也知道自从自己勉强保住这个职位后,部下们在他背后对他的鄙视。这一切都是拜杨靖宇所赐,失去的尊严一定要从失去的地方找回来,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吗,在哪跌倒在哪爬起来,所以,面对这又一次与抗联相遇的事件,渡边难得的亢奋起来。 “抗联的,竟敢找上大rb皇军,我这次一定饶不了他们。我命令!”渡边忽的一下站起来,将军刀拉出半截,眼神变得狠毒无比,“丰田君,你的中队分成三队,向东、北、南三个方向追击骚扰的抗联小部队,务必将其全歼,不要让他们跑掉一个,我率领其余的人向西寻找抗联主力决战。” “哈伊!”三个鬼子中队长齐齐立正,领命后夸踏夸踏“雄赳赳”的赶赴自己的位置,布置出击去了。 得到渡边大队主力向西开拔攻击前进的消息后,杨靖宇带着些微微的得意瞧了一眼身边的魏拯民,正巧魏拯民也看过来,两人又是心照不宣的微笑了一下,不出杨靖宇所料,愚蠢的渡边真的以为抗联主力还在西边,气势汹汹的顺着杨靖宇布下的局冲了过去。 抗联的主力早已经运动到渡边宿营地南边10里处,埋伏到一条山谷的两边,静等猎物上门了。其余三个方向都是疑兵。 杨靖宇看着身边这些身经百战的战士,不禁涌起一阵自豪。论单兵战斗力,这些血里火里爬出来的男子汉一点也不输于日本最精锐的关东军,仅仅是武器与人数的关系才在与关东军的对决中处于下方。他充分相信配备了强于日军十倍的单兵武器后,这些棒小伙子将狠狠的回击日本人的骄横,将为死难的战友报仇雪恨。来吧!杨靖宇狠狠的拍了一下身边的积雪,雪块儿在他手掌的重击下四分五裂,雪沫子四散飞扬起来。 远远地,杨靖宇在望远镜里看到负责这一路诱敌任务的9个战士飞快的从山口向这里跑来,领头的战士是一支队的一个班长郑七号(抗联战士为了家人的安全,大多数舍弃了名字,只以编号称呼。)郑七号(郑元明)边跑边打着手势,显示出追击的日本兵人数。郑远明已经遵照杨靖宇的指示,领着这一小队鬼子追兵转悠了一个多小时,估摸鬼子主力已经走远,才向预定的阵地跑了过来。 杨靖宇读懂了手势表达的意思后,不禁大感失望,一个小队60余人。杨靖宇摇了摇头,准备了一个大锅,才拿来这么点肉,那够吃呀? “通信员,告诉曹支队长,务必全歼一个不留!”杨靖宇气呼呼的说道。不给面子嘛! 等这一小队鬼子完全进入伏击圈之后,艰难呼呼喘气的鬼子兵迎来了漫天飞雨般的子弹,全体“玉碎”。 战士们却不管杨靖宇的遗憾,欢呼着雀跃着奔下山坡,“观赏”浑身血洞还冒着烟儿的鬼子兵尸体,肆意怒吼着,大笑着。如此干净利落的干掉一个小队的鬼子兵这种胜仗并不多见,有的战士欢呼之余,不断亲吻着自己手中的冲锋枪。至于以前当做宝贝的鬼子三八枪则根本没人看一眼,任其散落一地。 “你过瘾了吧?”曹亚范掀掉一个战士的帽子,伸出手在他的脑袋上狠狠来了一个脑蹦,又轻轻踢了一脚,笑骂道:“就你打的欢实,扣住扳机就不放,你知道打了多少子弹,哎吆!把老子心疼的!” 挨了脑蹦的战士一闪,嬉笑着溜到一边,回了一嘴,“支队长,您老也太小抠了,咋不看俺那一弹鼓打死多少鬼子呢?就知道心疼子弹,等一会儿,俺给你老人家扒一件鬼子大衣好不?” “要扒我自己扒,全是大窟窿小眼子的,谁稀罕!”曹亚范蹲到一个鬼子少尉的尸体旁,从他的挎包里掏东西,曹亚范牢牢记住了文件的重要性,遇到机会就开始实施。 杨靖宇虽说早已预料到强大的火力的作用,但是真正见到这种火力的破坏性,还是有点心惊,立刻在心中修正了自己这支部队的战力水准。 不到5分钟呀,同志,不到5分钟呀!全歼60人鬼子精锐小队,原先取得如此战果,哪次不得经过数小时血战才能得到?杨靖宇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揣着宝贝的穷人,想到处找人炫耀。 同志们都沉浸在高兴中,竟然没人理会他们司令急于倾诉的心灵。 杨靖宇想到,要是安子在这就好了,我的高兴好像只有他才能理解,而且我的这种小孩子般的心理还真的跟别人说不出口。 安子?你那边怎么样了?杨靖宇眼望北方,心中默念马迁安的安危。 第47章 离境之战(3) 马迁安主动请求了诱敌的任务,杨靖宇本不想答应,但考虑到马迁安乍登高位,军功不足,就想给他创造机会让他积累功劳,在马迁安请求之后不久,杨靖宇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为了安全,杨靖宇给马迁安这一路配置的人数最多,因李凤山与马迁安配合较好,比较熟悉,所以将李凤山的山林队交给他领导,除此之外又从警卫大队抽出一个机枪小组交给了他。 当时天还黑着,马迁安没有细打量这个机枪组的射手,等天微亮马迁安才注意看了一下这个身材粗矮的人,这一看还真看出问题来了,这个人怎么瞧怎么不像zg人,尤其是他那与生俱来的谦恭的表情。 “你哪里人那?”马迁安随意问了一句。 旁边李凤山队伍里邱吉马上接茬:“马队长,你问他呀?俺告诉你,他是老日本仔呗!” 还没等这个“老日本仔”说话,机枪组副射手之一的刘德章不满意了,插话道:“丘二当家的,咋说话呢?什么老日本仔?连杨司令都不准这么叫,你凭啥乱叫?” “不叫就不叫,真护犊子,好像谁不知道似地,他是你亲哥行了吧?”山林队的邱吉讪讪的回了一句。 老日本仔偷偷拽了一下替他打抱不平的刘德章,又冲着邱吉歉意的一笑,然后转过脸来回答马迁安,“马支队长,我的,rb人,汉语发音的叫福间一夫,请多关照!” 这句请多关照不小心又用上了日语,惹得山林队队员们下意识重复了一句,“阿里嘎到,狗蛋你妈死!哈哈哈,笑死我了。” 马迁安心里一动,哦!原来后世的传记记载是真有其事,这个福间一夫出身贫苦,厌恶军国主义,在他当工头的时候,就相当照顾被他看管的劳工,以至于被其上级处罚,让他像中国劳工一样干重体力活。38年杨靖宇率队袭击了辑安(今集安县)土口子隧道工地,俘虏了福间一夫,见劳工们纷纷为福间一夫求情,就放了他,没想到这个福间一夫不仅不走,反而主动要求加入抗联,问其原因,则只反复重复一句话“zg人好,rb军队坏,我要打走rb军队。”加入抗联后,作战勇敢,参加了数次战斗,而其牺牲也极为惨烈,40年11月,部队转战东宁,为掩护战友突围,福间一夫壮烈牺牲,年仅30岁,重伤临死前备受折磨,死后被鬼子大卸20多块泄愤。 如果按照狂热忠实于“rb皇”的人来看,福间一夫无疑是一个日奸,而在惨受rb荼毒的人眼中看来,他则是一个英雄,一个充满正义的人,就像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一样应该得到尊重。 马迁安尊重他,为了让他日后发挥更大的作用,马迁安暗中决定保护他,他眺望了一眼后面远远吊着的日军,然后吩咐福间一夫走到前面,避开队尾这个危险的位置。福间一夫拒绝了,他说:“谢谢!马支队长,我是一个战士,是机枪手,断后是应该的,请不要照顾我。” 福间一夫对马迁安有些不解,自从加入抗联以来,他已经回答了无数诸如“你一个rb人为什么加入抗联打rb人”这种问题,几乎每个认识他的人都问过,而这个马队长好像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真是个奇怪的人呢?”福间一夫心中嘀咕一声。 这一路追击的鬼子兵是丰田完助亲自带队的中队部加一个小队士兵共80人,这是一个最精锐的小队,身体素质、战术水平在整个渡边大队中首屈一指,是丰田的骄傲。 在英勇的士兵卖命的追击之下,与前面抗联的距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缩小,跑的最快的斋藤和九条这两个武士之后,已经将距离缩短到了不足200米。 看到部下如此“雄姿”,丰田一阵兴奋,挥舞着指挥刀大叫:“前进,前进!” 马迁安则不住的催促身边的战士快点再快点。一个战士实在跑不动了,扑到一块石头后面大口喘着粗气,呼呼倒着气断断续续冲跑过他身边的李凤山道:“跑不动了,跑不动了,大哥打吧!” 李凤山也借势躺倒在石头旁边,仰躺在地向着天空大口喷着白色雾气,翻着白眼嘶哑着喉咙叫,“马队长,打吧?” 马迁安目视着追兵越来越近的距离,无奈的承认了这些抗联战士与鬼子兵体力上的差距。抗联自从老金厂附近密营出发,爬山涉雪近100公里,两天未好好休息过,昨天又是半夜出发,骚扰了鬼子半宿,跑动跑西的,自己也累得够呛,体力上出现了疲劳,现在又被这群鬼子疯狂追击,是有点挺不住了。 “打!不打他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马迁安恶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喊道:“机枪!” 抗联战士们听到马迁安大喊,一个个住了脚,迅速的各找掩体趴下,举枪瞄准。马迁安一见,ng费弹药,急忙又喊了一声,“距离不够,冲锋枪先不要开火。” 李凤山精神头一下子上来了,叫过自己队伍中的机枪手,机枪手老大不情愿,匍匐着将那挺九九式交到马迁安手中,眼巴巴的盯着马迁安。 李凤山看到自己的机枪手不乐意的样子,飞了他一脚,“牛大炮,瞧你那个熊色样,你有马队长打得好?快溜的。” 距离马迁安十米左右,福间一夫也将一挺九六式稳稳的架了起来,目不斜视,紧紧盯着前方。 抗联一连串的动作也落入了追击的鬼子眼中,陆续的也有鬼子卧倒,开始射击,嗖嗖的子弹不断飞过抗联战士身边。 “妈的,打得还挺准。”李凤山骂了一句。李凤山帽子上挨了一枪,高速旋转的子弹将帽子打了一个破洞,带来的热量将帽子破洞处引燃,袅袅升烟。 丰田看到抗联不跑了,反而卧倒准备还击,大喜,更加卖力的挥舞着指挥刀,指示机枪和掷弹筒进入战位。 “机枪压制对面的机枪,掷弹筒开火!”丰田嚎叫一声,“杀鸡给给!” 第48章 离境之战(4) 嘟嘟嘟,嗒嗒嗒……双方的机枪先后吼叫起来。马迁安与福间一夫的机枪都打的很准,转瞬间打倒了冲在前边的5、6个鬼子,迫使刚刚起身攻击的鬼子兵重新卧倒,躲到掩体后面。鬼子的机枪打的也不错,子弹始终围绕着抗联的两挺机枪周围“啾啾”的叫着,逼得马迁安不断的停火隐藏或者换位。 双方都处在一条山谷中,谁都没有占到地利,距离200多米对射,因抗联这方的冲锋枪是近战武器,超过200米就失去准头,所以一直没有开火,而对方的三八枪虽说一打一拉栓,子弹密度不够却始终没停火,抗联这方远射武器不足,很吃亏。 马迁安思索了一下,指挥着部下向两边山林中散开,借助树木的掩护向鬼子包抄,自己则留在原地阻击。丰田这鬼子也不傻,也指挥着一部分部下照葫芦画瓢,散入山林向马迁安逼来。 趁着空隙,马迁安伸手呼噜一把被掷弹筒弹爆炸蹦到自己脸上的雪沫子,目测了一下与鬼子机枪的距离。 丰田完助上次被阻击,眼睁睁看着自己半跪在地发射的掷弹筒手被打了个人仰马翻,这次学乖了,没有将他的掷弹筒安排在毫无遮拦之地,而将三个掷弹筒都安排在山谷里凸起的小丘后面,这凸起正好能遮挡住掷弹筒手的身躯,不至于被对面抗联的机枪火力打到。他躲到一棵大树后面,背靠树干,指挥机枪和掷弹筒发射。掷弹筒手偶尔伸头看一眼弹着点,随即缩回头校正手中的筒身角度,打的越来越准。 丰田完助不敢从树后露身时间太长,总是飞快的伸头瞬上一眼,忽左忽右贼眉鼠眼的观察战场形势,不是他想这样,而是不得不这样,他发觉自己被一杆锐利的枪盯上了,对方那杆枪的子弹不断打在自己藏身的大树树干上,不时撕下一块块树皮,数条深达半寸的树沟出现在树干两侧,仿佛咧着大嘴在嘲笑丰田的胆小。 丰田不是傻瓜也不是胆小鬼,他自认为比渡边聪明多了,如果上次那场围剿杨靖宇的战斗让自己指挥,而不是渡边那个家伙一味求稳,估计早就把杨靖宇抓住了。他又一次飞快的探了一下头,然后嘿嘿奸笑着听着又一发子弹打在树干上的声音,他对戏耍对面那个神枪手这个游戏上了瘾,乐此不疲。 这个“神枪手”不是马迁安,马迁安正拼命压制对方的掷弹筒,他已经用暴雨般的子弹回敬了掷弹筒手的狡猾,两个掷弹筒手脑袋上开了大洞,摔在凸起后面,接替正牌掷弹筒手的候补弹药手的手法潮多了,马迁安现在甚至可以微笑着撇一眼某个高高飞过头顶的掷弹筒弹(掷弹筒弹初速不高,只有50多米每秒)趴在马迁安不远处的穆哈诺夫正一板一眼,坚持不懈的瞄着最大的鬼子军官一枪一枪有节奏的压制他。穆哈诺夫一开始的时候就盯住了这个拿指挥刀的鬼子军官(丰田),可惜第一枪没有打中,让丰田警觉躲到树后,从第二枪开始,两个人就耗上了。 自从马迁安返回密营之后,除了开会时间穆哈诺夫见不到马迁安外,剩余的时间这家伙几乎不离马迁安左右,他是个守纪律的战士,他要完成伊万诺夫交给的任务保护好马迁安。这次毫无意外的又跟随马迁安,赶上了这个诱敌的任务。 马迁安一个侧身,翻到一边冲穆哈诺夫喊:“穆哈诺夫,注意不要恋战,打其他的军官!”穆哈诺夫闻言听话的将枪口转移一小段,瞄了半天未找到目标,扭过头对着马迁安嚷了一句:“马,哪个是军官?”。闻此言,马迁安郁闷的不行,这死脑瓜骨,认不出军官,你就打其他的威胁大的目标呗!这么死板,没命令是不是就不会打仗啊?白瞎你拿的这杆狙击枪了,打了半天,一个战果都没有。 “机枪、掷弹筒,随你便打!”马迁安来不及多指导几句,快速命令道。还真不能高估这个没打过仗的苏军菜鸟,训练成绩再好,初上战场也是慌神儿抓瞎。 在鬼子一开始的密集的机枪扫射和掷弹筒的轰击下,福间一夫小组出现了伤亡,一个副射手中弹阵亡,弹药手为保护福间一夫也被炸得浑身冒烟,鲜血迅速殷红了身下一大片雪地,眼看着伤重不能活了。福间一夫红着眼睛,将自己的机枪打的酣畅淋漓。刘德章则不断快速的将零散的子弹窜上弹匣。 缺少了掷弹筒的有力支援之后,(新补上的掷弹筒手未经系统训练,操作的很不好,将掷弹筒打的乱七八糟)丰田看到己方的一挺九六、两挺歪把子的断断续续的火力落在了下风,抗联的那个神枪手突然对自己失去了兴趣,转而敲打自己的机枪去了,不断有射手被打死打伤,机枪时断时续。加上自己的歪把子机枪由于是漏斗式供弹,在供弹速度与供弹量上都比不上对方的九六和九九弹匣式供弹快捷,对射中不仅不能压制对方,反而被对方压制住了。现在丰田只能盼望自己派出去窜入老林中的队伍击败对方,然后迅速包抄到对方的机枪阵地上了。 山谷两边山坡上树高林密,积雪过膝,两拨人马连滚带爬地向着对方接近,茂密的林木阻碍了双方的视野与射界,双方谁都没有开枪。 李凤山领着18个人,气喘吁吁,手登脚刨斜着往高处跑,他准备居高临下后再借势向下冲击。鬼子小队长也存了同样的心思,率领着大半个小队40多人也在拼命的沿斜线爬山。双方比赛般的爬山,谁也不肯落后。 感觉自己已经爬了好半天,李凤山的眼前忽然一阵开阔,面前出现一小块林木稀疏的坡地,他停住脚步,挥手示意大家拉拴上弹准备。这块地方正适合冲锋枪发扬火力,傻子才在密林里与鬼子拼刺刀肉搏呢! 李凤山吩咐自己的人在这块坡地一边各找树木藏身,然后冲着影影绰绰的鬼子身影放了几枪。鬼子循着枪声和抗联战士的身影,快速冲了过来,小队长看到30米外的抗联竟然不足20人,比自己少了一多半,武士精神立刻“附体”,一挥王八盒子,指挥着鬼子放了一轮枪,随后命令鬼子们端起步枪挺起刺刀疯狂冲击,在他的眼中,30米根本不算距离,几个眨眼就到了,到了之后拼肉搏是最有把握的方法,只要双方搅在一起,他就可以将这些叫花子一样的抗日军一举消灭在此。 第49章 离境之战(5) “呔!”李凤山威风凛凛一声大吼。这群王八犊子傻了吧唧的冲什么冲?以前老子拿步枪的时候,你冲过来拼刺刀可以,我打不过你,现在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打!”随着李凤山一声大喝,十几条火蛇喷涌而出。 暴露在抗联战士们面前的鬼子兵顿时血肉横飞,死伤狼藉,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鬼子被三支枪照顾,竟然被密集的子弹强大的冲击力打的倒飞回去,重重砸在后面的鬼子刺刀尖上。 鬼子小队长没料到对方竟有如此强大的火力,这哪里是枪啊?这简直是机关炮!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只记住了对方身前身后那漫天飞舞抛飞的子弹壳,就像……就像老家樱花树下那飘舞而下的樱花一样……烂漫……痛! 正中间的鬼子冲锋集团被一扫而空,冲在边缘的鬼子借着树木的遮挡,哇哇吼着冲上前来,挺枪突刺。抗联战士的冲锋枪没有刺刀,就算有刺刀这种枪也不是这么用的。战士们飞快的后退,尽量躲避这几个红了眼拼死向前的鬼子,拉开距离开枪扫射。一时间,子弹乱飞,惨叫声不断。 过了一会儿,仅存的两个鬼子停止了追击,他们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有自己人了,只剩下慢慢围拢过来的穿着破烂的抗联。 两个鬼子紧紧靠在一起,绝望的抖着大枪虚刺,口中乱叫。李凤山的战士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两个不肯投降的鬼子,慢慢聚成一个半圆。 李凤山冷着脸吐出一句生硬的日语:“投降!” 面对着李凤山的鬼子急怒交加,吼着不成调的语句突上前来狠狠地向刺向李凤山,“苦太次,八嘎!” 李凤山一个短点射,打在鬼子胸腹之处,余势未歇的几颗子弹穿透这个挺枪突刺的鬼子又打在另一个鬼子身上,两个人软倒在地。 “我让你骂!我让你装犊子!”李凤山愤愤的冲两个鬼子尸体唾了一口,“呸!劝他们投降真他妈的对牛弹琴。” “大哥,他骂的啥?”一个战士没听懂,好奇的指着躺在地上的鬼子尸体。 李凤山心情不爽,临行前马迁安嘱咐他抓一个俘虏,想不到鬼子如此顽抗,使他希望落空。“谁他妈的知道啥意思?你想知道回去问那个老日本仔。” 丰田看不到他前方两边山林里的人影,但他一直注意倾听两边的动静,当密集的枪声响起来的时候,丰田立刻意识到出事了,这种枪声如此陌生,而且如此密集,绝对不是他熟悉的三八枪,丰田丰富的战斗经验告诉他,中埋伏了,要马上跑,晚了就来不及了。 丰田急促的给正在与马迁安对射的十几个鬼子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也不管地上的几个伤兵还在哀嚎,不顾形象率先猫着腰左躲右闪向来路飞跑而去。 一个军曹愣了半天才明白丰田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荒唐的感觉。堂堂的大rb帝国军人,中尉队长丰田君竟然被对面的几个支那人吓破了胆,抛下伤兵“转进”了!这什么事儿嘛?还要不要脸了? 十几个鬼子兵耳中听到撤退命令,眼中看到丰田逃跑的“英勇身姿”,虽不知道为什么,但听长官的话是没错的,况且这十几分钟的战斗眼见着自己身边的战友一个个见了“大神”,说不害怕是假的,长官一逃,使他们彻底抛弃了“武士道”,纷纷爬起,一窝蜂似地跟在后面追赶丰田一同“转进”。 马迁安的压力忽然全部解除,鬼子扭着屁股逃走了,大出他的意外。按他的估计,锐气正胜的关东军是不可能在不利环境下逃跑的,今天遇到的这个鬼子指挥官脑筋还真灵活,见势不妙,宁可日后受处分也绝不在战场上捐躯,真有“性格”。 另一侧山林里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抗联8个人对日军16个人,丝毫不落下风,将鬼子打的连滚带爬,只剩下5、6个人狼狈的逃出了林子,顺着山坡叽里咕噜的滚下来。非不战,是不能战!抗联的火力太恐怖了,高射速的子弹仿佛无穷无尽一样泼洒过来,你开一枪,他对着你就是一顿突突,回敬你几十颗子弹,比机枪都厉害。好多“勇士”连开第二枪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成了马蜂窝。 李凤山的人马大呼小叫着从树林里冲出来,追着鬼子好一顿打,从来没这么过瘾过,原先经常是被敌人追,今天反过来,怎么能不兴奋。 马迁安领着福间一夫、李德章、穆哈诺夫、牛大炮及弹药手组成的小小“国际纵队”也杀出了阻击阵地向鬼子逃走方向追击。 追到了丰田原先的阵地,只见李凤山已经率队将四个鬼子伤兵包围起来,虎视眈眈的拿枪指着他们。 四个鬼子艰难的凑在一处,四颗脑袋紧挨着轻轻吟唱着一曲哀伤的歌谣,一个年轻的鬼子手中举着一颗手雷,随时准备弄响它。几个鬼子竟然丝毫无视身边不远处抗联的枪口。 看到马迁安追过来,李凤山瞪着牛眼问道:“马队长,这几个家伙还要么?我看走不了两步就死球了,干脆给他们来个痛快的算了!“这小鬼子还真是顽固,马迁安心中骂了一句,转头问福间一夫,“老福,他们唱的什么?” 福间一夫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几个同胞看,回了马迁安一句:“唉!都是苦命人,思念亲人的乡谣。” “哎?你翻译一下这句。”马迁安忽然说道,“你告诉他们,你妈妈想你们,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要上了倭皇的当,他是人,不是神,他没有权力驱使你们去杀人。” 马迁安知道这些rb士兵临死前喊得最多的不是“天皇万岁!”那是喊给别人听的,没人的情况下,他们喊得最多的是“妈妈。” 啥?包括福间一夫和李凤山在内全被马迁安弄得愣住了。 “这成吗?什么意思?”福间一夫小心翼翼的问道。 “别废话,让你说你就说,我还想要情报呢,不想要他们命。”马迁安催促了福间一夫一句,“快点,等他们唱完歌就来不及了。” 福间一夫冲几个伤兵做了一个rb人的手势,阻止了他们的“悲伤乡谣”,然后清晰地,小心的用温柔的口吻对他们说道:“想想你们的妈妈,你死了谁养活她?是那些大资本家,还是军部那些老爷们?谁会管你们这些炮灰的亲人?” 第50章 顺手牵羊 四个鬼子伤兵乍听见有人用乡音温柔的召唤自己,还听到熟悉的妈妈的词汇,不禁全部都愣住了。再看清福间一夫邻家大哥般殷勤的笑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可是当他们看到围在不远处的那一群抗联战士凶狠的脸孔时,明白自己所处的环境后又嘶吼起来,夹杂着愤怒的咒骂。 咒骂声中,福间一夫依然坚持着劝说,双方急促的甩着日语单词,互相叫嚷。 马迁安不用猜都知道,福间一夫的劝降无效,这帮畜生受的毒害太深,连妈都不要了。马迁安瞄了一眼鬼子手中的手雷,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发现拿着手雷的这个娃娃脸小鬼子竟然没有拔掉手雷上的保险,不知道是由于慌乱忘记拔了呢,还是有意就不拔,如果是有意的,那这个小鬼子可就很有意思了。而且这几个鬼子闹了半天,还不见弄响手雷,很可能是这个拿着手雷的娃娃脸有意的,如果是这样,只能有一种解释,这个娃娃脸不想死。 趁着拿手雷的娃娃脸不备,马迁安几步窜上前去一把夺过手雷,然后顺手将娃娃脸扯了出来,像拎小鸡一样惯到一边。这么两个动作下来,马迁安发现娃娃脸竟然没有因为伤口痛而叫喊,而只是晕头涨脑的懵在当场。 剩下的三个鬼子也被马迁安的这一手闹愣了,眼见着失去了“成仁”的东西,心中恼怒,挣扎着想要起身,无奈伤势太重,爬了半天没有结果。 马迁安眼珠一转指着娃娃脸对福间一夫说道“福间,告诉他,如果不想死就乖乖的投降,在抗联面前装英雄没什么好下场。” 娃娃脸叫高桥康彦,是刚刚由新兵营补充到渡边大队的新兵,没经历过阵仗,脑海中被灌输的都是大rb皇军如何英勇,抗联如何懦夫,如何逃窜的故事,哪料想自己的第一仗所见到的事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些抗联不仅凶猛,而且战斗意志竟然比自己这方还要高,竟然打的中队长丰田狼狈逃跑,尤其抗联火力密集度是自己这方完全比不上的,几乎人人一挺机关枪,子弹像刮风,手榴弹像冰雹,自己只是慢了一步逃跑,就被抗联的机枪锁住了退路,再也逃不了了,而且不知哪个该死的叫自己解下手雷自杀,刚把手雷握在手里,就被包围了。不过现在好了,对面那个大个子夺走了我的手雷,是不是就用不着自杀了呢? 高桥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那三个伤兵,其中一个是他的伍长,正瞪着凶狠的眼睛盯着自己,显然是不满意由于自己的懦弱而没有弄响手雷。高桥又看了看福间一夫,觉得这个“日奸”远比地上躺着的伍长要和善的多。 高桥的取舍并不为难,当他再一次确定投降就可以免死,他迟疑着举起手来,做了个投降的动作。他的伤势并不太重,看着浑身是伤,实际上都是浅浅的弹片伤,走路没有问题。而地上的三个鬼子伤势则重的多,看样子如果得不到救治,一时三刻就会流干身上的血,这个时候投不投降都已经毫无意义。 刚才李凤山他们一阵冰雹式的手榴弹,除了炸死几个还在顽抗的伤兵外,基本上把这里的武器都炸坏了,战士们粗略的翻检了一下,顺便又砸毁了还能用的两支三八枪。 马迁安与李凤山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地上三个“宁死不屈”的鬼子伤兵。 李凤山大咧咧的挥了挥手说:“咱一个仁义之师,不为难他们,他们想死那就成全他们。”李凤山说完,就要操枪送几个鬼子上路。 马迁安看了看福间一夫,不想太刺激他,不论这几个鬼子怎么冥顽不灵,怎么该死,但是在福间一夫面前干这种屠杀,还是对福间的心理有影响,况且这几个鬼子你不用杀他,一会儿他自己就不行了,现在给他们一痛快,完全是多此一举的事儿,得不偿失嘛。马迁安制止了李凤山的进一步动作,将他拉了回来。 杨靖宇对这次的伏击战的战果有一点小小的遗憾,但是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自己的队伍虽然装备精良,但人数太少,在这危险之地停留时间越长,危险就越大。与魏拯民、曹亚范商量后,又收拢了马迁安的小分队,询问了高桥,确定了安图县城空虚后,部队立刻向安图开拔。 路上,马迁安看到另外两路诱敌之兵并没有归队,不禁有些担心,偷偷的问杨靖宇,“司令,我们那两路的人你不等了吗?” 杨靖宇眯了眯眼,拍了拍马迁安的肩头,说:“放心吧,那两路都是飞毛腿,人数少,好隐蔽,我已经命令他们完成诱敌任务后,自行决定,或者越境,或者隐蔽。” 马迁安想了一下,释然。当年抗联的小部队在没有援助的情况下,有的竟然能够坚持到45年,想来目标小不引人注目,还是有顽强的生存能力的。 安图县的城墙不高,只有两米多,搭人梯就能翻上去,但为了达成突然性,减少牺牲,中午时分,穿着鬼子服装装扮成鬼子的20多人成功地骗过了守城门的士兵,控制了安图县的城门,随后大部队快速进入,将不足一百人的伪警察包围在警察署。按照马迁安的提议,部队没有强攻警察署,而是原地留人监视,其余的人一部分捣毁了电报局,另一部分迅速攻破银行收缴了大批伪满洲国币与少量日元及银元。计有满洲币8万6千余元,日币1万3千余元,银元3千余块。此时的满洲币与日元都很值钱,马迁安早就算过,这些缴获价值相当于美元5万余元,折黄金1千4百两,这是不小的收获。 完成这些动作,抗联只用了一个多小时,临走时,抗联还示威性的向警察署大院发射了一枚迫击炮炮弹作为警告,吓得伪警察好长时间不敢出门窥探抗联动向。 傍晚,被抗联疑兵耍的团团转的渡边收到了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先是两路追兵的消息,一路全军覆没,一路大半阵亡,后是安图县城发来的电报称遭遇抗联大部队袭击破城,损失惨重云云。 看着呆坐在当场的渡边,几个部下有的替渡边惋惜,有的则幸灾乐祸,大家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渡边君这次是真的完了! 第54章 还有一位 林b!鼎鼎大名,赫赫战功的顶级战将林b,瞧那熟悉的浓眉,苍白的消瘦的脸庞,落寞的表情,永远在思索的眼睛。除了他还能有谁?后面跟着一个抱着药罐子的警卫员,这种情形更加坚定了马迁安的认知。 按历史原轨迹,林b此时确在莫斯科养伤,不知谁这么大面子竟然能将正在休养中的他鼓动到远东这偏僻的地方?显然不是任bs,刚才任bs也说了,林b是另一个团中的,什么团?与rb人有无关系?煞那间,马迁安心头已经转过无数念头。 林b不在莫斯科修养,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唉!难言,他是郁闷的。前几日还在莫斯科的时候,参加了一个酒会,出席酒会的众多高级将领不知怎么的讨论上西欧局势问题,渐渐的将话题集中在德国如何进攻马奇诺防线上。包括史大岭在内的绝大部分苏军高级将领都认为,拥有装甲部队强大的进攻能力的德国人将不会在意防线的坚固,肯定会直接突破。 对于这个话题,林b有自己的想法,但他向来不愿出头,只是沉默不语。不知道史大岭是为了讨教还是为了活跃气氛,愣是叫zg来的林同志发表看法,无奈之中,林b阐述了自己对希特勒进攻方式的看法,他认为,德军绝对不会强攻马奇诺,只会寻周边薄弱地方绕过防线,插入法国,这样这条防线就成了摆设,毫无作用。 林b强调,在我们zg,在有得选择之下,优秀的军事将领从来不会在战役规模的战斗中胡乱的硬拼,以拼人命拼消耗的情况下来赢得战役的胜利,他们大都会采用远程奔袭包围的作战方式。他还特意解释了“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的道理。可不论林b如何说,这群苏军将领愣是不改变初衷,几乎没人相信这个东方年轻人。 史大岭也不知怎么想的,可能是缓解林b的尴尬,也可能是很看重林b满肚子理论学问,也可能是看重这位百战将军的战争经验,总之破天荒的邀请他参加远东地区调研团,来远东考察,林b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在马迁安愣神的两、三秒的时间内,任bs也发现了正在站台上缓慢踱来的林b,他热情的挥手招呼道:“林b同志,林b同志,这边。” 林b显然也发现了这群人,闻声加快了脚步。此时,先期等待在出站口的一小群与林彪一同下车的sl人寻到了他的踪影,也在冲他大喊:“林,林,”。 林只是向出站口侧脸张望了一下,显然嘟囔了一句什么,但并未停下迈向任bs的脚步。出站口的人群见林b未理会自己,不得已从中分出两人向林b疾步走来。 这两人身着军服,其中一人肩膀上银光闪闪,竟然是个大校,另一个,更高级一些,一颗金豆,少将,而且看样子门口一群人中也是将星闪闪,不止一个将军。 陪同杨靖宇的远东军区内务部副部长卡拉邵夫大校微微眯起眼睛,显然没有料到这列车里还有这个级别的军官,没有得到通知。卡拉邵夫大校迎上前去,态度谦恭的敬礼,准备开口询问。 少将在这群东方人中发现了任bs,他已经在火车中通过林将军知道了这是中共驻共产联盟的代表,见林是来见任bs,放下心来,不再呼叫,转而同卡拉邵夫互通身份后交涉攀谈起来。 马迁安耳朵尖,听到了少将断断续续的说什么那尔马西上将、保密、调研团之类的语言,心中大概猜到了这支使团的任务,极有可能是实地评估远东军战力及rb方面动向,评估对面日军战力等等。 林b的兴趣放在了这群抗联战士的身上,冯伯云他已经认识了,不需介绍,他将目光看向了人群中最高大的杨靖宇身上,静静地等待任bs介绍。 任bs待林b走近,迎上一步亲热的对他说道:“来,林b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任bs用手一指杨靖宇,“这位就是确山**领导人,抗联第一路军司令杨靖宇同志。”随后又对杨靖宇说道:“这位就是抗日军政大学校长、115师师长林b同志,你们都是著名的战将、无敌将军,今天认识,不亦乐乎?以后可以多亲近亲近,啊?” 林b已经在火车上听冯伯云介绍,对主要的抗联干部都有了初步印象,当然也对杨靖宇有了初步的了解。杨靖宇身材高大,足有一米九三,很有压迫感,此时林b不得不微微仰起脸,注视着杨靖宇的面庞,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一丝笑容,他没有敬军礼,只是缓缓伸出右手,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杨司令,幸会!幸会!你很高,很高。” 马迁安在旁边听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瞧人家多有水平,说话都是双关语,怎么理解都行,高雅的,朴实的,随便理解。 杨靖宇自来到sl以后,这十几天在病床上恶补了近几年的时事,空余时间几乎都是在听自己队伍里的二毛子许亮给他读老报纸,所以他对sl报纸上刊载的平型关、广阳等战斗也知道了大半,也对指挥这次战斗的指挥官林b有了印象。此刻,听到任bs亲切的介绍,眼见瘦瘦的林b主动伸出手来,杨靖宇忙不迭伸出巨手紧紧握住。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林b同志,我很高兴能见到你,你平型关一仗就能消灭一千多鬼子,广阳一仗又消灭了一千多,了不起,了不起!我要向你学习。” 马迁安感觉到自己牙都快要酸倒了,没想到杨司令的外交辞令如此炉火纯青,还没怎么地呢,高帽先送上去了。 但稍微一细想,这与杨靖宇的性格有关,杨靖宇从来不因为自己地位高低而对人的态度有所区分,无论是对待领导还是对待普通战士,他都是和颜悦色,宽厚平和,尽量夸奖别人的优点,这也是他的人格魅力,还没有听说他对待自己人恣意打击或刻意巴结,何况林b现在还不是以后权势滔天的二号人物,更没有讨好的嫌疑,完全是出自内心真诚的赞扬。 任bs微笑着看到这两位著名战将历史性的会面,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自己心中完全被喜悦充满。不禁感慨到,这样的同志再多几位就更好了。 第55章 迟到电文 林b的行为动作与兴趣好像完全放在了抗联这边,丝毫没有理会旁边等待他的苏军少将。苏军少将与卡拉邵夫短短交谈了几句,弄明白这位大校不是接待他的人,暗暗后悔刚才透漏了太多信息,马上王顾左右而言他,再也不谈有关此行的话语。 林b很不习惯身体的亲密接触,互相凝视眼睛做眼神的交流更是他不擅长的,他更愿意面对空无一人的空气进行臆想,退其次,也应该是与人距离稍远一些进行交流。他既想悄悄抽开被杨靖宇紧握的右手,又担心此举不礼貌,左右为难。由于大脑被考虑如何不失礼貌的抽出手这件事所占据,他那平时如闪电般的思维好像停滞了,笑容有些僵硬起来,手心也微微冒出一些湿滑的汗水。 林b的部下就曾经评价过他的性格,认为林帅有时候就像个大姑娘,这话很形象,起码现在,林b的表情就有点像大姑娘与人打交道时俱有的那样,有些羞涩。 “呵呵,杨司令过奖了,都是战士们用命,这是拿鲜血换来的胜利,不值得大书特书。哦,对了,杨司令一看就是枪不离手的人,手掌很多硬茧啊。”林b无奈,想用这个方法将杨靖宇的注意力放到手上。 马迁安了解林b的冷淡性格,绝对不喜身体接触,听话知音,又不好明面提醒杨靖宇赶紧松开人家的手,你没看见林b为难的都不知道如何说话了嘛。 马迁安灵机一动,紧赶两步窜到杨靖宇的左后侧,搬起杨靖宇的左手半是卖弄、半是玩笑的对着林b说:“林校长,您看,我们杨司令左手的茧子比右手还多呢。” 杨靖宇一愣,这安子瞎说八道什么呢?他松开握住林b的右手,举到左手处比较了一下。 林b则撩了一下眼皮,瞥了一眼解围的马迁安,隐隐的他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随即恢复了淡漠的样子。 任bs则问,“好啦,同志们也算初步认识了,林b同志,你要是不忙的话,我想请你到抗联同志们那去,好好与同志们聊聊,他们刚从东北出来,很多情况都不了解,你在莫斯科接触的大事多,给他们讲讲,另外,军事方面的东西我也没你精通,也需要你当回先生,你看好不好?” 林b心中立即表示赞同,就像后背正痒痒的时候,突然有人送上了一把老头乐一样舒坦极了,但是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倾向。 自从26年末黄埔毕业以来至38年初,整整11年多,他投身军旅生涯,几乎无时不在战斗中度过,每场战斗或身先士卒,或亲临前线,耳中全是枪炮呐喊声,眼中俱为血火拼杀,脑中运筹帷幄,身体热血沸腾,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可自从该死的阎老西士兵误伤他后,他来到sl养伤,就远离了心爱的战场,无形中失去了好多乐趣,他感觉自己就像将军白发,就像关在笼中的猛兽一样悲凉。他想再次指挥战斗,他想与人交流,可他实在不知道能与眼高于顶的俄国人交流什么,前几日酒会发生的事深深刺痛了他那颗本已平静的心,他早在心中对那群毛子将军轻轻骂过了,‘竖子不足与谋。’看着眼前这一群抗联战士殷切期盼的眼神,林b感觉一股力量重新回到了体内。他轻轻点了点头,“如果众位真有需要的话,我想我乐意效劳。” 任bs看到林b答应了,心中高兴,他望了一下等待在一旁的少将,问林b道:“他们怎么办?” “不碍事,我们要在这个城市停留几日,刚下车明天可以休息,我去说。”林b摆了摆手,走向少将。 马迁安看到周围并没有翻译这种动物存在,自告奋勇跟了过去。很快的,双方低语一番后,少将和大校耸了耸肩膀,有些不悦的走了。 杨靖宇他们的住址地还是召开上次伯力会议的会场所在的别墅。宽大的会议室中,大家团团围坐在橡木长桌周边,看着任bs严肃缓慢的从文件包中掏出一张文件。 “同志们!”任bs扫视了一眼众人,“刚才我了解了一下,你们这几年来因为没有电台,信息不通,没有收到过中央曾给你们发出的电文,现在我就重新给大家念念,虽然这是一年多以前的电文了,但对于大家也是第一次听,请大家认真体会。” 任bs静静的等待了一会儿,表情凝重,带着深厚的感情读起这篇电文,所有的人都静静的等待下文,包括马迁安这种已经知道电文大概内容的人也是正襟危坐,不发出一丝声音。 略带沙哑而坚定地声音响起来,“zg***六届六中全会给抗联官兵的慰问电,发文时间,1938年11月21日,全文如下:东北抗日联军杨司令,转东北抗日联军的长官们、士兵们,谨向沦陷在敌人统治下已七年多的东北同胞们,向在冰天雪地与敌周旋七年多的不怕困苦、艰难奋斗之模范的东北抗日军队表示最深刻的同情,并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民族敬礼!我们在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忘记沦陷在敌人铁蹄统治下的东北三千万同胞,不会忘记在最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同民族死敌做长期斗争的亲爱的同志们!你们的战斗威慑了敌胆,大涨了中国人民的志气!盼血脉相连的东北同胞早日获取自由,盼抗日联军的同志们再传捷报!” 屋中回荡着任弼时时而铿锵有力、时而饱蘸深情的激昂语音。杨靖宇、魏拯民一干人等都是头一次听到中央38年发出的电文,他们感悟着电文中那充满感情的语言,感怀着中央对东北同胞、对抗联官兵深切的关心,回想起彼时艰难困苦的坏境,与敌生死相博的惨烈,回忆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因冻饿而逝去的无奈,有过共同经历的人都不禁潸然泪下。 从电文的内容上看,当时延安对抗联的内部构成其实也不太了解,他们从各种途径得到的消息中判断杨靖宇是整个抗联的司令,这从抬头上的称呼就可以看出来。盖因可能是杨靖宇的部队最初是活动在辽宁的缘故,消息比较容易传到内地。 杨靖宇悄悄擦了一下眼角,这个高大的汉子掩饰不住自己心情,说道:“我们的中央,我们的同志没有忘记我们,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我这心里,嗨!激动啊!” 第56章 国际形势(1) 任bs特意留出一段时间让大家感悟电文的内容,他知道所有的人内心中绝不会平静。他在莫斯科和来的路上与冯伯云接触超过十天,充分了解了这几年抗联的战斗情况,如此残酷、凶猛、频繁的战斗也令任bs惊叹,面对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战斗意志顽强的日军,在缺枪少弹、无根据地、环境恶劣这些无法克服的困难的情况下,抗联官兵表现了大无畏的勇气,表现出了中华民族不屈的精神状态,他们艰难的与民族死敌抗争着、战斗着,顽强的拼搏着,热血遍洒白山黑水、兴安内外、三江大地,壮哉!抗联!勇哉!抗联!他们需要有人理解,他们需要诉说。 一群铁打的硬汉随着杨靖宇刚落下的话音,泪水突然不受控制的涌出双眼,恣意横流在双颊,哽咽着不能自已。 任bs双眼也是泛红,他悄悄拉起林b,轻手轻脚闪到门外。十分钟后,大家情绪才渐渐平息,还是魏拯民发现了情况,他出门将任bs和林b请回室内。 看到大家还沉浸在伤感中,任bs一时也是无语。杨靖宇控制住了自己,他向着大家说道:“好啦,同志们,从今往后,我们抗联的状况将会发生较大的变化,我们都是战士,我们将以崭新的姿态迎接新任务,下面请中央领导同志指示下一步工作。” 任bs看到大家稍稍平复心情,才缓慢的开口道:“同志们,中央理解你们,我理解你们,你们是最坚强的战士,你们是最忠诚的***员,我代表中央向你们表达最诚挚的敬意。”任bs站起,向大家致以一个庄严的军礼。礼毕,任bs决定活跃一下气氛,将抗联战士们从伤感的回忆中拉回来,他说道:“同志们呐,这个下一步的工作需要我们大家共同探讨,现在先不忙,我们先相互了解一下,好不好?先从我说吧,我今年36岁,我想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我年龄最大呀?靖宇,该你说啦。” 不仅杨靖宇,连大家都是一怔,他们都以为任弼时最少也得50了,没有料到竟然只有36岁。这除了是操劳过度的表现外,他还遭受过国民党的摧残,任bs在做地下工作的时候曾经被捕,背上至今还留着敌人电刑烙出来的两个拳头大小的深坑。严刑拷打严重的伤害了他的健康,使他显得老了足有20岁。 看到大家显得惊讶的脸孔,任bs苦笑了一下,“这是我们那位老朋友给我留的纪念,他的校长。”任bs虚抬了一下手指,指向林b开玩笑。 林b在旁边适时补充了一句,“那位蒋校长。” 杨靖宇惊讶过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35岁。” 魏拯民道:“我31岁。” 冯仲云等接下来自曝家门,冯仲云32岁、韩仁和27岁、曹亚范29岁、陈翰章27岁、马迁安23岁,还有未到场的赵尚志等人也由熟悉的人代为说明,赵尚志32岁、全日呈28岁、周卫中38岁、李兆麟30岁。 曹亚范向陈翰章打趣,“老陈,在领导面前你可不能说假话,我记得你两年前就说自己27岁,怎么今天还说自己27岁?越活越年轻啦?” 陈翰章白了他一眼:“那时候,我要不多说两岁,岂不被你当小弟了,到时候你不得理直气壮的欺负人么?” 曹亚范心虚的看了一眼杨靖宇,恐怕陈翰章揭他的欺负人的老底。 抗联的同志们报完自己的年龄后,不约而同瞧向惜字如金的林师长。林b正在瞧这个、瞧那个,暗暗将众人的名字和相貌记在心中,忽然发现大家都看自己,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想了半天才沉吟着说道:“见谅,见谅,一时之间忘了年龄,今年我应该33周岁才对,一转眼我竟然这么大了,真是不敢想。” 任bs笑呵呵的看着大家互相说笑。心中畅快,开口道:“同志们,你们都是年富力强啊,都是我军的骨干力量,在你们中间我感到自己也像个年轻人了。” 什么叫像个年轻人,你本来就是吗。任bs的话语引起大家善意的哄笑。经过任bs一番轻松话题,抗联战士们觉得与这位中央来的领导的心理距离拉近了不少。 “今天我与大家初次见面,虽说冯伯云同志也说了不少,但是总归没有你们自己熟悉自己事情,我想请大家将这几年的斗争情况都写下来,越详细越好,写完后都交给我,待所有情况都了解清楚后,我将向中央汇报你们的情况,由中央来给你们做出评估,交代下一步任务。写材料的问题,暂时不忙,我已经委托sl远东党委同志通知了还在东北的同志,等赵尚志、周卫中、李兆麟等同志过几日到来后也来得及。今天我们主要的议题是听一听林b同志给我们讲解国际形势,这一课你们必须补上,这对你们将来拥有全局观有重大意义,了解了这些,你们才能更好的指挥将来与日本人的战斗。” 任bs侧过脸看林b,“林b同志,你看怎么样?给大家讲讲?” 林b的思维又开始神游。他正在考虑坐在他对面的马迁安,心头琢磨这个23岁的副支队长,这里面属他最年轻,不知有什么能力和功绩能得到杨靖宇赏识,得到大家认同?从刚才火车站里不动声色给自己解围,使自己摆脱尴尬,又叭叭跑来给自己当翻译开始,这个小伙子就好像一条自己肚里的虫儿,总是能不显山不漏水的解决问题。看来,这小家伙一是机灵,二是极有可能与sl人打过交道,也是!不与sl人打交道学什么俄国话呢? 此刻,任bs与林b除了知道马迁安列席伯力会议外,用一份情报同sl人换来了平等协议,并争取到伊万诺夫同意帮助抗联联系中共中央外,并不知道自冯伯云出发后,马迁安在sl拉起劳工营,争取到了大批军用物资,说服伊万诺夫冒险出动运输机的事儿。 但两人知道,抗联没有理由拿人命开玩笑,不是有突出才能的,不是有特殊功绩的人物,在这种残酷的战场是不能得到指战员们认同的。草包早就被大家轰下去了,谁能容忍昏聩的上级?尤其是现在这种血火厮杀的环境里。所以,不仅林b在注意马迁安,就连任bs也时不时瞟一眼,尤其是听到马迁安介绍自己才23岁的时候。 第57章 国际形势(2) “好的,同志们,我来讲一讲国际形势,这个我是想到哪里就讲到哪里,同志们可以分析提问。”林b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些东西资料早已进入他的大脑多时,现在他的感觉就像重新站到了抗大的主席台上,侃侃而谈。他打定主意不只是只讲,还要加上一点自己的分析。 “我先从我国讲起。”林b扫视了一眼大家,接着说道:“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军占领黑龙江、吉林、辽宁、热河、察哈尔,这个诸位都知道了;红军经过长征到达陕北后不久,从1935年9月开始至12月,对rb人一枪不放的东北军在老蒋的指使下三次进攻红军,均遭大败,张xl战败后,退回原出发地。1936年2月,红军东征抗日被阻于山西,阎老西,他的晋绥军和中央军挡住了我们红军先头部队,陕甘宁根据地创始人刘志丹将军战死,红军被迫退回陕西。张xl自从被红军击败后,态度来了个大转弯,不仅停止围剿红军,还与我们交上了朋友,1936年9月,他与我们签署了《抗日救国协定》,正式结束了双方敌对状态。1936年10月红四方面军到达陕北,随即组成2万余人的西征队伍,准备打通国际路线,可惜的是西路军在甘肃几乎全军覆没,西征遭到了严重失败。” 林b喝了一口水,思索了一下自己的下一句措辞:“东征受阻、西征遭受了失败,此时我们红军在陕西立足未稳,形势极其危急。就在老蒋虎视眈眈的调兵遣将准备一口咬死我们的时候,张学良杨虎城将军因不满老蒋不御外敌,专打内战的政策,他们发动了西安事变,兵谏老蒋并扣押了他,在我党的调解下,事变和平解决,老蒋终于开口同意国共合作共御外侮。从1937年2月至1937年7月,我们与老蒋一直在交涉合作改编之事,你们知道,老蒋当然要设置很多障碍,大加压缩我们的编制,直到37年卢沟桥事变后,才给了我们编制。七七事变后,日军占领北平、天津、河北、河南大部、山东、安徽北部、山西大部。从37年至现在,国民政府打了几个有名的战役,包括淞沪战役、南京战役、太原会战、徐州会战、兰封会战、武汉会战、随枣会战、长沙会战,这些会战没有能阻住日军的脚步,但也给与日军重大杀伤,随着日军战线拉长,他们的进攻能力在不断削弱,我认为,现在基本上已经是毛zd同志所预测的战略相持阶段。” “从我们誓师抗日到现在,八路军和新四军已经深入敌后,在日占区发展出来7块根据地,军队发展到大约40万人。” 林b看着聚精会神听他演讲的抗联领导层,脸上不禁悄悄泛起一丝红晕,有多久没有这样畅快的给人上课了?很长时间了,这次讲了这么多,很畅快,他相信自己总结出来的言简意赅的历史一定会给杨靖宇们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他接着讲道: “现在我们回到欧洲,在欧洲法西斯主义的德国已经开始侵略战争,既吞并奥地利之后,1939年9月,德国占领波兰西部,40年4月开始进攻丹麦、挪威,我想现在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与此同时sl占领了西乌克兰、西白俄罗斯、立陶宛、拉脱维亚、爱沙尼亚、芬兰一部,因为进攻芬兰,sl还因此被芬兰投诉到国联而被国联开除,不过我想史大岭不会在意这个什么国联,因为他拿到了很多土地。德国下一步的活动据我估计应该是进攻英法,一切迹象都表明,希特勒在西线已经集结完毕,做好了进攻准备。” 林b满意的看着大家伏在桌上,刷刷的记录着自己刚才的讲话,精神亢奋之下他又讲了很多国际形势上面的话语,分析老到精辟,条理清晰,不愧是红军大学的校长,身处莫斯科一年多,时间没ng费,理论水平突飞猛进。 “下面谁还有不明白的,记不清楚的,都可以向林b同志或者我提问。”任bs看到林b有些疲倦,及时揽过话题,准备让林b稍微休息一下。 杨靖宇、魏拯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系统的分析,全部都在低头整理自己的笔记,检查着有没有疏漏,准备找出问题提问,这个机会太难得,谁都不会放弃讨教的机会。 曹亚范抬起头,眼睛眨巴着,嘴巴鼓了几鼓,像要有什么话要说。林b看到了,和善的问道:“曹支队长,你有什么话?尽管提吧,我们今天的话题光明正大,不懂可以问。” 曹亚范转头扫视了一圈,看到大家俱都好奇的盯着自己,不得已硬起头皮说道:“林首长,您讲的世界形势使我知道了好多原先不知道的东西,首先我要向您表示感谢,但是有一个问题我真的不明白。” “说吧!” “您说sl援助我国抗战,是通过新疆这条道路进来的,到达兰州再将物资转运是吧?” 马迁安心中一惊,他担心曹亚范问出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上次马迁安、杨靖宇、魏拯民曹亚范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曹亚范就有些不满意sl的援华物资没有分给延安,不知道是不是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私下说说还可以,绝对不能拿到桌面上。马迁安脚底下使劲踢了踢曹亚范,意思是让他闭嘴。 林b看到马迁安的小动作,轻轻一笑,心中想到,这小家伙心思还怪敏捷的,还怕曹亚范问出什么尴尬的问题?“曹支队长,你是想说为什么物资全部都给老蒋而不给我们吧?”林b自问自答:“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答,在国际社会上,老蒋的国民政府是得到承认的中央政府,我们延安只是一个特区政府,如果我们想要物资,那也只能朝老蒋要,不过老蒋给不给我们可就不一定了,呵呵!在这点上sl人不好直接交给延安政府的,这会受人诟病的。” 曹亚范脸红脖子粗的憋了半天才说道:“首长,我不是问这个问题,物资这个问题马副支队长已经跟我解释过了,他说的和您说的一样,他还说,最主要的是我们没钱,只能伸手,没有主动权。” 马迁安大急,他紧张的盯了任bs和林b一眼,看两人没有什么反应,显然两人心中有数,并不反对这个解释。 林b深深看了一眼马迁安,又将眼睛转向曹亚范,“哦?那你想问什么问题呢?”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sl占领了那么多的国家,好像比德国还多一些?” “嗯?”这个问题大出林彪意外,不过也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sl占领的这些国家在历史上与俄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除了芬兰外,剩余的地方基本上是苏俄革命后,趁乱从俄帝国分裂出去的国家,现在sl强大了,就一步步收了回来。如果算上芬兰那部分,现在sl所做的事无非是加强西线缓冲,加强战备,如果你们看过希特勒写的《我的奋斗》就会知道,希特勒迟早会进攻sl。所以sl收回这些领土,建立缓冲地域,这也是他们不得已而为之。” “就算是这样,那为什么sl人还在新疆和外蒙驻军,这也是为了对付希特勒?我们又没请他们来!帮助我们打rb,这情我们记着,但也没说拿领土换呐?”曹亚范不满意的嘟囔道。 啥咪咪?马迁安大惊,心中无比佩服曹亚范的大炮性格。 任bs、林b的面色忽然泛起了奇怪的神色,他们没有料到曹亚范竟然将话题引到了这个方向。任弼时起身站起,沉默着绕着室内缓慢的踱着步。绕了能有两圈的摸样,任bs才像下定了决心的样子,对着紧张盯着他看的大家说道:“曹亚范同志的话有一个漏洞,他认为sl在这两个地方有驻军就是我们政府已经将这两个地方放弃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在法理上,我们从未放弃新疆和外蒙,谁敢放弃这两个地方,谁就将是我们整个中华民族的罪人,如果老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们就一定要推翻这个反动腐朽的政权,建立我们崭新的新国家!” 任bs挥舞了一下拳头,“情况异常的复杂,但不论多么复杂,多么难以办到,我们都将奋斗到底!” 林b出了声:“同志们,这两个地方毕竟还是我们的领土,我们不会放弃,但是我们要一步一步的来,决不能因小失大,只要国民政府不同意,那么它们将来就一定会重新回到我们的怀抱,现在我们面临的主要问题可不是这些,我们正面临着凶残的rb法西斯主义,只要我们将rb人彻底打败,赶出zg,强大自己的实力,我想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是不是呀?同志们,不要跑题喽!” 第58章 国际形势(3) 任bs目光冷静的扫视了大家一眼,看到大家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接话道:“我同意林b同志所说的,我们面临的首要问题不是sl的问题,而是rb的问题,rb人已经杀到了我们家里,正在残害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他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如果我们分神去考虑别的事情,等到了rb把我们全部杀光,国家全部被征服,那么同志们想一想,我们还能够再去谈什么sl人的问题么?”任bs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今天大家谈的关于sl的事情,我强调一点,不做记录,已经写在本子上的话语请现在马上销毁。” 杨靖宇瞪了一眼曹亚范,这个曹亚范什么都好,就是爱放炮,看看,你老实的听中央代表讲课就完了呗,弄啥题外话? 任bs默默的监督着大家烧毁记载有关sl的话题的笔记后,意识到大家肯定心里还是有疑虑,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将手指一左一右的抚了两下唇上的胡须,然后压了一下手臂说道:“同志们,我并不反对同志们有某些关于sl的想法,但是我们现在谈论这个问题时机不对,我建议大家以后在公开场合下,尤其是在有sl同志在场的情况下,一定不要涉及到关于新疆和外蒙的问题,同志们明白吗?” 马迁安听后,暗暗想,那么在私下场合下就是可以谈喽? “在私下场合,我希望同志们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我们党是有严格纪律的,不该谈,不该泄露的话题,一定不要泄露。待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不仅让大家谈个够,还会让大家行动起来,记住,我们是***,但首先是zg***,争取民族解放、抵抗外侮、维护领土完整都是我们坚定不移的任务。” 任bs一席话将大家的心思又重新拉回到正题上,毕竟相对于rb人入侵这个话题,其余的问题都是次要的,rb人来势汹汹,势要亡我国灭我种,生死大敌当前,由不得我们有半点分心。 匆匆吃了点午饭,午后稍作休息的抗联战士们又重新聚集到了大会议室。会议室内,林b早已经到场,正站在一幅刚挂上不久的大地图前凝眉思索。 看到大家全部到场,林b慢慢转过身来,“同志们,下午的议题与各位有切身关系,那就是抗联结束在sl的休整整编后,如何开展游击战的问题。关于这个问题,我掌握的资料并不完整,在我讲的过程中,我可能随时问到具体数据,请大家做好准备。” 杨靖宇等露出非常感兴趣的神态,像林b这样高等级的战术专家打着灯笼也难找,能听他一堂课,估计收益会不少。 “据我的了解,现在在我们东北的关东军有将近20个师团的番号,那么也就意味着有40万-50万精锐关东军,还有满洲国伪靖安军等20万人,也就是说你们三个路军全部加起来不足3千人的部队要对抗60多万敌人正规部队,这里面还不包括伪警察、特务这些地方力量,rb移民、朝xian移民等这些拥有一定武装的敌对势力。同志们,你们面临的困难非常大,非常大,像这种没有根据地的游击战,在我们党的历史上出现过三次,第一次就是南昌起义后,起义部队在国民党军队围追堵截下,根本就站不住脚,损失极大,到上井冈山的时候部队只剩下了几千人。第二次就是我们的长征,到达陕北时,一方面军仅剩7千人,二方面军仅剩1万人,四方面军也损失大半。第三次就是红军主力长征后,留守红军三年南方游击战,苦啊,也仅剩数千人。我想你们抗联这几年从3万多人锐减到3千人的这种战斗可称得上是第四次了。” 抗联战士们纷纷点头同意,连任bs也在微微颔首。 “杨司令,我想听听您下一步的打算,可以吗?”林b突然转向杨靖宇说道。 杨靖宇稍微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想,我们一路军大概可以用三个月整编训练,然后杀回长白山区开辟游击区,进行频繁的小规模战斗,在物资有sl人保证的情况下,一定会将此地搅个天翻地覆,让敌人不得安宁,同时我们会注意扩大队伍的问题,革命需要全民动员,前仆后继,现在我们这点人难以为继。” 林彪眉头皱了起来,“杨司令,我知道rb人在东北搞的归村并屯的做法,你们取得给养极为困难,只能不惜血本从rb人手里夺,所以你的计划是基于sl人提供大量给养的情况下才能得到实施,如果sl人不再提供军需,依靠你们自己将很难生存,是这个意思吧?” “是的,关键是粮食弹药的补充,如果sl人不能够保证提供粮弹,只要鬼子再来一次“大讨伐”,我们的结果应该与这次失败没什么区别。最坏的结果是我们为国尽忠,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战死沙场,对于我们抗联战士应该是最后的归宿,我们心中都有准备。“杨靖宇表情淡淡的说道。 林b被杨靖宇决然的神情弄的微微一愣,“不,靖宇同志。”林b换了称呼,“你不能死,包括在座的各位,还有未到的赵尚志同志,你们的名字就是震慑敌胆的保证,你们活着就是一面飘扬的战旗,我佩服你们的勇气,但你们绝对不应该轻言生死,这对党来说,对信任你们的战士们来说,这种话是不负责任的说法。” 大家都怔怔的看着林b,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同志们,我其实在来的路上已经琢磨了几点,不知道对抗联同志们的战斗是否有用?我姑妄说之,你们姑妄听之,我仅仅是提一个建议。”林b看到大家都被这句话提起了胃口,才满意的暗中点了一点头,说道:“即使在sl人暂时提供粮弹的情况下,以你们这么少的人到强敌占据的地区与敌硬拼,不可取,况且情况变化莫测,如果发生了sl人不再提供后勤军需的情况下,这样做就更不可取。我认为,趁现在sl人支持的这种有利环境,抗联应该聚成一个拳头,捡敌人兵力空虚,调动不便的地区狠狠给他来一家伙。你们身处远东大铁路线上,调动迅速,在4千多公里的边境线上可以做到来去如风,随时打击鬼子,不用多,只要打两个漂亮的歼灭战,战果在千人以上,你们的队伍就会迅速扩大。” 毕竟总是被人追袭,胜仗更容易激发群众参军入伍的热情。 马迁安头一次开口问道:“那么鬼子如果发现我们是从sl这里出发的,他们会不会给sl人施加压力,促使他们不再这样做?毕竟根据您刚才讲的,德国在西欧也对sl虎视眈眈,那边的压力也很大”马迁安忽然上来恶作剧的念头,他知道历史上,抗联退入苏境后,sl人对rb采取了不刺激政策,没有允许抗联大部队再次回zg境内作战,只是允许几支小部队回来侦查情报。不过那时候的时间应该是41年5月以后签署了《日苏中立条约》之后的事儿了,德国入侵sl迫在眉睫,所以sl在东线采取了不刺激rb的策略。而现在才是40年5月初,sl现在对rb还没那么客气,还正巴不得抗联主动向鬼子进攻呢,绝不会限制。 林b慢慢说道:“马迁安同志这个问题提的好,不过以后的事很难预测,我们很难摸到史大岭的脉搏,所以这种情况暂时不在讨论之列,我们讨论的是在得到sl人帮助之下,我们最佳的战斗模式。” “那么,按您的意思,我们第一次大规模歼灭战应该在哪里打呢?”性急的人已经老实不客气的问上了。 林b将柔软的手掌抚上了墙上的地图,慢慢的移动着,最后,停在某处不动了。 “这里,人烟稀少,山高林密,矿区众多,矿工也多,看守部队少,我们就打这里,乌拉嘎金矿!” 第59章 盼建新功 5月初的微微晚风和煦温暖。晚饭后,吃饱了的同志大部分出去散步,饭厅里渐渐空旷起来。杨靖宇在饭厅角落里悄悄拽住了任bs,低头嘀咕了几句。任bs凝神细听,越听越是惊讶,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还在俯身餐桌上大吃的马前安。杨靖宇的小动作没有瞒住马迁安,他一边吃,一边偶尔偷偷抬头看杨靖宇。这个动作毫无遮拦的落入任bs眼中,任bs待马迁安又一次抬头的功夫,微笑着对他点了一下头。 没等马迁安猜测两人谈话的内容,杨靖宇已经抬手召唤他了。 待确认杨靖宇在召唤他后,马迁安一口吞下食物,三步并作两步窜了过来。 杨靖宇叫他来是要求他汇报矿藏情报及两件新技术的研制情况。 小会议室中,最后到场的只有5个人,任bs,林b,杨靖宇、魏拯民、马迁安。看着这个阵势,马迁安心头兴奋之中夹着忐忑。 耗时半小时,马迁安终于将所有情况汇报完毕。任bs与林b对马迁安提供的情报与新技术极为重视。对杨靖宇提出的用这些东西与sl人进行交换的问题,任bs与林b表达了审慎的同意,最后决议由马迁安带领科技小组和半成品与任bs等一同前往莫斯科,准备与sl人谈判合作事宜。当然要过几日,因为任弼时来本地的目标还没有完成,二、三路军的干部战士正陆续到达苏境,几个重要的干部如周卫中等还没到,抗联三个路军的整合还没有完成。 “小马同志,你的情报准确吗?”林b对此事也很感兴趣。 “绝对真实、准确,伊万诺夫已经向我通报了情况,我给他的7个矿藏地点都已得到证实,有4个矿已经开始开采,出产品了。”马迁安不敢怠慢,直视林b说道。 “嗯。”林b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个火箭筒能打多远?有没有rb人的九二步兵炮厉害?” 这个?马迁安真的不好回答,没出成品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距离不好说,但是直射打个3、5百米应该没问题,爆炸力看口径和装药量了,如果是穿甲弹的话,打个rb坦克应该没问题,最主要的是轻便,筒身重量不会超过7公斤。炮手、弹药手3个人就会组成一门支援炮火。结构简单,造价低廉是主要特点。” 林b又点了一下头。 最后,任bs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微笑着拍了拍马迁安的肩头,“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的小马同志还藏了这么好的东西,不错,不错!” 马迁安则顽皮的吐了一下舌头,“任代表,我已经把情报贱卖了一半,我们魏书记都不满意,您不会怪我吧?” “呵呵,新同志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怎么会不满意呢?你们魏书记胃口也太大了点,他这可是想打大户啊。”任bs瞄了一眼魏振民。 “您让我上莫斯科,我谈判可不咋地,别又被人家忽悠了,这个任务也太难了,还是让魏书记去吧,他可是谈判专家。”马迁安看到魏拯民有点尴尬,马上向任bs建议。 “你们魏书记啊,这次他可去不成了,这次的整编任务很重,还有重新在东北建立地下党组织的任务,恐怕都得压在他身上哦。”任bs向魏拯民眨了眨眼。 “那杨司令他们干什么?”马迁安不解的看了一下杨靖宇。 “这个,另有安排。小马啊,你是不是忘了,不该问的不要问啊。”任bs笑眯眯的提醒道。 看着马迁安懊恼的垂着脑袋,任bs索性笑出声来,“跟你开玩笑的,我发现你对杨司令很是依赖啊?这样可不行,我们的小鹰终究要长大,要展翅高飞,总不能老是躲在老家伙的羽翼下面吧?你的杨司令啊,过几日他要去延安汇报的,跟你可要分开一段时间喽。” “延安?我也要去延安!”马迁安两眼放光,不由自主抓紧了任弼时的双手。 “行啊,想要去延安就要看你在莫斯科的表现怎么样了,不过到了莫斯科,我可就管不着你了,我会把你交给另一个谈判专家,他会给你评语的。” “谁啊?比魏书记还能谈?”马迁安认准魏拯民已经是一流的谈判专家了,能超过魏拯民的只能用高手高手高高手来形容了。 “周el同志,他现在在莫斯科,这个问题他来谈最好。” …………,马迁安愣了半晌,最后他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他的心情,这真是,不寻常的1940年5月份啊! 随后的几日,林b随莫斯科来的调研团深入各个主要城市及日军重兵云集之边境线视察苏军战备情况。任bs随杨靖宇拜会了伊万诺夫、那尔马西等主要远东区领导,伊万诺夫等回访,重申了双方合作的协议。除此之外,就是任bs不停地找人谈话,了解各种具体情况,迅速的掌握了大量抗联一手资料。 马迁安则不停地往兵工厂跑,找人聊天,顺便搜寻可用的材料。共青城322所所长基里年科夫听说马迁安又来到哈巴罗夫斯克,立刻驱车赶到,以探讨为名缠住马迁安,打听马迁安又弄出什么新东西,吓得马迁安直躲他。不得已,马迁安向任bs汇报了基里年科夫这个老军工的情况。任bs思索半晌,指示马迁安可以接触,并可以稍稍透漏这两样新武器的功效,因为任bs知道,即使到莫斯科与sl人谈判,他们也少不了有技术专家评判这两样东西的使用价值,如果能有sl的熟人参与,到时候能给我们多说一句好话也说不定,当然,这完全期盼对方的人品爆发的做法也有一些危险,所以,任bs严令马迁安,在这个时段内,不得让基里年科夫接触到核心设计思想,只需描述武器的作用即可。 马迁安完全执行了任bs的指示,将基里年科夫引诱的像吃进了25只老鼠一样,百爪挠心,好不痒痒。气的老头表态,一定要跟马迁安去莫斯科参与谈判。 第51章 初露曙光 冲破安图铁路后,这支抗联部队依然保持了高速度,在大批日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顺利的越过牡图铁路,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掉了一个满洲国边境守备连,突入sl境内,至此,第一路军指挥部及第一支队以6天的时间完成300公里急行军,从危险重重的夹皮沟密营转移到了目的地。 随后十数日,接到杨靖宇命令的四支队去全日呈、七支队陈翰章部各处密营官兵陆续退入苏境整编,至40年5月初,汇集到sl境内的抗联战士已达700多人,加上苏境内先期成立的第十支队人员,第一路军兵员达到1600人,勉强恢复到日军“野副大讨伐”之初时兵员数的一半。 到了sl之后,战士们紧绷了数年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体质弱的同志积年劳疾大面积爆发,短短数天病倒了三分之一,这其中也包括杨靖宇枪伤复发,魏拯民严重的心脏病复发,拖累着两位一路军最高指挥官躺倒在了病床上。而马迁安则一头钻入初创的实验室,不理练兵之事,所有的训练整顿队伍的工作一下子全部压在了曹亚范的头上。这位29岁的将领成天忙的脚打后脑勺,一刻也不能停歇。终于在陈翰章、全日呈到了之后,曹亚范才算推出去一部分工作,拖着马迁安来找杨靖宇和魏振民告状。 马迁安当然知道自己犯了哪条,用曹亚范的话来讲就是捡芝麻丢西瓜,竟干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干训练部队的大事。对于这个评语,马迁安有自己的理由,鱼和熊掌不可得兼,一个身子也不能分成两半,关于练兵整顿队伍成为将领在马迁安眼中这仅仅是个鱼的问题,而研制新式武器,整理各种后世学识,考虑如何不漏痕迹的应用才是熊掌。 刚到sl的第二天,马迁安就迫不及待的从军需处长那里借出二百大洋,赶到117师师部匆忙与巴普罗维奇打了个招呼,就拽着诺维奇驱车60公里直奔海参崴,到了书店捡各种技术科学书籍一顿狂扫,整整买了800多本书籍。买了这么多科技书籍不为别的,就是掩人耳目,如若不然,等他自己建立的科研小组拿出众多成果之后,你让他如何解释。他的打算是沿着现有的科技水平开发出适当超前的东西,看似先进其实有迹可循,而不是让人惊诧莫名以为天外来物,为了将来能够达成这个效果,他现在必须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知识渊博的天才,而这个天才的道具就是这一堆堆的科技书籍。诺维奇在买书的过程中充当了向导和钱币兑换人的作用。 此后的十几天,马迁安除了从巴普罗维奇那里要来好多电子零部件外,还到处采购各种必须的材料,终于在某一天简陋的实验室里造出了两台笨重的步话机,虽然重量、功率、坚固性都不尽如人意,但是不可否认,它是一台步话机。而火箭筒也已经完成了理论设计,并制作出了发射装置及瞄准装置模型。 这些天马迁安的工作其实已经告知了杨靖宇并得到其首肯。但曹亚范将信将疑,他一直认为马迁安偷懒,成天见不到人影,搞个实验室还神神秘秘不让人看,连他都不让看,肯定啥也没弄出来。为了帮助教育这个同志,不使他在懒惰的道路上越滑越远,曹亚范硬是将马迁安拽到了杨靖宇的病床前。 杨靖宇魏拯民都被安置在117师师部医院。杨靖宇刚刚换完药,一边轻轻揉着大腿一边笑呵呵的听着曹亚范汇报工作兼诉苦。 当曹亚范得到杨靖宇肯定的回答后,才知道自己误会马迁安,不是马迁安不来帮他搞军事,而确实是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这才不好意思的道歉。 “这些天怎么样?弄出来了吗?”杨靖宇含笑问马迁安。 “今早刚刚试验出来两台成品,可以用了,起码理论上是成功了。那个火箭筒理论也已经成熟,只等着sl人合作提供技术力量和原料,很快就可以搞出来。”马迁安认真的回答完杨靖宇的问题,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曹亚范说:“就曹队心急,老以为我借由子偷懒不给他帮忙,要不是今天出了成果,你以为你能把我拉来?别说我跟你掰。” 曹亚范嘻嘻一笑,掩饰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神态去倒水喝。 魏拯民也在同一个房间,此时接话道:“这回好了,我们可以实施自己的方案了。再告诉你们俩一个好消息,北满冯伯云同志马上就要从莫斯科回来,听说在莫斯科的任bs同志很高兴得到我们的消息,中央不日就会派一个很重要的领导来慰问我们,同时指导我们下一步工作,我们再也不是没娘的孩子了,再也不是失去舵手的小船在大海里乱转了。”魏拯民很激动,脸上泛出一抹潮红。 “哪里得到的消息?派谁来?”马迁安非常重视这个问题,他心里一直担心中央是如何看待这支与中央失去联系已久的队伍。 “伊万诺夫同志转告的,嗨!本来我和老杨应该与他见面的,但是一来就病倒了就一直没去哈巴罗夫斯克。至于中央派谁来,伊万诺夫好像也不知道,我们就更不知道了,这几年中央的变动非常大,详情我还没弄明白呢。不过,不管谁来,我们都坚决服从中央的指导。”魏拯民不愧是省委书记,将党的原则性放在了第一位。 杨靖宇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马迁安说道:“能顺利联系上中央,我们的安子功不可没,要不是能与伊万诺夫签下那个协议,我想我现在根本不可能来sl,那就更谈不上能够迎接中央领导了。” 马迁安一听这话,心里突地一跳,连忙摆手,“都是二、三路军的领导签的协议,没我多大事儿。司令又高抬我,早晚有一天我得被司令卖了还得帮他数钱,我就纳了闷儿呢?怎么我就学不来司令那样脸不红心不跳的忽悠人呢?” 杨靖宇被马迁安煞有介事的神态逗笑了,抬手轻轻打了他一巴掌,转向魏拯民说道:“瞧安子这油嘴滑舌的,我是忽悠人的人吗?老魏你可要说句公道话。” 魏拯民含笑不语,好似坐实了马迁安的话语,急的杨靖宇直眨眼睛,“好哇!老魏,你不给我说句公道话,咱就用安子的话来讲,咱俩掰了,掰了!” 第52章 打开心结 又过了几日,身体康复大半的杨靖宇魏拯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不顾医生的劝说,执意带领马迁安一干人等乘火车北上哈巴罗夫斯克拜会伊万诺夫等远东军主要干部,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中共中央派来的领导即将到达。 伊万诺夫最近的心情非常愉快,史大岭同志因远东资源的发现与开发,大大的夸奖了远东方面的工作,当然夸奖远东区的工作就是夸奖伊万诺夫他本人,使他很兴奋,而且与抗联签署的协议顺利的得到了史大岭同志的批复。相对于这个协议的顺利批复,伊万诺夫更看重的是自己的政治嗅觉灵敏,摸到了史大岭同志的脉搏,将手挠到了史大岭同志的痒痒处,这才是他最得意的。 其实,在签署这个协议之前,伊万诺夫是反复研究过苏共中央及共产联盟近一两年来的文件,从中把握住了文件所要表达的精髓。那就是一为了sl东线的安全,必须要援助一切反日的力量,活动战斗在zg东北的抗联成为了远东区第一想要接触的对象,但一直没有合适的途径与抗联接头,尤其是38年之后,就连共产联盟的zg同志都联系不上抗联了,无法利用援助这支力量,这次抗联主动寻求自己的帮助,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功劳,三伏天吃冰棒爽透了。这一点,伊万诺夫知道自己做的正确。 第二点,伊万诺夫也清楚自从中共派来任bs接替王ming任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以来,连续阐述中共国内《zg抗日战争的形势与zg***的工作和任务》,毛zd的《论持久战》、《民族战争中的中国***》,等长篇巨论,彻底扭转了共产联盟及联共布对zg***的认识,共产联盟书记季米特洛夫明确指出:“应该告诉全党,应该支持毛zd同志为zg***的领导人,他是在实际斗争中锻炼出来的领袖。其他人如王ming,不要再争领导人了。”“在领导机关中要在毛zd为首的领导下解决,领导机关中要有亲密团结的空气。”后来,共产联盟执委会主席团会议通过了《共产联盟执行委员会主席团的决定》,再次表示“完全同意zg***的政治路线”。并通过《共产联盟执行委员会主席团的声明》,发出国际援华号召,开展政治上、道义上、物质上援助zg抗战运动。 既然联共和共产联盟都已经因zg国内复杂情况从而放弃指导中共国内斗争,转变态度采取不干涉中**内生活,那么我伊万诺夫做的工作想而也符合这个指导思想。 伊万诺夫判断对了,所以他得意,唯一不满意的是马迁安这小子好像在躲他,是不是要再加强点支援力度换取情报呢?但愿这个小滑头不会要价太高。 杨靖宇一行人到达哈巴罗夫斯克后受到了伊万诺夫热烈欢迎,双方例行交换了工作意见。期间,伊万诺夫一直见不到马迁安,偷偷询问跟来的诺维奇后才知道马迁安又窜到兵工厂去了,恐怕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伊万诺夫的预感成了现实,这小子果然在避免与自己见面。不过他自见过魏拯民之后就对马迁安提供情报的期望值降低了许多,这个魏拯民在谈判水平上超出马迁安许多,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看来再想得到大量相对廉价有用的情报难度增加了。“这小滑头,也知道学会讨价还价了,自己讨不过我,把他家领导推到前台跟我耍花枪。”伊万诺夫心中无奈的想到。 马迁安直到半夜才由兵工厂的总工卢萨送了回来,满嘴酒气满脸的酒像,嘴里还唠叨着专业名词。还没睡的杨靖宇等客人告辞走了以后,正要训斥马迁安喝酒误事,不成想刚转过身就对上了马迁安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哪里有半分醉意。 “你小子就做(读一声)妖儿吧!没泄露我们的机密吧?” “嘁!司令您咋老不放心我呢?我可是党员了。”马迁安不服,辩解道。 杨靖宇放下心来,转而又对另一件事担心起来,这种事还不能堂而皇之的明面说,只能与马迁安这个心腹爱将聊聊。 “安子,你说说,现在中央对抗联是个什么态度呢?这些天我也让同志们搜集了很多老报纸,也知道了现在的中央领导层与派我们到东北时的中央领导层已经有了很大不同,我都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他们知道我们不?”其实杨靖宇的话里还有潜台词,那就是原先东北抗联一直是由共产联盟中的王ming指挥领导的,现在王ming回到了延安,也已不是主要领导了,那么毛zd同志是怎样看待抗联的呢?但是明确的话却连马迁安这样的心腹都不能告诉,只能以这种模糊的语言说一下,如若连这个模糊语言都不能言语,恐怕就憋坏了。 马迁安熟悉这段历史,稍一琢磨就知道杨靖宇的心思,但他可不敢明说。马迁安看着杨靖宇心事重重的摸样,安慰道:“司令,我问您,您革命为的什么?” 杨靖宇听了这话,转身站起在屋子里急速的转了一会儿,猛然拍了一下脑袋,真诚的对马迁安说道:“谢谢!安子,一语惊醒梦中人,用佛语说,我这是着像了!经历血雨腥风,在重重艰难挫折中闯出来的中央一定会给我们正确的评价,公正的评价!我们抗联不是附属于共产联盟的军队,不属于某个个人,它属于党属于整个中华民族。” 对于直接领导的更换,任何人都不能免俗,都会在与新领导见面前惴惴不安,对于这点,杨靖宇很快调正了心态,欣然准备接受新的任务。马迁安对杨靖宇心胸开阔、政治上的成熟表现了由衷的钦佩,换作是他自己如果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估计都睡不着觉。 放心吧,俺的杨将军。您不知道,我可知道,您在中央的地位高着呢!在1937年底,中共中央政治局讨论准备党的“七大”时,就已经确定您为25位准备委员会委员了。全党前25名啊,政治局常委评不上但怎么的也得是个政治局委员吧,最差也得是中央委员。 杨靖宇是东北抗日联军最优秀的代表,也是当之无愧的伟大民族英雄和优秀的共产主义战士。在1934年的苏维埃“二大”和1937年中共中央政治局12月会议上,杨靖宇先后当选为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和中共中央“七大”准备委员会委员。1938年2月,毛zd在同合众社记者王公达谈话时就曾指出“zg***和东三省抗日义勇军确有密切关系。例如有名的义军领袖杨靖宇、赵尚志、李红光等等,他们都是***员,他们的坚决抗日艰苦奋斗的战绩,是人所共知的。” 马迁安心里有数,相信明天见到中央领导后,他会将杨靖宇这充满心头的一切的疑惑完全解开。 第53章 中央领导 第二日上午九时,一列从莫斯科出发奔驰了8天8夜的火车缓缓的停在了哈巴罗夫斯克火车站。杨靖宇一干人及全程陪同的远东军区内务部副部长卡拉紹夫大校已经早来了半天,此时俱都左右张望,不知莫斯科来的客人到底在那个车厢。 本列车终点站虽不是此地,但本地是一个重要城市,所以下车的乘客很多,一眼望去,站台上熙熙攘攘的。马迁安伸长脖子盯住附近的两节车厢的门口,心中还在暗暗琢磨到底中央派来的是哪个牛人,左等右等,眼中净是人高马大黄头发绿眼睛的家伙,正等得心急,忽然就见自己侧前方的杨靖宇已经快步向左方奔去,马迁安心中一动,紧忙跟了过去。 “老杨,老杨!老魏!”有人在喊杨靖宇和魏拯民,熟悉的声音使马迁安不费力的循声找到了它的主人,32岁的三路军政委冯伯云,抗联派出去莫斯科的代表,伯力会议参加者。 这位戴着圆边黑框眼镜的大知识分子(清华大学数学系毕业,与华罗庚是一个导师的同门师兄)激动地快步走向杨靖宇,两人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互相打量。两人自从在哈尔滨分别后,一别经年,此时重新见面,不禁感到一股暖暖的情谊涌动在心中。 魏拯民偷偷捅了一下冯伯云,待冯伯云看向他时,微微咧了一下嘴。冯伯云心领神会,立刻放开手,一闪身,嘴里还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咳!太激动了。” 冯伯云这一闪身,亮出来身后跟着的一个留着李大钊式胡子,脸孔敦厚的面容。天啦!是任bs!马迁安心中狂跳,这可是人称“党内的骆驼、党内老妈妈”待人亲厚,刚正不阿的未来五大书记之一,最高领导层啊!即使现在还不是五大书记,但也是政治局委员啊。 本来3月末的时候,任bs就将卸任中共驻共产联盟代表的职务回国,而且中共中央得到信息,知晓斯大林正在考虑解散共产联盟,也就不打算再派人接任,任bs将成为最后一任。就在任bs收拾行装准备回国的时候,接到了共产联盟执委会主席季米特洛夫的电话通知,云,远东军区派人将带领一名zg抗联同志到达莫斯科,寻找驻共产联盟中的zg同志。问,是否接待? 这还有什么可问的呢?任bs当机立断,暂时不走,等待抗联同志到达。任bs知道党中央一直关注东北抗战的状况,也知道这支东北抗联是遵照当时以王ming为首的中共驻共产联盟代表团1935年8月1日提出的《八一宣言》而成立的,一直接受共产联盟领导,实际上也是接受王ming领导,但王ming38年回国后,并没有将东北抗联的资料情况交接给自己,这让抗联这支队伍既同共产联盟失去了联系,也同延安的中共中央失去了联系。这回抗联的同志主动找上门来,我们又有何理由不见呢? 任bs见到冯伯云之后,了解到了抗联近期艰苦卓绝的战斗,也充分理解了抗联寻找党中央指示的急迫心情。他将这些情况电告给延安后不久,就接到了延安的复电:“授予任bs同志全权,妥善处理东北抗联事宜,欢迎抗联同志们回归党的大家庭。”得到中央授权后,这才有任bs亲自前来远东哈巴罗夫斯克之举。 冯伯云在旁边掩饰着自己刚才的激动,急忙给任bs介绍杨靖宇等人。介绍完后又介绍任bs。介绍毕,双方各自退后一步,沉默无言互相凝重的注视对方,稍倾,忽然不约而同缓缓举起右手,庄重的互敬军礼。马迁安注意到,他们眼中早已噙满了泪花,千言万语已化作无声,凝结在缓缓举起的手臂中。周围所有的人都刹那间沉浸在浓厚的战友情中。 礼毕,任bs平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微笑着热情的伸出双手握住杨靖宇,“杨司令,我可是久仰你的大名了哦!” 杨靖宇一愣,他并不知道自己已名扬海外,已经是东北抗日力量的代表,他略带拘谨的回道:“党代表同志,您过奖了,我代表一路军全体将士向您表示衷心的欢迎,并请您作出指示,我们将无条件执行。” 任bs一直仰着头注视着杨靖宇的眼睛,从杨靖宇的眼中他看到的满是真诚,无一丝做作。任bs摇了摇头道:“杨司令,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理解与中央失去联系已久的广大指战员的心情,但是,我不是来做指示的,党中央赞赏抗日联军的斗争精神,也对你们的功绩有了初步了解,我们认为,抗日联军这些年所进行的艰苦卓绝的战斗是有效地,是成功的,你们战斗在日军重兵云集的地域,战斗在敌人的心脏里,取得了很大的成果,战略战术都是正确的,我来这里除了是党中央交给我的任务外,还是向你们取经来了,呵呵!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杨靖宇、魏拯民看着任bs微笑的脸庞,真诚的表情,耳中听到谦逊纯朴的语言,心中的不安消失无踪。原先就怕派来一个不好相与的人物,提出不切合实际的指示,双方都是强硬的性格担心双方言语不合引起误会和冲突,现在看来是多虑了。这个红二、六军团的创始人,无比熟悉军事、政治,而且一看就是和善讲理的人,绝对不是那种仅凭一个什么文件精神就乱发挥、乱指挥的人。 车站站台上里只剩下了这一群人,旅客早在几分钟之前就走光了。魏拯民看了看周边环境,指了指停在站台上的几辆轿车,对任bs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一群大佬在寒暄,马迁安站在几个警卫员中间,暗中揣测模仿任bs的礼仪,自得其乐。 任bs轻轻摇了摇头,对着杨靖宇说道:“请同志们再稍等一下,这次与我们同行的还有一位中央委员,不过他与我的任务不同,他是被sl人邀请到远东做客的,我们再等一下,他应该与那个团在前部车厢,应该下来了呀?怎么还看不到呢?” 马迁安此时却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位刚刚从站台wc门口走出的微微皱着眉头,捂着肚子的瘦瘦的中国人,天啦!这是谁呀? 第60章 统一思想 任bs这些天一心扑在研究抗联成立、发展、壮大、苦斗、重创等历史经历中,随着二、三路军主要领导人陆续到来,任弼时获得大量抗联的会议资料,对几乎所有的事的来龙去脉基本掌握了。 短短时间内,东北三个省委及三个路军的领导全部到齐。他们是,抗联第一路军司令杨靖宇、南满省委书记兼第一路军副司令魏拯民、二路军司令兼吉东省委书记周卫中、二路军副司令赵尚志、三路军司令李兆麟、三路军政委冯伯云、北满省委书记兼三路军下属第三军政委金策(朝xian开国元勋)。此时,由于东北抗联是以军事斗争为主,军事指挥官无形中形成了最高权威,省委书记在军队中也兼职但除了周卫中是集军政于一身外,其他两个省委书记在军队中一个是副职,一个只是次一级军事单位的政委。 要想重新整合抗联,必不可少的要弄明白这一长段时间发生的各种斗争,包括各种路线斗争,只有理顺了抗联领导人心中的思想脉络,下一步才能更好的执行中央的政策和策略。 经过两日两夜的交流讨论,本次会议通过了《东北抗日游记运动的经验和教训》、《东北抗日联军继续武装斗争的纲领》等2个文件。系统总结了8年多的各种经验教训,进一步指明了今后的与敌斗争策略,统一了东北各党委的思想,为发展壮大提供了精神指导。 会上,任bs等还听取了赵尚志同志请求恢复党籍的申诉。赵尚志被开除党籍主要是因为错杀十一军军长祁致中而被北满省委永久开除党籍。鉴于赵尚志自1925年17岁入党以来,对党一贯忠心耿耿,勇于冲杀在第一线,而且对自己错杀祁致中的错误已有深刻认识和检讨,任bs建议北满省委减轻处分,改为留党察看,记大过的处分,经过北满省委认可,同意恢复了赵尚志的党籍,将赵尚志重新凋归第三路军,行政职务降为副支队长,以观后效。 真实的赵尚志,1925年考入哈尔滨许公工业学校,在校期间经中共哈尔滨特别支部成员彭守朴介绍,加入了zg***。不久,赵尚志南下投考黄埔军校,成为第五期学员。1926年5月返回哈尔滨开展地下工作,期间2次被捕,均坚贞不屈,九一八事变后,乘东北混乱之际得到满洲省委营救才得以出狱。出狱后,先后担任满洲省委军委书记,抗日义勇军江北独立师参谋长,珠河反日游击队队长,东北反日联合军总指挥(注:是反日联合军,不是抗日联合军),哈东支队司令,东北人民革命军三军军长,北满临时省委执行主席等职务。因不同意共产国际王ming给抗联的“六三指示信”,在北满与吉东省委反倾向斗争中被指为“左倾关门主义”受到批判,又因错杀祁致中的案件而被开除党籍。后因其倔强的性格,粗暴简单的处事方法,又被撤销二路军副司令职务,直至41年10月,赵尚志终于得到sl远东军同意,带领4名抗联战士返回东北。这次回东北,他下了决心,“宁肯死在东北抗日战场,也不回sl”。日寇也没有忘记这个令他们无比头痛的“大大赵尚志”,日伪特务机关开始计划捕杀赵尚志。 1942年2月12日凌晨,在一次战斗中赵尚志被混入队伍的日伪特务打成重伤被俘,随后壮烈殉国。日伪的报告记录了英雄的最后一刻:“赵尚志受伤后,仅活八小时。当警察对他审讯时,他对zg人警察说:”你们也是zg人吗?你们出卖祖国,犯下了罪行,还不觉可耻吗?我一个人死去,这没有什么。但要知道,抗联是杀不完的。我就要死,还有什么可问?‘他痛骂审讯官,狠狠地瞪着警察,而对他受重伤所造成的痛苦,却未发一声呻吟。其最后的表现,真不愧为一个大匪首的尊严“(《三江省警务厅关于枪杀赵尚志向满洲国治安部警务司长谷口明三的报告》)。 1982年6月8日,中共黑龙江省委员会根据中共中央组织部的提议,给予赵尚志完全平反并恢复党籍。 任bs的到来,如同一轮炽烈的阳光一样驱散了笼罩在东北抗联头上的阴霾,每个人心里顿时亮堂起来。 这种高级别的会议,马迁安并没有参加,但是当他看到散会出来的人们脸上那舒心、灿烂的笑容时,业已猜到由于任bs的到来,抗联以前的有些混乱的思想得到了统一,积累的事情得到解决,心中也不禁开朗起来。 赵尚志一改以往的神态,脸上褪去了愁眉紧锁的样子,再见到来来往往的同志穿梭在身旁的时候,也开始主动打招呼,热情的与人攀谈。 还没有安排具体任务的赵尚志经常出现在马迁安的周围,帮助马迁安的小组成员搞这搞那,忙的不亦乐乎。马迁安虽说上次伯力会议时就与赵尚志见过面,但毕竟不熟,现在几天时间处下来,两个人已经是可以嘻嘻哈哈互相开玩笑的“哥们”了。马迁安内心也是欣喜赵尚志放下了心理的大石头,重新焕发了昂扬的斗志。 1940年5月10日,天刚破晓,成群的德军施图卡轰炸机突然对法国、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的机场、铁路枢纽、重兵集结地区和城市进行猛烈的轰炸。5时30分,在北海到马奇诺防线之间的300多公里的战线上,德军地面部队向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发起了大规模进攻,揭开了入侵fa国的序幕。古德里安的第19装甲军轻易突破比军的松散抵抗,只用了两天时间便穿越阿登山脉110公里长的峡谷深入法境。5月12日下午,古德里安的3个装甲师已经到达马斯河北岸,并攻下了法国著名要塞城市——色当。全世界都将紧张的目光投向硝烟弥漫的西欧战场。 5月15日,任bs携杨靖宇、周卫中、李兆麟登上了回返莫斯科的火车,准备取道莫斯科去延安。而整编抗联,发展东三省地下组织的任务暂时交到了魏拯民、冯伯云、金策手中,各有分工。 马迁安带领他的小组随同前往莫斯科,在火车上大家又遇到了从海参崴返程的莫斯科特别调查团,看到了林将军。 第61章 欧亚列车(1) 任bs、杨靖宇等三位司令加上他们的警卫人员共十余人,看似很多但却没有马迁安带的一大票人多。马迁安不仅将科研小组7个人全部带出来,还带上了老朋友李凤山、刘清源、福间一夫。刘清源、李凤山随马迁安一起行动都习惯了,找个借口就跟着科研小组一同来到哈巴罗夫斯克,至于福间一夫则是马迁安特意安排人接来的。给苏方报名单的时候,是马迁安负责的,杨靖宇只了解了一下人数,没有细问名字,等到了出发的时候才发现几个熟悉的面孔,心中还奇怪马迁安瞎胡闹,带着刘清源还可以解释为他是特工,可以保护任弼时等,你带李凤山和福间一夫干嘛呀? 不过,杨靖宇虽说奇怪,但想到自己已经将这些琐事全部委托马迁安来办,基于信任原则,他并没有说什么。 李凤山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厚脸皮,听说竟然有去莫斯科免费旅游的好差事,死磨硬泡的找马迁安,要求充当司令员们的警卫,磨了两天,马迁安耐不住烦恼只好答应。 至于福间一夫,则是马迁安在几天前就确定好的。前几日,马迁安满城搜寻,拽着基里年科夫这面“尚方宝剑”到各个军工部门搜罗电子元件,偶然路过火车站门口,竟然看到了西装革履的rb人,本来就是东方面孔惹得马迁安多注意了几眼,又加上他们特有的鞠躬礼节,让马迁安确认了他们rb人的身份。奈何矶里哇啦的鸟语马迁安听不懂,有心凑到rb人面前搭讪的马迁安抓耳挠腮,好不着急。 通过火车站人员,马迁安了解到最近rb人活动频繁,几乎每列来往莫斯科-海参崴的列车上都能看到彬彬有礼的rb人,据说都是驻莫斯科大使馆及驻海参崴总领事馆的外交官。 屁!马迁安得到答案后,眼睛盯着几个操鸟语的家伙,心里早就明白这只不过全是伪装成外交人员的情报人员。 从那时起,马迁安就存了让福间一夫这个日籍抗联来发挥作用的心思,别的不能干,翻译个语言还是没问题的。 到了火车上,马迁安负责安排各人的包厢。sl人还算大方,给了他们这波人6个包厢。看到任bs等各就各位后,马迁安又与苏方列车长沟通完毕,安排好警卫后,就开始到处寻逛。 本列由海参崴开出的长途列车由14节票车,1节餐车,1节行李车构成。马迁安他们所在的车厢是中间7号车厢,紧挨餐车。林将军所在的车厢是2号车厢,在前边。马迁安费了一个小时的功夫,搭讪上了一个面目和善的列车员如卡列夫,旁敲侧击打听到了车上人员构成情况,得到了他想要的讯息,此车有rb外交官,在13号。 此刻,位于13号车厢10号包厢的4个rb人正无聊的看着窗外飞驰的景物,呆呆的看了一会,一个脸颊胖胖的家伙带着特有的谦顺,转头瞟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关东军司令部第二课民情组组长黑羽纯一郎。这个组主要调查苏联人口、国民生活等。 黑羽纯一郎感觉到了旁边部下的目光,不禁一皱眉,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八嘎。这几个部下是在海参崴领事馆的时候,他奉上级的命令接收的。对于这几个部下,黑羽有理由心中不满,瞧瞧这几个刚刚从谍报学校毕业的家伙呆头呆脑的样子,黑羽心中就升腾起一阵怒气。两天的时间接触下来,黑羽发现由于与这几个家伙呆得时间稍长了一点,自己的智商也在急剧下降。这样的“人才”也能进鼎鼎大名的第二课,真不知道课长抽了什么疯?不仅如此,临出发前课长还特意打来电报关照自己要好好带这几个徒弟,说什么等他老了,第二课以后就要依靠像他的部下这样的青年才俊了。 胖胖的家伙猪头武次郎看看自己的上司没有理会自己渴望的眼神,讪讪的挪动了一下屁股,一个大大的哈欠过后,悄悄拉开包厢门向外看了一眼,随后又飞快的拉上包厢门,故作神秘的报告,“黑羽君,外面那个像一座肉山的马达姆还没有走,我怀疑是sl的特工,监视我们的。” 话一出口就把黑羽纯一郎鼻子气歪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决定教训一下自己的部下。 “啪!”黑羽狠狠抽了猪头五次郎一个耳光,低声吼道:“混账东西,你学的东西难道都喂狗了吗?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看不出来吗?还有脸跟我说什么怀疑?用用你的猪脑子,外面的根本就是sl国家安全局的,你竟然还不敢确定,还跟我说什么怀疑?” 挨了揍的猪头五次郎护着脸躲闪着暴躁的上司,一边躲一边支支吾吾的嘟囔什么。黑羽打不到猪头,将头一转盯上了另两个看热闹的部下后藤原与味香虎勇,“你们,都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吗?” “哈伊!”两个年轻的情报人员好汉不吃眼前亏,忙不迭的答应,虽然他们这些菜鸟还没有很高的道行,看不出来谁是sl安全局人员,但他们明白顺从上司就不会挨揍的道理。 “你们真的知道外面是什么人?”黑羽凶恶的瞪着后藤与味香,他从两人躲闪的眼神中早已看出,这俩家伙也是在装蛋,不是什么聪明人。 两人硬着头皮不断的哈依着。黑羽忽然一阵泄气,丧失了对几人进行再教育的兴趣,去他妈的,爹死娘嫁人,干我什么事?等到了莫斯科,老子就打报告将这几个家伙踢给别人。 黑羽闭上眼不说话了,他在琢磨这几个家伙的来历。任何国家,任何社会都免不了人情世故,免不了裙带关联,相对于前方殊死奋战的普通士兵,能坐在办公实里摆弄情报,做做汇总分析的工作,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机会,尤其还经常有“免费旅游”大花公款消费的美差,就更不是普通平民家子弟能够奢望的了。作为一名披着外交官名义的情报人员,黑羽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他早就不信什么各种宣传,这场战争说白了就是**裸的打劫,什么“大东亚共荣,解放亚洲。”说什么谎言呢!前方死的都是像他这样的平民子弟,后方好职位全是有钱的家伙。 看来,这几个新来的部下背景也不简单呢,年纪轻轻,刚刚毕业就能分到如此好差事,说他们背后没人,那是不可能的。且慢,我是不是要借助这几个家伙的背景呢?对他们好点,也许我还有机会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黑羽想到这里,心里打定了主意,睁开眼睛,脸上忽然堆起不常见的笑容,冲着刚刚被他扇了一耳光的猪头五次郎说道:“嗯!猪头君,刚才真是对不起呢,我这是恨铁不成钢啊,你现在不痛了吧?” 第62章 欧亚列车(2) 受宠若惊的猪头五次郎连忙挺起胸脯,不顾脸上还印着五指山,恬着脸表示:“前辈教训的对,是我自己蠢了,如此明显的人物都判断不准,对不起了。” “唔!”黑羽沉吟了一声,“这个,也是我急躁了点,没有顾及到你们刚刚接触这项工作,没有实战经验,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再不会像今天这样愤怒的。” 黑羽一边说,一边看似不经意的扫视几个人,看到几个部下有些感激涕零,有些讨好的脸色,黑羽心中满意的对自己赞了一声。至于说什么尽心尽力教这几个家伙,哪有这么容易?他还不想被这几个笨头笨脑的家伙气死。 “前辈,您怎么能一下子确定门口的这个胖女人是监视我们的?”后藤原带着小心问道。 怎么辨别?还用得着费力辨别?黑羽想到,我在这条铁路上来回差不多二十次了,哪次没有人监视,哪次我上车后办理手续时不被他们偷偷溜到包厢中搜个底朝天?双方心知肚明,就这样大模大样的玩儿,这是游戏规则。 黑羽答道:“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我们每次上车都被他们监视,从无例外,所以不用特别注意就会发现。sl人是个可怕的民族,他们的组织很严密,很有效。不过你们也不要怕,我们是拥有合法身份的rb外交官,只要表现正常,他们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我们只需要把沿途搜集到的情况牢牢记在脑子里,到了地方再整理出来就可以了。” “哈伊!”猪头、后藤与味香一同低头应道,表示受教了。 “猪头君”黑羽令人琢磨不透的假笑了一下,“你的这个姓氏很奇怪呢?难道你的祖上是养猪的吗?请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的部下多一些,你们是怎么来的司令部二课的呢?据我所知,我们极少有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直接从学校就进入这么重要的部门。” 猪头五次郎微微红了脸,带着难为情的神色回答道:“嗯,前辈,这也就是您问,如果别人问我还不愿意回答呢,没错,我们家族就是靠着饲养牲畜发了财,现在传到我父亲这一辈儿上,建立了联合肉食品加工会社,专门给军队提供军用罐头,在九州岛很有名的啦,您知道,家父就这样与军方建立了联系。” 哦?黑羽问完猪头,又将探询的眼光看向另外两人。 味香不像猪头那样不好意思,他很自豪的答道:“我祖上是开饭店的,现在也是开饭店的,东京几家著名的大酒店、大饭店都是我们家的,为了支持大东亚圣战,我的家族将我送入军队学校,就这样。” 后藤好像不是有钱的少爷,他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身边的猪头显然熟悉自己身边这位学弟,他替后藤答道:“这个,前辈,后藤君不好意思说,我来说吧?”猪头看看后藤没有反对,继续说道:“后藤的姑父是关东军佐藤净至少将,这个,在我们这里早已经不是秘密了。” 我早就知道,他妈的这几个笨蛋后面不是有钱就是有大人物撑腰。听完几个部下的介绍,黑羽面上装出惊奇的样子,心里却不断的暗骂。 “哦!好啦,我知道啦,那么为了天皇,为了大东亚共荣,你们这些帝国精英一定要努力哦。”黑羽琢磨半天,挤出一丝笑容对这几个“徒弟”说道。 几个年轻的家伙却是涉世未深,见顶头上司和颜悦色,自以为博得了上司的欢心,忙不迭的点头发誓遵循前辈教导。 “你们三个,现在可以出去接触观察这列车里的sl人,注意态度要和善,要时刻保持礼貌,旁敲侧击,要将你们获得的情报牢牢记在心里,晚上要完整的复述给我听,明白了吗?” 猪头几人兴奋的互视了一眼,心中俱都想到,大展身手的时刻到了吗?已经开始为皇上陛下效忠的时刻到了吗?没想到这么快就领到了任务,真的是有点幸福呢。 黑羽又问道:“你们俄语怎么样?学过吧?” 后藤胸脯一挺:“完全没有问题,为了这一刻,我们已经准备好几年了。” 黑羽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他不相信这几个家伙能获得什么惊天秘密,但是一般性的情报搜集应该没有问题。 “那么,门口监视我们的胖女人如何办?” “不要理会,只要你不是蠢得要炸火车,她是不会管你的。” “哈伊!那么,我们就去了?” 黑羽轻轻打了一个手势,三个人鱼贯而出。出了包厢门,猪头记起了黑羽的吩咐,对sl人要和善,他堆起满脸笑容对胖马达姆打了个招呼,换来一个白眼。 猪头没有注意的是,在他们三人离开包厢走向餐车的时候,后面又多了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安全局尾巴。 车上有疑似rb人情报人员的事儿,在马迁安的眼中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并没有将此事汇报给任bs等,只是悄悄的通知了刘清源,让他注意一下,不要让rb人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偷鸡。 任bs已经知道林b在2号车厢,想到在一大群sl人中间,不喜言谈的林彪形只影单,遂吩咐马迁安去2号车厢请林将军过来。 待马迁安穿过数节车厢,又被2、3号连接处站岗警卫盘问许久,被林将军接入2号车厢的时候才知道,林b并不孤单。 整个2号车厢成了专车,外表上与其他车厢毫无区别,但里面大不一样,半个车厢被打通装修成一个长10米多的会议室,另半部才是小型包厢休息的地方。 在这个小会议室内,人声鼎沸,足有20人或坐或立,轻松攀谈,还有几个凝神观看挂在壁上的地图,不时指指点点。 林b刚一进来,立刻就被大家注意,三三两两的人围拢过来,一会儿功夫就将马迁安挤在一边。 马迁安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找了个地方坐下,顺手拿过一杯饮料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断断续续的听到sl人偶尔恭维林将军的话语,好像是在赞扬林将军对法国战役的观点准确之类的话。 第63章 欧亚列车(3) 马迁安不着急回去复命,反正任bs那边也不是急迫的邀请,他暂时闲着无事,乐得趁此机会观察这一大堆苏军将领,依他判断,这里面也不是什么位居重要位置的人物,应以高级参谋居多。 车箱里的sl人好像很享受这个难得的“假期”,每个人都很悠闲的摸样,都在评头论足法国战事。 马迁安的眼神转了一圈,稍感诧异的落在了离他几步远的两张东方面孔上。眼神一过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原因嘛?这两个人长的太像rb鬼子了,都留着小仁丹胡,神态拘谨的很,像个受气包一样缩在角落里,没个大方样。 啧啧!马迁安心里一阵不以为然,这rb人的性格真的是……,不好说,与人交往上总让人感觉到奇怪得很,不是趾高气昂就是“忍辱负重”后歇斯底里大爆发,总之像个精神病似的,就是不能像rb人这样大大咧咧的正常与人交朋友。 马迁安好奇心很大,他站起来挪了几步凑到这两个人面前,有心逗他们开口说话。还没等他张口,其中一个浓眉大眼单眼皮的家伙先开口了,字正腔圆北平官话:“请问,你是林将军的随从?没见过你呀,哪里上车的呢?”看来这家伙刚才看见自己随林b进来的。 咦?难道我判断错了?这俩不是rb人?听到对方说一口纯正的北平话,马迁安惊讶了一下,他带着一点疑惑问道:“你们,zg人?” 另一个胖脸阔嘴的家伙明显感觉像受了侮辱一样,眼睛一瞪,不客气的回道:“你的,不要羞耻我,我是rb人!”说到后一句,胖脸明显加重了语气。 这什么玩意儿啊?会不会说个话?还“羞耻你”?就算我说错了,当个zg人怎么就“羞耻”你了?马迁安心中暗暗起了一股火,他换了一副面色,讥讽道:“哦?rb人?咋啦?当sl人俘虏啦?瞧你那样儿,就是一西伯利亚伐木工的干活。”马迁安老实没客气,利嘴不饶人,给胖脸安了个俘虏名称。 胖脸不干了,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捏紧拳头打量了一下马迁安,见马迁安毫无惧色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又见马迁安粗壮的身躯,满是青筋的大手,没敢再说下去,忽的一下又坐下了,哼了一声,扭头不看马迁安,独自运气去了。 浓眉大眼见双方出现了顶牛,忙不迭的打圆场:“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们是rb***员,我叫池田,那位是片山聪。” 嗯?马迁安脑门升起一串问号。他顺势瞧了一眼池田,问道:“rb***?怎么到了这里?” 片山又不干了,“喂,小子,你是zg人吧?你们zg人这点不好,就爱问东问西的,我们有必要告诉你吗?你的资格的不够!” 马迁安胸中一闷,但忍住了。不知道对方是谁,还可以借机讽刺两句,但一旦知道对方是rb***员,这礼貌还是要讲的,怎么说,rb***也是反对军国主义的,自己和他们现在还算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不能因为对方粗鲁而以牙还牙,丢了自己zg人的份儿。马迁安不理片山的挑衅,仍旧顽强的等待池田的回答。 池田笑眯眯的反问道:“您呢?是不是林将军的随从呢?” “是的,我叫马迁安。”马迁安眼珠转了一下,顺着池田的话音顺了下去。 “啊!马君,那么我们就是一家人啦。”池田倒是很会套近乎。也可能是没人搭理他们,憋久了想找个人聊天,抓到马迁安就像抓到了一个倾诉对象一样。 从池田的讲述中,马迁安很快知道了这两个人的来历。这俩人因为身份暴露,在同伴的帮助下,偷渡rb海到了海参崴,准备去莫斯科找rb***驻共产国际代表野坂参三的,被苏方证实身份后,正准备安排行程,被莫斯科来的调研团知晓,调研团也急于知道rb国内的一些情报,顺便就将两人带上了,准备带到莫斯科再作进一步的了解情况。 不过,就算貌似一个战壕的战友吧,这个胖脸片山聪好像对zg人有着成见呢,他骨子里有高人一等的感觉,这令马迁安很不爽。 林b正在竭力敷衍一群sl人,心中很无奈。以他的性情和思维,根本不喜被人围着瞎问,现在这样表现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耐心了,他心里有些瞧不起这些苏军高级参谋,到底都是新提升的,没有战争经验,说什么话题与推测都是想当然居多。但是为了礼貌,他也不好断然拒绝回答,除了几个“极其愚蠢”的问题外,他基本上能够保持微笑,给予解答,时间长了,林b也感觉到疲乏,眼神开始不由自主的四处飘洒,期望找到借口以脱身。正巧看到马迁安身边的两个rb人正脸红脖子粗的表情,好不尴尬。也不知马迁安这小子跟他们说了什么,引得rb人这个样子?林b感觉正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急走几步摆脱身边的人,来到马迁安身旁。 林b认识这两个rb人,知道他们是被自己所在调研团从海参崴捡来的,见片山怒气冲冲的样子,又见马迁安得意洋洋的摸样,心中立刻判断出两人交过锋,并且是马迁安占了上风。 “怎么回事?小马你又出什么幺蛾子?看看把我们rb同志气的。”林彪祥做威严状,同时内心也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迁安一耸肩,装作无辜的摸样说道:“首长,我也没说什么,看这两个同志很寂寞,就给他们讲了一个笑话,你看我的笑话好像很管用呢,引起了他们的共鸣,也拉近了同志们的友谊,嘿嘿!” 共鸣是共鸣了,但是好像没有什么拉近友谊的效果吧?林b疑惑的瞅瞅几个人,又一次下了判断。 “你讲了什么笑话,说来听听?” 周围的sl人又像苍蝇似的围了上来,通过翻译搞懂了林与马迁安之间的问话,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催促马迁安再讲一遍,旅途疲乏,寂寞难耐,弄点乐子也是好的。 第64章 欧亚列车(4) 奈何马迁安让sl人失望了,不论人群如何鼓动,当事的三个人俱都守口如瓶。林b也不好在如此情况下追问,只得虚挥了一下手臂赶走了马迁安。 池田和片山呆坐了一会儿,待人群散去,两人摇着头无可奈何的步出车厢会议室。 “池田君,你为什么可以容忍马迁安那个支那人对我们的侮辱?为什么要揽住我不让我教训他?”片山低头走了一会儿,想想感觉实在是憋气,不由的停住脚步拽住池田愤愤的问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池田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随即又担忧的瞄了一眼身边的伙伴,若有所思轻轻说道:“片山君,拜托您不要再发怒了好不好?这个马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我们千万不要引火上身,明白吗?” 片山神情一滞,无可奈何的低声应了一声。 一转眼已经是第五天。火车沿着好似无尽的西伯利亚大铁路不知疲倦的奔驰着。 马迁安正在自己的包厢中闭目养神,忽听拉门被呼的一声拉开,心中一惊,手习惯的向腰间摸去,当他摸了空的时候才回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不禁苦笑了一下。所有的武器都在上车前由列车上的警察拿走保管,自己这方现在一支短枪也没有。 李凤山一步跨了进来,用急匆匆的声音在马迁安耳边悄悄说道:“马队长,他们又来了,这次派谁去?” “福间去吧。”马迁安说完,想了一下,没等李凤山转身安排,紧接了一句,“我也去。” 自从马迁安知道车上有rb外交官之后,他就安排李凤山、刘清源、福间一夫轮流守在车厢靠门处,暗暗监视这几个人动态,提防这几个人接触自己这方其他人,几日几夜下来,成绩不错,黑羽一伙始终不能越过餐车深入到列车前半部,每次走过餐车再想向7号车厢这边走动,就会被乘警礼貌的阻止,偶尔几次他们趁乘警不注意,偷偷溜过来的时候,总会碰到令人烦恼恶心的事情,不是被人吐了一身,就是突然被指责为流氓或小偷,总之,令人很不愉快。但是只要不越过餐车,就毫无问题。 这种情况发生的多了,黑羽渐渐的明白了,事情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搞鬼。到底是谁?他还不是很清楚,但绝对跑不了监视他们的sl安全局的人员。至于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入到列车前半部,黑羽判断,一定是有不想让他们见到的东西或人物,这更加引起了黑羽的好奇心,作为一个间谍,没有比搞清楚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神秘事情更令人神往的事儿了,他也加紧了行动步伐,除了每日三餐名正言顺的来到餐车,还加上了诸多借口滞留餐车,只想多一点时间来观察从列车前半部走出来就餐的人员。 2号车厢的调研团基本上不到餐车来吃饭,他们专车上有自己的勤务兵按时接送餐车预备的食物。7号车厢的任bs、杨靖宇等高级将领也遵照马迁安的保安措施,不去餐车,不去人员多而复杂的地方。几日下来,黑羽一点线索也没有。 中午,餐车人员很多。几乎所有的座位都有人,或据案大嚼,痛饮伏特加,或吵吵嚷嚷点菜,乱哄哄一片。 马迁安进去后悄悄的坐在角落里,环视了一圈后,暗暗的向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福间一夫点了点头,福间一夫微微回了一眼,努了努嘴,示意自己已经找到了目标。 今天黑羽派出了猪头五次郎与后藤两个人先行到场,两人进入车厢后发现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只有有限的几个座位还没有人占据,两人挤到空位前,刚要落座,就听到一句阴阳怪气的zg话,“唉呀妈呀,这不是摸人家大妈屁股的什么什么猪头君嘛?怎么这么巧?要不要我给太君找一个年轻漂亮点的?” 猪头五次郎定睛一看,就看到李凤山那似笑非笑满脸讥讽的表情。那家伙稳稳坐在座位上,正对着自己睁大眼睛不屑的说道。 猪头五次郎看到李凤山,就像突然吞到了一支苍蝇一样,胃里一阵翻腾。两天前,就是这个家伙吐了自己一身,完事还装作醉酒的模样撒泼耍赖,扯着自己在车厢过道翻来滚去,彻底将自己一身昂贵的西装报废。一天前,当自己正要步出餐厅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脚下突然被李凤山绊了一下,收身不住,扑倒了走在自己前面的一个sl女人,被那个胖娘们好一顿臭骂,惹得周围sl人一阵狂笑嘲笑,丢尽了面子。猪头一直想找李凤山报复,在他的眼中,这个zg人简直胆大包天,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此时猪头五次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他作势向前一扑,捞到李凤山的前襟,就要扭打。 “八嘎!”有人在猪头耳边轻轻喝骂了一声。 听到威严熟悉的声音,猪头五次郎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委顿下来,不甘心的松了手。他知道,黑羽组长来了。 黑羽用阴沉的目光瞥了一眼李凤山,拉起猪头向另一边走去。黑羽不想在sl人的火车里闹事,尤其是在有人主动挑衅的情况下。他是经验丰富的特工,这几天里发生的事儿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判断车里有人在酝酿针对他们的阴谋,他不想节外生枝,他只想完成自己的任务,而他的任务里不包括与zg人斗殴这一项。 黑羽将猪头拽到车厢结合部,看看没人,狠狠的训斥了猪头几句,慌得猪头不断的点头哈伊。 “不准惹那个zg人!”黑羽扔下这句话,气的饭也不吃板着脸往自己的包厢走去。后藤买好了食品,殷勤的跟在黑羽后面一同回去了。猪头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呆立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反身折回了餐车。 猪头避过了李凤山直眉瞪眼的挑衅,僵硬着身子寻找另外的座位,黑羽前辈的吩咐还没有完成,在这个时候他不敢回去。 面前一个sl人起身离去空下了一个座位,猪头五次郎一喜,连忙上前准备就座。不想却被一个人捷足先登,一把将自己拨弄到一边,差点摔了个跟斗。猪头五次郎怒火猛然爆发,再也按耐不住,怒吼一声抓住了对方的脖领子,将对方从椅子上扯了下来,摔倒在地。 看到有人找猪头的晦气,马迁安大感兴趣,仔细瞧了瞧与猪头五次郎扭打在一起的人物,不禁一乐,哇!是片山这个盛气凌人的家伙。 片山聪与池田很少来餐车,今天两人实在是吃不惯送来的食物,两人来到餐车想碰碰运气寻找一些适合口味的东西。片山与池田自从5日前被马迁安戏耍之后,心里就一直不舒服,每看到一个东方面孔,他们就想起马迁安那可恶的面孔,一直不能释怀。 今天片山看到面前的一个空位马上就要被一个傻头傻脑的西装“zg人”占据,心里一阵恼怒,不管不顾抢先下手占据,引发了猪头的反弹,两人拳脚相加。 警察很快赶到,分开了两人。猪头眼看自己又一身昂贵的西装被扯的破烂不堪,愈发恼怒,狠狠的瞪着对面擦拭嘴角的片山。 忽然他像发现了什么似地,目不转睛的将片山后面的池田看了又看,猛然用日语说道:“你们是rb人!你!”猪头指着池田喊道:“你是那个下作的东西,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就是那个哭哭啼啼哀求饶命的东西。” “哼!你”猪头又恨恨的打量了一下片山,“跟这个懦夫在一起,也不是什么武士,你知道殴打大rb外交官的后果吗?” 池田面色大变,他心虚的瞧了一眼猪头,硬着头皮用日语答道:“这位先生,我与你从未见过面,对你的侮辱,我严重抗议!” 猪头揉了揉额头,本来他只想口头上占个上风,如果对方撤退或道歉,他也不准备深入揭对方的老底,见对方死不承认,还反驳,心中大怒,他一定要占上风,这是从小养成的霸道习性,“混蛋,还不承认吗?你记得吗?特殊情报局审讯室!我亲眼所见的,况且,现在这车上就有证人,你还不服软吗?” 片山扭过头,看到池田额上突然涌出了大量亮晶晶的汗水,心中一沉。 福间一夫一直在注视着两人拌嘴,两人用的是日语,又急又快,如果不是rb人,即使学过日语也不大容易听的懂,但这对福间一夫这个rb人来说,完全没有问题。听到对话内容,福间一夫也皱起了眉头,思索起来。他不认识片山和池田,马迁安也没有给他们介绍。但福间一夫知道猪头是谁,是干什么的,突然听到猪头盛怒之下说出什么“特殊情报局审讯室”,又看到池田面色惊慌,福间一夫就是心思再笨,也猜到了点什么。 第65章 欧亚列车(5) 马迁安的日语水平仅限于米西米西、花姑娘的词汇,不可能听懂猪头刚才嚎叫了什么,但他会察言观色。一个正常人断不会被另一个不认识的人虚声恫吓所吓到,尤其是在比较安全的大庭广众之下。池田的表现明显是被吓到了,这太令人奇怪了。 马迁安站起来,伸着脑袋左扭右看,观察着形势。 车上的警察在劝架时明显帮偏片山和池田,对待两人颜色和善,看来是得到特别通知,知道两人身份的,而对名为rb外交官实为间谍的猪头则很不客气,不仅恶语相加,还有恐吓与手上的小动作。 猪头在莫名奇妙的挨了两记黑拳之后,又看到警察恭送走了池田和片山,他那浑浑噩噩的脑袋突然也开了窍,他突然明白这两个rb人是受到sl人保护的。顺着这个思路,他又记起了池田rb***员的身份。至于池田在帝国司令部所属特殊情报服务局审讯室里面的表现,则为他所不齿。 作为谍报学校的学生,猪头五次郎是要学习审讯与拷问课程的,为了使学生们尽快掌握这种技能,学校定期派出未毕业的学生去各个机关实习。数月前,猪头、味美、后藤被指派到特殊情报局向前辈学习拷问技巧,依猪头的表现和智力,他“光荣的”捞到了打手的位置。被审讯与被拷问的对象基本上都是对抗“天皇”的反战分子与不安定分子,这里面包括大量被捕的日共成员。 很凑巧的,被捕的池田碰上了猪头这一组。就在猪头几个人脱光了衣服,摆出凶神恶煞打手摸样发誓要好好“伺候”被审人员的时候,出现了他不能理解的不可思议的现象,那个被带进来受审的池田只看了一眼摆满房间的各种刑具后,就很没有骨气的跪倒投降,嚎啕大哭。这种表现让猪头大失所望,他觉得池田剥夺了他揍人的乐趣,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所以就深深的记住了池田的面孔。而池田则只顾着低头认罪,摇尾乞怜,并没有注意猪头这个只是打手的小角色。 猪头五次郎有外交豁免权,sl的乘警对他并不能作出什么具体处罚,但不代表sl人还能够对他和颜悦色,猪头被无情的轰出餐车。猪头思索了好半天,终于弄明白池田出现在sl土地上意味着什么,这个投降的软骨头一定是领受了帝国情报机关的命令,借助自己日**员的身份,混入了sl,也许他身上背负的任务要比自己重要的多。意识到池田现在应该是自己人后,猪头不禁悄悄的打了个冷战,心中祈祷不要因为自己无意中透漏的消息给池田造成什么损害,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绝对脱不了干系,尤其要是被自己的顶头上司知道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不知道会怎么处罚自己。 跟在池田身边的那个家伙,就是与自己打架的那个家伙应该能听懂自己的话,如果够警觉就应该发现池田的异常。哦!天! 猪头心中又惊又怕,最终决定对任何人都不能告诉这件事,包括最要好的朋友味美君。 回到了自己包厢的池田心中惴惴不安,他不能肯定片山是否明白蠢货猪头的言语,也不敢确定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对于一个叛徒来说,他明白落入原来的同志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池田偷偷瞄了一眼片山。片山正双手托着下巴,聚精会神的瞧着车外的景色,嘴里不断的发出惊叹声,“啧,哎呀!真是太美了!” 片山聪的脸上现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粗鲁和不解风情,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坚定和聪毅。除了这些,他的脸上还隐约浮现了一丝释然。 “片山君,您对那个粗鲁的小子什么看法?”池田忍不住这种煎熬,最终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沉默。 片山稍稍转了一下脑袋,目光池田落在了对面车厢板上,“哦?那小子吗?真是一个愚蠢的家伙呢!”片山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池田君,那么您又有什么看法呢?” “我?”池田不觉流露出一丝苦笑,“我也这么看。” “哦?那么这就对了嘛,怎么?您还在想那个家伙的疯话吗?” 池田一滞,不知道如何回答片山的反问。他心里愈发担忧片山的想法,难倒片山对猪头的话真的不在意吗?一旦片山心存疑惑,将此事告知sl人,那么将会发生可怕的事情。池田自忖不是sl安全人员的对手,他不是一个坚强不屈的人。 “片山君,那么说,您不会在意那小子的疯话喽?是这样吗?我发誓那小子说了谎话,他认错人了,我没有被捕,有人可以证明,这您是知道的。”池田不放心,还是没有能忍住,试探道。 “唔!我知道了,请不要再说下去了,池田君,您这样疑神疑鬼乱说话可不好,即使是在试探我,您也不应该说的这么直白,明白吗?我可以告诉您,我没有听到那个愚蠢的家伙说的任何话,至于别人是否听到了,是否会有什么想法,我不敢保证,但您可以相信我,我没有什么想法。”片山直视着池田,眼睛中闪烁着狡猾的光彩。 “哎?这就好,这就好。”池田喃喃的嘟囔了一句,猛然间看清了片山熠熠发光的面孔,脱口而出,“您?您怎么像变了一个人?”看到片山总是浑浊的眼睛忽然变得清亮,池田吓了一大跳。 片山意味深长的吐了一口气,说道:“池田,好好干吧!再不允许三心二意,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为我们的国家服务,我说的够明白的吧?如果您还不明白,我也只好将您交出去了,我正常的身份无懈可击,您反咬不了我的。” “哎?什么?您到底是什么人?”池田醒悟过来,大惊失色的追问道。 片山满意的看着池田的反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zg人有句古诗,叫做莫道天涯无知己,下一句是什么呢?” 池田满脸震惊的看着片山,不由自主的接了一句,“天下谁人不识君。” “呵呵!如果不是那个蠢货揭露你曾经被捕,如果你刚才表现的不是那么紧张,我还真不知道你也是呢。”片山微微一笑,“你什么任务,我也许可以帮助你。” “啊?”池田惊呆了。 于此同时,关于餐车上发生的事情经过与言谈被任bs等知晓。 马迁安坐在任的对面,静静的等待他的决策。 任bs经历过长时间的地下工作,经验极其丰富,经过长时间的思考过后,他终于发出了指示:“小虾小鱼不足惧,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小马,这事儿你盯着点,由你总负责,那两个日共都要注意,不要只盯一个,明白吗?” 马迁安一挺胸脯,“好咧,您瞧好吧!” “什么话?严肃点!”杨靖宇伸出手指敲了一下马迁安的脑门,不满意马迁安的江湖口语。 “是!保证完成任务!那么要告诉sl一方吗?” “暂时不要告诉,等时机成熟之后再说。” 第66章 放了空炮 5月23日,任bs带领杨靖宇等一行人顺利到达莫斯科,入住共产联盟提供给代表团的住宿地。 第二日,在苏方相关人等的安排下,马迁安领导的研发小组就与苏方武器专家进行了会谈与演示。大出马迁安的预料,苏方武器审评小组对他提供的步话机与火箭筒给与了很低的评价。从他们敷衍的神态上看,马迁安确定了苏方不可能采用这两种东西,也就是意味着本方谈判又失掉了一个筹码。 “你们会后悔的!”这是马迁安对负责评审的苏军军事委员会装备部中校副研究员扔下的最后一句话。 走出巍峨的装备部大楼,马迁安仍然不能释怀。他愤愤不平sl人对他的轻视,只派来一个中校来敷衍。他怎么也不能理解苏方的态度,对如此重要的联络工具与反装甲武器,他们为什么采取了摒弃的做法? 马迁安的耳中依然回响着傲慢的耶夫盖耶维奇中校的回答,是的,是的,就是那句话,‘不需要,不需要!你的步话机通讯距离只有2公里,没有改进的余地,我们不需要。你的火箭筒射程太近,我们不需要,我们拥有大量的反坦克炮与反坦克枪,没有必要用你这种所谓的火箭筒。’唉!僵化的sl军工,你们真的要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用你们英勇无畏的血肉之躯去迎战德国人那滚滚铁流吗? 马迁安真的不能理解!在真实的历史中,m国人曾经援助过sl8500具“巴祖卡”火箭筒,但sl人既没有大量仿造也没有好好利用这些现成的利器,这成为了一个谜团。 即使你们有无数的大炮、小炮、反坦克炮,但是也不代表你们在近战中稳操胜券。马迁安知道,在sl战场的前期战役,有不计其数的战斗是靠着莫洛托夫鸡尾酒燃烧瓶来解决的,英勇的战士完全是凭借着血勇与肉躯与庞大的德军坦克进行残酷的搏杀,这一切难道可以用军工不负责任来解释吗? 好的,你们瞧不上我的火箭筒,但为什么对步话机也不感兴趣呢?难道你们在战场上,坦克之间的联系还是要用小旗子来联系吗?为什么要在被打痛之后才醒悟呢?现在不可以醒悟呢? 马迁安对苏方没有一点前瞻性的做法头痛不已。是的,我也没那么大方,我的技术不是免费的,我要用这些技术向你们换点东西,可你不采用我的技术,我又怎么要求东西呢? 愁眉苦脸的马迁安哀叹一声,一屁股蹲坐在马路旁边,低着头手捂着脑袋。 紧跟在他身旁的张元和魏子健精神状态也很不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也是叹气连连,他们心中对sl人有看法。 “这帮**子,真不识货!”魏子健对自己辛辛苦苦弄出来的步话机有着深厚的感情,在他的眼中看来,步话机这种东西简直就是惊天的发明,没想到撞了一鼻子灰,好不甘心。 张元在旁边沉吟了一下,说道:“马支队长,你看是不是我们拿出来的火箭筒只是半成品,这才使他们看不上?如果是制成品,再加上能够演示出来效果,他们是不是就会重视呢?” “不会的!我忘了他们本来就不重视这两样东西,我还叭叭的送上门来让他们嘲笑,这是我错了。”马迁安松开缠绕在头上的双手,言辞不清的嘟囔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魏子健将脑袋伸过来,竖起耳朵准备弄清楚马迁安所说的话。 马迁安轻轻吐了一口气,“没什么,没听到就没听到吧,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大家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沉闷的气氛开口道:“我们不走了吗?在这里等到天黑也没有用啊,还莫不如回去商量商量看看怎么改进为好。” 马迁安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叫崔锡明的年轻人,这是个学习过机械制造的学生。马迁安心中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对他的干劲也很佩服。马迁安经过一小段时间的反思,心中其实已经扭转过来不切合实际的想法,他接过崔锡明的话头说道:“崔锡明说的对,我们不需要哀叹,不需要自暴自弃,我们要坚信这两种东西一定能够发挥作用,天道酬勤,打起精神来,从头再来!” 看到领头人重新振作起精神来,其余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互相看了看后相继站了起来。 “那我们现在也别闲呆着了,回去吧?” “回!”马迁安挥动了一下长长的手臂,“哦,等一等,看看谁来啦?哈哈哈,我们的老朋友基里年科夫追来了!真是个顽强的老头。” 基里年科夫气喘吁吁的从一辆轿车里跑下来,挥舞着手臂,边跑边高声向马迁安一伙埋怨:“站住!马,你这个不讲道理的家伙,你跑得了我的手心吗?” 基里年科夫是在马迁安登上火车后才得到的信息,知道马迁安扔下自己先行奔向莫斯科后,很生气。大骂马迁安保守,不讲义气,说好要一起来的,自己到不声不响跑了。不就是怕自己知道他们的新武器,担心自己剽窃,泄露给别人吗?这小子也太小心眼了,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也太不把自己这老军工放在眼里了,这还了得? 马迁安的做法使基里年科夫心里受到了伤害,他一直以为马是个好朋友,是个可以交心的不可多得的技术人才,怎么的也得惺惺相惜,互相帮助,怎么能撇下自己跑了呢?技术是无国界的,怎么可以藏着掖着防着呢?老头不能理解,在老头的眼里,只有科学,只有心爱的研究,其他的一概与自己无关,马迁安手里的新东西不让他弄明白,死也不瞑目。 况且,马迁安还有一件事应该承他的情,是他向马迁安提醒,才使马迁安没有陷入温柔乡而被人掌控,是他迫使马迁安远离了索伦科娃。小马不思回报,还总是在技术上藏着掖着,令人烦恼。 老头不由分说,登上下一列火车飞快的追了过来,到了共产联盟总部打听到马迁安的踪迹,就迫不及待的抓了一辆车赶到装备部,正赶上马迁安一伙要往回走。 马迁安微笑着大步迎上前去,略带羞赫打了一个招呼:“啊哈!我们的技术狂人,亲爱的同志,您好啊?” 基里年科夫一把打掉马迁安伸向自己的双手,瞪起眼睛气鼓鼓的斥责道:“马,你不把我当朋友,不讲信用,我很生气!” 马迁安不好意思的陪着小心解释自己的行为,这老头现在可得罪不得,以前防着他确有担心泄密的考虑,但现在此时非彼时,所有的技术数据都已经提供给苏方装备部,已经无密可保,又没有达成自己的构想,莫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要是基里年科夫感兴趣,也许这两样东西墙里开花墙外香,在远东得到大力支持,率先完成,总比埋没了好,抗联实在是需要这两样东西。 马迁安指天跺地,猛拍胸脯向基里年科夫赌咒发誓,保证将完整的资料给他,至于回报则大大压低了己方的预期,终于换来了老头的原谅。 “马,你这小子总跟我玩心眼,我又不是小气的人,怎么会吞没了zg同志的智慧结晶?既然莫斯科这边对你的东西不感兴趣,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我的322所再穷,也比你们富裕,远东工业再薄弱,也比你们两手空空要强,怎么你那么聪明个人,在这件事上犯糊涂呢?” 马迁安摸着后脑勺,翻着白眼急速的眨着眼睛,心道:我怎么知道莫斯科拒绝了我?要是莫斯科接受了,我也不用求您了不是?这真他娘的,上赶着不是买卖。 第67章 老鸟出手 “您给分析一下,您也是sl人,应该比较了解他们的想法,为什么不采用我们的设计?我们这些人可一致认为这是好东西,要不然也不会藏着不给您看不是?”马迁安厚起脸皮,向基里年科夫讨教。 基里年科夫很满意现在这种效果,但嘴上不饶人,“你小子别问我,我怎么能了解那些花岗石脑袋呢?我又不是上帝。” “哎呀!俺地个大爷呀,您老就分析分析,透漏一下吧?”马迁安窘迫极了,但又很想知道答案,只好继续磨道。 基里年科夫收起调笑马迁安的态度,正襟危色的蹲在马路边将两种东西的原理图与技术指标看了一遍,嘴里啧啧有声。 “啧啧,好东西,好东西,不过你别误会,我指的是这两样东西对你们是好东西,对我们来说,效果只是一般,也难怪那些木头脑袋看不上。” “为什么呢?”马迁安感觉到能从老头这知道一些什么,紧盯着问了一句。 “你们的这两种东西在小规模战斗中有很大作用,但不适合大规模集群作战,而我们苏军战法是大炮主义,火力主义,当然不太重视小范围才能发挥作用的武器,你看你的步话机适用范围才两公里,这有什么用?这么近的距离,打个比方,放个屁都能听到,还用什么步话机?这火箭筒直射距离才200多米,迫击炮都能打500米,比你这东西远多了,所以你的这东西只适合近距离骚扰作战,游击作战。” 马迁安听后,嘴撇的老高。 基里年科夫看到马迁安这个鸟样,气哄哄问道:“你这小子,难道我说的不对,早知道你这样受不得批评,我还真不愿透漏着些,难道你又有什么见解?” “要是我能把步话机作用距离提高到17公里呢?要是我能把火箭筒直射距离提高到400米呢?还有,难道你们苏军只会**,不进行肉搏战吗?” 基里年科夫一瞪眼,“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说?这种指标很好,可以采用啊?” 马迁安突然泄气,蔫巴巴答道:“说了,但他们不信,也不想提供技术支持,您知道,靠我们现有这些人,现有的资金和零部件,还达不到我刚才说的效果。” 看到马迁安又软了下去,基里年科夫心中有些怜悯,他接口道:“如果这两种武器依现有最好零件真的能达到你所说的效果,我倒是真有兴趣接手,怎么样?真的舍得给我?” 马迁安一咬牙,“舍得!只要您老看得上眼,只要您老不要忘了给我们抗联再争取一些利益,我就是把这个全送给您,也不心疼!” “真的不心疼?”基里年科夫调笑道。 “不心疼!” “不心疼就松开你的手,别总拽着图纸不放手,一会儿扯烂喽。” “您打算怎么改进这些东西?” “再说一遍,我老人家答应的事儿,从来没有半途撒手不管的,你给我松开,你这个守财奴!”基里年科夫抢过图纸,几把就将图纸卷成纸筒,交给身后站立的部下,“我还得重复一遍,我不是上帝,也不是神,不大懂电子方面的东西,但是我有这方面的朋友,他们是真正的专家,比莫斯科这些老爷博士们强的不是一点半点,所以,小子,你找对人了,你们的创意和前期工作绝不会白费。” “……”马迁安心道:我们也有专家,不过都在黄崖洞兵工厂,远水不解近渴,唉!便宜你了。马迁安看着基里年科夫满意的摸样,忽然想起一件事。 “您老别忘喽,可是我帮您老研究的冲锋枪,这可是以您老命名的冲锋枪,听说因为这件功绩,您老都提升为大校了。”马迁安瞥着基里年科夫的肩章,“啧啧,都副军级别了,您说,我又得到了什么?答应的一千支冲锋枪还拖着不给,让我怎么相信您哦?” “你小子又跟我翻小肠不是?不是你要我保密不泄露这些的吗?你把我想成什么啦?忘恩负义的人吗?你这个臭小子,狡猾的狐狸,葛朗台。”基里年科夫觉得受到了侮辱,冲着马迁安大喊大叫,“那一千枝枪,我早就给你弄到手了,你们都派人拉走了,怎么还来要账?” ……?,真拉走了吗?我都忙晕了,负责训练的家伙怎么没有通知我?哎呀!这丑出大了!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老一少手舞足蹈,一会儿和颜悦色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会儿又像一对儿冤家,脸红脖子粗锱铢必较比赛着亮嗓门,都不禁目瞪口呆,也乐得看西洋镜。 “别老说这个,信不过我你就拿回去!”基里年科夫赌气的将图纸往马迁安怀里塞,眼中巴巴不舍的神色显露无疑,但这口气一定要争,把我堂堂的资深军工看成什么人?没见过你这样的。 “别别呀!说好的怎么能变卦呢?”马迁安慌忙向后退。 “哼!那我就收着,看你那小心眼打的,我再一次说一遍,研究出来的成果我们两家共享,你怎么连尊重老人家都不懂?嗯?” 马迁安左右看了看,忽然强作大笑:“哈哈哈,哈!这就好,这就好!您老人家说的,我信得过。”笑声如此做作与不自然,周围的人不忍卒睹,忍不过纷纷别过眼神。 魏子健眯起眼睛,悄声嘀咕道:“马队长,求您别笑了,渗人!” 马迁安收住这不自然的大笑,瞪了一眼破坏情绪的魏子健,转而讪讪的问基里年科夫,“您老什么时候回去做这项工作?我们这里很急。” “急啊?那就对我好点!这样吧,我来一趟莫斯科也不容易,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老胳膊老腿的跑来吗?不过既然来了,我也应该拜访一下我那些老朋友,很快的,两三天就走,三天后,我会再来一趟,到时候你得给我熟悉这项工作的人,也不多,一个项目一个。” “好好,没问题,魏子健、孙成芳你们两个跟着回去。”马迁安吩咐完,又给基里年科夫介绍了两人,约定了会面的时间地点。 等基里年科夫领着怀抱图纸的部下满意的钻入汽车扬长而去后,魏子健才鼓起眼睛不满的嘀咕道:“马队长,你公报私仇,为什么让我回去?我还没看看莫斯科呢?” “你这小子,就想着玩,你知道早一天出成果对我们抗联战士意味着什么吗?对我们中原的八路军、新四军意味着什么吗?它意味着鲜活的生命!它意味着我们再不用扛着炸药包去炸炮楼,懂吗?”马迁安轻轻地给了魏子健一巴掌,“给你们两天假,好好逛逛莫斯科,看看这个人间天堂,总有一天,当我们打跑了rb鬼子,我们也会建设出来这样一个美丽的城市,不,是十个,一百个。” “钱,你得给我们钱啊,没钱逛个屁呀!”魏子健伸出鸡爪似地小手,眼巴巴的盯着马迁安,彻底打乱了马迁安美好的说教和臆想。 第68章 汇率差距 钱?一想到钱,马迁安头就痛。攻打安图县城缴获的三千大洋,这段时间被马迁安用去了小一千购买各种物资书籍元器件,剩下的全部在军需手里,这次来莫斯科才从军需手里支出200卢布用作不时之需,这200卢布可是用800块大洋按照汇率换的。 “一人一个卢布。”马迁安肉痛的数着纸币,一张一张的交到众人手里。 “一个卢布?”魏子健快要晕过去了。 “一个卢布还不满意?你知道吗?四块大洋才能换一个卢布呢?我算算啊,不少啦,一个卢布能买60多斤大米呢,或者15斤猪肉呢,多少是多啊?就这么多了,再不满意,一个卢布都没有,半个你要不要?”马迁安一算,又有点舍不得。 “马副支队长,你发烧了吧?你可不能按国内的价格衡量苏联的物价,我昨晚可看了,这地方一公斤黑面包要50戈比呢,就是半个卢布,你知道吗?你这才给一个卢布,都不够坐公共电车的。”一个梳着汉奸头的学生摸样的家伙不满意的说道。 ? “咦?金可智,你说的是真的?”马迁安很惊奇,他记得很清楚,“银元与卢布兑换比例确实是4:1啊,怎么sl的物价要比国内的高出这么多?这汇率是不是有毛病?” “哎呀!你不懂,这就是国际汇率之间的问题,一个银元在我国买食品和在他们这里买食品完全两回事儿,在sl你不能拿银元用的,只能按官方汇率换成卢布使用,这么一转换,购买力大不一样了。这涉及到太多的金融问题,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也幸亏卢布不能在zg使用,要不然他们可占大便宜了。”金可智得意的一甩大分头。 “你怎么会懂这么多?”马迁安不料想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懂汇率金融的。 “嘿,家父曾经在银行工作过,教过我很多东西,而我本人对此也很感兴趣,就这样啦。” “哦?你不是张元挑来的吗?不是学物理的吗?”马迁安扭头看了一眼张元,张元手一摊,表示出我怎么知道的神情。 “没错,我确实是学物理的,但不代表不懂钱是吧?”金可智倒是很坦然,“谁说一个人会这个就不准会那个呢?这世界总得有天才存在吧?” “天才?”马迁安咽了一口唾沫,我是天才,你也是“天才”?今天这天才扎堆了。 “对!简单说吧,就以牛肉价为准,一个银元在我国可买一公斤牛肉,在美国可买八分之一公斤牛肉,在苏联可买五十分之一公斤牛肉,吃惊吧?不要吃惊,汇率就是这么定的。虽然汇率就是这么定的,但sl人不可能真的用这种汇率在我们国家买牛肉,我们自己都不够吃呢,哪能卖给他很多?” “为什么会有这么悬殊的购买力?”旁边有人不懂。 “这个我也说不清,可能这就是农业国与工业国的区别吧?这定价系统实在是很复杂,真的不是一句两句说的清的。” “可能你小子也不懂吧?拿点破东西混弄我们这些人吧?” “谁说我不懂?我跟你说吧……”金可智当然不愿意别人藐视他,唾沫横飞的开始给提问的人灌输他那一知半解的“金融知识”。 马迁安在旁边却陷入了沉思。他明白金可智所说的定价系统的问题,工业国与农业国确实有很多不同,要不然怎么要进行工业革命呢?要不然那些工业国怎么拼命侵占殖民地呢?不就是要找一块工业品倾销地销售高附加值的工业品,趁机掠夺对方的丰富资源和农产品吗!不肯开放市场,不肯被掠夺,那就开打,就强行攻破你的国门,rb人正在做这种事情。 嗨!从这小小的一卢布钞票能买多少东西,竟然引伸出这么多遗忘了的知识,我今天还真有收获啊! 马迁安摇头晃脑,继续品尝着自己的快乐。唔唔!sl人把所有的人力物力都用在建设重工业去了,再加上集体农庄抵消农民积极性的问题,产的农产品少,配给制,他们的粮食不贵才怪。不过这贵的有点太离谱了。 (注:1940年的一些数字。1克白银=1.45美分,1克黄金=1.13美元,一块银元=26.8克,1美元=0.7卢布,中国国内一块银元可买16斤大米或4斤猪肉或2斤牛肉。苏联国内1公斤面粉=2.9卢布,1公斤牛肉=12卢布,普通工人工资1月200-300卢布。)这些工业国卖给我们的机器得用多少大米猪肉去换呐!谁叫你们没有工业呢?只能挨宰!马迁安又回想起后世所谓的加工8亿双鞋子才能换一架波音的往事,与现在相似,只能生产低附加值东西的国家肯定要受到生产高附加值国家的盘剥,一回事。 不想了,不想了,没有一个安定的环境,谈何发展,谈何建设工业? 马迁安沉思的时刻,金可智已经打败了围着他起哄的一群“土老帽”,在他眼中看来,在金融知识方面要驳倒这些家伙简直是太容易了,胜之不武,你看看,连提问题都找不到重点,这让金可智大大爽了一把。 金可智得意洋洋,左右顾盼,见周围的人哑口无言不再提问,这家伙又将目光转向了马迁安,“马副支队长,我说的他们不懂,你懂吗?” “切!”马迁安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就我懂得这一点东西,放在现在,那就是惊天动地的经济理论,足可以获得诺贝尔奖了,但我现在可不能说,说了你能懂吗? 一辆戴蓬中型卡车“呼”的一下停在他们身旁,司机探出脑袋,冲马迁安一阵焦急的嚷嚷:“哎呀,我的马同志,你们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好了在装备部大楼门前等吗?咋跑这里来了?让我好找。” 大家定睛看去,哦!认识,负责接送马迁安一伙去谈判的同志,中共驻共产联盟代表处的一位干事,叫王来全。 “哦哦!心里闷,就走走,把你这茬忘了,啥事?把你急的?”马迁安撇开金可智,望向王来全。 “快走吧,周副主席来了,指名要见你。” “周副主席?周el?” “嚯嚯!你这同志还知道的挺多的,在东北也知道周副主席名字?” @#¥?我又不傻,知道周副主席名字还叫知道的挺多的?马迁安好不郁闷。 第70章 立功受奖 “哈哈哈,小马?怎么显得有点拘束啊?我听你们杨司令介绍,你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谁都不惧,难道我比老虎还要厉害?”周el风趣的话语很快打消了马迁安的不安,亲切的神态也使马迁安感觉到自己正在面对友善的邻家大哥一般。 马迁安主动伸出大手想与周el握手,想想不妥,又急忙撤回手来,稍显慌乱但又坚定有力的给周el敬了一个军礼:“敬礼!周副主席好!” 周未料到马迁安突然地变化,被马迁安粗壮的嗓门惊了一下,笑了:“这小鬼,嗓门好大,吓我一跳,不用这么多礼。” 杨靖宇显然心情不错,见此情景,忙给马迁安解脱,走上前来对着周el解释道:“这小子还真是,我怎么感觉有点看人下菜碟的样子?对我都没这么尊敬过。这小子。”说着,顺势轻轻锤了马迁安一拳。 王来全识趣的轻轻退了出去,并顺手掩上了房门。 待大家重新落座后,马迁安看着笑吟吟等待他说话的众人,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扭了一下,带着扭捏汇报道:“周副主席,任代表,杨司令,我的任务没有完成,莫斯科的sl人看不上我们的土制武器,不肯合作也不肯提供支持,对不起!” “哦?”周恩来轻轻的哦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任bs,透过任bs脸庞前一股烟草发出的青烟,急速的与任bs交换了一下眼神,“说说,怎么个没完成?”显然周el对这个问题很是关注,这也是他的习惯,对于发生在他身边的几乎每一件不寻常的事情,他都有意愿和兴趣去深入了解。 马迁安尽量字斟句酌,反复回忆当时谈判的情景,还原出了绝大部分的对话与苏方人员的态度表情。周el静静的听着,思索着,偶尔打断马迁安的话语,要求重复某一段的细节,细到最细的程度,就连说话者的脸部表情他都要知道。 这种询事的方式对于马迁安来说,有些不适应,他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的描述,细节是魔鬼,尤其是在具有大智慧又心细如发的周el面前,一个不小心就会泄露自己。他撇开自己当时的心理活动不讲,只讲双方的言语、动作、神态。 当周el听到苏方技术人员嘲弄的话语时,浓眉是紧锁的,最终听到苏方拒绝的理由时,他忍不住将嘴唇不自觉的紧绷了一下,但是当听到马迁安将图纸委托给基里年科夫,基里年科夫拍胸脯保证的话语时,微笑才重新回到了脸庞。 周el不是搞技术出身,对这两样新产品的技术含量没有透彻的了解,但他通过杨靖宇已经知道,这两样东西如果能成,将对己方产生有利的影响,所以他对马迁安没有顺利推销给莫斯科当局这种事情有些惋惜,但最后的结局毕竟不坏,还是有个识货的基里年科夫接手开发,这已经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虽然不能马上用这两样东西换到援助,但也应该为时不远。 周el带着一丝欣赏的表情,注视着马迁安说道:“小马呀,革命工作从来不是一蹴而就,也从来不是一次谈判,一次战斗就能够解决的问题,你要有耐心,要有信心,就你参加革命以来的表现,这对一个新同志来说,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认知,这很好嘛!如果你在谈判时能够掌握住节奏,言语方面能够在斟酌一下,我想,这件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不会这么干脆的碰一个钉子,你说是不是呀?” 马迁安的后背一紧,心中一惊,无可奈何的承认了自己在当时与苏方谈判时的一些缺憾,一些不成熟的表现。对于手中这两种武器的自信,使他一开始谈判时就处于一种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思维理念,态度上是有一些倨傲,这也极有可能是这种态度使sl人反感?以致谈不拢?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但在周el指出之前,马迁安却从未意识到自己的毛病,而只是一味的抱怨毛子不识货。马迁安回想了一会,越想越是有这种可能,他心里不禁打起了鼓,也越发对周el产生了一种尊敬的感觉。面对这位卓越的睿智的活生生的伟人,而不是在阅读记载在纸上的故事中的人物,马迁安一时之间神游天外,思绪万千。 “当然,据我所知,你们拿出来的这两种武器也不是成熟的东西,他们只能说是一个武器概念,被拒绝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小马,你也不要太苛责自己,机会还会有的,他们不要,我们要,你放心,我们的黄崖洞兵工厂已经开工了,步话机这种电子产品可能有点难度,但是那个火箭筒我们完全可以制造,我们那里可以生产掷弹筒,你们开发出来的好东西不会埋没的。”周el发觉马迁安在愣神,以为他在伤感,安慰道。 马迁安听到黄崖洞兵工厂这个词,猛然醒过神来,忙不迭答道:“好,好呀,我们自己的兵工厂?好呀。” 沉寂半天,饶有兴趣听着汇报的任bs此时接过话头,说道:“el,这个事儿不急,你今天把小马叫来不是要表扬他吗?我看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呵呵,看到小马这么谦虚,一见我的面就检讨自己的任务完成不好,作为我这个老同志,心中很欣慰,一不小心就罗嗦了这么多,呵呵,哦!对了,今天叫你来,主要是向你通报你提供的那份情报作用很大,我通过这份情报解决了很大的难题,也就是说,你立了功,我要向你予以表彰,希望你再接再厉,不断为革命再建新功。”周el微笑着看着马迁安,“给你记一大功,另外,我个人奖励你一件奖品。” 马迁安意识到自己提供的情报发挥了作用,脸颊潮红的望着周el,对于那份情报换来了什么,那不是马迁安现在关心的问题,他现在关心的是一贯朴素的周el会奖给他什么奖品呢? “小马呀,我听你们杨司令说,你学习上进步很快,现在写字方面错别字越来越少,我就奖励你一只我使用多年的钢笔,祝你在文化上再进一步,好不好呀?” 错别字?哎呀,杨司令该不是误会我偶尔写的简化字是错别字吧?这怎么说的?穿越过来之后,还变成别字大王了,让总理都为这事操心,我这社会混的,越来越文盲了。 第71章 前往圣地 马迁安在莫斯科的工作至此已基本完成,几个人又说了一些闲话后,周el向马迁安问道:“小马,我们过两天就要回延安了,我听你们杨司令说,你很想去延安?那么你现在还有这个意愿吗?大胆说,没有关系的。” 马迁安此时却带上了一丝犹豫,他现在更想回到远东来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工作,不知道去了延安会不会出现什么新情况,耽搁自己的工作。 “怎么样?去吧?到了根据地,我们还需要你教教我们的军工,正好完善一下你们的构思,如果你喜欢延安这个地方,可以留下来好吧?”周el一边说一边冲着马迁安使了一个眼色,故意忽略杨靖宇带些紧张的表情。 没等正在犹豫的马迁安说话,杨靖宇急忙接上了话茬,“周副主席,这可不行,小马是我们的人,我们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您可不能看着谁好就调谁。” “哈,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周el轻轻一拍桌沿儿,对杨靖宇说道:“这样吧,中央一定会考虑你们的要求,给东北的抗联派遣一些思想过硬,技战术水平高的同志,除了商定的人数,我再加上20名,换马迁安同志,你看如何?” “千金不换!”杨靖宇很坚定。 周el抱起双臂,笑眯眯的问马迁安,“你呢?” “我听杨司令的,我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与鬼子面对面的厮杀,从本质上讲,我是一个武夫。”马迁安谨慎的回答。 “武夫?”周恩来笑道:“这倒是一个新说法。”他又眨了一下眼,“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勉强你,我想你们杨司令更了解你,在他手下更能发挥作用,不过,你要注意安全,抗联的战斗生活比较残酷,你们已经牺牲了大量的高级干部,剩下的火种一定要保护好,你们代表着一面旗帜,你们是支柱,这支柱可千万不能倒了。” 马迁安想了半天,感受着周el关心的话语,不知如何表达,他不明白为什么周el希望他留在延安,是提供价值巨大情报的奖赏吗?但周el不希望他总是身涉险地的意思他明白了,随后他想挤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被任bs看在眼里,啼笑皆非的道:“好了,小马,你不用调动脸部肌肉了,看着怪瘆的慌。” “我这是真的,不过我这个人反应有点慢,那个滞后、滞后。”马迁安无力的自我嘲解。 临行的日子终于到来,最后一刻,马迁安还是按捺不住想看看圣地延安的想法,跟上了飞机,看看就走,正好可以充当众位领导的保镖,这当然是他自己的说法。找这么蹩脚的借口,还真让杨靖宇感觉到无奈,偷偷对马迁安说,你小子不会编个好一点借口,让我都跟着你难为情,去就去呗,跟着。 回返延安的人陆续来到机场,登上早已安排好的专机,早早入座的马迁安睁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对面的人,同行的有蔡chang、邓yc、陈yu、陈cy和师zhe,还有日本的冈野进(野坂参三)和印尼的阿里阿罕,加上周el、任bs、抗联这方的四个同志,一共十三个人。马迁安当然认识邓yc,但得装作不认识的摸样,憋得好惨,其余的人他是一个也不认识。但随着众人纷纷介绍与自我介绍,起飞前,马迁安已经牢牢记住了全部人的面孔。 为了保密,除了知名人士周el、任bs、邓yc,其余的人俱都有了新的伪装身份,杨靖宇与马迁安身材高大,当仁不让的装扮成卫士的身份,另外的人有的成为秘书、翻译、医生等不一而论。转换新身份,有着必要的缘由,当时周el到莫斯科治病,来程时是经过新疆军阀盛世才控制的迪化(乌鲁木齐)的,还与盛世才进行了几次谈话,所以周el到sl这件事众人皆知,如果回程经过乌鲁木齐不落地而直飞的话,恐盛世才心中会有所不满,现在正是延安与盛世才关系处于微妙的阶段,周不想因为这件事(飞越盛的领空而不见面)影响本来就脆弱的关系。既然要在迪化停留一下办理入境,那么飞机上的人必不可免的要与盛世才的人员见面,而飞机上的这些人又不想透漏真实身份,那么只有乔装改扮这一种办法了。 马迁安直视着刚刚认识的野坂参三,野坂参三?rb***驻共产联盟代表,日后的日共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名誉主席,延安“反战同盟”,“rb工农学校”,“rb共产主义者同盟”,“rb人民解放联盟”的创立者,与zg人民并肩战斗的友人?不过,后来因为他在共产联盟时期有过告密事件,从而被后来的日共中央秋后算账开除了党籍也是真的。对了,那两个在火车上碰到的rb家伙不就是上莫斯科找他的吗?不知道任bs如何安排监视那两个家伙的,这已不是马迁安管辖的范畴。当这个正主正端坐在面前的时候,由不得马迁安不看他。 飞机仅设两列座位,俱都靠着舱壁,坐在马迁安对面的野坂参三也感觉到马迁安注视自己的目光。 嗯,倒八字眉,肿泡眼,高颧骨,元宝耳,厚嘴唇,只有鼻梁还算挺直,其余的部件普通平常。马迁安看完了,微微眯起眼睛开始假寐。马迁安判断自己将来与这个日共书记应该没什么交集,也就懒得搭理。 野坂参三以为对面的马迁安注视自己这么长时间,也许有什么话要说也说不定,正满怀希望的等待,没料到对方将自己认真打量半天,没搭理自己,心中不禁想到,真是个失礼的家伙。 野坂参三挺了一下身体,不甘心的问道:“这位同志,你的什么身份?刚才你并没有介绍自己,我能有幸认识你吗?我的,野坂参三,rb***员。” 马迁安撩了一下眼皮,不哼不哈的答道:“我,抗联,请原谅,真的不习惯rb人与我同行。” ?,野坂参三愣了一会儿,终于弄明白马迁安不愿理会自己的原因。 “请你放心,我与你一样,同样痛恨侵略zg的rb政府,也深深惋惜那些被蒙蔽卖命的士兵,他们都是工人、农民,什么也不懂。” “哈!真的是被蒙蔽的吗?真的什么也不懂吗?难道不懂得人与野兽的区别吗?但凡能保留一点人性,就不会干出来抢劫、强奸、变态虐杀手无寸铁的无辜妇孺的残暴行径,他们哪里还是人?这些禽兽没有权力以执行命令为由而逃避惩罚,我们zg有句古话,血债要用血来还,总有一天我会加倍偿还给他们的。”马迁安将脸别到一边,不想听解释。虽然他知道,对着野坂参三耍态度是不对的,但还是忍不住。 面对马迁安冷淡的表情,野坂参三无言以对,这也更加促使他下了决心,要下大力气改造rb战俘,用实际行动来反驳像马迁安这样的zg人,要让他们知道,rb人也是可以改变的。 第72章 南洋侨领 飞到迪化,已经是下午时分,早早得到消息的盛世才率领着手下一群文武大员前来迎接,给足了面子。 盛世才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作为一个靠政变起家的“有为”军阀,依靠着sl人的帮助站稳了脚跟,成为了新疆王。他现在的地位比较超然,既不投靠国民党,又与sl保持着友好但防备的姿态,同时又与延安方面有着较为紧密的联系,他本身也是一个复杂的人物,一个矛盾体。 盛世才曾被人们称为“新疆王”,统治新疆将近12年。由于新疆与sl近在咫尺,盛世才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和sl的关系一度处于“蜜月”中。而后来随着形势的变化,盛世才最终与sl决裂了。 不过,正是因为盛世才在42年“回归”国民政府,才使得新疆脱离的sl的掌控,世事的变化及其无常,假如德国不入侵sl,或者sl没有在前期惨败而使盛世才判断失误,认为sl必将被消灭,自己会失去靠山,那么他也不会投靠蒋政府,这样推算下来,如果sl那时间不出现变故,新疆则极有可能仿效外蒙gu,在某个合适的时机,宣布独立从而分裂出去。 盛世才主政新疆期间,为了保住自己的统治地位,他采取了与蒋政府的政策背道而驰的做法,实行反帝、亲苏、民族平等、清廉、和平、建设六大政策,驱走了英、日帝国主义在新疆的势力,依靠sl和中共的力量,把新疆建成抗日大后方。待其羽翼渐丰后,他又标榜新疆是zg除国共两党外的第三政治集团,以保持在zg的特殊地位。最后,因种种错综复杂的国内外形势,他一反过去的信仰,走上反苏**、投靠蒋**政府的道路。 东北抗日联军的前身,东北抗日义勇军在初期抗日失利的情况下,退入苏境约2万余人经sl借道进入新疆,这部分力量被盛世才阴谋欺骗成为了盛世才军阀战争的牺牲品,在盛世才统治新疆的十余年中,死于他的阴谋和残酷迫害的东北义勇军将士达到了令人震惊的1万多人。后来,与盛世才结下血海深仇的义勇军残部四处追杀盛世才,多方努力不成之后,转而去兰州将盛世才岳父一家老少满门刺杀,还在墙壁上用鲜血写道:十年冤仇一日雪。足见盛世才在新疆激起民愤极大,他是东北抗日义勇军的死敌。 盛世才曾救助进入新疆的红军西路军残部,另为延安培养了一批军事技术人才,但他也悍然与中共决裂,杀害了毛**、陈潭秋。 关于盛世才,原中共驻新疆代表邓fa曾有精辟的评价:“盛世才,就其出身来说,是个野心军阀;就其思想来说,是个土皇帝;就其行为来说,是个狼种猪。” 如果马迁安不知道盛世才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可惜的是,他知道,而且也知道这家伙将来要做什么,这令马迁安心中不安。 无论站在周恩来面前的盛世才多么的笑容可掬,多么的态度谦恭,在马迁安的眼里这些全变了样,他的眼中盛世才渐渐的化成了一头狰狞的恶犬,令人恐惧与厌恶。 盛世才的道路将必不可免的走下去,当他看到苏德战争前期sl惨败的情景后,内心必将抛弃sl,也必将抛弃挂在嘴边的反帝,亲共的口号,回复他那封建土皇帝的做法,权衡利弊后,狡诈的墙头草性格也肯定会爆发。而引发盛世才转变的诱因,既苏联在1942年以前的惨败,则是马迁安所改变不了的,此时的马迁安想改变这个结果,无疑是蚍蜉撼树,无力结局。 看到一同随往来迎接周el的毛zm,马迁安的心情开始有些躁动。如何能赶在盛世才投靠老蒋之前挽救这些同志,成了马迁安的一块心病。 当晚,除周el、任bs外出应酬,马迁安随同保护外,其余的人俱在宾馆中歇息,无一外出。 第二日,补充了油料的专机离开了迪化,直飞延安。时间紧迫,原本要去西安的计划也被放弃。 1940年5月31日下午4点,在隆隆的轰鸣中,充当专机的li-2型运输机平稳的降落在延安简易机场上。欢迎的人群不待飞机停稳,一拥而上。 最后走出舱门的马迁安一眼就认出了正在同周el握手的朱d,听见朱d浑厚亲切的嗓音。 “el呀,你可回来了,手臂完全好了?” 周el抽出手臂,有力的挥动了一下,“怎么样?能看出来负伤么?” “好,好呀,我这就放心了。”朱d随后悄悄的附到周el的耳边说道:“el呀,听说你发财了?好呀,咱们部队正愁着没米下锅,你这一回来可解决大问题了。哎,任胡子,小两年未见,你倒是精神许多,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哦?”朱d不待与周el续完话,又一把拉住旁边的任bs,亲热的拍打了两下。 一阵热烈的纷乱之后,迎接的人与被迎接的人叙礼完毕,周el特意向朱d介绍了抗联的几位同志和两个国际友人,随后有人员上前安排大家返程。 马迁安不紧不慢的跟在朱d与周el一群人身后,注意倾听他们之间的对话,马迁安耳朵尖,虽有一些低语听不清楚,但其余的大部分听了个真真。 “**前几日都说好了,说要亲自来迎接你们几个,不想昨天得到国民党西安方面的通知,说是著名南洋侨领陈嘉申今天下午到,这不,他去南门外迎接去了,让我跟你说一声。”这是朱d的话语。 “真的么?陈嘉申来了?什么目的?”周el感觉的诧异,这位侨领陈嘉申在当时的国人中可是耳熟能详,拥有很大的名气,著名的爱国者,仅1939年就募集筹捐11亿元法币支援抗战,而当时国民政府当年的军费开支也只不过18亿元法币。可以想象,陈嘉申在老蒋眼中应该是多么的重视。如此一位重量级的侨领到延安干嘛?老蒋会心甘情愿的放心让他的大财神来延安? 无数的疑问升起在周el的脑海中。 “嗨,先不提那个,el呀,你觉得这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 “当然是好事,不论陈老先生是什么目的来的,是否肩负着老蒋的委托,他来,对延安都是一件好事,只要他自己不受蒙蔽,他应该能看到我们延安是个什么样的政府,能看到生活在延安的群众是个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我们就应该展示真实的自我,让老先生自己判断嘛!他说的话将对生活在南洋的华人产生巨大的影响。” “那现在还有时间,你如果不嫌鞍马劳顿,我们一起赶到南门去迎接,你看如何?” 周el看了看任bs,又看了看朱d,再看了看其他人等,展颜一笑,问道:“朱老总说了,有一位著名侨领等一会儿会来到我们延安,我决定要去迎接,你们中间有不累的人就一同去,好不好?” 何等人物要中央的三位大员亲往迎接?跟随周el从莫斯科回来的众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大家不顾舟车劳顿,纷纷表态同意,毫无意外,全部都去。 马迁安又滞后了几步,特意与最后面的邓yc并行,殷勤的帮助邓yc提东西。在飞机上的时候,马迁安就有意无意无话找话与邓yc套近乎,邓yc很快喜欢上了这个笑吟吟的小家伙。 杨靖宇在旁边听两个人唧唧呱呱扯一些生活琐事,感到好笑。这小马跟女同志聊天也有一套,不知打哪学会的,看他两人的摸样,聊的还挺对路子。 “小马,你怎么能记住那么多种花?那么多种涵义?像个细心的大姑娘,再告诉我一遍木棉花的象征意义,我得记住。还有那个水仙还叫‘凌波仙子’?多好听的名字。” 马迁安更加起劲的卖弄起来。 第73章 赤子之心(1) 下午5时左右,延安城南门外人山人海,5000多延安各界人士齐集,欢迎陈嘉申的到来。各种队伍不约而同的扯出了各色各样的旗子与标语,在延安生活学习的南洋归国华侨的队伍适时的打出了写有“热烈欢迎陈嘉申先生”标语的超大横幅,将欢迎气氛烘托至高潮。 走下汽车的陈嘉申深为欢迎人群的热情场面所感动,他不时的向人群鞠躬答谢,频频挥手致意。 匆忙赶到南门外的周恩来一行人来不及与***交谈,既加入了热烈的欢迎人群。 马迁安站在一处高地,默默的看着身着西装,精神矍铄的老人陈嘉申,看着他的随行人员,一群穿着与延安军民大不一样的着装,充满激动,被欢迎人群的热情所感染的南洋华侨。马迁安的心中不禁微然被扯动了一下,平时一丝若有若无,不容易抓住的意识忽然闪现在脑海里,变得愈来愈清晰。甚至他不小心被人群挤到一边,摔了一个跟斗后,那个意识还顽强的盘踞在脑中,越来越鲜活。 在随后的晚上欢迎会上,陈嘉申更是动情的说:我早就希望来延安访问,现在这愿望终于实现,我很高兴!在南洋的广大华侨与我是一个心情,他们都盼望着国共两党坚持合作,共同抗战。唯有这样才能进一步激发侨胞爱国之心,为祖国抗战多做贡献! 陈嘉申的发言免不了带着推举国民党为主的思想,这与他的认知有关。抗战爆发后,他就一直关注着中国的情况,并当选为国民政府参议员,他认为既然老蒋统一了全国,那么国家的希望和正统当然是国民党。这次他带领南洋华侨代表团回国,首先到达重庆拜会了蒋,但他却大失所望,产生了迷惘,所以才有了延安之行。 在不了解延安***的情况下,这位怀着拳拳爱国之心的智慧老者不可能马上会转变态度。 来之前,老蒋诋毁***延安的话语犹言在耳,不能不令他迷惑。 但是在欢迎会上,这些有深度,有思想内涵的言语却不能表露,陈嘉申不会愚蠢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毛zd提问关于国共摩擦的事情,以及老蒋说的***无民族思想、口是心非这种结论,是不是对的这种话题。 马迁安跟随杨靖宇出席了欢迎会,在席间,他还有幸的与毛zd打了个照面,被介绍给毛zd认识,这应该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随后的时间里,马迁安都在看着陈嘉申的方向默默的沉思。是的,马迁安有了想法,他特别想找陈嘉申私下聊一聊,但现在时机不成熟,他必须等,等到几天后的一个具有全新思维和观念的陈嘉申出现。 欢迎会结束后,陈嘉申入住了延安交际处招待所,所谓招待所也只不过是几排条件比较好的窑洞罢了。同时间,从莫斯科回来的几个人也暂时被安排在此。 夜间,当与马迁安同处一个窑洞的杨靖宇沉沉睡去的时候,马迁安却在睁大了双眼盯着黑洞洞的屋顶,继续构思着自己的行动计划。 第二日,马迁安就随同安塞钢铁厂来的同志一同走了,去指导并完成火箭筒的设计与制造任务。安塞钢铁厂距离延安几十里,是当时延安唯一的小型钢铁厂,兼制前线急需的武器弹药,产量很小,是延安不多的工业之一。 陈嘉申则被安排参观了延安女子大学、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延安市容及安塞钢铁厂,参加了四次群众集会,并与毛zd、朱d等延安高级军政人员进行了数次长谈。几日来,他在延安的所见所闻彻底颠覆了心中原先的思维,随着对边区了解的加深,对***政策了解的加深,他逐渐解除了心头的疑虑,经过实地考察,他相信***言行是一致的,团结抗战的立场,同侨胞的愿望是一致的。他亲眼看到边区军民一致、官兵一致,认为这是“克敌制胜之本”。反观国民党“大后方”,官员腐败,坐待外援,民众疾苦无人过问,军事节节失利。对比之下,感到中共深知民心侨心,国民党很多负责官员对南洋华侨情况则一无所知,只知华侨捐了巨款支持抗战,不知这些钱大部分是中下层侨胞节衣缩食捐献出来的,现日寇南进野心毕露,华侨抗日热情倍增,谁无视民心侨心,华侨是不会甘心的。 陈嘉申先生变了,因忧虑祖国将来的出路而引发的抑郁心情不翼而飞,代之以满脸满意的笑容。他曾经欣喜对陪在身边的朱d说,他最感满意的是,真正看到中共方面对坚持国共合作、坚持抗战到底,立场坚定,态度诚恳;对边区各界艰苦奋斗的精神尤为感奋。通过这几天他对延安的走访,通过大大小小的细节,他看到了未来,他对抗战胜利已经有了绝对的信心! 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的陈嘉申在朱总司令陪同下,兴致勃勃参观了安塞钢铁厂,当看到在简陋环境下生产出来的粗糙的武器,他大摇其头,心中更增添了对国民党采取围堵延安边区政策的不满,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让八路军战士们拿着破烂武器去抗战,而自己装备精良的军队却消极避战并封锁延安,猛扯延安的后腿,让延安处于这种艰难境地。 但另外他也被邀请看到一件新式武器的试射,看到拖着一条尾迹的火箭弹成功的将一辆铁皮车炸得粉碎。 陈嘉申惊讶的看到这种新式火炮巨大无比的威力,急问:“这种火炮,所需几何?”一个高个子满脸油腻的技工答:“此炮贵在炮弹,制成一枚原料所需12块大洋。” “谁是设计者及工程师?” 满脸油泥的马迁安立刻接上陈嘉庚的问话,道:“陈老先生莫不是想资助这个火箭筒的制造?多多益善。一千不嫌少,一万不嫌多。” 旁边的朱d也是乐开了花,连声说道今天来的值,看到自己的新武器试制成功。“小马,你还真是有两下子,不怪el跟我夸了你好几句,行!小伙子有出息!” 第74章 赤子之心(2) 陈嘉申听到马迁安的玩笑话后忽然不语,面上带上了一点羞赫与不自然,被敏锐的朱d发现了。朱d转眼想了一想,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地瞪了一眼马迁安,说道:“我说小马啊,你这小伙子怎么信口开河呢?一张口就成千上万的要钱,丢不丢人哦?” 陈嘉申止住了朱d的话语,道:“朱总司令,这位小同志没说错什么,你就不要责备他了。我以前确实不太了解你们这支队伍,不知道你们如此艰苦,要是早知道,别说一万,就是十万百万千万我也拿的出,但是现在确实有困难呀。”陈嘉申深深叹了口气,“我虽然是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的主席,但是南洋华侨的捐款却不能够随便动用的,至今为止,筹集的资金都已汇给了国民政府,而且经过这数年,南洋华侨手中的钱也是越来越少,很难像前几年那样可以大规模筹集到资金了。况且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我还得必须说服捐款的大众,让他们了解你们,才能动用资金来援助你们,这里还有一个时间差的问题。” 看到马迁安灼灼发光的眼睛,陈嘉申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说透,如果不说透,指不定这个“工程师”有什么想法,心中责怪自己不支持八路军抗战。 “这位小马先生,我说的意思呢就是我现在没有权力动用“南洋筹赈总会”的资金,要是早几年我的企业还景气的时候,我自己就可以说的算了,但是现在我已经破产了,破产了你知道吗?就是我本身已经没什么钱了。 陈嘉申说的很坦诚,他直视着对面的马迁安,恳切的希望对方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情,非小气而是不能也。 朱d显然对陈嘉申的历史要熟悉一些,做过功课。他频频点头附和陈嘉申的说法并补充道:“陈老先生一直出资办学,数十年来无偿捐赠给学校的资金就已超过数百万银元,小马啊,希望你能记住这些,不要向老先生提什么钱不钱的,老先生能来到延安,这就是一个无价之宝,他这一来,超过一万万块大洋的价值!” 马迁安还能说什么呢?什么过火的话都不能说,再说就是不给人面子了。 临走,朱d拖在后面,拍了拍马迁安的肩头,“嗯,小马呀,你抓紧时间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看看有什么疏漏没有?过几天你们杨司令就要带你回去了,这个摊子你要尽快交给安塞钢厂的同志。” “这么快?我还没待够呢,杨司令跟您说的?” “是呀,这些天我们都没闲着,主席就你们抗联的事情都已经开了两次会议了,估计很快就有结果,你做好准备。” 朱d顿了一下,说道:“还有啊,小马,这次陈老先生来延安,他的政治意义要远远大过财政意义,你可不要再提什么钱的事了,免得陈先生尴尬,懂了吗?” “懂!”马迁安答道。 这个回答绝对是口是心非的又一次验证。马迁安怎么能不提钱呢?处心积虑、精心策划的计划不就是为了钱吗?没钱,那还能干什么?要想壮大发展,没有原始资金,就靠缓慢的积累,那将是多么漫长的一场征程? 自从马迁安用远东矿藏的情报从伊万诺夫手中交换到有利的支援以后,他就时常盘算着怎样应用自己脑海中存在的东西再次获得利益。他掌握世界上还未开发的数十个巨型矿藏地点,这不奇怪,如果你的教官甩给你的军校毕业论文题目是“论矿产资源与国家战争潜力关系”,那么你也会知道这些著名的矿藏及附近的资源性城市的状况。更何况有些资讯每天不请自来,烦不胜烦。 但是他掌握的东西却变不成收益,因为他没有买家,或者说他怕被买家打了闷棍,死都不知道咋死的。没有人脉,没有销售网络,没有强大的背景,没有效死的兄弟,做这种买卖太危险了,被人拿货赖钱的可能性超过99%,马迁安还不想做这个傻子。 但自从看到陈嘉申以后,马迁安重新燃起了这个念头。陈嘉申的身上有符合马迁安要求的一切条件。首先是爱国,保证了这个情报所获得的收益会用在国人的身上;其次,陈老先生的企业虽说破产了,但是这个曾经的南洋商业巨子,曾经的将自己的企业开遍了世界五大洲的南洋企业霸主,完全可以说是虎倒腥风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数十年来积累的人气和网络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消亡掉的,他懂企业,他精通商业;再次,他的身份,他的南洋华侨领袖身份,他的与英美上层有着良好关系的身份,都是整个华人世界难有人出其右的。 以上综合总总,预示了陈嘉申先生将是马迁安计划中的第一人选。 想入了神的马迁安丝毫没有发现朱d和陈嘉申一行人已经远去,独自一人呆呆的站在靶场的山脚下。 经他传授技艺的一群军工也都默默围在他的周围,大家都陪着马迁安发呆,完全没有刚才试射火箭筒时的兴奋。一个年长的老技工还善意的劝解马迁安,唯恐他心中有疙瘩:“马工,刚才朱总不是真的批评你,我都看见了,他还对你笑了一下呢,没真生气。” 这话重复了两遍,马迁安才反应过来,不禁啼笑皆非,感情这帮兄弟以为我挨了老总批评想不开呢,这都哪跟哪啊? 马迁安展颜一笑,“走,我才没当回事儿呢,你们想哪去了?今天咱们实验成功,开个庆祝会,我请客,猪肉炖粉条子可劲造!”马迁安豪迈的一挥手,从腰里系着的褡裢里摸出几个“袁大头”。够不够? “够,够,都能买半扇猪肉了,我去吧,杀猪的老张可能还没收摊呢。”一个口水流的老长的半大小徒工一把抢过钱,招呼上一个人,风也似的一溜烟跑走了。 第75章 赤子之心(3) 虽然马迁安已经下定了要说服陈嘉申的决心,但不代表他没头没脑兼大摇大摆以真实的身份去见他。为了不暴露自己现在的身份,他确实下了很大的功夫来伪装自己,这种伪装不仅仅是思想上的,还包括外在形体。他手中有一小瓶从刘清源手中抢来的特殊胶水,这种胶水涂抹到脸上,可以使脸部皮肤紧绷,只要抹的位置恰当,可以立刻使一字眉变八字眉,使大眼睛双眼皮变成三角眼单眼皮,可使脸部肌肉向着你想要的方向固定,也可以使厚嘴唇变得看起来不那么厚。他的效果,马迁安领教过,刘清源用过一次,那次马迁安竟然见了他的面都没有认出来,还以为是个陌生人,闹了笑话。 算准了时间,在陈嘉申离开延安的前一天傍晚,马迁安结束了在安塞钢铁厂的工作,穿戴起钢厂同志特意为他准备的一套崭新的服装,将自己早已污秽不堪的衣服卷起离开了工作了数日的地方。离延安还有十里的地方,他就好说歹说的劝走了送行并带路的两个热情的干部,独自一人踏上归途。送行的同志对延安的治安极有信心,也就没再坚持,由马迁安去了。 看看四下无人,马迁安飞速的给自己脸上涂上胶水,感觉很扭曲,但也没什么折,不知道自己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很遗憾。不仅如此,他还在嘴唇上和耳边粘上了一圈黑山羊毛,并将自己头型打乱改了发式。猛嚼了几只极辣的的辣椒以改变嗓音。弄完这一切,马迁安在黑暗里笑了。 现在,就开始赌了,结果如何已经很难预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错过这次,指不定还得多久才能再遇到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 直到马迁安轻手轻脚避过交际处招待所的保卫人员,趁着黑暗拨开陈嘉申居住的窑洞小门,钻入到床底,他才轻轻吁了一口气,第一步成功了。 陈嘉申此时应该在参加欢送晚会,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晚上十点钟左右,微醺的陈嘉申在一群人的陪护下,参加完欢送晚会回来了。蜷缩在床底的马迁安默默听着屋外的喧闹与告别声,一动不动。 送走了客人以后,陈嘉申并没有马上入睡,他坐在简陋的书桌边,就着油灯,一边品着住在隔壁的老家人送来的清茶,一边在一个笔记本上奋力书写着什么。 当一团巨大的身影忽然坐在对面并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被来人捂住的时候,陈嘉申大吃一惊,年老的他很难经受这种变故,差点晕厥过去。随即他听到了急促沙哑的嗓音,“别喊!我没有恶意。” 陈嘉申睁着惊疑的眼睛注视着面前这个面容狰狞的络腮胡大汉,微微的下意识点了一下头。 马迁安稍稍放松了一下力度,接着说道:“我要是想杀你,刚才在你背后就可以,所以请你相信我,我找你是有重大事情相告,现在我松开手,你不要喊,好吗?” 陈嘉申又是稍微点了一下头。 马迁安松开捂住陈嘉申嘴巴的大手,忙不迭道歉,怀着歉意说道:“陈老先生,对不起了,请原谅用这种方式与您见面,我向您赔礼道歉。” 陈嘉申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抚了抚胸口,喝了一口茶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问道: “壮士与我素未平生,因何潜入我的居室?” “重大事情相商,无奈出此下策。” “壮士如何称呼,是何身份?” “华中仁,我也是归国华侨也。”(假话,幸亏是络腮胡看不出脸红)“哦?所来何事相告?”(英语,验证华侨身份,大部分华侨会点英语。)“关于抗日、国家、钱。”(俺也学过英语的,咋样?不错吧?您在这方面看不出什么的,但是,请不要再说了,复杂一点的俺就不行了)陈嘉申果然很给面子,没有再用英语发问。 “那么,老朽又如何能够帮助壮士呢?” “我给您提供矿产资源情报,您或者自己集资开发,或者与人合伙开发,或者直接勘探成功后卖掉开采权,这些都随您,保证会赚到很多钱。” “壮士不是开玩笑?” “当然不是!” “你如何知道这些情报?” “秘密,不可透露!”马迁安至此都没有想出如何编造这个假话,索性耍一把无赖,就推说为秘密。 “哈,你让我如何相信?” “您回到南洋随便照我说的地方一试就知道这是否真假,您现有财力开一个公司,组建一支勘察队不困难吧?” “你既是归国华侨来到延安,为何不将此情报交给延安政府?” “延安虽说有几个商业人才,但延安人员的身份绝不会得到认可,他们的主体不被老牌帝国主义者承认,英雄无用武之地,况且,这种国外现代化商业操作也是很复杂的,闹不好画虎不成反类犬,影响大事,再者,他们也拿不出启动资金,这都是明摆着的困难,一时半会儿的解决不了。而您就不同了,身份、地位、可筹集的资金等等条件都具备,我不找您找谁呢?” 陈嘉申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事不可思议。他沉吟道: “你说说,你知道的矿藏地点在哪里呢?” “我有个要求,您无论如何都要保密,能做到吗?不论将来您做不做这件事,都不能说出去,可以吗?” “这是个条件吗?好吧,我保证!”陈嘉申心道,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慎言总是没错的。 马迁安在陈嘉申的笔记本上画了个地图,并将印度东部的一个巨型铁矿标了出来。 “这个是印度的地图吗?你画的这个符号是铁矿吗?” “是的,在奇卡露坦邦乌密地区,我说个具体坐标范围,您来标记。” 陈嘉申半信半疑的拿笔记录下来坐标。 “看情况范围还不小呢,有三千多平方公里,这里是中心吗?你知道储量?”陈嘉庚拿笔尖指着一处地点,正是范围内的中心点。 “是的,地质条件极好,50米下就是矿藏,品位极高,可露天开采,估计储量大概一百万万吨。” “什么?一百万万吨?”陈嘉申显然被吓住了。 “这算什么,诺,在这还有一个铜矿,品位好,储藏量大。”马迁安在印度的地图上又标记出一处位置。“诺还有这里。”马迁安随后又画出澳大利亚西部的一处位置并标明这也是一处铁矿。“这里的储量也不小,大概50万万吨。” 这好像貌似后世什么必和必拓的地盘?马迁安心中瞬间闪了一下。 “还有吗?”陈嘉申也不知怎么的,好像被这个游戏吸引住了似的,不由得追问了一句。 马迁安看了激动地满面潮红的老先生,不知道是真激动还是装的?哎,反正都豁出去了,就这一锥子了。 “我再给您提供最后一个地点,您要知道,我并不知道您是否感兴趣,是否愿意做这些事,所以,今天我只能给您提供四个了。” “什么?难道除了今天的四个,你还有?真不可思议!好吧,最后一个是什么?” “诺,科威特,石油,这里。储量大概30万万吨.” “你说什么?”陈嘉申的眼睛又一次满含深意的瞧了马迁安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说道:“呵呵,你这个人,是不是感觉到我很好骗呢?说了三个假的以后又说了一个真的,这样就可以骗倒我了吧?真不知你什么目的,拿我开心玩。” ?什么意思嘛!老人家我可以对天起誓,我没骗人!马迁安无奈,看来陈嘉申对他所说的疑虑深深,根本不是相信的样子。 “为什么这样说呢?” “幸好我知道你说的第四个地点确实有石油,三年前就已经探测出来了,但是探明的储量很小,不值得开采,还30万万吨?我看你得去掉一个万,变成30万吨才对。” “勘探井打的位置不对,当然探不出来主要油层在哪里。”马迁安听陈嘉申这样说,明白了,然后补充辩解了一句,“这里,马格瓦高点、艾哈迈迪高点,我保证一千五百米内出油,口口都是日产二千吨以上的高产井。” 陈嘉申看到马迁安信誓旦旦,又一次对自己的判断迷惑了。这个面目狰狞的大汉所说如果是真,那么以自己的能力还真有可能介入到这些矿藏的开发中,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盘下地盘后无力开发再转让出去,即使是转让也会让自己的公司赚得钵满盆满,获得极大的利益,而且这几个地点都是英国所属或是英联邦的地方或是英国的保护国,自己的身份在这些国家里可以说畅通无阻。 但如果是假的?陈嘉申又沉吟一声,那又有什么关系,当他没说,就当我做了一个梦罢了。 “您走后,我如何联络您?”马迁安追问一句。 嗬!还没怎么样呢,这小子就开始打我的主意了。陈嘉庚盯了马迁安一眼,“我在重庆有一个制药厂,我给你写个条子,到时你的人去那里找我的人联系,见条说话。” “您赚了钱,准备如何用?”这是关键啊,马迁安手心都渗出了汗水。 “除了必要的开支和扩大再生产,所有的利润全部交给延安,你是这个意思吧?我会在西安、兰州也设立公司,便于你们拿到资金。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也想要点。” “可以!到时你拿我的条儿说话,建立起联系。怎么?你要钱干什么?” “……,不说可不可以?” “嗬!可以,假如今天你所说的都是真的,你说什么都可以。” “真!” “如果证实是假的呢?” “您就当我放了一个屁!” 第76章 赤子之心(4) 陈嘉申微微一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对于这个突然出现没头没脑的家伙,陈嘉申兴趣大增,判断出这个家伙没有伤害自己的意图,他也乐得在见闻中增加一次“惊险而搞笑的”片段。 “我建议您加入英国国籍,这对您将来的运作有莫大的好处。”不明白陈嘉申心理活动的马迁安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自顾自说下去,不料触到了陈嘉申的逆鳞。 听到马迁安如此说,陈嘉庚收回笑容,瞪眼不悦的说道:“你这汉子,还是对我有所不知,做为一个zg人,虽然生活在南洋,但我决不放弃zg国籍,我将来如何做,你就不要操心了,想要我放弃国籍加入英国国籍,虽说有一定的好处,但这绝不是理由,生为一个zg人,能以炎黄子孙的身份自居,一直是南洋我辈的意愿,我一直为此而自豪,不容多说。” “好吧,这只是一个建议,我只是听说,为大事者不惜身,不惜名,舍却身前身后名才可以增加成功机会。”马迁安话随心转,立刻将形势拉了回来。关键时刻决不能丧失话语主动权,既然老先生不愿放弃国籍,那就得顺着。 “你完全错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舍却的!不必多言,你的建议我不接受。” “那么我建议您以后保持低调,不要宣传延安的见闻,以免重庆的那位对您不利。” “哼!” “哼什么?” 陈嘉申哼了一声,显然不惧怕马迁安口中所说人物。“我知道!等证实你的情报为真以后再说吧。现在老朽只有这一腔热血,你如何阻止我肆意泼洒?” “对了,老先生不是经过重庆和成都吗?您如何看待那两个地方的官员?”马迁安还是藏了点小心眼,他想听到陈嘉庚内心的想法。 “嗨!”马迁安这句问话触到了老先生的痛处,陈嘉申深深叹了一口气,“跟你说说也无妨,反正这些话也憋在我心中好久了。我这一路北上,原本是满怀欣喜与坚定的,但是到了重庆所谓的大后方,看到种种腐败,种种民生凋零的景象,国民政府几乎所有的大员一个个尸位素餐,不思进取,鱼肉百姓,我痛心,在我的观念里,他们与汪伪政府里那些出卖灵魂的家伙们一样,所作所为毫无半点差异。更痛苦的是这些人物大多才40-50岁,他们还能掌权好几十年,若是这个样子下来,我们国家哪里还有将来?即使勉强得到外援,在别人帮助下击败日本人,那以后呢?以后怎么办?外敌当前都这样腐败,一旦没有了敌人,我看,他们自己就会将国家敲干吸尽,然后分离崩析,陷中国于万劫不复之地。” 陈嘉申说的沉重,马迁安则听的笑容满面。 “你小子笑什么呢?”陈嘉申不满马迁安的态度,在他看来,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的人简直是没心没肺。 “那么您对延安又是怎么看的呢?” “祖国的希望!我很欣喜在多灾多难的中国,还能有这样一群人。”陈嘉申又一次被马迁安带动了情绪,希望之光忽的闪耀在他的眼中。 “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对不起,我不是不认同您的观点,而是感觉您对祖国前途的忧虑,您的态度使我又一次坚定我找的合伙人没有错。” “哼!我不是与你做买卖!在这种事关国家命运前途的大事上,谁也无权做买卖,包括我,谁都不行!” 这老头真倔,不过我喜欢!如果不倔而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马迁安还真的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找他。找他的原因就是知道他的为人。 “那好吧!”马迁安沉吟一下,又退了一步,“那么您在启动这个情报之后,言行要注意,可以吗?要知道,您掌握的可是震惊半个世界的东西,如您获得了巨大的财富,各路人马就会不约而同的盯上您,那时您的一言一行都具有深远的意义,您不能出事,您不应该忘记所肩负的责任,这个责任要求您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个责任要求您保护好自己,我说的清楚吗?” “知道了,你这么多话,简直比我这老头子还啰嗦。”陈嘉申不耐烦的打断马迁安的叮嘱。 “对了,老先生,您日后能否再组织一批南洋华侨到延安来,我听说您曾经招集了3千多华侨司机和维修工到缅甸修路?还有,还捐献过飞机?”马迁安眼巴巴的瞅着陈嘉申,充满希冀。 陈嘉申不觉心头泛起一阵无奈,说道:“这位华先生,你的要求太多也太具体了吧?我说过,只要你的情报是真的,我不论如何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开发,去建立我们自己的基地,为抗战提供财政支援,至于如何做,现在哪里能那么具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况且。”陈嘉申加重了语气,“这里面最主要的问题,不是我如何做的问题,而是你如何做的问题,我不知道你跟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所以我们所说的一切是建立在情报真实的基础上,你现在谈其他的,不是太早了一点吗?” 马迁安不好意思的拍了一下脑门,是有点操之过急。他瞧了一眼黑洞洞的外面,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不可久留,他转换了一个话题。 如何联络的问题。关于电台、密码、频率等等很专业技术性的东西,陈嘉申并不知晓很多。马迁安猛挠了一阵头发,只好让陈嘉申给自己留下一件信物,方便日后接头联系之用,字条信件的就不用了,留着带字的东西危险性大。陈嘉申小心翼翼的从腰间摸出一块玉佩,打量半晌,一狠心掰成两半,将一半递给马迁安,道:“此物跟随我十年,今分一半与你,日后相见,只认物不认人!” 马迁安小心接过半截玉佩,贴身藏好后不解问道:“为何不认人?” “呵呵呵!华先生,你如此打扮,还能瞒得过老夫?这必定不是你的真面目,想若是你真的如此长相,那么延安谁人不知?等我稍一打听便可知晓。” 怎么?我装扮的很有特点吗?马迁安并不知道现在自己变成了什么摸样。“很丑吗?” “不可以用丑来形容了,简直是太丑了!”陈嘉申忍俊不禁,“刚才你真的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什么鬼呢。” 在马迁安尴尬压抑的苦笑中,陈嘉申低声催促了一下,“华先生,你的心意我已完全了解,我看你也不想暴露身份,如果再没别的事情的话,你可以走了。” 马迁安闻言,也再没有废话,他起身将右臂横在胸前,右拳紧紧贴在心口部位,直视着陈嘉申,清亮的双眼闪闪发光。这个动作有其深意,马迁安在迫使老先生最后表态。 陈嘉申看懂了,亦缓缓站起身形,神情复杂的回望着马迁安的双眼,右臂做出了与马迁安同样的动作,语调低沉的说道:“我发誓!如果此事不是一个玩笑的话,仅此一生,除了你,我将不会透漏给别人任何一个字。” 第77章 新鲜血液(1) 相对于各个中原根据地的领导到延安开完会返程,路上风餐露宿外又要穿越道道封锁线,通过敌占区、游击区等等危险性比较大,时间比较长之外,东北来的这四位干部的返程则没有这个问题。 来的时候,他们只有四个人,回去的时候却壮大到了一百多人。中央对东北极其重视,在短短十天时间内,从前线和延安抽调了团级军事、政工干部十余人,营级连级军事、政工干部一百余人,还有三位地下工作经验比较强的八路军敌工部人员,交与杨靖宇带回远东充实队伍。 一行人先是乘坐西安八路军办事处派来的汽车一路西行,沿着国际交通线经过兰州,到达迪化,又从迪化乘坐苏联派来的飞机转到远东大铁路线上一个普通车站,乘上火车,向哈巴罗夫斯克前进。 对于这种百余人的队伍小规模流动并不能引起国民党高层的注意,驻西安及兰州的情报机关向重庆例行上报后,就没了下文,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指示,淹没在文件电报的海洋中。显然这是一个小事件,不足为提。当然其中一份最有分量的电报,上书“近日经过兰州之**队伍百余人,俱为精壮之,疑为精锐**中下级军官团,往驻sl,目的不明。”这份电报却始终没有转到重庆情报机关关键头目面前,是被余则成同志给潜伏了还是被漂亮电报员妹妹用来擦鼻涕了,那就不可而知,总之下落不明了。另外驻兰州的第八战区总司令朱绍良得到消息后也只是稍稍询问了一下,得知是去sl的***培训人员,也就没再说什么。 杨靖宇被任命为新组建的中共中央东北局第一副书记兼代书记,周卫中任第二书记,李兆麟任第三书记,三人组成常委委员,东北局重新确立,原三个省委继续沿用原来名称及机构,魏拯民、金策、冯仲云、赵尚志等被任命为东北局委员。 sl人加挂了两节车厢才安排了这支特殊的队伍,这批干部基本上都没有出过国,一大半连火车都没有坐过,上了车都感到新鲜无比,左瞧又看喧闹一片。 这一路上,马迁安早就与他们打成了一片。这批干部大都经历过长征,各个方面军的人员都有,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精,优秀的指挥员,这乍一聚到一起成了东北抗日联军的人员,开始的时候还没有转换过来身份,还满口的当时我们怎么怎么样的吹牛,后来时间长了,互相了解后,又经杨靖宇严肃的开会给他们端正态度,大家这才真正意识到身份变了,成了正经八百的抗联了,将来就是一个马勺里搅饭吃的伙计了,地域观念、山头主义才大大收敛。 这批干部已经知道将要把他们分配到抗联各个路军任支队长、大队长级别的干部,有些话他们还不好意思向杨靖宇、李兆麟这样的高级将领询问,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马迁安,找机会询问各种他们感兴趣的问题。 晋察冀军区晋北军分区独立二团团长古文祥前不久才来到延安,参加抗大的培训学习,还未毕业就接到了去东北的新任务。他天生豪迈,爱开玩笑,他大着嗓门问道:“马副支队长,我是南方人,听人家说东北的冬天冷的不得了?鼻子耳朵都能冻掉?” 马迁安在嘈杂的ng中忙着回答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一时分不开嘴,只好示意等会回答。 古文祥旁边的新四军豫东游击第三支队的一个副大队长孙义才接了话,“我知道,我叔叔就是闯关东的,前几年还来信说了呢。” “说什么啦?”古文祥急于知道答案,见孙义才慢吞吞的卖关子,急道。 “说呀,他说”孙义才见有不少人都被吸引过来,这才带着一丝得色说道:“他老人家出门都带根棍子” 带棍子干嘛?打狗吗? “哪呀,他说,冬天冷啊,在野外撒泡尿得边撒边用棍子敲,要不然就冻成一条冰棍儿,一头连着地一头连着***。” “啥?你叔可真能吹。” 喧闹一阵,众人又把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方面。 古文祥问道:“马副支队长,我们抗联有多少人枪?” 马迁安笑了笑,看看大家都竖起耳朵围拢上来,显然都对这个问题关心。当军官的,任何时候都对手下有多少人,有多少枪感兴趣。 “古团长已经说我们了,说了这个词就是一家人,那我也不好意思瞒你们,反正你们也要知道的。”马迁安竖起三根手指,想了想又变成一个巴掌翻了两翻,“三个路军,第一路军,第二路军,第三路军,当然这是我们自己的编号,和老蒋编的路军不是一回事,总共十个支队。” “三万人?这么说每个支队有三千人喽?”古文祥看到三根手指头,想当然认为三万人。他知道自己怎么也能弄个支队长或者副支队长干干,“一个支队三千人,比我的独立团人多,可以大干一场了。” “让你失望了,我们现在总共只剩下三千人枪。”马迁安看大家马上就要欢呼雀跃,实在不忍心泼凉水,但不得不说实话。 此话一出,众人的情绪明显低落下去,有人开始盘算自己能带多少兵了,看来就算是当支队长,手下才三百人,这好干什么?中原日军的战斗力他们都见识过,正面硬拼我方两个都拼不过对方一个,何况将要面对的是比中原日军还要精锐,数量大增的关东军。这么少的队伍让他们心里没底。 马迁安感觉情况不妙,大家的情绪让自己给弄消沉了,这可不好。他转了一下眼珠说道:“古团长,你刚组建独立团的时候,你的上级可给了你满员编制?可给了你足够的弹药?我想这是不可能的吧,既然你能在山西拉出队伍,那么在东北你又怕什么呢?不照样?” “也是啊!”古文祥摸了一下脑袋,说道:“想当年,我们旅长就给了我十几条枪,二十几个人,两年工夫我不也拉出一千多人吗?我可跟你说,我这一千多条枪有一半是拿人命从rb人手里抢来的,对,我怕他个鸟。” 马迁安将胸脯拍的砰砰响,放大了声音喊:“兄弟们,战友们,同志们!咱别的不是吹,到了远东那嘎达,要多少枪有多少枪,要多少炮有多少炮,要是有人想要飞机坦克,我也能给你搞到几个,我还怕你们撑到了,有了枪拉不出队伍呢!” 杨靖宇从另一节车厢踱过来,拍了一下正在车厢结合部朝里张望的周卫中一下,问道:“这节车里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呢?都是军官了怎么像小孩子一样?” 周卫中笑眯眯的回过头来回答:“都在听小马在那里吹牛呢。” 第78章 新鲜血液(2) 杨靖宇也学着周卫中的样子,站在门口张望偷听了一会儿。对于马迁安的乐观精神,杨靖宇是赞赏的,但自己的心情终究不是一两句鼓舞人气的语言所能改变的。 杨靖宇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如有千钧重,他对中央如此快如此毅然决然的将东北抗战这副重担压到自己肩上准备不足。 在他原先的设想中,他觉得自己在东北奋战了十余年却始终没有打开大的局面,而且事态反反复复,虽有不少胜利但败仗更多,自己理应承担责任,中央应该派大员直接担任最高领导,自己处于辅佐的地位更好一些,他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但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小心翼翼的提出后,不仅周el任bs不答应,连毛zd都深感诧异。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毛zd当时的神态,毛zd当时好笑的反问他,靖宇同志,你不当这个头,你让谁当?这里面就你个子最高,连你这个排头兵都打退堂鼓,那其他的同志是不是都要替你顶雷吆? 这虽然是玩笑话,但杨靖宇也知道中央的决定很难更改。而且毛zd幽默的语言也使他更难以招架,毛zd说,靖宇同志啊,要说让我们派人领导你,我们恐怕真的派不出比你资格更老的人来领导你了,你看看,你在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就当选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了,在二十六年(1937年)底,我们成立的党的七大准备委员会名单里就有你,不出意外,你就是中央委员,你看看排在你前面的不是书生就是搞经济的,都不是搞军事的,让他们搞东北的战事,我和老总实在是不放心,难不成你想让我和el、sq还有老总去东北亲自指挥你呀? 要说败仗,谁没打过败仗?抗联从3万多人打剩到3千人这个责任也不应该全由你来负责,那是大环境的问题,不是某个人的问题,要这么说,从我在遵义接手红军指挥权后,3万中央红军到陕北只剩7千人,那算不算一个大败仗呢?辩证的说来,不算!因为我们的战略目标达到了,同理,东北抗联虽然人员损失巨大,但是你们也杀伤数万顽敌,最关键的战略目标也可以说完成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们在坚持抵抗,坚决的反对法西斯侵略主义,这就成了。 如果说打几次战术失败的仗就要承担失败责任,就要缩手缩脚自请处分,那我毛zd可能早就是革命的马夫了,还能有资格站在这里指挥八路军战斗吗?你说是不是呀,靖宇。 杨靖宇又哪里听不出来这是毛zd对他的殷殷期望呢,他决定无论再难再苦也要担负起这个任务。 这个小会一直开了一晚上,从傍晚开到金鸡报晓,从窑洞里开到窑洞外(烟太呛人了)还是意犹未尽。 谈到中共与国民政府的关系,毛zd说的很少,理论就是那些,现阶段不是两种意识形态的交锋,要想zg人民过好日子不受三座大山的欺压要一步步的来,不能一口吃一个胖子,现在首要的是要推翻最沉重的一座,既帝国主义这座大山,仅靠***的力量还不够,还要拉上全国一切力量,团结一切觉醒的人民,当然这里也包括为了维持政权而不得不进行抗战的国民党。 谈到东北抗联与sl远东政府的合作,毛zd紧锁眉头在连抽了数支烟之后,给杨靖宇进行了系统的分析。 你们在最关键的时候,能够突出重围主动寻求盟友的帮助,避免了全军覆没、红旗倒地的危险,这说明你们做的不错。我们***人讲究为了理想勇于献身,但也不是说就不讲究斗争策略,毕竟所有伟大事业的完成是需要人来做的,任何革命力量都不应该无谓的牺牲掉,我们活要活得有价值,那么死呢?就更应该死的价值更大。 为了一个伟大理想的实现,有时需要它的执行人义无反顾勇于牺牲,这是一种美德;但有时还需要在外人看来有点不那么光彩的活着,就为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行奋斗,这也是一种美德。所以中央对你们的这种战略退却并无指责,你们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现今你们东北局与sl远东政府的合作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要从两党两国两军这方面全方位的思考,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中央同史大岭、史大岭同国民政府老蒋、我们同老蒋这三角关系,千丝万缕,这个层面的任何一个关系举动处理失当都会给你们带来麻烦,严重点可能会带来毁灭;同样,你们与那个伊万诺夫的合作,你们的不恰当的冲突也很可能会给我们两党关系蒙上阴影,所以啊,靖宇你要有全局观念,实在挠头不好解决的问题,宁可拖上一拖,也不要急于处理,汇报给中央,我们来一起解决。 还有一个问题,这可能是你们在最近数年内面临的最主要的问题,东北的情况比关内要恶劣得多,我不是说气候,我说的是你们面临的敌人,无论数量、质量都比你们现有的力量强大几百倍,而且你们也没有根据地,没有一个完整的后方,兵员补充就是一个大问题,东北经过这么多年的殖民统治,rb人的力量不仅仅在县城,就是好多村屯都有少量的驻军和开拓团,另外还有一个该重视的问题是,好多百姓都已经开始变得麻木,心理有开始趋同自己是满洲国臣民的迹象,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应该极为重视的问题。你们回去后,与rb殖民者抢夺舆论控制权就显得必不可少了。 杨靖宇还记得闪亮的烟火头的光芒一闪一闪的浮现在毛zd宽阔的面容前的情形。 毛zd深深叹了一口气,接上了刚才的话头。 sl人的援助也不是毫无代价的,毛zd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眯了眯眼继续说,我最近仔细考虑了史大岭对我们和对老蒋的态度,我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的,希望对你们东北的同志有用,你考虑考虑。 他们援助抗联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看上了你们的战斗力,期望你们能够拖住rb人的后腿不去攻击sl,这点就不多谈了,虽说我们出发点不同,但客观上也给我们提供了有利的条件打击rb人,在这点上殊途同归嘛。 我们打仗不仅仅是军事打击,还是打经济仗,我这里有彭德怀同志的一份报告,他给我提供了一个数据,我们八路军一个脱产战士一年的消耗就是470元,这还是很低的粮弹补充条件下,我们四十万正规军一年就需要将近两万万块钱,哦!真是个不得了的数字,所以啊,战争就是打钱呐。你们现在完全依靠sl提供补给,现在是三千人,将来是三万三十万,都要sl人来提供粮弹,乖乖,这可是一大笔数字,他们能不能继续提供,将来会不会要账,这都很难说。 靖宇,你不会给我**拉下一大堆饥荒吧?告诉你,我**可没那么多钱,你得自己同他们搞好关系。 杨靖宇站在车厢接头处,继续回忆。他的眼前浮现出毛zd哈哈大笑的情形,不知不觉的自己也舒展开眉头,悄悄笑了。 他抓住一个窜过自己身旁急着上厕所的干部,拍了他两下指着车厢里吩咐道:“哎,小同志,把那个站在椅子上吹牛的家伙给我叫来,我有话问。” 杨靖宇手指指处,马迁安正站在椅座上唾沫横飞吹的起劲。 第79章 聚沙成塔 七月初,正是北方的天气开始变得炎热的时候,杨靖宇一行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哈巴罗夫斯克,拜访过远东区书记伊万诺夫以后就回转到抗联营地。这是一处新安排的地方,距离乌苏里思科不远,距离海参崴也仅几十公里。 掐指一算,杨靖宇到sl已经差不多3个月了,部队亦差不多休整2个多月,马迁安招的那些新兵训练时间都超过了3个月。 在与伊万诺夫的谈话中,杨靖宇感觉出来对方开始有所不满,话里话外都是催促他尽快出兵过境骚扰打击rb人的意思,虽没有直接点明,但那种神态谁又能不明白呢? 其实不用伊万诺夫催促,杨靖宇也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赶到新营地,敏锐的杨靖宇就发现军营的规模很大,而且人数上似乎也比三千人要多。他带着疑问瞥了一眼身边迎接他归来的魏拯民,问道:“老魏,不对劲啊?好像多出来不少人,你变戏法是怎么的?” 身旁的一众人等都善意的呵呵笑起来,越发引起杨靖宇的兴趣。 “这个嘛,我还以为sl人都跟你说了呢,原来没说。看来他们也不怎么注意细节,都粗拉拉的。我给你汇报汇报,杨书记,是这么回事。”魏拯民故意称呼杨靖宇的新官衔,看来这消息比火车跑的还快,这也从侧面证明抗联与延安已经建立起正常畅通的电讯往来。 杨靖宇则微微一笑,“老魏,你搞什么鬼幺?我们这些同志谁不知道谁呀?” 魏拯民眨眨眼,仰头看了一下杨靖宇,“嗨,这都是伊万诺夫的一个命令,他命令苏军再抓到越境的东北民众一律不遣返,全部押到我们这里,给我们补充兵员,要按理说呢,就你走后的这一个半月也没有多少越境的,只有大约3百多人。” “不对,我看不止。”杨靖宇指着一大队正在操练的新战士说,“光那里的一队就有5、6百人,这还不是小马那队的,这完全是连列队都不齐的新人吗。” “我还没说完呢,看你急的”魏拯民笑嘻嘻的,杨靖宇从心底里冒出的喜悦瞒不住魏拯民,他补充道:“还有一部分是陆续从国内撤出来的抗联,这部分原先都是被打散的队伍,有的隐藏起来了,有的都脱下军装准备当良民了,也不知道咋听到的信儿,知道我们没有被消灭掉而是退到sl,他们就重新跟过来了。” 唔,这些同志肯定有一部分是当时悲观失望了,看不到希望脱队的,但终归还是重新燃起希望,重拾信心归建,可以原谅。杨靖宇到不打算追究离队的人员,分不太清,因为这里确实有很多是激战后找不到队伍的,不能说他们就是不想干了,就冲他们跑到sl而不是老老实实在rb人铁蹄下当顺民的这种心劲,就应该值得表扬而不是采取不信任的态度。 “这部分有多少人?” “大约四百多。”魏拯民眼也不眨给出了数据。 “还有呢?老魏,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爱卖关子,你不说,我找人说。”杨靖宇佯作生气,左右扫描。 “得,还是我来吧,不跟你逗了。除去我刚才说的,我还找伊万诺夫谈了谈,让他允许我在远东召集生活在这里的华侨,还有sl籍的华裔、朝xian人,这又搜集来2千多人,现在我们营地有6千余人了,你高兴吧?”魏拯民一转身手臂一呼噜指向周围的一群抗联高级干部,接着说道:“当然,这也不全是我的功劳,主要是他们到处跑搜集人员,光靠我一个哪成啊。” 杨靖宇闻言重又欣喜的与周围的人打着招呼,夸奖众人。 “这些人斗志怎么样?愿意跟我们打rb吗?” “没说的,斗志很高,就是大多没摸过枪,还得等一阶段才能上战场。” “我说,这里离海参崴这么近,那里可是有rb人的领事馆,我们在去的路上就碰到了rb领事馆的人,基本可以确定是间谍,他们有没有注意到这里?” “我们封锁的很严,但要说rb人一点也不知道也不太可能,前两天还抓到一个家伙,在远处拿望远镜观察我们,虽然他死不承认是搞窥探的,但他身份就是rb外交官,八成就是间谍。但他有什么外交豁免权,我们处理不了他,只好交给sl人了。” 马迁安在旁边听了,心里一阵不舒服,心中暗惊,这rb人真是见缝就钻,工作勤勉,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不过,就算发现什么又能怎么样?事情都是明摆的,如果双方真想打仗,什么借口不能编造出来?如果不想打仗,对方的任何举动都可以视而不见。日俄这对儿百年冤家现在还不到大战的时候,双方的小动作无论怎么猛也不可能改变大局,去他娘的,没事儿。 “嗨,老杨,你也别只顾着高兴,那个伊万诺夫只肯给我们五千人的装备,多了不给,我们磨了好几次,他才又给了两千多条破烂三八枪,几万发rb子弹,这些破玩意还是张鼓峰战斗缴获的,不少都生锈了。”赵尚志不改爽直的性格,迎头反映了一个问题。 嗯?杨靖宇一愣,这不对啊,这不符合双方签的协议精神。难道是?他回想了一下昨天见伊万诺夫时的情景,恐怕是这家伙故意的,以这种手段卡一下抗联的脖子,催促抗联出兵。 虽然想到这些,但杨靖宇并不急于发表自己的看法,他反问道:“那么老赵,你怎么看这事儿?” 赵尚志眨巴眨巴眼睛,瞄了一眼杨靖宇身边的马迁安,忽然带上一丝调笑说道:“伊万诺夫讹上小马了,他说根据他与小马的口头协议,就这么多了,想多要找迁安。马去要。” 赵尚志学着伊万诺夫的摸样松了耸肩,双手一摊。 马迁安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看大家都笑着看自己,脸上挂不住了,说道:“这个老伊万,造谣,等着,我下次见他面收拾他!” 第80章 混乱边境 经过几日,杨靖宇准备将延安来的干部分配下去。抗联的编制基本上还是没有变,依旧为十个支队,这又出现了僧多粥少的局面,现在不是犯愁兵员太多的问题,犯愁的是干部太多的问题。从延安来的一百多人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指挥员,有的在红军时期就曾担任过师级副师级的干部,只不过由于红军缩编才降为营级,又经过将近三年的血战积功升为团级干部,你总不能让这十来个人去当大队长级别的干部吧?这些都是骨干,都是准备重用的,但初来乍到一是对东北的情况不熟悉,二是现在马上让他们带兵准备战斗,那官兵整合也需要时间,三是抗联的各个支队都已经有了主官,把谁降级使用都不是那么回事,况且前不久已经缩编降级了,现在所有的支队长原先都是抗联队伍里的军级干部,这拿谁不拿谁还真叫人范头疼病。 这个问题经过东北局全体委员商讨了一天也没有解决,却不想被马迁安几句话就给解决了。当时马迁安看到吃晚饭的众位领导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悄悄问杨靖宇什么事。得知杨靖宇为此事发愁,随口献出一计说,“这有啥难的?比照sl人的影子师的方法不就行了嘛!” 嘛叫影子师?说实话杨靖宇还真没注意观察苏军指挥官编成,经马迁安详细解释才明白。哦!就是建立两套指挥系统嘛,一正一副,副师、副参谋长、副政委,战事吃紧时立刻一分为二,由副职带领少部分骨干再接受新补充的新兵重新组建一个新师的做法。 这个名字很形象,当然人家sl人不这样叫。 除去还未训练好的新兵,十个支队每队平均才三百多人,远远达不到分成两队的火候,但影子支队制度的建立确实去掉了大家一块心病。杨靖宇经过做工作,原抗联的一些支队长也自愿担任副职,让出位置给延安来的老红军,延安来的干部也发扬了精神,有一些也推掉正职自愿担任副职。 其实大家心里还是有数,队伍不可能总是这么点规模,总有扩大发展的一天,到那时扩编是很快的,八路军飞速扩大的案例活生生摆着呢,所以也没有人将职务这个问题看的太重。反倒是杨靖宇为了鼓舞和安抚众位干部下了不少心思。 马迁安的支队原有八百多人,这次也调剂了一半补充到兵员较少的其他支队,但主要干部都被马迁安保存下来,包括李四清、李凤山,连福间一夫也被马迁安要了过来,又从其他支队要来几个朝鲜族的队员,以防将来部队开到朝鲜人聚集区没有翻译的问题。 杨靖宇没有给马迁安的第十支队配备正职支队长,依旧由自己兼任,只给这支队伍派来了政委、副政委和正副参谋长,当然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杨靖宇想着力培养马迁安成长,不再给他派一个婆婆管束。 派来的政委也是一个老红军,来东北前担任山东军区冀鲁边军分区二纵三团政委的,叫周玉成。副政委袁平,参谋长张方荣都是老革命,抗大学习生,都是被急匆匆抽调过来的。 赵尚志是经中央长时间研究后任命的东北局委员,毕竟赵尚志同志是使敌人闻风丧胆的抗联两大旗帜“南杨北赵”之一,他犯过误杀祁致中的错误也被证实为当时残酷斗争中的一次失误,(当时叛徒和对革命失望的人员太多,极难甄别,发生很多误判与误伤)属判断失误而不是路线问题,对这样坚决革命的战士处罚归处罚,但不能剥夺他继续战斗的愿望,所以这次又重新给他安排了工作。 赵尚志俄语熟练,在sl的时间长,东北局就给他安排了新兵培训事宜,与驻地sl人打交道的事情大多落在他的肩上。 从杨靖宇回到远东之后,抗联越境袭击日军的活动稠密展开,北从大兴安岭一线到南边吉林珲春四千多公里的边境线又开始不平静起来。 这次抗联的目标定位很精确,越境袭击不是为了消灭日军有生力量,不跟日军死打硬拼,每次派过去的小部队最多只深入离边境线100公里左右,除了侦查之外,主要目的是抢人,木营子(伐木点),小矿区,筑路队这些地方是抗联最喜欢去的地方,只要打散监工的日伪军,就能捋来一批青壮劳工,经宣传鼓动,很多劳工立刻表示加入队伍,随即撤退到苏境整编编练。一个月内,陆续过来三千多人。 rb关东军司令部坐不住了,经过种种迹象分析,这一股股的小队伍都是从sl方面过来的,原以为已经被消灭的抗联又重新出现,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迹象,这都是该死的俄国佬搞的鬼。 经过一段时间搜集证据,情况被上报到东京。东京外交部紧急召见了sl驻rb大使,提出交涉。 面对日方拿出的一堆堆证据,sl大使也甩出成叠的照片反唇相讥。 日方拿出的证据是:遗留在东北土地上的苏式枪械、弹药、军装等实物以及被打死的抗联战士的尸体照片,这些证据确实可以与sl人联系起来。 sl大使则拿出日军三八枪、弹药及各种武器照片,以及身穿日军军装的黄种人俘虏照片,照片背景显然是在边境线上sl一方。这也可以说明rb越境攻击sl。 双方吵成一片,互相指责对方越境、入侵、不法射击、绑架当地居民。双方的飞机也从一开始的一个月几架次越境急剧飙升到一个月数十架次,甚至最大胆的一次侦查,日方飞机竟然越境一百余公里,被苏军防空炮火击落,这次事件更增加了苏方大使的底气。 事实真相已经被掩埋在口水仗中,经过数次脸红脖子粗的争吵,双方不欢而散。随即日军频繁调动,布防关键地段,严密防守。但边境线实在是太长,任日军及满洲国靖安军使出浑身解数也是防不胜防,战斗依然不断发生。 但日军的防守策略也给抗联造成很大难题,他们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偷越边境,越境的代价在不断增大,在损失了几百人之后,杨靖宇果断的停止了这种战法,开始酝酿一场更大的战斗。 第81章 侦查要塞 “麻辣隔壁的”这是李凤山在骂人“日他奶奶的”这是李四清在骂。 不过马迁安倒是很安心,这两个人不是互骂,这就成了。两个人各领了一支小分队出完任务九死一生撤了回来,几乎是不分先后赶到了马迁安这里,先大嚼了一顿肉罐头,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凉水后然后开始破口大骂。 马迁安的支队分到的越境地段就是前一阵子他们从国内撤出的地点,从南到北,从珲春到兴凯湖这段大约300公里地段,基本上紧靠抗联在苏联境内的大本营。 李凤山李四清这两个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融合,已经不像当初在劳工营里的时候那么互相敌视了,但也没有亲切到一见面就捶胸拍背搂搂抱抱的地步。 李凤山见李四清也在骂,不禁眼一瞪,叫道:“你跟着凑什么趣儿?哪凉快哪呆着去!” 马迁安见李四清面色一紧,怕这两个家伙一言不合又天雷勾地火,那就没个完了。赶紧吆喝了一声:“都住嘴!小孩子过家家呐,都说说什么事?凤山你先说。” 李凤山住了嘴,随即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将双腿伸直大大抻了一个懒腰。李四清乜斜了他一眼,也找了椅子坐下来,支起耳朵准备听李凤山说话。 这一个月的袭扰作战中,马迁安只参加了前半部分的任务,率领着本支队共进行了6次侦查任务,除了其中一次遇到一支伪靖安军换防,两支队伍粹不及防迎头撞上,消灭数十人俘虏一百多,算是一次像点样的作战外,其余的只能算野游。 不过这倒不是马迁安不想战斗,而是不敢招惹此地的日本驻军,自从过境后队伍借助崇山峻岭,茂密的密林做掩护,晓宿夜行寻找战机,但当他转了半个月后,还是深深叹了口气放弃了主动歼敌的想法。本地的敌人太强大了,在短短200公里边境线上竟然驻扎着日军3个正规师团、一个边境守备旅团、两个特殊边境守备联队,还有满洲靖安军十来个团。东宁要塞群的驻军竟然有这么多,粗略估计不下十万,这让马迁安大吃一惊,他只知道东宁有要塞,有驻军,原以为只是到了战争后期才会有如此多人,但不知道在这个时间段上就有了这么多。 当初杨靖宇带领众人从这个地段冲入到苏境,没有遇到大规模堵截,真是一个奇迹,现在想想都有点后怕,要早知道这个地方有这么多驻军,鬼才选择这里走呢。 通过电台汇报后,杨靖宇也感觉本地毫无战机,如果真打起来,很难撤得出来,况且由于看管不严,跑走了好几个俘虏之后,杨靖宇感觉危险近在咫尺,马上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趁日军还没有行动起来之前,马迁安带领着大部分队员及俘虏及时退回了苏境。 越过边境线时,马迁安为了掩护留在此地的两支侦查小分队,有意暴露了自己带领的这支队伍的存在,做出了抗联已经全部撤出的假象。 李凤山和李四清是分开行动的,每人只带领十几个精干的战士。两人的任务都是马迁安在撤出前就已经下达好,接着完成前半月的任务,就是侦查东宁要塞并绘制图纸,标志各个碉堡,公路、飞机场及各个日军部队驻扎地点的详细情况。 经过半个月的侦查,两人接到马迁安发出的撤退命令,一南一北分别从老黑山、鸡冠山方向越过边境线回到了驻地。 “真惨呐!”李凤山仰躺在椅子上,仰脸冲房顶吁了一口气,双手在脸上呼噜一把,接着说道:“比马队长你给我看的大屠杀照片上的也差不多了。” 马迁安正俯身观看李凤山带回的标记各种记号的地图,听闻李凤山忧伤的口吻,也不禁一愣,心中猜到点什么。 “你看到什么?” “屠杀,真正的屠杀!我老李这么多年还没看过这样杀人的呢,简直就是把人当畜生杀呀!”李凤山闭了一下眼,但马上又睁开了,“在炮弹沟,我整整守了两天两夜不敢动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1千多人的劳工都给突突了,不管死不死都用推土机推大坑里全埋了。” 马迁安从史书上知道东宁要塞的劳工死了不下17万人,而不止这些,rb人曾围绕着5000公里的边境线穷十几年的功夫修建了17个要塞群,每个要塞群的建成都留下了数万条人命,战后不断挖掘出来的万人坑中的累累白骨昭示着日本人的残暴,所以他有这个心理承受能力。他只是沉默不语,不是他铁石心肠,而是他知道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劳工以各种方式被屠杀,而他现在根本无能为力救助这些人,你能让他说什么呢? 李四清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李凤山见两人都不说话,不附和自己,气道:“哎?我说的你们俩听没听到?你咋能没心没肺呢?”李凤山不敢指向马迁安,将手指头指向了李四清。 出奇的是李四清只是轻轻拨开李凤山的手指头,没有针锋相对。他低沉着声音说:“我看到的事儿不比你少,虽然没你看到像你说的这么多人,但看到的rb人枪杀劳工,刀刺、砍头的景儿多了去了,好多都是国军战俘啊,都是我的兄弟!” “骂了隔壁的!小rb。”李凤山一拍桌子,震掉了一个杯子。 “日他奶奶的,小rb!”李四清不甘示弱,也拍了一家伙,将另一个杯子震掉了。 “闭嘴!骂人有用吗?想想办法干他一家伙!”马迁安见两个家伙越骂越不像话,喝了一声。 屋里不让骂,两人气咻咻的跑到屋外平静心情去了,看到曾被他们俘虏的一小队满洲国靖安军战俘,两人冲到队伍里面揪出一个看着就不像好人的家伙一顿臭揍才平息了心中气闷的感觉。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揍的俘虏躺在地上委屈的喃喃自语:“我不就长的丑点,也没做啥坏事呀?怎么谁来了都拿我撒气?”看看周围一群幸灾乐祸的正在劳作的家伙们,他鼓足勇气大喊一声:“抗联优待俘虏!我要治伤!我要报告,我要找你们头儿!” 图纸很快整理出来,摆在了杨靖宇的案头。据不完全观察,东宁要塞群南起大肚川的甘河子,北至十八盘山的绥芬河界,正面宽约90多公里,东起三岔口的麻达山,西至老黑山的炮弹沟,纵深50多公里。三个主阵地分别设在瑚布图河以西的胜哄山地区、绥芬河以北的庙沟地区、南天门以东的北天山地区,要塞均设在边界前沿3—5公里,海拔高度在230到500米之间,每个主阵由3个地下要塞和数百个地面永备工事组成。东宁要塞群内有永备火力发射点数百处,土木质火力发射点数百处,战斗指挥所一百多处,永久性掩蔽部几十处,钢堡帽4处,火炮发射阵地几十处,地下军火库数目不详,疑似有几十处,露天炮弹仓库一百多个,建有6个军用飞机场,此外,还修筑了大量的附属于军事的设施。3条铁路,8条公路。 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标志性符号覆满了特制的大型地图,看来这次在本地虽然没有抢回来劳工,没有打一次像样的战斗,但这份要塞情报的价值绝对可以弥补这些遗憾了。杨靖宇心中有了数,他认为将来的战斗不会在这里打了,这是一个暂时无法啃动的硬骨头。 根据抗联与sl远东区的合作协议,这份情报也被快速的送到了伊万诺夫跟前,几日后,摆上了史大岭参谋部的桌子上。 史大岭皱着眉头,轻轻嘀咕了一句“该死的,这只流口水的土狗,竟然悄悄修了这么大个要塞群,看来我要从后贝加尔军区再调几个师过去了。” 第82章 被忽悠了 在没有任务的时间里,稍有空闲的马迁安只是偶尔去观察本支队战士们的训练,与战士们聊一些轻松愉快的话题,很少看到他汗流浃背的参与训练,以至于政委周玉成有所不满,见面的时候还点了他一句,“马副支队长,我怎么感觉咱们两个的位置好像互换了呢?我像一个打仗的军事主官,你倒更像一个政委。” “嗨!周政委,谁不知道你是军政一把抓的好手,训练士兵这么点小事儿交给你我放心。”被点到的马迁安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冒出了这么一句,有点像首长夸奖小鬼,让周玉成哭笑不得。 周玉成年龄也不大,只有29岁,见马迁安吊儿郎当不把军事训练当一回事,苦口婆心的劝道:“小马呀,这支队是杨书记兼任队长,但谁都知道杨书记哪有空闲亲自指挥我们,这军事指挥的事情还不得落到你身上?你看你回来这些天,成天往别的支队那里跑,也不管管自己的队伍,再这样下去,我可找杨书记去了。” “别价别价,您老辛苦,功劳大大的!”马迁安慌忙竖起大拇指,随即故作神秘道:“其实,我真的很忙,因为我知道自己并不不是一个战术家,我是一个战略家,我思考的问题那是事关全人类的幸福,你不知道,拯救世界和平啊!世界和平这种大事儿,缺了我能行吗?” 啥世界和平的大事?啥战略战术家的?周玉成差点让马迁安给绕糊涂,眨了半天眼睛。趁周玉成愣神儿的功夫,马迁安飞快的跑走了。 周玉成气的跺了一下脚,暗中叹息自己运气不好,咋就分到这个支队当政委呢?这马迁安只是在开支队委会议的时候才能露上那么一面,每次云山雾罩、啰里啰嗦说上一大顿不知所云的话题,弄得有他在的时候,会议就像一场讲古会(说评书),但奇怪的是,他的这些原土匪、原战俘、原中原抓来的劳工这些部下好像很得意这一口,闹的会场乌烟瘴气。 不过周玉成静下心来细一想,他的这支第十支队该做的工作还确实没耽搁什么,爱国主义教育,共产主义思想的传播都很顺利,包括一用就灵的诉苦运动也都开展了。除了马迁安经常溜号不知道干啥去了外,好像一切都很正常,那自己为什么还这么苛求马迁安主抓军事行动呢?难道是自己对这小子期望值太高了? 为什么会对马迁安这小子有这么高的期望值?周玉成想破了脑袋,狠挖了自己私字一闪念,总结出了两点原因。一是这小子出道以来屡立大功,胸前别着的那支据说是周副主席奖给他的钢笔就是证明。二是这家伙可是杨靖宇杨书记的红人。是不是就因为这,致使自己觉得马迁安应该做的更好,更应该发挥能力而对他要求更多呢? 周玉成闷闷的往回走,没走多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向自己这方向而来,刚转过身,就看见马迁安骑着一匹不知从哪里搞到的大洋马又跑回来了。他不禁白了马迁安一眼,“马大支队长,这世界那块儿又发生不和平的事了?看你急的!” 马迁安勒住缰绳,战马一声长嘶立住脚,逼得周玉成后退一步。马迁安滚鞍下马,满脸轻松的诱惑道:“咋样?给你玩一会儿?” 周玉成强忍着骑上马驰骋一番的冲动,他爱马,但现在就接受马迁安的好意是不是有点那个,尤其是刚刚埋怨过自己面前的家伙。 周玉成板起脸问道:“啥事?快说,我还有事,哪有你这么清闲。” 马迁安笑嘻嘻不以为意,告诉他:“八支队揪出一个冒充劳工的rb特工,当时没小心一起带过来的,我建议你查查我们支队新补充的兵,看看还有没有,顺便再摸摸这些新兵的底,如果是汉奸,总是有迹可循的。” “咋好查?人家脑袋上有没印着我是rb人!” “好办,我教你几招”,马迁安想起m国人区分国人与rb人手册,决定卖弄一下。“中国人的个头儿比较高,rb人要矮一些,好似没有腰,两条腿直接长在胸部了。中国人的肤色略暗褐色,而rb人肤色淡一些,有点偏浅黄柠檬的颜色。中国人的眼睛稍斜,但长的位置正常,而rb人眼睛更贴近鼻子。中国人的脸平,rb人的脸快漫到头发上去了。中国人的牙较平整,rb人则有突出的大板牙。如果rb人混迹在我们中不好辨认,让他们走几步看看。中国人走路昂首阔步,rb人拖着脚走路。如果rb人也假装昂首阔步,那就让他们脱了鞋袜,进一步观察。中国人的脚正常,但rb人经常穿木履拖鞋,所以大脚趾和其他脚趾分开。” “你就扯吧!”周玉成当然不相信,从外貌和体型分辨成功率并不高,两个人种没那么大差距。 “那你试试这招,我的终极武器。”马迁安依旧在恶搞。 “说” “你怀疑谁就冷不防用锥子戳他一下,如果他大喊“哎哟”,当然就是中国人;如果他嚎叫“啊啊”或者“八嘎”,那他不是那谁谁,谁是那谁谁?“好像有点道理啊?周玉成摸着下巴咂摸着,不过才一会儿功夫他就醒悟过来,马迁安这小子又在扯蛋,我还能拿锥子挨个扎啊?这不成搞a+b团了嘛?最忌讳这个了,这岂不是有罪推定?不成!想甄别rb人还得用别的招,总之不能搞这种怀疑一切的办法。 “咋样?这办法好吧?”马迁安得意洋洋,等着周玉成夸奖。 周玉成现在彻底无语。马迁安一会儿成熟的能够完成别人所不能的事,胆大心细心狠手辣,一会儿又像个不谙事事没长大脑的小孩童,出一些叫人啼笑皆非的主意,真是个怪胎。 “你的马拉稀了。”周玉成冷不防说了一句。 马迁安疑惑的凑到马屁股后面查看,“没有啊?你骗我!” 话音刚落,周玉成翻身上马,一巴掌拍在马背上,骑着马扬长而去,将手里只攥住几根马尾毛的马迁安扔在原地。 第83章 山间竹笋 在这段时间内马迁安确实没有闲着,他与周玉成所说的关于“世界和平”的事儿也不是完全说大话,至于人家把这理解成吹牛,那仅仅是人家的个人理解,马迁安当然知道周玉成不会相信。 现今的这支抗联在sl的情况与原本历史上在sl的情况有很大不同,最起码的是地位提高很多,没有人限制他们的自由,苏方给这支抗联配发了一百余份可自由出入远东地区的特别通行证,抗联的驻地与其他苏军驻地保持着接触。当然杨靖宇也曾严令无事不得随意外出,以免横生事端,暴露这支营地。 一日,马迁安又借故出了自己的营地,溜达到司令部所在地,躲在杨靖宇司令部一个小房间里,翻阅桌子上的一大堆报纸,今天很安静。杨靖宇也不在,外屋的参谋和勤务人员对马迁安来此好像已经司空见惯,没人来打扰正在发呆的马迁安,任由他在里面翻检俄文报纸。 这段时间欧洲发生的大事件很多,包括法国投降、英国丘吉尔上台、敦刻尔克大撤退、英伦轰炸等等,但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马迁安双手托在腮上,上身趴在桌面上懒洋洋的想到。呆了一会儿,他才直起身体继续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他关心的是日本人的消息,他将7月25日出的《共青团真理报》上有关日本近卫文麽出任首相的报道看了又看,过了一会又找到一份有关近卫组阁后的广播讲话概要,讲话中谈到以皇国为核心,建设以日满华坚强团结为基础的大东亚新秩序。为此,皇国自身必须迅速确立适应新形势的牢固的国家态势,倾注国家全力,为实现上述国是而迈进。还有所谓的皇国目前的外交,以建设大东亚新秩序为根本。首先将重心放在结束中国事变上。 嗯,解决中国事变?好狂妄!马迁安将眼睛盯在这几个字上,心中腹诽。作为rb人代表的近卫至此都不敢承认是侵略,还在玩文字游戏,不肯正视事实,如何能解决问题?山间竹笋般的人物而已,嘴尖皮厚腹中空。 这两份消息透露出来的信号相信也只有马迁安才能看得懂。 近卫文麽这种南进派人物的上台主要有两点原因,一是前两届内阁推行北进策略遭到sl顽强抗击而失败,二是与m国罗斯福总统的老谋深算密不可分,这时m国已废除日美通商航海条约,并于1940年6月,对工作母机也实行了禁运,7月把石油、废铁追加到需要批准的输出品项目中。可以预料,接着而来的必然是对石油和废铁的禁运。如此一来,势必对基本上所有战略物资全部仰仗美英及其势力范围内进口的rb造成毁灭性打击,如果没有物资,rb国力就会越来越弱,不战而溃。 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南下掠取石油等战略物资的战争将不可避免。在这个背景下一向坚持南下战略的近卫上台就不奇怪了。 但马迁安也知道,一项国策的制定是一回事,具体什么时候执行又是另一回事了,rb国内的北上派也不会甘于失声,可以肯定,一遇到合适的机会北上集团还是要发飙的,北上南下策略背后是两个集团争权夺利的事实,谁的政策得到通过,谁就将主导rb的最高权力,两个集团必将还有精彩的扯皮活动。另外,即使南进必不可免,那准备工作也不会是一蹴而就的,首先要做的事就应该是试探sl的态度,一个强大的sl在侧,态度未明之前,相信rb人不敢动东南亚。 马迁安估计,现在大本营与政府联席会议应该通过了《时局处理纲要》了吧?相信过不久就会通过红色谍王佐尔格的运作而摆在史大岭的案头,而史大岭摸到rb的底牌后会不会借势采取温和的做法,安抚rb而在远东采取不刺激他们的做法,从而稳定远东的安全呢? 原本历史上是的!这点马迁安是知道的,正因为史大岭有如此想法,才有了41年4月13日的《日苏中立条约》。 但是,如果明年4月份日苏达成妥协,那么对抗联的命运有什么影响呢?傻子都会知道,sl人将放弃支援抗联,没有了sl的支援,没了这个大后方,抗联将回复到以前的状态,在东北很难生存。这样的话,抗联仅剩下7个月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为避免出现马迁安担忧的情形,只有两个方法,一是在这段时间内抗联壮大到足以牵制住rb人北上,这样sl人才有可能不与rb人签署《日苏中立条约》,但你想这可能吗?马迁安自嘲的问了自己一句,不可能,抗联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强大到那样。二是,二是什么? 马迁安独自笑了,如果有人此时窥视,就会看到马迁安脸上那一抹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阴险的诡笑。 当然,马迁安不会知道,由于抗联在sl的支持下在边境线上的频频出击,已经给rb大本营造成了很大的困惑。 新上任的首相近卫有了一个新爱好,就是常常看着地图上sl部分,这个北方的庞然大物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近卫文麽这个人这个人曾有个外号,叫做“近卫文麽是富士山”,这是日本政坛元老西园寺的评价,这并不是一个好评价,它的意思是说,:“从远处望很漂亮,但到了近处看就全是岩石,粗糙不堪。”这从侧面也说明了近卫此人才干有限,实是一个没有眼光及大战略的家伙,指望这样一个目光短浅的人,在云波诡异变化莫测的世界格局面前能够掌控大局,实在是难为了。 近卫文麽被任命为首相及组阁的过程这一段时间内,抗联重新在“满洲国”开始活跃的事件始终缠绕着他,如果仅仅是抗联,他当然不在乎,但这绝不仅仅是抗联的问题,他们的后台是谁,是sl!这使他搞不清楚抗联背后的sl人的态度,是否是一个信号?将对将来的南进走向产生什么影响?阁员们对此也是议论纷纷,在未明史大岭的想法之前,不能通过主要是南进策略的《适应世界形势演变的时局处理纲要》。 所以这份纲要经两次讨论,依然未获通过。外相松冈洋右获得授权侦探sl动向。 马迁安的笑容还未褪去,就被推门而进的杨靖宇看了个正着。杨靖宇从来没有看到过马迁安还有如此不正常的一面,不禁问道:“安子,你这个表情有点奇怪啊?你想搞什么?” 遭了!被杨靖宇看到自己另一面了。马迁安赶紧恢复正常状态,急中生智,讪讪的答道:“没啥,我正在想怎么审讯刚抓到的rb人呢,司令你说,是用辣椒水呢?还是用老虎凳?要不然烧红的烙铁?” 杨靖宇眼一瞪,道:“胡说什么呢?我们怎么能跟小鬼子一样呢?简直岂有此理!” 第84章 分身有术(1) “你小子不好好带兵,三天两头往我这跑,这可不好,时间长了可要引起同志们的批评了知道吗?”杨靖宇善意提醒了一句。 马迁安接着杨靖宇的话茬大抱委屈,“司令,我可没闲着,你知道我的工作有多多?我得经常和那个苏联老军工联系吧?时不时的还得去一趟共青城搜刮点东西,喏,前两天到了一车火箭弹和60只火箭筒,那就是我搞来的,还有改进好的步话机也弄来不少,还有组织技术人员去培训学技术培养军工人才,我都快成武器贩子了,容易吗我?” “好好好,就算你忙,那也不应该丢下队伍不管,要知道官兵的感情培养,熟悉程度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与他们接触少,将来打仗拢不住不听你的咋办?”杨靖宇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司令,那你说队伍带成啥样你才满意?”马迁安狡黠的眨眨眼。 “令行禁止,战士们要有高昂的士气,有优秀的军事素质,军官指挥作战要如臂使指,不明白?”杨靖宇见马迁安眼睛眨的很急,加了一句,“这么说吧,就是你能把他们训练的拉上去就能打,打了就能赢,即使不赢也能够做到视死如归,危急关头打到最后一人也决不投降!” @#¥%,妈也,您老人家要求也太高了,你以为人人都能像您那样子?。 “这个没问题,我的队伍拉上去就能打,至于其他的要求,您让我琢磨琢磨给点时间好不?” “去去,赶紧的,不好好干我就撤了你,再给你半月时间准备,我们下一步可能要打个大仗,打不好可别怪我不客气,军法从事!”杨靖宇冲他挥挥手。 “司令,不用我给你读报纸了?你看看都积了这么多了。”马迁安不想走,磨磨唧唧道。 “不用不用,我这里有翻译了,快忙你的正事去吧,哦对了,你不准瞎掺和审讯rb人的事,这事老魏在忙,你去了添乱。”杨靖宇又威胁似地瞪了一下眼。 马迁安灰溜溜走出杨靖宇的司令部,不过走出没几步他又重新兴高采烈起来,他看到四支队支队长陈翰章正率领一队战士往靶场方向走去,马迁安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紧跟了上去。 这段时间内,马迁安几乎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在窜访各支队部,他在搜集各支队立功受奖人员名单这上面下了大本,赌上了时间。经过十几日的摸索侦查,反复揣摩各队立功人员,一个身影落入了他的眼中,可惜却不是本队的,而是陈翰章支队人员。 他准备将这个人变成自己的替身,接替自己与陈嘉庚的联系,这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基于自己的状况,这又是一件非常隐秘的事件。马迁安要求这个替身胆大心细、有文化、爱国、忠贞、社会关系简单、言词谨慎、善于保护自己并能严守机密,最好还应该是入党不久或积极分子,他担心入党多年的人党性太强,不能够理解即将执行的任务,画虎不成反类犬,误了大事。这么多要求简直太难了,所以他才搜寻了这么久。 张仪,晋中地区敌我拉锯地区的一名小学教师,因同情抗日份子,暗中提供支持被当地伪政府判为有罪,苦役,发配东北,在抗联袭击伐木点的战斗中他首先率众劳工趁机反抗,当场杀掉了骑在劳工头上作威作福的监工,并在随后的撤离战斗作战中,勇于拼杀,勇于刺刀见红,硬是面对面生挑了一个顽抗的日籍伪警察,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然仅凭勇敢,这个人还是入不了马迁安的法眼的。除了这些,张仪几乎是没怎么进行培训,随即投入到边境袭扰作战中,在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优秀品质就连陈翰章也是啧啧有声,称赞不已,火速将他提拔为参谋。 想要挖来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才,难度可想而知。但当马迁安许诺用人才换,并用两门迫击炮、两只火箭筒及五十支冲锋枪来换时,被一大堆武器晃花了眼的陈翰章终于抵不住诱惑,一边抱怨马迁安私藏“重武器”不给大家利益均沾,一边愉快的签字放人。 “你小子,藏了这么多家底,当心我告状都给你没收了!” 看到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陈翰章,马迁安也不甘示弱,“切!你就装吧,你要是从今以后再不求我,你就去告!告诉你啊,等下回我再弄到好东西没你的份。” 陈翰章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郁闷的张仪,压低嗓音问马迁安,“下回你还得给我一些,咱哥俩得一人一半,除了正常补给的,你小子是不是每次都夹带私货?” 看马迁安有辩解的迹象,陈翰章马上用话堵住马迁安的嘴,“好好!不说你私货的问题,不过,我把张仪送给了你,这心里总感觉像吃了亏似地,你小子是无利不起早,这些天老在周围转悠,我就知道你打我的主意。” 马迁安怕陈翰章又改变主意,只好附在陈翰章的耳边悄悄地说道:“算我怕了你,下回,下回给你弄一个大杀器。” “大杀器?”陈翰章好奇的重复一句,马迁安嘴里有时会冒出新名词,让人得想一下才能明白意思,“啥大杀器,是重武器?” “是的,杀人盈野,恐怖至极!” “恐怖至极?” “嗨!这么跟你说吧,鬼子飞机扫射见过吧?那上面机枪打的猛吧?” 陈翰章当然知道恐怖的飞机火力扫射,一打就是两条连续的火龙,被火力罩住,跑都跑不脱。 “比那个还厉害?难道是带弹链的机枪,能不间断扫射?” “嗬!行啊!想象力够丰富的,不过我的这个大杀器,比飞机上的两条机枪火力还要强5倍!”为了加强陈翰章的震撼,马迁安伸出一个巴掌得意的抖着,炫耀了一下。 “322所新产品?”陈翰章知道马迁安与共青城322武器研究所所长基里年科夫大校的关系,忙问了一句,“到底啥东西?” “六管转轮机枪,一分钟3600发,你说猛不猛?” 马迁安说完,满意的看着自己创造出来的效果,随即拉起张大嘴巴惊诧莫名的陈翰章的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耳语道:“咋样?成交?” 晕乎乎的陈翰章下意识点点头,“成交!” 马迁安扔下还在惊喜中的陈翰章,走到不远处的张仪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高大的张仪,心里极为满意。 身子骨比自己矮一点,这相貌嘛?比自己丑一点,嗯!不错,不错! “张仪?好名字,你这个名字是不是战国时期的那个谋士张仪的名字,重名?看来你爸爸挺有文化的。” “我自己起的,和我父亲没有关系!”张仪闷闷的答道。刚知道自己被卖了,任谁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从今天起,你归我领导,我姓马叫马迁安。”马迁安自我介绍。 “知道!马副支队长,我知道你是谁。”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条。” “一切行动听指挥!” “好了,跟我走吧!”马迁安轻轻一挥手,率先快步向自己的营地走去。 张仪抬头看了一眼陈翰章的背影,迟疑的冲他敬了一个不规范的军礼,随即这个年轻的书生紧跑了两步,跟上了新领导马迁安。 第85章 分身有术(2) 马迁安引领着张仪走了几百步后开始放慢脚步,不紧不慢的又走了几百步,看看周围已经无人,他脚步一顿停留在一片空地上。转脸看住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张仪已经从刚才的沮丧中走了出来,虽然像是被当做货物一样交换过来,但这货物的价值也确实很大,远远超出自己对自己的心理价位。 马迁安平静的注视着自己亲手挑选出来的人选,淡淡的问道:“张仪,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张仪困惑的摇了摇头,未吱声。 “嘿!这么多武器,我老本啊。”马迁安吸了一口凉气,“你无动于衷?” 张仪好不容易才张开紧闭的嘴唇,说道:“马支队长,我听说过千金买马骨的故事,我觉得有点类似,但又有所不同,我本人并不认为能够值那么多的价值,你如果需要敢死队,这代价好像大了点,你不觉得吗?即使我是田单火牛阵中的头牛也不值你下这么大的本。” 这小子有文化,一句话里竟然甩了两个典故。马迁安啧啧嘴,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我给你讲一个故事,话说有一个农夫娶老婆,他相貌英俊、身体强壮,而且博闻广识、乐于助人,但他看中的那个女人瘦的皮包骨,长的普普通通。走路时爱拘着背低着头。她十分怕生,一见到外人就会局促不安。她还比农夫年龄大、长的老气。按照惯例,需要两头牛做彩礼送给女方家里,但他送了十头,这样的事在村子里从未发生过,邻居们都笑他傻,你说,这个农夫他傻吗?” 张仪摇了摇头,但不对这个问题出言表态。 马迁安接下去讲道:“几个月后,有好奇的外地人听说这个故事,跑来看稀奇,他们想看看这个女人是否像传说的那样害羞、平庸,配不上那么高的彩礼,但他们看到的是那个女人并不弓着腰走路,她看上去充满自信,漂漂亮亮的,容光焕发。外地人不解,问农夫为什么他的妻子婚前婚后判若两人。农夫回答,我要娶一个价值十头牛的女人,我认为她值这个数。她嫁给我之后,我把她当做有十头牛身价的女人看待。她发现自己比村里其他女人的身价高多了,开始相信自己是一个不同一般的女人。这样她的心态就变了。你知道,当一个人对自己的看法改变了的时候,什么样的奇迹都会发生。讲完了,你怎么理解这个故事?” “我价值十头牛,起码你是这样看的。”张仪面色微微开始变化。 “你怎么看呢?” “我会尝试着开始相信我值十头牛。怎么有什么任务吗?是敢死队吗?” “真要你做敢死队的事儿,你敢吗?” “死生对我,已置之度外,人生自古谁无死?等死不如死国!” 等等,张仪的答案是标准的士大夫慷慨之语,却与马迁安的期望有所差距。 “你爱国吗?” “爱” “你个人有什么要求?” “如果必然要死,我想死后享有哀荣,可以让我光宗耀祖,我们家乡很看重这个的”。 如此回答令马迁安有些不安,张仪的思想起点有点低,张仪的这种回答如果是真心话,那么说明张仪是一个中毒很深的“士大夫”,这迂腐的家伙。 “你对党怎么看?”马迁安不放心追问了一句。 张仪有些踌躇,显得有些为难,但终于还是开口,“一个欣欣向荣的政治团体。” “莫要忘了,现在最大的政治团体是老蒋,我们与他不一样。” “乱世草民,不关心那个,我只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我熟读史书,对此有深刻的了解。” “你怎么看我呢?” “兄良。” “那杨司令呢?” “君仁”。 额滴个天爷!看走眼了,这家伙满脑袋封建主义呢。时间来不及再选人了,就用一下他的愚忠吧。只要爱国这个大方向没错,封建思想在现在也是很好使的东西,姑且用之。 “那你怎么看我们的人民军队呢?”马迁安特意将“人民”这个字眼咬的很重。 “如你所说,一支真正的由人民组成的军队,不畏艰险,抵御外侮,我为能够加入它而自豪。” 好吧,看来张仪还是有正确的是非观念。马迁安决定发展他秘密入党,也好用纪律束缚一下这个要放单飞的人。 “好,跟我宣誓,我,张仪,志愿加入中国***,坚持执行党的纪律,不怕困难,不怕牺牲,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保守党的机密,永不叛党!”马迁安庄重的举起右拳引领着张仪宣誓。 张仪一句一句跟下来,神态亦庄重无比。完毕意犹未尽的问道:“这个誓词好像比陈支队长带领我说的要长两句,为什么?” !@##,“什么?你已经入党了?什么时候?”马迁安被打击了一下,诧异的问道。 长两句的原因吗,因为现在的誓词还没有“保守党的机密,永不叛党”这两句,这是后来才有的誓词,但对你有用,我就用了。马迁安心里想道。 “就在今天早晨,陈支队长领我宣的誓。” 真够快的,翰章兄你抢我台词,马迁安未料到马失前蹄,失去了做张仪入党介绍人的资格。介绍人这个位置怎么说也具有特殊意义,是一个被将来的张仪怀念的人物,就这样被人捷足先登,郁闷!不过翰章兄你究竟是个马大哈,未有识透张仪的本质,仅凭他战斗勇敢兼聪慧就介绍他入党,太急了。张仪这个人究其本质应该是一个儒家虫子,远未到理解马列主义的程度。不过应该可以一用。 “我受延安中央社会部(情报部)命令,受命组建南洋特工组,经我长时间考查,我认为你可以胜任这个任务,不**就将启程赶赴南洋,完成重托,你有没有信心?”马迁安一上来开明宗义,拉起大旗扯了虎皮。 “地下工作吗?我喜欢!我会用全部热血与坚贞去实现目标。” “有信心吗?” “有!别忘了,我可是价值十头牛的人,现在我已经完全相信自己就是那个人。” “再问一句,你怕死吗?” “怕死不当***!” “打哪听说的这句话?”殊途同归啊,难道不怕死的人都会说这句话?马迁安瞥了他一眼。 “这词有气势,陈支队长说了,党员就义前都说这句。” 好吧,我服了!行了就你了,有基本的是非观念善恶标准,勇敢不怕死就成了。 对于张仪来说,自从被解救加入抗联以来,他就已经将全部的身心交给了这支部队,从一个单独的个体到被大家接受为其中一员。现在被马迁安如此信任,交与如此重要的任务,如何不令他心潮澎湃,热血激涌,他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抗联基地有一个敌工培训组,这个组由魏拯民挂帅,延安来的经验丰富的老特工负责教导,培训出来的人员陆续潜回到东北,投亲靠友转换身份隐藏起来,伺机而动。 但马迁安却没有安排张仪参与培训,一切基本常识都由马迁安偷师后再悄悄传授给他,就这样过了十几日,马迁安又通过老朋友苏军117师师长给张仪弄到了一本苏联护照,护送他登上了由海参崴开出的远洋客轮。 临上船前,张仪接到了含着马迁安体温的半块玉佩,从马迁安凝重的神色中,张仪感觉到了自己肩负的责任。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工作对象是南洋华侨巨头陈嘉申,他将作为陈嘉申与马迁安的联络员。这么具有挑战性的任务居然落在了他的头上,这令他很兴奋。兴奋与疑惑之中他也曾问过马迁安,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联系工作交给他这个新人,而不是那些拥有丰富工作经验的人员呢?被马迁安毫不客气的批评了一顿,一句“严守党的机密”这句话就使张仪后悔自己多嘴,检讨不迭。 送走张仪,马迁安一直提在半空中的心脏才算落回了肚中。他抚了抚怀中的报纸,这份报纸他不知道已经读过多少次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报纸上那不起眼的一块地方刊载着这样一个报道,“英属印度近日发现一个巨型露天铁矿,据悉,已由英属马来亚地区华人领袖陈嘉申所属公司获得开采权。” 目送巨轮逐渐远去,马迁安又用力按了一下胸口,听着衣服里面报纸窸窸窣窣的响声,他得意的笑了。 至于张仪的去向,则无人关注,此时抗联的队伍人员往来,调动极为频繁,一支支队伍相继向北开拔,对于个把原本就不熟悉的新人到了哪里,谁又能记得清楚呢? 第86章 出兵背后 杨靖宇对一次较大规模的战斗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还在筹划阶段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这个设想汇报给了中央,得到的回复出乎他的意料。中央军委并未对他的计划本身有任何评价与修改,只是勉励他取得好成绩,鼓舞他达成自己的战略构想,并言明,中央不干预各军区本地域内的战斗,不干预军事指挥官下战斗决心。东北局所部应依靠sl远东区政府的帮助,在认为条件合适的情况下,自行决定战斗的发起及结束。期间务必搞好与sl方面的协调工作,在大战略上要与反日本侵略主义达成一致。 接到这份电文的杨靖宇既欢欣又疑惑,欢欣的是中央主动放权不干涉东北局的战斗指挥,疑惑的是他不知道这是否是中央因东北局的特殊情况(与苏方合作)而做的特殊对待?好像是为了解除他的这个疑问,第二日中央又来电说明了这个决定是一视同仁的,对于所有军区中央都是如此对待,并举例说明八路军已经发起的正太路破袭战(后发展成百团大战)亦由彭dh、左q全权制定,军委未作干预。 除了还在训练的3千余战士杨靖宇未动外,这次战斗杨靖宇动用了几乎6000名完全装备着苏联现役制式武器的战士,除了野炮、山炮携带不便未予配置外,迫击炮、火箭筒等轻便炮火配备十足,轻重机枪达到了每班一挺的地步,轻武器则装备了苏联最新式的托卡列夫自动装填步枪,少量的莫辛-纳甘步枪,除此之外还有马迁安千辛万苦磨来的冲锋枪近两千支。如此先进的武装就连临近驻地的苏军指挥官都垂涎不已。 伊万诺夫对抗联的这次出击也极为重视,并将此情况上报了史大岭。 对于东北抗联以往的战斗,史大岭多少了解一些,对这支杂牌武装他并不看好,听闻抗联准备打回中国东北,他沉默了半晌。如果这次战斗真能像杨靖宇说的那样快速解决掉日军一个大队(1100人),并能隐秘的撤回不让rb人抓到sl支持抗联的把柄也罢,但如果仗打烂了,撤不回来,被rb人咬到证据,外交上就会很被动。是否有必要与rb人再打一次张鼓峰或诺门坎那样的战斗呢?他暂时还下不了决心。 但是,抗联的这次出击也是又一次检验rb关东军战斗力的机会,还可以顺便检测一下苏军最新式制式装备实战情况下的表现,是一个绝好的实战试验场,第三还可以直接观察抗联的素质是否像情报中说的那样不堪,或者反之,看看他们是否是将来可以利用的利器。 战斗结束后所引起的后果不可预料,这正是史大岭难以下决心的地方。被抗联这么一支小武装牵着鼻子走的状况,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作为一个头脑清晰的领导人,史大岭心中有数,日军的战斗力绝不像己方宣传的那样低,诺门罕战斗的数据可以说明这一切。在这次战斗中,双方动用的兵力旗鼓相当,但苏军胜在技术兵器数量巨大,出动的飞机与坦克、装甲车始终是日军的2倍,在名将朱可夫的指挥下经过3个多月才艰难取胜,己方伤亡2万5千多人,日军伤亡近5万,仅就死亡官兵来讲,苏军9千人,日军1万8千人,己方在占据兵器优势下,对日军并未取得一边倒屠杀似地胜利,宣传归宣传,史大岭是不信这一套的。 在兵员素质上,双方也不在一个量级上,苏军抽调了欧洲部分最精锐的驻军,从南欧、外高加索与白俄罗斯抽调两个坦克师、一个机械化炮兵师开赴诺门坎前线。此外,还有三个航空兵师和四个机械化防空炮团。而日本人的主力第23师团只不过是一个才组建一年的新兵师,大部分士兵是一年兵或二年兵,老兵极少,只经过短暂训练就派到了满洲。论单兵实力,当然比不上己方的老兵会打仗。 而且,史大岭也注意到日军为弥补技术兵器不足的缺陷,经常鼓动士兵做死亡冲锋,浑身捆满炸药或举着燃烧瓶的亡命之徒给己方t-26、t-28等汽油发动机坦克装甲车造成大量损毁,这种东方式的“勇敢”也令史大岭不能小瞧。 史大岭沉思之余委托共产联盟执委会主席季米特洛夫,让他摸摸中共的底,看看毛zd是什么态度,最后得到的信息也是极为令人玩味,中共方面表态,不干涉地方军队抗日的具体行动,但对能与sl合作,对sl方给予抗联的帮助表示了感谢。 史大岭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日俄百年积怨的思维占据了上风,在远东,只能有一个胜利者,那就是伟大的sl,rb这支土狗必须被打垮。 除了这个思维外,rb外交大臣松岗洋佑的一份提议也让史大岭生气不已,协议上提到要求sl让出萨哈林岛北部,rb将补偿sl一定费用及渔业捕捞权。如能同意,rb将与苏签署互不侵犯条约条约,永保和平。这是rb新内阁试探sl态度而放出的烟雾,史大岭如何不知道?如果是别的也就罢了,偏偏狂妄的rb人提出要北萨哈林岛(库页岛,此时根据1905年日俄战争后签署的《朴茨茅斯条约》,俄占北半部,日占南半部),这使他想起日俄战争中失去的领土南萨哈林岛,怒火一下子就升腾起来。 38年打的张鼓峰战斗,39年打的诺门坎战斗,都是先由日本控制的“满洲国”军挑起战端,日军随后肆无忌惮的进攻。rb人可以蛮不讲理,那么我也可以,不就是代理人战争吗?主动一次又如何?顺便探探rb政府的底线,也可以探探世界各国的态度,看看他们到底站在那边。 史大岭终于在伊万诺夫的电文上批复了“同意”。 第87章 攻无不克(1) 对于抗联来说,将六千人集中起来打一次规模战斗,还是头一次。在抗联鼎盛阶段,也没有过,即使当时名义上有3万9千人,但当时太分散,最大的一次也只不过3千人,还是分批投入战场。 选择渡江的地点是佛山县朝阳镇南30公里左右的一个名叫十里河子的地方。选择这里渡江是经过大量情报分析后,由杨靖宇做出的。本地江面平缓,江两边俱是山脉,连绵不绝,且荒无人烟森林茂密易于隐藏部队,还有一点是“满洲国”边境守军每三天才经过此地巡视一次,防备极为疏松。 这次战斗的意义大家也都在杨靖宇的反复讲解下了然于胸,那就是振奋东北民众的抗战决心,印证一下配备了先进武器的抗联能不能成建制的消灭日军。 当然马迁安还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就是顺便打击对方的经济,充实自己的钱袋。这层意思杨靖宇没有明说,马迁安是从他口中时不时冒出的“充实军需,战时经济”等词汇中猜的,再加上从选定的打击目标上来看,这层意思十拿九稳。看来,杨靖宇亦不愿久居sl,一切后勤依靠sl,没来由的矮上一截。 既然大家对于指挥这个规模的战斗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如何隐蔽渡江,并在渡江后如何隐秘的达到指定位置就成了重点议题。每个人都是绞尽脑汁琢磨最稳妥的方案。但在马迁安眼里这又有点小题大做了,他清楚的记得就算是抗美援朝时渡过鸭绿江也没这样小心谨慎啊,当时美军的技术侦察手段比现在的日军高出几个档次,地上大量军队蜂拥而来,天上飞机不时飞跃我国境,无线电装置配备到排,如此先进也没有搞清楚志愿军动向,只有挨了揍之后才反应过来,当时志愿军可是大摇大摆架起浮桥,摆起长龙进入朝鲜境内的。 目标-乌拉嘎金矿。这个目标还是几个月前林b来远东的时候,由林b提议攻击的。抗联在远东安顿下来之后没忘了它,几个月来一直派侦查人员在外围不断探查,不断的踩点,摸清了乌拉嘎金矿周边一百余公里的日伪驻军情况。 在距离金矿一百公里范围内,只有日军一个中队,驻扎在矿山谷口负责看管镇压矿工,此外还有小林矿业株式会社的技术人员,武装看守,及汤原县警察署派驻金矿的一个警察中队,全部敌人加起来大概400余人。其实在前一年,此地还没有如此多的日军,只不过去年赵尚志曾率队袭击过此地,打死了30多个rb人,为避免同类事件再发生,佳木斯公署才对此加派了力量。 从今年3月份开始,乌拉嘎金矿的工人由于卫生条件极差,爆发了大面积流行性传染病,至八月流行病才控制住,大约病死矿工将近两千人。为补充空额,“满洲国”佳木斯公署以极低的价格从日本人控制的“华北自治政府”手中买来超过3千人的劳工及“特殊劳工”,以补充消耗。此时此地矿工大约5千余人,人数比正常开工时的人数多了不少,多出的人数就是防备万一再度爆发传染病,劳工死亡过多后能够及时补充,不至于无人干活。rb人给这些人安了名称叫做“储备工人”,至于里面稍微负点小责的则称呼为“储备干部”。当然多出来的这一千多人也不会让他们闲着,在小林矿业的指挥下,这些人正在开发新的矿洞。 超过一百公里范围的地界,北边则有关东军驻逊克附近的一个边境守备联队,西边则是茫茫小兴安岭原始森林,渺无人烟,南边则有汤原伪“自卫团”地方武装及“满洲国”第四军管区第十九混成旅骑兵团500余人,再南一点则是关东军第四师团驻地佳木斯,拥有2万余兵力,但并不集中于佳木斯一地。 通往乌拉嘎的道路并不好,从南来只有一条能通行汽车的山路,只要选择一处险要的地方,摆下阻击阵地,就能挡住敌人快速增援的部队,即使敌人弃车步行,想到达乌拉嘎也需两天时间,何况抗联不会让他们毫无阻碍的步行。 十个支队分成三股依次渡过黑龙江。伊万诺夫对抗联的这次战斗也给予很大关注,不仅给抗联搜集了数十条木船,还将阿穆尔河舰队的几艘炮艇也调用给抗联。8月26日凌晨,尖兵第七支队陈翰章部第一大队200余人顺利渡江,迅速控制了左右长达十里的江岸。至上午九时左右,全军渡江完毕,弃船登岸,进入zg境内。 渡江过后,第八支队向北疾进,做防御姿态防备日军逊克驻军,马迁安第十支队脱离大队向鹤岗街(此时鹤岗仅是一小型村镇)方向疾进,目的是阻击佳木斯或汤原方向的敌人援军。 依以往经验判断,关东军的反应速度并不是很快,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日军很少动用大集团对抗联进行攻击,九成九的可能是收到遇袭警报后,先行派出小型讨伐队等队伍进行搜剿,几乎没有例外。这与关东军与抗联的作战模式有关,狂妄的关东军根本不屑派出主力部队围剿破破烂烂的“土匪”抗联。所以,据大家判断,等日军醒悟过来集中大批军力参与围剿,应该是十天之后的事,而完全攻占乌拉嘎金矿并消灭守军,只需一日或两日即可。 马迁安对自己领受的任务是清清楚楚的,但跟在他后面的第一大队大队长李四清就不是那么明白了。 李四清最初的人马就是那一百余国-军战俘,最近几经补充与调拨,虽说兵力扩大到200多人,但原先的老兵却流散到其他大队不少,对此李四清还与马迁安闹过,但马迁安笑嘻嘻地岔开了,时间久了,李四清心中闷气也渐渐消失,因为他知道分出去的兵再也不是那些浑浑噩噩无条件听他指挥的人了,不要也罢。几个月来,共=党的大道理他也听了不少,说的做的还真有那么几分服人的意思,既然连自己这么坚定的“三**义”分子都觉得**宣传厉害,有几分信服,更何况原先手下那些没啥信仰的大头兵? “马副,为什么他们吃肉,让我们喝汤?哦,他们打金矿,让我们打阻击,你咋给我们争取的?这么没用!”李四清心里有气,口头上就不那么客气。 旁边的李凤山扛着那挺舍不得丢下的“九九”机枪,接嘴道:“嘟嘟啥?服从命令听指挥,一天不整事儿你皮子就痒痒啊?” 李四清一听这个老对手呛人的话语,气的脸一白,没好气的说道:“去去,一边去,谁家裤裆没系紧,把你露出来了!显你个大泡啊?”李四清几个月来与东北这群汉子混在一处,不知不觉学会了东北话,见李凤山找碴,拿出了他自以为的狠话,狠狠顶了上去。 李凤山却好像故意引他骂街似地,并不生气,嘻嘻一笑道:“妈也,这小磕唠的,挺硬啊?” 李四清好像还不解恨,盯着李凤山肩上的机枪又刺了一句,“扛着个没子弹的烧火棍,你不嫌累啊你?子弹都打光了,还拿他当个宝,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彪子!” 第88章 攻无不克(2) 李凤山回骂了几个“彪子,彪子”之后,见李四清扭过头去不理他了,才得意的住了嘴。才没过一会儿,又开始觉得自己没有解释有关机枪的事儿,让人误会成傻瓜好没面子,他决定扳回,拍了拍肩上的“九九”式,撇着嘴夸耀道:“小子,用你们山东话来说,嫩就是个雏!你看你们现在大包小裹的满身披挂,不知道你们那枪是吃子弹的老虎?打光子弹咋的了?那就是烧火棍,东北这嘎达哪找你那样的子弹去?我这不一样,我这子弹好补充,有rb人呢。” “得得,就你聪明,我看这仗打不了几天,过几天就回去了补充,我这好几百发子弹哪那么容易用完?”李四清看不惯李凤山的“小聪明”,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 李凤山向左右的山林里望了望,嘀咕了一句,“那可说不准,老子最阔的时候还缴过rb人的军火库呢,不照样用光了。” 马迁安无心听两个老冤家斗嘴,故意拖后数步让开了他们,站在路边等待押后的政委周玉成。 过了一会儿,就看见周玉成率领着警卫班骑着健马奔驰过来。这次来,第十支队这支队伍共配备了45匹马,其中8匹为战马,另37匹则为驮马负责辎重。这么多马匹是抗联十个支队中最多的,这也印证了第十支队是杨靖宇嫡系部队的说法。但马迁安很聪明,从来不显摆,很低调,这让那些眼红的支队长们不好意思找他的麻烦。 待对方的马速放缓还没等停稳,马迁安一把抓住周玉成的坐骑,顺势张望了一下后面,问道:“就你们几个?陈武的三大队怎么走的这么慢?” 周玉成跳下马来,故意遮住马迁安的眼神,因为他发现这小子总是不怀好意的看自己这匹健马,虽然这匹马是从马迁安手里赖来的,但不证明自己有还给他的觉悟。 “不慢,不慢,快跟上来了,也就十几分钟的事儿。” “哦!”马迁安长长哦了一声,不再讲话,一群人站在路边慢慢等待拖后的三大队。 三大队下船晚,又负责后勤辎重,落在后面有情可原,马迁安有意放慢一、二大队的行进速度,就是为了等三大队追上来。 过了一会儿,三大队的战士们陆续出现在马迁安的视野中,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沙沙的传过来,一个接一个顺次通过路边的一群人身边。 马迁安的眼神一会注视着战士们整洁威武的新军装,一会儿又落在他们身后背着的大型背囊,心头充满了得意。 抗联的军装没有套用sl人的军服,主要目的也是为了避嫌,避免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借军服大造舆论,使不明真相的民众误以为抗联已并入苏军,对将来的抗战争取民众造成阻碍,另外杨靖宇也一直认为自己的队伍应该形成自己的特色,所以经过大家集思广益炮制出来一种新式军装,在马迁安力主下,大量参考了主要大国的制式军服,由以看起来威风,穿上自豪为风格。在这种思维主导下,新军服得以制作成功,马迁安又厚着脸皮找了相关人等,批了布匹,委托了sl地方加工厂,在不久前换装成功。 单兵携具也有了很大改进,一个大大的背囊成为了标志性装备,摒弃了啰里啰嗦的左背右挎的携行方式,使得整个单兵看起来清爽不少。 三大队过完之后,马迁安、周玉成也动身启程,尾随着队尾没走出多远,就听身后传来呼喝声,远远跟着他们的十支队最后断后的“蜂刺”班刚刚转过一段山脚,发现山坡上有人影晃动,迅速撒开大步冲上去追击,看来这山坡上的人已经潜伏多时,看辎重队都已过完,以为再无队伍这才显身,却不料后面还有一小队人马。 看到此情形,马迁安心里不禁暗骂前边的尖兵搜索粗疏,他记得自己已经严令尖兵小队不仅要注意大路方向,还要搜索路两边的山坡,在两侧各派小组并行前进,怎么一到实际情况就不好好执行?这要是两边有伏兵,他奶奶的老子这支队伍不就得报销在此? 马迁安迅速命令自己的传令兵崔景,“小景,立即向前传令,就地止步,命令各大队向两边山梁搜索。”命令完崔景,他又对跟在身边的背着步话机的通讯兵说道:“告诉杨福禄,问他这个尖兵队长怎么当的?怎么探路的?山坡上有人都没发现,让他注意!” 等通讯员质问完毕后,随后他就从步话机里听到了杨福禄离此十几里地远的声音,还唧唧歪歪的反驳,说他严格按条例搜索了。 不到十分钟,断后的“蜂刺”班就将抓到的两个人带到了马迁安跟前,并交上一只破烂的驳壳枪,弹匣都没了,显见的子弹也是没有。 两个俘虏都是女人,一个看样子四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但脸虽瘦可很干净,衣衫随破可也比较整洁。八月的山林不乏可以果腹的东西,也不乏小溪河流。 年长一点的女人木着一张脸,看也不看周围的一队人马,以一种无所谓的语气淡然说道:“各位兄弟,抓我来干什么?” 周玉成眼睛在两个女人身上转了一圈,抢在马迁安的前边问道:“你们什么人?怎么带着枪?” “你们什么人?”年轻的女人也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反问道。 旁边一个参与搜捕的战士揉着被咬伤的胳膊,嘴里丝丝抽着凉气气呼呼的道:“不知道我们什么人就咬?要不是看你是个娘们,老子一大拳头下去解决你了。” 马迁安抬手阻止了周玉成继续发问,盯着那个年长的女人回答道:“老子是国兵,(注:意思是满洲国正规军)就是搜剿你们这帮土匪的,我看你也不是什么良民,是红胡子还是绺子?”马迁安决定诈她一诈。 年长的女人眼中精光一闪,回道“我们是绺子。”既然枪支都已经被搜了出来,她也不打算再说自己是什么良民,扯谎毫无用处,细心地人肯定能发现自己由于长期摸枪而磨出来的茧子。 一直注意观察她的马迁安已经发现了她眼中一闪的光芒,知道她在说假话,也不追究,他仰起头打起了哈哈,“哈,哈,来人呐,毙喽!” 周围的战士包括政委周玉成都不知道马迁安准备卖什么药,很自觉的没有参与发问,上来几个战士推推桑桑的将两个女人捆在树上。 马迁安指定了两个战士,拉着他们耳语了几句,然后命令道:“瞄准,预备……” 周玉成一看不好,再不阻止就不知道马迁安要干出什么来,哪能随便枪毙人呢?即使对方承认自己是土匪也不至于不审就枪毙啊?这什么事儿嘛! 周玉成上前一步,一伸手拽向了马迁安的胳膊,准备阻止他。还没等拽到,马迁安的手势已经打出来了。 就在此时,捆在树上的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喊出了她们最后的“遗言”。 “打倒日本鬼子!打倒汉奸!” “抗联万岁!” 第89章 攻无不克(3) 形势已经极为明朗了,作为一个正常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呼喊出来的话语应该是最真的。这两个女人的身份绝不是什么日本或“满洲国”的探子,而是与抗联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这个时刻如果再开枪,将犯下大错误。 周玉成放过马迁安,急忙扑到两个行刑手跟前,飞身拦住枪口。两个战士相视一笑,将步枪哗啦一声上了肩,闪在一旁。 好悬!周玉成埋怨似地瞪了马迁安一眼,带些愤懑责怪道:“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还没问几句就急着动手?这是不允许的!” 马迁安一边示意身边的战士们上去解开两个女人,一边笑嘻嘻回道:“老周,你也知道啦,我们时间很紧的,不用这个计策,哪有那么快知道对方的身份?放心吧,那俩行刑的兵都是假动作,你没看那俩枪口瞄的不是地方,都快蹶到天上去了?” 周玉成哼了一声,转身上前问候刚被松绑的两个女人,“怎么样?没弄痛你们吧?这回该说实话了,你们到底是谁?” 年长的女人自知上当,愤愤的回了一句,“知道了还问?你打算把我们怎么样?猫哭老鼠假惺惺!” 年轻的女人更干脆,只是轻蔑的冲周玉成吐了一口唾沫,“呸!” 周玉成哭笑不得,只得试探着又问了一句:“你们是抗联?别误会,我们也是抗联。” 女人只是望着他,充满了警惕。 “看看我们的军装,再看看我们的枪,和小鬼子汉奸的不一样。”周玉成继续循循善诱。 “鬼子搜刮了我们那么多民脂民膏,当然有钱做好军装,赏你们这些汉奸军一点骨头换装罢了,休想骗人!”年长女人很不屑,他认为这个汉奸头目拼命想证明自己是抗联,恐怕隐藏着什么阴谋,这种情况她见过,警惕性不高的同志经常上当。 “你见过这么和气的汉奸吗?你看我们这些人那个像?” 年轻的女人听音,左右扫描了一眼,指着刚才被她咬伤的战士,反唇相讥,“就那个,他要是和气,那这世上就没有恶狼了。” “那你再看看我的脸,有正义之气吧?” “有的汉奸比你还有正气呢!装呗,我见得多了,还有,我可不会上当,面善心黑的家伙太多了,啧啧,你装的可真像,比我们镇上刘大善人还会装。”女人仍然不松口。 “我真是抗联,你怎么就不信呢?你说,我能从你们身上得到什么?骗你有什么用。”周玉成有点招架不住。这女人显然经验丰富,残酷的对敌斗争使她不轻易相信别人。 “鬼才知道,你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情报。” 年长的女人叫李玉萍,年轻的女人叫黄凤。两个女人看到周玉成无奈的咂嘴,心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面前这个伪军官快装不下去了。至于揭露这个家伙真面目后,这些伪军是否会恼羞成怒,对自己不利,李玉萍已经在脑海里飞快的琢磨开了。她的眼睛总是时有时无的瞄一眼对面的一个“伪军”斜背在肩上的步枪,准备瞧准机会就动手夺枪,拼死也不当俘虏。 周玉成没辙,这女人不好对付。只好将这个问题交给旁边看热闹的马迁安,“马队,你来吧。” 马迁安对这两个倔强的女人也没啥办法,虽然知道了对方是抗联,无奈对方警惕性太高,上纲上线就是不相信自己这方。也是,在这东北大地上谁见过如此阔气,如此装备精良的抗联呢? 马迁安略一沉吟,吩咐道:“这样吧,通讯员,你呼一下前边的队伍,把向导喊过来。” 周玉成一拍脑门,懊悔不已,埋怨自己怎么就把向导这碴忘了?这次出击,第十支队配了2个三支队的战士,他们是原抗联三军的,原先的活动范围就是北满一带,对小兴安岭的情况很熟悉,也许能认识这两个女人,毕竟都是活动在这一带的抗联,即使没见过面,也可能听说过。 通讯员调整好频率,开始呼叫。旁边的李玉萍瞪大眼睛好奇的盯着通讯员背着的步话机,倾听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趁这功夫,马迁安将几个离这两个女抗联近的战士拉开一些,同她们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刚才他早看到李玉萍的眼睛在瞄什么了。 果不其然,李玉萍与黄凤同时皱起眉头,狠狠剜了他一眼。 前边的队伍已经停止前进,正在搜索两边,余下的战士也坐在路边,边警戒边休息。一会的功夫,前方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战士,他就是向导杨树亭。 杨树亭跑到近前,先给周玉成敬了一个礼,带些气喘的问道:“报告,战士杨树亭奉命来到,什么事?政委。” 政委?李玉萍一下子愣住了,她知道满洲国军里面绝对没有这个称呼,随后她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叫杨树亭的战士,再一次愣住了,她试探着问道:“你叫杨树亭?不对,你不是7连5班的9号吗?(原抗联为安全起见,之间不称呼名字,只称呼编号)杨树亭闻声转脸看过来,大喜。 “婶子!黄姐!怎么是你们俩?我上个月还去黑瞎子沟密营找你们呢,到地方看到营地都被烧了,没想到你们还活着,太好了。” 在杨树亭与李玉萍激动的对话声中,误解被解除了。也使得马迁安等了解了自己面前的两个女抗联是什么人。 她们两个是母女,都是抗联三军被服厂的,驻地为伪西林经营所西北18公里处黑瞎子沟密营。因地处深山,加上离边境较远,信息不畅,一直不知道抗联已经向苏境转移。7月份的时候,李兆麟还特意派出战士秘密潜回东北搜寻被服厂的同志,未果。见到已经被毁掉的密营,以为她们都已遇难,为此还伤心好久。 “婶子,婶子,你别哭,其他的人哪?我黄叔呢?”杨树亭急切的问着。 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的母女再也不复坚强的摸样,嚎啕大哭。最后还是黄凤哽咽着说明了情况。 “都死了,都是女人和娃娃,她们很勇敢,没丢咱抗联的脸。”黄凤泪雨倾盆。“汉奸们攻不进去,就投火把把她们活活烧死了,呜呜……” 周围的战士都被感染,低头擦拭眼睛。马迁安愤怒的一拳砸在身边的小树上,全然不顾手上传来的剧痛,压低嗓音咬着牙问道:“是谁?带队的是谁?” 李玉萍抬起泪眼,盯住马迁安,“同志,你一定得为我们报仇,汉奸们劝降的时候说自己是程斌挺进队的。” 马迁安身边的一个战士是老抗联曹亚范手下的,当然识得程斌是何许人,他愤怒的大叫一声:“这个王八蛋还没死吗?” 第90章 攻无不克(4) 部队继续前行,期间由于尖兵小队的及时通报,部队截住了一支只有三个人的“骑士”小队,经过简短审讯,知道了他们是赶往乌拉嘎金矿报信的,之所以不叫他们为传令兵,只是因为这三个家伙一点兵的样子都没有,他们只是汤原县“自卫团”的团丁,赶往金矿的目的是通报今天将有大车队前往,将运送给看守及劳工粮食一事,他们只是打个前哨,却不想倒霉被抓。 这批粮食计有大米白面等细粮2万余斤,苞米高粱米粗粮8万余斤,和熏肉、豆油若干,共征发大车(马车或骡车)一百多辆。 马迁安现在这个地方距离乌拉嘎20多公里,距离汤原比较远,差不多有200公里,通过询问,知道了大车队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走了四天,眼见得今天夜间就能走到目的地,所以领队的“自卫团”一个小队长才命令手下先行赶往,招呼金矿方面准备。 马迁安盯住这三个人中的一个样子看来还老实的家伙问道:“你们这个大车队有没有rb人押送?” 老实家伙很老实的回答:“回爷的话,这条路我们一个月来一次,都成惯例了,只有我们自卫团的人押送,每次人也不多,就7、8个,只有这次多一点,大车也多,乌拉嘎那方面据说多了2千多口子人,所以这次就多运了一些,加派了大车也加派了人手,不过我们团丁也没多少,就那么十几个人,那些车老板子不敢闹事。” 得知这些情况后,马迁安又与政委及几个干部商议了一下,决定截下这些粮车,然后再送往乌拉嘎交给杨靖宇处理。不出意外的话,杨靖宇应该在获得这些粮食之后分散隐藏,重建密营,做好长期打算。 按计划,杨靖宇率领的八个支队4千多人马应该在今晚到达乌拉嘎外围,明早发起进攻,现在还不是联络时间,电台都没有开机,无法联络,只能由马迁安他们自己做主截获粮车了。 尖兵的情报也适时传递过来,发现大车一百多辆正赶往马迁安方向。 十支队的战士们只是稍稍布置了一下,轻松围堵了这支粮队,一枪未放就缴了押送粮车的自卫团的械。 分派了一小队人马接替“自卫团”继续押运粮队向乌拉嘎方向前进,马迁安率领着800多名战士继续前行,他们的目标不在此,而是前方70公里处一条天险,在那里阻击增援的敌人最适合。 一路上部队也截获了几个进山的老百姓,为保密起见全部随队带上。 晚上7点,到了开机联络的时间,马迁安将自己这一天遇到的情况详细的电告给了杨靖宇。 杨靖宇听闻截获粮队,大喜,马上派人到达指定地点接管,安排后续事宜,同时电指马支队按原计划设立伏击阵地,因指挥部已建立,电台将24小时开通,亦命令马支队随时电告新情况。 杨靖宇到达原定位置后,派出侦查员抹黑又将矿区仔细排查了一遍,同几个主要领导商议后改变了凌晨攻击的计划,派出队伍从四面八方剪破矿区铁丝网,突入南北两个矿区,解决了伪警察中队,并趁黑暗鬼子不敢反击的情况,将谷口小山包上的鬼子中队驻地团团包围。 杨靖宇指挥着三支队团团围住警察中队驻地,短暂交火后,被迫击炮威力震慑住的伪警察在中队长带领下,乖乖举起双手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出,被集中到一块空地上看押起来。 三支队支队长古文祥上前揪出伪中队长,问道:“还有没有?那个什么采金所的鬼子呢?怎么不见出来?” 伪中队长拉着一张苦瓜脸,被人揪住前襟的滋味的确不好受,比打耳光的滋味还要不堪,“大爷,咱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您看我都没抵抗就投降了吗?” “放你妈的屁!”古文祥不吃那一套,“老子要是没有炮,你小子肯降吗?别以为老子好糊弄,刚才是谁开的枪?” 伪中队长急的脸更长了,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到底是先回答鬼子在哪里呢?还是先回答谁开的枪?但总得回答一个,眼见得揪住自己的大汉脾气不是很好,另一只手已经举起来了,要给自己吃巴掌,遂双手乱摇,“不是我,不是我,兄弟那时还没起床呢。太君在左边房里,在左边。” “啪!”脸上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掌,伪中队长眼冒金星,眩晕中听到揍他的大汉在冲他怒吼,“贱皮子,我看你是奴才当惯了,不打不知道廉耻,还太君呢太君。” 随后,古文祥指挥着战士们又将左边的一栋独立石屋包围,据伪中队长交代,这排石屋就是小林采金所技术人员住处。 这排石屋长度有20余米,拥有7个房间,由一条临窗走廊贯穿起来。房间里的采金所技术人员早就被外面的响动惊醒,见外面敌军势大,又见负责保护他们的伪警察全部投降,心中惊惧,不敢出屋,十几个人俱在走廊里,趴在窗下交头接耳商议。他们只有5支短枪,硬拼的下场谁都知道,又不是什么士兵,当然没有强大的“武士道”精神。胡乱的放了几枪,听到外面伪中队长结结巴巴难听的日语劝降声,也不知是谁顺势喊了一声投降,大家借坡下驴小心翼翼高举双手走出屋外投降了。 古文祥注意到投降的鬼子里面还有一个身穿男装,脸蛋用锅底灰抹的黑一道白一道的年轻女子,不禁好笑。这招都被zg女人用烂了,有球用?没用!拿俺当大傻子呢?以为自己是花木兰呐? 谷口被包围的鬼子中队依山而建,占地20余亩,周围圈建有用小型原木为原料建成的围子,大院里面则有三排兵营,院子拐角建有四处条石搭建的炮楼,易守难攻。 鬼子吸取了去年被赵尚志攻破的惨痛经验,大大加强了兵力与防备。 鬼子中队长武藏站在炮楼最高处,手持望远镜瞪大眼睛瞧着矿区里面乱糟糟的情形,矿区里各个厂房,矿坑,选矿、洗矿等处的大灯全部打开,没灯的地方也是火把一片,无数的人影在奔忙,人喊马嘶,热闹成一片。 刚才的枪声并不密集,交火的时间极短,在几声爆炸声后,枪声几乎听不到了,显而易见,驻扎在里面的警察中队未作有效抵抗,稀落的枪声应该是里面的人员遭突袭后的自然反应。 武藏身后的小队长有政少尉焦急的盯着红彤彤的矿区,静听着远方时有时无的稀疏枪声,不禁出声提醒自己面前这个沉稳的像一座石佛一样的上司,“大尉阁下,再不派出援军,会社那边就来不及了,有政愿领此命。” “混蛋!”武藏低声骂了一句,“有政君,你说派出多少人嗯?”武藏指着山脚下那块通往矿区的必经之地,那里没有任何光芒,“你又知道下面有多少土匪?在没有搞清楚之前,任何出击都是愚蠢的。” “我愿意试试!”有政道。 武藏瞭起疲惫的眼皮,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倔种,“好吧,你去侦察一下也好,不过我总感觉下面很危险,好像有一个圈套,要知道夜战并不是你我擅长的。” “请阁下放心!” 武藏知道有政这么积极的原因,只不过是看上了小林株式会社的一个工程师的女儿,现在那姑娘正在此地探亲,正好赶上这场变故。反正也要探知一下山下这些土匪的虚实,不若做一个顺水人情好了。 有政带着20多兵,悄悄开了围子门,以标准的战术队形掩下山坡,刚爬了100多米,就见黑暗处“砰砰”升起两颗照明弹,将自己这一小队人马照的原形毕露,随即就听到无数挺机枪疯狂吼叫起来,弹雨一片一片的洒落在自己周围,激起蓬蓬带着草根的泥沙,一会儿的功夫,自己周围士兵的惨叫声就消失无踪,趴在地上也不管用,对方火力实在是生平未经历过的。 依靠着平时残酷的训练,有政在照明弹刚刚升空,还未发挥出最大亮度的时候,就一个翻身滚入一处低洼地,在第一颗子弹打到同伴身上的时刻,有政已经妥善的保护了自己。 周围尸体流淌出来股股鲜血,慢慢浸透了有政藏身的小坑,有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来不及再担忧那个姑娘的命运,他现在绞尽脑汁只考虑自己脱身的法子。 第91章 攻无不克(5) 武藏扶低了身子,满脸无奈的看着出击的士兵被隐藏在几百米外的机枪打倒,无计可施。多年的军队生涯赋予的经验使他不费力就确定了,开火的机枪足有九挺,而且听不出来有换弹时的间歇,机枪持续力很强,肯定不是那种20发子弹一个弹匣的捷克式或者日式机枪。 身后紧跟着的一小群军官此时也默不作声,不复刚才群情激昂的叫嚷,现实永远是残酷的,他们的脑袋也不比刚才出击的那群士兵的脑袋硬,冲出去只能白白送死。 通讯兵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武藏的身后,张嘴汇报道:“中队长阁下,佳木斯方向来电。” “念” “是!”通讯兵快速念道:“武藏君愚蠢,来电收到,你部遭到土匪攻击,此系小规模骚扰还是大规模攻击?多少人,武力如何?在你的电报里毫无体现,难道你率领的英勇的关东军精锐部队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力?还是被攻击吓破了胆不敢出击?速搞清情报再行汇报,如果证实这不过是一次小型骚扰,而您又未能解决的话,武藏君,您知道该怎么办。” 武藏一阵气恼,刚才发出的求援电报确实没有说清楚敌军人数,那是有原因的,对于习惯于行事一板一眼的他来说,没有估算出具体敌军人数就上报是不符合他的性格的,也是军令不能允许的。 看攻击矿区的敌军这么快就控制局面,起码应该有500人以上,但是那部分好估计,可是埋伏在自己周边的敌军如何估计? 武藏固执的摇摇头,依旧望着黑沉沉的山脚不发命令。 通讯兵得不到指示,直统统的站在武藏的身后做木乃伊状。 执行官小野少尉看到自己的长官挨了训斥,有心转还武藏的面子,开口道:“阁下,我也认为现在不是出击的时刻,而且也务必弄清楚敌军数量及装备后才能再次发电求援,但是如果我们迟迟弄不明白本地的情况,还是会遭到训斥的,驻扎在佳木斯的官僚们是不会理会我们的处境的。” 武藏等了半天,见有人终于开口,他沉吟道:“那么小野君想怎么办呢?” 小野扭捏了半天,突然趴在武藏的耳边悄声说道,“多报点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上报的敌军数量太少,将来会对您很不利,他们会逼迫您解释丢失矿区的责任。” “报多少?” 小野思虑半晌,终于咬牙说道:“三千!” 武藏冷着脸盯了一会儿小野,“如果敌军人数很少,我岂不是谎报军情,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们还没有遇到过超过千人以上的敌人,日后发现真相,要我切腹吗?” 遇到一根筋的上司,小野也没有办法,他苦着脸道:“您找不到一个固守待援的理由,那么您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全体冲击,不是玉碎,就是瓦全。” “混蛋!现在冲击要我去送死吗?” 周围的军官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可怜的小野执行官,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样的长官太难伺候了。 武藏环视了一周,见周围的军官都不说话,又伸头探视了一下下面黑沉沉的山脚,终于用无可奈何的声音问道:“诸君,小野君的提议大家都同意吗?如果不这样上报,我将与诸君即刻冲下山去,如果这样上报,那么佳木斯方面才会重视,才会派来援军,我们固守待援也才有了理由。” 武藏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一群部下都明显的松了口气,心中不禁大骂,真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家伙们,标准的大阪师团做小买卖出身的杂碎。 武藏所率领的部队在整个日军体系中还真是个另类,他们出身于大阪,隶属于第四师团,也就是大阪师团,这支师团在所有主力部队中的战斗力是最弱的,不仅如此,他们的骨子里的天性真的让人无语。 大阪这个地方是随着商业发展起来的,居民多与商业有关。所以对大名掌握的土地并不像农民那样看重,对大名的尊重十分有限。反之,围绕着税收、捐税等,大阪的平民几百年如一日的和大名斗智斗勇、讨价还价,所谓忠诚,是完全谈不上了。 天皇的地位也就与其他地方不大一样。二战中的大阪人毫不否认自己会为大日本帝国、为天皇而死,然而,大阪人却不会急着去为天皇而死,为大日本帝国而死,所以能不死还是不死。看待命令,大阪人也习惯的要讨价还价、斤斤计较,不会像其他部队那样闭着眼睛执行到底。于是在第4师团内部有所谓无益的牺牲不要付出、不合理的战斗不要参加、穷途的敌军不要追的三不要原则。 上个月第四师团从佳木斯开往中国内陆,大队都已启程,独独丢下他们。因换防的独立混编136旅团一时未到佳木斯,武藏中队被迫延长驻守期,等待136旅团派军接替,眼看就要撤离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想到这些土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此时来。 带着这么一群对天皇都不尊重的家伙,我武藏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虽然我也是大阪人,但我可没像他们这样没有出息。武藏心中责怪周围明显开始高兴起来的部下,为他们的行为而不屑。 小野看到上司终于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心中也很得意。即使看到武藏鄙视的眼神也不在意,在意那个干什么?武藏那还不是装的?有种你倒是不采用我的做法嘛。 “通信兵” “是” “你这样发报,就说我们现在已经弄清楚了,围攻的敌军漫山遍野,数也数不清,他们还拥有重机枪,我矿山中队与敌奋战多时,打退敌军三次冲锋,战况极为激烈,我军相继失守矿区内所有据点,现只能凭兵营据险而守,已有24名帝国军人为天皇陛下尽忠!望速发救兵。” 执行官小野,医官黑田听到武藏的命令,又都不约而同的出了口气,心中暗道,好了,只要援兵到了,我们的小命就算是保住了,这几个月来偷偷搜刮的沙金总算有命花了。 欧!可怜的有政君,被女人迷住了双眼,愿你的一缕幽魂能够回到大阪,阿弥陀佛! 不知是不是神灵现世,本来躺在小坑中的有政少尉,怕引来敌人的发现,一动也不敢动,此刻却没来由的打了个大喷嚏。 第92章 攻无不克(6) 此次出征由杨靖宇亲自带领,周保中与李兆麟留在苏联一侧继续训练新兵,另外也有保存东北局领导机关的考虑,兵凶战危,谁也不能保证这次战斗能否全胜,能否安全的撤退,为了不被rb人一网打尽,有必要将领导机关分开。杨靖宇权威最高,“假公济私”的争到了返回东北作战的权利。 杨靖宇带了三支队和五支队共1200余战士,亲自攻占了矿区。而一、二、四、六、七、九共六个支队则在赵尚志的带领下团团围住了谷口的日军军营。 赵尚志和曹亚范、陈翰章等几个支队长政委负责通往矿区的道路封锁。 赵尚志眯着眼睛打量几百米外的黑重重的炮楼,嘴里咬着一根草棍含混不清的道:“老曹,那个炮楼看着碍眼,干一家伙怎么样?” 赵尚志虽说级别高于曹亚范等支队长,但他的职务却是后勤与军训部长,不能指挥具体的军队,此刻的围攻日军军营的前敌总指挥却是曹亚范。 曹亚范黑暗中回道:“计划是黎明攻击,改了怕不好吧?” “嗨,计划哪有变化快,现敌明我暗,这机会多好,就那么200来个小鬼子不用那么谨慎吧?” 原八路军某独立团的团长,现任一支队副支队长的程康爬了过来,接口道:“怕是不好打,小鬼子凶的很,我原先带的那个团曾经包围过一个中队,打了一天一夜还叫他们跑了100多,只打死了八十多,慎重点好,等会儿我派人往上挖进攻壕。” 赵尚志不同意,他出口就是一大套“钢铁主义战法”,要以绝对的火力,海量钢铁压垮对面的“神经武士”。 “老曹,你听我的没错,你知道为了这次战斗,我整整运输了2千多发迫击炮弹,2千多枚火箭弹,难不成你还让我运回去?”赵尚志借着微光见众人有所意动,补充道:“小马平时都跟你们说什么啦,他不是要你们别那么小家子气,有了东西不用,留着下崽?” “小马这小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他是不知道,我们打仗的时候那穷的啊,一颗子弹恨不能掰两半使,小器惯了。”程康咧咧嘴。 曹亚范心动了,心道,开开荤?顺便检测一下大炮主义?他叫过背负着步话机的通信兵命令道:“叫通杨司令。” 半支烟功夫,杨靖宇平静的声音出现在话筒里,“曹指挥,什么事?”步话机里传来的背景音很嘈杂,不断有列队的口令传出来,显而易见,杨靖宇那边正在整理劳工队伍,编组甄别挑选,很乱。 “我想攻击日军兵营,先打掉几个炮楼。” 杨靖宇严肃的声音传过来:“你是前敌总指挥,战机适合你就打嘛!不要事事请示汇报,要有主见。” 得到命令的曹亚范一下子就活泛起来,他将正面的两个支队的12门迫击炮和12支火箭筒动员起来,准备下3发急促射的命令,还没等开口,就见正面的一座炮楼忽然打开探照灯直挺挺照过来,随即最少有5挺机枪开始疯狂扫射,流弹不时飞过隐藏的战士们上空或者身边,短短一瞬间,赵尚志就听到数声压抑的惨叫,有的战士被击中了。 看到西北角的炮楼突然射击,武藏大尉气的立刻破口大骂,“混蛋,白痴!一定是那个白痴的久保,我早就知道,那个白痴会干出来这种白痴的事情。” 被武藏骂为白痴的久保,是派驻到这里的“满洲国”警察中队的日籍中队长,本来今晚是来这里找人喝酒的,不巧被围在此处,见武藏那边派出一支小队伍后再没动静,心急如焚,迫不及待的命令自己带来的几个手下开枪射击,他这一发动,驻守在这座炮楼里的第二小队第一分队稀里糊涂跟着开起抢来。 武藏气急败坏命令自己的传令兵,“快去,阻止久保,没我的命令,不得开枪。” “就是,就是,武藏君是对的,我们是要固守待援的,千万不要激怒下边的土匪,天亮了再说。”执行官小野适时的拍了一下武藏的马屁,表示完全同意武藏的观点。 传令兵跑下这个炮楼急速的向那个炮楼跑去传达命令。刚刚跑出没多远,就听上边自己的朋友声嘶力竭的喊自己的名字,“节郎,节郎,不要去了,炮击!炮击!” 传令兵节郎刷的一声伏倒在地,耳中传来不详的炮弹呼哨声,尖利的嘘声由远而近,“嘘!嘘!……”不断钻入耳膜。 抬眼望去,探照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但这不影响他的视觉,前方七、八十米处的炮楼已经接二连三的挨上了炮弹,一团团炸开的火光映红了半个大院,借着亮光,他还看到一条条烟迹直飞庞大的炮楼,在炮楼的外壁撞出爆闪的火团。 久保指挥的机枪早已灭火,第一分队的士兵被震得七荤八素,还能辨别带点意识的,连滚带爬的从上层滚落到炮楼的下层,打开后面的小门,不管不顾窜了出去。 久保手握指挥刀,站在底层堵住门口,疯狂叫喊着《军人敕谕》里面的条文,“武士们是以自我牺牲来获得荣誉和声望,获得此等荣誉重于泰山,肉身之死则轻于鸿毛。”他瞪着眼注视着挤成一堆想要从自己身边溜走的“大和的武士们”,挥舞着军刀,“胆小鬼永远进不了神社,胆敢逃跑,我绝饶不了你们。” 急于逃命的众士兵可没有久保那样的觉悟,一个满脸硝烟,被炸掉一只耳朵的士兵指了指摇晃不已的炮楼,用尽最大的嗓门喊叫:“可是,炮楼就要塌了,让我们到外面继续战斗为天皇尽忠吧!” 久保根本不信,堵在门口不让路。 又是三发火箭弹从被炸开的大洞里钻了进来,炸响在炮楼的上层基板上,浓烟混合着灰尘从楼顶一涌而下,弥漫了整个炮楼底部,一群士兵趁久保被烟呛到,弯腰咳嗽的时候,踢倒久保,打开小门,蜂拥逃出。 久保反手抓住一个未来得及逃掉的士兵,大骂道:“你们这些该死的菜贩子,卖破烂木屐的,帝国就毁在你们手里。” rb军队可说是现代最后一个远古意义上斯巴达克式战团。到了二战最后那场灾难性的格斗,迷信化血性为忠勇的将军们不顾对方绝对技术优势,仍强调战斗精神和为天皇献身。他们就这样输掉了一场战争,同样的冥顽不灵的中下级军官也不少,久保就是一个。 赵尚志看到依然“坚挺”的炮楼,听到炮兵报数已打了70多枚各型炮弹,嘴里说不心疼但心里还是有点心疼,忍不住道:“老曹,上80的破甲弹吧,再少也得打,最后一哆嗦了。” “打!给三枚!” 三枚80口径大威力破甲火箭弹带来了巨大的破坏,本已摇摇欲坠破破烂烂的炮楼被挨上了沉重的临门三脚,就像一座腐朽的大门一样,被人重重一击,垮塌下来。 第93章 攻无不克(7) 武藏透过射击孔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西北角的炮楼轰隆隆一声塌了半边,炮楼里的易燃物及弹药被引燃引爆,火头冲天,像一根熊熊燃烧的大蜡烛,心脏不禁猛然抽搐起来。 身后的一众大小军官赶紧扶住武藏马上就要委顿下来的身躯,一叠声的叫嚷,“大尉,快拿主意,快下命令吧!” “他们有炮,炮楼已经不安全啦!快撤出去!” 武藏总算在一片嘈杂声中回过了神儿,胡乱的打着手势,发出不连贯的命令。身边的家伙们不知道听没听明白,也不管听没听清楚,一窝蜂似地“嗵嗵嗵”往楼下跑,向炮楼外涌出。 另外两个炮楼里的士兵也在军官的带领下跑到了大院的空地上,争抢为数不多的几个小型掩体,乱成一片。 一些士兵竟然在慌乱中将炮楼里的机枪“遗忘”,惹得带队的小队长拳打脚踢的逼迫他们回去再取。 武藏慌了几分钟之后,见山脚下的土匪竟然没有再进行大规模炮击,只有零星炮弹打进院子,心中稍安。但他马上又看到乱糟糟的士兵在掩体周围挤成一团的“惨像”,勃然大怒。 指挥着军官驱散了士兵,命令他们散开各寻掩蔽物,没有掩蔽物的马上开挖单兵洞,十几分钟后,乱哄哄的队伍才安静下来。 队伍静下来后,武藏才想起应该给佳木斯的老爷们发个“万分紧急”的电报。 借着燃烧的炮楼发出的亮光,曹亚范举着望远镜嘲笑般的看着上面的鬼子跑来跑去,咧着嘴大笑着,有些不敢相信刚才的战果。 “呸!什么他妈的炮楼,不是说用大青石磊的吗?这么不经打!” “你快得了吧,刚才没打塌之前谁在那骂小鬼子乌龟壳硬啦?打塌了就说人家不经打?哎吆!” 曹亚范暗中捏了一把程康,扯开嗓门问道:“下面该咋打?看你的了。” “你当真?” “当然当真!” “好嘞!交给我了。”成康转身跑到炮兵中队的地盘,大声吆喝了几句,“注意啦,集中炮火先打掉那个门楼子,把吊桥给我炸下来,等门楼子塌了之后,每隔5分钟打一发。” 口令刚下,打上了瘾的炮兵中队又是一阵急袭,在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日军兵营的大门楼也燃起了熊熊大火,几分钟后轰隆一声倒塌下来,失去了控制的吊桥吱吱扭扭的砸在了壕沟上。 仗打得如此顺利,几个领导面上泛起了红光,攻打这种坚固的兵营在原先想都不敢想,现在是想都不用想,有炮和没炮,那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的区别。 现在拦在进攻路线上的障碍物只剩下两道铁丝网和一道壕沟,不过如果强行冲锋的话,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将几个月前在东北俘虏的高桥彦康叫了过来。 高桥彦康就是马迁安随同杨靖宇撤出东北的时候,在大荒沟阻击战时俘获的那个不想自杀的娃娃脸小鬼子,几个月来一直跟随抗联,逐渐被改造成具有了反战思想的战士。 高桥的汉语还比较吃力,但简单的命令还是能听懂。 高桥趴在一个突起的小丘后面,举起特意为他配备的电喇叭,对着山顶的武藏中队开始喊话。 “亲爱的同胞们,亲爱的我的工人、农民兄弟们,我曾经是一名普通的士兵,我叫高桥彦康,和你们一样,被政府欺骗来当兵,屠杀这块土地上的主人,现在我醒悟了,再也不想做杀人工具了!兄弟们,你们上了军国主义的当了,赶快投降吧!抗日联军严格遵守日内瓦国际公约,决不杀害放下武器投降的军人。”高桥正唱的起劲,冷不防从大院里射出一串机枪子弹,噗噗的钻入他身前的泥土中。 程康一声怪叫:“给他们点厉害瞧瞧!消灭那个机枪!” 炮兵中队又是一轮争先恐后的急促射,呼啸而去的炮弹迅速炸翻了鬼子暴露的机枪阵地,一大片残肢断臂和破烂枪械被鼓到了半空中。 武藏惊恐的躲避着炮击,带着些怜悯看着左近的机枪掩体被掀上了半空,又噼里啪啦的掉落一地。这个开枪命令是他下达的。 一个曹长怒气冲冲的请示,“中队长阁下,让我们的炮也开始发言吧!” 武藏心里可是很清楚,我们的炮?狗屁我们的炮,你说的是那几只掷弹筒吗?人家那才叫炮! “滚开!让你的掷弹筒离这里远点,对对!上那边去开炮吧!” 曹长一边暗骂武藏胆小,一点也不像个英勇的指挥官,一边带领着自己的掷弹筒兵爬到远处。 “嗵!嗵!”日军的掷弹筒打响了,几枚榴弹飞向一支队的炮兵阵地,几声爆炸之后,曹亚范听到了自己的战士破口大骂的喊声,“我操!屁股受伤了!给我打!” 曹亚范按耐不住,一串口令传达下去,“凡是看得见对方炮火位置的迫击炮、火箭筒给我打!”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另几个支队的炮火开始肆虐起来,两轮炮火上百发炮弹呼啸着蜂拥砸在敌人的掷弹筒发射点,一窜刺眼的火球爆裂之后,被炮火覆盖的几百平米的地面寸草不生,留下了一大片弹坑。狂妄的曹长和他的小分队“光荣玉碎”。 被吓傻了的武藏和部下们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齐刷刷的蜷起身体,大气也不敢出,这太恐怖了,这种火力相当于日军的一个炮兵大队三四十门炮的威力。 那些土匪,哦不对,是那些抗联一定是偷了我们的军火库,若不是这样,哪里来的这么多炮? 炮击过后,高桥继续喊话,“兄弟们,刚才的炮火你们也看见了,我们抗联不愿你们做无谓的抵抗,顽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你们都有妻子儿女,就这样死了吗?那他们谁来照顾?难道是你们那个臭气熏天的邻居吗?是那个把你们送上战场的可恶的社长吗?还是那个每天看着你那漂亮老婆就流口水的里长呢?想想吧,你们在此奋战,丢了性命,那些男人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你们值得这么做吗?” “放屁!我们是为天皇而战!他是天照大神!”一个顽固的家伙嚎叫起来,对骂道。 “你们被骗了,天皇他是人,不是神,他骗你们的,你们想想,天皇家的就不拉屎吗?拉吧?他拉屎就证明他是凡人,神是不存在的。” 曹亚范不知道高桥在喊什么,不过看样子好像很有效,起码对方不在做还击了。 杨靖宇在矿区里看到这边红彤彤一片,密集的爆炸声响个不停,转过头去对着身边的一群人笑道:“这个小曹,败家玩意,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没他这么个功夫打的炮弹多,一年的炮弹都让他打出去了。” 鬼子大院里,黑田旁边一个上等兵偷偷问道:“黑田长官,那个喊话的高桥说的什么日内瓦公约,说不杀俘虏是不是真的?” 医官黑田挠了挠头皮,也是带着困惑回道:“我也不知道,什么公约,没人告诉我们哪,你去问问武藏君,要是有这个公约,我看不如投降算了,将来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见识过抗联的炮火,伏在院子里还未死的鬼子都开始竖起耳朵认真听讲了,偷偷的交头接耳讨论起高桥的话是不是真的这种问题了。大阪师团的传统又开始发挥作用。 军心已散。 第94章 攻无不克(8) 黑田在地上扭了几下,手脚并用用一条鱼一样的姿势爬向武藏,没有发觉自己的动作已经严重走形。 武藏趴在掩体后面,他两边的士兵在拼命挖掘身下的土壤,以期将身下的藏兵洞再扩大一些,互相连接起来。 武藏很紧张,外面的敌军人数武器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估,他在急切的评估自己剩下的这一百五十多人能坚持多久,能否坚持到援军到来。最后他得出一个悲观的结论,借助黑夜他还可以隐藏在这个占地颇广的院落里,对方炮火找不到己方准确的位置,自己还可以扛一扛、拖一拖,但是一旦到了黎明,己方的所有位置将暴露无疑,势必会被对方一个一个的敲掉,死无葬身之地。 “电报员,再给佳木斯发电,请他们急速前来。” 武藏喊出命令后,没有得到立刻回答,不禁气恼的转头搜寻电报员的身影。负责通信的士兵嗫嚅着小声汇报了一个消息,让武藏的身体就像被浇了一桶凉水似地迅速凉了下去。 “报告阁下,电台摔坏了,正在修理。” “纳尼?”武藏一把扯过那个倒霉的通讯兵,噼噼啪啪赏了对方几个大耳光,“混蛋,赶快修,修不好你就去吃屎吧!” 通信兵一边哈伊哈伊的答应着,一边向后倒退着爬走,没敢再说什么。其实这部电台内部已经震毁,以现在的条件,根本不可能修好了。但“聪明的”通信兵可不想自找麻烦,隐藏了真实情况。 黑田观察了一会儿怒气冲冲的武藏,鼓起勇气爬到武藏近前,亮出大板牙讨好的笑了一下:“武藏君,你听到那个叫高桥的家伙再喊话吗?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真有什么《日内瓦公约》?” “嗯?难道你想投降?” “嗨,武藏君,你就别跟我说这些勇气话了,咱们两个可是邻居,可是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谁呀?你不记得了?从日本开拔的时候,我妈妈还托付你好好照顾我呢?你不会就这样忘了吧?”黑田见武藏态度不好,马上打出友情牌,邻里情加伙伴情。“不说那个,你别忘了,还有我的妹妹也拜托您了呢,你知道,我妹妹可是整条街的大美人,还没有出嫁呢。” 武藏知道黑田的妹妹是个大美人,好像还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如果黑田真能帮自己说上话,娶了这个美人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武藏的态度明显软了下来,“黑田,军中是不准知道这些的,不过碰巧我知道,是有这么个公约,不得虐杀俘虏的,但是我们rb人根本就不遵守,你怎么指望对方遵守呢?” “那怎么办?天一亮我们就完了,我还不想死。” “我就想死吗?但是你知道,即使我们投降了对方,而对方不杀我们,等将来交换战俘回去也是没命,我们的天皇不喜欢被俘。” “逃过这一次再说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武藏歪头想了一会儿,黑田的话还真是让人心动,“士兵们怎么说?” “一半以上将信将疑,一小半儿叫嚷死战。” 武藏摸了一下脑袋,“不好办哪,要真投降,还得防备那一小半的人背后打黑枪。” 黑田见武藏有所松动,凑上前去贴着武藏的耳朵嘁嘁喳喳起来,武藏偶尔点一下头,偶尔摇一下头,渐渐的点头的动作越来越多。 抗联的阵地前边,高桥说累了,又开始依依呀呀的唱起了歌谣,特有的日本式哀伤弥漫在两军阵地前,双方都停止了射击,竖起耳朵静静欣赏起来。 曹亚范、赵尚志、古文祥、陈翰章几个也聚在一起,研讨着下一步的动作。 曹亚范道:“在开炮扫一遍怎么样?炸死他小日本姥姥的,还不投降。” 程康伸手阻止,“算啦,省省吧,都打了200多发了,鬼子兵营太大了,等天亮看清楚再说,那时他们不投降再轰他。” “成!我同意,不过我们不能闲着,我看得派人往上爬,破坏铁丝网,在他们的壕沟边那里隐蔽,天亮了一鼓作气冲进去。”赵尚志补充道。 商定了计划,抗联战士们开始有条不紊的破坏铁丝网,突击队开始向上移动。前进到壕沟附近纷纷伏低身体,用随身携带的工兵铲开始挖掘藏身的散兵坑,壕沟是不能往里跳的,要提防鬼子反击时往里面扔手榴弹。 抗联近距离挖土的声音传到了鬼子大院里面,已经抱定了玉碎念头的鬼子兵心头着急起来,纷纷向自己附近的长官请命。 几个小队长来到武藏近前,汇报了他们这种求战心切的意愿,并小心翼翼的提问,问武藏为什么不下令准备打击,为什么一点动作都没有。 武藏板着脸,冷冰冰的道,“将那些自愿的士兵集中起来,向前封锁被炸坏的大门,待敌人攻击的时候,出击!我将在后面布置机枪阵地掩护这些勇士们。” 几个小队长没有细想,爬回去布置去了,很快,自愿组成的“勇士”队伍被部署在离大门最近的地方,准备迎接抗联的第一波攻击。 黑田见武藏如此布置,心知肚明,不禁暗暗叫了一声好。“勇士”队里都是顽固的死忠分子,既然他们想成神,那就成全他们,死得其所,完成他们的心愿也不算对不起他们。 至于剩下的这一百来号,估计没有必死之决心,到时真要投降的话应该没有来自他们的阻力。 在双方静等天亮的功夫时,杨靖宇抽空来了一趟,看到曹亚范等布置的井井有条,勉励了几句就又回到了矿区,看样子天明一个冲锋就可以拿下山顶的鬼子,这里已不需要自己来亲自指挥了。 东北初秋的早晨,才3点钟天就已经开始发白,又等了一会,天光大亮,兵营里的一切部署俱展现在抗联炮兵的眼中,随着口令声,一排炮弹飞向了原木建成的围墙,一会就打穿了十几个大洞,其余方向也是如此,战士们从隐藏地一跃而起,呐喊着冲向兵营。 奇怪的是其他方向上根本就没有遇到反击,只有在正门附近,冲锋的战士们才遇到像点样的反抗,不过对方稀疏的子弹根本阻挡不住抗联战士的脚步,鬼子大院里的机枪根本没有开火,只有几十只步枪在射击,火力微弱。抗联一排炮下去,对方的抵抗就弱了一半。 怕误伤自己人,抗联的炮火停止了发射,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战士冲到离抵抗的鬼子100多米距离时,也有越来越多的冲锋枪参与了射击,随着掩护的轻重机枪远处泼来的弹雨,近处的冲锋枪射出的弹丸也越发猛烈起来,参与反抗的“勇士“队成员一个一个被射成了筛子。 被击中还未死的鬼子将愤怒撒给了后面的武藏,用微弱的口音咒骂武藏狼心狗肺,关键时刻不进行火力支援,将自己葬送在敌人面前。一个绝望的小队长举起长枪,调转枪口朝着武藏的方向狠狠的扣下了扳机。 战斗很快结束,抗联俘获了中队长武藏以下共93名活生生的鬼子,打死130多,完全彻底攻占了乌拉嘎金矿的日军护卫中队兵营。 第95章 战无不胜(1) 在乌拉嘎金矿被完全攻陷的时候,马迁安率领着第十支队到达了它的目的地。 这是一处咽喉要道,不论鬼子的援军是从佳木斯来还是从汤原方向来,必须经过这条山路。不同于东北到处都是的茂密森林,本地的这条沟谷两侧是平缓的山峰,几乎没有树木,只有半人高的蒿草恣意生长,既给伏兵提供了一定的隐蔽又不阻挡射界,几座山峰也不是很高,只有300多米,如果在山头设置机枪,则机枪完全能覆盖谷底的公路。 需要操心的则是不知道敌人援军的数量,如果大批援军涌入谷底公路,仅靠十支队用800来人做成的包围圈还是略显单薄,极有可能被撑爆。 选择本地作为阻击地,是马迁安力主的,刚开始制定计划的时候,周玉成并不同意,他认为公路距几个山包的距离太近,制高点也不够高,公路与山包之间基本上是缓坡开阔地,抗联并不占多大的地利,容易被敌人反冲锋夺取制高点冲破包围。 马迁安则给他解释选择此地的妙处,一是射界好,敌人只要走在这条路上就将暴露在抗联的弹雨之下,毫无隐蔽的余地,二是因为没有树木,敌人肯定会疏于防范,不会派出斥候在两边仔细搜索,三是这几个前沿山包后面就都是密林了,万一在此地网不住敌人也可以钻入密林撤退。 周玉成考虑来考虑去,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为自己的发现而感到一阵阵后怕,他发现马迁安的部署完全是进攻性的,基本上不是凭险据守打阻击,很少考虑到撤退的安排,他是要一口吃掉进入到此地的敌人。 周玉成毫不客气的指出了如此设置阵地的危险性,马迁安争辩,声音越来越大,两人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为了避开周围战士好奇的目光,周玉成拽着马迁安走到了远处,低声怒吼道:“马副支队长,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责,我不同意你将部队放的这么散,你部置的根本就不是阻击阵地,而是一个包围圈,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想吃掉他们,你说说万一吃不动,敌人反冲锋,你收拢部队都来不及,你想把他们都扔在这里吗?” “反冲锋?”马迁安眨眨眼,“那可是寿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怎么讲?” “哎呀!我的大政委,我曾经跟你说过,这战争打的是精神气加火力,我们的战士素质提高了,武器装备加强了,你还以为像你在中原的时候,打三枪就得冲上去拼刺刀?那是穷人的打法,现在,现在我阔啦,知道吗?阔啦!” 马迁安好像在表演阔佬是一个什么形象,手舞足蹈,站在一边的周玉成气鼓鼓的,郁闷的不行。 “好吧!我们不要争啦,把中队长以上的军官召集起来,看看他们怎么说。” 马迁安扑哧一笑,“政委,别忘了他们听谁的,我才是军事主官,你不是。” 呃!周玉成翻了个白眼,记起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军事干部了,而是政工。 看到周玉成尴尬,马迁安又讨好的哄他,“政委,我没别的意思,这一仗你听我的,我们的单兵火力已经超过小鬼子十倍,子弹、炮弹又充足,你不让我们痛痛快快的打一仗,怎么检验新战法,小鬼子再厉害,不也是爹生的娘养的,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子弹打身上照样出大洞。” “还是谨慎点好,要对战士们负责。”周玉成忧心忡忡的补了一句。 马迁安火了,“政委,我这么部署就是对他们负最大的责任,尽可能多的消灭鬼子就是保住了战士们的生命。单纯阻击,达不到大量杀伤敌人的目的,我不想撤退时屁股后面跟着一大群士气高涨的畜生。” 马迁安高声叫过一个不远处看热闹的中队长,大声问他,“我要打包围,你同不同意?” 中队长咧开大嘴,精神十足回道,“对着鬼子脑袋放上一大堆子弹!这等好事,怎么不打?打他个兔崽子的。” 马迁安祥做得意,冲周玉成翻个白眼。 周玉成见马迁安火气上来了,不想把事情闹僵,而本身是政工干部,对于战斗的指挥,在部队里是没有最后决定权的,“好吧,马副支队长,我保留我的看法,希望你不要介意。” 马迁安见周玉成软了下去,也就借坡下驴也退让了一步,“好吧政委,如果敌人援军数目多于一个大队,就听你的,不打包围战改打阻击,要是……” “要是一个大队以下,就听你的。”周玉成无奈的说。 周玉成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在中原地区与日军数年的交锋使他知道了什么叫疯狂,什么叫武士道,什么叫训练有素的军队,日本人的单兵战斗力实在可怕。 而马迁安的自信也是有原因的,他的自信来源于二战后期美军与日军的无数个战例,拥有自动火器和炮火优势的美军与日军的战损达到了惊人的1:10,武器落后的日军即使拥有绝对的勇气,频频进行自杀肉弹攻击也不行,照样被打成了一堆堆垃圾。 马迁安放出的尖兵已经跑得很远,最远的一支已经距离主力有20多公里了,第二支尖兵则作为无线电台的基站,距离主力十几公里在一个高高的山头矗立起来。 为了方便快捷,最远的尖兵获得的情报由基站再转发到马迁安的步话机上。 此刻马迁安已经获知鬼子的一支援军正在通过尖兵的脚下,有60余辆日本两吨卡车,载着大约一千一百余名全副武装的精兵,汽车后面还拖曳着两门九二步兵炮,这是一个标准的日军大队。在山路上,这种老式的卡车速度并不比快马强,一摇一晃的,时速勉强达到20公里。 马迁安拿眼睛看周玉成,周玉成回了一眼,“看我干什么?赶紧向杨书记汇报,没有指示,你休想自作主张,你小子想干一票?想拉我下水?” 得不到周玉成的支持,马迁安无奈,通过无线电将这个情况汇报给了杨靖宇,10分钟左右,杨靖宇回电:放过来,我们准备吃掉它,你部任务不变,继续拦截后继援军。另,乌拉嘎方向我军主力需5个小时赶到新地点设伏,你部需在敌人来路上放置地雷,做小规模牵制,迟滞敌人前进速度。 命令一下,马迁安立刻命令一名小队长,率领7个人备足地雷,向来路回返,择地埋雷。几个队员老实不客气的将几匹战马“征用”,将马匹浑身挂满地雷,呼哨着打马远去,神态活像得了金银财宝的土匪。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哼哼唧唧的鬼子车队慢慢的从山脚下的公路上爬了过去。 山梁后面的马迁安顶着一圈野草编成的草帽,悄悄探出头来,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公路上的“蜗牛”,心中一个劲的叹气。 第96章 战无不胜(2) 目送鬼子援军车队“蠕动”着远去后,马迁安一翻身仰躺下来,嘴里咬着一根草棍,眼望天空出神。 他的指挥所就建立在这个山包的背面稍下一点的地方。他旁边的于冠一,原先劳工队伍里的学生,现在已经是支队文化教员,已经升到了中队长的级别。于冠一看到马迁安神情自得,不知道这位年轻的支队长在想什么,出于好奇,凑上前去问道:“马队,乐什么呐您呐?” 马迁安闻声不用看就知道是于冠一这小子,几个月来这家伙进步很快,到底是一个有文化的人,本身又具有朴素的民族主义思维,在老牌的政工魏拯民开办的培训营中学习了一个阶段后,迅速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成为了一个有信仰的战士。 马迁安懒洋洋的回道:“我说小于子,你这个文化教员平时除了教战士们认字学理论,没忘了练练枪法吧?” 于冠一不满意的拍拍随身携带的托卡列夫半自动步枪(共和国后仿制为56半自动),“马队,要不比比?我这个人天生就有枪感,不用多练,指哪打哪!” 哦?开吹了?马迁安用左胳膊支起半个身体,打量了一下于冠一,“怎么?我们的秀才也扛起长枪来了?不是给你配了手枪了吗?手枪呢?” 于冠一大言不惭道:“那玩意儿威力太小,我换给炮兵中队了,他们都是短枪用不上长枪。” “嗯!”马迁安恩了一声吩咐道:“正好,你去传个令,把几个大队长还有炮兵队长狙击队长都叫来。” 一会儿功夫,通信兵就将几个马迁安点名要的人员喊了过来,李四清、吴耀祖、陈武、还有已经因侦查东宁要塞有功而被提拔为二大队副大队长的李凤山、政委周玉成、副政委袁平、参谋长张方荣等几个人围坐在马迁安周围,看着他摆弄用几堆土自制的沙盘。 刚才马迁安观察到通过的鬼子援军根本就没有什么搜索尖兵,对公路两边疏于防范,也许是未想到离乌拉嘎这么远的地方会有这么一支伏兵吧。基于这种情况,马迁安决定再一次完善一下部队的部署。 “大家看,”马迁安用一根树枝比划着,“这公路两边的六个山头就是我们的埋伏位置,这是一个完美的伏击地,首尾相距八百米,按照刚才路过的鬼子行军密度,这段距离大概可以装下一千鬼子,刚才我和政委商议过了,如果鬼子不超过这个人数,我们就打他个歼灭战,怎么样?” “马支队长,刚才过去的那些咋不打?把我眼馋的够呛。”李凤山抬头看了一眼马迁安说道。 马迁安气恼的回了一眼,“就你心急,那是杨司令嘴边的肉,人家不给,别打岔,我说到哪了?” “哦,鬼子急于上前方救援,对道路两边没有进行搜索,我过于小心了,我看我们的伏兵就不要都挤在山头后面拉,位置前移,埋伏到山坡上,各个大队要搞好隐蔽。” 陈武沉吟了一下接道:“位置前移,搞好隐蔽应该没问题,山坡上都是深草,战士们又都受过隐蔽训练,这个没问题,大不了我们当队长的最后再仔细检查一遍。” 马迁安见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最后笑着问了一句:“鬼子战斗力很强,别最后饺子没吃成,反倒让饺子馅把饺子皮撑破喽,你们可以最后发言,不同的意见可以提,我们军事上是很**的。”说完这句,马迁安特意看了一眼周玉成。 众人表态,没问题。笑话,配备了80挺轻重机枪,400支冲锋枪,200支10连发的半自动步枪,17门迫击炮,15支火箭筒,12支狙击步枪的强大武备的队伍还包不住馅儿?除非对方是1000辆坦克。 新的部署图下来后,战士们又是一阵紧张忙碌,做为第一波打击力量的爆破小队开始小心翼翼的在公路上埋雷,剩下的20余枚大威力反坦克地雷按一定的间距被埋在了500米的路段上,统统启用电起火,用人力控制,以期获得精准打击的效果。 杨靖宇之所以要5个小时的时间准备,是因为整理矿工队伍确实比较费时间,除了这些他还要安排将截获的10万斤粮食隐藏起来,为此他又动员了2千余矿工背粮,分成几股跟随抗联的向导向远处转移。 这次解救的5千多矿工几乎毫不犹豫的参加了杨靖宇的队伍,他们几个月来目睹自己的矿工兄弟疾病交加,纷纷死去,目睹监工草菅人命任其自生自灭,残忍的对待自己,心头早就怒火熊熊,对鬼子和汉奸恨之入骨,他们知道,如果没有抗联的解救,自己的下场将与那些死去的兄弟一样,饮恨埋骨于此处。所以几乎都不用动员,矿工们一致站在了抗联这一边。 其中有1000余人都是摸过枪打过仗的战俘,他们要求立刻发枪,参与抗联的战斗。杨靖宇从其中挑出400多体格还不是那么虚弱的即时补充入伍,将缴获的警察中队及武藏中队的武器发给了他们。 其余的那些和执行完背粮任务的那些在抗联小分队的引导下,押着俘虏和缴获的财物向几十公里外的江边撤退。 被绑成一串的的俘虏偷偷抬起眼皮,小心的观察着周围愤怒的劳工和抗联,心中暗暗祈祷没有哪个泄私愤的家伙悄悄给自己来上一刀。 杨靖宇则自带刚刚打了胜仗的主力,又向马迁安的方向前进10公里,找了一块地方设下阵地,准备打击马迁安放过来的那一个大队日军。 正午时分,马迁安的电台收到了杨靖宇指挥部发来的电报,“敌援军已经被我团团包围,正在激战。”已经在路上被炸翻了7辆汽车的鬼子援军一头撞进了杨靖宇精心布置的圈套,像喘着粗气的野兽,正在豕突狼奔妄图突破包围。 马迁安收到电报,忽的一声窜上山包,举起望远镜朝佳木斯方向瞭望,虽然他看不到任何人影,但还是免不了吧嗒了几下嘴,满心期待自己的大餐到来。 第97章 战无不胜(3) 战士们简单的吃了富含高热量的早餐,就开始在各自的指挥官安排下进入阵地,根据各种武器的射程和性能,一部分战士下到了山坡隐蔽在自己找到的位置,另一部分则将阵地设置在山顶。在炮兵指挥官的指挥下,迫击炮分成数处,炮阵地距离山谷小公路4-500米,以防被敌军神枪手及掷弹筒打击,而火箭筒因射程较近,只能部署在距山谷200米左右的地方,以求得最快最大杀伤效果,至于能否保全自己,火箭筒手们直接将这个问题无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们发誓,在敌人攻破自己阵地之前,一定会让鬼子尝到钢铁的滋味。每分钟十发的速度让这些火箭筒手充满了自信。 大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精心构筑,自以为部署好的军官们纷纷“邀请”马迁安检查。在战术条例上,马迁安有着严格的要求,每次演习科目都有着评分标准,在平时训练的时候,这些指挥官因为不达标没少挨惩罚。这次不是演习而是实战,就更加使指挥官们小心谨慎,尽心尽力,一股严肃的气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渴望归渴望,手头的工作却不能丢下。马迁安接到陆续传来的报告,请求他莅临指导,遂愉快的拍了拍手,叫上了政委下到了山底公路上,开始检查战士们的隐蔽情况。 刚一下到谷底,李四清就满脸得意的迎了上来,“支队长,请先从我的部队开始检查,我保证你在公路上看不到我的人。” 周玉成慢条斯理的举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缓慢的转动着镜头方向开始观察李四清的阵地。李四清则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摸样,“嗨!政委,我都查了两遍了,这帮家伙隐蔽的非常好,你这样看根本就看不到。” “哦?是吗?”马迁安镜头一转,盯住了一个位置,迅速走下公路爬上山坡,到了自己盯住的的地方用脚踢了两下,本以为发现了什么却什么也没发现,有点后悔莽撞,遂大喝一声,“都出来,我看见你了,不想被我揪出来的就乖乖站起来。” 距离他5米远的地方忽然站起来一个“草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马支队长,您是让我出来吗?日怪啦,你咋能发现呢?” “趴下,我说的不是你。” 10米远的地方又站起一个草人,也是纳闷的说道:“难道是我?我感觉比他隐蔽的还好呢,咋个可能是我嘛!” 马迁安其实并没有发现这两个人,他只是发现自己脚下的一截朽木,伏在地上恰似一个人形。虽然闹了笑话,但指挥官的威严还是迫使马迁安板着脸,心里有点发虚的“训斥”道:“嗯,把这段木头拖到坑里,防止被鬼子误认,还有,你俩面前的草这么深,能看到下面吗?打起仗来要注意射界,知道吗?” 莫名其妙的俩兵又重新伏好,小心的透过杂草望向公路,心里道:俺又不是死人,等会打起来哪里能板正正的趴在这不动弹? 跟在后面的周玉成似有所悟,似笑非笑的低声补了一句,“小马,你没发现,你在诈人是吧?” 马迁安转过头认真的看了一眼想笑的李四清,然后对着周玉成笑道:“大政委,你老掀我底儿,我确实没发现,战士们应该表扬。” “那我呢?”李四清追问道。 “你也值得表扬,没白练。” 话音刚落,正缓慢行走着的马迁安就感觉到脚底一软,伴随着地上一声痛叫,“马队,你咋踩我脸?” 一个浑身被蒿草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战士痛的坐了起来,捂着涂满油彩的脸蛋叫唤起来。 马迁安吃惊的看着这张有点变形的脸,暗暗佩服这家伙隐藏的好,简直是把自己埋到草皮下去了。他瞥了一眼同样包裹的很严实的莫辛那甘狙击步枪,认出了这个原在杨靖宇警卫连,也是自己第一批部下的士兵,现任狙击小队第一小组组长的杨洪。 “吆!怎么是你?给你免费美容了还叫唤啥?你那脸咋搞的,抹的是啥东西?” 杨洪抽着凉气,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这个爱开玩笑的老上级,“能有啥,浆糊草汁粘土,还有你鞋底带来的大泥巴。” 检查完战士们隐蔽的情况后,马迁安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期间这段山路上还开来了两辆从乌拉嘎方向回返的鬼子军车,估计装载的是伤兵,应该是在路上被马迁安派出的骚扰小组埋设的地雷炸伤的。马迁安没去动他们,这条鱼太小了,不值得为几条小虾米暴露这个刚布置好的陷阱。 时间已经指向了下午1点多,尖兵小队传回来的消息还是一切正常,鬼子没有后继援军开过来。 早晨派出去埋雷袭扰鬼子车队的小组也赶了回来,带来了炸毁前去支援乌拉嘎鬼子军车7辆,炸死炸伤近百的好消息。 一个战士手舞足蹈的汇报过去时情景,一边嘲笑挨了炸的鬼子缩手缩脚的摸样。 “你们埋的雷全响了?”有人想知道详细情况。 “哪能,鬼子有工兵,挨了炸当然得探雷,不过我们的任务就是拖他时间不是吗?” 马迁安表扬了骚扰小组,因为他知道杨靖宇已经按计划包围了那批援军,这个小组任务完成的不错。 过了一会儿,马迁安收到了杨靖宇的第二封电报,知道了那边的仗打得不太顺利,很辛苦。杨靖宇命令马支队一定要守住这个地段,决不能放过鬼子的二次援军。 杨靖宇在第一时间包围住那一千来个鬼子后,便遭遇了顽强反击,一部分鬼子冲破了火网,逃到了一座长满高大原始森林的山峰,据险而守。茂密的树林极大阻止了炮火的威力,现抗联只能依靠轻武器与人数优势被迫仰攻,正在与敌人进行逐树争夺战。 驻扎在鹤岗的独立混编136旅团旅团长土古直二郎少将在派出一个大队的援军之后,就再也没睡,守在电台旁边紧张的等待消息。 之所以这次只派了一个大队人马,一是土古对自己的部队有绝对的信心,二是也没什么办法,他的旅团大部分还在路上,这次换防很急,还没等自己到达,原驻扎在这里的第四师团就因中国内陆战事吃紧而紧急调走了,听说是到湖北参加一个什么大的战役。 派走的支援部队只是在上午的时候汇报过遇到小规模骚扰,损失几辆军车数十个人后就再也没有来电。 心中不安的土古少将随即又派出了刚刚到达驻地的参谋长今村大佐,率领一部分旅团直属部队及一个只有2个中队的不满员大队,赶往乌拉嘎方向。 作为一个刚到驻地,屁股还没有坐热的部队来说,这已经是它最大程度的努力了。 除此之外,他又通知坐镇佳木斯的“满洲国”政府,派出各种武装来协助皇军。 第98章 战无不胜(4) 来了!鬼子的车队终于不负众望的驶入了伏击圈。 又是60余辆。这支鬼子部队还是很富裕的,竟然在一天之内出动了120余辆汽车,比那些中原地带的鬼子强上不少。 对于汽车、坦克这些现代化的玩意,抗联的战士们并不陌生,他们在sl的驻地就有几十辆卡车,大部分的人员或多或少都经过驾驶训练,现在有好多人握起方向盘就能疯跑,比赶一头不听话的驴子还容易。 参谋长今村乘坐的卡车位置处于中间,透过车窗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虽然一个小时前路遇的运送伤兵的汽车,对方报告了曾经遇到地雷,但此处距离遇袭的地方还很远,根本不需要担心。 今村的身体已经很疲乏了,这些天一直在路上迁移,操心整个队伍的进程,昨晚刚刚入驻新的驻地就被旅团长的电话驱赶起来,命令他出击乌拉嘎,被命令驱使和对军功的渴望又使他马不停蹄的运转起来。 眼见得最前面的汽车就像一条微微昂起头颅的蟒蛇一样爬上了一段山坡路,忽然间不可思议的腾空而起,一秒钟之后,今村就看到了相同的情景竟然一再发生,随即数声巨响传到他的耳中,几条裹着烈火的烟柱拔地而起,汽车破片向四周飞溅。中伏了。 没有被炸到汽车的鬼子兵纷纷跳下来,拖着各种武器四处寻找隐蔽物卧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向哪里还击。 几秒钟之后,趴伏在地的鬼子就被四处砸来的各型炮弹炸起的烟雾吞没了。 埋伏在最前沿的起爆手有的已经狠狠按下起爆器,完成了自己控制的地雷爆炸,飞快的揣起起爆器,抓起枪支开始猛烈射击。有的起爆手运气不太好,自己控制的地雷上面没有鬼子军车,所以依然睁大双眼搜寻着自己的目标,待看到跳下车来的鬼子跑动到地雷上面时才摁响了地雷。 战斗一开始既成激烈血腥的状态,被地雷血洗了一遍的鬼子,不管负伤的还是完好的纷纷快速跳下卡车,在临近的军官指挥下,迅速组成小组或小队,依托汽车或汽车残骸,或者稍稍有利的地貌,开始顽强反击。 几个小股鬼子逐渐汇成一大股,在一个中队长指挥下,疯狂的向吴耀祖的山头攻击。弹雨如织,弹片漫天飞舞,硝烟弥漫了整条山谷。 马迁安千算万算就是没有考虑到硝烟造成的影响,处在山顶上的他分辨不出山谷里的鬼子伤亡情况。 鬼子的掷弹筒已经开始打上山来,虽然只有零星的几枚,但在熟练的掷弹筒兵操纵下,飞来的榴弹还是炸翻了马迁安山头的两挺德普转盘机枪,几个机枪手和弹药手阵亡。 过了一会儿,竟然有一枚九二步炮的炮弹呼啸着砸在了指挥所的附近。 鬼子的阵痛已经过去,在经验丰富的中下级指挥官的指挥下开始组织起重火力反击。 马迁安举着望远镜观察着自己的几处炮兵阵地,看到他们没有受到什么像样的攻击,才放下心来。炮兵乃是战争之神,据日苏诺门坎战斗的事后统计,炮弹炸弹造成的战损高达伤亡比例的百分之六十七,是枪弹造成损失的两倍,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让自己的宝贝炮兵受到攻击和损失。 就这样打,给我狠狠的砸,老子今天就败一次家了!豁出去了!所谓战术,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将自己最强大的武力狠狠地砸下去。炮火,炮火不要停! 马迁安的命令随着此起彼伏的通信员口令迅速传达到各个炮兵阵地。步话机里哇哇声响成一片。 又一枚九二炮弹落在了马迁安附近,掀起的ng将他推了一个跟斗,马迁安抖了抖脖子里的烂土,呸了一口骂道:“怎么搞的?鬼子小炮跟我有仇?净来捣乱。” 李四清也受到这枚炮弹的波及,被弹片擦伤了胳膊,他一把推开上前包扎的卫生兵,怒气冲冲的对马迁安叫道:“马队,我要下去干掉那门炮,快下命令吧!” “急什么?战场态势看不清,再等一会儿。” 没有命令不得妄动,这是铁的军规。 今村趴在一辆没有被炸到的车下,透过股股腾起的烟雾空隙冷静的观察着面对的一个山包。 这仗打的蹊跷,对方只是猛烈发射炮弹和一种屁股带烟的榴弹,并不下来冲锋。偶尔有山顶射下来的机枪子弹光顾这辆车的附近,但并没有什么准确度,显然是山谷里的硝烟给己方提供了一定的掩护。 今村生气起来,难道这些敌人的炮弹真的多到肆ng费的地步了吗?来吧,只会躲在山顶开炮的胆小鬼,让我来给你们上一堂生动的进攻课吧。 随着今村不断的嚎叫声,在他周边的鬼子不断地“清醒过来”,组成战斗队形,迅速的奔跑起来,向今村战刀指引的方向发起攻击。 人数越来越多,一大片黄呼呼的鬼子冲出硝烟,奋力向马迁安防线攻击前进。 埋伏在山坡上的抗联战士陆续开火,每一个火力点的启动都给冲锋的鬼子造成了伤亡,但随即被蜂拥而上的鬼子兵淹没。 有的战士还没有打完一盘子弹就被枪法精准的鬼子打倒,有的则是来不及换弹就被迫与拥到近前的鬼子肉搏起来。 鬼子突破了第一道防线之后,不知哪个军官嚎叫一声,纷纷掏出手榴弹猛力向前投掷,伴随着一片剧烈的爆炸声,腾起的烟雾将山顶的抗联机枪手的视线遮挡,抗联机枪的威胁大大减小。 这面山坡上的抗联战士只有20多人,遭到如此猛烈的突击,死伤惨重,几乎全员阵亡。 这股鬼子距离山顶的最后一道防线只有七、八十米了,人数还有一百五、六十,其余地段的鬼子兵看到此处取得突破,没了命的向这里靠拢。 看到此种情形,山顶的李四清再也按捺不住,狂吼一声,提起一支上了短刺刀的“托卡列夫”步枪,就要率领他的人马冲下去肉搏。刚站起身就被马迁安一拳砸倒。 马迁安气愤的叫道:“服从命令!” 丢下李四清,马迁安亲自操起步话机急促的下达了命令,“炮一小队、炮二小队,掉转炮口,向支队部前方山坡覆盖轰击,我不叫停不准停!” 第99章 战无不胜(5) 把守这条山路两边的四个相对山峰上面的部队面临的压力极小,面对这四座山峰的鬼子兵不知道是不是指挥官的原因,迟迟不能组织起有效地进攻,偶有三五成群的鬼子聚集起来冲出硝烟向两峰之间的峰谷处逃跑,都被左右山包上的抗联机枪交叉火力扫倒,各个峰谷被严密的封锁了。 鬼子能有效聚集起上百人冲击队伍的只有两支,一支是向着吴耀祖二大队方向扑击,另一支则就是老鬼子今村拼凑起来的200多人,如今已在冲击的路上倒下了8、90人。 残存的几个掷弹筒和一门九二步兵炮正隐藏在汽车残骸一边,竭力向马迁安及一大队一部占据的这个山包轰击。这几门远程炮火的发射速度远远不及平时训练时的速度,不断有正在开炮或正在运送炮弹的士兵被远程狙击步枪击中,平均每发射一颗炮弹的功夫,就有一个士兵一头栽倒,渐渐的正规操炮的士兵逐渐稀少起来,后继补充上来的鬼子仅仅是照葫芦画瓢,装弹拉绳击发,根本就不会进行观测瞄准、摆弄炮镜计算弹道之说,即使是这样,已经被刺激的失去理性的“炮手”依旧哇哇大叫着疯狂的开炮,全然不顾炮弹是否命中,他们的心里只剩下了战斗、开炮等几个有限的词汇。 今村涨红着被激动所扭曲的脸,嘴里喊着不成调的嘶吼声音,挥舞着一柄长长的指挥刀,跟在大队人马后面灵活的摆动着身躯,边督战边冲锋。 顶着弹雨,今村这一队人马又顽强的前行了20多米,眼见得就要一鼓作气冲上山头,只要冲上山头,双方搅在一起凭借常年苦练的技战术,今村还是有信心消灭面对的这股敌人。 猛然间,今村听到了空中传来数声尖锐的呼啸声,凭借经验他立刻意识到这是炮弹飞行的声音,下意识的猛然扑倒在草地上。 “轰隆隆!”今村刚刚趴好,落下的迫击炮弹就开始连绵炸响。数秒钟后就是第二波爆炸声,山坡上煞那间变成了人间地狱,不断有残肢断臂被抛上半空。 经历过野兽般训练的鬼子士兵单兵素质优良,在今村趴下的同时,正在进攻的鬼子们也觉察到了炮弹的呼啸声,纷纷趴倒减少伤亡。 鬼子的突击阵型比较散,往往是三个一组、五个一队,每组之间都留有大片的空隙,除非炮弹直接命中,往往不能取得大面积杀伤的效果。 借着烟雾,鬼子们反而加快了进攻的步伐,在烟雾中或跃起或蹲伏开枪或拖着伤体匍匐前进,继续勇往直前,不要命的扑了上来。 三大队大队长陈武占据的山包紧挨着这座正在被疯狂攻击的山头,陈武面对之敌少的可怜,只有寥寥三、四十个,还被他们死死压制在远处山坡上,打的很不过瘾。 见这边打的凶险,陈武站起来弓着腰,紧紧捏着望远镜观察,干着急使不上劲。战前,马迁安曾严令,紧守自己的阵地,没有命令不得自寻目标,轻易撤离阵地。 马迁安也趴在临时掘出的战壕里,满脸紧张的注视着整个战场局势,这是他独自指挥的第一次上规模的战斗,战前又与周玉成打擂台,才迫使周玉成半信半疑的同意了这场战斗的模式。这场战斗绝对不能出差错,战斗的结果将意味着自己的军事权威是完全确立还是被踩在脚底。 赢了,他将无可争议的成为响当当的战将,不愧为杨靖宇着力提拔,输了,将从此再也不能带兵,不仅丢光了杨靖宇的面子,而且自己将会有好长时间再得不到重用,影响自己下一步工作布局的展开。 之所以选择敌军人数为一千人左右打歼灭战,是因为这个敌军的人数是一个临界点,八路军打了几年的仗,除了林b将军的两次以数千人主力打的伏击战各消灭过上千鬼子外,还没听说有谁以均等兵力消灭上千人的战例,打赢了,我就是军神第二,这是马迁安的小算盘。 马迁安紧张的又默默计算了一下敌我态势,他记得第一波地雷爆炸共有8枚,共炸翻了8辆鬼子军车,以每车将近20人计算,这第一波就使150人伤亡,即使没有当场炸死也会被摔伤,烧伤失去战斗力,后来剩余的大威力地雷被引爆,按每颗地雷造成敌人伤亡10人计,这又是100多人,随即早已设定射击诸元的10几门迫击炮,十几只火箭筒不计成本的猛砸,几百枚炮弹砸在无处躲藏的小公路上,怎么也应该有200-300人的伤亡,何况各山头的机枪从未停歇的射击,烟雾再大,在看不清目标,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扫射下,敌人也必将出现重大伤亡。 所以自己面前和对面吴耀祖面前的敌人应该是他们最后的力量。 马迁安命令,自己一侧的另两个山头的部队各分出一半兵力前来支援,另一半兵力冲出阵地压向当面之敌,另一侧也照此办理,在支援吴耀祖的同时,向山下冲击,把敌人挤压到公路上消灭。 今村已经感到绝望了,自己面前的敌军虽说被不断消耗,但火力减弱程度却出奇的慢,在望远镜中明明看到对方的某一火力点的机枪被己方榴弹炸上了天,肯定是不能用了,这意味着对方这个战位上将没有机枪可用,火力应该减弱,可没过几秒,就会看到补到战位上的敌军操持起怪模怪样的冲锋枪依旧泼洒弹雨,近距离内竟然比机枪持续时间还长,火力丝毫不弱,即使是对方的长枪,也不用打一发拉一下栓,而是连续不断的击发,今天这到底是遇到什么鬼了?这是一支多么可怕的部队,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趴在深草里顶着弹雨艰难向上进攻的鬼子们很快发现,自己的两翼也开始有子弹射了过来,并且越来越密,伴随着呐喊声越来越近。 炮击已经停止,困兽犹斗的鬼子被不断压缩,一个接一个的外围小组被击破,弹雨逐渐逼近了核心位置的今村附近。 一个鬼子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必死的局面,忽然疯狂的大喊着从草坡上跳起身子,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今村紧爬几步,一枪击毙了那个欲投降的二等兵,挤出全身最后的力气,拄着军刀站了起来,面对着周围不远的几十个残存的鬼子兵,大声背诵着倭皇的《战阵训》,“战阵之上,被敌生擒,死有余辜,切不可为!为陛下舍身的时刻到了,请诸君与我共同陷阵!” 狂热已不知死亡为何物的鬼子们纷纷爬了起来,拖着伤残的身体,勉力挺起刺刀,面上显出一种“神圣”,迎着弹雨向山顶发起了最后的死亡冲锋。 第100章 战无不胜(6) “万岁!万岁!”绝望的鬼子们发出了最后狂吼,拼死挣扎,全然不顾横飞的子弹,只是猛烈的奔跑,期望着自己能够将雪亮的刺刀深深扎入对方的身体。 “不准拼刺刀!”马迁安强行拉住越出战壕的李四清,“开枪开枪,手榴弹手榴弹!” 马迁安在平时早已将不准拼刺刀的条例反复讲过,这批抗联战士们大都没受过拼刺刀的训练,一则时间太短,二则根本没必要,与鬼子拼刺刀那是嫌死的慢,鬼子强调的是武士道,勇猛顽强面对面冷兵器厮杀,这是敌人之长,我们既然已掌握优势兵器,就要以我们之长对敌人之短。况且,他真的没把握自己的有一半新兵的部下,能否抵挡得住血腥的拼杀,血肉横飞,鲜血四溅,刺刀滴血,被刺中的伤口那飙射老远的血箭的这种恐怖屠宰场似的搏杀,最能坚强人的神经,也最能引起人的崩溃。 马迁安不否认,冷兵器肉搏更能激起血性,更能锻造一支顽强的令敌为之丧胆的铁军,但那样会死很多人,跟愚鲁顽横的鬼子换命玩,马迁安还没有那么大方。 从三个方向上投来的乌压压的手榴弹完全压倒了鬼子投出的手榴弹,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成一片。 一片闷雷般的手榴弹爆炸过后,今村的冲击队形已经不复存在,一个身中无数弹片的鬼子兵浑身鲜血磕开了自己手中“甜瓜”,摇摇晃晃踉跄着继续前行,惨笑着吐出胸腔里的血液,举起软弱无力的手臂还要坚持投掷。 “轰!”一切都终结了,勇敢的鬼子兵完成了他的使命,半截躯干砰的摔倒在地。 今村大佐被炸断了一只脚,依然坚持着支起上身,盘坐在地,将军刀横在腹上,双手紧紧握住两端,眼神茫然的盯着围拢过来的抗联指挥官。 倒霉的李四清又一次负伤,弹片将他的肚子划开几寸长的豁口,幸亏没割断肠子。鬼子勉力投出的十几枚手榴弹也收到了效果。 “妈的!”李四清恨恨的骂了一句,睁着血红的眼睛瞪着这个“宁死不屈”的老鬼子,老鬼子今村军服早已经被炮火撕烂,脸上还有未凝结的血迹,他吃力的吐出了一口气,“你们的,什么的干活?” 见这鬼子口吐人言,李四清蔑视的嘲笑了一句,“喝!你他妈的还懂人话?告诉你,老子是大名鼎鼎的抗联李大队长。” 今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李四清勃然大怒。马迁安也在旁边摇了摇头,这个李大队长真是一根筋。 马迁安摆脱扯他胳膊的周玉成,因为周玉成已经看出来这老鬼子是个“大个”头目,想要俘虏一个活的,日后好展示展示。 “你的,投降?” 今村又摇了摇头,随即又猛然一低头请求道:“我已经没有力气了,请成全我!输在你们手里,可以了!” 老鬼子在请求这些抗联给他来一个痛快,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李四清正怕他的大领导再费口舌劝降,闻言哗啦一声端起带着短刃的步枪就要上前捅,被周玉成手疾眼快推到一边。 马迁安瞥了一眼周玉成,问道:“你有兴趣?你来吧,我得走了,下边还打着呢,没工夫伺候老鬼子。” 今村用微弱的声音反驳,“我不是老鬼子,军人死战,这是职责。” 李四清见自己的企图被周玉成打消,眼见得不能当场完成自己的心愿,遂抽冷子一脚踢飞了今村的指挥刀,顺势又踢上两脚,骂道:“你不是老鬼子?谁是老鬼子?妈的打死我好几十人,老子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马迁安对能否俘虏一个大佐或者是否是在战场上当场打死大佐这种事情兴趣不大,俘虏了又怎么样?打死了又怎么样?差不多。整个战争形势并不因此而改变。看这老鬼子的顽固样,即使囫囵个给他弄回去,用处也不大,还得时时防备他自杀,受的伤这么重,能不能带走还两说呢。 周玉成可不这么想,他心里想,这可是一个大佐,还是活的,宣传意义重大,这么多年就没捉过这么大的一个“官儿”,弄回去不得了喽,肯定让那帮子一起来东北的家伙们流口水,这帮家伙平时没事就吹自己原先曾经打死过什么什么少佐、中佐的,咱这回给你来个大的。 对面山坡的战斗比这边稍晚一点结束了,上百个鬼子的尸体布满了冲锋路线,吴耀祖正率领着战士们冲下山坡。 其余几个山头的部队也大都冲到了公路边上,公路上七扭八歪停了一串的鬼子军车底部和车附近的沟坎里还有零星抵抗。 马迁安边往下跑,边大声吩咐身边的战士,“注意!到了下边不要抢救鬼子伤员,不要妄图俘虏鬼子伤兵,他自己不主动缴枪,你们就一直打,打到他爬出来丢枪为止,知道吗?” 这是此时唯一的正解,马迁安不想重复平型关战斗时犯下的错误。没有办法,对鬼子必须要狠点,要不然,你把他们当人,他不把你当人啊,随时反啮你,好心背伤员他咬你耳朵,好心搀扶他他就弄响手雷同归于尽。 “知道,知道,马支队,你平时不是老讲平型关的故事吗?都听出茧子了!”旁边一个与他相熟的战士马马虎虎的答道。 哧!马迁安一怔,突然发现自己也在跟着战士们疯跑,立刻止住了脚步,想起了自己指挥员的位置,跟他们瞎跑啥呀瞎跑,还当自己是敢死队呢?指挥员的作用就是控制全局,前几局打的不错,可不能因为疏忽留了什么遗憾。 马迁安一把拽住正要跑过他身边的支队宣传干事王基石,“王干事,你跑什么跑?照相了吗?”战地照片可是一件重要的事儿,别辛苦打了半天叫鬼子宣传机构吧嗒吧嗒嘴就把战果吧嗒没了。 “照了,照了,下边还有更多的,你拽住我干什么?福间一夫这鬼子大哥都下去了。”王基石着急的搜寻着福间一夫的背影。 福间一夫下去了和你这个照相有什么关系?真是莫名其妙,难道你还想用福间给你当翻译来一个战地鬼子伤兵大访谈? 马迁安松开王基石,这小子一溜烟滚下了山坡。 刚才还担心有什么遗憾,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莫非真的应了那个什么鸟墨菲定律?(如果一件事情有向坏的方面发展的可能,那么这件事情就一定会向坏的发面发展)原先山头上的战士们基本上都下到了谷底,有的山头留有机枪继续警戒,而有的则没有。此时原本躺在山坡上的一些已经“阵亡”的鬼子兵竟然趁着山顶兵力空虚的时机,爬了起来,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飞快的爬上山顶,没有兵力警戒的山头被当面的鬼子一跃而过,越过山头的鬼子又以百米速度滚下后山坡,逃入到密林中不知所踪。 而面对有机枪警戒的一个山头,当面的鬼子则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也拼死冲了上去,夺过机枪,杀死抗联机枪手和弹药手后逃之夭夭。 另一个山头则有约一个班的战士还没有下来,他们正在搬运迫击炮,见到鬼子上来,则硬生生抵挡了几分钟,等到了下面的部队回返冲上来消灭了这一股鬼子。 有机枪警戒的两个山头是由老红军出身的副政委袁平、参谋长张方荣亲自率队坚守的地域,而没有机枪警戒的两个山头则是由三大队大队长陈武及二大队副大队长李凤山负责的,这么一比,战术素养立见高下,游击队长出身的陈武和土匪出身的李凤山只知道盲从,下山抓俘虏,一点后手都不留。 马迁安看的又好气又好笑,鬼子太狡猾了,竟然倒在山坡上装死,瞅准机会竟然成功的逃了出去。 不过,对于鬼子逃亡这一件事,马迁安也知道自己有责任,百密一疏,计划不够完善,以800硬吞1000,胃口实在是太大了,战场情况千变万化,要学的东西还真是多啊,幸好只逃走了几十人,要不然在胜券在握的时候被鬼子来个反击,那可就太难看了。 在福间一夫的帮助下,战士们很快的就处理完公路上的鬼子伤兵抵抗的问题。 福间在战士们的保护下,一里哇啦的喊了一通日语,喊出来几个投降的伤兵,其余龟缩在汽车底下死也不出来的鬼子则被狠狠照顾了一顿手榴弹。 第101章 战地红花 真的赢了吗?马迁安默默走在公路上审视着刚刚肃静下来的战场喃喃自问,眼神带着些茫然与落寞,他扫了一眼横七竖八躺在汽车附近的鬼子尸体,一个还稍显稚嫩的面庞映入眼帘,还真年轻啊!马迁安又暗暗想到,也有父母与兄弟姐妹吧?唉!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伤感了一会战场的残酷,马迁安及时将这种“不健康”的柔弱的恻隐之心抛到脑后,没事你跑我们这来杀人放火干什么?死有余辜!你们现在还不是人,你们现在只是吃了迷魂药的野兽,没必要怜悯。 跟战前预计的一样,造成鬼子伤亡的原因大半都是地雷炮弹伤与手榴弹伤,鬼子尸体集中的地方俱都惨不忍睹,破肚烂肠的都算好的,有不少都已经不是完整的人形,找不到主人的四肢头颅布满了整条公路与鬼子冲锋的路线。 烂肉到处都是,好多新战士都忍不住呕吐,老战士也极少见到大规模炮击造成的伤亡,有的也捂住嘴巴干呕。马迁安极力不看这种恶心的场面,而是督促战士们尽快将未炸烂的还能用的鬼子武器装备收集起来,搭在从后山牵来的辎重驮马上,这一仗消耗了不少炮弹,驮马的背上空出不少地方。 “还有能开的汽车吗?”马迁安拉住一个跑来跑去收集战死鬼子名牌的战士,这也是他的要求。 “支队长,您看哪!哪有不冒烟的汽车啦?这帮炮手打的太准了,人人都是赵章成,连鬼子军官的指挥刀都找不到完整的,您还想找汽车?”捡名牌的战士回手一指山谷里一长串冒着黑烟的汽车残骸,随后忍着恶心,蹲下身子将一具还算完整的鬼子尸体从车底拖了一点出来,从其脖子上拽下一个金属牌,审视了一下,“哦?这个鬼子叫本田波太郎?是个长子呢,还是个曹长。” 马迁安无语,伸出手来拍了一下这个战士的脑袋,“挑一顶钢盔吧,看看你,脑袋都擦伤了,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打仗要戴上钢盔。” 战士嘻嘻笑着躲开他,满意的拍拍大兜子里哗哗响的牌子,又向前搜寻而去。 通信员跑了过来,“支队长,政委请你过去。” “什么事?” “送别战友。” 马迁安心中一沉,带些黯然问道:“多少人?” “106个” “伤了多少?” “还没统计,不过比这数只多不少。” 马迁安深深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走吧,带我去。” 周玉成在指挥着一部分人将战死的战士们安葬,将伤员送去离此不远的小小的随军医院里包扎抢救。 战场上时间紧迫,只能以简陋的仪式来安葬这些英勇的烈士们,遗体都被放入一个大坑中,保持着最后战死时的面容,好像随时叫一声就能跳起来继续战斗。 给这些烈士下葬的战士们脸上挂着泪痕,仔细的将遗体摆放整齐,好像唯恐他们拥挤不舒服,轻手轻脚的。 一个战士嚯的脱下自己还算完整的军装,轻轻套在了下面的一具遗体身上,那具身体的军装早被鬼子的弹片嘶的稀烂。其余的战士们一怔也醒悟过来,纷纷用自己的好一点的军装换下烈士身上破烂的军装。有的战士身上的军装比烈士们的还破烂的就没有办法了。 马迁安的军装也很破,他刚要脱,被周玉成阻止了,“行啦,老马,等我们打跑了鬼子,我会回来给他们一人送一套新军装,绝对让他们在下边威风个够,横着膀子走。” 马迁安绕着坑整整走了一圈,目光缓缓扫过这些年轻的脸庞,心中悲痛,看着这些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静静的躺在那里,内心中不禁鄙视自己刚才还在叹息鬼子的逝去生命这种瞎博爱情感。 马迁安背过脸去,轻轻摆了摆手,“下葬吧,让同志们安息!” 听着背后沉闷的挖土填土声,马迁安的眼眶湿润了。 稍倾,战士们已经填好了土,并在上边做好了伪装,没有起坟头也没有立碑。 “他们”马迁安指着掩埋好的地方,轻声的问周玉成,“不会怪我们把他们安葬在这个地方吧?” 周玉成诧异的瞧了马迁安一眼,“不会的,葬在中国的土地上,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心愿,我们支队所有人员都已经留下了这个愿望,当时是我做的这个工作,你不在。” 没有悼词,没有灵堂,起伏的山脊,是巨大的挽幛,呼啸的山风,是哀悼的乐章。我们勇敢地战士啊,你们为了祖国和亲人,与敌拼杀,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我却没有任何奖赏与安慰给你们。 马迁安吸了一口气,转脸问周玉成,“开始吧?政委?” 周玉成楞了一下,不知马迁安什么意思,下意识点了点头,只是说道:“要快,天要黑了。” 马迁安吩咐身旁的5个战士,成一列纵队,间隔100米左右延伸到公路上去,“等会儿,我喊话,你们一个接一个往下传。” 周玉成明白了,马迁安是想搞一个仪式,将自己的命令一段一段的传达到整个战场,远处还有不少打扫战场的战士们没有集合,为了免得他们未完成工作跑过来,等会再跑过去,马迁安采用了这个办法。 “同志们,全体都有了!” “放下手边的活,向我的方向列队立定。” “给烈士们送行!” 随着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口令,沿着山谷忙碌的战士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面向马迁安的方向站好。 “戴上军帽!” “向烈士们敬礼-!” 整条山谷里的战士们随着高亢的口令声不约而同的举起右手,行庄严的军礼为战友送行。 “礼毕!手放下!” “鸣枪三响,为战友开路!” 沉闷的枪声在马迁安的手枪声引导下,“嗵!嗵!嗵!”有节奏的鸣放了三声,整齐的枪声回荡在幽深的山谷老林中,轰轰作响。 太阳落下了山谷,队伍业已集中完毕,马迁安站在队列的最前边,扭头向烈士的墓地看了最后一眼,随即用健壮的右臂猛然向前一挥,大吼一声,“出发!” 第102章 心中一怔 杨靖宇那边传来消息,围歼鬼子的战斗业已进入尾声,还有残敌一百多人据险而守,地形对敌极为有利,我方炮火对敌威胁不大,天色已晚遂决定退出战斗。 命令马支队尽快处理好埋藏战利品的工作,寻最短路线退往江边返回sl。 马迁安拿着一幅粗糙的地图与向导商议了一会,决定直接穿越面前的原始森林,走最短的直线距离。 向导杨树亭已经指明,按照马迁安所选的方向根本没有路,小路也没有。 “我问你,这个方向你走过没有?有没有特殊的地貌,比如说什么悬崖峭壁,深沟深涧什么的?”马迁安问了一句。 杨树亭仔细的想了一下,回道:“那倒没有,这一带山都不高,方向不错的话绕着山脚走肯定也能走到江边,就是树木太茂密耽误时间,有的地方非得人砍开灌木丛才能过。” 马迁安点点头道:“那就行了,直线距离只有60里,不高的山就翻过去,高一点的就走山脚绕过去。” 不走通往乌拉嘎的大路而这样走,目的是为了避开敌人可能的第三波援军,鬼子遇伏的消息迟早会传回他们的老巢。抗联接连两次设伏成功,取得了重大胜利,目的早已达到,现在是回去消化战果的时候了,况马支队弹药消耗很大,不能再支持一次像样的战斗。 马迁安收回了派出去的两个尖兵小组,指示他们快速靠拢,并留下了另一个向导接应赶回来的尖兵。 队伍开拔。战士们用简易担架抬着重伤员走在队伍中间,支队在来的路上“俘获”的抗联母女夹在卫生员中间,忙前忙后的围绕着重伤员,不时探视着伤员的伤情。 借助着手电的光亮,马支队以最快的速度向江边行进,经历了战火的洗礼,新战士们立刻感觉到自己成熟了不少,原先的老兵则反倒变得“幼稚”,从刚开始的不敢相信这种战果到认为理所当然,兴高采烈起来。 “嗨?听说没?李参谋给队长汇报时说啥了?” “战果呗,说有800多鬼子牌儿,俘虏了4个,枪100多条。” “乖乖!鬼子牌儿不少,枪咋那么少?” “你小子啥眼神啊?不都让你们炮兵给炸碎啦?” 中途休息的时候,主要领导先后来到停放伤员的地方看望。军医赵石检查完一圈回来后对着马迁安叹了一口气。 马迁安问道:“什么情况?” 赵石答道:“恐怕有人挺不过这夜,伤的太重,这种大手术只能回去才能做,现在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即使能挺过去,我看也得有几个人得截肢,残废了!” 赵石是哈巴罗夫斯克医学院四年级的学生,是有苏联国籍的华裔第二代,他的父亲曾是沙俄时代由北洋政府征用派往沙俄的百万后勤劳工之一,那个时间中国政府与沙俄政府俱都参加了一战,是一个战线里的同盟关系,俄军士兵在欧洲与以德国、奥匈帝国为核心的同盟国血战,中国劳工则大量前往俄国承担起后勤生产工作。 俄国列宁社会主义革命及外国干涉时期,赵石的父亲参加了苏维埃红军,英勇的参加了保卫工人阶级政权的斗争,战后定居苏联远东,将国内的老婆孩子接了过来,生活在一起。 躺在他们附近的一个伤员听到了赵石的声音,睁开眼睛,用微弱的语气道:“赵军医,我的伤……” 赵石闻声赶到伤员近前,燃亮手电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伤员的伤处,半晌没有说话。 伤员伤在大腿,鬼子的九二步兵炮造成的炮弹伤,一大块血肉被炸飞,大腿上深深的凹陷去一个大坑,混合着止血药物的绷带上一片模糊,鲜血还在慢慢渗出来。 “痛吗?”赵石问了一句废话。 “不痛!”伤员回了一句假话。 赵石为难的看了一眼马迁安,小声汇报道:“支队长,血浆用完了,但这个战士现在的情况看,还得输一次血,不然等走到江边就来不及了。” “什么血型?我是o型,不行就抽我的吧。”马迁安伸出自己粗壮的胳膊。 抗联经过几个月的正规化建设,将苏军中的现成战场医护条例拷贝到了自己军中,条例规定,战场后方应有小型流动医护所,随时治疗抬下来的伤员,并有细则规定输血方案。每个战士军装内里都缝有血型等基本数据,便于医生解救。战场伤员死亡率过高的一个原因就是输血不及时造成的,没有输血条件下的战斗,近半伤员都是因为流干血液而死亡。 赵石翻检了一下自己的医疗记录,对照着伤员的名字及编号找到了数据,“这个伤员也是o型,支队长,你现在身体行吗?” “行!抽个50没问题。”马迁安晃动了一下坚实的臂膀。 旁边的周玉成急忙阻止,“抽我的,支队长还要指挥整个支队撤退,不能让他失血过多。”周玉成现在对马迁安的指挥艺术有了进一步了解,心中也知道这次战斗成果的辉煌,足以笑傲十个支队了,自己脸上也有光彩不是?所以在没有到达安全地带的时刻,他不想让马迁安因失血而“昏迷”。谁知道小马失血后会不会出昏招?到时候将这支胜利之师带到沟里咋办? “你是老a,一点知识都没有,要输死人啦!”马迁安扭头调笑周玉成。 伤员也不同意,他支持周玉成的说法,担心马迁安身体出状况。最后还是折中了一下,只抽了马迁安30,又抽了另外一个战士的20才完成此事。 输完血,伤员情况稳定了一些,带着一点担心问赵石,“赵军医,我这伤没事吧?不用截肢是不是?我还要打鬼子呢。” 赵石只好安慰他,“没事,没事,只要明天不发烧,你就不用截肢。” 听完赵石的话语,伤员反而沉默了,频频抚摸自己额头,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 见伤员的动作奇怪,马迁安也随手探了一下这个伤员的额头,手掌上传来的感觉不禁令他心中一怔。 第103章 信手拈来 赵石是个好青年,孝子,在魏拯民招兵时期,听从父亲的安排进了抗联的营地,赵石的父亲当时只有一句话,“石头,你记住,赵家的祖坟在中国。” 聊了一会儿,赵石随手摸了一下身旁的一个伤员的额头,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唉” 马迁安问道:“赵医生,怎么了?” “开始发烧了,这个战士受伤的创面太大,磺胺的消炎效果不行,我给他用了最大剂量,看样子还是控制不住感染。” 喔,马迁安喔了一声,脑海中转了一个圈,试探着问了一句,“除了磺胺这种药,你们没有别的消炎药?比他效果好的。” 赵石黑暗中摇了摇头,“这就是最好的了,临床上都用这种药的。” 喔,马迁安重新沉默了。 “不过,”赵石好像想到点什么,语气稍微起了变化,“我还在上学的时候,曾经给我们费德罗夫斯基教授打过几次下手,他曾经研究过一种叫盘尼西林的菌种,据说还是从莫斯科的朋友那里弄来的菌种,这种霉菌消炎效果极强,可以大量杀灭引起感染的链球菌。” 听到盘尼西林这个词,马迁安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放出了光芒,幸好是在黑夜,赵石没有发现他的眼神变化。 盘尼西林就是后世的青霉素,这是他的英文音译。青霉素可称得上是人类第一种高效、低毒、临床应用广泛的重要抗生素。它的研制成功大大增强了人类抵抗细菌性感染的能力,带动了抗生素家族的诞生。它的出现开创了用抗生素治疗疾病的新纪元。青霉素的大量生产应该在1943年,虽说在此之前的1928年弗莱明就已经发现了这种霉菌,也发表了论文,但众多的科学家和医学工作者一直找不到可以大量培育这种霉菌的载体,也找不到有效的提纯办法,菌种太少,没办法大量提炼。 赵石见马迁安不说话,以为他不懂,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你看我,口头带出这么多术语,这些术语太专业了,没学过医的人很难懂的。” “不,我爱听,你再说详细点。” 赵石见马迁安有兴趣,遂搜肠刮肚的回忆有关盘尼西林的各种论文和医学杂志上看来的有关报道。 马迁安则默默听着,思绪飘到老远。 他记得有部电影叫《陈毅市长》的,里面有一个镜头,是上海刚刚解放,陈毅微服到一个药店,见到一个妇女拿出六十块大洋也买不到一支盘尼西林的事。肯出这么高的价,刨除是物资紧缺的原因,另一个原因则说明这东西确实很好使,确实很值钱。 这种药的成本不过是一种青霉菌提纯而已,不值一提,贵就贵在技术含量上面。若能抢在美国人之前搞出来,经济效益不可估量。 能够有效的挽救伤兵的性命,这对士气的鼓舞作用也不可估量,伤兵被救治医好重上战场就是一条生猛的老战士了,死过一次的人无所畏惧。 “哦,这么说来,主要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如何大量培养霉菌,次要问题是不知道如何提纯?药理证明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赵石惊讶的瞧了马迁安一眼,夸赞道:“支队长,你这么快就听懂了,真不简单。” “嗨!”马迁安掩饰了一下,又想到没必要,在微光下赵石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脸色,就又接着催道:“你继续,说一下你们学院那个费德罗夫斯基教授。” “好的,这个费教授不上课的时候是个和蔼的老头,上课的时候就是一个暴君,看谁不顺眼非打即骂。” “你挨过打骂吗?” “挨过,不过我在我们班可是挨骂最少的。”赵石小小的得意了一把,“你知道,我们中国人都是很用功的,当然出错就少。” “他喜欢你吗?” “还行吧” “为什么这么讲?” “费德罗夫更喜欢异想天开的家伙,在我们班,我的思维还不够叫人惊诧,”赵石好像为自己辩解接着说道:“不过,我也不算太差,偶尔也能叫那些家伙们惊掉下巴。” “你见过这个老教授摆弄这些东西吗?” “见过,这老头当宝贝似地藏着掖着,恐怕我们这些学生把他的菌种破坏了。” “他怎么提纯?” “要说医药界提纯方法多得是,问题就是没有原料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么点菌种,生长的又慢,还得时不时拿点做实验,那么一点点东西放到机器里,还没等提纯呢就消耗光了,所以一直见不到效果,难呐。” “这么说,提纯的方法很多,提纯也不是难事?” “应该不难,原料多的话,可劲使的话,就是用笨办法也弄出来了。” “哦?这样吧,等你回去,上你们教授那偷点菌种拿给我。” “偷?没问题,实验室打扫卫生的大妈“人品”很好,有钱啥都好办。不过你要这个干什么?你又不是搞医的?““我发动一下战士们,多找点适合菌种生长的东西,咱们种点,长多了都给你拿回去研究提纯。” “行吗?费德罗夫据说找了不下几百种适合霉菌生长的东西,最后也没成功。” 马迁安偷偷笑了一下,心道,那是没找对路子,最适宜这种霉菌生长的东西是一种甜瓜,不过遗憾的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甜瓜,挨个试就行了。 寻找青霉菌的培养基的过程其实就像是数学中的排除法一样,要不断的寻找合适的东西直至达到要求。这与爱迪生寻找灯泡里的钨丝一样,要有坚定的耐心与毅力去不断的试,最后才能成功。 将目标缩小到甜瓜系列,离成功就只差一步之遥了,起码你不用再试什么西红柿黄瓜马铃薯之类的东西了。 “行,有啥不行的,到时候要真弄出来了,成绩都算你的,记你一大功。我还能举荐你去延安,把咱们自己的药厂也弄出来。”马迁安许下了大饼。 “真的?” “哎我说你小赵,你见过我糊弄小孩吗?” 这话咋就这么别扭?赵石啧啧嘴巴。想了一下,一会的功夫就被马迁安描述的大饼吸引住了。一种新药的发明在医学界是他们这些学医的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第104章 热锅蚂蚁 入夜,心急如焚的土古直二郎少将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圈,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第一支援军136旅团第二独立大队曾来过两封电文,第一封是上午九时左右,言遭到不明武装埋设的地雷袭击,损失数十人,第二封在中午时分发出,好像都没有发完就中断了,寥寥几句话能够看出来是又一次遇袭,但敌军规模,对手装备等情况没有具体反映,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二支援军是今村直属部队及两个中队,从出发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是电台坏了还是没有遭遇敌军?什么都不知道。 土古不是没有想过要请侦察机去侦察一下具体情况,他知道在佳木斯附近的几个军用机场里有战斗机第33战队(三个中队32架)和重型轰炸机58战队(三个中队35架)及与之配套的几架双翼侦察机。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权限,想想罢了。 土古在心里已经把今村大骂了十八遍,今村这个混蛋,等他回来,我要好好教训他。 到了半夜,愈发担心的土古实在忍受不住煎熬,在又一次确定自己其余的部队被某个不负责任的铁路调度丢弃在遥远的某个小车站,由于没有机车而延误后,他终于鼓起勇气给驻扎在佳木斯的第十师团师团长佐佐木道一打了一个求救电话。 强忍着睡意爬起来的佐佐木道一郎面无表情的听着电话那端土古的声音。 “土古君,我听明白了,你已经派出了两支援军,足有2千人之多,那么你还担心什么呢?据我所知,在满洲境内还没有能够击败两个大队的敌手出现,你的部队即使不是最精锐的,也是一等主力,我不能理解你的担心,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对不起,佐佐木君,这么冒昧的打扰您的休息,可是我实在是担心,这种情况没有出现过,派出的部队全部失去了联系,而我现在手里已经没有机动部队,我的其余部下还在远处,两天之内不会出现在此地。” 佐佐木听出来土古的语音有些焦灼。两人暂时没有隶属关系,两支部队都是直属于共同的上级第三军。正因为这样中将佐佐木才没有像呵斥下级一样呵斥土古少将。 “你还要派援军吗?” “是的,请您帮忙,还要飞机侦察,求您了!” 佐佐木能感觉到电话那端的土古在低头行礼,踌躇了一下说道:“您真是大惊小怪,好吧,等天明的时候我会派飞机侦察,如果真的有情况,我会派一个大队到你的驻地听你指挥,好啦,就这样办吧,土古君没别的事情了吧?” 土古直二郎微微有些失望,小气的佐佐木只给他一个大队,但又不得不表示感谢,“是,给您添麻烦了,万分感谢!” 撂下电话,土古又睁着兔子眼直愣愣的看着手下的一个参谋问道:“汤原的自卫团出发了没有?还有满洲的第十九混成旅骑兵团为什么还没有回话?” 参谋挺直了身体,一丝不苟的答道:“嗨!一个小时前,自卫团与骑兵团都回话,他们正在召集队伍,您知道,这些满洲人的驻地很分散,集合也要花上一些功夫,况且他们的纪律不可以与我们天皇陛下的武士相比,拖拖拉拉是可以想象的。” “让他们马上出发,集合多少人就走多少人。”土古不耐烦的用三个手指头掐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将军阁下,这些满洲人战斗力不行,为什么还要用他们?难道佐佐木将军没有士兵派给您吗?” 土古盯了参谋一眼,“佐佐木明天会派来一个大队,等这个大队的士兵从我这里出发,恐怕已经是中午了,今村,今村到现在都没有信息,我很担心。这些满洲人再不济,也会搜集一些情报回来的。” 天将破晓的时候,被马迁安痛击后逃出包围圈的数十个今村部队的士兵陆续出现在有人烟的地方,随即被当地满洲基层政权的保长,里长等送到了土古的旅团部驻地。 土古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一个逃出来的中队长颇具有点军事才能,他准确的预估出了马迁安支队的人数,绝对不超过一千人。 “什么?”老鬼子土古睁着血红的眼睛,吐着粗气暴怒的盯着眼前的中队长,“你们被消灭了?今村战死了?敌军不超过一千人?混蛋,这怎么可能?” 一连串的质问疯狂砸向晕头涨脑的中队长,中队长低头辩解,“将军阁下,我以性命保证,这支敌军人数不多,但武力强大,几乎人人一支机关枪,三十多门火炮,据我的观察,他们还有不少神枪手,我方炮火和机枪根本发挥不出作用,况且支那军是先占据了有利地形,然后用卑鄙的偷袭,我方在最开始的数分钟内就已经丧失一半战力,其后的战斗则完全陷入了被动。” 不管土古内心中如何不愿意承认这支援军已经覆灭,现实情况是却就是那样。在问了数个逃回来的士兵几个同样的问题后,土古沉默了。 参谋问道:“这支军队是什么人?” “是支那军,武器装备如此好,依属下看与俄国脱不了干系。” 土古皱了一下眉头,他不喜欢听到部下如此放肆的猜测,“住嘴,你只需要说出你所见的,不需要分析。” “是,支那军士气也极为高昂,与我们武士道相似,战斗全程没见到敌军有转身逃跑的事例,好多支那军都是倒在了埋伏位置上,一步也不后退,与我军短兵相接时,互掷手榴弹,勇往前扑,勇气实为一等。” 土古久经战阵,熟知孙子兵法知己知彼的道理,再没有急于下令增援,除了想急于搞清对方是如何一次性的消灭自己近千人的精兵这个问题,另外,他现在手头也无兵可派。满洲国军?算了,皇军都打不赢,皇协军上去不是白白给人涮? 又一次打电话给佐佐木道一,言明自己获知的新情况。佐佐木也大吃一惊,收起漫不经心的做派,又火速给土古直二郎加派了一个联队及一个炮兵大队。 在等待第十师团援兵的过程中,逃回来的中队长已经在简易沙盘上重复了战斗过程。 土古手拄军刀,大刀阔马的坐在沙盘前,眼睛紧盯沙盘,脑海中慢慢还原了“实况录像”。 这场战斗,支那军占据了战斗中主要的制胜因素,“突然性,难以预料性。”运用了强大火力闪电般的摧毁了皇军的重武器和大量有生力量。 他们应该赢,今村输的不冤,即使是我在今村的位置上,相信也不会比他做的更好。真想见见这个对手啊! 土古直二郎抬起头,用蔑视的眼光看了一眼面前的中队长原田,“原田君,军事法庭被告席上还有一个位置,那是给你留的,如果原田君不愿意忍受这种耻辱,我到不介意送你一把好刀。” 第105章 大胆猜测 从一早上开始,土古就被烦闷感所包围,处理了那些不能够为天皇流尽最后一滴血的逃兵,他将逃兵中的士兵全部打入另册,发往战况最激烈的中国内陆,这些人将在下一次战斗中被督战队逼迫而成为“大和勇士”。对于逃兵中的军官,一个中尉,两个少尉则被他送到了军事法庭,懦弱的中尉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用土古的那把好刀。 一架中岛九四式双翼侦察机,哼哼呀呀的在乌拉嘎金矿上空盘旋好久,终于确认此地已是人去屋空,最令飞行员气愤的是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野狼还在啃吃皇军的尸体,在疯狂的打了几梭子弹后,他通过电台报告了这令人沮丧的情形。 另一架侦察机则沿着公路飞行,发现了两处主战场及一小群正沿着山路蹒跚而行的败兵,这支败兵是被杨靖宇主力包围拼死突围并占据了有利地形的那一小股,战战兢兢防守了一夜,天明的时候才发现抗联早已撤围。 得到新指令的侦察机火速赶往江边,却发现一支规模不大的船队早已经越过了黑龙江的中心线,有心追击袭扰,在发现江对岸无数闪着寒光的机枪早已对准了自己后,只好作罢,飞行员脑子还算清醒,他知道单薄的,航速极慢的,武备低微的中岛九四式根本不敢对抗如此多的机枪。其实正在渡江的船队已经是杨靖宇主力最后一批队伍了。 这完全证明了这批队伍是有sl人做后台支援的。 马迁安的队伍在下游60公里处一处窄窄的江面渡了过去。 两处渡江点早在两天前就被三路军特种侦察大队控制了,几处满洲国的边防哨所的士兵乖乖的做了俘虏,当了抗联的“帮凶”,按时向上级汇报平安无事。 过了江的抗联战士们笑逐颜开,将无尽的烦恼丢给了rb人。 杨靖宇经过紧急沟通,与远东区委书记伊万诺夫达成了一个新的协议,由苏方在渡江的地点苏境内提供了一块新营地,新营地坐落在距边境50公里的一处山脉中。 新营地的主要人员是原乌拉嘎矿工,共5千1百余人。在留下了足够的训练新兵的教官后,杨靖宇率主力返回了原住地。 按照杨靖宇等主要领导的意图,在此次战斗后应该最多不超过10天,再行发动第二次有目标有成效的进攻,但是一个新情况打乱了杨靖宇的布署。 两天后,远东区书记伊万诺夫给杨靖宇递交了一份正式文件,文件上清楚地表明,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苏方将不再开放边界,不提供抗联越境打击rb人的必要的后勤支持,至于这段时间有多长,伊万诺夫没有确定。 苏方的这个决定令抗联领导人非常意外,各种论调纷纷出台,大家猜测不到苏方这个决定的背景,最悲观的论点是共产联盟开始抛弃全世界范围内的输出革命。 讨论了两天之后,超过三分之二的支队长以上级别的抗联将领逐渐认同了马迁安的观点:所有的一切令大家疑惑的东西背后,站立着国家利益这种东西,国家利益是超越所谓的意识形态的。 做为打了一次漂亮仗的马迁安,大家一致通过的新科正职支队长所强调的观点,引起了大家的争论,有一部分人开始时转不过来弯子,指责马迁安抹黑共产国际运动,但道理这种东西却是越辩越明,马迁安的理论核心既国家间,党派间在实质上是没有什么朋友与友谊的,永恒的只有利益。 用马迁安的理论几乎能解释过去、现在正在发生的所有事情。为什么sl要攻击芬兰?为什么要与德国瓜分波兰,为什么吞并波罗的海沿岸国家,又为什么与凶恶的法西斯德国签署互不侵犯条约?为什么要提供武器援助给老蒋而不给延安?为什么要支援抗联?而现在又限制抗联越境攻击?所有这些都可以解释。 还是有一些人转不过来脑筋,马迁安的说法对他们原有的观念是一个巨大的冲击,sl?这个第一个摆脱了阶级压迫的伟大的国度真的像马迁安所说的那样,把国家利益摆在最上面,凌驾于马克思主义理论之上? 可不这样理解,又如何解释伊万诺夫的这个通知?他们只好半信半疑的接受马迁安的解释。 马迁安如是说:我估计,鬼子吃了一个大亏之后,一定会在私下场合向史大岭提出交涉,并给与了sl一定的利益,作出让步,换取边界安定。 而sl人诱使抗联在急于驱逐日寇的心理下主动出击rb人报了一箭之仇之后,(张鼓峰与诺门坎战斗都是日人的傀儡满洲人挑起)心里也趋于平衡,在西线希特勒越来越强大的武装压力下,苏人无意再主动惹怒日人,从而使东西两线都处于威胁这种风险之中,我现在好奇的是,日人究竟做出了什么让步?或者说另一种可能,做出了什么威胁的举动从而使史大岭答应保持边界和平? 对于马迁安的疑问,没有谁能够解答。大部分人才是刚刚接受了他的猜测,还没有考虑更细节性的问题。杨靖宇心情沉重的瞥了一眼自己的爱将,他心里也在担忧马迁安的猜测是真的。 延安杨家岭的一处窑洞里,毛zd住处。 毛zd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坐姿已经很久了,他已经将手里的长篇电报看了好久,宽阔的额头下一双大眼时而锐利时而呆滞。他一口接一口的大口吸着香烟,不到半个小时,面前的简易烟缸里就出现了5、6个烟蒂。 他正在看的电报是杨靖宇发来的,全文竟然达到了三千多字,这令行文一贯简洁的毛zd很不习惯。 全文除了汇报抗联近期的发展情况,还有一部分是几天前的乌拉嘎战斗及消灭两支援军的详细汇报。对于抗联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整合成一只劲旅并加速扩大的成绩,毛zd心里极为肯定。能以6千兵力在总共两天半的时间内消灭2千余日军精锐,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个大成绩。尤其是马支队竟然以800击败1000,更兼击毙800多鬼子的战例尤其令毛zd惊讶。 第106章 延安研讨(1) 电报总共两页,毛zd看得很细,也思考的很细。当看完第二页的时候,他的情绪起了变化,紧紧皱起了眉头。杨靖宇电文的后半部主要是汇报了伊万诺夫的通知内容及抗联领导对此事的反应。 毛zd扭头招呼窑洞外的秘书一声,吩咐他去把朱d和任bs叫来。此时,周el在重庆;刘sq任中原局书记在苏北,与陈yi在一起。他们都不在延安。 。秘书奇怪的探头望了一眼,见毛zd很严肃的样子,没敢问什么,急忙安排人员通知那两个大佬。 过了一会儿,朱d与任bs脚前脚后的赶到了毛zd的住处,两人的住地离此都不是很远,今天又都很凑巧的在自己的办公地点办公,没有外出。 朱d一步跨进窑洞,看到毛zd还坐在椅子上埋头沉思,就没有大声打扰他,而是对着身后的任bs挤了挤眼睛,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哈德门,悄声说道:“任胡子,看见没?**藏私嗬,你最喜欢的哈德门。” 任bs错过一个身位,伸手拿过了那一盒烟,也笑着对朱d说道:“老总净开玩笑,什么我最喜欢的,那不是你最喜欢的嘛!你牵驴我拔撅,欺负老实人。 毛zd忽然惊觉,抬起头来发觉了两个人,也看到了任bs手里的香烟,灿烂的笑容一下子降临到他的脸上,“好你个任胡子,打我的秋风,你自己没有津贴?自己买嘛!” 两个人当然不会是为了一盒烟而与毛zd开玩笑,他们只是用此方法来引起他的注意。 任bs抽出两支烟分别递给毛zd和朱d,自己又拿了一支揉碎了装进了大烟斗,随后将烟放回了桌子上。 “有什么事吗?”朱d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问道,“刚才看你皱眉头。” 毛zd将杨靖宇的电报递给了朱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递给了他第一页,“你们先看看这个,看完后我们再说。” 任bs把头凑过去与朱d一起看,很快两人就发现这是一个不完整的电文,话都没说完,而且没有落款。 朱d疑惑的瞧了一眼毛zd,“**,这好像没完那?” “是呀,先这些,等一下再看后半部,后半部比较复杂,估计我得管你们午饭了,要不然讨论不完。”毛zd诙谐的呵呵笑了。 朱d拿着电文轻声念道:“东北抗联自4月初退入苏联境内整训,到5月初共计整编3千余人,至6月中旬又增加在苏境内召集的原中华族裔及零散退入苏联境内的抗联共计3千余人,此六千余人构成此次战斗的主力;另在6月中旬至8月末,抗联在边境频繁出击,解救被奴役的劳工3千余人,加上此次攻击乌拉嘎金矿解救的5千多人,现如今抗联已经发展为1万4千余人的规模。” 任bs频频点头,“不错,不错,他们的发展出乎我的预料,原以为不会这么顺利。” “**?这段儿有什么问题吗?” 毛zd缓缓吐出一口浓烟道:“这个,没什么问题,他们实力壮大了,我也很高兴。” 朱d继续读道:“乌拉嘎金矿战斗自8月30日发起,9月2日结束,共分为3场战斗,一场攻击乌拉嘎,消灭满洲警察中队150余人,其中俘虏130人,消灭小林采金所日伪护卫队30余人,俘获日伪工程人员10余人,消灭矿外日护卫中队200余人,其中俘虏94人。” 念到这里,朱d抬头看了一眼正全神贯注的毛zd道:“**,他们竟然俘虏了90多日军?我们与rb人打了几年的交道,各个战场打了无数次战斗,才俘虏几百个,闹得那个野坂参三老是管我要俘虏,说他的反战联盟人手不够,我看杨靖宇消灭的这支日军的战斗力有问题。” 毛zd缓缓摇了摇头,“不一定,战斗技能不一定有问题,可能是心态起了变化,毕竟日本军队也不是铁板一块,也都是人组成的,你要是有疑问,发一个电报管靖宇把俘虏要来就成了。” 朱德想了一想道:“算了,运过来还得走新疆路线,这样抗联的秘密容易泄漏,还是不要冒这个危险了。” 毛zd笑了一笑。 “第二场战斗在距乌拉嘎十公里处成功伏击日军136混编旅团第二独立大队,消灭九百余人,击毁军车62辆,敌逃走一百多。第三场原定阻击敌后继援军,但第十支队马迁安部采取了大胆的包围战,取得全胜,消灭800多,击毁军车60辆,俘虏4名,其中一个大佐。” 朱d刚才粗粗扫了一遍,此刻细细读过之后,表情有点若有所思。 “真的吗?这个成绩有点惊人了。” “哎?你这个老总,这次俘虏少,不是很正常嘛,你到惊讶喽。”毛zd开朱d的玩笑。 “呵呵,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对不对?任胡子?”朱d转而开任bs的玩笑。 毛zd换了一个姿势,使自己坐的舒适了一些,“放心吧,我的老总,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李克功同志那里估计比我还要早收到战报,杨靖宇从延安走的时候,他们就见过面,现在他们之间的联系很密切。” “哦?你派李克功负责抗联的情报工作?为什么不派康s同志呢?我记得康s在37年前在担任共产联盟zg代表团副团长的时候,与抗联的关系很紧,发了好多指示性文件。”朱d问,毕竟康s现在是中央社会部部长,而李克功只是副部长,绕过这个与抗联熟悉的正部长好吗。 毛zd瞧了一眼任bs,示意他解释这个问题。 任bs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问题是我建议主席的,我在苏工作了两年,又是第一个与退入苏境的抗联接触的,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抗联的同志们对康s同志有些意见,主要集中在苏l肃反过程中,康s同志没有很好的保护在苏l的原抗联同志,发生了很多原抗联的同志被错误的肃反,造成了不必要的损失。抗联主要领导对此事还是有些想法的,虽然说王明同志要负主要责任,但康s也不是一点错误都没有。” 朱d恍然大悟,“唔,这个可以理解,**这事做的很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抗联同志们一时转不过来弯子也不能说小心眼,我们今后还得多做做工作,化解这一段往事,我们终究还是要团结为主,向前看。” 第107章 延安研讨(2) “是的,我同意老总的说法,现在的抗联既是一支老部队,又是一支新部队,它既传承了过去也寄托着未来。”毛zd补充了一句,“他们的地位特殊,历史上又与我们现在的中央领导层没有直接的联系,我们需要精心呵护他们的成长。” 朱d与任bs同时点了点头。 窑洞外响起了李克功的声音,“哎,小王,主席睡了没?” “吆!李部长,您今天来得巧,主席昨晚因为太劳累,半夜就睡了,今天一早就起来了。” “我运气好”李克功欣喜的声音。 毛zd平时习惯晚上工作,上午睡觉,一般情况下此时应该还没有睡醒。 听到李克功的声音,毛zd悄声对朱d和任bs说道:“猜猜看,我们的大特务来这里干什么?” “该不是成功策反了胡宗南?让胡宗南壮怀激烈,率领四十万大军打rb人去了?”朱d假装回答道,幽了一默。 毛zd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老总,是不是早就巴不得胡宗南走掉,这个家伙也是够讨厌的了,对rb人按兵不动,枪口都对着延安。” 听到毛zd愉快的大笑声,李克功在窑洞口探了一下头,飞快的观察了一眼,见有朱d和任bs,反到踌躇了一下,不知道进来是否合适。 “来嘛,来嘛!扭扭捏捏的干什么?”毛zd冲着李克功招招手。 李克功迈步走了进来,给屋内三人敬了个礼说道:“昨晚,东北局敌工部的同志请示我,要我给他们派几个”反战同盟“的rb人过去,他们说,俘虏了一百余个rb人,不知道怎么教导,沟通起来也有困难,毕竟抗联队伍里就两个日籍抗联,没什么理论基础,原来的职位也不高,对那些俘虏的威信力不足,他们知道延安建立了反战同盟,里面的日籍***教员比较有水平,这不就管我来要人了嘛。可是主席,这事儿我哪里说的上话?那个日共书记野坂参三不是跟您很熟吗。” “所以你就找我给你走后门哦!”毛zd笑呵呵的接过了李克功的话题。 李克功睁大眼睛,满怀希望,“主席,支持支持我的工作吧?” “好哦,不过,你得和靖宇他们提条件,我们派过去的教员将来还要还给我们的,要还给我们3倍的人数,现在反战同盟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入不敷出哦,我们打他个大户如何?”毛zd开了个玩笑。 “主席要打,那咱们就打,现在抗联那里简直是阔的不行,我看这几支队伍里就属他们装备最好,吃得最好。”李克功又笑嘻嘻地对朱d说道,“老总,你的八路军有四十万人,枪三十万支,炮基本没有,机枪才2千挺,子弹就更不用说了,主力部队一人才二十发。你知道抗联有多少机枪?有多少炮?有多少子弹?” 朱d哭笑不得,作势举手要打李克功,“好你个李克功,竟然摸我的家底,还敢笑话八路军,我看你找打。” 毛zd来了兴趣,问道:“你说说,靖宇最近又弄到什么好东西了?” 李克功闪避着朱d,答道:“抗联虽然人数才一万多人,可那装备真叫人眼馋,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就说服了伊万诺夫,简直是要啥给啥,光机枪就一千多,迫击炮二百多,还有sl人新提供的什么火箭筒二百多只,还有冲锋枪,什么托卡列夫自动步枪,一色的自动火器,啧啧!训练的时候,子弹炮弹像不花钱似的流水价打呀。”末了,李克功加了一句,“把我们延安去的干部看的心疼的不得了,真败家!” 毛zd眼睛闪了几闪,“是够败家的,训练一支精兵那是要花钱的,将来还不得我们来给他们还账?sl人的东西不是那么好要的。” “不过,在现阶段我还是希望他们尽快成长起来,花多少钱都值得,东北这块地方可是一个宝地,粮仓矿海呀,重工业发达,战后必将成为我国最重要的工业基地。为了这个大目标的实现,我**认了,这笔账先记着,将来有了一定还给sl人,我们zg人绝不会欠人钱,拿人家手短啊!” 朱d与任bs相视一笑,然后问李克功,“克功同志,抗联这次乌拉嘎的战斗情况怎么样?” 李克农答道:“老总要听?” “要听。” 李克功所知道的情况与杨靖宇给毛zd发来电报上记载的基本一致,没有什么出入,只不过要详细多了,包括击毙的日军名字他都知道,阵亡士兵的铭牌上都有。 朱d轻轻点点头,“哦,看来是真的,这场战斗竟然消耗了2千多枚炮弹火箭弹,打的还真是激烈。” “是的,我这里有详细的战斗情况,打援的两次战斗都是异常激烈凶猛,要不是抗联的武器好,还真压不住鬼子的拼死反扑。” “唔,恩格斯曾经说过,一旦技术上的进步可以运用到军事上,并已经运用到军事上,它们就立刻可以强制的,不以指挥官意志为转移的改变作战方式。显然这个小马同志已经无意识中的认识到了新式武器的巨大作用,并坚决的给予运用,这个桃子是他先吃到了。呵呵,说到这个新式火炮叫做火箭筒的,克功,你还是有些情报不了解的。”朱d调侃李克功,“虽然你知道很多,但你不知道我们安塞钢铁厂也开始生产这种东西了吧?” “真的?”李克功扑闪着眼睛,显然很感兴趣。 “唔,是一个叫马迁安的抗联小伙子带来的技术,交给我们的技术员弄成的,那次我陪陈嘉申参观安塞钢铁厂时,还见过他,嗯?这次抗联的伏击战那个叫马迁安的支队长就是他吧?”朱d猛然想起什么,说道:“你看我,这记性,当初恩来跟我说过他,这次全对上号了,真想不到,这么年轻就独当一面了,靖宇也真是胆大。” 任bs急速的眨眨眼,心道,我也跟你说过呀。 毛zd听了,也回忆了一会儿,过了半支烟的功夫豁然开朗,“哦!是他呀,我也见过一面,那是在欢迎陈嘉申的宴会上,杨靖宇领着他跟我打了一个照面,现在只记得这个小马个子好像比我还高一点,长的摸样真忘记了,这小伙子还是恩来与季米特洛夫谈判的关键人物呢,没有他的情报,sl人哪能那么痛快给我们一百万美元外加一条毛瑟生产线。” 朱d咂咂嘴,“克功,这个小马什么出身?弄清楚没?”。 “清楚,马迁安本人是个农民,跑过崴子,他父母年轻的时候是土匪,后来有了小马就洗手不干了,隐居在吉林的一个村子,已经过世了。哦对了,他未来老丈人是他爹的老朋友,也做过马匪,这都是杨靖宇他们闲聊的时候说的,不过这应该是真的。” “嗯!这小马敢打敢拼,机智过人,还真是一块料子,不愧是土匪后代嘛!我们不也被老蒋叫了十年的**嘛,人家现在私下还叫我们红匪呐!”任bs微笑着补充道,对于小马他一直很看好。 第108章 延安研讨(3) 毛zd轻轻拍打着面前的一叠纸,说道:“自从八路军去年的黄土岗战斗之后,已经有一年没有打过这样漂亮的仗了,我们要给抗联记一大功。” “那?主席,等会我让宣传部来个人,记一下战报让新华社发出去?”李克功问道。 朱d与任bs也将目光瞧向毛zd,朱d先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而任bs则无任何动作。 毛zd心有灵犀般的看着朱d,一丝微笑爬上嘴角。 “先放一放吧,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说,我认为现在并不是宣传的时机,苏方是暗中支持抗联,我想他们不希望将此事搞的很高调。另外,他们必须顾及自己一贯支持重庆政府的形象,不想搞砸。而我们也有这个问题,如果搞的人尽皆知,重庆政府又要搞名堂,攻击我们投靠sl,得不偿失,先这样吧,先让抗联的战士们做一下无名英雄,我们心中记得就行了。” 任bs则问了另一个问题,“克功啊,你搞到日人的战报了没有?” 李克功带着微微的得意回道:“搞到了两份,一份是抗联潜回到东北的谍报人员发回的,由抗联转发,是从rb人发行的军报上摘抄的。另一份则是原来共产联盟前几年安排在东北的谍报人员发来的,这个人潜伏在佳木斯伪机关,去年来河北出差的时候,偷偷跑到我们晋察冀边区,主动和我们接上了头,我又把他安排回去了,他也发了一份。” “哦,呵呵,你挖了共产联盟的墙角?” 李克功微微一急,“任书记可不能这么讲,这个人他可是zg人。” “任胡子,你不要吓唬他,谁挖谁的墙角都不容易。”毛zd回护自己的爱将。 任bs上个月刚任职中央敌区工委,负责管理中央社会部,(中共中央社会部,内部又称中共中央情报部,对外称中共中央敌区工作委员会)对敌区的工作问询是本职工作。他指了一下李克功,说道:“嗯,你明天来我那一趟,我看看你到底还有多少底牌,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李克功欸了一声马上问道:“要不要听听这两份战报?” “不一样吗?念一份就行了嘛。”朱d有些好奇。 “不一样,佳木斯那个发来的那份密级较高,即使这样数字与抗联报上来的也差很多,而第二份是公开发表的,数字实在是离奇。” “哦?” “这么写的,乌拉嘎皇军护矿队经一日夜奋勇应战,击退一小股匪徒对金矿区的抢掠,并乘势包围匪徒,共击毙顽匪300余,英勇的大日本皇军仅3人战死,17人伤。” 听完这份不知所云的战报,毛zd、朱d、任bs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任bs才问道:“这是几年前的战报吧?” “不是的,日期是最近的,说的就是前些日子的乌拉嘎战斗。” “这也……”毛zd停顿了一下。 李克功立刻接上,“太不要脸了,是吧?” 毛zd嘴巴一撇,鄙夷之色溢于言表,“连自己人都要骗,如此心胸阴暗心理的日本人是不可能打败我们的,因为他们隐瞒自己的错误,夸大自己的成绩,已经永远丧失了改正的机会。骗来骗去,最终是要骗倒自己的。” 顿了一顿,毛zd接着说道:“我们自己也要注意这个问题,涉及到数字的问题一定要核实核实再核实,不能让假大空的东西拿到我的案头,这会影响到决策的,知道吗?” 李克功点头称是。 对于日人一贯的搞数字游戏,曾经引起各国人民的嘲笑,最著名的一个案例是美国海军将领曾经率队袭击日海军,打了一仗之后,日人发表战报云,“已全部击沉美海军哈尔西舰队。”弄得罗斯福大为紧张,急忙发电问询哈尔西,哈尔西气急,回了一封著名电报,“报告总统,我正率领着已经被“击沉三次”的舰队,在“海底”向着日本方向急速“撤退”。史称“幽灵舰队大撤退”。 “你这个,这个两次伏击,为什么杨靖宇的主力4千围歼敌人用时反倒比马支队的时间长?伤亡好像比马支队还要大一点?有具体分析吗?”朱d的兴趣还是在战斗上。 “这个他们也有讨论,主要是战场选择的不同,主力选择的位置是在公路两边的茂密森林中,马支队的战场位置则没有树木,射界开阔,充分发挥了自动火器及炮火的威力,与rb人的对射中占了很大便宜,而主力的战场火力发挥打了折扣,鬼子容易找到隐蔽物,弥补了一些武器劣势,不过,抗联领导们很是实事求是,认识了自己的错误,他们说主要还是缺乏在优势火力条件下的作战模式,还是沿用原来的老模式,吃了一点亏。” “好嘛,这就很好,吃一堑长一智,我们应该学会有什么样的武器就打什么样的仗,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不要拘泥于一种模式,灵活应变才是我们的法宝。”毛zd很满意抗联很快找到自己的不足。 “嗯?又是这个小马打得好,这是个苗子,应该培养一下,可不能让他翘了尾巴,让靖宇时常敲打他一下,怎么样?”出于喜爱,任bs提了一个中肯的建议。 远在远东的马迁安此时感到后背一阵发冷,杨靖宇不知为什么今天突然来到马迁安的营地,指着场地上一大堆的甜瓜,正在责怪马迁安,“安子,你又乱弹琴,后勤部的说,你拿了好几两金子,买了一大堆甜瓜不让战士们吃,就那样烂在那里,你这不败家吗你,岂有此理!” 马迁安急忙叫屈,“哎吆司令,您可冤死我了,这不是我要买的,是赵石。” “赵石?那个给我看过病的赵石?怎么回事?” 马迁安咽了一口唾沫,“是这么一回事,前些日子赵石发现我吃剩下的甜瓜上面长了毛,欢喜坏了,说要做实验,求我买的这么多,我还纳了闷呢,就赵石的津贴三年也还不上这笔钱,他叫我不要管,他说试验成功了,还后勤部一万倍的钱。” “啥?”杨靖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突然看见瓜堆后面的赵石,挥手叫了过来,“过来过来,赵石,搞什么鬼?” 赵石手举着一块烂瓜皮,飞快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对着杨靖宇表功道:“杨书记,发达了,发达了,我的实验成功了。” “啥?” “你看啊,这上面的毛毛儿,长的多密,这就是药啊,盘尼西林!” “什么?……西林?” 第109章 延安研讨(4) 几个人又探讨了一会儿抗联的组织结构,抗联的队伍迅速扩大,头脑武装这件事情就必须提到最主要的位置上来。他们感觉到抗联的政工干部太少,抗联解救的劳工里虽说有几百人是原***领导的抗日武装的被俘人员,有一些下级军事干部,但政工人员几乎没有,估计被俘的政工干部都已经被日本人甄别出来秘密处理了。在***的队伍里,政工干部有很大的作用,他们负责教导理论,引导士兵从混沌走向清明,兼代鼓舞士气的工作,把一支农民军改造成具有理想的革命队伍,政工干部的思想工作无可替代。 三人遂决定再抽调一批连营级别的政工支援抗联。 毛zd将此事分派给相关人等后,终于将桌面上反扣着的杨靖宇电报第二页翻了过来,递给朱d与任bs。 朱d与任bs看着看着,脸色渐渐严肃起来。李克功敏感的意识到这个电文内容涉及到机密的事件,将头左摇右晃了一阵,终于出声请求道:“主席,您忙,我的事情汇报完了,我先回去了。” 毛zd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你这个李克功,没人赶你走,你听着就成,这件事与抗联有关,你听听有好处,不过不要多插嘴。” “是。”李克功回答完,自觉的找了一个小板凳守在窑洞口。 朱d看完,慢悠悠开了腔,“他们不让抗联再越境攻击了,我看这个决定不是伊万诺夫所能够做出来的,**,你收到共产联盟方面的通知没?” 毛zd没有从苏政府那里得到任何通知或者暗示,他只能从各方面搜集到的情况来做出他那天才般的预测,也幸亏现在的延安不是困在长征途中的时候了,那时得到一点外部消息都要从缴获的报纸上来获知,现在的延安可以在第一时间获得重庆政府的报纸,也可以很快获得汪伪政府发行的报纸,各方面消息印证也可以得出很多结论。 毛zd摇了摇头,看看天色已近正午,吩咐开饭,“老总,胡子,还有克功,我们先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想问题,是不是?古语有云,皇帝不差饥饿兵嘛。” 吃饭期间,江q抱着刚满月的孩子来了一趟,见满屋浓烟滚滚,忙不迭的退走了。 毛zd瞥了一眼江的背影,又回转头指着桌上的菜带着些满意道:“吃呀吃呀,今天我让师傅特意弄得红烧肉,你们可有口福哦。昨天新华社发了我30元稿费,江q要去了10元说买什么雪花膏,剩下20元我让他们统统买了大肥肉,我们来打打牙祭。” 桌上一碟炒青菜,一大盘炒红辣椒,一大海碗油汪汪的红烧肉,甚是诱人。 “补脑的,胡子你多吃点,你身体太弱了,还有好多革命工作等着你去做,可不要硬挺着。”毛zd伸筷夹了一大根红彤彤的辣椒放在自己的碗里,示意任bs吃红烧肉。 任bs“拒绝”了毛zd的好意,与朱d一起争抢起面前的红辣椒,朱d是四川人,任是湖南人,都是不怕辣的主。 吃到最后,红烧肉倒是剩下半碗,青菜全光,红辣椒只剩一根。毛zd忽然像个小气的东家一样,急忙将最后一根红辣椒夹到自己碗中,口中还念念有词,学着孔乙己的口气说道:“多乎哉?不多矣,你们就不要再抢了。” 李克功极少能看到中央最高领导像孩子一样的玩闹,想忍住不笑,可又忍不住,使劲抿住嘴,嘴角肌肉都快要抽筋了,最后憋得捂住嘴咳嗽起来。 任bs好心的帮他捶背,李克功还是颤动个不停,弄得洞若观火的毛zd发了话,“你个李克功,想笑就笑嘛,又不敢笑,当心憋坏了自己。” 李克功顺势配合着大笑数声,解了自己的尴尬。 安静下来以后,毛zd点上一支烟,盯着任bs看了一会儿,“胡子,你在那边呆了两年,见过史大岭,据你的观点,sl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史大岭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屋里寂静无声,静的像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到。任bs缓缓开了口,“sl恢复国内经济后,于1928年开始了第一个五年计划,工业、农业、科技、国防以及文化教育事业蒸蒸日上,至1932年“一五计划”提前完成,获得巨大成功,在一个很短的时期内,实现了把“sl由一个任资本主义国家摆布的软弱的农业国家,变为不受世界资本主义摆布而完全独立的强盛的社会主义强国。到1937年为止,他们已经完全实现了社会主义工业化的总方针,从农业国变为工业国,由输入机器和设备的国家变成生产机器和设备的国家,发展重工业,形成了比较齐全的工业体系,实现了以重工业为中心的国家工业化。工业总产值跃居欧洲第一,世界第二。这些成就充分说明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正确性,消除了阶级剥削后,一个廉洁奉公的政府可以在短时间内取得资本主义帝国几百年内才能取得的成果。” 毛zd知道这些事,但此时双眼还是发出了亮闪闪的光芒,大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他们能,我们也能!” 朱d的情绪也被鼓舞起来,道:“对!我们zg人一贯是吃苦耐劳,只要消除了战乱,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武装头脑以后,我们在十几年二十年内也能达到这样的成绩,我们人多物广,不比他们差。” “那么史大岭是个什么思维的人呢?” “就我的看法,史大岭这个人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伟大的领袖,他冷静、聪慧、铁手腕,对待国内国外的一切干涉到国家发展的敌人毫不留情,血腥打击,当然在击败敌人的过程中免不了的有些过火,出格的事件发生,比如他搞的肃反扩大化的问题,这是我们应该避免发生的。” 毛zd接了一句,“我们党发展过程中,也受过sl的影响,那些个教条主义者就是从他那批发过来的哟,本本主义,我们也吃过左倾的苦头,我**不就靠边站了很久?” 任bs又说道:“sl作为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免不了的成为了所有帝国主义国家的眼中钉,那个36年德日签署的**协定就是具体表现,所以史大岭在成为共产国际运动领袖的同时,他还有着另一个面目,就是一个民族主义者,他要保全sl的安全,避免国家的倾覆,保住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共产主义的试验田,他知道,自己的力量还不够全球无敌,所以会做出一些令教条共产主义者迷惑的事情,比如他与那个狂人希特勒签署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 毛zd沉思良久,终于带着些不确定说道:“唔,这个人能屈能伸,能弯能直,不是一个完全的僵化的本本主义者,我预计这次限制抗联活动的做法,肯定是受到了rb人的影响,不知道狡猾的rb人又许了什么好处,让史大岭也动心了呢?” 毛zd猜对了。9月随着德国特使斯塔玛到达东京,日政府于9月上旬曾数次召开首相、外相、陆相和海相的四相会议,讨论了外务省提出的《关于加强日德意轴心事宜》的议案,决定了同斯塔玛特使谈判的要领。 关于sl的要点如下:在可以预见的、世界将被划分为东亚、苏联、欧洲和美洲四大势力范围的战后新形势下,以东亚领导者自任的皇国应与欧洲领导力量的德意紧密合作。 从东西两面牵制sl,并因势利导,使之符合日德意三国共同利益;设法使其势力范围向较少直接影响日德意三国利害关系的地区,譬如向波斯湾方面(根据情况可以承认sl向印度方面的发展)发展。应尽可能对因势利导sl一事予以考虑。 根据上述决定,松冈外相同到达东京的斯塔玛特使举行了两天会谈,并取得了一致意见:“三国条约下一步也要使sl参加在内,德国就日苏合作进行斡旋。” 得到了德国的支持,恐惧与sl交战的rb政府向史大岭发出了橄榄枝,欲将sl拉入三国同盟,并将伊朗、印度等地许诺给了史大岭。 基于日德两国向己方发出了分割世界的邀请,未弄明这两个国家真实意图前,在现时阶段鼓动抗联出击rb人就显得不合时宜了。史大岭果断命令伊万诺夫阻止抗联的进一步活动,静静等待rb人发来具体的条件和承诺。一时之间,东北边境出奇的安静。 第110章 英魂永在 每天早晨,抗联的营地都很喧嚣,负重25公斤5公里越野跑是必要科目,没有机械化,要是连跑步都跑不赢鬼子,咋玩?营地的标语牌上大大的写着“无论刮风下雨,打雷暴雪,生命不息,训练不止!”。 不过因为是夏天和秋天,几个月来没有下过雪。 马迁安带头越过那块标语牌,心头嘿嘿直乐,打雷和暴雪能凑在一起组成一个词还真有点怪异,他决定等会儿回来去赵尚志那里骚扰他一下,问一下到底是哪个秀才这么写的。赵尚志作为东北局委员,负责后勤与宣传两个部门,前些日子马迁安去后勤部借钱买甜瓜,就是赵尚志给开的后门。 赵尚志正在一个新落成的木棵楞房子里布置着一个展览,标牌都已刻好挂在外面,训练回来的马迁安站在门前轻声读了一下,“东北抗联烈士事迹展览馆”。马迁安心中有数,这是思想教育的一个方式,即使是抗联老兵,由于原先战斗的地点不同,彼此间各部队的光辉战绩,惨烈战斗,艰苦坏境也互相不是很熟悉,更不知道还有无数壮烈牺牲的同志们的事迹,建这样一个教育性的展览馆很有必要。革命先烈的英勇事迹肯定会激发新老战士们的抗日热情,提升士气。 马迁安的身影刚在门口一闪,就被正巧抬头的赵尚志一眼给看住了,“哎,小马,你是来还钱的吧?我算算啊。”赵尚志嘀嘀咕咕算了十几秒,道:“总共158两3钱,158两3钱九九足金你一下子肯定还不起,先还两个大洋的利息吧。” 马迁安仰着头翻着白眼盘算了一会儿,道:“赵大哥,你要是现在就要,那我当初许诺的到期还你1万两足金的协议就算了,等会儿我回去把赵石的那套坛坛罐罐都卖了,凑钱给你还债,嗨!某人眼皮咋就这么浅呢?非要杀下金蛋的母鸡,真悲剧啊!” “吆喝?你小子,你是吃住我咋的啦?三天两头找我要东西,有东西你就拿东西,没东西你就要钱买,花钱如流水呀我的大少爷。”赵尚志痛心疾首。 “1万两”马迁安在赵尚志面前伸出一个手指头,倔强的摇晃着。 赵尚志的眼睛随着那根手指头转了半天,终于还是“屈服”了,叹了一口气,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小赵的那个实验能成吗?你拿走的那些钱都能武装一个中队了。” 马迁安奇怪的望了一眼赵尚志,“放心,又不是拿你的钱,杨司令早就特批了,没告诉你?” “告诉是告诉了,但是额度是150两,你都花超了你不知道?我这替你担着风险呢你不知道?财务纪律是很严的,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马迁安笑嘻嘻的道了谢。 赵尚志无奈的问道:“说吧,又来要什么?嘴巴可不要太大哦。” 马迁安赶紧借坡下驴,“小,小的很,你给写个条子吧,我要200斤豆饼,200斤苞米面。” 赵尚志嘟囔道:“又是这些喂牲口的饲料,你们能用这个捣鼓出啥来呀?这上面还能长金子?” 马迁安趴到赵尚志的耳边悄悄的说道:“赵大哥,我可只告诉你一个人,这上面长的东西,提纯后比金子还要贵。” 赵尚志迷惑不解的盯了一眼马迁安,心里打定主意抽空要去看看。 屋里桌子上堆满了各种纸张和物件,物件大多数是个人随身携带的小物品,有酒壶,金属烟盒,手镯,还有一些精致的手工作品,也有几件丝绢质的东西,上面还有隐隐的血迹。 趁着赵尚志写纸条的功夫,马迁安随意翻检了一下最上面的一张纸,这张纸显然是一个刚写完不久的目录,上面记载着比较著名的牺牲了的抗联将领的名字。 马迁安抑制了一下心情,飞快的扫视起来。上面记载: 1、李学忠第二军政治部主任1936年8月第二军一部在抚松县东岗大碱场密营与敌人发生战斗,李学忠在战斗中牺牲。 2‘史忠恒第二军第五师师长1936年10月史忠恒率部在图佳铁路老松岭战斗中负重伤牺牲。 3、夏云杰第六军军长1936年11月26日率部队在汤原西北活动时,遭伏击,身受重伤,牺牲。 4、王德泰,第二军军长1936年11月率军部及第四师一部在蒙江县小汤河活动时,遭敌袭击,壮烈牺牲。 5、曹国安,第一军第二师师长1936年12月21日率部在长白县七道沟附近与伪靖安军激战中壮烈牺牲。 6、宋铁岩,第一军政治部主任1937年2月11日第一军第一师建立在本溪县和尚帽子的密营遭日伪军包围,突围中,宋铁岩壮烈牺牲。 7、陈荣久,第七军军长1937年3月5日率部在小南河与日伪军激战中英勇牺牲。 8、周树东,第二军第四师政委1937年4月24日率部在安图县大沙河附近与安图县伪治安队交战,英勇牺牲。 9、李福林,第三军哈东游击司令1937年4月在通河与敌作战中牺牲。 10、郝贵林第三军第四师师长1937年7月率部在勃力青龙山一带活动时,遭到日伪军的攻击,激战中壮烈牺牲。 11、张甲洲(张进思),原巴彦游击队长1937年8月28日在抗联独立师接应下,由富锦赴独立师营地途中遭敌袭击,不幸牺牲。 12、王仁斋,第一军第三师师长1937年10月率部于清原大扬堡附近遭敌人袭击,壮烈牺牲。 13、金根,第八军第三师政治部主任1937年12月3日在桦川县七星砬子被叛徒杀害。 14、马德山,第六军第一师师长1938年4月率部在萝北与敌激战中牺牲。 15、金正国,第十一军政治部主任1938年5月在桦川县李贵屯牺牲。 16、张相武,第四军第一师师长1938年5月27日率部途经富锦县国强街基附近遭敌包围,壮烈牺牲。 17、刘曙华,第八军政治部主任1938年8月22日在勃利县通天沟遭叛徒杀害。 18、常有均,第三军第三师政治部主任1938年10月4日率远征部队到达海伦后,在通北一撮毛活动时被叛徒杀害。 19、吴景才,第三军第二师政治部主任1938年10月在方正县老道庙与敌作战中负重伤,不久牺牲。 20、李延平,第四军军长1938年11月20日在五常县一面坡西南方错草顶子宿营时,被叛徒杀害。 21、徐光海,第六军第一师政治部主任1938年11月23日在宝清县张家窑与敌作战中牺牲。 22、王光宇,第四军副军长1938年12月在五常县九十五顶山牺牲。 23、雷炎,龙南指挥部第四支队长1939年2月16日率部在海伦与望奎交界的李洛涿屯与敌作战中壮烈牺牲。 24、王克仁,第五军代理政治部主任1939年4月23日与五军主力部队在突围中于穆棱泉眼河伏击前来追击的日伪军,战斗中壮烈牺牲。 25、侯国忠,第一路军第三方面军副指挥1939年8月24日在率部队攻克安图县敌军重要据点大沙河的战斗中壮烈牺牲。 26、李文彬,第二路军五军三师师长1939年9月13日率部在宝清遭敌袭击牺牲。 27、冯治纲,第三路军龙北指挥部指挥1940年2月4日率部队在内蒙阿荣旗任家窝堡与日军战斗中牺牲。 这上面的时间显示到1940年2月即嘎然而止。这说明这个时间之后,抗联的主要领导基本上退入到了苏境,避免了历史上的小股奋战直至伤亡殆尽。 另一叠纸张记录了抗联中下级军官及普通士兵的故事及牺牲经过。 这些都是最近在赵尚志的主持下,发动原抗联官兵口述或者写的回忆。另外的桌子上堆放的物件大多是牺牲同志的遗物或者平时的往来书信,被他们的战友收集起来并保存至今。 马迁安还发现了一份回忆者的口述,记载八女投江的故事。 1938年10月上旬,我东北抗日联军四、五军主力遭到日寇的突然袭击。五军妇女团指导员冷云,班长胡秀芝、杨贵珍,战士郭桂琴、黄桂清、王惠民、李凤善(朝鲜族)和四军被服厂厂长安顺福(朝鲜族)等八位女同志,在与主力部队失去联系的情况下,顽强战斗、宁死不屈,最后弹尽路绝,共同跳入乌斯浑河,献出了宝贵的生命。8名女战士为中华民族的解放献出了她们年轻的生命,她们中最大的25岁,最小只有13岁。 赵尚志写完了条子,站在马迁安的身后,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看着马迁安翻阅着这叠记载着血与火,记载着慷慨悲歌的抗联历史的沉重纸张。 一声沉重的叹息惊醒了马迁安,马迁安回转头,看到了双眼溢满泪水的赵尚志。 “小马,这些都是前些年牺牲的同志,这也是我们抗联的历史,你知道吗?我现在真想拿起枪冲过去,将日本鬼子统统杀光,为他们报仇!可是现在,让我管吃喝拉撒,写写材料,不让我带兵,我这闷的慌啊!” “大哥,宣传和后勤工作不比拿枪打仗轻,现代战争打的就是后勤,没吃没喝,没枪没弹,你让我们拿什么打日本呢?不搞好宣传,不鼓舞士气,你又让我们如何坚持许久呢?你的工作如此重要,证明司令他们是非常重视你的,你这块搞好了,我们才能打胜仗,你说是不是呢?”马迁安安慰赵尚志。 “唉,也是,我这激动了,每看到这些名字,我心里就痛,就想跟日本人拼了。” 马迁安一边安慰着赵尚志,一边一张一张浏览着牺牲者粗糙的画像或者保存下来的照片,一张张年轻坚毅的面孔逐渐闪现在马迁安的眼前。 直到翻到了一张女战士的照片,马迁安才停住手,仔细端详起来,因为这张照片的主人公实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骑在一匹高大的东洋马上,年轻的脸庞闪耀着圣洁的光芒,清秀的脸孔沐浴在朝阳下,映的双目熠熠生辉。 她就是被称为“红枪白马女政委,甘将热血沃中华”的抗联三军一师二团政委赵一曼,一个实践了自己铮铮誓言的女英雄。1936年牺牲于珠河(现尚志市)。 马迁安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赵尚志也直盯盯的看着这张照片,也叹了口气道:“这张照片还是我给她照的呢,赵一曼比我大三岁,但长的比我年轻多了,当时人家都以为她是我妹妹。” “你们认识?” “当然,那时我是三军军长,她是三军二团的政委,有一次我们在不同的战斗中都负伤了,是在一个密营医院养的伤,这个照片就是那时照的,我们的友情很铁。”赵尚志显然有些不堪回首,扭过头去。 马迁安观察到这个硬汉出奇的流露出一丝柔情,战火中形成的战友情,兄妹情使他情不自禁,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马迁安翻过照片,看见了背面写的字,“李坤泰” “她的真名,当地老百姓都叫她”瘦李“,当时她很瘦。”赵尚志听到马迁安的动静,又转过头解释道。 “她丈夫呢?” “听说也是一个革命同志,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马迁安顿了一顿,“赵大哥,我理解你,失去战友心中确实很痛很痛,这个仇一定要报,我发誓,我一定替你抓住杀害赵政委的凶手,交给你千刀万剐!” 赵尚志用手捂了一下眼睛,低声道:“我自己会报!不用你。” 呆了一会儿,赵尚志又像是赔礼道歉的样子对马迁安说道:“小马,对不住,我失态了,我们失去了太多的战友,我忍不住。我打算将这些资料都复制翻录一份,教人带给中央,存个底,也好等将来打垮了日本人之后,我们给他们立个碑。” 马迁安默默无言帮助赵尚志整理这些资料,对于赵尚志所说的要将备份上交中央,马迁安心里是一万个赞同。赵一曼是任bs妻哥的妻子,只要资料到了中央,任bs就有很大的可能知道赵一曼就是李坤泰,从私的方面讲,也必然会拉近任bs与抗联的关系,更加引起他对抗联的关注。 第111章 盘尼西林(1) 帮助赵尚志整理了一会儿资料,又与他聊了聊抗联最艰苦的时候打的几个胜仗,终于将赵尚志的情绪调动起来,不再非常伤感了。马迁安对赵尚志有着一种自来熟的感觉,很愿意与他主动交往,而赵尚志经过一次刻骨铭心的挫折之后,尤其是现在看到抗联紧密的团结在一起的现状,原先曾经紧绷的心弦逐渐松弛下来。 赵尚志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在抗联艰苦时候,由于当时抗联的兵员鱼龙混杂,思想工作又开展的不够,曾有很多忍受不住磨难,受到鬼子诱惑的战士逃跑或投降了敌人,而这些投降的家伙们在投鬼子之前,往往会杀害真正的抗联英雄做给鬼子的见面礼,这种事情多了,就逐渐的伤害到了赵尚志的心理,有那么一段时间,赵尚志很苦恼,看谁都像是邀功请赏的叛徒,这种心理大大损害了他在战士们心中的威信,几近来sl之前,他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 到了sl,抗联的情况大大好转,联系上中央之后,又经众多延安来的干部的整合,战士们心理生理都已基本调整过来,信心和微笑重新出现在这支遭受过严重磨难队伍里的每个战士的胸中和脸上。赵尚志的心理状况也趋于正常,这里面有马迁安的很大功劳,心病其实还要心药医,马迁安经常找赵尚志聊天,无形中充当了心理医生的角色。 赵尚志送马迁安出门,带些不舍的神情,“小马,欢迎你常来,其实你来烦我,我这心里挺高兴的,每次与你谈话,就像与一个兄长谈话一样,你懂得那么多的道理,还会鼓舞人、安慰人,真的一点都不像比我小。” 马迁安顽皮的笑了,“赵大哥,见外了见外了,革命同志嘛,互相帮助,互相帮助。其实是这个样子的,如果你手里没东西,我才不来呢,还有一句话叫什么达者为师,先达者先为师,我就是那个先达者,嘿嘿!你就是那个后达者,所以呢,你看我就像看你大哥一样。” 每次都是这样,两人分别时要是赵尚志说的话好听,马迁安的话一定带刺,要是赵尚志气呼呼的恼他,那马迁安一定是那个软语相求的柿子。 熟悉这个流程的赵尚志马上崩起脸,念起“紧箍咒”来,“你欠我钱,你欠我钱,多给你的8两3钱明天就还我。” 捏着批条的马迁安赶紧溜走,再等一会这个赵尚志真就粘上来了。 马迁安骑着快马一溜烟奔到后勤部的仓库,将赵尚志的条子交给了负责的同志,并吩咐送货到实验室,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跑到了实验室。 培养盘尼西林菌种及提纯的地方是一个较大型的房子,旁边的小屋里柴油发电机在嗡嗡吼着。 这次打乌拉嘎金矿,除了消灭日本军队外,还缴获了采金所里贮藏的黄金3000多两,马迁安从后勤部支出的100多两黄金就是其中的一部分,这些钱都被他买了各种设备。 卢布的官方汇率很高,一两黄金只能兑换25个卢布,但马迁安没那么傻,他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了不怕杀头的黑市交易伙伴,一两黄金被他兑到了200个卢布。凭借着“雄厚”的卢布,他采购到了恒温箱、显微镜、各种试管,一大堆玻璃仪器,冷凝机、离心分离机、活性炭、各种试剂、酸那碱的等林林总总,都是赵石开出单子,马迁安照办。 赵石从他的母校老师的实验室里成功“偷到了”原始菌种,在甜瓜上收获了第一批可以用于提纯加工的大量菌种,又是因为马迁安的“无意”,发现了玉米粥竟然是绝好的培养基,开始大量恒温培养,如今已到了收获的季节。 马迁安已经有两天没来了,毕竟他不是专业人员,对于提纯这种工作完全是外行,在他一步步成功的“暗示”下,赵石找到了大量培养菌种的办法,这就成了,马迁安认为自己的引导工作已经完成。 为保密起见,实验室的门口上了双岗,日夜有人看守。 马迁安来到门口,下了马,又叮嘱了一下门口的卫兵,“除了我,还有实验室里的同志,谁都不许进,清楚了吗?” 其中一个卫兵瞧了瞧里面,又瞧了瞧马迁安,面露为难之色,“支队长,李司令和周政委进去了,我们也没敢拦呐,您批评我吧。” 马迁安瞪了他一眼,道:“好了,这两位都是我惹不起的主,赦你无罪。” 卫兵笑嘻嘻的吐了一下舌头,又想往里伸头看,被马迁安扳过脑袋训了一句,“不准看,里面都是细菌,当心你的小体格,老实的站岗。” 甩开卫兵,马迁安推开门迈进了这个神奇的世界。 一个字,乱!大房间足有上百平米,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各种仪器设备摆放都没个规矩,一点工厂的严谨整齐都没有,名副其实的是一个大实验室。 屋里除了赵石,还有几个懂生物制剂的科班,还有一个马迁安的老熟人,原来火箭筒研究组研究发射药及爆炸药的那个化学老师张元。 赵石几个**呼小叫的忙着,围着工作台上的仪器团团转,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酸味。 搅拌器、冷凝机、分离机的嗡嗡声很大,马迁安进来时,没人发觉他,他也没有刻意去找先进来的李兆麟与周玉成。 过了一会儿,马迁安悄悄抓住经过他身边的赵石,附在他的耳边喊,“咋样啊?成不成啊?” 赵石见是马迁安,本来严肃的脸孔一下子晴朗起来,也回喊道:“咋不成,成啊!我回母校的时候,仔细翻了一下最新的有关盘尼西林的论文,那个澳大利亚的钱恩博士已经在实验室里能提纯了,他还把方法发了论文,发在医学杂志《柳叶刀》上,就是上个月的事儿,老天爷都帮忙,能不成吗?” 第113章 盘尼西林(3) 卡什科夫怒视着正准备给赵敬夫打针的赵石,一伸手指向他,“你,出去!你是医生吗?你这样做是想害死他吗?” 赵石装作听不懂俄语的样子,没理会卡什科夫的指责,依旧“傻乎乎”的举起针头刺了下去。 抗联这一伙人中属李兆麟职务最高,理所应当的是他上前交涉,马迁安充当翻译的角色,马迁安高大的身材特意挡住了卡什科夫看向赵石的视线,掩护赵石继续。 李兆麟的态度很和善,毕竟苏联医生对抗联将士是尽职尽责的,一大批伤病员都在这所医院里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出于尊重和感激,李兆麟解释了这次事件。 “你看,医生同志,就是这种情况,我们的赵政委好像对磺胺类药物有抵抗性,这种药用在他身上药效不大,所以我们就尝试用一下盘尼西林,要不然只能眼睁睁看他死去,我想您也不希望这样吧?没和您打招呼,是我们太着急了,匆忙之间赶到这,就怕晚一步,这个事我给你道个歉。” 李兆麟在车上听赵石扯了一阵磺胺的抗药性,现学现卖,此刻抖落出来,到有几分自学成才久病成医的风范。 马迁安惊奇的眨眨眼,添油加醋的翻译过去,他故意把盘尼西林这个药名字音咬的很重。 卡什科夫见对方如此客气,又知道了李兆麟是抗联的重要将领,面子还是要卖一分的,他嘟囔道:“你们也真是,不经医生同意,瞎用药,出了麻烦你们是要负责的。” 看到赵石收起注射器,知道他已经完成了注射,卡什科夫也不好翻破脸皮大叫大嚷了,只能要求李兆麟对此事负责。 李兆麟拍胸脯保证要是赵敬夫不幸去世了,他肯定会证明真实情况,绝不找苏联医生的麻烦。 “天哪!你说什么?盘尼西林?”卡什科夫终于反应过来了,比马迁安预计的时间要晚的多,真是的,这个卡什科夫就像一条周六被咬了尾巴,下周一才感觉到痛的鲸鱼一样,神经传导速度与蜗牛有一拼。 作为小有名气的医生,卡什科夫紧跟医**流,世界上最新发表的医学论文他都是要看的,前几日才看了英文杂志《柳叶刀》的俄译版本,脑海中还存在着对钱恩博士的尊敬感觉,他知道这种新型药物的出现,也知道这种药对葡萄球菌引起的感染并发症有奇效,知道现在还没有发明大规模培育菌种的现实,但是,但是这些中国人怎么会有?是通过什么渠道弄来的?难道他们与钱恩博士还有联系? 可无论如何问,那个可恶的翻译王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往正道上走。没有办法,卡什科夫吩咐护士赶紧去叫院长来,他则像逮住条大鱼一样,兴奋地围着几个人转圈,牢牢看住几个人,不让他们离开。 马迁安等几个人则心有灵犀,相互之间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来。 在来的路上,他们就已经了解了赵石的工作成效。赵石捧出来的半罐结晶体的分量足有400多克,按每一克做成一支药品来算,那就是400多支,虽然预估的每克有效成分是10万单位,相对于后世的动不动每支几十万单位,百万单位的有效成分来说,少了点,但不要忘记,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葡萄球菌产生抗体,它们还没有变得聪明,所以即使是10万单位,对这些还不聪明的葡萄球菌来说,就是一挺格林机枪,在他们没练成《骇客帝国》里面的基努里维斯闪避子弹的功夫情况下,下场就是尸横遍野。 在马迁安的印象中,在1942年底美国辉瑞公司才找到了大规模培养菌株的办法,在此之前,无数仁人志士生物学家都是在实验室里小规模的培养,没有资料表明谁能一下子拿出400多克成品的记录。所以他就问赵石了,你是不是找到了大规模培养菌株的办法? 赵石答,人哪真是个怪东西,你不逼迫他,他就偷懒,就像最先发现这种菌的弗莱明教授,他就是因为找不到培养基而放弃了提纯的事,与财富失之交臂,还有那个钱恩博士,虽说他找到了恒温办法在玉米溶液里培养出大量菌种,但这点菌种还是不能够生产出足够治疗一个人的药品,他们头脑里可能根本就没有急迫感,哪像我们抗联,每天都在死人啊,我这里就有急迫感了,马队,你看我这满嘴的大泡。 马迁安道,赵石你能不能先不要感慨,满嘴跑火车,吹嘘自己,要注意了。 赵石根本就不在乎马迁安的批评,不过神态也确实收敛了一些,道:马队,这些天我用钱恩博士的方法,用恒温箱用玉米培养液来培养,我算过了,要用30个箱子经过7天才能提取一支药,就算不用柴油发电机里的电,就用普通的电,机器折旧,电费,人工费,这支药的成本高达6个大洋,也就是差不多2个美元,要是卖的话,还要加上利润,新药推广费用,销售费用,极有可能要4-5个美元,你想不说产量低,就是生产出来,谁又能用的起?想治好一个人恐怕一支药是不够的,我不知道,这东西不是仙丹,一颗就管用。反正我们军队用不起,老百姓更没戏,只有达官贵人能用,那这种药的市场也太小了。 成本这么高,产量这么低,难怪没有制药公司生产,光是前期投入设备就会要了小制药厂的命。 赵石忽然冒出一句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话,战争使人智急啊!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让你买了数十口大缸和坛子? 这哪能都记得,马迁安采购资料的时候,并不是事事亲为,只有一些主要的设备或者需要批准的东西才由他出面,一般大众化的物品都是交给手下办的。 有坛子,有大缸又如何? 赵石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们几个人连轴转,每个人都在苦思冥想怎样使菌种多一些,再多一些,直到有一天我们喝了酸奶,忽发奇想想到了发酵的办法,通过实践,我们一致认为已经找到办法了。只要有一间保持恒温的房间或仓库,在里面我们就可以用这些大缸做容器发酵这种霉菌,我们发现发了酵的培养基生长霉菌的速度和密度都大大提高了,已经具备批量低成本生产的状况。赵石举了一下手中的瓶子,满怀得意的说道:这就是成果。 在整个二战中,负有远见卓识的领导人并不多见,现在战争已经在欧洲亚洲开始并逐渐显露出世界大战的苗头,可是这些国家的领导人却没有意识到这种抗生素的伟大意义,也许他们根本不关心医学上的东西,也许在这些政治家的眼中看来,一种新药还不如一架飞机有意义,总之没听说有哪个国家开始花费宝贵的人力物力开发工业化生产的状况。 这里面的领导人中只有罗斯福认识到了新型抗生素的作用,但也是在42年美国参战后才下令各制药公司研制工业化生产方式,最后在42年由一个小公司辉瑞研发出来发酵法形成量产。 留给赵石和马迁安自由发展批量制药的时间只有不到两年了,也许更短。在美国可以大量生产后,以赵石的这种原始手工制作法,产量当然不能与辉瑞相比。马迁安看过一个短片,只记住了有限的几个数据,其中包括43年辉瑞的产量和产值,一年中,辉瑞共生产4500万支,产值2400万美元(35美元=一盎司黄金=31克),全部由军队采购。也就是说,每支大概半美元,1.5个大洋的卖价,当然流落到市面上民众手中的价格不知道会翻多少倍。 马迁安嘟囔一句,卖关子,刚才不说现在说,然后接着问,那么你这样培养菌种,成本是不是降下来了? 赵石答,那是当然,不用电不用那么多机器,不用那么多人工,大把收获,简直不要钱一样,用这种方式采集霉菌,每支成本可以控制在1个大洋左右,这是我们几个在做这件事,我们不是搞生产的,也许一个专业的厂长还能降低成本。 是的,赵石这话倒是很谦虚也很现实,搞研究他行,搞生产绝对比不上一个高明的有效率的厂长。 在汽车里,大家最后一致决定,发酵法一定要保密保密再保密,任谁都知道,这些保命药的价值,一旦泄露,将遗失大量的金钱,上升到一定高度考虑,这不仅是金钱的问题,这关系到增强我们经济能力的问题,每多赚30、50美元,就能够多买一条枪或者1000发子弹的问题。在这一点上所有的人都是相同的想法。公开秘密?那是蠢人的想法,一旦公开,那么现在强大的敌人会因此更强大,他们占据优势,新技术对他们的放大作用要比对弱势的抗日军队更大。正所谓同样得到新技术,但由于经济情况的不同,对强弱双方起的作用是不一样的。强者更强,成几何倍数增长,弱者也可得到改善,但却是线性增长,所以,现在公开这种技术,对自己这一方不是造福而是一种残忍而了。 对sl人,我们可以提供制成品换取一定的物资与支援,生产方法绝不要泄露,关键时刻宁可毁掉培养室也决不可给sl人知道,虽然我们只能保持一年多的优势,但这也足够了,总比一个月也保持不了优势强。 几个人很坦然的面对卡什科夫,会心的微笑着,没有感觉到不好意思,因为他们知道,sl人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给他们看的。 第114章 拉拢腐蚀 医院位于海参崴郊区,是一所军队医院,院长是一名大腹便便的少校军衔小军队官僚,对医学不感兴趣,却对有机会去城里开会顺便吃吃喝喝有着莫大的追求。听跑步过来的小护士说,卡什科夫医生请他去305重症病房去,说一群中国人带来一种新药,想请院长出面咨询详情。 院长略微带着一些倦容,不怀好意的盯着护士高耸的胸脯色迷迷的回道:“伊利诺娃同志,我很忙,马上就要去符拉迪沃斯托克开会,你要知道,党的工作会议是很重要的,不应该因为什么某种药品的事情来打扰我,一切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护士只好照办,但临走时还是感觉到了院长的目光,遂正色警告他,“院长同志,您愿去不去,我仅仅是作为通知人罢了,您知道我的丈夫可是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拳击冠军,是受到远东区委书记接见过的人,请您下次不要再那样看我。” 护士伊利诺娃转身噔噔蹬走了,扔下了一脸猪肝色的院长。 院长没来,他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一种治疗炎症的新药罢了。卡什科夫深感惋惜,但也不好坚持自己的观点,毕竟这个叫盘尼西林的药是一个新东西,没有经过大量的人体试验,如果这个只懂行政,而医学上二把刀的院长要是问起这些数据,要什么批文之类的,那么卡什科夫将无言以答,还是算了,先看看这些中国的游击队员使用效果后再想办法汇报吧。 马迁安从护士对卡什科夫喋喋不休的抱怨声中,已经听明白院长不来,那家伙对一次普通的会议的重视程度要比了解新型药物的兴趣大,貌似护士好像刚才还受到了什么不好的对待。 马迁安上前一步,将卡什科夫拉到一边,两个人打开通往阳台的门,消失在门后。 卡什科夫得不到院长的支持,又不能从这些中国同志手里得到有关盘尼西林的秘密,有些郁闷,紧闭着嘴不说话,他在等马迁安先开口。 马迁安也有自己的打算,这所医院还有几十个重症伤员,其中十几个人的伤情处于恶化中,除了盘尼西林,他们还需要良好的医疗环境,需要医术高明的苏联医生,所以马迁安并不想将这个抗联的主治医师得罪了。不让主治医师知道这是什么药是不可能的,如果不说服卡什科夫,他有权拒绝用新药治疗其他的伤者。 马迁安谨慎而缓慢的开了口,“卡什科夫同志,您尽职尽责的为我们的伤员疗伤,我再一次的表示感谢!” “唉!马,那又有什么用?就这样还是得不到你们的信任,我只想知道你们哪里搞来的这么多盘尼西林,要知道这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卡什科夫垂头丧气道。 “我不想隐瞒您,是这样的,我们建立了一个实验室,提纯方法就是应用了钱恩博士的方法,没有什么出奇的。” “可是,你们为什么有那么多?我也看过论文,以钱恩博士的方法,哪里能得到这么多,你足有半罐子,我都看到了。”卡什科夫不信。 “论文是论文,医生,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您听说过吗?意思就是实践出真知,不能人云亦云,您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就不能生产出这么多?其实我们的产量也不高,这是我们一个月的心血。” 马迁安的中国式谚语引起卡什科夫的兴趣,他听懂了,但随即又有些疑惑,“马,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论文的数据也不一定可靠,一定要自己动手重复一遍实践一次才可以,也许条件的稍微改动,结果就会大不相同,但你们用这种办法,一定吃了不少苦头,费了不少劲?” 马迁安则又引用了一句谚语,“我们中国还有一句古语,叫做人心齐,泰山移,还有一句成语叫愚公移山。” 这么富有哲理性的成语经马迁安的口中随口道来,随着他深入浅出的解释,卡什科夫经过一段时间才理解了其中的涵义,不禁大为赞叹。 “马,你们中国人真是一个古老的民族,创造了很多神奇的故事,但这与生产盘尼西林有关系吗?” “有的,我们的急迫心情,我们的坚韧和耐心,才能使我们有了这点收获,我们的精神投入和物质投入是那些和平年代里坐在办公室里的老爷们所不可理解的。” “马,您好像在说我?” 马迁安不置可否。 “卡什科夫同志,您知道,在我们投入了大量金钱和人力的努力下,我们的成本是多么的高昂吗?” 卡什科夫似乎有些理解马迁安所说的急迫感了,“马,请您不要误解,我并没有要夺占你们的科技成果这种想法,只是乍一见到这么多盘尼西林,好奇罢了,以为您有什么新方法呢,只是作为一个了解而已。既然你们运用的是钱恩博士的方法,那我就知道了,有条件的话,我想去你们那里参观一下,毕竟我们医院不会给我投入那么多的设备,我没有办法做这个实验。那么您说的代价高昂,成本到底是多少钱一克呢?有效成分是多少呢?“这个?马迁安微微思索了一下,决定用面粉这种东西来作为参照物,因为他发现了用卢布不太好解释,卢布的汇率太高了,那是虚的,是体现在大型重工业的产值中的,还是用老百姓的身边事物作为对比好一些。 “每克的成本是60公斤面粉的价格,您说高不高呢?” 苏联此时的面粉价格是每公斤大约3个卢布,由于只注重重工业的发展,为积累原始资金发展重工业,只能盘剥农业,从农业中挤占大量的粮食来换取工作母机等机械产品,所以苏联普通民众的生活也不是像他们工资所体现的那样,生活水平很高。像卡什科夫这个远东的主治医师,工资算是高的,加上各种补贴,每月可拿700多个卢布,如果按照国际汇率,那就是近千美元,按中国钱来换算就是近三千个现大洋,在中国足可以当个小富翁了。这就是马迁安不用卢布来解释盘尼西林的成本的原因。苏联经过工业化,人民生活得到了很大提高,但他们的生活水平也绝不是像用这种离谱的数据对比那样显示的,比中国普通百姓高很多倍。数据显示,苏联人月均工资300卢布左右,合中国银元1200元,中国人平均工资7-10个银元,是不是说苏联人生活水平比中国人高100多倍呢?这显然是荒唐的。国际定价系统的紊乱造就了数据上的荒唐。 一个落后的农业国要实现工业化,对内对外都将是残忍的,对内它必须压榨有限的农业资源来积取原始资金,对外则要掠夺扩张。所以帝国主义者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掠夺与压榨殖民地好倾销自己的工业品,以不成比例的价格换取原料,这是经济规律,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 工业化的国家发展带动了人力成本,生活成本的大幅上升。 3个卢布在苏联可以买到一公斤面粉,但是如果换算成现大洋,在中国境内却可以买到90公斤面粉,相差90倍。当然前提是国民政府允许卢布兑换成银元。 同理,一架说得过去的战斗机,在苏联的价格是3.5万卢布,只价值12吨面粉,但在中国却要出口1000余吨的面粉才能换到一架飞机,工业国家对农业国家的盘剥是非常残酷的,谁叫你自己不能生产呢?当然前提也是国民政府有足够的余粮。 当然在当时,国际贸易量是极小的,出口点农业品与矿石还不至于使中国破产。 “是很贵的。”卡什科夫同意马迁安所说的成本价格。 马迁安眼珠一转,亲切的拍了拍卡什科夫的肩膀,“卡什科夫兄弟,你为了我们抗联战士所做的工作,我这心里有数。”马迁安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样吧,我们每个月无偿给你提供10克盘尼西林,你可以用在其他病人身上,你会成为神医的,怎么样?” 卡什科夫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马迁安的善意他感觉到了,而且听到马迁安改口称他为兄弟,称呼改为你,这表明他想进一步拉近关系。 卡什科夫对马迁安不反感,思索一阵后,点了点头。 “麻辣介茨,好样的,兄弟,欢迎你随时来我们营地访问,我那里还有正宗伏特加,明天我就托人给你带来。”马迁安笑逐颜开,起劲的拍打卡什科夫的肩膀。 两个人联袂回到了病房。看着马迁安与这个瘦子医生勾肩搭背的摸样,李兆麟就知道马迁安这小子又搞了一顿鬼,骗过了这个sl人。 果然,马迁安偷偷的冲李兆麟竖起了大拇指,轻轻的“耶!”了一声。 第115章 一颗红心 搞定了卡什科夫,李兆麟率领着马迁安等人又去看望其他伤员。在这所医院里的都是重伤员,轻伤员都已经出院转到抗联营地自己的军医所里面去了。转到其中一个病房,马迁安发现了杨洪,那个在山坡上埋伏的极好,被不知情的自己踩了脸蛋一脚的战士。 杨洪的战斗进程比较凶险,刚开了三枪,就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流弹打伤,痛得他急忙扯急救包包扎的时候,正逢今村组织起残兵绝地大反击,他强忍剧痛操枪反击,已经被快速袭来的鬼子兵当胸刺来,勉强格挡开两把刺刀后,胳膊就又中了一刀,眼见得就要牺牲,又忽然被抗联自己发射过来的迫击炮弹炸翻,当然这颗炮弹也救了他一命,正要刺杀他的两个鬼子没他那样的好运气,鬼子被当场炸死。 杨洪大腿上打着石膏,胳膊上缠着绷带正在一个女护理员的协助下轻轻的迈步锻炼。 马迁安又瞥了那个女的一眼,吆!这不是黄凤吗,那个咬人的女抗联,看来她是被安排在这里照顾伤员的了。 发觉有领导进来查看,杨洪急忙躺回床上,因总是不尊医嘱他没少挨医生的责怪。 了解到杨洪的负伤经过,马迁安打趣他,“小杨,你可真不简单,这样都让你活下来了,小强啊小强。” 杨洪显然把这句话理解成夸奖了,红着小脸蛋认真的争辩,“支队长,我咋能是小强呢?你看我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这都没死,我应该是大强、大强才对。” “对对,大小强。”马迁安随口顺了他一句,然后转过脸批评黄凤,“黄凤同志,你是照顾伤员的,怎么能让他胡来呢,你看这还打着石膏呢,不能乱动,将来要是瘸了,你可是要内疚的,我再重申一遍,在这里你们一定要听医生的,不要自作主张,明白吗?” 黄凤低着头不出声,显然认识到错误,低声说,“知道了,我一定注意,不过支队长同志,你也得管管你的杨洪,不要让他老拿我咬过他那件事儿威胁我,他总说我欠他的,不听他的话他就翻小肠,磨磨唧唧的烦死了。” 哦?想起来了,被你咬的那个家伙就是他呀?这家伙也够衰的,被你咬了一口,被我踩了一脚,被流弹打伤,被刺刀捅伤,被炮弹炸伤,真真的标准小强。 马迁安又转过脸批评杨洪,怎么可以拿这件事要挟人呢? 痛快的主持了一把正义的马迁安还没来得及陶醉,就被后面的周玉成拉走了,周玉成边走边说,“你这个家伙咸吃萝卜淡操心,没见那俩眉目传情呢吗?都处出感情了,你批评黄凤时,杨洪紧张,你批评杨洪时,黄凤紧张,就你这个傻老帽还训人呢训。” 啊? “啊什么啊?这点事还能瞒过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周大政委你可是单身,你怎么会知道眉目传情这种事情?别跟我说你无师自通,这和真的差别大着呢,想象不等于现实。” “你这家伙,好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可是258团的,符合结婚条件,我就不能有那个啥,那个恋人?” 258团指的是年龄25以上,参加革命8年以上,团级干部以上,确实周玉成都符合了。 “哎,恭喜啊恭喜,终于不用我为你操心婚事了,我还寻思着给你相一个呢。”马迁安口无遮拦开着周玉成的玩笑。 “嚯嚯,还操心我?你操心操心自己吧,记住啊,必须工作8年以上的才有资格,你呀,熬吧!” 这家伙还带幸灾乐祸的,马迁安心里不爽,故意逗周玉成道,“那个未来嫂子是不是大脸盘,细腰大屁股?一笑俩酒窝的山东大妮儿?” 周玉成没想到马迁安能猜中,不禁惊奇道:“咦?你咋知道?” “看你的小身板,瘦不拉几的,就知道你喜欢大个的,互补嘛,你又在山东工作,不找山东大妮儿还能找广东靓女?”马迁安撇撇嘴巴。 马迁安与周玉成在走廊里窃窃私语互开玩笑的功夫,卡什科夫已经检查完了这个房间的伤员情况,出来的时候还在自己的小本上记下了一点什么。 马迁安看到了问:“卡什科夫兄弟,你在记什么?” “哦,是他们的检查情况,这间病房里有2个应该用新药消炎,等一会全检查完一遍,我就知道最新情况了,谁该用盘尼西林,谁暂时不用。”卡什科夫很敬业,工作一丝不苟。 李兆麟与赵石也先后出来了,几个人跟在卡什科夫的后面继续探望其余病室里的伤员,等到全部探视完毕后,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从最后一个病房出来,他们就遇到了急匆匆跑来找他们的那个看护赵敬夫的小战士,看到李兆麟,小战士喜笑颜开,喊道:“司令,司令,赵政委退烧了,醒了!” 众人一听俱都大喜,马上蜂拥着快步爬向305病房。 看着这个被炎症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赵敬夫神奇的睁开了眼睛,满屋的人都静了下来,睁大眼睛一起欣赏起这个医学奇迹来。 赵石与卡什科夫尤为激动,作为医生,没有比能把病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更能让他们自豪的事情了。 当晚,当李兆麟等回到抗联营地后,马上就向杨靖宇汇报了这个惊人的喜讯。杨靖宇立刻连夜召集了所有在营地的东北局委员,加上知情人马迁安、周玉成、研制者代表赵石,张元,共十余人召开了一次会议,专门研究这种新药研制成功后应该如何进行下一步工作的问题。 会议期间,大家分别阐述了对此事的看法,经过研讨一致同意这种药能够带来巨大的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基于抗联在sl的地位问题,行动受到限制,还出于保密的思维,不能够自行大量生产销售,最后形成决议,将这支能够下金蛋的母鸡送到延安,由延安组织生产销售。 魏拯民的发言被记录在密级最高的文件中得以保存,其中有这样的话,“我认为,东北抗联自从与中央接上关系之后,我们的心中就像点亮了一盏明灯,它时刻温暖着我们的心,指引着我们前进,从此我们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页扁舟,找到了灯塔,像一个ng多年的游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中央强大了,我们才能强大,我们不是无源之水,不是无本之木,所以我们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尽快的把我们的新技术带到延安去,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 第116章 父子密议 抗联袭击乌拉嘎的事件在各方的刻意压制之下没有引起国际舆论的注意。乌拉嘎被袭,背后有苏人的影子。虽然关东军吃了亏,但与能够将北方这头巨熊拉入自己阵营所能获得的巨大利益相比,这点亏不值得一提。日方天真的相信了德国特使的许诺,满怀期望的等待德国与苏斡旋,将苏拉入三国同盟。按照日方的估计,即使苏l最终不加入三国同盟,也可以理解三国的善意,慑于三国强大的实力而不敢轻举妄动。但如果加入同盟,那么可以预见,世界将按照原先的预定而被分割,从而促使rb一跃成为东亚的霸主,建立起“大东亚共荣圈”。所以最优解是强大的苏l加入,这样他们就可以不用再惧怕英美了。在焦急的等待了十几日之后,德国还是没有行动起来,而原先商定的同盟条约已经到了时间,不得不签署了。随后德意日于40年9月27日在柏林签署了《德意日三国同盟条约》。签署条约之后,日方单独与苏方展开了谈判,商谈的要点是,一,苏l加入三国同盟,二,即使苏方不加入,那么日方也应该单独谋求与苏l签署同盟条约,三,即使单方同盟条约也签不成,那么应谋求与苏方签署友好条约或互不侵犯条约,最次应与苏方签署中立条约以束缚苏联支援中国抗日。 谈判正在你来我往,所以苏日双方都不愿公开抗联的袭击事件。抗联本身并不掌握报纸、公共电台等资源,情报汇到延安后,毛zd也很默契的保持了沉默,他要保护抗联的秘密。 抗联袭击乌拉嘎的时间选择的也很好,因为此时,世界上主要国家的目光不在zg的东北边境,而在zg的西北与华北地区,八路军发动的百团大战正打得如火如荼,分散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1940年,rb再次组成好战的近卫内阁。为进一步扩大侵略战争做准备。侵华日军一面积极推行对老蒋的诱降活动,一面以大规模军事行动和对成都、重庆的狂轰滥炸逼蒋求和。“东方慕尼黑”的乌云笼罩着中华大地。为了克服投降危险,振奋全国人民的抗战信心,粉碎日寇对我抗日根据地施行的“囚笼政策”,我华北军民在八路军副总司令彭dh的直接指挥下,发动了震惊中外的“百团大战”。 这次战役大大提高了华北人民群众敌后抗日的胜利信心,对日寇当时的诱降政策以及东方慕尼黑阴谋以很大打击,给蒋管区人民以很大兴奋。此役也给了投降派又一次打击,提高了***领导的抗日军队的声威,打击了国民党制造所谓八路军“游而不击”的谣言。 在各个历史时期对百团大战的评价也各不相同,赞扬的有之,指责的有之,指责的主要一点是过早暴露自己的实力,让鬼子引起了警觉从而发起残酷的大扫荡,致使根据地大幅缩小,人民和军队受损严重。 1979年中共为彭dh完全平反后,对百团大战基本持完全肯定的态度。现在认为日军的反扑确实给根据地带来很大困难,但中华民族的对日抗战本身就准备着巨大困难和牺牲,因“招来”困难而被指责是不正确的。 重庆蒋介石官邸书房内,老蒋正与蒋禁果密议。 百团大战的打响,初时着实令老蒋高兴了一阵子,最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曾经每天都来重庆轰炸的rb飞机大大减少,不用他每天都慌忙钻防空洞了。这表明华北的战斗已经吸引了大批日军的注意力,从而减轻了日军对国军的压力。 9月4日,老蒋向朱d、彭dh发出了嘉奖电.卫立煌在8月26日、28日两次致电朱d,对八路军的英勇作战“至深佩慰”,盛赞:“贵部发动百团大战,不惟予敌寇以致命之打击。且予友军以精神上之鼓舞.”从9月6日至25日的20天中,卫立煌采取了积极行动,命令所部从南线向同蒲路南段之敌进攻。配合八路军对日作战。这是从第一次**高潮结束以来,国共两军首次出现的团结抗敌的良好势头。 但此时,老蒋发现百团大战的影响非同小可,不久就由喜变忧。今天他特意把蒋禁果叫了过来,父子俩就百团大战充分交换了意见。 “禁果啊,最近我总是感觉到心神不宁,为了这个***发动的百团大战是夜不能寐,你有什么看法?”老蒋带着些期许看着严谨的一丝不苟的儿子。 这个儿子曾经在sl生活过12年,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讨到了漂亮的俄国媳妇儿,还混到了4000**厂的厂长位置,着实是有一些才干的,虽然儿子曾经在苏联人的胁迫下发表了骂自己的文章,跟自己决裂过,犯了中国人孝道的大忌,但那又算得了什么?老蒋知道那是迫不得已才做的事,早在37年蒋禁果坚决要求回国的时候,他就已经原谅了自己的儿子。 儿子了解***,他自己就曾经是一名***员,他了解那些人的理想,作风和做法,所以今天当老蒋有了忧虑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想咨询自己的儿子。 “父亲想听什么呢?儿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蒋禁果依旧保持着恭谨的态度,似乎是想弥补以前对父亲造成的心理伤害。 “仗还没有打完,你认为***最终是想取得什么样的战果呢?” “军事上的?还是政治上的?” 老蒋稍微闭了一下眼睛,假寐了一会儿,然后徐徐的说道:“军事上少点,多说说这次大战能给***带来什么政治意义。” “儿子认为,八路军的突然袭击,占尽了地利与人和,在每个地点以多打少,军事上的胜利态势已经形成,本身伤亡是不需要考虑的事情,因为父亲您也知道,八路军武器低劣,弹药奇缺,面对装备精良补给充足训练有素的rb人,即使是以多打少也要耗费大量人命的。我还听说在前几天,rb人卑鄙的动用了毒气。我认为八路军的伤亡会比rb人更多,这也是事实,但是一场战役的成败不应该以伤亡人数来论输赢,应该以目的是否达成来论,我现在认为是毛zd赢了,即使他们只杀伤几千rb人,但还是他们赢了,舆论已经一边倒的倒向了***延安,所以这政治嘛!”小蒋故意顿了一下,望了一眼已经伸长了脖子等他下结论的爸爸,“很显然,他们赢得了人心。” 老蒋听完,一阵憋气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禁发怒道:“娘希匹,自开战以来,将士用命,牺牲无数,才堪堪顶住rb人的进攻,就这样这些老百姓还骂我消极抗日,他们***小打小闹,游而不击,反倒能赢得民心?这是什么道理?” 小蒋犹豫了好长时间才小心翼翼的阐述自己的看法,“父亲,老百姓也不是都愚昧的,他们不仅反感我们的军队丧师失地,他们更加痛恨的是我们政府的腐败,而***在这方面却显得清廉许多,古语云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够了!我看你是被史大岭洗了脑了。”老蒋不耐烦的打断儿子的“反动言论”,“自古以来,都是富人统治穷人,这是天理,天理!你见过泥腿子翻身坐天下的?” 小蒋抿了抿嘴说道:“有的,父亲,sl就是。” “混蛋。”被儿子气昏了头的老蒋骂道:“马克思的歪理邪说,妖言惑众,毛zd这个土秀才就是被迷惑了,难道你也被迷惑了?” 蒋禁果不敢跟父亲吵,只得低头认错,“是,父亲说得对,歪理邪说究竟不能够存在许久,世界还是会回到老样子的。” 老蒋满意的点点头,“嗯,这就对了嘛!我领导革命也不是想革掉老百姓的命,我们国民政府是要革掉那些不听话的军阀,还有什么共产主义,但是我需要时间,时间。腐败?哪里没有腐败?那些跟着我的人不都是为了升官发财?一个个说得好听,要为党国效劳,你要是不给他权,不给他钱,他屁股一扭就能投降rb人,我也很难呐,儿子你就不要再气我了。” 老蒋又像想起什么似地,“要说这底下人也实在闹得不像话,这样不成体统对我们争取m国参战是不利的,m国人不是讲那个什么**吗?不是讲什么民权吗?下一步,你的主要任务要在我们这里弄弄**,抓抓囤积居奇的不法商人,平息一下老百姓的怨言,毕竟总有人骂娘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蒋禁果心里哀叹一声,这是治标不治本,做做样子而已,盘根错节的关系,动不动就能扯上蒋宋孔陈,你让我抓哪个?如何动手?恐怕还没等发拘捕令呢,老爷子你自己就不干了。 老蒋摆了摆手,看着苦着脸的儿子,放缓了语气,“好了,禁果,扯远了,这些事以后再谈,你还要多跟我学学治国之道,尽早放弃你那满脑袋的共产主义,我们国民党是”三**义“照样救zg。” 过了一会儿,老蒋扯着小蒋来到一副华北地图前指指画画起来,“娘希匹的,***八路军竟然弄出来105个团,据说这还不是全部,短短3年从12个团发展到100多个团,要不是这次什么百团大战,我还蒙在鼓里。”说到激动处,老蒋又一次忍不住骂人,“中统军统这些废物,统统都是干吃饭,什么具体的情况都打探不到,一群笨蛋!” 老蒋又急速的转了几个圈,遂向门外大喊一声,“来人。” 侍卫官立刻出现在门边,低头等候指示。 “把新闻检查局的局长给我叫来,再把那个军委后勤部江北统监部的人叫来。” 侍卫官快步走后,蒋禁果疑惑的问老蒋,“父亲,您这是?” “百团大战,百团大战,报纸上天天都是这个消息,这对我们的威信是不利的,对***有利的事,我怎么能干呢?从明天起,我再也不想看到报纸上有百团大战这个字眼,谁要敢登,格杀勿论!” “那叫后勤部的干什么?” 老蒋眼一瞪,“儿子,你怎么也糊涂?这个***不遵守改编协议,擅自扩大队伍规模,可笑我还给他们提供军饷,从今天起,一个仔儿也没有了。” 第117章 边区财政(1) 延安,毛zd窑洞处。刚刚卸任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主任的林伯曲正在与***商讨着什么。 中共五老之一的林伯曲回到延安后,除继续担任边区政府主席职务外,主抓经济工作。 两个人研讨的是关于国民政府停发军饷一事。 自边区建立后,自产的粮食根本入不敷出,边区每年都拿出很大一部分财政收入从外地购入粮食,而老蒋的军饷占了边区财政收入的一半左右,如今老蒋忽然停发,着实给了边区政府重重一击。毛zd没料到百团大战打出来这么一个结果,老蒋看到八路军发展壮大了,心中不喜,采取了釜底抽薪之计。 今年陕甘宁边区灾害不断,十几个县,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水灾、旱灾、冰雹的侵袭,另外霜、冻、风灾、虫灾及瘟疫等自然灾害也时有发生,成为困扰边区政府发展的阻力之一。受灾面积达到500多万亩,几乎占了边区耕地的一半面积。由于边区地处偏僻,自古以来就是荒凉贫瘠之地,每亩产量只有几十斤,那么剩下的没有招灾的500万亩耕地最多只能收获100多万担(注:每担100斤)粮食,肯定是养不活边区160万的人口。最令人挠头的是延安有2万多留守部队与全国各地来的进步青年、干部等,这些人都是脱产的,人数足有十余万。粮食产量锐减,军饷停发,即使想买粮都没有钱了。 真正到了没有油没有粮的地步了。怎么办?加大向农民增收公粮吗?加大对手工业的税负吗?但这显然与“修养民力”的方针相违背,况且边区的工业与农业实在是太弱了,即使加大税负加大增收,也仅仅能救一时之急,反倒破坏了刚有起色正常的经济发展,实在是得不偿失。毛zd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陕甘宁边区,1937年7月至1938年10月,取消了过去42种苛捐杂税,实行统一税制,并减轻税率。取消苛捐杂税后,边区只对食盐和出口皮毛、药材等征收统一税。食盐减为每一驴驮只收税2元,并取消盐税附加。一切税收除一次统征外,都无任何附加和重征。 之前,农民的负担很轻。1937年10月颁布救国公粮条例,规定每人全年收获不足300斤小米者免征,收入300-450斤者征1%;451-750斤者征2%,751-1050斤者征3%,1051-1500斤者征4%,1501斤者征5%。边区政府向农民征收的救国公粮数量很少,1937-1940年,边区平均以每年130万农民人数计,每人公粮负担平均1升多,最多也不过7升。由于负担量很少,大多采用动员募捐的方式,并未严格按条例执行。负担面也很小,大多偏重于少数富有者。 “林老啊,这个老蒋真够狠辣的呀,他这是要饿死、困死我们呐。”毛zd沉默良久,开了口。 林伯曲推了一下眼镜,接道:“是的,按照今年的收成,只够边区吃4个月的,如果不尽快外购粮食,我们的老百姓恐怕就要出去讨饭去了,这对我们的政治工作极其不利,会失掉民心的。老蒋可不管你是否受了灾害,他会说我们***饿死老百姓,舆论机器掌握在他的手里,他的嘴巴那么大,到时候我们说不过他呀,会很被动。” 毛zd重重的吸了一口烟,轻轻呼出烟雾,“林老,边区财政现在还有多少钱?上次el从sl带回的100万美元还有吗?” 林伯曲摊开自己带来的账本,仔细查看了一下,回道:“主席,周副主席带回来的100万美元是这样花的,按照您的指示,要加大军工生产力度,我们通过秘密渠道购买了一批机床和钢材,化学药品等原材料,用来弥补从波兰运来的那条毛瑟生产线上短缺的机器,这项支出就达到了75万美元,剩下的我们换了银元,作为边区银行的资本金,这是不能动的。今年发行了500万公债,要还利息的。还有今年给工业和农业的贷款1152万元,就今年的这个收成估计很难收回到期贷款,要延期,没到期的这个也不可以强行回收的,银行要有信誉保障,没了信誉,以后老百姓就不信任我们了。” 谈到从波兰运会的毛瑟生产线,毛zd的兴致显然有些提高,“哦,是这样花的呀,前两天老总还告诉我,枪支月产已经达到了3000支,他好高兴的哦。” “主席,现在财政上还有126万元,要不要支出来提前购买粮食?大概能买粗粮11万担,这样就不用增加太多公粮任务,边区百姓也能减少点负担。” “呵呵”毛zd笑了一笑,说道:“林老,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要施仁政,但是你应该理解不顾战争的需要,单纯地强调政府应施“仁政”,这是错误的观点。因为抗日战争如果不胜利,所谓“仁政”不过是施在rb帝国主义身上,于人民是不相干的。反过来,人民负担虽然一时有些重,但是战胜了政府和军队的难关,支持了抗日战争,打败了敌人,人民就有好日子过,这个才是革命政府的大仁政。” 林伯曲困惑的眨眨眼,担心的说,“这样?” 毛zd见林伯曲有些黯然,安慰他道:“暂时增加些公粮,有必要的理由,但绝不是长期的,我们不是不顾人民困难,只顾政府和军队的需要,竭泽而渔,诛求无已。这是国民党的思想,我们决不能承袭。我们一时候加重了人民的负担,但是我们会动手建设公营经济。将来军队和机关学校因自己动手而获得解决的部分,会占整个需要的大部分。我们的自给经济愈发展,我们加在人民身上的赋税就可以愈减轻。一九三七年至一九三九年的这个阶段中,我们取之于民是很少的;在这一阶段内,大大地休养了民力。今年明年人民负担可能会加重了。但如果我们在陕甘宁边区的军队在明年能够大部屯田,那末,在两年以后,人民负担又可减轻了,民力又可得到休养了。这个趋势是可能实现的,我们应该准备这样做。” “那这126万全部都不动吗?” “杯水车薪,我们十几万政府工作人员和留守部队的生活费、事业费、抗日经费,哪个都要用钱的。还有克农那里的秘密战线,没有足够的经费保障,我们就不能交到朋友,不能打开局面。打个比方说,人家对我们有好感的进步人士,同情我们的社会贤达请你林老吃顿饭,你要不要回请呢?总不能老吃人家的,每次都空手而去,时间长了要让人讲究的是不是?这些经费也不能省的。”毛zd分析道,“所以,我们剩下的那点钱只能拿出一部分买粮,其余的不能动。” “发展经济,保障供给,是我们的经济工作和财政工作的总方针。我们有许多同志,片面地看重了财政,不懂得整个经济的重要性;终日只在单纯的财政收支问题上打圈子,打来打去,还是不能解决问题。财政政策的好坏固然足以影响经济,但是决定财政的却是经济。未有经济无基础而可以解决财政困难的,未有经济不发展而可以使财政充裕的。如果不发展人民经济和公营经济,我们就只有束手待毙。财政困难,只有从切切实实的有效的经济发展上才能解决。忘记发展经济,忘记开辟财源,而企图从收缩必不可少的财政开支去解决财政困难的保守观点,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毛zd的大脑已经充分的调动起来了,他继续兴致勃勃的说道,“所以归根结底,就是要开源,不要算计手里那俩钱怎么节省着花,而是寻找新的开源办法,长期内可以有建设工厂销售货物挣取利润,开荒屯田增加粮食,而现在短期内呢,我认为应该发动大家走各种渠道,争取一部分外援,在国统区内也有很多同情我们的**人士,他们的能量也是很大的,还有像陈嘉申那样的海外华侨,捐赠也好,我们向他们借点钱也好,我们必将度过这个短期的难关,过了这关,就好办多了,你说呢?” “争取外援?” “短期内恐怕是要这么办了,林老你记不记得,我在《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一文中专门讲到了国际援助问题。” 林伯曲想了一下,点点头。他记得。毛zd在这篇文章中曾说道:“我们中华民族有同自己的敌人血战到底的气概,有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光复旧物的决心,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但是这不是说我们可以不需要国际援助;不,国际援助对于现代一切国家一切民族的革命斗争都是必要的”。又说:“我们的抗日战争需要国际人民的援助”,“过去一个时期内,中国革命力量和国际革命力量被老蒋隔断了”,“现在这种形势已经改变了,变得对我们有利了。今后这种形势还会继续向有利的方面改变。我们不会再是孤立的了。这是zg抗日战争和中国革命取得胜利的一个必要的条件。” 几年来也确实收到过不少爱国人士的捐款,其中还包括宋庆龄的6万元。 品味了一会,林伯曲心情开朗了许多,在毛zd乐观的情绪感染下,他忽然觉得事情也不是没有解决之道,就看下一步具体实施方案了,以什么方式,派什么人来担当筹款大任。 第118章 边区财政(2) 毛zd与林伯曲都在心中掂量筹款的人选,这不是一个人的事,这个事情要群策群力,发动一大群懂社交又懂一些经济知识还要机灵能干的人去边区之外,与同情***,心向***的社会人士,有一定财力的人接触,从而募捐。 而此事又不能大张旗鼓引起老蒋的注意,一旦老蒋注意到这种情况,不仅百分百要进行阻止,还有可能给捐助的人士带来灾祸。 为此,毛zd召开了一次专门的会议研讨此事,会议人员不多,俱都是在延安的高级干部,会上毛zd提出了解决财政困难的两点建议,一是加大增收公粮,但要视第二点建议的开展情况而定。第二点建议就是发动各位高级干部的亲朋故旧,接触过的爱国**人士,向他们募捐。 与会者比较倾向于第二种解决办法,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能应用第一种办法,谁心里都清楚,动用第一种办法对边区民众的利益有直接触动,边区还是贫困的农民居多。 在会上,毛zd也强调了尽量不要其他根据地直接支援中央边区,其他根据地的财政状况不比陕甘宁强上多少,而且他们身处抗日第一线,用钱的地方更多,也实在是拿不出来许多。 这是一件事关边区党中央生死存亡的大事,得到了信息的各位与会者会后立刻行动起来,八仙过海,各显其能。随后的十几日,全国各地陆续有汇款打到了延安在西安开办的一个小公司账户上,这个小公司是一个秘密公司,名义上是由西安某商人合法开办的皮毛公司,实际上是延安出资开办的。这样做的目的实际上也是出于无奈,毛zd已经意识到老蒋停发军饷之后,一定会严令特务们监视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的财务往来。至于为何不直接汇款给延安,只是因为国民政府的银行在延安并没有分支机构,延安是被隔绝的。 十月初的一天,林伯曲又来到毛zd的住处汇报近期收到捐赠款的情况,如今他的心情不像十几天前那样焦虑了,但也带有几丝隐忧。 毛zd放下手中的案卷,起身亲手给林伯曲泡了一杯茉莉花茶,热情招呼林伯曲,“坐吧,林老,今天来莫不是有什么喜事?早晨我就听到有喜鹊在喳喳叫,这是一个好兆头。” 林伯曲坐好,看着毛zd带着微笑带着一些期许的笑脸,他也微微的会意一笑,“主席,是有一些好消息的,不过不够大,还不足以让枝头的喜鹊欢叫的。” “说说嘛,不论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他们总是不请自到,让人防不胜防啊。”毛zd微笑着说道,同时又从桌子上摸出一支烟卷,递给林伯渠。 林伯曲不好意思的接过烟卷,轻声说道:“谢谢主席了,我的旱烟用完好几天了,还得过几天他们才能从西安给我捎过来,今天就借你的光了,尝尝这哈德门。” 林伯曲抽旱烟,烟叶是他自己在西安的时候种的,他离开西安的时候,烟叶还没有烤制,所以没带回来,这才有断烟一说。 林伯曲谢绝了毛zd要亲自给他点烟的动作,连称不敢当。毛zd笑呵呵的回道,:“当得,当得,我们的银行委员会委员长,大财神,怎么当不得?” 林伯曲不好再推让,只得承受了毛zd的美意,吸了一口烟之后,又拿出他那个著名的大帐本,摊开了瞧了一眼,说道:“主席,自从上次那个会议以后,我们的这些个同志是相当的认真,有的同志动用了多年的老关系,募捐的募捐,借款的借款,现在我们收到了上百笔款子,总共147万法币,还有现洋13652块,其中捐赠占68%的比例,其余的是打欠条的借款。” “好嘛,好嘛,这些钱应该能缓解一阵了,能买十几万担粮食,要是节省点吃,再配点野菜糠麸,够边区全体百姓一个月的用量了,成绩是有的,还不错。”毛zd凝神听完后,夸赞道,又接着说道,“不过那些法币要尽快花掉,我听说老蒋的法币又贬值了,不用掉过一阵子就要成废纸了呦。” 林伯曲随口赞道:“是的,还是主席想的周到,我看要是主席不干革命,要是开公司的,就冲这份脑筋,将来一定大赚。” 毛zd大笑,“你个林老,也开我的玩笑,我要是不干革命开公司的话,那我就把股份统统分了,每个zg人都有一份,我来当经理,为所有股东服务,干得不好随时炒鱿鱼。” 法币1937年实行时,规定一个银元兑一个法币,40年底的时候,就已经大幅贬值,有数据说明,那时间的一个法币的购买力就已经下降到0.1个银元左右。 “主席,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情愿给您当个账房先生,到时主席不会嫌我这老手老脚碍事吧?”林伯曲顺势接上一句,他是真的佩服毛zd以天下人为己任的胸怀。 两人相视大笑。 关于这笔钱怎么用的问题,两人又商讨了一会儿,半个小时后,林伯曲起身准备告辞,毛zd忽然变得神秘,像孩子一样露出开心的笑容。 “林老啊,你等等,我叫了老总、任胡子还有李克功,他们等一会就到。哦,你看说曹操曹操到,他们来了。” 林伯曲摸不着头脑,只好随着毛zd一起迎进了几个人。朱d浑厚的大嗓门响起来,“**啊,是不是还要请我们吃红烧肉啊,这才一个月多点,真让你破费了。” 朱d几个人见屋里还有林伯曲,又很随意的打了招呼,都是老熟人。 任bs开口,“哦,这不是我们的父母官吗(林任边区政府主席)?什么香风把您老吹来了?” 林伯曲笑着顶了回去,“我这个父母官还管着钱,阿堵物浑身铜臭,是臭风把我吹来的。” “欢迎欢迎啊,革命的铜钱风越猛越好啊,虽然我们将来会实现马克思所说的用黄金做马桶的地步,物质极大丰富用不到钱了,但是现在还不行,现在是钱越多越好啊。” 朱d挥挥手打断两人的打机锋,“林老,弼时,你们俩一见面总是钱钱钱的,今天还是不要谈了,听我给你们讲战斗故事好不好?” 毛zd看着他的战友,微笑又一次爬上了他的脸庞,他打趣朱d,“老总啊,今天叫你来,还真是钱的问题,你不想听也得听了。” 朱d一听,困惑了,“**,这财政问题不归我管啊,我也插不上言,提供不了专业的建议,让我来干嘛?” “好消息,让你高兴高兴。我们几个今天要做一个决议。” “什么好消息?能让老总高兴?主席说来听听嘛。”任bs的好奇心也提了起来。 “这个好消息就是,东北杨靖宇又传喜讯,这次他们是要送给党中央一份大礼啊,有了这份大礼,我们面临的财政困难迎刃而解,粮食歉收、停发军饷将不再成为困扰我们的问题。这份礼物,在刚才我都没有告诉林老,怕他欢喜的晕过去吆,现在我们来一起分享。” 毛zd的高兴溢于言表。林伯曲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主席说听到喜鹊喳喳叫,原来他早已有喜悦在胸中啊。 第119章 雪中送炭(1) “靖宇这小家伙又发了什么洋财?难道在乌拉嘎挖到了金山?花不了给我们分点嘛?”朱d今年50多岁了,称呼35岁的杨靖宇为小家伙并不显得突兀。 任bs也只比杨靖宇大一岁,显然也是朱德口中的“小家伙”,任bs诧异的看了一眼朱德。 朱d注意到了,笑道:“任胡子你可不要担心,你年龄虽不大可显得稳重多了,我可从来没叫过你小家伙,背后也没叫过。” 任bs翻了一下眼睛,“老总这是提醒我,所以我要抓紧时间多工作,哎呀,最近我就感到身体总是头晕,看来是时候去去康大姐那里蹭饭吃了,看看康大姐每天做什么好吃的,让老总身体健壮如此。” 领袖除了在万众瞩目的正式场合里比较严肃刻板以外,在平时与寻常百姓没什么不同,如果总是端着架子摆着脸孔,别人不累,他们自己也要累死了。在私下场合里时常也是开玩笑的。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反倒能活跃气氛,拉近心理距离。 毛zd好笑的看着两个人,不禁接口道:“老总啊,要说发洋财,我看在座的谁都没有你发的大。” “哦,此话怎讲?我可是穷的叮当响,莫非**你还要打我的主意?” 毛zd板着手指头认真的反驳:“哎,老总啊,不能不认账,那条毛瑟生产线可是顶了50万美元的,除了这个,又给你花了75万美元搞各种配套,买各种原料,算算看,125万美元,那可是相当于3万两黄金,或者相当于300多万块银元,你这不发大了嘛,前几天呐,我还想用你出产的毛瑟枪去换粮食呢,一条枪怎么也能换十几担粗粮,怎么样?你生产出来一万条枪来没有,拿来顶顶急好不好?” 朱d一听,连忙将头摇的ng鼓一般,连道:“没有没有,枪支一出来马上就拉走了,我那里没有存货。” 八路军的枪支缺口极大,用崭新的标准毛瑟去换粮食,打死众人都没想到这点,朱d一听毛zd还打这个主意,忙一叠声的否认有存货。 此时比较有名的黄崖洞兵工厂一年出产不过一万多条自己设计组装的枪支,命名为“朱德式”,每年可武装16个团。还有一个就是周el用抗联提供的情报从苏人那里换来的,原波兰的一条半旧毛瑟生产线,安放在了安塞钢厂。由于原料充足,现在月产已达3000支,照现在的产量,全年可武装30个团。这条线可是朱d的宝贝,他时时关心着发展,每天的库存有多少,他心里清楚的很。 毛zd无奈的对林伯曲说:“林老啊,你看看老总啊,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涉及到八路军,他那里就啥也没有了。” 用枪换粮食,这确实是一个两难命题。枪支越多就越能壮大自己的队伍,就越能打死更多的敌人,就越能解救更多的百姓。但是要是把这枪看得太重,万一边区真的缺粮致使饿殍遍野或者发生逃难荒,***八路军的威望和信誉就会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若从这方面看来,枪支的意义反而无足轻重,人都没了要枪干什么? 林伯曲感觉到了什么,问毛zd,“主席,您真那么想过?没到那种程度吧?我们这些大活人哪能弄到卖枪换粮食的地步呢?” 毛zd得意的对着朱d眨眨眼,看到朱d会意的表情,笑道:“我们的林老真是一个老实人,好啊,好啊!林老,你放心吧,真要到了那种关键地步,老总知道该怎么做,不用我们操心的。” 朱d比林伯渠大两个月,两个人同岁,所以他不好称呼林伯渠为林老,只称呼林伯渠的字,“邃园啊,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为了革命我命都能不要,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提到的办法那是非常时期才能做得,正像你说的一样,没到那种程度,在我们***人面前,什么样的难关都能渡过去,放心吧,你没听**说,杨靖宇送了大礼?” 是呀!把这个信息给忘了,林伯曲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好了,玩笑开够了,我们谈正事吧。”毛zd拿过来一份电文,看了一眼门口的李克功,招呼他坐近点,“克功,来来来坐近些,听听清楚,这里面还有你要完成的任务。” “还有我的事?”李克功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有的。”毛zd肯定的点点头,“你要负责安排从兰州一直到延安的道路上的关系协调,要保证抗联同志从苏l运回的物资万无一失的到达延安,据说货物大概有两卡车,如果卡车太显眼,那么在兰州你还要想办法将货物换装成大车,伪装好运回来,不要怕花钱,如果花钱可以解决的问题,尽量花钱,如果碰到顽固的家伙,为了这批货物,可以动用我们隐蔽在兰州到西安一线上的地下同志,如果碰到麻烦,甚至可以动用3号同志。” 3号同志,最高密级的同志,为了这批东西,不惜动用这个底牌,看来重要性可想而知。任bs和李克功知道谁是3号,知道这个同志的分量,看到毛zd如此慎重,两个人不禁对视了一眼。 “什么货物?抗联同志来几个,是谁?”一连串的疑问升起在众人心头。 “你们听,这是杨靖宇昨天发来的电文,为了慎重起见,昨天我还咨询了几个专家,傅连璋对这事给予了肯定。” 傅连璋,此时任中央医院院长,是延安的红色华佗,55年授予中将军衔,这可是一个真正的专家,曾救治过大批中央领导干部,大家对他都很熟。 那么主席咨询傅连璋干什么?难道抗联运来的东西与医学有关?但即使是两卡车药品,又能解决什么问题?为什么主席自信满满的样子?众人的疑问愈发大了。 众人紧紧盯着毛zd的嘴唇,满怀期待。 第120章 雪中送炭(2) “靖宇说,他们队伍里有一位在sl入伍不久的华人医生叫赵石的,这个小伙子肯钻研业务,又因为sl科技比较发达,在各种新技术上面与世界保持着一致,在这种有利条件下,赵石有一次看到重伤员伤口感染,磺胺这种药品效果又不大,所以呢,开始注意发掘新型的消炎药物,老天不负有心人,还终于让他找到了一种叫盘尼西林的西药,借助世界上的生物学、细菌学大师发表的论文,按照他们提供的方法,做了改进,生产出来临床使用的盘尼西林,效果极佳。” “好啊,好啊。”林伯曲与朱d异口同声。作为中共的领袖,虽然他们地处偏僻,但不代表这些人对科学技术一无所知,相反,不仅毛zd频频提到科学技术的作用,就是林伯曲与朱d都对此有深刻认识,积极推行新技术的开发利用。 毛zd一贯强调科学技术在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他认为,科学技术是人类改造自然获取自由的手段,是发展生产力的必要条件,是一个国家强盛、民族繁荣的武器。 1940年2月5日,在陕甘宁边区自然科学研究会成立大会上,毛zd指出:“自然科学是很好的东西,它能解决衣、食、住、行等生活问题,所以每一个人都要赞成它,每一个人都要研究自然科学。 早在1939年1月,林伯曲就在《陕甘宁边区政府对第一届参议会的工作报告》中指出:“开办实用科学研究所,已发展工业、植物、土木工程、动物、化学、地质等的科学研究,造就科学人才,以供应发展国防经济之需要。” 在自然科学研究会成立大会上,毛zd、陈云等中央高级领导参加大会,表明中共对于在根据地进行自然科学研究是十分重视的,陈云说:“我们***对于自然科学是重视的,对于自然科学是尊重的。” 朱d曾在边区自然科学研究会第一届年会上作了《科学与抗战结合起来》的演说,他专门指出“自然科学,这是一个伟大的力量。自然科学的进步,工农各业的发达,生产能力的提高,资源的开发与正确利用,实业的正确管理,只有这些,才能充实我们的力量,充实军队的战斗力,使人们获得富裕的生活,提高人民的文化程度与政治觉悟,来去的抗战的胜利。谁要是忽视这个力量,那是极其错误的。 正是基于对科学技术重要性的认识,中共中央和边区政府出台了一系列与发展根据地科学技术相关的政策。 1940年9月成立的延安自然科学院既是一个教学机构又是边区唯一的自然科学研究实体,具有双重性质和功能。作为教学实体,自然科学院分初中部、高中部和大学部,在学制方面,初中3年、高中2年、大学3年;在教学方面,“从中学到大学第一年都是基础科学,实际问题列到大学的后二年。大学的课本完全采用当时大后方正规大学的规范性教材。”自然科学院的大学部设有地矿系、化学系、物理系、生物系。地矿系设立后,开设的基础课程主要有普通物理、普通化学、高等数学和外语,专业课主要是地质学、矿物学,选修课有微分方程、有机化学、应用力学、机械制图、外语、土壤学和气象学等。化学系是“科学院各系中条件最好的系,副院长陈康白及恽子强都是化学专家,教师多;又从香港及大后方运来一批化学仪器及化学药品,实验条件较好,可以做定量、定性及一般工业上的分析。”该系开设的课程包括有机化学、无机化学、定性分析、定量分析、物理学、材料力学、微分方程等。物理系课程有微积分、普通物理、普通化学、工程制图、应用力学、微分方程、机械原理及零件、热机学和经验设计等。生物系普通基础课程有物理、化学、数学、外语,专业基础课程有植物生理学、土壤学、植物学、植物生理生态学、气象学、植物病理学等。 边区有一大批科学技术方面的专家,科技水平并不像外界所想象的那样低级,而是有很高的基础,有很高的理论水平。相关的精密仪器也是有一些的。 在座的人全部都是有见识,有知识的人物,他们本身又全身心的支持边区科学的发展,所以听到赵石发明了一项新型药物,无不见猎心喜,但他们也知道,如果这项技术短期内不能带来巨大效益,也不会引起杨靖宇与毛zd如此重视。 众人继续听毛zd阅读分析电文。 “由于配置菌种并大量繁殖,需恒温的环境,所以杨靖宇提了个建议,请我们现在就动手多开挖大型窑洞,做好保温设施,以便菌苗运到后立刻就能开始繁殖,嗯,要求是摄氏20-30度,林老,你来办这件事成不成?” 林伯曲马上问道:“不知需要多大面积的,多少孔啊?” “我再看看,哦,一套设备所需菌苗的培育恒温室需要300个立方米的地方,先不忙,等会。” “等会?” “嗯,你看他们的数据,一条线正常情况下一天可生产500支一克装的药品,重症患者大概需10-20支即可完全有效消灭感染,轻度的更少。这个药效是磺胺的十倍,最可喜的是能够消灭这个什么葡萄球菌,而不是抑制生长,总之,是一种非常好的药。” “哎呀,主席,你倒是快说呀,这种药与经济有什么关系嘛。”朱d催促道。 “呵呵,老总嫌我罗嗦,那好吧,我们来听听靖宇是怎么分析的。他说呀,每支最少能卖10个大洋,物以稀为贵嘛,这就是一支神仙药,用上就能好,多贵也有人买,你算算一个月生产15000支,可卖15万大洋。” “我们的战士还要用的,不可能全卖掉。”朱德关心自己的战士,补充道。 “对嘛,老总与我想到一块去了,这东西再值钱,也比不上我们战士的性命值钱,所以啊,我考虑多弄几条生产线,先弄20条吧,这样每月除去自用的,怎么的也能销售200多万银元,我们不仅自己够用了,还可以大量支援其他根据地,怎么样?” “那?那靖宇在电报里没详细说?这么大规模机器仪器等等有没有特殊要求,不要到时候采购不到那么多机器设备,空欢喜。” 毛zd笑了,“对嘛,所以靖宇把他们所用的设备详细名单都发过来了嘛,我找专人了解过了,大部分东西,我们国内都有,敌占区,蒋管区里面多得是,也不是什么必须的违禁品,像什么汽油发电机之类的,还有什么玻璃试管,显微镜,温度计,反正林林总总百十来样都能自己解决,很多东西我们也可以土法上马,实在没有的,再让靖宇他们从sl带回来。” “还有,老总啊,他们还提到要农家装水用的大缸,这我们可以解决吧?” 任bs低头喃喃算了一会,由于不知道具体数据,不得要领。 毛zd看到,“bs啊,你就不要再算了,总之这是一件大好事,我们必须保障抗联采购的那些精密仪器和菌种顺利到来。我想应该给莫斯科的林b通个气,让他动用结交的那些个sl高官,放行我们的抗联过境,最好是随同sl人给老蒋送航空汽油的车队走新疆一起到兰州,到了兰州就有我们李克功负责了。” 在新疆盛世才与sl交好的时期,也即42年前,sl的援蒋车队都是从新疆入境到达兰州物资中心卸货的。 此时间,延安也派出大量干部去sl学习工作,亦有学成归国者携带少量武器金钱回到国内的抗日战场,史大岭对这种小规模的武器私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以为意,因为这个量实在是太小了,赶不上他卖给老蒋的军用物资的万分之一。 所以毛zd如此安排人员,如此安排行进路线,自有他的道理。 几个人又商讨多时,敲定了各种计划及一部分细节。 众人告辞时,毛zd拉住林伯渠的手,交给他一张清单,对着他及李克功说道:“林老,你们俩照着这单买上他20套,一套大概100两黄金差不多。”看到林伯曲面上微微露出难色,毛zd理解的说道:“心疼了?按现在的价钱,20套2000两黄金这要差不多100多万法币,一下子就掏空咱们刚募捐来的钱,不过我们要向前看,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心疼钱,钱能赚钱,这个道理你也懂。” 见林伯曲还是有点担忧,毛zd遂大声道:“好了,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吧,靖宇说了,他们这次来除了带精密仪器外,还有打乌拉嘎缴获的黄金,他给我们带了2000两支援我们,这下你们可放心了吧?” 众人一听,均转身脸望毛zd,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第121章 司令安排 杨靖宇曾经问过马迁安的理想是什么,马迁安也曾认真无比的回答,‘想做一名威风八面的上将军’也将就是上将啦。杨靖宇记在心中。 不过在当时,杨靖宇还是语重心长的教导了马迁安一顿,‘革命工作嘛,要党指到哪里,就打到哪里,不应该主动伸手向党要官要权,一切凭自己的本事,多多奉献等等,用以敲打马迁安冒出来的思想苗头。 马迁安笑嘻嘻的用拿破仑的名言“回敬”了杨靖宇并言明自己的理想只告诉了他一个人,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要不然别人该笑话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杨靖宇当然不会传播马迁安的理想,又见马迁安不像是好高骛远的摸样,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收到了毛zd的回电,毛zd在回电上仔细点明了有关生产盘尼西林的设备问题,根据杨靖宇提供的设备名单,勾选了一些国内搞不到的精密仪器及设备,要求杨靖宇务必在sl解决,并言明各种设备按20套来准备。 杨靖宇暗暗惊讶,这一出手就是20条生产线,毛zd的手笔太大了,远出乎他的预料,现在他这里只有刚刚采购的两套线。 过了几日,他收到了远在莫斯科的林b将军的电报,告诉他货物运输路线,包括他们应在哪个边境关口与sl援蒋物资车队会合,领队的苏军军官是谁,什么时间到达等等,并告知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援蒋车队那方面不用操心了,只要你们按时到达准确位置即可,他们会带上你们的人员及物资进入新疆并护送到兰州。 同时林b的电文中还提到他在莫斯科找了相关人等,给抗联争取到了10名伏龙之军事学院进修的名额,问杨靖宇有意否? 这是一件好事情,抗联的将领基本上都是草根出身,就算包括延安来的那批干部也没有几个受过正统军事强国正规军事学院的培训。看完林b的电文,杨靖宇以手触额,敲打了自己额头半天,才吩咐人将正在筹集物资的马迁安叫来。 杨靖宇将马迁安叫来,首先就问:“采购物资有什么困难没有?用不用我找一下伊万诺夫同志?” 马迁安在杨靖宇的面前,老样子神态极为放松,轻松的回到:“司令,我小马出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又不是什么保密的东西,有人有钱不就成了。” 马迁安所说的有人就是指老相识基里年科夫大校,老头成了忘年交,马迁安几个月内先后给他提供了冲锋枪、火箭筒、步话机、加特林机枪几种武器的新思维,让老头几乎没怎么费力就研制出来这几种新式武器,在同行面前大大风光了一把。看在马迁安的面子上,老头不遗余力的帮他寻找一些在市面上难于见到的东西,带着他深入到相关的工厂,用他那还没有失效的“尚方宝剑”(联**委当时为研制冲锋枪而给基里年科夫发放的特别授权),好是一阵狐假虎威,弄到了紧俏的物资。 杨靖宇相信马迁安能弄到紧俏物资的能力,在抗联队伍里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搞这项工作了,性情开朗交友广阔头脑清楚,懂得进退。但听到马迁安自信的回答,心中还是一喜。 “好了,把货物尽快打包,装上车辆,我这里收到消息,十天以后在新疆口岸有一支200辆左右的sl车队要进入中国兰州,你准备一下,作为副领队带物资赶到那里去,通行证问题我来解决。” 马迁安奇怪的问,“副的?还有谁是正的?” “你小子,当主官当惯了吧,都怪我给你惯坏了,当个副的还有意见。”杨靖宇板起脸。 马迁安立即闭嘴。杨靖宇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次由魏政委带队,他跟我提了好几次了,想去延安见识一下,魏书记对sl也比较熟悉,你知道35年他还参加共产国际第7次代表大会了呢,在延安也有认识人,老早就想看看去了。” 哦,魏拯民带队啊,那我就没啥说的了,对了,路上要巧妙的透露一下延安的形势,不要让魏拯民对那些老同事不分青红皂白的瞎联系,要站好队,要与王明那波人保持距离。理论上抗联的成立还是王明指导下成立的,在早期是王明的直接部下,与抗联那些没见过王明的同志相比,魏拯民同王明是相识的,还曾经在一起有几个月的时间,况且,马迁安注意到魏拯民对王明没有什么恶感,这不行。但转念一想,魏拯民可是老政治了,他到了延安难道自己不会判断?谁的路线正确,谁的人格魅力大?可是魏拯民也属年轻人,难免有个言语不当闪失的时候,要不要点醒他更多呢? 马迁安还在乱七八糟的想着,没注意杨靖宇已经唤了他两声。 “哎,我说你听没听我讲话?想什么呢?” 马迁安猛然回过神来,口不择言掩饰道:“啊?没啥,我在想,我这一走就是一个月,我那些战士训练啊什么的怕耽误了,您不是批评过我,要我多花时间与战士们打成一片吗?” “你可得了吧你,油嘴滑舌的,人家那些在延安抗大学习半年一年的学员哪个不是带队的主官,也没见学习回来后战士们就不认他的,就你事多。哦对了,林b将军给我们争取了10个伏龙之军事学院的学习机会,一年速成班,我看你是个苗子,怎么样?从延安回程时直接去报道吧,去学点理论知识吧,将来好当你的上将。”杨靖宇对这个心腹一点架子也没有,总是像一个大哥一样从各方面照顾他。 马迁安可不想去什么伏龙之军事学院学习,对他来说,教授的东西都是过时几十年的老理论了,学那玩意干嘛,上军校他都上够了。 还有说好了不拿上将这个故事来说事儿的嘛,司令又来开我的玩笑。马迁安不满的嘟了一下嘴,将头扭到一边,心里后悔死了。 “我不去。”马迁安赌气的说道,“我熟读春秋,孙子兵法,吴子兵法,李卫公兵法,六韬,论持久战。比那些sl人写的东西强多了。” 杨靖宇惊诧莫名,这么好的机会都不去,马迁安这小子是打了个胜仗之后翘尾巴了,还是真有那个理论实力? 第122章 危言耸听 杨靖宇又一次警告马迁安不要做志大才疏只知道纸上谈兵的赵括。 这番批评包含善意,马迁安当然能听出来,只是杨靖宇搬出赵括这个老祖宗说自己,着实是小看了自己。 “成,我接受司令的批评,坚决注意不做赵括,行了吧?司令您也消消气,我可不是成心说大话惹您生气。” 杨靖宇见马迁安认错,紧绷的脸色也和缓下来,“行啦,知错就好,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去伏龙之呢,你还矫情。” 唉!马迁安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杨靖宇的好意成了套在马迁安脖子上的枷锁了,去伏龙之?听那些老掉牙的理论?不客气的说,马迁安现在随便写几篇论文,里面包含的先进作战理念就会让那些教授们受不了,会把他视为天才的,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被那些不开窍的家伙们当做疯子来看。 好吧,去也行。马迁安心里打定了主意,去了之后亮亮绝活,争取提前毕业,最好1个月之内争取把那些家伙们镇住,随便分析几场欧洲正在进行的有名气的战斗,过程结果肯定百分之百的正确,让他们教无可教,就会把我放回来了,嘿嘿!比老师都厉害的学生,不要也罢。 退一步说,还有一个月时间呢,谁知道在这一个月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打乱杨靖宇的安排?到了延安后那变数可就大了去了,也许有新的任务也说不定,再者说了,在**的年代,今天不知明天的事,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一颗流弹在等待自己? 杨靖宇见马迁安的眼珠乱转,也知道这小子心里还有想法,遂语重心长的说道:“安子,我不管你多么不愿意去,总之你必须去,我知道你根本没有受过系统军事理论训练,以你现在不成体系的理论知识,要想在战将如云的将领们中间拨出尖来,还很困难。再者说,选派你们去接受一下系统培训,这不仅是你们个人的事情,这还是整个抗联队伍指挥官系统素质的一次大提高,意义重大。我不知道,我们抗联还能有多少平静的时间,你们还能有多长的安稳学习时间,但我们只要有一点空隙,就决不能放纵自己,就一定要寻找各种机会充实自己。” 听杨靖宇忧虑抗联这种客居sl的状态,马迁安知道杨靖宇对这种情况也是不喜,也是无奈,现在抗联部队执行的都是小分队规模的侦查任务,很少与敌人交火,然则就起不到打击侵略者的作用。 “司令,你是不是在担心sl方面?我有种感觉,如果苏日达成某种协议,采取互不侵犯的态势,那我们抗联的地位就很成问题了。要是那种情况出现,我想苏方就会着手解决我们抗联,毕竟我们这样一支一万多人的队伍客居在此,又执意过境打击rb人,这与苏方的国策就不符了。”马迁安提出一个看法,正好挠在杨靖宇的痒痒处。 “那你说他们会怎么对我们?”杨靖宇郁闷的用脚尖在地上拨拉一块小石子,问道。虽然马迁安的理论是不成体系的,但里面总有一些真知灼见,这点,杨靖宇并不否认,他发现,马迁安这小子每次谈事情总能开一个正确的好头,但到了中晚期探讨时,就开始逐步跑调,有点天马行空了。 “这个?”马迁安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辞,续道:“有几种可能,第一种可能会收编我们,让我们这支队伍成为远东军序列的一部分。” “这不可能!”杨靖宇断然拒绝,“我们是zg人,我们有自己的任务和责任,合作可以,收编不行,弄僵了我就去找主席,sl人这么干的话,我们中央也不会同意的,真是乱弹琴,下一种。” 马迁安抬头看了看杨靖宇,发现杨靖宇脸色很严肃的看着他,好像他就是这个阴谋的实施者一样。 “下一种是把我们就地解散,在人家的地盘上,只要断了粮食供应,我们就不得不屈服,他们吃我们吃的准准的,知道我们出于原则是不敢反抗的,如果反抗后果非常严重,会连累我们整个中共队伍,又会给世界上的帝国主义者,法西斯主义者留下笑柄。他们会只保留一小支愿意为他们服务的队伍继续进行侦查活动,这是完全被他们控制的队伍,司令你不能否认,当我们抗联被解散后,总有一部分干部战士会被他们拉过去,因为sl人也很鬼,他们会花言巧语拉拢这些干部战士,让他们以为可以继续打击rb人,欺骗性很大的。解散后不愿意为sl人服务的队伍的出路一是从新疆遣返,二是被强行留在sl当矿工挖矿。”马迁安描述的前景很可怕,杨靖宇的眉头越皱越紧。 “如果这样,我要求sl人把我们放过边境,让我们自己战斗,从此与他们不相干。” “不不,您的这个要求是不可能得到满足的,sl人如果已经与rb人达成协议,又怎么会放我们过境给自己找麻烦呢?” 杨靖宇面色愈发沉重,半天才问道:“安子你说,苏日之间会达成这样的一个协议吗?sl人会放弃反法西斯的做法吗?这是对rb侵略者的纵容,对自己的声誉是一个严重的打击,以解救全人类受压迫者为己任的布尔什维克会做出这种事吗?” 马迁安知道sl人会的,在史大岭眼里国家安全才是第一主要的,这没什么不对,不对的是很多人包括理想主义者对他的期望值太高,抱有不切合实际的想法,以为他会伸张正义,对抗rb法西斯,签什么和平条约?这不是没谱的事儿嘛。 可事实就是41年4月,苏日签署了《中立条约》,两家还无耻的互用zg的利益做了交换,rb承认外蒙,sl承认满洲。 马迁安低着头抿着嘴,半天才挤出一句,“我认为会的,史大岭当然要保证自己的国家安全,人家有什么义务帮你打rb人?一旦我们抗联失去了利用价值,sl人就会抛弃我们,我们不要太天真喽!如果成为事实,这对我们中央的声誉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人们会说,‘看看,什么他妈的共产主义鼻祖,还不是那么回事儿,可想而知,中共也会有样学样,说话不算背信弃义。’这极有可能会促使老蒋再次掀起**高潮的。” 这话对杨靖宇刺激很大。 杨靖宇愈发惜字如金,“我们的现状还离不开sl的这个后勤基地,你有什么办法阻止苏和日接近?”杨靖宇是个忠诚的党员,但他是zg的党员,他首先想到的是zg的利益。 马迁安知道,其实这一个条约对苏日两国的约束基本上是没有,两个国家都视这个条约为破抹布,用完就扔的货色,签不签署都对远东局势没多大影响,双方依然互不信任。rb方面根本没有余力攻打sl远东,这从rb在德国进攻sl之后,苏联西线大败,在那种极为有利的条件下都不肯进攻sl就能看出来。sl呢,即使是在莫斯科保卫战的时期内,西方战线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也不肯过多抽调远东的军队,最终只抽调了25万人支援莫斯科,而在远东依然保持着80万以上的军队防范rb。 从这些情况来看,sl与rb在那个时间没有打起来,不是什么《苏日中立条约》的作用,而是双方当时谁都没有主动挑起战争的勇气。双方在远东实力接近,谁都不敢承担不能战胜对方的后果。 但虽说这个条约是个破抹布的命运,不被日苏两国当真,但对后来的zg却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精神物质俱损。这个条约开了一个恶劣的先河,最终致使外蒙gu脱离zg的范围,史大岭之所以要与rb在签订上述条约后发表关于东北与蒙gu问题宣言(即苏日对承认伪满与蒙gu独立的互相承认),实际上在其背后隐含着其对蒙gu的企图,即欲借日苏中立条约之签订开国际承认“蒙gu独立”之先河,以便为将来sl继续控制蒙gu作铺垫。在史大岭看来,外蒙gu对苏具有举足轻重的战略地位,“倘使有朝一日,rb、zg甚至m国的一支军向苏进攻,切断西伯利亚铁路,苏就完了”,因此苏必须控制外蒙gu。也正因此,后来苏l在宣布废除日苏中立条约后及与南京国民政府“商谈”中苏友好同盟条约时,不但没有明确取消蒙gu问题,反而千方百计要南京政府承认外蒙gu独立(实则由苏控制)。在中苏谈判中,史大岭问蒋禁果:“你们对外蒙gu为什么不坚持让他独立?”蒋禁果说:“你应当谅解,我们中国七年抗战,就是为了把失土收回来,今天rb还没有赶走,东北、台湾还没有收回,一切土地都在敌人手中,反而把这样大的一块土地割让出去,岂不是失却了抗战的本意?我们的国民一定不会原谅我们,会说我们出卖了国土。在这种情形下,国民一定会起来反对政府,那我们就无法支持抗战,所以我们不同意外蒙gu归并给苏l。”史大岭说:“你这段话很有道理,我不是不知道。不过,你要晓得,今天并不是我求你来帮忙;倘使你本国有力量,自已可以打rb,我自然不会提出要求。今天,你没有这个力量,还要讲这些话,就等于废话。史大岭态度实际是苏l大国沙文主义在中g问题上的反映。 这个条约的意义太深远,马迁安相信在此时谁都没有识破史大岭的隐藏的深意,所以他故意将此事说得严重些,涉及到将来民众会把怒火撒向延安的问题,这对杨靖宇的刺激就足够了,没必要说外蒙gu的问题了,因为条约还没签呢,谁知道内容会不会改。 “我一个人浑身是铁能捻几根钉?我没办法。”马迁安耍赖。 “如果我也支持你干呢?”杨靖宇步步紧逼。 马迁安后退一步,仰脸望着杨靖宇,紧紧盯住他的眼睛,“司令要是敢干,那我就敢,不过凡成大事者,守密最重要,我只向您一个人负责,希望司令能严守秘密,谁也不能讲,毕竟我们现在谈的全是猜测。” “好的,我会注意收集一切蛛丝马迹的,若有这方面的苗头,我们就这样。”杨靖宇挥起他那巨大的手掌,猛然砍断了身边的一棵小树。 第123章 打赌赢枪 在阻止sl与rb过于接近这个问题上,马迁安与杨靖宇一番深谈后取得了共识。马迁安深知自己的力量还很弱小,在关键的时刻必须要取得杨靖宇的谅解与支持,才能实现自己宏大的设想。 但是两人现在都不知道将用什么办法来阻止sl与rb接近,用什么计策来劝阻两国的眉来眼去。总不能对史大岭直截了当的质问,为什么不让我们抗联回国打rb人?难道你们之间达成什么协议了吗?这显然是愚蠢的。 走一步算一步,而且还不知道马迁安的猜测是否为真,就更应该谨慎。但杨靖宇还是同意了马迁安的建议,答应派遣秘密特工人员转换身份潜伏在海参崴,关注每天在码头上岸的有关人员,尤其关注是否有rb方面派来的高级谈判团体。抗联在sl暂时安定下来后,很注重发展情报工作,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敌我生死之搏之时,情报工作乃一等一的重要。 除了说服杨靖宇这边,马迁安心底里已经暗暗打定了另一个主意,当时各方势力对《sr中立条约》的签订反应不一,但最为失落的却是老蒋政府,他们现在的外援完全依靠sl提供,如果sl真的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与rb达成什么协议,可以预料,来自sl的支援必将大大减少,甚至绝断,这是一个灾难。马迁安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老蒋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挠这个条约的签订,这也是一份力量,阻止sl与rb走近对他是有利的,连带着对中国人也是有利的,如果条约被签成功,这对全国人民的抗日决心有重大打击,物质与精神都将受到重创,不明真相的人还有可能迁怒延安,这不好。可问题是如何与老蒋接上头呢?又如何使老蒋也相信这个猜测呢?毕竟rb人是与sl人秘密接触的,在签订条约之前是不被人所知的。这也是一个令马迁安挠头的问题。说话有分量意味着身份也得有分量,可是马迁安没身份,一个团级小干部?还有政治立场,没有授权就去找老蒋,延安怎么看?这会让人产生误解的。还有,即使那些都能解决,那sl与rb要签协议的证据呢?没证据谁听你胡言乱语。 千头万绪萦绕在心间,马迁安陷入沉思,眼光呆呆的看着刚被将军大手折断的小树,凝结在渐渐冒出的树浆上,拔不出来。 “安子,不要想太多了,既然我们已下定决心,就不要瞻前顾后,要一件一件做起,事情开了头,总有解决办法的,不是吗?”将军温暖的大手抚上了马迁安的肩头,将他从臆想中拉了回来。 “是的,总得有开头。”马迁安喃喃的接了一句,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的低沉。 远远地,一骑骏马飞驰而来,急匆匆的停在杨靖宇附近,马上跳下来一个魁梧的汉子,迈步走了过来。 马迁安认识,这是四支队支队长全日呈,将来历史中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不过现在却是不显山不露水。 全日呈年轻的脸庞上透着精明,甩开臂膀虎虎生风,他对将军很尊重,离着老远就下了马,走到马迁安两人近前,随意的先与马迁安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向杨靖宇,敬了个军礼,一丝不苟。 “有事?”杨靖宇问道。 “嘿,也没大事,老远的看到司令在这里,看机会难得就来请示一下。”全日呈瞄了一眼马迁安,踌躇了一下。 马迁安却不识趣,赖着不走。 全日呈硬着头皮开了腔,“司令,你知道我们四支队基本上都是鲜族人,而从乌拉嘎解救出来的劳工里有200多我们同族的,您看能不能等他们训练好了,优先补充到四支队?” 四支队现有人数约400多人,在这些支队里人数算少的,眼见别的队伍都在扩大规模,全日呈也动了心思,但为了管理方便,他最主要的还是想要同族的战士。这也无可厚非,风俗习惯都一致是比较容易沟通。 “哦,这个好办,到时分新兵的时候你去要就是了,也可以再给你补充一点别的同志,另外如果再有鲜族战士加入我们,都给你,我发现你们鲜族的战士很团结也很能打仗的,你要带好他们,将来带着他们打回朝xian,消灭小鬼子。”杨靖宇没把这个当成什么大事。全日呈如卸重负,露出了笑容。 历史总是在不经意之处拐弯,全日呈在原本历史上是得到史大岭支持而上位的,当时他的身份仅仅是一个大尉,而那时坚持抵抗rb侵略的鲜族人很多,也有不下十人的声望比全日呈高,但就因为他是一个全新的人物,并且与zg党没有直接联系才被史大岭相中,硬生生扶持上去。 不过,按现在这种情况,以后说不定会产生变化,如果没有sl人的参与,全日呈将来如何走向还未为可知,但他是一个坚定地战士,一个以反抗rb人侵略的斗士形象出现却是无可改变的。 全日呈解决了萦绕在心中的问题,神情也变得欢欣许多,亲热的询问马迁安最近的状况。 “迁安,听说你要押运物资去延安?路上可要小心一些,国内的路线不太好走啊,你与伊万诺夫关系那么熟,不会向他申请飞机从蒙gu那边直接入境?反正小鬼子还没控制宁夏那边,天上也没飞机。” 这样啊?倒是一个办法。马迁安与常靖宇对视了一下,“司令,我看全支队长提议有操作性,大不了我再厚着脸皮求一次伊万诺夫,这离境物资也符合sl人的要求,都是我们自己花钱买的,这次运输可以当做是一次民间贸易往来,用民用货机应该可行,这样也避免陆路运输时间长,危险性大的问题,您不是说,延安那边还动用了秘密潜伏人员?这些潜伏人员将来的作用不可限量,就不要他们冒险了,林b将军在sl处的关系也不要轻易动用,毕竟用过了就得还,人情不好还呐!” 杨靖宇玩味的看着马迁安,“哦?这样啊?那伊万诺夫的人情就不要还了?” 马迁安诡秘的笑了一下,“司令,我真的不记得咱们欠他什么,您忘了,我们提供给他的矿藏情报是一份多么大的情报?他心里有数,要不然也不会接二连三的拨给我们枪支弹药、物资给养,照我看这份情报的剩余价值还在呢,他不会不讲究的,作为高级领导,诚信总得讲一些吧?我去骚扰骚扰他,不丢份儿,他又不能真把我怎么样。” 全日呈忽然扑哧一笑,“迁安,你真行,一点都不惧这位高官,要知道那可是封疆大吏,熟归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想骚扰就骚扰的,秩序程序一点都不能少。” “打赌!赌你腰上的勃朗宁,只要我开口,伊万诺夫立刻派人来接我你信不信?”马迁安见全日呈腰里的勃朗宁实在是太漂亮了,有点眼馋,想要过来摆弄两天。 全日呈不甘示弱,“打赌就打赌,我赢了,就要你营里的那支六管机枪。” “喔呀!老全你眼光好毒辣,我才就这么一支样品,陈支队长盯了我好久呢,我都没给他,你知不知道,他还告状说我耍赖呢?”马迁安装出大惊失色的样子。“不过我也不是真的想耍赖,基里年科夫那里才鼓弄出十支。”马迁安为自己辩解了一下。 杨靖宇微笑着看着两位部下斗嘴开玩笑,他喜欢这种毫无芥蒂般的战友情谊。 一辆军车驰了过来。魏拯民弄了一辆军车,停在马迁安站立的小山头的山坡下,看见他们立刻挥手叫喊,离得远不知道喊什么,但看那意思想与杨靖宇说话。 几个人走下山坡,魏拯民一把拽住马迁安,很急迫。 “小马,这个有个急事,你得去一趟伊万诺夫那里。” “嘛事?这么急?”马迁安摸不着头脑,不是找司令的,是找我,魏将军这么着急亲自跑来了。 魏拯民上下打量了马迁安几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伊万平时说话不这样啊,今天出奇的客气,你又给他好处了?怎么不报告?” 冤枉啊!马迁安一急,连连摇手,“我哪敢,啥事不都是请示司令书记的?” 杨靖宇微笑着打圆场,“老魏,你吓唬他干什么?啥事情要你亲自跑来?” 魏拯民转向杨靖宇,“刚才伊万亲自打来电话,说他知道了我们要运的物资,也知道我们将要汇合到援助zg政府的车队里去,他给我们提了一个建议。”话没说完,魏拯民又看了一眼马迁安。 伊万知道这件事不稀奇,在抗联的营地里就有他们派遣的联络官,好几个呢,由转行到远东军内务部的诺维奇中校领头,诺维奇这小子运气好,又升官了。 几个人屏住呼吸看着魏拯民的嘴,马迁安暗中一个劲的运气,期望他快点说完,太折磨人了,啥时候魏书记也婆婆妈妈的了? 魏拯民好笑的看着马迁安鼓起的腮帮子,接着说:“伊万说,他可以派两架运输机的,从蒙gu那边进入,又安全又快,听他那意思,沿途空域的沟通问题都能解决,不过他提了要求,要小马过去一趟,说很喜欢小马,但小马总躲着他,他要训训这匹“老杀鸡”(俄语,马的意思)” “哈哈哈,老杀鸡?”全日呈听到这么好笑的词,忍不住,指着马迁安哈哈大笑。 “哈哈哈”马迁安不甘示弱,迎着全日呈也在大笑。你笑什么?莫名其妙,全日呈见马迁安一边冲自己大笑,一边还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腰间的勃朗宁,收住笑声猛然醒悟过来,苦着脸解下勃朗宁递给马迁安。 这不,都不用马迁安开口找伊万,伊万这老头就上赶着巴巴的来了,还威胁不去不行,看来这小马没吹牛。 马迁安得意的接过勃朗宁,亲热的拍了一下全日呈,“老全,我不白要你的,等下一批六管机枪来了,先给你一架,公平交换。” 嗯,这还差不多,全日呈满意了。 魏拯民不耐烦马迁安磨蹭,催促道:快点,赶紧的,明早人家就要见到你,这还有几百里路呢。 “不去行不行?”马迁安知道伊万找他,肯定是很为难的事,应该是不好解决的问题,去那里不是遭罪嘛。万一谈不拢光辉形象就全毁了,关系修复也很难。 “不行!”魏拯民瞪了马迁安一眼,“人家说了,你去了,他就帮忙,你不去,他就不帮忙,你考虑一下,那头大哪头小?” 第124章 书记有请(1) 伊万的办公室在三楼。伊万站在宽大的办公室窗户后面抽烟,落寞的看着政府大院里进进出出忙碌的人群。屋里满是被他弄出来的烟尘。 他在等马迁安。 伊万最近瘦多了,最主要的是为远东劳动力短缺的事情操心,与抗联合作,用抗联带来的情报发现了十数个大型矿藏使得伊万在史大岭面前赢得了荣誉,不仅如此,史大岭还特意再一次会议上表扬过伊万,说他领会中央精神领会的好,联合抗联这件事做的漂亮,为sl建立了功劳。 但现在眼睁睁看着矿藏被发现,却无足够的人力来开发,再等下去,自己定的一年之内工业产值增加3倍的计划就要泡汤了,牛吹出去了收不回来,史大岭该生气了。 要是放在两年前,人力的问题根本不用操心,那时间远东的鲜族人还没有迁移,又正是肃反时期,西伯利亚成千上万的劳改营里有的是人。可现在不行了,肃反过去了,劳改营关的关、散的散,大批的原劳改犯已经被释放回原籍了。 派出去到各处的招工人员收效极小,哪怕伊万开出了高额补助的条件也很少能吸引到来这偏远地区工作的sl人,谁都不愿意离开富庶繁华生活了几辈子的地方,尤其是生活在欧洲部分的老百姓,更是鸟都不鸟他的条件。 而抗联从zg东北抢回来的劳工却很少,才数千人,那个杨靖宇根本不给,说要训练成军队打rb人,想想也就算了,那点人也确实少,不值当跟杨靖宇翻脸。 在想到抗联从zg抢劳工这件事情的时候,伊万猛然记起马迁安曾经提到过的,当时马迁安说要给自己弄劳动力了的,这么长时间装聋作哑,躲着我。哼!我让你躲,你这个始作俑者。 机会来了,抗联要给延安带点东西,我能帮上忙,不怕你们不把马迁安乖乖送过来,让我好好熊熊他,问他,你给我找的人哪? 要给延安送的东西明细他早就知道了,也知道是抗联用自己缴获的黄金在本地购买的,都是一些医疗器械,医学仪器及机器,不是什么违禁品。给延安买这些东西是可以理解的,听说那边物资极为匮乏,药材更是奇缺,抗联拍他们中央的马屁,无可厚非。 外间的女秘书乌里扬诺娃曾经悄悄的开了门伸头探视了一下,见状又悄悄缩头关上门回去了,她会看眼色,可不想现在进去献什么殷勤,换个烟灰缸泡个咖啡什么的。昨天就是因为没有吩咐进去收拾,被烦躁的老头给赶了出来,没留面子。 乌里扬诺娃身穿职业套装,将苗条的身材映衬的凸凹有致,精致的脸蛋上一双大大的蓝眼睛总是闪烁着纯真的目光,她是整栋大楼的“公主”。她是伊万一个不太远的亲戚家的女儿,是个小秘书,负责转接电话,安排行程等一些小事。大秘书是一个干练的中年人,此刻正忙着写官样文章。 乌里扬诺娃的房间也能看到大门口,此刻正看到一辆嘎斯轿车停在门岗处,里面的人在与哨兵交涉,没露头。 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内线电话忽然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慌忙接起,里面传来哨兵的报告,说有zg抗联人员叫迁安马的来找书记,问放行不? 迁安马?她想起来了,昨天伊万书记就是为这个人给抗联驻地打的电话,是自己负责给要通的长途,当时自己还拿起分机偷听了一会儿,知道伊万急于想见到这个人,据说这个叫迁安马的家伙已经与书记见过好几次面了,不过都是在外边,这个人还从来没进入过这栋大楼,很神秘啊。 还没等她转接进伊万的办公室,就听到伊万在里面已经拿起电话询问起来。哨兵只好再重复一遍。乌里扬诺娃清楚地听见书记连声催促,带进来带进来! 听到里间伊万书记放下电话,又咚咚走向两间办公室之间的门口的声音,乌利杨诺娃慌忙放下电话,坐回到椅子上摆出正襟危坐端庄的样子。 伊万打开门,看到乌里扬诺娃端庄的严肃的小脸,怔了一下,随即一脸慈祥的吩咐道:“丽萨,等会人进来了,冲两杯咖啡,一杯加糖的,一杯不加糖的,加糖的给我。”老头忽然又露出了一丝恶作剧的神情,“不加糖的那杯,你给它加点很酸的东西,你那有酸黄瓜,我昨天都闻到了。” 乌里扬诺娃张了张嘴巴,红着脸蛋尴尬的答应一声,在办公室里吃东西是不允许的。老头也就是看在亲戚的面子上才纵容自己,别以为老头不知道,精着呢。 大门口值哨的中尉打完电话,面色不善,令两个人高马大的警卫夹持着马迁安向大楼走去,刚才在电话里,书记的声音很严厉,很急促,这让中尉感觉到来的这个人不像个好人。 被没收了勃朗宁的马迁安不悦的走在正中,两边是高大粗壮的毛子兵,板着个脸死了娘老子似地。 同样粗壮高大的马迁安很不耐烦,哪有这样迎接客人的,伊万你搞什么鬼?看了看两边警卫的肩膀,马迁安开玩笑道:“兄弟,看看我的肩章,我可是少校,团长你们知道吗?见了衔还不给我敬礼?”马迁安搞了一副少校肩章,临来的时候别在自己肩膀上狐假虎威。 两个警卫依然板着脸,认为马迁安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刚才中尉吩咐了,要将这个书记要的家伙押进去,并且要在没得到书记的吩咐前不得离开。 马迁安无法,只得心里闷闷的想着伊万老头的意图,猜不透。老搭档诺维奇中校被拦在大门外,书记没有请他。 几个人走到伊万的办公室门口,其中一个警卫忽然冲同伴眨眨眼,心有灵犀般的同伙点点头,两人突然各自伸出一只老虎钳子般的大手紧紧攥住了马迁安的双臂。两人紧紧夹住马迁安像夹住一个犯人。 马迁安一惊,一股屈辱的感觉猛然涌上胸腔,他低吼一声,“你们干什么?我是你们书记请来的客人,放开!” 警卫不放手,其中一个伸出另一只手臂曲起手指向门上扣去。 被人挟持的滋味很不好受,马迁安决定反抗,他料定伊万不会因此而翻脸。马迁安猛然提起右膝扭转身体撞向正要敲门的警卫,砰的一声沉闷响声过后,牛高马大的警卫捂着肚子蹲倒在地,另一个警卫没反应过来就被腾出右臂的马迁安抓住手臂一个下蹲过肩摔,像一个沉重的麻袋被摔倒在地。 训练有素的警卫不敢在书记办公室前叫喊,忍着剧痛不敢出声,在地上顽强的蠕动着爬起来。 几个人鹰起鹤落,动作凶猛而短暂,出奇的是两个警卫竟然没有叫喊,三人闷声发大财。只一个回合,两个警卫各自挨了马迁安雄浑有力的一记重拳,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乌里扬诺娃小跑着打开了门,正遇面色平静,眼中冒火的马迁安,一股弥漫5米空间的浓重杀气扑面而来,乌里扬诺娃吃惊的捂住小嘴定在当场。这种杀气她曾经从参加过国内战争的瓦尼亚舅舅身上感觉到过,身经百战的舅舅曾经数次参加肉搏,身上刀疤无数,终年带着一种令人胆颤心惊的气息,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年轻zg人身上的味道简直太令她熟悉了,和她舅舅一样令人心悸。 看到乌里扬诺娃蓝色眸子里流落出来的不加掩饰的恐惧,马迁安迅速冷却了自己的怒火。带上了一丝玩世不恭的冷笑,“请问,伊万书记在吗?我是他请来的客人。”马前安特意重重的咬了一下字眼,令请来的这个词变得非常刺耳。 不明所以的伊万推开里间的门大步迎了出来,一串浑厚爽朗的大笑声同时传了过来,“啊,我亲爱的马,难道是西伯利亚的寒流提前出现了,将您这位勇士突然送到我的面前?” 伊万真能装蛋,西伯利亚寒流?你自己不就是嘛?马迁安微微一笑开口:“书记一出现,就像和煦温暖的春风一样,让人感到铺面而来的暖意,全身都会激动的发烫,谁还会在意什么西伯利亚的寒流呢?” “啊,我的勇士,我的勇敢的雄鹰,您真会恭维人,看到你能出现在我面前,我这糟老头子真的感到很欣慰,很欣慰!”伊万心里一阵受用,顺手回了马迁安一个惯例。 “啊,书记热情而爽朗,对待我们zg同志总是那么饱含深情厚谊,令我们都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赞美报答您了。”马迁安不甘示弱,恭维人谁不会?老子我也是炉火纯青的大家。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令人牙酸的抬轿子。把乌里扬诺娃弄得不知所措,这么长时间了,没见到过伊万书记施展过这种“口才”,这叫人无所适从,一个总是很严肃的大领导长辈,忽然以平等姿态对待一个年轻的zg人,好稀奇哦。 伊万伸手侧身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他的恭维话有限,那还是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不过大多数是应该用在莫斯科那帮家伙身上的,对于一个年轻人应该说什么,平时还真没怎么研究过。 马迁安依着伊万的手势跨进了办公室的橡木门,进来的时候,随意的看了一眼门口两侧走廊里的两个警卫。 两个警卫已经半蹲着试图站直,额头冒汗,一则是痛的,二则是听到了伊万与马迁安的对话,心中着实害怕,他们根本没料到马迁安不是中尉口中的“坏人”,而是书记请来的尊贵的“客人”。 伊万顺着马迁安的眼光,跨前一步伸出头去也向走廊看了一眼。看到两个警卫的惨状,立刻意识到刚才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脸一板,向一个警卫斥责道:“罗蒙诺夫,怎么回事?” 罗蒙诺夫汗水涔涔而下,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马迁安见伊万的神态不像是作伪,脑筋稍微转了一下,想明白了真实的情况,一定是大门口的警卫军官自作主张,把自己当做什么人了。 马迁安却不愿误会与积怨继续深入下去,宰相门前七品官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既然对方伊万不是有意的,而警卫也已得到了足够的“教训”,没必要惺惺作态让人下不来台,这也涉及到几个警卫军官将来的命运,上纲上线的话,吃不了兜着走,害了前程。 马迁安也跨出一步,重又回到走廊,挡住伊万,轻松的替那两个警卫回了一句,“哦,这事怪我,我刚才在门口滑了一跤,正抱怨您的地板有脏东西呢,这两位兄弟怕给伟大的书记脸上抹黑,这不?蹲在地上给您擦地板呢嘛。” 这样解释也行?……伊万被马迁安给逗乐了,对两个刚直起腰来的警卫说道:“去吧,这不是你们该干的活,找别人来干吧。” 马迁安能感觉出来罗蒙诺夫感激的目光,但他装作没看见。 伊万当然知道这里面有鬼,将马迁安迎进里间办公室后,吩咐乌里扬诺娃去了解实情。 乌里扬诺娃扭着屁股追上了还没走远的罗蒙诺夫。 一会的功夫,伊万就了解到了详情,原来是自己打给大门口警卫的电话出了问题,当时自己的口气显得严厉了一些,让门口的中尉产生了误会,对马迁安不礼貌了。 这样啊?伊万无奈的摇摇头,走回到里间,看着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马迁安,心道:这小子,一点亏都不肯吃,今天的谈话看来又得是“等价交换”了。 伊万端起刚送进来的咖啡,刚才警卫已经给了马迁安一个“下马威”,现在他不准备再破坏气氛让马迁安出丑了,无奈之下只得端起放在马迁安身前的那杯,嘬了一口,皱皱眉,咖啡里的酸黄瓜汤放的太多了。 “咦?伊万书记您喜欢喝酸咖啡啊?下回我再来给您带一点正宗的中国醋,保证您喝的爽歪歪。”马迁安嗅了一下鼻子,闻出了伊万杯中的气味,微笑着拍了一小记。 乌里扬诺娃肩膀一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125章 书记有请(2) “哦,真难喝!”伊万诺夫努力了一下,终于放下了原本给马迁安准备的“大餐”。手无意识的伸向茶几上的雪茄烟盒,“来一支吗?” 马迁安瞧着心神不宁的伊万,微笑着摇手拒绝了,“谢谢!” 两个人俱都沉默,伊万默默的吸烟,马迁安有滋有味的喝着咖啡。伊万是个谈判老手,马迁安成长的也极为迅速,再不是拿着金饭碗讨饭吃的毛头小伙子了,这与魏拯民耳提面命有直接的关系。双方都知道在这种有事情要发生的情况下,谁先开口谁就在气势上输了一筹,有可能影响谈判效果。马迁安喝完一杯又自己推开门到外间管乌里扬诺娃讨要,神态谦和、彬彬有礼。 蓝眼睛美女搞不清楚伊万与马迁安的关系,老头从来都没说过。看着彪悍的马露出令人神往春风般醇厚的微笑,心慌意乱之下竟然给杯子多放了几块方糖。 伊万盯着神态自若的马迁安,心里实在不能把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同8个月前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马迁安联系在一起,从他那隐隐包含着大将风度的神态上看,他成熟多了,战争使他迅速成长。 自从听说马支队独力消灭日军800多人后,马迁安的军事才能就在伊万这里挂了号,成为伊万所欣赏的人物。几种新式武器的试用数据也通过实战检验出来,令大家极为满意,而伊万知道,这几种新武器的研制成功,马迁安是有功劳的,是在马的帮助下,基里年科夫才会这么顺利的拿下几个项目。这也是他对基里年科夫私下里经常提供“样品”给抗联部队这件事不闻不问的原因。为什么马迁安如此“聪明”,哦,这不该有什么怀疑,据诺维奇汇报,马在营地的时候,他的房间灯光经常彻夜不息,马这个人总是把自己埋在书堆里,绝大部分书籍都是与军事技术有关的,马的勤奋是有目共睹的,马的天才思维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伊万心中装着事,他决定不再这样耗下去了,“马,你记得穆哈诺夫上士吗?现在已经是少尉了。”伊万不经意瞥了一眼马迁安杯中的一大堆还没化开的方糖,暗自笑了一下。 记得,怎么不记得?就是那个内务部“精英”,战斗中打了十几枪也没打中鬼子军官的狙击手嘛。不过以后长大没有,是否还是那个小菜鸟,我就不太知道了。 “他经常去你的部队做客,对你的评价极高,知道吗?” 马迁安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见过一次。老来我的营地干嘛?该不是监视我们的吧。 “穆哈诺夫在战斗中是真的开了窍,言必称我在zg打仗的时候,怎么怎么样,其间多次提到你们的勇敢。”伊万继续漫无边际的废话。其实也不是废话,这是一种巧妙地开局,他准备让马迁安慢慢沉浸在被夸奖的漩涡中去失去警惕。 “嗨!”马迁安终于决定不再与这老狐狸兜圈子了,该来的总的来,况且自己这方也不是毫无所求,“伊万书记,您呐,直说了吧?您能提供什么,需要我做什么?要不您看中我哪个地方了,我现在就给您砍下来成不?” “痛快!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伙子,要论绕圈子我是绕不过你们zg人的,所以我只能藏拙,既然你不跟我耍这套,那么咱们俩还是朋友,朋友,我们之间不应该搞那些令人头痛的诡计,不是吗?”伊万大喜,他等的就是这个效果,而且心里也确实打怵,不愿意与马迁安较量心眼。 “好吧,那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说吧,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们过界打击鬼子?”马迁安借势抢先发难。 “马,请你不要为难我,你们所有的大规模行动其实是不受我控制的,是上边的意思”伊万拿手指对着上方虚指了一下,“你要知道,军事是政治的延续,现在政治环境不允许挑衅对面的rb人,而您所在的抗联也必须遵守我们的规定,要符合国际大坏境,当然我知道,你们与rb人誓不两立,你们恨不能一天之内就把他们消灭光,把他们赶出国土,但我再强调一点,如果你们不在我们的国土上,我非常乐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可事实是,你们现在还不能离开我们,那必然就要考虑并理解我国的做法。” “这?”马迁安一时无言以对,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发脾气大吵一顿所能解决的,不过从伊万诺夫口中听到这部分内容也就足够了,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向杨靖宇等汇报,自己的“猜测”是真的,有伊万的口讯为证,而不用费尽心机的编造什么来证明自己的“猜测”。 “好了,马,我们不要探讨这个问题了,这是你我不能左右的事情,我们还是现实一点。我今天请你来是要给你一个惊喜的。”伊万拖长声音道。 这份“惊喜”马迁安早已从魏拯民那里得到了,他并不感到惊奇,他只担心伊万会提出什么超出自己能力的难题。 “我知道,您会派飞机是吗?那么您的条件是什么呢?”马迁安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上道!伊万很满意,“劳动力”伊万顿了一下,忽然提高了声音,“你这个家伙,自从我把你带过来的劳工还给了你之后,你就再也不露头,有什么事都把你们那个魏书记和赵尚志推到前台,自己缩在后面,我很不高兴,我问你,你当时答应给我找的的劳工呐?” 劳工?马迁安几乎没有思索冲口而出道:“只要您放开边界,要多少我给你招多少,你们不开边界嘛,该我什么事?” 好啦,事情又绕了回来,伊万不得不换了一个语气,“我说,你不要再搪塞我了,事情就是那么个事情,绕圈的话不要再提了,我现在问你,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伊万书记,我很奇怪,你们国家人口也不少,远东开发需要巨大的人力,完全可以从国内其他地方招啊,难道史大岭同志不给您提供方便吗?您为什么不管他要呢?” 伊万垂下头,忽然带上些颓唐,“所有方法都试过了,我许出了高额的条件,可效果不大,只有不到5万人愿意过来,再高的条件我也开不出来,我没有权利强迫不愿意来的人来到这里,中央政府也不会允许远东如此特殊,他们只是有限度的给予我一定的主动权。马,你知道,我国人民都是享有宪法赋予的权利,不可以随便抓壮丁的。” 你国宪法?马迁安撇了一下嘴。 “您找我来,就是想听一个主意?这么简单?” “当然就这么简单,你以为什么?”伊万疑惑的反问。 啊,原来是这样。知道了伊万的烦恼,马迁安反而淡定下来,知道了就好。 “我的主意如果可行,您就会派飞机对吗?”马迁安借机“敲”了一下。 “是的,决不食言。” “感谢您对我的信任,我真是受宠若惊,荣幸之至。” “马,我对你一直都很信任,请你抛弃虚伪的面容,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我们曾经合作的很愉快不是吗?”伊万对马迁安没完没了的铺垫感到不耐烦。 马迁安直至此时才认真的看了一眼伊万的脸庞,那上面真的没有什么做作的表情,马迁安开始觉得自己小心过头了。 “那……好吧!”马迁安终于下定了决心,“你让我考虑考虑,也许我真的能帮上你的小忙也说不准。” 在马迁安陷入沉思的过程中,伊万很知趣的没有打扰他,独自一人静静的翻书,好似在那厚厚的著作中继续探询他的谜团,是的,他对马迁安很信任,他通过很多事例可以证明,这个坐在他面前的年轻人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一旦开动他那可怕的大脑,就一定会有令人惊奇的思维产生。这几个月他之所以在史大岭面前混的风生水起,是与他遇到的这个小伙子分不开的,伯力会议上这个小伙子带给他的红利还在滚滚而来,看样子一段时间内还会继续使他受益。 远东地区一直缺人力资源,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也是长久困扰sl政府的一个老大难问题。在巨型矿藏没有被发现之前,这个问题还没有显现出来它的尖锐性,但随着十数个矿藏的被勘探出来,这个问题就显得严重许多,光有矿藏,没人开采,没人干活是不行的,那些东西是不会自行变成社会所需要的各种物资的。 “哦,伊万书记,您刚才说什么?不可以抓壮丁?谁说不可以,可以的。” 伊万回转身,惊喜的问道:“是的,难道有什么办法抓他们来?” “不不,伊万书记,难道您要犯错误吗?我说的不是抓你们国内的壮丁,我说的是zg的壮丁。”马迁安若有所思。 “你们国家的?怎么抓?难道你还是要绕回到过境去抓劳工这个问题上?刚才已经说了,不行!”伊万不悦。 “哈哈哈,伊万书记,您理解错了。我所说的zg劳工不用你亲自抓,你们可以买。” “买?”伊万愈发糊涂了。 第126章 书记有请(3) 在老蒋政府的眼里,恐怕现在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人了,三丁抽一、五丁抽二,上百万的壮丁惨死在路上,毫不吝惜。 据《剑桥民国史》一段注释称:新兵中大量死亡的准确数字绝不可能得知。一份官方材料承认,战争期间丧失了1867283名新兵。(国防部所属战史局局长1978年7月根据《抗战史料丛编初集》第293页,提供的信息。)遗憾的是,没有对这个数字按死亡和逃跑的项目加以分析。国民政府的坚决支持者和老蒋的一位知己蒋梦麟根据秘密文件估计,至少有1400万新兵在抵达他们的部队之前死亡。这一数字太大了,难以置信,可能是140万(见蒋梦麟:《新潮》,第91页)。徐复观也提出了同等数额的新兵大量死亡数(《是谁击溃了中国社会反#共的力量?》),《**评论》第1卷第7期(1949年9月16日),第6-7页。蒋梦麟:《新潮》,第90-91页;兰登致国务院:《昆明征兵工作》,第3页。 蒋梦麟任中国红十字会总会长时一篇有关兵役状况的原视察报告梦麟此次视察桂朗红十字会医务工作,道经贵阳至独山,计程二百三十公里。再自贵阳至镇远,公路二百六十三公里,均东来壮丁必经之道。沿途所见落伍壮丁,骨瘦如才,或卧病道旁奄奄一息;或状若行尸,绑踢山道;或倒毙路旁,任犬大嚼。所见所闻,若隐蔽而不言,实有负钧座之知遇。谨举列上渎,幸赐垂鉴: 据镇远红十字分会长云:“分合有掩埋队,见有死而暴露者,有半死而活理者,有将死而击毙者。 韶关解来壮丁三百,至筑只幸余二十七人。江西来一千八百人,至筑只剩一百三十余人。而此百余人中,合格者仅及百分之二十。龙泽区来一千人,至筑仅余一百余人。 蒋政府统治下的抓壮丁真相还没有被世人所知,但马迁安是知道的。百万壮丁曝尸荒野,与其这样白ng费掉人力,被无良的蒋政府各级官员糟蹋掉生命,不若想点办法弄一部分人过来开矿,能救出多少救多少。 而且马迁安还知道一件惨事,就是41年-42年席卷河南的2年大旱,四害之一汤恩伯生生使河南百姓饿死300万,大旱之年不思救济,反而变本加厉征收各种税负,强抓壮丁。 汤恩伯的这种不顾百姓死活的做法终招致极为恶劣的后果。1944年春,30万中国军队被日军击败,汤恩伯将军的冤不在于36天丢了37座县城,不在于损失20万军队,而在于河南省的老百姓群起攻击被日军击败的国#军,(10万军队被老百姓缴了枪)河南省的百姓恨国军超过了恨日军,河南省农民与中国军队打了起来,,这在中国战场上绝无仅有,国民革命军在河南省作了如下这些事:军人把百姓在路上找个借口捆了,要家人带钱来换人,设立的税收纸条能把老百姓的门给贴满了,与土匪勾结,邦票,为了拉兵,不管任何理由,哪怕这家人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也会把人带走...1940年到44年的4年中,河南省的国军与日军一仗没打,反与日军作起了生意。战斗中,一个日军记者看了河南省老百姓受的苦不禁说出:“我第一次发现了比rb军还坏的部队,“ 日军记者说出这话还是有原因的,只是因为在大旱年间,与汤恩伯对峙的日军曾拿出一部分粮食救济过灾民,致使民心倒向了日军。我们不能责怪河南老百姓不辨是非,民以食为天的道理到哪里都说的通。 他还记得姜导演曾经拍过鬼子来了这部电影对日军救济有过遮掩的描写,其实姜导演只要在片中反问一句,粮食哪里来的?还不是日军抢去的zg粮,饿死百万救济一万,其心可诛,虽然汤恩波更可诛,但日军假惺惺收买民心是定了的。如果有这种事实描写,不至于只能让人窝在家里欣赏vcd,而应该是在电影院里。 明年春天以后,大旱就会显露苗头,到时就会出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饥嚎遍野的惨像,这令马迁安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他没能力救下即将踏上死路的几百万的壮丁和灾民,但如果说通伊万,也许能救下数十万人也说不定,马迁安终于打定了主意。 “对,买!”沉寂了半晌的马迁安盯住伊万坚决果断的回了一句。 “伊万书记,您是否知道,你们政府与我国政府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呢?您是否知道你们提供了2亿8千万美元贷款给我们国家呢?”马迁安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伊万知道,这不是什么秘密,2亿8千万贷款基本上是蒋政府用来向sl购买武器装备的,尤其是紧缺的飞机与航空油,而且马迁安也知道头几批的物资都是以上千车来计量,蒋政府则以钨矿等矿产资源折抵偿还。 伊万没说话,在等待下文。 “那么你知不知道,这笔钱还有多少没有还呢?你知不知道我们的老蒋还想贷多少款呢?” “有多少没还?你要知道这个干吗?” “只有知道这个,我才能设想下一步,书记同志,去吧,去打电话找您的朋友了解一下吧。”马迁安哄着伊万去打电话。 这种数据属于机密,马迁安无从接触到,但对于伊万这种级别的官员来说,难度确实不太大。伊万当着马迁安的面,要了莫斯科的长途,在外交部与中央经济委员会里面都有他的熟人。 只过了半个小时,伊万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人,哼哼哈哈的开起了玩笑。全然不顾旁边紧张的盯着话筒的马迁安。 “好了”伊万打完电话放下话筒对着不离左右的马迁安说道:“你刚才也听清楚了,你们政府还有2亿1千万美元没有还,而且你国大使邵夫子最近又提出了贷款申请,还没批呢。” 马迁安将自己的双掌狠狠的撞击在一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高兴没一会忽然又冷哼一声,“哼,我就知道老蒋没那么快还上这笔钱。” 伊万差点被马迁安脸上的表情弄呆了,开染匠铺染颜色也没这么快的吧?这个马到底在想什么? “伊万书记,您为史大岭再建新功的时刻到了,如果能成不仅可以短期内解决蒋政府欠款的问题,还可以马上给您的远东找来大批的劳动力。”马迁安一记重磅炸弹。 “你是说,用人顶债?可是这么多人来远东,会不会不走了呀?”伊万迟疑着嘟囔出自己的疑虑。 这个老北极熊,不就是害怕中国人重回故土,移民远东吗?马迁安腹诽。 “你缺多少劳动力?” “大概30万差不多。” “你远东有多少人口,多少军队?三十万手无寸铁来干活的劳工还能怎么样?”马迁安知道远东人口最少有三百万,军队一百万,你这头熊到底怕什么呢。 “我是一个zg人,我最了解我的同胞,他们是那样一群温顺无害的良民,只要不是刀架在脖子上,从来都不会反抗,即使刀架在了脖子上,他们也是能避就避,听说过南京大屠杀吗?你绝对难以理解30万人都是怎么死的,你难于理解放下武器的军人是多么的驯良,何况来远东的全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呢,连枪都没有摸过,怎么会挑战你们的权威呢?” 伊万顺着马迁安的思路回想了一下自己治下的华裔移民,他们都是在前些年从zg逃过来的,确实像马迁安所说,安分守己,一等良民,从来也没惹过什么乱子。看来马迁安所描述的zg农民性情,可靠。 马迁安接着说,“好吧,在具体一点说,如果这件事能成,那么两国政府会达成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结果,你的担心完全不必要的,两国可以按照惯例,签订合同,时限一到,或续约,或解除,我们也不会赖在这里。您如果不是太健忘的话,可曾记得上次世界大战时,我国政府曾派数十万劳工到你们这里来搞后勤、挖战壕、给前线运送给养、搞生产?对吧,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出吗?战后几乎全部都回国了,您不会忘记吧?” 伊万低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承认马迁安说得有道理,“马,你说的这些,我懂了。” 相对于后世两国国力对比发生了变化,目光狭隘之徒宁可荒芜远东也不肯吸收zg移民,害怕被黄化相比,此时sl国力却是无比的强大,而此时的中华却已经衰弱了上百年,根本无力染指远东。伊万对此事也仅仅是小小担忧了一下,他更感兴趣的是操作的具体步骤。 看见伊万有些意动,马迁安强自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殷勤的给伊万出谋划策。 “要办成这件事,首先您要说服史大岭同志,列举种种引进劳工的好处,并应该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因为华国劳工的到来而使远东失去控制,您有这个勇气,事情就会成功一半,怎么样?有勇气吗?”马迁安的眼睛闪闪发亮,补充了一句,“我们抗联将成为您忠实的朋友,我们可以派出人员参与劳工的整顿与管理,负责与你们沟通,我们之间已经是战友了不是吗?” 第127章 书记有请(4) 听到马迁安兴奋的话语,伊万饱含深意的瞧了一眼马迁安,心中暗暗提防,这小子,事情还没成呢,就想往劳工里掺沙子,你们派人管理?管来管去不都成抗联了?但是如果没有可靠地华国同志在里面参与管理,也有不方便之处,怎么办呢? “实话说了吧,你打算从这些劳工里拿走多少?”伊万认为已经识破了马迁安的诡计,得意的笑了。 马迁安一怔,猛的直起脖子叫道:“书记同志,您怎么?您怎么能这样想我?”见伊万不为所动,依然笑意盎然的脸孔,知道已然被老狐狸看破了倪端,也就放下了抵赖的神态,摸着后脑勺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我对您的智慧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只要一成,如果您放我们过境,那这一成我们也可以不要,我们自己会去抢。”马迁安伸出一个指头在伊万眼前晃悠。 伊万轻轻摁下马迁安的手指头,不悦的回道,“马请不要再提过境的事情,我答应你,可以给你们一成的人员,但是要你们拿钱来赎,毕竟我们引进这些劳工也是花了钱的,你们不能白白拿走,我可以在计划里把要的人数增加一成,这件事可以操作,我会让劳工慢慢“消失”到你的抗联营地中去。” 钱?马迁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问题,只要你给人,钱不成问题。” 两人嘀嘀咕咕达成了“分赃”协议,忽然都愣住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同时升起在两人心头。 哦,天呀!说得这么热闹,劳工人哪?操作细则呢?高兴过头了吧?面面相觑的两人同时抬头大笑。 “马,你不是一个***员吗?怎么替老蒋考虑那么多?”伊万调笑马迁安。 “同时我也是一个zg人!况且最终受益的不仅是老蒋啊?还有你,我的强有力的远东王!”马迁安大笑着遮掩过去。我考虑的是老蒋吗?伊万你光从表面是看不出来我的真实意图的,我考虑的怎么是他?他能耐大着呢,怎么会用我来考虑? 我怜惜的是无辜死掉的壮丁和灾民,我相中的是这一支随时都可以武装的青壮,不该老蒋的事。 马迁安的语言令伊万很受用,远东王?好词,好意境。 笑呵呵的伊万还是禁不住马迁安ng接ng的马屁,警觉性大大降低,“马,今天你必须要给我搞出来一个计划,有多详细要多详细,我来看看这到底能不能成。” 成,怎么不成?您老人家放宽心吧,我知道你们双方都要什么,哪有不成的道理? 这里面有一个关键点,就是如何说服两国的领导人,苏方担心的是几十万劳工会不会成为远东不安全的隐患?而老蒋担心的是几十万劳工到了红色帝国,会不会被**?只有打消史大岭与老蒋的疑虑,这事十有**会成。 疑虑?疑虑?嗯,对史大岭可以这么说,30万劳工是来干活的,不是来捣乱的,没有武装又被看管甚严,分成十几处,而远东有上百万的军队,难道还怕手无寸铁的劳工吗?笑话。 老蒋那边也必须要给他吃定心丸,可以允许蒋政府派出管理劳工的管理者,参与管理,把苏方可能的宣传阻挡在外部。况且现在两国处于蜜月期,老蒋急于得到sl的再次强力支援,用点人力换武器应该不在意,大不了将这些人永久送给史大岭,那又算得了什么,反正老子有的是人,仅半壁江山就能随意凑出几千万的青壮,30万?九牛一毛。 还有,马迁安想到了一个关键点,这是一笔贩卖人口的大买卖,必须给游说老蒋的相关人等留出一大笔钱,还有,也应该给参与这件事的几个主要人物行个贿赂,利益均沾,笑脸相迎,到处放行,事成! 马迁安在心里默默计算30万劳工一年的工钱是多少,这个工钱要定的合理,既要比国内平均工资高,又要比sl的普通劳动力价格低许多,这才能达到双方满意。 这个问题倒是极容易解决,两国的工资水平差距巨大,中国工人平均一年也就120块大洋,合40美元,而俄国重体力工人的年平均工资高达5000卢布,折7500美元,刨除汇率不合理高估的地方,怎么的也有2000美元吧?这样如果苏方开出每个工人每年100美元的工钱,估计就差不多了,双方都会感觉到自己占了便宜。 老蒋一年就能收入3千万美元,要是合成银元,就是9千万,很大一笔数字,要知道此时老蒋一年的军费也只不过十几亿银元的样子,这些劳工一年就能给他带来9千万,省着点花足可以维持一支20万人的军队一年费用,这买卖有啥不可以做的?可以。 而这30万劳工在远东干一年活,不说这些人能创造出多少效益,就是在工资方面就可以给伊万省下14亿卢布的费用,这?不是发财了嘛! 马迁安给伊万这么一算账,伊万的蓝眼睛都快要笑没了,连连竖起拇指,毫不吝啬的给了马迁安一连串的“哈拉少”。 向史大岭的申请汇报材料在马迁安的数据支持下,由伊万的资深大秘科罗廖夫完成,花团锦簇官样文章,马屁拍的连马迁安这样的人都脸红。 “还有”马迁安凝神叮嘱伊万,“如果你们中央通过了这个申请,伊万书记,您务必要选派一个头脑灵活,可以施展特殊手段的人,你们要打通老蒋那方面参与这件事的相关人等,一定要留出一部分钱来公关,费用单列也可以从总工资里面扣除,回扣您懂吗?” 伊万眨着眼睛,神情奇怪,“马,你是说贿赂?有作用吗?你懂得真多,简直是一个奸商。哈拉少!” 马迁安苦笑一下,心中暗暗恼恨老蒋的官僚,为了稳妥起见,他必须要教伊万“学坏”,他知道老蒋的“干才”都吃这一套。大大小小的官僚无不是为了这些才拼命钻营的,银弹即击即中,无一落空,他有这个信心。这些人敢为了100块就可以出卖祖宗,还有什么不敢卖的? “如果真能成,这些劳工来了以后,在吃住条件上您可不要压榨他们,他们不是奴隶,是工人,您能做到吗?” “看你说的,马,我老伊万不是刽子手,不仅如此,吃住之外,他们还是有点工钱的。” 嗯,这样就好。马迁安知道这些劳工的工资绝大部分都会被老蒋拿走,只能有一点点零花发到工人手中,这几乎已成定局,但总比将来饿死的好。 “如果谈成,我想请你派出相关人等,深入zg劳工集结地并采取一切手段公布一则消息。”马迁安顿了一下,咬了一下嘴唇,半天没有出声。 伊万忍耐不住催促道:“马,你倒是说呀,什么消息?” “为了保证劳工在送往集结地的路上不出意外,您还得出一笔小钱,你的消息上要表明,送来的劳工要健康,每一个健康的劳工您都将付两个银元的费用给押送人员。” “为什么?” 为什么?就是为了这些劳工在路上不会被押解人员漠视而丧失生命。但这话却难于跟伊万解释,难道说,押送人员都毫无人性,300公里的路上就能使壮丁减员一半?这太骇人听闻了,马迁安为那些牲畜脸红,他不愿将这种残暴透漏给伊万。 “嗨,总之我比您了解我们国家的情况,您这样办会使整个事情异常的快,在最短时间内达到我们的目的。”马迁安隐藏了事实真相,含混的说道。 伊万不再细问,到时候底下具体办事的人员会弄清楚真相的,为什么要付钱给押送人员,早一刻晚一刻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准备出钱就行了。 事关重大,引进劳工的事情迫在眉睫,中苏两国都应该有这种意愿,只不过是没人想到具体操作罢了,伊万想做,这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伊万与马迁安在办公室里整整呆了一天,两个人细细敲定了很多细节性的问题,包括以什么方式游说史大岭,中央同意后如何在招劳工的代表团里安排远东边疆区的人员,如何运输,毕竟几十万**迁徙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幸亏sl定期有军车到达兰州运送军用物资,返程基本空车,这样可以借用这部分运输力量,每个月起码能运出3-4万人,到了远东大铁路上就好办多了,一列车挤挤可以装下2千人,一天一列就可以满足运送需要。 只有这些枝节末节的问题全部考虑好了,申请文件才像个文件,有了具体操作性,才有可能得到中央的批准。要是能拿到苏共中央的授权就更好了,远东区可以独立操作,事情就简洁许多,伊万在文件里不懈的努力着,以期使文件达到花团锦簇的摸样。 “您准备派谁去莫斯科?问问可以吧?”马迁安忙乎了一阵抬起头看伊万。 这么重大的一件事,事关伊万远东区今后几年的工作成绩和仕途,伊万也不敢怠慢。见马迁安相问,伊万慢悠悠的转了半天脑筋,想想派谁去都不放心,终于狠下一条心答道:“再过一些日子莫斯科有个全国经济会议,本来应该是副书记去的,现在看来只有我亲自去一趟了,我去求见一些朋友,再让他们给出出主意,帮我找负责的同志,最后再去找史大岭同志。” 如此甚好,最急迫的老伊万亲自去,事情的成功性就更大了一些。 第128章 落魄贵族(1) 主意出完了,此时已是华灯初上,诺大的办公楼里早已空空荡荡,只有不多的值班人员兴致勃勃的聚在食堂里偷偷喝伏特加。 心情舒畅的伊万执意要请马迁安喝酒庆祝。马迁安还想客气客气装作酒量小推辞。伊万眼睛立刻就瞪了起来,“马,我这都快把心掏给你了,你还跟我这么虚伪,简直不把我当朋友,今天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我已经通知你们魏书记了,他说他不管。” 天哪!他不管。马迁安心中泛酸,魏书记你真大方,感情不是你自己的胃,为了让伊万派飞机就不管小弟身体,看我哪天管你要两个特工你给不给。马迁安打魏书记手里的特工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会儿找到借口,焉能放过。 当严肃的伊万领着马迁安、乌里扬诺娃、科罗廖夫赶到食堂的时候,各个部门应该正在值班的家伙们觥筹交错在那里喝得正高兴。 见远东区的老大突然出现,众人都惊呆了,胆小的靠门边的已经开始悄悄的向厨房门口“撤退”。 伊万很少来食堂,他中午的饭菜都是由勤务员直接送到办公室的,晚上就更没来过,都是直接回家的。 看到部下乱哄哄的饮酒,伊万眉头一皱。 马迁安知道按规定值夜班的是不应该喝酒的,误事,有个紧急情况就糟了,但看到一群惊弓之鸟可怜巴巴的神态,又看到伊万阴沉的脸色,心里为这些“小官僚”捏了一把汗。 做个人情吧?做不做?做吧,没坏处。马迁安一瞬间决定了。 人不太多,只有两桌,桌上的食物有白面包、牛奶、马铃薯、牛肉、猪肉、蔬菜、黑麦面包、鱼子酱、咸鱼、黄油、酸黄瓜、酸牛奶、西红柿、蕈子、火腿、冻肉、用面粉、蜂蜜加香料做成的甜食。哦,还有一堆酒瓶子。 这简直太丰盛了,节日?节日?从这个下手。 “啊哈!”马迁安抢先一嗓子,将正要发作的伊万挡在身后,“亲爱的朋友们,你们今天是不是什么节日啊,这是高兴地事情,请允许我也参加吧?” 善于察言观色的“小官僚们”忙不迭的大点起头,参差不齐回道:“欢迎……是节日啊……今天是丰收节”,这些家伙看到马迁安与书记一伙人一同出现在食堂里,必定不是个简单人物,没有理由不借坡下驴。马迁安注意到守卫大门口的那个中尉也混迹在其中,不知道下岗了没有。还有一个,诺维奇不知怎么也混了进来,正抱着酒瓶子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丰收节吗?伊万疑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乌里扬诺娃,乌里扬诺娃肯定的点了点头。伊万一抚额头,都忙忘了,这些日子光想着劳动力的事情了,其他事情根本没在意。好吧,这也许可以成为一个喝酒的理由。不过丰收节是农民庆祝丰收的日子,你们这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官僚装什么农民?可笑。 丰收节,10月份第二个星期日,伊万回想了一下,我说今天上班的人不太多呢,原来是星期日。对于伊万这样的高官,是没有什么星期日不星期日之分的,连轴转的情况很多。 “好吧,我也参加。”伊万发了话。 轰的一声,一群家伙像被人捏住脖子刚刚放开的鸭子,一下子松弛下来,乱哄哄给书记大人布置新桌子。挤来挤去的,一个忙于献殷勤的家伙“不小心”蹭了乌里扬诺娃屁股一下,引得红着脸的姑娘一阵追打。 酒醇,菜也丰盛,不过由于有伊万书记的参加,刚才沸腾的局面为之一滞,谁敢在老大面前喝醉?不想要好前程了吗? 伊万很少参与这个级别的会餐,坐好后他扫视了一眼,见两桌人都是那种30来岁,有一点小职务的,不是副科长就是副处长,大点的官没有。伊万挠了挠头,这帮人不敢与自己聊天谈话,拘束的很,看来自己的到来扰了人家的兴致。 怎么办呢?今天赶到这了,那就得与民同乐喝个痛快,他可不想让部下事后回忆自己太过于严厉,瞧这一个个吓的,真扫兴。 况且今晚的主角应该是马,一定要让马感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马迁安坐定,礼貌的与大眼瞪小眼注视他的小干部们微笑致意,点了一圈头,发现乌里扬诺娃从食堂卖饭的出窗口回来了,就无意识的问了一句,“丽萨,忙什么呢?等你呢。” 乌里扬诺娃突然红了脸,这家伙,怎么能叫我的名字呢,只有伊万叔叔才这么叫呢,你叫不是显得太亲热了吗? “啊,付饭票啊,吃饭要钱的。” “啊?你们吃饭还要自己付钱的?”马迁安大感奇怪,这与他的想象有差距。 “怎么不付,我,我们,还有他们”乌里扬诺娃指了指其他两桌上的人,“都是要付钱的,只不过饭菜质量要好一些罢了,我们是没有太多特权的。”乌里扬诺娃见马迁安惊讶,认真的辩解道。“难道zg同志吃饭不要钱吗?” 我们?我们现在还真是不用付钱,我们抗联现在是军事共产主义。 看来现今的sl政府还是比较廉洁的,干部们也比较质朴,远没到日后脱离群众搞成特权阶级的摸样。嗯,这说明政府的战斗力还很强大,如若不然也绝对顶不住德帝国疯狂一击。 见大家都讪讪的摸样,伊万觉得自己有必要活跃一下气氛,他站起来举起杯子,环视了一下四周,笑吟吟的开始了祝酒词,“同志们,为领袖史大岭同志干杯!为领袖健康干杯!” 一仰脖,咕隆一声,二两的杯子一下见了底。 书记大人开了头,一群小部下再也绷不住脸,一个个以酒遮脸,渐次热闹起来,不大一会就闹哄哄一片了。老伊万今天豁出去了,坚持要与民同乐,在大家欢乐气氛的感染下,逐渐放开,不大一会就忘了身边的马迁安,任由马迁安与大家打成一片。 鉴于马迁安不愿公开身份,伊万叮嘱过乌里扬诺娃与科罗廖夫,不要向任何人透漏他的身份,只说是一个zg朋友即可。 马迁安讲了一个嘲笑rb人的笑话,就是关于几个医生最爱给什么人做手术的笑话,当他讲完煞有介事的医生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众人的喝彩声与嘲笑声差点掀翻了屋顶。 马迁安得意自己创造出来的效果,微笑着又喝了半杯。 一个身穿洁白工作服的食堂人员正在马迁安身边上菜,他没有笑,只是在马迁安的耳边说出了一句令他深深惊叹的话语,“朋友,嘲笑和谩骂是赶不走你们的敌人的,如果你只会这个,那将是我们书记的悲哀,他选错了朋友。” 马迁安猛一转头,深邃的黑眼睛立刻盯住了身旁这一张刻满了风霜坚毅的脸庞。 这是一个50上下的男子,瘦弱的身躯,雪白的工作服一尘不染,脸庞上的条条竖纹显示着主人曾经经历的苦难,高耸额头下深深眼窝里,绿色的眼珠闪烁着狼眼一样的光芒,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们书记尊贵的客人。他是一个服务员。 马迁安迅速安静下来,他感到了一股阴冷的夹带着智慧的气息向自己逼来,如果作为对手,这将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但如果作为朋友……? 瘦弱的男子叫尼古拉罗曼诺夫,罗曼诺夫家族的很远的远亲,是食堂里的服务员。列宁国内革命后就失了势,基于当时他仅仅是个破落户,又没有反对革命,相反还在某些行动中支持了革命,才勉强保住了性命,生存下来。不过因为与沙皇家族那扯不上关系的关系,在新社会里就只能干这些“低贱”的工作了。 只一眼,马迁安就断定这是一个及其聪明睿智的人物,可为何仅仅是一个食堂服务员呢?一个大大的问号升起在他的脑海中。 乌里扬诺娃喝酒不多,见“讨厌的”罗曼诺夫附在马迁安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就令这个讨人喜欢的小伙子全身一震,收去了笑容。 “罗曼诺夫”乌里扬诺娃轻声喝道,“不准你骚扰客人!” 罗曼诺夫闻言,煞那间眼睛里的光彩黯淡下去,回复了平时唯唯诺诺的摸样,悄然从马迁安身边退走。 马迁安定定的注视着罗曼诺夫退走的方向,注视着这个蹒跚的背影,忽然发现刚才笼罩在罗曼诺夫身上的气场消失无踪,现在他的眼里出现的影像,只是一个遭到了主人训斥的癞皮狗形象。 好奇怪!马迁安决定弄懂这个叫人费解的家伙,怎么突然上来大放厥词,这一定是有他的深意。 马迁安借着不胜酒力的摸样,悄悄站了起来,摇晃着走到乌里扬诺娃的背后,轻轻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乌里扬诺娃肩头一紧,僵硬着身体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她很少遇到这么大胆的男士,她的身份令别人高不可攀,漂亮的让人窒息的容颜,博学多识,才干出众青春靓丽,又兼是伊万书记的秘书,这些条件加起来,叫年轻小伙子们汗颜,高攀不起退避三舍。而且据私下流传,她有可能还是书记的“情人”也说不定。 不过这可是误会伊万与乌里扬诺娃了,伊万并没有向众人透漏自己与乌里扬诺娃的亲戚关系,很保密。 自她担任伊万书记秘书的这一年多来,竟然没有一个小伙子敢向她表白,给她递纸条约会,一次都没有,这令乌里扬诺娃大失所望。她不是本地人,她是从莫斯科大学毕业后直接来到了伊万叔叔这里工作的,在此地很孤单,没有什么朋友,更别提有什么男朋友了,住在政府分配的单人宿舍里,不上班的时候就是静静的窝在宿舍里看书,很少外出。热心的伊万曾经给她介绍过2个**子弟,乌里扬诺娃没看上他们,这事就撂下了。 而这个马,非常非常奇怪的马,见到自己后只是睁大眼睛惊讶了一下,其余时间却是神态自若,把自己当做一个相貌普通的人来对待,乌里扬诺娃知道自己容颜的厉害,从她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可是马却未流露出其他男人那个样子,见到自己后或手足无措或馋涎欲滴,马待自己很亲切,显露的是关怀,与其他男子真的很不一样呢。 第129章 落魄贵族(2) 乌里扬诺娃红着脸转过头来,湛蓝的眼神一闪,含羞轻声道:“马,什么事?” 马迁安的头脑被另一件事占据着,没有发觉乌里扬诺娃的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种令人炫目的神态。 “跟我来,问你一件事。” 乌里扬诺娃顺从的离席跟马迁安走到远处,醉眼朦胧的伊万随意瞥了一眼。 “丽萨,那个罗曼诺夫是干什么的?他好像很不简单的样子。” 乌里扬诺娃心中有所失望,原来马是对罗曼诺夫感兴趣,难道你看不到眼前我这个含苞待放的大美人吗?不过要是他真的对我感兴趣,还真不好回答,乌里扬诺娃有些哀怨。 “他呀”乌里扬诺娃嘴角瞥了一下,“旧贵族,过去可是作威作福的老爷,要不是政府看在他还做过几件好事的份上,早就把他发配西伯利亚了。” “哦?”马迁安兴趣更大了,即使这个罗曼诺夫做过好事,也肯定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好事,如若不然,政府怎么会放心一个过去的旧贵族进入大楼里当服务员呢?必定有隐情。 “这个人善于钻营,不知用什么办法讨得了伊万书记的赏识,半年前才调进来的,见了书记就像见了主人的狗似的,我们都很讨厌他。”乌里扬诺娃说完,忽然惊呼了一下,捂住自己性感的薄唇,后悔自己在马迁安面前说得太多了,还把伊万书记给扯进来了,不知道伊万叔叔会不会因此事骂她。 “书记对他可好?” “还行,对他态度还不错。” 马迁安又琢磨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发现羞涩欲滴的乌里扬诺娃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可爱而尴尬的摸样,他奇怪的问了一句,“丽萨,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务所?” 什么?乌里扬诺娃呆掉了,这个马是个木头脑袋,我这种杀伤力的女人他竟然可以无视?乌里扬诺娃气愤的跺了一下脚。 不远处诺维奇与一个小干部盯着马迁安与乌里扬诺娃,看到两人亲密状态,诺维奇对着那个小干部挤眉弄眼,“萨沙,你输了,他们聊了5分钟,你喝。”诺维奇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得意的催促旁边的萨沙喝酒,诺维奇就是靠着学长萨沙才混进了政府大院。 伊万一抬头看到了愁眉苦脸的萨沙,顺着他的眼光看到自己的秘书在马迁安面前娇羞又带着一股恼怒的神情,感到好笑。 这个马,难道在勾引我的侄女吗?胆子不小啊? 伊万注视着气恼的乌里扬诺娃坐回座位,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想,悄声问道“丽萨,你与马?” 乌里扬诺娃没有回话,只是嘟起了嘴,欲言又止,表情似怒还羞,精彩万分,惹得周围的一群人伸长了脖颈,竟似看呆了。 那个马惹公主生气了,众人心中一致想到。 马呢?被乌里扬诺娃瞪了一圈的“小人物们”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向马迁安的方向望去,没了?上厕所了?呕吐了?好!吐死你这个家伙,叫你得罪我们的公主。 马迁安却不知道大家恶意的猜想,他闪身跨入厨房。诺大的厨房中只有罗曼诺夫单薄的身影在忙碌,落寞包裹住了他那瘦小的身躯,马迁安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罗曼诺夫身上散发出来的哀伤。 “公民罗曼诺夫”马迁安在罗曼诺夫身后轻轻喊了一声。 罗曼诺夫镇定的缓缓转过身来,他对马迁安出现在他的身后没有感觉到惊讶,仿佛那种情形早已在他的预想之中一样。货卖识家,他准备赌了。 “我注意你很长时间了,从你一进入食堂大厅的那一刻。”罗曼诺夫平静而疲惫的声音。 “而我却是刚刚注意上你,时间的长短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并不影响我对你的兴趣,说吧,你为什么要跟我说那种话,你有什么企图?” 罗曼诺夫显然不满意马迁安说话的口气,“年轻人,我经历过很多事,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事,见过许多人,见过许多你想象不到的人,这中间有一些也曾像你现在这样趾高气昂,不懂的尊重老人,他们的人生道路无一例外的全部都失败了。” 哦?整的像高深莫测的哲人,我真服了你,太专业了。马迁安愕然想到,没有什么目的?上来就是找抽的言语,难道不明白交浅而言深,获罪之路也。 “你知道我是谁吗?” “猜得出来,伊万书记曾经与我讨论过你。” 马迁安深深的盯视着罗曼诺夫刀刻般的脸颊,又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人不简单,看来与伊万的私交不错,乌里扬诺娃刚才所说的话也印证了罗曼诺夫没有说谎,没有夸大事实。 马迁安试探着,小心翼翼的眨着眼睛探询道:“罗曼诺夫先生,我赞同您所说的,嘲笑和谩骂是赶不走我的敌人的。那么您既然知道我是谁,知道我是你们书记请来的尊贵的客人,可您还是很不客气,如果我们很熟,我可以理解为您在鞭策我,可现实情况是,我们不认识,那么您故意刺激我,就应该有着隐藏的涵义,哦,请不要否认,正如我认为您是个聪明人一样,您也不应该把我看成傻子不对吗?” 马迁安及时阻止了罗曼诺夫想要辩解的动作。“聪明人谈话就应该这样,您既然找上门来,那么就不要在遮遮掩掩编什么假话,这对您对我的智慧都是一种侮辱。” 罗曼诺夫笑了,从马迁安一进厨房的门,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引起了马迁安的兴趣,熬了这么多年,该有出头之日了吧?他曾经深深的哀叹自己的命运,他不甘!他不甘只是做一个唯唯诺诺,躲躲藏藏的人,只因为那个该死的身份问题,那个该死的旧贵族头衔,他卑微他痛苦,他一身的才华无处发挥,只能偷偷的奉献给当权者,被人随意赏赐几根骨头就贱卖了,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家人的温饱,为了他们的安全,罗曼诺夫不得不卑躬屈膝,仰人鼻息,像哈巴狗一样的活着。 “我很荒凉”罗曼诺夫指着自己的心口。马迁安听懂了。 “所以你选择了我。” “我很难过。” “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两个人都在自顾自的说话,但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深意。 “你们有句古老的谚语,叫乱世出英雄,它的大意是在乱世中可以不计较英雄的出身,是吧?我们这里不是乱世,而你们那里是。” “是的,还有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样的意思,你想要什么?” “我要尊严!我要自由,我要像人一样活着!”罗曼诺夫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发出了低吼。 尊严!自由!马迁安感觉到了罗曼诺夫深深压抑的痛苦,他感动了,尊严,任何一个人都有权力拥有它,可看情形,罗曼诺夫并没有拥有。 “尊严,不是谁给你的,是你自己挣来的,你有什么?” 罗曼诺夫被激怒了,“哈哈,多么好听的字眼,不是谁给的,是自己挣的。可是他们却连一个让我争得尊严的机会都不施舍,让我拿什么去争?我还以为你已经能够理解了呢,现在看来你不理解,你不懂!你走吧,我们之间什么也没谈过。”罗曼诺夫背转身体,挥了挥手。 这个老头太敏感了,马迁安无奈的捏了捏自己的额头。 “跟着我,虽然能建立功业,改变您的社会地位,但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我现在和死了没什么区别。”罗曼诺夫异常淡漠。 “罗曼诺夫同志,请跟我走,您会得到您想要的,我们有舞台让您施展抱负,您的余生将在精彩中度过,我保证!”马迁安轻轻扳过罗曼诺夫瘦弱的肩膀,注视着这个被埋没的睿智的已经开始衰老的智者。 罗曼诺夫身体软了下去,既然马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那么也没必要再做出姿态,心头一热,一行清泪流下了他的脸颊。 伊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两个人的身后,清楚地听到了马迁安的邀请。伊万的心绪是复杂的,他与罗曼诺夫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一方面他在心里很感谢罗曼诺夫曾经对他的指点,正是因为罗曼诺夫的指点,他才得以避过席卷全国的肃反大潮并更进一步,正因为感谢罗曼诺夫,他才冒着风险将罗曼诺夫调至政府食堂,让他有了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帮助这位地下智囊什么了,罗曼诺夫的身份太敏感,伊万不想引火烧身再对罗曼诺夫表现出过多的感谢。虽然罗曼诺夫属于“改造好的”旧贵族,应该算是公民一员,但伊万不准备拿政治生命冒险,不可能再帮助罗曼诺夫实现他的理想。 其实他现在已经后悔,不该把罗曼诺夫调进来,距离太近了,已经引起其他书记的注意,伊万准备就在最近几天就将罗曼诺夫赶出政府大楼,另行给他个工作。 “书记同志,我要走了。”罗曼诺夫发现了伊万,淡淡的开口道。 “雄鹰终要飞翔,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失去你我很遗憾。”伊万不想阻止罗曼诺夫的决定,“记住,不论到了哪里,都不要忘了你的老朋友,我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伊万半真半假的处理掉了自己的心病,神态开始变得轻松,哦,谁管罗曼诺夫去哪里,只要不在我这里就行了。 罗曼诺夫向伊万深深地弯下腰去,神态依然卑恭,“书记同志,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罗曼诺夫由于弯腰压迫了肺部,他咳嗽了一下重又站直身体。 伊万挥挥手,结束了这令他不耐烦的假模假式的告别仪式。 马迁安在跟着伊万走出厨房的时候,特意扭头看了一眼压抑着自己情感的罗曼诺夫,对着他眨了眨眼。 罗曼诺夫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覆水难收,他已经受够了这里的生活,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第130章 落魄贵族(3) 深夜,马迁安告别了大醉的伊万诺夫,坐进了门外停车场里自己的汽车,发觉烂醉如泥的诺维奇早已躺在后座上呼呼大睡。 罗曼诺夫也已经悄然坐在了副驾驶座上静等马迁安的到来。 罗曼诺夫换上了朴素的列宁装,依然整洁,神态自然,显得高贵大方,仿佛从没受过十几年的苦,在这一瞬间所有的苦难都已离他而去,在他的身上重新焕发出了希望。 马迁安注意到了。 马迁安发动了汽车,没有起步。他扭转头静静的看着罗曼诺夫,探询他的意思。 “马,”罗曼诺夫迟疑了一下,显然已经好久没有收到过如此的尊敬,声音有些怪异,“我想与家人告别。”马迁安理解,从此往后,罗曼诺夫的前途和生命就将交给抗联,具体地说就将交给马迁安自己,前途未卜生死难料,既然选定就要一直走下去,或者挣到尊严,或者抛尸荒野,无端殒命。 “罗曼诺夫先生,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马迁安不说同志而说先生,“下面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我与您的契约中的一部分,您懂了吗?” “懂,我尊重古老的契约精神,我信上帝。” 马迁安好像胸有成竹,他深思熟虑之后给罗曼诺夫安排了下一步,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优解,“我将把您作为一颗暗棋,安排在我国的哈尔滨,除了必要的金钱支持外,我不会再提供任何其他的支援,您要依靠您聪慧的大脑独自打开一片新天地,您将会融入到那里的上层社会,这对您来说不难,任务就是情报,高级的情报。” “知道了,那里有十几万的白俄,融入到他们中间确实不是什么难题。”罗曼诺夫同意了。 “您如果能活下来并提供出重大的军事经济情报,您将在我们这里获得崇高的荣誉,您的高度很可能会达到白求恩大夫那样的高度,您明白吗?” “明白。” “而如果您愿意加入我国国籍的话,我可以保证,您将获得最少是少将级别的位置。” “马,你可以保证吗?” “可以,只要我活着。” “好的。”罗曼诺夫又同意了。虽然有生命危险,但这才是真正的生活,是他向往的生活。 “叛变投敌决不允许!我们特工小组会关注你。” “马,您在侮辱我!”罗曼诺夫爆发出了少有的怒气。 “与sl断绝一切关系,改头换面,重新做人!”马迁安不为所动,依旧提出自己的条款。 “好的。”罗曼诺夫无奈的应承下来。 “您爱这个国家吗?”马迁安忽然奇怪的问道。 罗曼诺夫沉默不语,马迁安的问话戳到了他的痛处。 “您爱吗?”马迁安依然不屈不挠。 “我拒绝回答您,这不是契约里的内容。”罗曼诺夫少见的又提高了声音,这个马在不断地摧毁自己的底线,挑着自己的痛处狠狠地打,一个可怕的“朋友”。 马迁安微微一笑,“罗曼诺夫先生,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今天你与我的谈话是你最痛快的一次吧?您已经毫不遮掩的发了3次脾气。” 是吗?我发脾气了?我发脾气了!我真的可以发脾气了!罗曼诺夫忽然心头一松,掏出手帕捂住自己的脸。这就是平等吗?我已经开始重新拥有了它! “谢谢!”罗曼诺夫深深的叹了口气,平静下来。 随后的相互了解谈话中,马迁安知道了罗曼诺夫有办法光明正大的出国,不需要越境偷渡。这让马迁安迅速修正了自己的想法。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将此事上报了,一切将有罗曼诺夫自行安排。对罗曼诺夫这招暗棋能否起到什么作用,谁也说不准,若是让上边知道马迁安的这个计划,免不了又是论证又是讨论又是顾及这个又是顾及那个,头痛,这不符合马迁安的设想,也完全没必要给自己设置一个障碍。 在罗曼诺夫的指挥下,马迁安开车来到了罗曼诺夫的家。这是一处城市边缘,几栋小小的木屋孤零零的矗立在青白色的月光下,显得异常单薄。马迁安瞥了一眼后座上还在呼呼大睡的诺维奇,随罗曼诺夫下了车。 罗曼诺夫的家是其中的一栋小房子。屋里的人听到门口汽车刹车的声音,稍有迟疑后燃亮了灯光。进了门,马迁安注意到屋中仅有几件粗陋的木制家具,家人也许是受了罗曼诺夫的影响,将简陋的家收拾的干干净净。屋里的两个人见来了客人,匆忙的穿起了衣服。 瘦弱的女主人很快端来了开水,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显然因为没有什么可口的饮料招待客人而窘迫。马迁安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罗曼诺夫刚刚吩咐她去弄开水的时候听到的。 “尼娜大婶,请不要忙了,我坐一会就走,您的丈夫有话要跟您说。” 尼娜。罗曼诺夫娜表现出很紧张的样子,急的连话都说不完整,“天哪!你们又要把我这可怜的老头子弄到哪里去啊?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再也干不动重体力活了,求求您饶过他吧,难道我们的罪孽永远也赎不清吗?” 罗曼诺夫伸手揽过自己的妻子,注视着这个嫁给自己30年,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终年处在担惊受怕境地,却依然不离不弃的女人,百感交集,忽然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凄凉的微笑,“尼娜,不要紧的,他是我的朋友,不是抓我走的。” 尼娜不安的看着马迁安,瞄了瞄马迁安腰里的手枪。马迁安重重点了点头,以示同意罗曼诺夫的说法。 放下心来的尼娜长长松了口气,挣脱丈夫的怀抱,随即又为难的看着丈夫,小声嘟囔道:“鲍里斯,家里只有一些黑麦和牛油,怠慢了客人可不好。” 马迁安伸手阻止,“大婶,没关系的,我真不是来吃饭的。” “尼娜,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如果事情有了转机,我会把你和米沙一起接走。”罗马诺夫在旁边冷静的说道。 刚刚放下心来的尼娜又开始紧张起来,双手捂住胸口好似喘不上气来。“哦我的上帝!您能不能不要吓唬我。” 忍受不住刺激的尼娜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罗曼诺夫的儿子米沙走上前来安慰他的母亲。米沙将瘦弱的母亲拥在怀里,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着马迁安。 米沙28岁,没有结婚。长的很健壮,古铜色的皮肤,长满老茧的大手,显示他是一个经常干重体力活的人。他没有上过学,所受的教育完全来自父亲,生活的磨练使他异常成熟,从他的父亲和马迁安一进屋子,他就敏锐的感觉到了父亲在今天不寻常,身上忽然增添了一种叫做自信的东西。不言而明,这种变化与他身边的年轻人有关,那么他是谁呢?此时他并没有猜到马迁安的zg人身份,毕竟在他们国家拥有109个民族,黄种人民族很多。 “我儿子米沙。”罗曼诺夫指着儿子向马迁安介绍到。 米沙放开母亲,将双手在衣襟下摆擦了擦,迟疑的伸出双手迎向马迁安。马迁安知道小罗曼诺夫因何迟疑,恐怕是对穿制服的人有所恐惧。 马迁安主动上前一步,将米沙伸过来的双手紧紧握住。马迁安的姿态给了米沙一种安全感,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个被他父亲称之为朋友的人,他们的朋友实在是太少了,每一个都应该值得珍惜。 “我可以信任你吗?”马迁安平静的目视着米沙,这是一个罗曼诺夫的翻版,眸子里同样闪烁着智慧。 “你完全可以信任这间屋里的人,我就是为他们而活。”罗曼诺夫眼波流动,猜测着马迁安的意图。 “我们zg人讲,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马迁安用很繁冗的俄语词汇讲解了这个谚语的意思,然后全神贯注的盯着罗曼诺夫的反应。 罗曼诺夫吃了一惊,脸色快速的变化起来。他的反应被米沙看在眼里,米沙默默的松开了马迁安的双手。 “你需要帮手,没有比您儿子更适合的部下了,据我的观察,他完全可以胜任。”马迁安讪讪的说道,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有点强人所难。 罗曼诺夫沉默半晌,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 马迁安没有等到罗曼诺夫的回答,这个决定实在是难以下决心。他放弃了说服罗曼诺夫。 马迁安走出门外,打开汽车的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袋子,掂了掂,又拿起一个,随后将两个袋子随意的拎在手中。袋子里面的物体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袋子里是金条,是用来在哈巴罗夫斯克采购物资用的。马迁安算了算离对账的时间还早,决定挪用。 想做大事,就不要怕花钱。这是马迁安的信条。一件伟大事业的完成,不仅仅是展现在人们眼前的那点事实,它的后面还有数不清的金钱支持。 马迁安关上后备箱,特意走到车窗前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诺维奇。诺维奇沉浸在梦乡里,嘴中不时发出几句呓语,“马,魔鬼,骑士,乌里扬诺娃。” 重新走回屋里的马迁安很随意的将两个袋子放在了桌子上,“先生,这是你的,大概110盎司,我希望你能用这笔钱在哈尔滨安顿下来,您要做出一个有钱贵族的摸样。几个月后我希望能够在报纸上见到您风光的照片。” “哦,对了,您会外语吗?” 罗曼诺夫推了推桌上的金条,感受着金属的威力,“很熟练的法语,简单的英语对话,您知道,这是我们这种人的基本功。” “会日语吗?” 罗曼诺夫迟疑的看向儿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马迁安明白了,米沙会。 至于罗曼诺夫是否会跟儿子说明,是否会让儿子参与这件改变命运的大事情中去,马迁安现在不想知道。 马迁安考虑的是罗曼诺夫能否在几个月内迅速挤入哈尔滨的白俄上流社会,如果不能成功,那也没什么,无非是损失一百两黄金和他对罗曼诺夫的信任而已,如果能成功,岂不是很好?百两黄金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将会追加更多的金钱,如果得到有价值的情报,那么回报是惊人的。 第131章 总统意图(1) 在抗联为准备前往延安送物资而忙忙碌碌的同时,m国总统正在进行着一件他认为“有意义”的事情。 40年10月初的某一天,美国华盛顿郊区一栋庞大的别墅。 别墅占地颇广,围墙外戒备森严,如果有好事者从旁边经过的话,就会惊奇的发现负责警戒的是白宫特别警卫队的人,当然即使是最大胆的人也不会主动上前搭讪,没人愿意自讨麻烦。 一辆接一辆的豪华轿车陆陆续续驰入了把守严密的大门,一个细心的警卫发现这些车辆不全是华盛顿大区的车牌,有几辆甚至是千里之外的波士顿地区的标志,但无一例外的。这些豪华轿车都是防弹车。 负责大门警卫的一个官员摸样的人物不断躬下身子,低下脑袋探视车里的人,满脸堆笑,以至于一个警卫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个上级谄媚的笑容,忍不住撇过脸去不看这个恶心的场面。 目送最后一辆车通过大门驶向庄园深处的别墅后,官员终于直起了曾经久久弯下的腰,一边揉着脖子,一边严厉的扫视周围自己的部下,看到大家都斜着眼睛,不加掩饰的鄙夷神色,终于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希瑞,还有你,约翰!收起你们那副嘴脸,鄙视我?鄙视我奴颜婢膝?告诉你们,你们根本不够格,你以为你们是白宫守卫、特工、军队精英就可以目视一切?你以为你们见惯了政府高官就可以把鼻子翘到天上去了?真是一群不谙世事的雏!” 也许是大家平时太过于熟悉,门口的警卫对于他们的长官鲍勃中校并没有表示出太多的敬畏,连带着对他刚才的语言也不以为意,对鲍勃的辩解之语,众人选择了无视。 鲍勃中校半是为了挽回丢掉的面子,半是炫耀地说,“如果你们知道刚才进去的那些人是谁,也许你们就不会暗中笑话我了,不,你们不仅不会笑话我,还会埋怨我没有做的更好!”鲍勃坚定的点了点头,“对,肯定是这样,你们站在我这个位置上,肯定表现的比我还要不堪!” “那么这些人到底是谁?”刚被鲍勃训斥过的希瑞抬起他硕大的头颅,半精半傻的试探了一句。 出奇的,鲍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凝望一眼远处的别墅,用低到众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了一句,“他们来干什么?” 鲍勃不知道这些人来干什么,但是作为这栋m国政府公产的暂时使用人罗斯福总统却是心里一清二楚的,因为这批人都是受到他的邀请而专门前来。 总统罗斯福在办公室,正用他那细长的手指轻轻地向后疏拢着银灰色的厚发。管家罗曼透过窗玻璃偷偷注视着外边发生的状况。 “总统,我有一个问题,虽然我不应该参与到政治中来,但是您今天的做法实在是让我难于理解,这憋在心里搞不懂,真是很难受。”罗曼拿过一把大梳子,绕到总统身后,接替了总统先生的“自力更生”,轻轻地给罗斯福梳起了头发。 罗斯福笑了,“呵呵,罗曼,作为一个管家,你确实非常合格,可惜你不懂政治,如若不然,我早就把你安排在情报局了,情报局里我们的人太少了,至今为止我都没有控制住。” 总统又一次开始了他那天马行空的思维,罗曼跟不上思路,费力思索半天,终于徒劳的放弃了。 “你知道,情报局那些家伙明着是服从m国政府,服从于我,但暗地里却不是这样,他们有总后台。”罗斯福微笑着“提示”了一句。 罗曼的手滞了一下,显示他在“思索”。但没过几秒钟又恢复了流畅的动作,罗斯福知道这个忠实的仆人和朋友没有想透这个问题,他马上激发出来想说服人的愿望。“罗曼,你这家伙,不懂还要问,告诉你了还不懂,真是费脑筋,这样吧,你把我的那本《资本论》拿来。” 很快,厚厚的《资本论》被拧着眉头的罗曼拿了过来,轻轻放在罗斯福的双腿之上。罗曼知道,总统又要开始他那讨厌的,令自己难于理解的“演讲“。 “诺,你听这段。”罗斯福很快翻到了有书签的那页,“资本,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象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资本是能够带来剩余价值的价值,“作为资本家,他只是人格化的资本,他的灵魂就是资本的灵魂。而资本只有一种生活本能,这就是增值自身,获取剩余价值”。资本是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资本不是物,而是一定的、社会的、属于一定历史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它体现在一个物上,并赋予这个物以特有的社会性质”。因此,资本的本质就是贪婪和逐利。” 罗斯福抬起头,“按出身来说。我就是资本家,我不否认马克思所说的,在很大程度上他解释了现今世界上的很多现象,很有借鉴意义啊。” 罗曼的额头漫起一片白雾。 兴致勃勃的罗斯福不放过他,继续说道:“呸!有那么几个跳梁小丑竟然说我不懂经济,说我搞的新经济政策是共产主义那套,那又怎么了?好用就可以。” 意犹未尽的罗斯福又翻开一页,“诺,还有这段,资本主义发展到一定阶段就会到达帝国主义,物质极大丰富,人民开始觉醒。到了帝国主义后,也就会开始社会主义的萌芽,最终实现共产主义。” 看到罗曼快要晕厥过去的样子,罗斯福只得草草结束自己的“发挥”,合上了书本。 缓过来的罗曼不合时宜的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俄国实现共产主义的时候,物质还没有丰富,这也不符合您说的,他怎么会成了共产主义?” “哦,这个问题吗?他们是操之过急,拨苗助长,跳过了必然阶段将来什么样还真不好说。咦?你竟然问出这么深奥的问题,看来跟着我还是学到一些东西的。”罗斯福咬着烟嘴,带着些嘲弄的看着老管家。 得到了表扬的管家脑筋忽然灵光起来,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您今天邀请的这些“资本家”,有几个也不是**党的啊,他们会为您的目的而服务吗?” “会的,会的。”罗斯福笑呵呵的安慰他,为罗曼能发觉这个问题而高兴。呸,所谓共和党、**党,只不过是巨人身上的两条腿而已,本质上是一致的。 “罗曼,如果你能像今天这样”聪明“,我准备把你安排一下,中情局副局长的位置你感兴趣吗?”罗斯福笑意盎然的看着他的管家。 伟大的m国总统,正在争取第三任任期的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坐着轮椅的罗斯福,在他那私密宽阔的书房微笑着接待着这些陆陆续续进来的“大人物”。 后进来的人物看到屋里已经到达的人物,无一例外的先是一惊,随即掩饰自己由于不够深沉而表现出来的吃惊表情。只有罗斯福胸有成竹般的不断寒暄着。 有幸参加总统亲自邀请的这次会议的人员总共有7个。每一个都是当今美国赫赫有名的大财团掌舵人,他们是洛克菲勒财团、摩根财团、杜邦财团、波士顿财团、梅隆财团、克利夫兰财团、芝加哥财团的最终决策人或全权代表,这些人的背后代表着几乎所有的行业,包括银行、石油、钢铁、汽车、飞机、军火、纺织、食品等林林总总,代表着他们身后600多亿美元的雄厚资本,因金钱衍生交易,这600亿已经被他们放大了好多倍,金钱使他们成为了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除此之外,他们还代表着受他们控制的一百多参议员、众议员的声音。(600亿相当于现在的2万多亿)他们每个人都已经得到罗斯福总统的单独通知,言明有重大事情相商,这才抛下手头的工作不远千里万里从各自的大本营来到此地。进入到会场之后,发现了这么多熟悉的面孔,每个人都意识到本次会议不简单。 久经风霜的各位掌舵者虽然意识到这点,但是多年养成的阴鸷性格,惯于后发制人的做法还是限制了他们主动流落出哪怕是那么一点的情绪波动,但不主动搭讪的做法不包括摩根财团的小摩根与波士顿财团的代表劳伦斯。 两人刚一见面,就失去了多年养成的绅士风度,像好斗的公鸡一样扎撒起脖子上的羽毛,互相瞪起眼睛来。 面对劳伦斯,小摩根眯起眼睛,用讥讽的语气开了一个坏头儿,“哦?罗威尔家族的女婿,你们财团还是靠着联姻的方式来维持运转?知不知道,这已经过时了?我不明白,怎么来的是你,那个高大英俊的小肯尼迪怎么没来?我想只有他还不那么令人讨厌!” 劳伦斯捏紧了拳头,狠狠盯着自己的对手,一字一句的警告道:“回去告诉你那个老不死的爹,把你们伸向波士顿地区保险业的脏手拿开,那是我们的地盘,你记住,这是一次非常非常正式的通知,即时生效!” 小摩根不甘示弱,眼睛猛然睁大到夸张的程度:“哦?要这么说,请你回去召集你们那一窝女婿、儿子、岳父大人的,退出军火领域,要知道那是我们的地盘!” 旁边的洛克菲勒看出点便宜,轻轻咳了一声,加入战团,“我同意,不相干人等不要参与不熟悉的领域了,你都占了要我们吃什么?”说完,还得意的对着小摩根霎霎眼,显然站到了小摩根这一边。 劳伦斯气恼极了,以一敌二明显处在下风,口不择言怒道:“我们两个说话,要一个屠杀矿工的刽子手掺什么言?”(小洛克菲勒曾勾结国民警卫队,屠杀罢工的煤矿工人,史称路得陋屠杀。)其余的大佬默默看着火药味十足的争斗场面,这种场面在正式的场合里根本就看不到,私下场合里就多得是了,但三大财团这种近乎肉搏的吵闹还是头一次见,真过瘾!没人愿意上前劝解。 洛克菲勒尴尬的甩了甩自认为飘逸的银发,以长者的语气教训劳伦斯,“小子,那不是你所关心的事,这件事我们已经妥善解决了,我承担了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可是相反,你们波士顿财团是怎么做的?我想这里每个人都知道你们财团是靠着奴隶贸易起家的,你们对那些黑奴做了什么?你记住,奴隶贩子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第132章 总统意图(2) 劳伦斯一愣,随即面色通红,简直要疯狂了,打人不打脸你知道吗?奴隶贩子的后代当然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提起这段历史。这么没教养的东西也配说我?小洛克菲勒,老子记住你了,今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而且很深,而且是私仇!有机会老子就用“芝加哥打字机”干掉你。不过劳伦斯忘了一点,刚才他也揭出了小洛克菲勒家族的“臭事儿”。劳伦斯的发誓在20年后真的实现了,不过没这样激烈而已,他也没用芝加哥打字机干掉洛克菲勒,他们财团出了一个“明星”总统肯尼迪,在肯尼迪的偏袒运作下,财团挤入了军火市场,着实将洛克菲勒气的够呛,当然气不能白生,利益也不能白白损失掉,洛克菲勒一气之下竟然将总统干掉。(啊,这个据传说啊)黑尔国务卿作为这次会议的副主人及时制止了这种毫无意义的争吵,他扬起眉毛道:“诸位诸位,请记住这里不是拳击场,我认为绅士们的矛盾可以在那里解决,而不是在这里。” 周围的大佬们正看得津津有味,本不想就此停止,但赫尔的话既然出口,就不能不给几分薄面,人家说的对,这里不是拳击场,也不是罗马斗兽场,正在争斗的几个人也不是角斗士,虽然他们很想看到拳脚相加的场面。 很想看到这个场面的还包括罗曼,他刚刚弄懂了罗斯福为什么要请这些大佬资本家来此,用总统的话说,资本灵魂的总代表今天全来了,当然他们也是总统口中的“傻鸟”。不识趣的黑尔打断了罗曼的期盼,罗曼tiantian嘴唇失望的走开,忙他该忙的事情去了。 杜邦斜眼看了一下稍远处的罗斯福,罗斯福出于矜持也出于行动不便,并没有参与围观,但他的脸色正常,好像丝毫不以这种事为异。 获得了台阶的劳伦斯气愤愤的脱离战圈,随便找了一个沙发坐了下来,另两位看样子也不想穷追猛打,随即坐下,众人注意到,两人找座位时特意坐在了劳伦斯的对面。 罗斯福将自己的轮椅摇到了主人的位置上,伸出手抿了抿头上开始变得稀薄的灰发,脸上带着大家常见的那种沉重而又疲倦的神色。 注视着大家坐好,罗斯福忽然微笑了一下,随即带上了大家都认为是讥讽的神色,他拉了拉披在双腿上的薄毯,像是开玩笑的说道:“啊,我亲爱的,看到友谊重新降临,该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啊?你说呢,劳伦斯先生?” 劳伦斯脸红了一下,“总统先生,作为一个有涵养的文明人,我是不会计较同样是文明人对我无意的冒犯,但是对于某些别有用心的野蛮人,我会用文明棍狠狠敲他的脑袋!” 小洛克菲勒鄙夷的撇了撇嘴,正要搭腔,被罗斯福制止了。 罗斯福道:“好啦好啦,怪我多嘴。我今天把大家请来,绝不是请大家来看豪门恩怨的,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此言一出,大家全部安静下来,静等下文,都是一分钟几百万的主,大老远跑到华盛顿看一场戏未免有点太贵了,作为演员的就更吃亏,赤膊上阵被人看了,一分片酬都没有还要倒贴路费。 罗斯福扫视了一圈,用像老朋友之间聊天的语气淡淡的开口道:“你们诸位,每个人都曾经向我问过一个同样的问题,你们都问我为何坐视希特勒在西欧的疯狂进攻,为何坐视东亚的日本人耀武扬威,当然你们的潜台词我都明白,你们认为m国应该捍卫自由,应该打击法西斯主义,阻止希特勒和东方那个小矮子对世界的野心,我没说错吧?” 罗斯福随意嘬了一口薄荷酒,继续道:“纵观历史长河,在危急时刻有幸担当捍卫自由,捍卫人类良知大任的人极少,但我想,这极少的人里面应该有罗斯福这个名字。我不愿逃避责任,我乐于承担。在这个纷乱的世界上,作为地球上最强的工业国,美国必将不可避免的被卷入进去,我们谁也不能避开现实。我们为这个伟大的事业所尽的力量、忠诚和奉献必将照亮这个国家和所有为之服务的人们,其光芒也将照亮全世界。” 在座的7个大佬面面相觑,一番扭捏之后推举出来“德高望重”的老杜邦出来讲话。 老杜邦清了清嗓子,带着想笑又笑不出来的表情说道:“总统先生,我想您是误会了,在您面前的不是那些普通选民,而您也不是在发表竞选演说。” 罗斯福带着些不悦,翻了翻眼睛,“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选民,这也是我请你们来的原因。你们鼓动我抛弃孤立主义,放弃《中立法》,其目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你们想让我说吗?” 杜邦讪讪的回道:“算了,总统先生,我们无意冒犯您,您也就不必说出大家的心里话啦。” 罗斯福有一种高亢的基督教博爱主义的外貌,不过你千万不要相信他,这只是一个伪装。在座的大佬没有一个不深深了解这个人,他的骨子里是一个狡猾的、冷漠的征服者,有能力有魄力,更适宜俯视整个世界,并参与全球战争,为美国或者说为在座的各位获取最大利益。 罗斯福当选为美国总统,正如他能战胜他那小儿麻痹所带来的困苦一样,是因为他有极强的毅力和高超的技巧。他极其自信,他认为自己已经窥破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所有秘密,虽然有一些知识是从大胡子马克思那里得到的,他顽固的认为这个国家不是他在掌权,而是在座的资本家,但他有能力影响这些贪婪的“大鸟”,这是他私下给这些家伙们起的外号,小时候在农场里,他已经学会了怎样对付那些贪吃的,偷他谷子的傻鸟们。他智商不高,但他学得很快,既善于向别人学习,也善于总结经验。他的记忆力强,而且涉猎范围很广,他还是个一直热切地寻找听众的演说家。他喜欢成为别人注意的焦点,为了吸引并说服听众,他不惜夸大和编造事实,这些事实是那么的惹人喜爱,这使他成为了富有魅力的人,他吸引着大家,追随者众。 他是一个富人,家资万贯,用不着费劲地去了解生意经和赚钱之道。他不是一个商人,只是一个狡诈的政治家。 他知道新政实行这8年来,失业率并没有降下来,高达9百万的m国人没有固定的工作,这不行,这样的话,第三次竞选总统极有可能遭到“异常可耻”的失败,必须给这些人找到工作,否则,哼!而如何替这么庞大的人群找工作?看来还真的按照共产主义鼻祖马克思说的那样,“无耻的帝国主义,资本家操纵下的政体只有一条路可以解决经济危机,那就是毫不要脸,发动对外侵略战争。唔!看样子马克思说的很对啊!现在必须是找盟友的时间了,虽然在座的不都是**党的人。 罗斯福满意的点点头,“诸位,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我们的国力突飞猛进,综合国力早已经达到了世界第一,但是由于孤立主义的存在,我们在世界舞台上的声音并不强烈,这是不符合我国的身份的,由于我们没有适当展示自己的肌肉,以至于我们的那个“表哥”(大英帝国)处处掣肘,压制我们的崛起,当然也使各位在全球范围内不能随心所欲的赚钱。现在机会来了,诸位高兴吗? 赫尔国务卿充当了秘书的角色,适时给大家发放了《德意日三国同盟条约》及《法日协定》。(《法日协定》,主要内容为日本与法国维希政府达成协议,进占印度支那北部。)一直沉默的梅隆突然发言:“这么说,总统先生,您是准备捍卫那个“人类良知”喽?’’杜邦也歪起脑袋疑惑的加了一句,“您难道要对英帝国动手吗?恐怕民众心理接受不了。” 罗斯福对杜邦一笑,“杜邦先生,您想哪里去了?英国是我们这些人的发源,我不至于疯狂到那种地步,我只是想,这次大战之后让表哥变成表弟而已,他们占有的资源太多了,我们这些人来帮他分一分不是更好吗?” 罗斯福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话语引得这些大佬一阵哄笑,他们早就对英国占有的资源垂涎欲滴了,但英国这个庞大的日不落帝国身架仍在,况且与美国人同源同宗,没有合适的机会还真不好下手。 “您准备怎么做?”大家竖起耳朵静听下文。 罗斯福得意的拍了拍《德意日三国同盟条约》,“既然纳粹给我们创造了这个机会,我们就决不能放过。希特勒和那个东方的小矮子这次是真的昏了头,妄想以两国之力征服全世界,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上帝都要微笑的狂妄计划。” “意大利怎么说?” “意大利?您跟我说意大利吗?一个纸糊的独,裁,者和一群爱洗澡的罗马人?” 喔!真形象啊!众人脑海中立刻浮起大肚便便,趾高气昂,经常撇着大嘴巴的意大利棍棒党(又名黑衫党)党魁的模样。 “哈哈哈……”大佬们又一次哄堂大笑。 第133章 总统意图(3) 大佬们俱都大笑,杜邦笑过之后还是带着一丝疑惑问道:“按您的意思,我们是要帮英国打希特勒,但是希特勒会那么傻主动挑衅我们吗?毕竟他知道美国的工业力量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他难道想死得快吗?” “这个,德国人可能有这个智慧,但是日本人可就说不准喽。他们绑在了一辆战车上,想脱身哪有那么容易!”罗斯福举起《法日协定》说道:“看看,日本人已经迫不及待了,已经开始动手侵入印度支那的北部,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在座的有信息灵通的,问道:“日本人不正在与我们谈判吗?据说他们搞了一个什么日美谅解方案?” 罗斯福微微歪了一下头,示意旁边的黑尔回答这个问题。 黑尔诧异的瞧了一眼发问的人,惊讶对方消息灵通,“关于这个问题,是这样的,这个方案一开始就是个烟幕弹,大家想一想,日本这个野蛮的野心勃勃而又弱小的民族凭什么要霸占整个东亚?真的当我们m国人是印第安人吗?东亚那块具有大量人口和丰富资源的地方应该是我们m国的。鉴于日美两国的政策背道而驰,日美谈判从开始那天起,圆满达成协议连百分之一的希望也没有,我们之所以答应举行谈判,只是打算为了和平解决太平洋地区的局势尽最大努力,同时也是为了赢得美国军事当局所需要的进行防御准备的充裕时间”。 “所以这是一个糊弄日本人的假象了?” 黑尔肯定的点点头,“是的,千真万确是假的,日本人维持战争所需要的石油、钢铁、橡胶等最重大的资源将会被断绝。” 众大佬倒吸一口凉气,真是一个恶毒的计划,这不迫使日本人主动挑起石油抢夺战吗?只要日本一动手,就不可避免的面对一个工业能力比他强大7倍的对手,死路一条,还顺便将“无辜的”德国人拖下水,一箭双雕,罗斯福真不愧是一个老政客。 可以预计,禁运施行之后,日本人那点可怜的石油就会像蜡烛似地逐渐耗尽,而没有石油,日本的战争机器将退回到30年前,从而轰然倒塌。所以日本人必将孤注一掷,由于时间有限、力量有限,日本人不得不进行一次决定性的打击,从而挑起太平洋战争。 高啊!众人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纷纷在心里赞叹道。罗斯福总统这一充满智慧的布局将给m国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与政治利益。 财团寡头是第一时间受益的,他们没有办法不支持这个计划,战争中的海量订单和战后利益这块巨大的蛋糕已经被罗斯福摆上了桌面,没有理由不去吃。 “总统先生,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准备?” “这个不好说,现实与想象之间总是有一些差别,但我估计起码还有一年时间准备,当希特勒进攻苏俄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希特勒会进攻史大岭吗?” 罗斯福呵呵笑了起来,“劳伦斯先生,我建议您读一下希特勒先生写的《我的奋斗》,就会一切都清楚了。德国人,疯狂的德国人已经完全被他们的元首迷住了,他们完全相信那套争取生存空间的鬼话,如果希特勒不进攻苏俄,他将被自己制造的狂热所吞没,所以德国与苏俄必将有一战,我们先看戏好了,等到那两条野兽彼此撕咬的筋疲力尽的时候,就是我们收获的时候,所以我们要沉着冷静,在那两个家伙还没有互相打斗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一定不要显示出自己有兴趣参与战争,对了还有,注意不要让我们的”表哥“占到大便宜。” “哈哈哈……” 笑了一会儿,7个大佬不约而同的把头转向坐在轮椅中面带高深莫测的总统脸上。 “总统先生,感谢您给了我们这样一大块蛋糕,但是我们想知道,您需要我们什么呢?” 罗斯福笑容更胜,“您们知道,马上就要大选了,而我想做那个”捍卫人类良知的人“。” 众人恍然大悟。这不是什么难题,七大财团控制的财力、舆论、议员都是美国最强大的,到时候给你出力就是了。在座的有的是共和党成员,而罗斯福是**党人,但这有什么关系?只有罗斯福在台上,今天他描绘的美好设想才有可能实现。他们在一瞬间就抛弃了党争,决心运用自己的力量支持罗斯福的选举,其实也不用做太多,只不过将不再以共和党的身份对罗斯福竞选进行阻挠谩骂就成了,注意不要深刻的批评,若还想做样子,那么最好也要将批评弄得驴唇不对马嘴,使选民从情绪上嘲笑这些共和党,从而倒向罗斯福。 “具体的呢?您打算怎样说服那些不受我们控制的议员和自以为有民权的百姓呢?”有人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知道的再多些。 罗斯福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期间还将手无意识的摇晃了两下,摸索了一会儿已经残疾了的双腿,踌躇着是否讲明,最终还是打开了话匣,如此美妙的计划如果没有人欣赏,该是多么寂寞? “平民?我最不担心的就是平民。平民的智慧是有的,但是绝不会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多,他们很容易会被舆论牵着鼻子走。就我多年来深研历史所获得的知识和经验来说,严格说来平民阶级的理想都是没那么远大的,无非是稳定的生活,不错的收入,一栋房一辆车两条狗而已,拥有这些,他们就会觉得拥有了一切。如果有人要剥夺他们的这个理想,我想他们会不顾一切的发怒的,我们可以宣传把法西斯主义的危害扩大到无限化,恐惧是会使民众团结起来,转而要求我们政府采取对策,先发制人。” “就是说,我们的第一步就是要唤醒他们的恐惧?打破他们麻木的和平思维?” “是的,除了宣传法西斯主义的危害外,我们也可以大量宣传那些被侵略国家的惨状,尤其是平民百姓被烧杀抢掠的故事,让我们国家民众那种泛滥的博爱之情再度泛滥,只要他们参与了这种援助活动,就会一直关注这些东西,看到受到欺压的弱小民族继续受苦,这些民众一定会有一种自己想亲自上阵的冲动,这就是我们动员的民众基础,千百年来,什么都可能变化,但这种同情弱小反感残暴的情感不会变,我们可以很好的利用。” 众人都是多年来摸爬滚打出来的,如何不明白罗斯福的计策?随着罗斯福越谈越深,他们也越来越觉得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越来越大,内心都毫不犹豫的站在了罗斯福一边,至于罗斯福想要连任第三届总统,要打破华盛顿确立的美国总统最多连任两届的传统这件事,在他们眼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需在他们的授意和推动下修改法律并发起人力物力支持罢了,七大财团一致同意做的事,没有不成的,第一任总统华盛顿的制度和规矩?狗屁!能带来白花花的战争财吗?不能就一边呆着去! 老杜邦清了清嗓子,代表众人发了话,“总统先生,感谢您对我们的信任并交了实底,我们一致同意支持您这个计划,现在我代表大家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罗斯福立刻警觉的盯住了老杜邦的嘴巴,“杜邦先生,希望不是太难回答的问题。” “对您来说,不难!但对于我们来说有点难,毕竟我们不会成天关注一些“小事情”。杜邦狡猾的笑了笑,特意将“小事情”这个词咬的很重。 罗斯福无奈的看了一眼国务卿黑尔,“问吧。” “总统先生,我想您的这个计划已经酝酿很长时间了,那么您在见我们之前,是否有什么参与世界格局变化的具体事情呢?毕竟,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杜邦搓了搓手。 罗斯福扬起了他那奇怪的大脑袋,用手指了一下黑尔,“这个问题就让黑尔回答吧,具体的事情他参与的不少。” “丘喜尔。”黑尔开了个头。 听到这个名字的财团大佬们马上伸长了脖子。 “我们的这位”表哥“是个政治家、画家、演说家、作家、记者,还是一位勇敢地战士,永不屈服的斗牛犬。”黑尔开起了丘喜尔的玩笑。罗斯福会心的微笑着,显然他早已与黑尔沟通过,也许这种话还是他自己说的。 “还是一位业余军事冒险家!”黑尔下了结论,引起大家并无恶意的哄笑。 “但是”黑尔话锋一转,“丘喜尔这样的人却正是我们所需要的,他恨纳粹,他恨共产主义,他把两者相提并论,但他却是我们的朋友,m国与英国是不可分的。欧洲大陆的现状我想大家心里也很清楚,我们m国不想也不能失去英国这样一个桥头堡,在法国已经投降的状况下,大部欧洲已被纳粹占领的情况下,援助英国就成了我们现在必须做的事情。英国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很不好,他们每天都在被轰炸,伦敦已成废墟。” 大家静静等待下文,心里都知道黑尔下面将要说的才是重要的,肉戏就要来了。 果然,黑尔望了一眼罗斯福后,见总统依然微笑,才接下去说道:“就在今年7月,总统先生顶住国内激烈的反对ng,向英国出售了50万支步枪、8万挺机关枪、1亿3千万发子弹、100万发炮弹等武器弹药。8月,在丘喜尔的提议下,我与丘喜尔经过艰苦的磋商,以及总统本人对美国国会的游说,我们同意向英国海军提供50艘驱逐舰,英国则以现金和以租赁的形式将其在海外的军事基地交给m国这两种办法来支付武器费用。” 大佬们震惊罗斯福的胆大手黑,好,已经开始了,总统已经悄无声息的拿到了大西洋上几十处军事基地,而这原本是属于“表哥”邱喜尔的。虽然我们总统手黑,但这也是他们所希望的强势总统,跟着狼有肉吃的道理谁都明白。现在总统已经给大家弄了一个梦幻开局,那么下一步?梦寐以求的的军事订单才是关键。 “可是,我的财团并没有收到新订单,这为什么?”杜邦有些不满意,为什么罗斯福卖出大批枪械弹药,却不进行补充生产? 第134章 总统意图(4) 黑尔刚要回答,却被罗斯福抢了先,罗斯福决定亲自赤膊上阵,“啊我亲爱的杜邦先生”,罗斯福扬了扬他的大烟斗,带着些许嘲笑,“我想这点东西都不够你们塞牙缝的,所以就没有急于作出决定,我们仅仅开了头,还有大批订单等着你们呢,急什么呢?我在谋划一个大的计划,如果这个计划得以实现,我保证诸位都会赚的钵满盆满,撑到打嗝。” 众人乐于见到首先跳出来的家伙吃瘪,都不怀好意的看着这个抢生意的老东西。老杜邦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闪到一边。 罗斯福继续说道:“我已经开始着手这件事了,我们m国将来的定位就是全世界的兵工厂,而且在必要的时候,我会将m国重新武装寻找合适的机会参战,现在我们的陆军还太弱小,还肩负不起世界拯救者的责任,所以诸位的责任就是帮助我连任总统成功并帮助我说服国会,让他们同意我的设想,大规模扩大我们的海军、空军、陆军,我们不仅需要生产大量的枪炮弹药,我们还需要大量的飞机大批的军舰,巨量的坦克,天量的后勤补给品,想想吧,它们将价值多少?” 众人都在品味罗斯福的狂想,心头暗暗窃喜。发展海军、空军?好啊,那都是砸银子的东西,可以预见这将是一场多么大的盛宴,而他们每个人都将吃饱。 罗斯福话锋一转,“可是为了实现这个计划,必不可少的一环就是,英国必须能够坚持下来,只有他坚持下来并不断向我们求援,我们才有理由向民众交代为什么要扩大武器生产规模。但是现在英国已经没钱了,他们的45亿美元储备即将花光,而且麻烦的是,我们的国会认死理,卖东西要收钱的,国会不会允许我将武器白白送给丘喜尔。我来给你们念一下丘喜尔的来电,看看我们这位可怜的朋友已经到了什么程度。我们的朋友是怎样抱怨的。“罗赐福顺手拿过一张纸,念道:“如果大不列颠在这场斗争的高潮中被夺去它全部可以销售的资产,使得我们用鲜血赢得了胜利,拯救了文明,替美国争取了充分装备以防不测后却一贫如洗,那在原则上是错误的。” “听听吧,这就是丘喜尔的原话,他们要坚持不住了,他在责怪m国见死不救,我们怎么办?” 众位大佬又一次互相“凝视”,不知道罗斯福什么意思,哦,国会不想白白送武器给丘喜尔,难道我们就想?这话怎么越听越不是味儿,该不是总统要我们捐献物资给英国吧?这肉还没吃到嘴里呢,就先吐血?我不干,谁爱干谁干! 各怀鬼胎的财团大佬一个个沉默不语,都装作没听见的摸样,眼观鼻、鼻观心,偶尔偷看一下别人的神态。 罗斯福却好像早已料到有这种情况出现,他对于在座的家伙们心里如何想是一清二楚,他想笑,但又怕破坏了自己的形象,毕竟自己与这些人是共生的关系,谁也离不了谁,过多的嘲笑是会惹怒他们的。 “放心吧!”罗斯福微微一笑,“我们国库里有钱,国会只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借口,只要我们给了它这个理由,它就会同意把钱拿出来给你们,以用来订购足够多的军用物资。” 早说啊,众人长吁一口气,心道:看把我们弄得心神不宁的样子,这瘸子却会开玩笑,只要能光吃不吐,国会要什么,我们就支持你编什么,这太简单了。 “那么总统先生,您找到借口了吗?”缓过神来的杜邦又一次跳了出来。 罗斯福没有急于回答,只是缓缓地扫视着周围急迫的脸孔,心底里又一次嘲笑这些见利忘义的家伙们。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非常好,他不漏声色的享受着,乐于见到大佬们的丑态。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醒悟过来,面露不耐之色。 罗斯福观察到大家的表情,见好就收,也不是就真的让大家心里不舒服,他端坐了一下身躯,开口道:“我给你们讲一个比喻吧,话说假设邻居失火,我呢正巧有一根水龙带,但是邻居兜里却没带现金,那么我能怎么办呢?只因为他没带钱就不给他使用水龙带吗?看着他的房子烧毁然后火势蔓延到我的房子上,让我也受到损失呢?这显然是愚蠢的做法,正确的做法是我能把浇园的水龙带借给他去灭火,而不应让他事先付钱买这条水龙带,待火灭后邻居原物送还即可,当然如果这条水龙带有损毁,我们是有权利让他事后付钱买下的,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 众人琢磨半天,承认了罗斯福说的有道理,联想到现在的英国和m国现状,那么这条比喻所包含的意义就不言而明了。 有了思路,下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这瘸子一定会拿这个理由去糊弄国会,让他们通过一个什么特别的法案来埋葬《中立法》,我们的任务就是用我们掌控的家族议员去帮助这个瘸狮子一起忽悠那些顽固的议员们。 “很不错,很不错!”众人纷纷附和罗斯福的话语,这让罗斯福心里很得意。 “我打算把这个理由用来说服国会,让他们通过《租借法案》。”罗斯福终于卖完关子,说出了打算。 租借法案是美国国会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通过的一项法案,目的是在美国不卷入战争的同时,为盟国提供战争物资。 法案1941年3月11日生效,为第1776号案,授权美国总统“售卖、转移、交换、租赁、借出、或交付任何防卫物资,予美国总统认为与美国国防有至关重要之国家政府”。租借法案改变了原来军事物资需要现金交易的惯例,亦改变了原来中立国的意义。法案最初授权总统借出不多于十三亿美元的物资。罗斯福总统在1941年10月即以此案向英国提供超过十亿美元援助,在法案通过之前,美国已在1940年透过与英国达成的基地租用协议,向英国及加拿大提供驱逐舰,以换取使用英国在西半球的基地。 租借法案对盟军在二次大战取得胜利有直接影响。特别是美国于1941年12月参战前,英国、苏联等盟国在战略物资生产皆处于下风。而在美国正式参战后,租借法仍然继续为盟国提供物资,一直至1944年。接受租借法援助的国家包括英联邦国家(占约60%,调整后约占58%),其中的英国(占约45%,调整后约占40%)、苏联(占约22%,调整后包括英联邦国家转交的约占总比例的32%)、自由法国、中华民国(只占1.7%)等,共38个国家,总值达五百亿美元。 1941年5月6日,罗斯福正式宣布,《租借法》适用于中国,到1945年9月3日止,美国给予中国的援肋为8.45亿美元。租借法案对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起到了积极的作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停止执行。 众人的秘密会议一直开到晚饭时,应总统的美意,大家荣幸的吃到了总统的家宴。 在席间,已经充分了解到自己应该做什么的大佬心态丝毫没有放松,下一步就是要分割利益的问题,在这个利益面前没有人能够保持绅士风度,因为利益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一个订单就可以兴盛一个家族的地步,谁都不肯相让,脸红脖子粗的在席间吵成一团,明枪暗箭,拉帮结伙好不热闹。 罗斯福几次插言妄想做和事佬,每次都遭到抵制,更有甚者,洛克菲勒竟然出语威胁总统,劝告他屁股不要坐歪了。气的罗斯福只能猛抽大烟斗,再也不想参与这些家伙们的分赃大会了。 罗斯福任他们吵,自己躲到了另一个书房。书房里他的夫人埃莉诺正兴致勃勃的看着一封书信,见丈夫进来,含笑望了他一眼之后依然将目光扭回到手中的信纸上,继续阅读。罗斯福见妻子没理自己,遂将轮椅摇到夫人身边,偏过头去看埃莉诺手中的信件。 罗斯福的妻子——安娜?埃莉诺?罗斯福是一位不同寻常的第一夫人,她不是以传统的白宫女主人的形象出现的,而是作为杰出的社会活动家、政治家、外交家和作家被载入历史史册的。 通过参加更多的政治活动,埃莉诺逐渐学会了正确评价各种各样的人和复杂的社会关系,渐渐懂得政治是如何真正起作用的。同时,这些活动丰富了埃莉诺的头脑,使她感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促使她更加积极地参与政治活动。 而正是因为这位夫人那次动人的演讲,给罗斯福在**党内争取到了总统候选人的资格。7月份的时候,**党大会开始酝酿投票,准备选举本党总统候选人,当写有罗斯福作为候选人的名单提交给大会的时候,整个会场乱作一团,代表们以嘘声和喝倒彩声表示强烈反对。罗斯福夫人立即从纽约飞往芝加哥,在会内会外发表讲话,从而很快改变了会场气氛。她说:“现在不是通常时期,而是战争迫近的非常时期,除了我们可以为整个国家利益做些什么这样的问题之外,我们不应为其他任何问题而进行争吵。”罗斯福夫人的话打动了代表们的心。当晚的报纸上都在显著位置刊登了罗斯福夫人的讲话,选民们的情绪也一下子倒向了罗斯福。 “啊,亲爱的,他们还在吵吗?”埃莉诺终于不能忽视丈夫探过来的大脑袋,从信件上收回目光,调侃的问了一句。 “是啊,还在吵,没有一晚上的时间,他们不会停的,你在看什么?”罗斯福无奈的回答妻子,同时好奇的问道。 “是麦克的信。”埃莉诺将信纸递了过来,“他在菲律宾向你问好呢。” “哦,是麦克阿的这个老家伙。”罗斯福嘟囔了一句,“这家伙也走夫人路线?说说他又向我要什么啦?” 说起麦克阿的,罗斯福嘴角不禁浮起一丝笑容,回想起这个倔强的狂妄的老头,真令人头痛。他们之间故事很多,最令罗斯福不能忘却的却是那件事。 1933年罗斯福就任美国总统,当时的麦克阿的正担任美国陆军参谋长。由于美国发生了经济危机,经济一片萧条,罗斯福总统建议,1934年财政年度大幅削减陆军预算9000万美元。麦克阿的得知后,十分震惊,他要求面见总统,但遭到拒绝。麦克阿的威胁说:“除非我得到通知,能与总统谈话,否则我将在两点钟提交辞去参谋长职务的报告,并在三点钟向新闻界详细解释辞职原因。”罗斯福总统最终答应接见麦克阿的,两人一见面,就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罗斯福总统毫不让步,麦克阿的愤怒地说:“当我们在下次战争中遭到失败时,一名美国士兵躺在血泊中,肚子被敌人的剌刀戳穿,喉咙被敌人的皮靴踩着,他发出了最后的诅咒。我希望被诅咒的是他的总统——就是你,罗斯福先生,而不是我这个陆军参谋长。” 罗斯福顿时脸色铁青,喝道:“你不该这样对总统说话!” 麦克阿的只好向罗斯福总统道歉,同时觉得自己的军人前途巳经走到了尽头。他最后说道:“总统先生,我会为我的无礼承担责任,我的辞职报告将很快送到你的手中。”说罢,起身向罗斯福敬了一个军礼,转身大步而去。 但是当他走到大门时,总统却做出了让步。“别傻了,麦克阿的,美国需要你,你必须和你的预算报告一起留下来。” 就这样,由于麦克阿的的竭力争取,当年,美国国会批准陆军经费不但没有大幅削减,反而比上一年有所增加,陆军兵力也因此得到加强。 总统的大度与支持使麦克阿的对罗斯福的友情愈发浓重起来,几乎每月他都要写信或发电报来问候自己政治生涯的保护神-罗斯福总统,不管罗斯福愿不愿意,他总是坚持不懈,乐此不彼,时间长了,埃莉诺也参与进来并与麦克阿的结成了密友,这让罗斯福产生了一丝嫉妒。 “哦?他没直接向你要东西,只不过是很委婉的抱怨了一下菲律宾的土著军队装备太差,他这个军事顾问不好干呐。”埃莉诺看出丈夫有点紧张,感觉很好笑。 “这还不是要东西?都管我要东西,谁受得了,不管,让他这个菲律宾大元帅(麦克阿的是菲律宾政府封的大元帅)自己想办法。”罗斯福发脾气。 “我看你得管。”埃莉诺见丈夫耍小孩脾气,笑眯眯回了一句。 “为什么?” “麦克说到日本人正在进占北印度支那,离他那可不远了,他需要做好准备。” “嗯?这老家伙也嗅到危险了?”罗斯福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还是不管,若想实现我们的大目标,菲律宾这块地方军备决不能加强,这是一块诱饵,我们要做的是使它更加香喷喷,而不能使它变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好了,你告诉麦克吧,就说是我说的,耐心耐心再耐心,静观其变。” 埃莉诺了解丈夫的计划,不再插言。将信递给丈夫后,自己走出门去吩咐站在门外正朝大厅里张望的大总管罗曼,让他准备足够的房间来安排各个财团的主人及其随员们。她从丈夫那里得到明确的信息,这些大佬不争出胜负来绝不会离开此地。 大佬们的随员大多是各个财团的“智囊”,此时也都汇聚在另一个大房间里,正在“友好的”较量。 第135章 总统意图(5) 夜晚,躺在二楼卧室里的罗斯福夫妇还能不时的听到一楼传出来的摔杯子的声音,弄得两人谁都睡不着。两人睡不着,只好再上一层楼换了安静的房间。 “他们真热闹,真有精力!”埃莉诺在即将睡着的时候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是呀,我还好,我在19年前的华盛顿裁军会议上见识过,那是我还是海军部的次长,当时各国代表的表现与楼底下的那帮家伙们差不多,国会山上的那些家伙也这样。”罗斯福喃喃的回答了一句。 第二日一早,各财团大佬们继续赖在罗斯福这里享受免费早餐。 埃莉诺也随罗斯福一起出席,寒暄过后忍不住打量众人的黑眼圈,心中忍不住的窃笑。幸好大佬们的脸皮厚,不在意埃莉诺想笑又强忍的表情。 劳伦斯似是无意又像是有意,总是把他的银餐刀竖起来,不认真切肉,晃来晃去对准小摩根,慌得小摩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动作,连咖啡也不敢喝,恐怕一不注意就要挨上一刀似地。勉强吞了两片面包,小摩根借口有人暗中施放“毒气”污染空气,转到了另一个位置上才算安下心来。坐在劳伦斯斜对面的洛克菲勒乜斜着眼手握两把银叉全神戒备。虽然知道劳伦斯不过是吓唬人,但还是小心点好,据专家说,现在美国精神病不少。 昨天罗斯福曾经许诺,这7个财团可以得到战争期间军需总订单的30%,毕竟m国除了这7个财团以外,还有无数的中小财团,怎么可能让这7个大鳄把全部订单都吞掉呢。 就算是30%的订单,也足够在座的家族吃饱了,但人心不足蛇吞象,每个人都想多占一点,很难谈得拢,涉及到行业,涉及到不同的规模和利润,这些难题绝对不是短期内所能吵明白的。 老牌财团洛克菲勒、摩根、杜邦依仗其惊人实力,坚持要分大的份额,这种态度迫使另4家财团空前团结,寸步不让。 最后还是罗斯福一语定音,均分额度,谁也别吵了。 洛克菲勒颓着脸阴沉的一言不发,桌上的气氛尴尬起来。 “好了好了”罗斯福不得不尽起主人的职责来,“我还有一个提议,洛克希德和波音公司即将获得大发展,我预料关于飞机的订单基本上都会下给这两个公司,大不了到时候我在给你们争取到一部分股份,你们可以买。” 哦,这倒是又一条扩大份额的好事,众人都抬起头看着罗斯福。 “我这里还有丘喜尔提供的亚洲资产清单,看看你们谁有兴趣去接手,不过这几个产业是要付现金的,但将来的预期利润巨大,风险也是有的,因为我不知道rb人会不会去占领它们。” 丘喜尔提供的企业是英帝国国有海外资产,英联邦所属各型企业,为了筹集战争经费,丘喜尔忍痛贱卖。 洛克菲勒与摩根越看清单眼睛越亮,他们暗中都有了中意的企业。 “这个,我要这个,如果允许我收购,我可以放弃一部分总统给的订单份额。”洛克菲勒手指头死死的压在了名单上的一个企业名字。 “我要这个,条件与洛克菲勒相同,给我这个,我也宁愿放弃一部分总统订单。”摩根不甘示弱,也在清单上圈出自己相中的企业。 两个人这儿快就选定了目标,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两人对各自选中的企业早已了解的透彻,只不过没想到丘喜尔真的把它们拿出来卖,看来真是穷疯了,竟然把自己即将下金蛋的鸡卖个鸡蛋价,如果真能买到手,赚大了赚大了。 其他的大佬也找到了自己中意的企业和资产,急速评估起来。 要先花钱,这不要紧,反正丘喜尔会把这部分钱用来向m国买军需品的,最终还是会流入到大家的腰包中。最要紧的是弄到了这些资产的股权,这可是千秋万代的事,比那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的总统订单强多了。 挑选企业,这看的是个人的眼光,还有自己财团的擅长方面,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几乎没有哪个财团的眼光一样的。做石油的不会相中铁矿,造军火的也很少去买一个煤炭矿山。 鉴于总统又拿出来了这么多好处,几个财团负责人终于不吵了,再多就真的吃不下了,足够了。 至于总统许诺的订单什么时间?找谁去拿这种小问题也已清清楚楚。总统刚刚透漏了自己的又一个计划,准备搞一个《胜利纲领》。具体的内容就是授权陆军和海军的军需部,战争资源部,紧急管理委员会,国家保卫顾问委员会这几个部门拿出预案,让他们计算美国可能进行的对法国、非洲、德国、意大利、日本以及中国的进攻,对工业城市的空袭,甚至将来要与英国联合作战时所需要全部东西,把打赢一场全球战争所需要的一切东西都列出来,然后根据这个总表,总统确定先后次序后下发总订单。 每个人都知道总统授权的这些部门能怎样弄这个计划,毫无疑问,这些家伙们肯定是狮子大开口,各自要求最大的可能份额的人力和工业制成品,这对财团是有利的,总统订单愈大,他们赚得愈多。 这次大会在众位大佬们吵吵嚷嚷与总统的告别声中胜利的落下了帷幕。洛克菲勒与摩根心照不宣的特意拖在最后,两人心中有数,他们还要专门感谢一下总统的“好意”。就在昨晚一个总统侍卫已经悄悄的把一份口讯带给了他们俩,随着口讯是两份文件,文件不是别的,正是刚才两人所选企业的企业真实资料和数据,至于今天早晨罗斯福拿出来的丘喜尔的清单上关于这几个企业的数据,那是假的,是掩人耳目而已,以便给其他人造成公平的假象,让他们顺利拿到这几个企业。 两人清楚罗斯福的用意,两家所掌握的国会资源最多,最能为总统说上话,这是总统在向他们两人“讨好”。 洛克菲勒有权购买的企业是“大英帝国所属科威特艾哈迈迪石油集团公司”,探明储量5亿吨,预期蕴藏储量20亿吨,按每年开采1000万吨,每吨预期利润10美元计算,年利润就可达1亿美元,总利润最高预期达200亿美元,当然这得证实预期储量数额是否是真的20亿吨,但是已控可开采储量就可以带来高达50亿美元的利润,这是非常惊人的利润。公司股权构成:英国政府以各项土地资源权益占据60%,当地酋长占据20%,还有20%是被一个叫陈嘉申的英国马来亚自治领华裔占据,据说,这个油田就是陈嘉申的公司发现并初步开发的,现在有油井20余口,日产1万吨。 摩根有权购买的企业有2个,印度自治领的其卡鲁坦邦地域的一座巨大的铁矿及不远处的一座铜矿。铁矿初步探明储量达10亿吨,远期储量可达上百亿吨,按每吨3美元价格,这也是一个天量的财富。铜矿的储量则远未探明,但现在已知道可控储量已达500万吨了。 这两个企业的股权构成与艾哈迈迪石油集团的股份构成差不多,都是由英国政府控股60%,由当地政府与土邦主占有20/%,剩下的20%则属于陈嘉申,很奇怪,不是吗?但摩根给予了理解,还是这个陈嘉申的公司探明并先期开采的。 洛克菲勒与摩根很好奇,很想弄明白这个华人领袖是如何找到这些宝贵的矿藏的,同时心中暗暗思忖是不是要高薪拉拢陈嘉申手下矿藏勘探公司的关键人物。要知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二连三的发现这三个巨型矿藏,除了运气之外,他们一定还拥有外人不可知的先进探测理念或技术,这才是根本。 丘喜尔开出的条件令两个人差点笑出声来,英国准备出售石油公司40%的股份,但却只要2.5亿美元的转让费,准备出售铁矿及铜矿的股份也是40%,只要2亿美元,但就这样,丘喜尔还是怕m国人不要,仍愿意再降低一点,以求快速变现,他知道这些矿藏值钱,但要自己开发,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和金钱,毕竟现在大英帝国的屁股都着了火,如果被德国希特勒攻占了本土,那么所有的资产都会被新成立的亲德政府所窃取,丘喜尔的政府一分钱也拿不到。能卖上4.5亿美元那就是上帝显灵了,丘喜尔知道罗斯福总统现在还没有实现他的设想,还没有通过什么所谓的《租借法案》,而且这个瘸子能否连任还是个大问题,所以他很现实,只要4.5亿,但即使仅仅是4.5亿,却也代表着最少5000架各型飞机,希特勒的持续轰炸使他明白了飞机的重要性,他需要飞机来保护领空,他需要飞机,大批的飞机。而这一切只能由m国人来提供。 喜气洋洋的众位大佬带着黑眼圈纷纷向总统夫妇告辞,罗斯福则含笑点头,接受大佬们发自内心的感谢,这次会议成功了,这源于他对这几个家伙人性的了解。 洛克菲勒与小摩根得到了额外的好处,两人照例做了一番惺惺表演。 罗斯福在夫人的帮助下整理了一下藏青色的西服,又一次扬起大脑袋对着两人狡黠的笑了,“啊?亲爱的先生,满意吗?” 小摩根还以同样的笑容,并潇洒的用了一个中国式的拱手礼来回答罗斯福的偏爱。 洛克菲勒还收获了一个意外,罗斯福总统竟然主动提起他那在国务院工作的二儿子纳尔逊,并答应让他担任美洲事务调解人一职。洛克菲勒更加高兴了,这意味着自己家族开始步入最高权力层。(44年纳尔逊任副国务卿,74年任副总统)而洛克菲勒也更加信誓旦旦的保证,要让本党总统候选人托马斯杜威“昏招迭出”,再不能威胁罗斯福的竞选,至于什么招?那全是秘,包括但不限于蒙汗药、奇yin断肠散、竞选前一夜进献“实习生”、请托马斯家人喝茶、大笔莫名政治献金进入托马斯账户、抖落托马斯小时候抢人家馒头这种事。 几个人心照不宣的嘿嘿笑了起来。 远处的劳伦斯则将疑惑的眼光瞟了过去,嘴巴嘀咕了两声,不知道在骂谁。 第136章 政治典型 马迁安“被荣幸”受到了伊万接见后,过了2天,伊万在去莫斯科之前,临上火车之时,告知抗**部,云飞机及路线及沿途空域联络问题俱以安排好,飞机将在蒙gu国某苏军基地落地加一次油后直飞延安,请抗联即刻运送物资到机场。 伊万思考过后的结果,这一次真的下了功夫帮忙,舍了面子请求后贝加尔军区司令,借后贝加尔军区演习之机,将远东军区两架运输机混在其中联合演习,再无意中偏离演习区域偏离航线进入zg。当然此事他是向共产联盟书记请示过的,再加上莫斯科的林b的请求,两个请求同为一件事,季米特洛夫见物资清单没什么武器等违禁品,同意放行。 趁这两天的功夫,马迁安接连向安塞钢铁厂发去数封电报了解火箭筒的生产情况,得知四个多月来共生产312具火箭筒,火箭弹6000余发,不禁大摇其头,太少了,太少了。 马迁安不知道具体情况,为这么长时间才生产出如此少的火箭筒遗憾。但安塞钢铁厂的同志却是兴奋异常,得知马迁安将又一次“光临”延安,一叠声的催促马迁安尽快起程,钢厂太需要进行技术指导了。 实际上,能生产这么多火箭筒已经是安塞钢厂尽了最大的努力,这些火箭筒已经大大改善了太行山区八路军的炮火短缺问题,在没有火箭筒的6月份,整个太行山区八路军只有一个炮团,装备缴获的较大型火炮9门(所谓较大型不过是轻型榴弹炮,就是大家平时所称呼的山炮),各型迫击炮32门,加上其余分散在各个主力部队的几十门迫击炮,总共火炮不足一百,炮弹仅数千发,每次战斗如果要动用火炮,那得经过彭老总或左将军的批准,窘迫极了。 中原地区20多万部队不足一百门小型火炮,幸好还有一些缴获的掷弹筒,弥补了一些不足,但掷弹筒弹也极缺乏,战斗中远远比不上日军火力,仗打得非常艰苦。 太行山区及延安附近有零星铁矿,因技术和设备问题,根据地只能生产铁,而生产不出高质量的钢材,从波兰运回的生产线在用完了先期采购回来的原材料之后,9月初已处于半停工的状态,枪支生产量急剧下滑。好消息是从9月下旬开始,百团大战的战利品-铁路上的钢轨开始大量进入安塞钢铁厂及山西境内的黄崖洞兵工厂,武器生产才重新好转。好转归好转,但远远达不到军队的需要,靠拆铁轨又能为续多久呢?拆十公里铁轨也才只有千吨钢材,哪里够用呢?况且鬼子哪里能老老实实让你拆钢轨,那都是人命换的。 在八路军军工生产体系内,因原材料奇缺,新式装备技术力量不足,所以最优先生产的的武器是枪支,一则生产枪支的技术力量雄厚,二则只有枪支才能迅速的提高军队战斗力,没有枪支就不能扩大军队规模,总不能让新战士再扛着梭镖扎枪去拼鬼子的子弹。 火箭筒在7月份的时候陆续进入太行山的八路军主力部队手中,至10月初,八路军已接收200多具。与此同时,安塞钢厂派出了技术队伍进入黄崖洞兵工厂,开始帮助那里的同志生产这种新型火炮,至10月初业已生产50余具,火箭弹1000余发,生产速度提升不快的原因还是原料问题,尤其是发射药问题,由于很难弄到正规化工厂生产的化学原料,抗日根据地的军民只能土法上马,自己制作炸药及发射药,质量上不稳定。 安塞钢厂的同志急迫的盼望马迁安的到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发射药的配比问题,原料粗劣,发射药质量不过关,已经在实际使用中出了事故,炸膛了好几次。 但即使是火箭筒质量还不稳定,这些已经下发到战士们手中的武器依然得到战士们推崇,在百团大战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两个月来累计摧毁了上千座坚固的炮楼和地堡,凡是有火箭筒参与的拔据点战斗,攻击部队的伤亡就低,而凡是没有火箭筒参与的战斗,伤亡都颇大。 各个战场数据汇总到八路军总部后,彭总开始觉察到此种情况,不久前下达了新的指示,命令兵工厂将生产火箭筒及弹药提到一个新高度上来,其余武器生产适当延后让路。 马迁安在出发前,偷偷地找过杨靖宇汇报了他与伊万的谈话过程,对于与伊万达成的口头协议,马迁安不想瞒,他本能的相信杨靖宇。 杨靖宇沉思过后表扬了马迁安,认为马迁安给伊万提出的建议具有很高的操作性,但也指明了,最终审批权在于史大岭,不知道这个最高权力人如何看待引进劳工的事情,由于对此事怀有希望,最后弄得杨靖宇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如果能成,那么抗联的队伍几乎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扩大,从这些劳工里拿到一成,好几万人呢,不由得他不动心。 在一个相对和平的环境里扩充兵员要简单的多,想一想都令人激动。不过对伊万开出的条件,钱,这个问题,杨靖宇皱起眉头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即使只是3万劳工送给抗联,苏方垫付的资金也达到每年300万美元,这些钱足可以武装3个轻型山地师。换算成黄金,将近10万两,哪里搞到这么多钱? 要运送的物资都已装上飞机,再过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起飞,送行的人员在飞机附近将魏拯民马迁安等团团围住,祝福声开玩笑声此起彼伏,还有的人捞不到去延安的机会,说起话来就带着一点酸味。 去延安的队伍很精干,赵石领着2个全程参与制药过程的技师,医疗帮3个人,还有马迁安与张元及崔锡明,这两个已经在共青城基里年科夫那里呆了几个月,精通了火箭筒的所有技术数据,算是火箭筒帮,带队的是魏拯民,这是代表抗联党组织的,魏拯民还未去过延安,很兴奋。 马迁安悄悄的将杨靖宇拉到一边,若有所思的盯着人群中有些兴奋的魏拯民,低声问杨靖宇,“司令,您跟魏书记谈过了吧?到了延安可不要接触一些不该接触的人,免得思维混乱。”下面的话马迁安就不敢再多说了。 “你这个小子。”杨靖宇瞥了一眼魏拯民的方向,“你才多大啊,思想这么复杂,参加队伍不到一年,这种事你也能摸得清楚?” 马迁安嘿嘿一笑。 “你不用担心,你的魏书记是个老党员了,党的方针政策研究的比我都透,他本人非常推崇毛的思维理论,是主席不折不扣的粉丝。咦?这个词对吧?粉丝?” 马迁安大点其头,杨司令接受新词的速度飞快,人也不老,心也不老。 马迁安忽然看到了从人群外围挤到魏拯民身边的人,瞧那顾盼熊倪自作多情的样子,都不用看第二眼,他就知道是李凤山这个家伙。 “司令,去延安的名单上有李凤山吗?你瞧他那样子,靠魏书记那么近,还往机舱门口挤,不对劲!是不是想偷偷溜上去?”马迁安看到老伙计的神态,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义。“我去把他揪出来。” 马迁安挽挽袖子,就要上前戳破李凤山的小伎俩。 杨靖宇一把拽住他,“别捣蛋!老魏昨晚跟我说了,要带李凤山见识见识,让他看看延安的精神状态。我可跟你说,李凤山现在不是那个李凤山了。” ?……?马迁安一摸后脑勺,咋回事?杨司令什么时候也学会打哑谜,说这些令人“昏迷”的语言,莫不是跟我在一起呆久了,感染了?啥叫李凤山不是李凤山? 杨靖宇看马迁安猛然张大嘴巴,很奇怪看着自己的眼神,忽然觉悟自己的言语有疏漏,急忙补充说明,“最近啊,你老忙着做”大事情“,忽略了自己队伍的思想工作不是?” 冤枉,您又扣大帽子,我这最近忙的事哪个不是你们给我找的?马迁安扭过头偷偷咧了一下嘴角。 “你如果最近多注意一下李凤山,你就会发现他有了明显进步,自从乌拉嘎袭击战之后,这个小李三天两头往你们政委那里跑,说要进步,都打了入党申请了你知道不?” 不知道。马迁安摇了摇头,李凤山会打入党申请?这思想转变够大的啊,为什么不找我说,嗯,恐怕找我也没用,我又不是党小组长。 杨靖宇看马迁安思索的样子,就知道他在那里胡思乱想,“你呀,甭想了,你们周政委为此事专门找过魏书记,老魏考虑到李凤山有进步,就同意了,已经批下来,现在李凤山已经是我们真正的同志了。” “有进步就批了?还有呢?”马迁安不信,“李凤山作战勇敢,确实是一个好战士,但入党?您不知道他以前是土匪吗?这个历史问题不考虑吗?” 现在的环境已经不是前些年异常艰苦的环境了,纯洁队伍很有必要,另外马迁安真很担心李凤山如果获得高位,而政治智慧不足的话,会很难。从保护的角度来看,最好不要李凤山“出人头地”。 “你虽然与李凤山称兄道弟的,但你真的很不了解他,你才与他在一起多长时间?李凤山的入党是经过我和魏书记讨论过的,我们抗联要树立一个典型,你知道,在抗联的队伍里有不少成分复杂的战士,比如说当过土匪啦,当过伪警察啦,这些人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的,前些年我们急于扩大队伍,对这些事情来不及理会,只要是愿意打鬼子的基本上都接受,而很少考虑他们的过去,现在我们队伍扩大了,绝大部分新接收的人员都是正经庄稼人或者没什么前科的,队伍上也进行了诉苦政治教育,这样像李凤山这样的人员心里都开始打鼓,我们注意到这个问题,感觉有必要向这部分战士澄清一点,那就是我们不搞秋后算账,他们参加抗联以前的事情只要不是肆意滥杀无辜,罪大恶极,我们不会把他们打入另册的。” “所以您就要树一个李凤山似地典型?他没杀过无辜吧?”马迁安还是有点担心。 “据我们的了解,没有。但是在战斗中的误伤肯定有,当土匪的,哪个没下山打过大户?在攻击过程中难免有参与抵抗的人员被打死,战乱年代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李凤山从来没有杀害过放弃抵抗的大户及其家人,也算他还有良知。”杨靖宇耐心的给马迁安解释,“况且,我们日后进入东北,肯定会收编大量的杂牌武装,里面会有不少李凤山似地人物,我们先期做好工作,用事实说话,到时收编工作也能顺利些。” 即使是日占时期,东北也有不少土匪武装,他们没有什么政治纲领与信仰,当土匪的原因仅仅是不堪受到欺压而武装反抗,随着rb人实力越来越大,这些零散武装为了保存实力,不少都接受了“招安”,摇身一变成了各地的“满洲国”地方维持治安的各色人马。 这些杂牌武装,如果拉一拉他们,他们就能加入抗联打鬼子,如果推一推他们,就会推到鬼子那里去,成为死心塌地的“汉奸”。所以东北局党委未雨绸缪,先期制定分化瓦解这种武装的办法很及时很有必要。 “咦?司令,李大哥他还抢过娘子呢?这咋说?”马迁安又想起一件事,心中琢磨看杨靖宇如何解决这种事情,自己也好学一学,在日后处理事情时也好把握分寸。 “你呀,安子,我发现你就是不想让李凤山进步了不是?我们又不会害他,这是给他荣誉,你瞎担心个什么劲?”杨靖宇觉察出马迁安的小心思,有些奇怪。 杨靖宇接着说道:“他老婆的事,我们征询了他老婆的意见,他屋里的叫翠枝吧,人家翠枝都没说什么,两口子过的挺好的。像这种事我们还是要尊重当事人的看法的,翠枝没说李凤山对她不好,她生的那个老韩家的娃,你知道吧?人家李凤山也给养着,多够意思啊?安子,你还要求什么呢?我看要是你审查干部,恐怕比我严上10倍,这样不行啊安子,你要是这样做,伤了很多人的心了,以后你要注意,小事上只要是不损抗日大业的事情,能放手就放手,不要苛求。” 第137章 涣然冰释 哦,是这样。此刻马迁安才完全知晓抗联最高层对原土匪武装的态度,看来自己为李凤山担心过头了。原本他与李凤山只有战友之情,他从来不问李凤山的过去,就是担心李凤山有什么不光彩的“过去”,接触过密,将来是要被人误会的,如果跟一个曾经“作恶多端”的土匪头目不分你我,那么那些根正苗红的战士们该怎么看?会不会误以为自己与土匪一丘之貉,这就会阻挡这部分战士与自己亲近之路,而这一部分战士是抗联的主力,占据绝大部分份额,马迁安不能忽略他们的感受,只好减少与李凤山的交往。 “安子,你在担心我犯错误?”杨靖宇脑筋转了几个弯,突然问道。 “是的。”马迁安老老实实的承认。 “原则性还挺强的嘛!”杨靖宇夸了一句,“不过你完全不要担心李凤山,我们既然要树典型,就绝不会胡乱树的,总要摸清他的为人和来龙去脉。” 这就好了,马迁安长吁了一口气,假典型的树立比不树立还要坏上几百倍,这会混淆视听,混乱普通战士们的思想,一旦战士们发现受骗了,这个影响很难挽回,战士们不是傻瓜,不是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马迁安摇了摇头,暗笑自己,其实不应该担心杨靖宇与魏拯民的智慧,他们血里火里摸爬滚打什么没见过?这样的人才又岂能干出树立假典型的蠢事呢? 从杨靖宇口中得到李凤山的真实情况,马迁安也放下心来,他决定要对李凤山好一点,起码不应该总是公事公办的摸样。 李凤山依旧围绕在魏拯民的身边,不时用双臂推挤着围在身边的人,一叠声的叨叨,“回吧,回吧,挤在这干嘛?飞机也见过了,物资也装上了,告别仪式也搞过啦,没事儿了吧您?” 最后一句话字正腔圆的北京话,看来这小子跟文化教员于冠一走的也很近。 羡慕他好运气的曹亚范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小子,你是从我这出去的人,到了延安可别出什么篓子,给老抗联丢脸。” 李凤山长的粗俗,不代表他傻。见到原来的老领导终于给他笑脸了,还很亲热的“削”了他一巴掌,知道凝结在曹亚范心头的韩三兄弟的心结已经打开,不禁有些感动。 “曹军头,俺这回终于和你是一伙的了,你不知道,嗨!” 曹亚范听到李凤山用老称呼来叫自己,心里也翻腾了一下,“嗨!过去的事,不提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兄弟!” 两人纷乱中寥寥数语,将心理距离迅速拉近。曹亚范承认他是兄弟,没有比这更令人感慨的事情了!李凤山心头五味杂陈,一时间竟然有点想哭的感觉。 远处杨靖宇依然在与马迁安聊着刚才的话题,“哦对了,我看你对李四清比较上心,他怎么样?能发展吗?”杨靖宇提到了另一个问题。马迁安一呆,心中暗道,难不成还想树立“国军”典型? “这个”马迁安沉吟了一下,“李四清与李凤山不一样,李四清思想观念比较守旧,在他的心里三**义还占据一定位置,恐怕不是短时间内能转变过来的,不过他的那些国军战士转化的差不多了,战士们没问题。” “唔,”杨靖宇抿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 “放心,有我在。”马迁安忙给杨靖宇吃了一颗定心丸,“况且,有些事情还真得李四清这种身份的人出马才行,在某种环境下,李四清去干比我们去干效果要好,不会落人口实。” 杨靖宇已经听过马迁安的汇报,知道最近苏方保持边界安静的原因确实是rb人在与苏方谋求什么,这是伊万亲口说的,马迁安转述没有隐瞒。而这种安静对zg是不利的,也与抗联的方针策略相违背,必须尽快搞明原因并插手破坏rb人阴谋。但自己一方***的身份却不允许他们在sl土地上作出某种大事,这里面牵扯到与sl党的关系。那么以李四清的身份呢?也许吧!关键时刻李四清可以把抗联的这层外衣脱去,恢复他本来面目。而且最好还要找个能指挥他的国党分子来当这个“英雄”,嗯,很邪恶不是吗?合作嘛,有利的事就合作一把,没啥了不起的。 “我走啦”马迁安向杨靖宇告别。 “快去快回,这次任务简单,帮助安塞和黄崖洞兵工厂的同志掌握技术后就去伏龙之报道吧,不要辜负了林将军的一片苦心。”杨靖宇谆谆善诱。 又来了,再说吧,马迁安苦笑了一下,杨靖宇总怕他吃亏,好事总是给他留着。可是,马迁安真不想去。 对了,马迁安一摸脑袋想起一件事,这次去延安应该给司令做点什么。 “司令,你的家乡好像是河南?” “河南确山李湾村,问这干嘛?” “嘿嘿,您甭管了,嫂子还好吧?”马迁安傻笑了一下。杨靖宇忽然明白了什么,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低声说到,“安子,谢谢你,我屋里的叫郭莲,我还有一子一女,12年了,12年了。” “给个信物吧?”马迁安伸出手。 杨靖宇压抑着激动,颤抖着手摸索出来一个檀木护身符,小小的。“我原名叫马尚德,不要搞错了。” “放心,即使我没时间去,我也会安排人去,总之漂漂亮亮的,下次您再到延安,就能看到他们了。”马迁安郑重的向杨靖宇保证。 被马迁安勾起回忆的杨靖宇背转身,将军气短、儿女情长。 送行的人员徐徐散去,包括杨靖宇在内的人都已经开始回头向机场边缘走去。马迁安一溜小跑窜上了飞机,略带紧张的搜寻到了崔锡明的身影,急走几步来到他面前,悄声问道:“咋样?” 崔锡明鬼头鬼脑的私下看了看,见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注意自己遂低声答道:“没问题,装上了,给了机长两根黄鱼。” “嘘!” 负责最后验货装机的机长契尔年科此时正稳坐在驾驶座上,在拨弄各型开关准备起飞动作的同时,右手有时很不自然的摸向腰间,腰里沉甸甸的两根金条使他心满意足。抗联还是夹带了私货,两挺比较新式的机枪及数十根枪管和十几箱子弹。子弹到没多带,因为马迁安知道安塞钢厂里的那条毛瑟生产线,对子弹机模具稍加改造,或者单独制作模具,就可生产这种枪使用的子弹,弄一个新模具再做出几万发子弹来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除了枪,还有一百多公斤火箭弹发射药稳定剂,这是张元利用322所有利条件自行研发出来的东西,对劣质发射药具有强大的稳定作用,正好一并带上,这批药粉伪装成医药用品,没有被苏方发觉。 封装在木箱里的两挺机枪就是令陈翰章与全日呈念念不忘,总想方设法弄到的家伙。 322所出品-六管转轮加特林机枪。这种机枪原理众所周知。最早出现的原型是美国医生加特林在1862年发明制造出来的,当时是采用手摇式,优点是射速高,但缺点也很明显,它的最大弱点是射手在战场上由于激动和杀红了眼而不能控制自己,会发疯似得把手柄转动的越来越快,造成机枪卡壳或爆膛。 马克沁出现后,加特林机枪被淘汰。 如今这种新型枪械由基里年科夫领导的小组重新研制,马迁安提供了必不可少的新思维,巧妙地促成研制成功。“邪恶的”毛子专家基里年科夫在马迁安提供的思维基础上更进一步,抛弃了外部电源驱动,改为依靠后坐力来驱动旋转枪管,变为内源驱动,省略了笨重的电池组。 全枪共重18公斤,弹链供弹,射速高达每秒60发。基里年科夫给这种枪起了个可笑的外号“喷雾器”。马迁安尊重了老家伙的奇思妙想。 这种枪对付敌人集团冲锋比较有效,但对付匍匐前进的鬼子效果不大ng费不起那个子弹。马迁安带上这种枪其主要目的是想给八路军提供一种打飞机的利器,一旦开动,密集的弹雨会迎头撕碎一切敢于低空扫射的鬼子飞机,叫这群臭蚊子也尝尝“喷雾器”的威力。 李凤山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见马迁安上来,急忙也凑到跟前。 也许是杨靖宇一番话起了作用,马迁安再见李凤山,神态完全变了,他感觉自己心中那块抗拒与李凤山亲近的坚冰融化了,一股发自内心的温暖慢慢漫上了身体。 “李大哥”马迁安恢复了最开始的称呼,“祝贺你!” 这句话饱含着马迁安的“深情”,可惜处于兴奋状态的李凤山没听出来,牛嚼牡丹大煞风景。“哎?祝贺什么?瞧你,今天说话酸溜溜的甩上词儿了。” 马迁安只是重重的捶了他一拳。 李凤山捂着肩膀,忍不住的得意,“低声”说道:“俺入党了,从此俺就像航行在大海中一叶孤零零的小舟一样突然看见了灯塔……” 马迁安脸孔立刻抽搐起来,五官挤成了可笑的角度,心脏扑通猛跳了一下,他受不了李凤山一本正经文绉绉的背诵“课文”,比他更酸,“停吧你,谁教你的?” “这你都听出来了?”李凤山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脑袋,“是魏书记,他亲自教的。” 我就知道是他,马迁安望了一眼正襟危坐在机舱前部的魏拯民,想道。 马迁安蹭到魏拯民身边,拿眼凝视他。 魏拯民晃了一下脑袋,先左顾右盼一番,见不能打消马迁安的“凝视”,遂咧嘴一笑,“来来,小马呀,有个事儿和你说说。”说完,魏拯民瞟了一眼远处的李凤山。 “知道了” “哦?知道了,那更好。小马呀,最近几天你忙,没来得及跟你商量,我找的你们小周,跟他说了,他没反对,这事就这么定了。这事儿意义重大呀,意义重大。”魏拯民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搓了搓手。 “嗨,知道。想必魏书记你也看出来了,我以前对李凤山是有点不够热情,之所以不发展他,就是担心他不能忍受严格的组织纪律,毕竟我们对群众和党员的要求不一样,但既然您老人家看上他了,我还有什么话说呢?不过书记,他是您发展的,您可一定看牢他,要让他一直进步,管住他那张嘴,再不能说些落后的话了,您树的这个典型其实够累的,等以后您就知道了。” 什么叫我竖的典型?哦,你这个做支队长的当甩手掌柜的?魏拯民瞪了马迁安一眼。 第138章 各有重用(1) 飞机飞行了2千余公里,在蒙gu加了一次油,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又经过十个小时的飞行,下午4点左右,两架风尘仆仆的里-2降落在戒备森严的延安简易机场。 飞机停稳,螺旋桨刚刚停转,卷起的灰尘还未完全消散,一群迎接的人就迫不及待的拥到机舱门前。 马迁安透过舷窗首先看到了安塞钢厂副厂长段宝岩与八路军军工部一处处长何德秋,两人神态都充满了焦渴与欣喜,马迁安知道,这是迎接自己的。至于迎接魏拯民的是谁,他不认识,估计级别应该与魏拯民相差不多,或者是魏拯民在俄国认识的“老熟人”? 还有几个一看就是知识分子模样的人员,其中一个穿着医护服,这应该是迎接赵石一伙人的,这几个人才是主角。想必他们都已知道飞机上运输的设备事关重大,从医学方面来讲,这些设备和人员代表着一种绝世好药,从财政上来讲,将来的效益不可估量。 领航员在舱门后已经鼓弄半天了,急得满头大汗也没打开舱门,长时间飞行使这架飞机出了一点小故障。领航员急切之下,不管不顾,充分发挥了毛子精神,挥动大大的铁扳手对着舱门机关猛砸,看的魏拯民咧了咧嘴。 机长契尔年科不着急,他坐在驾驶舱里左摇右晃观察着简陋的机场,这个光秃秃的空地令他大失所望,他向马迁安摆手,“马,来拉货的汽车呢?看不到。” 马迁安暗笑一声,蹇到驾驶舱,指着左侧的一排马车骡车,“诺,那不就是。” “欧,买疙瘩!”契尔年科一抚额头,满脸不相信,“zg同志连一辆汽车也没有吗?这可是你们首府哇。” “很快,很快就会有的,还需要sl兄弟多帮忙,多帮忙。”马迁安敷衍他,心道:少见多怪。 李凤山此时刚刚睡醒,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惊讶的问道:“队长,到了?等一会能看到大掌柜的不?” 马迁安哭笑不得,随手给了李凤山一巴掌,“睡糊涂了吧你,大掌柜的?还总瓢把子呢!” “哗啦“一声,翼根处的货舱门在领航员粗暴的对待下终于开始松动了,发出惊天动地的“抗议声”后,吱吱扭扭向一边打开。 放下铉梯,魏拯民头一个迫不及待的爬了下去,匆匆迎向早已等在外面的人群。 随后大家鱼贯爬下飞机,跟随魏拯民后面向前拥去,延安方面的人员也是热情的迎上前来,相互认识的人群照例进行了一番捶吹打打。 东北来的人员都在这架飞机上,另一架里-2上面全是货物,早已打开了货舱门等待zg同志来人卸货。 延安这方面有2个是交际处的同志,他们满含笑容的迎向苏军飞行员,这些飞行员要在此歇息2日,将由交际处负责接待。 下了飞机的马迁安左手提着一个铁皮箱子,身体略歪,显得有点吃力。何德秋热情的伸手帮忙,想帮助马迁安卸下重负。 马迁安拒绝了何德秋的好意,呵呵笑着对着他耳语,“老何,你这小体格不行的,你提不动。” 何德秋佯怒,再一次仔细打量了一下铁皮箱,估算了一下重量,常年军工经验使他对物体形状和尺寸极为敏感,粗略一估计,即使铁皮箱里装的都是铁块,也只不过40多斤的样子,有啥提不动的,你又没说装的是机密文件不让动。 “你竟敢小瞧我的力气?”何德秋抓住马迁安不放他开步走,示威似的屈起自己的臂膀,让马迁安看他的肌肉块。还是在6月份的时候,,何德秋曾经陪伴马迁安在安塞钢厂工作了好几天,那时两人就熟悉了。 马迁安被揪住,也不生气,只是一边看着何德秋可怜的肱二头肌,一边嘻嘻笑着将箱子递过来,“给,小心砸倒了你。” 何德秋满意的松开抓住马迁安的手,右手去接箱子提手,待他握牢后,马迁安将手从提手上拿开,然后咧嘴看何德秋发窘。 箱子一入何德秋的手,立刻向长了腿的石头一样猛然下堕,将何德秋带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唉呀妈呀,你这个坏家伙。”何德秋逞强吃了瘪,只好虚声责怪,转移马迁安即将对他的嘲弄,“啥东西?这么沉,最少130斤。” 马迁安诡秘的笑了笑,反问道:“你说呐?这么小的体积,这么重的重量,你自己猜,猜对了算你聪明,我可没说。” 箱子里是金条,是抗联缴获的战利品,考虑到延安边区急需用钱,杨靖宇特意拿出大部分储备,共2千两,由马迁安随身携带带了过来。 何德秋眼珠转了一转,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马上闭嘴再也不谈这个问题了,将箱子还给马迁安,也乐得自己一身轻松,随后学着鬼子的模样,啧啧赞叹,“嗯,抗联的,大大的发财。” 马迁安配合着他跟了一句,“哈伊!鬼子大大的破财!” 简短的欢迎过后,魏拯民指挥着大家将物资从飞机上卸了下来。每个包装箱上都贴着物品标签,一目了然。 物资分为两部分,一小部分为崔锡明偷偷买通机长装上的私货,这部分很快卸下来装在马车上送往安塞钢厂。另一大部分则是此次运输的主要标的物—各种小型机器及精密仪器,这部分物资也很快装上车队,在一个排士兵护送下很快消失在远处,想必是运到它们该到的地方去了。马迁安估计,甭管这批物资绕多少个弯,最终还是得靠近有电的地方安装,而延安地区唯一有电的地方就是安塞钢厂,毛瑟生产线就在那里,那里有小型的煤电设备。 马迁安不忘了向段宝岩与何德秋炫耀一下自己带来的“私货”,听的两人眼睛放光,段宝岩立刻拍胸脯保证,回去后立刻制作能够制造7.62mm的机枪子弹的模具,以供给“喷雾器”使用。 忙完这些,延安的同志除了两个交际处的同志领着苏军飞行员先行一步外,其余的人并不急着安排这一大票人的去处,大家好像在等什么人。 目送一辆“豪华马车”载着契尔年科等逐渐走远,马迁安奇怪何德秋的表现,问何德秋,“何处,走哇,等谁呢?” “大瓢把子呗!”李凤山好半天插不上话,突然冒出一句,逗乐了何德秋。 “这位长的很像张飞的同志是谁呀?” “俺?俺叫李凤山,马支队四大队大队长。”李凤山得意的爆出自己的新职务,四大队是刚成立的,正在接收新兵。 “看你的样子挺猛的,打过硬仗吧?”何德秋继续逗李凤山说话。 “嗯哪!打136旅团最痛快,鬼子被我们整整消灭了小两千,痛快!”李凤山没说错,发生在一个多月以前的乌拉嘎攻击战及两场打援战确实消灭了这么多鬼子。 咦?何德秋楞了一下,这等大胜仗怎么没听说啊?他狐疑的看了一眼马迁安,期望求得正解。 马迁安见何德秋的反应,自己也狐疑起来,何德秋这个级别的都没听说?看来中央对此事很保密啊,为什么呢?“何处,你不知道?” 何德秋摇了摇头。但随即就意识到什么,心中暗暗警告自己,不要瞎打听,看来抗联的事情都很神秘,上级对抗联的所有活动都采取了保密措施,这是一支神秘的队伍。 李凤山急了,嚷道:“这么大个事儿,你不……”没等嚷完,就被马迁安一把捂住了嘴,轰到一边去了。 何德秋尴尬的对马迁安解释,“我确实不知道,没有发文通报。” “唔。”马迁安淡淡的唔了一声。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猜到了点什么,将话题扯了开去。 这是一个新情况,马迁安立刻找到魏拯民,对正在与魏拯民谈话的同志点头致歉后,将魏拯民拉到一边汇报了自己的猜想,他认为中央是有意这么做的,但由于某种疏忽,并未通知抗联的同志知道。自己有义务弥补这个保密漏洞。 魏拯民点了点头,答应一会儿召集自己的人通告保密措施。 李凤山被马迁安赶到一边,百无聊赖,走到机场边缘负责警戒的战士们跟前,伸手管一个战士要他的长枪看看。小战士不知所措,他知道李凤山是从飞机上下来的客人,可随便交枪给别人不是一个战士的习惯。 “俺不给,俺们班长说,枪就是俺的命,要像爱护眼珠一样爱护它,给了你弄坏了咋办?”小战士急的满头冒白汗,他既不愿“得罪”李凤山,又不愿真的交出枪支。 “切!小气鬼!”李凤山碰了钉子,气不顺,这个地方的人怎么这样?一问三不知还不爽快,哪有俺们那嘎达好。 “新枪?毛瑟98?是不是安塞钢厂生产的?”李凤山去过莫斯科,知道周el弄来了一套毛瑟98生产线,也知道安装在哪里。见小战士不给面子,只好抖抖自己肚子里的料,装做高深莫测半仙模样。 李凤山的话语真把小战士唬的一愣,小战士睁着大眼打量了一下李凤山,有些佩服,“这位同志,还真让你说着了,你咋知道的?” “嘿嘿嘿!我厉害吧?把枪给我看看?”李凤山借机会顺势又提出要求。 “不给!” 李凤山按耐不住,大手向前伸出。 小战士一急,一边紧紧抱住枪支,一边向十几步远的同伴呼喊,“班长,班长快来呀,傻大个要抢我的枪。” 一嗓子将马迁安惊动,看李凤山被一群人急速包围,忍不住低声哀叹了一句,一时没看住,就跑去惹祸,“这家伙,跑那里撩骚啥呀?” 第139章 各有重用(2) 在机场边缘有个简易的“候机大厅”。大家被让到里面休息,同时等待任bs的到来。延安的同志刚刚发下口头通知,言明任书记要在此地现场办公,迎接东北同志后马上要给大家安排新工作。 魏拯民等恍然大悟,对任bs,他们很熟悉,几个月前曾经朝夕相处过,这群抗联中与他在一起时间最长的当属马迁安和李凤山。 这种级别的领导亲自来迎接并马上布置新任务、新工作,表明了中央对来人极为重视与急迫心情。 稍倾,屋外传来急骤的马蹄声,随即大家看到了风尘仆仆的任bs出现在“大厅”门口,任bs一边热情的挥着手与同志们打招呼,一边大声表达歉意,“同志们好哇!一点急事耽搁了,来晚了,对不住同志们。” 在大家回应声中,任bs疾步走到了临时主席台上,双手做了个下压的姿势,阻止了大家七嘴八舌的问候。任bs满脸笑容遮挡不住自己的火热的热情,看着底下正襟危坐,满脸严肃的抗联战士,他罕有的提高了嗓门。 “同志们,首先我代表中央感谢你们呐,感谢你们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刻雪中送炭,这是一种非常高尚的革命情谊,东北的同志与延安心连心啊!” 任bs把抗联这次送来援助的事件意义拔得很高,将抗联的这批人的热血一下子激发出来,魏拯民红着脸,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马迁安,好像受之有愧的模样。 马迁安对魏拯民递了个眼色,见他给自己回了个“你随便”的表情,遂一本正经的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感谢任书记对我们的信任,对我们的夸奖,我们抗联同志一致认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好,小马说的好,我们是一家人,互相支援互相帮助是理所应当的,我们党内有如此大批有觉悟的同志,好哇!我感到万分高兴。” “保证完成任书记交给我们的新任务。”魏拯民恐怕任弼时还要夸奖他们太多,这有些承受不起了,他及时站了起来代表大家表决心。 任弼时微笑着看着下边坐着的一群抗联,有心再夸奖几句,鼓舞一下他们的情绪,但看到大家有些惊讶的表情,就没再继续热情洋溢,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他现在的喜悦之情,新型药物的大批量生产具有的战略意义极其重大,掌握了新药的工艺流程就等于打开了一座银山,这件事所具有的深远影响恐怕是在座的同志暂时没想到的,对于自己高调表扬他们可能不理解,还是不要吓到他们了。 任bs没有过多的废话,紧接着开始安排众人的新任务,“同志们,我知道你们这次来都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过多的话我就不谈了,下面我公布一下几个同志的新任命。” 马迁安上身一板,将自己的坐姿和精神状态调整到最佳,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任bs的嘴唇,恐怕拉下什么有用的话语。 任bs随意的看了看马迁安,清了清嗓子,“赵石同志,请上来。” 赵石惊讶的看了看左右,见周围的人都在看他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带着些忐忑走到了任bs面前,举手敬礼。 “赵石同志”任bs伸出温暖的手掌紧紧握了一下赵石的手,“中央决定成立延安边区制药厂,由你担任厂长,有没有信心干好啊?” 赵石一下子愣住了,这个担子太重了,按资历来说,他远远比不上延安的这些老医务工作者,人生阅历经验也差得很,怎么就能一下子就让自己负这么大的责任呢?他没来得及仔细看任bs的表情,慌忙摇手,“我?我不行,我太年轻怕干不好,我可以做技术工作的,这行政职务还是别人干吧。” 任bs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不要怕!我们历来都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能者多劳,你要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尽快建成我们延安第一个制药厂。你在那边已经形成了一整套的生产方式,到了这边只需扩大规模重复进行就行了,至于你说的行政工作,我们给你配了一个政委,那方面不会扯你后腿的。” 任bs向下搜寻了一下,挥手将一个干练的中年人叫了上来,给赵石介绍,“这位杨柏林,是卫生局副局长,我把他派到你的药厂当政委,到时候一切后勤问题都可以找他。”说到此处,任bs忽然带上了稍许赞赏的表情,“小赵,担子不轻啊,不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搞好的,现在你就是延安制药的老大,我们是要人给人,要钱……,哎?小魏,你带钱来了吗?”任bs想起了黄金的事情,将脸转向魏拯民。 “带了带了。”魏拯民一叠声答道,同时示意马迁安上去“交钥匙”。 马迁安提着铁皮箱上前,轻轻的放在任bs面前的桌子上,沉重的铁箱将桌子压得一阵吱呀声。 开锁,掀起箱盖,一片黄澄澄的光芒映射出来。赵石惊讶的看了看马迁安,他对此事并不知情。 “看看,钱也随便你花,怎么样?”任bs看着赵石,很热切。 赵石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荡漾在心中,他看了看任bs,又看了看杨柏林,感受着大家殷切期盼的眼神,最主要的是感觉到了马迁安的熊掌又有力的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微微用力下压,逼迫自己表态,不禁冲口而出,“我接!” “这就对了嘛!”任bs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放心吧,有老同志帮忙,你会很快成熟起来的,革命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 随后几分钟,任bs又任命两个跟随赵石一起来的医药技师为副厂长。 李凤山被马迁安解救下来后,老实了一会儿,这会见到老熟人任bs,在下面再也坐不住了,坐在那里扭来扭去,憋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问,“那啥?任代表,您老给赵石封的这个官儿有多大?有没有营长大?” 马迁安一捂眼,不忍卒睹李凤山的嘴脸,心中着实升起一股尴尬的感觉,你老实一会不行?我这脸,都让你丢光了。 任bs循声瞧李凤山,见是这个家伙,熟悉。遂笑着说道:“凤山啊,真是快人快语,告诉你也无妨,赵石这个厂长是正团级,干的好,药厂扩大了变成总厂,级别还能提一提,凤山啊,你也想干?” 这就是不拘一格降人才? 李凤山一缩脖,“妈也,提的这么快,俺倒是想干这个厂长,可没那本事,眼馋干瞪眼。” 大家哄堂大笑。 作为熟知322所武器生产项目的张元和崔锡明也有任命,张元被任命为黄崖洞兵工厂副总工程师,崔锡明被任命为安塞钢厂副总工程师。两个人这次带了不少图纸,这些图纸都是在基里年科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两人偷偷绘制的,不仅包括抗联自己的项目,还有其他322所的科研项目。 至此,抗联来的几个技术人员全部得到重要任命,得到重用,这让马迁安感慨延安的高效率与尊重技术人才的行为。 新的任命过后,任bs将目光转向马迁安,“小马呀,这次你和你们魏书记亲自带队护送这批重要的人员和物资,又立了新功了,你上次来一直忙着帮助安塞钢厂的同志,也没有好好参观一下延安,这次来了就多呆几天,好好转转,我领你认识认识人,好不好?” 任bs要领我认识认识人?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延安遍地都是大佬啊,混个脸熟也是好滴。马迁安遂将头猛点,“好好,那就让任书记受累了。” 在旁边的段宝岩与何德秋急了,不断冲任bs眨眼睛。 “小段?你迷眼睛了,奇怪,屋里还能迷眼睛?”任bs看到段宝岩不正常,打趣他。 段宝岩也不顾任bs刚才的安排,大声叫了起来,“任书记,这可不行,我们知道马迁安同志要来延安,早就把他预定了,我们更需要他。” 段宝岩话音刚起,马迁安就知道自己的期盼要延迟了,相对于参观游览,见各位大佬,段宝岩那里的工作显得更重要一点。算了,以后再说吧。 任bs呵呵笑了,“我们的小马真的很受欢迎啊,怎么样?小马?我尊重你的选择。” 马迁安只好雄赳赳的回了一句“豪言”,“我是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哪里拧,没说的,我去安塞。” 任bs闻言稍微怔了一下,品味了一下意思,稍倾恍然大悟,带头鼓起掌来。 “马迁安同志说得好哇,这么形象的比喻,这么朴实的语言,这么扎实工作,不愧是抗联英雄,抗联表率,我们都应该学习这种螺丝钉精神!小马,我看你先不要急着走,给你一个小时,给大家阐述一下我们为什么要有螺丝钉精神,然后让宣传部的同志整理一下发表,我们现在很需要思想与精神上的武装。” 完了,还要写作文,作报告,马迁安后悔不迭。暗骂自己显大泡儿,这后世出现的精炼语言哪个后面不包含着故事?哪块该说,哪块不该说,要掰扯明白,非得累死我几万个脑细胞不可。瞎说八道是要付出代价的,最烦写作文。 第140章 突飞猛进(1) 待任弼时安排完大家的工作,众人蜂拥挤出“大厅”门口,对口单位人员纷纷瓜分抗联一伙人。段宝岩与何德秋率领着几个战士众星捧月一般将马迁安、张元、崔锡明扶上马,唯恐任弼时再说出什么话反悔,一叠声催促“快走,快走。” 马迁安骑在马上,马不听话,乱蹦。马迁安极力控制着缰绳,费力的扭转身体与走出门口的任弼时和魏拯民告别,苦笑着喊,“书记,那我可就走了,记着回程的时候提前一声通知哦!” 任弼时早就看明白段宝岩的小动作,对着张目结舌的魏拯民解释道:“我也没招儿,我要是把小马强行留下来,他们该告我的状,说我不支持他们工作了。你看看,这几个小子抢你们的人,比那次替人家抢新媳妇儿还要上心。” 魏拯民合上嘴巴,接受了这个解释,心道,求才若渴也就这模样了吧?遂挥手向几个人告别,“知道了,到了地方安心工作,不要给同志们添麻烦,衣服自己能洗就自己洗吧!” 马迁安拨转马头,用力抽了倔马一鞭子。马吃痛,顺势一个人立,恢溜溜一声愤怒的长嘶,前蹄向空中奋力踢出,差点将马迁安摔下马来。慌得众人纷纷上前,想依靠人多势众制服烈马。 烈马复又一声长嘶,纵身一跃冲出众人围堵,载着马迁安闪电般呼啸着远去。 众**惊,面面相觑,好半天段宝岩才怒目相向,冲着一个负责带马的战士发了火,“小张,你怎么搞的?怎么带来这么一匹烈马?这还没驯熟就骑?你知道我的客人多么重要,这要是出了事,我处分你!” 战士小张满脑门子汗,看着生气的上司,结结巴巴的辩白道:“厂长,厂长,这不能怪我呀,这匹是刚分到我们厂的战马,按理说应该驯熟的,谁承想这样。” 这匹马昨天才到安塞钢厂,还没有主人,负责管理马匹的战士听说此马是前方缴获的日本东洋战马,心里认定是熟马,没在意。今天发给了小张用来接待客人,一路走来是空着鞍的,跟在别的马后面一起来的机场,谁也没发现异常。 侵华战争期间,进入中华大地之上的除了200多万日本军队,还有数十万匹东洋大马,负责运动作战和辎重运输的作用,鬼子陆军的机械化程度不高,运输基本靠马,一个标准主力师团配备马匹高达7千多。频繁作战,在战场上被缴获也就毫不奇怪了。 “追!”段宝岩一挥手,翻身骑上自己的“宝马”,率先奔着马迁安的方向追了下去。追了十里地,发现一个小山包脚下,马迁安正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匹倔马面前,双手掐腰喋喋不休的骂着什么。何德秋耳朵好使,正听到了马迁安的驯马“词典”。 “啊你个娘西皮的!还跟老子耍这一套?莫说是你,就是你爸来了,也得乖乖听话,**个东洋小屁马!” 乖乖!什么小屁马?这可是体重过千斤的东洋大马。就这样制服了?何德秋好奇,急速奔近,甩鞍下马急切问道,“咋样咋样?没伤到吧?可担心死我了!” 马迁安见大家都奔上前来,停止了教训垂头丧气的高头大马,乐呵呵的对何德秋回到“没事嘛,你看乖乖的了,刚开始的时候可不行,我吃了一点亏。” 何德秋转眼一望,见附近的土地一片狼藉,显见的一人一马曾经进行了“惨烈的搏斗”。 段宝岩放下心来,眼珠一转,“那后来呢?”段宝岩有心想让马迁安炫耀一下,也好降低一些自己的愧疚之心,急忙祭出“凑趣”法宝,让马迁安尽兴接着讲。 “后来?我扇了它十几个耳光,十几个窝心腿,看,老实了!这马通人性,你不给他点厉害瞧瞧,它还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破鬼子马,和他妈的鬼子一样,就是欠揍!”马迁安兴致勃勃。 “哦,这么说,刚开始的时候,马比你厉害,后来,你比马厉害!”段宝岩继续陈述“事实”,还想安抚一下马迁安。 咦?咦咦咦?这貌似后世那个段子嘛!你不如禽兽,你比禽兽厉害!马迁安看着段宝岩真诚的脸,知道他本意是想夸奖自己,但好像不太上道。 见马迁安扬起郁闷的脸庞,段宝岩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毛病,大急遂大声解释:“不是,我是说,它比你笨,哎也不是,我是说你比它腿脚利索。” 话音刚落,段宝岩懊恼的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还不是一样吗,拿人家跟畜生比,谁赢了都不好,段宝岩满脸尴尬的盯着马迁安。 马迁安一拱手作揖道:“老兄,您饶了俺吧!” 这时代的延安**都质朴,没工夫钻研拍马屁的学问,段宝岩就是一个,夸起人来往往简短,再多说两句就词不达意了。 有惊无险,闹了一顿。众人除派回一人向任弼时报信外,其余的人纷纷上马拥簇着抗联的几位向安塞钢厂进发。 到了地方,众人又众星捧月一般将几个人迎进厂长室。马迁安瞧了一眼,发现厂长何国桢不在,遂发问:“老段,老何呢?” 段宝岩一边安排战士沏茶,一边回道:“老何几天前去支援黄崖洞了,给他们补两台机器,带队走了,现在是我全程接待你。” 马迁安注意到段宝岩从抽屉里小心翼翼的拿出半包茶叶,停顿一下,“很大方”的一伸手将茶叶交给一个小战士,“给,多放点,放一半儿。” 小战士欸了一声很欢喜的样子。段宝岩悄悄嘱咐了一声,“小李,这可是招待客人的,你可别喝的太多。” 被叮嘱的小战士李小汉脸红红的点了一下头。 这个战士马迁安认识,上次他来的时候就知道小家伙南方人,家乡在产茶地,喜欢喝茶。看段宝岩特意嘱咐的模样,想必大家都好久没喝过茶水了。 马迁安挠了挠头,心中遗憾自己没从sl带点茶叶来,不是没想过,只是当初想茶叶还是中国的好,sl的茶叶也是进口的,贵的要死,马迁安舍不得多花冤枉钱。 茶叶虽然没有带,但其他礼物还是带了一些的,包括整一箱俄国香烟,还有著名的俄国特产,大多都是吃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应该由魏拯民来分派,估计现在已经随着他走上了回返延安城的路上了。 马迁安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阵,从兜里掏出一包俄国香烟,放在桌上,“来来来,先尝尝这外国烟。”马迁安偶尔抽一两只香烟,没有瘾。 看到马迁安拿出香烟,段宝岩马上变得不那么惭愧了,他大手一挥,从旁边的柜子里一下子拽出好几条香烟,充满得意的神色,“来,你们也尝尝这日本烟,都是来拉货的战士们送的,这段时间仗打得紧,缴获不少。” 马迁安、张元闻言各拿了一支,闻了闻并不着急点上。段宝岩见抗联几个人好像不是很稀罕日本香烟的模样,眨了眨眼哦了一声,“你看我,你们不缺这东西,咋办呢?”段宝岩在为没有好东西接待客人而害羞。 “好啦好啦!”马迁安开始打圆场,“我们来这里可不是来吃喝的,是要干实事的。老段,你要是客气还就真把我们当外人了,这里可是有一个将要在你这长期工作的。”说着说着,马迁安将崔锡明推到段宝岩面前。 崔锡明正在看简易展柜里的边区造“手榴弹”。这枚手榴弹未装药,木柄也虚虚的挂在壳体上,拿开木柄,崔锡明借着亮光用一只眼向壳体里瞄,一脸的困惑。 手榴弹壳体是翻砂浇注的,奇怪的是外面里面都没有预制破片所应该显示的刻槽。这爆炸能炸几块嘛!崔锡明纳闷。 冷不防被马迁安拉过来,手中还抓着壳体举在面前,直愣愣的看着当面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段宝岩马上注意到了这种情况,立刻出言表扬,“看看,搞技术的人才啊,刚来就开始钻研,我们正缺的很,这样的好同志上哪找去?欢迎!咱不是外人了。” 何德秋在旁边插了一句,“崔副总工,你看这手榴弹有什么问题吗?” 崔锡明一愣,眨了几下眼睛,经马迁安提示才醒悟过来,自己现在已经是安塞钢厂的副总工程师了,忙谦虚的说,“叫我崔工,叫我崔工就成了。” “这个手榴弹,哎呀!”马迁安叹了一口气,山寨版。 段宝岩脸上浮现一丝羞赫,“这不错啦,铁原料太缺乏,我们土法上马,能炸出十几片破片呢!” 哦,还好,还不算太次,据老八路回忆录说有的土造手榴弹只能炸出两半呢,这种能炸出十几片确实有进步了。不过照鬼子的比,还是太差,鬼子的能炸出60多片呢,要是比照后世的手榴弹,那就更不值一提了,后世手榴弹能炸出一千多0.1克-0.2克的小破片。 “咱们不是有轧钢机吗?我见的俄国和rb的手榴弹都是钢板冲压的弹体,预制槽,那样炸起来才有威力。”崔锡明也很直截了当。 段宝岩道:“这个我们也知道,这里就一台轧钢机,得紧着枪械生产线,况且好钢我们也舍不得用在手榴弹上,现在枪支生产要紧,前方缺的很。” 段宝岩说的在理,在钢材紧缺的情况下,手榴弹这种丢出去就再也不能回收的东西,绝不可以与能重复使用的枪支争夺钢材,只能委屈他用生铁了。 缺钢、缺铜、缺炸药、缺机器,没有不缺的,怎么办?自力更生!山寨他奶奶的,别看是铸铁的,别看破片少,谁要小瞧这种武器,自己捂在怀里,拉一下,嘿嘿!不就知道了嘛。 第141章 突飞猛进(2) 几个人喝了一会水,又互相熟悉了一阵后,一时间无语,互相大眼瞪小眼。 屋外一阵人喊马嘶,从机场拉货的大车队到了。 马迁安扑哧一笑,看了看屋里的人,没发现有什么生面孔遂对着崔锡明与张元说,“老张,小崔,该献宝了吧?” 外面十几辆大车,绝大部分是赵石的东西,因天色已晚现暂存在戒备森严的钢厂里,准备第二天在送往最终目的地,离此几里地的一大片正在建设的窑洞。 瘦瘦的张元此时才显出自己的活泛和热情,主动跑到外面,指挥着几个战士抬下来几箱宝贝,张着臂膀扎撒着两手跟在战士们后面紧张的絮叨着,“慢点,慢点,别颠坏了。” 屋里也在马迁安的吩咐下,从别的办公室里抬来几张简易大桌子,拼成长长的一趟。段宝岩与何德秋不断地交换着眼色,搓着双手很期待的样子,心中俱都好奇万分,不知道抗联同志们又有什么好东西。 李凤山早就耐不住寂寞,在一个钢厂同志陪同之下跑到厂房里参观去了,现在不知道在什么方位。 首先启开的是一个中型木板箱,箱盖一开启,段宝岩与何德秋伸头看过之后,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箱中是一卷卷沉甸甸的图纸。 一卷又一卷逐次摆放在长长的桌子上,每摆上一卷,段宝岩就悄声读一下纸筒外面的标签,“波波德40冲锋枪枪管图,“长管号”60火箭筒击发装置图,火箭弹外形尺寸图,发射药稳定剂配方,步话机原理图,基德六管转轮机枪原理图,饿国1914/30式手榴弹分解图……还有?竟然还有捷克zb-26轻机枪全套图纸! 得到这些东西可是费了马迁安他们九牛二虎之力,各种手段齐上才从俄国人那里弄到的,为此曾经号称千杯不醉的马迁安都大醉了两次,就是为了哄俄国人高兴透漏信息。 段宝岩与何德秋交换着热烈的眼神,冲锋枪,步话机,六管机枪图纸都没有像捷克式轻机图纸对他们的震撼大。 自从引进了毛瑟生产线,可以生产步枪之后,钢厂的技术同志就一直想利用这些机器生产一些机枪,机枪在战场上的威力不可估量,八路军的机枪数量太少,战场压制火力薄弱,往往战斗中牺牲过多,技术人员心中着急。 这种捷克式,大家对它都很熟悉,自从20年代以来,中国曾大量购买与仿制过,老蒋那里的兵工厂就一直生产。 zb-26轻机枪很快成为从中央军到各派军阀军队中步兵班排的绝对的火力支柱。1927年,大沽兵工厂首先制出捷克式七九轻机枪。后来几乎所有兵工厂都有制造。但直到兵工总署获得zb26的全套图纸之前,国内zb26的生产都是靠逆向绘制出图纸生产出来的,而且是每个兵工厂各起炉灶。这就导致了一个必然的结果:不同厂生产的zb26之间零件不能通用。而且质量也参差不齐。 山西阎老西所创建的西北实业公司属下西北铸造厂,1935年起开始制造捷克式轻机枪。抗日战争期间太原沦陷后,西北制造厂一部分辗转迁到四川广元,成立广元分厂;专造捷克式轻机枪。 1935年,广东第一兵器制造厂开始生产捷克式轻机枪。至抗战时改名为41工厂。 巩县兵工厂于1937年开始生产捷克式轻机枪,产量不详。 1938年,浙江省主席在浙江省所办的浙江铁工厂,也生产捷克式轻机枪,称为七七式轻机枪。 重庆的21兵工厂于1939年始有捷克式轻机枪出产安塞钢厂的技术人员也想生产,无奈按照逆推回去的图纸来做,生产出来的样枪总也不达标,这种情况断断续续有两个月了,进展缓慢,几乎陷于停顿。 急红了眼的钢厂厂长何国桢同志还委托社会部启用地下工作人员去老蒋的兵工厂里去“借鉴“图纸,没有成功,反倒折进去两个优秀的地下谍报员。 逆推的图纸不成功,逆推的检验模板也不成功,成了段宝岩的心病了。 段宝岩是行家,一把捂住捷克式图纸,急切地问,“这个是真的吗?” 其实捷克式弹夹才20发子弹,持续力不足,弹匣位置也不好,遮挡射手视线,按理论上说比不上德国的mg34弹链供弹的通用机枪,但对此时的中国军队来说,他的确是一个宝。马迁安没有弄到mg34的图纸,只好拿捷克式凑数了,没想到竟然引得段宝岩两眼像灯泡一样发光。 张元与马迁安都笑了,尤其是马迁安嘿嘿嘿个不停。段宝岩醒悟过来,不好意思的从图纸堆上爬起身来,“你不知道,这对我们多重要!” 何德秋挥手叫过李小汉,“小李,去把歇班的工程师都叫来,开洋荤了!”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吓得刚喝完茶水的小李一溜烟跑出去喊人。 没这么夸张吧?马迁安等脑门黑线顿起。 何德秋也红着脸解释道:“嘿!激动!激动!变态了,我平时不这样。” 等人的时候,马迁安赶紧指挥着众人把其余图纸都重新收好,只留下捷克式,他担心一会人多弄乱了,弄坏一卷可不好补。 陆陆续续歇班的工程师们都进来了,他们全部都是黄崖洞兵工厂支援过来的力量,在安塞没有毛瑟生产线的时候,所有枪械工程师都工作在黄崖洞水腰子兵工厂。除了支援过来十几个工程师,黄崖洞还支援了技工技师一千多人,安塞钢厂几乎成了黄崖洞二厂了。 段宝岩等人到齐,一指桌子上的一大堆图纸,“骄傲”的说:“同志们,看哪!机枪!” 待众人一阵纷乱过后,马迁安惊奇的发现,一大群工程师安安静静的翻看自己手中的图纸,眼中俱都冒出莹莹绿光。 工程师们工作劲头一上来,任谁也阻挡不住他们的热情,在总工夏文克的带领下,技术人员旁若无人的开始探讨分工问题,马迁安也插不上嘴,捷克机枪不是他的强项,只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递递烟,倒倒水。 何德秋笑着直摇头,内心满意极了。 有精确地图纸在手,曾参与过逆推捷克式图纸工作的工程师很快发现了自己原先的错误,材料、公差、等等,俱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陆续有弄明白问题的工程师带着分图纸,赶往厂房去加工制作零件,也有慢了一步的工程师失望的赶回来,厂房里正在全线开工生产毛瑟步枪,机台机器不够用,要排队。 简单的晚饭过后,几乎所有的工程师级别的人员都留在厂长办公室里,熙熙攘攘、挤挤嚓嚓的,反倒影响了工作进度。 在段宝岩组织下,很快的安塞钢厂的工程师们就分成了几个小组,按照现如今应该优先解决的次序,成立了捷克机枪组、火箭筒改进组、手榴弹改进组三个小组,其余几种装备暂时搁置,原因也很简单,现如今没有余力再搞透原理或生产,原料机器人员所有的这一切都紧缺。 张元、崔锡明成了香饽饽,两个人在322所偷师了好几个月,已然对这些东西成竹在胸,两个人都被拉到捷克机枪组去了,这是重头戏。 马迁安只好捡起人家第二重视的火箭筒改进组,来当这个组长。其实火箭筒也不需要太多改进,已经有了成品参与了战斗。马迁安只是带领着大家分析研究发射药的改进,据说因发射药不好,不是爆燃而是爆炸,经常发生未完全燃烧就炸膛的,火箭弹格楞格楞窝在筒里就是不往外窜,然后发射药爆炸,有时还连带弹体炸药一起跟着炸,发生事故。 这个问题其实好解决,用好的发射药呗! 第二组工程师大眼瞪小眼。6月份的时候,马迁安曾带领他们制作过火箭筒。一个参与过研制的工程师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道:“马工,就是因为没有好的发射药才找你的嘛,要是有,问题早解决了。” 马迁安问,“你们还用那种土办法制作炸药?你们不是进了一批正规的硝盐吗?” 上次他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八路军做炸药所需的火硝,是从墙根挖出来的材料,用老百姓的土方慢慢熬成的;还有的硝是从厕所璧上刮下来的;再不济是用麻秆灰造成的。没有麻秆灰,就用柳根灰,或柳树根灰也行,把它和其他配料配在一起,再慢慢碾均匀。性烈,经常发生爆炸。 工程师立刻七嘴八舌的阐明了情况,是进过一批,才几百公斤。为啥不多进?嗬,马工你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没钱!用好的原料造的蛋蛋就没问题,用坏的原料造的蛋蛋就那样了,可想而知,所以火箭弹生产数量少,连带着火箭筒生产数量也少。 好了,好了。其实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有数的原料应该最优先生产什么的问题,马迁安没辙,只能把张元叫过来接任二组组长,张元搞化学很有一套,这次来还带来了不少发射药稳定剂,也许能中和一下安塞的劣质炸药也说不定。 第二天用掺了张元提供的稳定剂一试,效果还可以,抑制住了发射药速炸的问题。 又过了一日,得到几块钢板的马迁安按照图纸,优先抢用了一台机器过后,俄国1914/30式手榴弹也仿制完成,试验场上隆隆的巨响,漫天的沙石宣告了手榴弹的成功。 第142章 意外邀请 身处黄崖洞兵工厂的八路军军工部长刘顶来电。言请将马迁安同志、张元同志以及他们带来的机枪、火箭筒图纸即刻送往黄崖洞兵工厂。意思是这么个意思,语气则很客气与委婉,特别是对马迁安,刘顶电文还特意询问他现在有空否? 刘顶,四川南溪人。1902年出生。浙江高等工业学校电机科肄业。著名的军工与机械工业专家。1924年赴德国勤工俭学,经孙炳文、朱d介绍转为中国***。1926年转赴苏深造。1929年奉调回国,先后干过很多工作,还曾经担任过特科的领导人。现任八路军总部军工部部长。这是个牛人,曾经深度参与西安事变,与张雪良很熟。本人还是神炮手、神枪手、会开飞机。“八一式”步马枪设计者。他设计的这种枪现在正在黄崖洞兵工厂生产。 刘顶一贯重视技术干部的培养,如在延安就先后创办摩托学校和抗大特科大队。1940年,彭dh委任刘顶筹备兵工学校,1941年5月,太行业工业学校成立,刘顶任校长,北洋大学毕业的冶金专家刘治中任副校长,为根据地培养了400多名管理干部和初、中级技术干部。彭为此致电毛zd:“在太行山已经有了一个小规模的军事工业学校”,毛zd听了高兴地说:“太好了,你们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为我军培训出一批军事管理人才和军工技术人才,这对我们赢得最后地胜利十分有利。”太行兵工学校被誉为“中国兵工第一校”,后来发展成为华北工学院. 刘顶除了在6月末回到安塞指导安装毛瑟线,呆了一个月外,其余时间都在黄崖洞,那里的情况比较复杂,生产紧张。近一个月来,被百团大战打晕了头的鬼子反应过来,开始反扑,反扫荡战斗日趋激烈,大量的消耗枪支弹药,弹药生产任务极为沉重。作为军工部长,他有义务身处第一线指导并领导前线兵工厂的工作,正感到吃力的时候,知道了抗联送来了技术人员和图纸,大喜。刘顶早就想见见这个带来火箭筒技术的马迁安了。 面对刘顶的邀请,马迁安出神的思索了10分钟,又在草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日历,默默的计算了一会儿,才找到何德秋,在得到可以携带一部电台的许诺后,答应了。 何德秋鬼,特意飞马去通知了魏拯民,取得了魏拯民的同意后才着手准备放马迁安和张元走。魏拯民正在到处参观学习,忙的一塌糊涂,没时间管马迁安的去向。 同时任bs也得到了马迁安要去黄崖洞兵工厂的消息,这个兵工厂处在根据地腹地,原本很安全,但现在已经身处前线。他沉思半晌,最终没有表态。他很难表态,从心里说,他不想让马迁安去,鬼子正在进行大扫荡,太行山根据地被打了个乱糟糟,到处都是鬼子的扫荡部队。他担心万一马迁安出点什么意外,再见到杨靖宇时,自己有些张不开口,马迁安是杨靖宇的爱将,又是立过大功的人,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尤其是看了马迁安带给他的材料后,他知道了那位著名的女抗联赵一曼就是自己的嫂子,自己心理也迅速的与抗联拉近。这次人家带了大量的支援来延安,功不可没,屁股还没坐热就让人家上战场,情理上有点说不过去。 但是,任bs也知道,战争不能讲私人感情,不能因为前线紧张危险就照顾自己人,这不符合以解放天下为己任的精神与责任,越是关键时刻就越不能徇私。十几年来,多少功勋卓著的先烈都毫不犹豫的听从召唤,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在他们在天之灵的注视下,任何人都没有权利为私情规避风险,龟缩不前。 左思右想之后,任bs还是稍稍加强了一下安全问题,他找到了朱d,将情况说明,朱d很爽快的将中央警卫团一支硬骨头连队抽调出来,护送马迁安、张元及一部分刚出厂的武器弹药送到八路军总部彭dh那里去。到了八路军总部就好说了,那里离黄崖洞兵工厂不远。 这支响当当的战功卓著的连队是骑兵,连队主官直至班长级别的军官一色的老红军,立场坚定,斗志昂扬,技战术精湛,是延安留守部队中为数不多的精兵。 一大早,连长胡搏与指导员武必九就带队前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在钢厂门口列队,人人一支黄崖洞兵工厂出产的“八一式“马枪,一柄宽背薄刃刀身细长线条流畅的马刀。 马迁安领着众人牵着十几匹驮马赶出大门与骑兵连会合。马迁安依然牵着那匹已经被他收服了的“倔马”,迎向等在那里的骑兵连两位主官,两个军官一丝不苟的向马迁安敬礼,没有因为自己是“近卫军”而对抗联的同志们有丝毫的怠慢。 两人挺起胸膛,准备按惯例大声通报自己的姓名,马迁安阻止两人进一步动作,双手向下一压,微笑着说道:“不要说名字,我来猜猜谁是谁。” 胡搏与武必九相视一眼,内心都乐了。两个人长的很有欺骗性,指导员身材粗大,面孔凶恶却满肚子学问,做起思想工作来一套一套,按知识量来说,算的上知识分子了。而作为军事主官的胡搏却长了个儒雅的面孔,凶狠悍勇全藏在骨子里。 看着胡搏与武必九挤眉弄眼,马迁安笑了,“这个长得很凶的一定是指导员了。而你呢。”马迁安指着胡搏,“这么英俊潇洒常山赵子龙似的,一定是连长喽!” 胡搏与武必九没有中到“大奖”,张大嘴巴惊奇的咦了一声,“马支队长,你咋知道?” “这不奇怪,我们抗联都这样,你看我,穿上长衫就是秀才。”马迁安用手指虚点了自己一下。 秀才?抗联的首长真会开玩笑,嗯,秀才,好粗壮的秀才。 看到两人愈发掩饰不住的惊讶神情,马迁安忽然一乐,“开玩笑的,有人都告诉我了,我已经了解过你们了。” 路途这么遥远,天气这么炎热,身体这么疲乏,无聊找个乐子不行吗?马迁安几句玩笑话一个动作就给大家留下了平易近人的形象。这是“见面礼”,他想迅速拉近与战士们的距离,首先就要开点玩笑。 认识之后,武必九走到一群驮马跟前,认真检查了一遍驮马的质量,满意的点点头,驮马若是不够强壮的话,怕跟不上骑兵的速度。 2百支新出厂的枪支及十几箱子弹都已整齐的搭在了十几匹马马背上。 “这是啥?怎么这么多枪管?”武必九拍着一匹健马身上的“喷雾器”。 站在旁边的段宝岩带着恋恋不舍的神情答道:“小子,这是机枪。”昨天,马迁安已经给大家演示过“喷雾器”,强大的威力,疯狂的弹雨给段宝岩留下了深刻的震撼。前方正在打仗,更需要这架机枪,他只能忍痛让马迁安把“喷雾器”带走。 告别了安塞钢厂的同志们,马迁安、张元、李凤山在骑兵连的护送下一路东行,傍晚即在八路军河防部队的帮助下渡过了黄河,上岸后进入了敌我犬牙交错地带,骑兵连并不解鞍休息,继续在向导的带领下连夜疾进,到了后半夜,胡搏终于扬手止住了行军,大声命令部队休息。 部队已经走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所在,进入了一块小小的根据地。 武必九叫过一个神情欢欣的小战士吩咐道:“李铁牛,叫上一个人,你们俩先去侦察一下,通知一下前面的村子,让村长准备一下马料和干粮,我们一会就到。” 胡搏在旁边低声给马迁安解释,“前面的村子叫龙川村,是我们八路军的堡垒村,村民都是铁杆拥护我们的,李铁牛就是本村人。” “哦!”马迁安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其实他内心很羡慕八路军有根据地的,在根据地里走到哪里都有人管饭吃,不像抗联出动一次还得自己带足给养。 半个小时的功夫,派去侦查通报的战士回来了,奇怪的是只回来一个。武必九一把抓住刚刚翻鞍离马的战士,急切的问了一句,“小程,怎么只回来你一个,铁牛呢?” “指导员”姓程的战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哽咽着,“龙川村没了,都叫鬼子烧光了,杀光了。” 轰的一声,小战士的话像一瓢水投进油锅里一样,将周围战士们的情绪一下子引爆。 “什么?杀光了?报仇!” “连长,我们要报仇!快下命令吧!” 清朗的月光下,马迁安看到了胡搏扭曲的面容,满脸的杀气。 所幸,武必九还没有丧失理智,报仇?上哪里?还要不要完成自己的任务了?他低声请示马迁安,“马支队长,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你下命令吧!”马迁安痛苦的闭了一下眼睛。 村子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有的废墟之中还冒着时有时无的青烟,村子里的各处联通道路上,残缺不全的尸体随处可见,尸体最集中的地方是打谷场,足足三百多具尸体纵横交错,叠压在一起,不分男女老幼一概被屠杀殆尽。还有几具尸体是被绑在树上的,焦黑一片,显然是村干部的身份,是被最先烧死的。 天色渐渐明朗,李铁牛也从村尾一处烧塌了架的屋子里出来,搀扶着被烟熏得灶王爷一般的一个老人,老人是躲到了一处隐秘的地窖里才逃过了一劫。 胡搏看到李铁牛,抢先发问,“铁牛,你家人呢?” “他们……”李铁牛哽住了。 老人挣开李铁牛,颤颤巍巍走到武必九近前,先一眼看到战士们正在尸堆旁边挖掘大坑,冷眼盯了半天,忽然毫无征兆转头指着武必九大叫一声,“鬼子来啦!”吓了武必九一大跳。 近旁的李铁牛急忙安慰老人,“七大爷,他不是鬼子,是我们八路军。”随即又局促的向武必九解释,“我七大爷吓坏了,全村就剩他一个了,我找到他时,他都喊了半天了。” 老头半张着嘴,全然不顾嘴角流下的涎水,扭转头盯了一眼李铁牛,看到他身上的军装,好像想起了什么,“八路军?八路军在哪里?全是鬼子,全是鬼子……”老头口水越来越多,猛然又指着武必九高声叫了起来,“乡亲们快跑啊!鬼子来啦!” 第143章 前仆后继 掩埋了遇难的乡亲们尸体,大队离开了这个叫大家愤怒与伤心的龙川村,继续东行。一路上谁都不说话,鬼子的残暴令他们心中充满了怒火。 相似的情况又看到了两次,经了解,被鬼子下了毒手的村子都是八路军的堡垒村。鬼子有备而来,情报准确,动作迅速,在村子里民众还未来得及转移的时候,突袭了这几个村子。离开又一个被鬼子血洗的村子后,马迁安冷着脸对胡搏说了一句,“此地有汉奸出没!” 鬼子能如此准确的找到抗日核心村庄,消灭本地的“抗日旗帜”,要说没有汉奸带路,那才出鬼了呢。 除了看到零星从山里出来打探消息的民众,骑兵连所过之处十室九空,没有被鬼子骚扰的村子也基本上看不到人,显然信息已经传达开来,大家都已躲进山里。 第三日拂晓,用光了随身携带干粮与马料的连队终于找到了一个补给地。 这个村子处于深山,鬼子没有来过,此地还保持了相对的安全。在村长的安排下,连队停下来稍事休息,补充粮食与草料。村子里的百姓都很热情,一会的功夫,各家各户都送来了自己做的干粮,五花八门各式各样什么粮食都有,饭团子、窝头、炒面等等。马匹也有人送来精料照顾。本地处于山西膏腴之地,土地不贫瘠,粮食产量不错。 马迁安随意的坐在大院里,看连队司务长满头大汗的忙活,他在给送来粮食的村民算账付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全军都要遵守,从老百姓那里得到给养,有钱算钱,无钱打欠条,让村民们再到当地根据地政府那里领钱,这已经形成定势。 一个憨厚的老人正在极力推让司务长的手臂,大声嚷嚷,“你这个小同志,20个窝窝头哪里值4角钱,多了多了,快拿回去1角。” 司务长心中也有数,这是老百姓在暗中补贴自己的子弟兵,20个这么大个的窝窝头,给4角钱不多,绝对超过4角,老人家只肯收3角,用意不言自明。 司务长半哄半劝的硬塞给老人4角,借口要付下一份钱,躲开了老人的“喋喋不休”。 马迁安一伙人算是被护送的客人,他不干涉胡搏的护送计划,也不想干涉,所以他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安静的吃自己的东西,偶尔抬头观察一下骑兵连战士们的精神状态与动作。两天下来,这支队伍给他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不愧是中央警卫团出身,每个人都很精干,纪律严明,作风过硬,走起路来,办起事情虎虎生风,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 李铁牛也将自己的七大爷带了过来,在那个被烧光了的村庄里,一个孤零零精神上又受了打击的老人很难独立生存。胡搏见本地安全,吩咐李铁牛暂时先将七大爷安置在本村,托给人照顾。老头精神状态已经有所好转,已经开始明白鬼子走了,但见到武必九就立刻犯病。 “铁蛋”七大爷在叫李铁牛,“那个鬼子你们可得看牢他,不能再让他出来祸害人。” 走到大门口正要往里进的武必九一听七大爷的话,猛的站住脚,再也不敢往院里走了,这一路上七大爷都犯了两次病了,都是因为看到自己后才犯得,不能再刺激老人了。 唉!鬼子就鬼子吧,我咋就成鬼子了?不就长得凶一点吗?那个抗联李凤山长的比我还磕碜呢,老爷子咋就不说他呢,单单认准了我。难道真像马支队长说的那样,什么什么条件反射?说老爷子见到的那个鬼子跟自己长的很像? 想到这,他伸头瞄了一眼院里,见护送对象马迁安与张元都在安静的休息,只有那个比自己还磕碜的李凤山缠着一个排长,比比划划的舞着马刀,兴奋地怪叫连连。 待七大爷被村长领走,武必九才敢从门后转出来,走进院里,正巧看到马迁安在对着他笑了一下,自己也不禁苦笑了一下。 一个小时后,一支小小的衣衫破烂,浑身污浊带着硝烟的“土八路”也来到了这个村子,是本地区区小队的队伍,十二个人,其中两个伤员,看来是与鬼子遭遇过。 村长认识他们,转头看了一下,轻车熟路的叫人安排完伤员休息后,然后搜索到一个本村出去的战士,马上就很急迫的问,“柱子?你们队长呢?咋就剩你们几个?” 柱子疲惫的坐了下来,脸看着别处不敢看老村长的脸色,“昨天就牺牲了,为了掩护我们,自己断后,拉响了手榴弹。” “啊?”老村长脸色大变,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你们小队40多人呢,他们呢?我家石头呢?” 柱子眼神愈发闪烁,在一叠声的催促下才哑着嗓子说道,声音低不可闻,“石头哥,石头哥也死了,这中了一枪。”柱子对着自己的心口比划了一下。 村长一下子就软倒了。 院子里的群众忽的一下子围了上来,有的急着救助老村长,有的开始急吼吼的问那个叫柱子的,“那二毛,胡子,李铁匠,小麦呢?怎么都没看见?” 柱子低下头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两腿之间,长时间的沉默。 见柱子这里问不出什么,群众们又轰的一声围住了其他区小队成员,不一刻的功夫,知道了真相的百姓哀声四起,失去了亲人的人群哭成一片。 马迁安与胡搏早已经听得明白,知道这支小小的队伍损失了大半,看情况本村出去的兵员只剩下这个叫柱子的了。 区小队42人,昨日与敌遭遇,30人英勇捐躯,其中这个村子里的人员共14个。 唉!马迁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敌强我弱,扫荡很残酷! 区小队仅存的一个军官是一个班长,从班长对胡搏断断续续的叙说中,马迁安知道了昨天离这20里的地方发生的一场激战。 一支八路军正规连队带领着县大队地方武装袭击了深入根据地的一个鬼子小队,却未料到这支鬼子小队不是单独行动的,他们只是尖兵。正在激战时刻,离此不远的大队鬼子蜂拥而上,将县大队和那支八路军的连队击败,县大队仗着地形熟悉才拼死摆脱了鬼子的追击,损失大半,无力再发起主动作战,遂命令各区中队、区小队分散躲藏。而断后掩护的八路军则陷入重围,全部阵亡。 区小队打了败仗,本村战士几乎全部阵亡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条村子。一个,两个,三个……无论是正在田里劳作的人,还是正在家里干活的村民,无论是老人、妇女还是壮年人、孩童,全部都紧握着拳头自发的汇集到打谷场,黑压压的站成了一片。 已经缓过神来的老村长强自压抑住失去儿子的痛苦,挣扎着站起来走向打谷场,走向他的父老乡亲,临出门口的时候,拿他那悲痛的眼神瞧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骑兵连干部,又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院门外空地上的一大群马匹。 马迁安注意到了老村长这个不起眼的动作,拉了一下自己前面的胡搏,低声嘱咐道:“等会你听我的,指挥权现在移交。” “是!”胡搏很干脆。马迁安要指挥权可以的,他的级别高于自己,是团长,而且是打过硬仗的团长,他已经从李大嘴那里知道了。 老村长站到了高台上,微微的山风吹拂着花白的头颅,嘴唇颤抖着。诺大的打谷场鸦雀无声。 “乡亲们!”老村长悲恸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不高,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自从八路军来到我们这里来,我们才算当家作主,才算过上了好日子,可天杀的鬼子又来了,他们是一群畜生,他们要抢我们的粮,抢我们的牛羊,杀我们的人,抢我们的女人,我们就打了,打鬼子对不对?” “对!”底下一下子炸开了锅。 老村长正了正自己的衣襟,接着说道:“我们村是响当当的堡垒村,参军打仗,支前纳粮都是模范,家家是军属,户户有烈士,是不是?” “是!” “李钧毛,李钧可,铁蛋,李钧元,李均安,李均石,李均麦,李均玉,……,他们都是谁?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他们是我们村的好汉子,是我们兄弟。” “他们都牺牲了。” “是!” “从前年开始,我们村里自愿参军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死在战场上的也越来越多,你们怕不怕?” “不怕!” “鬼子来了,打不打?” “打!” “好了,参军的出列!” 好口才,真汉子。马迁安在身后暗暗一竖拇指,心中对这个山村老人赞叹不已。 老村长跳下土台,检视了一大群涌出人群的“壮丁”,将“壮丁”中一半儿左右的半大孩子与稍老的中年人一一踢回了人群。然后命令还站在面前的几十号壮汉回家拿武器。 一会儿工夫,飞跑回家的准战士们就拿来了五花八门的“武器”,红缨枪、二股叉、镰刀、钉耙、还有两杆土枪。 剩下的区小队人员也快速加入了这支队伍,紧紧攥住了仅剩的5支破枪。 老村长扫视着自己刚刚“创建”起来的子弟兵队伍,扫视着他们手中破烂的武器,深深叹了口气,缓步走到了马迁安身前,也不说话,紧紧盯住了马迁安的双眼,满含期待。老村长认定了这个被众人保护的年轻人是一个“首长”。 马迁安点点头,握住老村长的手,低声说道:“老村长,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一笔写不出两个八字,我全力支持你。” “枪!49支。” “发!50支,5千子弹。”马迁安大手一挥。 第144章 新兵三团 马迁安留下了李铁牛和另一个战士,是因他看到新成立的区小队人马参差不齐,战斗力极为低下,虽然都配发了崭新的快枪,但刚放下锄头的大手哪里能很快掌握杀敌技能?即使他们的勇气可嘉,可若是遇上同等数量的鬼子,肯定还是的被人家吃的渣都不剩。 训练成了当务之急,在观看了**投票遴选出小队长之后,在新小队长殷殷期盼的眼光中,马迁安很“大度”的给他留下了两个战士暂时担任训练教员。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新武装,得到了补给的连队继续向东行进。一路东来,马迁安发现鬼子的破坏力很大。鬼子第一军所属的36师团、37师团、41师团及第四混成旅团纷纷派出了重兵对太行山根据地进行疯狂大扫荡。数万鬼子分成30多股,所过之处一路烧杀、**掳掠,给根据地造成了废墟一片,数十万间房屋被毁,粮食牛羊被抢无数。此刻,百团大战开始转入第三阶段,既反扫荡阶段。 又走了两日,马迁安他们碰上了一支损失惨重的新兵团。马迁安与新兵3团贾团长聊了一会儿,得知新兵团在攻打鬼子据点时反被及时赶到的鬼子援军包围,极力死战后才破围而出,人员损失400多人,枪支损失300多条,新兵团只剩下一半的战力,看来几个月内是恢复不了元气了。战争!也不总是英勇的八路军抢夺鬼子的枪支弹药,有时候也被“邪恶”的鬼子偷鸡,反倒把八路军的枪给抢跑了。战斗激烈,人枪尽毁,况且八路军和鬼子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死,也要在死前砸毁枪支,以使宝贵的枪支不落入敌手。 从这一路上所遇到的情况来看,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要糟的多,八路军及民众的损失随处可见。但好的信息是,根据地军民同仇敌忾,斗志昂扬,依然保持了很高的士气,没有被打垮,没有被鬼子的嚣张气焰所吓到。 在这支新兵团的队伍中,马迁安意外的发现了一支火箭筒,筒口都已被日军榴弹炸开了豁口,但就这样,这支破玩意依然被战士们当个宝贝一样紧紧的抓在手中,扛在肩上。 “喂,小同志。”马迁安叫住了经过自己身边的火箭筒手,“那支破东西还能使吗?” 闷头行走的小战士没发现马迁安与他们团长站在一起聊天,听到有人诋毁他的火箭筒,循声望了一眼,勃然大怒,“哎?你这个小同志,什么叫破东西,我靠着它报销了两个鬼子地堡,炸死7、8个鬼子呢,你倒不是破东西,你给我杀7、8个鬼子瞧瞧?” 马迁安困惑的挠了挠头,自从他担任支队长以后,没人再管他叫小同志了,突然被一个比他还小的战士呼为小同志,不太习惯。看来这个小同志生气了,故意的。 贾团长瞪了一眼扛着火箭筒的小战士,道:“别没大没小的,这是马同志,是首长。”贾团长已经知道了胡搏等人的身份,见中央警卫团的连长都听马迁安指挥,心里早认定马迁安来头很大。 挨了训斥,小战士才发现团长也在,表情变化了一番才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对着马迁安道歉,“首长,你看啊,我这说错话了,您批评我吧!” 什么话?这有什么可批评的?战士嘛,就应该像爱护自己眼珠一样爱护自己的武器。马迁安不仅不批评,反而上纲上线的表扬了一顿这个爱护自己武器的战士。 张元凑上前来,要过了那支“残废”的火箭筒,端详了一会儿,转头对马迁安挤挤眼睛,“马支队,这就是在你的指导下造出来的?不太合格嘛!”马迁安6月份来的时候,指导造出的火箭筒质量上当然不能与张元他们在sl那个地方造出来的东西比。 又出来一个诋毁我的“宝贝”的家伙,小战士很不满意,赏了张元一个白眼珠。 哎不对,听这人说,好像自己面前的首长会造这个火箭筒,那个瘦家伙不是说了吗,是在首长的指导下造出来的? “首长?你会造火箭筒?那你肯定会修理吧?求您了,快把我这支修好吧!我还要用呢!”小战士挺聪明,马上给年轻的首长安排活计。 马迁安不好拒绝小战士渴望的眼神,对张元扬了一下下巴,“找他,看看他能不能修。” 张元张了一下嘴巴,啧了一声。马支队好小气,这支火箭筒本来就不咋的嘛,看那钢口,看那粗糙的做工,真不知道这火箭弹是咋打出去的。 小战士又巴巴的跑到张元面前,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 “哎,好好好,我修,我修还不行吗?”哎呀我滴个祖宗,这都是应该回炉报废的玩意了,还修?张元受不了两个人挤兑,回身从一匹驮马身上解下自己的工具箱。 贾团长与马迁安互相对视了一眼,小声商量了一下,都点点头。 “原地休息!原地休息……”传令兵随即向正在行进的队伍下达了休息号令。此地依然是山区,但不是那种荒凉的土山,本地有大片的森林可以藏身。 胡搏的连队马上向四面派出了瞭望哨、警戒哨。贾团长瞧了瞧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营长,努努嘴巴,见两个营长不明所以,不禁气恼的骂了一句,“傻站着干什么?怎么能让兄弟部队把累活全干了?派警戒哨啊!打了败仗丢了魂是怎么啦?” 还带着满脸硝烟的营长羞愧的退了下去。马迁安看着营长微跛的步伐,又看了看有些烦躁的贾团长,明白了一些什么。 “老贾,打仗嘛,没有只能胜不能败的道理,我们红军不也打过大败仗嘛,下回找回来就成了。” 贾团长此时已经知道了马迁安的身份,叹了一口气,“小马,理是这么个理,可谁打了败仗谁心里都不好受啊,当时我就是轻敌了,当时我就想我们团1千来人呢,鬼子援军也是1千来人,就算打不过,咋也能挺半天吧,要是挺半天的话,兄弟部队就来了,再从外面给他们来个反包围,我们再从里往外打,没想到鬼子太凶了,一个冲锋就把我们打垮了,拼肉搏我们又拼不过,牺牲了好多好战士,我这有罪啊!” 贾团长见马迁安安慰自己,感觉到找到了一个倾诉对象,也不管马迁安听没听进去,自己就开始总结起本次战斗的失利原因。一、匆忙之中没有构筑很好的阵地,本来是打据点的,是处于进攻方,根本就没挖防御阵地,被鬼子援军一冲锋,立刻就顶不住了。二、顶不住的原因是因为机枪少,全团只有重机枪2挺,轻机枪20挺,机枪数只是鬼子的五分之一,两门迫击炮,而鬼子那里有步兵炮,迫击炮,掷弹筒总数达30多,两只队伍的武器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步枪呢,你看看,我们战士还有一百多人拿的是大刀片子呢,步枪都不能做到人手一支,枪弹?更别提了,每挺机枪才100多发子弹,步枪只有15发。 马迁安很同情贾团长。尤其是看到了大多数战士手中的老套筒,这破枪还……哎呀!。 “重机枪为了掩护我们撤退,自己没有撤出来。”末了,贾团长沮丧的加了一句。 “唉!”马迁安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马迁安问了一句。 贾团长迷惘的看了看天,低下头,“我也不知道,我们新3团没电台,原驻地也被鬼子占了,等命令吧!刚派出去通信员找旅部,不过听遇到的其他部队的人说,现在连八路军总部都迁走了,所有的部队都在打仗,都在寻找战机与鬼子作战,没有电台,真不好找上级。” “我有啊!早说嘛!”马迁安拍了拍贾团长肩膀,哦,名字已经知道了,贾永根。 但马迁安却不着急交出电台给贾团长使用,他接着说,“永根大哥啊,我有个提议啊,你听听好不好?” “说来听听。”反正都这样了,不知道上级将要给自己什么处分,听听这个马支队长的建议也好。 马迁安想了一下,“你们团现在没地方去,总这样窝在这里也不好,即使你们联系上旅部,估计你们旅长也得把你们放到后方去进行整顿、训练、补充新兵,要想再打仗挽回这次损失,我看得几个月后了。” 贾永根没有异议,事情应该就是那个样。 “所以呢,你要是想现在就挽回败仗影响,那就得立一功,立个像点样的功劳,就能很快弥补损失掉的士气和兵员。将功补过,你们旅长才能放过你。” 贾永根眼睛马上就亮了,“你有办法?” “我们。”马迁安指了指张元,又指了指远处休息的骑兵连,“本来是准备先到八路军总部的,听你刚才那么一说,总部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就是联系上他们,也要费尽周折才能找到他们,况且我们主要目的不是找他们,我们是去黄崖洞兵工厂的。这样呢,我想直接去黄崖洞,但这个兵力就不太足了。” 在兵力这个问题上,马迁安在说假话,谁都知道一小队骑兵来去如风,基本上没有被鬼子抓住的可能,除非很倒霉。 贾永根知道马迁安的好意,如果自己跟随马迁安去黄崖洞,可以有护送功劳,这是他想的,马迁安则想的更多。 马迁安知道,黄崖洞因处在根据地深处,没什么危险性,所以原先配给的护卫力量很弱,在他来之前就与刘顶联系过一次,刘顶说过,黄崖洞工人3000多人,护卫部队一个连。 “谢谢你提供这个机会,但是……”贾永根很迟疑,护送这个事儿说不上是什么“功劳”。 “好吧,还有一点,你知道黄崖洞兵工厂的重要性吧?” “知道,前一阵子,我们还路过那里,刘部长看我们枪支太少,还给了我20支步枪呢。” “鬼子很可能偷袭兵工厂,那里兵力不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要是“正巧”遇上,打退鬼子,你可立一大功!放心吧,那个地方听说易守难攻,你半个团的兵力足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了。”马迁安搬出自己的结论。 还能有这等好事儿?要是真像马迁安说的那样,鬼子进犯黄崖洞,而自己“恰巧”在那里并打退鬼子,那可是大功一件,贾永根听后大喜。更何况马迁安答应将自己押运的150支新毛瑟补充给他,哦,还有一万发子弹。 好!事不迟疑,还等什么?走哇!马老弟。贾永根看到希望,脸上愁云褪去,人也变得豪爽痛快起来。 第145章 到达目标 新兵团战士得到补充,异常高兴,尤其是那一万发子弹,简直是雪中送炭。部队中有一多半的枪支能用上这个口径的子弹。弹药被迅速发了下去,现在这支5百余人的团队平均每支枪拥有了20多发子弹,比打仗前还要多。 至于马迁安敢于做主将剩下的枪支发给新兵团,这也出于他的考虑之中,根据地所有的部队现在都处于流动状态,连总部、师部都找不到,原先的计划可以说作废了,你总不能刻板的非要找到总部,然后交接货物,然后总部在费劲巴力的找到缺枪的部队,再发给他们。脱裤子放屁嘛。 转向东北,队伍又开拔了,由于步兵的存在,行军速度降了下来。 “报告!正前方10里有大队鬼子兵,人数上千,与我们前进方向交叉,正从西北方向东南方行进。”尖兵打马回来报告最新消息。 马迁安与贾永根立即聚到一起研究。研究了半天,忍痛放弃了袭击鬼子的想法。一个连的骑兵和500疲惫的刚打了败仗的疲兵,不是这支鬼子的对手,人数不占优、地形不占优、武器不占优、士气不占优,天时地利人和全不占,打不过。 “小日本这个王八驴球球的,这次成了精了!”贾永根瞪着眼气呼呼的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饿这出来十多天了,碰到3支鬼子,每支鬼子都上千人,硬是不让饿找到下嘴的机会,还被它给啄了。” 贾永根一气,家乡话冲口而出。 嗯?贾永根的话引起了马迁安一怔,都是上千人的鬼子?看来鬼子这次扫荡很小心谨慎,每一路都最少一个大队的人马,很难弄啊。依八路军的战斗力和武器装备,要消灭一千鬼子在地形占优的情况下最少也要集中6-10个团才有把握啃下去,如若人数太少,硬啃的话会崩牙的。 林b将军率领百战精兵以6千兵力并占据有利地形情况下才艰难吃掉一支后勤。八路军各级指挥官心中有数,想打之前要掂掂自己的本钱。现在的情况表明,团级部队已经丧失了与某支鬼子决战的资格。 部队等了一个小时,约莫鬼子已经离开这个地域了才继续前行。战士们不知道详情,以为这一个小时不过是中途休息罢了,可马迁安与新兵团的几个领导知道,明知道鬼子在横行,却没有条件打。几个人郁闷的不行。不打无准备之仗,也是马迁安的信条。强行打,也能杀死几十上百鬼子,但毫无疑问己方将大败。打败仗对军心民心的震动都是巨大的,某些熟悉这支新兵团的民众信心就会动摇。人就是这么个奇怪的东西,有希望就能挺住最艰苦的环境,希望没了,则变成行尸走肉,极易屈服于各种“奇谈怪论”。马迁安在考虑要保住新兵团剩下的火种,并应该带领他们打一个胜仗,以期挽回军心民心。 李凤山在队伍中很安静,没捣蛋也没喧哗,也没炫耀自己曾经痛打过关东军精锐,想必是看到新3团伤亡惨重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原先的遭遇,原来的抗联比这还惨,同病相怜。 前进,离黄崖洞只有十公里了,贾团长提起了精神,对着正在行进的队列吼了起来,“同志们,同志们打起精神,我们是钢铁,我们是八路军,都给我唱起来,来!向前向前预备起!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是善战的健儿,我们是民众的武装……听,风在呼啸军号响……直到把日寇逐出国境,自由的旗帜高高飘扬……向华北的原野,向塞外的山岗……” 雄壮的八路军进行曲。马迁安听痴了,歌词很朴实,充满了大气与必胜的决心,充满了解放全中国的壮志。旋律他熟悉,歌词与建国后的有很大不同,马迁安已经听过政委周玉成唱过几次,早就记住了。 从不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听听,多提气!大无畏,无比顽强! 好歌呀!好歌!马迁安陶醉状。贾永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也会?” “当然,我们那有不少老八路,我唱的不好,可是我态度好,嗨!凤山,好好唱!”马迁安又将头转向李凤山吆喝起来。 李凤山被打断,不满的横了马迁安一眼,被打岔跟不上了。 离黄崖洞5公里,地势渐渐变得险要起来。马迁安望了望眼前一处陡峭的高岗,回转头对跟在他身后的贾永根说道:“贾团长,你们在此驻扎吧!我与延安来的同志进黄崖洞。” 贾永根观望了一会地形,点点头,此地适合驻军,有水源易守难攻。在路上马迁安与贾永根就已商定,半个团的贾永根部不用进入黄崖洞兵工厂,而是作为外围警戒力量部署。 贾永根到过兵工厂,马迁安就抓了他一个现成儿,由贾团长带路进入黄崖洞。 “这就是黄崖山啊?”马迁安站在山口,仰起脖子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群山环抱中的一座高山,“那黄崖洞想必在其中喽?”马迁安在问身侧的贾永根。 贾永根则出神的望着谷口两边,满脸的疑惑不解。马迁安看到了随口问了一句,“咋啦?进呐。” 马迁安一指进山的通道“瓮圪廊”。这么有名的通道,他已经听贾永根说过了。 “瓮圪廊”是从东面进山的唯一通道,瓮圪廓两峰合围。峭壁千丈,长1.5千米,宽仅丈许,是一条呈“s”形的天然山廊。这里两山对峙,峭壁如削,湍流飞瀑,蜿蜒一华里峡谷险道,抬头仰视,千仞绝壁,并立欲合,只见一线蓝天,气势雄伟从廊口蜿蜒前行500余米,一线飞瀑银练直泻而下,散入一汪深潭,故名无底瓮,瓮圪廊也由此得名。一架依山开凿的石梯,从北面的险壁上伸出来,倾斜而上,石梯高达120余级台阶,分上下两段,中有吊桥相接。 通过瓮圪廊,再通过吊桥,才能到达兵工厂所在地,兵工厂也不是建在一个大山洞里,而是建在山洞附近的地块上,有各型建筑十几栋,毕竟一个山洞装不下那么大个兵工厂。 “不太对劲啊,我上次来的时候,看到谷口是有士兵把守的,你注意看,那里还有几个暗堡的,不注意看不出来,应该有人的,怎么这么安静?兵呢?守卫这里的兵呢?”贾永根上来了细心劲。 马迁安也是疑惑不解,对啊,按兵法说,此地应该放上一支守备力量,若是没有,那任何人都可以通过瓮圪廊进入山谷里的兵工厂所在地了,要是鬼子进来了,多危险。 贾团长说原先是有的,可现在没有,出了什么事?马迁安立刻命令胡搏留下一个排,进占山口地堡。 满腹疑虑的贾永根继续小心翼翼的带领着大家向里面走,山道狭窄,渐渐的大家拉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长线。马迁安走在路中,仰脸看着头上的一线天,内心担心不已。所幸前边未发生什么意外,头顶也没有什么大石头砸下来,大家有惊无险的走到了吊桥一边。 吊桥高高的拉起着,吊桥后面有人警觉的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见马迁安们都是身穿八路军军服,才有人出面问话。 一个30多岁的壮年男子站到了吊桥另一边,马迁安注意看了一下,这男子身着普通老百姓的服装,头上戴了一顶八路军的军帽,手中提着一杆步枪,看样子不像是正规军人,倒像敌后武工队的。 男子冲这边喊,“你们是哪个部分的?是谷口段连长放你们过来的?他回来了?” 几句话把马迁安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听他的意思,谷口确实有军队把守,但好像因为什么事开拔了。 马迁安上前一步,解释了自己这一队人马的来历。壮年男子哦了一声,派人回去汇报去了,但他自己依然坚持在吊桥那边,并不放下吊桥。 一刻钟的功夫,对面急匆匆来了一大堆人,站定后其中一人向这边搜索了一下,马上命令落吊桥。 贾永根向马迁安解释,对面来的人是刘部长,认识自己。 吊桥刚一落下,一个面容很清秀,眼光锐利薄唇大嘴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过来,伸出双手迎向站在最前边的马迁安,热情的话语随即飘落过来,“你是小马?欢迎你们到来呀,我这等急了,老是担心你们,也怪我没考虑周全,这里烽火连天的,让你们一路受苦了。” 第146章 一解燃眉 马迁安上前一步紧紧握住这位军工界老大,热情问候后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下来程情况,当然是一路顺利,不辛苦。 刘顶看到马迁安带来了中央警卫团的战士,眼神楞了一下,随即又很欣喜,道:“好,小马同志,这些战士我暂时征用了,我正要给彭老总发报要点兵呢,你这就送上门带来了,真是我们黄崖洞的福将。” 看到刘顶欢喜的神态,马迁安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就问,“我们留了一个排的战士在山口,您这?”马迁安探询的看了一下贾永根。 贾永根与刘顶相识,说话不像马迁安这个刚与刘顶认识的人那样拘谨,贾永根问,“刘部长,山口原先的战士们呢?山口不留人太危险了。” 刘顶一听马迁安已经在山口留了一个排,明显松了一口气,“这就好,不愧是正规军,一眼就看出门道了。”随即解释道:“我也是知道不久,早晨的时候,山口段连长派了一个战士送信,说发现了一支路过的鬼子,他去追鬼子去了,没想到把人全带走了而且现在也没回来,我正在组织工人护矿队呢,准备接管山口防务。” 马迁安随后就看到了一队背着新枪的工人正向吊桥这边跑来。情急之下,刘顶不得不动用了正在进行生产任务的工人,即使他们没经过系统训练,但会打枪,能顶急。 “段连长胆子好肥!”马迁安瞥了一眼山口,竟然自作主张追击鬼子,无组织无纪律,将如此重要的兵工厂防务弃之脑后,简直混人一个,等待他的将是严厉的军法,真是哪里都有混人。 “唉!这个连也是刚刚从前线撤下来的,原本要让他们在此驻防,休整一下,谁知道那个小段是这么一个家伙。”刘顶也很无奈。 刘顶这个级别的干部知道抗联的一些活动,也知道马迁安的战绩,知道他除了通晓一些技术外,最主要的还是一名“名将”,单次战斗歼敌数可以在军队里排上号了。 他问,“按照你们的纪律会怎样,小段实在是太不像话。” 岂止不像话?刘部长你还是有点善良。“按我们军纪,没有命令擅自撤离,可按临阵脱逃处理!” “枪毙?” “枪毙!” 刘顶沉默了一下,转移了话题,“不谈他了,你们来了就好,这山口防务可就要交给你们了。哎?贾团长,你来干嘛?缺枪了?”刘顶问贾永根。 贾永根神情一滞,求援似地看了看马迁安。马迁安遂将新兵团所发生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见刘顶惊讶的样子,马迁安胸脯一挺,代贾永根汇报:“报告刘部长,新3团久经战火考验的457名官兵前来向您报到,听从您的命令,听候您的指挥!” “好,好。”刘顶默默的看了马迁安一眼,又看了贾永根一眼,马迁安的意思他明白,他想了一下,应承着,算是答应下来,这支他熟悉的新3团被打得这样惨,损失如此巨大,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这样一应承,意味着新3团暂时归他指挥了。 “武器不够用吗?”刘顶半是安慰半是帮助贾永根解脱尴尬。 刘顶一问,将贾永根这个粗壮大汉内心里的委屈全都勾了出来,贾永根抹了一把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缺机枪、缺小炮,缺子弹炮弹手榴弹,战士们尽力了,没有一个孬种!他们用刺刀用拳头用牙齿与鬼子厮杀,用自己的命给我们这些人拼出了一条活路,我对不起他们。”说到伤心处,贾团长不顾形象的大哭起来,几天来所有的委屈都一人扛,他太累了,看到刘顶这个上级和大哥,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哭了个稀里哗啦。 “你们政委呢?” “政委和参谋长都牺牲了。” 刘顶不忍看贾团长这个坚强的汉子抹眼泪,轻轻拍了拍他,“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给你补,要什么给你补什么!” “真的?”贾永根透过朦胧泪眼,一把抓住刘顶的胳膊,“我要机枪,我要火箭筒!” 刘顶看着贾永根急迫而又无比认真的神态,苦笑了一下,“真的!不过机枪没有,火箭筒可以给你10具。” 贾永根嗷的一声蹦起来,火箭筒的威力他知道,不比鬼子的九二步兵炮威力差,以自己战士们的勇敢,经常是大炮上刺刀的打法,抵近射击,发挥出火箭筒的威力是毫无疑问的。 贾永根跳起来就要向谷外走,他是想叫自己的战士来领武器。马迁安一把拽住他,急什么急?武器晚一会配发没什么关系,现在要解决兵工厂防务问题,要重新部署调整,并上报本地情况,你着急走了这怎么成? 刘顶将马迁安、张元等人接进了戒备森严的厂区,厂区矗立着十几栋建筑,最大的一座看建筑面积有两千多平米,还是楼房,刘顶解释是钳工车间,一楼干活,二楼宿舍。 马迁安由衷的赞叹,在这交通不便的崇山峻岭中开辟出如此规模的兵工厂,没有坚强的意志与巨大的人力投入是不可能完成的。 看到马迁安看得入迷,刘顶作为主人也很自豪,他介绍说“这都是左参谋长的功劳,左参谋长为了建这个兵工厂,愣是在这里盯了半年,出了成效他才走的。” 当然,这里面也有刘顶不少功劳,从刘顶断断续续的介绍中听出,他对左参谋长推崇备至。当初,修建兵工厂的工程任务非常艰巨,从韩庄到这里,光路程就有50公里,而且全是盘山羊肠小道,起伏不平,坡度很大。所有的建筑材料与设备器材,只能靠肩扛人抬。左quan戴着草帽,顶着烈日,不仅指挥工程建设,而且和工人们一起攀崖越岭,抬土扛石,和泥拌灰,砌石奠基,样样都干。施工中途,碰上连日阴雨,山洪暴发,道路阻塞,他坚持与大家一起,踩着泥泞的道路搬运机器。 正是有刘顶、左参谋长这样的实干家,兵工厂才快速建成并源源不断的提供武器。 为了了解兵工厂的技术力量与设备,马迁安、张元在相关人员陪同下,仔细的将厂区各个厂房及机器设备检查了一番。 刘顶与贾永根则商讨兵工厂防御问题去了。 兵工厂共有从全国各处搜罗来的机器40多台,三节锅炉一台,蒸汽机2台,切削机床20多台套。当然这点机器实在是不够用,不仅落后,还很陈旧。但就是仅凭这么点机器,兵工厂愣是一年生产出来能装备16个团的武器,实在是令人感慨与钦佩。 当天,马迁安与张元就立刻投入到了改进火箭筒生产工作中,前线反馈来的消息表明,原先制造的火箭筒寿命存在严重问题,磨损严重,各个零件不时出现问题,前线用得太狠了,致使可用的火箭筒越来越少,不断催促兵工厂加快生产。 与刘顶沟通后,刘顶忍痛从不多的原材料存货中拿出了大部分“较好的钢材”,分给了张元用以改进模具及生产,在马迁安的建议下,兵工厂又拿出了一部分力量和原料生产1913型多破片高爆手榴弹。 几日夜忙下来,火箭筒及火箭弹生产情况大为改善。 贾永根也来过两次,软磨硬泡的搜刮走15支火箭筒外带200枚火箭弹。几天功夫,贾永根就拥有了一支“炮兵”,好不高兴,嗷嗷叫唤着要让那支给他吃了败仗的鬼子好瞧。 在一次难得的空闲时间内,马迁安拉着刘顶比试了一次枪法,早听说这个资深特工加军工是一个神枪手,不比试一下,实在是心不甘。 马迁安操缴获的三八枪,刘顶则用自己工厂生产出的“八一式”,枪械质量方面是马迁安占了点上风,毕竟鬼子的三八式是大工业化制造的产物,精度要好一些,但比赛结果两人成绩却不相上下,百米内两人俱都是枪枪十环,二百米内也难分高下,只有到了三百米,马迁安依仗枪好才领先了一环。 两人惺惺相惜,友情在共同劳作中开始萌芽。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刘顶匆匆叫醒了忙了一天一夜刚刚合眼的马迁安,拍着他的肩膀很着急。 “小马,新任务!”刘顶挥着手里的两份电报,“延安那边让你赶快回去,彭老总这边让我赶紧给他送火箭弹,我考虑了一下,准备派你去给彭老总送弹药,做完这件事儿你就直接回延安,你看成不成?” “成啊!反正这边有张元顶着,我也没太大用,我去。”马迁安迷迷糊糊的回答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刘顶很兴奋,搓着手说:“这回可好,彭总围住了一支鬼子,这回鬼子再不敢大摇大摆在根据地晃荡了!” 第二个哈欠打到一半儿,马迁安口齿不清的问,“在哪里?” “关家垴!” “什么?关家垴?”马迁安脑袋一激灵,睡意全无。 第147章 战斗准备(1) 10月6日开始,日军对太行山各个抗日跟据地进行大规模扫荡。八路军刚刚进行完百团大战第二阶段,根本没有来得及休整,弹药消耗还未来得及补充,人员疲惫不堪。 八路军的百团大战第一阶段与第二阶段给鬼子造成了沉重打击,让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多田骏的面子彻底掉到了茅厕里。多田骏恼羞成怒,抽调了大批军力开始进入太行山,向八路军总部及129师活动区域中心武乡和辽县疯狂扫荡。主题—报复!尤其要对根据地内的抗日积极堡垒村及八路军各级指挥机关驻地重点扫荡。 在这次扫荡中,鬼子兵的小肚鸡肠暴露无疑,报复心之重大大出乎根据地军民的想象。鬼子兵一路杀来进行“毁灭扫荡”,日军所到之处,见人就杀,见屋就烧,见粮即抢。变根据地为焦土,妄想以残暴吓倒中国人民的抗战决心,民众受害极大。 彭总率领总部及北方局机关转战到黎城拴马、宋家庄一带才算站住了脚,建立了临时指挥部。 指挥系统刚一建立,他就听到了黄崖洞发过来的电文,云前几日驻守在瓮圪廊的连队擅自追击路过的大队鬼子,不仅损兵折将,还险些将瓮圪廊拱手让敌,不禁大怒。后又听说被打散的新3团余部及时赶到黄崖洞并已布防,才稍稍压下怒火。 29日下午,彭总从黎城驰回武乡盘龙镇石门村。一路上彭总看到各个村落被鬼子残害后的血淋淋景象,再也忍不住心中熊熊怒火。赶到驻地,甩开大黑骡,一进指挥所,彭总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咆哮,“杀人放火,这还了得?查查,哪支鬼子经过此地,给我围起来,一个不留,统统杀光给老百姓报仇!” 日军的残忍与暴虐激起了彭总与左参谋长等八路军领导人的愤怒与仇恨,他们准备寻找机会,消灭一两路进犯的敌人,打击其嚣张气焰。 彭总发怒了,指挥所的参谋立刻行动起来,不一刻功夫情报上来了,是冈崎支队,人数大约600人,一路烧杀现在正在关家垴附近。冈崎支队命运已定。 关家垴战斗即将打响。 关家垴战斗是一次引起争议较大的战斗,所谓引起争议,不客气的说,那就是得不偿失的败仗,这点,连彭总在日后回忆录中也毫不避讳,败了就是败了!不要藏着掖着给脸上贴金。但是在战前,谁也没有想到这是一次艰苦的战斗。 几日来,各种情报汇集表明,日军出动的这些扫荡部队,几乎都是以不满员大队为规格的,少则5、6百,多则上千,每路配以少量的伪军充当杂役与送死鬼。 这种几百人的部队都敢在根据地里横冲直撞,对彭总的刺激是巨大的,携百团大战之余威,彭总决定消灭一路或两路这种小部队,以迫使鬼子再也不敢用这种兵力为一路进行扫荡,从而迫使鬼子在进行扫荡时,必须以大部队进行,这样的话,鬼子集结的时间就要拉长,扫荡的间隙就要扩大,战果就要减小,也可使根据地军民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转移。 在关家垴战斗中,彭总到距敌人控制的垴顶300米处作近距离观察,当他足抵壕沿,手捧望远镜,仔细观察敌阵时,记者徐肖冰拍摄下了这一历史的瞬间。彭总雄健的身影,专注的神情,战士的装束,背衬着简陋的工事,给人们留下了八路军在敌后艰苦卓绝、英勇作战的时代写照。这一照片被广泛地刊登、转印,为人们所珍爱,成为人们熟悉的彭总形象。 现在彭总手头的兵力十足,也是他敢下决心放出这个豪言的依据。此时,刚参加完榆辽战斗的129师主力正巧撤到盘龙镇休整,被彭总抓了个正着。 计算了一下,彭总估计出手头能调集的兵力为三个旅加两个团共2万兵力,吃掉不足600人的冈崎支队,应该不是什么难题,眼见得要打个痛快仗了,彭总决心已下。 在指挥部等待各级主官的时候,彭总习惯性的背着手眯着眼看挂在墙上的地图,抿着嘴,头脑里不断分配着作战力量,完善自己的计划。参谋范明矗立在桌旁,随时准备彭总询问数据。彭总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几笔,凝视半天,忽然想起来什么,问一边的参谋,“小范,你再给刘顶发个电报,要他这个军工大管家给我点支援,你就说,多要点手榴弹啊什么的。” 参谋范明立刻转身。 “哦,等一等,我听刘顶说,他那里来了一位抗联的军工?” 范明又立刻转回身,“是,老总,你忘了,前些日子您还跟我叨咕过,这个抗联的马迁安不得了,竟然一仗干掉了800多关东军。” “是他来了?” “是他。” “干嘛来了?” “听刘部长说,是给兵工厂改进火箭筒生产来了,还带了一个专家任副总工,是任bs同志派来的。” “哦?火箭筒?那个东西很好用,你问刘顶,弄出来多少?我们部队这2个多月打下来,原来的火箭筒差不多都打报废了,火箭弹也用光了,正好,管他们要,就说我说的,要快,明早就要用。” 范明没走,他在等彭总下一步指示,见彭总转脸又忙自己的事情,不禁探询道:“要不要马同志来一趟?您不是说过想见一见他吗?” 彭总疑惑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说过吗?哦,他要是想看看八路军怎么打仗的,就让他来,要是有别的任务,就让他忙他的吧。” 马迁安此时正从刚才的震惊中醒过神来,心中琢磨着关家垴战斗,结果他是知道的,也不是没想过透漏信息给决策人,但转念一想,透啥呀透,活得不耐烦了?这次战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有人都认为2万部队消灭5百多人的冈崎支队手拿把掐,这时候你巴巴上赶着去找彭总,说,彭总咱别打了,咱撤吧,你会崩牙的。这不找死吗?非被气头上的彭总给祭了旗不可。彭老总的火爆脾气你们不了解,我还不了解?战斗僵持时刻,刘师长见伤亡大,战果小,提议撤退,彭总都敢拍桌子,“砰砰”,“拿不下关家垴,我撤了129师番号,杀头不论大小。” 马迁安自忖还没刘师长那么大面子,没理由去自讨苦吃。 不过,要是战斗不可避免,那我还是能帮上一点小忙的。马迁安一转眼珠,一个主意爬了上心头。 马迁安强抑制住困乏的感觉,爬了起来,看看天色已经是下午了,着急了,“我去啊,我肯定去啊,八路军打鬼子这么火爆的事儿,我得去学学。” 刘顶笑了,小马同志还挺谦虚。不过一会的功夫刘顶就笑不出来了,小马狮子大开口,胃口实在是太大,他竟然要把新生产出来的一百余支火箭筒,加上1000余枚火箭弹,2千余枚新式手榴弹,还有新捆扎好的数十个炸药包全部带走。 虽然这些武器最终是要提供给八路的,但也应该按计划来嘛,一下子掏空了家底,可再没有库存了,没原料了,下一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生产,若是这个空挡时刻,再有军队急需怎么办?毕竟兵工厂不只是仅供应关家垴附近的部队,武器配发下去了,再从接受武器的部队手里再往外要?您没糊涂吧?要的出来吗,鬼精鬼精的指挥官会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刘顶一点把握也没有。 “用得着这么多吗?”刘顶怀疑的盯着马迁安。 “恐怕都不够用!”马迁安毫不含糊,“重武器缺乏情况下打攻坚战,血流成河呀我的老哥”。 刘顶微微眯起眼睛想了半天,计算了一番,“好吧,好吧,你是名将,听你的。给我留两个连守瓮圪廊,其余你带走。” 关家垴离此20多公里,两地之间俱为山区小路,运送这么多武器加上弹药,没有几百人很难办到,刘顶将贾永根的部队一分为二,一半守兵工厂,一半跟马迁安走,运送弹药。骑兵连一同前往,战马变驮马。半夜出发,预计天明时分可以赶到关家垴东侧。 贾永根又一次幸运的赶上了末班车,急吼吼将自己新合编好的两个连队调了出来,不仅人人补发了新枪,每人还补发了50颗子弹。尤其是那些扛着火箭筒的战士更是喜笑颜开,每个人都憋着劲要向鬼子讨还血债。 依照刘顶的命令,这支“补给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了马迁安。 第148章 战斗准备(2) 冈崎支队支队长冈崎谦受中佐手中捏着一份电报,心中暗暗后悔,悔不该将自己的兵力分散,本来自己的支队兵力很雄厚,这次扫荡专门抽调了步兵第225联队第3中队、步兵第226联队第2大队,步兵第227联队第6中队,还有其它部队官兵,共计军官37名,下士官兵1189名。曾经雄厚的兵力使他心安,可是自从那个该死的一军军部什么鸟参谋借口扫荡兵力不足,硬生生从自己手里分出了一半的兵力调到了其他地方后,自己手里只剩下了步兵第225联队第3中队,步兵第226联队第8中队,步兵第227联队第6中队,步兵第226联队第2机枪中队第2小队,另有卫生、通讯、行李等分队下士官兵63名。计军官16名,下士官兵544名。 一路烧杀抢掠,成绩很大的。从10月6日出发至今,20多天来共击溃土八路地方武装多少股了,记不清楚了。总之战绩不错,土八路不堪一击,20多天来,己方只中过一次地雷,挨了几次骚扰的乱枪,损失轻微。尤其使他感到好笑的是,路过黄崖山时竟有一支不足百人的八路军尾随自己半天,被自己轻而易举的设了一个埋伏消灭大半,对方连伤兵都没有顾上落荒而逃,伤兵们倒是很顽固,像日本军人,宁死不投降。按照惯例,正在战场上挣扎抵抗的伤兵被英勇的大日本皇军当成了练刺刀的靶子。八路勇气可嘉,但战力实在是太弱了点,不是对手。 正兴致勃勃的沿着预订路线追击八路军司令部,忽收到飞机侦查信息,言发现大股八路军已经从四面向自己而来。冈崎思索半天,终于意识到这些八路军是冲着自己来的,肯定是想吃掉自己。 冈崎摊开地图,苦恼的发现地图上并没有标示这一带的详细地形,此地身处太行山腹地,一贯是八路军的大本营,很难派进来细作绘制图形。那些个顽固的刁民眼睛雪亮,针扎不透,水泼不进,将这一带的秘密全部隐藏。 冈崎剩下的这500多人武器配备很高,按照标准每个步兵班都有一挺轻机枪,每个小队都配备了3支掷弹筒,算下来有53挺轻重机枪,26支掷弹筒,火力十足。20多天来,冈崎支队曾经经过一个流动军火补充点,接受过一次弹药补给,大大充实了弹药,现在平均每个士兵都能摊到200多发子弹,还不包括机枪弹和掷弹筒弹。唯一要担心的是粮食,只剩下从沿途村子里勉强搜刮出来的一车粮食了,不足千斤。不过也没有关系,还可以吃两天,假若真的被围,其他兄弟部队离此也不远,只有几十公里,正常的话半天时间就赶到了。再不济还有20多匹挽马,可以杀来吃肉。 既然已经收到消息,继续大摇大摆的行军肯定不行,无论再怎样瞧不起中国军队的战斗力,但还算清醒的冈崎明白,在行进中500多人再厉害也打不过上万的土八路。冈崎决定寻找制高点,固守待援。 冈崎叫过自己手下的3个中队长,向他们说明了情况,225联队第3中队队长中村总一郎接过地图,铺在地上,趴在上边看了半天,不明所以。另两个队长也是大眼瞪小眼。冈崎恼怒的怒骂一声,无可奈何命令继续前行。又走了半小时,幸运的斥候抓到了一个当地人,经审问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信息,兴冲冲的中村跑到了冈崎的面前报告,随后很坚定地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地点,“中佐阁下,我们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向西走,再经过5公里左右有两个比较高的山峰,如果要是固守待援,没有比它更好的地方了。” 听过中村的汇报,冈崎大喜,“嗯?好,快快前进占领那两个山峰。” “嗨!” “抓到的人呢?让他做向导。” “嗨!” 冈崎难得的改变了独断专行的作风,为鼓舞士气而“泄露军机”,将己方军队面临的困境通告了全军,然后他欣喜的看到,原本疲惫不堪的士兵忽然变得“精神百倍”,在死亡的威胁下,冈崎支队焕发了强大的求生本能,快速奔跑起来。一小时后,强行军气喘吁吁的冈崎支队快速进占了两个山峰。通过询问被抓到的向导,冈崎知道了这两个山峰一个叫关家垴,一个叫柳树垴,琢磨了半天,冈崎嫌这两个名字太土不好听,摇头晃脑的给两个山岗改了名,关家垴改成“文德高地”,柳树垴改称“钵卷山阵地”。 改完名字,冈崎得意的左顾右盼,接受部下“由衷”的赞叹。“中佐阁下不愧是汉学家啊,瞧这两个山岗的新名字多有意境,将汉字的内涵深深的挖掘了出来。” 不过什么叫钵卷山?难道柳树垴像个盛饭的汤钵吗?不得其要领的军官还不敢问,只为自己想不出中佐阁下的深意而“羞愧”。 这一带山岭起伏,沟壑纵横。关家垴是群岭环抱的一个高高的山岗,山顶是一块方圆几百米足有上百亩的平地,很适合排兵布阵。其北面是断崖陡壁,下面是一条深沟,东西两侧坡度较陡,只有南坡比较平缓。 冈崎很满意这两个山峰的地形,他领着几个军官四处走,不时指点应该在那里构筑阵地,在哪里开挖散兵洞、猫耳洞、防弹壕。 “诸君,努力吧!此地易守难攻,八路军重武器不足,他们是绝对攻不上来的,我们现在安全了,等辽县、黎城方向的扫荡部队来跟我汇合后,我将带领大家继续征战,直到消灭八路的总部。” “嗨!”鬼子军官按例发出“捧哏”。 关家垴南坡上面沿山壁构筑了一孔连一孔的窑洞。最近仗打得凶,村里的人早已转移出去了。冈崎下来看了一会,随即命令一个小队士兵进驻窑洞,并将窑洞打通,作为一个天然的堡垒,作为第一道防线。南坡的对面就是柳树垴,是一个比关家垴更高的山岗,只不过垴顶面积没有关家垴大,周围地势也没有关家垴险恶,所以才未成为主阵地,而只是作为副阵地存在,它与关家垴互为掎角,从柳树垴上可以用火力控制通往关家垴的小路。冈崎支队在占领关家垴的同时,也派了一个小队士兵占领了柳树垴。 鬼子开始在两地构筑工事,挖了坑道,拆下当地住户的门窗架在上面,铺上厚厚的土层,筑成了隐蔽所。在关家垴山顶的平地上,日军也架起了机枪和掷弹筒。日军就在关家垴和柳树垴布成了一个严密的火力网。 冈崎支队的士兵已知道了将要面临的困境,听支队长的意思,天明以后将有不下一万人的八路军前来进攻,这令他们充满了激动也充满了恐惧,在军官的粗暴的吆喝声中,每个人都拼命地挖掘着藏身的工事。 他们用随队携带的工兵铲及从半山腰中国老百姓家里找到的镐头,在黄土质的山顶卖力地劳作着,不时喊着打气的口号。 “快点,山口君你慢了。” “嗨!我加快!” “井田,你这个臭猪,挖的这么浅,你想害死战友吗?”一个小军官大怒,指着“臭猪”骂着。 “嗨!我马上改!”挨了训斥的士兵加快了进度。 鬼子的土木作业很流畅,也很熟练,平时苦练的本领得到了充分发挥。一大群鬼子就像辛勤的工蚁,将垴顶挖的千疮百孔,面对南坡的主阵地面前挖了两条壕沟,即可作为交通壕,也可作为战壕,壕沟里每隔上一段就会挖一个藏身的猫耳洞,如果对方有炮的话,在炮火准备阶段,即使对方的炮弹落入壕沟,弹片也会沿着壕沟纵向飞迸,不会炸到与弹片飞迸方向成九十度角的猫耳洞,不会伤到很多人。稍突出阵地的机枪阵地前也挖了防弹壕,除非能把手榴弹异常准确的投到机枪手头上,否则打击不了机枪阵地,大部分手榴弹会被弹入到防弹壕里爆炸。 垴顶中心突出的高台上也挖了数十个猫耳洞,有的猫耳洞还别出心载的回旋了好几个弯,即使八路将手榴弹投入其中,也炸不到深处的鬼子兵。 随着各处工事的逐渐完工,冈崎才稍稍放下了揪了半天的心脏。 冈崎的几个军官部下原先并不在一个部队,本来互不相识,但近期与冈崎并肩战斗的过程中,使他们渐渐凝成了一个坚实的集体,冈崎的才能让他们满意与钦佩。几个人满意的四处巡视着,心中暗暗夸奖自己的首领,真是个天才呢,这37师团37步兵团的参谋实在是没有白当。只听说冈崎家是盖楼的,没想到坑道战壕挖得也很好!跟着这样的长官,生存的希望大了不少,所有的军官心中都升起了渴望。 第149章 偷袭垴顶 关家垴战斗徐徐拉开了帷幕。 傍晚时分,左参谋长及一二九师刘师长、邓政委等人也先后赶到石门村。当晚,彭总召集一二九师的师、旅干部开会,正式下达八路军总部的作战命令:由刘师长、邓政委指挥一二九师三八六旅、新编第十旅各一部,三八六旅陈旅长指挥一二九师三八五旅一部和决死第一纵队二十五、三十八团各一部,彭总亲自指挥总部炮兵团山炮连,定于10月30日凌晨4时对日军冈崎大队发起攻击。具体攻击部署是:三八六旅七七二团和总部特务团为一路,从关家垴东北、东南侧攻击;三八五旅七六九团为一路,从关家垴的西北侧与前一路并肩攻击;决死第一纵队为一路,由南向北推进,在关家垴南侧对日军的左翼进行牵制;新编第十旅为一路,由西向东封锁日军西逃之路。会议结束后,各路参战部队迅速向指定的攻击位置进发。 晚11点左右,左参谋长得知冈崎支队已占领关家垴和柳树垴的新情况,不禁一愣。他默默的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表,时针定定的指着11,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心中涌上一股沉甸甸的感觉。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场硬仗,先机已失。鬼子很狡猾,战术很专业。此时离预定的总攻时间还有5个小时,但鬼子已经抢先一步下了先手棋。 敌情的这一变化,不啻于是打在八路军头上的重重一棒。关家垴附近垴垴相连,山路狭窄,根本不适合大部队展开,即使鬼子没有抢占最高的两个垴顶,即使是在山区作困兽斗,也会令八路军伤亡很大,何况现在敌人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呢?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进攻关家垴就更加困难了。眼下的这一场战斗,很可能是一场恶战。左参谋长很担心。改变作战计划已不可能,彭总已经下了作战命令,并且一再强调务必要歼灭这股日军。从彭总的设想和政治意义来说,此仗也是必须要打的。左参谋长此时想得更多的是如何指挥部队去取得这场作战的胜利。经过半小时考虑后,左参谋长决定让八路军总部特务团利用黑夜提前发起攻击。 “叫欧团长。”左参谋长淡淡吩咐身边的警卫员。几分钟后,特务团团长欧致富带着几个营长满脸兴奋的跨步进屋。刚刚27岁的八路军总部特务团长欧致富参军十一年了,是一个战功卓著的老红军。所领导的特务团也是一支战力很强的部队,为了一举攻克关家垴,左参谋长拿出了自己的家底。 左副参谋长稍稍扭转身体,看着欧致富身后几个满脸放光的营长,笑了。 “你们呐!”左q指了一下他们,“要打硬仗了,敢不敢?” 欧致富与4个营长胸脯一挺,异口同声,“敢!” 左副参谋长笑容更胜,招手将他们叫到地图前,用一支树枝指点着挂在墙上的简易地图,“来,看一下。”左q指向了一处,“这是关家垴,”随后又指向一处,“这是柳树垴,这两个垴上都住上了鬼子,据前边侦查员传回的情报,大部分敌人在关家垴上,这个垴是敌人的主阵地,所以我们首先要攻击最重要的关家垴。” 看着目不转睛盯着地图的几个人,左副参谋长直接下达了作战命令,“第二营从侧后摸到关家垴山顶,明天凌晨3时发起攻击,目的是除掉山顶上日军的机枪阵地;第三营从关家垴和柳树垴中间向关家垴突击,斩断两股日军之间的联系,得手后向西突进,摸黑逐个消灭窑洞里的敌人;其他两个营从西北岭插上,防止被打散的敌人逃回武乡,明白了吗?” “明白!” “我再特别强调一点,特务团的总任务是掩护兄弟部队按时进入阵地,然后来个中间开花,与兄弟部队配合,一举歼灭敌人,攻上垴顶后首先要占据地利,构筑阵地并坚守,不准盲目向鬼子主力贸然进攻,偷袭垴顶并占据一小块攻击阵地就是一个大胜利,你们要顽强守在那里,等待后续大部队协同进攻,切记,不要贪功,鬼子的反击能力很强。” 部署完毕后,左副参谋长看到几个人有些迷惑,遂解释道:“我们之所以要在3时发起攻击,是因为敌人在我们的围困下已经疲惫不堪,特别是他们又刚刚构筑完工事,肯定是累得不行,困得不行,我们就要趁敌人酣睡时进行偷袭,偷袭成功,只要占据一小块垴顶阵地,鬼子的防御就会被打开一个缺口,鬼子就完了!垴顶面积很大,鬼子工事交错纵横,你们这点人很难全部将他们消灭,如果强行进攻垴顶其他阵地,损失会很大,极有可能没有兵力保住突击阵地,明白吗?” “明白!”几个人恍然大悟,虽然鬼子人数少,但这并不是构成可以轻视鬼子的理由,鬼子的战斗力大家都知道,我们可以在战略上轻视敌人,但战术上一点都不能马虎大意。 “出发!” 30日凌晨3时,特务团就位,随后发起偷袭作战。 2营尖刀排神不知鬼不觉借着黑夜的掩护,悄悄摸上了关家垴垴顶。 劳累了两日一夜的日军均已疲倦不堪,除了少数警戒力量盯着远处陆续开来的八路军大部队,其余的则东倒西歪睡着了。不过,在严厉的冈崎中佐的呵斥下,绝大部分鬼子都宿在了自己挖成的战壕里,猫耳洞里,枪不离手,刀不离身,依旧保持着充分的警惕。 面对2营尖刀排的鬼子部队是225联队第3中队第1小队的60多名鬼子兵。两个游动哨耷拉着脑袋,斜背着枪支,一踉一跄的巡视着自己的地界。 当两名鬼子哨兵又一次经过埋伏在暗处的战士们身旁时,排长刘旭东一声低喝:“上!” 几名战士一跃而起,饿虎扑食般将两个鬼子扑倒,瞬间将闪亮的匕首狠狠扎入鬼子哨兵的脖颈。 战士们的动作凶狠,技术精确,两个鬼子没发出多大声响就很“配合”的蹬了腿儿。 但就像所有不成功案例所显示的那样,一个意外出现了。一个被尿憋醒的鬼子兵正爬出战壕,正在解裤子的时候,猛然看到离自己20几步发生的战斗,立刻哇哇大叫示警,尖兵排的意图被暴露无疑。 醒悟过来的鬼子迅速趴上战位,开始射击。鬼子虽然被偷袭,但并不胡乱射击,虽然不远处就有几十号八路正在展开队形冲击,但机枪手们不理会,在低级军官吼叫声中,借助微光,鬼子机枪手按白天早已预设好的射击地点猛烈开火。紧跟在尖兵排后面的特务团2营部队无处躲藏,成串倒下,鲜血迅速染红了这唯一的进攻道路,战士们的遗体一个接一个滚下陡峭的山坡,后续部队被截断了。 尖兵排已成半展开的态势,见后续部队被阻且伤亡惨重的情景,怒火一下子升腾起来,在排长高声叫喊中,纷纷掏出手榴弹向正在疯狂射击的鬼子机枪投去,三十多颗手榴弹爆炸过后,有防弹壕防护的鬼子的6挺机枪只哑了一挺,其余5挺依然喷吐火蛇,将后续部队死死拦在几十米外,前进不得。随着鬼子掷弹筒的开火,小路上腾起一溜火光,继续进攻已不可为。 还在垴顶的尖兵排的战士们飞快的展开队形,迅猛的向前扑击,每个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决定以自己的身躯突进鬼子战壕,纠缠住鬼子的机枪阵地,为己方后续部队打开一条通路。 看到八路冲了上来,鬼子军官又是一顿呜里哇啦的命令,鬼子的战壕里也突然冒出几十个强横的鬼子兵,端起刺刀扑了下来,双方又猛地互掷了一轮手榴弹,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两支强悍的小队伍撞到了一起,一时间刺刀翻飞,喊叫声,惨叫声不断。 鬼子手榴弹质量较好,双方互掷,鬼子占了便宜,尖刀排一瞬间就倒下了十几个,剩余的十几人几乎个个带伤,但依然顽强的挺枪突刺,黑暗中,砰砰乓乓的枪支撞击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渐渐的,中国式怒骂逐步稀薄起来,满阵地都是鬼子歇斯底里的叫喊,尖刀排战士们越打越少,失去了扭转局面的能力。 “杀!”排长刘旭东挥舞着失去刺刀的三八枪,将一个骑在己方战士身上正在地上扭打的鬼子兵开了瓢。随后自己就被两把刺刀刺中。 刘旭东用身体紧紧顶住鬼子的刺刀,不管正在喷涌的伤口,惨笑着喷出一口鲜血,双臂一松,将枪支啪嗒丢下,随后他将早已拧掉盖子抠出火绳挂在腰间的手榴弹猛然一拉,扑向最近的鬼子兵,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了哇呀乱叫的鬼子。 轰! 尖兵排全部阵亡,跟在尖兵排后面的4连也损失大半,被迫退到了鬼子机枪打击范围之外。 最有希望达到成功的一次偷袭失利了。它短促、血腥、激烈、悲壮! 第150章 各有胜负 已经埋伏在关家垴下的特务团第3营听到垴顶隆隆的爆炸声,知道偷袭的2营正在与敌激战。3营在营长带领下一跃而起从南坡向上攻击前进。很快3营就攻到了南坡那一排被老百姓放弃的窑洞附近。 “上!上!”警卫连长未曾想如此顺利,兴奋地挥舞着手枪,指挥着战士们向上冲锋。 “嗒嗒嗒……嗵嗵嗵……”在战士们不经意间,左侧原本黑洞洞的几孔窑洞忽然“活”了起来,五条火蛇喷涌而出,带着令人心悸的弹流tian向正蜂拥经过窑洞旁的战士们。 窑洞中埋伏着敌人!一个分队长带领着40多鬼子早已在窑洞部署多时了。这是鬼子的第一道防线。鬼子两天的苦功没有白下,他们在军棍严厉督促下,将这排窑洞全打通了,每个窑洞都筑有机枪阵地,既可独立构成一个火力点,又可与其他窑洞互相掩护、互相支援,形成交叉火力网。机枪阵地前还挖有防弹壕,如果手榴弹没有扔到位,掉到防弹壕里,就难以对日军构成威胁。窑洞外也挖了工事,构成了里外相连、窑窑相通的循环作战工事。 3营的战士们瞬间倒下了一大片。其余的也被鬼子机枪死死的压制在窑洞附近。警卫连长唐万成也被压制在一个土坎后面,皱着眉头辩听着鬼子机枪扫射的规律与强度,几分钟后,他听出了对面窑洞中的鬼子武备比较强大,最少5挺机枪,还连带几十支步枪的射击声音。在这片狭窄的“开阔地”直接面对鬼子机枪冲锋,成功几率几乎没有。 唐万成弄明白鬼子的军械武力后,带领一个班的战士乘黑暗掩护,悄悄爬到了窑洞左侧的一个斜坡上,随后从斜刺里猛然压了下去。冲到了里窑洞口不远处,到了投弹距离,立刻率领着这班人马猛然投出了手榴弹。 “轰!轰!轰!”十几枚手榴弹相继爆炸,绝大部分手榴弹掉到了防弹壕里,只有一枚准确的投入了一孔窑洞中轰然爆炸。爆炸声起,鬼子的射击嘎然而止。原本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的战士们蜂拥爬起,借着手榴弹爆炸的火光和烟雾,呐喊着向窑洞冲去。 “嗒嗒嗒……”鬼子的机枪又一次叫唤起来,狡猾的鬼子兵在手榴弹爆炸时刻起停止了射击,引诱八路军战士误以为机枪已被干掉,发起了冲锋。 密集的弹雨又一次肆虐,正大步狂奔的八路粹不及防又被打倒了几十个。 一轮弹雨过后,30多个鬼子兵哇哇叫着,持枪奔出窑洞,向伤亡惨重的警卫连发起了反冲锋。 日军凶狠异常,拼刺格斗技术全面优于八路军,很快就与剩余的警卫连战士撞到了一处,将伤残累累的警卫连挤下了山坡。 随后翻转身向离窑洞口不远处的唐万成带领的那一个班战士冲来。 唐万成率领战士们马上将注意力从窑洞口边抽了回来,卧倒在地架起枪支向向自己冲来的鬼子还击。一梭子弹打过去,翻倒了几个鬼子,但其余的鬼子借助各种掩护,依然跳跃着逼来。 离唐万成最近的一孔窑洞刚挨了一颗手榴弹,沉寂了半天,战士们来不及检验战果,见窑洞中半天没有出声,以为安全没在意。大意之下谁也没注意被炸烂了的窗户上边又颤巍巍伸出了一挺机枪的枪口。 “嗒嗒嗒……”鬼子机枪在近距离又一次吼叫起来,唐万成所带的一个班被窑洞中侧射火力打中,5、6个战士煞那间阵亡。唐万成被打中右臂,机枪落地。一个排长趁鬼子换弹匣的功夫,捡起机枪,照着冲上来的鬼子又打出一梭子弹,稍微阻止了一下鬼子的迫近。 己方优势已失,唐万成急促下达撤退命令,带领还剩下的几个战士从侧坡滚下,撤离了窑洞范围。 这一次短促的接触仗,八路军又一次吃了不小的亏。 团长欧致富一看情况不妙,立即命令各营暂停攻击,等待大部队发起攻击后,再行攻击。 一时间,响彻关家垴上的枪声停歇了下来,双方都在快速的抢救伤员,不再进行接触了。 凌晨3时30分,决死第一纵队三十八团就位,他们将担任攻打柳树垴的任务。 攻击发起前一刻,彭总亲自来到该团阵地前沿进行动员,借着东方的鱼肚白,彭总扫视了一眼在山谷中整齐列队的38团全体官兵,用其雄浑的嗓门向战士们喊道:“同志们,你们决死队,要向谁决死呀?” “向日本鬼子!”战士们异口同声,巨大的ng回荡在山谷之中,惊得柳树垴顶的鬼子伸头伸脑向下看。 彭总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用手指着日军的阵地说:“好!前面打仗的地方,有好几百个日本鬼子被我们包围了。我们今天要消灭他们,你们就是要向他们去决死。我们抗日根据地有一条规定,凡是没有带路条的人,就不能让他走。” 八路军副总司令亲自作战前动员,这让决死第一纵队38团的指战员备受鼓舞,他们的战斗情绪一下就被调动起来了,他们迅速回应:“坚决消灭日本鬼子!” 当总攻信号发起后,早已铆足了劲的38团指战员迅速向柳树垴冲去。双方随即在柳树垴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和反争夺。经过两个小时的激战,决死第一纵队38团终于在天亮时抢占了柳树垴,消灭了垴顶坚守的鬼子一个小队。 在决死第一纵队38团攻击柳树垴的同时,八路军其他各部又向关家垴之敌发起了攻击。由于地形过于复杂险要,日军武器又精良,八路军每攻下一个阵地、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日军虽然伤亡不小,但没有撤离逃跑的意思。显然,他们知道,一撤离阵地就必然会遭到数倍于己的八路军的分割包抄而被歼灭,他们要利用关家垴的有利地形,困守待援。 柳树垴的硝烟还未散去,时间6时30分,马迁安率领着运送武器与弹药的新3团两个连与骑兵连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柳树垴东坡谷底。 最后的路段是马迁安领的,他故意让向导将这一支马队领到了柳树垴的东侧。从黄崖洞出发后,坐在摇晃的马背上,马迁安就一直思索琢磨这个引起后世巨大争议的关家垴战斗。 从战略战术与政治意义上考虑,消灭一支在根据地里横冲直撞的鬼子部队都成为必要与必须。政治意义无须多言,在百团大战第一第二阶段取得巨大战绩的八路军,突然被鬼子突进根据地大肆烧杀破坏,反手打了一个重重的耳光,这是可忍孰不可忍!任由鬼子肆虐,根据地民众将怎么看八路军?会不会以为八路军外强中干,前期所取得的战果和成绩为虚假宣传?根据地外其他民众,其他各方势力怎么看?是否会认为八路军只会小打小闹,不是一支可以扭转乾坤的队伍?不打,政治上损失太大了。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惯着鬼子,不把他打痛,他就会一直咬着你不放,把他打痛,鬼子就会老实一会儿,利于根据地发展。正所谓一拳不打,百拳来。不亮出獠牙狠咬一口,各方势力就会认为你是小绵羊,欺负你没商量。 但这场战斗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据陈旅长回忆,我军伤亡2000余人(其中阵亡1000多人),新十旅旅长阻援战斗中负伤,16团团长谢家庆率队攻击时阵亡,一大批营连长战斗骨干牺牲。日军阵地遗尸280余具(其中有大尉军官2人、中、少尉军官5人),另外还有三大堆骨灰。我军俘虏日伤兵2人,缴获步枪50多只,轻重机枪6挺。而据福冈刑务所作业课平成02年07月20日(1990年)发行的《晋南第八中队史-第37师团歩兵第226联队史》(作者三岛启介)中第132页才田升(冈崎支队长的最后时刻)上记载,日军原有500多人,最后仅剩下203名(其中关家垴上剩61名,柳树垴上剩142名),冈崎中佐以下300多名日军战死。 最主要的是彭总战前设定的要让鬼子再也不敢以一个大队为规模的队伍进行扫荡的目的没达成。此战过后,日军一个大队深入根据地曾占据根据地腹心的一个县城长达数年。 既然战斗已按原轨迹展开,马迁安也没有办法阻止,那么他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了。据他的回忆,本场战斗有两个关键的节点可以扭转战斗结果,一个节点是30日早晨38团攻克柳树垴后,并未对柳树垴进行土木作业,致使垴顶隐蔽点少,这样的部署造成了一个预想不到的结果,上午9时左右,日军6架飞机赶来助战,轰炸了已被八路军占据的柳树垴,为减少伤亡,38团驻守部队疏散下山,垴顶成了空白之地,而预计接替阵地的25团还未准备好,此时关家垴上的冈崎观察到这种情况,趁机派了一个中队加一个机枪分队约200人的部队,乘各部八路军躲避轰炸,暂停进攻疏于防守的时刻猛然冲上柳树垴。此后就一直牢牢控制制高点,八路军3个营的兵力重新进攻柳树垴,反复冲击十几次未果。日军从而将关家垴南坡射界控制,致使八路军不能从南坡进攻,只能从另几个不利于进攻方向的方位进攻关家垴,大大增加了攻击难度,增加了伤亡。 第151章 暗中部署 第二个扭转战局的节点是西北方向陡崖上面的一个壕坎,壕坎上面是一段斜坡直通垴顶日军阵地,只要能翻过壕坎冲上斜坡就可一举攻克垴顶防线。但在那次实际战斗中,壕坎后面的769团官兵根本冲不上去,敌人机枪死死封锁住这段几十米的斜坡,将769团压制在壕坎后,在断崖上成了孤悬状态,有劲儿使不上。最后还是在第2日早晨,经刘师长仔细观察后,发觉斜坡是黄土构造,决定从壕坎处挖洞通往日军阵地背后,这样才算解决西北方面进攻无力的问题,下午挖通,部队才攻上了垴顶,此洞也成为了本次战斗的转折点,打破了僵局。 马迁安决定在这两个节点上下功夫,如果意图全部顺利实现,最起码可缩短战斗时间一天,最保守估计也可减少500人的伤亡。原本这场战斗打了两天一夜,不仅耗时太长,部队损失也大,撤退的又仓促,再也无力阻止日军对关家垴周围村庄的报复,成为一时之憾事。 如果耗时减少,运气好的话又全歼了冈崎支队,那么后继的事情也许会改变也说不定,改变战斗结果并期望连锁反应这事儿?很让人期待! 马迁安到达了自己选定的目的地—柳树垴的东侧,跳下马来也不理贾永根探寻的目光,仰头打量高高的柳树垴,自顾自摸着下巴咂摸。首先要找机会赖在已经被攻占的柳树垴附近,靠近垴顶就行,甭管是垴前还是垴后,然后命令自己带来的3个连战士在此屯兵,以便在敌机轰炸后能很快冲上垴顶。只有一条一定要保证,那就是一定要比关家垴上下来的鬼子抢先一步登上柳树垴顶,早一分钟都可决定战局。 但是38团会不会以为我来争功啊?不给让地方咋办?很不好办,应该让老贾去办这事儿,老家熟悉本地队伍,打个亲情牌说不定能成功,嗯,就应该这么办!马迁安背着手在柳树垴东侧、北侧转悠,终于找到一块合适的地点,不起眼又离垴顶距离不远安营扎寨。 黄崖洞队伍的开来没有引起其他队伍特别关注,本地光担任主攻的部队就有6个团20多个营,出击阵地各不相同,彼此之间距离较远也都不是很熟悉,不知道临近的部队什么任务,这种状况给了马迁安一个空子钻。 马迁安派出的通信员找到司令部,报告兵工厂补给弹药运到的消息。左副参谋长了解详细清单后命令部队以团为单位,派出后勤部门到马迁安那里领取补充的弹药,没有对马迁安选择的驻扎地点提出异议。彭总知道了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哦?黄崖洞同志到了,让他们快快将火箭筒和弹药发下去。” 发放火箭筒的工作不是很顺利,马迁安通过来领弹药的兄弟部队后勤人员了解到,当面的6个团中会操纵火箭筒的战士不多,原先配备的就很少,前期战斗中又损毁了一些,火箭筒手伤亡也比较大,据粗略估计,现存的火箭筒手不足40人,而运来的火箭筒足有100支,出现了有武器却不会用的局面。 要立刻进行战地培训,如若不然,重武器没有人使,这笑话闹大了。至于仓促培训后的火箭筒手会不会因技术不熟练而瞎打,马迁安选择了暂时性“装傻”,没有办法,八路又不是神,“神器”一入手都不带看说明书的就会使,能弄啥样算啥样,人总是要付出代价才会成长。 贾永根带来的战士中近水楼台先得月,早在几天前就培训出了20几个火箭筒手,马迁安把这些人作为教员,培训得到通知选拔出来的兄弟部队战士。事情一大堆,领武器的,得到通知来培训的,发武器弹药的,临时培训小组现场上课的,乱哄哄的一大片,看样子没两个小时完不了。 过了好一会儿,马迁安才找到去陈旅长那里报到回来的贾永根。马迁安将贾永根叫到一边,眼睛盯着忙乱的人群,低声问,“老贾,上了战场兴奋了吧?” 贾永根将头猛一点,但随即带上了一点遗憾的口吻回答道:“我见过陈旅长了,他没空搭理我,只是要我把武器弹药发放的工作做好,不让我上前边的战场,我请示他,让我做预备队,他都不理我。” 马迁安就看着他笑,把贾永根笑毛了,只好挠挠头皮补充道:“不是不理我,他把我给骂了,说我慫给他丢脸了。” 马迁安遂“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膀,“别遗憾了,你只要记住我跟你说的,牢牢看住对面关家垴南坡上的敌人,防止对方冲下来抢柳树垴就行,只要你打好这一仗,防住了鬼子意图,我保证你们旅长再看见你,脸上能长花。” 贾永根感激的看了一眼马迁安,又左右看了看,再瞄了一眼柳树垴垴顶位置,有一些不解,“那上面还有38团一个营呢,位置那么好,鬼子咋能攻上来嘛!” 马迁安一笑,“战场,什么事情都能发生,这里没有不可能!我们脑子里要有一根弦,时刻要绷紧,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不能让鬼子再得到柳树垴,那样的话,关家垴南坡进攻部队就完全暴露在鬼子枪口下了,想想吧,南坡不能进攻,其他方向进攻要多死多少人?” “知道了,一会儿发完物资,我就将部队再往上提提,我再多给38团几箱子弹,搞搞关系,让他们给我弄块地方。” 嗯?老贾也会这一套啊,马迁安眼里闪了一下,“最好能到垴顶附近,并且要马上挖掩体,挖单兵洞,以防鬼子炮击,注意,无论鬼子炮击多么猛烈,都不能下山躲避,就是飞机来轰炸也不能撤下来。” “有这么严重?”贾永根不太相信,但看到马迁安不是开玩笑的样子,遂改口道:“好吧,我听你一次,我这就去安排。哎?你干啥去?”贾永根看马迁安要开溜,马上拽住他问。 “我?溜达溜达,嘿嘿!” “小心点,前边打的紧呢! “知道了”马迁安挥挥手,带着一个班的骑兵从北面绕过柳树垴向关家垴西北方向驰去。战场乱哄哄的,谁也没兴趣去关注兄弟部队的调动,每个指挥官都在绞尽脑子考虑如何完成自己接到的任务。 马迁安清楚地知道,日本人是如何打造他们的军队的,日本人认为:军队是为战争而存在的武装,而战争无非是杀人或被杀,以人类的平常心,是无法杀人的,所以要用残暴的规则,血腥的手段,把人改造的没有思想能力,只会无条件执行长官命令的嗜血狂兽。日本军队正是以此为指导思想,将自己的军队变成了毫无人性,彻底激发出隐藏在心底的恶与兽性的一个组织。凶残至极,顽强至极! 面对如此顽强又技战术优良的鬼子兵,我方不占地利,这仗不好打呀!所以我还是赶紧的吧,赶紧去西北角面见大神出谋划策去也。 关家垴鏖战正急! 第152章 激烈争论 火红的太阳越出山巅,天地之间红光漫洒,上面朝霞满天,地上血红一片。发起总攻后,各支部队已经与垴顶的敌人激战了3个多小时。 三八六旅七七二团正由东北方向攻击前进。由于攻击地形十分不利,能接近敌人阵地的只有一条约一人宽的小道,战斗打得异常残酷。战士们一次又一次地攻击,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爬,反复与日军短兵相接,伤亡极大。最先投入战斗的一营3个连相继严重减员,原本200多人的一个营现在已不足100人了,在营长浦大义带领下依然死战不退,3个连的指挥员相继阵亡。 三八五旅七六九团从西北方向攻击关家垴。这一面,是一个约20米高的陡崖,快到崖顶的地方,有一个略凸出来的壕坎,上面是30多米长的一个斜坡,一直通到关家垴山顶日军的前沿阵地。攻击前,七六九团突击部队曾借助攀登工具和陡崖上的野藤爬到壕坎处,但被日军发觉,日军随即用火力封锁了斜坡。地形极其不利,七六九团突击部队既无法发起冲锋,又无法压制日军火力,反被日军压制在壕坎处无法行动。七六九团的后续部队也因地形的限制无法投入战斗。 特务团受阻于南坡上的日军第一线阵地,窑洞中凶猛的直射火力使特务团损失快速增加。 几路攻击先后受挫,鲜血流满了攻击路线。一个胆大的鬼子竟施施然在垴顶肆无忌惮的做出了侮辱八路的肢体语言,扭着罗圈腿跳起了“大和舞”。 东北角上的陈旅长在望远镜里看到了这一幕,铁青着脸不吱声。七七二团的进攻态势受阻,打红了眼的战士们依然顽强的发起冲锋,被击中的躯体不断滚下狭窄的小路,落向陡峭的山坡。 回到指挥掩体,陈旅长闭上眼睛静静想了一会儿,忽然睁眼开口道:“电话员,给我要通彭总!” 电话很快摇通,话筒里传来彭总火燥的声音,“陈geng,什么事?” 陈旅长重重喘了一口气道:“彭总,地形不利,战士们伤亡太大了,平均10个才能换鬼子一个,能不能把冈崎放下来,另选个地形打他伏击?” “不行!”话筒中传来一声大喝。 顽强的陈旅长将听筒拿开一些,依旧坚持着反问,“为什么?” “你要是撤围,冈崎不下山怎么办?还是打不着他,好不容易围住了,给我往死里打!” 陈旅长依然“顽固”,“这样打下去,代价太大了,都是骨干呐!” “就是拼光了,也要拿下关家垴!” “现在拼光了,以后怎么办?” “拼光了以后再补充。不能打硬仗的部队,以后也没有前途!”彭总的语气逐渐严厉。 “这样打法,我不赞成!”陈旅长也急了。 “有意见可以保留,命令必须执行!” “叭”,陈旅长清楚地听到了摔电话的声音。 “二营,上!”陈旅长火气也上来了,火冒三丈,派上了跃跃欲试的二营。 彭总的指挥所设在一孔破窑洞中,气呼呼的彭总摔下电话,几步走到洞外,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前方的激战。 几个战士刚从掩蔽物后直起身子冲锋,没跑几步就栽倒,随后滚下山坡,后继的部队无视死亡,连续从掩体后面跃起,随即就被鬼子炮弹炸起的硝烟吞没。战士们前仆后继,依然顽强。 这么难啃!彭总紧锁眉头。 左副参谋长悄悄站到了彭总身后,彭总觉察到了,但依然未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淡淡的问,“你也是来劝我的?” 左副参谋长神情滞了一下,“不是,有新情况,鬼子援军已经从四面八方向这里赶呢。” “最近的一路是哪里来的?” “是武乡来的,大约1500人。” “让新10旅挡住他们,让范子侠给我挡一天一夜。密切监视其余几路援军,随时准备派部队打阻击。” 对于前方的战况,彭总当然很清楚,也知道进攻部队打得很苦,伤亡也较大。但一直以来都想消灭一两路日军,打一个漂亮的大歼灭战的彭总,不肯放虎归山。 几分钟后,彭总被一个电话叫进了指挥所,电话是西北角正指挥769团作战的刘师长打来的。 彭总皱着眉头拿起来电话,心中预感到这是一次艰难的谈话。 果不其然。刘师长也是建议他放弃进攻的。 听了一会儿,彭总开口了:“我们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应该一鼓作气坚决消灭他!” “我的彭老总啊,这样打我们赔不起呀!”电话传来了刘师长略显焦急的声音。 彭总压着嗓子说道:“我的老兄,敌人援兵正在逼近,一旦放虎下山,他立刻就会得到援兵的接应。” “那就以后再打他!关家垴的地形对我不利,我军伤亡太大了!” 彭总不为所动,仍坚持打下去。 两人火气越来越大,最后,刘师长生气,说道:“你这是赌气,蛮干!这一仗,我不同意再打!” 彭总也终于按捺不住直往上窜的火气,在电话中发起了脾气:“拿不下关家垴,就撤销第一二九师的番号,杀头不论大小!” 刘师长僵在当场,愣了几秒钟后气呼呼的想撂电话,“这个彭dh,真拿他没办法!” 一直目不转睛注视着通话情况的邓政委站起了身,半是安慰半是给刘师长解脱尴尬,接过电话,扭头对刘师长低声说了一句,“湖南犟驴子,别惹他。” “啊,对头,我是邓xiaoping,彭总啊,都消消气,再想想办法,办法总会有的,我们再去观察一下,等一会给你回话,好不好?”邓政委安慰完刘师长,马上与电话那边的彭总接上了头。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不消灭冈崎支队,我决不答应!”彭总火气未消,声震十里。 刘师长默契的向邓政委看过来,微微咧了咧嘴。 发完脾气的彭总忽的坐下,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平息下自己的情绪,有些后悔,不应该对老战友发那么大的脾气,可怎么办呢?他扭转头,对着左副参谋长半是解释半是自嘲,“唉!我这臭脾气,咋办啊?” 左副参谋长也不说话,只是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向自己的后背比量了一下。 这边邓政委扣下了电话,看了一眼老伙计,试探着问:“怎么办?” 刘师长叹了口气:“执行命令!” “我认为,这一仗该打!”邓政委摇晃着手中的铅笔,忽然出乎刘师长意外的说了一句。 “不打这一仗,政治上损失太大!”邓政委接着说道。 “政治上?” “唔!”邓政委点了点头:“打仗嘛,说到底,是打政治仗。有些仗,看起来有便宜可讨,但政治上不利,有便宜也不能打!有些仗,明知道很难打,伤亡大,要吃亏,但政治上需要打,那也非打不可!我看关家垴战斗就属此类的仗。” 刘师长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身向外边走去,他要再一次看看地形,看看有什么办法打破僵局,战士们每时每刻都在流血,年轻的生命一个接一个逝去,令人心痛与惋惜,早找到新的攻击办法,就能早一刻减少损失。 走到门口,刘师长冷不防看到一个大汉矗立在门边正在向他敬礼,他愣了一下。 “你是谁?”刘师长当然不认识马迁安,很随意问了一句。 马迁安被参谋领进屋已经有一刻了,清楚地看到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刘师长刚刚跟彭总顶过牛,吵完架。 马迁安身子一挺,大声汇报:“报告!东北抗日联军一路军第十支队支队长马迁安向首长报到!”声震寰野。 “行了行了,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没聋。”刘师长心情不好,瞪了马迁安一眼。 “是!对不住了首长!我天生大嗓门”声音小了一些,马迁安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 你想气死我呀?还这么大声?刘师长正没地方撒气,马迁安这回是撞上了枪口。 刘师长脸一黑,绕过了满脸尴尬的马迁安,拔脚就要往外走。 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功夫,就听见政委惊讶的声音,把他一下子拉回到了屋里。 “小同志,你是那个抗联的马迁安?”邓政委的声音。 咦?马迁安?这名字听过啊?刘师长一步跨了回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正喜笑颜开的马迁安。唔!不错不错,看着身子骨,瞧着就像一员虎将。 见有人搭茬,马迁安立即顺杆爬了上去,“是,首长,我是!” “坐嘛!,坐,大老远的稀客,什么事吗?讲讲。”邓政委笑眯眯的命令。 刘师长心中一动,嗯?这小子来这里,肯定有事,听听。刘师长马上坐回到屋里与邓政委一起听马迁安的汇报。 当听说刘部长派马迁安送来了弹药与火箭筒和炸药包、新型手榴弹,刘师长脸色马上好转,与邓政委对视了一眼,心情舒缓下来,大好!“重武器”上来了,起码让人看到了攻破关家垴的希望。 听完汇报,刘师长勉力了几句马迁安,不是他不想多了解一下抗联生活,而是现在没时间。刘师长拍了一下马迁安的肩膀,“小马,你坐,要是闲不住,跟我观察一下地形。” 刘师长对不隶属于他的马迁安还是比较客气,邀请他观察作战,这小伙子打过大胜仗,刘师长知道。对抗联的那边发生的事情,延安保密措施只是针对团级以下干部,旅级以上干部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小马来了,能出出主意也说不定。 马迁安踌躇了一下,思考着是否将自己的想法小心翼翼的说出来。这应该算窃取刘帅的功劳吧?马迁安心里小小的羞愧了一下,原本用挖土洞方式攻上关家垴的办法是人家刘帅想出来的,不过不是今天,而是第二天,要是不说出来,今天还用老办法强攻,预计要死上不少人,说了就能见效,为了胜利,我就不要脸了!马迁安下了决心。 “首长,我有办法攻上垴顶!”马迁安舌绽了一个小小的“秋雷”。 “哧啦!”邓政委刚划着了一根火柴的手立刻定型,定格在点烟的动作上,随即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盯上了马迁安的嘴巴,屋子里霎时间静悄悄一片。 第153章 争抢首发 听到马迁安如此说,指挥部里其余的人员也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边的工作,齐齐将目光投射了过来,在刚才,他们都已猜到刘师长与彭总的对话内容,对如何执行命令打开僵局,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在想,以期望能够帮助部队攻上关家垴,可是在短期内,还没有一人想出什么高招。如今,这个大个子竟然说有办法,真的吗? 邓政委甩掉了火柴,在座位上轻轻一仰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微微仰起头,期许的目视着这个一脸平静的小“名将”。 “说来听听!”刘师长惜字如金。 马迁安微微停顿了一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艰难的开了口,“首长,屋里不好说,请到外面来。” 刘师长表现出沉稳耐心性格,并不急迫的施加压力,见马迁安虽言语有些吞吐,但还似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忽然莫名涌起一丝心安的感觉。 “要得!小家伙要到外面借东风,我们两个就上外面给他助助威。”浓重的四川话响了起来,邓政委默契的首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率先走出指挥所。一大群参谋人员也要跟出去,被刘师长眼光一扫,讷讷退了回去,都出去了,谁来运转指挥部? 出了指挥部,马迁安首先举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边向正面的攻击地形观看边向旁边的刘师长解说:“首长,您向我这方向看!”马迁安举起右臂,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当面的断崖,断崖上面,壕坎下面的小平台上,一群战士的身影出现在每个人的望远镜中,战士们搭着人梯,站在人梯上面的战士不时从壕坎上冒出头,抽冷子向垴顶日军开上一枪,随即又快速的跳下人梯以避免鬼子枪击。 这种战斗模式是不行的,根本不可能攻占鬼子阵地,冲不上去,冒头就挨打。 马迁安没有让刘师长久等,接着说道:“我刚才来的时候,顺路到了崖下,已经问过那里的战士,他们说,壕坎上面的土质是黄土,很厚!” 黄土?“等等,等等!”聪明的刘师长马上就醒悟了,“你是说,挖洞?” “对!挖洞!” 旁边的769团郑团长恍然大悟,猛然一拍巴掌,“嘿!好办法!够鬼子喝一壶的!” 刘师长笑了,他感觉全身一阵舒泰,刚才的感觉真的很准,这个小马果然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有功!他放下望远镜,笑眯眯拍了拍马迁安的肩膀,“小马,很好!就这样办!” 马迁安见刘师长立刻采用了自己的“建议”,如释重负,心里得意,相比刚才还思虑自己窃取刘帅的方案而引起的丝丝不安,现在他的心情就像三伏天吃了冰块,这不要脸了,还能捞到夸奖,就是,爽啊! 派谁?派谁领导挖洞并进攻?刘师长与邓政委对视了一眼,相互之间同时问道“谁去?” “我!”“我!”站在旁边的马迁安与郑团长当仁不让,异口同声争夺这个位置,见有人争,两人不服气的互相瞪了一眼。 郑团长叫,“我有百战精兵。” “我有百战悍将!”马迁安不甘示弱,立即把等在门口的李凤山与武必九叫了过来。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将门口堵得满满当当,着实给马迁安增添了不少“光辉”。 两个人旺盛的求战欲念不相上下,争执起来,邓政委只好给他们打圆场。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具体分工,刘师长正式下达了命令。马迁安被抓了劳工,刘师长命令他牵头开展这项战斗部署。 刘师长如此命令,正中马迁安下怀,如能成功,功劳是跑不了的。看着刘师长笑眯眯的笑脸,马迁安心头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安排恐怕是刘师长有意而为之的吧?是给自己创造一个立功的机会?做为出了一个好主意的奖赏?哎,不好猜。 很快,769团就组织起一支“钻地鼠”小队,战士们都是原矿工组成,挖洞是专业。中国人并不乏幽默,给小队起个外号并不是一件为难的事。郑团长也捞到了突击队指挥官的位置,极为配合马迁安的挖洞工作。 挖土洞是个技术活,一要避开鬼子在上面挖的战壕,如若不然,挖着挖着就会一头撞进鬼子战壕里。二要角度合适,总不能不顾斜坡的角度,一个门心思猛挖,不注重这点,不是将洞挖到地心去了,就是还没挖到地方就冒出地面了,这不找死呢嘛! 马迁安不仅指挥挖洞,还自告奋勇要求负责测量,他爬到两个战士肩上,飞快的冒出头观察了一下斜坡的角度,随后正了正自己的身体,拿自己的手指和随身携带的几个小物件比量了一小会,又飞快冒头观察了一下,得到数据后,才跳了下来。在他搞测量的几分钟功夫内,周围的战士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挥镐开挖了,一个大洞的入口已隐隐现出。好快!马迁安赞叹了一句。 他看了看周围,叫过了一个戴着钢盔的战士,“你过来,借你的钢盔用一下。” 被叫到的战士莫名其妙的摘下钢盔,递给马迁安,有点舍不得的神态。 “有水吗?”马迁安望了一眼战士挂在腰间的小水壶,都是鬼子的玩意,看来这个战士有捡破烂的习惯。嗯?自己想法不太对头哦,马迁安暗中鄙视了自己一下,这个战士应该是有注意收集战利品的习惯。 “没了,诺,你看,水壶破了个洞。”小战士将破水壶展示给马迁安看,这更加坐实了马迁安的猜想,破的水壶都捡? “没水啊?那撒点尿吧!”马迁安恶作剧般的一笑。 被马迁安晃点了半天的战士羞红着脸不肯解裤子,引得周边的战士们哈哈大笑。 “快溜的,我做一个水平仪。”马迁安一点也不吝惜战士的面子,催促的越发急了。 闹了一会儿,最终“水平仪”还是做好了,钢盔里也不是尿,那是开玩笑的。 掘洞工作快速而有效地展开了,几个井陉煤矿矿工出身的战士卖力的指导着工程。在行家手里,这种土制地洞实在是不值得一提,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用力挖就是了。 掘洞工作进展的很顺利,垴顶的敌人看不到壕坎后面的八路军动作,依然严密的警戒着斜坡,完全未料到自己眼皮底下八路的“干活”。 马迁安进洞煞有介事的指导了一番,不一刻就被“忍无可忍”的老矿工出身的八路赶了出来,一个满脸油汗的家伙流露出“极为关心”的神态说“首长您累了,歇着,其实没你在场我们干的更快。” 不给面子嘛!有能耐你别用俺的头盔“水平仪”和木片“量角器”。被挤兑出洞口的马迁安带着不能相信的表情嘟囔了一句,扪扪的走出了洞口向柳树垴张望。 柳树垴东侧,早已发完武器的贾永根正忙活着指挥战士挖单兵洞。头脑活络的贾永根用多发几箱子弹的小诱惑成功说服了柳树垴顶的25团战地指挥官,将自己的两个连和中央警卫团的半个骑兵连战士弄到了柳树垴东侧半山腰地界。另半个连的骑兵则带着马匹安置在柳树垴的北侧安全地带。 25团指挥官并不在意贾永根也在柳树垴,柳树垴这么大,多这200多人也不算多,协防力量多一些更好。不过他还是不明白贾永根为什么要费劲巴力的挖单兵洞,但他没问。 贾永根要统筹全局,他到处走,检查着战士们的工程质量,他现在越来越发觉得马迁安的警告有道理,在这光秃秃的柳树垴,根本没有隐藏之地,如果鬼子真的来轰炸,还真不好办。 当他检查到靠近垴顶的一处地方时,忽听一阵争论声传了过来,定睛一看,心中一喜,原来是这几个小子,这几个小子都是他的宝贝,是全团最出色的机枪手,也是前几天拜在马迁安门下,被马迁安连蒙带唬收的“徒弟”。 “马支队说的,正东北方向应该是7-50,正东才是15-00,你看你看,你把基线弄哪里去了?不能全按指北针那东西,它有偏差的。”一个圆脸庞很认真的“指责”一个络腮胡。 “管他呢,咱就这么一架机枪,又不是炮群要一个统一的基线,我只要和大马脸找齐就成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马脸?” 站在旁边的一个长着大长脸的战士恼怒的看了一眼络腮胡,抬腿赏了他一脚,但嘴里不得不回答“说得对,没错。” 几个战士面前赫然摆放着那架马迁安千辛万苦从sl带回来的“喷雾器”六管转轮机枪。机枪被安放在一个回旋三脚架上,三角架上还安放着一盘简易密位盘和测角度的高低角度盘,这两样东西都是在黄崖洞兵工厂加工而成。 马脸战士手中举着对空指挥镜正在观测天空,这个东西的外形像极了一段粗竹筒,正被马脸横着举在眼前。这架指挥镜是马迁安在兵工厂仓库里发现的,也不知是哪场战斗的战利品,下面的战士缴获后辗转送到了兵工厂,以便仿制。不知什么原因被人弃之敝履扔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被马迁安捡到。想想也是,连高射机枪都没有,更别说高射炮,这两样东西都没有,要那个对空指挥镜干什么?就是仿制了也没用。 有了指挥镜,马迁安大喜,向贾永根要了几个好机枪手培训了一下,组成了八路军第一个“高科技手动密集阵对空防御系统”。 贾永根猫在不远处仔细听了一会儿几个战士的争论,他听不懂战士们口中的什么花样繁多的术语,但能听懂测高、测距、提前量、角度等词汇,这就足够了,没想到几天的功夫,原本普普通通的机枪手就掌握了这么高深的东西,真令人刮目相看,当然,他们的“师傅”马迁安更令人“景仰”。 第154章 防盾显威 不出马迁安所料,上午九时,六架93式轻轰炸机飞临战场上空,对着八路军集中的地方狂轰滥炸。虽然在马迁安眼中看来,这种航速慢、载弹量少、只能水平轰炸不能进行精准俯冲轰炸的破飞机实在不算个什么,但绝大多数八路军战士没有经历过如此“恐怖”的轰炸,几十磅一颗的航弹爆炸开来,山崩地裂一般,将没见过“世面”的战士震惊的够呛。柳树垴上也挨了几颗,造成没有防弹经验的战士伤亡了20多人。匆忙之中,柳树垴上面的指挥官下达了下山躲避轰炸的命令。 这种飞机载弹量只有500公斤,即使满载也只能装十几枚航弹,为节省弹药,鬼子飞机并不是将炸弹一窝蜂似地投下来,而是在战场上空,慢悠悠的飞着,找准目标才投下那么一两颗,但即使是这样,也给没有防空经验的八路军进攻部队造成很大困扰,正在进攻的部队全部撤了下来,寻找地方隐藏,以躲避轰炸。八路军不仅没有防空经验,也没有对空射击的经验,偶尔有战士向飞过的93式开枪射击,也毫无效果,打飞机也是个技术活,没经过系统训练的战士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做。那种拿步枪对准飞机“砰”的一声就把飞机打下来的故事,只能是某国小学课本里才有的“神话”。 鬼子的轰炸持续了半个小时,才堪堪投完肚子里的“粑粑”。鬼子飞行员看到冈崎派下山来的突击部队已经趁乱登上了柳树垴的半山腰,才满意的摇晃着翅膀准备飞返。 在鬼子飞机一开始轰炸的时刻,马迁安就已经将断崖平台上聚集的战士们疏散开来,除了在洞里继续挖掘的战士,平台上只剩下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寥寥几个人,这么几个人不会引起鬼子飞机的兴趣,马迁安很安全。 他一直期盼自己的1.0手动版“宙斯盾”发挥作用,脖子都酸了,还是听不到“喷雾器”特有的尖啸声,满山区都是鬼子飞机的嗡嗡声和这响一下,那响一下的鬼子航空炸弹的爆炸声。 “妈的!几个小子干嘛呢?怎么还不开火?”眼见鬼子飞机都要飞远了,还不见几个老“徒弟”有所动作,马迁安气的骂了一声。 这怪不得几个小子,鬼子飞机飞的比较高,又从不在某个地方长时间盘旋投弹,致使“马脸”迟迟抓不到开火时机,不能下达命令,高度足有千米,根本打不着,即使弹流密集,那又怎样?影响弹道的因素多了,高度就是极为关键的一点,还有这个角度,每次飞到柳树垴东侧的时候,都是高高在上一掠,让马脸根本没时间反应计算数据。 忽然,山谷里沉寂了半天的枪声又像爆豆般的猛然响了起来,“哗哗“声想成一片,间或有中等强度的爆炸声,马迁安听出来,那是火箭弹的声音,一大片硝烟在柳树垴顶升腾起来。 打了打了!马迁安欣喜若狂,贾永根不失所望,终于在冈崎突击队占领垴顶前,抢先一步将垴顶占据,居高临下痛击山腰上的鬼子兵。 躲避完轰炸正昏沉沉从掩体里爬起来的陈旅长循声望了过去,猛然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突进到柳树垴半山腰的鬼子,心中一惊,但随即他就看到垴顶也不断冒出八路的身影,正打得欢快,才将提着的心放回肚里。 “38团干得好,还留了人在上面。“陈旅长不知道具体详情,还以为垴顶上的还是38团。 一个参谋爬了起来,举着望远镜观察半天,接口道:“不是38团,是新3团,我看到老贾了,诺!老贾亲自抱着机枪在打,这老家伙。” 随即,陈旅长的望远镜里也出现了刚刚30岁的,参谋口中的“老家伙”贾永根剽悍的身影。笑了。 “妈的!打得好!打完这仗,老子亲自给他招兵!” 鬼子飞机并没有飞远,在冈崎电台急迫的召唤下,又结队飞了回来,不过由于没有航空炸弹了,飞机只能依靠机头和飞机脊背上的泡型枪塔里面的2挺机枪提供火力支援。 为了能精准射击,93轻型轰炸机被迫降低高度,有两架已经狂妄的飞到距地面仅一百五十米的高度。 柳树垴东侧靠垴顶的地方,三个操纵“喷雾器”的战士兴奋地红光泛起,“马脸”从对空指挥镜里紧紧盯着一架侧飞过来的日机,嘴里不断冒出“台词”,“右侧进入,对准7-10位置,35……打!” 快速调整到位,已经对准鬼子飞机飞行路线提前量的机枪猛然发出巨大的喧嚣,枪管“哗”的一声疯狂旋转起来,死亡弹流笔直的,蜂拥向前飞上天空。 “络腮胡”狠狠的扣住扳机,边打边将枪口稍稍向左转移,三人早已将鬼子飞机的航速摸个透彻,按机枪射速和鬼子飞机航速及飞机长度计算,鬼子飞机通过弹雨区,从头到脚最少要挨上10颗子弹,但络腮胡并不满足,他将枪口匀速向左转动,跟着鬼子飞机通过的方向,以期望更多的子弹打到机身上。 “咚咚咚咚……”正在山谷侧飞的93式飞机脊背上,从头到脚被击出了一排大洞,飞行员座舱也被击中,鬼子飞行员被一颗子弹死死定在了座位上,睁着无神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铺面而来的山峰,死也不相信自己被击中了。 “轰!”失去控制的飞机一头撞上了关家垴东南坡,一团巨大的烟火腾空而起。 打中了!目睹这个奇迹的战士们轰的一声欢呼起来,开始有人有样学样,组织起机枪向上空射击,一下子将其余鬼子飞机撵到了高处,再也不敢低飞射击。 巨大的喜讯迅速被参谋报告给了窑洞中的彭总。 “彭总,打中了!打掉一架!”一个参谋冲进窑洞,语无伦次的报告。 正在窑洞中皱着眉头的彭总来不及训斥失态的参谋,自己一纵身跑到了窑洞外,看着山沟里冒着烟火的飞机残骸,兴奋地一拍自己的前胸,马上问,“谁干的?记功!” “柳树垴守军!” “记下来,记下来,战斗结束后,我要亲自给打下飞机的战士发勋章!” 这次,贾永根及他的团队捞到了。 柳树垴上没占到便宜的冈崎突击队留下20几具尸体,又在鬼子飞机冒死掩护下,连滚带爬的退回到原出发地。 鬼子飞机走后,战斗依然继续,关家垴上的争夺依然惨烈。 几个小时后,土洞已经延伸了几十米,算算已经到了鬼子的后面,战士们开始小心翼翼的调整角度向上挖斜井。 突击队60名,俱都手拿一水的三八长枪,腰里别着刺刀,站到了队伍的前列,突击队后面黑压压站满了769团官兵,郑团长身背一柄大马刀,陪着马迁安站在队伍前面。马迁安正煞有介事的做着战前动员。 一阵一阵巨大的欢嚣声不断传到师指,引得刘师长好奇万分,急忙派人向前方打听。 一会功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参谋乐颠颠的回来了,“报告刘师长,他们在做战前动员。” “喊得什么?这么大声?”刘师长注视着跑得气喘嘘嘘的参谋,温和的问。 参谋喘匀了气,学着刚看到的情景,模仿着马迁安的动作,举起拳头大声表演了一下。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句话又被“不要脸的”马迁安给窃用了。 “还有一句,就是……不好说,没有革命气概。”小参谋迟疑了一下。 “说!” “是!那个马支队长挥着大刀,拼了命似的喊。 “喊什么?” “杀人!杀人!杀人!”小参谋有点不好意思的喊出了这么不革命的口号。 嗯?这个马迁安啊,头两句像那回事,听着提气!这后一句,也太……。刘师长苦笑着与邓政委对视了一眼。 头上的土质渐渐松动,显而易见此时只要一锹就可以捅出地面了,最前边的人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枪声。“矿工们”停止了挖掘,退了出来,换上了全副武装膀大腰圆的突击队。马迁安不顾郑团长的拦阻,率先进入了土洞。 悄悄地小心翼翼的顶开上面的土层,马迁安顶着一堆土坷垃破土而出,睁开眼一跃而起率先冲上地面。鬼子正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那段坡地,据枪牢牢守卫在那里,不时还击土坎后面冒出的头颅和枪口。这面的鬼子不多,只有四十几个,脸无一例外的向着土坎方向。起先偶尔也有鬼子扔出一颗手榴弹,但爆炸过后根本听不到土坎后八路的惨叫,时间长了,鬼子也明白八路也和自己一样,恐怕是挖了防弹沟,手榴弹都滚到沟里去了,或者没有投到土坎后面的平地上,飞到断崖下边去了,就再也不ng费宝贵的弹药。 战士们一个接一个爬出地面,随即匍匐着向四面爬开,泥猴一样的战士们很快与地面上的黄土混在一起,战士们飞快的抽出刺刀,轻轻安装在枪头上,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鬼子,静静等待出击命令。待到第十个战士冒出头时,马迁安决定不等了,再等恐怕就会被其余方向的鬼子们发现,那样的话就失去了突袭的意义。轻轻的一声口令“向下传,开炮!” 马迁安的口令顺着土洞,被一个接一个的战士迅速的传递下去,越向后,战士们传递的声音越大,一叠声的口令声带着急促、焦灼与兴奋,“传令,开炮,开炮……开炮!” 第155章 激战垴顶(1) 一直紧紧盯住这个方向的炮兵阵地指挥官终于等到了发炮的信号旗,手一挥,三门山炮一齐开火,将20余枚炮弹倾泻到垴顶,炸起的烟雾恰如大家预想的一样,遮挡住了其余方向鬼子的视线,土坎后面的战士们也搭起了十数道人梯,站在人梯上面的战士开始投弹,剧烈的爆炸声响成一片,引得战位上的鬼子兵一阵惊慌,更加卖力的向土坎方向射击。 机会来了,马迁安飞快的对着已经爬出地面的十几名战士一挥手,率领着他们猫着腰快速向鬼子战壕接近,最后10米,马迁安一声低吼,加速冲了下去,瞬间冲到战壕边缘,对着一个露出头打的正起劲的鬼子兵猛然刺了下去。 “噗!”刺刀毫不留情刺穿了鬼子的脖子,刺刀一进一出,一条血箭喷薄而出,“哗”的一下落在战壕里,染红一片。 “噗通”,马迁安跳入战壕,随着这声沉重的落地声,整条战壕接连响起惨叫声与刺刀入肉的噗噗声,找准了目标的突击队战士们凶神恶煞般的冲了过来。 惨叫声激醒了还在射击的鬼子,小队长稍一怔,即刻嚎叫起来,醒过味的鬼子兵见后面蜂拥而来的八路,马上掉转枪口迎战。 双方距离已经很近了,几乎面对面,射击已经来不及,几个鬼子迎住已经跳入战壕的八路,其余鬼子们挥舞着三八枪反向跳出战壕,“奋勇”迎战,一时间,战壕边缘与战壕里怒吼厮杀声响成一片。噼里啪啦的枪支撞击声,濒死前的哀嚎摧残着双方的神经。 马迁安跳入战壕,立刻闪电般的刺倒了自己左边最近的一个鬼子,打开了一个缺口,几个战士迅速跳入进来,将马迁安围在中间,不让他再行向两边冲击。郑团长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护好这位年轻的首长。 马迁安率领的这队人马是769团的精兵,各个身强体壮不说,拼刺技术也不输鬼子。 新三团一营长李大彪不知用什么办法也混入了突击队中,前几天战败的阴影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此次要死觅活的争取到了突击队的名额。无他,为雪前耻。李凤山与武必九也当仁不让的加入突击队,这两个在刘师长面前被马迁安表扬成“悍将”的家伙,荣誉感自信心爆棚,说什么也不肯参加第二梯队,愣是挤到了前边,一前一后从土洞中爬了上来,加入混乱的战团。 三员相貌凶恶,体格壮硕的彪形大汉迅猛的插入,给鬼子兵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不得不分出拼刺技术较好的几个鬼子抵挡。 战场上混乱一片,土坎那边的战士们没了压力,也顺着人梯爬了上来,十几架人梯源源不断地向上涌动,十几十几的战士成排爬上土坎,像涨潮的海水一样ng高过ng,上来之后又迅捷的撒开脚步向鬼子战壕扑来。 冈崎正站在几百米外的南坡主阵地上督战,忽听西北方向先是一阵炮击声,待硝烟散尽,他惊恐的看到西北战壕附近搅成一团的双方人马,又看到壕坎后面源源不断冒出八路,立即意识到被偷袭了,短时间内根本想不出八路是如何做到的,也没空想。 冈崎将目光转向垴顶中心高台上,对着那个方向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随着冈崎的嚎叫,高台顶上几堆黄土像几条肥大的鼻涕虫一样“活了”起来。早已在高台顶端隐藏多时的一个机枪小组突然现身,鬼子射手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军毯,又拽下蒙在重机枪上的破棉被,一个秘密火力点赫然显露出来。鬼子居高临下操纵一挺九二重机向300多米外的斜坡上正蜂拥向前的八路军猛然开火,成串的子弹泼洒过来,打的战士们脚下黄土土柱疯狂迭起,密集的弹流很快阻止了后继部队的冲锋,奔跑的战士成片倒地。 鬼子机枪手是老手,机枪打的又准又狠,为怕误伤正在与八路拼刺刀的自己人,鬼子机枪打的极为“艺术”,弹流几乎是贴着绞成一堆拼刺的人群头皮,射入斜坡上八路集中的地方,“嘭嘭嘭……嘭嘭嘭嘭……”,随着九二重机特有的类似啄木鸟啄树的声音,不断有正在冲锋的战士双手一扬或者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鬼子换弹板的时间极短,鬼子的弹药手和副射手也是久经战火的老家伙,九二重机带瞄准镜,精度良好,三个人一挺重机牢牢封锁了后继部队的冲锋路线。 马迁安在战壕里正率领战士们肃清战壕中残余鬼子,在战壕里只剩下不多的几个鬼子,但极为疯狂,像濒死前的困兽,爆发出比平时更强大的力量,战士们不断伤亡。保护马迁安的一个战士被面前一个鬼子刺中,软软的倒了下去,一个肥大粗壮的鬼子哇哇叫着猛力抽出刺刀,随即猛然向前一跳,将滴着鲜血的枪刺向马迁安猛然捅来。 马迁安早瞥到这个凶残的鬼子了,面对着鬼子刺刀,马迁安不退反进,挺枪一迎,双方刺刀交错而过,枪口猛烈撞在了一起。马迁安力大,顶的鬼子蹬蹬倒退了两步,鬼子脚后跟被战壕里一块木板一绊,站立不稳,噗的坐倒在地,随即被一个刚从战壕边缘跌下来的战士砸到身下,来不及反应,就被抛下枪支跨步上前的马迁安铁钳一样的大手捞住了双腿,双膀一用力,将胖鬼子从骑在他上面的战士身下拽出来,轮了出去。 马迁安瞬间爆发出野兽般的力量,一下子就将手头的鬼子甩出十几米,重重摔在战士们冲锋路线上。 料理了战壕里的鬼子,马迁安才发现斜坡上的战士伤亡惨重,在鬼子机枪逼迫下,只有幸运的几十个人冲到了肉搏的战团中,其余战士被迫退回到了土坎下面。 “机枪!”马迁安向周围的战士大喊,他仅仅向垴顶高台那边瞥了一眼,立即判断出鬼子的九二重机的巨大威胁,在九二重机的掩护下,又有几十个鬼子跳跃着,呐喊着跑来支援这边,越来越近了。 这个距离上,只有机枪对机枪,才有把握压制对方。 “火箭筒!”刚从土洞里爬出来的一个连长也在大喊,“打高台上的机枪!”,连长也发现了症结所在。 距离关家垴顶1000多米的八路军山炮连指挥官也从望远镜里观察到了垴顶高台上的鬼子机枪,巨大的威胁迫使他命令将仅剩的3枚炮弹打向了高台,炮弹在高台外璧爆炸,没有打中,显然炮手技术水平有待提高。炮兵连长铁青着脸将自己的炮手一顿臭骂。 火箭筒手发射的一枚火箭弹带着青烟略过了鬼子机枪阵地,也没有打中,在这个距离上,火箭筒精度大降,只能打一个大概范围,都是新炮手,能打到这个准确度已经不容易了。 火箭筒的发射被鬼子射手发觉,鬼子机枪手略一调整角度,“嘭嘭嘭……”一个点射将火箭筒打掉,筒手阵亡。 我操!马迁安急的粗口连天,妈的这鬼子射手太厉害了,不次于自己的水平。 马迁安猫着腰,在战壕里飞快的跑动,不时看一眼高台上打的正凶的九二重机,寻找着合适的射击位置。混战的人群挤成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成十数个小堆在搏杀,双方谁都没有射击,敌我混在一起,瞎开枪的话,误伤自己人的比率不次于打死敌人的比率。 九二重机也没有向人群胡乱射击,鬼子射手透过瞄准镜,认真搜寻着他认为值得射杀的目标,如果有八路偶尔被挤出混战范围,往往来不及再行冲入战团,就被高台上九二机枪打中。 鬼子射手太他妈的猖獗了,马迁安迟迟找不到合适的角度,眼见得鬼子机枪又封锁了土洞洞口,而赶来支援的鬼子兵也越来越近了,急的满头冒汗。 幸好,鬼子战壕里还有2挺沾满鲜血失去主人的歪把子,马迁安稀里哗啦检查了一番,见机枪还能用,才安下心来。 “机枪,机枪手跑哪去了?”马迁安一把薅住跟在他后面尽职尽责保卫他的一个战士,问。突击队中安排了3挺机枪,都在前20顺位,应该上来了,咋听不见我方机枪还击? 被他薅住的战士刚才也参与了战壕清理战,此刻正喘着粗气,满头大汗的盯着他,一脸茫然,“我刚才还看见大老黑上来了,一转眼不见了。” “在那儿!”警卫战士忽然手指着一处地方惊喜的喊叫起来。 马迁安顺着战士手指一看,?@[emailprotected]!只见一个黑大个正双手紧握机枪的枪管,像抡扫帚一样轮的正起劲,对抗着左右乱蹦呜哇乱叫的一个鬼子兵。 看来打完仗得给这个黑大个上一堂如何正确使用机枪进行肉搏的课了。这是生死决斗哎,弄得像两庄稼汉拿门闩乱打。实在是忍无可忍,马迁安跳出战壕,几大步冲上前去一刀刺倒正搏斗的“兴高采烈”的鬼子兵,将机枪手大老黑拽回了战壕。 见大老黑还紧紧攥着失去弹匣的捷克式,马迁安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拽下捷克式,拖过一挺歪把子,塞到大老黑手中,没好气的喊:“会使不?给我向高台上打!” 大老黑蒙头转向操起歪把子略微一瞄,顺着混战人群的缝隙,向高台开了火,“嗒嗒嗒……” 几个子弹打到高台九二重机附近的土棱上,引起了鬼子射手注意,调转枪口搜寻到大老黑,“蓬蓬蓬……”。 大老黑也不示弱,翻滚到另一处,又架起歪把子还击“嗒嗒嗒……” 第156章 激战垴顶(2) 马迁安则早跑到离此十几米远的地方,操起三八枪认真的瞄准,“叭勾!”马迁安开了第一枪,将副射手的帽子打飞。 300多米,即使马迁安的枪法也不是百发百中,由于鬼子处于高台上,在马迁安这个方向看,只能看到三个鬼子射手隐隐约约露出的脑袋,脖子以下都被凸棱儿挡住了,鬼子隐蔽的很好。 一枪落空,马迁安立即伏低身体顺着战壕跑到了另一个地方,再悄悄伸出头瞄准高台放了第二枪,“叭勾!” 打中了!一个脑袋消失了,九二重机停顿了一下,足足十几秒没响。地洞里又趁机窜出来几个兵,带着一门迫击炮。 刚才斜坡进攻给高台鬼子机枪压制的情形早已被壕坎下指挥员看到,急忙调了一门迫击炮进洞,趁此机会拉上了地面。对付高台上机枪,火箭筒不行,最有效的是能曲射的迫击炮。 “咚!”扛着炮的战士飞快的跑到战壕里,几个人快速有序的将迫击炮组装完毕,主炮手用一架手工制作的小仪器测量了一下高台上的鬼子阵地,又沉稳快速的将炮口调到正确位置,点了一下头,弹药手从放在一边的背架上拿下一枚炮弹,放到炮口,手一松,炮弹滑落炮膛,几个人从跳入战壕,到组装,再到测量发炮,整套动作,整个配合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这是一个老炮组了,真正的精兵。 “嗵!”一声轻响,一股青烟冲出炮口,一枚炮弹飞上半空。 马迁安早已停止射击,聚精会神的看着这组战士操弄迫击炮,从炮手坚毅的脸庞,准确的动作,老练的手法,充满自信的神情上,马迁安得到一种神奇的宁静,焦躁的表情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 炮弹带着尖啸准确的砸在了鬼子九二重机上,轰然爆裂开来,断枪残臂裹在浓烟里冲天而起。 几乎是随着迫击炮弹砸中鬼子机枪的同时,马迁安忽的从战壕中跳出,用尽全身力气向壕坎下面隐藏的战士大吼起来,“上!上来!跟我冲!” 越来越多的战士涌上了斜坡,又涌进了正在肉搏的战团。鬼子的援兵疯狂的跑了几百米后也一头撞进了刺刀翻飞的西北角战场,热兵器又一次被双方抛弃,两支人马挥舞着长枪像野兽一般凶猛的咬在了一处。 上来的战士越来越多,后上来的战士抢不到拼刺的位置,急的大声嚷嚷前面的让地方。 马迁安肩负指挥责任,吼叫了半天,才在身边集中了约一个排的战士。一来他混在了人群中,嘶吼震天中谁也听不清他的命令,二来涌过来的战士像疯了般的向前猛扑,一个个恶狼抢肉似的,恐怕前边的战士把战场的鬼子包圆了,即使偶尔听到有人下命令向新地点攻击,也是一瞬间就忘在脑后。 一会的儿工夫,刚刚被他集中起来的战士就被人流卷入战场,鬼子不老实,四处乱跑,左窜右跳,横击竖劈的,将八路阵型扯的乱七八糟,大家都在乱哄哄的追逐,找对手拼杀。 正在冷静扫视战场的马迁安忽然感觉到有人猛撞自己的大腿,往下一看,发觉正厮杀的难解难分的一对儿滚到了自己的脚边,稍一辨别,马迁安弯下腰大手一挥,叉了下去。 正紧紧抱住一个八路还在地上翻滚的鬼子兵猛然被凌空提起,“站了起来”,一时没有醒过神,被他紧紧抱住的八路此时也正跟他面对面,也是一脸的迷惑。突然从地上翻滚状态被外力摆正为站立状态,两个人的双手还互相紧紧掐在对方的脖子上,神态怪异,也很暧昧。马迁安没等鬼子想明白,回臂夹住鬼子兵的脑袋用力一提一扭,咔嚓一声,鬼子脑袋被提离了脖腔一寸,颈骨碎裂,失去了控制的身体像布袋一样软软的软倒,委顿下去。 马迁安扔下鬼子尸身,再一次观望混乱的战场,急的直跺脚,不是自己的兵就是指挥不灵,虽然战前动员的时候见过,但站在后排的战士也就是影影绰绰看到过他的身影,并不识面容,好多战士不认识他,不听他指挥。 马迁安看到了人流中的郑团长,急忙跑上前去将满脸兴奋的郑团长拉住。 “老郑,快组织人向前进攻,这里剩下的鬼子不多了。” 郑团长好不容易才从极度兴奋中醒悟过来,手一挥,带领着刚刚爬过战壕的一个连,rao绕过越来越小的肉搏战团,开始向东南方向攻击前进。 鬼子的主阵地在南边,这里集中了200多主力,防备着南坡上的八路进攻部队。冈崎见西北角吃紧,又从主阵地上抽出一个小队,匆忙进驻高台上的坑道和猫耳洞中,架起机枪和掷弹筒向西北方向来袭的八路射击。 战斗依然在持续,抱着“玉碎”念头的鬼子困兽犹斗,爆发出顽强的战斗意志,视死亡为无物,给已经攻上垴顶的769团造成很大伤亡。 769团匍匐着前进,不时有火箭筒手半跪而起发射火箭弹摧毁鬼子的机枪掩体,但火箭筒手因为暴露身体也不时被打倒。 当战士们终于接近到离高台只有不到一百米的时候,忽听南坡窑洞附近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两声巨响,地动山摇。“轰!轰!” 原来是特务团的战士们冲上了窑洞,安放了两个巨大的足有20公斤tnt炸药的炸药包,一下子将一排窑洞炸塌大半,一鼓作气占领了鬼子在南坡的第一道防线。 又过了几分钟的模样,南坡上又爆发了第二次欢呼,夹杂着战士们兴奋的呐喊,“鬼子头儿被炸死了,冲啊!” 特务团的迫击炮发挥了神威,在战士们攻占了窑洞后,位置前移,连发几炮准确的将正在指挥作战的冈崎炸上了天。连带着冈崎身边的一个中尉一个少尉一起粉身碎骨,见“大婶”去了。 老鬼子冈崎装13,战斗激烈时刻不在掩体中,而是拉着几个家伙矗立在阵地中央,妄图表现“镇定以及淡定”安稳军心,没想到被特务团迫击炮当了靶子,自找的,怪不得俺们的神炮手。 中队长中村马上接替指挥位置,继续亡命挣扎。 东北角的鬼子由于被连续抽调有生力量投入到其他方向,兵力减少,火力减弱,很快也支持不住了,在772团不计伤亡的猛冲下,阵地失守,残存的鬼子与涌上来的772团裹在了一处,也拼起了刺刀。 各个方向射来的掩护火力将高台坑道里的鬼子火力压制,鬼子成建制有效地火力反击不复存在,拥上垴顶的上千八路从三个方向杀入到鬼子主阵地,与剩余的100多疲惫不堪的鬼子兵肉搏。 战场很快就被分割成十几块,战士们将鬼子分割包围,鬼子残兵或3、5个,或10几个一组,被八路团团围住。 八路继续凶猛的冲击鬼子的小团体,一支支如利剑般的小分队直直的**去,将大一点的鬼子集团劈开来打散,进而很快形成三打一、四打一、五打一的局面。不断有鬼子反击到八路身边,弄响手榴弹同归于尽。 半个小时后,仅剩的两个鬼子手举手榴弹,不顾身上已中了几处刀伤。挣扎着冲进了“围观”的人群,被红了眼的八路抡起空枪当做棍子击飞冒烟的手雷,又余怒未消的将两个鬼子乱棍打死。 解决了表面阵地上的全部敌人,不相隶属的各支八路又将高台团团包围。 高台脚下还有鬼子挖的坑道和猫耳洞,还有几十号龟缩在里面,不时向外打上一枪,丢出一颗手雷。 每个洞口外壁附近都聚集了一大批战士,在亢奋状态下七嘴八舌的出着各种“馊主意”。 “扔手榴弹”,“用烟熏”,“闯进去砍”,“炸药包”,“火箭筒”。 好事儿的战士立刻去拆鬼子工事上的木质材料,呼啦啦拖来一大堆,堆在其中一个洞口点燃。不一刻功夫,里面就传来来剧烈的咳嗽声与咒骂声,但并不见鬼子出来投降。 很快,战士们又发现其余洞口也冒出了青烟。战士们你瞧我我瞧你,都恍然醒悟过来,他妈的原来各个洞都是相通的,这点柴火发出的烟根本不够使。 自从西北角的部队一鼓作气杀上了垴顶的时刻,彭总就将眼光死死的盯住了这个方向,流星式的通讯员及接连不断的电话迅速的将最新战况汇报给他。 当听到斜坡部队冲锋受阻,彭总拳头都攥出了汗水。当听说部队最终敲掉了高台上鬼子重机枪,彭总才松开拳头,长吁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仗赢了! 当听到几路部队先后攻上垴顶,完全肃清了表面阵地上的敌人的时候,彭总面上忽然露出一丝扭捏的神态。 “左quan啊?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背着荆条去见我的刘老兄啊?” 左副参谋长笑而不答,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你呀!”彭总笑着点了一下左副参谋长,随后向外面喊了一声,“小张,把我的大黑骡牵来,我要去刘师长那儿。” 一个班的战士护送着彭总来到了769团指挥所门外,彭总刚一跳下大黑骡,眼光立刻被指挥所前面的一匹高大健壮闪着油亮的黑色健马吸引住了,看了看自己的大黑骡,又看了看大黑马,彭总半张着嘴咕噜了一句,“谁的马?比的我这大黑骡像毛驴似地。” 迎出来的刘师长与邓政委正巧见到彭总郁闷的表情,见彭总不断的将目光在大黑马和大黑骡之间游弋,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彭总,这我可做不了主,大黑马的主人还在上面没下来呢,要不,等会儿,我给你说说?”邓政委开起了彭总的玩笑。 打了痛快的胜仗,每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第157章 又现分歧(1) 特务团团长欧致富登上了关家垴垴顶,见黑压压的战士都聚集在各个坑道洞口,七嘴八舌的“出谋献策”,迟迟解决不了战斗,不禁大怒。 “你,你!”欧团长点了自己后面的两个人,“上炸药包,那种最大的。” 后面的几个战士明显是特务团的人马,其中一个苦着脸汇报道:“团长,没了。” “没了?”欧致富不相信。 “真没了!就发了俩,刚才还用它炸窑洞了。”后面人极其认真的辩解。 马迁安正在人群后面与769团郑团长“窃窃私语”,两人也在犯愁,不知道如何解决躲在洞中的鬼子,刚才战士们冲进洞中杀敌,伤亡很大,不少战士没出来。向里扔手榴弹不行,火箭筒打进去效果也不大,打了几枚,战士们心疼弹药,不肯再打。用烟熏这个办法不见效,也使大家知道了里面是相通的,里面肯定形成了一个严密的防守体系,贸然进洞,代价一定极其高昂。 猛然听到有人在叫上炸药包,定睛一看,不认识!上炸药包确实可以解决问题,一枚20公斤炸药包相当于战列舰主炮炮弹弹头装药量了,估计这种土洞顶不住重炮一击,肯定坍塌。但是,还有大个炸药包吗?谁知道?马迁安记得自己从黄崖洞出发时只带了6枚这种大炸药包,用完了也说不定。 郑团长认识欧致富,连忙迎上去,笑嘻嘻的打招呼,“老欧,你也没货了?本来我还想指望你呢,看来不行啊!你穷人一个。” “你富,你富行了吧?”欧致富白了郑团长一眼。想了想接着问:“你们最先攻上的垴顶,首功归你了,咋弄的嘛?说来听听让我也学习学习。” 郑团长得意的一笑,拍了拍旁边的马迁安,对欧致富道:“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抗联的马迁安支队长,就是他建议我们师长挖洞的,我们从洞里攻上去的,首功应该归马老弟。” 马迁安连忙“谦虚”的摇了一下手,“嗨!不值一提,侥幸为之。” 欧致富上下打量了一下马迁安,随即热情的与他握了握手,虽然他不知道马迁安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这不是主要问题。几分钟后,三人的注意力又转向了如何消灭洞中鬼子这个挠头的问题上了。 一会儿的功夫,772团郭团长也上来了,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见涌上垴顶的部队越来越多,为防止鬼子飞机再来轰炸,马迁安赶紧提醒几个团长注意这个问题。 一番整顿后,垴顶除了留一支小部队打扫战场,三个团各出一个连继续监视高台中的鬼子外,其余部队陆续下了垴顶,开始归建。 战斗已进入尾声,下面传来命令,除留772团团长在垴顶继续指挥作战外,其余团级军官马上到师指开会,安排部署下一步作战计划。 马迁安跟随几个人从南坡上下来,看到络绎不绝的担架行进在下山的小路上,沉默不语,虽说战斗进程比原历史上缩短了一天,战果也可喜,也减少了牺牲,但八路军战士的伤亡依然巨大,16团团长依然未能幸免,战死在冲锋路线上。 下到山底,看到贾永根也正在整队,他的伤亡比较小,鬼子抢攻柳树垴和飞机轰炸只给新三团造成30几人死伤。 路过新三团的时候,战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向马迁安问好,对这个安排他们选择了正确阵地的年轻首长表现了足够敬意。 贾永根看到马迁安走过来,马上拽住他问:“李大彪这个东西呢?你让我给你送点手榴弹,我派他去的,咋还不回来?正需要他呢。” 马迁安眼睛向右一扫,没有搭腔,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贾永根明白了。 “咋死的?”贾永根与李大彪情谊深厚,下意识问了一句。 “拎着大刀直接冲洞里去了,没出来。”马迁安闷闷的答了一句,当时李大彪太勇猛了,完全置生死于度外,自己一把没拉住就冲进高台鬼子坑道里去了。 刚听完这个噩耗,贾永根眼睛立刻就红了。转身就向关家垴上走,边走边命令跟在身后面的警卫员,“去,别藏着掖着的了,把剩下的小炸药包捆成大个的,都给我抬到关家垴顶上去。” 李大彪死了,死在小鬼子洞里边了,贾永根怒火升腾,他要给这个感情深厚的兄弟报仇。 得到开会消息的陈旅长打马经过,看到一堆团长和杀气腾腾的领着一队战士向上跑的贾永根,大喝一声,“贾永根你往上跑什么?” 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贾永根没理会陈旅长的喝问,连头都没回,一溜烟似地往上爬。 “这个兔崽子,连老子的话都不听。”陈旅长笑骂了一句,再不理会贾永根的行动,不用问,这家伙肯定是上去拼命去了。 转头看见郑团长、欧致富和马迁安,陈旅长第一次见马迁安,并不认识,但见他与自己的主要干将站在一起,不卑不亢不像是他们的部下,问了一句。问过之后才知道了姓名。陈旅长问他们,“干嘛?都走呀,呆在这里干嘛?” 欧致富嘻嘻一笑回道:“看老贾唱戏,铜锤花脸,火烧红莲寺!” 狗屁!什么铜锤花脸?那是甘联珠女侠大破红莲寺地穴的故事,骗我没看过是怎么的?陈赓瞪了一眼“没知识的”欧致富,扭头打马离去,离开前又催促一遍行动迟缓的几个人快走。 当几个人磨蹭了一会儿后,联袂到达师指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垴顶传来连续的闷雷般的爆炸声,夹杂着ngng的欢呼声,看到了山顶升起了几条巨大的烟柱,心中都明白,老贾得手了,“私藏炸药包”的家伙最终还是把炸药包拿出来用了。 彭总来到129师师指挥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彭总主动来到下属的指挥所,这个动作就已经说明问题。他也向刘师长当面表达了歉意,自责自己上午时刻对刘师长的态度不好,两个老战友重新把手言欢。打了大胜仗,一切不愉快都成为过去,胜利者是不应该受到指责的。 会议还没有开,但几个主要领导者已经先行进行了沟通。彭总因为有刚才发脾气的经历,此时也不再想用强硬的命令式语气说话,他建议乘胜再打个大胜仗,将武乡来的正被新10旅阻挡在15华里外的鬼子援军吃掉。 是商量建议而不是命令,而且彭总也指出鬼子援军所处地方没有高山,只是平缓的山丘,这样也就不会再打成像关家垴这样的残酷攻坚战。 刘师长沉默着没有吱声,他在考虑部队连续作战带来的战后疲劳症。百团大战已经打了两个多月,在大量杀伤敌人的同时,自己的伤亡也不小,而且必须考虑到弹药消耗程度及急速扩军所带来的影响,从今天这场恶战来看,战士们勇则勇已,但技战术与单兵装备还是与鬼子有较大的差距,黄崖洞支援的弹药也不是很多,打鬼子援军?即使在双方都不占地利的情况下,己方也要付出巨大代价。 彭总对刘师长的态度不以为意,两个人作战风格不同,刘师长属于谋略先行而后动的作战思维,不把他逼急眼了,刘师长在鬼子面前向来是稳如泰山的,不打无把握之仗。 “这样吧,我就不问你了,等一会儿那些干部们都来开会,我们先听听他们的意见,他们都是基层主官,对自己的部队了解的比我们透彻。”彭总先在地图前看了一会图,见自己的建议没有得到刘师长与邓政委的正面回复,扭头说了一句。 陪着彭总看地图的邓政委微微笑了一下,接口道:“好的,我同意彭总这个提议,先问问下面的主官,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哦?”彭总微笑着把脸转向旁边的邓政委,“xiaoping有什么好提议?” 这个邓政委可不是省油的灯,虽话语不多,但睿智聪颖,往往出人意料。 “彭总,你能不能先不说打援军的想法是你自己的?等会开会时候,我们谁也不提这个茬,让他们自己设想,观察一下他们真实想法好不好?” “你怕我以势压人?强行命令他们不得不同意我这个想法?”彭总乜了邓政委一眼。 “我没说。”邓政委聪明的踱到桌旁,拿起一个铁缸子喝水。 “你?”彭总哭笑不得的用手指指着躲到一边的邓政委,拿他没办法。 “这水很烫啊!”邓政委若有所思的望着手中的铁缸子。 彭总又顺着话音瞧了一眼邓政委手中的水杯,见上面一丝热气都没有,哪里很烫?这分明是委婉的暗示嘛! 彭总看了看刘师长,又看了看邓政委,见两位主将都不同意自己再打一仗的想法,只好回到桌旁坐下来。关家垴战斗已经达到了战前预想,两位主将想休整一下部队,暂时撤离,这个观点也不是不对。 看着邓政委神态轻松的点上一支烟,不吸烟的彭总只好躲开,挪到了同样不吸烟的刘师长那边,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他这是故意在我面前吸烟,我听说他结婚那天就用这招把人赶出洞房的。” 彭总刚说完,站在外面的左副参谋长跨步进屋,听到尾音,接了一句,“对啊!我也听说了,那天怎么那么早就都出来了,没闹成洞房。还有当天结婚的有两对,孔原喝醉了,被他老婆批了,邓政委咋没醉?难道是千杯不醉?”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大家都知道邓政委没醉的原因是因为他喝得不是酒,是白开水。左副参谋长这是在开邓政委的玩笑。 158章 又现分歧(2) 马迁安在得到去开会通知的同时,内心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少说多听。他与这些将来威名赫赫的战将基本上都是头一次见面,在这些未来的元帅大将面前,决不能因为自己出了一个主意,暗中改变了战斗进程而沾沾自喜,流露出自己恶劣的一面。人在得意的时候最容易暴露其狂妄的一面,马迁安自忖自己还没这个本钱。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召开会议?原本打完关家垴,部队立即疏散转移,根本没有这个会议。看来由于提前结束战斗原因,引发历史轨迹又稍稍偏移了一些。 难道是又有新的作战任务?嗯,很有可能,十五天横扫七百里,彭大将军也绝对有这个气魄!但是,战士们太疲劳了,弹药补给跟不上消耗,现在的装备和弹药只能维持低烈度的游击战争,那些要求八路军打大仗,打攻坚战是不负责任的说法。吵吵嚷嚷说这种话的人,没见他们给八路军提供一粒弹药,嘴巴到张的比谁都大。 思虑万千中,马迁安已经随几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师指门口。见自己的大黑马挨挨蹭蹭的正在向一匹大黑骡显示自己的“优越”,气的上前几步一脚将黑马踹开,破鬼子马就爱找事儿。黑马一声长嘶,“抗议”新主人的粗暴。 左副参谋长出来迎接这些冲杀在一线的悍将,正巧看到马迁安踹马这一幕,立刻发话,“哎小同志不要打马,当心这马的主人一会来了找你算账。” 左副参谋长有着一张憨厚的脸庞,嘴巴很大,厚嘴唇。马迁安不识,只好用眼神问询旁边的郑团长。 见左参谋长如此说,了解详情的郑团长就嘿嘿的笑,扭脸看马主人如何应对“打抱不平”的左副参谋长,无视马迁安求救的眼神。 “我的马,这是我的。”马迁安只好解释自己行为,莫要让这位首长觉得自己脾气暴躁,乱踢别人的坐骑。 左副参谋长听音上下打量了一下马迁安,伸出手来,“你就是马的主人,马迁安?我是左quan,欢迎你!”他刚才与彭总一起来的时候,见彭总对这匹大马有兴趣,旁边早就有人告诉了这匹马的来历和主人身份。 左quan?马迁安一愣。作为牺牲在抗日战场上的八路军最高级别将领,左quan的名字为后人所熟知,不怪马迁安一愣。看着面前温和的笑吟吟的笑脸,马迁安甩了甩头,竭力将自己心头涌上来的“黯然”想法甩去,敬了个军礼,“是,首长,我是。” 见马迁安如此郑重,左副参谋长只好先还了个军礼,然后才握住了马迁安伸出的大手,用力摇晃了几下,“小马呀,你出的主意好呀!解决了大问题。” 哎呀,自从自己窃用人家刘帅的方案后,今天又一次被夸奖,马迁安脸都红了。 马迁安讷讷的谦虚了一下,被左副参谋长让到指挥部里,一群人随同进了屋子。 彭总开起会来一贯是严肃认真的,批评起人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的,经常要“挥泪斩马谡”,众团长在平时都害怕他,现如今虽说打了胜仗,但心里还是没底,硬着头皮走进屋子,纷纷往角落里落座。 彭总在看地图,没有转身看众将,待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才满含笑容的从地图前转过身来。看到大家在屋子边缘坐了一溜,彭总神态明显楞了一下。邓政委颇有深意的瞧了一眼彭总,脸上挂上了一丝笑意。 “你们这是干什么?坐近点,我又不吃人。”彭总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看来自己平时太过于严厉,叫这些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悍将都害怕。这一自由落座,立刻就看出来了。 彭总接下来的态度使众人心安,彭总今天一改严肃的样子,笑容可掬,满面春风,对众人非常亲热客气。众将心中的几分忐忑,立刻烟消云散冰雪消融了。 彭总先简略的回顾了一下战斗全程,先后点了几个打得好的部队,对这些部队表示了赞赏与肯定,彭总有力的话语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他挥舞着手臂说:“这次战斗我们胜利了,先前传回的情报表明,冈崎支队大约有600余人,这600人被我们包了饺子,一个都没有跑掉,这次战斗打出了军心,对部队的鼓舞将是很大的,但是我们在开始的阶段没有打好,这不怪同志们,这因该怪我,是我太急躁了,没有考虑周全,责任在上面,底下的同志都应该受到嘉奖和表扬。” “哗……”众将适时的鼓掌,马迁安夹在中间跟着一起鼓掌,既不首先也不落后,表现得中规中矩。 “这里,我要特别表扬一个人,我不说,大家也应该知道是谁。”彭总话音刚落,众将一齐将目光投向马迁安,虽说马迁安准备十足,但还是被大家灼热的目光惊着了,满脸扭捏,只好站了起来。 熟悉的人群中夹着一个生面孔,彭总当然能猜出来谁是马迁安,对于这个提出好计谋的抗联小将,刘师长在众人还没来之前就已经向彭总介绍过了。 “马迁安同志不仅给我们太行山兵工厂带来了新技术,不仅不畏劳苦亲自押送武器弹药来到战场,最关键的一点是,他出了一个好主意,帮助我们打破了僵局,并在战斗中身先士卒勇猛顽强,率先登上关家垴,同志们呐,你们说,该给马迁安同志什么奖赏呢?”彭总越看马迁安越顺眼,笑呵呵的“鼓动”大家提出奖励条件。 彭总略带玩笑的话语引燃了众将心底的顽皮,七嘴八舌出主意。 “奖他个副旅长干干。” “奖他个老婆” “要不?奖他个……” 行了,马迁安受不了了,五花八门的,离题越来越远了。 彭总任大家说了5分钟,这是欢快的5分钟,打了胜仗的将领有权利享受这一小段快乐时光。 彭总虚举双臂向下压了压,止住了底下乱哄哄的嘈杂,高兴地问马迁安,“小马呀,你想要什么?跟我说。” 刚坐下的马迁安重新站了起来,看着彭总认真的回答,“荣誉属于光荣的士兵,没有他们舍死忘生的拼杀,我们就是再有千条妙计,万种奇谋也是枉然,竹篮打水一场空。” 嗯?说的太好了!荣誉属于光荣的士兵!彭总与刘师长对视了一眼,心中对这个不贪功的小马好感又上了一层。 “小马同志说得好,说的好呀!”彭总顿了一下,“在座的每个人都应该记住,光荣属于我们每一个普通的士兵,他们才是战胜敌人的主力,才是扭转乾坤的力量!” “哗!”掌声又起。 掌声刚落,外面传来一声粗声粗气的报到声:“报告!新3团贾永根报到!” “进来!” 贾永根闪身进了指挥部,向几个主要将领敬礼。 半天没说话的陈旅长立即问:“怎么样?我听到垴顶爆炸声了,解决了没有?” 贾永根脸上光芒一闪而过,痛快的大声报告:“首长放心,我们炸塌了全部洞口,距洞口5米以内,全部坍塌,憋也会把里面的小鬼子憋死,我已经留了人在那里继续监视,提防没死的鬼子再挖洞出来。” 你狠!还没坐下的马迁安扭头微笑着看了贾永根一眼。 各团的伤亡情况陆续报了上来,总计牺牲620名,包括1名团长,3个营长及教导员,11个连长及指导员。重伤160余名,轻伤340余名。鬼子的状况也报了上来,击落飞机一架,各个阵地上共找到鬼子尸体508具,包括中佐一名,大尉2名,中尉及其他军官十几名,被埋在高台里的鬼子估计有几十名,另有2名伤兵俘虏,缴枪200余枝,其中轻重机枪16挺,还有掷弹筒18具,缴获的枪支数量还不到鬼子人数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在战斗中打坏了,肉搏的时候损坏了不少枪支,缴获的弹药也不多,高强度的作战消耗了鬼子原本充裕的弹药。 伤亡这么多?这里还不包括正在阻击敌人援军的新10旅的伤亡。彭总眉毛一挑,被斜脸看他的刘师长看到了。 邓政委也伸头看了一下数字,说了一句中肯的话语,“攻坚作战能打到这种程度,牺牲人数仅比鬼子被消灭的人数多一点,非常不容易。这里面有赖于正确的战术,有赖于战士们奋勇作战,也有赖于黄崖洞支援给我们的武器嗬。” 一个整团!彭总暗中叹了一口气,伤亡有点大,不过还是能够接受,自己预想的战略目标达到了,震慑了鬼子,以后鬼子极有可能不会再派出如此小规模的部队来进行扫荡了。 刘师长看了看表,又瞅了彭总一眼,彭总明白刘师长在催促他进行下一步会议议题。 “同志们!”彭总从桌旁站起了身子,“我们打赢了这场仗,意义很重大,但这只是一个开头,仅中原地区就还有数十万鬼子虎视眈眈,其中一支离我们最近,只有15华里,所以我们今天长话短说,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来畅所欲言,下一步该怎么打?是分撒撤退还是再集中兵力乘胜再下一城?” “同志们!”邓政委及时截过了话头,“一个小时以内,就像彭总所说的畅所欲言,我们包括彭总在你们讨论的时候绝对不会乱插言,不会将自己的想法以命令的形式表达出来,你们应该完全的自主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这是对129师,对总部特务团负责的态度,好了,从现在开始一小时内,你们不受任何强迫式的命令。” 邓政委对着大家说完自己的“补充”后,微笑着将脸转向彭总,“正巧”看到彭总睁大眼睛无可奈何看着自己的脸庞。 第159章 又现分歧(3) 底下的团长们也都是聪明人,看到此情形,又见上面的两位首长放权让自己提出下一步计划,心里猜到彭总可能与刘师长邓政委有不一样的想法。但到底是彭总要打援军呢还是刘师长要打援军?这从两人的表情上看不大出来。 打了胜仗要乘胜追击再打一个胜仗的想法,符合彭总的性格,但也不能说这个想法就不符合刘师长的性格,这位打了20多年仗的老将一样威名赫赫,勇猛顽强,不畏强敌。真是不好猜两位首长的想法,众团长放下这种心思,开始专心致志考虑自己的方案。 团长们自身也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又过了10分钟,结束了垴顶指挥作战的772团郭团长也下来参与到研讨中。 25团与38团属于山西新军决死一纵队的,是薄政委的部下(薄任纵队司令员兼太岳军区政委),此次围攻关家垴之前,正巧在附近,被彭总要来参战。两个团大部分战士是学生兵,在百团大战的战火中经历了严峻的考验,两个月来先后战死500多人,负伤1000多人,其中25团政委也战死疆场,部队已经到了非休整不可的边缘。两个团长不同意再打下去。 25团苏团长首先发言,苏团长不苟言笑,严肃着一张脸先瞧了一圈,然后扬了一下手中的小本子,咳嗽了一声才开口,“众位首长,既然今天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神仙会,那我就开个头炮,我认为,关家垴战斗虽然赢了,全歼了冈崎支队但我们自身伤亡也十分巨大,剩余弹药数量也不多,不容乐观。老总刚才也说了,武乡那边来的援军足有1500人,鬼子装备精良弹药充足,勇于冲锋冷兵器搏杀,这都是不可否认的优势,在这方面我们恰恰处于劣势。如果大家还没有忘记的话,那么就应该记得一个月前,我们攻打管头,本来是围攻战,最后根据情况打成了在红崖头的打援战,那场战斗,敌人援军仅仅600多人,我们是6个团一万多人,最后结果是什么?我想大家都知道了吧?而这次仅这一路敌军就有1500人,很难对付,极有可能打成烂仗消耗仗,所以我和李团长建议部队暂避敌人风头,休整。” 这些团长里面有好几个参加了那场战斗,心里自然清楚。那次也是包住了600多鬼子,将鬼子压缩至几个低矮的山头,25团5次冲进核心阵地,5次被打了出来。772这个老红军团经10次冲锋才拿下两个山头,但随即弹药不济守不住战果被鬼子反冲锋打了出来。第二天,鬼子数路援军又至,我军只好撤围,没有达成战斗目标。彭总听到这个消息,气的砸了桌子。红崖头战斗没打好也是促使彭总亲自督战关家垴战斗的一个原因。 “嗨!那次不是因为鬼子飞机猖狂嘛,比今天关家垴上的都多,所以我们才吃了亏的嘛!现在我们不是能打飞机了嘛”有人不同意苏团长的“胆小”,发言反驳。 苏团长立刻盯住了反驳他的话的老兄,这是一个副团长,“你能保证明天我们再打援的时候,鬼子飞机不来吗?你能保证我们还能打掉飞机吗?我刚才问了一下,打飞机的战士说了,如果鬼子飞机飞得高,他也没办法打下来。” 马迁安不知道红崖头打援战,见两人频频提到那场战斗,不禁低声询问旁边的贾永根。贾永根简单扼要的描述了那场战斗,没有多谈,但马迁安也听懂了,那是一场没有打胜的战斗。 副团长不肯认输,接着反驳道:“红崖头战斗失利,那是因为你们团的战士不敢拼刺刀,学生兵一打硬仗就抓瞎,你们25团冲进去了,咋一会儿工夫就被打出来了?还不是被刺刀吓住了?要是我们团打主攻,那就不一样了。” “砰!”苏团长忍无可忍,“胡说,谁说我们不敢拼刺刀?今天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团的战士上了垴顶,各个敢于刺刀见红!” 苏团长眼眶都红了,战士们舍死忘生为了什么,他不能允许有人说他们。他的眼前浮现出他年轻的战友,那些牺牲的战友,他们的鲜血深深地渗入黄土地,犹如绚丽的山花与祖国山河永存。万千感慨在他的心中撞击,他们当学生时,祖国、民族、决一死战,还只是壮怀激烈的口号,或幻想中的悲壮和荣誉。而对于经历了恶仗的军人,这些名词就不再抽象朦胧了,一切都浓缩成血淋淋的现实。 苏团长一字一顿地说着:“我的兵是学生兵这不假,他们刚参军时是壮怀激烈的这不假,刚上战场时害怕犹豫,战斗意志没有野兽般的鬼子野蛮这也是事实,但是这不能够成为诋毁我们战士不勇敢的理由,他们最终会突破自己的胆怯,今天的表现不就说明了吗?他们的战斗一次比一次打得好,他们一次比一次勇敢,我们都知道这有多么难能可贵。” 苏团长很有文采,他接着说:“我们都知道,在激战中,生的渴求和死的威胁无时不在猛烈碰撞,战争使一切变得直截了当,人类诸多复杂的感情,只剩下以命相许的爱和不共戴天的恨。在弹雨如蝗、刀光血影的厮杀中,我们应该允许他们出现瞬间的踌躇犹豫。但今天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我们25团已经打出来了,他们再不会为这个问题所困扰,如若不信,我们两个团明天可以比一比,看谁更好汉!” 苏团长竟然被刺激的由反对打援变成了支持打援,这群血性汉子受不得刺激。 马迁安犯愁的低下头,以手触额,假寐。 郑团长瞪了一眼发言的副团长,坚决的站在了苏团长那边,“不要说这些伤感情的话,我今天看到了,25团38团的战士是好样的,他们今天很勇猛,没有后退,他们成熟了,打出来了!” 欧致富是坚持打的人之一,他站起来发表自己的看法,“同志们,刚才苏团长说得有道理,25团38团这两个月来伤亡确实很大,加上今天的损失,这两个团已经减员大半,由大团变成了小团,应该给这两个团多留一点种子,所以苏团长这么说没什么错,我建议这两个团可以先行休整,由我们其余部队接着打武乡来的敌人。” 欧致富话音落下,其余的人也各抒己见,逐渐的同意打的人越来越多,占了上风。 “好吧,既然大家都同意打,我也同意。”自认为被瞧低了的苏团长也不甘示弱,“违心”的表了态。 刘师长见事态偏离了自己的设想,心头着急。如果此时彭总搞一个**投票,一人一票的话,最后肯定是打。时机不对啊,不能刚打了一个胜仗就头脑发热马上打一个败仗,这不利于消化战果,不利于各项工作的开展。刘师长自我判断的结果是,以此疲惫的武器与弹药不足的部队再打一场硬碰硬的恶仗的话,部队会元气大伤,长时间难以恢复,战斗骨干打光了的话,这支部队就崩溃了。 刘师长一急,悄悄拉住左副参谋长,忽然用俄语交谈,他们两人都是sl伏龙芝军事大学毕业的,自然通晓俄语。马迁安听到俄语,神情猛然一怔,竖起耳朵偷偷的听两个人谈话。 “左quan,你也同意打么?”见左副参谋长很为难的样子,刘师长继续劝阻,“你看到了,部队有多么疲劳,伤亡有多么大,好不容易打了一场大的胜仗,还没有利用这个有利信息坚强民众的信心,没有趁势扩大队伍,提高战士素质,就急匆匆决定要打下一场,你知道吗?武乡来的鬼子实力要比冈崎支队强2倍,一旦仗打烂了,后果不可估量,你我都负不起这个责,就是老彭也负不起,毛zd同志不是说了嘛,战争是长期的,不要为了一城一池的争夺而去打赔本的仗,打消耗仗,我们首要的任务是要发动民众,不断充实自己的力量,而日本是个小国,他拖不起,我们只需拖他,将他拖到虚弱,等我们强大起来后,就会像摧枯拉朽一般将他们消灭光,是不是呢?我们壮大的资本就是我们现存的这些骨干,如果骨干拼光了,你让我们拿什么做基础去壮大呢?你快去劝劝。” 邓政委与陈旅长也是有短暂在sl工作学习的经历,两人俄语虽不好,但还是能听懂一些词汇,两人也都竖起耳朵费力的辩解着刘师长的话。 彭总眼光一扫,诧异的看到了这一幕,邓政委与陈旅长眼光闪动,显然是听到了感兴趣的东西,而那个马迁安呢,看样子也听懂了,不再装作打瞌睡了,耳朵支得老高,这小子在刚才郑团长问他意见时,左躲右闪不肯表态,现在忽然精神了? 这什么事儿嘛?欺负我这土包子听不懂洋文,他们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阴谋”。 “左quan,左quan,你出来一下,我们谈谈。”彭总眼珠一转来了个釜底抽薪之计。 两人联袂走出指挥部,将一群不明所以的团长扔在当场,只有明白事情真相的几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刘师长特意瞧了一眼听的入神的马迁安,微微一笑。 10分钟后,面色平静的彭总和左副参谋长一前一后回到了屋中。彭总回到桌边,用一根手指挠了挠眉毛,先看了一眼刘师长,露出一丝苦笑,看一下自己的怀表,然后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边,开口道:“同志们,我实话说了吧,是我想再打一仗,将武乡来的敌人援军吃掉,刘师长和邓政委不同意,他们不让我下命令,我呢,今天脾气发的太多了,也就不想再发脾气,所以让你们自由探讨下一步行动,现在看来,意见分歧得很严重,像苏团长和李团长贾团长本意是不想打的,经不住你们挤兑才同意的,我没说错吧?” 彭总顿了一下,看着刘师长接着说,“刚才你们左副参谋长和我聊了一下,说了一下他们的理由,这个理由也不能说没道理,现在两种意见都出来了,代表着两种意见的人数要是加上你们师长政委和旅长,现在也差不多了。今天既然是个**会,我就不下命令了,但是让我放过武乡的敌人,我这心里实有不甘,所以我就想了一个办法,彻底解决今天的决议。” 彭总话音刚落,眼神就向马迁安身上瞟了过来。马迁安心里一动,立刻调动全身神经紧张的看着彭总。 “我说的这个办法”彭总一指马迁安,“就要落在他的身上喽,他说打就打,他说不打就不打,怎么样啊?”彭总聪明的一脚将球踢给了马迁安。 马迁安立刻成了众矢之的,迟疑着站了起来,带着一些不确定。彭总这招实在是出乎大家意料,一群团长不服气的看着马迁安,认为这个年轻的抗联支队长没有权利决定这件事。 彭总看出来大家的怀疑目光,拍了拍手道:“你们不要那样看着他,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两个月前,就是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小将,率领着他那个不足千人的支队,愣是一口吞掉了800多关东军,自己伤亡不到300,你们服气不服气?让他来发表一下见解,我看够格!” 啊?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团长们都惊奇的吸了一口凉气,乖乖! 第160章 又现分歧(4) 在大家诧异、敬佩、羡慕、嫉妒、怀疑的眼神中,马迁安成了众矢之的。众人目光有如实质般的射了过来,满含着压力。 为什么要我说?马迁安心头郁闷,这么大个球儿说抛过来就抛过来,彭总的“气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马迁安急速的转着脑筋,分析着几位老帅原本的意图。刚才彭总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他要打而刘师长邓政委要休整,至于未来大将级别的陈旅长看情况显然站到刘师长那边,而另一个大将级别的左副参谋长属于弃权状态,不过要是彭总非得逼他表态,那他会同意彭总意见。 而为什么将球踢给我?难道说我说什么都可以?打也可以不打也可以?这是什么逻辑嘛?刚才彭总将左副参谋长拉出门外“谈心”10分钟的细节忽然跳入了马迁安的脑海。彭总一回来就宣布结束打哑谜的状态,有很大的可能是被左副参谋长说服,但自己又不好意思当着刘师长的面“认输”。还有自己刚才不参与讨论,不发表见解,而听到刘师长与左副参谋长用俄语交谈时却表现出莫大的兴趣,相信自己的神态已经被明察秋毫不断观察众人的彭总看在眼里,彭总心里应该预判出自己倾向于撤退休整这一观点。那么彭总的意思也就呼之欲出了,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 说心里话,马迁安确实不想参与这种计划讨论,他不是这儿的人,也没有感同身受的感觉。 马迁安又一次站了起来,走到前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哦同志们……” “请等一下,马同志。”一个长的敦敦实实的团政委也站起来,伸手阻止马迁安往下谈,“马同志,你知道,我们都是军人,都是血里火里爬出来的,在战争的状态下,我们军人是最敬重战功赫赫、真材实料的战将,所以我们对这种人物所说的话深信不疑,我们也乐于接受这种人物给我们的建议,但是” 马迁安一直注视这位团政委的表情,见到他果然来了个转折,说了个但是,心中突然没来由的暗笑了一下,看来是彭总把自己夸的太狠了,引起反弹,引起了这位同志对自己战绩的怀疑。 “但是,如果某位同志没有证明自己是这样的人物,我们也可以不用把他的话当回事的,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马同志?我想知道的是,你消灭的800多人在当时是不是手无寸铁的状态呢?或者说是穿了日军军服的伪军呢?要知道,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用一个团轻松消灭800伪军,所以说要是那种状况,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战绩,指挥这场战斗的指挥官也并不能说比我们高明多少,我们为什么要听他的呢?” 这位发难的同志是主张不打的,马迁安虽说刚才在假寐,但还是听到了这位政委的主张,声音能对上号。 这是一个“聪明的”同志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抛出一个难点,马迁安稍微转了一下脑筋就明白了,自己是彭总点名推荐出来的,在这个政委的思维中当然是要代表彭总说话,为了不让马迁安说出不利于自己一方的话语,他“挺身而出”要打掉马迁安的话语权,要打掉话语权,首先就要打掉彭总给他加到脑袋上的“光环”,真是一个有头有脑的“好同志”! 马迁安笑了,他想明白这位政委同志的意图后,非但不生气,反而感到很“欣慰”,这是一个不畏“强权”的同志,在自己获得的有限的权利范围内拼死保卫自己的“想法”。 其余的同志也都饶有兴致的盯着这两个人,没有硝烟的战斗也是战斗,双方要比拼智力,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嘛! 包括彭总在内的已经得到简讯的高级将领对这个问题也表现出了兴趣,毕竟简讯上对马支队的事情是寥寥几语,并未详细解释战斗全程,有很多细节是他们所不了解的。 彭总也仰起脖子,意味深长的盯住站在自己旁边的马迁安侧脸,心中暗道,如果马迁安同志的战绩不是那么“辉煌”,从而不被在座的团长们所尊重,说出的话达不到“权威”的效果,那又有什么关系,我老彭也不是放不下这个脸面,再找个人说嘛! 挑战我的“权威”?马迁安笑的更欢了,好呀!正好给这些没有见识过在拥有“强大火力”条件下作战经验的团长政委们上上课,也好在他们心里留下一个印象,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战法战斗模式不是最先进的,这世界上还有更加高级更加凶猛恐怖的战斗模式。马迁安知道八路军善于学习,善于向他们的对手学习,可鬼子的战术水平实在不敢恭维,鬼子陆军的战术模式是落后的,还处在一战水平,向这样的对手能学到什么?日军反复练习刺杀、步枪射击、肉弹冲锋、赤身肉搏,虽顽强而冷静,但过于强调个人勇猛,不注重武器的升级换代,整体陆军作战水平是不高的,当然这是与苏美德这样的国家比,与中国这个更落后的国家比,鬼子的这种“勇猛顽强”适合克制武器水平比他们还落后的中国军队。 但是这种顽强勇敢,战术呆板不太强调技术兵器的模式最终会被淘汰,先进的总会代替落后的,这是铁的规则! 虽然依八路军现在的条件,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军队水平提高到二战德国的战斗水平,但是听一听没什么坏处,总能给他们留下一些印象。待时机成熟,真的有幸拥有了先进武器后能少走弯路,很快就有新模式下的作战思维。 马迁安很快整理完自己的思路,一串数据出了口,这是他的骄傲,怎么可能忘记?“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我们支队消灭的是日军136旅团精锐部队,当时他们乘坐军车处于战斗行进状态,他们的番号是,136旅团第2独立大队22、23、24中队,一个行李小队,一个弹药输送小队,两个炮兵分队及136旅团部直属一个小队及参谋,共1千余人,分乘60辆军车,领头的是参谋长今村智勇大佐,这支部队基本上被我们全歼,只逃出百余人,毕竟我们支队也是经验不足,呵呵!” 底下众人脸上一片不相信的表情。有些事情就是怕较真,怕刨根问底,他们刚才听彭总说马迁安消灭了鬼子800多人,心中还没细想这个事,现在见有人跳出来质疑,心眼就多转了几转,细想之下越发觉得那个政委质疑的有理。自己在太行山好几年了,经常是2、3千人围打鬼子一个中队,还有时不能完全消灭鬼子。而对稍大规模的鬼子集团,只要鬼子过了500人以上,我方就非得出动上万人才能啃骨头,这马迁安与日军人数差不多竟然能基本全歼?吹呢吧? “说说咋打的?”又有一个人“跳”了出来。 嚯嚯嚯!这“敌人”越来越多啊,这会变味了,眼见得开成质疑批判大会了。彭总坐不住,站起身要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马迁安扭头对彭总说:“彭总,不用,没关系的,要是大家真有兴趣,我可以在10分钟内讲解清楚。” 为了能让诸位不服气的战友看明白,马迁安委托一个参谋上外面快速的挖来几锹黄土,几分钟之内,一个粗糙的但活灵活现的沙盘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当时的战场势态图,我们打了他们一个包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两个半小时结束战斗。”马迁安拍了拍手。 这是一个简单有效地包围圈,不稀奇!在座的都打过这种仗。众人心里不以为然,不肯相信这么一个口袋阵能死死困住顽强的鬼子,无他,马支队人太少,口袋太薄。 但马迁安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将他们彻底震惊。 马迁安说:“人少是吧?困不住是吧?不是那样的,我们支队战时火力投放量是鬼子的十倍,而且在一开始阶段我们就用地雷和炮击毁掉了鬼子一半儿的战斗力。也就是说,按火力密度,我们八百多人相当于鬼子八千多人,当然相当于在座的各位所领导的八路军,那么数据还要大。”马迁安没客气的对着敦敦实实的政委说道。 “本次战斗,我军共消耗子弹15万发,炮弹及火箭弹760枚,地雷20余枚,手榴弹2千4百枚。” 刘师长与邓政委交换了一下眼神,心头都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平型关、雁宿崖、黄土岭战斗,这几次战斗都是八路军在险要地段设伏,集中火力与兵力的全胜战例,少则消灭500,多则消灭上千的战斗,马迁安与这几次战斗的部署与战果差不多,但是什么武器拥有这么强大的火力?以至于可以使战场火力强于鬼子这么多? 两个人心中都有数,这次关家垴围攻战,己方1万余人从凌晨3时打到下午3时,打了整整一天消耗的子弹恐怕都不超过10万发,炮弹就更别提了,绝不会超过50枚,要是算上黄崖洞支援的火箭弹的话,大概能超过200枚。而这马支队这么少的人2个多小时就打出这么多弹药,这火力密度确实够强大。 敦敦实实的政委惊讶的睁大眼睛,满脸不相信,他再一次“顽强”的指责马迁安,“你吹牛,步枪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打出这么多子弹?难道你们装备的都是机枪?我不信!” 马迁安无奈的解释了自己支队的装备情况,他的话语又引起大家一阵阵惊叹。 什么?200多花机关?弹鼓供弹,每弹鼓71发子弹,哦,差不多相当于4个捷克式弹匣装弹量了。 什么?80挺轻重机?德普转盘机枪? 什么?400多条那个叫半自动步枪的,10粒弹匣,不用打一枪一拉栓? 还有什么火箭筒、迫击炮,炮弹充足,最可气的是马迁安竟然说自己还有4门苏联1938型76.2mm山炮,因为携带不便未投入战场,成为一大憾事,要不然自己伤亡还能减小。 羡慕死我了!马迁安瞧得清楚,郑团长在偷偷地擦口水。 马迁安好像故意馋那个政委似的,恶作剧般炫耀了一番,“你见过狙击步枪吗?那种带望远瞄准镜的?瞄准镜比鬼子九二重机上的瞄准镜倍数还高,指哪打哪,我们有10支。” 得!这会又开成马迁安的武器装备吹嘘大会了,当时我就在想,这是他有意这么做的,馋我们,好让我们意识到战斗也是可以这么打的,可以这么败家的。我旁边的郑中将很没有水平的流了口水,我?我没有,我比他强,我的口水含在嘴里没流出来。(据开国中将某老将军回忆录所述) 第161章 言之有理 众团长们“被迫”相信了马迁安所说的话,这么强大的武备搞突然袭击关门打狗,只要那些战士们不是木头人,这仗基本上就赢了。 彭总也免不了啧啧嘴巴,内心好生羡慕,他开口问道:“小马,你们抗联武器装备都这么好吗?那得拿多少钱去买?谁给你们的钱?” 马迁安急速的眨着眼睛,内心琢磨着要不要说出来,要是只有几位老帅问,那可以说,但是今天指挥所里人多嘴杂的,10秒钟后他决定不说,他只是说:“抗联的武器装备大同小异,我的支队相比要高一些,至于为什么我们能拥有这些,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时候,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们抗联没有出卖自己祖国的利益,我们与sl人是等价交换的。” 嗯!彭总其实就想听这句话,神情立刻从紧张变为平和。 “给我搞几门山炮,不,给我弄点机床,哎算了,我找杨靖宇去说!”彭总一瞬间改了好几次口,急迫心情表露无疑,竟然没有考虑运输问题,从苏联运东西过来,陆路上难度极大,更何况涉及敏感的武器或生产武器的机床,那不是想弄过来就弄过来的,与其这样办,难度比从日占区那里抢日本人的工厂设备都难。 邓政委咳嗽了两声,将彭总的思维又一次拉了回来,彭总看了一眼邓政委,“嗯,好了,下面让马迁安同志发表自己的见解,有言在先,他说了算!” 马迁安马上扭头看彭总,看到彭总眼中闪过的一丝笑意,不禁放下心来。马迁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态,以期使自己看起来更有自信。 “我反对!”掷地有声,马迁安眼望众将,异常坚定。 ………… 说呀!咋就这几个字?坐着的众人眼巴巴的看着马迁安的嘴巴,期望他能说出理由。 “我反对!”马迁安又来了一句。 啥意思嘛?邓政委忍不住了,一贯少语的他轻轻敲了敲桌沿儿,用特有的四川话问道:“晓得,你反对,你反对什么嘛?说一说。” 马迁安再一次瞄了一瞄彭总的脸色,“我反对再打下去,我们需要休整。” 彭总苦笑一下,接口道:“小马同志,让你说你就说,不要老是拿眼睛瞄我,我彭dehuai也不是老虎,也不是霸王,容不得反对意见,只要你说的有理,我无条件服从真理。” 马迁安尴尬地笑了一笑,再一次开口:“通过这些天的了解,我知道了自八路军发动百团大战以来的很多事情,我先做一下思路总结,我本人是这样看待这次战役的。” 哦?彭总、左副参谋长、刘师长等立刻精神起来,这么长时间他们内部还没做一个系统总结,作为这次大战的领导者、发起人,彭总内心中是很关切舆论的评价的,兄弟部队的马迁安同志出人意料的将话题转到了这个方面,没有引起彭总的打断,彭总示意马迁安继续。 “这次战役的发起有其必要性,也有其正确性!去年以来,鬼子搞的那个什么“以铁路为柱,以公路为链,碉堡为锁的囚笼政策”极大的束缚了我抗日根据地的发展,在这样下去,我们就会被鬼子困住,束缚住手脚发展不起来,这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情况下,发起战役是为了自救是为了壮大八路军队伍,这是极其必要的。从政治意义上说,这次主动进攻给予了日伪军以沉重打击,鼓舞了全国军民抗战的斗志,增强了必胜的信心。这种战斗能很大的提高我们八路军的政治地位。主动进攻也对日军骄横心理是一个摧残。“为配合自己的话语,马迁安有力的挥动了一下自己的臂膀,这些后世已经总结出来的结论很顺畅很自然的变成了他自己的语言。 “但是,虽然各种情况都表明我们必须要打一次这样的战役,但我们也不应该不顾我们八路军的现状硬干,我们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战术上不应该藐视敌人,不仅不应该藐视,还应该极其重视敌人,因为现在的日军依然强大,我听说好多部队不顾实际情况,在重武器缺乏下硬拼敌人的坚固据点,勇气可嘉然则这是没有大脑的行为,这么做只会使我们的敌人更加得意,这是以己之短击敌之长。” 听的入神的刘师长破天荒地将自己的水杯推给了马迁安,显然马迁安的话语深入刘师长之心,悄然打开了刘师长心扉。 马迁安正口干舌燥,只见一只盛满水的杯子突然出现在眼前,想也没想,拿起来咕咚一口。 “百团大战打得好!但也有一些指战员头脑发热不顾后果肆意去”扩大战果“并引用未经证实的数据夸大战果,调子很高,这样会引来一个后果,不知道众位想过没有?” “什么后果?”彭总拿出来一个小本子,竟然开始认真的记录起来,见马迁安停顿下来,抬起头很有兴趣的问。 “高调宣传的后果是,一、会引起鬼子严重关注,他们会云集重兵再次进行残酷大扫荡,毕竟中原地区鬼子有30多万人,他们掌握工业与经济命脉,实力强于我方十倍,而且以鬼子的睚眦必报的个性,扫荡将是极其残酷,非常残酷!二是我们的大规模突然行动给老蒋的冲击也必会是严重的,众位想想,老蒋这个人他会允许我们八路军壮大吗?这几年来国共摩擦不断,就是因为老蒋想限制我们,如今忽然得知八路军竟然弄出来100多个团,可以预想,老蒋必不会甘心,他极有可能发动反-共活动,如果成功将极大削弱我方的力量,这些都是我们所不愿看到的。” 是的,可以说,百团大战的开展,在很大程度上直接或间接导致了国共摩擦的升级,给2个月后的“皖南事变”埋下了隐患。马迁安知道这点,所以他敢这样预测。 结论抛出来了!马迁安左右扭头紧张的注视彭总与刘师长邓政委,观察他们的反应。但显然,马迁安的预测还要经过时间的验证,而且看情形,从几位大帅的表情上看,他们好像对这个问题并没有仔细想过,每个人只是或认真或简单的在本子上记录了几笔。 这已经是非常重视马迁安所说的话了。马迁安的面子也赚了个十足。 副团长很不满意马迁安的“懦弱”,虽然他对马迁安的战绩有所尊重,但不代表他认同马迁安刚才所说的“矶里哇啦”。 他们团刚刚战死了团长,战士们吼着要报仇的声音还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他不能容忍马迁安的怕这怕那。 “马迁安同志!”副团长非常严肃的站了起来,直面马迁安,语气也很不客气,“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你是要消极避战,不准备打下去了,如果是这样,那么还要我们八路军干什么?根据地的惨状不知道你看过没有?我们还要不要替那些被杀的乡亲们报仇,还要不要替牺牲的战友报仇?还要不要把小鬼子打出中国?” “要报!”在大是大非面前,马迁安表现得无可指责。 “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说了半天,说来说去就是怕小鬼子更加激烈的报复,怕老蒋给我们找摩擦,我认为,这不能成为我们避战的理由,还有,小鬼子就在15里外,这么大块肥肉为什么不让我们吃?难道眼睁睁看着它肆虐乡里?” 马迁安没有急于回答副团长的提问,他去瞧刘师长,刘师长也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迎上马迁安的目光,微笑着微微颔首示意,让他接着讲下去。 刘师长一贯主张部队要有正规的战略战术素养,要有不断发展创新的军事理念,要根据情况不断调整自己的战法战术,不能一味死打硬拼。百团大战结束后,刘师长的总结是:“百团大战总的来讲是一场打了胜仗的大战役,但存在着不少战略战术上的错误,如敌众我寡之下,没有以弱示敌,过早暴露了我们的真实实力;没有充分发扬正规战与游击战相结合的传统优势,有些仓促上阵的意味,为了片面取得政治影响甚至矫枉过正。在战役的第二阶段,讲扩大战果,有时就忘记了在敌后作战的方针,只顾去死啃敌人的坚固据点,我们因此不得不付出了比较大的代价。” 马迁安将目光转回来,微微一笑道:“在现今情况下,我们应该坚持游击作战为主,情况适合的条件下才能打阵地战,坚决避免决战,以我们现在的状况,若与鬼子决战,我相信被消灭的绝不是鬼子,而是我们!15里外的那1500名鬼子,看似不多,但我绝对有理由相信,以逸待劳的1500鬼子兵有能力拖住我们1万人,待到那时,我们即消灭不了这一股,又要面对鬼子其他援军,战斗打成了决战姿态,谁能负起129师主力被消灭的责任?你吗?”马迁安忽然神态一变,咄咄逼人。 第162章 推销战术 “我想有些同志心里肯定把我想象成胆小鬼,但是我并不介意,因为我知道起码这一次我是对的。同志们想过没有?部队已经2个多月没有得到休息了,就是兔子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马迁安的话引起一阵善意的哄笑。 “我们想要打援,那么我请问,这个意图是用了多长时间决定的?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够吗?战士们刚打完大仗,每个人都处在高度紧张中得不到休息,我们的战士是人不是神,他们不吃饭不睡觉吗?走路难道不累吗?显而易见这些都要考虑。而鬼子呢,这支鬼子在城里已经休整好几天了,而且这次出来是短途行军,远没有达到疲劳的程度。现在新10旅的状态怎么样?伤亡大不大?还有没有力量再参与我们的行动?鬼子战斗力装备情况,附近还有多少鬼子?这些情况不搞明白,打这个仗就是冒险,这次鬼子是有备而来,所以我反对打。” 马迁安在上面侃侃而谈,彭总在旁边似有所思,也不插言。听完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部队伤亡大,部队很疲劳,这一切他都知道。马迁安同志对这次打援战斗的预估很不乐观,与刘师长邓政委的想法不谋而合,看来是有道理的。百团大战的政治意义已经达到了,再打下去真有可能引发鬼子与老蒋的反弹,扼杀这来之不易的根据地发展势头。 马迁安开始有意引导了,“同志们也不要惋惜失去今天这个机会,我反对向鬼子重兵集团硬拼,但不代表我反对打鬼子,不仅不反对,我们还要打得猛打的巧。我这里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就抛个砖引个玉吧!不知大家想过没有,我们打仗最终是要达到什么结果?” 大家被这个话题吸引住了,七嘴八舌阐述自己的见解。马迁安听了一会儿,举了举手接口道:“我是这么看的,这大方面上其实也不需要多说,无非是把日本鬼子打败,赶出中国,让我们平民百姓拥有和平,不再做亡国奴,我就不谈这个问题了,我呢本身是要从小方面谈起,我自己认为,这打了一仗又一仗,无非就是为了消灭对方的武装力量,消灭对方赖以完成意图的人员,所以说,打仗就是杀对方的人!简单说,杀人!” 刘师长恍然大悟,哦!我说马迁安这小子喊的口号怎么那么别扭,原来这种念头已经根植在他内心中了,绝不是他心血来潮才喊的。不过把八路军抗击鬼子简单化成这个样子?抛却了一切道义上的东西,还真难以接受。 “与凶残的鬼子讲道义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据我的理解,日本人是一个崇尚强者的民族,你杀的他越多,他就越佩服你,服从你。” 底下人不干了,他们不愿意听废话,一个红脸膛终于忍不住,嚷嚷着让马迁安抛出他的“砖”。 好吧好吧,马迁安“屈服了”,很快抛出了他的砖。 “我的打法就是用钥匙开锁,将所谓的囚笼政策里面所说的“锁”,也就是碉堡、炮楼等轻松打开,用最小的代价,用最不起眼的战术消耗敌人有生力量,这样鬼子在损失大量的锁头之后,损失大量藏在锁头里的生力军之后,囚笼政策也就难以为续下去,我们的战略目标也就完成了。 红脸膛的李团长又代表大家跳了出来:“钥匙?什么钥匙?” “火箭筒!”马迁安重重加了一句,“它就是开锁的钥匙,大家也许不知道,我本人就是领导开发火箭筒的成员之一,当时开发火箭筒的主要意图就是用它来打坚固的堡垒和坦克用的,对于它的作用,我想在座的有很多没有重视起来,这一则在我们这里这种武器数量实在少的可怜,二则是弹药更是少得可怜,如果这种东西没有大规模应用,他的功效很难入你们的法眼,对不对?” 马迁安知道,指挥员也不是一天就能成熟起来的,后世有记载,即使到了解放战争时期,一些指挥官手里有了炮,竟然不知道如何有效运用这种强大的武备。 有的团长开始摸脑袋,有的团长则叫起屈来,“马支队长,你不知道,我可是特别喜欢那东西,可上面只发了我们团4具火箭筒,40枚火箭弹,哪够用的?” 话说到这个程度,所有人都已明白马迁安的意思了,随着马迁安的讲解,大家开始慢慢认同他所描述的前景。按照马迁安的意思,要想消灭鬼子,削减鬼子的有生力量,不需要打这种引起鬼子注意,自身又伤亡极大地血战。而是广泛的开展小规模特种战,每次战果也不要很大,3个不嫌少,5个不嫌多,10个8个的最好,每个月如果能打上几百仗,鬼子防不胜防,兵员在不知不觉中消耗,将不得不退出根据地。 不过什么叫特种战?一头雾水的团长们又迫不及待的了解详情。 刘师长看到彭总充分放权让马迁安讲,自己亦听的津津有味,不禁与邓政委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刘师长看了看表,估计外面战场各项收尾工作业已进入尾声,为加快进度,他叫过几个指挥部里的参谋军官,悄悄向他们下达了指令,命令他们下到各部协助打扫战场,掩埋烈士遗体,转移伤员,并收拢部队待命。 “总而言之,特种部队就是这样一支部队,它编组精干、装备精良、机动能力强、战士们具有忠诚不畏死的精神作风,是的,他就应该是这样一支部队,基于我们太行山根据地的实情,我的建议是:马上从各团抽调最精锐的,会骑马的人员组成几十支10人左右的小队,配以马匹和火箭筒寻隙骚扰敌军,无论敌人是在行军状态还是在炮楼里驻守状态,特种小队在300米外就可以发射火箭弹,采取打了就跑的战术,这样打下去,我想鬼子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损失的。300米打毫无防备的敌人,几乎每炮下去都会有战果的,只要同志们不是太懒,总会找到防备疏松,孤立无援深入到根据地里的据点,那可是一个个活靶子啊!不仅如此,我们来去如风的小队伍可日行百里打到敌人老巢去。以有备打无备,胜利的天平绝对会向我们倾斜。 我们采取一击即走的战术,不用非要打下炮楼等据点,但是我想,如果每个月光顾某个据点3、5次,每次都给对方造成人员伤亡,他们很快就会撤走的,没有人愿意一直挨揍而还不了手。 马迁安在上面侃侃而谈,旁边的彭总若有所思,下笔如飞,显然也为这个构想所吸引。马迁安所讲并不是什么新东西,这是麻雀战而已,而且马迁安嘴里的特种部队与“武工队”有着共同之处,吸引彭总的是马迁安将这些升华了,对这种队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且里面暗合了刘师长曾经提出来的“敌进我进”的思想,将战斗发展到敌占区去,围魏救赵让敌人顾此失彼。 彭总一边记一边盘算自己的力量,算算部队中有多少骑兵,又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将他们培训出能使用火箭筒。不知不觉中,彭总已认可了这种战斗模式,剩下最大一个问题就是兵工厂每月能提供多少马迁安口中推崇备至的火箭筒了。 彭总侧过身子,低声问刘师长,“老兄,你看小马的战术怎么样?” 刘师长重重的点了点头,也低声回答:“我看要得。” “最后,我的总结发言。”马迁安的“灌输”也接近了尾声,“只要保证每月有2000枚火箭弹的供应量,我们每月最低也会造成鬼子一两千人的伤亡,他们很快就会捉襟见肘吃不住劲儿,从而不来根据地啃我们这个硬骨头,至于鬼子军官如何编造谎言欺骗他们的倭皇,则不在我的考虑之列,我的话讲完了,谢谢!” 马迁安早就有这个设想,早在十支队成立现场,他就发了半天呆臆想火箭筒的威力,臆想能够给八路军提供支持,但现实却是大大滞后理想,根据地没有能力大量制造这种武器,火箭筒少了,根本不能形成规模威慑力量,他来到黄崖洞后想尽各种办法“肯求”刘顶拿出可怜的库存原料,赶工出来的的这一百多具和千余枚火箭弹,成为支持今天设想的有力物质基础。 待马迁安讲完,彭总带头鼓起了掌,掌声坚定有力充满赞赏。 安静下来后,彭总微笑着看着马迁安,一字一句夸奖道:“好小子,给我们上了一课,我们下一步马上就会部署,看看我们的小将军的打法成不成。”随即彭总右手摇着刚收到的两封电报,带些遗憾道:“可惜了,你不能留在我这里,你要是留在我这里,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编旅带带。” 彭总还真看得起我,马迁安暗中咽了口唾沫。 彭总又将眼光看向刘师长,“收到新10旅电报,那边仗打得非常艰苦,敌人有增援迹象,范旅长已经受伤,我准备让他们撤下来转移,我们也分散转移吧,你看呢?” 刘师长的脸孔一下子开朗起来,马上就同意了彭总的这个“建议”。 相关的人员开始陆陆续续接受命令,出门带队准备开拔,马迁安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匆匆对着正纷纷离去的团长们喊了一嗓子:“哎,众位团长老大哥们,你们千万要把扒下来的鬼子军服洗洗净、缝补好,保存好,特种小队用得上的。” 嗯?众团长一起回过头来看马迁安,眼中带着笑意,其中一个忍不住回到,“放心吧,小马同志,如你所愿,但鬼子兜裆布我们是不会要的!” 送别众将,屋里只剩下几员高级将领,警卫员通信员等后勤人员开始进来匆匆收拾起来,转移工作已经开始。 彭总又扬了一下另外一封电报,笑着对马迁安说:“小马呀,我是不留你喽,延安那边催你回去,800里加急啊,电报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我指挥这么大个仗,延安都没有一封电报给我,为了你竟然发来电报,你是不是在延安干了什么好事,人家追上来了?” ?,马迁安眨了半天眼睛,很“费力”的思索起来。 “算了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不过,你带来的那个骑兵连,我给你留一个排回去,其余的我老彭征用了,我跟**和老总说,不用你为难。” “**?”马迁安下意识嘀咕了一句。 “叫**有什么不对吗?我们都这样叫的。”彭总见马迁安奇怪自己对领袖的称呼,反过来问了一句。 第163章 侨领求援 告别彭总与众位首长后,马迁安率领着缩水三分之二的“骑兵连”连夜出发返赴延安。一路之上除必要的打尖休息,躲闪大队扫荡的鬼子兵外,几乎是日夜兼程,终于在三天后看到了被日机炸毁的延安宝塔残躯。 风尘仆仆的马队经过了延安机场,一架停在飞机场上的dc-3型运输机引得众战士们纷纷侧目,李凤山则得意向身边的战士们讲解,“这是里-2型飞机,我坐过,还在那上面跳过伞呢!” 战士们立刻被李凤山的话头吸引,七嘴八舌的问事情的经过。 马迁安瞧了一眼李凤山,只是稍微撇了一下嘴没说话。里-2型与dc-3型从外观上确实一样,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种型号的飞机,里-2是得到授权后仿制的dc-3。不过李凤山不懂,马迁安也懒得与他解释,他是看飞机上的标识认出的这是dc-3,这架飞机明显的属于民用航空公司,大大的英文上表明是马来亚什么什么的,哦,应该是某某航空公司吧,看来自己要抽空学几句英文了。 马迁安瞧着这架飞机,心头涌起一阵喜悦之情。他知道,他的计划开始一步步稳步向前,他没有看错陈嘉申,没有看错这个拥有拳拳爱国之心的老侨领,这架飞机毫无疑问是他派来的,目的也很明确,接自己过去。 一个半月前,马迁安派出的联络员张仪辗转往复几千公里,终于找到了行踪不定的陈嘉申,拿出了半块玉佩与陈嘉申接上了关系。提供这块玉佩的马迁安落入了陈嘉申的法眼。按照张仪提供的密码本,陈嘉申亲自将自己的电文译成数字码发给了远在sl的马迁安,全篇电文只有三个字:“你是谁?” 马迁安的回电恰似与老先生心有灵犀一般,也只有三个字:“华中仁”。陈老先生收到这三个字后,哑然失笑,破天荒的将自己关在办公室中,兴奋之中独自打开一瓶茅台,喝的酩酊大醉,这个名字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除此之外任何人不得知。如此两人建立起正常的通讯往来。陈嘉申是个信人,严守自己的承诺,只字不问马迁安从何得来的资源情报,只是不断通报自己在东南亚建立企业的情况。 随着陈嘉申在东南亚重新崛起,无数的眼睛盯上了他这块肥肉,陈嘉申发往马迁安的电文里描述自己状况的言辞也越来越严峻,马迁安思考过后终于下了决心,通知陈嘉申想办法让自己去往东南亚,陈嘉申的崛起对于整个国家都有着重要的意义,马迁安决不能允许在陈嘉申没有大成之前就被各路势力联合绞杀。马迁安自己没办法毫无理由的脱离抗联队伍去东南亚,但他相信陈嘉申绝对有办法。 在马迁安苦等陈嘉申拿出办法帮助他金蝉脱壳之时,接到了杨靖宇安排他护送设备到延安的任务,临行前,马迁安给陈嘉申发去了最后一份电文,“我去延安,先生可相机而动。” 此时,在杨家岭毛zd的办公地点,一个身着灰布薄棉长袍,面容清矍留着一缕山羊胡的老人正与主人相谈甚欢。 这个老人是陈嘉申的管家陈东顺,6月初曾陪同陈嘉申到访过延安,一直跟随在陈嘉申左右,毛zd当然知道他是陈嘉申的心腹之人。对于陈嘉申派自己的管家秘密到访延安,毛zd并不感觉奇怪,上次陈嘉申临走时在欢送晚会上已经郑重表示,要建立起与延安的联系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话犹在耳,人已到。 如今陈嘉申的财力重新变得雄厚,一口气在国内重庆、成都、西安、兰州开办了一连串的公司及办事处,并购买了一个拥有5架飞机的小型航空公司。停在延安机场的那架就是其中之一。 三天前,陈东顺就已经拜访过毛zd,并赠送了随机带来的支援物资,计有红铜一吨、药品半吨、特种钢材一吨。这些都是延安急需的战略物资。在赠送物资的同时,陈东顺也很难为情的提出了一个请求,请求毛zd调拨一些在延安工作学习的原南洋华侨回到南洋帮助自家主人。 陈东顺今天来的目的是询问他三天前向主人请求的人员准备好了没有。 主客两人谈话声音很大,笑声不断,周围的勤务人员对这种事情都习以为常。毛zd经常在这里接待来访的友人,一个月总得有几波。 毛zd对南洋现状很感兴趣,尤其是对陈嘉申生活的地方马来亚询问的很细,有些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有些细节则是今天从陈东顺的嘴里得到。 英国在1826年设立了海峡殖民地并渐渐的在马来半岛扩展影响力。海峡殖民地包括槟城、星加坡及马六甲。1867年,设于伦敦的殖民厅接管海峡殖民地。在殖民厅接管海峡殖民地的十年内,一些马来半岛西海岸的马来州属也同时被英殖民者控制。在20世纪之前,由彭亨、雪兰莪、霹雳及森美兰州组成的马来联邦为英总督们所管辖。这些总督听令于驻在星加坡的最高专员兼海峡殖民地总督。最高专员则直接向伦敦的殖民厅报告。 在马来亚500多万人口中,华侨占了45%的比例。华人自古勤俭勤奋,逐渐控制了当地的经济命脉,这引起英国人的恐慌,他们采取了偏向当地土著的政策,打压华人的崛起。而华人众多的团体之间纷争不断给了英国人可乘之机。 抗战爆发后,华人团体同仇敌忾,奇迹般的抛弃了过去的恩怨,团结在一起出钱出人踊跃支援国内的抗战,最终成为了“中国抗战的四大支柱之一”。 华人先后成立“越南经济联合后援会”、“棉兰抗日执行委员会”、“救济上海伤兵难民筹赈委员会”、“菲律宾航空建设委员会”等数十个爱国团体。 陈嘉申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南洋华人领袖,当选为南桥总会的领导人。 对于陈嘉申提出来的请求,毛zd极为重视,这个爱国老人毫无保留旗帜鲜明的支持延安令他很感动,对陈嘉申所索要的人员支持给予了充分理解,据陈东顺说,最近陈老先生的情况不容乐观,他的人脉已经护不住他本身拥有的巨额资产,m国人,英国人、rb人先后施加压力,逼迫陈嘉申贱卖股权及资产,在陈嘉申强硬的回击下,几伙人已经有所动作,恬不知耻的开始以武力相威胁,并有消息表明,针对陈嘉申的阴谋开始运作。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陈嘉申认为只有延安才能给予他真诚的援助,所以派了自己最信任的管家来此。 被人信任,委以重托的感觉一瞬间流淌在毛zd高大的身躯内,毛zd略带激动的注视着面前的清瘦而传统的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宽厚的大手重重的拍在粗糙的木桌上,应声回道:“请陈老先生放心,也请你放心,我们***人一定会给朋友以真诚的帮助,就像你们给与我们帮助一样。”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人匆匆走来,这个年轻人是社会部的一名处长,叫庄庆禄。庄庆禄走到毛zd的跟前,递上一张名单后,轻声汇报道:“主席,按照陈先生给我的名单,除了一人外,其余的人员我都已通知并已整装待发。” 名单上的人员都是陈嘉申想要的人员,几乎全部是他6月份来时认识的,这些来到延安的原南洋华侨一个个朝气蓬勃,充满了干劲,让陈嘉申深深记住了他们,这些人无一例外是各行业的佼佼者,又受过延安气息的熏陶,正是陈嘉申要求的理想人员。 陈东顺听到年轻人的汇报,抬起头紧张的盯视着庄庆禄,没等他发问,毛zd已经抢先询问了,“小庄啊,工作蛮快的嘛,那个没找的人员是谁呀?” 庄庆禄为难的瞧了瞧主席,硬着头皮答道:“名单上说这个人是安塞钢厂的工程师,姓马,但是我去了解过了,这位马同志叫马迁安,不是安塞钢厂的工作人员,他只是在陈老先生到安塞钢厂参观时偶然遇到的,当时交谈了几句,这位同志据说是给我们试制火箭筒的,他是抗联部队的,前些日子又来延安没呆几天又去黄崖洞兵工厂支援生产去了。” 哦?毛zd一愣,马迁安随魏拯民来延安,运来了生产医药的设备和人员,这事儿他知道,可这没几天,这位小马同志怎么又跑到黄崖洞去了?况且陈嘉申要他去干什么? 陈东顺听完对话,神情微微有些发急,截口道:“毛先生,这个马迁安可是家主特意要的人,他说他需要军事及军工方面的人,日本人已经占了北印度支那,那里的华侨向我家主求救,请求家主给予武器支援抗日,家主跟我说延安有个人能制造那种威力很大的轻便火炮,让我无论如何要把这个人找到,还请毛先生割爱。” 第164章 拜见领袖 毛zd默默的将烟卷从烟灰缸里拿起来,凑到嘴边,注视着烟头上端冒出的袅袅青烟,稍微沉吟了一下,他在分析判断陈嘉申的理由,只一分钟他就判断出这个理由不充分,但是不应该驳了陈老先生面子不是嘛,对待这些爱国**人士,尤其是陈嘉申这样具有广泛影响力的又对延安有好感的,愿意尽自己财力支援八路军抗战的,应该谨慎对待,更应该体现出我们的博大胸怀,肝胆相照的精神。 毛zd从思考中回过神来,见陈东顺焦急的面孔,不禁温和的笑了,用手掌轻轻地拍了拍陈东顺瘦骨嶙峋的胳膊,笑道:“割爱,割爱,陈老先生不要着急,你放心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陈东顺挥手叫过自己带来的一个保镖,从他的手里拿过一个小皮箱,轻轻地放在了毛zd面前的木桌上,“家主说,如能见到马先生,哦不,是马同志,就让我将这件东西交给他。” 小皮箱为酱色牛皮缝制,古朴厚重,两只黄澄澄的铜锁扣。毛zd看了看皮箱,用探寻的眼光瞧了瞧陈东顺,饶有兴致等待下文。 陈东顺见主人不问,终归自己吃不住劲,讪讪的自嘲般的一笑,轻声说:“当然,家主也吩咐了,即使有意外见不到马同志,这只皮箱也要交给毛先生。” 毛zd这才相问,“哦?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先交给小马呢?” 陈东顺忽然有些扭捏,抬眼看了看周边的人员,见没什么人特别关注这里,才不好意思的对毛zd解释道:“我们老爷有时也爱搞点小噱头,上一次老爷来延安,到安塞钢厂参观,你们那个马同志曾经管老爷要钱了的,说什么要老爷支援延安造火箭弹,我们老爷当时没钱,很是受了一丝窘迫呢,回去后跟我叨叨了好几天。这皮箱里是钱,都是美元。” 啊?哈哈哈,毛zd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我们的小马同志向陈老先生伸手要钱了的?真是个毛头小伙子啊!” 陈东顺怕主人不信,急忙补充道:“真的,真的,当时我和朱总司令都在场的,朱总司令还批评马同志了呢。” “我信我信的,我只是好奇马迁安好大的胆子,既然老总都批评过他了,就算了,还要陈老先生高抬贵手。”毛zd的笑容怎么也掩藏不住,索性敞开了心胸开怀大笑。 陈东顺陪着笑了一会儿。 毛zd派出了自己的警卫员向任bs打听马迁安的下落,待警卫员走后,陈东顺暂时先放下马迁安的事情,看了一眼毛zd,欲言又止。 “务观先生,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嘛?今天我们索性就来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了。”毛zd亲切的称呼陈东顺的字。 陈东顺恢复了谨小慎微的习性,起身并抬手请毛zd与他一起到旁边谈话。毛zd好奇的随着这位瘦弱的老人一起了几十米,转到一处无人地方,两人的警卫与保镖识趣的没有跟上前来。 陈东顺有神秘的四下瞧了瞧才开口,“毛先生,我家老爷托我向您问个事儿,上次他来延安的时候一是匆忙,二是也没料陈家忽然重新发展起来,到了现在弄到需要外力来帮助他的地步,他想问您,在南洋的***组织是不是接受延安的指令,要是那样的话,他就可以直接向马来亚***总部提出保护的请求,这和向您求助不是一样的嘛。毕竟求助当地土生土长的武装组织不那么引人注目,您说不是吗?” 听到陈嘉申有这样的想法,毛zd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他摇了摇头,认真的给陈东顺解释了延安与马来亚***组织的关系。 “务观先生,我想陈老先生是误会了,马共的成立与我们是没有关系的,30年成立时是共产联盟派了一个观察员领导组织成立的,那个观察员是越南的一个老资格的革命者。后来我们的中央确实也派驻过去几个人,他们干得很好,成为了马共的中央委员,但是如果你听过”四君子事件“就会明白,39年的时候,我们中共的人员被殖民者当局驱逐出境,所以在那之后,马共就与我们没有直接的联系,我倒是听过通报,说有一个人以共产联盟代表的身份当选了马共的总书记,现在他们的情况应该与我们几年前的情况类似,共产联盟插手指导当地的***组织,至于他们的发展前景,很不好预测。那个共产联盟的代表叫什么名字我都不清楚,只是听回来的同志说叫……特……特的。” 毛zd顿了一下,反问道:“老先生在南洋时间长,你知道吗?” 陈东顺皱起眉头,低头想了一想道:“这名字就在嘴边,我记得我们老爷说过一次的,他在英国人的一份文件上见过马共头脑的名字。” 毛zd见陈东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呵呵一笑,“算啦,知不知道都没关系,以后就知道了。不过以我的看法,陈老先生暂时还是不要接触马共,殖民当局应该对他们盯得很紧。他需要的支持,我们延安可以无条件的提供给他,我们这方过去的人员基本上都可以伪装身份,实在不行老先生也可以向国民政府求助,我想蒋先生也不会坐视陈老先生陷入困境,毕竟以国民政府的身份出面,有些事情还是好办一些嘛。” 陈东顺苦笑了一下,没搭言。向蒋先生求助?那得多大代价?一个月前孔部长的特使就去见过陈嘉申,老管家只记得特使走后,自家老爷气的一天没吃饭。上次老爷去过重庆后,就曾经私下给自己说过,就是有钱也再不会给那些腐败的家伙了,捐给他们100,到有99落入他们私人腰包,于抗战无补,可怜了华侨节衣缩食省出来的财物尽皆入了官僚私囊。 过了半天,陈东顺才抛却心头的乱想,见怠慢了主人,急急回了一句:“毛先生放心,您今天给我说的话,我一定一字不落的传给我们老爷。” “嗬,务观先生好记性,人说过目不忘,我们务观先生是过耳不忘啊!” 毛zd拉起陈东顺的手,刚待说点什么,却被远处的两条烟尘所吸引,遂放开陈东顺的手臂,手举凉棚观察快速奔近的“黄龙”。 两匹快马你追我赶奔驰在通往杨家岭的土路上,马匹粗壮的四蹄踏起滚滚黄烟,引得路边的行人好奇的观看。 稍前一点的黑马骑士就是马迁安。马迁安领着骑兵排回到了任bs办公处“交差”,碰到了匆匆来访的毛zd警卫,经任bs简短介绍,马迁安知道主席正在打听自己的下落,而且听警卫员说,陈嘉申的管家正与主席在攀谈,找自己正急,正中下怀,在任bs的催促声中,马不解鞍随警卫员快马奔到。 在窑洞前的空地边缘,马迁安一个利索的动作勒住了缰绳,翻身下马与随后赶到的警卫员一同走向毛zd。这是他第二次见主席,上次欢迎陈嘉申宴会上,他在杨靖宇带领下与主席打过一个照面,现在马迁安没有奢望主席还能将自己记得很清楚。 马迁安老老实实的跟在警卫员身后,走到主席近前,规矩的行礼问好,由于吸取了大嗓门敬礼带来的“不愉快的经历”,这次马迁安特意压低了嗓门,“报告主席,马迁安报到!” 一直观察着黑马骑士驰近的毛zd心中暗暗惊叹了一下马迁安的骑术,待听到马迁安自报家门,他跨前一步,微笑着注视着这位被陈嘉申点名要的魁梧大汉,上下左右瞧了个遍,微微点头示意,嘴里不禁夸了一句,“小马同志值一皮箱美元,了不得了,真是一个贵重的大汉!” 看马迁安的样子,显然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这不妨碍他一直“很不礼貌的”盯着主席看,忘了表示谦虚。 毛zd此时已经微微发福,配合着高高的身躯,愈发显得健壮,从他的脸上依稀可辨年轻时的俊秀,智慧的大眼正散发着戏谑的光芒,显然他对这个值一箱子美元的马迁安感兴趣。 毛zd则经常出现于各种场合,曾遇到不少见了自己激动地说不出完整话的的民众与战士,对马迁安的这种呆呆的神态似是很熟悉,他笑着对马迁安逗趣儿,“小马同志,我的脸上可没一皮箱美元,诺,钱在那里,我呀,把你给卖了,哈哈。” 马迁安在主席警卫员一再捅自己腰眼后,“醒悟”过来,也“扭捏”一番接上了主席的话茬,“嘿嘿!主席脸上龙像尽显,真真是一条翻江倒海的真龙。” 马迁安不认为自己是在拍马屁,按中国人说法,坐天下的就是真龙天子嘛,没说错什么嘛。 毛zd脸上出现了诧异之色,“哦?小马同志一来就给我戴高帽?你还会命理相面之术?不过那可是封建迷信啊,我们革命同志可不要信啊!” 马迁安不承认自己迷信,不承认自己是“帽子党”,他认真的辩解道:“主席,您别说,您身上还真有三奇,主大富贵啊!” “哎,小马同志不可信口开河,你要是说不出来什么三奇,就是来拍马屁来了,我毛zd可要批评教育你了。”毛zd故意吓唬这个有点“封建苗头”的战将,这小子,怎么莫名其妙迷迷糊糊,满嘴没个把门的乱七八糟说胡话,平常就这样吗?要是平时就这样,那这样的“人才”,我可不敢送给陈老先生。 “别价,主席,您老听我说完。”马迁安不敢绕弯子,他早知道主席随和宽厚,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但自己也不能满嘴跑火车让主席瞧扁了不是。 “主席您啊,是男生女相,南人北相,武人文相。您清秀英俊,天庭饱满,肌肤白细,面貌亲和,没有胡须,这是男生女相。您生在南方,可是高大魁梧,全然一副北方人的体格,这是南人北相。您戎马生涯,亲手创建军队,运筹帷幄,天才指挥,是一员武将,可是您文气纵横,著作等身,是开创新理论的大师,这是武人文相。这三奇都乃大贵之相,却集于您一身,您说您不是真龙谁是呢?” 毛zd哭笑不得,伸出一根大拇指“夸奖”了一句,“你这小子,杨靖宇带出来的好兵,都一套一套的,你们那魏书记最近可在延安出尽了风头,过目不忘兼引经据典,打败了好几个老夫子,嗯,你们抗联了不起,人才辈出!”随后又自言自语了一句,“你听谁说的,我不长胡子啊,还编的有根有据的,不长胡子还是男人吗?你这小家伙。” “哎?”马迁安挠了一下头。 陈东顺一直很有兴趣的听马迁安瞎掰,这个传统的老人是信的,仔细观瞧毛zd的相貌,还真是像马迁安所说,有大富贵相。那么那位委员长呢?陈东顺上来了兴趣,问马迁安,“马同志,那位蒋先生的相片想必你也见过,他怎么样?是不是也有三奇?” 马迁安见这老人一直在主席身边,稍微回忆了一下,记得是自己在陈嘉申身边见过的管家,遂笑答:“管家老先生,那位蒋先生的样貌看,他是灵龟转世,他的出路是在大海上。” 嗯?真的呀?陈东顺眨着眼睛认真的问。 真的?假的?我这编瞎话呢,您没听出来?老先生真可爱。马迁安盯着陈东顺的额头,观察着他已经变成“地方支援中央”的脑顶,也“认真”的回到:“真的!” 第165章 贪心小马 毛zd没有打断马迁安的“胡言乱语”,只是将手中的香烟抽至短短的一段烟蒂,才轻轻丢到脚下,碾碎。随后他含着微微笑意,睁大明亮的双眼专注的注视了一会儿马迁安,才说道:“小马,走,到那边桌子去,林老马上就到,让我们一起看看陈老先生付了多少钱来要你。” 马迁安拿眼睛瞟了一下陈东顺,后者正陷入“沉思中”,马迁安刚刚给他灌输了好几百字的“推背图”,一些新颖的解说令陈东顺眼界大开。 其实马迁安最想看的是主席对这个东西的反应,但伟人就是伟人,听到这些“糟粕”,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当马迁安是唱大鼓书的,自己是下面听众,偶尔摇一下头,偶尔点一下头。 马迁安笑嘻嘻的拍了一下陈东顺问:“老先生带来多少钱?” 陈东顺一惊,回过神来,没听清马迁安问话,很茫然看了他一眼。马迁安只好重复一遍。 这回陈东顺听清楚了,但却不回答,只是笑呵呵的反问了一句,“马先生认为自己值多少呢?” 马迁安翻了一下眼皮。 马迁安与陈东顺跟着毛zd回到了窑洞前的桌子边上,马迁安坐定后歪着头打量桌上的精致小皮箱,暗中盘算这个小箱子里到底能装多少钱。 陈东顺将手拍在皮箱上,带着一丝调笑看马迁安的脸色,逼的马迁安只好挪开目光王顾左右而言他。 这老头,您逗什么闷子啊?看你那样,把这皮箱宝贝的不得了的样子,嘿! 大家都在等林伯曲的到来,陈东顺献宝事发突然,刚才才通知的林伯曲同志带边区银行财务人员来接收这笔财物。收钱要办个手续的,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是正规点好。 毛zd谈性很浓,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内,先温和的询问了一下马迁安这十几天的经历,马迁安也就简单汇报了一下,但没有详谈自己在关家垴的“英勇事迹”。 关家垴战斗的战报早在战斗结束的当天就已通报给了延安,毛zd对这次战果是满意的,但战报比较简略,涉及到马迁安的也只有一句,“马迁安献计挖洞攻上垴顶。” 除了询问一下马迁安的战斗生活外,毛zd大部分时间是在与陈东顺讲解延安的各项方针及政策,这也是陈东顺想详细了解的东西,陈嘉申曾命令他多听多看多学,回去后讲给自己听。宾主两人一个愿听一个愿讲,谈的不亦乐乎。 马迁安很无聊,经常是一边听讲一边张望,主席很随和,马迁安脸皮厚也没有感觉到不自在。过了半小时功夫,又一条黄烟形成在来此的土路上,马迁安从挎包里掏出望远镜看,分辨出土路上来的竟然是一辆现代化交通工具,一辆新型福特轿车。 “咦?主席您看,是轿车哎!”马迁安大惊小怪起来,“是不是老蒋派人来了?” 毛zd循着马迁安的话音瞥了他一眼,回应着这个好奇的家伙,“小马呀,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延安没汽车呀?” “是呀是呀!前一阵子那几个sl飞行员从机场是坐马车走的,我那时就想咋不搞几辆汽车呢,原来早就有啊!” “我**穷啊,这车还是陈嘉申先生上次来赠送给我们的,一共两辆,其中一辆给老总使用,另一辆给五老使用,当然我毛zd有时也蹭蹭车。陈老先生对我们是很支持的。”毛zd看着陈东顺,给马迁安点明了汽车的来历。 陈东顺循音接了一句:“支持会越来越大,这是老爷亲口对我说的。” 这款车车型很庞大,马迁安打眼一扫,判断出里面能坐10个人,好大的家伙。汽车停稳,砰砰乓乓一阵车门响过,任bs与林伯曲联袂走了过来,离老远马迁安就跳起身窜过去迎接任bs。 任bs亲切的拍打了马迁安几下,赞扬了几句他在彭总那里干得好,显然任bs又得到了新的信息。 马迁安簇拥着任bs回到桌边,又盯着5老之一林伯曲看了一会儿,主动点头示意问好,林伯曲已经在车里听过任bs介绍来此的目的,见任bs对马迁安神态亲热,又听见叫他小马,知道是马迁安,也含笑点头回礼。 毛zd见马迁安对任bs神态亲密,雀跃着围着任bs身边转,不禁莞尔一笑,有些“嫉妒”的看了一眼任bs,戏道:“你个任胡子,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你来干嘛?” 任bs的笑容带上了一丝诡秘,笑而不语。其实他是来等钱用的,来此的目的无他,各条线上都急需用钱,他早就想找毛zd聊一聊了。林伯曲的汽车经过他的办公地点,下车给正给回来的警卫连安排任务的任bs打了个招呼,随口聊了几句,他才知道,边区财神爷要去主席那里“发财”,就跟了过来。但毛zd问他来的目的,这当着捐款人的面,怎么能说我是找你批钱来了呢?让人家笑话啦。 捐款的仪式简朴而又正式,众人围坐在桌边。林伯曲郑重的拿出一张证书模样的纸张,拧开钢笔,静等填写数额与捐款人名字了。 人家捐了款,总得给一张证明让这老管家回去交差不是? 在众人的注视下,陈东顺快速的开锁,掀开铜搭扣,翻开皮箱上盖。众人伸头一瞧,看到了满满登登一捆一捆崭新的钞票,俱都是百元面额墨绿色的,上面印着一个外国人头像。 是美元!马迁安认识,根据体积和面额,马迁安迅速估计出大概数额,100万左右。哦也,好大一笔,折成黄金大概3万两,足可以装备一个弹药充足的轻型师了。 老财政林伯曲当然也识得美元,马迁安看到老头的手一下子就抓紧了手里的钢笔,内心激动显露无疑。这些钱足够边区财政半年用的。 陈东顺满脸谦虚的将箱子向林伯曲那边推了推,字句清晰道:“我家老爷先让我带这些过来,这是100万美元,这是我们老爷支援抗战的一点心意,还望众位不吝笑纳,用这钱武装我们的队伍,打击日本仔。” 毛zd有些惊讶,听到陈东顺说出这么大个数目,不禁立即询问:“陈老先生竟然相赠如此大的数目,实是我毛zd未料到的,不知这么一大笔钱拿出来,会不会影响老先生正进行的生产和生意呢?要是那样,我们不能接受这样多的,老先生才刚刚缓过劲来,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抽调大笔资金会影响发展的。” 陈东顺轻轻摇了摇头,马迁安在旁边也轻轻摇了摇头。陈东顺看到了,想起家主的嘱托,对着马迁安笑呵呵问道:“马先生可是嫌少?我看按照你的火箭筒及弹药的成本,这些钱足够你生产5千具火箭筒和数万发炮弹啦。” “不够用。”马迁安微微一笑,变得“很不知趣”。陈东顺明显被闪到了,一下子被马迁安打消了小小的“炫耀”心理,表情变得凝固。要不是老爷一再吩咐不可慢怠马迁安,陈东顺真想钻到这小子脑袋里去,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仅陈东顺诧异,就连毛zd也感到奇怪,他不愿在这个神圣而关键的时刻有**煞风景。他探询式的眼光一瞥,就把马迁安戏谑的表情赶得无影无踪。 任bs打了一个圆场,对陈东顺解释,“陈先生莫怪,我们的小马有时候说话就这样,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瞎说,以后你们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了解这个人了,他没有恶意,纯粹开玩笑。” 在几个人的注视下,“胃口很大”的马迁安灰溜溜的走到一边,装作欣赏“大福特”躲开了众人。他一点也不相信陈嘉申的支援就这么多,虽然在延安的领导人眼中看起来,这些已经足够多了,这是边区建立以来收到的最大一笔民众捐款。 陈东顺瞧着马迁安的方向半天没回过神来,心中好奇万分,暗道:这小子谁啊?怎么摸到老爷的心思的?老爷确实吩咐过,要是马迁安还有别的要求,要尽一切努力满足他,即使抽空刚刚开办的西安、兰州公司的资金也在所不惜,这两个公司的本金和流动资金事后再补也可以。 想不明白问题的陈东顺转回头来,迎上了毛zd殷切的目光,自己先摸了一下头发,有些羞涩的解释道:“不怪马同志,这事儿怪我,怪我。” 要钱的狮子大开口嫌少,送钱的小心翼翼陪着小心不好意思的自责,这是怎么啦?众位领导人眼前泛起了一团迷雾。 陈东顺耐心的解释起来:“来之前,我家老爷跟我交待过,如果延安方面的财务缺口过大,他允许我动用西安与兰州公司的资金,我家老爷的本意是可以让我将西安与兰州公司账上的资金也抽调出来,这两个公司本金大概有1千万法币,但我几天前了解了一下,公司经理为了保值将这些钱全部买了货物囤积起来,考虑到出手需要时间,我就没提。既然提起这个话茬,那我就做一回主,也不待货物出手了,请毛先生派人到这两个公司货仓接手,移交货物。” 这怎么好意思呢?在座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毛zd首先表示拒绝。但陈东顺倔劲也上来了,反复解说这是陈嘉申的意思,早一刻晚一刻都是要送给延安的,况且这些货物大部分也是延安急缺的东西,等出售换成钱反倒费二遍事了。 反复推脱与恳切相让的情形一再上演,悄悄溜回到桌边的马迁安又不合时宜的不断偷偷小声插嘴,“要了要了,辜负陈老先生的盛情是不对滴。” 第166章 美帝真黑 任bs即使再喜欢小马同志,但当着主席与陈先生的面,也不能放任马迁安这个厚脸皮在旁边鸹噪,在没有判断出陈管家是否是受了挤兑才捐出两地货物,还是真心执行陈嘉申的意思捐出这些货物之前,任何扰乱大家思维的东西都要被清理掉,“见钱眼开”的小马同志又一次被任bs赶到福特轿车那边与司机交流经验去了。 这个马大胆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胆,竟然敢在主席面前给**人士难堪,何况这还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士。任bs将马迁安赶到一旁,满脸不予的回到桌旁,对着陈东顺歉意的点了点头,又对着毛zd苦笑了一下。 毛zd怕陈东顺心里有什么想法,劝慰他道:“务观先生,莫要理会毛头小子胡言乱语,我会批评他的,他说的话做不得数。” 陈东顺连连摇手:“做得,做得,马同志的话没什么的,倒是老朽珍惜羽毛变成了守财奴,我家老爷要是知道我这件事没有办好,会很生气,诸位就饶了我让我顺利的把这件事办成吧!要是诸位还是不相信我的诚意,我现在立即打电报给老爷以证实老朽所言不虚。其实要是那两个公司没把钱变成货物,我早就让他们送来了,也不会让人这样为难。” 在深秋凉爽的天气里,陈东顺竟然额头冒出了汗水,他在担心完不成老爷交代的任务而受到责备。 马迁安远远地瞄着几十米外的一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陈东顺带来的保镖陈晃。陈晃是个孤儿,幼年时被陈嘉申收养,送他读书,但陈晃书读的不怎么样却在校时拜了一个老泰拳师做师傅,学的一身好功夫,身强体壮力大无比。成年以后进入陈家系统担任陈嘉申的贴身保镖。 马迁安对世界上纷繁复杂的功夫套路不甚了了,他只会最实用的近身擒拿与摔跤,虎虎生风的花架子在他的眼中一钱不值,况自身一身蛮力,他信奉一力降十会的理念,对经常使出断子绝孙撞膝的泰拳无甚好感。对冷酷小哥陈晃不以为意。 陈晃见马迁安总是与司机警卫们混在一起,以为站在自己身边心不在焉的马迁安也是一个警卫军官的角色,心中无聊亦想活动一下手脚,但见此地不是切磋武功的地方,遂提出与马迁安比试力气。 马迁安见那边没人“邀请”自己过去,自己也很无聊,有心想给陈晃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点教训,免得让陈家保镖以为我延安无人,就提议道:“抬汽车好啦,你抬一边我抬一边,输的人管赢的人叫大哥,附带给大哥洗一个月袜子。” 这么有痞气的挑战着实令陈晃高兴,正中下怀,二话不说走到福特轿车一侧。马迁安亦走到另一侧,活动了一下身体准备。 福特汽车司机,刚才在车里已经听任bs与林伯曲聊天谈到过马迁安,知道马迁安的身份,对这个任bs都表示欣赏的战将,司机内心不愿阻拦他的“胡闹”。司机看了看远处的一桌人,小声提醒马迁安,“马同志轻点啊,见好就收,不要把车弄坏了。” 马迁安摆摆手,“知道,你来发口令,让我看看南洋大力士几斤几两。” 两人摆好架势,深蹲马步双手攀住汽车底部边缘,在司机充满紧张的“预备,起!” 轻声口令声中,发力挺身,稳稳的将1吨多重的汽车抬了起来。 起身抬起汽车不到10秒钟,陈晃就已经脸红脖子粗摇摇欲坠了,他还在盼望马迁安比他更不堪,先支持不住。可是透过车窗看到另一侧的马迁安没事人似地扭头与车头前的司机谈话,精神不知不觉中大受打击,但强硬的不服输的性格支撑着他坚持,再坚持……。 几十米外围坐在桌子边的人群中,陈东顺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这个方向,此时陈东顺正在用手帕擦额头上的汗水,猛一抬头,看见自己的保镖和马迁安站在汽车两边正在较劲,汗水不由自主的哗的一下又下来了,脸色苍白的伸手指向这个方向,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自己来延安是为了完成家主的吩咐送钱来的,是要完成友好之旅的,可不是给人难堪的,陈晃的实力他知道,万中挑一的好手,马迁安虽粗壮未必是陈晃的对手,要是陈晃赢了,不是给人上眼药嘛,还得打圆场多麻烦。 顺着陈东顺的手指方向,任bs扭头看了一眼,嘴角浮出一丝笑意,轻轻摁下陈东顺的手臂,轻松地安慰道:“没啥,年轻人嘛,玩闹而已。” 毛zd也看到了这一幕,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开怀大笑起来,命令身边的一个参谋,“去,把那个捣蛋猴子给我叫过来,我倒要看看猴子怕不怕老虎!” 毛zd身上具有无比耐性,是成就大业的耐性,但一旦时机成熟,需要当机立断时,他绝不会错过一分一秒。他已经判断出来陈东顺所说是真,此时需要一个人来打破这个僵局,一直表现得很“贪婪”的马迁安落入五指山。 司机看到主席身边的参谋正向自己这方快步走来,慌了神儿。急忙招呼角力的两人停止比拼撤出阵地。 精疲力竭的陈晃放下手臂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粗气。马迁安绕过来一脸平淡的发问,“结果如何?” “要是比拳脚,结果未必!”陈晃仰起脑袋。 “就说这次。” “我输了!” “输了如何?” “大哥!” “痛快!我认了你,比拳脚?以后我会教给你什么是生死搏斗,别忘了替我洗袜子。”马迁安看着参谋越来越近,自己的话语也越说越快。 陈晃翻了个大白眼,慢腾腾爬起来,心中不服。比拳脚,让你尝尝断子绝孙膝! 马迁安被“请”回了木桌旁,回到了他孜孜不倦讨要钱财的核心战斗位置。有马迁安的插诨打科,大家顺水推舟般接受了陈东顺的“执意”。 顺利的交接了100万美元的现金后,陈东顺又出具了到西安、兰州陈氏公司提取货物的授权一并交给了林伯曲,林伯曲给现金捐赠打了收条证明,一时间气氛融洽皆大欢喜。 话题转到了陈嘉申近期情况上边,大家对陈嘉申短期内迅速的重新崛起万分好奇,尤其是对经济问题有着深刻理解的毛zd和林伯曲,对此事很上心。 毛zd斟酌了一下语言问:“我记得陈嘉申老先生从年轻时代开始从商,开办企业,历经20余年才打造出一个企业帝国,就这样的一个庞大的企业集团也没有度过世界经济危机,没有拼过日本人的挤压,破产后陈老先生如何在资金不多的情况下一跃而起,重新成为企业巨头,这其中的奥秘想必务观先生知道吧?” 马迁安立即盯住陈东顺,心中警惕陈东顺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来,自己好见机行事打个圆场。 陈东顺不自然的摸了一下鬓角头发,带些苦笑回到:“不瞒毛先生,这件事就连我这个从小就和老爷一起长大的人也摸不到头脑,老爷从国内回去后,就不停的东走西走拜访了很多地质勘探公司,又购买了很多地质资料,这其中有一个勘探公司的某份分析报告很对老爷胃口,老爷不顾劝阻借钱盘下了这个公司。也是天佑老爷,第一个项目就成了,老爷跟勘探公司去了印度自治领,一下子就按分析资料提供的地点找到了一个特大铁矿,通过老爷的运作与英政府和当地的土邦主达成协议,组建公司一炮打响。老爷出了名,找老爷合作的公司就越来越多,老爷通过抵押股份弄到钱,又扩大勘探公司,莫名其妙的就又发现两个矿藏,一个石油矿一个铜矿。我问过老爷,老爷也不解释,只说是天意天意。” 陈嘉申老先生做得好,真不愧**湖,做事一丝不苟不留蛛丝马迹。马迁安放下心来,偷偷吐了一口气。 桌边众位大佬相互对视,也为陈嘉申先生的好运气庆幸,老天爷眷顾的好运气的人愿意帮助延安,是不是我们也很幸运呢?这个念头一瞬间升起在众人心中。 话题延续到陈先生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支援延安,自己会不会资金不够用,难以为续的方面上来,毕竟在众人的心里面也不愿意陈嘉申的公司因为这个原因再次倒闭。 这个倒不用担心,陈东顺笑着给大家打消疑虑,“老爷现在比较有钱,他用了一部分股份与石油公司新进大股东洛克菲勒家族换了现金。具体说出售了石油公司5%的股份,换到了2千万美元,这才在国内开办了一系列公司。” 嗯?马迁安一瞬间就判断出陈嘉申吃了亏,这个亏不小,笑话!5%的股份才两千万美金?要知道那个油矿在当时的价值就有300亿啊,即使没有勘探出30亿吨,那3亿吨也该勘探出来了,即使按3亿吨储量计算也价值40亿美元,5%那就是2亿美元,现如今只有2千万,真不愧是美帝啊,洛克菲勒太黑了吧? 第167章 日鬼更黑 坐在旁边的马迁安脸色变得很奇怪。他是知道数据的,他相信陈嘉申也是知道数据的。在众人为陈嘉申取得这么多财富而惊讶的时候,马迁安又发动了不合时宜的问话,他先是探视了众人的表情,见无人意识到这个问题,认为自己有义务点透,以便大家的记忆中保存这样的一段,遂问陈东顺,“陈老管家,你家老爷不知道这些股份值多少钱吗?我在俄国的时候曾看过一份秘密的经济情报分析,上面涉及到科威特的那个油田,专家估计出最少可开采储量也有几万万吨,怎么说也价值数十万万美元,5%的股权怎么可能只值2千万美元呢?它起码值两万万美元,你们老爷如何做出这种决定的?” 马迁安所说的情况在众人中又引起一阵震动。如果马迁安所说情况为真,那么陈嘉申老先生吃亏不小,而这种情况是大家所不愿看到的。 “你也知道?”陈东顺表情变得郁闷,低声嘟囔了一句。看着大家好奇的目光,陈东顺沉吟了一声,带着些遗憾讲述了不久前发生的往事。 自从陈嘉申连续拿下几个大型企业的20%的股权,各路“英豪们”就纷纷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盯上了陈嘉申,其中几个比较著名的,也是逼迫陈嘉申贱卖股份最凶的是m国的洛克菲勒家族,摩根家族,英国布朗家族,日本北桦太石油资源开发株式会社。出价最高的并且稍讲一点商业道德手腕使得比较少的是洛克菲勒家族,但也只肯出价8000万美元买陈嘉申手上的20%股份,主持这项工作的是洛克菲勒的智囊兼急先锋奥丁肖特,是一个犹太佬。 “这个奥丁是个吸血鬼!”陈东顺给出结论。至于为什么要出售,陈东顺也给出了答案,一是等钱用,二是为了取得洛克菲勒家族的援手以对抗另两个“不要脸的”。而为什么只出售5%,那是老爷的智慧,一般人不会了解的。 “最不要脸的是日本的那个小泉总一郎,钱给的少不说还老是威胁我家老爷的人身安全,弄几ng人成天蹲在我们的办公场所外面。我们老爷怎么可能将股份卖给日本人呢?就是给的钱多也不会卖。” “他给多少钱?” 陈东顺伸出一个巴掌。 “500万?” 陈东顺一撇嘴,“哪呀!是50万,还是日元。”(此时1美元=2日元)马迁安又一次震惊,这真是他妈的无耻到家了。莫说陈老先生是爱国的,中日两国正进行你死我活的战争,就是和平年代普通人也不会甘心屈服明显的强取豪夺。 拥有这么大资产而又没有武力做后盾,那还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也难怪陈嘉申先生迫不及待前来求助。陈先生看不上老蒋,那么与他同枝连气的只有延安了。 “那么英国殖民政府对当地的日本人什么态度?” “嗨!怕得要死,恐怕日本人找他们闹事,对这些欺侮华侨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有那个布朗家族派来的人也在捣鬼,星加坡总督就更不愿意管了。要不是老爷拿钱维护住几个警察上层,恐怕日本人真的敢拿刀拿枪冲到我们大楼里杀人了。” 可是陈嘉申面临这么大的困境和危险,这次只要了18个人过去帮他,而这18个**多不是孔武有力的武人,基本上是搞经济的文艺的,只有2个搞技术1个参加八路军进行过战斗的。按毛zd的想法,这些人还需磨练,现在还不足以担负起支持陈嘉申的重任。 这个问题陈东顺也无言可对,想了半天,给出了一个答案:“可能老爷是看中他们身上的朝气蓬勃一往无前的精神吧?最近老爷的想法越来越让人摸不透了呢。” “华侨人那么多,不能把日侨都挤出马来亚吗?”很显然,马迁安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被大家眼光一扫,讷讷的转过脸去不好意思起来。 陈东顺苦笑了一下:“谈何容易?在马来亚的日本人有数千之多,有些是早已融入当地社会的日侨,本身也具有一定实力,况且现在日本人气势汹汹,俨然成了东亚霸主,就连英国殖民当局也遵守伦敦的意图,搞绥靖政策,不敢轻易的触怒日本人,怕他们找借口。” 我呸呀!日籍马来亚人数千人?照我看杂种多。马迁安脑海里浮现日本电影《望乡》,当年着实还骗了老子几滴眼泪。妈的都是日本**养的,这些日籍南洋**几十年前被穷嗖嗖的日本政府组织到南洋卖yin,挣了钱汇回到日本搞军国,实在是“功不可没”!这些女人就是南洋的第一批日侨,开了先河之后,大批“富有开拓精神”ng人也跑到南洋讨生活,想不到已经下了这么多崽子。 当然这都是被愤怒遮住双眼的马迁安主观臆断,南洋日侨的来源可不全是**养的,还有很多是几十年前就来到此地扎根开创企业的,就像华侨一样,也很能吃苦。 随着众人持续发问,逐渐冷静下来的马迁安开始注意听陈东顺的讲解,日侨在南洋的开拓史他了解的并不全面,把人家都想象成“**养的”就是一个大错误。 日本作为偏于东亚一隅的岛国,其近代工业所必备资源异常缺乏。自明治维新之后,日本走上工业化的道路,其对外资源依赖的局面就已形成。其中尤以对南洋地区的资源依赖最为明显。例如它依赖北印度支那的鸿基煤,这是烧煤时代舰船所用的最好的煤。例如橡胶,例如制造舰船缆绳的马尼拉麻。 南洋地区的资源既成为日本工业之必备,日本人为确保其物资的来源,很早就开始在南洋地区展开活动,而且有着相当的规模。日本人从事的行业也大多符合国家指导,生产战略性物资的企业居多,先后在南洋开办了银行业,种植橡胶、麻、金鸡纳、甘蔗、茶、胡椒、木棉的企业,投资巨大,人员众多,日侨集中地地方还不是马来亚而是菲律宾,那里集中了2万多。令人恐怖的是,这些日本人极为团结,忠实执行日本政府的策略,并从政府那里取得支持,包括情报及必要的武力震慑。 日本与南洋地区的贸易于日本而言是极为重要的。日本与南洋地区的贸易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从入超一举转变为出超,由此日本通过与南洋地区的贸易,不仅拓展了商品市场,同时也获得了日本必需的战略资源。 现在的情况是:由于广大华侨的抵制和欧美殖民政府暗中悄悄的排挤,日本与南洋的贸易开始向下坡路走动,但就这样的情况才是最危险的,狂热的日侨极易挑起事端,引发流血事件从而使日本政府找到借口出兵南洋,夺占战略物资生产地。 唔!毛zd听得入神,他喜欢听这些东西,了解了日本人的布局,对制定国内抗日的策略有很大帮助。中国的抗战已经把日本这头怪兽深深的拖在了泥潭中,日本想要解决中国,维持他那庞大的军事机器运转,就需要更多的战略资源,而幸运的是,中国国内却没有日本人最想要的战略资源,比如石油橡胶等,那日本人就要抢夺生产这种东西的地方,而那些老牌的帝国主义者会甘心交出嘴里的肉吗?显然是不用考虑的,肯定不会,那么日本人怎么办?唔!八成是要开打,战争机器一旦开动,想停下来?天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陈东顺提供的另外一个信息更加坚定了毛zd的猜想。 陈东顺说:“老爷最近跟我说过,日本人穷兵黩武,有点钱就造飞机大炮军舰,国库外汇已经枯竭。” “哦?陈老先生如何判断的呢?” “老爷说,日本今年收成不好,除了掠夺中国粮食之外,还是不够,内阁正为如何花那点外汇储备在打嘴仗,军部要购买石油废钢铁,农业大臣和财政大臣要买米。就那么点钱,倭皇很挠头啊!”陈东顺想像到了倭皇苦恼的嘴脸,自己呵呵笑了起来。 这么机密的情报在陈东顺这里信手拈来,看来陈嘉申的情报网不是一般的强大啊!包括毛zd在内的大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此点。任bs看了看马迁安,一努嘴示意让他问。 接收到任bs嘴波的马迁安不负众望的开了口:“陈老先生如何得知呢?” 这个?陈东顺忽然意识到说的兴奋,透漏的东西多了点,但马迁安已经打蛇随棍上逼了上来,不说怕是不好吧?何况老爷也曾吩咐过,对延安要坦诚相待,想必说了也没关系。 虽如此,陈东顺还是压低了嗓音,用仅仅能让围坐在周围的几个人听到的声音低低的说道:“我们在星加坡总督府里有人,总督府里的厨师佣人很多都是我们华人,老爷在那里没少下功夫,最早派过去当厨师的人有十八年之久了。近几年老爷钱少联系的少了,但最近又开始活跃起来。这英国绅士有个坏习惯,经常在聚会里,或者用餐时谈论时事,很少避讳旁边伺候的佣仆,最近谈论日本的话题很多,我们老爷的暗线定时汇报他所听到的东西,就这样。” 哦!周围的人恍然大悟。马迁安也暗暗佩服陈嘉申的深谋远虑。 用心良苦,陈老先生不简单呐!还有暗棋。那要这样说来,那些潜伏在英国殖民地心脏的人岂不就是战友了?敌营十八年啊!马迁安迅速的想到了这个词,那我过去后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是一群人! 第168章 保卫旗帜 势态已经摆的很清楚了。陈嘉申先生现正被虎狼环伺,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中,包括殖民地政府的态度都开始由善转恶,无他,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如果不借助外力,恐怕保不住他的企业集团。如果仅考虑生命安全问题,这倒是很好解决的,最多是抛弃掉手中的企业,抛弃掉这个烫手山芋。但这可能吗?他创办企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筹集抗日资金吗,这些企业就是他战斗的武器,要他抛掉武器,那与投降有什么区别?陈老先生绝对不会干的。 现在的情况表明,星加坡殖民地政府不会给予陈先生很多的帮助,在他们眼中看来,一个不肯加入英籍,不肯效忠女王的华侨首富是没有所谓的政治地位的,对待一个没有政治地位又成天叫嚣支援中国的,将资金外流到中国,而且经常领头罢工罢课扰乱殖民地“正常经济秩序”,的华人,最好的办法是要他消失,如果他没有在预期的时间内被其他势力消灭,总督不介意在背后再给他来上一脚。 要赶走陈嘉申最大的阻力来自于遍布南洋的华人社团,这也是殖民地政府不敢大张旗鼓整治陈嘉申而只会背后下刀子的原因。 至于陈嘉申背后的祖国?笑话,谁会惧怕一个被小小的日本打的苟延残喘的政府?那粒“花生米”自顾不暇,哪里还会有胆子敢对大英帝国指手画脚? 圆桌边的众人很快形成决议,全力支持陈嘉申先生,尽一切可能保住这面华侨旗帜。无论陈嘉申先生提出什么要求,当然除了金钱外其他的要求,无论是人或者枪都要满足。 了解了大概情况后,任bs很担心的问了一句,“陈老先生身边有没有武装?他的安全问题一定要重视起来。” 陈东顺嗨了一声,“嗨,有那么几十号人,都是花钱雇来的雇佣军,花钱雇来的人能可靠吗?说不定哪天别人出大价钱,他们就敢把老爷给卖喽!” “其他呢?我是说老先生有好几个大企业,那么在企业里工作的工人也不少吧?这些人组织起来可不得了,这可是一支强大的力量。” 陈东顺摇了摇头,“一切都刚刚开始,印度那两个矿是露天矿,数万名工人都是在当地招的低种姓贱民,这是矿业公司章程里规定的,人工只能在当地找。我们在那里只有十几个技术人员,科威特的石油公司现在也被大股东洛克菲勒家族控制,**财权都不在我们手里,你知道吗?那个奥丁看出来老爷当时很缺钱用,就利用章程以大股东的身份通过决议,宣布两年不分红,不分红怎么能行呢?我们老爷根本就挺不住,只好贱卖一部分股份。人员也大多是奥丁从荷属东印度油田上招来的熟练工人,在这方面上,我们老爷比不上老牌的石油家族,他们是蛇鼠一窝,老爷没办法抢到**,他招不来人。” 也是,陈老先生在人力物力方面确实不能与老牌石油家族相比。其后,众人的话题开始五花八门。 这一场谈话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临近中午,在热情的主人邀请下,陈东顺被吃到了“盛宴”,几样小菜,一盆红烧肉,一大盆辣椒。 席间主人用公筷夹起一大筷子辣椒殷勤的劝菜,笑吟吟的推销辣椒理论,“吃呀吃呀!务观先生,我们革命者都是很能吃辣椒的,不吃辣椒不革命嘛!” 陈东顺面有苦涩,他记得上次随陈嘉申来延安时,毛zd请客,是两样菜蔬和一只别人送的老母鸡,并没有辣椒啊。搜肠刮肚半天,终于想起来意大利人也是极爱吃辣椒的,而意大利却是法西斯,并不是主席口中的革命者。理由一出,满桌人都看向毛zd,看他怎么解释。 毛zd停筷,认真的想了想,笑嘻嘻的承认了陈东顺的反驳,“姜还是老的辣嘛,你说得对,能吃辣椒的也不一定就是革命的,不能吃辣椒的,就像小马同志,我们的小马同志恐怕也是很怕辣椒的,但他却是一个勇敢地革命者。” 小马同志正在“努力”的大口吞咽一整条辣椒,不细心的人当然看不出来,这条辣椒是小马同志吃的第一条也是最后一条,吸溜10分钟了,还是老样子。 被主席点破,正在做小动作的马迁安同志讪讪的放下沾满口水的红辣椒,大口扒起饭来。引得窥破奥秘的主席一阵爽朗的大笑。 饭后,谦虚的客人与健谈的主人又聊了一会儿,告辞时约定,即将到南洋的同志明早6时飞机场集合登机。 陈东顺及林伯曲一群人走后,毛zd将任bs与马迁安留了下来。 毛zd对派人去南洋协助陈嘉申一事极为重视,对即将担负起重任的马迁安详细讲解了注意事项。延安不能因此事而派出更高级的干部,毛zd不能也不愿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小马同志“勉为其难”成为了小组负责人。 任bs抚摸着自己的小胡子,郑重其事的给马迁安交待任务:“这是我党第一次以朋友身份去帮助陈先生,陈先生对于我们意味着一个巨大的民心向背的问题,小马同志你可不要搞砸喽,注意政策和纪律,在政策和纪律允许下,要尽一切可能去维护陈先生的企业和他本人的威望。” “明白!” 毛zd插言:“必要时要进行武力斗争,枪杆子里出政权,无论是对待老牌殖**义者,还是对待新崛起的日本新殖**义者,我们一定先占住理,有理有据才好斗争嘛,若是对方不讲理,我们也不应该一味退让,屋里的灰尘你不扫,他就不会跑,反动派你不打他就不倒!这要到了那个地步,讲理是不行的,要大胆运用武力,要打得好,打的巧,打得狠!能不能做到?” 任bs补充了一句:“当然武力斗争要暗中进行,而且不得以陈先生的名义进行,毕竟我们再能干也不可能短期内就能控制局面,还要考虑到国际趋势,最主要的敌人是日本人,对当地英美势力采取有条件合作的策略。” 毛zd微笑着看了一下补充说明者,点点头。 毛zd的话一下子点燃了马迁安的豪情壮志,有主席做后盾,我要是不把南洋搅个天翻地覆,白来世上活一场。南洋华侨可都是有种的,史载日占南洋时期,华侨成立了无数的抗日武装,成为当地抗日斗争中一支重要的力量,铸就了鲜血染成的丰碑,赢得了全世界的尊重,在保卫第二故乡的战斗中,先后牺牲了50万,前仆后继可歌可泣。与这么有血性的同胞在一起,有什么干不成的? “明白!我若搞不好,请主席你杀我的头!” 毛zd楞了一下,稍后醒悟过来,对着任bs诙谐的挤了挤眼睛,“哦?几句话一激,我们的红脸关公就要立军令状了?连辣椒都吃不得,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吆?” 听到主席的激将,马迁安张了张嘴巴,脸涨的更红了,他默不作声的从旁边墙上拽下十几只红彤彤的大辣椒,举起一根张开大嘴狠狠咬了下去。 噗!辛辣的滋味一下子蔓延在马迁安的嘴巴里,对于不善吃辣椒的马迁安来说,嘴里的家伙不啻是一颗小型原子弹。 吃到第5棵的时候,毛zd“心疼”的抢下了剩余的辣椒,很“认真”的劝阻道:“不得了,一会儿功夫就被你吃掉那么多,你要我**吃啥呀?” “主席,我革命不?”马迁安张着大嘴,边贪婪的呼吸着空气,边含混着口音邀功。 毛zd一边收拾自己的辣椒,一边哭笑不得的回答,“要得要得,你革命,我**收回对你的不正确评价好了吧?” 顿了一下,毛zd对任bs说:“这小子,这是要逼我学许和尚,我可不学他,老是强迫人喝酒,说不喝酒就不革命,我可没逼迫小马吃辣椒,他自己吃的不作数。” 马迁安很“疑惑”的看着任bs。 “许世有,一员虎将,就是爱喝酒还老让人家喝,不喝不高兴。”任bs简短给马迁安介绍了一下。 马迁安得意的笑了,心中小小的欢呼了一下,其实俺是知道的,但装不知道装的好像啊!快90分了,进步神速,嗯!不要骄傲,要像100分挺进。 趁马迁安赶紧到处找凉水的功夫,毛zd对任bs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边低声商讨起来。 两人没有让马迁安久等,数分钟后,任bs带着不太相信的表情转回身走到马迁安身旁,坐下后凝视马迁安一会儿,展颜一笑。 “小马呀,主席考虑到你们身单力薄的,短期内发展也不可能很快,担心你们吃不住劲儿,给你就近找了好帮手啊!” 马迁安兴趣大增,帮手?好啊!还是主席考虑的周到。马迁安认为自己到达南洋后起码得有一段时间暗中建立力量,暗中动用武力打击对陈嘉申不利的势力,震慑宵小,但那也需要人不是吗?需要时间建立队伍不是吗?如果有现成的随时可以动用的力量,岂不更好? 虽然这么想,但南洋哪里有中共的力量呢?马迁安不解的问:“给帮手,好是好,但哪里有呢?” “有啊!是广东省琼崖抗日游击独立队总队,他们在海南岛搞的不得了,他们已经与日本人打了快两年了,现在已经有数千身经百战的老战士,这些战士大多是广东人,与南洋侨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容易混进马来亚,主席准备给你调几百人过去,武器问题找陈先生在当地或香港购买,怎么样?” 啊啊,马迁安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支抗日队伍,前身是琼崖工农红军,著名的娘子军连就是这支队伍的,不知道有没有洪常青老哥。 第169章 我的立场 陈嘉申在星加坡的住处位于城市边缘,这位老人喜静不喜闹。他的庄园占地数十亩,庄园内遍种椰子树与橡胶树,他始终忘不了赖以起家的橡胶园,虽然他原先的橡胶园与生产橡胶的企业早已经倒闭,但每当看到橡胶树的时候,他就会感觉到心情舒畅。 庄园深处,一座普普通通的三层小楼掩映在葱郁的椰林中间,简朴而充满华人风格。 在他二楼的书房中,陈嘉申与到访的国民政府驻槟城领事馆领事叶子勤已经会晤有一会儿了。对于这位领受财政部长孔细细的旨意来劝说自己的领事,陈嘉申颇感到不耐烦,不时摘下眼镜凝视镜片,虽然他并不是要擦拭这个小小的物件,他只希望叶子勤能够领悟自己的心情。 叶子勤40余岁,圆圆的胖脸上始终维持着一种苦笑,来陈嘉申这里并不是他的本意,平时没有事情的时候,他绝不会大老远的跑到星加坡来,领事馆离此还有好几百公里,一去一回起码要好几天时间,谁愿意顶着炎炎烈日干这个活儿来?可是不来,又怎么能完成孔细细大人的“嘱托”呢?他知道劝说陈嘉申的任务很艰巨,上次来的那个孔部长特使据说连屁股都没坐热就被陈老先生放了鸽子,陈老先生借口尿遁一溜烟没影了,找也找不到。 谁敢惹陈老先生发脾气啊?老先生可是故国父孙大炮的挚友,当年曾结交好多党国元老,何况现在还是南桥总会领袖,自身又突然崛起暴富,在国内那是具有崇高威望的人,就连委员长都让他三分,虽然最近两人闹得不太愉快,但委员长也不敢把陈先生怎么样,顶多是派了几个军统的家伙暗中监视,不敢有其他动作。 啥?你说我瞎说?你说我认不出来军统人员?谁说我认不出来军统的家伙?当年老子还当过青训班的教官呢,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就他们那水平,一眼就看透了,大热的天弄俩黄包车守在人陈先生家门口干嘛?不知道人家有轿车?就差脑门上贴着“我是军统干探”了。一群猪脑子,连着我都跟着丢人! 凝视完眼镜,陈嘉申轻轻叹口气,内心琢磨着怎样打发这个叶领事,他对叶领事本人没有什么反感,叶领事也是个做实事的人,抗战开始后,叶子勤在南洋跑前跑后劝助华侨募捐抗日,也中规中矩。陈嘉申坐回到主人位置,拿起早已凉了的茶盅低头嘬了一口茶,喝茶的同时撩起眼皮从茶杯盖儿边缘瞄了一眼叶子勤。 “天气很热呀!”陈嘉申放下茶杯,扬起柔和的脸颊没有目的轻轻吁了一声。 叶子勤见陈老先生终于又开始谈“天气问题”了,不禁将自己的胖脸变得更加扭曲,又没有办法,只好再一次附和了一声,“是呀,好热。” 眼见得又要进入死循环,下面的话题叶子勤都知道了,大概要绕回到海边的风景如何如何了,实在耗不过主人的叶领事只好不再绕圈子,提出了主题。 老先生不仅会泡蘑菇,还会尿遁。这茶水喝多了,一会儿该跑了。 叶子勤终于讲出了他来的目的,“陈老,我这次来,客气的说法是受人之托,不客气的说法是被命令来的,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叫我来的两个人一个是蒋委员长,一个是孔部长,他们两个人都是单独通知我,语气也不是正式的命令,但我知道那实际就是命令。” “你接任领事多久了?”陈嘉申不接叶子勤的话茬,反问了一句。 叶子勤不明白陈嘉申的意思,低声道:“陈老,您怎么忘了呢?我是上个月才接任的,原先一直是驻马尼拉的,槟城原来的领事上个月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家暗算,竟然在英国人的外交舞会上失去理智,丑态百出大打出手,有污国体被委员长调回国内了,这么大的事您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怎么知道是被暗算的呢?他平时不就那样吗?”陈嘉申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变得笑眯眯的。 叶子勤抬眼看了看陈嘉申,“哦,不是的,这人虽有点贪财,但在场合中还算彬彬有礼,绝不会发疯发成那个样子,简直像街头小瘪三,不成体统,难怪委员长震怒。不过后来英国人检查了食物,发现中国领事喝的红酒中有狂躁剂,这才推断他是被人陷害的,不过影响已造成,他也没脸再呆了。” 忽然之间,叶子勤猛然想起就是那个被调回国的领事几个月前办过的一件事,想到此,叶子勤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陈老,这件事该不是与您有关吧?”叶子勤哑着嗓子斗胆问了一句,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以便调整自己对陈嘉申的做法。如果是陈嘉申做的,那么陈嘉申想算计自己也是小菜一碟,那自己可不要去捋老虎须了,委员长那边的交待?嗨!能拖就拖吧。 陈嘉申依旧笑眯眯的,回复了和蔼可亲的面容,“何有此问?” 叶子勤硬着头皮答道:“因为那个人曾经向英国星加坡总督请求,不让你返回星加坡,不让您入境。” “这和他酒会上发疯,追逐总督夫人,暴打总督的朋友有关系吗?” 叶子勤瞠目结舌,“这?” 看着叶子勤窘迫的模样,陈嘉申眨了眨眼,不再捉弄这个“老实人”了,“这件事,我是指领事吃了狂躁剂发疯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但我也能猜到谁做的,这些人一定是暗中默默支持我陈嘉申的民众,在他们眼中,谁得罪了我这个老头子,谁就是他们的敌人,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看似不在,却无处不在,这就是民众的力量!” 这样啊?……叶子勤沉默下来不言语。心中暗中斟酌自己是否马上告辞,该告辞了,可千万不要将得罪陈嘉申的话说出来,得罪了陈嘉申,那看似不在,实际上无处不在的陈嘉申的“朋友”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了,谋得这样一个差事不容易,要是被调回国,那可就惨了。 陈嘉申却像是谈兴刚刚上来,不肯放过叶子勤,他顿了一下问:“怎么不说话了?说说吧,来我这干什么来了?是要捐款呢还是要我的企业股份?是老蒋要呢还是老孔要呢?或者说是你要呢?” 叶子勤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来,一叠声否认,“没有没有,没有那个意思。” “哦?你来的时候不是很自豪的说是孔细细托你来的吗?现在怎么又没有了?” “嘿嘿,此一时也彼一时。” 陈嘉申勃然大怒:“哼!你们简直是跗骨之蛆,贼心不死啊!为了两个钱,脸面都不要了吗?你回去告诉老蒋,钱我有,南桥总会的民众捐款我会一分不少的汇给他,那些钱是总会委员会早就规定好了的,在没有决议改变用途之前,我会严格按照总会上一份决定,按月汇过去,不会利用我的职权从中截留。至于我的钱,也可以给,但是要有条件!” 叶子勤感到一股凛然之气扑面而来,感觉到自己忽然变成了鲁迅先生文章里那个“小”,不禁羞愧难当。 陈嘉申收拢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冷着脸道:“我的钱要自己管,我会派人到国内建立野战医院,哪支部队在打日本人,我的野战医院就会出现在哪里,100个团在打仗,我就配100个医院,1000个团在打仗,我就配1000个医院,决不食言!你们老蒋愿意接受就接受,不愿接受就算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自己管?反正您汇过去的钱都是支援抗战的。” 陈嘉申一怔,不怒反笑,他想起来叶子勤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国了,对自己的行为不了解也有情可原。 “好啦好啦,叶领事,我记起来了,你已经好几年没回去了吧?有些事你根本不了解,今天我这老头子就给你讲讲,听完了你何去何从自己想想,啊?” 叶子勤马上坐直了身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陈嘉申:“愿闻其详。” 陈嘉申拿过一把扇子轻轻摇了摇,又轻轻敲了敲桌面,慢悠悠的开了口,“我就从今年我的国内之行谈起吧。”见叶子勤竖起耳朵听得认真,陈嘉申满意的点点头。 “我久居南洋,对国内政治,虽屡有风闻而未知其事实究竟如何。民国二十七年,也就是1938年,我就在这里接待了一位香港的客人,他也是经商的,我问他作何商业,客人说以前经营国内矿产,最主要的经营地是广东,近年来被各级官僚借口战时统制,所有大小官僚营私舞弊,上下其手,他本来是经营锡矿石及锑矿石的,但矿场及货源全被贪吏垄断,故无法经营。我又问他了,香港人富,为何对抗战筹款不热心?你猜他怎么答?”陈嘉申将了叶子勤一军。 叶子勤似有所悟,但还是摇了摇头,他猜到了可是不想说。 “他说呀,因为香港人离广州实在是太近了,知道的太多了,诸官员贪ng费有目共睹,重庆某大官子女在香港挥金如土,着实震惊了香港市民,香港市民感慨遗憾之余,觉得自己还比不上国内人有钱呢,还捐个屁呀!大家都灰心了,没人出来提倡,没有了热心人,当然组织不起来筹赈的风潮。香港人的狗仔队又发掘出来广东大官那个陈鸡汤,说他有数千万元,而且在香港大肆购置物业,但据说就连陈鸡汤这么有钱的官儿,在国内连前十名都排不上,那你说说前十名的该有多少钱?他们捐款打日本了吗?” 叶子勤摇摇头,表示没听说哪个大官捐款抗战。 “但这仅仅是官僚腐败,我想腐败就腐败吧,只要他们花点心思研究打日本也行啊,只要别影响抗战就行。但是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广东主席不组织军队,不去军队劳军,偏偏组织了一个什么“十万**游行”,口号喊得震天响,还向上边邀功,好像游行就能把日本人吓跑似的,儿戏而已,对抗战无所裨益,像小孩过家家,对实际防备乏精神,天天在城里开罗唱戏,真是大嘴巴一张,喷出废话就能打死日本人啊,一群笨蛋。“叶子勤尴尬的笑了笑。 “后来我从《南洋商报》上知晓了一些延安方面的事情,但不是亲眼所见,我还是有怀疑的,后来我就想去看看,这才有了我这国内之行。我最先去了重庆,刚开始呢,看到重庆到处在大兴土木,大有蓬勃气象,实感欣慰!可是我在深入探访,远不是那么回事,实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在政治方面:机关各处办事员多者百余人,少者数十人,月费各以万计,不知所干何事。民众风貌呢,男则长衣马褂,像满清的遗老遗少,暮气沉沉,女人抹的红嘴唇啊,我不是说不可以抹,但你看一个个醉生梦死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旗袍高跟染红指甲……酒楼菜馆林立,一席百余元,交际应酬互相攀比,汽车如流水,公家报销汽油费,路灯大白天还亮着,工厂缺电经常停工,根本就是缺乏管理精神,没人管,都在应酬骗自己。 我在同政府监察院长的谈话中,真正识察到了你们确已腐朽不堪。连监察院长对这些弊端都不敢弹劾改革,那还有什么希望?于是我产生了想去延安看一看的想法,但却遭到你们老蒋的阻挠。后来我坚持,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就使绊子,经常在路上弄俩特务啥的放枪,装流氓,装土匪吓唬我们车队,就像现在我家大门外的那几个家伙吧,军统还是中统?你知不知道? 啊?叶子勤一愣,陈老先生转的够快的,问我?告诉他吧,反正他早就知道了,叶子勤带些扭捏,“大概是军统的,我看监视手法有点眼熟。” “呸!”陈嘉申唾了一口,对自己庄园外的监视者表示了不屑,接着说“我终于访问了延安,他们是那样的一群人,勤劳诚朴,忠勇奉公,务以利民福国为前提,并实行**化,在收复区诸乡村,推广实施,与民众辛苦协作,同仇敌忾,奠胜利维新之基础,我观感之余,衷心无限兴奋,梦寐神驰,为我大中华民族庆祝也。现在我心里面向着谁?你知道了吧?” 旗帜鲜明!叶子勤也不擦额头的汗水了,就那样呆呆的看着这个意气风发的老人。内心有了一丝轻微的感触。 “后来我有用半个月时间探访了我的故乡,你知道我是个福建人,对福建的事情还是关心的,沦陷区我就不知道,但是未沦陷区我就知道,那个什么省主席比陈鸡汤还要狠,搞得民不聊生,我一气之下就给老蒋打电报说了,可老蒋不管,你说气人不气人? 你们老蒋不管手下的贪官污吏,反倒对我严加防范,说我“亲共”和“干涉党政”。他怕我回到星加坡后,必定会如实的把国内的真实情况向广大南洋华侨报告,他和国民党在南洋华侨中的地位必将一落千丈,捐款也将大受影响。于是他就处心积虑的阻挠我,他做了三件事,一是派人“宣慰”南洋,在香港菲律宾荷印马来亚各处,一方面大肆宣扬国民党权威,另一方面又诽谤我受***收买;二是以何部长名义,通电西南各省密切注意我的一举一动;三是你也知道了,让那个领事捣鬼不让我回到星加坡,不让我入境,嘿!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诺他的下场你也知道了,你千万不要学他,自己出丑事小,丢中国人面子事大啊! 叶子勤汗水开始滴滴答答,心中暗道老先生腹黑,老先生你也太能扯了,有你的手段在先,我哪还敢放肆。 “还有啊,他还想阻挠我当选第二届的南桥总会委员会主席呢,我不跟他计较,只要南洋侨胞眼睛没瞎,他不可能得逞。你说说,他这样对我,现在还厚着脸皮让你给他筹款不是?他那个连襟就更不要脸了,还想要我的股份。” 叶子勤实在是不敢再听下去了,站起身讷讷有声 第170章 重要的人 第二日,又是一个炎热的好天气,早早就起来的陈嘉申没有出自己的卧室,他站在窗边默默的盯视着外面的椰子树,心中暗暗盘算下一步的动作。 叶子勤回去后如何写报告,这个问题就不是陈嘉申要操心的了,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叶子勤会和稀泥,老蒋得到陈嘉申不会断绝华侨援助的信息后,应该没什么下文,而孔细细部长得知得不到自己企业的股份后,顶多会骂两句娘,毕竟孔细细是有枣无枣打三杆式的人物,打着了高兴,打不着那就下把再打吧。孔细细肯定也知道手伸的有点长了。 陈嘉申虽然在科威特石油公司、印度其卡鲁坦铁矿业公司、印度玛瓦铜矿业公司拥有股份,但他在这几个公司里并没有多少人,行政权不在他的手里。他的主要人员都在陈氏投资公司里,下面包含几个矿业勘探公司,如今有两个勘探公司的地质工作人员已经在澳大利亚联邦领土上开始活动,在按照陈嘉申划出的大概位置寻找矿藏,陈嘉申的大儿子专业地理,负责其中一个公司,这次带队前往。具体的位置陈嘉申是知道的,但他迟迟不肯指导勘探成功,这是他手里的最后一个资源牌,如果贸然打出去,手中就没牌了。他准备靠着这张预期牌,将星加坡总督和澳大利亚联邦总理钓上来,他决定明天就去明确放话,如能勘探成功,自己应得的20%股份他一个不要,全部分给两人。陈嘉申矿业勘探公司勘探大型资源矿的成功率几近30%,几乎勘探每10个地方就能发现3个好矿,这种巨大的成功肯定会使两个人充满期待,一旦成功,他们将获得巨大财富。而作为回报,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最近的形势迫使陈嘉申作出这种决定,星加坡总督靳立德爵士先前对陈嘉申是友好的,但两个月前开始变化,有迹象表明靳立德在疏远他,为求得一个比较安稳的发展环境,不受英殖民政府的骚扰,从而能专心对付其他敌人,发展自己,对海峡殖民地总督作出一定的妥协,给予他巨大的好处是必须的,否则鱼死网破,这没必要嘛。 至于澳大利亚总理和靳立德总督会不会接受自己的“好意”,这是毋庸担心的,这么长时间了,陈嘉申就没见过不吃鱼的猫。 陈嘉申仔细梳理了一遍自己思维,感觉没有什么疏漏了,才慢慢踱步到庄园里一处不起眼的小石头房子里。这栋石屋是陈嘉申最近设立的秘密电台所在地。为了防止被侦听,此电台很少发报,但保持着不间断的无线电监听。屋里正在看书的一个俊秀青年见状连忙起身迎接。 陈嘉申摆了摆手,轻声问:“东顺那边有没有新消息传过来?” 陈嘉申自年轻时创办企业以来,一直投资办教育,并大量资助家贫上不起学的孩子。在他创办的学校里毕业出来的学生无数,早已桃李满天下,其中一些学子学成之后,念念不忘陈嘉申的恩情,自愿回到他身边工作,前几年陈嘉申也没有很多工作可以提供,接收的人员有限,但近几个月来,随着自身实力越来越强,公司越办越大,大批已经工作在各条战线上的原学生纷纷来投,陈嘉申一口气收了几百青年才俊,公司越发的显得生气勃勃。 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叫姬竹香,很女性化的名字,但这怪不得他不是?姬竹香受陈嘉申资助多年,从小学到中学一直与陈嘉申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后取得奖学金毕业于英国一所著名大学物理系无线电专业,业务精熟。听到陈嘉申重新开办企业,二话不说辞去海峡殖民地政府高薪职位,赶来参加了新公司。他是陈嘉申信任的人,担负起了秘密电台负责人的重任。 姬竹香摇了摇头,“最新的电文还是两天前的,您已经知道了,东顺大叔还没有等到他要见的人。” 陈嘉申低头慢慢踱了两步,不语。 姬竹香很好奇,就问:“伯父,东顺大叔等的人很重要吗?这都是您问的第三遍了,那个人究竟是谁?” 嗯!陈嘉申嗯了一声在没有下文。关于马迁安的一切东西他都不想泄露,就连老管家陈东顺对马迁安也知之不详,只知道一些表面的东西。 陈嘉申默不作声的盯了靠墙壁处的电台一眼,又看了看姬竹香。 姬竹香明白陈嘉申的意思,遂劝慰老人离开,免的着急上火,一有消息他马上就会通知的。 在陈嘉申离开不到半小时后,急匆匆满脸喜悦的姬竹香出现在陈嘉庚的客厅中,老先生正准备出门,已经穿戴整齐。 姬竹香叫住陈嘉申:“伯父,电文!” “哦,快拿来!”陈嘉申急走几步抓住电文,异常急迫的看了起来。电文只有短短一行,“货已发运,共十九件。” 陈嘉申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笑容,将电文递还给姬竹香轻声吩咐道:“销毁!” 姬竹香走后,陈嘉申按照原计划驱车驰往公司总部,车驶出大门的时候,他惊奇的发现门口的黄包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撤了,想了一想,他把这个功劳安在了叶子勤的身上,估计叶子勤实在是看不下去军统后辈拙劣的表演,提醒几个家伙不要丢人显眼了吧? 在车里,陈嘉申闭目思考了一会儿电文内容,他向延安提出的名单中加上马迁安应该是18个人,电文中说19人,这多出来的一人是谁呀? 多出来的一个人是李凤山,李凤山愿意过这种刺激的生活,他发现只要紧跟马迁安他就会如愿,所以马迁安走哪他跟到哪,马迁安也需要自己熟悉的臂膀,顺水推舟的也就答应下来。 起飞前,魏拯民也跑来送行,他已经在延安待了半个多月,接触了大量党的高级领导人,完成了抗联交代给他的任务,准备借道新疆回sl了,听到马迁安又有新任务,照例嘱咐一顿,婆婆妈妈好半天。魏拯民山西人,回到西北,口音竟然奇迹般的变了回来,饿,饿了半天,听的马迁安头老大。 飞机平稳的飞行在数千米的高空。马迁安已经在陈东顺那里了解的很清楚了,陈嘉申在吉隆坡购买了一个小型航空公司,客货两用型公司,包括两架dc3客机和三架dc3货机。航空公司原本就已开拓出几条航线,其中一条是星加坡-昆明-西安的航线。 马迁安曾很担心这架飞机来时没有在它的目的地西安降落,会不会引起西安机场地面人员的反应,从而泄露行踪。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陈东顺笑眯眯的告诉他,航空管制与航空通报在他这里统统不管用,负责监控飞机飞行路线的官员早已被收买,收买的代价是帮助他们夹带私货走私,每月能给他们带来几十两黄金的收入,他管你往哪飞,随便,只要按时给他带货就成。 乍听到这个“好消息“,马迁安欣喜若狂,这是否意味着悄悄开辟出了一条空中走廊?可以不为人知的逐渐运送一些关键的东西给延安?如果这条走廊维持的时间足够长,那么是否意味着可以分批运进延安最急需的机床和一些小型的高科技设备?那是一定的。 延安不缺乏人才,缺乏的是精密的设备,周边煤铁石油这些战略物资也还算丰富,铁矿石有,可炼铁设备简陋,且没有炼钢的炉子,至今炼不出钢材。但如果能够运进炼钢炉后,再运进大批量的机床,就能自行制造比较高端的设备,包括什么发电锅炉,电动机,蒸汽发电机这些动力设备,再滚雪球仿制车床、铣床、钻床、刨床、镗床应该不在话下。有了这些,那么军工发展就有了大大的保障。 炼钢炉是首要进行的项目。一吨炼钢炉主设备不会超过5吨吧,拆开来运,两架次就成了。 马迁安想的极美,又一次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旁边的人叫了两次才醒悟过来。 叫他的人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是任bs指定的副组长,叫王飞鸿,白净的面皮满脸的“悲愤”。 “马组长,这都起飞两个小时了,大家与你还都不熟悉呢,你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自己并分派任务啊?熟话说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既然组织将我们交给你来指挥,你是不是应该拿出点派头?老坐在那傻笑,想什么呢?” 幸亏飞机的轰鸣声比较大,贴机身两侧坐了两排的其余同志们没有听清王飞鸿的抱怨,若不然,马迁安的形象该打折扣了。 “去,说什么呢?”马迁安白了王飞鸿一眼,“以后不许说我傻笑,我是上级!” 王飞鸿立刻举手做投降状,哦?这上级年龄不大脾气不小。 马迁安站起身摇晃着走到前边,拉住陈东顺跟他“喊”了一会什么,陈东顺听完,命令陈晃将一包东西交给马迁安。马迁安又摇晃着走回到机舱中部位置,大声喊起来,“哎,同志们都听清楚喽,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不得再互相称呼某某同志了,要互相称呼先生,知道了吗?” 大家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到马迁安身上,其实在登机前,大家在任bs的介绍中已经知道了这个年轻人是他们的头儿了,但头儿始终装酷不理大家,大家也就没打扰他,现在看样子,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了,是不是要分派任务了,是不是要讲解回南洋的目的了?大家俱都想着一个问题,不约而同竖起了耳朵,看了过来。 第171章 秘密代号 马迁安嗓门很高,一下子就将飞机里的青年才俊目光吸引了过来,众人都知道这位是头儿,这些人来延安多则已经3年,少则也有1年,身上早已没有了学生时代的散漫,代之以在严格的纪律下培养成的严谨。刚才领导不说话,众人也都保持沉默,现在头儿终于动起来了,大家马上就显示出训练有素的状态。 马迁安对照着手中的名单一一点了名,每点一个人名,马迁安都要注视半天,10分钟后他已经基本能分辨出谁是谁了,不过他语音一转。 “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将是陈氏投资公司的职员,你们将得到新身份及新的名字,我要求你们忘记过去的名字,尽快熟悉自己的新身份。” 话还没说完,下面有人开始喊,并提出异议:“马组长,不行啊,我们有好几个原先就是星马人,亲朋故旧的不少,要是路上碰到人家问起名字咋改了?还能装作不认识?” 马迁安盯着发话的家伙,挠了一下头,“小屁事还来问我?自己编,说在国内当了上门女婿要改姓改名,或者说混上了报社编辑起的笔名,那些人又跟你没仇,你爱叫啥叫啥,谁那么无聊问你这些?” 恍然大悟的家伙们不愿在这个小问题上纠缠,这事儿其实真不难,在这个时代,干革命工作的要是没3、5个别名,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革命者。这个头儿对这事门清啊,看来小事上不要挑战这个大个子了。 马迁安见大家都不说话了,继续亮起大嗓门喊:“都过来领护照,注意这都是空白的,自己想好新名字,想好要填的内容然后到陈老先生那里,让他给你们填上,再次强调,内容写上以后不再更改,国内地址一律写西安附近的小县城,都记得牢牢的明白吗?” 众人好奇的围拢来一人拿了一本空白护照,细心的人又仔细的查验了真伪,检查过后都不由自主点点头,做得太像了,连纸张印章钢印一应俱全,填内容就成了。他们对护照并不陌生,从正规途径回国的华侨都在南洋当地的领事馆办过这个东西,他们是华侨,国籍还是中国,原先虽出身在南洋,但护照还是中国领事馆给办的。这次转换新身份,原来的护照按要求都留在了延安。 王飞鸿惊叹一句,“这是哪个高手做的?延安竟然还有这等人才?神了!” 陈东顺早就过来半天了,听到王飞鸿的惊叹,忍不住笑了,“小伙子,这本来就是真的,哪里有假?一本一两黄金的代价,他们怎么好意思弄假的呢?不过等一会儿贴完照片,确实还得加工一下钢印的凸凹痕,这是个小问题,他们连印章和钢印机都卖了一套给我。”照片大家都有,登机前由专人连夜冲洗出来的。 “谁?谁呀?这么大胆子?” 陈东顺笑而不答,小儿科的问题他不屑回答。弄点真护照,弄一些假身份的人移民南洋,简直不值一提,大把金票砸下去,国民政府行政院侨务管理处的那几个家伙早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还管他什么谁谁谁,爱谁谁,谁出国当华侨都成,留下美元是真。不就是卖高级猪崽嘛,记住分肥给我就成。 陈嘉申了解到重庆政府的真相后,马上聪明的利用了这个潜规则,这一切都是在他的安排下进行的。 众人名字想好后,纷纷走到机舱前部陈东顺的地方,一个接一个报写要填的内容,马迁安也在旁边帮忙记录新名字,不过一个给自己取名叫蒋总才的家伙在马迁安严厉的眼光鄙视下,被迫改了别的名字,这小子这不恶搞呢么?就凭这名字,以后走到哪里想不叫人注意都难,不知道自己是暗棋么?呆子! 终于弄好了,再有几十分钟飞机就该临时降落昆明补充燃料。马迁安安排大家坐好,自己手拿一摞填写好的护照,挨个念名,护照的排列并没有顺序,他从最上面的一本拿起开始编号,“黄小明” 黄小明站了起来,哦,原来是王飞鸿。 “黄小明,组内编号001,代号黑山老妖。”马迁安不忘恶搞,开始随意编排。 “徐平之,组内编号002,代号我十二。”啥叫我十二,莫名其妙的,2号徐平之很是疑惑。 “刘先创,组内编号003,代号降落伞。” ………… “蒋干才,组内编号009,代号零零狗。”这小子是那个给自己取名蒋总才的家伙。 李凤山偷懒,给自己改了个李山凤的名字,编号015,代号捂不住。 千奇百怪的代号,亏这个领导能编的出来。刚念完个人的新身份新代号,008号奇怪的问,“组长你是不是007啊?你刚才念的编号里没有007。” 马迁安立即做惊讶状,笑眯眯的回道:“呀?这都让你发现了?没错我就是詹木斯,编号007,代号天才。” 002和009都刚刚回过味来,越想自己的代号越觉得难听,一听组长“以权谋私”给自己起了好听的代号,马上鼓噪大家给他换号。 喧闹了一阵,马迁安投降了,给自己改了一个代号,“好拉好了,我就叫打死也不说吧,再不改了。” 李凤山笑嘻嘻想接话,被马迁安“严厉”制止。 飞机已经到了昆明郊区边缘,那里有一个简易机场。飞机开始持续降低高度。机头驾驶舱部位,领航员已经打开无线电通讯设备,直接呼叫机场指挥塔台,这么近的距离,电台可以直接通话了。 地面的声音在哔哔啵啵的电流声中磕磕绊绊显露出来,听得出来,地面指挥人员与这架飞机的领航员很熟。马迁安问过陈东顺,驾驶人员可不可靠,陈东顺拍着胸脯打了保票的,能去延安这么秘密的事情,不可靠的人是不可能让他们去的,所以马迁安在机上的活动也没有太避讳驾驶舱中的人员。 地面塔台一个声音笑着骂:“老张你还舍得回来啊?咋不叫日本人的飞机把你打下来,等的老子我心里着急,那批货都准备好几天了。” 领航员回骂,闽南腔的国语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沈细妹你个老不死的家伙,是不是赌钱又输了,急着出货?要不然你有这么好心还盼着我回来?” “哎吆,天地良心啊,昨天日本人飞机还来轰炸了呢,我这是担心你碰上,快点落下来吧,我还得把你的飞机做好伪装藏起来。” 马迁安与陈东顺对视了一下,心中暗惊陈嘉申先生好手段,连这个机场的关键人物也被他收买,这陈老先生在想啥呢?一步一步前瞻性的布局,比自己想象的要出色的多了,真是一个干大事的人。 昆明这个城市,马迁安从陈东顺口中了解了不少,结合着自己以前的记忆,一个粗略的概况在他的脑海中被勾勒出来。 现在的昆明可以说是比前几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工业开始了现代化的大发展。1935年前,全市采用机器作动力的雇工30人以上规模的近代企业才几十家,其余大多是一些分散的小手工业的厂店作坊,规模狭小,设备简陋手工操作为主。抗战爆发后,国民政府在昆明投资办厂,拉开了现代工业落户昆明的序幕,另一点,昆明作为大后方云南省的省会,又是国际通道滇缅公路的终点,吸引了大批企业迁移与此,大量资金设备人才流入昆明,有力的推动了现代化的进程,使昆明有一个落后的消费型小城市变成了一个工业品生产型城市,大量熟练技工及家属在此安家落户,使昆明人口由10万激增为30万。 昆明迎来了第一个工业发展黄金时代。到今年为止,昆明已经发展成了与重庆、川中、广元等地齐名的工业基地,成为大后方八个工业中心之一。现在较大的工业企业已经超过了80家,包括兵工、机器、冶炼、化工、纺织等重要的行业,产业工人增加到4万余人。兵工企业已经可以制造轻重机枪、迫击炮,最令马迁安感兴趣的是,昆明竟然还有飞机制造厂,尽管不能生产较高档的飞机,但也仿制出了一种双翼轻型飞机。 还能生产精密的光学仪器,还能冶炼生铁及钢材。 令马迁安感兴趣的不止这些,昆明最有名的企业是生产各种机器的机械厂,几乎各种机床它都能造,这又一次印证了马迁安的观点:中国人什么都能干,只要你把它逼到墙角,他就会爆发出强大的反弹能力。 真是一个好地方!而且云南的政治环境也很吸引马迁安关注。因为云南的头儿是龙云。 这龙云经营云南好多年,至今没有让老蒋插足进来,保持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环境。况马迁安知道的是,龙云曾抵制了老蒋要他限制***活动的要求,这说明,在云南的***组织不会遭到大规模破坏,应该拥有较大的自由度,这也是有利的一面。 马迁安心思又活泛起来,他心头又有了一个主意,他打算与陈嘉申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从老龙那里弄点宝贝出来,唔,这个可能性很大呀! 第172章 虚与委蛇 飞机降落、弹跳了一下,滑行,又颠簸几下。马迁安听到了飞行员李前守低声咒骂了几句,抱怨跑道不平。马迁安也感受到了大地的“实在”,摸着额头刚被撞出大包,扒着飞机舱内的一块突起朝外看。 一个巨大的弹坑出现在跑道左侧,一群衣衫褴褛的劳工拉着一具石辘辘在马迁安的眼前一闪而过,显然这个简易的飞机场还没有完工,或者说他们在压实填补完的弹坑。 北部湾日海军航母上的飞机经常来轰炸昆明,这里的人们对此好像都习以为常,有什么怕的?炸了再建,你炸你的我忙我的各不相干。相对于战争后期美军大规模地毯式轰炸日本的规模,现在日军的轰炸就是小儿科。美军每次轰炸可以不计成本砸下上千吨炸弹,日军现在的水平实在是不值一提,每次来昆明抠抠嗖嗖投下十来吨炸弹就算“较大规模”了。况中国人的战略目标异常分散,重要的厂矿分布在方圆数十公里范围内,日本人没有实力花费巨大代价搞地毯式,所以每次轰炸的效果有限。这种层次的轰炸不仅不能震慑昆明人的胆魄,反而激起民众同仇敌忾的抗日决心,实在是日本人预想不到的效果。 飞机慢慢滑行到跑到尽头,马迁安就从机头部位看出去。1个跑道导引站在一辆卡车上面挥动着小旗,引导者巨大的dc3滑向一条偏僻的小跑道,小跑道隐藏在蓊蓊郁郁的树木中,小跑道尽头是一个伪装极好的枝条搭建的“机库”,从空中根本就分辨不出被枝叶盖住的这个地方。中国人搞伪装的光荣传统又一次得到证实。 飞机刚在机库中停稳,螺旋桨巨大的啸叫声还未散去,领航员老张口中的沈细妹就已经搭乘另一辆卡车赶来了。 舱门打开,陈东顺领着一群早已换好衣服,衣冠楚楚的“职员”钻出了飞机,引得沈细妹惊讶的张大嘴巴,在这个偏僻的机场真的很难见到这么一群器宇轩昂,西装笔挺的年轻人,看他们都听陈东顺指挥的样子,这群人八成是陈氏公司的。 沈细妹是机场管理处处长,本机场最大的头目,刚才跟领航员对话是他客串了一把航空管制官。 “老陈,这些人都是你们公司的?”沈细妹不放心,拉住陈东顺的手“亲热”的问了一句。 陈东顺则不以为然的反问,“怎么?别的公司能养得起像他们这样的人么?你看看他们身上的西装?看到没?没一百块大洋下不来的。” 沈细妹再仔细打量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几个人,分辨了一下他们身上的西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制服”,苦笑着说:“还真是不能比,一百块的东西就是比我这十块钱的东西好,你老哥真是财大气粗,佩服佩服!” 旁边早有小型加油车挤进了机库,几个人在飞行员的注视下忙碌的给飞机加油,一切都轻车熟路。 陈东顺拉了一把沈细妹,低声说:“走吧,我的沈老弟,你又给老哥淘换来什么好东西来?我们谈谈?” 沈细妹听到陈东顺主动问起,眉开眼笑的二话不说拉起陈东顺就走。陈东顺起步前给马迁安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跟上。 马迁安马上低声嘱咐了一下王飞鸿,让他紧跟飞行员李前守一起行动,不要造次。王飞鸿看了一眼机库内各司其职忙碌的机场人员,没发现可疑人物,遂点点头。 马迁安落后几步跟在陈东顺后面随沈细妹进入了旁边一栋小木板房,这是一处警卫呆得地方,屋里只有一个警卫在场,这个警卫是沈细妹的亲信,被沈细妹一个眼色赶出屋外。 “老陈……”沈细妹猛然发现了跟进来的马迁安,马上闭住嘴看向陈东顺。陈东顺心中明白笑着解释:“这是詹木斯,我在西安公司新招的助手。” “助手?”沈细妹狐疑的看向马迁安,这胚子可太壮了,倒像一个保镖。 “唔!你知道这几个月来我们家老爷让我跑动跑西的,我这老骨头实在是吃不住劲了,这次回去我得歇歇了,下回就让他来负责这一条线,我带给你认识认识。”陈东顺半真半假的拍着马迁安的胳膊对沈细妹说。 沈细妹又稍一迟疑,“这位詹先生了解我们的交易不?” 陈东顺笑了:“你不说他怎么能知道呢?你一说他不就知道了吗?放心吧!老弟!明人不打诳语,我要是信不过他怎么会带来见你?” 沈细妹放心了,他对陈东顺是放一百个心的,陈老哥可是陈嘉申先生的心腹,陈嘉申先生可不是一般人,况且自从几个月前与陈东顺认识后,做上了买卖,这陈老哥从来没坑过他,每次交易都顺顺当当的很令人满意。 话说到这份上,到了马迁安的表演时间。马迁安异常热情的握住沈细妹的双手,滔滔不绝的奉承了一顿沈大处长,很快取得了沈细妹的信任。 沈细妹摆出过来人的姿态,带着些指点后进的语气对马迁安说:“好吧,我们算认识了,你是陈老先生推荐的,想必不是外人。我和陈老哥做这次交易,你就看着,下回我们照这样办理就成。” “是是是,还请沈大哥多多指点。”马迁安面对喜欢装老大的家伙没辙,只得给他面子,自己装孙子。 “来来来,验货!”沈细妹见搞定了马迁安,遂拉着两人走到屋角,掀开蒙在一堆物品上的蒙布,露出来早已准备好的物品。沈细妹将一个个包装物打开,边打开边逐一介绍。 “这箱是干松茸啊,都是上品,你们南洋的欧美人最喜欢了,共50斤。这箱是云南白药,这个月搞的多,足足500瓶,老哥你放心,全都是真货,从厂子里直接拉出来的。还有这个。”沈细妹小心的从一个木箱中抱出一尊古朴的罐子。 看到这个罐子,陈东顺眼睛闪了一下。 “这是李厅长的一个姨太太托我给您看看,要是老哥看得上眼,你就给2000美金就成了。”沈细妹摩挲着瓷器罐子,带着不能相信的语气啧啧嘴,“这么个东西她竟敢要价2000美金,真是的!” 2000美金确实是很大一笔数目了,将近60两黄金。 陈东顺眯起眼围着罐子绕了几个圈,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点点头,对沈细妹说“沈老弟急么?” 沈细妹紧张的盯着陈东顺,“嗨!急!在人家手下混饭吃,哪敢不听啊?这姨太太可是厅长最宠的那个,老是有一些值钱的东西要卖,要是没陈老哥帮忙,小弟哪能巴结上这个姨太太?” 听沈细妹的语气,好像这种交易不止一次了。这是古董,马迁安不懂,但他知道陈东顺肯定不会吃亏的,这老家伙懂。 “既然是代卖,那我可就还价了?”陈东顺有意逗逗沈细妹,虽然与沈细妹的交易不为了赚钱,但讨价还价是商人的乐趣儿,你不能剥夺俺享受乐趣的过程吧? 习惯了陈东顺程序的沈细妹当真“异常认真的”与陈东顺讨起价来,最后价格竟然讨到了2千2百美金,比要价都高,双方才“满意的”成交。 陈东顺心里有数,这种古董在南洋现市价就值4000美金以上,放久了价值更高,多出来的200美金是给沈细妹当掮客的费用。 沈细妹也知道陈老哥爱搞这么一套把戏,也就陪着他玩得不亦乐乎。 得到了意料之中好处的沈细妹高兴地眯起了眼睛。 “你这松茸什么价?”马迁安看了半天,忽然煞有介事的“做起了买卖”。 沈细妹看了一眼陈东顺,见陈东顺微笑不语,遂将脸转向马迁安,以专业的买卖人口吻夸耀起来。 “啧啧,你看这等好货色,不容易搞到呢,一口价每斤3个半美金,一共175个美金。还有这白药,啧啧!现在产量越来越少,价格嘛当然要高一点,每瓶2美金,一共1000美金,怎么样?” 靠!2美金?相当后世的60多美金了,真是他娘的金子做的。 这个白药马迁安知道一些,药效不错,消炎效果大概和磺胺差不多。这价太离谱了,看来这与中国人对此药的宣传有关,此药在台儿庄战斗时大出风头。 此药由曲焕章发明,经过多年艰辛打拼,逐渐为云南人所知,在滇军出滇开赴台儿庄抗战之时,曲焕章免费奉送了4万瓶白药。台儿庄一役,不仅打出了滇军的威名,也让曲焕章万应百宝丹(白药)声名远扬。滇军战士负了伤,将白药洒上去以后,包扎起来,两天伤口就愈合了。差不多每个人都把白药看成至宝,救命的至宝。 随着白药名声大噪,生活在南洋的华人也把他奉为宝贝。 但是不对啊?既然白药出了名,那他理应大量生产,按照中成药原料价格,不应贵的这么离谱,还让老百姓活不活了?谁买得起啊? “这药太……太贵了吧?”马迁安试探着问了一句。 “贵?”沈细妹有些不满,“老弟,你在北方可能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这么贵?我给你讲讲。”沈细妹拉过一张椅子,将马迁安摁在椅子上,滔滔不绝的给马迁安“上课”。 要不是以后还要与马迁安打交道,他才没有那个耐心呢,这些东西在他眼里看来都是常识。 “发明这药的老曲啊,是个好人,就是太倔。”沈细妹眯起眼睛回忆老曲的故事。“他年轻的时候发明了这药,后来用这药救了一个军长,这个军长不忘救命之恩,在昆明给老曲开了个诊所,慢慢的老曲的药出了点名气,老曲也和本地的上层人物结交上了关系,开始开药厂。台儿庄打仗,这药出了名,然后麻烦就来了。”沈细妹顿了一下“上头让他交捐款,说是一架飞机要3万,老曲误会了,以为是3万滇币,很痛快答应了。后来人家告诉他是国币,那个时候一国币就是一个大洋啊,老曲厂子刚开没多久,哪有那么多现金?给抓起来了,哎?你别说,重庆来了个什么委员,贵人啊!把他救走了带到了重庆,那个时候我们都认为那个什么委员是贵人。” “后来嘛才知道,哪是那么回事?这都是人家设好的套儿,先找借口把你抓起来,然后把你救出来控制起来,然后逼你交配方,中华制药厂知道吗?背后那可是……啊?你知道的。”沈细妹高深莫测的指了指上边。 “老曲想不开,死活不交配方,最后自己绝食死了。他老婆在昆明搞生产,也不敢太出头了,深居简出的,药厂产量一天不如一天。” “他老婆手里有配方吗?” “说是有,也有人说没有,现在卖的是存货,谁知道呢?反正重庆那边逼死了人,也不好意思再来逼他老婆了,这事儿办的,有点丢人!” 还有点丢人?这不就是赤果果的强取豪夺吗?不要脸到家了!马迁安心中对那个什么家族鄙视极了。 第173章 搭机客人 在官僚资本压榨下,民族资本想要闯出一条路谈何容易?马迁安沉默不语,他原先还有一个想法,想利用陈嘉申在重庆的药厂生产盘尼西林,听到云南白药的遭遇,他算彻底死了心。如果陈嘉申的重庆药厂生产这种宝贝药品,极有可能被那些饕餮连皮带骨全部吞下,一个钱也赚不到,还有可能破坏陈嘉申与重庆政府之间微弱的互信。 沈细妹还沉浸在自己营创出来的氛围中,tiantian嘴唇连称可惜,不知道是可惜白药生产下降为老曲遗憾还是可惜自己货源减少。 沈细妹聊完白药的事情,回过神来带些羡慕的口吻对马迁安说道:“还是你们陈氏公司好啊,在南洋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少,发展的快,老弟你可算找到金饭碗了,要好好珍惜啊!” 好为人师的沈细妹喋喋不休……。 生意很快做成,货物也在第一时间运进了机舱,这架运输机载了20余人,按载重量来说还能装一吨多货物,或者再装载7、8个人也无问题。马迁安瞧着空旷的机舱摸着下巴琢磨事儿,这ng费空载是一种“犯罪”,但云南能有什么是陈嘉申急需的东西呢? 马迁安接过陈东顺递过来的钱袋子,数出了交易的数额给了沈细妹,另外还多给了100美元做为“见面礼”。 因日军飞机不定期来昆明轰炸,陈氏公司的这架运输机完全是在打时间差,拼运气在飞行。根据沈细妹的情报,日机大多在午后赶来轰炸,为避免下午起飞碰到日机,沈细妹建议飞机要在此停留一晚,明早起飞较安全一些,只要有1个小时的时间,飞机就可飞到缅甸上空。黎明到上午8点之前,日机一般不会出现。 多得了100美元的沈细妹很满意,精神亢奋之下就问马迁安还有没有什么要买的?有什么可以效劳的?一眨眼的功夫,两人竟然好的像多年未见面的老友,好不亲热。 马迁安一边笑容满面的跟沈细妹扯着废话,一边揣摩沈细妹的心思,过了几分钟,马迁安终于耐不住问了一句:“沈大哥,你们这儿除了山珍药材以外,就没有点啥高科技的东西?那东西才值钱呢?不能搞点?” “啥叫高科技的东西?电台?飞机?那我可搞不来。”沈细妹一摊手。 “没那么复杂,老哥,我就是想弄点精密的工具啦,小仪器什么的,像千分尺,望远镜这些小东西,算了,我看昆明也没有这种东西,算我没说。” 马迁安没指望沈细妹能做到这些,有一搭无一搭说说而已,这些东西还得从南洋搞。但马迁安想不到的是,他的这些话反而激起沈细妹好胜之心,或者说沈细妹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赚钱的商机。沈细妹沉吟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认真的问:“你说话算话?我要是弄到了,甭管多少你都要?” “要!”马迁安答得很干脆,干吗不要?像千分尺等精密的测量仪器,哪个军工厂都缺不了,能弄一些就弄一些,多多益善。 得到马迁安肯定的回答,沈细妹顾不上与陈东顺多聊几句,匆匆告辞,抓了一辆卡车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暮色中。 陈东顺虽说奇怪,但老人谨言慎行一点也不多问,老爷吩咐过,对这个人的所作所为不要干涉。 沈细妹走后,陈东顺和众人在另一个熟识的机场头目的带领下吃了晚饭,晚饭后被安排在树林中间的一排木房内歇息。众人飞了大半天,都有些疲倦,又加上明早可能要很早起床,简单梳洗后纷纷爬上木板床休息。马迁安则趁此机会又强调了一遍纪律,虽然国共合作,但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给陈老先生带来不便。 半夜时分,刚刚睡着的马迁安与陈东顺被屋外的叫门声惊醒,两人匆忙起身来到门外,只见在微弱的手电光照射下沈细妹一张沮丧的脸。 “怎么啦?老哥,出了什么问题?”马迁安强行压住一个哈欠,迷迷糊糊的问。 沈细妹苦着脸,声音有些异样,没看马迁安却一把抓住陈东顺的胳膊,“陈兄,你可得帮帮兄弟啊!你不帮兄弟,我就完了!” 陈东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忐忑不安的沈细妹不解的问了一句:“莫急,什么事情还能难住你老弟?这可是你的地盘。” “坏事了!坏事了!我被人给讹上了,只有你能帮忙了!”沈细妹惊慌失措的哀求。几分钟后,事情弄明白了。 原来沈细妹对马迁安要的东西上了心,为了能多赚一点,他想起了在昆明郊区的第一飞机制造厂里当仓库主任的老乡,鬼迷心窍的想让老乡弄点精密工具出来,没想到飞机厂保卫措施严密,老乡被抓了个正着,供出了“教唆犯”沈细妹。沈细妹总算是有点身份的人,制造厂的厂长没有太难为他,只是把他“请进”办公室奚落了他一番,言辞有点难听,沈细妹忍不住抖出了“幕后主谋”陈氏公司。 厂长吴汉中一听竟然有架运输机停在沈细妹的机场里,就提出了不追究的条件。条件是沈细妹必须说服运输机主人,明天带几个人到南洋。 听完沈细妹的解说,陈东顺沉吟了一下。为了保密起见,他心中实在是不想带上不认识的旁人。 马迁安眼珠转了一下,问:“带什么人?” 沈细妹见陈东顺没有马上答应自己,又见马迁安相问,忙不迭的把希望寄托在马迁安身上,“说是几个工程师。” “你没问他们要去哪?要去干嘛?” “问了问了,去星加坡,他们有一批飞机发动机到货了,就在星加坡码头,好像出了什么纠纷,这几个人去解决问题。” “他们不会坐民航机?欧亚航空公司的飞机也飞这条线的。”陈东顺还是不想让人搭机。 沈细妹大急:“哎呀老哥,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你就拉兄弟一把吧!他们说了,我要是办不成这事,就把我的丑事捅上去,老兄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再者说了,我这不是为你们搞东西去了嘛,这事咋能让我一个人扛?” 马迁安在旁边偷着乐,让你搞东西,也没让你去教唆人去偷啊,不过不帮他一把,以后没得处了,要是换了机场管理人还得重新打交道,能不能像沈细妹这么好说话的还两说,要是换一个死脑筋的家伙,这条线再夹带私货就不容易了,罢了!帮人就是帮己。 马迁安拍了拍陈东顺,“老叔,沈处长怪不容易的,能帮就帮吧,我们看看来的什么人,看把我们沈哥逼成这个样子,我去说说他们。”马迁安人情做足,决定伸出援手。 沈细妹的宿舍里,坐着航空委员会第一飞机制造厂厂长雷洪耀与俄裔美国人技术总顾问纱卡诺夫。两人对沈细妹的行为不是很生气,这算什么事儿?这根本就没什么,比这个事件大得多的事件他们也经历过,飞机厂从广东搬迁的过程中不知损失多少有用的东西了,厂子不也没垮嘛。 让两人挠头的是前两个月订购的50台霍克75型(p36)战机所用的星型发动机已经运抵星加坡,随着这批货物还有一套霍克75的图纸,这是航空委员会经过艰难谈判才求得的技术转让,但货主寇蒂斯公司派来押运货物的家伙却停在星加坡不走了,按理这批货应该运到缅甸的港口,再从滇缅公路进入昆明。 打电报催问,寇蒂斯公司回复:拿钱提货!再打电报催问重庆的航空委员会,委员会的老爷们答,正在筹款,要他们自己先去星加坡稳住寇蒂斯公司的人。 这批货已经先期交了25万美元的定金,现在连技术转让费及技术顾问团的费用还缺120万美元,这个数目太大了,大到委员会一时之间也拿不出来这笔款,只好命令他们使用拖字诀,让他们先行留住卖家。 昨天寇蒂斯公司又来电催促,再不拿钱提货,两日后就装船返回美国了,急的雷洪耀眼前直冒金星,可是没钱又没交通工具,欧亚航空的客机一周才一班,坐汽车吧,猴年马月才能到星加坡? 正巧遇上沈细妹这件事,真是老天有眼,抓到了一架飞星加坡的运输机,先别管钱的事了,先见到寇蒂斯公司销售人员才是最要紧的,到了地方再想其他的事。 两人无精打采的用英语聊着天,商讨着怎么样才能说服那个该死的寇蒂斯公司的人,让他在星加坡多待一些日子,或者能先行提货,货款后补。不过对先提货这种行为,两人都没有报多大希望,只能盼望航空委员会能尽快拨款了。 对于能否搭上飞机,两人到没有考虑太多,如果沈细妹先礼不管用,那就用后兵来逼迫运输机的主人,怎么说两人的这次行动也算是十万火急的国家行为,那个不开眼的敢拒绝?抓到你了,算是给你一个为国奉献的机会,还有人敢抗命不成? 确实没有人敢抗命,马迁安的笑脸随着开门声一下子映入了雷洪耀的眼睛。嗯!看来这架运输机的主人很识相。 第174章 航空现状 马迁安一进屋,立即自报家门连说久仰,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在哪里久又在哪里仰,但态度是明白无误表现出来了。配合着马迁安有些做作的亲热,雷洪耀与傻看诺夫不自然的还礼,按理说自己是给人家添麻烦来了,理应自己主动点,却被主人抢了先。 沈细妹与陈东顺跟了进来,沈细妹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雷洪耀,见雷洪耀不理自己,就讪讪的闪到一边找个椅子坐下,支棱起耳朵听众人寒暄。 雷洪耀已经从沈细妹口中得知,坐在自己面前的两人是侨领陈嘉申的人,运输机也是陈氏公司的。雷洪耀对于陈嘉申的印象极佳,对于这次能搭上便机表示了感谢,但为了能够让这两个华侨心里舒服一些,雷洪耀还是解释了自己的唐突:“总之,政府对抗日,已确定始终一贯的方针和立场,且必以全力固守这个立场,我们希望和平,而不求苟安;准备应战,而决不求战。我们知道全国应战以后之局势,就只有牺牲到底,无丝毫侥幸求免之理。现在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所以政府必特别谨慎,以临此大事,全国国民必须严肃沉着,奋勇自卫。在此安危绝续之交,唯赖举国一致,服从纪律,严守秩序。希望各位效忠国家,这是兄弟所恳切期望的。” 噫!这个雷洪耀真是图省事,把老蒋的庐山讲话稍微一改,抛头露面了。不过概此文简单扼要又能说明事理,激发百姓抗战之决心,所以被频频引用了吧? 雷洪耀不知马迁安腹诽,依旧循循善诱给他眼中的“华侨”灌输守土抗战的责任。先拿大帽子压人的手段是他最近学会的,此时用出心里爽的不行,雷洪耀看着“聚精会神”眼睛盯着沙坎诺夫的马迁安,继续卖弄,“盖这位陈老兄与詹小兄居于南洋,虽对国内抗战有所耳闻,但未深入理解,不知国家可以随时征用交通工具用于抗战,特提醒两位,我们这次要随机前往亦是有征用之意图,还望两位配合。” 这家伙一口一个守土抗战,一口一个征用,是不是真把我们当土鳖吓唬人啊?你说这话到底是感谢我们还是给人上课来了?陈东顺有些不悦,跟着陈嘉申久了,老头自然也有了老爷的风骨,况见过那么多大人物,神态上也没见有这么牛的。 陈东顺不愿再听这种“训导”,扭脸拽了一下马迁安,对雷洪耀努努嘴,满脸的不耐。马迁安知道老头不耐烦了,对老头使了个眼色。陈东顺借故躲到了一边,找窝在屋角的沈细妹聊起别的话题,将雷洪耀两人撇在了一边。 雷洪耀疑惑的摸摸脑袋,不知道自己那里讲错了,惹得那个老头不耐烦。幸而自己面前的马迁安善于寻找话题,两次三番云山雾罩一顿,圆了自己的面子,不过自己都讲了什么?引得对面的马迁安如释重负的样子? 马迁安心中暗笑,经过一番瞎扯,他对雷洪耀的了解加深了一层,新的信息完全颠覆了自己最初对他的印象。这个雷洪耀总体来说是个知识分子,城府极浅,对很多事都不加分析全盘倒出,根本不是常见的小官僚,那么刚开始的时候怎么那么多废话? 马迁安嘲弄的看着雷洪耀说:“雷兄,你开始讲的是蒋先生庐山讲话稿吧?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老哥还是下了功夫背诵过了的。” 欸?雷洪耀惊讶的张大嘴巴,惊奇的反问了一句:“你咋知道?”见马迁安笑而不答,雷洪耀反而扭捏起来,补充道:“这篇稿子费了我好大劲才背会的,好像让我画一张飞机分解图也没这么难的。” 马迁安笑着敷衍过去。 唉!你们这些沉浸在技术中的人才!偏要学人家打官腔,还学不ng费时间。 了解了雷洪耀为人的马迁安心中安定下来,开始有意探听雷洪耀一行去星加坡的目的,他从沈细妹那里了解不多,但既然知道是与航空发动机有关的事情,好奇心迫使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雷洪耀则毫无戒心,见马迁安肯定的答应自己这方面的人搭机,心头一松,兼则马迁安所问的问题涉及到自己技术方面的工作,话匣子打开一发不可收拾。 沙坎诺夫偶尔也能听懂一些词汇,闲的难受的庞大家伙也不时怪腔怪调的插一些话,使事情更加明了起来。 第一飞机制造厂是从关东韶关迁移过来的,到此地后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扩大了不少规模,除了继续生产“复兴号”双翼飞机外,厂子也在摸索生产现下流行的下单翼驱逐机,参考美国出口到中国的霍克75型飞机,飞机制造厂也花费了大量精力试制了大部分零部件,但苦于发动机不能自产,这种飞机处于进行不下去的地步。 美国的华侨鼎力支持,不断地从在美国建立的华人飞机厂中抽调人员回国帮忙,又游说在美国的外交部长宋子纹与美国政府交涉,取得了罗斯福总统的同意,秘密授意寇蒂斯公司卖给中国50台发动机并可转让出口型号图纸。 在这种大环境下,寇蒂斯公司与中国航空委员会达成了一项买卖合同,从供给英国的货物中挤出了这部分发动机,当然寇蒂斯公司做的是买卖,以不能及时供货给英方,英方索赔违约金为借口,狠狠的敲了中国航空委员会一笔竹杠。 此时美国的《租借法案》尚在总统罗斯福的脑子里,还没有得到议会通过,但敏锐的罗斯福意识到中国的抗日能够拖住日本人,绝对不可以让中国垮掉,如果中国垮掉,巨大的人力资源被日本整合,日本独霸了亚洲,那将是美国在亚洲的灾难。所以罗斯福开始有意识的输出一定的技术兵器给中国,但底下具体负责输出兵器与技术的公司却视这为狠狠捞一笔的契机,不仅供货不及时,还要乘人之危抬高价格,急迫需要飞机的国民政府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吞。 听完雷洪耀充满激动和不满的述说,马迁安忙递给他一杯水,并附和了一句,“啊,要这么说,雷兄要去提货,可钱还没有着落,缺120万美元,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再贵我们也一定要拿到图纸,最坏的打算我们也要弄到发动机制造技术,总受制于人不是那么回事,我们中国人也不笨,我和厂里的工程师都商量过了,弄到发动机制造技术以后,以此为基础我们再设计新的发动机,要更大的更强的,超过他们!” 雷洪耀斜眼瞥了一下沙坎诺夫。沙坎诺夫听懂了最后一句,也示威性的曲了曲臂膀,大声叫嚷了一句,“对,超过他们!” 雷洪耀一乐,对马迁安挤挤眼道:“他不懂中国话,听不明白我的意思,瞎跟着起哄,不过他是个好人,对我们在技术上没有保留,我们现在造的那种飞机得到他很大帮助。” 马迁安对雷洪耀肃然起敬,这个人还没有陷入官僚体系的大染缸里,这是一个有骨气的中国人,他全心全意的想让自己的飞机厂造出更好的飞机,精神可嘉! 但马迁安模糊记得所谓的霍克75也不是最先进的型号,飞机这东西在战争年代更新换代极快,仅凭飞机厂里薄弱的技术力量,配套机器缺乏不完备,缺乏财政支持的情况下,恐怕要很长时间才能造出发动机,等厂里造出来这种发动机,说不定战争都结束了,现时情况最好是买现成的战机才好用。 但若是总向人家买,自己不造的话,什么时候才能掌握技术呢?不掌握技术那不得永远受人盘剥嘛?雷洪耀做的是对的,虽然艰难但总算开了头,决不能让这个计划夭折! “那光买发动机吗?其余部分怎么解决?”马迁安好奇的问了一句。 “有了发动机,其余都好办,即使他们不给这种飞机的图纸,我们自己也能设计出来,要知道,我的厂里的工程师都是从美国回来的华侨,他们在美国都学过飞机设计与制造,设计个机身机翼操控系统、武器系统、散热系统什么的很简单,我们已经做了很多,你以为有多难?”雷洪耀反问。在行家的眼中看来,这是简单不过的事情。 马迁安不知道,但从雷洪耀的夸耀语气里听出来,这事儿好像不那么困难,也是,又不是后世中的喷气式,想必现在的飞机除了发动机外,其余结构很简单。 沙坎诺夫有时用英语插话,偶尔冒出一句俄语谚语,让马迁安知道了他俄裔身份,为了不冷落沙坎诺夫,马迁安也用俄语与沙坎诺夫交流。马迁安的这个才艺也令两人产生了好感,三个人相互之间语言英俄汉掺杂,两两交谈,不时发出会心的微笑,时间不知不觉流走。 马迁安与雷洪耀越谈越投机。旁边的陈东顺与沈细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沈细妹见自己的问题已经解决,再没人找自己的麻烦了,乐得回去睡大觉。 天快亮时,马迁安与两人携手走出房屋,在他的引导下,几个人向飞机走去,再过一小时飞机将按时起飞。 在路上,马迁安谨慎的表达了自己的善意,言明如果雷洪耀在星加坡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找陈嘉申,由他负责引荐。雷洪耀一下子想到了货款问题,一把抓住马迁安的胳膊,急促的问了一句,“当真!” “当真!”马迁安坚定地回答了一句,心中却暗中想到:就怕你不去,去了就得给我留下几样好东西,谁让咱赶上了呢。 第175章 圣旨到了 在星加坡乔治区蒙特利尔大街,最繁华的地段上矗立着一座高达8层的巍峨壮观的大楼。大楼顶端铁架上焊着几个大大的红颜色的金属字“陈氏投资公司”。大楼前面有一块几百平米的空地,上面停满了轿车及摩托车,大楼正门处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在不时进进出出。 这栋大楼毫无疑问属于陈氏公司。巍峨的大楼,停满一地的轿车,众多的朝气蓬勃器宇轩昂年轻职员,无一不显示这家公司的强大与欣欣向荣的景象。 陈氏公司大楼对面,在大街的另一侧则有一栋小得多的三层长方形楼房,这是一座写字楼,从它的北面窗户看出去,正好能看到50米外的陈氏大楼入口处。在写字楼三楼一间挂着“角川金融咨询分析室”牌子的阴暗潮湿的办公室内,三个日本人正满怀贪婪的看着对面的大楼,脸上的欲望一览无遗。 房间顶部一架老式的风扇懒洋洋的转着,将微风扫向地面。屋里的三个人被心中的欲念灼烧,丝毫没有感觉到凉意,汗水顺着前胸脊背不住流淌,洇湿了考究的短袖衬衫。这三个人一个是参谋本部第二部南洋处副处长宫本显一中佐,一个是马来亚九条公馆馆主,也是日本驻马来亚间谍机构负责人赤松庄太郎少佐,再一个就是一个月前来到星加坡的日本北烨太石油株式会社社长小泉总一郎。 今天三个人出现在此,是小泉总一郎安排的,宫本与赤松相互之间知道彼此的身份,而且前两日又收到东京指令,令他们帮助一个叫小泉总一郎的石油商,今天见小泉派人来请,忙不迭的赶到。今天他们聚在一起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研究一次对面的陈氏公司,找出对策说服或者使用诡计或武力使陈氏公司首脑陈嘉申屈服。 三人处心积虑算计陈嘉申,原因也很简单:夺取陈氏公司在科威特石油公司的股份,使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随着中国战事的久拖不决,无底洞般吞啮了天量的战争资源,日本国内储备的战略资源被不断消耗,维持战争所需要的物资由过去的纯增加开始变为纯减少,最令人担心的则是石油储备,对于日本这样的海军强国,没有比没有石油这种事更令人难过的了。 钢铁,日本不缺,占领的殖民地朝鲜与中国东北都有大量的铁矿,而且已经形成了年产几百万吨的能力。橡胶?这东西也不缺,在占领的中国海南岛上已经开始大规模种植了,据说效果不错,况且南洋这里还有200多个橡胶园属于日本人,每年能源源不断地供应数万吨,足够用了。锡?铜?军部说不用担心这两样东西,储备很多。 所有战略物资中,也只有石油是命脉,它是重中之重,没有它,军舰就是一堆废铁,很难想象日本海军重新烧起浓烟滚滚的燃煤锅炉,那样不行啊,跑得慢一样挨揍。世界三大海军强国中,英国有英荷皇家壳牌石油公司在婆罗洲的油田,以及英波石油公司在波斯的油田解决了石油这一难题。美国有遍布美洲大陆的油田,年产量高达一亿多吨,人家不缺。而对日本来说,其石油来源就只能基本依赖外国的供应。 小泉总一郎是受到日本政府补贴的石油商,他清楚的知道日本现阶段的石油产量,也知道政府为获取石油资源而进行的不懈努力。 日本只有本州岛西北部秋田、新泻一带,以及北海道了。此外,在桦太岛的南部和t湾岛的中央山脉地区也发现过石油的踪迹。到1940年,日本的石油生产情况是:北海道出产了1万吨,t湾生产4万吨,北桦太石油租借地生产21万吨,本州当年的石油产量是25万吨,合计为51万吨。这个数据还得刨除租借苏联北烨太岛的费用5万吨,也就是说全国一年只能生产46万吨,这点产量不足年消耗的十分之一。 随着国内产量与需求量之间的巨大缺口急剧地增加,日本政府开始谋求对石油工业建立控制权。小泉9年前就知道其解决方法有三点,其一是在国外购买油田或获得租借地;其二是南满油页岩的利用;其三是抚顺的煤炭液化和合成燃料的开发。 想到提取油页岩和煤炭液化,小泉嘴角泛上一丝苦笑。满铁中央实验所从大正十年(1921年)就开始研究抚顺煤矿油页岩的开发,推算出能生产1200万吨石油,轰动海军省,随后获得研究资金派员到处学习提炼新技术,到了昭和3年总算鼓捣出来一些重油,但质量低劣不达标,负责人引咎剖腹谢了罪,此事不了了之。那个煤炭液化项目更惨不忍睹,3年前花了1800万日元(相当27万两黄金)的巨额资金建厂,去年产出了3小玻璃瓶成品,一时之间传为笑料。人造石油项目遭到了可耻的失败。坊间还有笑话传出,对石油渴望得不行的山本五十六海军中将竟然资助了一个宣称“能把水变成石油”的骗子,这表明军界到了有病乱投医的地步了。 原先认为,购买油田的问题对于日本意义不大,因为当时的优质油田不是被大石油公司掌握,就是直接控制在美英政府和海军部门手里,日本能买到的,只有波斯、墨西哥等国已经开采过的废油田。 但是现在情况起了变化,陈嘉申竟然在科威特发现了一个大油田,产量还在不断增加中,预计一年后,产量将达到惊人的2000万吨。陈嘉申手里还有15%的股份,如果把这15%的股份弄到手,仅这个油田15%的产量就可满足日本7成需要,随着油田进一步开发,满足日本需要指日可待,日本也就没有必要与英美撕破脸皮。 阴险的美国瘸子佬去年废除了1911年日美通商条约,今年7月又禁售航空汽油和高熔点废钢,9月更是变本加厉禁运所有废金属,更令日本政府不能容忍的是,美国瘸子总统竟然又给中国发放了2500万美元钨砂贷款。美国人一步步试探,一步步收紧勒在我们脖子上的绞索,美国人在挑衅!军部是知道的,但军部也很清醒,尤其是有像山本五十六那样的思维缜密者,大家都知道不要给美国人留下借口,只要我们不主动进攻美国,以美国民众现在的心态,他们绝不会支持自己总统发动战争。 所以,只要我们有了自己的油田,我们就不会怕美国的最后王牌石油禁运。我们绝不会给美国人任何战争借口,只要维持现状,可以预计3-5年内我们就可以完全控制中国,从而使自己强大起来,到了那时谁还会怕美国? 三个人中以小泉总一郎最为年长,小泉总一郎看了一会儿对面,轻轻叹了口气之后召唤两人坐回到屋内的小沙发上,他自己则做到了主人的位置。几个人都是头脑聪明,思维敏捷之人,对石油的看法大同小异,一致认同拿下陈嘉申的必要性。 “宫本君,赤松君”小泉总一郎皱起核桃皮一般的脸孔,看着两人,缓缓地开了口,“首先我对宫本君如此快速的从东京来到此地表示欢迎,同时我也宣读一项任命给两位听听。” 宫本与赤松疑惑的对望了一眼,看着小泉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旨意!朕察小泉总一郎君公忠体国、品行高洁,曾屡屡献策,条陈清晰,涵义深远,与国大有益焉,深得朕心,特任命小泉总一郎为南洋特使,处理一切购买油田事,钦此!” 万岁!宫本与赤松差点晕过去,这是圣旨啊!这老核桃皮,不,这小泉阁下还藏着这宝贝,来头不小啊! 宫本原以为自己是最大的头儿,正准备发号施令,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劫走了最高指挥权,他马上醒悟过来,恭恭敬敬的对着桌上的圣旨一躬到底,嘴里不断地嗨依着,表示服从。赤松也满面潮红的鞠躬。礼毕两人浑身哆嗦着凑近桌面上放着的“圣旨”,轻轻摩挲着纸张的边缘,像喝醉了酒一样幸福着。 小泉满意的看着新收的两个部下,待他们稍微平静下来后,又拖着浓重的北海道口音说道:“承蒙陛下厚爱,担负起如此重责,还望两位拿出全部精力为国家效劳。可否?” 宫本与赤松闻言,立刻挺直身体,双双立正敬礼,口中低低的吼叫“愿为陛下效死!愿为阁下效命!” “好啦!听我讲。”小泉从裤兜掏出手帕擦了一下满脸的汗水,嘟囔了一句天气问题才开始正式展开话题,“陛下给了我6个月时间,现在我已经用去了1个月,至明年4月以前若还不能完成陛下交给的任务,我唯有自裁以谢天皇信任,但是如果在期限内完成此任务,陛下许诺,可以给我3个人的名额,这3个人陛下将封他们为男爵。” 此言一出,宫本及赤松更加激动地忘乎所以,天皇陛下亲自封赏贵族爵位,这将是多么大的荣耀?如能得到此荣誉,死一百回都成。 转了几个圈,两人总算想起现在的处境,安静了下来。“聪明的”赤松少佐马上汇报了自己在本地的力量,计有总务组、情报组、行动组、交通组四组25人,并可随时召唤橡胶园等日本企业内的武装员工200余人。 不甘落后的宫本也马上汇报了自己从东京带来的力量,计有包括高级特工高级情报分析员在内的12人,人员都以观光旅游,投资办厂等名义入了境,现分散在马来亚数处地方。 小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对特工的使用及指挥难不倒他,他表面的身份是石油公司老板,但另一个身份则一直就是老牌的特务,一直在北烨太岛与苏联熊斗智斗勇,为了北烨太岛上那点可怜的石油与伊万们吵架。 小泉这次来南洋亦带了不少心腹,他认为现在自己的力量足够了,可以展开下一步行动。 第176章 四点建议 载着马迁安一伙人的飞机没有直接降落到星加坡的机场,而是降落在半岛一侧距柔佛海峡10公里左右的一个简易机场,这个机场是几家货运航空公司共用的小机场,由几家公司共同出钱来维持运转。 运输机运来的不是货物而是一大堆人这种情况也未引起机场海关人员的特别关注,这种事情总是有,很多中国国内来投亲靠友的华侨经常这样干。当值的海关人员也是华侨,领头的对陈东顺笑笑,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大家的护照及中国政府发出的出境证件,挥手放行,他们对陈氏公司很熟识,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况且每月拿人家上百叻币的高温补助费,即使陈东顺真的贩卖人口,只要不是大规模的,他们也能做到视而不见。 雷洪耀与沙坎诺夫,一个持美国护照,一个持美国居住证明,这两人都不需盘查的。 很快,一伙人乘上了星加坡派来的长鼻子大客车,一个小时后越过了柔佛长堤驶入了海峡殖民地核心城市星加坡。 客车特意走了一段弯路将雷洪耀及沙坎诺夫放在了远洋码头附近。雷洪耀下了车,迟疑了一下,看着将头伸出窗外与他告别的马迁安,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詹木斯兄弟,如果我真的遇到什么困难,还望老弟不忘早晨的诺言,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马迁安笑嘻嘻的打出了一个ok手势,在他的眼中雷洪耀就是一架架崭新的霍克75,他能主动投怀送抱,真吾之所愿矣! 送走了雷洪耀,车上的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自从雷厂长上了飞机,大家都没怎么说话,担心说多了暴露身份,这一路憋得够呛。也幸亏马迁安与那两位一直东拉西扯,才没让雷洪耀的注意力放在大家的身上。 汽车没有直接驰入陈氏公司大楼前面的小停车场,而是驶入了大楼背面的一条小巷,从小巷进去不远,左边就是大楼后院的铁门。 车开入早已打来的铁门的后院,车上众人鱼贯而下,在陈东顺与陈晃的带领下顺着一道不起眼的小门进入了大楼,顺着一条许久都没有走过人的楼梯,陈东顺一直把大家带到了8楼一间宽敞明亮的大会议室。 这栋大楼的第八层被陈嘉申辟为无家室的年轻职员的宿舍区,共有100多青年男女住在东半区,东西半区之间被一堵新砌不久的水泥墙隔开,从延安回来的人员暂时被安排在这里,待过几日视情况再安排到别处居住。这只小团体特殊,不能久居办公大楼内的宿舍区。 陈嘉申早已等在会议室中,他站在门口,见陆续涌进一大群人,遂挨个与他们握手打招呼,这些人都是他在延安就认识的,是他点名要的,见面后陈嘉申很亲热。 众人鱼贯进入会议室,李凤山与马迁安走在最后。门里的陈东顺伏在陈嘉申耳边嘀咕了一句,指了指最后的两人,陈嘉申点了点头,目视着李凤山与马迁安走近。见到走到近前的李凤山时,陈嘉申明显楞了一下,仰头打量了一下李凤山,忽然面带笑容挤了挤眼睛,把李凤山弄得不知所措,心中暗自揣测不知是否是南洋华侨特殊的礼节?几秒钟后,“醒悟”过来的李凤山也忙挤了挤眼睛“回礼”。 回礼之后,李凤山得意的回头冲着马迁安挤了挤眼,示意道:“陈老先生这样打招呼,别弄错了。” 马迁安一见此景就知道陈嘉申弄错了,认错对象了,马上跨前一步,闪现在陈嘉申面前,笑容满面的主动伸出手来,“陈老先生,我来了。” “你是?”陈嘉申煞那间一失神,将眼光不确定性的在两人脸庞上扫来扫去,在脑海中努力回忆着马迁安的形象。 上次与马迁安在延安见面,那个马迁安可是一个极“丑”的壮汉呐,这两人中还就是李凤山有那么7分像,旁边这个说话的一点也不像啊!马迁安与李凤山的身材个头相差无几,从这方面来辨认,真不好下结论。 马迁安趴到陈嘉申耳边悄声说道:“我是,华中仁、玉佩、捂嘴巴。” 能说出这几个词的只有他,陈嘉申马上就确认了。 陈嘉申笑着在脸颊两边比划了一下。 “黑山羊毛。”马迁安苦笑一下。 陈嘉申又用双手将自己的脸颊揉搓了一下,让脸部变了一下型。 “胶水。” 陈嘉申又沙哑着嗓子吐出几个字“欢迎你” 哎呀!陈老先生你太能搞了,还非得过一百关不成?马迁安无奈的歪了一下头,“那是辣椒。” 搞什么么?李凤山在旁边看得稀奇,忍不住嘀咕起来。 “哈哈哈哈”陈嘉申看着马迁安大声笑了起来,“欢迎你啊,马先生!” “我现在叫詹木斯,叫我小詹就行了。”马迁安伸出大手紧紧握住陈嘉申的双手,用力摇晃了两下,眨了一下右眼,“你懂的。” “我懂我懂,你还是那样爱搞鬼!”陈嘉申抽出手来拍了拍马迁安的胳膊,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房间告诉他,“小詹先生,等会儿我们那里谈,我先跟这些先生们说一下。” 马迁安倚在门边,看着陈嘉申进入室内吩咐了一些事情,大体是说明明天本公司要搞一个聘**会,预计招收100名左右的青年才俊进入公司,陈嘉申将安排相关人员将本房间内的人员按正常程序招入公司,以掩人耳目。 最后由陈东顺拿出招聘的章程和职位,让众人挑选合适的位置,这些职位大到各个分公司子公司的总经理,小到办公室普通文员,众人一时之间挑花了眼,低声交头接耳互相商议起来。 马迁安也拿了一张启示,又拿了一张表格,煞有介事的填了起来。陈嘉申一转头看到马迁安正摇着笔杆苦思冥想简历内容,不禁好笑,一把将马迁安的表格扯了出来,揉了揉扔在纸篓里,笑着嘲弄道:“你裹什么乱?你的身份我都给你弄好了,你是我私人秘书。” “那他们呢?你怎么不把他们安排好?”马迁安不服气的指着一群“重操旧业”恢复白领阶级的一群延安干部。 “他们是他们,我让他们找适合自己专业的职位,是为了更好的掩护身份,他们的最拿手的特长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弄吧!” “他们明天都能通过面试吧?不论是什么职位?没有人争吧?”马迁安调侃了一句。 “能有什么可争的?是我亲自面试!” “您老开后门还弄得理直气壮的,多不公平啊!”马迁安摇了摇脑袋,“那些来应聘的可惨喽!” 陈嘉申斜眼瞪了马迁安一眼,“明天还有几十个别的社团推荐来的人,我也内定了!” 嗯? 陈嘉申出了一道考题,“嗯什么嗯?在大马有50多个华人社团,难得的都表示要把自己社团的精英借给我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傻子才不知道,想奉你当老大呗!各个社团都派来了干才,目的不就是以后你有个什么统一行动,通过这些人当联络员嘛!没想到,陈老先生一有了钱,能借势迅速整合了华人资源,很有组织头脑,很有政治头脑,真不是简单人物。 马迁安没有回答陈嘉申的问话,回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大会议室的人员有陈东顺照应着。陈嘉申带着马迁安来到了旁边的房间,门一关上,就换上了解脱的表情,略带疲惫的坐了下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马迁安坐下,随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马迁安看了好一会才说道:“你能来,我很高兴,请问这位华先生或者马先生亦或者是詹先生,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我老了,蹦跶不动了,下面该由你表演了。” 马迁安又笑了,没想到陈老先生这么有趣的人,一张嘴就把泰山一样重的担子扔了过来。什么老了?您老可是还能活20多年呢! “下一步要按这个步骤走,”马迁安看了一眼目光如炬的陈嘉申,斟酌了一下“第一,赚钱并扩大企业规模,第二击败觊觎你财产的各种黑暗势力,第三暗中组建自己的武装,第四联合可用的力量开辟一条通往中原的秘密通道,以便运送重要的物资给抗日前线的八路军队伍。” 陈嘉申直起上身,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不解的问:“第一条第二条和第四条我都明白,这第三条为什么?在这里小型的保镖队伍可以允许存在,但你说的是武装,可不可以理解为军队呢?” “可以这么理解。” “为什么?” “难道老先生这殖民地二等公民还做得有滋有味的?” 马迁安话语一出,就看见陈嘉申表情巨变,显然这句话对陈嘉申产生了强烈的冲击。 过了好一会,陈嘉申才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你们年轻人的想法真是大胆,难道你要鼓动我推翻英国人搞独立不成?” “难道不可以吗?”马迁安轻松地回应了一句。 陈嘉申沉默不语,显然马迁安的这个想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年轻人想事就是简单,推翻殖民地政府,哪有那么容易?英国人在星加坡、印度、马来联邦、缅甸拥有十几万大军,华人仅有几营义勇军,还是在殖民政府编制内。抛开军事力量对比,仅就马来华人没有造反意愿这点,马迁安的这个想法就是镜中花水中月,他怎么会提出这么冒失的计划?陈嘉申将狐疑的目光望向了马迁安。 第177章 导引意识 “您老可别那样看着我,您注意没有,我可没说时间,我只说了这么一种倾向。” “嗯?” “殖民政府被推翻,殖民地人民获得独立这是一种必然,被压迫民族最终会醒悟并抗争,这是一种历史趋势,在历史洪流面前,在觉醒的被压迫民族面前,莫说十几万大军,就是百万大军又如何?谁也不可阻挡历史前进的脚步。”马迁安说的很平淡,他只不过是描述几年后发生的事情罢了。 陈嘉申面色沉重,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慢慢踱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面前的年轻人拥有如此深邃的思想,拥有如此雄大的野心,对于马迁安所说的“预言”,他从来没有想过。 陈嘉申慢慢踱了一会,猛然转过头,眼光凌厉的盯着马迁安问道:“这是毛先生说的吗?是他让你这么说的吗?” 马迁安感到意外,稍微楞了一下坚决回道:“不,这是我的想法,与毛先生无关,我是在哪山唱哪曲儿,到了南洋就唱南洋的曲儿。南洋这个地方几十年未变之格局已经到了该打破的局面了,各种矛盾已经汇聚到这个地方,就要到了爆发的时刻,这个时候谁下手早谁就可以占据主动,从而成为最大的赢家。” “不是毛先生让你说的?看把我紧张的。”陈嘉申吐了一口气,带着不可知否的神情对马迁安说道:“你所讲这些,甚有道理,但我想你可能把我这老头子高看了,实话说,我不懂政治,不会讲话,你所寄予的期望给我老头子的冲击很大,我暂时反应不过来,你可能要失望了。” 马迁安微笑着摇了摇头,带着真诚的表情反驳道:“您很快就会懂的,政治也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复杂,就比如您支持欣欣向荣坚持抗战的延安***,反对消极抗日,腐朽堕落的蒋政府,您的这种态度,就是政治!别的人可不会因为您说不懂就相信您不懂,您自己早已经将自己送上了风ng尖,您这回是想躲也躲不了了,况且您是整个南洋华侨的领袖,退一步讲,您也应该为华侨谋取将来的福祉,这是你的责任,您推不掉的。” “你还能强迫我不成?”陈嘉申有些急了。 马迁安笑嘻嘻躲开了陈嘉申的逼视,回道:“不敢,我是您的朋友,只不过认为事情就应该向我预测的那个方向走,如果我们不做准备,您又不肯承担重任,到时南洋华侨吃亏,您岂不要追悔莫及?” 陈嘉申脑中的确有些乱,没想到谈话伊始就偏离了他心中所想,这都是拜面前这个小子的奇思妙想奇谈怪论,他需要消化需要静思。 “我没让您现在就干,您手下就几十条花钱雇来的人枪怎么可以对抗殖民政府呢?又怎么能给将要追随您的人以信心呢?所以请您不要紧张,呵呵。”马迁安忽然轻松地笑了起来,不过马迁安的表情落入陈嘉申的眼中,却觉得这小子有点嘲弄的意思。 “而且现在根本没到时机,等到了时机,时局的变化会给予我们天大的机会,上天赐予的好机会,不利用岂不是暴殄天物了吗?” 静默的陈嘉申本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了,可马迁安一句接一句的言语却近乎魔鬼的诱惑,让人心痒难耐。 “什么时机?我看不出来什么时机,什么时机能让英国人自动放弃殖民统治,自动滚回老家去?” 马迁安眼光闪了一闪,不回答陈嘉申的疑问,反提了另一个问题,“陈老先生,不知您老如何看待《德意日三国轴心协议》?又如何看待日本一个月以前进占了北印度支那的行为呢?” 这种问题却难不倒陈嘉申,他沉吟了一下,带着不很坚定地口吻回应道:“三国结成同盟并开始发动侵略战争,这本身就是一个挑战旧的世界秩序的行为,动摇世界既得利益者的统治根基的行为,日本趁法国战败时机夺取法国殖民地,就是这种思维的具体表现。” 高啊!马迁安心里赞叹,您老还说不懂政治,这还叫不懂?那什么叫懂? “我知道您在总督府有人,最近听没听到那些英国绅士们议论什么?” 陈嘉申迟疑了一下,“是听到过一些分析,英国人虽说有些紧张,但他们不认为日本人敢触动自己在南洋的利益,英国人对自己很自信,因为他们有美国撑腰,日本人进攻南洋?除非他们疯了。” “他们已经疯了,既然他们敢进占印度支那,夺取原法国殖民地,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马迁安轻轻一语道破天机,“况且,一个世界的原有利益者,大不列颠日不落帝国,加一个实力雄厚的一直找不到下嘴机会的美国,他们会任由日本这个新兴的帝国主义者坐大,来抢自己碗里的肉吗?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陈嘉申点了点头,任由马迁安继续分析下去,“现在世界上所有有识之士都已经预感到或者已经预测出,这场战争会发展成世界大战,就连老蒋现在也猜到了,他不是正在到处活动吗,他在等英美参战,好挽救他那风雨飘摇的政权,所以老蒋从不主动进攻,他要保存实力,他要让英美出力,他好摘桃子。” 了解老蒋为人的陈嘉申表示了赞同,“老蒋一厢情愿,机关算尽太聪明,自己不努力而指望别人,别人会那样傻吗?恐怕到时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是的,马迁安佩服陈嘉申敏捷的思维,陈嘉申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商业奇才,商场如战场,商场政治与国家政治之间大同小异,他能如此快的理解马迁安所说,谁敢说他不是一个政治奇才呢?老蒋正是因为抱着摘桃子的思想,自己得过且过,让后来参战的美国瞧不起,为减少自己的损失而鼓动苏联出兵中国东北,从而出卖了中国外蒙利益,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打落牙齿肚里吞,小开的头脑果真眼光短浅的很。 “老先生所言极是!”马迁安一顶高帽飞了出去。 陈嘉申微微一笑,“所以你鼓动我建立武装以备不时之需?我看你真是吃了熊心吞了豹胆,想火中取粟也不怕烧了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啧啧!” “嘿嘿!” “好吧,说说你的纲领,我虽然不赞同现在就搞,但不表明我不同意你的分析,经你这么一说,我现在眼界开阔不少,我认为时下已经不能简单的把眼光只放在中国战场,不远的将来,可能整个世界都要变成一盘棋,而要看明白这场棋,或者准备投身进去做棋手,就不能没有政治纲领,像我们建立公司都要有章程一样,你要让我老头子效命,总得有点让我信服的东西吧?你说是不是?” “这么说您同意组建有政治目的的党社团体了?有意愿暗中组建自己的力量了?” 陈嘉申摆摆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实话说了吧,我们海峡殖民地的人民从来就没放弃过争取独立自由,只不过规模有限又没有强大的组织,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先说说你自己的。” 老先生终于说了实话,马迁安焉肯放过这么好一个机会,趁热打铁道:“老先生莫不如先说说本地都有哪些华侨团体,以及哪些有政治纲领的政治团体,先让小子熟悉一二岂不是更好?” “你要听?” “要听!” “好吧,你的心够大的,我说一说也无妨,说完了也可能打消你那个不切合实际的构想。”陈嘉申满含深意的直视着马迁安,缓缓道来。 我的心,深如大海!您怎会知道?马迁安一瞬间在心头冒出了不知是那位牛人说的臭屁话,嘿嘿暗笑。 “我们南洋华侨,在来到南洋前,就已经在家族,村落,自助性社团的集团中生活惯了,在恶人遍地的南洋,如果离群索居,不是有被谋杀,便是有被卖为奴隶的危险。所以除了加入同人集团为成员外,没有别的生存之道。当他们来到南洋后发现英国当局,对于保护现住民及华侨的生命财产,几乎近于亳不关心。我们华侨因为处在半无政府的状态下,所以华侨之中,有不少加入会党,以确保生命的安全。可是,会党对会员以外的人,又视之为敌人,所以组织华侨全体的安全保障机构之需包括会党,又是不可或缺的条件。 华侨团体,虽然各有不同,但大体可以以建立会馆这方面来区分,有同族团体,同姓团体,慈善团体,公益团体,地域团体,社会教育团体,寺庙等,实是很多。每一团体均有其特定的信仰对象,例如各项宗旨,提倡集团内的团结和互相扶助。但除了表面的宗旨以外,意图某种的集团利己主义这一点,还是共通的。例如慈善团体,以慈善为幌子,由募集资金与分发善款,当事人得到财富和名誉,受济者得到实益。据云,通过这慈善行为,政治家可以建立地盘,就是当作发财的手段,也没有比这再好的方法。 唔?陈嘉申不知道自己的口中怎么会冒出政治家这个词,不禁心中微微一动,难道政治?建立会馆这就是政治吗?静了静心神他接下去说道: “除了会馆,还有会党,会党的党员对于会首保持着忠诚,会首拥有绝对的权威,国父孙能够在南洋组建同盟会,就是因为获得了会党的支持。当然我不否认,我也是一个会首。” 马迁安早知南洋情况,但他要陈嘉申自己说,听到这里,他不禁微微笑了,接口道:“您不仅是一个会首,还是会首领袖,这您也不能否认吧?” 第178章 大个熊样 陈嘉申点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头,直言不讳的说:“我是会首,我仅是南筹总会的会首,况且这仅是个松散的联合体,我个人声望还未达到振臂一呼千夫景从的地步。” “您不同意在本地建立有政治目标的政党?”马迁安有些不死心。 “是的,没有必要,我没有必要与殖民政府对抗,对抗如不能成功,那样会摧毁我们几代华人的心血,我始终认为这里只不过是华人被迫寄居的地方,我们连公民权都没有,这块地方谁来统治对我们华人来说都无所谓,我的祖国是中国,我们终究会叶落归根,回到她的怀抱。” 马迁安一拍脑袋,心中暗自后悔,又办了一件操之过急的傻事。他忽略了陈嘉申对祖国的感情,忽略了老先生一直把自己视为中国人,他不认为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是自己的故乡,他认为没有义务去管本地的政治风潮。 历史上陈嘉申尽管在南洋出生成长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他毕生视中国为祖国,把自己视为中国的子民,随时愿意为中国而献身,他对中国大陆政治的热忱甚至超越了他的商人禀赋,以至于毁家救国。但另一方面对南洋当地的政治和本土人民反抗殖民压迫的斗争则不关心,始终作为一个局外人。 每个人都有其局限性,不论他曾经多么伟大,或者正在伟大。 “那么打个比方来说,假如日本人侵占了南洋,打到了您的第二故乡,您会怎么处理?” 陈嘉申瞪了马迁安一眼,“当然要抵抗,就像中国国内的抗日一样。” “那您不觉得英国人与日本人都是一个本质?” 陈嘉申回答不上来,又瞪了一眼马迁安。 “那么您联络众多的华人社团最终目的是什么?没有考虑到本地华人落地生根的要求?” 陈嘉申叹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马迁安解说:“我已经一把年纪了,所余时间不多,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中国战胜日本人,恢复和平,就已经是我最大的愿望了,其余的,我没有精力去想,也没有精力去做,你若是还有此想法,想帮助本地华人落地生根,赶走骑在头上的英国人,那么我可以推荐一个人,他倒是与你有相通的语言。““谁呢?” 陈嘉申抬头看了一眼稍显急迫的马迁安,嘴角咧了一下,“哦?听到有同志,心痒难耐是吧?”马迁安嘿嘿一笑,不得不被迫收敛迫切表情,幸而陈嘉申只是打趣,他仍然说了下去:“他叫陈帧福,50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阶段。他是英籍华人,现任海峡殖民地行政议会执行委员,我与他聊过,他主张文化叶落归根,政治上落地生根,这种观点很合你的胃口不是吗?” 话题进行到这个地步就已经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老先生对马迁安建立武装的想法没兴趣,他所有的身心都放在了中国国内。马迁安也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老先生不感兴趣不代表别人不感兴趣不是吗。而且马迁安也知道,现在的马来人还没有反殖**义的意识,反殖ng潮的时间还未到达,况且英国与日本的狗咬狗战争还未开始,谁愿意在这个时候在南洋掀起ng啊,那是脑残。马迁安只想灌输反殖**识,间或开点小差建立一支将来反抗日本人的武装,捞足政治资本,然后在战后利益上切一块大蛋糕而已。拥有了这支自己打底建立的武装,将来为华人说话的时候,底气也足,免得什么巫人党印人党在日后占据政权,欺凌华人。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空穴来风,华人若没有武装,保不齐在战后在别有用心的人挑拨下,被原住民来次血洗。 听到陈嘉申略带调侃的话语,已经想明白了的马迁安点头应付道:“很合胃口,不过既然先生不愿再谈这个问题了,我也尊重先生的意愿,我们来谈谈另三点建议吧。” 陈嘉申长吁了一口气,马迁安不再纠缠上纲上线的大事件,这令他心里很受用,事情回到了自己能够把握的方向,老先生感觉力量重新回到了体内,他变得兴致勃勃。 “笃笃笃”有人在门外不轻不重很有节奏的敲了三下门。 听到熟悉的敲门声,陈嘉申愉快的对着门喊了一声:“进来”,声调竟然很慈祥,马迁安瞥了一眼陈嘉申,心中猜测着门外人的身份。 门轻轻的打开了,走进一位苗条的年轻女人,没来得及细看容颜,首先映入马迁安眼帘的是一片绿色,女子身著一件淡绿色短袖唐装,高高的立领微微敞开着,露出白皙的脖颈,马迁安收住心神,凝神细细打量下去,只见女子一节白藕般的手臂从镶纱边儿的袖口伸展出来,正迟疑的指向自己,却又飞快的收了回去垂向腰间。唐装极合身,收住了女子的腰部,下面也是一条臀部收线极好的黑色阔脚裤,精致的半高跟皮凉鞋,一双秀气的裹在丝袜中的脚丫。 马迁安打量完对方的穿着,微微仰起头,看向来人的脸孔。这种打量人的方法是马迁安的偏好,他看人经常是从对方的衣着看起。 一张白皙的鹅蛋脸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脸孔十分秀气,一双温柔的大眼也在放射好奇的目光,她没有梳辫子,留了一头乌密的齐颈短发,浑身撒发着大家闺秀般的温婉。内敛、典雅、贤淑,像一个刚刚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饱含着传统文化底蕴的古典美女。高挑圆润,这是一种墨滴在宣纸上渐渐浸润开去的美,犹抱琵琶半遮面意境深远。 淡菊青兰啊!马迁安心中微微赞叹了一声。 这种美是不事张扬的,是要人去体会,去神悟的。 马迁安的定力已经足够深厚,他用欣赏的眼神看着进来的女子,静静等待陈嘉申说话。 “淑芬啊?有什么事吗?”陈嘉申用慈祥的口吻向女子询问。 淑芬?马迁安郁闷的一闭眼睛,心中翻腾了一下,暗中呐喊,谁是她爹啊?这名字起的,老土了。美人如画的意境一下子被这个名字打掉几个层次,太不负责任了! “淑芬”嗔怪的瞧了一眼脸带微笑的陈嘉申,轻轻抱怨道:“姑父,您老人家怎么又忘了,总是叫人家原先的名字,我现在叫文婷,记住了吗?”文婷在抱怨的同时轻轻瞥了一眼坐在陈嘉申对面的正在出神的马迁安,复又指了指他,向陈嘉申问道:“姑父,这位先生很面生啊,您在谈大事吧?那我不打扰了,过一会儿再来。” 陈嘉申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对着两人说:“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指了指姑娘对马迁安说:“这位是我的内侄女尤文婷,从小父亲就过世了,一直跟着她姑姑就是我内人一起生活,我也把她当女儿看待,长大之后就在我这里工作,现在是……哎?什么职位了?” “打杂的,姑父,您一直把我放在综合办公室内,忘了?” “对对,综合办公室室长,多重要一个职位啊,什么打杂的?这孩子。”陈嘉申举起手虚扬了一下。 “这位呢,是我从延安请来的高人”陈嘉申又指着马迁安对尤文婷介绍到:“他带回来十几个人都是来帮我的,叫马迁安是吧?詹木斯。”陈嘉申不忘恶搞一下有着多个名字的马迁安。 哦?尤文婷将脸转向马迁安,笑意盎然,“马大哥好,欢迎你来到陈氏公司,姑父这么看重你,想必你是个高人。” 马迁安有些窘迫,心中对陈嘉申给他安的“高人”名号不以为然,啥高人啊,在你侄女面前调侃我。马迁安伸出手去想要握手表示礼貌,忽想此举不妥,急忙收回伸到半截的手臂,改为双拳紧抱,拱了拱手道:“幸会幸会,尤小姐天生丽质又兼担负如此重要岗位,想必是很聪明的,还望以后多多指教。” 尤文婷见马迁安忽然将伸出的手臂收了回去,自己也稍感尴尬的缩回了伸到半途的柔软白皙的秀手,回应马迁安的拱手礼,自己屈身道了个万福。动作竟自然流畅舒展大方,美目一瞟,恶作剧般的微笑着回到:“不知此礼节马先生可满意?” 啊,她在用动作嘲笑我古板封建,这妮子。马迁安求助般的看着陈嘉申。 “咳,文婷啊,你们也算认识了,小马以后也不是外人,见礼就用洋式礼节好了,反正你们年轻人现在都洋化了。”陈嘉申打个圆场接过话头,“文婷啊,你上来干嘛?有什么急事?” 尤文婷见陈嘉申相问,想起来什么,眼中恼怒的神情一闪,带着些气愤回到:“姑父,经常来我们大楼门前捣乱的日本人又来了,乌烟瘴气嘴里不干不净的辱骂您老人家,我们的保卫人员上前驱赶,反倒被他们给打伤了,今天那个山天虹二看见我,还出言调戏,姑父,我们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啊?我们华人,在国内被他们打,被他们杀,难道在南洋也要受他们的气吗?” 尤文婷越说越气,越说越委屈,胸脯上下起伏,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眼看就要滴出来了。 陈嘉申面色凝重,看了一眼面上像要滴出水一样的马迁安,轻声问道:“这几个人背景很深,警察也不敢轻易动他们,你有什么办法?” 马迁安捏紧了拳头,重重的吐出胸中浊气,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坚定地回了一个字,“打!” 尤文婷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 “等我想好了再打。”马迁安紧接着说出了下一句,尤文婷的眼睛又迅速黯淡了下去,不满的乜了马迁安一眼,轻轻背转身不看他,丢下一句话转身开门出去了,“那么大个子,也是慫货一个,我自己用帽子盖死他们” 第179章 按部就班 尤文婷最后一句话弄得马迁安像个丈二金刚,他不解的望了一眼陈嘉申,问:“什么叫盖他们帽子的?” “嗨,骂人话,不行我得拦住她,太冒失了,要是打人有用,我早就打了。”陈嘉申一面说,一面快步走出房间追赶气咻咻的尤文婷去了。 马迁安在前期就已经了解了陈嘉申现在面临的困境,而本次来南洋首先要解决的也是扶持帮助陈嘉申的企业生存下去并壮大下去,以期能筹集更多的资金支援国内抗战,延安若有真金白银在手不怕买不到武器。在八路军周边的那些国军将领什么鸟味,马迁安心里清清楚楚,除了傅zy治军严整一点外,其余那几个宝宝将军可都是吃空饷喝兵血的家伙,每年流失枪支不下10万,弹药更多,哪里去了?还不是偷偷卖了,只要报损,老蒋还会照拨无误,还有很多小杂牌伪军、地方民团这些乱七八糟的武装,只要有钱赚,当头的出卖一点手头的“多余物资”还是有可能的,这流散的枪支弹药如果都能被八路军买到,那可不得了,短期内顶上好几个兵工厂的产量了,再进行战斗也不用掰着手指头算计手头那点可怜的子弹。曾经有一个实例摆在那里,即使是像彭总这样的司令级别人物,也心疼子弹的消耗,黄土岭战斗打完,统计消耗13万发子弹,消灭7百多鬼子,还有那个什么阿部规秀,按理说是大胜仗,但只因缴获11万发子弹,打完仗老总还tiantian嘴唇嘟囔仗打亏了。缺少弹药的状况可见一斑。 现在尤文婷对日本人挑衅的反应没有出乎马迁安的预料,如果陈氏公司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才让人奇怪,如果他们的反应过于强烈,比如与有预谋的日本**规模流血冲突,那也是令人奇怪的。陈嘉申还没糊涂到上鬼子的当。 日本人一直频频作出挑衅举止,这种无赖手法与卢沟桥事变时借口士兵失踪,要进入宛平搜查,或者是在上海虹桥机场派人捣乱的行为如出一辙,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没有,老套的情节一再上演。目的无非就是激怒对手,好浑水摸鱼,从而使事态想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最后阴谋得逞。 虽然马迁安得到了一些信息,知道背后的支持者有日本石油业的背景,目的也是购买石油企业,但仅此而已,至于他们有多少力量参与,能下多大的决心,这还是未知数。况且这背后捣鬼的也不止一家,不将英国布朗家族与m国洛克菲勒家族安抚住,即使陈氏集团在自己的帮助下,打垮了日本人的阴谋,自身损失也会有,如果损失过大正值虚弱之时被那两家趁虚而入可就不妙了,这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这种亏本买卖谁爱做谁做,反正马迁安不做。 要立刻整合自己手头的力量,摸清对方的老底,对症下药痛歼顽敌,要么不出手,出手即重拳!小打小闹的,今天我殴打你两个人,明天你削我一棍子,小孩过家家呢?日本人真是武大郎放风筝,出手就不高。呸! 马迁安拽过桌子上面的一叠稿纸,开始写写画画起来。过了一会,他凝神盯住自己亲手写的“自己的力量”五个字出了半天神,直到无意识中用手里的钢笔将几个字戳的面目全非才醒悟过来。 从延安带来的十几个**多数是用来充实公司内部实力的,不是可以耍勇斗狠的武装力量,只有017是干过八路连长的,可以运用一下,还有李凤山可以用,主席答应的琼崖游击总队的战友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到,他们接受命令后要分批运动到海边,还得找船偷渡,最近的路线是在南印度支那登陆,然后再顺陆路到达这个半岛的尽头,嗯没有半个月根本不行,还有武器的问题,来的战士基本上不可能携带武器,还要从这里搞到。 嗯?可不可以向杨司令要点人啊?这倒是个好办法,从海参崴坐船到星加坡20天也到了,要是有民航线?就更爽了,如果他们能来,我就放心多了,还是自己的人使得顺手。 也不知张仪这个家伙被陈老先生弄哪去了,还没来得及问,这小子来此这么长时间了,总有点收获吧,前一阵他发的电报里还露了那么一嘴,说自己发展了一些地下力量,张仪的这部分力量也要计算进去。 马迁安胡思乱想了半天,直到陈嘉申又返回屋内找他的时候,他还在一页接一页的ng费”稿纸。 “劝住啦?”马迁安抬头含笑问道。 陈嘉申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丫头平时很安静,不爱惹事,看来这次是真的把她气坏了,那些员工根本就劝不住她,还有几个好事的也跟着瞎闹,也不知这几个小子从谁那搞到的手枪,差点惹出大乱子,让我好一顿给他们批评。” 马迁安想了一下,有些奇怪的问,“手枪?这里可以搞到吗?” “可以,这里有黑市,也只有黑市,英国不像美国可以随便买枪,况且殖民地政府是严格管制枪支的。” “哦!那您聘的那些保镖呢?” “他们是有执照的保安公司,不过定的合约只规定保护我本人,别的事他们不管。” 马迁安对枪支管制的状况又了解了一些。不过他现在更想知道陈嘉申嘴里的乖乖女尤文婷气急败坏时是个什么样子,平时温柔贤淑的女人发火倒是一个大新闻呢。 不过陈嘉申很不配合的样子,闭口不谈楼下的“盛况”,让马迁安失望了一回。 随后的几日,日本人依然来捣乱,力度越来越大,跟踪陈嘉申的状况也越来越严重,又一次保镖们还被迫鸣枪示警,引来一大堆英国警察盘问许久,最后还是托了总督府的人出面才将陈嘉申解脱出来,陈嘉申也越来越急迫的催促马迁安拿出对策,再这样下去,那还有心思搞扩大再生产,烦都快烦死了。 马迁安只得安慰陈嘉申,并重申了私有武装的重要性,这回陈嘉申没有很坚决的回绝,反而认真的思考了半天,最后回话,可以先期从黑市上购买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为可以购买多少武器的问题,马迁安又与陈嘉申做了“友好”的交流,马迁安开出的武器弹药购买计划实在是让老头倒吸了一口凉气,名单上的武器名目繁多,数量惊人,除了轻武器外,还有重机枪和迫击炮等这些重武器,数量可以装备一个团。还要汽车摩托车,小型农用或运动型飞机,召回在各种航空学校学习的华侨。要是能买来军用战斗机,我看这家伙也敢买上他几十架。 “你疯了吗?这些足可以武装一个机械化步兵团了。”陈嘉申吃惊不小,如此大规模购买枪械,不被殖民政府发现才怪。 “所以要分批来嘛,我了解了,吉隆坡那边有一个大军火商,只要给钱,他还能提供两辆坦克,105重炮也有货。”这些信息都是前天从吉隆坡回来的张仪提供的,提供完情报,见过面后,张仪又急吼吼的赶了回去,说要再找几个小弟。 好说歹说,马迁安算是暂时稳住了陈嘉申,并保证武器决不运进星加坡,都贮存在马来半岛那边,那里的英人统治薄弱,找块热带雨林存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况且即使最后我们用不上这些武器,最后也可支援给国内的抗战,买点武器不吃亏。 陈嘉申不是不想有一支小的武装,但马迁安的胃口太大了,实在是让人担心。最后耐不住马迁安用国内抗战缺枪的理由,还是拨了这笔款。 在等待海南游击队到来的时间内,陈氏公司的招聘活动也如火如荼的展开了,招进了一大批各个社团推荐的才俊,延安来的人员也被巧妙地安排在这批人中,进入了公司的各个层面。 马迁安则不理公司内的各种运作,安排人从各大书店及书商那里买来各种地质资料、包括当时世界上各种地质方面的理论书籍、论文杂志等,其中竟然还有一本中央研究院地质研究所所长李四光著的《地球外貌形象变迁的主因》等一些知名学者的论述,不过大部分是英文的,这令马迁安不得不找人帮忙翻译。 陈嘉申来过马迁安的办公室好几次,每次都看见他案头摆放着一大堆阴阳五行八卦六十四爻和各种科学论文书籍,看见他煞有介事的在南洋地图上钩钩画画。 次数多了,一日陈老先生好奇心终于爆棚,忍不住开口询问,“小马你是不是又有新的地质资料提供给我?你就是这样搞出来的?” 当然不是啦。但马迁安不会泄露自己的底的,大谈了一通自己的地质学新理论,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循环相生的原理;以及: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循环相克的原理,以及磁场、电磁波与古老的五行认知相结合的理论,最后把自己的这套命名为地质学新阴阳五行学说。 被转蒙了的陈嘉申异常疑惑的问,“你就是靠这些推断的矿藏?” “嗯!”马迁安表情凝重的给予了陈老先生一个肯定的回复,“老先生你可不要外传啊,我们有过约定的,嘿嘿!” 真他m的鬼扯呦!陈嘉申半信半疑,不过马迁安不肯说,那就算了,谁管他怎么捣鼓出来的,能用就行。 第180章 逃难华侨 两日后,两个从被日本占领的法属印度支那北部逃出来的华侨来到了星加坡。两人一个叫张海德,一个叫李林,都是当地华人小社团的首领,在陈嘉申组织的南侨总会里有一个委员的位置。张海德在河内有一个很大的甘蔗糖轧制厂,李林则是北部地区有名的捕鱼联合公司老板,两人在当地都是有名望有财富的华侨。 两个人出逃的很狼狈,历经一个多月一路讨饭来到半岛顶端的星加坡,逃到暹罗这个佛国时,李林为乞讨方便还剃光了头发冒充和尚。来到星加坡陈氏大厦门前时,穿着破破烂烂的两人已经好几天没吃一口饱饭了。 在一个隐秘的小会议室里,陈嘉申与马迁安接待了两位“大胃王”,马迁安亲眼看着他们吃掉了一大桶热汤面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暗中咧了咧嘴,不过为他们身体考虑,不能再加了,喝点面汤消消食吧。 李林原先是个胖子,这从陈嘉申口中亲热称呼对方为胖子可以得知,但现在却变得苗条许多,脸上的面皮松弛下来显得很老,其实他只不过45岁。 张海德也是个40多岁的汉子,一个多月的逃亡生活使昔日这个颇有威严的小领袖也变得憔悴不堪。 张海德终于抛下筷子,稍带一丝羞赫看了看桌子另一边装作看报纸的陈嘉申,又拉了一把还在喝汤的李林,扭捏一番终于说道:“陈主席,我们两个现在身无分文了,来投奔您老人家,您收不收啊?” 陈嘉申闻言马上放下遮住脸孔的报纸,看着两人爽快的回道:“海德,看你说的,我不冲你们曾经捐献过大笔银钱支援国内抗日,就冲我们都是华人,就冲你们来找我陈嘉申,我哪能不管你们,就留下吧,你们也很有才华,我看看给你们安排个职位,先委屈你们了,等你们那里赶走了日本人,我再送你们回去。” 两人一听陈嘉申如此敞快,不禁又是一番感谢,随后絮絮叨叨的描述逃亡的惊险故事。 马迁安端详了两人一会儿,见两人沉浸在死里逃生的喜悦中,废话连篇的。他不想听这些,就开口询问道“恕罪恕罪,张先生李先生,你们从印度支那那里出来的,能不能描述一下那里的情况,我们也对那里发生的情况感兴趣,也许能帮上你们的忙。” 两人顿住口,先看了一下陈嘉申,见陈嘉申不以为意还给马迁安的不礼貌开脱了一句,意识到马迁安在陈嘉申心目中的地位,对马迁安的神态又加上了一层敬重。 刚才两人在与陈嘉申寒暄的时候,就知道陈老先生旁边这位穿着一身工装,屁股后面别了一大排螺丝刀和钳子的家伙是陈老先生最主要的助手。至于这位助手为什么不穿象征身份的笔挺西装,不将皮鞋擦得亮一点,他们猜测这个马迁安可能有点怪癖。 见“工装助手”拿出一个大笔记本一支钢笔,显然要记录两人将要说的情报,张海德神情黯淡了下去,连连摆手道:“马先生,不要记录了,跟你说实话吧,我知道你可能嫌我俩废话多,但实际情况是我们也没别的话说,这河内的事,我也说不下去啊,想都不愿意想,一想我就要哭。” 气氛骤然凝重起来,显然张海德是遇到了巨大的不幸,马迁安马上收敛了自己的态度,合上了笔记本。 张海德闭上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一脸的悲怆。 现在显然不是交谈的时候了,马迁安站起身安慰了张海德几句,无非是保重身体,钱没了再去赚的话语,看看张海德没什么反应,马迁安准备出去了,反正人都来了也不差一两天,早晚他都会说。 听到开门的声音,张海德睁开眼见马迁安要向外走,抬起手叫了一声:“算了,马兄弟回来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说说。” 李林也补充了一句道:“听听吧,可能对你们有用,我也来说说,反正都过去了。唉!” 见马迁安回来,张海德深深叹了口气,开始讲述这两个多月发生的事,马迁安听得聚精会神,而且他也知道了张海德与李林不是东拉西扯不谈正事儿的人,他们思维清晰谈吐有据,实为是有头脑之人。 日军9月份突然开到河内,法国驻军按《法日协定》未做丝毫抵抗。生活在印度支那北部的华侨对此毫无所知,等到发觉已经晚了。在这块土地上虽然还保留着法国人的总督,还有法国军队,但他们面对日本人对华人的迫害无动于衷。 日本人占据了城镇以后借口搜查抗日份子,或借口华侨支援过中国国内的抗日,对华**肆抢掠烧杀,恶事做尽。日军所经之处,都进行掠夺屠杀及强奸,尤其是对华人,日本人简直就像疯了一样到处搜查华人的去处,华人的资产一律抢掠,华人的妇女一律强奸,敢于保护自己妻女的男人一律用刺刀捅死。 “日本人是疯子,他们毫无理由。”李林见张海德哽咽住,顺势接下来讲述。 日本人无理由的具有一种恐惧念头,于是日本人便从各方面扫荡违反他们意志的人或事。日军当局下令将华侨大众实行分隔,以及将市中划分为“集中”区,而被迫目击他们的女性受蹂躏。 “老张的家人都遭遇了不幸。”李林说着看了一眼正在悲伤的张海德,又补充了一句,“这些畜生还专挑我们华侨祸害,对其他种族的人没这样厉害,他们把华人都赶到大街上,在集中区域,日本人不让我们坐下,偏要命令我们半蹲半跪,谁要是流露出一点不满情绪或者坚持不住了,轻者一顿棍棒,重者立刻被抓出去肃清了,不准出去大小便,当面折磨我们的女人,什么招数能侮辱人就用什么招数。这样过了最初的混乱的几天,后来他们不仅榨取掉我们每一分钱,还经常看谁不顺眼立即抓走,抓走的人全都失踪不见了。当时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单单对我们华人采取这么多侮辱与打杀,日本人到底与我们有什么仇?马兄弟,你知道吗?我不知道,我怎么也不能理解这些畜生的手段和思维。” 马迁安听的脸色发青,他一字一顿的回答李林的不解:“日本人是个禽兽不如的种族,他们视我们华人为世仇,一有机会他们的凶残本性就会暴露,几百年来血债累累,现在到了该报的时刻了,李大哥张大哥,你们跟着我干吧!” “干!干他娘!反正老子豁出去了。”半天没说话的张海德一拳头狠狠砸在了桌面上。 马迁安又看了一眼陈嘉庚,不经意间自言自语,“日本人已经在南洋了,马来亚也不是安全的地方了,这里的华侨比印度支那的华侨多得多,要是日本人来了,死的华人会更多,不论是法国人还是英国人都是不可靠的,法国人的表现像个缩头乌龟,英国人又能好到哪里去?他们还能下力气保护我们华人生命安全?我看够呛,可惜了我们这群手无寸铁的没有公民权的两脚羊了。” 陈嘉申知道马迁安话语所指的意思,他刚才也是听的满面潮红不能自己,见马迁安出言相激,忍耐不住。 “说吧,怎么办?我陈嘉申毁家抗日毫无二言。” “据说英国人正在扩招义勇军,而且在每个地区还正在酝酿成立自卫团,我们应该趁此机会名正言顺的在华侨中召集力量,在英国人眼皮子底下完成扩招,掌握这些民间自卫团,架空他们怎么样? “好,我同意!”陈嘉申一锤定音。 马迁安借助这件事情,终于使陈嘉申空前注意起武装力量的重要性,他开始转变思维,从一个单纯的提供捐款抗日向着倾向于武装自己面对面与敌做战斗的方向转化。 陈嘉申手头所余现金已经不多,近几个月连续投资了一系列国内公司,又连续捐献了不少钱,本身总部规模和一些子公司规模都在飞速扩大,马迁安又要钱购买武器,收买相关地方权势人物,还要偿还早期借款,还要支持开办的学校费用,这钱像流水似地花了出去。 为保持正常运转,马迁安建议陈嘉申将印度的两个矿拥有的股份出售,他知道几年后印度谋求独立,很是收回了一些列强强加给自己头上的不平等,很是没收了一大批外国资本,阿三哥狠起来也是不讲理的,莫不如卖掉铁矿铜矿的股份换现金。但是科威特的油矿股份,马迁安则没有提出要出售,这是一道饵,还得用它来钓鱼呢。况且即使科威特独立后,也没有对外国投资公司做出什么大的没收动作,陈嘉申的股份在那里放着,作用只会越来越大,这个不着急。 除此之外,马迁安又交给了陈嘉申几个马来亚的矿藏地点,有锡有银,都是大矿。还是为了集中现金的原因,两人商定等拿下勘查许可、采矿许可、采矿租约之后,马上将自己的股份转让。两个月内手头必须凑够几千万美金,等待进行一个更加庞大的计划。 第181章 天降馅饼 负责安保陈嘉申的保镖队伍都是一个叫森林狼保安公司派出来的,共31人,森林狼保安公司由美国人丹尼尔卡特创办,共有员工100余人。此次应陈嘉申的要求,看在高额报酬的份上派出来“最精锐的”31人,队中大多是退役的士兵,还有一小部分平民、亡命之徒,涵盖了7、8个种族。领队的叫胡戈白瑞,是一个高大的美国退役军官,38岁,赤色的面膛,一身的红毛,碧绿的眼睛时不时露出凶光。因此人经常在人前显露不可一世的神态,陈氏公司一般职员见了他,莫不绕道而走,不愿与他打照面。 陈氏公司自从买下总部这栋大楼后,员工数量一直不断增加,从最初的100多人逐渐增加到了500多人,原来尘封已久的各个办公室被快速涌进公司新人们纷纷启用,大楼里开始变得热闹。没事的时候,白瑞愿意坐在门厅旁边的一间办公室内,透过窗玻璃观察这些进进出出的陈氏公司员工,逐渐的他发现除了几个原来就牛皮哄哄不理自己的几个小年轻外,最近进来的一批人中大部分人对自己“不很尊敬”,包括他特意拦在这些人身前时,这些人也没有默默的绕道走,而是很坚定的很礼貌的请自己让路,不卑不亢丝毫不惧自己几个月来创下的“威名”。经过再仔细观察,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个经常跟随陈嘉申出去的高个子中国人,据手下汇报,此人天天早来晚走,天不亮就来了,深夜才走,一进大楼就直奔8楼。而据白瑞自己的观察,这个人除非与陈嘉申一同出现,其余时间很少看见,此人身上隐藏着一股十分危险的气息,这种气息若不是自己这个身经百战杀戮甚多的老战士,寻常人等根本就嗅不出来,而据说此人是陈嘉申刚刚聘来的顾问詹木斯。 白瑞本人并不亲自随行保护陈嘉申的出行,他是整支保镖队伍的指挥者,他的任务是制定安保计划并调派人手,堵疏防漏。所以他极少有机会与那个大个子单独相处。 就在白瑞观察马迁安的时候,却不知马迁安也正在观察他,为了他,马迁安还特意去了森林狼公司与丹尼尔卡特谈起过他,据提供的白瑞资料表明,此人退役后曾参与西班牙内战,曾为西班牙共和军服务,后又为佛朗哥军队服务,哪边给钱就给哪边干活,无意识形态无信仰只为钱而战。作战狡诈勇敢,曾负伤数次。2年前挥霍光钱财的他ng到星加坡,被森林狼保安公司招聘,做起了安保工作,因这份工作毫无挑战性而经常发牢骚,因工钱微薄而苦恼,曾想自己组建一支雇佣军到正在打仗的中国去,但因没人肯出大价钱而找不到雇主。除了这些,一个丹尼尔不经意间谈起的情况引起了马迁安注意。 白瑞第一次走进8楼那间神秘会议室,屋内有3个人早已经在等待他了,一位是陈嘉申,另一位就是他早就想搭讪的詹木斯,再有一位就是“不很尊敬”他的那群人中的一员,后来他知道这人叫刘先创,这次谈话他担任翻译。 胡戈白瑞从陈嘉申严肃的面孔上看,这次的谈话不同寻常。那位叫詹木斯的危险地家伙流露出一丝童稚般的微笑,看起来比较顺眼,首先开始与他寒暄。 “白瑞上尉请坐。”马迁安操着纯正的英语请白瑞坐下,然而此后就再没有如此纯正的英语从他的嘴里冒出来过,只是一些蹩脚的惨不忍听的单词时不时蹦出来,让旁边的翻译不时翻白眼。 白瑞感到一丝意外,自从退役后很少有人管他叫上尉军衔了,自己手下那群粗鲁的雇佣兵都叫他上校。 陈嘉申做为雇主,自然给双方做了一下介绍,但除此之外,老头极少插话,完全将话语权交给了马迁安。 “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一团第一营c连连长,哦!陆战队,那是一支光荣的军队,他的前身是你们独立战争时的一支雇佣军对吧?”马迁安作出了夸张的表情。 刘先创翻译的又快又好,几乎不影响马迁安与白瑞的交流。 白瑞耸了耸肩,对马迁安友好的开头表示满意,是的,虽然自己离开了陆战队,但对它依然保持着最率直的好感,他为自己曾在那里服务过而感到骄傲。 刚开始狐疑不定的白瑞终于放松了心情,将毛茸茸的大手放到了桌面上,并且将两腿在桌下伸开,懒洋洋的问道:“詹,你了解我胜过我了解你,这是不寻常的,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中国式的绕弯子。” 马迁安微笑了,这种状况没有出乎他的预料。“好吧,我们开诚布公的说吧,据我们的了解,你从军队退役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一个朋友而与别人打架,被打的是你的上级,没说错吧?那么被你保护的朋友是谁呢?” 白瑞不满意的晃悠了一下脑袋,“打架这事儿你们都知道了,难道还不知道我为谁打架?真是的,有话就说嘛,不说我走了,我还有工作。” 马迁安当然已经了解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这要怪白瑞总是把这件事挂在嘴上并以此为荣。 29年的时候,白瑞是驻珍珠港众多部队中的一员,年少有为的白瑞此时已经是一名上尉了,在无聊的训练之余,白瑞经常去一家酒吧喝酒,一来二去与一名神情抑郁,郁郁不得志的空军19驱逐机中队中队长克莱尔?李?谢诺尔特中尉熟识了,并结为好友,并偷偷地向这位朋友学习开飞机,当然他的水平是只能把飞机开上去,要是没有教练员在后座,他绝对是降不下来的。这位谢诺尔特中尉当年也属桀骜不驯之人,因性格问题一直得不到赏识,升职无望,经常来酒吧消磨时间。一日白瑞的上司与谢诺尔特在酒吧中为一件小事起了争执,白瑞的上司嘲笑谢诺尔特是美国军队中最老的中尉,引发斗殴,混乱中酒精上脑的白瑞为拉偏架将自己的上司暗中打倒,后被人举报逐出军队。而那个最老的中尉也因此事不久后被调离。 最老的那个中尉本名叫克莱尔?李?谢诺尔特,中国名字叫陈纳德,已经在中国工做了3年。当然他退役的时候是最老的上尉,现任老蒋政府航空委员会顾问,在宋ml手下工作,老蒋赏了他一个中国上校当。这些情况都是马迁安与第一飞机制造厂的厂长雷洪耀闲谈时得知,马迁安总是尽一切的可能搜集情报,雷洪耀又毫无机心,不知不觉中就将航空委员会的事情当做趣闻讲述出来,当然少不了描述一下这个被后世中国人称为飞虎将军的陈纳德。而此时这个飞猫将军被老蒋派回了美国,肩负老蒋的重任正在“设法搞到尽可能多的作战物资”。一个退役老上尉在美国当然没什么分量,可能白宫的门朝哪边开他都不会知道,但是陈纳德显然运气不错,正逢总统罗斯福考虑援蒋的时刻适时出现,得到了总统的注意,立刻身价倍增,成了红人。 就在白瑞起身假装要往外走的时刻,马迁安叫住了他,“白瑞上尉,你想不想知道你的这位朋友在干什么呢?你自己想不想飞黄腾达赚很多钱呢?” 想!怎么不想?尤其是后一个问题。白瑞在听完翻译的最后一个单词后,马上又坐下了,睁大眼睛瞪着马迁安的嘴唇,满怀期待。 “你的这位朋友现在可了不得,他混出头了,现在他是我国政府的航空委员会顾问,而此时正在美国搜集作战物资与志愿者,准备支援中国抗日,你愿不愿回去跟着他混呢?” 我干嘛回去跟他混?在哪里混不都一样?朋友又怎么样?熟人又怎么样?还不是卖命,能有啥好处?佣兵生涯让白瑞懂了很多,这世界什么都不可靠,还是钱可靠。白瑞摇了摇头回道“没兴趣,还是说说怎么样让我赚很多钱吧。” 马迁安眯了眯眼,显然白瑞的回答让他很满意,若是这个人心头还有什么理想与信仰,还真不好办,关键时候突然冒出爱国主义情操,自己的心血就有可能白费了。 “回美国找谢诺尔特与你发财的计划是连在一起的,我们打算大力扶持你,让你谋求到谢诺尔特主要助手的位置,并给你足够的资金帮助他招聘志愿者,当然你自己招的人,购买的物资要自己掌握,你要把这些人和物在合适的时机运到我们这里来,明白吗?” 白瑞眨着绿眼睛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想让自己借助谢诺尔特的活动,拉大旗扯虎皮给他们自己购买军用物资及相关志愿者。 “成,这没问题,谈谈我的报酬。”白瑞依然无钱不谈。 “固定薪水每月1000美金,按我们的清单每购回100万美元的物资,我们将发给你1万美元现金奖励。每招到一个志愿者我们给付你100美元,当然找什么人得按我们的要求。” “购100万物资给2万。”白瑞精神大振,讨价还价开始了。 第182章 订立合约 “一万” “两万” “一万一,不能再多了。” “我责任重大,你们总得给我信心吧,报酬越高我的责任心越重,一万八,我降得比你多,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你的身手不错,运气也不错,但我们还不了解你与人交往上的能力,一点事都没做,要起钱来狮子大开口,第一批货按百分之一点一五拿报酬,干得好第二批开始按百分之一点二。”马迁安装作不耐烦的模样用手指敲打着桌子,循循善诱。 “一万七,最后底价,你当谁都能干这件事?怕是你们找遍星加坡也找不到像我这样的人,谁认识谢诺尔特?谁又能像我这样信守合约?况且,欧天哪,你们要的货好多很难搞呀。”白瑞抿着嘴,推开桌面上摆着的一份简单的购货清单,极力控制住发自内心的喜悦,内心在飞速盘算着自己将要获得的好处,欧买噶,以陈氏集团的实力,要是一年内能给他们弄到一千万美元的货源,自己岂不就是可以赚十几万美元,要知道一栋几百平米的海边别墅也只不过2万美元,自己岂不是要发财了? “全部都按百分之一点二计算,坚决不加了。”马迁安的手指越敲越急,给白瑞施加着压力。 白瑞的绿眼睛终于按耐不住,凉飕飕的射出狼一样的精光,一字一顿“异常坚定”的回道,“一万六,我已经连让了三步,你们也应该拿出点诚意,不然的话,我拒绝接受。” 马迁安忽的站了起来,手指着门口,“气愤”的喊:“美国佬,吸血鬼,我不用你了,我再另找人,现在请你出去吧!” 白瑞也忽的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毫不畏惧”的与马迁安对视,也提高了嗓门喊:“当真?” “当真,现在请你出去,真是上赶着不是买卖。” 白瑞“怒气冲冲的”等待刘先创翻译完毕后,忽然展颜一笑,俯下身躯抬起一只红毛手伸向了对面的马迁安,嘴里愉快的喊道:“一万二,成交!” 傻子才不成交呢!多么难得的一个机会,相对于美国国内月平均工资100多美元的水平,马迁安给自己开出的固定薪水就已经很令自己满意了。至于奖金上面的讨价还价?嗨!习惯了,另外还要有自己的兄弟要养,多挣一点是一点。 陈嘉申在旁边含着笑容看两人“认真的”锱铢必较在演戏,没有打扰。合约签订之前,一切问题都可以在桌面上谈,生气吵架都是寻常事,没必要当真。 一切都是口头合约,白纸黑字的东西对白瑞这种人来说,用处不大。双方凑在一起,共同完成这样大一个合同,凭借的是卓越的信誉,当然也有血腥的制约手段,贪了钱不做事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贪了雇主买货的钱,也得考虑是不是有命花的问题。 双方的大手隔着桌子狠狠的握在了一起,合同就此签订。有心考量马迁安手劲的白瑞毫不意外的“可耻的”失败了。 白瑞挣开马迁安的手掌,自嘲的嘟囔一句,“詹,你的手是钢铁铸成的吗?是液压机吗?” 心情愉快的马迁安将一盒古巴雪茄推给了白瑞,白瑞伸手拿过一看,见是平时最喜欢吸的那种牌子,不过看成色,显然还要高档一个层次。心中暗惊,这才醒悟自己早已经被对方研究的透彻了。 白瑞无奈的从盒子里拿起一支雪茄,对着马迁安虚晃一下,“詹,你不吸吗?” 马迁安摇了摇头,随即用探寻的目光看了看半天不发一言的陈嘉申,征询他的意见。 老先生慢条斯理的又拿出一盒雪茄,自己抽出一支,然后对着白瑞笑了一下,“白瑞先生,我来陪你吸一支,签了这个合同,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一条船上的人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嘛。” 马迁安不会吸这种烟,他好奇地看着白瑞用盒子里的小刀熟练地将烟头切下一块,又从盒子里拿出一小段木片,用随身携带的火柴点燃,将点燃的松木条凑近平整的烟头那端烤。 真是麻烦,马迁安心里道。 陈嘉申与白瑞做着同样的动作,点燃后两人同时深吸了一口雪茄,又同时吐出了浓烟。 吸……呼,白瑞惬意的吐出一条笔直的烟雾,闭上眼享受了几秒钟,又突然睁开眼道:“说吧,你们要我什么时候回美国。” “越快越好,我们已经在星加坡注册了一个新的保安公司,你将以这个公司的名义回美国活动,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考虑给你一个长期合约,聘你当总经理。” 几天前这项工作就已经完成了,是以陈嘉申堂弟的名义注册的,陈嘉申的堂弟具有英籍身份。 “多少人的公司?” “规模可以无限大,只要英国人允许,你们美国平克顿公司就是这个公司的榜样。” 嘶!白瑞吸了一口凉气,一丝烟雾随之呛入了他的肺管。这志向也太大了,平克顿公司是美国成立最早,现在规模最大的公司,现在雇员大概有1万人,其中负责安保的分公司也有数千人马。这中国人竟然要建立如此规模的公司? 看到咳嗽完毕后的白瑞随后又开始发呆,马迁安适时提醒道:“当然,现在公司草创,你这个总经理手下只有几个人。” “慢着,我还没说要不要加入呢。”白瑞终于缓过神来,听马迁安直接管自己叫总经理,不禁摆手制止道。 马迁安撩起眼皮,漫不经心的问:“哦?那你考虑一下,1分钟后回话。” 白瑞真的歪着头“煞有介事”的考虑了一分钟后,正起头颅说道:“我知道,这是个虚衔,你们想利用我这个美国人的身份,如若不然我想像不出你为什么要给我一个总经理当当,假如……你给我加薪,我倒是可以考虑卖给你一个长期合约。” 哈!聪明人打交道爽快,马迁安被说中了意图,认真打量了一下白瑞,随后收起不在意的神态,认真的问道:“多少你能满意,我是说3年聘用合同,当然如你所说,这的确是个虚衔,但这个职位也会让你在你昔日的朋友面前昂首挺胸,也可给你的家人一份安慰,希望你也认真对待这件事情。” 白瑞飞快的报出了一个数,“月薪1500美元,我就签这个合同。” 马迁安看了一下陈嘉申,陈嘉申点了点头。 “好的成交!”马迁安一锤定音,“白瑞先生,现在你就是“马来亚丛林鳄保安公司”第一任总经理了,恭喜你!” 笑逐颜开的白瑞又一次伸出了大手,但中途忽然转了个方向,伸向了陈嘉申。 接受了合约,白瑞开始变得一本正经起来,现在他已经正式成为陈氏集团中的一员,面对老板,还是要庄重一些的好。 白瑞仔细的验看了手中略显潦草的购货清单,皱着眉头对陈嘉申问道:“陈先生,公司所要的这些物资都是战略物资,这我能理解,你们的祖国正在打仗,你们购买这些物资大部分要支援国内战争,但这里有个问题。”白瑞指着手中的纸片说道:“这些医疗器械、普通机床,汽车摩托车、还有小型的石油提炼设备,一吨平转炉炼钢设备,这些问题不大。这个武器方面嘛,问题很大,尤其你们还要购买驱逐机与运输机,这些都是要我们国家批准才能出口的,而我们以一个保安公司的名义,恐怕是做不到。” “所以才找的你嘛。”马迁安笑嘻嘻的补充道:“你的那位朋友,他可以搞到批准文件,你靠上他就算是靠上了一座金山,你有钱,他有文件,你情我愿。” 啊!白瑞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的望着马迁安的面孔,心中似有所感,原来他们早就打算好了,就等着自己加入公司做这件事情。 马迁安没有让白瑞太多时间感慨,接着提到:“你的那位谢诺尔特,现在手中权力很大,他可以召集志愿者,他可以购买现役军用战机,但他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他现在手中钱很少,他手中的钱是我国政府提供的,他手里绝不会超过500万美元,所以你这个大财主一去,肯定会引起他的重视,再加上你们以前的交情,你可以分享一部分他的权力,这不是很好吗?” 这位詹先生想的有点太简单了吧?谢诺尔特与我有那么点交情,但也不至于用手中的权力给我买飞机吧。 “当然,在操作上,我们还有很多细节要考虑。”马迁安适时补充了一句,“但最关键的,是我们有钱,这些钱大部分用来购买物资,小部分用来”说服“你的那位朋友和相关人等,我想既然他能够飞黄腾达,凭借你的智力,再加上我们的支持,你也能,实在不行,我还听说你们有个第二国会,都是一些拿钱游说国会议员的聪明人,你就去找他们,我说的够明白了吗?” 公然收买贿赂,算你狠!白瑞听明白了,心中不禁浮想联翩,那位朋友见到大堆钱会是一个什么神态?但是?白瑞猛然发觉了一个问题。 “何必要这么麻烦?既然你们打算支援你们的国家,为什么不将钱交给你们政府,让他们再拨给那位神通广大的谢诺尔特,这样岂不是省事?” “你不懂的。”马迁安微笑着与陈嘉申及刘先创对视了一眼。 飞猫将军搞来的物资,搞来的飞机直到日美宣战的41年12月才开始发挥作用,在此之前,飞猫将军连一颗子弹都没有向日本人打过。 “这批物资在我们手里可以尽快发挥作用,我们等不起,所以不可能将控制权交给别人,这是我们的底线!” 第183章 深如大海 白瑞带着万丈豪情回美国去了,当然还有丛林鳄保安公司的随行人员,包括刘先创和财务人员及白瑞从原来的公司拉来的小弟。 白瑞所做的事情是急不得的,最起码的路程时间就超过一个月,此时还没有美洲至亚洲的国际航空,只能坐船,而白瑞现在也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可以搭乘英美基地之间的军机,只好带着一班人守在码头上,幸运的是2天后就有一艘货轮开往美国,白瑞用上了万能武器上帝之手-钱,打通了船长的关口,登上了货轮。 马迁安则伪装成地质大师,集中了两天时间给那些身在星加坡的陈氏勘探公司的相关人员做了报告。这次马迁安没有故弄玄虚,他仅仅是将后世中的一些地质勘探学中的理论照葫芦画瓢描述了一番,重点围绕着南洋矿藏的勘探与发掘来讲,最后他也不管底下的行家半信半疑的目光,“随手”在地图上画出几处地点,然后按照自己的理论推断出此处有矿藏。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把戏,先知道了答案再编点理论,没有不中的,怎么推断怎么有,当然他也不是不着边际的瞎掰,其中很是有几个后来才研究出来的地质学理论。他在写毕业论文的时候也曾下过苦功研究过矿藏形成理论,如今混搭着讲出来,并不费多少脑细胞。 故意卖弄知识的结果,就是好多人注意上了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专家,他所说的普拉特地壳均衡说、多旋回地质构造说、大陆架生油理论等等不仅晦涩难懂,又兼混乱不堪,矛盾错漏之处百出,经常是piapia的打自己的脸,但这家伙一点都不在意,继续给大家制造混乱思想。 马迁安知道自己讲的东西混乱不成体系,他都是将各种理论掰开了揉碎了打成肉酱再拼装起来,人家能听懂才怪,但他本来也没打算让人听懂,他只需一顶“学识渊博”的帽子就成了。过不了多久,随着那些矿藏的发掘,人们就会发觉他的理论是对的,虽然听不懂,但大师讲话不就应该是这样吗?若是大家都懂了,这大师还混个屁呀! 一个人引起了马迁安注意,这个人叫谢木香,是天元地质公司新进员工,工程师。30多岁的样子,瘦小的身躯,绿豆般的眼睛眨呀眨,两天下来不见他像别人一样不懂就问,哦其实也问不明白什么,而是双手像抽筋一样拼命记录马迁安所讲述的东西,包括课堂哄笑的内容他都记录,记录最忙的时候,只见右手一道“残影”在纸上飘,真tm的神了,马迁安自忖写字速度拍马也赶不上这家伙的水平,没经过系统训练的人绝对做不出来这个动作。 最后一个报告结束了,马迁安站在讲台上很得意的问大家,“都听懂了吗?” 鸦雀无声。 丢了面子的马迁安只好灰溜溜的滚下了讲台,摔门而去。 晚上,回到了自己住处的马迁安找来了隔壁的编号009,代号灵灵狗的蒋干才。这两天蒋干才混迹在礼堂中,起监视作用。 从延安来的十几个人早就从陈氏大楼里搬了出来,分散住进了离公司几百米远的一处居民区中,共分成三个单元,分在三处,蒋干才与马迁安及李凤山还有去了美国的刘先创是住在一个居民住宅中。两人来到公用的客厅中。 “小蒋,你注意到那个叫谢木香的人吗?”马迁安悠闲地给自己泡上一杯浓咖啡,很随意的问蒋干才。 蒋干才摇了摇头,一百多人哪能谁都注意? “那你能认出他来吧?” 这次蒋干才不摇头了,“这可以,有粗略印象见了面能认出来,怎么的?什么事?” “你明天去天元地质公司报到,主要任务是去监视这个家伙,我怎么看怎么感觉这家伙不对劲,掌握一下他的行踪也好,免得到时候在他手里吃亏。” “你怀疑他是对手派来的?” “很有可能。”马迁安不准备说出自己如何判断的,交代完任务后故作深沉起来。 “队长” “叫我詹秘书或者詹助理都行,注意纪律。”马迁安摇了摇头,病急乱投医,009的警觉性不高,不算一个合格的搞秘密工作的人,他的特长在于农业种植,他是一个农艺师。但是监视一个人只要汇报被监视者日常生活就成了,也不需多高深的技巧。 马迁安开始怀念刘清源,据杨靖宇电文说,他要的那批人已经出发了,不知道现在何处。 “是,詹助理,任务保证完成。但我还有一个私人问题。”说到这里,蒋干才神情古怪的笑了,“你这两天讲的东西说实话我没听懂,抱歉啊,没有在最后你最需要掌声的时候没鼓掌,你不会怪我吧?” 嘁!马迁安一口喝干咖啡,放下杯子挥挥手赶走了“讨厌的”009,趁蒋干才还没走回自己的房间空挡,冲着蒋干才的背影嘀咕了一句,“我的心……” “嘁哩喀喳”拧钥匙的声音。“哐”开门的声音。一个“魔鬼”冲进了宅门,是李凤山。 “深如大海。”马迁安停顿了一下快速念完穿越语录下半句,抬起头看着风风火火“冲进来的李凤山。 “你回来了?任务完成的怎么样?”李凤山被马迁安派到了张仪那里检查工作。 “还好,还好,就是真他妈的热,蚊子多的吓人,唉呀妈呀。”李凤山一屁股坐下,拿起面前的杯子咕咚一下将水喝光。 “什么叫还好?具体点!”马迁安瞪了李凤山一下。 李凤山打了个咯,眼睛盯上了自己手里的杯子,疑惑的看了半天又咋了咂嘴。刚走出自己屋门的蒋干才看到此景惊讶的捂了一下自己的嘴,随后背过身去偷笑。 “这水馊了,咋不换?嗝!”李凤山牛饮之后发觉不对已经来不及了,见到耸动肩膀忍不住笑的蒋干才,猜到此事可能与他有关,牛眼一瞪几大步窜上去扳过蒋干才肩膀,气冲冲的问道:“说,一定是你拿我的杯子做什么了,做什么了?” 蒋干才忙不迭挣脱李凤山的魔掌,跑到了马迁安背后,喘了一口气道:“好好,说完了保证不发火?没啥大不了的,没生命危险。” 啥?连生命危险都冒出来了,马迁安也好奇起来,一把捞住蒋干才将他摁在沙发上。 蒋干才急忙讨饶,“看你看你,我说我说不就行了嘛。” “说!” “呃,你知道我是个农艺师,专门研究化肥的,在延安的时候没条件,这一回到南洋,我就自己弄了一些稻苗养在阳台上知道吧?” “知道,你废什么话,说正经的。” “说完啦。” “什么说完啦?” “化肥嘛,你老也不在,我的试验器皿又少,就用你的杯子啦,放心,只是一点尿酸,就一点点。”为了配合自己的话语,蒋干才伸出小拇指,将大拇指掐在小拇指尖上,示意真是就那么一点点,就像小拇指头那么少。 呃!李凤山胃里一阵翻腾,也来不及算账,快速冲到卫生间用手指抠住嗓子眼翻江倒海去了。折腾了一会,才涨红着脸出来。 蒋干才紧张的盯着李凤山,害怕他借题发挥。谁料李凤山大手一摆,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小样儿,要是放在俺当土匪那阵,俺削不死你俺,现在俺是党员了,党员的修养俺还是有的。” 笑闹了一阵,话题回到了正路上。李凤山详细汇报了自己在张仪那里看到的情况。 一个月前,陈嘉申就按照马迁安的建议给张仪放了单飞,提供了一笔钱财。张仪拿着这笔钱按照马迁安的建议去了海峡对面的马来半岛,三弄两弄竟然拉起一支队伍,前几日马迁安才知道,构成这支队伍的人员竟然是一些囚犯,还包括一些死囚。仔细询问之下,才知道张仪竟然拿钱收买了他所到之处的几个监狱的监狱长,将一些深受冤屈的,受到不公正对待申诉无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窦娥”给弄了出来。都不知张仪咋想的,不过这招确实高,直接找监狱长,混迹监狱多年的监狱长知道哪些人是被冤枉的,一找一个准,至于将囚犯卖掉后如何处理公文的问题,这根本不是问题。这些“窦娥”受到解救,对张仪无不感恩戴德,视张仪为再生父母,这张仪也真能搞,天才啊天才。 马迁安边听汇报边询问,“现在有多少人了?” “100出头,张仪死性,不是被冤枉关到监狱里的人他不要,我还见过一个监狱长,那家伙一个劲的推荐,要张仪多挑点,张仪不干。” “张仪出名了吧?” “那当然,现在人家是张大善人,良田千顷,扈从如云。” “军事训练怎么样?” “这个,可不咋地,我看过两次,进攻的时候一窝蜂似地往上冲,不过纪律还好,不叫停不回头。” “没引起别人注意吧?我是说他们有枪的事。” “嗨,有枪的多了,遍地都是小社团,都有枪,咋管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当地土人和华人不对付,老打架。” “我得去看看,快用到这支武装的时候了。”马迁安站起身,“走,现在就走。” 李凤山喘了一口粗气,讨饶般的叫道:“我刚回来,你就赶我走?” “别废话,走。” 李凤山一边嘟囔着穿衣服一边问,“马……詹秘书,这个张仪啥人啊?你啥时候把他弄来的?” 马迁安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凤山,李凤山知趣的闭上嘴巴,他知道再问下去,马迁安就该念经了。“纪律纪律……” 一辆卡车停在胡同里,这是李凤山的坐骑,停在楼下的卡车不给劲,轰轰半天才发动着火,引得楼上一个邻居伸出脑袋大声抱怨,“有没有公德心啊?明早还要上班呢!” 第184章 检查工作(1) 两人驾车来到了柔佛大堤关口。听到汽车动静,守卫关口的一个警察打着哈欠出了岗楼,用手电晃了晃,见又是李凤山的车,就几步窜上汽车踏板,含混不清的打招呼,“吆,咋又是李大哥您?刚回来又要过去,兄弟们可都想着您呢。” “还得麻烦一下兄弟,我还得过去,拉货去,老板要得急。”李凤山编瞎话,但警察显然在等待着什么,不下踏板,也不去开关。 “李大哥,刚才可都给你破例了,上边的英国长官不太满意,我可替您挨了骂您知道不?” 李凤山苦笑一下,伸手往腰包里掏,鼓捣半天才弄出来一张票子,马迁安看了一眼,是5英镑的,马迁安马上从自己衣兜里拿出皮夹,刷刷点出5张,共50磅,递给李凤山,又冲车外的人影扬了扬下巴。 李凤山接过钱,一股脑塞给了还扒着车门的警察,中气十足的吆喝道:“都是兄弟,还能让你挨骂不成?” 接过了钞票的警察马上笑逐颜开,右手熟练地将钞票一捻,展成一个扇面,瞧清楚了数额,笑得更换。 “成,李大哥爽快,我这就给你搬开路障,不过您可得小心着点,天黑路窄当心别滑到海里去。”说完跳下汽车踏板对着栏杆那里挥手大叫,让人开启开关。 听到“不太吉利”的关心话语,李凤山脸一黑,一股暴戾的气场散发在驾驶室中,将马迁安吓了一跳,马上将手搭在了李凤山的肩膀上,耳语道:“干得不错,不准发火,正事要紧。” 汽车顺利的通了关,过了关后马迁安还探出身子跟警察挥手告别。李凤山气哼哼的猛踩了一下油门,将车猛的一窜上了大堤公路。 马迁安知道李凤山有气,有心排解一下,劝道:“跟关口的人混的很熟啊?” 李凤山没好气的回道:“那是,跑了好几次了,都是给张仪那小子拉私活。““怎么?你不太高兴给警察钱?” “钱钱钱,这帮王八蛋就知道要钱,不给钱就不让过,给钱就让过,要不是你让我这么办,老子才不给他们钱呢,这星加坡还法制呢,狗屁吧!” “那有什么奇怪的,深更半夜的,按规定是不能开关的,再者说了爱钱是人类的本性嘛。” “咦,詹秘书,来到南洋你不仅名字变了,连观点也变了?现在吧,我发现你一遇点什么事,就让我们拿钱解决,这钱能解决一切事儿吗?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 吆!李凤山开始有思想了,好事!马迁安扭头看他。 李凤山见马迁安不吱声,又自己自言自语到:“55磅,小三两金子呢,你真大方。” 不要小瞧钱,它真的能使鬼推磨。太祖去领导秋收起义路上被民团抓,两块大洋脱险,为救西路军准备出20万大洋与马步芳讲和,老蒋蒋冯战争、蒋冯阎中原大战,蒋桂战争、二次蒋桂战争、两广反蒋战争这么多次军阀混战,哪次不是老蒋用钱收买了对方干将才获得胜利的?所以钱有用。 “李大哥,你别跟我说气话,从大的方面讲,没有钱,我们的国内队伍就不能买枪,就不能快速扩大队伍,想尽快武装就要从鬼子伪军手里夺,那要死多少人?那要滞后队伍建设的,我可以给你透漏一个数据,你知道我们八路军现在有多少条枪?拿在手里的枪又有多少是该淘汰的破玩意?” 李凤山闷闷的应了一声:“我记得你说过,八路军40万人的部队,怎么也得有40万条枪。” “错了,他们才20多万条枪,不少人只有大刀和几枚手榴弹。” 李凤山不说话了。 “这就是我们来南洋的原因,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钱。为了这个目的的实现,我么要不惜一切代价消灭拦在路上的障碍,所以这从小的方面来说呢,适当的花些小钱,不用动用武力扫掉拦路虎,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的我懂,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真把俺当傻子啊?我是说你出手太大方,我回来的时候才给了10磅,你没看我已经穷嗖嗖的了吗?都给他们我花啥?” 靠,原来症结在这儿啊?怪我多花钱?不对!马迁安低头回味了一下,又掏出几张大面额的钞票,塞到了李凤山的衣兜里,笑着骂道:“学会拐弯抹角了,想要钱就直说,你只要不乱花,经费还是能保证的。” “多少?”李凤山眼望前方小心翼翼的开着车,头也不抬的问。 “300磅,够拉吧?” “啧啧!”李凤山伸出一只手在衣兜里摸了摸,满意的咂了一下嘴。 马迁安则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建立财务制度了,这么多天了都是粗放型,时间久了要出问题。乍一下拥有这么多钱,不管理一下,就会形成漏洞,他不能让这些出生入死的同志倒在金钱的手里。 大堤公路上的另一个关口早从电话中得知了消息,栏杆高高提起放行。通过关口的时候,李凤山拍了拍衣兜,随口对马迁安说道:“有钱了,下回给他100。” 赶到张仪的庄子,天已经大亮。张仪的庄子连带一大块3000多英亩的雨林,总面积折合1400多公顷。 马迁安到了庄园边缘,敏感的他就听到林子里传出来微弱的枪声,问李凤山,李凤山满不在乎的回答:“在搞训练,前天还有一伙”土匪“来要征税,被我们给打跑了。在这片儿除了苏丹的护卫队和英国驻扎的一个连,张仪谁都打,见谁打谁,他现在牛,是三哥。” 这里属于柔佛土邦,属于马来属邦,英国人在1914年才完全吞并此处,但给予了当地苏丹一些权利,海峡殖民地仅仅派了一些顾问和少的可怜的军队来控制柔佛,柔佛邦名义上是独立的。 进庄的小路上设了一道岗,熟悉李凤山车辆的“庄丁”攀上车门看了一眼,讨了一盒烟蹦了下去,搬开路障挥手放行。 “这小兔崽子叫汪小二,是给他们老板儿子顶罪进的监狱,都快被折磨成人干了,被张仪给赎出来了,年轻轻就是个小烟鬼。”坐在车里的李凤山指着斜背着枪支,背转身体正在划火柴点烟的王小二,对马迁安介绍到。 听到屋外汽车停车的声音,张仪小跑着钻出自己的大宅-一栋比较高大的草房,迎了上来,离老远就喊,“李大哥,回来的这么快?我让你买的驱蚊水买没买?” 李凤山伸出头去,对着张仪翻了一下眼睛,“买个屁,大黑天的,我给你带来一个人。” 马迁安闪身钻了出来,含笑打量了一眼**着上身,张牙舞爪的张仪,前些日子张仪去星加坡见他的时候,穿的很板正,此刻他又露出另一个面目,让马迁安看个正着。 “张仪” “哎呀,领导视察工作来了?欢迎欢迎!”张仪一愣,马上认出来人,挥舞着手臂迎了上来。 马迁安看了看周围围上来的瘦骨嶙峋的一群人,不满的瞪了张仪一眼,这些人也太瘦了,怎么不给这些人加强一下营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时候这些麻杆兵怎么上战场。但为了维持张仪在众人面前的权威,马迁安忍而不发,拽起张仪走进了草厅。 “你怎么不让“战士们”吃饱,你看看把他们弄得面黄肌瘦的,将来怎么打仗?”马迁安第一句话就是劈头盖脸的批评。 张仪咧嘴苦笑着,转身从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一本账簿,放在马迁安面前,陪着小心慢慢解释,“支队长,你误会了,我也想让他们吃饱,嗨你不知道他们有多能吃,我这只有出项没有进项,短短一个月花了3万磅(14万美元),唉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过还好,他们一丝怨言都没有,现在每天8两大米,很多人还很满意呢。” “你从陈嘉申那里拿了多少钱?”马迁安打开账簿,一边仔细查看一边随意问道,张仪拿了多少钱,马迁安还真没问过,总之他预想不会少。 “总共3万磅。” 马迁安惊讶的从账簿上抬起头,目视着张仪问道:“这么说,你都花光了?” 张仪马上羞愧的低下头答:“是。”这样大手大脚花钱,张仪心中也是惴惴,担心马迁安批评他。 马迁安又低下头看账簿,第一项就是购买土地的费用,3500英亩1万磅,看到这里马迁安马上开动心算,几秒钟后他就得出结论,太贵了,张仪上了苏丹的当。当年毛子沙皇卖掉阿拉斯加几十万平方公里土地才得了720万美元,张仪买的这块雨林才15平方公里,折成美元一平方公里将近2800美元,比阿拉斯加贵了200多倍,靠,张仪真不是个理财的人。虽说年代不一样,时机不一样,土地地点和价值有差异,但也不用这么贵吧?3000磅肯定能拿下。马迁安到过海峡殖民地政府机关,看到过当地土地价格。 “谁卖给你的?”马迁安指点着账簿上的土地一项。 “是柔佛苏丹的土地大臣,叫库查的。” “噗!”正喝水的李凤山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喷了出来。 “你被大裤衩骗了,算啦,就当交学费吧!”马迁安无奈,还能怎么样?还能让库查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以后慢慢算吧。 第185章 检查工作(2) 马迁安手指头又指向了第二项,“这是什么?”马迁安手指头指的位置上是一个符号,状似一根棍子。 诚惶诚恐的张仪看了看旁边的李凤山,小声汇报道:“这是步枪。” “哦?那这画两道竖杠的就是机枪喽?” “是的,你不是教过我,要隐藏真实意思吗,我记得。” “我啥时……?”马迁安突然顿口,他想起来了,在张仪来之前自己确实给他传授过一些基本的东西。 仔细的看完,马迁安知道了张仪购买了100条恩菲尔德3型步枪,12挺布朗轻机枪,5支斯科特手枪,1千枚m36手榴弹,10万发各型子弹,总计花了6千多英镑,比市价贵出一倍多,但这也就算了,小批量第一次从军火商那里买,挨宰也是没商量的。另外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些生活用品床毯子服装等等,粮食买的还真不多,只有两吨。其余花的钱基本上就是从监狱赎人所花的了,根据难度每个人从50磅到200磅不等,这样花了1万多磅。 从帐面上看,张仪确实没有乱花钱,没有给自己弄一件“像样的”奢侈品,全部的钱都花在了买地及建设队伍上。 说实话,马迁安确实没料到张仪会买上一块地,也没料到他会以赎买囚徒的方式来建立武装。冤枉钱虽然花的多了点,但总算拉起了一支队伍的雏形,队伍的忠诚基本上可以保证,都是受尽冤屈已经绝望的人,忽然有人来解救他们,感恩戴德的心还是有的。 “哎?张仪,说说当时你是咋想的?为什么要买上一块地?”马迁安笑嘻嘻的问道,同样有好奇心的李凤山也在旁边起哄,瞪大了眼睛瞧张仪。 张仪对此事成竹在胸,没有考虑冲口而出,“这没啥,这是跟日本人学的,他们有橡胶园,一堆堆日本人窝在橡胶园里肯定也没什么好事情干,日本人有的,我们一定要有,他们有地盘训练武装侨民,我们要是没有将来不得吃大亏?总不能不防。” 唔!考虑的很深远,张仪除了不太会花钱外,这对rb人的敏感程度,防范之心还是很高的。马迁安给了张仪一个赞赏的眼神。 “我发现你赎买犯人的花销很大,当然我不是说这种方法不好,实际上它好得很,这样解决了队伍的忠诚问题,虽然是一种最原始的感恩的情绪,是对你个人的感恩,但是能很快使你建立起权威,这样不错,这种办法还要实行下去。另外,有没有别的什么人来投奔的,你也可以挑一些好的诚实的补充进来,我们马上就要秘密扩大武装,以备不时之需。” 张仪扭捏了一下,“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刚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招人,有一天忽然就想起当时我被抓劳工的事,那个时候我就想,谁要是把我给救了,我就把命交给他。这么一想就想到了那些失去自由的囚犯,里面肯定有冤枉的,他们的心情应该和我当劳工时心情一样,就这么的搞起来了。我知道这样很花钱,但是这里人烟稀少,土地肥沃,这个社会环境还算安宁,都在过自己的日子,我要想找到肯提着脑袋干事的人真的很难。近期没有平民来我的庄子,倒是有一小股泼皮无赖想占便宜,被我们一阵乱枪吓跑了。” 张仪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哦对了,除了那小股泼皮,在这北面50公里左右的林子里还有一小股武装,几天前派了两个人来,想发展我入伙,他们说自己是穷人的队伍,单看他们的言谈举止,倒有些像我们抗联,我估计可能是马共,要不要接触一下?” 李凤山听到此处,大呼小叫起来,“你是抗联?我说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呢,我还以为你是延安那边直接派过来的呢,问你也不说。” 张仪瞅着李凤山尴尬的笑了,又瞧了瞧马迁安,自己千瞒万瞒还是不经意间漏了嘴。 马迁安扯了一把李凤山,带着劝告的口吻说道:“李大哥,有些事知道的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这样你就多了一条要保密的信息,对你也是一个负担,所以有些事最好不要表现得那么敏感,我这也是为你好知道吗?” 说完李凤山,马迁安又将眼光转向张仪,张仪连忙检讨自己的失误,检讨完毕,马迁安看着两人又玩味的说,“过一段时间,我们抗联还会来人,刘清源刘大哥也会来,那是一个老特工,我可以打赌,若是没有组织通知他,他即使认识张仪也绝不会大呼小叫的打听,就连背后偷偷打听他都不会,这是一个搞秘密工作的人应该具备的最起码的素质,到时候你们跟着他可以好好学学。” 两人连连点头称是。马迁安见两人似有所悟,才将话题转向北面50公里那只小队伍身上,他在内心里也同意张仪的判断,自称穷人的队伍又像抗联的队伍,八成是马共的秘密武装,但马共的地位不被海峡殖民地政府承认,它现在是隐秘而非法的存在,与他们接触容易引起英国人怀疑,风险较大。 马共这支队伍现在还很弱小,估计拿枪的武装不会超过千人,殖民政府打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马来亚这个地方不太适合搞穷人的革命,本地土地广阔物产丰富人口稀少,即使当地殖民政府及权贵压榨较重,但只要不是懒人,只要辛勤一点劳动,还是能吃上饭的,再有一点就是这些华侨移民,出来打拼的都是抱着天道酬勤的原则背景离乡来到此处,用后世的话说都是具有开拓精神的勤劳实干的居多,经过上百年的劳作,绝大部分人都拥有了一点资产,没有天灾就没有饿死的危险,社会矛盾较小又和平已久。很难出现大规模的饿殍遍野老百姓活不下去的情景,不可能有人振臂一呼景从云集的状况。老百姓是现实的,空喊口号消灭阶级剥削是不能吸引他们抛家舍业去闹革命的,况且马共也从未出现像毛zd、周el等这样一大批理论联系实际的革命大家,这也是马共群众基础不高始终发展不起来的原因。 沉思半天,马迁安审慎的对张仪说:“不赞成接触他们,他们太显眼,与他们接触多了,容易引起英国人注意,影响我们的事业,现在我们重中之重是保护扶持爱国华侨陈嘉申,我们自己的力量足够了,不要节外生枝。况且这种事往大了说牵扯到中共与马共的关系问题,太复杂了,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千万不要给延安那边惹上麻烦,知道吗?” 见张仪没有异议,马迁安将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小皮箱拿了过来,一边开箱一边说,“张仪,我这次来你这里一是看看你队伍训练的怎么样,看看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二是需要你再与那个军火贩子接触,我还需要一大批武器,过不了多久我们还会来一批人,等他们到了用这批武器武装他们,这样我们就可以一举扫清一直骚扰陈氏公司的日本人,从而可以没有顾虑的发展公司,赚取大量钱财支援国内抗战。” 说完这些,马迁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手下两员干将,见他们都把嘴唇抿得紧紧的,不插言、不问话,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不禁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打开了皮箱,一匝匝现金英镑露了出来。 “这里是10万磅,将做为购买武器及这个基地日后几个月内的生活费用。”马迁安拿出一叠递给张仪,“这是一千磅,你现在马上安排人去集镇上买生活必需品,粮食肉猪肉羊蔬菜等等,注意要多买些,分成几个地方买,不要引起人注意,在战士的吃用方面不要吝啬,要让他们吃饱吃好,尽快恢复体力,另外你还要从队伍里挑一个谨慎诚实的懂财务的人员,接替你管账,财务方面要建立起严格的制度,这事不容忽视刻不容缓。” 张仪面带一丝羞赫接过钱,出门安排人员出去买货,一会的功夫,马迁安就听到两辆卡车轰轰作响的声音掠过空场,张仪的两辆破卡车出动了。 屋内李凤山则好奇的瞪着眼睛问,“一千磅能买啥?” 马迁安仰起头,“如果光买肉的话,他的两辆卡车都装不下,可以买上百头大肉猪。” “哦,这么值钱?一排小孩头竟然这么值钱?那这几天我岂不是花亏了?” 马迁安无言的苦笑了一下,李凤山指的是5英镑钞票上面的一排画像,至于花亏了之说,像李凤山这样大手大脚的不识币值的人,这种情况是免不了的,慢慢进步吧! 张仪重新进来后,带进来一个外表木讷老实的汉子,只是眼睛里时隐时现的聪慧却瞒不住察人至微的马迁安。 张仪介绍到:“这是魏广深,入狱之前是一家商行管账的,东家偷税被查就把他抛出来了,终身监禁。” “愿意管账吗?”马迁安上下打量了一下魏广深,满含笑意的问道。 魏广深深深的看了一眼张仪,毫不犹豫坚定的说,“愿意,只要张哥吩咐,愿效死力!” 哦?一个张仪的铁杆。马迁安微笑着望了一下局促不安正对着魏广深使眼色的张仪。 既然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员,下面的讨论马迁安并没有背着魏广深,交接了财务手续,张仪特别中队的财务建立起来后,马迁安接连发布了数道命令,一、派人接触吉隆坡的军火贩子,约定会面地点。二、立即整理队伍,选拔军官,建立制度,三、马上派李凤山回星加坡把当过八路军连长的017带来,同时安排上课,马迁安要亲自传授战术战法,以使这支队伍尽快成熟起来,成为一支劲旅,这支队伍拉上战场不需动员,他们只需一些实用的技战术。 马迁安又要剽窃战神的成熟战术了。 第186章 双管齐下 “对了,你是按照什么编制来管理这些人的?怎样选拔的军官?”马迁安温和的问张仪。 张仪困惑的挠头,嗫嚅着将自己近期组队改编的情况汇报了一下。马迁安先是带着笑意,后来眉头则越皱越紧,再后来则变成了苦笑。张仪在抗联待的时日短,虽说足够聪明,但好多有关组建军队及训练的知识一知半解,用到了这里又变了味道荒腔走板了。 不过既然张仪已经任命了各组军官,马迁安不打算再行调整,他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走吧,看看他们的训练。” 在空场的边缘,几十个“战士”正在列队练习刺杀,看到张仪陪同“领导”过来,精神一振,越发卖力起来。 马迁安看了一会,抬头看了看顶在当头的烈日,在额头上抹了一把,甩下一手的汗水,又见战士们刺杀了几十次,声势越来越弱,手臂逐渐绵软下去,才回转头对张仪说道:“都散了吧,休息吧,吃饱饭再说。” 这样的训练方式不适用丛林战,张仪还做不到理论联系实际,只会照葫芦画瓢,将精力和时ng费在无用功上,要尽快改进才行。 “将班长以上军官都叫过来,我要开会。”马迁安扔下一句话又转身回到了“草厅”。 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比土匪强点,起码还能进行一些训练,纪律性也有,不过他们更像是一支私家兵,如果张仪出了意外,这支队伍绝对就会散掉。 为了尽快提高这支小小的军队素质,马迁安毫无保留的将传授了一些适宜丛林作战的战术,其中掺杂着林b将军后来总结出来的三种情况三种打法、三三制原则、三猛战术、一点两面战术,至于主要是用在巷战方面的四组一队则稍稍提了一下。因为将来这支部队重点作战的战场是丛林,所以马迁安着重讲述了丛林战,包括设伏战及遭遇战,在作战技巧上重点讲述伪装、单兵移动、三角队形等。 一堂课足足上了数个小时,连午饭都是一人一个饭团快速解决的。 李凤山听过马迁安讲课,但如此翔实并结合兵棋推演的丰富知识还是令他极其震惊,马支队长又将自己的战术水平提高了一大块,不得不令李凤山佩服。 授课终于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昏头涨脑的众人有的听懂了一小部分,有的听懂了一大部分,都感觉自己收获不小。 马迁安看了一眼还沉浸在战术理论中的众人,心中也知道这些人要完全领悟并能实际运用还需时间,还需血与火的磨练,但明显的这颗正确的种子已经在大家心里扎了根,长成参天大树只需假以时日就成了。 “将笔记好好保存,未抄完全的尽快补充完整,记住,完全背会后,笔记要集中上交销毁。” 马迁安不想让这些宝贵的战术理论在日后的战斗中流失,虽然普通敌人可能认识不到其中蕴藏的巨大战斗力,但对手也是有聪明人的,也是有战术家的。被那样的敌人搞到终究是个麻烦。 看着一脸激动的张仪的部下,马迁安适当的激励了他们一下,“在座的诸位,如果你们吃透这些战术理论,并且以后的路一直从军的话,我可以预测,你们中间最低的职位都将是团长!” 马迁安这么一说,底下马上就有人急忙收拾起自己的笔记本,当个宝贝一样抱在胸前。马迁安一瞪眼,“你们这些人中间不准藏私,谁领会了某一点后要立即传授给大家,否则,开除队伍,送你们回监狱。” 教官的脾气好大,底下的人齐刷刷的将笔记本又放到了桌子上,互相看着尴尬的笑着。 马迁安又瞪了李凤山一眼,“你怎么还不走?让你去接郑汉祥忘了?等着吃晚饭呐?” 李凤山灰溜溜狼狈而逃,临走不忘了拿走他那本一半图形符号一半是七扭八歪的钢笔字的笔记本。而其实马迁安早不赶他走的原因也是准备让他听这样一堂课,不知情的李凤山还以为捡到了便宜。 郑汉祥就是那位017,八路军连长。马迁安准备将他安放在张仪的队伍里充当军事副手兼政治主官,这支队伍的第一主官还是得让张仪来当。这是形式决定的。 马迁安还有一件购买武器的大事未完成,他决定在这里住上两日,趁此时间要给战士们传授一些基本战斗技能。 “这些战士枪法怎么样?”马迁安扭头询问自己旁边的张仪,后者正目不转睛的学习着马迁安排兵布阵。“还行,每个人都打了一百多发子弹练习射击。”张仪在这方面一点都没有吝啬。 马迁安将战士们分成两队,一队扮演假想敌假装小心的在丛林小路上搜索前进,而另一队则大摇大摆的站在小路两边的丛林中,位置在前的能看到“假想敌”的战士大声嘲弄扮演假想敌的队友,笑话他们小心翼翼胆小如鼠的神态。扮演假想敌的人员也早看到那些按规定“看不到”的战友,但得装作看不见,着实感到好笑。 丛林伪装是一个很重要的科目,但马迁安来不及训练这个科目,这个科目要等到李凤山回来后,由李凤山接手训练。他直接假设埋伏的人员成功隐蔽后发起进攻的科目开始实兵演习。 在马迁安的指导下,这些战士们一律轻装上阵,乱七八糟的披件被一律剔除,丛林中移动最忌讳满身纠缠不清,树枝、灌木、叫不上名字的带钩的植物会让不利索的人吃尽苦头。 在丛林中目视距离不会超过20米,一旦交火往往都是小范围的战斗,此时战友之间互相依赖支援显得极为重要。马迁安将每个班都分成三个小组,每个小组三个人,反复演练三角形、倒三角形等阵型,这种分类法既符合三三制原则,又符合丛林战最佳战术队形,威力强大。 反复换位演练,战士们逐渐褪去了满不在意的神情,越是演练越是心惊,扮演被伏击的“假想敌”往往在开始的一瞬间就被瞄准大半,幸亏对方火力不强,如果对方都是机关枪,那就全完了。 要教的东西实在太多,例如单兵如何快速移动又不发出声响就是另一个需要重视的科目,马迁安浑身是铁也忙不过来,可气的是队伍里竟然一个猎人出身的兵都没有。 劳累了一天,开完总结小会的马迁安疲惫的将身躯扔在简易行军床上,一边挥手在蚊帐里拍蚊子一边眼望黑沉沉的屋顶,暗中深深叹了口气,太累了,太需要人来帮助他了。但为了尽快完成消灭陈氏公司对手的武装力量,这么做是值得的。 就在马迁安处心积虑建立自卫打击力量的同时,陈嘉申正在总督府里与海峡殖民地总督靳立德爵士进行“气氛融洽”的交谈,陈嘉申要求总督尽快制止日本侨民对陈氏公司的种种破坏行为。 靳立德刚在不久前接受了陈嘉申在澳洲公司的股份,他得到了5%的股份,按现有矿藏估算,每年可给他带来数百万英镑的收益,远期则更大,这令他不得不重视陈嘉申的意见。 “怎么样?我亲爱的爵士?您考虑的怎么样?”陈嘉申在屋子里很随意,拿了一支靳立德的雪茄,也不吸,慢条斯理的拿着把玩。 靳立德一张老脸愁得五官皱在了一起,对陈嘉申他不愿得罪,毕竟拿了人家手短。但对日本人他也不愿得罪,首相邱喜尔曾有文件发送给他,要求远东保持安静,不要随意触怒日本人。 思虑了半天,靳立德还是很为难的开了口:“首相要我维持现状,不能主动出手。” 陈嘉申哂然一笑,“难道丘喜尔首相还要学张伯伦搞绥靖政策?你没看到日本人已经侵入法国殖民地了吗?下一个可能就是马来亚,你的土地上还要养着这么多第五纵队干什么?” “是的是的,其实我也不很赞同丘喜尔首相的判断,我在伦敦的朋友告诉我,已经有一些议员开始关注日本人在远东的活动了,他们认为应该采取一些措施进行防御。但是,我得听首相的不是吗?除非首相明确下令改变防务,若不然我是不能挑起事端的。” 陈嘉申哭笑不得,指出了靳立德的语病:“爵士,现在不是你在挑衅,而是日本人,这些天我也调查了相关的日本侨民,发觉他们正在建立秘密武装,定期到隐秘的橡胶园进行训练,日侨中的在乡军人,就是退役军人也不少,到时间摇身一变就是很有战斗力的老兵,数百这样的武装侨民聚集在星加坡的周边,你就不担心?” “怎么可能?日本人会那么鲁莽?敢跟我们英国人较量?如果他们真的动手,一定会遭到我们狠狠痛击。”靳立德听完陈嘉申的情报,先是表示了一点小小的惊讶,随后大摇其头,显然不愿意讨论数百日人武装的问题,在他眼中看来,那些基础民团性质的小武装形成不了什么大的威胁。 雄霸全球的大英帝国怎么会被黄皮猴子征服?靳立德瞧着陈嘉申黄色的皮肤,强行压下了就要到嘴边的嘲弄。 第187章 要悄悄的 陈嘉申哼了一声道:“怎么不可能?爵士您不要忘了,现在德国正在进攻英国,伦敦已被炸成一片废墟,而德意日刚刚签订的三国同盟条约,他们的野心就是要瓜分全世界。详细的分析在《南洋商报》上,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您如果还没有读过这篇文章,我倒是不介意下次给您带来。” 靳立德不懂华文,当然没看过这篇分析文章,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中国人总是夸大其词,总是一厢情愿的将世界形势描写的过于黑暗,而故意危言耸听的意图,不过是想拉英美下水,与他们共同对付日本人,这些小伎俩,嘿! 不过靳立德也不是完全不同意陈嘉申的分析,尤其是德意日三国签订了同盟条约这个事实,曾经对靳立德的心理产生过冲击。 陈嘉申紧盯着靳立德,继续自己的推断,“爵士信息灵通,最近有没有关注美国那方面的动向呢?爵士认为美国对日禁运废铁及禁运机床和航空汽油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美国人想限制日本人的贪心,给予警告。”靳立德回答得很快,这些答案都是他们上层早已达成的共识,不是秘密。 “但是日本人收敛了他们的贪心了吗?他们为何进占北部印度支那?” 靳立德没有马上给予答复,他低下头认真思考起来。瘸子罗斯福已经连任,如果不出意外,美国政府的政策会连贯下去,不会出现日美亲善的情况,因为日美矛盾越来越大,几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而英美不可分,美国的动向同样影响着英国人的动向,美国现在频频向日本施加压力,一旦双方谈崩了,立刻就是拳脚相加,日本人会把怒火撒到近在咫尺的英国东南亚殖民地也说不准,谁也摸不准那个东方小矮子的脉搏,就像前任首相张伯伦摸不准希特勒这个家伙的脉搏一样。 停顿了一下,陈嘉申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爵士一点想法也没有?我们中国人可有句俗语,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对东方最强大的,又侵略成性好战成性的武装集团一点防备都没有,万一出了事,被日本人顺利的夺占了大英帝国的属地,你这个总督难道一点责任也不用负吗?而若你能早作准备,做足备战姿态,即使战败,责任也不在你了,帝国议会绝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他们会放过您,也许给您表彰也说不定呢?” 靳立德带着些苦恼抬起头,望着陈嘉申辩解道:“陈先生,我正在做,我对帝国是负责任的,想必你也看到了,我的政府正在扩充义勇队,而且我也正在考虑是否要把英籍的欧洲男子留下来,限制他们出境,为的是将来将他们编为预备队。但是这很难,这很难。”靳立德一连重复了两遍这很难,“我必须尊重首相的决定,不能大规模的大张旗鼓的搞这些,这你能理解吧?” 陈嘉申眼珠转了转,决定趁热打铁,“爵士,我理解你的处境,你不想大规模备战引起日本人注意,但是您总得做点什么吧?日本侨民如此猖獗骚扰治安,难道您就没什么办法?这马来亚到底是英国的马来亚还是日本人的马来亚?您的军队不动,难道维持治安的警察也不动吗?” 靳立德复又低下头,十分为难的说:“你让我想想。” 日侨与华侨的明争暗斗早有传统,双方已经斗了几十年了,尤其是31年之后,规模和力度越来越大,成为骚扰马来亚治安的一大顽疾,最近几年更甚,不时传来双方斗殴的消息,打死人的情况也有,但血腥程度不是很高,还可以控制。但是现在日本人直接搞到了陈嘉申的头上,太难办了。陈嘉申做为南洋800万华人的精神领袖,拥有崇高的威望,万一不知轻重的日侨将陈嘉申打死或打伤,那就是一个大事件,搞不好会出暴乱,自己也有可能被连累吃挂落。 “爵士,你知道,我与你签署的股权转让协议可是有附加条款的,你不会这么快就不认账了吧?”陈嘉申在旁边适时提醒了一句。 附加条款?靳立德一愣,他记得很清楚,陈嘉申送他澳洲那个大铁矿的股份时,确实又与他签署了一份秘密协议,其中有一条就是只要他健在,就一定要不惜一切力量来帮助陈嘉申,解决陈氏公司的麻烦。 没想到六月债还得快,陈嘉申今天来要求他的权利来了。不答应他吧?那得多大的勇气?还想不想要那个股份了?只要陈嘉申破釜沉舟将秘密协议公开,那自己可要名声扫地,跌出上流社会了,严重点被某个敌手抓住把柄,要进监狱的。当时自己可是自信满满,认为在这块自己只手遮天的地方,绝不会出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才签署的这个文件。答应他吧?可陈嘉申提出的要求却与首相的意图相冲突,要自己动用武力清除日侨势力,这也容易引起大乱子的。 左右为难的靳立德呆住了。 “爵士,我绝不会为难你,我们各让一步吧,你不用出动军队或警察来帮我,我准备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你装作不知道罢了。如果我没有操纵好这件事,弄出一些影响,那也不打紧,你可以推脱是华人与日本人的战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两国已经打了数十年了,从日清战争开始算,快半个世纪了,侨民之间互相冲突,这可以理解。” 听到“善解人意”的陈嘉申开出了自己的条件,紧张的靳立德爵士立刻松弛下来,一番不太自然地动作过后,靳立德终于点燃了握在手中的古巴大雪茄,轻轻吐出烟雾后,靳立德用低低的声音表了态,“陈老先生,希望你不要弄出什么大的响动。” 陈嘉申见状也松了一口气,轻轻地但坚定的保证,“爵士请放心,您就是我的保护神,我怎么可能将自己的保护神弄倒了呢?您就听我的好消息吧,保证悄无声息。” 当靳立德送陈嘉申走到门口的时候,笑容可掬的陈嘉申转过身来,笑眯眯的对靳立德说道:“爵士认识不少有实力的欧美大亨,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兴趣入股我的新公司呢?我的新公司在马来亚又发现了几处矿脉,很有前景,要是有兴趣,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他们股份。” 靳立德站住了,眯起眼睛抖动着脸上的肥肉问道,“不知我又没有那个幸运可以购到你的新股份,哦!上帝,难道您就那么钟爱嘉申陈吗?” 靳立德“抱怨”完上帝,贪婪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陈嘉申,“我手里只有50万磅,这是我所有的现金了。” 陈嘉申“友好”的拍了拍靳立德雄壮肥胖的肩膀,一脸“讨好”的神态,“放心,您如果感兴趣,我可以八成的价格给您。” “好的。”靳立德大喜,“请马上派人将资料送过来,我来给您找愿意购买股份的人。” 送走了陈嘉申,靳立德兴奋地在办公室里转了几个圈,这个陈嘉申足够大方,不仅送了一部分股份给自己,还允诺可以低价购买新公司股份,参与这块大蛋糕的分割。真是个好人,应该为这个好人做点什么才对。 思索了一阵,靳立德打电话叫来了自己的秘书,“焦,去把中央警署署长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克里斯史密斯是盘踞在吉隆坡的有名的大军火贩子,每年私下里可以售出数千件各种武器,仅军火一项每年净赚十数万磅。此刻他正不耐烦的抖动着满身的肥肉,瞪着铜铃般大的暴龙眼对着手下大发雷霆。 “妈的,怎么还不来?我驱车60英里来到这个鬼地方,难道就是让我看这些苦力赌钱吗?” 史密斯经营的产业是黄赌毒军火一条龙服务的,从死鬼老爹接下这个烂摊子后,凭借狡诈的头脑,凶狠的性格,不出大家意外发展壮大起来,他现在呆的这个场所也是他的产业之一-马六甲城“坤洪”赌场,当地最大的赌场。从二楼宽大的落地窗看向大厅,正看到一群群华人马来人印度人乱哄哄的围在各式不同的赌台前,大呼小叫赌的正高兴。 这些华人,天生好赌,贱胚子! 啊呸!史密斯轻蔑的吐了口痰,一堆黄色的污迹出现在腥红的地毯上,一个马仔轻手轻脚的过来擦地上的痕迹,被史密斯一脚踹出老远,“滚!擦什么擦?老子高兴!” 狗头军师劳埃德见状,悄悄退出门外,向另一间办公室走去。 拧开办公室的门,劳埃德正巧看到一个红头发身材苗条脸盘娇俏的女人手忙脚乱的换衣服。这个女人是史密斯安排在本地赌场的掌盘人,也是史密斯过气的情人,玛丽。 玛丽闻声看向门口,倒竖的眉毛一下子耷拉下来,懒洋洋召唤劳埃德,“哦,是你啊,我说谁敢开我的门,过来帮我把后背上的纽扣系上,谢特!克里斯来干嘛?是不是回心转意照顾老娘生意来了?” 第188章 来了个中国上帝 劳埃德哧了一声,转身关上了门,走到玛丽身后帮助她系上后背上的一条条钮绊,手也不老实的乘机摸索了一番。玛丽毫不在意,作为一个15岁就开始在伦敦大街上接客的妓女,她内心中还在怪劳埃德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你知道的,老大最近在学高雅,他看上了吉隆坡驻扎官曼德尔森爵士的女儿,想做上流人呢,怎么会再要你?你死了心吧,不过我觉得我也不差,咱们两个倒是天生的一对不是吗?”劳埃德帮助玛丽系上最后一个纽扣,“顺便”滑下手去拧了玛丽的屁股一下。 玛丽听说克里斯不是来找她的,大感失落,醋意横生口不择言,“法克!什么?就克里斯那粗货还想进入上流社会,还想娶贵族小姐,他傻掉了吗?” 劳埃德嘿嘿一笑,“哪能?老大怎么会傻,他今天来是为了一桩大买卖,买家还没到,正发火呢,你要不想触霉头,最好躲一躲。” 玛丽眉毛又竖了起来,“我躲什么躲?玩够了想踹,哪有这么容易?老娘正想找他算账。” 劳埃德收起笑容,阴阳怪气的说道:“玛丽,看在相识一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老大正在火头上,你再去了一闹,当心老大揪住你贪黑钱的把柄,到时候你这可是主动送上门去让老大扁,自己做孽自己受。” 一听这话,玛丽马上就软了下来。作为赌场管理者,怎么可能没有点猫腻呢?自从她接手这个赌场管理后,短短三个月已经贪下了1千多叻币(1叻币=2.7美元)的利润,几乎是赌场正常利润的两成。赌场看似红火,其实开支也颇大,一年的纯利润不过2万叻币而已。 “他他知道啦?”玛丽心惊胆战的问,作为一个过气的情人,克里斯能够给玛丽一个这么重要的岗位,还是照顾到他们以前的情谊的,但情归情,利归利,规矩不能破,这也是克里斯定下的铁规,迄今为止,敢于挑战这条规矩的人都已经喂了王八,玛丽是知道这一点的,她曾亲眼看到过克里斯铁血处理不守帮规的人,那个惨,玛丽想到此处,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劳埃德冷冷一笑,“连我都知道了,克里斯怎么会不知道?玛丽,你真是自作聪明,你的那点小伎俩怎么会是老大的对手?” 玛丽慌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刚才还满腔的火气一下子无影无踪,她不知道克里斯会怎么处理自己,哀求他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不要处理?做梦吧! “劳埃德,你救救我,只要你救了我,日后我都听你的,你不是想要我吗?我现在就给你。”玛丽语无伦次开始哀求克里斯面前的红人劳埃德。 垂涎玛丽已久的劳埃德终于嘿嘿笑了起来,“玛丽,这可是你说的,这次我救了你,你就是我的了?” 玛丽急迫的点了点头,相比就要面临的惩罚,劳埃德此刻就像一个上帝那么仁慈,将自己从地狱中一下子拉上天堂,至于什么献身,呸!跟着哪个男人不一样,克里斯无情我就无义。 劳埃德愉快的吹了一个口哨,其实他说的克里斯发现玛丽吃黑钱要惩罚她的事情,纯属臆造以迫使玛丽求助于自己。目的达成,劳埃德好不得意。 临出门,劳埃德特意嘱咐一声,“不要去见老大,我就说你出门了,还有尽快把你的亏空补上,如果不补上,上帝也救不了你知道吗?老大现在为了钱都快急疯了。” 劳埃德快步跑回了克里斯所在的房间,看到克里斯终于坐在沙发上不再发火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克里斯乜了劳埃德一眼,暴龙眼里闪过一道嘲笑,“真是的,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怎么样?玛丽那边搞定了,她同意跟你了?” 劳埃德刚才玩的把戏事先都是经过汇报的,克里斯对玛丽也有些头痛不知如何处理,既然想追曼德尔森小姐,想步入上流社会,那就得拿出一点诚意,短期内是不能再拈花惹草的。首先就是要处理一下过去的情人,他将玛丽放到马六甲3个月进行冷处理,目的就是要玛丽犯错误,自己好名正言顺的甩掉她,依玛丽的贪婪个性,不贪污赌场的钱财才怪。 这次来也有顺便处理玛丽的意思,赶走她了事。却不料劳埃德对玛丽有意思,克里斯想了想决定成全他们,一个女人罢了,自己最得力的兄弟喜欢,给他就是。 劳埃德得意的一笑,对着克里斯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嘴里阿谀道:“还是老大指点的好,那小娘们吓坏了,我已经让她把亏空补上。” “哧!”克里斯不屑的又吐了口痰,劳埃德看到后欲言又止。不耐烦的克里斯又忍不住大声嚷嚷起来,“有屁就放。” 劳埃德苦着脸指着地毯上的污迹,善意提醒道:“老大,您现在是上流人,这个,这个不太好吧?” 克里斯脸色一变,随即想起自己曾经告诉过劳埃德,让他随时提醒自己改正不雅的举动,才压下冲动的火气。妈的想做个上等人真是tmd费劲,不能随心所欲。 他吗的,是不是等会儿顾客来了还要亮出八颗牙齿给他们看呐? 克里斯郁闷的喝着咖啡,冷着脸不说话。 他亲自出动的原因是因为钱,自从交往上曼德尔森小姐以后,不要脸的曼德尔森爵士就表现的像一个贪婪的葛朗台,不断从自己手里索要钱财以支撑他那摇摇欲坠的世家排场,至于女儿的幸福,他才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内心里早就把女儿卖了个好价。 据“准翁婿“私下达成的协议,祖上是海盗的曼德尔森爵士不歧视克里斯的出身和身份,但2年内克里斯必须提供100万磅现金,曼德尔森爵士才可以将女儿嫁给他,并帮助他获得一个太平绅士(是一种源于英国,由政府委任民间人士担任维持社区安宁、防止非法刑罚及处理一些较简单的法律程序的职衔)的头衔,如果达不成要求,一切免谈。 唯一使他感到欣慰的是,曼德尔森小姐对他不错,虽然长得不能与玛丽相比,但胜在身份高贵,性情温柔,找老婆不应该找这样的吗?那是一个传统的好姑娘,似乎也很钦佩自己一身的男子气概呢。 想到曼德尔森小姐满含柔情的碧蓝色大眼睛,克里斯的火气渐渐弱了下去。 克里斯所有的财富加起来不超过一百万磅,还有好多是固定资产及存货,为了尽快赚钱,他想尽了各种办法。凌晨时分,他的一个联络人通过电报给了他一个消息,说有大客户找上门来,要购买一批军火。 这个“大客户”克里斯有点印象,就是十几天前从他的分站购买100多条枪的张庄主,那次让自己狠狠赚了一笔。一个菜鸟,这次听说张庄主需要上千条枪,这是一笔大买卖,怎能不亲自来? 正胡思乱想,一个小喽啰推开了门,急匆匆的向他回报:“人来了,三个。” 克里斯腾的站了起来,想了想又重新坐下,背对着门挥了挥手,“让他们进来”。 马迁安带着张仪与魏广深出现在门口,这次他们总共来了4个人,李凤山充当司机,窝在车里没有下来。 联络人指着坐在沙发里只露出一个硕大头颅的克里斯,对着马迁安介绍到:“那位就是我的老板史密斯先生,我警告你们,我们老板脾气不大好,我曾看见来买武器的人与老板发火,被老板分了尸。” 妈的,什么玩意?狐假虎威的吓唬人。看了一眼一动不动装蛋的克里斯,马迁安扭头对魏广深说:“翻译!既然史密斯先生没有诚意,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就走!” 竖着耳朵听清了动向的克里斯装不下去了,造型也不摆了,马上站起来扭转身体看向门口的“客人”。 马迁安穿着一身常见的绸衣绸裤,脑袋上戴着一顶不伦不类的草帽,“满脸怒气”的怒视着克里斯,一双深邃的黑眼睛射出两道有如实质般的冷光。 克里心中斯微微一惊,看来这个粗壮的中国男子不太好糊弄。惊讶的神色只是一闪,克里斯马上控制住了自己,手指一伸,对着马迁安冷冷的问道:“你就是买家?叫什么名字?” 马迁安也在仔细的打量站起来的克里斯史密斯,真是熊的身材,猫的眼睛,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暴戾与狡黠,这两种品质的结合体还真的很少见。不过除了胖一点,眼睛比常**了一号外,其他部件倒也正常,尤其是那小山一样的身体,更是显得不怒自威,极具压迫感。 “你怎么不说话?”克里斯见马迁安只顾打量自己,并不回答自己的问话,不禁逼问了一句。好屌的中国人,气质完全不同于常见的那些华侨富商与苦力,到与自己有那么几分相似,不过好像多了一分在压力下的沉稳。 打量够了,马迁安才不卑不亢的说了第二句话,“史密斯先生,这是接待客户的态度吗?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顾客就是上帝,您懂不懂?” 中国啥时间有这句老话了?魏广深一头雾水,但依然如实翻译了过去。 欧买噶,原来上帝是中国人?这倒第一次听说,克里斯笑了。 第189章 采购谈判 克里斯的笑容完全揭开了他的虚张声势的表演,这只不过是小噱头,既然吓唬不住买家,没有给买家造成恐惧心理,那么还是实打实的谈生意好了。 联络人凑到克里斯身边指着马迁安几人向克里斯通报了来人的姓名。 克里斯伸手邀请马迁安等人坐到了早已摆好的圆桌一边,自己迟疑了一下坐到了对面。 “好了,中国的上帝先生,哦,还是叫你詹先生吧,我对上帝那个老头没什么好感,虽然我每次卖完枪都要找他老人家祷告一番。”克里斯自得的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的红酒,嘬了一口,发出了一声巨响。闻听不雅的嘬酒的声音,坐在他旁边的劳埃德不由自主的闭了一下双眼。 马迁安目光炯炯的盯着克里斯,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知道吗?自从5年前我从父亲手里接下这个烂摊子,我也曾经痛苦过,我痛苦为什么老天非得让我干这种死后下地狱的生意呢?其实我的志向是做一个能给人带来爱的行业,比如当个医生什么的。” 马迁安哑然失笑,他学着克里斯的动作也拿起了自己面前的一杯红酒,神态优雅的浅浅品尝了一下。马迁安的恬适引来了劳埃德赞许的目光。 马迁安打了一个手势,插口道:“史密斯先生,贵国有一句谚语,它说最成功的两人关系,都是从撒谎和欺骗开始,关系发展到最后也是撒谎和欺骗。你希望我们俩的关系是那样的吗?” 魏广深愣了,哪有这样的谚语?克里斯也愣了,半晌没有搭言,转眼看到周围的人群不自然的笑容,不禁撇了一下嘴巴。 “好吧,”克里斯转动了一下手里的杯子,“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仅仅是一件生意,能赚钱的生意,而这件生意能够保证我获得一切,包括名望和权势,所以我发狂的爱上了这个事业,这个是实话,我对你够坦诚的了吧?” “我不会多付一个便士给你的坦诚!”马迁安用嘲讽的语气止住了克里斯的表演。 “嘿!你这个中国人!” “此时此地,只有中国人才会买你的枪。” “不,还有日本人,你休想压我的价!” “日本人?阁下的生意还真是不分种族童叟无欺啊!”马迁安冷笑了一声。 “啊!你们中国人恨日本人那是你们的问题,他们在我这里也是我的上帝,欧上帝,为什么我的上帝都是黄皮肤的东亚人呢?难道?” “这是我的清单”马迁安直奔主题。 威压不成就一直套近乎的克里斯又一次呆住了,对面的中国人显然软硬不吃,沉默半晌克里斯拿过了清单,言不由衷的夸奖了马迁安一句:“呃,你真爽快,让我来看看你的分量。” 克里斯缓慢的扫了一眼手中的清单,上面写明的要货品种与数量令他大感满意,这个大客户几乎一次就能将他的库存扫掉一半,哦赞美上帝。 不过幸运的是,清单上只说要步枪1000支,机枪100挺,迫击炮10门等等,只有数字没有型号。看来对方是不大懂型号的问题?这倒可以做做手脚,趁机推销一些滞销货? 克里斯向劳埃德点头示意,劳埃德忙不迭的拿出一本早已准备好的厚厚的一本相册,递给了马迁安。 相册上每张照片都拍摄了一种武器,整个相册夹放了30多张照片。五花八门各种武器都有,老型号新型号齐全,竟然还有王八盒子手枪,也不知克里斯是怎么收集到这么多牌子的武器,不过除了极其落后的几种型号,其余大部分枪械都还可以,起码比老套筒强上几分。看来确实像他说的,这是一个历史源远流长的武器贩子。 马迁安慢慢的翻着,思索着,计算着。翻到最后一页,一种熟悉的武器显露出来,汤姆逊m1919a1冲锋枪,巨大的100发子弹弹鼓显得它与众不同,这种枪又称芝加哥打字机,堑壕扫帚。但命运悲惨,因其价格高昂,军方不认,所以只有少量生产,因其巨大的火力被黑帮所青睐,才勉强维持了生产。这种枪由汤姆逊将军创办的奥托军火公司研制,委托柯尔特公司生产。 马迁安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克里斯,压住自己激动地心情,慢慢的又将相册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克里斯正目不转睛的伸着脖子耐心的等待。 “我要这个,m1式加兰德半自动步枪,500支,还要这个,布朗轻机枪100支,m160迫击炮30门“啊兄弟,你说过要1千枝步枪的,我有恩菲尔德最新型。” “我改主意了。” “欧谢特”克里斯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那价钱没得商量。” “说说看?” “加20万发子弹,500枚迫击炮弹,共计3万2千英镑。”克里斯将写着数字的一页纸张推了过来。(1英镑=4.87美元)马迁安默算了一遍,心中暗道克里斯不愧是军火贩子,心肠黑的很,这个报价比国际市场报价高了一倍有余。 “1万6千英镑。”马迁安不动声色的将纸张退还给克里斯。 “什么?”克里斯勃然大怒,肥胖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然跳了起来,“你在耍我,来人!” 周围的克里斯的人纷纷抽出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马迁安三人。 马迁安好笑的看着克里斯,怎么玩这套?老掉牙的套路一玩再玩,不怕丢人吗? “你可以加价,我也可以加货,谈买卖就要有个谈买卖的样子,靠这套你又怎么能成为军火大亨呢?难道你满足于这种小打小闹的模式?”马迁安一摊手,不耐烦的说。 见马迁安岿然不动,克里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坐下,挥挥手赶走了一群小弟,只留下劳埃德一个人。 马迁安满意的点点头,开口夸奖道:“这才是朋友之间的交谈方式嘛,我对你很看好。” 哭笑不得的克里斯硬着头皮接受了马迁安的表扬。 “恩菲尔德、加兰德、毛瑟步枪你有多少?”马迁安开始了新一轮谈判。 “2405枝。”无比熟悉自己库存的克里斯冲口而出。 “布朗机枪你有多少?” “151支” “60迫击炮?” “32门” “在正常国际枪支报价基础上,我给你加50%,这些枪和弹药我全要了。你不要骗我,武器什么行情我都知道。” …………,克里斯扭头看了一眼军师劳埃德,从后者的眼睛里他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惊讶,他也知道,自己的眼睛里也是这样。 不死心的克里斯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个方面:“你们国家正在打仗,我正准备联络中国人来买我的武器,所以你的报价偏低了点,据我所知,对我出的这个价你们的军队很感兴趣。” 马迁安用充满笑意的目光看着他:“哦,那他们来了吗?而据我所知,我们的蒋委员长正在与美国人商谈,美国人那里的东西量又多价又低,我还听说,美国人就要开禁了,到那时大批量的武器会源源不断地运到仰光,通过缅甸大铁路运到中国边境,想想吧,谁还会来买你这又贵又杂的破玩意。” 又一个谎言被戳破,气恼的克里斯将武器册子拿在手里,哗啦一下翻到最后,“谁说他们没来?这型冲锋枪他们就购买了一大批,整整装了5辆大卡车。” 这批汤姆逊冲锋枪是克里斯的一块心病,躺在仓库里十几年了鲜有人问津,都怪死鬼老爸,喝了奥托军火公司推销员的迷魂汤,购下了一大批,一下子就将资金压死,好几年才缓过气来,要不然在老爸那一代,这生意就做起来了,哪里用得着自己费劲巴力的筹集资金讨好那个老不死的曼德尔森。 马迁安伸头看了一眼,接口说道:“恐怕子弹都生锈了吧?白给我也不要,没子弹那不就是烧火棍嘛。” “没有,绝对没有生锈,十几年了,我们年年派人进行保养。” “哦!都十几年了,这么老的家伙,谁敢要?”马迁安揶揄了一句,其实这种枪即使已经经过了十几年,但依然先进。怪只怪汤姆逊那个老家伙思维太超前,开发出了划时代的武器,凡夫俗子哪里能领悟汤姆逊的伟大思维?是他们将这种先进武器打入了冷宫。 又漏了一个底儿,克里斯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况且据我所知,我们中国人只买了56支,装备了孙总理的卫队,哪里有5卡车?这批货我知道,他的买主我都知道,买主与你父亲交往的不错,所以才照顾你父亲的生意,对吧?”马迁安笑眯眯补充了一句。 完了完了,自己的底儿都叫对面的这个中国人摸透了,这生意还怎么谈?克里斯抱住脑袋,从手指缝里偷偷瞥军师劳埃德。 劳埃德像一块木头一样坐在桌旁,直到挨了克里斯恼怒的一脚,才发现克里斯正在“痛苦挣扎”。 缓过神儿的劳埃德接替了老大的谈判位置,缓缓开口道:“如果你能吃下这批325枝汤姆逊,按照每支95英镑的价钱,并且……” “并且什么?” “并且……”劳埃德看了看克里斯,克里斯摆摆手,示意放权。 “并且你们在三个月内再购买一次不少于本次交易的枪支,我们可以同意你的价格,只加50%。” 艰难的说出这几句,劳埃德浑身上下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这个决定太难下了,克里斯装昏迷,只有自己顶硬上了。 马迁安又快速计算一番,并询问了弹药储备情况和价格,子弹炮弹价还算靠谱,也是仅加了50%。最后马迁安满含笑意轻轻拍了一下桌子,目视着满含期待的克里斯,问道:“你认为怎么样?” 克里斯“满不在乎”的耸了一下肩膀,故作轻松的道:“你说没问题,那我就没问题。” 其实即使按照国际价格来卖,他也赚出将近一倍的利润,何况还能加50%,更何况能一下子处理掉积存十几年的老汤姆逊,这已经超出他的心理底线了。 马迁安站起来,隔着桌子向克里斯伸出大手,嘴里说道:“好的,我没问题,成交?” 待翻译翻完,克里斯像屁股中了箭的狗熊一样,马上站了起来也伸出毛茸茸的大手,愉快的叫了一声,“成交!上帝真的是中国人,买噶!” 第190章 请你看戏 协议主要部分双方再无异议,随后马迁安征询了张仪的意见,又征询了克里斯的意见,双方商定两日后交货,只是马迁安坚持必须要送货上门,交货地点在一个距离张仪庄园20公里公路下边的一处山坳。 克里斯对此并无不满意,只是嘟囔着提出要增加路费,“詹兄弟,你要的货重达40多吨,我必须出动十几辆卡车才能完成,这来回路费需要你付。” “如果我将你送货的卡车全部都买下来呢?是不是就不需要付路费了?”马迁安趁机揶揄了对方一步。 克里斯脱口而出,“你说的?每辆2吨半卡车500磅,车况良好,一般情况下可装4吨多货物。”克里斯手舞足蹈,立刻推销自己手里的破卡车。 “你又来了?”马迁安一皱眉,“我仅仅是不想接货时换车那么麻烦,为了提高效率而已,你真的以为我看上你的旧车?还500磅?星加坡那边220磅随便挑知道吗?” “啊?嘿嘿嘿!”醒悟过来的克里斯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头颅,“习惯了,习惯了,我手里出去的货不加上一倍的价钱,心里难受。” “每辆车看车况给你150到200磅,我再稍稍补贴你一下,怎么样?莫要忘了我还有下一批订单。”这世道,有钱就是大爷。 克里斯愁眉苦脸的思索一会儿,无奈的点头答应了。 “从你们仓库到交货点,这一路上你都能搞定吧?”马迁安假意问了一句。 克里斯白了马迁安一眼,“詹兄弟,你在怀疑我的实力?” “不敢,史密斯先生在本地想必是横着膀子走的人,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马迁安适时的给克里斯飞了一顶小高帽。 听完魏广深的翻译解说,克里斯得意的左摇右晃走了几步,转头问马迁安,“是不是这样走?中国人的语言总是那么风趣,不错,艾拉无忧。” 马迁安身躯微微一晃,小声对魏广深说道:“艾拉无忧这个词你是不是翻译错了?” “没错,就是艾拉无忧,汉语意思是我崇拜你。” 得了吧你,马迁安一挥手,还挺封建的,我啥没见过?就算他真的拉我蜜了,我也不怕。 对于这个一次订货超过了10万英镑,让他一次性净赚6万多磅的大客户,克里斯表现了出奇的好感与亲切,他伸手拉起马迁安的右手,毫无防备的马迁安手臂立刻僵直,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心道,真他妈的,难道真的?那多尴尬,心里说不怕,实际上还是没有解决之道的。 “詹兄弟的手好硬啊?来来,我有一个疑问,想问问你。”克里斯不容分说,拉着马迁安走到落地窗前,松开手指着下边正大呼小叫赌钱赌的高兴地众人。 “看出什么来?” 马迁安摇摇头,乱哄哄的人群能看出什么?他不明白克里斯的意思。 克里斯指着角落里的一群人,对马迁安说道:“诺!这是一群中国人”复又指着大厅中央的一群人说道:“诺,这是一群印度人和本地马来人,他们总是占据最好的赌台,即使中国人数多过他们,也从来不敢争最好的服务,如果我不是为了维护这里的秩序,只要撤掉赌场的警卫,他们马上就会打起来,而且我敢打赌,输的一定是中国人。” “为什么?” “这也是我所奇怪的地方,按理说,就算打群架,也不可能总是中国人输,但事实如此。” 马迁安听完魏广深的翻译,盯着魏广深直接问道:“是这样的吗?” 魏广深嗫嚅半天才挤出一句,“恐怕是的,我们华人自从来到本地就是一支非常低调的族群,很少参与政治,胆小谨慎,唯唯诺诺,逆来顺受、游移善变且趋利避害,他们很少有团队合作和自我牺牲精神。起码我知道很多这种事,当然,这与英国人提高印度人与本地人的地位,打压华人有关,长此以往,华人自然变得胆小不愿惹事。” 你少给我往英国人身上推,马迁安神情变得有些忧郁,这不是别人的问题,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不服气的马迁安开始反驳,“但据我所知,已经有上万华侨回国参加了抗日,他们战死在疆场,他们累死在滇缅大公路上,他们是那样的英勇,怎么不像你说的那样?” 魏广深苦笑了一下,迟疑着说出自己的判断,“这恐怕带种的都回国抗战去了吧?” 放屁!带种的中国爷们有的是,好吧,让我来看看这一堆有没有带种的。马迁安示意魏广深翻译。 “撤掉警卫,让我看看!” 克里斯意味深长的对劳埃德吩咐了几句,劳埃德转身出去,一会功夫,就见玛丽扭着屁股出现在大厅里,像花蝴蝶一样穿梭了几处位置后,对着二楼大房间的窗户抛了一个媚眼。克里斯猛的一闪,撞到了马迁安身上,又被弹回到窗户跟前。幸亏马迁安伸手一拉,将克里斯熊一样的身躯带稳,克里斯才没有一头扎下去。 电眼!马迁安判断出这克里斯与玛丽有一段孽缘。 玛丽离开后,警卫忽然无影无踪。得到通知的大厅中央的几个马来人首先用土语吆喝起来,随即另一帮印度人也开始聚集,两群人的首领简短切磋了几句,达成协议,迅速分派人手占据了主要位置,封住了大厅大门。 渐渐的,赌的正高兴的华人中有人发现了异常,喊了一嗓子,大家立刻像炸了窝的蜜蜂一样到处乱跑,见大门被封,其中有人开始急切的呼喊赌场警卫,半晌无果。 只一刻的功夫,见跑不出去,华人的人群也收缩成一个团体,与虎视眈眈的另两拨人群对峙起来。 马迁安打开一扇窗户,好奇的探出头去看着双方谈判,魏广深在旁边快速翻译着。 华人一群**概有70多人,其中有几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其余大部分是面色黝黑,身体健壮的苦力阶层人士,鲜有几个泼皮混混混在其中。 看样子大多数人并不是以赌为生的人,但也来赌,看来好赌真是我民族之天性啊!马迁安摇着头,心中对这些来赌场的人不以为然。 一个包着头巾深目高鼻面色黝黑的阿三哥猛然拍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桌子,高喊一声:“中国人作弊,留下买路钱,放你们出去!” 一个体格瘦小,扁鼻阔嘴的蛤蟆样的本地人借助印度人的喊声,嗖的跳上桌面,指着畏缩成一堆的华人,补充了一句,“骗得我好惨啊!我给老娘买药的钱都被他们骗去了,要赔,十倍的赔。” 好强的气场,好强大的理由,尘嚣甚上。马迁安屏住呼吸,看华人如何对付。 华人挤挤挨挨了半天,推出了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公子哥一个踉跄被推出了人群,站直了身体,哀怨的看了一下后面,随即甩了一下自己的大分头,对着印度大汉辩解道:“墨里阿汉,你又来这套,半年前你就用这个借口抢了我100多叻币,今天你能不能换个借口,爷不是没钱,爷有的是钱,我舅舅是老板知道吗?给你。”公子哥掏出自己身上的一堆筹码,恬着脸凑到印度人墨里阿汉面前,哗啦一声将筹码抖在桌子上,转身欲走,“我可以走了吧?” cao!还没打呢就割地赔款啊?马迁安看的愣住了。 墨里阿汉示意身边人上前,将公子哥身上搜了一个遍,又搜出来一叠纸币。 “妈的!还想骗我?”墨里阿汉用手中的纸币照着公子哥的脸狠狠的抽了一下,骂道:“滚!你舅舅,你舅舅就是一根狗屎!拿一根狗屎来吓唬人,我看你真不要脸了!” 公子哥挤出了大厅门口,落荒而逃。又一个“牺牲品”被华人集团抛了出来,这位身强力壮的爷拼命想挤回人群,却被另几个更加身强力壮的爷拦了回来,一使劲推到了马来土人身前。 “身强力壮”也不多废话,往地上一蹲,双手抱头,喊了一句:“打吧!想让我交钱,我死也不肯,打死我,爷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当心做鬼也饶不了你们。”“身强力壮”手指指处却是那一堆华人的地方,显然这狠话是对着自己的乡亲说的。 我他妈的这暴脾气嘿!马迁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使劲拍了一下笑嘻嘻看热闹的克里斯,说道:“你这么搞,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他们下次还敢来?” “嗯……”克里斯怪腔怪调的嗯了一声,捂着肩膀笑着对马迁安说道:“我这可是都为了你啊!你难得想看戏,我这不就叫他们演了吗?怎么?不满意?” 孙子才会满意!马迁安恨恨的吐了口唾沫,呸! 克里斯笑得更欢,这种戏不是常演,一年不会超过两次,况且如果土人闹得太狠了,他会收拾局面的,只要给华人一点象征性的返还,他们还是会乖乖回来的,谁叫这个赌场是本地的唯一一家呢。 底下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蹲在地上的大汉已经被搜光了钱财,踹到一边去了。第三个被推出来的是一个瘦弱的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戴着眼镜手里提着一条文明棍,一下场就开始气势汹汹的咆哮,指着阿三与土人头目大骂。 马迁安猛的扑到窗前,一股豪情油然而生,谁说个个是孬种,看下面这个人的这个气势,真长脸! 旁边的魏广深神色奇怪的目视着大厅,不做翻译。底下那个人说的是英语,马迁安听不懂。 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向着印度人方向猛的抡起文明棍,冒出了最后一句极具威慑力的单词,“八嘎呀路!” 我cao!马迁安瞬间如堕冰窖。 第191章 打他丫的 日本人“愤愤的骂出国骂,气咻咻向门口走去,无人敢拦。墨里阿汉与土人头目神态谦恭的目送着他大摇大摆的离去。 “快去!让李山凤把那个小子抓住,不要声张。”马迁安推了一把张仪,快速而低低的声音吩咐道。 这里面竟然混入了一个日本人?马迁安心头电转,第一个念头就是担心这个家伙是间谍,一定要抓来问问,不能让他跑了。 张仪明白,向后蹭了几步一转身飞奔而去,克里斯瞥了张仪的背影一眼,没吱声。“文明棍”吼了半天,克里斯早就听明白这家伙是一个日本人,他心中猜出了马迁安想做什么。 日本人只有一个人,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但刚才还无比嚣张的土人与印度人却骂不还口,对那个日本人礼送有加,不看到真实场景,马迁安很难相信。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敢动日本人?” 魏广深叹了一口气,“日本是强国,日本人性格更是野蛮无比睚眦必报,早些年土人也欺负过日侨,可是这日本人及其抱团,即使单个公民被围,也是力战到最后,死不屈服,随着日本人越来越多,他们有了组织就更厉害了,报复心又重,又下的了死手,早就把这片土人给打服了,不敢惹啊!” “扫瑞,撒由那拉!”“蛤蟆嘴”已经忙不迭的向着“文明棍”的背影道歉了。待日本人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后面,墨里阿汉恢复了刚才的嘴脸,数了数手中的筹码和纸币银币后,又冲着一堆华人开始喊了起来:“来,还不够,你们再献出两个人来,钱够了就放你们走。” 华人中间新一轮“献绵羊”活动又如火如荼的展开了。一个身材富态的胖子被推了出来。胖子涨红了脸指着众**声叫骂,骂众人胆小如鼠,骂众人只想自保不顾他人性命。见众人冷漠,胖子急了,今天他带了上万叻币来城里进货,看见赌场心头痒痒走了进来,正赢得高兴,哪里想到遇到这种事情?身上的货款要是被抢去,他的小货栈就完蛋了。 胖子刷的从怀里掏出一叠票子,半是哀求半是恐惧颤抖着声音求自己的老乡,“乡亲们呐,你们就能看着我被抢?今天我豁出去了,谁帮我打这些强盗,我就给谁100块,快点出来呀,我的大爷。” 胖子舞着手中的票子,一边躲闪着扑上来的土人,一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族人。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两个粗壮的汉子想向外挤,看样子是想帮忙,但马上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劝了回去。“不要去啊,赵四,让他们抢完这个胖子就没事儿了,出去挨打还连累人呐。” 两个男子在众人的劝阻下又缩回去了。失望的胖子又转向墨里阿汉哀求。 墨里阿汉得意的看着胖子,鄙夷的神态显露无疑,“你倒是叫啊?你倒是找帮手啊?谁也不敢救你吧?你们中国人都是孬种,说”墨里阿汉抬起手指着自己对面的一群人,“你们说,我是孬种,谁说了,我就放过谁。” 人群一阵骚动。刚被众人劝回去的两个汉子又挤出了人群,涨红了脸捏着拳头冲了上来,挥拳就打。 马迁安赞许的点点头,随后望了一眼身边的克里斯。克里斯不动声色,扬了扬下巴示意马迁安继续看下去。 现场一片大乱,冲出来的两个华人汉子被一群人围攻,不一刻就被打倒在地,华人一方再无人相帮,胖子趁乱竟然又挤回了人群。 马迁安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心中明白克里斯故意弄出这戏剧性的一幕意味着什么。马迁安转身向门外走去。 劳埃德瞧了一眼马迁安的背影,小声向克里斯请示道:“我看这样行了吧?不要让詹太难堪了。” 克里斯摇摇头,轻声回了一句,“还不到时间,我对这个中国人很感兴趣,让我看看他的成色,是不是够条件与我们交往。” “如果不够条件呢?” “我会在交货地抢了他的钱。” “嘿嘿嘿!”醒悟过来的劳埃德奸笑起来,黑吃黑又不是没干过,与有实力的人要规规矩矩做生意,而与没实力的人?那就要看情况了。 “这些中国人”克里斯指了指下面的华人,“当他们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大多数人想的不是挺身而出、去抗争,而是幻想如何假借别人的牺牲或施舍维持自己的利益,我已经看得很多了。今天我想看看詹,是不是与他们不一样,你知道,刚才在谈判桌上,他倒是表现的不错,竟然三番两次压住我们的势头,你想这口气我能咽的下去吗?” 大厅中央,得意洋洋的“蛤蟆嘴”用脚踩着地上昏死过去的两个华人汉子,挥舞着一根刚刚拆下来的桌腿,对着缩在墙角的一群华人哈哈大笑,“你们,还有谁敢上来?今天性质变了,你们竟敢反抗?现在我改改规矩,这里的每个中国人都要搜身,乖乖的把钱留下,看到没?反抗就是这个下场。”“蛤蟆嘴”指着地上两具一动不动的身体,大声威胁着。 华人中间爆发出一阵埋怨与争吵声,大家都在怪罪那个胖子,纷纷斥骂胖子不地道,不乖乖的奉献身上的钱财,连累大家受罪。 见到中国人的乱象,墨里阿汉与“蛤蟆嘴”一群人更加得意。 墨里阿汉指挥几个手下上前抓人,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架起二郎腿,一派自得的模样。 “砰砰砰!”几声钝响,墨里阿汉派出去的几个小弟身体打着旋儿飞了回来,杂七扭八的躺倒在他的脚下。墨里阿汉忽的一声站了起来,瞪大了牛眼向前看去,谁?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太岁头上动土? 马迁安在楼梯拐角处会合了从后门返回的张仪和不甘寂寞的李凤山,三人几个箭步冲到墨里阿汉派出的小弟身前,一个照面将几人打的倒飞回去,砰然摔成一堆。 马迁安在前,李凤山与张仪错后两步分站在左右,站成了一个锐利的三角形,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一根李凤山从车里拿来的寸许粗六尺长的杉木木棍,三人同时将木棍重重的往地上一顿。 “砰!”一股肃杀的气氛油然而生,惊得墨里阿汉身体不由自主的一仰。 三座铁塔,三条硬如钢铁的黑乌色粗棍,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气场,大厅中的气氛霎时间降到了冰点以下。 趁马迁安与土人对峙,华人中出来两个胆大的将地上昏死的汉子抢了回去。 马迁安冷冷的盯视着墨里阿汉,嘴里一字一顿挤出一句话,“抢的钱,还来!你们,滚!” 躁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鸦雀无声。战斗一触即发。 楼上的克里斯眼神一闪,叫过了一个手下,塞给他几张大额纸币,低声吩咐了几句。小弟拿着纸币一溜烟跑下楼梯,从后门跑了出去。 “蛤蟆嘴”晃了晃脑袋,从震惊中回转过来,看了看自己一方呆若木鸡的数十人,又看了看马迁安一方的三个人,猛然醒悟过来,嚎叫一声,“上啊!” 被“蛤蟆嘴”的嚎叫惊醒的土人纷纷动了起来,数十人煞那间将马迁安三人团团围住,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刚刚在厅里搜集到的各种桌腿凳子腿等武器,一窝蜂似地攻了上来。 虽然对方三人身材高大,但蚁多咬死象,群殴战术对付数人还是很有把握的。 面对蜂拥而来的“敌人”,马迁安迅速跨前一步,一棒捅倒对面的一个瘦子,又迅速回了一步,神态轻松地对张仪与李凤山调侃了一句,“咋样啊你俩,张仪你还记得刺杀要领不?” 张仪迎头一棍将正面的土人打倒,闻听马迁安讲拼刺,马上将手中棍改为倾斜向上的状态,满不在乎的答:“差点忘了,净练习射击了。” 三人三角形,小小的团阵不时刺出一条条“毒蛇芯子”,一个接一个的土人与印度人被击倒在地。惨嚎声响成一片。 克里斯隐藏在窗户后面,抿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混乱的战场,马迁安三人所表现出来的勇气,所展现的精湛的搏杀技术使他大为惊叹。旁边的劳埃德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的提醒道:“老大,我看还是不要打他们主意了,这些人与本地的华人不一样。” “是的,他们的确不一样,他们是真老虎!而且我没看错的话,他们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克里斯无奈的承认了现实。 见前边攻不上去,又听见骨断筋折的伤员在地上打滚哀嚎,终于开始有胆小的印度人向大厅门口移动。 最开始打抱不平的两个华人汉子此时被巨大的喧嚣声惊醒,两人在众人照顾下勉力倚着墙坐了起来,咧着嘴高兴地看着土人被打得鸡飞狗跳,忽然看到有人移动到大厅门口,想要逃跑,两人摇晃着站起来,挥着手臂对着正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华人“怒吼起来”:“快点堵住他们,他们要败了,抢他们的,报仇啊!” 魏广深也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场合出现了,他抱着一大捆从赌场后院所能搜集到的木板,木棍,生锈的铁钎子,哗啦一声扔在一群华人面前,大声喊:“打呀!上去打的,每人发10磅。” 十几个人越过众人而出,纷纷捡起地上的武器,高声呐喊着扑上去开始乱打。华人受气已久,苦于没有领头反抗的,马迁安几人一出现就以一挡十,还占了上风,此时不趁乱上去出一口恶气,更待何时? 十几个人一加入,土人与印度人立刻崩溃了,被越来越多的华人逼到了大厅另一边,挤成一堆,徒劳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开始叫喊赌场警卫“秉公处理”。 马迁安几人撤了小三角阵,率先冲入残存的土人阵中,拳打脚踢,重拳过处,骨裂声清晰可闻。几分钟后,被众华人追打的一窝印度人和土人全部倒下了,满厅都是伤员的叫喊声。 扬眉吐气的华人渐渐的聚集起来,围在马迁安周围,用渴望狂热的眼神目视着带头的“英雄”,默默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第192章 这人是谁 马迁安环视了一圈,挥起双臂驱赶众人,“还不快走?等着警察来抓吗?”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纷纷散去。胆大的趁乱在地上搜检掉落一地的筹码,一阵纷乱后,一群华人从前后两个门跑了大半。 马迁安目视着众人散去,转脸看了看一地的土人伤员,又看了看二楼的克里斯。 克里斯对着马迁安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马迁安又指指一片狼藉的大厅。 克里斯笑着摆摆手,示意自己处理善后。 马迁安这才低声分派魏广深和张仪留下,跟随克里斯验货装货。分派完后,马迁安又遥遥的向克里斯挥手告别,领着李凤山向大厅大门走去。 “那个人抓住没?”马迁安瞧了瞧旁边一脸兴奋的李凤山,悄声问道。 “瞧你?老李出马,一个顶俩,抓个小鸡子还费什么事?打晕了捆在后车厢。”李凤山不满的瞧了马迁安一眼。 两人上了停在胡同中的卡车,这辆卡车还是李凤山从星加坡带来的那辆,关键时候又出了毛病,李凤山骂骂咧咧拖着摇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发动着,嘴里发誓一定要把马迁安前几天给他的300磅花光,换一辆好车。刚刚发动马达,还没有挂档,坐在司机位置上的李凤山砰的一下打开车门,忽的窜下了座位,马迁安立即警觉的从车座隐蔽处摸出勃朗宁,从另一个车门跨了出去。 两人一左一右悄悄摸到车厢后尾,车厢是用帆布棚遮盖起来的,被打晕捆着的那个“日本人”就在里面。 两人悄无声息的停在后面,听到车厢里有一种奇怪的响声,车厢里发出砰的一声沉闷的击打之后,车体不由自主摇晃了一下。 胡同里很寂寥,只有一个路过的行人在另一个胡同口闪了一下,再无另外的人员经过。 听车厢里的声音,好像是在打人,车厢里应该不止一个人在里面,马迁安与李凤山对视了一眼,轻轻摆了摆下巴。 李凤山悄然搂住帆布挂帘,猛的一把拉开,马迁安立刻将枪口对准车厢里,低声吼了一声:“不准动!” 借助射进低矮的车厢里的光线,马迁安与李凤山一瞬间就看清了里面的形势。 一个半跪着的汉子正将半截破褂子卷成一团,另一个半跪的汉子正捏着那个“文明棍”的嘴巴,而“文明棍”正在有气无力的挣扎着。 车厢里的三人被马迁安的低吼吓了一跳,又见握在马迁安手里,高举过头顶的勃朗宁正稳稳的对准自己,不禁慌乱起来。 “大哥大哥,不要误会!”卷褂子的汉子指着车里蜷缩成一团的“文明棍”急忙辩解:“这小子醒了要喊。我们要把他堵堵结实。” 马迁安仔细辨认了一下,发觉这两人就是刚才在大厅中首先被打晕的那两个,略一思索,收回了手枪,对两人偏了一下头,“堵吧。” 得到吩咐,两人将破褂子狠狠的塞到了“文明棍”的嘴里,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捆绑的绳索,将“文明棍”捆在车厢板上面的铁栏杆上,才一前一后跳下车来。 为首的汉子低着头不好意思的介绍自己:“我叫赵四,他叫刘大通,前两年刚从国内出来,本来是投靠亲戚来的,没找到,现在在一家伐木场做工。刚才我们俩跟着你们出来的,看到你们在修车,没敢打扰,就自己爬到车厢里了,嘿嘿!” 李凤山没见到两人打抱不平又被打的场景,见两人跟踪己方,又悄悄爬上车,心中怀疑两人意图,提起钵大的拳头在两人面前一晃,威胁道:“别扯没用的,说,为啥跟踪我们?” 赵四慌忙摇手,“大哥大哥,我俩真没别的意思,看见两位大哥威猛,我们想投奔你们。” “哦?”马迁安微笑着打量了一下两人,用拳头轻轻捅了捅两人肩头,两人身体摇晃了一下强挺着站稳。 “我们是啥人知道吗?也许我们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呢?你们也跟着?” 赵四看了一眼刘大通,刘大通猛的一点头,很坚决的说:“就冲两位大哥为我们出气,敢打那些欺负人的土人,我们就跟着,我不管大哥是啥人,反正我就认准了。” 赵四马上接口道:“就是就是,大哥还捆了个日本仔,又一脸正气,怎么可能是坏人呢,没说的,我也跟着。” 马迁安脸一冷,“赌徒我不要!” 赵四立刻慌乱起来,连连摇手辩白:“我不是赌徒,我不是,今天好不容易歇息一天,又发了工钱,走到这里,鬼迷了心窍,大哥我真不是赌徒啊!还有好几个工友可以作证,要不我去叫他们回来?” 马迁安一摆手,哪有时间让你去找工友?“好了,看你们还有一丝打抱不平的勇气,还有一点中国人的骨气,我收了!” 看到赵四马上就要雀跃的神情,马迁安及时补了一句,“不过,跟了我之后会很危险,现在反悔来得及,等一会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对!一会就来不及了,其实现在你们也来不及了!”李凤山望了一眼车厢,“我们的秘密都被你们发现了,我们老大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杀人灭口!” 刘大通被李凤山唬的一跳,急忙表白:“我有参与,我有参与,捆日本仔我们有份的。” 马迁安轻轻踢了李凤山一脚,对着脸涨得通红的赵四及刘大通笑了一下,“上车厢,看牢那个家伙,走!” 看着两人忙不迭地爬入车厢,李凤山笑嘻嘻地探进头去,“好意”提醒两人,“你们下回这样说……” “什么?”赵四紧张的盯着李凤山的大脑袋,急忙问道。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为你们立过功,我为你们流过血啊老大……” 马迁安在后面听的真切,哑然失笑,这小子瞎逗什么,快走。马迁安拎着李凤山的耳朵把他揪了回来。 车子七拐八绕的出了城,马迁安特意让李凤山开行的路线就是那条年久失修的乡村公路。克里斯要达到交货点,必须要走这条路,自己先探探路况也好。 马迁安在膝上摊开地图,一边细看一边指点着李凤山行车路线,偶尔商讨猜测一下后车厢里被俘的那个日本人身份,两人均不得要领,看来只有押回去之后再行审问了。 车子经过一处山坳,马迁安指着山坳那处地方对李凤山指点着,“凤山大哥,看看,那里就是交货点,后天就要交货了,我们一定要慎重,第一次交易小心点总没大错。” 李凤山一本正经的提醒马迁安,“叫李山凤,詹先生你怎么忘记了?” “啊?” “啊什么啊?总是教训别人注意细节,这回轮到你了吧?我要提醒你注意了呢,詹先生。咋样?给我个表扬?” 李凤山半晌没听到马迁安搭腔,好奇的扭过头看了一下,发觉马迁安正睁着诧异的双眼打量自己,不禁大感得意,“哎,我是谁啊?进步飞速,将来你可得跟魏书记学学,说我没辜负他的期望,咋样?” 马迁安哭笑不得,从本子上扯下一张纸片,叠了个勋章,放在了李凤山前面,这才结束李凤山的“邀功请赏”。 又开了一会儿,马迁安听到有人敲车后窗玻璃,扭头一看,见赵四手里拿着一卷纸,正急迫的望着自己。 马迁安示意李凤山停车。下了车走到车尾,赵四早已跳了下来举着纸卷迎了上来,“大哥,我刚才发现车里有这个东西,恐怕是那个日本仔身上掉出来的,你看看?” 纸卷一公分粗,十公分长。马迁安面色严肃的接过纸卷打开,只草草的扫了一遍,立刻断定这是一份情报,一种奇怪的暗语写满了整张纸,字里行间夹杂着一些数字,马迁安虽然不知道暗语的意思,但却识得纸上书写的字体,没错,是汉字,没有片假名等日语字母。 那么提供这份情报的人是一个中国人,而接受这份情报的人又是什么人呢?短时间内也想不明白,马迁安抬头望了一眼赵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奖道:“干得好,再仔细搜查一遍那个人,看看还有什么遗漏没有。” 赵四闻言马上跳回到车里,与刘大通卖力的搜查了一遍,几分钟后,失望的回答:“没了,除了一个钱包,没有带字的东西了。” 马迁安叹了一口气,观察了一下快要昏迷的那个日本仔,轻声吩咐赵四:“把堵在嘴里的褂子拿掉,莫要憋死了他,还有,把他的眼睛蒙上,要仔细点。” 越来越临近张仪的庄园,一切都要小心为妙。 看着赵四与刘大通从日本人嘴里取出破褂子,又看到两人仔仔细细的将那人的眼睛包了起来,马迁安才放了心,刚要转身走,就听见被捆在角落里的日本人发出一连串的喊叫,,不过赵四他们也听不懂这家伙喊的什么。 刘大通干脆,抡起拳头威胁道:“闭住你的臭嘴,再叫唤那些人听不懂得鸟语,当心老子拳头伺候。” “等等,等等!”车里的人听懂了,竟然吐出不太清晰的中国话,“各位好汉爷,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也是中国人哪!” 第193章 马共来人 “等等”马迁安挥手阻止刘大通的动作,吩咐将“文明棍”拉下车来。 文明棍刚一下车,李凤山立刻给了他一脚,“胡说什么呢?中国人?刚才喊什么鸟语?” 蒙着眼睛的“文明棍”大声叫屈,“好汉爷,我真的是中国人,不过我的中国话不太好,平时都是说英语的,没骗你!” “还说没骗我?抽你王八羔子的。”李凤山根本不信,他把这一切归结为狡辩,哪有中国人连中国话都说不利索的?怪腔怪调的。 马迁安挥手阻止了李凤山进一步行动,将李凤山高高举起的巴掌拉了回来。“文明棍”说的情况倒是有可能,本地推行英文教育,很多有钱人家孩子从小上的教会学校,接受全英文环境,倒有可能英文流利,汉文反而成外语了。 马迁安拉开李凤山,对着他耳语了一阵,告诉他自己的判断,李凤山诧异的眨眨眼,反驳道:“但是也不能说他就是中国人,就算是中国人,也不是个良民,身上携带情报,不知道为谁服务的。” “唔!你问问他。” 李凤山点点头,回转身走了几步跨到“文明棍”面前,质问道:“叫什么名字?” “我叫卢长乐,还有好汉爷,能不能把眼镜还给我?” 眼镜?李凤山一愣,早他娘的打飞了,上哪给你找?再者说了蒙着眼呢要什么眼镜? 李凤山决定不理这个小问题,继续逼问:“好!卢长乐,你这个探子给谁干活?说!不说撕碎了你。” “谁?谁是探子?” 马迁安从后面走上来,接过了李凤山的审问,李凤山太简单粗暴了,“你身上的那个纸卷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你为了保护这个纸卷,你不让土人搜身,还装日本人,这你怎么解释?” “哦,一个记账单罢了,这有什么?” “不要避重就轻,你身上的钱不多,最重要的应该是这个所谓的记账单了吧?还装日本人,唔,也许你就是日本人,我们没抓错。” “我不是!” “那为什么做那种掩饰?” 卢长乐紧皱着眉头,思索了几秒钟后,反问了一句,“你们是哪部分的?这一片的好汉我全认识,怎么没见过你们几位?” 李凤山立刻就要翻脸,这到底谁审问谁?不过马迁安没发话,李凤山还是忍住了进一步动作。 马迁安温言回道:“兄弟我是新加入的,是飞鹰大哥手下。”飞鹰就是张仪说过的那伙土匪,曾进攻过张仪的庄子。 “哦……,带我去见飞鹰。”卢长乐恢复了平静,竟然用命令的口吻开始讲话,“把我的蒙眼布拿掉,你们太不懂规矩了,飞鹰也不敢如此对待我。” 李凤山不知道马迁安的算盘,但见卢长乐“嚣张起来”,心中又是一怒。 “王八犊子还抖起来了?你不说你是谁是不?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卢长乐轻蔑的撇了撇嘴,显然丝毫不惧怕李凤山的威胁。 马迁安又试探着问了几句,无奈卢长乐除了催促马迁安解下自己的蒙眼布,再不回答其他问题,马迁安只得到了有限的信息,只知道卢长乐与土匪头子飞鹰熟识但不是一伙的,另外的东西再也套问不出来了。 无奈的马迁安吩咐赵四将卢长乐押上车厢,待卢长乐坐稳后,赵四与刘大通又跳了下来,左顾右盼支支吾吾想说点什么。 “痛快点说,像个娘们似的!”李凤山很不满意这两人现在的表现,不耐烦的瞪了他们一眼。 马迁安笑着拉起两人的手,“是不是想反悔了?不想当土匪?” 赵四瞄了一眼凶神恶煞般的李凤山,支吾了半天没敢说话,飞鹰这个名字他们听说过,那是这一带有名的惯匪,打家劫舍杀人不眨眼坏事做绝,本来以为马迁安是好人,谁承想是恶匪手下的人,这年头谁愿意做飞鹰那样人见人恨的土匪啊?可要是说出来,是不是真的给杀人灭口?都知道这么多事了,还能活吗?两人心中后悔不该冲动趟这趟浑水。 “大哥,你真的是飞鹰手下吗?”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赵四紧张的汗珠从脸颊上直落,“我,我……” 李凤山明白过来,哈哈大笑“小样,忘了在城里咋说的啦?” 马迁安注意到刘大通已经开始扫描路边的一小片雨林,心中好笑。 在马迁安与李凤山的逼视下,赵四抹了一把汗,悄悄拽了一把旁边的刘大通,转身要向车厢里爬,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一会儿再跳车逃跑。 马迁安摇摇头,叫回了两人,对两人和善的说道:“你们呐,不想做土匪,这很好……” “不不不,我们想跟着大哥,大哥是好汉爷,我们就当好汉爷!”赵四机灵,马上辩解。 李凤山走过来,拍了一下赵四的肩膀,赵四一哆嗦,李凤山一阵畅快的大笑,“得了吧你们俩,傻了吧唧的到处认大哥,这回是落在我们手里,要是真的落在飞鹰手里,稀里糊涂小命就没了,你们运气好,跟着我们建功立业,将来也混个一官半职的。” 赵四首先听出李凤山的话语里的意思,不禁大喜松了一口气,“大哥不是土匪?” 李凤山将大脑袋凑到赵四面前,唾沫横飞:“切!土匪哪有我这样的,仔细看我!慈眉善目的,能是土匪吗?老子是正经人。” 慈眉善目?让您扮演钟馗都不带化妆的,赵四后脊梁立刻冒出一股寒气,忙不迭爬回车里。知道了马迁安不是飞鹰的人,赵四与刘大通心中安定下来。 被人扔在车厢里的卢长乐这才知道上当,愤愤的呸了一声。 李凤山又向车厢里探过头来吩咐道:“好好看好他,这小子挺屌的,认识飞鹰就了不起啦?老子打飞鹰打不出他屎来!小样的,还敢呸我。” 卢长乐沉默了,不再开口,窝在角落里默默思索起来。 车行到张仪的庄园,郑汉祥老远就迎了上来,待车停稳,急忙上前迎接。郑汉祥被李凤山从星加坡接了过来,担任庄丁队的教官及政治指导工作。但马迁安吩咐过,对庄丁们的思想教育工作不要急于求成,不要主动宣传共产主义等革命理论,这里毕竟不是中国内地,一种新思维的传播还需要耐心与时间,不能急于求成。 现在训练庄丁队的目的就是加强陈嘉申的保卫力量,而不是把他们作为推翻现行制度的军队来用的。现在思想工作主要是抗日宣传这方面,都是中国人,这种宣传比较容易得到他们的认可。 “詹教官,你可回来了,张仪呢?”郑汉祥瞄了一眼驾驶室,没发现张仪,急迫的问了一句。 “哦,有事要办,等会告诉你。”马迁安反问一句,“老郑,有什么事吗?” 郑汉祥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李凤山吵吵嚷嚷的声音吸引过去。 李凤山牵着捆得五花大绑的卢长乐从车后面转过来,一边走一边斥责卢长乐,“死日本人,给我走快点,等会给你蹲小号上大刑,看你嘴还硬?” 卢长乐一边走一边恼怒的还嘴,“都说了不是日本人,跟你这个混蛋没法交流,让那个白净点的跟我说。” 郑汉祥没回答马迁安的问题,好奇的看着五花大绑的卢长乐问,“这是谁?” “可能是特务。”马迁安没有搞准卢长乐的身份,回答的很含混,他转头对李凤山轻声吩咐了一句,“老李,别咋咋呼呼的,再把你刚收的小弟吓坏喽。” 赵四与刘大通正左右扭着脖子观察着周围的景象,见此地不算偏僻,不同于想象中的深山老林,诺大的空场旁边有几排整齐的草房,空场上一群光着膀子的汉子们正苦练各种“武功”,口号声震天,一派热气腾腾蒸蒸日上的景象,一堆堆枪支架在旁边,井然有序,一切都井井有条,与他们印象中土匪的形象完全不同。况且口号喊得也不是大块儿吃肉,大碗喝酒,有福同当,抢钱抢女人这些,而是“杀敌报国!”“消灭日本”等非常有政治意义很有感染力的口号。嗯!那个李大哥没骗我们,这里真不是土匪窝。哪有这么阔气的土匪?还有好几辆汽车呢。 “对喽!”李凤山听到马迁安提醒,笑眯眯的转过身对着身边显得有点呆头呆脑的赵四与刘大通说道:“新来的小兄弟,等会我让伙房给你俩弄点好的,第一天嘛,大块儿吃肉,大碗喝酒,你们说好不好啊?” “你得了吧,还大秤分金,大把花钱呢!又吓唬人。”马迁安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赵四,推了李凤山一把,“先将这个卢长乐关起来,上双岗。” 待李凤山牵着踉踉跄跄的卢长乐走远了,马迁安才接着问郑汉祥,“接着说,什么事?” “来了两个人,自己介绍是马共的,一个叫许德乾,一个叫汤振国,自己说是柔佛游击队正副队长,上午就来了,这不天都快黑了还没走的意思,说认识张仪,不见到张仪就不走。” 是他们俩啊!马迁安听张仪介绍过,这两人来过两次,想收编张仪或者想搞联合。 “你怎么回答的?” “嗨!还能怎么回答?你不是告诉过我,对任何对我们感兴趣的势力,不卑不亢,以不接触为原则,不过他们也是***,这?” 马迁安拍拍郑汉祥的肩膀,“干得不错,不要答应他们的要求和请求,把他们礼送出境。记住,这世界上有许多***,他们不一定与我们有共同目标,况且我们还掌握不了尺度,以后再说吧,你去吧,我躲躲。” 第194章 马共来人(2) 天不遂人愿,马迁安打定主意要溜,却没料到许德乾已经走出草厅,拦在经过草厅门口的李凤山面前,神情激动,正在与李凤山“辩论”,急性子李凤山将手频频向腰部伸去,看样子冲突还不小。 “快去快去快去!”马迁安一看不好,一叠声催促郑汉祥上去解围,拦在李凤山面前的人他不认识,估计是客人,双方再闹出点事儿来,是要擦屁股的,况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擦干净。 郑汉祥拔脚就跑,一边跑一边喊:“不要冲动,有理说理。” 马迁安想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走到半路,看见一群正在训练的庄丁也急匆匆的向那边跑,其中不乏携带武器的人。 马迁安斜刺里迎上这群人,挥手拦住,“站住!都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小队长南震章见是马迁安,马上止住了脚步,站在马迁安面前挠着头带着些兴奋问:“詹教官,你回来啦?看见没?有人想欺负李教官。” 马迁安瞪了南震章一眼,反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李教官被欺负啦?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回去回去,丢人,人家就两个人,你们出动好几十?” 南震章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双脚一并,身体一挺,嘹亮的应了一声:“是!” 赶走了南震章一队人,马迁安慢慢磨蹭着向草厅门口折了过去,走的慢的原因是想看看郑汉祥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有新部下就是麻烦,总是要观察观察才能了解。 还好郑汉祥已经挺身将李凤山与那个人隔开了,正在大声劝解着,从飘过来的话音里,马迁安确认了对方是许德乾,还有一个是汤振国。 郑汉祥将李凤山推离了一小段距离,转过身对许德乾低声陪了个不是:“南先生不要介意,我这个李大哥脾气就是燥了点,有什么言语冲突您可千万要担待一些,好不好?” 李凤山不满意这种低声下气的和解方式,牛眼睛瞪得足有鸡蛋大小,愤愤不平的一把拽开郑汉祥,又挺身而出:“小郑你说什么?明明是他们不对,我哪招他们惹他们啦,上来就要抢这个rb特务,你说!”李凤山用手一指许德乾。 许德乾显然不愿意在与李凤山辩论下去了,将脸转向郑汉祥,“郑先生,我也很抱歉,没来得及跟你说,就想救下这个人,这个人”他指了一下捆绑在一边正被赵四扭着胳膊的卢长乐说道:“这人是我一个朋友,被你这个黑大个给绑来了,能不能看在我们之间友好的份上,把他给放了?” 卢长乐“很配合”的在旁边七扭八拗,一边想借以甩脱赵四的手臂,一边大声嚷嚷:“对呀对呀,我是许同志的朋友,根本不是特务,全是黑炭头栽赃。” 李凤山一听更不愿意,一步跨到卢长乐身边,劈手就给了卢长乐一个耳光,“让你瞎掰!我们老大都说你装犊子,我让你装。” 哦?郑汉祥有点为难,无论是李凤山抑或马迁安,这两人在军内职务都比自己要高,况马迁安还是他们小组的组长,这事儿他做不了主。郑汉祥转过头向后面张望。 马迁安早就坐在一群人身后的一截木桩上,凝神观察由于李凤山一个耳光引起的骚动,顺带观察许德乾与汤振国的反应。 许德乾1米7的身材,长的很壮实,粗胳膊壮腿的,方脸红脸膛,丹凤眼,此时由于愤怒脖子上的青筋都条条蹦起,恐怕再有一点压力就要爆炸了。李凤山嘴损,气人不是一般的强。 汤振国文质彬彬,如果不知道他是游击队的副队长,很容易让人误会成白面小生,此时正竭力拉扯有些急躁的许德乾,不断给双方灭火。嘴里一套套软语相劝,李凤山与许德乾卢长乐制造的火星被一个个扑灭。 一武一文,搭配的很好。马迁安有了直观印象。 “得啦,得啦!都是中国人,同在外乡,要互相帮助,有什么说不开的?都回厅里去说吧?”郑汉祥拉着李凤山,低声劝道:“老李老李,注意纪律。” 李凤山一激灵,撇了一眼坐在人群外面无表情的马迁安,马迁安一抬下巴,示意李凤山滚蛋。 李凤山的“嚣张气焰”立即无影无踪,丢下蒙着眼睛五花大绑的卢长乐,扪扪地拉起赵四与刘大通撤离了现场。 许德乾马上上前给卢长乐松开绑绳,解下蒙眼布。蒙眼布是半截褂子改装,上面沾满了赵四的汗酸味和他自己的口水,一解开,卢长乐就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适应了几秒钟,马上抓住许德乾粗壮的手掌,满眼含泪,默默无语。 哦,啊!马迁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理闻声转过头来愤愤盯着自己的卢长乐,走前几步对着汤振国伸出大手,“这位就是汤同志吧?我听张仪讲起过你,认识一下,我是詹木斯,这里的教官。” 郑汉祥一脸苦笑仰视着马迁安,心中“赞叹”,组长真是太奸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看一整出的大戏,看完才出场。 为了配合马迁安,郑汉祥只能装作刚刚看到马迁安的模样,“惊讶”且“欣喜”的喊了起来:“哎呀!詹教官你可来了,再不来就把人给得罪光了。” “他是……”卢长乐刚要抗议,被许德乾用眼色制止,对方真正的大头目出场了,就不要再闹了,况且自己给卢长乐解绳子,那人也没说什么。 简短互相介绍完毕,马迁安伸手邀请众人草厅议事,自己则率先向草厅走去,走到草厅门口站住,将众人一个个让了进去。轮到卢长乐到门口了,马迁安特意慰问了一句。卢长乐应该是游击队联络员或者情报官什么的,都知道小卢是什么人了,再把他当俘虏对待,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小卢先生,受苦了!你装日本人还真的很像啊!得罪得罪!” 卢长乐站住,揉了揉胳膊,刚才汤振国告诉过他,这伙人是联合对象。面对对方这个大头目,卢长乐只好吃个哑巴亏,谁叫自己遇上特别憎恨日本人的家伙了呢。 跟在后面的汤振国笑呵呵的补充了一句,“天生就像,他有日本血统。” “哦哈哈哈,我说呢!”马迁安打了一个哈哈,装日本人是个技术活,一般人还真装不像。 落座后,马迁安不理会众人急迫的心情,张张罗罗的喊人掌灯,泡茶。郑汉祥随手拧亮了桌子上边吊着的一个灯泡,柔和的光线立即布满了几十平米的地面。 这是蓄电池提供的电力,郑汉祥来时拉来了一些庄园急需的现代东西,发电机蓄电池和电台。 许德乾出神的望了一眼灯泡,轻轻叹了一口气,对这次劝说庄丁入伙的任务开始有了点不自信。 对方有合法的身份,财力雄厚,武器精良,虽然这支队伍的主要构成成分都是受过苦难的华人兄弟,但不一定愿意跟自己过那种苦日子,进行目标崇高的革命。 汤振国学着国内的礼仪,站起身来对这马迁安拱手致敬一顿久仰后,接着问:“不知张仪张先生在哪里?我们前两次谈得很好,张先生也对我们的理想表现出很感兴趣,现不知詹先生如何看待这件事?” “张仪啊!办点事儿。”马迁安凝神对付汤振国,“这里我可以做主。” “啊!詹先生是这个庄园的投资人?” “可以这么理解。” 许德乾一听,收敛了不在意的神情,重又站起身来对马迁安一抱拳:“久仰久仰!我们是什么人想必张先生已经告诉您了,不知詹先生做什么生意啊?” 马迁安一摆手,“也没做什么,就是投投资,开开公司,顺便解救一些被人欺负的中国人,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许德乾与汤振国对视了一眼,汤振国会意,放下手中的茶杯,满声细语的开口:“詹先生心肠很好,解救这些受难的中国同胞的行为很令我钦佩,我党的理想是解救全马来亚的受苦人,将他们从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压榨下解放出来,从这点上看,我们很有共通性呢。”说完,汤振国又拾起杯子,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从杯子边缘处扫了马迁安一眼。 在试探我,在试探我。马迁安笑嘻嘻的喝了一口水,含混不清的回答:“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赚钱,不过我倒是有兴趣听听贵党的口号,我听说有什么打倒帝国主义,打倒苏丹,打倒拉惹(回教统治者尊称),还有一句什么……哎什么啦?” “打倒资本家!”许德乾顺口就给溜达出来了,说完就后悔。 “你看,你看,我就是资本家,你们要打倒我,咱们怕是不好合作。”马迁安故意一摊手,带着些戏虐回道。 汤振国对许德乾急速的使了个眼色,马迁安看在眼里。 他们一直都不很成熟,现在的情形就像红军长征前的状况,领导人左的厉害,一切都是照搬书本,本本主义盛行,不结合实际,难成大器。 况且,马迁安读过他们领导人的回忆录,知道马共现在的领导人是赖特,一个印支混血种的外国人,一个冒充共产联盟派来的,一个英国人的卧底,一个地地道道的大叛徒,因为他,中共在马来亚的主要力量被英国人连根拔起,现在的马共中央和中共一点关系都没有。况且我要是与你们这种地下武装联合,不出几天就会被赖特给卖了,我还要不要完成我自己的任务了?还是别扯了。 第195章 你付钱了 汤振国不想放过这支精悍的,武器精良的队伍,关键是这支队伍构成人员都是他们眼中的“受苦人”,只要拉过去稍加改造,稍加宣传鼓动就可成为坚定地无产阶级战士,这是一块宝。 针对马迁安刚才的戏语,汤振国寻思了半天,拿出了他认为的解决之道:“詹先生不要担心,你所做的这一切,包括拯救受到冤屈的关在监狱的苦人这些行为,我们会记得的,只要詹先生同意改编,把你的这支队伍真正的变成穷人自己的队伍,我们会向上级请示,对你所做过的资本家行为,剥削行为可以既往不咎,并欢迎你也转变态度加入到反帝反封建的斗争中来。” 马迁安依旧打哈哈,王顾左右而言他。 汤振国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并灌输了很多共产主义宣传。 记忆力真好!马迁安暗中赞叹了一句,让我背,我都背不下来。 郑汉祥有所意动,几乎就要把同志二字冲口而出。幸亏炊事班的战士适时出现在门口,给客人端上来刚刚做好的饭菜,一股肉香扑鼻而来,将众人的眼神和思维打乱。 趁战士们布置饭桌的功夫,马迁安将郑汉祥拉到草厅外,“异常严厉“的训斥郑汉祥:“老郑你怎么回事?刚才在那里老点什么头?是不是对方背几句马克思理论你就动心思了?” “但他们真的是我们的同志,我们有共同的理想,我们不应该这样对他们。”郑汉祥有些不服气,低声争辩着。 “服从命令听指挥!这事儿我做主,不许瞎掺和!”马迁安很严厉。 看到郑汉祥不解与委屈的目光,马迁安心头一软,声音变得柔和,“老郑,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我们做的每件事都是围绕我们的任务进行的,节外生枝的事件会干扰任务的完成。” 郑汉祥心头一紧,似乎明白点什么。马迁安接着说道:“是的,我不否认他们是有理想有信仰的马克思主义者,但这并不能成为我答应他们要求的理由,不要因为他们也是华人就认为他们和我们一样,我们不一样!两党两国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给你举个例子说,那个伟大的sl,无产阶级革命的先驱按理说应该全力支援我们延安,可为什么我们只得到了一些书籍?而得不到实质性的援助?” “不对吧?我听说那条毛瑟生产线不是他们支援的吗?”郑汉祥揪住马迁安最后一句话,他不相信。 “有意见以后向上级组织提,现在你必须做出一个军人应该有的行为,再告诉你一句,那条线是我们换来的,不是无偿的,为了这事儿,周副主席掉了五斤肉。”马迁安无奈的看着很傻很天真的郑汉祥,下了死命令。 政治很外行,希望军事上不要是外行。 外面的操练场点了几支火炬,提供了微弱的光亮,庄丁战士们聚在炊事班的房门口,围成十几处正在开饭,如今伙食已经大大改善,每天的膳食拥有足够的营养和热量。 郑汉祥头一次听到关于毛瑟线这么机密的情报,惊讶的睁大眼睛,心中若有所思。 “快走,快走”一阵吆喝声传了过来,马迁安好奇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等了一会儿,李凤山率领着7、8个人,押着4个衣衫褴褛的汉子走了过来,一见马迁安,李凤山兴奋的跑上前来,指着被押着的人对马迁安邀功,“詹……先生”,李凤山瞥了一眼从厅里走出的许德乾,马上改口,“捉到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在林子边转悠,被我们暗哨给拿下了。” 马迁安抬头看了看清朗的月色,又看了看双手被捆在后面的几个俘虏,夸了一句,“干得好!谁干的?” 汤二毛刷的一下从后面蹦了出来,大声报告:“我,下午就看这几人轮番潜进来,怕打草惊蛇抓不全就没抓,刚才凑齐了,一举全歼!” 马迁安一挑眉毛,“你自己干的?”,要真是汤二毛自己干的,那还真得好好培养一下这个战士,丛林中抓住4个人很不简单。 当然不是汤二毛一个人的功劳,南震章从后面赶了过来,笑着给了汤二毛的秃脑壳上一巴掌,“小兔崽子,自吹自擂。” 后出来的许德乾脸色很难看,上前拉了一把马迁安,附在马迁安的耳朵上说了一句:“詹先生,这4个人是我带来的,为了表示对你们的诚意,都没有带枪。” 马迁安一怔,尴尬的笑了笑,挥手命令南震章放开那几个人,“小南,放了放了,客人来访不可怠慢,给他们另开一桌,都饿了。” 李凤山见马迁安如此说,稍微转了一下眼珠明白了,遂扎撒这大手驱赶着汤二毛:“你个小子,抓错人了,赶快赔礼道歉,一会儿陪陪他们吃好喝好啊!” 许德乾见自己的人被放开了,并被大家拥簇着走到另一处开饭,才扪扪的走回草厅。咋这个样子?自己手下的这4个人都是最精锐的,怎么能让这些穿开裆裤的给生俘了? 穿“开裆裤的”汤二毛一点心理影响都没有,照旧兴高采烈的陪刚才的敌人吃饭,抓人是命令,陪人也是命令,命令就是命令,要严格一丝不苟的执行,汤二毛才不管这个命令是否合理,想那么多干嘛?想多了脑袋痛。 回到了厅里的饭桌上,许德乾没有了刚才的兴致,有些沉闷。这支资本家手下的庄丁队伍很强,几个领导人很有思想,行事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收编已无指望。 郑汉祥也理清了形势,回来后就再也没有表现出对许德乾与汤振国的兴趣,很少说话,总是频频的望向马迁安,唯恐说错什么。 汤振国看在眼里,急在心头。马迁安与后进来的李凤山发起一轮又一轮的劝酒,力图活跃气氛,虽然不同意马共的两位同志的建议,但也不能把事情弄僵,没有回环余地。 在强大的劝酒攻势下,许德乾和卢长乐招架不住,渐渐有了酒意,不小心之下,卢长乐说出了自己的真名字,倪登绘。吓了马迁安一大跳,确认是姓倪才放下心来。 汤振国推说酒量小,每次都是抿一小口并不多喝,在喧闹中坚持着自己的劝说,不过他很聪明,不再提出直接的要求或者请求,只是慢条斯理的讲述马共的观念和业绩,以期望能够引起马迁安的共鸣。 马迁安断断续续的也听到了不少,知道了马共曾在35年之后进行了两次武装**,最近的一次是五一期间在星加坡举行的有5万多人参加的游行示威。 汤振国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很自豪的说道:“我们的党是马来亚第一个政党,很有力量,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马迁安抿了一口酒,有些无可奈何,“汤同志,你有你们的信仰,我有我们的信仰,今天不谈政治,谈友谊谈友谊,怎么说我们离得不远,算是邻居。” “哦?你们也有信仰?”许德乾睁着迷醉的双眼,不屑的哧了一声。 李凤山脸一白,他不知道马迁安拒绝马共的要求是为了什么,但马头肯定有他的道理,他不能允许许德乾嘲笑马迁安没有信仰。李凤山将酒杯一顿,酒水四溅而出。 汤振国马上打了一个圆场,“老许喝醉了喝醉了,见到邻居高兴的。” 马迁安也瞪了李凤山一眼,李凤山将酒杯一放,推开面前碗碟,气呼呼的走了。 马迁安不答许德乾的醉话。汤振国见势“顺便”提出了一个困扰他很长时间的问题,“詹先生,为什么我们的工作开展的不顺畅,很多像你这样的人都不理解我们的纲领,退避三舍,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 “这个这个……,可能是理论联系实际做得不够吧?打倒这个打倒那个,把能帮助你们实现理想的力量都吓跑了,吓到对立面去了,可能是这个吧……”马迁安怎敢多说,怎敢告诉他你们的总书记是个卧底!在他的领导下还能有个好? 再往下,马迁安不说了。说多了没用,就是告诉你真正的解决之道,你也实行不了,因为你们始终激进不肯团结大多数人,在宗教上缺乏包容心,不肯融入马来亚当地社会,不肯把马来亚视作自己的家乡,不肯妥协,一系列的不肯……最终会毁掉你们的理想,没有民心仅凭暴力是不能取得政权的。虽然你们的理想是高尚的,但为实现理想而采取的手段却是简单粗暴不能服众。 “哦?连詹先生这么开明的绅士都这样看?那我们可能确实有问题。”汤振国低声嘟囔了一句,叹了一口气。 方针政策都是上边中央制定的,汤振国无权也无法更改。 闷闷的又吃了一会,一桌人酒足饭饱。目的没有达成,还不大不小的吃了两个瘪,许德乾出门看了看曾经被俘的倪登绘与4个战士,心情无比的郁闷。 从倪登绘身上搜出的纸条,已经被马迁安友好的还给了汤振国,那东西没什么,只不过是关于马六甲要成立民团的消息及可能的驻地位置。 许德乾要连夜赶回去。马迁安没做挽留,只是轻轻的问了一句,“许队长,你身上有钱吗?” 许德乾一愣,摸了摸身上口袋,摸出几块银元和几张纸币,马迁安扫了一眼,判断出这些钱不超过10块叻币。 “给我吧!”马迁安伸出一只手。许德乾愣了半天,终于将钱重重的拍在马迁安的大手里。 倪登绘鄙夷神态尽露,冲口而出,“吃你个破饭还要收钱,真是资本家,钱越多越反动。” 马迁安不说话,只做了一个相邀的手势,领着一头雾水的众人来到一座草房前,将许德乾带到屋里,指着枪架上放着的3挺崭新的布朗轻机枪和5箱子弹,对着许德乾说道:“你付了钱,这些都是你的了。” 许德乾吃惊的张大眼睛,晃了晃头,没听错吧,这些武器起码值500叻币,还很难买到,要在黑市上买,最少1000叻币。 “记住,是你买的,不是我送的!”马迁安轻声补充了一句。 第196章 带保镖的美女 许德乾的酒一下子醒了,看了看门口,见没人跟进来,一把抓住马迁安的手,惊讶的问道:“谢谢!我们很缺武器,谢谢你的慷慨,但是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我们一见如故不行吗?”马迁安笑意盎然。 瞎说呢吧? 瞧着许德乾更加疑惑的眼神,马迁安只好举起另一支没被抓住的大手,“好好我说,我对你的人抓了一波又一波,现在做点补偿。” 又在瞎说!许德乾松开马迁安的手,瞄了瞄墙边的武器与弹药,喉结动了一下,爽块的说:“好了詹先生,只要你不做为害穷人的事,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求援。” 马迁安又笑了一下,他不是不想有盟友的存在,而是不能找这样的盟友,麻烦事太多,天天憋着劲与各路人马战斗,一心想赶走英国人,跟你一起行动,我就成非法身份了,而现在合法的身份能做很多事,决不能丢弃。 “对了詹先生,你们训练这么多庄丁干什么?你们这个小庄园还需要这么多武装保卫?难道里面有座金山?”许德乾看似无意却似有意的问了一句。 说它有它就有,说它没有它就没有,这要看时候。许德乾的问题越来越难回答了,马迁安选择了规避。 倪登绘过了一会儿才知道己方得到了好处,对马迁安等人观感大为好转,他也很真诚的表示了感谢。 马迁安瞧了一眼倪登绘,再一次问他是不是真姓倪而不是姓李,又把这位小爷惹怒了,倪登绘翻着白眼不断重复,“有完没完?姓倪姓倪,都姓了八辈子了,要不要把我奶奶叫藤井亨子也告诉你啊?” “不用了” “啥不用了?你的好奇心真大,满足你,她叫……” “藤井亨子。”马迁安快速撇了一眼忍不住笑的汤振国。 “你咋知道?” …………,这位喝大了,弱点出来了,短练啊! “你能不能提供点情报给我呀?就当用这个买我这几件东西了。”马迁安决定再逗逗这位酒精上脑的家伙。 “啥情报?”倪登绘嘴硬,“我说没那么多便宜事嘛,要啥情报啊要情报,我们不想欠你人情,说!” 有门嘿!马迁安瞧了一眼许德乾和汤振国,见两人没有出声反对,显然也觉得倪登绘说的合理,不欠你们的,我们可以提供一些东西。 “方圆百里的日本胶园情况,要是再细一点,就告诉我他们最近的活动情况,怎么样?” 倪登绘挥了挥手,“小事一桩,整个柔佛的日本橡胶园的情况我都有,多少工人,多少护卫,最近在干什么,我都知道,不过我得回去整理一下。” 好!要的就是这个,马迁安大喜,指了指搬出来的机枪和弹药,对许德乾许下了诺言:“看见没,你要是真的把情报给我,我不吝啬这些东西,你们下次来可以再领走一份儿。” “真的?”倪登绘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的机枪,不相信的问了一句。 “当然是真的!”马迁安很郑重的点点头。自己这方情报工作跟不上,就算是刘清源他们或者东江总队的同志来了,也是两眼一抹黑,搞调查肯定比不上这些土生土长的马共。 汤振国有所意动,急忙问了一句:“难道你对日本人感兴趣?要对他们下手?” 马迁安反问了一句:“难道你不感兴趣?他们橡胶园里囤积了大批胶片,你以为他们要干什么?运回国去就是汽车轮胎,还不是对付我们中国人!” 马迁安当然不是对生胶片感兴趣,他要的是消灭日本人在附近的有生力量,清除日本人对陈嘉申公司的武力威胁,顺便多消灭点这些个第五纵队,但话不能那么说。 汤振国摸着下巴沉思起来,在马来亚,日本人不是他们的主要对手,中央也从来没有下过打击日本人的命令,但从大方面来说,日本人是中国人的敌人,两国正在战斗,而自己是个中国人,理应尽一份力。 “好!就冲你这句话,这个忙我帮定了,情报会源源不断送来的,你要是真打了,我来帮忙怎么样?” “别,别……,那要不这样,你自己抽空去抢点胶片吧,反正都是日本资本家的东西,换点钱,我看你们经费很紧张啊?”马迁安给汤振国出了个“坏”主意,你们打吧打吧,这地方乱起来才好,好隐蔽我的行动。 “嗯好的,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许德乾拉过汤振国,对他使了个眼色,马迁安这小子不像好人啊!不要答应他太多,谁知道他打什么鬼主意,别最后弄不好自己这支队伍葬送在这小子的忽悠上。 踏着月色,在一片祥和的气氛里,马迁安带人将许德乾几位用车送出了庄园范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的密林中,马迁安才折返回来。 从早到晚劳累了一天,马迁安沾枕头就着。郑汉祥保持了八路军官的作风,巡查了一遍战士们的宿舍,给几个睡的不老实的战士盖了盖被子。 第二日清晨,睡了一个香甜觉的马迁安一睁开眼睛,就感觉到周围寂静的奇怪,屋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大操场上也是鬼影子一个也无。 只有伙夫房似乎还有人影晃动,马迁安这才将提着的心脏放下来,没出什么事,谢天谢地,长时间的神经紧绷已经让他感觉一丝疲惫,真想好好休息几天,可是不行啊,千头万绪的事情都刚刚开了个头,还有自己最近冒出来的一个念头也在时刻啮咬着他,让人静不下心来。 踱到炊事班门口,一股馒头的香气扑鼻而来,在南洋这地方产米,不产面粉,面粉要贵上许多,但战士中有愿意吃面的,在小问题上马迁安一般会满足战士们的要求。 班长老洪蹲在灶台前,满心欢喜的看着大灶上冒出的白气,tian着嘴唇一脸期盼。老洪是中原人,对面食有特殊的喜好。 “哎?哈喇子出来了!”马迁安倚在门口看着老洪的馋样子打趣他。 老洪一扭脸见是马迁安,马上一脸堆笑炫耀,“首长起来了,闻闻,多香的馒头。” 什么首长?又是郑汉祥带来的称呼,细节上这个老郑做的还不够。 “以后不要叫首长,叫先生。”马迁安纠正了一下称谓,随口问道:“人呢?跑哪里去了?” “好像是李教官带走了,说训练丛林埋伏,那玩意有啥训练的?趴在草丛里盖几片树叶子不就行了嘛。” 行了吧你,哪有那么简单,马迁安随手抓了个鸡蛋,一边剥壳一边“教训”洪瘦子,“以后你也得学,你趴一天试试,要是别人发现不了你,才算过关。” 老洪苦着脸抽了自己一巴掌,恨自己多嘴。抽完自己一溜小跑给马迁安端来早餐,老洪原是一个厨子,原来是胖子,惹上一个有来头的食客,挨了欺负忍不住还手,哪料想被人官商勾结弄了个倾家荡产还进了监狱,老婆急病交加死了,孩子也跑丢了,不知道哪去了。对于张仪他是感恩戴德的,对于张仪背后的投资人他更是恭谨有加,马迁安曾经答应大家,给大家洗冤报仇。 马迁安匆匆独自吃完早餐,又跑到冲凉的地方洗涮刷牙,满嘴冒白沫的功夫,一辆巨大的加长卡车嗡嗡着冲进了大操场,嘎吱一声停在马迁安附近,几个壮小伙从后车厢里扑腾扑腾跳了下来,手持各种武器身倚着车厢,摆了个四处警戒的造型。 马迁安从他蹲伏的大水槽后面,伸头瞟了一眼,见几个人都是陈氏公司核心武装小组的成员,放下心来,站起身来好奇的看着几个造型男,嘴里嘀咕一句,“搞什么搞?” 哎呀妈的,蹲的太急没注意到嘴里的牙刷,把牙龈都弄出血来了,啊呸! 一截白嫩的小腿伸出了车门,随着小腿的出现,它的主人聘婷婀娜的身躯也出现了,尤文婷穿着一件新潮的连衣裙,戴着遮阳帽,还剪了个学生模样的齐耳短发,亮晶晶的黑眼睛瞧着狼狈的马迁安一圈一圈荡起涟漪。 马迁安再看几个造型男,都是平时公司里尤文婷的拥趸,一个个生瓜蛋子,拿把手枪不知道咋得瑟好了。这哪学的阵型,傻不愣登的站着,你倒是趴下啊!老子现在要是带着枪,一枪一个都不带瞄准的。 马迁安一阵腹诽,看这些尤文婷的小弟不顺眼,该练练了。 马迁安没好气的对着向他走来的尤文婷喊了一声:“你搞什么鬼呀?来了也不吱一声,带几个生瓜蛋子耀武扬威的。” 遭了,一不留神把人家小弟给骂了,哪来这么大火气? 尤文婷毫不在意,袅袅娜娜走到马迁安近旁,慢声细语的问候:“哎呀,马……詹大哥,真个是对不住了,谁料想你正巧在这里,你看看,我的人够威武吧?” 这态度让人没法发火,马迁安只好扭过头小心翼翼的刷他的牙,一丝血沫从嘴里流了下来。 尤文婷着急起来,“哎呀,詹大哥,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马迁安吐出最后一口水,不回答尤文婷的关心,站起来问:“谁叫你来的?不知道这是个秘密地方吗?还带了好几个人,泄了密怎么办?” 第197章 杀杀他们锐气 尤文婷好像有点怕马迁安的指责,将白嫩的小手伸到耳朵后面挠了挠,歪着头稍稍带了一点小心回答:“咋样嘛?来都来了,看都看了,我保证他们不会瞎说。” “那不行。”马迁安盯了一眼穿夹克,高腰皮鞋,脚脖子收口丛林裤的几个“保镖”,“我派人送你回去,他们留下,以防泄密,顺便上点军事训练课。” 尤文婷见马迁安铁面无私起来,也脸一板,搬出一尊大神:“姑父让我来的,他让我检查你有没有偷懒,还让我问问他什么时候能从星加坡出来溜达溜达,他都憋坏了。” 这么不正规的语言怎么可能是陈老先生说的呢?还溜达溜达,是你自己吧?马迁安忍住笑,故意惊奇的问,“啧啧,脸红什么?没扯过谎吗?稀奇稀奇,眉眼都不动只是脸红,稍加训练就可以当特工了。““真的?”受到“表扬”的尤文婷一下子激动起来,“我真的可以当特工?” 啥真的假的,特工那么好当?尤文婷这么单纯的姑娘撒个谎都错漏百出,真要训练还不得训练成精神崩溃? “假的!”马迁安重新板起脸,“就说你动不动就脸红吧,你受得了天天在欺骗和谎言的环境里生活吗?一眼就看穿你。” “李大哥说了,那叫精神焕发,不叫脸红。”尤文婷灵机一动扯出来李凤山。 “哦?怎么又黄了?” “防冻涂的蜡!” 马迁安张大嘴巴惊讶得看着尤文婷,“防冻涂的蜡?你见过雪吗?” 马迁安曾经有一次在无聊的时候,给李凤山讲过“智取威虎山”的故事,不过时间地点主角当然做过改动。没料想李凤山这老土匪竟然拿自己的料去哄小姑娘开心。 尤文婷一听马迁安反问,知道自己生搬硬套出了笑话,支吾了一阵改口为防晒涂的霜。 行了行了小姑奶奶,您就别添乱了成不?马迁安指着十几步远的汽车,召唤驾驶员下来,“你,就是你,别假装看不见我,那个开车的下来。” “开车的”磨蹭着下了车低头走了过来,戴着一顶遮阳帽看不清面庞,但这个身躯马迁安有印象。 马迁安上前一步一把揭掉“开车的”头上的帽子,瞪了他一眼,“磨磨唧唧的,见了大哥还装蛋,记得不?你得给我洗一个月袜子还没找你呢。” 开车的是陈嘉申的贴身保镖陈晃,很怕见到马迁安,更怕他提到洗袜子的事,提到这事就不可能隐瞒比力气输给马迁安的事实。他是这群“武装警卫”的偶像,咋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糗事。 “什么洗袜子?”尤文婷听到八卦,兴趣大增,眨着大眼殷切的望着陈晃。 陈晃心一横,当面扯起谎来,“没什么,我和大哥在延安认识,有一天他无意中洗了我的袜子,我答应他给他也洗一次,就这么地。” 吆!你小子行啊!脸不变色心不跳,人才,将来把你培养成特工。马迁安心中“恶狠狠”的把陈晃的下半辈子给安排了。看到陈晃眼巴巴恳切的目光,马迁安嘻嘻一笑,没有揭穿他的小把戏,配合的跟了一句,“啊,是这么回事吧,我都忘了,只记得他答应给我洗袜子的事了。” 尤文婷目光狐疑的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以期发现点什么不正常,但哪里知道厚脸皮的威力,什么都没看出来。 见到陈晃,马迁安正经起来,问道:“陈老先生派你来,有什么事吧?” 陈晃转着脖子四下张望,“也没什么大事,先生又筹到一笔钱,让我给你带点,你昨天不是打电报说钱不够吗?” 啊,是这么回事。马迁安望了汽车一眼,吩咐道:“去拿来,屋里说。” 陈晃一溜小跑跑回驾驶室,拎出一个大旅行包,又飞快的跑了回来,跟上了马迁安回转的脚步,尤文婷见两人不理她,只好委屈的跟在两人身后一同向前走去,汽车边的几个小弟无聊的收起枪支,嗅着饭菜的香气向着心目中的圣殿开始新的征途。 马迁安边走边问身边的陈晃,“陈老把你派出来了,他身边的防卫力量还行吗?” “还行,我们自己的丛林鳄保安公司也招了十几个人还不错,现在他们接替那个美国人的安保工作,做核心防护,美国人的公司做外围防护,不过大哥,老板确实叨咕过,也不能总是待在星加坡那个小地方,他也需要到处走走开展活动的。” 你懂什么?马迁安瞥了他一眼,陈嘉申现在待在星加坡是最安全的,那里是殖民政府所在地,好几万驻军,日本人绝对不敢在英军眼皮子底下搞出大事,可要是到了外边,保不齐日本人会出什么幺蛾子。 “日本人的动向呢?” “还是老样子,跟踪盯梢弄点小摩擦。” “没什么特别的?” 经马迁安特别提醒,陈晃认真思索了一下,不太确定的回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有一个员工反映,我们大楼对面的那座楼里有人拿望远镜偷窥,还不止一个窗口出现过。” “那个员工男的女的,办公室几楼?” “女的,挺漂亮的一姑娘,在三楼。” 有人监视偷窥,不用问那是日本人的特工,这帮瘪独子以公谋私,拿公家望远镜看小姑娘,也太不敬业了,偷窥的传统果然很强大。 尤文婷在后面听到,心惊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心中庆幸自己的办公室比较高,没被人窥视到。 “我们公司员工里有没有可疑人物?”问到这句话的时候,三人已经走进了屋子。 陈晃眨巴着眼睛,半天回答不出来,最后只能无奈低声答道:“我没这个本事,看不出来。” 最近新进的员工数量很大,马迁安还未来得及系统排查,要做这项工作,必须是经验丰富的老特工领头,安排力量才能搞得清楚,现在落入马迁安眼中的怀疑对象只有那个下属勘探公司的工程师谢木香,其他的他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肯定还有可疑人物。 被人打入内部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自己这方没有人打入对方,更令马迁安寝食不安。 马迁安坐定,带着一丝期盼问:“你回去后,想办法抓一个跟踪监视你们的日本人,要一个级别高一点的,要头目,能做到吗?” 陈晃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经常看到的那几个日本人,很有把握的回答:“应该没问题,抓到后要怎么处理?” “关到隐秘处,套点情报,注意防止他自杀。” “这可不容易,他要是死也不说或者自杀呢?” 马迁安气恼的拍了一下桌子,瞪着眼,“那就再抓,这还用我教你吗?做事利索点,万一事情败露,就地处决俘虏,不要留线索。” 尤文婷实在受不了两个男人像没事儿人似地在这里讨论杀人,虽然她曾经“很勇敢的”率领小弟要找日本人麻烦,但从来没想过血淋淋的杀人。她睁大惊恐的眼睛盯着马迁安,“你你,随便杀人,那是犯法的。” 马迁安白了她一眼,这种事要是解释起来,一时半会说不完,国仇家恨的,三天三夜吧。 “犯什么法?幼稚!我们与他们本来就是敌人,他们杀了多少中国人?只不过在马来亚这里,我们还假装不是那么一回事儿,维持着一种虚假的和平,但这种和平绝对掩盖不了事实,时机成熟,我们不仅互相杀,还要大杀特杀,杀得越多越能达成真正的和平,记住小姑娘,扫帚不到,灰尘是不会自己跑掉的,让我们把日本军国这堆垃圾扫到历史的垃圾箱里去吧!战争不是请客吃饭,它的残酷和残忍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你这个温室花骨朵。”马迁安套用了一句语录,“教训”了尤文婷,得意洋洋。 “你是神,你是救世主,你维护世界和平得了吧?”见马迁安说得严重,尤文婷心里的柔弱黯淡了下去,但嘴上不服气,“恶狠狠”的讽刺了一句。 我维护世界和平?我还真想练成如来神掌,在广岛长崎上空狠狠的拍两下,顺便再拍一下近卫东条那帮老光头,那多爽?可能吗? 马迁安哈哈一笑,“靠大家,靠大家,我们要依靠千千万万不做亡国奴的中国人,我就是铁人也架不住硫酸泡啊,全身披上钢甲也架不住大炮轰啊,嘿嘿,我知道自己是谁。” 马迁安故意逗趣,终于换来了尤文婷的“谅解”,找了一只杯子给马迁安倒了一杯水。 陈晃神色奇怪的看着尤文婷做这一切,末了“捎带不解”的嘲笑了尤文婷一句,“婷婷,你晃哥给你开了一夜的车,也渴了。” 尤文婷与陈晃自幼相熟,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板起脸又寻了一只杯子,倒了水重重往桌上一放,“欺负我,当心我找晃嫂告状。”尤文婷说的很理直气壮。 马迁安惊讶,“晃嫂,你成亲了?你多大了?” 陈晃反问,“咋?23了还不成亲?大哥你多大?” “快24了。” “你有吗?” 马迁安尴尬的看了陈晃一眼,“有个娃娃亲,还没过门。” 尤文婷眼神扑闪了一下。 “等啥呀?快点办了,在等黄瓜菜都凉了。”陈晃很自豪自己有老婆。 “嗯!这个”马迁安轻轻咳了一下,“早婚早育是不好的,身体机能心里机能还未成熟,会贻害下一代的。” 陈晃与尤文婷面面相觑,这算什么理由?咋这么牵强? 算了扯远了,陈晃回到正题上,问:“大哥,我们这么搞,会不会出大乱子?日本人能善罢甘休吗?” 马迁安用手指敲打着桌子,“我们这么做,正是避免出更大的乱子,主动出击总比防守挨打强。日本人目的很明确,文的不成来武的,不狠狠给他们一下子,他们又怎会收敛呢?” “英国人那边怎么办呢?不会管吗?” “不会!他们很快就会转变态度,暗中帮助我们。” “怎么会这样呢?万一呢?” 马迁安瞪着陈晃,“你咋这么墨迹?” “万一呢?”陈晃不退步依然坚持。 “那就连英国人一块打,打完栽赃给日本人。”马迁安恶狠狠的说出了自己的阴谋。 第198章 战友到来 尤文婷赖着不走,马迁安又不能真的发脾气撵她走,说白了,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理由,但军营中突兀的出现一位漂亮姑娘,怎么瞧怎么别扭。 这个问题在李凤山训练回来后得到解决,李凤山边喝着稀粥边四处观瞧,看到经过自己身边的马迁安凝眉思索,这种状态李凤山瞧得多了,遂一把拉住他嚼着饭食含混的问:“咋了,又在犯愁?” “尤文婷来了,她待在这里不合适,怎么让她走?” 李凤山一仰脖喝下碗里的粥,放下碗讪笑着说:“这有何难?让她跟着我们训练,林子里蚊虫多,一会儿就把她咬跑了。” “上午训练科目是什么?” “伪装埋伏。” “就这么干吧,你去负责。”马迁安神情大悦。 李凤山失算了,尤文婷一听不赶她走了,而且还可以参加军事训练,竟然乐得一蹦。 看到尤文婷指挥着自己的小弟从卡车里拖出一堆堆头盔式防蚊网,一箱箱驱蚊水,李凤山与马迁安开始大眼瞪小眼。 接收克里斯运来的武器弹药的工作异常的顺利,马迁安对此事极为重视,事先在交货地部署了足够的力量来防止克里斯可能的反啮。克里斯没有做出不友好的举止,尤其是看到四周山坡上草丛里若隐若现的人影,苦笑着抱怨马迁安太过于小心,不信任朋友。 鸟!顺利交接后,马迁安押车殿后,坐在车里回想起克里斯的抱怨,马迁安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脏话。这年头一个个都精的像鬼似地,谁敢信任你这个红毛鬼。 完成武器准备工作,马迁安在柔佛的目的已基本达到,下午就坐车返回了离开数日的星加坡,回到了陈氏大楼8楼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蒋干才就不请自到,详细的给马迁安汇报近几日有关谢木香的动态。 “据我的观察,谢木香有重大嫌疑。”蒋干才信誓旦旦。 马迁安心里一动,蒋干才的判断与他不谋而合,“说说,都发现什么了?” 正在两人嘀嘀咕咕的时候,陈嘉申带着尤文婷也急匆匆赶到。 进了门,看到蒋干才在场,陈嘉申没在意,开口就问马迁安,“哎呀我的詹大先生,你还真的弄到了那么多武器,小婷跟我说,我都有点吃惊了,我们有那么多人使用吗?” 马迁安斜眼看了一眼“告密的”尤文婷,后者正恼怒的瞪着他。为了保密,马迁安只允许陈晃和尤文婷跟随自己回来,尤文婷带去的小弟被马迁安借口加强训练而被强行留在了那里,为这事,一路上马迁安没少挨尤文婷的白眼。 马迁安半晌没有言语,只是不停地一眼接一眼的看尤文婷,看她一眼,再看一眼屋门,如此反复数次,醒悟过来的尤文婷只得哼了一声退了出去。 “现在能说了?”陈嘉申玩味的看完马迁安的把戏,见尤文婷退走后,紧接着问了一句。 马迁安复又看蒋干才,只看了一眼,蒋干才就立即醒悟,下面的谈话内容还处于暂时保密的状态,自己不能听,他立刻夹包遁走。 马迁安这才展颜一笑,“能,有什么不能说的?陈老先生要问什么,我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别扯淡了,快点说吧。” 马迁安谨慎的走到门口,推开门伸头向两边望了望,见没人偷听,才重新走回坐下。 “陈老,这里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据我断断续续搜集的情报分析,日本人好像已经丧失了走正规途径购买你的石油股份的企图,他们正在酝酿武力解决你,最大的可能是绑架威胁,如果被他们得逞,您老人家要再坚贞不屈一把,被长期监禁或被撕票的话,这公司群龙无首就完蛋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我已经从国内组织了一批力量,不日即将到达这里。他们到了以后,我会安排清除日本人在这里的主要武力,他们丧失武力后,想必再不能威胁到您老人家的安全,这样您老就可以出动了,不用总藏在星加坡这个小地方不能动弹。” “日本人真的肯下这么大工夫?” “当然,如果放在半年前,日本人肯定不会下这么大工夫来针对您,那时间您仅仅是华侨的精神领袖,而现在您的身份可不了得,您现在手里的石油股份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我知道,为了石油,他们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马迁安心里清楚得很。是的,为了石油,日本敢于挑战美英联盟,敢于自掘坟墓,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陈嘉申面色严肃起来,“我知道你在柔佛搞起来这么一支小武装,也猜到点什么,只是没想到你还从国内弄来人了,为了保卫我,你费心了,我陈嘉申感谢你!” 马迁安嘻嘻一笑,“也不用那么认真谢我,我只是执行人,政策的制定是上边人,是主席。” 哦?陈嘉申更加震惊,沉默了一会儿,陈嘉申主动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马迁安手抚在下巴上,沉吟着回到:“不急,我正在制定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不过到现在也没太完善,正在修改。” “为什么?有难题吗?” “到时间您可能会成为诱饵,会比较危险,而这又是我们不想看到的,所以……” “好吧!”陈嘉申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转回头认真的说:“到时间通知我,我不怕成为诱饵,我相信你。嘿!没想到日本人还真看重我这把老骨头……”陈嘉申摇着头,喃喃着出去了。 令马迁安没有想到的是,最先到来的战友竟然是抗联的伙伴,当刘清源率领着将近20人的精干人员出现在陈氏公司大楼,出现在马迁安的办公室的时候,简直把马迁安惊奇的合不拢嘴。 他们距离最远,得到通知也晚于东江总队的同志们,这是怎么回事吆?难不成飞来的不成? 这支小队伍里除了刘清源,还有参谋长张方荣,杨靖宇考虑到马迁安这里缺乏金融人才,还将在抗联队伍里崭露头角的金可智也派来了。其余的十几人也基本上都是马迁安十支队的老部下,个顶个精悍,出类拔萃的战士。 刘清源一进门,张开双臂亮出满嘴黄牙扑了上来,一把搂住马迁安,哈哈大笑:“詹木斯,詹木斯,怎么起了个这么个怪名字,一走一个多月,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想死我了!” 见不到我了?是你死了还是我死了?马迁安借势拍了刘清源两下,才放开痛的咧嘴的刘清源。 幸亏马迁安的办公室够大,20个人进来后并不显得拥挤,张方荣从里面套间转出来的时候,正是刘清源被迫松开紧抱住马迁安的双臂的时候,张方荣愉快的看着刘清源被修理,这一路上他没少被这老家伙打趣,一个严肃认真的人都被这老家伙折磨的满嘴跑火车了。 吵吵嚷嚷半天,待马迁安与一个个战士都握手表示迎接后,屋里才算安静下来。 “怎么来的?身份?”马迁安好奇的打量着刘清源,后者正手忙脚乱的摆弄着桌子上待客用的雪茄烟。 马迁安恶作剧般的抢过刘清源手里的雪茄,拿在手里摇晃着,重复问了一句:“怎么来的?没可能啊?怎么这么快?” 刘清源眼巴巴的瞧着马迁安的手,以飞快的语速汇报了经过。 他们这批人是与sl远东区委书记伊万一起进入的中国,伊万经过一个多月的运作,终于说服史大岭同意引进中国劳工,伊万作为始作俑者当仁不让捞到了首席谈判代表的资格,与重庆政府沟通后,带着一个数十人的代表团飞赴了中国,展开与老蒋的谈判,经杨靖宇请求,伊万顺便带上了刘清源一行,充作随员。刘清源一行人到达重庆,又假借要去星加坡完成另一项合同,骗得重庆方面同意出境,搭上了欧亚航空公司的国际航班出现在星加坡。 “这么说,你们现在的身份是sl人喽?” “那是!”刘清源得意的晃了一下脑袋,“我们可是堂堂正正的商务代表,来找陈先生谈合作的事。” 马迁安又将头转向张方荣,张方荣肯定的点了点头。 “伊万没说什么?” “这个?”张方荣沉吟了一下,“不知道司令与他是怎么谈的,伊万什么都没说,一路上都很配合。” “伊万来重庆干什么?” 刘清源抢了一句,“听那个毛子女人透漏了一句,说什么劳工什么的。” “你懂俄语?” 刘清源脸一红,“我不懂?你问问许亮,我不懂?” 二毛子许亮笑而不答,这信息是他听到的,但现在没必要戳穿老刘的面子。 他们这个身份不宜在本地久留,正规身份进来的,如果总也不出境玩失踪,将来是一件麻烦事。马迁安陷入沉思,手指敲在桌面上一会缓一会急,经过了足有十分钟,他才抬起头来,目视着一群久经考验的战友,下达了命令。 几个具有特工经验人员留在星加坡,以商务活动作为掩护暗中调查陈氏公司员工,揪出隐藏的敌人,另几个特工则专注调查星加坡日本人开办的公司,寻找对方的蛛丝马迹。另外一些具有战斗经验的同志则将以考察为名进入柔佛基地,协助训练本地战士。 第199章 出了点意外 命令发布后,大家又探讨了一些具体问题,包括如何利用合法的身份进行不引人注目的活动,包括陈嘉申如何配合的问题,整整讨论了数个小时。 赶来参加会议的陈嘉申最后补充了一句:“一定要做好应付英国警察的准备,毕竟这些同志虽然顶着商务谈判的帽子来的,但来自于sl,不能不引起殖民地政府的担忧。” 多考虑一点总是好的,虽然事情并不一定像陈嘉申担忧的那样,其实英国人也与远东的俄国人做生意,sl的货轮也不定时停靠在星加坡港,但对殖民地政府必须做出防备。 最后经验丰富的刘清源提出的建议被大家采纳,他建议现在马上用一些可靠地人员替换一部分将要去柔佛的同志,英国人即使监视也不会很细,不会细致到对准每个人名,他们只需看到商务团人数不变,都在他们监视范围之内也就罢了。 工作悄悄的有条不紊的展开了,当晚,商务团中一半左右的人悄悄消失了,换上了10名经马迁安陈嘉申严格挑选的可信任的人员,其中有几名延安来的同志当仁不让的混入其中,这几个人平时极少露面,想必可能的监视者分辨不出商务团已经换了人。 开完会,已经是深夜,送走“商务团”,马迁安又安排人将留下来的一半人秘密送往柔佛,看着大家一个个开始离去,马迁安疲惫的揉了揉头部,长吁了一口气。 还没等大家散完,陈晃急匆匆来到办公室,咬着马迁安的耳朵神神秘秘的报告了一个信息,他抓到一个日本监视者,还是一个小头目。 马迁安马上站起身跟随陈晃而去,两人驾车来到关押日本人的一个偏僻的小仓库,进了门就看到本已绑的结结实实的日本人不知如何竟然解开了绳索,正骑在一个人身上,死命的勒紧套在那人脖颈上的绳索,地上那人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刚进门的陈晃见此情景勃然大怒,几步跨上前去一计重拳,重重的击在日本人头部,将日本人打的昏死过去。 见日本人倒下,陈晃慌忙扶起地上还趴着的那人,一阵拍打推拿,总算将怀抱里的年轻人救了过来。 刚醒过来的年轻人看见陈晃熟悉的面容,嘴一咧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晃哥,他骗我,他说要撒尿,我就给他解了绳子。他就要弄死我。” 年轻人叫杨世国,懂日语,因为这陈晃才找的他,却因对敌经验匮乏上一大当,差点连命都丢弃。 马迁安重新将地上躺着的日本人捆上,丢在一边,看见杨世国已经没事才走了过来。经陈晃简单介绍了一下,马迁安俯下身子,认真看了一眼杨世国,帮他抹去眼角的泪水,见他依旧有些呆呆的,忍不住“安慰”道:“熊样!他打你,差点把你弄死,你就打还他嘛,杀了他!一了百了。哭什么?金豆子那么不值钱?” 杨世国明显畏缩了一下,“我连杀鸡都不敢,不敢杀人。” “你他妈的完犊子货,他杀你就行,你杀他就不敢?” 被骂做完犊子货的杨世国求援似地看着陈晃,陈晃喉结上下动了一下,伸手拦住马迁安踢过来的大脚,“大哥大哥算了,莫说是他,连我也没有杀过人,这怎么下得去手啊?” 切,这就下不去手?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马迁安瞪了一眼“不争气的”陈晃问道:“这家伙招了没?说没说点有用的?” “没有,这家伙嘴硬得很。” 嘴硬?我让你嘴硬,马迁安从地上提起刚刚清醒过来的日本人,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反反复复一顿噼里啪啦的耳光,打的日本人脸面血肉模糊。 陈晃急得大叫:“大哥快住手,你会打死他,那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日本人“坚贞不屈”,乜着眼睛斜向上看着马迁安,一张嘴恶狠狠的吐出混着牙齿的污血,喷向马迁安,马迁安一跳,躲开了。 真是个硬家伙啊!马迁安耐心有限,不愿跟这个级别低微的家伙周旋,半小时内动用了他所能想到的拷打招数,对着日本人施行了一遍。 眼看着瘫倒在地只剩下蠕动的日本人,陈晃担心的问了一句,“大哥,不会打死了吧?” “打不死,我有分寸。”马迁安边用手拨拉着地上蜷成一团的家伙,边喝问情报,当然在这个“顽强不屈”的日本人身上,马迁安也遭遇了“走麦城”。 “你等着,我去请高人,等他来了,我让你生不如死。”马迁安咬牙切齿,模样变得凶恶起来,看的旁边的杨世国胆战心惊。 杨世国悄悄拉过陈晃,对着陈晃低低的说:“晃哥,詹助理这么凶啊,也不怕打死人?” 马迁安一歪头听清了杨世国的嘀咕,指着杨世国恨铁不成钢的训道:“我说你这小孩,蜜罐里泡大的吧?一肚子不合时宜的温良恭谨让,你差点就死在他手里,你一点也不恨他?” “恨!但不想他死。”杨世国躲到陈晃背后,冲着马迁安小声辩驳。 小嫩毛孩子,马迁安没时间给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家伙讲述其他,急匆匆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告诉陈晃,“看好他,我一会就回来。” 马迁安驾车疾驰回市区,先回了一趟自己的住所,让蒋干才去酒店通知刚刚在酒店里安顿下来的刘清源速来。过了半小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闪身进了马迁安的汽车,若不是熟悉的声音,马迁安差点一拳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打了出去,刘清源化了妆变得更加邋遢猥琐。 “怎么搞的?你就不能把自己弄得像一个正常人?”马迁安收回拳头,抱怨了一句。 刘清源满不在乎,“整那些没用的干嘛呀,我老人家就喜欢这样子,要是不化妆还不迷倒一片?” …………,你狠,我不跟你计较!马迁安闷闷的开动汽车,疾驰而去。 “怎么出来的?没被人发现吧?” “哪能,英国人动作再快今天也来不及安排,不过为了保险,我从后楼铁铉梯那里走的,没有问题。” 老特工刘清源来到仓库,先仔细检查了一遍仰躺在地的日本人身体状况,拿了一截木棍将日本人的伤口戳了一遍,才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包,抽出一支注射器,又小心的翻检了一下包里的几个小瓶,选了一个出来,开始将小瓶中的药液抽入到注射器中。 马迁安心中一阵恶寒,看来刘清源想要用药物使对方开口。不用说,这老家伙在远东没闲着,肯定是与“契卡”接上了头,这么邪恶的东西都搞到手了,不知老家伙用的什么法子。 杨世国胆战心惊的看着刘清源做着这一切,不时瞟一眼地上由于疼痛而涨红着脸的日本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太出乎他的意外,他的脸变得煞白。 刘清源抽好药水,咧着嘴得意的看了一眼马迁安,没有办法,刘清源就是爱在马迁安面前显摆。马迁安一撇嘴,“少打点,别没问出啥就蹬腿了。” 刘清源晃了一下脑袋,满不在乎的回答:“药效经我老人家人体试验,没问题,保证让他开口,比他顽固的我都给弄服了,还惧他?” “你真邪恶!还做人体试验?不怕杨司令治你的罪。” “为科学而献身嘛!咋?啥意思?我给自己打针碍谁事儿啦?”刘清源心虚的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个人,脖子一拧争辩道。 当然,就看他这心虚的样子,马迁安也不会相信这老家伙在自己身上做实验,不过现在可不是抓刘清源小尾巴的时候,况且如果这东西好使,马迁安不介意用在顽固的敌人身上。 日本人被马迁安痛扁,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都能咬紧牙关不屈服,可是一看到刘清源“狞笑”的面容和他手里亮晶晶的注射器,没来由的浑身一哆嗦。 刘清源蹲下来,对着日本人喃喃自语:“你招是不招啊?看到我手里的药水没有,只要那么一滴,就可以使贞洁烈女变成**……” 马迁安及时喝止:“住嘴,老刘你正经点。” “哎呀!背错了。”刘清源一拍脑门,复又背诵道:“啊看药水,清清的,亮亮的,只要有那么一滴,就可以使白的变成黑的,美的变成丑的,尊贵的变成卑贱的,少年变成老年,勇敢变成懦弱,想试试吗?” 日本人恐惧的眼神闪烁了一阵,但最后依然倔强的闭上了眼睛,还是不说。 刘清源大怒,对准日本人青筋毕露的胳膊,找准血管将一剂药水一滴不剩的推了进去。 马迁安几人好奇的看着地上的日本人痛苦的挣扎。 三分钟后,完全崩溃的日本人开始胡言乱语,含混着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大堆日文,杨世国趴在日本人头部附近,飞快的翻译着听到的信息。 “监视陈嘉申……防备英国人……为大日本……幸子幸子……人少就绑架他……机会……” “谁要绑架陈嘉申?” “小泉社长,宫本阁下,赤松阁下。” “赤松是谁,住哪里?” “九条公馆,赤松少佐。” ………… 成了!马迁安与刘清源兴奋的对视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日本人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手脚慢慢凉了下去。 见日本人不行了,杨世国惊得直往后躲。刘清源急忙翻出自己的小包,看了一阵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对着陈晃和杨世国一摊手,“剂量大了点,拿错了。” 挖坑埋完日本人后,马迁安拖后一把拽住刘清源,压低声音问道:“你真拿错了?” 刘清源暗中扭了马迁安的胳膊一下,也低低的反问:“你说呢?” 第200章 广东精兵 坐在回返的车里,后座上的杨世国捂着嘴巴干呕了半天,终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一股酸馊的味道弥漫了整个车厢。这个不到20岁的青年人没有见过残酷的“战斗”。 陈晃强一些,毕竟学艺的时候也经常把人打得头破血流或者被人打的头破血流,心理素质还扛得住,但对刘清源与马迁安如此漠视生命还是有点反感。 刘清源扭过头,黑暗中极其凶恶的警告杨世国,“记住小子,你啥也没看到,啥也没听到,明白?” 后座上半晌没有出声,杨世国顽强的与“杀人恶魔”刘清源对抗着。 马迁安叹了口气,阻止了刘清源想进一步恐吓的意图,幽幽的开了口:“小杨,还有陈晃兄弟,明天你们俩去找张海德和李林,让他们聊聊日本人在河内对华人的暴行,希望你们能明白,这就是战争,你死我活!收起你们的怜悯心吧,要发挥你的博爱,等日本人投降了再说。” 张海德与李林就是前些日子从日军占领的北印支逃出来的华侨,让他们用亲身经历告诉这些娃娃,日本人已经进入南洋,以及日本人的残暴。 陈晃打定主意,如果张海德没说出什么,那他一定要将此情况告诉老板,要让老板小心这批杀人不眨眼的**,不要与他们搅得太深,以免将来脱不了干系。 作为忠实的保镖,陈晃如此想无可厚非,马迁安并不知道这小家伙还在打这个主意。 来到南洋指挥坐镇的日本北烨太石油株式会社社长小泉总一郎,日本参谋本部第二部南洋处副处长宫本显一中佐,日本驻马来亚间谍机构负责人赤松庄太郎少佐三人因为铃木忠勇组长失踪的事情又一次聚到了一起。 赤松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的人绝不会叛变投敌,根据当时的情况,跟随铃木一起出任务的两个组员汇报,铃木组长撒尿的功夫就没影了,估计是在黑暗中被人偷袭掳走了。 小泉皱着眉头问赤松,“你能确定铃木不会泄露什么?” 赤松马上替自己的部下表白:“嗨!绝对不会,铃木君经过了最严格的测试,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了考试,那次他曾经昏过去3次,但依然什么都不说。” “唔……”小泉拉长了声音唔了一声,这样的保证使他稍微心安,但另一个问题马上困扰起他来,“你们估计,谁干的?” 宫本抢先回答:“应该是陈嘉申干的,我们监视他这么长时间,他应该有所觉察。” “那不一定!”被宫本抢先的赤松狠狠的瞪了一眼宫本,“还有英国人、当地的马共、还有敌视我们的华人社团,怎么能肯定就是陈嘉申?” 宫本斜楞着眼睛看了一眼赤松,乜了他一眼后随即向小泉请示:“阁下,请让我的人接替赤松君的人,赤松君已经累了。” 抢功?妈的你也太不要脸了,赤松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好啦!”小泉不耐烦的摆摆手,“事儿成了大家都有功,你们要时刻记住为天皇陛下建立功勋,精诚团结,我决定再加派一组人手,骚扰的力度要加大,另外加强渗入他们内部,去安排吧!” “嗨!”宫本与赤松立即双双立正。 “组织人手骚扰陈氏公司在马来亚的矿区,我就不信陈嘉申沉得住气,等他一出动,我们就……”小泉露出一脸奸笑,攥着干瘦的拳头由上而下猛然一挥。 又过了几日,马迁安按惯例在凌晨5点钟又来到公司办公室,从套间一件不起眼的沙发座下拖出来电台,5时半准点接收电文,虽然不是每天都能接收到电文,但这个良好的习惯马迁安一直保持着,只要他在星加坡,每天必开机,只打开10分钟,过时不候。 开机后,马迁安默默的坐在桌边,盯着电台上一排红绿灯钮,出神的等待。过了5分钟,马迁安将频率从延安的波段调到他熟悉的张仪那方的波段上,延安方面已经好久没有指示了。又差不多过了5分钟,马迁安失望的伸手去关闭电台,看来张仪那边也没什么情况。忽然,沉寂已久的钮灯亮了,忽明忽灭的传达着信息,马迁安大喜,飞快的戴上耳机,急速抄录下来一串串数字。 电报是张方荣从张仪的庄园发来的,只有寥寥几行字,“东江总队同志到此,速来!另外带点钱来。” 张方荣对张仪有一点印象,模糊记得他原先是陈翰章支队的参谋,见到他后免不了问长问短。张仪则严格恪守马迁安教给的标准答案,“按上级命令,先期来到南洋筹集抗日资金,上级是谁?无可奉告。”严格的组织纪律使张方荣立即闭嘴,不再向下问了,自己受杨靖宇命令来南洋不也没告诉其他的同志吗?张仪有张仪的任务,我有我的任务,哪那么多好奇心。 带点钱来?马迁安一呼噜脑袋,盯着最后一句话琢磨了半天,陈晃曾给马迁安带了几万磅,但大多都被花在了购买武器的尾款上,庄园内所余钱财是不多了,但不至于一千磅也拿不出来,难道是?难道是新来的同志欠人家钱?被人尾随要债来了? 马迁安估计的还算靠谱,东江总队的同志一共来了350多名,借助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廖主任的安排,与一个熟识的“帮人奔向新生活的引路人”胡占鳌接上了关系,在“引路人”缜密的安排下,主要是来自宝安的精干战士乘船偷渡到马来亚彭亨州一处偏僻的海岸登陆,登陆后按照延安告知的信息指引,穿过数十公里的雨林来到张仪的庄园。 此时的马来亚地广人稀,除了星加坡、槟榔屿、吉隆坡等数个城市外,大多数地域数十里见不到一个人影,这为这支几百人的小队伍隐藏行进提供了方便。不过由于八路军香港办事处经费紧张,“引路人”只拿到了一千英镑,尚欠9千英镑没有给付。 马迁安得到张方荣的信息,急匆匆打了电话通知了陈嘉申,告知自己行踪。又告知刘清源一切按计划行事后,从自己办公室保险柜中拿出2万磅,出了大楼借着曙光开起卡车呼啸而去。去张仪那里只能开卡车,轿车是进不去的。 武器军队,都是花钱如流水的项目,没钱真的玩不转。 作为柔佛基地的负责人,张方荣早已从马迁安嘴里得知东江总队的同志要来,但黎明时分庄园外忽然出现一大群衣衫褴褛的操着粤语的“同志”,还是将他吓了一大跳,经过艰难的沟通,对过了暗语之后,张方荣才命人解除了警戒,随即安排这些颠沛流离好长时间的小个子同志“补充营养”。 东江总队的战士伪装成偷渡客,除了极少数人携带了几把手枪外,其余人并未携带武器,战士们吃过早餐过后,接过张仪提供的数十顶帐篷,在庄丁们好奇的目光下极为迅速的完成了宿营地的建设。一顶一顶帐篷延伸到密林深处,形成错落有致的军营。 带队的军官是十一支队的支队长韩满江、政委展锐,部下大都是本支队和十二支队里最精锐的精兵,本支队占三分之二份额。 战士们原地休息后,韩满江就与展锐找上张方荣与张仪,询问任务。 张方荣对新来的同志也很感兴趣,尤其是看到几乎所有的黑黝黝的同伴都纪律严明,行为有序,这显然是一支精兵,他也在好奇对方。 两人谈话聊天,逐渐由生疏慢慢熟悉起来,中午过后,韩满江开始频频看表,张方荣知道,韩满江着急了。 “能不能先付了胡占鳌的钱?他还在海边等着呢。”韩满江试探着问了一句。韩满江害怕夜长梦多,胡占鳌在上岸点呆的时间过长,怕引起注意。 张方荣知道现金不多了,凑不够9千磅,只能苦笑着双手一摊。 “要不先发枪?让战士们熟悉一下武器?”韩满江推测总队首长要他们来这个地方,绝对不是旅游来了,肯定是要打仗。 这个要求可以,张方荣毫不犹豫答应了。领着韩满江与展锐进入到地下弹药库中,张方荣很自豪的一挥手:“随便挑,马支队说了,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一排排枪械,一箱箱弹药晃花了韩满江与展锐的双眼。韩满江拿起这个,摸摸那个,心头震惊,满库的先进武器,这得花多少钱费多大劲才能弄来?机枪与恩菲尔德步枪他认识,但那种大八粒与汤姆逊他就不认识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狂喜的眼神。 “打完了仗,这些武器我们可以带走是吧?”展锐恋恋不舍的摆弄着一支斯科特手枪。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得问马支队长。”张方荣困惑的挠了挠头,抗联的装备很好,他现在对武器的饥渴程度弱了许多,但他理解这些刚来的同志对武器的那种拼命架势,自己曾经也和他们一样,看到缴获的装备眼睛就发光。 三人验看了一遍武器,商议了一下各种武器在队伍中的配属比例,走回了地面。 张方荣打头,刚刚从虚掩的暗门露出头来就看见一个笑嘻嘻硕大的头颅直眉瞪眼的望着他,是李凤山。 李凤山露出一排白牙,拉着张方荣的胳膊把他拽了上来,“快溜的吧,正主到了!” 第201章 第一印象 马迁安正翻看着倪登绘送来的情报,这是昨天下午的事,因为马迁安有言在先,送来情报就可领一份武器,虽说马迁安昨天不在,但郑汉祥没打折扣的执行了这个命令。 “这个小倪还挺卖力啊?整整9大张纸。”马迁安正仔细看着手中的纸张,上面用工整的钢笔小楷写的密密麻麻,关键之处还有简易地图。 郑汉祥喝了一口水,脸带一丝嘲弄,“你不在场,哪知道其中舌剑唇枪。” “还有故事?”马迁安从一摞纸上抬起头,看了一眼郑汉祥。 郑汉祥摆了一下手:“不说了,总之很有意思,这小子像挤牙膏似的,9张情报跟我费了2个小时,最终多讨了2箱子弹去。” “哦?有意思!”马迁安哧了一声,“下次你先把他灌醉,兴许他就少要2箱子弹了,捞回来不就完了?” “还有下次?”郑汉祥连连摇手,“感觉好吃亏啊,哎詹教官,你说他的情报值3架机枪吗?” 马迁安肯定的说:“值!我们自己现在还搞不来这种情报,他们的工运工作做得还是不错的,你看”马迁安指着几个字念道:“据密报,5日前有23个日本人进入巴珠橡胶园,俱为青壮年男子,行为敏捷疑为训练有素之军人,统计到个位数,这说明他们在那个橡胶园有内线,我们就没有。就这一点就值一架机枪,何况这样的信息还有好多。”马迁安迅速在地图上找到巴珠的日本人橡胶园,用手指点着地图,“看,离我们只有60公里,很近啊。” 郑汉祥马上扑到地图上看。 李凤山的大嗓门声音由远及近,随着声音,李凤山、张方荣、展锐、韩满江鱼贯进入草厅。 进入草厅,韩满江与展锐看到马迁安站起身躯迎上前来的身影,两人都不由自主楞了一下,这位马支队长,现在称呼为詹教官,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实在是太年轻。 马迁安爽快的伸出手,“我就是詹教官,欢迎同志们到来!”马迁安早已经知道原定的调用琼崖游击队的计划已经废除,换上了适合集结,方便行动的东江总队的同志。这里没有洪常青也没有吴琼花。 马迁安从延安转发的东江总队电文中已知两位指挥官的名字,见了面见两人不断打量自己,愣眉楞眼的样子,直接就问:“哪位韩支队长?” 韩满江醒悟过来,对方虽年轻,但自己绝对不可以轻视,来之前总队首长一再叮嘱,这是中央交待的任务,到达目的地后要完全服从新的上级。 韩满江举手敬了一个虬劲有力的军礼,“韩满江报道,请首长指示!” 展锐不甘落后,也大声报道。两人直挺挺像标杆一样立着,弄得马迁安随和不起来。 还了一个军礼,马迁安斯文的亮出白牙,招呼两人落座。 李凤山在旁边嘀咕了一句,“老两位,不用这样做,你跟这位头儿越客气他越假,我新学了一个词叫道貌岸然用在这里比较合适。”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马迁安剜了李凤山一眼,刚在级别不低于自己的同志面前找到首长的感觉,就被这胡子给破坏了。 “老李!”马迁安“厉声”喝道:“同志们都来大半天了,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服装粮食炊具武器弹药一样都没发,还唧唧歪歪的,快去干活。” 张方荣脸腾就红了,嘴里飞快的说了一声我去弄,飞身而退马上着手安排去了,马迁安哪是在说李凤山,这是在说他,李凤山忙于训练根本就没时间管这些。 马迁安则奇怪的盯着张方荣的背影,不明所以。郑汉祥趴在马迁安耳边小声告知:“今天老李负责训练,老张负责留守值班。” 算你逃过一劫!马迁安瞪了李凤山一眼,“你去协助,不要偷懒。” 李凤山哪里看不出马迁安的眼色,自己这张破嘴又闯祸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看着两位新同志尴尬,马迁安连忙解释:“你们不要介意,这个李山凤平时就那个样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过本质上还是一个好同志,就是得提防他的嘴巴,太损。” 他是有点嘴损,但您老人家也借题发挥不是?以后可要小心了,考评可在你手里攥着呢,别到时完成任务回国后,再给一个差评,这趟任务白出了,还惹得一身骚。 韩满江和展锐加上了小心,看得马迁安心中一阵郁闷,心里存了好好整治一下李凤山的心思,好的不说坏的说,我什么时候道貌岸然了?初次见面第一印象最重要,全让李凤山这老小子给破坏了。算了,慢慢弥补吧。 处理了最急的一件事,马迁安拿出9千磅交给了韩满江,韩满江立刻派人从原路返回海边,寻找还在那里等钱的胡占鳌。这一次出来费用不小,没办法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幸亏路上没出什么事儿,没有被海上巡逻的英军抓到。 马迁安稍微询问了一下这条海上走私线,得知胡占鳌只能负责宝安到南洋的这条线路,再往北不行了,日军开始在占据的小岛上设立瞭望哨,很难靠近海岸了。 “这个胡占鳌什么设备?能跑得过巡逻艇不?” “这家伙的船快得很,我们乘坐的是三条大机帆船,伪装成渔船,每条船尾有两部马达,平时就开一个马达,遇到可疑船只就开两部,速度好得很。” 展锐眨了一下眼,补充道:“我坐的那条船还藏着一艘小飞艇,能坐7、8个人,好家伙安了4台马达,不过没看到他用过。” 马迁安心中一动,我靠!人才啊!这不就是大飞嘛!这年头只要在近海跑得过破巡逻艇,在深海跑得过军舰就成,尤其可以在晚上操作,玩抢滩登陆。大批量货物送不上去,小批量也行啊!一次送几吨,积少可以成多。北方过不去我就支援东江总队,反正都是我们的人。 马迁安获得新的信息,心思立刻活动起来,从香港这个国际大港采购点武器弹药,用大飞走私到宝安地界的海岸线,一年之内咋也能送上几千条好枪,快速壮大东江总队。 “宝安那个地方,你们能控制多长的海岸线?” 什么意思?两人听不明白,待马迁安将自己的设想说了一遍,两人激动起来,不过对于马迁安所问的问题,两人都笑了。 韩满江很自豪,“我们的根据地还很小,人员也不多,但要说非得占据什么海岸线什么的,根本没那必要,在我们眼里,还不是想到哪个地方就到哪个地方,海岸线太长了也太复杂了,日本人哪里能看的过来?日军只是占据了主要的城市,广大农村都是我们的。” 展锐比较谨慎,“当然,那个地方还有国民党的地方政权,敌伪我顽四方大荟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比较乱。” 韩满江又补充:“还有那个从香港偷运武器给大陆的事儿,也容易得很,用不上你说的“大飞”,我们在大屿山也有基地。只要你给钱,没有我们买不到的东西,嘿嘿!” “嘛?你说的可是香港的大屿山?你们有基地?” “还有哪个大屿山?”韩满江反而奇怪。 真的是星星之火啊,连大屿山都给点着了,马迁安兴奋起来,“你们在那有多少人?” “100多,一个中队。” 人虽少了点,但这个地方可是一个重要的地方,可作为中转站。 几个人越说越热烈,抛弃了目的竟然谈起了如何在香港搞物资的事情,最后还是展锐清醒,猛然一拍脑袋,带着歉意说:“你看,光说我们的事了,我们这次来有什么任务,詹教官你该下命令了吧。” “啊?”马迁安也是一拍脑袋,“走,看看队伍,光听你俩吹可不行,要是队伍不中用,我宁可不用,那你们从我这里可拿不到什么东西了。” 韩满江自信满满:“好!让首长看看!这可是我们总队里选拔出来的,全都打过仗,个个见过血,绝没有孬种!” 这支临时抽调出来的精干队伍被编成3个中队。此时在张方荣和李凤山及几个中队长的指挥下,早已穿戴整齐,装备一新。为了适应丛林战斗,又为了防备蚊虫叮咬,马迁安订购了一大批夹克式服装,领口、袖口、裤脚俱为紧贴皮肤的紧扎式,草绿颜色。 几名军官得到指令,知道首长要检阅一下自己的队伍,立刻精气神十足的操持着各种口令命令集合,声音洪朗,口令纯熟。 战士们虽刚经过海途颠簸,又陆路穿林跋涉,但此时却半点疲态都无,每个人都昂首挺胸,整齐的站成三个小方阵,紧握手中刚发下来的武器,目不斜视。 士气高昂,军容整齐,面容坚毅,钢铁之军。马迁安不吝啬夸奖语言,频频点头表示满意。 张仪率领着他的庄丁在大操场的一边也列成几排,但在军容上明显比不上这边的队伍,他们缺乏军队中最主要的气息——杀气。 张仪队伍里的南震章瞧着马迁安,看着这位长官都快要把嘴咧到后脑勺去了,心中不服气,低声嘀咕道:“哪来的这么一群黑鬼,一个个杀神似地,抢风头。” 第202章 谋定而动 为尽快提高军官的战术素质,马迁安除了给他们再一次讲解了自己的战术理论,还将张仪队伍里训练已有小成的干部战士调拨了一些,给东江总队的同志作亲身示范,先进而正规的理论与战术动作可以有效提高战斗力减少伤亡,这都是无数次血战得出来的知识,有必要让新来的同志快速掌握。 军事训练已经有条不紊的展开了,换装了新式武器的战士们在最初的一天,十分吝啬手中的弹药,仅仅为熟悉枪械性能而打了寥寥的几发子弹,而迫击炮对于他们来说竟然成了高科技武器,经抗联来的几个人手把手教了一天,才算粗通,马迁安虽着急但也不便表现出来,倒是韩满江感觉到自己丢了人,夜都深了还在与选拔出来的炮手一起研究操炮技能,只一个晚上,嘴角就冒出来两个大泡。 这种吝啬子弹的作风在当时是我军的“优良传统”,子弹那么珍贵,训练时还ng费?打完仗子弹壳没检回来都要挨批的。但那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没有钱可ng费,只有一腔热血,以至于很多战斗与日军接战后往往只打几排子弹就要被迫冲上去肉搏。 马迁安很快注意到东江总队的同志表现出来的这个“毛病”,第二天早起就拽着刚睡下不久的韩满江,一同来到了另一处放置弹药的“地下室”。迷迷糊糊的韩满江跟着马迁安走到下面,借助着两人手电筒的光亮,韩满江看清楚了,惊讶的瞪大眼睛,睡意全无。 放眼望去,一垛垛一人多高的弹药箱密密麻麻塞满了整个地下室,起码几百箱,趁着马迁安给他介绍弹药品种,韩满江在地下室转了一圈,偷偷估算了一下弹药数量,最少800箱。 “这是多少?”韩满江扳着一个箱子,伸头看侧面,想查看箱体上的字迹。 马迁安拍了一下韩满江的后背,阻止他的无用功,“哦,不用看了,各种子弹装箱数量不同,但我可以告诉你,连你曾经看过的那个武器库,我们现在共有将近100万发子弹。” 韩满江马上意识到马迁安的意思,这是让他看看家底,训练上不要太吝啬了。 好兵是用钱堆出来的,好抢手是用子弹喂出来的,日本人新兵训练都有几百发的子弹可用,造就了许多神枪手,我们在这方面可千万不能心疼钱。 走出地下弹药储藏室,马迁安笑着对韩满江说道:“这几天射击训练要加速,好苗子重点培养,我不心疼子弹,每天拨给你一万发,咱们不缺这东西。” 此刻,韩满江的心情无以名状,他像一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开心的跳了起来。 训练在继续。马迁安则带领一群指挥官出了庄园,拐上了简易的土路,寻找合适的地点设置伏击地。现在手头的武力有400多,基本够用了。根据倪登绘提供的情报,方圆百公里的日本人有300多,但青壮年不超过200,即使这些人全部是“在乡军人”,人数上也弱于己方,如果日本想绑架陈嘉申的话,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够调集到的人员也就是这些人了,再按坏的打算,即使把新加坡内潜伏的特工加上,也不会超过300,当然日本人会根据陈嘉申护卫力量的多少来决定派出多少人来做这件事,也许日本人认为自己很强,到时候只派了50人来也说不定。那样的话自己这方后继工作可能要麻烦一些。 在一名熟悉本地地形的庄丁带领下,马迁安带领众人足足钻了两天雨林,第三天中午才找到一处适宜埋伏和发扬火力的地方,这里离开汽车能通行的地段已经有了20多公里远,是一块密林深处方圆几百米的空地,没有枝缠蔓绕的参天大树,只有一些新生的稀稀落落的小树苗和随处可见的碳片儿,厚厚的顽强的草丛,看样子这里曾经着过火。 “好了,就这片了,我们要狠狠打击一次日本人,要让本地域的日本人一年内恢复不了元气,你们就算完成任务了。”马迁安对跟在自己身后的韩满江与展锐愉快的说。 早已知道此行目的的众位军官散开后开始仔细观察地形地貌,一个小时后围拢在马迁安周边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大家对这块地点很满意,讨论后的结果是部署一个口袋阵,围三留一,待日本人武装进入伏击圈,由隐蔽在入口处附近的三中队从后面跟进收口。 马迁安指着空地周围的几颗高大树木顶端的庞大树冠,告诫韩满江要派战士爬上去,隐藏在树冠中居高临下打击。 回去的时候,马迁安异常注意路径,手握指北针径直向南走,从预设阵地到可通车小路上这段距离,他基本上走了个直线。 回到庄园,已经很晚了,正是睡觉前的稍事休息时间,厨房里应该留着饭,一股奇怪的肉香飘了出来,展锐敏感的嗅了嗅鼻子,忽然满脸带上了笑容。马迁安与几个人向厨房走去,班长老洪坐在小板凳上,正看着几个黑瘦的小战士兴高采烈的在小灶上翻炒着什么。 “老洪,留着什么好吃的?”马迁安在厨房门口探了一下头,“快拿来,都饿了。” 老洪听见马迁安喊,忙颠颠窜出来,手里抓着一条死蛇举到马迁安眼前,“嘿嘿!詹教官,这个吃得惯吗?” 喔?马迁安急忙退后一大步,“哪来的?” 老洪一指身后的几个小战士,“老广抓的啦,说让你尝个鲜啦。” 老洪绕着嘴学广东人说官话,引得马迁安后面的人群哄堂大笑。 马迁安微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道,看来野外生存训练课不用上了,广东籍战士都好胃口,除了不吃飞机汽车外吃光一切。借着亮光端详了一眼老洪手中的蛇,马迁安忽然指着老洪说道:“老洪,我可听说这么一件事,说有个人抓了条蛇,放在酒罐子里3年,三年后他请客,一开罐子盖,你猜怎么的?” “怎么的?”老洪看了看手里的蛇,又看了看马迁安。 “那蛇啊,嗖的一下跳出来,咔嚓一口……” “啊!”老洪惨叫一声,没等听完马迁安的虚声恫吓,吓得手一抖,将手中的眼镜蛇扔在了两人之间的地上,马迁安敏捷的一脚踏上蛇头,将蛇头碾了个粉碎。 马迁安怕蛇,死蛇他也怕,大家都看明白了,算啦以后老鼠蟑螂什么的就不要给他吃了。 深夜,张仪送来了一份电报,这是留在星加坡的刘清源发来的,几日来刘清源根据马迁安及陈氏公司内部的延安小组组员提供的情报,开动脑筋抽丝剥茧,开动双腿马不停蹄。 电文只有几字:“好戏开锣,静等角儿出场。” 角儿是我呀!马迁安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一件衣服就去了隔壁,依次叫醒了几个主官,大家聚在一起又商议了几个小时,天蒙蒙亮的时候,一份成熟的作战计划出炉了,马迁安必须回去,引蛇出洞这个策划交给谁他都不放心,伏击阵地的设置任务只能割爱交给韩满江负责。 马迁安叫上了张方荣等几个抗联战士,毕竟诱敌任务也不轻松,必须由精干的队伍从中协助才能收拢住陈嘉申的那些诱饵,不至于让他们在被追击的时候跑散。 回到星加坡已是下午,马迁安与刘清源、陈晃、陈东顺几人聚在一起又商议了一会,陈东顺领命而去。 一会儿的功夫,陈氏公司大楼一楼大厅内就聚集起一大堆人,人群的核心位置,陈东顺正与森林狼保安公司的保镖头头在“吵架”。 后来的人好奇的打听事件的经过,一些最开始就目击整个事件的好事者滔滔不绝的卖弄了一遍。 事情是陈东顺挑起来的,老管家要求森林狼保安公司派驻到陈氏公司的新任头目亨利,让他明早准备其全部安保力量随陈嘉申到柔佛去,但好像没有额外的补助,而且听亨利的意思,好像森林狼公司与陈嘉申的安保合约中不包括星加坡城以外的范围,要想到柔佛,还需重新签一份合同,但陈东顺“蛮横的”拒绝了。 亨利很愤怒,他闹不懂这个老管家为什么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他挥舞着手臂,恼怒的指着陈东顺的鼻子,愤愤的喊:“我知道,你们自己也成立了一个保安公司,吝啬给我们公司的高额佣金,想省下这笔钱。现在觉得自己有能力了,想自己干,就横生事端违反合同,我绝不会屈服无理要求,想让我们去柔佛,那就拿钱来,不拿钱来,我们就不去,我们会一直待在星加坡,直到这个合约结束。” 陈东顺“万般无奈”的说道:“既然亨利先生不愿去,那我们就雇佣自己的保安公司人员了,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要是亨利先生还想给自己公司争取下一份合同,我想你应该免费接这次任务,这样我们才会考虑明年是否继续聘用你的公司,亨利先生可以考虑。” 谢特!可恶的陈管家,我才不要考虑。亨利鄙视的看了一眼陈东顺,这就是你们的阴谋吧?这段时间先是把我们公司从核心安保调到外部安保,使我们丧失了重要地位,现在竟然变本加厉要我们免费完成合约以外的任务,明摆着就是找碴,合作不愉快了,不想与我们公司签下一份合同了。 亨利推开众人,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操起电话给老板汇报了此事,也不知他的老板是如何指示的,亨利不仅火气未消,还狠狠的摔了一个杯子。 第203章 捕猎与反捕猎(1) 延安小组组员001,代号代号黑山老妖的王飞鸿,带着002,代号我十二的徐平之,两人数天前就已经在九条公馆对面租了房子,昼夜不停监视公馆大门。 徐平之晚班,已经监视了一夜,早上就开始呼呼大睡,临到下午4时才慢慢醒转,从床上坐起身,晃动着脑袋漫无目标的扫视了一会自己近旁的物品,待昏沉的思维逐渐清明,才瞄了一眼端坐在窗前王飞鸿的背影。 两人租住的房间处于三楼,此时王飞鸿正在窗帘的遮掩下,拿着一个大望远镜从窗户角落里仔细观察九条公馆。 几天时间,两人已经发现了2个熟悉的人物来过九条公馆,上报后还曾得到刘清源的表扬。 “今天有没有新的?”徐平之打过一个大大的哈欠后,走到窗户另一角,掀起窗帘一角向外看。 “有一个,我们公司公关部的那个叫赵传家的,3点半钟来的,与一个人在附近接的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旁边的咖啡厅,我已经打电话报告了。”王飞鸿眼睛眨也不眨,继续像一座石佛一样岿然不动。 “这小子也是?真看不出来,挺精神一小伙怎么就非得给日本人做事,真他妈的。”徐平之将手中的窗帘一角放下,带着些愤怒也带着些惋惜说道。 “走了!”王飞鸿低声喝止徐平之,然后在自己身边的小本子上添上一笔。 咖啡厅的台阶上出现了一个俊秀挺拔的年轻人,压低帽檐左右望了望,然后迅速从咖啡厅大门侧面通道消失在人流中。又等了一会儿,另一个人也出现了,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九条公馆。 刘清源第一时间获得了这个信息,咧着嘴高兴地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马迁安报喜:“又发现一个,我就奇了怪了,这都啥质量啊?日本人怎么训练出这么一批傻帽?” 马迁安看不上刘清源有点成绩就得瑟,哗的一盆冷水泼了过来:“别高兴地太早,这几个都是初级的,估计没受过什么训练,迄今为止你还没发现任何一个高级间谍。” 刘清源眨巴着眼睛:“啥叫高级的?我这样的算不算高级的?” “你?记住老刘,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学无止境啊!”马迁安夸张的舒了一下情。 刘清源脸色一下子就臭了,指着正在翻检他的包的马迁安低声叫道:“你小子少翻我的包,我是个低级的特务,包里能有啥啊?值得你老人家翻。” 马迁安看刘清源“生气了”,笑嘻嘻回道:“我没说你是低级的,你自己说的,嗬!包里好东西不少啊!”马迁安快速掏出几样东西,塞进了自己的皮包。 刘清源一把拽过自己的包检查了一遍,心疼的嘟囔了一句,“还首长呢!没个首长样,向来都是我老人家抢别人东西,碰到你算载了!”不满意归不满意,不过刘清源没有再强行抢回来的打算,无他,只因为他知道马迁安比他更无赖,自己还没从这小子手里讨过什么便宜。 马迁安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包,忽然板起脸正色说道:“好了,马上开始下一步行动,估计小泉那老鬼子正调兵遣将呢,我们可不能闲着。” 人员配置,行动路线等一系列计划解决后,刘清源带着些不解问,“你确定鬼子这次吃了亏之后再也不敢用武力了?” “八成吧!”马迁安也不敢确定,但不展示武力,则连这八成的把握也没有,即使这次战斗没有达成全歼小泉的有生力量这一目标,也可给予敌人重创,最关键的一点是要让小泉知道,陈嘉申身边不是没有效死的武装力量,这场展示力量的战斗可以让小泉意识到,武力是解决不了陈嘉申的,如此就可以了。 “还有,老刘,明天你来扮演陈嘉申先生,记得,妆化的像一些,最好连我都能骗过去。” “啥?”刘清源一跳,“为啥是我?” “除了脸孔三分像外,老刘你的身形、高矮都差不多,这多光荣的任务啊,我都没舍得给别人,你还挑?”马迁安一本正经的劝慰道。 刘清源一指自己的鼻子,“小马你就糟践我吧,万一日本人恼羞成怒打了我的靶子,你就遂了心了。” “两样你选,一是不服从领导安排,临阵脱逃;二是服从命令,等任务完成后,我会上报给你记一大功!” 刘清源又一次屈服了,谁叫领导嘴大,抗辩不过只好服从。不过马迁安保证明天会不离他身边左右保护他,这才让刘清源放下心来,其实他心中也明白,马迁安的危险比他还大。 马迁安给这次行动起了代号,叫“杀死比尔。” 刘清源鄙视了半天。 苦等了一个多月后的小泉总一郎终于等到了“好消息”,据几条线索判断,陈嘉申明天将要离开星加坡去视察一个新发现的矿区,能让这个南洋矿业巨头出动的矿藏,想必是很大吧?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目标终于肯离开老巢了,这为绑架他创造了有力的条件。 兴奋地小泉立即找来了宫本与赤松,命令他们马上动员本地力量,做好出击准备。 宫本与赤松也是兴奋异常,此次行动若能成功,不啻是迈向爵位的又一坚实而有力的一大步,掌握了陈嘉申本人,那离成功抢夺他手里的石油公司股份这个目标还远吗? “全部都动员吗?”赤松激动地望着小泉的核桃皮脸,紧张的等待指示。 “唔!”小泉沉思了一下,“全部都动员,马上发出命令,让他们先集中在大堤的另一侧隐藏起来,待陈嘉申的车队通过后跟上去,寻找合适的地点包围他,迫使他投降。记住!要活的!” “嗨!”赤松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直通通站直了身体,望着小泉,“我请求阁下,这次行动让我来指挥。” “纳尼?”宫本上前一大步,啪的给了赤松一耳光,“混蛋,我是上边派下来的,我是中佐,你怎么敢这么做?” “八嘎!八嘎!啪啪!”小泉照着宫本脸蛋赏了两巴掌,“你眼里还有我吗?混蛋!” “嗨!”挨了揍的宫本慌忙站直身体,不敢擦一下嘴角流下的血滴,刚才真的是太鲁莽了,见赤松争功,气不打一处来。 揍完宫本,小泉坐在桌边沉思,委实难以下决断。宫本虽然是军衔高,但来南洋时间短,手里直属的特务和间谍只有20几个,况他与赤松没有隶属关系。而赤松虽说只是个少佐,但在马来亚运作数年,不仅手中有特工,他还能指挥得动那些散布在日本胶园的在乡军人。考虑来考虑去,最终小泉还是屈服于尊卑有序这个日本人传统,指定了宫本为前线指挥官。而他自己则坐镇星加坡,根据情况幕后操纵。他才不亲自去呢,老胳膊老腿深入丛林再染上什么登革热就不合算了,若再遇上反抗,枪弹无眼。送命嗝屁这种事还是让这些急于立功的“年轻人”去吧。 赤松有意见,但不敢发,老老实实的命令手下开始向柔佛邦的橡胶园发报,传达小泉的部署计划。 行动代号“捕猎”。小泉很满意自己的文采。 第二日早八点,陆续来上班的陈氏集团员工看到公司前面的小广场上停了一溜汽车,俱是底盘高企的卡车,车厢都用篷布蒙着。过了几分钟,“陈嘉申”领着几个资深的勘探公司工程师出现在大楼面前,一群送行的人员也不甘落后的从楼中涌了出来,热情洋溢的告别,每个人都很高兴地样子。随后一群“丛林鳄”保安公司的保镖迅速登上了卡车。 十分钟后,陈嘉申率领着5辆卡车轰隆隆离去。 大厅角落里森林狼保安公司的亨利眼望着离去的车队,恨恨的向地面吐了口唾沫。一个漂亮的女孩经过亨利身边,满脸阳光的冲着亨利喊了一句:“嗨!亨利,你怎么不去?” 亨利没有理她,自顾自踱回了大厅旁侧的办公室,砰的一声坐下,仰望天花板出神。天知道自己老板吃了什么迷魂药,对此事竟然毫无反应,还训斥自己不要再惹陈东顺了。 昨天明明是陈东顺无理,自己坚持原则还被老板骂,什么世道? 一个小时过后,九条公馆上空数条电波飞上了半空。对面的王飞鸿与刚到不久的陈嘉申身边的电讯专家姬竹香负责监听九条公馆发出的电波。 “怎么样?这种密码很难吗?”王飞鸿盯着满头大汗正在纸上对比号码的姬竹香问。 “密级不太高,但是要搞明白最少也需要几天,急切之下容易出错。”姬竹香皱着眉头,回看了一眼王飞鸿,他有些不满,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想起破译对方密码?早干什么去了? 这事儿谁也不怪,谁承想姬竹香是密码专家?马迁安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昨晚陈嘉申回到家里,与姬竹香闲聊了一会儿,感慨自己不能掌握日本人的动向,截获的电波破译不了,帮不上忙。姬竹香才主动要求试一试。 小泉坐在公馆里最宽敞的一个房间里,不断听取译电员拿来的电报信息。 “阁下,陈嘉申车队停在一处公厕旁,陈嘉申进入公厕,1分钟后出来继续前行。” “阁下,陈嘉申车队已经通过大堤,进入柔佛地界。” “阁下,我们的人已经出发,距离陈的车队5公里左右。” “阁下,陈的车队在滆湖镇停下用餐,宫本君请示是否行动?” 放屁!在镇子里动手?你当镇里的老百姓眼睛瞎吗?小泉不耐烦的摆了一下手,“继续跟踪!” 第204章 捕猎与反捕猎(2) 陈嘉申的车队在滆湖镇停留了半小时后继续前行。在陈嘉申们进餐的时候,宫本与赤松率领着200多拼凑起来的特工、在乡军人和日本橡胶园里“有志青年”,隐藏在离镇3公里的地方,在等待的时间里啃咬着随身携带的饭团子以解决肚子问题。 好在焦躁的等待并不长久,当负责监视的一名特工从树上爬下来告知陈的车队已开动的消息后,宫本兴奋地跳上自己的座车,站在脚踏板上抓住车门把手,“极其潇洒”的向后探出身体,对着后面十二辆长长的车队打了一个前进的手势。车辆一辆接一辆开动了,处于最末位的赤松正巧看到了宫本的“表演”,缩回头愤愤不平的呸了一声。“八嘎!宫本这个臭猪。” 开车的铃木南一是赤松的心腹,他知道赤松为什么不痛快,对自己的上司没有争到1号指挥官的位置,他深表同情,絮絮叨叨开始劝说。 “够了!铃木君!”赤松恼怒的瞪了身边的铃木一眼,打断了铃木的同情,“你这个白痴,功劳被宫本抢走了,我倒霉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人会跟着鸡犬升天,我的人分点残羹剩饭,就是这个下场,你的笨蛋!” “哈伊!”铃木南一是个心狠手辣的特工,曾为赤松出生入死,两人交情深厚,赤松气急败坏的表白引起了他陷入“深思”。 铃木自言自语,“这个世道,每天都在发生意外不是吗?”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赤松扭过脸重又盯上铃木的侧脸。 铃木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我说,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意外,如果两年前馆主九条君不是忽发心脏病,恐怕赤松君也不会很快被提拔,我说的对吗?” 赤松的眼睛突然凶光大盛,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宫本不会突发心脏病的,你的好意我理解了。” “真的?”铃木斜着眼睛瞟了赤松一眼。 赤松不回答,干脆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车队轰隆隆驰过小镇,小镇街道上两家饭店店小二一起出动,站在路边挥动毛巾大喊着邀请“客官”停车用饭。一阵阵地道的唤客声音飘入头车的宫本耳朵里,八嘎!都是讨厌的中国人开办的饭馆,中国人就像猪一样到处都是。 汽车驰过,几句日语咒骂声传了下来,店小二们立刻住嘴,吃了一肚子尾气后看着逐渐远去的车队跳着脚破口大骂,“叼你老母!日本猪,老子还不伺候呢!” “哇塞!靠你日本仔老木!” 平时竞争打的不可开交的两家中国饭店此时竟异口同声开骂远去的车队,骂完彼此相视一笑,同仇敌忾的气氛还没有消除,随即又为争夺木材商李老板到谁家的问题又互相开始了“互动” 头车里的宫本越来越郁闷,前面人烟渐渐稀少,飞驰了一个小时后,进入了茫茫原始森林的伐木通道,已经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正是风高月黑,谋财害命的好时机,可是……可是……妈的自己的车队拼了老命也追不上前面的车队。自己的车队与前面陈嘉申的车队本来仅距离3公里,现在竟然拉大到4公里了,宫本狠狠地拍了一下座位前面的台子。 丰田一型卡车,78马力。宫本的车队清一色都是这个车型,虽身处南洋,但购买国货支持国货是每个日本人心中的信条,可是关键时刻国货掉链子了,追不上陈氏公司一水的福特最新型大马力卡车。 “可恶!”宫本又恨恨的拍了一下前台。 汽车在最高马力输出下,怒吼着喷出一股股臭屁般的黑烟,颠簸着挣扎着七扭八歪的前行着。好在陈氏公司的车队留下了清晰的车辙,而且宫本根据情报也知道这么一条小路是有尽头的,这只不过是一条荒废已久的拖木材的旧路,他们自己去年绘制的地图上早就标的很明白,宫本不怕陈嘉申的汽车快,再快还能飞上天去? 宫本翻出地图,比照着周边的地形地貌,判断出再有10公里左右就是那条道路的尽头,心中微微放下心来,跑得快有什么用,肯定得停下来,到那时,嘿嘿! 距离尽头5公里处,笔直的道路向正南忽然拐了一个弯,马迁安指挥着5辆汽车停了下来。这个地点正是他前天踩好的地点,从这里正北20公里处就是预设的战场,一块死亡之地。现在的任务就是将屁股后面跟着的家伙全部引过来。 马迁安刚跳下车,隐藏多时的张仪窜了出来,冲上前来打招呼,“詹教官,庄丁队第2、第3小队已经全部埋伏好了,保证拿下日本人的留守人员。” 马迁安的计划是以庄丁队60人的武力解决日本车队留守人员,这是早已确定好的。 马迁安飞快的看了张仪一眼,叮嘱道:“别瞎保证,军人说话一口唾沫要砸一个坑的知不知道?” “明白!我保证!”张仪倔强的昂着头,不肯松口。 “好的,如果对方留守的超过30人,不得攻击,你们只需在他们退路上埋几颗地雷就好,等我们回来一起解决。” “60人我也不怕。”张仪不满意的撇了撇嘴。 远处十几米外最高大的一课大树上传来几声呼哨,清亮的哨音打断了马迁安与张仪继续对话。哨音传达的意思:敌车队距此3公里。 马迁安对着张仪打了个手势,命令他严格按照计划行事,他实在不放心庄丁队伍,如果他们面对之敌超过30人,即使打赢也不会达到全歼的目的,况且万一打不赢,反被敌人抓了俘虏,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陈嘉申”指挥着一群从车里跳下的丛林鳄保安公司的保镖开始踢踢踏踏的走进了密林。保镖们不知道自己身后有日本人在追击,但从陈嘉申着急的面容和急迫的动作上还是感觉出来点什么。 这位“陈嘉申”是假的,马迁安怎么可能让真的主角来冒险,刘清源在马迁安的“yin威”下最终选择了立一大功的正确方向。 马迁安对着刘清源耳语了几句,刘清源走了几步对着正在指挥保镖的陈晃耳语了几句,陈晃诧异的看了一眼马迁安,马迁安对着他点了点头。 “向北,向北!一个跟一个,要快!日本人来了,要对老板不利!”陈晃得到马迁安授意,亮开嗓门向不知道详情的保镖们通报了“惊天大消息”。 几个拉来“陪绑”的工程师被马迁安丢给了张仪,带着这些体质弱的人员是个累赘,莫不如让张仪给他们安排个隐藏之地。 保镖共有40余人,俱都是近期内进入丛林鳄公司的,经专业人士查了祖宗三代,考验了身手枪法,精挑万选出来的,基于信任与族群原则,这批人清一色华裔。 保镖们短暂的惊讶后,很快镇定下来,拥簇着“老板”刘清源开始向北快速前进。一个保镖小组长找到刘清源,请求留下阻击日本人,好掩护老板逃离。 刘清源头也不回,脚步一步快似一步,旁边的马迁安瞪了一眼“勇敢的”保镖组长,以不庸置疑的口吻严厉的拒绝了他的请求。笑话,费了这么大劲儿就是为了将日本人引入包围,你打阻击岂不打草惊蛇?你能打死几个? “快!要快!”马迁安不断催促着队伍前进,这条路经马迁安走过,他清楚哪里灌木比较稀薄,哪里树高林密难于通行,走了不远,韩满江郑汉祥派来的向导迎住了马迁安,马迁安将带队的任务交给了向导,自己落在后面督促掉队的保镖,大嗓门回荡在密林中,“快点,小懒驴,你们不是年轻人么?不是高手么?看看你们老板,跑的像飞似地,你们还跑不过他?丢不丢人?” 刘清源听到马迁安打趣那些拖后的保镖,转过头来自豪而诡秘的一笑,顺手拉起一个跌倒在地的家伙,“亲切”的问:“都听到没?你们詹助理要你们向我学习。”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保镖们见被保护对象钻爬雨林的速度竟然比自己还要快,那可是60多岁的老人,羞愧之下无不奋力向前。 经过了三朵长在一起的花冠直径一米巨大的色彩鲜红的花朵,马迁安知道他已经前行了一公里左右,看了一下表,只用了8分钟左右,按这个速度,5点之前肯定能赶到伏击地,心中稍安。 三朵巨红花是马迁安特意留意的参照物,不过经过这几朵巨花的保镖们明显不喜欢它们散发出来的浓烈的腐臭气味,一个个掩鼻而过。 宫本的车队终于到达陈氏车队停车地点,急转弯的头车一头撞上了停在公路拐角的陈氏车队最后一辆车的车尾。 砰的一声,车里的宫本粹不及防,脑袋撞向了前挡风玻璃,幸亏道路不好,又加上转弯,车速慢,宫本仅得到了一个轻微脑震荡。 不过突如其来的情况还是令他恼怒,车一停,并未看到人影,宫本脑袋嗡的一下。 透过早已打开的后车窗玻璃,宫本屋里哇啦喊了一通,20几个在乡军人争先恐后跳下车厢,迅速将陈氏公司的车辆检查了一遍,一个人也没有。 宫本跳下车,在一个经验老到的鬼子提示下,找到了陈氏公司人员进入雨林的入口,一条小径通向密林深处,小径上的杂草被众人踩得七倒八歪。 宫本当机立断,“留下10个人看守车辆,其余人统统跟我来!” 旁边的心腹适时献上宫本的“祖传宝刀”以壮声势。宫本接过刀,使劲一拉刀柄,不知什么原因没拉动,瞪了一眼献媚的心腹,宫本举起带鞘的“宝刀”,杀气腾腾的喊了一句:“为了陛下!跟我上!” 第206章 捕猎与反捕猎(4) 荒木胸前立刻绽放了两朵血花,血肉从后背两块碗大的血洞中飞溅而出,已经摸上了枪柄的右手无力的垂下,尸体重重的向后仰去,砰的一声在杂草中砸出一个大字型。 马迁安毫无征兆的抢先开枪,震惊了荒木身边的特务,除了3、4个及其机灵训练有素的特务在第一时间卧倒,另外几人随即被保镖们开枪击中。 蹲伏的保镖在一瞬间站起身形,举起各种枪支迅猛开火,两个身形高大的家伙手持弹鼓式“芝加哥打字机”,扣住扳机疯狂扫射,“嗒嗒嗒嗒嗒嗒……”弹如雨下。 马迁安两枪过后,顺势后仰也“摔倒”在草丛中。姿势不太好看,像个狗熊。不过他可不想逞英雄,一般情况下“英雄”应该具有睥睨天下的气概,手持一挺永远打不完子弹的九六式,边照着一个地方猛打边大踏步前进,嘴里还应怒吼着“杂种叉叉”之类的话,并且被洞穿十几个窟窿眼后还能幸福的躺在恋人的怀中,叽叽半天。 马迁安不想做那样的英雄,他知道最先开枪的地方一定是对方反击的最厉害的地方,再挺直身体杵在那里纯粹是大便吃多了。 移形换位,移形换位!马迁安手脚并用以极快的速度滚到了一个小凹坑中,扯着嗓子呼喊,“都卧倒!扔手榴弹!” 马迁安卧倒后,此起彼伏站立射击的保镖们在鬼子反击下,几秒钟内就倒下了3人,听到马迁安张方荣急速而声嘶力竭的高喊,遭受反击的保镖们纷纷掏出手榴弹,扯开引线玩命向前抛去。 借助几十枚手榴弹炸出的烟雾,马迁安命令保镖们撤退到北面林子边缘,保镖们有的爬,有的猫腰飞跑,乱哄哄的跑,不时有人暴露身躯被背后的鬼子精准射击打倒。“陈嘉申”没有爬,以其不可思议的灵活猫着腰左跳一下,右跃一下,来回奔跑之字形,如此矫健的身影,如此精湛的逃生术,给保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深“震撼”。额滴个神儿啊!这还是那个60多岁的老人吗?不!这不是!这是世界最优秀的短跑王啊! 爬行在草丛中的鬼子们站起来一片,偷袭不成改强攻,鬼子的战术瞬间一变,200多人散散落落好大一片,在齐腰深的草丛中飞奔向前,像一群嗡嗡作响的马蜂轰的一声扑了过来。煞那间将乃木希典创造的肉弹攻击精神发挥到极致。 宫本声嘶力竭的怒吼着,蹦跳着,“鼓励”着自己的队伍“建立功勋”,在他的眼中看来,这种不计伤亡的强行攻击是能最快达到俘获陈嘉申的最优解。 “嗵嗵嗵嗵……塔塔塔塔……砰砰砰……”隐藏在三个方向高大树木上的机枪开始怒吼,20多挺布朗机枪将弹雨像泼水般撒向正在直立跑动的鬼子身上。弹流甩着弧线像割草机一样收割着躯体,一片弹幕,大片大片的茅草被削了脑袋,打折了身躯,空地之间残草烂叶漫天飞舞。粹不及防的正在冲锋的鬼子们血肉横飞,被击中的,没有被击中的几乎在相同的时间内倒了下去。 “哐”……“呜……”,迫击炮弹破空的声音响彻在空地上空。听到尖利的恐怖的声音,宫本与赤松脸色变得煞白,僵伏在当场,巨大的恐惧一下子攫住了他们,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轰隆隆……”闷雷一般的爆炸声撕碎了幸存鬼子的侥幸心理,十几朵死亡之花盛开在鬼子群中,断肢残臂随着烟柱升腾而起。带队的小军官喝止不住,几乎所有的鬼子都向着四面八方,向着自己心目中的安全地带“奋勇攀爬”,一波波ng像波纹一样四处荡开。 迫击炮射速很快,炮弹连绵不绝向着预定地域飞去,几棵作为标杆的“火燎树”在爆炸的ng中疯狂的抖动着身体,左摇右晃。“轰!”一颗炮弹正巧砸在了一棵树木的树干上,凌空爆炸,“飒飒!”飞溅的弹片从半空中刷刷扎入地面,也扎入附近的鬼子兵身上。战场中央惨嚎声响成一片。 展锐兜底的战斗也打响了,100余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借助浓密的树木掩护,将宫本与赤松带领的最精锐的特工小队死死的封在森林边缘,宫本完全来不及再指挥空地上的幸存者,他和赤松现在完全是为了生存而战,捕猎者成了被捕猎者,巨大的反差令宫本彻底崩溃。宫本的队伍只占据了森林中不到20米的纵深,依托大树及灌木掩护,与他来路上的展锐的队伍殊死搏斗。 马迁安退到北面森林中安全地带后,开始注意观瞧战场形势,鬼子在炮击与半空中机枪扫射双重打击下,残存的鬼子依然还有反抗,草中某些地方往往出人意料的射出精准的子弹,将隐藏在大树上的己方机枪手击落在地。西边某一处竟然被鬼子爬到了可以投掷手雷的距离,几枚手雷在西边队伍头顶半空中爆炸,造成伤亡。 草丛给鬼子提供了一定的掩护,掩映在草里的一些枯木、洼地、树桩也给鬼子提供了遮蔽之物。而己方三面埋伏部队视线被炮弹烟雾遮断,弹药倾泻渐渐失去了目标。 “传令!”马迁安挥手叫过几个通信员,“迫击炮停止大规模轰击,改为精准炮击,让战士爬树上,观察目标指引射击。另,部队全线向前匍匐移动,用机枪冲锋枪扫射面前的荒草根部,每隔十米左右,向前投一排手榴弹,务必清除遮挡视线的一切障碍物,听清楚了吗?” “清楚!”通信员都是眼精手精脑精的主儿,记忆力超强,灵活勇敢。两个通信员响亮的回答,领受了任务,分别向东西跑去。 连续的炮击停止了,几分钟内十几门迫击炮发射了300余枚炮弹,将空地中央地带炸成人间地狱,数百炸弹翻出了新鲜的红土壤,覆盖在周边的杂草之上,杂草齐刷刷倒伏或被炸飞,中央地带一览无余。不过即使这样的轰击,也有鬼子幸存下来,躲在弹坑中。 躲在弹坑中的鬼子正庆幸自己的好运,猛然间感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忽然远去,聪明点的立即爬出来,借着烟雾还未散尽,向来路猛跑,他们知道周边树上有机枪,他们懂得规避,灵活摆动身体,躲闪一串串子弹,埋伏在树上的机枪手已经损失了一些,粹不及防之下,参与追杀的机枪只有几挺,大部分机枪手还在盯着渐渐散去的硝烟下面,来不及重新部署与瞄准,7、8个鬼子连滚带爬返回了出发点,加入了宫本与赤松的精锐队伍中。 笨点的鬼子不知道利用炮弹的硝烟,依旧傻傻的窝在弹坑中,当硝烟散尽,当他们发现自己这十几个人要对付居高临下的十几挺机枪时,一切都晚了,弹雨以犁庭扫穴之势重新光临,武器上差着一个档次的鬼子根本没法发起有效地反击。 匍匐着排成一排的战士们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协调一致开始了行动,在此起彼伏的口令声中,齐刷刷扫射打倒面前的茅草。 “射击!” “哒哒哒……” “投弹!” “轰轰轰……” 荒草一段段被清除,鬼子的掩蔽物逐渐减少,不少藏在草里的鬼子被密集的排射撕碎了身体,不时有残缺不全的肢体被一排排手榴弹炸上半空。 迫击炮在树上战士火眼金睛的观察之下,不断将死亡炮弹砸在茅草茂密之处,砸在可疑的地点。 四排手榴弹砸过之后,各个方向的战士们各自向前推进了30米-50米不等,可供鬼子藏身的茅草地段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十米。 眼见得无取胜之道,意志最薄弱的日本胶园“有志青年”开始脱下白色汗衫或兜裆布,绑在枪尖上举过头顶乞降。有不满同伴懦弱的鬼子开始指责或威胁,草地里矶里哇啦声音吵成一片。 距离鬼子几十米,马迁安听到了愤怒的鸟语和零星三八枪声,也看到了一面绑在枪尖上的破汗衫,想投降?等一会儿,预防鬼子使诈。遂问旁边的人,“他们吵什么?” 一个懂得一知半解日语的战士胡乱猜测了一番,“听不太明白,好像有猪啊,降伏啊,还有八嘎,陛下什么的。” 马迁安白了这个战士一眼,八嘎,板载,这些词我也懂。 “准备投弹!距离20米。”马迁安大声发出口令,这批手榴弹是最后一批了,他准备全部投到最后的茅草地带中央。 听到马迁安大声发令,一个懂汉语的鬼子拼尽全身力气高声喊道:“投降!我们投降!” “停止投弹!”马迁安及时制止了战士们的动作,亮开他那著名的大嗓门,冲着自己的队伍吼叫起来:“所有战士听令!停止射击!停止投弹!” 枪声一瞬间停止了下来,马迁安的战斗原则是,顽抗的一律消灭,投降的也可接受,只要鬼子失去战斗力即可,他知道鬼子困兽犹斗也是很厉害的,浑身捆满手榴弹自爆的也不在少数,逼急眼了,自己这方也要有重大伤亡。 “日本人听着!愿意投降者我们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脱光衣服,高举双手慢慢走出来,胆敢诈降一律杀死!” 草丛中又响起了一阵哇哇声,几分钟后,一个、两个、三个,稀稀落落站起十几个鬼子,高举着双手光着身体慢慢向马迁安方向走来。 来到马迁安的地界,战士们迅速将投降的鬼子捆绑,鬼子们垂头丧气聚成一堆,瘫坐在地。 十几个鬼子身心俱全的没有,全部轻伤。马迁安看的奇怪,叫出了那个会汉语的鬼子,托着他的下巴问:“重伤员呢?没受伤的呢?” 年轻的鬼子异常沮丧,但不敢不回答马迁安的问题,失神的望着马迁安答:“都受伤了,重伤员已经走不动了,自知不行,准备为陛下献身。” 配合着这个鬼子的话语,几处草丛轰然响起了爆炸声,残臂鲜血四处飞射。 第207章 捕猎与反捕猎(5) 马迁安出神的望着几处草丛,那里鬼子自爆的巨响刚刚消逝,心中哂笑了一声,省得补枪了,若不然重伤员也活不了。以惨烈的方式自杀,妄想以其悲壮以宣示战斗到底永不屈服的精神,只能对一些不了解战争的日本傻帽起鼓舞作用,马迁安心中却绝无半点“震撼与崇敬”。 “你,带着你的人仔细检查一遍,看看还有活的没?”马迁安踢了踢蹲在自己脚下的太田次郎,这个人就是那个会汉语的日本青年。 太田顺从的站了起来,对着同伴嘀咕了几句日语,一群人慢慢腾腾趟着草地向前方搜索。日本人只要是屈服了,内心的转变是极为迅速的,太田马上就开始尽职尽责的的为不久前的死敌,现如今强大的新主人服务,他领着人在前,马迁安派出的战士随后,对一些伤重未死或者震晕过去的鬼子补枪,马迁安严令,但凡能喘气的不表示投降的,一律补枪,当然他未说对那些只能喘气已经说不出话来的伤员怎么处理,战士们很默契的理解为对方干嘎巴嘴不说话,那就是不投降。 一个“邪恶的”小队长从地上拾起一支南部十四式手枪,卸掉弹夹,将剩余几粒子弹卸光,又重新安上一粒子弹,将弹匣装回枪柄,抽拉了一下枪栓,咔嚓上膛,解开太田手腕上的绳索,将枪交到他的手里。 “你,干掉这个!”面无表情的小队长指了指躺在太田脚边,口里吐着血沫,嘴巴一张一翕艰难吞咽着空气的日本人。 日本人还能说话,由于恐惧扭曲着面孔,断断续续哀求太田,“太田君……救我……” 太田认识地上的日本人,这人是与他一个胶园里出来的,平时关系还不错,现在那个中国人竟然要他亲手杀掉这个同伴,太田脑中嗡的一声,眼前一片空白。 “快点!你这个畜生!你们没少干这种事,逼着父亲强奸女儿,逼着儿子强奸母亲,血债累累,罪恶滔天,老子今天便宜你,让你体会一下他们当时的心情。” “不是我干的。”太田不甘心被扣上大帽子,辩解道。 见太田迟迟不动,小队长猛的用枪口顶住了太田的后背,“我数一二三,你不做干掉你,看见他们啦吗?有的是人做。”小队长指了一下周围的半**动物。 太田求援似地将脸扭向十几米外的马迁安,期望马迁安阻止这个不人道的羞辱,不巧正看到马迁安正坐在一具尸体上,“仔细”研究对方脑部的弹洞,还不嫌恶心的将手指伸进去比量。 太田哇的一下就吐了,这个恶魔要是杀到东京,指不定要玩一次千人斩。南京百人斩比赛这件事太田是知道的。 “二!”小队长不紧不慢的声音像催命符一样重重敲击在太田的脑海中,太田猛的举起手枪,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头颅,浑身哆嗦,语不成调,“求求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马迁安低低的哼了一声,继续“看不见”。妈的腿的,这个小队长太对我的脾气了,我自己不能干,你来干。 太田崩溃,寻求周围伙伴给他解围。周围的同伴一律低头,其中一个竟然斜着眼瞟着他,竟是满脸的“鼓励”。 太田“完全读懂”同伴的意思,看那意思是说,你干吧!要不然就得我们干,你干了,我们就解脱了。太田得到了同胞“认可”,不再犹豫,哆嗦着将手枪从自己太阳穴拿开,对准满脸惊诧哀求的熟悉的面孔,扣动了扳机,砰的一枪将脚边的伤员打死。 “吆西!”小队长“赞赏”的拍了拍太田的肩头,“跟着我们杀鬼子吧!你合格了。” 遗憾的是太田虽然得到中国人的夸奖,却没有得到同是俘虏的同伴们的认可,一群鬼子叽叽喳喳咒骂加鄙视太田。 羞愤交加的太田指着其中一个嚎叫了一声,“是你,你是同意的,你刚才还用表情赞同了。” “我没有!”被指到的鬼子一梗脖子,“不屑”的反驳了一句,死不承认。慌乱中谁也确认不了被俘的鬼子到底有没有暗示同意,或许同意了或许是太田精神恍惚误以为同意,但不争的事实是:太田亲手“杀害了”战友,成了抵赖不掉的污点。 摆在太田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死心塌地当日奸。 “戏”演完了,马迁安才像一个姗姗来迟的警察一样,很不耐烦的驱赶围成一堆的战士与俘虏,“不像话,打扫完战场了吗?嗯?聚在一起开会呐?” 小队长一猫腰想从旁边溜走,被马迁安一眼盯住,“你,带人支援展政委,搜索个把鬼子还这么慢,真让人操心,我说小六子啊……” 没等马迁安唠叨完,小队长噌的一下窜出老远,挥挥手带领本队人马向还响着枪声的地方奔去,奔出20多米,才回头笑嘻嘻回了一嘴,“我不叫小六子,我叫沙戈。” 几个方向的指挥官在搜索残敌的工作进行时,就已经分出一部分人马支援展锐。展锐带领的3中队还在与宫本率领的特工队战斗,双方打的不可开交。 鬼子特工配备的枪支比较精良,拥有弹匣式汤姆逊冲锋枪和毛瑟冲锋手枪,至于南部十四式这种老破玩意很少有人喜欢,即使是国产的也不行。这部分鬼子的单兵配置不弱于包围他的展锐的队伍,而单兵素质优于3中队,这也是展锐迟迟拿不下宫本的原因。 赤松已经负伤,捂着腹部仰躺在一棵大树的根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睁着血红的眼睛寻找着目标,手中握着一把驳壳枪,不时放上一枪。 透过缝隙,赤松看到一个人影在20多米外的一颗树冠上一闪,赤松立即毫不犹豫挥手一枪,人影发出一声吼叫,从树冠跌落。 赤松的枪法极准,一个老牌特工,不仅他的技战术出色,他的这些部下与宫本的直属各个都有一两手绝活。虽只有30余人,但在整体火力弱于对方的情况下硬生生扛住了100余人的进攻。 还是撕不破对方的包围啊!躲在另一颗大树后面的宫本偷眼瞄着前边阴森森的密林,有些绝望,连续朝一点猛冲了两次,丢下了8具尸体,只前进了十几米,就又被锁住了。 形势越来越不利了,空场上猛如爆豆般的机枪声,滚雷般的爆炸声基本停歇。对方已经消灭了自己扔在空场上的“大部队”,马上就会增援,天知道他们会布置几道封锁。 自己的“大部队”很不争气,没有坚持到天黑,原本打算的趁天黑掩护再行潜逃的计划无法实现,干脆拼了吧!不管能不能行一分钟之内必须发起最后一次攻击,击破当面封锁,鱼死网破也认了,求生的欲望使宫本再一次亢奋起来,躲过一枚手榴弹爆炸出来的ng,宫本飞快的爬到赤松隐藏的树根底部。 “赤松君,我要突围了,你还行不行?”宫本掏出自己的止血药包撕开,然后拿开赤松捂在伤口上的左手,帮他撒在伤口上。 看到宫本流露出一丝善意,赤松紧绷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立刻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量在快速流走。赤松艰难的举起右手,向密林里某处地方开了一枪,随后松软无力的手臂颓然垂下,吐出一口血沫,睁着无神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宫本:“你走吧,任务完败,回去必受处罚,我就死在这里吧!” 宫本神色复杂的看着赤松,终于低下了曾经“高昂的”头颅,含着羞愧与歉意对赤松告别,“赤松君,那天我真不该与你争指挥官的位置啊,对不起,保重!” 宫本离开了,大声召集还在残存的队伍,发出命令准备进行最后一搏。 赤松再也无力举枪,意识逐渐模糊,嘴里吐出了呓语,“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还不是一样……” 增援的部队越来越多,宫本也越来越疯狂,密林中弹流交织,手榴弹爆炸声也越来越密集,弹头弹片带着坚强的力量扎向一切障碍物,树屑纷飞,树叶茅草四处飞扬。 宫本付出了一大半人马的代价,终于突破了正南方的包围,越过了几具被手雷炸得残缺不全隐藏在树后的中国人尸体,宫本带着还剩下的三个人玩命的奔跑。 追击的子弹打得身边树干啾啾作响,顾不上回头反击,宫本所有的意志力都在催促自己的双腿,肾上腺素高速分泌,他飞飚的速度竟然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恍惚中感觉到自己身后的部下一个接一个摔倒在地,自己的身后再没有熟悉的日语乡音,有的只是嘈杂一片的叫喊,恐惧驱使着宫本更快,双腿呼呼,不时进行腾跃,双脚一错步,平时很难越过去的一米高低的灌木丛竟然被他嗖嗖飞过。跑啊,跑啊,身上的零碎越丢越多,手枪、子弹、手雷、望远镜一件件丢弃,裤子早被树枝灌木撕破,双腿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但宫本完全感觉不到痛。后面的声音一会近一会远,紧追不舍,直到其中一个巨大的嗓门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在耳边炸响,这场跨栏兼铁人十项运动才告结束。 “草泥马的,中了两枪还能跑这么快!把两条腿卸下来做实验!” 第208章 关怀时刻 天快要黑了,一部分队伍在马迁安命令下先期将轻重伤员护送到汽车停靠点,另一部分队伍负责掩埋战死的同志及负责打扫战场,收集还能使用的武器。 33名勇敢地东江总队战友长眠在异国他乡,但马迁安知道,绝不止这个数,还有20余名重伤员情况不容乐观。 安葬战死战士的仪式简短而隆重。 张仪的庄丁第一小队参与了战斗,因大多数为炮队成员,所受攻击微乎其微,仅有几名战士轻伤。战斗结束后,不少庄丁跑到战场中央“观赏”日本人的尸体,大多数仅看几眼立刻扭头而走,不愿相信那些血肉模糊的残缺不全的尸体是自己亲手发射的炮弹炸死的。这些人绝大多数生活在比较和平环境里,对日本人的残暴虽有耳闻但未亲眼见识,仇恨日本人的心理基础并不高,而这次一下子就杀了这么多人,心理上却是有些接受不了,几个人开始流露出后悔的表情,怪话也有,什么太残忍啦,什么作孽的。郑汉祥有些忧虑庄丁心理问题,找到马迁安反映。 “你找展政委,让他处理!”马迁安想了一想,决定这件工作还是交给政委来做。人是人他妈生的,不是妖他妈生的,谁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变成“钢铁战士”,人心如铁也是一次次锻打而成,逐渐坚强起来的,马迁安希望展政委能够灌输一些东西,消除这些人的愧疚感。不做好这些人的思想工作,张仪的队伍难以维持下去。这支队伍将来还有大用,还要壮大发展,马迁安不希望就这样散掉。 护送伤员的队伍走了半个小时,马迁安猛然想起一件事,拍了一下脑袋,叫过了击毙宫本的飞毛腿李凤山。李凤山跑得快这个事实,早在马迁安与刘清源3月份去sl的路上就被马迁安所了解,为了甩脱李凤山,马迁安与刘清源曾经耍诈先跑了老远,照样被李凤山从后面追上。 李凤山正边与旁边的战士吹牛边摆弄着手中缴获的宫本的配枪,这支枪被宫本打光枪里子弹丢弃在路上,被随后追赶的李凤山捞到,但宫本将随身携带的一盒子弹扔哪里了,李凤山没看见。 李凤山反复抽拉着弹匣,心中盘算着是不是找马迁安讨点子弹。凑巧的是这支枪与马迁安的枪一个型号。 见马迁安叫他,李凤山乐呵呵跑来,先瞄了一下马迁安腰里,然后才问,“啥事?” 马迁安悄悄告诉了李凤山,叫他追上前边队伍,超过去告诉张仪把日本人的汽车都推路边去让出道路,开自己的福特回家。 “咋?那些日本卡不要了?战利品啊多可惜!”李凤山吧嗒吧嗒嘴。 马迁安又悄悄跟他说了几句。 听完,李凤山瞪大眼睛手指着马迁安哭笑不得道:“你太有才了,你太坏了!”马迁安微笑着不语。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兵不厌诈,在战争中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赢了就好。 李凤山领命要走,马迁安叫住了他,“李大哥,你看你裤子都成条了,包扎一下再走吧,伤员走得慢,你不用太拼命赶也赶得上。” 李凤山这才注意看自己的双腿,哎呀妈!伤痕累累!刚才追人的时候一点痛都感觉不到。 马迁安叫过一个卫生员给李凤山匆忙包扎了一下。包扎过程中李凤山没忘了再瞄一眼马迁安的腰,恬着脸讨要子弹,他知道马迁安也没有多少。 “那个子弹给我十发,我缴了一支和你一样的枪,没子弹。” “哦?拿来看看!” 李凤山从兜里掏出勃朗宁递过去,马迁安仔细看了一下,哧的笑了一下还给了他,“恐怕不行,你自己想办法吧,要不你再去一趟克里斯那里,我想他那里应该有。” “你咋这么小气?”李凤山佯怒。 马迁安看李凤山“怒了”,只好和颜悦色解释一番,“你呀,我对别人小气,对你还小气?你不知道,你的那支和我的这支虽然是一个型号,但口径不一样,你的7.65mm,我的9mm,明白了吗?你的是公枪,我的是母枪。” “不都是花口撸子吗?还分公母?”怔了一下,李凤山笑了,“不过我这是公的,你的是母的,哈哈!” 李凤山得意,马迁安无语,这也能炫耀?勃朗宁抢分公母那只不过刻在枪上的王冠与后冠的区别。 “我的威力大!”马迁安甩了李凤山一句,不鸟他,走了。 “我的盒子炮(驳壳枪)威力更大!要不咱俩换换呗!”,看到马迁安不理自己了,李凤山对着马迁安背影不服气的诱惑了一句,将卫生员逗乐,谁跟你换呐?别着勃朗宁那是身份。 仪式过后,黑夜降临!借着手电光亮,马迁安押后督促着队伍顺来路返回。 因时间短及天色转暗,草丛茂密,战士们并未完整打扫完战场,收集到的枪支弹药不足80,除去战斗中损毁的,马迁安估计至少还有几十只能用的枪支散落在方圆几百米的地方。至于那些尸体与武器?以后再说吧,反正有用。 半夜时分,队伍赶到了停车的地点,载着伤员的车队刚刚离开,本地只剩下十二辆本田卡车,被人推到路边草丛中,其中两辆弹痕累累,每个车厢里横七竖八堆了几具尸体。显然是张仪部队的杰作。 看到部队回返,张仪兴冲冲找到马迁安报告并交上一个密码本和一部电台。 “消灭鬼子全部留守部队,我方伤亡两个,缴获电台及密码。” 马迁安满意的夸奖了张仪一句。 暗夜中,部队继续靠着两条腿前进,顺着他们从庄园出发时的路径原路返回。 第二天早8时左右,打完硬仗又连续在密林中行军一晚的部队终于回到了驻地。回到了地方,几位部队的长官马上开始忙活起来,马迁安只简短吩咐了几句,就迫不及待的赶到安置伤员的“医院”,一间临时建起来的大帐篷。 伤员们乘车,虽说绕了一大段弯路,但还是比马迁安他们提前2个小时到达,两个被“请来的”华人医生正满头大汗在里面忙活,手术器械叮当作响。 门口负责警戒的战士给马迁安敬了个礼,噙着泪水忍不住要哭的神情。 “怎么啦?什么情况?” “伤员回来的时候,就有5个牺牲了,剩下的还有几个快不行了。”小战士呜咽了一声,眼泪没有忍住,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有战斗就有牺牲!”马迁安伸出大手给小战士拭去腮边的泪水,温和的劝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我不是哭……我是这里痛!”小战士圆圆的脸孔扭曲着,竭力强忍泪水,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心窝,忍不住的泪水奔涌而下。 马迁安不忍小战士伤心,轻轻叹了口气从他身边走过,刚要进门忽然回过头来对着低头抽泣的小战士问:“你叫什么?” “白伯秋。” “好名字,想不想做白求恩那样的大夫?” 白伯秋狠狠点了点头,“想!” “我送你学医,明天就送!好了别哭了,听命令好好学习!” 白伯秋又狠狠点了点头,响亮的答应一声:“是!” 马迁安撩手掀开帐篷的门帘,悄悄走了进去。为了这次战斗,马迁安准备的比较充分,事先早已采购了一大批手术器械及药材,并且派人暗中调查了几个医术高明的医生的情况,今天被“请来的”医生是30公里外腊米镇的“保和”私人医院院长陈保和及其助手薛珍。 聚光灯下,陈保和戴着口罩汗如雨下,熟练地运用着镊子从一个伤员腹腔内夹出一块块手雷弹片,每听到弹片被扔到铁盘撞击的声音,马迁安的心都要抽搐一下。 当啷!最后一块弹片被取出。陈保和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任由薛珍给自己拭了一下汗水,重又低头伸出手掌。 啪!一件缝合镊子被重重拍到陈保和手中。缝合开始,手术在继续。 帐篷里还有5个重伤员,除了昏迷的一个,其余四人看到马迁安进来,都咬紧牙关不吭声,呻吟声一下子断了。马迁安慌忙打着手势,小声告诉几个伤员再坚持一下,疼就不要忍着,不要因为自己来了就忍痛不呻吟。 四个战士依旧咬紧牙关,不愿意在首长面前表现出不堪。 陈保和扭头严厉的看了一眼马迁安,摆了一下头,示意马迁安滚蛋。 马迁安灰溜溜滚了出来,自己又不懂医术,反而进去影响人家疗伤,这事办的! 不过马迁安马上又钻进了另一个大帐篷,这个帐篷里都是已经做完手术的重伤员和一些卫生员能自行处理的轻伤员。 帐篷里安放了十几张床,每张床头都有输液架子,上面吊着广口瓶,插着橡胶管。马迁安装模作样的走到一张床前,看了看标签,“很内行”的说道:“嗯!是5%葡萄糖,还行!里面有消炎药吧?” 战士们有的开始与马迁安打招呼,一个矮个子卫生员连忙呵斥,“静养,静养,不准说话,不许下床,等我观察完了再决定你们可不可以走动。” 马迁安连忙拦住小卫生员,和颜悦色的劝道:“小同志,不要对战友们这么凶嘛。” 小卫生员白了马迁安一眼,“首长,不是我说你,你进来探视得到医生同意了吗?没有?那快点出去!不要让伤员情绪激动。” 马迁安只好第二次灰溜溜滚蛋。 这个,这个,送温暖活动咋就这么不受欢迎泥? 第209章 把水搅浑 处理善后的工作很多,马迁安探望伤员不成马上就给自己找了个活,提审俘虏。这个工作很重要,马迁安迫切想知道日本人在本地的组织结构图,自己一次消灭了200多鬼子的有生力量会不会对敌人的力量造成伤筋动骨的影响?还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 “太田啊!不要拘束嘛,坐吧!”马迁安看到被押上来的太田很拘谨很郁闷的站在自己的桌子面前,随手将自己的杯子推给他,很随意的用聊天的口吻劝道:“喝点水吧,我知道你还不了解我们,但我们对你主动投降,对你枪毙冥顽不灵的鬼子的行为还是很欣赏的,我们已经是同一战线了不是吗?” 说我主动投降这没错,那种情况下不投降就是死,我还不想死,但你说我枪杀同伴的行为,那可不是我主动的,是你们逼的!太田颓丧的低下头,重重的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 马迁安给了太田主动投诚人员待遇,没有捆绑他。太田伤在脸上和左腿上,脸上基本都是蹭伤,腿上中了一小块手榴弹皮,早在战斗结束时就扣了出来,伤不重。 太田依旧低垂着头不吭声。 “你是不是在后悔当时没有自杀,没有为你的天皇尽忠?”马迁安顺手又收回了自己的水杯,吸溜一声喝了一口水,发出很大的动静。 太田惊得抬起头,嘴里含混不清的冒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像是为自己辩护,又像是被马迁安说中了心事,表情交织着惶恐与悔恨交加,手足无措。 马迁安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能相信你呢?原本我还打算重用你这个主动投降又能用实际行动与日本人割断联系的人才,现在看来,你没有诚意,这可如何是好?” 马迁安故意加重了“人才”两字的音节,并随后有意无意的将勃朗宁从腰上解下来,当啷一声扔在桌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太田。 太田冷汗刷的一下流了出来,屁股离座站了起来,惊恐的瞄了一眼桌上的手枪,弯下腰鞠了一个九十度大躬,颤抖着声音回道:“我的,有诚意!完全有诚意!” 哦?马迁安收回手枪,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好呀!我们中国人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太田君是识时务的,这我就放心了!” 完全被震慑住的太田收敛起自己的态度,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异常尴尬的笑着,“不知詹君想知道什么,鄙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就好!”马迁安带着鼓励的表情,很“欣慰”的看着奴颜婢膝的太田,自豪感不由自主不可遏制的从心底冒了出来,“说说所有的关于你们的情况,记住不要说谎,我的情报来源很多,很容易印证的,说谎的下场你的知道?” “嗨依!”太田又一个九十度大鞠躬,在死亡的威胁下,太田又一次屈服了。 太甜开始竹筒倒豆子,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毫无保留的倒了个干净,他认为自己并不知道高密级的东西,即使都说出来也不算什么,所以他很干脆,心里毫无障碍。 马迁安一边听太田倾倒情报一边翻检着自己从抽屉里拿出来的“文件”,这些“文件”大多是倪登绘提供的,两相印证之下,到没发现太甜所说与倪登绘的情报有什么大的出入,只在一些小的无关紧要的地方上各自表述不同,数字稍微有些差别,这可以理解。 有一些比较新鲜的,倪登绘提供的东西里没有的,马迁安统统将它们记载了下来。太田只看到马迁安下笔如飞,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心中越发惴惴,言辞表达也越发严谨起来,唯恐一个不对,马迁安就会找碴。 “很好!现在我来问,你来答。”马迁安见太田再也说不出来什么新东西,放下自己的钢笔,捡起记录的纸张,挑一些问题重新来问。 太田打起精神又回答了一遍,这次的答案与刚才提供的东西没有冲突,没有逻辑疑点,马迁安才放下心来。 放下心来的马迁安没有闲着,有一搭无一搭的问着太田家里人的情况,又或问太田与小泉接触的情况,问这些问题的同时,马迁安重又捡起钢笔,飞快的写了一张“效忠书”。 “念念!”马迁安笑眯眯的将“效忠书”递给太田,蛊惑太田念念。 “我,太田次郎自愿效忠于陈氏投资集团,自愿接受陈氏集团交派的任务,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反对冥顽不灵的军国战犯强加给中国人民头上的侵略战争。我谨以余生奉献给陈氏集团,坚决打倒以天皇为首的战犯集团,打击天皇麾下的所有走狗!永不反悔!即日” 念完后,太田面如死灰,在马迁安逼视下颤巍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了手印。 詹君实在是太歹毒了!将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太田默默无语眼巴巴看着马迁安将那页纸放入了自己的口袋。 一个勤务兵走进来,大声报告后瞄了一眼太田,随后俯身在桌子上悄悄告诉倪登绘又来了。 “哦?马共的人来了?这么快?刚帮助我们打完仗就开始要酬劳,真是穷疯了,我们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勤务兵楞了一下,随即被马迁安轰走了。 倪登绘在郑汉祥的带领下意气风发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嚷嚷了一句:“听说詹先生来了,真是择日不如撞日,巧了,这回我可得好好敲敲你的竹杠……”话音未落,倪登绘一眼看到刚转过头来瞥着他的太田,马上收嘴,好奇的问道:“这位是?面生的很呐,呵呵。” 马迁安对郑汉祥使了个眼色,吩咐他将太田带走,好吃好喝招待着,但暂时限制自由。 太田顺从的站起来,跟随郑汉祥而去,经过倪登绘身边,有意无意又瞥了他一眼。 “那位是?”倪登绘目送太田出屋,挠了一下自己的眉毛问马迁安。 “一个迷路的人,跑到庄园里来的,正在清查他的情况。”马迁安扯起谎来面不改色。 倪登绘没兴趣分辨真伪,很快提到了自己前来的正题,他一屁股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低头快速从自己的包里翻检出一叠文件递给马迁安,有些炫耀的问:“看看吧,值多少?” 文件竟然很正规,有的是影印件,马迁安粗略翻看了一遍,判断出是一些殖民政府机关流转的公文之类的东西,虽不能马上找出有用的线索,但要是静下心来应该能找出一些殖民政府真正的意思表达,有一定密级但不是很高。 “你开价多少呢?”马迁安轻轻敲打着手中的文件,慢条斯理的问。 “这个数!行不?”倪登绘伸出一只手掌,五个指头张开着,想了想又加上一只手掌“还要5箱子弹”。 “折成钱给你们成不?500磅?”马迁安没有还价,只不过提出另外一个解决办法。 “唔,那不行!”倪登绘将头摇的像ng鼓一般,补充了一句:“有钱也买不到这么好的。”倪登绘快速计算了一下,知道500磅是可以的,但那ng费时间和关系担惊受怕才能搞到手,哪有直接拿到机枪这么爽快。 马迁安佯作为难的样子,心头乐开了花,心中暗道:来得正好,就算你今天不来,明天我也要派人去你那里,没有你们来蹚浑水,我怎么摘的清楚? 马迁安站起来绕出桌子,低着头在屋里泥地上兜圈子,看的倪登绘莫名其妙,心中担心是不是要价高了或是马迁安对这些不是日本人的情报不感兴趣,心中忐忑不由自主问了一句:“詹先生,难道有什么不满意?这些东西可是我费了很大劲搞到的,那要不就按你说的办,给钱也行。”倪登绘见势退了一步。 见倪登绘开始松口,马迁安得意的暗笑了一下,谈判嘛,哪有一开始就兜底的。马迁安将眉毛挑起,忽然豁然开朗的样子,对着倪登绘高兴的说:“500磅嘛,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我忽然想起一个今早晨才得到的消息,这样吧,我拿这个消息跟你换,我这个消息绝对属实,是打猎的庄丁发现的,你可占了大便宜了。” 什么消息?难道比500磅还值钱?倪登绘在马迁安面前没有优势,所谓的情报贩卖只有一家买主,这要看买家的兴趣,现在是买方市场,倪登绘不敢得罪马迁安,只能顺着马迁安的话头接下去凑趣,“大便宜?” “唔!大便宜,林子里也不知从哪来的一群武装分子,都被人打死在那里了,好大一片哦,散落着好几十只步枪哦,还有汽车。” 你在骗我?倪登绘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这个,不过看马迁安说的无比认真,半信半疑的问了一句:“这大便宜你咋不捡?还有汽车?” “嗨!这不你来了嘛,本来我就要派人去检洋落去了,枪我可以捡,但汽车就不好捡了,毕竟我的公司是有头有脸的,来路不明的容易被人识别的东西我可不捡,但是你们就不同了,你们怕过谁呀不是吗?”马迁安满面笑容拍了一记。 是的,倪登绘他们真不怕东西的主人找上门,他们本就是非法武装,对抗着整个殖民政府。 倪登绘心头盘算了一阵,一挺机枪大概值7、8支步枪的价值,马迁安这是用死人的步枪把自己的机枪给省出来呀,真好算盘!不过,要是真还有10辆汽车,去一趟还真值。 “他们是什么人?怎么被人打死在林子里?” “我真不知道,要不是庄丁嘴馋去打野猪,谁知道那里竟然有这事发生呢?”马迁安很无辜的摇了摇手。 哦?倪登绘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那个满脸擦伤的人,心中断定马迁安肯定知道点什么。 “怎么样?要去检洋落就快点去,晚了就被主人捡走了,我想这支武装失踪了,总会有人去找。”马迁安像一个魔鬼一样诱惑着倪登绘。 “好!”倪登绘犹豫了一分钟,终于下定决心,“把那个打猎的庄丁给我,带我去看看。” 见倪登绘同意了,马迁安按捺住自己的欣喜,忙不迭出去安排人员,临出门认真的吩咐倪登绘,“不要乱走啊,当客人就应该有当客人的觉悟,不然主人很不高兴。” 出了门,马迁安神清气爽,挥手叫过两个庄丁战士,“来呀!站双岗!好好保护我们的客人。” 第210章 骗局连连 马迁安小跑着跑到庄丁的宿舍,叫出了赵四和刘大通,说要分派任务给他俩。 这两人累了两天,早已疲惫不堪。刘大通吃饱饭正睡得香,猛然被马迁安叫醒,迷糊着打着哈欠问:“教官什么事?” “认识去战场的路不?还能找到战场不?停汽车的地方还记得不?”马迁安一连甩了三个问题,将赵四和刘大通的睡意赶跑。 “应该没问题,我从小就记道儿!”赵四强行憋回一个哈欠,回道。 “这就好,现在要你们带一个老朋友再去一趟,我把那里日本人遗留的东西许给他了,你带他认认道,记住!甭管他怎么问,你们都不准泄露实情,实在不会回答就装哑巴,不要被他套了话去。” “现在?”刘大通有点不情愿,都累趴下了实在是不想再动弹。 “怎么?我说话不好使吗?当初你俩哭天抹泪死活跟着我,这么点任务还叫苦?”马迁安脸色一板,“不行我叫别人去!” “我俩去,我俩去!保证完成任务!”赵四慌忙打了个立正。赵四心中明白,这是老大考验他们,再经过一两次考验兴许就能成为老大的亲信,那可是自己的理想,既然出来混,那就应该好好混,没看见老大实力强劲,200多日本人说灭就灭了。 马迁安脸色这才阴转晴,“好好干!干得好的话,我带你俩去星加坡进总部。” 刘大通这才醒悟过来,马迁安这么郑重其事的交代,这个任务在他的心中一定是很重要的,完成了肯定有好处。 “带谁去啊?”刘大通急忙接了一句,讨好的表情落入马迁安眼里。 “你不行!你累啊,你要睡觉啊!”马迁安有意刺了他一句。 刘大通激灵一下,看来自己刚才的表现领导不满意了。刘大通慌忙表白:“教官教官,我刚才那是睡迷糊了,我要不去我就是小舅子养的。”不去那不傻瓜了吗?完成任务就能去星加坡啊,进总部啊。 “别勉强!” “不勉强!”刘大通身板一挺,“不困不累,听命令服从指挥!” 唔!马迁安满意的点点头,告诫他们俩,“千万记住!不许乱说。” 将倪登绘交到赵四与刘大通手上,马迁安眼里含笑,看着几**眼瞪小眼。这几人早就认识,当初倪登绘装日本人,没少挨两人的折磨,现在想起来,倪登绘还觉得自己嘴里残留着赵四破褂子的酸臭味道。 “他俩带我去?就是他俩打猎?” “就是,你们熟悉,保证给你领到地方,等回头我再处理两个不守纪律的家伙,偷着跑出去打猎,无组织无纪律。” 倪登绘只能咧咧嘴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赵四与刘大通领着倪登绘走了,在庄园里行进时,赵四特意避开了密林深处的东总部队的驻地,这也是执行马迁安的死命令。 目睹几人身影消失在密林中,马迁安一丝微笑爬上了嘴角。 刘清源卸去了陈嘉申的打扮,此时悄无声息的走到马迁安侧面,眯起眼睛打量马迁安的侧影,冷不防说了一句:“你小子又没拉好屎,看你那鬼样子,笑的瘆人,又想干什么?” 被刘清源打扰了好心情,马迁安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道:“去去去去去去,没大没小的,有这么说首长的吗?” “说真的,你咋想的?”刘清源摸出一支大雪茄,装模作样的咬去烟头,吐了一口。 “让许德乾他们背黑锅,反正他们也不怕。”马迁安淡淡的毫无表情的说道。 “许德乾?就是那些马共吧?你也真敢做!你不怕他们日后想明白?找你麻烦?”刘清源摇了摇头,不太赞成。 “我管那么多!先糊弄过老鬼子小泉就行,隐藏我们自己的同时也告诉小泉君,这世上还有人跟他作对,正所谓路见不平一声吼啊,中国人呐全出手啊!”最后两句马迁安是唱着说的。 刘清源听马迁安吼出两句怪腔怪调的歌词,吧嗒一下嘴沉思了一会儿。 “嗯,也许能迫使小泉使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什么也许啊,这是肯定的,小泉丧失了大部分精锐,短时间内根本不能再凑出这样的一支武力,又“惹上了”马共,内心的压力可想而知,肯定低调啊低调,再不敢明面来了,暗中搞鬼我又不怕他是不?有你这老特务呢不是吗?” 刘清源没有那么乐观,终于点着了嘴里的雪茄,吐了一口烟雾才说道:“恐怕我帮不了你了,我得回国了,伊万打来电报问我回不回去,我还没回答呢,再者说了,我发现当地政府已经注意我们这群持sl护照的人了,再不走不给你们添麻烦吗?” “他们可以走,你不能走!”马迁安斩钉截铁,“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你完成,是司令吩咐的。” “不走咋办?少一个人能不查?” “亏你还化妆高手呢!我给你找个人化妆成你的样子出关不就完了吗,你留下!” 这年头还能有相貌比对电脑?还能查你的dna?马迁安居高临下很鄙视的看着这位老搭档。 刘清源也很鄙视自己,又被脑筋比他还灵活的马迁安给鄙视了,真是……生不如死啊! “那那些保镖呢?他们中间肯定有机灵的,到时候回去乱说,再被公司里暗藏的日本间谍套了话去,小泉能不知道我们有这样一支武装?” “嗨!所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等他弄明白猴年马月了,况且我只需让他知道,马共和我们一伙的,让他害怕去吧!” 马迁安随后给刘清源分析了如今的现状,告诉他现在在马来亚日本人处境很难,英国人正悄悄排挤日本人在马来亚的势力,最近下发的文件上很清楚表明,不准日本人开办新的胶园,不得批准给日本人新的矿产勘探许可,原有矿产公司不得接受日本人的新投资,一切迹象表明,老牌殖民者与新晋殖民者矛盾开始尖锐,这对我们极其有利。 最后马迁安笑眯眯的补充说道:“你说,我害怕什么呢?即使小泉告密给英国人,你想,拿了我们好处的总督先生会偏向谁呢?会相信谁呢?毕竟在这里我们有200多万中国人,安抚还来不及,总督怎么肯捅马蜂窝?” “况且小泉他要敢告密,我就把他们日本人在胶园里大规模私蓄武装的事儿捅出来,看谁先滚蛋。而我们的武装问题好解决,顶多让我们解散罢了,前脚解散,我后脚就能重新拉起来你信不信?在这件事上,小泉斗不过陈老先生,小泉心里有数。” 刘清源抓了一下头,在抓大局这方面他赶不上马迁安,马迁安手中掌握的情报资料远远超出刘清源所掌握的,况马迁安处心积虑这么久,早已把方方面面考虑透彻,初来乍到的刘清源还看不清楚大势。 “好吧!你说的都有道理,我这老脑瓜只能想想小方面,你给俺学学,你是咋安排的,你怎么能肯定一定会把马共装进去?” “这个简单,那些日本人的汽车我没动,就是留给许德乾的,他用不了那么多,肯定会送给他的上级或者卖掉,只要汽车露面不难被日本人知道,我不认为日本人会相信他们是捡的这样一种说法,况且他们之间应该很难交流,没有交集嘛。” “嗯!光这么做还不够,还得补充一些证据。”刘清源摸着下巴琢磨着,很快进入栽赃陷害的构思中。 马迁安笑而不语。 刘清源瞪了他一眼,“不要卖关子,你肯定早设计好了,快点告诉我!” “跟我来!”马迁安拉了一下刘清源,示意他跟自己走。 刘清源一溜小跑撵上马迁安撒开的大步,跟着他来到安置保镖队伍的大帐篷中,保镖们都已经知道这个假扮陈嘉申的刘清源,还未休息的人见他出现,一阵哄笑,纷纷夸奖刘清源装扮的认真。 有一些大胆的保镖开始问刘清源,“大叔,你一定知道打日本人伏击的人是哪里的对吧?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也好跟他们拉拉近乎,一个战壕的嘛。” “不知道!我劝你们这帮小子,老老实实待着,不要瞎打听,要不我告诉你们老板开除你们!” 众人一缩脖,不敢再接话,这肯定是老板的安排,老板不想让大家知道。 “杨世国,杨世国出来一下。”马迁安看到侧身躺在一张床上的杨世国正在呼呼大睡,这么喧闹的声音都没有把这小子惊醒,不得已招呼他醒来。 杨世国是那个跟随陈晃一起绑架日本特务的小伙,会日语,曾目睹刘清源用注射药物的方法“折磨”死了那个日本人,心里产生了恐惧。 但现在小伙子早已经转变了态度,自从听了河内逃回来的华侨亲身经历,了解了日本人的残忍,杨世国已经恨日本人入骨,陈晃一叫他,马上就跟来了,随同保镖一起一同参加了战斗,但到底身子骨弱,来到庄园就困得睁不开眼,几口糊弄了肚子就开始一头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直到马迁安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拎起来,杨世国还在说着梦话。 杨世国随着马迁安与刘清源来到一间小小的“电讯室”里,看到了一架电台,迷迷糊糊问:“叫我来干嘛?” “翻译,把我写的汉语翻译成日语,就这么简单。” 杨世国昨天表现不错,完全可以信任。待杨世国将马迁安写的几句话翻成日语后,马迁安看了看,点点头后将杨世国送出去,“回去好好睡觉,不要说我叫你干什么了,知道么?” “知道!” “去吧!” 刘清源拿过桌上的纸,瞄了一顿问:“你要骗小泉?” 马迁安点点头,熟练地打开那台缴获的电台,刚一开机,就显示有信号正在急速涌来,马迁安扭头笑道:“看看,小泉不知道急成啥样呢?我来骗骗他,哎,咱有密码呦!”马迁安从兜里掏出刚从张仪那里拿来的密码本,炫耀般的在刘清源面前一晃。 将日文译成密码后,马迁安稳稳的坐在电台前,揪住发电钮,“塔塔……塔……”一串电波飞向天空。 九条公馆里一夜没睡的小泉贪婪的看着刚送来的电文,满脸的笑容。 好!已经抓住了陈嘉申队伍的尾巴,正展开包围。至于为什么从昨晚到现在电讯中断,电文里也有解释,电台摔坏了刚修好。 下午5时,睡了一觉的马迁安又来到电讯室发了一条电文:“遇到马共队伍救助陈嘉申,正在激战!” 十分钟后,看完这条电文的小泉忽的站了起来。 这一晚,几乎每隔一小时,小泉就会收到一条电文,情况时好时坏,一会围住了,一会又被陈嘉申和马共队伍突破,又一会则是又追上了,看来战事很激烈啊!陈嘉申很难抓! 小泉坐立不安,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满屋兜圈。 第211章 流氓也有助拳的 虽然整个马来亚还有数千侨民,但绝大多数是做正常经营的买卖人,其中还有不少妇孺老弱。经过赤松系统选拔与训练的就这些了,小泉手头已经没多少人了,这次派出的200多人是经营了数年才秘密建立起来的武装,倾其所有。 绑架个陈嘉申这么难,出乎了小泉的预料,尤其碰上了中国人的反叛武装-马共,更令小泉担忧。他一方面担心自己人员损失大,一方面担心在战斗中误伤了陈嘉申使自己的目的完不成,再则还担心迟迟解决不了战斗,被当地殖民政府发现,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 电译官小野又一次进入小泉的房间,恭谨的交上最新的电文,小泉迫不及待的拿过来一看,勃然大怒,他接受不了这个刺激,狠狠的将电文拍在桌子上,对着小野咆哮起来:“什么?宫本竟然向我要援军?他疯了吗?我哪里还有援军?你问问他,把赤松的老婆孩子派上去他要不要?” 小野一低头,“嗨依!我这就去安排!” 小泉气的一翻白眼,哆嗦着手指着榆木疙瘩般的小野,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你给我滚!” 小野不知道弄没弄明白小泉的气话,“坚决”的滚了出去并“犹豫了”半天,发出了一份电文:“宫本君,小泉阁下即将派出赤松君的老婆和孩子支援你,不过我认为这是气话,当不得真。” 电波飞到了马迁安这里,翻译完电文的杨世国愣怔着将电文交给旁边的马迁安,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詹助理,你确定你从密码翻译过来的日文没错?” “没错啊!我都是严格按照密码翻译过来的日文字和片假名啊!”马迁安接过译文,不明白杨世国为何如此问,低头飞快的扫了一眼汉语译文,他也不太明白刚才自己从密码译过来的汉字“妻”啊“子”的有什么意思,这得等杨世国从日文再翻译过来后连起来看。 “哈!”看完电文,马迁安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刘清源,发出了不连贯的惊奇的声音,“哈!……哈!” 刘清源抢过来看了一遍,随后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马迁安的这一次试探完全掌握了小泉的后备力量情况,小泉兵源已断! “等他了解到事实真相的时候,会不会鼻子都会气掉?”刘清源非常恶意的猜测了一句。 “行啦!不跟小泉玩了,我估计许德乾的队伍此时应该打扫完战场了,再过几个小时就应该开着他们的战利品丰田车没影了,我准备告诉小泉收尸去。”马迁安愉快的打了个响指。 正午十二点,操心了两天的小泉正倚在沙发上假寐,小野又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 小泉立刻睁眼,看到小野不加掩饰的惶恐,小泉的一颗心忽的一下坠入冰谷。 小野放下电文,急忙后退几步靠着门边站立,随时准备挨骂后逃跑的样子,看得小泉一阵反胃。 不过看完电文后,小泉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面如死灰,没了发火的兴趣。 电文上书:马共大队增援,我已尽力,天皇板载! 半个小时后,神情恍惚的小泉派出了客居在九条公馆的自己人,这十几个人都是他从国内带来的,按照电文中标明的方位,匆匆乘车离去,开往事发地点。 宫本看来是完蛋了,但小泉还是希望再去了解一下详情。 马迁安已经胜利完成自己的计划,去掉了一块心病,小泉或者说小泉的接任者短期内再不能用武力相威胁了,陈氏公司可以安心发展自己的规模,筹集资金。至于那几个公司内部的间谍?哼哼! 新计划开始!现在老子给你们下一个大大的套!改变一下抗联现在这种动不能动被束缚在sl国土上的状况,这头笼中的猛虎该出动了。 sl人为了自己东线安全,和日本人眉来眼去的状态必须结束,如何结束呢?只有一招-足够的利益。只要有事关国运兴亡的利益出现,两家必争个你死我活,即使不伤筋动骨也要脱层皮,损失国力,只有这样我们抗联才能从中取利。你狠我就更狠,你无耻我就更无耻,反正历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嘛,我怕你个鸟! 马迁安带领一票人马回到了星加坡,第二天一架欧亚航空公司飞机载着张方荣一干人马飞离了星加坡,刘清源被留了下来继续甄别公司内的日本人间谍。 刘清源重新化了妆,改变了一个身份,成为一名不起眼的普通清洁工,这利于他长期活动在公司大楼内部,暗中观察。 战斗中投降的鬼子被关押在庄园,但马迁安单独将太田提了出来带在身边。 对于太田的使用,刘清源委婉的表达了不同的看法,但马迁安根本听不进去,执意将太田带回了总部并给他弄了一个新身份,取名田达。 小泉总一郎终于等到了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亲信归来,当听完全军覆没的消息,大叫一声昏厥了过去。昏昏沉沉睡了两天,小泉终于清醒了过来,一醒过来,两眼发直的小泉挣扎着走到墙边去拿那里挂着的太刀,抚摸着这把用玉钢打造的最纯粹的武士刀,小泉老泪纵横。 “陛下!陛下!老臣有负陛下重托,来此两月一事无成还将本地辛辛苦苦积聚的力量一朝葬送,实是有负君恩,有负陛下的大业,老臣决心一死以谢陛下厚爱,以赎我的深重罪孽!” 小泉神色庄重唠唠叨叨说了半天,丝毫没发现照顾自己起居的女仆飞快的闪身而去。当小泉吃力的脱光自己的上衣,找了一条白被单缠在腹部,将刀倒转过来,双手握住刀身即将刺杀自己的时候,门哐当一声大响,涌进来一堆人七手八脚的将小泉弄翻在地,抢走了太刀。 “你们?”小泉勃然大怒,是谁?是谁这么大胆子打扰这个“庄严的时刻”?妈的想死还不行吗?你们想救我我可以理解,但至于一脚扫到我的脑袋上吗?妈的好痛! “阁下!阁下!千万不能自寻短路啊!” “社长!您死了,丢下我们一大群人可怎么办啊?” 小泉的部下急的“涕泪交流”,每个人都呼天抢地如丧考妣,哀哀泣泣,一流表现。 小泉叹了口气,捂着脑袋站了起来,吃力的坐到沙发上,半晌不语。这么大的损失,任务完成的如此糟糕,大本营能饶过我?扯蛋!我不死,谁死?还是得死,等你们看不住我的时候再说吧。小泉存了必死之决心,只等这些忠心的部下疏忽就立即行动,不剖腹了,我拿枪打头行了吧?小泉用眼睛瞄了一下桌子,机警的部下立即上前从抽屉里拿走了王八盒子。 我他妈的跳楼行了吧?你们拦不住的!小泉很“怜悯”的看着忙乎着搜集锐器的部下,心里一阵悲凉涌上心头,这些人失去了我,将来也很难混。 在小泉与部下痴痴呆呆互相对眼的时候,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隆一声一堆人涌了进来。 一个身材较高的银发老头一顿耳光与敲打,赶走了围在小泉身边的人,八嘎之声连连,挨了揍的众人纷纷起身,刚一怒目而视,立刻气馁,灰溜溜闪到一边。 看人识货,小泉的部下都是经过训练的,马上发现揍自己的银发老人身上强大的气场,绝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众人一闪开,亮出了坐在沙发上颓丧的小泉总一郎,小泉盯着面前的银发老头,怔在当场半天发不出一句声音,只有老泪纵横。 银发老头身着一身大黄的和服,打完人的手臂抱拢在胸前,双手伸到宽大的和服袖子里,嘴角下撇耷拉着,眼里射出恨铁不成钢的暴戾光芒,弯下腰将脸凑到小泉的脸前,呸!一口唾沫飞到小泉脸孔上,小泉一动不动不敢擦。 周围的众人没有一个敢动,小泉的部下被银发老头的部下推挤到一边也不敢说话。 小泉呆呆的看着银发老头半天,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连连大喊:“求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小泉的部下及其震惊的看了这一幕,几秒钟过后退了干净,社长的亲戚来了,我们滚蛋吧! 众人没有走远,在走廊里低声下气的向银发老头的随从打听小泉口中的哥哥是谁,除了一个资深部下躲得老远,其余人没听说小泉还有活着的哥哥。 老头的随从以不可一世的傲慢态度大声训斥小泉的部下:“八嘎!你们这群傻瓜,连大名鼎鼎的三菱财团总裁岩崎小米太阁下也不认识吗?我家主人是你们小泉君的亲戚,笨蛋!” 哇!日本四大财团之首三菱财团掌舵人岩崎君?这太震撼了!小泉的部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小泉一直很低调,极少有人知道他竟然和大财阀家是亲戚。 小泉的母亲是岩崎家的私生女,这是一件极秘密的事,两家没人愿意宣扬,但小米太是很欣赏这个“姑姑”的儿子小泉总一郎,两人很有情谊。小泉任务失败,昏迷两天,一个老家人偷偷给小泉母亲发了电报,八十岁老太太接电,哭天抹泪找到小米太,小米太这才急匆匆飞到星加坡以“拯救”这个“不成器”的表弟。 小泉在表兄面前尽情嚎啕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将事情经过学说了一遍。 岩崎皱着眉头看着小泉,气愤的质问:“你认输了?” “那能怎么办?我只能一死谢天皇的重托。” “别跟我扯天皇,谁不知道谁呀!”岩崎不耐烦的扭过脸,“我就看不得你这个样子,和小时候一样,打架输了就哭鼻子。” 小泉呆看岩崎,岩崎生气了,砰的一拳擂在桌子上,“看我干什么?武力不行就智取!跟我说说情况,我倒要看看陈嘉申这个老东西是哪路神仙!” 第212章 其疾如风 “很强硬,用中国人的话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威逼利诱一概不成!”小泉有些害怕他的表哥,异常谨慎态度恭谨回答了小米太的提问。 “嗯……”小米太拖了个长音,他并未完全相信小泉的答案,在他的打拼生涯中,无数强硬的对手败在了他的手中,陈嘉申?一个早年被日本人搞破了产的老头哪会那么厉害? 小米太对现在的世界形势看的极其透彻,他知道日本现在正面临两大危机:财政危机与资源危机。日本自发动九一八事变后,就开始大力推行扩充军备的财政政策,此那以后至现在军备开支已达260亿日元,为了筹措军费,政府采取了滥发公债及纸币的做法,结果导致物价飞涨了一倍,国民生活水平不增反降,降了四分之一,国家财政面临崩溃危机。 另一个更大的危机是资源危机,日本扩充军备发展重工业,虽然使军事重工业得到大发展,但因深陷中国战场泥潭,在中国人顽强抵抗下,重工业产品飞速消耗,掠夺来的原材料根本满足不了军事占领行动所需要的全部,对外购买又导致国际收支逆差大增,耗尽了仅存的十几亿黄金外汇,政府采取的扩大出口,压缩进口,掠夺战领地,借款等办法已经弥补不了战争消耗,小国的局限性开始尽显,现在近卫内阁已经悄悄开始动用战略储备了,像战争所必须的铁铜铝锡橡胶等资源,日本战略储备还可支撑3年,但工业血脉、所有战斗机器都需要的燃料-石油,却只有1年的储备量,如果1年内不能彻底击败中国,占领中国,一旦英美系断了日本的石油来源,日本将被迫与强大的英美决战,而这是日本政府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所以小米太也对小泉的工作持坚决支持的态度,只有趁现在大量储备最短腿的石油,或不以战争手段控制住产油地,才可以不怕英美可能的石油禁运,不受制于英美,让他们找不到借口参与战争,这样日本人才能倾全国之力一举消灭中国。对中国的战争打赢了,三棱集团才能保住战争红利,才能在以后的日子里享受战争红利,如若为了石油与美国发生战争,胜负难料,若战败,那啥都没有了。 一定要帮助小泉制服陈嘉申,拿到他的股份,得到石油保障。这是一件天皇好我好小泉好就陈嘉申这个中国人不好的事情,小米太十分愿意做。 “唔!小泉,你出了多少钱买陈嘉申的股份?”小米太斜着眼看着自己的表弟,他知道这小子有名的守财奴,绝不会肯出大价钱。 “50万。”小泉有些心虚,不敢拿正眼看小米太。 “哼!”小米太重重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这样,小气的要命,记住!中国人说舍不得孩子打不到狼,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支援,你再去谈!” 小泉眼睛刷的亮了,很“委屈的”诉苦:“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北烨太石油会社虽然是当地最大的,但一年也不过产出几万吨石油,利润不过百万,天皇又不给钱,我哪里有那么多?” #¥%,小米太心中骂了一句天皇和近卫文麽,想要拿下这么大块油田,还不给钱,真是把人往死里逼啊!也难怪表弟动了使用武力的歪心眼。 “这样吧!我再给你500万美元,要知道这些钱都能造两条军舰了,不过事成之后我要那些股份的九成,你看怎么样?”小米太“很潇洒”的一仰头,掩饰自己的贪婪。 我!八嘎!小泉心中将这个趁火打劫的表哥骂了一顿,堆起笑脸连连点头,“嗨!嗨!有劳表哥了。”不过他很快想起了一件事,有些为难的对小米太说道:“我有情报,据说陈嘉申卖了5%的股份,拿到了2000万美金的,我们这次想要人家15%的股份,才500万美金,有些少了。” “有你的50万日元少吗?”小米太很不满意表弟畏首畏尾的样子,手中失去了武力,胆子就开始变小了吗?“记住!我拥有整个三棱集团,所有产业加起来超过10亿美金,钱不够我再加,这块股份我势在必得!明白吗?” 小米太手里有三棱造船(内燃机制造和电机)、三棱造纸、三菱商事、三菱矿业,三棱银行,随着日本不断发动战争,国内的军工产品需求激增,三棱的产业获得了空前的发展,所以他不怕,他有钱。如果为天皇解决了石油问题,他的地位将无人可以撼动。 “嗨!”被大款表哥打败了,小泉低头表示服从。 “吆西!这才是小时候的小泉君呢,听话!” 两人喝了一会茶,挤在门外的部下们看自己的大佬终于没事了,不再觅死觅活,都放下了心散开了。 “其他几个股东你接触了吗?”小米太思维清晰,那块油田又不是只有一个股东,万一陈嘉申拿不下来,还可以找另几个股东嘛。 “没用的,我早派人接触过了,首先英国政府拿的那块我们就打不了他们的主意。我们的盟友德国正在进攻英国,我们虽说与英国人还没有冲突,但英国人肯定防着我们,怎么会出卖股份给我?况且我也没那么多钱。” 小泉说的是大实话,小米太没有在英国股份这块上多发表议论,南洋这片土地的主人英国殖民者正在紧缩对日出口,限制日货进口,国内所需的原材料包括粮食等近期内大大减少了进口量,这一切迹象表明英国人开始提防日本人了。 “美国人就更不用提,洛克菲勒的那个代表根本就不见我,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也许在油田那里。还有那个科委特的土酋长,张口就要2亿美金,差点没把我气死,天高皇帝远,我也打不着他。” “喔!看来还是陈嘉申实力最弱啊,又急等着用钱。”小米太若有所思。 “他等着用钱是因为他要购买战略物资支援中国打我们,也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家伙,不过他实力确实是这些股东里最弱的。” “哼!我见过太多的中国人了,他们什么样我比你清楚,汉奸辈出的国度,像陈嘉申这样的不过是鸡蛋,只有一层薄薄的蛋壳,只要磕破他,他就会汤啊水啊的流满地。我记得他曾经还是不可一世的南洋橡胶大王,最后还不是败在我们日本人手里?哼哼!不足惧!” “唔!施加一下政治压力怎么样?他不是认识汪精卫吗?让汪精卫来一趟?”小泉灵机一闪念,出了个平时想都没想过的主意,要仅仅是他自己恐怕请不动汪精卫这尊大汉奸,但是小米太不是来了吗,他可以啊! 岩崎小米太惊奇的撇了一眼小泉,对他的这个想法表示了赞赏,但随后摇了摇头,“不行,那人胆小的很,近几年连续遇刺吓破了他的胆,而且这个陈老头不也痛骂过他吗?这事儿难成。” “那怎么办?”小泉一翻白眼。 “你这个家伙!总指望别人怎么行?真是越来越胆小了,越来越没出息了,对了!抓捕陈嘉申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亲自带队?”小米太见小泉又要开始颓废,大怒。 小泉一缩脖子,没敢吱声。 看小泉惴惴不安的样子,小米太无奈的叹口气说道:“这样吧!我写一份书信,明早我们去陈嘉申那里,我去会会这个老头,摸摸底,再想对策,尽快搞定他,我也不能耽搁太长时间。” 获得解脱的小泉松了口气,急忙招呼部下送上纸墨,他知道小米太这老家伙喜欢附庸风雅,最喜欢用毛笔。 片刻后,小米太在铺好的信纸上满满登登写上了十六个虬劲有力的大字:其疾如风;其徐如林;其掠如火;不动如山。 “这是给他的?” “八嘎!这是给你的!” 马迁安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马迁安端坐在桌后面,用一架俄文打字机在打“合约”,毕竟抗联一群人冒充俄国经贸团来的,与陈氏集团交往了一周时间,如果没有点合作协议什么的,说不过去,就算伪造也得弄几份出来。 正当马迁安聚精会神的“伪造”合同的时候,陈嘉申带着尤文婷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见两人进来,马迁安急忙扯下打了一半的纸张,藏到了抽屉里。 见状,尤文婷以其好奇的目光在马迁安脸上转了一圈,才问:“詹大哥,好神秘啊?写什么呢?” 嗯!马迁安捂住嘴巴佯作咳嗽一声,想遮掩过去,但耐不住尤文婷依旧用清亮的大眼盯着他不放,只好很含混的说了一句,“没啥,情书。” “情……书……啊!”尤文婷故意拖长了声音,袅袅婷婷走到桌前伸头一望,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轻轻呼了一声,“俄文的,原来詹大哥还有个俄国女人?我以为你只有那个娃娃亲呢!” 马迁安尴尬异常,本来想掩饰手中的“重要文件”,却不料慌乱中扯了一个水平不高的谎。 “咳!怕你了!好奇心太重害死猫。”马迁安只得拿出先前写好的汉文合同给尤文婷和陈嘉申亮了一下,“前天不是来了一个英国人吗,我怀疑他来打听经贸团的事儿,我正在写我们与来访的sl经贸团的俄文文本的合约,都是很普通的贸易合同,找个时间公布一下以示正听,免得英国人怀疑我们与他们有什么猫腻。” “这样很好!”陈嘉申点头同意,“不要把金额弄太大,意思一下就行了,糊弄一下英国人应该没问题。” 听说不是情书而是糊弄英国人的东西,尤文婷脸上若有若无的微笑了一下。 尤文婷随即坐下,双手支在下巴上,瞄着马迁安的脸,微露娇嗔,央求马迁安给她讲故事,“詹大哥,这几天回来的那些保镖一个个神秘兮兮的,还有人负了伤,问他们也不说,陈晃这死家伙也不说,你知道咋回事呗?” “不知道!”马迁安迅速瞄了一眼陈嘉申,隐藏起笑意对尤文婷道:“你家老爷子可能知道,毕竟那些人都是他的保镖,你问他。”马迁安一竿子支到老头身上,埋下头不理尤文婷了。 第213章 小米太来访 尤文婷眨了一下眼睛,善解人意般的安静下来,无奈的瞧了一眼坐在办公室里待客用的沙发上的陈嘉申,心中微微带上了不满。 早问过了,姑父让她问马迁安,马迁安让她问姑父,两人推来推去谁也不说,闷!尤文婷抿着嘴,怏怏的站起来,缓步走到陈嘉申旁边坐下,侧脸眼巴巴的瞧他,弄得陈嘉申很不自在,不自然的用手指抿了抿唇上的短龇,苦笑着对马迁安说道:“好了,小马,要是你认为文婷可以知道的话,你就告诉她吧,要不然我回家也不安生,问了我两天了。” 老先生的面子可大,该接住还是得接住,马迁安只好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端坐着满含期待的尤文婷,沉吟半晌才说:“女孩子家家的,知道那么多干嘛?陈晃在外面站着呢吧?叫他进来,我跟他说一声,然后你们俩出去说。” “你看啊!姑父!他歧视女人!”尤文婷表情娇嗔的告完状,想想,本想驳斥一下马迁安的封建思想,又舍不得即将知道的秘密,害怕自己辩驳起来惹马迁安讨厌,他再食言怎么办?忍住气开门叫进来陈晃。 马迁安打发完好奇猫,站起身快步走到门边,开门看了一眼,才关上门锁上,然后坐到了陈嘉申对面。 陈嘉申扶了扶眼镜,满脸狐疑的看着马迁安如此谨小慎微的行动,以前不这样啊? “你这?” “嗨嗨!隔墙有耳,小心点好,您来找我。肯定是秘密事不是?” 那到也是!陈嘉申点点头,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马迁安,“你看看!” 马迁安快速看了一遍,书信是汉文,用毛笔书写,对仗工整很有文采,偏于古语意境,看来写信的这人很有文学功底,但又透着点别扭,与中国古文稍有差异。 这是一封普通的拜帖,言明明日来访。 “岩崎小米太?这是什么人?”马迁安挠了一下脑袋,这是日本人名,但这个人是谁他不知道。 “呵呵!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呢?原来连大名鼎鼎的日本财阀也不知道啊?”陈嘉申揶揄了马迁安一句。 “啊!”马迁安伸长脖子等待下文。 “三棱集团的总裁,我倒不知道他也来了呢,哼!” 三棱集团?这个马迁安知道,日本重工业代表,军舰造的很多。不用问,这家伙肯定也是不怀好意冲着陈嘉申的石油股份来的。 “见不见?” “见!当然见!虽然我看见日本人就生气,但了解一下他在想什么还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陈嘉申一仰头哈哈大笑,丝毫不把小米太放在心上。 “那这样,明天我与你一起出席。”马迁安好奇心顿起。 “嗯!本来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我看我们还要这样办……”陈嘉申放低声音与马迁安商讨起自己的计划,马迁安频频点头赞成。 第二日早八点,小米太携小泉准时出现在陈氏大楼门前,刚刚停稳车,侍从急忙从副驾驶座位上下来,几步跨到后面打开车门,小米太一头钻了出来站直,抬头仰望了一下陈氏大楼的顶端,微微眯了眯眼。 “嘎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突然炸响在小米太身边,一辆超常豪华福特轿车超出日本车一个车头停在了小米太的车旁,掀起的灰尘一下子笼罩在小米太周围,大马力福特车不关引擎,从车尾喷出一股股尾气,顺着微风卷向小米太,刺鼻难闻。小米太急忙掏出手帕捂住口鼻,怒目注视这辆故意捣蛋的福特。 福特车又猛地喷出几股浓烟,才浑身颤抖着熄了火,随后六个车门砰砰乓乓一顿乱响,钻出来8个身着黑西装的白**汉,像没看见小米太一样面容严肃的矗立在车旁,目不斜视。 一个头发后梳,抹着光可鉴人的发蜡,长着鹰钩鼻子,眼光锐利,面色阴沉的瘦瘦的高个子中年白人慢腾腾钻出福特,看到捂住口鼻的正愤愤盯着自己的小米太,嘴角向下一撇,有意无意的将轻蔑眼光飘向了小米太。 八嘎!这个傲慢的不可一世的家伙是谁?小米太恨恨的扫了一眼鹰钩鼻的8个高大随从,看到他们腰部鼓鼓囊囊的的突出部分,又看了看自己带来的第二辆车里钻出来的5个矮“武士”,忍下了被戏弄的怒气。 小米太清楚地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几个番鬼这是有意而为之,那么大的停车场不停,偏偏挤到我的车旁来停,不是故意的都有鬼了。 小米太一歪头问小泉,“什么人?” 小泉眨巴着眼睛,张口结舌。看到表弟迷惘的丑模样,小米太连踹他的兴趣都没有了。 两群人蜂拥向大楼的门厅走去,白人一伙身高腿长,率先登上高高的台阶,隐入玻璃门里,小米太紧赶慢赶随着白人队尾进入了大厅。 忽然从斜刺里赶来一群人将小米太与前边的人隔开,一边推搡一边七嘴八舌叫喊:“滚滚滚!哪来的ng汉,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一个长着碧蓝眼珠的家伙用力最大,一掌挥出将小米太推了一个踉跄,倒在身后的侍从怀里,小米太低头一看,见自己做工考究的白西服上印上了一个大掌印,不禁瞪圆了眼睛。 自己来之前是有拜帖的,礼仪礼貌全部都尽到了,你陈嘉申答应了我的拜访,不亲自出来迎接也就罢了,怎么还故意弄这些人来故意出我的丑?这是待客之道吗? 马迁安站在大厅里,站在人群后面饶有兴趣的盯着小米太的反应,进门这道菜是他设计的恶作剧,他要看看这个著名的财阀应对之策,观察他的胸襟和为人,为下一步做打算。 两群人对峙起来,小米太将后脑升腾起来的怒火强压了下去,双臂一挣,摆脱了后面人的搀扶,直挺挺的铁青着脸标杆一样站立在最前面。 后面的小泉按耐不住,破口大骂:“八嘎!八嘎!我是你们老板请来的客人,快去通报,让他出来迎接。” 拦住小米太的人群有的是“森林狼”公司的保安,有的是“丛林鳄”保安公司的保镖,见小泉伸出头来唾沫横飞的乱骂,几个人左右看看,嬉笑起来,有的用英语,有的用汉语闽南话,广东话,对这群日本人评头论足。 “这老头说什么,屋里哇啦的?” “喔!脾气好大!蹦跶啥呀?不会说个人话?” 小泉听不懂,只看见众人指点着自己嘲笑不休,越发恼怒,“你们为何不拦前面的人,单单拦住我们?混蛋!” 小米太见表弟实在不堪,明明这是对方有意安排的,还送上门去让人看热闹,真是丢人,遂用脚跟踢了身后的小泉一脚,将暴怒的小泉踢得闭了嘴。 小米太捏着鼻子忍住气,对着推他的蓝眼珠微微弯了一下腰,脸部肌肉抖动了一下,换上了矜持及“和蔼可亲”的表情,斟酌着用不很连贯的英语通报了自己的名头,并恳请通报。 蓝眼睛亨利一时间竟呆住了,不知如何处理这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老东西,半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鬼子真他妈的好涵养!吾不如也!马迁安心中叹了口气,扭身离开了人群。 众保镖扫视了一圈,见没了马迁安的踪影,得不到指示,慢慢向四周散开,放开了小米太的去路小米太扭头得意的看了一眼小泉,小泉惭愧的低下了头。自己与表哥的差距很明显,自己绝对做不到小米太那样,要知道表哥可是世界闻名的大财阀,受到如此屈辱对待依然不动声色,了不起! 但没人领路,自己也不好贸然上去,上哪里去?这楼这么大,小泉一会儿看看电梯一会看看楼梯,踌躇着不知怎么办才好。想问厅中依墙边站成两排的杀气腾腾的壮汉,话到嘴边,小泉又缩了回去。小米太懂英语和汉语,他们并没有带汉语翻译,小泉想到刚才自己说日语被人无视和嘲笑,不想再去碰钉子。 小米太闭着眼睛站在大厅中,一动不动。 一个姿容秀丽的女孩“慢腾腾”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来到小米太身前,歪着脖子打量他半天才冷冰冰的说道:“岩崎阁下,我们老板听说岩崎君如约来访,欣喜万分,他让我转告你,对于世界闻名的军火商人能来敝处屈尊拜访,他不胜惶恐,但因同时来了一个更重要的客户,他不能亲自来迎接你,如果岩崎君不介意的话,请随我来!” 小米太闻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孩故意紧绷的面孔,心中得意地笑了,陈嘉申无非如此,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黔驴技穷尔!这种侮辱是非常小儿科的,想当年我为了争上这个高位,为了取得信任亲自给当时的总裁,我的叔叔尝屎辨病你知不知道? “吆西!”小米太非常“大度”的摆了一下手,用汉语说道:“前边的,开路!” 一句日语化的“开路”,引得旁边看热闹的刘清源心中大怒,老头上前一步,伸手一拦,舌绽春雷:“站住!” 小米太一惊,待看到面前眼中冒着怒火,身穿工人装的猥琐小老头,动作可笑的半曲着手臂拦住自己去路的样子,轻蔑的回击道:“你待怎样?” “统统的跟我来登记!姓名、性别、年龄、哪来的到哪去、目的统统要填!” “你!” “你什么你?老子看你不顺眼,有能耐让我老板开除我?”刘清源脖子一梗,死死盯住小米太。 第214章 来的都是客 陈氏公司的大会客室在二楼,距离一楼大厅并不远,马迁安正安静的坐在会客室宽大的长条桌一侧,看着陈嘉申与先期进来的洛克菲勒派驻南洋的代表奥丁肖特互相致意,进入了陈氏公司,肖特表示出了足够善意,将他的8个随从留在了另一间休息室,自己孤身一人进入了这间会客室。 肖特这种大人物是不屑与陈嘉申旁边坐着的“小人物”马迁安打招呼的,马迁安也乐得这样,免得与这鬼佬废话。 马迁安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尤文婷将小米太带上来,按他的估计,既然自己已经不在大厅内暗中指挥刁难小米太一行了,小米太没理由过了这么长时间还不上来,莫非……? 这不行!自从知道小米太和那个毒蛇般的小泉要来,马迁安昨晚已经重新设计了自己的计划,这个计划不可或缺必须要有这两人参与,机会难得,如果小米太拜访告吹,自己还得再谋划新的圈套,费时费力。 马迁安悄悄站起身,见肖特兴致勃勃的拉着陈嘉申在商谈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注意自己,遂闪身走出门外,一出门就觉得楼下大厅里静逸的可怕,急忙跑了几步冲到宽大的楼梯平台向下一看,看见一大群“雕塑”,不由自主怔了一下。 妈的!全武行啊!大厅中央,刘清源横端着扫帚,怒目横眉瞪着面前的小米太,小米太的随从举着手枪齐齐指住刘清源的头部,大厅两边所有有枪的保镖也都持枪在手,两排枪口对准了小米太一群人。 这老刘,又受刺激了!这可不是东北战场,在这里不能明刀明枪的干,在这里要玩暗战。没见我为了消灭小泉的武装转了多大弯子?费了多少脑细胞?明面冲突对陈氏公司很不利,要是小米太死在这里,就连英国总督都没法交代,最后吃亏的还不是我们? “住手!王风、胡德你们俩把那个扫垃圾的老头给我拿下!”马迁安急了,命令靠近刘清源的两个保镖拿下刘清源。 王风、胡德刚刚还在心里赞叹这个清洁工有骨气,敢给与日本人难堪,忽听头顶传来马迁安的大喝,对于詹助理詹教官的命令,他们不敢违背,犹豫了一下还是执行了命令。 马迁安大步窜下楼梯台阶,急步走到刘清源面前,无视小米太阴鸷的目光,只管问刘清源,“怎么回事?你这个老头干什么?怎么如此怠慢我们的客人?虽然某些人都是有娘养没爹教,但是我们可是礼仪之邦,抬手不打笑脸人知不知道?” 马迁安夹枪弄棒的贬斥日本人,引得周围人群一阵哄笑。小米太胸中咯咯一阵乱响,吐出一股浊气,心中简直要把这个明着劝架暗中骂人的马迁安恨个半死。 刘清源在两个保镖的铁掌之下挣扎了半天,双脚乱跳拧着脖子乱喊:“我没咋地,我没咋地!谁让他们不遵守来客登记的规则,我一拦,他们就掏枪,天哪!地哪!执行公司条例也有罪啊?洋大人都是爹,日本人都是爹行了吧?” 刘清源扭了几下顺势挣脱两个保镖的掌控,一屁股坐在地上,义愤词严数落起马迁安。 老愤青的疯病又犯了,马迁安头都大了,不得不严厉起来,对着地下撒泼打滚的刘清源吼道:“我开除你!” 刘清源歪头偷偷一瞥马迁安的脸色,看出来马迁安不像是开玩笑,吓了一跳,恐怕这次又是给小马添乱了,急忙爬起来顺人缝溜之大吉。 刚才还威风凛凛犹如硬汉一样的老头竟然被马迁安一句话吓跑了,小米太不由得稍稍平息了一下胸中的不满,如果不是因为此地是星加坡,如果不是因为他垂涎陈嘉申的石油股份,小米太绝想不到自己会能忍下如此接二连三的调戏。 “你很好!”小米太伸出手“友善”的拍了拍马迁安的肩头,“你这样的中国人很识时务,以后你若是来到日本,到东京找我,我会帮助你。” 老鬼子当场就策反,埋炸弹,真他妈的阴险!马迁安心中暗骂了一句,挥手驱散了保镖,“去去去,该干嘛干嘛,王风你招待一下客人的随从,派十个人保护好,免得那个老头又杀回来捣乱。” 吩咐完王风,马迁安抬手请小米太和小泉楼上请,又似不经意间看到小泉胸前的大手掌印,殷勤的伸出手帮小米太佛了两下,此举动深得小米太好感,不过偶然低头一看哭笑不得的发现胸前又多出来一块污迹,显然这个中国人拿自己的前襟当手巾了。 小米太的随从没有肖特随从那样的待遇,统统被拦在楼下。小米太历经杂乱,再没有精力管这些破事,他现在迫切需要见到陈嘉申。 空旷的大会客室中只有6个人,陈嘉申、马迁安、还有做为英文翻译与记录人的蒋干才坐在长条桌一侧,肖特、小米太与小泉坐在另一侧。 经过彬彬有礼而又冷淡的互相介绍,初步相识的众人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沉默着,等待主人开口。 肖特懒散的坐在皮椅中,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喝着送上来的咖啡,他是应陈嘉申的邀请来的,看在陈嘉申曾经“贱价”卖给他科威特石油公司5%的股份的面子上,对陈嘉申今天约他来对付日本人这事无可无不可,顺便再与陈嘉申加深一下感情,看看能不能把另外的15%股份弄到手。 当小米太弄明白坐在他左侧的鹰钩鼻竟然是m国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在南洋的总代表,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他已经知道了洛克菲勒控制了那块油田的45%股份,此时这个人与他同时出现在陈嘉申的会客室,来意不言而明,这肯定是陈嘉申搞的鬼,目的是借助外力打压自己的要求。小米太心中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要求”并不合理,陈嘉申这老头不声不响的就给自己设置了一个障碍,不好办啊! 小米太与小泉低声交头接耳了一番,随即忧虑的看了一眼对面笑眯眯盯着自己的陈嘉申,在陈嘉申的眼睛里,小米太看到了一丝戏弄的眼神一闪而过,小米太心中一紧,轻视陈嘉申的心理立刻抛到了爪哇海。 陈嘉申将目光停留在小泉脸上久久不放,心中有鬼的小泉将脑袋左摇右晃,不敢与陈嘉申的目光对接。两人对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俱都心中肚明却不说破,暗中较量着精神力量。 逼的小泉低下了头,陈嘉申终于莞尔一笑,对着小米太显露了主人的姿态,“岩崎先生,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想你千里迢迢从东京来到星加坡,特意拜会我这个老头子,总不会是为了我这里的咖啡吧?” 陈嘉申用的是不很标准的国语,小米太听得懂,但肖特听不懂,作为翻译的蒋干才在马迁安的示意下很没有职业道德,不做翻译。 “很简单”小米太见肖特眨着蓝眼睛显然没有听明白的模样,决定单刀直入说明来意,他已经放弃了用500万美元的代价来作为诱惑了,有着肖特的对比,小米太一狠心将价格提高了一倍,“买你的石油股份,1000万美元!”沉吟了一下,小米太补充道:“另外我再给你加上在满洲、华北的自由贸易特权。” “什么特权?” 小米太眯起眼睛得意的笑了:“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卖什么就卖什么,我完全可以帮你们陈氏公司做到这一点,发财大大的。” 这可是放他的大狗屁了!马迁安心中忍不住的腹诽,小米太一箭双雕,既想少花钱又想将陈氏公司拉入占领区物资交易市场,用心极其毒也,给你们输送物资岂不是当汉奸? “想买什么就可以买什么?”马迁安戏谑的问了一句。 小米太本就是空头支票,何时兑现连自己也不知道,但见马迁安相问,依然面不改色很“郑重”的回答,“是的,决不食言!” 马迁安用鼻子哼了一声,拿过一页纸飞快的写了几行字,随后将纸张推向小米太。 什么?这是什么?小米太捡起纸张,看完后一脸猪肝色指着纸上的字问马迁安,“豆战车100辆,王八盒子1万把,剖腹用的锈铁刀100条?” “我订的货啊?难道岩崎先生不知道这些鼎鼎大名的军火产品?我们保安公司还缺一些“重武器”,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我想从你们那里订购。”马迁安双手一摊,“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贸易特权?” 听到马迁安嘲弄小米太,陈嘉申也来了个火上浇油,将小米太的意思翻译给肖特听。 谢特!肖特立刻将惊讶的目光投射到小米太身上,心中暗暗琢磨了一会判定小米太比自己还不要脸,我就够脸皮厚的了,曾经在陈嘉申急于用钱的时候低价吃进了他5%的股份,这穿的一身雪白,看似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日本瘦老头竟然出价如此之低想吃掉人家15%?何况现在的陈嘉申已小有所成,连我自己都知道再没有那样的好机会了,都在考虑提价,这货还想压价。 “抗议!”肖特举起了拳头,“我们洛克菲勒作为科委特石油公司最大的股东,有权在其他股东出售股份的时候享有优先购买权!日本人想要股份,除非超过我的出价!” 肖特随即在桌上落下拳头。 “砰!”的一声巨响。 第215章 各有算盘 肖特的要求极其合理,小米太要购买陈嘉申的股份不可能不对其他股东产生影响。尤其是在来南洋的时候,洛克菲勒曾面授机宜,让肖特想尽办法购买陈嘉申的股份,即使不成也要保证陈嘉申的股份不外卖,坚决不能给日本人创造机会捡了便宜,要遏制日本人的发展。 日本强大起来不符合m国的利益,这点洛克菲勒说的很清楚,日本强大一分,要对付他就难上一分,最主要的是如果日本自行合法的找到了原材料补充基地,m国就没有制约日本人的手段。 作为洛克菲勒家族最高级的幕僚,肖特早已从洛克菲勒那里得知了几大财团与罗斯福会晤的情况,知道已经连任的罗斯福对日本人的态度,此刻就应该毫不犹豫斩断日本人伸向石油资源的“魔爪”,削弱他们的实力。 小米太见肖特出来抬杠,心中明白要想得到股份不出一份大血是不可能的了,但老狐狸绝不会轻易翻开他的底牌,小米太脸上堆起了不耐烦的表情,看都不看肖特,佯作无视他的姿态。 小米太盯住对面,见陈嘉申与他旁边的马迁安两人都含笑望着肖特,显然是很欣赏肖特的“仗义执言”,眼珠转了转对陈嘉申说道:“陈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的这个条件如何?” “那我的豆战车呢?王八盒子呢?”马迁安突然杀出提醒小米太,你也没有回答我的订货问题。 小米太收回急速上涌到脸上血液,瞧着马迁安淡淡回击道:“我不知道什么豆战车和王八盒子。” “你怎么能不知道?”马迁安夸张的瞪大了眼睛,“就是那种铁皮小坦克和总卡壳的手枪嘛!” 八嘎!小米太心中恨恨的骂了一句,深深喘了一口气,压下冲动的心情,用手扶了一下额头才不愠不火道:“这位年轻人要订购我国的坦克?如果是用在打击星加坡的英国佬身上,我想我很乐意提供,总之你可以享受到前所未有的商业特权,怎么样?” 陈嘉申这才收回笑意,面色平淡的对小米太说道:“不急不急嘛,我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出售股份,你提出这个要求很突然,很突然,很让人伤脑筋,你知道,我是一个中国人。” 小米太知道陈嘉申要说什么,急忙举手制止陈嘉申继续说下去,“停!我们今天只谈生意不谈其他,要知道,在我的眼里您只是一个商人,商人参与政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况且我们两国的纷争最终会得到完美解决,您要考虑一下后路。” 将战争美化成纷争,小米太不是一般的强!马迁安与陈嘉申对视了一眼,看出陈嘉申眼睛里猛然跳出的两朵火苗,不好,老头要发飙了,马迁安急忙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声咳嗽,“咳!不知道岩崎先生是怎样理解这个完美解决?” 岩崎呵呵呵一阵“爽朗”的大笑,指着马迁安差点笑出了眼泪,“这还用问吗?年轻人,看你的年龄不会超过25岁,不了解这个世界我可以理解,你想听吗?” 老兔崽子能放什么好屁?马迁安心中暗骂了一句,但是?听听这家伙的思想也可,这些狂妄的日本脑袋瓜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呀?马迁安嘴角浮出一丝浅笑,将手一摊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对着小米太说道:“愿闻其详。” 小米太思索了几秒,露出一副前辈指点后辈的神态,“年轻人,要说我们这两个国家距离这样近,原本就像亲兄弟一样,我们是日出之国,你们是日落之国。在历史上我们也曾经跟你们学了不少东西,但是在近代我们却全都落后了,都遭受了西方殖**义者的侵略和欺压,但是我们日本学东西快,所以我们早早的就文明进步了,而你们中国却陷在愚昧之中。” 果然如此!我早猜到了!马迁安抿紧嘴唇,耐住性子继续听下去。 “本着都是东方人,都是同文同种的兄弟关系,我们怎么能先富了之后不管你们呢?怎么能看着你们还在遭受西方殖民者的欺压而无动于衷呢?这不是我们日本人的性格,我们从来就是一个打抱不平的民族。”说到这里,小米太诡异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肖特,接着说道:“所以我们一代接一代的日本人民努力着,奋斗着,就是为了帮助中国强大起来,赶走那些趴在中国身上喝血的西方番鬼,建立大东亚共荣,建立起黄种人的世界。同时在我们的开导下,有越来越多的中国人认识到了这个真理,他们跟随我们一起建立了满洲国、绥蒙自治政府、华北自治政府、南京中华民国政府(汪精卫政权),在这些政府治下,人民安居乐业,一部分中国人接受我们提供的资助,学习先进的文化,觉醒了!成了我们的好朋友好帮手,为大东亚共荣圈早日建立与我们共同努力着,这就是真相,这就是真实的世界!我们应该携起手来一起赶走那个美国佬不是吗?” 满嘴喷粪的家伙,马迁安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反问:“哦?那么说你们日本从甲午年间开始一次又一次的来到中国,打了我们一次又一次,屠杀一个接一个,都是为了帮助我们抵抗西方殖民?” 小米太脸不变色,振振有词,“是的,我们杀的是那些与我们战斗的中国人,他们中了西方的毒太深,他们已经分不清谁是兄弟和朋友,已经不明事理,他们蠢得像猪,我们被迫敲打了他们几下。” 小米太满嘴无耻的谎言,陈嘉申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蹭的站起来手指哆嗦着指向小米太就要开火。马迁安一见不妙,慌忙扶住陈嘉申,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道:“哎吆我的亲爹哎,昨晚不是说好了吗,小米太说啥您都不能生气,正事要紧!” 一听到马迁安提到正事二字,陈嘉申就像猛然想到了什么,忽的一下又坐下了,只是冷着脸不出声。 屋子里重新出现了冷场。 马迁安拍了拍手将大家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看到对面的肖特和小米太都伸长了脖颈,才道:“既然大家都对我们老板手中的石油股份有兴趣,鉴于二位都是有诚意而来,又因为两位都是世界上巨大财团的代表,我们老板本小利微不愿也不能抗衡两位,本着不伤和气的原则,不谈政治,不论国家,在商言商只从商业角度决定,出售科委特石油公司5%的股份,至于谁能够买到,就要看两位的诚心了,出价高者得之,低价者淘汰之,注意!我们只要黄金外汇,至于什么贸易特权不再考虑之列,我的话完了,请大家写标额,当场开标!” 蒋干才随即用纯正的英语复述了一遍。 肖特心中一喜,这个决定出乎了他的意料,自从买下陈嘉申的5%股份后,他就一直询问陈嘉申还卖不卖另外的15%,但每次都遭到拒绝,又不好逼得太紧,事情拖到现在,如今日本人逼迫陈嘉申,逼得他抛出烫手山芋,这对自己可是一件好事。他立即毫不犹豫的掏出笔记本,拧开钢笔在笔记本上划了一顿。 小米太心中也是一喜,终于肯卖了吗?虽然只是5%但这可是一大胜利,一定是陈嘉申刚才被自己说动,慑于强大的日本国力,估算出中国必败,在给自己铺后路。不过为什么搞竞标?难道说陈嘉申也不想得罪美国人?来个狡兔三窟? “为什么竞标?”小米太隔着桌子,很不满意的问马迁安,“难道我刚才的报价很低吗?要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几年之后大东亚共荣圈一建立,那些为此做出贡献的人,我会很照顾的,要是故意作对的,到那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马迁安做了个害怕的表情,幽幽说道:“岩崎先生,我好怕哟!不过还是等大东亚共荣圈建立以后再说吧,在这里,我们说了算!你到底投不投标?不投标我们直接2000万美金卖给美国人。” 马迁安不吃小米太的威胁,小米太将头转向陈嘉申,刚要开口,陈嘉申截住了他的话头道:“岩崎,请你展示给我们看,日本人是如何将番鬼赶跑的,日本人是如何保护我们中国人不受西方殖民的压榨和迫害的,请吧!” 混蛋!小米太无奈,只得低头与小泉商量。 枯坐了半天的小泉什么事都没弄明白,他只会日语,偏偏主人没有预备日语翻译,使他像傻子一样弄不清状况。 小米太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这不行啊,小泉弄不懂情况,听不到细节,还得我一句句告诉他,我哪有那份闲心?况且他听不懂就不能参与这事,弄得我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小米太叫住马迁安道:“为什么只有英语翻译,没有日语翻译?” “你要吗?” “要!” 马迁安笑了,吩咐蒋干才,“你去,把我新招的那个田达叫来,他现在应该在我的办公室,我叫他帮我整理房间来着。” 蒋干才张大嘴巴,很吃惊,“他是日本人哎,你竟然叫他进入你的房间?” “没事!没事!对这种死心塌地投靠我们的人要大胆使用嘛!去吧!” 日本人?死心塌地?他是谁?岩崎听到了马迁安的对话,心里翻腾了一下。 第216章 各有算盘(2) 昨晚马迁安与陈嘉申商量了半夜,两人深刻分析了现状,一致认为自己手中的这块肥肉有可能保不住,油田勘探规模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入,可控开采储量越来越多,这意味着陈嘉申所能分到的蛋糕也越来越多,在世界局势越来越紧张的时刻,一个中国侨民手中竟然拥有美日英等强国都垂涎三分的重要石油资源股份,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列强们怎么可能安心遵守什么规则?陈氏公司本身没有强大的后盾支持,对方迟早能想出办法来对付自己,到了关键时刻政治军事经济压力一起上来,陈氏集团绝对顶不住,弄不好要血本无归。 肖特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联合了英政府和土酋长召开过一次股东大会,会上威胁行使股东权力,决议两年不分红,迫使陈嘉申低价贱卖了5%,如果这货再来这么一招,再决议一次5年不分红,那急等用钱的陈嘉申受不了,名义上是我的,可拿不到利润分红,5年过后黄瓜菜都凉了。虽然现在肖特表现得还算正常,可谁知道他背后的主子什么时候发飙? 借助这次小米太来捣乱的契机,陈嘉申决定出手5%,一来安抚一下肖特,二来也可趁机提价,能多一美元是一美元,这就是陈嘉申的算盘。 不全抛而只再抛5%,用陈嘉申的话说,慢慢来,还得给洛克菲勒一点想头,虽说是屈从对方的强势,但也不能一下子用光手里的牌,也许最后的10%还能换来更大的好处。 马迁安也有自己的算盘,至于m国人、英国人那方面,由陈嘉申去应付,现在马迁安脑力全开,成天琢磨如何对付日本人,他决心不让日本人这么好过。 田达(太田次郎)昂首挺胸的进来了,在路上蒋干才就叮嘱过太田要拿出精神头来,决不能给信任他的马迁安丢脸,所以太田就以一种他认为最拉风的状态出现了。 随着门响,小泉一眼就盯住了门口这位找来的翻译,眼神一滞,仿佛回忆起来什么,神态古怪。 身穿陈氏公司制式西服的太田扫了一眼屋中几人,看到小泉时也马上愣了,站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后面的蒋干才推了他一把,才一个踉跄扑到椅子后背上,失了魂般的将屁股挪到椅子上坐下。 马迁安饶有兴趣的盯着两人看,异常“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们认识?” 小米太也看出倪端,附在小泉耳边问:“你们认识?” 马迁安在装蛋,太田心里当然清楚马迁安故意这样问,难道又在考验自己的忠诚?他连忙摇头否认,“不认识,不认识。” 小泉见小米太询问,只好也附在小米太耳边嘀咕了一句,“他是蒙叻胶园的小头目,是这次袭击陈嘉申事件中失踪的。” 小泉曾接见过太田,对他有印象,自从他的亲信匆匆忙忙赶往战斗地点,除了带回当场焚烧的几大包骨灰外,还带回来死亡人数与出动人数对不上号的信息,少了十几个,小泉判定他们失踪或被俘,今天竟然意外见到一个,看来还得到了陈氏公司重用,小泉一瞬间断定太田卑鄙无耻的投降了,也可能事先还出卖了自己的计划,被陈嘉申利用纠合了马共消灭了自己的武装。 唉!小泉深深叹了口气,陷入了不堪回首的沉思中。搞暗中袭击的事情虽然双方暗中全知,但总归明面上没有戳破。他不能对马迁安承认与太田认识,如此一来岂不不打自招? 小泉只好对着小米太补充说明:“估计这家伙叛变了!” 嗯?小米太立刻将阴森森的目光投向了太田,恶狠狠瞪了他半天,终于忍不住出言威胁太田,小米太说的是日语,从刚才屋内众人的表现来看,除了他们三个日本人外,其他人并不懂得日语,所以小米太放心大胆咒骂太田,“你这个猪!没有骨气的胆小鬼,你帮助了肮脏的中国人,就不担心你在日本的家人?他们会以你为耻,他们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太田的汗水马上滚滚而下,丧失了最后的一点勇气,脸色苍白神情呆滞,小米太的威胁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他的软肋。太田已经知道威胁他的老头是谁,对于这个财阀心狠手辣的手段也有所耳闻,而自己的家族里竟然有两个工作在三棱集团,父亲和哥哥都是三棱商事的工人,如果被小米太报复,一家人全完了,不仅要顶着叛徒家属的罪名,还要面临失业,还要面临狂热邻居的咒骂与鄙视,还要面临征入军队的“罪人队”去到最危险的战线上当炮灰,剩下孤儿寡母没法活了。即使家人不在三棱财团工作,小米太也绝对有权势有办法让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替自己“赎罪!” 太田被击垮了!正中马迁安下怀,马迁安根本就不需要一个誓死效忠的日本人,这种人才太难找了,也很难培养,尤其是太田所表现出来的贪生怕死的本质,更不能成为那样的人了。太田只是马迁安着意培养的一次性消费品而已。 马迁安怎么会相信一个在压力下轻易屈服的日本人呢?太田的出现只不过是他算盘中的一粒滚珠,趁小泉出现的大好时机,将它拨到该去的位置上罢了。 马迁安看着瘫坐在椅子上汗出如浆的太田,很“关切”的问道:“怎么?不舒服?” 太田不敢回答实情,只好接机捂住肚子,嗫嚅着回道:“是,这些天忙坏了,身体支持不住,胃痛。” “善良”的马迁安马上露出领导风范道:“你看你,工作嘛,哪能是一天就干的完的,我就欣赏你们日本人工作起来玩命的态度,行了,你回去休息休息,我换人来。” 太田露完面了,与预料中的情形一致,现在该滚蛋了,马迁安马上吩咐蒋干才,“小蒋,把他送走,然后叫杨世国来。”老子又不是没人,有的是人。 如临大赦的太田听说马迁安放他走,捂住肚子立即站起来闪身逃走,将气的鼻子冒烟的小米太撇在一边。 马迁安转过头来,认真的对小米太道:“岩崎先生,您对我的翻译有何不满?说了什么?看看把他吓的!这样很不好,难道你们认识?是仇人?” 呀!小米太余怒未消,但忍下了。说什么?能说什么?说他是小泉派出来绑架陈嘉申的?妈的好憋气。小米太不答。 这个中国人在给我上眼药,刺激我失去理智扰乱我竞标,我才不上你的当。小米太忽然想到了“关键“,嘿嘿嘿自顾自笑了起来。 很快杨世国被带了进来,中规中矩的坐在太田刚才的位置上,很敬业当起了翻译。为了照顾刚才小泉没有听懂的那些话,马迁安得到陈嘉申与肖特的首肯后,重新申明了竞标条件、规格和程序。 一小时后开标。肖特出了会议室,走到另一个房间要通电话,也不知道与谁矶里哇啦诡诡秘秘的通了半天电话。 小米太作为财团最高“首长”,拥有不经股东会一次性调用3000万美金外汇的权力,但他也知道,自己财团外汇现金根本不足3000万美元,虽然有三棱银行,但本金都是日元,陈嘉申言明不要日元,也不要自己企业的股份与他互换。 小米太与愁眉苦脸的小泉商议半天,最终将自己的数字用颤抖的右手写在了白纸上,2145万美元,这是财团短期内所能调动的所有外汇资金。根本不能指望政府,日本国库已经空了,自己还借钱过日子呢,哪里能帮到自己的国民?小米太根本没做这个打算。向别的财团借钱?来不及了,等那些财团股东会议决议下来,恐怕一个月之后的事了。陈嘉申的要求很直接,三天内到账。 当看到肖特趾高气昂瞥着薄嘴唇重新进来的时候,小米太忽然异常直觉的感到自己失败了。 果不其然,当两份标同时掀开在桌子上的时候,小米太看到对方的数字,脸色铁青。 肖特出了2500万美金,胜利夺标。 其实马迁安很想告诉肖特,即使小米太狠心咬牙跺脚憋出屎来出了一个高标,陈嘉申也不可能卖给他,实际上就是卖给你的,只不过拿小米太做幌子要你多出点罢了。 比上一个5%多出来500万美元!好的,很好,十万枝步枪的价格。马迁安与陈嘉申对视了一眼,看到老头满意的神色,陈嘉申知道自己又贱卖了股份,但有什么办法,现金总是好的,总比利润趴在石油公司账上不能动用好,不分红利洛克菲勒可以不着急,我陈嘉申拖不起,何况还比上次多了。 失意的小米太满含着复杂神态盯住喜笑颜开的肖特,心中发苦,嘴巴里发涩。m国人,该死的m国人与大日本帝国处处作对,英美人到处封堵日本国取得资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实在是可恶至极。 “走!”气呼呼的小米太拉起小泉,走到门口转过头对着正与肖特低声浅笑的陈嘉申恶狠狠的威胁道:“陈先生,我对你很失望!你的不友好的态度我会记在心中,你记住,一切对大日本帝国不利的人,我们都要清除!” 陈嘉申恢复了冷淡的表情,冷冷的对着门口的小米太反驳道:“岩崎,我给了你机会,你却向我展示了荒唐的谬论和狗屎不如的实力,是你送上门来让人羞辱的,怪不得我。” 陈老先生也挺狠啊!肖特听得懂陈嘉申用英语驳斥小泉的话语,不住点头,嘴里不断附和陈嘉申,“对,狗屎!狗屎!” 杨世国机械的将他所听到的语言翻译成日语,不断重复道:“狗屎!狗屎……” 小米太狂怒的夺门而去。 第217章 粮草先行 过了两天平静的日子,马迁安又早早来到办公室,细心的锁上门,在早饭前的时段他不喜欢被打扰。看了一会各处的报纸后又踱到墙边,仰头看世界地图,手里拿着一支红芯铅笔对着地图上方虚晃了一阵。 据说喜欢看地图的人都有伟人气质?我这么喜欢看地图是不是也有?马迁安摆了个姿势,左手掐腰,右手虚捏着铅笔,手臂笔直的向前一伸,嘿嘿嘿自顾自笑了一阵。 门锁轻微响了一下,沉浸在yy中的马迁安没有发觉,直到一个灵巧的身影坐到了他的背后,拿起桌上的水杯呼噜一声喝了口水后,马迁安才猛然转过头,看清来人后才硬生生止住倒下使用驴打滚招数躲避袭击的冲动。 “老刘你真是的!你这毛病得改改啦,动不动就悄悄进人的房间,像我这样反应这么快的人再给你一枪咋办?你是算烈士啊还是算小偷啊?”马迁安一个大帽子飞了过来,掩饰自己警觉性不高的问题,看来沉浸在yy中要不得,我就关在办公室里装了一会儿蛋,就被人溜进来了,平时可不这样。 刘清源低头吹了吹杯边的咖啡泡沫,顺着眼角乜了马迁安一眼,“得得,领导!比吹牛我比不过你,还反应快还给我一枪?你的枪不是在抽屉里吗?你咋给我一枪?” “好好的门不敲,非要偷偷摸摸进来,真是!”马迁安对这个老兄常搞的恶作剧无可奈何。 刘清源恢复到正经样子,扬起面孔道:“不闹了,我看你对这地图嘿嘿的笑,比比划划的干嘛呢?” 马迁安不肯说自己刚才在模仿领袖,反而抛出一个思虑良久的问题:“干嘛?我说了你能解决似地,我问你,将来我们从m国采购的物资怎么交到延安手里?你给琢磨琢磨?记住,采购的大多数东西都是机床啊,冶炼设备啊,动力装置啊,我估摸着第一批货怎么也得有几千吨重,可不是送点慰劳品那么容易!老蒋哪会让这批物资进入边区呢?真愁死我了。” 是呀?怎么进入呢?刘清源被这个巨大的难题难住了,频频举起手中的杯子喝咖啡,一会功夫杯子见了底。刘清源自己去拿暖瓶还要喝,被马迁安拦住了。 “啧啧!想不出来不准喝!” 这批设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黄崖洞兵工厂仅仅依靠从全国各地淘换来的30多部机床,几部三节锅炉就能年产十六个团的装备,要是陈嘉申马迁安能把这多达几千部的机床运进去,基本可以肯定从此之后,八路军将士再也不需要为缺枪少弹而犯愁了,这样不仅能飞速扩大武装,战斗力增长也必将极为迅速。 憋的脸红脖子粗的刘清源心虚的看着马迁安,抓耳挠腮。 “看,问你正事你就抓瞎了吧?净弄一些鸡鸣狗盗的手段,以后进我的房间要敲门知道不?别老拿你的破钢丝捅咕,捅坏了你来修啊?”马迁安见刘清源答不上来,得意洋洋的数落起他来,顺便报了自己被吓了一跳的“仇”。 刘清源背过身去嘀咕了一句,不理马迁安。 “什么?你说什么?”马迁安见刘清源不理自己,凑了过去,将右手放在耳朵后面对着刘清源嘴巴俯下头颅。 刘清源躲闪了一下,没躲开,只好冲着马迁安耳朵吹了一口气,将他吹跑,随后刘清源站起来煞有介事绕着大办公室四周转圈。 马迁安带着一丝苦恼的微笑看着在自己办公室里绕来绕去的刘清源,他知道这小老头这是真正开动大脑在思索问题,这老头这么做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关键是每次他要不转上个几百圈,就不会开口,况且即使开口有的时候也不是真正的解决方案,而是最不希望听到的三个字:不知道。 “好啦!老刘,别转了,你再转一会我就晕了。”马迁安数着数,看到刘清源转到第20圈的时候果断结束了他的思考。 刘清源茫然站住,一时间还没有从思索中转过来。 “你找我干嘛来了?”马迁安清楚,刘清源无事不登三宝殿,自从化装成清洁工后就在大楼宿舍安了家,方便统筹与观察,两人对情报的交流基本上是在马迁安来公司后早饭前进行的,这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了,老刘还没说今天找他的原因呢,这可是他的工作。 “啊!对了!我今天来是跟你汇报一下新情况,你要注意这个人,我看不大对劲儿。”刘清源放弃了思索难题,转到自己的工作上来,这轻车熟路难不住他。 马迁安接过刘清源递给他的那个人的情况简介,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看完将纸条细细撕碎扔到一个铜盆里点上火烧毁。 “没想到啊!”马迁安长吁了一口气,“他们已经渗透到我们身边来了。” “要不要动手收网?” 马迁安凝眉盯着刘清源看了一会,否决了刘清源的提议,“先不用!过段时间我找人处理他们。” “为什么?” “因为你明天就要走了,这件事你来不及做了,呵呵!” “啥?” “啥什么啥?你记得我跟你说过,让张方荣他们先走把你留下来另有重任的话了么?” “记得!不就是甄别公司内的间谍和特务才让我留下来的嘛。” “还有一句,我说过这是杨司令的命令,现在我这里物资已经准备好了,你负责走海路押运回去。” 是时候赶走刘清源了,马迁安的下一步计划不需要刘清源参与,他担心老特工看出什么倪端来,将来说不清楚。 至于让刘清源回抗联的理由是很充分的,杨靖宇曾要求马迁安给他搞一些资金或物资,抗联自身缴获的黄金已经用光,再采购点什么东西总不能伸手管sl人要吧?杨靖宇很注意这个问题,打心眼里不愿意欠sl人的人情和东西。前一阵,马迁安已经从陈嘉申那里拿了50万美元给杨靖宇汇过去了,近期又准备了一千多吨的货物,包括南洋特产蔗糖、橡胶,这些物资到了sl,有时候比美元还好使,可以交换自身急需的其他物资。除此之外,马迁安还派人采购了3条小型马口铁罐头生产线和数千公斤活性炭,罐头生产线的作用不言而明,从近期收到的抗联信息上看,杨靖宇没有老老实实蹲在sl的营地上,他在伊万的默许下,派出了十几支小分队渡过冰封的江面潜入了茫茫大小兴安岭,除了侦查任务外,主要是派这些人选择地点,建立秘密的补给点,为日后大部队进入东北先期储备食品与弹药。大批量的粮食秘密进入东北不现实,今后部队只能依靠自己丰衣足食,好在大小兴安林动植物资源丰富,虽不像未开发的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那样,但相差距离不大,有经验的人一个冬天仅在小湖泊里就能凿冰打眼捞到数千公斤的鱼和林蛙,夏天就更容易,撒网就有货,而这种小湖泊在大小兴安岭十几万平方公里地界内数不胜数,林子里野猪狗熊等其他动物也不少,老虎豹子也还没成为保护动物,打了就是。如果运进罐头生产线,可就地取材生产出可以保存食用的肉类。除了各种肉类,还有无数可食用的菌类,坚果,野果,这都是可以做成罐头保存的。马迁安估计,仅凭这些就足可以支撑数万大军的肚子问题,况且还要时不时劫夺鬼子粮库呢。 而活性炭这种东西是马迁安自作主张加上的,这东西是防毒面具的主要部件,对小日本,马迁安可是知道,坏透了腔,野兽无耻到了极点,公然使用毒气不得不防。日后鬼子被抗联打急眼了,肯定有这么一出儿。 人迹罕见的大小兴安岭成为抗联重新进入东北的首选,杨靖宇未雨绸缪做足了准备姿态,马迁安不敢怠慢,尽心尽力在马来亚筹集到了这些物资,陈嘉申对此事大力支持,马迁安找他批钱,从来没见老头说一个不字。 马迁安将杨靖宇这个大牌一打出来,正闹脾气不想回去的刘清源立刻老实了,不过他还是有点不甘心,歪着头撇着嘴“异常”遗憾的问:“唉!好不容易让我捋出点头绪,眼看着就能将这里的日本特务一网打尽了,你是不是嫉妒我?想抢我的功劳?” “去!小人心态!我嫉妒你个屁呀?”马迁安不耐烦的挥挥手,“你这点功劳我还不稀罕,别翘了尾巴。我已经打电报给司令了,把你好一顿夸,满意了吧?” “真的?” “我骗你干嘛?” “那就成了,我走了你可得小心啊,不要被人家骗了。”刘清源担忧的看着马迁安。 “放心!我有数!我还有东总的部队呢,他们暂时不走,我还有延安来的十七个同志呢,不怕的!再说了不还有凤山呢嘛?他也不赖!” 李凤山?刘清源撇撇嘴。 剩下的工作比较顺利,马迁安叫来了刚刚到达公司的延安小组成员编号003的刘先创,吩咐他带领刘清源进行交接,采购物资,租船等一切事情俱都由刘先创办理的。 很快刘清源就获得了一个新身份,商人!志满意得随着刘先创去了码头,去参观租好的正在上货的英籍货轮“克伦威尔”号,本船将直达海参崴。 第218章 冒个大泡(1) “呜……”克伦威尔号鸣响了低沉的汽笛,随着轰然一声内燃机的轰鸣,尾舵与侧舷处涌起大片水花,轮船缓缓移开,驶离了码头。这艘2千吨级的货轮满载着橡胶与蔗糖向北开去,烟囱里冒出的燃烧不充分的乌黑浓烟随风飘落在码头上,落在伸长脖子拼命向货轮挥手的马迁安身上。 “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马迁安心满意足的倚在码头栏杆上,举着望远镜瞭望着越来越远的克伦威尔号。昨天晚上,陈嘉申又命令财务人员送来了100万美元现金,交给了兴奋地刘清源。 刘清源这老家伙发财了!马迁安不仅将整整一船价值30多万美元的货交给他,竟然还给了他100万美元现金,让他风光无限的回抗联,欢喜得刘清源一晚上没睡着。 马迁安放下望远镜,轻轻吁了口气,心中回想起紧紧抱住装钱皮箱的老家伙,一脸的幸福状,早把马迁安让他回sl的不满忘到了九霄云外的神态。 这老刘,欢天喜地回去了,他这一走,我还怪想的,但是他不走不行啊!他知道的太多了,最后一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知道,马迁安在心中无奈的替自己辩解了一下。 踱回到码头外等待自己的福特车旁,马迁安没有急于开车门,而是扒在后车门的车框上,伸头对着里面正襟危坐的太田次郎笑了一下,招呼他下车,“太田,来来来下车,不要拘束,工作了好几天,今天我带你出来就是散散心的,我对你很欣赏,千万不要累坏了。” 太田自从被马迁安带回陈氏公司总部,就一直没有再出来,不敢上街。一则是自己避嫌免得引起马迁安怀疑,二则马迁安给他安排的翻译日文资料实在是太多,每天累死累活工作16个小时,连吃饭上厕所都要小跑着去,也消磨了他胡思乱想的时间。 今天马迁安说要带他来码头看看风景,顺便办点事,太田不敢不从。太田服从马迁安的原因绝不是什么狗屁的“效忠书”所带来的威胁,而是太田惧怕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每每回想起马迁安“狞笑”着用手指探测死尸头颅上弹洞的情形,太田就不寒而栗。 马迁安心中也清楚,对于太田这样贪生怕死的家伙,写一份“效忠书”就像放个屁那样毫无难度,他根本就不是将荣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谁强他就服从谁。这几天刘清源将太田看得死死的,他没有能力逃脱罢了。 “你看到没?那艘船。”马迁安用手指着海平线上若隐若现的“克伦威尔号”,回头注视着太田说:“那是我们公司租的,我们与sl人签了很多合同,现在是去完成交易去了,我们公司靠开矿发家,而sl有很多未开发的矿啊!真叫人眼馋,我们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是,是,我们公司前景大大的好,我既然加入这个公司,就一定会为它服务终生。”太田不敢怠慢,连忙顺着马迁安的话头讨好表忠心。 嗯?马迁安盯住太田看了他好一会,直到太田惶恐的低下头,马迁安才慢慢开口,“前两天我让你见了小泉,你怎么想的?” “我?我还不明白大人的意图。”太田一紧张,汗水流了下来。 马迁安轻轻拍了一下太田,鼓励他说,“大胆点说,我又不会吃了你。” “是,是,我想大人可能是借此威胁警告小泉,不要再打歪主意了,大人的力量是无穷的。”太田更加紧张,偷偷观察了一眼马迁安的表情,补充道:“还有就是用我的投顺来羞辱他,让他们暴怒从而影响心情,不能完成预期目的。” “嗯!”马迁安满意的点点头,“说的不错,你很聪明,只要跟着我,将来我保证你会飞黄腾达,到那时我再给你办个中国籍,当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太田心中猛地一沉,一股酸涩涌了上来,但哪里敢在马迁安面前表现出来?额滴板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那些猪一样卑微的动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太田瞄了一眼马迁安的腰部和粗壮的大手,只能坚定而“略带欢欣”的表示赞同,“是,那样!我就太幸福了!” 滚你妈的吧!小样!还在我面前装!马迁安心中鄙夷的重复了一句,太幸福了! “你的家人会怎么看你?” 太田抬起头,眼睛向马迁安头顶看了一眼随后眼珠向右转了转,停顿了两秒钟才回答:“我要与他们断绝关系,他们不能阻止我效忠大人。” 谎言!又是谎言!当年为了带好我那一排人马,老子可是下了苦功夫研究说谎艺术了的,你这眼珠先向上翻再向右转,还停了两秒,骗你个大头鬼哟! 很好!马迁安又拍了拍太田的肩头,“憋了这么长时间,我放你半天假,去看场电影或者喝点酒吧,算作对你忠心的奖赏。”马迁安掏出钱夹,数出10英镑纸币塞给了太田。 十英镑不少了,相当一两多的黄金,太田连忙露出感激的脸孔,一叠声表示不累,不休息,要与马迁安回去。 “没事的,去吧!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人敢动我的人,谁敢动你我给你讨还公道。”马迁安知道太田担心什么,指着街上巡逻的阿三哥说:“这一片都是陈氏公司的地盘,你又穿着陈氏公司制服,放心吧!” “嗨依!”太田鞠了一个九十度大躬表示感激,马迁安一皱眉,“不要学日本人,你现在跟着我就是中国人,把那套虚伪的东西去掉,挺起胸膛!” “是!”太田微微低头表示顺从。 顺着这条路步行几分钟就可到达繁华地段,那里有很多娱乐场所。太田见马迁安开车走远,伸手捏了捏兜里的纸币,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这些天太辛苦了,跟着这个时不时流露出压力的马迁安,太田没有过上一天悠闲自得的日子,现在可好,恶魔大人看在自己勤勤恳恳工作的份上,格外开了恩,给了自己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闲逛,一定不ng费。 太田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特殊,也很警觉,转着脑袋四处观察半天,见没有可疑人物才缓慢开动脚步向一个酒馆走去,太田自幼受到喜爱中国文化的舅舅熏陶,除了会说流利的汉语外,很多生活习惯也贴近中国人习俗,爱喝白酒就是一项,尤其是50以上的烧刀子是他的最爱。 在见过小米太之后,太田曾有一个晚上睡不着觉,他认为小米太会实现他的威胁要对自己在日本的家人不利,他想去哀求,但自己叛徒的身份却令他难以下决定,何况马迁安在他心里留下的巨大阴影,很显然,在星加坡的日本人秘密武装被消灭以后,马迁安与华人的秘密武装占据了上风,自己若是重新投靠小泉一脉,不仅要考虑小泉能否接受的问题,还要考虑马迁安随后而来的报复。 那个恶魔!太田嘀咕了一句,不由自主向马迁安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太田在一家中国人开的酒馆里消磨了两个小时,他与那些吆五喝六划拳拼酒的中国人没什么两样,不知不觉中与邻桌的人比起了酒量,整整喝了一瓶白酒,两小时后他不喝了,他知道要醒酒,不能醉醺醺回到陈氏公司,那样要被马迁安训斥的。 跟不知是3个还是4个热情的酒友告别后,太田踉踉跄跄走到旁边电影院门口,抬眼看了一眼海报,呀!是《泰坦尼克号》啊?,自己听说过,听说很感人很感人,海报上女主角坦胸露ru的正在发烧,笑眯眯的在勾引自己,太好了,两个小时就可以醒酒了,先去消磨一下时间。售票口的獐头鼠目的中国人整整收了他一个先令,妈的咋这么贵?太田嘀咕一句低头走进影院门厅,丝毫不知道售票口的售票员在偷笑。 售票员知道,泰坦尼克号马上结尾,下一部就是《自己的葬礼》,谁叫这家伙中途进来看?不知道是两场连放么?花两场钱看一场,醉酒你活该。 十分钟后,在影厅里睡死过去的太田被两个貌似朋友的矮个子架出了影院侧廊,从一个边门消失在小胡同中。 又过了十分钟,两个穿得破破烂烂,小脸漆黑的小男孩跑到了停在偏僻处的一辆汽车车门前,弯下腰向里面的人汇报自己的情报。 一个小孩用极低带着神秘的口吻对车里人邀功:“大个子叔叔,我看到了,那个人被两个人从侧门带走了!” 另一个孩子露出一口白牙,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话。 孩子口中的大个子叔叔是马迁安,马迁安听完头一个孩子回报,将头转向第二个小男孩,温和的问,“小鬼,你看到什么?” 小孩嘴一撇,带着失望和不好意思的神情,悄声说:“对不住叔叔,我监视大门,没看见他出来,但我可看到他进去了,诺!他也看到那个人进去了。”第二个孩子一指第一个孩子,眼巴巴问:“是吧?小赖子。” 小赖子笑嘻嘻表示首肯。 “好了,你们俩干得不错,以后有活我再找你们,给,这是你们的报酬。”马迁安手里托着几张共20叻币的钞票,“好好在这里混,过段时间我还来,要是有人欺负你们,就告诉我,我给你们做主打他丫的,知道不?” “是!叔叔!” “嗯!”马迁安装作老大的派头将手中的钱塞给了第二个小孩,吩咐道:“三毛,这钱你们俩平分,不要欺负小赖子。” 三毛拿到钱急忙数出十块钱,分到了小赖子手上,看到马迁安脸上满意的表情,三毛乖巧的给马迁安鞠了个躬,随后拉起小赖子跑走了。 马迁安心中又一块石头落了地,太田如愿以偿的被人“请”走了,不用问,太田的出现已经引起了小泉的注意,小泉一定有好多疑问要问太田,问去吧!正中下怀。 如果晚上太田毫发无损的回来了,那就说明我的计划就快成功了,要是这小子不回来了?不会的!肯定会回来的,那货还有勇气面对小泉的威胁?打死我也不信。 这个阴谋到最后能不能成功,马迁安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沉思了一会儿,马迁安脸上重新浮上了笑容,嗨!不成功又能怎么地,阴谋玩不好怎么地?还不兴玩不好瞎玩? 第219章 阴谋进行时(2) 晚上7点,太田次郎带着些忧郁的神情回来了,站在一楼大厅电梯前低头沉思了几秒钟,终于离开了那部直达8楼宿舍的电梯,转头钻进了另一部到达自己办公室的电梯。 大厅旁边办公室值班的森林狼保安盯着刚刚合拢的电梯门,心中赞叹了一句这个刚来不超过一周的叫田达的年轻人,真是一个工作狂。每天都是九点多钟才从办公室下来,再换乘直达宿舍的电梯回去休息,早晨天不亮就又回到办公室,真是废寝忘食,与那个詹助理可以比个高下了。 从电梯里出来,太田顺着走廊走到自己的办公室,习惯性的观察了一眼隔壁马迁安的办公室木门,从门楣上透出的微弱光亮显示,马迁安也没下班,还在工作,犹豫了一小会,太田挪动脚步走到马迁安办公室门前,小心的曲起手指敲了敲。 “进来!”屋内马迁安一声不算威严的声音将太田吓得一哆嗦,小心翼翼伸手一推,门竟然没锁,以前经常是锁着的,每次敲门都要等上十几秒才能等来开门,今天有些意外,不过大脑被各种沉重事情塞满了的太田来不及深想,顺着半开的门侧着身子斜了进去。 马迁安似有所料到一样,毫不惊讶太田的到来,只是伸手一指一张放在室内的大桌子,平淡的问了一句:“太田啊,回来啦?下午玩的还好吗?” “好!谢詹助理体恤属下,我吃了两顿饭,喝了一点酒,又看了场电影,好久没这样自在了。”太田恭谨的回答完,挪到桌子边欠着屁股坐了下去,没敢坐实,唯恐马迁安又问什么,他决定还是要站起来回答。 马迁安凝视了太田几秒钟,将他看的浑身发热,极不舒服,不得已低下头躲避马迁安锐利的目光。 “嗬,这些天你表现的很好,我打算明天就给你一个正式的编制,工资也给你定好了,比照集团公司中层干部,只多不少。”马迁安继续瞄着太田,观察着他。 太田受宠若惊般站起来,诚惶诚恐,“这,这,谢谢大人栽培,我一定肝脑涂地报效大人。” 马迁安随意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面,伸手拿起一叠纸张,示意太田过来,“来,我刚收到一份资料,日语的,你给翻译一下。” 太田趋上前去接过一包沉甸甸的资料,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詹助理对日本的情况兴趣极大,也不知从哪里搞到的日本国的各种地理经济文化等方面的杂志和报纸,没日没夜的让自己翻译成中文,看来今天这一大包又要忙活两天了。 太田先粗略的翻看了一遍,发现这包杂志里不少是涉及到矿业方面的论文和最新信息,都是日本国内出版的专业杂志,看日期都不久远,不知道这位詹助理从何渠道弄到手的,不过这也不奇怪,既然是公开发行的,想必有人定期从日本将这些东西邮寄到星加坡,而陈氏公司以寻矿开矿发家,搜集世界各地的矿产业信息也就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见太田翻检完毕,马迁安特意嘱咐了一句,“注意先翻译涉及到三棱集团的信息,尤其是三棱矿产公司的消息,只要有他的只言片语就全部翻给我看。” 听到三棱集团这几个字,太田面色闪过一丝异色,不过他很快稳住了心神。 枯燥无味的翻译工作进行了两个小时,马迁安不让太田回自己的办公室,就让他坐在那张大办公桌旁进行工作,两人各忙各的,室内倒也平静。 只不过太田的内心却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几个小时前他被小泉的人“请”去后,小米太与小泉对他的威胁与安抚还时不时回荡在脑海中,以至于自己今天的工作效率大打折扣。太田偷瞄了马迁安一眼,见马迁安依旧埋头在案中,没有看自己,这才心中稍安,平复了一下忐忑的心情。 九点半钟,马迁安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工作,顺便检查了一下太田翻译完的资料,指着有关三棱矿产那一部分夸了他两句。 太田注意到,马迁安将自己翻译成汉语的几页纸张与他自己手中拿着的一叠文件放在了一起,在桌上顿了顿理齐,随即俯身打开了侧墙边的半人高保险柜,将文件仔细放了进去,随后合上保险柜的门,在密码锁上随意扭了几下,才站起来拍拍手。 在太田这个角度能看到马迁安开柜放文件关上柜门的整个过程,与上次“无意中”看到的一样,右左右,3圈、2圈、1圈,只不过上次太田不敢细看,只记住了第一个密码31,第二个第三个密码却没有看到,今天太田却睁大眼睛仔细观瞧了一遍,在马迁安站起身体之前,太田已经记住了余下的两个密码,见马迁安起身,太田慌忙转过头整理还未翻译好的资料,装入袋中。 马迁安起身,伸了个懒腰,口气愉快的对着太田道:“好啦,这次岩崎和小泉两个老东西竟敢挑衅我们公司,嘿!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等我们完成这个合同,就可以毫不费力击垮小泉的什么北烨太石油公司,跟我斗?捏死他就想捏死一个蚂蚁,到时候我收购他,派你接收他那个破公司,怎么样?” 马迁安如此自信的炫耀,太田除了一头雾水以外并不能理解什么,马迁安也不细说。 太田一边感激涕零的说着自己都感觉到肉麻的阿谀之词,一边困惑的跟着马迁安走出办公室。 不过当太田下到一楼大厅,又重新乘坐那架中途不停直达8楼宿舍的电梯回到自己的单身宿舍,躺在床上苦思冥想了一个小时候终于悟出了点什么,他猜出詹助理手中一定是握有致小泉公司死地的秘密武器,又想起了前天在饭厅听到的关于陈氏公司与sl人商贸团接触的只言片语,内心终于肯定詹助理手中的东西可能与sl人有关,而这一切答案看来只有从那个保险柜中去寻找了。 迷迷糊糊中,太田又想起岩崎小米太阴险的笑容,想到他答应不追究自己投敌,不追究自己写效忠书的“小事”,也不报复自己在日本的家人,但这一切的好处是自己要提供陈氏公司的绝密文件作为交换条件的。太田的脑袋开始剧烈疼痛,他想到了去偷詹助理的保险柜,詹助理是大老板的红人,说一不二,应该有好多秘密吧?偷了他的文件应该可以完成岩崎的任务了吧?岩崎曾答应只要他完成任务,就可以让他回国并许以优厚的条件,这不能不让太田动心。 可是要是去偷?危险太大了,万一被发觉怎么办?况且自己根本不擅长偷盗,白天肯定不行,詹助理那里人来人往的。夜晚?我还没练成飞檐走壁撬门开锁的本事,如何从8楼的宿舍神不知鬼不觉的爬到另一半的办公区去呢?可恶的,为什么宿舍区与办公区是隔开的。 头要炸了,还是想不到解决办法,万一迟几天詹助理换了保险柜密码,自己偷看来的号码就白费了,不是说有人接应我吗?到底是谁? 就在太田半梦半醒之间,宿舍区另一间单身宿舍的门悄悄开了,一个小巧灵活的身影快速窜到太田的门前,用手指中一个物件轻轻插入门锁拨弄一阵,随手扭开了门闪身而进,几步滚到床前,捂住了太田的嘴巴。 “谁?”被捂住嘴巴的太田咕噜着说出一个字。 “嘘!岩崎大人派我来的。”来人燃亮了小小的手电,照在了自己的脸上。 “你?”太田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第二天早晨,马迁安出奇没有在天亮之前来公司,来到公司已经8点,弄得熟悉他作息时间的一个大楼警卫还关心般的问了问他是否生病了,身体不舒服。 这个警卫参与过围歼战斗,对马迁安极为敬仰,昨夜是他值班。 “呵呵!闹钟坏了。”马迁安一边敷衍警卫对自己的关心,一边向上瞄了一眼问,“昨晚没出什么意外吧?” “没!能有什么事?”警卫莫名其妙的摸了一下脑袋,心道:戒备森严的,还能出什么事? 没事最好!有事才不好呢!全部都悄悄地,我悄悄地,日本人也悄悄地,大家都悄悄的,悄悄地完成“伟大的事业”。如此最好! 来到自己办公室,马迁安直奔墙边的保险柜,用放大镜仔细观瞧了一会儿柜门把手,皱了一下眉,随后右三圈左两圈再右一圈扭开密码锁,打开柜门,见所有文件都整整齐齐摆放在那里,柜底下的十几万现金纹丝未动,不禁皱了第二次眉头,待拿了一个特号放大镜仔细观察了一下文件堆,终于轻轻地吁了口气,笑了。 文件与原位置有了三毫米的位移,右侧原本若隐若现的一点红漆现在已经露出一半,这文件肯定有人动过了。好狡猾的家伙!估计是怕自己发觉而没有采取偷窃的做法,应该是拍照了。 “嘿嘿嘿……”笑了一会儿,马迁安合上保险柜,开心的在办公室内翻了几个空翻,“哐”的一声砸倒了一张椅子。 揉着剧痛的小腿,马迁安看着四分五裂的椅子,苦笑着骂了自己一句,“该!得意就忘形!” 第220章 阴谋进行时(3) 幸亏现在是早餐时间,这一层楼办公室内的员工还都在饭厅里,没有人上来,也就没有太多的“关心”出现。 不过,这声巨响还是惊动了隔壁勤奋工作的太田,心怀鬼胎的太田第一时间赶到了门前,敲门。 “詹助理,吃饭的时间到了。”门打开后,看到嘴里还在丝丝吸着凉气的马迁安,太田马上很平静的提醒,自从太田来到公司后,每天到了早饭时间都是由他提醒马迁安。 “哎吆,哎吆!真他妈疼死我了,看来这人的腿还是没木头腿硬。”马迁安一边呻吟一边掩饰自己神态。 “您这是?” “几天没练筋骨,抻把了一下,活动一下,没想到我这一飞腿砸到了椅子,真倒霉催的。走吧,吃饭!”马迁安一瘸一拐踱出门外,一手搭在太田肩头,一手随意带上门。 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太田看到了屋里四分五裂的皮椅子,不由自主身体僵了一下,心中暗惊,一脚就把坚实的椅子踹成这样,那是不是也能一脚把我的脑袋踢个稀巴烂?不过肩膀上传来的压力很快驱赶走了太田脑海里的“惊悚”的想法,看詹助理的样子,对自己并没有怀疑,干嘛自己老吓自己?何况那事做没做我还不知道呢,就是做了,那也不是我做的! 马迁安扶着太田的肩膀,一瘸一拐向电梯走,一边敷衍太田的絮絮叨叨的关心,一边催着太田越走越快,“别废话了,这么点小伤算个甚?不用去医务室。” 马迁安的剧痛已经过了劲,除了小腿迎面骨上一片淤青,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断掉骨头。 “田达啊,当年我在国内的时候,15岁就出来闯荡江湖,凭着一双铁手横扫东三省,手上人命那可是无数,光是小日本子就有百十条命吧,我这人还有个爱好,杀了人揪脑袋,诺,就这样……”马迁安将右手移到了太田的后脑勺上,五指扣住轻轻一捏,“一扭咔嚓!九阴白骨爪。” 马迁安信口开河,太田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马迁安左手失去了太田的肩膀,失去了支撑力量,身体一晃,盯着地上的太田“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干嘛?我骗你的,起来起来!我这人没什么别的,就是吹吹牛开开玩笑,你不要在意,再说了,就算我真的是江洋大盗,也不会杀你这样弃暗投明的,怕个鸟啊你!” 太田愣愣的看了马迁安一会儿,见马迁安不像是动了杀机,心中稍定,手捂胸口,颤巍巍想站起来,嘴里嘟囔了一句,“大人,你千万不要在开这种玩笑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我是一个投降的日本人,心里本来就害怕,很敏感。” “你呀,你呀!胆这么小怎么行?”马迁安“流露”出关心的口吻,“等一阵子,我领你见见血,练练胆,以后我还要重用你呢知道不?没有梧桐树,哪来金凤凰?你这个梧桐树还得发挥大作用,多给我策反几个有分量的日本人。” 马迁安话一说完,一瞬间两人脸色都变了几变,差不多同一时刻,两人心中都升起荒唐的感觉,胃部流食冲向喉部泛酸。他妈的,真够恶心人的。 见太田还在地上挣扎蠕动,马迁安俯下身将一只手插入太田的臂膀下提了一下,“起来吧,这小脸煞白的。” “呃!詹助理你在干嘛?”电梯门开了,两个青春靓丽的姑娘出现在电梯里,尤文婷与她的同事金倩毓睁大眼睛,吃惊的捂住嘴巴,看着马迁安从太田的腋下抽出手来。 太田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马迁安知道那是被自己揉捏的结果,但这两姑娘不知道啊! “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马迁安听声音就知道是尤文婷,最近尤文婷有事没事总爱上8楼去自己的办公室流连一会儿,害的他时不时总是心悸,担心一个不小心被尤文婷撞破自己的勾当,还不能假以辞色撵她走,她每次的借口都不同。 马迁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尤文婷,稍微一愣神,随即咧开嘴笑道:“今天又什么事?给你十分钟。” 尤文婷今天穿着一件天蓝色无袖织花扫地旗袍,露出颀长的粉颈和两条光洁的臂膀,益发衬得身材曲线凸凹有致。清亮的大眼里满是疑惑。 见马迁安眼神扫过自己的身体后有一丝飘动,尤文婷心中小小的得意了一下,今天她就是有意这样穿的。尤文婷似笑非笑扫了一眼旁边涨头红脸的太田,不仅不回答马迁安的问话,反而反问了一句,“詹大哥,这位田先生长的好俊呢?刚来的时候,我们好多人都以为他是大姑娘呢,是不是?” 太田是个美男子,但也至于像尤文婷口中那样像姑娘啊?马迁安瞥了一眼太田红扑扑的俊俏的脸庞,不过按他的审美观点,怎么也看不出太田有女人样,他的脸庞线条还是不算柔和,尤文婷什么眼神?喔……,马迁安想到了,拉起尤文婷走了几步,嘴巴凑到她的耳边悄悄地说:“你喜欢像大姑娘一样的小伙子?不过,你可不要打他的主意,他是我的。” “你你你……”尤文婷白润的鹅蛋脸儿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气急败坏指着马迁安,你你了半天,一跺脚跑了。 金倩毓看了一眼太田,随后扭着腰肢左右摇摆小跑着追赶尤文婷。 “她这是怎么啦?”马迁安耸动肩膀双手一摊,很“诧异”的问了一句。 太田呆呆的看着两个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没有注意到马迁安的困惑。 公司不搞特殊化,几乎所有可以公开露面的人员都在食堂吃早餐与中餐。马迁安跛着脚步去食堂吃了饭,顺便接受了一堆人或好奇或紧张的问候,又扶着太田跛着脚回到了办公室,一到办公室的门,马迁安感觉自己已经差不多好了,遂推开太田独自开门进了房间,将絮絮叨叨要请医生的太田关在门外。 太田的关心也很到位啊,可惜却是敌人。马迁安心底为这个二五仔叹息了一声,如果不是两国敌对,像太田这样的平民不会被逼着走上这条路,也许这个胆小的家伙还能成为不错的朋友,但现在一切都不存在了。 过了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跑到了门外,滴滴答答的高跟鞋声音尤其熟悉,听这声音,马迁安就知道尤文婷又来了。他快速收起手头的笔记,挤出一脸苦相眼望着办公室的门,等着即将出现的人物。 尤文婷满含歉意的脸蛋悄悄探进了虚掩的木门,见马迁安正苦着脸瞪着自己,不禁吐了一下舌头,直起腰推开门,让进了背着药箱的医务室医生。 马迁安继续苦着脸任由医生处理了一番,好不容易等医生走了,才放下裤腿遮住了毛茸茸的小腿。 “怎么?没见过?”马迁安抬起头调侃了一句尤文婷。 尤文婷飞快的将眼神从马迁安的受伤小腿上挪开,听到马迁安调侃,脸红红的点了点头,认真的回答:“真没见过,和大猩猩似的。” 哈!马迁安哭笑不得。 如今的尤文婷已经不是刚见到马迁安时那样的心态了,刚见面时,尤文婷还曾讥讽马迁安大个熊货来着,自从陈晃给他讲了围歼日本侨民武装的事情后,尤其知道了整件事都是由马迁安负责策划,并听说了马迁安战斗中的雄姿,作风勇猛思维缜密,尤文婷崇拜英雄的情结猛然爆发,哪天要是见不到马迁安的身影,一天都落落寡欢,这姑娘害病了。 但是马迁安有娃娃亲,这事她也知道,道德伦理的束缚又使得尤文婷患得患失,心情很矛盾。马迁安这个死大个竟然看不出自己对他的好感,这让我一个姑娘家如何主动表白? 尤文婷磨磨蹭蹭不走,对她这样一个平时表现得恬静温柔的大家闺秀,这样的举动是不寻常的,马迁安心里清楚。 现在不行啊!马迁安心中叹了口气,现在的重心不是女人,艰苦卓绝的战斗还在后面,尤其是经历了关家垴战斗,像团长级别的战友说死就死了,旅长级别的说负伤就负伤,这还是仅仅对付几百鬼子的小战斗,日后仗越打越大,整团整师全军覆没的可能也很大,提着脑袋打仗,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等到和平。 还是不理这个茬吧!马迁安下了决心。 马迁安翻开一本西南联大工程系的一本教材,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认真的做笔记。他现在看的是水压机设计原理。 西南联大是清华、北大、南开等十余所大学南迁后在昆明成立的联合大学,所用教材与当时世界名校的教材接轨,相差无几。 尤文婷见马迁安态度冷淡,想走又有点舍不得,迟疑了一会,终于想到了一个好理由,“哎?” “啥?有事?”姑奶奶你怎么还不走哎?你今天穿的太漂亮了,很有诱惑力。还有你别老把那个白嫩嫩的胳膊伸到我的眼前好不好?马迁安心中叫苦,但不得不抬起头应付她。 第221章 阴谋进行时(4) “我说,那个田达?” 吆!您还真对他有意思?别扯了。“咋啦?文婷我可告诉你,我刚才说的都是开玩笑,以后你不要与田达接触,他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话说的很清楚,起码马迁安认为自己说的很清楚了,聪明的尤文婷应该理解。 “我知道!”尤文婷微微一笑,“他的身份我知道,不过我感觉你和他……”尤文婷迟疑了一下,没有接下去说。 “怎么?” “太近了!” “工作需要!今天我很忙。”马迁安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下了逐客令。 尤文婷没料到马迁安如此不客气,惊讶中委屈的站了起来,也不争辩,只是眼里闪过一片水雾。 马迁安定定的看着尤文婷袅娜的身影退出门外,尤文婷关门的动作异常缓慢,一双哀怨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好像在等马迁安良心发现叫她回来。 就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尤文婷好像听到一点什么声音,立刻又快乐的跳了回来,眼睛煞那间变得清澈和期盼,“你叫我?” 马迁安无奈的回答:“是,我叫你。”真是见鬼了!我咳嗽一声还不行吗?不过马迁安随即想到了一件事,觉得有必要提醒尤文婷注意,也就默认了尤文婷的超强幻想。 看到尤文婷快速移动回来,马迁安真担心这快拖拉到地面的紧身旗袍绊她一跟头。 “我可以信任你吗?”这是马迁安的口头禅,每逢有重大任务要交待之前,都有这么一句。 这句话好新颖也好沉重。尤文婷兴奋的盯着马迁安剑眉下一双深邃的黑眼睛,甩了一下齐颈短发,挺直了身体,异常自信的回道:“你有多信任陈嘉申先生,就应该有多信任我!” 听到尤文婷如此骄傲的回答,马迁安不禁怔了一会儿,表情由平静变为惊讶又变为平淡,他脸色的一番变化被敏感的尤文婷迅速捕捉到。 “你不信?”尤文婷感觉自己被藐视,这使她大失颜面。 马迁安半晌才回答,“呵呵,我信!” 言不由衷。 “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需要我去做?”尤文婷满怀期冀,睁大眼睛,“请你放心,我若做不好这件事,从此以后再不参与你与姑父之间的事情。” 如果能帮助马大哥解决问题,恐怕日后自己在他的心目中会有一些分量,尤文婷早已猜测到马迁安此时最需要什么人,他要的是战友,而不是花瓶。 “啊……是这样,我向你了解个事儿”马迁安思忖了半晌,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尤文婷参与这些事情里来,他决定进行迂回的试探,够不够格就看她自己的悟性了,“你最好的闺中密友是谁呀?不要误会,既然你有意愿更加深入参与这些秘密,那么我了解一下你身边人也是必须的,想必你也知道,我与陈老先生所进行的工作意义很重大,也有很多秘密。” 这什么意思?尤文婷脑海中迅速转了几个圈,马大哥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要这样问,难道是看人家温柔秀丽温婉大方,动了什么心思不成,那我呢? 尤文婷迟疑着,硬着头皮耍了个心眼,“那个,当然是薛云兰啦,你知道的,嘿嘿。” 看着马迁安不出所料的摇了摇头,尤文婷白净的脸庞唰的一下红了,但愿自己的小心思不会被他说破,丢人了。 “据我所知,你的最亲密的朋友应该是金倩毓对吧?你曾经还带着她来过两次,我对她很有印象,那个女孩很漂亮,很有女人味,也很会讨人欢心。”马迁安玩味的看着尤文婷的红脸蛋,毫不留情戳穿了她的小心眼。 尤文婷讷讷着没有出声,心中泛起了一种奇怪的酸味。马大哥忽然提起金倩毓,又那样夸了一通,这不事情明摆着呢,马大哥动了心思。 不对!马大哥不应该在这个时刻无缘无故提起金倩毓的,不应该在自己请求参加“组织”这个时刻。 尤文婷眼睛闪动了一阵,爽快的承认了马迁安说的话,一边回忆一边叙说自己与金倩毓交往的过程,越说越觉得那个可爱的女孩是在主动接近自己,仅两个月的时间就能与自己打成一片,结成亲密关系,这是不寻常的。 马大哥这样问,一定有他的目的,这是他对自己的考验。 “这不奇怪吗?”听完尤文婷与金倩毓结为密友的过程,马迁安一挑眉毛,揶揄的问了一句。 “难道她是……” “是!” “天!这就是你一直不肯要我参与重要工作的原因?” “为你好!你若知道的太多了,恐怕已经被你的好友卖了。”马迁安故意威严的板起脸孔,心中暗笑。尤文婷真能瞎琢磨,这根本不是不吸收你进核心的原因,对于金倩毓是间谍的秘密我也是才知道不久,这要感谢刘清源没日没夜在公司里的辛勤工作。 “怎么办?”尤文婷有些慌乱,“她两个月来一直在公司住,肯定知道不少情况。” “你想怎么办?”马迁安眼神一亮,直射尤文婷冒汗的额头。 “开……开除?” 啊?马迁安身体向后一仰,失望的闭上了眼睛。和平年代的小女孩子外表坚强内心柔弱,没有血火的催生难以成熟。 “逮捕她,关起来?”见到马迁安失望,尤文婷心中一紧,急忙抛出更“严厉”的处置措施。 “算了,你心太软,做不了这种事,回去吧,注意不要泄露秘密。”马迁安依旧用失望的口吻淡淡的说了出来。 “难道你要杀了她?”尤文婷神情带上了惊恐,虽然平时非常恨那些监视公司的日ng人,谁承想金倩毓竟然也是那样的人,但要杀掉刚才还与自己有说有笑,交换闺中秘密的女友,怎么可能会下得了这种决心,狠下这种心肠? “她是你的投名状,她不是你的朋友,她是我们中国人的敌人,异常凶恶!你想要成为核心,必须接受考验,如果没有对敌人刻骨仇恨,没有做过实际贡献,还是不要喊口号了。记住,我并不指望你成为所谓的杀人恶魔,问题是她必须得死,她活着,我们就要死更多的人。” 马迁安能感受到尤文婷激烈的内心矛盾与挣扎,作为始作俑者,他依旧笑嘻嘻的,貌似毫不在意的谈论这件事,在他的眼中,金倩毓必须被清除,由谁来做不重要。 “如果我做了这件事,你会不会对我更好些?”尤文婷脸色煞白,眼睛仿佛一瞬间充满的鲜血,直瞪瞪的盯着马迁安略显嘲弄的双眸。 “会!你将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你会发现我们这个团体是世界上最可以信赖的团队,你会发现一片新的天地,一群真正的汉子,他们不离不弃、风雨同舟、荣辱与共,他们能够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你来保护,能够在最危险的时候为你挡子弹,想想吧!这是不是你要的生活?” 热血猛然澎湃,以至于尤文婷没有听出马迁安偷换概念,用团队替换了个人的把戏。 尤文婷坚定的举起了右手,看着马迁安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考虑好了,我要成为像你那样的人,请给我行动方案,我去做!” 马迁安久久的凝视着这个被自己说动的女孩,心里患得患失,不知道这一步做的对还是不对。 与此同时,九条公馆的一间大会议室里一片寂静,一直被小泉信誓旦旦拉住的岩崎正紧张的审视着一页又一页刚被翻译成日文的文件,眉头时舒时紧。 被陈嘉申戏耍了一顿,岩崎小米太心中的怒火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刚回到公馆的第一时间就将小泉一顿臭骂,但即使这样邪火也无处发泄,郁闷的小米太立即就要卷铺盖回日本。 小泉却最先从绝望中清醒过来,想到了利用太田次郎,提了建议后立即被小米太采纳。 如今经过了千辛万苦的跟踪、密捕、策反、偷盗一系列的运作,今天凌晨他终于拿到了暗伏在陈氏公司里的美智子**的胶卷,经一阵快速而忙乱的技术处理,一张又一张经放大的文件照片源源不断的被摆上了案头,又被专业技术人员翻成日语摊到桌上,到了眼前。 文件被还原成了十几份合同,有几份合同是同英国人签署的普通商贸合同,岩崎对这样的东西不感兴趣,有几份是同海峡殖民地政府签署的采矿许可合同,对这几份合同小米太看了很长时间,又找相关人等了解了一下详情,证实了其真实性,这几个矿都在马来亚境内,无非是锡矿锌矿什么的,很容易证实,陈氏公司已经在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正在开发。 与俄国人的合同也有几份,一份是俄国人向陈氏公司购买橡胶等物资的,这也很正常,这只是两个公司的贸易合同。 小米太现在看的是一份陈氏公司在海参崴订购海上浮筒和浮箱的合同,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到海参崴订购浮箱,千吨位的浮筒浮箱按理说在星加坡造船厂也能生产。小米太不得其解,拿起了另一份合同,一看之下,眼睛立即瞪大。 这是一份租用sl远东边疆区航运管理局一艘5000吨级破冰船的合同。破冰船?那要应用在海洋结冰的地段,这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小米太看了一眼对面激动地小泉,小泉正睁大眼睛盯着自己手中的一份文件,满脸的不可思议。 第222章 阴谋进行时(5) 看到小泉脸色潮红像喝醉了酒的样子,好奇心驱使着小米太发问:“总一郎,你怎么啦?你看到了什么?” 激动地小泉几乎是小跑着绕过了桌子,绕到了小米太这边,手忙脚乱的将自己手中的文件按照顺序放在小米太眼前,没等小米太开始翻阅,小泉又对着厅内一角还在进行翻译工作的两个翻译喊:“小谷,村上你们两个快过来。” 在小谷与村上急急跑过来的时候,小米太已经被眼前文件的大标题惊呆了,手指哆嗦着去翻封面,迫不及待想看下一页。 封面上的日文赫然是《陈氏投资集团与莱切斯科矿产公司合作开发北萨哈林岛石油矿藏协议》。 萨哈林岛,中国人称为库页岛,日本人称为桦太岛,小米太的知识足够知道这些。 陈嘉申的手伸得太长了吧!看到标题,小米太心底燃起一股怒火,这陈嘉申铁了心要与大日本帝国作对,现在谁都知道,整个桦太岛分成南北两部分,南部属日本,北部属sl,这是1905年日俄战争后《朴茨茅斯合约》规定的。北桦太岛在法理上是属于sl的,可是sl在1925年为了哄骗日本干涉军退出远东,已经与日本签署了新的合约,合约上规定日本有权在北桦太岛上开采矿藏,日本早已把北桦太岛上矿藏视为禁脔,除了每年付给sl10%左右的矿物产出外,任何国家任何人也无权染指这一块地方,陈嘉申想干什么?sl人想干什么?难道要联合起来排挤岛上的日本企业? 小泉已经在盘问两个翻译了,询问他们是否准确翻译,又没有错漏之处,两个翻译涨红着脸争辩,“阁下,虽然我们还没有拿到这个月的薪水,虽然我们饿着肚子在工作,但您不应该怀疑我们的素质和人品,早稻田大学是不会出废物的,马上就给您翻译完剩下的部分。” 两个翻译在借机委婉的提出抗议,小泉心中明白,这些天一直受挫,以至于根本想不起还要给九条公馆的员工发薪水。妈的你们这是在说我的人品和素质不好呗,不给你们发薪水,你们也不是老子的人啊,接替赤松的人选还没来,我哪里搞钱给你发薪水。 不过被赤松的部下抱怨,小泉脸色也有点挂不住,他是这里最大的头,部下有困难理应解决。 小米太听出两翻译暗藏的意思,啪的合上封面,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快点翻译剩下的,翻好了我有赏,大大的赏。” 听说有赏,小谷与村上兴高采烈的跑回自己工作的地方,更加卖劲的翻译起剩下的一半合同,小泉已经看完上部分,心痒难耐,就站在翻译身后,先睹为快,每翻译完一页,小泉就小跑着送回来,送到大桌边一脸严肃的表哥面前。看到小米太愈发凝重的脸色,小泉就越兴奋,他小的时候曾经跟随年轻的小米太干过不少“大事”,自然熟悉小米太的这种表情,那次在东京调戏皇宫女官之前,表兄也是这样一幅德行,思考过后的行动,心思缜密的小米太轻易就得手了。 终于翻译完毕,小泉与小米太也看完了。两个翻译与小泉强自抑制住激动,围拢在左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闭着眼睛陷入沉思的“智者”小米太。 合同上的内容极其令人震惊,以至于像小米太这样的大财阀也难以相信。合同上除了一些正常的合作分成条款外,最主要的是双方的标的物-萨哈林岛东北部大陆架上东施密特海区,查过地图后,按照合同里标示的经纬度,可以毫不费力的确定出这块30多平方公里的海区准确位置,小半位于3海里领海内,大半在领海外,横跨3海里领海线。矿藏石油,油层深度1500-1800米,预计储量200个百万吨,中方合同里数字为2万万吨。 天哪!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这就在自己嘴边的肉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抢去,我何必灰头土脸的去购买陈嘉申在科威特的石油股份,弄得气哽咽喉里外不是人。 合同中没有说明是谁发现的这个矿藏,但小米太直觉中认为应该是双方都有份,可能sl人发现的可能性更大,他不知道那片海区是否有sl人进行过勘探。 小米太终于睁开眼睛,问旁边不断眨眼的小泉,“总一郎,你是个老石油了,你的公司也在北桦太岛上,对那里情况熟悉,你怎么看这份合同?” “可能性非常大!”小泉被这个信息一刺激,突破了平时的智商,脑筋出奇的灵活起来,“我在那里十几年,偶尔也能听到出海的人回来说在海面上有时可以发现油污,有的地方还有天然气的气味,但当时我以为只不过是油轮经过泄露的少量石油罢了,从未往心里去,现在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嗯?你认为sl人已经进行勘探了吗?如果进行勘探,势必要进行海上钻探,我怎么从来没听说?况且你认为sl人有这个技术吗?” 小泉对石油业了解的要比小米太清楚得多,他点点头说:“sl人在近海开采石油的理论是有的,实践也正在展开,我有情报表明,他们的里海石油城正在建设,开采的就是里海的近海石油,技术也是有的,不过我倒不认为这个油区是sl人自己发现的,我估计最大的可能是陈氏公司的理论指导推测出来的。” 什么?陈氏公司还有这么神奇的地质推测理论?小泉的话推翻了小米太的猜测,推翻了他认为的是sl人勘探可能性大于陈氏公司最初猜想。 “你为什么这么说?”小泉脸上透漏出一丝不相信。 小泉没有废话,只说了一句等一下就急匆匆出了会议室,跑到自己的办公室,从保险柜里抱出一大堆资料,又急匆匆回来。 回到会议室,小泉得意的一指桌上厚厚的一摞资料,开口炫耀道:“自从两个月前,我就一直收集陈氏公司的资料,我也很奇怪他们为什么找矿的效率如此之高,成功率接近35%,要知道世界上任何一家勘探公司都不可能有这样高的效率,最多只有百分之五、六,投入大批资金和人力一无所获的公司也不在少数。” 嗯!小米太点点头,他手里有三棱矿产公司,他对这些数字有所了解。 “接着说!” 小泉从资料里抽出一本残破的笔记,挥舞了一下,“所以呢,我就派了人,趁陈氏公司大量招人的时机混入了他们其中一家矿产公司,再一次公司集体培训的时候,记下了他们专家的讲课笔记,不过我这里不太完整。” “哦?为什么不完整?” “我派的那个谢木香是个中国人,良心大大坏了的,他会速记,本来记得最全,但他跟我讲条件,他竟然将笔记分成两份,一份简单的,一份全的,跟我见面时要高价,我手里只是一份简略的,那份全的没拿到,不过从这份里也可看出陈氏公司探矿理念。” 八嘎!小米太在心中恨恨的骂了表弟一句,一定是表弟吝啬钱财把事情办砸了。 “他要多少钱?” “200英镑。”小泉心虚的看了一眼表哥。 “他人呢?” “死了,我一怒之下杀了他的人,抢了他的货,他临死前才说有全的,该死的中国人,临死还在气我。” 小米太现在恨不能踢死小泉,为了区区200英镑就断送如此大好资料的来源。 小泉看得出小米太生气了,马上委屈的辩解,“表哥,那可是一辆汽车的钱啊,中国人贪心,他凭什么跟我讲条件?” 不成器的小泉啊,难怪你折腾了30年,到头来还是只有这么大一点的公司,天皇怎么会瞎了狗眼看上你?让你做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他真的是……八嘎!不想了。 小米太恨铁不成钢似地盯了小泉半天,无奈的叹了口气低下头来看资料。 资料虽说是节略本,但也能看出陈氏公司探矿理论确实与众不同,糅合了世界上很多著名地质学大师的“奇谈怪论”(小米太认为),其中数次提到黄济青及李五光的地质构造学及地质力学理论,引起了小米太兴趣。 “把资料中提到的各种书籍和论文统统找到!”小米太下了决心,虽然这要花费很多时间,要派人跑遍世界各地,但这对了解陈氏公司探矿理论肯定有帮助。 “派人打入中国中央地质研究所,搜集这两位大师的所有情况。”小米太下了第二道命令,手指指着黄济青与李五光的名字。 小泉不以为意,“****人?” 小米太终于忍耐不住,狠狠一拍桌子,“八嘎!总一郎愚蠢。” 小泉不敢还嘴,垂头丧气承认了自己愚蠢,不过片刻之后他指着一份抄本道:“表哥,我实在看不出这位大师说的什么五行八卦什么的,这难道也是科学?也是找矿的理论?” 已经看过资料,看过了资料中很多理论指导实践成功案例的小米太长长叹了口气,忽然口吻里带上了尊敬,喃喃说道:“神秘的中国人,神秘的文明,我们还是没有学全呐!” 见识过这些理论,虽说支离破碎,但有sl人的合同在,小米太内心中已经信了八成,按照他的为人,做事情即使有一成的可能,他也要尝试一下,何况还有八成可能。 第223章 阴谋进行时(6) 岩崎小米太是一个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人。既然相信了萨哈林岛东北部东施密特海区八成有大油田,他马上就开始进行准备工作。 招集了自己的心腹与小泉及两个知道此事的翻译,小米太意气风发的召开了来到星加坡之后最令人振奋的一次会议。 一切工作都要抢在sl人和中国人前面,这是必须坚守的原则,决不能让北极熊抢先取得好处,这个油田若为真,即可一举扭转日本贫油的现状,再也不用仰人鼻息去进口美国石油,也不用祈求与英美穿一条裤子的荷兰人的婆罗洲石油,打掉老瘸子罗斯福手里的王牌。 小泉贡献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桦太岛地图,高高的挂在一面墙壁上,志满意得的小米太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开始在上面指指戳戳。 “诸位,我们若能抢先开发这个大油田的意义就不多说了,现在我请各位开动脑筋,如何最快的达成我们的目的,注意,要不惜一切代价,花钱我不怕,只怕慢。” 小米太不怕因为贪快而多花钱,战略意义重大,他识得轻重。 小泉是半个专家,第一个实质问题提的又快又准,“首先我们要寻找可钻探1800米深度的钻机,不过这个问题倒是好解决的。” 卖了一阵关子,小泉终于微笑着道出了真像,“3年前,与我的公司同在北桦太岛上的久原矿业曾进口过两套美国加利福尼亚式深井钻机,钻探深度可超过2000米,只不过在那里应用不上,因为桦太岛上的油井没有超过1000米,所以闲置下来,九原为此还找过我,想把他的那两套破烂卖给我,哦,当然现在不是破烂了。” 小米太瞪了得意的小泉一眼,不用说,这两套钻机现在不在小泉手上,小泉哪里会舍得花“冤枉钱”? “要不漏痕迹的快快买下来,马上应用!” “哈伊!” “还有一点,两台钻机实在不够用,要马上组织国内的工厂进行仿造,一旦钻探出油来,我要求在最短时间内能提供新的仿制钻机。” “哈伊!” 东施密特海区的水文资料也在第一时间摆上案头,这得力于日本人孜孜不倦绘制别人土地海洋的“爱好”。 小米太相中了一块水深只有20米的地段,赶造浮筒浮箱来不及了,他决定将自己的要报废的一艘货轮注水沉船,当做海上平台,老家伙豁出来了。 聪明!小泉被表哥的奇思妙想惊呆了,不愧是三棱财团的大boss,这么短时间就让他想到如何解决平台问题。 不过!小泉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小米太选的地方水浅则浅矣,利于沉船尽快开工,但那个地方确是在北萨哈林岛的sl领海内,这里打出的石油照样要交给sl人租子的,按照1925年签署的租赁协议,日本人年开采42万吨时要交15%的石油实物作为租金的,超过42万吨,每超过1万吨,交租比例就要递增0.25%,这样算下来,要是日本人年开采182万吨,就要交50%的产品当租金,要是每年开采出382万吨,那就要把全部产品都要奉送,这不是白干了吗? 小泉紧张的在纸上写写画画,终于失望的承认了这个事实。 小米太被迎头浇了一盆凉水,沉默半天开始跳脚大骂史大岭狡猾,骂当时签署这个协议的日本代表蠢得像猪。 骂过之后,小米太又进行了换位思考,觉得即使自己处在当时也可能会上当,谁又能想到日后那么远的事情呢?另一种可能也许日俄双方都想到了,但如此签署是俄国人的底线了吧?毕竟俄国人也要考虑今后的日子,怎么可能让日本人肆无忌惮的只付少量租金无休无止开采下去? 这样想,心里好受了一些,但不争的事实是,这个租赁协议对日本的束缚力比较巨大。 在1925年,俄国内忧外患,刚刚经历了革命和外国干涉军巨大的破坏,国力极其虚弱,还能坚持住自己的底线,反观日本外交官,处于优势地位才拿了那么点好处,无疑是失败的。八嘎!火又上来了,这签协议的外交官一定是吃了俄国人的美人计,拿了回扣,置大日本七千万国民后续福祉于不顾,该杀! 既然在俄国人领海内开发要吃亏,那我不会在领海外?我才不那么傻!小米太在小泉的帮助下又找到一块适合沉船的地点,海深40米,一狠心一咬牙,小米太决定牺牲一条更大的船,可在船舷两侧加装可伸缩钢柱,钢柱先行支撑到海底,再将船沉下一半用重力将支撑柱压入海床,这样也可解决船高不到40米的难题。解决方案出炉后,所有的人都向小米太伸出大拇指,报以崇敬的目光。天才!这是当时在场的人一致的想法,包括小米太本人。 无与伦比的天才,小泉开始后悔没有早一点跟着表哥混,这下表哥要吃大头了,整个油田的价值比现在的三棱集团还要值钱。会后他跟在小米太身后,扭扭捏捏提出来,要把他的北桦太石油公司并入三棱矿业,看在亲戚的份上,小米太趁机提了一些“不那么友好”的条件同意了。如果小泉能活到后世一定会知道杀熟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他只能“敬仰”表哥的风采,这就是大财阀的魅力啊,杀表弟毫不手软。 小米太在星加坡盘亘了几天收获了惊天信息,为了尽快参与到争夺,他立即率领着小泉及心腹登上了自己的专机飞回日本。 “真走了?”马迁安在办公室里接见了监视九条公馆的人员王飞鸿。 “全部都走了,岩崎和小泉的飞机是我看着升空的。” “哈!哈哈!”马迁安打了两个哈哈,脸色一变,一串命令出口:“马上安排人员,密捕金倩毓、太田次郎、赵传家、王小英、谢木香,哦谢木香不用了,他已经失踪很久了。注意地点不要选在人多的地方。” 要动手了?王飞鸿兴奋的答应一声转身就要跨出门外,被马迁安一把拉住,嘱咐道:“挑几个身手好,意志坚定的,要注意金倩毓反抗,她是一个扎手的人物。” 王飞鸿心中一凛,连马迁安都认为扎手的人物,恐怕很难对付,他迟疑的问道:“若遇反抗怎么办?” 马迁安背过身去,冷冷扔下一句话,“就地击毙!” 哎!金倩毓多漂亮一姑娘,怎么就是日本间谍呢?真是不可思议,王飞鸿摇晃着脑袋出去安排人手去了。为了充实公司保卫力量,马迁安已经秘密调遣了驻扎在张仪庄园附近的东江总队的部队,要来了几个好手。 马迁安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没有将这件危险地工作交给尤文婷做,只是让她负责传递信息而已,在马迁安看来,要尤文婷干掉金倩毓恐怕只有下毒一招了,但金倩毓哪里会上尤文婷的当?对付这类危险人物,只有趁其不备用武力解决。 至此,马迁安处心积虑自行设计的阴谋完全明了,当然这个事情他是不能与别人分享的,他完全依赖于后世所获得知识谋划了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些文件当然是他自己这些天“工作”的结果,全部都是伪造的而已,当然东施密特海区的油田是真的,他知道那是一块巨大无比的肥肉,那块海区内蕴藏的石油足足有6亿吨,按日本现在年消耗量可用100年,但是日本人真的能霸占那块油田吗?这个答案显然是不用太费脑筋就可得知。 这块油田妙就妙在正好横跨3海里领海线,此时并不存在大陆架公约,也不存在海洋法公约,也没有200海里专属经济区的提法,日本人在公海采油完全合理合法,但是史大岭会让他们采吗?以史大岭那样强横的性格,以现在他正在处心积虑想要收回北库页岛的矿产开采权这种情况,突然在那里出现一个大油田,必将成为日俄两国争端的导火索,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我们做蚌的时间已经太久,这次就做一次渔夫吧。 日俄两国勾勾搭搭的眉来眼去,不就是想签署什么狗屁的《日苏中立条约》嘛,马迁安记得清楚,条约里sl人竟然承认满洲国,日本人竟然承认蒙古国,这不是耍我们中国人呢嘛,你们俩要是签了这个条约,第一,会让史大岭找到外**立的法理试探的机会,第二,史大岭势必降低对抗联的支持,限制我们回国参战,让我们抗联还咋混?当你的不要钱的佣兵?滚他妈的蛋! 大岭,这回你得求我们打日本,而不是俺们祈求你帮助打日本,这回俺得狠狠敲你一笔,让抗联迅速壮大发展,你说,咱们并肩战斗你是不是给点红利啥的?将来你从老美那里弄的租借物资是不是也该分点哈? 马迁安又开始左手掐腰,右手指点地图。 至于这次史大岭会不会因为惧怕两线作战,对日本人抢自己家的肥肉忍了,打落牙齿往肚里吞?马迁安不作考虑。 你忍美国人也不会忍,握在华尔街大资本家手里的那些资本会自动寻找他的目标,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东亚的好处都让日本人占了,尤其是若是要把中国占了,取得了广柔的国土和大批廉价劳动力,那岂不是强大起来?为自己树一个对手?再者说了,我的资本上哪里赚钱去?拥有比日本强大7倍的国力加上贪婪的资本,这一切都会促使美国参与到此事中来,且热闹呢,看戏吧。 美国人迟早会找到参战借口,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美国人是怎么参战的?马迁安记得,中立时,美国总统威尔逊就要求德国取消无限制潜艇战,而对英国全面封锁德国不闻不问,而后来又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商船配上海军大炮和海军士兵,指示他们:凡是遇到冒头的德国潜艇,即行开火。 借口不有的是,m国人一向如此,罗老瘸子与他的前辈威尔逊毫无两样。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借口亦是如此,老瘸子不断通过外交手段经济手段羞辱一个残忍的好战的高傲的不知道自己姓啥的日本,挑起战火的意图是司马昭之心,美国参战是必然的,只不过老瘸子没料到日本人的反击如此犀利,差点干掉了整个太平洋舰队而已。 当然,马迁安希望史大岭不能忍耐日本人抢肥肉,这样我们才能火中取粟嘛,你们不打,我还取个屁呀! 第224章 小恶作剧 如果史大岭要给日本人教训,他当然也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马迁安相信史大岭比萨达姆聪明多了,老萨都会找到科威特兄弟“偷采”自己油田的借口出兵,史大岭当然也能。 比如史大岭说了,这块油田是个勺子形状啊,那勺子柄可是在俺的领海内啊,你们小日本在公海上开采勺子里的石油,采空了勺子,那俺的勺子柄里的石油不就流到你们那里去了,这还了得?不行,你得还回来还要加利息的。日本人会把命根子还给他吗? 刚开始马迁安只能想到这个借口,他在恶意猜测史大岭得知此事后的反应,想来想去,他又想到了一点,史大叔也许会采取更加恶劣的做法,不过怎么做,以马迁安的脑袋瓜暂时还想不透那些大人物的“智慧”,估计会有重大“娱乐”节目出现,他总不能看着日本人在自己家门口挖宝而无动于衷吧。 反正炸弹我是给你们埋下了,你们爱咋玩咋玩,我是看热闹的。 今天是圣诞夜,所有欧洲侨民们都在欢天喜地迎接这一盛大节日,一些已经欧化了的,信了基督教的华人和原住民也毫无例外忙乎起来。 陈氏投资集团是一个成立不足半年的年轻的公司,公司里除了一些必要的岗位需要拥有成熟技能的老人外,其余大部分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按照本地节假日惯例,公司今天也放假一天,领到了提前发放的双倍薪水的年轻人迅速组建了一个晚会组织,准备今夜在公司礼堂发起一个联欢会。 很快,马迁安就被一组织人通知了,马迁安对这位不陌生,这位叫郑冠智的家伙也是延安小组人员,编号006,是一个文艺青年。 马迁安手里拿着郑冠智草拟的节目单,匆匆扫了一遍,很严肃的给他划掉了两个节目,一个是小合唱《国际歌》,一个是《八路军进行曲》,这两首歌是好歌不假,但不适宜在星加坡这个地方唱,在这里我们要保持低调,不要让英国人发现有什么反常才对,邱大胖子可是积极**的角色,不要让他在星加坡的徒子徒孙听了去。 “谁这么脑残定的这两首歌曲?这么长时间我都白说了,你以为这是在延安?加《大刀进行曲》和《松花江上》,就这么定了。”全中国人都唱的歌曲可以,在华人中宣传抗日嘛。 马迁安看着挨了训面红耳赤的郑冠智还磨蹭着不走,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 郑冠智摸着后脑勺“这《松花江上》谁唱啊?” “李山凤嘛,你不知道,那歌喉绝了,找他没错。” 郑冠智惊讶的半张着嘴巴,看看马迁安不像是开玩笑,满是不相信的走了,出了门嘟囔了一句,“队长脑壳坏了,这歌可是凄婉悲怆的曲调,李大哥一嗓子不得吼出信天游来” 看到郑冠智走了,马迁安迅速将保险柜清理了一遍,该烧的烧,该撕碎的撕碎,反正那些伪造的东西已经失去存在的意义了,此时不毁更待何时? 烧文件的焦糊味好半天才消除。 尤文婷照例又来“看他”来了,进了门皱起好看的鼻翼一阵嗅,心虚的马迁安忙没话找话。 “你烧东西啦?” “哪,没事我烧什么东西?我问你,叫你看住金倩毓,你把她看哪去了?”马迁安脸一板,防守反击。 尤文婷有一丝慌乱,微微蹙起眉头,将两条秀眉拧到了一起,半天才咽了口唾沫,“我找你就是这件事,是这样呢,詹大哥,我也很奇怪呢,昨天就看不见她了,也没来上班,你说怪不怪?” 怪什么怪?昨天被王飞鸿干掉了呗,真是不容易,金倩毓还真是个高手,重伤了我两个人,要是这小娘们当时带着枪的话,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听王飞鸿描述围捕过程,马迁安判断这小女子最起码是个柔道7段。 马迁安继续板着脸,“这么点事都做不好,怎么能加入我们的组织?嗯?” 尤文婷吃惊的后退一步,仰起脸争辩道:“我准备了,我都准备好了,氰化氢我都准备好了,谁料想还是让这个间谍溜了。” 果然是这一招,能做到这一步说明尤文婷也是下定了决心的,马迁安再也板不住脸孔,噗的笑出声来。 詹大哥在嘲笑我?马迁安的笑容落在尤文婷眼中,却被误会成嘲笑她,藐视她做不成事。 “没完成任务,我甘愿接受处罚!”尤文婷涨红着双颊,跨前一步,一挺胸膛,随着动作,胸脯颤动了一下。 阿米豆腐,马迁安眼珠跟着尤文婷胸前的小白兔上下颠动了两下,“停停停!文婷你站住!”马迁安将一只大手竖着伸出,遮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尤文婷随即站住,不过聪明如狐的她马上意识到马迁安为什么慌乱,嫣然一笑,脸更红了。 哎呀,怎么办呢?诱惑是越来越大了,时间长了不是个办法,现在应该不伤她的面子的情况下把她赶走,得想个辙。马迁安双手伸到了办公台下面,迅速从抽屉中拿出一大块酱色的巧克力,用手掌的热力和力道将巧克力捏成一长条。 “不打你也不骂你,这次没有处罚,行了你走吧。”马迁安一边编织手中的东西,一边敷衍尤文婷。 尤文婷不走,女孩家心思细腻,她已经看出来马迁安的心绪变化,这正是一个好时机,干嘛要走,也许今天两人关系再近一步也有可能。 马迁安猛的坐起身体,手掌伸出,手心里赫然平托着一坨“米田共”,这是他刚刚在桌子底下完成的杰作,一长条盘旋而上,还微微冒出一个尖来,像极了那个东西。马迁安拉不下脸来伤姑娘的心,但是他会恶作剧。 果不其然,尤文婷一下子怔住了,五官挤成一处,满是厌恶的表情,詹大哥这是干嘛?哪里弄得这恶心的东西,怪不得这屋里空气不正常。 马迁安趁热打铁,缩回手掌将那坨东西送到嘴边tian了一下,见尤文婷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马迁安忽然诡异的笑了一下,张嘴咔嚓一口将手中之物咬下一半,大嚼大咽。 “好吃!好吃!文婷你也来点?”马迁安任由酱色的汁液顺着嘴角往下流,手掌重新向前一伸,“热情”的邀请尤文婷共享美好食物。 “呕!”尤文婷五官完全挪了位,惊叫一声小跑着飞出了门外。詹大哥太恶心了,难道是最近紧张的战斗已经崩溃了他的心理,竟然做出这等不可思议的举动,吃什么也不能吃屎啊! “哈哈哈……”恶心走了尤文婷,马迁安左手扶在桌子上,眼睛注视着自己右手上的“杰作”,开心的哈哈大笑。 待几口吃掉巧克力,又去外间洗净了手,马迁安重新坐回到办公桌后面,回想起刚才的情形,心底里还是忍不住的乐。 “叮铃铃”电话铃响了。马迁安嘴角挂着笑拿起听筒,里面马上传出来陈嘉申的声音,“小……詹,你搞什么鬼?文婷说你在吃那个……呃,不洁的东西,她让我给你找心理大夫,你该不会……” 坏了!恶心走了小的,老的马上表示“关心”来了。女人真八卦,这么点小事就告状。马迁安还没有从恶作剧的心态中转过来,没有意识到这不是告状,而是尤文婷对他的担心。 “没……没什么呀!陈老,文婷在不在?”马迁安心虚的悄悄问了一句。 陈嘉申斜眼看了一下离自己不远的一脸焦急的尤文婷,心中似有所悟,遂压低声音对着话筒道:“告诉我,你俩刚才是不是闹矛盾了?” “没,这怎么可能?我只不过吃了一块巧克力,没分给她吃,她生气了?”马迁安急忙否认,顺势倒打一耙。 啊?陈嘉申哑然失笑,这小马遮遮掩掩的,肯定有事。 陈嘉申扣下电话,转头对尤文婷说道:“他不承认,我看就不要找大夫了,听他的口气很正常啊。” “姑父,我明明看见的,嗯!恶心死了,那么恶心的东西都吃,还说没事?”尤文婷扭了扭身子,向陈嘉申撒娇。 陈嘉申见尤文婷如此神态,心中益发肯定自己这内侄女对人家有心思了,遂笑着道明真像,“他说了,是巧克力,是不是还邀请你一起吃,你不吃嘛。” 喔!尤文婷听陈嘉申如此说,气的一跺脚,咕噜一句,“这该死的,骗我。” 陈嘉申瞧着尤文婷小女儿心态尽显,不禁好意劝了一句,“文婷啊,不要没事老往你詹大哥那里跑,他太忙了,做的都是大事情,不好打扰的。” 尤文婷当然不服气,反驳道:“姑父,今天可是正事,他让我监视金倩毓,还让我有机会就除掉她的,我就是汇报这件事的。” 陈嘉申眉毛一挑,“哦?那你完成的怎么样啊?” “没完成,我这不是请示去了嘛,他还恶心人家。” 陈嘉申沉思了一会儿,不得已告诉尤文婷,“这事已经完结了,他不告诉你可能有他的想法。” “完结了?”尤文婷瞠目结舌,那自己的努力不白费了?为此自己还召集了几个小弟,还想大显身手一把,没想到马迁安已经不声不响的做了。 “是的,完成了。我们出现了两个伤员,你要是想参与我们的事,就去从小事做起吧,照顾伤员的工作你可以参与。”陈嘉申不愿打击尤文婷的热情,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郁闷的尤文婷想溜走,被陈嘉申叫住,“给你个机会,你去上楼把你的詹大哥叫下来,我跟他商量点事,同时你自己也可以质问他嘛,看他能用什么借口再骗你。” 尤文婷一跺脚,气呼呼的走了。 第225章 一份条约的联想 气呼呼的尤文婷走上楼来,却越走气势越衰减,脚步逐渐变得轻盈,她已经想明白了,马迁安绝对不是讨厌与自己接触,而是惧怕与自己接触,每次自己在他的办公室时间一长,这位詹大哥就如同坐在了针毡上,想尽各种不伤害她面子的办法“请”她走,要是讨厌自己,那没必要这样处心积虑的客气,把自己轰出来不就完了吗。 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姑娘的心情重又变得开朗。当她又一次笑盈盈的站在马迁安面前时,惊讶的马迁安竟然露出一丝慌乱。 “你怎么又来了?”马迁安放下自己手头的稿纸,不自然的眯了一下眼睛,双手又向桌下伸去。 尤文婷立即柔声“劝道”:“詹大哥,巧克力这东西虽说对生理影响不大,但是那个形状的巧克力却对心理有冲击力,还是不要多吃得好。” 马迁安立即停止了动作,稍倾尴尬的抽出一本厚厚的《机械制图》,摆放到了桌面上。 “走吧。”尤文婷俏皮的一歪头,“老爷子有请,说要跟你商量大……事。”尤文婷故意将最后两个字的音节拖得很长。 马迁安忙答应一声,让尤文婷先走,自己收拾一下。 尤文婷走到门口转过头,嫣然一笑,一撇含水的目光扫过了马迁安的脸庞。 一直注视着尤文婷苗条背影的马迁安忽然感觉到心脏很不争气的猛然一跳,手里的钢笔吧嗒一声跌落在桌上。 回眸一笑百媚生。马迁安彻底相信了这句词的威力。 当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陈嘉申办公室门前,知趣的尤文婷伸出柔嫩白皙的胳膊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却一扭身摇曳着向走廊深处走去。 唉!马迁安目视着尤文婷渐渐远去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 没等敲门,调皮的陈晃唰的打开门,一个箭步跳了出来,先看了一眼走廊两边,见没人,立刻拉出一个架势,扬扬头示意马迁安攻击自己。 我考!这小子还上瘾了,每次一见没人就要跟自己过两招。 陈晃双拳护脸,双脚在地上弹跳着,不时提一下自己的右膝,无时不在流露出泰拳的风格。 马迁安不废话,一脚朝陈晃腹部踢去,陈晃吃过马迁安势大力沉的右腿直踹的亏,见又是这招,急忙收腹弓腰,以求避过这一脚直击,却不料马迁安忽然收腿,右脚猛然落地,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由于弓腰而重心前移的陈晃左肩头,身体一侧右手猛然发劲后拉,粹不及防的陈晃上身在巨力下前扑,右脚却被马迁安落在地上的大脚一绊,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随即感觉到后背上一沉,陈晃明白,自己又被这位马大哥坐在屁股底下了。 “记住,中国式摔跤讲究绊人,大绊子三十六,小绊子似牛毛,你又输了。” 陈嘉申听到动静,开门查看,见又是老一副熟悉的场景,笑着骂了一句陈晃,“兔崽子不分场合。” 马迁安也笑着站了起来,随陈嘉申进了门。陈晃前后瞧了一眼,见没人,立即爬了起来站在了门口守卫,每次这位大哥一来,陈老先生就要求他站门外守着。 进了屋关上门,马迁安才发现陈老先生面上早就收回了笑容,而是笼罩着一层忧郁,急问:“怎么啦?有大事发生?” “你看看这个。”陈嘉申不待马迁安落座,随手递给他一份文件,马迁安用手指摁着边缘哗的粗略翻了一遍。文件封面和里页都是手抄的,封面上几个大字“新苏租界条约”。 再仔细看了一遍内容,内容里有sl在新疆享有各种不受当地政府干预的独立特权,独占新疆的全部矿产以及交通、工业与各种资源,并且sl可以在新疆驻军,sl各类人员可以自由在全新疆活动,并给与俄国人对个别仇视sl的军官进行清洗的权力。这完全是一份卖国的条约。签署日期是40年11月26日,签署人盛世才和sl政府代表巴库林、卡尔波夫,为期50年。 这是一个月前盛世才跟毛子签的,这么快就跑到了陈老先生案头,陈老先生太不简单了。 “咋弄到的?” “我驻兰州公司的经理弄到手的,你知道,他们这些人除了做买卖,还干点别的工作。” “嗬!”马迁安一笑,“老先生不够意思,您瞒我,这么机密的东西您那个经理能弄出来?” “我给了他几十万块银元做经费,这么点小事还办不好?放心吧,钱能通神,白花花的银子一放,盛世才的人总有受不了的。” 哦!马迁安信了。不过能搞到密级这么高的情报,除了钱,那个叫刘利的经理想必也不简单。有机会会会他,让他多往新疆跑跑,伺机多弄点有用的。 不过马迁安却对这个条约不以为然,他知道最后的结果是盛世才见风使舵,在42年6月份见俄国被打的稀巴烂,以为即使sl最后胜利,也没有力量扶持他了遂投向了老蒋,老蒋兵不血刃收回了这一大块土地。不过毛子哥实在是不像话,贪婪本性不改,趁我们虚弱,今天咬一口,明天咬两口的,再不整整它,他就要成精了。 陈嘉申气咻咻的,“这个盛世才怎么能这样呢?签了这个条约和签21条有什么区别?这是卖国!” 马迁安心中有数,不急,现在只要盛世才没有独立,sl人没有正式吞并新疆,一切都好说,等他与sl人闹翻那一天,咱可以利用他们的矛盾做一场秀。 马迁安对盛世才与毛子国苟且这件事看得很开,无他,一切都是实力决定的,要打破他们的联盟只有静待时机。 陈嘉申见马迁安不急,心中大感奇怪,问:“你不生气?” “气,咋不生气呢?我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了。”马迁安脸色一变,作出一份义愤填膺的状态,心里却道:生气管个鸟用,要是生气就行,我还搞这么多事干嘛?每天早晨冲着海边吐沫沫不就成了。 陈嘉申狐疑的盯了马迁安好半天,从细微的表情上看出马迁安没有真生气,遂哂然叹了口气问:“是不是盛世才投了***?是不是因为这样你就把你们***看的比中国的利益还高?” 哎吆!老先生想哪去了?我可不是这意思。马迁安慌了,老先生误会自己了,别再连带着误会我们***把自己的国家不当回事,说卖就卖了。 马迁安耐心的解释了一通盛世才的为人,掰开了揉碎了说明了那家伙不是真***,是假的,将利益卖给sl他是标准一个投机者。 “但是我看出来,你对此事根本不在意,你的气愤是装出来的,你怎么解释?” 我怎么解释,老头咬住不放了,我不着急我不生气是因为我知道,再过半年希特勒就要进攻sl了,到那个时候,史大岭哪里还有闲心管新疆的事,所以这个卖国条约自然执行不了,我着什么急我急,但老头不知道啊,怎么解释呢? 马迁安眼睛一翻,急切中反问道:“您如何评判爱国还是卖国?” 嗯?陈嘉申一愣,随即站起身来在大办公室里绕了半个圈子,站住后异常坚定的回答了一句:“我向来是论迹不论心,嘴里天花乱坠,行动上蝇营狗苟,出卖民族利益的就是卖国,相反,不说漂亮话,真心实意为我们整个民族着想的人,默默做着有利于我们的实事的人,就是爱国。” “对嘛,陈老。”马迁安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自从咱俩相识以后,您看我哪件事蝇营狗苟啦?不就是今天没跟着您一起骂盛世才嘛,您就大帽子乱飞,哎呦!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 陈嘉申脑海里立即闪现过无数马迁安的形象,他仔细回忆了马迁安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为了抗日而做,而现在抗日就是最大的爱国。 老先生深吁了一口气,笑了。他被自己的言论绕了进去,被马迁安捉了缝隙趁机辩白了自己。 但是,这小家伙确实没有骂盛世才啊?这是怎么回事?没有骂贪婪的俄国人,对这点陈嘉申能够理解,也许是小马在竭力避讳谈sl人,但汉奸可以骂的,他不骂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被这个念头折磨的陈嘉申不肯放过这个可以了解对方心理的机会,质问道:“好了,我相信你心中自有热血,但我想知道你对这个条约的态度,你是怎么想的?” 又来了!马迁安面对执着的陈老先生无可奈何,只好谈了一点自己的观点。 “我对这个条约的签署毫不奇怪,盛世才投靠史大岭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早已在实际行动中背叛了祖国,这个条约只能证明他更加不要脸而已。但是我们看问题要看的长远一些,我打个比方说,当年庚子赔款约定要赔偿39年,本息合计9万万8千万两,但我们并未足年足银的交付这么久,为什么?因为世事难料,这些年,辛亥革命、俄国十月革命,第一次世界大战,层出不穷的大事件发生,在这期间,方方面面都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旧的政府倒台了,旧的势力消亡了,谁还认得他们是哪个大葱?庚子赔款中俄国人要的最多,但是沙皇没了,这剩下的债也就人死债销了。所以说一千道一万,跳脚大骂是没用的,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断充实我们自己的实力,待敌人的国家发生变故,虚弱下去后,找他们算账,一股脑的连本带利全收回来,这才是我真正的想法,怎么样?老先生满意吧?” 陈嘉申眼神连闪,显然是被说动了,“小马呀,还是你们年轻人看得远,我是老喽,动不动就上火着急,你说得对,骂是没用的。”停顿了一下,陈嘉申又带着些期待的问:“你说,我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看着我们的祖国废除各种不平等条约,夺回我们的东西?夺回我们的尊严?” “能的!老先生你一定会看到那一天,那一天绝对不会太远!” “哦?” “放心啦,您瞧好吧,现在世界局势这么云诡波异,我预计不出半年,俄国人就会被卷进去,随后列强都会被卷进去,我们的机会就来了,世界大战必然爆发,我们冲破藩篱,打破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中国的时刻就要到来!”马迁安挥舞着右臂,豪情万丈,左手又不自觉的掐上了左腰。 “那么肯定?” “嘻嘻,打赌嘛,您输了,就再给我2千万美元好不好?” 陈嘉申翘起脚打了正在摆造型的马迁安一个爆栗,“给你个鬼头,赢了再说!不过我真的期待那一天啊!” 但庚子赔款真像马迁安说的那样轻松吗,待马迁安走后,陈嘉申急忙翻找了一大堆资料,最后悲哀的发现,除了俄国内部革命了,在20年宣布放弃余下的赔款,德奥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败国,中国是战胜国债务取消了,美国退赔了两次建起了目的为亲美的几所大学,日本退赔了一小部分给自己在中国的研究所,至1938年止,中国依然付出了6万万多两的白银,想到这里,陈嘉申内心中又忍不住痛斥软弱的北洋政府和现在的老蒋政府,都民国了,为什么还要还满清政府的老账到1938年?这时间满清政府已经倒台27年了,这不是还在卖国?量中华之物力举与国之欢心啊!这些个政客为了自己荣华富贵,哪里把老百姓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与叶赫那拉有何区别?猛然间,陈嘉申老泪纵横,识破了国民政府的本质,心痛如绞。 真的希望出现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将一切不平等条约统统抛到太平洋去的强大的人民政府,引领祖国走向富强,让每一个中国人都以自己的国籍为荣,挺直了腰杆做人。 要打世界大战了吗?好!打,打去吧,打他个天翻地覆,我们顺势赶走日本鬼子,重新崛起的日子就要到来了。 让强盗去死!让哈巴狗去死!陈嘉申从庚子赔款这件事想明白了蒋政府的真实面目,原来他的本质就是卖国,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而向列强卑躬屈膝,承认那些卖国条款,就是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当儿皇帝啊,我呸!这个不要脸的。 第226章 该去要账了 今天晚八点,是马迁安与派到m国去的008罗建平定时联络的时间,每周联络一次,启用5号密码,通信频率早已通过邮政局公共电报用暗语通知过。 为防止人打扰,马迁安特意调来了韩满江派来的一个年轻战士充当自己的警卫员,当然他现在的正式身份是丛林鳄保安公司的保镖,这个叫牛颜的战士精明强干,一身鼓鼓囊囊的腱子肉几乎撑破了衣服,从面容上一看就是机灵鬼,原是韩满江警卫班的班长,美中不足的是个头有点矮,才一米六。 马迁安吩咐好牛颜守住门口才放心的走到里间拖出隐藏的电台,今天不得不防,今天不巧正赶上圣诞夜,一楼大礼堂里人山人海正热闹呢,等一会保不齐有什么人头脑发热上来请自己去联欢,他才没兴趣去和那些职员们玩这个。 开机等了一分钟,耳机里就滴滴答答传来了信息,几分钟后,一个特定的结束音符传到,马迁安关了机。 本周是罗建平到达m国的第三周,白瑞也早已找到了他那位神通广大的飞猫将军陈纳德,续上了友情接上了关系,双方在“友情加金钱”的友好形势下展开了初步合作,飞猫将军知道白瑞也要购买战略物资给星加坡的华人,看在扣点的份上帮了一些“小忙”,除了禁止出口的成型武器弹药大型军械不能接洽以外,生产这些武器的原材料和机床倒是给他们搞到了不少货源。 由于m国《中立法》的束缚,m国是不能向交战双方出售武器的,但却可出售制造这些武器的所有东西,这对中日双方来讲,无疑已经实现工业化的日本占了巨大的便宜,他们可以很快利用原料制造出飞机大炮坦克,而老蒋对原料的利用率却低了很多,工业化不行嘛,但老蒋却很少进口机床来增加工业生产能力,这也是马迁安搞不明白的地方。 不过既然搞不明白那就不搞,马迁安可知道万机之母-机床的重要性,他最主要的指示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搞机床,搞工业设备,包括能生产战争中最不可或缺的钢铁与硫酸的设备。 钢铁-现代战争他爹,硫酸-现代炸药之母,有了这两样,想造什么杀人的东西都不费力。 看完罗建平的电文,马迁安竟然兴奋地站起身来,吸取了翻跟头伤了腿的教训,这次他只是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 本周开始,罗建平的工作进度提高的很快,由于前两周的累积效应,本周内收获大爆炸,他在旧金山爱国华侨团体的帮助下,整体吃进了一个濒临破产的中型机械厂,仅仅付出80万美元的代价拿到了大批梦寐以求的技术图纸,包括制造各类机床的技术转让,按这些图纸生产出来的各型机床,虽不是最新研发出来的最高技术产品,但也是代表着m国二、三十年代成熟技术制品。 除了这些,罗建平还收获了这个机械厂厂内库存的所有货物,包括大量合金钢刀具、钻头等不可或缺的配件,这次赚大了,一定要罗建平好好感谢一下那些华侨,他们是最可信赖的力量。 马迁安马上想到要向延安的任bs报喜,刚动了这个念头又摇了摇头,心说还是别得瑟了,货物还没有起运,如何通过国统区这些挠头的事情都没有解决,八字都没一撇就邀功,万一不成让任书记空欢喜一场,以后还不得想起这事就打趣哦? 电文中还有一点更令马迁安欣喜的是,罗建平这小子竟然包了一架m国环球航空公司的波音307同温层4引擎大型民航机,派人携带着最重要的图纸资料及他认为的最重要的物资向星加坡飞来,我考!这得多少钱?怕不得一万美元,真敢花钱,不过我喜欢,关键时候就得大胆的干。 飞机应该经南大西洋经非洲经印度过来,算算起飞时间,如果路途一切顺利的话,即使包括中途落地加油时间,那么差不多明天应该到。 这个牛人!比我还敢花钱! 派出去的人在m国干得这么出色,我这个坐镇星加坡的人也不能落后,马迁安抽出自己派人在星加坡这个国际港买到的物资清单,看着上面眼花缭乱的一大排名称与数字,也满意的给自己下了一个优等评语。 自己在星加坡也没少划拉嘛!陈氏公司的三个大仓库都快满了。马迁安得意的弹了弹自己手里的纸张。 马迁安思绪万千,不一刻的功夫思维就跳到了曾经搭便机与他一起来到星加坡的雷洪耀,这位第一飞机制造厂的老兄也不像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的人物啊?自从从陈嘉申手里借了钱交给了寇蒂斯公司销售代表,带走了50台霍克75发动机,到现在人也没影,钱也没影,这不是涮我呢吗?120万美元哦,他妈的可不是小数目,都能装备一个齐装满员的师了。幸亏我当时藏了心眼,多留了他们一天,灌醉他们后**下来他们随身携带的霍克图纸,要不然老子不亏大发了? 就算我**了图纸,但那是我**的,可算不得你老兄给的,你的好处俺还一点都没捞到呢!这不行,我可不干亏本买卖,过两天我得去讨债去。 小白脸没好心眼,整天算计别人的人反被这个外表正直的家伙骗了,我这脸往哪放啊?陈老先生肯定得笑话我。 正当马迁安处心积虑考虑如何“处置”骗他钱的雷洪耀的时候,满脸橙红的尤文婷又一次出现在马迁安的办公室门前,她是来邀请马迁安下去参加公司组织的联欢的,那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尤文婷心疼马迁安工作时间太长,很注意他的心理调节问题,当仁不让的跑了上来,将晚饭前马迁安拒绝参加晚会的声明选择性的遗忘。 尤文婷换了一件紫色闪光缎晚礼服,整个人都显得雍容华贵,配合着款款的脚步,摇曳生姿,美得令人不敢久视。看到门口站岗的小保镖牛颜,尤文婷明显楞了一下,马迁安平时根本不带随从,办公室门前也从来没有站岗的保镖,今天搞什么鬼? 牛颜认识尤文婷,知道这个今天打扮的如此明艳的女孩是公司里比较“受欢迎的”明星人物,但他还是迎上一步,挡住了尤文婷的脚步。 “哎?你不是小牛吗?”尤文婷眼眸一转,认出了这个小保镖,她也认识牛颜,昨天她曾按照陈嘉申先生的“从小事做起”指导,到一家隐秘的病房看望了两个在围捕金倩毓行动中受伤的战士,当时牛颜也在场。 牛颜一伸手,面无表情的拦住她,“婷姐,这可不行,你不能进去,詹助理说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进去,死命令!” “淘气!”尤文婷见牛颜认真的表情,心生一计,装大姐想糊弄过关,伸出葱葱玉指点了一下牛颜的脑门,“跟姐姐说话还这么严肃,等会姐姐给你买糖吃。” 牛颜一头黑线,自己都20了,参加大小战斗十数次,自认为早已成熟,竟然被大姑娘点着脑门当小孩子,尊严何在? “真的不行!一卡车糖都不行!” “嘢?你这小孩,还不听话了?乖乖的啊!你让我进去,那詹助理也不会说什么,就一句话。”尤文婷见牛颜不给自己面子,马上加重了语气。 “军令如山!仙女姐姐也不行!”执拗的牛颜张开了双臂。 马迁安在里面贴着门缝听的清清楚楚,见尤文婷施展计谋想进来,不禁嘴角一撇,开心的笑了一下。 尤文婷怔怔的盯着门看了几秒,眼圈一红,几颗泪珠滴落。唬的牛颜吓了一跳,这咋地啦?我也没骂也没打,怎么就哭了,算啦算啦,婷姐也不是坏人,愿意进去就进去吧,不过? 牛颜眼珠一转,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悄悄的对着尤文婷的耳朵说道:“婷姐,不要哭了,怕了你,我不拦着你,不过要是詹助理问起,你可得给我兜着,要不然这处分可免不了。” 尤文婷见牛颜服软,眼泪立刻没了,表情一下子就阳光万里,让牛颜意识到上当了。 “我就说你上厕所了好不?你快走吧。” 牛颜目瞪口呆的看着笑颜如花的尤文婷,感慨自己不是对手,怪不得老豆说,女人最会骗人了。 完喽!门后边的马迁安轻轻地一击掌,防线被击破了。 在装下去就没必要了,马迁安很光棍的打开门,先瞪了一眼尴尬的牛颜,随后将脸转向尤文婷,“爽朗”的大笑着:“哈!文婷大小姐来啦,稀客稀客,屋里坐屋里坐。” 说话带刺儿,甭以为我听不出来,啥稀客啊,见天来两次还稀客?尤文婷眼皮一眨,“快乐的”邀请道:“詹大哥,我是受郑大哥委托,邀请你参加晚会的,你不是指定要唱《松花江上》嘛,还不快去?” 啥?真能瞎掰,这里的人咋回事?都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马迁安挤出为难的表情,微眯着眼睛说道:“我不是让你李大哥表演这个节目吗?他东北人,唱这首歌有感情,真挚,能感染人,我这安排多好,他唱了没?” “你点的将?”尤文婷双手一捂耳朵,“他唱到一半,我们就这样了。” 第227章 老先生上陪都 当不情愿的马迁安被尤文婷拖到大礼堂,看到的却不是尤文婷口中描述的起哄状态,临时舞台上,郑冠智神情悲痛的正在用他那幽远绵长的男高音演绎着这首全中国人民都耳熟能详的抗战歌曲。他以含着热泪哭泣似的音调,唱出了悲愤交加的声音。随着郑冠智以一种环回萦绕、反复咏唱的旋律方式引申展开,感情越来越激动,大厅中一片寂静肃穆。不少人眼含热泪,回肠欲断。 马迁安听到爹娘啊这一段,眼前也不禁模糊了,眼睛似蒙上了一层轻雾,他轻轻叹了口气,悄悄退走。 走到回廊上,马迁安默默的坐在一张靠墙的小椅子上,颤抖着手,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感觉自己眼角有些湿润,不由自主用左手指抹了一下。 尤文婷斜倚在大厅门口,默默的看着吸烟的马迁安,看着这个平时总是与自己斗智的嘻嘻哈哈的高大汉子忽然变得如此伤感,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是否应该上前安慰,一股心痛的感觉不可遏制的从胸中隐隐漫出。 慢慢的,从礼堂传出低沉的缓慢的吟唱,听众们开始自发学唱,跟唱! 一曲终了,里面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声高亢的怒吼猛然响起:夺回东北!夺回全中国! 被压抑许久的情绪冲天爆发,里面传出了巨大的喧嚣,“夺回东北!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马迁安跳了起来,曲起右臂,握紧了拳头,猛力挥舞着向半空中举起,咬紧嘴唇,从牙齿缝轻轻挤出几个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过了圣诞节,马迁安与陈嘉申打了个招呼就去了柔佛张仪处。现在张大善人名声越传越远,不断有慕名而来投奔之人,这其中并不全是受到冤屈想找到他诉苦或翻案或请他报仇的,还有很多从各地而来拖家带口的平民找他,希望他能提供一份工作。 张仪随即“怒气冲冲”的找到了柔佛苏丹的大臣库查,愤怒的指责对方破坏英国人的殖民政策,对投资人坑蒙拐骗,严重干扰了当地的经济秩序,唬的库查一下子又卖给他一大片土地供张仪收拢新移民开发当地蛮荒之地。 这块广达3000公顷的蛮荒之地只花费了4000磅,为了安抚受惊的库查,张仪很大方的送了他个人10支手枪作为答谢,送手枪也是张仪考虑过后的结果,现在应当适时显露一点自己也有自卫武装的时候了,顺便一顿狂吹自己与克里斯的关系,爷们和这里的英国人军火商是铁哥们,目的给自己的庄丁讨要一个正式名分。 吃惊不小的库查立即上报苏丹,苏丹绕过了英国人派驻在这里的小总督,在张仪又付出了2000磅的代价后,给了张仪的庄丁一个外围“苏丹侍卫队”的名号,主要协防苏丹对付小股土匪及密林中的马共队伍。 见到马迁安,张仪领着他来到与庄园连片的新土地,指着阴森森藤蔓密集的大片热带雨林,手一挥,“我要把这里开成粮仓和橡胶园。” “真的吗?”马迁安乜了一眼意气风发的张仪。 哎?张仪怔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脸颊道:“嘿嘿,说习惯了,每次来新人我都是这么说的。” 马迁安很深沉的用左手拖着右胳膊肘,右手摸着下巴,幽幽的劝导了一句:“我倒是很欣赏这种想法,我希望你能在这里扎下根来,开枝散叶为在这里的中国人谋求一块立足之地。” 这个?张仪有些犯迷糊了,在最开始,马迁安交待的任务是联络,现在这任务早已完成,后来马迁安有要求他建立秘密小武装以备不时之需,现在也完成了,再后来,马迁安要他扩大庄园规模博取名声,这正在做。但是,这种状态难道还要长时间维持下去?还要定居?这可没想到。 “为什么?我还想过一阵与你一起回国呢,在这里特没劲。” “不要走了,华人需要自己的武装来保卫自己的劳动果实,现在就必须开始做准备。” ?张仪疑惑的看着马迁安。 “天要变了!我们手中必须要有人枪!你能不能博出位,肩负起更大的责任,就看这几年了。”马迁安看着费力思索的张仪,笑了一笑,“我会帮助你,你考虑一下,不勉强的。” “天?要变了?” “嗯!据我的分析,世界大战已经迫近,经此一战,英国殖民统治极有可能被打破,这里会出现一个新国家,在哪里都是建功立业。如果你干得好,5年之后,恐怕连我都得尊称你为大将军了,光宗耀祖好不威风啊!”马迁安呵呵笑了起来。 张仪低头思索了一阵,忽然抬起头,“如果那样,我若不死而侥幸成功,那我什么身份?是不是要放弃中国人国籍?” “朋友,中国人民的朋友。” “可是我没有政治头脑,恐怕担不起这个大任。” “呵呵,不要考虑那么多,只要手里拥有一支强大的武装,会有人帮助你,比如我,比如陈先生,比如那些意图在此地落地安家的华人领袖,到时候他们都会找你的。”马迁安拍了拍手,结束第一次试探性的谈话,这种谈话不需太深入,要看张仪自己的悟性。如果他自己没有这个意愿,说多了也白费。 张仪这个人也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自谦,他有一定的能力,如果在自己的全力帮助下,有很大可能趁乱拉起一支力量,为战后的在马华人争取到更大的权益,起码一支华人武装的存在,会迫使新政府不敢出台歧视华族的法律文件。 王侯将相无有种,乱世英雄累迭出!马迁安拍了拍陷入沉思的张仪,送了他一句“金玉名言”。 随后的几天,马迁安又探视了已经转移到密林深处的东江总队的同志,与他们一起训练了几天。韩满江请示能否回国的问题,被马迁安以未得到上级通知为由避了过去,这支武装的存在,使马迁安心中有底,此时还不是放他们离去的时候。 又随后的几天,马迁安开始在马来半岛瞎转,了解本地风土人情及各部势力分布的情况,搜索一些有用的货源,毕竟情报上所说的也有一些不准,实地考察最容易发现真相。 他一连转了十几天,看似漫无目的,也不与国内联系,实则他在密切关注着国内即将发生的一件大事-皖南事变。 他无力解决这种事情,这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事变的发生是必然的,无可挽回的,这是国共双方长时间摩擦及互不信任的结果,在事变前几个月,毛zd就敏锐的预感到老蒋要找一次大麻烦,从以后解密的资料上看,从40年9月19日至12月26日,毛zd曾发过12份电报敦促新四军北上,均被项同志直接拒绝或婉拒,最后造成老蒋有充足的时间调兵遣将,距伏击地最远的一支蒋军用了一个月时间才集结到茂林地区,老蒋早有预谋,不打这一支,也会打另一支,总之是必打。 回到星加坡已经是1月15日了,事变的军事部分已经结束,但政治斗争还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延安采取了“军事守势,政治攻势”八字方针,极大获得了国内外各种势力的声援,赢得了广大群众的支持,获得民心。老蒋在政治上空前孤立,除了几个强硬分子如白崇禧何应钦支持他外,其余各军阀采取了骑墙态度,党内政学系及一些重要将领如陈诚、胡宗南、张治中等对蒋介石的**军事行动也并不积极赞成。国民党左派如宋庆龄、何香凝、柳亚子、彭**等在香港发起抗议运动,并3次致电蒋介石,反对国民党当局“围剿”新四军,要求国民党当局“悬崖勒马”,“慎守总理遗训”。 这一次国共摩擦,其实是延安方面获得了政治胜利。正所谓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可能这种结果双方都是始料未及的。 来到陈嘉申的办公室,就见老头正皱着眉头俯身在看一份报纸,听到有人进来,抬起头见是马迁安,不悦的说道:“跑了这许多天,也不联系,国内出了这么大事也不关心,知道了么?” 能不知道吗?马迁安表情严肃的回道:“正因为此事,我才急着回来见您,您什么看法?” 我什么看法?这不明摆着呢吗!“弭止内战,加强团结”八个字。陈嘉申将已经写好的八个字推了过来。 “我想去一趟重庆,亲自质问老蒋,为什么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行为,这是为什么?”陈嘉申抬眼看了一眼马迁安,以不庸置疑的口吻说道:“你也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我去重庆除了见老蒋,还要面见你们的周副主席,让我这把老骨头再发挥一次余热,日本人还占着我们大片国土,我们中国人再不能内斗了。” 马迁安陷入沉思,看得陈嘉庚一阵上火,老头怒气冲冲顿了一下桌上的杯子,“你倒是说话呀,你去还是不去?” 马迁安是知道后续事件如何发展的,陈老先生去与不去对事件无影响,自己去就更没什么作用,所以半天没出声,见老先生问得急了,只能硬着头皮答道:“老先生发话,在下自然随从,只不过我认为您去了也没用,闹不好反倒刺激了老蒋恨您,再迁怒您,得不偿失。” “我不管那套,这种事我必须管!”气哼哼的陈嘉申一拍桌子,“即使粉身碎骨,我也不怕!” 第228章 老先生上陪都(2) 在陈老先生没有重新崛起之前,他要出行一次远门是很费时费力的,可现在不同,先生是拥有5架飞机的航空公司的老板,出行这件事简单得多。 不过,陈嘉申先生却不能如愿,据航空公司总经理回报,公司所属的2架客机现在全部在中国国内,而且已经2天没有飞了,据说停在机场的时候被人把一个重要部件给偷走了,正在寻找进口机件,短期内不能飞。3架运输机有2架在缅甸参与向滇缅公路起点腊戍运送紧急货物,一架正在检修。 老管家陈东顺苦着脸坐在马迁安办公室内,正在诉苦。 “小马,你这计策也不太好使,我快顶不住了,老爷好像发现我在糊弄他,威胁我要撤了我舅弟的职位,你快想个办法。” 陈东顺的舅弟是航空公司的总经理,按陈东顺吩咐硬着头皮扯谎骗陈嘉申的那位。 前两天,马迁安劝阻不了执意要去重庆的陈嘉申,只好背后找到陈东顺,给他分析了现状,陈东顺一听老爷这次去重庆搞不好要吃亏,可能触怒老蒋,忠心护主的他同意了马迁安的拖字诀计策,但现在顶不住陈嘉申的压力,来找马迁安讨主意来了。 今天是41年18日,就在昨天,老蒋发表了撤销新四军番号,宣布新四军为叛军的通告,国共两党剑拔弩张正吵得激烈,老蒋也正在火头上,此时去,火上浇油的可能性非常大。 “继续拖,继续拖,熬过这段时间就差不多了。”马迁安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指使陈东顺继续走下去。 历史上也没老先生亲自跑到重庆指责老蒋这一段,万一出了什么别的事,咋办?刚刚在此地开创的大好局面即使不会随陈嘉申人亡政息,但也要大打折扣,想继续发展不容易了,能守住现在的成绩就不错了,毕竟这个集团是由于陈嘉申巨大的人望和人脉才支撑起来的,中枢乱跑啥呀乱跑!这老头,热血程度超高。 马迁安也露出一个苦笑给陈东顺。 就在两人感慨陈老先生拳拳爱国之心的时候,没关严的门猛然被陈嘉申打开了,老头见屋里还有自己的老管家,一怔,随即笑意马上爬上了脸庞,他伸出一只手放到耳朵后面做倾听状,微笑着说:“你们刚才好像说,继续拖?拖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马迁安与陈东顺慌忙站起对视了一眼,一齐摇头,“您听错了,我们啥也没说。” “光喝水?什么都不说?”陈嘉申指了指桌上早就不冒热气的茶杯,毫不客气戳破两个骗人精的小把戏。 “啊,那什么……”马迁安眨着眼睛想主意,陈东顺贴墙边想溜走。 陈嘉申关上门,将已经走到门边想从门缝挤出去的陈东顺拦了下来,对他扬了扬下巴说道:“行啦,行啦,我还不知道你们俩?搞鬼。” 被当面揭露,马迁安嘿嘿嘿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连忙招呼陈嘉申坐。 陈嘉申站着没动,得意的拍了拍手中的小皮包对着两人说道:“哼!靠我们自己的飞机,还指不定猴年马月呢,告诉你们俩,你们的阴谋破产了!我已经让大李子订购了4张英航的到香港的机票,我们再从香港乘中航的飞机直达重庆。” 马迁安与陈东顺目瞪口呆,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人家还有国际航线呢,不过那个大李子什么家伙?不听管家招呼。 很快兴冲冲的“大李子”背个背囊出现了,这鸟人,原来是李凤山,什么时候和陈老先生打的这么火热? 日本人并没有掐断香港-重庆民航线,犯不着因为这事与英国人撕破脸皮,这条航线还是畅通的,这是马迁安打死也没料到的事。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马迁安只好苍白的安慰了自己。 4张机票?那除了陈嘉申本人,我自己,还有那个背着巨大背包的一脸兴奋的李凤山,还有谁?马迁安瞧了瞧陈东顺。 “不是他,他还要督促集团的董事们经理们好好管理公司,剩下的是陈晃。”陈嘉申明白马迁安眼光的探询意思,好聪明的老头,真是不好糊弄。 只要不是尤文婷就好,马迁安明显松了一口气。马迁安不是傻子,尤文婷对他不断滋生的默默情意他懂的,但是现在必须装不知道,这危险的事一件接一件,看看,老爷子又出了难题,只带这么俩人就敢去骂人,要是老蒋一怒之下娘希匹了,他不能拿老爷子咋样,但来一个杀鸡骇猴,我这随从可就危险了,把俺关到息烽监狱跟杨虎城做伴那都是烧高香了,指不定就给秘密处理了,俺一代天才就嗝屁了。 不去?咋说的出口呢!妈的,去就去,先去抱红岩嘴八路军办事处周副主席大腿去,他咋也不能看着陈老先生这么冲动吧。 陈嘉申才不管马迁安乱七八糟的在想什么,少有的顽皮的打了一个响指宣告自己的胜利:“今天中午就走,快点准备,半小时以后楼下见,去机场。” 事情已不可更改,当陈嘉申与陈东顺出去以后,马迁安开始快速的收拾自己的行囊,嘴里一边数落李凤山帮助陈嘉申搞偷袭,一边打开保险柜,将里面的美元英镑一股脑划拉到皮箱里,随身衣物的什么都简单,单身汉的生活没什么累赘。 李凤山听完数落,才知道马迁安的意思,那就是阻止陈嘉申在这个关键时候去重庆。不过他的辩解理由也很有力,将马迁安顶的半天没说出话来,他说:陈先生是谁啊!那是大boss,他老人家想办的事,你小人家拦得住吗? 我小人家?我!马迁安哭笑不得。 “你的钱真多,啧啧!”李凤山看着一捆捆钞票,有些心动。 马迁安白了他一眼,“凤山大哥,你注意了,这些钱都是经费,谁也不得乱花,每一笔钱的去处都要有交待,你以为它们是我的?要是我的,我就分你一半。” “啧!那敢情好!”李凤山将眼光移到别处,不再盯着马迁安的动作。 马迁安想了想,还是数出1000美元,在国内美元等同于黄金,1000美元相当于28盎司黄金。 将1000美元交到李凤山手中,马迁安吩咐道:“诺,你的出差费用,先从我这里拿,打借条。” 李凤山大喜,连忙掏出钢笔,在稿纸上留下了老张爬似地笔迹:今收到詹木斯美金一千元,回来报账,李山凤。 马迁安眯着眼皱着眉耐心的看完,随即小心的将借条收到保险柜里,合上门拍了一下顶盖说:“我的这些钱也是打借条才借出来的,现在我都欠陈老先生一屁股债了。” 一百万?两百万?一千万还是二千万?反正是花钱如流水,陈老先生二话没有,这样的金主儿哪里找去?可千万得保护好了。 时间到,两人急匆匆跑下楼,一头钻进了早已在大楼门口等待的轿车里面,汽车随即轰鸣着缓缓起步。 刚得到消息的尤文婷来不及送行,眼见着几个人的汽车就要离去,慌忙扑到窗户前,探出身子挥舞着手绢告别。 车子一拐弯,车里的陈嘉申与马迁安都看到了尤文婷挥动的手臂,感觉到了她焦急担心的情感。 车开出老远,陈嘉申才深深叹了一口气,低声呢喃了一句,“这孩子。” 尤文婷从小就跟着他们一家生活,陈嘉申早已把她看成自己的女儿,对尤文婷有着深深地溺爱。 “我的几个男孩女孩现在都长大成人,自己独立过日子了,我不管他们了。唉!现在我就是放心不下文婷,心机浅,人善良,将来免不了受气啊!”老先生对着司机后脑勺自言自语。 与他排排坐的马迁安装作没听见,目不斜视,奈何李凤山非常配合陈嘉申,唉声叹气的,一声比一声大。 “唉!”马迁安也重重叹了口气,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悄声”响应道:“此去重庆,虎狼之地,生死未卜啊!” 嗯?陈嘉申听马迁安说的沉重,斜睨了马迁安一眼,没吭声,借势收回了自己的慨叹。 飞机到了香港,中航航班因故未起飞,陈嘉申只能等了一天,这让马迁安紧绷的心弦稍微松了一下,时间拖得越久,皖南事变就解决的越好,去重庆的危险性就越小。 趁停留在香港的一天,马迁安打听到了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找到了办事处主任廖诚挚,以陈嘉申的名义捐献了5万英镑,以解办事处经费不足的问题。 韩满江率领的东江总队战士出海这件事是经过了廖诚挚同志的竭力帮助的,还掏了1千英镑付了蛇头的首款,几乎倾家荡产。 在办事处简陋的办公室里,马迁安作为陈嘉申的代表受到了廖同志亲切的接待,他并不知道眼前的马迁安也是自己的同志,马迁安也不想透露这点,但这不妨碍两人谈得火热,很多问题两人都打成了共识。 送别了马迁安,廖诚挚回到办事处给延安发了一份电报,云收到陈老先生代表詹木斯先生捐献的现款5万英镑,顺便询问这位詹木斯是谁?这人视野很开阔,是一人才可不可以接触,拉入自己的队伍? 收到电报的任bs先愣了一会,随即哈哈大笑,随即回电:你尽可以信任这个叫詹木斯的家伙,不要追查此人是谁了,他与你一样。 第229章 夫妻论事变 重庆黄山官邸一间偌大的会客厅内,阳光暖暖的照进了略显阴森的厅堂,老蒋坐在藤椅中,在有阳光的窗前,沐浴着难得一见的夕阳。他身边的小茶几上堆满了报纸和电文。 刚刚闭目养神了几分钟,老蒋就烦躁的睁开眼睛,愁容满面的捡起一份今天新出的《新华日报》,上面铺天盖地的登载着各界对皖南事变的反应,全是反对内战,共同对敌的内容,这是令他烦躁的原因,这些自诩为**的进步的家伙们成天鸹噪,没完没了。报纸上到是没有骂他本人的过激言论,老蒋摸了一下光秃秃的后脑勺,心中完全明了为什么没有骂蒋言论,这报纸虽然是***编的,但也要经过重庆方面新闻检查局检查的,自己的检查局怎么可能会让这样的东西出现? 这些宋庆龄、何香凝等党内的左派们已经通过不同的方式表达了意见,他们竟然让我悬崖勒马?逼迫我什么慎守总理遗训?你们懂什么? 他并不重视这些人的想法和做法,他认为这些人只会过一下嘴皮子的瘾,手中没钱又没枪,对他形不成威胁,说呗,说一千道一万,他也不会少掉一块肉。他重视的是有钱又有枪的家伙们,包括现在的援助者sl和将来的援助者m国的看法,从这几天反馈的情况看,这两个“朋友”好像很不赞成自己的做法,自己派去向他们大使解释的部下无一例外都灰溜溜的回来了,不过既然史大岭和罗斯福没有正式表态,他也乐得装糊涂。 报纸带给他的烦恼是小烦恼,最大的烦恼来自于周el刚刚派人送来的一份书信,信里阐明了中共对此事的正式解决方案,看信里的内容,字里行间的文字表达风范无疑是毛zd的风格,直白大气嬉笑怒骂,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他竟然发布了重建新四军军部的命令,还对他们的新华社记者发表了谈话,内容上全面、系统、深刻地揭露了皖南事变的真相,提出了取消1月17日发布的命令,惩办皖南事变祸首,释放叶挺,交还皖南新四军全部人枪等12项要求。 毛zd竟然理直气壮?这令老蒋很生气,心中泛起了一股荒唐的感觉,我这一肚子委屈还找不到人说呢,为什么打你新四军?你难道不明白?打完了日本人还不得我们两家争天下?不限制你们的发展,岂不是给自己找一个最大的对手? 但毛zd说的条条是道,给自己扣上了一个破坏抗战的大帽子,自己打新四军的理由深了不能说,浅了表面上的理由又拿不上台面,明眼人都知道自己所谓的新四军不听命令排挤国军的理由实在是牵强,目的就是要把新四军赶到日本人势力强大的地方去,借日本人之手消灭异己。而且新四军也不是不听命令,只不过晚了几天北上,这要是辩驳起来,底气实在是不足。 对于毛zd提出的12条如何答复?老蒋本能的想拒绝,但拒绝总得有个理由。老蒋站起身转了一会,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一条理由:整饬军纪。 你毛zd扣我的帽子,我也扣你的帽子,等一会要让陈布雷先生写一篇演讲词,一定要把新四军和韩复榘、石友三、李服膺这几个逃跑将军划上等号,哼!你喊,我比你更能喊。 想到这里,老蒋心里好受了一些,不过当他不经意间看到两天前的《新华日报》,看到上面上面周el的一大幅题词“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后,心情莫名奇妙的又坏了起来。 像周el这样的奇才怎么竟然是***那边的?真是的! 老蒋又开始在厅里打转转,直到一股带着牛奶香味的香风飘入鼻孔的时候,才站住脚步抬头盯着刚刚进来的女人看。耶,头发还有点湿,好像刚洗完澡哎。 厅内并不冷,女人身穿黑段面旗袍,披着一件厚厚的披肩,露出两条白皙的胳膊,仪态万千,带着优雅的风度款款而来,这是宋梅琳,老蒋的夫人。 “达令,你看我美吗?”宋梅琳走到老将身前,轻盈的转了一个圈,仰起头问丈夫。 两人感情很好,老蒋见老婆撒娇,眼睛急速的眨了眨,心头电转,匆忙之中想起了圣经中的语言,最近一紧张就会读圣经,圣经能使他心灵平静。 “喔!我以三个上帝的名义发誓,你美的就像圣母玛利亚,阿门!”老蒋一直搞不懂上帝为什么有三个位格,为什么叫圣父圣子圣灵?既然圣子是耶稣上帝,那么圣父和圣灵也是上帝吧,所以他有时开玩笑的时候也一概而论为三个上帝。 宋梅琳光滑的面容上浮出一丝浅笑,对这位皈依基督但又不肯过多了解圣经的夫君,她无可奈何,“达令,你又来了,乱用三个上帝的名义,当心亵渎万能的主。” 一听说三个上帝的说法会亵渎上帝,老蒋心头奇怪,但看到老婆笑了,也自得意了一下,你看,女人很好哄的,说她像上帝他妈,老婆马上就笑了。 宋梅琳笑过之后,体贴的掏出手绢给老蒋轻轻地擦拭了一下他额头上的细汗,屋里温度适宜,但丈夫竟然出了汗,急的吧? “你在为何事犯愁?啊,让我猜猜?”宋梅琳轻移脚步,轻轻坐到了旁边的一张矮几上,歪着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相称的少女般的甜笑,装模作样了一番,才轻启朱唇,“肯定是***那边给你压力了吧?” 老蒋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凝神注意她的面孔,唯恐拉下一个字。对于这位漂亮老婆的头脑他是相当佩服的,对这个老婆他是又敬又爱。 这位老婆聪明美丽,有头脑,直爽、坚强、精力充沛、喜欢权力、重名誉喜奉承,有时也管得他太紧,让人尴尬,但不失为一位贤内助,且听她是如何分析这件事的。 “是的,压力很大,不仅是毛zd在反击我,那些个sl人,m国人也在酝酿针对我的阴谋,看他们的意思,是在压迫我屈服。” 宋梅琳低头沉思了一下,开口抱怨道:“达令,你做这件事之前为什么不与我商量一下呢?搞到现在好被动。” 宋梅琳刚刚说完,就见老蒋脸上浮出奇怪的表情,马上醒悟到什么,提高了音调,“达令,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我还能害你不成?你的军国大事方针策略我从没干涉,但是只要你交派给我的任务,我哪个完成的不好呢?” 宋梅琳这句话既点明了她不是妄想参与军国大事,又点明了如果让我干的话,我会干得更好双层意思,老蒋当然能听明白。 老蒋干咳了一下,脸有点红,说道:“是何应钦那个家伙,一直鼓动我要给***点颜色瞧瞧,他也很反感让你知道这个谋划,他对你,你对他,嗨,你知道的。” 宋梅琳当然知道何应钦那个人对自己不感冒,在西安事变的时候就是这老兄一味嚷打,竟然要派飞机轰炸西安,致自己丈夫生命于不顾,当时从哪点来说都要阻止何应钦这样做,所以有了两人怒目相向粗口相加的故事,最不可容忍的是当她骂了何应钦居心叵测之后,何应钦竟然反唇相讥,谓:妇道人家知道个什么军国大事?只会哭哭啼啼救丈夫。这话简直把她气个半死。 当时她就发下誓言,谓之曰:以后我要你这个姓何的瞧瞧,到底是女人家懂得什么,还是你这个臭男人懂得什么! 这才过了四年,丈夫就不计较何应钦当时要他死的险恶用心,还真是大方。 宋梅琳不满的白了一眼老蒋,情绪上带上了一点愤怒,“达令,你怎么能听何应钦的呢?他什么时候出过好主意?哼!我看除了何应钦,肯定还有白崇禧李宗人,这几个桂系头子巴不得你倒霉呢,我们可不能顺着人家的指挥棒跳舞,最后便宜了他们。” 哦?夫人说的有那么点道理,难道我真的上了这群小诸葛的当了?那多没面子!老蒋想了想,嘴巴上没有放软,“哎,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是军内的强硬派何应钦建议的,但是我也有这个想法的,对***就是要限制限制,若不然他们会认为我蒋某人好欺负,就一条,新四军不听军令,肆意扩军外带攻打友军就可以治罪了。” 攻打友军?宋梅琳撇撇嘴,得了,就那些只知道偷鸡摸狗不去打日本人暗中扩充实力的杂牌军?我才不信那帮家伙不去惹新四军,人家就会打他们,恐怕这些杂牌军是你指使搞摩擦的吧。丈夫一贯**,宋梅琳心里是清楚的,但**也不是这么个反法,现在时机不对!大敌还没有解决呢,日本人的军事潜力还没有发挥出来,如果日本孤注一掷进行全面动员,最起码还可武装200万军队,如今我们面对几十万日军都这样吃力,面对这样可怕的敌人,丈夫竟然还有闲心玩窝里斗,这政治眼光比自己都不如。 “好了达令,你听我的,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不要再做了,跟sl人,m国人解释一下,就说我们仅仅是约束一下军纪,不是要对抗日军队下手,不是要排除异己,至于国内舆论吗,先控制起来,我们日后不做这种事但不代表现在口头上服软,言辞一定要激烈,但行动上要偃旗息鼓,给他们一个交待。” 就这样啊?老蒋看了看宋梅琳,吧嗒了几下嘴巴,显然有些不甘心。 夫妻两人结束了政治讨论,又在一起开心的聊起了家长里短,聊起了孔细细家里的孔二小姐竟然随便拿自己书桌上的文件乱扔,老蒋平素不苟言笑的面容倒浮出无奈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侍卫官来报戴笠来了等在侍卫室。 “这戴雨农又来干什么,上午刚刚来过。”老蒋摸着脑袋,不耐烦的吩咐侍卫官,“叫他等着,什么小屁事都来,烦死了。”上午戴笠来汇报的确实是小屁事,不怪老蒋现在不待见。 侍卫官期期艾艾的往后退,像有话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让老蒋看着生气,飞了一个茶杯给他。 “说,你还像个军人吗?有屁就放!” “是先生,戴局长说,可能您现在不想见他,他让我务必转达,说南洋的陈嘉申从香港带了一大票名人马上就要到机场了,他问该怎么办?” 什么?陈嘉申又来了,也不打个招呼,这么关键时刻来,不用问是来找我的,肯定是皖南的事儿,怎么办?这老头子死脑筋,我可不想听他唠叨。 宋梅琳也是心中一惊,哎呀,这老头该不是要账来了吧?宋梅琳是中国航空委员会的秘书长,最大的空军头目,第一飞机制造厂去星加坡提货借钱的事她知道,本应该将钱拨给陈嘉申的,但节骨眼上大姐夫孔细细要调头寸,就给了孔细细使用,现在没钱。 第230章 姜是老的辣 陈嘉申在香港停留的一天时间并未像他想象的那样神不知鬼不觉,从下午开始,一个又一个的当地名人或打来电话问候,或亲自来到陈嘉申下榻的饭店登门拜访,弄得陈嘉申摸不着头脑,不知是谁泄露的消息,直到国民党元老廖仲恺的遗孀何香凝女士打来电话问候,他才知道竟然是马迁安拜访过何香凝的儿子,现在的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主任廖诚挚后,自己的行踪被廖诚挚告知了他母亲,这才被大家知道。 何香凝透漏陈嘉申的行踪有其目的,当听儿子说陈老先生只带了几个随从就要去重庆会老蒋,心思细腻的何香凝担心陈老先生这样无声无息的去,有一定危险性,在与同在香港的国母商量过后,迅速给陈嘉申拉来了一大批粉丝,这批拥护者都是爱国侨领和国民党左派,听陈嘉申要去重庆,钧自发的要求跟随去请愿,呼吁国民政府停止内战。 深夜,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兴奋难耐的陈嘉申闯入了马迁安的房间,将迷迷糊糊睡的正香的马迁安拽着耳朵提溜起来,“满是怒气”的教训道:“小詹哪小詹,你可坏了我的大计了。” 马迁安一边哎呦着捂着被揪痛的耳朵,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摇了摇脑袋驱赶走了睡意才口齿不清的问:“陈老,手劲还挺大,你是说这些人咋知道您的行踪的吧?这可不怪我,我哪知道廖主任告诉他妈了呀,何女士肯定是担心你的安全问题,想把这事搞的人尽皆知,满城风雨,没错啊。” 陈嘉申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嗨!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次我本来就打算先悄悄地去,等到时机成熟时在高调公布我的行程再去面见老蒋,可现在不成喽,都让你给捅出去了。” 马迁安直愣愣的看着陈嘉申,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停了几秒才问:“为什么悄悄去?这样大张旗鼓的去很好,我是赞同的。” 陈嘉申轻轻拍了拍马迁安的脑袋,等他穿完衣服坐好才又叹了口气说道:“你呀,要不怎么说你只知其一呢,你担心我的安全,我完全可以理解,我也谢谢你,但是这样我就不好先去悄悄会见周el了,我还要与他商量大事呢,见不到面不好办呐,你犯的错你必须弥补,到了重庆你必须安排我与周el秘密会见。” 吆!陈老先生嘴巴一张出了个题目,不过您不知道的是,我也正想先去见周副主席呢,不就是安排秘密会见吗?难不倒我,我早就打电报给任书记了,他告诉了我一个联络站,找周副主席小意思。 老先生的要求正中马迁安下怀,心里一激动,嘴巴上脱口而出:“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不过我可不可以问一下,您先找周副主席有什么重大事情。” 听到马迁安有办法,陈嘉申这才露出笑容,思忖片刻问道:“你最近是不是非常犯愁一件事,不知如何是好?” 哦?马迁安诧异的表情落入陈嘉申眼中,他笑了笑说道:“你瞒不住我,再说了这事你也不该瞒我,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共同研讨共同策划,现在差最后一步了,我能看着你着急吗?我问你,你打算怎样把你从美国订购的机器运到陕甘宁边区?” 马迁安一揪头发,咳了一声,这确实是非常犯愁的,非常难办,这次去重庆就是想去周副主席那里讨个主意,不说不行了,自己想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个头绪。至于不与陈嘉申商量,也是不想连累陈老先生,如果用陈嘉申的名义,事情确实好办一些,陈嘉申在西安和兰州都有公司,运送一些货物到这两地还是可以的,只要路上保密做的好,泄密的情况不容易发生,但是,这批货可不是几辆汽车几十辆汽车所能完成的,它需要上千辆车的车队,如此浩大规模想不引起老蒋注意,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不想用陈氏公司名义运送这批货物,就算运到了西安,那西安和边区也有一段距离,这段路怎么走?一旦被发现,损失千辛万苦搞来的货物不说,还把陈嘉申给装进去了,老蒋岂不暴怒?对老先生下黑手怎么办? 老蒋防着***呢,这谁都知道,对边区封锁的比较紧。不能让老蒋抓到陈嘉申资共的把柄,陈老先生这面大旗竖着远比倒了强。 这批货以谁的名义,通过什么途径,谁来护送?怎样寻找胡宗南的封锁薄弱的地方,寻找他的漏洞,这都是难题,唉! 如果不从云南滇缅公路入境而是绕道海参崴经远东大铁路在经新疆走国际交通线,也有很难解决的问题,首先要征求史大岭的同意,而这个可能几乎没有,史大岭现在看中的是老蒋,根本没把延安看在眼里,怎么会触怒老蒋呢,还得指望老蒋拉住日本人后腿呢。况即使出了奇迹,史大岭同意了,那么何年何月才能运到中国西部边境呢?俄国人的效率谁敢保证?如果在运输过程中正好拖到了六月份,德国人打进来了,史大岭毫无疑问会征用在路途中的这批机床和机器,管他什么是不是自己的,救国要紧,以史大岭的个性绝对能做出来。 还有,我刚刚埋下的那颗炸弹会不会在那个时间爆炸呢?sl人与日本人若是因为萨哈林岛海域的新油田争执起来,天知道会多大规模的战斗,也许海参崴都被炸个稀巴烂,人家自顾不暇还管你这屁事? 嗬!这条路不通,史大岭万万不会因此事得罪老蒋,想让他帮忙门都没有。 “唉!”马迁安重重叹了口气。 “我们的智多星也有唉声叹气的时候?”见马迁安沮丧,陈嘉申呵呵笑了起来,“恐怕你没有考虑到我老头子的能量吧? “考虑过了,但是我不能拿您来冒险,事情一旦败露,对您极为不利。”马迁安不想隐瞒自己的想法,他觉得说开了反倒更好,免得老先生跃跃欲试。 陈嘉申长时间凝视着马迁安,久久不语,脸上浮现着赞赏的表情,看的马迁安别过头去不好意思起来。 陈嘉申感慨,动了感情,缓慢而坚定的夸奖道:“小马,我真的没有看错你,有情有义,宁可为难自己也不肯打我的念头,我们这对儿忘年交交的好啊!这种品质,好啊……好啊!”感慨了一会儿,陈嘉申继续说道:“我在你们的队伍中看到了好多,民心向背不可阻挡,这天下一定是属于你们这样有骨气,有干劲,有情义的团队,我欣慰……” 另一张床上,早已经被惊醒的李凤山从被子里拱出脑袋,参了一嘴,“大boss,您说的可准?我们能夺了这个天下?” 马迁安扬起手对李凤山做了个姿势,吓得李凤山马上又将头钻回了被子里,这小子哪里学的洋泾浜,还动不动蹦出洋词儿来了。 陈嘉申微笑着看着马迁安将李凤山收拾服帖了,才转过头对着马迁安正色说道:“小马,我认真考虑了,我决定帮人帮到底,这个忙我还真是帮定了。”看到马迁安想张嘴劝解,陈嘉申一摆手,“不要劝了,我意已决!” 看老先生如此坚决,马迁安只好闭嘴,不过好奇心全写在了脸上,他真想知道陈嘉申为什么如此笃定,好像胸有成竹,咦?怪了?难道真的有更好的办法? 陈嘉申慢条斯理的拿出了一份地图出来,这是他早就管饭店要的,摊开,指点着说道:“我也考虑了好久,想到了一点头绪。你看……”陈嘉申指着云南边境上的滇缅公路入口处的一个地点继续说:“这是畹町,从缅甸来的货都要经过这个口岸,从这里出发,顺着可以通车的公路一路北上,经重庆边缘到西安,然后再到兰州,最后我们要到达玉门关。” 陈嘉申手指头点在了自己口中的终点玉门关上,含着笑意望着马迁安,微微扬起下巴,“你猜到了什么?说说看?” 按陈嘉申的这条路线,货物岂不是要送到玉门关?这离边区岂不是越来越远?老先生搞什么? 马迁安心中惊讶万分,但脸上一丝一毫也看不出来异象,他并不急于回答,俯身在地图上也学着陈嘉申刚才的样子,用手指顺着这条路线来回划拉着。 李凤山也披起一件衣服,起床站立在小桌边,眼睛顺着马迁安的手指移动,一头雾水。 渐渐的,马迁安开始摸到陈嘉申的思路了,他的手指长时间的停留在西安至兰州之间,慢慢的向北延伸,猛然间豁然开朗,啊!…… 马迁安心底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陈嘉申是想在这段路上寻找时机靠近六盘山,接近边区边缘甩货。 “看出来了?”陈嘉申嘴角一挑,很满意,“只要设计周密,一定会找到适合卸货的地点,所以这件事必须要延安参与,那边的事就要他们负责了,我甩掉这些货物后还要继续西行直达玉门。” 此时此地能吸引陈先生去玉门只有一个原因,那里有中国唯一一个成型油田,老君庙油田,去年开发的,年产5万吨石油。 “玉门,玉门!我们中国人自己的油田,我想我要是向老蒋提出投资,大规模开发的话,你以为老蒋会不会答应?” “当然!”马迁安答得飞快,傻子才不答应,这个油田产油规模绝不止每年5万吨,产量低的原因全在于资金不足,采油设备不足,有巨资注入,老蒋还不得乐开了花? 这样在运送油田设备的时候,可以夹带私货了,真是一条妙计。 “我们订购油田设备了吗?”马迁安很奇怪,自己的货单上没有这种东西,那怎么办,总不能全部都是空车到达玉门吧? 陈嘉申自信满满:“这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了婆罗洲,荷兰人的油田大得很,二手设备多得是,只要我们这边谈妥了,不出一个月,我就可以让这些设备出现在畹町。” 姜还是老的辣呀,真是家有一老好有一宝啊,老先生的思路真是太棒了。 “那我明白了,您找周副主席就是商谈让他控制六盘山地界,做工作。” “嗯!孺子可教!”陈嘉申开了一句玩笑,接着说:“还有一件事,为了确保这些机器能顺利入关,也为了在运输过程中不被检查,我们必须要找到一种势力提供保护,我最相中的就是云南王龙云了,他与老蒋面和心不合也许愿意装糊涂帮忙,只要这条老龙王愿意派兵护送,我宁愿给他一大笔钱,但是如何接触他,说服他,只能依靠周el,据说他们交情不错,也许能过了这第一关。” 马迁安的心中只剩下赞叹。 第231章 遭遇拒载 第二日临近中午,中航的飞机终于排除了故障,载着陈嘉申等人向重庆飞去。 机舱内一大半的人都是追随陈嘉申而来,包括香港著名侨领庄世平、蚁光炎等,还有几个秘书或保镖一类的随员,本架飞机几乎成了专机。 基于工作的需要,马迁安不愿引人注目,特意告知陈嘉申不要重点推出自己,让他把自己的身份编排成普通保镖即可。 经过4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临近了重庆,空姐展示了洁白的牙齿之后,用甜美的嗓音通知大家飞机即将降落,请大家做好准备。 听说马上就要降落了,李凤山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猪哥相,转头悄声问旁边的马迁安,“哎?你说陈先生这么大名气,委员长会不会派人来迎接,安排我们住高级大饭店,省点住店钱。” 想什么呢你?马迁安斜眼瞟了一眼李凤山,轻轻鎚了他一拳。据他估计,老蒋现在焦头烂额的,躲陈嘉申还来不及呢,哪会迎接?谁让你不事先打招呼,搞突袭恕不接待。 果然不出马迁安所料,机场欢迎人群稀稀落落的只有几十人,这还是一些刚刚听到消息仰慕陈嘉申的人士,以商人企业主为多,显然他们来迎接陈嘉申是以经济方面为主,都知道陈嘉申现在是大老板,搭搭线先混个脸熟也是好的。欢迎人群中有几个特务,谁知道是军统还是中统,反正这些人与那些商人神态格格不入,马迁安一眼就能认出来。 除了这几个人,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也挤在人群当中,看到这几个家伙,马迁安不禁会心的笑了,李凤山也认出来了,悄悄对马迁安说:“哎你看,这不是“丛林鳄”的人吗?比我们都快。 这不用问,一定是陈东顺安排的,估计陈老先生刚一从星加坡出发,陈老管家就“修好”那两架被人偷走关键部件的客机,紧急运送人员先到了重庆了吧。 三五成群的小报记者被“可疑”人物拦在远处,伸着脖子看一会,然后在本子上再记一会儿,“凭空”编排新闻,非常敬业。 陈嘉申感觉自己吃了一个大瘪,想不到老蒋真的装不知道他来了,他的这事在香港恐怕都传遍了,老蒋没有理由不知道。 不过,这也印证了老蒋心中有鬼,怕见他,行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陈嘉申率着一众**人士和侨领驱车直奔中央制药厂接待办,这个药厂还是他40年3月份参股的,随着自己钱多了,他又在9、10月份的时候先后两次追加资本,成了最大的股东,自追加资本后,药厂规模扩大,生产出大量的药品,有力支援了前线,陈嘉申也做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再一次提高了声望。 临下飞机前,陈嘉申没让马迁安与李凤山随从,他认为自己没什么危险,他这次来是有大事的,哪里会莽撞的“冒犯”老蒋龙颜,老头自有分寸,马迁安多虑了。 听完陈嘉申诉说,马迁安神经松弛下来,吆喝!才知道老先生在重庆药厂又追加了资本,成了药厂大老板,现在陈嘉申可是自有保护的人马,怪不得老先生去重庆满不在乎,行程只带三个人,人家心里有数,只要到了重庆,保镖随从多得是,只要不得罪老蒋,寻常流氓地痞黑社会根本不敢打他的主意,人家早就考虑好了,就自己瞎着急。 马迁安带着李凤山悄悄离去,另寻旅馆住下,他们的身份很普通,护照上表明他们只不过是才出国不久的华侨,没人注意如此平常的人物。 在旅馆刚一安顿下来,一关上门,李凤山就神神秘秘的在裤裆里掏了半天,摸索出一支沾着胶布的勃朗宁,得意的显示了一番,这支枪还是缴获的宫本的那支,子弹也配齐了。 “咋样?我聪明吧?先给你使着?” 马迁安调笑般的看了一眼李凤山的大裤裆,“埋汰”了李凤山几句摇晃着双手拒绝了,“臭枪,太小了。” 气的李凤山嘟囔好几句。这枪是有点小,李凤山曾拿它与马迁安那支9mm的比较过,外表看似一样,放在一起个头就显出来了,比人家的那支短了好几公分。以两人的手掌大小来看,这支小勃朗宁确实不给劲,不过大个的枪支能藏到那个地方吗?大个的枪支也带不来呀? “你不用拉倒,我这枪虽小,可也能打死人,我看你拿什么防身。” 真笨!马迁安撇了一嘴,“你说,丛林鳄的人都来了,我还怕没枪使?顶不济晚上蹲在胡同里,见带枪的人我削他一闷棍,抢一支不就完了吗?重庆带枪的人多了去了。” 李凤山愣住了,就是呀!我真笨,为了带这支枪,把大腿都磨出血了,亏死了。 安顿好以后,马迁安就上街溜达。此时的重庆由于工厂内迁带来了大量的人员,又由于不断有敌占区的民众不愿做亡国奴纷纷逃难来此,原本小小的山城急速扩张,显示出一派“繁荣”景象,重庆从一个内陆农副产品集散港埠,跃升为一个军事、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沦陷区迁来的上百万军民支撑起来重庆的繁华。 马迁安要去办事,不带李凤山,独自一人闲逛,小街上上山下坡极不平坦,路两旁沿街叫卖声此起彼伏,一群群滑竿大军打着赤膊不时吆喝着从身边经过,棒棒们聚在一处火眼金睛般盯着路过的路人,以期招揽到活计。马迁安西装革履头戴礼帽,手里提着刚买来的文明棍儿,一摇一晃的走着,标准的上等人士打扮,走在路上不断听到背后有人低声骂,格老子的,假洋鬼子,棒槌等等,气得他回头找,又找不到骂他的人,身后照例是一群面目麻木的家伙们,也不知是谁骂的。 我考!真他妈的有闲心,骂我干嘛呀?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蹲在那积肥开春种庄稼呢。 路过一个算命摊,又听到了一句棒槌的骂声,恼火的马迁安向后一轮文明棍儿,敲到了一个自己背后的闲汉,将他打跑。 正郁闷,旁边獐头鼠目的老头拈着一股老鼠须开了腔,“这位先生,您刚来重庆吧?不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得,我给您讲讲。” 咦?算命的老家伙眼睛好毒哇,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讲讲就讲讲,了解一下。 獐头鼠目见马迁安来了兴趣,伸出一个手指头,老鼠眼里冒出一股精光,“不能白讲,一个大洋。” 马迁安伸手掏兜。见有便宜可赚,呼啦围上好几个人起哄,纷纷嚷着算卦的“老鼠徐”黑心,自己要是陪着这位大爷一天只需半个大洋,吵嚷半天,最后竟然把价钱降到了二个铜子的地步。 老鼠徐发怒了,拍着胸脯指天指地骂了一顿,抬出了街口袍哥总舵江岸分舵新区分分舵下嘴子大街分分分舵舵主胡老四的名头才赶走了抢生意的闲汉。不过由于恶性竞争,讲课的价钱直线下降,一个烧饼。 通过讲解,马迁安才了解了自己的这一身打扮太招摇了。抗战时期,重庆成为时装流行中心,主要接受海派服装影响,以及参照各国驻华大使馆外国人的装束,一时千奇百怪。买办、商人西装革履,手拄文明棍。公教人员或着中山装,或着长衫,胸前别一枚服务机关的证章。老百姓穿短衫、短褂,下穿大裤筒,买不起皮带,以麻绳、草绳系腰。洪帮袍哥穿对襟短衫,青帮人物多穿长衫。 “一看你就是外国回来的,有钱的瓜娃子,我们这些穷人过过嘴瘾偷偷骂骂人,要不然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呢?您说是不是?”老鼠徐唾沫横飞的结束了嘴皮子生意,千恩万谢的得到了马迁安没有打折的一块大洋。 喔!妈的!原来是这么回事,等会买一套长衫穿上泯然众人矣。不过就我这粗壮的身材,穿上长衫那会成什么样子?马迁安瞄了一眼身边经过的一长衫男子,顶着枯黄的面容一边张大嘴巴露出鸦片牙打哈欠,一边自以为潇洒的一步三摇。呃!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怪不得陈嘉申老先生看不惯重庆上层人的穿着。 迫不得已,马迁安去了服装店买了一套做工粗糙面料不好的中山装,匆忙回到旅馆换了一身,他可不想表现得太出格了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重新出来,走在大街上故意撞倒了一个别着证章的中山装男,顺了他一块某某局某某所的证章,别在自己胸前。 现在老子也是公务人员了,马迁安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昂首挺胸冲着路边大叫一声,“滑竿!格老子的。” 两个滑竿男打量了一下马迁安的身板,扛起滑竿拔脚就溜,拒载!怕不得有一百五十斤(老斤,相当于现在180斤),俺滴个老天爷,上坡下坡的这不得累吐血了呀? 咦?跑什么跑?怕我不给钱?我这打扮没什么出奇的啊?马迁安忽略了自己的体重,愣在当场,不得其解。 第232章 公园里的战斗(1) 一路上除了叫人力车,偶尔还得步行爬坎儿上坡,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马迁安才找到任bs电报里通知的联络地点,这是一个小杂货铺。这里离曾家岩不远。 直接去曾家岩50号周公馆?打电话给周公馆?那得多二儿才能干出来的事啊?马迁安的知识帮了他不少忙,他知道所谓的周公馆是以周el个人名义赁下来的,但为节省经费或因别的什么原因,只租到一层和三层,二层大部分和底层门厅旁的厨房附属小房间都是老蒋安排的国民党人员,连院里的小破屋都住上了军统的职员,不是有公开身份的人一般不会出现在那里。 况且周公馆处在街巷尽头,右侧就是戴笠的公馆,左侧就是警察局派出所,监视得风雨不透,真难为周副主席和董比武老先生了,还得成天跟这些人打交道,憋屈死了。 正值中午,杂货铺里没有顾客,只有一个圆圆脸的小伙计皱着眉头站在柜台里,捧着账簿左看右看。 马迁安进门,故意咳嗽一声惊醒了愁眉苦脸的小伙计,小伙计慌忙挤出一脸笑容招呼客人,“呦!先生!您来点什么呀?我们这里的货不是吹,除了天上跑的飞机,地上爬的汽车外我们什么都能给您淘换到,日用百货家什物件,您随便要。” 嘴皮子挺利索,瞎白呼啥呀!不过20个平方的小店面还能有啥?马迁安不跟他废话,直接点明要见李老板。 老板从后面出来了,胖乎乎的身材,也是圆圆的面孔,脸上透着小商人的精明和谄媚,一看就是玲珑八面的人物,他点头哈腰的问候马迁安,“这位爷,面生的很,不知鄙人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马迁安目视着这位极有可能就是联络人的小胖子开始对暗语,这些暗语都是任bs电报里说明了的,在不认识对方的情况下一切都要慎重,谁知道这是不是真正的联络人? “李老板,鄙人姓詹,是来要账的。” 李老板马上换了一副面孔,直了直身子,不卑不亢的回道:“我不记得,先生恐怕是搞错了。” “不会错,去年八月洪恒赌场,李老板曾向我的老板借了赌债。” “多少?”李老板有些意动,但很快压住阵脚。 “加上利息一共127元3毛7分。” “不对吧?我算得是125元3毛7分,你多说了两块。” “跑腿不要钱吗?如果李老板不肯多给两块,给两包“红锡包”也可。” 暗语对上了,李老板微笑着向马迁安伸出了温热的胖乎乎的小手。 进入后堂,两人低声密谋了好长时间,终于敲定了安排周el与陈嘉申秘密会见的地点和时间。 周el俱有高超的反跟踪能力,当年在上海领导特科的时候,他经常一个人独自外出,利用黑夜与密如蛛网的小街小巷做掩护,不知甩掉过多少密探,从未被捕。他智慧、果断、坚决。第三日晚,他又一次无惊无险的来到了一处秘密地点,见到了出席一个酒会借酒酒遁的陈嘉申。 两位智者进行了一次历史性的秘密会面,共同策划了一个完密的行动计划。 马迁安又一次见到了周el,被足足夸了5分钟,最后还是自己不好意思跑出屋外站岗去了。 周el与陈嘉申见面后的第二天是个公休日,一大早雾散云开,冬日的暖阳破天荒的出来溜达,重庆是雾都,难得见到如此好的天气,又赶上公休又赶上没有空袭,憋屈了多日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呼朋唤友到处玩耍,享受这难得的阳光。 清晨起床后,马迁安就坐在房间内的小方桌旁边冥思苦想。这次计划中,交派给他的任务几乎没有,他只需组织好货源运送到云南边境城市畹町即可,至于说服龙云这等艰巨的工作,则由周与陈共同来完成。 但马迁安还想做得更多,但如何做呢?一时之间还理不出头绪,他深知这次行动中周el势必要调动大批人力,也要殚精竭虑考虑各方面协调工作,以及万一失败所面临的新一轮困难,现在皖南事变的影响正在慢慢变弱,但依旧要分出大量精力来处理这件事,周el就算铁人,面临这么多复杂的事情,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自己能做些什么呢?马迁安仔细回忆着昨天听到的只言片语,其中周el对能否顺利争取到龙云帮忙这件事上着墨最多,说的也最多,龙云这个人对***没有恶感,红军长征路过云南的时候,老龙出工不出力,命令部下不得拦截并朝天打枪,与红军演双簧,而且现在云南境内老龙也不限制***的活动,争取他帮忙是有一定基础的,有一定可操作性,况陈嘉申豪气干云的准备出5万两黄金酬谢,即使看在钱的份上,老龙也不可能不会动心。设计了几种可能的方式接触,但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却是直接见面商谈,可老龙一直窝在云南,周el要是突然造访云南,会不会显得太突兀了? 李凤山打着哈欠醒了过来,看到马迁安在那里呆呆犯愁,没心没肺的问:“咋啦?想谁呢?这才几天就想?” 马迁安瞪了他一眼,轻轻说了两个字,“正事儿。” “那?想出来了没?算了,你也别瞪眼,一看你就是啥也没想出来。”李凤山见马迁安要发飙,急忙自接自话阻止了马迁安开口。 梳洗完毕,下到饭厅吃过早点,马迁安依旧是紧锁眉头心事重重,他很想在这事上再立一功。 李凤山劝道:“那啥,你还是先别想了,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应该出去转转,这重庆城肯定有好多好看的好玩的地方,书上不是说了吗,要张弛有度,说不定你一开心,这问题就想明白了,你说是不是?” 书上说?李大哥进步了,现在还知道看书了?马迁安哑然失笑,戏谑道:“你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张弛有度?好深奥的词,你懂吗?” “不是《阿q正传》就是《金粉世家》。”李凤山不肯被嘲笑,认真争辩了一句,“咋不懂?这词的意思就是说要玩儿,玩累了没意思了就会工作了。” 这是好事啊,马迁安不想打击李凤山看书的劲头了,也不纠正李凤山对这个词的解释,微笑着点点头。 见马迁安有了笑模样,李凤山上来了精神,大声招呼饭厅里的侍者,“喂,我说小子,你们这嘎达哪里好玩?俺哥俩要去耍耍。” 侍者心中骂了一句,一看这人就是刚来的土鳖,满口的大碴子味,怕不是那些跟着张少帅跑来的吧?心里骂,嘴上不闲着,略一弯腰堆着笑脸忙不迭的回道:“两位老客,今天这天实在是好,不上一趟中央公园那您可真的白来一趟了,好多妹崽儿的都到那里耍,热闹得很。” “成,就它了,我说伙计,给我们找个向导,领我们去。”李凤山昨日去中央药厂找人,回来时迷路了,差点被人洗劫,深知没有明白人领路的苦楚。 侍者被李凤山举在手中的一块大洋晃花了眼,忙不迭出门安排人手去了,这银元可是硬通货,比那一个门儿贬值的法币好使多了。 马迁安与李凤山回房间打扮一番,两人都换上了合体的中山装,既不张扬也不寒酸,临行前,马迁安想了想还是将李凤山昨天拿回来的一把小撸子绑在了腿上,世道这么乱,若真出意外,马迁安不愿做那种毫无反抗能力的待宰羔羊,拼掉一个是一个。 在一个伶俐的小孩引导下,马迁安他们有车乘车,无车步行,抄了一个最短的路径用了一个小时到达了处在北碚的中央公园。 中央公园占地颇广,里面有大片大片绿地与小树林,小溪淙淙,假山林立,一条条曲折小径四面八方蜿蜒而去,走不多远即可见凉亭矗立,风景优美,真是一处消烦解闷,令人神清气爽的好地方,处在公园中,马迁安的头痛好了很多,开始饶有兴趣的观察拖家带口来游玩的重庆普通民众。 想必是近十几天来头一个好天气,今天的游人兴致也都不错,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小向导完成了他的任务,早已经拿到酬劳高高兴兴跑到公园门口买糖葫芦去吃了,马迁安跟在李凤山后面漫无目的的散着步。 李凤山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嘴里啧啧有声,马迁安看了他一眼,见李凤山只顾盯着人家女眷看,气的打了他一拳,“眼睛萨摩啥呢?老李,注意形象。” 李凤山嘿嘿一笑,摸着脑袋说道:“管的真宽,孔老夫子还说过呢,食色性也!我就瞅瞅,又没真调戏人家,还挨了一拳,封建!” 话音刚落,李凤山就捅了马迁安一下,“哎你看,坐在长椅上的那对儿,啧啧!男的俊,女的俏,真是神仙伴侣。” 不甩词儿你就不会说话了啊,李大哥文化真见长啊!马迁安不由自主顺着李凤山的手指头一撇,看了一眼长椅上正在休息的一对,两人穿着打扮很时髦,还真像李凤山说的那样,都比较俊俏,紧握着手互相偎依着窃窃私语。 咦?扫了一眼,马迁安又扭过头来扫了那女的第二眼,咦?怎么这么眼熟?她好像一个人,像谁呢?马迁安费力思索起来。 两条大汉站在身边不动,还时不时瞟一眼,长椅上的青年男女警觉的看了看马迁安,见马迁安盯着自己沉思,不禁互相对视了一眼,站了起来准备要走。 刚站起身还没开步走,一条通到这里的小径上就转出来一群人,有穿着军便服的,有穿中山装的,有男有女有年长的也有年轻的,看到长椅边的青年男女,一个活泼的军装姑娘跳了过来,大声喊道:“哎呀,我找到了,安娜姐和先生迟到了,还躲着我们过二人世界呢,嘻嘻!” 安娜!马迁安身体如遭电击,哎呀怪不得看着面熟,真人比照片更漂亮。沈安娜呀!国民党中央党部机要处速记员,红色女谍王,按住老蒋脉搏的人!真是太巧了! 马迁安立即拉起李凤山遁走。 第233章 公园里的战斗(2) 李凤山不明所以,被马迁安拉着转向另一条小径,边走边问:“咋地啦?我们也没惹他们,怕啥呀?” 这事儿不能说,总不能跟人讲我认识沈安娜吧?知道多了也有麻烦,动不动就碰上“熟人”,碰上著名的自己人倒好说,装不认识罢了,要是等会儿再碰上著名的“蒲志高”,你说我是干掉他还是不干掉啊?人家现在还没参加地下党呢,也没叛变呢。 马迁安带着一丝“鄙视”的神情开导李凤山:“哦……,你没看见一大群人都来了,惹不起的主儿,我看刚才那小妞瞪你来着,再找你的麻烦,我这是为你考虑,挨顿揍多不值啊!” 这什么呀?李凤山不满意了,老编排我,你刚才看得更来劲儿,看了好几眼呢。 愤愤不平的李凤山飞起一脚踢飞了一块小石子,远远的听到某人喊了一声:“这谁他妈的这么缺德啊?仙人板板儿……哎吆!脑袋起包喽!” 马迁安与李凤山错愕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低声偷笑。笑了一阵儿,马迁安“遗憾”的说道:“你说你,要是战场上扔手榴弹这么准就好了,就算是臭蛋也能把人砸趴下。” 又来了,李凤山翻了个大白眼,不过他依旧没说话,也不辩驳,今天是马老弟散心的日子,做哥哥的得让着他,装一天孙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相声里的捧哏了。 马迁安在前边走着,时不时停下来欣赏小径旁边的树木,一会儿撸下一片叶子,一会儿抠块树皮嚼嚼,怡然自得,此时他真的是沉浸在美丽的景色里了。 正仰头端详一颗巨大的树木,估量树高的时候,猛然听到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从后面传了过来,随即还听到几声骑手挥鞭驱赶游人打在身上的啪啪入肉声和几声惨呼。 妈的,这谁啊?牛逼的要死,在游人如织的公园里纵马奔驰还打人?李凤山大怒,回头怒目相向。 首先是一匹高大的英国纯种马快如闪电般的冲了过来,据马迁安的目测相当于宝马轿车的70码,李凤山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要干嘛?打抱不平绿林英雄?傻站着干嘛?马迁安手疾眼快一把扯住小路中央的李凤山,死命往自己的方向一带,两人跌倒在小径路边,70码嗖的一声过去了。 两人狼狈的坐起身来,李凤山还惊魂未定的来了一句:“妈的,真往上撞啊,杂种操的老子跟他没完。” 你省省吧,这匹马马力全开,被它撞上来个720横滚旋空翻都是轻的,最惨的是马上骑士一生气,再把您老人家栓在后面活活拖死。 马迁安“脸色平静”的开了句玩笑,“还外国马呢,不知道吃中国草料会不会还拉外国屎。” 李凤山扭过头看了一眼马迁安,他太熟悉马迁安了,越是生气的时刻,这家伙脸色越平静,“你生气了!” “没有!” “你生气了!” “没有!” 第二匹健马小跑着经过了两人身边,马上骑手刚才看到这两个大汉狼狈的摔倒在地,经过他们身边时不禁又轻蔑的看了一眼,见两人兀自在斗嘴掐架,藐视的冲他们吐了口唾沫。 李凤山爬起来瞅一眼马上骑士的背影,也呸了一声,低头在地上搜寻石块,不能被他们白吓了,摸机会得揍他小舅子的,砸你满头大包。 李凤山刚找准一块拳头大小石头,作势要蹲下捡起来,被马迁安拉住,“不要轻举妄动,这俩骑手功夫不赖,恐怕是哪个高官的保镖,看看再说。” 马迁安的信条是,该莽的时候一定要莽,但是莽之前如果有可能,那么一定要仔细观察好才可动手。 “俺怕他个鸟?打完咱俩就钻林子,他们追不上。”李凤山对自己很有信心,钻了这么多年的深山老林,经验丰富。 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哨声,随即还有隐隐约约的吵嚷的声音从骑士来的方向传了过来。 刚跑过去的第二个骑士听见呼哨声,立刻勒住了缰绳调转马头向来路驰回,过了一分钟,第一个骑士也跑了回来疾驰而去。 马迁安对着惊讶的李凤山一摆手,“跟上,瞧热闹去,注意啊,我不发令不准动手。” 两人顺着小路飞跑而去,跑了几十米到了一个拐弯处,刚转过来就见5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正对峙着一群人。 喔……,这不是刚才招呼沈安娜的那一群人吗?干嘛呢,难道这群人里也出了梁山好汉?斗恶霸呐。 骑在马上的5个人中的一个引起了马迁安的注意,这人面容娇好,个子不高,身穿一身名贵合体的猎装,看样子是个女的,但却留着男人的发式,此刻正不耐烦的摩挲着怀里的一条雪白的贵妇狗,斜着眼睛看着马头前一个身穿军便装,肩扛少将军衔的30多岁的男人。 站在马头前的少将一脸将紫色,脸红脖子粗的白乎着,“我说这位大小姐,公园内纵马,指使家奴打伤行人,这有违交通法律不是?再说了,这事要是报上去,你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少将“训斥”马上少女,有点得意又有点心虚的看了看自己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心中暗暗叫苦,今天本来是约各部门骨干出来游玩,散散心顺便联络一下与这些人的感情,虽然在中央党部要以工作为主,但是这感情投资也是要的,如若不然,所有的事都公事公办的话,这些小校官,小尉官一样可以找麻烦,这些人每个人背景都不简单,不像自己是玩命干出来的,而且运气足够好,祖坟冒青烟,在背景不深的情况下捡了个漏,当了一个处长。 被这些人鼓动着来主持正义,有点赶鸭子上架的味道,唉!谁让这里就自己官职最大,还好巧不巧的扛着军衔出来了,自己不上谁上?刚才这几个骑马的人也确实不像话,不仅惊散游人,还把谷少校给抽了一鞭子。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对面的这位娇娃可不是好惹的,没身份的人谁敢在公园里纵马狂奔,看他那几个保镖就知道,早就按捺不住了,面目狰狞频频摸马鞭,真是主多大奴多大,恐怕主人一发话,他们连我这个少将都敢揍。 马上的少女终于不耐烦了,脸色一暗,手一松放开白狗,抬起左手指着少将鼻子斥道:“你他妈的唧唧歪歪还没完了,老子我没空陪你玩,你说了这半天,我以为你还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少将,告诉你,明天你去我们家赔礼道歉,记着带礼物,没100两黄金你的少将军衔就没了,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少将脸色愈加红彤彤,憋着气问:“您是什么人?我该到哪里去送礼?”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自己打听去,你还不配让我告诉你。”马上少女牛哄哄撂下一句话,打马要走。 少将丢了面子,想拦又不敢拦,想不拦又怕众人笑话,正为难中,身后的一个女上尉走上一步,轻轻的对着少将的后背说了一句,“万处长,算了走吧,她好像是孔二先生,惹不起。” 伸长脖子看热闹的马迁安马上把这句话听到了耳朵里,心中立刻明了,啊!怪不得这么屌,原来是孔细细的二丫头,老蒋的外甥女啊,据说这女人平常都穿男装,还养着女情人,今儿咋变回来了?换上女装了呢? 哎?还有一件事,此情此景引发了马迁安的记忆,关于民国的趣闻他曾经涉猎不少,其中就有这么一段,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要是今天的话,在中央公园看来有好戏了。 马上的孔二小姐听到有人点破自己的身份,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下少将身后的女上尉,脸上浮现出一丝轻佻的笑容,一挥手指着她说道:“嗬,还有认识本大爷的,小妞不错,有没有兴趣陪本大爷玩两天啊?哈哈哈哈……”孔二小姐一阵尖锐的狂笑,吓得少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得女上尉落荒而逃。妈呀,女背背,太吓人了。 狂笑声中,孔二小姐一提缰绳,催动马匹缓缓离去,丢下一群中央党部人员及其家属在那里面面相觑。 马迁安微笑着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沈安娜和他的丈夫,拉起李凤山追踪着孔二小姐的马群快步跟了过去。 “要打她?这不男不女的,看着就烦。”李凤山撸胳膊挽袖子,跟在马迁安身后兴奋地嘀咕着。 “别急别急,我估么着就这小娘们的脾气,等会还有好戏,说好了,你听我命令才准动手。” 马迁安不知道那件事是不是今天发生,民国秘史上记载,中央公园曾经爆发了一场***大战,是老龙的龙三太子大战魔女孔二小姐,这机会好,我得趁乱搅局去,让这场战斗为我所用,正犯愁如何说服龙云参与到我们的事业中来呢,正愁这老头不来重庆呢,如果在混战中把三太子打伤了,让孔细细和老龙王结点仇,龙王还不得来算账,还不得来看看? 只要他来了,凭我们周副主席的谈判水准,还不得把老龙绕蒙了?对,就这么干。 第234章 公园里的战斗(3) 孔二小姐带着自己的4个侍从刚才跑累了,此时放缓马速,踢踢踏踏前行,没有注意身后不远处跟着的马迁安与李凤山,游人们也不知道刚才在别处发生的纵马事件,但凡看到几匹高头大马上边的不可一世的几个人,莫不主动让路。 孔二小姐兴致颇高,用马鞭指点着面前的人或物,不时放上两句“粗豪”的语言,大有指点江山的派头,几个随从马屁如潮哄她开心,声音老大传出很远,听的马迁安恶心巴拉的。 “窝日他妈吊地,那个吊少将是哪个吊地方混地?”孔二小姐不知道怎么又想起来刚才吃瘪的少将了,大声嚷嚷着骂人。 一个随从谄媚着回答,“先生,管他是哪个吊地方混地,听到二先生的名头还不得乖乖跑来送礼道歉,一条狗。” 一群人又肆无忌惮的狂笑。 走着走着,几个人就看到前边豁然出现了一小块空地,林子边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假山,假山前边站着8个年轻人,其中有一个身穿一身雪白西服的瘦高个子,瞪着一对肿眼泡一脸yin邪看着马上的孔二小姐,先是将两根指头塞进嘴里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随后将手指抽出来在嘴唇上按了一下,再拿开指向孔二小姐打飞吻。 孔二小姐看了看雪白西服,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小白狗,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嘻嘻道:“一条大白狗。” 雪白西服挥手喊道:“嗨!好精神的小妞,过来陪大爷看风景。” 孔二小姐马上变了脸色,低声对这几个随从吩咐道:“窝日他妈地,下马跟我过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孔二小姐率众走到雪白西服面前,怒目横眉张口就骂,“有娘养没爹教的东西,还敢在老子面前充大爷,瞎了你的狗眼!” 来了来了!马迁安与李凤山悄悄地潜伏在小树林边缘,“异常快乐”的看着这一幕,简直天助我也,这场景符合那次冲突,不用说那个雪白西服是龙胜滨呐,龙三公子,除了他谁还那么吊,随便调戏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彪悍随从的富家女,没有依仗的小流氓可没这么大胆。 龙三公子身边的狐朋狗友也都饶有兴致的看孔二小姐骂人,其中一个还怕打不起来,怂恿道:“小娘们cao你了(云南话,意思是骂),你赶快(*)她。” 龙三公子含笑看了一眼挑唆打架的朋友,回转头看走到近前的孔二小姐的面相,忽然一皱眉反口相讥:“……(看后面想犯罪,看侧面想后退,看正面想自卫),本大爷没兴趣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快走,要不然夜里大爷我会做噩梦。” 流氓到这个程度,说明这龙三很有文化啊,话是这么个意思,不过李凤山没听懂,急着问马迁安:“啥意思啥意思?” 马迁安正听得饶有兴趣,没心思解释,随口一句,“骂她长的太丑了。” 这孔二小姐虽不是天姿国色,但也不是丑八怪,中人之姿又有合体光鲜的衣着衬着,绝不像龙三口中的那样不堪。 果不其然,小魔女的火气忽的一下升腾起来,从小到大哪个不是捧着她哄着她,就连姨妈干娘宋梅琳都让着她,哪里受过如此讥讽的语言,一瞬间小脸气得煞白。 孔二小姐骑马打球身材不错,又年轻身体灵活,当下二话不说飞起一脚直奔龙三裆下踢来,嗖的一脚快如闪电。 龙三也受过基础军事训练,也不是白给的,见小妞飞来又狠又毒的方头马靴,猛然向后一跳,堪堪避过断子绝孙脚,也不禁大怒,随即趁孔二小姐收腿时机揉身直上一扑,将孔二小姐双腕捉住一拉,将孔二小姐拉到自己怀中,砰的撞在一起,一低头看到愤怒的孔二小姐脸庞,不禁有点心惊胆颤,猛然松开双手用右手掌一推,将孔二小姐推了一跟头,孔二小姐刚准备好的一口唾沫飞到了一边。 “好险!”龙三装模作样的用手抚了抚胸口,开口骂道:“小娘们坏的很,太监脚加口水,下三滥手段,今天我要不把你就地正法,我就不是人揍的,我还有7个兄弟,一会儿都得伺候好了,老子才能饶了你。” 孔二小姐又吃了亏,滚在草地上,身上沾满了草叶和泥巴,一骨碌爬起来,听到龙三还在那里口无遮拦大放厥词,浑身颤抖着对自己的保镖狂吼:“都他么死人啊?给我上,今天要不把这家伙打出屎来,谁也不要活了。” 保镖们听主人发话,一窝蜂冲了上去。刚才不是不想上去帮忙,而是要严格遵守家规,主人不放话,哪个敢擅动?孔二小姐喜好自己动手欺负人,彰显“强大”,保镖们没命令瞎帮忙的话,轻者一顿马鞭,重者发配前线“抗日去”,谁也不想去送死,在大后方跟着主人横行霸道多带劲儿。如今二小姐打不过人家终于放话了,保镖们才敢行动。 龙三这边一见对方群殴了,也不甘示弱,剩下的七个人抬胳膊踢腿冲了过来保护“朋友”,一时间拳脚纷飞,砰砰入肉之声不绝。小小的草坪上十几条大汉争勇斗狠,将草地践踏的泥土飞腾。 打架了!打架了!这块小地方一瞬间就围上了一大群人看热闹,评头论足看的过瘾。 马迁安为这些看热闹的人哀叹,真是不改国民**扎堆架央起哄,这场争斗能是你们看得起的么?想看那得拿命来换,一会儿就要动枪了,还不快跑? 孔二小姐和龙三都站在外围跳着脚嘶喊着为自己的人马加油。马迁安再看场内,看出孔二小姐的人马有点支持不住了,4对7,孔二小姐的保镖身手很不错,动作凶猛出拳有力,可对方的7个人也不是善茬,搏击动作也是有眼有板,显然也都是经过训练的军人,这热闹一时半会还解决不了。 马迁安一直瞄着孔二小姐,看到一个动作后,扯了一把咧着大嘴看得正来劲的李凤山,“老李,等一会儿你加入对面那一伙,我加入孔二小姐一伙,枪一响就行动,记住,你只可以打保镖,不准打孔二小姐,我负责打对方的保镖。” “啊?要动枪?不至于吧?”李凤山表示怀疑。 “你瞧好吧,看那孔二小姐那姿势,不是伸手摸枪是什么?” 李凤山飞快的瞥了一眼孔二小姐,见她站在混战的人群外围,白皙的右手已经伸到怀里去了,这动作好熟悉,只有一个可能-掏枪。 “知道了,等会你留点神不要把我给报销了。”李凤山叮嘱完马迁安,顺着人群边缘摸到了龙三一伙人不远处,悄悄靠了过去。 “砰!”枪响了,一颗子弹贴着龙三公子的耳边飞了过去,打倒了一个对面看热闹的游人。 真敢干呐!这是要他的命,瞄着脑袋打的,不过枪法臭了点,20米距离我闭眼睛都能打他个烂西瓜。马迁安心中一面鄙视着孔二小姐的枪法,一面迅速卧倒,撸起裤腿,解下绑在小腿上的小撸子。 龙三公子愣了半秒钟,就地一打滚横卧在地,也从腰里掏出了铮明瓦亮的十响驳壳枪,对着孔二小姐方向还了一枪,妈的刚才就盯着这小娘们呢,真是不知死活还敢动枪了,大爷我啥时候被人用枪打呀?今个这仇可算是结下了,我可不管你是谁,先打赢这场再说。龙三太子火气也冒上来了,玩枪了,你死我活了。 “兄弟们!拔枪打呀!” “你们这帮狗才,掏枪打!” 龙三太子与孔二小姐不约而同“怒吼”起来。 轰的一声,看热闹的游人四处奔逃。 训练有素的保镖听到枪响,又听到二小姐声嘶力竭的狂吼,纷纷跳出战圈,架起外围的孔二小姐就跑。做保镖的,护主是第一要务,如果现在掏枪就打,流弹横飞肯定要殃及不远处的二小姐,甭管怎么说,先把二小姐弄到安全地方,一会儿再打不迟。 龙三公子的一帮“朋友”存了同样的心思,迅速拖起地上的龙三,三转两转跑到了假山后面,这才纷纷掏出手枪,上膛开保险,露头瞄准对方藏身的一堵矮墙,噼噼啪啪射击起来。 公园深处,枪声大作! 一阵紧张的对射,打的假山与矮墙处石块崩飞,尘土飞扬,过了两分钟,双方枪声开始缓慢下来,剩的子弹都不多了,这些公子小姐的哪会携带满箱的子弹,每个人身上最多只有两弹夹子弹,如今哗哗哗一阵急促射,大多数人身上只剩下最后一个弹匣了,省着点打。 双方都各自着急,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子弹,谁也不敢率先冲出去消灭对方。 龙三太子这方已经有一个挂了,一个重伤,一个轻伤。孔二小姐这边也有一个去了天国,没有受伤的。倒是双方对面有不少来不及跑远的游人被打倒了不少,兀自躺在那里呻吟哀嚎。 马迁安悄悄爬到了矮墙后面,与孔二小姐的众保镖挤在了一处,用他的小撸子对着假山方向开了两枪,打中了一个半边身体侧露在外的家伙,那家伙啊的一声惨嚎,摔倒在假山后面。马迁安庞大的身影,娴熟的战术动作立即引起了孔二小姐注意,见他是来帮助自己的,这么危难的时刻舍身来救,孔二小姐心中对马迁安的好感嗖的一下就飙升到最高点。 孔二小姐趴在地上对着马迁安喊:“哎!壮士!你是混哪里的?我提拔提拔你!” 看着孔二小姐花猫一般的脸蛋,马迁安强忍住笑意,粗声大气的回道:“路见不平一声吼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俺就是看不得欺负女人,俺给你打抱不平来了。” “喔,壮士!回去后赏你个官做做。” “谢谢小姐,咱回去再说,俺先把这几个瘪独子收拾喽给你出气!”马迁安嘴不停手不停,砰砰几枪又打倒一个假山尖儿上冒出来的人影,他看出来了,这人不是龙三太子,不用顾忌,对龙三太子,马迁安可不想要他的命,这要是打死了,老龙与老蒋家族结的仇就大了,他们要是打起来,不就是内战了么,自己岂不成了罪人?谁干那个傻事,打伤就可以了,他们一个不大不小的仇恨,还能转圜,也可以解开。 算计了一下对方的人数,孔二小姐高兴地发现,自己这方还剩5个人,对方能动的只剩下4个了,其中还有一个伤员。 正高兴,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几声枪响,距离很近不超过十米,嘭嘭嘭一阵枪声响过,自己的三个保镖都被人从后面打中,鲜血窜了一地,几个保镖一声未吭都不行了,吓坏了孔二小姐。 马迁安悄悄竖起一根拇指对着身后举了一下,不用说,这是李凤山这老小子看出便宜绕过来打黑枪来了。李凤山并没有与龙三公子那群人挤在一起,一直潜伏在附近。 这回可好,孔二小姐吓得吱吱叫了起来,背后还有人,孔二小姐举枪就向后面打,乱射了一气儿,后边啊的一声长嚎,枪声停了下来。 这李大哥也太不敬业了,装的这声叫唤那啥呀?马迁安判断出这声带着余声还拐弯的叫声是李凤山故意的。真要是打上了,不是这种叫法。 不过孔二小姐惊慌之下可分辨不出来,带着哭腔一叠声问马迁安,“咋办?咋办?” 咋办?跑啊!这龙三太子胆也太小了,这么长时间都不露头,让我咋打么?只有我们跑起来,那家伙才会追吧? 孔二小姐已经委顿在地,走不动道了,马迁安一把抄起他,左臂托住她的腿弯,命令道:“搂紧我的脖子,咱俩往门口跑,那里有警察。”马迁安身上挂着一个“大油瓶”,又从地上捡起一把手枪掖在腰里,快速向小树林跑去。 很快龙三太子的人发现了这个情况,忙喊着通告假山后面的龙三太子,“嘿!小娘们跑了,就剩一个保镖抱着她在逃,追不追?” 龙三太子精神大振,一骨碌爬起来,悄悄伸头一看,果不其然,那娘们吓得都瘫了,被人抱着跑,这口恶气一定要出,为兄弟们报仇啊! “追!给我往死里打!”龙三一挥手枪,砰砰放了两枪,率领着剩下能动的3个人追了出来。 哇!你自己找的,可别怪我,马迁安一边侧着身子跑,一边举起右手,砰的一枪放倒了一个龙三的同伙,紧接着侧面不远处又响了几枪,将龙三的另两个朋友放倒,龙三太子一下子愣住了,看着40米外抱着孔二小姐已经立定举枪的马迁安,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情况真是瞬息万变,来不及思考。 “砰!”一声,龙三太子左肩上飚出一朵血花,没等他转身再逃,“砰!”又一响,龙三太子小腿上又中了一枪,子弹将他的小腿骨打断,龙三太子扑通一声倒地,昏了过去。 马迁安怀里的孔二小姐接近半昏迷状态,马迁安将她放下,转身要走,他已经看到一大群警察在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了。 孔二小姐挣扎着问了一句:“壮士留名,好让我找到。” 马迁安微微一笑,盯着花猫脸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迷人笑容,“你就叫我孙红雷吧,要不叫我余则成也行,我有俩名,我会再找你。” 第235章 御前会议 近卫文麽最近一段时间增加了看文件的时间,他密切注视着中国国内发生的国共两党事变,满心欢喜盼望着这两支抗日主力自相残杀大打出手,他好坐收渔人之利,可是等了一个多月,还不见中国内乱,这使他大失所望,满腹疑惑之下,用了一天的时间不吃不喝想破了头,终于一缕智慧的阳光飘进了他的花岗石脑袋,想明白了。对方两个党派之内都存在有大智慧的人呐,知道这样做不好,会给自己可乘之机,忍气罢手了。况且还有美苏两个拉架的,这对儿中国兄弟恐怕是暂时打不起来了,这该死的伊万和山姆,纯粹是和大日本帝国作对,你说人哥俩打架你们上去嘚嘚啥呀,这架没打起来,自己没捞到好处,太郁闷了! 日本与中国的战事呈现出胶着的态势,非常不利于大日本帝国的扩张计划,打仗就是打钱,就是打资源,三年半以来,除了丧失了20多万精锐之师,这银子也像流水似的花了出去,只占领了半个没什么日本急需资源的中国,占了那么大的地盘竟然还解决不了粮食问题,去年上届内阁总理是怎么下台的他心里清楚的很,还不是因为日本粮荒,这仗打来打去连粮食都没抢够,还让本国老百姓饿肚子搞配给制,当然会引起各方不满,这种窝囊的首相还是不要站着茅坑不拉屎了,可自己上任这半年来好像也没做出什么像样的成绩来,除了趁机进占了北印度支那,解决了一部分大米供应外,还真没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成绩,这样很不好,很不好,我可不做那个站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我得拉。 这不像和平时期,本国稀缺的资源可以进口,可以顺利取得资源,没有人设置障碍,可现在这是在与中国对战时期,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对美国人的再三警告不能不引起近卫的重视,如果缺乏石油这种工业血液则是致命的,近卫一直提心吊胆的盯着美国的动向,祈求美国民众厌战而保持中立,不切断对自己的石油供给,但民众心理能在何种程度上影响美国政府,近卫心中一点底都没有,反正在日本,民众都是屁,天皇让打他们就打,从来不敢说一个不字。这种揪心的状态一直持续到41年2月,突然之间的某一天,天皇通知开会,如此又一次御前会议在皇宫召开了。近卫首相、东条陆相、及川海相、松冈外相、河田藏相、星野企划院总裁等国务大臣以及原枢密院议长、闲院宫参谋总长、伏见宫军令部总长、泽田参谋次长、近藤军令部次长等出席了会议。 预仁天皇坐在高高的御座上,板着面孔抿着嘴扫视着底下围成一圈坐的众位肱骨大臣,眨着眼睛不说话,这是规矩,按照日本宪法,天皇是日本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握有颁布法律、任命大臣、决定战争与和平等大权,但是却不参与大臣之间的辩论,真是一个奇怪的形式,不过一旦天皇开动了玉口,就是圣旨,无论多么荒唐和不可理喻,大臣们都要无条件遵从。 此次会议虽然是天皇提议召开的,但像往常一样,各位大臣们先乱哄哄的开口了,因为天皇没有提供议题,摸不到头脑的大臣们开始自说自话,都捡自己最感兴趣的话题开口,不过最后总归是集中到了最近大家最关心的题目上。 伏见宫军令部总长止住了大家乱哄哄的局面首先开口问:“由于缔结日德意三国同盟,和美英的贸易关系势已经恶化,最坏时历来仰赖美英的物资可能越发难以得到;而想要得到物资又势必要与英美开战,日美战争又很可能形成持久战。鉴于目前因中国事变国力大为消耗,对于保持国力众位大臣有何对策?” 伏见宫是皇室南派后裔,相当于中国北宋初期的八王千岁一族,有资格在现任天皇家绝嗣的情况下继承皇位,他们的地位差不多相当于二皇上,这位二皇上是博恭王,他这一发问,首相近卫立即给面子接上话头。 “伏见宫所说极是,可以预料,随着新情况的发生,同美英的贸易关系将更加恶化,最严重时进口物资可能将完全断绝,我们现在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国的现状是,许多主要军需物资都要仰赖美英,因此,不可避免地将要出现相当困难;但由于原来已估计到这种情况,扩大了国内生产,努力增加了储备,如果能进一步加强对军、官、民的消费统制,物资集中使用于最急需方面,则认为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将不致影响军需,即令日美开战,也将能比较长久地应付军费,经受用住相当长期的战争。” 企划院总裁星野马上煞有介事的补充说明了一顿,“美国自从去年7月份禁运废铁以后,对我们的钢材生产的影响暂时还没有显现出来,去年一年我们依然生产了450万吨钢材,预计今年可能会有一些影响,可能减少到400万吨左右,但是我们还有很多不用废铁的炼钢法,只要皇国上下万众一心,钢产量一年之内上升到600万吨都是有可能的。” 外相松岗洋佑鄙视的看了一眼星野,心中暗骂一声:马屁精!吹牛逼能吹出200万吨? 星野注意到了外相松岗的眼色,知道这位外相与自己这一派不对付,不甘示弱的还了一个白眼,接着说道:“虽然禁运废铁,但其他事项并没有受到影响,去年全年我们依然从美国进口了下列物资。”星野打开笔记本,机械的读道:“计有铜10万2千吨,汽油40万吨,,马口铁、铁条、钢条、铁板、钢板、铁块、钢块、铁片、钢片共计15万余吨,我们已经获得了大量储备。关于石油。因国内生产甚少,比铁和有色金属更加因难。陆海军所需部分只得分别使用现有库存。如果演成超乎预想的长期战争当然有困难,因库存尚有相当数量,短期内还不至于发生障碍,但终究不能以日元经济集团内部的生产和储备来支撑军民的需要。因此设法保证从桦太岛北和荷属东印度(印尼)取得石油是十分必要的。” 高高在上的预仁听到桦太岛的词汇,眼睛闪动了一下,但依然没有开口。 伏见宫问:“桦太岛石油产量有限,那点产量是不够的,如果美国继续逼迫我们让步,我们不从,那么开战,如果对美国的战争一旦陷入长期,我们必然要取得荷兰人在婆罗洲的油田所出产的石油,那时荷兰人不卖给我们石油怎么办?一旦对美开战,海军将要挺身于第一线,仅靠海军库存是不能坚持长期战争的。请问,长期战争所需要的石油将如何补充?” 星野眨动着眼睛费力的辩解伏见宫的问话,这话把他问糊涂了,有这么二的嘛?伏见宫啥智商啊?一旦对美国开战了,当然是先占领荷属东印度油田,有了油田还问我石油如何补充? 等等,等等,伏见宫是不是想说荷兰是荷兰,美国是美国,我们对美开战荷兰人如果不卖给我们石油,我们就没办法了,想什么呢?英美荷这些老牌殖民者利益是一致的,是不可分的,打美国就是打荷兰,打英国就是打美国,这个问题都搞不清,还当什么海军元帅,狗屁!不对呀?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为什么这么说呢?犹犹豫豫的摆出各种不合逻辑的理由,难道是?难道是委婉的表达与美国人开战有困难,不可取?宫里的人说话就爱拐弯抹角从来没有痛快的时候,老是让人猜,猜错了又怪罪你,真是难伺候。 不过心里不满,星野脸上可不敢表现出来。 “总之,应尽一切手段,包括战争手段尽量取得大量石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星野草草收住了自己的判断,不愿再多谈,他心里在鄙视这位海军元帅,如果美国真的参战了,你以为美国人只打希特勒不打我们吗?到那时全世界都打乱套了,跟美国人打起来之后还能和平的取得石油吗?这是不可能的,你不就是不想打嘛,还找理由乱绕。 一会的功夫,外相松岗和首相近卫都参与进来,近卫不愧是近卫,外表光鲜内里粗糙不堪,缺少智慧优柔寡断,他原是积极赞成南下的,但此时却发觉代表海军部的伏见宫好像怕与美国交战,而且伏见宫的思虑也不是没有道理,近卫不自觉的又悄悄转变了思维。 外相松岗是推行联苏抗美政策的制定人与执行人,他当然不能容忍大本营与政府内出现这种畏惧与美一战的声音出现,他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现在日本如果放弃中国的全部或一半,或许暂时可以取得美国的合作,但将来它决不会停止对日压迫。野心家罗斯福一旦感到危及自身,为了实现其野心,必将不择手段,甚至断然对日宣战或参加欧洲战争也未可知,因此在中国的很小的日美武装冲突都可能立即转化为战争,那种指望老虎不吃肉的想法是不可取的,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做好攻击准备,等我下个月去sl,找斯大林签署同盟条约后,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众人相继参与进来,形成了激烈的辩论,质疑外相能否将sl拉入三国同盟的,质疑伏见宫不想南下与美交战的,吵成一片。 预仁终于坐不住了,清了清嗓子,在这次御前会议上第一次开了腔,“众位卿家住口!” 低沉的带着一丝金属音的玉音传下台阶,争论不休的众大臣立即闭了嘴,一个个神情恭谨的站了起来,脸冲预仁方向深深弯下了腰。 脸色平静的预仁继续不带表情的问道:“众位卿家所争论的,无非是一个是否与美国交战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又与中国事变起着关联,如果我们不肯退出中国,那么美国人就会断绝我们的物资来源,尤其会切断我们的石油来源,石油来源一断,我们就必会进攻荷兰人的东印度油田,而我们进攻荷兰人的油田,势必会引起美国参战,到那时我们将被迫与美一战,我说的可对?” 众人纷纷点头,是这么个理儿,但这个局非常难解,不知天皇有什么高见?难道听美国人的退出中国?这不可能的嘛! 预仁脸上浮出异常“幽深”的笑容,扫视了一眼下面疑惑的人群,接着说道:“如果我告诉大家,我们在桦太岛近海已经发现了一个大油田,诸位是不是就不会烦恼了?” 什么?……?包括近卫在内的所有大臣都愣住了。 第236章 悲喜两重天 自1月初起,三棱公司总裁岩崎小米太就一直“战斗并工作”在北桦太岛上及东施密特海区,不休不眠已经一个多月了,凭借其雄厚的财政实力,小米太一举收购了岛上的久原矿业、日本石油、宣田石油、大仓矿业等四家矿业公司,再加上小泉的北桦太石油,一个月内小米太吞下了5家石油公司,将他们整合成以自己为首的辛迪加。 随着日本国内开来的破冰船及自己集团的预作沉海充当海上平台的轮船的到来,小米太和小泉与工人们同吃同睡,同甘共苦,住轮船、吃饭团,啃咸菜,每工作十几个小时,没有节假日,没有星期天,活忙时还要二十四小时连轴转。而且“不分工种”“不计报酬”也不给加班费,终于在冰封的东施密特海区矗立起了高高的海上石油钻井铁架。 小泉绞尽脑汁发明了一个口号:“大干30天,海水变石油”。此口号得到了小米太大力促销,最终成功的成为了三棱辛迪加工人的座右铭。 2月10日,虽然是旧元旦节日(中国春节,明治维新后废除),老派的小米太虽然想趁节日稍事休息半天,但忽然听到负责钻井的工人在甲板上大喊大叫,小米太连忙丢下手里的鱼干,以迅捷的脚步跑了过去。 这艘船上的工作凝聚着他太多的心血,牺牲了一个最优秀的特工,费劲了心机才搞到的情报,又拿出大笔钱财,又不计工本的搜罗最优秀的石油工人,完全凭借自己超于常人的敏锐与毅力才进行到这一步,任何风吹草动都令他心悸,对巨大财富和发现油田后随之而来荣誉的渴望使这个老头处于一级亢奋状态。 跑到了钻机近前,小米太揪住一个人群外围的满脸污渍的工人,在隆隆的钻机转动声音中大喊着问:“井川,你们喊什么?” “钻头掉了,钻动杆忽然变得轻快了,老板阁下,您以为会出现什么问题?” 我以为会出现什么问题?八嘎!你是专家还来问我?老子虽然说是老板,但对钻井也只是略通一二,问我干个什么?小米太面色一冷,嘴角向下一拉,就要训斥这个不知好歹卖关子的家伙。 负责钻井的总工程师本田博一郎一扭头看到小米太站在不远处,马上挥舞着双手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跑到近前深深的给小米太鞠了一个100的大躬,直起身后已是满面紧张与肃穆,颤抖着嘴唇开口道:“阁下!感谢您提供了这样一个宝贵的机会,让我成为全日本帝国钻井钻的最深的人,您的这份恩情我永生不忘。” 他妈的你费什么话呀?小米太急的抓耳挠腮,直拍大腿,迫不及待的问:“不要废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本田用手指指了一下天空,又指了一下脚下,犹豫不定的回道:“阁下,钻头掉了,只有一种可能,钻头碰到了柔软的液体自动脱落了,但是这个液体到底是水还是油,只有等到井口喷出来才知道。” “多久能喷出来?” “这样看地底的压力,如果压力不大,液体是喷不出来的,压力大则几分钟至十分钟之内就会喷发。” 本田话音刚落,负责操纵钻机的工人停止了马达,钻机轰鸣声一下子无影无踪,大家耳中只听到从深入海底的钢管里传出来愈来愈尖锐的啸声,这是地下液体进入钢管并推动管内空气泥浆向上移动的声音。 本田脸孔涨红,紧握着拳头死死盯住管口,嘴里兴奋地喊着:“压力足够大,阁下您听,马上就要喷了!” 本田的情绪感染了周围的所有人,大家围成里三层外三层紧密的聚在管口周围,互相捶打着交换着紧张的眼神,就连跑到厨房偷吃鲸鱼罐头的小泉都带着厨师跑了过来,伸长脖子等待着那个伟大的时刻,是水还是油?这是个问题! 呜—呜—呜—,混合着泥浆的空气受到地底压力的挤迫,在管子里流动时发出了低沉的呜呜声,稍倾,一切都静下来了,管内泥浆喷涌完毕,随着啸声的消失,一股清亮的水柱冲天而起,升到半空失去支撑力的水头“哗”的一声掉头而下,好似倾盆大雨当空浇下,将已经看到水柱冒出失望透顶的人群淋了个透心凉。 小米太的心已经冷得不能再冷了,零下30多度的寒风迅速将小米太厚厚的棉衣外层的水迹冻成薄冰,小米太毫无察觉。 就这样失败了吗?一个多月满怀着巨大的希望,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精力,拼死拼活的监督在工地现场,为了一天能多钻进几米而殚精竭虑,就得到如此结果吗? 失落感降临到整整一船人的身上,每个人都像小米太一样,呆呆的看着透明洁亮的水柱在高高的飘扬,任由落下的滚滚流水倾泻到甲板上的泥浆里,再流淌到船舷边落入结冰的大海。水流流淌过处开始结冰,没有人吭声,大家都在等小米太发话。 小米太久久不言,失魂落魄般盯着管口的水柱,本田沉默了一会儿,不得已走上前来,满是失落的请示道:“阁下,封井吧,我们再排出船舱里的水,升船另寻地方重新开始。” 升船?将半沉的货轮重新浮起?那要很费功夫了,还需破冰,从来没有在这种情况下靠破冰船破除货轮周边冰层的经验,万一撞破了船体,得不偿失了。 小米太轻轻摆了摆手,失神的低声喃喃道:“让我再看一会儿,这是我们几百人一个多月的辛苦努力才打出来的井啊!它是亚洲最深的井,它是海中最深的井,它的成功已经说明我们掌握了最先进的钻探技术,所以它流淌出来的不是水,是钱!是我们的希望!是我们的成果!多么壮观啊!” 看到岩崎老板近乎痴呆的样子,周围所有的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不堪。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口钻井的失败起了一个不好的预示,难道皇国寻找石油资源的行动就此会划上句号吗?这太令人难以接受了。所有的人都向小米太这位先驱鞠躬致意,久久不肯起身,心中痛惜这位伟大的悲剧英雄。 时间在静静地流淌,小米太也一脸平静的注视着钻机,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事情也没想,他要静静地享受这壮丽的失败。 忽然,小米太的眼睛发出了亮光,抬起颤抖的手臂指向了逐渐变弱的水柱,以其包含了喜悦及不太自信的嗓音送出了几个字,“本田君,你看!” 本田直起腰转过身,眼睛瞬间瞪圆,天哪!油水混合物! 油管口还在不知疲倦的喷涌着,喷出的液体开始变黑,喷射的高度在渐渐降低,颜色在渐渐变得黑亮,嘶嘶声中,刺鼻的气味散发出来。 喔!天哪!是石油!一口极为难得的自喷井。 几秒钟后,欣喜若狂的工人们开始狂呼天皇板载,本田跟着狂呼了一阵,想起了自己的职责,马上又手忙脚乱拳打脚踢的驱赶着工人干活,将涌出来的石油导入船上的储油舱,看这个喷涌速度,一天最少800吨,发大财了,一口井一年就是30万吨啊,价值400万美元,3.5吨黄金。最主要的是天皇陛下将不再为石油而愁眉苦脸了。 小米太与小泉疯狂的挥舞着手臂,将庆祝时间压缩了又压缩,指挥着工人按部就班的开始善后工作,狂喜冲晕了他们的头脑,以至于发出了不少前后矛盾错误的指令,但理解他们的员工没有一个人质疑这一切,得到指令的职员和工人自动忽略了这些错误,按照事先已经定好的计划忙碌起来,一艘早就停留在港口的油轮也缓缓的起火升锚,在破冰船的带领下向小米太的货轮石油平台开来。这艘名叫出巫丸的油轮本来是准备装载萨哈林岛上开采的石油的,现听闻小米太在海上已经出油了,忙遵从指令慌忙开到。 能装载5千吨石油这么“巨大的”运量曾经是出巫丸船长的骄傲,可当他目瞪口呆的看到那条急速喷涌到暂时平台储油舱里的油龙,立即为自己这条船渺小的运载能力而羞愧。 小米太的船式钻井平台离岸只有5公里多,守卫在萨哈林岛上的苏军守岛部队316团海岸观察哨能清楚地看到它的身影。 苏军并不干涉日本人在岛上的采油活动,这是1925年苏日两国签署矿产让与条约时就约定好的,日本人已经在这里开采了十几年了,但一直没多大进展,每年只有数十万吨。 此时在一座小山上的哨所里,下士库尔布斯基正用16倍望远镜瞭望海面,他早在一个多月前就看到那里出现了一座轮船平台,也找人了解了缘由,不过他一直是暗笑愚蠢的日本人没事找事,瞎费力气钻井,他对日本人找到油的前景并不看好。看到出巫丸和一艘破冰船开了出去,心中奇怪,不禁向士兵夏金嘟囔了两句,“啊哈!夏金,你快看哪!日本人不老老实实蹲在港口,又冲着他们在海上的那艘破船去了,干嘛?还想再沉一艘?” 夏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系紧了头上的棉帽子,这才不太情愿的猫下腰,将眼睛凑到望远镜近前,转动着看了一会儿,忽然他的手停住了,将望远镜直统统的停在对准小米太海上平台方向,然后向库尔布斯基招手道“库尔布斯基同志,请看那边,我是不是眼花了,哪里那艘船的甲板上好像在喷石油啊?看那些日本矮子怎么那么高兴?出什么事了?” 第237章 克里姆林宫 日本人在东施密特海区打井并采出油来的消息经层层上报,很快传到了史大岭的耳朵里。在克里姆林宫史大岭办公室内,史大岭召见了自己亲密的战友,政治局委员、人民委员会主席莫洛托夫。 在这位战友面前,史大岭稍微卸下了平时的严肃态度,变得随意了一些,他有着微微上斜的眼睛,笔挺的鼻梁,厚重的向下耷拉着的胡子和眉毛,穿着裁剪的很好的灰布军装,给人和蔼而又庄严的印象,个子虽不高,但谁也不可否认,他史大岭是这个世界上屈指可数最有权势的人,史大岭带着些懒散坐在宽大的沙发里,边往自己烟斗里填着烟丝,边随口问道:“莫洛托夫同志,您是怎么看待日本人采油这件事的?” 莫洛托夫有着稀疏的黑短发,露出光亮的大脑门,嘴巴总是上翘一个弧度,看样子总像是和谁生气一样,他已经翻看完了远东边疆区伊万诺夫书记发来的电报全文,随手将电文放下,慢条斯理的掏出手绢擦了擦眼镜的镜片,用力抿了一下薄嘴唇才回道:“又是日本人,没有个安静的时候,我认为我们不应该让他们肆无忌惮的在那里活动。” 史大岭见这位老战友又要生气了,停止了划火柴的动作,好笑的看着莫洛托夫闪着光泽的脑门,诙谐地说道:“嚯嚯嚯,我们的公牛又要亮出它的犄角了吗?这么说你是同意伊万这家伙的做法?” 说道伊万诺夫,莫洛托夫难得的笑了一下,这位老弟最近的工作做得很不错,除了忠实的执行了联共布防日援抗联的任务外,还接二连三的破获了日本间谍案,从日本间谍手中缴获了很多情报,最重要的情报莫过于获知了远东资源分布图,发现了一大批矿藏。发现矿藏后,这位老弟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不等不靠竟然想出了引进中国内地劳工开发远东的办法,让人惊喜。 而伊万诺夫显然也谙熟莫斯科的操作规则,去年10月末飞到了莫斯科做了大量公关工作,有一次还拜到了自己府上,求自己在政治局会议上给他的劳工计划美言几句,当然自己不应该拒绝这样踏踏实实为党工作的好干部提出来的建议不是吗。 中国政府太穷了,迟迟还不上武器贷款,这可不成!中国政府除了那点钨矿和粮食以外,就是人力资源多,以人力还武器贷款这笔账有算头,莫洛托夫果真帮伊万说了话,在sl政府内通过了这个决议,并让伊万诺夫如愿以偿的当上了首席谈判代表,不过那以后的工作进行的怎么样,莫洛托夫还没来得及问,想必是比较顺利吧,要是不顺利,伊万这家伙又该夹包上莫斯科找自己来了。 对于日本人在萨哈林岛北部东施密特海湾公海区开采海底石油一事,伊万提出了解决方案:一、谈判解决,1、让日本人滚出自己的家门口;2、搁置争议,共同开发。二、谈判不成既以民间方式进行低烈度摩擦,干扰对方采油活动,直至将对方采油活动瘫痪。三、若民间办法失效,则采用武装舰艇驱逐对方的油轮,让对方开采出来的石油无法运回国去炼制,直至对方停止采油。 当然伊万还不敢在自己的建议里说的太过激烈,其实他还有最后一招,打他妈的去,派飞机轰炸了日本人的采油船。但这就是闹大了,下战争决心这种事还轮不到他一个边疆区书记置喙。 史大岭与莫洛托夫心里对日本三棱公司搞出来的这事也很恼火,这就像两家邻居住着,围墙对着围墙,围墙之间有一条公共道路,平时两家人谁都可以走,但你总不能在某一天忽然跑到我家围墙边贴着围墙刨坑来吧?你这一刨兴许把我家围墙刨倒了呢,更何况你在那坑里还刨出来金子,这成何体统,那东西本来在我家围墙边的,如何能让你拿了去?最可恨的是这位邻居家里只有7个兄弟就敢横,我这家可有18个膀大腰圆还没娶上媳妇的壮汉呢,东西让你拿跑了,丢面子不说,我这些儿子拿啥凑彩礼钱给老丈人啊? 妈的,孰不可忍! 莫洛托夫对着史大岭点点头,吐出几个单词,“不可示弱!” “呵呵呵……”史大岭挑了挑浓密的眉毛,呵呵笑了起来,这位莫洛托夫掌管着外交,一贯强硬,他的回答不出史大岭的预料。 史大岭终于点燃了自己的大烟斗,美美的吸了一口道:“是该一揽子解决1925年与日本人签署的《矿产让与条约》的事情了,不仅萨哈林岛公海上油藏不能让日本人随便采,就连萨哈林岛北部的油田和煤田也到了该收回的时候了,强者是不该被侮辱的不是吗?” 嗯?领袖的愿望更大!莫洛托夫凝神细听,仔细领悟着史大岭的意思。 史大岭接着说道:“听说日本那个外交大臣松岗洋佑还在打北萨哈林岛的主意?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这事,当时我没在意,让你跟他谈判对不对?” 史大岭这一提,勾出了莫洛托夫更大的对日本人的不满,气呼呼道:“没错,那个松岗,他想把我们拉入德意日三国同盟里,他们都签了**协议,与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还想拉我们入伙,真令人怀疑他的脑袋是不是长在了猪身上。按理说,你要拉我们这么一个强大的伙伴入你的同盟,你得给些好处吧?不给好处谁和你们玩,可他不,不仅自己的东西搂的紧紧地,还妄想管我们要东西,他竟然提出来要用什么千岛群岛的渔业权换我们的北萨哈林岛主权,这不是精神病吗?主权是不能谈的!这是我的观点。” 史大岭又无声的笑了,他同意莫洛托夫的判断,日本现在的内阁精神病可真不少,上来一个据说蠢得没边的近卫文麽首相,又上来一个地位仅次于首相的外相松岗洋佑这个大神经,再加上一群养尊处优的不知道民间疾苦,不懂政治的这个什么宫家,那个什么宫家的天皇后裔,能弄出来贴近实际的政策才怪了呢。 那些个皇族吃干饭到行,一干正事儿就抓瞎,据说中国的南京大屠杀起因就是因为一个神马亲王下的令,说不要俘虏统统杀光,诱发了南京大屠杀,反而坚定了中国人抗日的决心,帮了中国政府的忙,要不怎么说皇族蠢呢,干什么都以想当然和残暴作为他们优越性的体现。 史大岭抿嘴笑,引起了莫洛托夫好奇,问:“史大岭同志,您不同意我的观点?” “哦,完全相反,我非常同意您的结论。” 莫洛托夫伸手挠了挠自己稀疏的短发,有些疑惑,我说的义正词严的,这大胡子干嘛在那里笑呢? “那您准备用哪条计策反击日本人?” 史大岭反倒不急了,慢慢踱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仰着头看了半天,思量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道:“作为一个当家人,我必须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事情,阻止远东日本人开采油田容易,但一个不慎可能会引发剧烈冲突,如今我们的重点还是在西方,东方需要安静。我不知道德国那个小胡子在打什么主意,而且也不知道罗斯福这瘸子在打什么主意,这都是要考虑的问题,如果我们和日本人在远东打起来,万一规模超过了诺门坎战役,会有损我们的国力,被德国小胡子或者m国瘸子钻了空子,我们可就成了罪人了,往大了说有可能断送我们的事业,不由我不想的很多。” 莫洛托夫大脑转了一会儿,沉吟着提议道:“那这样吧,我先召见m国大使和德国大使,摸摸他们的情况?” 史大岭点头同意,对于希特勒这小胡子,史大岭内心中充满了戒备,小胡子在《我的奋斗》中的叫嚣时常回响在史大岭的脑海里,进攻sl是一定的,据他自己的判断,小胡子最快应该在42年春夏之际完成总动员,但到了那时间,自己军队也应该换装完毕,战力将大为提高,自己也就不怕他了,现在还是有点担忧的,万一自己在东方与日本人干了起来,小胡子抽风,不管不顾的帮助他的盟弟再从西边捅一刀怎么办?这日德两国的领导人都是不可理喻的,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揣测他们的行动,所以现在能不给他们借口就不给,不给他们可乘之机。 而那个罗斯福到现在都按兵不动,眼看自己的英国表哥被德国小胡子打的哭爹叫娘也不伸手,到底打什么主意?是不是准备让德国小胡子对我下手之后他再来摘桃子,唔!可能性极大,祸水东引这条策略一贯是这些盎格鲁人玩的把戏。 只有瘸子答应我,一起对付日本人,我才能放心东方。得想一条计策,你祸水东引,我就给你来个祸水西引,让日本人揍你,看你还隔岸观火不? 第238章 克里姆林宫(2) 莫洛托夫见史大岭陷入思索中,心中在感悟领导一个大国多么不容易的同时,又拿起伊万诺夫发来的电文,仔细辨读起来。 当最初的愤怒逐渐消失的的时候,莫洛托夫开始理智的考虑与日本人谈判的底线。按照丛林弱肉强食的法则,同为食肉动物的猛兽之间都彼此知道对方的厉害,一般情况下都不愿主动发起对对方的攻击,虽然sl是一只巨大的北极熊,凶猛有力,但日本也不是那些温顺的草食动物,日本是一只残暴的土狼,与它进行搏斗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还有另几只亮出獠牙紧盯着自己的猛虎,万一熊腿被土狼咬伤了,那几只老虎该上来捡便宜了。 现在关键是判断一下如果任由日本人采油,自己这方损失会有多大,如果日本人获得的好处不足以引起史大岭同志的愤怒,那么还是谈判解决吧,这个底线应该是多少呢?谁都知道日本人贫油,对石油的渴望出乎寻常,如果日本人真的开发出一个大油田,获得的好处满足了他们国内的需求,那肯定是超出了史大岭同志的底线,基于对日本人的限制,史大岭同志绝对不会允许日本人自给自足,那样岂不是促使日本更加骄狂,更加肆无忌惮没有后顾之忧的消灭中国,自己这方少了一个拉日本人后腿的,岂不更加危险?莫洛托夫猜测史大岭不会允许那个油田年产量超过100万吨,超过这个数就危险了,即使美国人切断了日本的石油进口,日本人也能凭新油田蹦跶几年,在这期间要是真的占领了中国,中国安定了,日本人就能抽出兵力进攻西伯利亚,那就不好办了。 自日俄战争后,日本就已经成为死敌。 史大岭也在考虑同样的问题,既然打定主意祸水西引,那么首先就要限制日本人开采到足够量的石油,日本人缺油就势必会打荷属东印度油田的主意,那样就会和美国掐起来,我们的目的才能达成。 史大岭按了一下桌上的通话器按钮,吩咐外间的秘书,“鲍里斯,你马上去问一下伊万诺夫,让他把那个油田的最详细资料报上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史大岭与莫洛托夫商谈了一下远东的中国抗联部队,对于这支中国人的精兵长时间存在于本国国境内,会引起日本人什么样的联想,两人心中均没有什么底。 “你认为抗联的最高长官杨靖宇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会不会无条件听从共产联盟下达的指令?”史大岭重新拾起烟斗,盯着莫洛托夫的秃脑门忽然问了一句。 莫洛托夫轻轻摇了摇头,带着些不确定回道:“他是一个很有原则性的人,只听延安的指令,伊万诺夫试探过他两次,没有结果。” “嗯……,”史大岭沉吟一声,想了想挥了挥手,“算了,先让他们在那里呆着吧,听我的也好,不听我的也好,反正他们是打日本人的,也算是同一阵线,这算是一支奇兵,万一我们和日本人谈不拢,我们就允许他们回国抗日去,去拉日本人后腿。” 秘书鲍里斯很快拿来了伊万诺夫最新发来的电文,他并没有等太长时间,还未等他发电询问,伊万诺夫的电报就已经在译了。 新电文比较详细,细致到最近每天日本人的活动情况,这恐怕得力于无孔不入的契卡的力量。 初步探明日本人新油井是加利福尼亚式深井钻机钻出来的,出油量巨大,仅这一口井6天的产量就能装满一艘5000吨的油轮,而且日本人已经开始在破冰船的带领下,拖来了一连串的浮箱,看来是要扩大开采规模,最为关键的是,据在萨哈林岛海峡上空侦查的飞机回来汇报,南萨哈林岛上的日本驻军开始有了异动,近几天有多达16个中队的战机进驻了各机场,大大加强了南萨哈林岛上日本航空兵的实力。 看来日本人已经开始着手海上油田的防卫工作,事关他们的命脉,下手极快。 如此巨大的产量使史大岭大吃一惊,日本人不用多钻,只钻20口出油的井就可年出产600万吨,就可满足日本国的需要,这可不行,他马上修改了自己刚做出来的不刺激日本人的想法,如果油田不上规模,则犯不上与日本人撕破脸皮,而现在这个油田却可以决定日本的国运,如果任由日本人进行下去,一则增强了对手的力量,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二来自己家门口的矿藏被人抢了而不作反应,岂不被德国小胡子看出自己的虚弱?万一小胡子不按牌理出牌,趁我国军队还未换装完毕,新型武器还未大规模应用的情况下,提前进攻我们,岂不惨了!我不需要任何警告,我知道战争一定会打起来,但我需要这一年半的时间。 “你怎么看这个新情况?”史大岭注视着正紧张看着电文的莫洛托夫问。日本人非常狡猾,他们在公海上作业,在法理上还拿不住他们,但这件事就如同如鲠在喉,让人极为不痛快。 莫洛托夫重又把伊万诺夫的前一份电报翻了出来,对照着上面的处理措施,面色沉重的回答:“我国政府不止一次地向日本政府声明过,我国认为在远东保持和平是sl安全的最后屏障,对威胁我国安全的事件,我们不能漠然视之。如上所述,我认为现在出现的这个情况,日本方面没有与我们进行协商擅自开采萨哈林岛附近的石油资源,我认为已经破坏了我们两国脆弱的和平,我有责任预先提出警告:任何外国势力不征求我国的同意,掠夺我国附近的资源,都是对我国安全的侵犯” “你看如果我们采取行动,日本人会有多大的反应?” “那要看您采取什么规格的行动,如果仅仅是抗议,我想什么作用也不会起,如果仅仅靠渔船骚扰,总归是不能阻止对方的,反倒让对方理直气壮的嘲笑我们。而要是派舰船驱赶,冲突在所难免,我们虽然能阻止住日本人的采油活动,但因为是在海上活动,我们也要面临对方联合舰队的巨大威胁,擦枪走火的可能始终存在。而一旦打起来,我们的陆军是不怕的,可远东舰队就危险了。我们极有可能会付出一整支舰队的代价换来摧毁日本人的海上油田的结果。” 听到莫洛托夫如此说,史大岭面色阴沉下来,日本联合舰队的鼎鼎大名他是很清楚的,在海上,自己的远东太平洋舰队的2艘轻巡洋舰,14艘驱逐舰,19艘护卫舰,几十艘小炮艇扫雷艇绝对不是日本那拥有多达600艘舰艇的联合舰队的对手,虽然己方潜艇多一些但史大岭不相信自己那些吨位小,技术落后的小潜艇能有什么作用。 舰队毁灭容易,建造并形成战斗力却极为艰难,自从日俄对马海战过后,直到20多年后的30年代,远东舰队才艰难的恢复,如果再来这么一次的话,不用问,还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好啦!这样吧。”史大岭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首先我的观点是,绝对不让日本人获得足够的石油供应,我们先谈判,限制他们的生产量,现在日本人要与我们缔结互不侵犯条约,会做出一定让步,若谈判破裂,我们将采用小规模不间断渔船骚扰或者采取在主要航道上暗中布雷阻止对方运油的油轮通过的方式,一定不能让日本人顺利的拿到石油。 另外,我不相信美国人会坐视不理,会眼睁睁看着日本人自由的取得石油,现在首要的任务是与美国人沟通,务必探明罗斯福的态度,如果美国人支持我们这么做,不妨还可以搞大点,如果我们吃了亏,由美国人出来调停。” 最后,史大岭重重的补充了一句:“让朱可夫马上到远东,我准备授予他更大的权力,随时应对日本人的挑战。另我会马上命令远东军区做好轰炸机一级战备工作,最少准备20个中队的轰炸机群,日本人一旦动武,马上轰炸东京,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这才是我们的领袖,莫洛托夫心中暗暗赞赏与敬佩,明知道可能会毁掉太平洋舰队,但依然有胆色迎着狂风暴雨向前走,停顿了一下,莫洛托夫建议道:“史大岭同志,事关重大,您看是不是召开一次政治局临时会议确定此事?” “有必要吗?”史大岭反问。 莫洛托夫眨了一下眼睛,肯定的说道:“很有必要,万一将来事态恶化,我们损失惨重,由集体来担责任总比您一个人抗好的多。” “你呀,多虑了,我会控制的,大不了就是再一次诺门坎那样的规模,一万条人命阻止了日本人的战略意图还是很值得的,不过,既然你坚持,那就召开一次吧。”史大岭看着这位忠实的战友,为他的这个小把戏感到好笑。 “史大岭同志,那么谈判的底线是什么呢?我现在马上就去召见日本大使,先让他把这话传回去。” “萨哈林岛陆上采矿权要全部收回,海上只准许他们每年开采80万吨。” “什么理由?” “同志啊,这还用我教你?这个油田小不了,肯定有一部分在我们的领海和陆地的下面,他们在那里抽,我们脚下的石油不就流到他们那里去了么?我这忍痛让他们开采80万吨,这里面已经包含了不少我们自己的石油,我已经作出这么大让步,他们还想怎样?” 第239章 海上冲突 这口命名为“岩崎一井”的近海油井出油后的第三天,筋疲力尽的岩崎小米太与小泉在众多部下“誓死劝阻”下,“很不情愿的”撤下了自己战斗了一个月的平台,回到了岸上的联合辛迪加设在那里的办公地点,继续遥控极密切注视着采油情况,并频频向国内发出指令赶造坚固的浮筒浮箱及新式钻机。 由于对严寒中的浮冰凝结速度和挤压力量估计不足,新赶造出来的几个大型浮筒拖到指定位置后,一天时间就开裂了无数条缝隙,频频漏水,眼睁睁看着它们沉入海底。 岩崎现在还有一架加利福尼亚式钻机,还有一艘加装了伸缩钢柱的半新的万吨轮,后者正停靠在北海道三棱造船厂的一个分厂里面进行钻机上船改造,如今形势大好,上马第二口油井的工作也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三棱造船厂抽调了大批熟练工人,既完成第一艘采油船的改造工作后,又多快好省的投入到第二艘船的改造工作中。 与外面寒冷的环境不同,小米太的办事处里面温暖如春,在这座厚重的石头垒成的巨大房屋中,除了安装着俄国人传统的水循环暖气设施,还“画蛇添足”般的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壁炉,红红的炉火噼啪响着,昼夜不息。 小米太的商用电台滴滴答答的响着,不断地收发着各处的信息,好消息一个接一个接连不断,除了日本国内各财阀巨头向他表示羡慕与恭喜外,最令他高兴地是天皇这家伙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贡献,先发了一个嘉奖电报,又发了一个授予他伯爵爵位的电报,虽然他并不太看重这个爵位,但有总比没有好。 小泉也获得了男爵的封号,他的喜悦超过了小米太,自己的家族挣扎了几辈子,终于靠着财阀亲戚的提携得以挤入贵族的行列,小泉家的贱民祖宗会咧着大嘴从骨灰盒里坐起来吧?想想就令人激动,这件事就像做梦一样,峰回路转墙里开花墙外香,在南洋失败了,却在北洋收获了硕果,真是世事无常,令人感慨! 一阵飞机的轰鸣声传了过来,小米太撩起眼皮对着窗外看了一眼,没有在意。飞过房顶的是苏军驻此地的远东军第25歼击机飞行团的三架战机,一架下单翼木材机身的伊16,两架双翼伊15,都是老掉牙的东西了,性能已经落后本国生产的零式战机,没有什么可怕的。 小米太知道,这几架苏军飞机又跑去自己的海上钻井平台上空侦察照相去了,近几天来,苏军飞机频频光临,已经令人麻木了。 自己在公海上采油,按先到先占的规则,己方是占理的,他不相信俄国人除了侦查之外还能做出什么举动来,如果俄国人真的坏了脑子进行攻击,那么日本国部署在南桦太岛上和北海道岛上及千岛群岛岛上的战机就会毫不犹豫的前来报复,我们日本人向来是无理搅三分的,何况这次我们还占理,就更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张鼓峰和诺门坎战斗,虽然陆军吃了点亏,但关东军航空兵却取得了赫赫战果,除了三个团的航空兵系统轰炸了塔木斯克机场,将俄国人的上百架飞机炸毁在跑道上之外,就是在空战中也占尽了上风。 小米太知道己方还有更出色的海上航空兵,这些航母上的棒小伙一旦出动,将给予挑衅的俄国人狠狠重击。所以俄国人绝对不敢轻举妄动,乖乖看着我们采油吧,哈哈。 相对于小米太乐观的态度不一样的是,从北海道开来的第三艘运油的油轮遭遇了俄国人渔船的拦截。 顺着破冰船开出的通道,庞大的万吨级油轮“米米丸”正缓缓行驶在狭窄的漂浮着冰块的海上通道中,忽然发现一艘俄国破冰船斜刺里插入到己方通道上,更为可恶的是这艘俄国破冰船后面竟然跟着几艘300吨级的渔船,堵在了自己的航道上,还竟然他妈的煞有介事的撒下鱼网做捕鱼状。现在哪里是捕鱼季节啊,俄国人作出此种举止简直令人瞠目结舌,就是来捣乱的。油轮被迫降低航速,龟速前行。 一时间油轮上所有不当值的人员都跑到船头看稀奇,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鬼畜伊万搞什么鬼?” “哎呀,不好!长时间停在这的话我们的船会被冻住的。” “是呀,让船长快想办法,赶走那几条破船。” 一阵忙乱过后,油轮被迫停了下来,看着海水正逐渐结成薄冰,船长也急了,这要是不动,几个小时之后就要被冻结在这里了,虽说己方也有破冰船可以回来破冰,但也耽误事不是吗,况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俄国人故意搞的鬼。 经过约10分钟的紧张请示,船长江源衡二下达了指令。随后,油轮建筑物上方的特大号高音喇叭开始广播:“对面俄鬼听着,此系公海,我方有权在公海无害通过,你方横亘在我方破冰船打开的通道上,阻止我船前行,妨碍大日本帝国利益,请你们立即离开主航道,停止无理干扰。” 过了一分钟,对面一艘“渔船”也发来声调更高的广播:“对面不知国籍的油轮听着,东经144,北纬55地域一贯是我国传统渔场,我们有权再此进行捕捞作业,无关船只,无关人等不得干涉,若有不友好举动将视为对伟大的苏维埃共和国进行挑衅,我方将予以坚决回击,现在请你们离开此地,如若不然鱼都被你们吓跑了,我方将根据我国法律向你方进行索赔。” 噫!八嘎!明明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连广播都是用那惨不忍听的日语广播,还耍无赖说不知道我们国籍,还根据他们国内法向我们索赔,还说什么传统渔场,八嘎!不要脸! 江源衡二暴跳如雷,决心戳穿对方的谎言,又一串急速的口令出口,随即喇叭里响起了义正辞严的反驳:“对面俄国人听着,冬季破冰捕鱼闻所未闻,请问你们能捕到鱼吗?” 磕磕巴巴,无比难听的日语不甘示弱的飘了过来,“你们懂什么?这是我们发明的新式捕鱼法,我说能捕到就能捕到,不用你方虚假关心,现在请后退,我们要开过来了。” 对方破冰船调整了一个方向,嘶吼着对着航道旁边的冰层使劲,扬长而去,留下了三艘渔船成一条纵线对准“米米丸”的方位缓慢开来。 头一艘渔船船头上竟然驾着一架12.7mm机枪,虽然这枪相对于油轮巨大的身躯来说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但是蚁多咬死象,如果对方照着一个地方猛打,还是能掏开一个大洞的,江源衡二见势不好,马上命令自己的船员回舱拿来自卫武器-一挺九六机枪和几支三八长枪也架在了船头居高临下监视越开越近的俄国渔船。 面对危局,江源衡二不敢做主,一阵手忙脚乱的发电报请示,在得到这艘船船东的回电后,忽然挺直了腰板,对着轮机舱喊话筒大声吼叫:“航速三,匀速!” 随着这声吼叫,油轮巨大的烟囱里猛然喷出一股黑烟,停寂十几分钟的螺旋桨缓缓转动起来,推动着油轮庞大的身躯以三节的速度开始移动。 小山一般巨大的船头压了过来,第一艘渔船上船头矗立着的俄国大汉久加诺夫也不禁晃动了两下身躯,碧蓝的眼睛里闪现了一丝畏惧的光芒,刚要下令拨转船头向己方的破冰船新开辟出来的航道驶去,就听见一阵飞机的轰鸣声传到了自己的头顶,眼见得是自己这方的飞机赶来助阵来了,久加诺夫胆气不自觉的壮了起来。 临行前,自己曾对着渔业公司党委书记发下豪言壮语,要坚决拦住日本人的油轮进入这片海域,豪言犹言在耳,怎么自己现在就胆怯了呢? “偏东两度,撞!”久加诺夫跑回船长室,神色果敢而坚毅,为了书记许诺的副经理的职位和三级工资,撞一下就撞一下,撞出麻烦自有大人物出来收拾,干我屁事! 三百吨的渔船以“大无畏”的勇气,避过“米米丸”船头,贴着米米丸船头左侧擦了过去,“吱吱嘎嘎”一阵令人牙酸的巨响过后,渔船的侧弦被刮破了好长一段,油轮也有十几米的侧舷被挤得凹了进去,两船全都负了伤。 撞击使小渔船急骤的晃动,将船头坚守在重机枪战位上的一个“渔民”啊的一声晃下了大海,掉在了两船之间刚刚弹出来的一段狭窄的空隙中,随即绞进了螺旋桨中,稍倾一股被鲜血染红的海水翻腾上来。 两船甲板上站立的人群一时间全都愣住了,出人命了,事态有可能升级。醒悟过来的两个船长紧急刹车,双方人马纷纷操持起各种武器对峙起来。 骂战升级,俄国人抛弃了“温文尔雅”的广播,一前一后将“米米丸”围在中间,又一次迫使江源衡二停了船。各种污言秽语铺天盖地袭来,将日本人骂的没了脾气。 江源衡二还想挽救已经恶化了的事态,说了几句好话并答应赔偿遇难者的抚恤金,毫无效果。得理不饶人的伊万们不依不饶的继续行动,开始有人从船舱内拿出带钩的绳索向“米米丸”的船舷上抛,以期勾住船帮爬上来。日本人手持菜刀不断挥砍斩断伊万们的绳索,保护着自己的船只不受侵犯。 第240章 海上冲突(2) 心存搅局心思的久加诺夫不肯罢休,见己方用甩海盗绳儿似的方式攻不上去,动了邪火,命人打开武器库,搬出来一堆莫辛那甘步枪就地分发,另两条渔船上的船长也得到久加诺夫的命令做了同样的举动。 三条渔船的甲板上、船上建筑物边侧竖起了十几支刺猬刺般的长枪。久加诺夫手持一支托卡列夫tt-33手枪,异常嚣张的仰着头对着油轮上冒出的日本人脑袋喊:“停止砍索!让我们的人上去,只要你们交出船长和轮机长,我保证你们其他人的人身安全。” 智商高达290的江源衡二当然不会上当,交出船长那不就是交出我吗?凭啥呀?鬼畜开始不讲理了,你们死的那个人是命不好,自己掉到海里的,你再赖也赖不到我身上吧?我不信你敢开枪。他伏在高高的舷边鄙视的看了一眼下面小船上的久加诺夫,回敬道:“蠢货,我提醒你注意,这一场争端完全是由你们无理阻挠我的油轮前进造成的,我已经十分克制的表达了自己的遗憾,并愿提供100日元的抚恤金及丧葬费来安葬那个倒霉鬼,被你拒绝,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的后果都要由你们自己承担,对你提出来的无理要求,我严词拒绝,你要是不服气,你上来抓我试试?” 米米丸油轮虽说在轮船中来说是肚子大船舷低,但也比小渔船的甲板高出5、6米,没有软梯或绳索根本爬不上去,久加诺夫气炸了肺也是干跳脚没办法。 不过当他看到己方破冰船与对方的破冰船在远处缠斗在一起的时候,他脑袋中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点什么。他原不知道己方这艘破冰船得到的命令是否比自己得到的命令要高级,但看到这艘船竟然比自己还要勇敢,三番两次近身威逼对方破冰船,看那速度远比自己这几艘渔船快,一点也不担心撞击,自己太小心翼翼了,闹不好这次拦截任务的头功就被那个红胡子酒糟鼻船长拿走了。被自己人逼出来的自尊心一下子在久加诺夫的胸膛里爆炸,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了,一定要给那个日本船长一点颜色看看,如若不然,自己表现得不够英勇,回去后不仅拿不到三级工资,升不了渔业公司的副经理,兴许还要挨批,被书记上纲上线再弄成阶级敌人、懦夫、日本人帮凶、叛徒怎么办? 管他那么多,先拿住对方的船长再说,久加诺夫考虑好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刚刚绑好铁钩的十几条绳索,毅然决然的命令道:“听我命令,拿枪的人掩护我们船员攀爬,向油轮侧弦栏杆处射击!” 一时间,十几支步枪陆续开火,砰砰乓乓打的米米丸左舷栏杆处火星四射,油轮船边的日本人立刻变成缩头乌龟,隐身栏杆后不见了。 久加诺夫只想强行登船抓住对方的船长,没有想到要打死人,他命令自己的渔民不要对准人打,只要把他们吓离船舷边的栏杆就行,但是他没有考虑到船只摇晃和己方枪手的枪法,渔船上的民兵渔民疏于训练,虽忠实的执行了久加诺夫只打物不打人的命令,还是有“神枪手”击中了一个撤退不及时的日本人。 枪声、惨叫和鲜血一下子使冲突升级,无理取闹、对骂、撞船刮擦都属于低烈度摩擦,双方不过是叫嚷泄愤,离性命相搏你死我活的惨烈情形还差得老远,双方也曾小心翼翼的控制自己的行为,不希望过于激烈的场景出现,可现在不行了,死亡忽然降临,即使久加诺夫说自己不是故意要打死人,江源衡二也不会相信了。 久加诺夫看着油轮船舷处流淌下来的一条血线,怔了一会儿。不过他很快为自己找到了理由,我们不也死了一个人吗?对方也死了一个扯平了。 其实已经不由久加诺夫多想,自己手下的三条船早已靠上了对方的船身,得到命令的渔民们趁日本人撤退,自己**的功夫已经扔上去十几条带钩的绳索,胆大手快的几个人别着匕首哼哧哼哧的已经爬到船舷栏杆处了。 整艘米米丸从船长到厨房打杂人员共98名,可谓人员齐整兵力雄厚,但自卫枪支只有一挺九六和三支三八枪加大副的一支王八盒子,火力不可谓不弱。俄国渔民则有100多人还有多达15支步枪,一挺重机,江源衡二权衡再三,觉得不可硬拼,遂命令船员们退守船长室生活区等上层建筑,持枪防守。 偌大的甲板上霎时间一片空空荡荡,伊万们陆续爬上了油轮。 情况紧急,江源衡二再次请示了不知道在哪里花天酒地的船东后,下令开船,虽然这条航道刚刚被破冰船开出来几公里远,但老是停着不动让人家爬上来也是很危险的,天知道这些俄国熊会做出什么危险地举动。 “轰!”随着江源衡二一声令下,油轮喷出两股硕大的烟柱又开动了。 三条贴靠在油轮旁侧的小渔船借助绳索的捆靠,像附在身上的水蛭一样随着油轮一起动了起来。 油轮不敢开得太快,磨磨蹭蹭以低速前行。前方数公里处冰层还未破开,双方的两条破冰船正不务正业的在不远处转圈圈互相追逐,己方破冰船也顾不上忠于职守完成它应该做的引领油轮前进的任务,与对方的破冰船玩得不亦乐乎。 江源衡二阴沉着脸盯着船舷处还在不断冒上来的俄国人,心里犹豫着打还是不打,船东下的指令太模糊,他说正在将此地情况逐级上报,在没有新指令来之前,一切都要随机应变,只是要自己想尽一切办法甩掉俄国人。 八嘎!江源衡二恨恨的骂了一声,想尽一切办法?船东大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这话说得轻巧。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在这前后只有几公里长度的航道上,跑都跑不了。开枪打?我又不是军人,这个决心委实难下,打起来之后怎么办?我这一船人还能回到日本吗?还能见到妻儿老小吗? 俄国人陆续爬上来50多人,看样子还在往上爬,这不抓到我不算完呐!江源衡二苦恼的揪着头发无计可施。 大副凑了过来,低声汇报了人员组织情况,告诉江源所有的人都已经用棍棒武装起来了,每个可能被突破的危险地带都有人守着。 大副的报告刚刚令江源提着的心放下来一点点,忽然大副提了一个建议将江源吓了一跳。 大副盯着下面空旷甲板上耀武扬威的俄国人,异常不甘心的补充道:“请允许我带人把他们赶回他们自己的船上去。” “怎么赶?”江源心中突突跳了起来,大副是个狠茬子,动辄暴怒挥棒打人,这条船平时就是靠着大副维持秩序,所以在大家心目中,怕大副的反倒比怕船长的还多,大副拥有无可争议的“权威”。 大副不回答,双手举起手中竹子刀向下狠狠一劈。 “万一对方动枪怎么办?” 大副也没有经历过海上两国民间冲突,头脑里没有对这种事件的处理办法,沉吟了一会儿,硬着头皮道:“我不相信他们会开枪,我们在法理上是站的住脚的,是俄国佬理亏,我想他们只是吓唬人,等我给他们足够教训,他们就会狼狈的滚蛋了。” 江源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了大副的建议。大副率领着一群手拿棍棒的船员涌出了船员休息室,攀下扶梯向聚集在主建筑物底下的一群俄国人迎了上去。 双方三言两语,言语不和马上拳脚棍棒齐飞,一场原始的斗殴在管线密布的甲板上展开了,一时间打的难分难解。 久加诺夫也爬上了油轮,待在远处看自己的人与日本人互相追逐殴斗。对于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久加诺夫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但他想自己的挑衅闹事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吧,再打一会儿就收兵。 又过了几分钟,爬上来十几个带枪的人,久加诺夫阻止这十几个拿枪的人参与混战,拿枪打日本人,说不准这场事件的性质就变了,搞不好自己要受处分,得不偿失。拳脚棍棒虽说也能打死人,但总归是好解释,一旦开枪就不好解释了。 一个拿枪的年轻的“渔民”皱着眉头看着远处混战的人群,不满意的摇了摇头,随后走到了久加诺夫跟前,开口问:“久加诺夫同志,您下一步什么打算?” 咦?久加诺夫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渔民,他有点印象,这是一个昨天才来到他们渔业公司的,是党委书记推荐到自己船上来工作的,叫个什么奥涅根。 久加诺夫不想在党委书记推荐来的人面前摆什么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再打十分钟就算了。” 奥涅根很不满意这样的回答,表情冷峻的看了一眼久加诺夫,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份证件,打开给久加诺夫看,“久加诺夫同志,我建议您继续,要把这事搞大明白吗?” 证件上赫然标明,这个年轻人隶属远东军内务部,军衔大尉。 “我奉瓦西里大校亲自命令,接管你的指挥权,有意见吗?” 可怜的久加诺夫根本反应不过来,脸色变了三遍,愣了半天才如同小鸡琢米一样猛点他那硕大的头颅,一叠声的表示同意,“大尉同志,我完全服从您的命令。” 内务部官员一出,江湖为之色变,群雄莫敢不从,久加诺夫不是雄,自然俯首帖耳。 奥涅根满意的点点头,拍着久加诺夫的肩膀轻声说:“这事我不能亲自出面,还是由你来指挥,功劳都给你。” 久加诺夫正在哀叹自己的功劳会不会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狼皮狗熊抢走,忽听奥涅根天籁之音,转忧变喜,拍着胸脯保证道:“奥涅根同志,您说该怎么做?祖国万岁,我听您的。” 奥涅根抬眼轻蔑的看了看远处上蹿下跳挥舞铁棒竹刀的日本人,带着不庸置疑的口吻命令道:“让你的人开枪,控制这条船,把日本人都赶到底舱去锁起来,然后加大马力撞向冰层。” “什么?”久加诺夫惊呆了,“这样船会沉,日本人都会死!” 奥涅根一撇嘴,看着惊恐的久加诺夫轻松地笑了,“你想成为政府工作人员吗?想参加我们内务部工作吗?我可以当你的介绍人。” 第242章 事件后遗症(2) 进入首相官邸的会客大厅,松岗的身影立即被陆相东条英机盯住了。 东条英机万分瞧不上松岗的畏首畏尾,你看看俄国人最近发下了什么话?竟然要我们限产80万吨,还要收回北桦太岛上的矿藏开采权,你作为外相不仅不反对,还要“部分赞同”,俄国人惹不起吗?怎么都弄沉我们一艘船了,还要隐藏这件事?这都八嘎的什么思维啊?成天的想联苏打击英美,你以为史大岭那么好糊弄吗?那家伙要是有一点点善意,就不会给支那提供“志愿航空队”了,就不会给支那人发放军备贷款了,就不会在张鼓峰诺门坎一点面子都不留打的我屁滚尿流了,这该死的伊万是我们百年来的死敌,每逢帝国扩张就会遇到他们与我们争夺利益,联盟朋友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东条阴鸷的眼神在松岗身上打转,不多久就被敏感的松岗发现了,那样阴阴的盯着我,满脸的愤怒表情,鬼都知道你在想什么,松岗嘴角一撇哧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对于东条英机这个贵族的后代,对这位长于行动、短于思考,在关东军中独断专行凶恶残暴有剃刀将军之称的家伙,松岗洋佑内心中早已与他划清了界限。在他的心目中,以东条为代表这些家伙从小养尊处优,不知民间疾苦,所作所想完全出于他们那塞了大便的脑袋,臭烘烘的毫无条理的恶心人。 松岗清楚地知道东条的信念,他的信念在松岗的眼中是那样的不可思议,东条认为:要彻底解决中国问题,实现日本长期占领中国的目的,必须扫清一切障碍。而俄国是日本的心腹之患,它使日本无法全力投入到中国战场,同时又会对中国提供强有力的支援,因此两线作战即便是“明知不可为之也必须为之”的选择,他曾在“陆军管理事业恳谈会”上宣称:日本要对苏、中同时开战,同时也要准备与英、美、法开战。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整个一精神病,同时开战?还明知不可为之也必须为之?你以为自己是太阳大神吗?松岗在平时都不愿与这个强硬的军国主义精神病谈话。 松岗与曾担任过关东军参谋次长的石原莞尔交往不错,对这位满蒙事变英雄石原莞尔所说过的话甚为同感,石原曾说过东条是上等兵的水平,如果国家被此等人物所掌握,不堪设想,除此之外石原还曾经多次高调宣传,“东条英机、梅津美治郎是日本的敌人,他们是世界的敌人,他们全都应该被枪毙!” 今天,就在现在,我将最后一次阐述我的理论,联苏抗美政策绝对不能变,即使忍辱负重也不能变,可是,这个应该被枪毙的上等兵东条英机能听懂我的人话吗?那个糊涂的毫无主见的近卫文麽能支持我么? 松岗洋佑深吸了一口气,按首挺胸走上了“战场”,面对着一道道不理解的目光,松岗洋佑勇敢地逼视着,来吧,力挽狂澜的英雄,今天非我莫属! 无比自信的松岗洋佑又坚定的往前跨了一步,直面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全身肌肉绷起,像一头马上就要暴起伤人的豹子,手一挥,指向了赫然站起就要大放厥词的东条,以不庸置疑的口吻喝道:“来吧!东条,就由你来开头一炮吧!” 克里姆林宫。 这两天,伟大的史大岭同志也在不安中度过,不是对莫洛托夫同志说好了的吗?对日本人的第一次行动不要过于激烈,骚扰围堵就成,不让他们顺利装油,表明我们态度即成,目的是观察日本人的反应,谁说要把对方的油轮干掉了?这可好,自己这方第一次试探就弄出这么大动静,我想双方都应该大吃一惊吧?这种试探偏离了惯用的循序渐进,逐步升级的模式,日本人会不会在惊诧之后猛烈反击?我这还没准备好呢。幸好那个日本外相松岗是个傻叉,一味保证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使他提起来的心脏稍微好受了些。可是那个自我吹嘘有外交决策权的傻松岗真的能左右日本的外交政策吗?实在是让人担心。 果不其然,麻烦来了。史大岭拿着一份最新的关于日本方面动态的情报疑惑的问莫洛托夫:“莫洛托夫同志,日本国内闹腾起来了,把我们的大使馆都砸了,大使同志也负了轻伤,看来松岗洋佑这个家伙的保证一文不值,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莫洛托夫用手指轻轻的梳拢了一下脑边稀疏的头发,悄悄支援了一下中央后瞪着“无辜”的眼睛,摆着手说道:“真不知道那个久加诺夫是怎么搞的?我早说了要派一个有经验的人去完成这个任务,谁知道他们派了一个莽汉去了,估计是没有说清楚,这是严重的官僚主义作风,要整顿,伊万诺夫、那尔马西、还有那个什么瓦西里,还有那个渔业公司的书记都有推卸不了的责任,都要调查。” 你得了吧!史大岭气的胡子一翘,让你说以后怎么办,扯什么追究责任的问题,事情都出来了,扯那些还有用吗?我这里连邀功请赏的电报都一大堆了,他们一个个的都认为自己忠实的执行了我的命令,我还能不认账? “莫洛托夫同志,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先不提这个。你认为日本人会不会借题发挥,再次与我们动武?” “这个可能性很大!他们既然拒绝了我们提出的限产80万吨的建议,就是在心里有了一定的准备,日本人好战而且他们的对外政策一贯摇摆不定,每换一届内阁就要变换一次方向,如果在这次事件中松岗洋佑挺不住的话,那里边就没有对苏友好的人了,开战是一定的。” 史大岭听完莫洛托夫的话语,沉默良久,忽然问道:“希特勒最近有什么异常举动没有?” 莫洛托夫一下子猜到了史大岭问题的中心思想,那就是担心与日本开战后,德国人会不会履行三国同盟条约。 “没有异常,他们的军队没有大量调动的迹象,而且去年德国外交部长还再三向我保证,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永远有效。” 史大岭笑了一下,这个书呆子莫洛托夫,保证有个屁用?我要的是具体情况。 莫洛托夫想了想补充道:“据可靠消息,德国人不仅没有大规模调动的行为,如果他们要调动到德苏边境上来,没有几个月是不可能完成的。而且他们也未储藏大量的过冬衣物,无论如何,在今年夏天直至明年春季解冻之前,他们是不会进攻我们的。” 嗯!史大岭轻轻点了点头,他内心同意莫洛托夫的判断,即使德国人背信弃义想侵略俄国,待部队集结完毕也要5月份,而5月份进攻的话,想要在冬季到来之前拿下广柔的俄国大地,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必然要储备大量的皮毛棉花等过冬物资,而现在他们毫无异动,说明今年不会进攻他,这样他就有了时间与东线的日本人周旋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日本人真要动武,那就再陪他们一次,自己在远东和后内加尔共部署了130万大军,对付日本40万关东军绰绰有余,这一次一定要把他们打痛,让日本人尝尝苏维埃的铁拳,将他们打老实了,就会保持东线的安宁,避免将来陷入两面作战的境地。 此时在近卫文麽的首相官邸,辩论已经进入了尾声,松岗洋佑挥舞着手臂舌战群雄,他的话语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滔滔不绝,但已经没有几个人有兴趣听下去了,如果不是俄国人弄沉了油轮,想必还有人支持他的想法,现在整个日本群情激涌,现在谁敢同意吃这个哑巴亏,谁就将成为全日本国那些狂热的民众的靶子,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这些蠢货!”口不择言的外相松岗吐出了他的心声,也吐掉了他的仕途,奏请天皇拿掉这个不知好歹的外相已成必然,近卫脸色铁青的望着这个曾经的战友,内心不断涌起一股厌恶感。 “等着瞧吧!我们日本的国力是不可能与苏联、美国、英国这样的国家比的,只有拉住他们其中的一个,才有可能对付另一个,现在我们与美国矛盾日深,利益不可调和,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我们的朋友的,只有俄国才是可以争取的对象,一点石油罢了,如果我们能结成联盟的话,那点石油算什么?我这话撂在这里,目光短浅之徒不配领导这个国家。你们一意孤行,必将把日本拖入万劫不复之地,我的预言从来没有错!” 松岗徒然的进行着最后的挣扎,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话语已经深深的“伤害”了他口中的那些“蠢货”。 待大家纷纷离席躲到另外的房间后,松岗才茫然的环视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厅,绝望的大叫了一声:“陛下会支持我的!” 随后他无力的嘟囔了一句:“你们这帮蠢货!” 第243章 机会降临 沉船事件发生半个月后,一个打扮的像一名普通办公人员的人走进了抗联的营地,走进了杨靖宇的营房。 如果那位名叫久加诺夫的渔船船长能够在精神康复医院里恢复记忆的话,那么他会一眼认出这位打扮的像办事员的人是谁,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拽住这位“奥涅根大尉”讨要自己的“功勋”,从而成为一名光荣的内务部同志。 “远东军区内务部大尉奥涅根”正笑嘻嘻的坐在杨靖宇的对面,滔滔不绝的叙说自己的“功绩”。 杨靖宇神态轻松,笑眯眯的喝着茶,不时打断一下“奥涅根”的自吹自擂。 “吔?杨书记,您这回信了吧?我这脑袋绝了,我可不是白给的,我要是白给,您老人家还能看上我?我呀,先跟他们管渔船的套近乎,等了解的差不多了我才找的那个书记,要不然我哪能登上那条船呢。” “行啦!你能活着回来,这比什么都强!这次任务你完成超出我的心里预料,你的主观能动性令我大吃一惊,我心里记着呢,不过出了这个门,我要求你把这段记忆全部抹去,能做到吗?” 大尉奥涅根立刻跳了起来,一本正经的保证道:“奥涅根是一个从来都不存在的人,既没有出生也没有死亡!” 杨靖宇含笑满意的点点头。 刘清源推门进来了,一眼看到矗立在杨靖宇桌前的奥涅根,激动得上前一把搂住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重重锤了他好几拳才放开他,拍着自己的胸脯心有余悸的说道:“好小子许亮,我听说油轮沉掉了,上面的人像下饺子似地往海里跳,往小船上爬,真怕你死了,我这个后勤支援没做好,油轮出事的那天我又不在岛上,等我好不容易赶到岛上,事都过去两天了!司令为这事都批评我两次了,我这心那都为你揪揪着,你回来就好,我也没事了!” 许亮咧开大嘴开心的笑了起来,为了完成任务,为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营地,其中艰辛不可言表,只能化作开心一笑。 杨靖宇陷入沉思,他念念不忘去年10月他曾与马迁安在小山上的谈话,忘不了马迁安对日苏结盟出卖中国利益前景的担忧,他早已下定决心要阻止这件事,纵使螳臂当车又如何?纵使蚍蜉撼树又如何?我也要挡!我也要撼!中国人承受不起再一次被出卖,作为捍卫自己国家利益的中国人,杨靖宇认为自己有责任作出应尽的努力。 今年2月初,马迁安发来的电报引起了杨靖宇高度注意,电报中详细汇报了马迁安在南洋截获的日本人“情报”,使杨靖宇知道了日本三棱矿产正在萨哈林岛施密特海湾打油井的情况,经过与马迁安数次电报往来沟通,杨靖宇与马迁安“一致判断”,围绕海上油田,日苏必起龌龊,在冲突和龌龊发生时,我们必须掌握到第一手材料,才有可能以此作出正确的判断和结论,为以后的行动打下基础。为此,有着与俄国人同样面孔的混血儿抗联许亮同志重担上肩,担负起了潜伏监视重任,由刘清源担任后勤支援,两个人伪造了证件变换了身份上了萨哈林岛,直至事件的发生。 说实话,杨靖宇没有料到许亮赶得机会如此之好,没有料到胆大心黑的许亮抓住了瞬间即逝的危机,狠狠的加了一缸,促成了令日苏双方都大感惊讶的沉船事件。当然,这里肯定跑不了刘清源平时对许亮的灌输,促使许亮采取了如此激烈的做法。 沉船事件发生前,杨靖宇并不知情,他也从未下过这种“激烈”的命令,他只是需要情报,为弥补抗联曾经的情报工作做的不好的短处,杨靖宇不仅派遣了一部分人员重新潜回东北,还在远东的土地上设立了几处秘密的情报点,为避免sl人发觉,情报点连电台都没有配备,并严格执行“任何情况下不得行使武力”的方针,他们只是定期汇报一些轶闻,没有什么针对性,这种活动并不对俄国人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危害,所以并不引人注目,这也是这些情报点存活下来的原因。 萨哈林岛上有日本人的矿业公司,像这么敏感的地方杨靖宇自然没有放过,这次许亮与刘清源就是赶过去加强监视力量的,没成想做出了这等惊天动地的事件。 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许亮与刘清源超越自己职责的擅自行动,已经毫无意义,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弱化此事。 杨靖宇内心中同意许亮的行为,所以在行动上也对许亮采取了网开一面的态度。在潜意识里,杨靖宇早已经潜移默化的受到了马迁安的“理论”的影响,虽然马迁安在执行另一项任务,不在杨靖宇的身边,但两人的电报往来却从未中断,每隔上一段时间,马迁安必发来一大段“学习世界先进理论心得”供杨靖宇批评指正。 身处sl,杨靖宇手边并不缺乏世界军事政治大家的理论书籍,杨靖宇本身又是爱思考的人,通过本身孜孜不倦的吸收书籍营养,杨靖宇对很多事物的观点看法渐渐的与马迁安的观点产生了共鸣。 马迁安曾说,打击敌人,不仅仅是军事打击,军事斗争,还要从政治经济文化全方位下手打击对方,所有的事物都是相关联的,不存在孤立发生的事件。敌方不可能面面俱到,所有的方方面面都坚强无比,他们必然有力所不逮的地方,必然有其短腿的地方,寻找它并找到它,狠狠的打击,敌一点崩溃之后势必影响其他的强势方面,受短板的影响,其他的长板也就很难发挥出全效。 日苏关系,就是日本人的一个短腿,一个焦点所在,马迁安渴望日苏关系恶化,从而将sl人牢牢的拉在抗日的阵营中的想法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想法,恐怕是包括杨靖宇在内所有坚持抵抗的中国人的想法,包括老蒋亦是如此,只不过有的话可以公开讲,有的话只能在内心里琢磨罢了。 刘清源见杨靖宇在考虑事情,遂对着许亮眨了眨眼睛,拉起许亮说道:“走吧大尉,咱们两个都有一个月没有练习滑雪了,脚板早就痒痒了,练练去?” 假大尉许亮对着杨靖宇敬了个礼,悄悄退了出去,一出了门立刻就欢叫起来,他看见一队战士脚踏滑雪板如风一样在自己的眼前飚了过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直起腰扭过脸举起拳头向他示威,马上踉踉跄跄向前追去,一边追一边大声叫喊:“冠一,冠一,你小子敢跟我比试一下吗?看我遛不死你!” 自从身处南洋的马迁安从一个“英国人”身上淘弄来苏芬战争实况情报,并“汇总总结”发给了杨靖宇之后,苏芬战争的“详细情况”引起了杨靖宇的高度重视,他不仅对战斗细节进行研究,还对双方的战略战术,力量对比武器情况了解的更加上心,除此之外他对芬兰人所使用的冬季森林中的装备研究得非常透彻。使他惊叹的是芬兰人仅凭那么狭小的国土,十几万平民转化过来的军队加上少量外国志愿者,竟然抵抗了无比强大的百万苏军达100天之久,并取得了使苏军20万人阵亡,50万人伤病的巨大战果。 这些情报是无法从sl人口中获得的,所有的人都对苏芬战争中己方的巨大损失闭口不言,杨靖宇在公开材料上得知的数据是苏军阵亡4万多人,这在当时已经令他感到惊讶了,但自从马迁安发来情报后,根据情报上一环扣一环的分析,杨靖宇相信了马迁安的数据,毕竟马迁安身处讯息发达地区,所引用的资料准确度很高。 那么引申一下,杨靖宇将自己的抗联比作芬军,人数虽少但武器精良士气高昂,如果在今年冬季训练出芬军所具有的战术战法,配备上芬军所用的冬季森林装备,杨靖宇相信,自己这一万四千人的部队将最少能拖住10万不习惯冬季山地森林作战,武器又落后于自己的关东军。 是的,面对已经在大小兴安岭重建了上百处密营的,经过新式整军,忠诚度与技战术水平都大为提高的崭新的抗联,日本人不动用10倍于抗联力量以上的重兵集团集中围剿,想在短期内消灭我们,那是不可能的。 为将来重新进入东北进行战斗,抗联营地里掀起了热火朝天的大练兵行动,绝大部分战士都已熟练地掌握了滑雪技能,大量演练了小分队偷袭敌宿营地,辎重队,战地伙房及医院的有针对性的游击战术。芬军就是这么打的,跟着学没错。 自去年12月以来,杨靖宇就不断派出小分队越过边境线,进入大小兴安岭,除了搜集情报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重建密营,储存粮食肉类,捕鱼打猎,战果赫赫。 活动在大小兴安岭茫茫原始森林中的抗联战士人数从未少于1000人,为了完成更重要的储备食物的任务,抗联战士们几个月内也从未主动接敌,一切都在静悄悄中完成。 如今已储存了各种兽肉、鱼类、菌类、坚果达1000多吨,足可以支撑一万四千人的抗联大军一年的肚子问题,各型枪弹储备量达500余万发,重武器也运过去不少,罐头生产线也运过去3条,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开展起来。 吸取了早几年抗联内出现熟知所有密营地点的高级叛徒的教训,杨靖宇与东北局班子经过了严密的思考与论证,派出的搜集食物建设密营的小分队之间互不隶属,也严令他们之间进行交流密营地点,所有的关于密营具体位置的情报只有东北局委员级别的人员才能掌握完全。每支小分队只了解自己建设的密营位置,于其他的并不知晓很多。 现在只等一个契机了,只等日苏关系破裂,我们就可以回国了。 这种迹象已经越来越明显,两天前苏军的一支坦克部队就曾隆隆的驶过公路,向海参崴方向集结,情报表明,这是一支驻扎在后贝加尔军区的部队,来到远东就很说明问题了。 再加上诺门坎对日作战的名将朱可夫大将的到来,形势对抗联是越来越有利了。 第244章 打起来了 2月23日,又一次天皇御前会议召开,在这次会议上,松岗洋佑作为亲苏卖国、推行软弱外交的典型被各大臣痛批,因其曾有功于国家,念其已经61岁到了“应该退休”的年龄,且体弱多病无力操持复杂工作,天皇仁慈,准予其退休安心养病。 会议讨论,为迫使sl开放航道,承认日本在东施密特海区的油田所有权,日本关东军与朝鲜住屯军将与苏军进行一次低烈度冲突,战斗目的:以夺取图们江口包括张鼓峰、哈桑湖和sl远东港口波谢特港在内的大约1500平方公里的土地,歼灭苏军2-3个师的战果来震慑sl,待史大岭服软后,可以退还一部分土地换取自由开采东施密特海区油田的权利。 海军军令部总长永野修身、海军大臣次官丰田贞次郎大将与陆相东条英机在罢黜松岗洋佑的事件中站到了一起,三人结成了短期密友,至于海军大臣及川古志郎则又一次在“严肃”的表决中耍滑头装昏迷,直接被实权派丰田贞次郎无视,代表他表了态。 狂妄的陆军大臣和狂妄的海军大臣次官走到了一起,两人一唱一和将预仁唱的迷糊了。 张鼓峰,那曾经的痛!在38年秋季发生的那次短暂的冲突中以日军失败告终,不仅寸土未得还折进去1千余名官兵,历史会重演吗? 听到东条英机还要以攻击张鼓峰作为这次示威的开始,预仁不得不咧着嘴发话了,“东条卿家,史大岭无端挑衅,我也同意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但是你为什么还要选择张鼓峰这个地方?上次的失败已经使我们颜面大丢了,难道不能再选一个好点的地方开战吗?例如海参崴?” 哦?众大臣煞那间石化。挺了一会儿工夫,东条首先“称颂”天皇陛下深谋远虑、高瞻远瞩、高屋建瓴,总之是陛下目光深远,臣下万不及其一,但是为了让臣下小小的表现一下,还是让我选择一个有把握的地方下手吧,在张鼓峰丢掉的脸一定要在那里拾回来,中国人不是有句古语吗?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至于陛下所说的攻击海参崴,他保证,只要张鼓峰和哈桑湖战斗得手,将立即将天皇的设想列入下一步计划。 东条选择张鼓峰是有原因的,根本不是什么哪里跌倒哪里爬出来那样简单,而是因为那个地方是一个狭长地带,一则苏军重兵集团不易展开,二则日军可以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发起攻击,实在是太有利了,也是第一好打的地方,初战需要必胜,这是兵家常识,预仁的想法还是有点冒险。 上次张鼓峰的失利原因是多方面的,最大一个原因是海军按兵不动,坐看苏军30多艘运输船在波谢特港口给苏军装甲部队运送给养,若当时海军能够合作,打击苏军装甲兵的后勤,张鼓峰战斗不会败。如今海军暂时放弃了与陆军的不和,同意共同参与行动,如此天赐良机一定不ng费,此战已有九成把握,但若是贸贸然攻击海参崴,则很难在短期内达到占领的目标。若想击退海参崴附近的苏军,日本陆军需要动员6-8个师团15-20万人,海军需要动员至少3个航母舰队才行,东条还没有那样大的雄心,没有相关的作战意图。 远东局势忽然云诡波异,风云突变。世界各国的眼光又不约而同的被吸引到这块地方。 《泰晤士报》及时刊发了编者按:远东冲突在即,本报认为,苏日双方围绕着海上油田的开发再起争执,sl渔船“不慎”撞沉日本油轮给双方提供了武力冲突的借口,但就像张鼓峰与诺门坎两次冲突一样,本报认为双方在一次短暂的武力示威活动后,将再次偃旗息鼓。 《纽约时报》则以偏袒的态度指责了日本人穷兵黩武,到处挑起战火的做法,根本无视此事件日本方面是“无辜者”的事实,并敦促日本收敛,归还一切不合理的从他国窃取的领土和财富,悬崖勒马退出德意日三国同盟。 中国《中央日报》不甘落后,除了痛骂日本帝国主义,痛斥日本人贪得无厌妄想占有伟大的盟友sl的海上油田外,并大胆预言,日军必败! 德国保持沉默。在日本最需要盟友支持声音的时候又一次装聋作哑,抛弃了盟友之间的信任。 3月11日,《租借法案》通过参众两院批准,正式生效。英联邦国家赫然列在第一批受援国名单上。 松岗洋佑拖着病体本着挽救日本帝国的态度低声下气的求见近卫文麽,希望他阻止动武,现在形势已经见露端倪,美国人开始把腿伸到英国人的裤子里去了,英美不可分,英美人迟早要对付我们,在这个关键时刻千万不要惹怒史大岭。 可惜他吃了闭门羹。一代“睁开眼睛看世界的明白人”黯然离去。 3月12日,关东军第3师团、第8师团、第12师团156旅团,朝鲜住屯军第19师团共8万人动员完毕。由于吸取了上次张鼓峰事件没有动用空军而吃了亏的教训,东条亲自飞到“满洲国”,从各处机场抽调了几乎一半的飞机共310架逐次安排在了前线机场。联合舰队出动了赤城号、加贺号两条航母带领着4条战列舰、6条巡洋舰及16艘驱逐舰,2艘补给船共30艘战舰,舰载飞机152架。游弋在距波谢特港以南100公里左右的日本海上,做好了战斗准备。日本方面由东条英机与山本五十六亲自指挥。 苏军根据日军集结方向,向张鼓峰地区紧急调运了两个甲种师,第32步兵师、第40步兵师、第6装甲旅依次进驻哈桑湖附近,并在乌苏里思科部署了伊16战机,tb-3重型轰炸机共200余架。苏军方面由朱可夫担任指挥员,史大岭也下了血本,朱可夫可以调动的后备部队达16个步兵师及3个坦克师和4个机械化师及5个炮兵旅共25万人的兵力。 战斗以人们熟知的方式展开,3月14日,抱着雪耻念头的朝鲜住屯军对着张鼓峰主阵地打响了第一炮,战斗开始。 驻守在张鼓峰上的苏军一个团第一天就遭受了日军第9师团潮水般的攻击,至傍晚,主峰失守。 第二日上午,苏军趁日军立足未稳以32师主力和第6装甲旅主力分两路由北向南进攻,双方重炮轰鸣,战斗打成白热化。 上午10时,由12架tb-3,16架伊16组成的混合机群对张鼓峰日军阵地进行了轰炸,10时30分,苏军机群正要撤离时遭遇赤城号、加贺号两条航母上的第一航空队15架“海军新锐战斗机”零式战机堵截,一番惨烈的空中追逐后,日海军零式战机完胜,以损失一架的代价取得击落敌机15架,击伤13架的赫赫战果。打跑了苏军战机,零式又对滚滚而来的苏军第六装甲旅进行了十几分钟的攻击,击毁t-26、t-28坦克9辆。 朱可夫大吃一惊。从逃回来的飞行员的描述来看,日军新出现的这种飞机性能极其出色,本国尚无与之匹敌的战机,如此一来,再打上几次空战,己方的制空权就要全部丧失,朱可夫知道,上次张鼓峰事件日军没有飞机参战,致使己方轻易的掌控了天空,频频派飞机轰炸才打赢的,而诺门坎战斗时,日军参战的飞机与己方是一个档次的,谁的飞机多谁就赢,恰巧自己的多。而现在这可怎么办?失去制空权,装甲部队也难混呐!头痛得要死,当夜,善于指挥大规模装甲部队作战的朱可夫失眠了。 零式战斗机是日本海军航空兵二战期间最著名的飞机,也是二战日本飞机的招牌型号,在太平洋战争中自始至终都是战斗的主力。在太平洋战争初期,零式对盟军飞行部队造成了空前的灾难,给予了盟军最大的震撼,战争初期日军仅有300架零式,其中250架投入了太平洋战场,就凭借这区区250架零式,日军在开战后几个月时间把盟军在太平洋地区的战斗机部队消灭了2/3,当时盟军飞行员架机起飞迎击零式时,无论飞行员还是指挥官都明白,战机飞出去以后八成是回不来了。 山本五十六海军大将亲自坐镇赤城号,微笑着看着自己的零战凯旋归来,他已经知道战果了,自己舰队的152架战机中,零式虽说还不多,但也有50多架,他相信仅凭这50多架制空战斗机将会顺利的夺取远东地区空中霸权,即使有战损,他也相信到自己的50架零式全部陨落的时候,远东大地必将遍布500架苏军飞机残骸,不,应该是1000架。 小伙子们还需再努力啊!争取一架也不要损失。山本想起了几个月前零式第一次参战的战果,心中更是乐不可支。9月13日,13架零式在重庆以东空域和27架中国空军的伊-15、伊-16混和机群遭遇。日本新式战斗机不仅外型和96、97式不同,而且速度、灵活性和火力凶猛程度与96、97式大相径庭!中国空军27架飞机被全部击落击伤(被击落13架,击伤11架),零式则无一损失。 联合作战指挥部司令官东条英机陆军大臣发来贺电并要求山本马上再行出击,苏军装甲兵又开始肆虐了,东条准备派出陆航的轰炸机给sl人的坦克点颜色瞧瞧,要求山本派零式临空保护。 “来呀!”山本放下电报,挥手叫过第一航空队指挥官原田中佐,“命令!第203、第204、第205战队马上起飞,赶往张鼓峰北15公里处上空警戒,必要时可以助战地上的陆军兄弟。 “哈伊!”原田雄赳赳的一挺胸脯,接受命令后小跑着安排去了。 数分钟后,赤城号巨大的甲板上,一串战机一架接一架的在机头处喷出青烟,螺旋桨怒吼着旋转起来,紧接着又一架接一架的窜上了蓝天,渐渐消失在水天一色中。 第245章 重返延安 战斗一直进行到4月初,经过几次大规模空中较量,日军控制了张鼓峰哈桑湖附近直至乌苏里思科在内地域的制空权。以损毁各型飞机132架(其中零式23架)的付出击落苏军飞机682架,并以航空兵的优势成功阻止了苏军装甲集团向张鼓峰方向的增援,苏军第6装甲旅和第225坦克师损失各型坦克装甲车250余辆,失去战斗力。 德军观察员冯克塞维奇发回柏林的秘密电报说:日本步兵战术呆板,武器落后,但单兵素质优于苏军,在哈桑湖战斗中,在苏军丧失空、地装备优势后,日军步兵以优势兵力能够达成一定的战略目标。 电报还说:日军在空中打击力量的配合下,能够以2倍或3倍的兵力击败单兵火器占优的苏军,战场伤亡情况基本能达到1.5:1,这对步兵装备处于劣势的日军来说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为此,我认为,如果德意志帝国肯援助日本陆军50个师的新式武器,并援助日本3个装甲师装备,日军完全有能力实现占领远东的战略意图。 美军观察员克鲁则忧心忡忡的向罗斯福密报:老牌关东军战力强悍,若陆上战斗有海军战舰远程火炮支援,有海军舰载战机助战,日军完全有能力占领sl沿海纵深20公里的地方,如果不消除日本海军的影响,苏军想要在沿海区域打退日军必将付出高昂的代价。 战至4月5日,东条英机完成了战前预想,以付出11020名皇军“勇士”的代价,占领了sl1600平方公里的土地,将图们江口以北60公里包括波谢特港口在内的土地收入囊中。此役大涨了朝鲜住屯军和关东军的脸面,共打死苏军8000余人,打伤1万多人,击落飞机700余架,使苏军两个步兵师,一个坦克师,一个装甲旅丧失了全部战斗力。 苏军撤至乌苏里思科一线构置防御,同时向远东军区和后贝加尔军区紧急求援,几乎将两个军区所有剩余飞机及重炮高射炮高射机枪全部调来,以应付日军后继进攻。 出人意料,日军停止了行动,日本政府向莫斯科展开了外交攻势。此次战斗立下大功的丰田真次郎升任外相,狮子大开口要求俄国政府割让北桦太岛并不得干涉日本在公海上的采油活动,作为谈判底线,日本可以将此次占领的土地除张鼓峰之外交还给sl,但底线现在是不能说的。国际社会上看到的是日本咄咄逼人的态度。 莫斯科。史大岭皱着眉头生气的看着会议室里的政治局委员们,底下异口同声请求史大岭同志撤换那个丢人的朱可夫,贝利亚还尖着嗓门喊了好几次“枪毙!”。 “看看吧!这是朱可夫同志第二阶段战役设想,你们看完了再讨论。”史大岭摔下手中的报告,赌气出了会议室大门。 朱可夫是他选的,临阵换将兵家大忌,况且朱可夫第一阶段打的不够好,不是他的指挥上有什么毛病,而是日本方面占据地利并加强了技术兵器的运用,形成了局部优势,但日本人的技术兵器在数量上是绝对比不上sl的,一旦战斗规模扩大,日本人必将入不敷出到处捉襟见肘,到那时才是决战的时刻,这才哪到哪?急吼吼的干什么?才打了一仗,预仁那家伙就想要我的北萨哈林岛?脑袋塞大便了!跟我打交道,虚声恫吓是没有用的,只有那些胆小鬼才会被你吓唬住。 延安杨家岭毛zd窑洞前,和煦温暖的春风吹拂下,窑洞前的方桌边一片欢声笑语。毛zd,任bs和刚从星加坡回来的马迁安围坐在一起,谈性正浓。 马迁安带来了大批货物和机床,2月底,陈氏公司派到美国采购物资的货轮顺利到达缅甸仰光,马不停蹄装上火车运到腊戍,已经在腊戍等待多时的陈氏公司车队又以最快的速度打包装车,上了滇缅公路,3月初开到了中缅边境小镇畹町,早已被周el说服的龙云心照不宣的派了一个团的武装护镖北上,一路无惊无险越过西安挑了一条小路靠近了离边区很近的六盘山脚下,再借口要开发六盘山里新发现的一个大矿,卸下了一多半的物资和设备,这些物资和设备随即被化装成老百姓的359旅战士赶着五花八门借来的牛车马车拉走,一整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流畅无比。护镖的大镖师龙云,得到了他应得的奖励-5万两黄金。 不过马迁安很好奇,从云南到陕西这倒没什么,为什么到了陕西之后,从西安再行出发走上向西北的小路却没有国军的身影,车队经过的地方极少见到有找麻烦的人,滇军护送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也说明问题,尤其六盘山脚下还是封锁很严密的地区,这里的平凉地区据说驻扎着胡宗南两个团,有两道封锁线,难道359旅的战士们能大摇大摆穿过来穿过去而不被发现吗? 当他的疑问被提出来之后,就看到毛zd和任bs都微微笑了。 毛zd满意的拍着桌子,注视着任bs说道:“嚯!我们的小马同志真是一个善于思考的小家伙啊!怎么样?任胡子,你来说说?” 任bs用手指慢慢拈着胡子,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件事能成功,只能说是一系列努力工作和巧合的结果,说来话长。自从接到你们从畹町出发的消息后,我们就开始准备这边的接应工作了,我们先是找了驻守在平凉的胡宗南的那两个团的团长和一个副师长,当然我们动用了关系,也动用了不少财物,也幸亏我们的神药盘尼西林带来了财政上的丰裕,要不然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哦?” 任bs接着说道:“这两个团长和他们的顶头上司副师长也不是不好说话,他们的**热情不高,尤其是看到我们给的10万大洋后,差点把我们派去谈判的李克功同志当祖宗供起来,呵呵!然后在你们车队到达前几天,我们在六盘山地区“制造了”一支土匪队伍,你们到达的那一天,这两团人马都去剿匪去了,当然没人管封锁线了。还有一些小技巧,我们也有一部分同志穿上他们的服装沿线设立了岗哨,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毛zd兴致勃勃的接上话头说道:“当然,最近的大环境也有利于我们,皖南事变后,老蒋想要趁势造成一次较大的国共摩擦,被各种进步力量制止,美苏也不希望我们内战影响抗日,也都表达了强硬态度,逼迫老蒋不得不收敛,尤其是最近,日苏在远东重燃战火,让老蒋看到sl卷进来的希望,他当然不会傻到在国内拼命找我们***的麻烦,引起史大岭不满,也可能有一些事睁只眼闭只眼吧,即使有些蛛丝马迹也不会认真调查,况且他在本地的特务力量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能干。我们的情报表明,最近他是没有强调剿匪,戡乱,封锁啊这些字眼,他不提,底下的这些当兵吃粮的大兵谁愿意没事找事?你说是不是?” “就这样?”马迁安还是不能相信,好奇心促使他继续眨着眼睛。他相信,为了这批物资,毛zd绝对会动用各条战线上的力量,包括沈安娜熊式辉这样杰出的潜伏者也会收到命令,也不会放过对那些掌握实权的关键岗位上的国军和官僚“做工作”。 毛zd还想张嘴,被任bs打断,“小马呀,不要再问了,确实还做了许多工作,最后告诉你一件事,那个陕西省主席蒋鼎文听说过没?” 马迁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家伙,贪财腐化、好色,浑身性病,是我派人给他治好了的。”任bs得意的眨眨眼。 哦?治好了蒋鼎文的性病?有意思,不用问,这也是**的一种方式,让这家伙承我们的情,在涉及到边区可管可不管的问题上装糊涂,网开一面。 “咋治的?”任书记既然愿意说,那我赶紧的问,马迁安饶有兴致的盯住任bs的胡子。 “哈!当然是你们提供的盘尼西林创造的奇迹,这种药简直太神奇了,能彻底根治痨病(肺结核)和梅毒,我们的一个同志就是靠着这种药取得了蒋鼎文的信任,过程轻松地连我都不敢相信,哈!” 看来在这批货上连国民政府陕西省主席蒋鼎文也出过力,甭管是有心还是无心,这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批重要的设备的到来,能极大增强边区的工业生产能力,换句话说,将能极大改善八路军的武器装备情况。 三人又兴致勃勃谈了好半天,毛zd系统了解了一下延安小组在陈氏公司的工作状况,了解了一下日本人隐秘武装势力在柔佛州被彻底打垮的细节,再就是了解一下已经融入到陈氏集团保安公司里的东江总队同志状况,马迁安做了详细解答,又一次获得狠狠的表扬。 毛zd谈话过程中,不经意的用手在裤腰里捏出一个虱子,放在指甲见噼啪捏碎,看的马迁安目瞪口呆。 “主席,要不然我送您一套衣服?您这衣服也太旧了,没得换洗生了虱子要影响工作的。” 毛zd哈哈大笑:“你这小鬼,很有钱么?你要是有钱,给我们延安所有的老百姓一人做一套好不好?小鬼,这虱子还有另一个名称知道不?” 哦? “叫革命虫儿!哈哈!不是我**不讲卫生,实在是这里的水太珍贵喽!” 第246章 重返延安(2) 虽然毛zd在诙谐的开玩笑,但马迁安也能感觉出来他的笑里有些苦涩,想必与战士同甘共苦的他衣服很少吧。任bs则苦笑着解释:“小马呀,你长时间在南洋,恐怕是没注意去年边区的灾害问题,粮食棉花油料大量减产。我们虽然在去年底由于出售了盘尼西林这种药挣了钱,但是像粮食棉花这种大宗货物的采购还是有困难,胡宗南对边区的封锁太严了,我们每购进一点货物到边区时都要被那些封锁线杂七杂八的扣掉不少,这棉花缺,布能不缺吗?不过还好,由于我们有了点余钱打通了一些关节,最近一个月状况好多了。” 喔……!是这样,我还以为盘尼西林挣了钱就一切都解决了呢,感情不是那回事,要解决肚子问题还是要靠自力更生,指望别的地方调粮不现实。马迁安暗中琢磨了一会儿,没吱声。 任弼时接着说道:“所以呀!从今年开始我们就要搞大生产运动了,开荒种地自给自足,还要加上炼铁炼钢造枪造炮的军事生产,主席曾经说过:没有钱,粮食困难,那怎么办呢?第一个办法是饿死,第二个办法是解散回家,这两个办法是没有一个人赞成的,第三个方案,就是靠我们自己动手,党政军民学大家一齐动手,衣食住都由自己来解决。今年通过大生产运动,我们要使边区实现粮食、蔬菜、棉花自给,这样不仅粉碎了敌、伪、顽的封锁,改善军民生活,还能给抗日战争的胜利奠定雄厚的物质基础,更重要的是密切了党政军民关系、转变干部作风、积累宝贵的经济建设经验嘛,迎接你的王胡子王震他们刚从南泥湾下来,他们正在开荒呢。” “就是就是嘛,听说任胡子还张罗给自己做一架纺车准备秋天纺棉花是不是呀?能不能多纺点,让我**沾你一点光喽?”毛zd补充说明,诙谐了任bs一把。 听任bs提到大生产,南泥湾的字眼,马迁安没有表现出诧异来,倒是对任bs提到的炼铁炼钢感兴趣,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准备这项活动的,这可涉及武器制造原料的问题。 又随便聊了一些,得知为了使批机器发挥作用,边区政府着实进行了认真准备,边区有褐铁矿,有安塞铁厂,能生产生铁,为了满足运来的5个一吨转炉炼钢的原料需求,最近又从来延安的专家和学生中抽调了一大批人力,在矿区修建了2座新的炼铁小高炉。除了这些,为满足矿石和焦炭的需求,边区政府充分发挥了人力优势,动员了数万人力采集矿石粉碎矿石,虽效率不高,没有大机械化生产的效率,但也解决了大问题,同时解决了大批富余劳动力,将大块矿石砸成小块,将几十斤矿石运送到位,健壮妇女和老人小孩都能做这个活。现在边区财政宽裕,工钱发放从不拖欠。 “能产出合格的生铁来吗?”这是马迁安最担心的问题,不要炼了一顿炼出来一堆铁渣子,这种玩意是不能作为炼钢的原料的。 “这你不用担心,我这里有样品。”毛zd兴冲冲的走进窑洞,将他的镇尺拿了出来,这是一块条形生铁,从表面上看符合生铁的特征,拿在手里也是沉甸甸的,不是次货。 “这是新高炉第一炉铁水,他们送了我一块,诺,我就拿它当镇尺用了,还不错吧?” 马迁安装模作样的接过来,用手指谈了谈铁块,连声称好。 马迁安不懂装懂的样子将毛zd和任bs两人逗笑,这块铁好与不好外行的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常年炼铁的老技师才能凭手感摸出来,而马迁安显然不是炼铁技师。 “这种高炉要是能遍地开花那该有多好啊!这样我们的铁产量就上去了,有了铁,还愁钢吗。”马迁安又“开心“的感慨了一句。 毛zd诧异的看了一眼马迁安,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说,但还是回答了这个好奇宝宝,“小马呀,你这思想要不得,我们***人讲究实事求是,肚子里能装几碗饭心里要有数,在科学上哪有什么一蹴而就的事哦?我去过新高炉那里,搞技术的同志说,他们建的炉子还很落后,就这样比较落后的炼铁炉还是花费了边区很大的人力物力,集中了很多专家才艰难建成的,这高炉哪里是想建就建的?这需要专家,需要技术,建好后需要原料,这可是复杂的事,可不是谁都能弄的,我们懂得炼铁的专家还不多,现在还不行,如果以后我们建立了钢铁学校,大批的学生毕业,我们就有人才了。根据地艰苦,物力维艰,一切都要从实际出发,不过要是都能炼出来我这样的铁,我也赞同他们多搞几座,但是如果弄不出来这样的合格品,搞那么多干什么呢?徒ng费人民的血汗还耽误了别的工作。”毛zd摇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铁镇尺,想了一下,还是兴致勃勃的描述了一下以后的前景。 任bs接过话头说道:“小马呀,你心急我了解,担心那几套炼钢炉吃不饱,想要多建炼铁炉,这你不用担心,生铁不够,我们就攻打鬼子火车站去,既缴获了钢铁,又破坏他们的后勤,一举两得。” 这样啊!这我就放心了,不过要是现在真的出现那种土高炉炼出不能用的铁渣子,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马迁安一叠声称是,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对于在南洋做出了如此大贡献的马迁安,适当的重用是应当的。中途,马迁安离开一会去解决生理问题,回来时正听见两位领袖谈论自己,毛zd正对任bs咬耳朵,被耳尖的马迁安听到一点。 “胡子,你说我们是不是该给小马加点担子了,俗话说,快马加鞭么。” 哎?加担子?是不是要升我的官呀? 随后的几日,马迁安被叫进了边区工业基地筹备委员会当委员,参与了各型设备安家落户的指导工作,说是指导工作,其实也就是来来往往领机器领图纸的工程师“顺便”问一下数据等零零碎碎的东西,在延安,比他专业的专业人士多得是,其中有不少是当时中国顶尖大学毕业的,还有不少是留过洋学过工业的。 每来一拨人,马迁安都要忙上一会儿,分派图纸或者帮助来人取走货物。 只要是今后能顺利产钢,有了钢这种工业之母,其他的各种工业机械完全可以按图纸仿造出来。大型动力设备,大型铣刨床,锻压机等等都能制造出来,这些大型机械一出来,在仿制个日本人的九二步兵炮还是难事吗?马迁安估计,以这5个一吨转炉所产的钢材为基础,再滚雪球弄出转炉来,这里的炼钢规模会越来越大,年产万吨合格钢材不在话下,也许2万吨?3万吨?谁知道呢。 生产弹药和工业设备的另一种主要原料-铜,也即将能够大量供应。2月初,老蒋终于不能躲避陈嘉申的频频“拜访”,接见了陈嘉申一次,在那次会面上,陈嘉申与老蒋商谈,陈氏公司放弃了航空委员会所欠的120万美元借款,取得了陕西甘肃矿产十年的开发权,陕西南部盛产铜矿的几处地方被陈氏公司投资掌控,马迁安相信,新矿坑出产的铜除少部分供应国统区,其余大部分将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边区。 这批货里还有20多吨铅板,这是为了制造硫酸所需的铅室准备的,对于化学工业,马迁安不懂,但通过与众人的交谈,他已经知道了晋察冀工业部技术室已经取得了用陶瓷缸代替铅板的成功试验,生产出来硫酸了。马迁安首先向那些聪明的军工专家表示钦佩,又有点懊恼自己运过来铅板多此一举了。 在座的安塞钢厂厂长何国桢、副厂长段宝岩和茶坊兵工厂总工沈鸿面面相觑,哈哈大笑了一阵。段宝岩说道:“哎呀,我的马兄弟,你这次带过来的物资全都是我们急需的,我们只嫌少不嫌多,那个缸式法不是没办法才用的吗?你以为他们愿意用啊?替代方法产量低,还容易出事故,有铅板谁还用大水缸啊?” “就是,火药厂的人还没来吧?他们要是看到铅板还不得乐疯了,要不然趁他们还不知道,你匀给我点?我拿回去做子弹头。”茶坊兵工厂总工沈鸿伸出一只手在马迁安的肩膀上抓了一把,小声嘀咕了一句。 沈鸿,机械工程专家,34岁还未成家,信条先立业后成家,建国后我国第一台万吨水压机的总工程师。现在茶坊兵工厂担任总工程师,是延安专家中的专家,解决了一项接一项的技术与生产难题。他以极大的毅力和刻苦钻研的精神,向能够找得到的书本学习,向另外的专家和有丰富实际经验的老工人学习,经过反复实践探索,从当时当地的具体条件出发,使一个个难题都得到了创造性的解决。几年中沈鸿与茶坊兵工厂的技术人员和工人共设计制造了供子弹厂、迫击炮厂、枪厂、火药厂和前方游动修械厂用的成套机器设备几十种种型号、上百台套。还为民用工业,包括制药、医疗器械、造纸、印刷、造币、化工、炼铁、炼焦、玻璃、石油等工厂设计制造了成套机器设备、单机和重要部件100多台件。三次被评为陕甘宁边区的劳动模范和特等劳动模范。 “抢生意不是?”段宝岩按住沈鸿的手背,愉快的大声笑着说道:“等会火药厂老胡来了,知道你想抢他的东西,你猜他怎么说?” 沈鸿失望地抽回手,抬高了声音学段宝岩口中的老胡说话,“还能怎么说,肯定是瞪起眼睛吹着胡子嚷嚷,‘动老子的女人可以,动老子的东西不行!’” “哈哈哈,老胡就这点好玩,他哪里有女人,就是有女人也得让他卖了换炸药,他呀,都成炸药痴了。”何国桢接过话头,乐不可支。 第247章 猛虎归山 过了两天,终于将各路大神打发完毕,筹委会的其他同志也忙完了自己的工作返回了各自岗位,马迁安一时又“赋闲”下来。终于忍不住跑到了任bs的办公地点找到主人嘀嘀咕咕了半天。 下午,毛zd就知道了马迁安的请求,面对着自己对面为难的任bs,毛zd的眉头皱了好久才说道:“这个小鬼,真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哦!他那么听你的,你说话都不好使?” “唉!不好使!这小子装疯卖傻,一副不让他回去就是不革命的样子,很难说服。” “你把他叫进来,他在外面吧?”毛zd瞥了一眼窑洞的窗外,决心亲自“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马迁安。 待扭扭捏捏拈着衣角的马迁安站在毛zd面前时,毛zd刚刚涌起的怒气又不知不觉的消散了,他温和的招呼道:“坐嘛!坐!像个大姑娘似地,怎么回事?我听说你闹着要回抗联?” “是!”马迁安立即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用手指头一会指指头,一下又指指大腿,苦着脸道:“主席,我天生就这么个人,安稳的工作做不来,一天听不到枪声炮声,就浑身上下脑袋疼。” 毛zd的眼光顺着马迁安的手指头将他全身看了一遍,“关心”的问:“浑身上下脑袋疼?到底哪里疼,说清楚,我给你治!” 马迁安吓了一跳,手悬在半空半天,无奈的指指胸脯说道:“这里痛。” “你走了,南洋那边的事情如何处理?陈嘉申打来电报说,一个月后还会有第二批货到达缅甸,那里工作也很重要啊!” “我会解释,况且那边工作都已经走上正轨,您老人家随便派个人不就成了,延安小组的骨干都成熟了,要不从那里面提拔个人?您老人家不是说过嘛,死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您就把我比成张屠夫就好了。”马迁安腆着脸继续哀求,很有韧劲。 毛zd哭笑不得,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但此话确有一定道理,他只好再猜测道:“想家了?想家人了?” 马迁安心中一怔,脸色一暗,不过马上他就调整过来,哪里还有家啊!这个世界上可以说得上亲人的张富贵一家在去年5月份的时候就失去联系了,派过去送信的人回复说一家人早已迁走,恐怕是受到自己牵连躲起来了。剩下最亲的人就是杨靖宇和战友们了。 “想了,真想了!”马迁安打蛇随棍上,主席给了个好理由,干嘛不应承下来。 “你呀,性子就是这么急,本来我还打算等南洋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我把你派到重庆去做el的副官,他们夫妻俩都挺喜欢你的,跟我提过一次,你考虑考虑?” 哎呀!主席真是待我太好了!可是我还是想回去咋办呢?马迁安眼睛眨个不停想主意。 毛zd看马迁安犹犹豫豫的不答话,只得挥了一下手,好笑的说道:“算喽,强扭的瓜不甜,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你去喽!” 马迁安立即一蹦三尺高,看的旁边的任bs摇了摇头。刚才马迁安也是这么软磨硬泡的,没法治,说硬了他给你王顾左右而言他,说软了他就打亲情牌套近乎。 毛zd问了一句:“你既然要回去,那你了解那边的事情么?不要回去后找不到自己的队伍可就闹大笑话了。” 这可难不倒马迁安,他携带几个跟班一起来到的延安,还有一部电台,不仅能得到杨靖宇的电报,每天还能收听到sl广播,马迁安对远东的局势一清二楚。 三月中旬,日军进攻张鼓峰伊始,史大岭就曾发了一个秘密电报给延安,请求允许抗联出兵进入中国东北,毛zd当下同意,抗联抗联,抗日的联军,不抗日总待在人家国度干什么呦,杨靖宇早就想回到东北,只是被sl人以大环境为由限制住了,这次远东日苏虚假和平被打破,正是抗联杀回东北的好时机,憋了半年多的主力如同出笼猛虎一样迅速渡过还未解冻的江面,进入了小兴安岭。 抗联头等主力,已经拥有1500名战士的第一路军第十支队分配的战斗区域正是抗敌最前沿,位于龙江省铁骊县正北20公里,庆城县(现庆安)西北40公里的地方扎下营盘,伺机迎敌。 此时的抗联可谓兵精粮足,早已储备好食物与弹药的战士们心无旁骛,一心一意的盘算下手的地方。 日苏既已撕破脸皮,苏军则没有了国际政治方面的束缚与考虑,应抗联的请求,伊万诺夫派运输机将一批携带不便的“重武器”分成几批30多架次秘密空投到了指定区域,使抗联如虎添翼。 马迁安马上接住主席话头,胸有成竹的回道:“知道,我的部队离敌人最近,在铁骊县城以北20公里处金沟附近,那里已经是小兴安岭的边缘地带了。” 毛zd与任bs对视了一眼,心中恍然有所悟,这小子恐怕是早就憋着劲想回去呢,打听的这么详细。 “再考考你,那里有多少鬼子?” “本地日军兵力薄弱,常驻的鬼子兵就一个中队,他们要想吃掉我的十支队,我还怕他们蹦了牙齿哭爹叫娘呢。”马迁安轻松无比的说道,虽然打起来之后日本人肯定要增兵,但是谁怕谁呀?没有一个联队,日本人休想动俺一根毫毛。 “那你打算从哪条路回去呐?” “嘿嘿!我早考虑好了,我准备坐火车一路大摇大摆的回去,火车线可是直通铁骊县城的。” 这小子,为了能尽快回到他的部队,竟然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这条路是最省时间,但也最危险。 “你这?” “还请任书记帮忙,您得下令找敌工部的高手给我们伪造点证件,嘿嘿!我有证件,我还有钱,良民良民大大的。”马迁安堆起笑容,学着伪满洲国顺民的样子给任bs鞠了一躬,“太君的辛苦,米西米西得有?” 这小子,机灵活泛,应该出不了问题,伪满洲国与中原地区的人员流动量也是很巨大的,日本人和汉奸又不是火眼金睛,还能一眼看出谁是抗联谁是八路?要那样的话,他们岂不是成精了么! 任bs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对着毛zd苦笑了一下。 马迁安的蘑菇战术奏了效,终于说服了主席放他回抗联,至于南洋那边马迁安是不担心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已经有效运转起来,只需密切关注日本人动向,提前做好转移公司资产到印度的工作,即使日本人进攻星加坡损失也不会太大。而这一切,马迁安早已同陈嘉申谈过了,陈嘉申也做好了转移公司的准备,已经派人在印度买了一块地,开办了一个公司作为下一步的落脚点。 “猛虎归山啊!”毛zd看着蹦蹦跳跳离去的马迁安的背影,自言自语了一句,“抗联,你会给我一个奇迹吗?” 毛zd的担忧当然有道理,东北的抗战环境要比内陆恶劣得多,日本人经过十年殖民统治,再加上“满洲国”的愚民教育,普通民众根本不了解抗联队伍的性质,很多人相信了“满洲国”政府的谎言,将抗联视为土匪、胡子。发动群众与敌争夺民众的工作要艰难得多,而没有民众支持,仅靠一支战斗力不错的一万多人的部队能坚持多久呢?兵员和给养问题解决不了,前景堪忧,这是一个问题,不知道东北局的同志能否破开这个结。 第二日,马迁安领着李凤山和他在星加坡收下的警卫员牛颜三个人踏上了去正太线之路,在一个小火车站登上了开往石家庄的火车。 一路无事,频繁换车,车过山海关以后,马迁安敏感的发现有两个可疑人物开始随行,不等马迁安采取行动,两人随即对上了暗号,表明是杨靖宇派来保护他们的,哦!是地下党,虚惊一场。两人跟到沈阳又换了两个直到哈尔滨,到了哈尔滨,暗中保护的两个人对着马迁安使了个眼色消失,马迁安知道,又有来接替的人员到了,不过到底隐藏到哪,马迁安暂时还未发现。在哈尔滨火车站等待开往佳木斯方向列车的时候,闲来无事的马迁安特意买了一份报纸看。 4月30日,日苏谈判失败,重燃战火。朱可夫紧急加强了防空力量,从后贝加尔和西伯利亚军区抽调了2个高炮师,除此之外他还从史大岭那里磨来两个歼击机团,第20、第45歼击机团装备最新型号的雅克-1共92架,此种飞机刚刚装备部队,是当时sl最好的歼击机,此时也不惜代价的投入到空战中来。双方空战使双方的飞机急剧消耗,俄国人耗得起,即使以4架兑换日本1架的比例也满不在乎,东条立即感觉到吃力了。 现时间,整个日本的航空力量还很薄弱,所有的飞机加起来不超过3000架,部署在中国东北的飞机只有500余架,加上两条航母的舰载机也才600多架,经过了长时间多批次空战争夺制空权,现在已经损失了200多,零战也被击落了超过30架,日本航空兵渐渐不支。 第248章 猛虎归山(2) 坐在候车室长条凳上的马迁安一身暴发户打扮,他装扮的人物是原随张学良败退入关的东北流亡群众,在山西阳泉开了货栈而发财的家伙。他的证件上也清楚的显示了此人身份,现在是“黄道乐土”治下的顺民。他一路应付盘查的理由就是回东北收点山珍,促进“华北自治政府”与“满洲国”物资流通,搞活经济。一路上被揩了好几次油,不过都是小钱,花出去不仅避免了对方进一步盘问,还顺便交上了几个贪财的“朋友”。 此时的哈尔滨火车站规模并不大,候车的人员没有后世的动辄上万人之多,但也有数百人,昏暗的候车室里,马迁安与牛颜耐心的等待李凤山买票回来。 接替地下党暗中保护的人还没有出现,但马迁安不着急,他知道他们一定就在附近,若不是有人接替,那两个从沈阳跟过来的同志不会撤离。 牛颜百无聊赖,瞪着眼看了一会儿来来往往拖家带口的行人,顺口嘀咕几句广东话,对李大哥磨磨蹭蹭不回来表达不满。 马迁安则将一顶礼帽扣在脑袋上,透过帽子前沿儿挖出来的一个小洞注视着离自己有10米远另外一排座的两个人,暗中仔细观察。帽子里的额头时而紧张的蹙一下,时而松弛一会儿,马迁安摸不准这两人什么身份,但他们有意无意瞟浮过来的眼光却被他捉了个准。 身材较高的那人三十岁模样,长脸剑眉大眼睛、尖下巴大耳朵,身体粗壮,深灰色长衫戴黑色礼帽,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小薄围巾,看似粗犷却又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儒雅,偶儿一次还对着马迁安的方向笑了一下。 身材较矮的那位,则长的毫无特点,脸上每件器官单独看都不赖,但凑在一起却没有1+1=2的效果,最中肯的评价也仅仅能给他个1.5,佝偻个腰,偶尔将眼光从眉毛上射过来观察马迁安。 是敌是友?很难判断,是敌?为什么还不上来抓我?难道是等后援?马迁安内心中一再告诫自己要镇定,不要冲动,要相信暗中护送他的同志是可以信赖的,不可能出卖自己。 那么这两人是友?那为什么还不过来对暗号,好让我心安呐。 李凤山回来了,径直一屁股坐到了马迁安身边,不住的擦汗,还带点气喘的邀功道:“等了半天,挤得一身臭汗换来一句话。” “啥话?”马迁安没动地方,从捂在脸上的帽子里懒洋洋的问了一句。 李凤山气恼的弹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衣襟上的一块鸡屎弹掉说道:“售票的小娘们啪的拉开帘子吼:‘今天没客票,明天再来。’” “为啥?” “谁知道为啥?谁敢出头问呐,警察拎着棒子这打一下那打一下的。” 唔!出息了!还知道忍气吞声了。马迁安拿掉帽子,随手拍了一下李凤山的肩膀,低声告诉他,“别出声听我说,你看对面10米处那一高一矮两个人,盯着我半天了没动作,我去摸一下底,情况不好你们俩马上撤退。” 李凤山神情一凛,习惯性的将手向腰里一摸,摸了个空,叹了一口气。三个人都没有带武器。 马迁安刚要站起,被李凤山偷偷拉住,李凤山瞄了一眼对方,对马迁安低语道:“不忙,让我看一会儿” 牛颜疑惑的盯了李凤山一眼,心中嘀咕一句,臭显!连马队长都没看出来,你能看出啥来。 看了杨着脸的高个子两分钟,李凤山冒出来一句话:“高个的是我同行,恐怕是琢磨你腰包里的票子呢,绑票这事咱熟悉,没错!” 哦,马迁安放下心来,原来是自己阔绰的打扮引起人家注意了,按李凤山的判断,这是土匪踅摸肉票呢,如果不出意外,他们还会跟着自己上车,等自己下了车走到偏僻地方或抢钱或绑票。 “矮的呢?”马迁安没有放松对那个矮个子的揣测,虽然也可能是操持那种生意的土匪,但如果李凤山能够确认就更好。 李凤山又把眼光转向矮个子,只看了一分钟就笑了,“满有把握”的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奔着那个矮个子就去了。 到了地方,李凤山不顾矮个子有点惊慌的表情,小声笑着,手掌顺便狠狠的在矮个后背摁了一下,微笑着嘀咕了一句,“你个老刘,我让你装驼背,我给你直直,滋味好受吧?” 矮个子正是刘清源,化了妆,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层与面皮无异的薄膜,一副做工精巧的面具。可他没料到的是,他的这个装扮早在一年半前就用过了,被李凤山所熟知。 受杨靖宇指派,无比熟悉哈尔滨人文地理情况的刘清源当仁不让的来到了哈尔滨,作了暗中护送马迁安的接力行动中的最后一棒,按他的意思,他并不想与马迁安当场相认,只需暗中跟随即可,没想到被警觉的马迁安盯上了。 被李凤山戳破了把戏,刘清源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虽然他暂时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暴露了马脚,但多年特工经验立刻又占据了上风,刘清源反手搂住李凤山,热情的招呼道:“啊!我当是谁呢,怪不得眼熟,原来是大侄子你啊,怎么样?发完财回来了?你十年前还欠我2个大洋记得不?” 这老东西!编排我。李凤山一挣,想脱离刘清源的手臂,没等挣开就听刘清源小声而急促的命令道:“顺着我说,跟我走!” 李凤山只能无奈的睁大眼睛憋着气回应道:“老叔,俺是发了点小财,这不就来看望您老人家来了吗,顺便还钱。” 马迁安一直注视着这里,看到李凤山竟然与那个矮个子搭上了话,还很亲密的样子,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耐心等待李凤山发信号。 矮个子和高个子向大厅门口走去,李凤山跟在后面一边絮絮叨叨说着应景的话,一边看似不经意的蜷起右手大拇指,伸着另外四根手指头捋了一下鬓角。 马迁安收到了信号,知道这是平安无事跟着我的意思,马上招呼牛颜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几个人心照不宣的走到车站广场有轨电车站里,挤上了“咣咣当当”浑身乱响的有轨电车。车向哪里开,那两个人要带着他们到什么地方去,马迁安不关心。看李凤山一副笃定的样子,这两个人应该是我们的同志,还与李凤山认识,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电车摇摇晃晃的开了几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站上,几个人下了车,马迁安很有默契的跟了下去,最后几个人进入了一个规模不大的布庄,穿过没有顾客在场的铺面进入了后堂。 一入后堂,李凤山就恢复了活跃,拉着马迁安向刘清源兴师问罪,“好啊!刘大特务,给我们玩这手,你说!为什么不接头,让我们担惊受怕的。” 刘清源双眼一翻,理直气壮的回道:“考验考验你们,看看你们能不能发现危险,以后你们要是进城,常会碰到这种情况,我这是教你们学个乖,别没大没小的,还不谢谢我老人家?” 马迁安笑了,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就笑了,面容可以伪装,但显然刘清源没有吞炭改变嗓音。马迁安止住李凤山的质问,帮助刘清源辩解了一句,“行啦!刘科长为你好,让你长点见识。” 刘清源一听马迁安称呼自己官衔,来不及叙旧及阐述任务,马上纠正马迁安的“病语”道:“错了!我现在是刘副处长,升官了!但是都是革命工作嘛,这升不升官的倒也没啥。” 听了刘清源一本正经的炫耀加谦虚,马迁安咽了一口口水,强行抑制了暴走的冲动。俺滴个娘嘞!老刘这辈子也改不了吹牛逼的习性了。吹就好好吹,还偏偏加上后一句“谦虚的话”干嘛? 马迁安不愿理刘清源,让他自己得瑟吧,得瑟够了就消停了。马迁安将目光转向一直微笑着看着他的那个高个汉子,试探着问了一句,“同志?贵姓?” 李凤山躲避着刘清源的唠唠叨叨,见马迁安问高个汉子,急忙插了一嘴,“打个赌!这兄弟要是没干过土匪,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夜壶。” 高个汉子摘下围巾摘掉礼帽,微笑着回应了李凤山一句,“这位首长说的没错,我两个月前的身份就是土匪。” 见高个子对李凤山客气,刘清源立马撇了一下嘴,指着李凤山对着高个子急急喊道:“你太抬举他了,这李大马匪啥时候也是首长了?马掌还差不多。” 马迁安无奈的看着刘清源与李凤山这对冤家,咧着嘴痛心疾首的对着两人吆喝一声,“有完没完你们俩,聚在一起就叽咯,谈正事呢知道不?” 一吆喝,两人立刻老实了,新升了官的刘大副处长官威扫地,一声不吭了。 高个子惊讶之余醒悟过来,看来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能制住刘清源这个老资格,不可轻视。 “我叫耿殿君,受组织安排从别的地方来到哈尔滨搞地下工作,开布庄做掩护。” 什么?耿殿君?轰的一下,马迁安感觉到全身血液一下子涌上大脑,他竟然是耿殿君?那个著名的十三省?著名的抗联地下武装领导人? 他不是牺牲了吗?难道历史又出了差错? 第249章 猛虎归山(3) “你……耿……”马迁安艰难吐出两个字,本来他就要冲口而出“英雄”的字眼,但看到耿殿君疑惑的眼神,马上住了口。 耿殿君眼睛一闪,憨厚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狡黠,试探着问道:“首长听说过我?不太可能啊?” “哦!哈!面熟面熟,与我的一个朋友很像。”马迁安立即把马脚收了回去。耿殿君的身份除了他的那十几个兄弟知道外,在抗联部队里知道他伪装土匪这个事的只有李兆麟等几个有数的人,“自己”怎么可能知道呢? 出于对铁骨英雄的敬重,马迁安态度立即变得热情亲切,招呼道:“来来来坐,耿大哥坐。” 马迁安对耿殿君的亲切态度引起了李凤山小小的不满,他记得马迁安与自己认识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对自己都没有这样亲热的态度,后来自己要求进步成了典型之后,才了解到马迁安疏远自己的原因竟然是自己当过土匪,如今这位耿殿君也是土匪,凭啥一见面就这么热情?哦,就因为他长得比我好看? “他当过土匪!你咋那么待见他?当初你可不是这样对我的。”李凤山嫉妒了,对着马迁安使了个眼色说道。 这小心眼,还计较那个时候的事儿呢。马迁安乜了李凤山一眼,心中对这个李大哥无可奈何,你知足吧,您老人家这身份,等以后还指不定我为你操多少心呢。你原先可是真土匪,人家这位可是根正苗红的劳工出身的抗联,假土匪。 “嘿嘿嘿……”闻听李凤山带着酸味儿的刺头话,耿殿君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憨厚的笑了起来,他也判断出来李凤山这位黑脸大汉原是土匪武装,恐怕原来受过什么委屈,现在借机发泄几句。 “行啦别闹!”马迁安横了李凤山一眼,随后转向刘清源,用探寻的目光瞧了瞧他发问:“老刘,你来之前,司令是如何吩咐的?” 刘清源面色一整,态度严肃起来,举起双手向下压了压,低声说道:“同志们坐,现在我正式传达杨靖宇书记,李兆麟书记的指令,诸位听好了。” 看来是要传达重要通知了,几个人随即落座,目不转睛看着这位“钦差”,等他张嘴。 刘清源清了清嗓子,斜睨顾盼了一番才开口说道:“由于文件携带不便,我将文件背诵下来,现在下面所说内容俱为文件内容,一字不差,请同志们听好:中共中央东北局第21号令:抗联部队在苏境内经近一年的休整补充,重新发展并壮大,鉴于新情况下的新形势,全军开回东北进行新一轮武装斗争,为此,东北局经研究认为:原抗联三路军第十二支队在抗联大队人马撤往苏联期间,受党的指派,依然坚持在哈尔滨三肇地区顽强战斗,十二支队奇妙地运用游击战术,适当及时地离合聚散,奔走纵横数百里,开辟了广大的游击区。并大胆地在“九?一八”纪念日当天袭击了讷河县城;攻击了鹤山车站、小兴安车站,袭击克山县西城镇,取得了一系列威震敌胆的胜利。尤其1940年11月6日,抗联12支队一举攻克肇源县城,缴获大批武器,整个东北都为之震动。 十二支队的英勇奋战,大涨了东北军民的志气,表现了不屈的民族气节,实为时代楷模。但鉴于40年底日伪当局制定“三肇地区治安肃正计划”,调集日伪军警宪特,大肆逮捕和屠杀抗日武装人员和爱国群众。中共龙江工作委员会、“三肇”地区工作委员会及所属的9个救国会遭到严重破坏,中共地下党员、抗联战士、爱国人士及无辜群众300余人遭逮捕、杀害,制造了骇人听闻的“三肇惨案”后,十二支队遭受了严重打击,全支队在支队领导下落不明的情况下,已处于崩溃解散状态,武装斗争暂时处于低潮,此种情形需要马上改变,为此,东北局决定恢复第十二支队建制,由原十二支队后勤处长、“十三省”地下武装领导人耿殿君同志继任十二支队支队长,重新组建十二支队。21号令完毕。” 刘清源宣读完第21号令,满屋一时沉静。马迁安首先醒悟过来,伸出大手紧紧握住耿殿君的大手,此时他才能说出憋在心里好久的话语,“十二支队,英雄!” 由于三肇地区党的地下工作做得比较好,在抗联主力撤往sl后,李兆麟决定将十二支队保留在三肇大地继续坚持武装斗争,十二支队是抗联主力越境sl后在东北保留的唯一一支超过300人的武装,在他们取得一系列战斗胜利后惨遭日满联合围剿,损失惨重,大部战士牺牲或失散,至三月份幸存的战士数十人已全部转入地下,耿殿君就是在这种大环境下被李兆麟派往哈尔滨隐藏并继续领导哈尔滨地区的情报工作。 而安排耿殿君与回途中的马迁安见面,显然也早在杨靖宇与李兆麟的考虑之中。 耿殿君显然也听刘清源讲过马迁安的事迹,也激动地握紧马迁安的双手,由衷的说道:“马支队,你们更是英雄,有你十支队这样一支主力在附近,我一定会将十二支队重新发展壮大,还需你多支持。” 刘清源微笑着看着惺惺相惜的两个大汉,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打断两人想继续深入谈话的状态,说道:“马支队长,耿支队长请坐好,我还要传达第22号令。” 还有?不仅马迁安奇怪,连其他的人也全部奇怪起来。 刘清源背起手面色严肃的又开始背诵东北局第22号命令,“22号令:鉴于第十支队活动区域为伪满洲国北安省海伦县、绥棱县、铁骊县、庆城县、望奎县、绥化县,而即将恢复建制的第十二支队活动在伪滨江省肇东县、肇州县、兰西县、东兴县、安达县、青冈县、郭尔罗斯后旗(肇源县),两支队地域相接,都处于对敌第一线,经充分研究现决定由第十支队、第十二支队共同组建抗日联军安滨纵队,直属东北局,由马迁安同志任安滨纵队司令员兼十支队支队长,耿殿君同志任纵队副司令员兼十二支队支队长,原第十支队政委周玉成任纵队政委、原十支队副政委袁平调任十二支队任政委,原十支队参谋长张方荣任纵队参谋长,原十支队第一大队大队长吴耀祖携第一大队350人归新组建的十二支队指挥,吴耀祖任十二支队副支队长。” 命令一出,又引起了大家震动,一瞬间耿殿君连升两级,有些不知所措,搓着大手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喃喃的说:“这怎么成?这怎么成?这担子太重了!万一我干不好,岂不是辜负了杨书记李书记的信任。” 马迁安的心态几乎与耿殿君一样,虽然有心理准备,知道此次回抗联,杨靖宇一定会表彰他在南洋的功绩,但没想到这么快,还未回到驻地任命就来了,还划给他十几个县的地盘要他开展工作,尤其还要兼管十二支队负责的那块平原产粮区域,在平原区域要打开局面很困难,哎呀!是有点重了。 李凤山睁大眼睛惊讶半天,见刘清源背完命令,在命令里却没有涉及到自己,怎么搞的?人家一个个都升官了,我跟着马支队在关家垴出生入死,在南洋舍死忘生,怎么就没一点功劳?李凤山委屈了。瘪着嘴不说话。 马迁安转脸一瞥,看见了李凤山落寞的模样,又看见刘清源瞄着李凤山偷笑,马上想明白这家伙在搞鬼,不禁瞪了刘清源一眼说道:“老刘,把命令说完,我没听到你说完毕二字。” 刘清源一乐,继续说道:“李凤山同志表现极为出色,在跟随马迁安同志的共同行动中体现了一名***员的觉悟,经考察合格,转为正式党员并任命其为抗**部教导团副团长……” 教导团是一个新成立的部队,级别与支队同。 刘清源刚说到这里,李凤山就把脑袋摇的ng鼓一样,连连说道:“不行不行,我宁愿不升官也不离开十支队,要打仗了,怎么能把我调到后方教导团去呢?不行,我得找司令去说说。” 李凤山与马迁安一样,一直称呼杨靖宇为司令,一直不改口。 刘清源白了李凤山一眼,心道:死心眼,跟在总部魏书记身边,进步很快的,笨蛋再不愿意去呢。随后继续念完命令:“22号命令完毕!” 马迁安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问正在急促不安的李凤山,“凤山?真不愿意去,真的愿意留下?” 李凤山一瞪眼回道:“当然是真的,我老李说过假话,但在这件事上我可是真心的,跟着你混,我觉得爽快,就算不当那个副团长,我也要留在十支队。” 死心眼!马迁安也忽然觉得李凤山死心眼,但对于李凤山流露对自己的依恋,他内心中还是感动了。好啦,十支队还有副支队长没有人选呢,我替你给杨司令说说吧。 第250章 猛虎归山(4) 21号、22号命令宣布完毕,在场的数人立即根据命令确定了彼此关系。马迁安级别最高,但他并不准备发号施令,刘清源这个可以信赖的老牌特务的到来,让马迁安的心情放松下来,虽然处在哈尔滨这座日本人统治的城市里,可马迁安却没有丝毫的担忧,他知道剩下行程的安排可以完全交给刘清源了,让他操心去吧。 果然,刘清源很自觉的公布了自己的方案,买哪趟车的客票,买什么规格的客票,今晚住在哪里都一清二楚的安排好了。 “老刘?”马迁安想起一个困扰他很长时间的问题,敲了一会桌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老刘,你是如何知道我什么时候到哈尔滨的?还有,我到了山海关之后发现有自己的同志在暗中保护,他们又是如何认识我的,怎么知道我的行程的?我怎么感觉自己的一切行踪都逃不过幕后掌握呢?你们谍报工作做到这个份上是怎么做到的?怪渗人的。” “嘿嘿嘿……”刘清源一阵怪笑,忽然面色一板面带严肃说道:“马司令员,请注意纪律,不该知道的就不该知道,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好奇乱问,那党的纪律还要不要遵守?” 一句话将马迁安噎的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缓了半分钟,马迁安才带着半分尴尬半分恼怒点着刘清源气结道:“你……!好哇!老刘你还跟我来这套?我这不是向你学习嘛,你想不想知道凤山为何一眼就认出你?要是凤山是鬼子密探,我看你今天就交待了,还有精神头跟我打屁?” 李凤山见马迁安把自己抬出来当砝码,很有觉悟的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用蔑视的眼光审视着刚刚得意洋洋,现在脸苦的像苦瓜一样的刘清源。 “交换秘密!”李凤山大手掌摁上了刘清源瘦弱的肩膀,喷着吐沫星子施加压力。 耿殿君不太了解这三个人曾经结下的深厚友情,不知道这几个人这是“亲热”的表现,他的神情有点紧张,瞟瞟这个,看看那个,有劝解的意思。 马迁安看在眼里,轻描淡写的摆摆手对耿殿君说道:“没事,这俩家伙习惯了,见面就掐,不掐身上难受。” “不会过火吧?我就见过有人因为一点小事赌气想不开,最后危害队伍的。”耿殿君有点担忧,不愿看到自己队伍里“高级干部”像小孩子似地闹别扭,轻声对马迁安说道。 “放心!”马迁安笃定地说道:“不超10个数,马上好。” 好像配合着马迁安的话语,刘清源一错身一个漂亮的漂移,躲开了李凤山的熊掌,嘴里带上了商量的口吻说道:“好好好,不准耍赖,我说了你也必须说。” “哎!这就对了嘛,啥事儿都憋在心里,憋出病来没人替你治。”李凤山嘻嘻一笑,收回胳膊,挤了挤眼说道:“我先问的,你先说!” 很快马迁安就弄明白一路上暗中保护自己的人是如何工作的了,原来自己从延安动身的时候,任bs就已经派人在保护自己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一直尾随自己到哈尔滨,直至联络到刘清源才放的手,一路上被马迁安察觉的人员只不过是整个行动中的一部分。 任bs对马迁安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竟然动用了如此高级别的,连具有很高反侦察水平的马迁安都无法发现的特工护送。 刘清源也很快弄明白自己的面具太老了,三年都没换过,已经被不少抗联的人所知道,苦笑着嘟囔回去再做一副,非执行任务状态下一定不会再拿出来炫耀。 随后的话题涉及到了十二支队现状和“十三省”武装的现实状态。十二支队仅存的二十多人已经北上,耿殿君现在并不知晓他们隐藏在何处。而“十三省”的队伍平时并不在一起,结拜之后,十三个人根据各自的使命,分散在三肇地区各自为战,或侦察情报、联络消息,或发展抗日武装。 这其中,真正拉起了绺子、形成队伍的,就是耿殿君兄弟,也就是后来名震一方的绺子“三省”。“十三省”因为再没有作为整体形象出现,不为人所知。当地老百姓只知道三省绺子,绰号“五省”的弟弟耿殿臣,在两年前被日军讨伐队和当地土匪武装“红枪会”联合剿杀,那次战斗中,五省在与敌拼刺刀过程中壮烈牺牲,被“红枪会”割了头颅挂在了肇源县城城头。现如今还有六个“省”幸存,其余七个省早已牺牲。 耿殿君说着说着哽咽了,马迁安感悟到他的痛苦,拍案而起,随口诵出红灯记:“如今日寇杀抢掠,不共戴天仇似海,誓死继承先烈志,擦干血迹上战场,兄弟惨死在魔掌,革命战友记心中,要与敌人算清帐,血债要用血来还!” 耿殿君怔住了,马迁安忽然冒出的话语使他猛然想起了自己与兄弟们结拜时的情景,十三个兄弟跪成一排以自己的人格和尊严发下的重重誓言:同烧一炷香,就是一个娘,打虎亲兄弟,獾子咬死狼,生前反满抗日,死后隐姓埋名,坚决保守秘密,誓死不当叛徒! 犹言在耳,振聋发聩!7个兄弟以铮铮铁骨,宝贵的生命实践了他们的誓言。兄弟情、战友情使耿殿君一想起那些面容就心如刀绞。 安静了一会儿,耿殿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将伤感甩在了身后,如今,替兄弟们报仇的时刻就要到来了。他展颜一笑,对着大家说道:“见笑了,还需要了解什么?请继续。” 马迁安见耿殿君已经平复了心情,心中大定,而自己急需要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再在过去的事情上多说了,他疑惑的问了一句“你们没有占山为王?没有自己的地盘?”,土匪嘛就应该像座山雕那样啊!有一大块地盘,起码有个山寨加上八大金刚什么的,有个老巢。 耿殿君马上领悟到这位马领导还不了解自己与敌人的斗争模式,遂耐心解释道:“嘿嘿嘿……,这里没山,根本找不到易守难攻的地方做老巢,本地的土匪组织形式也不是很紧密,我的队伍也与他们类似,斗争环境很严酷,队伍的成员平时就是平头百姓,有行动时才会聚在一起,少则几人,多则数百。这其中有赞同我们抗日主张的进步群众,但大部分是其他的小绺子,能抢到日本人东西的时候,他们就跟着我干,没啥好处的时候,你就是说破大天,他们也不会来,觉悟太低,但还是可以利用。” 刘清源插了一句:“唔,耿老弟的斗争很顽强,在平原上本来就是毫无遮拦之地,再加上日本人每隔15公里就修一座瞭望台,天好的时候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出十里地,行动受限太大,只有夏秋的时候,才能借助青纱帐搞一些活动。” 哦!马迁安沉默了一会儿,想了一会儿,谨慎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看以后要这么搞,首先要在平原上有所发展,能够随意取得粮食棉花等后勤资源,必须先打掉鬼子的眼睛,他建一座瞭望岗楼我们就打掉一座,再次必须要建立骑兵,我看这里离蒙古人住的地方也不是很远,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可以买点马,等以后打出名堂来,你还愁那些蒙古族勇士不来投奔吗?有了骑兵我们就可以来去如风,鬼子若不动用重兵围剿就根本伤不到我们皮毛,抓不到我们他能奈何得了我们?你说是不是,耿大哥?” 耿殿君抓了抓头,眼睛瞬间闪了无数次,内心大感失落。就马迁安说的这些,谁不知道啊?打瞭望哨,你以为一村汉拿把䦆头上去一刨它就倒了吗?建立骑兵?要按这位马首长的指示精神,光买马就好大一笔钱,那要先打多少仗才能抢够钱呐? 不行!不能让这位首长在不了解实情的情况下胡乱制定今后的指导方针,那样就是犯罪,军事斗争策略一旦失误,就会付出难以弥补的损失,虽然你级别比我高,但我也非说不可了,耿殿君顾不上考虑自己的实话是否会驳了上级的面子,如果这个错误不纠正,最后损失的可是我们抗联这来之不易的力量,责任迫使他深深叹了口气,回道:“唉!马司令,你说的设想我看很难实现,我们现在的力量小打小闹行,哪有那么多大威力武器破坏土木结构的瞭望塔呢?又哪里有那么多会骑马的战士?何况马呢?蒙古牧民不会白白送给我们吧?钱呢?或者从敌人手里抢,也不是一年半年的事,弱小的力量贸然出击,不等我们凑够骑兵早就被敌人消灭了。” 马迁安点点头,感服这个直言不讳的汉子,他微笑着击了击手掌,对着刘清源一歪头,“异常潇洒”的吩咐道:“老刘,你记性好,给他说说我们的武装,耿大哥这是穷怕了,还不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富裕呢。” 刘清源本质上是个话多的人,但一旦涉及到机密的话题他就闭嘴,如今马迁安让他说,早就憋坏了刘清源精神大振,tian了tian嘴唇熊倪顾盼了一番,见吊起了耿殿君的胃口,才指着屋里众人像念咒似地开了口,“言出我口,话入你耳,若无指令,不得乱讲,如果被俘,头可断,血可流,革命机密虽死而不露,能做到的请举手!” 第251章 老朋友 待刘清源带着得意带着炫耀说完十支队的武器配置后,就连已经离开十支队半年之久的马迁安与李凤山都不禁啧啧连声,更别提耿殿君与牛颜了。 步枪大部为托卡列夫svt-40半自动步枪,少量莫辛那甘狙击步枪,自动火器为300多波波德40冲锋枪,支援火力机枪已装备到班,除100余德普转盘机枪,还装备了马克西姆m1910水冷重机枪12架。马迁安最关心的火炮配置也令人满意,在原有基础上,这次抗**部还给他们这支前凸火线部队进行了加强,火箭筒50余具,60迫击炮,82迫击炮达到30多门,尤其令马迁安大感喜悦的是,总部还特意抽调了马匹,给十支队运来了76.2mm山炮一门,九二步兵炮3门。 “炮?九二步炮哪来的?”愣了半晌的耿殿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鬼子的这种九二步炮曾给耿殿君留下深刻印象,92式步兵炮全重只有0.212吨.在75毫米级的火炮来说,实在是太轻了.因此,在运输上的要求很低.没有车辆的情况下,未经训练的畜力或人力都可以拖曳前进.在加上其可以分解运输,对战区的道路状况要求几乎是降到了最低点.可以说,92式步兵炮是一门真正可以无条件伴随步兵营作战的步兵炮.92式步兵炮几乎可以射击一切类型的目标:平射可以当加农炮用,足以对付土木工事和一般砖石工事,曾给当时集结西征的抗联造成极大伤亡,耿殿君对这种鬼子的利器恨之入骨,但要是自己的嘛,嗯!那得当儿子一样爱护。 好东西啊!马迁安记得一个轶闻,当年山东军区7团曾缴获了一门九二步炮,自造了炮弹之后威名远扬,打的当地鬼子伪军退避三舍,伪军一听说有炮的7团来了,扭屁股扔下炮楼就跑。 “哪来的?”马迁安问了一个同样问题,自己去年离开的时候,十支队只有山炮,还没有这种极为轻便的九二炮。马迁安感兴趣主要是因为这种炮不仅轻便,打的还远,有效射程达到2700米,远远超过迫击炮,如果遇到鬼子大部队,这种远程火力可有效截断敌人的后继支援,最起码也可轰击他们的预备队。伏击日军136旅团的那一仗,马迁安记得自己的炮火早就将鬼子的两门九二炮炸成零件了。 “当然是杨书记的功劳了。”刘清源一扬脸,“杨书记从sl人的战利品里淘登来的,诺门坎记得不?sl人缴获了不少,堆在破仓库里都生锈了,足足有30门,毛子真不知道爱护宝贝。” 咦?马迁安一听俄国人还有这么多,眼睛立即瞪圆了,急忙问:“都弄来了?” “这我可不知道,你得问赵尚志这个大管家。”刘清源翻了翻眼皮答道。 耿殿君与一个同为地下联络员的一个叫吴小栓的伙计一起住,因为他此时并没有暴露身份,他那个著名的大脚老婆焦淑清还带着两个孩子住在乡下,没有同他一起来。没有女人在家里,两个男人就穷对付,灶冷锅清的。 中午饭,马迁安请他们在街头小酒馆里吃喝了一顿,又留下数十块银元给吴小栓,吩咐他将这个联络站继续开办下去。 耿殿君下一步的工作就是要重新组建十二支队,而作为班底的十支队第二大队还在小兴安岭,所以耿殿君的行程第一站将要跟随马迁安行动,去十支队驻地熟悉自己的人马并在合适的时机出山开辟平原游击区。 几人商量好明天的行程时间,约好在火车站碰面,考虑到耿殿君还要去开路条需要时间,午饭后马迁安早早的就告辞出来。还未出门,就见一穿着半旧和服的长相与刘清源有的一比的萎缩小老头,踢里塔拉找上门来,站在铺面门口扯着嗓子喊,“耿老板……,来客人啦?赶紧到保长那里登个记,要不然咱们全甲的老少爷们都跟着你吃挂落。” 保甲连坐制!日本人将这套控制人的手段发挥出了极致,有铁杆汉奸领头担任伪保长,伪甲长,组织了不明真相的小脚老太太等赋闲在家的人紧盯死防,建起了“铜墙铁壁”专门打击反满抗日人士,打击破坏大日本帝国共荣圈建设的“不知好歹”的匪徒。虽然有的中国人经常装作看不见生人进入自己的甲或保,但总有那么一些自以为维持正义,维持黄道乐土秩序的人很积极的盯梢。 来的人叫赵五味,开了一个药房,是这条小街的甲长,去年将自己的闺女“嫁”给了一个在满铁工作的日本人,现在自己正积极申请入日本籍,虽然办移民的日本官员已经明确拒绝了他,但他依然到处吹嘘自己马上就是日本人了,他经典的段子就是:“你想啊!我都是日本人他老丈人了,我的闺女是日本人了,我的外孙女也是日本人了,我还不快吗?” 吴小栓听到赵五味尖声啦气的在喊,愤愤的向地上吐了口唾沫说道:“呸!这个不要脸的!把闺女都卖了还在那吹,要真是明媒正娶的也行,那小骚娘们也不是正经货,就跟那个叫什么服部四郎的家伙姘居,一个月哭哭啼啼让人打回来好几次,还恬着脸皮去,吃豆子不知豆腥味,把中国人的脸都丢尽了。” 耿殿君苦笑着与马迁安对视了一眼,摸了摸兜里,看了一眼吴小栓。吴小栓掏出两张一元满洲币递给了他。耿殿君接钱又从柜台上顺了一块花布,走出铺门外迎向正探头探脑张望的赵五味。 “啊!赵甲长,正巧我正要去保长那里办点事,两件事一起办了吧,还劳甲长大人亲自来一趟,真是不敢当,来来来,我那大妹子今儿回来了吧?我这当哥哥的没什么好送的,给孩子做一身衣裳吧!”耿殿君将手里的花布塞给了赵五味,赵五味眼睛都笑没了,接过花布摩挲起来,也不管铺子里的所谓客人了,转身领着耿殿君远去。 马迁安看在眼里,拍了拍吴小栓,淡淡的吩咐道:“小栓,以后这里你负责了,要多学着点,你要多接触这家人,争取与那个日本人套上关系,争取情报明白吗?” “啥?我一见他家的人就恶心,不去行不行?”吴小栓脸色大变,瞄了一下马迁安就势往地下一蹲,“妄想”躲避这个任务。 马迁安一把捞起他,附在他耳边说道:“这是任务,要是完成的好,明年我让你进山扛枪打鬼子,要是完成的不好,嘿嘿!你自己考虑吧。” 吴小栓的愿望就是能进山,眼见得马迁安许下了诺言,马上变得喜笑颜开,立即保证道:“您说话要是当真,莫说与那个老汉奸一家交朋友,就是要我吃狗屎,我也能吃下去。” 呕!牛颜在旁边做呕吐状,逗乐了大家。 下午,刘清源领着马迁安一行人在一座中档旅馆安置下来,几个人的证件毫无问题,言谈举止也没有令人怀疑的地方,一切顺利。 安顿好以后,马迁安,特意吩咐刘清源李凤山等不得跟踪后,一个人出了门上了哈尔滨那条最著名的中央大街。 中央大街上布满欧式建筑,五步一典,十步一观。在西方建筑史上几百年才形成的建筑风格样式,使得中央大街成为远东最著名的街道。欧洲最具魅力的近300年文化发展史,在中央大街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其涵盖历史的精深久远和展示建筑艺术的博大精深,为世上少见。 既然今天有时间,马迁安想起了那个被他遗忘了好长时间的“朋友”,据几个月前在报纸上了解到的消息,那位朋友应该在中央大街开了一间很大的“买卖”。 大街上满是熙熙攘攘的白俄人群,满眼的欧式建筑,耳中听到的全是俄语,马迁安惊诧哈尔滨这个东方小巴黎简直变成了白俄的天下,成了他们的乐园。 西二道街15号,“梦神俱乐部”。这是一座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建筑造型富丽堂皇,入口处上方有两个栩栩如生的人像雕塑撑托着圆弧型阳台,雕像为雕塑家萝卜曼的作品。深红色阁楼、孟莎式屋顶和半圆穹顶创造了优美的天际线。 好一座漂亮的建筑哇!马迁安站在它的门厅前“赞叹”道,心里却混不在意的想道:可惜是他妈的一座白俄妓院。 当被殷勤的侍应生迎进老板的办公室,看着那位穿着裁剪得体的燕尾服的身躯,看着将花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微笑着的老人脸庞时,马迁安瞬间产生了一丝荒唐的感觉,罗曼诺夫,拥有“高贵血统”的罗曼诺夫竟然开起了妓院,这……这太有意思了! “你好,罗曼诺夫同志,你竟然当起了老鸨,哈哈……我来收取我的红利。”马迁安讥笑着伸出自己的大手。 罗曼诺夫收回微笑,正色说道:“同志,请收回你的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我开了这个俱乐部正是执行了你的指示,你的思想很不健康。” “哦?怎么不健康?” “你是否认为重要的情报会从天上掉下来?如果不是,那么它们会通过什么途径来到你的手里?”罗曼诺夫继续正色问道。 “哪里?”马迁安一摸脑袋反问道,“那你说哪里?” 罗曼诺夫呵呵笑了,用手指点着马迁安说道:“床上。” 第252章 车站妇女会 “哦……!”马迁安意味深长的哦了半天,笑了。 “怎么样啊?你手底下的小燕子弄到什么了?”马迁安一边翻看罗曼诺夫给他的贴满姑娘照片的相册,一边问。 “燕子?这个词好,我怎么没想到呢?以后我们俩就用这个词来称呼她们。”罗曼诺夫品了一口红酒,在明确马迁安不喝之后,他才慢悠悠的开了口:“确切的说,我手底下只有三个姑娘是干这个的,其余的几十个是普通的姑娘,你知道干这个很危险不得不防啊。” 马迁安点点头,那是!优秀的间谍关键时候一个就够了,又不是让她们拿刀动枪的。 “她们是谁?能告诉我吗?” “哦!我的朋友,您真爱给人出难题,不过我不打算让您失望,她们是玛雅公爵小姐、安娜侯爵小姐、尼娜伯爵小姐。”伊万诺夫啧了一下嘴巴,“要看看她们吗?现在她们应该还在睡觉。” 别!马迁安一摆手,“算了,我知道鸡蛋好吃就行了,何必要知道哪个老母鸡下的呢” “哦,您真风趣!” “不过她们真的是贵族小姐吗?为什么会听你的做这行?” 罗曼诺夫沉默半晌,直到盯得马迁安不自在了才开口说道:“生活”。 呵呵,算我没说。马迁安尴尬的拿起一支雪茄,掩饰自己愚蠢的问题。 勉强点着了烟,被烟呛得疯狂咳嗽了一阵。马迁安又开口道:“那个日本人的情报好搞吗?” “嗯,等一会儿我拿给你,都是微缩胶卷,没问题吧?”待得到马迁安肯定的答复后,罗曼诺夫稍带些得意的稍带些惊诧说道:“日本人,很有意思,我原先不知道他们竟然这么喜欢俄国女人,怎么说呢,用中国人的说法,嗯,大洋马,对就是大洋马,这些矮个子日本人很喜欢,很喜欢。” “有没有什么平房给排水部队的军官来这里?” “你感兴趣?等以后我给你查查,注意搜集那支部队的情报。” …… 两人聊了一小时左右,马迁安拿到了胶卷,至于里面有什么情报,回去再看吧。 出门的时候,马迁安好奇的问罗曼诺夫,“你儿子呢?” 罗曼诺夫苦笑了一下,“哦,我派他在江边开了一座西餐厅,孩子嘛,开妓院不合适。” “哦……!”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停开了两天的哈尔滨-佳木斯的客票列车今天终于要开了。 一大早马迁安几个人就聚齐在候车室里眼巴巴的等着进入站台,等了好久还不见检票口动静,通往站台的小铁门锁的严严的,着急的旅客不时小心翼翼询问经过的车站人员,不过任你巴结谄媚,那些死人脸照旧死人脸。李凤山抄着手看热闹,见一个自以为很有面子的小商人败下阵来后,不冷不热的在他旁边埋汰了他一句,“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好受?你老兄都贴了两次了,还不长记性?真是的!” 小商人气恼的回过头来想教训这个不开眼嘲笑自己的人,但一打量李凤山的身板,立刻蔫了。死鸭子嘴硬,输里子不输面子的小商人收回巴掌,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吆!这位爷,感情您知道这车啥时候开?” 李凤山“切”了一声没再说话。眼光被一群涌进候车室的穿着花花绿绿和服的日本女人吸引了过去。 一个大妈级满脸涂满了白霜的超级恐龙手举小旗,引领着一群肆无忌惮“欢笑”的日本娘们施施然走来。叽叽喳喳的声音立即充满了这间小小的候车室,几个女人还瞪着眼睛捂着鼻子鄙夷的看着身边伸长脖子淌着口水浑身汗臭的“中国癞蛤蟆”,挥手驱赶他们。 不远处的马迁安扫了一眼小旗子,见上书几个大字“满洲国防妇人会”,嗝了一声,不由得怒气涌上心头,此时他的心中只剩下一句话:这群傻比! 说道“国防妇人会”就不得不说到那个傻娘们叫什么井上千代子的。1931年,日本关东军对中国东北发动了全面战争,并在当年占领了中国东北。井上千代子是大阪步兵第37联队所属的井上清一中尉的新婚妻子,为了勉励出征中国东北的丈夫,使之无后顾之忧地安心作战而自杀身亡。 这件事在当时被报纸、杂志被广泛宣传,一时成为举国皆知的爱国“烈妇”典型。皇后亲临“昭和烈女”井上千代子的“遗德显彰会”。而原本是井上清一和千代子媒人的44岁大阪主妇安田夫人以此“御国之行为”为契机,组织起了一个名为“国防妇女会”的军国主义组织。国防妇人会把支持国家的战时体制看作高尚的事业,对战争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1937年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日本国内妇女团体的活动更加活跃,国防妇人会的人数由卢沟桥事变开始前的458万人,发展到最后接近1000万人,成为一个规模极其庞大的妇女组织。母亲们将自己的孩子送上前线,支持他们去残杀邻国无辜生命,认为自己是在为国家尽力效忠。 日本女性是战争的牺牲者、受害者,但也是侵略战争的间接参与者和支持者。正如日本著名作家森村诚一所指出的,战争罪恶是“日本民族在军国主义疯狂中所犯的错误,是必须由全体日本国民承担的历史重责”。 马迁安不否认这里面有许多傻了吧唧的跟着起哄的,但他认为这些日本平民绝大多数都是被物欲遮蔽了眼睛,她们的信条是,“去杀去烧去抢,抢来一个强大的日本族群,霸占全世界。 被欲望迷醉了眼睛的女人们啊,难道你们竟然蠢得不知道你们家那些短腿小男人已经不堪重负了吗?不知道他们在你们的“鼓励”下已经信心爆炸到全宇宙都装不下他们了吗?不知道你们即将拥抱“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了吗?什么都想要,就会什么都失去,再浅显不过了。 当然,片面的评价这些女人对战争所起的作用,将她们视为主要推动力量这种想法,马迁安还是没有的,这些女人最多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他们日本国已经全都疯了,再多几个疯娘们有什么了不起。 车站的职员见到这群日本娘们出现,立即咣咣咣跟头把式的从小屋里冲出来,忙不迭打开通往站台的门,一边殷勤的招呼她们进站台一边施以九十度大鞠躬。 “吆西!”领头的恐龙大妈伸出布满老皮的皱巴巴的鸡爪一样的手,抚了抚低头鞠躬的一个“满洲国”哈尔滨站职员,就像抚摸一条狗一样揪了揪他的耳朵表示赞赏。 被抚摸了的小职员感激的一叠声哈伊哈伊您慢走的关心话语,将马迁安一行人彻底恶心到了姥姥家。 马迁安扫视了一下候车室里围观的人群,除了大部分是伸脖子看热闹的状态外,还有一小部分人面无表情,不是麻木不仁的那种,马迁安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了鄙夷和愤怒。好哇!还是有明事理不愿做亡国奴的,他们必将成为中国的脊梁。马迁安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走在这群妇女中的最后几位,拖着一辆小车子,车子上堆满了一条条白色的棉布带子,引起了马迁安的好奇,嘛玩意?是系在脑门顶上的“装逼带子”吗?仔细一看,哦!原来是“千人针”。马迁安曾从被打死的鬼子身上发现过这种东西,被俘的日军也曾对这种东西进行过解释,马迁安认得。 千人针:二战时,日本妇女为了激发鼓舞士兵的战斗意志,为日本士兵缝制的绣出图案的白色棉布条,据说可以避弹,可以保佑其武运长久。由一千个过路的陌生女性每人缝一针而成。 很快,李凤山旁边的小商人就开始炫耀上他的“博学多闻”了,他得意的指着那些带子对着李凤山解释:“大兄弟,知道那是啥玩意不?” 鸟!我咋不认识?李凤山瞪了小商人一眼,回了一句:“避弹毛巾嘛,谁不认识似的,不过那玩意是唬人的。” 避个屁的弹!一枪过去照样俩儿眼,还避弹呢避弹。 小商人愣了半天醒悟过来,忙不迭与李凤山套近乎,“哦哦哦!原来大兄弟只是看似人粗,实则学识渊博,鄙人陈大春,看走眼了,咱哥俩还需多近乎近乎。” 李凤山爆环眼一瞪,将态度变得和善的陈大春瞪走,这磨磨唧唧的家伙谁啊?鼻涕虫似的,还黏住不放了,膈应死我了。 过了10分钟,站台上响起了“君之代”,呜呜怏怏的烦死人。咋就这么难听呢?像哀乐!马迁安皱着眉头看着窗外,忍受着耳朵被折磨。 一个铁路警察提着棒子穿梭在人群中,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吆喝着:“都站直了,演奏大日本帝国国歌的时候谁也不准打瞌睡,要面向东方鞠躬致意!”随着吆喝,不断有人因为不够尊敬而着了警察的棒子,劈啪之声不绝入耳。 众人敢怒不敢言,但还是有人小声骂警察,“该死的棒子!” “哀乐”可下演奏完了,憋得脸红脖子粗的乐队开始演奏“欢快”的进行曲。马迁安松了口气,瞄了一眼刚刚站直身体的耿殿君,苦笑了一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站台上停着一列军列,除车头外有4节普通车厢,8节平板车厢,平板车上满载着火炮与弹药,空隙处横七竖八站满了全副武装的鬼子,正朝着站台上的一排日本女人欢呼,国防妇女会的女人们则满脸绯红,起劲的挥动着手中的“黄手帕”与车上的鬼子进行互动,两边的人在“激扬”的音乐刺激下,手舞足蹈上演着依依惜别的“励志故事”。 几个被妇女会特意选派出来的漂亮少女正站在平板车边,满面潮红的散发着“千人针”棉布带,每发出一个,少女都要深鞠一躬,大声狂喊一句:“拜托啦!” 接到“千人针”的鬼子则态度认真的将棉布收藏到怀中,面色严肃的向女人保证:“嗨!交给我们吧!您放心吧!” 马迁安的隔夜饭又要上来了,迫不得已去了趟厕所。顶受不了这死板的鬼子样,好像要开火箭大战天顶星人似的。 这出送别闹剧终于以妇女会领头人将一脸的粉蹭到了一个鬼子少将的衣领上后结束。 “心满意足”的鬼子少将迈着“英武无比”的步伐,亢亢亢的“冲上了”火车车厢,站在车门口无比潇洒的打了一个手势,“深情”的望了一眼给自己献千人针的半老婆娘,隐入车厢。 军列呜咽着远去了,开往佳木斯方向的客车才摇摇晃晃的开到了站台里,这列车磨了两天洋工,终于要开了。 上了列车,终于有消息灵通人士打探出来这列客车停开两天的原因了。 “嗨!知道么?为什么前天和昨天停开了?” “不知道,您老知道么?” “我谁啊?朱大能啊!还有我打听不出来的事儿?我跟你说吧,日本人跟毛子打大发了,前几天这里走的都是兵车,二十好几列呢!听说是什么日本国内的51师团开来了,要去攻打哈巴罗夫斯克呢。” “你吹吧你,日本人要打哈巴罗夫斯克?日本人是你爹?告诉你这么清楚。” “爱信不信!日本人是你爹!” 第253章 马匪红姑 火车奔驰在辽阔的松嫩平原上,目力所及的地方已是一片葱绿,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在绿毯一样的大地上。随着掠进车窗的气流,马迁安已经嗅到了香甜的青草气息,已经开垦的土地上出现了三三两两播种的人群,希望又一次被种下了黑土地。 这是我们的土地,这是我们的希望!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中国人本应该是自由的,本应该是奔放的爽朗的,脸上挂着幸福微笑的,可你看现在成了什么样子?马迁安抿着嘴坐在车窗旁若有所思。 一路上这趟客车时而进站避车,进站避车的时候,满载着士兵与军火的军列隆隆驶过,马迁安数过了,5个小时的功夫,有3列军列通过。 车过了绥化县,客车速度提了上来,再没有了给军列让路的事情发生,看来日本人往佳木斯方向调兵遣将的军事活动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昨日几人就商量好了,他们准备在铁骊县车站的前一站下车,那是一个叫韩家洼子的4等小站,没有驻军没有警察,整个车站只有3个铁路工作人员,平时根本没有几个人上下车,在此下车可以省略出站的盘查。 列陈喘着粗气停在了韩家洼子车站,车站建在一大片平坦的草原上,在向前几公里已经能隐约看到起伏的山峦,这里是入山前的最后一站。 马迁安准备领着几人下车,车门迟迟不开,列车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马迁安正准备从车窗爬出去,刚刚提起皮包还未动作,就见一个列车员领着几个铁路警护团的士兵匆忙向车头方向跑去,这几个警护团的士兵一直在另一节车厢里,是负责押车的,马迁安认识,还与其中一个泛泛聊了几句并送了他们一瓶酒喝,见他们急匆匆的样子,不禁对着那个认识的士兵喊了一声:“嗨!老祁,出什么事了?” 老祁扭头看见马迁安,挥了挥手喊:“嗨!小哥儿,坐好了不要乱跑,前边铁道被人给扒了一节,我们去看看。” 嗯?游击队的干活?难道十支队已经开始行动了吗?周政委迫不及待了?马迁安脑海中顿时升起一串问号,不对啊!刘清源不是说支队现在没任务吗?全队最大的任务就是隐蔽待命,像这种扒一节铁路的行动简直是……怎么说呢,太小儿科了,要扒就扒它十里八里的,顺便再炸两座桥几个隧洞,彻底瘫痪这条线十天半月的,这才像点样子嘛。 没等马迁安细想,一队快马忽然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轰隆隆斜刺里迅速逼近列车。 当先一匹浑身犹如暗红缎子的红色骏马越跑越快,将其余马匹远远甩在了后面。它奋尽全力畅快的奔驰在平坦的刚刚冒出嫩绿的草原上,这匹马骨架高大宽胸细腰,急速的奔跑下,红色的马鬃毛随风飘起,飘荡在一起一伏粗壮的马颈上,一个婀娜而矫健的身影低伏在马背上,契合着骏马的脚步,身体与与红色的骏马奔跑时起伏的频率完全一致,一人一马浑然一体,骑手身穿紧身猎手装,身披一袭鲜红披风,披风随着骏马快速奔跑所形成的疾风笔直的向后飘去,马靴上的银亮马刺在阳光下一闪一闪,被粗大马蹄翻出的草皮碎屑和黑土块儿凌空而起,几乎在马尾后连成了一道黑线。 好快啊!真的是马似游龙,人如飞雁,端的是威武。 骏马如疾风暴雨般掠过了马迁安乘坐的车厢,雷霆般的马蹄声通过车厢外侧时,马上的骑手微微侧过脸庞,明亮而锐利的眼眸一扫这节车厢,又向前奔去。 “好马!好威风的女人!……”车厢里一片惊叹。 “这是谁?嫩的厉害!” “这你都不知道?”一路上山吹海哨与大家混熟了的包打听朱大能又开始急不可待的卖弄起来,“这是红姑啊!本地有名的绺子,悬赏2000块钱的主,啧啧!40头牛啊!” “啊!这要是能抓到她,不就发了吗?” “切!这女人何止40头牛,看见没?那匹马,汗血宝马啊!那撵火车嗖嗖的,火车头也跑不过它,值老钱了。” “你咋知道?” “我咋不知道?我就住桃山车站那嘎达,见过红姑好几次了,红姑一来,那警护团的团长吓得都麻爪,只会窝在兵营里放枪,从来不敢追。” 马迁安的耳中一片空白,他完全听不到车厢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只是将脑袋伸出车厢外出神的看着那个一身火红的女骑手,内心的疑惑越来越重。 红骏马掠过几节车厢,放缓了马速,在骑手的控制下一个人立,咴咴长嘶一声生生止住了奔跑的态势。 马蹄落下,红衣骑手一带缰绳将马停稳,随即在马背上一扭腰,对着死蛇一般停在车站的长长的一列车厢,露出了俏生生的脸庞。 一声娇叱,声如黄莺啼鸣,“吆嗬……” 随后赶来的马队纷纷停在她的周边,拉出了一个数十米的散兵线,为她壮声威,骑手们将长枪横担在身前,也随着红姑的叫声发出了呐喊,“哦嗬……”。 车厢里一片死寂,几个押车的士兵又急匆匆的跑回了马迁安所在的车厢。没必要再往前跑了,正主都到了。 女骑士将食指和拇指放入嘴边,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止住了自己兄弟们的鼓噪,随后向列车大喊道:“押车的兄弟听着,我红姑今天来,一不为财二不为命!交出你们手中的大枪和子弹,今儿咱就两清了!” 交枪?枪要是交出去了,回去还不得让团长把我们吃了?不交枪?凭着车厢也许还能抵抗一会儿等援兵。 5个铁路警护团的士兵像热锅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你一言我一语拿不定个主意,旁边朱大能一个劲儿嘀咕红姑的厉害,让领队的老祁火冒三丈,可这火却发不出来。 老祁认识朱大能,知道这位是桃山镇镇长的外甥,总跑这趟线做点小买卖,而且内心中也承认朱大能说的都是真的,他自己就曾听说过,有一次红姑袭击了桃山警察分所,抢了十几支枪。 “朱大能,嘚嘚啥呀!我这心呐,都叫你嘚嘚乱了,你那么能说你去跟红姑说,放过兄弟们,这枪要是交出去,兄弟的差事也没了,搞不好还得坐牢呢。” 马迁安好笑的看着老祁在那里愁眉苦脸,内心中打定了主意。 见车厢里没动静,外面换上了一个粗犷的男声喊道:“听着!不交枪我们就攻进去啦,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我们大瓢把子有好生之德,不愿多造杀孽,给你们一支烟的时间考虑考虑。” 此话一出,车厢里的押车士兵更急了,一个家伙伸出脑袋对外面哀求,“再等一会儿,让我们好好想想。” “快溜的,你们真他妈的墨迹,要不是看你还是中国人的份上,老子一枪爆你的头。”外面的人威胁道。 这节车厢里的百姓见警护团的士兵赖在这里不走,早就一个个脚底抹油溜到其他车厢里去了,这里只剩下老祁等5个兵和马迁安一伙5个人。 马迁安几个人在他的暗示下,不知不觉的占好了方位,只等马迁安一声令下解决这几个六神无主的家伙。 “哎小哥小哥,你说咋办?”老祁病急乱投医,竟然问上了旁边的马迁安。 “我哪里知道?”马迁安双手一摊,“你要是不想打,那就交枪呗,这还犹豫个啥?” “交了枪,我咋跟团长交代啊?” “那就打呗。” “打不过啊!” 哎吆我滴妈!你还是个男爷们吗?李凤山拍案而起:“那啥!老祁,让他们划出道来比划比划,他们赢了就随他们,他们要是输了,我保证他们不再找你的麻烦。” 李凤山熟知匪道,他看出来了,今天这些马匪无非是想抢几支枪,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人的,这就好办了。 见有人愿意替自己出头与马匪比划,昏头涨脑的老祁糊里糊涂的就同意了,将头伸出窗外喊出了自己的“条件”,“哎!好汉听着,咱井水不犯河水,今天赶到这了,我们出一个兄弟,你们出一个兄弟,划下道来比划一下,要是我们赢了,你们就得撤走不找麻烦。” “哈哈哈哈……”马上众骑士一阵哈哈大笑。红姑咯咯笑着应道:“没想到你们还有懂行的,既然咱们都是玩枪的,那就比枪好了,出来吧,我看看是哪个兄弟有这种好身手。” 马迁安透过车窗玻璃,微笑着看着二十几米外的“嚣张的”红姑,聆听着她那黄莺般清脆的声音,一股暖流悄悄的爬上了心头。 李凤山被推举为“枪手”,在老祁们殷殷期盼的目光下接过了一支毛瑟长枪,迈步向车门走去,路过马迁安的身边,悄声问了一句:“要输要赢?” “输!” 李凤山摇晃着脑袋下去了,心中不以为然,丢人的活儿咋都我干呢? 在马迁安的示意下,刘清源也跟着下了车。 李凤山大咧咧站在红姑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马上的女匪首,哦!好俊! “咋比?” 哇!这黑大个好丑,红姑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好几下,“很大方”的表示道:“你先,咋比都成!” “那我可就献丑了!”李凤山二话不说,对着刘清源一使眼色,刘清源蹲下从地上捡起一块路基石块儿,用力抛向空中。 “砰!”李凤山据枪略一瞄准,砰的一枪将石块击落。打完,对着红姑得意的扬了一下脑袋。 十节车厢的窗户上伸出来齐整整一排观战的头颅,忽然都发出一声惊叹,喔……! 马匪们不以为然,从马背上跳下来十几个人,纷纷在草地上挖了一块黑色的泥土,用手攥实,一声唿哨齐齐将泥团儿抛向半空。 红姑微然一笑,倏地从腰间掏出两支驳壳枪,上身一仰躺倒在马背上,双臂一举抬枪就射,“砰砰砰……”一串急促的好似机关枪的枪声响过之后,半空中正在飞翔的泥土块儿被打得凌空粉碎,黑色的土沫爆裂开来,洋洋洒洒在半空中连成了一条黑色的烟雾带。 土沫飘落地面,叫好声才轰然响起。好快的枪,好准的枪! 李凤山张大嘴巴,双手一松将长枪扔在地上,本来还想先显示一下自己本领后再认输,现在看没必要了,自己再打多少枪也是那个味儿,万万比不上面前的这个小……哦!大姑娘。 老祁灰溜溜交出了枪支和子弹,不交不成,没看人家给自己留着命呢嘛,就刚才这么长时间,红姑随手就能扫进来一梭子将自己的人收拾掉,人家没这样做,自己还能没点觉悟? 老祁和那几个兵自己不敢下去,马迁安自告奋勇带着耿殿君和牛颜背着枪支下来了,主动走向骑在马上笑吟吟看着车厢的红姑。 未走几步,一个年轻的马匪催马赶上前来,接过枪支弹药,又飞马而去。红姑瞄了列车最后一眼,呼哨一声带着自己的兄弟奋蹄扬鞭往远处森林跑去。 待马匪们跑远了,怅然若失的马迁安才摘下一直遮挡了大半部脸面的帽子,对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低声叹了一口气。 不顾列车上老祁几人对他们的大声警告,不理睬老祁说的小心马匪等“忠告”,与老祁等解释了自己要去山里收山货后,几个人向北方走去,十支队据此50公里左右,运气好不迷路的话,明早就可以到达了。刚刚进入森林边缘,众人听到身后很远的地方火车一声低鸣,又轰轰开动了,想必是有人已经修好了被扒断的铁路,应该也不是什么大的毁坏,只起暂时阻碍的作用。 “马司令”,跟在马迁安身后半天没有出声的耿殿君忽然出声发问:“你好像不太高兴?我看你想跟那个红姑说话,又被拦住了说不上话,你怎么不喊一声呢?” “那怎么成?一喊车上的人不都知道了?我们同马匪是一伙的,黄泥抹在裤裆里,说不清楚,咱们还不能这么早就暴露在老百姓面前。” 马迁安没有否认耿殿君的猜测,只说了不愿在人前这样暴露。 “她是谁?”李凤山听到了,噌的窜到前面来,伸出手臂拦住马迁安,很八婆。 马迁安眨着眼睛将帽子重新扣到头上,对着李凤山这好奇宝宝无奈的咧了一下嘴吧,“以后再说,哪那么多废话?” “嗨嗨嗨!来了!”最后面的刘清源猛然发出警告,几人扭头一看,只见那群马匪又从林子里冒出来,转眼间闪电般的冲到了他们身边,将他们团团包围。马迁安没动,低垂着头好像在思索问题,李凤山则昂头挺胸大声与这些“原同行们”套着近乎。 红色的骏马绕着马迁安直打转,马迁安憋住笑低头将帽子拉得更低,躲避着马上骑手审视的目光。 “嗨!说你呢,戴帽子的那个,把头抬起来让姑奶奶看看,你咋那么像一个人呢?” “你还想抢压寨老公不成?”马迁安咕噜着嗓音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正好奇的看着他的红姑。 “啥?你这个死人头,还敢占老娘便宜?”听到马迁安出言“调戏”,红姑大怒,气呼呼跳下马来,上前一马鞭将马迁安头顶的帽子抽飞,“你这个尖嘴巴舌的家伙!我看你是短练!哎……,哎……?” 红姑愣住了。 马迁安一脸疲惫亲切的笑容,轻声说道:“小花,不认识哥啦?” 第254章 兄妹重逢 “楞子哥!”红姑张小花惊喜的大叫一声,抛下马鞭身体向前一纵,双臂一搂一下子吊在了马迁安的身上,哪有一点女匪首的威严,在马迁安身边她一下子恢复了邻家妹妹娇憨泼辣的模样。 众马匪与耿殿君李凤山一伙人睁大眼睛愣怔着看着这一幕。 “哈哈哈……可找到你了,坏楞子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张小花双臂搂在马迁安的脖颈上,叽叽咕咕说个不停,马匪们眼珠子掉了一地。吔!俺们的头领竟然会撒娇?这又跳又叫的。 马迁安扎撒着双手,推也不是抱也不是尴尬异常,眼看着周围的人群在偷笑,嘴里只好一个劲的掰扯,“小花,小花,放开!成什么样子?你看他们都在笑话你呢。” 张小花闻言松开手臂,转身用眼睛扫了一眼周围的弟兄,“恼羞成怒”道:“笑什么笑?再笑把你们嘴巴缝起来,让你们再笑。” 李凤山与刘清源挤咕了一阵眼睛,两人心照不宣的嘿嘿笑了起来,这大姑娘不用问是张小花啊!是马迁安的那个娃娃亲,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但他们两人都知道。 张小花的弟兄们在她的“威严”下都憋住不笑了,只有李凤山的嘴巴越咧越大,混合着惊奇与兴奋不由自主的乐开了怀,这大姑娘真对脾气,看样子比那个马迁安好处多了,以后闹心事先跟她说,省得还得心烦琢磨马迁安的想法。 张小花瞪着眼“生气”的看着不听话的李凤山,人家都不笑了你笑个啥?我跟我男人见面真情流露有你啥事? “你!黑大个!巴巴的笑啥?”张小花手一指,将咧着大嘴的李凤山指了个正着。 “开……开心嘛!我知道你是谁,为你俩高兴呗!”李凤山脑筋急转弯,顺手一记马屁,拍的人舒坦。 张小花转恼为喜,对着李凤山“赞赏”的瞄了一下说道:“会说话,好家伙!” 简单直白,爱憎分明啊! 马迁安也很开心,不过他更好奇的是小花怎么就成了“红姑”了呢?手下还弄了一大票人马,看样子骑术身手都不错,咋就能听她的么? “弟兄们!”张小花退后一步指着马迁安对自己的人马介绍道:“这个大哥就是我跟你们提起过的楞子哥,人家现在是抗联,是打日本的爷们,我决定了,我也要参加抗联,你们跟不跟着啊?” 众马匪轰然叫好,没有一个肯落后的,“好!听大当家的……” “大当家说话了,我们是刀山敢上、火海敢闯!” “参加抗联!” 待大家表完衷心,张小花又转回来亲热的拉起马迁安的手问道:“楞子哥,我的人咋样?哦对了!你现在在哪个地方?什么官?” 马迁安却不急于回答,反问道:“大爷和大娘呢?你们不在一起?你咋跑出来的,我还派人找你们去了呢。” 哎呀!这说来可就话长了,旁边刘清源急的直跳脚,不由分说催促马迁安前进:“哎,路上说,路上说,小花姑娘带着你的人跟上!” 张小花白了这个打断自己继续“卿卿我我”的小老头,见马迁安不反对,内心判断刘清源比自己楞子哥“官”大,不能给楞子哥上眼药不是?只得指挥着自己的兄弟们跟在后面一同前进。 在路上,马迁安搞明白了一切。 去年2月底,马迁安协助杨靖宇南下临江的过程中,数次冲破鬼子军警宪特的围剿,在一次甩开追兵的战斗中,被抽调到蒙江县治安队的保安屯警察李自强也参加了围剿,李自强参与大队追剿行动中,通过小队长的望远镜发现了马迁安的身影,当时没敢与人提起,事后返回保安屯时特意“拜访了”张富贵,告知了他这个消息。 李自强到没多少坏心眼,就是通个风报个信。张富贵虽说知道马迁安去救助杨靖宇并参加了抗联,但这么短的时间就被人知晓,心中恐夜长梦多,在给了李自强20元“封口费”之后,携家带口来到了年轻时代“战斗”过的汤原一带安下家来。 汤原一带还有他的几个老兄弟,在他们帮助下,重新隐姓埋名的张富贵租了几墒地想继续做顺民,奈何一股小绺子的大掌柜看上了张小花,带人来抢,急怒之下护女心切的张富贵和张大娘重振雄风,联合了几个原已金盆洗手的弟兄趁假装嫁女,土匪不备的时候,在婚宴上火并了土匪头子和他的亲信,一举夺下了山头,重新扯起了“顺风好”的旗帜,成了新的“悍匪”。 张富贵做了半年的大瓢把子,心中着实感觉到无趣,遂将位置让给了张小花,张小花很快适应了首领的身份,在张富贵背后支持下,半年之内混的风生水起,连连做下“大案”,抢了伪满洲国民团,自卫团,保安团,警备队之流的地方武装上百杆枪,壮大了自己的实力。 自从做了土匪,张小花一直很关注抗联的消息,去年听说在鹤岗街以北的乌拉嘎金矿,抗联与鬼子打了一次好大的仗,心存期盼的张小花马上进山寻找抗联,希望能打听到马迁安的下落,无果而终。 去年底,张小花又听说三肇地区抗联又与鬼子打起来了,她又巴巴的赶到三肇,也是没有结果,也曾遇到过抗联的小股武装,提起马大楞,却是无人知晓。张小花心中忧虑,就怕马迁安已经战死。 但人的名、树的影,咋谁都没听说过马大楞这一号人物呢?难道我楞子哥这么没出息,连个名都混不出来? 叽叽喳喳半天,张小花才说道张富贵的下落,嘴一撇不耐烦的说道:“我爹啊!撒手掌柜的啦,窝在汤原北边的山里也不出个门,整天研究种地,种啥地啊?还不够狗熊啃的呢,去年才收了几千斤黄豆和苞米,要不是我下山给他抢,老营的那帮老家伙鼻涕娃饿也饿死了。” 哎?小花的思想不对头!马迁安马上摆出教训的口吻训斥道:“小花,说啥呢?当首领就得有个首领样,盗亦有道,什么叫盗亦有道呢?那就是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 “啥意思?”张小花睁着亮晶晶的大眼很“崇拜”的看着身边走着的马迁安问,“我爹可没跟我掉过书袋,去年冬天粮食少,我不愿动弹,他老人家一发起火来拿鞋底子打我,还骂我‘你个小兔崽子的,你不去抢日本人的,还想蹭老子的苞米啊?’嘿嘿!” 走在旁边的耿殿君听张小花说的有趣,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接口道:“他说的是做土匪头子应该有的觉悟,意思是在你进行抢劫之前,要准确估计出目标有多少财产,不然出动了很多人马才抢了几支枪,得不偿失嘛,这是高明就是圣,干活的时候领头干一马当先,这就是勇,干完活要断后掩护,这就是义,判断什么时候可以行动,什么时候不宜行动,这就是智慧,知也!拿到财产后如何分配,要做到公平,为下次行动做好铺垫,长期团结,这就是仁。知道了吧?” 哇!这个脸儿憨憨的家伙懂得真不少,不过还是照我家的楞子哥差一点,为嘛呢?因为我家楞子哥说的是之乎者也,夫子才会说的话,这一年多你看他多能啊,这都学会了。张小花眼珠一转对耿殿君说道:“哎,这位大哥是绺子吧?咋这么清楚?你说我出动了30多人才抢了5枝枪就不圣呗?那没关系,我把大当家的位置让给我楞子哥。” 哈哈哈……,周围的人都笑了,马迁安有福气啊,有个一心一意胳膊肘往里拐的小“媳妇”,直肠子爽朗大方够劲儿。 马迁安也微笑着瞥了一眼笑吟吟满脸幸福状的张小花,没再说话。 “哥”,走了几步,张小花悄悄捅了一下马迁安的腰眼问“我的都说完了,你给我介绍一下他们呗?”张小花指了指李凤山等人,“除了那个小孩,我咋看这几个都不像好人呢?尤其是这俩,身上有匪气。” 张小花手指指错了,她将刘清源指住了。刘清源听清了张小花的问话,白了她一眼道: “我要是土匪,那你家楞子哥更是土匪,我革命工作好多年,咋就匪了呢?” 李凤山笑着摸了自己脑袋一下,没有反驳。 “这是刘副处长。”马迁安指着刘清源介绍说。 张小花抬头看了一眼刘清源,心中暗想:果然是大官,说话很硬说不定是俺楞子哥上级,不可得罪,遂挤出一个笑容给刘清源看并问:“那啥,大叔您老人家不生气哦?不要对我楞子哥不好哦!” 哎吆!这小姑娘心眼转的,明明刚才还在埋汰我,现在一听我是个官儿,马上巴结我来了,恐怕我给他哥穿小鞋,我是那样人嘛我?这丫头表面豪爽,心里也很鬼呦!刘清源很郁闷,一把扯下面具露出真面目问:“这孩子,还跟我玩心眼儿,看清楚喽,我还像土匪吗?” 张小花连忙将脑袋乱晃,“不像不像,大叔简直俊的没边了。” 唉!刘清源重重叹了口气,败下阵来,小姑奶奶嘴里没实话。 “这是耿副司令员。”马迁安一指耿殿君。 “这是李副团长”,马迁安再指李凤山。 “这是警卫员小牛。”最后介绍到牛颜。 哇!全是大官啊!当然除了小牛这小孩。张小花眼睛急眨,担心的问了一句,“那你呢?是不是要保护好这些大官啊?你们的兵呢?是不是没了,就剩你们几个了?” 马迁安纠正她道:“我们队伍不兴称呼什么大官大官的,平时都叫同志,我们有很多人。” 哦!张小花似懂非懂。 “小马兄弟,别是我这当哥哥的说你,你可真爱逗闷子,都逗了一路了还不告诉人家,可憋死我了!”李凤山实在忍无可忍,直愣愣插了一句,在后面拉了一下张小花一口“出卖”了马迁安的身份,“你家的,现在是司令,管着一千多号人呢。” 第255章 百练精兵 一黑髯大汉领着一队士兵正在奔跑,黑髯大汉正是胡茂昌,是马迁安在sl组建十支队时的第一批头目之一,当年的山东大汉已经飞快的成长起来,一年多的时间里经历了十数次侦查任务,也经历过乌拉嘎伏击战,军事素质提高很快,现在已经是中队长了。 百余号人跟在胡茂昌身后,身上俱都穿着夹克式山林作战服,这套作战服与苏军的有很大不同,不同于苏军大马裤的式样,反倒与美军的很相像,足登脚尖包铁脚后跟嵌钢片的特种军靴,背后背着20公斤的背囊,斜背钢枪,腰里缠满了子弹带或弹盘,注意看的话还能看见有些战士还扛着火箭筒和迫击炮,除了没有抬着重机枪,这支部队几乎就是齐装满员的十支队一个标准的中队制式。 今天还是训练山地跑,周政委说了,练兵!还是练兵!在山林中一定要练得比鬼子强壮,比鬼子能跑。 呼!呼!跑在前边的胡茂昌喘着粗气,不时回过头瞪一眼身后的兵,十公里山地拉练,今天掉队了8个,他娘的,不知道马支队长要回来了吗?这兵要是练不好,我这脸往哪放?马支队长对其他事都不在意,唯一在意的是兵员素质,能否达到精兵标准,要是经过考核达标的不超过九成,你就看吧,马支队长的脸,一秒钟内就能拉成马脸。 胡茂昌记得,那次马支队长还在sl没走的时候,主持了一次练兵比武活动,自己中队按最低标准达标者只有6成,马支队长当时就把自己原先的上级,那个原中队长给训傻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啊!你就这样带兵?能打过日本人吗?战士们都被你带坏了,将来打不过日本人死光了你就开心了?你这是犯罪!给我滚回去自己关自己禁闭,想明白了再来带兵。’相对于训斥带不好兵的军官,马迁安对那些一丝不苟执行军令的军官赞赏有加,一月一度的大比武过后,那些“好”军官举着流动红旗那个得意劲儿,别提了,真让人羡慕。 奔跑中的胡茂昌忽然听到远处几百米外传来马嘶声,立即止步手臂一举做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随着胡茂昌后续的几个手势,“哗!”身后的战士们马上摘枪闪入附近的林中,找好隐蔽物藏身后面作出战斗准备。 还行!胡茂昌满意的点点头,叫过旁边的通信员丛英,指了指不远处一颗高大树木轻声命令,“爬上去看看。” 胡茂昌的队伍正处在半山腰,听马嘶传来的声音应该在山脚,不过被茂密的丛林遮蔽,胡茂昌还是看不见底下的情况的。 丛英飞快的爬到树上,举起望远镜向下边搜索,看清楚了,下边40人左右身背武器,30多匹马,行人俱都费力的牵马前行,衣着五花八门,不像“满洲国”地方部队,像土匪。 “40人,有武器,像过路土匪。”丛英飞快的报告了情况,他是原乌拉嘎金矿矿工,入伍不到半年的新战士,还不认识马迁安、李凤山等人。 指导员黄舜天赶了过来,听到丛英的汇报,遂问,“老胡,打不打?” 胡茂昌犹豫了一会儿,周政委说过,以支队部为中心前后左右各延伸十公里,这是我们的隐蔽场所,不能让不明身份份子进入,进入者一律扣押。现在胡茂昌所处位置为前出支队部11公里左右,还没到周政委画出的“红线”上,挠头啊! “撤!”胡茂昌果断的一挥手,“撤到山顶,如果这批人还要往里闯,包围他们缴械关押。” 对于土匪武装,是要区别对待的,如果不是那种已经被鬼子招安的土匪,抗联一般情况下不愿与他们进行冲突,这种土匪偶尔也打日本人,广义上讲还算是同盟军。 山脚下的“土匪”队伍正是张小花带领的队伍,马迁安走在中间,身边跟着兴奋地张小花,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哎呀都说了一晚上了还不累?除了午夜稍事休息的几个小时,张小花的嘴巴就没停过。 下了一座山头,到了另一座山头的山脚,马迁安凝神仰望了半天,按刘清源说过的支队部位置,这里离目的地只有十来公里了,应该在这座最高的山头上设置瞭望哨,瞭望哨还应配备步话机,随时将发现的情况传回到周政委那里去。 刘清源只知道坐标位置,没来过十支队驻地,问他他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瞭望哨。 “小花,你派一个人跟着我的警卫员前出100步做尖兵,注意搜索前进。”马迁安忽然“命令”道。 “哎!”张小花清脆的答应一声,角色转换极快,马上适应了马迁安的发号施令,看的周围的几人不住的摇头,原本这几个内心还有点“小想法”的马匪们立即打消了想法,看来自家首领已经完全听命于这个半道冒出来的家伙了,哎呀!以后八成就要跟这家伙混了,不过也行,听说这家伙还是一个什么司令,有一千多号人。 但大多数马匪内心却早已认同马迁安了,他们虽说不认识这位张小花口中的楞子哥,但却听自家老头说过这楞子哥的爹,“顺风好”绺子曾经的大瓢把子马大帅么。这些内心有认同感的马匪都是原“顺风好”里面老人儿的子侄辈儿,老头们重新拉杆子,最开始投奔的就是这些亲属后代,子弟兵代代相传。 很快一个棒小伙就被张小花叫到眼前,“哎!魏虎子你去!机灵点!” 被叫做魏虎子的年轻人恭恭敬敬管马迁安叫了一声大哥,马迁安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年龄好像比自己要小一点,笑着说:“嗯,虎子,好名字,你要像老虎一样轻灵活泛,隐蔽前进,扑击猎物要凶猛异常才不堕了你这老虎的威名啊,去吧!” 看着牛颜与魏虎子两人轻柔的摸到了前边,注视他们半天的马迁安又忽然想到了“关键问题”,扭脸问“小花,你们重新拉起的杆子没有杀老百姓吧?”原先的老顺风好咱就不提了,20年前的事了,现在既然要投身革命队伍可不能再做混事。 “哎呀楞子哥,我爹做了20年老百姓,苦也吃过,罪也遭过,他就是老百姓,还能干那种抢男霸女乱杀老百姓的事么?你放心吧,我们就抢过官府的枪和粮食,那帮完犊子的汉奸就知道欺负老百姓,不打他们打谁啊?你说是不是?” 嗯!很好!走了几步,马迁安又问:“小花,刚才你的那群人嘀咕什么马大帅,那谁啊?” “啊?这你都不知道?那是你爹啊!当年他老人家曾发下宏誓,要当一名像张大帅那样的人,可惜被张大帅给剿了,你爹和你娘都中过好几次枪,感觉到愿望实现不了才带着你和我爹娘解散了队伍,跑到吉林隐姓埋名了,这你都不知道?咋给人家当儿子的?” 嚯……,这便宜老爹当年还有那么大志向,要当张作霖那样的人物,牛逼!看来英年早逝的原因还是旧伤复发,壮志未酬。 撤到了山上的胡茂昌问重新爬到一棵树上的丛英,“小丛,那帮人上来没?” “上来了”丛英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半山腰上的马队一会儿,低头回道:“还派了两个搜索哨,隐蔽的不错,有军事素质。” 哎?这帮家伙真爬上来了!胡茂昌在山顶转悠了几步,寻找早就安排在这里的瞭望哨,他那里有步话机,可以马上与周政委取得联系,联系一下还是好的。 刚才路过的时候就没发现瞭望哨,这小子跑哪里去了?一到关键的时候就掉链子,要不是今天来此处拉练能发现这一队人马正开往支队驻地吗?如果来的不是这一小队土匪而是大队的鬼子兵,预警时间都没有,被人突袭包围了怎么办?混账!这瞭望哨是哪个队的,这么不负责任? 瞭望哨邓时锋正抱着军大衣在一个背风的石砬子处睡的正香,哨长昨晚发了烧,通过步话机通报了情况,支队部命令他返回队部治疗,此时本瞭望哨只剩邓时锋一人,再加上十几天了都未发现任何异常,神经松懈下来的邓时锋困倦后睡着了。 一系列的巧合使胡茂昌现在必须自己拿主意,山顶就是“红线”,如果对方再往前行,那只好对不起了。 “散开!战斗队形5,隐蔽接敌,一小队一班负责抓捕对方尖兵。”胡茂昌下了命令。 战斗队形5,意指部队分散成两队,让开最易通行的道路,沿道路两侧直插下去,形成口袋,将对方装入阵中。 中队迅速一分为二,离开对方可能行进路线数十米向下成两条直线插了下去。 “停!”马迁安已经走到了半山腰,眼睛一直看着前方,见前方出现了一些倒伏的青草和脚印,很显然曾经有队伍到达过这里,又从原路回返上去了。 “这支队伍最有可能是自己的队伍,还未走远,也可能是发现了自己这一波人马的踪影,现在暗中埋伏起来了。 “四处警戒,趴下喊话!”马迁安指挥着众人趴下,看着趴在自己身边紧张的张小花,笑了一笑说:“紧张?” 张小花摇了摇头,楞子哥就在身边,我紧张啥?我是怕枪子不长眼打伤我楞子哥咋办? 刘清源喊了起来,“小牛,咋样?” 没有回音。小牛出事了! 张小花也喊:“虎子,出啥事了?” 也没有回音,确定了,俩尖兵遇伏了。 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跳跃跑步声,马迁安支愣着耳朵细听,嗯,声音时急时缓,再环顾四望,人影时隐时现,显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将自己包围了。 “前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缴枪不杀!”一口浓重的鲁西南口音的劝降声猛然炸响在众人上空。 李凤山呸了一声,将嘴里的草棍吐了出来,对着自己旁边的耿殿君解释道:“吓老子一跳,是胡茂昌这个小山东。” “俺也是山东印,掖县的。”耿殿君嘿嘿一笑。 第256章 奇怪的静默 “顺风好“的伙计们不知道包围自己的人是谁,听说对方让自己缴枪,火冒三丈,纷纷拽动枪栓,一阵稀里哗啦上弹声。 马迁安急忙制止,“停下!停下!不准开火!”随着口令马匪们复又拽动枪栓将上膛的子弹抛了出来。 李凤山哈哈一笑,对着胡茂昌喊话的方向吼了一嗓子:“胡茂昌!听听我是谁?让你的兵退膛,走了火你负责。” 吔!谁这么大口气,直呼老子的名字,还让我放下枪?胡茂昌第一时间没有听出李凤山的声音,感觉有点熟遂问:“前面的兄弟报上号来!” 没有搞明白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反复盘问是一项必须要做的事情。但很快李凤山连笑带骂将事情说清楚了。 “你个小山东子,连我的口音都听不出来,我是李凤山啊!还有马司令,哦就是马支队长啊。”马迁安的新职务还没有传达,李凤山马上又改了口。 “高举双手站起来让我看到!”胡茂昌没有因为听到熟悉的名字而放松警惕,战场上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谁先松懈谁倒霉。 李凤山也熟知这一点,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自己的队伍,举手就举手吧,谁叫我们被人家给包围了呢。 李凤山站了起来,随着他一同站起来的还有刘清源和马迁安。 看到真的是马迁安,胡茂昌慌忙下令,让自己的队伍收起了枪支,自己则从隐身的半截枯木后面跳出来,雀跃着奔了过来。 跑到马迁安身前立定举手敬礼,声音洪亮,“报告支队长!三大队一中队正进行拉练任务,遇可疑队伍后展开包围,汇报完毕!” “嗯!不错!还抓到几条大鱼。”马迁安满意的点点头,调侃了一句,丝毫没有大鱼被抓住之后应有的自惭觉悟。 马迁安环视了一圈,看到围过来的一中队战士的精神面貌,又夸了一句:“很好,兵练得不错,有朝气有虎气,战术动作标准,继续!” 得到了表扬,胡茂昌面上泛起了红光,本想再墨迹一会儿近乎近乎,但一听马迁安让他继续未练完的科目,只好作罢。 留下了一个人做向导,又吩咐这个人顺便通知一班那两个看俘虏的战士也不用随队训练了,先跑回去报信,吩咐完后,胡茂昌精神抖擞带领着自己的兵转向了另一座山头。 一中队威武的军装,优良的技战术,精良的武器装备给马匪们留下了深深的震撼,幸亏是自己人,对方要是敌人的话,今天就交代了。 “楞子哥?这都是你的兵?好厉害啊!”张小花惊诧的瞪圆双眼,充满羡慕,还有那么一点自豪,我家楞子哥太能干了!这支部队精悍程度直逼最精锐的关东军,我们“顺风好”连南岔的二流日本住屯军都没敢碰。楞子哥把精锐部队开到这嘎达,毫无疑问是要打关东军的,溥仪的铁路警护团那样的,给楞子哥提鞋都不配。张小花美滋滋的。 “那不一定,厉害不厉害还要在战场上见分晓。”马迁安淡淡回复了张小花一句。 是的,小花所看到的只是一方面,近半年的时间抗联最主要的训练是山地战,所练出来的精兵都是为山地战准备的,如果将他们放在平原与敌进行战斗,也许还不如张小花的马队厉害。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还是得结合实际,环境造就神话,没有包打一切的无敌军队。 留下的向导引领着大家快速向前,走了不到二百米,就看见魏虎子与牛颜正分别抱着两个一班的战士搏斗的正凶。 两对儿人功夫相当,脸红脖子粗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滚,连有人走近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担任向导的战士大急,忙跑到他们近前大声吼叫才将几人惊醒,几人松开手惊疑的站起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带着熊猫眼,衣服也都扯得破破烂烂,枪支零件、子弹带、行囊、绳索等甩的满地都是,看来这几个家伙都是第一时间就卷入了搏斗,枪都没来得及上膛就拼开了,拿枪当冷兵器互砸了一顿。 刘清源猛的窜上前去,捡起地上的“零件”左看看又看看,嘴里丝丝吸着凉气骂:“哎呀呀呀呀……!你们这几个臭小子,报废了4枝枪啊!心疼死我了!” 哎?马迁安看的好奇,魏虎子和牛颜怎么挣开捆绑的?胡茂昌的兵不会连捆绑都没练过吧? 马迁安走近牛颜,拍了拍他的脑袋夸道:“行啊小子,还能弄开绳索。” 牛颜涨红着脸挤了一下眼睛,下巴扬了扬道:“不是我,是魏虎子,他帮我解开的。” 张小花看马迁安不明白,上前一步笑嘻嘻补充了一句:“虎子会缩骨,那次我们进桃山警署大院,就是虎子钻狗洞进去开的大门。” 哦!好好!军队需要各种有才能的人,很好!马迁安又笑着拍了拍魏虎子的肩膀。 两个看俘虏的兵认识马迁安,也弄明白了这俩俘虏原来是自己人,不好意思的上前给马迁安敬礼,“支队长好!”“敬礼” 嗯!你么也很好!这仅仅是一个意外,谁也不好料到捆绑好的俘虏竟然还有缩骨功,这种概率太低了。马迁安欣赏的是这四个人搏斗起来的那种狠劲,相互之间都没有被对方吓倒。 “你们怎么不喊?闷头打什么理由?” 四人一齐摇头,2对2,喊人帮忙多丢人! 大家惊愕之后都是大笑,这四个驴脾气赶到一块儿了。不过牛颜和魏虎子还要加强培训,尖兵不示警是不对的,有机会就要通风报信,这个以后说吧,四个人耗尽力气快站不住了。 十点钟,赶到了十支队的驻地,做向导的士兵领着众人小心的走在一条新开辟的小路上,不时提醒众人牵好马匹,不要踏出小道之外,目的是为了避开各种暗桩,这里有不少地雷和挂雷设置在不起眼的地方,还有暗线和铃铛,支队部的防护很严密。 整个支队以中队为单位,加上支队部直属共设置了十三个营地,散落在方圆一平方公里的山坡密林中,这是一个很大的密营,密营中有一条小溪流过,战士们都住在自己动手建出来的的木刻楞房子里,都是用直径十公分左右的小黄花松和红松白送互相叠压欠榫盖起来的小木屋。支队部的木刻楞稍大。 见到了久别的战友,大家自是一番高兴与敲敲打打,很快有人安置好了张小花一群人。随后马迁安、周玉成、耿殿君、袁平、张方荣、刘清源、李凤山、吴耀祖等几个纵队的主要领导开了一次小型会议。 因马迁安的回来,会议正式宣布了21号和22号令。 首先通报了最近发生的事情,自3月中旬以来,抗联的主力基本上都进入了小兴安岭,散布在北至孙吴、东至佛山(嘉荫)、西至北安、南至铁骊的人迹罕至的茫茫群山中,形成了南北长约300公里,东西长约250公里的地盘,东靠sl以取得军火支援,准备向其他三个方向进行扩展作战。 东北局总部设在靠近边境线的中国境内,在sl境内抗联留下了一个几百人的后勤支援基地,起着训练新兵和集中给养统一运送的功能。 经过去年整整一个冬天的运作,抗联在山区已经储备了大量食品和弹药,如果维持现有人数,冬天储备的食品可以坚持半年左右消耗,不过从最近搜集食物的成效上来看,成绩很大,食物储备还在增加,极端的例子是,驻在原抗联三军原驻地汤旺河伊春段的9支队已经成功的打赢了松鼠,将它们储备的大量松籽夺到了自己的手中。 弹药储备也很乐观,人均将近400发子弹,火箭弹迫击炮弹及几十门火炮炮弹加起来也有2万余枚。 但是进入本地已经两月,杨靖宇依然没有发出作战命令,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日本人也没有组织大规模的“讨伐”行动,是没发现抗联进入小兴安岭还是不屑与这些曾经的“手下败将”作战?谁他娘的知道鬼子在打什么主意。 大家讨论来讨论去,最后一种意见占了上风。马迁安提出,结合现如今的国际大趋势,日本人挑起了第二次张鼓峰战斗,经两月时断时续,其中两次较大规模的地面战斗后,日本虽然取得初步胜利夺占了哈桑湖一带一千多平方公里的sl领土,但本身损耗也较大,共损失了2万余名久经训练的精锐部队,航空力量损毁也较大,两个月掉了300多架飞机,炮兵损毁数百门各型火炮。如不进行补充,鬼子先期动员的4个师团根本无法保持胜利的果实,况且sl人已经开始在满洲里方向,黑河方向,伯力(哈巴罗夫斯克)方向和兴凯湖东宁一线方向集结动员军队,日本人的压力很重,有可能谈判解决冲突问题,但底线还是那个库页岛上边的东施密特海区油田。那是日本人的奶酪,它会死死护住的,如果谈判达不成目标,他们马上会进行第三阶段战斗。 第257章 扑朔迷离 抗联进入小兴安岭这件事,日本内阁是清楚的,4月底5月初就知道了。近卫文麽根据关东军情报部门送来的情报分析,判断出这批受到sl人援助的抗联就是去年袭击乌拉嘎的那批,过来的人数有多少还没有个准确数字,目击者很少,提供的口供又五花八门矛盾错漏之处百出,飞机侦查的结果也不尽如人意,飞高了根本看不出来,飞低了还会受到攻击,这批抗联竟然有大口径高射机枪和小口径速射高射炮,对飞行速度慢的侦察机构成巨大威胁,被击落两架后,飞行员不敢太过于接近地面,实在难以判断。而且这支抗联很难接近,他们不吸收杂牌武装,对各种力量保持着高度戒备,原本关东军情报部门还想用那些受到招安的土匪对抗联进行渗透,见此情形也只得作罢。在小兴安岭的各处都有发现抗联活动踪迹,据关东军司令梅津美治郎大将估计,这支抗联应该有8千-1万人之多。 在近卫文麽的心目中这样一支“小”部队,实在算不得是一支多么了不起的队伍。原本抗联最盛时期曾拥有近4万士兵,而当时关东军不足20万,不照样将抗联消灭,并将其残部驱赶到sl了嘛,重新回来的抗联队伍虽然武器好多了,但终究人数还少的可怜,而如今关东军的兵力已然增长到了40多万人,还正在源源不断从国内开来,抗联这股小武装只是癣疥之疾,远远达不到心腹之患的程度。 抗联现在保持静默并不主动出击的行为,想必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弱小,不敢主动出击,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是在等sl人的指令才行动?要打垮抗联不是一件难事,只要截断sl人对他们的补给,近卫相信,这支抗联还会像原先一样,在经历2-3次大讨伐就会烟消云散。 但是现在所有的日军都在紧张的注视着俄国人的行动,暂时抽不出过多的兵力进行“大讨伐”,按以前进行的大讨伐动用的兵力计算,只有用十倍于敌人的兵力才能有把握将抗联清剿干净,才能毕其功于一役,要进行“大讨伐”军事行动,需出动8-10万人才可,而现在沿小兴安岭山区边缘部署的军队只有不到3万人,兵力不够,防守可以,进剿就差远了,只能先听之任之了,相信短期内抗联还不容易突破山外的满洲国军队的包围,也没有能力对满洲的经济命脉产生什么影响,等到他们有能力冲破封锁线的时候,也许关东军与俄国人的冲突已经结束。 只要将sl人“制服”,那么就会迫使史大岭放弃对抗联的支援,所以现在主要的任务是打赢面前的与俄国人的这场战争,其他的等腾出手来再收拾也不晚。 杨靖宇作为东北局代书记,已经将战略决定权完全交给了中央军委,在3月中旬接到军委指示陆续将抗联队伍开入小兴安岭,打与不打的问题已经解决,那就是肯定要打!但何时打这个问题,军委还未有命令下达。 为这个问题,杨靖宇曾专门给毛zd发电报请示。回电曰:稳打稳扎,步步为营,先利用有利条件营造好坚实的基础,将兴安岭一带地区搞清摸透,加强粮食与弹药储备,准备长期作战,至于具体出击时间,我方正在与苏方进行磋商,我方要避免陷入急躁冒进不切合实际的战略方针上去,避免再出现左倾行为。 杨靖宇深知最后两句话的意思,当年张鼓峰战斗发生后,当时还接受共产联盟指挥的满洲省委曾执行了王明的指令,指挥抗联发动了大规模的袭击,谓之“武装保卫苏联”。这种想当然的命令给处境已趋于困难的抗联造成了极大损失,几乎一夜之间,装备落后缺枪少弹的抗联倾巢出动,扑向了优势的敌人,最后趋于覆灭。 这种左倾盲动自杀的行为无益于抗战的胜利,无益于抵抗力量的发展壮大,只因一个不了解实情的王明虚无缥缈的一个口号,抗联在短期内就丧失了绝大多数武装,以至于以后没有了可以威胁日本人的力量,这是一个悲剧。 杨靖宇相信这种悲剧不会再重演。 三月中旬,日苏冲突发起的第二日,史大岭第一次致电毛zd,要求毛zd允许抗联回国打击关东军,这封电报正中毛zd下怀,原先是你怕触怒日本人,以各种理由限制抗联回国么,现在机会来了,焉有不同意之理?毛zd很畅快的答应了。 四月上旬,抗联主力已经进入东北大半,史大岭第二次致电毛zd,询问何时命令抗联发起主动攻击,减轻苏军压力。毛zd回电:待抗联建设完后勤基地并能保持与sl的交通补给线顺畅后,可以发起攻击。 四月中旬,抗联主力已全部进入小兴安岭并初步建立了几百个密营,史大岭第三次致电毛zd问,可否向哈尔滨佳木斯发动进攻?毛zd回电:我们正在加紧侦察和准备破坏交通,借以牵制敌人,我们决心在现在条件下最大可能帮助sl红军的胜利,但我们抗联力量还弱小,在军事上发动如此大规模攻击城市的作战意义不大,配合作用恐不很大,假如不顾一切牺牲来动作,有使我们被打坍,不能长期坚持根据地的可能,这不管在哪一方面都是不利的。我党我军对sl的军事援助是间接的,是长期的,是通过巩固我各地敌后抗日根据地,广泛发动和开展游击战争,牵制日军的军事力量,从战略上来配合sl红军,我们采取与日本人进行长期斗争方针,而不采取孤注一掷的方针。 由于四月中旬后,日本人停止了地面进攻而采取与sl人进行谈判的方式,苏军压力顿减,史大岭也没有再发来电报催问,但授意共产联盟书记季米特洛夫继续对毛zd“嘘寒问暖”,季米特洛夫时不时流露出不满的情绪。 五月中旬,日苏谈判破裂,急于夺得局部战争胜利的日本内阁发动了一次最大规模的战斗,强大的日本海军攻击了sl远东舰队,在海参崴军港内击沉sl两艘轻巡洋舰、14艘驱逐舰、16艘潜艇,sl远东舰队趋于毁灭状态。 远东舰队失去战斗力后,日军一个师团在海军掩护下,在南萨哈林岛滨田旅团和大量航空兵配合下,一举攻占萨哈林岛北半岛,又夺取了3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并实际控制了那片产油海域。苏军失去了舰队无法渡海支援。 在史大岭严厉的督促下,已经集结了大批飞机和装甲力量的朱可夫不顾一切的扑向前凸的日军第8师团,经不计代价的勇猛突击,3天内全歼日军第8师团,苏军则在对方得到航空兵和舰炮支援的反击下损失相当,此役陆战双方都损毁了大量技术兵器,各丧失2万余人,海军方面则是日本完胜,只损失掉30余架飞机3艘驱逐舰3艘潜艇,损失轻微。 双方又一次停下来自tian伤口。 日本陆军丝毫占不到便宜,只要一脱离航空兵的掩护,马上就顶不住对方装甲兵团的疯狂冲击,这种情况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引起了陆相东条英机的担忧,关东军梅津美治郎大将建议向盟友德国求助,希望希特勒能够支援一些“强硬”的坦克来对付苏军的装甲部队,毕竟战役目标的达成还是要靠步兵的两条腿来完成,长翅膀的那些家伙是占领不了任何一个地方的,飞机只是辅助力量而不能成为突击的主要力量,况且最近飞机掉了很多,空中支援力量也开始吃紧。 希特勒收电后与德国外交部长里宾特洛普密谋了一天,发回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回复说:鉴于德国与俄国签署的《德苏互不侵犯条约》第二条“缔约一方如与第三国交战,另一缔约国不得给予第三国任何支持”的约定,又根据《德意日三国同盟条约》第三条“德意志、意大利和日本同意遵循着同盟路线努力合作。三国并承允如果三缔约国中之一受到目前不在欧洲战争或中日冲突中的一国攻击时,应以一切政治、经济和军事手段相援助”,及第五条“德意志、意大利和日本声明上述各条款毫不影响三缔约国各与苏俄间现存的政治地位。”的规定,我们所签署的同盟条约所规定的伙伴义务不适用于日本对苏俄的战争,所以德国不能给日本提供武器支援。 近卫文麽收电,气的脸色煞白,这明明就说了,我希特勒不管,我不能插手你们与苏俄之间的事,这还是他妈的盟友吗?日本和苏俄对你德国来说,哪头亲哪头近,八嘎的希特勒你分不清啊? 此时,希特勒正处在执行巴巴罗莎计划的前夜,他当然不能有任何异动,不能让史大岭发现他有一点点进攻苏联的意图,援助日本人坦克?那怎么行?这不让史大岭对我警觉吗?日本伙伴这封求援电报发的不是时候啊,再等一个月,形势就明了了,直接告诉你我要进攻苏俄了,你在坚持一会儿,也不行!日本人嘴不严泄密了咋办?希望近卫这个花岗岩脑袋能理解我的做法,我是有苦衷的。 电报的最后一段却让近卫想不明白,上书:日本可派一支10万吨左右的远洋船队装载橡胶、大豆、棉花、大米等物资到法国勒阿弗尔港,届时我们将有一些“奇妙的物资”可以与你们交换,然后装船回到日本。 八嘎的,什么奇妙的物资?老子现在要的是坦克装甲车,不是什么奇妙的物资,你这个德国佬!自私自利的家伙,一点也不可信,让我派船队去法国?让我带过去橡胶大豆棉花大米?我自己还不够用呢!我能得到什么?打什么哑谜? 去欧洲的道路是畅通的,我们还没有与英美进行战争,四大洋都可通行,但为什么呀?我要的你不给我,你要的我自己还缺呢,怎么会给你?一股荒唐和不信任的感觉升起在近卫文麽的胸中。 第258章 智者山本 不可否认,日本国由于军国主义盛行,期间涌现了大批的优秀战术家,但仅此而已。战略家不是没有,有两个,但他们不掌权!战术家的眼光决定了他们的目光短浅,一些短暂的挫折或者胜利就足可以左右他们的思维了。用下棋来打比方,这些家伙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走一步能看两步的家伙都少得可怜,更别说有走一步看三步、看五步的了。 山本五十六海军大将,联合舰队司令官,这位日本海军中最著名的将领,号称太平洋之鷲,优秀的行政官僚,大胆的赌徒,航空制胜论的鼓吹人,这是一个走一步能看两步的家伙。趁战斗间隙飞回了东京,此时正在商工大臣的办公室里与原海军次官,现已退出现役正担任商工大臣的丰田贞次郎“密谋”。 两人有很多共同语言,都是野心勃勃,都曾担任过海军次官,又都担任过海军大将,也都是海军的代表人物。 山本五十六来找丰田贞次郎的原因是:他不想再打下去了。但是他不愿去找自己的顶头上司海军大臣及川古志郎,他认为及川是个没有担当的滑头,什么也解决不了。 山本是深受“田中奏折”影响的人,他认为既然已经夺取了油田,日本的油料有了保证就应该与sl人停战,不要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就偏离了方向,违背了田中老前辈的精神,将最主要的侵占中国的目标放弃了。 山本五十六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场常客,山本是个冒险家,对赌博尤为着迷。把赌博和碰运气的游戏看得比饮食还重要,玩扑克、打桥牌、下围棋、打赌都称得上是行家里手。他与同僚赌,与部属赌,还常跟艺妓赌,而且赌得认真。山本出使欧洲时,据传说由于他赌技超群,赢钱太多,摩纳哥的赌场甚至禁止山本入场。 如果将这场与俄国的战斗比作一场赌博的话,山本已看出赌局正朝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该收手了,不管陆军东条怎么想,反正海军该收手了,因为作为这场赌局的标的物-那个海上油田,还有开战之初没有想到的桦太岛北部地区,现在都已赢来了。现在俄国人还在加强自己手中的筹码,而自己手中的筹码-那些优秀的零式战机和经过数年辛苦培训出来的全世界一流的飞行员却损失掉不少,再发起主动进攻岂不是要折断自己手中的弯刀?对于苏俄这个庞然大物来说,对其作战的目的无非是想赢他一点钱,现在钱已经赢到了,还不体面地下赌台?难道还真能把伊万的裤衩赢下来吗?很难!靠陆军那些家伙们应该说一点把握也没有。 这些飞行员和战机可都是联合舰队的精华,不应该与粗鲁的伊万交换性命,即使交换比为5:1也不行,原因只有一个,山本没那么多本钱,这些本钱要留着防护日本的安全,留作对付太平洋上的敌人。山本算过了,在绩效比和费用上,一架最新型战机加上一个优秀的飞行员最少相当于陆军的500人枪,他已经在这场战斗里损失超过50架零式战机、30多架俯冲轰战机和48个最优秀的舰载飞行员,这差不多相当于一个陆军师团,他手上一流的飞行员只有400多人,这是整个联合舰队的本钱,是钢刀上的锋刃!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在这场陆军发起的游戏中损失,更何况还损失3艘驱逐舰、3艘最新最大的潜艇,他所受的损失不会比陆军少,不陪他们玩了。陆上的事儿应该陆军去解决,老拉着我海军干什么?这次海军已经帮了你们大忙了,应该可以了吧! 海军已经击败了苏俄的太平洋舰队,解除了俄国的海上威胁,最主要的是油田已经拿下来了,包括北桦太岛上的陆上油田也收入囊中,我们海军的油料有了保证,这就行了!俺才不管陆军是否能夺得远东呢,那跟我们海军有一毛钱的关系? “你心疼了?”丰田贞次郎好笑的看着山本五十六的左手,那只手只剩下3个手指头,山本1904年以第7名毕业后任“日进”号装甲巡洋舰上的少尉见习枪炮官,参加了1905年日俄战争,在日、俄海军对马海战中,他负了重伤,左手的食指、中指被炸飞,留下了终身残疾。由于他只剩下了八个手指,同僚们给他起了个“八毛钱”的绰号。 日本陆海军一直就矛盾重重,各打各的算盘,围绕着是否与德国结盟,陆海军曾严重分歧过,好不容易这次对sl的态度一致,取得了一定的胜利,现在战事胶着,海军代表人物山本又开始晋级“精算师”,将手中的筹码算了又算,打起了小算盘。 丰田贞次郎虽说已担任了商工大臣,但他仍然心系海军,时时关注海军的发展,情牵海军事业。 山本五十六很随意的坐在沙发上,听丰田问他,放下茶杯欠了欠身子从屁股兜掏出一个小笔记本翻开道:“丰田君你听着啊,我给你算算!”山本往自己右手拇指和食指上吐了口唾沫,用两根沾了口水的手指一页一页小心的翻着摆放在自己大腿上的蓝色笔记本。 丰田嘴角歪了一下,有点不忍卒睹,看这山本,戴上套袖厚眼镜就像个老会计了,哪像留过学做过武官的样子。 山本道:“我至始至终都认为,现在我们不应该同俄国、美国这样的大国打仗,国力的差距太大了,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吞下中国,只有中国平定了,我们才能抽出足够的力量,才能安心消化这个庞大的猎物,等成长起来后我们才能比肩美俄,但是我人微言轻,你知道,没有进内阁就没有发言权,进了内阁也可能没有发言权但总比我现在好多了吧?所以我恳求丰田君能够把我带到内阁上去讨论。” 嗯……,丰田沉思了片刻,经过刚才数十分钟的谈话,他已经心动了,他觉得山本说得有道理,为了海军的利益,这个时候是应该自私一些。 “你还是说点具体的吧!山本君!尽量长点要足够长,我可以记录下来,你知道我也不想再打下去了,我也需要一些理由去说服内阁。实话对你说了吧,这届内阁有个特点,像你刚才说的什么首先吞并中国不应该同美俄打仗这种理论,他们是不屑于听的,但是他们却会沉溺在一些具体事件中不能自拔,你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巧妙地糅合到叙述中去,近卫首相这个人,也不是很难对付的,他经常六神无主,你坚持就行了,如果实在不行,我想你还有另一条路走,也可以达到你的目标……” 说到这里,丰田自动住口不说了,但山本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另一条路?也就是日本军界的优良传统-下克上。 你不是不同意么,那好办!惯常的做法是来个磨洋工或者突发事件逼迫上级卷入到这件事里,然后被迫承认这件事,再然后就是擦屁股,始作俑者就可以达成目标置身事外。成功的例子太多了,简直数不胜数,日本关东军参谋河本大作即策划了并实施了刺杀中国东北主脑张作霖的行动,柳条湖事变(九一八),等等等等,尤其是36年226兵变之后,军队掌握了极大的话语权,兵变后,广田弘毅出任首相,寺内寿一大将出任陆军大臣,并且规定陆军大臣和海军大臣必须由现任大将担任,也就是说如果陆军大臣和海军大臣与内阁意见不统一,他们可以采取辞职的方式迫使内阁垮台。政府与军部,至此完全合流。只要军队说话,内阁绝不敢施加太大压力,若内阁一意孤行,必将垮台。 当然海军没办法引发突发事件,那么能做的就是不着痕迹的减少对陆军的支持,让陆军感觉到对俄战争的吃力而提出结束这场与sl野兽的争斗,从而保住胜利的果实-海区油田。只要保住油料供应,谁管陆军由于没有海军支持而多死多少人?管那么多呢!对不起,不是一伙的。 “你是说?” “何必说出来呢?记住!我与你是站在一起的!”丰田“友好”的拍了拍山本的肩膀。 两人心照不宣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在山本的提议下两人用扑克牌赌了一会儿钱,山本很识趣的输掉了手上所有的钱,包括手腕上那块据说从南京抢来的“劳力士”。 第二日,丰田贞次郎领着山本五十六去了国会大厦,在那里,山本充分发挥了他的口才,执拗,倔强、细腻、精确描述了这场与苏战斗的后果是什么,绝不是危言耸听,他大声辩驳着坚持着。 “在海军大力支持下,陆军士兵与苏俄士兵才勉强达到了1:1的交换比,我想请问东条君,你要打到什么时候?你要知道,苏俄在远东军区、后贝加尔军区和西伯利亚军区有130万兵员,技术兵器是我们的3倍,我们关东军有多少?区区40余万,等你拼光了人家还有90万,你拼光了老兵,拿什么去征服中国?恐怕连满洲这个大后方也保不住吧?还有近卫首相,你的盟友希特勒先生的友谊之手在哪里?我们需要的坦克呢?坦克歼击车呢?反坦克炮呢?没有!一颗螺丝钉也没有!现在油田好不容易夺下来了,见好就收吧我的大人!” 东条英机几次从椅子上跳起来,恼怒这个前天还在并肩作战的战友这么快就变卦了,可是他的口才不好,根本不是山本的对手,山本口中的数据像瀑布一样流淌出来,飞流直下震人心魄。 在丰田贞次郎的敲边鼓助威下,众人慢慢偏向了山本。 近卫文麽首相苦恼的盯着手下这两个大将,又一次拿不定主意了。 “最后,我再说一遍!”山本已经拿起了帽子准备要走了,“如果不同意立即停战,我将辞职!” 八嘎的,这个“八毛钱”牛逼的要命!东条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山本走后好久,近卫文麽才缓过精神来,有气无力的问及川古志郎海军大臣,“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及川吭哧半天,在丰田贞次郎紧张而略带嘲笑的眼光中无奈的低声“嗨”了一句。 近卫环视了一下四周,带着商量的口气问道:“那么,既然要真的与史大岭谈判,我看还是重新启用那个松岗洋佑吧!毕竟他与莫斯科那边很熟悉,众位看如何?” 随你便吧!众人纷纷点头。山本说得有理,既然油田拿到了,其他的东西就算了,如果真想和谈,那个2月份就被罢免的松岗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松岗洋佑躺在病榻上,手中举着天皇对他的新任命,老泪纵横。老天保佑!陛下终于醒悟了!我要马上去莫斯科! 第259章 不打不行 克里姆林宫。史大岭正在看日本方面通过驻苏大使建川美次带来的正式和谈条款,愈看愈怒,不禁对着屋内的政治局委员、人民委员会主席莫洛托夫咆哮起来:“日本人想和谈?做他们春秋大美梦去吧!这些无耻的小岛上的桉树上的猴子,这些偷吃的癞皮狗,想要不得到惩罚全身而退?放屁!放屁!垃圾!垃圾!” 史大岭很生气,将怒火撒在了莫洛托夫身上,怪他流露出来的一点点想谈判的苗头。 2个月的战斗,俄国损失了3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丧失了萨哈林岛北半部及其上面的所有矿藏,丧失了海上油田的开发权,苏军失去了800多架飞机,700多辆坦克、装甲车,数百门75mm以上火炮,数十艘舰船和潜艇,死亡3万多名士兵,伤5万多名士兵。如此巨大的损失怎么算?停战?没有打赢的战争怎么停战?你让我这一贯伟大正确的史大岭如何向全国人民交代?如何面对世界列强轻蔑的眼光? 必须要赢!必须让日本人将他们吃进去的再全部吐出来,而且不仅如此,还应该让他们吐得更多。 没有打赢的战争要停战也可以,那得是我们从谈判桌上拿到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才行,就像以前与中国清政府那个什么康熙皇帝签的1689年条约(尼布楚条约),那才是我想要的,那次鞑靼皇帝明明打赢了,却放弃了贝加尔湖以东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要知道那片土地上可生活着与他们更亲近的蒙古人啊,傻蛋却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好的理由。 可是日本人比鞑靼皇帝奸多了,心眼还小,小气的要命,他们从来没有打赢了还吃亏的事情,那个南库页岛和千岛群岛就是在1905年日俄战争中,他们打赢了抢过去的。 这次日本人答应退回哈桑湖一带1千6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但他们竟然想要北萨哈林岛和张鼓峰,还要不受干扰的开发东施密特海区油田。简直气死我了,孰不可忍! 所以要想不被日本人占便宜,那就得打!打到他们服气,打到他们再也不敢用正眼瞧我才是,不仅北萨哈林岛要夺回来,我还想要南萨哈林岛和千岛群岛呢,要是能染指北海道,那就更好了。 史大岭一顿咆哮将莫洛托夫吓得冷汗直流,汗水顺着额头涔涔而下,一会儿的功夫就湿透了前胸后背,哪个不怕史大岭同志?哪个不怕这个铁血无情的统治者?尤其是在他暴怒的情况下。 “史大岭同志”莫洛托夫颤抖着用手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史大岭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辩解道:“我的意思是……是边谈边打,趁日本人谈判时的松懈给他们来一个大规模的猛烈突击,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摧毁他们的后勤供应,在战场上赢得胜利后再最终停火,这样我们绝不会吃亏。” 边打边谈,以打促谈,谈判期间突然武力袭击。这虽然是一个用烂了的招数,但依然管用。 嗯!这还像那么回事!史大岭比较满意莫洛托夫刚刚冒出的话语,不妥协外带计谋,很好,这才是我想听的。 “咦?莫洛托夫同志?你脑门上怎么全是汗水?这天气也不是很热嘛!”史大岭“注意”到莫洛托夫的狼狈相,心中对自己的权威充满得意,瞧瞧!他们都怕我! “是呀!是呀!发烧发烧!”没有办法的莫洛托夫不敢说他是被史大岭吓的,胡乱编造了一个理由。 史大岭凝视了莫洛托夫一会儿,见这个忠实的部下实在是被自己吓得够呛,心中稍安,慢悠悠的命令道:“好吧,莫洛托夫同志,你现在就去召见那个日本大使建川美次吧,要巧妙一点,要隐藏自己的意图使他们放松警惕,拖住他们十天,只要他们一松懈下来,我会让朱可夫同志给他们一个好看,给他们一个厉害瞧瞧,一个他们不能承受的重重打击!好了你去吧。” 史大岭不准备跟莫洛托夫多废话了,赶走了他。 下一步的关键是朱可夫同志能不能打一个大胜仗的问题,他需要了解朱可夫的要求和计划。 一阵紧张的电报交流后,远在哈巴罗夫斯克的朱可夫发来了他的下一步作战计划。计划内容是全歼哈桑湖地区驻守的日军第九师团,同时进攻日军在中国东北东宁一带的驻军,那里有一个要塞对sl威胁较大,那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要塞,自从日军第三师团、第八师团和第十二师团一个旅团调到哈桑湖一带后,要塞里还有十二师团的两个旅团及最近从日本国内调来的57师团,再加上两个边境守备联队,共约4.5万人左右,朱可夫决定摧毁这个要塞,消灭驻军,给日本人一个惊天炸雷。在萨哈林岛鞑靼海峡苏方一侧,朱可夫已经在距离萨哈林岛100-300公里的4个机场上秘密部署了上百架轰炸机,只等第四次战斗方案一得到批准,马上轰炸日本人千辛万苦搞起来的几个海上钻井平台,轰炸钻井平台周边的日本油轮,即使日本已经在那里部署了拦截圈,朱可夫也要干,即使将那一百架轰炸机全部损失掉他也要干掉日本人的海上油井,我得不到,我让你也得不到,这是战略也是战术。 为了这个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朱可夫请求史大岭督促抗联在他发起攻击的前一两天,以勇猛的战斗精神,高效的破袭战术破袭掉哈牡线和新建成的绥佳线,使日本关东军后备兵团不能在短期内向牡丹江东宁方向,不能向佳木斯方向快速增兵,截断哈牡线意味着东宁防线上的日军得不到增援,从而使苏方达到全歼东宁防线上的日军。截断绥佳线,意味着日军不能加强佳木斯方向上的兵力,从而无力进攻哈巴罗夫斯克。运送兵力与武器最快捷货运量最大的方式就是铁路,只要断掉铁路运输半个月,朱可夫就有把握完成战役意图。 最后朱可夫还提到,抗联去年绘制的东宁要塞地图很好,但最近日军调动频繁,地图上标明的日军驻地及一些弹药库位置可能有些许改变,希望抗联能再次派人过去,除传递最新的情报外,还可以在要塞阵地周围指引苏军轰炸机进行精准轰炸。 为了这次决定性的战役,朱可夫陆续抽调了远东军区、后贝加尔军区和西伯利亚军区共21个陆军师,3个防空旅,5个航空师,4个机械化步兵师,3个坦克师,共计45万人的力量,尤其是西伯利亚军区的两个师,更是由彪悍的中亚地区“野蛮”人组成的极富战斗力的队伍,他们将打头阵攻击东宁要塞。 朱可夫坚信,只要打破东宁要塞这个日本人引以为自豪的东东,就会极大摧残日本人那变态的自信心,从此永久震慑日本人。 与日本人打,必须以硬对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任何怯懦退缩都会招来更大的牺牲,自从两个民族边界接壤以来更是冲突不断,从上个世纪末萨哈林岛千岛群岛的争夺,到这个世纪初日俄战争对满洲的争夺,直至张鼓峰诺门坎,日俄交恶已久,这根本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日本人要的东西,我也想要,我想要的东西,日本人也来夺,是该解决的时候了。我将以海量的军队,海量的钢铁给你们一个深深的教训,看你们还觊觎远东否? 朱可夫也知道,对面的日本人也是野兽,其“凶残”程度并不亚于自己的军队,但是他们有弱点,他们集结的军队少,他们根本没做好与我们大规模冲突的准备,第二,他们的技术兵器少,离开海岸,他们陆军装备问题就暴露出来了,质量再高的武器如果数量不足,那还是起不到决定性作用的,何况日本人的陆战武器还照我们差呢?那几十架很恐怖的新式战机打掉一架少一架,最终会被我们数量上的优势所淹没。 看完朱可夫的计划,史大岭沉思良久,一个小时后拿起了电话要通了共产联盟总书记季米特洛夫。 半小时后,饱含着期盼的电波从莫斯科飞向了遥远的延安城。又五小时后,延安回电:完全同意史大岭同志的下一步计划,抗联将配合朱可夫同志,在你们希望的时间和地点发起铁路破袭战并同意派遣留守sl的同志从东宁方向秘密潜入要塞地区,侦查情报指引轰炸目标。随电附带了一个请求,言曰:为更好的发挥抗联抗日的作用,sl方面能否再提供200吨弹药给抗联?另,为避免中国国民政府对此事的猜疑,抗联可以名义上归属sl指挥,就称呼他们为sl外籍志愿者好了。 史大岭所不知道的是,在这五个小时之内,毛zd及朱d和任bs已经与杨靖宇通了数封长电,探讨了这次作战的意义目的目标及后果。 在这五个小时里,杨靖宇也与马迁安互通了一次电报,马迁安一看到杨靖宇电报上的攻击东宁要塞字样,脑海中马上浮现出“劳工”两个大字。 好哇!快答应sl人,我们派出侦察队、先遣队,然后在sl人攻击的时候引导劳工逃到苏境,这都是与日本人苦大仇深的好兵员啊!将来要他们打日本人都不用动员的。此时在要塞进行建设的劳工绝对不下3万人,能跑过来一半都是一个大胜利,去啊!干吗不去? 为了加深杨靖宇对此事的理解,马迁安的回电干脆利落,只有寥寥数行:司令说干咱就干,目标:那里的3万劳工!与伊万诺夫书记说好,必须分给我们一半以上,不能让他占了便宜,他也很缺劳动力。 第260章 军工起步 史大岭一贯以强硬铁血不屈服的形象出现,依史大岭的性格,他不允许在己方没有战胜的情况下与敌人媾和。什么和谈不和谈的,一切都应该在打赢了之后再说。为了打赢与日本人的这场冲突,史大岭考虑了各方面的同盟力量,在远东能帮上他的忙的只有中共领导下的抗联,但是抗联若真的配合朱可夫的行动,如此大的动静必将会被国际社会所知道,尤其是会被中国国民政府老蒋知道,时间上如此巧合,共同行动,老蒋迟早会知道这支队伍是从sl回来的,想让老蒋相信他没有支持中国***?不太可能。 他在1937年与老蒋签署《中苏互不侵犯条约》时,曾私下答应过不再在物质上支援延安的中共,一切的援助都将交给国民政府。当然目的也是很明显的,他是指望老蒋能把日本人拖死在中国,减轻日本人对自己的威胁,所以对老蒋的要求满口答应。 几年来双方有过愉快的合作也有过龌龊,尤其是在他进攻芬兰、吞并波罗的海三国的问题上,老蒋曾跟在英美后面冲他吐口水,让他很不爽,但最近双方关系却明显好转,关键是老蒋答应了派遣劳工到sl,解决他远东劳动力严重不足的问题,这又让他感觉很惬意,那个光头也不是一无是处嘛,不好得罪他的。 毛zd的建议让史大岭眼前一亮,嗯!还是这个方法好啊!中国同志不要虚名要实质性的东西,允许抗联以sl外籍志愿军的名义参战,这样就可以像老蒋交待了,我没有支持中共物资,我只是武装了自己的外籍兵团,虽然这支外籍兵团的主力是中国人,但其中也有一些朝鲜人,满人和一些远东地区的小民族的战士,这说得过去。 史大岭叫进来自己的秘书,将两张签好名的便条递给了他吩咐道:“西里科瓦同志,把这份电报发给远东的伊万诺夫,告诉他按指示办,再把第二份发给延安毛zd。” 西里科瓦接过便条匆匆一扫,面无表情的退了出去,他熟知史大岭的性格也熟知远东现在的情况,马上判断出史大岭让伊万诺夫拨调弹药给中国抗联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有中国抗联参与的一场大战就要开始了。 十几分钟后,电波飞向了延安。接到莫斯科的电报,延安中央机要局的译电员飞快译出了内容,看过一遍,心中大喜,迫不及待的交给了二处处长冉路。 冉路一路飞奔跑到毛zd的窑洞处,却被告知主席不在,主席去了安塞铁厂。 毛zd昨晚难得的睡了个好觉,早晨起来神清气爽,一大早就见到了安塞钢厂派来报喜的厂长何国桢,听何国桢喜气洋洋的汇报说,钢厂已经变成了名实相符的钢厂了,以前只能炼铁,现在不仅炼出了钢,而且昨天开始,一架专门改造过的转炉练出了“炮钢”,天大的喜讯啊!第一时间就应该让主席知道。 “你这个小娃,炼出什么炮钢这么高兴地?”毛zd好奇的看着自己面前眉飞色舞的何国桢问道。何国桢是井冈山人,是追随毛zd已久的老人,虽然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但在毛zd眼里,他依然是那个刚参加红军时的连身高都没有枪高的娃娃。 何国桢连比划带说,做了好几个动作,激动地直接模仿起大炮的轰鸣来,“就是呜……轰……的那个大炮,我们炼出来能做炮管的钢材啦!我们也能生产75mm以下小口径山炮、步兵炮了,以后我们战士再也不用被鬼子的炮压着打了,我高兴!这不一大早就来告诉主席来了。” 合格的钢材一直是延安兵工业整个群体的追求,为了能找到钢材,他们不得不四处出动到敌占区到蒋管区去搜集,冒着生命危险穿过条条封锁线带来少量的可以制作武器的原料,可以说,从正太线上运回的每一段钢轨上面都沾染着烈士的鲜血。安塞的毛瑟生产线经常因为断料而短时间的停工。 马迁安从南边带回来大量的机床和炼钢的设备,迅速的将延安的“重工业”水平提升到了世界一流的水平,虽然规模不大,但基础已经打下了,投奔延安而来的十万青年学生中读工科理科的人才被大量重用,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较高素质的学生的参与,使延安的工业上了一个新水平。虽然这批人上岗还不到一个月,但他们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支撑起了延安的工业体系,框架已经开始形成。 延安财政收入的80%被投入到了军工生产中,这在外人看来是一个畸形的比例,但在所有战士们的眼中看来,这无疑是一个英明无比的决定,而做出这个决定的就是以毛zd为代表的中央军委。 由于陈嘉申无私的援助和盘尼西林药品的热卖,陕甘宁的财政大大改善了,不仅相应的提高了本地区军民的生活水平,还经常能抽出少量的钱财支援太行山、吕梁山根据地,如果不是今年的灾害影响,情况还会好一点。根据现如今的情况,发展军工生产迫在眉睫,是重中之重。在去年条件艰苦时期,毛zd是反对一些人提出来的要求建设重工业,提出大盐业计划、大军工计划等东西的,他认为那是不切合实际的,是不能采用的。发展不是冒险的无根据的发展,党的路线是正确的发展路线,一方面要反对陈旧的保守的观点,另一方面又要反对空洞的不切实际的大计划。这就是党在财政经济工作中的两条战线上的斗争。 但是就在前一个月,随着上千部大大小小机床的到来,随着陈嘉申1000万美元(相当30万两黄金)巨款的到来,随着盘尼西林半年盈余600余万银元的信息,毛zd头一次有了“财大气粗”的感觉,此时发展军事工业的时机已然到来。有了钱若不再发展军工生产,难道搂着它睡觉么?难道要建颐和园么?难道要我们的战士拿着梭镖,腰里别一颗手榴弹就上战场么?那岂不是比晚清还不如?所以大量人力被动员起来开矿,大量资金被投入到兵工厂里,军工生产吹气一样膨胀起来。 炮钢,代表着钢铁工业的精华,这种钢要求抗拉、抗压、抗高温、抗疲劳,能生产出这种钢材,是钢厂梦寐以求的,无怪乎何国桢都快要高兴地疯了。 现在4个炉子炼普通钢材,1个炉子炼炮钢,平均一天能生产40吨钢材,这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年产1万4千吨,对一穷二白的毫无重工业的边区意味着一个巨大的进步。 “哦!好呀!好的!”毛zd听完何国桢的汇报,看着他欢乐的脸庞,不禁被他感染,掐灭自己手中的烟,高兴地要求道:“小娃,我要去你那里看看,你说好不好啊?” 好!这有什么不好的?何国桢没想到主席来了兴致要去看看,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立刻张罗起来。 马迁安回来的时候又给延安带回来2部福特轿车,这是陈嘉申特意吩咐的,原本陈嘉申还要马迁安带更多的轿车,被马迁安拒绝。运力多么紧张,能多运一部机床也不愿多运一部轿车。 很快,主席的警卫队长李引桥就从不远处的一个单位将车借了出来,载着毛zd和何国桢向北驰去。 路过朱d的办公地点,毛zd兴致勃勃的喊上了他,要他这个总司令去分享钢厂职工的喜悦。 疾驰了几十公里,到了安塞钢铁厂,放眼一望兵工厂范围内一派紧张忙碌的气氛,人员大大增加了,厂房数量和面积也大大增加了,附近几条山谷沟壑里也是一派大兴土木的迹象,为防止敌机轰炸,重要的设备都设置的比较分散,最重要的几个炼钢炉和炼铁炉都安置在敌机不易发现、不易攻击的位置并做好了伪装。 毛zd一行人的到来没有引起大多数工人技师的注意,注意到他们的只是那座据说炼出炮钢的炼钢炉附近的人。 几个延安著名的军工生产责任人老早都跑过来看稀奇,今天恰巧凑在了一起,自从马迁安走后,那个工业基地筹备委员会解散以后,还没有这么多军工齐聚一堂的情景。 八路军军工部长刘顶、茶坊兵工厂厂长,火药厂厂长老胡、钢厂副总工程师,原抗联的崔锡明等一群人都聚在一个脸孔黝黑,戴着金丝眼镜的瘦高个男子周围,不断询问什么。 金丝眼镜一口蹩脚的北平官话,不断的推一下滑到鼻梁上的眼镜,慢条斯理耐心的给众人解释着什么。这位叫梁思睿,英文名字杰瑞,是陈氏公司从美国搜罗来的炼钢专家,华裔美国人,严格说来他是陈氏公司高薪聘请来的技术专家,但自从跟随马迁安来到延安后,他就被这里的人群深深感染了,与这些如饥似渴向他学习,废寝忘食工作的延安人打成了一片。短时期内他已经培训出来数个高质量的工程师了。 何国桢已经悄悄告诉了毛zd,使他知道了梁思睿的来历,大感高兴的毛zd将梁思睿夸奖了一顿,末了,毛zd依然兴致勃勃的问道:“梁先生,你入了美国籍,那你就是美国人喽?你们美国人现在的炼钢水平很高的吆,我希望你能吸引来更多的工程师来帮助我们,帮助我们搞生产,打击日本侵略者,我听说你们的总统是一个很正义的总统哦!” 平易近人的毛zd很快赢得了梁思睿的心,一叠声保证打电报给美国的同事,让他们也来,最后梁思睿提了一句,“其实毛先生,能这么快炼出来高质量的钢,你们那个马迁安先生的构思给了我很大启发的,他提醒我与其建造大流量鼓风机给炉子供氧,莫不如先提制纯氧直接应用在炉子里,我来到延安后这么一试,还真的好用,钢水质量一下子就提上来了,你们也是人才济济啊!” 梁思睿一席话勾起了毛zd对马迁安的回忆。吔?小马还有这么一出儿啊?让这个美国炼钢专家都赞叹了一句,这小子不了得,从哪里想出来的这么奇妙的想法?留在南洋多好,可这小子偏偏放不下抗联,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毛zd的思绪忽然又从马迁安身上转到了史大岭那里,昨天说的要抗联配合他作战,我提出来的200吨弹药这个要求也不知他答应没有? 第261章 小花的诡计 张小花这几天有点不高兴,来了好几天了,楞子哥很少照面,总是忙着他那好像永远也忙不完的“公务”,楞子哥现在是司令,又刚回来,忙是可以理解的,但总不能连跟我说会儿话、唠唠嗑的时间都没有吧?该不是他变心了吧?听他的警卫员牛颜和李凤山大哥说,在南洋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叫尤文婷的对他特别好,谁还听不出来似的,不就是告诉我他有“相好的”了嘛。 哪能这样呢?楞子哥该不是真的看上人家了吧?听说那个尤姑娘又漂亮又温柔贤淑,最主要的是有知识,是个大学生姐姐呢!还有楞子哥是不是故意在避开我?是不是还记恨那年我踢了他一脚的仇?那能怪我吗?谁叫楞子哥把我骗到打谷场草堆后面想那个啦,那时候人家才十六岁嘛,还不懂呢。张小花想起来当时自己的那一脚是够狠的,楞子哥是弯着腰一步一步挪回家的,后来半个月不跟她说话。 张小花很患得患失,失去了平时飒爽的英姿,落落寡欢。 张小花的神态被同一个房间住着的李玉萍母女看出来了,李玉萍和黄凤这对母女隶属十支队后勤处,李玉萍还干老本行,负责十支队的被服厂,军队上的那些愣小子成天摸爬滚打,衣服破损的很快,每天她都要紧张的工作,现在被服厂只有随队带来的一些布匹,眼见得快用完了,下一批布和准备过冬的棉花还没有着落呢。 趁着这个理由,李玉萍找到了马迁安,她还想顺便探探马迁安的口风,你到底对人家张小花咋想的?虽说是革命队伍,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传统也不能说扔就扔了吧?人小花水灵灵一大姑娘,身份不尴不尬的候在这,怎么能不闻不问呢? 马迁安正在后山检验“枪神”们的成绩。十支队总共有20支托卡列夫半自动狙击步枪和30支莫辛那甘狙击步枪,平时这些神枪手都分散到各个中队,每个中队有4-5名,今天全被马迁安拉出来了。 这些家伙全都是子弹喂出来的,在sl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打了数千发子弹,硬是生生练出来一支神枪队,将来在战场上可就指望这些杀手了。 今天考核纷乱战场,多个敌人冲锋情况下狙击手反应速度。 前面是一片宽阔的山谷地带,装扮假想敌的战士们随意的在这一大片草场上无规则挖了许多深坑,他们藏身在深坑里,手里拿着人头大小的靶子,随意挥举。 杨洪正气定神闲的趴卧在一处稍高的凸起地带,透过狙击枪上的镜子观瞄300多米外的假想敌所在地。现在轮到他考试了,虽然他已经是全支队狙击教官,有名的神枪手,但依然按顺序考核。 马迁安同志喜欢让他们一个一个的来,不喜欢大家一起放枪,担心出现滥竽充数的家伙,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狙击手的队伍扩大了不少,涌现了一多半陌生面孔,谁知道他们真实的功夫是什么样的?马迁安必须要弄清楚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水平,将来在战斗冲锋中,狙击手将担任远程压制任务,他可不想看到鬼子机枪不受限制的狂吼。 “杨洪!准备!”话音刚落,马迁安将手中的旗子向下一挥,假想敌所处位置旁边一处隐蔽地也挥了一下旗,有人向山谷地带喊了一句什么。 一秒钟后,假想敌阵地正中约350米距离上忽然冒出两个靶子。 “噼!噼!”随着两声清脆的枪响,杨洪轻松地“消灭了”两个靶子。 500米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靶子。 “噼!”杨洪又是干脆利落的一枪,靶子倒了。 700米一下子出现7个靶子,分作两堆,一堆4个一堆3个,每堆靶子之间相距半米到一米,这是鬼子步兵炮最容易出现的距离,7个靶子模仿了两门火炮的炮手位置。 这次杨洪花了十秒钟,7枪消灭了7个靶子,马迁安注意到,这七枪中,头两枪很急,后五枪稍慢,这就对了,鬼子炮兵也不是傻子,挨了揍当然要找隐蔽物,首发命中就可以了。 十枪十中,不错!当然在真的战场上肯定打不出这么漂亮的成绩,但如果没有在训练场上百发百中的本事,到了真战场你还能指望他人品爆发? 直到检验完所有人的枪法,成绩在他预想之上,马迁安才放下心来。解散了队伍后发现李玉萍站在身后,不禁疑惑的问了一句,“李厂长有事?” 李玉萍很“慈祥”的笑了一下,让马迁安更摸不着头脑,这被服厂的事是周玉成负责的,工作上的事也不应该找我啊?棉花布匹的问题已经有了预案,照做就是了,难道是生活上的事?哎呀!是小花捅了什么篓子,别人不好跟我说,派这个与小花住在一起的大妈反映情况来了吧? “是小花的事。”李玉萍笑眯眯的看着马迁安道。 唉!我就知道是她,这几天忙的顾不上她,这天性活泼泼辣的姑娘别是仗着我的名头到处惹事吧? “什么事?是不是违反了纪律不好处理?” 这哪跟哪呀?李玉萍白了马迁安一眼,“马司令,不是我说你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小花也18了,来了好几天你也不跟人家说清楚,到底你俩的亲事还算不算数啊?咱可不能做那个陈世美,有了新欢忘了乡下婆娘。” 马迁安被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啥?陈世美?这大妈口才太不错了,一炮就把我轰沟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马迁安可算弄明白什么事了,小花在吃醋,在担心自己不要她。这真是的,多大点人儿啊?才18岁,虽然这个时代人结婚早,但这也太早了吧? 马迁安支吾半天,总不能跟李玉萍解释说自己的观念很新潮,要晚婚晚育有感情才行吧?憋了半天,马迁安憋出来一句:“李婶儿,这事儿吧不着急,我们刚到此地立足未稳,各种大事情都没做呢,就考虑个人的事情,恐怕不合适,战士们怎么想?我这个支队长还这么年轻,还未打出一片根据地来就急着讨婆娘,太不像话!” “那我不管,我看小花这孩子不错,要相貌有相貌要本事有本事,最关键的是你的娃娃亲,你总不能否认吧?这几天这孩子六神无主的,尤其是听说你在南洋还认识了一个大美人儿,她能不着急嘛,本来她还打算让人把自己的爹娘和老营里的一众人马都叫来呢,现在看也不敢呢!” “为啥?叫就叫来呗,有啥不敢的,那是我大爷大娘还怕见我?” “啧!马司令,虽然你是司令,但终究还是年轻人,你不懂小花这是给你留面子呢,你想啊,他爹娘来了,你又不要人家姑娘,你们咋处啊你们?” 什么?这小花看似粗拉拉大咧咧的还有这么细腻的心思?马迁安确实有些挠头。 不过这事既然已经提到了表面,那就得处理。马迁安与李玉萍分别后找到周玉成嘀咕了半天,被周玉成笑话了半天,硬着头皮找到了张小花。 张小花好像知道马迁安要来,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自己,白里透红的鹅蛋脸显得娇俏动人,她正坐在粗糙的木桌旁正摆楞她的那两支驳壳枪,这些天马迁安没放话,大家也不知道如何给张小花安排工作,是搞后勤呢还是参加骑兵中队呢,那些马匪兄弟都被马迁安给编入了骑兵中队。 刚一走进木屋的马迁安猛的看到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慌忙摇手,“哎哎哎!放下放下!小花大妹子,枪口可不能对着你楞子哥啊!” “哼!”张小花娇哼一声,收回了枪道:“臭楞子,你跑出去一年多,长本事了,眼界开了瞧不上我这个乡下土妞了是吧?那好,今天说清楚,你到底咋想的?” “我……”马迁安迟疑了一下,“那什么,你年龄还不大,这事过两年再说你看好不好?” “痛快话!到底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媳妇?你认了,大家好好过日子,你要不认,我……” 马迁安犯愁的敲了敲脑门,哎呦!这真是活生生的土匪抢亲啊。按理说,小花也没什么不好的,但她才18岁,这感觉总有点不对劲,也许再过两年都安稳下来“我什么?”马迁安奇怪的问了一句。 “我就死给你看!从小定的亲,男人不要了,这传出去我还有脸活吗?你要是死了也就罢了,可你活着羞辱人,这几天我那些兄弟们背后都偷着议论,说红姑这回可丢大人了,他老爷们对她一点也不好,她还吹自己家楞子哥咋好咋好呢,你说我咋办?” 吆!这里还牵扯到这么多群众舆论问题,还真没细想,要是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这种思想还是主流思想。 与张小花熟悉马大楞不同,马迁安并未深入了解到张小花的心里,对马迁安来说,张小花是个泼辣、大胆、热烈、奔放、聪慧的邻家姑娘,他对她有亲近的感觉,但却未产生爱恋的感觉,但既然自己现在是马大楞,那是不是也应该肩负起马大楞的责任呢?马迁安陷入失神状态。 “吧嗒!”张小花又抓起了一支枪搬开了机头,将枪口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恨恨的看着眼前的“负心郎”,就要扣动扳机。 妈吔!这痴情女子脾气也太暴烈了吧?总不能看着她横尸当场,马迁安以迅雷之势一把抢下了张小花的手枪,无奈的说道:“好啦!别闹了,你安排人把大爷和大娘接来吧,不过说好了,我现在可没时间考虑成亲的事,我们队伍有纪律,258团才可以,就算特批也得两年吧,你能等我两年吗?” 张小花一下子破涕为笑,转怒为喜,响亮的答道:“这有什么不能的?只要你还是我的,等你一辈子!” 嗨……马迁安摇着头出去了,今天被张小花打败了,被逼着表了态,她真的适合我吗?我真的适合她吗?想不到我满脑袋新思维的人却有先结婚再谈恋爱的危险,幸亏还有两年互相熟悉时间,要是现在可愁死个人了。 张小花目送马迁安离去,擦了擦眼角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水,抓起刚才被马迁安抢下又扔在桌子上的驳壳枪,笑了。枪里一颗子弹也没有!这招是黄凤教给她的,目的逼迫马迁安表态。 张小花面向南方又诡异的微笑了一下,默默道:尤文婷姐姐,还是我赢了! 第262章 我要求参战 从4月初开始,进入到小兴安岭的抗联陆续驱逐了所到之处的伪满洲国森林警察部队,基本控制了小兴安岭的腹地,沿汤旺河一线至南岔的一系列鬼子大柜(木材采伐组织)设置的木材采伐点被抗联系数收入囊中,一些没有听信谣言或没来得及跑散的伐木工人留在了抗联的势力范围内,经宣传鼓动,绝大部分无牵无挂从内地来的劳工加入到了抗联队伍中,抗联得到了一次较大的发展,共有6千余名新战士入伍,随即这些新入伍的战士被分散到深山新建的密营中进行训练,为尽快形成战斗力,总部选拔了一部分作为战斗部队进行培养,另一部分相比较军事素质提高不快的工人,则经短暂培训后编为后勤部队,这部分熟悉山林的工人的加入,使抗联各支队的物资和人员流动变得极为顺畅。 十支队在开往目的地行进的途中,也曾打掉几个森林警察的小部队,鼓动一些深山里的伐木工加入抗联,收获500多工人,但因工人们没接受过军事训练,为保持十支队整体战斗力,这些工人并未随队前进,而是被送入了后方。 5月25日,对安滨纵队的作战命令下来了。安滨纵队负责攻击哈牡线,6月2日正式展开破袭战。这个任务对安滨纵队来说很重,不同于驻扎在南岔附近的三支队攻击绥佳线铁路,安滨纵队若要攻击哈牡线,则要向南越过绥佳线、小兴安岭余脉、松花江及沿江平原地带、进入珠河(现尚志市)大青山一带,截断哈牡线,地图上的直线距离就超过了250公里,若是为了避开敌人,避开人烟稠密的乡镇再走一些弯路,恐怕400公里都不止,况且这一线的松花江上没有桥,其实就算有桥也不可能从桥上过,鬼子肯定有守桥部队,一打就惊动敌人了,只能选江面平缓之处泅渡,路途遥远不下于一次远征,但为了配合苏军即将攻击东宁要塞的行动,为了使那里的劳工顺利出逃,即使这个任务再艰难也要接下来。 人员如果太多不利于隐蔽前行,经过纵队司令部的研讨,最终决定由1、3、4大队各抽一个标兵中队,由马迁安亲自率领参战,人员400人。同时,十支队的二大队归建到十二支队,由耿殿君率领前出望奎县,骚扰哈尔滨北部地区牵制一部分鬼子的注意力,十支队剩余6个中队在周玉成带领下负责炸毁绥佳线铁骊段上的3座铁路桥和一个隧洞。 马迁安不想走冤枉路,如何不走冤枉路而又不被鬼子发现?对这个问题大家很是挠头,会议扩大化了,中队长级别的军官全部参与到讨论中,最后集中到了伪装话题上面,在“满洲国”能大摇大摆前行而不担心被盘问的是什么人?鬼子或者满洲国军啊!那要是装扮鬼子需要什么?军服呗!有吗?没有!况且即使穿了鬼子军服,那武器问题也不好解决,抗联的武器装备与鬼子的不一样,如果路上遇到“有心人”还是容易穿帮。 看到大家议论不出结果,马迁安终于痛下决心,不管了!我们就穿现在的军服,找几个懂点日语的打头阵,遇到不得不回答的盘问就说是鬼子的特种部队,最危险的地段也就是过江的时候,其余时间大部分在山里穿行,没必要担心。 马迁安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此时的黑龙江地区地广人稀,小兴安岭山中只有沿绥佳线铁路一带才有些人烟,总共才有几万人。山外人口也很稀疏,尤其是鬼子实行“集团部落”政策,将散居的民众都给圈起来了,这虽然能断绝民众对抗联的支援,但对于现在的抗联来说反倒利于活动,只要不过与接近“集团部落”所在地,周边有大片的无人烟的地方可以通行。 打仗么!在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下,该冒险还是得冒险,打仗这种事就是一件冒险的活儿,怎么能因为怕被发现而不行动呢? 马迁安一锤定音,按原计划出发!没困难要上,有困难也要上! 经过争取,李凤山终于如愿以偿的留在了十支队,担任副支队长兼任四大队大队长。出发的前一夜,闲来无事的李凤山跑到被服厂找李玉萍聊天,聊天的目的无他,这个八婆想打听张小花的心情,前两天自己跟张小花说了很多尤文婷的事情,在张小花旁敲侧击之下,说了尤文婷很多好话,后来想想不对,这不是刺激人张小花呢嘛,如今听马迁安说尊重父母之命,应承了与张小花的亲事,将来张小花可是司令夫人,自己说了那么多尤文婷的好话,小花要是小心眼以后可不好处了,想道歉又没借口,跟人张小花说什么?说大妹子我不是故意说尤文婷好,人家是真好,这不找抽呢嘛!学学蒋委员长曲线救国吧,找李大妈说和说和。 张小花也在,见李凤山来了,马上亲热的迎了上来,嘴巴一翘唧唧呱呱说开了: “李大哥!听说你们明早就要出发了,我楞子哥还不让我跟着,你俩熟,你给我说说呗?” 心怀鬼胎的李凤山瞄了瞄左右,没发现李玉萍的身影,只得硬着头皮嘿嘿笑着回道:“小花,你不会嫉恨哥哥吧?我跟你说了那么多尤文婷的事,你别误会,我不是说她比你好。” 哎?张小花一愣,唉呀妈呀!瞧李大哥黑塔似的男子汉样子,我还以为他一根筋没脑子呢,心还挺细怕我怪他。 张小花一叠声保证自己没什么想法,胜利者是大度的,况且这种事也拿不上台面来说,李大哥又没反对什么,是他想多了。 李凤山松了口气,心中暗道:行了!我以后也不要嘴这么贱了,差点就不经意之间把小花得罪了。 刚要走,张小花忽然又问,“李大哥,你们明天要去珠河,这路上可很危险,不知道你们怎么走?也许我能帮上忙。” 你?能帮忙?这可是一件好事!不过她跟马迁安直接说岂不是更好? “你直接找马司令多好,干嘛跟我说呢?” “他忙……”张小花咬了咬嘴唇,心中委屈,楞子哥不让她继续率领马队,将她安排在了被服厂工作,虽然她心里知道这是楞子哥照顾她,但这一群妇女干的工作也太不适合她了,她要的是与楞子哥一起驰骋疆场,快意恩仇杀鬼子,这样与楞子哥见面的机会还多一点,马迁安死活不同意。 自从与马迁安重新见面后,张小花发现马迁安变了很多,有很多以前的童年往事他都不记得了,变得有一些陌生,虽然马迁安已经重申与她的婚事,但她也看出来楞子哥还是有一点吃惊和迷惘,好像是被迫似地。她迫切需要能跟他战斗在一起,重新走入到楞子哥的心里。 “那好吧小花,那你就说说有什么办法渡过松花江吧,这件事也很挠头,我们准备万一不行就泅渡,你也知道现在的水还很凉,但我们也弄不到船,真是难办!”李凤山见张小花迟疑,一说到马迁安神态就有点不自然,想不明白这对儿又发生了什么问题,只好把自己认为的最难的问题提了出来,反正有枣无枣打三杆。 张小花一听就笑了,接口道:“这也是个事儿?很容易解决的,你们不早问问我的人,啊我明白了,是不是什么事都要保密?” “容易?” 张小花眼珠转了两转,一丝得意的笑容爬上了鹅蛋脸,楞子哥今天躲着我,我看你躲的了吗?她扬起手掌,“友好”的拍拍李凤山的肩膀道:“当然容易,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出门靠朋友,我不是说你们,你们来到本地要是不依靠本地的一些力量,总是自己玩自己的,迟早要吃光拼净老本的,带我去见你们马司令,我跟他说。” 呀!这小姑娘说话有条理,还一套一套的,看来真有点门道,不像是吹大话,她要见马迁安,那就带她去,也许还能看一出好戏呢,打定主意的李凤山顶着一头雾水深一脚浅一脚的领着张小花去了。 明天就要赶路了,心里总也不踏实的马迁安不肯早早休息,拉着周玉成和张方荣还有一名向导围着地图还在探讨。 向导是原抗联三军的,曾跟随赵尚志在珠河一带打过游击,比较熟悉大青山的地形,但是对那一带现在的人文情况所知甚少,毕竟已经离开那里好几年了,原先的老关系还能不能联系上说不准。 由于有李凤山带领着,门口的哨兵没有阻拦,张小花轻手轻脚的进来了。一进来就看到马迁安手举一根大蜡烛凑在桌前正皱眉头,张小花蹑手蹑脚上前站到马迁安身后也伸长脖子看地图,虽然看不懂。 周玉成看到张小花进来,对着她偷偷眨眨眼没说话,张方荣瞟了一眼张小花又瞟了一眼马迁安也没说话,向导也住了嘴,一时间满屋寂静。 马迁安很快从沉思中醒悟过来,身后传来少女淡淡的体香,很熟悉的味道,是小花来了,看对面两个老伙计挤眉弄眼的样儿,就知道他们等着看戏呢。嗯!不能演砸了让他们看笑话,马迁安打定主意刚一转身正想张口,不想被张小花抢了先,就听张小花清脆的嗓音响了起来,“楞子……不,马司令同志,我要求参战!” 第263章 发动群众问题 张小花一本正经,脸上看不出玩笑的样子,她前天要求参加战斗部队时也是这个神态,当时马迁安没答应。 马迁安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瞄了一眼张小花背后的李凤山,皱了一下眉头表示不满,凤山你这是干嘛呀?把小花领来捣什么乱?现在又不是非常阶段要那个花木兰从军,要穆桂英挂帅,男爷们还没死光呢! 李凤山注意到了马迁安的目光,熟悉他这个神态的李凤山急忙撇清自己,急道:“那啥,司令!小花说有办法弄到船过江,不用游过去。你看……” 嗯?马迁安心中一动,小花能弄到船?要是她能弄到船,我们就可以多带一些马匹,这样也可以多携带一些弹药和炸药,这是一件好事。 周玉成闻言,也立即想到了这个问题,长途奔袭后方不能接济,若行动不顺利,与敌交火不可避免,抗联火力凶猛所耗弹药量极大,况所用弹药与鬼子的不一样,不能缴获就地补充,所以能多带一些当然更好。可任务时间紧,又怕被发现,到了江边很难短时期内找到船,只能派水性好的战士先游过去拉起绳索,然后其余的人把住绳索游过去,而马这种牲畜想要让它游过江面,困难太大。当初决定这四百人轻装前进,每人负重只规定为30斤,枪支加上弹药的重量就差不多是这个数,还有单程的干粮重量,留给炸药的份额就很少了。炸药携带量只有区区贰百余斤,恐怕不够用的。 如能有船,这一切问题都可解决。一匹马就可负重200斤,20匹马所携带的弹药量应该可以让他们打几次好仗,即使遇到鬼子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弹尽粮绝的问题。 “你有船?”马迁安正视张小花,带着一丝企盼问道。 张小花骄傲的昂了昂头,故意气马迁安道:“那是,可是某些人却不肯相信别人的真心,出征这么大的事情也不问问本地人,只相信所谓的自己人,这哪座山高,哪里河深都不知道,哪嘎达的人胆小,哪里的人勇敢,谁愿意打鬼子,谁想当汉奸,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这些东西还没搞明白就要冒险前行,不愿多动脑筋考虑问题,只想凭借手中的武力说话,用周政委的话说,这就是走单纯军事斗争,不发动群众的结果,后果不堪设想啊!我的楞子哥!” 吔!厉害啊张小花,你才听了周政委两堂课就学的一套一套的了,还给我扣了一顶不走群众路线,只懂单纯军事斗争两眼一抹黑的大帽子。 看来周玉成已经露出来发动当地群众,建设根据地的苗头来了。马迁安记得以前两人曾就回到东北后在短期内要不要发动民众的问题探讨过,马迁安是持否定态度的,周玉成持肯定态度。 马迁安的观点是:东北不同于关里中原地带,这里土地肥沃工业发达,老百姓能吃饱肚子,在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政府进行组织动员的情况下,你让生活较安定的普通民众起来反抗殖民者,成功率很低,这种情况马迁安在南洋已经见识过了,无论是当地的土人或是后来移民去的华人,很少有豁出命来反抗英国人的。 日本人混淆视听,在教育上不遗余力的扯谎,迷惑了大部分的民众。“满洲国”谈及教育方针的文字,到处充斥“日满一德”、“民族协和”、“忠良国民”等字眼,毫不掩饰竭力制造“良民”的意图。日本侵略者为泯没中华民族的民族意识,宣扬东北非中国领土、满族非中华民族、日本和“满洲国”皆为“天照大神”所创造的父子兄弟,宣扬“神道”如何博大精深、威力无穷。 泯灭民族意识是日本侵略者不遗余力进行的活动之一,但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主流的儒家文化中有利于为其侵略辩护的内容,都被其吸收和宣扬。其中突出的内容有两点:一是文化民族主义,一是“王道”思想。 中国传统的民族主义也被日本人利用,中国传统的民族主义,一直是文化民族主义。这种文化民族主义体现在两方面:一是从文化上而不是从种族或政治上来划分政治共同体(国家),所谓的同文同种之说,既然我们同样尊崇儒家文化,那么本来就是一家人,抗日也就无从谈起。 王道之大意”说:“爱国之思想、军国民之教育,皆足酿成世界战祸,王道则不主爱国而主博爱,不用军国教育,而用礼义教育。” 东北的老百姓处在这样一种文化氛围中,每天被这些理论轰击而得不到其他理论的反驳,久而久之自然就信了。想要扭转他们的观念,当然要费很大力气,不占领舆论宣传阵地仅靠小打小闹的宣传,收效肯定不会大。 东北经过日本十年殖民统治,抗日武装散的散,招安的招安,社会状况趋于平稳,最近几年尤其是41年应该说是东北最安定最富裕的一年,被日本人洗了脑的普通民众提着脑袋参加抗日的精神成疑,况原先抗联不加辨别的大量吸收意志不坚定的土匪队伍,关键时候纷纷逃散或反戈一击投降鬼子,给抗联带来无可挽回的政治军事上的损失,这个前车之鉴还明晃晃的摆在眼前,贸然“大干快上”肯定要吃大亏。 现在首要的任务不是发动民众,而是坚守小兴安岭这个山区,让日本人如鲠在喉如芒在背,运用山地游击战消灭日本人的有效力量这才是正道。只有不断地武装战斗的胜利,才能唤醒民众已经渐趋麻木的心灵,才能给他们以信心。 如何壮大队伍?这好办,瞄上劳工就可以了,日本人在东北使用的内地劳工累计不下千万人,每年平均要抓来或骗来几十万人进入东北大地,这些人就是绝好的兵员,日本人对他们根本就像对牲口一样,用完就杀,相信这些劳工内心中早已对日本人恨之入骨,只要动用力量解救这些与日本人有血海深仇的劳工队伍,抗联的队伍绝不会因不断的血战而萎缩,相反只要不惜血本与日本人抢夺这些青壮年,抗联还会越来越大。 弹药枪支如何解决?这个也不是太大的问题,与日本人的战斗肯定要有所缴获,何况马迁安有把握能从毛子那里弄一些来。 食品棉衣等如何解决?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只要今后的抗联不出现大量的叛徒,我们完全可以靠自己储备足够的粮食,即使是原先的抗联,在叛徒大量出现以前,也有足够的粮食储备。 但是马迁安是不是不要发动民众这个原则方针了呢?也不是,他知道现在时机不合适,现在做这件事是事倍功半,费力不讨好,什么时候时机到了再做这件事则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时间应该在42年以后,日本卷入更大的战争后,会越来越加重对东北的掠夺,东北人民生活日渐艰难,他们就会怀疑日本人的日满亲善大东亚共荣这些理论,他们就会从内心中怀疑所谓的黄道乐土,从而质疑日本人虚伪的画皮,反思这个顺民当得值不值的问题。 周玉成则根据关里中原地区的经验,准备马上开展发动民众的工作,马迁安则反对,那次两人谁都没有说服谁,但本着尊重马迁安的想法,周玉成还是暂时没做动作,没有办法,谁让十支队是马迁安一手创建起来的呢?周玉成又不是死抱本本的左倾a+b份子,所以他采取了忍耐的态度。 马迁安知道日本人最终会卷入太平洋战争,那时日本人将无力分身再行建设东北,只会拼命压榨东北民众。但周玉成不知道,周玉成没有放弃构思发动群众的设想,在他的文化教育课上时不时宣扬出来这些内容。对周玉成的做法,马迁安采取了不干涉的态度,只要不是真的行动,没必要限制人家讲这些,就是早了点而已。 马迁安愣愣的注视了张小花一会儿,心中在判断张小花“口出狂言“的意思,看来这丫头掌握着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东西,而且在心理上已经与周玉成灌输的发动群众理论有趋同的倾向。 “那你说说,小花同志。”马迁安故意没有用亲昵的口吻对张小华说话,以免让旁边的人看戏,“你说一说,这里哪座山高,哪条河深?为什么我会不堪设想啊?” “好吧!楞子哥同志,那我就说说,你要去珠河大青山,又想走近路,那么必然会闯入一个鄂伦春人的部落,这些鄂伦春人久居小兴安岭,打猎捕鱼为生,性情强悍难以驯服,全部落上至70岁老人,下至婆娘孩童无不精于骑射,现在他们也有枪,日本人都不愿意惹他们,给他们划了地盘自给自足,他们视那里为自己的家园,你这么一支陌生的武装进入他们的领地,没有几十条人命休想出来,这你考虑过吗?” 什么?路上还有这么一支拦路虎?马迁安被新情况搞呆了,问向导,“有这么一个部落吗?” 向导迟疑半天,终于还是点了一下头说:“听说过,我没有遇到过,前几年听赵尚志同志讲过一个故事,说他原先在抗日义勇军江北独立师当参谋长的时候,路过铁骊这个地方就被鄂伦春人的武装给击溃了,独立师一下子就垮了,赵尚志只带了十几个人回到了哈尔滨。” 嚯!还真有!那么小花说过江的问题与这些鄂伦春人有什么关系呢?怎么扯到鄂伦春人身上了。 “小花,你是什么意思?”马迁安放下了身段,不再用生硬的口吻说话了。 “我的意思就是,只要你带着我,让我与你一起参加战斗,我不仅可以解决我们安全通过鄂伦春人地盘少走弯路的问题,还可以解决过江的问题,因为这些鄂伦春人是我的朋友,并且他们还有两条打渔的大船。” 张小花嫣然一笑,得意的望着马迁安,等待他的回答。 第264章 发动群众问题(2) 马迁安听过张小花的要求,开始急速的眨眼睛。从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小花这丫头其实没经历过残酷的战斗,当土匪一年有余也只是打打“满洲国”的一些地方自卫队,铁路警护团,其他小股土匪武装等,这些战斗不激烈有时像儿戏一样,若遇到精锐鬼子发生激战,不知小花战场生存能力如何,若出了意外,将来如何面对张富贵夫妇呢?老夫妇会责怪他不知道心疼媳妇吧?况且马迁安本身是极力反对女人上战场的。 可是你瞧小花那模样,铁了心要去,如果不让她去,也确实难以解决通过鄂伦春人地盘的问题,也解决不了船的问题。 马迁安挠着头问周玉成,“老周,你看这样成吗?” 周玉成点了点头回道:“我看行,小花同志的觉悟还很高呢!小花带着她的弟兄们刚加入抗联,我想他们肯定是想憋着劲立一功,莫要打击了新同志的积极性啊!” 马迁安再无反对之言,好吧!见机行事吧,等过了江咱就卸磨杀驴让小花回来。 张小花喜出望外。 后半夜张小花就率领着她的兄弟出发了,除了带走了他们自己的马匹,还带走了6匹驮马。早出发并带走驮马的目的很简单,他们要事先进入那片林区为后面的队伍打开通道,而去见自己鄂伦春族的“朋友”也不能空着手去,这六匹马要去“顺风好”在铁骊县境内的一个秘密联络点装东西的。 为了使事情顺利,张小花准备拿出储备很久的硬通货-茶砖、盐巴、花椒八角、酒、红糖,还有一些79步枪子弹。 通过张小花的描述和向导记忆中的一些破碎资料,马迁安大致搞明白了这支生活在小兴安岭南麓的鄂伦春部落。 鄂伦春人属通古斯人,他们的祖先有很多被女真人虏获,谓之生女真融入了满族,没有被虏获的鄂伦春人则从贝加尔至库页岛一带广大地区逐渐南迁,散布在大小兴安岭中。早期的游猎以驯鹿、弓箭为交通和射猎工具。后与外界有了联系,以马和枪代替了驯鹿和弓箭。 鄂伦春人骁勇善战,北洋政府时期,政府将鄂伦春族中身强力壮、精于骑射的青壮年编为“保卫团”和“山林游击队”。他们一面巡山、狩猎,一面抗击沙俄入侵、保卫边疆。“民国以来,东北处于日俄的势力范围,俄国人觊觎兴安岭中林矿,曾派了最勇敢的哥萨克兵一千人来剿之,不到半年,死八百,俄国**吃一惊,惊惧鄂伦春人之勇强,再不深入林区。”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对鄂伦春族采取了“不开化其文化,持续其原始生活,不使其归农,当特殊民族实行隔离;构成其独立生活道路,排除其依存生活习惯”的政策,还以满洲国政府名义强迫所有18到45岁的鄂伦春男子编入“山林队”,负责清剿抗日武装。 日本人制造****,规定这支部落不许和汉人来往。发现有来往的,就严加惩处。木兰县副县长佐藤庆一就曾经对他们说:“不要怕汉人,我们给你们作主!”鼓励他们和汉人作对。又说:“你们打死一个汉人,比打死一个野兽强得多。野兽一张皮,人两件衣。 这支名为呼索的部落还处在原始社会末期,这个部落有一个共同的祖先维系,由5个“乌力楞”组成(“乌力楞”是鄂伦春语,即“子孙们”的意思,指同一父系所传的子孙。一个“乌力楞”就是一个父系家族,)共有男女老幼150多人,最老的族长叫乌那坎,汉语意思是正直的人。这支部落依然保持着古老的习俗-即猎物平分,人人“敖布”一份。在深山密林中猎获野兽,特别是熊、鹿、犴、野猪等大型猎物,驮回驻地后,不论男女老幼,每人平均分得一份,其中要把最鲜嫩、最有营养的犴肝等奉南给深受尊敬的老人和“阿亚莫列根”(狩猎能手、英雄)。 但从前年开始,“呼索”部落生活越来越艰难,日本人对猎获品也实行统治,规定一切皮张山货,统由日本的“满畜公司”收买,别人收买就是违法。收买皮张山货时,低价折成粮食或日用品,拖延偿付时间。从40年开始,对呼索部的粮食、日用品也实行配给,呼索部所猎获的一切皮张、山货,甚至一部分兽肉,江鱼都必须送到“满畜公司”和一家汉奸开办的渔业公司去。这样,呼索部在经济上被逼得走上绝路,捕获的贵重的鹿茸、鹿胎、熊胆、毛皮张等到了日本人那里马上就不值钱了,连最基本的粮食保障都换不回来。居心叵测的日本人还对20岁以上的青壮年提供鸦片,毒化他们的身体。 呼索部落里也有一支山林队,有六十多人,队长叫乌热松,是个聪明智慧型的汉子,为了交换物品或领取日本人每季度发的200发子弹,乌热松经常下山去县城,可谓“见多识广”,逐渐的他发现日本人对他们不公,经过几次比较,醒悟过来的乌热松明白过来,日本人根本就是在掠夺他们,一张上好老虎皮满畜公司竟然才给他二十块钱,比市价低了十倍,这让他很愤怒,他开始慢慢的秘密接触一些汉人,以期望比较公平的交换物品。接触最多的是老营设置在他们领地边缘的“顺风好”汉人匪帮,一来二去熟悉了。既然接触上了,双方又都拥有武力,免不了进行炫耀般的比武,经过几次“较量”,双方惺惺相惜做上了朋友,乌热松还依照习俗与张富贵结拜为兄弟。 张小花和张富贵父女对“呼索”部落丝毫没有恶意和歧视,她每次去“做客”都要带着大批部落里急需的物资,以公平的价格换回贵重药材或贵重毛皮,有时张小花也忍痛分出一些子弹给他们,上个月张小花缴获颇多,送了乌热松300发79子弹。 深黑的夜色中,马迁安目送着张小花率领着她的马队渐渐远去,直到手电筒微弱的亮光完全隐入了另一个山脚,马迁安才心事重重的回到了指挥部兼寝室。他给这支队伍派了两个通讯班的战士,携带了一部电台,约好每天早晚各发一遍电报。 周玉成嘲弄的瞄了他一眼打趣他道:“放心不下?啧啧!放心吧,我看小花这姑娘聪明伶俐,机敏善变,绝不会出什么问题,要知道她已经在这片地盘纵横一年有余了吧,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唉……”马迁安重重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本地军民情况了,既然要在这里站住脚,想当然真的不行。” 周玉成微微一笑,没有搭言。他只不过比马迁安早来本地一个多月,从没出过山,对本地情况了解还比不上从山外回来的马迁安。 “了解之后呢?要不要对一些有可能抗日的人士做一些工作?” “这个……”马迁安又迟疑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暂时可以有接触但不可以挑明抗日字眼,日伪的特务机关遍布,他们的控制还很强,现在时机根本不成熟,现在拉人有急于求成的倾向,普通民众看不到希望不会来,能来的大多是一些草头王,怀着各种目的来的,太复杂了,容易被敌人进行渗透。”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鼓动那些身家清白的普通民众呢?”周玉成知道马迁安要打造一支精兵,他看不上拥有各种不良嗜好的土匪队伍,各种满洲国的地方武装,除少数外,一般土匪都是“油子”,多半是游手好闲之人,到处受雇,到处“开小差”,不仅混吃混喝,而且三教九流,鱼目混珠,人员成分非常复杂。他认为这些人与其招来,还不如不招来,这些人惹的祸要比他们所做的贡献小得多。 最有战斗力,意志最坚定的精兵从来都是出身于良家子弟的。远的不说,就说云南王龙云的新滇军,摒弃了兵油子,所征士兵俱为农家子弟,不但没有人抽吸鸦片,连一般社会恶习也没有。所以滇军有了“脱胎换骨”的新面貌,战斗力急升,血战台儿庄重创日军,八年抗战中滇军参加大小战役20余个,伤亡十万人,没有一支投敌的。 “不要急,要让这些优质的兵员主动投奔抗日队伍,必须要让他们看到我们这支队伍是真的有实力,真的打鬼子的,要不然他们干吗抛家舍业的提着脑袋过来?”在历史上,四野的主力也是这些获得了土地的无不良恶习的农家子弟,土匪流寇、原满洲国军或地方武装等武装大都投奔了老蒋。 周玉成有些失望,他是憋着一股劲来的,他想尽快做出成绩,扩大队伍巩固安滨纵队在这个地区的存在,而要完成这个任务,关键是什么?就是扩大队伍。 马迁安接着说道:“大政委,我保证等我们打了几次大胜仗后,你所要的就会滚滚而来,到时候怕你没有足够的武器和粮食呢!我还怕你应承不来,求我不要再接受新兵了呢。” 哈!哈哈!周玉成干笑了两声,并不相信。 第265章 进入未知之地 后半夜,马迁安与周玉成基本上也没闲着,两人督促着支队军需提早准备物资与马匹,凌晨4时天光大亮,山谷里雾气升腾,迷蒙一片。 马迁安率队出发了,一行精干的400余人、30余匹挽马组成的队伍在群山中迤逦远去。这次远袭的队伍是十支队最强的3个中队,分别是一大队一中队,带队中队长宋基石,指导员姚宇鹏;三大队七中队,队长路思光,指导员陈士增;四大队十中队,中队长徐世珍,指导员张光耀。李凤山毫无疑问的又“争取”到了露脸的机会,他的老对手一大队大队长李四清只好跟周玉成一起行动了。 入夜在向导的带领下,部队偷偷在铁骊县城以东约20公里一片无人地带越过绥佳铁路,第二日凌晨又借助晨光徒步涉过了一段水浅的呼兰河,一日一夜跋涉了60余公里的队伍不敢在此歇息,抑制住困乏又穿过重山林海步行了一个白天,傍晚到达了小兴安岭最高峰,海拔一千四百多米的平顶山脚下扎营休息,此地也是张小花与马迁安商议好的歇息地,再往前走就是“呼索”部落传统地盘了,呼索部人虽少却牢牢占据着平顶山至江边这块东西长70公里,南北长70多公里的山区,任何不经允许的武装进入都有被攻击的危险。 派出了岗哨吃过了晚饭之后,晚八点马迁安收到了张小花的电报,电报曰:正在与族长乌那坎商量借道借船之事,乌那坎很犹豫,但请放心,我就是豁出命来也要说服他。 电报吓了马迁安一跳,连忙命人回电:不准动武,注意用感情打动他们,实在不行我们宁可多走路绕过他们的地盘,还有,若以情理打动不了对方,你带的物资不够用的话,我亦可送他们一份厚礼,可加上5支步枪并一千子弹。 马迁安学习了张小花的做法,也给这个部落准备了一些礼物,日用品什么的就由张小花那边出了,马迁安出发前多携带了十支步枪和几箱子弹。 枪和子弹是宝贝,猎手们最喜欢的就是它们了,通过张小花,马迁安知道这些鄂伦春人的枪支好几年没有更新过,日本人虽然允许鄂伦春猎户拥有枪支,但对他们的枪支补充却极为吝啬,尤其抗联从这里撤走之后,更是一支破枪都没有给过呼索部落,鸦片倒是卖给他们几百两,子弹也是给的不足,日本人一年才拨给“呼索部”1千2百发子弹,如果对方真的喜欢枪支弹药的话,马迁安还可以多给,直到打动族长的心。族长难于下决心的原因也很直白,任谁都知道,如果日后被鬼子知道呼索部帮助了抗联,呼索部的日子可能更难过,极有可能连配给制的那点粮食都不会给呼索部了,极端的做法还有可能把呼索部当做抗联的同伙来剿灭,也许鬼子正需要这么一个借口呢。呼索部虽然受到日本人和满人汉**大小小官僚的欺压盘剥,但日子并没有到过不下去的地步。对于他们来说,无论上面的统治者是谁,对待他们都是一个样,只要上面不把他们逼到死路上去,他们是不会反抗“官家”的。 部队宿营后,劳累了两天一夜的战士们很快进入梦乡,呼噜声四起。马迁安几乎两天两夜没有睡觉,身体也极是疲乏,但作为领头人他依然强撑着不肯休息,叫醒了两个猎人出身的战士,向他们咨询了一会儿“狩猎秘籍”,最终确实确认了猎人的战斗力,他们属于这个时代神出鬼没特种兵的层次,悄悄的跟踪接近一枪毙命,隐藏下套设陷阱的功夫也都是一流。 在小花没有发来确定信息的情况下,马迁安不能贸然将队伍开上那条通往江边的山路,马迁安已经做好了绕道的准备,那样的话要多走一百多公里,增加了被发现的可能也加大了不能按时到达指定地点切断铁路的风险,但也比与呼索部冲突的好,被呼索部缠住的结果就是可能几天都走不出这片群山,这里是他们的家园,论熟悉程度谁能比得上他们?这些猎手几乎个个都是神枪手与山林伪装潜伏高手,与他们对抗是自讨苦吃。马迁安不想将自己的力ng费在这里,出师未捷就先与自己的同胞干起来了,这说不过去嘛! 猎人出身的班长王德茂已经困得不行,但一听马迁安对面前的鄂伦春部落这样感兴趣,以为明天要强行通过这片区域,也重新打起精神来详细叙说了半天,对这些生活在大小兴安岭上的“蛮人”他了解的比较多,最后他听说马迁安竟然派了人已经先期进入前面的山区,想说服“呼索”部落借道,不禁大吃一惊,急道:“司令,这样做太危险了,你快派人救他们回来,再不快点他们会被鄂伦春人杀死的。” 王德茂一急之下,困意全无,满脸急迫惋惜与无奈,看样子如果这个命令不是马迁安下的,他都要跳脚大骂了。 马迁安心中一凛,王德茂脸上痛惜的表情无疑表明了他知道些什么,急问: “别忙,什么情况?为什么让他们回来?” “嗨!鬼子组织鄂伦春人山林游击队,为了控制他们卖命,每支队伍里都配备日本人的指导官的,他们是鬼子的队伍,我们派人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马迁安听了先是紧张,后来神情慢慢和缓下来,想了几分钟后断定,张小花从来没说过这个部落里有日本人,看小花的神态也不是故意隐瞒,如果部落里有日本人作指导官,张小花哪里能与这个部落交上朋友?早被攻击了。 “王德茂,你说的可是真?”虽然断定这个部落没有日本人,但马迁安依然对王德茂所说的感兴趣。 “是的,我原先所在的部队曾在黑河罕达岭一带被鄂伦春人的山林队咬住了,乖乖像狼一样,在日本人指挥下一直撵着我们跑,10天打了20多仗始终甩不脱他们,他们熟悉地形枪法又准又能吃苦,我们虽经英勇战斗还是被包围了。为了突围我们死了80多个战友啊!后来我们也慢慢了解了这种鄂伦春人的武装,也能交往上单个的鄂伦春人,知道了他们稍大点的聚集地都有日本人组织的起来的山林队,由日本人派人担任指导官,所以我就担心嘛。” 马迁安很友善的按了按王德茂的肩头,从兜里掏出半包烟抽出一支递给王德茂,帮助他点上后才说道:“王德茂你不要担心,以我了解到的情况表明,这个部落好像没你所说的那种情况,我派了张小花同志去的,她未曾提过日本指导官的事情。” 王德茂这才松了口气,“哦,这样啊!担心死我了!没事就好,我真不愿意和这些人打,比鬼子难打,鬼子进了山有时候晕头转向的,我们打不过也跑得脱,可这些鄂伦春人不一样,他比我们还熟悉地形,那里有隘口,哪里是不能通行的沼泽他们清楚得很,哦?张小花?不是司令你媳妇吗?这你都敢?” 马迁安苦笑,暗道:赔了媳妇又折兵的典故不会让我赶上吧?仰望前面黑黝黝的群山,听着宿营地四周传来的虎吼狼嚎,马迁安心中也不禁为张小花担心起来。 他问王德茂:“王班长,你说我们这支部队已经强化了山地作战,如果真的与对面的鄂伦春人打起来,结果如何?” 王德茂沉思了一会儿,带着一丝不确定回道:“按理说我们现在的单兵素质不照他们差了,要是都在陌生地形的情况下单兵对打,大概能一个换一个,问题是如果在这里,大家都撒在林子里,我们伤亡肯定要比他们大,他们熟悉本地地形,是天生的山地战专家,从小就耳濡目染如何捕获猎物,而我们是短期训练出来的,经验肯定比他们少,况且不占地利,要是打的时间长了,鬼子再增援,我们就不好办了。” “如果需要打呢?”马迁安意味深长的望着这位曾与鄂伦春人交过手的老抗联。 王德茂浑身一震马上醒悟过来,“马司令,你下命令吧!抗联没有孬种!像你说的,狭路相逢勇者胜!要打的话,我请求当尖兵。” 马迁安这才满意的拍拍手站起来,他不否认王德茂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他不愿听到泄气的话,他需要的是一支勇往直前的铁军,这支铁军不应该因为曾受过挫折而惧怕对手。 28日早8点,早已开机的电台收到了张小花最新的消息:谈妥!族长乌那坎要求20枝步枪,2千发子弹,我已答应。乌那坎将约束自己的族人避开山道,不与你们接触,请速通过此地域,前来与我会合,我派出的向导已向你的方向前行迎接。 张小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这个部落的大本营,离此50余公里,按抗联部队的脚程,大概傍晚才能到达。 虽然张小花已发出电报表明鄂伦春人允许通过,中午时分也迎到了张小花派回来的向导魏虎子,但马迁安不敢掉以轻心,依然按照战术条例派出两个班的尖兵搜索前进,遇到可疑的地域反复侦查后才挥手前行,如此一来行军速度大降,走到夜幕降临离目的地还有十公里左右。 “全军战斗防御阵型!在此宿营!”看到夜色渐浓,马迁安不肯走了,下达了宿营命令。 第266章 与他们交朋友 一路上见到马迁安如此谨慎小心,魏虎子很奇怪,待战士们按照指令布置好防御圈后找到马迁安问:“司令,只有20里山路了,鼓鼓劲一个时辰就到了,到了鄂伦春人的村落休息多好?” 马迁安微笑着反问:“虎子对鄂伦春人很有信心?” 魏虎子疑惑的摸了摸嘴角,“那群人很好啊?很不错的汉子,我跟着小花妹去年来过一次,那次他们待我们很好,大碗酒大块肉的。” 马迁安摇了摇头不做解释,魏虎子考虑的太简单了,在这种凶险的环境下生存靠的是实力,可不是什么“友谊”。呼索部对你们这些原土匪没有大的利益冲突,再加上你们与他们刻意交好,比较公平的换取他们手中的贵重物资,你们才能与他们维系友好的关系,但我们是抗联,在被“满洲国”政府与日本人的丑化宣传下,他们不可能对我们有什么善意,估计让我们通过也是看上了许诺给他们的枪支弹药和日用品。 也许这头老虎正在暗中窥伺,也许正在打我们这群人的主意,著名的《黔之驴》不就很好的演绎了老虎的计谋了吗?如果我们表现得像狮子,老虎自然不愿与我们斗个你死我活,可如果我们表现得像头驴,大摇大摆傻不啦叽放松警惕毫无戒心,或者表现出蹬蹄子尥蹶子的“蹄之”本领,后果会如何?总之小心无大错,决不能给他们露出下嘴的机会。 马迁安的谨慎收到了功效。队伍的分散在一面山坡上直至制高点,每个班都能独立形成一个小的防御圈,各个班之间又能互相呼应,形成点面结合。 一直跟踪监视这支队伍的呼索部的几个猎人趴在远处悄声嘀咕了几句,随即其中一人隐身退走飞奔而去。 一个半小时后,他跑回了族长乌那坎居住的木刻楞里,小木屋里点着一堆篝火,映的周围7、8个汉子的脸膛红彤彤的,其中有“山林队”的队长乌热松。 这几个汉子是5个“乌力楞”的家长,年龄俱在40-50岁左右,都是老族长乌那坎的子侄辈。昨天几人就已经召开过一次会议,商讨张小花的请求,意见纷纭,最终还是族长一锤定音同意放行,但他的二儿子奇可图担忧日本人将来发现此事,会采取报复行动,奇可图对这件事持反对态度,可又经受不过大批物资与枪支弹药的诱惑,这些枪支和弹药对他们来说就是雪中送炭,最后大家都同意借路,无奈他也只好同意。 同意归同意,奇可图没有放松对这支抗联的监视,进入他们地盘的抗联队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呢?是不是像几年前那支衣衫破烂食不果腹,缺枪少弹在大雪封山的天气下被日本人追的“狼狈逃窜”的那个样子的呢?要是那样的,打了他们又能怎样?打死他们的人抢了他们的武器财物不仅壮大了自己实力,还能上日本人那里领赏钱。 可是,可是……日本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两年那个木兰县副县长佐藤庆一越来越不重视他们了,态度之轻慢简直让人受不了,不像以前那样对他们那么好了,是不是像那个汉人说书的说的,狡兔死走狗烹? 胡思乱想之下,奇可图的直觉占了上风,他认为抗联的存在好处大于坏处,抗联弱,我们就咬一口,尽到我们山林队的责任,让官府重新重视我们;抗联强,我们就少惹他们,可以与他们保持明面争斗,暗中结好的策略,还可以以抗联存在为借口向“官府”要点好处。 对于奇可图派人监视行进中抗联的这种做法,乌那坎与乌热松无可无不可,他们也考虑过官府的态度,但没有像奇可图那样考虑太多,尤其是乌热松对张小花一伙很赞赏,认为他们是真正的朋友,这里还得卖张富贵一个面子的问题,既然已经答应张小花的请求,无论通过他们领地的是谁,都可以装作不认识,不知道,日本人的消息哪里会那么灵通?官府的人都两年没上来了,只要我们的人严守秘密不主动泄露,抗联也不会没头脑得罪帮助过他们的人,绝不会主动张扬。 提前暗中了解一下这支队伍实力的做法虽不大方,但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当奇可图的儿子穆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的盯住了他。 穆楚带回来的消息使大家不约而同都吸了一口凉气,通过穆楚描述大家清楚知道了这支抗联很强,不是几年前见到过的那种“乌合之众”,服装齐整装备精良,拥有很多机关枪和小炮,队伍成员一个个身材结实,面色红润,神态机警异常,队伍行进间不断进行交叉掩护,首尾相应的演练,遇到复杂地形也做到了先侦察后通过的地步,想打他们的埋伏基本不可能。 还有宿营营地的选择,战士们营地防御的部署都中规中矩没有破绽,外人不要说爬到他们近前,就是连200米外的灌木林中都不敢藏人,他们有那种不烧火的火把,平端在手里照出老远,营地周围好几队巡逻兵不停巡逻,可以肯定他们还安排了暗哨,暗哨隐藏水平也非常高,不下于我们部落的猎人水准。 乌那坎听完叙述,暗自庆幸:哦!幸亏没有贸然拒绝张小花的请求,若不然就与这支强军结下了梁子,这个世道多个朋友就多条路,多个敌人就多堵墙,近几年部落的人口由于疾病下降了好几十,实力减损很多,再也不能任着性子得罪人了。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乌那坎拍拍手将大家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说道:“好啦,既然大家都知道对方的实力啦,我看我们就不要对他们再动什么心思了,好好招呼他们然后再将他们礼送出去,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在座的几人纷纷点头同意,算是最终确定了对这支抗联的态度。 第二日上午,马迁安率队来到了呼索部落的主要聚居地,乌热松领着几个主要头领拥簇着张小花等在路边,准备迎接抗联的首领。 张小花看到走在队伍最前边的马迁安,抑制不住满脸的兴奋,呼喊着冲上前去迎接,欢乐地神情迅速感染了几个鄂伦春人,几人交头接耳试探着问了问身边“顺风好”的人,才知道抗联那个大首领竟然是张小花的郎君,不禁又是一阵惊讶,原来张小花竟然投了抗联,这鬼丫头片子,连叔叔们都骗。 部落依山傍水而建,坐落在朝阳背风山坡谷地里,清清小溪从几十个“仙人柱”(鄂伦春人独特的居所)中间穿过,穿着狍皮衣服的孩子们在草地上互相打闹玩耍着,远处二十几匹猎马悠闲地吃着嫩草,十几条猎狗像迎接老熟人似的围着人群打着转,甩着尾巴,仙人柱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走出仙人柱看稀奇,人喊马嘶的显然好久没看到过这么多人出现在他们这里。 马迁安一边热情的与乌热松等寒暄,互相介绍认识,一边看似不经意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看到山坡上小溪边的鄂伦春人差不多有一百三四十人,看来除了出去打猎的,剩下的人基本都出来了,青壮年男子有几十个,都没有携带武器,张小花的兄弟也参杂在其中,与鄂伦春人之间的神态也较亲密,看来对方已经放下了戒备心理,完全把他们当客人来迎接了,马迁安放下心来,转过头对身后跟着的李凤山挤了挤眼睛,李凤山会意,拖后几步悄声命令自己的队伍解除戒备,就地休息。 在一个很大的“仙人柱”里,族长乌那坎迎接了马迁安一行人,马迁安按照张小花的指点,一本正经的按鄂伦春人的礼节向等候在那里的族长乌那坎赠送了20支莫辛那甘步枪和2千发步枪子弹。 一番寒暄,在两个鄂伦春小姑娘奉上马奶茶,茶过三巡后,大家变得不那么拘束了,随即打开了话匣子。 20支崭新的水连珠(莫辛那甘步枪)整齐的摆放在宾主面前,坐在主位上的乌那坎老爷子无声的笑了,抖动着如雪眉毛咧着嘴巴很开心。 他用枯瘦的手掌抓起一支步枪,轻轻的摩挲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好……好哇!是支好枪啊,是正宗毛子货!不知马首领是从哪里弄来的?” “老人家见过?” “见过,也使过,我年轻那会儿,我爷爷领着我们家族在大兴安岭打过**子,用的就是这种枪,不过好像比这支枪长点。” 当然了,马迁安带给他的是最新型的,老爷子几十年前使的是老型号的,枪管比较长。 既然老爷子将话题扯到了打**子身上,马迁安马上抓住了这个话题,试探着问道:“乌那坎爷爷,当时您家族打**子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乌那坎眉毛挑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忽然射出一道摄人心魄的光芒来,“马首领,打**子还用谁命令吗?他们占了我们的山杀了我们的人,我打他们天经地义。” “那现在日本人也占了我们的山,杀了我们的人,你们为什么不打?” 乌那坎没料到马迁安会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愣在当场,屋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过了好半天,乌那坎才低头无奈的说:“日本人又没有占我的山,也没杀我的人,干嘛要打他们?” 马迁安摇摇头笑了一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乌那坎的话语很没有说服力,周围的人看出老族长有些言不由衷。这是一个机会,马迁安当然不能放过。 趁着招待客人的酒宴开席,马迁安以其豪爽的酒量征服了同样好酒的鄂伦春汉子,在席间马迁安给他们灌输了许多“新奇”的理论,国家、民族、统一战线、汉奸帮凶的定义和解释等等,解释了抗联的信仰、目的与任务,马迁安尽量用浅显直白的话语阐述自己的理论,听的有心人不住点头沉思。 席间奇可图忽然咳起血来,周围的人都带着怜悯看着他,尽量避开他一点以免被他喷出的血沫沾染。 微醉的乌那坎心痛的扭过脸去不忍再看。 奇可图挣扎着要退席,被马迁安拦住了,马迁安问:“奇可图大叔,您这像是肺痨,得用药啊?您平时用什么药?” 奇可图惨笑了一下,低声道:“嗨,能用什么药?我们又不懂,还不是日本人给的福寿膏,他们说那东西包治百病,吃上了是精神一会儿,可过一会儿就不行了,身体越来越坏。” 马迁安马上吩咐人将支队的军医叫了过来,一番检查后确认是肺痨(肺结核),在检查过程中,马迁安还了解到近几年日本人给了他们好几百两鸦片,让他们一有病就吃鸦片,病人的病倒没见好反而身体越来越虚弱,3年功夫死了30多口。 马迁安气得对乌那坎吼了一声:“乌那坎爷爷,你们不要再上日本人的当了,鸦片是毒品!根本不是药品,你们要是信得过我,我把医生留下来,一个月内把你们正在生病的人都治好,条件是生病了不要吃鸦片,怎么样?” 没等乌那坎说话,咳嗽刚好一点的奇可图一把抓住马迁安,喘着粗气艰难的问道:“你说的当真?真能……咳……治好我的痨病?” 马迁安斩钉截铁:“只要你戒了鸦片,我保证治好你的痨病!我们抗联绝不会欺骗朋友!” 第267章 知恩图报真性情 经过军医乔仁智的检查,全部落的老少竟然有30多人有急需救治的疾病,痨病和伤寒是两大主要疾病,其他沾染了慢性疾病的也不在少数,又通过了解,这个部落自从4年前就已从人口最高峰时的近200人,缩减到了现在的150人,除去5名因与土匪或抗联打仗时战死的,剩下死亡的人都是因为疾病。 痨病和伤寒在当时基本上是无药可医的,而且他们根本没有医生,即使动了从外地请医生的念头也因为付不起高昂的费用而作罢。乌那坎不忍看族人被疾病折磨,从大兴安岭迁居到此后,还曾经下过山找到驻在木兰县的指导官佐藤庆一(现升任副县长)请求一些药品,最后将佐藤给的鸦片当宝贝一样背了回来,当做灵丹妙药,不吃还好,越吃越糟,一些生了病的族人愈发衰弱,很快就死去了,还有一些侥幸逃过急病的人病好后染上了鸦片瘾,一半的青壮年已不复当年之勇,身体衰弱退化了。 了解了病情后,乔仁智马上安排呼索部的族人将那些染了传染性疾病的病人隔离,自己带着两名卫生员给他们逐一治疗,盘尼西林可以治愈肺痨和伤寒,这种奇药又一次发挥了功效。 不过当张小花喊乔仁智去给一些妇女看病后,结果是乔仁智涨红着脸回来了,有不少妇科病他根本没接触过,不会治。 与马迁安咬了一阵耳朵,马迁安命人给周玉成拍发了电报,向他要支队随军医院里的女军医丘淑珍和后备药品。当这个决定向乌那坎宣布后,老族长颤抖着雪白的胡须唏嘘着半天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字,女人-这是整个种族延续的希望,疾病缠身的妇女是生不下健康的孩子的。 对个人来说,这世界上最大的恩情就是活命的恩情,对一个族群来说,这世界上最大的恩情莫过于有人能使他们的族群健康延续。抗联毫无保留热情真挚的救助深深打动了这支部落里所有的人,一时间称呼抗联为恩人恩人的称谓传遍了整个部落。 在现实的面前,乌那坎内心完全明白了一个道理,抗联与日本人把持的官府是完全不同的人群,抗联是真的把他们当兄弟姐妹看,而日本人只想喝他们的血,不仅用谎言哄骗他们卖命,竟然还暗中计划秘密消灭他们种族,用卑鄙的手段不使他们族群延续。 想明白之后,乌那坎的怒火一下子就升腾起来了,指挥着几个人将剩余的鸦片搬了出来,堆在草地上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并发下铮铮誓言:我,呼索部!将永远不再吸食鸦片,如有违者万箭穿身!我,呼索部!将永远视抗联为兄弟,永记抗联的恩情,愿为他们赴汤蹈火,虽死不辞! 乌那坎的话一石激起千ng,全部落的人都记住了老族长发下的誓言。 乌那坎乌热松一直陪着马迁安与乔仁智不让他们离开,到了下午,眼见得原先几个发烧的青壮渐渐退了烧,乌那坎的眼睛越发明亮起来。直到乔仁智将所有病人安置好,并留下一个卫生员照料他们,马迁安又少有的流露出焦躁的表情,乌那坎才有所悟。 即将送别马迁安的队伍,乌那坎忽然紧紧抓住马迁安的大手,目光直视马迁安的眼睛,表情很坚定的说:“马头领,我们鄂伦春人我们说话是算数的,我们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我知道你们这是去打日本人,我与乌热松商量了,我们派十个人参加你的队伍,报答你们的恩情。” 马迁安心里一热,暗暗叫了一声好,这是没有预料到的收获,但他嘴上依然推辞了一番,“老族长,这样恐怕不好吧?被日本人知道你们的人参加抗联,他们会对付你们的。” “豺狼!他们是豺狼!”乌那坎恨恨的说道:“这几年我老了,胆也小了!总想着为了他们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对日本人对官府的欺压,我是能忍就忍,不让乌热松他们反抗,现在看是我错了,狼就是狼,他们永远也改变不了吃肉的习性,我越退让他们欺负的就越狠,竟然用鸦片打我们的主意,要不是你们来,我们今年还不知要死多少口子,这十个人就当我们部落送给你们了,他们都是好战士!如果日本人要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不怕他!最坏不过一命换一命。” “马头领,你就收下他们吧!我保证鄂伦春汉子没有一个孬种,没有一个怕死的!”乌热松引导着马迁安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一排骑在骏马上的汉子,“这是我们最好的猎鹰,绝不会给你们丢人!” 马迁安的目光在一排骑手的身上转了两圈,这些骑手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们面色严肃神情郑重,眼睛直直的望着自己的族长爷爷,充满信心和豪气。 “好!我要了!”马迁安不再客气,对这些直肠子就应该用直肠子来回报他们,婆婆妈妈的怎么行?马迁安随即吩咐李凤山收编这十个鄂伦春战士。 目送抗联远去,乌那坎回转身,正看到自己的二儿子奇可图气喘吁吁爬上小山坡,这个原本部落里最雄壮的汉子已经瘦得皮包骨,这都是那该死的鸦片害的。 “奇可图,感觉好点了吗?”看着儿子已经能爬上这个山坡了,乌那坎带着些溺爱的问道,tian犊之情油然而生。 “是的父亲,我的胸闷好多了,汉人的药水很管用!”奇可图跟在父亲身边,手搭凉棚眺望远去的部队,遗憾的唏嘘了一句:“父亲,我也想跟他们走啊!看到钢枪,我身上的血都要沸腾了,我曾经也是一名战士,还是我们部落最好的战士。” 乌那坎无言的笑了,抬起自己的手臂缓慢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若有所思,“奇可图,你的灵魂回来了吗?” 有鄂伦春向导带路,部队快速的向江边推进,傍晚就赶到了一处江流平稳的江岸处,先期赶到的张小花队伍和一中队已经伐下上百根大腿粗细的松木,正热火朝天的捆扎木排。 江两岸还是大片原始森林,本地还未开发,居民寥寥无几,伪满洲国的江防部队只有在渔季才来这段江面拦截渔船揩揩油,在这个季节很少出现在江面上,他们的驻地是上游20公里处木兰县城江岸码头,木兰段的满洲国江防部队只有一条破铁壳机动船,一个排的“水军”。 江水静静的流淌着,映射出夕阳的光芒,点点磷光铺满了江面,远远望去松花江像一条嵌满了碎金的飘带,好美的景色啊,马迁安站在江边欣赏着这优美的景色,呆呆出神。 “嗨!楞子哥!”张小花不知从谁那里淘登来一套小号军服,紧绷绷套在身上,腰上特意扎了武装带,挂了一支托卡列夫t33枪套,整个人显得干脆利落英姿飒爽,手里挥着帽子,小跑着奔马迁安而来,摇曳生姿。 “嘛?慢点!把你的小腰再跑折了!”马迁安随意打趣这个小妹妹。 张小花身材不矮,有1米63左右,穿小号衣服有点紧,穿中号还大,上不上下不下的。这小号夹克战斗服一下就把张小花的身材勾勒出来了,饱满的胸脯在衣领内不安分的跳动着,嗯!有点吸引人,嗯,什么有点啊,是很吸引人!马迁安眨着眼睛看着张小花跳跃着跑近,不知不觉竟然想歪了。 跑到马迁安近前,张小花带着些邀功表情得意的表白:“咋样?我让他们砍木头扎木排的,马乘船,人坐木排,两个来回就能渡过江去。” 很好!这主意不错,劳动人民在实践中的智慧是无穷的。只要开动脑筋实地操作就一定比坐在指挥部里苦思冥想强得多。 “给你记一小功,哎还是算了,你立多大功也不能给你记。”马迁安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改口。 “为啥?”张小花不干。 “因为……”马迁安故意迟疑着。 “因为我是你婆娘?怕人说闲话?” “……正确,恭喜你答对了!” “讨厌楞子哥。”张小花露出女儿娇羞模样,伸出拳头轻轻捶打了马迁安一下。 马迁安不能总是板着脸据小花与千里之外,人家又没什么错。自从再一次见到张小花后,马迁安就发现张小花不理会自己时冷时热的态度,所做的一切都围绕着他转,对他可谓倾注了全部的注意力与感情,嗨!夫复何求?对人家好一点天也不会塌。 “小花,这里的水面夜里可以渡江吗?” 马迁安知道,张小花与呼索部交上朋友后,曾乘坐过这两艘船去过江对面“做案子”。 “可以,但要非常小心,尤其要注意到马匹躁动,我看还是明天凌晨渡江吧?” 马迁安无奈点点头,过了江只有百余公里路要走了,马迁安还有3天时间,不出意外2天就可以到达地点再休整一天,时间刚刚好。 马迁安瞄了一眼正沉浸在幸福中的张小花,忽然道:“小花,明天过江后,你不要跟我们走了,你要负责留守在渡口,看好船和木排等我们回来。” “啥?”张小花一捂耳朵一扭身子,“马司令你这是卸磨杀驴,我要打仗我要跟在你身边。” “服从命令!” “不!”张小花将身体扭得更厉害了。 第268章 大叔误会了 6月1日晨,部队赶到了离哈牡铁路珠河段约十公里的地方,这里已深处大青山腹地。 马迁安站在春秋岭的山脚下,仰望高高的主峰,久久不语。这里是赵一曼战斗过的地方,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浸满了烈士的鲜血。 “楞子哥?你在看什么?”张小花与他并排站在一起,陪着马迁安仰望了一会儿主峰,偷偷瞄了一眼马迁安,低声问道。她没有感到这座山峰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像这样的山岭在本地太多了,可楞子哥的脸色阴沉得怕人,眼里喷出骇人的怒火,这是真正的怒火,张小花曾经在张富贵眼中看到过一次,就在那天晚上,张富贵决定重操旧业火并土匪窝的时候,神色与现在的马迁安无异。 张小花连唤了好几声,才将马迁安唤醒。马迁安瞧见张小花关心的面容,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姑奶奶非要跟来,借口只有她才能很好的指挥自己的兄弟,又拉来了李凤山说情,马迁安不让张小花随队的理由又摆不上台面,只得让步。 马迁安没有时间给张小花讲述赵一曼的故事,他只是指着远处山脚下的几个破败农舍解释道:“那里,在几年前有一个女英雄在那里受伤被俘,鬼子对她百般拷打折磨也没能使她屈服,后来在珠河县城把她杀害了,死后还不准收尸,现在尸骨无存。我曾答应过赵尚志大哥,要为这个女英雄报仇,亲手把杀害她的人碎尸万段,现在我终于来到这个地方了,我的誓言就要实现了,大姐的仇就要报了,我这心情,嗨!不说了……” “这位英雄是谁?” “抗联三军二团政委赵一曼,人称双枪瘦李。”说完这句话,马迁安猛然发现张小花屁股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又挂上了两把驳壳枪,不禁一怔,“吔?你……” “俄国人手枪不给劲儿,还是我的家伙厉害,咋样?我大号双枪红姑,是不是也能当英雄?” 英雄?那么好当的吗?没有超人的意志,没有坚定的信仰,谁能经受住那种非人的折磨? “你呀,小丫头片子!先做好本职工作吧!”马迁安摆摆手撵走了张小花。 在马迁安指挥下,部队用迅猛的动作突然包围了山脚下这个小小的村落,这个小村只有十几户低矮的窝棚和草房,从外部看来,这里极其破败,好像很久没有人烟了,这里当年也是珠河游击区里的堡垒村,如今人口凋敝成这个样子,估计原居民大部分都被“部落”走了,不知还有没有剩下的。 几分钟后,一中队送来了两个衣衫褴褛的40多岁的庄稼汉子,经审问知道了他们原先就是本地人,鬼子并大屯后居住在离此十里一个叫九北的部落里,因本地有早已开垦出来的熟地,他们并未放弃在此播种,只不过不在这里住罢了。 马迁安已经进驻一间稍好的草房里,屋内由牛颜草草打扫了一下,弄出来几块能坐的地方,马迁安坐在一个破木凳上,亲切的示意两个战战兢兢的庄稼汉子坐下。 一个紧张的脸色蜡黄的汉子忙一哈腰说道:“不敢,俺不敢坐,俺就站着回爷的话。” 马迁安面色一紧,想抽他的心都有,刚才听战士们说,这货一见他们噗通就跪在那磕头如捣蒜,一点男人味都没有。 另一个神态也紧张,但却没有像这个下跪的家伙那样不堪,害怕归害怕却没有求饶。 “叫什么名?”马迁安问那个没下跪的汉子,“不要害怕,我们不是鬼子也不是国#军(满洲国#军),我们是抗联。” “我叫甘方吉,他叫林老根。”甘方吉用手指了一指蜡黄脸汉子,不过他并不相信马迁安所说的话,这么精干威武的部队出现的太突兀了,尤其刚才还听到队伍里有人用日语说话,即使这支部队不全是日本人,也肯定有日本人。抗联早在5年前就从这个地方被打跑了,哪里还有抗联吆,不知对面的家伙是不是冒充抗联诈我们,可不要被他们找到借口抓了“国事犯”。 马迁安随意问了他们几个问题,打听清楚附近居民分布情况后,见甘方吉与林老根二人都尽自己知道的小心翼翼的回答了,再没什么可说的了,心中郁闷。 这两人不相信自己,但又为了活命也很配合自己,但这完全是被动的,马迁安一点也感受不到普通民众对抗日队伍那种发自内心的“爱戴”。 这不是一个老抗日游击区么?这里的民众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被日本人驯化成这样子啊,见了抗联这么害怕? 直到向导徐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马迁安才拍拍脑袋叫进来徐刚。这些幸存下来的抗联老战士都是铁脚板,走遍了大小兴安和张光才岭。徐刚曾在本地转战过,当年也曾跟过珠河县委的队伍在这里与日本人打过几次恶仗,对本地人文地理较熟。 “来来,认识不?”马迁安指着甘方吉与林老根问徐刚。 甘方吉与林老根两人也抬起头疑惑的打量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徐刚。 徐刚费力的辨认了半天,摇了摇头,当年跟着王团长和赵政委走遍了珠河和苇河县,见过受赵政委宣传鼓动的老百姓不下万人,如果不是当时表现的特别突出的积极反日份子,恐怕不能给人以深刻印象。 徐刚失望的刚要往外走,忽听一声结结巴巴的问候,“莫不是大徐子?我是甘文的爹啊,甘文当时跟你们走了,还在不在啊?” 晴天霹雳!忽然听到有人道出了战友加兄弟的名字,徐刚一下子愣住了。甘文是在这里参军的,连年不断的战斗,早已牺牲在小兴安岭,甘文活着的时候与徐刚的关系很好,徐刚清楚地记得甘文倒在自己的怀里翕动着嘴唇死不瞑目的模样,徐刚的泪水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大叔,我是大徐子啊!甘文兄弟他……”徐刚哽咽了。 甘方吉明白了,忽然老泪纵横,摇着手叹着气说道:“唉……莫说了……我知道了。” 熟人的出现,使甘方吉打消了戒心,哭了一会儿儿子后,擦干了眼泪转头对马迁安说道:“这位首长,我信你们是抗联了,你们可回来了,这几年我们可遭老罪了。” 随着甘方吉打开了话匣子,大家知道了自从35年后抗联三军二团在这里被击败后的情况。团长王惠同与政委赵一曼先后牺牲,刚刚有点起色的抗日游击区又被鬼子严密控制了,鬼子在珠河与苇河两个县县境内进行了大搜捕,抓获了很多抗日积极分子和与抗联有关联的人,足足有上千口子,挑出一百多个他们认为最危险的给枪毙了,剩下的过了一堂又一堂弄得倾家荡产后被赶了回来,甘方吉侥幸没有被枪毙,蹲了一年大牢放了出来,回到了已被烧成白地的“家”,妻子和小儿子早已不知去向,自己也成了孤家寡人,被迫给部落里的大地主李家当了长工糊口。 “老人家,你受苦了!愿意当抗联不?愿意为你儿子报仇不?”马迁安拉起甘方吉粗糙的手掌,温声安慰道。 甘方吉出乎意外,用左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倒是愿意,日本人弄得我家破人亡,大儿子死在他们手里,老婆和小儿子也被他们赶走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仇要报,可是我这么老了,你们不嫌累赘?” 马迁安笑了,40多岁还不算老,扛枪打仗不行还可以做别的工作么,例如到山里去种地,一个好庄家把式一年怎么也能种出几千斤大豆来。 “不嫌!欢迎你,甘方吉同志!” 一声同志叫得甘方吉泪流满面,当年赵政委就是握着自己儿子的手亲切的叫他小甘同志,如今父继承了子业,继续投入到了打鬼子的大业中去了,让他如何不激动。 至于那位胆小萎缩的林老根,马迁安连看都不看他,这样的人没什么指望,他的骨头天生就软,日本人来了他就是日本人的顺民,抗联来了他就是抗联的顺民,不可信任。 门口又传来一阵日语低声商讨声,已经换完装的福间一夫、高桥彦康和在乌拉嘎被俘的医官黑田健太郎陆续步入了这个临时司令部。 几人按马迁安的吩咐换上了“皇军”的军装,前来领受去铁路线侦查的任务,几人都是“反战同盟”北满支部成员,负责人是福间一夫。 福间一夫就不用说了,这是早早就主动投奔抗联的“鬼子”,经历了无数次战火考验,是坚定地抗联战友,高桥彦康也早在去年3月份被俘,参加了乌拉嘎攻击战,表现也不错,那位黑田则是在乌拉嘎被俘的,经半年多改造业已具备了反战意识。不得不说魏拯民的反战工作做得很好,再加上日本人奇怪的民族特性,一旦被俘人员的思维被扭转了,那么这个人就会死心塌地效忠新的部队,极少再行叛变回去,马迁安熟知他们的性格,放心大胆启用了不少在乌拉嘎被俘的日军,如今在他的这支小部队里就有8个“鬼子”。 甘方吉一见日本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面前这伙“抗联”是假的,骗自己说了实话,骗自己加入“抗联”,那个徐刚肯定是叛徒,他们的戏演得可真好啊!完了!他们肯定要拿自己开刀了。 甘方吉忽的站起来,胡乱摸起屋里的一根粗棍子,红着眼睛盯着马迁安要拼命。 林老根不出所料,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嘴里还喊着:“皇军饶命,我可啥都没说啊,是老甘要参加抗联啊!” 甘方吉的棍子举起来了,对准马迁安狠命的劈了下来,一声大吼:“我打死你这个狗娘养的!” 第269章 报仇去 突起变故,马迁安正满脸厌恶的盯着地上的林老根,琢磨着要把这个软骨头关几天为好,未料想甘方吉的大棍子劈头盖脸削了下来,在众人的惊呼之下,仓促之中鼓起肌肉伸臂一迎,迅速迎住挂着风声的大棍。 咔嚓一声,直径两寸粗细的松木棍应声折断。 几个“鬼子”一拥而上将甘方吉制住,福间一夫抽空扭脸问了一句,“马司令没事吧?” 马迁安收回手臂,“轻松”的甩了两下,没有骨折但钻心的痛,红肿是免不了了,这大叔很有力啊,干庄稼活不能发挥他的本领,得让他扛弹药箱或者甩手榴弹,也许比掷弹筒都好使呢。 甘方吉手登脚刨,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小日本祖宗的,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3个人都按不住。 “快放开!快放开!”马迁安对福间一夫连连摆手,“甘大叔肯定误会了。” 福间一夫几人闻言放了甘方吉,甘方吉从地上挣扎而起忽然看到马迁安不仅不生气,还在那笑呢。 “你?他们?”甘方吉用手指指着笑嘻嘻的福间一夫,眨巴着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哪有这么好心的鬼子,被袭击了还笑,一点恶意都没有? 马迁安稍微揉了揉右臂,轻声吸了一口凉气道:“哎呀大叔,你老劲儿够大的!武松的哨棒也没这家伙粗吧?你老这是把我当老虎打了。” 甘方吉意识到打错人了,但弄不明白这件事,尴尬的指着福间说:“他们是真鬼子,我闻味都能闻出来,咋回事?” 高桥彦康闻言疑惑的伸出手臂凑到鼻子下边嗅了一下,不解。 简短的解释了一下,甘方吉脸腾的就红了,把人家司令给打了,有心上前瞧瞧又怕人家不给面子,踌躇间马迁安发话了:“甘大叔,我没事,这几位都是抗联,确切的说是日本抗联,你也参加了抗联,你们就是同志了。” “这咋个说的呢,真是……这咋个说呢……”甘方吉闹明白了,搓着大手颇不好意思,最后甘方吉冒了一句,“首长真是钢筋铁骨,能扛过我一棍子的还没见到过呢。” 林老根很快被带走了,为防止泄密,马迁安决定“委屈”他几天,把他关了起来。 林老根走后,马迁安与甘方吉研讨一番,询问了这附近部落里还有没有像他这样的,受到鬼子汉奸迫害的抗联家属,原先的反日份子,现在又憋着劲等机会反抗的人,得到肯定的回答,这样的人有,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被欺压这么久哪能不想翻身?只不过没有人撑腰,没有组织吸纳他们,要是抗联肯要,不出三天就能招来不少。 马迁安想到了这支力量,收拢这样的人对壮大抗联的声威,提高抗联的威信有很大好处,要让这十里八乡的老百姓知道,抗联不会抛下抗日战士的妻儿老小,不会看着他们受罪而不管。“这样吧,你现在这里盘算一会儿,需要我给你做什么配合你就说,想好了我给你安排,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把这些人给我找出来,把他们带来。” 甘方吉当即答应,就在这个临时司令部里掰开手指头算开了,谁谁是谁谁的二哥,谁谁当了抗联,现在儿子也长大了,谁无牵无挂谁还有拖累等等,他在算计自己能拉来多少人。 马迁安与福间一夫几人商讨了一会儿,给他们明确了任务。他们要大摇大摆的带领马队深入到铁路沿线去,虽然有地图和甘方吉的情况描述,但终究不近详细,况且甘方吉不了解这段铁路上“满洲国”铁路警护部队的巡查方式与人数,更不知道两座铁路桥平时驻防情况。还有离铁路不远的那条“电路”(汽车专用),也要了解纤细喽,马迁安决定干一票大的,甭管铁路公路一起给他掐断。 马迁安决定给福间一夫再配十来个人,除了3个穿“皇军”军服的皇军,再配点穿普通民众衣服的抗联,冒充有指导官在内的山林队一类的组织,这样的队伍不引人注目,老百姓见多了,不会起疑心当做什么新闻瞎传,适于隐藏身份。 现在这支队伍里穿普通民众衣服的有两队人,其中一队是张小花那队人,当初为了打通呼索部的道路,为了隐藏他们已经投了抗联的事实,他们脱下了抗联军服,又重新换上了自己的服装。另一队就是呼索部送给马迁安的十个猎手,鞍马俱全。 马迁安细一琢磨发现自己队伍中的骑兵竟然大半都是不穿军装的,都是刚收下不久的新战士,心中担忧他们不能很好配合行动,遂派人喊张小花过来。 张小花正在山脚听徐刚叙说赵一曼的事情,听见通讯员喊她去司令部见马迁安,马上跳起来一身戎装骑着她的那匹“汗血宝马”一溜烟的跑来了,甘方吉正算的昏头涨脑,听见急骤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抬头从窗户洞里向外看了一眼,这一看,眼睛立即就直了,嘴里嘀咕两句,“瘦李,瘦李。” “啥?你说她像瘦李?”马迁安耳朵尖,听到马蹄声也在向外面看,正好听到甘方吉的喃喃自语。 甘方吉感慨道:“是啊!当年的瘦李就是这样威风,啧啧,那马跑的跟一溜风似的,我们这嘎达老百姓都喜欢看。” 甘方吉的话触动了马迁安,给赵一曼报仇的事情也必须提到议事日程上来,而且这事儿还必须在自己发动袭击前就做,发动袭击后再进入珠河县城就不容易了,应该趁鬼子没有防范意识的时候,潜入县城把那些曾参与迫害赵一曼的汉奸密探和鬼子都干掉。对!就是现在、立刻、马上就做。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5年多了,但这批人包括当年发现赵一曼藏身地点的密探,包括参与围捕的伪警署警士警佐,珠河公署警务科那帮东西,主要由地方武装组成的讨伐队那帮东西,还有日本警察指导官等人不可能全部调走了,还是有剩下继续当差的,老子不管你们当年是咋回事,只要参与围捕赵一曼,老子就杀!没有你们这帮为虎作伥的汉奸,鬼子能那么容易找到抗联?为了让你们这些家伙对抗联心存敬畏,不要那么卖力当汉奸,今天我要杀一儆百了! 打定主意后,马迁安出屋迎住张小花,吩咐她赶紧把中队长和指导员都叫来,布置全盘任务。 很快方案就确定了,由李凤山、福间一夫带领一队骑兵赶往珠河县城,以特种作战讨伐队的名义混入县里,排查当年搜捕赵一曼的人员并找机会处决他们,如果事情顺利,做完此事后可相机袭击珠河公署相关重要部门,搅他个天翻地覆顺便将鬼子银行端了缴获抗日经费。从甘方吉嘴里了解到,县里的鬼子武装不多,只有不满员的一个中队驻屯,除100多鬼子外,还有伪行政警察数十人,这些人一般是不配枪的,还有一队武装警察谓之警察队,有一个中队。以抗联战士现在素质和火力基本可以无视他们了。这队人共有50多人,为保证战斗力,将全部由李凤山负责挑选,衣服和马匹则借用小花那队人和呼索部新参军那队人的。 从人数上看,进入珠河的这队抗联人数上是比鬼子和伪警察的人数少,但马迁安相信他们的战斗力,如此火器加上拥有战马,无论进攻还是撤退,吃不了什么大亏。 其余人员近400人则由日籍抗联战士摸清铁路守卫情况后,随后参与铁路公路的爆破破坏战斗,相应阻击鬼子修路修桥的队伍,破坏敌短期内修复道路的企图。 李凤山摩拳擦掌踌躇满志,这计划太刺激了,突袭一个县城,还是用这么少的人,如果打赢了顺利完成任务那多露脸啊! “有没有信心?”马迁安分派完任务摁着李凤山的肩膀问。 李凤山急忙答道:“咋没有信心呢?有马、有炮、有火箭筒、一色转盘枪机枪,还有这么棒的小伙,打不赢都没脸回来见人。” 马迁安特意嘱咐一句:“最关键的是要把那些该死的家伙揪出来给我们的英雄报仇,这是一等一的,其余要打击的目标都要等这个任务完成后再说,明白吗?” “明白!” “明白就好,你先跟福间一夫、高桥他们演练一下,不要露出破绽。” 李凤山眨着眼不太明白,“演练啥?” “诺,就是这样。”马迁安站起来给李凤山做示范,上前一把抓住李凤山衣领,用手掌虚劈了他几巴掌说道:“福间一夫装鬼子,你装那个狗腿子汉奸军官,要有个样!见到守城的不开眼的你俩就揍他们,你不是好长时间没煽人嘴巴子了吗?让你过过瘾。” 原来是这样,不就是装的骄横一点嘛,也对,老子是很长时间没打人,手都生了,打人啥滋味都忘了,还有福间一夫高桥他们也没个鬼子的蛮横样,确实得注意了,马司令的心可真细,细节决定成败。 李凤山直接挑了自己大队的十中队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一个班,十中队是十支队的王牌,也是李凤山挑选的尖子战士组成的,他们全部都经过骑术训练。 换装借马工作很顺利,尤其是那十个鄂伦春族的战士最高兴,虽说马匹暂时被借走,但能提前穿上威风的抗联军装还是很令人高兴地,如此一来自己在穿着上就与抗联没两样,感觉融入了这个集体。 午饭后,李凤山率队向20华里外的珠河县城猛扑过去。 此时的珠河县治设在乌吉密镇,有一圈被风雨侵蚀颓坏多处的城墙,城墙上炮台及卡子房十来处,抗联从珠河游击区撤走后,城防废弛已久,没人再关注上面的设施情况,小镇人口也只有数千人,只有一条西北-东南走向的大街,实在是没什么像样的防范措施。 第270章 引蛇出洞 李凤山与福间一夫带着马队狂奔一阵儿,慢了下来。眼见得再走三、五里就到了珠河县城,两人并辔而行商量细节问题。 马迁安只是给他们指出了大概行动方向和准则,并未给他们制作详细的计划,很多事情都要自己随机应变。 通过甘方吉的描述,徐刚得知珠河县城旧况依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遂自告奋勇担任了“地图”,走在李凤山他们俩前边不时也掺和一声。 研讨了一会细节过后,李凤山想起刚才福间假装“凶恶”的神态,扑哧一笑打趣他,“福间你太老实了,你本来就是真日本人,咋演起鬼子来还不如我像呢?要不是我穿不了你的小衣服,我还真想跟你换换。” 福间憨憨一笑,不好意思的将手指塞到帽檐里,为自己“拙劣”的表演而羞愧,瞥了一眼后面的黑田才说道:“我看还是让黑田君发号施令吧,我实在是下不了狠手打人。” 福间一夫性格良善,当初就是因为看不得日本把头欺压劳工才投奔的抗联,如今要让他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出鬼子的蛮横与蔑视一切中国人的神态,确实与他的性格有冲突,关键时候不能“虎躯一震”欺负人,岂不让熟悉鬼子的满洲军民感觉到奇怪么?这是一个小漏洞。 珠河县警察指导官远间重太郎正在公署大院内逗弄他的狼犬,正兴致勃勃之际,忽见警士刘昌慌慌张张跑进来直奔大院内的警务科,没有看到墙角的自己,勃然大怒,低声怒骂了一句快步尾随过去。 远间重太郎6年前就是珠河县警察指导官,6年前强迫“满洲”人搞集团部落搞得好,又因亲自带队抓获了抗联匪首赵一曼而立了功,获得滨江省警务厅的表彰,基于他的贡献本应提升一级做副县长,掌管珠河县的生杀大权,无奈时运不济得意忘形之下冲撞了长官,提升副县长的事煮熟的鸭子飞跑了,从此他就十分注意尊卑有序的体制,对簪越礼仪的事情深恶痛绝,如果一个下级给他鞠躬的身体幅度不超过九十度都会被他视为大不敬,是要打上十几个耳光的,这个刘昌跑过去了竟然对自己视而不见?八嘎! 尾随到警务科科长办公室门口,就听刘昌上气不接下气的向科长张福兴汇报,说有一伙人占领了县城北门外的火车站,霸占了一列正准备开往旅顺的装大豆的列车,控制了火车头。 听到这里,远间重太郎也来不及惩治刘昌的目无尊长的行为了,一步跨了进去大声吼叫起来:“纳尼?什么人的干活?多少人的干活?” 刘昌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急忙转头鞠躬,这位爷可是暴脾气,刘昌亲眼看到过远间重太郎杀人,手段极其残忍,原因却微不足道,他不想赶倒霉撞上这种邪事。 刘昌鞠完躬依旧点头哈腰的汇报道:“太君,小的也没敢细问,对方也是太君,刚问两句一顿大嘴巴就煽过来了,我这还好就挨了俩耳光加一脚,另一个兄弟可惨了,倒在那爬都爬不起来了。” 远间重太郎听着刘昌啰里啰嗦的回话,脸都气青了,眉毛唰的抬了起来抡圆了手臂啪啪左右开弓赏了刘昌几个嘴巴。 “八嘎!快说!” “是是!”倒霉的刘昌不敢擦自己嘴角留下来的一丝血线,用一只手捂着半边脸,委屈的哀嚎:“太君,他们就说自己有特种任务,在珠河县境内抓了抗联地下组织的大头目,要征用火车马上回哈尔滨,兄弟们让他们做晚上的票车,他们二话不说举手就打,他们还笑话说本地治安的不好,警察的窝囊废。” 什么?嘲笑本地治安不好分明就是嘲笑自己!扰乱火车站秩序也分明就是无视本地警署,说什么在本地抓到了抗联大头目,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呢么?珠河县曾是抗联三军的地盘,当年反日活动“猖獗”,经大力讨伐搜缴,已经没有了抗联的踪迹,但因本地山多林密适于隐藏,若有漏网之抗联还在偷偷活动也说不定,但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大头目呢?若有大头目隐藏在此地不就说明我的剿匪工作不力么? 我倒要看看这帮人是哪里来的,即使惹不起将来向上级汇报时也有个说辞不是?远间重太郎的脸变成了紫茄子样,阴沉着脸恨恨的吩咐科长张福兴,“张桑,你的带警队的干活,跟我出发的。” 张福兴是本地人,因考绩优等而在几年前从警队队长提拔为警务科科长,这个考绩优等的评语不是凭空得到的,而是他九年如一日“尽职尽责”,卖力抓杀打反日分子换来的,他早已沦落为日本人的一条狗。 警队的驻地离此有百余米,张福兴得令披挂整齐一溜小跑前去整队。20分钟后,远间重太郎领着没有出勤的窝在家里的60多人,气势汹汹向城外开去。 乌吉密火车站自1907年,就开始发运货物和大豆,至30年代开始,大豆发运量即达年一万吨的规模,车站颇有点规模,旺季时平均每天都要装运数百吨大豆,如今是淡季,大豆收储量很低,十几天才能凑够两个车皮的大豆,今天刚开来一辆机车想拉走支线上已经装满货物的两节车皮,不巧遇到一队“蛮横”的队伍扣住机车不让发车,说什么要等匪首押来后上这列车去哈尔滨。 这借口也太无理了,也太霸道了,车站上的警察不能坐视不理,试探着询问情况,被人家不分青红皂白揍了一顿,“腿脚利落”的刘昌趁人不注意闪入圆木堆后面逃之夭夭。 而腿脚不那么利落的两个伪警察则落入“魔掌”,哈巴狗一样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在福间一夫等人面前竹筒倒豆子说个一干二净。 李凤山与福间一夫顺利的掌握了城内不少情况,经特意询问也弄清楚了当时围捕赵一曼的“有功人员”都是谁,还在不在城里的问题。 套问出了情报,李凤山满意的给了徐刚一拳,赞扬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这引蛇出洞的计划恁是好啊,打了他们的脸他们肯定会来看个究竟。” 徐刚嘿嘿笑着摩拳擦掌,“来了就别想回去了。” 车站房顶放哨的战士发出警告,“来了,已经出了城,60多人。” 车站离城门并不远,几百米的路途一会儿就可以赶到,李凤山对周围的几个战士叽咕一下眼睛命令道:“盯着点,他们一进车站范围你们就开始表演。” 远间重太郎骑着高头大马率领着60多人,呼啦涌进小站,一眼看到3个神气活现的“皇军”军官在那里耀武扬威,纯熟的带着日本当地口音的日语显示这几个家伙是正宗日本人。十几个身穿百姓服装的彪悍的汉子正指挥着一群苦力将库房里的东西往空车向上搬,还时不时挥动手里的家什揍苦力们,一看就是一群骄悍的“满洲国”狗腿子,在主子的指使下正在欺压良民。 远间重太郎没有怀疑,催马赶到福间一夫等几个日本人面前,先瞟了一眼对方的军衔,见比自己还低了一个阶级,虽然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在乡军人,对方是现役,但本人官衔也是拿命博来的,实打实的军功,是少佐啊!对方一个大尉两个少尉牛逼什么呀? 远间重太郎虎着脸上前质问:“你们哪里来的?擅自占领机车殴打警务人员,我要向你们上级报告此事。” 黑田打量了他一眼,问明了远见的身份,忽然哈哈大笑,满脸不屑。 黑田的态度更加激怒了远间重太郎,激愤之下话不投机伸手掏枪威胁,很快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脚将手枪踢飞,随即几人拳脚相加打了起来。几个日本人在打架,没有人敢劝,珠河警队的警察们瞪着诧异的眼睛,伸长脖子看热闹。直到远见重太郎吃了亏,被3个“皇军”压在地上嚎叫让警队的人上前帮忙,张福兴才犹豫着走上前想劝解,这活太他妈的难了,都是皇军都是主子,哪里敢上前就拽。 还没走到近前,就看见几个后来的皇军已经将远间重太郎制服,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远间捆了起来。 瞠目结舌的张福兴点头哈腰走到近前刚开口哀求几位暴脾气的皇军放人,就忽然被一只大手从后边扯着脖领子拽倒在地,一个阴冷的恶狠狠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 一个黑脸大汉瞪着比牛眼还大的眼珠子俯下身来问话,喷了张福兴一脸唾沫星子。 张福兴不敢不答,颤抖着声音回道:“张福兴,我可是科长,都是自己人有话好说,兄弟给个面子吧。” “呸!张福兴,找的就是你,捆了!”黑脸大汉一点面子也没给,一脚将张福兴踹得翻了白眼。 警队的人都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两个头儿都被这伙凶人给绑了,当官的闹矛盾,小兵可犯不着出头。 他们也只愣了一会儿,就被四面八方围上来的人拿枪指着糊里糊涂剿了械,他们并没有把这件事看成多么严重的事情,事情的演变就像日本人内斗殃及了自己这堆池鱼罢了,管他呢。 第271章 形势不利 在李凤山率队奇袭珠河县城的同时,马迁安业已收到发动破袭的命令,命令中提到务必使铁路中断运行15天的字眼。 15天,这任务不轻,本地离哈尔滨只有100多公里,哈尔滨作为中东铁路的枢纽,自然有堆积如山的铁路器材和一支技术水平高超的铁路技工队伍,鬼子可以很快调集铁路修复大军,即使马迁安炸毁数段铁路,炸塌面临的2个小铁路桥,也不能保证迫使哈尔滨至绥芬河方向15天不通车。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马迁安将面临的难题向全军公布征求意见,一个小时后各种各样的提案汇报上来,其中有一些“奇思妙想”当真令马迁安感悟到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这一真理。 傍晚,马迁安带领部队占领了两座小铁路桥,轻易解决了一支沿铁路线巡逻的护路警察队,控制了包括两座桥在内的一段约十公里的铁路。 公路方面的破坏集中在一座30米长的公路桥上,掐断公路比掐断铁路的难度要大,毕竟汽车这东西要比火车灵活的多,这条路不通还可以走另一条路,马迁安不能保证鬼子不会用汽车向边境增援,但因公路运输运量照铁路差的太远,即使掐不断公路交通也无所谓。 根据整理出来的破坏铁路的建议,马迁安将部队分成十几个小组分头行动,分别在险要的不易修复的地段埋下炸药,安好引线。 入夜,马迁安率领着最大的一股部队进驻了铃兰铁路桥北侧的山上,监视下面铁路。为阻止敌人对这座铁路桥的修复,马迁安决定安排狙击手和两门迫击炮潜伏在距桥500米的峰顶进行狙击。 半夜时分,李凤山从珠河县城方向发来电报,言所有作战目标均已完成,在被俘警队的带领下,抗联进入珠河县城,突其不备一举包围珠河日军住屯军驻地,向其院内猛烈倾泻了大量弹药,将毫无防备的住屯军两个小队100余人全部消灭,俘3人,鬼子失去战斗力的伤员约30人,因携带不便,丢弃!经简短审讯,揪出当年参与告密、围捕赵一曼的汉奸、警士警佐指导官等共8人,已于晚9点在县城小东门赵一曼同志牺牲地将其全部枪决。 已炸毁珠河火车站大部铁路设施,毁掉铁路指挥设备20多台套,火车站短期内将不能使用,俘获一列货车,现正准备向你方运行。 好!马迁安收电,难以抑制兴奋的心情。李凤山的战绩大大出乎预料,不仅搜出了参与围捕赵一曼的罪人,还消灭珠河县日伪武装,破坏了火车站,又给鬼子增加了一个修复难点。 关键是那列火车,肯定有用!马迁安遂回电:将列车开过来停在铃兰桥前。 这个时间,鬼子大概已经收到了珠河遇袭的消息,根据鬼子的动员能力和附近兵员分布情况,马迁安预计天明时将有附近几个县城的日伪出动围剿,但仓促之间再加上抗联暴露的人数较少,鬼子能集合起来出动的兵力肯定不多,正好可以让战士们打打牙祭开练,这份开胃小菜还是不错的。 这一夜注定是不安定不平凡的一夜,随着各处纷纷从步话机里传来的,爆破点炸药已全部埋设就绪的汇报,马迁安不断的发布着命令,“爆!起爆!”。 沉闷的爆炸声不断传来,顺着黑黝黝的铁路延伸方向,众人看到了一团又一团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听到了一声声响彻夜空的巨响,声震四野。 天明了!马迁安收拢了陆续归来的小分队,开始与赶到的鬼子与伪警察、自卫团、铁路警护团等小股武装交火。 6月3日,苏军按计划发起了东宁要塞攻击战,大批轰炸机临空,大量铁甲洪流不断涌入要塞腹地,打了个日军57师团与12师团一个措手不及。 马迁安的战斗持续到第四天,他依然牢牢控制着已经被炸塌的铁路桥周边,无情狙击射杀着修复铁路桥的日本工程队伍,在抗联的袭扰下,鬼子工程师能将修复器材运送到铃兰桥附近都已成为奢望,铁路交通无法恢复。 第五天,关东军哈尔滨驻屯军司令部派来了吉松骑兵联队及“满洲国”第2军管区27混成旅骑兵团共2千余名日伪骑兵,分成四路向活动在铃兰铁路桥及乌吉密镇附近的抗联发起大规模围剿。 马迁安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被迫离开了铁路线,带领着大批自愿跟随抗联的百姓向深山遁去。 与此同时,重获启用的日本外相松岗洋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从东京坐飞机到满洲里,又从满洲里通关进入sl,乘上远东大铁路列车到达了莫斯科。 日本与苏俄虽然在交战,但奇怪的是两国谁都没有向对方宣战,日本人代表的是“满洲国”为争夺张鼓峰而与苏俄交战,世界各国看到的啼笑皆非的“现实”,明明是日本与苏俄在打仗,可表面上却是一个得不到大多数国家承认的“满洲国”为收复故土而发动的“反侵略战争”。 这世界上发生的事情,如果有日本人参与,则每件事都会显得那样的可笑,令人喷饭。 俄国人没有堵死谈判的大门,松岗洋佑“降临”莫斯科的事情得到了史大岭的首可。 巍峨的苏俄外交部大楼。松岗洋佑与驻苏大使建川美次等待在会客室中,两人俱都坐立不安,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宽大的会客室里走来走去。 松岗洋佑如同25支老鼠钻进了肚子,百爪挠心,安静不下来。根据最新得到的情报表明,苏军的这一次反击强度是空前的,在前线共有近50万军队参与了战斗,经过了十几天的准备,朱可夫筹集到了超过1千架战机与轰炸机,超过1千辆坦克,这些坦克里包括最新的t-34/76型,苏联人的决心和强大的工业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50万军队千架飞机千辆坦克的集中使用令日本**惊失色,他们无法想象这需要多么大的魄力。日本人尽管拥有一支百万大军,但单次战役从未使用过如此的重兵集团,也从未应用过如此多的技术兵器,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苏俄人不像自己那样按规矩来,小规模冲突点到为止就好。 日本人的部队已经从哈桑湖、波西耶特、乌苏里思科南各个地点全线败退,原朝鲜住屯军第9师团不复存在,前期侵占的1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不仅全部吐了回去,还被苏军趁势夺占了“满洲国”珲春与朝鲜红一里一带,完全控制了图们江口。 日本海军两艘航母在遭受到苏军飞机轻微攻击的情况下全线撤退,实践了山本五十六保存实力的意图。 遭受攻击最厉害的地方当属日本自诩的东方马奇诺防线上的明珠-东宁要塞。苏军的轰炸机和重炮像长了眼睛似地,逐一敲掉了千辛万苦才建设起来的军事设施,炸毁大肚川兵工厂、各类仓库100多个,陆军医院2个,发电厂1座,军事机场5个,露天炮弹仓库80余个,击毁未作防备还停留在跑道上的各型飞机100多架,炸毁要塞内铁路数十公里,先后攻击了胜洪山要塞、勋山要塞、三角山要塞、麻达山要塞、409高地、朝日山要塞、出丸山要塞、北天山塞,露天军事设施几乎全部被毁,大量囤积的军事物资被燃烧弹烧毁。距不完全统计,仅两天大规模轰炸就造成一亿日元(约150万两黄金)的军事物资损耗。 伴随着飞机轰炸,约15个苏军师20余万人涌进了纵深50公里宽100余公里的要塞内,与守军展开激战,刚刚收到的消息,守军已阵亡2万余人,剩下的凭据地下要塞还在坚持战斗,但已丧失了反击的能力。 朱可夫之所以选择东宁要塞这个硬骨头来啃,一则是已经掌握了要塞详细地图,二则则是他有意要日本人尝尝苏维埃的铁拳,他要警告日本人,无论多么坚固的工事,在sl军队面前都将不堪一击,想要依恃要塞来防卫苏军,将是一种无用的理论。希特勒怎么样?连他都不敢攻击马奇诺防线,但我们俄国人就敢。用事实来证明,我们俄国人以硬对硬绝不含糊。朱可夫的“理论思想”得到了史大岭的认可,在他的词典里没有退却,只有前进,只有突击,只有进攻。 松岗在会客室里不断地兜圈子,建川美次也是苦着脸陪着上级焦躁的等待着此间的主人莫洛托夫的到来。 莫洛托夫故意延迟不来,赤-裸-裸的羞辱一个日本外交家,可松岗却没有办法甩袖一走了之。 两个小时后,没等到莫洛托夫的松岗等到了驻苏大使馆的一秘草场正图,草场正图带来了一份最新机密电报,通告了近卫首相的最新指示,看完电文,松岗刚刚鼓起的要向苏方抗议的念头一下子无影无踪,身上像被浇了一盆凉水一样凉透心肺。 电文中清楚的言明:因前往东宁的铁路线已被“满洲国”抗日份子截断,短期内不能恢复,向东宁方向调拨大批援军的设想已不能实现,要塞守军失败将是无可避免的,为减少无谓的流血,特授权松冈君在谈判中可以做出较大让步,总之必须停战! 第272章 密林较量(1) 在控制铃兰桥的几日内,狙击手们一律隐藏在据桥500-800米开外的山上,配合着几门迫击炮死死锁住了日本人的修桥工程队。 日本人对抗联坚守在铁路桥附近的行为明显估计不足,按他们的思维,抗联应该在破坏铁路桥之后马上撤离,这种按经验办事的狂妄加死板的思维使他们付出了巨大代价。拼命呼叫哈尔滨住屯军司令部派精锐部队参与剿匪之后,直到铃兰桥被毁第5日,工程队才心惊胆战的开了工,但此时已有超过50人之多的日本工程技术人员倒在了桥下的小河沟里。 6月8日早,从哈尔滨方向开来的第3列军列停在了铃兰桥的北边。在隐藏在800米外小山坡上的杨洪眼里,那列运送部队和军马的列车就像一条死蛇一样横躺在来路上,各个车厢的门口处不断向外吐出黄焦焦的“皇军”,战马也陆续从闷罐车厢被牵了下来,人找马,军官找士兵,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为止,日本人已经开来了3列军列,粗略估计人马不下1500人,加上今早从五常方向赶来的一个“满洲国”骑兵团,日伪骑兵总数超过了2千。这样的兵力显然不是马迁安能一口吞下的,马迁安果断的放弃了在铁路沿线开阔地与鬼子骑兵硬拼的想法,留下了几支小部队,马迁安率领着大部分部队和百姓退到了春秋岭附近,离开了铁路线。而鬼子和伪军的骑兵显然受到了困扰,暂时没有追上来,他们正在肃清铁路附近神出鬼没的神枪手。 这些神枪手无疑都是马支队的狙击王牌,为了拖住日军,马迁安狠了狠心放出了12名手持狙击步枪的“枪神”,并将骑术精湛的李凤山部队部署在那里骚扰鬼子的骑兵。 吉松骑兵联队联队长吉松博四郎大佐是个严肃的军人,接到命令后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运兵运马到珠河县境内的任务,并展开铁路防护,他是乘坐第3列军列来的,此时刚到。 此刻的吉松正站在桥边一处很隐蔽的地方,皱着眉看着栽倒在河里的一辆机车,机车屁股高高撅起超过桥面,给铁路桥的修复造成很大的干扰,要想重新支起简易的桥墩,就必须将这个碍事的机车弄走,根据汇报他知道这个的大黑铁家伙是抗联从珠河方向开过来的,抗联首先袭击了珠河县城。 吉松决定稳打稳扎,既然由于自己部队的到来,已经暂时稳定了这段铁路的治安,他就没必要急吼吼的进山追剿抗联,以他多年的经验,抗联是很狡猾的,抗联是很难剿灭的,万一抗联没有走远,他不希望大队人马出动后在此地留下破绽而被人家杀个回马枪,他给先行到达的1大队大队长熏藤千秋下达的命令是驱赶附近的抗联但穷寇勿追,只要将抗联驱离铁路沿线数公里即可,待铁路恢复通车后再行进剿。 熏藤千秋忠实的执行了命令,此刻正率领骑兵一大队和满洲27混成旅骑兵团巡视着周边数公里的地段。 修桥工作已经重新展开,吉松叫过来工程队负责人,询问了几句,得到3天可以修复的答案。但显然吉松并不满意,怒气冲冲的赶走了他。 卸下了后勤物资,吉松联队依靠铁路线在铃兰桥附近扎下了营盘。扎下了营盘后,吉松没有得到片刻的安宁,北边山岗密林中传来时断时续的枪声打扰了他的心情,不断有传令兵走马灯似的回报搜剿附近抗联的情况,一个上午报了12次,每次都不是好消息。 每回来一个传令兵,身后都会跟随着一辆或两辆运送伤兵或尸体的大车(牛或马拉的平板车),或者更干脆,战马驮着主人的尸体回来了。 第12个传令兵回来后,吉松再也坐不住了,从他下火车到现在不过6个小时,熏藤千秋和满洲27混成旅骑兵团团长岑一虎竟然给他送回来105具尸体和76名伤兵,其中皇军死亡85名伤60名。 大部分“勇士”都是被一枪毙命,吉松仔细检查了战死的士兵伤口和几支缴获过来的武器,经验丰富的他很快认出了这几支枪都是苏制武器,一支莫辛那甘狙击步枪,两支怪模怪样的带弹鼓冲锋枪。他不是很清楚这两种武器的实际性能,但根据伤口组织外翻情况,这些武器的威力都很强大。 小部分尸体则是浑身遍布弹洞,这些都是在近距离被密集的枪弹射杀造成的,这证明对方拥有的近战武器射速很快。 这支部队与sl人一定有莫大的关系,传言抗联已经从sl回来了,这回证实他们已经到了珠河,这令吉松赶到沮丧,歌舞升平的好日子结束了,他们即将又一次投入到辛苦不堪危险丛生的讨伐中去了。 跟随“皇军”尸体回来的一个受伤的中尉证实了吉松的猜测。 恼火的吉松揪住了刚回来的一个通报战场情况的传令兵,大声咆哮道:“混蛋!我要的俘虏呢?熏藤这个混蛋为什么不送回来?” 被揪住衣襟的传令兵面无表情的回答:“报告大佐阁下,我们一个俘虏也没抓到,大部分时间里我们看不到敌军。” “一个都没有?” “嗨!只找到8具尸体,有一次我们抓到两个子弹打完的敌人,还被他们抢了我们的手雷自杀了,尸体残缺不全,已经被我们安葬了。” “纳尼?安葬了?” “嗨!勇士!他们是勇士!是熏藤大队长阁下下的命令。” 能被以勇武出名的熏藤亲口称赞为勇士的敌手,想必死的极其壮烈吧!吉松闭起眼睛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沉默了。 没一会儿,爆豆似的枪声又远远的传来,伴随着十数声炮弹的爆炸声,听距离离此地不足千米。熏藤与岑一虎两支部队上千人打了一上午,只打死了对方十个人,不仅如此还竟然让敌人摸到了这么近的距离,这是怎么搞的? 不过等吉松静下心来想了一想后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火气,在这片几十平方公里的森林中,熏藤与岑一虎的千把人撒进去就找不到人影,人数太少了,谈何控制局面?抓不到对方主力,这样打下去是个失策,只能徒增伤亡。 咳!吉松轻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还直挺挺站在身边的传令兵,吩咐道:“你立即通知熏藤少佐和岑一虎上校,让他们撤兵,将部队集中到我这里来。” “嗨!”传令兵好像松了一口气,飞快向远处自己的战马跑去。 下午3时,春秋岭下的马迁安收到了前线李凤山的汇报,一个通讯员背着步话机站在马迁安侧后,将话筒递给了他。 哔哔啵啵的电流声中传出来李凤山豪迈的大笑:“哈哈哈司令,是我呀!我正站在离铁路1千米的山包上给你说话。” “知道是你,快说什么情况,我这听着呢。”这李凤山倒是打得过瘾了,一上午才来了一份情况通报。 “小鬼子撤了!正往铃兰桥方向集中,要不要我追上他们再捅一家伙?” 撤了?马迁安感觉到很意外,他原以为李凤山顶不住了要增援呢,就李凤山那百来号人竟然能把上千的鬼子伪军打撤了?鬼子莫不是在搞什么鬼? “真的?” “骗你干嘛?老子的兵真不含糊,太给我长脸了,没想到他们的山地战打的如此好,真要感谢政委给我们练出的好兵啊!还有那几个鄂伦春兄弟简直神了,一枪一个,不比咱的狙击手差,人家那是普通步枪。”李凤山兴奋的话语从话筒中热烈奔涌出来。 “战果?” “鬼子伪军小二百,我死了十来个兵,伤了二十来个。” “你留人继续监视,你马上回来跟我详细说说。” “好咧!” 放下听筒,马迁安的心放下来不少。他现在的队伍已经不是来的时候那样轻便的队伍了,队伍臃肿还有不少老人和孩子,急需安定一两天将他们整顿,该送走的送走,该编入作战部队的编入作战部队。几天来,在甘方吉和几个与甘方吉情况差不多的人的带领下,部队连续攻破铁路沿线7个“集团部落”,除缴获一些枪支弹药外,另一个收获就是5百多自愿跟随抗联上山打游击的百姓,这些百姓基本上都是原游击区的抗日分子,还有一些是原抗联战士,自从抗联赵尚志部从这里撤离后,他们因种种原因没有随队前行而是留在了此地,鬼子占领了这一地区后,对这些人进行了残酷迫害,抓杀打管了一批,幸存下来未死的人也往往被搞得赤贫,在宗族或家族中沦为最底层,勉强活口,更有一些终日生活在心惊胆战中,唯恐哪天鬼子又翻旧账将他们再行抓去。 马迁安率队来到此地后,连连击溃“满洲国”地方武装,火爆的抗联竟然连珠河县城都给端了,轻松消灭城里的鬼子驻军,又展现了铁血复仇的风格,将一些迫害抗联战士,迫害反日群众的汉奸特务密探镇压了一大批。 抗联如此强悍,使这些群众心理上迅速倒向了他们,几天内一户又一户拖家带口跟在了部队后面,抗联每到一地,就有数十人跟在了屁股后面要求参军。 马迁安拒绝不了他们,几乎每个人都能说出来让他不得不接受的理由:自从抗联走了以后,我们遭了多少罪?死了多少人?日盼夜盼,盼着抗联重新打回来,这次你们说什么也不能丢下我们不管了。 马迁安无法拒绝,拒绝了他们就等于断绝了抗联与他们的鱼水情,会造成很坏的舆论影响。 第273章 密林较量(2) 放下步话机的听筒,马迁安步上一处小高地。 小高地下面的山谷洼地里横七竖八的停放着几十辆大车,大车上装满了各种“战利品”,枪支弹药棉花布匹粮食等大宗货物应有尽有。这些大车都是自愿随军的百姓们搜集来的,其中有不少是他们趁乱从被镇压的汉奸家里面抢来的,更有一些是从东家手里弄来的,马迁安听过汇报,对这种不分青红皂白抢人家大车的行为有些无奈。小分队每进入一个“部落集团”,都引发了一些骚乱,一些群众掌握不好尺度,将某些无辜的大户给抢了。但现在无法精确统计哪些财产是那些没当过汉奸的大户们的了,若要给他们进行补偿也要经过一段时间统计出来后才可以施行。 补偿这事儿一定要做,某些大户们活的也不容易,大多是闯关东拼死拼活,口挪肚攒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农忙时东家也腰里系个小麻绳下地干活,把这样的人家给抢了说不过去,不还钱给人家不行的,若不然那些大户还指不定怎么骂抗联呢,抗联岂不成了真土匪? 马迁安已经狠狠批评过负责攻击各部落搜集物资的一中队队长宋基石,现在宋基石正在进行统计,一时半会儿统计不清,有些人不说实话,他们身上藏着顺手牵羊弄来的“贵重物品”,害怕说出来会惹麻烦。 看了一会儿,马迁安放弃了今天弄明白这件事的企图,容以后再说吧,群众觉悟哪能一天时间就提高?到了小兴安岭根据地后让周玉成弄吧。 转了一圈,马迁安吩咐一中队指导员姚宇鹏,让他安排这些百姓就地准备开火,利用随身携带的锅将粮食弄熟,炒面炒黄豆炒米都可以,马迁安部队的军粮也用尽了,必须补充,这些老百姓还要转移,长途跋涉行路不便,很多地方不能通行大车,辎重不可能随队带走,能带走的也仅仅是路上的口粮和少量骡马背负的物资,其余的只能找地方掩埋。 准备这些事情,马迁安给了他们一天时间。 傍晚时分,李凤山带着两个战士回来了,刚一跳下马就被眼前的情景惊的呆了一下,他看见春秋岭脚下烟雾升腾,燃起了数十个火堆支起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铁锅,一群群妇女围在锅边用各种工具卖力翻炒着粮食。 李凤山拽住一个经过的战士问:“你们这是……?” “准备干粮,司令说了今晚要做熟一万斤粮食,我们要在这里扎根啦。” 闻听此话,李凤山立即甩开这个战士直奔马迁安而去,老远就亮开嗓门喊:“司令,司令,你要打大仗了?” 马迁安马上对着李凤山的方向做了个手势,阻止这家伙的口无遮拦。 李凤山识趣的闭上嘴,回转身对着自己的身后招了招手。两个战士牵着马过来,站定后将横担在马背上的一个“老百姓”掀了下来。 “回路上抓到的,狗崽子鬼头鬼脑的伏在草里向这边看,肯定是密探。”李凤山解释道。 一听说是密探,马迁安的眉头马上皱了起来,他最恨的就是这些为鬼子卖命的东西。 地上的人看样子很年轻,被摔得不轻,蠕动着身子坐了起来,睁着“无辜”的大眼喊屈:“大爷我冤啊!我不是密探,我是想参加你们。” 李凤山大怒喝道:“放屁!鬼鬼祟祟的跟踪,真想参加我们咋恁的不大方,你就招了吧!若不然我把你丢到老百姓那里去,看他们不收拾死你。” 一听把他交给老百姓那里,这人立刻蔫了,低下头眼睛四处踅摸逃跑路线。看他这种表现,马迁安心中有了数,叫过来几个活络的百姓一辨认,确定这个叫二猫的家伙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就吃喝嫖赌,经常跟在珠河县警察队长后面打秋风。 略一用刑,二猫马上软了下来。 “你和谁联系?” “珠河警队长曹德川,他让我一探到你们的落脚点就回去报告。” “你还真他妈的听话啊?给你多少钱?” 二猫心虚的看了一眼李凤山,用蚊子哼哼似的声音回答道:“一百”。 “你他妈的!”李凤山一脚将二猫踹倒在地,“良心让狗吃了,来人!把他给我毙了!” 马迁安没吱声,鄙夷的看着二猫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求饶。 走过来两个战士将死狗一样的二猫拽了起来拖着他就往远处走。看着几人走出了几十步远,马迁安忽然对着李凤山嘀咕了几句,李凤山稍一愣之后咧嘴笑了。 马迁安要利用二猫这种人,让他回去报信吧,等他回去再将此地情况反应到鬼子头儿那里,最快也要明天中午,到那时我们早就转移了。鬼子守在铁路沿线兵力集中很不好打,我得充分调动鬼子,让他们扑到这里来吃瘪。 第二日凌晨,一个班的战士带领着一大群男女老幼出发了,马迁安给这队人马下的死命令,4日之内必须走完200华里到达江边,这已经是最低限度的速度了,再慢就会出危险。为了防止鬼子顺路追击,马迁安命令这些战士沿途设置地雷与诡雷。 宿营地还有一部分物资没有隐藏好,乱糟糟扔了满谷。 百姓中留下了100多青壮,除了少部分摸过枪以外,大部分人还是只会抡锄头的主儿,马迁安把他们全部用缴获的武器武装起来,又从各中队抽调了一小批干部战士充实到这支新兵队伍中,以7中队指导员陈士增暂代新兵中队中队长,利用早晨两个小时时间教会他们打枪,这支队伍算是勉强能用了。 安排好这一切后,马迁安率领着大队人马又悄悄地向铁路线摸去,他没有走那条最好走的小路,而是特意向西绕了个大弯子以求避开可能的敌军。 吉松联队长昨夜没睡多长时间,零零星星的枪声打扰了他的睡眠。为了减少伤亡,他已经将警戒线收缩到了离铃兰桥不足千米的地方,抗联虽有零星袭扰但并未突破他的防御。 桥已经修复了一半,铁路线上另外十几处被炸毁的路基业已填埋完毕,照这个进度后天就可以通车了,到那时就可以将铁路防护任务交给陆续赶来的铁路警护团,而他自己将奉命追剿山里的抗联。 中午,珠河方向开来一辆跑的浑身冒烟的卡车,送来了新的情报,珠河警队曹德川的手下二猫和苏殿容立下大功,获得了抗联部队的驻地地点情报。 临时搭建的帐篷内,吉松听取了汇报,随即吉松按照二猫描述的情况,费了半天劲在地图上找到了春秋岭的位置,用手指指点着地图狐疑的问道:“你的准确?” 苏殿容迫不及待的猛点头回道:“准确!准……”。 没等苏殿容说完,“九死一生”逃回来的二猫一掌推开苏殿容,对着吉松露出谦卑的笑容争着表功,“太君,他的胆小没有到那个地方,他还是听我说的呢,我可是亲自到了匪窝,要不是我命大逃了出来,现在恐怕已经为天皇捐躯了。” 看着二猫谄媚的神态,吉松心中泛起嫌恶的感觉,这卑微的渺小的像一只哈巴狗似的东西还敢说为天皇捐躯?你配吗? “嗯?说说!”,厌恶归厌恶,吉松不愿意表现出来,现在这种哈巴狗还有用处,偶尔还是要给个笑脸赏两块骨头的。 “哈伊!”二猫得意的瞥了一眼想与他争功的苏殿容,屁股扭了扭将他挤到一边,唾沫横飞开始讲述自己如何胆大心细,巧妙跟踪,即使不幸被捕也咬紧牙关不透漏任何机密,经受严刑拷打的时候如何想到了天皇的光辉,最后对方恼羞成怒要枪毙他,他在刑场是如何临危不惧大义凛然,又如何装作中弹倒地滚下山坡逃脱,惟妙惟肖十足十将自己表扬了一顿。 站在他们身后的曹德川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满脸的不可思议,他知道二猫很不要脸,可还是低估了他不要脸的程度,这哪他妈的是人啊,这东西简直就是此物只有天上有,人间已难觅芳踪。 这小子脸皮比自己厚十倍,要是给他机会将来说不定要爬到自己的头上去,曹德川不无嫉妒的盯了二猫一眼,随即费力回忆二猫的大名,这次二猫要是真立了功,吉松大佐一高兴赏他个官儿做做也说不定,到时候就不能二猫二猫的叫了。 吉松好不容易压下厌烦,使劲拍了拍放地图的一截树墩子,阻止了二猫的发挥。 “多少人的?武器装备?军需后勤?指挥官是谁?快快地说!” 问到关键,二猫没词了。抓耳挠腮一番给出了胡编乱造的数据,“哎呀太君,当时天快黑了,就看见满谷的人,还不得有好几百?都是一水儿的长枪和机枪,刺刀亮闪闪的那个吓人啊!当官的叫一个啥司令的,我哪敢问呐我还被绑着呢。” 吉松拧着眉头盯住二猫看了半天,直到确信自己的直觉没有骗自己才将目光挪开。这个叫二猫的家伙提供的情报大概是真的,抗联他们不可能总是处于流动状态,在此地应该有临时宿营地或基地,晚了恐怕他们就要转移了,要不要马上进剿呢?如能成功将是一件很大的功劳。 第274章 密林较量(3) 吉松终于没有经受住诱惑,根据以往剿匪战斗的经验,打死抗日分子最多的时刻不是面对面作战的时候,而是偷袭密营的瞬间,在对方防备不足时往往能取得最好的战果。 10日傍晚,吉松留下了联队后勤,带领着大部分日军和一个营的伪满军悄悄的出发了,两支部队俱为轻装,除携带几十匹战马背负重机枪和弹药等,吉松并未以骑兵状态出击,几天来的密林袭扰与反袭扰作战使他明白了:在这种宽阔地不多的,没有几条小路的多山地带,在这种枝蔓横生的山地森林中,骑兵并不比步兵好使。 吉松出发后,留在营地的日军力量就只剩下不足百人的后勤部队,他们照料着多达1400匹军马,营地防护力量主要由伪满军27混成旅骑兵团第二营和第三营约300伪军担任。 隐藏在西边5公里一处背风山坡上的马迁安收到了最新情报,兴奋地拍了一下手掌,好哇!鬼子头终于分兵了,那样的话铃兰桥附近的几百伪军和大批军马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马迁安马上下达了命令:“通知部队,向前移动,趁夜敲掉敌人警戒线上的哨兵,潜伏到敌人眼皮底下明早发起攻击。” 马迁安的部队早晨就从春秋岭方向出发了,为避免与可能的敌人相遇,部队特意避开了本地百姓通常行走的小路,选择了当地人很少走的另一条曲径,绕了一个弯行走了50多华里重新来到铃兰桥不远的地方,收拢了原先放置在这里扰敌的百余人,静静的等待出击的时间。 与鬼子想比,马迁安的优势就是高技术通讯,多达6部的步话机实时传递着最新情报,使马迁安能够迅速了解这片区域的鬼子行踪,他已经实现了粗糙的战场监测。 他在春秋岭依然布置了疑兵,留下了一个小队的士兵和几个狙击手,他们将负责吸引鬼子搜剿部队的注意力,不要求他们能够杀掉多少敌人,能够拖着鬼子进行武装大游行即可,为这边主力争取时间重新破坏铁路。留下的人都是体格健硕能跑的,鬼子要在山岭密林中抓到抗联,除非他们变得比野猪还能跑。 经过马迁安的调动,原先布置在铁路附近的疑兵变成了主力,而原先撤到春秋岭附近的主力则变成了疑兵。马迁安相信,在一两天时间内,鬼子不会那么快就反应过来。 当夜,情报陆续汇报上来,派出去侦查敌情的侦查员顺利的抓了两个舌头回来,马迁安搞清楚了敌人兵力具体分布情况。 300伪军,100日本后勤兵。当然先攻击日本人,伪军嘛打不打都行,一次炮击一个冲锋就可以将他们赶跑,对于伪军的战斗力,大家嗤之以鼻,也就是帮助伪警察维持治安的货色,就是俘虏了他们还是要放掉的,没劲。 11日早5时,春秋岭来电,‘已接火,鬼子中了我们5枚火箭弹。’好!马迁安放心了,这支已前进到春秋岭的鬼子即使现在赶回来也需要5-6个小时,这时间足够他重新占领并毁掉铃兰桥了。 “上!”马迁安一挥手,指挥着身边早已跃跃欲试的一中队和七中队战士扑向鬼子军营。浓雾给他们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手头还有十中队和一个新兵中队做预备队,对付区区一百鬼子后勤兵,上了两个中队都算是给了他们好大面子。 天亮了,伪军营地里重新活泛起来,伴随着雾气洗漱吃饭乱糟糟一片。 伪满军团长岑一虎是个老东北军,体格壮硕,眼睛里总是闪动着阴冷的目光。九一八事变那年他还是连长,随同上级一起投降了日本人,十年间逐渐升迁到了团长的位置。 他的兵更新换代很快,自从38年“满洲国”颁布了《国兵法》之后,他的团里每年都要补充一批征来的只进行过基础马术训练的庄稼汉,而一些老兵则不断退役到了地方。仅仅三年,大头兵基本被换了一遍,那些一直跟随他东征西讨的老兄弟不是死了就是被勒令退伍了,如今这支骑兵战斗力根本不行,只因他们的队伍正巧拉练到五常,离此地最近又是骑兵机动能力强才被命令来此,这次抽调他们来保卫铁路线完全是阴差阳错。 自己的兵战斗力低这个问题还不是岑一虎最闹心的事情,最令他恼火的是那个新来的日本顾问安倍智信,这人不像他的前任那样只知道与岑一虎花天酒地,这人很“正直”,是个现役的大尉,对骑兵团的现状处处不满意,他们的关系处的不太好。 昨晚,他与二营和三营的两个日本指导官偷偷的喝了一点酒,这两个日本人来到他的团里已经一年多了,与他们的前任顾问一样,很吃岑一虎的这一套,与他的关系不错。 昨天俩指导官酒酣耳热之时吞吞吐吐告诉岑一虎,让他多多与安倍沟通,他们说好像安倍对他很不满呢,曾经泄露过一句要岑一虎滚蛋的话。 当时的满洲国军部队各团设有日本军事教官,各营、连、排都配备有日系军官。这些日本人名义是顾问和军事指导,实际上在操纵着部队。由于岑一虎的骑兵团人数本来就少只有500人,军管区司令部的日本顾问团才没有派很多顾问来,只配到营级共有7人。而原来的大顾问不知是不愿管军事还是不热衷权力,对岑一虎的干涉很少,大小事务基本都由岑一虎处理,受大顾问影响,其他的军事指导官也没有表现得很过分。可是这个新来的安倍却完全不同于原先的大顾问,他不仅夺权而且还看不起岑一虎。 外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和日语怒骂,岑一虎不愿意听,只得用双手捂住了耳朵,惨叫声是他手下的马夫,骂人打人的一定是那个安倍,自从这家伙来了以后,自己手下的兵没少挨他的揍,军容不整要处罚,态度“不恭敬”要处罚,大声说笑要处罚,总之凡是安倍看着不顺眼的人他总要找机会修理,岑一虎的部下敢怒不敢言。 外面的鞭打声没完没了,处罚的力度和时间比往常要长得多,在这样下去,马夫就该被他打死了,岑一虎实在忍不住出了帐篷门迎向安倍。 浑身鲜血的马夫见岑一虎终于出现了,趴在地上用微弱的口音求救:“团长救救我!” “怎么回事?”岑一虎明知这是安倍在发疯,但只能硬着头皮问安倍。 安倍也打累了,随手将马鞭掷到一边,指着马夫愤愤的骂道:“你的马夫良心大大坏了,偷吃我的马料,满洲人的都是贱种,连马料也偷,你带的兵很差。” “是这样吗?”岑一虎唬着脸问自己的马夫,这个马夫跟了他两年,没发现有什么偷鸡摸狗的毛病。 马夫扬起被鲜血模糊了半边的脸,争辩了一句:“长官不是那样的,刚才维持会他们送来一篮鸡蛋,本来说好是献给打土匪的长官们吃的,安倍太君看到了,把鸡蛋夺过去说要喂给他的马吃,让我去喂,我顺便就给团长的马喂了两个,被安倍太君发现了就揍我。” 鸡蛋这么好的东西都要喂马?人维持会的人说的明白,这篮鸡蛋是给我们吃的,你凭啥拿去喂你的破马?变态! 岑一虎转过脸看安倍,越看越觉得安倍这个小鬼子不是东西,长时间积压出来的火气开始一股股涌上心头,“安倍君,不说你拿兄弟们的鸡蛋喂马吃,就算我的马也吃了两个鸡蛋,你也用不着这么发火吧?我的面子还不值两个鸡蛋吗?何必折磨马夫呢?” 安倍冷笑一声,“哼!岑君,我来到你这支部队一个月了,我发现你根本就不是带兵的料,你训练出来的这些兵只配吃屎,还吃鸡蛋?做梦!你的马就更不配。” 岑一虎急怒攻心,上前一大步逼视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安倍,眉毛倒竖冲口而出:“你说什么?” 安倍当众这样藐视自己太伤人了,怎么说他也是团长,安倍的前任在人前从来都是给他留面子的,哪有像安倍这样公开羞辱的。 安倍老早就看岑一虎不顺眼了,若不是因为这次权且从急,上边急调这支部队护路剿匪,安倍就已经着手打报告将这个“浑浑噩噩”的老东北兵就地免职了。 不知道满洲军要听日本顾问的吗?都是上任顾问把岑一虎这个蛮人给惯坏了,今天就让我给他点颜色看看吧! 安倍后退了一步,恼怒的盯着岑一虎探过来的巨大头颅,喊道:“反了反了!八嘎!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你?”岑一虎一怔之下气的说不出话来,安倍这个兔崽子今天要拿我开刀了吗?竟然在如此关键时刻迫不及待开始夺权。 “你什么?岑一虎徇私舞弊,包庇亲信违抗上官,给我拿下!”安倍又喊。 团长和日本顾问冲突起来了,周围看到的此景的士兵纷纷围了上来,随即众人又按亲疏远近的关系分成了两拨。 安倍在此团封官许愿也培植了几个“亲信”,他们与闻讯赶来的日本人指导官站到了安倍的身后。 岑一虎的亲信和平时就经常受到安倍殴打的士兵站到了岑一虎的后面,虎视眈眈。 忽然之间,人们发现岑团竟然分裂了。 “拿下!” “谁敢拿我?我们找上边说理去!”事到如今,岑一虎也是骑虎难下,不肯示弱了。 两边人马互相瞪着眼,气氛紧张的一个火星就能引爆。 “轰!轰!……”几声巨响传了过来。 日本兵营那边枪炮声大作,上千匹战马一齐嘶鸣起来,遭了!被人偷袭了! 第275章 密林较量(4) 在一中队和七中队出发后,李凤山领着两个中队待命,心头不满意,跟马迁安嘀嘀咕咕请求命令要去解决伪满军,言伪满军没人盯着,说不定出来什么愣头青出来增援,即使不增援这边的鬼子,那要是他们跑了呢?蚊子虽小也是肉啊,还有几百条枪几百匹马不是吗。马迁安想了一想从谏如流同意他带两个中队去监视伪满军营地。 “注意!对伪军不要用全力,不值当!”马迁安轻描淡写了一句。马迁安心里有数,以抗联现在的装备素质士气,一个抗联可以摧毁一个班的伪满军,或者一个排?谁知道呢,等会儿听到我们密集的炮声,希望他们不会尿裤子。 这一段铁路是东西走向,鬼子兵营与伪满军的兵营一东一西分布在铃兰桥两边,夹住了修桥工地。鬼子兵营在铃兰桥的西边200米的地方。 由于前几日抗联的袭扰作战方向在东北方,两个兵营的主要防御方向俱面向东北,最薄弱的西南方向甚至都没放上几个哨兵。 战斗就从鬼子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开始了。一中队一小队已经从北方偷越铁路,在浓雾中用匕首解决了鬼子的两个游动哨,随后迅速而悄悄的掩到了鬼子兵营的外围,直到在雾中影影绰绰的看到了矗立在铁路上的两节闷罐车厢,才正式发动了奇袭。 “嗵!”,“嗵”,首先两发火箭弹拖着火舌刺向了鬼子兵营的正中,轰隆隆的爆炸声宣示了火力急袭的开始,随后一阵乱枪从西南方向响了起来,子弹啾啾鸣叫着射入闷罐车上,射入附近的路基里。 头两发火箭弹的爆炸点上只有很少几个鬼子,鬼子的伤亡不大,发觉袭击从西南方向来,乱哄哄的鬼子在中队长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中抓起就近的武器,扑向西南方对着白濛濛的雾气乱糟糟相继开了枪。 刚刚掉转身躯没多久,东北方向上又连续响起炮击跑炮弹的破空声,随即兵营范围内落下十几枚炮弹,浓烟裹着火球升腾而起,场地上盛开了十几朵死亡鲜花。 两个方向全部遭到了袭击,鬼子中队长神代立刻六神无主,他本来也不擅长指挥作战,他的职责是管理好联队的后勤,按时保障战斗部队的衣食住行,做饭喂战马刷马槽治理拉稀的马匹才是他的专长,这拿枪打仗么,战略战术么,也不知兵书上讲的管不管用,嗯,东北方的火力较猛,应该先打击人数多的敌人。 神代将祖传小倭刀举了起来,一指东北方,“射击……!” 回击他的是又一轮迫击炮弹和火箭弹,伴随着前沿掩体中的机枪手的惨叫,这错不了,机枪手是他家乡的伙伴。 “射击……!”神代已经不会别的词了。 “神代桑,后面后面!”一个曹长趴在地上向神代拼命叫喊,“后面的敌人近!” 响应着曹长的话语,西南方向呼鸦鸦飞来几十枚手榴弹,高高掠过半空突然钻破浓雾出现在众鬼子面前。 “轰轰轰,咣咣……”场地中央瞬间连爆火球,有的手榴弹在半空中就爆了,千百块弹片下雨一样嗖嗖钻入地下,钻入肉体。 呜里哇啦惨叫声随处可闻,焦糊的气味四面飘溢。 神代陷入惶恐中,口中只是无意义的嘶喊,喊叫什么无人能听懂。曹长爬到神代近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在震耳的枪炮声中剧烈的摇晃着神代,边摇边喊:“中尉,我们突围吧!敌人前后夹击,东边是桥不能走,向西边突出去!快下命令吧!” 神代不知听没听明白,茫然的看着曹长。曹长顾不得许多,趴在地上转着圈喊叫着,传达着神代的“命令”。 “中尉命令,骑上你们的马向西边突围!” 残存的40多人终于听到救命的命令传下来,不约而同跃起以各种最拿手的姿势向马群方向狂奔,受伤倒地不起的伤兵有的哀嚎,有的咒骂,责怪那些丢下同伴只顾自己飞奔的战友。 又是一轮手榴弹铺天盖地砸了过来,爆炸声后,抗联听不到鬼子的还击声了,只听到马群那边群马嘶鸣,还夹杂着鬼子的怒骂嘶吼。 雾气消散了一些,但几十米外的抗联依然看不清楚鬼子营地里发生的事情,发觉鬼子抵抗的枪声一下子稀疏下来,带领一中队一小队的宋基石抓住这个难得的好机会,从地上半直起身子,手一挥吼了一句:“手枪上膛!冲啊!” 马支队大部分士兵都配备了手枪,马迁安知道一个证实了的结果,如果与鬼子肉搏,装弹8发的托卡列夫33比刺刀好使,手指一动就是一刺刀,瞬间便可发出8刀,比鬼子用尽全身力气挥动长枪才能刺出一刀可强太多了。 宋基石以为冲入敌方营地要面临肉搏,所以依照马迁安的“教诲”,命令战士拽出贴身的手枪猛扑了进去。 宋基石率先冲入鬼子的营地中,地上被炮弹手榴弹引燃的物体哔哔啵啵的燃烧着,冲开了雾气,十米内以可见物见人,战士们只看到了铺满一地的残缺不全的尸体和正在挣扎的伤兵,竟然没有抵抗。 马群那边嘈杂声更大了,随即众人听到开始有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大概有几十匹马在小跑并慢慢加速,呼隆隆向着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 宋基石手忙脚乱命令战士们收回手枪换回长枪,正忙乱间,前方马蹄声更加剧烈,地面轻微颤抖起来,鬼子冲过来了。 “预备!放!”随着一声粗豪的嗓音,震耳欲聋的密集枪声猛然炸响,宋基石队伍左侧几十米的地方忽然冲出一队大汉,手持机枪冲锋枪对准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尽情开火,几十条火蛇吞吐不停,将死亡弹雨凶猛的泼洒而出。 机枪声中夹杂着快活的喊叫:“小鬼子!尝尝爷们的枪子。” 是东北方向的主攻部队到了,留在那个方向的一中队第二第三小队和七中队距离鬼子营地较远,比宋基石晚了几分钟冲入此地。 宋基石这小队人马根本不用开火了,主力部队对着马群一阵急促而密集的火力,将几十匹正向宋基石狂奔而来的战马打倒在地,一匹又一匹战马依靠着强大的惯性向前摔出,几匹跑的最近的战马嘶鸣着摔倒在宋基石面前,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砸起一团团烟尘和血雾,马背上的骑手都被凌空甩飞,在空中做着奇怪的动作飞过了一小队战士们的头顶,随即落下,扑通扑通将地面砸出钝响,出气多进气少,眼见不行了。 马迁安大步走来,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大声命令:“宋基石领人打扫战场,抵抗者一律消灭,不抵抗者集中看押!一中队二小队控制马群,其余人跟我处理一下伪满军。” 稍倾,部队分为三股,最大的一股跟随马迁安猛跑一阵,渡过了齐腰深的乌珠河,与已经运动到伪满军军营附近的十中队和新兵中队会合。 路过铃兰桥时,他特意看了一眼半完工的修复工程,不出所料,在桥上桥下夯筑桥墩架设钢梁的工程队早就跑得远远的了,马迁安并未安排人手攻击工程队,那里除少数日本技师工程师外大部分都是中国劳工,没有什么武装。 解决了主要敌人,马迁安又重新瞄上了半天不动的伪满军骑兵团。 说伪满军不动也不全对,马迁安还不清楚刚才在第一轮炮声响起的时候,安倍立刻放弃了想教训岑一虎的意图,一阵慌乱的整队后命令岑一虎率队增援日军军营,刚出营百余米就被李凤山率队一阵密集的子弹打了回来。 安倍再命令岑一虎出击,岑一虎死活不动,安倍气得暴跳如雷,但却不敢再威胁岑一虎了,刚才的冲突他也看出来了,站在岑一虎后面的人员比他自己的要多出好几倍,关键时刻再逼迫岑一虎,极有可能引发战场兵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谁知道兵变士兵的子弹会飞向自己身体的哪部分?自己脑袋虽没有岑一虎的大,但也不是特别难以瞄准。 抗联的火力出奇的强大,几天前抗联在此地的骚扰作战显然没有尽全力,恐怕就是等着自己这方出现弱点后来个狠狠一击吧! 增援活动失败后,岑一虎为自己的队伍担起心来,为了寻找逃跑的路线他也向三个方向派出了小部队进行试探,无一例外遭到了火力扫射,退路的没有,难不成做瓮中之鳖? 岑一虎所有的试探行为失败后,耳听着桥那边轰轰响个不停的炮弹爆炸声,心头凉了半截,抗联对两个地方的攻击力度不一样,对日本人的攻击用尽了全力,而对自己的攻击却轻描淡写,只是封锁自己的出路,一炮没开,这是怎么回事呢?他坐在一截树墩上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是不是抗联对自己手下留情网开一面不愿杀伤自己的兄弟?但不让自己逃跑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是?难道是他们看上我的枪和马了?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即使自己能跑回去,丢枪丢马也是要受处分的,那个安倍早憋着坏要整我了。 岑一虎扭头,用阴冷的目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安倍,安倍正拄着军刀也正冷冷的看着他。四道冷芒刷的撞在了一起,又忽的闪开了。 第276章 密林较量(5) 马迁安赶到了伪军兵营正西方向,将自己身边的士兵加强给了其余方向的部队,自己趴在李凤山旁边,马上吩咐左近的通讯兵将鬼子兵营覆灭的消息传下去。消息通过喊话和步话机的方式迅速传达到了十中队和新兵中队,一阵欢呼声响彻伪军兵营周边。 岑一虎的烦恼没有持续太久,抗联不肯给他思索的机会。兵营外面开始传来抗联的喊话声。 “岑一虎听着,抗联念你们都是中国人,特意网开一面放你们回家,十分钟内放下武器列队出营,抗联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不打耳光不搜腰包,愿意回家的马上就可以走,愿意参加抗联的,我们也欢迎。” 抗联新兵中队在陈士增带领下堵在伪军兵营的正东方,不少刚学会打枪的战士藏身在隐蔽物后面注视着伪军兵营。刚才传达的胜利消息使这些新兵很激动,不少人回忆起几年前抗联在此地的战斗,那时仗打的艰苦,能在短时间内消灭百余鬼子的战例未曾听闻,反倒是经常能看到借宿在村里的抗联战士“强颜欢笑”。 如今这天要变了,20分钟200多人就解决了一百鬼子,听那炮声真提劲儿,我们的选择没错,看那些老战士龙精虎猛的精神状态,一千鬼子也不在话下。 新战士激动起来就开始不安分,胆气也越来越壮,一些战士跃跃欲试向前方爬动。陈士增与几个派到这里担任军官的老战士发现了他们的躁动,立刻严厉制止。 “注意隐蔽!张小强你爬起来干什么?趴下!” 有新战士开始向陈士增递小话:“队长,敌人太不禁打了,让我们上去解决他们吧,喊啥话呀喊话ng费时间。” 新战士被战胜鬼子的消息刺激出勇气来了,这是好事情,但这只是暂时的,这些新兵趁雾气趁地形打打乱枪阻止敌人出逃还行,打顺风仗有用,打逆风仗就是拖累。若要攻击敌人恐怕还不是伪军的对手,伪军真要抵抗肯定比这些未受过训练未见过血的庄稼汉强一点。陈士增可不想看到自己的队伍崩溃。 “谁在那乱讲?打完仗每人给我背100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是打仗,你以为打野兔呢?”陈士增终于不耐烦发了脾气,将这帮新兵震慑住。 盛夏的阳光迅速驱散了弥漫在田野中的雾气,对峙双方彼此看明白了对方的真面目。 十分钟也过去了,岑一虎没有下令缴枪投降,他一边指使部下讨价还价拖延时间一边举着望远镜四处观察。 这一看看清了四周抗联队伍的部署情况,粗略一查人数,才4百不到。他妈了个巴子的,这么少的抗联竟然把我包围了?岑一虎十分后悔没有在早晨雾大的时刻全力冲出去,被抗联吓住了。 摇了摇头,岑一虎招呼手下人备马,准备领着自己的兄弟冲出去。在此时间,安倍也看明白对方的人数与部署了,对刚才岑一虎犹豫不决的行为更加鄙视。 马迁安所在的阵地上,马迁安看着自己的手表皱了一下眉头,在伪军请求下他已经给对方延长了10分钟,如今这第二个十分钟也过去了,对方依然没有放话出来。 李凤山拍了拍自己身边喊话的于冠一,然后指着几百米外的伪军营地戏谑他道:“秀才,该不是你喊的话太文了吧?那群傻帽听不懂,咋一个都不出来?” “你不文!你喊!”于冠一气恼的将手中的简易铁皮喇叭塞给了李凤山。 “你说的?那我可喊了啊?”李凤山虽然嘴巴对着于冠一说话,眼神儿却歪到了马迁安的脸上。 “喊吧,最后一遍!”马迁安明白李凤山的意思,淡淡下了命令。 李凤山已经从俘虏口中了解了对手的情况,得到马迁安的首肯,不多废话接过喇叭亮开嗓门吼开了,声音通过附近步话机实时转播到了其他拦截阵地上。 “岑一虎你这个王八蛋!别给脸不要脸,你他妈的想死不要拖累手下的弟兄,给你机会你还装上大尾巴狼了,跟老子讲条件,你他妈的够格吗?不打你是给你脸呢知道不?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纵横吉林省5、6年,死在老子手下的日本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算个鸡#巴,我数三个数,再不应承你前边的帐篷就是你的下场。” 李凤山偏了偏头,对着瞠目结舌的于冠一叽咕了一下眼睛,又对着几门架好的迫击炮手打了一个手势,继续喊道:“一……二……三,妈的放!” “嗵嗵嗵……”几声轻微的炮弹出膛声,几枚炮弹飞向伪军营地。 “轰……”5枚炮弹准确击中军营外围的两顶帐篷,将碎木破布炸上半空,爆炸带出的高温将帐篷引燃,火舌由小到大瞬间吞没了帐篷的篷布。 伪军营地中几乎所有伪军都趴在地上扭头看岑一虎,几个亲信更是频频的递眼色催促岑一虎拿主意。 李凤山的喊声又传过来了,“咋样啊?岑胖子,要不要试试我的炮啊?老子还有几十门没动呢,一轮砸下去你们全都玩完。我知道你那里有日本人,你是不是裤裆里没篮子怕他们啊?要是不怕,老子教你一个乖,把那几个鬼子给我砍喽,老子照样说话算话放你们走,人枪马匹都不要你的。” “哎?谁说不要?”于冠一急忙拉了李凤山一把,这家伙瞎许愿。 马迁安咧嘴偷偷笑了一下,这李凤山不是瞎说,这家伙精着呢,话里话外到处下套,你要岑一虎杀了日本顾问和指导官,他还要人枪马匹干嘛呀?这“满洲国”还能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吗?只能投靠抗联。 抗联各处阵地上响起了嗤嗤的笑声,抗联正规化以后,粗话陋习几乎销声匿迹,好久没听到这么酣畅的骂人话了,战士们听得很过瘾。 张小花卧在不远处,她一年多来混迹在土匪窝里,耳濡目染也会不少骂人话,不过自从见到楞子哥的队伍后,见人家都是“文明人”,自己也就不好意思骂人,淑女了不少,如今一听李凤山开骂,浑身立即热血沸腾,张口鼓励道:“李大哥,骂得好!我的弟兄们还有更会骂人的,等我给你叫来。” 马迁安闻言横了张小花一眼,张小花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退。 岑一虎在爆炸的瞬间已经飞快的闪到一个掩体内,李凤山的羞辱语言给他造成的影响远远比不上炸弹来的震撼。 “他妈的粗人一个!要论骂,老子会怕你?”岑一虎低声嘀咕了一句,刚才闪身太快感觉好像在跳入掩体时碰到东西了,咯的腰疼,当时没感觉出来痛现在感觉出来了,不禁骂了一句,“什么鸡#巴东西?” 一摸,是个枪托,一看,旁边一个亲信正捂着肩膀嘴里嘶嘶着吸着凉气,这个不走运的家伙被炮弹皮蹦了一下。 “薛献孔,是你这个王八蛋,撞得老子腰好痛!”岑一虎随手给了这个亲信一巴掌。 薛献孔是岑一虎铁杆拥趸,跟了他7年了是个副营长,他顾不得肩膀上的伤痛低声对岑一虎说道:“团长你听到没?抗联要咱们杀了日本人就放咱们走。” 岑一虎瞪了薛献孔一眼,“你他妈的傻啊?就算抗联说话算数,这次把咱们放了,你想过没有?杀了日本人,日本人能饶了我?日本人不仅饶不了我,连这个团班长以上的军官都统统的枪毙,别以为光杀我不杀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啊!”薛献孔“恍然大悟”,忽然又忧虑的问道:“大哥你不想杀日本人,抗联呜里哇啦的喊了半天,那日本人会不会起疑心?会不会没有的也想成有的?你得去表表忠心解释一下。” 岑一虎听完,拍了一下脑袋,担心的看向附近掩体中的安倍和几个日本指导官,这时候可千万要保持忠心,小鬼子疑心重,平时小冲突什么的没什么,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要让日本人怀疑自己。 安倍也正定定的看着他,岑一虎没来由的浑身一颤,他从安倍的目光中解读出来,安倍严重的不信任他。 安倍附近的日本人和暗中投靠过去的家伙们神情紧张,有的竟然不把枪口对着营外,而是暗中对准了自己。 罢!罢!罢!我在鬼子这里的路算是走到头了,有安倍这样一个顾问,自己就是表现得再好,恐怕也不能得到他的欢心了,甭管这仗打得如何,岑一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岑一虎低声叹了一口气,改变了主意,吩咐薛献孔,“献孔老弟,兄弟们跟着我不容易,我不能看着他们送死,你马上联络我们的人,一会听我号令干掉安倍!” 薛献孔一时愣住了,随即醒悟,这大哥又改主意了。 “快去!时间不等人!”岑一虎推了薛献孔一把,将他推出掩体,自己也爬出掩体向安倍飞快的爬了过去。 安倍狐疑的握紧手枪盯着爬到自己身边的岑一虎,警惕的问道:“岑桑,你的干吗?” “安倍君,我要组织突围了,我们不能困在这里等死,他们有炮啊!我们假装答应他们,安倍君你们混在我们中间随我突围。” 又是一轮5枚炮弹飞了进来,这次抗联炮兵没有客气,直接将炮弹打入马群,炸倒一大片马匹,马群惊慌愤怒的嘶鸣,用力挣扎着以期挣脱缰绳,纷乱一片。 安倍看了看炸了群的马群,又看了看岑一虎,忽然挤出一个笑容亲热的说道:“吆西!我就知道岑桑不会上抗联的当,快快的出发。” 岑一虎派出了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士兵,摇着白布条摇摇晃晃的跑出了营地,一边跑一边喊叫:“投降投降!我们马上整队出营,抗联大爷们不要开枪开炮。” 李凤山正准备发射第三轮炮火,这次他真的恼了,通过通信员将命令传到了各处,“所有火炮火箭筒预备!” 忽然看到对方出来一个举着白旗的家伙,听到了对方的喊话,那个放字才生生咽了回去。 “妈的!才出来!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虎逼玩意儿。” 第277章 密林较量(6) 营地内,岑一虎大声的发号施令,命令2营将枪挂在马腹处,骑马打头缓步步出营地,3营将枪支插在马背处随手可取的地方随后,而安倍等一干日本人则被满军护在中间。 对岑一虎这样的安排,安倍表示满意,吆西了几句。岑一虎跟他说明,一旦马队出了营地,将由2营吸引抗联的注意力,3营将趁乱向另一个方向冲击,请求安倍跟着三营一同突围。 看到一群马队涌出了营地的各个隐蔽点,逐步向抗联指定的一块平坦的草地开来,李凤山仔细观瞧了一下,见对方士兵虽然手上没有持枪,但枪支却没有丢弃在营地里,而是挂在了马腹和马背上,又是大怒,高声喊道:“岑胖子,有你这么投降的吗?叫你的人把枪……” 没待李凤山喊完,在李凤山喊话的同时,伪满军队伍的中部响起了杂乱的枪声,岑一虎及亲信趁安倍等正紧张的瞄向抗联阵地,无暇西顾的时机,对日本人猝然发动了偷袭。 火并!马迁安与李凤山都明白了。 安倍摔落马下一时没死,瞪着眼睛望着走到近前的岑一虎,吐着血沫含糊不清的嘟囔,“岑,你这个叛徒,我没有看错你!” “呸!”岑一虎恨恨的唾了安倍一口,“一根筋!今天打抗联会被抗联打死,不打抗联会被你整死,反正都是死,还是你先死吧!” “大日本帝国饶不了你的!”安倍挣扎着吐出最后一句话,不动了。 岑一虎最怕这句话也最忌讳这句话,听到安倍临死前还在威胁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用大皮靴照着安倍的脑袋狠狠踢了几脚,一边踢一边狂叫:“来啊!来啊!” 手下人默默看着自己的长官,对于绝大多数官兵来讲,团长敢于打死日本顾问和指导官的壮举还是很令人钦佩的,尤其是一些受到安倍虐待过的,他们心中早就憋着一股气。 岑一虎发泄了一会儿,沮丧的坐在地上没发话。薛献孔急忙走上前来请示:“团长,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岑一虎白了这个忠实的部下一眼,没好气的嚷了一句,“丢枪!投降!” “那个咋办?”薛献孔指了指旁边还在蠕动的一具躯体,这是2营的指导官谷田,平时与团长与自己处的不错,薛献孔开枪时没有下死手,留了他一条命。 岑一虎这才看到满脸鲜血的古田,苦笑着对他说道:“谷田君,投降吧!” 谷田费力的坐了起来,摸了摸肩胛骨上的伤口,痛得一咧嘴,他的伤不重,主要是刚才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没掌握好角度,头部磕到硬物摔晕了。 “你的朋友的不是,我对你很失望。”古田倔强的一扭脖子,显然对岑一虎不屑。 朋友?哈哈,岑一虎脸色更苦了,喃喃道:“你要不是日本人该有多好,我们真有可能做朋友的,今天一切都变了,算啦!念在平时的情分上我不会杀你,也算尽到一份朋友的责任了,你能不能活下来,要看人家抗联的了。” 抗联到了,被俘的伪军按指定地域交出了枪支弹药和马匹,又在抗联战士口令声中席地而坐,瞬间坐满了一片。 岑一虎被带到了马迁安与李凤山面前,李凤山面带疑惑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岑一虎数眼,不太确定的问道:“你就是岑胖子?也不怎么胖啊?” “长官认识兄弟我?”岑一虎满怀希望问道,如果这个抗联长官与自己有缘那就太好了,自己的生命可能会多一层保障。 李凤山撇了一下嘴巴,“听说过,你去年参加过长白山野副大讨伐,还和我的部队打过一场,不过你的兵太怂了,你有500人吧,被我打过一次伏击,几十人撵的你们团到处跑,比兔子还快,哈哈。” “嘿嘿,长官见笑了,上边的命令不去不行啊,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兄弟我是出工不出力。”岑一虎一边尴尬的笑着,一边用手悄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哦!这是个老对手,不知道会不会算旧账。 哦!这俩家伙还有这么一段过节,马迁安并不知道,想必这场仗是在他参加抗联之前打的,那个时候一路军曾在长白山与敌血战了数个月,大仗小仗数百场,想必遭遇战特别多。 “哎不说了,有时间再聊,我先帮你整顿一下队伍,岑胖子你的兵有多少愿意参加抗联的?”李凤山挥挥手。 “不知道。”岑一虎老老实实答道,“他们上有老下有小,估计不想当抗联,长官你可说过要放我们一条生路的。” 马迁安接过了话头问道:“你呢?我看你打死了日本人,你可没有退路了。” “兄弟我……兄弟我还有妻儿,我得趁日本人还没发觉我杀死顾问的事,抢先回去安排一下。” 马迁安见岑一虎吞吞吐吐,心知这家伙可能还有别的出路,也许他以为自己不参加抗联也能躲过这劫,遂不再问岑一虎要干什么。马迁安不希望强迫这样的老兵油子入伍,但对附近坐了一地的伪满军士兵他倒是有点兴趣,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有很多二流子的样,与他自己原先的判断有差距。 “你的这些兵入伍前都干什么的?” “种地的多,还有几个学生。” “有没有抽大烟赌钱逛窑子的?” “嘿嘿长官,抽大烟的到没有,日本人不让,但要说赌钱逛窑子的,嘿嘿长官你也知道了,这免不了的。” 唔……马迁安心里有了数,想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岑一虎,笑着说道:“好了岑团长,你今天打鬼子的表现很好,但人各有志,我也不强留你了,你带着亲信走吧,后会有期!哦对了,你们可以骑马走。” “真的?”岑一虎喜出望外,抗联真是讲究,说话算话。 看着岑一虎带着是几个亲信走远了,马迁安拉过于冠一和宣传干事王基石吩咐他们几句,让他们做一做被俘伪军的工作。这俩小子能说,也愿意说,有一定的宣传鼓动水平,能拉来几个是几个,那么多战利品也需要有人照管。 “注意!不能强拉,一定要自愿的。”马迁安吩咐完后,自己领人又向铃兰桥那边赶去,这是重点,重新炸毁这座桥,顺便再破坏几段铁路,等鬼子重新修复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了16号。 轰隆隆的爆炸声又响起来了,修好的桥墩重又垮塌下去,马迁安利用了缴获的工程炸药细密系统的炸毁了大桥,又将桥两边铁路路基炸毁百余米,直到缴获的炸药全部用尽才停了手。 春秋岭附近,吉松苦恼的坐在一堆抗联抛弃的大车中间,这是他的临时指挥部。自打早晨赶到了抗联驻地,除了刚开始一阵儿发现抗联踪迹后有短暂的惊喜外,剩下的时间俱都是在焦躁中度过。 不错,是发现抗联了,但却抓不到主力。不错,是顺着脚印马蹄印发现抗联撤退的路线了,可一追上去却接连中招,地雷诡雷神出鬼没,炸得士兵们再也不愿意沿路追击了,散入山坡密林后也不安全,不知道这些抗联怎么想的,既不出来决战也不快速逃离,反倒若即若离引领着自己的士兵越走越远,越走越分散。 在吉松陷入苦恼之中时,他最倚重的部下熏藤千秋少佐已经率着两个小队远离了春秋岭,两个小时的追击战之后,在熏藤付出了19条性命之后,他终于咬住了对方的尾巴。 被咬住尾巴的是为吸引敌人而留在此地部队中的最高指挥官,十中队中队长徐世珍带领的一个小组。小组已经牺牲了一名成员,现有一名狙击手一名火箭筒手和两名冲锋枪手,加上徐世珍共5人,徐世珍负了伤跑不快,其他的人不愿丢下他而被鬼子缠住了。 孤峰上,双方激烈的对峙着,各种枪支发射的子弹呼啸着从双方身边“日日”“嗖嗖”“啾啾”飞掠而过,间或有手榴弹的轰响,还有许久才发出一声的火箭榴弹的鸣响。 “嗖!”一枚火箭弹掠过熏藤身侧,一股青烟直直扎向一颗百年古松,轰的一声炸响,炸飞了古树旁边的几个士兵。 熏藤狼狈的从地上直起身体,吐掉口中的树叶,望向这条烟迹的尽头,那里的抗联还在坚持抵抗,他们发射的这种冒烟榴弹威力太大了,一枚的爆炸威力就相当于十枚手雷,短时间内熏藤率领的兵已经中了4枚,希望他们用光了,如果还有,这仗可怎么打啊? 中午时分,马迁安率队离开了铃兰桥,估计现在这个时间各处的敌人已经知道了此地发生的事情,再不走就要面临敌增援部队的攻击了。 经过争取,伪满骑兵团有一百余人自愿参加了抗联,其余人因各种各样的担心不愿加入抗联,经一番警告后自动散去。 缴获了4百余枪支和大批战马,战马多了反倒成为拖累,马迁安忍痛放弃了一部分,只命令战士们每人牵了一匹,再携带上几十匹作为驮运物资的驮马重新进入了山地。 第278章 松岗的态度 吉松收到了哈尔滨方向的电报,电报上向他通报了不久前发生在铃兰桥上的“事故”,顺便将他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同样,哈尔滨住屯军司令山岗也被关东军司令梅津美治郎骂了一个狗血喷头,昏头涨脑的山岗最后只记住了两句关键的话:到底是一种什么思维使你认为抗联容易对付的?什么原因使你轻视铁路畅通的? 他把这两句话原封不动奉送给了吉松,又加了一句:吉松君必须回答。 自从6月2日铁路桥被炸毁后,北满方向赶往东宁前线增援的力度大降,只能依靠公路运输,而公路运输的效率又低,远远比不上铁路的功效,哈尔滨方向好不容易拼凑了2千多辆汽车,运过去两个旅团的增援部队及装备,还有像野战重炮兵第7、22联队、阿城重炮兵联队、穆棱重炮兵联队等更多的后备部队堆积在哈尔滨,眼见得铁路桥马上就要修通,却不料二次被炸,不得已有一部分援军被迫改道吉林,会合辽宁吉林方向的援军改走长图铁路,但长图铁路的终点离东宁前线还有近200公里的山路要走,这条铁路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正如德国观察员所评论的那样,日本人的战略战术水平处于一战时期,他们这次作战前所确定的战略意图不合时宜,这使他们陷入了被动的苦战。大战略过小,眼光狭隘,根本未料到苏方的反应竟是如此激烈,苏方为此次战役先后动员了超过50万的军队,并能在主攻方向上集中使用,反观日本,除动员人数仅20万远远少于苏军外,陆海军还不能协同作战,真是一个奇怪的民族。战略上失败,战术上更是臭不可闻,他们竟然愚蠢的采用了添油战术,一个旅团一个旅团的投入到战场上去,每次都被优势的苏军击破,如此增兵,他们以为对手是中国军队吗? 日本大本营方面乱成一团,朱可夫对东宁要塞的攻击力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短短十天,东宁要塞全线失守,表面阵地易主,守军第3师团与第8师团的一个旅团及全部后勤部队损失惨重,残余约一万余日军龟缩在8个分散的地下要塞中惶惶不可终日,苦苦盼望援军的到来。 正在此地构筑要塞的约4万中国劳工基本损失殆尽,被苏军有组织有步骤的迁往苏境。 苏方攻击得手后并不撤离,而是开始有目的的破坏要塞设施和装备,在地下要塞守军的眼皮底下大肆破坏拆卸重型装备。守军的心在滴血。 在大本营内因为恐惧而不知所措的同时,身在莫斯科的松岗洋佑反倒松懈下来了,不仅不关心与苏方的谈判结果,甚至变本加厉要求苏方作出重大让步。 松岗洋佑的奇怪态度很快引发了近卫文麽的不满,再三来电申斥松岗的逆其道而行的行为,并威胁若再不认真谈判,将奏请天皇罢免松岗的特使职务,松岗依然不为所动,甚至连一天一次的谈判汇报内容都懒的发了。 气急了的近卫文麽直接找到了天皇预仁,得到了高深莫测的御音,言不得干涉松岗的谈判活动。 同样,史大岭与莫洛托夫也摸不透松岗的想法了,这人简直太神秘了,按理说日本在战场上吃了败仗,如果想停火当然要让出来一部分利益,或者领土或者金钱,松岗洋佑这家伙则恰恰相反,谈判桌上的表现不仅不像一个战败者,更像一个战胜国,不仅强硬的要求苏军退出“满洲国”,而且要求苏俄割让事实上已经被他们占领的北萨哈林岛,甚至张鼓峰诺门坎的领土也在他的要求范围内,最令人气愤的是这家伙竟然还要求史大岭赔偿损失,赔偿因为苏军轰炸而毁掉的几座海上石油钻井平台,赔偿军费。 咦!这到底是谁他妈妈的打了败仗啦?看着松岗的谈判要点,史大岭迷糊了。 史大岭想到了一种可能,不过他马上用另一种思维说服了自己,不!绝不可能!希特勒还要对付英国,绝没有力量向我进攻。 那么松岗这可恶的家伙想要干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日本疯”吗?是不是不把他们踩到脚底下用鞋底子狠狠抽一顿,他们就不知道痛啊? 连抽了几斗烟之后,想的满脑袋痛的史大岭终于忍不住叫人来商量。 半小时后,几个深得他信任的同志陆续到来,他们是人民委员会主席兼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人民委员会副主席兼内务委员贝利亚,国防委员铁木辛哥元帅,国防委员伏罗希洛夫元帅。 当然他最倚重的朱可夫元帅因在远东指挥作战,来不了。 见人来齐,史大岭先与他们谈了谈松岗洋佑的奇怪态度,没等这些老家伙们细想,就拿起桌上早就预备好的一份文件递给了两位元帅让他们看。 文件是英国大使馆送来的丘吉尔的分析报告,上面言明希特勒将在近期进攻sl,请史大岭早作准备,上面并有请求与史大岭结盟的恳求。 史大岭耐心的等几人看完了文件,才慢悠悠的开口:“铁木辛哥元帅,您怎么看呢?我们都知道,丘吉尔这个人一贯是反#共分子,他在这个时候来这封信是想干嘛?挑拨我们与希特勒的关系吗?” 铁木辛哥抬眼望了望伏罗希洛夫,他从伏罗希洛夫眼中看到了鼓励,大着胆子回道:“我认为丘吉尔说得对,从边境传来的各种情报分析,希特勒确实在准备与我们进行一场战争,我与伏罗希洛夫同志都是持这种观点的,再根据日本人的强硬态度,我可以猜测到松岗洋佑可能是得到了德国的某种暗示,如不是这样实在是难以理解日本人的态度。” 哦?史大岭对着伏罗希洛夫挑了挑眉毛,这俩家伙什么时候还探讨过这个问题? 史大岭知道,希特勒迟早会进攻苏联,但不可能是这个时候,应该是打垮英国之后,现在丘吉尔这死胖子自己顶不住了想拉我下水。 “不能吧?德军的将军们不会那么蠢,他们难道不知道上次世界大战他们是如何输的吗?他们会让德国像1914年一样,再次陷入东西两线作战的困境?”史大岭反问了一句,心中为自己的理由喝了一句彩,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么蠢的人?相同的错误犯上两次? 铁木辛哥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有100名德国将军参与制定计划,并保证畅所欲言绝对**的话,德国的将军们不会犯这个错误,至少会有90名德国将军反对两线作战,但是……但是德国却不是由这些将军们来统治的,德国这架巨大的战车是由小胡子希特勒**的,一个**者如何想?那谁知道!也许他很明智,也许他很疯狂。 铁木辛哥无法走入希特勒的内心世界,他只能从表面现象来分析希特勒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打算。他得到了来自苏联边境令人不安的报告:每天至少有10架德军飞机侵入苏连领空,有的甚至深入苏联领空30多英里。这其中的一架飞机竟然深入苏联领空650英里,降落在莫斯科,10天前刚发生的事,他认为这是德军在为其地面部队侦查从边境到莫斯科的进攻线路。 伏罗希洛夫和铁木辛哥都一致认为,这些举动预示着德军很快就要大举入侵苏联。 “德国的将军们也许反对,但他们的元首也许有这样的打算。”铁木辛哥含混的回了一句。这句话很隐晦的点明了**者是不需要考虑将军们的意见的。 史大岭呆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反驳道:“我不这么看,我所知道的希特勒是一个出色的人物,他是政治家,军事家,思想家,还是一个艺术家,他在短短8年的时间里就将德国从可恶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和高卢人手中解救出来,不仅如此,他还极大的发展了经济,建立了强大的德国,在欧洲,他所取得的成绩只有我们才能比得上,这样的一个人你会说他是疯子吗?如果他不是疯子,那么他断不会在西面战线还未取得完胜的情况下,在没有消灭英国的情况下进攻我们,这不可能。” 史大岭的应声虫贝利亚应声附和道:“说得好,伟大的史大岭同志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我认为史大岭同志说得对,希特勒不是一个糊涂蛋,他怎么可能冒险进攻我们?要知道我们有500万军队,有1亿7千万紧密团结在伟大领袖身边的战无不胜的英雄的工人和农民,有强大的军工,有广阔无垠的领土,所有这些都预示着希特勒不敢进攻我们,我们是无比强大的不是吗?你说呢?铁木辛哥同志?” 贝利亚阴森的目光盯上了铁木辛哥,后者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 “可是松岗洋佑的态度真是个谜啊?”史大岭皱着眉头转回了话题。 “是呀!真是个谜呢!”贝利亚跟了一句。 半天没说话的伏罗希洛夫厌恶的瞥了一眼贝利亚,倔强的坚持了一句:“我看,我们还是加强一下西线防御吧,我请求再调两个集团军到边境线上,提高警戒等级,有准备才不会吃败仗嘛。” 史大岭沉思一分钟忽然问伏罗希洛夫:“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战争吗?我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去惹德国人的,那样只会让丘吉尔这个大胖子和那个罗斯福瘸子高兴,他们早就巴不得我们和德国人打起来呢,我怎么会上他们的当?” 史大岭不喜欢伏罗希洛夫的建议,他虽然也承认边境可能有一些麻烦事,但他不相信这就意味着战争,或许希特勒想试探苏联是否在备战,或许希特勒想借边境冲突来增加未来谈判的筹码?这都有可能。 伏罗希洛夫与铁木辛哥都闭了嘴,史大岭同志心情不好,他扯到了丘吉尔这个大胖子,这个令他厌恶的大胖子,他们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 “好了,我们以后再说这些事吧!”史大岭结束谈话,将元帅们赶了出去。 “你,莫洛托夫,再找找松岗洋佑,如果那家伙还是那个态度,我不介意让朱可夫给他们再来一次进攻。”史大岭指了指门,将莫洛托夫也赶了出去。 第279章 谁知道真相 可怜的莫洛托夫受命前去打探松岗的底牌,5天前松岗的态度就变了样,不是刚来到莫斯科时低三下气的模样了,而是变得趾高气昂,不断加码要求一些“可笑”的条件,至今死不悔改,莫洛托夫不待见他,已经把他晾了好几天。 莫洛托夫先回到自己办公的大楼内,按惯例命令秘书给日本驻苏大使馆打电话,约见住在那里的松岗洋佑过来继续谈判。 日本大使馆回话,松岗洋佑特使身体有恙,不能前往,如特别紧急谈判不可耽搁,请苏方直接到日本大使馆内面谈。 日本人的态度越来越嚣张了!连外交礼节都置之脑后,竟然想让我这个堂堂的sl政治局常委,外交部长亲自去你们那个破大使馆吗?莫洛托夫气愤的摔了一个杯子,勃然大怒。 不过他的火气很快消失了,屁股还没有坐热,史大岭的小跟班贝利亚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催促他尽快搞清日本人的态度,领袖同志等的很急。 无奈的莫洛托夫只能屈尊纡贵上门拜访。 松岗洋佑没有病,他穿着轻柔的和服,脚上拖着踢踏板儿,正惬意的仰坐在大使馆客厅内的皮沙发内,与坐在他对面的驻苏大使建川美次畅想未来。 5天前,忍辱负重的松岗在与俄国人的谈判中虽不断让步,但依然满足不了贪婪的俄国人的胃口,俄国人的条件是不仅要收回全部被占领土,反倒要南桦太岛和日本业已开发的那个大油田并赔偿军费,不仅如此,莫洛托夫还对苏俄势力能否重新进入中东铁路表现了极大兴趣,松岗洋佑穷于应付捉襟见肘,心力交瘁。 松岗洋佑心中清楚得很,自己的军队战败了!俄国人要求这些利益理所当然,换做是我也是这样。 但是,就在5天前,他终于收到了日本驻德国大使大岛将军的电文,电文上只有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却犹如2座富士山那样沉重。 很近!是的就是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将松岗的忧虑和烦恼一扫而空,他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他盼望这个消息已经很久了。 这两个字意味着德国,那位伟大的盟友终于准备好了,进攻sl指日可待,近到很近的程度,那我还怕个什么呢?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拖sl人了,拖到希特勒进攻的开始那天,这对这次谈判,对正在远东艰苦奋战的关东军将士来说,将是一个多么美妙而令人欣喜的消息。 当然谨慎的松岗还做了一些证实,他派出去的人员发现德国使馆成员正把他们所有的私人贵重物品、地毯、衣料、毛皮、银器、珠宝运回国内。妻子儿女也相继离去。 他也拜访过德国驻苏联武官克斯特林,克斯特林则向他透漏了更多的信息,对德国驻苏联使馆的恐战气氛和使馆成员的行为进行了尖刻的嘲讽,甚至连空海军的同僚们也未逃脱他的责难。他还无意中告诉松岗,一些正在列宁格勒为苏联海军改装一艘巡洋舰的德国民用船舶建造师纷纷撤离。他们的头头,业已退休的菲格海军中将和所有的女秘书也离开苏联。克斯特林是以嘲笑本国人员惊慌离开的口吻叙说这件事的,他并没有得到通知离开。 但松岗却不这样想,他认为克斯特林是一个老派的容克贵族,心中还坚守着可笑的骑士精神,认为打仗前还要郑重其事的宣读国书吗?落伍啦老兄。 德国人在加速撤侨,这一切情况说明,这次德国人是认真的,而不是仅仅是作出边界挑衅那样简单。 只要德国进攻sl,日本就将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上了,史大岭绝对不敢冒险将俄国投入到东西两线同时作战,他的魄力比盟友希特勒差远了。 天皇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令松岗洋佑感动的是,陛下这次完全信任自己,允诺松岗将有完全自主的谈判权,至于内阁那方面来的压力,天皇答应将由他自己来处理,总之不会让近卫文麽来影响松岗的构想。 松岗心里有数,自那日起他就对俄国人的态度大变,由低三下四变得趾高气昂,在谈判桌上不止一次享受到了洋洋自得的猫戏老鼠的感觉。 此刻,他与对面的大使建川美次相谈甚欢,早就将莫洛托夫打来邀请电话的事放到了一边。 “松冈君,连我自己都没有料到,事态竟然会向这个方向发展,真是天佑皇国,天照大神真的显威了。”建川美次摇晃着小脑袋,不无得意的拍了拍身旁的沙发扶手。 松岗洋佑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 建川美次眨着小眼急迫的问道:“那么松冈君,德国一旦进攻苏联,日本将如何行动呢?” 这个?对于这种关乎皇国生死的军国大事,松岗洋佑并没有决定权,但他是有一定想法的,好为人师的松岗在建川美次期盼的目光下还是透漏了一些。 “我认为,我们立即投入到战争中去比较好,德国从西我们从东,两线进攻将是最好的选择,俄国人一定顶不住的。” “但是,我们国内并没有准备好与苏俄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作全面战争啊?况且就最近的边境战斗情况来看,苏军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我担心军部那帮人会不会被苏俄吓住了,再也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这个问题也是松岗不愿意面对,但必须面对的问题。3个月的战斗,双方冲突规模越来越大,日本先胜后败已显出颓势,真的担心啊,那帮平时趾高气昂的将军们还有没有胆子与苏军作战。 片刻,松岗就给建川美次找到了一个好理由,他先是表达了同样的担忧,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建川君,那么就由我们来给那些将军们打气吧!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让我们共同努力从谈判桌上拿回来吧!只要我们这次谈判顺利,就会让我们的内阁意识到,苏联人不过是外强中干,不敢坚持到最后一刻,只要我们把他们这层略显坚硬的外壳剥去,我们内阁就会做出大胆的决定了。况且,陛下是百分之百支持我们的。” 两人在闲聊中不断完善着对俄谈判要点,在建川美次“崇拜”的目光中,松岗不禁飘飘然起来,又在纸上狠狠的添加了几笔,其中勘察加半岛的字样让建川美次的小眼睛立刻瞪得溜圆,什么?勘察加啊?这得需要多大的雄心才敢开口啊? 屈尊降贵的莫洛托夫外长来了,双方在虚伪的气氛中扯了好半天,这使装病的松岗几次差点露馅。 莫洛托夫反复询问日本在军事战败的情况下为什么不好好坐下来谈判?日本这样做是否意味着战争扩大化?到底什么意图? 松岗洋佑没有立即回答,给出了含混不清的日本式答案,坚持认为日本军队没有战败,莫洛托夫所有的指责都是无稽之谈。 气呼呼的莫洛托夫无计可施,摔门而去,临出门口的时候恶狠狠的撂下一句话:“松岗特使,你要为你们的执迷不悟付出代价。” 史大岭很快得到了这次面谈的结果,史大岭按照他那冷漠的完全按照逻辑的推断判断不出合理的结论,但要他相信日本人疯了,这更没有说服力,无论如何史大岭说服不了自己。 “这里肯定有一个阴谋”史大岭注视着紧张的莫洛托夫,“而我们却一无所知,这不行,莫洛托夫同志,我们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朱可夫同志,见好就收你说好吗?” 史大岭判断日本人正在酝酿一次大规模的反击,这从松岗强硬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到,松岗对这次反击充满信心,所以他不愿意在谈判中吃亏。 “这场仗还要打下去吗?”莫洛托夫走后,史大岭定定的坐了半个小时后,忽然对自己说道。 史大岭陷入沉思,他将目光又转向了他与德国的边境,他力图从德国人的行为中找到一些什么情况能与日本人联系起来,他们都很奇怪不是吗?数月来,每日都发生德国侵犯领空事件,但他唯恐柏林以此作为寻衅的借口,下令绝对禁止射击德国飞机。携有电台的德国武装人员多次穿越边境,或从海上登陆,其中有的身着便服,有的化装成苏联军人。潜入的人员有时是实施武装侦察,向偶然遭遇的sl内务人民委员部边防军开枪射击,有时则混杂在苏联占领区的公民中,进入边境很远。 6月14日,经过史大岭的授意,莫洛托夫为试探希特勒的意图耍了个小手段。他向德国大使舒伦堡递交了一份公开声明。这项声明对有关德国即将进攻苏联的谣传进行了公开、坦率的评论,并详尽地重申了苏联的和平诚意。苏联此举的目的是想看看柏林是否向德国新闻界公布此项声明,但却没有下文。 6月15日,史大岭没有等到希特勒善意的回应,内心感到隐约不安的史大岭下令朱可夫从“满洲国”撤军,重回边境严密防守。 无论东方还是西方,这两个潜在的对手的态度都令人生疑,东方日本人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史大岭害怕朱可夫陷入“满洲国”领土太深反遭到沉重打击,看来边境战争要适可而止了。西方德国人最近越来越不安分,也有可能挑起边境纠纷,正因为不知道对方要挑起什么事端,要挑起多大的纷争,这才令人感到害怕,感到心里没底。最后他认为,德国的各种迹象都是神经战的一部分,意在威胁苏联退出波罗的海和巴尔干各国,这可能预示着德国人在政治上、领土上又有新的要求,这是一个比日本重的多的对手,轻视不得。 第280章 密林较量(续1) 马迁安率领着500多人的队伍撤离了铃兰桥,撤到了正北方向约20公里的地方隐蔽,他在执行命令这一点上,有着一丝执拗,毕竟这次破坏铁路的行动对他来说意义重大,这是他完全独立的带领部队进行的一次战斗任务,这种战斗除了考验指挥员的作战效果,还考验指挥员在独立自主的情况下能否有严格的时间观念,能否严格执行命令。让你坚持到17日,决不能16日就退了。 即使打剩到最后一人,17日前我也绝对不会让鬼子通车,这是底线。 15日晚,撤退命令终于来了。东北局杨靖宇发来一封电报,对原先的作战命令进行了更改,云因形势迅猛变化,苏军已胜利完成围歼东宁要塞日军的战役,开始撤军,马迁安部截断铁路的作战已达到效果,命令马迁安撤离可以返回铁骊县北的驻地。 撤退行动被遍布此地的日军密探发现,引来了哈尔滨方向开来的小谷正雄大队的追击,丛林追袭战重新爆发,为保存有生力量,马迁安被迫留下7中队断后,自己率领主力向江边退却。 马迁安手中的部队有500多,追击的鬼子除小谷大队外,还有一部分是春秋岭方向吉松联队抽调回来的部队,共1500多人。吉松在春秋岭附近围剿抗联的战果不大,耗力不少。直到被哈尔滨住屯军司令山岗狠狠责骂了一顿后,才知道抗联大队人马又重新杀回了铃兰桥将之彻底破坏,并将自己的后勤物资劫掠焚毁一空,自己苦苦追寻的抗联部队只不过是一支小小的疑兵。经此打击,吉松没有“沉沦”,立即收回了大部分正在四处追击抗联的部队,马上回到了铁路线上。 虽然马迁安有500多人,弹药粮草也较充足,但是他还是不敢与鬼子进行决战,他的兵里有100余新入伍的本地农村青壮和100余反正的伪军,遇到正规的鬼子,这2百余人的战斗力恐怕连30小鬼子都打不过,还容易炸营影响士气,与其派他们打仗还不如不打。 两日两夜急行军,部队重新来到了江边,江水依旧滔滔,马迁安却失去了过江的可能。 在预定的地点没有接应的人员出现,马迁安提高了警惕,派出了侦察兵,一个小时后侦察兵回报:事态不妙,我们来时的渡江点发生过激战,所有留守士兵已无踪影,只遗留了满地的弹坑和弹壳。 急迫的马迁安马上跟随侦察兵重新潜入江岸附近,在侦察兵的指点下重新验看了一遍江岸的情况,为防止敌人伏兵,马迁安与侦察兵没有太靠近江岸地点,而是趴在一处小高地上,藏在草丛中用望远镜仔细观瞧。 原先藏船藏木排的江叉子里一片狼藉,所有的渡江工具都没了影,江面上有一艘小火轮突突突的在巡逻,用望远镜向对面江岸看去,能清楚地发现对面出现了简易的工事,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每个工事里都驾着机枪和掷弹筒,看样子此段江面已被封锁。 经过与李凤山和众位中队长简短的分析研讨,众人断定:日本人已经发觉自己这支队伍的来路,现在已经着手封锁了江面,锁住了自己退回铁骊北驻地的通道,妄想将自己这只小部队困死在大青山里面。 怎么办?马迁安面临的形势严峻,自己这支孤军远离主力,前有大江阻挡后有追兵袭来,现在主要的任务已经不是要消灭多少敌人的问题了,而是如何摆脱敌人的问题。 “同志们!形势就是这样了,下面我说说下一步打算。”马迁安神态严肃,对着围成一圈的指挥官快速下达了命令,“一、命令七中队迅速摆脱追兵火速与大部队会合,二、待七中队赶到后,全部人马立即离开大青山进入沿江平原向正东方前进,利用我们拥有马匹的优势,顺松花江沿江平原地带快速进入到张广才岭,三、进入张广才岭后寻机隐蔽,待敌人松懈抓不到我们踪迹之时,突然出山以最快的速度在通河与依兰之间渡江,在此期间要派出小型部队搜集渡江船只,四、立即向抗**指挥部通报我们的处境,请求总部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马迁安猜测,鬼子不可能封锁数百公里的江面,他总有机会寻到鬼子的漏洞找到一段没有封锁的江面,他将目光投向了下游一百余公里的地方。 鬼子对大青山加强了搜缴不意味着对其他地方也是这样,当年抗联赵尚志部也曾短时期内千里大转进,避开了鬼子兵力较强的珠河地域,马迁安决心复制当年赵尚志的做法,况且现在的条件好多了,起码每个人都拥有马匹,即使有的人骑得不好,也比走路要快,机动能力还是有保障的。 负责殿后的七中队距离大部队大约10公里山路,在马迁安与众位指挥官商量对策的时候,七中队与小谷正雄大队的主力部队正打得不可开交。 一小队紧紧扼守着一处险要的地段阻击着蜂拥而来的鬼子精兵,二小队和三小队则在中队长路思光的带领下从侧翼向鬼子集群发起了反冲锋。 双方在宽达几百米纵深数公里的数个山峰之间的山坡密林展开缠斗,双方的部队从一开始都集中到一处,到最后的全部散开,撒的到处都是,已经不成建制,抗联胜在武器精良战士训练有素,给予了鬼子重大杀伤,但终究人数不占优地利双方均等,渐渐感觉到吃力了。 马迁安的命令通过步话机传到了路思光那里,可惜路思光已经永远听不到了,他已经阵亡。接替路思光指挥的是二小队小队长苏继贵,苏继贵一边奔跑一边对跟在身后的通信员喊,“告诉司令,撤不下来呀!我一撤鬼子就追下去了,让我在打一会儿,请司令率领那些新兵蛋子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鬼子好像又增兵了,乌泱泱的又是一大群。” 马迁安捏着话筒默默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嘈杂背景,沉默着犹豫着,话筒中时不时传出来沉重的喘息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歪把子机枪嗒嗒的点射,己方冲锋枪急促的扫射声,还有接连不断或远或近人的惨叫声。 战斗异常激烈,这从苏继贵不时大声吼叫声就能听出来,还有他手上冲锋枪的怒吼,马迁安听到苏继贵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已经打光了两个弹盘,几乎全是长点射,很少有短点射,作为一个老战士这么用枪,证明他面临着优势的敌人冲击,短点射根本拦不住敌人的冲锋,只能用疯狂的长点射弹雨来阻止敌人冲锋。 不过要是这么打下去,不出半小时作为断后的七中队子弹就会用光,那时该怎么办?用牙齿吗? “小光,给我一个弹鼓!”马迁安听到了苏继贵在大叫,估计是管身边的战士要子弹。 “子弹没了!还有一枚手榴弹。”旁边叫小光的战士带着哭腔喊着。 “妈的比!用手枪!” 情况万分危急,马上要进入肉搏战了,马迁安急得跳着脚大骂:“苏继贵你这个瘪独子,快点带着你的人向后跑,向我靠拢!不听命令老子枪毙了你!” “咔哒!”步话机的声音断了,不知道是被击毁了还是苏继贵这家伙拒绝执行命令关闭了。 我!气死我了!七中队打疯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这样下去七中队就玩完了。马迁安恶狠狠的踹了一脚身边的大树,震得树叶哗哗乱响。 只一秒钟,马迁安就作出了决定,反扑!救出七中队的残部,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七中队被鬼子消灭在此地。 两个新兵中队战斗力不行,马迁安不想带他们进入血腥的战场,吩咐李凤山按原计划带领这两个中队向正东开拔。 他准备带领一中队和十中队前去解围,只要力量运用的巧妙,给鬼子狠狠一击,将鬼子暂时打懵的可能还是存在的,只要鬼子一松懈,救出七中队把握就很大。 李凤山很生气,咧着大嗓门与马迁安争辩,“不行!司令你太偏心了,净给自己脸上贴金,这露脸的事哪能老让你去?你也得给老同志一点机会吧?” 马迁安无言的拍了拍老战友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充满不容置疑的眼神望着他。 了解马迁安的李凤山很快败下阵来,此时无声胜有声,马迁安决心已下无法更改,再行吵闹无论是无心还是好意,都将被他视为违抗命令。 战士们很快知道了七中队面临的困境,全都神情肃穆的睁大眼睛瞧着马迁安,眼睛中充满了渴望。 马迁安环视了大家一眼,很满意他们这种高昂的士气,运足了丹田之气狂啸一声:“一中队,十中队,上马!” 哗!激动地战士整齐的翻上马背,随着马迁安一声口令,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脚呼啸着向来路扑了回去。 第281章 密林较量(续2) 七中队的队伍早已分散迎敌,即使是暂代指挥员的苏继贵身边也没有几个人,七中队伤亡过半,仅存50余名能动的战士,残部中还包含着十几名伤员。 残部不断收缩战线,他们所能控制的战场宽面越来越小。由于弹药接济问题,弹药匮乏的小组逐渐撤退至中队后勤的十几匹驮马附近,各个小组不断靠拢。在与马迁安通话一小时后,七中队已经被压缩到了两座山峰之间的山脊上。 两边的山头并不比两山之间的山脊高多少,这使得这两座山头与山脊都成了主阵地,哪点被攻破都是致命的。 鬼子兵力充足,根据战场形势并没有把所有兵力都用来围攻七中队,在七中队收缩战线的时候,小谷正雄就分出了两个中队的兵力绕过了他们据守的山梁,继续追击马迁安的主力部队去了。 七中队是坚强的,队里基础军官基本都由老抗联战士担任,大部分战士是乌拉嘎金矿劳工出身,这些战士曾经受过鬼子最残忍最恐怖的对待,他们大都是从关内招募来的,许多是被骗来的,一到矿区,就失去人身自由。工地周围用铁丝网围着,有军警把守,不准工人出来。工人超强度劳动,工作条件恶劣;尤其经历瘟疫爆发侥幸活下来的一些人,更是对鬼子怀着无比的痛恨,他们亲眼看到当时工人生病挺不过来,不等死,就被扔到万人坑。十分凄惨!逃跑,抓回来往死里打,也无处可逃,举目无亲! 现在这些战士的心目中只有一个信念,死也不能落入敌手,落在鬼子手里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重新成为劳工,还是要被残酷折磨死,那样的话生不如死还要遭二遍罪,反正都是死,作为一个男人在战场上战死,该是多么的光荣! 战士张成芳半倚在一颗大树后面,前胸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他轻轻的咳嗽着,不时用手背抹一下嘴角冒出来的血沫,子弹打穿了他的肺部,急救包里的止血药粉已经不管用了,伤口虽经包扎,但鲜血还是不断涌出伤口和嘴巴。 “哎,老王……”张成芳轻轻唤了一声身边默默摆弄手榴弹的战士王国恩,王国恩正把一枚枚手榴弹弹柄上的盖子拧开,抠出火绳。 “咋?”王国恩闻声先探了一下脑袋,观察了一下百米外正准备进攻的鬼子后,才转过头来问,手上还做着拧盖子的动作。 “我要死了……”张成芳微笑着看着这个面容憨厚的老乡,一幕幕以往的景象闪现在他的脑海中,两人自打从河南被抓的那天起就在一起了,风风雨雨近两年的时间,互相扶助互相安慰共同杀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扯球儿蛋!” “真的,我感觉得出来。”张成芳又咳出一口血,接着说道:“我这血越咳越少了。” “我陪着你!”王国恩放下手榴弹,抓起冲锋枪,将弹鼓拿了下来往里瞄了瞄又咔嚓一声装回抢上,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咳……咳……,老王把你的手榴弹给我一个,我死也不能便宜小鬼子,总得拉一个垫背的。”张成芳吃力的伸出手臂伸向王国恩。 “嗖……”一枚掷弹筒弹掠过两人头顶,打在十几米外树冠上炸响,“轰!”大树冠疯狂抖动了几下,洒下大片大片的树枝和树叶。 “嗒嗒嗒……嗒嗒嗒嗒……”“噼呦……”鬼子的机枪和步枪相继响了起来。 鬼子钻出了栖息的密林,三个一群五个一组猫着腰弓着背慢慢爬上了缓坡,新一轮进攻开始了,距离上一次进攻仅仅相差半个小时。 黄乎乎的身影显现出来,坚守在战位上的战士们紧握武器睁大眼睛等待战机。 七中队残存的5挺机枪率先吼叫起来,“嘭嘭嘭……”冰雹一样密集的子弹呼啸着飞向撅着屁股“突袭冲锋”的鬼子。 被烟熏火燎的山坡表面又一次燃起了战火,被弹流激起的蒿草汁液飞溅,打在冲锋的鬼子身前身后,不时有鬼子摔倒不动。 机枪火力点暴露后又一次受到了鬼子掷弹筒的威胁,机枪阵地附近响起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夹杂着莫辛那甘步枪特有的噼叭声,两个手持狙击步枪的神枪手隐藏在刚挖出不久的单兵坑里,身上覆盖着厚厚的蒿草伪装,不紧不慢的击杀着出现在视镜里的鬼子兵。 鬼子刚冲到半山腰就已经倒下了数十人,七中队的两挺机枪也被掷弹筒打的哑了火。 双方接近到可以互甩手榴弹了,呼呼飞翔的手榴弹带着死亡在双方队伍中炸开,轰轰的巨响震颤着双方的意志,红了眼的抗联与鬼子咬着牙较量着,战斗意志都是无比的顽强。 吉松联队原本是骑兵,建制人数只有1500余人,半个月来被抗联四处拖着跑,不时咬上一口,阵亡和负伤失去战斗力的士兵达到惊人的600多人,与马迁安的七中队硬碰硬的血拼了一场,力有不支,被小谷大队接替了进攻位置,刚刚发起的这次攻击就是生力军小谷大队。 “搜噶!”小谷站在一个山峰的山坡处,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对面山坡上的激战,浑身激动不安,抗联的顽强大大出乎他的预料,战斗打成这个样子,打死对方七、八十人了吧?一个俘虏都没有抓到,不是他不想抓,而是抓不到,他曾亲眼看到一个掉队的抗联奄奄一息的仰躺在地上,面对着自己凶神恶煞般的士兵坦然的拉开怀中的手榴弹,这是一支多么坚强、多么顽固的队伍啊!与他以前见到的抗联不同,这支抗联不撤退不逃跑,死死顶着他前进的步伐,若不是自己还有预备队可以绕过去追击抗联大部队,就仅凭正在发起攻击的数百士兵,可能连正面对的这一小支抗联都无法消灭。 苏继贵打的火起,带领着身边的两个小组从侧面跃下山梁,向下猛跑,以凶猛的火力开道硬生生插入了小谷大队正在向上仰攻队伍的侧翼,打的鬼子侧翼一阵大乱,反应不及的一个班鬼子四散奔逃,冲乱了正在进攻的队伍,不知详情的鬼子兵见有人率先向下逃跑,以为对方援军从侧面杀过来了,也跟着逃跑的鬼子向山下跑,一时之间鬼子指挥失灵,乱成一团,哗哗退了下去。 苏继贵见好不收,领着剩下的几个人撒开脚步紧追不放,咬住一个大约30多人的鬼子群拼命地向他们泼洒子弹,直到子弹打光。 这股玩命向下逃的鬼子终于在气急败坏的督战队枪口面前停下脚步,被处决2个同伴后,在督战队枪口的威逼下重新向苏继贵扑了回来。 苏继贵带领的战士扔掉打光子弹的机枪冲锋枪,掏出手枪与鬼子“乒乒乓乓”一阵互射,各有伤亡。 鬼子终于冲到了苏继贵面前,苏继贵丢掉手枪,拔出匕首迎向一柄刺向自己的刺刀。 呯!的一声格开刺刀,丢匕首抓住三八枪枪身,一个迅猛的左脚侧踹将对方踹倒,夺过了长枪,随即调转枪口一刺刀将这个跑的最快离自己最近的鬼子扎死在地上。 跟在苏继贵身边的王国恩以及其快速的动作抛落空弹夹,给手枪唰的装上一个新弹夹,“砰砰”开火打倒两个冲到苏继贵近前的鬼子。 “呀!……”鬼子兵们吼着不成调的嗓音,如同濒死般野兽一般扭曲着脸孔,哇哇大叫着,陆续涌近的鬼子“前仆后继”上来了,小小的手枪挡不住狂暴的鬼子兵,子弹又一次打完,王国恩也随手捡起一支上了刺刀的三八枪,双臂一晃,大枪哗啦一响带着风声刺向一个又一个狂吼乱叫的鬼子兵。 苏继贵带下来反冲锋的战士相继倒在鬼子的刺刀下,杀红了眼的鬼子兵紧紧围住苏继贵与王国恩这两个死也不肯栽倒的汉子,四周刺刀像毒蛇芯子一样往两人身体上招呼,伸缩不停。 苏继贵瞧准一个机会,猛然发力一刀刺中对面的一个鬼子,刺中鬼子后他并不抽枪回防,而是借力向前猛扑几步丢枪,双臂一搂将面前缓缓倒下鬼子后面的一个家伙搂住,猛然将他摔倒在地,自己随鬼子也摔倒在地,随即将鬼子身躯翻转到自己身上,抵御几柄亮闪闪的刺刀向自己乱扎,趁周围鬼子们为怕误伤自己人而不敢随意刺杀的短暂时机,苏继贵左臂紧紧勒住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鬼子的脖子,右手伸手向他腰里伸去,一把抓出一枚手雷,单手挑飞保险,回手啪的在鬼子头盔上磕开。 “哧……”一股青烟急速喷了出来,惊慌的鬼子们一部分逃开,一部分“奋不顾身”上前抢夺苏继贵手中的手雷,离手雷爆炸还有几秒,这几个鬼子妄想夺下手雷抛掉。 一个鬼子趴倒在地抓住苏继贵的衣领,另一个鬼子飞起大头军鞋猛踹苏继贵暴露在外的身躯,第三个鬼子紧紧按住苏继贵的右手臂,第四个鬼子蹲下用双手猛力去扣苏继贵紧握手雷的右手。 一对五,苏继贵身边围满了鬼子,他不顾一切拼尽全力攥紧拳头,与众鬼子们撕打拼命。 王国恩中了一刀,就在他倒地的瞬间忽然发现身边的鬼子唰的一声散开了,预想中的第二刀没有扎下来,他捂住胸口吃力的想直起身躯观察,就在此时听到“崩”的一声巨响,猛回头一看,就见原先正在叠罗汉的鬼子身躯四散开来,几具浑身冒烟的躯体滚到了炸点几米远的地方,摆了个同心圆。 第282章 密林较量(续3) 爆炸过后,一片狼藉。3个半跪在苏继贵周边的鬼子被ng推出了几米远,身上冒着烟儿趴在那里不动了,倒地抓苏继贵衣领的鬼子被弹片击中要害,也横卧当场,被苏继贵搂住翻在自己身上当挡箭牌的鬼子最惨,花花绿绿的肠子内脏被崩的到处都是,腹部和胸膛成了空壳。 王国恩所中的一刀扎入右胸几公分,被肋骨挡住还不致命,主要是鬼子那一刀的撞击力量把他撞翻在地,鬼子没来的及扎第二刀就被冒烟的手雷吓得跑远了。王国恩不知苏继贵有没有被炸死,急于上前查看,他忘了自己的伤痛,一骨碌爬起来几个大步窜到空膛儿鬼子身边,捞起一支血肉模糊的胳膊就拽。 “我#操!老王你轻点,那是我的胳膊!”王国恩听到鬼子尸体下面传来一声大叫。 虽然身上压着一个鬼子做挡箭牌,苏继贵还是被手雷强大的动能震得晕了过去,暴露在外的左手臂也中了两块弹片,打穿了肌肉嵌到小臂骨上面。王国恩不分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拽,一下子把苏继贵痛的醒了过来。 王国恩喜出望外,三下两下将苏继贵身上的鬼子推开,一头趴在苏继贵身边,两人脸对脸互相展颜一笑。 “你的命可真大!就那样崩的炸开都不死,嘿嘿……”王国恩嘴不停手不停,在附近两具鬼子的尸身上解手雷,眼疾手快拔掉保险随手在地上三八枪的枪身上乱磕,磕一下抛一个,将刚刚跑开的鬼子们驱赶的更远。 “真叫险!有一个鬼子使劲抠我的拳头,想把手雷抢去,妈的他两个爪子我也抢不过他,得,就给他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崩就炸了,哎吆你说我是不是要感谢他呀,要不是他抢走了,我的右手不就报销了你说是不是?”苏继贵一边与王国恩做着相同的动作,一边意犹未尽的叙说刚才的事,嘲笑鬼子疯狂,庆幸那枚手雷“终于”被鬼子夺到手爆炸了。 两人嘴不停手不停,不断做着抛投的动作,一瞬间周围几具鬼子尸体上挂着的手雷被两人扔个精光,伴随着手雷的轰响,一片烟雾升腾起来。 最后一枚手雷投出,两人站起来猫腰猛跑,借着烟雾的掩护,又隐入了一片林子,随即跑回了山峰上主阵地。 苏继贵这次出击阵亡了9个人,但正因为这次疯狂的反冲击,鬼子足足有半个小时没有动作,抗联的勇气又一次给了小谷一个震撼。 小谷坐在山坡上,已经将对面山坡上发生的战斗看的明白,心中升起一股挫败感,抗联的!个个都是武士!自己这方不能保证个个都能视死如归,看看那些狼狈退回的士兵就知道了,士兵们虽受到武士道熏陶,但小谷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愿意冒着强大的弹雨向上进攻。 马迁安率领着一中队和十中队在小路上疾驰了几公里,到了难走的地段被迫放弃了马匹,前边的山地不适合骑兵通行,上午通过此地时为了将马匹弄过这个地段,着实费了不少劲。 放弃马匹后,除了留极少数人留守在马群周围,部队轻装前进,抛弃了一切非作战披挂,只携带浑身的弹药和武器,手足并用攀附着小树攀爬在崎岖的山林中,“跟上!快!早到一秒就可以多救出一个战友!”马迁安斜背着一支德普机枪,身上挂着5个弹盘,小跑着跑在队伍最前边,大号军靴有力的登踏在地上松软的腐枝中,扑扑作响。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接近七中队,马迁安分辨着微弱的枪炮声传来的方向,奋力前进。 遭遇战粹不及防发生了,绕过七中队防守区域的小谷大队的两个中队迎面而来,双方猛然相遇在一座低矮的山头上,双方都领受着急迫的作战命令,尖兵都没有放,主力就这样一窝蜂似地出现了。 马迁安的部队行军时严禁大声喧哗,保持着静默。这支相遇的鬼子则不同,快速爬山越岭,耗费的体力是极大的,没有经历过山地训练的鬼子们不知道如何运用四肢,不知道什么方式可以节省体力,完全是没有技巧的蛮横消耗着身体,他们为了挪动沉重的脚步,竟然互相喊叫着鼓舞士气,喧哗声隔着山头就能听到。 马迁安听到山头另一边的喧哗声,立即举起手臂示意自己的部队作出战斗队形,因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正面宽度多少,马迁安选择了将自己的队伍部署成2排的扁担阵,两排相距十余米,第2排的火力将从第1排战士缝隙中射出,或根据情况卧倒,待第1排射出一轮火力后退之后变成阻击线。 刷刷刷……两个中队的战士在指挥员轻声命令和简短的手势指引下,一边迅速散开,一边向山头猛跑,夺占制高点永远都是战术要点。 扁担阵的两端顺着山坡向两边延伸,当中的队伍则奋勇攀登山顶,很快中间就凸出阵型了。马迁安将身上的机枪扛在肩上,凭借着超常强悍的体魄一马当先率先冲闪了山顶。 山顶是一块方圆几十米的微微鼓突的平地,树木稀疏,站在这边的边缘可以看到对面的边缘,成功登顶的马迁安迅速将机枪平端在手中,迈开大步腾跃着向顶峰另一端飞奔,跑到中间,看到两个气喘吁吁的鬼子也爬上来了,两鬼子刚一到山顶立即瘫倒在地,根本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正源源不断冒上来的抗联,其中一个鬼子还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口气,想必最先登顶心里很是快活。 “@#¥……%”得意的日语叫喊声,是又一个爬上来的鬼子回身嘲笑那些还在山坡上蠕动的同伴。 真不忍心打扰他们这种高兴的心情啊!马迁安心中小小的遗憾了一句,手指却毫不客气的扣下了扳机。 “嘟嘟嘟嘟……”一条略带着一点扇面的弹流tian上了刚爬上山岗的鬼子,第4个鬼子刚一冒头也“不幸”被弹流吻上了,坐在山顶边缘的几个鬼子煞那间像跳舞一样抖动着身体翻了下去。 几秒钟之内,追赶在马迁安身后的战士们纷纷涌到,一排战士忽的冒出头来,正两路纵队向上开进的鬼子兵前锋刚刚趴下,就被各种枪支射出的弹雨覆盖了。 鬼子遭到猝不及防的迎头痛击,前锋几十人几乎一枪没开就倒在了行军路线上,后队和中军慌乱之中大声喊叫着散入两边的树林中,一部分在军官指挥下向看得见的目标射击,另一部分则连滚带爬向山下滚,乱成一团。 鬼子携带的“重武器”掷弹筒与重机枪之类根本没有时间布置,扛着重机枪的家伙还没将机枪组装好,抗联的杀声和密集的啾啾叫着的子弹就临近了,重机枪手只能扔下重家伙逃跑,而掷弹筒在这里则发挥不出作用,找不到良好的射界,双方都在快速移动,一分钟之内刚刚还有己方存在的地方就布满了抗联,响起了另类的武器射击声。 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响彻山谷。马迁安带着战士们一步步逼近抵抗的敌军,以泰山压顶的姿态狂扫,鬼子地利上吃了亏,又猛然被凶猛的近战武器袭击,终于支持不住,拖起长枪扭头就往山下跑。 抗联部队追击过程中不断的迅速展开,十中队指导员张光耀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一边冲锋一边向附近跟着自己的战士高喊,“不要管侧面逃跑的鬼子,追前边最大的一股,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追!” 鬼子中队长妄图组织反攻的期望被迅猛突击的抗联无情粉碎,被追的四散奔逃的鬼子兵打光步枪弹仓里的5发子弹,就很少有时间再行装弹了,枪膛里没子弹,刺刀这玩意又不好使,抗联根本不拼刺刀,如果有回身哇哇乱叫的鬼子挺着刺刀过来,迎接他的往往是一个短促的点射,一些见识过抗联作战模式的鬼子被迫丢下长枪,撒开两条腿玩命奔跑,幸亏还有不少树木可以遮挡子弹,一些丢枪后跑得快的鬼子捡了一条命。 山坡上随处可见鬼子丢弃的枪支、弹药、铁饭盒、水壶、钢盔等物件,马迁安路过一具鬼子尸体时还看到了一把东洋刀,捡起来看了看,见钢口太差呸了一口一脚踹断撇在地上,又对着戴着大尉军衔的死尸唾了一口,“教训”他道:“就一穷鬼你装什么蛋啊?弄把刀像菜刀似的,丢人啊!” 死大尉睁着无神的眼睛“无畏的”迎接了马迁安的嘲弄。 抗联一路追袭,鬼子就像羊群一样溃了下去。抗联依然紧追不放,马迁安端着机枪与士兵们一道追击,他们紧追着溃逃的鬼子冲上了第二个山头,鬼子在这个山头上依然没有建立起有效地防御,来不及组织抵抗,又像一群鸭子似的放弃了这个山头继续奔逃,不断溃散,越来越少。 聪明点的鬼子见抗联只是一味追击,并不搜索追过的地方,发现这点的鬼子倒地装死逃过一劫,还有一些次聪明的,跑向两边躲开了抗联追击路线,也躲过了这一劫,只有那些昏头涨脑的笨蛋一个劲顺着来路往回跑,不断被抗联从后面把他们打到,再踏上一脚,惨啊! 投降的也有,不断有心胆俱裂的鬼子跪地投降,经过他们身边的抗联战士也没时间理会,有的战士就用蹩脚的日语命令他们就地不准动,风一样跑过的战士们没有给俘虏留下下文,俘虏们不知所措。 不能给鬼子喘息的机会,马迁安带领战士继续勇猛的向前冲,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发现前边仅剩的百余名鬼子没有攀登他们面前的小山,不爬山包而是乱糟糟绕过这座山头,向着枝繁叶茂很不好走的山脚洼地沼泽奔去。 停住了脚步,马迁安剧烈的喘息半天,才稍微缓过一点劲来,这样猛跑很伤肺,也不知那些日本驴肺子肿成啥样了?这一百来人愣是能跑,跟我们这些进行过山地训练的战士们不相上下,日怪的! 第283章 密林较量(续4) 看前边山头上不断冒出的烟柱,听到时断时续苏式枪支的闷响,马迁安感觉自己已经接近了七中队,他们应该就在自己面前的山峰上,但为什么后山没有鬼子进攻? 马迁安现在已经拖后到指挥位置上,作为指挥员不仅要勇于拼杀还要肩负着重大的责任,仅就现在而言,近200名战士的命运就攥在马迁安的手中,一个不慎就将断送这些鲜活的生命。 他知道,自己虽然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取得了初战胜利,但他也知道,根据搜集到的情报,自己在这片区域面临的敌人除了已经遭受抗联打击的吉松联队,还有紧追不舍的小谷大队,除掉被消灭的被打伤撤出战斗的,剩下的加起来最少还有1700名可以战斗的鬼子。 如果指挥员的判断错了,胜利的希望就会变得渺茫,这时只能靠浴血奋战的士兵来力挽狂澜,但是后果可以预料,巨大的牺牲将不可避免。 “通信员,再喊一次七中队!”马迁安吩咐身后跟着的通信员重新呼叫七中队,通信员遵命用步话机喊了两遍:“虎七,虎七,我是虎幺我是虎幺,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 没有回话,通信员遗憾的摊了摊手。 在马迁安率队到达后山脚下的时候,七中队正在激战,。 抗联的土工作业训练很出色,只要有时间,他们就会不断挖掘藏身之处,战斗间隙的情况下他们甚至砍来较粗的松木搭建在藏兵洞的上面,这种优良的作风使鬼子的手榴弹与掷弹筒的效果大打折扣,无论是手榴弹或者掷弹筒弹达到战位附近,只要不是凑巧掉到散兵坑中,基本对抗联造不成多大伤害,只有移动着跑来跑去支援其他战位的人员才有些危险。 苏继贵跑到一个坑里,顶替刚刚中弹的一名战士,跑动的时候苏继贵在鬼子掷弹筒的轰击下又一次负伤,几块弹片插到了他的后背上。 嗵的一声,苏继贵落到了坑中,后背上传来火辣辣的剧痛,他咬着牙对坑中负伤的战士开了一句玩笑:“小魏,别装死狗,能动的话,把我后背上的弹片拔喽。” 叫小魏的战士嘴巴翕动了两下,头一歪牺牲了,死前为了回应苏继贵的玩笑,嘴角特意挤出一丝微笑。 唉!苏继贵叹了一口气。顾不上后背的伤势,重新投入了战斗。 鬼子这次进攻的力度远远不如上一次,数十个小组大多趴在隐蔽物后面,缓慢移动,失去了最开始那种犀利的精神,但虽然如此,进攻却没有停歇,七中队的弹药越来越少。 打了一会儿,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喊着提醒苏继贵注意,“队长,鬼子玩花招,他们在消耗我们弹药,不要上当!” 自动武器威力虽猛,但却是落实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那些冲锋枪机枪简直就是吃子弹的老虎,现在七中队驮马上的弹药箱全空了,火箭弹也早就打光了,每个战士只剩下随身携带的数十发子弹。 听到提醒,苏继贵发热的头脑一下子冷静下来,懊恼的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哎呀妈的,这小鬼子真不是人揍儿的,还能用这损招,我这枪一不留神就是一串子弹,耗弹量太大,打光子弹就得肉搏,小鬼子就等这时间呢吧!” “对对!节省弹药!节省弹药!”苏继贵对着左右一顿大喊,顺便给了那个提建议的战士一个笑脸。 看着处处冒着青烟的阵地,苏继贵又瞄了瞄上空偏西的太阳,盘算着一到黑天就转移的念头,自己从天刚亮开始阻挡鬼子大队到现在,已经快十个小时了,想必大队已经走得很远了,是时候选择突围了,他不能将这些战士全部葬送在此地。 好像貌似步话机被打坏之前听到司令的吼声了,吼得什么?真没听清楚,那个时间耳朵里全是嗡嗡嗡,到底马司令是让我坚持还是让我撤退呢?苏继贵异常“痛苦”的回忆着,怎么也想不起来。想找个人问问也找不到,通信员在那次通话不久后就阵亡了。 后山响起激烈的枪声,后山比较陡峭,有一排高高的石坎,只有几个低矮之处,易守难攻,这也是鬼子放弃后山梁进攻的原因。听到枪声苏继贵一惊,连忙匍匐着快速向后山监视位置爬去,没等他爬到地方,一个战士就从山梁脊线上冒出头颅对着他喊了一声:“队长,我们的人!我们的人!他们来救我们啦!” 喊话的战士故意将声音喊得很大,几十米外都听得清清楚楚,这面山坡上幸存的战士听到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不约而同呼喊起来。 “嗷……!”喊声瞬间压下了枪声,战友!兄弟!如此凶险的战场,我们互不离弃,我愿为救你们而死,你愿为救我们而亡,鲜血凝成的情谊让人如何不疯狂? 马迁安派出的搜索小组很快与山梁上的七中队取得了联系,随即通过他们携带上去的步话机传达了马迁安的命令:全体立即撤退,七中队先下,搜索小组断后。 七中队还剩30余人,撤退前,七中队将最后剩下的几十枚手榴弹一股脑投出,在山坡处炸出一片烟雾,借着烟雾掩护,背起伤员离开散兵坑快速翻过了山脊线,向后山抗联控制的区域跑去。 吉松和小谷已经接收了逃回来的部队,百余鬼子丢盔弃甲,跑得极其狼狈,枪支弹药基本丢光,有的家伙为了跑得快,背带腰带水壶等零碎东西早就丢了个精光。 最令小谷担忧的是,这些命大逃回来的人中有不少开始咳血,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这是伤了肺,不及时救治只有死路一条,这些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这抗联到底是他吗的什么人呐?不仅能打还能跑,你看看!把我的人追成什么样子啦! “八嘎!八嘎!”小谷连骂了两个八嘎,心中拿捏不定,不知道是要暂时停止进攻还是要继续追击,他看了看身边“沉思”的吉松联队长。 吉松的日子很不好过,这几日被上级连连申斥,早就心神不宁。自6月初到现在,自己的部队护路与剿匪两项任务都完成的极其糟糕,若不是上级已经把心思放在了对苏战争物资调拨问题上,而且暂时又没有足够的兵力替换自己的联队的话,恐怕自己现在已经在军事法庭上面了。 1500人的联队,现在只剩下800余人,其余的人不是战死就是受伤,再不就是失踪在这茫茫林海中了,两节车皮的军用物资烧掉了,马匹仅剩几十匹,抗联将他的军马一扫而空,带不走的都“残忍的”杀害了,军营中的马匹一匹都没给他留下。抗联杀他的马含有军事目的,战时军马也是武器,既然不能利用,那就毁掉,只是这太不人道了!吉松想起那些活泼健壮的东洋战马就神伤。 剩下这800人被拖得形销骨瘦,疲惫不堪,已经有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据他放在其中的小密探汇报,有些士兵已经开始怨恨他不会指挥,白白葬送兄弟们的性命,要是再瞎指挥乱扑乱拼的话,就临阵磨洋工,出工不出力。 吉松深深地叹了口气,回到哈尔滨后自己肯定要被处罚,可能是坐牢,也可能是发配到中国内陆的前线上去,听说那边老打大仗,待罪之身肯定是最优先的炮灰。可是如果要用这800人做最后一搏,消灭活动在大青山里的这支抗联,也许自己还有转机,但是前提是自己的手下还能听自己的。难呐!吉松又摇了摇头。 小谷还剩下600多人,其中还有这刚刚跑回来的一百余半死不活的家伙。接替吉松联队担任主攻后,连败两场,攻击山头未果,追击对方主力的两个中队被人家打的屁滚尿流回来了,倒霉呀! “大佐阁下!还要不要进攻?”小谷是少佐,虽然不隶属于吉松,但客气还是要的。 “小谷君,将士们都已很疲乏了,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宿营,明日再追。”吉松考虑了半天,放弃了锐志的想法,采取了稳健的做法,看小谷有些不明白的眼神,吉松再次耐心的给小谷解释道:“小谷君,我想这股抗联也不是神仙,他们飞不走的,出了这片山,他们就失去屏护了,山外是我们的地盘,所以他们只能在山里转悠,我有一个很有剿匪经验的朋友告诉我,对待抗联不要急,只要跟住他们的踪迹就行了,我们有粮食弹药的补充,他们没有,等他们耗尽粮食就会成为一支疲兵,那时就好打了。” 这样啊?小谷没有剿匪的经验,听吉松如此说,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想再这样死命的追了,对手太强大,自己的兵也需要调整一下心理。 “那好,我们宿营吧!” 希望如吉松所说的,这支抗联最终会耗尽粮弹而溃散,自己也就不用冒着巨大的伤亡非要争一时之功了。 山那边,马迁安接应到了七中队的残余人员,又得知苏继贵没有收到自己让他撤退的命令,不好训斥苏继贵,只能默默的拍了苏继贵的肩头,赞扬一句:“好样的!” 鬼子没有追来,马迁安留下警戒小组,派给他们一部步话机,吩咐严密监视敌人动向,一有情况马上后撤,不得与鬼子交火后,带领着部队背起伤员开始撤退。 十几天的战斗,马迁安的损失也比较大,累计牺牲干部战士100多人,尤其今天牺牲的多,七中队中队长阵亡,战士牺牲高达80多。最关键是自己的弹药不太多了,虽然可以使用缴获的三八枪及其弹药,但那玩意火力太弱,再与鬼子进行今天这样的激战,恐怕就没有火力优势。 必须按原计划撤退到张广才岭隐蔽,那里地盘大,比大青山好周旋。 第284章 寻找出路 马迁安部以最快的速度向回返,他并不清楚日本人为什么不追,但现实情况是鬼子不像以前那样对他紧追不舍了,这使他有时间在顺原路回返的时候,顺便扒了一些被他们打死的鬼子身上的军服,并草草安葬了十几名倒在追击路上的抗联战士。 还有一个奇怪的景象引起了战士们哄堂大笑,并成为一路上抗联战士们的笑谈。几小时前,抗联追击鬼子正凶,来不及收降跪地投降的鬼子,曾有战士命令这些鬼子原地不准动,未料想还真有听话的,当抗联回到此地时,竟然有两个鬼子兵蔫头耷拉脑还坐在原地不敢动呢。 马迁安忍着笑意问一个叫竹内的圆脸娃娃,“又没人看着你,咋不跑?” 竹内仰起脸答:“既然投降,就要听从安排,我说话是算数的,我才不像那些不要脸的呢,一看没人看管,食言而肥自己逃跑了。” 另一个叫兼成的上等兵则自我介绍自己不想打仗,要是回到原部队,还得没完没了的打仗,他希望能成为俘虏,就算关在战俘营里也认了,他曾经看过抗联的传单,抗联不杀俘虏。 福间一夫帮助他们翻译,翻译完后他自己都笑了,尤其是对竹内的理由,竹内好可爱,一根筋。 好吧!甭管什么理由,先编到福间的反战小组里去吧,看这两个稚嫩的面孔,也不像是什么搞潜伏的,阴差阳错,人生就是这样,谁知道会碰到什么,谁又能解释当时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 会合了自己仍在小路上的马群,马迁安领着自己还剩下的2百来老兵,到了山口。山口这个地方已经是方正县管辖的区域了。 按他的命令,李凤山此刻应该率领那两个新兵中队踏上东去的路程,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李凤山打了他一个“伏击”。 刚到山口,马迁安忽然发现自己这一队人马陷入了“包围”。李凤山哈哈大笑着出现在旁边的山坡上,得意洋洋,随即两边山坡上出现了两排衣着五花八门的战士。 一时间马迁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剩下恼怒。一则恼怒自己大意,只顾赶路连最起码的警惕都丧失了,二则恼怒李凤山不听命令还在此盘亘。 可是李凤山很鬼,发动大家齐喊口号:“向英雄中队敬礼,向打了胜仗的战友们问好!”声音响彻山谷,马迁安发现自己身边很多战士眼里噙上了泪水被感动了,自己批评的话语无论如何出不了口,无影无踪了。 “你个老李!”马迁安只是拍了一下走到近前的李凤山的肩膀,无奈的说了一句。 李凤山神态严肃的给马迁安敬了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天,又抬头注视一会儿疲惫的刚刚归来的战士,脸上微微变了一点颜色,低声问:“七中队都在这了?” 马迁安默默点了点头,按伤亡人数来算,七中队可以称得上覆灭了,百分之八十的战士阵亡,余者几乎个个带伤。 “我盘算好了,你要是回不来的话,我带着这俩新兵中队在这里也混不下去,不等走到地方就散了,不如就在此地与鬼子拼了,给战士们也给你报仇,你不要怪我不听命令,现如今这情况,能多干掉一个是一个,我要是撤了,这些拢住的力量肯定会四散。”李凤山压低嗓音,瞄着新附的青壮与那些原伪军悄悄说道。 “况且我还了解了一个情况,你给我指的那条路不好走,那条线上有好几个开拓团的定居点,很容易被发现” 嗯?这倒是新情况,马迁安掌握的资料已经陈旧,根据曾活动在此地的向导汇报的材料,时间只能截止到38年,38年以后在此地发生的事情,向导就不太清楚了,因为那时抗联业已离开方正县的游击区。 被鬼子追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了解人文环境,仅凭过去那点失了效的情报是不行的,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危局。 很快,李凤山就叫过来一个本地人,这是他派人摸了一个“部落”请回来的。 来人叫董喜才,风一吹就能倒的样子,披着麻袋片一样的衣服,面黄肌瘦。马迁安马上吩咐人给他换上一套缴获的鬼子军服,又拿出一盒缴获的肉罐头给他,董喜才两眼发光就要吃,被李凤山一把夺下,嚷嚷了一句:“老董你不要命了,你现在不能吃肉,吃肉会撑死的,肠子都细的像麻绳了。” 董喜才恋恋不舍的瞄着肉罐头好一会儿,才嘟囔一句,“真小气,就给两碗面糊糊,当年赵尚志也没像你这么凶。” 哦?这是饿坏了的人,还曾经见过赵尚志,哪里找到的?马迁安兴趣大增,拉着董喜才坐在路边详细聊了一会儿。 董喜才这两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知道的很多,都是他亲身经历的,他谈起这些来语速极快,不时落下几滴眼泪,痛骂毫无人性的鬼子和汉奸,很快马迁安就知道了此地近期发生的事情。 39年开始,日本本土向方正县先后移来两个开拓团,掠夺了方正东部地区大罗勒密、伊汉通共计2万余亩水、旱田,两地的中国农民被赶出家园约3000余人。被驱赶的中国农民,日本人给起了名称,叫“县内开拓民”。中国农民被他们赶出了家园,反而被鬼子戏称为他们侵略开拓的附属“县内开拓团”,这是一种侮辱。然而,在日本兵的刺刀下,这两地农民只有忍气吞声,听其摆布,拖儿带女含泪离开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被逼迫到偏远的地方去“开拓”。 他们被驱赶到另地“开拓”的地方是现在的珠河乡。“县内开拓团”建立开拓点的名称为“部落”,部落共有7个,分别叫1部落、2部落……7部落。这些部落建成以后,全部用士筏筑了围墙,只留一个出入的大门,每个部落都设部落长,还设警察队,用中国人治理中国人。部落内设保甲连坐制,又由开拓股设立“分义团”站岗,盘查进出部落的中国人。 在诸多部落中,死亡最惨的是1、2、3部落,即后来大伙称之为“挑灶沟”的屯落。去年的冬天,一场瘟疫降临到了3部落,一个冬季,全部落死于瘟疫的250余人,全家死光的20余户,死亡最多的一天达30余人。1、2部落共140户人家,只有两户人家没有摊上。 当时这种瘟疫,其发病原因是饮水不洁,食品为糠菜,缺碘,所居住的条件极为恶劣,住大棚、铺草,铺下结冰,大棚内没有烟囱,临时的锅灶,烟熏火燎。入冬时才搬进新盖的房子,草泥结构的墙体,没有干透,漫长的冬季,缺衣少食,少医少药,得病就得挺着,结果造成了疾病的蔓延,一家、两家,导致一个群体的病死惨剧。 董喜才命大,全家人都死了他没死,但是现在生不如死,董喜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骂:“俺家在大罗密住的好好地,俺爹传下来几墒地,那都是有官府地照的,说没就没了,日本人给了俩糟钱,赶不上地价一成,俺晚了一天走,他们就派汉奸队扒了俺的房子,一家老小就活生生给赶出来了,不让人活啊,把我们赶到这山旮旯里就不管了呀,这里除了高山,就是塔头甸子,在坡上开地人在山上住,塔头甸子一沟连一沟,人在塔头上走,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没影了。特别是这里的水,生黄锈,塔头上都挂着一层黄圈,叫人看了打怵,大冬天的啥啥没有,谁挺得住啊,**妈的,一想起来俺就想跟他们拼命,可饿得没劲了,你们要我吧,我要报仇,没有小鬼子啥事没有,他们一来俺家就死绝了,都是他们害的。” 马迁安叹了口气点点头,算是正式收下了董喜才,随后嘱咐他:“你身体弱,要骑马,会骑吗?” “会,当年俺家还有一头大骡子呢,不过现在没有了,让他妈的汉奸换走了,说换给我一匹好马,好个屁,瘦得跟狗似的,来了几天就死了。”马迁安一提马,又把董喜才的愤怒勾出来了。 通过董喜才,马迁安知道了向东去的路上确实有阻碍,有不少鬼子开拓团的开拓点,这些开拓点里都是配有枪支的,不小心就会被他们发现缠住,但正因为有了董喜才这个向导,这些危险才可以避免。 天刚一擦黑,队伍就出发了。李凤山也听到了不少,知道这一路上有鬼子开拓团,动了心思悄悄找马迁安商量,能不能选一、两个打打,锻炼一下新入伍的战士,坚定一下原先的伪军士兵抗日的决心,现在来不及做思想教育工作,先让他们来点“投名状“吧。 马迁安没有表态,“投名状”?老李搞没搞错,咱可不是混黑道的,那不叫投名状,那叫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坚决的投身革命队伍,懂哦? “小花干嘛去了?”马迁安冷不丁问了一句。 李凤山撇了一下嘴巴,回道:“我还以为你和尚呢,你对人家小花够冷淡的啊,现在才问。” 马迁安瞪了李凤山一眼,不过天黑了,李凤山看不见,他接着说道:“小花水性好,带了几个战士和2个鄂伦春战士去松花江边了,她说要游过去找鄂伦春人再想办法,还有,小花他爹,你老丈人的老窝离江边就几十里,也许有办法搞到船,避开封锁。” 哦!马迁安楞了一下,心中一热。 第285章 誓言有声 虽然马迁安部是趁夜色出发,但是为了能发挥马匹的作用,马迁安选择的道路都是适宜马匹通行的,遇到较好的地段,提速快跑,由于居民点靠近较好的道路附近,这么一大队马队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刚出发不久,抗联通过此地的情报就被他们通过电话报了上去,当马迁安率队经过方正县城南10里的地方时,遭到了仓促赶到的方正守备队一个小队鬼子的拦截。 拦截效果不大,这个小队鬼子在道路上部署的简易封锁被抗联轻易突破,抗联这边伤亡轻微。但后果是,被抗联打散的鬼子中有几个具有军事经验,他们藏在暗夜里将这支抗联的人数规模等情况摸清了。 天微明,部队渡过了大罗密河,此河未到汛期尚浅,部队得以牵马渡过。渡过了河,进入林区,马迁安遭遇了一次顽强的阻击,一百余日本青年狂热的冲锋给部队造成了一定的损失,没有战斗经验的青壮死伤30几个,新附的伪军们也伤亡十余人,失踪20余,至于失踪的原伪军到底是逃跑了还是在战斗中阵亡了,没人知道真相。 近一个小时的林中短兵肉搏,抗联终于消灭了这一股顽强的敌人,捉到一个俘虏。通过审问,福间一夫弄出了情报,这是关东军在中国的土地上建立的“方正青少年义勇军训练所”里的义勇军,这些未成年的少年成为满洲开拓团的后备力量,平时为民,战时为军。因日军一时调动不变,而训练所又据此较近,这支义勇军被紧急部署在这里围剿抗联。 看着遍布在林中的日本少年的尸体,回想起刚才的厮杀,疯狂的毫无理性的战斗,这些少年宁死不屈的顽强精神,马迁安脸色阴沉,默默无言。这些低龄到16岁的青少年是如此的凶狠,悍不畏死,比之成年的鬼子凶悍程度更上一层,这是一种多可怕的文化教育,将这些少年的性格完全扭曲,拥有了某种邪恶的“信念”,他们的世界观就此形成,一辈子都难改。 在这里有不少讨厌的日本移民,这些人上至老头下至娃娃已经将本地作为他们的家园,他们将像野兽一样拼死护卫自己的领地,心又齐精神又顽强,接下来的战斗将是艰苦的,马迁安开始后悔闯入这么一块地方了。 从后世书中,马迁安了解到日本与朝xiang移民分布最多的地方就是不远处的三江平原,在黑龙江省他们多达数十万,在关东军强盛的情况下,这些武装移民也变得强硬凶恶,是中国人抵抗力量的大敌。 激战过后,马迁安陆续收拢部队,战士们也是头一次与这些稍经训练的“日本青少年义勇队”进行战斗,头一次见识了这些还是孩子的日本人的狂热,不死不休,抱着手雷同归于尽的事例比比皆是,这种不可思议的惨烈给战士们留下了深深的震撼。 一时间,大家都在默默收拾自己的物品,将被打死的战马上的物品换装到剩余的马匹上,都不愿说话,不愿面对自己的对手是孩子这个现实。 马迁安打了个手势,催促部队继续开拔。 “俘虏撞树自杀了。”福间一夫跑了过来,满脸不安的向马迁安汇报。 马迁安随着福间一夫奔到事发地点,见周边围着几个日本人,正注视着树下的年轻面孔,高桥与黑田充满了惋惜,啧啧连声。 昨天投降的竹内与兼成则面带羞愧,恐怕是想到自己的投降行为。 马迁安心中暗自苦笑,这几个鬼子倒是命大,刚才的激战竟然没有伤到他们。 马迁安瞄了一眼树下那具脑浆迸裂的年轻的躯体,脸上做了个奇怪的表情问:“不好好的吗?刚才还很合作,怎么说死就死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眨着眼不说话,刚才这个孩子还策反他们来着,策反不成痛骂了他们一顿后就自杀了,谁他妈的知道这小崽子咋想的,不是正常人。 没有过多的时间耗费在这上面,马迁安说了几句应场的话:“福间,你们反战小组任务艰巨啊!要与敌人争夺青少年,不要让他们再这样下去了,你看看都成什么样了,屁大点的孩子嘛事都不懂呢,就跟人学自杀,中毒太深了,你们要抓紧,不懂反战工作?好办,如果这次我们能顺利脱险,我送你们去总部学习。” 打发走几个日本人,战士们都已整装待发的时刻,李凤山领着几个军官找上来了,几名军官提出了不能将部队带往山里的建议,根据断断续续收集到的情报,此地鬼子兵力分布较密,如果抗联进入张广才岭则将处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境地,鬼子迟早能将我们这只小部队吃掉,不若趁现在我们还有些弹药,力量还较强,鬼子还未充分调动他们的兵力的情况下,集中力量向江边突围,顺着江边跑,总能找到一处鬼子把守不严密的地方,可以冒险泅渡,无所谓马匹等战利品了,只要战士过了江就成。 军事会议比较**,对于深陷敌围的战斗,这些原来的老抗联战士更有发言权,他们都有着丰富的撤退经验。 比较了几种方案,马迁安同意了流动作战寻隙过江的计划。 部队抛开了刚刚战斗过的战场,东迁了一段距离,在一处布满浓密树木的山坳稍事休整。短暂的时间内,通信员抓紧时间开了机,不一刻就收到抗**部的电报,飞奔着拿给马迁安看,“司令,司令,总部杨司令来电,呼了我们一天了。” 马迁安的部队一直在流动,已经有一天多没有打开电台与总部联络了,自从昨日早晨给总部发完报后,马迁安几乎一直在作战,没有时间想这些。 马迁安急迫的接过电报纸,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李凤山马上歪着头凑上来看。 电文:安滨部马,17日来电收悉,对你部胜利完成破袭任务,总部给予嘉奖。总部充分理解你部所遇困难,对木兰至通河江段已被封锁的情况,对大批日伪军重点搜剿你部的活动亦充分了解,现派出活动在南岔北的七支队与九支队主力接应你部北返,地点初步定在依兰县东南十五公里处江岸地段,我们将搜集船只接应你部,望你部充分发扬勇往直前的战斗精神,克服一切困难向指定地点前进,19日晚7时务必到达,我们只有数个小时时间可以渡江。杨靖宇。 这一刻,马迁安激动难耐!他抿着嘴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将手中的电文传阅给了所有中队指挥官。 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我们有强大的友军,我们有血肉相连的战友!过去那种各个部队分散迎敌,互相不能救援的历史就扫到垃圾箱去吧。 前进!一定要在明晚7时准时赶到。马迁安身先士卒率先跳上战马又踏上征程。 第二日下午,冲破两道封锁的马部接近了江边指定地点,遭遇了佳木斯开来的鬼子重兵集团136旅团独立一大队、独立二大队。 136旅团,曾经在乌拉嘎被抗联痛击,损失半数。经乌拉嘎一战后,关东军总部重新给136旅团补足了兵员,并对他们进行了最残酷的训练,7个月的苦训,使这支战力本来就不弱的精锐更上一层楼,已经是响当当的最精锐部队之一。这支部队贴在墙壁上的口号就是“雪耻”,他们憋着劲要找抗联决战,一雪前耻。 马迁安正想尽办法准备摆脱身后的追兵,忽闻前方出现大队鬼子兵,一时间脑门青筋蹦起,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发生了,后有追兵紧追不舍,前有重兵布阵拦截,在这沿江平原地带,连个地利都不占,怎么办? 尖兵的报告声音越来越急迫,发现了敌人不仅拥有汽车摩托车,还拥有马队,马迁安部跑得快的优势也丧失了。 仓促之间,马迁安率队攻占了离江岸不远的一处日本开拓团定居点,将里面的男女老幼驱赶出去,占据了各处房屋准备做最后的抵抗,希望七支队和九支队能够顺利渡江及时来援,马部已处在危急时刻。 定居点有红砖围墙,除了几处刚刚被抗联炸坏的地方外,大部完好,可以作为抵抗的第一道防线。 鬼子还在远处部署,蚁群般的鬼子跑来跑去,搬运着重型武器,一场血仗在所难免。 抗联的战士们静静守在刚刚选择好的战位上,几十栋房屋构成了第二道防线。 马迁安站在院落里的一块空地上,高声发布了几句命令,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 待战士们转脸看他时,马迁安将目光缓缓扫过战士们充满征尘的脸庞,看着这些血里火里滚爬出来的坚毅的汉子,马迁安不由自主举起右手,扭转身体从左到右对着三个方向庄严的敬了一个军礼,礼毕,命令直挺挺肃立的战士们:“同志们!就位!” 从马迁安嘴里传出来略带沙哑不失坚定的声音:“我不隐瞒真实的情况,形势极其严峻,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我们被包围了。我曾经有一个誓言,我曾想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会随便说出这个誓言,但今天我觉得是时候了,今天我有可能战死,而你们中间有可能还有人能活下来,所以我希望我这个誓言能流传下去,激励大家继续奋战。现在,我讲一句,大家跟着读一句,尽量记住它,它将是我们所有人的心声。” 马迁安粗犷的嗓音响了起来,一句,两句……,随着他的嗓音,更加雄浑的声音附和上来,越来越有力,响彻了广阔的原野。 “我,作为自豪的抗联战士,英勇的中华儿郎宣誓:只要地球上最后一个日本法西斯未被消灭,我绝不放下手中的武器,誓死为被燃烧了的城市和村庄,为我们死去的孩子,为我们人民蒙受的痛苦、污辱和暴力报仇!决不心慈手软、半途而废,以血还血,以命抵命!我宣誓:宁愿战死在残酷的战场,也不愿活着看到自己的家庭与人民受于日本法西斯的奴役之下!” 第286章 给你下马威 誓言铮铮,热血沸腾。这段誓词原本是苏德战争期间,沦陷在德军铁蹄之下地区的sl人民不甘被奴役,自发的组织起来进入深山参加游击队时的誓词,它曾经激励了百万游击队员奋勇抗争,拥有震撼人心的巨大力量,马迁安也曾被它感动过激励过。如今它还未曾诞生在sl,却百分百的贴近中国抗日,拿来一用恰逢其时,马迁安相信,它一定也必将鼓舞数万抗联将士及数十万乃至数百万敌后抗日勇士。 经历过与开拓团青少年义勇军的血战,那些在珠河入伍的青壮与伪满军亦开始变得狂热,见过血与火后,见过敌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原先对鬼子的畏惧渐渐消失了,他们的自信心迅速疯长,竟然不惧自己被大队鬼子包围的现实,不断有人请命杀出重围,弄得马迁安不胜其烦,被李凤山嘲弄了一句,“看看,煽呼过头了吧?” 不懂不要瞎说,什么叫煽呼?那是充分调动战士们的战斗热情,发挥主观能动性。马迁安哭笑不得将李凤山轰走:“去!检查一下围墙外的3个机枪阵地,鬼子马上就要进攻了,甭瞎扯了。” 抗联占据的这个日本开拓团定居点原有成员百余人,也算不大不小的屯垦点,为防止前年发生的原住民“勾结”土匪血洗定居点的事件重新发生,此定居点拥有简易的防御工事,不过这些工事在抗联的突袭之下,几乎未发挥作用,抗联拥有火箭筒等重武器,直接轰开了侧面围墙,直到抗联已突入围墙,这些开拓团的成员才发觉,此时工事中还空无一人。 工事被抗联战士们重新加固利用,不出半小时就已经被战士们用专业手法改造完毕,薄弱的地方被战士们拖来的木料堆砌覆盖。 马迁安站在围墙后面的小土台上,微微露出脑袋观察远处的敌军,观察一圈后,又默默计算了一下,断定东北、东南、西南三个方向的鬼子不少于3千人,至于西北方向一直到江边有多少敌人,暂时观察不清。 最近的一股敌人位于东南方,距离大约500米,正在构筑出发阵地,没有观察到鬼子的大炮隐藏在何处,那种比站起来的土狗高不了多少的九二步炮应该在千米之外,鬼子想必知道抗联这边也有迫击炮,所以未敢将自己的步兵炮靠前部署。 马迁安现在还有8门60迫,1门82迫,12支火箭筒,在重火力装备上不弱于鬼子,但弹药是个大问题,各型炮弹不足200发了,一定要节省着打。 下了土台,马迁安走到82迫的阵地,这是一处洼地,又被炮手进行了加深作业,从地面望上去,只能看到微微露出地面的炮口。 看到马迁安过来查看,炮手朱树生急忙敬礼,马迁安摆了一下手笑道:“老朱你总是这样一本正经,再这样下去,我就得报销在你手里了。” “嗨!又忘了,不过不敬礼有点不习惯,马上改。”朱树生知道马迁安这是在提醒他遵守战时条例,他们接受过训练,知道在战场上不要随便给军官敬礼,以防给鬼子狙击手指引目标。 朱树生操作的这门迫击炮最大射程可达2千多米,与鬼子九二步兵炮相比,在射程上不遑多让,马迁安来此就是有倚重这门炮的意思。 “咋样老朱,以你的经验能不能找出鬼子的炮位,先灭了它,省得一会儿鬼子得瑟。” 朱树生对鬼子的阵地已经观察好久了,见马迁安相问,兴奋的举起望远镜对着远处的原野,用手指着千米外一处十来米高的小高地说道:“别的不知道,但我估摸这小高地后坡一定有,等到进攻的时候一定会拉上来。” “你咋那么肯定?” “山包那停着一辆汽车嘛,八成是拖曳车或者弹药车。” “给你三发,给我敲掉它!” “三发?”朱树生咧着嘴巴表示很为难,这迫击炮射程可以,但精度绝对比不上直瞄火炮那样精。 马迁安蹲下身子拍拍坑中的朱树生,神态轻松地威胁道:“咋?不行?那我换人!” “别!还是让我过一下瘾吧,自打咱们从根据地里出来,我才放了5炮,成天看别人打小炮了” 马迁安笑了,这门炮是没怎么打过,前期的战斗都是60炮和火箭筒在发威,老朱憋坏了。 周围战位上的战士听到对话,都扭过头来看,有不少人没见过重迫击炮的威力,都饶有兴趣盯着朱树生操炮。 朱树生掏出测距机,风向仪捣鼓了一会,又在摆放好的炮弹堆里选了三枚四药包的,摆放在自己的身边,选的三枚炮弹都是四药包的,目的是求得一个快的出膛速度,减少风力影响。 马迁安睁大眼睛瞧,朱树生越发小心翼翼,这比测试优秀标准难的多,计算稍微失误,炮弹就不知道飞哪串门去了。 又是一顿微调,时间过去好几分钟。马迁安很有耐心的等待着,不急着催促,多等一分钟就多一分把握,摧毁敌人的重型武器意义重大,如果因为心急催促而打不准ng费弹药不说,还放跑了鬼子一门“重炮”,可不要小瞧鬼子的炮,一百个鬼子的冲锋效果可能都没有这门炮的作用大,不摧毁它,等会儿它就有可能发射几十枚甚至上百枚炮弹进来,那时坚守的抗联就遭罪了。 “好了!”朱树生终于说出了这两个字,周围的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喔……。 马迁安没有说话,异常潇洒的向前方一指,随后将右手再迅速向下一压,发出了指令。 朱树生拿起一枚炮弹放到炮口,深吸了一口气,手一松。 “嗵!”一股青烟冲出炮口,炮弹唰的飞向前方。 随后,朱树生手脚不停,又是两枚炮弹快速出膛,一口气将三枚炮弹打上半空。炮弹出膛后,朱树生在炮架一个位置上扭了一下,伸手又拿过一枚炮弹,讨好的对着马迁安笑笑说道:“再放一枚。” “嘛?” “车!” “放!”马迁安被朱树生熟练流畅的动作迷住了,瞧这小子自信满满的样子,一口气把三枚炮弹都打了出去,也不进行试弹,牛逼成这样了!错不了! “嗵!”第四枚出膛。 马迁安立刻举起胸前的望远镜看向远处的小山包。他的望远镜里出现了第一股烟柱,第一枚炮弹炸响在山包后面了,随后是第二股,第三股,咦?一个炮轮子飞起来了! “打中了!”马迁安左手举着望远镜,右手攥紧拳头猛然一顿。 呜……,周围的人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欢呼声。 又过了几秒,一声沉闷的巨响遥遥传了过来,第四枚炮弹一举击中了小山包侧面的那辆汽车,引爆了车上弹药,一团巨大的火球裹着浓烟升上了半空。 抗联率先打响了第一炮,开局不凡一举敲掉了一门步兵炮和牵引车,将正在指挥部队展开阵型的136旅团旅团长土古直二郎惊讶的直眨眼睛。 缓了一会儿,土古少将白了红红了白的脸色才恢复正常,跳着脚恼羞成怒。 土古在去年吃过抗联的大亏,通过逃回来的士兵描述,他也知道了抗联今非昔比,鸟枪换炮了,拥有炮兵,为谨慎起见,他并未急于进攻,只是按照地形细致的勾画包围圈,未料想即使自己的大炮都未露面,隐藏得很好的情况下也被人家干翻了一门,还报销了一堆炮弹,真是要多衰有多衰。去年的战斗失利,自己还可以推脱刚刚换防,自己的兵不熟悉地形以致被抗联偷袭,从而躲过了处罚,今天要是再败了,可拿什么理由去辩解呢? 一千米啊,一千米的距离都不安全了!对方可真是一个难啃的骨头。土古摇着头看着远处正在燃烧的汽车,挥手叫过传令兵,“命令,大炮开火!注意,要随时转移阵地,不要总在一个地方,火力准备半小时,步兵即刻进入攻击阵地,严密监视匪徒动向,半小时后发起攻击!” “哈伊!”几个传令兵小跑着将命令送达到前沿指挥作战的两个大队长手中。 “你!”土古又挥手叫过两个传令兵,“去西南方和东北方将那两个方向的指挥官叫来,即刻!马上!两个笨蛋跟了一路也没消灭抗联,真该死!” 被土古斥为笨蛋真该死的是西南方向的小谷大队长,还有西北方向的吉松联队长,这两支人马一直跟随马迁安的部队出了大青山,在方正县城得到了公署征用的民间汽车的相助,一直不紧不慢的跟随着马迁安。见马迁安终于受阻于佳木斯方向开来的精锐部队,两人才指挥部队从两个方向围了过去。 由于路上一直都有鬼子小规模的拦截,马迁安的行军速度并不是很快,一直没有甩开这支远远吊在自己身后的老对手。 吉松与小谷的部队没有携带步兵炮,只有迫击炮和掷弹筒,由于重武器的缺乏,两人不约而同决定此仗防御为主,进攻为辅,什么功劳不功劳的,让佳木斯来的那些混蛋去争吧。与抗联作战的日日夜夜给这两位指挥官留下了心理阴影,抗联实在是太凶悍了,进攻?没搞错吧?能守住就不错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我们不求能杀死多少抗联,守住封堵位置就成。 第287章 劝降的干活 吉松联队长神态谦卑的听着传令兵的“训斥”,传令兵承继来了土古少将之风,以蔑视的神情复述了土古的原话,“土古阁下命令说:你部要勇于作战,要体现帝国军人一往无前的气势,抛开失败的情绪,以万分饱满的精神冲锋在前,一雪前耻。” 面对盛气凌人的传令兵,吉松心中不以为然,土古牛什么呀?你也曾经败在抗联手下,现在还派人训我?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如果不是上级传下令来要我听你的,就凭我们之间原本互不隶属的关系,谁会听你的? 吉松是一个标准的日本人,能够在受到压抑的时候做到面无愠怒,虽然腹诽,但面上依然是一副表示受教了的表情,带着诚恳,还有一点生硬和呆板,拉住传令兵要他带话给土古,“土古将军是我的楷模,吾十不及其一,但以我对这股抗联的了解,强攻是要有巨大伤亡的,兵法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希望你能转达我的意思,拜托啦!” 传令兵传完令后原本就要拍马离去,被吉松拉住勉强听吉松絮叨,听完后神态大变,诧异的看了几眼这个态度谦逊又熟读兵法的大佐,忽然感觉到自己做得过份了,心中惭愧之下,拍着胸脯向吉松保证,一定不负所望。 十分钟后,坐在简易指挥部中的土古闭着眼听完了传令兵的回报后,忽然睁开眼睛盯着渐渐西下的夕阳,若有所思。 听着炮兵阵地上传来“箜……箜……”的炮弹出膛声音,土古低声喃喃了两句,“攻心为上?攻心为上?” 炮兵对射土古并没有占到便宜,虽然将对方正面的围墙打塌了一大块,但自己处于攻击位置上的步兵也遭到了对方的炮击,抗联的迫击炮发射速度不快,但打的精准,每一炮都打在自己的阵地上,炮不走空,自己的步兵吃了点亏。 尤其是对方那门重型迫击炮,几乎是追着自己的大炮在打,若不是己方频繁更换炮位,早让人收拾了,而根据前方参谋的观察,敌方不止一门炮,从炮弹飞行轨迹上分析,初步估计足有6门以上,这股抗联真的不好对付。 土古沸腾的热血渐渐凉了下来,开始认真考虑吉松的建议。出发前师团长就已经将战略意图交待清楚了,一个原则:关东军正忙于防御苏军,暂时无力集中大批军力围剿小兴安岭中的抗联,但为巩固治安,也决不允许小兴安岭中的抗联出来活动,以免扰乱军心民心,对出山活动的小股抗联一定要毫不留情消灭之,坚决打击渗透进来的抗联。 原则给了,但对于如何消灭出山的小股抗联,则没有硬性规定必须全部杀死,想必俘获他们也可以算是消灭了吧?结合着吉松给出的“攻心为上”的建议,土古有了主意。 诱导敌方士兵放弃忠诚并鼓励他们投降具有特殊的作用,因为对敌方来说,逃跑比杀戮带来的伤害更大。 在大炮的轰鸣声中,土古拿过纸笔边想边写,龙飞凤舞完成了一份“劝降书”,劝降书是这样写的: 告亲爱的抗联兵士: 1.日军完全包围此地,后续部队,陆续到达,你们将兵之被歼灭,只在目前。 2.救援汝军之友军,不见一毛,毫无踪迹。 3.抗联将兵诸位,宜速停止为名誉而为无益之抗战。 4.汝等宜速停止无益之抗战,速挂白旗,则日军将立即停止攻击。兵士诸位,日军对汝并无敌意,日军爱护汝等,宜速杨起白旗。 大日本军136混成旅团少将旅团长土古直二郎写完,土古得意的欣赏了一遍自己“虬劲有力”的书法,叫过来一个叫竹下蕉的参谋,“竹下君,你去劝降,你的中国话说的比较好。” 参谋竹下心中暗暗叫苦,硬着头皮接过了劝降书,这种事第一次干,心中未免惴惴不安,谁知道抗联是不是不讲规则的人,反正自己从来不信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鬼话。 “将军,可以打白旗前去交涉吗?”竹下恳切的望着自己的上司,希望他能吐出一个“可以”的字。 土古脸孔猛然抽搐了一下,不可思议的望着竹下阴沉着嗓音反问道:“你说呢?” “嗨嗨!”竹下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只顾着避免危险,却一下子将担心说了出来,换位思考一下,自己要是主官,听到部下这么没出息的话,是不是可以马上刀劈了他? 冷汗直流的竹下不待土古发怒,嗖的一下跑出指挥部,向远方抗联阵地跑了过去。 踩着扑哧扑哧冒水的湿草地,竹内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前沿,一边想象完不成任务土古会怎样对待他,一边担心着自己进入抗联阵地后,那群中国人会不会撕了自己。痛苦焦灼撕咬着竹下脆弱的心,他不禁疯狂的喊了一句,“天照啊,为什么是我啊?武夫兵卫熊那家伙中国话说的更好啊,就因为他是贵族吗?这不公平!” 可是哀嚎并不能帮上他的忙,到了前沿,竹下蛮横的向前线指挥官要了两个少尉做跟班,无可奈何踏上了劝降之路。 鬼子的炮火停了。趴在掩体中的马迁安疑惑的看了看身边的七中队指导员陈士增。陈士增带着幸存的伪军新附官兵重新归入七中队建制,这支英雄的部队不能消失,也不可能消失。 陈士增点点头,很肯定的说道:“,炮停了,估计要发起进攻了。” “三个人的进攻?”马迁安早已举起望远镜将对面情况看清,顺便“纠正”了一下陈士增的判断。 “三个?”陈士增连忙举起望远镜也看过去。 竹下强自镇定的面孔出现在抗联指挥员们的镜头中,马迁安分辨的仔细,竟然看到了竹内额头上的水和闪烁的眼睛。 竹下一边走,一边大声喊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楚。竹内的距离离李凤山指挥的机枪阵地大约300米,机枪可以打到,但李凤山对这三个人兴趣不大,这不是进攻,不值得暴露机枪阵位。 100米,竹内的喊话声清晰了很多,马迁安也听明白了,原来是他妈的下劝降书的。 “一个人进来,另两个人回去!”马迁安抹抹嘴角吩咐旁边的战士去通话,送信就送信呗,那么多人干什么?想偷窥啊? 一会功夫,恳请要见到抗联最大头目的竹内被带进了屯垦点里,在一座刚刚被炮弹炸塌的房屋残垣后面,马迁安接见了他。 解开眼睛上的黑布条,竹内看到了一群脸带蔑视表情的精壮汉子,他们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斑浊的血迹,污秽不堪,一股浓浓的血腥气与杀气弥漫在他的身边,竹内不由自主一缩脖子。 这些汉子身上的血都是肉搏时留下来的,有自己的但是敌人身上的更多,竹内懂得分辨,竹内心惊肉跳的等马迁安看完劝降书,忐忑不安的问了一句:“你们的?投降?” 马迁安冷着脸将手中的劝降书交给旁边的人,学着竹内的口音对周边几个指挥员说道:“136旅团的,老对手的,他的,要我们投降的,要不要的?” 这老破“协和语”听着十分的别扭,说得也很别扭,日本人发明的玩意儿,还有诸如米西米西的,花姑娘的有?等等,马迁安故意学说,开竹内的冷幽默。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信任七中队代中队长的苏继贵将劝降书一把扯碎,竖起一根手指对着竹内摇摆,回道:“米西米西你的,投降的不要!” 竹内急了,抗联撕毁劝降书,大不妙!是不是连我他们都想撕啊? 竹内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慌忙举了一个例子:“你们抗联的军长谢文东已经归顺,现在正处于我们的保护之下,生活在风景秀丽的鸡西煤矿,还是一个大把头呢,是一个大队长,我们说话的算数,你们的要投降,统统把头的干活,金票大大的,要是还想当兵,满洲国团长的干!” 马迁安怜悯的看着竹内,心道:你提谁不好?提谢文东干嘛?你知道老抗联战士对他咋评价的? “嗬!团长的干活啊!” “吆!大把头啊!” 周围响起一片嘈杂的声音,竹内听的很不舒服,他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你们不会杀我的干活!我是信使,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竹内面对一群怒目圆睁的汉子,失去了镇定,嚎叫起来。 马迁安微微一撇嘴角,上前“温柔”的扶了一把即将倒下的竹内,戏道:“杀你个废物干什么?你回去告诉土古,让他想想乌拉嘎,再告诉他,我们就是曾经打的他屁滚尿流的那一支抗联,不服气可以面对面再来杀过!” “什么?你们就是?”竹内不愿回忆那次惨痛的经历,他也参加过那次战斗,好不容易装死才逃出的包围圈,冤家路窄,又碰上了。 “是!如假包换!”马迁安收起戏弄的表情,严肃正色表了态:“我们宁愿战死疆场,也不愿做你们的走狗,让我们投降,办不到!” 竹内呆呆的愣了半晌,陷在震惊中不能自拔。 “带走!”马迁安吩咐一句,不管竹内如何失魂落魄,自己则大踏步走向阵地,最迟再有10分钟,一场残酷的战斗就将来临。 第288章 第一次接触 屯垦点周边6百米距离内都已开辟为耕地,东南方向、东北方向、西南方向俱为旱田,靠近江边的西北方向则是水田。无论旱田水田,都已种上了庄稼,玉米苗与稻苗都已一尺高了,绿油油很让人欢喜。6百米外大多是还未开垦的荒草地,此时布满了进攻前的日军队伍。 还未到步兵发起冲锋的时间,按照操典,发起进攻前的步兵一般距敌人防守阵地大约5百米左右,这样可以避免敌方步兵火力杀伤,今天主攻方向上的第一独立大队就是如此部署。 大队长奥田青勇拖后隐藏在一个小高棱的背面,趴在地上端着望远镜仔细观瞄。一些中队长、小队长、分队长已经领受了任务,正在指挥自己的手下分组,检查弹药,明确攻击方向。另一些作为第一波随队攻击的小队长、分队长、伍长级别的小军官,则不停顿的给部下讲解着如何利用前进方向上的可利用的地形或隐蔽物,给准备攻击的士兵指明阶段性隐蔽点等细节问题。 奥田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再有5分钟就可以进攻了,进攻将首先从自己这方发起,天黑之前可以进行2到3轮试探性进攻。 炮声重新响了起来,时断时续。奥田明白炮兵也很辛苦,打几炮就得换地方,对方有一门炮专门攻击己方的步兵炮兵阵地,逼的自己的步兵炮来回跑,只有3公里外的两门75毫米野炮还能立住脚,但距离太远,打的也不够准,有的炮弹竟然打倒围墙外很远的地方。 一条条烟柱从屯垦点升腾起来。战果嘛?奥田没有指望有多大,抗联的各个火力点隐藏得很好,没有暴露,己方火炮是在瞎打,完全ng费弹药,很难击中对方有价值的目标,想要准确命中对方火力点,只有等自己进攻后才能引发对方开火,从而发觉对方的位置,才能指引炮兵进行精准射击。 抗联阵地上,马迁安自信满满,刚才收到的电文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抗联七支队陈翰章部,抗联九支队王明重部出动了大部主力,合计2千余人的救援队伍就在江对岸上游30里的地方,正急速向这里开进,自己只要熬到半夜,就可以组织突围了,届时将有七支队渡江拦击鬼子的追击部队。 电文中的落款出现了令马迁安惊喜的名字—赵尚志!大哥也来了吗?真让人激动和期盼。算上援军行军与秘密渡江的时间,夜半时分,他们必将到达! 马迁安身边的陈士增与宋基石两位中队指挥官也都知道这个喜讯,欣喜了一阵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当面之敌身上。他们两个一边观察着前沿阵地一边小声交谈,他们对鬼子的进攻模式知道的很清楚,鬼子很少一开始就发起大规模冲锋的,他们一般是以小组为单位,待机枪开始进行射击掩护后,各组即边规避敌军火力边机动到早已选好的第一隐蔽点,到达第一点后,展开火力杀伤敌人,同时掩护机枪组向前机动.机枪组到位后,再压制敌人,同时掩护其它组向前机动.如此循环.全班应于200米处略停,展开全班火力,同时大量使用掷弹筒,清除已爆露的敌人火力点及兵力密集的阵地.同时利用烟幕弹,为日军直瞄重火力指引目标.多股部队实施多点渗透进攻,在炮火准备尾声,步兵上刺刀匍匐前进,炮火停止后,展开全部压制火力掩护攻击中步兵.步兵应于100米左右转为全速冲击。 马迁安也知道鬼子步兵进攻条例,知己知彼,听到两个指挥官嘀嘀咕咕,马迁安不禁笑着问了他们一句:“咋?有想法了?说说!打仗嘛要集思广益,找敌人的弱点,谁有了好的点子都可以试试。” 一中队长宋基石首先转过头来认真的说:“还真有个想法,现在鬼子处在600米处,阵型太分散,用迫击炮打效果不太好,2枚炮弹才干掉一个鬼子,亏本了!我看是不是动用狙击手?打乱他们的出发阵地,不能让他们这么从容的发起进攻。” “我同意!”陈士增急忙附议了一句。 马迁安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可以!” 抗联还剩下18个狙击手,分别部署在四个方向上,马迁安需要在敌人主攻方向上先行开火,为集中火力,特意将其他3个方向上的狙击手各抽调2个来,这样在东南方一侧,抗联拥有了12个“杀手”。 2分钟后,从其他方向过来的狙击手冒着零星炮火过来了,依专业的眼光迅速找好了位置。 “开火!”马迁安一声令下。 “噼!噼!……”清脆的枪声陆续响了起来,枪声单发,很不连贯,但12支狙击枪手一起开火,虽然被狙击目标远在600米开外,他们还是取得了重大战果,只注意防炮没注意防枪的鬼子前锋一片大乱。 几秒钟之内就有20多隐藏不好的鬼子被打中了。原先猫着腰在出发阵地上乱窜的鬼子全部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只能匍匐着在地面游动,行进速度缓慢,组织效率大大降低。 奥田张大嘴巴呆了半晌,突如其来的精准射击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这么远的距离上谁能想到会被枪子打中?抗联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神枪手?如果就这样进攻,没等攻到地方前锋就全完蛋了。 进攻时间到了,奥田没有发起攻击,反倒摇响了刚刚布好线路的电话。 急速的报告了新情况后,奥田请求暂缓攻击。土古没有同意,严令马上进攻。土古有心在败将吉松面前展示一下自己旅团的实力,顺便摸清这支抗联现在真实的状况,是不是像吉松恐惧的那样,拥有很强的战斗力,不试探怎么知道呢。 无奈的奥田只得发动了攻击。 十几支掷弹筒打出了烟雾弹,打到了双方阵地的中间地带,待烟雾稍浓,两个小队的鬼子爬出隐蔽物,小跑着向早已瞄好的第一隐蔽点跑去。 鬼子的机枪顺着人流的缝隙开始射击,“嗒嗒嗒……”,至于打倒哪里,机枪手不太清楚,烟雾弹发出的烟雾同样也遮挡了不少视线,何况距离这么远,谁知道打哪里去了,完全是按照操典在操作,步兵冲锋,机枪掩护。 鬼子步兵小跑几步,趴下卧倒,开枪,在爬起来小跑,卧倒,开枪,周而复始渐渐逼近到了300米处。 烟雾弹发出的烟雾渐渐减小,露出了不少空隙。马迁安一直紧张的注视着前方情况,见上百个鬼子突到了300米处占据了第一攻击点,遂命令:“机枪不动,步枪开火!” 抗联经半个多月的征战,缴获了敌人完好的三八和七九步枪400多支,子弹十余万发,现在人人都拥有两支长枪,为节省所剩不多的苏式自动火器子弹,马迁安命令首先使用弹药充足的缴获武器,虽然火力弱,但第一轮冲上来的敌人也不多,这种步枪正适合对付敌人。 马迁安手持一支三八步枪,耐心的寻找目标,这个距离上对他来说,他就是枪神,过一下枪瘾。 枪声大作!东南方首先接敌。其余方向上的鬼子没有收到进攻命令,他们都在等待着这次试探性的进攻效果。 “轰!”一枚野炮炮弹炸响在一座房屋的房顶,喀拉拉将房屋炸塌,一股硝烟四散,顺着房屋间的空地奔涌而出。 这座房屋距离马迁安只有十几米远,落下来的灰尘哗的浇了他一脑袋,细小的土屑石块砸在钢盔上梆梆作响,影响了他的瞄准,他不屑的骂了一句,“喷喷!这混蛋!这一炮还像点样,不过还是伤不到老子半分汗毛,哼!” “砰!”一个鬼子在烟雾中露出身影,瞬间被子弹击中,胳膊一杨向后栽倒。 马迁安出手了,他几乎不用怎么瞄准,见到模糊的身影就是一枪,一支枪的子弹打完,马上就有牛颜递上第二支枪,连续开火。 附近的两个狙击手找不到目标,在他们面前的鬼子刚一从烟雾中露出身形,就被司令给打中了,好像马司令拿的只是普通的三八枪吧?我们这些拿狙击枪的竟然抢不过他。 鬼子又打了一轮烟雾弹,打到了离抗联阵地200米远的地方,借着烟雾的掩护,十几个机枪小组拼命拱了上来,就在200米外架起机枪开始猛烈射击,密集的弹雨一下子将抗联的步枪火力压了下去。 鬼子的掷弹筒也开始前移,十几只掷弹筒部署在300-500米的地段上,按照预定的射击诸元猛烈发射,成批的榴弹打进了屯垦点,隆隆的爆炸声响成一片。 借助着机枪和掷弹筒以及远处野炮的掩护,鬼子前锋还剩下的几十人又匍匐前进几十米,随后又是一群新加入冲锋的鬼子兵嗷嗷叫着占据了200米地段,准备展开火力。 冲的最近的鬼子还在百米外,马迁安还是不想使用自己的机枪,眯着眼想了两秒钟,大声传下命令:“火箭筒、迫击炮敲掉鬼子的机枪和掷弹筒!现在可以动用缴获的鬼子机枪进行扫射!” 听到这个命令,机枪手们和炮手们喜笑颜开,机枪手纷纷架起歪把子、或者九六式突突的开火了,火箭筒手终于找到用武之地,向早已选好的目标发射了第一枚火箭弹。 双方机枪步枪的流弹在空中啾啾叫着划过,鬼子抛射的掷弹筒弹和抗联发射的火箭弹嗖嗖、嗤嗤的交替升上半空,弹流如织、一片烟痕,剧烈的爆炸声轰轰作响,阵地前尸横遍野,残骸累累,鲜血四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第289章 友军来援 最先开始发起攻击的2个日军小队只冲到了屯垦点外围50米处,再也无力向前。 带头冲锋的两个小队长早已倒在冲击的路上,剩下20几名士兵在疯狂的弹雨面前丧失了勇气,在曹长的带领下,不进反退,连滚带爬爬回了200米处的第一隐蔽点。 在甚少遮拦的开阔地上进攻,以120人的小部队攻击到了对方50米处,已经很强悍了,况且引出了对方不少火力点,虽然最锐利的近战武器掷弹筒被对方打了个七零八落,但战术目标达成了不是吗?已经成功发现抗联的机枪阵地了不是吗? 对方防御宽面长达300米,在对方没有开火的情况下,己方并不能准确捕捉到对方的威胁性较大的机枪阵位。 奥田很得意发现了新东西,盯着参谋们画完对方机枪点的战位图后,挥了一下手催促手下赶紧将对方防御图交给炮兵,炮兵将根据这张“精确”的图纸瞄准开火。 136旅团的几个炮兵阵地指挥官都接到了前沿绘制的图纸,大喜!急忙按图索骥。3门九二步炮已经被抗联的重迫击炮追的挪了好几次位置,现在都已退出了2000多米,才堪堪躲过了对方的追杀,现在对方打不到我,那么就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屯垦点在2600米外,还处在九二炮的攻击范围内,若是对方的重迫击炮的腿再长点,恐怕就把自己赶到步兵炮射程之外去了,天照吾皇,现在只有我能打你,你不能打我了。 不过战争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研究过日军战术的马迁安与几个老抗联军官待鬼子一撤下阵地,马上命令没有藏兵洞的机枪手们转移阵地,有防炮掩体的则立即转入掩体,阵地上只留下了少数监视敌人动向的瞭望哨。 “呜……咣……”第一批鬼子炮弹砸了下来,在原机枪阵地周围炸响,随后第二轮第三轮……逐渐一发接一发连成连绵的轰响,平均每4秒落弹一发。 有的炮弹射入了屯垦点围墙内,将围墙内所余不多的完好的房子摧毁,硝烟与灰尘混合着弥漫成一片。西北角安置马群的地方也挨了几枚炮弹,炸死炸伤好几十匹战马,也幸亏鬼子炮兵认为那些战马将成为战利品,才没有特意瞄准射击,若不然暴露在空场地上的马群必将死伤惨重。 看着抗联阵地上机枪火力点被浓烟笼罩,奥田得意地笑了。抗联的,尝尝大日本炮兵的厉害,我以80多条人命的代价终于捉住了你们的机枪,等会儿你们失去了机枪的扫射,还能拿什么对抗我的冲锋?嗯? 抗联战士们蜷缩在加固的掩体里,默默的数着炮声,全然不将这种规模的炮击放在眼里,他们早已学会如何规避如何隐藏自己了,这种直瞄火炮的炮弹很难打到一人深的深坑中去的。 大约打了300枚炮弹,土古“果断”的命令炮兵降低射速,这样打下去不到天黑就得把炮弹全部打光,大日本帝国的财产不能随便糟蹋,况且打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把当面抗联的机枪阵地全部掀翻了,再用如此“密集”的炮火,那就ng费,那就是“犯罪”。 鬼子第二次冲锋开始了,自以为已经消灭了抗联不少机枪点的土古直二郎发出总攻击令,命令四面鬼子一起进攻,他相信经过准确炮击后抗联的抵抗火力将大大减弱,而己方又是从四面八方同时进攻,威力惊人!抗联必将手忙脚乱,四顾不暇,他们所剩下的那点可怜的火力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自己的猛攻,胜利就在眼前。 马迁安的阵地上,各个方向的指挥员几乎同时报上来鬼子的最新动向,一片或沉稳或焦急的声音纷纷传了过来。 “正面上来了!” “东北方上来了!” “西南方上来了!” “西北方开始运动!” 四面八方都出现鬼子蠕动的身影,钢盔刺刀在夕阳下闪动着凶恶的红色光芒。 抗联的阵地静悄悄。马迁安的命令通过步话机被急速下达,各个方向上都听到了马迁安坚定沉稳的声音:“同志们!这是一次关键性的进攻,只要我们打掉鬼子的这次冲锋,鬼子就将失去锐气,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能发起大规模攻击,所以,关键的时刻到了,我命令:所有机枪,转盘枪,迫击炮,火箭筒都要参加战斗,将鬼子放近了打,一次就把他们打痛,迫使他们延长进攻间隔,明白没有?” “明白!” “明白”…… 步话机中相继传出指挥员们平静而又坚决的答复。 鬼子逐渐接近,300米……200米……100米……,抗联战士们在指挥员轻声命令声中,一个接一个从藏身的地方钻了出来,匍匐着爬到了战位上,陆续架好手中熟悉的武器,睁大眼睛等着那一刻的来临。 50米,西南正面的鬼子率先突击到了这个位置,这里也是第一次进攻达到的最大极限。 “杀给给!”带队进攻处在鬼子群正中央的中队长扬起身体一挥指挥刀,“威风凛凛”的向前一指。 正在匍匐前进或正在猫着腰小跑的鬼子兵听到如此“振奋人心”的命令,嗷的一声跳将起来,迈开双腿站直身体紧握手中长枪,在嗵嗵的掷弹筒发射的声音中,向前猛跑,阵地前顿时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般的呐喊:“板载!……” “开……火!”马迁安一声声贯长空的怒吼,率先打响了第一枪,等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嗒嗒嗒嗒……”一长串子弹破空而去,一条火龙出口,马迁安死死扣住扳机,坚实有力的肩膀紧紧压住跳动的枪托,一口气将手中的德普机枪弹盘打空。 哗……!抗联多挺机枪与冲锋枪相继开火,几十条火龙忽然出现在阵地上,剧烈而密集的枪声响彻原野。 正在冲锋的鬼子瞬间伏倒一大片,在密集的弹雨中所有站立的物体都被打得飞舞起来,又噗通噗通落下来。 不久,各个方向上也开始响起鬼子冲锋时的“板载!板载!”的嚎叫声,各型武器喷吐出了死亡的阴云。 在马迁安部与敌激战的同时,遵照杨靖宇救援命令的七支队正在上游20里处渡江,另一支救援部队九支队正沿着另一条道路向马迁安部对面的江岸疾进。 赵尚志随七支队一同前进,根据杨靖宇的特别授权,赵尚志此次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指挥权。对于赵尚志的使用问题上,杨靖宇充分考虑了方方面面的影响,再加上一年多来朝夕相处,众多的同志改变了对赵尚志的印象,赵尚志本人也变得沉稳许多,各种因素加起来,赵尚志脱离后勤位置重新执掌兵权也就顺理成章了,只不过他现在的衔头还是东北局后勤与宣传部长,干的活却是一个机动部队救火司令的角色,那里有了危难,总部都会抽调就近的部队交与赵尚志指挥救急。 在抗联的英雄当中,赵尚志战斗机智灵活,被敌酋誉为“名将”,眼光长远主动创建军政学校为抗联培养人才,他是当之无愧的传奇之一。黄埔军人出身的他从不讲究名利,为了拉起队伍,不惜屈身到山林队中当一名马夫,从拉出7个人和一挺机关枪到2年内就将队伍发展成6千人的大军,受到处分不消沉几挫几起,彰显无比顽强的勇气。 此时他正与几十个战士挤在狭小的船舱里,摇摇晃晃的正在渡江。 本地离马迁安战斗的区域相差20华里,赵尚志选择在此渡江无疑是正确的,离战场太近很容易被战场上的鬼子发现,而此地可以隐约听到炮声却无人对此段江面注意。 船是抗联的地下党准备好的,接到命令的地下潜伏人员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从一个渔场老板那里“借”了两条渔船,这两条渔船在此段江面上也是数得着的大船了,每条船的载重量达到5吨的水平,按载重量每船每次可以运送10匹马或者全副武装的人员70人。 赵尚志乘坐的这艘船装了70人,由于空间狭小,战士们在船舱地下几乎都人摞人了,由于拥挤,不断有人开着带色的玩笑。 “抱那么紧干啥?有这劲儿回家抱你老婆去!” “哄……”一个眉清目秀小战士的抱怨引发大家哄笑。 赵尚志挤到舱口,爬上了船的甲板上,甲板上还有一船篷可以坐上十几个人,但为避免可能的巡查,抗联并没有人到船篷里坐着。 船工是这条船自带的,总共有5人,木船属于无动力船,平时靠风力与人力驱动。赵尚志见船工划桨吃力,上前帮忙,慌得船尾上一个老船工急忙摇手,“使不得,使不得,你可是长官呐,哪有长官干这个粗活的?” 自打这艘船开到江岸接到了这些抗联战士,老船工就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这些大兵是些什么人,赵尚志他们为避免连累这些船工,也都不点破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自己是国兵,渡江执行任务。 第290章 江上逞威 老船工心中犯嘀咕,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摆渡的这一船国兵没有那种暴戾之色,也没有一丝吊儿郎当讨厌的嘴脸,更没有日本人参与领导。 此段江面很宽阔,正因为如此水流很平稳。船在江中缓慢前行过了中线,刚过了江心,蹲在舱门口的话务员就急忙向甲板上的赵尚志报告,“报告,岸上监视上游的同志汇报,有一艘叫“定边”的大型炮艇正在向下游开来,离我们渡江点大约10里,航速很快,半小时即可到达我方渡江地点,据观察员估计此炮艇大约250吨,前甲板2门,后甲板1门大口径炮,舰桥顶部和侧舷最少十挺高射机枪和普通机枪。” 定边?不就是伪满江上军的炮艇吗?几年前在江面上见过一次,现在这家伙急匆匆向这里赶来,想必是要去封锁马迁安那里的江面,彻底断绝马迁安部从江中逃跑的路线。 这家伙可是一个大家伙,它在江中这么一折腾,几十里的江面都能被它封锁住,它的速度远远超过木船或者人游泳的速度,即使十里外有抗联在泅渡,它也来得及在抗联上岸前赶到,从而将抗联的船或人击毙在水中。 不行!一定要打沉它,不能让这家伙肆虐。但是怎么打沉它呢?在江岸上肯定不行,火箭筒射程不够,对江心航行的炮艇造不成威胁,而迫击炮打活动目标没有个准头,不能保证打中它,要击沉这家伙只能靠近战。 赵尚志有过**艇的经验,早在7年前他就曾经率队袭击过停泊在江边的“广宁”号炮艇,不过那艘炮艇比定边号小不少。 赵尚志下到舱底对着众人一说,战士们立即兴奋起来,纷纷献计。 一大嗓门的战士遗憾的说道:“唉,打沉了它怪可惜了的,要是能把这家伙引到我们附近,咱就能抓住它,俘虏一艘炮艇多威风的事?咱把它开到战场去,拿船上的大炮对着鬼子轰他娘的,过瘾死了!再说船大,一次就把战友都装下了,一次就能过江。” “抓?怎么抓?”赵尚志心中一动,来了兴趣。 大嗓门战士挠了挠头皮,不好意思的回道:“俺就是那么一说,谁知道那炮艇会不会停在我们附近,要是停下了就好办了,我们含着通气管从水底游过去,扒上它的船帮,只要咱上去人了,那些伪满军立马吓尿裤子,真打仗的也就几个日本人,就几个日本人还不好解决?” 好!赵尚志马上击掌表示赞同,又对着同船的七支队一大队大队长江曼元问道:“小江,我们就来安排一场戏来演,演好了真能捉住这条大鱼,你同不同意?” 江曼元二话没说,立刻表示同意,首长都说要打,那还等什么?不就演戏嘛,我演的老好了,当年戏班子里我可是演的最好的龙套。 只几分钟,大家就一致通过了智取定边号的计划,当然若不能智取,那也只好打沉它了,而要是躲避它,眼睁睁的看着它驶向下游支援鬼子封锁江面,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的事。 计划立即通过步话机通知了不远处的另一艘船,陈翰章在那艘船里,他也是救援心切,不愿等待第二批过江,硬挤着加入了第一批过江的队伍。 两艘船缓缓驶入江边的一个小江汊子,这里基本上是不流动的江水,便于战士在水里潜水活动,为了避免被敌人识破而开炮击沉自己的两艘木船,赵尚志待船开到浅水位置后,将一些不会游泳的战士赶上了岸,两艘船上只留下水性好的十几个人,一些人快速的采集了一些江边的芦苇杆分发给了众人,此时的季节芦苇还没有成熟,但也可将就着用了。 船上的船工惊奇的看着这一切,不明所以,为避免船工伤亡,抗联战士们接下了船工的工作,将船慢慢驶出江汊子,作出要开往对岸的姿态。 已经能看到定边号从上游突突突的顺流而下,站在船头装作渔民的赵尚志与江曼元吩咐战士躲到水中,靠在船帮处,这些战士俱都携带手枪匕首等轻武器,嘴中含着青涩的芦苇杆,静静的等待时机,另一部分会水的战士则隐藏在芦苇荡中,准备偷袭。 还有一部分战士则在陈翰章带领下,埋伏在一片芦苇林中,准备好了火箭筒,预备万一定边号靠过来,而抗联订下的水底偷袭计划又不能实现,则进行强攻,击沉定边号。伪满江上军的炮艇都是一些浅水炮舰,船体钢板很薄,子弹都打的透。 抗联战士分成三拨,每一群都能独立进行战斗,又能够互相进行支援。 江边出现的两艘木船毫无意外的被定边号瞭望哨发现了,随即舰长龙泽原秀少佐也获知了这一情况。 这艘舰的排水量为280吨,长50米宽17米,在松花江流域没有比它更大的舰艇了。舰上军官由日本海军退役人员担任,其余兵员则是满洲军,全舰共有官兵60多人。 “纳尼?”得到消息匆匆跑上舰桥的龙泽原秀举起望远镜向江边瞭望。 两艘木船正缓慢的开出江汊子,看他们的形状应该是本地的渔船,也有可能是沿江跑运输的民船,但是甭管什么船,早就应该得到禁令,在这个阶段时间内严禁在江面上行驶,这两艘船要干什么?古怪! “降低航速,靠上去!命令那两艘木船下锚停船。”龙泽原秀一串命令出了口,他想一探究竟。他收到的消息是:流窜到江南岸长达半个月的那一股抗联已经被包围,自己正是赶去包围地点封锁江面的,但是也许被包围的抗联不是他们的全部,有一股流窜到此地也有可能,如果是真的,那自己能够抓到或打死这股偷渡的抗联,不是立了一大功? 越看越像!哪有那么大胆的满洲人敢于对抗禁令?除非是那些跑单帮不怕死的土匪或者抗联,无论哪一种,只要自己上前把他们打击掉或者俘虏,都是功劳,当然要是能抓到活生生的抵抗武装,功劳更大,那样我们就可以大造舆论丑化抗联。 木船上活动着的几个人都光着脊梁,打着赤膊,身上只穿着一件大裤衩,咦?绿色的?细心的龙泽又发现了一个疑点,怎么这几个人都穿着统一的绿颜色大裤衩?江上的渔民怎么可能有这种整齐划一的东西? 八成是抗联!龙泽心中一阵窃喜,为自己的“聪明”而喝彩。 定边号劈荆ng突突着开了过去,离木船60米左右放缓船速,缓慢游弋。在龙泽的原始印象里,抗联没有什么像样的重火力,60米的距离可以保证对方一旦反抗,就是扔手榴弹也仍不到这里,况且自己的数支大口径机枪一直瞄着两艘木船。龙泽一直举着望远镜观察,随着自己军舰越来越逼近,木船上的人的神色越来越惊慌,手忙脚乱的想将木船开回到岸边。 舰上的高音喇叭开始“怒吼”:“抛锚停船,接受检查!” 在十余挺机枪的瞄准下,木船上的人“无奈”的抛下了铁锚停了船,船上的一个大裤衩摇着手大声辩解着:“老总辛苦,我们是良民啊!俺们当官的要俺们给他运点货,这不听也不成不是?” “所有人统统出来,站在船头高举双手!”高音喇叭又是一声怒吼。 江曼元瞄了一眼赵尚志,看到他微微点头示意,这才“乖乖”举起双手叫出船篷里的几个赤膊汉子,一起站到了船头。 在阴森森的枪口下,这群汉子面上尽显惊慌,但心中却是无比的豪迈,他们胆大心细每每使出匪夷所思的战法,面对死亡威胁无比镇定。 定边号放出了小艇,载着7、8个人携带绳索开向赵尚志的船,赵尚志依然镇定自若,眼睁睁看着对方靠了过来。 爬上木船的一个伪军班长骂骂咧咧走到船头,盯住船头的一群人张口就骂:“妈了个巴子的,哪个瘪独子是头儿?给我站出来!” 赵尚志身形刚一动,江曼元抢先挺身而出,一步迈了过来,装作害怕的样子低声下气的回道:“回爷的话,小人江老大,领头的,爷有什么吩咐?” “吩咐你妈!”伪军班长劈头盖脸一个大嘴巴煽到了江曼元脸上,几条手指印迅速的在江曼元脸蛋上鼓了出来,“江防禁令没收到啊?还敢出船?我看你们是抗联!” 江曼元忍住怒火捂着脸,哭叽叽的辩白:“老总冤枉啊!有个日本人要运货,俺们老板就派我出了江,俺们一帮小人物哪敢不听,江防禁令这东西跟我们不贴边啊,俺也是受人指使不得不干,要不老总您找我们老板好了,那瘪独子不听皇军的话,我看他是反满分子,早就该收拾了,他还赖着俺的工钱呢,我带您去。” 江曼元表演的很卖力,将一个受尽老板窝囊气的江上小老大扮的惟妙惟肖。 “你的撒谎!”伪军班长后面的一个日本人跨了过来,举着王八盒子一下子顶在江曼元的脑门上,恼怒的喊了一声,“货呢?没有货的干活,你们统统的丢到江里喂鱼的干活。” 第291章 江上逞威(2) 江曼元噗通一声就跪倒在船头,对着举着手枪的鬼子磕头作揖,大喊冤枉:“太君太君,俺们真是老百姓啊!天地良心,俺们不敢欺骗太君,太君若不信,俺领着您下船舱看看就知道了。” 赵尚志看着江曼元的表演,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演的恶心巴拉的,一点形象都没有,还别说,要是我来表演,还真不像,说不定两句话就搂不住火,一脚就把这仁丹胡踹江里去了,要是那样可就惹祸了,拖的时间不够就暴露在鬼子炮艇面前。 炮艇上的一众伪满军都伸长脖子望着这两艘木船的方向,看到木船上的人赤手空拳,没有携带武器,而且对着己方搜查人员唯唯诺诺,苦苦哀求的模样,心中都大致判断这些人都是普通民众,没什么威胁,心情一松懈,扣在扳机上的手不知不觉拿了下来。有的人开始嫉妒登上木船的人员,不知这帮小子能捞到点啥,盘算自己能不能分点。 定边号以极慢的速度慢慢向木船漂过去,船上的人都在看木船那边发生的事情,谁也没注意到,水下已经有一群水鬼正奋力向自己的炮艇潜来。 龙泽眨着眼睛满脸的疑惑,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对方如此顺从,哪里像抗联?若对方是抗联怎么的也应该象征性的抵抗一下么。 龙泽抢过了送话器,高声命令已经登上木船的仁丹胡仔细检查,不要放过一个死角。仁丹胡听令马上指着伪军班长叫:“你的,下去的干活,看看的。” 赵尚志微微蹙了下眉,他知道底舱里还有一些来不及卸船的弹药,若是这家伙看到,岂不是要遭? 想到这里,赵尚志立即挪到舱口,对着走来的伪班长殷勤的巴结道:“底下黑,我先下去给老总点个亮,还让老总看仔细。” 伪班长扬了扬下巴表示同意。赵尚志马上率先钻入底舱,入舱的时候顺手将挂在舱壁上的一盏马灯拿到手中,暗中将火苗调小。 底舱很昏暗,充斥着一股烂鱼的味道,伪班长刚一到舱门口就被这种味道熏得打了一个嗝,气恼的骂了一句。有心不下去,但看到仁丹胡紧绷的面容,没敢吱声,咽了口唾沫斜着身子别别扭扭的钻进了底舱。 赵尚志引领着伪班长在里面走了几步,一边大声诉苦一边从一个角落里悄悄抓起一把匕首。 “老总你看呐!这就是人家托运的货。”赵尚志提着马灯的手晃了晃。 伪班长不满意赵尚志的举动,灯离着货物这么远,这他妈的哪看得清啊?黑乎乎的都什么呀?提马灯这小子瞎晃成心不让我看清楚不是? “过来!把灯提过来!” 赵尚志“顺从的”把灯提到伪班长近前,伪班长随即看清了舱里堆放的一些箱子,再凑近一看,大惊失色,竟然是手榴弹和子弹箱。 “你!”伪班长只吐出一个字就感觉到后腰被一个锐器顶住了,一股寒气煞那间传遍了他的后背。 “不准喊!照我说的做!”赵尚志在后面用低沉的声音警告伪班长。生死攸关之下伪班长拼命点头答应:“照做照做!” 舱口上方传来仁丹胡不耐烦的声音,“古桑,底下什么地干活?” “说!是大米!”赵尚志用刀尖在古姓伪班长后腰轻轻一划。 “是,是大米啊……好多的大米。” 听到舱底传出来的声音,仁丹胡立即有了晕头的感觉,他感觉到抓到了大鱼,不虚此行了,他知道这批大米绝对不合法,如果合法,船上的人早就拿出能证明合法的东西出来了,也不会偷偷摸摸的,这批米肯定是要罚没,不仅如此还能顺藤摸瓜连出幕后主使,到时候可能会立一功,起码眼前的罚没大米自己就可以分上一份。 日本早在1937年春就由伪“满洲农业政策委员会”决定对稻米、小麦、大豆、棉花等实行“购销”“统制”政策。38年11月公布了《米谷管理法》,规定以稻米为主的粮食购销、加工等均由“满洲”政府控制。说是满洲政府,但谁都知道就是日本人自己说了算的。《米谷管理法施行细则》还规定大米白面等细粮只允许日本人及日籍朝xian人吃,不允许满洲汉民及一些小民族吃,如果吃了那要按“经济犯”论处的,轻则毒打,重则杀头。 这批大米来路不正,又在封江的时间段出现,一定是走私。 “吆西!拖回去!”仁丹胡手舞足蹈命令其余的伪军拿绳索拴住木船的船头,准备将绳子的另一头带回到炮艇上拖住这条船。 毫无疑问,另一条船也有问题,仁丹胡吩咐小艇上的人快去拴住旁边的另一条木船,至于船上的“苦力”如何处置,暂时还不用考虑,反正没他们什么好果子吃,一并带走。 仁丹胡站在船头手舞足蹈的向炮艇上报告:“我抓到了经济犯,大米,船里有大米。” 龙泽大喜,即使对方不是抗联,那抓到了走私大米的经济犯也可以,还是有好处可赚的。龙泽下达了与仁丹胡一样的命令,“拖过来!” 赵尚志逼着古姓伪班长对舱口喊叫,“仓井君,你不下来看看吗,都是上等米啊。” 仁丹胡趴到舱口看了一眼,闻到一股烂鱼的恶臭,急忙爬开摇着头骂人。 “再喊,说你发现了金子。”赵尚志又是一顶伪军班长的后腰。 “仓井君,还……还有一口袋金沙啊!” 仁丹胡这回顾不得臭味了,嗵嗵嗵几乎是蹦进了舱底,一落船舱底,马上就将贪婪的面孔伸了过来,这可太好了,还藏着这种宝贝,一定要抓两把藏点私,“满洲国”真的遍地都是发财的机会,哈哈。 哧!一道暗影闪过,仁丹胡猛烈的摇晃了一下身躯,右手一把捂住喉咙,徒劳的想用手按住气管外翻的伤口,张大嘴巴指着面前惊慌的伪军班长,几秒钟后咕咚一声栽倒在地,身体抽搐着失去了意识。 “你杀了他?”伪班长简直不敢相信,这个领他进到船舱的矮个汉子身手如此利落,手段如此“残忍”,胆子如此之大,杀日本人就像杀了一只鸡,俺地天爷啊,想不到自己平时惧怕万分的仓井就这样倒在肮脏的船舱里。 “你不合作也杀了你。”赵尚志将匕首在伪班长眼前晃了一下。 “合作,合作,小鬼子最坏了,稍不顺他们的意又打又杀的。”伪班长哆嗦着身体一叠声表态。仁丹胡死时的惨状深深惊吓了他。 “上去!怎么说你知道。” “是是……”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甲板,几个伪军围了上来,刚才他们几个也听到伪班长喊的什么金子之类的话语,此刻都眼冒金光巴结的看着伪班长,七嘴八舌的讨好他,“班长,嘿嘿……班长……” 伪班长扭头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赵尚志,见赵尚志不动声色遂训斥伪军道:“滚一边砬子去,仓井太君在里面,想要金子?你想杀了仓井吗?” 几个伪军立刻讷讷,其中有一个胆大的家伙不服气的嘟囔一句:“啥好事都是日本人的,兄弟们毛都没捞到一根。” 另一个伪军则不耐烦的命令木船上的江曼元开船,“赶紧的,跟着小艇往炮艇上靠,你们这些刁民,还敢弄一船大米,老子都吃不上大米,你们还敢吃,妈的。” 江曼元瞄赵尚志,赵尚志微微一点头。 江曼元马上点头哈腰的对伪班长请求道:“老总,俺们可开船了,那个俺们可以干活了吗?”江曼元一指蹲在甲板上的几个自己人,几个抗联都在注意观察船上的伪军,各自找好了目标。 伪班长不敢发话,低眉顺眼的看着赵尚志,他是个老油条,当兵只为吃粮,想让他豁出命来反抗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暴徒?下辈子吧。 赵尚志沉默着,他在等水底下的战士靠上炮艇,只有先拿下炮艇,木船这边才能动手,如若不然,炮艇那边发现异常,那十来挺机枪可不是吃醋的,己方必然会有伤亡。 龙泽等不及,通过高音喇叭开始催促,“快的,快的开过来的。” 好吧,不能让炮艇上的人发觉这边的异常,如果被他们发觉,俘获炮艇的计划就要落空了,赵尚志对伪班长扬了一下下巴,“老总,我去开船了,你让你的兄弟们帮个忙好不?帮我们划一下浆。” 真是匪夷所思的请求,啥?让我们划桨?众伪军都愣住了,憋住气看伪班长,指望着伪班长一声令下他们好去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刁民。 “去划,瞅啥?快溜的!”伪班长眼一瞪指挥着3个手下去船尾。惊诧莫名的几个伪军不知班长葫芦里卖什么药,又不敢对抗班长的权威,无奈之下只得将枪支斜背在身上,吆五喝六的驱赶着蹲在船头的几个刁民,“快他妈点,起来划船,老子帮你。” 伪军的小艇已经将另外3个伪军送上了几米外的另一条木船,这边发生的事情那边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怀着同样的心思也走向船尾,放松了对木船上“船工”的监视。 第292章 江上逞威(3) 虽然抗联的部队规模又一次膨胀了,但军队中的各级主官依然保持着身先士卒的作风,原本这种几十人的小型战斗只需一个中队长带队既可,但原一路军第三军军长,现任七支队支队长的陈翰章却以首长的“威严”拿下了突击队长的位置。 率领着由20多水性好的战士,陈翰章在水下接近了定边号的侧弦,随后几秒,水下游来的战士纷纷以手触壁,摸到了定边号的钢铁身躯。 定边号属老式炮舰,形状与甲午海战时的舰艇模样差不多,吨位又小,不具备高船舷的特征,甲板边缘镶嵌着一圈铁栏杆,水面离甲板距离只有两米多。 战士们都靠在背侧船舷下面一字排开,陈翰章扬手发出攻击令,马上就有几个战士甩出带钩绳索挂住了船上的铁栏杆,随即甩出绳索的战士嘴咬手枪,双手握住绳索脚蹬船体,手脚并用噔噔蹬几个交替一跃飞上了甲板。 铁钩挂住栏杆的响声吸引了侧弦甲板上两个伪军的注意,这两个伪军是海员,平时是不携带武器的,急切之下顺手摸起手边的拖把,急忙跑过来查看,刚跑到近前,就感到眼前一黑,一个人形物体忽的站到了栏杆之上,伸开双臂猛扑下来,跑得近的一个家伙吭都未吭就被扑到压在身下,另一个刚要喊,随即被第二个飞身而上的抗联战士用手枪顶住了胸膛。 “不准动!带我到驾驶室!” “是是是……”被枪顶住胸膛的伪军忙不迭的点头,瞬间就判断出自己没有反抗的本钱。 抗联源源不断的顺着绳索爬了上来,上了船立即向前后两个方向散开,定边号上响起了清脆的枪声。 正在驾驶舱观望前方木船的龙泽大惊,不管不顾的叫唤起来,“开枪!开枪!” 舰桥顶端的高射机枪阵位上已经乱成一团,几个伪军机枪兵来不及掉转笨重的枪身,就被后面舷梯口涌上来的抗联用枪指住了。 没有经历太多的战斗,炮艇上的官兵谁也没有料到竟然被人家摸到船上,随身携带轻武器的人员极少,只有几个日本人军官佩戴了短枪。刚与气势汹汹的抗联打了个照面,伪军们照例呆若木鸡举手投降。只在驾驶舱和轮机舱发生了短暂的交火,几分钟后,顽抗的舰长龙泽就被驾驶舱窗外数个方向射来的子弹打成了筛子,满脸油汗的日籍轮机长也倒在了滚烫的柴油机上。 枪炮长的顽抗激烈一点,直到坚持着射完枪里的所有子弹,才仰面倒下,倒下后的身体右手还紧握着空枪挂机状态的王八盒子,不甘的抽搐着。 相对于几十米长的炮艇,艇上的枪战没有对艇上粗陋笨重的机械设备产生什么实质影响,陈翰章指挥着战士们迅速打扫完战场,将战死的几个日本人尸体扔入了江中,随即逼迫艇上的伪满军士兵掌控了炮艇。 抗联几乎没有遭到伪满军士兵的抵抗,这里面也有日本人不少贡献,日籍军官平时就不把这些伪满军当人看,此时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们卖命,他们为自己平时的凶恶和蛮横付出了应付的代价。 炮艇上枪声一响,两艘木船上的战斗也即刻打响,不过这边没有动枪,光着脊梁没有带枪的抗联战士们将早已瞄好的各自目标踹落江中,随即潜伏在船底的携枪抗联战士翻身爬了上来,用枪指住了水中挣扎的伪满军。 顺利的俘获了定边号,赵尚志马上命令将船开到对岸,一次性将对岸剩余的800多人和一些驮马运过了江。 定边号上人山人海,甲板上、上层建筑上、船舱底部都挤满了兴奋的抗联战士,被安排在炮位附近的战士好奇的抚摸船上那130mm口径的榴弹炮,有几个干脆就骑了上去,摆出姿态,嚷嚷着请支队里的文化干事拍照。 过了江,天色黑了下来,赵尚志与陈翰章商量了一会,决定自己带领大队人马直扑战场,陈翰章则率领几十人控制这艘炮艇顺江而下赶到战场地段的江面上,水路旱路齐下,今晚一定要给被困的十支队打开一条通往江边的通道。 分别时,赵尚志特意提醒了陈翰章一句:“别忘了你现在有大炮,到时候狠狠的用,打光所有的炮弹。” 陈翰章则回了一个俏皮的笑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夜幕降临了,马迁安部的激战正在持续进行。对面有坚固的工事,组织进攻的奥田白天采取了两轮试探性的进攻,夜晚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倾巢而出的真正攻击。奥田崇信夜暮掩护的效果。 夹杂着曳光弹的双方枪弹交织成了一张覆盖整个地面的火网,炮声隆隆,弹似飞蝗。 这些担任正面突击的日军步兵不愧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武器装备较为精良,武士道精神尤为顽强。进攻时,以班为单位发起多路突击,多路渗透,由轻机枪在后火力支援,突击速度很快。一些班组拼死突到了抗联的外围阵地,便遭到了乌压压手雷的轰击,几个跑的最快,躲过了弹雨扫射的班组被炸得血肉横飞,几乎全部倒在了第一轮的手雷弹幕中。 日军顽强,虽见到前边突击的“勇士们”尸骨无存的惨样,但依然一往无前,阵地前沿时不时就会传来鼓舞士气的“板载板载”的狂喊声,虽然在抗联的疯狂弹雨中前进极为艰难,但他们依然不断重整,不断一次又一次爬起身形,在小军官的带领下不顾伤亡的反复冲击抗联的阵地。 最外围的一个机枪阵地上,李凤山睁着血红的眼睛抱住机枪狂扫,一边剧烈的震动着一边吼着不成调的嗓音怒骂着:“小鬼子,尝尝老子暴雨梨花枪。” 围墙内马迁安眯着眼睛打量着阵地外围明明灭灭的枪火,时不时据枪射出一颗准确的子弹,他的周围已经散落了一大片弹壳,两支枪交替发射超过百枚子弹,倒在他的枪下鬼子已有数十人之多。 “轰!”一颗榴弹炸在几米远的地方,爆炸的同时,一直紧张注视着马迁安的牛颜奋不顾身一跃将马迁安扑到坑中。 被扑倒的马迁安清晰的感觉到了牛颜微微抖动的身体,一股灼热的液体喷到了他的脸上,糟!小牛负伤了。 “小牛,小牛……怎么样?” 牛颜又微微动了一下,费力的从马迁安身上挪开了身子,虚弱的回了一句,“没事,弹片伤,没炸到要害。” 马迁安随手抚摸了一下牛颜的胸腹部,感觉到湿湿的一片,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孔,急的马迁安大喊卫生员。 鬼子的进攻好似无休无止,东南主攻方向上尤其迅猛。 马迁安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掌,借着月光搬过一箱手雷,拔销,磕,用力一抛,手雷划着一个漂亮的轨迹落到了80多米处一个鬼子机枪上方。 咣,一团火光一闪,机枪哑了。凭借着超强的膂力,马迁安向80米开外的地方投出了几十枚日式手雷,手雷落地瞬间恰好爆炸,马迁安将手雷打出了跳雷的效果,清空了威胁性很大的几挺机枪。 吉松的部队爬在泥泞的稻田里,小心翼翼的接近抗联西北方向的防线,他的攻击没有什么威力,一遇到稍强的火力反击,部队就匆忙撤下攻击位置,如此反复几次,吉松的部队还未攻到抗联阵地100米处。吉松部队如此表现毫不奇怪,他们已经与抗联较量了半个多月,损兵折将,官兵疲惫不堪,他们的对手火力出奇的强大,已经使吉松部队产生了恐惧心理。 西南方向的小谷部队的攻击同样不顺利,挨了一次冰雹般的手榴弹后,小谷部队官兵只肯趴在几十米外手榴弹扔不到的安全地带与抗联对射,不肯冒死冲击。 进攻最卖力的东南方与东北方的部队是136旅团的官兵,经过疯狂的冲击,阵地前尸痕累累,倒卧了不下500具死尸。 2千米外的土古指挥部,土古忧心忡忡的瞧着远处火光冲天的屯垦点,部队已经拼尽了全力,还没有突进到已被炮火夷平的围墙里面去,抗联的抵抗真的很强,八嘎的很强。 “铃!”放在一块木板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吓了正在“沉思中”的土古一跳,待接起一听,不由得气的右手哆嗦起来。 电话是前线指挥官第一独立大队大队长奥田中佐打来的,他请求投入预备队,在主攻方向上奥田已经投入了多达四个中队800多人的兵力,还要什么预备队? “混蛋,我给了你4个中队,你难道都打光了吗?”土古铁青着脸等待解释,不知电话里奥田是如何请求的,土古的脸色越变越差,最后咆哮起来,“没有没有没有,把你剩下的人全部集合起来,只要还能动的,统统上去!” “……” “什么?不行?奥田,你是不是丧失了勇气?” “……” 听了奥田的解释,电话这端的土古身躯明显摇晃了一下。 屯垦点内,马迁安的脸色也越来越严肃,伤亡比预想的要大,虽然新战士都很卖力,也很勇敢,但没经过专业训练的新战士还是伤亡惨重。 枪声炮声渐渐稀疏下来,源源不断进行攻击的鬼子好像后继乏力,当阵地前十几米外的几十个鬼子被击毙后,后续没有跟上新的班组。借着月光,抗联战士们看到一群群鬼子猫着腰撤下出发阵地,持续了一个小时的攻击暂时停止了。 第293章 突围行动 日军暂缓攻击,马迁安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机会,自下午5时起至晚8时,日军发起了三次进攻,虽然前两次攻击力度稍弱,疑似鬼子的试探性佯攻,但马迁安知道,己方若因此而轻视鬼子的前两次佯攻,从而给他们留下缝隙,也可能要付出巨大代价,鬼子从来都是虚虚实实,随时改变作战计划的。 “快,加固阵地,救治伤员,统计伤亡。”屯垦点内又开始忙碌起来。 鬼子的大炮隔上几十秒才响一下,马迁安恶意的猜想到:很可能是鬼子携带的炮弹快打光了,鬼子轻装前来截击,想必不可能携带大量辎重,况且未开战之前,己方就已经打击了鬼子的弹药车,保守估计也得毁掉几百枚炮弹。 伤亡情况不乐观,现下包括还能继续战斗的轻伤员,马迁安部只剩下200余人了,伤员众多,根本救治不过来,一个军医小组不敷使用。 妈的!马迁安恨恨的骂了一声,这就是没有后方流动作战的后果,伤员不能及时撤下阵地,得不到适当的治疗,原本轻伤的也会拖成重伤。 马迁安烦恼,对面的土古少将更加烦恼,直面这样损失巨大的战斗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虽然去年自己的136旅团也曾惨败,但那是被优势敌人包围加偷袭,算不得数的,那样的情况即使是战神重生也无可扭转,但是今天这一次如此下场,还真的生平所未见。 伤亡情况统计上来了,四个方向上阵亡的士兵达到了惊人的600多人,伤兵更多,达到了800多人,尤其自己选择的主攻方向上,已经基本上组织不起像样的攻击了。本想趁黑夜打一场经典的夜袭,没料到反倒成了对方的表演时间,成就了对方的反击。 对方在白天的反击中隐藏了实力,土古没料到对方竟然有那么多的火炮,那些火龙似的榴弹发射器就是恐怖的死神,能够轻易的拔除己方前沿部署的机枪火力支援点,与拥有强大火力、拥有顽强意志的军队进行战斗真是一个噩梦。 奥田垂头丧气的站在土古附近,等待发落。得知了真实情况的土古发不出火气,对这位勇敢地,能忠实执行自己意图的得力部下,土古只能出言安慰,“奥田,不要低下你高贵的头颅,抗联依然在我们的包围圈中,天明我们就会有新的援军,我已经向司令部拍发了急电,请求司令长官派出飞机和装甲部队来支援我们,他们的工事再坚固,也顶不住航空炸弹的重击,到时候我们只要派小部队上去打扫战场就行了。” 奥田抬起羞愧的脸庞,又一次表达了不能攻克敌方阵地的歉意,随后又为他的上级表示了担心,“将军阁下,您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司令官阁下对您的不满?” 土古苦笑了一下回道:“司令官阁下对我的不满是一定的,有可能打完这一仗我就会被撤职,但总好过你们强攻死很多人的,我尊崇武士道精神,但我也不反对重视武器的作用,在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情况下,我反对再做无谓的牺牲。” 半小时后,长春的关东军司令部发来回电,首先是日本式的臭骂,但土古根本无兴趣看,他的眼光飞速的跳到了下边,终于看到司令部同意就近调拨2架轻型轰炸机明早参战,并已经严令驻扎在方正附近的重炮大队赶来支援,看到这些后,土古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司令部小气的要命,只派了2架飞机助战,但土古完全可以理解。近一段时间内关东军与苏军激战,原本部署在“满洲”的600多架飞机在与苏军的对抗中已经折损大半,这些被击毁的飞机差不多达到了现阶段本国飞机总数的八分之一,指望本国工业在短短几个月内就飞速增产飞机数量不太现实,这就形成了短暂的飞机短缺现象,在这个关键时刻,梅津美治郎还能给自己抽调2架来助战,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除了这份电文,土古还收获了一个好消息,从哈尔滨开来的“满洲国”江上军第一舰队的旗舰定边号将于半小时后抵达此段江面,这艘炮舰将用它那3门130火炮为土古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 “明天凌晨5点进攻!”土古将手中看完的电文重重的拍在奥田的手掌上。 奥田接令退出作为临时指挥部的小土房,出门的时候,奥田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别扭与荒唐的感觉,面对几百人的抗联小部队,日军竟然出动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最先进的武器,什么时候抗联变得如此之强,太不可思议了。 抗联的阵地范围内,马迁安沿着高低起伏的瓦砾土垣奔走在各处,巡视战士状况,鼓舞他们士气,苏式枪械的子弹不多了,大多数自动武器只能再打一轮,日式枪械的子弹还有数万发,但若是仅凭日式枪械来抵御的话,火力强度太弱。迫击炮弹与火箭弹所剩无几。检查过后,马迁安心中着实一沉,失去大规模自动武器的支援,仅凭步枪与人均两个的手榴弹挡不住鬼子的进攻。 马迁安举着望远镜四处仔细看了看,忽然发现离本地3里远的松花江上驶来了一艘灯火通明的炮舰,他握着望远镜的手不禁微微抖动了一下。令人担心,江面上来了大家伙,不知道自己的援军能否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通讯员像一只灵活的猴子,背着步话机灵巧的跳来跳去,终于飞快的跳到了马迁安的身边,气喘吁吁的报告:“报告司令,有人要与你通话。” “谁?” “赵尚志部长。” 啊?他们来了?盼星星盼月亮,赵大哥你终于来了,我就说嘛,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会活着打过江去。 “快快快!给我!”马迁安抢下通话筒,对着话筒就开始喊上了:“赵部长吗?我是马迁安!” 赵尚志热情洋溢的话语一下子溢出了话筒,周围的战士们呼啦一下都将惊喜的眼光看向了通信员身上的步话机,“小马兄弟啊!想死我喽!好久不见喽,甭废话,先介绍情况,然后我们四个开一个步话机会议。” 马迁安也不废话,只问了一句:“还有谁?” “陈翰章啊,还有王明重,现在我们四部机子一个频率,长话短说,防止小鬼子电台恰巧拨到我们频道上。” 马迁安抑制住惊喜,将自己的情况简短扼要的介绍了一下,随后互相隔着几里地的几个指挥官用了五分钟确定了突围计划。 王明重的九支队已经抵达江对岸,他在江边直达山区的江岸平原森林地带部署了一条通道,通道两边关键地点安排了战士警戒,只要马迁安的残部一旦渡过江来,就立刻会处于九支队的保护之中,从而从新形成的绿色安全通道离开直达山区。 赵尚志率领的七支队主力距离包围马迁安的吉松与小谷结合部只有2公里,此刻已做好了偷袭的准备。 陈翰章控制着定边号靠近了江岸下锚,在船上抗联的指挥下,被俘的定边号上的江上军士兵们将阴森森的炮口指向了吉松联队的防守地域。 计划制定好以后,被困在屯垦点的马迁安残部迅速行动起来,除继续警戒的战士外,其余所有人员都在进行着撤离前的最后工作,他们将幸存的没有被打死的战马牵到暗处,将重伤员扶上战马,将一些没有被打坏的缴获的枪支也捆扎好搭在战马上,对于武器,除非迫不得已,抗联战士们从来不愿意丢弃。 20分钟后,基本准备就绪了。战士们都静静的集中到西北方向,他们将在赵尚志的接应之下,冲破吉松联队的阵地直达江边。 马迁安又一次拿过了话筒询问赵尚志,“赵部长,我们准备好了,你呢?” 话筒中传来赵尚志沉稳的声音,“不要急,我先请你看场好戏!” 赵尚志通过与马迁安的简短通话,已经搞明白这个屯垦点四周鬼子的布防情况,他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决定暗中狠狠捅鬼子一刀,打乱他们的阵脚,趁乱完成撤退计划。 鬼子的阵地上升起了远远近近的篝火,火堆在给他们提供温暖与熟食的同时,也暴露了他们自己的兵力部署。 七支队第一大队第一中队140名战士携带者火箭筒和60迫击炮,端着数十挺轻机枪和转盘枪离开了主力部队,悄悄而快速的奔向土古的指挥部,赵尚志是一名具有敏锐直觉的高级军事指挥员,他判断出鬼子的主攻方向后面,就是敌人的总指挥部,多年的对敌经验支持了他的判断。 赵尚志回答马迁安的话音刚落,马迁安就在步话机中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报告,一中队刘银生就位!” “开火!”赵尚志一声低吼。 “开火!”刘银生的声音。 “开火!”陈翰章的声音。 “机枪开路,开火!”马迁安的声音。 随着一声令下,几乎在同一时刻,四支抗联的火力像四道通红的岩浆,向着正坐在篝火旁休息的鬼子群中飞溅而去。 第294章 突围行动(2) 赵尚志率领的七支队主力从吉松联队与小谷大队结合部插了进去,踩着旱田与水田的边缘地带,七支队战士展开了凶猛的火力,将小谷大队的鬼子逐渐由屯垦点的西南方向向正南方向驱逐,冲在前锋集团中的火箭筒手不断发射嗖嗖作响的火箭弹,发射筒喷发出来的火焰不时闪亮,好似一条条火龙在喷吐火舌。 前边的人只管冒死向前冲,后面跟上的人则隔出一小段距离就向两边分出一个班,追击残敌几十米后,就地卧倒形成一个个坚强的火力点,随着这种火力点越来越多,大家眼前豁然一亮,发现了这些火力点硬是在鬼子的阵地上布成了一条直线,直线的头飞快的向着屯垦点延伸,直线的尾则渐渐甩向了江边。 吉松联队与小谷大队结合部的人员本来就不多,他们的人员大多集中在出发阵地上,如此少的人员根本抵挡不住七支队如此迅猛的冲击,七支队就像一把烧红了的钢刀剖开黄油一样,一举切开了一条通路,将两部分鬼子分割开来。 强烈的爆炸声与密集如织的枪弹将正在休息的吉松惊醒,连日的行军赶路与作战已经耗尽了吉松的精力,本来准备趁今夜小寐一下,突如其来的袭击将他的美梦打破。 “敌袭!敌袭!”纷乱的鬼子兵乱喊乱叫,蒙蒙憧憧从休憩地点爬起来,扭转屁股反身投入了战斗。 照明弹刷刷的升上半空,将黑夜照得白昼一样,几分钟后吉松就判断出插入进来的这支抗联比他们围住的那一支人数要多出好几倍,这支抗联对自己的部队和小谷的部队进行了无差别攻击,以及其勇敢的姿态向自己发出了挑战。 不仅如此,被团团包围的在屯垦点的那支抗联也突了出来,目标与刚出现的这支抗联的一样,也是直接突击自己与小谷部队的结合部,眼看两支抗联仅仅相距几百米了,若被他们汇合,不仅更难以消灭他们,还预示着包围圈的失败,预示着自己将要霉上加霉了。 吉松看了看围在自己周围的几个军官,又看了看不断败退下来的士兵,带着一丝悲哀低声道:“诸君,最后决战的时间到了,为天皇陛下效死就在今朝,我们半个多月以来的噩梦就要散去,我将追随陛下的指引奋勇向前,现在我指定接替我的指挥官。”吉松漠然的眼神飘向了数名大队长,“小野,你是第一个,川代,你是第二个,好了!我先上,你们随后!” 吉松已经存了必死之决心,周围几人感觉到了吉松身体散发出来的萧瑟,他们也感觉出来这恐怕是最后一仗了,都深深垂下头悲壮的呐喊了一声:“哈伊!” 吉松与小谷都没有向指挥部内的土古发出求救电报,一望无际的原野能看出很远,他们早已看到指挥部周围火球闪闪,人影憧憧,显然指挥部也被抗联偷袭了,土古有功夫管他们才怪呢。 “呜……呀……呀……”被突袭打晕了头的鬼子醒悟过来,重新组织起来,在大大小小军官的带领下,呼喊着尖锐的口号,跌跌撞撞疯了一样向着抗联遗留在通路上的火力点发起了规模不等的冲锋,在仓促之中,他们不断被打散,又不断重组,伍长战死了,曹长战死了,分队长战死了、小队长战死了,甚至中队长大队长级别的军官也在大量伤亡,建制逐渐混乱,以往娴熟的班组作战分工明确的战斗模式被纷乱的进攻所代替。 马迁安的部队以100余没负伤和轻伤的战士作为前锋,跳出坚守了数个小时的土围子,以迅疾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赵尚志接应部队的方向猛扑,队伍中间则是几十匹驮着重伤员及一部分战利品的战马,由少数轻伤的战士步行牵着马跟在前锋后面,后队则是70多精壮汉子组成的后卫部队,对抗着不断越过土围子参与追击的136旅团精兵,他们是从东北方向赶来的,自突围战斗打响的那一刻,旅团第二独立大队指挥官就正确的判断出了马部的意图,他们飞快的追了上来。 马迁安亲自断后,从后面追来的鬼子没有被打乱建制,依然保持了强大的战斗力,一股又一股鬼子趁马部后卫部队趴下还击的时候,从旁边越过了马迁安的后卫,除一部分继续追击马部中间伤员,另一部分则翻身封堵了马迁安的退路,将他包围起来。 机枪,冲锋枪喀喀喀的响了一会儿,渐渐弱了下去,有战士开始急得大喊:“没子弹了!” “手枪!” “手枪也没子弹了!” 路上尸体重叠,迤逦向前,三八枪散落一地。 “捡起鬼子的枪,拼刺刀!”马迁安怀抱波波德,一口气将最后一弹鼓里的子弹打光,翻身围上来的鬼子瞬间倒下十几个,随后他将空枪狠狠的抛向了半空,倒地一个横滚捡起一把上了刺刀的三八长枪。 借着照明弹的光亮,马迁安看清拦在自己前边的鬼子只有30几号,而自己后面则缀着几百个哇哇乱叫的“斗志昂扬”的鬼子精兵。 “通讯兵!呼叫舰炮,截断我们后面的鬼子!”马迁安声贯长空,发挥了自己嗓门的优势,将自己的话传递到了距离自己几十米,正蹲地据枪还击的通信员耳中。 战场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在鬼子疯狂的反扑下,赵尚志的前锋前进速度慢了下来,他们与马迁安部在艰难的接近,有几个地方进入了近身肉搏格斗状态。 前后的鬼子兵越追越近,子弹拉出的曳光不断闪现在马迁安的周围,身边的战士倒下的越来越多,“日……日……”几发子弹掠过马迁安的耳边,刮起的热风灼痛了他的耳朵,马迁安站住了! “不怕死的!跟我杀!”马迁安一抖大枪,枪身在马迁安剧烈的抖动中发出哗哗的响声。 “福间!福间喊话!就喊我要跟他们拼刺刀,他们不是武士道吗?来呀!来玩玩!” “疯子!我喜欢!咱哥俩又要并肩杀敌了!”退到马迁安身边的李凤山勉力挺起刺刀,与马迁安并肩站立在一起。 “你受伤了?”马迁安感觉李凤山身体不如平时灵活。 “噗!小伤!”李凤山噗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晃了一下。 鬼子又胡乱发射了一轮子弹,纷纷关上保险,嘶吼着挺着长枪冲进了马迁安的阵列里,刚才一个抗联用毫无口音的日本话叫喊出了“拼刺刀”的字眼,混蛋啊!没子弹了就开始耍赖要求玩刀?当我们怕吗?是你们一直不敢拼而已,只会躲在工事里,发射那些胆小卑微的枪炮弹。 嘶……,马迁安的侧上方升起了一枚照明弹,照明弹的强光反射到双方冷森森的刺刀上,寒光流溢。 “拨!压!刺!”马迁安迎面一枪,将一个刚刚扑到近前的矮个鬼子一刀刺倒,随即大声提醒自己那些没怎么接受过刺刀训练的战士注意拼刺步骤,没指望有多大作用,能多挺一会儿是一会儿,赵尚志部队的呐喊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马迁安膂力超人,三八枪拿在他的手中就像一根木棍一样轻巧,超常的气力保证了他的动作迅猛有力,能长时间拼杀而动作不走形。 杀!又是一个标准有力的突刺,刺中了第二个跳过来的鬼子左胸,刺刀一收,“哗”,一条血箭随着鬼子仰倒的身形划出了一个扇面。 砰!双方刺刀互击,马迁安枪头上的已经发烫变软的刺刀被碰歪了,关键时候“仨圈儿”刺刀也不给面子。 见到便宜,对面的鬼子歪着脖子向前猛力一弹腿,双臂一送,血淋淋的刺刀刺向马迁安的小腹。 马迁安灵巧的将腰一闪,鬼子的刺刀唰的一声从侧面闪过。马迁安迅速的将右手伸到左手握枪柄处,双手合握住枪柄,调过枪托抡起来,稍稍错了一小步,照准鬼子的脑袋直劈下去,“咔嚓”一声,打在鬼子肩膀上,枪折了,半截枪摔在地上,那鬼子则捂着破碎的肩胛骨痛苦万状的倒了下去,长枪吧嗒掉在马迁安的脚下。马迁安俯身抄起他的长枪,朝横卧在地的鬼子身上狠狠扎了一刀。 又上来两个鬼子,一齐出刀对准马迁安刺来,马迁安啪的一声用自己的刺刀压住了对方两柄刺刀,俩鬼子哇哇叫着拼命向上抬,他们单独一个人根本挑不开马迁安的刺刀,如果被马迁安将他们的刺刀压下来,后果就是将胸脯亮给了对手,两鬼子与马迁安的刺刀一交接,立即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谁也不敢先撤刀,先撤刀的那个人也许还没等扎到对方,自己的同伴就会被对方刺入胸膛,只能拼尽了全力支撑。 傻比!马迁安心中窃喜,抢先出招儿,身形一闪右手向前猛力一甩,反手将枪托狠狠砸在自己右侧的鬼子脖颈上。右边的鬼子立即咕噜着倒在地上。 左侧鬼子枪刺上忽然失去了压力,刺刀高高挑起,力气忽然失去借力点,整个身体都被自己上扬的步枪带动,失去重心仰面栽倒,被迅速跟上的马迁安顺势一刺刀钉在了大田中。 第295章 突围行动(3) 马迁安连续枪挑了4个鬼子之后,其余的鬼子已经发现了这个身材强壮拼刺技术一流,状若魔鬼一样的猛汉,他们有意无意的在其周围闪开,不去主动挑衅马迁安。 马迁安疯跑着、追逐着,身边流弹嗖嗖的流过,没有一颗打中他的身躯。肾上腺素疯狂的分泌着,有那么一瞬间,马迁安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曹军阵中七进七出的赵子龙,他的动作变得越发的灵巧,被杀戮念头激发出来的身体潜能在这一刻疯狂的爆发了出来。 呼!又一柄枪被他倒提着轮了起来,咔嚓一下狠狠的砸在了正骑在李凤山身上卡脖子的鬼子身体上,将这个粗壮身材的鬼子抽到了半空中。 “哎妈呀!谢了!”仰躺在地上的李凤山忽地翻身一扬手,嘴里一边胡乱地感谢着一边将手头的一顶钢盔抛向马迁安身后。 马迁安一歪头让过钢盔,将手中的长枪向后顺势一掷,“噗!”的一声,早已失掉刺刀的枪口深深的撞进了他身后的一具躯体内,一个准备偷袭的鬼子捂着肚子倒了下去,倒下去的鬼子用双手还徒劳的去抓插在肚子上的枪管。 “来呀!来呀!”马迁安对着自己够不着的鬼子大喊着,叫嚣着。 在这场近身肉搏战中,鬼子的勇气远远没有他们吹嘘的那样厉害,只因为他们碰到了不退反进,比他们更不要命的主儿,楞的怕不要命的定律又一次发挥了它的作用。面对着抗联战士狰狞的面孔,鬼子退缩了,一个“聪明的”鬼子打开了刚才因为拼刺刀而关上的保险,抬起枪口瞄准了马迁安。 “咣!”一声巨响,正在举枪瞄准的鬼子被一枚手雷炸翻在地,随后满阵地都响起了李凤山“愤怒的”呐喊声,“咋那么不要脸呢?说好了拼刺刀的,开枪的死啦死啦的!” 白刃战周围的地方响着嗒嗒嗒苏式冲锋枪特有的声音,压住了鬼子机枪与三八枪单调的动静,赵尚志的部队终于击溃了拦在自己前面的鬼子,已经控制不住队形的抗联开始疯狂追杀四散而逃的鬼子溃兵。 一股又一股的队伍流过了这片肉搏的场地,将场地中的鬼子冲走,渐渐的,马迁安与幸存下来的后卫部队身边空旷起来。 两个战士轮枪砸死最后一个活动着的鬼子,刚一抬头,猛然发现这片刚才还像屠宰场一样的地方竟然没有了鬼子那难听的吼叫声,也没有了垂死之人绝望的喊声,只有几个提着波波德的年轻战士咧着嘴巴,亮出一口白牙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参与肉搏的鬼子全部被冲来的七支队卷跑了,只留下了满地的尸体。 停泊在江面上的定边号前后甲板和上层建筑上猛烈的喷吐着炮火与大口径机枪弹丸,反复轰击着136旅团增援上来的部队,大炮与高射机枪将马迁安后方百米处一条宽大数百米的地段死死封锁住,将黝黑的泥土抛起、落下,再抛起再落下……,上百的鬼子倒在了火网下,余者再也不敢向前,只能蜷缩在火墙的后面,祈祷对方不会延伸射击。 130榴弹的威力惊人,高爆弹飞舞的弹片刷刷的收割着落点周围几十米内的一切生物,包括一尺来高还未长成的庄稼。 很快,冲到了前边的七支队战士开始回缩,一边后退一边沿途交替掩护,自动担负起了全部抗联后撤的后卫。 马迁安扶起倒地气喘如牛的李凤山,搀扶着他随着人流奔向江边。奔出了百余米,遇到了正在焦急搜寻他踪影的赵尚志。 日军被驱赶到远处,照明弹也不打了,只凭借月光辨别人的赵尚志没有发觉身边走过的人就是马迁安,看看十支队的后卫将尽,他着了急,一把拉住一个战士问:“你们司令呢?看没看见?” “哎哎哎,我说你这同志瞎抓啥呀?伤口!伤口!”被赵尚志抓住的战士痛的叫了起来,慌得赵尚志连忙放下手臂。 “那不是?”受伤战士痛过之后向自己右前方一扬下巴,继续说道:“咋?我们司令一口气拼掉十好几号鬼子,老厉害了!你想见就能见啊?你想拜师啊?” “谁找我?”走出几步远的马迁安也没有看清赵尚志的面貌,只当他是寻找自己的联络人员。 听到马迁安的声音,赵尚志欢喜的跳了起来,几步急跑扑了过去,扑到近前一把扯住马迁安的胳膊,话随人到:“好小子!还没死呀?不枉我来救你!” 马迁安也很激动,但是他抑制住了自己的激动,他只是紧紧的搂住赵尚志,无言的拍了拍赵尚志的后背,李凤山失去了马迁安的扶持,摔倒在地不满的大叫道:“嘛呀?嘛呀?都是兄弟,为嘛俺就像个后娘养的?” 李凤山的大叫惊醒了正紧紧拥抱马迁安的赵尚志,他不好意思的松开马迁安,俯身抓起李凤山,仔细一打量,认得!知道是个有名的刺儿头,复一脚将李凤山重新放倒在地,嘴里大喊一声叫过来两个人,“来呀!把这个同志背起来走,伤的太重都开始说胡话了。” 来不及细说,赵尚志的冲击部队潮水般的退潮了,夹着浴血奋战半个多月的马迁安残部陆续撤往江边。 赵尚志部队的暗夜突袭打懵了鬼子,英勇顽强的武士道精神败在了精良的武器面前,在这无遮无拦的耕地与草地上,无论多么精湛的冲锋技巧都会败在密集的弹雨中,无论你临死之前的呐喊声是否惊天动地,也无论你满腔的精忠报国效忠天皇的信念有多么强,在密如织网的弹流面前统统化为乌有,归于寂灭。 赵尚志的部队分工明确,凭借着优良的火器,死死控制了从登船地点向外延伸的数百米的江岸。 鬼子的指挥部被攻击,土古旅团长已有半个小时没有发出指令了,自发组织攻击的各方位指挥官各自为战,有的拼命冲锋,有的则趴伏在地,眼睁睁的看着冲入阵地大杀四方的抗联无动于衷。 实则,土古已经丧失了发号施令的机会,现在连他自己都被偷袭的抗联追的屁滚尿流。 通讯员跟随在赵尚志与马迁安的身旁,从他们背着的步话机里时不时传出正在追击土古指挥部的刘银生部指挥官兴奋的大叫声:“打!打!狠狠打!……追上了!撂倒!报告!又缴到一把指挥刀,哇!好多鬼子大官!” 听了一路,当赵尚志终于到达江岸时,马迁安忍不住拿过一个送话机,大声嚷嚷道:“刘银生,该撤退了!你想用你100来人打倒东京去啊?马上回撤!” 定边号早已经靠到江岸,舰上的人已经在各部进行激战的同时,跳下舰艇利用所能搜集到的木料与船板,在江边与炮艇之间搭了一个简易的跳板,不过因为材料简陋时间仓促,这个跳板只能行人而不能行马。 经过翻天覆地的冲击,鬼子集结在本地的三支部队已经被打乱了建制,官找不到兵,兵不想找官,还活着的残兵败将逐渐退入了黑暗中,再也没有发起像样的攻击。 刘银生指挥着七支队一中队撤下了战场,以比正常行军速度稍快的步伐通过了刚才还在血海翻腾的战场,有秩序的退到了江岸。沿途没有受到像样的攻击,鬼子的勇气已经在刚才的强硬的对撞中丧失了。 在这场无差别攻击与反攻击中,“英勇”的吉松联队联队长吉松大佐实践了他的诺言,以必死决心带领着第一突击队投入了战斗,但很不走运的是,他的突击队遭到了密集的火力扫射,吉松带着万般无奈的心情倒在了啾啾作响的火网中,一切的荣誉与理想身死形灭,成为他可怜的而可悲的挽歌。 土古在忠心的旅团直属的护卫中队保护下,逃出了地狱一般的暗夜。他不清楚攻击他指挥部的有多少人,但通过多年对中国军队的了解,攻击他指挥部的部队能发射如此多炮弹,发射如此密集的枪弹,人数怎么也有8百以上,对8百以上敢于主动进攻自己指挥部的部队,土古在心理上已经投降,根本没有想到凭借自己身边人进行阻击的念头,人在惊慌与绝望之下作出的决定往往是最失败的,土古也逃不出这个定律,他一败涂地,连反击的念头都不曾有过,也来不及产生这种念头。 指挥部附近的野炮阵地也被摧毁,缺乏轻武器的炮兵根本不是席卷而过的抗联部队的对手,他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冲过他们阵地的抗联连皮带骨的吞了下去。 抗联的部队陆续顺着跳板进入了定边号炮舰,马匹登不上炮舰,被当做敌方物资忍痛毁弃,当最后一名抗联战士,立下大功的七支队一中队队长刘银生跳上甲板时,已经身处驾驶舱内的赵尚志含着满面笑容掉转头颅,以其特有的豪迈和温情,目视着血葫芦一样的马迁安,微笑着问了一句:“可以开船了么?我的英雄,我的兄弟!” 第296章 战争升级了 马部被成功的营救出来,撤退的路上虽不平静,却再也没有遇到日军像样的阻击。一些伪满洲国地方武装当了缩头乌龟,不敢主动出来挑衅路过的抗联“大部队”。 当马迁安回到了十支队的驻扎地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6月25日,苏德战争已经爆发3天了。sl在西线大败,溃不成军,短时期内组织不起有效地反击,基于这种现状,史大岭命令东线马上转入守势,并谋求与日本尽快签订一个新协议确保日本人保持安静。 全世界都在震惊希特勒的大胆与前期胜利,但马迁安却只是哂笑,对于各种各样的论调,他不屑一顾,他关心的是如何在这次大战中给抗联争取点什么。 回到了指挥部后,马迁安连续拍发了数封电报给远在星加坡的陈嘉申,他要了解这个大财神的近况,他想要钱,他想要物资。在东北这个地方抗联想要发展壮大,获得充足的武器弹药供应,获得源源不断的补给,只能依靠sl,想要做事,想要获得sl的大力支持,空口白牙怎么能行呢?我们必须有足够的本钱来打动史大岭,进行利益交换也要自身具有价值才成,如若不然人家干吗要做亏本生意呢?打铁还需自身硬。 要在sl最困难的时候,做第一个向他伸出援手的人,予取先与这个道理马迁安还是懂的。由于德国的攻击,sl西部的工业将在短期内大大下降,大批工厂东迁,将给东部带来大量的机器设备和人才,抗联若是能在他们重建的工业中作出有力的帮助,那么自己也将获得想要的东西。 可以预料,这些东迁的工厂将全部转入军工生产,他们重新组装发挥作用后,生产的军工产品将是一个惊人的天文数字,从他们手指缝中流出一点点,估计就可以保证抗联的供应和消耗了。再者,如果我们有计划的派遣相关人员去他们的军工厂工作学习,是不是能代为培训出一大批技术人才呢? 马迁安没有打sl人生产的坦克飞机等高技术兵器主意,这种重型武器金贵着呢,抗联暂时也用不上,即使能用上,人家给不给还两说,但是对各种轻型武器,包括大量的弹药,马迁安还是很感兴趣的。 至于日本人会不会趁着sl人现在倒霉,出动大军攻占西伯利亚?马迁安还是哂笑。刚刚结束的苏日边境大战,日本陆海军齐出动,才与苏军打了个平手,打到后来已经是败像显露无疑,再打下去无疑是一次得不偿失的大败,以他们现在的心态,能在谈判桌上得点便宜就烧高香了,还敢再次攻击?不能!马迁安摇着头对自己说。 他们会签署一个什么样的协议呢?还真让人期待。 没有让马迁安等的心焦,第二天就传来苏日莫斯科条约签署的消息,随后世界各大电台公布了条约条款,马迁安通过广播知道了内容。 苏方做出了极大让步,割让北萨哈林岛;不干涉日本在萨哈林岛周围海域勘探开采石油;租借勘察加半岛99年与日本,期满可续约;苏军撤出蒙古国,取消对蒙古国的军事占领;赔偿此次战斗的军费2亿日元;严守中立承认满洲国,不得向“满洲国”内的抗日武装提供支援。 马迁安看着翻译记录的外国电台公布的条约内容,心中暗道:整个一个新布列斯特条约,史大岭童鞋急于安定东方,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但这些东西全是假象,国家实力决定一切,当他们打败了德国之后,割出去的东西还是要全部收回的。不过有一点很中马迁安的意,那就是日本人够狠,趁sl人急于签署条约,硬是把蒙gu问题给解决了,不让sl驻军,很明显,日本人相中了那块地方,好啊!蒙gu问题越复杂越好,最好将现有的一切秩序都打乱,它才能有可能回归祖国。 哈!签了这么个东西?据说日本内阁全是一些目光短浅的家伙们,他们应该看不到决定世界格局的力量是什么,他们只懂得贪婪的吞取短期利益,自以为占了大便宜,却不知惹怒了不该惹的人,果不其然也! 马迁安暗自高兴,sl需要一块稳定的东方,抗联同样需要,只有安稳的远东,才能进行战时生产,从而获得雄厚的物质基础,这才是赢得战争的关键。 马迁安正笑着,周玉成进来了,先翻看了一下马迁安手中的《苏日莫斯科条约》,然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高兴什么呢?我看我们应该哭。” “为什么?”马迁安依旧笑眯眯的,他知道周玉成肯定是郁闷条约内容,上面有承认“满洲国”,不得提供支援给抗联的条款,这个条款对zhong国的国家感情伤害很大,更具体的是对抗联将产生极大的不利影响,抗联现在的武器弹药还要依靠sl,日本人使了一招釜底抽薪的毒计。 “你说为什么?”周玉成白了马迁安一眼,闷道:“好不容易看到sl人跟日本人打起来了,我还以为对我们抗联大发展是一个契机,可你现在看,好么!德国人凑上来了搅局,偏偏是这个时候,唉!以后我们再也得不到sl人的弹药补给,得不到那些好武器了,如果他们再拒绝我们入境,我们连最后的退路也没有,只能与日本人拼了,我们现在这么弱小,有可能再次全军覆没啊,我的小马哥。” 马迁安摇了摇头,拉过周玉成,用手指指点着桌上放着的“条约”,满不在乎的道:“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悲观,来你看!”马迁安逐条解释道:“这些割让领土啊,开放海上油田啊,租借勘察加半岛啊,还有赔款等等,这都是一些小问题,小利益而已,等史大岭摆平了西线,自然会杀回到东线来讨还失去的东西。” 周玉成困惑的瞄了一眼马迁安,问道:“你说史大岭能赢?” “赢定了!他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倒,他就不叫钢铁硬汉了,只要他顶住希特勒的三板斧,他就会获得英美的援助,赢定了!战争打的是钱,打的是工业潜力,打的是综合国力,美国一加入,天平就会倾斜。” “美国会帮助他?” “你真是,你不听广播啊?大不列颠的那个大胖子昨天就说了,要全力支援史大岭,禁止法西斯在全世界的传播,英美是穿一条裤子的,英国都那样了,美国当然也那样。” “哦!是这样!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这条约确实对现在的我们不利啊?” “条约就是个屁!当不得真的,德国与sl不照样签署互不侵犯条约了嘛,咋样?还不是该干啥就干啥?规矩这种东西只是给弱者定的,强者或者自以为自己是强者的家伙们是不屑遵守这玩意的,所以我敢肯定,我们的困难是暂时的,只要时机合适,史大岭会把这份条约当成擦屁股纸也说不定,你说呢?” “什么时候是时机合适呢?”周玉成对近期发生的事很困惑,理不出头绪,他最关心的是一旦抗联的后勤被瘫痪,没有民众提供保障的这支队伍能坚持多久。 马迁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了一个好像不相关的问题:“我们纵队还有多少粮食和弹药储备?” 周玉成对这些数字信口拈来,很快报出了详细的数据,“粮食还能支持半年,总部说了粮食问题不用我们操心,我听说总部组织了一批人力在深山里开了几百晌荒林地,今年要是不出意外咋也能收个上2-3百万斤粮,再加上现在储备,支撑一年没问题。弹药么,我们纵队还有各型枪弹20多吨,百万发,炮弹与火箭弹手榴弹的也有20多吨,都是近期sl人空投过来的。 “那你还愁个什么劲儿?我们兵精粮足弹药充沛,坚持到年底没问题,到了年底,事态大概就会出现转机,熬过这一段就好了,没问题放心吧!” 你可真乐观!周玉成不能理解马迁安不着急的心理,他好像胸有成竹,这是为什么?周玉成挠着脑袋闷坐了一会,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迁安,你有把握sl人不会断绝对我们的支援?” “有把握!”马迁安悠闲地拿起一支手枪观瞄着。 “你有事瞒着我!” “是的!”马迁安咧嘴笑着,并不隐瞒。 “快说!”周玉成吃惊不小,佯怒,啪的一拍桌子。 马迁安嘿嘿笑着找出几张电报纸递给了周玉成。周玉成仔细看过之后,脸上忽现狂喜,击掌赞叹道:“好一位老人,好一对忘年交啊!迁安,如果电报上说的那个事能做成,我们和sl人还真能形成一个双赢的局面,不简单,不简单,这个计划太好了!” “怎么样?”马迁安从衣兜里摸出一支皱巴巴的烟卷儿,扬了一下说道:“正宗老巴夺,从日本人手里抢的,来一支?” 周玉成摇着头,复又翻来覆去的看着那几份从星加坡发来的长篇电报,心中翻腾不已,真正的大手笔啊!杨书记他们知道后还不定多高兴呢,哦对了,马迁安这小子告诉杨书记没? 第297章 合作共赢 “杨书记知道没?”,看过电报,周玉成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电文所描述的计划非常大,大到有可能连东北局也不能拍板,这个与苏方的合作计划的规模超出了地方政府的权力范围。 马迁安笑了,他调侃自己道:“他当然知道,我算哪根葱,恐怕在谈判代表团里我也就是个端茶倒水的角儿,哎呀!我去当小侍应生去了,这块地方可又要靠你支撑了,政委辛苦大大地。” 周玉成马上抬起头惊讶的问:“你又要走?这甩手掌柜当的,我都快成司令了。” 马迁安有些窘迫,他这个司令当的还真不算合格,好像客串似的,他只好哄周玉成,狠狠的夸了一顿他。 周玉成被拍的很舒坦,眯缝着眼睛哼哼着:“嗯,这才像话,你放心去吧,我在这里好好经营,等你回来说不定我都杀到哈尔滨去了,到时候别说我没带你玩。” 马迁安笑逐颜开,这老周有的时候也很能吹的嘛! 马迁安与陈嘉申策划的计划很大。自从4月份陈嘉申提供了第一批机床设备给延安后,原本打算5月份提供第二批,但是却没有完成目标。 上千部机床及工业设备进入延安,无论消息封锁的多么严密,终有百漏一疏的时候,不到20天,这个秘密就被“有心人”知晓了,这些人中包括sl驻延安医院的苏籍医生,建设工厂与机床操作过程中免不了出现工伤,有些伤势严重的工人需要经验丰富的苏联医生主刀,他们从受到工伤的人员伤势和伤员人数中判断出来,延安正在进行规模较大的重工业生产。 另外一些“有心人”则是潜伏在边区的军统中统特务之流,虽然他们弄不到具体的情报,但却可以向重庆方面发出自己怀疑的声音,如此一来,由一个老资格的特务负责,从排查封锁边区的封锁线上的驻军开始,逐渐顺藤摸瓜摸到了收了钱给陈嘉申车队大开方便的那个副师长。此事震怒了老蒋,但因其中牵涉到了侨领陈嘉申与云南王龙云,老蒋才没有把事情闹大,只是若要再通过这条线路运机器物资到陕甘边区,已经不可能。 陈嘉申从m国订购的机器与物资还在源源不断地汇聚到星加坡,可陈嘉申不想把这些东西给老蒋,他已经对腐败透顶的老蒋政权失望了。 但是物资越聚越多,在那里闲置终究不是办法。好不容易联络上马迁安,时间已经到了6月末。两人通过繁忙的电文来往,终于商讨出来一个大胆的计划,那就是将大量机床转运sl远东,与sl人合作建立生产轻武器的军工基地,双方按出资比例,产品分成。 在sl被希特勒打晕了头的时候,在他们惶恐不安的时候,境外的任何一点援助都是对他们巨大的鼓舞,是难能可贵的,这种援助行动的政治象征意义无比巨大,将来拿到的回报也是惊人的,尤其是对首先伸出援手的人,更能博得他们内心的好感,这笔买卖可以做。 当然,作为这个计划的策划人之一,马迁安不可能成为谈判会议侍应生那样的角色,杨靖宇给他安排了很重要的位置。 苏德战争的爆发不仅影响了世界局势,而且对中国***的对外政策也产生了重要影响。6月23日,中共中央便发表了毛zd起草的《关于反法西斯国际统一战线的决定》,指出德国法西斯对sl的侵略“不仅是反对sl的,而且也是反对一切民族的自由和独立”,目前世界***的任务是“为反对法西斯而斗争,为保卫sl、为保卫中国、为保卫一切民族的自由和独立而斗争”。 同一天,《解放日报》也发表了题为《德国法西斯进攻苏联》的社论,指出:当此德国侵苏战争开始之时,即毫不迟疑地,寄无限的同情与伟大的苏联,并愿意追随苏联援华的光辉范例来援助苏联人民的卫国战争。 毛zd敏锐意识到一场席卷世界的大战即将全面展开,全世界的反法西斯力量将结成真正的联盟,延安与莫斯科的联系将变得越来越紧密。 史大岭虽然刚与日本人签了条约,并割让了很多利益,但他根本不相信日本人能遵守这个条约,6月底,他打电报给毛zd,请求延安方面集中兵力,对在中苏边界集结的日军采取牵制行动,以缓解东线压力。 电文中还说,迫于严峻的形势,sl被迫从蒙gu撤军,如此一来,蒙gu寥寥数万军队怕是顶不住日军的侵扰,能否请延安方面不要让进攻蒙gu以致sl的日军麇集在北平、张家口和包头方面,要求中共方面“采取行动,破坏上述地区的铁路交通”;在这封电报中,史大岭还以商量的语气询问,“能不能抽调若干旅或团摆在长城附近,以牵制日军,或者能否指挥抗联发动大规模进攻,以迫使东北的日军顾此失彼,放缓谋求sl的远东。” 毛zd对这电文整整思索了一天,期间与朱d、任bs共同探讨了这个问题,几位大佬愿意帮助sl进行反法西斯战争,但他们也看到了敌我力量的悬殊,假若日本进攻sl时,我们在军事上的配合作用恐不很大。假如不顾一切牺牲来动作,有使我们被打坍,不能长期坚持根据地的可能,这不管在哪一方面都是不利的. 中原地区的八路军武装在百团大战后,尚未恢复元气,军工生产刚刚起步,所提供的弹药尚不能支持大规模战役所用,贸然再次进行大战,后果难以预料,以己之短迎敌之长,这是不可取的。 至于让抗联发动大规模奇袭,这更不可取,抗联立足未稳贸然派出主力出山打击日本人,正中了日本人下怀,他们正愁着怎样将抗联诱出深山消灭呢,出了山,天时地利人和全不占,必败无疑。 战术上无法配合sl,只能战略上配合了,只要保持抗日武装不垮,他们就会像一根绳子一样捆在日本人身上,这样他们再做其他的事情就会力不从心,束手束脚。 毛zd清楚的知道全世界反法西斯力量联合的重要性,他也愿意提供帮助,但这种帮助应该是力所能及的,而不是孤注一掷全军覆灭式的帮助。 他准备回电阐述这种观点,恰在此时,远在东北小兴安岭的杨靖宇发来了一份计划,请示可否? 这份计划真是一份及时雨,毛zd很高兴有如此结果,陈老爷子的大批机床与物资无法运到边区,若能运到sl远东参与军事大生产,亦是一件好事,这样既提供了支援给史大岭,抗联也能从中获益,从而取得源源不断的武器供给。只不过涉及如此巨大的数额,最好要派一个高级别的人员参与谈判,毛zd想到了任bs和还在莫斯科的林b。 在这几天时间内,杨靖宇与中央军委的沟通业已完成,中央同意了这个计划并将建议与计划一并发给了史大岭。很快,史大岭就邀请任bs过去谈判。 为了尽快达成协议,史大岭指示sl设在新疆的航空公司派出飞机飞抵延安,迎接任bs谈判代表团飞往莫斯科。 马迁安作为抗联与陈氏集团公司的双重代表,也在谈判代表团的名单之内。 接到杨靖宇的通知后,马迁安带着几个随从匆匆赶往边境,经过4天人不解衣马不卸鞍的急行军,马迁安穿越了茫茫小兴安岭出现在黑龙江的东岸,随即被请到飞机上飞往莫斯科。 与兴高采烈飞往莫斯科的马迁安不同的是,日本谈判代表松岗洋佑心情是复杂的,他终于等来了德国进攻sl的机会,他建议天皇借势进攻sl远东,参与德国的计划,与德国东西两线共同进攻,他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是,天皇没有同意,天皇的意思是缓一缓再说,历时几个月的日苏边境战争已经打得关东军元气大伤,伤亡达10万以上,如不进行国内动员与补充,仅凭现在驻扎在满洲的不足40万的部队,根本打不动sl这个大块头,先让德国人打打看,如果德国能够迅速取得胜利,sl远东的部队必将大量抽调到西线,只要关东军面对的苏军兵力为我们的三分之一的时候,那时我们再下山摘桃子。 松岗洋佑在心里已经骂遍了内阁成员,作出这个决定的肯定是他们,这群尸位素餐的胆小鬼,没有战略眼光,仅仅10万人的伤亡就使他们裹足不前,失去了进取的锐气,看来天皇又一次被他们给蒙骗了。相比希特勒动辄百万大军的战役,10万人是多么微不足道,难怪德国同行里宾特洛普笑话近卫文麽,连累自己也被德国人笑话。 既然关东军想要缓口气再说,而史大岭又急于想签订“和平条约”,松岗洋佑决定狠狠敲诈一笔,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谈判竟然如此顺利,日方提出的谈判要点无论多么不合理,苏方都很少反驳,仅作出一点象征意义的争执,最后无不很快同意,最后竟然弄得松岗洋佑骄横之心膨胀,后悔要少了。 但无论怎么说,借助希特勒进攻sl之东风,日本在谈判桌上连唬带吓拿到了战争中都不曾拿到的东西,内阁与普通民众都极为满意,松岗洋佑返回东京时,受到了10万市民的夹道欢呼。 第298章 合作共赢(2) 马迁安乘坐的飞机是远东军区最好的首长专机,飞行员技术很好,除中途落地加油外,一直在飞,不知疲倦的飞了两日两夜。 这个时间段上,西方方面军已经被合围,近40万大军基本上完了,人心惶惶的时刻,中国同志竟然反过来带着援助来了,这简直令人目瞪口呆之后又欣喜若狂。 莫斯科坐落在一望无际的绿色平原上,战争离莫斯科还远,降落前,飞行员特意绕了大半圈,以使尊贵的客人能够欣赏一下莫斯科那庞大的身躯,到了机场上空就忽的一下直挺挺的降了下去,这是特有的俄国飞行方式。 马迁安到达莫斯科的时间是早晨,他的行程早已被安排妥当,先去民族大饭店向早来两天的任bs汇报,又与已经住在这里的林b会面,以及与军工专家刘顶等一起,将各型机器设备等具体情况数量、配比等专业问题搞透,从而草拟谈判要点,忙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日晨,中共代表团分成两辆小汽车,在共产联盟安排的5辆护卫车保护下,浩浩荡荡驶去了谈判地点。 汽车绕着克里姆林宫转,车上的中国人都闭着眼睛思索假寐,对于这座象征着sl最高权力的城堡,他们都很熟悉,包括八路军军工部长刘顶也曾在莫斯科学习过,没有兴趣打量。 车在一个镶有巨大红星的边门旁停了下来,共产联盟的护卫车队下来一个人,同守在门边的几个内务部人员嘀咕了几句,跑到任bs与马迁安乘坐的车旁,站在外面笑容可掬的对任bs,同时也说给司机听:“中国同志不用下车,直接开进去就行。” 虽然任bs他们可以不用下车,但汽车依然接受了穿着神气制服,身材高大,面色阴沉的带枪警卫的查看。开到内城堡,又经过了一次检查,经过了一处建在宫里的小教堂,他们来到了拥有宽大台阶的巨大的红砖砌成的大房子前面。 中国人与陪同他们的俄国官员一同走向了台阶,台阶上的大门还未开,据说俄国人要搞一个欢迎礼,要稍等一下,大家就站在台阶上面的平台上寒暄。一个小官僚模样的家伙见马迁安年轻,以为他没见过世面,带着些炫耀对马迁安简要的介绍了克里姆林宫,末了问:“小同志,你们没有这么宏伟的建筑吧?不要急,以后我们会帮助你们也建设一个城堡,就叫第二克里姆林宫好啦!” 马迁安白了他一眼,先请教了这个小官僚的姓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对外委员会的什么局长,心中不高兴,如果对方是一个搞技术的高级官员,马迁安可以认为对方是无意中说的,可这家伙是搞思想的,这不得不令人反感,这不潜移默化让人承认你们比我们好么?还第二克里母灵宫? 马迁安不卑不亢的回击了一句:“我们有一座世界上最大的宫殿,它比你们这个宫大十倍,但是我们从来不愿意显摆,所以某些人不知道也有情可原,但据我所知,虽然我们很低调,依然有很多有文化的外国人是知道我们的宫殿的。” 小官僚的表情立刻讪讪,尴尬的眨了眨眼睛。 听懂大半意思的任bs知道马迁安占了上风,故作严肃的板起脸提醒马迁安:“小马,注意风度和外事纪律。” 大门终于打开了,一个级别很高的sl官员疾步走出来迎接中国代表团,介绍后马迁安得知这位椭圆脸蛋儿,脑顶稀疏的小个子就是莫洛托夫,不过现在他已经失去了部长会议主席的位置,现在仅仅是外交部长的角色,但另一个身份依然不容人小觑,他现在还是政治局主要委员。 照例是拥抱,马迁安出神的看着莫洛托夫矮小的身材,想象着如果对方热情大发了,若是要与自己拥抱,自己得怎样得体的俯身呢?幸亏莫洛托夫没有挥发过多的感情。 一群人步入一个屋顶很高的大厅中,大厅的尽头延伸的很远,过道上铺着腥红的地毯一直延伸到尽头。 莫洛托夫没有在大厅里多待,领着大家走向一个侧厅,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房间四周有不少地方垂挂着红棕色的幕布,金色的吊灯,大理石的雕像,几百平米大小的一块波斯地毯,一张长长的花梨木大桌子,长桌子两侧是长长两排榉木高背椅。 这就是谈判的地点了,他们将在这里敲定远在远东的工厂建设及分成问题。 未等落座,房间里两座沉重的橡木门打开了,走进来一群穿着很随便的人,没有熨烫的毛料裤子,列宁装式样的上衣,有些皱。对这几位不太修边幅的穿着,马迁安给予了理解,想必这些高官闷在克里姆林宫好多天了,战争吃紧,殚精竭虑不停地开会,他们没有心情打理自己的形象。 任bs和林b呆在莫斯科的时间长,知道这些人是谁,刘顶也见过这些人的照片,只有马迁安不认识他们,这里面没有那位钢铁强人史大岭。除了刚见面的莫洛托夫,他一个也不认识,见到刘顶神情有些激动,马迁安悄悄问了一句,“谁呀?” “季米特洛夫、苏斯洛夫、米高扬。”刘顶悄声回道。 喔!都是一些强人啊!政治局委员,这面子给的够大,马迁安心里嘀咕了一句。看来国家利益的作用非同小可,一听说中国同志有好东西能反过来对他们进行支援,大神都出动了,管他是不是溺水时的稻草呢,先抓住也是好的。 不过没必要对这些人如此敬仰吧?你看他们看起来很普通的,衣服好几天没洗了吧?马迁安心中有数,现在是对方急迫,而不是我们急迫,稳住架儿,别倒喽! 林b依然老面孔,异常平静,上前迎接这几位sl大佬的同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马迁安,见马迁安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情,不禁奇怪,一般情况下,普通外国***见了老大哥的众多领袖,没有不激动地,小马是不是没反应过来?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知道,都是sl领袖。”马迁安实话实说。 “哦……”林b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接着反身向前走去。 一阵纷乱的介绍与叙旧过后,大家纷纷落座,中国代表团坐在长桌一侧,sl人坐在另一侧,一群衣着清爽的服务员送上来一叠叠小点心和一杯杯红白葡萄酒摆放在长桌上,sl人准备趁此机会先解决自己的肚子问题,这些天来,他们在克里姆林宫里都是这样度过的。 一个胖胖身躯,蓝眼睛的官僚领着一群秘书一类的人给大家发放了一大堆纸笔与资料,马迁安看了一眼,天知道这是些什么资料,乱糟糟的,没有什么条理性,不过关于远东人文地理的东西还是多些,还有几本关于法律的书,马迁安很恶意猜测,扯蛋!不是要玩什么按你们国内法来给协议添堵吧,记得那年你们修一条什么石油管道,为了一个什么贝加尔湖环境保护问题,愣是不让油管修到中国边境,真是的,真能扯犊子。 蓝眼睛官僚转到马迁安身边,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嘀咕了一句:“马,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 熟悉的声音,马迁安急忙抬起头打量,吆!原来是远东区书记伊万诺夫同志,这家伙竟然,竟然干起发资料的工作来了? 马迁安急速眨眼判断形势,老伊万这家伙比自己先到莫斯科,升官了?升官了干嘛还像个受气小媳妇似地,被贬了?被贬也不能贬到克林姆林宫来工作吧,这里的人可都是史大岭信任的亲信。 “别眨眼打主意了!”伊万诺夫看着好笑,亲昵的小声说道:“我也参加,他们需要我提供数据,而且将来那个工业城要建在我那里,他们也需要我参与谈判,不过我只是跑腿的,等谈下来之后,我再回去。” 啊!嘿嘿!马迁安给伊万诺夫回了一个笑脸,心中稍安,有这个老朋友负责建设,远东那边的事好办多了。 谈判在轻松的气氛中开场了,首先由任bs表达了中共对sl卫国战争的看法,阐述了毛zd同志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的观点,并节略的介绍了一下物资提供者星加坡陈氏集团公司的背景,对于陈氏公司与中共的关系,任bs没有多谈,但在座的sl显要人物们都充分的理解了,这笔援助的帐要记在延安的头上,是延安挑头做成这件事的。 莫洛托夫担任苏方主谈,他拢了拢头上耷拉下来的一丝头发,满含希望并竭力装作和蔼的样子问:“任同志,你们先前来电说能提供2千部并且是可以配套运作的机床,并且说可以提供制造轻武器的原材料,而且并不限于这些,必要时候你们可以提供数千万美元的其他战略物资,例如橡胶、铜、锡、糖、航空汽油等等,请问现在有变化吗?” 第299章 合作共赢(3) 任bs快速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沉稳而自信的注视着莫洛托夫,稍停了2秒钟,以不庸置疑的口吻回道:“完全正确,我的莫洛托夫同志。” 紧张的莫洛托夫得到了任bs的肯定,长长吁了一口气,身体忽然松弛下来,他知道任bs在中国党内已经具有很高的位置了,相当于他们的常委,如此级别人物说出来的肯定的话语,想必是认真的。莫洛托夫精神一松懈,原本由于休息不好而略显苍白的脸蛋漫上了红色。 “哦!”莫洛托夫做了一个动作,看样子像是要在胸前画一个十字,但这个隐秘的动作只起了一个头儿,就被警醒过来的莫洛托夫强行止住了,党要求他做一个无神论者,这点他在平时的时候是牢牢记得的。 马迁安识破了这老头的动作,他的嘴唇不被人发觉的微微翘了一下,不出声的帮助斜对面的莫洛托夫说出了他想说的话:感谢买嘎的。 “当然,我们两党两军都面临着巨大的困难,理应互相帮助互通有无。”任bs微笑着继续阐述,旁边的翻译娴熟的用俄语直译着,马迁安则正襟危坐,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微微转动脑袋仔细的打量对面的拥有如雷贯耳名字的人物。 季米特洛夫,共产联盟执委会总书记,实际上领导者共产联盟的工作,不过他不是sl人,却是位保加利人,当年德国发生的国会纵火案里,希特勒以“纵火罪”逮捕了他,就是这位季米特洛夫,在法庭上严厉驳斥了法西斯对***的诬蔑,以无可辩驳的事实揭露了“国会纵火案“是法西斯精心策划的阴谋。法西斯头子戈林以“证人”资格出庭时,被季米特洛夫质问得连自己在法庭的身份都忘了,冲着季米特洛夫吼道:“只要你离开法庭,我就会把你抓起来。 刚才马迁安误会了他的身份,经林b适当的点拨,他才知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共产联盟总书记,不过他来干嘛呢?难道共产联盟出面签署这个协议么?这个有可能,这位总书记能干得很,前几年就是以联盟书记的身份组织了3万5千人的“国际纵队”支援西班牙革命。 季米特洛夫有一个前凸的下巴,马迁安盯着他的下巴出神,完全没有看到老头疑惑的眼光在自己的脸上转了三转。直到坐在他旁边的刘顶暗中捅了捅他,马迁安才歪了一下头,又将目光移向下一个人。 马迁安神不守舍的神态也引起对面的观察,这个年轻的家伙干嘛呢?米高扬不去听莫洛托夫与任bs的开场白,那些都是口水话,每个人要说什么不用听都能猜个七七八八,等一会儿谈关键问题时再参与不迟,现在这个中国马同志很有意思,看来他的心思也没放在寒暄中,想嘛呢?米高扬将两只胳膊放在桌上支起来,支在自己的下巴上定定的瞧着马迁安。 米高扬1935年当选为政治局委员,成为政治局中贸易问题的专家。 正巧马迁安看到了米高扬,还未来得及看清米高扬的眼睛是深蓝还是浅蓝,两人就四目相对了。 马迁安怔了一下,忽然腼腆的笑了。米高扬被马迁安的笑容感染,也诙谐的眨眨眼消除对面中国马同志的“紧张”,看来这小家伙是被这个高级别的会议震住了,米高扬心满意足的猜测到,一定是这样的。 马迁安的笑却不是米高扬想象的那样,他只不过瞥到了米高扬唇上的覆盖整个上唇的黑胡子,像史大岭与希特勒胡子的综合体,既不宽广也不短小。 谁也不知道马迁安转着如此念头。 双方对此次合作建设武器生产基地项目都怀着迫切的希望,都希望成功,这就减少了无聊的扯皮与争夺小利,双方清楚的知道,这个工业基地早一分钟开工,就能早一分钟提供打击共同敌人的武器。 开场白与合作的宗旨意义很快讲完,大框架已经确定,在细节问题上则不需劳动这些大佬们,任bs隆重推出了中方具体事项谈判代表马迁安与八路军军工部长刘顶,苏方则推出了远东区书记伊万诺夫及他的技术团队。 大佬们暂未退席,象征性的旁听了十几分钟。随着马迁安富有条理而又流利的讲述,原本对马迁安不在意的苏方大佬们收起了不专心,改而惊讶的而又仔细的打量了马迁安与刘顶好半天,收起了轻慢之心。 不过,诸事缠身的苏方大佬没有时间细听这些具体操作,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不一刻就纷纷退席,他们只需要在签字仪式上再出现一次即可。 作为共产联盟的总书记,了解中共现状成为他的主题,季米特洛夫邀请任bs与林b去了别处,大房间里只剩下双方商谈具体事务的人员。 马迁安按照异常严谨的合同条例在商谈,很多细节上的问题是这些习惯粗放式经营的sl人从未考虑到的问题,弄得伊万诺夫额头汗水直冒,不时抱怨马迁安不给面子,净提出一些他们没有考虑周全的问题。 “马,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伊万诺夫抱怨道:“我已经失去与你计较细节问题的耐心了,你如果想好了的话,就由你来拟定整个计划,我最后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们就各自汇报,尽快签订它。” 马迁安睁着明亮的眸子,展着笑颜戏谑的拍着这个老朋友,“那我可就弄了?我很公平的,这点你不要担心。” “喔上帝啊!你快点吧!” “好的!“马迁安也不再故弄玄虚,态度马上变得严肃,他抓起一杯伏特加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搓了搓手,端正身体坐到了一台闪着银色的镶着银箔条的打字机后面,卷上纸,略一思忖,双手一落,顷刻间暴风骤雨般的打字声喀喀喀喀喀喀急剧响起,叮!回行,喀喀喀……,叮,喀喀喀……。 合同条款早已熟记在心中,胸中有货手上不慌,打字机击锤上下翻飞,一行行代表着合作,代表着武器的字母行云流水般闪现出来。 伊万诺夫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头,他以欣赏的眼神盯着马迁安的双手,盯着由于专注而变得庄重和神圣的马迁安的面孔,心中感慨。至于合同内容,伊万诺夫并不担心,一年多的合作与交往,伊万诺夫自认为已经读懂了马迁安,他知道马迁安讲公平,根本不会耍什么卑鄙的手段,在合同细节上让自己吃暗亏。 一个小时后,读完了合同的伊万诺夫满意的摇晃着大脑袋,对着含笑对付桌上鱼子酱的马迁安竖起了大拇指,“麻辣介茨,合作共赢!所有条款我都同意!” 合同主要条款为:双方将在sl远东边疆区共青城合作建立“契沃采夫联合武器中心”,中心规模将分为两步走,远期将达到占地20平方公里,成为远东最大武器研发生产中心的地步;近期则以共青城契沃采夫步枪厂原厂址为基础,扩建厂房,添置机器设备,调拨技术人员及技工,2个月内扩建完毕。除原有员工1500人外,一期扩建后的工厂将新增员工1万2千人,添置火药厂、子弹厂、步枪厂、机枪厂、火箭筒厂、无线电厂……等十数个配套及联合企业。 42年3月份以后建设轻型山炮、野炮厂,43年以后可考虑建设生产重型武器,包括坦克飞机等项目。 预计41年7月-42年12月,契沃采夫联合武器中心将完成投资1亿五千万美元,其中土地、厂房、人员、一部分原材料、技术将做为苏方股份,而设备、另一部分原材料、部分人力资源、资金将做为中方股份。43年后若双方通过重武器生产项目,出资比例同本项目。 苏方占股51%,中方占股49%。 苏方代为培训不少于3千人的中国技师和工程师,具体工种若干……。 苏方厂长为基里年科夫大校,中方厂长为刘顶。 伊万诺夫心中明知己方占了点小便宜,像什么厂房之类的,因陋就简也可以,有厂房要干,没有厂房搭个棚子也要干,时间不等人。 “那啥,伊万诺夫书记,有个事儿我还得问问,你去年从我们蒋委员长那里拉来不少劳工,现在有多少人了?”马迁安笑眯眯的给伊万诺夫敬了一杯酒,然后趴在伊万诺夫耳朵边来了一句。 伊万诺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笑眯眯的回道:“我的朋友,你是个信人,我也不会耍赖,你是要你那十分之一吧?” 马迁安摇摇头,去年十月,伊万诺夫为劳动力短缺而犯愁,是马迁安给他出的主意,要他去找老蒋,换一些中国劳工到远东开发新矿藏,作为好主意的报酬,伊万答应分给抗联一成劳工,不过是要付钱的。 马迁安不想付钱,他漫不经心的提醒道:“不,老朋友,据我所知,你只接收了不到十万人,现在你们国家陷入大战,我想你们以后得不到老蒋的劳工了,所以我不要那些人了,但是我听说,从我国的东宁要塞跑出来不少劳工,大部分都到了你那里吧?有3万人没?我挑1万好不好?” 奇怪的要求,伊万诺夫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不想付钱?” 马迁安摊了摊手,“那些人暂时干不了活,都是难民,你们还不是得提供衣物食品?给了我,我可以解决他们的吃穿用住,我这是给你解决大问题来了。” 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3万暂时不能干活的难民,身体都很虚弱,又不能强迫他们工作,中国同志眼睁睁看着呢,尤其是现在合作时期,更不能对那些东宁要塞逃出来的人做什么了,这是一个包袱,扔给马迁安也不错。 但是都给他?怎么感觉不太对呢?伊万诺夫又灌了一杯酒,最后伸出两根手指道:“给你两万,不准挑!你们自己负责他们的吃住和训练,剩下的1万人我还有用,将养几个月怎么也能工作了吧,怎么样?” “成交!”马迁安一把抓住伊万诺夫手掌,在上面叭的一击。 第300章 意外的晚宴 借着友好的气氛,刘顶也正在与伊万诺夫团队中的一个官员在聊天,刘顶俄语很好完全不用翻译。 他们谈的是扩建工程完成后,年产量的问题。根据陈氏公司投入的机器设备推算,刘顶认为42年底将达到月产2万支轻武器的产量,苏方官员波德瑞弗表示不同意,他沉思几秒钟要求确认,“刘同志,如果按照你们所说的今年年底就可提供5千部配套机床,我们今年年底就可以达到月产4万支步枪及冲锋枪,还有足够的弹药,根本不用等到明年年底。” 刘顶表示惊讶,对着旁听的马迁安递了一个不相信的眼神。但马迁安没有接刘顶的眼神,反而对着波德瑞弗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为什么?”刘顶微微一愣,他是在正常工作效率上加了一个百分比才得出的结论,已经很高了,就这产量他还担心不能完成呢。 “这就是战争,一旦人民的爱国热情被催发出来,能量惊人,足以撼天动地!再加上西部撤过来的工人技师都具有较高的素质,原料充足24小时机器不停地话,我想有可能,他们会创造出来一个奇迹给我们看看的。” “奇迹?”刘顶沉吟了一秒钟,他特别想看看这个奇迹,而他正巧有这个机会,他是中方的厂长,“我说,我会证实的,我喜欢奇迹。” “那当然,您老兄还要肩负培养我们技术人员的重担呢,我建议走新疆那条路,把你建在太行山的那座学校的学生抽出一半过来,将来都是了不得的军工人才呢。”马迁安皱起脸庞,带着些狡黠劝告刘顶。 刘顶闻言,微微颔首,马迁安说的没错,他原本就想从国内抽调一批有基础的学员来学习,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有机会亲身参与奇迹的创造,想必他们学得更快,体会的更深。 中文的合同早就弄好了,而且业已得到了全权代表任bs的批准,众人等到了傍晚,传来了苏方通过合约的消息,基本上未作改动,只不过有一处增添,苏方要求中方多派1千学徒工参与建设,而这也正是马迁安希望的,越多中国人参与建设与生产,我们将来就有越多的人员成才。 晚7点,莫洛托夫与任bs代表双方签字盖章交换了文本,合作正式确立。马迁安则马上要求sl人提供一部电话,他准备通知陈嘉申。苏方人员将他领到了一座大型电讯室附属的一个房间内,指给了他一部红色而坚实的座机,陪同人员则站在旁边“陪同”。 等待电讯员接驳长途电话的空当,百无聊赖的马迁安透过玻璃细细打量了一遍这个红色堡垒中的“大脑”,电讯大厅内拥有不下百部电台,每部电台后面都有1个或数个神态紧张的俄国大妞或军官,偶尔还能看到秘书或政府官员一类的人物穿梭其中,滴滴答答的电讯声混杂成一片。 陪同人员板着面孔站在马迁安身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马迁安的动作,马迁安讨厌被监视的感觉,故意用俄文问道:“这部电话安全吧?你是内务部的人?” “是的,不是。”陪同的家伙不上当,用两个相反意思的词汇回答了马迁安的两个问题。 马迁安又用中文问,“你懂中文么?” 陪同人员做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表示听不懂马迁安在说什么。 马迁安当然不相信,继续用中文说道:“我提请您注意,下面我所说的话如果您不表示赞同的话,我将告诉别人知道。”马迁安顿了一下,忽然附在那家伙的耳朵上说了一句:“史大岭万岁!” 怔了一会儿,陪同的内务部特务无可奈何败下阵来,用中文重复了一遍口号:“史大岭万岁!”随后态度变得驯服了许多,低声求饶道:“好了马同志,求您不要再耍我了,我只是个小人物。” “你很像普京。” “什么?” “我说你长的很像普京,我的一个朋友。” “我叫切金。”切金松了耸肩膀马迁安对着切金友好的笑了笑,作为歉意,他又将随身带着的半盒老巴夺香烟拿了出来,送给了有些紧张的陪客,“抱歉,开玩笑的,诺送给你,我们中国烟。” 接通了遥远的陈嘉申,简短的问候过后,马迁安请陈嘉申命令他的船队北上海参崴,最后马迁安开玩笑的问陈嘉申,“陈老,猜猜我在哪里?” 陈嘉申的声音经过十数个中继站顺着电缆冲出了话筒,“我怎么知道?哎等等!你这家伙该不是在克林姆林宫里吧?听说那边仗打得好大,注意安全!” “您真是一猜即中”马迁安仰起头装模作样的开着天花板,开着玩笑,“您想象不到这里有多漂亮,据说我正在叶卡捷琳娜女皇的寝宫里。” “不要没个正行,我安排发船去了,你保重吧!12天后我们海参崴见。”陈嘉申很威严,要撂电话的功夫,马迁安听到那边传来低低的但却是急促悦耳的女孩声音,好像在阻止陈嘉申放下电话。 “马大哥是你么?”一声轻柔的声音隔着万里传入马迁安的耳中。 …… 接完尤文婷的电话,马迁安一时间心乱如麻,他忽然记挂起张小花来,小花这家伙去搬救兵搞木船,行动不顺利,与敌人地方武装遭遇,血战两场身负重伤,幸而被路过的赵尚志部队救助,现在还躺在一个小山村养伤,虽说及时做了手术,但伤势太重,始终让马迁安揪心。张小花是为救他而豁出命来的,他不能没有良心,原先一直犹豫的心理不再犹豫,得知张小花负重伤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不负她。可是这个默默的越走越近的尤文婷该怎么办呢? 打完了电话,马迁安随同内务部的那个叫切金的家伙回到了大房间,却被告知他被邀请参加晚宴,伟大的史大岭同志今晚邀请了很多外国使节来到克里姆林宫,基于中国同志正巧在这里,史大岭同志决定一并邀请。 听到这个消息,马迁安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安定人心,展示自我!钢铁战士要展现他的镇定自若兼谈笑风生。嗯,气氛应该不错,到时候猛吃他一顿。 宴会厅装饰的更华丽,大理石的柱子,拱形金顶,红缎遮着的墙。3盏金碧辉煌的大吊灯从金色屋顶垂吊下来,墙壁上还有无数装饰华丽的壁灯大放光明。一群大约50多人的队伍散在大厅各处,嵌花地板,柱子间摆放着很多圆桌,桌布上金、银、玻璃器皿闪闪发光,在一边墙壁一侧,一条长达30米的长桌横跨大半个宴会厅,长桌上摆满了各色俄罗斯美食。 自助餐,我喜欢!马迁安进入大厅,一眼盯上了自己左侧边墙跟前的摆满食物的长条桌。抬眼踅摸一圈,见任bs、林b他们都在与人寒暄,自己也就不客气,慢慢踱到食物面前,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所有的人神态都很放松,不知道是不是装的?马迁安一边尝试各种食品,一边偷偷打量人声鼎沸的大厅,能够在这里出现的人物都是不简单的家伙,一群老谋深算的外交家,说一句吞半句的主儿,瞧他们说话真累,净说英语法语,搞得我听不懂。 一个人悄悄出现在大厅中,马迁安一眼就认出这位著名的铁战士,他个子不高,端着烟斗饶有兴趣观察大厅里的景象,他没有为自己搞一个什么出场典礼,但仿佛他的身上有磁力,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 他穿着宽松的制服,与他的战友们不同的是,他的制服很板正,很干净。他缓步走着,与众人打着招呼,或者握一下手,有时还站住与某人低声谈两句话,他的进来没有影响大家站立的位置。 史大岭,苍白粗糙的皮肤,脸上略带几粒麻点,浓眉向上斜的眼睛,向后梳的厚厚的灰发,微翘的大胡子,与照片上的一样。给人和蔼可亲又庄重的印象。 刘顶踱到马迁安近旁,低声告诉他,“这就是史大岭。” “嗯!”马迁安拿起一串烤肉,撕下一块咀嚼,含糊不清的唔了一声。史大岭是不会关注我这个年轻人的,他聊他的,我吃我的,关我鸟事。 “你再尝尝这个野鸡汤,绝了!皇宫厨师真不是吹的,做的真好喝!”马迁安尝了一勺汤,意犹未尽举着勺子向刘顶推荐,刘顶嘴巴一下子咧的老大,不相信的问:“你心中没有激动敬仰的感觉?” “激动,这么大个的鱼籽还真没见过!马迁安又用勺子在一个碟子中拨拉出来一个大号鱼籽,拿到眼前仔细端详。 “服了你,你吃吧,我要去听听他们在聊什么。”刘顶有点失望的想退出马迁安的范围。 马迁安混不在意的说了一句:“没什么好聊的,无非是表现坚定不后退的决心,还有巧妙地询问英国人什么时候开辟第二战场,什么时候能有援助送过来。” “你是他肚里的蛔虫吗?说的这样准。”刘顶调侃一句,不过却再也没有向史大岭那边移动的兴趣了,他发现围在史大岭周围的都不像是简单人物,就连任bs同志也没有围过去,任bs在另一个方向与米高扬在谈着什么,而林b,却被几个穿军装的将军围着。看过一圈后,刘顶摇头自嘲着,自己竟然有强大的崇拜心理,还不如小马这个“娃娃”镇定。 第301章 意外的晚宴(2) 马迁安守着放满食物的长条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这段时间内他享足了口福,虽然他内心中不认为俄国食物能比得上中华美食,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其实克里姆林宫的厨师做肉菜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烤鹌鹑、土耳其大烤肉烤的金灿灿外酥里嫩,不由得他不多吃两块。 马迁安没有奢望别人关注他,在场的诸位都是志满意得的“操劳”国家大事的人物,或者是“操劳”国家大事人物的代表,他算什么,一个战场上的厮杀汉,在这些大人物眼里恐怕是和列兵差不多的角色。 不过马迁安没有凑上去听人家讲什么的欲望,但但老天爷偏偏提供了机会。史大岭与英国驻苏大使哈里曼,m国驻苏大使凯南做足了寒暄的开场白,史大岭竟然领着两人走到了长条桌附近享受食物,他们走到了离马迁安的位置只有3米的距离停住,继续说上一些不是秘密的秘密,由于翻译这种动物在旁,马迁安对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们为什么与日本人签署妥协的条约?”史大岭带些吃惊反问英国大使哈里曼,想必是哈里曼刚才在别处说了日本人的事情。 史大岭用手中的空杯子随意的敲着桌子,“谁愿意两线作战呢?除非他是疯子。其实日本人已经被我打败了,但是德国人猛然**来,这就很难办,幸亏日本人的要价不高,要不然我真的要做那个疯子了。” 美国大使凯南脸色红扑扑的,好像多喝了几杯,他嘟囔道:“尊敬的史大岭大元帅,您指责我的话是不对的,在我们国家,总统是不能决定是否参与战争的,即使他想打,他也要说服参众两院,说服民众,尤其是民众的舆论,罗斯福总统不得不考虑,我们的决策程序与您的国家有很大不同。” 马迁安听过翻译后一撇嘴巴,斜着脑袋瞥了一眼有些激动地凯南,心中暗道:果然是这副腔调,马迁安又记起可怜的萨达姆老兄,明明没有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不是被美国石油财团狂揍,连命都没了。只要大财团利益需要,他们啥借口找不出来? 还民众呢,民众算个屁呀!民众舆论还不是操纵在大财团手中,现在不打,只不过财团内部还未达成分配比例而已,一旦他们考虑好了并瞧准了机会,你以为他们不打?估计他们现在打的主意还像一战那样,等你们打累了,他的军火财发的差不多了,最后下山抢桃子,可惜啊,你们等得起,日本人等不起。 史大岭正过身子瞧着凯南,面上浮起和蔼的表情像是解释又像是道歉:“哦,我倒是忘记了,你们总统先生是一个和平主义者,你们参众两院也是爱好和平的,你们已经对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尽了最大的努力,比如那个《租借法案》能得以通过,我希望我国也能享受到《租借法案》,毕竟我国人民也是爱好和平的嘛,但是希特勒好像不喜欢和平。” 马迁安听出来的意思是:你们美国人就是一群看热闹的家伙,嘴皮子叭叭的,别人打架你给他们送棍子,唯恐打架的人打不出来血。可是,就算你送棍子吧,也不能厚此薄彼,光给英国人送不给我呀!看我笑话?等我倒了,那个小胡子不揍你才怪。 史大叔你好犀利,你骂人不带脏字的。马迁安微笑着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鼓着嘴巴咀嚼着,笑眯眯的看着凯南的窘相。 史大岭注意到了马迁安,他看出来马迁安脸上略带着一点点兴奋,好像很高兴看自己奚落m国大使,咦?这小子干嘛的? 史大岭侧过头低声询问身旁站着的翻译,翻译是一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物,他马上招手叫过来会议组织者,一个靠墙边站立的不时机械左右晃脑暗中观瞄的一个家伙。 那家伙小跑着上前,与翻译嘀咕了几句,翻译听完后又对着史大岭耳边嘀咕了一句。 马迁安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什么,不过应该与自己有关,虽然自己装作吃喝的样子,但几道探询眼光落在身上,他还是有感觉。 马迁安悄悄向外移动了一步,看看那群人没反应,他又向外移动了一步,他想神不知鬼不觉离开这个位置,这堆人中又是俄国人又是英国人美国人的,别参合,没意思。 哈里曼与凯南刚开始时没有对马迁安的东方面孔感到惊奇,sl国土上也有不少亚洲民族,这个胡吃海喝的小家伙可能是是从远东来的,不值得关注。但是史大岭一注意,基本上所有的人也都注意到马迁安了,整个大厅里的人虽然分散在各处,但他们的眼光从来都没有离开史大岭身上太久。 史大岭又看了马迁安一眼,想说什么,但终究是努努嘴唇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大厅的气氛热烈起来,祝酒的一个接一个,祝你健康等词汇不时从不知是哪个大嗓门里冒出来,绝大多数人都很兴奋,有的用餐叉敲着手中酒杯,引起身旁人注意后,兴高采烈的劝酒。史大岭手中拿着酒杯来回的转,碰到熟识的人物就与他碰上一杯,饮上一口。 马迁安注意到,林b将军所在的桌子比较热闹,几个苏军将领有点喝高了,频频举杯,弄得林b很为难,马迁安知道林b是不喝酒的,他自告奋勇挤到那个桌子边,主动替林b挡酒。 红的、白的、伏特加喝了不少,马迁安记得明明白白,这一桌至少有两个出去吐了,但他们回来后还接着喝,真是要酒不要命的民族。 气氛热烈,大家很快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一个小个子中将知道马迁安是抗联后,很兴奋,他自己刚从远东回来汇报的,远东的边境战争他参与过。 小个子将军摇晃着身躯口齿不清的道:“哦,日本人,日本人,还是很有点韧劲,很能打的,但是我们更能打,要不是德国匪徒来这么一下,我们马上就要把他们推平了。” 您就吹吧,马迁安知道这次短暂的边境战争,在军事上俄国人占得便宜有限,整支远东舰队都差不多报销了,技术兵器损失比日本**,人员损失比日本人少,但少不了多少,大概伤亡6万多人。 “我们并肩作战,我们是好兄弟!”小个子中将扶着马迁安的肩膀,吐出的酒气直喷马迁安的脸颊。 “对对!我们并肩作战!” “喂小子,我的部队可是消灭了1万多日本人,你怎么样?你打死多少?” 男人,就是爱炫耀,不分场合。 马迁安敷衍着他,将注意力瞄向旁边的林b,林b对面的一个将军正举着一个本子给他看,嚷嚷着,“我不认为你的判断是对的,我敢打赌,我们在一个月内就会顶住希特勒匪徒的进攻,然后是反攻,明年夏天我们一定能将他们消灭。” 原先替林b做翻译的工作人员见马迁安会俄语,自己拍屁股溜走了,现在由马迁安负责翻译。 “他不相信您。”马迁安翻译完后,画蛇添足般的加了一句。马迁安知道他们争论的是什么,俄国将军认为溃败是暂时的,一个月内肯定能把战线稳定下来,稳定在距边境线300公里范围内,而林b认为这段时间最起码需要6个月,战线极有可能逼近莫斯科。 林b脑门上的青筋蹦了一下,忍住了,他淡淡的回道:“他只不过是一个新提拔起来的上将,能懂什么?我看他连一个师都不会指挥,怎么能预测准确呢?” 不过这话是用中文说的,是对着马迁安说的,马迁安当然不会把“伤害”感情的话翻译过去。 “我认为您说得对。”马迁安连忙补了一记,这不算拍马屁吧,这话对啊!实际上即使6个月后,即使德军受挫于莫斯科城下,但德军依然保持着进攻能力,直到42年底的史大岭格勒战役才是转折点,僵持下来。 林b眉毛挑了一下,有些不喜的看着马迁安,“你小子,不要拍马屁,你有什么真实想法就说,我看看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嚯哈哈,马迁安心中大乐,心中琢磨了一下,白乎白乎?好吗?不好吧?好吧?心中天人交战啊。 “快点!”林b催促他,听说这小子打仗挺凶的,不知道有没有大局观,今天碰巧考他一考。 “那我就献丑了。”马迁安不敢再废话,接口道:“苏军现在已经被打乱套了,通讯设施又落后,互相联系不上,这仗没法打,还得退,但是sl人是一个坚忍的民族,他们硬的很,所以也不会退的太快,估计在基辅与莫斯科一线就能站住脚,不过我这是估计的,没有什么数据支持,您看?” “嗯”林b点点头,又问:“那么你认为德军中央集团军群与南方集团军群是各自为战呢,还是联合起来打一个地方呢?” “各自为战的话,他们哪个目标也拿不下来,无论是基辅还是莫斯科他们都啃不动,但要是合起来的话,他们可以拿下首先攻击的城市,我认为他们会首先攻击基辅。但是先攻击基辅,莫斯科就可以得到喘息的机会,德国人再想打莫斯科可就难了。” “为什么先打基辅呢?”林b同意马迁安所说的,德国人要想实现完全占领的目标,仅靠一个集团军群很吃力,有必要合并对敌,但是打莫斯科不是更好吗,如果让他打,他就先打莫斯科。 “因为基辅那里是大粮仓,还有苏军重兵,只要消灭苏军基辅集团,事情就成功大半了,您想啊,希特勒是个下士,我们就应该用下士的思维来推断他的想法,不是么?” 第302章 意外的晚宴(3) 马迁安与林b陷入了深层次的谈话,同桌的三个上将和中将诧异的瞪着眼睛看他们,看着俩中国人在洁白的大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斯摩棱斯克很危险,据我所知苏军的16,19,20三个集团军已经被合围了,不出意外这几天就可以见分晓。”林b指着自画的地图对着马迁安指点着,“斯摩棱斯克一旦被希特勒拿下,莫斯科以西的门户就被打开了,希特勒会放弃一股作气攻占莫斯科的诱惑吗?” “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战争中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战争具有不可预知性的怪脾气,即使希特勒消灭了包围圈中的30几万苏军,他自己也要遭受重大伤亡,他会失去进攻的锐器,起码损失掉2成兵力和3成技术兵器,削弱后的德军最多再能发起一两个小战役,面对苏军不断反扑,我认为战斗会僵持在斯摩棱斯克以东几十公里的地方,或者再稍南一些地方,这是德军中央集团军群第一波攻击力量所能达到的极限。” 马迁安当然敢说,他说的都是真的。 “唔”林b沉吟着,在笔记本上继续画图,他沿着斯摩棱斯克-莫斯科方向继续画了一个箭头,代表着德军中央集团军群可能达到的区域,又在基辅的南方画了一个箭头,代表着德军南方集团军群可能攻占的区域。 看着这两个箭头中间包裹住的基辅,林b眉头皱了起来,如果德军这个态势形成,德军中央集团军群和南方集团军群,就会在战线上形成一个向西凹的口袋阵,而这个口袋里装着苏军最大的一个重兵集团-西南方面军。 而一旦这样,那么陷在口袋中的苏军就成了散发着香气的美食,想不吃都难。这就像下围棋,猛然间发现自己竟然包围了对方一条大龙,自然而然就起了屠戮之心。 “有这个可能!”林b把笔掷到桌上,身体后仰,靠在了椅背上,不动声色的对着马迁安说道。 两人旁若无人自己研讨,冷落了同桌的几个苏军将领,他们伸长脖子看了看笔记本中标注的态势图,都是搞军事的,他们很快明白林b在推演什么,不过那两个代表德军的箭头有点夸张了吧?德军怎么可能前进到如此地址?瞎蒙的。 上将参与进来,指着斯摩棱斯克说道:“我们还在这里作战,这里有我们3个集团军,您怎么会认为德军将越过这个区域?难道他们不怕后路被抄吗?” “因为。”林b谨慎的选择着词汇,“因为德军在这里有百万大军,按照他们的战斗力和装备战法,20天后他们就可以不用理会这3个集团军了。” “您是说,我军被消灭了吗?” 林b与马迁安都聪明的选择了闭嘴不答。 “我不信!” 林b以温和的嗓音,像给学生解释作业题一样慢慢说道:“差不多这样吧,现在关键是应该趁这20天将莫斯科方向上的预备队调集好,集中可以一战的兵力,现在太分散了,这不是好事情。” 上将有些羞恼,杨着下巴对着林b说:“林将军,虽然你猜出了希特勒进攻法国的方式,但你不可能每次都猜对。” “那怎么能是猜的呢?”马迁安当然不服气,“那是我们林将军缜密思维天才预测的结果,这个预测的起因是因为他吸收了智慧,那可是我们老祖宗几千年来打仗打出来的智慧,怎么可能是猜的呢?” 林b从双方的态度和语调语音上感觉出来马迁安在为自己争辩,他觉得没意思,对着马迁安摆摆手,“好了小马,这事不值得争论,毕竟我们也是在推演,这种推演只不过提供了一种最大的可能性而已,真的不必认真。” 听了林b的话,马迁安这才佯作撤退,作出放弃争论的态度,友好的举杯祝福对面的上将,“祝您健康!说说话打打嘴仗活跃气氛哈,但是我们林将军不准备再说了。” 上将正在酝酿有力的话语准备反击,忽然人家不跟他玩了,自己将要打出的一拳失去了目标,楞了一下,不禁泄气道:“好吧,也祝您健康。” “说吧,我还没有听到你们在争论什么,真是一个损失。”马迁安身侧传来一个亲切的声音,马迁安马上辨别出这个声音特有的频率,那是属于史大岭的。 史大岭在将军们争论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他们背后,笑眯眯的出了声。 上将,马迁安猜测他是某一个大军区的司令员,急忙接上史大岭的话语,指着林b与马迁安说道:“两位中国同志预测战事,不过我们认为这太离谱了,简直不可思议。” 苏方显然没有中文翻译,不过这没关系,手疾眼快的会议组织者将切金推了过来担当翻译,马迁安见到切金缩头缩脑站在史大岭身侧,好像没有心理准备,就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劝道:“大胆翻,错了不要紧,我们能听懂。” 史大岭先含笑对林b点点头,打过了招呼,然后饶有兴趣的听着上将叙述刚才的事情,最后他将大笔记本拿在手里,将上面的图画审视了半天。 他很重视林b的分析,林将军曾准确预测了希特勒进攻法国的路线,另外还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故事,他记得去年他与林b见过一次面,那次他问林b,如果希特勒进攻俄国,将如何进攻,林b答:他们不是为了抢掠一番,如果那样他们就会选择一处富饶之地抢一番,沾点便宜就退走的;他们是要摧毁苏维埃政权,那么一定会全面进攻,各条战线全力进攻,不分主次。 现在看来,希特勒果然是全线进攻,目的真的像林b所说的一样,要毁灭sl。 但是,虽然苏军在斯摩棱斯克被包围了3个集团军,可是还在英勇战斗着呢,况且我还准备投入5个集团军去解救被围的部队,难道希特勒真的能一口吞下我这8个集团军?是有点耸人听闻。史大岭又看了看手中的笔记本,脑海中幻化了一阵战场情形,耸了耸肩膀,他决定放弃这个话题。 他转头瞄了一眼马迁安,忽然问了一句:“小伙子什么时候回去啊?我期待着远东能有一个大型军工基地呢!”说完对着马迁安眨眨眼,一副我知道你是谁的表情。 马迁安恰到好处的表现出受宠若惊的神态,没有办法,现在人家还是老大,礼貌总要讲的,“大元帅一句话的事儿,您让我现在走,我马上跑的比兔子还快。” “呵呵!你这小家伙,听说你都当司令了,这么年轻真不简单。”史大岭挨了拍,心里舒坦,顺手“鼓励”了马迁安一句。 马迁安马上又谦虚道:“也就一旅长,小的很小的很。” “嗬!小的很?”史大岭又盯住马迁安看了一会儿,然后转了一圈摆手示意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退后,自己则上前一步将嘴巴凑了过来要说悄悄话,马迁安只得俯下身子听老头说什么。 “你转告杨靖宇,如果你们能牵制住20万日军,我的边境线就会向你们敞开,你们就会获得补给,我才不理会什么日本人狗屁条约呢!”史大岭带着笑小声告诉马迁安。 “可是大元帅,要是我们牵制不住20万日军呢?您就不开放边界给给养?”马迁安脑袋嗡一下,有点急了。 “年轻人,你说呢?”史大岭斜着眼愉快的瞄了一下马迁安的眼睛,接着“威胁”:“20万,这是最低底线,要是你们连20万日军都牵制不住,我想我还是遵守那个什么日本人狗屁条约吧。” 你耍赖呀你耍赖,马迁安头一大,中文顺嘴就溜达出来了,林b离得不远,听到了,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嗯?你说什么?”史大岭反问。 “我说,我们按股份应该分到的枪支弹药您就不给了?如果我们没有牵制住20万日军的话。” “哪能!我们合同还是要履行的,你又没说时间,等你们达到我的要求后,我全都给,不欠你们的。” 天哪!合约确实没标什么时间提供分成武器弹药,这是一个漏洞,被史大岭拿来说笑喽。 “您不会那么绝情吧?要知道机器还没到远东呢,我一个电报咱也别合作建厂了。”马迁安不甘示弱,跟老大讲条件。 “那就让那批机器在海上飘着吧,看我俩谁急。”史大岭来了兴趣,执意要逗逗这个小抗联,好久没遇到跟他争论的小家伙了,那些人太胆小,这小子胆大。 我急啊,当然是我急!我就那么点家当,飘在海上算怎么回事嘛,马迁安咽了两口唾沫,揉着脸无可奈何苦笑着认输:“我认输!我们抗联一定打得日本鬼子找不到他妈妈,前提是我们有足够的武器弹药,还有在你们国境内的那些劳工,我们也要编练成军打击日本人。” 吆!这小子嘴上说认输,实际上还在讲条件,史大岭被逗笑了。 史大岭友好的拍了拍马迁安的腰部,低声说道:“好了,看把你急的,我说话是算数的,该分你们多少就是多少,不过你们要拿出来欺骗日本人的方案,不要让他们捉到我们支持你们的把柄,这个得你想。” 骗日本人?这个我会啊!我们有大计谋三十六,小计谋赛牛毛的优良承继,瞧好吧。 马迁安猛点头。 周围的人或惊讶,或疑惑,或不知所措,不知道大元帅怎么竟然与一个中国毛头小伙子嘀嘀咕咕起来。 第303章 中国速度 马迁安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史大岭盯上了,其实他事后想想也不觉得奇怪,自己的两个身份决定史大岭有可能“有意无意”跟他聊上几句,一是抗联代表,二是军工基地投资方代表,只不过自己妄自菲薄,以为人家好大架子不屑与自己接触,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史大岭与马迁安的窃窃私语不过是这个大宴会的小插曲,几分钟后,史大岭若无其事的拔脚离开,不经意间就将他的意图和条件压给了马迁安。要想获得我的帮助,可以!但前提是:不能引起日本人的警觉,我们所做的一切要悄悄地,sl暂时还不能刺激日本人。 与会的人兴致都很高,高到好像他们已经忘记了大军压境的德国人。晚宴开到了凌晨才散,散会后,一辆又一辆各型轿车鱼贯而出,又快速隐入由于灯火管制而黑漆漆的夜色中。 回到了大饭店,马迁安原原本本将自己听到的、与史大岭交谈的内容等汇报给了任bs,这是组织纪律,必须遵守。 早九点,马迁安与自己的随从并伊万诺夫飞离了莫斯科,这次他登上了伊万诺夫的专机。飞机向东飞去,飞得不高。马迁安一边与伊万诺夫聊天一边不时透过舷窗向下看。下面有一些景象很令他感兴趣。 滚滚东撤的洪流,卷起漫天烟尘。喷吐着浓烟的列车几乎连成一线,一列接着一列,拆散下来的工厂装车东运,这是国民经济转入战时轨道必不可少的环节。飞机上有人估算出数据,一个大型工厂转运量往往达到数千辆甚至数万辆车皮,这让马迁安感觉到大工业化的sl那庞大的身躯,感受到sl那令人恐怖的运输能力。沿铁路的公路上,田野里,农民们赶着漫山遍野的牛群羊群蹒跚向东。 不愿在占领区生活的民众汇集成了一支支大军,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到内地去,到东部去。起死回生之地是东部,聚集力量之地是东部,建设大后方,那里才是希望的所在地。 sl人民委员会下达《关于转移人员和贵重物品的命令》,命令中规定了转移的程序和办法,马迁安看到的景象就是sl军民执行这一命令的具体体现。 “真壮观!”马迁安不由自主低声发出了感叹,说完后心虚的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伊万诺夫,幸亏说的是中文,如果对方听懂了自己的话,心里会不会有别的想法?说不准。确切的说,下面滚滚铁流和人流只不过是逃难的,无论如何是不应赞叹的,应该表示同情。 伊万诺夫正在盘算这些东迁的人能有多少“流落”到远东边疆区,他那里的人力还是不够用,从中国来的劳工只有9万多人,由于苏德战争的爆发,一切都乱了套,sl现在已经不能给老蒋提供武器支援了,老蒋自然而然断了劳工输出的合约。 伊万没有听明白马迁安说什么,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马迁安指着飞机下面那无边无际的队伍,很有些钦佩,“我说,只要人民的爱国热枕被激发出来,他们就会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伊万同意马迁安的说法,他捋了捋后梳的头发,也发出了感慨,“是啊,我们马上就要投入军工生产了,我们要造出无数的飞机大炮坦克枪支,要造出堆积如山的炮弹子弹,而这些都要靠他们来完成了。” 时间紧迫,飞机直飞哈巴罗夫斯克,在此地停留了1天。马迁安不想在此停留过久,说服伊万诺夫启程再飞共青城,在飞机上他就了解了共青城的江岸码头可以停靠6千吨江海通用型大船,又仔细询问了6千吨级海船可不可以从阿穆尔河入海口上来,得到一个数据,5千吨以下的可以,心中大喜,他已经了解到陈嘉申船队中有3艘船是低于5千吨的,这3艘船可以不用在海参崴卸货,直接可以驶达共青城。 伊万原本不想去,禁不住马迁安吓唬他,马迁安说,史大岭同志对这个基地抱有很大的期望,您老人家不去布置一番,这不是不给伟大领袖面子嘛,唬的伊万诺夫急忙答应,在哈巴罗夫斯克机场加了油又马上起飞直奔共青城。 共青城位于阿穆尔河(黑龙江)下游,与哈巴罗夫斯克市相距400公里,人口10多万,是俄国远东地区第三大城市,也是俄国矿产资源储量和开采量最大的城市之一。 共青城由sl共产主义青年团于1932年按照工业中心的规划而建造起来的,是一座新兴的工业城市,工业产品生产总量占该市国民经济各部门生产总量的80%,名副其实的工业城市,有良好的工业基础。 机械制造是阿穆尔共青城的经济基础,大型企业有“阿穆尔斯克造船厂”、“共青城航空生产联合企业”、“阿穆尔钢厂”、“共青城石油加工厂”。 共青城航空生产联合企业,将来这个航空企业还会生产著名的苏-27飞机,不过现在只能生产老式双翼飞机。 下了飞机,马迁安驱车直奔将要扩建的契沃采夫步枪生产厂,到了地方立即被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吸引住了,步枪厂周围已经矗立起连绵不绝的帐篷,远处是堆积如山的砖石木料,一群群工蚁般忙碌的中国人、sl人进进出出铺满了一眼望不到边的工地,一支支建设大军正挥汗如雨的建设厂房。 马迁安、刘顶与伊万诺夫毫无意外被惊呆了,哪里搞出这么多工人?又是谁把他们召集起来的?与sl政府签了合约不过3天工夫,这里竟然聚集了上万工人。 马迁安揪住一个路过的中国人,充满快乐的问他,“老乡,谁让你们来的,来几天了?” 老乡扬起饱经风霜伤痕累累的脸庞,也是充满灿烂的笑容大声回答他:“我是大前天在海参崴上的火车,昨天到的,抗联魏书记组织的,嗨,说了你也不知道,来了好多人,上火车那会儿,人山人海,火车一列接着一列,太气派了。” 喔!魏拯民书记动作够快的,看来这些人是东宁跑出来的劳工,已经被组织起来了。 伊万诺夫也猜到这么多中国人工人出现在此,大概是东宁要塞跑出来的劳工,他瞧着工地上生龙活虎的工人,对着马迁安诡异的笑着开了腔:“马,你不是说,这些工人身体虚弱不能干活吗?你看看,他们多能干,我被你骗了,答应给你2万人,真后悔!” 伊万诺夫昨晚没有来得及询问自己走后的工作情况,远东这地方工作暂由副书记卡津诺夫负责,估计这是卡津诺夫与魏拯民组织的行动。很快,是很快!一个好助手是多么的主要啊!伊万诺夫边为自己副手的工作效率感到欣慰一边调笑马迁安,这小子又在我这里捡了一个便宜,糊弄了2万劳工给他。 “君子一言,后悔无效!”马迁安也陪着笑,小心翼翼安慰伊万诺夫“受伤的心”。 这些死里逃生的劳工爆发出强劲的工作能力,他们已经知道在为谁工作,为什么而工作,为了尽快建设工厂,为了尽快生产出打击日本鬼子的武器,他们不用谁动员,他们与sl人一道,同仇敌忾,舍命拼搏。 钢材紧缺,就上木料,工程机械不足,就制作简易吊架,一栋接近完工的小厂房正在安装房顶大梁,一群赤膊汉子喊着号子将粗大的原木房梁吊上房顶……,一座大型厂房的地基正在开建,上百米长的地基沟内,人们忙碌的将一块块巨石安放对接……。 伊万诺夫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对着中国人劳动大军,他只能表示感慨,“马,这些人给了你,我不会后悔的,因为无论这些工人干什么,都是为了打击法西斯,无论是德国法西斯,还是日本法西斯,都是我们的目标,都是我们的敌人。” 两人带着几名部下穿过了工地,进入了原契沃采夫步枪厂的厂址,工厂里照常开工,嗡嗡的机器运转的声音充满了厂房外的空间,在厂长办公室内,马迁安见到了老朋友,武器研究所所长,现任契沃采夫武器联合生产集团俄方厂长基里年科夫大校,见了面,还未等基里年科夫反应过来,马迁安就一个熊抱将他紧紧搂住了。 两人互相捶打一番,大笑着分开身重新互相打量,再拥抱,再笑。 在马迁安把刘顶介绍给基里年科夫的空当,他发现这老头好像又提升了,肩膀上扛着一块埋了不汏的少将肩章。 “哇!你又升了?一年提两级,你火箭啊?”马迁安故作惊讶。 基里年科夫故作愁眉苦脸状,摇了摇手道:“唉!担子更重了,责任也更重了。” 你得了吧!还舒上情了?马迁安对着屋里的伊万诺夫撇了一下嘴巴,后者饶有兴趣的盯视着基里年科夫肩膀上那块脏乎乎的肩牌,琢磨这玩意放在仓库里多久了。 “昨天联共布军事委员会打电报给我晋升的,他们说是史大岭大元帅说,中方厂长也是个少将,咱也应该是少将,就这样。” 第304章 东亚近况 相见完毕,基里年科夫搓着手期盼的问:“那些东西什么时间到?” 马迁安知道他在问中方投资的机床及其配套设施什么时间到,他翻了一下日历,肯定的答复:“7月末肯定到,如果日本人不击沉它们的话。” 基里年科夫被气得一瞪眼睛,吼了起来:“该死的日本人。” 算啦算啦!这玩笑开过了,马迁安急忙劝慰老头,“不会的不会的,我瞎说,我一看到你就想开玩笑,放心吧!日本人还不敢击沉挂着星条旗的船,我们租的船都是m国船。” 马迁安如此说,才让基里年科夫好受一点,随后他就开始催着马迁安研讨新企业的规划布局。 马迁安与刘顶带着大量的资料,所有机器设备的型号数量等各种细节性问题都要交代清楚,并由专家团论证配置,从而形成适合生产的生产线。这也是马迁安急着来到共青城的原因。物资非常多,甚至还包括除了锅炉以外的一座1.2万千瓦发电厂全套设备。 对如何在平地上建设出来一个超大型军工基地这种事,马迁安毫无经验可以利用,他很谦虚,安静的记录与翻译,中方的专家很少,做这种配置工作的基本上是sl专家,马迁安在感叹人才问题的同时,也坚定了塞人学艺的想法。 共青城的工业基础非常的好,冶金、机械、动力、原材料等都有一定的保障。讨论到原材料供应问题上时,伊万诺夫知道这里有马迁安不少贡献,他提供的十几处矿藏地点都已经建起来开采企业,有的已经发挥了作用,但人心不足蛇吞象,伊万趁休息的功夫,还偷偷问马迁安还有没有类似的情报,马迁安只能“苦笑”。 魏拯民还在海参崴附近组织另外的人员,暂未出现。本地担任平整土地,建设厂房,铺设水电管道的中国工人有1万3千多人,临时首脑是北满省委委员张兰生,这是一个只有32岁的老革命,相貌英俊,实际上在马迁安看来,这位细看还有点眉清目秀大姑娘的样子的“老革命”,曾担任过北满临时省委书记,后任3军政治部主任。 这些劳工经过近一个月的整合,已经形成了新的组织纪律性,魏拯民将他们中间的抗日被俘人员挑选出来作为基层领导者,层层选拔形成了比较严密的军队管理模式。 马迁安到来后,拉着张兰生当着伊万诺夫的面,讲明了抗联与伊万诺夫达成的口头协议,即已经被整理组织好的3万劳工中,抗联可以分到2万进行训练与武装,剩余1万人可交给伊万诺夫参与各项工程建设。张兰生一听,马上就想着手训练新兵,慌得马迁安与伊万诺夫急忙阻止,这也太急了,眼下远东到处缺乏劳动力,上哪去找替代这些建设工厂的工人去?起码您得干完这一段不是,这军工基地咱也有份儿的。 马迁安身在共青城,但他时刻关注着东北日军的动向,每天必发几份电报给杨靖宇,从他那里了解抗联现在的处境与战斗,同时将自己在sl公开收集到的情报源源不断会汇集回去,互通有无。 期间,他也去了抗联留在sl的留守处,面见了魏拯民又探讨了下一步要做的工作。 现实的状况是:苏军在斯摩棱斯克又一次大败,德军中央集团军群右翼在反击苏军增援部队的同时,出人意料的又前进了几十公里,但由于后勤补给与后继乏力,他们打完这场仗之后,自己也暂时停了下来。 按照日苏达成的协议,日本人接收了北萨哈林岛,并象征性的派了一个旅团进入了勘察加半岛,非日本人不想开发勘察加半岛,而是实在是无力开发。 东北的日军在苏日边界战争中丧失了3、8、12、19、51师团主力,但未丢弃番号,根据情报表明,日本从国内又征召了大批新兵补充到这几个师团中,新兵正源源不断登陆大连旅顺港口与朝xian釜山港口。 关特演(关东军特别大演习)并未像历史那样如期展开,关东军现在正自tian伤口在疗伤。 还有一些得到证实的情况表明,关东军的一些二三线守备队,伪满洲国的一些地方部队正陆续开往小兴安岭外围,加强对山中抗联的封堵,其中有一份情报提到了“大讨伐”的字眼。 对于日军的讨伐,马迁安表示了担忧,但杨靖宇给他的回电中表达了乐观的情绪。组织一次几万人的讨伐行动起码准备时间就要两个月以上,日军又见识到这支新抗联的战斗力,并且还未摸清抗联人数的情况下,冬季到来之前他们绝对不敢主动发起攻击。 依以往惯例,日军组织讨伐的时间基本上是在冬季,他们认为对于抗联来说,冬季是最难熬的一个季节,缺少给养缺乏棉衣,此时抗联战斗力最低,容易干净彻底的消灭之。 马迁安在远东边疆区起到了串联的作用,作为抗联与边疆区政府的联络人,这十几天马迁安忙的手脚不沾地,着实体会到沟通的不易,虽然手头握有伊万诺夫的亲笔信,但他依然遇到很多敷衍拖拉的事情,尤其是有一部分sl人,认为抗联就像叫花子一样,不顾sl现在吃紧的情况,要这要那,胃口有点大了。 这种情况在陈氏公司第一批船队到来后,热脸贴冷屁股的情况才得到好转,sl人终于见到一船一船的先进机床与设备,具体办事的人员立刻转变了态度,竭力配合,他们再也不在建设工厂与建设新营地所需要的材料、食品给养等方面进行拖延了。 第一批设备与机床价值2千万美元,如果仅凭资金数额,2千万美元足可以建起一座超大型项目,马迁安曾记得当年sl援建的156工程,每项工程平均投资也不过600万美元而已。这仅仅是第一批,按照合约规定,中方最终投资可达7千4百万美元的设备与原料,并可以看情况追加,为了这个项目,陈氏公司拿出了7成的家底。 货物是分两路到达共青城的,一部分卸在了大战后残破不堪的海参崴码头,随即转上火车到达共青城,另一部分小吨位的船队则直接从鞑靼海峡进入阿穆尔河入海口,朔江直上共青城。 陈氏集团董事长陈嘉申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亲自来,押运这批货物的是丛林鳄保安公司人员,由王飞鸿带队,延安派驻陈氏公司小组副组长,随船队而来的还有700多南洋华侨青年,陈嘉申的号召力巨大,仓促之间就招到了不少具有一定技能的青年愿意前来效力,这里面还包括不少名牌大学的毕业生。 王飞鸿是随着海参崴那批货一起来的,由于卸船装车的耽搁,这批货比直达的那批要晚到共青城。 这批货整整装载了12列火车,军情紧急,每装完一列,机车就一声长鸣轰隆隆北上,王飞鸿随最后一列货车抵达了共青城,到达时,天已暗黑。 马迁安亲自迎接,几个月不见,王飞鸿显得更加黑瘦,也更加干练。通过王飞鸿的叙说,马迁安又了解到南洋方面的一些详细情况,大体来讲,公司情况比较稳定,按照马迁安的建议,公司业务正逐步撤离马来亚与星加坡,转往印度与中东。 第二日,即41年7月29日,蓄谋已久的日军开始向印度支那南部开进。其后几天,南洋上空被战争阴云所笼罩。m国、英国、荷兰宣布冻结日本国海外资产,m国更是宣布石油禁运,不过由于日本已经占领萨哈林岛海上油田,石油禁运对日本危害不大,未起到应有的警告与威胁的影响。8月4日,气急败坏的m国国务卿赤膊上阵,向世界主要媒体发表了“重要讲话”,言:日本必须退回北印度支那,如果不听劝阻,执意南进,那将意味着战争! 罗斯福总统甚至召见野村大使,说:“如果日本政府今后按照武力或武力威胁对邻近各国进行军事占领的政策或计划采取任何手段,那么,美国政府为了保护美国及美国人民的合法权益,确保美国的安全,将不得不采取我们认为必要的一切手段。” 面对m国人疯狂叫嚣,日本国内爆发了大规模反美示ng潮,日本人以“大无畏”的精神狠狠批驳了m国国务卿的“错误言论”,言称日本进驻印度支那南部的行为是受到当地政府和居民的邀请的,是正当的,是任何不友好的国家所不能阻止的,为了世界和平,为了大东亚人民的福祉,日本将不惧任何鬼畜的挑战。任何对日本不友好的行为和言论都将付出代价。 双方剑拨弩张吵得很厉害,但私底下的日美谈判却一直没有停顿,毕竟开战是一件大事,双方阵营中都有反对开战的声音,在双方没有彻底撕破脸皮前,谈还是要谈的。 马迁安心中知道,他俩迟早要打起来,利益不可调和,m国作为世界上力气最大,武装最好,身体最棒的家伙,看到一个瘪三似的小家伙到处偷东西抢东西,吃的满嘴流油还不肯分给自己一些,能不上火么?而偏偏这瘪三做的太过分,几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角色,自己若要是揍他,不仅能捞到实惠,还能捞到好名声,你说他还能按捺的住么? 即使没有珍珠港,他们也一定会打起来,一定! 第305章 大讨伐阴云 1939年后,“满洲国”重新划分了行政区域,将原来的十四个省改为十九个省加一个特别市,总共分为20个省级区域。抗联进入小兴安岭后,主要活动区域覆盖了伪满洲国黑河省、龙江省、北安省、滨江省、三江省一部或大部,最主要区域就是北安省与黑河省区域中的山区。 为此,上述5省区的警务厅长都被召集到滨江省省会哈尔滨,由身俱讨伐经验的野副昌德中将给他们上课并部署任务。 野副昌德组织了去年长白山大讨伐行动,由于战绩卓著,成功的将长白山一带抗联消灭而获得了上峰赏识,已于不久前提升为中将,并被委任为即将到来的5省联合大讨伐行动总指挥。 野副昌德是异常狡猾的,他清楚地知道去年的胜利是怎么回事,那是他东拼西凑耍赖撒泼求爷爷告奶奶,经过好几个月才拼凑起来4万多人的部队,去打3千已经失去绝大部分密营,饿得半死的抗联疲兵得到的胜利,如今关东军司令梅津美治郎又让他领军剿灭小兴安岭地区的抗联,他心中很打鼓。 情报不明,兵力不足的情况下,野副昌德给上级耍了个拖字诀,这期间幸亏整个满洲国的上层忧心与苏军的战事,没有人关注他的事,上级也抽调不出过多的兵力给他,才给他拖到了8月份,苏日条约签署后,梅津美治郎腾出了时间与精力,开始着手剿灭抗联一事。野副昌德这才在梅津美治郎的严厉催促下磨磨蹭蹭的开始了工作。 野副办事拖拉也有不得以的苦衷,想去年那一次长白山大讨伐,动用4万多人,因为要严防死守不能让抗联下山取得给养和衣物,要把抗联困死在山上,这个需要动用大量人力,人少了不顶用。这个过程很长,长达9个多月才算完成任务,肃清了长白山的抗联。但是有一点,钱花的特别多,高达5千3百万日元,折合80万两黄金了,如此大的开销引起满洲国政府吃不消,说怪话的人很多,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还偷偷散播谣言,说他贪污了军费,真让人有口说不清。 这个钱不光是部队的花销,还有大量为围剿抗联而不得不支出的额外费用,比如为了隔断抗联和部队机动,要修路、要汽车;要大规模建特搜指纹班;要在深山老林里大量建特务据点,这些个钱统统要花。 军队一动,花钱如流水,在满洲国地界,为了维持长治久安,又不能去抢当地老百姓的,再说了,就算抢,又能抢多少?老百姓家早就被合法掠夺掏空了,交粮交税交的家贫人瘦,也没有什么油水可刮。 吸取去年被人怀疑贪污的教训,野副昌德这次一点也不积极筹款要款,上边给他拨多少钱,他就做多少事,上边拨的钱很少,他做的事也就不多。迄今为止,他做的工作不过是调拨了劳工,沿中苏边界逊克-萝北段修筑可以通车的公路。他认为这是最急迫的工作,有了公路就可以随时巡逻边境,截断抗联从小兴安岭退往sl的道路,况且他也只能做这么一件事,他只有区区几十万元的经费,这么点钱剿匪?剿个屁。 向上边大吐苦水后,上级给了他3个月准备时间和大约1千万元的前期费用,野副昌德又打狗随棍上,借口五省联合大讨伐行动重大,而现在手下得力人手太少,要求恢复他的原司令部。所谓原司令部就是去年长白山大讨伐时成立的吉林、间岛、通化三省联合讨伐司令部,野副很满意那个司令部的人员构成,但可惜的是,讨伐过后,司令部的人员各回各家,旗倒猢狲散了。 梅津美治郎为了让野副这个借口多多的懒家伙尽快上战场,大笔一挥准了。用了两天时间,野副终于纠集齐了他的指挥部。 新的讨伐司令部组成人员为:司令官陆军中将野副昌德,参谋大佐北部邦雄、参谋大佐山本长光,副官中佐高村经人、副官中佐长谷川正、中佐清水勖、中尉古井胜三郎、中尉河野通吉、宪兵部长少佐玉冈岩、少佐松本满贞、大尉高簌佐一郎、大尉柳生香、情报部长中尉小山藤吉、通信班长少佐难波一清、中尉齐藤淑郎、警备队长中尉川井正志、少尉三谷实、军需经理部长大佐黑濑知一、少佐伊地知俊雄、大尉高桥德树、军医部长军医少佐高市太加一、大尉铃木光次、警察部长警务司长植田贡太郎、警务司长谷口明三、田中要次、行政联络部长宗敏雄、协和会联络部长蛸井元义、赤岭义臣、镰田政明、田中实稻野副还得到授权,最多可以调用五省一半儿的警察力量,关键时刻可以取得特别授权调用驻扎在五省内的关东军正规部队。 根据计算,野副最多可以动用约2万警察部队,并且可以得到约4万关东军和满洲国军间接或直接的支援,野副觉得够用了,这才动身。 如今,志满意得的野副率领着原班人马来到了哈尔滨,在道里区江岸地段紧挨着“满洲国江上军司令部”找了一块地盘,弄了一个大院落,堂而皇之挂出了“满洲国五省联合剿匪司令部”的牌子。 同时五省警务厅长与第三军管区司令王之右,第四军管区司令张文涛都相继来到。野副打的如意算盘,他准备用第三、第四军管区的满洲国军打头阵,先试试山中抗联的斤两,摸透对方人数与部署,做到知己知彼。这两个军管区有九个旅共约3万部队,其中的日本人顾问和军官2千左右,也算有些战斗力。 第三军管区司令部辖:黑河警备司令部、混成第15旅,龙江警备司令部、北安警备司令部,混成第12、13、14旅,骑兵第5旅。第四军管区司令部辖:滨江警备司令部、混成16、17、18、28旅。 会议决定:首要工作是征集大量民工绕小兴安岭修筑堡垒,修建快速汽车路,时间一个月;次要相机潜入山区进行侦查捕俘行动,时间为即刻马上;最后大军分成相互照应的讨伐队、挺进队深入山区,时间大概在第一场大雪飘下来开始。 野副昌德决心复制去年的做法,一个好的战法要继承并发扬光大不是么? 会议结束后,野副吩咐人抬来几个大箱子分给与会的人员,箱子中装的都是杨靖宇、魏拯民、周卫中、李兆麟、赵尚志等抗联主要领导的照片,足有10万张,这也是拷贝去年的成功经验,当年他就曾发下杨靖宇的照片2万多张,要求参与围剿的士兵照图索骥,虽然没抓到人,但通过下面反应上来的情况,却也能判断出抗联大头目在哪里出没,从而判断出对方主力在什么方位。 五省联合大讨伐行动悄悄张开了羽翼,煽出了阴风。 很快,马迁安就得到了藏身哈尔滨的老朋友罗曼诺夫发出的情报,知道了满洲国终于搞出了“大讨伐”的东东,还知道了头目就是那个抗联的死敌,野副昌德中将。知道这么详细,还有赖于来开会的几个满洲国地方大员行为不检,不仅在小罗曼诺夫开办的西餐厅大吃大喝,喝完还要找洋妞,被小罗曼诺夫介绍到老罗曼诺夫开办的会所里去了。 情报也被杨靖宇知晓,通过不同途径,杨靖宇确定了情报的准确性,这些不同来源的情报中,最详细最准确的当属罗曼诺夫的情报,杨靖宇知道这个白俄老贵族是马迁安发展的,并不隶属抗联,所以也未将罗曼诺夫列为部下的范畴。 8月中旬,马迁安在sl的工作告一段落,带着魏拯民新补充给他的300新兵抵达了江岸。 抗联在逊克-萝北的200多公里江面有5个渡江地点,6月末马迁安出国境的时候,这5个渡江点还在抗联的控制之中,周围一大片村落成为抗联的游击区,可是等他要回来的时候,这5个渡江点已经被鬼子占据了。萝北守备联队、佛山边境守备联队、逊克守备旅团、满洲国骑兵第5旅都派出了部队进驻了这个地段,截断了抗联与对面sl的无阻碍联系。 抗联第一支队曹亚范部、第四支队全日呈部也正聚集在此地域与鬼子争夺江岸控制权,小规模战斗不断发生。 马迁安暂时过不了江,考虑到不给日本人找到说sl人不遵守条约的借口,马迁安一直隐蔽在对岸的密林中,等待曹亚范给他打出一块没有鬼子的地段。 大战没有,小战三六九天天不断,隐在对岸的马迁安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对岸深处传过来的炮声,闲了他就拿步话机乱呼,第三天终于接通了曹亚范的司令部,现在曹亚范已经被提升为第一路军副司令员兼第一支队支队长。 一阵杂乱的呼号和电流过后,步话机里传出来曹亚范爽朗的大笑,“小马啊!不要急么!我现在就在你对面大概10公里的地方,今天我再变个地段冲冲试试,晚上争取打开一个通道。” 马迁安嘟嘟囔囔的声音传了过来,先是中规中矩的问候,到了最后变了味道,马迁安竟然调侃起曹亚范来,他说:“哎呀,我等的花儿都谢了,您老人家还没来,咋样啊?要不然你说说对面的态势,我来替你指挥?” 曹亚范闻言“大怒”骂曰:“滚蛋!你个屁小子,你才打过几仗?我可是身经百战,我说晚上就晚上,再瞎逗,等你过来后看我不削你!” 第306章 硬朗作风 算你老人家狠,马迁安挨了骂,只好老老实实等待曹亚范打出成绩,指引过江地点。 对面的枪声炮声时断时续,虽不激烈但从不曾中断过1个小时以上。江两岸都是崇山密林,即使举着望远镜也看不清林中的人影,只能看到炮弹爆炸后生出的烟柱。 与曹亚范部作战的是萝北边境守备联队第一大队的800名官兵,他们已经在这里打了7、8天了,伤亡200多人,战果却不算大。 日军指挥官春野幸二嚎叫连连,他认为碰到的抗联太狡猾了,他们分散成小队伍,跑得飞快,采取袭扰打了就跑的战术,追不上打不着的,气的他吃不好睡不好。 春野幸二也不敢将自己的部队撒入山林太深,他接到的任务就是封锁这一段江面,这段江面水流平缓,是一个天然的优良渡口,必须守住以防sl人违反条约偷偷接济抗联。春野苦恼过后认为自己损失这么大,关键是抗联队伍中有许多神枪手,伪装又极好,这是一个自己抵消不了的优势。 既然在山林中干不过抗联,春野就及时改变了战斗策略,将他的大部分人马安置在江岸边的冲击平原地带,建立了3个中队级的兵营,按江岸一线布置,兵营之间相距1公里左右,白天他只派出小部队沿森林边缘布防,兵营则以步兵炮支援前置的支撑点,封堵抗联窜出密林,一到晚间就及时收兵缩回兵营。 兵营前都是开阔地,兵营距林子有3公里多,曹亚范若不出密林,则打不到鬼子兵营,若出密林则要面临失去地利与鬼子在平地相拼的危险。 马迁安带着几百新兵早已经扎了足够的大木排,隐藏在一条入江小河的入江口处,非是他不想从别的地段渡江,而是据此上下游几十公里的江面上,水ng大暗涌险滩太多,若从不是渡口的地方过江,就要有翻船落江淹死的心理准备。渡江要独立完成,不能指望sl人派出炮艇协助,这点大家心里都明白。 天色刚黑,坐在树下草丛中的马迁安一边挥手驱赶蚊虫,一边啃着他在sl新试制出来的压缩干粮,凝神细听对岸的动静。对岸还是不急不缓的响着炮声,距离太远听不到枪声,这证明曹亚范还是没有接近这个地段。 马迁安不敢再催促曹亚范或开他的玩笑,这个时候催促曹亚范硬拼很可能真把曹大副司令激火了,谁不着急?都着急!着急也不能不管不顾瞎拼一气。一有了时间,马迁安就开始回忆记忆中的几位抗联将领作战特点,平心静气一想,还真让他回想起不少来。 马迁安在心中拿几位老将作比较,轮番换上主将,推测他们应该如何打这一仗,想的不亦乐乎。首先他想到了不久前把自己解救出来的赵尚志,赵尚志机智、灵活多计,除此之外最有特色的风格是,他很猛!在赵尚志将军的战史上,除突围战临危不惧、镇定自若;伏击战利用地形地物,巧妙设伏等表现他智计超人外,攻坚战也打得异常坚决,经常攻打县城或重镇,给敌人以沉重打击。比如,“三打宾县城”、“二打方正县”、“智取五常堡”等,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游击战、伏击战,而是典型的攻坚战、阵地战。在敌强我弱简直都不成比例的东北环境中,赵尚志有这样的胆略和战斗精神。 这样说来,若是对面的是赵尚志,估计这位老大会疑兵四出,在敌惶惶然之中,然后凭借强大火力来个短促突击,一举将鬼子挤到黑龙江里去,把他们打散挤走。 而杨靖宇呢,马迁安又回想起自己接触过的资料,比照着最近他亲身经历的事件,做了一个小总结。杨靖宇文武双全,他随身带着《孙子兵法》,作战特点是闪电突击,快速奔袭。像1940年1月9号一天之内,他跑了一百二十里,打了五仗。不是大鱼吃小鱼,是快鱼吃慢鱼。 杨靖宇的山地游击战神出鬼没,日军称他“山林之王”。1939年日寇连续发出3个文件,只为消灭杨靖宇:同时遇到抗联和抗日山林队,专打抗联,不打山林队。若同时遭遇杨靖宇和其它抗联部队,专打杨靖宇,放过其它抗联军。 杨靖宇提出“不击中敌人要害不打”原则,采用“敌合我分,敌进我退,乘敌之虚,各个击破”等战术。 杨靖宇要打这仗,估计要设计示弱,引诱盘踞在兵营里的鬼子盲目出击,先把敌军兵力分散,然后按手头兵力火力配置吃掉其中一股,吃完再去骗出来一股再吃掉,一口一口咬死你。 对面的曹亚范打的什么仗呢?他打的不像是有目的性的战术级别的,更像战略级别的,他在慢慢消耗对方的兵员和耐心。 夜色更深沉了,新兵们的呼噜声响成一片,几个新兵军官围在马迁安周围,与他一样眼巴巴盼望着曹亚范发出渡江信号。 实在忍不住了,马迁安被迫拽过步话机又开始呼喊,过了好一会儿,曹亚范的声音才传过来,曹亚范也显得有点急躁,但他还是压住情绪耐心解释了几句,“你不要老催嘛,我比你还急呢,我这里一大半都是4月份招的新兵,原先都是伐木的,现在刚训练出来没见过血,还得磨呢,你想啊,让他们开阔地冲锋,那不是和送死没两样?” “唉!这要是冬天就好了!”马迁安悄悄嘀咕了一句,冬天就可以不受渡口的限制,就算不会游泳的兵都可以大摇大摆随便挑一处地方过江。 一个小时后,曹亚范很不好意思的告诉马迁安,要他去上游30公里处,那里全日呈的部队已经控制了一小段江岸,从那里可以渡江。 马迁安咧咧嘴,30公里山路赶过去,再重新扎木排,等渡江的时候非得到了明天中午不可,那时候全日呈的部队还能不能守住那块地方还两说呢,得,我还就不去了,我就在这靠你了。 半夜时分,一个大胆的主意涌上了脑海,马迁安不想等了,他要偷渡游过去。一个小时以后,挑出来的几十个水性好的新兵排成两排站到了马迁安身前。 “我们要过江,游过去与曹副司令的人马前后夹击小鬼子,同意的上前一步,不同意的原地不动,等待安全后再渡江。” 新战士齐刷刷上前一步,哪个都不肯落后,这批新兵都是魏拯民专门挑选出来的,过了思想关的人,况马迁安的话诛心之语,新战士最怕战友说自己怕死,他们都是东宁要塞的劳工,若没有苏军和抗联来救,迟早是死,命都是人家给的,说什么同意不同意?打就是了。 马迁安没有告诉曹亚范,他担心告诉曹亚范后,曹亚范会阻止他。为避开鬼子岸上扫视的探照灯,马迁安只得选了上游几公里的地方,这地方水流较急很危险。但是马迁安依然义无反顾决定渡江,战争嘛,哪有安全的地方,哪里能坐等战友给自己打出一块安全的地域,那不成大爷了么。 突击队共35人,背的全是自动武器,加上弹药负重大约30多斤,为节省体力,马迁安命令砍伐了一些小口径的松木顺下了水。战士们抱着松木杆子顺序下水,偷偷向对岸潜去。 暗夜中,渡江过程凶险异常,一处处暗礁、险滩、漩涡随时威胁着战士们的生命,稍一疏忽就可能被滚滚江水卷入水底,马迁安与战士们奋力挣扎着,与江水搏斗着,虽互相照应但终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当筋疲力尽的战士终于过了大江,整队报数的时候,大家发现还是有3个队员失踪了。 上岸点距离最近的鬼子兵营1公里多,鬼子在这里设置了一个伪装极好的暗堡,也不知什么时候建的,隐藏岸边几块巨大的大礁石中间,马迁安的队伍没有发觉,在几百米外经过时遭到了突然扫射,幸亏由于天黑,鬼子机枪打不准,才没有给马迁安的突击队造成太大的损失。 第一轮弹雨过后,鬼子兵营上空的探照灯忽的一下照将过来,灯光射到此处虽不是很亮,但也足够麻烦,马迁安这只小部队的身影被影影绰绰显露出来。 妈的!鬼子精的脑袋上都长角了,怪不得曹亚范没有强行攻击,恐怕他也吃过亏,摸不清这地方鬼子到底设置了多少秘密火力点。 一串曳光弹掠过马迁安的队伍,几百米外的马迁安清楚地看到了机枪枪管喷出的火舌。 “老赵,带人快爬,不要还击!”马迁安指挥着一名小军官,让他带人快走,这片开阔地很宽,离森林边缘还有2000多米。 老赵叫赵石汉,是一名被俘的国军连长,有一定组织能力,有朴素抗战决心,所以他被魏拯民吸收并派给了马迁安。 赵石汉担忧的看了一眼马迁安,问:“你呢?” “我?一个多月没开枪了,我看看自己枪法退步没有。”马迁安满不在乎回道,同时解下了身上背着的德普转盘机枪。这支队伍里没有狙击手,想打几百米外的鬼子暗堡没有准头保证,马迁安只得担负起消灭敌人火力点的重任,若是让鬼子那挺机枪不停地叫,谁也走不出这片滩涂。 第307章 岂有此理 马迁安赶赵施汉率队离开,赵施汉自己磨蹭着不动,反倒命令其他人快撤。马迁安下完命令后没精力再注视其他,他已经将全部注意力放到了远处那挺机枪上边。 鬼子的子弹追逐着抗联战士的身影,噗噗打入松软的江岸草滩上,威胁性极大,已经有人中弹了。 马迁安在混合着泥水的草地上翻滚了一段,架起机枪对准巨石地堡打了个短点射,打完继续翻滚找到一处低洼之地,换个地方架上枪死死盯住鬼子的射击位置,鬼子机枪调整方位对着马迁安刚才藏身之地猛烈开火,马迁安还了他一个长点射,终于打哑了它,不过,这次马迁安没有动,机枪所指的方向也没有动,过了几秒钟后,被他打哑的鬼子机枪又叫了起来,这是副射手顶上了位置,马迁安等的就是这一刻,手指一扣,又是一串挟风带火的子弹出膛,噼噼啪啪打在鬼子机枪射击位置上,鬼子机枪又哑了! 过了一会儿,鬼子机枪又开了火,换了位置,不过这次它失去了准头,方向对了,子弹却啾啾叫着划出几条光亮的轨迹飞过了马迁安身体上空,不知道这个鬼子吃了什么药,上的子弹里带有曳光弹。马迁安老实没客气,顺着对方曳光弹的轨迹发出的地方,回敬了一串子弹。以马迁安对自己枪法的自信,他相信鬼子的新射手也完蛋了。 但是,鬼子有那么傻么?干嘛用曳光弹?马迁安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脑海里刚闪现一个念头,就被不远处的赵施汉的大叫惊醒。 “快点跑!炮击!” 妈的!死鬼子是用曳光弹来指引自己还击的位置,马迁安猛然窜起来,拔腿就跑。赵施汉也跟着猛跑。马迁安提着机枪左窜右跳,感觉自己就像腾云驾雾一般,风声呼呼从耳边掠过,心中不禁给自己下了满意评语,这速度,要是不是因为躲避可能的子弹追袭要跑s型,直线跑的话,直逼百米十秒。 一枚炮弹“咣”的炸响在马迁安刚才位置附近,来得好快打得也很准,鬼子步炮配合的不错,及时准确,看来这只鬼子素质很高,不怪曹亚范下不了决心硬拼。 高速奔跑中,马迁安感觉一颗子弹嗖的一声从眼前掠过,方向上判断是从江边另外地方打来的,鬼子挖的坑不少,不止一处暗火力点。 跑跑停停,马迁安赶上了先期撤退的战士,此时他们基本脱离了鬼子枪弹的有效射程,探照灯的光芒也可忽略不计了,鬼子没有追上来,马迁安总算脱险。 进入密林中不久,马迁安所率领的战士就遇到了前来接应的曹亚范部,在离江边约十公里的一处山脚下,马迁安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曹亚范。此时天已泛起了鱼肚白。 两人足有九个多月没有见到了,见了面好一阵热闹。曹亚范责怪马迁安不等他赶走江边的鬼子就贸然偷渡,太危险了。 “你说你,带着30几个人就敢闯大江,连我都没摸透小鬼子在江边的防御阵地,万一你闯到一个大的鬼子屯兵点,你不就完了嘛,你还让不让我活?我这脸都丢光了!” 马迁安态度很好,他确实冒险了,损失了十来个人,诺诺连声后反问道:“那什么,曹副司令啊,你什么时候把这块儿的鬼子肃清啊?我还有200多人在江那边呢,他们携带不少棉衣军装啊,还有一套压缩干粮的设备。” “你真是!”曹亚范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对你的擅自行动还没有深刻反省,又来拿东西诱惑我?告诉你,我不吃那一套,棉花我有的是,你那个压缩干粮?哎?那是什么东西?” 马迁安马上来了劲头,竭力卖弄了一番,又掏出一块包裹的很好的成品给曹亚范试吃。 看着浑身上下湿透的滚得满身泥巴的马迁安,又看看他小心翼翼剥开防水油纸包裹,拿出一块黄澄澄的东西,曹亚范也忍不住好奇,拿过来啃了两口,连声赞道:“好东西,好东西,你小子那里总有好东西,哎?看来你小子早有准备,该不是贿赂我不让我告状吧?” 马迁安连忙笑嘻嘻否认,“哪能?哪能?我们曹副司令还能看上这破东西?黄金还差不多。” 曹亚范斜着眼看着马迁安,又啃了两口压缩饼干,满意的tiantian嘴唇道:“还别说,味道真好,分量足体积小携带方便,这单兵口粮问题也是一个大问题,你又立功了!” 又聊了一会儿,曹亚范拍着胸脯保证十天之内一定能打走鬼子,接对岸的新兵过江,现在这批鬼子已经被磨的不行了,已经有点挺不住了。 马迁安心中又想起自己对曹亚范作战特点的评价来,心中嘀咕一句,果然曹亚范是个打游击的,属石磨型,磨死个人! “不行!曹副司令!最多三天您就得把他们暗中接过来,我得到的情报表明,鬼子已经征集了大批民工,过不了几天可能就修路修到你这里了,到时候全是人,对岸的人过来就会暴露行踪,给鬼子借口,现在sl那边很在意这点,他们在西边很吃力,东边不想搞事。” 哦?曹亚范一惊,忙问马迁安还有什么情报。 “野副昌德。”马迁安刚说出这个名字,就见曹亚范的眼睛瞪圆了。 “野副昌德到哈尔滨了,他将指挥五省大讨伐,现在正调兵遣将做前期工作呢,我想你对他不陌生吧?” 提到野副昌德,曹亚范牙关都咬紧了,前年7月到去年4月,就是这个野副昌德组织的“南满大讨伐”,将抗联一路军挤压得没了生存空间,大批战友血洒长白山,这是一个可憎可恶又异常狡猾与凶残的对手。 “不陌生,我会让这个老家伙尝尝我的厉害!你放心,我马上加快进度,提前肃清这一片区域,我要让这老鬼子修不成这条路。” 曹亚范知道一条畅通的汽车路对抗联意味着什么,它不是好事情。 “你舍得拿出主力来了?”马迁安不忘调笑曹亚范,他已经看出曹亚范没尽全力。 “嗨!到了这一步,你死我活,真正的较量就要开始了,我哪能不识大体。”曹亚范顿了一下,又带些痛惜说道:“再说了,打仗嘛,牺牲在所难免。” 曹亚范想让马迁安等几天,让他看看自己是如何打击鬼子的,然后把对岸的人接过来会合,顺便也想与马迁安多待几天,他们作战区域不同,这一分别说不定什么时间才能再见面。 马迁安归心似箭,谢绝了曹亚范的好意,将伤员委托给一支队野战医院后,稍事休息带着自己的队伍向抗**部疾驰而去。 抗**部设在距边境线约60公里的地方,在一处山清水秀的河畔谷地,四周有山,东北局机关也驻扎在这里,抗联军政学校也设在这里,机关和学校人数大约5百。总部防护力量不算太多,拥有韩仁和任主官的警卫团和由老红军杨长仁任主官的教导团,共约1千余人。 下午四点,急行军的马迁安就赶到了这里,七月初出国前他曾经来此面见过杨靖宇一次,但时间太短,匆匆忙忙的也没有说过多的话,这次回来,马迁安打定主意要赖上一天。 森林掩映中的一处简易木刻楞房子面前,得到通报的杨靖宇面含严肃的接待了马迁安,他不待马迁安敬礼,一把将马迁安拽到自己身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又放开马迁安绕着他身前身后看了一圈,见没有什么异常才开口训斥道:“听说你又耍大刀了?游过江的?乱弹琴!” 马迁安先是心虚的瞄了一眼杨靖宇的眼睛,见他貌似严厉的眼睛里微微透出一丝笑意,放了心,抱怨道:“司令您甭听曹副司令夸张,我这不急着见您呢么,要不是他迟迟打不开局面,我至于吗我至于?” “吆?岂有此理?你还倒打一耙?曹亚范可没做错,他可是把你的安危看得很重,你也太不给他面子了,你这么毛躁怎么行?指挥员的作用是什么?一个好的指挥员多么难得你知道么?差点就报销了!真是岂有此理!” 哎呀妈呀!杨靖宇说了两个岂有此理了,这可是真生气了,咋办?马迁安一时没有办法,摸着自己的脑袋左晃右晃尴尬的陪着笑脸,想躲过去。 “你不要给我装可怜,你那么爱冒险,我看你带几个人去哈尔滨,直接把野副昌德司令部炸了得了!”杨靖宇见马迁安不肯诚恳认错,有点生气,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马迁安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哎司令,我看行!要是真能打死老鬼子野副,他们又得乱上一阵儿,说不定今年的大讨伐就推后了呢!” 这小子找煽呢吧?杨靖宇气的一跺脚。 路过的老抗联从来没有看过杨靖宇发这么大的“脾气”,有几个站住脚步指点着马迁安悄悄打听他,“哎这谁啊?这么牛?气的司令发火。” 周围人的话语传到了马迁安耳朵里,马迁安立刻意识到问题症结所在了,杨靖宇这是对他爱护有加,自己身上肩负着很多重任,杨靖宇不希望他无端瞎冒险,而自己还未意识到这么做带来的后果,想明白后,马迁安马上转变了态度。 随后众人看到杨靖宇板着脸走在前边,马迁安垂头跟在后面,嘴里念念有词,离得最近的一个人听到了马迁安的喃喃细语。 “他说的啥?” 听到真相的家伙不回答,笑嘻嘻的迈着八字步摇头晃脑的走了。 第308章 力有不逮 马迁安乖乖的跟着杨靖宇进了房间,不过不一刻他就活跃起来,一则他和杨靖宇心中都有数,杨靖宇之所以对他板起脸是因为他孤身犯险,打了一场有可能输光赌本的比赛,可能毫无意义的丢掉性命,这么鲁莽确实该批,批得对,但这不影响他们之间血铸的友情;二是他找到了杨靖宇感兴趣的话题,反正他是这么理解的。 马迁安踱进房间后,转着脑袋扫视了一圈,房间里一如既往的简朴,一面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原龙江省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后添上去的内容,马迁安凑近瞄了瞄,看明白这幅图与其是日本人制作的,莫不如说是抗联自己制作的,因为原图简陋的很,只标出重要的山峰与山区边缘城镇的名称,而山区内容大半空白,现在的图则复杂了很多,不仅将每座山峰都标注清楚,有的重点山峰还有等高线,细致到几十公里长的小溪都有标明,这种军用地图想必日本人都没有,这应该是抗联里面的人才最近绘制的,他们已经将几万平方公里的地盘摸透了。 马迁安毫无挨了批评后的自觉性,伸出一个手指头指点着地图对桌子旁看文件的杨靖宇要求道:“司令,你这有人才啊!这图制的这么好,给我一份呗?” 杨靖宇再也板不住脸,用鼻子哼了一声忍俊不禁道:“你小子打我的主意,看清楚,这是龙江省的,你的部队在滨江省,要这个没用。” “那把这个绘制地图的人才借给我用用?我们革命队伍可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 “你真不知道?”杨靖宇抬起头奇怪的盯了马迁安一眼,问道。 “什么?” “人才就是你们纵队的啊,我已经把他派过去了,是一个日本人叫藤木雄一的,去年乌拉嘎战斗俘虏的地质勘探工程师,你回去后就可以见到了。”顿了一下杨靖宇又皱了一下眉头微微思索后说道:“你经常不在队伍上,是不是对他们了解关心的太少?要这样的话,我看要考虑派一个能长期待在自己队伍里的干部去你那个纵队,要不然你留在我这里好了。” 马迁安有点发毛,咋扯着扯着扯到这上边来了?要不是为了弄钱,我才不愿意跑动跑西呢,留在队伍里跟战士们一起爬冰卧雪,杀敌立功,这多带劲儿。 “司令,您开玩笑吧?留您这?您这有仗打吗?再者说了,在您这我干嘛呀?写写画画?那可不成,那是秀才们干的活,我可干不来。” 马迁安一贯的插诨打科,说自己干不了秀才们干的活。不过他这鬼话瞒不过杨靖宇,杨靖宇知道这位爱将做了好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南洋陈嘉申怎么就相中这毛头小伙子?用英雄惺惺相惜来解释也不为过,小马身上具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虽然他经常装一下傻。 杨靖宇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偏过头对着屋子里走来走去不停顿的马迁安说道:“哎你给我站住!头都让你走晕了!主席来了电报,说抗联的参谋队伍实力还是偏弱,要加强一下,我考虑了准备设立整个抗联的参谋总部,总参谋长1名,副参谋长2名,人选也差不多了,过不久刘亚阁同志就来任总参谋长,还有一位朝族同志崔庸康同志任副参谋长,还有一位人选没确定,有没有兴趣?” “刘亚阁?是不是现在在sl学习的那位红军将领?”马迁安站住,随意问了一句,至于那位崔庸康,他是知道的,老革命了,原历史上在抗战结束后回国,属朝国的开国元勋级别的。 “嚯,知道的还不少,你差点就和他是校友了,送你去学习你不去。”杨靖宇有些遗憾,但想了想也释然,现在sl在打仗,伏龙之学校想必也不能正常开课了。 马迁安摇了摇头,他内心中向往波澜壮阔的战场,不是参谋部,“司令,我还年轻,资历不足,您想重用我也得让我多立几个军功再说吧?是吧?” 论战役级别的参谋指挥能力,马迁安自忖还没有那个实力,虽然了解历史走向,但41年之后的抗联大规模战役却是空白,他没有可以借鉴的历史,在这一个时间段在这个地点,他失去了先知先觉的优势。他知道整体局势肯定会胜利的,但具体的战役战斗谁会知道,自己出的主意不会比这些威名赫赫的战将更好。 比如这个刚刚出现的新情况,野副昌德组织的五省大讨伐,马迁安对野副昌德的了解远远不如一路军将领对野副昌德的了解,他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现在还没有能力参与总体战役的制定。 马迁安接着说道:“我给您掰手指头算算,现在我军有名的战将哪个不是一点一滴打出来的?艰苦时刻即使是军长师长也得抡大刀上,远的不说,就说彭总,那级别够高的了吧?打关家垴的时候也是亲临前线,子弹打在脚边噗噗的响,他们都是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我又有何德何能,一下子就参谋副总长了?不行!我会羞愧的!” 马迁安的潜台词是,我这火箭上升是不好的,即使别人嘴上不说,心里也有想法的,况且自己心里确实没底,干上这行干不出成绩要连累杨靖宇,识人不明用人唯亲,这是大忌。 杨靖宇郑重起来,沉吟着思考半天,忽然点点头展颜一笑说道:“嗯!我明白了! 杨靖宇提到了主席,马迁安想到了一种可能,他又踱到桌子另一边,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司令?军委毛主席来电了?是不是要打仗了?” “我们一直在打仗不是么?外围的战斗一直没停。”杨靖宇笑吟吟目视着马迁安,将马迁安看的不自然了才赞许的说:“你小子,鬼得很,让你说对了!反法西斯战线已然隐约形成,战线内部相互配合就成为必然。” 杨靖宇拿过一本书,是《论持久战》,这本是印刷的书,是杨靖宇去年从延安带回来的。 马迁安接过书,顺手一翻,见上面圈圈点点写了好多读书心得,不禁抬头瞄了一眼杨靖宇。 “你来看看这两段。”杨靖宇给马迁安指出了自己已经折边的两页,“我考虑了很久,结合我们抗联现状,我认为有必要主动发起一次进攻,打乱野副昌德的部署,我们不应该被他牵着鼻子走,我们要牵着他来走,现在我们实力壮大了,应该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杨靖宇重视这两段话,并在下面画出了ng线,这两段话是这样的:脱离总后方,而把作战线伸至敌后的,是游击队。但在每一游击区中,仍自有其小规模的后方,并依以建立非固定的作战线。和这个区别的,是每一游击区派遣出去向该区敌后临时活动的游击队,他们不但没有后方,也没有作战线。“无后方的作战”,是新时代中领土广大、人民进步、有先进政党和先进军队的情况之下的革命战争的特点,没有可怕而有大利,不应怀疑而应提倡。 战争是流血的政治,是要付代价的,有时是极大的代价。部分的暂时的牺牲(不保存),为了全体的永久的保存。我们说,基本上为着消灭敌人的进攻手段中,同时也含了保存自己的作用,理由就在这里。防御必须同时有进攻,而不应是单纯的防御,也是这个道理。 马迁安看完,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了,杨靖宇想打出去发展游击区,这是一个悲壮的决定,以现在的力量对比,抗联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牺牲无疑是巨大的。 但是,抗联不应该窝在山区等着敌人来打,只有不断出击,才能争取到民众的支持,打乱敌人建立的秩序。 “什么时间?要出动多大兵力?” “还要再考虑,几个东北局委员还没回来,我需要找他们商议一下。” 周卫中现在在嫩江附近,二路军正在准备向大兴安岭方向发展,作为二路军总指挥,周卫中责无旁贷赶过去指导工作。李兆麟在临近北安克东的山区摸排情况,赵尚志则在南岔北正与鬼子争抢修筑铁路的劳工。 两人聊完比较严肃的话题,杨靖宇开始与马迁安将话题扯了开去,杨靖宇好奇马迁安在南洋与sl的经历,如今机会来了也是按捺不住。 听说马迁安将张仪扔在了马来亚,杨靖宇若有所思,“南洋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最近日本人又前进了一步,占领了全部的印度支那地盘,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要是他们进攻英国人不知会怎样?据你看,英国人在南洋的力量强不强?” “不强!”马迁安掩饰不住鄙视的神情接着说道:“那是一群老爷兵,养尊处优惯了,一群草鸡,不客气的说,日本关东军只要派出2个师团就可以横扫马来亚。” “美军呢?费率宾不是还有很多美军吗?” “美军也是那样,悠闲久了,不是打仗的料,缺乏拼命的勇气。” 嚯!杨靖宇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马迁安,“照你这么说,日本人要是进攻南洋,那还不是唾手可得?” “那是!”马迁安装作思考的样子,敲了半天脑门才“谨慎”的回答:“不过我认为,最后的胜利一定不是日本人的,他若是真的进攻南洋,那是嫌死的慢,他激怒了不该激怒的敌人,m国是一个可怕的敌手。” 杨靖宇忽然换了一个话题:“你给张仪留下很多武器弹药和金钱,你是否有什么企图?” 马迁安早有准备,该来的问题总要来,“我只是觉得那里危险重重,我们的同胞有权力捍卫自己的生命和尊严,他们总不能赤手空拳的与敌人搏斗,主席都讲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么,再者说了,咋能是我给他留的呢?那些东西都是陈氏公司出的钱,陈老爷子想的更长远,他感觉到星加坡已经不安全了,他已经开始转移资产了,嘿嘿!” 杨靖宇无奈的伸出一根手指点点马迁安,他明白了,当他听到“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句名言就明白了,马迁安确实有企图,只不过不知道在那条浑水里能不能摸到鱼罢了。 两人神态都很放松,杨靖宇问了很多sl的情况,他从马迁安那里得到了很多乐观的答复,不禁问:“安子,sl人昨天一个大败今天一个大败的,按理说情况应该糟透了,为什么你那么乐观?” “因为”马迁安斟酌了一下字眼,“因为我看到,sl人民的力量,他们是坚强的,他们坚信自己的事业是正义的,是不可战胜的,他们相信敌人一定会被粉碎,正如我们坚信我们一定会将日本鬼子赶出中国一样,他们前期虽然失败,但信念还在!精神头还在,这样的民族不可能被征服!” “嗯!这真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是呀!这个队友还不错。” “什么?” “我是说,打击日本人有sl人做盟友还是不错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叫宁可有神一样的对手,也不要猪一样的队友。”马迁安感觉到自己有些疲倦了,找到杨靖宇的行军床一头倒在上面,哼哼着,“诺,猪一样的,像意大利那样的,小儿麻痹症还要学人做流氓,那就不行了,幸亏sl不是那样的。” 哪学的这些俏皮嗑呀,杨靖宇脑筋转了一转,醒悟过来笑了,随后他上前将马迁安从床上拍起来,带着一些促狭逗弄他,“嗨,别睡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们家小花现在转到总部医院来了,你要不要看看去?我可听说了,她刚来的时候发着高烧,烧成105了还叫楞子哥呢。” 第309章 真正的统治者 白宫,罗斯福办公室。罗斯福饶有兴趣的盯着一份异国报纸,很仔细地看,这是一份星加坡出版的英文报纸《星岛报》,老板是新近崛起的那个陈姓华人。 这是一份5天前的报纸,之所以引起罗斯福班子人员注意,是因为这份报纸上有一篇文章被转载到m国报纸后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包括很多m国普通民众都对这篇文章有兴趣,他们的言论被《华盛顿邮报》集中登载在时事评论栏目里。 罗斯福看的是原版《星岛报》,他不相信本国转载的内容没有删节,他知道那些控制报业的财团有时候也会断章取义,并不诚实。 开篇是一小段作者介绍,这篇文章是一个流落到星加坡的德国人写的,这个德国人曾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牧师。 随后则是作者描述自己的经历,描述自己是怎样从一个拥护纳粹的狂热分子转变为受纳粹分子迫害的历程,有很多细节叙述。 罗斯福对这一部分内容没有太关注,他感兴趣的是最后一段作者的忏悔,当然也可以理解成对暴行保持沉默的谴责,作者在自我忏悔的同时也发出了谴责。 谴责谁?按罗斯福的理解,这篇文章有点冲着他来的意思。他在心中默默的念了一遍这片文章的最后一段: 在德国,起初他们追杀共产主义者,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主义者; 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 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 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教徒; 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却再也没有人站出来为我说话了。 这段话太精辟了,它诠释了人世间正义与邪恶、自我与社会、助人与被助的辩证统一关系。这个作者就差仰天长啸去呐喊了,他说的很明白,罗斯福理解这段话,理解这个作者,这个作者说:如果今天别人遇到了困难,我们不去帮助,明天我们自己一旦遇到了危难,别人也会坐视不管;如果今天那些与我们友好的国家遇到了经济困难、外敌入侵,我们躲躲闪闪,那么明天一旦我们遇到天灾人祸,别的国家同样会坐视不管。 在屠刀面前,即使你做缩头乌龟也会完蛋。 “埃莉诺?”罗斯福默读完毕,揉了揉脑门对着不远处正悠闲的喝着咖啡的妻子喊了一句。 埃莉诺放下杯子,含笑抬头望向罗斯福,轻柔的问:“喔宝贝儿,什么事?” “分析一下这篇文章的意图。”罗斯福指着桌子上的报纸,笑眯眯的请求道。 埃莉诺已经看过那篇文章,早有自己的看法,见罗斯福相问,不慌不忙的拿过报纸,用手指点着回道:“这个?” 罗斯福点点头。 埃莉诺自信的说:“那有什么,首先发出这篇文章的人是呼吁反法西斯力量觉醒,这个人没什么背景,很单纯,我们要注意的是转载这篇文章的我国报纸,为什么大张旗鼓的转载,唯恐m国人不知道?你要考虑报纸背后的人,这背后的人是有目的的,谁迫不及待要煽动民众情绪,谁期望民众放弃麻木心理?想想?如果我们出手反对纳粹,谁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罗斯福笑了,他满意的瞧着自己的妻子,调皮的叼起了他的大烟斗,嘴里含混不清的赞赏道:“啊哈!不愧是我的夫人,你想的与我一样!” “你的那些伙伴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们在不断地向你暗示,是时候参与战争了。”埃莉诺作了总结。 罗斯福脑海中闪过洛克菲勒与小摩根等人的身影,闪过了离白宫不远处的“美联储”那巍峨高耸的大厦。罗斯福掌握着很多秘密,包括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例如他知道,“美联储”才是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机构,因为它不受政府控制,它拥有唯一独立的货币发行权,美联储发行的“美联储券”就是美元。 而拥有货币发行权的机构是什么?毫无疑问,它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这个操纵m国命运的机构人员构成是谁?罗斯福也很清楚,是资本家联盟,是以洛克菲勒与摩根为代表的财团,而站在洛克菲勒与摩根背后的还有一个隐形巨人罗斯切尔德。 从1913年美联储建立以来,无可辩驳的事实显示了银行家们操纵着美国金融命脉、工商业命脉和政治命脉,过去如此,现在仍然如此。而这些华尔街的银行家都与伦敦城的罗斯切尔德家族保持着密切联系。 “该死的犹太人罗斯切尔德,是你掌控着世界上最强大的m国而不是我。”罗斯福很嫉妒,但他没有办法,他没有力量打破这个格局,只好老老实实扮演自己的角色。 埃莉诺同情的望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她听到了罗斯福的低声咒骂,劝慰道:“那个家族喜欢藏在背后,而你喜欢前台表演,各取所需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民众会记住你的名字,给你应有的声望,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 罗斯福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么我去帮助你召集那些人来吗?我想他们已经快到你的大门外了。”埃莉诺不无苦涩的开了一个玩笑。 第二日,罗斯福邀请的两位客人如约前来,为了避免上次由于邀请的人员太多,场面不好控制的局面,罗斯福只邀请了洛克菲勒与小摩根。 洛克菲勒与小摩根进入到总统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办公台上扔的到处都是的报纸,这些报纸上都毫无例外的刊载了那篇神父写的文章,罗斯福如此夸张的将报纸如此放置,想必已经想明白这篇文章背后的深意,洛克菲勒与小摩根互相愉快的挤了挤眼睛。 罗斯福将自己埋在沙发里,赌气般的猛抽他的大烟斗,眼睛直盯盯的瞪视着自己面前的两人,不说话。 洛克菲勒毫不在意,欠了欠屁股,使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后,慢条斯理的开了腔:“总统先生,我们答应你的事儿我们做到了,你如愿以偿的打破了华盛顿立下的规矩,你成功连任了,而你答应过我们的事儿好像很不顺利啊?” 罗斯福当然知道洛克菲勒的意思,去年他确实答应过要尽快参与到“大战”中去,好使这些家伙们赚大钱,但他自忖做的已经够多的了,事态正一步步向着预想发展,他不想被人催。 罗斯福抿着嘴,用鼻孔狠狠的呼出了一口气,随后带着些不服气回道:“阁下,我答应你们的事儿,我一直在做,我搞了炉边谈话,我搞了《租借法案》,我通过了英国享受《租借法案》待遇议案,我通过了中国享受《租借法案》待遇议案,我下令冻结了日本人的国外资产,下令对日本人所有物资禁运,我还频频拒绝日本人的通商请求,即使他们服软我也没有松口,我还派国务卿赫尔在公开场合羞辱日本外相,我尽一切手段打压日本人,可他们就是不主动发起攻击,你让我怎么办?” “那就由我们开第一枪好了!如此简单的问题,总统先生犹豫什么?”小摩根漫不经心的插了嘴。 “那样的话,我要被弹劾的!我会被赶下台。”说到这里,罗斯福又不无怒气的对着小摩根说道:“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议员都听你们的,还是有愣头青的,而你们也没有好办法对付他们对吧?” “那这样吧,我们还是有办法的。”小摩根轻松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我们可以引诱对方开第一枪,这总可以做到吧?” 罗斯福脸色变得发白,咬紧了牙关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你在担心什么?总统先生?”洛克菲勒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说道:“你只需派一支舰队到菲律宾去,以保卫我们殖民地的名义去,日本人已经占领印度支那,离菲律宾很近,我想菲律宾的总统和民众早已人心惶惶,盼望我们派军舰保护呢。我们国内也很容易通过这个决议,毕竟是保护自己的东西,没有不同意的。” 小摩根接口道:“然后在日本人占据的地盘外海上不断地演习,你知道,这种演习很容易擦枪走火的,不管谁打响了第一炮都不要紧,我们都可以说是日本人干的,这样开战的借口不就有了么?” 罗斯福的脸上浮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反驳道:“时间太早,过早卷入战争,我们会死更多的人,如果晚一些投入战争,那么我们可以少死很多人。” 小摩根对这种顾虑嗤之以鼻,他轻蔑的回应道:“那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内。” 罗斯福心中只剩下哀叹,他为自己与这些人结成同伙而哀叹,他们只关心财团的利益,他们很无耻!而自己无力制止他们的无耻,他相信,如果自己变卦不开战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把自己搞下台,从而换上一个“听话”的总统。 “好吧!”罗斯福屈服了,“我会对日本人施以更加沉重的压力,我还会尽快通过援助sl的方案,这样总可以了吧?你们的订单会很多,很多!” 第310章 冤家路窄 小花的伤情已经稳定下来,据医生说再有1个月就可以下床活动,这个好消息让马迁安心中稍安。在抗**部驻地盘亘了一天之后,马迁安率领着他的小队伍向自己的驻地出发了。 队伍里有新战士有老战士,新战士是随着马迁安从sl游过江回来的十几个人,几十个老兵是新从抗联军政学校毕业的基层军官,其中一个叫李少刚,参加抗联4个年头了,20出头爱说爱笑,也喜欢吹牛。 部队穿行在林海中,8月金秋的景色十分迷人。天气已经渐渐凉了下来,山中各种特产业已成熟。今天天蓝的就像透明的蓝宝石,万里无云,放眼望去,只见一片清明的碧空。沿途有不少战士争先恐后采摘那些野果子,红山丁子,黄山梨,紫山葡萄,绿苟枣子,黑刺五加,橙红色五味子,一概不放过,到了后来吃的肚子溜圆,马匹上也挂满了才不得不停住手,只能遗憾的看着这个取之不尽的宝藏叹气。 一只小松鼠嗖的一下隐入小路旁边的灌木丛里,引得两个小战士大呼小叫去追赶,一时间,行军路上喧闹声响彻山谷。 马迁安没有阻止战士们“不务正业”的去摘果撵鼠,这个地段很安全,战士们的行军速度也可以,战士们自娱自乐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马迁安自己都不时的捡起地上的树枝等小物件,抛向远处探头探脑窥视自己队伍的小动物,聊以逗趣。 前方树下草丛里发现一大片臻蘑菇,这种蘑菇是本地特产,和肉炖在一起口味绝佳,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食。 李少刚发现了,几个箭步跑了过去,双手捧起一棵大蘑菇炫耀道:“看!多好的东西,前年冬天要不是存了点这个,我在的那一小队人马全都得饿死。” 一个新战士趁机咨询抗联过去那些艰苦的战斗生活,勾起了李少刚的谈性,挖完了蘑菇,李少刚一边走一边挥舞着手臂给这些新兵讲述过去。 “那年啊,老苦了!小鬼子没十万也有八万,把山封的啊是针扎不透水泼不进的铜墙铁壁,环境那是非常的恶劣,成天价打仗,没粮吃老是用草根、树皮填肚皮,没有棉被,没有药,苦哇!一年365天,天大的房子地大的炕,无论冬天夏天都在野外,吃啥呢?咱们一般的,夏天要远征,不接近老百姓,就吃野菜。到冬天吃啥呢?树皮和冬青,树上有冬青,绿的,冬天它出来,那苦哇。” 马迁安听到了,他觉得李少刚说的夸张了一点,容易引起新战士误会和反感,扭头瞪了一眼李少刚,说:“实事求是!不要夸大事实。” 天天吃草根树皮野菜冬青的,3天4天的行,你吃上一个月试试?能活人么?粮食少不够吃倒是真的,不过不要把一件原本应该让人尊重的事情,给夸张到不堪推敲的地步,这就不好了。 “是!”李少刚正准备加大想象程度加大天马行空的力度,见马迁安不悦的瞪着自己,急忙收口,不好意思的用一根手指头挠了一下脸颊,尴尬的嘿嘿嘿了一阵,问道:“那啥,司令,你想听啥?我指的是真事儿,不瞎掰呼的?” 马迁安顿了一下,退后一步将手搭在李少刚的肩膀上认真的说道:“只要不是假的,我都爱听,你是老战士了,现在军政学校也毕业了,是一名军官,你说的话要影响一大批部下的,不顾事实虚假夸大是不可取的,别人会以为既然你在这件事上虚假扯谎,那么他们也会认为你在别的事情上没说真话,上了战场,万一他们不相信你的命令怎么办,知道么?” 李少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羞愧连连,再也不肯做那个嘴上跑火车的家伙,反而正儿八经讲起来具体的战斗故事,李少刚参军早经历的多,再加上同是抗联军政学校毕业的校友的补充,一个个绘声绘色的战斗史实冒了出来,有很多战斗就连马迁安都未曾听说过,智取台上村、蚊子沟血战、家石河子伏击战、消灭大汉奸邵本亮部队之战……,一件件一桩桩,活灵活现,荡气回肠,这是一群将生命置之度外的铁汉的亲身经历,没有虚假。 很好!很好!这都是极好的宣传教育材料,既反映了鬼子的凶残狡猾、汉奸的贪婪懦弱,也如实的反映了抗联官兵的英勇顽强,智计百出。 “李少刚,”趁着一个空挡,马迁安对李少刚叫了一声。 “到!” “纵队还缺宣传干事,你口才好,头脑灵活,派你去当干事去不去呀?” 李少刚听了差点没摔个跟头,哭丧着脸哀求:“司令,我再也不白乎了行不行?我这好几个月没打仗了,好不容易毕业马上就打鬼子了,您这让我去干耍嘴皮子的工作?我不去!” “宣传工作非常重要,人尽其才!”马迁安用不庸置疑的口吻劝道。 “那不行,司令,我这人动不动满嘴跑火车,干砸了咋办?” 马迁安哭笑不得,这小子借口还真多。 “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宣传干事也可以上战场,你要是答应了,下次战斗我让你打头阵。” 李少刚眼睛唰的亮了,打头阵非精锐不可,这么说马司令把自己当成精锐了?好有面子。 “坚决服从命令!司令说话可要算数,你刚才还说了那个啥,噢那个实事求是,不兴骗人的。” 马迁安开心的咧着嘴巴笑,嘴角咧到了耳根,他忽然恶作剧般的想到,李少刚举着大喇叭对着敌军喊话是不是也算上了战场呢?这不算自己食言吧。 这一队战士说说笑笑,精神愉快信心十足,在他们眼中,抗联最艰苦的时刻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抗联兵强马壮,又获得sl方面的弹药武器的补充,食品问题得到改善,手中的枪械火炮又比较先进,短短几个月就占据了小兴安岭腹地,将鬼子吓得不敢前来进攻,这一系列有利的条件使他们充满必胜的信念。 但马迁安知道,真实情况要严酷的多,抗联与鬼子的力量对比依然处在下风,远远不成比例,这几个月鬼子之所以没有进剿小兴安岭山中的抗联,非是他们发了什么善心或惧怕抗联,而是被日苏边境战争拖住了手脚,现在情况又变化了,鬼子不仅迅速的从开拓团青壮年中补足了战损的人数,还从国内动员了大批新兵补充过来,鬼子兵在东北的人数由40万正急速上升到70万,而抗联只有2万,其中还有几千4、5月份参军的原活动在小兴安岭中的伐木工人,他们只是新兵,战斗力赶不上鬼子。 伊万诺夫答应给的那两万劳工现在还在sl,如何训练,如何过境还不知怎样解决呢,现在还指望不上。 走了两天,部队开到了依吉密河流域,弯弯曲曲的依吉密河,尤如一条亮丽的水晶链子,嵌镶在小兴安岭南麓的丛山密林之中,它所流经的地域,森林繁茂。这里离纵队司令部的位置只有50余公里了,加快速度的话,今晚就可以回到驻地。 小队伍路过依吉密河的支流西北河的时候,一个老战士指着一处被烧毁的密营遗址告诉马迁安,那就是原抗联三军的被服厂,黄凤的父亲和被服厂的数十位三军后勤女战士就是牺牲在此地,都是被那个叛徒程兵带领的挺进队烧死的。 马迁安知道这个令人悲痛的战斗,几十位抗联女战士和少年打光了子弹,依然誓死不降,被失心疯的程兵放火烧死。 如今这块地方重新生长起来纵横的蒿草,将断壁残垣掩盖。马迁安带领着全部战士对着遇难女战士的坟茔庄重的行了军礼,并发誓报仇。 目睹毁弃惨状,耳听悲壮的战士们与马迁安一样的心情,恨不得现在就抓住凶手为自己的姐妹们报仇。 机会很快就来了,马迁安派出的尖兵从前方5公里处用步话机发来消息,说他们听到了枪声。马迁安马上命令自己的通讯员打开电台联系纵队司令部,报告自己的方位,探询枪声来源。 周玉成回电:前日发现一支“挺进队”摸到了司令部外围,被发现后仓惶逃跑,我已派出两个中队追袭,已消灭大半,根据你提供的方位,现“挺进队”余部应该正向你方逃窜,注意!这支“挺进队”有不少原来的抗联投降人员,熟悉山林作战,不好抓。 接到回电,马迁安立即兴奋起来,他猛地攥紧拳头对着眼巴巴盯着他看的战士们吼:“一支汉奸队正向我方逃来,怎么办?” “打!”战士们异口同声憋足了劲吼叫起来。 “对!打!一个也不要放过!这里边有不少叛徒,不要让他们漏网泄露我们的机密。” 讲完,马迁安又立刻拿过对讲机的话筒喊他的尖兵,“小王注意,一股敌人在你附近,你们的任务就是发现他们并跟踪他们,随时向我报告他们的逃窜路线!” “明白!” 现代化的通信设施使这种突发遭遇战一方的抗联掌握了完全主动。根据不断传来的情报,马迁安率领着一群精兵悍将按照随时修正的路线,向着“挺进队”逃来的路线迎头前进。 尖兵报告对方只有20多狼狈不堪的伪军,有一半左右的人把枪都跑丢了,实在说不上是什么精锐,若不是自己只有两个人怕把他们打散,逃到林子深处,他们现在就想动手了。 “不准打草惊蛇!那是老子的菜!”马迁安边吼着边加快了脚步,什么埋伏啊,包围啊,他现在全都不想用,他决定出其不备一个猛冲吓垮对方就完事了,对这些惊弓之鸟,玩那些谋略纯ng费脑细胞。 “呼!呼!”沿着西北河的河岸跑来了一群衣衫褴褛的家伙们,领头的一个胖子还有点精神头,不时扯着破锣嗓子向后面喊:“不想死的快跑啊!被抗联抓住刨腹剜心……” 第344章 圆满结束 刚应付完孔二小姐,大会支持人脑皮就开始发麻,急的脑门冒出了汗珠。老蒋要改动马迁安的授衔级别,刚说出来的话咋改嘛?喷出去的还能tian回来?急切之间他也不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在孔二小姐咄咄逼人的注视下,他一眼瞥到了送文件的一个小校官,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奔了过去,这个动作吓了小校官一跳。 主持人劈手夺过校官手里的一个文件袋,看也不看掏出一张东西返身回到麦克风后面。 校官张了张嘴没敢吱声,他没有弄明白这位少将主持人干嘛抽了一张空白信笺。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举起手里的白纸向等待已久的“观众”解释道:“时间仓促,打字员将命令打错了,现在我进行更正一下。” “那个嗯……!对于四十集团军独立旅旅长马迁安,授衔是这样的,军事委员会令:兹授予马迁安少将军衔,授二级宝鼎勋章一枚。” 台下嗡嗡嗡。 主持人偷偷擦了一把汗,侧着头瞄了一眼十米外的孔二小姐,孔二小姐举起拳头对他做威胁状,张着口型,对他进行“传音入密”。 嗯嗯嗯……这口型吐出来的字应该是“夸”,幸亏自己钻研过唇语。那就夸吧! 主持人实在是不了解马迁安的往期事迹,只知道这位***的军官打了一个大胜仗,一般人还真不能就此多说点什么,但主持人不是一般人,他就是吃这口饭的,他开始编造。 主持人先谨慎的发了言,从英雄的反抗日本人欺压开始,越说越顺,到最后已经是口若悬河,有的没有的,别人的事迹也被他稍稍加工拿过来就用,加在马迁安身上,听的大家目瞪口呆,心头翻转,百转千折。 这是马长官吗?听着比岳武穆还牛逼! 马迁安耳听赞扬之声,饶是脸皮再厚也不敢把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几次想上前打断主持人,被主持人躲过,随后他就被拿托盘的军装花瓶美女拦在“警戒线”之外,不让他“骚扰”主持人的发挥。 还好,主持人终于看到孔二小姐表示满意的动作,提着的心脏终于落回到肚里,飞快的做了最后总结发言:“总之,马少将就是那样一个人,在蒋委员长精神感召下,他率3千虎贲之军,与凶恶的日本关东军连番大战,消灭敌军数万,实为军之幸甚,国之幸甚!当假以时日,马少将不难位列大将军行列,成为蒋委员长的左膀右臂,委员长是大岳武穆,马少将就是小岳武穆。” 我呸呀!你想让我早点死吗?马迁安实在忍受不了这种高调吹捧,难过的要命,身体不自觉的扭动着,将“求救”的眼光投向下边就座的周el脸上,心里着急,希望周能给他个暗示,该如何做呀?我的周爷爷。 周el早就注意到了今天一系列的反常,他明白反常背后必有隐情,在没有摸透背景的条件下,任何举动与表态都是轻举妄动,姜太公稳坐钓鱼台是现时最好的办法。 不动如山! 老蒋终于从后台走出,满脸喜悦之情看着马迁安,脸上的表情真的好像捡到一块宝似的。 大踏步前进的老蒋很快走到麦克风后面,夺下了主持人占据的舆论宣传台,先以“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马迁安后,慢条斯理继续接了下去,“诸位,我刚才就一直奇怪,为什么立下大功的马旅长没有被授予应得的荣誉,所以下去查了一下,原来竟然是打字打错了,真是乱弹琴。” 老蒋借助这个开场白,再次大讲特讲自己对各种抗日力量是一视同仁的,无论国党**、嫡系旁支,都是国家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绝不会分彼此厚薄。 陈词滥调,台下一小部分听众表情淡定,一大部分拥趸满含激动,再一次聆听感悟委员长的博大胸怀。 随后的程序按部就班,马迁安四人得到老蒋许诺的军衔与勋章。不长眼睛的日军飞机又来凑热闹,凄厉的防空警报鸣响下,大会省略数项结束致词,匆匆闭幕。 大会只允许中央日报的记者出场,并严格限制其向抗联军官拍照,马迁安早已同马占山讲明,敌后战斗敌强我弱异常残酷,部队会经常分散行动到敌人后方去,保密是第一要务,不能无端泄露机密,军官们的相貌也是保密的一项。 拍不到正脸,但这不会限制记者们发挥其想象力。 总之,这是一次团结、胜利、圆满的大会,大会圆满完成各项规定的议程后胜利闭幕。—《中央日报》某记者采访手稿结束语。 众人鱼贯走出大礼堂的时候,日军飞机已经被防空炮火赶走了。除一部分惊魂未定的家伙们逃遁,大部分人还算有秩序。被拉来以壮声威的卫戍师千余官兵撤走后,大礼堂的台阶附近就剩下马迁安一行抗联,以及与他们有着密切“联系”的人员,除周el、马占山、孔二小姐及其孔细细,还包括形态可疑,哪里都少不了的角色,在小树林边若隐若现的黑西装。 在周el与马占山面前,孔二小姐明显收敛了许多,周el不好惹,他以其儒雅的风度,雄辩的言辞,和蔼的态度征服了重庆许多人,周除了自身风度超出常人,还有隐藏在其后的可怕力量,孔二小姐不会傻到主动挑衅周。马占山这老头也惹不得,除却老头是手握军权的上将军外,他还是马迁安亲大爷啊! 有那么一刻,孔二小姐还表现出扭捏羞涩的表情。 孔二小姐试图去拉马迁安,马迁安既不躲也不动,迅速与周el交换了一下眼神。马迁安的心里是忐忑的,他明白孔二小姐恐怕是春心萌动了,这个男人婆喜欢谁不好,咱俩不对路子啊!但马迁安也不能出言“伤害”孔二小姐,这样做后果太严重,这不是简单的男女恋爱之事,若惹恼了魔女,这婆娘恼羞成怒还指不定作出什么来呢,何必非要触怒她给自己找一大堆麻烦?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既能不伤孔二小姐面子,又能推掉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那有多好! 说不准还能利用上这层关系,为抗联多拉点好处呢,对!不可得罪孔二小姐。 渴望感情的女人喜欢啥?马迁安知道一些原理,马迁安脑海里有着很多乱七八糟的“妙计”,最主要一条:甭管深沉的或者肤浅的女人,都喜欢甜言蜜语,几句抹着蜜糖的话就会让她们兴奋好一阵子,找不到北。 马迁安对着孔二小姐放出一堆似是而非的恭维话,语言含蓄而隐晦。孔二小姐理解了其中一部分话语的意思,很欢喜。 最后马迁安话题一转,言明自己还有一些要务要处理,改天一定登门拜访云云,终于将恋恋不舍的孔二小姐哄走了。 “二小姐再见啊!你这魔鬼身材再穿上女装,那简直靓呆了啊!” 孔二小姐拽着老爹欢天喜地的走了,马迁安这才抹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哄人高兴难,哄女人高兴其实也挺难的,你甜言蜜语的同时,动作表情要一致啊,心累。心不要二用,要不然会被人发现马脚地嘛。 周el目视孔细细等人走远后,才转过脸饶有兴致的看着马迁安,他显然也是刚知道马占山、孔二小姐这两人与马迁安的关系,戏谑道:“看来我们的小马将军遇到了新难题,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一下呢?” 马迁安一窘,四处看了看,压低嗓音抱怨,“周副主席呀,我真难做啊,捅了马蜂窝您可不能丢下我不管,这趟重庆来的,我说我不来吧,杨司令偏让我来,他还说露脸的事干嘛不去,您瞧啊!这回我这脸可露大了。” 哈哈哈……!周围的人都发出一阵善意的大笑,李四清笑的异常欢畅。待接待人员将李四清等几人拉走接风,马迁安才稍稍恢复了一下心情,现在只剩下周el和马占山了,都是亲人,笑就笑吧,反正心情好多了。 “马司令请!”周el伸手请马占山。两人刚刚聊了几句,谈性上来了,老马坚持请周el去自己那里继续谈话,对这位**大员,马占山有很多话要谈。 “周先生请!”马占山也伸出手臂,请周el上自己的汽车。 见马迁安落在后面,面露迟疑之色,马占山喊了一嗓子:“快溜的,等啥呢?以后你就跟着我了,你爹不在了,我就是你亲爹。” 这老头,一会时间这亲大爷就升格为亲爹了,我地那个亲爹啊!您饶了我吧!给点适应时间好不? 马迁安小跑几步跑到车门前,伏在马占山耳边问道:“那啥?您那里安全吗?别整的到处都是军统中统啥的,多闹心啊!咱有钱,要不咱包上一间大饭店好好叙叙?” 周el笑而不语,马迁安很细心,这令他很满意,周el知道自己的周公馆里面也有不少特务,恐怕有的地方都被他们埋上窃听器了,深入的话是不好谈的。 马占山扭头瞟了一眼马迁安,满不在乎的答道:“应该没事!我来重庆没几天,借的范胖子的一个小院,范胖子这人挺仗义的。” 范胖子谁啊?不是那个范哈儿吧?马迁安想。 周el帮了一句,“行啊!我看就先到你那里聊聊,范绍增这人我了解,没那么多弯弯绕,不会干那种下流勾当。” 果然是哈儿师长啊!不知道现在他干嘛呢。 第311章 屎壳郎硬汉 领头的胖子看似胖却体力最好,一直跑在前边。后边的跟不上就嚷嚷,“唐队长,别扔下兄弟我呀!深山老林的,猛兽吃人呐!” “那你他妈的还有劲叽歪?快点!再这么慢,老子迟早得被你们拖死。”伪军口中的的唐队长一边回头骂,一边不得不稍稍放慢点速度,还是人多力量大,若是都跟不上来,碰到意外就没人帮自己了,这个理他明白。 马迁安带着队伍立在河沿附近的一颗参天巨树下,冷眼看着越奔越近的伪军。 伪军们一直被追击,由此获得了一条经验,认为抗联在自己的屁股后面,所以他们只是频频仓惶的看后面,极少有人看前边,领头的往哪里领他们就往哪里跟。 马迁安的队伍保持不动,战士们提着上了膛的各种枪支三三两两的站在那里,由于抗联的军服为草绿色,与周边环境相似,致使双方相距100米,最警觉的唐队长才发现了绿树掩映中的马迁安部队。 唐胖子一扭身躯,拔脚冲着旁边的树林里钻。 刚跑了几步,就听到一阵枪响,一串机枪子弹将前边河滩打出一趟深沟,自己面前的鹅卵石滩冒出一溜火光,碎石乱飞。子弹扫射过后的地面腾起一条热腾腾的白雾。 唐胖子亦是身经百战狡黠异常的主儿,见势不妙唰的一声伏在河滩上,声嘶力竭的喊着自己人,让他们还击,只要己方开枪还击,乱哄哄的时刻还有逃脱的可能。 “开枪!快他妈的打!” 两个傻乎乎的伪军果真拉栓举枪瞄准。 “噼儿!噼儿!”两声清脆的枪声过后,举枪的两个伪军双手一扬,仰身倒下,身子重重摔倒在坚硬的鹅卵石滩上,头盖骨被掀飞,脑中红白之物喷了后边伪军一身。 枪声在林海中回荡,渐渐远去。伪军大部分被惊呆,小部分发扬“神跑”精神,分成左右两部分,几个人向右跑,几个人向左跑。 刚才抗联的队伍中只有两个人开枪,手持机枪的是马迁安,手持涂卡列夫半自动步枪的是李少刚,他两枪报销两个抵抗者。 前不久大家都听到马迁安对尖兵喊,‘那是我的菜’,知道司令枪瘾犯了,谁也不去争,任由司令开枪扫射。 见李少刚打倒两个伪军,马迁安对着他挑了一下眉毛,复又扬了一下下巴,似是表扬又似是挑战,说道:“我左你右!” 马迁安指的是那些拒不投降向两边开跑的伪军,对这些顽固份子用不着客气,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舍身伺鹰的活儿咱干不来。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马迁安平端了机枪,没有作出瞄准动作,仅凭枪感扣下扳机,对着伪军队伍左边打了三个短点射。 “噼噼辟!”李少刚不甘示弱,据枪就射,三个角度三发子弹,将三个正在狂奔的伪军击倒在地。 “让你跑!瘪独子玩意儿!”放完枪,李少刚觉得不过瘾,恨恨的骂了一句。 马迁安抢先打倒左边的几个伪军后,不去观察自己的战果反倒将头一偏看清了李少刚的战果,三枪!其中两枪爆头一枪打中后背脊椎,三个伪军都活不了了。 挺尿性啊!又一个神枪手诞生了,和杨洪差不多。马迁安来不及夸奖一句,随即大声下令:“都注意!按路上演练的那样,三人一组,交替掩护擒获敌人。” 呼啦一声,早已憋坏了的抗联战士们立即散开向前奔去,按照演练模式分组,奔跑、蹲伏、交叉着前行,除几个新兵还有点不熟练外,其余的人动作迅捷快速,干脆利落。 马迁安竟然将这里当成了练兵场,肆无忌惮大摇大摆的演练起开阔地进攻战术,直把跪在地上的十几个伪军视作无物。 其实就算马迁安不搞这个战术花样,剩余的伪军们也不敢跑了,队伍前边和两边倒伏的还在微微颤动的尸体使他们明白,跑得再快也跑不过神枪手的枪子,一枪一个管杀不管埋。 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唐队长,眼睁睁看着迅速逼近的抗联,心中悔恨交加惧怕万分,这次出任务简直是倒霉透了,200多人的队伍,一天时间就只剩20人,现在一眨眼就又倒了8个,天要灭我,奈何奈何! 唉!唐队长无计可施,他知道自己什么身份,被俘了就是死路一条,逃跑死得更快,无奈之中,索性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反正都是一个枪子,认了吧! 他对周围传来的声音无动于衷,直挺挺的躺在那里,直到一声断喝才睁开眼迷茫的注视自己上方的几张愤怒的脸庞。 “唐振东!装什么死?再装死老子就把你绑在马尾巴上活活拖死你,让你也尝尝你主子的手段。” 唐振东闻声无言的爬了起来,默默的往地上一站,也不求饶也不反抗。作为一个老资格的军人,枪林弹雨见的多了,原先自己也是抗联,后来叛变投敌杀抗联,去年也曾被俘,被曹亚范逼着去冲击程兵的队伍,月黑风高混乱一团中仅中一枪,侥幸不死。 其余的伪军早已被缴械,畏畏缩缩聚成一堆蹲在地上,旁边有抗联战士持枪看管。 马迁安听到有战士喊出了唐振东的名字,怔了一下,回忆起去年他与杨靖宇被围在山上的时候,是曹亚范押着一个叫唐振东的家伙带路来到山脚下解的围,是不是这个家伙?还没死?命真大!真是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冤家路窄,这货还在给鬼子卖命呢。 “唐振东?是不是参加过通化省组织的讨伐?”马迁安围着唐振东身体转了一圈,转回到他的对面,用两个手指托起唐振东肥肥的下巴,忽然问道。 唐振东满脸的横肉不禁哆嗦了一下,依然闭紧嘴巴不开口。 吆!还挺能装蛋。马迁安转了转眼珠,问刚才喊出唐振东名字的那个老战士,“成宝儿,你说。” “呸!”叫成宝的战士先对准唐振东脑袋飞了一口唾沫,然后才回答道:“就是这糠货,打抗联最积极了,那时候司令你还没参加抗联,不知道,这王八蛋贱着呢,还拜了一个日本人做干爹,要不然他能当上什么队长?tian日本人屁股沟子tian来的队长,卖命的紧。” 见有人点破自己的来历,唐振东也不装哑巴了,做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架势争辩道:“成宝儿,你不要埋汰人,我拿日本人的饷钱,我得听日本人的,我那时不得已而为之……” “放你的屁!你还敢糊弄我们司令,你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当抗联吃不了苦偷偷跑了,回家就开始巴结日本人,上山打狍子,下山捉蛤蟆,天天往那个日本人家里送礼,最后还拜他当干爹,你敢不承认?” 唐振东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难堪极了,近几年还从来没有人当面指着他的鼻子揭露这种事,乍一听,有种又羞又恼的感觉。 恼羞成怒之下,唐振东放下了脸面,不要脸的嚷嚷开了:“是,我是!咋地吧?有能耐你也拜一个日本人干爹呀?你也天天送礼呀?你这个穷棒子,不识时务。” “我毙了你!”成宝怒了,咔嚓一声上膛,将枪口对准了唐振东的胸膛。 “看看,说不过就耍横的了吧?反正落在你们手里我也没打算活,爱咋咋地吧。”唐振东竟然将胸脯一挺,英勇起来。 咦……?马迁安也没料到唐振东竟然还是一个滚刀肉,今天竟然来了不怕死的劲头了,真他妈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要早这么有种,抗联也可以干下去,去年被曹亚范俘获后也可以求死,哪用得着给人带路求活命啊?这一年多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糠货也可以不怕死了? 马迁安抬手制止了暴怒的成宝儿,挥挥手将成宝儿赶到一边去。现在马迁安对唐振东产生了兴趣,他一定要摸清这一年多唐振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僵住了,无论马迁安如何问,唐振东还真的扛住了。 蹲在地上的一堆俘虏中有个人偷偷瞄了半天,乍着胆子喊了声报告:“报告长官,我知道唐队长咋回事儿。” “哦,你说!”马迁安正在思考如何敲开唐振东的嘴,冷不防有人按捺不住要出卖人邀功请赏,遂指了指喊报告的那个人:“出来!你说。” 唐振东死死盯住站起来的那个人,破口大骂:“刘三怀你个王八蛋,你就埋汰老子吧,老子死了做鬼,第一个就找你!” 刘三怀是副队长,知道不少唐振东的事情,见抗联的大头目对唐振东感兴趣,感觉自己巴结立功的机会来了,迫不及待跳了出来,至于唐振东的威胁,滚他妈犊子去吧!你这个活人我都不怕,还怕你个死鬼? “他咋不怕死了?这很不好嘛!”马迁安打着哈哈,盯着刘三怀的嘴巴,带着一点期待想听秘密。 刘三怀点头哈腰的来到马迁安身前,还用手擦了把汗,顺便抹了抹汉奸头式样的头发,讨好的告诉马迁安:“现在他呀,落在你们手里是死,抗联最恨叛徒了,我知道;即使被你们放了,回去了也是死,他是立过军令状的,除非他偷袭成功打赢了才能活命,现在全败了,人也被你们抓住了,当土匪都当不成,他也就完了,这是耍横呢,人死前还要放俩屁呢,叫嗝屁恶心人,他这是嗝屁充大头蒜恶心你们呢,长官。” 第312章 借力打力 刘三怀长相普通,不说话倒不惹人烦,一说话就露出一口大黄牙,尤其镶着俩大金门牙,被口水泡的都绿了,上下翻飞的瞧着别扭,可能镶金牙是这个时代的时髦吧?马迁安强忍着才没流露出厌恶的表情。 可是人有个特点,越是不想看的东西就越忍不住想看一眼,好像要把自己一次性的恶心个够才算罢休,马迁安未能免俗,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刘三怀发绿的“大金门牙”,连刘三怀刚刚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刘三怀察言观色的功夫也很好,见马迁安总往自己嘴巴上瞧,心有所悟,急忙讨好的说道:“长官要是喜欢金子,我给您掰下来就是。”说完这家伙竟然真的把手伸到嘴里去掰他的牙,马迁安被恶心到家了,急忙制止。 “你给我去一边去!我不要你的牙!哦你重说一遍,没听清你说的啥。” “长官,别看这金牙发绿了,那是烟熏得,这是真金不骗你,我偷了我娘一个大金戒指才打成的。”刘三怀不死心,又把手伸进嘴里。 “抗联不搜腰包,也不从别人嘴里抢东西!”马迁安板起脸,不悦。 “看我这狗脑袋”刘三怀装作懊恼的打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谄媚道:“抗联是仁义之师,哪像小鬼子什么都要,该死该死。” “说啊!” “是是是!”刘三怀忙不迭又点头哈腰,在日本人手底下干的时间长了,免不了奴颜婢膝神态可憎。 小插曲过后,刘三怀竹筒倒豆子认真的讲,马迁安也认真地听,总算搞明白唐振东现在的心理状况了。 去年围剿杨靖宇一战,唐振东的挺进队被打垮了,本人也被俘被迫领着抗联去解救杨靖宇,战斗中又被流弹打伤,命大未死。因为其“英勇负伤”,战后逃过了军法从事的命运,但由于有被俘带路的“不光彩”经历,他也没有得到提升。 他伤好后过了几个月,正逢本县警署署长调走,空出来署长的位置,为了这个位置几个讨伐大队的大队长争得不可开交,尤其是程兵,红了眼睛似地要争上这个位置,无奈之下唐振东去求助他的那个日本人干爹,时任满洲国军27旅顾问的弘田,弘田为了干儿子的前途,也舍下老脸去求通化省警务厅长岸谷隆一郎,正在关键时刻,弘田忽然在一个慰安所被人毒杀,唐振东失去了靠山,再也争不上警长位置了,就在大家都以为程兵能上位,却谁也未料到这个位置竟然被一个独眼的叫广毅的原抗联投降份子占据了。 这真是一个晴天霹雳啊!震得争夺警察署长的各路大队长晕头转向。随即大家充分动用了各个渠道打听这个新上司的来路,弄明白后不得不偃旗息鼓。 “独眼?叫广毅?”马迁安有印象,这是那个阻击敌人的伤员,当时准备战死的一群伤员中的领头人,被马迁安劝说假投降的那位。 刘三怀见马迁安相问,说得更起劲了:“是呀是呀!那小子被皇军俘虏了,养好伤后被分到外县的一个讨伐队做中队长,仗着自己有点文化又会溜须拍马不几个月就升到副大队长,今年年初不得了了,据说关外来了一个有钱的舅舅,带着他到处拜访高官,请客送礼的,花钱如流水,扯上了一个最高法院的高官,最后竟然混到了警务厅长岸谷隆一郎身边,牵马坠蹬的不要脸,没想到被他抢走了蒙江县警长的位置,呸!” 马迁安木着脸没有吱声,心里却琢磨开了,独眼广毅奉命潜伏,没想到已经弄出动静来了,竟然跟岸谷隆一郎有了瓜葛,好事啊!这个潜伏系统原先归魏拯民管理,现在不知道归谁,回去问问便知。 刘三怀继续嘚嘚咕咕,将广毅上任后与唐振东、程兵的矛盾说了个清清楚楚。 “广毅依仗自己是岸谷隆一郎的红人,不把唐队和程队放在眼里,反正不对付,这不!这次野副太君组织大讨伐,相中了去年比较卖力的岸谷太君,让他派人,岸谷就把我们派来了,广毅带的蒙江的讨伐队,来了3个大队,唐队是第一队,也不知广毅咋跟那些日本人嘀咕的,把我们这些送死鬼派来侦查抗联,还逼迫唐队立军令状,完不成任务枪毙,我草,他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老子才不给他卖命,我投降。” 行了,明白了!这事表面上是汉奸队伍内部争权夺利,真实情况是广毅正暗中取得有利位置,开始慢慢收拾这些汉奸头目。 马迁安听完,将目光又转向唐振东,戏谑他道:“他说的是不是呀唐胖子?狗咬狗的一嘴毛,那个广毅想要你死,所以你没有退路只好搏一把,没想到偷袭侦查不成反倒全军覆没,没法交代了,就跟我充硬汉,放心!我不会那么快让你死的。” 唐振东翻着白眼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心中惴惴不安,听这位抗联头目的意思,好像不是马上就要他的命,难道还有得商量?自己可是杀过抗联的人,难道他们还能饶了我? 马迁安不理会唐振东想什么,他只是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个唐振东也许还有利用价值,暂时摸不到头绪,回头再说。 “刘三怀,你负责押着唐振东,路上他要是跑了,我拿你试问。”马迁安有意制造汉奸队伍内的矛盾,将一根麻绳扔给刘三怀,让他看着唐振东。 果然如马迁安想象的那样,刘三怀异常卖力,左三捆右三捆将唐振东捆了一个结实,气的唐振东不断破口大骂刘三怀龟孙子没骨气。 “你他妈的有骨气!”刘三怀被骂烦了,劈头给了唐振东一顿耳刮子。 深夜,马迁安带着队伍押着俘虏赶回了纵队总部驻地,周玉成派出的追剿队伍也一同回转。 回到了驻地,简短的迎接过后,政委周玉成拉着马迁安心有余悸的述说道:“好悬!幸亏碰巧你回来了,要不然还真让这一小股伪军跑了,姓唐的那个家伙还真鬼,愣是没钻到我的伏击圈里去,让我们好追!” 马迁安正想告诉周玉成关于广毅的事情,忽听周玉成如此说,细心的马迁安发现了问题,不禁微笑着问:“我的大政委是不是弄到内线了?你怎么知道挺进队要来,还设了埋伏圈?我来猜猜,你的那个内线是不是叫广毅啊?” “啊?”周玉成诧异的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你咋知道名字?我也仅仅知道他的代号,叫五花鼠,是总部前两天打电报告诉我的,难不成敌工部把他的秘密都告诉你了?” 马迁安将自己的猜测说了说,周玉成很感兴趣,建议马迁安问问总部,如果是这个人岂不更好,可以调拨到自己纵队使用,建立单线联系。 一调查,果然是。鉴于广毅现在在铁骊县城,属安滨纵队作战范围,杨靖宇同意将此人归于安滨纵队指挥。 听到这个消息,周玉成搓着手欣喜道:“这可好!部队正闲的难受,应该去捅捅鬼子的屁股,打一打县城也好打击鬼子的部署,顺便抢点给养棉花布匹回来,眼见得冬天就要来了,棉衣还不够呢。” 唔!这倒是一个可行的方案,是时候打一个漂亮的袭城战了,让周边的老百姓知道我们抗联回来了,争取民心,要不然百姓就会被鬼子越来越严厉的统治吓唬住,更加不敢支持抗联。 不过局部战斗始终要配合整体战役的意图,什么时间发起,作战目标是什么,达到什么目的,总要有个规划。原先抗联极为分散,彼此联系不上,各自为战不能相互支援,零星战斗不能给敌人以重创,现在这种状况已改,安滨纵队的战斗也需纳入总体战的范畴中去。 不待马迁安请示,总部就已经发来了作战命令,经东北局领导充分研讨,决议发起一次大规模袭扰作战,打响抗联的名声,给东北各族人们以精神上的鼓励与支持,总体要求作战时间为一个月,以袭破敌兵力薄弱防守不严的驻屯点为主,解放大批部落化的民众,相应将愿意跟随抗联的民众带入山中,也即与敌争夺人口建立强大的山区根据地,只有山区人员增加了,才能进行一些粮食物资的自给自足生产,减少对外界的依赖,利于抗联长期立足。 抗联要长期作战,吃穿问题要解决,不可能总是要抽出作战士兵搞生产,而没有后勤基地也是不行的,武器弹药可以得到接济,粮食布匹棉花还是要依靠自己。 总体命令是这样的,要求主要目标是鬼子驻屯点和部落集团,但马迁安与周玉成却有另外的打算,现在放着广毅这样的卧底不用,岂不ng费?说不定什么时候广毅又被鬼子调到其他地方去了,现在不用何时用?破一座上万人的大城?想想就激动。 两人连夜召集了几个主要头目研究方案,将意图刚一说,李凤山就连连拍手表示同意,“早就应该这么干了,铁骊、庆城这俩城就像俩把锁头,锁住了我们外出的道路,砸碎它!我同意!” 第313章 都在研究对方 马迁安的安滨纵队包括两个支队,如果仅凭人数来论,整个纵队人数新兵老兵全算上不过2500人。其中十二支队是完全新组建的部队,以原十支队的第二大队为基础,近几个月又发展了200余人入伍,主要活动在青冈望奎一线,初时很艰难,后袭击了一个军马场,又花钱买了上百匹蒙古马,全支队变成了骑兵,机动能力大为提高,情况才好转过来,凭借机动在半山区半平原的地方生存下来。 而十支队6月份打击珠河铁路线,出动400多老兵,激战20余天损失惨重,被赵尚志解救回到驻地,老兵只剩下100来人,战斗中两次扩军收编来的200多人也损失大半。这次出击伤到了筋骨,为弥补战损,杨靖宇毫不吝啬的将训练好的新兵中的佼佼者优先补充到十支队,杨靖宇曾开会说过,越是能打的部队就越要优先补充,战旗不倒,军魂不灭!作为英勇精神传载下去的载体,这样的部队不能让他消亡。 随着新兵源源不断的补充,随新兵到来的还有一大批抗联军政学校毕业的军官,十支队人数不减反增,战斗力急剧恢复。 由于2大队吴耀祖率全队归于十二支队建制,十支队缺少了一个大队,周玉成对部队进行了一次整编,重新组建2大队,恢复了4个大队的编制。现在每个大队都有3个中队400多人。 新任2大队的大队长叫卢炳瑞,是37年入伍的老抗联,一直做三大队副大队长,这人打仗勇猛不足,但足智多谋,用老抗联战士的话说,打仗损招迭出,很会阴人,马迁安认为他俱有特种战指挥官的气质,组建新的二大队后,将他提拔上来。 武器方面补充的也很及时,每步兵班都有德普轻机枪一挺,波波德冲锋枪与托卡列夫半自动步枪各半,托卡列夫t33手枪几乎可达人手一支的地步。 每小队配备一个炮班,含2具火箭筒和2门60迫击炮。每中队配备2挺m1910马克西姆式重机枪,每大队配一门九二步兵炮,一门82迫击炮,一挺六管转轮机枪。 司令部周边山头还矗立着3门小口径高射炮与6挺2联装12.7mm高射机枪防空。 这些配备武装到了牙齿。同期中,马迁安的十支队配置是最好的,不仅强过其他支队还强过苏军主力战斗团。 唯一缺憾是没有机械化,只能骡马化,但是对付鬼子的轻步兵在火力上已经绰绰有余。 几日来,为了打下铁骊县城,马迁安与十支队的军官们连续开了几天会,根据搜集到的情报做出了作战部署。为了得到更为精确的情报,侦查员还进入县城与广毅接上了头,拿到了详细的敌军配置分布图,敌人有1400余人,其中日军包括本城守备队、宪兵队和一个刚刚开到的原驻哈尔滨的佐藤守备联队的一个中队,共计450人。其余敌**半为通化省开到本地的警察挺进队,小半为本地的自卫团、铁路警护团之类的伪军。 这样的骨头刚刚好,像带着脆骨的排骨肉,既能吞下又能有咬头且满口留香,再好不过的打击对象了。 马迁安与周玉成研究铁骊县城防卫的同时,作为此次大讨伐的最高指挥官野副昌德也正在悉心研究抗联。 自从领受命令到了哈尔滨之后,野副昌德就没有闲着,左一道命令右一道命令频频向各地发出,随着各地不断回报,他收集到了大量有关抗联的情报。 这些情报大多模糊不堪,失去了以往的准确性,原因无非是抗联的叛徒大大减少了,在频繁的与抗联小规模战斗中又基本上俘获不到俘虏,致使没人能掌握准确的抗联内部情况。 不过也有准确一些的分析报告出现在他的案头上,最令他重视的是原136旅团的旅团长土古直二郎少将的报告,不走运的136旅团与抗联主力打了两次大仗,两次大败,作为主官的土古再也没有机会复仇雪恨了,败回佳木斯后,被关东军总司令梅津美治郎赐予他“有尊严的剖腹”,剖腹之前,土古写下了满含血泪的“战况总结与教训”一文,以提醒他的上司注意新抗联的新情况。 野副昌德有思想有思维,打了这么多年仗,他隐隐约约觉得日军中的那种战败即自杀的做法有些不对,自杀的军官也不全是庸碌之辈,其中有不少摸爬滚打从基层奋斗出来的,也曾有过辉煌的战绩,聪慧的头脑,可偶尔一次战败就要承担全部责任去死,来不及改正自己的错误,实则为军队的一大损失。 他认识土古,知道那是一位不错的指挥官,就这样死了,太可惜了! 野副翻来覆去的将土古报告研究了好长时间,从报告中描述的情况来看,土古排兵布阵中规中矩,没有明显的疏忽遗漏,怪就怪他的运气实在不够好,竟然被盘中餐咸鱼翻身咬掉了舌头。报告中有一段话引起了野副昌德高度注意,他将这段话仔细的看了又看,默默想了好长时间。 报告中道:所遇抗联乃我生平所未遇之强军,仅200余人,亦是被追击的疲军,其抵抗意志大出乎所有人意料,其精湛的防卫工事构筑之技术令人惊讶,亦从未在原先匪军抗联身上见到过,最令人惊诧莫名的是,这支队伍装备俱为苏式军械,其拥有大量自动火器,与配备这种武器的敌军战斗,亦是我所不擅长的,我军还没有一套对付具有优势火力敌军的方案,据我看来,我军原老式步兵操典所罗列战术,并不足以对付这类敌人,我亦可断言,在轻步兵对抗中,我军将付出巨大代价。若想消灭抗联,非出动重武器与重兵不可。 抗联军内联络通畅,从缴获的两部被打坏的电台分析,他们已经将无线电配备到了连一级。从缴获的筒状榴弹发射器来看,他们已经具备初步的反装甲能力,我军装备的薄甲战车将无从发挥作用,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唉!野副昌德长叹了一口气,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报告,这是一份多么好的分析报告,能写出这么条理分明,头头是道,不推诿不放弃自己的责任,最后一刻还在为国家出谋划策的将军,该是多么优秀,该是多么好的可造之材!可惜他已经被傻逼梅津美治郎给“自杀”了。 野副感慨土古的不幸,心中忽然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梅津美治郎能够如此辣手对待土古,那么如果自己这次大讨伐不成功,是不是也会如此对待我呢?自己去年大讨伐花了很多钱,到现在还有人背后嘀咕自己的坏话,若这次大讨伐真的失败,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拿出这个理由置自己于死地,这个任务接的真有点悬。 野副强自按捺住这种不健康的想法,逼迫自己埋首文件堆中继续分析对手。 参谋北部邦雄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没有按照条例大声喊报告,他熟悉野副这个老上司,野副讨厌官样文章,喜欢别出心裁。 “哦,进来吧。”野副抬头,见是自己的老部下,也就没有在意,招呼一声继续看他的文件。 北部邦雄大佐原任三江省警务厅特务机关长,在剿灭三江省抗联行动中立下汗马功劳,后来被野副相中调到南满三省大讨伐司令部中任参谋,现如今又把他调到了北五省大讨伐司令部里来任参谋,基于其历史功勋,野副特意给北部邦雄升了一级,做成了大佐。 北部邦雄苦着脸站在一边,不断用手揉着额头,显然很苦恼。 野副没有听见北部发出动静,也没有汇报之类的言谈,有些奇怪抬头瞥了一眼北部,见他这个样子,不禁问道:“怎么了?” “阁下!您交给我的任务我没有完成好。” “哦?”野副皱起了眉头,他几天前将北部邦雄派到萝北县,让他督促本地驻军和政府征发劳工和勤仕奉公队沿江边修筑公路,这本不是一件难办的事情,怎么会办不好? “是这样的,当地公署倒是比较配合,抓了不少壮丁去修公路,但是那地方有抗联,人数不少,当地的驻军萝北边境守备联队现在已经损失2个中队,还是不能控制那个地段,民工们也不敢开工,天天净吃饭了,准备的工程用具什么的也不少,赊账人家不同意。 野副听懂了北部邦雄的意思,一是需要重兵,二是需要金钱,你不能在“满洲国内”去抢当地政府吧,用了人家的人和东西那就得拨款。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副官高村经人中佐又急匆匆送上来一份急电,言处于包围圈前沿的铁骊又出了事,一个通化省来的挺进队进行侦查搜缴任务时失踪,不知是被消灭了还是迷路了,电文中倾向于被消灭之说。 野副淡淡的看着两个部下,没有暴怒或生气的反应,他对这种消息的承受力是很强的,没有办法不强,到任几天之内,他就收到了一大堆类似的电文,不是说这个地方遇到袭击了,就是说那个地方出现大股抗联,再不就是各地修筑入山通道的工地上要钱要物资的挠头事。 嗯!不想了!野副翻腕看了一眼“锡铁山”牌手表,见上边已经指到了中午12点,遂笑着对两个惴惴的部下说道:“没事的,对抗联的围剿是一个长期的事情,他们越是活动频繁,我们收集到的情报就越多,就越了解他们,放心!时间在我们这一边。今天你们就放下心思,我看你们也太紧张了,中午我就请你们吃顿饭吧!我们就到江边那个“马克西姆”西餐厅去吧,听说那里是个白俄贵族开的,很正宗的俄国菜,走吧,尝尝!” 第314章 都在研究对方(2) 马迁安收到了罗曼诺夫的急电,按照他与罗曼诺夫的约定,正常情况下两人每月两次通报互报平安。罗曼诺夫获得的情报基本上拷贝在微缩胶卷里,由交通员定期前往接头地点接受,一般情报资料什么的都是由地下交通员转达,除非重大急迫情报才需要发报通知。 译电员小王知道哈尔滨有一部秘密电台,他虽能接受这部电台的信号,但却没有掌握密码,完全不能译出意思,他将接收的情报直接送给了马迁安。 送达后,马迁安瞧了一眼郁闷的译电员,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逗他道:“咋?又译不出来了?” 小王咽了口唾沫,带着晦暗的神色点点头,有点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道:“又换密码了,哈尔滨这位什么人哪?4月份到现在换了4套密码了,连我这已经知道前3套密码的人都解不开,日本人还能解开?小心过头了吧!” 哧!马迁安笑了。罗曼诺夫简直就是天生的谍报人员,聪颖智慧、善于伪装、小心翼翼,就连密码这东西都快速更新,不给日本人留下破解的时间。 “这些密码都是他自创的,你呀,好好跟这位大师学学吧,以后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你拜个师,我想这点面子他还是能给我的。” 听过马迁安大包大揽,小王的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脸上一扫阴霾,任谁都知道,名师出高徒,哈尔滨那个人有如此造诣,在编码破译界不啻为大师级别的了,若是能跟上他学习几年,哈! 马迁安看到小王兴奋,自己也高兴,推了一把小王,递给他一本烟盒大小的笔记本,“诺,给你,我也是昨天才从交通员那里收到的,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用,还没来得及给你。” 两人合作很快译好了电文,电文大意是,萨沙?罗曼诺夫在开办的西餐厅里听到了野副昌德与他的参谋人员的对话,野副除了坚持修路外,还打算将山区边缘的部落群内迁,围绕山区在平原地带建一条宽达10公里的无人区,这样即使抗联出山也接触不到附近的民众,从而将抗联紧紧困死在山里。这条计谋与前两年的动作如出一辙,不过今年这次力度更大,估计要迁徙十余万普通百姓,这些百姓又要遭殃了,他们将又一次放弃已经开垦的熟地,迁徙到指定的荒地中去。 野副还谈到了对铁骊县城、佛山县城加强防卫的意图,按照他的思路,他认为这两个县城离山区太近了,极有可能被抗联攻占,为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有必要先下手为强,将两县城中与军事无关的平民迁走,把两座县城变成最前沿的屯兵堡垒,加强封锁力度。 这些消息带给马迁安的震撼并不大,他早已经料到野副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能做出这种事来,在野副眼里,百姓就是牲口随意驱赶,一切都要服从剿灭抗联这一大局。让马迁安震撼的是野副以很神秘的口吻提到了驻平房的731部队,并希望这支部队能助他一臂之力。 马迁安当然熟悉731部队是干什么的,这是一个细菌战特种部队,丧心病狂的野副竟然想出如此毒计,想用细菌武器对付山中的抗联,简直是……。 “他妈的他不想活了!”看完电文,马迁安猛的将自己的军帽抓下来掷在桌上,难得的在小王面前爆了一句粗口。 马迁安被激怒了,立刻召集军官开会,安排进军事宜,他要与野副争抢时间,在野副还未完成兵力部署前狠狠揍他一拳,攻下铁骊县城,然后想办法潜入哈尔滨砸烂细菌生产厂,再煽野副昌德一个大耳刮。 特别五省联合大讨伐司令部人员,警务司长谷口名三坐镇铁骊县城。 铁骊县旧名铁山包,为旗丁屯垦地,隶庆成县。清光绪三十四年,拟置县未果,民国四年置铁骊设治局,开放山荒,人口日盛,后升为县。 谷口名三到达铁骊后,一头扎在工作中,短短几天他就对这个县境有了全面的认识。此时的铁骊县境内大约有3万各族百姓,境内通行铁路,是一个上等县治。按理说本地资源众多,人口也还算密集,交通便利,人民理应安居乐业支持满洲国,但真实情况却不容乐观。谷口名三是警务人员出身,他知道要了解一个地方真实的情况,就要查看各种档案,包括各个法院的判决文书,这里面隐藏着大量真实情况,千万不要相信本地公署派来应付差事的人员,那些人只会自我吹嘘、糊弄上峰。 集中精力检查了好几天,谷口名三发现铁骊的治安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不是很好。总共只有3万人的县,从康德元年至康德九年这九年间竟然有1200多人通匪,其中6成以上被判有罪,遭到死刑或监禁苦役的处罚,刨除一些被冤枉的,剩下的人数也不少,这哪里是治安良好?该死的官吏们****,若不是自己查的仔细,就被他们给骗了,若按照官吏们提供的情况制定剿匪计划,肯定要出现偏差,极有可能一个小疏忽都会使自己指挥的部队吃大亏,想明白后,谷口名三惊出一身冷汗。 谷口名三马上将副县长草场明慧与本县宪兵队长宫崎本雄叫到了自己办公地点,将他们破口大骂了一顿。 骂归骂,工作还是要做,现在谷口名三名义上统领着本城守备队、宪兵队和一个佐藤守备联队的一个中队,通化省开到本地的3个警察挺进大队,本地的自卫团、铁骊铁路警护团一个营,人数高达1千多人。这些人如何整合在一起,如何形成一个整体讨伐团队,还是一个大问题,现在乱糟糟没个头绪,上边又催了,问失踪的的唐振东挺进队下落。 草场明慧诺诺连声,低头受训,不敢得罪上边派下来的钦差,虽然谷口级别比之自己低一点,但其盛气凌人的姿态却比省长还要威风。 草场趁谷口讲的口干舌燥的功夫,小心翼翼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谷口君,唐桑的挺进队失踪一事,我们也很着急,最近匪情大盛,只靠我们日本人是不可能完成众多的工作的,我认为还是应该让友好的满洲人去打不友好的满洲人,放出满洲挺进队进山侦查的工作还是不能放松,不能因为唐振东的问题而放弃这种做法。” 谷口训人已经训累了,威风也耍够了,见草场与宫崎态度一直恭谨,再骂下去就没什么新意,早就不想再骂,见草场开口请示,也就顺坡下驴收起了一脸酸气。 低头思考了一阵,谷口无可奈何的同意了草场的建议,派人将通化省的挺进队大头目广毅叫了进来。 谷口对广毅这个原抗联投降分子内心中没有什么好感,但现在用人之际,也就不想流露出太多的厌恶之情,与刚才训斥自己人时的表情不同,他完全换上了另一副面孔。 谷口尽量展示出自己的“善意”,微笑着对着直挺挺站在自己面前的独眼广毅大加赞赏,夸奖他踏实肯干,得到了通化省警务厅长的赏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听到表扬,原本已经站的很直的广毅越发将自己的身板拔得高高的,昂着头高呼了一句口号:“愿为天皇陛下效劳!愿为太君效劳!” “吆西!广君少说了一句,你还应该说为康德大帝效劳。”谷口笑眯眯的刺激了广毅一句,随后眯起眼睛抬头打量广毅的表情。 广毅马上堆起一副笑脸,也眯起独眼笑了起来,笑声既干涩又谄媚,“衣食父母者,太君也!没有太君们宽宏大量,对我参加匪军既往不咎,哪有我活命的道理,岸谷隆一郎阁下的提携,我现在啥也不是,这份救命栽培之恩,广毅虽卑微贱命,亦是懂得的,我的命就是皇军给的,不是什么康德大帝给的,我绝对效忠皇军,太君指东我往东,太君指西我往西,绝无二话。” 谷口是个老特务,但是现在连他也分辨不出来广毅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在场的其他两人只看到:广毅很“真诚”也很“感人”,脸上那副数典忘祖哈巴狗式的表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没有深入骨髓的“感恩的心”,是不可能作出来的。 广毅入戏极快,他内心中牢牢记住了马迁安送给他的一个字,“装”,这一年半来装的可真不容易啊,他已经变成一个老百姓极度憎恶的人物了,催粮征税,起获密营,抓夫修路,吃喝玩乐,强取豪夺,行贿受贿,除了没有逼出人命之外,哪样坏事他都干了,在日本人眼里已经成功过关,成了一条忠实的走狗,若不然也不会被岸谷隆一郎任命为警署署长,统领老资格的汉奸程兵、唐振东之流。 但是,广毅牢牢守住了自己的底线,他忍辱偷生背负恶名不为别的,只为了有一天能够给日寇狠狠一击,即使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第315章 纠察细节问题 安滨纵队还在驻地里,现在他们准备开饭,一队一队的战士按顺序来到一块树木掩映间的空场地,席地而坐眼巴巴看着放在他们面前的大盆饭大盆菜,准备一声令下之后就大块朵额。饭菜足量,高粱米加野味。每个中队都有一个炊事班,两口大锅,炊事兵6至8人,按照1比25的比例配置,由于战士们训练强度大,他们的饭量也像吹气似的疯长,饭量增长,做的饭菜就多,炊事兵工作量也加大了不少,现在炊事兵的工作已经接近了尾声,正在烧汤,这道汤是免不了的,因为马司令特意下过命令,饮食中要含有丰富的维生素,也就是要有野菜或蔬菜,防止夜盲症的发生。 马迁安在二大队的简易饭堂处,端着一只大碗站在大队长卢炳瑞身边,一边往自己嘴里扒着饭一边看着自己周围的狼吞虎咽的战士们。 这个大队组建时间不长,其中的六中队则是按照马迁安的意思挑选的兵员,俱都是身体素质好,枪法好,战术意识强,政治可靠的人员,马迁安决心把这支部队打造成特种部队。 六中队全部换装了百姓服装,但其脸上精悍之气依然掩饰不住。 “啧!咋看咋不像老百姓,这可不行,你们的任务是混入铁骊县城,一个个都这样精神还不让人家识破了?”马迁安心中实在是为自己的战士们骄傲,短短几个月的训练与培养,原本很多老实巴交农民出身的他们已经脱去了萎缩怕事的气质,恢复了做人的尊严,政治思想工作的灌输能量真是巨大,让战士们短时间内脱胎换骨,但是……,但是现在不需要他们成为正常人,现在需要他们再变回原来的精神气质,恢复那种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模样。 卢炳瑞扭着水蛇腰,左看右看配合着马迁安的语音,大声叫嚷着让六中队战士注意。 “你,看人别那么凶!哎还有你,胸脯挺那么直干什么?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当兵的?兄弟们呐,你们现在都不要那么牛逼好不好?注意自己的身份,你们现在是县城附近的村民,良民,良民知道不?哎,对对对,那个大杨子做的不错,就那样,点头哈腰的,怕鬼子怕警察啥样子?你们都忘了?吃了几顿大米白面就忘了以前自己是啥人了?今天你们全都给我恢复原状。” 六中队即将出发混入县城,根据侦查员送回的情报,广毅将在他控制的西门处将这些战士安全送入城中,但虽说有广毅掩护,你这些战士一个个器宇轩昂,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进城?也太不符合普通进城赶集的村民形象。 卢炳瑞苦口婆心,讲解了一遍注意事项,例如眼睛不要瞎看人,要看地面,脸上不要有那种自信爽朗的笑容,要麻木一点,要谦卑点,碰到盘查要九十度大鞠躬,因为卢炳瑞知道,日本人完全是不讲理的,为了享受主子的优越感,规定中国人遇到盘问要九十度鞠躬,他当年曾看到过有人鞠躬不到位而被鬼子杀掉立威的惨景。 “听明白了吗?”卢炳瑞讲完,很威严的喊了一声。 “明白!”六中队的战士们毫不含糊,整齐划一气势如虹的回答了卢队长的询问。 “好了好了!继续吃饭!” 待战士们重新埋下头对付饭菜后,卢炳瑞眨着小眼睛瞄向马迁安,用眼睛探询司令满不满意他刚才的讲话。 马迁安笑嘻嘻地,冷不丁大喊了一声:“巴嘎雅路!” 这一声捅了马蜂窝,卢炳瑞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战士甩掉碗筷,像猴子一样蹦了起来,耳轮中听到一片手枪上膛的声音,“咔嚓咔嚓……” “都给我坐下!我他妈的白讲了!”脸色变得苍白的卢炳瑞反应过来,张牙舞爪的挥舞着手臂,很是“恨钢不成铁”的表情,脸蛋扭曲的厉害。这是怎么搞的?六中队太能搞了,仅仅听到一句骂人的鬼子话就搂不住火了,这要是真遇到鬼子盘查时骂人还了得?当场就能干起来。 “哈哈哈哈……”马迁安放声大笑,笑了一会儿,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水,不知是开心的还是欣慰的泪水。 “你们呐!”马迁安指着重新坐回到地上的战士们说道:“士气可嘉!勇气可赞,如果我们中国人人人都像你们一样,小鬼子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个个都暴龙似的,真够小鬼子喝一壶的,我很为日本人担心啊! 战士们都已将发现自己上了司令的当,讪讪的不知说什么好,都装作哑巴一样捡起地上的碗筷,继续吃饭。自己的反应还真像大队长说的那样,他白讲了。这人的精儿神儿气儿一上来,再让我们装慫还真是不好办!俺也没学过演戏。 伪装真不是一日之功,慢慢来吧。马迁安心中有点数,广毅说他有九成把握能将入城的战士掩护好,这么大的把握理应去试一试,既然干的就是打鬼子的活计,哪能等到百分百的可能才行动?大多数时候还是要硬碰硬,狭路相逢勇者胜! 吃罢饭,马迁安还是不走,他让战士们排成一排,自己则从头开始一个一个的“审视”站在自己面前的战士。嗨!还是再检查一遍吧,练过总比不练强。 “你说,老总辛苦!然后再鞠躬!”马迁安对着排头的第一个战士循循善诱。 战士照做了。 “吆西!很好,过关了!你看说两句软话做几个动作也不是很难嘛!”马迁安满意的拍拍刚被他**过的战士,随后走向下一个战士。 鞠过躬的战士苦着脸退回了队列。 又检查过几个战士后,马迁安摸着下巴站到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战士跟前,皱着眉盯了他半天,还伸出手揪了揪小战士的面皮,过后为难的告诉他:“你呀,这次行动别去了,下次吧!” “为啥呀?”小战士急了,急忙屈起自己的手臂比划了一下,“我很有劲,我也会鞠躬,他们能去我也能去。” “你太白了,这脸蛋细发的,赶上大家闺秀了,容易引起敌人注意。” “我?这是天生的,咋也晒不黑,这咋能怪我呢?”小战士非常不服气,认真的争辩一句。可惜马迁安不理他的辩解,随手把他拽出了队列,还调侃了一句,“小子,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混入男人堆儿的花木兰呢。” “我我……,我装不像老农我还装不像大少爷吗?司令你不要太死板。”小战士反手攀住马迁安的手臂,水汪汪的眼睛一瞥,将马迁安惊得浑身一颤。 这该不是真是一女人吧? 看到马迁安发窘,周边看到这个场景的战士都嘻嘻笑了,争先恐后的作证,这小白脸是男爷们。 人才啊!会唱京剧不?马迁安怔了怔,一个念头翻上心头。 检查到2小队小队长的时候,马迁安瞪着眼睛上下打量这个络腮胡壮汉好几眼,好一条汉子,身上自然而然发出一股气势,不怒自威,气场强大。 “你?” “嗨司令,啥也别说了,我没参军那时候就老惹人注意,鬼子的嘴巴子挨了不少,笑不出来,我一笑像哭似的,更瘆人了。”小队长无可奈何的解释。 马迁安挑挑拣拣的,将他认为的太俊的,太凶的一一挑了出来,这次任务不能让他们参加,留下来参加城外包围战吧,潜进城里的人需要不显眼的人好一些。 挑完人后,队伍里还剩下百余人,被挑出不要的20来人撅着嘴站在一边,羡慕的看着即将深入敌人腹地大闹天宫的同伴,只剩下叹气了。 做完这项工作,马迁安刚松一口气,旁边就有战士问,“那啥,司令你去不去?” “我去啊!我当然去了!我是老手,没有我带着你们,你们这些生瓜蛋子出事咋办?”马迁安一摸脑袋,看了一眼问话的人,吆!是那个眉清目秀小白脸。 小白脸很不服气,歪着脸孔气咻咻的继续说道:“司令你看你,你也太显眼了,块头大,煞气重,长的也挺俊,你咋能去?” 喔!头一次听人夸我帅!马迁安心里真还泛起了一丝小小的得意,不过当他看到小战士狡黠的眼神后,立马清醒了,嘴巴咧成一个大反弧状。 小白脸没好心眼,竟给我戴高帽!马匹乱拍,我帅吗?扯蛋! 旁边又有个人扑哧一声笑了,马迁安回头一看,认识,是刚来不久的原六支队的政治部主任朴吉松,一个鲜族抗联军官。 朴吉松一直战斗在小兴安岭里铁骊庆城附近,直到今年4月抗联大举进入本地,他才与这些新抗联接上关系,4月前,抗**部原来一直收不到他的消息,以为他已经牺牲。 朴吉松33年就参加了抗联,36年入党,是一个老资格抗联,年龄却与马迁安一样很年轻只有25岁。 接上组织关系后,朴吉松带着20多幸存的战士返到总部休整训练了一个阶段,现在战事吃紧,杨靖宇就将朴吉松分派到了安滨纵队,现在担任二大队教导员。 六中队战士们现在身上穿的破衣烂衫就是朴吉松搞到的,他对本地较熟,在好几个村子里都留有暗线,此次战斗六中队进城前的最后集结地就由朴吉松来安排,毕竟装作赶集就要有赶集的样子,要准备一些杂七杂八的货物与大车,大车还要改装隐藏枪枝弹药,没有朴吉松这样的“地头蛇”是不行的。 “你笑嘛?” “司令你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只看见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俊不俊的暂且不论,你就说你身上的杀气,比王胡子还胜呢,人家能服气吗?人家是看你嘴大敢怒不敢言罢了!” 我?我能跟他们一样吗?我可是司令哎,我说了算! 马迁安瞪了朴吉松一眼,心中暗忖自己是不是对这帮小子太客气了,一个个嘴巴巴巴的,眼里还有我这个司令么? “都有了!谁也不准再说了,一小时后出发!” 第316章 袭破县城(1) “特战队”出发的时候,周玉成也来送行,周玉成将率领主力夜间出发。对于马迁安打头阵潜伏到城里去的做法,周玉成表达了极大的不满,但这些不满都被马迁安化解。 原因只有一条,两人都十分重视这次破城之战,若能成功,不仅证明抗联的攻坚能力,最主要的则标示着一个意义重大的政治胜利,战斗结果将不可避免的传扬四方,若大胜,则可激励已经被压迫的喘不过气的百姓斗志。 通过几个月的了解,周玉成已经了解到铁骊、庆城地域的百姓抵抗意识浓烈。本地是抗联长期战斗的区域,北满临时省委、三路军指挥部都曾设在此地,抗联在长期的战斗历程中与百姓接触较多,本地有不少人曾经暗中给抗联提供衣物食品,有一定的群众基础。鬼子虽严厉镇压,但并没有压灭百姓心中的敌对心态,现在他们的反抗情绪就像喷薄欲出的火山口,只需有人舍命在峰顶狠狠一击,击破封堵熔岩的石块,百姓的怒火就会冲天而起,汇成毁灭一切的力量。 马迁安就要做那个击破石块的大锤,他当仁不让,他认为自己最有资格。 选择先派一部分人潜进城里,主力部队在城外强攻里应外合的方式有危险,先遣队员人数不占优,有可能被城内敌人击败,这谁都知道。但这种打法费效比最高,最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这是大家商讨后能拿出来的最好的方案,想吃油炸包子就不要怕烫了嘴。 战斗时间的限制是这次战斗最大的短腿,铁骊城处在铁路线上,战斗时间一旦拖长,鬼子的援军就会开着火车上来,若单纯采取城外强攻的方式,很可能还未吃掉城里的鬼子,就得被迫撤退。 而若是城里有内应,则可以很快将城内敌人封堵在兵营内,使敌人的兵力不能展开,不能进行强有力的反击,便于大部队快速进城消灭之,瓮中捉鳖之。 “狠狠一击?”马迁安临行前,对着满脸惆怅的周玉成屈起前臂举起拳头,试探着问道,他好不容易争取到周玉成的同意,其中有一条理由就是要想成功,就要拿出杀鸡用牛刀,百磅大锤砸蟑螂的气势,一往无前,干净彻底打一个漂亮的战斗,彻底打痛鬼子,彻底壮大军威。 周玉成只能作出同样的动作,“满怀豪情”的回应着马迁安,“狠狠一击!”。周玉成现在不能流露出担心的样子,周围的经过的战士们都看着呢,他只能用鼓励的话语迎合马迁安。 先遣队的战士过完了,马迁安潇洒的回转身迈步离开,转身的一霎那,他隐约听到周玉成轻声叹了一口气:唉! 马迁安马上心有灵犀般扭过头,笑嘻嘻安慰了周玉成一句:“下回,下回我一定带上你,这么过瘾的事我哪能独吞呢是不是?” 先遣队半夜时分赶到了朴吉松安排好的出发地,这是一个只有几个草房的山坳,草房废弃已久,原先这里是一个独立的小屯子,两年前被集家并屯,原住户都已迁走,只留下一片破败的茅草房。 先遣队的战士迅速控制了这个地方,一部分战士改装早已备好的3辆毛驴大车,将武器弹药藏到了大车底部夹层中,忙碌一阵天不亮向县城方向走去。 先遣队战士身穿百姓服装,手持伪造的良民证,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但若是有心人仔细检查,相信还是能觉察出点什么,这么多人全是假货,再怎么掩饰也不可能像真的一样。 但马迁安对此没有太大的担心,广毅那边会处理一些小瑕疵的,他会找借口出现在城门口的检查站。 今天是一个大集日,县城周边十里八乡的百姓一大早就肩挑手抬,或赶着各式各样的畜力车,或拉着千奇百怪的人力车聚集到了城门下,城门外边也散落着一大片民居,酒肆茶馆路边摊也有不少,供进出县城的民众落脚喝茶或填填肚皮,赶集的人群中也有不少盘亘在这些场所,耐心的等待开门进城交易。 马迁安将自己的人分散开混入人群中,自己坐在离城门不远处一个茶摊前一边喝茶一边观察,比较自己人与真正赶集人的细微差别。差别还是有的,战士们的神情带有一点点兴奋还有一点点紧张,而那些急着卖货买货的正了八景庄稼人则没有这种表情。 马迁安注意到,他们车上装的大都是山里特产或者是地里栽种的特产,蘑菇木耳野菜木柴等等,他们将用这些货物换来一些家用的东西,什么洋花布、洋火、洋油、针头线脑、鞋面袜套等东西,这是马迁安偷听来的,细细碎碎的很多。 城门上有一座封闭式凉亭,有两个日本兵抬头探脑看了一会儿后,缩回了凉亭,他们是守备队的人,目的是监视城门口检查站的工作状态。 过了不大一会儿,城门开了,一群百姓纷纷站起身形一窝蜂似地往前挤,几分钟后又一窝蜂似地往后退,伴随着城门口警察的怒骂:挤!挤他妈的挤,回回都这样,真他妈不长记性! 啪啪!扇耳光的声音,还有哎吆哎吆的声音,这是挤在前边的人挨了揍在叫痛。 一阵鸡飞狗跳,秩序稍微恢复了一些,站岗的警察懒洋洋的开始放人入城,“车上装的啥?……啥?苞米棒子?出荷粮交够了?……混蛋,怎么有大豆?……什么?高抬贵手?行!不是不行!10块钱放你进去!” 又是一阵哀求声。 啪!妈的!再叽歪送你到宪兵队,10块钱都不想交,妈的! 城门口出现了骚乱,不过很快就被镇压下去了,ng平息下去,估计伪警察得到好处闭了嘴。 一个个子不高的战士捂着红肿的脸蛋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在马迁安的身旁,怒气冲冲咒骂打人的警察,这个战士是混在城门口,想第一时间不经检查挤过去的几个战士之一,未料想伪警察处理这种突发事件很有经验,几个大耳刮几棒子就把乱挤的人群打退。 “挨揍啦?挤不过去吧!“马迁安笑眯眯劝慰道,刚才发生的事他看得一清二楚。 “嗯哪,这瘪独子,等一会看我不把他削趴下的,就会欺负老百姓。”小战士又抱怨了一句,随后抬头向城门口张望,“哎?不是说城里有人接应吗?这几个家伙也不像啊?” 去去去!排队去!马迁安挥手将这个战士赶走,自己依旧耐心等待广毅派出来接头的人,他也发现守门的伪警察不是自己人,这样搞的的话,容易出纰漏,有功亏一篑的苗头,不能伪装进城的后果就是撤退,不打无准备之仗,周玉成的主力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出现,自己带的这点人虽然也能趁敌不备杀入城中,但这样就会打草惊蛇了,给敌人过多的反应时间,这将完不成战前预想。 计划是一环扣一环的,时间链扣得很紧,一环断掉全线断裂。 有进城的就有出城的,出城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不一刻一个毫不引人注目的年轻人出现在马迁安的小方桌旁,叫了一碗茶水,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这才转过身子低声说道:“都准备好了,等3分钟后城楼上就会下来两个日本兵帮助查验证件,那是我们的人。” 声音有点熟,马迁安也装作系鞋带的姿势俯下身体,歪头快速看了一眼来人,看清来人的面貌,马迁安惊喜的低声道:“小曹?” 来人是曹亚范的弟弟曹亚杰,与广毅一同“投降”的机枪副射手,还活着,马迁安很高兴。广毅送来的情报里没提这个事。 “我得走了,被人发现不好。”曹亚杰扔下1分钱,抬起屁股站起来。 “回头聊,最近我见过陈甜甜,她很好。”马迁安以极快的速度告知了曹亚杰。 陈甜甜是曹亚杰的恋人,曹亚杰一直想知道陈甜甜的消息,但他是做地下工作的,上司广毅没有告诉他不相关的信息,他不知道牵肠挂肚的她现在怎么样。乍一听到她的消息,曹亚杰心中不禁泛起一股暖流。 曹亚杰感激的看了一眼马迁安,随即快步离去转入一家店铺。 城门上的凉亭内部,坐着2个谈兴正浓的日本兵,他们是上午岗,还要3个多小时才能下岗,这份工作对他们来说早已轻车熟路,不需自己下到城门口辛苦站岗盘查,自有那些伪警察干这个活,伪警察敲诈勒索来的钱也有他们两个一半,赶上今天这个大集进城的人多,怕是能狠狠捞上一笔,顶的上好几个月军饷了,等一会分到钱也应该给国内的恋人买一个玉簪之类的东西。 正一里哇啦说的兴奋,从门外亢亢亢走进两个手持长枪的“日本兵”,一进门,其中一个就面无表情的告诉他们两个:“两位可以下岗了,我们奉谷口少佐命令,前来接岗。” 两日本兵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试探着反问新来的是哪个部队的?这城门站岗一向是本城守备队的事情,这两个人面生的很。 “哈尔滨佐藤守备联队第十二中队,有问题么?”新来的两人一边用熟练的日语回答,一边用手势命令屋内的两个日本兵滚出去。 一头雾水兼气恼的哨兵铁青着脸向电话走去,他要问问。 可惜他们永远也摇不响角落里的电话机了,长期的和平使这两个日本兵警觉性不高,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这么安全的地方遭到意外。 “噗!噗!”两声轻微的响声过后,他们就被锋利的匕首割断了喉咙,丧失意识之前听到的是一句汉语,“操!这小子血还真多!” 第317章 袭破县城(2) 曹亚杰离开大约3分钟,从城头上果然下来两个“日本兵”,正背着枪支站到了一群伪警察后面。 伪警察班长刚开始没有在意,直到其中一个警察发觉异常捅了捅他,又对着他叽咕了一下眼睛后,伪班长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站的不是早晨见到的那俩皇军,立刻有点不安。 “太君……”伪班长点头哈腰凑上前来,刚一开口就被新来的日本兵打断。 “快快的!今天的人的多,快速的!嗯?” 伪班长不敢不从,一条狗又能对主人的命令说什么呢?虽然他也想知道早晨一同来上岗的俩太君哪去了,是不是被这两位替换下去了,但主人好像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人群流动速度立刻加快了,伪警察们只是粗略的看一眼证件,再看一眼站在自己身前的赶集人,来不及仔细辨认就挥手放人,日本人在后面催的紧,他们不敢不加快放行速度,这样一开无端损失掉不少敲诈的借口,时间不够用。 战士们过去差不多20人了,指挥官卢炳瑞过去了,朴吉松也过去了,通过的战士头也不回赶着通关的第一辆毛驴车向城里走去,带队的军官早已得到城内的地图,也知道他们将向哪里去。 城门边一个没有证件的人被拦住了,伪警察如临大敌刷拉一声将没有良民证的人包围,端着枪指着他,嘴里还心虚的喊着,“抗联?反满分子?抓了!” 被包围的人急的满头大汗,连连喊冤,声称自己丢了良民证,同来的人可以作证。 “老总啊,俺冤枉啊,俺是良民不信你问问二蛋,问杨疙瘩也行,俺们可都是一个村的,说我是抗联?真真冤死俺了。” 伪班长当然不信,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现行,不敲一笔怎么说得过去呢,但可恼的是后边还有俩日本兵,他不得不躬身前来请示。 一个日本兵蛮横的将伪班长推开一边,上前一挥手将围在一堆的伪军驱散,转脸问那个没证件的,“你的,良民?证人的有?” 旁边立刻蹦出两个“证人”,一叠声保证没有良民证的那个人所言不虚,“太君,太君,他真是良民,证件掉了,我能作证。” “开路!进去的!”日本兵连看都没看证人的证件,杨手将他们几个放行。 随后另一个日本兵也站到了前排,好像对检查很感兴趣,“义不容辞”做起了伪警察们应该做的事情-检查证件的粗活。 马迁安跟在一辆驴车后面佝偻着身体,也摇摇晃晃的把“良民证”晃了晃给“鬼子兵”看,可惜这俩鬼子根本就不看,面无表情向城里一指让驴车进城。 城外的民众被快速的放进去一大半,伪警察班长急的抓耳挠腮,再这样下去,今天的秋风就别想打着,一分钱不搂,可疑的人员也不盘问,这俩日本人也太不会办事了,这让兄弟们拿什么喝酒啊? 不待伪警察班长上前劝告两个日本嫩雏,这两个日本兵仿佛收到了什么信号自己醒悟了似的,挥手拉过伪警察班长,“你的,继续检查!还有100多人归你的。” 唉呀妈呀,这句话简直就像天籁之音,伪班长脸上立刻笑得像个菊花,甭提多满意了。 俩日本兵撤了,顺着门洞回到城里,一会功夫又出现在城门上方,默默看了一眼缩回了亭子内部。 马迁安带领的先遣队早已经混在百姓中进了城,后面待检的100多人都是真正赶集来的,已经没有抗联在其中。 进了城,马迁安带领着最后进城的大约30多人不疾不徐接近自己的目标,作战计划早已经背的熟熟的了,他们这队人的任务就是封堵铁骊城守备队驻地,根据情报表明,守备队大院内还住进了哈尔滨派来协防的一个中队鬼子,人数不少大约300多人。 卢炳瑞与朴吉松带领另一队人马去封堵宪兵队的驻地,离马迁安的作战地点大约500米左右。 先遣队的目标全部是鬼子,至于城内的伪警察挺进队、城外驻扎的铁路警护团一个营的满洲军队则不在先遣队的作战范围内,马迁安根本就没有看上这些汉奸队的战斗力,这是一方面原因,另外一方面原因是马迁安考虑到,广毅不还在挺进队那里么,相信广毅有办法拖住挺进队对鬼子的增援。 抗联的队伍拉得比较长,三三两两混在街上行人之中,他们现在都是空手,没有携带枪支,装作赶集进来的乡下农民随处闲逛,今天是传统大集,街上行人较多,先遣队的人员分散着走,并未引起路人怀疑。 马迁安跟着驴车走入了一处较偏僻的街巷,根据广毅提供的情报,这条街离守备队驻地只隔了一趟民居,后巷中可以通行一辆大车,巷尾倒数第三家有个后门正冲着这条小巷而开,马迁安早已算计好进入这家民居做暂时落脚点,作为分发武器的地点。 7、8个人进入小巷停在了那家人家的后门口,马迁安不打算敲门祈求进入院中,这也是不太可能的,他打算用一些迫不得已的招数。 马迁安歪歪脑袋示意一个战士过来,“王宝和,罚你上墙爬过去把后门打开。” 叫王宝和的战士就是刚才不小心丢了良民证差点露馅的那个,一路上惴惴不安担心自己拖了全队的后腿,正琢磨如何戴罪立功,听马迁安给他下了一个“处罚通知”,比自己预想的要轻多了,大喜,小跑着几步窜上墙头,双手一按,唰的一声翻过了一人多高的砖墙,轻轻落地一骨碌滚到后门里,拔掉了门闩,将门猛地敞开。 随着门轴转动发出的响声,早已绷紧神经等在后门外的战士一个接一个跃进院门,随后又迅速散开寻找院落的主人,他们要不出声息的控制住这所院落,如此做是必须的。 三个战士快速通过房山头与院墙的过道冲到了前院,随即扭开房门进入屋内。一分钟后,两个房屋的主人被带到了后院。 一大一小两个,大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衣着整洁还带着一副黑框圆边眼睛,较镇定,小的是一个穿着花布衫的十来岁的小女娃,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惊惧的看着后院忙忙碌碌的人群。 众人已经抽调了大车上的底板,正将一支支铮亮的长枪短枪按顺序在墙边理好。 马迁安打量了一下男主人,简短说了一句,“不要怕,借你的院子用一用,等一下打响了你就可以从后门走了。” 眼镜男点点头,并未流露出恐惧的表情,这种神态引起马迁安注意,随口问道:“干什么的?” “教书的。”眼镜男不卑不亢答了一句。 “我爸爸是校长!”小女娃见这些人并不动粗,胆子大了起来,从眼镜男后腰处探出脑袋,摇晃一下齐颈短发,认真补充了一句。 “噢,老师!失敬失敬!等会按我说的做,保管你没危险。”马迁安一边忙乎着武装自己,一边安慰这父女俩。 院落里不断有人悄悄进来,不一刻就集中了50多人,将小小的后院挤得满满登登,在马迁安指挥下,一部分人挑起房屋的后窗,翻进了房间内。 又一辆驴车进入这个小院,随后十几分钟陆续又进来20几人,人员差不多到齐了。通信员抱出藏在车底部的步话机,拉出天线打开电源调整波段,随后开始轻声呼叫,“黄山黄山,我是泰山,我已就位你们如何?” 连续呼叫了几分钟,终于听到对方的回答,“黄山就位!” 马迁安指挥的这部分代号泰山,卢炳瑞指挥的那部分叫黄山,听到卢炳瑞也已就位,马迁安松了一口气,从入城到武器分发到手,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发现,现在一切都好。 “叔叔,你们有枪,是什么人?不是土匪吧?不会绑票吧?”小女孩沉寂半天,见大家都已持械待发,心中有些惊慌不禁开口问道。 马迁安笑笑,努嘴示意一个小战士替自己解释这个问题,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 不一刻联系上城外荒坡处的周玉成,周玉成天未明的时候已经将部队运动到离城3-5公里易于隐藏的地方了,南城门外小树林里也有埋伏,这一次周玉成发了狠,要包饺子。 周玉成的声音很清晰,“好了!就等你呢,你说动我马上就动!” “好!进攻开始!老周你可要快点啊,我这可没有重武器。” 由于携带不便,先遣队除了携带两支火箭筒外,其余的武器俱为轻武器,如果周玉成到来的时间过晚,马迁安还真担心自己锁不住鬼子。 鬼子守备队的兵营占据了很大一块地盘,兵营周围大多围着木栅栏或铁栅栏,少数几个地方仅仅是一圈铁丝网,由于是设在城里的兵营,他们并未在防卫上下多大功夫,只在兵营偏西北角地方盖了一座小炮楼作为瞭望之用,炮楼下边则是一块小操场,供兵营里的鬼子操练之用。 “行动!”马迁安发出了命令。 立刻又三个人爬上了屋顶,架起一支狙击步枪和一挺机枪对准了威胁最大的炮楼。 其余的人员从大开的大门处蜂拥而出,一左一右分成两个方向快速奔跑,在路人瞠目结舌惊慌尖叫声中,两支队伍继续绕着兵营飞奔,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人或两人找好了位置,或民宅或店铺,或街道旁有利的掩蔽物,纷纷就位。 一分钟,只用了一分钟,70几个人的队伍拉出一道薄薄的封锁线,竟然将鬼子兵营锁了起来。 第318章 袭破县城(3) 日军守备队兵营里面炮楼上执勤的哨兵首先发现了异常,绕着兵营连续传来的百姓惊叫声让他惊疑不定,目力所及的地方只看到纷纷闪避的百姓,还有携带枪支迅捷奔跑的青壮男子,这些男子虽然不时扭头看兵营,可他们没有表现出敌意,没有开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便衣队那帮警察在抓人?不像!没有人被抓;难道他们在进行演习?怎么离兵营这么近演习?哨兵一时间脑筋转不过弯,他的意识里还没有反抗军能够悄无声息进城的概念。 “嗨!丰田君,你快上来看看!”哨兵急忙喊身处炮楼下一层的同伴。 “情况不妙,开枪示警!”楼下的丰田较有经验,听到同伴呼喊,没有马上登上炮楼顶层,而是迅速扑向了望射击孔向外观看,他注意到携枪奔跑的一群青壮队伍里不断分出人员,这些分出来的人员随即隐入街道旁的建筑物中,隐约中好像是在绕着兵营设置包围。 “叭沟!”一声清脆的三八枪声打破了宁静,同时间也破除了这种诡异的现象。 一队正在训练的鬼子正在小操场上,听到枪声,训练有素的鬼子们立刻散开,手中持有武器的鬼子卧倒在地,枪口指向四处,训练中没有持枪的鬼子则飞也似的跑向枪架夺取武器。 枪声一响,兵营四周街道上的人群煞那间逃的干干净净。 已经完成包围的抗联战士从隐蔽物后探出脑袋架好枪支,目光炯炯盯着自己负责防守的一段范围,满心期待营中的鬼子能从自己坚守的地段蜂拥而出,那就可以打个过瘾了。 先遣队配备的武器一水的自动武器,机枪不多,大多数是适合近战巷战的冲锋枪,近战中配备71颗子弹弹鼓的冲锋枪持续性好,疯狂的火力要强于机枪。 鬼子的反应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迅速,作为兵营中最高指挥官,守备队队长衫原大尉不比哨兵清醒多少,直到哨兵的喊叫被传令兵复述给他,他这才知道兵营被包围了。 衫原第一反应是满脸的错愕,这件事太离谱了,竟然有一队来历不明的军队包围了自己的驻地?与他同样反应的是哈尔滨来的鬼子中队中队长近藤大尉。 “这是怎么回事?”近藤嘟囔了一句,他是远来的客军,借驻在这个兵营,并不了解这座城的各种“奇趣怪事”,要想弄明白就要向地主衫原请教。 外面的军队还没有动作,离他500米外宪兵队驻地已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急的衫原抱着电话猛摇。 电话没有摇通,请示上级的通讯被掐断,但这没有难住两人作出决定,按照条例,救援友邻部队为先,衫原率守备队冲击大门、近藤率自己的兵冲出侧门,寻隙歼敌,若不成则边打边退向宪兵队方向靠拢。 马迁安依旧站在最先进入的那家院子里,只不过现在他站在前院,正仰着头问房顶的机枪手,“通报!” “鬼子集中在几排宿舍中间,有一些人开始向正门和侧门移动,打不打?” “打!” 马迁安话音刚落,蓄势已久的机枪手叩响了扳机,“哗哗哗……”子弹如一条钢鞭一样横扫了过去,随着临时指挥部房顶的枪声,周边能看到鬼子身影的抗联战士也毫不犹豫的打响了手中武器,随即兵营四周都响起了转盘冲锋枪的特有的嗒嗒声。 数千枚带着强大动能的铅弹如同瓢泼大雨砸向干旱地面一样,立即将鬼子兵营打的烟尘四起,两枚火箭弹拖着尾迹扑向矗立着的小小的炮楼,轰然两声将炮楼打塌半边,浓烟裹着火苗从射击孔里汹汹涌出。 一串子弹光顾了衫原大尉刚刚立足的房间,几粒子弹将玻璃打得粉碎,其余子弹掠过房角直直打在玻璃窗旁边的砖墙上,瞬间在墙上掏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大洞,飞溅的砖屑甚至蹦到了不远处的衫原脸上,将其脸部划出一道血痕。 大门刚刚打开仅容一个人通过的缝隙,也忽然被弹雨光顾,瞬间木制的大门就被打的千疮百孔,集结在门后准备冲出大门的十几个鬼子还未展现风姿,就被打成血筛子,像跳舞一样抖动着身体倒了下去。 侧门遭到了同样的命运,被弹雨打烂了的门板又遭到数枚手榴弹的轰炸,摇摇晃晃轰然倒塌。 抗联第一轮弹雨杀气十足,击碎了衫原与近藤强行冲出大门的企图,也沉重打击了衫原的自信。 衫原趴在地上,声嘶力竭吼叫着发布着命令,让手下的士兵尽快退回到兵营宿舍所在地,几排宽大结实的砖木结构的平房还是可以作为防御阵地的,慌乱之中他判断对方势力强大,毕竟几十挺机枪一齐开火的战况他还未曾经历过,按这种机枪数配置,对方的军队起码十倍于机枪数量,最少300人,敌暗我明,首先就是要保存实力,其次要摸透对方状况,不能硬拼。 两个传令兵顺着墙边遮蔽物的掩护,飞奔着穿插着,不断将马迁安的命令传到指挥官耳中,又不断将沿途所看到的消息反馈到马迁安这里。 守备队大院的鬼子已经完全被打懵了,在未搞清楚袭击者兵力之前,剩余的鬼子全部龟缩到院中砖房中,以房屋为掩护做着抵抗。 守备队驻地与宪兵队驻地同时遭到了袭击,整个县城大乱。谷口名三正在县公署办公,忽听枪声四起,距离公署不过几百米的两处驻军营地浓烟滚滚,爆炸声不断,枪声已连成一片,十分嘈杂,早分不出来单独声音。 谷口第一时间抓起电话,妄想向宪兵队询问发生了什么情况,不一刻他就明白这是徒劳无功,电话里只有电流声,没有任何反应。 谷口窜到走廊里,大喊大叫连踢带打,终于在他艰苦的努力下,喊住了十几个想要偷偷溜走的职员,他将这十几个职员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仓卒之间组成了自己的临时指挥部,开始分派任务。 也有忠于职守的职员,副县长草场明慧就是一个,草场刚巧从守备队驻地方向经过,目睹了战况,当时他也曾想就地组织街上的伪警察,自卫团之类的人员组成支援队伍从抗联后面冲击包围圈,奈何这些带枪的汉子没有一个带种,听见枪声四散奔逃,跑的比兔子还快,自己刚一伸手拦阻,就被一个急于逃命的壮汉一巴掌搧倒,说自己是日本人副县长也没用,壮汉还很轻蔑的呸了他一口:呸!老子还副省长呢! 草场捂着脸飞跑着冲进了公署大院,进了大院又拦住几个正想溜走的职员,最后都汇集到了谷口的办公室。 谷口听完汇报,尤其听说围攻守备队驻地的抵抗分子人数不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指手画脚吩咐众人执行指令,命令发报求援,命令城中还未受到攻击的广毅的两个警察挺进大队组织反击,正下命令的时候,桌上的电话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 谷口迫不及待抓起电话,听了十几秒,脸色立即从充满激动不安的涨红色变成苍白色。 电话是防守城墙的巡逻队打来的,声称发现大批军队正蜂拥向北门而来,人数足有上千。随后另一个消息使他变得苍白的脸颊不由自主哆嗦起来。 这个消息是南城门守军带来的,声称发现大批武装正在接近南门,黑压压一大片,驻守在南门的铁路警护团一营不战而逃,敌人还未接近营房,仅仅发射了几枚炮弹,警护团就炸了营,士兵们不退入城中协助防守,反而顺城墙边缘向两边溃散。 “据城防守!”谷口只能对着话筒狂叫,用自己的声音压下话筒中传出来的恐惧的声调,其实谷口早已知道据城而守已经不可能,城防上的士兵已经明确告诉他,对方有炮,正在猛轰城门,失守只在方寸间。 “轰!啊……”一声巨大的声响冲破话筒传了出来,听声音打电话的士兵遭到了炮击,恐怕此时已经玉碎了。 突如其来的袭击,强大的军队,诡异的计谋,谷口脑海中完全混乱,对手这三点他哪一点都没有料到,根本没有办法作出恰当的反应。 谷口嗅到了失败的气味,城中最能战斗的三支日军全被死死缠住,压制在营地中突不出来,一旦敌方大部队入城,等待这几支日军的下场不想也知道了。 正急迫间,广毅率领的通化省挺进队呼啦啦涌进了县公署大院,看着几百跑的盔歪甲斜的满洲警察队伍,谷口喜出望外,急忙领着自己的人员冲下楼去与广毅会合。 4百多警察一下子将大院塞满,谷口找到跑在前边的广毅与程兵,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道:“吆西!吆西!广君、程君对大日本帝国忠心大大的,马上带队攻击守备队方向的敌军,他们人数不多。” 谷口战术水平较高,按他的判断,以现在的形势,最优先的战斗方式就是打破守备队周边的敌军,释放出守备队的人员,从而将挺进队与守备队汇合在一起形成集团力量,如此,才可以坚守的时间长些,幸运的话,也许能等到其余地方驻军的到来。 第319章 袭破县城(4) “轰”的一声,一枚日军发射的榴弹打到了房顶,将房顶炸开了一个大洞,房顶上的机枪手闪避榴弹的时候不小心身体悬空,惊叫着从房檐摔落在地。 妈的!掷弹筒!又是这个讨厌的玩意,缓过神来的鬼子开始定点清除房顶上的火力点了。马迁安一皱眉,急跑几步蹲下查看机枪手的伤势,拍了拍他的脏脸蛋问:“喂,还行吧?” 马迁安已经看清机枪手身上没有伤口,这小子是被ng推下来的,房檐不算高,应该摔不死的。 机枪手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翻着白眼哼哼出了声:“俺滴娘咧,爬的高摔的狠,果然。” 行!还能逗笑,没咋地。马迁安将机枪手拉起来,顺便检查随着机枪手一同摔下房顶的德普机枪,见已不能用遂吩咐机枪手,“行的话再上去,不用开枪,给我指示鬼子掷弹筒方位和距离,看我收拾它。” 机枪手不明所以,他刚才目测过,距离这个小院最近的掷弹筒隐蔽点都有百余米,机枪打不到隐藏的鬼子,只有火箭弹还有点戏,火箭弹可以摧毁隐蔽物,可是总共只有8枚火箭弹,刚才已经全部炸响在鬼子军营中了,司令拿啥收拾掷弹筒? “上去啊!愣着干嘛?”马迁安对着机枪手虚踢一脚,瞪着大眼不耐烦的命令道。 “是!”机枪手忙不迭又跑向后院,后院有一架梯子可以上房,转过房山头儿的时候,他瞥见马迁安正用钢钳一样的手指撬开一个手榴弹箱子,他马上就明白了,马司令这是要当人肉大炮!这成吗?100多米呢! 马迁安提着一枚拧开盖子的木柄m1914型手榴弹,活动着身体,助跑虚投,跳跃……,通讯员半张着嘴愣愣的看着马迁安折腾。 “您这?” “没见过我扔手榴弹吧?小鬼!今天让你见识见识。”马迁安看到通讯员不解的目光,得意的向他解释了一句,随后马迁安大声嚷嚷着房顶上的机枪手,“喂,好了没?指示距离方位!” 机枪手根据自己的经验迅速确定了离此最近的一个掷弹筒阵地,中气十足的喊叫一声:“95-100米,正南偏东15,一门掷弹筒,完毕!“100米?通讯员半张的嘴巴变成了圆形。在抗联的训练记录上记载,投弹最远的家伙也只是90米,从来没有人能投出百米,司令想试试吗? 马迁安听到机枪手报出的数据,先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方位和院墙的高度,随后退到房子的墙根处,猛然拉掉拉火索,将右手臂尽量拉伸,运背部肌肉,将手臂拉到极限,一跃而起助跑几大步,获得最大动能后,将手中的手榴弹以45度角投了出去。 “嗖”,拖着一条白烟的手榴弹划着漂亮的轨迹升上半空,速度不弱于掷弹筒打出来的榴弹了,手榴弹升到最高点后下坠,划着优雅的弧线飞向鬼子的兵营。 轰!马迁安投出的手榴弹砰然落地,随即爆炸,爆炸的火光过后,一道黑烟袅袅升起。 机枪手兼观察手趴在房脊后面足有3秒钟没有报出新情况,急的院落里的通信员大叫:“响麟,快说啊,到底投没投中?” 马迁安异常自信的笑笑,接口叫道:“是不是打远了?没关系,我再投就是了。” 醒悟过来的机枪手无言的伸出大拇指对着下边院子晃了一下,你行!这一弹投出的距离足有120米,马司令真神力也。 马迁安精神大振,在屋顶机枪手的指引下,连连投弹,一会功夫投出30多枚,将鬼子的气焰打掉了一大半。 正投得过瘾,左近房顶上负责瞭望的哨兵大叫:“司令,敌人增援,左侧主街道大约3、4百人,贴着街道两边建筑正向我方移动,已与我左近警戒战士接火。 闻言,马迁安立刻停止投弹,抄起冲锋枪,带领着通信员急火火冲出大门向左边跑去,这一条街道边沿有20名抗联战士,隔上7、8米就隐藏着一名,有的正向鬼子兵营开火,有的看不到鬼子位置的则握紧枪支紧张的注视着兵营的木板院墙,马迁安贴着墙边一边跑一边下着命令,“你,跟上!” 被马迁安点到名的战士立即跟在他的身后迎向敌人的增援部队。 十来个人跑到抗联战士匆忙构筑的街垒后,纷纷进入战位,呼啦啦将一排枪支伸出头去,对准正小心翼翼躲闪子弹贴着隐蔽物前行的挺进队援军,由谷口指挥的满洲警察挺进队。 “开火!” 挺进队的队伍拖拖拉拉的足有200米长,谷口跟在大队人马的后面不住的挥舞着指挥刀叫喊:“杀给给!”。 前边移动缓慢,不时有士兵被击中倒下,最令人恼怒的是有不少挺进队员趁乱闪入街道旁的店铺中,再也不见他们出来。 听着城门外越来越近的杀声,看着眼前这一队畏畏缩缩冲不上去的满洲挺进队,谷口心急如焚,刚才挺进队带给他的希望在心中渐渐破灭了。 气急败坏的谷口揪住近旁离自己最近的程兵大队队长程兵,大声咆哮着让程兵上前,“你的,不要躲在后面,带人冲破前边街垒,我的大大有赏!” 程兵同样紧张,这种场合的战斗是他未曾经历过的,眼看着前边蠕动的部队一串串被打倒,谁上谁死啊!这个叫谷口的鬼子又偏偏抓住了自己,倒霉也不是这么整的,凭什么我上?广毅咋不上?他可是署长,挺进队最大的头。 程兵大汗淋漓,此时也顾不得自己平时与广毅有矛盾了,可怜巴巴的望着谷口身后的广毅哀求:“署长,署长,你快想个办法啊!兄弟们大老远的从通化省来了,可不是跑这里来送死的,看在同乡的份上,你跟谷口太君说说,敌军势大再打下去我们会全军覆没,我们快撤吧!” 程兵说的又快又急,谷口大半没有听懂,只听懂了一个全军覆没和撤字,本已焦躁的心情更加按捺不住,一把将程兵推到在地,嚎叫一声举起军刀就要劈掉程兵,以振军心。 周围几个挺进队的军官不由自主攥紧了手中的枪柄,哗的一声退后一步,将枪口似指非指的对准了谷口。他们跟随程兵已久,心中还残存着一点“义”字,见队长向广毅建议撤退,鬼子谷口反倒要杀掉程兵,心中恼怒,害怕程兵一死,自己这队人首先就要做炮灰,下意识同时做出了这个举动。 谷口立即发现了不对,挺进队是刚刚调进城来归他指挥的,作为上司他根本还没有建立起说一不二的权威,正在如此紧迫的时刻擅杀一名大队长,恐激起兵变反啮,现在他的身边没有几个日本人,若发生这种事,自己绝对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谷口的军刀扬起劈不下去,僵在当场。 副县长草场见势不妙,急急拉住谷口的胳膊劝说了几句。谷口随怒气满腔却也不敢再举刀威胁了。 广毅心中倒是极其希望谷口一刀劈了程兵这个王八蛋,但看形势也不是那么好办的,程兵还有几个死党,关键时刻有意无意的举动震慑住了谷口,自己也就不能轻举妄动,但如何消解挺进队的战斗力?不让他们发挥作用,毕竟这些家伙都是拿着枪的人,即使对着抗联乱开枪,也能给对面的抗联施加一定的压力,这怎么行? 广毅皱了皱眉头,对着谷口低语几句,广毅说的是日语,程兵听不大懂,惊魂未定的程兵狐疑的盯着谷口与广毅看,唯恐这两人突起发难将自己做掉,他的食指也不由自主伸到驳壳枪的扳机护圈里,全神戒备。 就见谷口点点头,显然同意了广毅的意见。 广毅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对着程兵命令道:“程大队长,带着你的人退后,然后绕道攻击另一面的敌军,谷口太君认为我们这么多人挤在此处没有用,不如分头进攻,谁先击破敌人对守备队的包围,谁就立功受赏,好好干!” 程兵退后几步,指挥着手下几个军官收拢部队,他的部队一直在后面,军官一叫,立刻逃命似的往回跑,待看到差不多全了,程兵拔脚就走。 广毅紧跑几步追上他,压低嗓音道:“程兵,敌**部队就要进城,我们败了,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学学一大队胡小明,带着你的人丢掉武器散到老百姓家里去隐藏,敌人弄出这么大动静,即使攻下县城也耽搁不起,很快就会退走,到那时候你们再出来,保住兄弟们的性命要紧,明白吗?” 程兵没想到广毅还能如此关心他,听听广毅分析的不错,遂猛的点点头同意,“广老弟,我就按你说的办,咱哥俩啥话都好说,过了这一关我请你喝酒。” “注意谷口,他现在都想杀了你,要是他不死,事后肯定会找你的麻烦,你看着办。” 程兵猛然住脚,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广毅的话击中了他的软肋,使他一下子勾起刚才的恨意,若不是自己死党护着自己,现在自己就是一具尸体了,可以想象,若谷口不死,他迟早要找借口收拾自己。 “咋办?” “你看着办,我啥都不知道。”广毅反身就走。 第320章 袭破县城(5) 咦?对面的挺进队搞什么鬼? 马迁安看到挺进队后部忽然后撤,前边原本缓慢爬行的队伍也受到影响,忽然变得畏缩不前。 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几分钟,尤其是看到对方队伍明显出现慌乱,前边正在进攻的警察频频回头观望后部正在撤离的队伍,脸上尽显嫉妒与不甘,他心中就已明了。 趁敌内心有想法的时候,趁他们心不齐的时候再给他们加点压怎么样?马迁安反身坐回到隐蔽物后面,手摸着下巴又琢磨了一分钟,终于下定了决心。 马迁安叫过来指挥战斗的小队长王柄合,低低吩咐他几句,最后使劲拍了他后背一巴掌,大声问:“咋样?有没有胆儿?” 王炳合被这一巴掌拍着了,也被这一巴掌拍出来火气,瞪着眼睛叫:“啥叫没胆啊?要不是司令你蹲在这儿,我早就冲出去了!” 操!原来这几个家伙还是因为我在此地的原因,保护我的原因,马迁安脸色一窘。 “同志们跟我上啊!”王炳合在两挺机枪不间断射击的掩护下,翻身一跃越过了作为街垒的粮食包,带着十来个人气势汹汹向前压了过去。 作为掩护,马迁安又发挥了掷弹筒的作用,将一枚又一枚手榴弹远远的抛射过去,百米外挺进队的前锋随即被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 王炳合的小部队借助街边各种隐蔽物,飞快的跑动、跳跃、蹲伏、卧倒射击,一口气跑出五、六十米,又甩出一批手榴弹,借着刚刚被手榴弹炸出的烟雾掩护,直直的杀到挺进队前锋队伍中,似一把尖刀狠狠**了敌人胸膛。 弹雨如注! 挺进队前锋的机枪早已被炸的东倒西歪,后边队伍的机枪手又看不到前边的情形,也不敢贸然开枪射击,原本这段被挺进队占据的街道上忽然失去了捷克机枪的鸣叫,只剩下挺进队单调的毛瑟单发步枪薄弱的呯呯声和波波德密集的嗒嗒声,呯!嗒嗒嗒……,呯!嗒嗒嗒嗒……,嗒嗒嗒……。 谷口虽然处在队伍的后部,但依然有流弹呼啸着不时从身体附近划过,眼睁睁看着前边一顿大乱,毫无办法。 敌人拥有逆袭的勇气,这是一等一的强军,没有傲睨一切的气概,甭想打出疯狂的反冲锋,对手的英勇使谷口心中一凉。 挺进队前部开始溃散,如同雪崩一样冲垮了后面部队的秩序,谷口跳着脚挥舞指挥刀声嘶力竭喊叫着,妄图阻止崩溃。 广毅蹲在街边一座石狮子后面,微微侧头冷眼观看绝望的谷口,悄悄将手中的勃朗宁枪口对准了谷口的耳根处。 噗!没等广毅下手,谷口的脑袋忽然毫无征兆的裂开了,像一个熟透的西瓜被一拳打开一样,脑中的物体四溅,喷射到周围几个人身上,惊起一阵恐惧的叫喊。 广毅第一反应是向后看,看了看程兵部队退走时经过的一个街口拐角,见到一个半露的脸庞和一支毛瑟步枪的枪管,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看来自己对程兵的告诫起了作用,程兵的人打了谷口的黑枪,倒省了自己的事。 谷口一死,广毅马上夺回了部队的控制权,立刻发出撤退令,命令自己的部队躲入附近的院落躲藏,放弃进攻与防御。 这条命令正合挺进队剩余人员的心意,转眼间还处在防御状态的挺进队放弃阵地,一窝蜂似的向两边房屋院落逃散。 王炳合打得过瘾,冲锋枪在他的手中跳动着怒吼着,不一刻功夫他带领着的这几个人竟然打了个通街。 扑通扑通跑了2百多米,王炳合忽然发现前边的敌人不见了,异常疑惑,他转回身呆呆的看着自己刚刚杀过来的街道,街道上除了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弹坑和被打死的敌人尸体外,竟然连一个活人都没有了,空空荡荡的。 就算我这队人很厉害,也只不过打死几十个敌人,刚才这好几百人呢?遁地上天了?真是神奇的挺进队。 王炳合又率领战士们呈战斗队形慢慢返回经过的街道,警觉的四处观察,走到中途,忽听一座院落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呻吟,这种声音很熟悉,是伤兵在叫唤。 “砰!”王炳合一脚踹开大门,身体侧身贴在大门左边院墙上,高声叫喊让里面的人投降,“里面的人听着,我知道你们有人在里面,想活的就把枪扔出来,想死的就吱个声,老子成全你们!” 院落里寂静无声,王炳合大怒,侧着身体照准大门打了半梭子弹。枪声比喊话有效,里边立即发出了求饶声,不一刻十几支枪隔着院墙扔了出来,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有戏!王炳合脑筋一转,又大声喊了一通,命令里面的人出来投降。 “出来!抗联不杀俘虏,投降保命!” 里边的人叽叽喳喳一阵后,果真开门走出来投降了。 抗联的大部队入城,一队队战士排着齐整的队形嗵嗵嗵的跑过主要街道,震天的脚步声给隐藏在其他院落里的挺进队警察带来了心理震撼,王炳合带领着几个战士借势将他们逼出了藏身地,几分钟后沿着这条大街边沿就站满了神情沮丧的俘虏。 跑过这条大街的抗联主力中有人扭头笑嘻嘻打量俘虏,他们脸上充满了胜利者的喜悦与得意,不时还有战士喊上一句逗趣:唉呀妈呀!这就是挺进队? 入城的2、4大队由李凤山率领增援包围守备队的抗联,3大队增援封锁宪兵队的抗联,1大队则沿着主要街道搜缴残余抵抗力量,占领县城最重要的所在-火车站、邮电局、银行、仓库、伪公署等。 主力迅速的将鬼子守备队兵营与宪兵队驻地团团围住,纷纷抢占周边有利地形,支起了各种武器瞄准鬼子藏身之地,陆续开火。 马迁安已经从街垒后边出来了,与刚刚抵达此地的李凤山相视一笑,愉快的征询李凤山的意见,“咋打啊?是全歼呢还是要俘虏啊?” 李凤山眯着眼睛瞧了瞧硝烟四起的守备队兵营,又瞧了瞧面带“奸笑”的马迁安,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一圈答道:“我没意见,咋打都成,不过考虑到鬼子比较顽固,应该没几个投降的,我们时间又紧,劝降这道程序还是免了吧!” “嘿!我不管了,现在你是前敌指挥官,我还要处理善后,走了!”马迁安得到满意的回答,招呼自己的通信员和警卫员,转身向王炳合的方向走去。 马迁安一离开,李凤山精神大振,他心中明白马迁安如此安排,这是让他长脸呢,把手拿把掐的功劳让给自己一大半,够意思。 李凤山大着嗓门吼开了:“通信员,给我叫通所有步话机,命令个中队指挥员集中迫击炮火箭筒猛轰,十分钟后我要是看到还有房子杵在那儿,回去关禁闭!” 两个大队的炮手们得到命令,再也不肯节省弹药,近60门(支)迫击炮和火箭筒一齐开火,各种炮弹争先恐后般射入守备队兵营里面的宿舍、马厩、食堂等一切建筑物,密集的炮弹爆炸声惊天动地,响彻县城上空,一团团火球闪亮,一股股硝烟升起,断臂与砖屑木料齐飞,惨叫声不绝于耳,兵营内刹那间变成了地狱。 重武器攻击下,原本结实的房屋被一间间打塌,鬼子士兵们被炸得无所适从,东躲西藏。 守备队驻地中的衫原与近藤失去了刚才的镇定,刚才兵营外的敌军火力虽强,但自己这方依据房屋防守还扛得住,现在不行了,因为对方不仅攻击人数大增,还用上了越来越多的重武器。 “轰!”一枚火箭弹钻入已经被打塌半边的衫原指挥部爆炸开来,如雨的弹片尖啸着扎入翻倒的水曲柳木桌上,砰砰作响。 躲在桌后面的衫原目光呆滞,无神的看着倒在自己不远处的近藤,近藤被爆炸波及,震得口鼻冒血,胸脯艰难的起伏着也歪着头看着衫原苦笑。 “衫原君,我们不行了!” “是呀!不行了!”衫原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一张嘴,一口血箭窜了出来,他也被爆炸产生的震波所伤,待血箭窜出口中后,衫原敏感的意识到自己一语成谶了。 “我们都要去尸魂界了,路上要互相照应一些成吗?” “嗯!”衫原以日本人特有的煞有介事的点头应承方式,猛的点了一下头,“我想我们在去尸魂界之前还能在靖国神社享受到一点香火吧……,多么令人期待的事情啊……” 这两人没有打过炮火连天的大仗,从未见识过如此猛烈的炮火,也从未有过被优势敌军包围压着打的经历,一时之间绝望的情绪同时升起在两人的心头。 “咣”,又是一声巨响,一枚迫击炮弹落入房间,喀拉拉将承重墙炸倒,房间顶上摇摇欲坠的大梁檩子等轰隆一声坠落下来,砖瓦木料碎木屑以泰山压顶的气势扑面砸向屋中的两人,呼……尘烟四起……。 李凤山站在几百米外,手持望远镜兴奋地盯着兵营看,冲天的硝烟,冲天的大火,脚底传来的激烈震动都令他十分激动。 站在他身边的通信员,手搭凉棚学着李凤山的样子也在关注着战场,猛然间他看到了一点白色在兵营废墟中一闪,急忙报告给身边的李凤山,“李副支队长,鬼子好像打了白旗?” 李凤山在望远镜里早看的明白,但他依然驳斥道:“胡说!那是鬼子的尿布国旗,这帮兔崽子都这样了,还跟我叫号呢,再传令,炮击不准停!” 第321章 袭破县城(6) 直到守备队兵营的建筑物全被打成废墟后,李凤山才命令停了火。炮火一停,战士们立即排成战斗小组搜索前进,长期军事训练使这支抗联养成了中规中矩的战术。 通信员出神的望着喷吐着浓烟的兵营,眨巴着眼睛默默计算一会儿,随后吧嗒吧嗒嘴,脸上不由自主带上了一丝惋惜的表情,他的这种状态被李凤山看到了。 李凤山似笑非笑的问:“咋啦小算盘珠子?又在那嘎达瞎算啥?” 被称为小算盘珠子的通讯员参军前是个货栈学徒,打的一手好算盘,见李凤山叫自己绰号,似有嘲弄之意,不由得鼓了鼓腮帮子叹口气道:“副支队长,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大手大脚,我听人家说你以前打仗隔一会就问旁边的人,打了几发子弹啦?省着点啦,别学败家子啦,可你今天咋这样呢?” “咋样?” “鬼子明明摇白旗了,你还打!还使劲打!多打最少一百枚炮弹。” “嘘!别瞎说!瞎说要掉脑袋的,鬼子打白旗?你肯定看走眼了,鬼子啥时候投过降?别把他们想的太好了,你没听马司令讲的平型关的故事?” “那这也不是不节省弹药的理由。”小算盘珠子知道李凤山有点强词夺理,鬼子也有投降的,也不全是武士道一根筋,只不过数量少罢了。他说不过李凤山,但也不服气。 “一百枚?一百枚算什么?我说你这小噶豆子净打小算盘了,不会算大账,你说一个小鬼子从小长到大要花多少钱?参军训练打仗要花多少钱?一个小鬼子咋也值十个炮弹钱了,我这一个炮弹报销他一个小鬼子,一百个炮弹报销他一百个小鬼子,我这还赚了呢,告诉你,算大帐!司令说的。” 小通讯员立刻无语,又眨了两下眼睛才说道:“高!支队长这种算法高!不愧是做大事的,你说我咋就钻牛角尖呢?” 打嘴架打赢了的李凤山高兴起来,装作慈祥的样子摸了摸小通讯员的头顶,“哎,这就对了嘛,孺子可教!” “跟我打扫战场!”李凤山率先向兵营内走去,小通信员乐颠颠跟上去。 “呯”,废墟中响了一枪,是三八枪的声音,已经搜索到附近方位的战士马上循着枪声跑了过去,不一刻就将响枪的地方包围起来。 一个会日语的鲜族战士矶里哇啦喊话:“缴枪投降,投降不死!” 回答他的又是两枪,“呯!呯!”,子弹嗖的一声掠过附近战士身旁。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李凤山大呼小叫跑了过来,将那个会日语的鲜族战士拉过来问话。 鲜族战士快速将情况汇报一遍,这个废墟下面有个地窖,几个鬼子躲过了炮击,窝在那里不肯出来,但听里面的情况,鬼子之间也有不同意见,一部分想投降,另一部分不肯,他们起了争执。 听完汇报,李凤山摸着下巴盯着还在冒烟的地窖口想折,小通信员兴致勃勃的拉来一个扛着火箭筒的炮手,指着地窖口大叫:“来来,闪开!给他们来个厉害的!” 李凤山立刻瞪了小通讯员一眼,推了他一把说道:“去去别捣乱,注意俘虏政策,你想犯错误?” 李凤山变脸比变天还快,通讯员脑筋转不过来,急的满脸通红低声抗议,“你刚才……” 李凤山横了小家伙一眼,心道:嫩毛孩子,不懂事儿,刚才我不是“没看到”鬼子摇白旗嘛,现在这帮小子都知道下面的鬼子不全是冥顽不灵的,还有几个要投降的,你就这样把人不分青红皂白全炸死,那要吃纪律处分的,笨! “刚才我们大家打的好哇!打的鬼子毫无还手之力,顽抗的鬼子全都被消灭了,但是下边还有要投降的鬼子,我们就要注意政策了,所以呢,小金你继续喊话,让那些不想死的把那些想死的都给我解决喽,乖乖上来就可免死。”李凤山看通信员要说实话,急忙用话堵住小家伙的嘴,最后又瞪了小通讯员一眼,低声“威胁”道:“政策要活学活用,等回去我教教你!” 小通讯员见李凤山对着自己连连使眼色,终于开了点窍,晕乎乎的答应了。 “你这样喊”,李凤山一字一句教那个鲜族战士如何喊话,“日军士兵们,你们的战争结束了,成为抗联的俘虏后可以保证生命安全,若执意顽抗,我们将炸毁这个地窖,我知道有人想拉你们一起殉葬,这帮犊子这么坏留着他干什么?你们手里都有枪,他们阻止不了你们奔向新生活的,揍他小舅子的,我给你们1分钟解决自己的问题,是死是降,都由你们自己决定!记住一分钟,计时开始!” 李凤山教一句,鲜族战士重复一句,最后一个词说完之后,地窖里鸦雀无声了。 “10秒,20秒……40秒了,你们还有20秒,手榴弹预备!” “#¥%……amp;%”地窖深处猛然爆发出一阵吼叫声,随即里面响起了几声沉闷的枪声和惨叫,最后还有一声不算猛烈的爆炸。 “噗……”先是一股白烟冲出地窖口,随后有日语从地窖口传了出来,“投降!” 自相残杀过后,还有3个活鬼子,一个接一个爬出地面,随即坐在地上,有的捂着伤口,有的用呆滞无光的眼神看周围的抗联战士们,显得极为沮丧。 李凤山逐个看过去,打了个哈哈,“弃暗投明!不错,卫生员来!包扎一下。” 抗联占据了战场,开始仔细搜缴战利品,只要是有时间,抗联对枪支弹药的搜寻一般都比较仔细。 一个战士从废墟里拽出一支三八枪,看了看又扔到一边,显然没相中,李凤山一扭头正巧看到,急忙跑过去捡起来看看。 “李副支队长,枪托都没了,别要了。”扔枪的战士不解李凤山的举动,劝了一句。 不料李凤山不同意,乜了战士一眼“语重心长”道:“你这小败家子儿,阔啦?一支大枪值5千斤大豆呢,这枪不就枪托没了吗?捡回去让修理所换个水曲柳的,照样使用,狗肚子里装不了2两香油,刚有点钱就不知道咋得瑟好了,麻溜的给我捆上装车。” 周围的几个兵偷偷地笑,笑李凤山小气,但笑归笑,他们依然执行了更加严格的搜光拿净的命令。 “都给我听好喽!实在不能使的枪支,你们也不要随便放弃,顺手拆俩零件下来也好,不ng费,我们的队伍还要壮大,还需要很多的枪。”变身为大管家的李凤山恢复了以前的作风,对着周围捡战利品的战士嘱咐道。那时候穷,得到武器补给很不容易,即使打坏的枪支他也要捡走的。 一刻钟后,一支一大队的队伍向这边开来,他们刚刚起获了鬼子设在本城的补给仓库,赶着一溜大车,后边还跟着4辆汽车,满载通过李凤山队伍附近,相熟的战士互相打着招呼。 “捡破烂呀?看我们缴获的,老多了。” “哪弄的?”李凤山部队的战士眼睛都直了,羡慕的看着一大队长长的车队,有一个家伙还不争气将手中的一把刺刀当啷掉在地上。 李凤山眼睛也直了,看看自己手里好不容易抠出的一支烂枪,又看看经过的大车队上面满满的崭新的三八枪,啪的一下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扔下,飞跑几步拦住一个带队的军官,嚷嚷道:“还有没有?给没给我们留一点?” 不待军官回答,一辆经过的汽车上面扑腾一声跳下来一个大汉,撇着嘴对着李凤山笑开了,“凤山,你捡破烂呀?” 我操!一大队的人咋都这个德行?李凤山怒气冲冲迎了过去,对着走过来的大汉就是一呸,“我呸!李四清你这个小子,真是你啥样他们啥样,都一个腔调,啥捡破烂呀捡破烂的,你看你嘴都笑歪了,整个一土老帽。” 李四清太熟悉李凤山了,俩人都是一副狗脾气,见面就得笑骂几句,不然不会说话。 “得得,没空斗嘴,我还得把这些东西运回山里呢,鬼子仓库那里还有好多,去拿呀,司令刚才吩咐的,要多弄点布匹棉花,机床工具油料要是有,也带上。司令说了,今年过冬缺的东西老多了,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李四清说完,忽的一下又跳上汽车踏板,扬长而去。 通信员跑了过来,将步话机话筒递给李凤山说道:“司令让你赶紧动员人力搬运物资,不要打扫战场了。” 简短通话后,李凤山精神大振,亮出大嗓门召集自己的战士让他们去鬼子仓库和公署,还有一个小型的军械所里搬运东西。 一听有更好的东西,战士们马上喜气洋洋的整队开拔。一个战士路过李凤山身边,李凤山拽了他一把,指着战士手里的一捆半截三八枪说,“扔了扔了,啥老破玩意啊,你捡破烂啊?” 战士气得不行,顶了他一句,“副支队长,刚才你让我别丢,说啥一支大枪值5千斤豆子,现在又说拾破烂,咋整的?” “我说了?你又听差了,我说好枪值5千斤豆子,现在有好玩意谁还要破玩意,丢了丢了!跟上跟上,公署大院还有汽车呢,都给我划拉来。”李凤山大手按在战士肩上,又低语了一句,“给领导留点面子,别说我让你们捡破枪啊!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现在有饺子吃,谁还要窝窝头啊?小鬼子洋落儿还真他妈多。” 第322章 袭破县城(7) 马迁安出现在一座仓库里,这不是日军的仓库也不是伪政府的仓库,这是一个商人的仓库,现在判断不出来这个商人是不是正当经营,是不是与伪政府有勾结当汉奸的家伙,没有时间调查真相,马迁安对这个商人也就不能采取没收敌产的处罚。 根据陆续汇报过来的情报,战士们在搜查伪政府与军警宪特的仓库时,没有找到足够棉花与布匹,而这座仓库里却堆积着几万米布料、呢子料和数百包上等棉花。 商人长着一张干练的脸,但上边却有一丝惧怕的表情,旁边跟着的一名经理类的人物,亦是一副无奈的脸色。 库门外站着齐整整的一支队伍,从敌人那里缴获过来的汽车也停在附近,车厢板大开,只等上货了。 “先生贵姓啊?大买卖啊!”马迁安背着手仰着头眯着眼,将布料与棉花数量估算完毕后,回转头笑眯眯的对身后跟着的商人问道。 “小姓金,糊口罢了,小买卖小的很,入不了爷的法眼。”商人不管马迁安如何和颜悦色,依然弯下腰赔笑道。 “金什么?”马迁安看到商人身上穿的是正宗马褂,补充了一句,“满族?” “嘿嘿,嘿嘿……”金姓商人尴尬的笑笑,看到马迁安依旧有兴趣的样子,不得不回道:“金嘉善,家生子,主子赐姓。” “嗯。”马迁安对他口中的主子不感兴趣,估计是什么满族亲贵之类的角色,溥仪当了“皇帝”之后,很多过去的满族贵族进入了各个政府的高层,利用职权开办买卖的不在少数,这是一个普遍现象。 “金掌柜的,这是你主子的货吧?我全要了。”马迁安随意的用手指在周围划拉了一圈。 金嘉善的脸色随着马迁安的这句话开始变化,慢慢变红,神情紧张起来,脑门见汗了。 另一侧站着的经理也很紧张,他早已经意识到马迁安相中了这批货,他无法阻止,但若要是连句话都不敢说,以后见了这批货的主人该如何交代?心里激烈斗争后,他不得不嗫嚅着说出自己的“抗议”:“这位好汉,您总得报个名号好让我们知道,货没了,又不知道谁拿走了,我们老板会要了我们的命,您老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给留条活路吧。” “哧!”马迁安笑了,感情这俩人把自己当成山大王了,他耐心对两人解释了一顿自己队伍的身份,言明抗联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执行严格的军纪,绝不会无端掠夺百姓与正当工商业者的财产,最后马迁安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对敌伪财产实行没收政策,对死心塌地投靠日本人,残害中国人的的汉奸处罚是严厉的,不仅要没收他们的财产,还要取他们的狗命!” 紧接着马迁安又补充了一句:“满族卖国者也一样,不要忘了,他们卖的国家叫中国!” 最后一句话马迁安说的声色俱厉,吓得金嘉善一哆嗦,他刚才还想到自己不是汉人是满人,汉奸这个词不适用于他,虽然是狡辩吧,谁让你没说呢? 金嘉善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他清楚自己主子是干嘛的,那是混“满洲国”尚书府的高官,不知道按抗联标准能不能定成卖国者,心中惴惴不安。 “我们没有时间搞清楚这个仓库里的东西是不是敌产,所以我们会按照市价购买这些货物,你们不要担心。”马迁安走到堆积如山的呢子布料跟前,用手细细撵撵,品评了一下质量后扭头对两人说道。 天籁之音!金嘉善与黄脸经理听清了这句话,怔过之后就如同打了兴奋剂一样,沮丧的脸马上变成了惊喜。 “当真?”金嘉善抬起满含希望的脸庞问道。 “我不善于说谎。”马迁安亦很“真诚”。 在决定攻打铁骊县城的时候,纵队领导阶层就已经达成一致,根据各个游击区或根据地成功的经验,安滨纵队也整理出一套自己的东西,他们主要根据的原则就是八路军总部传达的一系列总结,尤其是这段话,安滨纵队的军官层都能背诵下来。 敌我斗争的胜负,决定于人民,首先是敌占区人民的态度。人民即使反对敌人而对我中立,也只是便利了敌人。所以我们要有正确的政策,不仅根据地的政策要正确,尤应在敌占区、游击区要有一套明确的政策,否则发生错误,易为敌所乘,而敌人则恰恰善于利用我们的弱点以弥补其在中日矛盾中的基本弱点。经验证明:过去有一时期因为我们政策错误,敌占区人民对我采取中立乃至反对态度,给了敌人以很大发展。经验又证明:敌占区工作不开展,根据地也要退缩;游击区不能坚持,不仅根据地要退缩,而且失却了向敌占区前进的有利阵地。经验还证明:在敌占区、游击区采取简单生硬的办法,是必然失败的,而必须照顾那里的环境,一切为保护人民利益打算,提出恰当的对敌斗争方法,才会得到人民拥护,也才能取得胜利。经验尤其证明:谁关心人民的问题,谁能帮助人民想办法去和敌人斗争,保护人民利益,谁就是群众爱戴的军队。 敌人那里也有一群智脑,他们会抓住我们的失误大做文章,与我们争夺民众的支持,在这一点上,我们要有清晰的认识,不要想当然。 所以严格执行敌占区政策,争取潜在的民众支持,就成为必要。 剩下的工作顺理成章了,马迁安呼来了在银行里缴获颇丰的纵队后勤处长,让他与金嘉善算计这些账目,在吩咐完战士装货后,自己则带着人又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周玉成在战斗结束后就将宣传工作开展起来,现在满城都能听到高音喇叭里传出来的演讲,这是周玉成组织的活动。 对敌军的宣传,对敌占区民众的宣传工作一直是我军的法宝,周玉成对这种工作所能产生的能量认识的很清楚。 进行广泛而深入的抗日宣传和民族教育,激发人民的抗日积极性,打击敌人“日满协和,共存共荣”的欺骗人民的诡计,这是抗联现阶段必须要做的,也是必须要做好的工作。 战争不仅仅是物质力量的决斗,还是精神层次的角力,失去了精神力的民族拥有再多的人口,拥有再多的财富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一群数量庞大的奴隶与待宰羔羊罢了! 装好货物的抗联开始有秩序的依次退走,铁骊县城的主要街道上行进着满载的大车和汽车,车流两侧则是充满喜气,军容严整的抗联战士,他们迈着有力的步伐喊着号子进行武装大游行,给县城里的普通百姓展示这一支抗日力量的新气象。 车辆有的是没收的,有的则是买下来的,当然也有一些拥有大车的人不肯卖,抗联则付了一定的费用租赁,20里外森林边缘卸货,卸货后则由车老板将车赶回,价格公道,各种形式的都有,但其实那些将车卖了的更合适,抗联不能将车辆赶入森林,他们会留下大车,只迁走驾车的牲畜。 马迁安身边跟着流动指挥部,由于拥有步话机,马迁安不需要固定在一个地方设立自己的指挥机关,所有的情报即使他在流动状态,也会及时的汇报到他的手里。 他知道入城的各支部队现在都在干什么,他知道离城十几公里的防卫庆城方向敌援军的部队在干什么,他知道周玉成在干什么,张方荣、李凤山在干什么,李四清、卢炳瑞在干什么,总之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 “葵花在手,江山我有!哈哈……”马迁安轻轻抚摸了一下通信员身上的步话机,对自己低低说了一声。 “司令你说啥?”小通信员扭过头好奇的看了一眼马迁安。 马迁安只好装糊涂,换了词儿回答他:“好宝贝啊!像小型战场实时通讯系统。” “啥叫实时通讯?” “自己想!叫你多看点书,你倒好成天练那个什么刀枪不入。”马迁安曲起手指敲打小通讯员的脑壳,这小子爱问问题,问起来就没个完。 马迁安几乎是随着最后一批队伍离城的,在城门口附近他看到一大群挺进队的俘虏,这些家伙有不少都脱掉了军装,身上胡七杂八的穿上了老百姓的服装,俘虏都安分的坐在一块空场上听抗联的政工干部宣讲,其中有广毅,广毅也穿着一件汗衫,头上包裹着一块带血的布条,包住了他的那只盲眼,从外表看只是一个标准的伤兵,曹亚杰坐在他的旁边,还有几个疑似亲信的士兵有意无意的掩护着广毅。 广毅提过,他现在可以策反几十个挺进队的伪警察,但若是同意他归队,作用就小得多了,毕竟一个好的地下工作者的作用要大于拉几十号人过来,对于广毅的使用,马迁安与广毅有过约定,若广毅没有暴露身份,马迁安希望他能继续潜伏下去。 看到广毅好像受伤了,马迁安放缓脚步,关心的凝视广毅的脸庞。 马迁安的关心被广毅觉察到了,若无其事的扭过脸不看马迁安,避免自己与马迁安眼神接触而引起别人猜想,对于马迁安流露出来的战友情,广毅虽内心感动却不能表达,只得闪避。 这些被俘的伪警察挺进队员,绝大多数是外省人,听到抗联不伤害他们,可以放他们回去,几乎所有的人都选择了回家。 负责宣传的政工干部最后撤离,他做了半天工作,多达300多人的俘虏竟然只有几个人愿意参加抗联,其余的都说要回家。他气恼的挥着手中的一个纸单,很郁闷的喊:“你们名字我可记下来了,回家后若再参加反动武装,再给小鬼子卖命,那就是铁杆汉奸!我们抓到一个杀一个。” 下边嗡嗡嗡,有人不服气提出反对意见:“身不由己啊!小日本子逼我当兵,不当也是死啊!” “那你说咋办?”政工干部晃着手里的纸张,“让你参加抗联你又说回家种地,回家种地又要被鬼子抓当兵,你到底咋想的?” 马迁安看这位干部抓不住重点,咳了一句走到他身后悄悄教了他几句。 闪身走出门洞后,马迁安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话。 政工干部得到点拨,换用了另一种思考方式,他喊道:“好吧,就算你们被迫了,再参加什么挺进队了,那你们能不能做到见到抗联后,你们不真打,都不要瞄准,对没人的地方放枪?” “能吧?差不多吧……,反正俺的枪法也不准……”俘虏们迟疑着给出了答案。 第323章 袭破县城(8) 铁骊作为五省联合大讨伐最前沿的城市,为将来的讨伐大军出击方便,野副的参谋部将铁骊打造成了前进基地,近期着实囤积了不少“战略物资”,包括一切作战所用的零碎物品也储备了不少,就在抗联攻破县城的前两日,还有一列货车运来大批物资,物资里含有军粮、日本卷烟,日本火柴、肥皂、汽油、汽车轮胎、汽车零件、汽油、军用锹镐、帆布、军装及配属挂件、军靴、水桶等林林总总足有几百吨的货物。 这些货物卸车后储备在距火车站不远的一处仓库区,由于总数量庞大,抗联并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将它们全部拿走,选取一部分最急需的物资后,仓库里还剩下一大半抗联拿剩下的物资,曾有战士建议烧毁这些物资,这个建议被马迁安否决。 抗联获取物资的同时,仓库周围就出现了三三两两胆子大的当地居民围观,他们并不怕这些忙忙碌碌和颜悦色的抗联战士们,当时各个高音喇叭里还播送着抗联的政治主张、抗战政策等一些宣传,居民们认为抗**不会嘴上说一套、手里做的又是另一套吧?一边高喊不侵犯普通民众利益,不伤害普通民众生命,一边开枪屠杀吧? 看着看着,就有一部分人受到抗联战士的邀请,参加到搬运物资的行列中,最开始他们的目的是获取酬劳,抗联战士允诺分给他们一部分物资作为劳动报酬,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偷偷将小物件传递到货场旁边的家人手里,他们如此做并未受到呵斥与处罚,也就胆子越发大起来,除了抗联中意的一些物资器材他们不动外,其余像粮食等铁锹水桶肥皂等可以民用的东西,他们渐渐拿的顺手。 抗联搬运完自己需要的东西后,陆续整理队伍离开了这一排仓库,帮助抗联装货物的人群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脸孔,眼神充满狂热的看着剩余的堆积如山的日用品,怔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带头,大家放弃缩手缩脚谨慎的姿态,一窝蜂涌上前去大拿特拿,有人还急促的吩咐自己身边的小孩去喊亲戚朋友来。 捡洋落儿,这是大家心中能想到的最贴切的词了。刚才那些抗联不也说了吗,这些物资都是日本人从我们中国人手里抢的,我们现在拿回来没有什么错,趁现在没人管的时候,趁乱多拿点回家藏起来。 抗联大军撤走半小时后,货场上已经出现了几百号人口,肩扛手提或推着人力车,络绎不绝的运送那些无人看守的财产,各条小路上还有刚听到消息匆匆跑来的人群,每个人都很高兴,但大部分人都低着头不与别人打招呼,只是闷头搬货,这些是闷声发财的聪明人,此事不宜张扬,快快拿走东西就好,只有小部分人抑制不住兴奋见到熟人还要聊上两句。 大家热火朝天的时候,顺着铁路线跑过来一大群穿着体面,挥着各种武器的人,人数足有40多个,有青年也有老头子,但他们无一例外的气急败坏的样子,冲到货场见人就打,更有甚者则挥动手中的枪支连连开枪,全然不顾密集人群的安危,一瞬间,搬货的人群被打得四散奔逃,有不走运的则被子弹击中,血溅当场。 这是居住在铁骊县城日本人居住区的日本平民。抗联攻打县城只攻击了军事目标,对日本平民居住区并未进行破坏与袭击。当抗联撤走后,这些怀恨在心的日本平民纷纷聚集起来,各家各户出动了所能出动的男子,拿出藏在家里的各种武器,自发组成队伍上街维持秩序,听说火车站货场遭到哄抢,“义愤填膺”的维持队疯也似的赶来,不分青红皂白一阵大砍大杀,当场杀伤数十中国人。 被围住的几十个中国人中也有认识他们的,此刻俱都忘记了身处何处,他们惊讶的发现这群对着他们毫不留情进行杀戮的人,就是平时的“和蔼的”邻居,“公正的”上司,“慈祥的”老爷爷,可现在竟然一个个变成了嗜血恶魔。 终于有人吃惊的喊出了大家的心里话,一个被铁棒打的满脸是血的人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大声求饶,“久石先生,是我呀!前天我们还在一起下棋,我老婆与你老婆关系也很好,我们认识3年了呀,你怎么下死手?” 被称为久石先生的日本人毫不理会地上中国人求饶的话语,继续狠狠地挥动手中铁棒,直到将地上那人打的脑浆迸裂才住了手,看着地上血肉模糊成一团的尸首,久石疯狂的喊叫着:“你也配?下等贱民!” 屠戮继续着,不到几分钟,被日本人围住的几十个人全部血溅当场。 又过了一会儿,刚才四散奔逃的中国人又慢慢从各条逃跑的小路上退到了货场上,他们身后跟随者挥舞着刀枪的日本妇女、男孩子、甚至一些老太太手里都握着武器,这些人占据了交通枢纽,将跑到街上的“抢劫者”逼回了原地。 看着这一群瑟瑟发抖的中国人,一个带头的日本老头慢条斯理的登上一座几个木箱堆成的高台,眯着眼睛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的仔细的将染满通红血液的东洋刀擦拭干净,直到刀身重新闪耀出耀眼的光芒。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的中国人都在惊恐的望着老鬼子的动作,不敢做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股肃杀的气氛,众人身上丝毫感觉不到秋日暖阳的温暖,只觉得后背凉气顿生,身体微微起了战栗。 “你们这些低贱的支那病夫!”老鬼子语音不高,透着阴测测的声调,“大日本帝国不远万里来到你们这荒凉贫瘠的土地,处身在你们这一群孱弱的未开化的野蛮人中间,给你们带来了秩序、科学、繁荣、和平,开化你们,这份功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恶的是,你们这些低贱、可怜、可卑的无耻的蛮人却恩将仇报,你们将我们的和善当成了懦弱,把我们对你们的种种恶习的容忍看成谦卑,你们懒惰,你们抢劫,你们不肯合作,不肯跟随大日本帝国共同进步,你们说,我要怎么处罚你们?” “统统处死!”围在周边的日本人男女老少齐声呼喊,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抗联破城,几乎所有的日本人武装尽皆玉碎,作为平民的日本人虽然愤怒,但无可奈何,只因为破城的抗联武装太过于强大,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抗联“屠杀”他们的士兵,心中愤怒无法发泄,如今抓到了趁火打劫的弱小中国人“抢劫犯”,他们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可以尽情喷发了,一瞬间他们就已做出了屠杀的决定。 美国人鲁恩?本尼迪克特在《菊与刀》之中提出了很多令西方人困惑的地方,例如:“日本人是既生性好斗而又温和谦让;既穷兵黩武而又崇尚美感;既桀骜自大而又彬彬有礼;既顽固不化而又能伸能屈;既驯服而又不愿受人摆布;既忠贞而又心存叛逆;既勇敢而又懦怯;既保守而又敢于接受新的生活方式,象征了菊和刀这种矛盾。 日本人在敌人强大时不惜忍辱负重,在敌人衰弱时则毫不犹豫猛扑撕咬,以报复受到的屈辱,其睚眦必报的性格也深深印证在这些看似普通的平民身体里。 多年的军国教育,多年征战的胜利使几乎每一个日本平民都具有一种强烈的优越感,现在竟然被中国反日分子打败了,而且竟然还被猪一样的顺民抢劫了大日本帝国的财产,他们的神经受不了这种反差,他们兽性爆发,执意报复并建立新的秩序,新秩序的建立方式无不伴随着杀戮,这样最快最有效。 “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众日本男女嚷成一片。 城里枪声响起的时候,抗联最后一批队伍离城只有4里地,队尾的战士听到了模糊的枪声,议论了几句,被带队的军官当成新情报传到马迁安那里去了。 “你说战士们听到城里有枪声?还比较密集?”马迁安对这个情报比较重视,他意识到城里还有持有武器的武装,有可能在趁火打劫。 “是的,要不要派人回去看看?” 马迁安沉吟着,他也判断不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沉吟间,就见远处一骑快马奔驰而来,骑手低伏在马背上狠命的抽打着马匹,心情急迫可见一斑。 从望远镜里看,骑手没有携带武器,马迁安阻止警卫员的警戒行为,自己也一提坐骑催马迎上前去。 很快两骑相遇,奔来的骑手将马头一拨,紧紧勒住了缰绳,马身直立唏溜溜一声长嘶,马上骑士刷的甩过头来对着马迁安急急的高叫,“司令,快派人进城!小鬼子正在屠杀平民!” 是曹亚杰,曹亚杰脸上热汗直流,眼神灼热像要吃人。 简短交流后,马迁安勃然大怒,挥手叫过通信员,几乎是吼着喊出了自己的命令,“命令骑兵中队速速返城,赶往火车站货场,解决日本武装!” 命令被迅速传达,几分钟后,处在队伍中部的一支骑兵齐整整的掉转马头,一左一右分成两列向队尾跑来,轰隆隆驰过马迁安的身侧,以最快的速度向城里奔去。 中队长经过马迁安身侧的时候,一带马缰,盘旋在马迁安身侧问了一句,“司令,什么程度?” “血债血偿!”马迁安扬起自己的马鞭,狠狠的抽了中队长坐骑一鞭子。 当骑兵中队远去后,周玉成也从前队赶了过来,用担忧的眼神看了马迁安一眼,不无担心的试探了一句:“听说是日本平民?” 马迁安掉转头,充血的眼睛猛然盯住了周玉成,口中冷笑了一声,“平民?平民会虐杀我们的老百姓吗?平民?去他妈的平民!” 第324章 袭破县城(9) 周玉成再次微微叹了口气,对于日本平民突然发难,残杀中国人的事件,他心中也淤积着怒火,他也想处理,但抗联制定的政策里却偏偏没有这条。如何处置武装平民?看马迁安的意思是要报复,从他对着骑兵中队长那恶狠狠的口吻上来看,这场报复的力度可能会很大,杀红了眼的人很不好控制,极有可能演变成对铁骊城内日本人的全面屠杀,涉及那些没有暴力活动的日本人。 “老周你这是妇人之仁,这些日本人他们统统有罪。”听周玉成说出了担心之语,马迁安忍住火气,低哑着嗓子与周玉成争辩,“铁骊县城内的日本平民是什么人?他们都是所谓的开拓团之流,他们夺去了我们大量的土地,他们占据了各个主要的经济部门,就像一条条贪婪的蚂蝗,趴在我们身上吸血啊!” w+“你也知道,为了真正占领中国,日本向中国派来的,不光有军队,还有大量的移民。就我们已经掌握的数据,他们有多少了?恐怕已经不下50万人了吧?_“开拓团”强占或以极低廉的价格强迫收购中国人的土地,然后再租给中国农民耕种,数百万中国农民失去土地,四处流离或在日本组建的“集团部落”中忍饥受寒,冻饿而死的人无法计数,这些你都知道的。” 周玉成是知道这些的,他无法不认同马迁安的说法。 马迁安见周玉成还是有疑虑,不得不再加强一下自己的观点,他说道:“老周,这些日本人虽然不穿军装,但他们无疑是侵略者,他们就是直接掠夺中国百姓的急先锋,我认为日本侵华,就是在包括全体平民在内的国家利益驱动下的兽行。” 周玉成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但是,确有一些人罪不至死,我们今天若触动这个敏感点,不知以后要如何收场,引爆了滥杀无辜这个地雷,会不会对以后的抗日斗争产生不利影响?万一上级领导不认同我们这种行为,是不是会给我们光荣的传统抹黑?” 马迁安低吼一声:“不要说了老周,无论如何我不能容忍这些日本平民的嚣张,攻打县城时我已经给他们留了活路,只要他们乖乖待在居住地,他们就没事,可是你现在看看,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啊,对这些瘪独子真的不能把他们当人看,我可以负责任的说,p1日本全民皆寇!” 马迁安说完,一提缰绳就要催马向城里杀回去。 旁边的曹亚杰也作势扬起了马鞭,周围的几个警卫员与通信员纷纷上马。 周玉成慌忙抓住马迁安的辔头,急得脸色苍白,他也吼道:“马司令,请你记住我们是一支纪律部队,无论你有这样或那样的理由,决不允许滥杀无辜。日本人不可能全民皆寇,大部分人还是受害者,他们只不过是一些受到军国主义蛊惑的平常人,你若是把城里的日本人全杀了,你会犯下大错误的,我坚决不同意你去!” 马迁安未料到在如此紧迫的时刻竟然能引发这种讨论,他也未曾想过周玉成的观点竟然与自己的不同,有心想拂开周玉成抓住自己马辔头的手,但又不忍心挥鞭对自己的战友,凶狠的瞪视周玉成半分钟,喘着粗气,脸色慢慢涨红。 你是错的!马迁安心中叹了一口气,周玉成的观点与后世那些论调基本一样,他们不承认日本人的侵略战争是一场全民参与的兽性大爆发之战,他们一厢情愿的认为只有一小撮右翼军国分子,可是这种理论连日本人自己都不承认,对这种为他们开脱罪行的说法不屑一顾,无数的日本人认为自己国家当时做得对,认为自己的前辈做得对,如果上天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还要这样做,杀戮杀戮抢掠抢掠!只因为他们怨恨上天不公,将他们束缚在贫瘠狭窄的土地上,他们的这种绝望的掠夺情绪只能越来越强,他们绝不会放弃这个想法,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它将延续下去,它将延续很长的时间,直到他们的欲望得到满足,否则永无止境。 曹亚杰斜眼冷冷的看着周玉成与马迁安的争论,不发一言。 周玉成继续紧紧抓住辔头,毫不示弱的对视着马迁安。 气氛紧张而诡异。 “你说!”僵持不下的周玉成终于将脸转向了旁边的曹亚杰,“是你带回来的情报,你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周玉成只能这样做,他想到了一点说服马迁安的理由,如果曹亚杰的叙述中有有利于自己的话语,就可以阻止马迁安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杀日本平民行为,虽然它还没有发生,但看马迁安的神态,这种事情即将发生。 “他们没有一个无辜者!他们全部都是禽兽!”曹亚杰压抑已久的情绪猛然爆发,“出现在货场的日本人全部是疯子,我亲眼看到还没枪高的日本崽子将刺刀捅入中国孩子的肚子,我亲眼看到日本老头拿铁锹劈掉中国女人的头颅,我亲眼看到他们向人群里抛手雷,我亲眼……”曹亚杰越说越快,声音越来越大,“什么罪不至死?什么滥杀无辜?他们都该死!” 曹亚杰以泣血之音吼出了最后一句,再也不看周玉成,一摧自己的坐骑,一扬手从身边一名战士手中抢过一支机枪,咆哮着离去,坐骑慢慢起速,曹亚杰摔下最后一句话,“让我把他们杀光,让我承担纪律处分好了,老子当汉奸当够了,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周玉成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内心进行着激烈的交锋。 最后,周玉成一咬牙,下定了决心,松开了马迁安骑乘战马的辔头,毅然决然的说了一句,“我去!出了事我来承担!” 马迁安的脸色顿时好转,他直接一掌拍到了周玉成的肩上,爽朗的大笑道:“什么出事?能出什么事?你这个干政工的想的就是多。” 周玉成苦笑着将马迁安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不无深意的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一句:“你不懂,这种事太敏感了,即使我们是对的,也会有很多人不理解,嗨不说了,我去了!” “这是我的活,你争什么?”马迁安横了周玉成一眼。 “因为这是一个小活,你还要干一个更大的活计。”周玉成诡秘的笑笑。 马迁安怔了一会儿,猛然醒悟过来。是的,马上就有更大的活计来了,城里经历了这么一场大乱,估计会有不少群众担心受到牵连,担心鬼子再进行报复,他们会跟随骑兵中队出城的,而这样一来,时间就很紧迫了,敌人的援军一定已经在路上了,受回城报复此事的拖累,安滨纵队将不可能按原计划设定的时间及时撤入山林,有可能会与敌援军交火。 周玉成带着几个警卫员和参谋向城里疾驰而去。路上,他几次想叫通信员呼叫骑兵中队的中队长,几次忍耐下来没有吱声,曹亚杰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自己若是通知中队长注意不要伤害日本平民什么的,估计会引起战士们心中的反感。 临近城门,周玉成就听到了火车站货场那边响起了激烈的枪声,他终于将患得患失的心情放松下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骑兵中队已经开始处理那些日本人了,以骑兵中队长的脾性,他能不折不扣执行马迁安那个严厉的“血债血偿”的命令。 赶到了货场,周玉成发现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现场一片混乱,满货场都是汹涌的人流。一群一群的中国人在抗联的帮助下奋起反抗,到处追杀抱头鼠窜的日本人,变了声的嚎叫,咬牙切齿的咒骂,钝器击肉的响声,撕心裂肺的呐喊,飞溅的鲜血,到处都是血光冲天。 一个刀法娴熟的日本老头被4、5个中国青年围攻,踉踉跄跄退到了周玉成的附近,周玉成身边警卫员举起了枪瞄准,一个中国人瞥见后大声叫喊着不要开枪,“军爷不要开枪!我要砍死这个王八蛋!” 日本人嘴角挂血,兀自顽抗,一边叮叮当当抵挡着棍棒的袭击,一边嚎叫着。 骑兵中队的战士们已经优先解决了威胁性最大的日本人,凡是拿枪抵抗的早已尸横就地,剩下十几个日本人依然手脚并用,挥舞着冷兵器与中国平民猛斗。 曹亚杰冷着脸又走回到周玉成身边,抬头仰望周玉成,仔细辨别周玉成脸上的表情。 周玉成对着曹亚杰笑笑,指了指场地中的日本老头说道:“你不用那样看我,我不是滥发善心的菩萨心肠,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也不会客气,他不缴械我也会一直打下去。” 场地中的老头又对着骑在马上的抗联战士嚎叫了两声,周玉成问旁边的一个战士,“他喊得什么?好像有投降这个词?” “是的,他请求向我们投降。”会日语的战士面无表情,冒火的眼睛紧紧盯着场中那个狼狈的日本老头,“可是,我们不能接受他的投降!” “为什么?” “政委你看!”战士一指附近两棵高大的木杆,木杆上挂着几十颗血淋淋的人头,鲜血还在一缕一缕的滴下来,“禽兽尚知保护自己的幼崽儿,他刚刚杀了我们的老百姓,我们如果接受他的投降,岂不是禽兽不如?” 轰的一声,周玉成心中那道脆弱的防线被击的粉碎,目睹血的现实,他再也不可能坚持教条的俘虏政策了,他忽然想起来很久以前马迁安问的那个问题,当时马迁安问道:如果一个敌人在你的面前杀害了你的战友,然后因为打不过你而大喊投降,你会怎么做? 他记得自己很中规中矩的回答了:按政策接受对方的投降,虽然很恨他,但应该遵守我们的政策。当时马迁安摇头苦笑。 现在周玉成明白马迁安为什么摇头苦笑了,他忽然明白自己的答案是错的,是不可能实行的,因为那违背人性。 “是的!我们不接受他的投降!”周玉成变得坚强,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老鬼子被众人砍成肉酱,心中却没有一丝因不遵守政策而出现的惶然心理。 第325章 被迫开始 城里居民先是经历了抗联剿灭守城的日军与满洲警察部队的战斗,又有很大一部分经历了火车站货场日本平民与中国平民优劣互转的大混战,现在人心惶惶。 尤令大家惊恐的事情是,战斗已经不是军队与军队之间的事情了,这座城里有太多的平民卷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杀戮之中。 很多人,尤其是那些参与货场搬运物资,后来又参与消灭日本人的居民心情最为复杂。他们已经意识到:杀了日本人,等抗联撤走后,新开到的日军肯定不会饶了他们的,这个结会越结越大,仇会越来越深。此时不跑日后只能成为日军的手中猎物。 反抗日本人杀戮的疯狂劲一过去,群众们看着满地血肉模糊的尸体,大部分呆住了,少部分则恳求抗联撤退时能带上他们。这些人虽说只有200多人,但他们背后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家庭,加起来的人数足有上千人。 周玉成不能拒绝他们,这种状况的发生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货场的有线喇叭里一遍又一遍的播送着周玉成匆忙口授的宣传,大意是抗联保护民众,愿意随抗联撤入山中的百姓请尽快收拾行李,尽快出发。 随着不断地放送的广播,大半个县城的百姓开始行动,有的人虽然没有参与货场战斗,但惧怕日后鬼子不分青红皂白的报复,也在匆忙之中决定随抗联撤出城中。 一架鬼子侦察机嗡嗡着飞临铁骊县城上空,将侦察到的情报迅速电传了回去。 半小时后,一支逃难大军涌出了北门,男女老幼、妇孺青壮全都有,呼亲唤友拖拉成一条迤逦的队伍。有的人家舍不得丢弃自家财物,锅碗瓢盆棉被衣服装满了各型各样的运输工具,但大多数人没有大车或独轮车自行车牲畜等运输工具,他们背着口袋扛着行李,拽着老弱或幼小的子女,艰难的行进在通往山区的小路上,逃难队伍绵延近一公里。 周玉成指挥着骑兵中队忙前忙后,给与这些跟随自己的难民以应有的帮助,一出城,周玉成就通过步话机向马迁安通报了城里的情况,同时马迁安也向他通报了刚刚接到的消息。 日军的援军被阻在庆城与铁骊之间的一段铁路上,抗联在攻击县城的同时也破坏了一段公路和一段铁路,现在小部分敌人援军正在与阻敌的抗联激战,大部分敌人援军放弃了交通工具,绕过了被炸坏的公路铁路,步行向铁骊北前进。 马迁安的回话带着些沉重,周玉成人老成精听出来了,不禁担心的问了一句:“情况有些严重?” 稍有停顿,马迁安才出口回答:“是的,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有两条超出我们估计,一是没有预料到城里发生这种事,这么多群众要跟我们进山,他们行动缓慢,我们又不能丢下他们,这样容易被敌人咬住尾巴,我收到消息,鬼子那里现在虽然不能利用汽车火车,但也有一队骑兵,这队骑兵已经通过了我们的阻击地域。第二个估计不足的是,鬼子援军的数量很大,远远超出我们当初预想的。” “有多少?” “最少2千人已经通过了阻击地域,而且据我们打阻击的小队长汇报,他正面之敌还在增加,又开来一列军列。” 周玉成沉默了一下,沉重的问道:“负责打阻击的队伍撤不下来了对吗?” 话筒里传来同样沉重的声音:“是的!他们阵亡大半,无力阻止敌人越过自己的阵地,仗打得很残酷,也许在我们通话的过程中,他们就有可能全部牺牲了,我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呼叫了,对这个阻击计划的安排,我负全部责任。” “你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迎敌!掩护你们撤入林区,这些老百姓信任我们,这仗不能打砸了,我们要与敌人周旋到底。” 马迁安没有说出他自己的小心思,现在他手握纵队主力2千多人,是时候与鬼子做一次正面较量了,部队不能总打顺风仗,这样检验不出来这支部队真正的战斗力。 周玉成同意了,如果不主动迎击西面来的鬼子援军,他的这支装满缴获物资的车队也走不远,很有可能在没有到达森林边缘的时候就会遭到袭击。 “传令!”马迁安挥手叫过几个传令兵,“你们分头传令给几个大队长,让他们除了留下护送物资的部队,尽可能多的抽调兵员向我这里集中,我们要打仗了!” 等待几个大队长的功夫,马迁安迅速在随身携带的地图上勾勒出敌我态势图,鬼子的援军就像一面倒张的没有伞面的大伞,伞柄就是铁路,发散的伞骨就是正再向自己逼近的一支支队伍。而自己的队伍则从南到北摆了一个一字长蛇。态势对敌人有利,敌人散布在南北十几公里,东西十余公里的广阔战场上,想抓住敌人主力打一场歼灭战很难,包围态势不易形成。 但是,必须将他们阻挡在远处,若被他们中的某一只冲过来打击抗联运输队伍,今天好不容易缴获的物资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跟随抗联逃出城的贫民百姓也没有什么战斗力,所以决不能让鬼子冲过来。 哈尔滨“五省联合大讨伐”司令部内,野副昌德中将背着手站在一幅5万分之一的地图前,伸出手指沿着某点比划着,指点着。他的身后站着几名司令部内的高级参谋,随时将最新的情报汇报上来,以供野副昌德判断形势。 马迁安率队袭击铁骊县城,在第一枪打响后不久,鬼子就发出了求援电报,再随后的战斗过程中,一部隐藏在民居的鬼子情报班的电台也开始了工作,将最新的情报源源不断汇报给自己的上司。 这种秘密情报班是野副昌德参谋部策划的产物,每个县城都有一个班,平时搜集各种抗日言论监视民众行动,暗中逮捕抗日份子,战时则发挥间谍作用,对正规途径发出的情报做有效的补充,以备不时之需。 实际上,除了抗联出其不意打击了县城守军这件事外,情报班获得了这次战斗状况的绝大部分有用的情报,包括入城抗联大概人数,作战特点,武器配备等,已被鬼子的情报班摸清。 老鬼子野副乍一闻铁骊县城遭到突袭,最开始的反应是瞠目结舌,他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弄的有点发懵,抗联主动出山袭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兵力部署还未完成,前沿基地还未布置完全,抗联的这次出击确实打乱了他的阵脚。 但一贯奸猾的野副不久就醒过味来,他嗅到了一丝战机,随着越来越多的情报从铁骊县城飞上他的案头,野副派出援军的数量和质量也在不断的上升。 敌军人数足有两千多,他相信自己派到铁骊的秘密情报班那帮家伙不会搞错,他不怀疑他们的能力,他知道领头的本田信二郎是一个老手,帝国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野副从惊愕变成了狂喜,他不惧怕抗联出山与他打野战,他担心的是抗联在山里不出来,如今他们出来了,而且这种规模无疑是一支主力部队,这令他激动。 直至下午2时,野副已经一口气将铁骊周边的所有日伪军抽调一空,将他们陆续派往战场,各种名义的日军足有4千多人,满洲国军与警察部队也将近3千人了,这7千人将能够牢牢抓住抗联的主力,使他们脱不开身,直到驻扎在哈尔滨的重兵集团明日到达战场,就可以定下大局,完胜抗联。 最先出发的庆城、绥化、绥棱、青冈的守备队已经消灭了抗联设在丘陵的一小股阻击部队,正越过被炸毁的铁路公路向前推进,这个消息让野副参谋班子眉开眼笑。 野副得意的在地图上指点了一会江山,转头问刚进来的参谋北部邦雄大佐:“北部君,南岔方向的援军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南岔在铁骊东,野副对铁骊县城东西两面的鬼子驻军都下了命令,如今西边的驻军都已行动起来,而东边的驻军为什么还没有到达指定地点? 北部邦雄刚收到南岔方向的电报,见野副相问,双手将电报奉上,“将军阁下,刚到的电报。” 野副见北部邦雄苦着脸,不禁神色奇怪的瞥了他一眼,拿过电报仔细读了一下,看完后,面色平静。 北部邦雄大感意外,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阁下,你不感到恼怒吗?” “你说这个?”野副将手中电报轻轻丢下,满不在乎的安慰北部邦雄,“我为什么感到恼怒?不就是南岔方向又出现了一支抗联吗?不就是消灭我一个中队的守备队吗?这个仗越来越有意思了,抗联陆续出现在山区边缘,真的是一个惊喜啊!” 轻飘飘丢下这句话,野副又转过身面对地图,凝神观瞧。 抗联大批出现,在野副的眼里不仅不是坏事,还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若能抓住对方主力进行围歼战,那可比兴师动众钻入深山老林,费尽大量人力物力的讨伐战好打的多了。 “命令!”野副猛一转身,面对着一大群参谋神色一变。 “命令哈尔滨586重炮兵联队即刻出发,命令巴彦、木兰、通河、克东、拜泉、海伦各县驻军抽调有生力量向铁骊县集中,即刻出发!” “哈伊!”参谋们挺直腰板,响亮的齐声回答,野副一副自信杀伐果断的表情也鼓起了参谋们的信心,他们相信,这支抗联插翅难逃了。 待参谋们转身出去布置去了,野副轻轻吁了一口气,眼神迷离的望着窗外,喃喃自语了一句:“为什么不给我多一点时间准备?难道我们的大讨伐就这样开始了吗?” 第326章 强硬的老对手 在被炸毁的铁路桥前面,一列长长的列车静静的趴在铁轨上,还有一列刚到的列车顶在前边列车的尾巴上,钢铁的身躯正不断地向外冒着一群群蝗虫似的“皇军”。 庆城守备队队长小笠和隆大尉满脸的得意,左手拄着军刀像一尊雕像一样站在离桥不远的地方,这是他的攻击阵地前沿,注视着他的部队渐渐漫上自己面前的一个小山丘。 小山丘上是抗联的一小股阻击部队,就是这支部队炸断了通往铁骊的铁路桥与公路桥。小笠部队是最先到达这里的部队,也是最先与抗联接火的队伍,根据“讨伐司令部”的遥控指挥,小笠接到了消灭这一小股抗联的命令。 小笠的身边涌动着后继到达的援军,这些援军没有参与攻击小山丘,而是渡过了浅浅的呼兰河后,远远的绕过抗联阵地继续向纵深挺进。 “小笠君夺得了首功啊!”,小笠旁边有人以羡慕的又带点酸溜溜的口吻在恭喜他。 小笠听到表扬,矜持着转过身来,见到的是驻守重镇金河镇的守备队长多田大尉,也就不掩饰自己的谦恭,当仁不让的嗯了一声,“多田君也要努力啊,听说铁骊那个方向抵抗军还真是不少呢,我们立功的机会到了。” “要不要我帮忙呢?”多田举起自己的望远镜瞭望着前方,看到山丘的缓坡上躺倒的上百具尸体,知道小笠的伤亡也不小,“好意的”献了一句殷勤。 听懂了多田的意思,小笠脸色冷了下来,心中不悦,用一种拒人千里的口吻拒绝道:“多田君的好意我知道了,不过我认为我的胜利就在眼前,怕是不需要什么帮忙了。” 庆城守备队是一支装备精良,常年参与“剿匪”的部队,在数年的战斗中,虽阵亡大批勇士,但勇猛顽强的精神却代代相传,如今小笠带领的这支参杂着大半的新兵,虽年轻,勇猛却不输于前辈。 自一个小时前发现抗联身影后,小笠的士兵就如同饿狼一样紧紧盯住了猎物,前边倒下后边跟上,ng高过ng,端的是一支凶狠的部队。 小山头上的笼罩着厚厚的硝烟,弹坑遍布,翻出的黑土覆盖了已经枯黄的草皮,被炮弹崩起的枯草土块不断飞上半空,又散开来刷刷的落下。 硝烟里,依然有子弹射出,偶尔还很密集,被死死包围在山头的抗联还在抵抗,未见溃散与白旗。 “咚!”一枚步兵炮炮弹又落了下来炸开,将一具抗联战士的尸体撕裂成碎块,溅起的血肉啪的一声落到了陈德福的钢盔上。 抗联阵地上只有7个人了,全部负伤。7个人分成四个方向对敌,他们已经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幸免。 “丢那妈!老子够本了!”陈德福坐在一个弹坑里,拉开一枚手榴弹的火索丢了出去,负伤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手榴弹仅丢出十来米掉到山坡上,骨碌碌滚下去随后轰的一声炸开,伴随着几声鬼子的惨叫。 “一……?可能是两个……”陈德福喃喃的自语一句,“再加上先前的,十个总有了吧?” 陈德福旁边一个战士已经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浑身的弹片伤正汩汩的冒着鲜血,听陈德福喃喃自语计算自己杀伤的鬼子数目,瞧他那很认真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翕动着嘴唇笑了,吐出一口血沫后,脸上浮起一丝“蔑视”的表情道:“你那算术,咳咳……,把数学教员都给气昏了,我看你还是别叨叨了……” 陈德福瞪了嘲笑他的战士一眼,反口驳道:“去,你又懂得啥啦?谁文化考试不及格?50个字学了3天才学会,没见过这么笨的。” 话一出口,两人都笑了,两人都有不擅长的一面,又都有擅长的一面,平时就这样互开玩笑。 “小鬼子挺凶!这次是硬碴!” “嗯,我们也不赖,今天这仗我们也没吃亏!” “是呀!没吃亏。”满身弹片伤的战士吐出最后一口鲜血,头一歪,带着满足去了。 “轰!”又一发炮弹炸响,掀起的泥土将他整个埋在了土下。 晕头涨脑顶开泥土探出头来,就模模糊糊听到另一个方向的战友在大声喊叫:“团结战斗,誓与阵地共存亡!一人一枪战斗到底!” 他知道发出喊声的战友就在自己十几米远处,可是听到耳中的声音却是那样的遥远,那样的飘渺,他能感觉出来血液正慢慢的离开自己的身体,活力正从自己这具残破不堪的躯体里渐渐消失。 是时候了!陈德福忍着浑身的剧痛,将散落在自己周围的手榴弹逐一摸索到身边,将早已拧开盖子的弹柄用碎布条捆扎起来,然后把所有的火绳一起拉开,用尽最后的力气翻上弹坑,向着已经冲到近前的鬼子群中滚去。 轰!一声巨响,血光冲天! 马迁安率领的主力与越过阻击阵地的鬼子在铁骊偏西北10公里处相遇。 这是一片半丘陵半平原的地域,向北几公里就可看见森林,向南一公里就可看到蜿蜒的呼兰河。这是一场遭遇战,毫无地利可以利用。安滨纵队十支队以大队为单位分成四支部队,各大队相距几百米至2公里不等,鬼子的队伍也分成数支,人数最多的一支达到一千多人,人数少的只有2、3百人,他们还没有确定战场临时指挥机关,各支部队都通过电报与身处哈尔滨的野副司令部联系,听从野副发出的电文进行攻击与迂回。 战场上空有日军的侦察机在不停地盘旋,将看到的战场态势不断地发回到野副司令部。马迁安没有飞机,他只能依靠十几个背负着步话机的骑马通信员不断传回情报,借以判断整体局势。 李凤山率领的四大队首先遭遇伪满洲国28混成旅第75骑兵团,伪军骑兵团进行了一次冷兵器战斗模式的冲锋。 数百匹战马奔腾着向地平线冒出的李凤山部队疯狂冲来,马蹄踏在大地上掀起阵阵翻飞的黑土,整片大地都在颤栗,骑手们挥舞着马枪或者马刀,在骑兵阵上闪耀出一片耀眼的白光,疯狂呐喊着急速向抗联撞来。 四大队400多名战士迅速按照条例,形成两条散兵线,趴在地上架起各种枪支,火箭筒手手持火箭筒半跪在地上认真的瞄准,迫击炮手干脆利索将炮座重重砸在地上,支起炮身,手持炮弹放到炮口,只等一声令下。 “操!”李凤山被伪军骑兵团的举动弄得差点痴呆,百思不得其解。 “这完犊子的东西,脑袋被驴踢了?”看着几百步外蜂拥而上的骑兵,李凤山哭笑不得,感情这位骑兵团的长官还活在两年前吧?不知道爷们鸟枪换炮了么?如今老子可不是只有几只破枪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俺的机枪少,子弹少,也许挡不住你的冲击,现在……。 “打!”手持望远镜半蹲在地上的李凤山一声大吼。 几百支枪同时打响,高射速的波波德冲锋枪5秒钟就打光了弹鼓里的子弹,成团成排的子弹呼啸着扑向渐渐逼近的大队马群。 ngng接着ng,像海啸卷起的ng形成nng相连的拍ng潮,汹涌着迎向敌军。 高速冲击的马群迎面撞向了弹幕,在密集的弹雨面前,伪骑兵的前锋就像冰块撞上了坚实的石头墙,大片大片粉身碎骨,被猛然翻倒的战马抛出去的人体漫天飞舞,人喊马嘶,惨叫声惊天动地。 与此同时,第一批火箭弹与迫击炮弹咻咻尖叫着砸在了马群中间,煞那间马群中间升腾起20几朵死亡之花,一条条烟柱扶摇而起。 轰隆隆的爆炸声连成一片。 伪75骑兵团团长还在为自己的士兵自豪,作为在日本陆军大学旁听受训半年的“高材生”,他是很骄傲的,他训练出来的这批骑兵是响当当的精锐,当年在剿灭抗联三路军的战斗中立下过“赫赫战功”,无论是追击还是面对面搏击,他的这支骑兵部队从未落在下风,两年前,他就是用这种集中冲锋、短促突击的办法一举摧毁了一支抗联,这是他的骄傲。 今天怎么就不行了?伪团长压阵处在队伍的后方,眼睁睁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部队被抗联风卷残云般的打倒了一半,握这望远镜的手一松,望远镜吧嗒一声脱离了他的控制,垂吊在胸前。 骑兵团里的日本顾问为数不少,混杂在满洲骑兵中间卖力的督促冲锋,抗联的这一轮火力急袭也将顾问团打掉一半。团顾问在第一时间被流弹光顾,阵亡。 伪团长呆呆的看着颓然摔倒在自己马下的日本顾问,一时之间竟然忘了逃跑,直到身边警卫伸手拉住他的马辔头,将马向后方带的时候,伪团长才缓过神来,掉转马头猛的一抽马屁股,向后方逃去。 75骑兵团遭到重火力迎面打击,一个回合溃不成军,丢下200多具尸体四散奔逃,一个成建制的600多人的精锐骑兵团全员溃散。 第327章 战斗目的 李凤山首战告捷,消息传达到其他部队后,引起战士们发自内心的呐喊。 杀!杀杀!二大队还未接敌,听到前锋战胜的信息,战士们群情激昂,呐喊声中握住枪支举臂上扬,扬起一片枪林。 二大队距离李凤山的四大队有2公里远,据森林最近。铺开的战士们占据了一片微微凸起的荒丘,准备迎敌。 马迁安身处二大队阵中,也被战士们的热情感染,跟着大家嚎了两嗓子,随后他就盘坐在地上仔细的研究地图。 根据通信员不断传回的情报,马迁安也在不断勾勒自己的作战计划,他发现一支300多人的日军已经出现在他的右前方,即将进入森林,这是要包抄自己,截断自己向北方退入森林的招数,或者瞎猫碰死耗子冲击到周玉成,这还得了? 马迁安挥手叫过来二大队教导员朴吉松,简短介绍了情况后盯着他问道:“老朴,给你一个中队,有没有信心把这股鬼子赶出去?” 朴吉松二话没说,一个标准的军礼后,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战士们都是好样的,有这样的战士,还有什么可怕的?” 哦?马迁安喜欢朴吉松的这种气势,微微笑了一下提醒道:“注意要把鬼子往外赶,不要把他们追到山里去。” “明白!不过万一……” “没有万一,记住!决不能让鬼子从林子里穿过去打击我们的后勤,周政委那里没有多少兵,我们不能加重他的压力。” 朴吉松领命率领6中队进入林区剿鬼。马迁安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处于前凸位置的李凤山部,指示他们就地挖掘散兵坑和战壕,马迁安认为敌人既然已经与李凤山交火,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恶战在即,工事必须要坚固。 抗联阵型除四大队李凤山前置外,其余几个大队成品字形部署在四大队后方,这样的布置既能展开也能收缩,与前方李凤山的联系也不会被打断,通往李凤山部队的道路上有重迫击炮值守,不会被敌军轻易截断。 与周玉成通了话,马迁安得知逃难百姓的队伍还有5公里即可进入山林地带,稍微放了心,最多一个半小时,百姓的队伍即可全部进入山林,到了林区地形复杂,安全性就会大大提高。 不过周玉成谈到8架鬼子飞机前来助战,击毁了一些运输车辆,也打死了一些人,现在飞机飞走了,可能要参与到主战场的战斗,好消息是鬼子飞机已经被击伤一架退出了战场。 “咋?才打中一架?”马迁安回话中透出一股失望。 周玉成立即气恼的回了一句,“你知足吧马大司令,我这里只有一架“太极盾”,谁像你带走了5架,我说你要是连一架飞机都打不下来,看你的脸往哪放!” 嘿嘿嘿!老周又生气了。 “太极盾”就是原名“喷雾器”的六管转轮机枪的家伙,战士们不满意这个松松软软的字号,**投票改为“太极盾”近空防御机枪,马迁安从谏如流大力支持改外号,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满意基里年科夫起的喷雾器这个名字,一听就软,不响亮。 此次出山没有携带小口径高射炮与高射机枪,只携带了6架“太极盾”,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谁知道鬼子出动的这么迅速?还下了本出动了飞机? 伪满洲国75骑兵团溃散后,两支日军接替了它的阵地,这两支日军一支是金河镇的守备队,一支是部署在绥棱四海镇的讨伐队,两队加起来共有600多人,携带两门九二步炮,六门大正十一年式曲射步兵炮,火力不弱。 最先到达的这两支日军目睹伪骑兵团惨败,探知抗联近战武器优良,火力强大,也不敢造次,远远地停在5百米外,利用自身携带的火炮轰击李凤山的阵地。李凤山的阵地不时闪现出火光,青烟飘荡在阵地上空。 不过这种密度的轰击对战位分散的四大队来说,伤害不算大,可以接受。四大队也组织起一门射程远的82重迫击炮进行还击,一时间双方炮弹你来我往,热闹非凡。 战士们神态镇定,一些挖好散兵坑的战士坐在坑里悠闲地数着炮声,一些还未挖好藏身地的战士则运锹如飞,快速的掘着身下松软的黑土地,也满不在意,大家都知道现在不是发起攻击的时候,鬼子援兵很多,正源源不断开来,冲过去容易陷入敌人包围。 至于鬼子的炮弹还在不断落下来打到人,这是避免不了的,炮战就那么回事,打到谁谁就得认命吧。 “轰!”,一枚鬼子的炮弹落到一个小战士5米远处,炸开一个弹坑。正在挖掘散兵坑的小战士瞪着眼睛看了看自己身下挖了半拉的工事,又瞄了瞄左近的炮弹坑,连忙眉开眼笑的爬了过去,骨碌到新出现的弹坑中,满意的哼哼了一声。 军中流传两句话,其中一句:新兵怕枪老兵怕炮,还有一句:一门炮发射的炮弹一般不会打到同一点。小战士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扔下自己的散兵坑躲到了炮弹坑中,也像老兵一样悠闲起来。 李凤山只有一门炮能射到鬼子的纵深,其余小口径迫击炮只能打到鬼子的前沿阵地,单纯**战他占不到便宜,急了。 叫通了马迁安,李凤山焦急的询问:“马司令,下一步干什么?老憋在这不行啊!我这都伤亡20多个了。” 马迁安又何尝不知道呢,但他不能动,在这种地形下,谁先发起冲锋谁的损失就大,防御一方的战损小,自己没有过多的本钱与鬼子拼人力,一定要等到鬼子上来后才能顺势打他的反突击。主动冲锋?鬼才干! “你急什么?今天这个仗不是杀敌多少的事,而是维持住战线迫使鬼子不能前进,从而完成我们的运送物资意图,这才是最主要的。” 马迁安想到冬季棉衣的问题,两万余抗联棉衣没有着落,冬天不就完了吗?今天咋说也得将缴获的棉花布匹运进山里。 “你不怕鬼子越来越多把我们包围了?”李凤山看到远处鬼子的钢盔涌动,又是一片潮水般的鬼子援军正往这个方向赶来。 “哈哈哈……”马迁安发出一阵豪迈的大笑,笑过之后以讥讽的语言说道:“包围我?能包围我的鬼子还没生出来呢!放心吧,如果当面之敌不超过1万人,我们可以轻易戳破包围圈,你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要是超过1万人呢?” “哈哈哈……,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胆小了?附近的敌人哪有1万人?日本娘们现生都来不及,还1万人1万人的,再发胆怯之言,小心我执行战场纪律,打你个扰乱军心!” 听到马迁安自信与“刺耳”的笑声,李凤山也没来由的豪迈起来,小马司令这小子虽然平时爱跟自己吹牛,但这种事关抗联生死的大事应该不会吹牛,好吧,我信你的,你牛逼! 马迁安的自信来自于他接收的信息多,能够较好的还原敌我双方的真实力量对比,能够做到勾勒出全图。 情报表明,距离铁骊县城半天路程之内的鬼子驻军加起来也不过5千人,就算加上伪军也绝不会超过一万人,即使他们在夜幕降临之前全部来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即使他们有一万人,但要包围散落在广阔面积上的抗联阵地,在各个方向上势必会将兵力摊薄,若抗联集中全部兵力突击一个方向,九成九可以跑出去。 其实马迁安早已将撤退的路线理清了,方向就是正北山林地带,刚刚派出去的一个中队就是作为接应部队而做出的部署,这支部队将林中敌军赶出后将守卫在林区边缘,构置新一道阻击线。 想了想,马迁安又吩咐一大队也抽调一个中队进入林区,巩固一下后退路线,刚才派出的6中队还是有点单薄了。 安排好后路,剩下的工作就是要与鬼子在这片区域来一次硬碰硬的较量,尽可能多的杀伤鬼子的有生力量,尽可能大的打击鬼子的信心,如果不在此地将鬼子打痛,后果可能就是鬼子随着抗联部队追击到山林中,从而威胁到周玉成的工作。 而如果此地鬼子与我战斗一番后,依然有胆量追击到林区中,那就说明我没有打痛鬼子,反而激起了鬼子的斗志,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马迁安嘴中叼着一根草棍,思量半晌后抬眼看了看参谋长张方荣,张方荣微微点点头说道:“可以,就这样打吧!我支持你!” 马迁安注视着张方荣温和而又坚定地双眼,迟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低声说道:“老张,别看我跟李凤山放大话,其实我这里也跳得厉害,这是一场可以预料的血战,万一没有达成我们的预设目标,这些战士可就白牺牲了。”马迁安抬眼缓缓地望着埋伏在周边的战士,胸中总有一股不得不说的话语,“可能伤亡会很大,我预计没有500条人命打不退鬼子。” “500?” “是呀!500!”马迁安的心情忽然变得很沉重。 张方荣伸手正了正自己的钢盔,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各种武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看到马迁安的心情变坏,也缓缓的环视了一圈战士,随后用一种马迁安从未听过的语调轻声说道:“他们应该知道,你看他们怕了吗?没有!他们不怕!他们知道自己是为信仰而战,是为自由而战,是为他们父老姊妹而战!他们是一群最好的汉子,生时光辉灿烂,死时慷慨壮烈,我不知道人的一生,还有比这更有意义的事!你问问他们,谁怕死?他们怕的不是死,他们怕的是不能战胜敌人!我可以说,他们绝不会让你失望,也绝不会白牺牲的!” 第328章 破除心魔 一场大规模的阵地战即将打响,战斗规模大意味着可以多杀伤敌军,但也意味着己方也要付出重大代价。马迁安心中泛起了涟漪,他的这种心情被张方荣觉察到,出言鼓励。 张方荣的话很能激起士气,也很坚定,他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员,没有多愁善感。 作为一个指挥员,一个指令下去就可能是千百条人命陨落,尤其是一个错误指令。马迁安虽经历多次战斗,但从未手握如此重兵准备做如此规模的决战,也从未像现在一样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如此之重。 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马迁安注视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战士年轻的脸庞,心中想到,一刻半时之后就将投入到血火厮杀中,生命的逝去将不可避免。 我何时也是这样的多愁善感?马迁安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张方荣已经注视马迁安半天了,他发现自己的激励之语虽然起了一些作用,但马迁安依然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这样可不行!大战在即,部队都已展开,战斗意图也都已明确,现在这个时候可决不能动摇军心,作为最高指挥官的马迁安不应该产生犹豫的心情。 “要是能用很少的代价就可赢得战斗的胜利该有多好!”马迁安冒出一句“名言”,但显然不符合现在的战场形势。 张方荣正色警告马迁安,迫使他放弃幻想,“司令,这是战场!不是吟诗作对的酒桌,没有那么多感慨可以发!” 嗯?马迁安惊醒过来,张方荣毫不客气的话语提醒他的多愁善感是不合时宜的,马迁安盯住张方荣,盯住这个原晋中军区某主力团副团长。 张方荣观察过马迁安指挥过的每一次战斗,除了被追击迫不得已的战斗,如果有充裕的时间来考虑战斗计划,马迁安一般都是集中优势火力与优势兵力与敌作战,作战特点力求稳妥,冒险以少博多的情况很少。从马迁安一贯做法分析,这位年轻的司令确实对今天的战斗心里没底。 张方荣接着说道:“慈不掌兵!我理解司令你现在的心情,你有些怕!你怕断送这些子弟兵的性命,你怕自己的指挥才能不足以支持这一场规模战斗,要我说,没什么好怕的,战斗的发展从来不以某人的意志为意志的,打起来才知道,你设计的再好,到时候也会有疏漏,那么难道因为担心这担心那就不打了吗?你以为你不打,鬼子就会放过你?就会放过周政委他们?” 看到马迁安微微摇头,张方荣的“狠话”立即脱口而出:“不能再犹豫了,你的这种摇摆不仅不会挽救战士们的生命,还极有可能害了他们!现在你再想做什么,什么都来不及了,临战换阵,会打乱最开始的部署,也会给战士们的思想造成混乱,你今天不肯牺牲500条性命,那么下一次你就可能牺牲5千条、5万条,敌人会因为你的避战而士气大涨,我们的战士会因为你避战而士气低落,请你醒醒!我的马司令!” 马迁安似是没有缓过来神儿,依然定定的注视着张方荣,张方荣无法,被迫提高了声调,“你莫要怪我铁石心肠!要怪你就怪鬼子给我打造了这副铁石心肠,我曾经待过的那个团就是因为随意改变作战意图,临战改变计划,撤退途中被鬼子追着打,尸横遍野!我永远都忘不了我的团长临死前那后悔的语言,我们不能再一次经历那种情形,你若要撤,我坚决反对!” “他说了什么?”马迁安并未理会张方荣的威胁,反而对那个团长临终的话感兴趣。 “他说,他说他最后悔的事就是因为怜悯战士的生命,采取了撤退战术,以至于全军覆没,如果老天爷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再有这种妇人之仁。” 马迁安脸上的神色起了变化,原本阴晴不定的表情消失了,代之以刚毅和坚强,张方荣复述他的原团长的临终遗言给了马迁安很大的震撼,尤其是那句,妇人之仁,嘿!我可不就是妇人之仁吗?战争是什么?它是血、它是火,它是魔鬼!马迁安仿佛看到战争魔鬼向自己发出了诱惑的微笑:想要胜利吗?想要?好的,请拿你手里的生命来交换! “谢谢你!你一语惊醒梦中人!”马迁安向着张方荣伸出右手,真诚而又热忱。 见到自己说服了马迁安,打消了他心中的犹豫不决,张方荣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也急忙伸出右手握住马迁安粗糙温热的大手,嘴里说道:“嘿,没办法,我就这破嘴,司令你不要放在心里。” 马迁安微笑着用左拳轻轻碰了碰张方荣的右肩。一切尽在不言中,马迁安庆幸自己有一个好的参谋长,关键时刻打掉了自己的心魔。 敌军又到了几支部队,加上已经到达的几支鬼子部队,成建制的鬼子已经有7支之多了,但巧合的是这几支部队的指挥官互不隶属,军衔不相上下,4个少佐3个大尉,现场上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想当这个总指挥,但又担心其他军官出言相讥,心中俱是犹豫不定,谁也不肯先开口提这个问题。 日本人推崇尊卑长幼有序,但那是在确定上下级及隶属关系后才可以施行的东西,现如今?4个少佐谁也不服谁,结果就是各自为战,每个指挥官都独立的判断战场形势,独立的采取行动。满洲国军和伪警察的几支部队也照葫芦画瓢,跟在鬼子后面像无头的苍蝇一样瞎撞。 一支500余人的鬼子部队妄想插入李凤山与马迁安主力中间位置,被马迁安这方的5门重迫击炮炸了个人仰马翻,被迫放弃这个地段。 以敌军约5千人的兵力,还没有能力将马迁安包围起来,他们只能在北、东、南方向上放上一些牵制性的部队,每个方向只有几百人。主力则全部部署在他们来的方向-西方。 鬼子的几个指挥官争执不下,形不成统一的作战意图,这种情况被飞快的报告给了哈尔滨的野副昌德,野副昌德大骂了一顿后,电告战场的各支部队,指定了刚刚赶到战场的绥花县守备队长野田明光少佐为临时最高指挥官。 与此同时,野副昌德派出了野崎茂作大佐火速乘飞机赶往战场,准备给战场的部队空投一个军衔高作战经验丰富的军官。 林中的战斗已经打响,朴吉松率领着6中队和后赶到战场的1中队,以灵活的小组战术正在肃清突入林中的鬼子。 抗联进行过长期不懈的山地丛林训练,一入森林如同鱼入大海,左冲右突游刃有余。而相比抗联的轻松状态,进入森林中的这支鬼子则完全不谙此道,近战中完全是被动的,被抗联战士压着打,不一刻的功夫,就已经丢下了上百具尸体,余者狼狈退出森林,向自己主力部队方向逃去。 主阵地上已经是硝烟弥漫,炸弹爆炸的声音如滚滚闷雷震人心魄,天摇地动。 鬼子7架轻型轰炸机赶来助战,同时西方的鬼子主力也发起了第一次试探性进攻。 李凤山阵地上枪声骤起,子弹密如飞蝗,弹片横飞。 部署在四大队后方的抗联主力也受到了飞机的轰炸,一轮高空轰炸后,有4架飞机冒险低空突袭到了低空。 刹那间,抗联阵地上所有的德普机枪与“太极盾”都在一声号令下,开始对空射击,“哗哗哗……嘟嘟嘟……”枪声极其密集,每个战士都感觉到四周全是枪声,震耳欲聋。 自从安滨纵队接收到“太极盾”之后,操纵太极盾的战士们就开始摸索对敌机的低空射击战术,对付500米以下低速螺旋桨飞机,战士们总结出来一套行之有效的战法,前一阵子,马迁安也参与了低空防御教材的编写,提出了很多理论性的东西,当然这些理论只对航速慢的螺旋桨飞机有效,这是马迁安根据一个早已废弃的防空小册子借鉴的,现时间却非常有用,它包括三大点实用守则: 一、射击水平飞行的敌机时,应根据飞机的大小和距离的远近,提前一定机身倍数。计算提前倍数的方法是:飞机速度乘子弹到达飞机的时间,除以机身长度。所得到的数字。 二、对侧方俯冲的敌机射击时,瞄准点应选在敌机的俯冲方向或俯冲后离去的方向;在俯冲阶段,射击时,应比水平飞行时的提前量增大四分之一。这是因为敌机俯冲速度比水平速度通常要大四分之一。 三、对俯冲的敌机射击时,瞄准要领应根据不同的情况来确定。对向着射手俯冲的敌机,可直接对着机头射击;对背着射手俯冲后离去的敌机,可直接瞄准敌机机尾射击。在这两种情况下,因为敌机的航向与航线与射线概略重合,不用选取提前量。 有正确的理论指导,又有配套的对空指挥镜辅佐,5架“太极盾”发挥了可怕的威力,凡低空俯冲轰炸的飞机无不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楚,地面抗联发射的子弹如同追命的长鞭,一下又一下的抽在它单薄的机身上。 两架飞到最低点妄图拉起来的轰炸机立刻冒出了尾烟,摇晃着像喝醉酒一样踉踉跄跄的斜着折了下去。 另外两架低空飞行的轰炸机带着浑身的弹洞,拉着轻烟急慌慌飞走,退出了战场。 高空盘旋的3架飞机再也不敢下到低空俯冲扫射,只得将腹中炸弹胡乱丢下,随后摇着翅膀飞走了。 飞机投下的炸弹给地上的抗联造成一定的伤害,但却是可以接受的损失。想要在高空准确轰炸,是需要高超的技能与运气的,即使素质最高超的海军轰炸机想要炸到身躯庞大的战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上百炸弹丢下去,命中几枚就已经烧高香了,何况是素质远远不如海军飞行员的陆航?更何况是这种并不先进的中岛轰炸机。 马迁安对着飞远逃遁的几架敌机愤愤的唾了一口唾沫,咒骂了两句。 实时战报被发到了野副的桌子上,野副照例又是一顿大骂,今天这是怎么了,净是让人生气的事,好不容易请来的飞机竟然打成这个样子?2架坠毁、3架被击伤、3架毫无战果。 混蛋!无论如何也要重创这支顽强的抗联!野副下了最终决心。 第329章 野田的绝望 “咚”的一响,日军阵地上的一门野炮发射了一枚弹丸,炮身剧烈的震动了一下,随即炮管复位,炮手打开炮栓退出弹壳,弹壳掉到地上碰到了其他的弹壳,发出当啷一声。 野田明光少佐将指挥部设在了炮兵阵地附近,这个临时的最高指挥官喜欢听到炮声,也喜欢看到大炮发射时的“雄姿”。 野田望远镜中出现了这枚炮弹爆炸时的场景,貌似炸点没有血肉飞溅起来,他失望的摇了摇头。抗联简直是太狡猾了,他们不惜体力像鼹鼠一样勤劳,短时间内就构筑了散兵坑与几条主要细窄战壕,好像还在不断扩大中。 野田发动的第一次试探性进攻已经被打退,他已经看出来担任这次主攻的金河镇守备队没有尽全力,他们的主官多田大尉好像在敷衍自己。 八嘎!野田低声骂了一句,无可奈何。他自己舍不得将自己的部队派上去,其他指挥官自然不肯太出力,而如果这样的话,这场战斗不同心同力的干,还能胜利吗? 对面的抗联没有要逃走的意思,这令野田很郁闷。呆呆的看了一会战场形势,野田被迫派上了他带来的部队,来自绥花县的守备队。 鉴于大家都在观望,他决定用自己的部队孤注一掷,冲破抗联阵地的凸出部位,也就是面临自己最近的李凤山阵地。如果能够击破抗联之一部,则既可对同僚们展示“指挥艺术”也可震慑这些同僚桀骜不驯的态度。 主阵地上,马迁安手持望远镜面色严峻。马迁安对他周围的松松散散的日军包围部队没有放在心上,这些部队人数少,武器弱,只能发挥牵制作用,他们是锁不住自己的。他现在上心的是李凤山的阵地。李凤山阵地前硝烟弥漫,枪声剧烈,一支“勇猛”的鬼子正冒着抗联密集的火力进行冲锋。 这支鬼子较猛,也很有战术素养,分成小组借助硝烟的掩护,匍匐前进。每前进一段距离,就会用锋利的工兵铲给自己挖掘散兵坑,与抗联的动作如出一辙,前面的伏在坑中开枪掩护,后面的匍匐前进到前边去再行开挖藏身的土坑,如此交替往复,渐渐接近了李凤山的前沿。他们不惜使用过多的烟幕弹和手雷来制造烟雾,借以掩护行动,减少伤亡。 通过仔细观察,马迁安发现了鬼子缓慢而有效地进攻手段,低下头来与张方荣快速商议了一会,决定照葫芦画瓢,也派出了两个中队的战士向李凤山方向移动,沿途挖下无数可以藏身的浅坑,在这种近乎平原的战场,双方都无很好的地面遮掩物,只能向地面要办法。 抗联主力方向几乎所有的长程迫击炮都已开火,给李凤山的两翼提供遮断掩护,防止鬼子从南北方合围李凤山。 李凤山部队的伤亡在增加,但鬼子的伤亡增加的更快,阵地前几百米至几十米处到处躺满了身穿黄军装的尸体。 在李凤山部队阵地前,喊杀声伴随着一团团炮火和枪声,残肢断臂、鲜血、草皮、被翻起的黑土飞上空中。 野田的部队伤亡差不多半数的时候,终于忍受不住溃退下去。野田喘着粗气瞪着已经变得腥红的眼睛,逼迫其余几支部队一同发起攻击。 此时此刻,没有人再敢对抗野田的“权威”,野田动用自己的部队进行了凶猛的攻击,已经完全撇开了私心,这样的举动让其余的指挥官无话可说。 “你们!”野田大声怒吼着,“我们今天面临的不是原先的那种敌人,诸君若是采取那种各自为战,不进行合作,就是对大日本帝国大大的不忠,就是不遵守野副司令官的命令,今天若败,难道仅仅是我一个人领受责任吗?你们休想有最后摘桃子的想法,谁有这个想法,我将如实汇报给野副司令官。” 此刻的现状与野田恼羞成怒的威胁让这些心怀鬼胎的指挥官醒悟过来,马上按照野田的吩咐回到自己的队伍中,陆续带领生力军参与了战斗。 鬼子猛攻李凤山的阵地,力度猛然加强了数倍,大大小小的炮火频频落在李凤山的阵地上。马迁安的阵地也遭到进攻,但力度要小得多,进攻的敌军人数也很少,马迁安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他忧心忡忡的盯着前方陷入一团硝烟中的四大队阵地,拿过通信员递过来的话筒,喊通了李凤山。 “凤山,你还能坚持多久?要不要预备队?” 话筒里传来轰轰的爆炸声和李凤山豪爽的笑声,“这才哪到哪?还不用预备队,你留神自己,我还能坚持!” 通过试探,野田探知了抗联人数虽少但火力强大,自己绝对没有能力对分成两块的抗联阵地进行全面进攻,他只能选择人数较少的李凤山部进行突击,期望消灭这一小部分抗联后再乘胜进攻后面的另一股大的。 担心抗联逃跑,野田在马迁安的周围放上了几支小部队,不指望他们一举歼灭这一大股抗联,只期望他们能够黏住抗联就好。 马迁安的主阵地稳如泰山,所有意图接近到700米内的敌军部队都被狙击手击退,多达50人的狙击手在一览无余的地带,在清朗的天气里,发挥了最佳技能,无论鬼子或伪军如何变换阵型,耐人数太少,发不起像样的攻击,每每接近马迁安的主力,无一例外遭到准确的击杀,弄到后来,这几支敌军部队只好凭借数量稀少的步兵炮轰击抗联阵地,却再也不肯派人攻击了。 抗联主力不逃也不主动攻击自己周边的敌军,这种情形让野田也很纳闷,不知道抗联的指挥官搞什么鬼。但这种状况也是符合野田的战法的,他没精力攻击大股抗联,既然他们不逃也不参加前方的战斗,那就这样耗着吧,反正时间在我这一方,野副司令官已经电文通知,凌晨时分就可修好铁路,早晨就会从哈尔滨方向调来重炮联队,重火力一到,不管抗联采取何种战术,也硬不过重炮的轰击。 马迁安采取分兵两处互为犄角的战术,也是为了扩大战场范围,摊薄敌军密度的做法,如此一来鬼子凭现在的人数是困不住自己的,唯一要担心的是有不可预知的情况出现,若鬼子突然增加到上万人,什么阵也不好使了。 太阳已经西斜,漫长的一天即将过去。与周玉成通报了情况后,马迁安得知周玉成已经带领着全部百姓和辎重进入了森林,被鬼子袭扰的危险已经大大降低,不禁松了一口气。现在剩下的任务就是要把鬼子打痛的问题了。马迁安准备在夜幕降临之后,动用全部主力援助李凤山,要以风卷残云般的气势打穿鬼子在西面的主力,大量歼灭敌人后,退入森林。 野田的临时指挥部遭到了炮击,一枚原本要打击野炮的重迫击炮炮弹落在指挥部附近,巨大的火光一闪,“哐”的一声巨响,卷起的土块沙石噼里啪啦的抽在十几米远的帆布帐篷上。 一个巨大的弹坑赫然出现,坑中翻出新鲜的黑土,袅袅的冒着热气。一群鬼子咦咦哇哇的跑去救治受伤未死的鬼子。 野田颓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心中在激烈的交战,他指挥的部队已经冲击了5次,依然毫无进展,最近的一次总算有一支最勇猛的小队沿着前辈挖出的散兵坑,突进到了抗联阵地几十米处,甚至还有十几个人借助烟雾的掩护进入了抗联的阵地,但随即便没了声息。他最期待的以白刃战决胜负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按理说,抗联武器大多为自动武器,不带刺刀的,只要自己的人冲入敌阵,敌人为怕误伤自己人是不敢随便动用自动武器进行射击的,那么拥有刺刀和优良拼刺技术的自己人就会占上风,只要抗联阵地大乱,自己就可一拥而上把他们淹没,将他们用刺刀统统挑死。 为什么明明到了拼刺刀的阶段,抗联还不乱呢?他百思不得其解,重新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妄图透过烟雾找出“真像”。 “咣!”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一枚炮弹落在野田附近的野炮阵地上,将一门野炮旁边的土地炸出一个大坑,炸飞了几个附近的炮兵,那门野炮也随即滑入弹坑中,一片人喊马嘶的景象。 皱着眉的野田不理会后边的乱像,透过一丝空隙他看到了抗联阵地上发生的一幕,大为震惊。 又一小股鬼子冲进了抗联阵地前沿,与抗联发生肉搏,但“卑鄙”的抗联却不与“武士”们进行面对面的厮打,而是齐刷刷抽出插在大腿一侧的手枪,在武士出刀之前抢先开枪,武士们则被打的连连飞起,毫无肉搏拼刺的机会。 野田终于发现了秘密,在抗联的手枪面前,进行刺刀肉搏是多么的可笑。 野田终于重重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将近两千人的集团大冲锋,冲了6次,竟然打不破对方几百人的阵地,而对方还有一千多人的主力根本没动,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野田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此时此刻他只想推卸掉自己身上的总指挥的衔头,完全没有了刚得到任命时的惊喜与自满。 第330章 始料不及 抗**部内,各种粗略的或者详尽的地图挂满了整整一面墙,天有点暗了,一支巨大明亮的汽灯照射在这面墙上。杨靖宇手拿铅笔面对着一幅巨大的地图,一丝难掩的兴奋透出他那双威严的虎目。 他身后站着三路军政委冯伯云、北满省委书记金策,还有三路军司令员李兆麟,几个人也都交换着眼神低声商讨着什么。 近期抗联的发展很迅速,走上了正规。各支部队都在深山中扎下了根,建立起许多密营。在山区边缘生活的一些百姓对抗联的态度大为改善,从原先的敌视、惊疑,到友好相处。其中更有一部分躲避官府盘剥而定居在山里的百姓,见识了抗联的真面目后,主动加入到抗联的队伍之中。 抗联扎根深山最大的收获还来自于兵员的补充上,原满洲国或日本人开办在山里的各种大柜、株式会社等机构被抗联连根拔起,他们旗下的产业和劳工也落入了抗联手中,几个月来,抗联补充到了超过7千人的新兵员。加上4、5月份从sl回国的1万4千多人,杨靖宇现在有2万1千受到训练的战士。 马迁安的军事行动从一开始就被杨靖宇知晓,最先他并没有放在心上,马迁安出动2千多装备精良的战士进攻只有4百多日军的县城,作战计划又缜密,又与广毅进行里应外合,想来不是什么难以办到的事情。 但是从今天中午开始,事情变得严肃起来,根据周玉成发来的电报,由于城内的突发事件,还因为携带1千多百姓,致使马迁安部没有按照原计划按时撤入密林,正由于几个小时的耽搁,大批的日伪军开到了事发地点,安滨纵队主力为掩护百姓和过冬的辎重,主动迎敌,战况激烈。 随后杨靖宇就直接发报到马迁安的电台上,要求战况一小时一报。 临近傍晚,马部不仅牢牢地守住了阵地,还杀伤大批日伪军,此时的敌军已经停止了大规模进攻,似有惧意。马迁安也准备撤出阵地突围了。 电报员将最新的战报交到杨靖宇手中,杨靖宇快速扫描后又将电报交给其他几位将领看。 见大家都已看完,杨靖宇才微笑着问道:“小马半小时后就要突围,你们怎么看?” 冯伯云开心的笑了,小马这小子又给了大家一个惊喜,从早晨破袭县城开始到现在,已经消灭日伪军将近2千人,还取得了击落2架敌机的战绩,真的很了不起。 “是到了撤退的时候了,再这样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鬼子援军开到,恐怕就不好撤了,现在正是时候。” “老李你呢?”杨靖宇又转头笑眯眯的看着李兆麟。 李兆麟迟疑了一下,沉吟着说道:“这一仗打的确实不错,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还没有打完,以小马现存的兵力和弹药,他还可以有更大的作为,根据他的电报,他很乐观,没有把鬼子的包围放在眼里。” 唔……,杨靖宇抚摸着下巴,带着鼓励的神色示意李兆麟继续说。 李兆麟踱到地图前指点着战场周围的一些区域,继续说道:“敌人已经抽调了十二支部队投入到了这个区域,附近再没有可以进行战斗的生力军,以现在的战场态势看,这十二支敌军没有能力击败马部,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啊,如果我们能反向吃掉他们,嗬!这一仗可就打出威风来了。” “没错,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杨靖宇接口道:“考虑到史大岭同志捎给我的口信,他要我们拖住最少20万日军才能偷偷开放边界,虽然这话里有玩笑的成分,但谁能说这里不包含他的真实意图呢?我们不打一两个大的胜仗,就不能向世人证明我们的战斗力,就会使盟友产生疑虑,不信任我们。同理,如果我们不打一两个大的胜仗,就无法向东北的老百姓宣传我们的理想、目标,因为胜利更可以凝聚民心,吸引中间力量向我们靠拢,打一两个大的胜仗,不仅是军事上具有重大意义,政治上也必然产生重大意义。” 抗联主要领导观察了一天的战场态势,仗打到这个程度,取得这个结果,是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的。杨靖宇与李兆麟等抗联领导极少打出这样规模的战斗,去年乌拉嘎打援战斗算是较大规模,也只不过击败一个大队的鬼子,在比这更前的时代里,更多的则是小规模游击战斗,所以他们对马迁安发起的阵地战很感兴趣。 为马迁安攻打铁骊县城解除后顾之忧,在攻打县城的前一天晚上,杨靖宇就已经指令7支队陈翰章,9支队王明重负责堵截铁骊县东边的鬼子,掐断这部分鬼子对铁骊的支援,现在这两支部队鏖集在离铁骊县50公里的带岭屯附近,突击了带岭屯的鬼子驻军,消灭了他们一个中队,此时还未远离这个区域,这两个支队有多达3千人的兵力,除去在基地未出动的,短时间内可以调集2千人进行机动作战。 这两支部队就是杨靖宇手中攥了好久的底牌,他正犹豫着亮不亮这两张牌,亮出去会产生什么后果,不亮出去会产生什么损失,包括政治上的军事上的都要综合考虑。 一旦亮牌,就会暴露这个区域抗联的所有力量,会使敌人看清自己的实力,但如果不亮牌,眼前这么好一个机会就要失去。战争虽然是虚虚假假真真实实相互辉映,但主要一条,就是消灭对方有生力量,削弱对方再战的能力这一点,确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见李兆麟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杨靖宇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们应该趁此机会打一次大的,打出军威打出民心!” 李兆麟没有犹豫,立即接口道:“好!看看我们还能集中那些部队,全部赶往战场!” 几分钟内,冯伯云与金策也同意了这个大胆的决定。 杨靖宇呼喊一声,将外间的电讯员叫了进来,吩咐道:“立即给7支队、9支队、哦,还有12支队发报,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天明之前务必赶到马迁安处围歼鬼子,打他个反包围。” 阵地上,马迁安正做着撤离前的安排。四周的日伪军已经被打怕了,一个小时以前就已经停止了千人以上规模的冲锋,代之以凌乱的炮击做样子,表明自己还在包围着抗联。 马迁安呼叫李凤山,让他后退到主阵地上来,惹得李凤山唧唧歪歪一阵。 战斗结果令马迁安大感满意,敌军阵地前遗尸上千具,大部分倒在了李凤山的阵地前。自己部队所有损失加起来不过损失200余人,还是飞机轰炸与炮击造成的损失,鬼子的冲锋威力没有想象的那样大。 马迁安已经知道鬼子的主力是一支支各地的守备队,不算是野战师团,战斗力自然比不上那些野蛮的正规部队,这算是自己捡了一个便宜吧。 四大队将阵亡战友的尸体掩埋在阵地上的战壕中,背起负伤的战友快速后撤,马迁安组织起火炮对尾随其后的一小支鬼子进行了炮击。 李凤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瞪着牛眼问马迁安,“过瘾着呢,为什么要撤退?” 马迁安撩起眼皮斜着瞧了李凤山一眼,不紧不慢的回道:“如你所愿,等一下还有更过瘾的呢,我怕你挺不住了,把你叫回来歇歇。” 随着话音,马迁安把几张电报纸递给了李凤山示意他看完再说。 李凤山看完,咧着嘴笑了,在暮色中摸着后脑勺瞧着马迁安与张方荣,快活的嚷嚷了一句:“哎呀妈呀,咋这么热闹呢?” 电报是不同地点不同人员发来的。 杨靖宇命令:马部视情况选择一处易守难攻的地点,坚守待援,不要与敌脱离接触,7、9、12三个支队将于今夜或明早到达此地,参与围歼敌军,赵尚志将随7支队前往,担任战场总指挥。 哈尔滨情报站成高子分站来电,驻成高子的日军117重炮兵联队已登上列车,整装待发,据听到的日军谈话,此支日军将通过江北大铁桥,目标疑似佳木斯方向。 现在的形势下,若野副想吃掉马迁安,势必要从远处再行抽调部队,大部队的调动可不是说调就调的,在交通顺畅的情况下进入战场最快也需要一天的时间,为了能够掌握多一点敌军调动的情报,马迁安在阻击战打响的同时就请求杨靖宇询问各情报站,以便做到心中有数。 其余几封电报分别来自赵尚志、王明重和耿殿君。赵尚志与王明重都向马迁安通报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及大概赶到时间。 而作为安滨纵队副司令员、十二支队支队长的耿殿君的电报则有意思的多,耿殿君先是抱怨纵队行动为什么没他的份,害得他还是通过总部才知道这里在打大仗。再一则,耿殿君报知自己的队伍扩大了,已经有一支千余人的骑兵,明早即可到达。 “老耿瞎吹呢吧?”李凤山看完电报,指着最后一份说道:“不是前几天还通过电报嘛,他还说纵队后勤给的枪支弹药用不了,还得找地方藏起来,咋这么快就有人了?” 第331章 不谋而合 “瞎吹?”马迁安“不满的”瞪了李凤山一眼,“我问你,这么关键的时刻你会瞎吹吗?” “那……”李凤山又摸了摸后脑勺,随后肯定的说,“不会!谎报军情要掉脑袋的,我可没那么傻。” 看到李凤山说出了正经话,马迁安才将眼光收了回来说道:“所以嘛,连你都知道的事,耿殿君那么一个老同志了还不知道这个道理?” 什么连我都知道的事!真是的,埋汰人么! 十几分钟的准备后,部队一鼓作气向北杀去,杀入了一个小小的敌阵,在疯狂的火箭榴弹轰击下,防守在抗联北边的一支日军守备队瞬时间就崩溃了,机枪阵地被接二连三的摧毁,掷弹筒甚至都找不到发射的目标,敌人借助着夜幕和大量榴弹手榴弹炸出的烟雾,风一样的冲破了阵地,日军无奈溃退放弃了阵地。 这才是抗联主力的实力。 日军新任指挥官野崎茂作听到了战报,内心中无奈的哀叹一声。野田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交出了指挥权,交给了来自哈尔滨的打着降落伞从天而降的野崎茂作大佐。 野崎茂作,是关东军推行“集团部落”政策的忠实执行者,也是制造哈东五县无人区的罪魁祸首,四十六岁年富力强,技战术优异心狠手辣,熟知老抗联。 接手指挥权后,他并没有驱使自己手下的这群“乌合之众”再行进攻,他用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询问相关当事人,了解实际战场情况,分析判断敌我力量对比,分析敌我优劣点。据他判断,自己面临的这支抗联战力强大,训练有素,根本不同于以前交手的抗联,如此分析,己方先前的劳而无功损失惨重也就有了合理解释。 野崎茂作狠狠的表扬了一番庆城守备队队长小笠和隆大尉,并允诺提升他的官衔。小笠和隆是因为消灭了一小股炸毁铁路的抗联而受到表扬的,在今天全天的战斗中,只有小笠全歼了一支抗联,打了一个“胜仗”,关键时刻起到了鼓舞士气的作用。 不过了解到这场战斗的具体战损,野崎茂作心中还是有一些感慨,小笠用优势兵力优势炮火用了两个小时才消灭了30多人的抗联小分队,自己付出了115人阵亡,200多人受伤的代价,致使庆城守备队元气大伤。但愿这样的战斗结果不要再出现了,日本国民数量少,即使与中国人一比一交换,最先打光的还是日本人,何况这次还不是一比一。 但是在除此之外,全部都是负面消息的情况下,这次得不偿失的胜利还是要表彰的,不管怎么说,这是胜利了么。还有,野崎茂作也很欣赏小笠的狠劲,拼着打光自己的人也要消灭对手,这种态度,这种疯劲儿还是要比在座的强,嗯,值得赞扬。 进攻不力藏奸耍滑的金河镇守备队长多田被当场撤职,降为一等兵随他的守备队一起,被交给了小笠和隆指挥。 提携与打压并重,野崎茂作很快理顺了原先混乱的指挥体系。对于原指挥官野田,他到没有多说什么,野田尽力了,只不过没才能而已。 野崎茂作虽然“剿匪”经验丰富,但他与他的对手一样,从来没有指挥过上万人的单次战斗,谨慎也成了他的首选。 从对付抗联西征部队和进剿长白山杨靖宇部的战斗中,野崎茂作获得了行军作战、调配兵力、后勤保障等一系列常识,他心中明白的很,“剿匪”工作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想当年为了追踪一支数百人的抗联,就要付出长达数个月的时间和数千兵力拖瘦拖垮的代价,如今自己面对的是一支2千多人的装备精良的抗联,按照过去的经验,即使抗联不会掉过头来反扑自己,而只是逃遁的话,那自己仅凭刚刚打了败仗的6千多人,也绝不会在几天之内追踪到对方从而一举消灭对方。 所以,野崎茂作认为自己兵力不足,还应该要求援兵。 这场战斗事发突然,闻讯而来的各支日军与满洲国国兵根本没有后勤准备,此时追击将陷入数日内就会无粮无弹的境地。 野崎茂作将自己的看到的听到的,以及一些根据经验分析到的“心得”,毫无保留的详细的电告给了哈尔滨的野副昌德。 野副收到爱将的电文,沸腾的热血也冷静下来,他意识到野崎茂作所言有理,已经到达的部队除去战死的受伤的,剩下的人再加上明日即将到达的部队,全部加起来也不过7千余人的样子,这点兵力确实不足以完全彻底的消灭面对的这支抗联。 野副冷静下来以后,开始一丝一缕的盘算自己手中的力量,自己能调动的部队名义上是有5、6万人的,但却是分散的,不易集中的。按照路途远近和交通状况,一天之内他可以最多集中7、8千人,两天之内可以集中1万人,3天之内可以集中1万2千人,再往后,恐怕能集中的人数不会增加太多,各地也有治安需要,各地政府不会将所有的地方守备队、警察或满洲国军全部调给他。 如果能有一支野战部队该有多好啊!野副期待关东军能给他一支精锐师团指挥,那样,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但这个想法暂时还是一个奢望。野副知道,由于同俄国的边境战争,关东军损失了十万精锐,负伤十几万,野战兵力捉襟见肘。而现在正从国内开来的大批新组建的部队,那是要优先接替老部队防区的,东宁前线的原驻军遭受了巨大损失,不补充不行。 短期内,野副只有一些地方部队可以调用。思虑半天后,野副给前线的野崎茂作发了一封措辞谨慎的电报,大意是同意野崎茂作的分析,缓战!派出小部队黏住撤退的抗联不使其失去踪迹,陆续到达的大部队则原地驻扎待命,等待筹集到足够给养之后,做好长期战斗准备后,才可以入山进剿。 马迁安率部撤入林区,此片林区的地势已经不是那种一马平川,而是有了起落的丘陵地带了。晚8点,部队在早些时候进入林区的朴吉松部队接应下,占据了宽数公里纵深数百米的地界,送走了重伤员,还剩余的1千5百多名战士严阵以待,准备继续痛击追入林中的敌军。 奇怪的是,林外的敌人反倒安稳的宿营了,只派出几支人数少的可怜的分队靠近林区边缘,试探性的向林中开枪。 上半夜,双方似乎很有默契般的保持着小规模交战,相互用稀疏的炮火向对方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这种状况令双方的指挥官都很满意。野崎茂作认为自己粘住了抗联,马迁安认为自己成功的吸引住了敌军。 马迁安与另外几支部队一直保持着不间断联系,电报密度逐渐增加。半夜时分,一个好消息传来,赵尚志带领着7支队重新占据了带岭火车站,俘获了停在站内的一辆机车,并从各个叉线上牵引来十数节各色车厢,票车的货车的七七八八串成一列列车。又一小时后,9支队也赶到了铁路线上,登上了这列七拼八凑的拼装列车,向着铁骊方向开来。 赵尚志从抗**部那里了解到日军重炮兵联队的信息,他决定迎头痛击这支鬼子的宝贝部队。 一张反向的大网向着铁骊县城西北十公里处的野崎茂作悄悄张开,露出“狰狞”的面孔。 野崎茂作没有休息,他花了大量时间与周边几个县的公署机关沟通,向他们征集后勤给养,粮食、蔬菜、马料、弹药,为防止对方因深夜不办公而推脱,野崎茂作的电文最后一句往往是:立刻去办,否则军法从事! “嗯?”野崎茂作收到了带岭火车站二次遇袭的消息,言有抗联劫夺了一辆机车拼凑了4节车厢,向铁骊县方向开去了,事件发生时间在2个小时之前云云。 八嘎!两个小时以前?为什么现在才报告?野崎茂作恨得牙痒痒,按照火车的速度,此刻这列车已经接近了铁骊县,本想通知铁骊火车站拦截这列车,又马上想到铁骊县的火车站现在恐怕还没有管事的人到场,再则抗联对火车站的破坏相当严重,站内所有的通信工具都被搬空,想要控制火车通过,既无人力也无物力。 只有4节车厢,想必也装不下很多人,估计这支抗联就是炸毁东段铁路,阻止南岔方向援军的那一支,也好,统统都来,也省的我费劲再去寻找他们了。 野崎茂作恼怒之后一番分析,认为东来的这支抗联小部队是自投罗网,不用太在意。 “呜……”一列高速行驶的列车轰隆隆开过了铁骊火车站,车头的大灯雪亮,一条耀眼的光柱刺破了黑沉沉的夜空。 车厢里,车厢顶上,甚至车厢连接处都挤满了无数的人,好多挂在车门旁的人只有一块立足之地,双手紧紧扒住车厢门的扶手,十节车厢整整挤了2千多名战士,超级重载。 一个被挤在车窗部位的战士最兴奋,一边欣赏铁骊车站的“景色”一边嘴里还通报相应的情报,“哎挤死我了,哎看外面哎吆哎吆有好多尸体啊,谁干的?咋没人收尸呢?人都跑光了?” 第332章 消灭炮兵联队 机车是蒸汽机车,驾驶室在锅炉与煤水车中间。火车头内狭小的驾驶位置上,一名抗联战士挥汗如雨,卖力的一锹锹向锅炉燃烧室里添煤,司机也是一名曾经当过机车司机的抗联战士。赵尚志站在机车侧门处,手把扶手侧着身体竭力朝前瞭望,车行到铁骊车站,眼看就要出站了,赵尚志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喊停:“停车!停车!” 赵尚志看到铁路边缘一条站内支线上,停着一辆压路车,虽一闪而过但敏锐的赵尚志依然发现了它。 压路车是铁路上巡路用的一种小车,四个轱辘,用人工手摇做为动力。 司机随着赵尚志的大喊拉下紧急制动闸,紧急刹车的列车在铁轨上擦着火星滑行了40多米才艰难的站住,站住后,排气阀发出震天的吼声,将大量蒸汽嗤嗤的排了出去,瞬间弥漫了一大片地域。车厢里还有车厢上面的战士都随着紧急制动调整着自己的姿势,东倒西歪一片。 车刚一停稳,赵尚志就跳下机车,急忙跑到最近的一节车厢车门处,伸手一点点下四名战士,“你,你,你,你,你们四个到左后面,把那个压路车弄到这条线上来,我让这列车后退,给你们让出岔口来。” 一个战士愣头愣脑不明所以,问了一句:“赵部长,那玩意那么慢也载不了几个人,要那玩意干嘛呀?” “前边探路,注意敌军动向!” 在攻破带岭车站的时候,富于作战经验的赵尚志就留下一个小队的战士,让他们控制了车站电讯室等要害部门,让他们两小时后向上一级车站管理部门发出了虚假的欺骗电文,如今两个小时已过,敌人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行踪,本列车也顺利到达铁骊,再往前走的话,就需要谨慎了,他可不想中了敌人埋伏,将本列车开到沟里去。 赵尚志的担心不无道理,他是按照鬼子最短反应时间来判断敌人的动作,但是他将敌人的反应想象的过于快了,压路车开出后,直到快到达被炸毁的那一段路基处,此地修路的日伪军及修路队才收到警报,此刻哈尔滨方向开来的日军炮兵联队的列车,也正小心翼翼的通过这段刚被修补好的路段。 压路车上的战士发现了敌情,鸣枪示警。与此同时,日军炮兵联队的指挥官上板胜大佐也知道了真情,果断停车布防。 天微明,鬼子列车上的“皇军”收到了命令,紧急拿起各式轻武器急匆匆跳下平板车,在此起彼伏的口令声中,向车头方向集中并前进,也有一些日军则沿铁路两边散开,匆匆布置伏击阵地,还有一些日军手忙脚乱的从车板上向下拖曳各式火炮。 赵尚志的火车离此只有一公里缓慢的行驶着,车上的战士像下饺子一样一串一串的从两边车门涌出,散落在路基沿线。最后一名战士跳下了车厢,列车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陡然加快了速度,喷吐着浓烟轰隆隆的向着鬼子列车冲了过去。已经跳下列车的抗联狙击手将枪架在各种遮断物上,或者干脆就架在战友身体上,立姿或跪姿向前射击,清除妄图炸毁铁路阻止抗联列车冲击的鬼子。 一分钟后,携烟吐火风驰电掣的列车带着巨大的动能迎面撞上了鬼子列车,机车相撞,水雾蒸汽,熊熊炉火四处喷射,隆隆的撞击地动山摇,巨大的噪音响彻大地,两列车的前几节车厢毫无例外脱轨了,翻倒在路基下。 杀!杀声四起!赵尚志又一次发挥了作战勇猛的特点,指挥着战士们铺天盖地冲了过来,凶猛的炮火瞬间覆盖了鬼子匆匆布置的阵地。 两个支队的迫击炮手拼命移动到炮击距离内,快速的支起炮架炮身,急速发射,远远近近的炮火不遗余力的开火发言。不少已经冲到几百米距离的火箭筒手也将目标对准了列车,一枚枚长长的火箭弹拖着尾烟直刺列车。 抗联炮火频频光顾鬼子列车的光板车厢,鬼子的大炮根本来不及卸下,不少捆绑在列车上的重炮被打中成了废品。车板上落弹处,正在奋力“解放”大炮的鬼子炮手伤亡惨重,一长列车板上腾起了浓浓的黑烟与烈火,被引燃的弹药噼噼啪啪燃烧着,不断殉爆,时不时爆出一团巨大的火球。 鬼子的炮兵联队失去了火炮的优势,本身又缺乏轻武器,缺乏对抗步兵的经验,面对排山倒海般冲过来的抗联战士,抵抗的没有什么章法。 在上板胜疯狂的吼叫声中,跳下板车的鬼子竟然奇迹般的组织起两个中队的兵力,在有限的几挺轻机枪的支援下发起了反冲锋。 疏于步兵训练的鬼子兵只是凭借着一丝血勇,凭借着对“天皇”的衷心,蛮横而又坚决的冲了上来。他们不会组合成小组,也不掌握突击时的战术配合,只是挺起胸膛向前猛烈突击,一边跑一边开枪,拽拉枪栓再开枪,然后倒下……,连接触到抗联拼刺刀肉搏的机会都没有。 在第一道阵地被突破后,上板胜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这支部队的命运,再打下去只会成为这支抗联的盘中餐,为了保护培养不易的炮兵技术骨干,上板胜被迫发布命令“转进”到庆城“休整”。 命令一下,无心抵抗的鬼子兵拔腿就跑,不少无枪一身轻的鬼子似闪电一般奔腾,沿着来时的铁路线一路狂奔。 负责阻击的一队鬼子撤不下来,只得一边咒骂着一边哭泣着开枪抵抗,直到大部“玉碎”,小部分伤重放弃抵抗,才结束了噩梦般的阻击战斗。 赵尚志登上一块稍高的地点,注视着铁路上两条死蛇一样的列车,看着还冒着浓烟烈火的燃烧着的车体,带着满身的豪气挥手叫过通信员,“来,继续呼叫马司令,告诉他我已经解决了鬼子炮兵联队。” 占据了战场,赵尚志可以尽情的收缴战利品,救治自己的伤员,有条不紊。 陈翰章与王明重随后找到了赵尚志,三人默默看了一会狼籍一片的战场,心有默契一般相视一笑,几乎异口同声说道:“小马有福了,这小子运气老好。” 上次也是马迁安先期战斗,引得大批鬼子追兵将他包围,若不是赵尚志等三人解救,那次小马可能就要完蛋了。这次也是,小马捅捅咕咕的又捅了鬼子的县城,捅完了没有吃干抹净又被人盯上了,还是这三人来解救他。 赵尚志拿望远镜将装载火炮的车厢逐一扫视了一遍,嘴里啧啧有声,吩咐战士将没有炸坏的两门步兵炮弄下来。 至于其他的没有坏掉的重炮,也只能忍痛割爱了,太重!只能炸毁。 “出发啊!趁天亮啦我们去捅那一大群鬼子的屁股去啊!”短暂的打扫战场之后,赵尚志神气的喊了一声,率先走下土坡,再也不屑看鬼子的列车。 赵尚志站立的地方距离马迁安的战场有十公里,处在野崎茂作大部队的后方。火车线上隆隆的巨大爆炸声声传十几公里,野崎茂作与马迁安都听到了。 发现原本是重炮兵联队应该到达卸车的区域发生大规模爆炸事件,野崎茂作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本来野崎茂作是想直接通知炮兵联队的,但电台不知什么原因始终联系不上。 自从不久前派出传令兵通知修路的队伍,命令他们转告炮兵联队,告知他们前方车站发生的事情后,这种预感就一直存在。 “果然出事了!”野崎茂作眼望着7、8公里外的铁路方向,死死盯住升上半空的袅袅黑烟,心中哀叹一声。 预计袭击炮兵联队的抗联马上就会从自己后方包抄上来,布置反包围阻击阵地成为野崎茂作首要的工作。 野崎茂作叫进来小笠和隆,将这个“最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他,“小笠君,不明人数抗联袭击炮兵联队,据我的分析他们已经取胜,我需要你带领你本部人马及金河镇守备队前去阻击,亦可视战场情况决定是否主动发起攻击。” 小笠和隆低下头,眼睛眨的厉害,昨日与抗联真刀真枪的干过了,抗联的战斗力一流,啃下30多人的抗联小部队都要自己付出1百多人的代价,不知道今天来的这股是多少,如今自己脱离大部队的范围单独迎战抗联,心里没底啊!万一抗联大大的,野崎茂作才给了自己400来人,那完蛋了,成功机会小小的,刚到手的“战斗英雄”称号没拉没了的。 “嗯?”野崎茂作看到小笠和隆犹豫,不得不板起脸拿出上司的威严,怒冲冲的嗯了一声。 小笠和隆知事态不能避免,这老家伙把自己看上了,以为自己很能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当初我干嘛去打那支抗联小分队,惹祸上身了,军功真的不是那么好挣的。 “阁下!请您在给我一点兵力吧,就算我国的士兵吃紧,您也得给点“满洲国”军队,他们关键时刻也可放放枪、挖挖战壕的。”小笠嗫嚅着提出了额外的要求。 第333章 一分耕耘 野崎茂作排兵布阵,开始严肃对待自己面临的困境,除向铁路线方向派出了阻击部队,还严令自己掌握的主力军团向周边扩散,将防御范围扩大,以期能够坚持得更久一些,这场战斗时间拖得越长,就对他越有利,这点他明白。 马迁安听到情报分析,意识到鬼子将要做顽抗,也可以说将自己作为诱饵摆在这里,引导援兵聚歼出现在此地的抗联,此仗时间不宜拖长。 面对如此局势,马迁安与几个主要军官进行了短暂的研讨,决定对敌军部队里的伪军进行分化劝降,即使这部分人不能马上投降,但总比不劝好,喊几句话而已,难道我们还ng费唾沫吗? 战争不仅是物质力量的角逐,也是精神力量的较量。我军为了歼灭入侵之敌,不仅在战场上英勇作战,消灭日寇,而且还充分发挥了我军的政治攻势,加强对敌伪军、伪组织和敌占区民众的政治宣传攻势,瓦解敌军的士气,摧毁敌军的意志,削弱其战斗力,起到了军事无法替代的重要作用。 这些工作我们一直在做,对敌劝降书与演讲词和劝降方案都是一套一套的,从不缺乏。 纵队宣传股长王基石领受任务后,迅速将自己的人员分到战线的前沿,自己则领着几个大嗓门的战士前进到了森林边缘,对着远处的满洲国兵的阵地喊起话来。 李少刚,这个马迁安从抗**部带回来的神枪手,能侃能喊的家伙担任了第一喊话手。 “伪满洲国的国兵弟兄们,能吃饱饭吗?别跟我扯,你们能吃上大米吗?不能吧,那为啥鬼子能吃上呢?为啥不给你们吃呢?公平吗?不公平吧?” 国兵弟兄们,你们有的为生活所逼,有的被敌人欺骗威迫,而当了“二鬼子“。原想是能够养家肥己,所以虽然是受尽了鬼子的气,挨了“二鬼子“的骂名,还是干着这不露脸的事。但是小鬼子也不把你们当人看呢,稍有小错动辄打骂重者不问青红皂白就杀死,我说的对吧?那你们还混个什么劲呢? 俺们抗联有句话,叫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今天我到没指望你们投降过来,但是只要你们不对着我们开枪,抗联也绝对不会对着你们开枪。我们抗联的战斗力你们也看到了,那些小鬼子凶不凶?凶吧?不照样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所以告诉你们啊,你们在开枪前可要考虑清楚了,实在迫不得已开枪,我要求你们不要瞄准射击,不要糊弄我们,你们真打和假打我是分得出来的,做朋友还是做敌人你们自己选,可不要选错了! 与此同时,其余接敌位置上也有人举起电喇叭“喋喋不休”起来,他们与李少刚说的大同小异,都是揭露日寇欺压国兵的事件,还有就是激起这些伪军思索,思考自己的身份,激发他们的羞愧感,从而动摇他们的军心。 喊了一通,李少刚又组织起许多战士进行百**合唱,转瞬间,《松花江上》那悲怆动人的旋律回荡在这块阵地上空。 伪军阵地上,伪军们趴伏在地上或匆忙挖掘的浅沟内,装作“严阵以待”的样子瞄准着前边的树林,实则在偷偷地注意听讲。 昨日战斗了一下午,领受了这支抗联不同寻常的炮火和战斗力,伪军们心中也是直打鼓,都是血肉之躯,没有不害怕的。若是放在从前,他们对抗联是不屑一顾,除非被包围迫不得已才会有害怕的心思,原因是他们认为抗联战斗力弱人数少,基本上威胁不到自己的生命,可现在不这样想了,连“皇军”都拿这支抗联没办法,伤亡惨重,那自己上去跟人家硬干,下场不会比“皇军”更好。 保命要紧,听听无妨。 喊了两遍,伪军队伍中的担任中下级军官的日本顾问也醒过味儿来,几个中国话较好,能听懂大概意思的顾问开始嚎叫,阻止伪军们继续受抗联的蛊惑,几个过于“认真”听抗联宣传的伪军士兵遭到了毒打。 十几分钟过后,有低级顾问跑到野崎茂作的指挥部向他汇报了抗联的宣传活动。 野崎茂作作出了回应,命令凡处在第一线的伪军向喊话点开枪射击,以表不受抗联宣传,表示依旧向皇军效忠的姿态。 枪声骤起!首先还击的是满洲国第四军管区混成16旅第一步兵团一营200多国兵。距离森林边缘数百米,兵们都很卖力的放着枪,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只打得树林边缘处枝叶乱摇,树叶乱堕。 一顾问趴在地上手持望远镜观察战果,气的连连摇头。枪弹虽密集,可是好像真的没有打中那些拿喇叭唱歌的抗联。 这些国兵受没有受到对方宣传的影响,顾问不敢定结论,距离确实有点远,就算是日军自己开枪,准确率也不会太高,何况这些平时不怎么进行实弹训练的“满洲国”的兵呢。 可是,这种打法也有点太离谱了!几千发子弹打出去,只击落一大片树叶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顾问瞪起眼睛暗中仔细观察这些伪军的射击姿势。 7支队与9支队分成两部分正在佯攻鬼子的阻击阵地,之所以没有尽全力进攻小笠坚守的阻击阵地,是因为马迁安刚刚通知他们,12支队到了,俱是骑兵。为了发挥骑兵冲击的力量,部队需要半个小时或者三刻钟的休息整理。当然这个休息不是指战士们,是指兼程行军劳累疲乏的战马。 马迁安在自己防区的西侧接待了穿过密林而来的大批马队。 大群大群的战马喷着响鼻,急不可待的啃咬着饲料袋,战士们都忙着弄水弄料照看这些有些劳累有些饥饿的战马。 马队中除了有原先十支队,现在归属十二支队的战士外,其中还夹杂着一队一队的身穿长袍,脚蹬软筒牛皮靴,身扎棉布腰带的汉子,从他们的打扮,说话的口音和豪爽的态度上就可以判断出来,这些人是蒙族人,为数不少。 马迁安正在**,就见耿殿君和吴耀祖与袁平等十二支队的军官结伴而来,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几个挎着蒙古刀,腰插火镰和烟荷包的粗壮的红脸膛的蒙古汉。 耿殿君还是那样,豪爽中透着儒雅,他与马迁安分别数月,一见面就流露出发自内心的亲切,大声嚷嚷着要给马迁安介绍新战友。 “来来巴雅,腾格尔,这是马司令,不要看年轻,那可是响当当的汉子,你们的巴特尔也未必能摔的过他。”耿殿君忙不迭介绍两个蒙族人。 马迁安向着处在前面位置的长者一张敦厚面孔的汉子伸出手,自我介绍道:“马迁安,不知草原上的雄鹰如何称呼?为何不在蓝天上翱翔,而要冲入树林来捉狐狸?” 敦厚汉子身材不高,但极为壮硕,赤红的脸膛粗黑的眉毛,胖胖的脸蛋浮起了笑意,面对马迁安的客气,连称不敢当:“尊贵的马司令,巴雅向您致敬!你们是我们的救星,我们虽是雄鹰,也不能永远飞翔在蓝天上,我们还是要下来寻求食物,下面的野狼太多太凶,雄鹰与它们搏斗,但是再厉害也会折断翅膀,雄鹰即将死亡的时刻,是长生天派来了耿司令,解救了我们全部落的百姓。” 马迁安笑容满面的接待了几位蒙族战士,稍倾明白了这几天发生在这些蒙古人身上的事情。 巴雅带领的一支小部落生活在龙江省嫩江北岸,今年夏游牧到泰康一带与世代居住在这里的杜尔特部因水草问题起了争执,吃了亏。向杜尔特旗政府申诉未果,本地政府与原住民偏袒自己人,给这只小部落以很不公平的待遇,在别有用心的杜尔特王爷的唆使下,本地政务官员对这只小部落征收日重,终于逼迫巴雅反抗,反抗惨烈而无结果,全部落2千余人倒有一百多反抗中死亡,五百多被以各种名目抓走,成为杜尔特王爷的私有财产。 满洲国在1933年7月出台一项《对蒙古人的指导方针》,用以决定对于人口不到一百万,居住地区占整个满洲帝国三分之一的蒙古族的政策,其基本精神就是维护原有的旧制度,继续利用蒙古的王公贵族进行统治,并利用蒙古民族的剽悍性格为日本军队的侵略服务。但是他们对蒙古人依旧采取分化策略,扶持已经“驯服”的,利用已经“驯服”的大部落再去压服没有驯化的小部落,逐渐迫使所有部落为日本服务。 其实巴雅的部落就是这样被算计的,日本人不允许在“满洲国”境内还有没驯化,不为他们所用的势力存在,地方政府精心导演了吞并闹剧,由杜伯特部消化掉这支“生番”,使他们变为顺民,以使他们将来能出人出力给兴安军提供人力资源。 是耿殿君了解到了实情,并对这支处于危难的小部落伸出了“友谊之手”,解救出被抓的族人,并带领他们撤入兴安岭,以躲避追剿。 “是呀是的!”巴雅听懂了耿殿君的快速介绍,接口说道:“我的族人不愿给他们卖命,不愿被杜伯特王爷欺压,雄鹰虽然受伤,但它终究拥有一颗高傲的心,绝不会向豺狼低头!” 第334章 围二缺二 由于时间短暂,巴雅并未解说全部原因。他们为什么离开世居的草原南下,进入别人的地盘?这里还是有故事的。 但是同理,马迁安也没有时间了解详细,他只知道,这支部落提供了其全部成年男丁,愿助自己一臂之力。 “将队伍往前带!集结到左中右三个出发点,左右佯攻中间突破,打穿鬼子主阵地!”马迁安与几位指挥官短暂商议一阵儿,定下出击顺序与目标。 12支队全部集中到中间出发点,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原10支队的战士,第二部分则是新投靠的蒙族战士,除却他们中有一半的人没有枪支这个原因外,马迁安对这部分新附力量采取了爱护的态度。在12支队骑兵的前边,则安排了十支队三大队陈武的部队,陈武所部曾作为总预备队,一直没有捞到像样的战果,战士们不满的声音尘嚣甚上,已经将脾气很好的陈武挤兑的直发火,此时放出这匹“恶狼”,肯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3架飞机正在轰炸赵尚志的部队。昨天逃走的3架完好的飞机在野副昌德气急败坏的严令下,被迫再一次出击。 飞机吸取了昨日的教训,不敢飞的太低,只在千米以上高空盘旋,偶尔才投下一枚航弹,有时还丢在人群之外,造成的损害不大。至于飞机上装备的机枪则凑趣般的向下扫射,正如抗联很难打到飞机机身,飞机上的扫射也很难进行准确的射击。 马迁安与赵尚志沟通后,定下了总攻时间,南北两部抗联都将主攻方向放在日军集中的中央阵地,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只要消灭或打垮中间地带上的约2千鬼子,必将摧毁其余敌军的士气与军心。这仗打赢即可,为防止敌军困兽犹斗,赵尚志特意给鬼子留了一条活命的方向,瓦解其斗志。 鬼子重兵集结地的南边,赵尚志陈翰章部加快了进攻速度,勇敢的战士们在炮火掩护下,紧跟炮弹与火箭弹的炸点向前推进,烟雾中若隐若现的身影灵活的快速的奔跑着,敌军阵地上鬼子往往刚刚从炮弹炸响的轰鸣声中清醒过来,就发现抗联距离自己据守的战位很近了,近到来不及开第二枪,来不及拔掉手雷的保险。抗联只用了十分钟就将小笠和隆布置的阻击阵地击破。 “阁下!小笠大尉的阵地被突破,南边的敌人距离我们只有2千米了,是否突围?”一个负责观察联络小笠部队的参谋汗水横流,紧张的看着野崎茂作,汗水从眼眶上方爬到眼睛里,他也不敢擦掉,因为他看到野崎茂作的双眼似有熊熊火光冒出。 “通知第二道防御线,收拢败兵。不准后退一步!” 野崎茂作倚重的并不是小笠的第一道阻击线,只不过没有料到小笠的几百人这么快就溃败了。 咻……一声不详的迫击炮弹破空声不期而至,随后轰的一声炸响到野崎茂作指挥部附近,掀起的ng吹的低矮的军用帐篷向一边倾斜。 野崎茂作新设的指挥部遭到了抗联的第一次炮击,是重迫击炮。最近的抗联确实已经出现在2千米左右了。 “换指挥部,撤掉帐篷,避免炮击。”野崎茂作还保持着常识,吩咐参谋们收拾作战指挥地图等零碎,自己则率先跑出指挥部,跳到新炸出来的那个弹坑附近。 看着跟上来的通信兵,野崎茂作又紧接着发出命令,“向野副昌德将军求援,新到匪军一支约2、3千数,集结战场的匪军越来越多,战力强悍,若无野战精锐相助,吾军恐难以支撑到今天夜幕降临。” 北边树林内,微风静静吹拂着,除了树叶在细风中哗哗作响,树林中安静的可怕。马迁安纵队三支突击部队都已到达出发位置,安静的坐在森林边缘,静待出击命令。 肃杀的气氛中,大群的战马也感觉到了不安,打着响鼻,踢动着四蹄。 部落头人巴雅眯着眼,一丝细细的寒光落在林外。大战前的安静。 马迁安快步走着,检视着即将出击的部队,当他走到队伍最后部的蒙族武士部分时,被壮硕的腾格尔拉住,腾格尔有些“气愤”的质问马迁安,“马司令,我们蒙古人的不怕死!你瞧不起我们,把我们安排在最后。” 马迁安一愣,随即明显表现出受到感动的样子,伸出粗壮的双臂紧紧拥抱了腾格尔一下,真诚的说道:“我们是兄弟不是吗?我将你们安排在最后,完全没有瞧不起你们的意思,作为我们中间最重要的打击力量,你们的最后一击将是最重要的,只有最英勇无畏的汉子才能完成这个重任。” 骑兵将做为追击的力量,其在战斗的后半段将能最大限度杀伤四处逃窜的敌人,起着一个事半功倍的作用。 马迁安瞄了一眼腾格尔身后站立的一群骑士,看到他们手中寒光流溢的弯刀,不禁赞了一声:“好刀!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我的兄弟!” 马迁安的解释给了腾格尔一个安慰,他也没有细想马迁安的理由是否正确,但不远处的巴雅却想到了。 抗联确实与日本人不一样啊,当年诺门坎战斗的时候,日本人是将兴安军(人员组成为蒙古族)当做炮灰顶在前边厮杀的,而抗联却将最安全的位置留给了我们。从耿殿君不惜伤亡与王爷的军队作战解救我的部落,到这位马司令刻意照顾我们,这份情如何还呐? 巴雅深深叹了口气。 北边太安静了。野崎茂作不安的观察了一会儿北边森林动向,与他一直激战的森林中的抗联现在反而偃旗息鼓,一动不动,恐怕是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加固防御!注意北边!”野崎茂作既不想尽起全军从东西两个方向撤退,又对北边没有底,只能下达了这个空洞毫无新意的命令。 南边炮火连天,从南边来的抗联已经接近了日军第二个阻击阵地,进攻前照例是不遗余力发射炮火,细细耕耘日军的防线。 马迁安已经折回到最前沿,守着步话机耐心等待赵尚志的通告。 终于,早8点10分,赵尚志充满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小马小马,我已攻击到位,占据出发阵地,请你即刻发起攻击!” “明白!” “哧……哧……”两发红色信号弹升上半空,沉寂多时的北边森林中冲出一队队威武的战士,马迁安率部发起了攻击。潮水般的攻击部队大踏步前进,很快占据可以发射火箭弹的距离上,平端的火箭筒瞄向敌阵,一枚枚火箭弹嗖嗖飞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恶狠狠的向日军阵地扑来。瞬间,野崎茂作部署在北边的阵地前沿就腾起了数十条烟柱。抗联的炮火强过日军太多,日军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威力不可与火箭弹与迫击炮弹争锋。 两面受敌!这是野崎茂作早已经估计到的结果,但他后背的汗毛依然陡然竖起,趴在炮弹坑的边缘位置上,紧张的向南方望一会儿,然后再向北方望一会儿,惊恐的注视着自己的前线士兵混乱一团,有的甚至在后退。 “杀给给!”前沿阵地上的日军基础军官不堪忍受“皇军”被压着打的现状,一次又一次跳出藏身地,组织日伪军反扑,发起一波波反冲锋。 “火力!发扬火力!”作为安滨纵队第一主攻大队的三大队在陈武的喊叫声中,匍匐、卧倒、爬起、奔跑,勇往直前,自动火器枪口在他们手中发出长长的火舌,密如飞蝗的弹雨tian舐着反冲锋的日军。 日军成片被打倒,伪军则成片成片的趴倒在地,顺势寻找安全可靠地隐藏地。 敌军火力已经全部被吸引到陈武大队和另两只佯攻的队伍身上了。森林边缘的耿殿君与马迁安对视一下,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杀意”。 “我上!”耿殿君翻身上马,唰的一声擎出闪亮的马刀,将刀身与右臂成一条直线,笔直的握在手中,斜向指向地下,侧斜着身体驱动马匹踏出一步。 随着耿殿君翻身上马,他身后站的整整齐齐的吴耀祖部也哗的一声翻上马背,抽刀在手,刷拉拉……一片刀身离鞘的鸣响,一派耀眼的刀光,听之让人豪气顿生,荡气回肠。 战斗继续。抗联占据着绝对的火力优势,原先抗联人数少于日伪军数倍,他们发射的火力就已经稍强于日伪全部火力,如今南边开到又一支强大的抗联,抗联的火力立刻强大几倍,大大领先日伪军。 “万岁!”几个脑袋缺弦儿的鬼子抱着捆扎在一起的手雷,绝望而又“英勇”的发起了自杀袭击。 破败的身躯在弹雨中抖动,隆隆的爆炸声宣示自杀袭击完全不管用,鬼子根本冲不到可以引爆炸弹的距离,冲的最近的鬼子离抗联前锋还要有十几步远就被打成筛子。 日军指挥作战的下层指挥官损失急剧增加,重要的机枪火力点,掷弹筒发射阵地被接二连三飞来的巨大榴弹摧毁,鬼子的抵抗火力越来越低。 野崎茂作周边不断跑过来参谋或请求援兵的传令兵,一声声呼唤似啼血杜鹃。 “阁下!我部阵地被突破,半数玉碎,佐佐木请求增援!” “阁下!匪军炮火厉害,我部死伤惨重,请求收缩阵地,回防指挥部方向。” 野崎茂作脸色苍白,他早已清楚地看清了战场形势,抗联南北对进,似要消灭处于中央阵地的主力,但他们也留下了东西两个方向没有包围,似是期待自己从这两个方向溃退逃跑,这是围三缺一吗?这他妈是围二缺二!自己5千多兵马若是溃围而出逃跑,岂不成全抗联的名声,况且与抗联作战中,还从未听说有这样的事,拥有5千多士兵的集团会被抗联打跑追袭,真丢不起那个人啊! 第335章 结束即开始 野崎茂作的眼光落在了自己附近的鬼子兵身上,这是一支面色沉静,处乱不惊,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还保持着镇定的军队。 这支军队有500余人,是北安城守备联队第二大队,作为北安省省城的守备队,其兵员素质较高装备亦较精良。 是到了派上最精锐部队的时候了!野崎茂作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阵地不断变小,这样变化的速度,是无论如何也支撑不到新援军赶到的时刻。 “诸君努力!击退进攻之匪军!”野崎茂作在新指挥部内,也是被抗联重迫击炮炸出的炮弹坑内,面色“郑重”嘱咐与鼓励来自北安的守备队长崎部四郎。 崎部亦面色“郑重”,与野崎茂作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丝决然一闪而过。 “真不愧是帝国最精锐的战士啊!”目睹崎部率领卧伏已久,依然行动迅速毫不迟疑向危险扑去的“军神们”,野崎茂作不由自主低叹一句。 稍倾,野崎茂作悄声吩咐身边的一个参谋,压低嗓音道:“木村君,你刚才跟我说的突围方案我认为很好,请再说一遍。” 陈武忽然遭到强悍的反击。一大群黄乎乎的鬼子兵迅速顶到了抗联前进的方向上,架起轻重机枪疯狂射击,他们毫不顾忌打到自己人,前沿正在溃退的日伪军被后面袭来的火力打倒一片,死伤狼藉,被迫反身重新发起了冲锋。 “鬼子派出了预备队,请求远程炮火支援!”冲杀正凶的陈武大队也被鬼子火力所阻,前进不得,处在前沿的火箭筒手不断中弹倒下,近程重火力逐渐衰弱下去。 急红了眼的陈武不断呼叫马迁安提供炮火支援。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骑兵列队完毕正要冲锋时刻,陈武突然失去了进攻的势头,鬼子已可以分出一部分火力光顾其他的抗联,现在放出马队,不是最佳时间。 马迁安冷静的观察着战场,脸色逐渐变得沉重。原本预计中,陈武只要再向前突击100米,或者一直保持进攻势头,他就可以放出骑兵了,南北两面夹攻之下,那时日军中央阵地只剩下几百米纵深,势将会被风卷残云般打穿,但如果敌人阻击线依然强势,骑兵冲锋时就要付出很大代价,射击马匹和骑士这种大目标还是比射击匍匐进攻的步兵好打。 “全线进攻,佯攻变强攻!全部远程火炮集中轰击日军中央阵地,打乱他们的新阻击线!” 命令一下,一左一右原本佯攻的纵队战士猛然发起冲锋,不计伤亡汹涌而上。 十几分钟后,敌人左右翼被打得凹陷一大块,抗联进攻部队发射的侧射火力已可以威胁到日军中央阵地。崎部四郎被迫命令一部分士兵掉转枪口来解决侧前方的威胁。 重迫击炮弹一枚接一枚飞到北安守备队的地域,隆隆爆炸。在陈武拼死抗击下,崎部派出的敢死队伤亡殆尽,也失去了锋利的进攻箭头,两支步兵隔着200多米在尘烟四起的环境中对射,战线展现了偶尔的僵持。 “报告,82炮弹不多了!”负责指挥重迫击炮的军官气喘吁吁跑到马迁安身前,大声报告。 周政委还没有回来,周玉成昨天下午组织一部分人埋藏物资,自己又带着一部分人返回纵队基地接应基地留守人员送炮弹,大战火力凶猛,代价就是弹药的大量消耗。 “还有多少?” “不到30枚。”炮兵指挥官紧张的盯着马迁安看,这种打得远威力大的炮弹是宝贝,打一发就少一发。 “统统打出去!命令60炮手位置前移,给我顶上去!” 野崎茂作指挥部内,一干参谋趴在弹坑边缘四处瞭望,不断将战况报给盘腿坐在坑中的野崎。 “阁下不好了!东面满洲军逃跑。” “西面的满洲军也开始逃跑!” “崎部君伤亡惨重,顶不住了!” 八嘎!我就知道满洲军靠不住!野崎茂作铁青着脸忽的站起来,又呼地坐下,像热锅上的蚂蚁转了起来,心中激烈交战。跑?丢人还要军法从事,不跑?援军还要2小时候到达,我还能支持2小时吗?他望望天空,投完弹的飞机已无踪影。 不待他细想,北边传来了一轮猛烈的炮弹爆炸声,遮天蔽日的硝烟升起遮挡了视线。这轮炮击声势凶猛,震得大地都在颤抖不已。 不对!这一轮炮击虽然凶猛,但也不可能有如此的震动,那个隆隆声像打雷的声音是什么?而且还越来越近?野崎猛然想起一种可能,脸色煞那间变得苍白。 抗联的骑兵伴随着硝烟忽然出现在阵地前,高速奔驰的马队带着令人心悸的轰轰声踏上了战场。 野崎的一个参谋手臂颤抖,望远镜吧嗒一声落在胸前,如此壮观的骑兵冲锋也是他生平仅见,也许是最后一次见了,被打得不成建制的步兵完全不能抵抗这种冲击。 杀!……杀声四起!刀光耀眼。耿殿君率部席卷日军中央阵地。马蹄过处血肉齐飞,血浆四溅,大好头颅漫天飞舞。 卧倒在地的鬼子被践踏而死,挺起身躯迎战的鬼子被拦腰斩断,更有一些被骏马迎面撞飞。 搅在一起的日军胡乱开枪,垂死挣扎。 一轮冲击过后,人和马的尸体累迭枕籍,交错陈杂。战场上尸体累累血色冲天。 “哦嗬……哦嗬……”第一批隆隆马队杀穿阵地,第二批马队又席卷而上,将那些逃过第一轮冲击的晕头涨脑的鬼子又砍了一遍。 随后南方阵地上厮杀声忽然响亮了一倍,赵尚志部队趁敌慌乱时刻,以最勇猛的姿态杀入敌阵。 赵尚志从望远镜里看到耿殿君英勇的雄姿,不禁低声赞了一句,“好小子!还是那个样子。” 蒙古骑兵猛然出现在赵尚志视野中,又令他大为高兴。蒙族在这北疆大地上依然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若能说服他们脱离日本人统治,与抗联进行联合对敌,无疑具有重大政治意义。 野崎茂作没有来得及逃跑,他被一颗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手榴弹炸成重伤,躺在弹坑中艰难的喘息了一阵儿,见无人救助自己,也无人来俘虏自己这个最高指挥官,失落之极之后,弄响了手雷。 战场上还有鬼子伤兵拒绝被俘,开枪打死打伤抗联战士的情况时有发生,开枪的伤兵往往被愤怒的抗联战士处以死刑。但抗联战士基于纪律限制,还是很有分寸的,他们只对拒绝投降的伤兵动手。 这种情况很快就发生了改变,快意恩仇的蒙族战士在遭到冷枪袭击之后,愤怒的不分鬼子是否投降,见到还有口气的鬼子就是一阵猛劈。带枪的蒙族战士则无差别的给倒在地上的“黄军装”开枪点名,不分死活,统统打上一遍。 南北两支胜利会师,快速打扫战场,缴获的鬼子野炮太重带不走,被战士们在炮膛里塞上手榴弹炸毁。枪支弹药则捆扎好送上马背。蒙族战士当仁不让,每个人身上都背上最少两支长枪,大量弹药。 此战从破袭县城开始打了整整一天半的时间,安滨纵队累计消灭日军2000余人,俘虏日军7人,这还是从蒙古同袍手里抢下来的。消灭伪满洲国兵300多,战场上满洲国兵撤退及时,并无多少俘虏。消灭县城里的伪挺进队警察700多(俘虏放回)。 赵尚志率领的7支队9支队消灭日军1千余人并破坏30余门重炮。 缴获完好步枪2300余枝,轻重机枪则所获甚少,鬼子的机枪阵地被炮弹肆虐,现在已经很少能找到完好的机枪了。 战场缴获6门无故障的九二步兵炮和大正十一式曲射炮,马迁安分到三门。后听说赵尚志在被炸毁的鬼子列车上还缴获2门九二炮,遂要求分给自己一门,被赵尚志拒绝。 两人为一门九二步炮“瞪起眼睛”吵了一分钟,惹得围观的几个军官面露鄙夷之色。 见情况“不妙”,马迁安哈哈一笑,挥挥手“大方的”放弃了这个要求。 “唉呀妈呀气死我了!”赵尚志手抚胸口,做出了一个惟妙惟肖的翻白眼的动作,随后猛拍马迁安的肩头,“杨司令偏心,你的部队装备本来就比7、9支队好,你还耍赖多要。” 不过当战士们抬着阵亡将士的尸体去掩埋的时候,马迁安失去了与赵尚志开玩笑的心思,默默的注视了一会儿战士们的合葬地,落寞下去。 此战,安滨纵队也付出了400多人阵亡,数百人重伤的代价,鬼子的炮火与飞机轰炸和自杀性袭击都给他造成了重大损失。 打扫完战场,掩埋好战友的遗体,马迁安与赵尚志率领部队重新进入了山林,他们是丛林之王,一入林子就如同龙入大海虎入山林,叱咤风云都由得他们了。 数小时后,一大队鬼子精锐部队占据了激战后的战场,野副昌德中将在一大群参谋的陪同下,在身后数千日军的声援下,缓缓地将阵地转了一遍。 满目惨状使他心惊,数平方公里的战场上弹坑密布,尸横遍野,残肢与破损的武器零件抛的到处都是,鲜血甚至都已经将这块土地染红。 最后他站在野崎茂作的尸体边久久凝视着这个忠实的部下,这个曾经战功卓著的“剿匪英雄”,就那样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空洞的眼睛也在注视着他。 “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啊!”,野副昌德长久注视野崎茂作尸体,似是得到了什么神谕,半天后闷闷的吐出一句心声。 第336章 大捷之后 四个支队通力合作出动5千余兵力打了个大胜仗。这个喜讯被一直注视战况的抗**部第一时间获得,在连发数条命令提醒部队做好隐蔽设障工作过后,总部内一片欢腾,杨靖宇喜上眉梢。 参谋们有的进进出出,按照杨靖宇的命令向四处电告战况。有的则三俩成群聚在一起,热烈的讨论这次具有震撼力的战斗,这是抗联强壮之后,第一次迎战超过7千人日伪军集团的大规模战斗,何况还取得全胜战果。 李兆麟从兜里摸出多日不吸的纸烟,热情的给大家散了一圈,然后笑呵呵的给自己点上,美美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烟雾,自顾自沉浸在高兴与遐想之中。 冯伯云与金策则一直站在地图前,手拿铅笔指点着作战示意图,脑海中复演刚刚发生的激战全景图。 “好啦,好啦!大家注意听我说。”杨靖宇做完一些必不可少的杂事,转过头来走到指挥部的大长条桌前,拍了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我说,现在最要紧做的事情是立刻向安滨纵队驻地派出生力军,再组织一些后勤同志多带牲畜去那里。一则协助他们布防,防止鬼子恼羞成怒发起新的进攻,二则吗,如果那里暂时没有战事,我们也可以把缴获的布匹棉花运一部分回来,他们这次缴获颇丰,我们也打打他们的牙祭。” 围坐在长桌边的众人哄堂大笑,打了胜仗,众人的笑点出奇的降低了不少。 李兆麟笑过之后,手托下巴提了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杨靖宇要派哪支部队去加强安滨纵队的战区呢?现在部队都在各处,并不集中,每支部队也都有自己的地盘需要巩固,抽调哪支部队,哪支部队就要在一定时期内暂时放下先期预定的目标,以后工作都不好做。 “你派那个去呢?” 杨靖宇瞄了瞄李兆麟与冯伯云,又瞄了瞄二路军的几位参谋军官,(周卫中前出大兴安岭指导工作还未回来)沉吟一下才说道:“这样吧,总部警卫团去吧,还有近期又毕业了几十名基础军官,一同去。” 这不成,几位抗联领导马上反对。警卫团都调走?谁来保卫抗**部?您老人家对安滨纵队太偏爱了吧?也对我们其他抗联部队考虑的多了一点吧,多的人不好抽调,抽个几百人补充给马迁安还是没问题的。 在大家富有深意的笑容里,杨靖宇“无可奈何”的举手投降,商定从距离较近的一二三路军所属支队里抽人,优先支援安滨纵队,此战安滨纵队精锐损失较多,应该先行补充。 “好了!要是小马满意我们派过去的部队,就让他们留在那里好了。”杨靖宇又拍了拍手补充道。 大家的笑意更浓了。 战报被发往延安。中央军委第一时间回电表彰抗联战士们的英勇战斗,称抗联的敌后战斗为全国各个抗日战场树立了一个榜样,一个楷模。同时也提醒日军实力依然强大无比,不能因为此次战斗取得很好的战果就瞧不起鬼子,要谨慎,要牢牢扎根山区,做好扎实的后勤准备工作,迎接即将到来的严冬。 赵尚志带领7、9支队在安滨纵队驻地休整一天,分取了一部分后勤物资后,又潇洒的告别战友,重新投入到自己防区的工作中去。 安滨纵队司令部内,休息了一天的马迁安又爬了起来,先仔细看了一遍这半天收到的电文,又转了半天圈圈儿,才将心头涌上来的激动之情压了下去。 赢了!赢了就会受到各方关注,优先获得各种物质与精神力量的支援。在几日内,延安《新华日报》,重庆《中央日报》都发表了评论员文章,热烈赞扬东北抗日民众的英勇抵抗,顽强战斗精神。 《中央日报》社论中大书特书抵抗军队中的原国军将士,称他们被俘后不忘军人职责,想尽各种办法逃出战俘营,自发组织军队打击日军,他们是抗联军中的主力,功不可没! 更有甚者,某小报还从战果里因此而推断出日本关东军虚弱至极,不堪一击的论调,社论认为,关东军作为日本侵略军的总预备队,给人的印象应该是强大无比的,但是经过与俄国边境战争检测,尤其是被东北抗日联军打的屁滚尿流推断,他们连武器低劣人数稀少的民众抵抗力量也打不过,就是一草包。社论发出大量“鼓舞人心”之语,希望广大正面战场的抗日军队狠狠打击“支那派遣军”。 马迁安看着这些长篇电文发笑。 这些无聊的家伙,说什么原国军战俘是这次战斗的主力,法币党嘛!延安方面为避免引起老蒋嫉妒抗联战绩,也在《新华日报》的报道中提到了这些国军,没想到《中央日报》的报道完全变了样子,极尽吹捧起他们来。 宣传!真有意思。不过他们的算盘是打不响的,这些国军战俘早已融入抗联队伍中,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说服他们,从而引起党争之类的。 关东军方面竭力隐藏真实损失,在各方质询下,被迫在发行量很大的《大北新报》上刊登辟谣文章,称支那人的报纸什么的统统胡说八道,哪有什么日军阵亡3千多人的事?大日本皇军打一场中条山战役,消灭敌军20万,自身也不过才阵亡几百人,这阵亡3千多人的大事件怎么可能发生在东北这个重兵云集的地域?支那政府真是败仗打的太多了,脑袋坏掉发神经了。 马迁安看的有滋有味的,正看着,得知他已经睡醒的周玉成带着李四清进来了。 进来后,周玉成使劲抽了抽鼻子,马迁安慌忙将大脚丫缩回到鞋里,好几天没洗脚了。 “啥味?” “烤臭咸鱼的味道。”李四清分辨的很清楚。 见到李四清,马迁安马上回想起《中央日报》的报道,笑吟吟向他打趣道:“李大大队长,这一年半以来,你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了,你是一条汉子,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我跟你提过的入党的事儿,还没考虑好?” 马迁安在偷换概念,李四清是一个“合格”的中国爷们,但这并不能说明他的政治取向,马迁安极想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他不想见到李四清在将来被迫离开抗联。 李四清张了张嘴,尴尬的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也得不到提升,就是因为他不肯加入***。以现在的形式,抗联会越来越强大,高级职位也会越来越多,但那会与自己有缘吗? 马迁安依旧笑吟吟盯着李四清看,直到把内心中思想斗争激烈的李四清看的面红耳赤。 “我……” “好了,你不要逗人家了。”周玉成果断打断马迁安的“恶作剧”,接口说道:“我带他来就是跟你商量这件事的。” 周玉成不避讳李四清,摇了摇手中的一份东西分析道:“从中央的意思来看,国共合作是主流,虽然老蒋不时发起什么曲线救国,什么事变的,但我看只要他不是真的投降日本人,我们还是要拉住他的。” “哦?”马迁安又转向周玉成,看他。老周头脑挺清晰呀!不是所有人都能将现在错综复杂的形式分析明白的。 “商量什么?” “你看,《中央日报》将四清他们表扬的很厉害,我想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派人来抗联试探,来摸我们的底牌。我说的什么意思呢?就是老蒋想知道抗联之内有没有他可以利用的力量,如果有并且还很大,那么他有可能分化我们或者要求抗联的领导权,这样我们要多想一点,早日作出安排作出答对,既不让他得逞,又不要让他太失落,毕竟我有种预感,以后我们抗联还要与老蒋政府打交道,避是避不开的。” 抗联的历史很曲折也很复杂,从九一八事变开始,就有义勇军抗击日本侵略,人员组成则以易帜后的东北军为主,属国军,再后来抵抗力量就开始五花八门,有国民党也有***,再后来国民党势力逐渐衰退,抵抗力量中以杨靖宇、李兆麟、赵尚志、周卫中这些**将领领导的军队为主,但部队之中也有国党及无党派人士。 在抗联英勇奋战的时候,内地基本提供不上什么帮助,也就任由其独自战斗,老蒋对其也没什么关注。 现在抗联忽然打出了威风,打出了一个振奋民心的大胜仗,急于从中条山战役失败阴影中走出的老蒋马上将关注的眼光盯上了这里。 从延安发出的信息表明,这支抗联里有不少原国军战俘身份的劳工,他们亦是抗联的重要组成部分,老蒋心动了。 这支军队的领导权还有的一争,抗联还不像八路军、新四军这样的军队,八路军、新四军这样的部队前身就是红军,而抗联前身却不是。 闹明白周玉成的弯弯绕之后,马迁安半晌无语。哎呀,老周你太能想了,我原先虽然也有这么一丝感悟,却没有你想的这样多。 “你别那样看着我,我跟四清商量了一下,觉得给四清一个高一点的职位更好,国共合作嘛,减少老蒋对延安方面的压力。” 嚯嚯嚯!这可是一项大工程,你老周这么想的,你知道中央是不是这么想的?杨靖宇是不是这么想的?这事可要慎重啦,老周你也不小了,怎么思维还是天马行空的? 马迁安借口谈心,把周玉成拽出指挥部,将莫名其妙的李四清扔在指挥部内。 第337章 收编抗联 抗联的这次胜利,既有延安的高调宣传,也有重庆的高调宣传,隐藏这支部队存在的意图失效了,现在一切都变了。 杨靖宇、李兆麟等一众抗联将领甚至包括马迁安,也不知道延安方面为什么忽然高调宣传抗联的存在,并将抗联重新雄起的事件给予了高度评价。 直到数日后接到中央军委对此事的详尽解释,抗联将领才明白中央如此做,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在黑龙江铁路沿线发生如此规模的激烈战斗,这是瞒不住各路情报人员的。潜伏在县城的国民政府铁骊县县党部书记,是一个敬业的人,他冒着生命危险观察到了大战的全部,并偷偷将此事整理成情报密报上级,一级一级传到了老蒋的耳朵里。 老蒋大为惊喜!喜的是在东北大地上还有一支战力雄劲的劲旅,惊的是这支部队却是接受了sl的援助,恐怕与**脱离不了关系。 老蒋绝不允许延安方面发展自己的武装,但他知道自己与毛zd去谈这个问题,一定会碰一鼻子灰,而自己因形势所迫,也没有能力在东北再发动一次皖南事变,所以从不缺乏“聪明”的他找上了史大岭。 史大岭是承认老蒋政府的正统性的,况且他现在被德国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缺乏人力,也希望老蒋能完成未完成的劳工输出合同,给远东增加劳动力参与后勤生产,同时担心老蒋投降日本人,从而使日本人解放出大量兵力进攻俄国,几方面原因促使史大岭答应老蒋特使的要求。 史大岭委托季米特洛夫进行了“调停”。老蒋要求将抗联这一支武装收到国民政府名下领导,由重庆方面派出人员担任主官,将东北抗日联军逐步改造成国民政府正规军,为此,老蒋答应将黑龙江省升格为战区,取名第十一战区,所属军队编为第四十集团军。 老蒋出招,毛zd接招,见招拆招,你来我往终于达成协议。老蒋牢牢抓住了国府正统的名义,要求将东北抗日联军整编。对此延安方面无异议,但对派往抗联的国军将领人选,双方经“友好协商”后,确定了一位双方都能接受的人物-原绿林出身,原任东北军黑龙江省代主席,打响九一八东北大规模抗战第一枪的马占山,也即东北抗日义勇军最初的领袖人物。 马占山,字秀芳,吉林怀德县人(现公主岭市),出身于绿林,发迹于奉军。“九一八事变“后,奋起抗日,血战江桥,打响了武装抗日的第一枪,成为蜚声中外的抗日名将。为人豪爽讲义气。 31年11月4日,日军以飞机七架掩护,派兵四千,在四列铁甲车和数十门山炮配合下,向江桥、大兴车站发起猛烈攻击。马占山立即命令守军奋起还击,声震中外的嫩江河畔血战全面爆发。马占山率先垂范,亲临前线指挥。在他的激励下,全体官兵视死如归,与敌针锋相对,寸土不让,反复冲杀,屡挫敌锋。 后因与日军实力相差悬殊,为保存抗日力量施以假投降计策,假意投降获满洲国重任,未几又重举抗日大旗,在黑河重建黑龙江政府继续抗战。 32年末,战斗失利退入苏境。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马占山从天津赶到南京,向老蒋请命抗战。是年8月21日,他被蒋任命为东北挺进军司令,兼管东北四省招抚事宜。受命后在山西、绥远地区组织军队再度参战。他重视攻心战,瓦解伪军,先后招抚和收编了大量伪蒙军,壮大了挺进军的力量马占山部驻扎在陕西府谷县时,曾因打猎负伤,被送到延安救治,伤好后在延安住过一段时间,期间通过访友和参观,对延安的一切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曾去拜访过毛zd,两人相谈甚欢,结下了友情。 所以对马占山这个人选,国共双方都没有意见,毛zd甚至让了一步,同意马占山担任第十一战区总司令长官,杨靖宇担任副司令长官,改编抗日联军为第四十集团军,下属四个师加一独立旅。四个师编号分别为361-364师,其中361师由马占山带领的东北挺进军骨干加sl境内1万劳工组成,武器则是m国第一批租借法案物资中的一部分武器,由m国送往海参崴寻机运过边境。其余362、363、364师则由抗联一二三路军改编而成,独立旅则是原安滨纵队改编。 既然国共两党在抗联问题上达成一致,老蒋借势又搞了个噱头,要求打了大胜仗的安滨纵队送几个原国军将士到重庆参加授勋仪式,借以向全国民众宣传国府在东北的抗战业绩,振奋民心,亦有笼络这些国军官兵的意味。 “老蒋可真能整事儿。”马迁安接到命令后,皱着眉头向周玉成抱怨,“还要弄几个国军到重庆,他以为从我们这能坐上高速火车呐,麻烦死了,不知道能不能报销路费。” 到重庆路有三条,一条是进入苏境走新疆,二一条是进苏境在进入外蒙偷渡内蒙边境到绥远再到西安,三一条就是大胆的路了,在东北弄假证件直接坐火车进入华北,再想办法进入国统区。 “听说老蒋让马占山也到重庆面授机宜,正好你也先见见这位我们的“长官”。”周玉成很能凑趣,顺便给马迁安安排了一个任务。 老蒋点名要见的人里面也有这次战斗的指挥员,赵尚志不愿去,重任落到了马迁安身上。 “对了,他要我去干什么?我可不是国军,老子正了八景的**。”马迁安笑嘻嘻补了一句。 “嗨,不能厚此薄彼吧,仗是大家一起打的,而且还是我们为主,这叫权术你不懂。”周玉成揶揄了马迁安一句。 瞎扯!我咋就不懂?马迁安瞪了周玉成一眼,又担心的问了一句,“我去重庆少说一个月,鬼子再来进攻咋办?别等我回来后,老窝都没了。” 周玉成同样翻了个大白眼回应马迁安,一见马迁安疲赖样就生气,“马大司令,哦!现在该叫马大旅长了,您老人家啥时候老老实实在部队里呆过?火燎屁股一样这跑一下那跑一下的,要不是这支部队是你的老底子,我早就申请自己当司令了,毛遂自荐你听过没?” 哈,你想抢班夺权啊?马迁安作势做了一个鬼脸。这个老伙计真是个好人,真兄弟老给自己擦屁股。 安滨纵队的驻地选择的很好,峰高路险,几个山头互为犄角,可以相互支援,山峰及山腰暗堡密布,暗道与战壕纵横,易守难攻,基本上建成了一个要塞,据马迁安估计,即使日军找到此地,想要完全攻占这块地方,没有数月时间根本不可能。所以一个月后马迁安回来,老窝丢了的可能性很小。 况且周玉成还掌握着一条通向远处的暗道,这是根据天然山洞改建扩建的,实在不行,部队也可以进入暗道跳出包围撤退。 安全的很,难怪周玉成翻他的大白眼,这是瞧不起人么,一个月还挺不住?那这几个月的建设密营的工作不是白做了么? “好了不逗了,咱俩说正事,你说李四清到底咋想的?这人看似粗,实则细,人品不错我们又处得来,实在不忍心日后兵戎相见。”马迁安与周玉成闲聊了一会儿轻松话题,忽然神色一整谈到了李四清,李四清作为抗联中的国军代表,由于老蒋的干预而新任的独立旅副旅长,也要去重庆。 “兵戎相见?”周玉成心中一惊,急忙道:“你可不要瞎说。” 马迁安苦笑一下,心道:我可不是瞎说,国共两党理念不同,等打跑了日本人之后,兵戎相见是一定的,内战一定会爆发,这场战争是两种思想大碰撞的结果,是不以某人意志为转移的,它是两群人的战争,任何个人的力量都不足以阻止它的发生,只不过不知道这场争斗是大是小,是长是短,毕竟现在的历史已经有了一些改变。 “我没瞎说,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如果李四清不肯与我们走同一条路,我只有想办法将他踢出去,既成全兄弟之情,也免得他将来贻害抗联。”马迁安不像是开玩笑,很严肃的说。 周玉成低下头来沉思了一会儿,敲了半天脑袋后说道:“我看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正像你说的那样,李四清人品不错重情重义,又在我们抗联部队与我们并肩战斗这么久,难道他就对抗联没有一点感情吗?他怎么会作出危害抗联的事情呢?你这满脑袋斗争的,这铉绷得太紧了。这么着,我们俩找他深谈一次,摸透他的底不就行了?” 马迁安点点头同意。 两人吩咐警卫员叫来李四清。李四清进门后端着架子将新做的军装掸了一遍,啪啪的给马迁安与周玉成敬了两个响亮的军礼。 我靠!新任副旅长军容真的不一般啊!马迁安与周玉成互相看看,面面相觑。 李四清似早有心思,不待马迁安试探,庄重的表了态:“两位长官叫我来,我这心里心知肚明,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但是我必须先说一下,请两位长官赏脸让我先说。” “说吧。”马迁安牙疼似的哼哼了一句。 “我要说,我这条烂命是马长官从鬼子手里救出来的,被马长官胁迫加入抗联以后,我也没有孬过,我爱兄弟们,我爱抗联,它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能让我轰轰烈烈的与小鬼子战斗,所以,虽然我没有加入你们的党,但我绝不会背叛抗联,谁的命令也不行,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抗联的队伍里,若是长官实在不放心我,可以把我调到马占山长官的部队里,我绝不会烦你。” 李四清瞪大眼睛,激情满怀,同时也“鄙视”马迁安对他人品的怀疑。 胁迫?不放心?李四清真能整词儿,马迁安捂着腮帮子一时间接不上话来。 李四清眼珠忽然转了转,猛然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状,“哎呀,这老马长官兴许也靠不住,我还是待在你这里好了,方便你就近监视。” 这话又把马迁安闹愣了。李四清得意洋洋分析道:“这马长官土匪出身,又是吉林人,我们这马司令呢”李四清一指马迁安,“他说有个爹是土匪头儿,也是吉林人,都姓马,我估摸着这老马长官可能是这小马长官他爹,我到谁那里干不都一样么?是不是?” 这哪跟哪呀,李四清可真能瞎编!马迁安无奈的看了一眼周玉成。 第338章 真是你大爷 马迁安看周玉成,周玉成却没有把李四清的话当成笑谈,反而颇为认真的附和了一句。 “还别说啊,倒是有这种可能,哎你说说你爹叫啥来着,我记得叫马占海了的,小花跟我说过一次,这脑袋有点想不起来了。”周玉成搞笑的边敲击着自己的脑壳边斜着眼看马迁安。 马迁安听了不由得楞了一下,这名还真熟,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富贵大爷提过一次,小花好像也提过一次,不过自己对故去的“爹娘”没什么印象,也就从来没顺着他们的话茬接着往下聊。 “嗯”,马迁安不能否认,也就顺势嗯了一声。 李四清一拍大腿,“这不就结了?马占山、马占海,一听就是兄弟的名字,马占山虽不是你亲爹,也可能是你亲大爷。” 是你亲大爷!马迁安对着李四清腹诽一句,但自己也摸不清真实情况,不敢回应,怕说得越多越露馅。这事儿还得问张富贵夫妇,现在张大爷夫妇在鄂伦春人的地盘上,算是安滨纵队的外围组织,不在纵队部,没法问。 “别瞎扯了!”马迁安貌似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他对这些过去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也不愿意多谈。 李四清已经表态,很清晰。依李四清这人“言必出行必果”的性格,现在马迁安与周玉成已经吃了定心丸,知道可以放心大胆使用李四清,而不在意他是否是国军了。他说不会背叛抗联,那就一定不会背叛抗联,这人死脑筋,倔得很。 等了两天,7、9支队的两个原国军军官来到了马迁安的驻地报到,这两人也是这次选派去重庆的人选,都被抗联给突击提拔了一下,提到了大队长(营)级别。 通过密报,马迁安知道这两人也是信得过的,用土话来说都是洗脑成功人士,来之前都已经秘密突击入党。这事必须要这么做,老蒋肯定要拉拢这些原国军,杨靖宇可不想从自己部队中走出不坚定分子,做回白眼狼回来咬自己。 出发前,马迁安又给这几位讲了又讲,让他们到了重庆一定要恢复国军本色,该喝就喝、该唱就唱,该追女人就追女人,国军英雄嘛,就应该这个样是不是? 马迁安又被李四清鄙视了。李四清为纠正马迁安的偏见,反驳了一顿马迁安的“谬论”,见说不过马迁安只好拍着自己胸脯大声嚷嚷自己不是那样人,不得“埋汰”自己。 “你不是不代表别人不是,你们要是表现得不怕死不贪钱不赌博不嫖宿,那帮人不得把你当成异类?还咋打交道?”马迁安像个老先生一样教训道,“别叽歪了,照我说的办。” 另两个人含笑不语,显然认同马迁安所说的,这些陋习他们原先也是有的。 马迁安这段话不是乱说,而是他忽然想起一个故事,据说郭汝瑰,国防部作战厅长;就因为生活习惯与国党官员大不一样,还遭到怀疑,杜聿明曾说:我早就怀疑“郭小鬼”是***,因为他太朴素了,竟然穿打着补丁的裤子,根本就不像我们的人么!国民党哪有这样的? 马迁安考虑到,自己带着这几位国军可别整的与那帮人格格不入。为了给重庆这帮大员留下“好”印象,不使他们认为这些国军被洗了脑,而认为他们还是“自己人”,那就必须恢复原来的表面做派。 几个人决定走“满洲国”的铁路,钱是有的是,纵队后勤拨给他们不少日币硬通货和满洲币。假证件假身份都已弄好,跟真的一样,只要路途中不因为举止惹人怀疑,出关“出国”就没问题。“满洲国”与中原地区的“自治政府”之间,每年相互走动的人数亦有数十万之多,马迁安几人混入其中,不是那么容易就暴露身份的。 四人先到了哈尔滨,马迁安神秘失踪一个晚上,众人也没有问,谁知道这马长官搞什么鬼,一贯是神出鬼没的。剩下的三人为了安全也不敢随意外出,只好无聊的站在大饭店的房间窗户前看了半晚上白俄娘们。 除了这个小插曲,马迁安一路上再也没有单独行动过,几人同吃同睡一路颠簸出了“满洲国”,进入中原,又在国府地下人员的接应下有惊无险脱离了日占区,进入了国统区,再几日颠簸到了重庆。 到了重庆,刚安顿下来还没等喘口气,就被国民军事委员会的一群小官僚蜂拥迎住,换了衣服一股脑拉到了陆军大礼堂。 几人困乏的不行,可这帮小官僚根本不给他们休息时间,一叠声的叫:“快快快!委员长等你们好几天了,通知你们一到立刻拉到大礼堂去,他老人家要搞个仪式给你们授勋。” 哎呀,猴急啥呀?马迁安等人反对不得,只得让他们摆弄。 大礼堂处在江边,系新建筑物,大礼堂取中西合璧之建筑风格,主体部分仿天坛祈年殿及形式,配以廊柱式的南楼、北楼。一色绿色琉璃瓦顶,大红廊柱,白色栏杆。大门为一大牌坊。整个建筑布局合谐,雄伟壮观,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美中不足,北楼有明显的飞机轰炸后的痕迹,乌黑一片。 被众人拥簇着进入礼堂,马迁安粗粗扫了一眼内部,心中再次腹诽一遍,这时节你装修什么呀?整的和颐和园似的,前线打仗都没钱,您这还搞“豪华装修”。 礼堂空荡荡的,哪里有要授勋的模样?李四清狐疑的左看右看,还不时拉扯着自己身上刚换的新军装,他认为,这身军装没抗联的军装好看,恁不合身。 “哎?”马迁安拉住一个胖胖的姓肖的处长,很不客气的问他,“搞啥子嘛?我们兄弟一路千辛万苦来了,连个接风酒都没有,拉到这里喝西北风?” 处长急忙挣脱马迁安的魔掌,也陪着小心解释:“马旅长,委屈兄弟几个了,委员长听说你们到了,那也得给他老人家点时间不是,比如洗个澡刷个牙换个衣服什么的,还有各路人马都要通知,一时半会儿的凑不齐,您可得耐心等待。” 马迁安更加不耐烦,“是他要见我们,不是我们要见他,没个礼貌呢!” 哎吆我的老天爷呀!肖处长吃惊的一捂自己的嘴巴,做了个惊讶万分的姿态,像极了扭捏作态的女人,“我的马老弟,我知道你是那边的,那也应该尊重我们的领袖,领袖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你们的事再大也是小事,这您可得分清楚喽,不要惹得委员长不喜,您不高兴您就冲我发得了,我们这些下属难呐,混口饭吃,您可别再一发火把我们的饭碗砸了,您累了困了也得先把这戏演完了再说,完了我请兄弟几个涮火锅。” 妈的!人人都知道这是演戏,把我们当猴子耍么!马迁安几人互相大眼瞪小眼一番。 肖处长还算会做人,指挥着一众军装美女给这几位“前线英雄”上茶上烟抛媚眼,媚眼抛的李四清脸红脖子粗,被马迁安打趣了一句,“没见过女人啊?丢人样!” 军装美女撤走,小官僚集团忙乎半天布置主席台,看的马迁安郁闷不已。这都是闲的,那主席台干干净净的,你们上去乱掸一通干嘛呀?显你们认真工作? 马迁安几人坐等大人物出场,左等右等不来,困乏劲上来了,几个人坐在礼堂前排的椅子上东倒西歪睡着了。 好多天没敢睡实诚了,今天总算到了地方,马迁安失去了“警惕”,轻轻打起酣来,还留下口水,脑袋里乱七八糟做起梦来。 梦里自己骑马抡刀威风凛凛,指挥着大军追杀倭寇,哇呀呀,八十三斤青龙偃月刀抡起来了,噗!穿开裆裤,梳个小抓髻的倭寇四处乱跑,嘴里喊着爷爷饶命。 嗨嗨嗨!谁他妈那么讨厌,使一条毛茸茸的软鞭一个劲的朝我脸上招呼,活得不耐烦了?梦里马迁安一声大吼,滚开!老子砍死你! 嘁哩喀喳噗通一阵乱响,马迁安醒了,睁着迷糊的眼睛定定的注视着地上的一个老军人,秃脑袋鹰眼高鼻刀子嘴,正捂着肩膀生气的看着他。 “王八羔子的!老子不就是捅了你一下,你个兔崽子没轻没重的。”地上的老头破口大骂。 地上老头还没有爬起来,一身笔挺国军将军呢,脖领军章上镶着三颗金星。 马迁安还迷糊着呢,只感觉手疼,甩了甩手“和蔼”的问地上的老头,“喂老头,骂人可不对!都那么大岁数了,火气还恁大,您说您没事冲我发什么火啊,都像您这样摔一跟斗就赖别人推的,那人家还活不活了?讹人也不应该这样讹的,您谁啊?” “我谁?”地上老头气乐了,从地上一跃而起,站稳后将脑袋逼向马迁安,唾沫横飞的喷了过来,“我是你大爷!” 哎,可不行骂人的!马迁安也站了起来,低头俯视老头,看清了老人的军衔,心中一怔,左右扫了扫见大家都给自己使眼色,遂搔了搔脑袋“大方的”一挥手,“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知不知道,这话可是骂人的。” 老头不依不饶扯住马迁安不让他溜走,又一句给力的话出来了,“我真是你大爷!”。 第339章 真是你大爷(2) 马迁安沉默足有5秒钟,他在急速判断事态。以他对国府军衔的了解,岂能不知眼前这个“冒认”的老军人是一个上将?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周围的人不明所以,均好奇的看着这两人,鸦雀无声。 老头拽住马迁安,也在观察打量这个壮汉的身形相貌,频频点头,面露笑意。 “小子”老头含笑说道:“我很中意你,你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见到我这个大官主动认亲也不心动,这很好。来,正式认识一下,我是马占山。” 喔!一些不认识马占山的人低声发出叽喳声。马迁安等四人也不认识马占山,但听了马占山自报家门,就不能没有一些表示,毕竟老马是他们将来的上级,礼节可一定要做足。 马迁安四人互相看了一眼,还坐在椅子上的三位也赶紧站起来,四人稍稍调整一下空间,并排站到了马占山面前,唰的一声抬臂举手敬礼,嘴里发出问候声:长官好!首……长官好! 马迁安将目光落在马占山的秃脑壳上,也不知怎么的,小心思一走神一个不小心差点将首长好这三字喊出来,幸亏补救及时,含糊了过去。但终究是慢了一个字,被马占山听出来了。马占山眼珠闪动了一下。 “好好好!”马占山注视着这四个精壮汉子,也极是满意,一副欣赏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 马占山也是来参加授勋仪式的,他本反对大张旗鼓搞这一套,他恨不能马上率队进入东北,但老蒋喜欢。老蒋要做一个秀,借抗联的胜利要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借以振奋国人抗战信心。 马占山原本驻守在陕西府谷,虽顶着一个东北挺进军司令的名头,但手底下兵却不多,战斗地域也不是东北,他做梦都想打回东北,驱逐日本人。他心中还存在着一个幻想,希望自己能在东北立功,立大功,这样才有资本向老蒋要求其释放张学良,这个愿望他隐藏的很深。一直没有机会挺进东北,如今机会来了!他很激动,很珍惜这个机会,他不愿在“小事”上驳了老蒋的面子,虽心急如火,也耐住性子开这个劳什子的表彰大会。 看到周围一群人都在伸脖子看热闹,马占山有点不耐烦,又看到上点级别的高官陆陆续续出现在大厅中,就更不愿意让人围观自己与这几位部下的交谈,扎撒着两手像轰小鸡一样将围观群众轰走,“嘶……嘶,去都散了,我们爷们要说话。” 群众有的还不走,有的走不远又挤在一起对着马迁安几人指指点点。马占山只好拉着几人“落荒而逃”,逃到了旁边一间小厅中。 进屋落座,马占山又拉着马迁安的手不放,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小子,甭管你认不认,我真是你大爷。” 李四清闻言,用脚尖偷偷踢了马迁安的裤腿一下,挤眉弄眼,心中得意,一副半仙模样。 又来了!姓马的人多了。马迁安虽说对马占山这位抗日英雄敬重,但不代表他就想借着这个梯子顺杆爬。马迁安继续表现得沉默与不相信。 “你说你咋就不信呢?多少人想认我当大爷,我鸟都不鸟他,瞧你这个样子!害怕我从你兜里淘登点啥?”马占山见马迁安依旧不搭腔,还在那里做“高深莫测”状瞎琢磨,急了。 不答话总是不好,马迁安深吸一口气慢慢开了口:“马长官,这话从何说起呢?某虽不才,亦愿自己奋斗,不愿借梯上墙。”马迁安继续斟酌着说:“我已故去的爹娘还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提到马长官的大名,您凭空冒出来,这让我如何相信?” 马迁安当然在说谎话,他的“爹娘”与“他”说没说过马占山的事情,那谁知道?说没有就没有,有也没有。 听到马迁安如此说,马占山神色一暗,高挑的眉毛一下子耷拉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唉……!占海气性还真大,还是不肯原谅我,连有个大哥都不跟自己的儿子说,你娘也是的,你爹不说,她也不说。” 喔!这里戏还不少呢!李四清等人听的津津有味,眼睛在马占山与马迁安脸上扫来扫去,紧张的静听马占山分解详情。 “你仔细听我说,如果我说完了你还不认不相信,那咱爷俩缘分也就到此了,说明你和你爹一样倔,还记恨你大爷我呢!” 听着真别扭,一会一个你大爷的,马迁安嘴角稍微抖动了一下。 “长官说说,长官说说……”李四清几人唯恐弄不明白此事,此时也忘了长幼尊卑,一迭声催促马占山开讲,顺便端茶送水好不殷勤。 马迁安瞪了他们一眼。 马占山却不急于讲,推开了殷勤的李四清递过来的香烟,慢条斯理的摸出自己的铜烟袋锅,挖了一锅老旱烟,吐了一圈才开讲,急的其余几人抓耳挠腮,知道长官们的秘密,这可是可以吹嘘的资本。 “老子我出身贫苦,自幼体弱,但老子不甘呐,我就拼命锻炼自己,长枪短棒弓马刀术学了不少,8岁时就给地主放牧,那时节就敢骑烈马飞奔,怎么样?老子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老人家那是谁啊?那是俺们的楷模榜样!”李四清马屁乱拍。 马占山瞧了一眼李四清,一丝微笑爬上脸庞,心中暗道臭小子到会溜须。 “说正题吧,正因为家贫,我性子又刚烈,受不得欺负,18岁那年地主姜大牙诬赖我偷他的马,把我关到局子里去了,我爹,就是你爷爷卖了大半家产才把我赎回来,几天后那匹跑掉的马又回来了,姜大牙不承认,我就一气之下投了胡子。老子我厉害,没几天就当了头儿,啸聚山林打大户不亦乐乎,慈禧老娘们死的那年开春……” 说到这里,马占山呼噜一声喝了一口水。拿烟袋点点马迁安。 “你爹马占海从关里亲戚家回来了,哦,家穷养不起,他小时候就送给亲戚家当儿子了,那年你爹也十八岁,亲戚也都死了,就找回黑龙江家里。要说你爹那身子骨,愣是壮实的很,大骨架高个子,还带了一个山东媳妇,也是粗眉大眼的霹雳火爆脾气。你爹听说我当了胡子,二话不说也当了胡子,那年我哥俩在一起,好不快活,唉……可惜不到一年哥俩就掰了。” “咋掰了呢?”李四清又急忙凑趣,掰了这个词他懂了,东北土话分道扬镳的意思。 “那年官府招安绿林好汉,我琢磨着吧,老当胡子也不是那么回事,我就想金盆洗手。就跟兄弟们商量投官府,我弟弟不干,他说他恨透了官府,死也不降,我是老大啊,他弄不过我就带了几个人跑了,自己单干去了。 “那也不至于掰了恨您啊?”一个家伙小心翼翼的提出疑问,顺便瞄了一眼马迁安的脸色。马迁安面色平静,心中波澜不惊,好像马占山谈论的不是自己的爹。 “唉……!”马占山长叹了一声,这次他是真的叹气。 “按理说确实不至于掰了,他愿意干胡子当绿林好汉就当他的绿林好汉,我当我的官府爪牙,可是不行啊!我有维护治安的职责。占海的队伍离我的驻地不远,我就得打他啊,一来二去的,在一次战斗中我把弟弟打伤了,唉真是,后悔啊!当年我就一个小连长还想着往上爬,竟然连亲兄弟都给打伤了。占海就那样满身是血的从我面前消失,现在一想起来,就……” “后来,占海带着人从我的防区走了,说到黑龙江去了,他也不跟我联系。” 李四清沉默半天,此时才像醒了一样发出一声感慨,“马占海真是条好汉,劫富济贫的英雄!” “是啊!人各有志!占海曾当着我的面发下誓言,宁死不降官府,宁死不当鹰犬,当时的官府你也知道,来来往往你打我我打你的,扰民的很,张大帅也控制不住。所以占山为王的胡子颇多,占海是比较硬气的一支,传来的消息是他在汤原一带闯出点名声,叫顺风好,人马都好几百了,但架不住他不跟当地官府穿一条裤子,各支队伍总打他,经常是血战淋淋的,后来队伍就被打散了,我也失去他的消息。”马占山恰似不经意间抹了一下眼角。 马迁安终于开腔了,马占山提到的一些情节能与他知道的东西对上号,比如汤原的杆子“顺风好”这个名称。那确实是张富贵夫妇呆过的地方,也就是自己“爹娘”战斗过的队伍,这么说……? 抿了抿嘴后,马迁安开口问道:“那您怎么知道我是马占海的儿子?” 马占山一下子乐了,马迁安这小子终于开口承认自己是马占海的儿子了。 “那有什么难的,我就要到东北去了,要当你们的头儿,手下的大将是谁能不了解一下吗?尤其是你们几个臭小子,打了胜仗的虎将,我要是不知道你们的底儿,咋当司令?你们祖宗三代的名字我都知道,问一问呗。” 接下来一句话让马迁安哑口无言,马占山说道:“富贵老弟原先也是我的人,跟你爹跑了,他有个闺女叫小花的,不是你媳妇吗?不在你们总部养伤呢嘛?在你来的路上,我早就打过电报给杨靖宇了,他都告诉我了,所以我能确定,你十足十是我侄子,我真是你大爷!” 第340章 不期而遇 形势迫人,马迁安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无可奈何的承认了“自己”与马占山是有那么一层关系。 至于两人党派不同,这在马占山眼中看来不算什么事情。马占山是老派军人,对政治的理解不是那样深,在他的眼中看来,无论是那个党当政,哪个政府在台上,只要坚决抗日,重视民生,那就成了,就值得拥护。 见马迁安终于认了大伯,马占山不禁唏嘘不已,反复提到对不起弟弟,不该战场上手足相残。听到马占海夫妇是由于身上多处枪伤发作,英年早逝,则更是顿足捶胸。 此时的马迁安只能安慰这个处于悔恨中的老人,他给马占山递了一块手巾后说道:“大爷,都过去了,其实我爹娘也不恨您,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使不是您去剿他们,也必然会有别人去剿他们,都一样的。” “真不恨我?” “不恨。”马迁安心道:俺不知道。 “跟你说过?” “说过。”马迁安心道:编的。 老军人得到马迁安“诚恳”的回答,忘了计较马迁安先前不愿与他想认的情景,精神一振,哈哈笑着,亲热的情绪立刻充满了这间不大的旁厅里。 马占山似有千言万语,但在这种场合下也只能忍耐,没有时间多说,按时间推算,老蒋也差不多该到了,下面还要一通忙活呢,该说的台词还要说,该演的戏还要演。 旁厅的小门忽然打开了,走进来一位“器宇轩昂”的梳着大背头的青年黑西装“男子”,面孔白净、个不高,满脸傲慢神色,进来后站在门边以观望的眼神将屋中几人扫视一遍,看到马迁安时,忽然面露惊讶,若有所思的表情一闪而过。 糟!马迁安第一时间就认出这位爷是谁,孔二小姐么!搞怪又来到这里干嘛?闲的蛋疼看授勋演讲? 马迁安猜得不错,孔二小姐是闲的难受,今天有如此“节目”,当然要第一时间观摩观摩,打发时间,今天要员来了不少,也有不少与她有生意上的来往,顺便聊聊天再搞定几宗生意。孔二小姐可是善于“理财”的高手,她能将买飞机的钱吞下一半,将本来采购的先进飞机变成28年出场的过时货。 见到魔女出没,马迁安有意无意偏着头尽量不看她,希望能躲过孔二小姐的关注。 奈何,天不遂人愿!孔二小姐好像记忆力颇佳,只是觑起眉头,盯着马迁安十几秒,就做出了恍然大悟状。 “你……?”孔二小姐忽然快步走到马迁安身前,扬起面孔以及其快速的口吻叫了一声,“你是那个人!” 一屋子人不明所以,都在看着两人。马占山也好奇的盯着孔二小姐,他不认识孔二小姐,但能看出这是个女娃,女娃找自己侄子,干嘛?嘛情况? “你是那个人!”孔二小姐固执的重复了一句。 “小姐认错人了,我不是!” “你是!你骗不了我!这个头,这身板,这胳膊,这相貌,还有你身上的这个味道,我不会认错的。”孔二小姐夸张的深吸一口气,很坚定。 重庆公园发生的那场纨绔之间的战斗,还没有多长时间,只不过才经过了几个月,孔二小姐记忆力又好。看来赖是赖不过去了,算啦,遇到她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马迁安嘴角渐渐咧开,露出洁白的牙齿,轻松的回复道:“好吧,你说我是我就是,不过我认为你穿女装很好看的,这西装也忒难看了点。” “真的是你!”孔二小姐好像很快乐,忽的一扑将马迁安抱住,随即又松开手,上下打量着马迁安,开心的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好兄弟怎么就找不到了?要不是你,那天老娘就完他妈的蛋了。” 这简直太糙了!这是谁家女娃?有没有大人管教?满口粗言,动作粗鲁,上来就扑我侄子,这还像个姑娘家家的么?马占山老派,看不惯孔二小姐做派,眉头一皱就要上前插话。 刚一有动作,就被一个胖胖的矮矮的小老头拉住了,老头脸上浮现出一股奇怪的笑容,右手死死拉住马占山的袖口,但眼神却看向孔二小姐与马迁安。 马占山无奈,他认得这个胖老头是谁,前两天还见过面,大名鼎鼎的孔细细,财政部长财神爷。豪门国蠹,世人侧目。马占山也侧目他。 这人可谓手眼通天的人物,老蒋的大姐夫。早年留学美国,毕业于耶鲁大学研究生院。辛亥革命后,曾任山西都督阎锡山的顾问,广东革命政府财政厅厅长,国民政府实业部部长、财政部长、行政院长、中央银行总裁和中国银行总裁等职。 孔细细主管财政后,除继续采用宋自文在任时所使用的增税、借债等办法为蒋筹措军政费用外,和宋自文不同的是“唯蒋命是从”。而蒋对孔则宠信有加,历久不衰。 孔细细拖住马占山,将嘴巴凑到马占山的耳朵边,一边看孔二小姐一边悄悄地对马占山说:“秀芳老弟,我女儿我女儿,见谅见谅。” 啊!马占山只好轻轻喘了一口气,孔二小姐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这么大胆毫无男女大防的思维观念,怪不得胡宗南不想娶她,还绞尽脑子摆了孔二小姐一道。 孔胖子笑嘛?胖脸都快成菊花了!马占山瞄了一眼孔细细,后者正笑眯眯的盯着孔二小姐在与马迁安快乐无比的聊天。 妈的,这成什么事儿嘛!马迁安一边虚应,一边四处偷偷打量周围的人群,都“不怀好意”瞧着自己。这女人打扮的再男人化,也瞒不过众人的眼睛。 孔二小姐今年22岁,正值青春年少,虽无闭月羞花之貌,但也不丑。众人耳朵尖偷听到了孔二小姐身份,交头接耳一番,惊愕的、嬉笑的、羡慕的,表情各异。 尤其李四清,竟然摸着下巴在心中对孔二小姐品头论足一番,最后断定,不如张小花妹子耐看。 孔二小姐亦感觉众人在看着自己,又看到自己老爹也在那里看热闹,不满的发了性子,除了留下老爹与马占山,将一众人等统统轰出了小厅。 小厅一下清静多了。 “兄台混抗联的?那几个月前来重庆干嘛?哦对了,那个龙三太子被打惨了,半年了才下床,看他还敢不敢跟咱们耍。”孔二小姐旁若无人,频频抛出吓死人的“炸弹”,急的马迁安一个劲使眼色,嘴里机智的编写理由。 “做点小买卖,抗联缺钱啊,政府也不拨款,兄弟们老苦了!哎,我可不知道谁是龙三太子,我就觉得吧,欺负弱女子就不行,路见不平一声吼哇!” 真累死了,拜托来人把这碎嘴八婆拖出去打!马迁安心中恨恨的想。 马占山岂能不知现时情况,不过他没有什么办法,他不知道马迁安心中怎么想,看这样子两人聊得还挺热乎,不好贸然打断,何况孔胖子还在旁边,有一搭无一搭与他交换着没营养的废话。 孔二小姐依旧喋喋不休,“兄台叫个什么名字来?好像叫余则成?我在重庆找啊找啊,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原来兄台竟然是抗日联军的,这下可好,我让我姨夫提拔提拔你,有恩不报非君子嘛,是不是兄台?万望不要推辞小妹的好意。” 在孔二小姐嘴里,提拔一个人以报“私恩”这种做法,是如此的不当回事。 你以为中国是你家开的?马迁安心里一阵不舒服,不过很快就过去了,可不怎么的,就是那么回事么。 “不敢!二小姐,这种提拔我不敢要,国之重器岂能私相授受?我的阶级官职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二小姐美意我恐怕不能接受。” “嚯嚯嚯……”孔二小姐诧异的看着马迁安,恐怕是没料到这儿“兵哥哥”竟然还甩出两句酸词儿,还私相授受?还有这么古板的人?我这话要是对别人说,那人不敢说对我肝脑涂地,但是纳头便拜还是有可能的,他们恶心着呢。 “余兄台……” “哦,忘了说,那名字是假的,我真名马迁安。”马迁安带着些尴尬纠正道。谁想能碰上这“奇人”呐,我还以为利用完孔二小姐打完龙三太子黑枪就完事了呢,真是好巧不巧,自作孽。 “马迁安?”沙发上伸着脖子注意听人聊天的孔细细手一抖,半截烟卷掉在地上,也不捡,劈头就问马迁安,“那个旅长?**?” 孔细细记不住李四清等人的名字,但对四人中唯一的**马迁安,他确记住了名字。 马迁安扭过头看了一眼孔细细,不知道他是谁,但看到孔细细的胖模样和奸诈面相,心中恼火,回了一嘴:“是呀,**。有什么奇怪的吗?委员长对我们不是一视同仁吗?不会将来发军饷的时候厚此薄彼吧?” “哦?聊了半天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是**?”孔二小姐眨着眼睛,略感诧异。 “有问题吗?看来二小姐对我们有意见?” 孔二小姐没加思索,摆摆手道:“切,什么党不党的,对我没影响。对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孔细细趁乱跟马占山嘀咕了几句,几句话好像触动了马占山的逆鳞,马占山黑着脸站起来,不满的大声说道:“不行!他是我亲侄子!你们不能那样做!” 第341章 蒋委员长到 孔细细这个家伙不愧称之为老奸巨猾,听得孔二小姐与马迁安聊天泄露出来的信息,马上猜出女儿苦苦寻找一个多月的“救命恩人”就是马迁安。 孔细细虽说在国人的眼中是一个贪腐不堪的大蠹,但与天下很多父母一样,他是极为溺爱自己这个二姑娘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孔二小姐在家中的地位说一不二。 如今看情况,女儿与马迁安不仅是谈得来的关系,这简直还有另一层意味,孔二小姐身子都快贴到这个男人身上去了。没有人比孔细细更了解孔二小姐的心思了,孔细细心中门清,女儿这是喜欢上人家了,如若不然也不会在前一阵子疯了似的到处寻找“余则成”,差点翻遍了整个重庆,闹得戴笠都手忙脚乱,一连贡献了7、8个余则成,当然事后孔细细都打听明白了,这些“余则成们”没有一个是女儿要的人,里面竟然还有好几个是现改成叫余则成的,总之是好一顿折腾。 难得女儿终于对一个男人中意,希望她以后正常一点,不要再雌雄一体见天装男人,这也是孔细细的最大愿望。 如果这个马迁安是国军,这事儿就好办多了,哪有不想升官发财的,留下来娶了孔二小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像胡宗南那个死脑瓜骨的家伙有几个? 但他随即就听到马迁安的身份,立刻意识到这事不好办,心中电转冒出一个想法。 依他对**的看法,那里面有不少“死脑瓜骨”,愣是坚强不屈,这个马迁安若不是死硬的、立场坚定的家伙,杨靖宇也不会将他派到重庆来。那么自己想用高官厚禄为条件,把这人留在重庆的想法多半不能实现。 但这难不住孔细细,他的脑袋还是蛮“聪明的”。他马上想到应该将马迁安扯到龙三太子枪击案中来,让他深陷囹圄,脱身不得。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揭露马迁安***的身份,让龙云引申一下去恨***,省得他总是不依不饶盯着孔二小姐。哇!多完美的计划,孔细细陶醉了。 等过一些时日,让马迁安脱党加入国军,再用点好处平息龙云的麻烦。这个计划的实行需要马占山的配合,要取得马占山的“谅解”,毕竟这个人名义上是马占山的部下么。 不过,他刚刚跟马占山嘀咕到这里,马占山已经火了。马占山气愤的瞪着孔细细,心中狂骂,妈了个巴子的,人说孔细细鳖精转世,还真没乱说,够阴险够恶毒,为了他闺女,这货啥招都敢试。如此一来,马迁安必将陷入阴谋之中,惹恼了龙云,给马迁安的**上级出了难题,能不能容他再干下去说不准,就是重新获得自由之身也需时日,即使出来,也物是人非事事休了,毁了前程,根本不征求马迁安本人意愿,就设计阴谋留住“姑爷”,你当别人都是你们的玩具吗?我这侄子可就被你们父女俩玩死了。 你是老鳖精,俺也不是蠢猪!马占山愤愤站起来,异常恼怒,明明是你二丫头与龙三太子狗咬狗纨绔大战,扯我侄子?扯得上吗?人那是“见义勇为”!还有法律吗?还有王法吗? “他是我亲侄子!你看着办!”马占山冷冷的扔下一句硬邦邦的话。 吔?孔细细没料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呆了一下。他可以设计揉捏马迁安,但他不能不重视马占山,这马老土匪也是个响当当的硬角色,又刚刚受到老蒋重任,现在可不能与他闹红脸。 尴尬的表情只在孔细细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孔细细就立刻喜笑颜开了,搓着手充满惊喜的又开始放“迷魂药”。 “这简直太好了!你看你早说啊!我原先只以为他是你的手下,现在有你这层关系,那还说啥呀?咱也用不着弄这弯弯绕,你跟他说一声,让他留在重庆,我再扶抻一下,两年就让他当中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咱哥俩啥都好说。” 俩老头嘀嘀咕咕吹胡子瞪眼没有影响到另一侧的马迁安。马迁安与孔二小姐虚与委蛇,孔二小姐从小浸yin在权术与金钱世家,耳濡目染涉猎颇广,对某些事情确有一些见解,她的头脑并不像民间传说的那样“二儿”,纨绔气十足不能表示她不聪明。 但马迁安掌握着大势,尤其是对某一事件的评论,虽三言两语却直击要害。孔二小姐看向马迁安的眼神越发炽烈起来。 出于低调保护自己的作风,马迁安也不深谈,有时偶尔也胡言一两句,这让孔二小姐更加兴奋,她认为马迁安与自己棋逢对手,太强太弱都不好现在正好,酷毙了!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俩老头停止了龌龊,一起看马迁安与孔二小姐。 孔细细是笑眯眯的,马占山是眼神闪烁,阴晴不定。 马迁安当然不知道马占山阻止了一场对他的阴谋,一场无妄之灾,他心里只想尽早摆脱现在的局面,孔二小姐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一会儿和风细雨一会儿电闪雷鸣,喜怒无常横行无忌,谁跟她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都受不了,要看心理医生的。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马迁安考虑如何不着痕迹尿遁的时候,外面传来好大一阵嘈杂声,随即一个穿着利落军装的侍卫官闯进这个小厅,楞过之后硬着头皮报告了委员长来到的消息。 喔吆!孔二小姐这大魔女在这里,真该死的,那些同伴故意没告诉自己,孔二小姐发起飙来,即使是委员长身边的侍卫官也怕的要命。 奇怪的是,孔二小姐没有暴怒的反应,只对着自己摆了一个“滚”的手势。像往常这样,自己招呼不打大刺刺闯进来,少不得挨孔二小姐一顿臭骂的。好奇怪,侍卫官莫名其妙之后,很快高兴的逃跑了。 “啊!哈哈!马兄台请!”孔二小姐“春风满面”微笑着请马迁安出席仪式,马迁安他们是这次活动的主要配角,不能少了他们的。 仪式是隆重的。 几乎所有身在重庆的大员都来捧场,坐满了大厅的主席台下面前三层,一个个神态或轻松或肃穆,与左右的人员闲聊交谈。大厅后面一排排座位上坐满了神态严肃的国军官兵,一个个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的看着空无一人的主席台。周el也在场,周围围着一群国党高官,正在谈笑风生。 马迁安一出小厅就被周el看到,周向他遥遥举起左臂。马迁安小跑着迎向他,站定报告握手一丝不苟,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旁边一个寸步不离的家伙告知坐回到座位上去,因为委员长要到了。 终于要到了!马迁安翻腕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时间已经离他刚进大礼堂的时候两个小时了,老蒋姗姗来迟,这准备工作做的还挺繁琐的啊。 马迁安与李四清等几人被安顿在第一排右侧,靠近通往主席台的木阶梯,以便等一下上台接受老蒋“励志”,授衔授勋授中正剑。 李四清坐下来后并不老实,扭着脖子四处寻找孔二小姐,终于被他看到了,马上献宝似地伏在马迁安肩膀上告诉他,“哎,那妖怪含情脉脉的看你呢!马长官真好有本事,好福气啊!” “滚!”马迁安不耐烦的瞪了一眼李四清,接着威胁他道:“告诉你实话吧,其实孔二小姐刚才与我聊的不是别的,大部分都是在聊你,她说你英俊魁梧,壮得像牛,眼神犀利,和犀利哥似地,很有爱呀!还问我你成亲了没有,家在哪里,想不想留在重庆啊?” 妈吔!李四清一缩脖子,迅速矮了下去,再也不敢向孔二小姐的方向张望。 稍倾,大礼堂一个角门处传来一声洪亮的高喊:“委员长到!起立!鼓掌!” 众人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名流”后面的阿兵哥行动利落,哗的一声直挺挺的站立起来,带动座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煞是有几分气势。 在热烈的掌声中,仪式的主角,终极大boss满脸含笑,出现在角门旁,频频点头招手示意,健步如飞爬上了主席台,踱到了麦克风的后面。 老蒋今天穿着全套特级上将服,美中不足的是金版领章上只是三颗星,与其他的一级上将和二级上将区分不开。 老蒋今天特意整理了一番个人仪表,脸上还特意扑了化妆粉,显得脸蛋红红,精神焕发。军帽也严整的扣在头上,军帽下双眼熠熠闪光。 今天是个好日子,借东北抗日联军打了胜仗之机,宣传一下抗日的重要性,也借此振奋一下由于中条山战役大败而消沉的意志。当然他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收编了抗联,他知道现在的抗联是一支***武装,但假以时日也极有可能转变成国军,起码现在看到了希望,毛zd在多方压力下,为避免抗联失去外援陷于覆灭,同意自己收编要求,啊!这是一个大胜利!自己在同毛zd的交往中,一直处于被动,这次可算扳回一局。 老蒋拍拍麦克风左顾右盼,点头示意不远处的随从。一名侍卫官唰的亮出一根小旗子,对着台下乐池里的乐队大喊了一声:“全体立正!奏国歌!” 呀!还弄得挺正式的!马迁安无奈也站直了身体,不过他不会唱“国歌”,微微侧头瞄了一下李四清的嘴巴。 音乐轰然响起,底下众人张嘴开唱: “三**义,吾党所宗,以建民国,以进大同,咨尔多士,为民前锋,夙夜匪懈,主义是从,矢勤久勇,必信必忠,一心一德,贯彻始终。” 很拗口,文绉绉的没有劲儿。老百姓甭说背诵,听都听不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马迁安总觉得自己身后的声音很小,一丝感悟忽然溜到心头,恍然想到:站我后面这群家伙该不是像我一样,记不住歌词干嘎巴嘴,这也太不像话了,这不假唱么!记几句词很难吗?我唱不出来是因为不知道没学过,你们这帮党国大员也没学过? 第342章 争夺无处不在 国歌唱完,大礼堂里的官兵情绪达到一个小高潮,不少人神态肃穆眼含热泪。 大会主持人值日官稍倾高喝一声:礼毕!坐下! 待大家轰轰坐下之后,老蒋照例拍拍麦克风,清了清嗓子,环视大家一圈后,开始了大会第二项:演讲。 马迁安坐在台下,出神的注意观看老蒋神态打扮。老蒋虽已50多岁,但因其保养得体,生活习惯有规律,看似并不像50多的人,加之其相貌也颇为英俊,一身威武笔挺裁剪得体的军装穿在身上,增添了其英武之气,说他像40岁壮年之躯也没人反对。 其个人魅力不能说没有,还是很有的!马迁安心中如实评价老蒋的“风姿”,不因他与自己理念不同而放大老蒋因头发稀少而造成的外貌缺憾。 老将开口了,声音很是铿锵有力,绝不是后世描写的那样绵软无力,后世描写其说话声音,总是着重描写其一口溪口官话,让人误以为老蒋吴侬软语,其实不是那样的,马迁安在心中迅速修正了这个误解。 “中华民国的革命同志们!自卢沟桥事变以来,全国人民陷入了深深的灾难之中,我国正外求和平内求统一之时,突然发生日本人的进犯事件,我国人民悲愤不已,此事发展结果,不仅是中国存亡的问题,而将是世界人类祸福之所系。中华民族经历无数严重忧患之挑战,当然不惧此宵小发起的又一次亡我民族之事端,我们一次次奋起抵抗,期间百转千折,艰苦牺牲自不待言,在数年的抗争中,无数革命同志热血青年抛洒鲜血,战斗不止胜利不断! 今天我要向民众通告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坚持战斗在东北的义勇军胜利的消息,吾对此事件,当然是特别关切,兹将关于此事件之几点要义,为诸君坦白说明之,并请诸君学习这个敌后抗战的楷模,与大家共勉之。” 马迁安凝神听讲,老蒋话语涉及的抗联名称这种“小瑕疵”当然逃不过马迁安的耳朵,老蒋还是玩了一点小手段,将抗联名称改为义勇军,混淆视听。 “九一八之后,东北的民众不甘沉沦,奋起抗击,这其中就有马占山将军、李杜将军率领的义勇军,他们屡挫屡战,愈挫愈战,给日本人造成极大伤亡,也使日本人认识到,我们中华民族还是一个铁血民族,我们还有敢战之兵,还有不惜大好头颅只为保家护国的军人。期间,义勇军将士们牺牲无数,战果辉煌。就在前年,我们大家都以为义勇军弹尽粮绝全部殉国的时刻,却殊不知他们接受党国密令,暗中潜伏壮大实力,终于在今年石破天惊蛰伏而出!他们以最顽强的姿态重新投入了战斗,他们在敌后依然执行坚决的革命大行动,追求领土完整驱逐外虏的胜利,实殊为不易,我们全体国民要学习他们这种革命精神。” “我们有了这样的军队,何愁不能把侵略者赶走呢?我们一定会不惧此后任何冲击与考验,在彻底的革命的大觉悟之中,在驱除外虏的革命的大行动中,重获自由与胜利!为国家重建、民族复兴、益坚意志,再开新局!” 听众们都伸长了脖子,面露激动之色。马迁安低头凝视地面,耳朵则没闲着,将老蒋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承认这篇演讲稿子还是不错的,不知道是不是陈布雷写的。文胆也不是白当的,只要是对日本发出的檄文,陈布雷先生就能发挥出自己的水平。 …… 演讲进入了尾声,老蒋借此机会要求全国所有军队枕戈待旦、随时随地服从命令、严肃纪律。讲到这个话时,马迁安注意到老蒋抬眼瞄了一下坐在下边的周el。 大礼堂的气氛确实被老蒋掀起来了,众人一待老蒋讲完,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哗哗鼓掌,长久不息。 大会主持人施施然出现在台上角落里,以字正腔圆的北平官话对老蒋歌功颂德。 “蒋委员长自幼献身革命,以坚忍不移的精神,致力于国家与民族,使人民安和乐丽。委员长就是这样以诚挚的革命情感,实行关怀国家命运与人民福祉的人。所以蒋委员长的话是不会错的,在座的各位一定要谨记委员长的训示,再开新局!” 任何时候都不会缺少马屁精,马屁精吹嘘完老蒋之后,煞有介事宣布进行下一项活动。 “下面请在东北坚持抗战的义勇军代表上来授勋!” 主持人话音一落,立刻有等待已久的工作人员前来引导马迁安等人上台。按官衔马迁安理应第一个上台,第一个得到老蒋的“亲切接见”,但这是不可能的。 国府工作人员显然已被面授机宜,将阵营分的异常清晰,“礼貌的”将站起来的马迁安推到后边,请李四清打头上台。 “李长官请,那个马长官后边站!” 马迁安想飞一大脚给他,这小子手上用了暗劲,捅的自己肚子好疼啊!马迁安“哀怨”的瞄了瞄周el的位置,后者也正关心的看着他,那个工作人员推马迁安的小动作也逃不过周el的法眼。 周el轻轻摇了摇头。 好好!我忍!马迁安抿着嘴巴站到了队尾。李四清流露出“天然呆”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他在转身的同时,鞋跟“恰巧”落在了那个工作人员的脚面上,狠狠碾了一鞋跟。 “妈的!鎚我兄弟?叫你鎚。” 哧……,另两个抗联军官看明白事件的前因后果,忍不住发出嗤嗤笑声。 工作人员也知道自己被暗算了,他搞不明白李四清这个国党为什么要帮马迁安这个**,他根本理解不能。 马迁安不想改动上台顺序,他清楚这些暗中搞的小绊子,这帮人为了打压***,什么事都能做出来,跟他们没办法讲理。马迁安像个没事人似地跟在后面昂首阔步登上主席台。 李四清手里还捏着“庭前奏对”,这是一张小纸条。在刚才有一官员偷偷塞给他,并吩咐李四清按条子上写的答案回答,在领袖面前一问一答要得体,不要出什么纰漏。 马迁安很想看条子上写了什么,但官员不让他看。 四人鱼贯走到老蒋面前,在舞台红地毯上站定,向老蒋举手敬礼致意,委员长好的口号喊得震天响。 老蒋笑了。他与众人一一握手表示亲切后,重新走到李四清面前,面对着李四清强壮的身躯,老蒋满含笑容频频点头。 “你就是李四清?”老蒋的声调不复刚才演讲时的慷慨激昂,降了八度但依然很清晰,不难辨听。 李四清胸脯高高挺起,高叫一声:“报告校长,学生黄埔八期李四清,前来听校长训示!” 老蒋笑容更盛,他非常喜欢校长这个单词,“听说你父亲也是同盟会老会员?曾经跟随国父从事革命活动?” “是!先父矢志驱除鞑虏,虽位卑言轻,但依然追随国父,在国父指引下奋不顾身,忠贞不渝,英勇捐躯,先父捐躯时我们兄弟还小,但也蒙先父精神所感召,立志承继父业完成先父遗愿。”李四清胸脯拔得更高了,涉及到家族的先驱,族里的荣耀,也就是他的父亲,作为儿子,当然要进行推崇与炫耀,此乃人之常情。 “好好好”老蒋不由自主拍了几下巴掌,同时示意进行现场录音的人员再靠近一些。 “听说你们兄弟几个先后投身革命,都作出一番事业,实乃党国之幸事,百姓之幸事啊!你可不可以说说他们的英勇事迹呢?” 李四清一怔,似是回忆什么,足足沉默几秒钟。众人的神色与眼神都起了变化。 见到李四清卡壳,马迁安下意识的踢了踢旁边的人,身边的抗联军官心领神会,抬起左脚踢了踢自己左边的人,左边的人稍一愣怔领悟过来,又踢了踢李四清。 一连串的小动作似是把李四清惊醒。 李四清抬眼望了望老蒋,又将目光越过老蒋抬眼望了望大礼堂的众人,似清醒又似迷糊。 那个曾经给李四清递过纸条的官员在主席台底下跳起脚来,嘴里嗫嚅有声,恨不能跳上台去替李四清回答这个问题。 老将脸上略显尴尬。作为集众人所一身的角色,老蒋很快平息了自己的表情,继续和蔼的问了一句,“没关系,你可以大胆的说。” 李四清忽然哽咽,他的心事很沉重,有些事不是可以在大庭广众说的,说出来就会引起方方面面的反应,有些反应也不是他所愿易见到的。况且老蒋问的这个问题也不是写在条子上的,怎么不按照程序来呢? 李四清的大哥李伯清战死在围剿江西红军的战斗中,二哥李仲清战死在31年的12.8上海事变中,三哥李三清战死在37年南京陷落战中,每个哥哥都顽强战斗过,但二哥三哥好说,大哥却是死在围剿红军的战斗中,这咋说呢?老蒋问这话啥意思嘛。 国党与**既合作又摩擦这种现状,李四清是清楚的,但他打心眼里不希望自己卷入其中,可老蒋如此问,必将暴露大哥是与**对立时战死的,自己若不分青红皂白说了出来,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家族与**有仇,引起**提防?这是李四清所不愿见的,尤其是不愿让自己的抗联兄弟有什么想法。 第343章 有人不干了 老蒋问这个问题出乎所有人预料,这完全是老蒋即兴发挥的结果。“亲切”的问话通过麦克风传到大礼堂中,下边坐着的官兵和嘉宾也都听得清楚并表现出兴趣。 李四清愣着,思索着……,最后他决定实话实说,谎言是会被戳破的,若因顾忌太多不讲真实情况,想刻意证明什么的话,最后反而会弄巧成拙,成为笑料,会让人想法更多。 李四清沉着回到:“回校长,我们兄弟四个先后参军,大哥李伯清曾在张发奎部队服役,27年8月份战死南昌城下;二哥李仲清12.8抗战战死上海,三哥李三清37年战死在南京,我本人40年1月在河南力尽被俘,被日本人押到东北做劳工,幸被马长官解救,从此我就在他那里干抗联,杀鬼子,校长!” 李四清父子几人的历史就是中国这片大地发生的历史,充满了血火与抗争,辛亥、北洋、国父联共、北伐、国共决裂、日本蚕食挑衅、日大规模入侵、国府丧师失地、中日战争相持情况下的频繁战斗,敌后反击等。 李四清讲的慷慨激昂,老蒋听的颇为动容。 “忠勇之家!忠勇之家啊!”老蒋轻轻的拍着李四清的肩膀,予以赞许与鼓励。说到张发奎与南昌城,众人第一时间都会想起周el发起的“南昌**”,既然李四清不避讳大哥李伯清的死因,这起码算是当众表态吧,证明他虽然处在**队伍里,但依然心向党国不是吗?这也是老蒋想弄明白的事情。 看到老蒋很满意他自己创造出来的噱头,马迁安不以为然,心中嘿嘿一笑,硒然。马迁安是知道李四清家族历史的,李四清大哥确实是在南昌战死的,那又怎么样?难道就能证明李四清也学他大哥跟我们决裂作战?可能性并不大。 老蒋埋钉子,抓住时机种下不信任种子的本领还是很高超的。识得其中滋味的有心人都品出点味道来。 老蒋夸赞完李四清,又对着另两位国军军官寥寥表扬安慰数语,对站在队尾的马迁安,老蒋没有与他谈一句话,只是扬了一下手,点了点头。 马迁安对此已有心理准备,从刚才被人安排在最后登场的时候就有预感。老蒋用尽了手段夺取了抗联的“名义领导权”,心知延安方面做出了巨大让步,当然要给抗联中的**将士一个安慰奖,但能让抗联中**代表来参加表彰大会,这已经给了很大面子了,还想让委员长狠狠夸**代表两句吗?梦该醒了。 授衔与授勋仪式是一起进行的。中华民国陆军军歌演奏后,作为大会主持人的一个少将大声宣布本次授勋授衔人员名单及相应的军衔勋章。 “国民革命军事委员会第4167号令,特授予原东北义勇军,现第十一战区第四十集团军独立旅副旅长李四清同志少将军衔,授予二级宝鼎勋章。” 李四清一愣。马迁安也是一愣,这军衔给的太高了吧?李四清是少将,那给自己起码也是少将吧。 随后又宣布另两位军官的军衔,均授为上校,授四级宝鼎勋章。 最后,主持人不情愿的宣布,“授予第四十集团军独立旅旅长马迁安上校军衔。” 授给马迁安的军衔不仅低,还无勋章。这也太能扯了吧?打脸啪啪地……。 主持人此言一出,底下大礼堂后排就座的陪都卫戍师官兵哗然,哗……,议论声控制不住,嘈杂声四起。 大部分官兵不明所以,最朴素的理念支持他们认为:马长官与李长官身处同一支部队,一个主官一个副主官,既然副主官都可以授予少将,主官怎么也不能低于副主官吧?这搞什么鬼?是不是念错了,马长官应该是少将吧,李长官是上校才对么。 除去大部分不明真相的官兵,也有少部分平时勤看报的军官知道其中猫腻。 抗联!严格说来是**领导的,此次委员长之所以能够“夺来”最高指挥权,这是国党、**、俄国**三方面达成的协议,他们三方关系复杂,国党与**都与俄国有扯不断避不开的联系,远了说有国父孙中山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思想体系,近了说有国共合作的方针,还有国民政府与俄国政府正式友好外交关系,两国之间正面临的通力合作抗击法西斯主义的共同需求,这其中自有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在国内来说,国共既合作也摩擦,黄桥战役、皖南事变就是例子。对于这个新开辟的第十一战区,它所属军队的成分不是清一色的**,兵员里面还有大量原国军战俘,这些人是当劳工时被抗联解救的。这是一支新的军队,老蒋与毛zd也在摸索最佳解决方案。老蒋当然想将这支军队牢牢抓在手里,但他也知道,这样做困难度极大,现在可不是26年搞清党的时候了,对象也不同,在抗联队伍里,**战据主要位置。所以饭要一口一口吃,急不得,先搅合一下,利用国党正统的优势,不断提高原国军官兵地位,打压**领导力。 呆者自呆,清醒者自清醒!底下抿嘴偷笑的,迷惑不解的,形态各异,嗡嗡一片。 马迁安当然是清醒的“呆”,他没有表情,只是淡淡的看着大礼堂的乱哄哄的嘈杂的人群,感觉到一阵阵好笑。 李四清先呆后清醒,偷偷歪头瞄马迁安的表情。主席台上包括老蒋,每个人形态各异,都不做声。 忽然军歌声又起,一队军装女手托放着领章与勋章的铁盘走上台来。 马迁安不急,有人急了。眼见授衔仪式就要开始,站在舞台幕布旁边的孔二小姐一把抓住一个侍卫官,急吼吼拧眉瞪眼的指使他去找台上的老蒋。 “快点滚过去,把我干爹叫过来!”孔二小姐一指老蒋。 孔二小姐的话谁敢不听?侍卫官得到授意,迈着急匆匆步伐滚到老蒋身边,低低汇报了两句。 “胡闹什么?”老蒋顺着侍卫官的眼神看到了主席台旁边的孔二小姐,后者正轻轻跳着脚,恐怕自己不过去听这丫头片子说两句,她就敢冲过来对着自己叽喳。老蒋无奈,扔下一众人等向主席台一边走去。 老蒋隐入幕布后面,定睛一看一怔,好家伙一群人哦!孔细细、马占山、孔二小姐。 干嘛呀这是?老蒋皱了一下眉头劈头就问:“二丫头,你干嘛?” “三姨父您这不公平!你都给姓李那个家伙少将军衔了,为什么不给马迁安少将,还没有勋章?不行,您得给他中将。”孔二小姐几乎见天赖在老蒋官邸,一点也不怕老蒋。 见有马占山在场,老蒋当然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继续皱着眉头摆了两下脑袋,示意孔细细把这个捣乱的丫头拉走。 孔细细嘿嘿笑着,搓着手没有动作。 “胡闹!”老蒋一甩手就要走。 孔二小姐一伸手攀住老蒋的胳膊,撒起娇来,“别走别走三姨父,让我爹跟你说。” “你干嘛不自己说?又出哪出啊?不要让我太难做,党国大事,你一丫头不懂,不要乱掺和。”老蒋眼睛盯着孔细细,嘴里“教训着”孔二小姐。 孔细细胖脸上堆满了笑容,轻轻将孔二小姐拉开,低声将马迁安的来历和他与孔二小姐的纠葛说了个明明白白。 嗯?是这样的吗?老蒋拿眼睛斜着看马占山。马占山点头承认。 嗬!老蒋哭笑不得。娘希匹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孔二小姐竟然看上那个**傻大个子,而这个**悍将竟然还是马占山亲侄子,这……这? 老蒋摸着下巴想开了。面临这个局面,最优解就是将马迁安拉到自己阵营中来,这笔买卖有的做。 “给他个加衔少将怎么样?二等宝鼎勋章?”老蒋考虑好了,根据他的判断,拉马迁安这事成功可能性很大,应该试试,如若不然不仅驳了马占山的面子,也“得罪了”孔二小魔女,少不得事后上自己官邸去唠叨,这孔二小姐和自己老婆的关系可不是盖的,不满足她的要求,她跑到自己老婆那里使坏可了不得,自己可是有一个把柄攥在孔二魔女手里呢。 老蒋忽然想起自己的秘密情人张小姐,那次在官邸被孔二小姐撞破,许了好多好处,孔二小姐才答应不告诉宋梅琳。 唉!这事就这样办吧!老蒋手里官职大把,根本不在乎多一个少将还是少一个少将官职。若这事这样办,一箭三雕啊,一、既满足孔二小姐的要求,作为交换条件那自己的秘密也可保存,二是可以让马占山更加死心塌地为自己服务,三是分化**,夺取抗联实际领导权。 “加衔干什么?要实衔!”孔二小姐不满意,崛起了嘴巴,“还有,要把他留在重庆,给个大大的官做做。” 这要求可过分了!留在重庆哪能行?他还要回到东北替党国抓队伍打仗呢,东北重要性知不知道?我在那里必须有人才行,要不然都是**,这还了得? 老蒋无视孔二小姐要求将马迁安留在重庆的这个幼稚要求,但可以考虑军衔问题。 谈妥了。老蒋吩咐人叫过主持人,吩咐他去宣布将授予马迁安的军衔改过来。 “会说吗?”孔二小姐瞪着主持人,气势汹汹的问道:“好好说,要夸他,使劲的夸,哦对了,他不喜欢照相,不要对着他拍照,明白不?” “是是,会说会说,不照相不照相。”主持人灰溜溜跑回到主席台上,心中奇怪孔二小姐掺和这事干什么。 第345章 主人好客 进入到哈儿师长的别院落座,马迁安才仔细打量这座地处山边的农家式院落。院落两进,8间瓦房,几间厢房,规模不大胜在幽静。 院落里也没什么假山亭台小桥流水什么的,整栋院落朴素大方,中规中矩。院中站着3位管家、仆人一类的角色,显然这几人是平时照料小院的人。 马占山先拉着周el进入客厅研讨“重大事情”,示意马迁安可以随便看看,等一下再进来。 嘛呀?难道马老爷子要谈最高机密?我这级别都不够?马迁安眼睛转了几转,终究还是没问。 既然知道这院落的主人是范绍增,马迁安当然顺便问了一句主人的下落,现在何处? 管家很快提供了主人的信息,言老爷十几日前回来述职,恐怕很快就要回前线去了,若有要紧的事情,请尽快说一下,他马上去转告。 马迁安挠了挠头,表情困惑的想了一会儿,他对这位范哈儿的了解来自于几部电视剧,好像这位主人公后来也是一位拒绝内战的主儿,最后还率队投了共,那这么说,以后就是自己人了,现在虽然不是,但他的思维体系差不多已经形成,也绝不会难为**,是一个可以争取的对象。 马迁安咨询管家,“你家范师长现在在哪里打仗?” 管家已从司机嘴里获知马迁安身份,他的涵养不错,稍微怔了一下,谨慎回道:“这位马将军,您可能对我家主人不太了解,范将军早在民国27年就已经是军长了,现任88军军长一职,现在驻守在宜昌一带,鬼子不能朔江而上到达重庆,其实都是被我们范将军拦在了宜昌,他们那里就是前线了。” “噢……噢!”马迁安的确不知道这许多细节,如今这年代,将军上千,若不是有意去记,谁也记不住他们的频繁升迁与调动。 马迁安对着管家一拱手表示歉意:“你看,我不了解详情,我只听说范将军平生豪爽、侠义、耿直,受人们尤为江湖人士敬重,还听说他当过师长,不知范将军已经高升军长,还坚守在抗日第一线。不知之处,言辞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夸人嘛,咱会啊!况且范绍增也当得起这一夸。他还听说老范老婆很多,而且管理的还挺正规,整的和一公司似地,有才啊!当然这种事不太好夸,稍一疏漏,可能就表达成“羡慕嫉妒恨”了,还是算了吧。 屋里客厅。周el与马占山的谈话已经很深入了。 根据老蒋与俄国达成的秘密协议,马占山的兵员来源将出自老蒋派到俄国的那些劳工,按照10比1的比例从劳工队伍里提取,也就是说,现在俄国远东有大约10万劳工,马占山可以抽取1万人组建国军牌子的军队,编为361师。马占山手里的“嫡系”兵员的多寡与老蒋派往俄国劳工多寡成正比,史大岭还需要至少20万劳工参与大后方生产,这也意味着马占山还可以抽取两万人,若输出劳工计划顺利进行,理论上马占山可以在俄国土地上成立一支三万人的嫡系。待训练成型,寻机过境进入东北打击日军。 但这个计划也有不确定因素,史大岭现在既希望中国劳工能尽快到来,但又不希望马占山尽快成军进入中国东北,原因在于他不知道日本人会不会以此为借口,撕毁合约再次进犯,现在这个时间简直太糟糕了,德军咄咄逼人,乌克兰会战已经结束,俄军损失60万,现在维亚兹马方向又出现了重大情况,态势很不妙。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日本人动向成为最大威胁。史大岭不会那么快就履行与老蒋的协议,把劳工交给马占山让他成军的。 马占山对周el也极为敬仰,加上自身将要去东北抗战,手下的兵除了自己那个还没影的361师,其余的可全是抗联,若是不与杨靖宇他们沟通好,恐怕这种合作难以为继。 而与周el多谈谈,可以探知延安方面的真实想法,也可使自己找准合作的路子,不至于走冤枉路。 “马将军,这次我们与老蒋能够达成这个协议,背景你也了解,我就不多说了。”周el神态很放松,像对着一个老朋友谈话一样,不拘小节,他拿起茶杯,轻轻吹了一下漂浮在杯中的茶叶末,嘬了一口后继续说道:“九一八之后,你打响了江桥抗战,打响了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第一枪,这份精神,这份民族气节是令我很佩服的,所以我相信你到了东北,在对日斗争中的大方向上,与我们是一致的,我们在东北的部队对你的态度也是真挚的,绝对不会人为给你设什么障碍,在全民族危亡时刻,我们所有人首先都应该考虑如何自救,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明面投敌或者与侵略者拉拉扯扯。” 周el郑重的表态给马占山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相信周是真诚的,正如他所看到的那样,马占山道:“你说的话我信!我亲眼看见延安的情况,我曾私下对朋友说过,延安这群人才是老百姓的代表,他们是那样的蓬勃富有朝气。在毛先生和***的领导下,假以时日,肯定会出现一个欣欣向荣的社会,人人安居乐业。此次不才能与毛先生周先生这样的人合作,实乃三生有幸!” …… 两人都表了态,心中已经明白彼此,马占山原本带着的一点疑虑也就烟消云散了。周el给他谈了很多大政方针,也使马占山很快找准了自己的定位,他明白,***是不会放弃军权的,这点他也理解。马占山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与抗联全面合作,两军联合行动,互相支援。尊重彼此的意志,大方向上共同对敌。 “放心去吧!”周el微笑着拍拍手,“你干过义勇军,杨靖宇他们干抗联,你们都知道在东北那地方生存的艰难,但是现在状况大大改善了,最起码在短期内日本人是拿你们没办法的。” 在东北抗战,对反抗战士的生命威胁最大的是什么?不是与鬼子面对面的战斗,战斗中的伤亡不是抗日军覆灭的主要原因,威胁最大的是其他问题,是严寒与饥饿! 东北的地盘足够大,拥有无数可以隐蔽藏身的地方,拥有无数可以利用的地形可以打击日本人,日本人在小规模战斗中占不到什么便宜。最可怕的是无衣无粮,这任谁也挺不住,因冻饿而死的义勇军和抗联人数,要大大超过战斗中的伤亡。 只要解决了衣物与食品,抗联就能与敌周旋下去,成为敌人的梦魇。而如今,抗联凭借优良的武器装备,凭借有组织的活动,已经积攒了足以度过这个严冬的物资,严寒与饥饿在不能肆虐抗联将士的生命了。 马占山大喜,老军人知道后勤物资齐备,对东北抗战的前景又多了一份信心。 两人聊到马迁安,马占山想请求将马迁安调到自己名下指挥,周el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你得征求小马自己的意见,虽然你是他的长辈,但他未必听你的。” “是不是他同意,我就可以调他到361师?” 周el含笑不语。 马迁安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拿着小石子弹大门上的门闩,大门当当作响。 马占山来重庆也带了一些军官参谋什么的,此时都在重庆的各衙门办理繁琐的手续,老蒋答应给拨点军饷,按照国军标准,要组建361师,士兵们是要发饷的,老蒋不认为马占山能组建出一支像***抗联那样的部队,国军士兵不发饷那怎么得了? 此刻的院子里只剩下一个副官样子的小军官,他知道马迁安的身份,对马迁安的态度拘谨的很,一口一个少爷叫着,听的马迁安眉头直皱,劝说无效也就不愿再理他。 一阵汽车响动,停在了大门外,随即乒乒乓乓一阵关车门的声音,早有管家小跑着上前将大门打开,一个胖胖的憨眉憨脸的中年人一阵风似的挤了进来,张口就叫:“听说我这小院来了贵客?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咦?这人长得喜性,使人一见顿生喜悦之情。马迁安急忙站起面对此人注意观看。此人穿短卦绸裤平民打扮,稍微敞着怀,还摇着一把扇子,天也不热了,摇扇子干嘛呀?有趣啊! 来人快步走到马迁安面前,微微仰起头打量马迁安,忽然伸出手指捅了捅马迁安的肚皮,满是幸灾乐祸般的笑了起来:“要得,愣是要得!兄弟就是马迁安吧?我都听说你的事了,笑破我的肚皮皮喽,听说孔二对你有意思?” 看这样子,恐怕是范绍增,这人爱逗。 “范军长?”马迁安试探着问了一句。 来人又捅了马迁安一下,笑的找不到北了,“啥子范军长呦!叫我老范,兄弟你要不嫌弃,就叫我范大哥好喽!哎你别说,我可不是占你便宜,咱俩可真是难兄难弟。” 瞎逗什么呀?谁和你难兄难弟?刚见面就套关系,范哈儿情商真不是一般人。马迁安腹诽。 第346章 主人好客(2) 别!马迁安退了一步站住,脸上浮出礼貌性的笑容,对付范哈儿这样的人物,自己心里要揣几个心眼,这人粗中有细,豪爽性格下隐藏着极为高超精明的打算,你若是跟他一见如故,好了!范哈儿要是真心跟你交朋友行,要是他不真心与你交朋友,你就等着吧,被他卖了还得帮他数钱。 范哈儿见马迁安问过一句后不再问,只是礼貌的笑着,不接自己的话茬,有点不明白。 扇了两下手中折叠扇,范哈儿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眼睛骨碌了两下忽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你看我,马兄弟是**,看不上我这绿林袍哥军阀出身的人,哥哥我理解,我理解,唉!没办法呀,要活就要拼命,拼来拼去成了气候,哥哥我也没想到不是?其实我不坏的,老弟若不信,可以问问周先生么!” 呦!范哈儿脑筋果然转得快,见自己不卑不亢,立即放低身段自贬身份打悲情牌,再要是不表现出“热情”,恐怕这范哈儿后招滚滚,接不下来了。 “哈哈哈……”马迁安适时挤出“豪爽的”表情,“那兄弟就却之不恭,恕个罪说,可就蹬鼻子上脸攀上大哥了!” “什么话?攀什么攀?你就是我兄弟!”范哈儿神情一振,注视着马迁安英武的面容,满脸期待。 马迁安轻轻回了一招,“范大哥性情中人,乱世英雄!兄弟我岂能不知?但是正因为你刚才说的,我是**,你是国党,大哥这样不做避讳,被传了出去,岂不要让某人心中不快?我岂能连累大哥受到亲共怀疑,你说是不是?” 范哈儿脑筋转得快,他马上猜出马迁安口中的某人是谁,摇了摇手嗯了一声,“想什么呢兄弟,要是顾及那么多,我还就不来了,来了就是不怕,你我都是前线玩命的将士,相互交流点打鬼子的经验有什么不可以的?我怕他?真是说到哪里去了?我们俩半斤对八两,当年我要是混上海滩,哼!混的比他还好呢,也许国父就看上我也说不定,现在我可能就是那个大岳武穆了。” 嚯!不愧是袍哥会红榜大爷,自比青帮出身的另一位哦。 范哈儿表态到这一步,算是话已说尽。期望结交友好之情跃然纸上。 周el与马占山站在窗里,观瞧马占山与范哈儿半天,见两人不似一见如故,而是见面就打机锋,无不哑然失笑。 “范大哥请!”马迁安弯腰伸臂请范哈儿坐椅子上。 范哈儿嘻嘻一笑,心安理得坐了下来,刚一坐定就急不可待戏道:“老弟真是好心机,我要是不骂某人,是不是连自己家的椅子都没有资格坐呢?” 切!彼此彼此。马迁安展颜一笑,终于带上了真感情说道:“唉,范大哥这样的人物,交游广阔,与重庆方面各大员的关系那是非同一般,连老蒋和孔家小姐都常去你的范庄,你们铁的简直就像一家人,我又怎么知道你来干嘛?是交友还是来探听秘闻的呢?” “个锤子!马老弟你这家伙!谁跟他一家人?谁跟他一家人谁倒霉,别提了,就说那孔二,拐了老子的姨太太,这像什么话嘛你说?” 喔……!原来范哈儿称自己为难兄难弟,原因在此啊,被人抢老婆了,是不是在他眼中,自己也是那个要被孔二小姐强抢的民女呢?马迁安忽然用疑惑的眼神盯了范哈儿一眼。 “咋?范大哥要与我交流一下孔二小姐的事情?让孔二小姐把姨太太还给你?” 范哈儿大喜,急忙往马迁安的方向凑了凑,喜笑颜开说道:“要得嘛,要得!孔二小姐有了你,恐怕就会对我姨太太失去兴趣了,兄弟你要是能帮上忙,我出钱也给你弄一房姨太太,气死孔二那家伙。” 马迁安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你!我自己还在考虑如何从孔二小姐魔爪下脱身呢,你好不好的让我去给你做说客,用我自己换你姨太太脱离苦海? 马迁安敲着桌子,嘲弄般的盯着满脸希望的范哈儿,就是不搭茬。 “2个?2个怎么样?”范哈儿伸出两根手指头在马迁安面前晃动着,“要不折成钱也成,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反常!反常!马迁安心头不断琢磨着,这范哈儿咋搞的?这么快就知道孔二小姐的心事,还巴巴赶到这来,将话头尽量往这方面引,绝对有问题。 “实话说了吧!范大哥,你今天来是不是受到孔二小姐威胁?她让你来探听消息?打听我的真实想法?你们行动够快的。” 范哈儿伸着两根手指僵在当场,脸上的嬉笑也渐渐收敛,最后完全变成了落寞无奈的神情。当他将两根手指收回来后,胸膛鼓了一鼓终于恨声说道:“马老弟你很聪明!不错!今天我能这么快就找到你,就是专程来找你的。受人之托不得不来,不来,我那3万多弟兄就要忍饥挨饿喝西北风啊,格老子的,老子前线天天打仗,回来还碰上这破事,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以为我像个小丑式的与你称兄道弟的干什么?老子又不是闲的蛋疼!” 这才是真正的范哈儿嘛!这就对了!手握重兵一军之长,与日本鬼子血战经年的武人,怎么这么容易就屈尊降贵与自己结交?自己脸上也没长花,怎么就让范哈儿一见如故? “说吧,范大哥,我听着呢。” 范哈儿有苦衷。他在宜昌打的很艰苦。38年被委任为88军军长,可这是一光杆军长。为了抗日他自募兵员,他很快在四川编成4个团,但武器破旧不堪。当年1万多人的队伍只有4千多条旧式武器,为了修理武器,范哈儿拿出自己积蓄多年的家财,自愿负担了一半的修理费。 39年初,范哈儿率八十八军出川,在江西东乡一带同日军作战;次年夏,又转移浙西作战;冬,调太湖张渚地区担任防守。日军第二十二师团长土桥一次指挥敌伪.两万多人进犯,在宜昌一带展开激烈的拉锯战。范亲临第一线督战,终于击败日军。41年春节时,老百姓慰问范部。范在张渚各界劳军会上说:这回打日本人,不是老百姓帮忙,还是打不赢的;二回我们不把仗打好,老百姓要吐我们口水! 范哈儿是真的与日军打了几次狠仗的,但后果就是人员装备等大量损耗,补充不及时。老蒋的手里当然有货,尤其是最近,大批美援滚滚而来,一大批新式武器和物资进了仓库。 范哈儿就想要点好东西以替换自己88军的破烂枪炮。亲自回到重庆“讨饭”。好不容易老蒋答应给他点枪械物资,又因为凑不够贿赂仓库主任的钱而领不出来武器,恰恰此时,孔二派他的原姨太给他传话,要他当媒婆去探听马迁安的心里虚实,当好了,什么事都好办!当不好,啥也没有,你就是凑够了贿赂仓库的钱,也不给你新武器,你一杂牌军要那么好的武器干嘛?你现在手里不是还有点枪吗?什么?破枪?能射出子弹还叫破枪? 真他妈雪上加霜,范哈儿无奈,只好厚着脸皮来当媒婆。 “你早说嘛!真是的,范大哥你真不够意思,要是你早说为了打日本人,我捏着鼻子也会答应孔二小姐,哪里会让你为难?” 马迁安如是说,心中却想着快点脱离孔二小姐魔爪,我就骗她了,怎么地吧?为这事耍一下无赖不算无赖吧?读书人的事嘛,窃书怎么能算偷呢? “你说你答应孔二小姐?”范哈儿咧着嘴,高兴极了。只要是为了前线弟兄们,范哈儿舍得一张脸,如今马兄弟如此够意思,怎不叫他喜出望外。 “嗯嗯……”马前呢装作咳嗽,咳了两声后好奇的问:“范大哥你不是很有钱吗?早把那贿赂钱交上,你现在都该押着新枪到宜昌了,还能叫孔二小姐把你抓住做说客?” 范哈儿脸蛋又苦下去了,长叹一声,“兄弟你有所不知,老蒋发的饷根本就不够,那么点钱好干啥子嘛!饷银一到,立刻吃光用净,我拿啥给那个锤子主任嘛!” “他要多少?” 范哈儿伸出一个手指头,“十万个大洋,娘的把我范庄卖了也值不了这多钱,再说我就是卖了庄园,时间也来不及。” “告他啊?” “兄弟你没疯吧?那家伙可是孔二小姐的人,要不说我倒霉呢,每次都栽在孔二小姐手里,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要了多少枪?那个仓库主任咋敢管你要这么多钱?1万条枪?” 范哈儿嘿嘿了一阵,不好意思的说了数字,“比那多点,我要了2万条。” 啥?2万条?用得着那么多吗? 范哈儿见马迁安不信,急忙低声补充一句,“这还不够呢,现在弟兄们手中能使的枪只剩下万数,我可有3万多人呢,要是当地扩军,10万我也能扩出来,你哥哥我在宜昌还有点小名气。” 第347章 一个小要求 马迁安与范哈儿的谈话已经进入了尾声,实话实说比藏着掖着更能打动人心,虽然实话里面包含着让人不痛快的东西,但它毕竟能给对方做出正确判断提供有力的根据,不使对方因为受到欺骗而感到恼怒。 马迁安很快给了对方一个保证,保证让范哈儿风风光光的去交差,从而使孔二小姐放开卡在他脖子上的手,给他调拨枪支弹药。 范哈儿拍着手,热情的吩咐人给马迁安续茶续烟,末了提了一个“小要求”。 “兄弟你再给我弄一份字据哈?让孔二更加相信我,我好快点去办事。” 马迁安一愣,“啥字据?”。俺又不欠孔二小姐什么,要啥字据啊字据。 范哈儿嘻嘻笑着,“就你们这些时髦男女搞的啥子,啥子情诗情书啥的,我回去光靠嘴说哪成啊,人家要是不相信我的功劳,说我旷兮兮的,那就不巴适喽。” 听完这话,马迁安一下子就站起来了,绕着范哈儿转圈,直转的范哈儿脖子酸软,脑门见汗,最后好像意识到点什么,一横心拍了一下大腿问,“兄弟是不是很为难?像我这大老粗写不了几个字,兄弟你是不是也这样?这样,我叫个师爷来写算喽,你用上印,这事就成了。” 什么就成了呀?老范你简直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呢嘛,噢!给孔二小姐写情诗,我脑袋又没疯掉,在八婆嘴里,这种“佳话”得流传多长时间呐?你这家伙面带猪相、心头嘹亮啊你!就算我要帮你,那也得顾及点声誉好不好?这事传出去,还不得让人家笑话死。 “朋友不是用来插刀的!” “啥子嘛!写几个字有啥子嘛?” “你咋不弄这个调调?你这是从哪学来的酸调调?” “我给人孔二写,人家根本不理我,她要是肯收我写的情书,我一天写十封我都干。” 两人在这个小问题上没有达成一致,墨迹来墨迹去,绕来绕去,还都有个韧劲。范哈儿好像吃定了马迁安,软磨硬泡。 范哈儿识人还是异常准确的,他试探出来马迁安愿意给他帮助,与他一样,只要涉及到打鬼子,马迁安不会拒绝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两人在这你来我往,兜圈子打屁斗智闲聊的气氛里迅速变得惗熟了。 客厅里,周el与马占山见范哈儿进来后,只是遥遥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却不进屋,只是蹲在院子里缠住马迁安,两人心知范哈儿不是来找自己的,也就没再理会院中发生的事情。 谈到“东北挺进军”出国路线及人员数量等具体安排,周想要了解的更细一些,今天两人的谈话内容极有可能就是以后合作的基调,马虎不得,双方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探讨这个问题。 马占山的身份可以使他毫不费力的通过宁夏马鸿逵的地盘,这样可以使他带领的东北挺进军骨干直接进入外蒙,从而不必绕道新疆。 “马将军呐,现在河南大旱呐,从今年春天到秋天,没有下过一场雨,河塘全都干了,土地收成十不存一,就这样那个汤恩伯还是横征暴敛,要交的赋税不仅不减少反而增加了,有不少灾民逃难到陕西,我们边区也接受了不少,总有十几万之多。” 周el话锋转到了今年河南的旱灾上,马占山注意听讲,他知道这种情况,今年河南的旱灾确已形成,大规模饿死人事件虽然还未发生,但灾民在迅速增加,不少灾民开始向陕西新疆等地迁徙。 “你知道,我们边区历来是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低,去年又有大灾害,所以我们的粮也是不够吃的,相当一部分粮食要外购。由于前期老蒋对我们边区的封锁,我们并没有购进多少粮食,所以接受不了太多的灾民,马将军有没有意思帮助一下西迁的难民呢?” “愿闻其详。”马占山听明白周el的意思了,想必周的心中有一个方案已经思考成型,就等自己点头同意。 周el的确有这个意思,见马占山很快领悟,不禁微微点头,心中欣慰。 延安已经确定了一种方针,那就是对抗联的发展壮大问题给予高度重视。抗联要坚持在东北,必须不断补充新兵员,保持一种有效地提供后备兵源的机制。现在出击与鬼子抢夺劳工,时机还不成熟,一出山就会被鬼子盯住,不能有效完成袭击山外劳工基地的任务。 那么如何尽快大规模提供兵源?这个意图就要打在老蒋派出到sl的劳工队伍身上,问题是sl方面也需要这些劳工做工,不可能将这些人给了抗联。 现在有个机会,那就是可以利用马占山带人出国的方便条件,顺带将国内的饥民带一部分过去,分出一部分秘密补充到抗联在远东的训练基地里去,从而保持一支强大的后备力量,对抗联进行有效补充。 这样做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即可解救一部分灾民免于饿死,又可以充实抗联实力。 至于sl方面,周el也对马占山做了详尽解释。 原则上,史大岭对多出几万的劳工进入到抗联在苏境的训练基地是同意的,只要这些人能够自己解决口粮问题。 俄国丧失了乌克兰大粮仓,大批未收割的庄稼烂在地里,显而易见今年冬天将是一个饥饿的冬天,他们自己也没有余粮,抗联想要几万人不生产只训练,那粮食问题得自己解决。 马占山听周el讲完后,陷入到思索当中。 灾民问题,这是存在的,饥饿的状况也越来越严重,如果自己想要在河南招几万人,并带着他们去俄国,想必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听周的意思,显然延安方面也与俄国方面沟通好了,这几万人俄国人可以不要,都给抗联。 “以招劳工的名义在河南招几万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但老蒋可能会把这个数字算到劳工总数里去,他是与苏方结账的,苏方要支付工钱,他们能吃这个亏?” 周el点点头,“这是个小问题,我们同苏方之间可以解决,关键问题是这些人要以你的名义招,并且要由你来与老蒋进行沟通。” 什么?几万人的吃饭问题,还有劳工费的问题,都可以解决?延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钱了?马占山心中打了一个突儿。 不过无非是再请求老蒋,让他同意自己在河南灾民中招点人带到sl的事,功在当代救民于水火,好事情,干嘛不干呢? “河南灾民跟我走宁夏或者绥远到外蒙,到了那边由抗联接手是吧?” “是的!” “好的,我同意!”马占山握着拳头表了态。 周el心中仿佛卸下了一块大石头,轻轻吁了口气。 两人重要的议题已经谈完,神态也都变得轻松,此时两人才发现院中范哈儿与马迁安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什么。 “看看去?”周el礼貌的向马占山发出了邀请。 看到周el和马占山出现在院子里,马迁安马上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告状,“周副主席,你看这哈儿老哥,逼着我给孔二小姐写什么情诗,我怎么能答应呢,我就让他再想别的辙,可这家伙就认准这一条,百般劝说无效,气人呢吗不是?” 范哈儿与周el只有一面之缘,虽见过面却没有进行过深层次交谈,两人还没建立友情基础,态度上就有些拘谨。此时见马迁安“告状”,也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对着周el陪笑着说道:“周先生,我可没逼他,我这是求他。” 求我?马迁安把脸一扭。 周el与马占山很快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周el笑了,“二小姐还真的?哈哈,真是出了一个难题哦。” “马大……叔。”范哈儿顿了一下,转向马占山辩解,“您得劝劝您这侄子,要不是为了抗日,我犯得着做这个掮客吗?都是为了国家,个人牺牲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马占山眼睛一瞪,“哎我说你小子,昨天还跟我称兄道弟,今天咋就小了一辈?” “这不那个什么嘛,我刚任的老弟。”范哈儿伸手一指马迁安,“所以说您老人家升格了,我总不能管你们爷俩都叫兄弟嘛,您老还不高兴?” “你这死道友不死贫道,我牺牲一点?我这牺牲大了,情诗一写,英名扫地啊我,你黑老弟不是?”马迁安急忙插了一句,将这事态夸大。 嘿嘿嘿……,范哈儿挠着头更加不好意思了。 马占山插言:“哦,你们俩扯了半天就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安子你不是喜欢孔二那个男人婆吗?你就写嘛,有什么难为情的,还帮了范哈儿一下,这是好事啊!” 马迁安脸孔立刻扭曲了,急着辩解:“谁说的?谁说我喜欢男人婆?大爷你不兴乱点鸳鸯谱的。” 马占山疑惑的用一根手指戳了戳面皮,“我看你俩聊的挺好的,我以为的,原来不是啊?哎呀这可咋办?我都跟人家孔细细说好了。” 马迁安白了一眼马占山,心说您老就别再添乱了。 “您说怎么办?”马迁安冲着周el一摊手求救道。 周el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这样生硬的拒绝恐怕不好,这样范军长会很为难,他的部队毕竟还在前线等着这批武器弹药呢,你要是让范军长空手而归,孔二小姐迁怒他也说不定。” “还是应该写!”周el下了最后决定。 马迁安惊奇之后嚷嚷了一句,“那周副主席咱可得说好了,您说我写,而且这事还得存档,我这是为工作,可不是真的给孔二小姐写情书。” “我写?”周el没料到马迁安一推六二五,把难题扔了过来。 “嘿嘿,您文采好,邓大姐都跟我夸您写的情书写得好呢,好得很!”马迁安搬出了邓大姐名头,然后偷着乐。 第348章 飞将军的消息 “小鬼头!”周恩来哭笑不得,“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马迁安得意的眨眼回道:“您忘了?我们曾经一同搭机从俄国回延安,路上可好几天呢,邓大姐可是与我聊了不少您的事。”马迁安故作神秘煞有介事的学道:“邓大姐说啊,我的终生伴侣,必须是志同道合,经得起艰难险阻的战友,周el同志就是这样的人,所以经过了我的考验,在我们暂时分别时,他还写了很多封信给我,您听听,写了许多信啊!那不都是情书?” 周el略感诧异,随即一丝笑意爬上了他的眼角,似是嗔怪道:“这小超,怎么什么都说,她可不知道,小马这家伙这么快就把她出卖喽!” “那就是有喽?”马迁安狡黠的挤了挤眼睛。 周el又一怔之下,哈哈大笑爽快的承认了,“当然!当然有了,可不少呢,足有200多封。不过呀大多数都是谈共同的革命理想,憧憬将来美好的生活,当国家强大了社会安定了,我们要走遍名山大川安度晚年的事情哟。” “就没有点海枯石烂,此情永不移啥的?”马迁安将头摇的ng鼓一样,显然不相信200多封信里不谈点个人感情的事。 “有的,当然有的。革命者为了理想可以随时舍弃生命,但革命者不是怪物,我们也有七情六欲,也需要心灵的安慰和爱抚,爱情和革命不是对立的,我不是形而上学主义者,所以,我的信里也有青年男女的爱慕之语,你想借鉴一下吗?小鬼头。” “当然,当然。”马迁安学着周el的口气,急忙表态,“我当然要借鉴,让我抄两句应付差事,这不算作弊,谁让我不会呢!” “好吧,我送你一首辞令吧,李之仪写的这首卜算子流传很广,你也不必抄袭我的信,它对谁都有用。”稍倾,周el轻轻吟诵这首辞令。 马迁安手疾眼快从早有准备的范哈儿衣兜里掏出纸笔,飞快记录。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哦,是这首啊!马迁安的记忆中有,不过他一直没有记全,只记得“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思君不见君。”剩下的都没记住。 马迁安抄完,摇头晃脑读了一遍,心头大乐。这不骗人呢嘛,什么定不负相思意,太假了,这句不要。马迁安小心翼翼的将写着最后一句的纸条撕了下来。 “撕下来干啥子?多好的一首词,缺一句好吗?”范哈儿指着马迁安手中缺了一边的纸张好奇的问道。 马迁安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斜着眼打量范哈儿,神气的撇了撇嘴巴,“这叫缺憾美,懂哦?” 在场的四人都知道马迁安与孔二小姐之间的“爱情”恐怕要无果而终,妾有情郎无意不好办呐。 马迁安异常潇洒的将半拉子纸张拍到范哈儿手中,粗声大气道:“诺,拿去交差!完了快点办事,办完就走,省得孔二小姐再抓到你,也让我为难。” 今天的会谈落下了帷幕,几个人敞开胸怀畅谈,达成了各取所需的结果。 马占山与周el的见面这件事基本是公开的,老蒋第一时间得知周马进行了会晤,当然他并不担心这里会出什么问题,马占山早就向他请示过,要与***的要员聊一聊,试探他们他们对合作的具体做法,毕竟仅有一个框架是不够的,马占山还需丰富细节,在细节里争取有利的地位。 派马占山去东北,政治意义远大于军事意义,若马占山能够成功的在那里站住脚,也意味着国民政府在那里安营扎寨了。 至于战果?老蒋还没考虑很多,他知道马占山去东北的意义不在于打死几个日本人这样的军事小事,而在于向美国表明坚持抗战的决心,多争取点美援,还在于他这样就可以向日本政府表明自己的态度了,自己与日本板垣征四郎的特使之间拉拉扯扯的事情也要告一段落。 与日本人的和谈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要瞒过众多民众的耳目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1939年春到1940年冬之间,日、蒋接触、会谈极为频繁,连老蒋自己也承认:那时,日本“至少每月一次间接及非正式的表示求和之意,并日益提出较优惠的条件”。日本发起的诱降攻势,其规模最大的是1939年底的所谓“桐工作”计划。这次会谈,中国方面是在老蒋和戴笠的直接领导与策划下秘密进行的。日方的首席代表是今井武夫,此人当时是日本驻中国派遣军主管情报及政务的课长,中方首席代表是重庆行营参谋处中将副处长陈超霖。日、蒋代表先后在香港、澳门举行了15次会谈,形成了“意见书”,并整理了“备忘录”,其要点是:中国以承认满洲国为原则,日本对中国尊重主权独立及领土完整;中国立即放弃抗日容共政策,在停战同时发表声明;日华两国缔结防共协定……;日本于恢复和平之同时,尽可能迅速撤兵等。 但是娘希匹的日本人要价太高,1、承认满洲国,2、保持在内蒙和华北驻军,3、要求蒋汪合流。这是可忍孰不可忍!1、我可以不干涉“满洲国”既成事实,但绝不会发文同意其独立。2、华北绝对不能驻军,你可以缓撤保持事实上的存在,但你不能让我书面同意你可以驻军。3、与汪精卫组成新政府?娘的,看着汪细脖就来气,还能重新跟他合作?汪精卫有日本人干爹,最后新政府岂不会让汪精卫占据上风?让我听他的?做梦吧! 其余的我都可以同意,像什么反#共啦这都可以,但是上述的这三条不行。 其后日方又不断提议最高级别和谈,举行由坂垣征四郎、老蒋、汪精卫三人出席的最高级会谈。会谈场所在上海、香港、澳门任选一处。6月22日,中方答复原则同意最高级会谈,但会谈地点坚持在长沙。日方很快作出反应,同意选址长沙,但要对方写出书面保证,不得危害日、汪代表的安全。 笑话啊!老蒋回想事件的经过,内心中也不禁嘲笑日本方面的智商。我怎么会给你们写什么书面保证呢?这岂不是授人以柄? 随后发生了什么?老蒋摸着脑袋回忆了半天,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宁愿选择性遗忘这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会谈走漏了风声,好嘛,平时看自己就不顺眼的党内左派,还有什么爱国人士一窝蜂指责自己,还威胁要发表自己与日方往来的信件。 当然,自己怎么可能让左派抓住自己的证据呢?我不是马上就把参与和谈的小卒子灭口了嘛,看你怎么抓我的痛脚。老蒋眯眯眼,显得很得意。 为了用实际行动证明那些传言不过是捕风捉影,老蒋瞧准机会插手抗联的事情,这真是刚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爽呆了! 我派马占山回东北,一箭好几雕的事情,1、显示我抗战决心,2、收编***力量,3、争取美援,4、破坏中共与苏共关系,埋下中共不信任苏共的种子。 老蒋躺在摇椅里,正为自己的“聪明”而赞叹的时候,夫人宋梅琳带着陈纳德来了。 陈纳德37年来到中国,与宋梅琳一见如故,被宋梅琳聘为航空顾问,40年回国游说国会帮助中国抗战,他的这种行为正中罗斯福下怀,罗斯福决定对华进行军事援助,以把日本拖在中国。1941年4月14日,罗斯福总统又签署命令,准许预备役军官和退出陆军和海军航空部队的士兵参加赴华的美国志愿队。1941年5月,航委会派钱昌祚为缅甸仰光接机专员,由英国移让的100架p-40b机已运到仰光将由钱昌祚接收,转给中杭厂制造装配合格试飞,再拨给美志愿队领走。1941年7月中旬,陈纳德回到中国时,已有68架飞机、110名飞行员、150名机械师和其他一些后勤人员到达中国。 现在陈纳德是中国空军美国志愿大队指挥员,军衔为上校。 夫人领着美国人来了,老蒋不能不给面子,礼貌的站了起来用官话打了一个招呼,“哦我的朋友,你有什么好消息要带给我吗?” “有的,我的尊敬的委员长阁下。”陈纳德笑嘻嘻的回了一句,他对老蒋很熟悉,两人曾见过很多面,在宋梅琳流利的翻译下,两人放松神态探讨起美国国内的情况,现在陈纳德与美国总统都搭上界了,身份是大大提高,也有资格与老蒋交换对“国际大事”的看法了。 “说来听听。” 陈纳德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给老蒋讲一些最新的新闻。包括美国国会最近又有几十个议员在议会中呼吁帮助中国抗战,派志愿者到中国参战,多多调拨租借法案物资等。还有一个没有被证实的消息,说美国太平洋舰队即将起航到菲律宾演习,向日本人示威。 这倒是一个新情况,老蒋垂下眼帘问宋梅琳:“这几十个议员是子文负责公关的吗?” 宋梅琳将老蒋的问话翻译给陈纳德,示意陈纳德回答。 “闹、闹,委员长阁下,这几十个人不是宋子文说动的,据我分析,大部分议员背后都站着洛克菲勒和摩根那些人,还有几个不属于资本集团的议员背后也有资助者,这个资助者后台老板我知道,是陈,陈嘉申。” 第349章 陈嘉申在行动 陈氏投资集团公司不仅仅在经济方面乘风ng,在政治的参与上也披荆斩棘有了起色。 美国经济自从29年大崩盘之后,罗斯福政府被迫实行了新政,大幅加强了政府对经济的干预。但是由于政体的制约,资本集团暗中操纵,新政并没有像罗斯福期望的那样彻底发挥作用,现在的经济情况只是有了一定程度的缓和,并未完全复苏。 陈嘉申投资集团派驻美国的人先是大肆采购不受法令限制的“战略物资”,后来逐渐摸到了门道,相继收购了几个处于濒临倒闭状态的中小企业,在美国占下了一个桥头堡。这些企业其中就有一家叫做“中国飞机厂”的小企业。 这个企业是五邑籍华侨邝炳舜率先捐资10万美元,并发动侨胞捐资15万美元,在美国开办的,造出的飞机零配件直接支援祖国抗日前线。 陈氏集团公司的采购与投资受到了美国当地政府的欢迎。“谙熟”美国政体操纵机制的陈嘉申不失时机指示公司美洲负责人程则士与白瑞德,要他们接触那些“好战”的国会议员,或者说是那些营养过剩充满“正义感”的议员,提供政治献金,请他们游说其他“保守”议员,或者设计舆论宣传计划并实施,花钱的主要目的就是逐步引导美国议员与公众关注中国战场,及时伸出援助之手,打破其“孤立主义”心态。 前不久美国各主要报纸转载星加坡《星岛日报》一篇文章,关于神父忏悔自己没有及时站出来抗拒纳粹发展的那篇文,始作俑者就是这一撮人,但他们也未料到会产生连环转载,他们知道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控制全美国的报纸都那样做,事后,这一小群“阴谋家”才体味出:在美国,还有一支强大的地下力量在活动,而其活动的目标则与他们一致。他们并不是孤军奋战。 随后一系列的舆论宣传出笼,议员马修在全国发行量较大的《洛杉矶时报》上专门开辟了一个栏目,他作为特邀评论员“撰写了”大量有关美国亚洲政策的文章,针砭时事,揭露日本在东亚地区血腥残暴的占领与统治。他的这些文章主要是引导民众意识转变,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美国普通民众对外界漠不关心的心态。与此同时,仿佛与他心有灵犀般,相继又有几个著名的报纸电台加入了马修发起的宣传活动,推波助澜,好不热闹。 当然陈纳德对某些细节问题还谈得不甚了了,但就他已知的东西来说,对老蒋已经足够用了。在此之前,老蒋知道一些大概,知道美国舆论正在转向有利于中国方面,他正满怀希望的等待罗斯福发出具体信号,参战的信号。 “有很多东西是我从白瑞德那里知道的,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合作过很长时间,有一些物资还是我替他找到的货源。”陈纳德的叙说告一段落。 在陈纳德说话的过程中,老蒋一直保持沉默,偶尔凝神看看宋梅琳,偶尔低头浅嘬一口茶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见陈纳德终于告一段落,老蒋终于抬起头好奇的问了一句,“那个白瑞德是陈嘉申派去的?” “噢是的,如今这个前雇佣军军官混的风生水起,结交豪门出手阔绰,吃一顿饭竟然要数千美金,真是大方的很呐。”陈纳德不无羡慕的咋咋嘴巴,他并非不知白瑞德如此阔绰的目的,这是结交权贵必须要摆的门面活。他只是遗憾自己回到了中国,再也没机会参加这种盛大的宴会罢了。 “还有”,陈纳德意犹未尽补充了一句,“白瑞德搜集了很多愿意出国赚钱的退休工程师,已经发了一船,不清楚目的地。” “那个程则士又是什么人呢?” “具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好像是从英国归来,被陈嘉申重金礼聘的顾问。” “哦……”,老蒋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对于陈嘉申这个人物他是又敬又恨,敬的是这老头在南洋一带确实有实力,振臂一呼就能筹集到大量的抗日捐款给自己,恨的是从去年开始这老头就开始对延安青眼有加,处处帮着延安,将大量物资运送给延安而不尿自己。 自去年陈嘉申去了延安,对延安大加推崇,老蒋就心中不喜。原本以为陈嘉申破产了,经济上影响力下降,把他边缘化就算了,没料到这老头咸鱼翻身,愣是在南洋一飞冲天,本身资产竟然一跃超出其最鼎盛时期的十倍,成为任谁都不能小视的金主。 但是相对于美国是否参战,何时参战的问题上,其他的一切都是小问题。 现在盟国俄国情况万分危急,莫斯科以西的维亚济马方向,西方面军和预备队方方面军大部分军队在此陷入合围,一直顽强抵抗到10月13日,苏军维亚济马集团大部被歼,布良斯克方面军陷于战役合围的困境后也向后退却,23日,苏军布良斯克集团大部被歼。德军在维亚济马—布良斯克战役中、俘虏苏军67万人。 形势变化的太快了,美国如果不参战,恐怕德国人吃掉俄国人之后就来吃我了,或者给日本人支援,让日本人一鼓作气干掉我,这太不爽了。 陈嘉申虽然转向支持延安多一点,但总归他还是一直有力的支持着中国的抗战,殚精竭虑的促使美国参战,虽不知这老头能取得多大作用,可是终究是与自己有着相同的期盼不是吗? 唉!看在陈嘉申依然按月将南洋筹款汇过来,又看在最近他又提供了300座团级野战医院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运设备进延安的事情。老蒋想到陈嘉申,不由自主的嘬了一下牙花子。 孔二小姐异常快乐的不经通报闯了进来,一进来不顾老蒋对着她瞪眼睛,小鸟依人般投入宋梅琳怀抱中,撒娇着喊:“干妈干妈,你看我今天穿的美不美?” 宋梅琳慈爱的搂住孔二小姐,歪着头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孔二小姐的装束,大为奇怪。 今天孔二小姐出人意料的换了女装,真丝旗袍小披肩,头发也打散恢复可爱的学生头,虽然有点短,但终归是女人的发型。 “哼!”老蒋哼了一声。 “姨夫,马迁安给我写了一封情诗,你要不要看一下?”孔二小姐完全不理会老蒋的感受,炫耀般从手包里找出一张纸来,歪头看了一眼,“多好的诗啊!” 宋梅琳三言两语就将事情问了个明白,然后皱着眉头从孔二小姐手中拿过那首“诗”,读了一遍。宋梅琳曾跟随一老学究学习过汉语,学过中国古典文学,所以她一下就看出诗的出处和意思,不过这诗若是男子写的,未免有点别扭,原本这是女人写给男人的嘛。而且里面至少有2个错别字,还少了一句,写诗的人无疑是一老粗啊。 “那么粗鲁的军汉怎么配得上我家女儿?”宋梅琳不满意的撇撇嘴。 孔二小姐没大没小的攀上宋梅琳的脖子,撒娇道:“干妈,您可不能这么说啊,他可救过我。再说了前年你们给我介绍的那个胡宗南,不也是个粗鲁的军汉嘛,心眼可不少。” 军汉一词使孔二小姐想起胡宗南,想起他戏耍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老蒋对沉浸在“爱情”中的孔二小姐不耐烦,刺了她一句,“我今天给那个小马授衔可不是看你面子,我是看老马的面子,你们俩的事我看不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就因为他是***?”孔二小姐不服气的瞪起眼睛,“***不也有好多人投到我们这边来了吗?像那个张国焘什么的,原先级别也很高呢。” “你愿意要张国焘那样的?恐怕那样的来了你就不喜欢了。”老蒋可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外甥女,邪门的很,非常看不起投过来的“叛徒”。所以老蒋并不看好二丫头与马迁安的这段感情,其中有理念的矛盾冲突,即使日后真的将马迁安拉到自己阵营中,二丫头那时怕是还要过心理关。 “去去,二丫头一边去,我和陈纳德上校谈正事呢,你去别的地方玩去吧。”老蒋扬了扬手,驱赶孔二小姐。 孔二小姐眼珠叽里咕噜转了两圈,“顺从”的从宋梅琳脖子上拿下自己的手臂,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悄悄踮着脚尖溜了回来。 对付老蒋,孔二小姐有的是小花招。老蒋不耐烦的时候不要顶撞,先顺着他的话做,没两分钟他就会忙于自己的事情,把刚说的话忘掉。 “姨夫,你们在谈陈嘉申?这老头又在美国搞什么?”孔二小姐回到宋梅琳身边后,安静了没两分钟,就又开始插嘴“军国大事”。 “你知道什么?你又懂什么?”老蒋对着宋梅琳一努嘴,让老婆把孔二小姐弄走。 “咋不知道?”孔二小姐认真的辩解道:“陈老头在印度和科威特弄了几个大矿,宁可把股份卖给美国人也不卖给我们。” “哦?” “我父亲曾经派人去找过他,想买下这油矿铁矿,老头哼哼哈哈把我们的人赶走了。”孔二小姐借机告了一状,理直气壮。 “你们出多少钱买人家的股份?” “100万吧,好像是150万,反正不少了,陈老头不是爱国嘛,他就应该白送才对,况且我们还出钱呢您说是不是?” 150万?老蒋气愤的拍了拍桌子,都是你那个爹,太贪了,我说陈嘉申对我的态度越来越不好了,你们这群家伙竟然还打过他的主意,那么大的公司,150万能买下来吗?我看你爹去抢得了。 “你们就不能收敛一下吗?到现在我才知道这事,你们这是丢人!”老蒋又拍了一下桌子。 第350章 陈嘉申在行动(2) 日美谈判破裂,美国要求日本全面退出法属印度支那、退出中国华北、退出中国东北、将日本疆域限定在甲午战争时期的状态。日本内阁大哗。 41年10月17日,由于近卫文麽内阁成员在是否对美国用兵问题上争吵不休,大乱。近卫文麽又一次来了个内阁总辞职“快刀斩乱麻”的抛掉了自己的麻烦。 近卫文麽事后语:我是累了,也没有精力说服内阁成员,谁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都行,爱谁谁,你们把日本带入地狱或者带入天堂关我屁事。 10月18日,在大家担心由于内阁的更迭会出现国策执行上的空白状态时,预仁天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敕命东条英机组阁,为此还打破惯例提前一个月授予东条大将的军衔。 新内阁第一次会议上,东条英机就阐述了自己的主张,他说:我们如果完全顺从美国的主张,那么中国事变的成果就将化为乌有,几十年来辛辛苦苦弄到的土地人民和资源将不复存在。中国事变爆发以来,日本已经有了几十万伤亡和几倍于此的遗族,几百万军队和一亿国民在前后方艰苦奋斗,并且已经耗费了几百亿元的军事开支。所以我们不能屈服于美国的那种花招百出的遏制手段,只有打了。 美国人的要求如此之严厉,实际上已经把日本逼上了绝路。自日本发动七七事变后,它就已经深陷泥坑,除却伤亡数十万人的人力损失,经济和资源也消耗巨大,已经到了不进行再掠夺就支持不下去的地步。 而掠夺能够支持继续战争的资源的“新地方”,中国的西南和西北是不做考虑的,那些地方资源贫瘠,不足以以战养战。除却中国未占领区,那么只有两个地点可选,一是北上占领远东,正巧盟友希特勒也在拼命游说日本配合自己作战。 但这条路极为难走,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为了夺取桦太岛石油,两国刚刚打了一场历时数月的边境战争,日本方面难以承受这种短期内的巨大伤亡。趁德国进攻苏俄时机,好不容易借势捡了一个便宜,以“盈利”的状态结束了战争,此时根本不想与俄国再打,其中还有最主要原因,是因为俄国远东兵力不减,始终不能达到日本方面期盼的“熟柿状态”,现在进攻,取胜希望渺茫。 而且东条英机也在担心“满洲国”内的抗联,当初与俄国人达成协议里有这样一条:如果日本保持与俄国的和平,则俄国将断绝对抗联的后勤支援。那么反过来解释也成,如果日本不对俄国保持和平,俄国将加大力度支持抗联。 抗联的战斗力很强!东条英机已经知道这点了,如果这些重新活跃的抵抗力量能够得到源源不断的后勤补给,那将是很难剿灭的。 作为日本新任当家人,东条英机当然不是“很傻很天真”。他知道维持战争需要什么,那就是强大的经济和雄厚的物质资源,可现在这两条他一条都不占。 当前日本面临着两大危机:财政危机与资源危机。 从财政危机方面看,日本自发动九一八事变后,即推行大力扩充军备的财政政策,从侵华战争爆发后至1941年止,特别军费用支达268亿日元,其中大部分用于侵华战事。 而为了筹措军费,日本采取了增加税收,滥发公债及纸币的作法,拼命加税但所得远不足以应付巨大的开支,又滥发公债及纸币,到1941年为373亿日元,1938年,其货币流通量则由1936年的26亿日元猛增至1941年的79亿日元,结果导致物价上涨一倍以上,日本国民的实际生活水平下降了四分之一,国家财政面临崩溃。 而比财政危机更为可怕的是资源危机,日本是一个资源缺乏的国家,大部分资源依赖于从国外进口,侵华战争爆发前的日本(包括台湾,朝鲜及伪满)对外依赖度为:铁矿石52.3%,铁矾土100%,橡胶100%,石油80%,盐63%,棉花及羊毛99.9%,废钢铁67%,铜.铝.铅锌等均为一半及一半以上,日本扩充军备,发展重工业,虽然使军事重工生产得到很大发展,而资源进口也为之大增,仅石油进口一项,即从1931年的二百万吨增长至1936年的近四百万吨,导致国际收支逆差大增。 虽然现在桦太岛海区有了一个油田,但按生产规模来算,第一年只能生产一百万吨,缺口达到2-3百万吨,第二年可以生产二百万吨,但缺口仍然很大的缺口,况且即使开采出来,炼油能力也跟不上,海军陆军用的高标号汽油和重油还是得抢一部分才够用。 到了1939年,在大幅度的削减了民用物资进口之后,日本的进口为29.18亿日元,出口为35.76亿日元,但扣除对无法获取黄金外汇的“日元圈(伪满及侵华日军占领地区)”进出口,进口为22.35亿日元,出口为18.29亿日元。贸易逆差! 日本经济力的不足,在1939-1940年度即开始表面化了,首先出现的是粮食供应不足,由于战争的因素,日本本土的粮产量自1939年起即一直在下降,自台湾,朝鲜输入大米由于战争及当地的军需等因素,输入额逐年下降,1938年为225万吨,1939年为145万吨,1940年则为48万吨,日本为此想尽了办法,下令农民要将生产的大米及麦子等粮产品,除自己食用及种子外,都要以官价卖给政府,实行粮食配给,禁止一般的饭店、餐馆出售米饭,大力宣传食用代用食品,规定早饭不能超过1日元,中饭2.5日元,晚饭5日元,即便如此,仍有900万石的缺口,为此,日本不得不拿出2亿日元的外汇向法属印度支那,泰国进口了800万石大米。 紧随粮食危机而来的是电力与煤炭危机,由于煤炭不足,发电量只能满足80%的需求,为此,日本大搞经济管制,连电风扇收音机都列为奢侈品。 而对日本来说,对其侵华战争影响最大的是资源危机,到1941年,日本所控制的资源只能满足煤炭需求量的88.3%,石油的18.4%,铁矿石的42.4%,铜的43%,铝的15%,铅锌的18.4%,而要得到这些资源,一种办法是通过贸易进口,在侵华战争的巨大消耗下,日本在1936-1941年的国际收支逆差达50亿日元,黄金外汇已所剩无几,以至日本不得不开始动用战略储备物资。 而日本采取的扩大出口,压缩进口,掠夺占领地,对外借款等各种办法均已无效,1941年日本之外债余额12.5亿日元,因此,自1941年起,己无商业贷款的可能了,而对占领地的掠夺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虽然中国(侵华日军占领地区)的矿产资源足以满足日本的多数矿产需求,但这在当时仅仅只是一种潜力,要想开发出来,需要时间及金钱,经过几年形成生产能力才可支援战争需要。 在这种局面下,日本只有三种选择:1、撤出中国,结束侵华战争,但这对日本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不仅因为日本伤亡已达数十万,并且已经耗费了几百亿元的军事开支,而且这将使因战争而掩盖的财危机爆发,从而导致经济崩溃,2、以对日本有利的条件来停止侵华战争,但在中国方面的顽强抵抗下,无法实现,据日本在1941年估计,要想打胜侵华战争,至少还需要3年,而且这是在中国无外援条件下的估计,而日本的黄金外汇储备是无法支撑这样长的时间,那就只剩下了第3条路,南进掠夺资源,掠夺英美法荷殖民地上的工业生产能力以支撑对华战争。 不掠夺资源,不掠夺工业设备,不利用英美法荷几十年间在殖民地发展起来的工业生产能力,日本就会被中国拖得越来越穷,越来越弱,越来越打不起战争了,几年过后,得到大量外援缓过劲来的中国人,或者憋着劲捡便宜的美国人只需轻轻一脚,就会把日本人踢回四岛,或者再残酷一点,占领日本,从此骑在日本人民头上了,嗯!想想都不寒而栗。 与其那样,不若趁现在还有实力,战争机器全线开动的时候拼一把,掠夺到资源壮大自己,把美国人打残废,逼他们退出援华,也许就赢了也说不定!这是东条英机新内阁全体阁员的想法。 10月21日,星加坡《星岛日报》报社内总编办公室,一个晒得黝黑的日本人正在向主编抱怨,抱怨主编把他在日本拍摄的照片刊登在报纸头版。 “您怎么能这样做呢?威廉先生,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吗?这些照片不公开,现在公布在报纸上,您这不是把我害了吗?” 日本人指着报纸上的几幅图片,图片清晰表明日本海军飞机正在训练,一幅照片是鱼雷轰炸机与俯冲轰炸机正从山头背后跃出,另一幅照片是飞机飞临海岸时超低空发射鱼雷。配以的文字说明则是:日本联合舰队鹿儿岛训练照,据悉,鹿儿岛湾与美国夏威夷珍珠港地形相似,日本人难道要轰炸珍珠港吗? 还有评论员的推测文章,言:从日本归来的旅游者还发现,除在鹿儿岛之外,还有出水、鹿屋、佐伯等地,有大量联合舰队的鱼雷机在进行超低空攻击训练,此类训练已持续3月有余。 报纸还刊登了鹿儿岛湾与珍珠港的地形手绘图比较,除此之外,评论员还建议大家找一本拜沃特写的一本叫《大太平洋战争》的幻想小说来看看,其中有袭击珍珠港的构想。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宣扬一种可能性-日本海军会进攻珍珠港。 《星岛日报》经常会弄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东西,甭管是不是出于吸引眼球弄的噱头,反正有很多报纸不加选择的会转载其上面刊登的“危言耸听”的信息。 主编是个英国人,深陷的眼窝里蓝眼睛在闪闪发光,他显然不愿意理会日本人的抱怨,不想听日本人的唠叨,什么会被追查呀,自己应该躲一阵子,现在就应该去美国,船票很贵的等等。 “哦,我不是给了你一万美元了吗?朋友,你拿的不少了!” 日本人急的差点哭出来,“可是你没有按照不刊登约定,现在我很危险,会被追杀的知道吗?” “如果你被追杀,那更说明日本人要袭击珍珠港了,你立了大功。”主编显然知道这个日本人纠缠半天的意思,不情愿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对着信封口瞄了一眼说道:“好吧,为了你能够顺利到达美国,我个人决定再赞助你一张船票,豪华游轮头等舱,怎么样?” 第351章 老马把兄弟 很快马迁安也得到了日本海军在鹿儿岛训练的消息。这个消息是公开发表在中国内地报纸上的。对于一切有利于“拖美国下水”的信息,《中央日报》的嗅觉是异常灵敏的,《中央日报》也很快转载了《星岛日报》的图片文章,并组织起一些“军事专家”发表了连篇累牍的评论员文章。 文章除照例抨击一顿日本后,言辞中对美国大举参与到战争中充满了企盼。 随着《星岛日报》发布文章后不久,英国似是做出了回应,迅速派出了以“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反击”号战列巡洋舰和4艘驱逐舰组成的“z”舰队开赴远东,意图很明显,那就是慑止日军南下太平洋,并迫使日本将南方海军主力暴露给美国海军。 “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战列舰是大炮巨舰主义的杰出代表。它们具有极强的装甲防护力和防空能力,被称为“不沉战舰”,这两艘主力舰从大西洋的起锚,给了南洋殖民地政府一个巨大的信心,当地政府也开始“胆似铁打”,对日本屡屡放出“不友好”言论。 美国国会在一些议员的鼓动下也做出了决议,派出了“企业号”航母舰群,率领着“加利福尼亚号”、“亚利桑那号”、“西佛吉尼亚号”、“俄克拉荷玛号”四艘战列舰及十二艘驱逐舰、三艘补给舰,“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赶赴菲律宾进行大规模演习。 预计十一月初,英美两国起航的舰群就将分别到达其目的地。这些舰只的到来无疑将增强南洋英美力量,而这是日本内阁所不能“容忍”的。 美国航母高调出征东南亚海域进行“演习”的消息传到中国时,马迁安已经结束了重庆的行程,带领着李四清等几个抗联军官,随马占山的小团队一路向北,此时正处在绥远傅作义的地盘上,并受到了傅作义一行要员的盛情接待。 当然,傅作义将军的盛情仅针对马占山来说的,他们两人是拜把子兄弟。 傅作义现任第八战区副司令兼第二战区北路军司令。早在38年初,傅作义就仿照八路军的建军经验,建立了北路军政治工作委员会,自兼主任。总部设立政治指导室,指派周北峰为委员兼秘书,军队各级相应设立政治工作机构,其中许多负责人由延安派遣的干部担任。傅还制定了《北路军政治工作守则》,规定废除打骂士兵;实行经济公开;活跃士兵文化生活;帮助劳苦百姓,提倡军民合作;实行军政统一等等。同时还参照八路军制定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制定了《十项纪律》,对行军、宿营、作战等方面的群众纪律作了具体规定。这些做法,密切了军民关系,受到老百姓的称赞,显示了国共合作,团结抗战的气氛。阎锡山曾攻击傅“把部队带**了”,“35军已成为七路半了”。 傅是一名响当当的抗战英雄,自33年“长城抗战”开始,到36年“百灵庙战斗”,到37年“忻口会战”,“死守太原”到“奇袭包头收复五原”,傅作义表现出了高尚的民族气节,坚决抗击日寇,决不投降。尤其是“长城抗战”,这次战斗是九一八事变后中国爱国官兵在北方第一次以武力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战争,得到全国各界积极支持与赞扬。 傅作义与马占山身上有太多共同点,马占山是九一八事变后,在东北打响了反抗日寇侵略第一枪的将领,傅作义则是九一八事变后,在内蒙地区打响了抗击日寇第一枪的将领,两人都没有听从什么不抵抗政策,顶住各方面压力不信邪,鬼子来了就打,胆魄惊人。 在傅作义的驻地陕坝,马迁安没有闲着,趁马占山与傅作义叙说兄弟友情的时机,叫了一辆车四处观瞧,据闻傅作义实行了《土地法》,对王公大户的地产进行清理,将其执照外的土地收归省政府所有,转租给农民耕种,政府按“三五成租”收租,实行新法后,将河套地区建设的热火朝天。这简直就是国民党大员中的异类嘛,看来傅作义后来投入***,绝不是脑袋一热的做法,他有这个朴素的**民生的思维,而当时延安也是这样,可以说,傅作义与延安***是同一类人。 马迁安自在傅作义的地盘上转悠,没有人拦着他,除了他是老蒋亲封的少将外,他还是马占山的侄子,而且据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说,这家伙在重庆还与孔二小姐打的火热,有很大可能成为老蒋的“嫡系”,这最后一个身份极为重要,以至于人们自动忽略马迁安是***抗联这一事实。 客厅内,马占山与傅作义神态轻松,也悠闲得很。常年的交情使两人达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对于马占山要从自己的防地直接进入外蒙的要求,傅作义满口答应,并且还主动提出要派兵护送马占山的人马,用他那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几十辆汽车作为交通工具。 至于马占山为何不愿走新疆这条路,傅作义给予了充分理解。这事有起因的,马占山当年率领义勇军残部3万多人退入俄国后,又进入新疆,被盛世才摆了一道,强行留下1万多人帮着他打天下,损失惨重。马占山费尽千辛万苦才逃出了新疆,心里对盛世才恨的不行,怎么再愿意走他的地盘,看盛世才的脸色。 在傅作义的防区,日本人沿中蒙边境线上的力量薄弱,若是出其不意选择一块地方通过边境线,问题不大。绥远地区德王与李守信的“蒙疆自治政府”伪蒙军向来打不过傅作义,更不足惧。 话题海阔天空。傅作义十分好奇问到了马占山在重庆时期的活动,最关键的是与各要人都谈到了什么,这些话可以当做政治风向来进行判断了解。 “老蒋怎么想出这么一招?实在是高明啊!”傅作义喝了一口茶之后,感慨万分。 马占山知道他在感慨什么,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回道:“宜生老弟,我任十一战区司令,这只是两党暂时妥协的产物,说不上谁占到什么便宜,谁又吃了亏。皖南事变以后,两党关系曾一度趋紧,剑拔弩张了好一阵子,你想他们之间就不想缓和一下吗?既然两家都承认日本人是最大敌人,那么缓和就是必然的,再者说了,老蒋也看出来了,像什么阎老西、西北五马、还有西南那些军阀,就算包括你这样的杂牌军,都不会支持老蒋搞内斗的,对吧?” “虽说打不起来,但老蒋也不会放弃限制***发展这一终极目的,他肯定是有机会就上,没有机会也要找机会。而***的这次同意让我去担任战区长官,明面上是给老蒋一个面子,好像是妥协了,其实不然!里子还是人家的,我到那里怕是指挥不动抗联,能指挥动的也只有还未成军的361师,什么时候成军并且过江,还没谱呢,还要看**子的脸色呢。” 傅作义不相信马占山有如此精辟分析,沉思良久才问道:“秀芳大哥,你什么时候悟出这些道理的?” 马占山斜了傅作义一眼,“不满”地回道:“咋?笑话你大哥老粗?” “哪里哪里……,只不过老哥你进步的很快啊,愚弟一时惊愕,害怕赶不上你了呀!”傅作义急忙解释。 马占山佯怒之后,忽然咧开嘴巴开心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果然啊,我这老粗都被你摸透了啊,实话跟你说吧,这些都是周el先生跟我说的,人家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跟我藏着掖着,这样也好,话说明白了痛快。” “你没有意见?”傅作义看到马占山似是不在意自己权限受限的样子,不无担心的问了一句。 马占山一撩眼皮,“能有啥意见?莫说让我当这个司令,就是不让我当这个司令,给我个师长旅长啥的,只要能打回东北老家,让我完成夙愿,我都不会说出个二字。周先生也说了,敬我是一个汉子,敬我真心打日本,绝对不会为难我,在打日本上全力支持我。” 这马老哥真是铁了心要回东北打日本了,啥都不在乎。那么?傅作义忽然想到什么,急忙问:“那蒋委员长都跟你说了啥?” 马占山仰起头满不在乎的说道:“蒋委员长啊?他老扒瞎!说的都是以后的事儿,说什么国共最终总要分家的,单从军事上,三个月就可以消灭***,问题是目前还不是时候,目前政治上还只能是防御,军事上也不能轻举妄动,他让我到东北后分化***,能抓多少部队就抓多少,要壮大自己,削弱***抗联。我才不管那套呢,有那心思还得琢磨着多打死几个小日本呢,谁有空成天算计战友,反正我没空。” 你可真行!傅作义心中只剩下“赞叹”了,阎老西说我被半**了,我看你是完全被**了,比我走的还远。 听说你侄子在重庆闹出好大动静?弄得和孔二小姐夹缠不清的,你们爷俩这是咋回事嘛!阵线不明让人摸不到头脑。真是一对老马家的人,老的明明是国党,却把周先生说,周先生说挂在嘴边,小的明明是***,却偏偏跟老将外甥女狗扯羊皮的。 第352章 借道蒙疆 马占山在陕坝等了一天,等到了自己部队东北挺进军的骨干军官团。马占山有一支基本上由骑兵组成的队伍。 东北挺进军,1939年1月成立,马占山任总司令,隶属第八战区,辖新编骑兵第五、第六师.是年改编反正伪西北自治军第四师夏军川部,编为1个团:该军自1938年5月到达陕西府谷哈拉寨后,以一部驻哈拉寨附近轮流整训,大部担任黄河河防。 此次去东北,马占山掏出了老底,将大部基本军官与技战术优良的士兵都抽调了出来,大约有1千余人,361师将以他们为基础组建。 剩余东北挺进军士兵则在王兆坤带领下继续驻扎在府谷,边训练边等待马占山调兵的命令。马占山曾与他们讲过,若东北战事吃紧,凡是能喘气的挺进军士兵都得上! 马迁安与傅作义进行了短暂接触,但大家都谨言慎行,谈话中避免牵涉国共两党问题,只谈合作不谈分歧。马迁安以晚辈礼见了傅作义。 事后,傅作义找到马占山,向他偷偷竖起大拇指赞扬马迁安,言小马将来有出息,如果小马能活到赶走日本人的时刻,他宁愿将女儿许配给小马,唬的老马眼睛闪闪亮。 东北挺进军的几个主要军官是新编第五骑兵师师长穆新亚、暂编第二骑兵旅旅长崔童心、暂编第十二骑兵旅旅长卢继华。 这些人常年征战,身上都带着一股深深的血腥气,马迁安第一时间就判断出马占山手下悍将不少。同样,这几人见到马迁安后,也敏锐的嗅出了其身上隐藏很深的味道。这种气味只有杀敌无数的人身上才具备,几人立刻放下了架子,不再小瞧这个年轻的马。 东北挺进军骨干队伍简短誓师后,离开傅作义驻地处,在河防部队帮助下顺利渡过黄河北上,在大青山游击队接应下,又顺利横跨阴山山脉,进入一望无际的茫茫大草原。 根据情报,伪蒙军驻扎在乌拉特旗的力量不强,平时游荡在这片数万平方公里上的伪蒙骑兵不超过两个旅,而两个骑兵旅人数最多2千人,即使与挺进军正面相遇,伪蒙军也不构成什么大的危害,两方是老对手了,经常小规模交火,彼此熟悉得很,只要没有日本人参与或者督战,伪蒙军绝不会主动挑衅马占山的部队。 行军很顺利,在数十里无人烟的戈壁草原上,遇到一个蒙古包都难,更不用提遇到伪蒙军,除非伪蒙军得到确切情报,能准确埋伏在马占山行进之路上。 翻过大青山后,急行军一日一夜,挺进军就到了中蒙边境线上,根据早已安排好的计划,一小队蒙军迎住了马占山的部队,马迁安与蒙军带队的一个少校交涉过后,顺利将队伍带到了蒙境。 挺进军中有不少蒙族战士,很多人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踏入另一个“国家”,在与蒙军士兵交谈中,不时流露“中国”、“外蒙”这种字眼,直到蒙军少校冷冰冰的提醒马迁安。 “尊敬的马长官,请你约束你的士兵,请不要称呼我的祖国为外蒙,要叫它的正式名字,蒙gu人共和国。” 马迁安通过翻译了解到这个少校的“严正要求”后,想了半天才回复道:“少校同志,我们这些士兵都是一些粗人,他们仅仅是按照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道理和规矩在闲聊天,我想你不用这么敏感。” 上千年的频繁交往,几百年的融为一体,岂是你不承认就不承认的?请记住,现在是41年,法理上这块地方还是中国,雅尔塔体系还未建立,各方博弈正凶,扑朔迷离,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现在谈这事岂不是为时太早? 二十世纪的前半叶,北国大漠,烽烟迭起,你争我夺。旧中国积贫积弱。1945年,外蒙在外力的支持下成为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 1911年,中国爆发了辛亥革命。早已觊觎外蒙的沙皇俄国,策动外蒙古的活佛和王公们脱离中国。11月30日,外蒙活佛哲布尊丹巴在库伦宣布“独立”,成立“大蒙古国” 北洋政府时期,袁世凯与沙俄谈判,1915年6月9日外蒙宣布取消“独立的大蒙古国”。时任总统的袁世凯册封外蒙活佛哲布尊丹巴为“呼图克图汗”,并赦免搞“独立”的有关人员。外蒙实行所谓“自治”。 1919年11月7日,外蒙当局因后台沙俄政府被推翻,失去支持,民众内乱无法控制,又突然致电北京政府,要求取消“自治”,恢复前清的旧制。北洋政府的总统徐世昌顺水推舟,在11月22日下令取消外蒙的“自治”,恢复旧制。 1921年外蒙又闹起了第二次“独立”。当时北洋军阀由于直皖战争,内斗激烈,北方局势混乱。于是,各种外部势力又想混水摸鱼。远东白俄的军队在东北日本军人的支持下侵入外蒙古,是年的2月21日,他们占领库伦,扶植起新的政权。外蒙的活佛、王公们又一次宣布“独立”。接着,苏俄红军借口白俄军队入外蒙,也进军库伦。7月,在苏俄红军的支持下,外蒙成立了亲苏的新政府,实行君主立宪制。 当时,中国的政局长期混乱:南北对峙,北伐战争,老蒋政变,国共分裂,中苏断交;以及1931年“九一八事件”后东北沦陷和1937年抗战开始。没有一个中国政府有能力去处理在苏俄保护下的外蒙问题。事实上,外蒙从此就脱离了中华大家庭,日益成为苏俄的卫星国。俄国也不再承认中国对外蒙的主权问题了。 但即使如此,中国政府也没有发表什么声明,说允许外**立。造成外**立既成事实的原因其实是美苏联手出卖中国利益。 雅尔塔会议上,美国为减少自己的对日伤亡,希望苏俄出兵中国东北,史大岭趁势要求外蒙正式独立。以此作为出兵的条件,老蒋无法,派出小蒋面见史大岭,恳求其高抬贵手,遭到拒绝。其中流传后世的一句著名的话就是,史大岭对小蒋说:倘使你们自己能打日本,自己把日本赶出中国,那我根本不会要求利益,可是你们不行,是你们求我的,可不是我求你们的。 马占山部队中的蒙族战士了解到了蒙军少校的话,好像听笑话一样。 一阵大哗,有不服气的蒙族战士大声嚷嚷起来:“我们的喀尔喀兄弟要与我们分家吗?” 这种喧哗制止不住,马占山队伍中的蒙族战士多过蒙军少校的人好几倍,人多势众气势非凡。 蒙军少校吵不过这些人,黑着脸驱动马匹向前跑去。这种事根本吵不赢,现在外蒙地位未定,任何自说自话都是要遭到嘲笑的。 马占山这支队伍计划到达库伦后乘坐列车,在经远东铁路线到达中国东北佛山县对岸的俄国远东边疆区抗联集训基地,在那里应该有1万名左右国内出去的劳工,由马占山组建成361师。 离开边境线30多公里处,蒙军少校略有慌张的快马从队列前奔袭回来,大声叫着:“发现敌军!请中国兄弟迎敌!” 妈的!这里还有敌军?难道日本人已经进入外蒙了?马迁安听到蒙军少校报警,脑袋立刻转了几个个。 马迁安没有猜错,自从苏日签订停战条约后,苏军按照条约将自己的驻蒙军撤出了外蒙,垂涎已久的日本人立即策划占领外蒙的阴谋,经数月准备与谋划,近期开始了试探行动,驻蒙军司令冈部之三狂妄叫嚣2个月内推平外蒙。 小规模接触战已经在外蒙与内蒙的交界线上频繁展开,不过绝大部分战斗发生在东段,现在马迁安所处位置还未遇到侵入外蒙的日军。 “什么旗号?”马迁安站在马背上举着望远镜尽力远瞧,他看不懂对方旗子上的蒙文。 蒙军少校很快就回答了,“是你们那个蒙古联盟自治政府蒙军第一军第三师,我知道师长叫宝贵沿,人数约1千,骑兵,哦还有一小队日本骑兵,我刚才看到了,是那个白布上画红圈圈的旗。” 马占山策马赶到,默默听完蒙军少校急迫的报告,忽然撇了撇嘴角硒然一笑道:“我当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不就是一个第三师嘛,我还见过那个宝贵沿一面,也不咋地嘛,一个鼻子两眼睛的。” 草原骑兵决战!听到敌军出现,挺进军的士兵们莫名兴奋起来,现如今马占山带来的一千余人可是挺进军中的精华,大部分人可以做到黏在马上三天三夜不下来的地步,擅长快马射击,奔驰拼刺。 “列队!列队!” 士兵们在各自长官的口令声中,按照马占山的命令列成了三条散兵线。马上的士兵纷纷摘下马枪,推拉枪栓认真的装弹,装弹毕,手握枪柄向后一扬扛枪上肩。 战马嗅到了大战前的气息,不安的踢动四蹄,喷着响鼻。 第354章 勇者无敌(2) 佐佐久二郎率领的一小队日军骑兵是精兵,是一支拼杀了数年的老兵队伍,其长久练习之下,做到了疾驰如风,或劈或刺刀马娴熟,数十米内都是他们的控制范围。 骄横与自信自不待言。死在他们小队刀下的敌后土八路数不胜数,但他们也有一个遗憾,就是数年征战过程中,还从未遇到过敌方骑兵,没有与对方进行过对砍战斗,实在是不能显示骑兵的真正武力,没有大大的露一次脸。 如今机会来了,从人数上讲,己方与对方不相上下,双方一旦接触混战,自己这一小队技战术优良的猛士必将大量杀伤对方,夺取对方胆魄,从而助宝贵沿取得胜利。 骑兵这一古老兵种正趋于没落,面对坦克飞机什么都不是。但中国战场上它们依然是一种最凶猛的力量,日军骑兵凭借其机动灵活,凭借其强悍的冲击力,屡屡给中国军队造成重大杀伤,多次的胜利也使日军骑兵上至官长下至士兵产生了骄狂心理,他们渴望与同等对手拼杀,而不是砍杀弱小的多的装备低劣的“民兵”。 日军骑兵的自信还来自于坚持不懈的严格训练,来自于对自身精湛的劈刺技术的盲目崇拜。 佐佐久二郎虽然希望对方像古老武士一样与自己对砍,但他也知道现在的骑兵战术已经改变太多,单纯的冷兵器骑兵早已变成枪骑兵,按照惯例骑兵与对方相遇,是要下马作战的,普通战斗模式与步兵无甚差别,只有对方转身逃跑,才可以利用己方骑兵的速度优势上前追袭砍杀,若对方坚持使用火器,己方还要冒着弹雨冲锋,那是傻瓜。 日军骑兵本身就装备着四四式骑枪,。“四四式”骑枪将35厘米的三棱锥形枪刺安装在枪上,行军状态时,将枪刺内折于枪管之下。使用时,压下枪刺卡笋,使枪刺由下向前打开成战斗状态,便于射击后立即乘马袭击。“四四式”骑枪较好的解决了射击精度问题,同时解决了日军骑兵装备骑兵军刀和刺刀两重白刃装备问题。 关键是我想来一次武士般的决斗,对方呢?对方怎么想?佐佐久二郎一边随着伪蒙军骑三师缓步向前,一边手举望远镜仔细观察越来越近的敌军。 敌军依然缓缓向前,据己方600米,没有据枪的动作。 佐佐久二郎已经盯上了对面一支小队伍,这只小队伍不同于马占山排成横线的大队,而是猬集成团,形成不规则三角,尖峰正对着自己的小队骑兵。看它的意思,也是瞄准了自己,那么好!来吧! 佐佐久二郎忽然感觉到自己侧后方的骑三师速度慢了下来,几乎就是原地踏步走了,这样一来就将自己这一小队日军骑兵凸显出阵列,不禁感到一阵恼怒,大叫着催马赶到阵后位置上,来到宝贵沿身边。 “宝贵沿!你的在干什么?为什么降下马速?” “佐佐君,兄弟们要求下马卧倒迎战,兄弟们说,对方好像要冲锋,我们应该采取最正确的战术,用枪迎战而不应与敌军拼马刀。” 这纯粹是怯懦之语,佐佐久二郎很生气,在这一望无垠的草原上,拥有如云般马群的骑三师竟然要下马迎敌? “不许!不许!我要你马上冲锋!” 佐佐久二郎刚才终于想明白了,两支枪骑兵相遇,火器交火是不可避免的,双方对冲情况下,可以很快接敌,自己这方在火力下可能死伤惨重,但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对方有损失,我才不管骑三师是否死光了没,反正死的都是中国人,我只要战果,战果! “好好好!冲冲冲!”宝贵沿脸上显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对着佐佐久二郎随口敷衍了一句,完全没有了刚才谄媚的神态。 燥怒之下的佐佐久二郎没有发觉宝贵沿这一细微脸部动作,气呼呼一提缰绳又跑回大队左翼。 随即宝贵沿队列中响起了佐佐久二郎期盼已久的口号声:“杀……” 骑三师队伍纷纷催动马匹小跑起来。 兴奋一霎那间降临到佐佐久二郎身上,他亦“潇洒”的抽出指挥刀,向前笔直一伸嚎叫了一声:“杀给给!” 马蹄声渐渐密集,大地轻微震颤起来。 “呸!”跟在马迁安身边的谭铁涵满不在乎的对着前方吐了口唾沫,旋即将马枪从肩上向下一甩,平端在手,扭头对着马迁安说道:“大少爷,您瞧好吧!” 我瞧什么好?马迁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歪头疑惑看了一眼兴奋状态中的谭铁涵。 “起步—!”马占山部队中不知哪个大嗓门的军官吼了一嗓子,中气十足,宛若炸雷。 三列骑兵随着口令放开缰绳,轻磕马刺夹紧马腹催动马匹提速,马蹄声由轻快变得沉重,由稀疏变得密集,三条散兵线像三条移动的横江钢缆带着呼啸的风声向前扫去。 双方快速接近,3百米距离上,马占山队伍里的第二列猛然提速,迅速超越第一列,骑手们将早已挂在马腹右侧上好弹匣的捷克轻机枪擎了出来,动作整齐划一,猛烈开火。 步枪同时打响,一轮弹雨过后,骑三师人仰马翻。 骑三师还击,回敬了一轮子弹,马占山部队瞬间也倒下百余匹战马。 马迁安倒拖着大刀,身体伏在马背上向前疾驰,侧脸扫了一眼左侧的队伍,只见人喊马嘶,狼烟滚滚鲜血飞迸。 骑兵之间玩排排队枪击,真的很残酷啊!妈的能在这场合里活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命硬。 2百米,高速冲撞的双方纷纷插好枪支,在此距离上已经来不及开第二枪了,不到十秒双方就会撞到一起,近身搏斗马枪远远不如马刀灵活有力。 仓促之间,有些枪支掉落在地上,没有人试图捡起,这没用,如果此战打赢,枪支可以回收,如果此战打输,命都没了还要枪干嘛。 隆隆的马队狠狠撞到了一起。寒光闪烁,人头滚滚,失去主人的战马嘶吼着奋力冲出这可怕的地域。 及其短暂的第一轮碰撞,两支骑兵交错而过,留下一地尸体。 马迁安迎面撞上了佐佐久二郎的骑兵小队,冲锋的时候,双方很默契的只打了一轮马枪,颠簸的马背上,射击无法保持精准,双方各自掉下马背十数人,剩余的几十人撞到了一起,纠缠起来。 由于两小队人马阵型较密集,可供交错的通道不宽,双方撞到一起后,马群一下全部失速,两群人失去速度无法借助马力进行传统意义上的“斩击”技术,变成了骑在马上的马刀互殴。 双方吼着变了调的长嚎,纠缠在一起,马刀闪亮,叮当互击。 “当!”一声清脆的碰撞声突然在马迁安后背响起,一柄呼啸而来的32式马刀被另一柄马刀格开。谭铁涵对着一名偷袭马迁安的鬼子大骂不止。 “草你祖宗的!不要脸的玩意儿!” 谭铁涵与几个精壮的骑士只把马迁安前方的位置让出来让他寻找对手拼杀,自己则盘绕在马迁安的身后与身侧,并不主动接敌,而是严密的保护着马迁安的侧后安全。 看到马迁安杀的过瘾,谭铁涵也止不住直吞口水,但他依然不敢离开马迁安身边。笑话啊,这可是老马司令的侄子,小家伙要上阵杀敌,又不擅长马上搏击,这要出了点意外,老马不把我剥了皮?你看老马司令“豪爽”的同意让小马上阵,那是让小马立军功竖威风来的,可不是让他战死在疆场,你们不知道,作为老马司令心腹的我还不知道吗? 马迁安正双脚踏在马镫上,直起上身挥动大刀将一名满脸惊恐哇哇大叫的鬼子兵连肩带腹劈开,来不及防卫后背,待谭铁涵荡开鬼子马刀后,自己也不禁惊出冷汗。 “谢了!”马迁安双手不停又猛力将刀抡起,平斩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鬼子兵,这鬼子看似已经被吓傻了,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刀锋划过自己的肩部。 说来惭愧,马迁安勇则勇矣,力大则力大矣,却在刀术上所知不多,只会抡起刀来不管不顾照着对方猛劈,根本不顾及对方的格挡。 在马迁安势大力沉的长刀下,没有战马冲击力辅助的鬼子骑兵,没有一人能挡下一刀。 “力劈华山!力劈华山!我再力劈华山!”马迁安“疯狂”的大吼着,不断重复着力劈华山。 马迁安天生神力的优势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40余斤重的斩马刀拿在他的手里就像挥动一根麦秸秆一样轻松,轻灵快速,对面的敌人无论怎样将马刀舞出漫天刀花,到了马迁安近前,照例人两半马两半。 “噗!”一声熟悉的快刀入肉声响过之后,马迁安赫然发现自己面前一空,再也没有了张牙舞爪的鬼子。 整个战场也忽然沉寂下来,马占山部队一轮交错攻杀之后,剩余的战士纷纷圈回马头,掉转身躯准备回身进行第二轮冲击。 但他们却惊异的发现,伪蒙骑三师的部队没有圈回马头,而是踏着滚滚烟云“狂飙”而去。 同样惊呆了的还有佐佐久二郎,及其身边仅剩的7名浑身鲜血气喘如牛的鬼子兵。 第355章 勇者无敌(3) 马迁安拨转马头,对准了被团团围住的8个鬼子,右臂扬起大刀作势要冲过去。 谭铁涵急忙一伸手拉住马迁安的缰绳,面色严峻示意道:“别,大少爷,您可不能再冲了,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啥?马迁安气恼的一瞪眼睛,说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太伤自尊了!“看看!胡扯什么?看看刚才我劈了几个?” “6个,不含糊,但要是没有我们保护,你在劈第二个的时候,你已经死了。”谭铁涵一指周围的几个护卫,毫不客气的指出来:马迁安没有被鬼子劈到,不是他自己有多厉害,而是兄弟们的保护。 谭铁涵不给面子是正确的,论马上搏击,马迁安只是一个力大刀沉的菜鸟,一对一不惧鬼子,但就这样冲入鬼子小集团,凶多吉少。 “剩下的鬼子很厉害,我亲眼看到苔萧被他们劈倒了,苔萧可是比我还厉害的好汉。”谭铁涵再用下巴向前点了点,示意马迁安看鬼子群周围的几具尸体。 被围在中间的鬼子发觉自己已经被抛弃,绝望的情绪猛然爆发,相互间用日语叫嚷着,似是给自己打气。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溅满了鲜血,紧握在手中的马刀不断向下滴落血珠儿。 几分钟的缠斗互砍,日军骑兵苦练的本领得以充分发挥,剩下的8人无不是高手,每人或直接或间接都取得了战果。 除了这一小群还在僵持的队伍,马占山其他的士兵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一部分战士打马回到自己的出发地,捡起刚才抛落的马料袋子和枪支,有的则救治负伤的战友,有的收缴战场上“ng”的马匹。 但有一小队骑士未参与这些活动,依旧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伪蒙军骑三师的逃跑方向,进行戒备。 “妈了巴子的!宝贵沿还是那揍性,欺软怕硬的玩意。”马占山看了一会远处消失的烟云,终于确定宝贵沿再也不敢回来了,不禁恨恨的骂了一句。 暂编第二旅旅长崔童心瞄了瞄远处,见老长官开骂,不甘示弱般也跟着骂了起来,“就是!宝贵沿这孬种,我还以为有日本人撑腰,他胆肥了呢,不料想还是那德行,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马占山的小队伍亦随同大队冲击,但他们的防护紧密,几十人护驾将重要军官护在后边,与伪蒙骑三师的对冲中损伤不大。 见逃跑的伪蒙军再也不能形成威胁,马占山将目光重新转向马迁安的方向。 催马来到僵持的战场,马占山惊异的发现双方形成了对峙。 一方是自己上百名虎视眈眈的英武之士。另一方是陷在包围圈中收缩成一团的8名鬼子,双方竟然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怎么回事?干掉他们。”马占山催马赶到,气愤的大吼一声。 新编第五师师长穆新亚随后赶到,对着谭铁涵吆喝了一嗓子,“谭铁涵,你他妈上去!站在那卖呆啊!” 谭铁涵受不了这个,虽然他拼命保护着马迁安的安全,但急切之间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他的所作所为,被顶头上司断喝,脸面上罩不住,一伸手伸向马迁安,“大少爷,把刀给我,我去砍了他们。” 不论是鬼子一方,还是自己人一方,都是火气冲天一发不可收拾。马迁安激愤过后,被谭铁涵的话语惊醒,理智重新回到他的脑中,见马占山下达命令,要令人出动砍杀拥有精湛技术的鬼子兵,忽然猛地提马冲出队列,大喊了一声:“慢!” 马占山与谭铁涵都是一愣。马占山问道:“安子你干嘛?”。穆新亚则喊道:“军令如山,大侄子你退下,不要阻拦。” 马迁安不为所动,将大刀横担在身侧,满脸不屑的反问道:“军令不是这样下的,我有更好的办法,不受损失又能消灭敌人,两位要不要试试?” 困兽犹斗的力量是强大的,被包围的鬼子兵绝对会给马占山的队伍造成伤亡,虽然说打仗必然有伤亡,但是如果能没有伤亡,岂不是更好?何况是让谭铁涵上,生死未卜,生的可能性小,死的可能性大。出于私心,马迁安也不想让刚刚才尽心尽力保护自己的谭铁涵受到伤害。 “你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冲上去砍?”马占山嘴角一撇,拿出了长辈教训小辈的神态。 马迁安面色一凛,轻拍青骢马凑到马占山身边,轻轻的说了一句:“马司令,请您记住,我不仅是您的侄子,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战将,我虽年轻,但杀敌热情不比您少,杀敌战果在东北也是排的上号的,您信得过我就交给我,信不过我就让我滚蛋,但您不能在战士面前显露您长辈的跋扈样子,我是不吃那一套的。” 马占山惊诧,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忽然哈哈大笑,“好小子,尿性!像你爹!” “您同意了?” “去吧!” 马占山不得不同意,直到此时,他才猛然意识到马迁安是什么人,就像马迁安所说的,他不仅仅是自己的侄子,还是一名响当当的抗联战将,是一名与自己党派不同的军人,有思想有主见,不是自己手下那些寻常战将,对自己的话语奉若神明的家伙。 马迁安虽顶撞了他,但老头根本就不以为意,就像三伏天吃了一大块冰一样,舒坦!自家子侄出息人才,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地事啊。 “听我的!听我的命令!马司令授权,让我全权负责!”马迁安当然也不是善茬,瞄准机会夺得了指挥权,立刻新官上任三把火,绕着包围圈外围,威风凛凛的大喝三声,将事态控制在自己手中。 包围圈中的鬼子已经缓过劲来,气息渐渐平和。8人围成一圈面对外紧张的盯视着越来越多的中国人。 他们已经拒绝了劝降,心知必死反而爆发出平时不多见的“幽默”。佐佐久二郎矶里哇啦吼了一顿。 通过一名熟识日语的战士翻译,大家都知道了佐佐久二郎的意思。 让我们像古老的武士一样,男人对男人,刀对刀光荣的一战吧! 听到佐佐久二郎的鼓噪,还真有几个战士跃跃欲试,越众而出挥舞马刀要上前拼杀。 马迁安急忙喝止:“站住!退回来!” 待不情愿的几个战士退回队列,马迁安提马上前一步,通过翻译大声喝问佐佐久二郎:“投降免死!可降?” 马迁安得到的是轻蔑的回答。但马迁安接下来的一句话则不能不使他们心动。 “不降亦可,我给你们指条活路,你们可以下马跑出一百米,一百米后我将开枪,打到谁算谁。你们一百米后尽量跑,快跑折返跑怎么跑都行,只要你们跑出二百米范围外,我就可以饶你们一命,不再开枪也不再追踪,怎么样?” 这条件简直太优厚了,优厚的连马占山都看不下去眼,但马迁安有言在先,已经将处理此事的指挥权要了过去,马占山不甘归不甘,但不能不严守自己刚才的命令。 在必死的情况下,鬼子表现出顽强的作风,但对面的这个中国指挥官脑袋坏掉了,竟然提出漏洞如此之大的条件,8个人一起跑出百米外,只要跑到2百米外就没事了,线路角度不同,即使这家伙开枪,也不可能在十几秒内将8个人全部击倒,命大的就可以有活命的机会,难道是天照大婶显灵了,一家伙劈在这个中国人脑袋上,把他打傻了吗? 8个鬼子轻微躁动。 佐佐久二郎当然不相信,沉着脸问:“当真?” “真!怎么不真?我们赌的就是我的枪法,当然你也可以不赌,那我们就拼一拼好了,不过条件可不这么优厚了,我条件这么好,一阵乱枪打死你完事了!” 马迁安如此做,当然不是怜悯这几个鬼子,他是担心鬼子困兽犹斗拼死抵抗,自己这方必然有伤亡,若是在刚才混战的时候,人死了也就死了,但现在僵在这么一个局面上,能不死自己人还是不要死的好。 自己可是枪神,马刀有可能拼不过你,比枪?那你就等死吧! “同意!但是我们要乘马,而且你的人要退后百米只留你一个人一枝枪。”佐佐久二郎沉思几秒,提出了自己“聪明的”意见。 “同意!”马迁安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引得周围一群挺#进军士兵一片哗然。 围在鬼子周围的士兵被迫撤围并远远跑开去,只留下手持驳壳枪的马迁安。8个鬼子也很不含糊,将马枪子弹退了出来,噔噔掉落一地。 见马迁安果然遵守“合约”,佐佐久二郎一声唿哨带领着7个人拨马便逃,一百米内果然没有听到枪响,正狂喜间跃出了百米范围。 枪响了!清脆的枪声过后,8个鬼子的坐骑全被打中,将他们狠狠抛落在草地上。 一群快马随着马迁安的口令蜂拥而上,风一样掠过被摔得晕头涨脑的鬼子身边,手起刀落将他们劈死在地上。 抱歉!脑袋晕。 第356章 想利用我 马迁安不用力而用计,一举消灭8个鬼子“高手”,得到马占山部队大多数人的赞叹,但亦有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某些人就有些看不起这种做法。 “真是的,这也太不仗义了,有点损哈!抗联都是这样背后下黑手的吗?” 马迁安听到大怒,腾的一下站在马镫上直起上身,恼怒的叫了一声,“哪个?哪个在乱说话?” 见无人承认,马迁安才继续高叫着解释,他不允许有人诋毁抗联,他认为应该反驳,不反驳就是承认他们说得对,会造成既成事实,让某部分人思维混乱。 “我请问问刚才说怪话的人,你们说我损,那么你们的仁义道德就是给鬼子预备的了?杀敌还能杀出毛病,我看你们是不辨黑白不知香臭了!跟鬼子还讲什么仁义,我看说怪话的人是脑袋坏掉了,我问你,鬼子在南京屠杀降兵,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少妇孺,他们跟你讲仁义了吗?” 马迁安夹枪弄棒一席话,说得满脑袋有“堂堂正正”与敌拼杀思维的人惭愧的低下头。 军队必须摒弃一些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对敌人必须要狠,决不允许在战场上出现可笑的有利于敌人的“道德”,当然遵守不杀俘虏政策除外。 马占山站在外围,默不作声频频点头,老头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侄子,从马迁安身上,他看到了弟弟的影子,他决心要对弟弟弥补心里的愧疚,逝者已逝,他的浓烈的亲情完全倾注在马迁安身上,不论马迁安说的对错,老头都不加辩驳一律接受。 此战,马占山损失了上百人,还有百余号伤员产生,伪蒙骑三师则留下了200多具尸体,另一个小队鬼子骑兵全灭。 蒙军少校再看他们的眼神则完全变了,近20年的和平已经使他们的男人野性大大降低,刚才马占山敦促自己部队迎战时,大队人马缓步向前那种压抑的气氛,差点使蒙军少校拍马遁走,其后马占山部队狂野的冲锋,一往无前誓死拼命的豪放,深深震撼了蒙军少校那颗“稚嫩的心”。 血肉横飞,野兽般的厮杀,无不彰显这支中国人部队的勇气,谁说中国人懦弱,这是放狗屁!再也不能拿上边宣传之语当真了。 蒙军少校心理上悄悄发生了变化,他担心的想到:如果中国军人都像这支部队一样凶猛,哦!这可实在是令人畏惧。 两天后,马占山率队到达乌兰巴托,驻扎在城外,等待蒙军少校联系其转运事宜。 乌兰巴托是一座具有浓郁草原风貌的城市。它已有300多年的历史,原名“库伦”或“大库伦”,曾是喀尔喀蒙族部落活佛哲布尊巴一世的驻地。24年改称乌兰巴托。 乌兰巴托南北两面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图拉河从城南的博格多山脚下自东向西流过,东西两面为广阔的草原。 一天过后,还不见蒙军少校回转。马迁安则利用这段短暂时间,用挺#进军随身携带的电台,向各处连续拍收发很多电报,了解最近发生的事件。 第三天,蒙军少校终于带着一队卡车和上千匹骏马来到马占山的驻地。随同他前来的还有蒙军武装力量副总参谋长巴宾泽西少将。 马占山与马迁安正坐在一间简陋的蒙古包里商讨事情,见有客人来,则一同出门将客人迎进蒙古包里。 巴宾泽西40多岁,年轻的时候曾经参加过数次战斗,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疤,一说话则牵动着疤痕扭动,自有凶悍之气显露,他曾经在内蒙生活过,通晓一定程度的汉语,自是不用翻译。 相互介绍之后,巴宾泽西不做任何铺垫开门见山对着马占山说道:“马将军,你们过境原本是上边商量好的,我本不该提出任何节外生枝的请求,但是我现在有一件为难的事情,想请你帮助解决。” “哦?说来听听?”马占山不动声色稳坐钓鱼台。大量车队和骏马的到来隐约意味着什么,双方的过境协议里也未曾有什么提供骏马的事项,巴宾泽西忽然带来这么大的礼物,想必有所求。 不出马占山所料,巴宾泽西果然出了难题。 据巴宾泽西的讲述,马占山与马迁安知道了很多详细情况,在蒙境东线最近极不平静,自从苏军遵照日苏停战条约撤走后,蒙军防卫漫长的边境线实感吃力,广柔的土地,稀少的人口,数量不多的军队,根本防卫不住对面的“满洲国”派出来侵袭的“自由民部队”。 这些冒充土匪的满洲国军队烧杀抢掠,已给边境东段造成了巨大损失,百姓人心惶惶,被迫向内地迁徙。 其中有一队白俄军叫“别什果夫部队”的家伙特别凶残野蛮,可恼的是这支部队来无影去无踪,找准目标大杀大掠一番就撤到“满洲国”境内,而基于条约限制,蒙军不能越境追剿,以免给日#本人造成侵略口实。 别什果夫?马迁安听说过这个名字,3、40年代的东北,各型武装力量你来我往,彼此攻杀,乱像频生,日据时期确实有这么一支被日人收买的白俄武装。 如果说马迁安原先对这支部队不太熟悉,但通过巴宾泽西的讲述,他迅速了解了这支杀人恶魔部队。 别什果夫这支部队的形成发展,还要追溯到俄国十月革命,十月革命后几年,在东西伯利亚白俄军队在谢苗诺夫带领下与苏俄红军作战,赤塔大败后,谢苗诺夫阵亡,一部分余部跟随别什果夫与阿克肖诺夫逃到了中国境内额尔古纳河流域,他们纠集部众,在此地潜伏伺机反扑。 29年,东北军与苏俄因中东路事件发生冲突,东北军第三团利用别什果夫对苏俄的仇恨,雇佣别什果夫进攻苏俄。别什果夫借用东北军提供的枪支弹药,趁机招兵买马,但其终究是乌合之众,很快被苏俄红军打败。 被击败后,别什果夫没有离开额尔古纳河流域,并趁机恢复了土匪军本色,这帮土匪军干起了枪杀百姓、强奸妇女、焚烧村庄、抢掠财物的勾当。他们把额尔古纳河地区变成了屠宰场,沿着江一路杀去,将大乌留必屯、小乌留必屯、马连屯、格留气屯、巴特林屯等十几个村屯焚烧一空,被杀死烧死的中国人达2千多人。 手段残忍狠毒,将中国居民枪杀、斧砍、火烧、剖腹、投河淹死、用马拖死。 九一八事变之后,日人侵占东北,击退马占山后占领了呼伦贝尔盟广阔的土地,因其占领的地盘大,自己兵员不足,有些地方鞭长莫及,统治达不到。狡猾的日#本人招安了有奶就是娘的别什果夫,将他们编为“兴安北省警务厅警察警备队预备队”,这支部队主要任务就是越境侦查、绑架、暗杀、颠覆策反等,穷凶极恶。 这支部队也是抗联的敌人,他们参与围剿抗联,毫不手软心狠手辣。 “情况就是这样,我所知的就这些,他们也杀了很多中国人,马将军想必对别什果夫这帮土匪军不陌生吧?”介绍完情况,巴宾泽西少将摊了摊手道。 马占山当然对别什果夫不陌生,知道有这么一支白俄土匪军,原来已经被鬼子招安还在做这些恶毒的勾当。 “那么你请我帮助你剿灭这支白俄,外面带来的那些物资和马匹就算是诚意了?”马占山沉吟着问道。外面的那些骏马确实很好,但这算什么回事?是雇佣关系吗? 巴宾泽西紧张的盯着马占山:“是的,这两天我们一直在研究这事,格尔冷带来的消息证明,你们这只马队战斗力不弱于我们,而且你们还能进入”满洲国“境内,没有我们这方这么多顾忌,我们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 马占山没有想的太多,他觉得迟早要剿灭别什果夫,早一刻晚一刻没什么大不了的,刚一张嘴要回答同意,猛然瞧见马迁安面露奇怪表情,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巴宾泽西,好像在想什么。 马占山马上收回就要出口的话,捎带歉意对巴宾泽西说道:“稍等一下,你的这个要求我可以考虑,容我与部下商议。” 马迁安正感到神奇的蝴蝶在煽动翅膀,自从英雄杨靖宇成功脱离险境开始,一步一步,原本的历史正渐渐偏离轨道,谁又能料想苏军被迫从蒙国撤军,而日#本人的胃口这样好,竟然真的打起外蒙的主意来了。 日#本若尽力去进攻外蒙,想必外蒙的几万军队无法阻挡,但日人也很狡猾,他们采取的循序渐进的手法,慢慢蚕食折磨蒙军的神经,唆使兴安军、白俄军与“蒙疆联合自治政府”的伪蒙军骚扰侵袭外蒙,自己躲在幕后等待时机,像他们挑起诺门罕战役一样,他们还缺少一个借口去袭击外蒙,但若是“满洲国”或内蒙的伪政府对外蒙提出“主权要求”,借口虽蹩脚,但亦不是完全无理的。 巴宾泽西打的好算盘啊,利用我们之间有共同的敌人,施以小恩小惠就要马占山替他解决大麻烦。 但是若没有兴安军与白俄军侵袭你们,你们会把我们当成兄弟吗?马迁安考虑的比较复杂,他在考虑如何利用现在发生的事件,使早已被驱离外蒙的国内势力回归。 大势不好把控,小势经过努力还是能够营造出来的。 第357章 愿打愿挨 马占山拽了拽发呆的马迁安,努努嘴示意马迁安与自己到外面去,待马迁安站起身来后歉意的对着巴宾泽西说道:“巴宾泽西将军,你们先坐,稍等片刻。” “你刚才在考虑什么?”当马占山领着马迁安走出帐外,两人沿着草原默默走了一会儿,马占山开口问道。 马迁安略显深沉的摇了摇头回道:“大爷,我觉得这是一件可资利用的好事,为什么这样说呢?您想想,从20年代开始,我们已经离开外蒙近20年了,他们有俄国撑腰,执意去中国化,已经形成一定的势力,压制住了回归中国的力量,我看再过个几年,我们恐怕就会失去这个地方,国民政府现在焦头烂额无力顾及,指望不上了,但您不能不管,作为一个中国人,您有权力也有义务去关注这么大一件事情。” 马占山惊讶的张了张嘴巴,他未料到马迁安竟然暗中核计这样一件大事。 马迁安继续不疾不徐的分析道:“看他们的历史,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事实,那就是一旦俄国强大,外蒙的独#力倾向就占上风,一旦俄国内乱,外蒙的回归势力就会占上风,现在正是俄国自顾不暇的时候,我估计外蒙的上层也正酝酿着一些变故,我们还不知道谁是回归势力,他们将如何运作,但说一千道一万,我们正是机会,我想在外蒙维持住我们这样一支力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要我们能帮助他们不断的战胜鬼子的侵袭,外蒙的人民迟早会认识到谁才是他们的兄弟,民心会逐渐倒向我方。” 马占山频频点头,但忽然意识到什么,发问:“那么我要是分出一部分力量留在外蒙,会不会引起各方面争议?蒙军会不会找借口驱逐我们?” 马迁安沉思半天,斟酌着回道:“我想暂时还不会,如果他们上层不傻的话,他们还想利用我们安定所谓的“边境线”,俄国受到德国攻击,损失惨重,只要俄国还没有缓过气来帮他们,他们不会做出驱逐我们的举动。” “那要是俄国人缓过气来呢?” “嗬嗬嗬……,那就不归我们管了,到那个时候自有老蒋出面兜圈子绕蘑菇,我们所应该做的,就是引发这种事态,让整个国际社会都知道,我们在外蒙境里正与日#本人作战。” 马迁安这种做法与当年sl与日签署《苏日中立条约》的做法相似,当年的《中立条约》就处心积虑的要求日方承认蒙gu独立地位,开创引导国际舆论的先河。 “即使巴宾泽西或者他身后边的人同意我们留在蒙境,那我们要不要先请示一下老蒋?” “不要请示!”马迁安断然否决,“在这件事上先干起来再说,要形成一种默契,给外界造成这是下边自发的行为,如果你先请示老蒋,老蒋一高兴再吹嘘一番咋办?要老蒋表态的话,势必会引起史大岭的担忧,我们与外蒙的合作还没有开始就要夭折了,我认为先不要把这件事升格为政治事件,还是那句话,先悄悄的做,做到一定时候,当大家都意识到这件事,或者不得不“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那时间我们已经成为不可忽视的存在,任他们都要担心,对这件事处理不善就会发生不可预知后果,能做到那样,我们就成功了一半。” 对于外蒙的问题,马占山没有考虑那么多,在他的印象里,中国政府始终没有承认外蒙的分裂行为,只要不承认,总有解决的时候。但显然马迁安却不这样看,他认为行动胜于空谈,在外蒙这一地方,你存在与不存在当然是不一样的结果。 瞄准机会插手,存在,形成既成事实,这也是沙俄和苏俄的做法,凭什么他们能做,我们就不能做? 机会来了,不行动那是傻瓜。 马占山沉思良久,如果要完成马迁安所说的“工程”,自己的人手显然不够,而如果要调派将来的361师主做这件事情,恐怕苏俄方面还要掣肘,不会允许361师入外蒙。小小的外蒙与伪满的边境地区发生的事情,将又是一件引发中苏关系动荡的“大事情”,哪里会像马迁安说的那样简单,但如果不做,马占山还真怕马迁安所说成真,等苏俄缓过气来重新驻军外蒙,那时间机会失去,我们即使再想拿帮助蒙军打鬼子的说法进入外蒙,就不好使了。 “那好,你认为我们需要多少人才可以拦住鬼子和汉奸军蒙奸军呢?” 马迁安回答了一句奇怪的话,“为什么说拦住呢?拦得住或者拦不住不是我们现在就能想象出来的,只有打起来才知道,我们第一要务不是能不能拦住的问题,而是在外蒙存在的问题,当然,只要是作战,谁不想得到胜利呢?所以我们应当在“存在即真理”这一指导思想下尽量打胜,根据东线的人口地理和敌军调动兵力的极限,我看咱们只要在本地维持一支万人左右的队伍即可,后勤补给可以向当地征集,亦可在前期向巴宾泽西讨要,我看他及他背后所代表的力量极有可能有这个想法,今天来仅是试探行为。” “你认为巴宾泽西后面还有人指使?” “可能性很大,正向我刚才所说的,值此苏俄大败之际,亲俄上层的威信会受到一定损伤,一贯受到俄国打压的回归中国势力将有抬头迹象,他们需要同盟军,您要是掌握了这次机会,您将成为中国的大功臣,所有中国人都会感谢您的。”马迁安蛊惑道。 “好的!”马占山将手掌狠狠一拍马迁安的臂膀,大声回道:“我看可以一试,必要时我想请你们抗联改编出动协助我,这没问题吧?” “这没问题,这应该没问题。” 马迁安敏锐的感觉出马占山此话背后所藏的弦音,这应该是隐喻着这样一个问题,抗联是***武装,那么他们会不会听史大岭的,阻止马占山在外蒙搞一些活动?马迁安明白老头想多了。 “大爷”马迁安继续补充道:“在维护领土完整这个大方向上,国共两党是一致的,您要是在外蒙有动作,延安方面、抗联方面绝不会扯你后腿,不仅如此,我们还会在各种场合里支持您这样做,这是一个原则问题,这也是已经证明了的问题,国共合作共御外侮,共同抵抗日#本人的侵略,不已经说明一切了吗。再者说了,史大岭那方面暂时也不用担心,我想他连自己国家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的情况下,还有精力干涉我们的事情?那他就不是人了,他是神了,他现在也是有求于我们的,他还希望中国能拖住日#本人呢,所以也不会对你的这种行为采取什么行动,顶多口头表达一下不满。” 马迁安有这个判断还是因为他知道新疆的解决方案,42年,盘踞新疆的盛世才认为俄国不行了,靠不住了,从而主动投向了老蒋,史大岭不也没办法嘛。如果外蒙的上层也产生了这个想法,仿效盛世才的做法,岂不大妙。 “嗯,走吧!经你这么一说,这里面感情还有这么多弯弯绕,那咱俩试探试探那个巴宾泽西?”马占山感觉到前途赫然开朗,也有了与马迁安同样的想法。 巴宾泽西正与格尔冷少校枯坐,他此次前来确实有深意。苏军撤走后,一些久已沉寂的统一人士又出来活动,自己“不小心”接触到了这种力量,在党内先被警告,后被逐步边缘化,正巧日本人开始了试探性进攻,派出伪满伪蒙的各种武装骚扰边境,试探蒙军实力,东段情况尤其严重,被敌屡屡得手。敌人中不仅有伪满兴安军、白俄军,还有一部分穿起伪军装的日本兵。他们总体战力要稍高于蒙军,1个多月下来,蒙军已经失利数次,折损官兵上千人。 在这种情况下,巴宾泽西被启用为东段边境防卫主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以4千兵力的一个半机械化步兵旅防卫近千公里的“边境线”,这太难了,根本不可能防卫得住。 要求增加兵力,不允!上边答复:没有多余兵力。 这不是要看自己的笑话嘛,巴宾泽西知道在东段至少还有一个骑兵师存在,但却不归自己调动,按兵不动。 巴宾泽西知道,若想维持自己的存在,保住自己的领导岗位,消除上边对他的“误会”,就必须要完成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否则就坐实了党内对手对自己的“诬陷”。 可喜的是亲信格尔冷少校带来了一个消息,他带领着一支中国军队借道蒙境将要去苏境,这支军队在蒙境中曾与中国伪蒙军和日兵交战过,他亲眼目睹这是一支强军。 为了解除老上司、靠山巴宾泽西的苦恼,格尔冷大胆提出了一个设想:想请这些中国军帮忙打击东段的日军,解除威胁。 巴宾泽西与格尔冷商议已久,心中忐忑,担心马占山不答应这个“不情之请”。 第358章 啥叫糟粕啊 但巴宾泽西的担忧显然多余了。马占山不仅爽快的答应了巴宾泽西的请求,还提议为了能更好的驱逐鬼子在蒙境东段的势力,他宁愿将自己留在中国境内的3千骑兵分批调入蒙境。 这个提议使巴宾泽西有些为难,马占山此次过境千余人是经过上边同意的,但马占山要求后继3千人也过境,却是没有协议与命令的。 马占山也不催促,耐住性子静等回答。终于在10分钟后,巴宾泽西同意了。 “你真的不为难?如果搞不定这事儿,我看还是算了!”马迁安见巴宾泽西不那么爽快,在旁边慢悠悠“威胁”了一句。 这句话效果好,巴宾泽西马上跳起来拍胸脯打保证,“放心!问题应该不大,毕竟这事对双方都有利,哪个不开眼的阻拦,我就和他干到底!” 与巴宾泽西的谈话是愉快的,双方都认为达到了自己期许的目标,并发誓将要为合作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 第二日,马占山就分出了一半队伍出发去了东边,自己则率领着剩下的一半登上了蒙人早已准备好的列车向苏境驰去。 马占山需要到苏境接收并训练一万劳工成军,其现在的主要活动地自然要在苏境,至于何时率大军进入中国东北,还要看情况而定,反正有了可以从蒙境进入东北的通道,事情会好办的多。 过了边境自有sl方面派出的人员接待引导马占山的队伍前行,经过几天奔波,马占山及其主要军官到达了哈巴罗夫斯克,其带领的其他挺进军骨干则在中途下车,转往训练基地。 马占山一行人到来,获得了边疆区书记伊万诺夫的高调欢迎。在此之前伊万诺夫已经得到莫斯科急迫通知,言马占山一到,立刻拨给他一万劳工让其组织训练,尽快形成战斗力。待这一万人形成战斗力后,马上再按照协议拨调2万人给马占山。史大岭现在的心情比较焦躁,面对德国正向莫斯科开进的大军,即使是钢铁强人史大岭也会心慌意乱,他现在急切的期望在东线能有尽可能多的中国部队牵制日#本人,使日本人不再打sl远东的主意。 在东线牵制日军的中国军队愈多,则愈意味着史大岭能够抽调更多的俄军士兵去保卫莫斯科,伊万诺夫也深深明白这点。抗联要求的2万东宁劳工早已调拨给抗联在苏境的训练基地,这两万人不给马占山而给抗联,基于的理由不言而明,史大岭玩弄的手法大家也都知道,那就是他要在国民党武装与***武装之间搞平衡,国共两党不能一家独大,这样他才能处于超然的评判地位,掌握主动权。 马迁安私下里也面见了伊万诺夫,他旁敲侧击伊万诺夫,弄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史大岭之所以这么大方允许中国劳工尽快成军,原因还在于他对现状忧心忡忡,正所谓史大岭不是神,他并不能猜到苏德大战的结果,近期接连大败使他对sl能否顶住德国进攻产生了严重怀疑,在这种惶恐之中,他更加害怕日本人趁火打劫,在东线制造麻烦,但凡有一颗救命稻草,他也要牢牢抓在手里,所以才有了全力支持马占山的举动。万一日本人撕毁条约进攻,他希望马占山能够拖住日本人一阵子,最起码也要让自己喘口气再说。 弄懂了史大岭的心理,马迁安不禁对自己的谨小慎微产生了不满,后世很多资料的熏陶,使他只注意到了史大岭强势的一面,总考虑到史大岭借势压人,压迫老蒋步步退让,从而使中国失去很多利益,由此而推断史大岭会一直限制中国实力在东北的发展。 这种考虑是有偏差的,起码现在史大岭是无意压制马占山与抗联的发展,他还需要这些人帮助他呢,这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伊万诺夫很热情,告别时他还建议马迁安去看看契沃采夫武器联合生产集团,据说基里年科夫经常念叨他,希望再次会会小马。 念叨我啥?我说我最近老打喷嚏,都是基里年科夫这老头念叨的。出了政府大楼,马迁安猛然感觉到一股干冷的空气飘过,不禁拉了拉自己身上单薄的军大衣,又瞄了瞄伊万诺夫随意披撒在身后的厚厚的呢子大衣。最寒冷的41年冬天就要到来了。 不过既然到了哈巴罗夫斯克,不去一趟共青城还真觉得缺了点什么,那里的情况怎么样?到底生产出多少武器,分给我们中国人有多少?真想了解一下呢,还有也应该让马占山知道知道我们抗联的后勤有多么强大,给老头扎一预防针,不要对抗联再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嘿嘿! 朝伊万诺夫讨了一辆军用高底盘卡车改造的“中巴”,又讨了两个司机及随从,马迁安带着马占山及李四清上路了。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是不是送我到训练基地去?”马占山见过了本地最大的“毛子头儿”,心情正舒畅着,伊万诺夫几乎没设置什么障碍就给自己拨了一万人,事情如此顺利,简直不可想象。 马迁安先扭过头看了一眼坐在身后的俩警卫员,随后才故作小心的逗老爷子,“马司令长官,我带您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献一大宝给您看看,但是要严格保密。” “小子说什么呢?你别看他俩,告诉你,你有多信任我就应该有多信任他俩,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马迁安漠然摇摇头,这老头你也没说过,俺也没问过,我哪知道? “那是你俩兄弟,马德龙、马德彪,咱老家的后生,跟你的关系刚出了五服,按理说也很近的。” 马占山介绍完,又威严的喝令自己俩警卫员认哥哥,“德龙、德彪,好好跟你哥哥学着,你哥哥年轻轻的就是正了八景的少将了,等我死了,他就是家长,你们得跟着他混知道不?” 吆!老头封建家族观念还挺重的,不用说,这两弟弟肯定是河北老家的,马家在当地也曾经是一大家族,想必是看到马占山闯出了名头,这些后生投奔了他。 “德龙?德彪?是不是还应该有德虎、德豹呀?”马迁安很自然就把名字理顺了。 “当然有,不过你是见不到他们啦!”马占山长叹一声,“不止德虎、德豹啊,还有十几号呢,全都阵亡了,前两年跟鬼子打得凶,武器战术不如人,就是拿命往上填,我们老马家的人得领头上是不?死的人就多,不过他们都是好样的,除了一个尿泡了,其他的没给我丢脸。” 哦!马迁安点点头,心情也很感动。他的这种感动不是因为这些战死的兄弟姓马,不是因为他们是自己“血缘”上的兄弟而感动,而是因为感怀这些为驱逐日寇而献身的无名英雄而感动。 正因为我们还有千千万万不惧死亡,大喊“跟我上”的血性青年,中国才能打赢,避免做亡国奴的情形再现,这些献出生命的年轻人,不论是姓张还是姓马,都能使我感动。 马占山像想起来什么似地,轻轻拍了几下手背问马迁安,“我说安子,自古以来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在抗联身边也没个亲近人照顾,这不行!赶明我从我那里给你调几个族里的年轻人,一来他们能豁出命来保护你,二来让他们跟着你学点本事,你得提携一下族里人不是?” 马迁安没有乱答应,而是笑着反问:“大爷,您舍得把最好的都给我吗?” 马占山没防备顺口接到:“那没问题啊,给你的人个顶个好样的,他们要跟着你混名堂呢,孬的我也不给你。” “我可是**,把你这些老马家的人统统**,你不怕?”马迁安故作神秘状。 马占山不以为意,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道:“什么赤党不赤党的,老子我自己加入的党也是稀里糊涂的,当年跟着大帅就是北洋党,后来少帅又投了老蒋,我就是国民党,他也由不得我做主啊?我就看准了,毛先生那样的人才是真龙,我不看别的,我就看老百姓愿意跟着谁走,我看延安那地方好,要是在将来全中国都变成延安那样,那可是真的好!哦还有,人家不是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嘛,咱老马家的子弟也不能放一个党里面,我带一部分,你带一部分,甭管以后咋回事,反正咱老马家出息人不就行了嘛!” 马迁安听老头前半段话还觉得老头觉悟很高呢,一听到后半部话,立刻哭笑不得。 “老爷子?这后边的话谁教你的?听着很糟粕啊?” 马占山楞了一下,借着汽车的摇晃摸了一把自己的大光头,眼睛又瞪起来了,“谁教我?这还用教?再者说了啥叫糟粕啊?这种事儿多了,古代有现代有,尤其是古代,一个家族想在乱世里生存延续,不这么办咋办?死一半总比全死了好!” 第359章 兵工厂见闻 俄国司机开车猛,继承了其祖辈狂野的民风,在马占山一叠声催促下,将车开得“飞了”起来,狂飙了一晚上,黎明时分夹风裹雪“冲”进了共青城城郊,来到契沃采夫联合武器集团公司所在地。 最后一段路是一小段山路,汽车爬上低矮的山顶,从车里向外望去,四周风景一览无余。刚到山顶正要下坡,坐在车中的马占山精神一振,眼光唰的射出有如实质般的两道光芒,他惊讶的指着前方迫不及待问了一句:“这就是……?你们的兵工厂?” 一大片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边的密密麻麻厂房猛然出现,规模惊人。就连马迁安也稍微楞了一下才回答,“我想是的!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建成如此规模,真是一个奇迹!” 一座座建筑或高或矮,或庞大或小巧,或砖石结构或纯粹木刻楞结构,整齐划一排列在条条通道两侧。几十座高高矮矮的粗壮烟囱伸向天空,喷吐着浓烟。 厂内的小型站台上,几列火车正忙着吊装各种原料,装载着货物的货车也在忙忙碌碌的四处穿行,一派紧张繁忙的生产景象。 这完全就是一个小型城市,马迁安粗略一眼就估计出这座工厂占地面积差不多20平方公里。这要是步行,从东走到西还不得一个多小时? 大工业的力量深深震慑住了马占山。马占山惊叹一声,“这么大!绝对比最鼎盛时期的奉天军械厂还要大一倍有余。” “三个月,只用了三个月!”马迁安也不知道该用何等言词来表达自己的喜悦,只能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感慨。“不过这才哪到哪?要知道我们的总投资将要达到一亿五千万美元。” “一亿五千万……还是美元?”马占山咕咚一下咽了一口口水。太震撼了!“奉天军械厂”累计投资也不过2千万大洋,这照人家可差的太远了。 马占山口中的“奉天军械厂”乃张作霖所建,其鼎盛期月产七九步枪5千枝,轻重机枪百余挺,枪弹1千5百万发,各种炮10余门,炮弹数千发,拥有工人1万多。 现在“奉天军械厂”早已改名为“奉天造兵所”,伪满追加了投资,增加了工人数目,拥有职员千余,工人愈3万,各型机器愈万部,已是名副其实的中国土地上第一大兵工厂,但因工人磨洋工,生产效率并未上升多少,现月产仅万支日式77步枪和仿毛瑟79步枪。 马迁安也抑制不住欣喜,将计划一股脑抖了出来:“是的,按计划明年我们将有自建钢铁厂、发电厂、炮厂、坦克厂、飞机厂陆续投产,那可是大家伙,真正的大手笔。” 车上的人包括司机也从未见识过如此规模的兵工厂,司机出于敬畏不由自主放慢了车速。 车到达了工厂。迎面就是一座刚建成不久的原木搭建的城堡式大门楼,正门的牌子上写着“契沃采夫联合武器制造集团”。经过门口卫兵严格检查并打电话请示后,载着马迁安的中巴车才得以进入厂区。.进入了厂区,发现环境非常洁净,工厂是建在江岸一侧,厂里树木很多,大概都是原来的人工林,建工厂并未破坏多少树木。如果不是有穿梭来往的车辆和大烟囱,还真难以看出来这是一个工厂,倒很像一个居民社区。 照例有大大的标语刷在厂区各处,马迁安将内容捡重要的翻译给大家听。 “看!那上面写着一切为了前线,还有那条,是大干快上100天,多产武器多产弹药消灭德国野心狼!” 李四清狐疑的看了看马迁安,嘴巴歪了歪。他不相信是这词,你看马迁安啊!眉飞色舞的,根本就没仔细看标语,随口就溜达出来这么多口号,他刚才指的那条标语明明有“史大岭”的字样嘛,他咋没说?别以为我不认识这个单词。 车在行驶中,发现外面有不少戒备森严的木板房,都被面色严肃的士兵把守着,细看还能发现有几座木板房站岗的士兵是中国人面孔。 “我猜那些房子是成品仓库。”不甘寂寞的李四清指着一座一闪而过的木板房说道。 马迁安也向左后方瞄了一眼,紧接着说道:“我猜是炸药仓库。” “不对!我猜是发烟硫酸,没见那冒烟呢嘛!” “屁个发烟硫酸,你懂发烟硫酸吗?一扛枪粗汉子楞装专家,小心挨板砖。” 马迁安与李四清哈哈大笑着,快活的笑声充满了车里。两人斗着嘴,心里想到了一块儿,嗨!管他仓库里是什么,都有咱的一半,这以后可不用求爷爷告奶奶看着人家脸色淘登点武器了,咱也有啊!咱阔啦! 经过指点,马占山终于从重重建筑物之间找到了集团总部,一个不起眼的刚建成不久的二层厂房建筑。总部见缝插针利用一层空间,将之开辟成“波波德”冲锋枪的一个组装车间,真正办公的地方则全部挤到了二楼。 就在马迁安步入集团总部之时,一队隆隆作响的乌-2教练机群在头顶上空2百米处通过。这种慢的邪性的飞机看得马迁安一阵摇头。 一职员将马迁安一群人带到了厂长办公室。马迁安见到分别数月的中方厂长刘顶,一番惊喜的捶打过后,刘顶被马迁安介绍给了众人。 马占山恰如其分的扮演了自己的角色,严肃认真带着热忱夸赞刘顶半天。 马迁安拉着刘顶的手,满是欢欣的问:“刘大厂长,快告诉我,现在产量咋样?” 刘顶不愧是严谨的人,见马迁安发问,马上找出报表核算一番,将最精确的数字报了出来,“还不错,出乎我的意料,给你个最新的数据,是前天的,前天一天产莫辛那甘1042枝,波波德202枝,德普轻机枪25枝,马克西姆水冷重机枪10枝,黛斯卡防空重机枪8挺,子弹就不细分了加起来145万发。火炮现在刚开始生产,数据还没有。” 还得让我算。马迁安飞快的心算了一遍,各种枪支产量折合成月产大概3万7千多枝,子弹4千多万发。 行啊我说,这产量很厉害啦,折成年产40多万枝啦。子弹就更厉害了,一个月就可产4千多万发,你可知道原先的八路军一个月才有50万发子弹供应,你这一月生产量赶上八路好几年用的了,要是都给八路,俺们还用得着抠抠嗖嗖的嘛。 马迁安刚夸了两句就问,“那咱抗联分的枪和弹药运过去没有?运过去多少?”现在都封江了,江面上可以过人,偷运进去一些武器应该没啥问题。 刘顶眉毛一耷拉,显出不高兴的神色,“头一两个月生产的少,3个月总共生产6万枝,按理应该给我们3万枝左右,可我只拿到6千枝,其中还有一半是缴获的日本人的破三八,破歪把子。” 马迁安心里一颤,小心翼翼的问:“咋啦?跟苏方闹矛盾啦?他们耍赖?” “唉……”刘顶长叹一口气,带着些不满回道:“那也不算是耍赖,为这事莫斯科与延安也沟通了好几次,最后决定我们先拿10%,剩下的39%先欠着,等苏方挺过这一阵子就补回来,他们现在更需要武器,我们抗联人数没那么多,暂时还可以将就。” “他们缺武器?”马迁安刚要“抗议”,猛然想起来了,可不咋地,苏军现在确实太缺乏武器了。从6月22日开始到现在11月初4个多月,苏军接连大败,西方方面军被合围、斯摩棱斯克被合围、基辅被合围、维亚兹马被合围,损失军队超过200万,损失各种枪械绝对超过200万枝,被占领地区原储备的军械也落入敌手,试想一个国家平时能有多少枪械,这短短数月就损失数百万,失血确实够严重的。说前线部队3人合用一支枪也有可能,《兵临城下》不就演过吗。 而现在米国的租借物资还未到,即使到了,前期也是杯水车薪不够用,难怪史大岭能盯上远东这少的可怜的几万条枪。 我说伊万诺夫这老家伙送我时神态有点奇怪,原来是把俺的枪先借走了。 马迁安及时住了嘴,也学着刘顶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唉……,白高兴一场,还得等,不过那啥,咱那2万东宁劳工训练用枪没少吧?” 刘顶这才露出一点笑容,“还行,当时苏军缴获的日式枪械基本上都给了咱们,有1万多枝呢,训练不成问题。” 这还差不多,毛子看不上三八枪,当破烂都给咱了,唉!咱先将就着使吧。 不过也不全是坏消息,刘顶为了让马迁安高兴,神秘的通知了他一个好消息:安塞钢厂的武器生产步入正轨。 “我收到的消息,安塞钢厂用你带去的那些机械母机,鸡生蛋蛋生鸡,你猜现在月产多少枪械?” 马迁安兴趣大增,他也很想知道。 看到马迁安直眨眼不说话,刘顶才半得意半卖弄的告诉他:“月产1万1千79步枪,捷克式3百,子弹500万发,还有步兵炮啊山炮啊都试制出来了,火箭筒产量也上来了,好家伙,现在他们一个月的产量比黄崖洞一年的产量还要高。这产量快赶上原来的汉阳兵工厂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厉害厉害!马迁安频频点头,若安塞方面按此速度生产,到45年咋也能生产50多万枝枪了,可以武装百万大军。 当然马迁安只顾高兴,自动忽略了一些非正常情况,例如:武器损坏或被缴获,或者工厂因各种情况不能正常开工。这些是不可避免的。 第360章 兵工厂见闻(2) 马迁安与刘顶简单交换了一下意见,得知刘顶已得到传达,其知道的情况不比自己少多少,起码刘顶早已知道马占山的新职位和他将要担负的任务。 宾主正聊着的时候,办公室里也并不安静,每隔几分钟就会有电话打进来请示或者汇报工作,偶尔还有风风火火闯进来面见厂长的职员。 管理一个3万人的大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听刘顶讲,苏方厂长基里年科夫基本上不插手行政管理方面的事情,将一大摊子工作全压在了刘顶身上。 听到基里年科夫老头偷懒,马迁安开玩笑的打抱不平说:“这老头在哪?甩手掌柜的可不成,等会我训训他。” 刘顶一挥手,满不在意的回道:“得拉吧,我还挺得住。基里年科夫原来只管理过研究所,没管过这大厂,刚开始老头还自信满满,不几天就熊了,借口脑袋疼放权了,这也好,他搞他的技术,我搞我的管理,现在合作蛮愉快的。他要是再回来参与管理,非把老头烦死不可。” 话说完,刘顶建议大家吃完早餐后参观工厂,言称既然来了就看看,留个直观印象好回国时给抗联的领导们汇报汇报,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马迁安正有此意。众人在餐厅里吃了一份简单的早餐,大家都是军人吃起东西来风卷残云非常快。 吃饭的时候,马迁安在大餐厅里发现几个熟面孔,这些人都是星加坡陈氏集团的,想必是代表投资方在此联系各种事宜。 刘顶发现马迁安盯着陈氏集团的人看,适时给他答疑解惑。 现在工厂里各色人等都有,除俄国人外,有南洋华侨青年,美洲退休工程师,高级技师,陈氏集团派出的管理人员和驻在人员,从太行山军工学校调来的学员,安塞钢厂派出来学习技术人员,最大一部分中国人是那些参与建设工厂的劳工,工厂建成后,大部分头脑还算灵活的劳工留了下来充当基础工人。 工厂一部分车间实行三班倒,一部分实行两班倒,每月有一天休息时间,有微薄工资并提供配给食物。 马迁安倒没说什么,马占山摇头表示不可思议。 “刘厂长你说这厂里的中国工人都是劳工?他们能行吗?大老粗一个不得产废品啊?” 刘顶微笑着给马占山解释,“我们的培训机制很好,上岗前都有短期培训。马长官您可不要瞧不起劳工,那里面能人也不少,另外我们始终认为,要相信劳动人民的干劲和智慧,只要激发出来他们的热情,他们就会创造奇迹,我这也不是唯心论,这叫主观能动性,等会儿我带马长官去看看,你会看到苏方人员都是什么样子,他们有很多半拉孩子和妇女,我们都是男爷们,还能比他们差?就算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啥唯心论主观能动性的?马占山眨巴着眼睛接不上话茬。这看似粗犷的刘顶还挺能甩词,说的啥我也不懂啊!不过说sl人把妇女孩子都带上工人岗了,这倒是新鲜事,老娘们还能操纵机器? 众人呼隆呼隆吃到尾声,马迁安被几个陈氏集团的人看到了,大家一窝蜂上前热情的打招呼,其中就有蒋干才。马迁安联想到自己曾给他起的“零零狗”的恶搞代号,心里就憋不住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握着蒋干才的手小声打招呼,“零零狗你来了?” 蒋干才面色红了以后不甘示弱,“哇!打死也不说先生也来了?” 两人嘻嘻笑了,这代号早已过时,已经变成互相打趣的话题了。 蒋干才属工厂后勤部的,负责管理堆积如山的原材料。 另一个人看这边热闹,也不甘示弱挤了过来,挤进来后眯着眼打量马迁安一眼,随后甩了甩“大汉奸头”,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哎呀这不是那谁吗?小马!小马队长,你还记得我吗?我金可智啊!你还带我去莫斯科了呢。” 你个鸟人!马迁安瞪了他一眼,你那糟记性能跟我比吗?知道你是金可智,刚才面对面你都没看到我,感情这才不到两年功夫,把我给忘了,我变化很大吗? 金可智曾是马迁安最早搞起来的步话机小组成员,跟着马迁安到过莫斯科推销步话机,他本身学物理的,但他显然对金融更感兴趣,还曾经以行家口吻解释过汇率的问题,当年马迁安从莫斯科飞往延安后,两人就断了联系,听说这家伙被魏拯民接管了。 见金可智眼巴巴盯着自己领章上的一颗金星看,马迁安又起了逗弄之意,反正这金可智脸皮厚,逗他一下也是增进感情的嘛。 “小金啊!你现在干嘛呢?还跟着魏书记当通信员吗?注意啊,要有进步的表现,人家都进步了,就你不进步可不好。” 马迁安说着,还特意欠了欠身体,将少将肩章也露出来给金可智看。 “哎呀!你果然不是一般人物,我没看错,你看你都当了少校了。” 军衔盲金可智将少将喊成少校,直接给马迁安连降三级,弄得马迁安好不尴尬,该呀!谁叫你臭显,吃瘪了吧? “呵呵,你小子……呵呵,你小子!”马迁安用食指虚指金可智,“呃,还是那么风趣!” “夸”完金可智,马迁安急忙招呼众人去参观工厂,撇下金可智站在桌旁,金可智眨着无辜大眼,对着马迁安背影喊:“马队长,我现在早不当通信员了,魏书记慧眼识才,我现在财务部副部长,有事你吱声啊!” 马迁安远远回了他一句:“知道啦,你忙你的吧,可别把人辛辛苦苦投进来的钱算错喽!” 啥?这家伙都当了财务部副部长了?升的也蛮快的。早知道的话我跟魏书记混多好呐。 金可智不通人情世故,蛮可爱的!马迁安安慰自己一句,扭头看到金可智又一把拉住落在后面的李四清夹缠不清,不禁莞尔一笑。 金可智认识李四清,早在劳工营里的时候就知道李四清这个牛逼人物,见李四清也要走,不由自主一把拽住:“哎哎四清,四清,着什么急?刚才没看到你,唠会磕再走,咋地也喝杯水啊。” “我说小金子啊,你色盲吧?你看不出来黄颜色和白颜色?”李四清见摆脱不了金可智,就将手轻轻搭在金可智脸庞上,轻推一下将他的脸孔推向自己肩章,“你看我啥军衔?” “哎呀!你也不简单,跟马队长一样也是少校了?哎不对,你原先不就是少校吗?” 李四清也石化了,感情这位爷还真是色盲,分不清颜色,是不是肩章上一颗星的,他一律认为是少校啊? 李四清急忙拔腿就走,追上了马迁安的队伍。 刘顶带着众人走到科研室门口时就被一匆匆而来的职员叫走了,无奈马迁安只能随着蒋干才走,由他带领大家继续参观。 科研室很大,里面有中国人,俄国人,还有白发苍苍的米国人,这些米国退休工程师是陈嘉申礼聘过来发挥余热的。 众多技术人员进进出出,忙乱的很。除了这间大车间式的科研室,旁边还有一间小一点的教室,一群中国“学生”正聚精会神听讲台上的一个老头讲课。一个明显南洋华侨样子的青年担任翻译。 蒋干才对站在门口的众人介绍道:“这是道格拉斯先生,老军工了,给我们培训工程师。” 嗯,马迁安点点头,这位道格拉斯应该是米国来的发挥余热的老头,工钱绝对不低,不过物有所值,马迁安想起后世一句名言:21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啊!人才最贵!像这种流水式的培养方式,应该可以给我们培养点工程师或者高级技师。 还没有碰到基里年科夫这老头,听刘顶说基里年科夫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是有重大事情相商,老头基本上不会出现在厂长室,老头在好几个地方到处走,科研室啦,某车间了,武器试制场啦,总之要想找到他,没一小时,不打十几个电话,根本摸不到老头现在在哪里。 赶明得给老头配一通信员,专门背着步话机跟在他身边才行。马迁安走了好几个地方也没打听到基里年科夫在哪里出没,不禁心中浮现一个“恶意”的解决方案。 一行人又步入一个超大型的车间,车间里各种机床轰鸣,车床、刨床、铣床,冲床,磨床,钻床,镗床,滚齿机,旋铆机,折弯机等,应有尽有。工人满脸严肃忙碌着,都在认真操作着机器,生产武器零配件。 马占山近距离观察一会儿,信了刘顶刚才说的话。原来中国工人操作的也很好啊,问了他们,有的是几个月前还在东宁挖土的庄稼汉呢,现在在车床上车零件,双手也是很灵活的。 还有,喔!真的是俄国半大孩子和老娘们啊!全都上阵了。马占山又看到了刘顶所说过的另一个现象。 看来俄国的劳动力还真是吃紧,壮年男人都去打仗去了,生产要靠女人和孩子维持。 一个脸庞稚嫩的15、6岁左右的俄国女孩正在操纵一架冲床,对一个零件进行弯曲加工,看到一群人出现在自己工作台前,挡住拿料的路线,不由得抬起头来,露出清秀的小脸蛋不高兴的盯了他们一眼,“一切为了前线,请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看着这个在并不温暖的车间里,由于繁重的体力劳动而满脸汗珠的,充满坚毅表情的,本应该坐在明亮教室里上课的,但却用稚嫩肩膀扛起后方生产重担的普通女孩,众人不得不感悟sl普通民众不屈的战争意志和坚韧的民族精神。 第361章 兵工厂见闻(3) 不能打扰,绝对不能打扰!刨除这个女孩工作的必要性之外,也许这女孩的爸爸或哥哥上了前线,也许已经阵亡也说不定,女孩正“满腔仇恨”的制作武器,谁敢这个时候不开眼打扰人家工作,那不找抽呢么! 马迁安开步走,带领着众人迅速消失,已经瞄准一块备料的李四清急忙将备料抓起,轻轻放到女孩面前的工作台上,并讨好般一笑。 女孩回了李四清一个浅笑。李四清瞥到女孩子似嗔似喜的娇憨笑容,猛然间虎躯一震,发出一阵乱颤,(哈哈!此处可大笑或不笑)竟似被迷住了,即使已经离开数步,依然一步一回头想多看人家一眼。 直到马迁安发觉李四清不正常状态后,李四清才回过神来。 “看什么?有种你就上啊!” 闹个大红脸的李四清急忙否认,“没,没啥,像我妹妹,真没想啥。” 切!这理由你也敢编?洋娃娃像你妹妹,难道你妹妹有毛子基因?编个瞎话都编不像,您呐,英雄难过美人关啦! “还小呢!毛子姑娘发育早,我看这丫头不超过15岁,你省省吧!”马迁安哗的一下给李四清泼了一盆冷水。 李四清闷头不吭声了。不过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偷偷拽过蒋干才,求蒋干才去问人家姑娘的姓名。 完喽!李四清恐怕是被那个拿着小弓箭乱射的淘气包子射中喽。不过你瞎射什么呀瞎射?人家还那么小。马迁安轻轻一拉李四清,拍着他肩膀上的肩章调笑道:“看中啦?看中了就说嘛,你不说她怎么能知道呢?你说了她才能知道嘛!对不对?不过……”马迁安带上一丝为难的表情摇了摇头。 李四清立刻紧张起来,他的表情出卖了他:“不过什么?” 马占山听到两人嘀嘀咕咕,也好奇的扭过头来问:“什么你说了她才能知道?说了一大堆车轱辘话,你俩扯什么呢?” 马迁安低声笑着将李四清一股脑出卖了。马占山听完,惊奇的睁大眼睛上下打量李四清,将他浑身从头到脚扫了个清楚,看着李四清的脸膛红的像猴屁股了才哈哈大笑:“我说……哈哈……小李子,你竟然?嗨!这事儿成!我替你做主了,等两年要是你还有这心思,我给你保媒拉纤儿去,成全你!” 李四清立马变成猪哥样,满脸桃花盛开的样子,一迭声的谢马占山。 待李四清终于表达完感激之情,马占山一低头也忍不住的笑。啥事嘛!那么多中国水灵灵大姑娘不“爱”,偏偏在这地方动了春心,你命该如此啊! “甭谢我!两年啊,两年,好好干着争取当个中将,到时候我给你提这事也有面子不是?” 马占山撂下场面话,继续开步向前走,不过他的肩膀明显抖动了一阵,显然在偷笑。 马迁安紧赶几步追上马占山,两人一边并排走一边低声交谈,偶尔马迁安还“不怀好意的”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李四清。 李四清激情褪下,智慧重回大脑,看前边伯侄俩的样子,他就知道是在说他。 吔!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容易吗我,不就看中一俄国妞嘛,看把前边这爷俩笑的。俺们太子爷(小蒋)也娶了个俄国妞,我差啥啊不行? 李四清跨了两大步追上马迁安,在马迁安身后有些恼羞成怒道:“马旅长,不仗义啊!别笑了再笑我可急了啊!” 马迁安一扭头,满不在乎回道:“真急啊?” “真急!” “哦,那我没笑你,真的没笑你。” “你又骗我!”李四清被马迁安骗过很多次,这次说什么也不相信,明明就是笑我嘛还不承认。 马迁安站住了,转向李四清站定,面孔“无比真诚”赌咒发誓道:“老李小心眼呢,我笑你干嘛呀,都是革命战友,你即使是萝莉控,那也不该我的事,真没笑!谁笑谁是王八蛋!” “啪!”马迁安正在表演,冷不防脑壳上挨了一巴掌,猛一看就见马占山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 “老子刚才笑了!难不成王八蛋了?” 吆!把老爷子忘了!马迁安嘻嘻笑着摸着后脑勺陪笑道:“您老人家笑了?不能够啊?这么严肃的话题我看不出哪点可笑,所以您不可能笑,您也不可能是王八蛋不是?” 李四清见恼了马占山,心里也“过意不去”,急忙也跟着马迁安赔笑道:“是是,您老没笑,我看的真真的,您是大媒啊,您怎么可能笑呢?都是马旅长一人笑的,所以他是王八蛋,您不是。” “啪!”李四清脑袋上照例也挨了一巴掌,马占山不吃他们这一套,又怒道:“俩小东西拍马屁,老子笑了就是笑了,不用遮掩,再说了,安子是王八蛋,他是我侄,你说我还能是啥?拍马屁都拍不到正地方。” 马占山佯怒,将马迁安与李四清的“官司”终结。几人静默一会儿,忽然不约而同咧嘴笑了。 几人即将参观完这个超大型车间,临出门的时候发现车间一角有块地方,不像是正常生产,聚集了好几群人,有人在高声喊叫像是在培训员工。 马迁安来了兴趣,他想了解一下新入厂的青工培训机制,尤其是想知道如何培养中国来的劳工成为真正的工人。 不过来到近前他就看到了让人气闷的场景。 一个红脸膛俄国秃顶老头挥舞着一根枪管,正愤怒的对一个中国青年大叫着,“猪!你是猪吗?你又报废了一根枪管,还险些废掉深孔钻,天哪!” 青年人亦涨红着脸,嗫嚅着说道:“列夫老师,我没做好,我愿意接受惩罚。” “惩罚?好!鞭打后背一下让你记住,多用脑子想事,再做不好我让你天天给我打洗脚水。”秃顶老头的权威得到了“尊重”,似乎很得意。 马迁安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这个红脸俄国老头在侮辱人,骂人是猪还不算侮辱?还想随便体罚工人?他想要上前干涉。 刚要挪动脚步就被随后而来的蒋干才拉住了,蒋干才见怪不怪的劝道:“马队长别冲动,别把事态扩大不好收拾。” 什么?马迁安一瞪蒋干才,看来你是知道这种事的,随便打骂工人你还不想管,不敢管,你是谁啊?你是这些中国人的代表啊,你也太怂了吧?立场有问题。 见马迁安瞪自己,蒋干才无奈的将马迁安一众人拽离现场,解释这种现象的“合理性”。 原来那个叫列夫的俄国老头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家伙,但胜就胜在这老头是一枪械加工方面的大师,一手精湛的技术傲视群雄。 除此之外,老头有些瞧不起中国人,认为中国人笨,他不屑于带中国徒弟,尤其还是这些什么也不懂的中国农民。刘顶了解到了列夫的才能,不肯放过这么一个好的老师傅,找到老头好说歹说做了好几次工作,才争取到老头答应带徒弟。 刘顶深信名师出高徒,这些中国青工只有跟着名师才能尽快成才,挨几下打骂算得了什么?中国不是有句古语吗,“要想学得会,得跟师傅睡”,中国学徒给师傅家当下人端屎倒尿的好几年才能学手艺,这是常态啊。 为此刘顶特意挑了一群肯吃苦,忍得了打骂的,“自尊心”不是太强的年轻人送给了列夫,恳求列夫相授技艺。 列夫确实是名师,经过他严格教授的中国青工培训期结束后,操作技艺无不大有长进,这里面涌现出不少“劳动能手”,承担关键岗位,工作又快又好。青工们对列夫这老头也是又怕又爱,感情很复杂,不能说老头凶呆呆经常侮辱学徒们身心自尊对他们没影响,但肩负学艺重任的年轻人们默默忍受下来了。 领头的大师兄甚至教育师弟,为了尽快掌握老头的东西,他就是让你去吃屎,你也得给我吃!师兄不是不把你当人看,实在是人有我无,想要有?那就得忍! 啧啧!马迁安咂咂嘴巴,心中庆幸幸亏没冲动,冲动是魔鬼,这要是自己上去“打抱不平”,可就坏了自己人的计划了。 你们是好样的!马迁安默默的看了一眼围着列夫周围的一群中国青年。忍辱负重!忍辱负重! 不过?马迁安眼珠转转,问蒋干才,“这个列夫喜欢什么?投其所好啊!吃了咱们的嘴软,拿了咱们的手短,给他点好处,他脾气就能小点,我们自己人也少遭点罪。” 蒋干才像看火星人似地看了马迁安一眼,“你以为我没想过?老头折磨人太厉害,我也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加糖衣炮弹,人老头软硬不吃,就那驴脾气,就爱打人骂人,没辙。” “美女呢?上美女啊!给老头介绍点美女咱出钱。”马迁安转眼又出一“坏主意”。 蒋干才更泄气了,远远瞄一眼列夫,低声告诉马迁安,“你可别打这主意,这老头见了女人都绕道走,后来我们一打听,感情这老头当年在国内战争时伤了那里,太监了。” 我……!切! 第362章 大战爆发 工厂运转基本上是有序的,某些看似不和谐的东西之所以存在,如果细究其深层次原因,也可发现其存在的合理性。马迁安通过中国学徒向老列夫学习的场景,很快悟出这一原理。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也并不一定就是真相。如果中国人不是因为学技术而甘愿“摆正”位置,老列夫粗暴及羞辱人的现象也许不会出现,会被很快制止的。 又转了一个生产弹药的车间后,马迁安已经无兴趣再看下去了,这座工厂给予大家的印象是蒸蒸日上、蓬勃发展,再转下去看已经无意义。马迁安建议大家回到厂长办公室。 回到了厂长办公室,马迁安没看见刘顶,经询问才知刘顶正在电讯室,又经人带路,马迁安只带领马占山一人,撇下其余随行人员,两人在电讯室中找到了刘顶。 电讯室有个隔间,刘顶正处于其中,反复翻看着手中的几份电报,显得忧心忡忡。 马迁安问:“怎么啦?” 发觉马迁安进来,刘顶揉了揉太阳穴回道:“不是什么好消息,原本不打算告诉你们,不过正巧你回来了,既然问了知道一下也好。” 见此情景,马迁安的心脏不由一紧,刚刚由于参观工厂而带来的高兴心情不翼而飞。 刘顶将手中几份电报轻轻递过来,几份电报由不同电台接收,有译成俄文的,也有译成中文的,不一而论。不过这难不倒马迁安,马迁安仔细看了一遍,面容也开始严肃起来。 电文是陈嘉申船队发来的,这次从米国启运购买到的物资,陈嘉申设在米国的公司租用了3条船,两条8千吨级1条6千吨级,装载米国出产的铝锭、铜锭、制作武器所用的特种微量金属及一些兵工厂急需的机器配件,此外还有约2千吨肉罐头。 自10月1日开始,米国宣布sl适用《租借法案》,经一段时间操作,10月中旬,第一批租借法案物资从米国西海岸某大港出发,开往远东海参崴。 这是一支浩浩荡荡的船队,5千吨级以上海轮达到了15艘,整支船队载重量将近13万吨,满载着战争所急需的物资,油料、特种原料、汽车、飞机坦克等应有尽有。 罗斯福亦担心德国吃掉俄国,借着国内财团营造出来的“人道主义援助”风潮,一口气给sl开出了一个大单,这13万吨货物仅为第一批。 为刺激日#本人,罗斯福甚至采纳了某国会议员的提议,对这批货物采取了护航,就像他们在大西洋上为输往英国物资护航一样。 日#本政府照例发出严正声明:米海军护航是对大日#本帝国的不信任与挑衅,米国军舰进入太平洋东半部,是严重威胁大东亚共荣的又一阴谋举动,日本政府绝不会坐视事态发展。 陈嘉申船队的船东因为知道这支米国船队与自己具有相同目的地,也考虑到大家从同一港口出发,所以将自己的船编到了运送《租借法案》物资的船队中,以期望互相照应。 船队顺利通过对马海峡,一路无事,日本人对这支庞大的有护航舰只的船队无动于衷,任由他们趾高气昂继续北上。 当行到日本海,北纬42的时候,船队的灾难降临了。 从收到的电文上看,这支船队遭遇了一艘“史前怪兽”,一艘前所未有的皮糙肉厚吨位超大的战列舰“大和号”。 对于大和号,马迁安并不陌生。“大和”号确是名副其实的世界最大、最强的战舰之一。其标准排水量64000吨,满载排水量72800吨,大口径主、副炮20余门,航速27节,装甲厚、防护能力强,即使同时命中2条鱼雷或数枚重磅航弹也不致影响战斗,号称世界第一战列舰。 不是说要到12月份这大家伙才首次进行主炮射击嘛,这就出现了?还打了实靶?真他妈#的,被打了实靶的对象之一的马迁安当然很不高兴。 但马迁安知道这艘巨舰不等于别的人也知道,电文描述到:日本巨舰未及现身,炮火已至,集火齐射,声震大洋,落弹处或ng迭起,或人船尽毁,中弹商船烟焰涨天,引爆弹药破片横飞直冲数百米,落水者挣扎求命呼喝四起,撕心裂肺恐怖之极。 护航的三艘米国驱逐舰望风而逃,逃跑过程中被水底潜艇击中一艘沉没,另两艘则被倭国巨舰消灭。 一路追袭,直至到达苏俄领海,大和号才停止发炮,此时整个商船队只剩下6艘商船了,万幸的是陈嘉申船队逃出来一艘,不至于“全军覆灭”。 日啊!米国人物资多,船队被击毁大半不心疼,可陈嘉申的物资也损失了两船,那可是俺真金白银买的,真是心疼死我了。 日#本人终于忍不住动手了,马迁安瞄了一眼日历牌,11月7日!这比他所知道的日期整整提前一个月,米国遇袭地点也不在珍珠港,而是日本海。 鬼子海军既然动手了,那他就绝不会只是袭击商船这样小打小闹,山本五十六那家伙现在肯定有后招,米国正匆匆赶来的包括企业号航母,4艘战列舰的半支太平洋舰队危险了,也许就在此时已被攻击。 马迁安手捏电文,眼盯墙上地图,思绪早已飞出老远。 他希望的情形出现了,米国被卷入了战争,幸运的是米国站在了中国一方。这种情形不仅马迁安希望出现,包括所有受到轴心国侵略威胁的国家同样希望,他们与马迁安一样,私底下做了无数的“工作”,只不过马迁安所做的努力是通过陈嘉申的动作所显现出来,除了陈嘉申,没人知道马迁安曾系统给陈嘉申分析过米国政#治运行规律,及如何推波助澜影响米国政府的具体步骤。 大家所有的努力,终于促使米国作出一些对日“挑衅举止”,并提前一月被倭国攻击。 这是一件好事同时又是一件坏事,终于,大家期望的“正义”力量出现了,这对全世界反侵略战争的作用不言而喻。坏处是:妈的俺的船也被击沉两艘,上万吨物资沉入海底,那得多少钱,影响多大事啊! 马迁安捂着腮嘬了一下牙花子,他现在的心态完全是被自己的损失所吸引住了,根本不理会米国也损失惨重。正像那句格言所说,普通人对自己手上扎的一根木刺的关注度要远远高于巴格达死了一百万人。 果然,电讯室的电波密度越来越强,收到的信息也越来越多,从东南亚传过来的消息表明:米国半支太平洋舰队抵达巴士海峡还未展开演习之机,就被日本航空母舰是赤城号、加贺号、苍龙号、和瑞鹤号4艘航空母舰搭载舰载机袭击,2百多架战斗机、鱼雷轰炸机、俯冲轰炸机和水平轰炸机轮番冲杀,分两波攻击。 除此之外,台湾岛上日海军基地亦派出百余架水平轰炸机和俯冲轰炸机参与了行动,长途跋涉原以为只是在菲律宾外海演习的米国官兵防备力不足,被打了个落花流水,历时一小时的大空袭,美舰队企业号“光荣”战沉,米军四艘战列舰“亚利桑那”号、“加利福尼亚”号、“西弗吉尼亚”号和“俄克拉荷马”号全部被毁,3艘补给船、1艘巡洋舰及14艘驱逐舰也大部被击沉,只有3艘驱逐舰趁日机补充弹药之际逃到了菲律宾港口。 哎呀!现在马迁安不再心疼自己的那点东西了,他的注意力又转到了分析这次事件的后果上来。 米军被打得够惨的啊,打的舰队司令都用明码呼救了。山本五十六也真够狠,看来是偷袭珍珠港计划被登到米国报纸上泄露,这老家伙就放弃了这个计划,转而打起米国演习舰队的主意来了,还真让他成功了,完全复制了一场“对马海战”,不愧是东乡平八郎的狂热崇拜者。 直至中午,事态已经完全明了了。这是一次“无耻的偷袭”。 菲律宾“大元帅”麦克阿瑟迫不及待跳出来,代表菲律宾自治领率先在马尼拉电台发表了严正谴责,谴责日本穷兵黩武,并预言米国人民一定会对日本狠狠回击,直到打到倭皇瘫痪到床上拉屎也没有人收拾的地步。 这句话后来被广泛引用,各种深度解读众说纷纭,一直没有一个“正确”的解释。 这种大事件一出,再加上运输船也被袭击,刘顶根本就坐不住,早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应付四面八方的咨询。马迁安也乐得这样,他留在电信室,守着电台和收音机听的不亦乐乎。 这次日海军歼灭米国半支太平洋舰队,尤其还消灭了一只航母,就其战略目的而言,从短期和中期的角度来看是一次辉煌的胜利,它的结果应该超过了它的计划者最远的设想,这样的成果也是很罕见的。那么在此后的六个月中,米国海军在太平洋战场上是掉毛的凤凰不如鸡了。没有米国太平洋舰队的威胁,日本对其它列强在东南亚的力量可以彻底忽略,此后它占领了整个东南亚、太平洋西南部,它的势力可以一直扩张到印度洋。 故作高深“分析”了半天,马迁安才对一直陪着他的马占山说道:“大爷,你怎么看这件事?” 马占山顶烦对某件事说个一二三什么的,他喜欢言简意赅,冲口而出:“小鬼子嫌死的慢呗!中国还没打下来呢又去踢米国屁股,米国那么好惹的?小鬼子真当自己是桃太郎呢。” 吔!老马不是大老粗,一眼就看出日#本人捅了马蜂窝。 第363章 各方正常反应 “我们总算赢了!” 说这句话的是丘吉尔,当他得知山本五十六终于下手“清除”米国太平洋舰队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这句。至于大英帝国的派往星加坡的z舰队的命运,已经不再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z舰队本来就是应景之举,丘吉尔清楚的知道,仅凭z舰队那一艘战列舰一艘巡洋舰加4艘驱逐舰想阻止联合舰队?那是做梦!z舰队的任务是战略威慑,既然威慑不能,那就赶快逃吧。z舰队能逃出来更好,逃不出来也就那么回事了,反正日本人已经攻击了米国,大局已定。 “他们终于上套了!” 这是罗斯福的心里话,罗斯福绝对不会对着白宫的工作人员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他现在眉头紧锁,镇定自若。 助手和内阁成员在一片激动、恐慌和焦躁不安的气氛中进进出出,而罗斯福坐在书桌后面,专心致志地关注来自菲律宾近海的源源不断的消息,“每一个消息都比前一个更加可怕”,罗斯福如是说。 情绪激动的得克萨斯州的参议员汤姆?康纳利终于打破沉寂,他说出了大家头脑中的疑问:“我们的军舰为什么会像一群鸭子一样遭到袭击的呢?”他一面用拳头敲打桌子,一面大声喊道,脸涨成了紫色:“他们是怎样在我们还没穿好裤子的时候就把我们打垮的呢?我们的侦察飞机到哪里去了?” 罗斯福对任何事态的反应都很镇静。如果发生了不测风云,他只是变得差不多像座冰山一样,绝不允许自己流露出一丝哪怕最细微的情感“汤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罗斯福咕噜着解释:“但我想,我们的那些老旧战列舰已经不适应现代战争了,而我们那没有经过战争熏陶的军官,他们落伍了,也可能从未意识到战争是如此开始的,他们不知道飞机的厉害。” 日军取得的战果确实超出罗斯福的预料,在此之前,罗斯福没有意识到航母时代已经降临,他依然听信“大舰巨炮”主义者的鼓吹,不相信拥有4艘战列舰的舰群会如此不堪一击,现在怎么解释?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吞。 标示着只有紧急情况才能动用的红色电话响了,这是丘吉尔打进来的。 电话里传出丘吉尔激动不安的声音:“总统先生,日本人究竟想干嘛?这是真的吗?” “一点不假,”罗斯福回答说,“他们袭击了我们的舰队,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了。” “太好了!嗯,请原谅我太激动了,措辞不当。”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罗斯福轻轻放下电话,对着自己身边大眼瞪小眼的一群幕僚问道:“我们怎么办?” 在米国大统领与他的幕僚们商议下一步行动的时候,马迁安与马占山爷俩也谈到了这个问题,马迁安“断定”罗斯福明天必将发表宣战宣言,甚至连演讲词都给他编了出来。 “昨天,逗号,11月6日,逗号,1941年,破折号,一个在世界历史上永远值得铭记的日子……” “得得得!人罗斯福还能把什么逗号什么的念出来?”马占山不太满意马迁安调侃的语调,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瞧你幸灾乐祸的样子?米国人挨了揍,你高兴成那个样子至于吗?” “你不高兴?”马迁安止住猜想中的演讲,犀利的反问。 马占山怔了三秒钟,想了想说了心里话,“还真是……,还真他妈拉巴子的!不过我高兴可不是因为米国人挨炸,我是因为他们终于和我们站到了一起才高兴的。” 马迁安白了马占山一眼,笑眯眯回了一句:“我也是!” 米国舰队遭袭的事件迅速传遍了世界的每个角落。 莫斯科,凌晨四点(与海参崴时差10个小时)。还在坚守莫斯科没有撤离的史大岭已经起床了,今天是一个重大的日子,今天要举行红场大阅兵。 他知道即将通过红场的士兵们将马上开往前线,直接奔赴战场。 正坐在椅子上沉思,心中默念演讲词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和一些抑制不住激动地声音。史大岭皱着眉头威严的走到门边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大群人,俱都是他熟悉的战友,身居政治局委员高位的高官,加里宁、米高扬、莫洛托夫、贝利亚,这些忠诚的战友近些日子一直陪伴他生活在克林姆林宫。 “怎么回事?你们吵嚷什么?”史大岭当然很奇怪,这些人也都是久经考验的人物了,还能有什么事情能使他们激动成这样?看贝利亚那样子,嘴唇哆嗦着,怕是连个完整话都说不出来吧?阅个兵至于这样吗,又不用你们讲话。 “伟大的史大岭同志,您看,您看啊!”莫洛托夫颤抖着手臂将手中的电文递给史大岭。 史大岭接过电文,并不急于看,而是转回到自己寝室,待大家都涌进屋里,眼巴巴盯着自己的时候,才慢条斯理扫了一眼电文。 看完电文,史大岭缓慢的抬起头颅,环视一圈后发问:“可靠吗?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迫不及待的贝利亚争功似地跳了起来,看神态就像是他自己做成了这样一件大功劳。 史大岭又不说话了,屋子里的气氛压抑而沉重。 狐疑多变的性格使史大岭不轻易相信这个巨大的“喜讯”,他需要证实后再说,但为了安慰这些担惊受怕数月的同伴,史大岭还是说了一句使他们宽心的话语,“那么,就这样吧,等到消息证实后,也就是说等到罗斯福宣战以后,我们就可以从东线再抽调30万人到莫斯科,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迫在眉睫的大阅兵,要鼓舞士气与德国人殊死一战,好了都去准备吧,你们一定要把参加阅兵的士兵们早餐饮食搞好,不要让他们空着肚子走上红场。去吧!去办吧!” 莫斯科红场要举办盛大阅兵式的消息很快传达到sl国土上各个方向,远在远东的契沃采夫武器联合集团也收到通知。 久已不露面的基里年科夫在晚饭前终于被众人找到,老头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一个研究所,没有给众人打招呼,难怪一整天没见到。 基里年科夫见到马迁安,好一阵热情拥抱,搞的马迁安难为情。不过两人还未来得及进行友好技术交流,就被通知收听莫斯科大阅兵实况转播。 这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举动。 冬天的来临,使希特勒愈加催促着德军向莫斯科发起新的更加猛烈的攻击。他要抓紧时间摧毁莫斯科!严寒也同样给sl军民带来了巨大的困难,他们不得不在寒冷彻骨的天气里挖防坦克壕、设置障碍物等。但是,在严寒中长大的苏军将士是在本土作战,供给和适应力要比德军强得多;苏军的机枪都披着抢套,以防止冻坏;武器上涂有冬季润滑油,使用非常灵活;士兵穿得暖暖的,足以御寒。 史大岭不仅要使自己的将士们穿得暖和,而且还要使他们在精神上更加饱满,为了排除自开战以来接连大败的晦暗气氛,激励军心,他决定在德军的炮火声中举行传统的红场十月革命阅兵式。 莫斯科时间上午8点,远东地区时间晚6点。一个盛大的阅兵式开始了,参加阅兵的军人、坦克、大炮、军车上面披着厚厚的白雪,一动不动矗立在红场入口处,所有人都意识到,在即将来临的殊死搏斗的时刻举行这样一场大阅兵意味着什么。 没有掌声和欢呼声,整个红场一片寂静,甚至都能听得见雪片沙沙的落地声。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史大岭发出的号召: 红军和红海军战士,指挥官和政治工作人员,男工和女工,集体农庄男女庄员,脑力劳动者们,在敌人后方,暂时陷在强盗压迫下的兄弟姐妹们!我们那些破坏德寇后方的光荣的游击队男女队员们! ………… 我们暂时失去了一些区域,敌人已经进犯到列宁格勒和莫斯科的门前。敌人指望在第一次打击之后,我们国家立即屈膝投降。可是,敌**大的失算了。我们的陆军和海军虽然遭到暂时的失利,但还是在全部战线上英勇的击退着敌人的攻击,给敌人以严重损失,并且我们的国家,我们全国组成了统一的战斗阵营,以便我们陆军和海军一起实行粉碎德国侵略者。 ………… 我们全国,我国各族人民都一致支援我们的陆军和海军,帮助他们粉碎德国法西斯的侵略匪军。我们的人员后备是无穷无尽的。现在伟大列宁的精神和他胜利的旗帜,也如二十三年前那样,鼓舞我们去进行卫国战争。 我们能够并且一定战胜德国侵略者,这样难道可以怀疑么? 敌人并不像某些惊慌失措的知识分子所形容的那样厉害。鬼并不像人们所描述的那样可怕。 谁能否认,我们红军曾屡次把轰动一时的德军击得仓皇逃窜呢?…………毫无疑义,德国决不能长久支持这种紧张局面。再过几个月,再过半年,也许一年——而希特勒德国就定会在其深重罪孽下破碎的。 红军和红海军战士,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游击队男女队员同志们!全世界都望着你们,认定你们是能够消灭德国侵略者匪军的力量。陷在德国侵略者枷锁下被奴役的欧洲各国人民都指望着你们,认定你们是他们的解放者。伟大的解放使命落到你们的肩上。要不愧为这个使命的承担者呵!你们所进行的战争是解放的战争,正义的战争。让我们的伟大祖先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季米特里-顿斯科伊、库兹马-米宁、季米特里-波札尔斯基、亚历山大-苏沃洛夫、米哈伊尔-库图佐夫的英姿,在这次战争中鼓舞着你们吧!让伟大列宁的胜利旗帜指引着你们吧! 为完全粉碎德寇而战! 消灭德寇! 我们光荣的祖国万岁!我们祖国的自由和独立万岁! 在列宁旗帜下向胜利前进! 几分钟后,史大岭结束了他的演讲,将右臂向前一挥,指引阅兵式的开始。 一个方队,又一个方队……,无尽的,粗犷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隆隆的踏上红场,又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通过了列宁墓,直接奔赴炮声隆隆的莫斯科前线,投入到残酷的防御战中去。 契沃采夫集团所有员工在这一刻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肃立静听。 马迁安陪伴着基里年科夫站在厂区的有线大喇叭下面,在昏暗的灯光下,在无声飘落的细雪中,默默倾听者喇叭里传出来的实况转播。 不经意间,马迁安瞥到了基里年科夫由于激动而流淌到腮边的泪水。 第364章 利人利己 入夜,莫斯科传来的实况无线电广播结束,认真收听完并狠狠宣泄了情绪的工人整队重回工作岗位,契沃采夫这架庞大的杀人武器制造厂重新运转。 在基里年科夫宽敞的研究室里,基里年科夫也不肯闲着,对着马迁安问东问西,期间还问到马迁安在克林姆林宫面见史大岭的情形,并羡慕的表示自己一定要做出伟大的贡献,争取让领袖接见。马迁安表示赞赏基里年科夫这种精神,并愿意在合适的时候帮助他完成愿望。虽然马迁安不知道这个合适的时候是个什么时候。 小小的有线广播匣里奏响的乐曲回荡其中。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 是那首后世中国人耳熟能详的名曲《喀秋莎》,这首歌39年就有了,但它的出名却是在41年7月。当时近卫步兵第三师就要开往第聂伯河前线,可士兵们脸上写满了绝望,谁都知道此去是有去无回,对生命的眷恋使他们士气全无。但是当送行的莫斯科一所工业学校女学生唱响这首歌的时候,年轻的士兵被重新点燃了勇气与自尊,一个月后全员战死在第聂伯河沿岸,没有后退一步。 这首歌拥有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此后,《喀秋莎》的歌声伴着浓浓的战争硝烟,顺着战壕一路飞扬。歌声从莫斯科流传开去,一时间,北到列宁格勒,南到基辅,在1000多千米的战线上,在前线,也在后方,在整个苏俄,到处传唱着这首歌曲。 马迁安在此时,在此地听到这首歌并不奇怪,他感兴趣的是那个著名的喀秋莎火箭炮现在生产的怎么样了。 不过马迁安不会傻到直接去问,他对着基里年科夫旁敲侧击。 “马,你的设想真的很超前,你是怎么想到要将现有的火箭弹加长增弹径的呢?要知道我也是才知道不久,我们在“共产联盟”兵工厂正在研制,这还是机密。” 我怎么超前?这算什么超前?不过知道俄国人已经在开始做了,马迁安也就没再这个问题上做过多询问。马迁安笑嘻嘻回答他:“中国人早就知道,又长又粗才有威力,这没什么奇怪的,要不是限于原材料限制,我们早就造出来了。” 基里年科夫见怪不怪了,他知道这个马脑海中有很多奇思怪想,这也是自己愿意与马迁安接触的原因。 很快马迁安想起刘顶的嘱咐,刘顶想在契沃采夫兵工厂仿制鬼子的九二步兵炮,基里年科夫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同意,刘顶考虑到合作关系,又不能硬来,这次抓到了马迁安做说客。 马迁安刚一提这个问题,基里年科夫犹豫了片刻,他嘟囔着说道:“马,不是我伤害中国同志的感情,我想不出你们怎么会对这种射程近威力小的东西这么感兴趣,它甚至都赶不上82毫米中型迫击炮的威力,逆推图纸,再开一套新模具,是要费很多时间和人力的,我们不ng费手中的资源。不过……”基里年科夫故意拉长声音道:“既然你也提出来了,那我就试试,一个月内出样炮,怎么样?” 马迁安想,你怎么能知道我们战士对这种轻巧灵便的步兵炮的喜爱程度呢?你们俄国人那些傻大黑粗的家伙也太重了,根本不适合我们作战,我们要来何用?九二步兵炮虽然射程近威力小,可也是直瞄火力不是?比迫击炮准多了,况且还有一点,大量九二步兵炮进入东北,可以与日本人的九二炮混淆,不至于让日军发觉这些火炮是sl人援助的,让日军找不到借口。 不对!基里年科夫眼睛里闪烁着狡黠,这老头想干嘛? “条件?” “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样!”基里年科夫哈哈大笑。 我就知道,老头哪里有如此爽快?他想从我这里拿到些关于武器方面的设计思路,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到底是哪里露了马脚让基里年科夫有这种想法的?马迁安不得所知,但他也不敢问,怕一问反倒引起基里年科夫更大兴趣。 但是,这也好!马迁安思虑一会儿,终于还是认可了现状。 “你说吧。” “这样,你这里有什么成熟的,不成熟的关于武器改进方面的东西,都跟我说说,都告诉我了,我就帮你造那种步兵炮,这可是单独开线,造出来的炮全给你,你知道我们前方也正急需武器,这分出一部分人力专门照顾你,上面怪罪下来,我可是要受处分的。” 你可得了吧!得便宜卖乖,就算现在你们吃紧,但根据临时协议我们还是有权分到10%武器的,不过是轻武器与重武器的区别。 但马迁安不愿在此事上纠缠,确切的说,抗联很需要轻便直瞄火炮,抗联不可能总在山区作战,一旦前出平原地区,没有直瞄射程远的支援火炮,要吃亏的。但人家要是不帮忙造九二炮,只给你轻武器也说得过去。 “好!一言为定!优先供应200门九二步兵炮,第一批50门,每炮配200发炮弹,要求在明年一月底之前交货,第二批150门及其弹药要求在3月底开江前运过黑龙江,另加优先供应300支莫辛那甘狙击步枪。你能做到的话,我就跟你探讨一点我琢磨出来的东西。”马迁安不肯吃亏,一口气要了200门大炮及4万枚炮弹。 想了想,马迁安又道:“再加100门82毫米迫击炮,那家伙威力射程也很好,适合山区作战。” 面对马迁安的狮子大开口,基里年科夫像是被吓到了,眼睛眨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喘了一口气艰难的问道:“马,难道你们要成立炮兵师吗?要知道这么多炮武装一个炮兵师绰绰有余,你们只是游击队啊?” “那你甭管,塞尔维亚的铁托同志也是游击队,人家的炮不比我要的少。”马迁安顺嘴瞎溜达,扯出来铁托同志当挡箭牌,铁托同志很猛,这是共识。 基里年科夫猛的一拍桌子,吓了马迁安一跳,“好,就冲你这份豪气,我心里就答应了,但是同志啊!”基里年科夫故作为难状,“你拿出来的东西值不值你的要求啊?你总得让我跟上边交待的过去吧?优先按照你们的要求生产你们要的东西,你给我什么?” “一个思路。”马迁安竖起一根手指,“识货的把它当宝贝,不识货的就把它当垃圾,我知道,您是识货的,交给您我也放心。” 基里年科夫眼睛亮了起来,思路?好的,要的就是这个,爱迪生说了,成功是99%的汗水加1%的灵感构成,可是要是没有这1%的灵感,你就是流一万吨重的汗水也没用。 “您知道,我一直很中意火箭弹的作用,闲暇时间呢,我也想了很多,现在您也说了,“共产联盟兵工厂”正在生产大型的火箭弹,那么我可以认为,加长型火箭弹对您的国家来说不成问题,技术上已经可以做到。” 马迁安瞄着伸长脖子注意听讲的基里年科夫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能够做到控制这枚火箭弹的飞行姿态,使它在飞行过程中一直对准目标并直至击中目标,您可以想像,这将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武器?敌人的坦克、装甲车、汽车、坚固的碉堡,在这种准确的导弹下将不堪一击。” 天哪!可人力操控的始终瞄准目标的弹弹?基里年科夫被震动了。现阶段苏军最头痛的德军武器有两大类,一是飞机,二是坦克,这两种武器比较,德军不仅数量多,还较苏军的先进。(t34数量还不多)如果苏军能有这种弹弹,岂不是就不用担心对方坦克了吗? “如何控制飞行?” “有线操控,导弹屁股后连着电线,发射兵可目视瞄准并操纵控制盒,调整它的飞行姿态,这很简单的,有线电动玩具都可以做到随意操控的。”马迁安淡淡的说道。 “等等等等,你管它叫“导弹”?”基里年科夫费力的重复了一遍马迁安自创的单词,这个单词在词典里可没有。 马迁安笑嘻嘻回道:“是的,导弹,有线反坦克导弹。” 吔!咱也丰富了一把俄语词库,这词首创被俺拿下了也。马迁安脑海里不去想正事,偏偏转到了新词汇上,其实,这种第一代反坦克导弹的资料马迁安知道较多,毕竟都是学过的东西,根本不用细想。 马迁安张口就来,把他在“闲暇时候”想到的东西口述一遍。 “这种东西呢,我是这么考虑的……全弹分为战斗部舱和运载体舱两部分,平时分离装箱,使用时将两个舱体通过快速卡钩连接在一起;在弹体左上方弹翼根部装有一个曳光管,用于在飞行时进行观察和瞄准;战斗部采用空心装药单锥型战斗部;制导方式为目视瞄准、跟踪、导线传输指令、手控制导。可以攻击500-3000米内目标,一弹一个,比那些大炮强多了。” “再说细一点。” “对不起,我就想到这么多,细节问题还要你来解决,怎么样?这个创意能不能换来我的要求?你的上级能满意吧?” 基里年科夫参与了火箭弹的研制工作,对火箭弹工作原理熟悉的很,对马迁安描述的这种导弹武器,他潜意识里认为可以立项研制,成功率较大。 “如果你能给我画几张图的话,我想我可以说服上级先给你生产九二炮。”基里年科夫忽然显露出狡猾的神色。 第365章 大火力主义 好吧!马迁安拿过随处可见的制图工具,在一大张硬板纸上画下了粗略的外形图。径百毫米左右,长700毫米左右,4个弹翼,翼展350毫米左右,所属配件也简单画了一下,有电源电线潜望式观察镜。这是一个缩小版的红箭基础型,当年也是仿制的苏军萨格尔at3。 之所以画了缩小版,只是因为红箭73尺寸大威力也大,可破150毫米/65装甲,现在根本没有任何一型坦克有那么厚的装甲,即使是缩小版,威力也足够大的,马迁安估计破甲威力差不多百毫米,就算是t34挨上一弹,也要灰飞烟灭。 “大框就是这样,细节性问题,例如尺寸装药量,电线材料,电源小型化问题还要时间试验。” 基里年科夫如获至宝,俯身在图纸上面久久不肯起身。这完全是一种划时代的天才想法,谁又能想到可以用导线控制火箭飞行姿态呢?想都没想过。 基里年科夫终于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带着一点羡慕的口吻赞道:“马,你着脑袋是怎么长的?真想打开来看看,这么有创意的东西都能想出来。” 可别!马迁安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留着短发的头颅,心说你可别逗了,我这哪到哪?你这科学狂人的思维才吓人呢,打开我的脑袋?你安得上吗你。 “其实……嗨!也不怕告诉你。”马迁安看看将基里年科夫的兴趣引得高涨起来,才接下去稍微透露了一点信息,“你可要抓紧搞了,我听说德国人也在搞这个东西,搞可操控的大飞弹,原理和我们的差不多。” 马迁安急着把自己摘出来,随口扯出来德国人,德国人确实在搞,什么v1v2,莱茵河女儿等等,都是可控的导弹。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知道我的情报来源是很多的,很复杂的,而德国也不是铁板一块,这年代间谍随处可见。” 噢!基里年科夫很聪明的闭了嘴,情报来源这个问题不是随便问的问题,看样子马迁安也不会说。 才过了一刻,善于引申的基里年科夫就提出来一个新东西,反倒让马迁安吃惊不小。 “你说,我能不能把这玩意再加长再加粗,发射到天空上去,拦截高空的轰炸机群?” 行是行,这就是地空导弹的雏形吧?不过老头显然太心急了,世界上还从未见过屁股后面拖一根导线的手动地空导弹,而现在的无线电制导还是空白。马迁安纯心考验一下基里年科夫,问道:“如何发现高空目标?还是连带导线手控引导吗?” “发现目标有雷达!至于如何制导,我想导线是不适用的,这方面我也不懂,我可以把这个思路跟我的同学说说,你知道的,就是莫斯科的那位无线电专家,他领导着一个无线电研究所。” 很好!基里年科夫是个好同志! 马迁安看着技术狂人花白的头发在明亮的灯光下闪耀,不禁“心疼”的关心一句,“老家伙,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你的工作也不可能一天成功,要注意身体啊,我很需要你。” 基里年科夫头也不抬回了一句:“没时间了,我就是累死也要开发出来这东西,莫斯科都快沦陷了,我能不着急吗?” “一两件新式武器改变不了战争进程,我相信正义必胜!”马迁安顺口溜达出一句名言,他可不想让老头累坏了,要是累得不能动了,自己上哪找这样容易合作的,又有私交的“老干部”去呢? “马,你说的不对!”基里年科夫抬起头认真的争辩一句,“你说新式武器没用?那么你敢不敢赤手空拳面对机枪?” 马迁安无言的对着基里年科夫竖起一根大拇指。 应基里年科夫盛情邀请,马迁安亦是满怀热情投入到工作中去,实际上他也知道,一种武器的设计理论即使是正确的,但真要研制出成品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他并不期望短短几天时间就能拿出成品。 两天后,马占山已经等不及,在马迁安安排下,首先向自己的营地奔去,在那里还有上万劳工组成的新兵营等待新长官的到来。 这两天马迁安除了与基里年科夫调集的反坦克导弹研究组在一起外,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泡在刘顶身边,从办公室到寝室,两人抵足而眠,足足聊了好多。 马迁安偶然之间发现刘顶所做的《抗联武器调拨计划表》,上面标明对下一年度武器调拨的品种和数量,一看之下,马迁安不禁有了疑问。 晚上,马迁安试探着将心中疑问尽数托出。在堆满了技术图表的寝室方桌边,事关今后抗联武器配备与作战模式的讨论就此展开。 “刘部长。”马迁安还是按照老称呼叫刘顶为刘部长,“你这个计划表是怎么考虑的?我看上面自动火器比例太小,与栓动步枪的比例一比,简直就是不成比例,1:15?这样可不行。” 刘顶作为抗联的武器供应负责人,他的责任是很重大的,他考虑的是抗联队伍武器配备的有和无,弹药供给压力的问题,他的这种思路是对手带给他的,日本人部队也是这样。 “为什么呢?我们八路军都是这样一路打过来的,你知道这样可以节省弹药,我要为日后的后勤考虑,我们输送一次弹药进东北并不容易。” 但马迁安显然不认同这种思路。他要求刘顶保证提供足够的自动火器,在计划里必须要加强冲锋枪和半自动武器的供应比例,最好达到与步枪比例各半的地步,保证抗联单兵火力大于鬼子数倍,十倍达不到但一定要保证五倍以上,而且弹药供给绝不能断,断了后果会很严重。 这是两种思路的碰撞,发扬火力的大火力主义与减少后勤压力的精准射击主义的碰撞,马迁安是知道最后的结果的,他也考虑到依靠sl后勤基地,弹药不足的压力将会成为历史,那种认为一枪一个打得准的战术是落后的,使用步枪的话,没有经过大量训练的新兵在枪法上是比不过日军的,徒然吃亏。 两人激烈争论。马迁安强调大火力,强调在密林中,训练时间不足的新兵更适合使用冲锋枪。刘顶强调后勤压力,认为一旦后勤跟不上,冲锋枪只能当烧火棍,不足以支持长时间游击战争。 面对刘顶的顾虑,马迁安头一次以激愤的口吻反驳:“老刘你这是抱残守缺思想,强调后勤压力,压力压力,哪里没有压力?我们抗联前线战士面临的压力更大!他们面临百万日伪军,不尽快打胜仗,打大胜仗,打连绵不断的胜仗,不尽快打出威风打出士气,就不能发动普通民众加入我们……而以少打多人力上处于劣势的抗联,若在武器上再不突出,不远远超出鬼子的装备水平,这个任务是很难完成的,严重点说,极有可能被鬼子赶出游击区。” “但是……?” “停!我知道你想跟我说速胜论是危险地,不现实的,我们应该有耐心与敌周旋,慢慢用游击战耗死敌人,但我认为那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提出这个理论的,在提出这个理论的当时,我们的军队武器落后,缺枪少弹,军队缺乏正规军事训练,不得已才提出这个理论。可抗联现在面临的情况与当年中原地区八路军面临的情况完全不同,在理论上说,抗联不缺乏后勤支援,不缺乏弹药补给,如果再沿用慢慢耗敌的理论,这就脱离了现实。我们要有与时俱进的思维,根据不同的形势发展不同的理论,根据不同的地域打出不同的战术。总之,我不同意你的武器供应计划,按你这个计划武装起来的抗联后备军,他们在火力上对日军完全没有优势。” 看着气咻咻的马迁安,刘顶陷入了沉思。步枪与自动火器配比,是苏方提出来的,在当初刘顶没有想到这样深,他所来自的部队人手一枪都做不到,有枪就不错了,还能挑肥拣瘦?再加上不知如何补给东北的抗联,基于日苏条约的限制,苏方最近极其谨慎,近两个月了,才同意抗联运进一批弹药。出于直觉,刘顶当然认为少量的步枪子弹比大量的冲锋枪子弹补给容易,更容易偷渡进东北。 马迁安见刘顶不说话,心里更着急。急切之下忘记了平时的礼貌,粗厚的手掌不断轻拍在桌子上。 “说话呀!我的刘大哥!你要是觉得sl人难缠不好说服,我去帮你说,你想过没有?每月生产上万枝冲锋枪,就算是按现在比例分也应该给我们一千支,为什么只给200枝?还不是因为那东西好用嘛!他们奸,我们也不能太傻呀!太不像话了,我去找基里年科夫这老头。” 刘顶终于从沉默中醒悟过来,马迁安说的话也许有道理,看来自己确实要转换新观念了,在本地作战理念完全不同于内地,是不是后勤供应方式也要脱胎换骨呢?总之,小打小闹抠抠嗖嗖这种补给方式是绝对不适应抗联发展的。 第366章 准备好了吗 按照马迁安的计算,每人每月子弹消耗量百发,手榴弹4枚,加上迫击炮弹火箭弹及炸药消耗量,仅供应大小兴安岭中的两万部队,每月就必须供应200吨。这个数字简直把刘顶愁得不行。弹药倒是能生产出来,问题是如何运进东北的问题,这也是刘顶当初没想多要冲锋枪的原因。 “我会尽力!” 马迁安大包大揽包下了这个任务,至于用什么方法运进弹药又让日#本人抓不到苏援的把柄,他也没想出来,不过他知道活人不能让尿憋死这个原理。 得到刘顶首肯,马迁安又去找基里年科夫泡蘑菇,言明一定要基里年科夫月供1千5百支自动火器,给冲锋枪拿着,给机枪也不嫌弃。 两人墨迹到最后,基里年科夫才同意在本月3万7千条枪支生产量基础上,除按现在协议分给抗联一成外,若今后增产,则增产部分可分与抗联20%,并尽量照顾抗联自动武器及弹药的需求。 马迁安毫不犹豫答应了这个条件,答应速度之快让基里年科夫感觉到自己好像吃亏了。基里年科夫是这样算的,他预计直到明年底,枪支增产量也不会太多,假如月增产3千,给抗联两成,不过6百而已,距离马迁安要求保证的1千5百还是有差距的。 “你为什么笑?”基里年科夫很狐疑。 马迁安当然不会告诉他,在战争年代人的潜力可以被无限激发出来,和平时期的生产数据与战时相比,就是个渣。自发的,满怀激情的劳动者会创造出一个又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奇迹。据统计,俄国二战的工业产出80%是军工产品,现在这个比例远远不到,还有最少数倍的潜力没有挖掘出来。同样的,套用到契沃采夫武器集团,这个集团会在战时一直扩大化下去,直至成长为一个巨无霸,只要中国和俄国都需要武器,契沃采夫就不会停止发展,对此,马迁安深信不疑。 “我笑你跟我藏心眼呗!”马迁安微笑着用手指虚指基里年科夫,“朋友之间用不着这样。” 马迁安在远东边疆区逗留的时间很短,在他自己认为应该做的工作都已完成之后,即带着李四清及2个抗联军官乘马顺利通过冰封的黑龙江。 经过曹亚范、全日呈两支队坚持不懈的战斗,现在上至黑河段下至萝北段近400公里的江面已被抗联基本控制,日军只是偶尔有上千人的精锐才敢不定期巡视此段江面,大部分时间只是侦察机在上空侦察,对隐蔽行军的抗联构不成威胁。而侦察机侦察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剿灭抗联,他们只是监视苏方是否履行日苏条约,条约中规定苏方不得支援山中抗联。 过了黑龙江,马迁安照例又回到抗**部盘亘两天,详细汇报自己的重庆之行及马占山部队的近况。 当然,杨靖宇、周卫中等对马占山这个老义勇军战士,这个名义上的抗联领导还是很感兴趣的,他们根据马迁安提供的详细情报确定了与马占山合作的纲领。 根据老蒋与史大岭之间的协议,马占山在不久的将来也将有3万人以上的部队,这无论如何也是一只不可轻视的力量,与他的合作就显得极为重要。 而马迁安与马占山的关系使他理所当然的被寄予厚望,杨靖宇希望马迁安能做好协调工作。 从杨靖宇那里,马迁安也了解到近期抗联采取的作战方式,相比以前有所不同。自马迁安部率队攻击铁骊县城成功之后,一些较为分散的队伍不从实际情况出发,盲目攻打拜泉、克东、赵光镇、塔河等县城。结果只有攻击塔河成功,消灭了日伪军2百余人,其余都是城未攻克,抗联小部队受到一定损失。 事实证明,这种强硬攻击县城的作战行动不是体现积极进攻思想的最好手段。马迁安部队之所以成功只是因为他既有内线,兵力又占据绝对优势,再其次他周边还有另两支抗联主力存在,可以通过铁路急速来援,这才勉强击败敌**量援军。而其余地区的数百人小部队,甚至有一支只有100多人的一个中队都敢于攻击敌重兵防守之县城,显然不切合实际了。 这种情况的发生,使得抗**部及时调整了斗争策略。杨靖宇在提出要采取积极进攻的同时,就一再强调:“应该坚决采取袭击”,“视敌人最弱的地方,予以致命的打击”,“袭击敌人的弱点、后方、迅速集中力量包围某小部分而消灭或袭击某一点或袭击其运输、辎重等等”。 抗联指挥员很快认识到袭击与一般进攻不同,袭击这种战斗模式更适应现阶段的情况,由于事前充分准备,攻击时的突然行动,快打快撤,出其不意,日伪军虽有优势不易发挥,抗联自然容易取胜。现在各部队都能自觉、灵活地运用各种袭击手段与日伪军作战。 抗联现在常用的袭击战法主要有四种:一是袭击,对驻守的日伪军,乘其不备,进行突然攻击。二是伏击,对运动中的日伪军,抗联预先将部队隐蔽埋伏在其必经之路的有利地形上,等待或诱其进入伏击圈,尔后突然发起攻击。这是抗联运用最多的作战方法。三是破袭,对日伪的公路铁路交通、通信设备、工程设施、建筑工地和后方仓库等目标实施破坏或袭击的战斗。四是诱袭,对尾追的日伪军,以部分兵牵制对方,诱使其做长距离运动,在运动中消耗、疲惫对方,尔后主力寻求战机,在有利地形上组织伏击。 除武装斗争外,抗联亦加强了对伪满洲国军、兴安军的策反,至于对一些民间自发的武装团伙,抗联则对其进行系统的灌输民族大义的理论,以此种方式唤醒他们渐趋麻木的反抗心理。 自9月初到11月初两个月时间,为与日伪军争夺大、小兴安岭山区控制权,抗联与包围在山区外围的敌人共进行班以上规模战斗千余次,期间攻击数座县城,取得了击毙日军6千余人,击伤日军万余人,俘日军230人的战绩,策反伪满洲国军、伪兴安军等正规军2千4百人,说服数十个民间武装团体保持地下接触,不再与抗联为敌的一系列胜利。 抗联的下一步行动原本是派出多股精干小分队,或分散或联合袭击鬼子设立的“集团部落”,迫使这种对抗联危害极大的“集团部落”不能正常运转,从而解放出大批被圈到部落里生活的普通百姓。 计划刚开始实施,杨靖宇就收到地下情报系统搞来的情报,言野副昌德已调拨到足够的粮草兵马,近期将正式发起“北五省大讨伐”。 这次大讨伐涉及面广,动用的军队多,花费的精力等都是三江大讨伐和南满地区大讨伐所不能比拟的,野副昌德几个月中已经纠集了日军近8万,伪满州军2万多人,还有北五省的警察挺进队、宪兵等1万多人,动用兵力竟达11万之多,显然野副昌德发了狠心,想在这个冬季结束之前一举消灭大小兴安岭中的抗联。 马迁安在抗**部与众将领商讨下一步战斗计划的同时,长春关东军司令部里也正上演着一幕戏剧。 野副昌德现在后悔的要命。39年底至40年初的“南满地区大讨伐”行动不仅消灭了抗联第一路军,也给野副昌德带来了辉煌的荣誉,但也不可避免的带来了副产品,那就是牛逼吹大了,现在不好原谎了。 “南满地区大讨伐”的最终报告书上称:消灭抗联5600名。动用的军队及各种武装力量则达到了4万5千。 关东军司令梅津美治郎是个死板的数字狂,他已经通过近期与抗联的战斗,通过派遣的侦察小分队回报的信息,又通过俘获的抗联战士的口供及侦察机侦察到的情报,甚至还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卑鄙手段得来的情报分析出,近期在大小兴安岭活动的抗联人数大约为1万4千人左右,那么按照“南满大讨伐”与敌军的人数比例,此次“北五省大讨伐”需人数11万即可,足以将抗联赶尽杀绝。 这个比例是8:1,但野副昌德是知道真相的,去年初的大讨伐,抗联人数其实只有3千人,是自己为了给脸上贴金,硬是夸大了将近1倍。他自己也通过近期战斗和情报知道,今年的对手战斗力超强,可不是去年初的那些缺粮少弹的破烂抗联了,现在他们兵精粮足火力惊人,最可怕的是他们拥有很多小炮,这玩意杀伤力太八嘎的大了。 野副昌德自忖自己要完成大讨伐任务,至少需要15万的兵力,还至少需要30万以上的民工修筑简易道路。 况且还有一个没经证实的消息是:在苏l境内的中国劳工似有集中武装的迹象,虽然r本政府与苏俄有条约,限制其对大r本帝国作出不友好举止,但条约那玩意是个屁呀!那么多劳工一旦拿起枪来,要对付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面临如此压力,只给我11万武装进剿抗联,其中还有好几万是不可靠的满洲人,这个任务实在是有困难。 第367章 谈钱的事情 野副昌德还是按照以前的“成功经验”,他一直认为要想剿匪先修路,以利于自己部队快速机动进入山区,也利于将大小兴安岭棋盘化,在长白山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干的。 但是他遇到了巨大的困难,首先是因为大小兴安岭面积广大,还是莽莽未开发之地,原有的山路近乎于无,没有可以利用的原山路可以加宽行车,次则人烟稀少,兴安四省加北安省黑河省共六省地盘内30多万平方公里只有不到50万人口,这样一来,指望本地出人工给他干活基本上不靠谱了。 只能从别处抽调“勤劳奉仕队”,再加上好不容易从关内骗来的农民,俘虏的抗日军战俘等,至现在人数也不足十万,离他的要求还差得远。 最关键的是,抗联可不是老老实实看着他修路,已开工的十几条路没有一条进展顺利的,最远的一条修到了入山40公里的地方就再也进行不下去了。抗联经常袭击筑路工程队的护卫部队,将他们赶跑后掳走劳工,然后破坏路面,尤其是险要地段被毁严重,抗联不吝啬炸药,将缴获的筑路炸药全部用于毁路,在盘山路峭壁上安放大量炸药爆炸,造成公路塌方,如此一来工程进展极慢,两个月内,修路计划只完成不到10%。 除了围剿准备工作进展不顺外,抗联的敌后活动也异常活跃,前一阵子竟然策反了驻哈尔滨王岗的满洲第三飞行大队举行“起义”,不仅将驻地的地勤、守卫拉走,还飞走了3架川崎98轻型轰炸机。 1940年,日本为伪满州国建立一支由日本人控制的空军和伪满州飞行学校,空军分三个大队分驻哈尔滨、长春、沈阳。飞机数量不多,但机型很杂。其中川崎98轻型轰炸机也是其中之一。 起义成功,这在当时成了一件很大的新闻,日伪当局惊呼:这次事件是“以薛**为队长,抗日联军第三路军第十二支队‘唆使’之下发生的一次重大事件”。伪滨江省、伪北安省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和空前的压力,引起了日伪当局的极大关注。梅津美治郎把这件事也算到了野副昌德的脑袋上,还曾把野副昌德叫到长春破口大骂了一番。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今天野副昌德来到长春面见梅津美治郎是另有要事。 坐在接待室的野副昌德苦等半天,终于等来了一个参谋军官的召唤,让他去见司令长官,野副昌德起身的时候,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梅津美治郎:这混蛋家伙让我足足等了两个小时,这是在羞辱我呢。 不过当野副昌德步入梅津美治郎的办公室后,他自己感觉到一切的不满和羞辱感都立刻消失了。 梅津美治郎笑容可掬的站在门边,对野副昌德伸出“友好之手”,嘴里竟然还吐出一串十分抱歉等意思的谦语,这让野副昌德心情大好。 野副上次挨骂,实在是碰到梅津美治郎心情不爽的时刻了,其实此人平时是不这样的,一些同僚对他的评价是:个子不高,表面上态度和蔼,毫无傲慢之气,而且用语也给人以谦恭文雅的感觉。但此人事实上表里不一,着实是个人面兽心的人。如不着军装,绝大多数人都想不到他就是统帅是数十万关东军的大将司令官。 他幼时父亡,随母亲改嫁。贫穷和受歧视使他性格变得内向偏执。但是梅津很聪明,不是一般的聪明。1903年11月,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15期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毕业后一帆风顺,直至去年升为大将。35年7月6日,在他的操作下,在日本军事、外交威压下,何应钦被迫以打字函的形式承认日方的要求,签订了所谓的“何梅协定”。该协定使中国丧失了河北的全部主权,为日军向华北地区发动全面进攻打开了方便之门。 梅津美治郎以亲切的态度接见了野副昌德,开头照例是以清晰的思路给野副昌德分析近况,告诫他要以进攻南洋的部队为榜样,为大r本帝国在满洲的长治久安作出突出贡献。 野副昌德默默的听完。梅津美治郎鼓舞的话语不仅不能鼓起他的士气,反倒激发出他隐藏已久的烦躁心理。 剿灭抗联这个任务若完成的好,那什么也不用说,要是完成不好?那就全毁了!所有人都知道“满洲国”保持安定是多么的重要,作为侵占中国的大后方,满洲地区不允许出现大的动荡。可是要完成剿灭抗联的任务,空口白话怎么能行?那得出人出枪真金白银的砸下去,才能消灭抗联或者迫使他们逃往他处。 可现在自己要求的资源没有完全配置到位,心里实在没有把握全歼抗联。野副昌德最担心梅津美治郎头脑发热命令他在未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发起进攻。 野副昌德想提一下补充部队的问题,可梅津美治郎像钻进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抢先开口,将野副昌德要说的话堵了回去:“野副君,我很看好你呀!你看我调拨了一个精锐的野战师团第28师团归你指挥,这是多么大的支持,你不应该再开口要兵了,我其余的兵力要用来防备俄国人,这是天皇陛下的意思。” 狗屁精锐!这个28师团是去年在长春新设立的,编成后在齐齐哈尔和哈尔滨分驻,担任满洲北面的防卫工作,拥有3个老牌名号的联队,第3联队(东京联队)、第30联队(高田联队)、第36联队(鲭江联队)。新成立的师团能是什么精锐?咋不把近卫师团给我? “可是……” “没有可是,记住!这是天皇陛下的意思。”梅津美治郎见野副昌德不识相,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野副昌德听出威胁来了,赶紧闭嘴。好吧好吧,半精不精的师团也可,总比那些地方守备队,边境守备队,宪兵队之类的队伍强。 梅津美治郎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我根据去年剿灭长白山抗联的经验,经过精确计算,算出来今年你需要的兵力需要11万,所以我足数调拨给你了,你应该可以满意了,难道你还要我做什么吗?” 梅津美治郎斜眼看着愁眉苦脸坐在沙发上的野副昌德,脸上一副“你好意思吗?”的神情。 梅津美治郎抬出天皇做幌子,至此野副昌德已经明白,今年就这么多兵了,已经不可能再增加武力值了。 那么?经费呢?几个月前调拨的一千万满洲币用的光光的了,还能给多少呢? 很快,梅津美治郎就谈到了这个问题。 在野副昌德渴望眼神注视下,梅津美治郎慢吞吞拿出了拨款计划,将厚厚的一本计划书摇了摇才说道:“野副君,去年南满地区的大讨伐你花了8千多万,数额实在是太过于巨大,有很多人说了怪话,说你贪污军费……” 野副昌德大急,脸色涨成了红色,刚要张嘴辩解,梅津美治郎见状做了个手势阻止他,继续缓慢的说道:“但基于你所取得的成绩,我还是替你压下了这件事,至于你真的贪污了还是没有贪污,这不是一个主要问题。” 什么意思?不是主要问题?替我压下了?野副昌德心中惴惴,他心中是有数的,那么多钱过手,要说自己手上一点油水都不沾,那怎么可能呢。 “今年的北五省大讨伐,你面对的敌人数量要多,敌人素质也要精锐的多,面临搜缴的地区面积也要大得多,所以你动用的人力物力肯定要多于去年,你放心,这些我都替你考虑了。” 梅津美治郎将计划书轻轻一甩,计划书划着一个漂亮的弧线摔到了野副昌德的怀里。 野副昌德听话知音,马上明白这次大讨伐动用的资金要多于去年,心中迫不及待,急忙翻开计划书,飞速的看完目录,找到写着总金额的条目,定睛一看。 心中大喜!梅津美治郎够大方的,拨款2亿满洲币,这几乎相当“满洲国”年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给自己使用,看来梅津美治郎是下了狠心的。 野副昌德的讨伐行动是非常花钱的,具体的是前期工作繁琐而缜密,要修筑进山的简易公路,而且讨伐开始前,将所有的农作物完全割倒,在山林地区用重兵包围,在山区建立坚固的据点并留下精锐扼守据点。山林地带,不准百姓出入,断绝了交通粮道,实行三光政策。 还要建立大量的肃正工作班、指纹班等“特种部队”,这些部队大都是要抽调日本顾问、宪兵、特务所特务等高薪高补助的专家组成。 讨伐中的花费也是天文数字,那么多部队行动,所耗费的物资要多于平时数十倍,这些都是要算账的。 仅前期准备工作动用的人力之多,花费的材料之猛,在平时就是不可想象的巨额数字。 梅津美治郎道:“野副君,鉴于你去年征发民工筑路花费较多,我觉得这部分钱可以有节省的余地,首先人力上你不用花那么多了,我呢替你想了一个办法,可以不花一分钱使用大量劳动力,不用付给他们工钱也不用给提供劳工的当地政府补贴。” 野副昌德呆呆的看着梅津美治郎,他暂时还没有从惊喜中清醒过来,乍一听到梅津美治郎还有省钱的道道,脑筋当即当机了。 第368章 输入难民 1941年,由于日伪为“开发”华北,华北本地对劳工的需求猛增,而在伪“满洲国”内,却实行汇兑管理法,限制入满劳工往华北寄钱,同时由于入满手续的烦琐以及劳工死亡率过高等原因,导致入满的华北劳工急减。1941年伪满允许的入满华北劳工数为110万人,而实际入满的华北劳工只有95万人,而离满的劳工为69万人,离满率达72.5%,为历年来最高水平。单纯依靠华北来满的劳工已经不够了,寻找新的劳动力的来源,成为伪满政府劳务机构急待解决的问题。 伪满国内劳动力危机加深,伪满劳务新体制开始确立,“勤劳奉仕”作为劳动力的重要来源开始被纳入伪满政府的劳务政策从而加强了对它的统制。 1941年1月,伪满民生部制定了《劳务对策纲领》,同年9月10日,伪满政府颁布《劳动新体制确立要纲》。10月22日伪满颁布修改的《劳动统制法》。后两个文件的颁布是伪满劳务新体制确立的标志。所谓劳务新体制,就是将劳动力的征募和配置置于国家的直接统制之下,其宗旨是确保劳动力自给体制的建立,目的是伪满劳务政策由依赖华北劳动力的进口,向国内“自给”体制转变。劳务新体制的实质,是打着劳动力自给自足的旗号,强制人民服役的一种制度。 为掠夺东北大地的各种资源,到处都需要健壮的劳工,这也是野副昌德近几个月来征集不到足够的劳工修路的原因。 看到野副昌德发呆的样子,赚够了噱头的梅津美治郎心中得意不已,继续以慢吞吞的口吻说道:“你需要的30万劳动力,除了已经召集到的“勤劳奉仕队”和在“满洲国”内弄来的青壮农民,还有很大缺口,这我是了解的,也替你作了安排。” 野副昌德继续盯着梅津美治郎神鬼莫辨的脸孔,自己面皮依然保持发呆,内心却急骤的判断着。 我缺20多万呢!你从哪搞来量又足又便宜的劳动力?还能变出来? 野副昌德心中不信,嘴上却不能不表示感谢,反应过来后急忙道:“感谢司令官阁下的关照,没有司令官对我的厚爱,我是完不成剿匪大计的,不过……不知……?” 梅津美治郎忽然间微笑着解释道:“哦,你完全不用担心!考虑到满洲的工矿企业和军事工程需要大量劳工,所以我并没有打算在满洲境内与他们抢夺劳力,剿匪工程所需要的劳动力我准备还是从华北想办法。” “但是今年华北劳工输入量降的很快,我看过通报,说华北方面今年要大开发,您想从华北引进劳工?这不与华北当地政府有冲突了吗?” 梅津美治郎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对野副昌德这么关注劳工问题,还知道华北劳工输入量下降这件事感到满意。 “吆西!野副君的担心很对!按理说我没有必要非得要华北方面提供劳动力,因为不仅你我知道,大家都知道,在战时最重要的最紧迫的事情就是战斗,只要涉及到战斗,涉及到整肃治安,其他的事情统统都要让路。原本我对满洲政府是强硬的,我曾设想先不管其他地方,像什么工矿企业用工问题统统不考虑,只想给你搜集到足够的劳工。” 野副昌德下意识的点点头,心中暗道这才是正确的解决方案。这次北五省大讨伐胜利与否,不仅仅关系到自己将来的仕途,这件事也与梅津美治郎的干系甚大,若失败,梅津美治郎也不好向天皇陛下交待。所以梅津美治郎应该全力支持自己才对。 梅津美治郎继续解释道:“但是不久前我与华北方面军司令冈村宁次大将见了一面,我们探讨了关于治安方面的问题,冈村宁次大将对我们很支持,他答应提供大量劳工出关,条件是要我提供一支旅团级精锐的满洲国兵给他,帮助他防御冀东和冀中地区。” 野副昌德听到此处一愣神,很快猜到了这次不同寻常的交换背后隐藏的意图。 “难道说?冈村大将要有重大行动?他需要兵力固守后方?” “唔!野副君你很聪明!不过你说的也对也不对。”梅津美治郎低头踱步卖起了关子。 “那是什么?” “冈村大将刚接手华北不过数月,目睹治安恶化,他是有决心整治地,但不是现在,他准备明年春天进行一次大扫荡,彻底荡平八路的冀中非治安区。现在他与我们的处境相似,都是在酝酿阶段中。” “那劳工?” “说到正题,劳工的问题,冈村大将就比我们幸运的多,现在他烦恼的是中国人太多而不是太少的问题,你知道今年河南大旱,当地的国民党官府征收日重,逼的河南人向有粮食的地方逃难,其中很大一部分逃到了我们的治安区和准治安区,给冈村君造成很大的粮食压力,所以……” “所以冈村大将就想让这些河南难民到我们这里来充当劳工?”野副昌德喜出望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梅津阁下,我们需要青壮年男子,那么难民中的老弱妇孺?” 梅津美治郎抬起眼皮,神色奇怪的看了一眼野副昌德,嘴角浮现出一抹嘲笑。野副昌德见状醒悟,懊悔的打了自己一个小嘴巴。 这他妈明摆着的事儿,今天怎么糊涂了。这些难民可不是那些正常招募的劳工,正常招募的那些劳工可以带着一定数量的家属一起来满洲,难民可没这待遇。 果然梅津美治郎不漏神色的嘲讽了一句:“野副君,老弱我们是不要的,至于妇女,如果是年轻女人,我想她们还是可以顶半个劳动力的,可以酌情吸收一些。这些人统统都是一次性消耗品,我们根本不用顾忌他们的死活。” “岗村大将可真是大手笔啊!”野副“由衷”的赞叹一句,接着问道“那么冈村君可以提供多少呢?什么时间到货?” 目睹野副昌德的急迫,梅津美治郎有些得意的笑了:“初步估计是20万,如果你现在就派人去北平接洽,我想冈村君会很快履行他的承诺,这也是我今天叫你来长春的目的。” 这真是太好了!野副高兴的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游走不停。这次来长春,本以为梅津美治郎要训斥他剿匪不力,没想到梅津美治郎是个好长官,不仅拨了大笔钱财,还帮他解决了困扰好长时间的劳动力问题,野副昌德甚至对梅津美治郎有了叩拜的念头。 钱?想到钱,野副昌德想起了刚才梅津美治郎谈到的不用花一分钱工钱的事情,指的是就是这部分劳工的工钱吧。那么,这里面可就有大文章做了。 正常情况下,从华北地区招募的劳工,如果他们不是从事保密的军事工程,而是在工厂矿山做工,是要付工钱给他们的,而修筑进山的道路,或者修建山中屯兵兵营这种工作,说他们是保密的军事工程可以,但说他们是普通的修路工程亦可。去年的长白山修路工程,野副昌德征发的是当地劳工,多少是付了一些工钱的,比照去年做法付工钱也无可厚非,这有利于降低反抗,有利于长治久安。 可从梅津美治郎刚才的口吻上来推断,梅津美治郎显然不打算付工钱,那么就是说他不担心这些劳工的不满和反抗,再推测一下,梅津美治郎有可能想要这些人累到死,死了就不会要工钱了,也不会舆论宣传了。 野副后脊梁感到一阵发凉,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升起在心头。什么叫大手笔?这才叫大手笔!20万难民全累死,让他们拿不到一分钱。 能赖下多少钱呢?哦不对!应该是能省下多少钱呢?很快,野副昌德的思维就跳到赖账的喜悦上来,默算自己能节省下多少经费了。 工作半年的工钱是1千2百万,工作一年的工钱是2千4百万,……工作两年?算了不要再算了,这些劳工根本活不到两年。 野副昌德掐着手指头,拨弄几下,对着梅津美治郎“感激的”笑了,谄媚道:“司令官阁下!我会马上安排人去北平接洽,阁下可以放宽心,我绝不会出什么纰漏的。司令官阁下……” “嗯?” “听阁下的意思,这些河南来的劳工是不需要付工钱的,不知账目上要不要列算这个项目?” 梅津美治郎嘴角抽搐了一下,饶有兴致的看了野副昌德半天,直到把野副看得额头冒汗,才以惯常的不带感**彩的口吻问道:“野副君怎么想呢?” 野副有些吃不准了,期期艾艾回道:“司令官阁下帮了属下的大忙,属下无以为报,只能尽心尽力为帝国效劳,今年的各种账目绝对不会出现去年账目里的各种错误,我决定一是一,二是二,不乱花帝国的经费,也能洗刷去年加在我身上的贪污军费的污点,请阁下监督。” 梅津美治郎依旧撇嘴,转过头去想了半天才又转过头来认真的对野副昌德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没有人逼你这样做。我之所以不追究你去年的事情,今年还让你担任剿匪重任,除了你的军事才能之外,我还很欣赏你的做账本领,那是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野副昌德的脸蛋腾的就红了,不过他也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梅津美治郎似乎很欣赏自己的做账本领。 第369章 肮脏交易 不过梅津美治郎为什么欣赏自己做账的本领呢?为什么压下众人对自己的“污蔑”?这几乎是不用太费脑筋想的问题。野副昌德很快就开始试探起来。 “司令官阁下!属下不会忘记您对我的恩泽,属下亦准备重重的报答司令官阁下对我的信任,剿匪的事情我一定会拿出全部力量去做,这点请长官阁下放心!另外……既然阁下欣赏我使用金钱方面的本领,那么在这方面上阁下也请放宽心,这2亿拨款,我有能力在账目做平的情况下,挤出2成返还给关东军司令部,您看您的办公室实在是太简朴了,这沙发也该换了,请允许属下为您效力!” 梅津美治郎面色平静,没有喜悦的表情也没有恼怒的表示,只是淡淡的看着野副昌德讨好的脸孔不做声。 过了好半天,梅津美治郎似是观察完了,脸上不知不觉中竟然带上了笑容,以温和的口吻对着野副昌德微笑道:“你的恭敬之心想必是真的。” 紧张的野副昌德急忙接话道:“千真万确!属下对司令官的提携之恩永远不敢忘怀,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做到。” 两人说了半天,彼此都已明了对方的心意,但梅津美治郎却不明确表态,又开始以慢吞吞的口吻叙说起自己的家史来。 “我已经60岁了,在军界熬到了手握一方重兵的大将军位置,虽然这恐怕是我最辉煌的顶点,但我对此地位感到很满意。我在政界达到了顶点,却在经济生活方面是个十足的弱智,考虑到今后可能面临的退休生活,考虑到我少年时代曾发下的宏愿,我的心里却有一丝丝遗憾的。” 野副昌德知道现在应该他说话了,紧接着凑趣道:“司令官阁下,您少年时代曾发下什么宏愿呢?” “我自幼丧父家贫,受尽了周围人家的白眼和欺凌,这是我奋斗的原动力,所以我拼命地学习,不惜生命去战斗,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光宗耀祖,期盼将梅津家在我这一代发扬光大,成为高门大族……” “可是您已经成功了呀?”野副昌德不待听完,马屁急上。 梅津美治郎摇了摇头道:“还没有……不久以前我才知觉,在这个国家你只有声誉是远远不够的,我死后,家族的下一代没有我这样的功勋和威望,若要继承我的遗志,从高门大族发展到名门望族还需要大量的金钱辅佐,我清贫一生,以我每年数千元的薪资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实现我的愿望的,而我希望他们能不要放弃我的理想,一代一代继续下去……直到与三棱、川崎那样的财阀并列,我才能心安呐!” 喔……!野副昌德心中完全明白了,心情反而松弛下来,梅津美治郎毫无保留的将他的宏愿说给自己听,这已经是十足的将自己视为亲信的举动,能得到大将军的信任,这就算步上了加官进爵的快车道,谁不知道梅津美治郎是昭和时期统治派军人骨干呢?(广义的统治派包括宇垣派阀,而狭义的统治派指的是永田、冈村、东条英机)他与首相是一派的,跟着他前程大大的。 盯着野副昌德欣喜的眼睛,梅津美治郎继续说道:“我的家乡是大分县丰后高田町,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大地主要出售一片很大的土地,家里人都相中了那块地方,催促我弄钱买下来,但刚才我也说了,我没有多少钱,我的钱维持一般富裕生活可以,但要完成1000万坪(33平方公里)的土地收购,则远远不能支撑了。” 好大手笔!野副昌德被梅津美治郎家人的好胃口惊了一下,“那要多少钱?” “差不多1500万元。”梅津美治郎眯起眼睛眺向窗外,野副昌德注意到,梅津美治郎眺望的方向正是东南方,梅津美治郎家乡的方向。 可是,一贯以廉洁面目示人的司令长官这样大手笔购买土地,不是太招摇了吗?野副昌德心中奇怪,虽然想问却不敢问。算了,不问也罢!想必梅津美治郎已有解决方案,不用替他操心,自己只需将账目做好,拨出两成的剿匪资金打到司令的账上即可,这已经很显然了,司令动了歪心思。 梅津美治郎收回眺望远处的眼神,又对着野副昌德盯了一眼。野副昌德心有灵犀般猛一低头,“坚决”的应承下来。 梅津美治郎转身从宽大办公桌后面抽屉里抽出一张纸条,默默的递给野副昌德。 野副昌德伸手想接过,却见梅津美治郎并不放手,手捏纸条轻声吐出两个字:“保证?” “保证4000万!” “不需要那么多,我3你1好了!” 野副昌德真的呆住了。他3我1?这么说司令长官默许自己贪污1千万了?这简直……简直天照大神爆炸了,自己发财了?去年自己东抓西刨的才弄到3百多万,就这还担了太多的风险,差一点陷了进去。如今梅津美治郎大将军尊口一开,自己就可以分到1千万?1千万日元什么概念?那相当于5吨黄金。哎呀,要疯了! “幸福”的差点晕过去的野副昌德呆立半天,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语:“司令官阁下……阁下……您真是我再生父母……我……” 梅津美治郎微笑着将写着名字和账号的纸条装到野副的口袋中,满意的注视了一会还沉浸在激动不安之中的野副,随后转身从壁柜中拿出几件东西,仔细的打开包装摊放到办公桌面上,和蔼的招呼道:“野副君,你看!” 一件钻石镶嵌的五彩变石项链坠、一个夹金珍珠珐琅表、一只翡翠扳指儿,赫然出现在野副昌德的眼前。 野副昌德刚从刚才的惊喜中缓过神来,又马上被桌上的几件珠宝引出了魂魄。这三件东西件件珍品,在红木桌面上,在阳光映射下散发着熠熠光辉。 “天!这是什么?”野副几乎趴在了桌子上,贪婪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件翡翠扳指。这不是溥仪经常套在大拇指上的那个吗?价值连城啊! “这是溥仪的东西?”野副直起身体,指着三件宝贝小心的问道,刚才表现真是太丢人了,千万不要让司令长官看笑话。 “喜欢吗?”梅津美治郎笑眯眯的轻描淡写般的诱惑道。 野副吞了一口唾液,喉结上下蠕动,急忙点头道:“喜欢!” “送给你了!” 什么?送给我了?野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即使是以外行的眼光来看这几件宝贝,起码也值个上百万日元的,也许还要多。 “送给我?”野副不相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是的,送给你!这东西在溥仪的皇宫里有很多,如果你知道溥仪从北京皇宫里带出来多少好东西,你就不会惊讶了。”梅津美治郎淡淡的道。 梅津美治郎需要钱,也是为了购买溥仪的这些古董。 梅津美治郎清楚地知道:中国古语有言:君子佩玉,小人藏刀,凡人藏钱,富人藏宝,雅人藏书。钱也好,宝和书也罢,历代宫中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宫廷可以说是最能藏宝的地方,因为没有比古代帝王更富有的人了,江山社稷都是他的,还有什么宝他不能拥有的。清王朝也不例外,清朝灭亡以后,末代皇帝溥仪便开始偷偷拿一些古书等物出宫变卖。清帝被推翻的那年开始直到清帝被冯玉祥赶出皇宫为止,整整十几年时间,溥仪以赏赐自己弟弟的名义,将宫中大量的秘籍、珍宝夹带出宫。 梅津美治郎通过关东军司令部参谋,也就是负责联系监视溥仪的军官吉冈知道,溥仪着实没少拿国宝到长春来。 其中有:法书名画1300件,约30箱;法书名画册页40件,共4箱;书画挂轴31件,装1箱;宋元版书200部,装31箱;殿版书装3箱;大金柜两个,内装皮匣两个,手提小金柜30余个;皮货200件,装8箱。 在这些书画里,仅梅津美治郎知道的就有唐周昉《簪花仕女图》、五代董源《夏景山口待渡图》、宋徽宗摹张萱《虢国夫人游春图》、文天祥书《木鸡集叙》《清明上河图》;《唐摹万岁通天帖》、《王蒙太白山图》、《唐人画女孝经手卷》、《韩滉丰稔图卷》、《黄公望砂碛图卷》、《马轼李在夏芷归去来辞图卷》、《张先十咏图》等等一大批宋元明清时期珍贵古书画。 数千件珍贵字画、典籍、珠宝都存放在长春伪满皇宫东院图书楼,或“内庭”缉熙楼客厅中。 溥仪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他不知道的是,数年来自己辛苦从北京弄到长春的珍贵文物已经被一些“有心人”偷偷掉包了数百件。 梅津美治郎消息灵通,早知道那批货的下落,但有货的对方地位不低,要价又太高,强取豪夺影响又不好,再加上原本他又无钱,所以只得到了其中的几件。 如今机会来了,借助野副昌德这个军事才能与作假帐水平都是一流的高手,梅津美治郎感觉到自己发财的机会到了,若能顺利拿到3千万,那么实现自己家族成为豪门望族的愿望也将成为事实。 准备卖地给他的家乡的那个大地主是个附庸风雅的人物,不要钱要中国的古董。几方面的机缘凑到了一起,梅津美治郎才下定了决心。 偷出长春皇宫的那批货共有326件,要价5千万,但梅津美治郎有把握用3千万将这批货一口吞下,毕竟能吃下这么多货的下家也没有几个。 第370章 第一场雪 在杨靖宇的司令部里盘亘了几天,又系统通读了延安方面传达的几个文件后,马迁安带领着李四清这个在重庆“出了风头”的军官踏上了回程。 从东北走的时候是四个人,除了马迁安与李四清,其余两个军官早在他们去兵工厂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东北。按理这只小队伍应该只有2个人,但现在却有3个人,多出来的人是张小花。 张小花在7月份的战斗中负了重伤,幸亏得到赵尚志队伍的急救,又及时将她送往抗**部养伤,这才捡回一条小命。养伤期间,聪慧的小花给自己狠狠的补了一课,抱着抗联编撰的简易识字课本学会了2千多汉字,硬生生将自己从“睁眼瞎”的境地中解放出来。 几人骑骏马,沿着群山中的山谷马不停蹄赶往自己的驻地,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气温已经降到零下十几度,空气干冷。在这种环境下,人和马呼出的气息都凝成了白色的雾气。 几人身上俱都穿着呢子料的军大衣,大衣外面颜色为墨绿色,衬里则缝着一层白布,如果将大衣反穿,在冬季雪地下则成为一件不错的伪装服。杨靖宇在战士伪装方面也下了一定的功夫,前几年因为在伪装防护上比不上鬼子,着实吃了一些亏,遭遇战的时刻,鬼子伪装做得好,降低了伤亡。杨靖宇一直想学习鬼子的“先进经验”,但以前有时连棉衣都不足,哪有什么物资投入到这方面来?现在不同了,尤其是安滨纵队缴获了一大批布匹呢料之后,抗联在服装方面也充裕了许多。 行至中途,天色已晚,几人决定在一小山谷背风处宿营。 张小花依旧叽叽喳喳的很快乐,她心里盘算着今年能不能说服马迁安娶她过门,要不是马迁安出来“打r本仔”,早在去年冬天她就应该嫁给楞子哥了,至于拖到现在嘛!可楞子哥有言在先,要先等两年,等赶走了鬼子再说。这是为嘛?娶老婆和打r本子也不冲突啊?该娶老婆那就应该娶,该打小鬼子那就应该打,干嘛分要分开?该死的鬼子,等老娘把你们全杀光,让你们破坏我和楞子哥的好事。 张小花一边喂着马,一边大方的注视着折树枝生篝火的马迁安,看到马迁安雄壮有力的身躯,心里不禁一动,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两朵红云就飞上了脸颊。 张小花娇俏可人的神态煞是可爱。李四清正蹲在地上歪着脑袋鼓着嘴巴吹火苗,眼睛一瞥瞧到了不远处的张小花,顺着张小花的眼神看去,立刻明白了张小花在想什么,心里感到好笑,嘴巴上促狭道:“妹子看啥呢?” 张小花慌忙收回眼神,小脸一板,眼睛眨了几眨反击道:“你说我看啥?” 李四清像偷到了香油的老鼠一般得意,笑嘻嘻回道:“看啥?看老爷们呗!大姑娘看小伙越看越喜欢,看吧看吧!自家老爷们看就看个够,有啥不好意思的呢?” 张小花心事儿被李四清说破,心里羞恼一跺脚道:“哎呀李大哥你真是!你敢笑话我,我就把你在兵工厂看人家毛子小姑娘的事抖落出来,我到处说你信不信?让你笑话我!” 李四清脖子一拧,呵呵笑了起来,以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回击道:“哎呀那敢情好!我正愁没人知道呢,大家要是都知道了,都帮我参谋参谋,这事儿兴许就成了!我可不像你,我脸皮厚,事情明摆着呢,谁说我也不怕!” “你不怕?” “不怕!” “那好!你听着啊,我准备这样说”张小花稍一思索,话语就像机关枪一样嗒嗒嗒急促射,不容李四清插嘴,哗啦哗啦喷涌而出:“李大副旅长的异国爱情,在一个乌云翻滚电闪雷鸣的天气里,在契沃采夫巨大的厂房中,在隆隆的机器轰响中,李大哥现身一台机器旁边,睁着血红的眼睛,嘴角淌着半尺长的哈喇子,对着一个含苞欲放的毛子小姑娘伸出了他那躁动的双手……” 听着张小花在调侃李四清,马迁安惊诧张小花的“文采”的同时,很没风度的嘿嘿偷笑起来。 妈吔!这是在说我?李四清停住了摆弄树枝的双手,惊讶的张开嘴巴,听了半天后实在忍不住内心的“愤怒”了,大叫道:“停停停!小花大妹子,我不说你还不行了嘛!小姑奶奶,您老人家不去说书都白瞎这份嘴皮子了,真能埋汰人!还啥我淌着半尺长的哈喇子……真是!” 得胜的张小花洋洋得意的瞧了一眼马迁安。马迁安对着她回报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得!气闷!瞧你俩那样子,眉来眼去的,我就是一电灯泡,我躲开你俩行了吧?”李四清作势要走。 马迁安一把拉住他,将他摁坐在火堆边的地上,“老实烧火,哪有那么多说道,都是革命同志。” 张小花喂完了马,凑到火堆旁与马迁安一起烤火吃干粮。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马迁安,见马迁安与李四清商讨“重要的事情”顾及不到她,自己就偷偷的将身体一点一点挪动到马迁安身旁,最后“幸福”的偎依在马迁安的肩膀上,饶有兴趣的听两人谈话。 李四清去了一趟重庆,出人意料的得到了老蒋的“看重”,被授予了少将军衔。对于他今后的工作安排还真让杨靖宇与马迁安多费了一番脑筋,最后与李四清商议后,决定将安滨纵队再扩充一个支队交给李四清带领,另寻一块靠近12支队的地盘发展,这样安滨纵队就可分为三支主力部队,互为犄角相互依赖共同发展壮大,利于对敌斗争。 新成立的支队在抗联内部被称为13支队,按老蒋给的番号,这支部队对外被称为“四十集团军独立旅第3团”。 李四清脑筋不笨,知道杨靖宇重用自己的政治意义,这样一来自己将远离主力掌握一支团级武装,为了让大家不产生疑虑,李四清主动要求第3团一切组织构架与抗联同,并很急迫的表达了需要一个“政委”的想法。 马迁安当然很欣赏李四清的“识相”。李四清这匹野马要放单飞,不套上缰绳可怎么得了? “你对政委人选有什么要求没有?”马迁安砰的一声启开一个牛肉罐头,挖了里面的一块肉递给张小花,然后忽然看似不经意的歪头瞄了一眼李四清道。 “最好来个有文化的,咋说我也是读过书的人,你要派一粗人,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交流不是?嘿,最好像周政委那样的人,能文能武,我就可以偷会儿懒啦!”李四清好像早有考虑,飞快的回答。 你小子是“羡慕”我吗?马迁安瞪了李四清一眼,心道你还怪挑的,读过两年军校就把自己当文化人啦?不过李四清提的这个要求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马迁安准备再向杨靖宇开次口,抗**部即将到达一批内地来的学生出身的干部,到时候要一个就是了。 张小花按捺不住接口问道:“那楞子哥,我回去干啥呀?” “你想干啥?” “我可不愿意干缝缝补补扎针打绷带的活儿,我要领兵打仗!你把我的人还给我!” “你的伤没好利索,忘了司令怎么跟你说的啦?” “我……”张小花鼓了鼓腮,蔫了下去。临行前,杨靖宇特意吩咐张小花,暂时间要恢复身体,先做一些后勤工作,不要急着上战场。这是杨靖宇对她的关怀,小花不好驳了司令的关心。 篝火熊熊燃烧着,照的大家暖洋洋的。此地地处小兴安岭深处,根据情报,敌人还没有渗透到这里来,现在安全的很。 入夜,纷纷扬扬的大雪静悄悄飘落下来。 静谧、柔美,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悄然而至,如梦如幻地朦胧了大地,为小兴安岭披上了银装,雪下得很大。大片大片的雪花,从乌沉沉的天空中飘落下来。地面上一会儿就白了。冬天的山林,夜里很寂静,只听得雪花簌簌地不断往下落,树木的枯枝被雪压断,偶尔发出咯吱一声响。 森林、河流、树木,全都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万里山川,变成了白皑皑的世界。 大雪足足下了一夜,到了早晨依然没有停歇的样子。积雪足有一尺多深,人踩上去,脚底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马迁安等三个人轮流照料着火堆,在这个雪夜里才没有让火熄灭,熬过了寒冷的一夜。 现在最低气温不会超过零下20度,就这样冷!马迁安早晨起来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感慨前两年抗联的艰苦环境。多少个雪夜就是这样度过来的。 雪下的太厚,无形中造成了几人行走不便。再想骑马奔驰,不太现实了。匆忙对付点干粮,几人牵着马匹徒步开始行军。 李四清拉着自己的马,嘀咕着要不要翻身骑上去,被张小花听到数落了一句。 “看不清道路,当心折了马腿再把你摔沟里去,那你可就赔了!那句老话说的啥?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是这意思吧?” “不对!应该说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小花你刚学会认字,别瞎甩词!”李四清横了张小花一眼,暗自得意。 “对!我说的就是这意思,反正就是那啥,就是说心里没数吃亏了的意思,泪满襟了!” 张小花与李四清斗嘴打趣,丝毫没有影响到马迁安的思维。 马迁安走在最后,眼看着漫天大雪,思绪早已飞到了黑龙江边。 第371章 滑雪比赛 黑龙江边,凌晨时分,一支长长的马拉雪橇队伍过江行动进入了尾声。 这是一支早就隐藏在苏方密林中的运输队伍,领头的人是魏拯民。魏拯民一直负责新兵训练,也负责对大小兴安岭的抗联队伍进行武器弹药补给工作。 雪继续下着,白茫茫一片。 眼见得队伍的尾部渐渐远去,魏拯民才郑重的拍了拍站在他身边的韩仁和,与他珍重的道别:“小韩呐,这批弹药千万不能有闪失,如果这批货出了事,被日本人发觉,苏方就会真的断绝这条补给线的,事关重大一定要谨慎。” 韩仁和原任一路军警卫旅政委,后调任抗联在苏后勤基地和新兵训练营基地,任新兵教导一团团长,今天带领着两千多新兵押运数百辆雪橇,载着上百吨的弹药和武器,对山中的抗联进行第一次补给。 自从7月初r本与苏l达成停战协议前,抗联得到一次弹药补给后,三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得到像样的弹药补充。 苏方担心对抗联进行大规模补给会被r本人发现,一直限制魏拯民有所动作。如今山中抗联经频繁战斗,弹药消耗极大,许多自动武器已经断了“粮草”,被迫拿起缴获的日军枪械进行战斗,武器方面的优势已经大大缩小。 这种状况急在杨靖宇等抗联将领的心上,经魏拯民与苏方不断交涉,甚至将官司打到了共产联盟主席季米特洛夫案头,才争得苏方同意在天气的掩护下输送一批弹药给抗联。 苏方担了风险,所以话也说得很严肃,不希望这种补给事件被日方发现,一旦发现则全面断绝今后的补给行为。 魏拯民对这批货极为重视,他深深的忧虑也感染了韩仁和。韩仁和面色严肃给魏拯民敬了一个军礼,庄严的承诺愿意用生命作保证。 “放心吧书记,这批货要有了闪失,我提头来见!” 韩仁和敬完军礼,带着自己的警卫员转身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雪花很快将运输队的痕迹遮掩下去。 马迁安从杨靖宇那里了解到这次补充的背景,知道近期要有补给运到,也估计出魏拯民一定会利用大雪天来搞运输,心中只是期盼着魏拯民能够成功。 马迁安除了知道这个秘密外,还知道杨靖宇调整了密营制度。 密营是抗联在深山老林中的秘密宿营地,储存有粮食布匹、枪械、药品等,这些都是抗联战士不可或缺的赖以生存的物资。密营的建立是杨靖宇一个独特的发明,在与日军对抗中,密营发挥了巨大作用,使抗联不至于陷入弹尽粮绝的险地中去。有了密营补给,抗联可以做到在山地中游刃有余,自行决定与敌战斗或避开较大规模的敌军而保存实力,从而避免因缺粮主动挑战势力强大的敌军,被迫从敌人重兵手里抢夺粮食弹药的窘境。 但无论什么举措都不是完美无缺的,密营制度的建立虽然解决了战士们的后勤问题,但在实际运用中也暴漏出不小的漏洞。那就是一旦掌握密营地点的人员叛变投敌,这些辛苦建立的密营就会被敌人破坏殆尽,抗联就会陷入极大的困难当中。前两年程兵的叛变就证实了这点。 为避免再出现叛徒投敌出卖密营地点造成重大损害,杨靖宇经过一段时间琢磨,成立了专门负责隐藏粮食弹药的队伍,他将每个支队都抽调出一些思想过硬的干部战士编成了独特的分队,他们中间亦分成数支小组,将获得的粮食和弹药埋藏在不同的隐秘地点,最后统一汇报到支队的司令员和政委手中。 这种专门负责隐藏后勤物资的分队成员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每过一段时间就轮换一批人,将新获得的物资再埋藏到新地点。这样就可保证他们每个人只知道自己埋藏货物的地点,而不知其他人藏货的地点,这样就降低了后勤物资被鬼子一网打尽的风险。即使有的人被俘说出秘密,但因他掌握的埋藏物资地点有限,也不至于对抗联造成伤筋动骨的损害。 退一步说,就算是支队长级别的人员叛变,他也仅知道自己支队的物资埋藏地点,威胁不到其他支队的后勤供应。 马迁安是有权知道全纵队所有密营地点的,但他现在还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对周玉成这个政委依赖很大,有了周玉成,这些“小事”他不想操心。 张小花与李四清在前边有说有笑,情绪极为乐观。说笑了一会儿发觉马迁安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拖在后面慢腾腾的走着,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样子。 张小花停住脚步关心的问:“咋啦?” 马迁安的心事不愿对两人说,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回道:“没咋!” “没咋你咋那样?”张小花不依不饶。 “女孩子家家的,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马迁安不希望自己将来的老婆好奇心这样重,参与自己的事情过多。 张小花努了努嘴巴,终于没有再问。 李四清好像猜到了点什么,自作聪明的道:“你是担心大雪天吧?也是,大雪一封山,鬼子该出动了,唉!战事艰难呐!吁……” 去你的吧!哪跟哪呀?马迁安与李四清的观点正相反,大雪是我们的朋友,绝不是敌人的帮凶!以前这种大雪会给缺衣少粮的抗联造成困扰,但那是以前。现在抗联兵精粮足怎么会怕大雪封山呢?况且我们还比鬼子多掌握了一项雪地行进的本领,滑板狙击手听说过没?这些精灵般的狙击手保管让鬼子蒙头转向有来无回。 马迁安复又瞪了李四清一眼,懒得搭理这家伙。 又行了几天,马迁安几人行进到安滨纵队总部附近了。偶尔也能遇上执勤训练的零星小分队。不出马迁安所料,这些战士们无一例外都披着雪地伪装服,脚蹬总部枪械修理所出产的滑板,忽隐忽现嗖嗖的飞奔在崇山凹谷中。 小花是头一次见抗联战士换装滑板这种“新式武器”,每有相遇的战士到马迁安近前打招呼,小花都惊讶的睁大眼睛瞧他们脚上的滑板,跃跃欲试的神态跃然脸上。 “真好!这玩意真好!没想到我们还有这东西,谁想出来的主意呢?”张小花由衷的赞叹,次数多了,马迁安也终于忍不住想小小炫耀一把,说这主意是自己去年冬天的时候建议给杨靖宇的,大部分战士还在苏l的时候就学会了。 “你?是你?真的?”李四清在去年冬天的时候也经过滑板训练,但他并不知道这个主意是马迁安给杨靖宇出的。 喔!李四清你简直太可恶了!马迁安“恼羞成怒”了,“我说过假话吗?” 此话一出,李四清不仅不怕,反而嘿嘿笑了起来,就连张小花都扭过头去装作没听见。马迁安尴尬之下,也只好掀开帽子摸着脑皮不好意思的笑了。谁没说过假话?都说过!不要脸的人才说自己从未说过假话呢! 离驻地更近了,马迁安不耐烦行走速度太慢,拦住一支巡逻的小分队,不由分说将马匹交给一个战士,跟他换下了一双滑板。换完滑板,马迁安对着看热闹的李四清眨眨眼,屈下身体,双臂一撑滑板杆“唰”的一声向前蹿了出去。 见马迁安甩下众人独自滑走,面面相觑的李四清与张小花紧追了几步,追到了马迁安身影跃下去的地方,这是一段下坡路。张小花看到了马迁安飞速远去的背影,看到了疾风鼓荡下那大衣下摆,像披在马迁安背后的两扇翅膀一样张开飞扬,ng在马迁安的脚下翻滚,远远望去,马迁安几乎成为精灵一样的形象。 张小花心中被深深震撼了,这是一项多么激烈的运行方式啊!一瞬间张小花就喜欢上了。同时心中猛然涌起一股无可遏制的骄傲感觉。 我的男人!只有我的男人才能“飞”的这样好!看李大哥那衰样,灰头土脸的,比不过俺楞子哥羞愧拉吧? 巡逻的战士也聚在周围瞧热闹,七嘴八舌夸奖马迁安滑的好。 “开眼啦!像飞一样!” “那是!那是我们司令啊!当然滑的好。” 张小花听到有人夸奖马迁安,止不住的高兴,上前拍战士们的肩膀,谁夸的很谁就“享受到了”张小花笑吟吟的小巴掌。 战士们一见张小花拍肩膀以示奖励,夸得更猛了。谁也没看到马迁安在山脚拐弯处摔了个大马趴。 他妈的!马迁安爬起来伸脖偷偷瞧了一眼上边的人群,见没人发觉自己的狼狈样才放下心来。 张小花一路拍到李四清跟前,挑衅似的盯着李四清上下打量,嘴角瞥着,看神态不言而喻。 李四清挂不住脸了,劈手甩掉了大衣,跟一个战士要过来一双滑雪板踏上,头一杨一屈身,也用了一个“极其潇洒”的动作紧跑几步飞了出去。 仓促之中,李四清没有拿到滑板杆,无法掌控方向,飞了几十米后一头栽倒在山坡上,顺着山坡骨碌碌滚了下去,掀起一道雪雾。 第372章 粮食问题 马迁安回到了驻地,很快投入到工作中去了。现如今他已不仅仅是一个战斗员那样简单的身份,随着队伍的扩大,随着周边百姓不断投奔进山,队伍的人多了事儿杂了,周玉成忙不过来,也该给周玉成分担一些。 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野副昌德这老小子即将动用主力清剿抗联。 在马迁安离开驻地这一个月中,十支队的战斗主要围绕着山区边缘进行,目的是击破离山区不远的“集团部落”,消灭部落里驻守的伪满警备队,解救被迫居住在里面的居民。 当然这些被攻破的“集团部落”里,有很多人并不愿意跟着抗联走,跟抗联走?那是提着脑袋的活计,指不定哪天就完了。抗联对于愿意跟自己上山的百姓持欢迎态度,对那些疑虑颇深的百姓也不强求。 即使是每个部落中跟随抗联上山的人口比较少,但抗联攻破的部落实在是多,这个月中陆陆续续也有上千百姓拖家带口上了山。 除了抗联号召百姓进山而进来的百姓,还有一大批百姓随后不请自来,人数大约2千多人,还在陆续增加中。 抗联袭击“集团部落”并经常得手,让野副昌德极为震惊,这迫使他加紧实行一条“毒计”。野副昌德迁移百姓的工作“如火如荼”展开了,凡距离山区30公里内的百姓全部内迁,他准备隔绝抗联与百姓的接触,也避免抗联瞄准那些“集团部落“猛攻,获得给养,他要将沿山区30公里的地段都变成无人区。 野副昌德不管百姓死活,在初冬季节大规模迁移人口,又没有完善的安置措施,执行指令的警察或伪政府官员往往将迁出的人口随意安置,绝大多数人只得到了一个安家的地点和少量过冬的粮食衣物,只能动手建立简易的地窝子暂时安身。 没有洁净的饮水,没有御寒的房屋,苦不堪言。百姓流离失所冷饿交加,死亡率居高不下,仅铁骊、庆城附近迁移的3万多人口中,一个月内非正常死亡高达1千多人,严酷的冬天就要到了,死亡态势还在上升中。这种情况终于迫使饥寒交迫的“胆子大”的百姓逃亡,听说山里有抗联,不少人偷偷逃到了山里。 这一大批人口进了山里,除了给抗联增加了一些劳动力和后备兵员,最令人担心的是口粮问题。十支队前期储备的食物在迅速减少,原本能挺上半年,现在看能坚持3个月就不错了。这令周玉成很挠头,近处的湖泊山林能抓到的野兽和鱼类、林蛙等越来越少,已经供不上消耗了。 哎吆!这还真是个新情况,自己才走了一个月,这山里的人口就增加了这么多,原本充裕的食物也不充裕了。马迁安坐在周玉成对面,拿一根手指头戳着自己的额头揉来揉去。 周玉成跟马迁安“抱怨”了一会儿粮食问题,见马迁安若有所思不吱声,只得双手一摊说道:“小马,你要是没办法的话,我只好下山抢粮了!” 抢?听到周玉成这样说,马迁安紧锁的眉头豁然开朗。 “对!政委说得对!没粮咱就抢啊!抢鬼子他小舅子的。” 周玉成乜了马迁安一眼。 说得容易,那么好抢的?出了山还要通过没有人烟的30公里封锁线,再找到鬼子屯粮的地方与敌人重兵打上一仗,我看没等粮食运回山里我们就被鬼子包围了。 “谈何容易啊!”周玉成重重叹了口气,“你打算动用多少人力?到哪里去抢?根据我们的情报表明,离我们最近的粮库都在鬼子的封锁线后面。” 马迁安不理愁眉苦脸的周玉成,兴致勃勃的道:“我没打算去抢粮库,山人自有妙计。” “哎?”周玉成精神一振。 马迁安带着传道授业的神态,轻轻点出了自己的想法:“政委你来抗联来的晚,我这对你的普及教育做的还不够,唉!错在我!要是你了解了鬼子的围剿方式,自己就想出办法来了,也不用向我请教不是?” 周玉成郁闷的“瞪起眼睛”,小马这小子,有机会就“得瑟”。 “快说!再卖关子当心我收拾你!” 挨了周玉成一飞拳后,马迁安收回了戏谑的脸孔,神情一变变成严肃的模样,速度快的惊人,让周玉成很是适应了一会儿。 “我们纵队现在有2千5百精锐战士。” 周玉成纠正马迁安道:“还有5百多新组建的民兵。” 马迁安接着道:“我们抗联训练有素、英勇顽强、夜战如神、行军如风,神出鬼没、战场控制能力强对吧?” “对!你这是废话,我还能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还有,今天总部发来电报告诉我们即将补充一批弹药对吧?这是我们的本钱,我得跟你说清楚。” 周玉成没有再插话,静静地等待马迁安下面的思路,这小子,有时候说话喜欢弯弯绕,不听完就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我们这支部队经过上个月的大战,战斗力之强出乎敌人的预料,给野副昌德造成了极大的伤亡,以鬼子睚眦必报的性格,他们一定会疯狂反扑我们这支队伍,但是最近他们进攻的力度一点疯狂劲都没有,仅仅派出了小规模的侦察型的小队伍对我们进行试探,你不感觉到奇怪吗?” 周玉成点点头,这事儿是透着蹊跷,自从上月大战后,鬼子反倒缩回去了。 “我有一种直觉,那就是野副昌德绝对是在麻痹我们,他想趁我们松懈的情况下,集中重兵单独向我进攻,而要达成完全消灭或击溃我们这支部队,他就要有一个长期的计划,这个计划的主题肯定是“坚持不懈”!不把我们消灭绝不收兵。而要完成这样一个艰巨的任务,他的后勤必须提供强大的支持,他必然要把兵站等后勤补给站建到山里,这样才能给他的搜剿部队提供最便捷的支援。” 周玉成眼睛唰的亮了,“你是说……抢他的兵站?他会把后勤基地建到山里?” “然也!根据前两年鬼子的讨伐方式,这次讨伐估计也脱不了那种“成功模式”,一种方案如果是证明有效地,我想野副昌德就会一直迷信这种方式,这是惯性!也是惰性!野副昌德这个老鬼子也逃不出这个定律。” 在南满大讨伐行动中,野副为了驱使士兵能够长时间征战,不惜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在长白山中建立了后勤仓库,并命令讨伐队自带半月到一月的粮草,解决了因粮草补充不利追袭距离不远的问题。 周玉成从马迁安那里了解到了详细的鬼子“讨伐”方式,对马迁安提出的破坏敌后勤,抢夺粮食为己用的思维给与了大力支持。 “要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看这买卖值得做,一举两得,让他顾头顾不了腚!” 马迁安的参与,完全否定了周玉成前期做出的作战计划。在马迁安还未回到驻地之前,周玉成制定的作战计划主要针对鬼子主力,现经马迁安提醒,忽然发觉鬼子的弱点也不少,既然有又好吃又好看的鬼子后勤,当然柿子是要捡软的捏了。用马迁安的话说,打鬼子,打死一个少一个,管他是战斗兵还是后勤兵,都是日本鬼子。部队是一个整体,后勤垮了,战斗部队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玉成又盘算了一会儿,忽然问:“你刚才说野副昌德要一举消灭我们,那你估计他要投入多少兵力?” 这我哪知道?马迁安不好估计,但他依然念念有词的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会,笑嘻嘻回道:“这老家伙不是自诩为军事专家嘛,我想他一定知道《孙子兵法》上所说的,十则围之!也就是说,这家伙会动用2万到3万部队来专门包围我们这个纵队。” 什么?3万?这个数字吓了周玉成一跳。 “他会下这么大本?” “如果你被人家抽了一顿大耳瓜子,你想不想找回场子?” 周玉成眨巴着眼睛说不出来话。如此一来,形势还真不是一般的严峻。现在散居在纵队总部附近方圆十几公里的地方,还生活着4千多因各种原因逃进山来的百姓,这些人中的壮年男女只进行过最初步的武装训练,短的只有几天,他们完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小突出重围,若鬼子真发了狠心拖着粮食进山作战,找到他们是轻而易举的,这些百姓就是羔羊啊! 周玉成将自己的担心对马迁安一说,马迁安细细倾听之后,反问道:“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也正在考虑,这冰天雪地的搞一场大迁移确实不容易,但必须搞,趁现在天气还不算最冷的时候,这项工作能快就尽快,把他们向深山中迁移。” 41年的冬天是几十年来最寒冷的一个冬天,马迁安是知道的。现在气温一天比一天下降,再晚一些时候,那些老弱想走都走不成了。 研究了一下百姓撤走方案,知道了百姓具体数字的马迁安有些奇怪的问:“看他们这些人的青壮年比例,出乎我的意料,这群人都是老百姓啊?” “你什么意思?”周玉成摸着额头不解,可不都是老百姓吗。 “我的意思是,这些人中没有修路的劳工?要是有大批劳工,青壮年的比例就应该很高,我在总部那里听说很多部队都曾袭击过鬼子的筑路工程队,就没补充点青壮?” 周玉成有点尴尬,嗨了一口,“嗨你说那个啊,咱也打了鬼子的什么勤劳奉仕队,也曾动员那些人参加抗联,可除了极少数人外,人家就是不参加,说破嘴皮也没用,后来我一细问,你知道那些“勤劳奉仕队”都是一些啥人?” “嘁!都是伪政府的职员、学校里的学生、老师啊,反正都是一些生活安定不愁吃穿的,胆小怕事的,跟咱不是一路人,都借口家里这个那个的,亡国奴当的还挺有滋味。咱得执行政策吧,既然不愿意参加抗联,咱也不勉强,把他们都放了。” 第373章 包围与破袭 对于周玉成叙说的最后一段话,马迁安出奇的没有附和他。周玉成口中的这部分人如此做法,毕竟是有其原因的,指望这些平时生活安稳,已经形成惰性思维的人来一场壮怀激烈的抗日,仅凭少数抗联干部战士的几句动员话,怎么可能马上转变思维,变成嚷嚷着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的英雄好汉呢?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虽然是最后觉悟的,但不可否认,他们最终会觉悟。 “毕竟十年了嘛!”马迁安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 十年?什么十年?哦!周玉成想明白了,马迁安是说日本人毕竟已经统治这块土地十年了,十年时间可以让很多人泯灭了反抗心理。 “可是,可是其他兄弟部队招到了不少兵员,我打听过了,那些修路的劳工一见抗联打跑了监工,很多人都欢天喜地的参加队伍了,就咱们纵队没拉到几个人,真憋气,难道说兄弟部队宣传做得好?还是使了什么魔法?”周玉成懊恼的嘟囔了一句,对兄弟部队的扩充兵员的战绩很羡慕。 “人家运气比咱们好,八成他们遇到的修路队伍都是一些真正的劳工,而不是什么勤劳奉仕队这样的队伍。” 嗯!周玉成点点头,心里有些赞同马迁安的话,琢磨着是不是抽空向兄弟部队问问具体情况,证实一下马迁安说的对否。 在东北,给日本人干活的青壮队伍是有区别的,一是周玉成碰到的这种“勤劳奉仕队”和本地招来的农民,这些人都算是伪满政府的良民范围内的,日本人为统治需要,还不至于残忍的对待他们,周玉成已经了解到了。二是那些外地来的劳工,这其中还细分为战俘,内地被骗来的,内地被招来的。战俘与被骗来的青壮往往从事军事工程,日本人对其就像对待畜生一样,动辄打骂残杀,工程完工后大多被杀害。 “很有可能!你这么一说,我就不生气了。看来今后我们招收兵员要尽量招收那样的,就像东宁劳工那样的,不用动员撵都撵不走,嗷嗷叫着要参加队伍,这样的我最喜欢了。” 我也喜欢!马迁安无言的看了看周玉成。东北的情况与内地有所不同,鬼子对百姓的控制极其严密。而抗联重新兴起,还没有过多的宣传资源投入到宣传工作中去,这个地方的群众工作很薄弱,暂时不能指望振臂一呼万众景从的情景出现。 所以我们要把有限的资源投入到产出最高的事业中去,具体的说就是在外来劳工里面下功夫,外来的劳工,尤其是参与军事工程的劳工,他们在日军残酷压榨下,每天都能目睹无辜死去的劳工,想必内心已经绝望,反抗的火山随时都能爆发,抗联不用费力,用最少的努力就可获得大批兵员。 马迁安与周玉成商议后,两人做了分工,马迁安负责监视山区外围的鬼子封锁线,周玉成则担负起转移散居的百姓的重任。 纵队总部的人口开始减少,除了大批百姓分批分队向深山中转移外,李四清也带领着自己原先的班底十支队一大队开拔了,他如今升任纵队副司令兼新成立的13支队支队长,放了单飞自己开辟游击区去了。 在山区与平原的交界处,离一条入山不远的鬼子修建的战备通道附近。已经担任了新一大队副大队长的原三大队一中队中队长胡茂昌,正举着望远镜趴在雪地里仔细的观察路况。 这条战备通道也是鬼子最近的“杰作”,在抗联的层层阻挠下,勉强修筑了十公里,由于对勤劳奉仕队不能提供基本的保护,工程停工。驻扎在山区边缘的铁骊警备队数百日军素手无策,只能等待新的大队人马和新的劳工的到来。 胡茂昌观察了一会路况,见鬼子好久都没有出现,一挥手率领着潜伏了半个多小时的一小队战士上了路面。这段路一边是山壁一边是峡谷,愣是从半山腰开出来的,是鬼子修筑的这十公里长的路段上最险要也是费工最多的一段。 踏上路面的十几名战士手持锹镐,对着路面就是一阵猛刨,稍倾就刨出几个大坑埋下炸药。 轰隆隆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 “成了!”胡茂昌跃上爆炸后的路面,满意的看着这段炸塌的土路拍了拍手。炸药把鬼子好不容易开出来的平路变成了山坡状,想要重新恢复原状,没一千个工想都别想。 炸完战备公路,胡茂昌撸起袖子看了一眼左腕上的缴获的日本手表,这是一块短秒大冠手上钢链精工表,表盘上有粗大的黑数字,十二点位处还有一黑五角星。 下午2点10分。胡茂昌抬头对着战士们喊了一声,“小子们,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但时间还早,再干一票怎么样?” “下命令吧!”战士们几乎异口同声,这几天净干这种破袭了,对于这种见不到敌人的破袭战,战士们心中感到极为不过瘾。 胡茂昌领着战士们呼哨一声,踏着滑雪板向林外飞去。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出现在目的地。根据情报这里有一些鬼子建的“守望台”。 这种守望台是根据鬼子的智囊佐佐木道一的提议修建的,一般用粗壮的树木搭建,高25米左右,士兵站在上面四处瞭望,监视周围动静。在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瞭望到10-15公里远,很讨厌。 面对胡茂昌的这座守望台高大结实,以四根直径超过50公分的红松做支柱,再以众多的小直径松木填充支柱中间,层层压叠直垒到高处,为防止被火攻,建筑这座守望台的工程队还在木材的空隙中填充了土壤,远远望去就像一座粘土垒砌的土台。 守望台距离森林边缘2公里左右,鬼子也知道林子里有抵抗军,不敢将守望台建的太近,2公里这是一个鬼子认为的安全距离。抗联若想攻击这座守望台,必须步出森林,潜行到较近的距离上才可以。 守望台附近驻扎了一个班的伪满警察和3个日本指纹班的特务,守望台上有两个警察正在“尽心尽责”的用望远镜向森林深处瞭望,一边聊着闲天。 刚才森林深处爆炸的烟云他们看到了,他们对这种现象早已习惯熟视无睹,顶多给聊天添上一道话题。 疤瘌眼警察无精打采道:“看看,那边又炸了!最近抗联活动的太邪乎了,我总觉得不是个事儿,别趁我们不备再端了咱的老窝。” 刀条脸儿警察不满的瞪了疤瘌眼警察,“说啥呢?你这乌鸦嘴,自从跟你在一起吧我就发现,你这人说好的不灵说坏的一说一个准。” “真的?我还真没发现。”疤瘌眼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鼻子。 “可不咋地,老兄啊!你可千万不要瞎说了,抗联真要是打我们的瞭望台可咋整?我还想留着脑袋吃饭呢,家里一家老小都指望着我这一月12块钱活着呢,我要是被你咒死了,当心俺家胖娘们上你家吃饭。” 疤瘌眼无声的笑了起来,好像沾了多大便宜似的。刀条脸儿说完抱怨的话,也猛然发觉自己说的话有毛病,这王八犊子的话真要应验了,那自己家的胖娘们不就真的跑人家去了?这哪成? “甭得意,瞧你那得瑟样,别忘了我家胖娘们还有三崽子呢,你敢要?吃穷你,吃死你!”刀条脸儿扳回“语误”,不甘心的加了一句。 “你……”疤瘌眼刚要继续回敬,忽然发现森林林边缘处涌出一队“白盔白甲”的抗联,虽然影影绰绰看不太清,但凭借直觉,他马上发出了警告:“来了来了!快报告春田太君” “来什么?”刀条脸紧接着将自己手中的望远镜调整到位,顺着疤瘌眼指的方向一眼望去,将正踏着滑雪板飞驰电掣般向自己方向飞奔的胡茂松看个清楚。 “妈吔!”刀条脸惊叫一声,来不及埋怨疤瘌眼的乌鸦嘴,急忙俯下身躯对着守望台下简易帐篷边儿的家伙喊起来:“郭四、郭四,快告诉太君,抗联来了!20人左右,让太君快出来迎敌!” 郭四在下面大惊小怪的嚎叫起来,数十秒过后,帐篷里涌出一群士兵,匆忙向早已构筑好的战位跑去。 春田最后一个出来,听到报警后,春田并没有惊慌失措,作为经验十足的老特务,春田第一时间就把遇袭的消息用电话通知了距自己最近的鬼子兵营,离此十公里左右有一座规模颇大的新建兵营,驻扎着两个中队的精锐日军。 700米……600米……,胡茂松在快速的接近守望台。 “嗒嗒嗒……嗒嗒嗒……”守望台上的疤瘌眼叩响了九六机枪。 弹着点虽然不精准,但距离胡茂昌的小队伍也并不远,在这视野开阔的山区外缘,冒险冲击机枪无疑是不明智的。 “停!”胡茂昌挥手止住了自己队伍再向前行,队伍散开卧倒后,胡茂昌对着队伍中的狙击手挤了挤眼睛。 “把台上那俩瘪独子给我揍下去!” 第374章 包围与破袭(2) 狙击手抿着嘴趴在地上,透过枪镜平静的望着守望台上的两个伪满警察,但他沉默了几秒钟却没有开枪。 胡茂昌忍不住用脚尖踢踢旁边的狙击手,焦急的斥道:“你干什么?快点开枪!” 狙击手挨了踢,又犹豫了一下才扭回头对着胡茂昌辩解道:“胡大队,我看有点不对劲,按理说那挺机枪不应该这么打,你看这子弹打在我们前前后后,就是不打我们,是不是……” 经狙击手一提醒,胡茂昌也醒过味来,哎是呀!听对面的那挺机枪发射的频率,开火的技巧上来判断,这是一个老机枪手,第一个点射打在自己队伍前十几米,按理第二个点射就应该延伸到自己队伍中间了,可这家伙却把子弹射到队伍边缘上了,而不是顺手再稍微抬高枪口一条线似的tian过来。难道是这个伪军有意这么做? 似乎是印证胡茂昌的判断,几发子弹噗噗打在队伍左侧,停了几秒又有几发子弹噗噗噗打在队伍右侧,就是不向队伍中打。 对了!差不多就是这样!胡茂昌改了命令,对着狙击手又喊了一句,“警告他们一下,不过不要把他们打死了,我估摸着是像你说的那样。” 狙击手好像正在等这个命令,胡茂昌话音一落,狙击手的枪就响了。 “噼!噼!”两声枪响过后,守望台上的疤瘌眼与刀条脸的棉帽顶部各中一枪,两顶棉帽打着旋飞下了守望台。 疤瘌眼一缩脖子,脸都吓白了,对着旁边急速蹲伏的刀条脸吐着舌头道:“唉呀妈呀!真准啊!” 刀条脸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来不及说话,伸出一个大拇指对着疤瘌眼晃了晃。 这两人都曾目睹抗联攻击铁骊县日军守备队,见识过抗联凶狠的作战作风,惹恼了这帮军爷,他们是真杀啊!除此之外,他们俩也是被抗联放走的那批俘虏之一,当时也曾信誓旦旦对抗联的长官保证过,再遇抗联,迫不得已必须开枪的时候,会将枪打的不准,总之决不主动击杀抗联。 回过神来的刀条脸主意多一点,意识到如果总这样作弊的话,等一下被土台底下的几个鬼子发觉就不好了,那几个鬼子可聪明的紧。 刀条脸蹲在台上,从松木缝隙中抓出一把黑土,不由分说杨到了九六机枪的漏斗供弹处,疤瘌眼配合着紧扣扳机,“嗒嗒……咔!” 娘的!卡壳了! 疤瘌眼“无可奈何”的对着刀条脸摊了摊手。 默契的刀条脸对着下面的众**惊小怪的喊叫起来:“太君!太君不好了,机枪卡住了,快把下面那挺机枪拿上来。” 台上的机枪声停了。蹲在一截木桩后面的春田狐疑的向上望了望,正巧听到刀条脸在喊叫什么卡住了,还要把下面的另一挺机枪拉上去,不禁暗骂晦气,挥挥手命令郭四爬上去送枪。 郭四背着新机枪手忙脚乱的向守望台上爬。 胡茂昌已经趁这功夫爬了起来,率领着战士们继续逼近。战士们踏着滑雪板如飞一样急速冲近。胡茂昌这一小队人功夫下得深,几乎人人都能做到踏在疾驰的滑板上立姿射击,当然若是这种射击法,精度没什么保证,所以战士们很少开枪,而是拉成散兵线向前,对着被半包围的守望台不断的施加着压力。 临近400米,鬼子和伪军陆陆续续开了枪,胡茂昌带着战士重新卧倒。狙击手异常沉稳,趴在一个地面小凸起后面,连连击发。 “噼!噼!……”狙击枪特有的枪声有节奏的响起来,在400米的距离上,狙击手几乎是百发百中,死死压住了鬼子与伪军凌乱的射击,将他们压在掩体后不敢抬头。 两个“英勇”还击的指纹班特务仰躺在掩体后面,脑袋上的伤口处红的白的模糊成一摊。“死士”的惨状吓住了伪满军,本已有条件开枪的士兵也安静下来。 春田也被两个同伴的死吓得心脏揪了起来,但多年被灌输的“忠君思想”却迫使他无视死亡。 “射击!射击!”春田无望的对着周边是几个伪军怒吼,他心里也清楚,以自己面对的这群抗联的武力,己方毫无胜算的可能,如果能拖到一个小时以后,还可能得到援军的支援,但这可能吗? 春田已经看到两个抗联扛着一门怪模怪样的炮滑到了据己方不到300米的地方了,他依稀记起自己曾看到的“敌情通报”上提到过这种武器,这是喷火的榴弹发射器,威力很大。 “快快的!机枪的上去!”春田焦急的催促正爬到高台上的郭四。期望这挺占据高点的新机枪能发挥作用。郭四是一个“听话的”士兵,春田对他抱着一定的信任感。 至于自己周边的十几个伪满警察,春田早就发现他们出工不出力,看到他们龟缩到掩蔽物后面瞄都不瞄就胡乱开枪,春田就知道指望不上这群家伙,有心想整治一番,枪毙一个警察杀鸡骇猴以振军心,刚有举枪的动作就发现自己被几个伪警察有意无意的枪口指住了,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再不敢作出“危险举动”。 在这个时候执行“战场纪律”,无疑是让自己死的更快。 “哧……”。一枚拖着尾迹的火箭弹扑了过来,炸响在守望台底部一个掩体上,将用作构筑掩体的几根松木炸断,树屑与积雪一起飞舞到了半空中。 一个警察受了伤,狼狈的爬到了守望台的背面大呼小叫的求人给自己包扎伤口。 这一弹对伪警察的心理震撼极大,他们无法对抗拥有炮火的抗联,原本期期艾艾犹豫在投降与不投降之间的心思也被这一弹炸得无影无踪。 几个警察在快速的交换着眼色,目光不断扫到趴在大木桩后面的春田身上。 郭四顺着长长的硬木梯爬到了守望台的顶部,气喘吁吁的架上机枪,随后召唤疤瘌眼,“疤瘌,你他妈快点,净整掉链子的事,一叫你干点活就跑肚拉稀,给你机枪快打!” 疤瘌眼半曲着身躯接过机枪,手一搭枪柄,扣住扳机嗒嗒嗒就将枪里的子弹一打而空。 郭四见状大骂,“**个祖奶奶的,你往哪里打?”骂完这句话后郭四还没有意识到疤瘌眼的真实意图,只当疤瘌眼心里紧张将枪打歪了,遂招呼刀条脸上弹。 直到捡起被疤瘌眼扔在台上的卡壳的机枪,郭四瞄了一眼供弹漏斗,心里一沉才发觉有些不妙。 这漏斗里怎么好巧不巧就被土壤给污染了?人为的迹象太明显了。 第375章 包围与破袭(3) 郭四“热血”上头,激愤之中一把提起脚下的机枪,随手一把掼到疤瘌眼的脚下,低声吼了起来,“疤瘌你想干什么?别忘了是皇军给我们饭吃,你不好好打土匪,反倒破坏武器,你不想活了吗?” 疤瘌眼与刀条脸早就用眼睛瞄着这个死心塌地的鬼子跟班,担心这小子看出点什么来,果然郭四不是白给的,愣是用眼一扫就弄明白发生的事情。 事情已经没有回还的余地了,刀条脸原本估计,打完这一仗无论是抗联赢了还是抗联退了,自己都有一点时间顺手清理机枪,掩盖怠战的事实,没想到郭四窜上来还这样不开眼。 听到郭四低吼,两人不约而同“唰”的一下转过身子,目露凶光盯住了这个心里没数的家伙。 郭四被吓了一跳,看到疤瘌眼与刀条脸不善的目光,立刻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这种事怎么好当场揭破?这种事应该悄悄的报告太君啊!郭四一边向梯子边退一边结结巴巴的威胁:“你……你俩别过来,当心太君饶不了你们!” 郭四又犯了一个大错误,他实不该如此威胁别人,生死攸关的事情再出言不逊,结果可想而知。 疤瘌眼转身、提枪、掉转枪口,对准郭四“嗒嗒嗒……”一个长点射,瞬间打光刚刚按上的两排子弹,几个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间不容发将郭四从台上猛击出去。 伴随着郭四惊恐的惨叫声,郭四砰的一声撞破围栏,身躯一个倒栽葱飘下了高高的守望台。 刀条脸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着疤瘌眼抬了抬下巴,“他妈的郭四,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你说一个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学生,咋就不知道好歹呢?成天他妈的tian日本人屁股沟子,恶心不恶心?” 疤瘌眼点头同意,拍着胸脯符合到:“就是,该死的家伙!咱俩长得丑,可心还是中国心,不像他,长得俊,心里却装了一堆粑粑。” 春田看不到上边发生的事情,郭四的尸体砰的一声摔下来,将他的注意力引到了台顶上,春田急了,上边的机枪响是响了,就是不见打死抗联,自己最信任的郭四反倒从台上被打了下来。 “喂!喂!上边的干什么?加强火力!” 春田只能这样狂吼,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避免失败了。困兽犹斗的春田捡起一支长枪猛然露出头来射击。 “来吧!来吧!为陛下而死,我虽死犹荣!……砰!……砰!” 春田的枪法颇准,第二发子弹就击中了胡茂昌队伍里靠前的火箭筒手,火箭筒手捂着腹部趴卧在地。这支抗联队伍出现了第一个伤亡。 见火箭筒手负伤,胡茂昌哇哇叫了起来,“上啊!上啊!把那个彪子给我打成烂桃!” 愤怒的大叫声传出很远,趴在地上的看脸战士闻声而起,蜂拥而上。其中有几个与火箭筒手同屋住的战士更是红了眼睛似地扑了上去。 “砰!”,狙击手迅速找到了目标,略一调整对准露出大半头颅的春天开了枪,春田的脑袋像被击碎的西瓜一样破裂开来,身躯被子弹动能带动,以夸张的身姿向后摔去,扑通一声重重倒在木桩后。 守望台顶上疤瘌眼与刀条脸立即趴到了台上,动也不动。两人后怕似的对望了一眼,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有见识”,没有对准抗联开枪。 春田一死,督促伪满警察抵抗的力量消失了,本就忐忑不安的伪满警察立刻迅速的行动起来,将枪支丢出掩体以示投降。 “抗联的军爷们别打啦!我们投降啦!” 冲上去的战士们控制住了局势,胡茂昌重新踏上雪板,风一样的飘到了守望台底部。 看着自己眼前十几个站成一排惴惴不安的伪满警察,胡茂昌瞪了他们一眼,再没有理他们。这些警察还算识相,没有作出不可饶恕的抵抗行为,又主动投降,这种行为让胡茂昌无法发泄因为火箭筒手负伤而积郁起来的火气。 伪警察们有两架大型铁爬犁,还有两匹说得过去的骡子,这两样东西成了抗联的战利品。有战士指挥着几个伪警察向一架爬犁上搬运粮食、武器弹药。另一架爬犁与一头骡子则被火箭筒手的副手和一个小站士牵走,装运已经昏迷的伤员奔向山里。 一个战士见还有几个俘虏没事干,又望了望高大的守望台,灵机一动招呼几个傻站着的伪警察对守望台搞破坏。 几个人手登脚刨的想破坏结实高大的守望台,实在是勉为其难了。几分钟后,小战士又从缴获的武器装备里拿出两枚手榴弹塞到了空隙中引爆。 “轰轰!”两声过后,守望台轻微震颤几下,依然坚挺。被手榴弹炸开的小缺口似是无声的嘲笑着小战士的鲁莽。 “王八犊子玩意儿,还挺结实!”小战士郁闷的放弃了进一步行动,想要完全毁掉这座守望台,没个人工和时间还真不成。缴获的手榴弹不多,小战士不ng费,只得对着守望台叹息一声作罢。 胡茂昌又看了一下手表,从发起攻击到现在,共20分钟,击毙3个日本人和1个伪满警察,炸伤1名伪满警察。趁着装运战利品的空当,胡茂昌大略看了看几具敌军的尸体,3个日本人没什么好看的,都是被狙击手击中脑袋而死,不过这个伪满警察的尸体上却有异象,近距离中了不下十颗机枪子弹,肚腹胸膛都被打烂了,掏出一个大洞。 这不是己方机枪打的,要是己方的德普机枪,数百米距离上打中十几发,这小子上半截就没了,不可能只是一个大洞。 见胡茂昌盯着郭四的尸体看,疤瘌眼怕胡茂昌问出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急忙喊了一声报告,要求跟抗联的长官说话。 疤瘌眼被带到了近前,先看了一眼仰躺在地的郭四,又偷偷瞄了一眼胡茂昌,悄声要求到:“长官您行行好,让我把我的兄弟埋了吧,不远的地方有个大沟,是个好地方。” “你是……?” “我是机枪手。” “噢……!那去吧!记住埋得深点,别让猫啊狗啊的刨出来!”胡茂昌对着疤瘌眼,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用手背对着他,挥了挥腕,“去吧!” 20分钟后,胡茂昌率领着小队人马满载而归,一个小小的拔钉子战斗不到40分钟就结束了,除打死敌军四名外,还缴获了二百多斤粮食,十几支步枪手枪与两挺九六,虽然有一挺明显有故障。 数十分钟过后,急匆匆赶来的鬼子增援部队只看到了战后的战场,十几个“垂头丧气”的伪警察围坐在几具尸体周边默默无语,这个小据点所有的有用物资全都无影无踪。 “八嘎!”,带队的中队长无奈而又愤愤的骂了一句,他对抗联这种飘忽不定的小队伍亦是无可奈何。手头的兵力太少,封锁线又太松散,需要照看的守望台又太多,以两个中队的机动兵力是远远不够的。 与此同时,在长春受到梅津美治郎面授机宜的野副昌德,正坐在他那宽敞明亮的哈尔滨司令部内,手捧着一本破烂日记在沉思。 他的面前摆放着大幅地图,地图上压着几件放大镜,钢卷尺等作图工具。 这本日记还是几年前搜缴抗联的时候,在一个废弃的营地中发现的。看上边记载的内容来推断,这本日记的主人还是抗联的一个级别不低的长官。 抗联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很让野副昌德挠头,从日记中看,那个年代的抗联比现在惨多了,他们过的日子简直就是非人的,为什么还能挺住? 野副昌德眼神不由自主落在翻开的一页上,这一页他已经看了好久。 “10月20日,是晚之时在小溪谷露营,人员只余数十,随行乘马饿毙者十余匹,从此失去快速机动能力,甚惜。 11月6日,敌追甚急,距我不足十里。昨今两日无食,冻饿交加!2战士发高烧体弱,不忍拖累大家,怒骂余等快走,勿以他们为念,泪别! 11月16日,战斗员足鞋破烂,衣裤单薄,不但不足以御严寒,甚至不能步履;封锁严厉,群众隔绝,补充之困难不能无所焦急也! 11月20日,战斗! 11月21日,战斗,战斗,夺敌尸体上数十斤粮弹,战斗。 11月25日,弹将尽粮已绝,余部只剩十人,昨战况激烈,几不能脱身,王、张两伤员断后,拼死阻敌,听数声手榴弹巨响。 12月1日,大雪。所余六人气力尽失,躺于一老乡废弃已久的窝棚内,远处有日本人在喊话,想必不久后就会攻击这里,吾等六人即将逝去,微笑坦言,憧憬胜利之日……,先写到这里吧,我要留点力气藏好它……,枪声近了野副轻轻吁了口气,合上了日记。 这么艰难的历程都没有让抗联放弃抵抗,那么现在?现在抗联的状况比那时要强得多,真令人担心呢! 第376章 大帮凶来了 野副昌德发了一会呆,最终烦恼的扔下手头的破日记,吩咐人将最近的围堵抗联的战报拿来看看。 一看之下,不仅不能舒缓本已不爽的心情,反倒更加郁闷了。 头一份就是南岔特搜一大队板西特搜班搞到的一份抗联歌词,歌词写道: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鬼子的末日就要来到,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爬上飞快的火车,像骑上奔驰的骏马,车站和铁道线上,是我们杀敌的好战场。我们爬飞车那个搞机枪,闯火车那个炸桥梁,就像钢刀插入敌胸膛,打得鬼子魂飞胆丧。 据报告上说,这首歌忽然之间就在附近出现了,据被抓到的俘虏说,抗联成立了一支专门扒火车的队伍,这就是队歌。 这什么嘛!写的很令人“愤慨”,土得掉渣。野副昌德撇着嘴巴看了一段。 最近铁骊县至南岔这一段山区铁路遭到数次袭击,看来就是这支队伍的杰作了。为了维护这条去年通车的铁路大动脉,仅在130公里的铁路线上,野副昌德已经投入了几十支“特搜班”、“讨伐队”、“铁路警护队”、“森林出击队”等各式各样的部队,人数多达5千余人,就这样都没有防住神出鬼没的游击队,隔三差五的这帮抗联就给他找点小毛病,简直气死了。 还有几份是刚刚发生不久的守望台被袭击事件,其中之一昨天刚刚发生,死了几个日本指纹班的老特务,这都是干探呐,没事跑守望台打什么秋风? 守卫守望台的满军警察部队受损较小,这是不可原谅的,按照条例,所有打了败仗的部队都要查明原因追究责任,甚至可以枪毙主官。但看这些伪警察的辩解理由,似乎也说得过去,子弹少打光了。同样是按照条例,为避免伪军警与抗联相互勾结,悄悄给匪提供子弹等支援,条例规定伪军警出任务时每人只准携带30发子弹,这么点子弹好像……确实……不足以对抗时间稍长点的战斗。 混蛋的,总部的参谋们真是一群死板的家伙,现在形势变了,抗联的火力强于己方,人家还能看上你那几粒破子弹?弹药都不让带够,满军士兵们还怎么卖力的剿匪?野副昌德觉得自己应该为那些“可怜“的满军们争取一点利益了,他们虽然是战斗力低下的走狗,但也会咬人,可要是牙齿都不锋利的话,怎么咬? 野副昌德想到这个30发子弹的规定,心里就一阵不舒服,要改正条例不是自己下一个命令就可以的,日本人办事的死板性是世界闻名的,这需要与政策制定者扯一顿皮才行。前些日子他向伪满军政部提出过改正意见,被伪满军政部不动声色打了回来,告知他不久后这个政策的制定者佐佐木到一将会协助他剿匪,到那时你们两人再行商讨。 野副昌德认识佐佐木到一,这是一个自诩为“满军之父”的较狂妄的家伙。 1932年12月,佐佐木到一被派驻关东军司令部的同时,又被任命为满洲国军政部顾问,因佐佐木到一花费了五年时间“整备”伪满军有“成效”,被人称为“满军之父”。 在此期间,他制定了一系列改造伪满军队的措施,扶植起一支镇压中国军民的反动武装。他基本解散了旧的军队,完全重现建立了军队,为防止兵匪勾结,他定员发放子弹,满洲军人每人只有30发子弹,如果作战失败,就立即解散部队,追究主官责任,直至枪毙。结果导致黑市子弹价格高达七角五分,抗联完全无法补充子弹。另外佐佐木到一制定了两项计划,直接造成东北抗联的失败。一是《“满洲国”三年治安肃正计划》,对东北抗联实施严厉的军事打击。一是《集团部落建设计划》,采取“民匪”分离的政策,断绝了东北抗联的补给。这两项计划得到大力贯彻,即便佐佐木到一离开了满洲,始终在实行。 1937年佐佐木到一被编入华中派遣军第十六师团步兵第三十旅团任旅团长,参与了侵占上海的作战和率部进行了南京大屠杀,野田毅和向井敏明两个进行“百人斩”的恶魔便是此人手下。 1938年3月,晋升为陆军中将,调任华北方面军第二军独立混成第三旅团旅团长。任职期间,率部参加了徐州会战。一九三八年八月三十一日,调任中国驻屯军宪兵司令官。39年任第十师团复员指挥官。1941年4月退为预备役。退伍后,任满洲国协和会理事。 佐佐木到一50多岁就被转为预备役,这与他太有“思想”了有关,与大多数同僚处理不好关系,不合群。但没人否认这人有才能,也没人否认这人凶横好斗,大家无奈之下也不愿意得罪他。 野副昌德同样不想得罪这位“前辈”,毕竟自己剿匪所用的手册还是基于佐佐木到一的思想制定的。 想到曹操,曹操就到!下午一点时分,佐佐木到一就带着几个随从轻车简从来到了哈尔滨。 两人没营养的互相恭维了一阵,不经意间佐佐木到一的王八之气就散发了出来,对着野副昌德的作战计划好一阵嗤笑。 佐佐木到一粗略的看完野副昌德的“剿匪计划”,扔掉计划书拿起一根教杆对着墙上的大地图指指点点。 “野副君,你的这个等靠要的思想是要不得的,我看了你的计划,通篇都是蚕食,通篇都是谨小慎微,行动缓慢,这样行动,什么时候才能肃清匪患?另外你的兵力配置极为不合理,你对这个所谓的安滨纵队实在是太温柔了,纵观几个月以来的战事,对治安骚扰最厉害的就是这支部队,它给“满洲国”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坏,我认为你首先应该用重兵消灭之。安滨纵队一旦消亡,对我军的士气不啻是一个重大的鼓舞。” 野副昌德心中不服气,木着脸看着佐佐木到一得意之下微微颤动的小胡子不做声。 八嘎的我才是北五省大讨伐的司令官,又是得到梅津美治郎重用的爱将,尊重你是前辈,是“满军之父”,你来到我这里我给你一定的礼遇,但你这前辈也太不识数了吧?上来就给我一顿教训,贬低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剿匪计划。 佐佐木到一继续说道:“君不闻打蛇打七寸?优先消灭抵抗最激烈的匪军,消减对方之精神?” 野副昌德实在忍不住,不悦的顶了一句:“可是我还听说一句中国话,叫步步为营循序渐进。” 见刚才还满面笑容的野副昌德露出不耐的神色,佐佐木到一猛然醒悟到自己今非昔比了,早已不是大权在握的满洲国军政部顾问,而仅仅是协和会的一名理事,不禁有点尴尬。这次来哈尔滨是来协助野副昌德的,而不是教训人家来的。 伪满协和会自1932年3月伪满洲国成立后,在关东军参谋石原莞尔等人的指挥下组建的。他们的目地是宣扬所谓的建国精神,想使施政畅达。到1938年9月末,协和会共计有分会一千八百余个,会员达四十三万九千余人。伪满协和会一切行动都受控于日本关东军。关东军司令官担任伪满协和会的名誉顾问。关东军对协和会举办的各种重要活动都要进行干涉和控制。协和会并非政府之从属机关,实为政府精神之母体,政府及由建国精神即协和会精神基础之上组成之机关,协和会员均应在政治上、思想上、经济上以建国精神为指导,致力于全体国民之动员,以期王道政治的实现。 总之这个协和会是“创造满洲精神”的一个机构,没什么实权。要不是梅津美治郎看自己“可怜”闲着无事,才不会赏了一个“大讨伐司令助理”的位置给自己,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佐佐木到一自认为才能在野副昌德之上,但职位不在人之上,可要注意了。 佐佐木到一很喜欢这个职位,这个职位极有可能是自己重新发迹的起点。 佐佐木到一想到此,又发现野副昌德也不是一个很好想与的人物,态度上马上一变,脸色从尴尬转换一圈,变成了人畜无害的堆笑。 “呵呵呵,野副君,我们之间不需要争吵,作为协助者,我是有觉悟的。听说野副君对满军武器弹药携载条例不满意?” 佐佐木到一不提还好,一提这事,马上将野副昌德的怨气引了出来。 “那是佐佐木君制定的,满洲军令部不肯改,他们竟敢如此对待我,我决定直接找梅津司令长官反映这件事。” 佐佐木慌忙摇了摇手,“不需要的!不需要的!野副君完全不需要找梅津长官,我虽然从军政部离开很久了,这点面子他们还是会卖给我的,我来办这件事。不过不知道野副君要怎么修改呢?” 咦?佐佐木这头倔驴肯帮忙?屈服了?野副昌德心中转了一个个,决定再确认一下。 “佐佐木君肯帮忙,那再好不过了。我想趁此机会将以前制定的满军各种条例统统修改一遍,以利于大讨伐作战,如果前辈不反对的话,我还想将《集团部落建设计划》修改一下,加上已成型集团部落迁移行动一章,新修改的所有文件的制定者名字,就加上我的名字好了。” 哎?这个“要求”太过分了!佐佐木到一马上意识到一个欺世盗名的家伙在自己面前诞生了。 原《肃正计划》、《集团部落建设计划》、《满军建设计划》、《满军作战条例》等等,那可是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完成的啊!这小子添加几句,就想署名? 佐佐木到一“痛苦”的思索了几分钟,强压下不快点点头,“好吧我同意,如果野副君肯交给我一个分战区指挥的话。” 第377章 备战海东青 安滨纵队十支队疏散百姓的工作进入了尾声。方圆十里寄居在此地的百姓已经走了十之七八,眼见得再有两日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这几日内,马迁安很忙。作为肩负着阻敌重任的指挥官,他要对所有战斗部队进行部署。每天里不是苦思冥想就是画地图,再不就是频繁的指令电讯班的战士拍发电报,对附近分散的小队伍进行指导调拨。 李四清带走了一大队做班底组建第13支队,现在位置距安滨纵队总部西方20公里左右。安滨纵队的另一支部队12支队处于更西边的地方,距李四清还有30公里,整个纵队所属的3个支队成一条横线面对当面之敌。 不知道野副昌德将要从什么方位杀入山中,马迁安也不能作出确切的应对之策,权宜之计就是将十支队2千官兵收缩在总部附近,以不变应万变。 形势又一次变成非打不可的态势。此时苏军为保卫莫斯科,近期从远东地区悄悄抽走了30万精锐,虽然不久又补上了新近征召的新兵,但史大岭心里有数,新兵的战斗力与老兵的战斗力没法比。他还是很担心远东苏军实力下降的时候,日本人再搞点什么小动作。日本人现在志得意满,士气高昂,在南洋将米国人英国人打的屁滚尿流,凶横不可一世,自己还是小心点好。据情报表明,日本军部内对北上远东的方案也没有完全放弃,如果自己的莫斯科守不住,而日本人在南洋又太过于顺利的话,指不定那帮狂热的日本武士趁机再来咬自己一口,那可就全毁了。 而不让日本人对远东动心思的最妙的方法就是,让别人去拖住它。最理想的同盟军是老蒋与延安,老蒋此时也忙得很,日本驻中国派遣军为配合进攻南洋,近期也发起了对长沙的进攻,老蒋的机动部队数十万人齐集长沙,不可能再向北边发起什么牵制性的进攻。而延安方面的八路军经百团大战后,经受了日军十数万人不间断的扫荡,至今没有恢复元气,也不可能发起大兵团作战牵扯日军。最有可能实现他的意图的则是身处中国东北的抗联。 史大岭对老蒋与毛zd分别发了“求助”电报,不知道在对老蒋的电文里许诺了什么,老蒋竟然破天荒的答应了,指示马占山调动抗联对关东军“狠狠一击”。 毛zd对杨靖宇的指示中也明确的表明了,伺机行动扩大影响。 马迁安业已收到抗**部的命令,要他打!不过杨靖宇对马迁安充分的放权,允许他选择最有利的战术战法,不要拘泥于死打硬拼式的消耗仗。 当然马迁安心里是明白的,老蒋在此空当发布的作战令意味着什么,抗联这种“杂牌军”全打光了才好呢,一石三鸟,即完成了史大岭的求助,又能消灭一些日军,再则还能消耗毛zd的军队,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事儿干嘛不干? 马迁安在指挥部里又盘算了一上午,头晕脑胀。感觉到疲乏之后,马迁安慢慢踱出了自己的木刻楞房子,漫无目的的向东边走去。 走了几百米就下到了山谷腹地的小河边上,结冰的小河面上站着几个人正凝神望天空。看背影,一个是牛颜,小家伙也养好了伤,现在担任总部警卫连2排排长,另一个则是李凤山的二当家的,现在担任10支队特务队队长的邱吉。再有一个是一位马迁安不认识的老汉,一身山里猎人打扮,上身穿着翻毛狼皮短袄,下着熊皮裤,穿一双及膝的鹿皮长筒靴,头上戴貂皮帽。看老汉这一身皮货,就知道他曾经放翻了不少猛兽,这是一个老猎手。 邱吉身材瘦小,嘴唇上长着两撇老鼠须,眼珠经常转啊转的,头脑聪明,他通常的任务是乔装打扮下山深入到敌后,很是立了几件功劳,正因为如此特性,被马迁安委以重任。此刻他正兴高采烈的捧着一只鸽子作势欲放。 马迁安好奇心上来了,悄悄挪动自己的脚步挪到了几人身后不远的地方,学着几人的样子仰头望向天空。 目力极强的马迁安看到了湛蓝天空下,一只看去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鸟在盘旋,由于距离太远,到看不出来是什么鸟。 全神贯注的几个人没有发现身后的马迁安,邱吉在老猎人的吩咐下双手一振,放飞了握在手中的一羽白鸽。 鸽子乍一获得自由,玩命似的逃向高空,展翅扑棱棱向远处飞去。 鸽子刚飞了数十米,原先远远地在空中飘浮的“小鸟”忽然发现了它。“小鸟”迅速将两翅一收,急速俯冲而下,就像投射出去的一支飞镖,在空中划出漂亮的轨迹,径直冲向鸽子。 几个地面上的人屏住呼吸,定定的看着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的“小鸟”的身形,待又临近了一些,马迁安通过它与不远处飞翔的鸽子比较,判断出来这只小鸟绝非善类,这哪是小鸟啊!这是一只凶猛的猛禽,是雕?隼?鹰? 马迁安对鸟类知识掌握的不多,判断不出来这只扑击鸽子的猛禽属于哪个种类。 如箭般杀到的猛禽扑到了鸽子的背上,伸出利喙猛烈挥下。煞那间半空中白鸽的羽毛乱飞,夹杂着血珠哀鸣,空中洒下了纷扬的的鸽羽。 猛禽抓着死去的鸽子降落在不远处,撕扯了几口鸽子内脏后抛弃了到嘴的食物,在老猎人的召唤下,扑棱棱飞上了猎人的肩膀。 好一只大鹰啊!马迁安一瞥之下看清楚这只猛禽的模样,心中暗暗叫了一声好。这鹰体长半米多,体重起码4斤以上,腹部纯白,翅膀背部则有一些斑点杂色。 猛禽飞回了猎人肩膀,不去看别处,反倒将直勾勾的眼神射向了这群人身后不远的马迁安。 马迁安很快被众人发现。 “吆!司令你咋来了?”邱吉首先好奇的发问。 “看看,这地方很热闹啊!老鹰抓鸽子,你们在干嘛?”马迁安盯了一眼邱吉的老鼠须,心里忍不住想笑。看到邱吉的猥琐面孔,马迁安止不住回忆起刘清源的面孔,这两人具有相同的气质。 “不懂了吧!”邱吉手撵鼠须,故作深沉回道:“我们在跟着赫勒根大叔进行捕鸽子训练,这些鸽子是我从日本人那偷出来的,这都是军鸽。” “军鸽?” “嗯哪!日本人电台不足,就想了个土办法,进山搜剿我们抗联时,都随队带着鸽子,发现我们就他娘的放鸽子报信,我可恨死这帮玩意了,小帮凶。”邱吉说着,又用手指了指不远处被老鹰开膛破肚的鸽子。 噢!是这么回事。那这日本人养的鸽子确实该死。要不说小鬼子不好对付呢,这损招他们也能用出来,邱吉这个工作做得好,弥补了抗联的一个短处。 “老鹰很凶啊!”马迁安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邱吉,而是温和的看着邱吉旁边稍显局促的猎**叔。 猎人饱经风霜的脸孔上浮现出一丝被肯定的不好意思,连连摆手道:“司令过奖了,不过这个不是老鹰,它的真名叫海东青。” 啥?海东青?就这?马迁安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蹲坐在赫勒根肩膀上的家伙,那个家伙也正用不善的黄眼珠死死盯着马迁安。 马迁安想起来了,这种名为海东青的猛禽其实是一种隼,海东青性情刚毅而激猛,其品质之优秀可与天上的星星相辉映,其力之大,如千钧击石,其翔速之快,如闪电雷鸣。 对于这个帮助抗联抓鸽子的赫勒根,马迁安表达了足够的敬意。很快就知道了赫勒根的身世,赫勒根只有40多岁,身体健壮,只是常年风餐露宿影响了他的面容,看着稍微显老。赫勒根一辈子在山中打猎,因驯养海东青而闻名,也因驯养海东青而引来祸端。因不能限期交出驯服的海东青,他被一个日本开拓团的首领松本逼的家破人亡,妻子儿子担惊受怕而早逝,气的赫勒根跑进了深山再不下山。 与日本人结下了血海深仇,赫勒根自然而然的就倒向了打鬼子的抗联。 见马迁安似乎对海东青有兴趣,赫勒根也抛弃了初见面时的不安与局促,恢复了本色,滔滔不绝的叙说起有关海东青的种种传闻。 在满族萨满教神谕中,唱赞鹰神有“遮雪盖地的金翅膀,怀抱两个银爪子,白天背着日头来,晚上驭着日头走“,是人世间光明与黑暗的支配者。 “当年康熙爷还做了首诗,你要不要听听?”赫勒根谈兴上来,火车头都拉不回来,马迁安的脑袋有点痛了,这大叔您老人家老跟我谈鸟干嘛呀,我忙着呢。 看着赫勒根渴望的眼神,马迁安又不好拒绝,只得装作有兴趣的样子点头,“哦?康熙皇帝还给海东青做了诗?” “做了做了,好像是这么说的,那个……啊!想起来了,叫什么“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 刚说了两句,赫勒根就顿住了,抓了半天脑袋后不好意思的说道:“还有啥了的,哎呀忘了,不过司令要不要听听关于海东青的一个歌儿?” “听!”马迁安不知道该怎样打断这位大叔,真是人不可貌相,大叔长相老实咋就这么能说呢? “听着啊,小孩都这样唱,拉特哈,大老鹰,阿玛有只小角鹰。白翅膀,飞得快,红眼睛,看得清。兔子见它不会跑,天鹅见它就发懵。佐领见了睁大眼,管它叫做海东青。拴上绸子系上铃,吹吹打打送进京。皇上赏个黄马褂,阿玛要张大铁弓。铁弓铁箭射得远,再抓天鹅不用鹰……” 我地妈呀!这是神调儿啊! “哎司令,别走啊!我还没唱完呢。”赫勒根唱到一半,纳闷的看着马迁安悄悄开溜了。 半天没说话的牛颜幽默的叹了口气回道:“大叔您老人家可太能罗嗦了,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司令吧,他身边的小花姐也像您这样,像个话痨似地。” 第378章 熟读兵书的 马迁安遁走没多远就被邱吉赶上了。 邱吉小跑着追上马迁安道:“司令,我今天要去联系唐振东,您还有什么指示没有?” 唐振东?马迁安站住了。这个挺进队的汉奸队长早在两个月前就被放走了,走时曾信誓旦旦痛哭流涕忏悔自己的罪恶,还请求主动为抗联效力。 马迁安原本不想放走他的,在他心中认为这样的家伙不经过长时间的改造,是不会回心转意为抗联服务的。但当时大战刚过,鬼子检讨铁骊县城被攻破的事件,为推卸责任,广毅被抓了个替罪羊,经过严厉盘问,广毅虽没有暴露身份,但独眼署长依然遭到了鬼子申斥,被降了一级赶回了吉林蒙江县,接替他职务的是正宗抗联叛徒程兵,自从程兵接替广毅驻扎在铁骊县后,马迁安的内线情报就断了线。 唐振东在山中改造期间,由于战俘营的管理非常严格,唐振东没有接触到抗联什么重大机密。为接续情报网,周玉成被迫放出了唐振东。 “他最近表现怎么样?邱吉你小心点,莫要被唐振东反咬了。”马迁安转回身,若有所思的看着高兴地邱吉。 邱吉满不在乎,见马迁安为自己的安全担心,内心中不禁涌出一股暖流,对马迁安的关心感到温暖。 “放心吧司令,玩鹰的人还能让家雀啄了眼?最近的情报都经过证实,准确率很高。” “不要掉以轻心!一旦失误就是生命的代价。唉!我还是急了,要放在平时,根本不会启用这样的汉奸替我们搞情报。”马迁安看邱吉似乎根本不担心,这不是一个情报员的做派,迟早要吃亏的!遂似批评邱吉,又似自责自己急于求成,放出去一个隐患的口气叹了口气。 邱吉依旧满含着高兴地神情,诡秘的笑着:“哎呀司令,你这是逼我说实话呀!得!我就给您交个底吧!” 嗯?有秘密?瞧邱吉鬼模鬼样的,这小子肯定搞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马迁安瞪起眼催促道:快说! 邱吉急忙咽了口唾沫答:“哎!要说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有司令你这样的担心,你的担心对啊!可不咋地嘛,你说让一个反正的汉奸做这掉脑袋的事儿,搁谁也不放心不是?” 马迁安耐心的盯住邱吉急速蠕动的嘴巴,恨不能一巴掌扇过去,今天没看黄历就出来了,竟碰上叙说欲望强烈的人啦。 “我也是提心吊胆的完成了前两次任务,前两次唐振东这小子没玩什么猫腻,但我一想啊,时间长了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我得想一个能控制住这小子的折,我想啊想啊,还别说真让我想到了招数。” 马迁安扬起了手臂在邱吉眼前一晃,唬的邱吉急忙加快了说话的进度。 “我去了刘处长那里一趟,讨到了一样宝贝给唐振东用上了,真灵!这小子现在是俯首帖耳,半点歪心思也不敢动。” “哪个刘处长?” “嘿司令您这话说的,还有哪个刘处长?不就是刘清源刘处长吗?那时间你还在去重庆的路上呢,那刘处长还跟我说你是他外甥呢,是不是真的?” ¥%……。这老刘,大嘴胡嘞嘞!教坏了后辈年轻人。啥宝贝?能有啥宝贝,老刘肯定和俄国人的安全总局这种机构搅合到一起了,俄国人的宝贝不少。 “你那宝贝是俄国货吧?” “哎神了!就是俄国货,用上三个月不给解药瞪眼玩完,我给唐振东用上了,现在那家伙见了我像见到亲爹一样亲,你说我能有危险吗?” 马迁安转身就走。临走扔下一句话,“我要他们最新的讨伐计划。” 邱吉愣在当地,盯着马迁安的背影搔着头皮为难的喊:“不成啊!司令你换一个简单点的要求吧!” “再给他扎一针!”马迁安的话音远远地飘了过来。 马迁安的情报系统当然不仅仅依靠铁骊县城内唐振东提供的那些,在抗**部统一领导下,已有数十上百的秘密情报人员被派往了东北各处,有的潜伏人员的潜伏时间差不多都有一年了。 嗅到野副昌德大讨伐的气味,在迫在眉睫的时刻,杨靖宇对潜伏人员下达了动员令,一条条情报通过各种不同的途径汇报到了抗**部杨靖宇的案头上,稍倾这些情报又飞到了山中分散驻扎的各个支队领导的桌子上。 几日里,马迁安与安排群众转移回来的周玉成一直闷在司令部里,逐条分析这些情报,理顺思路。 情报分析是个细致活,也是非常费脑筋的活儿,要在大量的信息里,在相互矛盾的情报里挑出主线,弄懂鬼子真实意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此刻马迁安手里就捏着几份前后矛盾,表述冲突的电报在沉思。 一份情报里说这个鬼子的28师团的东京联队部(第3联队)出现在北安县城外,一份情报说这个东京联队部出现在青冈附近,看情报发来的时间,几乎是同一时刻,这个联队不能同时出现在相隔200公里的地方吧?就算是分兵驻扎,那情报上也没进一步表明细节,到底这个联队的哪个大队在北安,哪个大队在青冈,人数?武器配备? 唉!情报员弄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容易了,也许是冒着杀身之祸才弄来的,细节上没弄清也情有可原。 周玉成已经听马迁安在那里长吁短叹半天了,实在忍受不住这家伙施放的“消极”气息,乜了马迁安一眼不满意的抗议道:“我说马大司令,你叹气啊叹气啊,弄得我都没心思看资料了,有什么可叹气的,鬼子来了就打呗!” 马迁安回了他一个白眼,“我还不知道鬼子来了就打?问题是我是想打胜啊!现在我们连鬼子具体兵力部署都没有搞明白,到时候连交手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如何做到知己知彼,捡软柿子捏呢?” 周玉成哧的一声笑了,“你净想好事,打鬼子还挑挑拣拣的,我们软柿子要捏,硬骨头也要啃不是吗?” 马迁安摇了摇头表示反对,“不对!老周你这思想要不得,现在绝对不是啃硬骨头的时候,万一崩了牙拼光了我们辛辛苦苦拉起的队伍,再要重新崛起可就费事了,所以这次反讨伐,我的主题思想是捡弱的打!我们要不断取得胜利,保持士气,不断地削弱敌人的力量,这才是正途。” 马迁安的思路很简单,保存实力。而要在保存实力的情况下又要打破鬼子的讨伐,那只有打击敌人包围圈中的薄弱部分。一根链条甭管有多长,只要破了其中一环,这链条也就失去作用了。 “我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周玉成想了半晌,只能用这句话来安慰一下烦恼中的马迁安。 午饭后,马迁安撅着屁股从床底下自己的小箱子里掏出一本书,聚精会神看了起来。周玉成知道这小子又在书中寻求精神食粮了。马迁安看的书是现在指挥员几乎人手一本的《论持久战》。看着看着马迁安嘴里还不由自主的嘟囔起几句名言,像什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之类的。 周玉成见马迁安看的入迷,又听到马迁安含混不清的“名言”,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的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也急忙从自己床下的私人物品里翻出一本资料细看起来。 周玉成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点头,大有解惑的表情。周玉成的样子引起了马迁安的注意,偷偷瞄了一眼周玉成手里的资料,也不禁一喜。 马迁安趁周玉成不备,一把拽过资料吼了一声,“好你个老周,你竟敢藏私?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让我学习学习?” 马迁安手里拿的东西赫然是一册作战总结资料,看目录上有红军反围剿作战的总结字样,再一细看竟然还有每次反围剿作战的具体战斗过程,真是一本活生生的教材,对打破鬼子的大讨伐有着现实意义上的指导作用。 马迁安当然知道五次反围剿作战的结果,但具体到每次反围剿作战的兵力部署,行军过程,每次战斗的具体状况,运用了什么战术这些详细的东西,他却记不住许多。 “哪来的?谁编的?” 周玉成一边担心的看着挥动在激动不已马迁安手里的资料,一边有些羞愧和尴尬的回道:“这事儿怪我!这本资料是我昨天才收到的,当时我在路上碰到了总部来的通信员,他说是总部让送来的,刚刚油印出来,一个支队一本。没有署名,我也不知道哪个秀才总结的。” 马迁安不理周玉成,附身到资料上贪婪的研究起来。从资料上看,能列举分析如此详尽的战例的人,绝不是一般普通人,这东西极有可能是延安那边弄出来,然后在近期内送到了抗**部,再然后杨靖宇又下令印发的。 打仗可不是儿戏。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硬拼蛮干可不行。马迁安思想意识里也是要避免蛮干的,对敌战斗不仅要猛,还要巧。 看了一会儿,马迁安像是找到了共识,面带得意的指着其中一段话对周玉成炫耀道:“老周你看,毛主席都说了歼敌致胜的六个条件,你看我刚才说的同他的第四个条件一样,第四,可以发现敌人的薄弱部分,拣弱的打;啊还有第五个条件:可以把敌人拖得精疲力尽,然后再打;这个我同他说的也一样。” 周玉成“鄙视”的看了马迁安一眼,慢声细语的回道:“这么说,你也能打出来毛主席他老人家打的那样的胜仗?小马呀,熟读兵书的不仅有诸葛亮那样的,也有赵括啊。” 你你你什么意思嘛!马迁安砰的一声重重的坐了下来,“你不信?那咱走着瞧!” 第379章 敌袭敌袭 在抗联战士们热烈的期盼中,鬼子的大讨伐行动终于慢慢腾腾的开展起来。 最先遭到搜剿的地区是马迁安部所在地,安滨纵队不出我方所料,被敌冠以“悍匪”称号,勇夺“应该被第一顺位消灭”的名头。 为此,野副昌德又搬出了老口号,拷贝了曾经对杨靖宇第一路军发动讨伐战时的口水话,各部讨伐抗联,应以如下原则为主,即:若同时遇抗联和其他反抗武装,只打抗联;若同时遇杨靖宇所部和其他抗联,只打杨靖宇。 现在的口号是若同时遇两支抗联,先不打其他抗联,可任由其他抗联脱离接触,只打安滨纵队部,务必集中全力消灭安滨纵队。 这种“原则”保密的密级不高,杨靖宇很快也知道了,发电报问马迁安能不能挺住,有什么心理压力没有?要不要附近的其他几个支队向安滨纵队靠拢? 马迁安回电:没事儿!等我打不过野副了,再找您告状,现在我只有一个念头,让我掂掂这小子斤两,抻把抻把他。 马迁安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却极为重视敌人。鬼子伪军也不是大傻瓜,人肩膀上也扛着脑袋瓜子呢,真要是在有评委的情况下,搞个智力抢答什么的,没准自己这些刚学会认字的兵还干不过伪军呢。 通过侦查小组反馈回来的信息表明,野副这老小子暂时没玩什么花样,依旧摆出了“梳篦战术”拉横网向山里缓慢推进,为保持各支部队能相互呼应,一天只前进8-10公里。 梳篦战术,顾名思义就是把山林当头发,把鬼子兵们当木梳或篦子,把抗联当虱子,用鬼子兵梳山林,像梳头发那样将头发里隐藏的虱子梳出来,也即把抗联赶出隐藏地消灭。 这种战术在前两年很管用,管用的原因就是鬼子的搜剿部队实在是太多了,在局部对抗联小部队有时候甚至形成了百倍的比例,用1万人搜1百人,成功几率较大,那时节抗联小部队损失很大。 但是野副现在还玩这一套,却有点不识时务了。抗联早已今非昔比,现在鬼子对抗联的兵力比上,也不是像过去那样悬殊。马迁安依旧驻扎在安滨总队总部,没有撤离的打算。此刻他正在墙上的地图上标示着最新敌情进展,一面面代表敌人的小绿旗接连上了地图,渐渐连成了两条横线,情报表明,上百公里的横面上差不多有60几支讨伐队之类的敌人,分成两条横线“梳”了过来。 第二线上的日军有多少人还没有搞清,但第一线上的满洲国军和伪满警察警备队的人数基本搞清了,共35支,大约8000人。番号五花八门,不过最大的两支是伪满第四军管区所属的第16混成旅、第17混成旅。这两支旅级伪满军分成营级行动,每营150-300人不等。 马迁安首先放出了15支“凶恶”的重机枪小组。这种小组的编成为每组16人,武器为一挺m1910马克西姆重机枪,为在雪地里拖曳方便,卸去了沉重的铁轮子,安装上自制的三角架,并为机枪配上了一辆小型爬犁作为装载用具。 16人小组中的其中8人是为了这挺机枪配备的,一个机枪手一个副射手两个弹药手,另四个则为“力工”,在不能行雪橇的地方专门背负拆卸状态下的机枪,或者在平时背负弹药。 小组中除这8人的机枪组外,还有一名狙击枪手,一名冲锋枪手,两名半自动步枪手,两名60迫击炮手,一名小组指挥官,一名通信员。 小组除配备装载机枪的小型爬犁外,另配备一架稍大型爬犁,装载弹药、食品与滑雪用具。 这样一支小部队,按其所携带的食品计算,可在山中维持十天。 之所以派出重机枪组,是因为马迁安现在还不想与敌人作大规模交战,而能够有效骚扰敌人自己又能减小损失的方法就是这种远程火力。 这种马克西姆重机枪是俄式马克沁,马克沁的凶名在外,在一战时曾一天之内打死英军6万人。 在1千米左右的有效射程上,敌人的绝大部分枪械都将失去作用,能与马克西姆对抗的只有寥寥无几的九二重机和有数的重型迫击炮,而这种“重”武器在伪满军中少得可怜。 时间进入了11月中旬,茫茫兴安岭早已被厚厚的白雪遮盖,气温降到了零下20多度。山岭山谷披上了洁白的素装,各种树木也缀满了厚重的雪层。站在山顶望去,只见天连着山,山连着天,白雪茫茫,无边无际,整片山岭都变成玉琢银雕的世界。 以7中队指导员陈士增为组长的一个小组出发两天后首先遇敌。看见敌人出现在300多米外的视野中后,陈士增没有下令准备战斗,而是急速的命令自己这组人向后撤。 “快快快!向后退!没我命令不准开枪!” 机枪手老黄伸出舌头tian着下嘴唇,满怀惋惜之情,看着200多伪满军在雪地里顺着山谷蹒跚而来,多好的靶子不让打,太可惜了!但命令就是命令,无奈之下众人转身后撤。 撤退途中,一个不甘寂寞的战士终于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被耳尖的陈士增听到,陈士增转脸对大家耐心的解释道:“小伙子们不要急,我这是执行马司令的意图,司令说了要以己之长击敌之短,我们人少就更应该注意这个问题,先拉开距离。” 见战士们还是似懂非懂的样子,陈士增不得不甩下一句话,“我是指挥员,到时候有你们打的。” 向后退了两个小时,黄昏降临。陈士增这才停住了脚步,派出人手打探跟在后面的这支伪满军动向。 又过了大约一小时,战士回报:敌军在一条小山谷升起篝火宿营。 听到这个好消息,陈士增绷了数个小时的脸孔忽然露出了笑容,对着正啃干粮的战士快活的喊了起来:“3分钟吃完,跟我走。” 跟在陈士增小组后面的是伪满16混成旅第1团第3营的200多伪军,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前边抗联的身影,他们只不过发现了陈士增撤退时的脚印,顺着脚印跌跌撞撞追了2个小时,失去了耐心的伪营长下令宿营。 去他妈的!莽莽深山暗夜沉沉山风呼啸,这种鬼天气,这种鬼地方,谁敢再向前追?不要命了吗?天亮再说。 晚7时左右,陈士增带领着自己的小组登上了一山岭斜坡,选择一处距离敌军宿营地约8百米的地点,命令战士做好准备。 一声吆喝,扛着枪身枪架的战士们迅速行动起来,枪架重重一落,枪身咔嚓一放归位,防盾一插,弹链接上。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半分钟内,一架凸显狰狞的“凶器”被安装完毕。 机枪手老黄狠命一拉枪栓,咔嚓一声第一发子弹上了膛。随着这声轻响,兴奋地老黄双手紧握柄式扳机,将脑袋前探,透过枪身上自制的枪镜眼巴巴的瞧着远处的篝火堆。 老黄是七中队最好的重机枪手,机枪打的又准又狠。10秒……20秒……,老黄等的焦急,陈士增还不下达开火的命令。 “指导员打吧?”老黄压低了嗓子催促道。 “等一会儿” 陈士增正站在通信员旁边,拿着步话机上的送话器与自己左近的另一个小组组长通话,向他打探附近还有没有敌人队伍,这事也轻视不得,据马迁安给自己讲,敌人这第一道梳子战线上有30几支队伍,每支队伍相隔不过2、3公里的样子,有的时候还会走着走着越走越近,撞到一起。 自己相中的这支伪满军附近若是还有别的敌军,枪响后一旦增援而自己还不知道的话就不好玩了。 与自己左近的一个小组通完话,不放心的陈士增又叫通了自己右边数公里距离的另一个小组,短暂通报情报后,陈士增终于放下心来。 自己面临的这支敌部队位置前凸,左右友军距离较远,按雪夜行军速度,他们最快合围也要一个小时,这时间足够陈士增用了。 又等了两分钟,待狙击手前行百米找准位置后,陈士增果断的下令:“老黄,打!” “嗵嗵嗵……嗵嗵嗵嗵……”老黄一捏右手扳机,一条火舌随着震耳的重机枪啸声呼啸而出。 帆布弹链剧烈的抖动起来。 在老黄的弹路上顺序排列着三个小帐篷,里面住着一些军官,此刻正围坐在简陋的行军行李上大吃大喝。 老黄的机枪位置比小帐篷高出数十米,居高临下瞄准,子弹蝗虫一般扑了过去。打出的子弹像一条钢鞭一样狠狠抽在三个小帐篷上,瞬间破开帆布帐顶,打出一趟飞扬的雪雾,雪雾里夹杂着四溅的鲜血和飞舞的烂肉。 站在伪营长附近的勤务兵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一阵噗噗响声过后,营长和9连连长身上忽然开了大洞,血像箭一样喷了出来,喷到帐篷壁上,两人一声未吭仰面跌倒。 负伤的9连副连长像鬼叫一样嚎了起来,“哎呀妈!敌袭!敌袭!” 第380章 敌袭敌袭(2) 弹流似乎无休无止,竖着tian过去再竖着tian回来,将三顶小帐篷打了个稀巴烂,帐篷里被打散的小小的篝火堆飞迸着燃烧的碎木枝,很快引燃了帐篷里的物件,火苗忽的一下窜了起来。 眼毒手狠的老黄首先攻击帐篷,打了个正着。帐篷里休息吃喝的基本上都是这支伪军的头目,包括了大部分日本顾问。 第二个帐篷内聚集的7个日本顾问被弹流扫了两遍,当场被打死5个重伤1个,只有1人躲过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运。 伪满军遭此突袭,乱了十几秒之后全部趴在当地,少许训练有素的士兵匍匐在雪地里向两边快速爬走,脱离子弹扫射路线。一些慌了神或者军事素质不过关的士兵动作慢了许多,还没等脱离篝火光亮照射范围的时候,就被子弹光顾。 “嗵嗵嗵……嗵嗵嗵……”,老黄一点都不吝啬弹药,死死扣住扳机一口气打光了一整条弹链。 伪满军3营的宿营地一片狼藉。2个与满军士兵一起烤火的日本顾问侥幸逃到了一边,惊魂稍定马上开始安抚部队。 “统统的趴下!” 伪满士兵在顾问树下智一郎的冷静命令下,渐渐有了镇定的表现,伤兵们在树下狂吼声中“委屈”的忍痛闭了嘴。逃到了黑暗中趴在地上的士兵们开始仔细搜索子弹射来的方位。 很快就有眼神好的伪满军发现远处的枪火,指点给鬼子顾问看。 树下智一郎没有犹豫,喊过来幸存的几个军官叫着:“你,李去谷带你的连追击,你,王德全的架枪还击……” 连长李去谷爬起来,吆喝着自己连队数十人跟自己去驱赶抗联,“快点他妈的,你你你你,从左边山坡去,你你,带人从右边山坡杀过去!” 山坡上,抗联老黄已经打完了一条弹链,正兴高采烈的叫副射手上新弹链。陈士增手持望远镜也在冷静的观察着对方的动静。 一整条弹链是300多发子弹,老黄顺着山谷方位打了两个来回,打出4条弹沟,弹过之处人仰马翻,初步估计敌军最少也伤亡了2、30人,但敌军遭此打击,竟然几分钟内就整好了队伍,不见溃散。嗯,有一定的战斗力,还真不可小瞧这帮瘪独子。 老黄又拉上了枪栓,扭头问:“指导员再来一梭子?” 没等陈士增回答,大家就听到尖锐的子弹呼啸声突然而至,嗖嗖的掠过众人头顶,打在稀疏树木上嚓嚓作响。一颗子弹嘡的一声打在防盾上,震得老黄身体一抖。 伪满军的机枪开始反击。能打这么远,估计也是重机枪。 陈士增持着望远镜又观察了两秒,果断下了命令:“脱离阵地,撤!” 自己的阵地被伪满军觉察到了,再跟对方玩对射是不可取的,自己没有那么多资源可ng费,陈士增珍惜自己战士的生命,死一个人他都会觉得吃了亏。 战士们随着命令,迅速将枪身取下,将枪支拆解。趁分解机枪的功夫,陈士增命令几个战士在原地布置陷阱。 一个战士将两枚手榴弹的导火索抠出,连上一段随身携带的细绳,随后又将手榴弹固定在一处不起眼的树杈处,将细绳连在雪地里的一块木桩上,做成了一个绊发雷。这种雷一旦引发,可在半空中爆炸,极大消除了爆炸死角。 另两个战士也在附近有样学样布置了两个“凌空雷”。 借着雪地反射的微光,陈士增一小组人顺着山坡又向后退去。 老黄扛起枪身,将脸蛋靠近粗壮的枪筒,温暖着自己冰凉的脸庞,满意的吸了一口气,“嘿!枪筒里的水还热着呢,哪个手冷了来暖和暖和来?” 陈士增不恋战,这是第一次远距离袭击敌军宿营地,谨慎小心是应该的,能取得这样的战果也是不错的。他一直牢记着出发前马迁安给他们这些组长讲的话:尽量保证安全,尽量做到神秘,神龙见尾不见首,取得战果就撤,让对方摸不到头脑,增加对方心理恐惧。 陈士增理解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说,只准我打你不准你打我,打得你见天死人,俺们毛都不掉一根,时间长了,对方极有可能形成心理崩溃,不战自废。也是,天天看见身边的战友被打死打伤,却抓不到对方一点便宜,跟这样的对手打?那岂不是跟神仙打架一样吗,士气必然低落。一支军队失去了士气,那就差不多完了。 走出了几十米,早先派出去的狙击手从后面追了过来,一边费劲的小跑着一边轻声呼唤:“嗨我说,是我大梁子,是我是我。” 有战士接茬回过去,“不用喊了,看你跑的姿势就知道是你,害怕我们打了你的枪?” 狙击手闻声加快脚步,噗通噗通跑回了队列,来不及喘匀气就开始炫耀:“我打死俩,要不是他们闪的快,我还能打死几个。” 一战士笑嘻嘻压制他道:“翘尾巴啦?就你能!人老黄打翻了一大片。” 微微雪光中大家看到狙击手扬起一把雪抛向“出言不逊”的家伙,“你这家伙,我能跟老黄比吗?他那玩意一打就是好几百发。” “那伪军的重机枪你咋不打?你要是打中了重机枪手,咱也不用跑的这么急。” 狙击手不吱声了,他没有打中敌人的机枪手,这是事实。伪军机枪手很狡猾,藏身地很好,不给他射界。 伪连长李去谷率领着自己手下50多个兵小心翼翼的逼近了抗联阵地。 阵地上空无一人,只余下没有来得及带走的几十枚弹壳,按刚才抗联发射的子弹数量计算,还应该有不少弹壳散落在此处,而现在只有这么点,不用说是被他们捡走了。 这些穷鬼!李去谷心中愤愤的骂了一句,连破弹壳都要。 “连长,咱还追不追了?”旁边一个喘着粗气的小兵问。 追不追了?这真是一个问题。李去谷拍着脑袋琢磨了半天。既然已经“攻到了”抗联的机枪阵地,就应该算是完成任务了吧?有心回去交差又怕没有战绩遭到训斥,为难了半天,终于担心被训斥的心理占了上风,挥着手叫:“追!点起火把,顺着他们的脚印给我追!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逃到天涯海角去?” 第381章 敌袭敌袭(3) 李去谷决定追袭,实为迫于无奈之举。在这黑沉沉的夜色里,虽有月色有雪地反光,但也只能看出十米外的活动身影,再向远看则力所不能及。 但不追又不行,李去谷矛盾之中也乐得看到部下慢腾腾做着扎火把,点火把等细琐工作,并不催促。 为寻找合适的树枝制作火把,50多人四散开来。朦胧中看不清脚下道路,几个兵不小心踩到雪下的腐枝烂木上,摔倒在地。 “哧……哧……”两声,不经意间众人身边的树干上响起细微的嗤嗤声,吵嚷声中没人注意到这细小的声音。 一摔倒的满军士兵想爬起来,骂骂咧咧伸手一撑地面,忽然感觉入手一根东西,拿到眼前细瞧,见是一根细麻绳,心头一怔感觉有些意外。 “妈巴子的,抗联用这么细的绳子给老子下套?比我还傻?不能够啊!” 手一紧拽了拽手中的细绳,有些紧,稍一用力崩的一下拽断了,正想起身看看,就听轰轰两声巨响,临近数米处的树干上响起两声巨大的爆炸声。 飞射的弹片齐刷刷割倒了树木旁边的几个人,随即惨叫声四起。 此刻手里拿着细绳的满军士兵也发现了细绳尽头卡在树杈处的一枚手榴弹,弹柄尾部被自己引发的导火索急速的喷着青烟。 下意识的想逃跑,但腿却像灌了铅一样一动不动。 “轰!”又是一声巨响,一团火球爆裂。稍倾被弹片割掉的树枝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 三枚手榴弹先后爆炸,炸倒了附近的7、8个人,巨大的ng哗哗传出很远。没有被炸到的其他士兵呼啦啦趴倒在地,恐怕再引发什么陷阱,一动也不敢动。 几百米外的密林中,正在行进的陈士增小组战士听到爆炸声,不约而同停住脚步回头瞭望。 陈士增断后,清楚地听到三声爆炸,也学着战士们的样子向后张望,密林遮挡了视线,什么都看不到。预设的4枚手榴弹炸了3个,伪军狗日的运气不错,捡了3个“宝贝”。 见大家还在兴奋议论诡雷的成功爆炸,陈士增唬起脸蛋喊道:“走走走!看什么看?能看到吗?” 陈士增似嗔还喜的训斥没有“吓倒”兴奋地抗联战士们,战士们一边压低声音小声议论着,一边趟着没膝的大雪拽着爬犁奋勇向前。 因天黑兼拖曳着重装备和给养,战士们没有踏上滑雪板,前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陈士增担心敌人追上来,不断催促战士们快走。 催的急了,老黄小声抗议了,“指导员?咱跑这么快干什么?咱还怕了那些狗日的?” “废话太多!小心关你的禁闭!”陈士增批评老黄一句接着回道:“快溜的,天亮前赶到下一个伏击地点,要是敌人追到了,让你打个过瘾。” 陈士增嘴里的下一个伏击地点据此5公里,处在一块凸出山谷的巨石上面。在山高林密的原始森林中选择一处适宜远距离伏击的地点不容易,伏击地要求地形高射界好无遮挡,陈士增虽然随身携带抗联自己绘制的精确地图,并提前两天进入战场,也只不过刚刚摸透自己负责的这一小片区域。在宽5公里纵深10公里的地域,有山谷4条,山谷之中是敌军最主要的行军路线,打袭扰最好的地点就是树木稀疏的山坡。而这块地域像刚才发动袭击的地点只有寥寥数个。 登上了山头最高处,四眼望去一览众山小,陈士增听到了远处几公里外传来隐隐约约的枪声,咕咕咕……咕咕咕咕……,挥手止住队伍前进,陈士增凝神侧耳听了半天,又手举望远镜观察半天,终于判断出远处微弱的枪声也是“马克西姆”特有的吼声,只不过隔着太远声音变了调。 看看后面敌人没有追上来,陈士增命令通信员开机联络周边的几个小组。通信员逐个呼叫一遍,最终确认是**曼小组在对敌攻击。 责任感促使陈士增拿过送话器,对**曼呼叫,“**曼,我是陈士增,距你东南3公里,要不要增援?” **曼夹杂着兴奋的含混不清的话语从步话机飘出来:“陈指导员啊!不用不用,我已经把敌人打散了,嘿!战果不小,王八蛋在河边宿营,找死呢!” “注意不要恋战,随时保持联络!” “知道了,指导员您忙您的吧。” 陈士增微微笑了,这小张,抓住肉就猛咬,风格勇猛,若不是时时提醒,这小子能一直打下去。 半小时后,树下智一郎带着剩余的伪满第3营士兵赶到了抗联抛弃的阵地。 见到了垂头丧气坐在雪地上的李去谷,也看到横七竖八躺倒一地的尸体,耳听几个伤兵呼痛的嚎叫声,树下智一郎也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 出师不利!树下智一郎不是糊涂脑袋,经过刚才的“战斗历程”,他很快分析出自己面临的对手极其“狡猾”。除却对手狡猾之外,对手的长程武器也给了树下造成了困惑,重机枪实在是太猛了,谁愿意迎着如雨的弹丸追击啊。军情分析上不是说抗联没有携带不便的重机枪吗?怎么就被自己赶上了?若军情分析上说的正确,抗联只有短程武器,那么近距离袭击自己部队之后绝不会如此轻易的跑掉。 树下抬起头瞄瞄据说是抗联退却的道路,前方阴沉沉的密林使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不好抓啊! “李桑!你的情况怎么样?还有没有可能追击?”树下不是这支部队的最高级别的顾问,在平时与李去谷交往不错,六神无主之下反倒问起李去谷来。 李去谷刚才卧倒的时候,由于闪得太急,崴了脚脖子。此刻他正吸着凉气,揉着脚脖子,听见树下相询,也顾不得树下是日本人了,急赤白咧的回了一句,“树下君,兄弟们都骂娘嘞,要追你去追。” 树下出奇的没有在意李去谷的顶撞,一则是因为两人相熟,二则他也看到这支队伍士气出现了动摇,不重新整队恐怕不能再战。 “撤!” 树下带领着残余人马回到了宿营地,为安全起见,离开了山谷平坦地界,将宿营地移入密林中。 随即安排护送伤兵出山,护送战死日本人尸体出山等事宜,忙到黎明时分,总算将这支队伍重新整理了一遍。一晚上时间,这支200多人的队伍就少了34人,包括6个顾问。 第382章 摸不到底 类似陈士增小组这样的作战不是独立发生的,数天之内抗联的先遣小组与伪军独立搜索队之间爆发了数十次战斗,某几次战斗还很激烈。如此频繁而高强度的袭扰作战将伪军弄得疲惫不堪,甚至有的队伍一日三惊,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在山地雪谷中,踏上滑雪板的抗联机动力极高,往往在两支伪军互相呼应即将合拢的空当,这些像精灵一样的抗联间不容发的从结合部冲了出去,只留给伪军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在混乱的追击战中,伪军们原本成一条直线的搜索队伍不知不觉变了形,有前凸的,有拖后的,有的队伍追击中偏离了自己的前进路线,被拖着拐到了另一支搜索队伍的搜索地域,渐渐的,抗联战士们发现,伪满军开始散乱,有时候两支队伍之间竟然出现6-7公里的空白,小股抗联穿插这一层薄薄的封锁线变得容易起来。 至入山第六日,伪满第16混成旅第3营还在原地不远处转圈圈。他们已经被袭3次,加上冻伤冻病掉队的,损失超过了80人。 在一处山坡上,在一棵参天古木下,新任第3营最高顾问的树下智一郎正带领着队伍跟踪抗联脚印。 这几日,树下智一郎越来越郁闷,他被附近混乱不堪的脚印和滑雪印记搞的稀里糊涂。分辨不出这些印记到底伸向哪里。前辈们传授的知识已经不能解释现在的状况了。 未进山前,树下曾很谦虚的请教过有“剿匪”经验的前辈,学到一些雪地追踪的知识,比如辨别方向的知识,再比如从脚印上分辨是一队人马走过,还是一个人走过的细节问题,他清楚地记得一个学长喝光了他带去的一瓶清酒后,略带得意教给他的一句话:总之,抗联经常玩这样的小把戏,他们走路,后边的人踩着前边人的脚印走,让我们以为是一个人,我们如果真的那样认为,那就大错特错了。 可现在呢,自己掌握的知识完全派不上用场,那些抗联根本不是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踪迹,他们全部都是大大方方的横行。几天来可疑的踪迹数不胜数,往往撅着屁股跟在一条滑板趟出的痕迹后面追上数个小时,最后发现又追回原地,痕迹不是一条,而是很多,相互交叉辉映,不知道哪条才是正确的。 搜索线前进的速度愈来愈慢,这几日双方一直在附近缠斗,树下收到的最新命令也是就地剿灭此处抗联,没有肃清本地域不准再向前推进。 树下带队跟踪了一会儿,又发现了令他沮丧的两条交叉而过的滑板痕迹。他怔怔的瞧着眼前的两条不同方向,延伸到远处的“道路”,终于恼怒的站住命令部队停止前进歇息。 队伍默默的停了下来,大家都像打不起精神一样懒懒散散的做着手头的“工作”,炊事兵支起行军锅,搜集柴火,点火做饭。一群兵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个炊事兵忙活,看着他们将口袋里的高粱米洗也不洗哗的倒进锅里,然后再向锅里丢雪块。 树下得到了一块烤热的大米饭团和一块巴掌大的烤肉。树下清晰的感觉到周围伪满士兵“羡慕”的目光。 咕噜一声,坐在树下旁边的李去谷肚子里响了一下,他饿了。树下瞟了瞟李去谷,“友好的”将手中的大米饭团掰了一半递过去说道:“李君,你的吃。” 李去谷闻言扭头偷眼看了一下树下,竖起右手慌忙推却道:“你的吃,你的吃,我的不饿。”说话的时候,李去谷肚子不争气的又咕噜一声。 树下微微一笑,他知道李去谷是忌惮那条法令,法令规定满洲人没有资格吃大米,吃了就是经济犯。树下收回饭团,又递上烤肉道:“那么这个,这个可以,你的拿去不要客气的。” 李去谷这才接过烤肉,低头撕咬起来,吃肉不犯法,也不知道日本人咋回事,吃大米犯法吃肉不犯法,真是一群奇怪的脑袋。 “唉!”树下低头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我们五族协和,原本是不应该分高低贵贱的,我对那个法令也有诸多不满,我们共同战斗是兄弟不是吗?” 李去谷沉默,没有搭言。旁边听到树下说话的伪满士兵也大多无语,数个士兵脸露“震惊”之色。只有一个满脸疙瘩的伪班长附和一句,“太君说的棒极了!” 只有一个士兵肯捧场,树下心里有点不痛快,为树立亲近日本人的典型,树下搜肠刮肚“表扬”了几句疙瘩班长。 随后拍马屁的疙瘩班长在吃饭的时候,遭到了炊事兵班长的特意照顾,只给他盛了半饭盒带着沙土的锅底高粱饭。 “你他妈#的!”疙瘩班长伸着手平举着饭盒对着炊事兵叫骂,“咋盛的?” 炊事班长挤过来,呸了一口唾沫轻蔑道:“你个狗揍的,啥时候了还tian腚?再让他领着我们瞎逛,他妈#的咱的忌日就要到了。” 势单力孤的疙瘩班长败下阵来,想去树下那里告状又不敢,看大家这样子,对树下很不满,自己去告密肯定讨不了好,被大家暗中修理一顿都是轻的,重则死啦死啦的。 士兵们在冰天雪地中追逐抗联,死人不断战果没有,心中都已生出一些怨气,或多或少迁怒树下智一郎这个直接指挥者。对于在此时还恬不知耻拍树下马屁的人,伪军们打心眼里厌恶。 拖拖拉拉吃完了饭,众士兵在吆喝声中起身背起枪支,赶着拉着给养的马匹,又开始重复进行没有什么目标的追踪。 距离伪军前锋约20公里的安滨纵队总部里,马迁安背着手神态严肃的紧紧盯着墙上的地图,脑海中飞速的计算着判断着,久久不语。 十支队已按命令集中到方圆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地方,在总部附近待命。现在马迁安手握1千6百精锐按兵不动,静静的等待时机。 除十支队在此外,其他两个支队12和13支队也在昨天启程,向十支队北边十公里处集中,两支队加起来也有2千余精兵。 鬼子主力还未出现,这有点反常。马迁安对这种情况不敢掉以轻心。 至于执行梳篦战术的8千伪满军警,马迁安现在对他们有了充分了解,反倒不放在心上了。经过抗联小部队不断试探与打击,曝露出伪满军战力一般,组织力一般,士气也在逐渐消减。 鬼子已经入山,这是一条经过很多线索证实的情报,但派出去的小组却回报未发现鬼子,原先估计的鬼子充当第二把梳子的判断有误差,几个穿过第一道“梳子”战线的小组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就不对了!入山的鬼子没有排开成分散状态,应该是集中在一起,他们藏在哪里?下一步要干什么? 入山的鬼子番号是28师团东京联队,齐装满员6千余人,配备管状70毫米以上火炮20余门。从铁骊和庆城两个地点进入的山区。这是情报员牺牲了生命才搞明白的,比较精确。 周玉成检查一圈部队战备情况后,从外边进来。一进门就看到马迁安还是老样子,与他出门时看见的姿势没有什么不同,心里就知道马迁安心头有解不开的结了,遂笑着问:“小马也有犯愁的时候?唔,让我们的乐天派都愁成这个样子,看来发动这次讨伐的鬼子头儿不简单呐。” 马迁安被惊动,回头见是周玉成,没说话。把头重新转向地图。 有赖于通信工具的完备,每个小组都有电台及时汇报,前线发回来的情报很及时,这让马迁安掌握了信息优势。 马迁安拿过一份电文,照着电文上提供的坐标点在墙上的地图上拔下一面绿旗,然后按了一个新地方,随后在绿旗上改写了一个数字,这代表着一支昨天250人,今天200余人的伪满军现在的位置。 周玉成拿过马迁安刚放下的电文,看了一下轻声赞扬了一句,“嚯,林茂小组不简单,一晚上就让这支伪满军减员50余人。” 近几日统计汇报,8千伪满军死、战伤、冻伤、病各种减员已达千余,抗联小分队主动袭扰杀伤敌军的行动取得阶段性战果。 抗联伤亡也有,其中一支小组轻装前进去袭扰敌军被发现,来不及回去取隐藏的补充弹药,仅凭随身携带的弹药与敌血战,子弹打光随后肉搏,全部牺牲。 除这支整体伤亡的小组外,其余小组也时有战死战伤。 听到周玉成表扬林茂,马迁安忽然没头没脑的插了一句话,问道:“老周你看要不要再派几个小组生力军上去?这几天减员很多,再过一两天怕是牵扯不住敌人了。” 周玉成知道马迁安问这话的意思,马迁安提到过引蛇出洞,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现日军主力在哪里,没法引。若是被伪满军推进到总部附近,发现抗联主力所在地,那就成了鬼子搂草打兔子把抗联主力打出来的问题了。 所以必须要在安全距离外形成一个“僵持”的战场,让鬼子主力忍不住把抗联的小部队当主力先行跳出来攻击。只要鬼子主力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抗联才好根据情况决定是战是走,在哪里战往哪里走的问题。 周玉成想了想,沉吟半晌才回道:“我看不是几个小组的问题,我们应该加把火,把火烧旺点,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嘛,把2大队派上去你看如何?” 第383章 抓到主力? 十支队二大队大队长卢炳瑞与教导员朴吉松稍倾进来报到。 这两人是马迁安与周玉成重点培养对象,纵队党委已决定,在鬼子这次大讨伐战斗中表现优异的指挥官将优先得到提拔。现在马迁安兼任着十支队支队长的职务,他早已放话,支队长这个位置他将要放弃,另外还有两个支队副支队长和一个支队副政委的位置也虚位以待。一切的考验只看这次反讨伐战斗。 马迁安身体站的笔直,像一杆标枪一样直挺挺戳在地图前,手握一根光滑的木杆,一头儿杵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上,面色严肃的问:“卢炳瑞、朴吉松,二大队将赶到这里,需要做诱饵,战斗将极为残酷,万一你们被敌包围,要有我们救援不及而你们全军覆没的心理准备,这样艰难的任务你们敢不敢接?” 马迁安少有的严肃样子引起了卢炳瑞与朴吉松的重视,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相互点点头。 朴吉松首先开口道:“服从命令!刀山敢上!” 卢炳瑞马上接上:“火海敢闯!” “好!要的就是你们这句话。现在我命令!”马迁安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激动心情,缓和了一下情绪,略带感动。 “你们俩即刻带领二大队出发,天黑前赶到虎啸岭东坡,全力攻击在那里的伪满军第17混成旅旅部,务必将敌人打痛,若能一举消灭他们,我给你俩记大功!” 虎啸岭这个名字是抗联绘图人员给起的,绘图人员已将方圆几百里的大小山峰、河流、山谷尽皆标示出来了,作为营级指挥员的卢炳瑞与朴吉松已经系统学习过,脑海里早有印象。 而伪满军17混成旅旅部所在地在虎啸岭附近,也是马迁安知道不久的事情。这份情报是**曼小组用鲜血换来的。 周玉成默默将**曼发来的电报递给朴吉松。电文简短而悲壮:我被包围,敌17旅旅长劝降,被我坚拒,攻击开始,永别了战友! 看完电文,朴吉松刷的涨红了脸,愤怒的喊起来:“该死!我要那个旅长偿命!” 马迁安伸出双手复又向下一压,“指挥员同志,保持冷静!这个叫刘玢的旅长既然能吃掉**曼,还能打退附近增援的小组,证明他们还是有一定战力的,估计人数不少。” “我不怕!” “嗯!这正是我选择你们大队的原因,你们大队的3个中队我都很熟悉,尤其是6中队,攻击铁骊表现得很好。” 卢炳瑞没有表现的这样激动,思索几秒钟抬起瘦小的脸庞问马迁安,“司令?既然这支敌人人数众多不好啃,我们为什么不先吃掉他的外围较弱的敌军,而要去啃骨头呢?这跟你战前说的不一样啊?你不是说捡弱的先打吗?” 你还挺有思想的!马迁安横了卢炳瑞一眼,挥手“不耐烦”的回道:“去吧!好好打!” 马迁安不想将自己忧虑鬼子主力的问题摆出来,没用。下级指挥员知道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17混成旅旅长刘玢系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在日本求学期间赶上九一八事变,经学校教师的策反,刘玢背叛了自己的祖国,投效了日本人。毕业后回到了东北,由伪满军连长干起,9年间凭借“努力实干”,积功升为混成旅旅长职位,今年31岁正值壮年,领军打仗到有些本事。 作为伪满军中较高级的指挥官,刘玢知道的信息较多。他知道这第一线上的伪满军的作用不像自己对部下吹嘘的那样大,真实的作用无非是搜出抗联主力,而担任消灭抗联主力任务的则是后面的日军。 为保护自己的安全,刘玢没有完全依照日本人的部署将队伍全部分散,他给自己的旅部加派了一个团的兵力卫护自己,这种做法也得到了日本顾问岸上次郎的首肯,岸上次郎也是知道内幕的人,对刘玢的谨慎小心持赞赏态度。 搜剿抗联主力这么危险的活动还是让那些蒙在鼓里的下级官兵承担吧,作为战场上的保命高手,刘玢和岸上次郎才不做那种傻事。 刘玢曾参加过剿匪,从他担任营长的时候就一直没有断过这种玩命的活计。前些年他可以用几百人击败上千人的义勇军,再其后义勇军消亡后,抗联兴起的时候,他也可以用一千人击败数百抗联,38年前后,抗联人数逐渐变少,但战斗力更强,那时节他用一千人却再也不能干脆利落的击败几百抗联了,最多能将抗联驱赶到远处,而不能在战斗中使对方大量减员。 如今抗联更强,敢于以数千人挑战日军数千人并且大败日本人,这种状况使刘玢万分小心,自忖最少需一个团才可以保证自己有足够的时间逃脱。 昨日运气超好,包围了一支抗联小分队,这支小分队侦查不仔细,跟在一支伪满军小队伍后面,一头撞进了旅部范围,再想退出去已经来不及,被刘玢指挥大队人马封住了所有去路。不投降死战,全队尽没。 随后又击退赶来增援的其他抗联小组,以己方伤亡150余人的代价留下了抗联26具尸体。 刘玢事后检查了战场,发觉抗联战士子弹袋里和枪膛里空空如野,这表明抗联弹尽才让自己取得了战果,如果抗联还有充足的弹药,天知道自己还要死多少人才能消灭他们。 刘玢脑海里还保留着抗联战士死前最后的姿态表情,他们是带着平静与安详死去的,没有卑微,没有恐惧,没有一丝一毫的懦弱表情。 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啊?他们怎么会无视死亡越战越强? 入夜。刘玢不想动地方,旅部频繁移动不利于指挥。岸上次郎不是很懂军事,虽然名义上日本顾问是说了算的,但在这种险地打仗,岸上次郎显然愿意将指挥权交还给刘玢。 夜间也并不平静,围绕着旅部所在的山头附近,顽强的抗联小组不肯撤远,不断地在刘玢周边制造着噪音。 “咕咕咕咕……”这是抗联的重机枪在远处向自己这方扫射。 “噼儿……”这是抗联手中的那种狙击步枪。 刘玢不太在意,他的指挥部设在山头偏下一点的密林中,最外围的警戒线离指挥部有上千米,抗联现在攻击的地点都离自己位置有一段距离。 等天亮,等到天亮我再找你们算账!刘玢恶狠狠地发着毒誓诅咒这些让他不得安宁的抗联。 半夜时分,刘玢刚刚躺在虎皮褥子上迷糊着,就被帐外大呼小叫的参谋惊醒。 参谋在帐外与卫兵争执了两句,一脚踹开卫兵闯了进来,带进来一股冷风吹的牛油巨蜡上的火苗忽的一下偏离了轨迹。 刘玢一下子坐起吼起来:“妈巴子什么事?慌里慌张跑什么?” 参谋进账摔了一个跟头,手忙脚乱爬起来之后急不可待报告:“旅长大事不好了!” 刘玢蹦起来复又一脚将参谋踹倒,怒气冲冲问:“什么不好了?快他妈说。” “有弟兄上来报告说,他们发现好几个人被人割了脖子,肯定是抗联趁黑摸上来了。” 嗯?刘玢心中剧震,摸上来了?摸到哪?多少人?怎么办?抗联胆子太大了,不知道我这里还有8、9百人吗?送死来了? 不能啊!抗联怎么会不知道实力悬殊还敢摸上来? 一时间刘玢六神无主,心头电转了无数个念头。 “报……报告!”帐外又有人跑来报告。 这是驻守在半山腰的一个营长,营长神色也很慌乱,进来就嚎:“报告旅长,我的兵发现有人摸上来了,放哨的哨兵都不见了。” 似乎是配合伪营长,帐外百米处枪声大作,乱成一团。 卢炳瑞与朴吉松带领着四百精兵悍将偷袭17旅旅部,从山脚下一路摸上来,干掉了第一道警戒线上的哨兵,突进到山腰第二道警戒线的时候终于被伪军发觉,随即卷入了混战。 惊慌的伪满军一个个扑出休息地,架枪乱打,各种火力全开。 陆续的,山头背后也响起了枪声。 二大队以中队为单位,分成三股悄悄爬上了虎啸岭。六中队在东边山沟里抓到了一个伪军官,问明敌旅部位置迅速通过步话机报到了其他两个中队。 三个中队趁着雪夜和敌人的混乱,奋勇向山顶敌旅部方向进攻。 如雨的手榴弹拍落在敌人的火力点上,隆隆的爆炸声响成一片。四面山坡上到处都是闪耀的火球和一串串发着曳光的弹流。 抗联充分发挥了夜战优势,向上猛攻。 漫山遍野响起了抗联战士气势如虹的怒吼:打死刘玢,全歼17旅! 驻守在刘玢指挥部周边的警卫连拼死抵抗,各种枪支向着四周喷吐着死亡枪火。 刘玢跑出指挥所,与刚遇到的岸上次郎一同跑进了通信帐篷,急忙给守在那里的电信兵下达了紧急指令,“快报!我部遇大批抗联主力,现敌正向我旅部攻击,请求马上增援!” 第384章 这次是真的 整座山峰陷入混战中,伪满军遭此重创,初时惊慌失措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开枪,过了一阵儿发现抗联只是勇猛的向山头攻击,而对被他们抛在身后的伪满军并不做过多理睬,乱过之后跑到山谷里的伪满军这才惊魂稍定。 除阵亡的,逃到山脚下的伪满军还有4百余人,在多达20余个各级日本顾问严厉的军令下,逐渐归建。 山头激战正酣,17旅警卫连是一支硬碴,刘玢平时对他们多有照应,里面亡命之徒很多,誓死效忠旅长刘玢。 密林中树木高大粗壮,数量繁多,提供了很多天然遮蔽物,加之天黑视线不好,大量杀伤敌人的意图着实不易实现。 越向上攻击越难,每棵树后每一个雪包后都可能冒出敌人的枪口。 抗联战士不可谓不勇猛顽强,但山顶这股敌人也不肯示弱,玩命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山底下归建的伪满士兵在日本顾问的带领下有反过头来攻击抗联的后面,抗联战士亦分出一部分兵力向下反击。 “他妈的!”匍匐在雪地上的朴吉松对着山头恨恨的骂着:“瘪独子挺硬,不愧是旅部直属。” 6中队1小队队长王胡子趴在朴吉松不远处,听到教导员的骂声,嗖嗖几下爬了过来,大声请示:“教导员,让我再冲一次,拿不下山头我提头来见!” 朴吉松一扬手,“上!” 王胡子随即命令附近自己那一小队人马,叫道:“跟我上!战斗小组攻击,按3号方案。” 一轮新的攻击展开了。 安滨纵队指挥部内,马迁安拿着最新的战报在皱眉头。二大队进展一般,没有达到预想的那样快捷迅速的将敌旅部消灭或击溃。 与此同时,铁骊县大讨伐第一分战区司令部内,新任司令官佐佐木到一得意的看着手中的几份电文,满脸奸笑个不停。 佐佐木到一与野副昌德做了利益交换,允许野副获得“富有学识的军中儒将”的名头,也即允许野副在自己的巨著里发表一些似是而非的小文章,经重新印刷后,野副也成为著作的作者之一。 而作为“报答”,野副向上边打了报告,递了小话,重新征召退役中将佐佐木到一重新入役,担任“北五省大讨伐”第一分战区司令。 佐佐木到一曾任旅团长、还曾任“支那派遣军宪兵司令”,是一名具有丰富带兵经验的“人才”。 近几天发生在第一战区范围内的所有战事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按照佐佐木到一的计划进行着。 满洲军警与抗联缠斗,作为主力的东京联队深藏深山静待时机,伺机咬住本地抗联主力聚歼之。 佐佐木到一知道这片山区中有着抗联的足迹,但限于侦查手段,他并不能确认抗联具体藏在哪里,尤其是满军一入山,进行打草惊蛇式的搜索,一定会惊动原先密营中的抗联,通过飞机侦察发现的几处可疑地点上的敌军已经没了踪影。 除了已在前线的伪满16、17混成旅和日军东京联队,佐佐木到一还有18、19两个混成旅和一些各县的日军独立守备队,一些吉林省来的伪满军警讨伐队共计一万余人。这些人将做为预备队,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参与进剿。整个第一分战区共有满洲国兵员1万4千,日军兵员1万余人。 刘玢遭遇了抗联主力?佐佐木到一并没有急于相信。不到关键时刻,他才不会暴露东京联队的行踪,为了隐藏这支部队的动向,佐佐木到一没少下功夫。 再等等!佐佐木到一命令参谋长藤井重郎大佐给刘玢发去一份电报。 虎啸岭的战斗愈发激烈,卢炳瑞与朴吉松一边忍受着山顶敌军的顽抗一边承受着山下伪满军的反扑,被夹在山岭的中段很难受。 当下之急就是不管不顾击破敌军司令部,卢炳瑞见前方受阻,怒吼一声带领最后的预备队投入了攻顶战斗。 激战至半夜,王胡子终于肃清自己正对的一小队敌人,成功攻破17旅旅部。红了眼睛的战士们从鲜血染红的通道上蜂拥而上,一鼓作气登上山顶,随即四处追杀已经乱了建制的守军。 朴吉松大踏步进入敌指挥所,对着指挥所内冲进来的战士高叫,“刘玢在哪?老子毙了这小王八犊子!” 刘玢逃了,指挥所里只有几具顽抗的满军士兵尸体,不见刘玢与日本顾问,高级点的军官都不见了。 愤怒的朴吉松一脚踹翻了地上的火盆。卢炳瑞同样愤怒,这次攻击17旅旅部代价太大了,让原本以为很轻松就能结束战斗的卢炳瑞心里不好受。 枪声还在继续着,抗联战士们向山下杀去,去反击屁股后面尾追上来的敌军。 卢炳瑞生了一会儿闷气,眼珠一转噔噔蹬跑出敌指挥所,对着身边的通信员高声命令,“传!让大家喊,刘玢被击毙了,让他们放弃无谓的抵抗投降!” 命令一传十十传百,过了一会儿,满山响起了抗联战士们欢快的高喊:“刘玢死了!赶紧投降!” 正在仰攻的伪满军听到抗联的“口号”,枪声逐渐减弱,攻击势头为之一挫,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伪军止步不前。 拼命攻击山顶,无非是想救出旅长与日本顾问的性命,如今旅长死了,进攻的理由已经消失,那就应该撤退了。 伪满军士兵的军心士气哗啦啦直线下降,一部分人开始交头接耳并慢慢向山下挪动。 刘玢带着几个忠心耿耿的部下趁乱摸到了两军交界处,听到抗联大声“造谣”说他被打死了,勃然大怒,张口大骂:“胡说……” 刚吐出两个字,一只大手猛的捂住了刘玢的嘴巴,寸步不离的警士伸手捂住刘玢,低声急切的劝道:“我的爷,您老不要命了?” 刘玢挣脱警士的大手,重重喘了一口气。警士说得对,自己身边不远处就有抗联,此时反驳抗联“造谣”,若被他们发现了,这将是一件多愚蠢的事。 又瞧到一个空隙,趴在刘玢身边的岸上次郎一跃而起,滚到前方雪窝处,连滚带爬向山下滚去。 刘玢不甘落后,也猛的窜了出去,跟在岸上次郎滚出的滑道滑了下去。 身边的几人一窝蜂有样学样,纷纷爬出隐藏地向山下跑。 “嗒嗒嗒……”令人心悸的急速的射击声响起来。发现了向下逃跑的敌人,附近的抗联战士随手打出一串子弹,将跑在最后的两人击倒。 山岭巨大,抗联的兵力少,不会也不可能部署一条密不透风的攻击线。刘玢与岸上次郎经过惊心动魄的逃亡,终于逃出了抗联战士的攻击范围。 天亮了,枪声终于稀疏乃至停歇下来。抗联与敌17旅旅部及一团经一夜激战,完成了移形换位,抗联占据了山峰,而敌人残部则被赶到了山脚。 双方在自tian伤口。二大队损失近半,180余人伤亡,其中战死百余人。刘玢部则有500多人永远倒在了皑皑白雪上,伤兵得不到有效救治,死亡迅速增加。 远处,收拢了一百余残部的刘玢吐着郁闷的气息,瞪着眼睛瞧着虎啸岭上活动着的抗联战士生闷气。 早8时,附近两支伪满警察队伍赶来与刘玢会合,刘玢重又聚集了6百多人,但他却不敢夺回失去的虎啸岭了。手下的兵垂头丧气勇气已失。 上午9时,17旅2团姗姗来到。2团是骑兵团,又负责驮运给养,辎重众多行动缓慢。 刘玢一见2团长,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给了2团长几个大耳刮,怒吼道:“你他妈没长耳朵?老子打了一夜,你塞了鸡毛听不见?” 2团长见刘玢暴怒,不敢顶撞嗫嚅着辩解天黑路滑雪深等原因。 “曹泥马的!你来就来吧,还拖着整旅的辎重,真是个猪脑子,不怕被抗联抢了去?”刘玢又看到塞满一山谷的马匹,心头更加气愤。 2团长更委屈了。 刘玢骂了一会儿,见2团长直挺挺站着听训,屁都不敢放一个,渐渐失去了骂人的兴趣,平静了一下心情,叹了口气吩咐道:“行啦滚一边去,把你团的通信兵叫来,我要发报。” 通信兵连滚带爬跑过来,一番操作过后,滴滴滴……,电台响了起来。 刘玢字斟句酌又向铁骊县城的佐佐木到一发了第二份电报:与抗联主力激战整夜,查敌军乃匪安滨纵队一等主力,人数近千,敌损失惨重但仍有困兽犹斗之战力,现已被我拖在14号地区,请司令官示下…… 正念着,远处又传来枪声,一阵阵时密时疏。 “哪里打枪?”刘玢大惊,这山头上的抗联还没解决,怎么又来一支。 据此一公里左右,李凤山率领着四大队500多人踏着滑雪板轻装前进,迅速飙近虎啸岭。沿途碰到的一支伪满警察讨伐队被李凤山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恨不得长了翅膀飞上天,正在四处奔逃。 马迁安在二大队攻击受阻的时候,又果断放出了猛虎李凤山,仗不能打成半拉咔叽的,马迁安需要消灭刘玢旅部,消灭刘玢这个人,不如此不能给敌酋以震动。 聚在刘玢东边的一支伪满部队也开始接火,但在李凤山勇猛冲锋下,喀拉拉垮了下去。 “快发!”刘玢急促的吩咐呆立不动的电信员,“这次是真的主力……,我部只有死战以报皇帝陛下重托,请快发援兵!” 第385章 增加诱饵 刘玢坚持看着电信兵将最后几个代码发出后才发出新的命令。 “撤!” 2团长正抽枪在手高举到半空中,忽闻刘玢发出简短有力的逃跑令,不禁怔住了,试探着问道。 “啥?” “啥什么啥?快跑!” 2团长终于醒悟过来,调转屁股冲着自己的兵喊开了:“向后转,向来路撤退!” 西边的枪声更急,刘玢才不管正被李凤山追的屁滚尿流的警察队伍,那些家伙不是自己人,才犯不上用自己的兵去给他们解围。自己的1团几乎打光,这2团无论如何不能交代在这里,为保存实力,跑为上策。 打?打得过吗?东边冲上来的抗联火力强大动作凶猛人数众多,自己就是想打也坚持不了多大功夫。 朴吉松也从山上冲下来攻击山谷里的伪军侧翼,刘玢更急了,带着自己的铁杆部下,躲在挤满一山谷的马匹旁侧,向西边山谷出口狂奔,一边跑一边对着抵抗山上抗联的2团官兵下着命令,“快撤快撤!拿上武器口粮,其他的就不要了,这么慢想死啊!” 2团虽是骑兵团,但在如此恶劣的大雪过膝的道路上,马匹根本跑不起来,士兵们完全是把坐骑当做一种运输工具来使用的。 侧翼射来的子弹已经能打到马匹身上了,不断有战马悲鸣着倒下,更加阻住了后继的马匹前行。 伪满士兵们纷纷放弃行动迟缓的马匹,借助马匹遮挡撒开脚步向西奔跑。 李凤山随后带领着战士们冲到了被17旅放弃的辎重马匹队伍尾部。朴吉松也率队冲下了山谷。两队会合缴获了大批马匹和粮食弹药。 兴奋地朴吉松找到了李凤山,喊叫着请示:“副支队长?怎么不追了?他们没跑多远,你们有滑雪板,追上去一鼓作气消灭敌人。” 李凤山眼瞧着17旅溃兵越跑越远的身影,一手摸着下巴做起了沉思状,看的朴吉松直跺脚。 半天,李凤山才放下望远镜回道:“不急不急,小朴啊,这帮兔崽子跑得太快了,虽然跑得急但却不见太大的散乱,而且还有后卫部队,我们这样追上去被敌阻击要吃亏的,亏本的生意咱不能干。” 李凤山的理由不是个好理由,起码朴吉松是这样人为的。但李凤山是上级,上级的想法总是要考虑的全面一些,可能有什么新的情况出现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朴吉松刚才一阵猛冲,抓到了一些零星的负伤跑不动的伪满军和几个日本顾问。战士们过来请示怎么办? 李凤山这次到很干脆,直接命令道:“伪军就放了吧,看他们自己的气数了,给他们留点粮食火种。至于那些日本人,问他们投不投降?投降的带走,不投降的你知道怎么办。” 战士们确实知道怎么办,日军的制度是:100小时归队制,即在士兵失踪后100小时不回归建制,就认定为死亡,就把这名士兵的灵牌送入靖国神社供奉。过了这个时间或者被确认被俘过,本人即使归队也必须当着全队的面进行自杀谢罪。否则就是对灵牌已送入神社的最大侮辱。所以在战斗中日本兵宁可战死也不愿当俘虏,但一旦作了俘虏却是各国中公认的模范俘虏,因为日本人一上战场就没了任何退路。 自有处理战俘的战士去办这件事,李凤山则召集朴吉松和卢炳瑞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会议主题是下一步如何行动,既然已经缴获了不少给养,这种情况下就可以执行马迁安的计划了。 马迁安早已下定决心,要将安滨纵队的游击区建设成坚固的根据地,坚决打击进入自己地盘的日军讨伐队,必须在这次战斗中将狂妄的野副昌德打痛,使之不敢再轻易的进入山区扰乱自己部队的发展。 安滨纵队所属地盘既为其他抗联地盘的屏障,又是可以南下扼住绥佳线的滩头阵地,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这是马迁安绝对不愿放弃的宝地。 打击敌人最痛点,自从知道东京联队入山,马迁安就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这支神秘的部队上面了,心中策划了数个方案,每个方案都直指东京联队,马迁安想要一举打垮这支日军,震慑敌胆。 要打击它,就需要知道它在哪里在干什么,而能够引出这条大蛇的办法就只有让对方相信,抗联主力出现了。 李凤山对朴吉松等人解释道:“你们两个现在归我指挥,把伤兵尽快送到后方,其余没病没灾的准备跟我绕圈子,泡鬼子的蘑菇,我就不信他们不来。” 卢炳瑞眨巴着眼睛恍然大悟,“啊……明白了!我说司令咋给我们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击垮17旅,感情是想弄出大动静让鬼子注意啊,不过……”卢炳瑞低下头,有些羞愧的说:“我的任务完成的不好,没有抓到刘玢,损失也比较大。” 李凤山定定的看了卢炳瑞一眼,不带表情的安慰道:“你不错啦,据我看这支敌军是比那些警察讨伐队强,你能把刘玢从山上打到山下,也不简单了。” 听到安慰话语的卢炳瑞与朴吉松心情这才稍微平静下来。 战士们全都在忙碌,救护伤兵,挑选战马,往马身上捆扎自己随身物品等。2、4大队会合后,健康无伤或轻伤的战士还有近700名,缴获敌人的无伤战马500余匹。战士们将一些暂时用不到的东西都抛下马背,仅保留自己的随身口粮和弹药及雪地行具。 这是一支引诱鬼子大部队的诱饵,正向四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护送伤员的小队伍正要出发的时候,在战士们嘈杂的声音中传出一声濒死的嚎叫,这声嚎叫将李凤山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李凤山顺着声音寻去,走了几十米就看见在一处直径十来米的的浅坑中,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名被俘的伪满伤兵,伤兵中间一个日本顾问正做着最后的“剖腹活动”,一截沾着血污的指挥刀露在那个日本顾问的肚皮上,顾问双手握住刀柄正在努力的摇晃着,剧痛使他忍不住高声吼了起来。 其他伪满军惊恐的看着这位英勇的“皇军”,没有人上前帮助或者表示怜悯。 “这小子不投降嘛!”一个站在坑外持枪警戒的战士见李凤山皱着眉头走来,凑上前小声解释了一下,接着说道:“他自己捡的刀,我们没看见。” “继续!”李凤山见惯了这种场景,战斗过后总有不肯投降的日本人,而形势紧迫,抗联也不能分出人手抬着他们硬要俘虏他们,放走这些家伙又不甘心,放了他们?这些冥顽不灵的家伙重新拿起枪还是一条凶恶的狼,转脸就会给抗联造成伤亡。为不违反政策,抗联战士们私底下发明了这一招,对不投降而自己又带不走的日军俘虏,则有意无意提供刀具以“成全”他们的武士道精神。 “还有日本人吗?”李凤山眼睛盯着坑中的一个仁丹胡,问自己旁边的战士。 战士回道:“有两个已经表示投降,在我们伤员队里,还有一个就是这家伙。”战士扬扬下巴,对着仁丹胡努努嘴巴,“这小子中国话说的挺好,不投降也不想死,诺你看,他身边就有一柄刺刀,这小子装傻。” 李凤山闻言眼珠转了转,心想娘的这小鬼子挺奸啊! “喂!你不武士道啊?”李凤山嘴角带笑诱惑仁丹胡。 仁丹胡使劲摇脑袋,“我的不配武士道,只有纯正的武士才有资格,我请求你们把我留在这里,就像他们一样。”仁丹胡伸手一指自己附近的伪满俘虏。 他娘的!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李凤山低头将嘴巴附在身边小战士耳朵上,悄声教了他几句。 小战士精神一振,喜笑颜开对着仁丹胡吼开了:“日本人是“上等人”,你骑在他们脖子上拉屎的时候,咋就不讲跟他们一样了?所以你和他们不同,不能享受我们中国人的待遇,别墨迹了快溜的,是跟我们走还是玩你脚下的刺刀?爷可没时间跟你废话,要不要你身边的人帮帮你?” 仁丹胡脸色大变,心虚的看着周围的伪满士兵。 小战士见伪满士兵有所顾忌,又心生一计对着他们叫:“你们谁帮帮他,谁帮他我就给谁好处,你们可都有伤在身,爷这有红伤药。” 这句话就像一滴水撒入了沸油中,轰的一声就把伪满军伤兵的情绪调动起来了,几个轻伤的家伙目露凶光慢慢向仁丹胡靠拢。 发现不妙,仁丹胡刷的一下蹦起来,像一只中了箭的兔子一样飞快的窜了上来,一边跑一边喊:“投降!投降!” 小样!李凤山对着仁丹胡撇了撇嘴,在我面前还演戏,姥姥!痛快的多好,怕死就说嘛,装什么大尾巴狼。 坑中的伪满军一听说小战士身上有红伤药,很多人马上哀求药品。 小战士为难的瞧了一眼李凤山。李凤山思忖半天,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坑中眼巴巴的伪满军俘虏说道:“看你们这样子也真是可怜,但想你们帮着日本人来打我们中国人,我也真恨你们,你们都受了伤跟不上我的部队,原本想让你们这些伤兵自生自灭,嗨算了!都记住你们是中国人,以后见到我们不要乱开枪能做到吗?” 伤兵们充满渴望望着李凤山,拼命点头。 李凤山转头开步走,转身的同时对着持枪的小战士飘落一句话,“怪可怜的,找卫生员给他们发红伤药。” 第386章 师傅出手 李凤山率队慢慢的向北方退去。由于赶着大群战马,行动迟缓。走了半天才只不过走了10里山路,中午时分甚至十分奢侈的休息了2个小时。 他们身后几公里的地方,惊魂已定的刘玢整理好了队伍,见抗联不追反退,急于将功赎罪的刘玢也不跑了,悄悄的顺着抗联向北退却的痕迹追踪而来,但刘玢不敢上前攻击,只是远远地缀着,抗联慢他也慢,抗联休息他也休息。 抗联休息地。几个军官试探着询问李凤山,谨慎而善意的提出这样的行军速度太慢了,是不是加快一点速度?你看看我们像什么?整个一个木兰围场里象征性的狩猎活动,赏雪景吗?后面那些缀着的伪满军咋不打? 李凤山悠闲的坐在一块凸出雪面的石头上,撕咬着没烤熟的马肉,对着围在自己身边军官群中的卢炳瑞笑了,“我说你个大瑞子,你那么聪明个人还没想明白?我以为你们都猜透了呢,得!这事儿怪我,我给你们说明白吧。” 李凤山对几个主要军官大略阐述了一下马迁安的想法,看众位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才得意的最后补充了一句,“明白了?咱这是钓鱼。” 作为“鱼”的东京联队一点鱼的觉悟都没有,他们把自己比喻为狼,发现猎物的狂喜促使这支隐藏了好几天的集团拼命向战场赶来。 东京联队是28师团三支主力之一。一般日陆军常备主力师团下辖有两个步兵旅团,每个步兵旅团(约7700人)下辖两个步兵联队,另外,师团还直辖骑兵联队、炮兵联队、工兵联队、辎重兵联队及通信队、卫生兵,野战医院等。 但28师团没有旅团编制,师团下一级就是联队,这就使得联队的编制变得很大,东京联队的人数上就仅次于一般的旅团,达到了6千人的规模,其指挥官联队长秋野尻屋级别为少将。 东京联队拥有3个步兵大队,1个骑兵大队,1个炮兵大队,并正常拥有工兵辎重兵卫生兵等编制。 东京联队入山后没有向北直插,而是折向东北前进了约30公里,隐蔽到了一块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为保证潜伏不被发现,部队警戒线收缩得很厉害,整支部队龟缩到一条小山谷中,减少了被人发现的可能。在佐佐木到一的“建议”下,东京联队甚至都很少生火煮饭,这几日来基本上是在有限的几个山洞里烤烤饭团子对付过去。 秋野尻屋自忖这种状况极难维持下去,还曾发了一封“有些抱怨”的电报给佐佐木到一,被佐佐木到一严厉训斥。 佐佐木到一谈到原先的抗联欲穿无衣、欲食无粮、欲住无屋,穷困达于极点,人家还能坚持,你这算什么呀?有穿有吃有喝的,天还不冷就叫唤,丢不丢人啊。 在秋野尻屋等到麻木的时候,忽然传来喜讯,上面通知发现一支规模不小的抗联主力,要求他立刻出动追击,务必全歼。 这如何不让秋野尻屋喜出望外?东京联队立即在侦察机发来的电报指引下向北开拔,疯狂扑了上来。 李凤山休息地,休息够了吃饱喝足的抗联战士们正要启程,大家突然发现从远处天边飞来一架缓慢的嗡嗡作响的双翼侦察机,不少人跃跃欲试举枪虚瞄。对这种飞机,抗联战士们是不怕的,曾有机枪击落敌机的事例。 李凤山看到侦察机,心中则是一喜,喜的是自己终于被鬼子“找到了”,在这茫茫深山中,李凤山还真担心没有精确地图的鬼子能否找到自己,即使有刘玢这个小尾巴,刘玢也未必能把自己具体地点给远方的鬼子描述清楚,这鬼子走岔道了咋办?耽误时间嘛。 队列里跃出一些神射手,纷纷在各种掩护物后面对空架好了各种枪支,准备打火鸡。但鬼子飞行员很狡猾,就是不肯低飞当靶子,只在高空中盘旋。 李凤山这支队伍里没有携带射程远的高射机枪,望空兴叹。 “走喽走喽!不跟他们扯鸡#巴蛋了!”李凤山挥手让队伍开拔,下面的工作将是惊险的,不知道鬼子的行军速度有多快,早走一会儿是一会儿。 抗联大摇大摆向北行军,不再考虑隐藏踪迹的问题。 安滨纵队总部内,马迁安正拿着杨靖宇发来的电报苦笑。马迁安的作战计划按例发给了杨靖宇,当天就受到了抗**部的回电指示。 杨靖宇对马迁安如此“胆大妄为”给与了批评,想要消灭东京联队动机是好的,谁不想一次性大量消灭小鬼子呢?但是以安滨纵队所有兵力全部加起来不过4千余人,即使加上5百多担任后勤运输的民兵,不过4千5百人,况在最近几天与伪满军频繁小规模交战中,部队已经减员300多,现在战兵不过3千6百多人,竟然妄想吃掉6千人的日军主力部队?你算没算到敌人随后能赶来多少援军?还有现在就在你附近的数千伪满军警? 你这样的兵力偷袭敌军咬掉几块肉倒是有可能,要想全歼恐勉为其难,你准备要用多大的交换比来完成你的“全歼”预想? 马迁安回电辩解:我的部队有很大一部分受过雪地伏击训练,另外大多数军官都已充分学习了“芬苏战争”中,芬兰军队所采取的战术战法,我对消灭东京联队有6成把握。 对于苏芬战争中发生的一些具体战斗与最后结局,在马迁安刻意的“了解”下,又通过在苏的抗联干部注意搜集,大量的情报汇集到杨靖宇的案头,所以马迁安一提起苏芬战争,杨靖宇马上就明白马迁安打的什么主意了。 杨靖宇马上回电:你准备伤亡多少?我们不能机械套用芬军的做法,芬军有强大的补给,有后方,有坚固的工事,你的全部流动起来的4千人又能携带多少给养?又能补充到多少弹药?人家4千人一天消耗补给数十吨,你有吗?小马,不要太冲动,部队照你这个打法,非得打残了不可,到时候看我不找你算账! 此时马迁安拿的就是这份电报。 周玉成对马迁安与杨靖宇的争论知道的最为透彻,周玉成默不作声瞧着马迁安发呆。 “你倒是说句话啊?”马迁安对周玉成抱怨道:“杨总把我训了,你再表表态好不?” “表态?表什么态?”周玉成从沉思中醒悟过来,奇怪的问。 马迁安打了一个气咯,“什么态?支持我的态呗!你给老总发个电报,说你支持我,看他怎么说。” 周玉成跳了起来,急急喊道:“你疯了?我才不给你打电报呢,我同意总司令的看法,我们不能硬拼,总司令说的对,我们弹药供给比照芬军差远了,你就是围住一支鬼子,时间一长弹药没了咋办?还不是要跑路?我也是才觉得你的计划冒险了,要不是司令提醒,我还不知道这么凶险呢!” “你你你……”马迁安指着周玉成你你了半天,最后垂头丧气的问道:“你说咋办?” 哎呀天呀!连周玉成这么可靠的浓眉大眼的家伙都“叛变”了不支持我,军政一把手出现了分歧,这仗不好打呀,不论打赢打输,将来都会给两人的关系蒙上一层阴影。 “咋办?”周玉成摸着脑瓜皮在小屋里转了好几圈,忽然像下定决心般的站住,回头“狡猾”的笑了笑道:“你问我干吗?问杨司令啊!” 马迁安顿时呆若木鸡,懊恼的拍了一下脑门急忙叫来通讯兵口授电文。 杨司令您说咋办咱就咋办!假若您也没有好办法,那就让我试试好不? 周玉成与通讯兵听到马迁安略带“威胁”的请求,对视一眼,都扭过头偷偷笑了。 杨靖宇收到这封“奇异”的电文,哈哈大笑,随手将电文递给指挥部内的李兆麟和赵尚志,对着两人打趣道:“瞧瞧!小安子要将我的军,我就搞不明白了,这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底气?就是不肯放弃他的想法。” 李兆麟与赵尚志看完电文,交换了一个面面相觑的表情。 “来吧!”杨靖宇待两人看完电文,将两人召唤到大地图前对两人说:“小安子将我的军,咱们得接着是不是?要是没有比他更好的办法,这小子还不翻了天?怎么说咱们三个久经战阵,就算是三个臭皮匠,咱也得盖过小马这个诸葛亮。” 哈哈哈……。将军们开怀大笑,对于马迁安这个人,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喜爱他,但不代表他们肯服输于马迁安提出来的作战计划。 将军们掌握的东西要比马迁安多,视野也不仅仅局限于安滨纵队所在地那么小的地盘上,正所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一个半小时后,一份从抗**部飞出的电文摆上了马迁安的案头,很长,仅仅抄写电码翻译电码就有半个小时。 马迁安拿着电文,对比着地图仔仔细细的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盘算完后,终于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样?杨司令的计划比你的怎样?”周玉成挑起眼皮,调皮的问。 马迁安没吱声,咬着嘴唇微微笑了,黄昏的余光映照在他的探出唇外的白牙,闪出一丝森冷的寒光。 杨靖宇的计划比马迁安的更大胆更完善。 第387章 人鬼殊途 “黄参谋” “到!”门外一个参谋响亮的答应着跨进屋门。 “指挥部全体准备,带上必要的作战物资,一小时后会合1、3大队。” “是!” 待黄参谋通知并安排指挥部迁移事宜之后,周玉成担忧的问:“小马,这个密营你不准备留人了?我担心那些埋藏的物资,不要便宜了鬼子。” 司令部所在地经过长期经营,贮藏了不少物资,但大部分物资都早已按照条例深藏于秘密地点,若不是亲身参与建设储物室的人,极难在短时间内发现。但不留人看守,也的确让人心里不放心。 马迁安实在不想分散手中少得可怜的主力了,为对抗伪满军,他已经放出了十几支重机枪小组对敌人进行迟滞作战,现在也没有收拢回来的可能。但周玉成的话也有道理。 马迁安闻言考虑了一分钟,忍痛回道:“那就留一个小队吧,这个小队主要任务也不是守卫这个地点,万一伪军鬼子搜到这里,就让这队人灵活一点,把他们引开,不要让鬼子们有充足的时间搜查的过于仔细。” 总部驻地人喊马嘶,安滨纵队直属单位听令迅速行动起来。总队直属机关极其精干,几乎所有文职干部包括一些女干部都是枪林弹雨爬过来的,端的是上马是战士,下马做书生。 一些不明所以的干部一边紧急处理手头的行李武器资料,一边试探着向身边路过的熟人打听行动目的。 “哎我说,鬼子要来了?我们是撤退还是进攻?上哪?” 一个抱着高音喇叭,神态“威严”的宣传部的干事急忙接住话头,“不知道呢!领导没通知的事不要乱打听,泄露军事机密,当心被间谍听了去!” 问话的干部急忙一缩脖子再不吭声,大家心中都不相信驻地会有什么日本间谍,但军队有严格的纪律,你就是话唠也得憋着,泄露军情这种事情如果追查起来,后果很严重。 向北!向北!马迁安带领着十支队1、3大队及纵队直属的警卫、通讯、卫生、政治部人员,还有一些后勤工厂的工人,共计千余人向北开拔,这支队伍带走了驻地之内的所有战马,拉着轻便的雪橇,载着粮食弹药离开了“根据地”。 与此同时,东京联队的前锋第一大队已经赶到了虎啸岭,大队长岛村目睹虎啸岭凌乱而广大的战场后,看到满山坡的尸体,又询问了几个受伤未死被抗联抛弃在本地的满军俘虏,确信这里发生过大规模混战,信息很快报到了数公里之外的联队长秋野尻屋。 “吆西!很好!”秋野满意的对着跑的气喘吁吁的传令兵命令道:“你马上通知岛村,趁天还未黑,再向前猛烈追击,天黑后宿营。” 在崇山峻岭中行军,最关键的是不要中了抗联的奸计,在这样复杂陌生的环境里,夜间行军与追袭无疑是不明智的。 秋野不怕抗联加速逃脱,现在与夏天不同,现在满山满谷都是大雪覆盖,抗联部队大规模移动必会留下众多的脚印,这不同于小部队行进,大部队行进后他们所留下的痕迹很难被掩盖和清除。 第二日天刚亮,愤怒不已的秋野马上下令追击。 混蛋八格牙路!秋野昨晚几乎没有睡着,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被重机枪彻夜骚扰是一个什么滋味。 被追击的抗联不仅不加速逃跑,反倒派出了精悍的小分队回过头来搞偷袭,一夜之间自己的宿营地挨了不下数千发子弹,并且有差不多十枚迫击炮弹落入营区,粗略统计给自己造成了几十人的伤亡,要不是后半夜自己也派出了精干小组去驱散敌军,损失还要大。 混蛋!这些抗联怎么不怕我?秋野愤愤不平。日军的战斗力他是知道的,对上中原的国府兵,不敢说一个打二十个,一个打十个是轻而易举。打击抗联起码也能做到一对一的比例。我有6千大军,他们还敢掳老虎须? 抗联退去的痕迹一直向远方延伸着,无休无止。白天的行军好一些,秋野没有遭到晚间那样的待遇。盖因为天上有一架哼哼唧唧的侦察机在帮助秋野搜集敌情。 第三天,秋野追袭的路上开始出现一些倒卧在路边的战马,经仔细观察后,确认有一些是自行饿毙的,有一些则是被刀捅死的。 据秋野判断,这是抗联马料不足,被迫放弃一些马匹,为了使马匹不落入敌手,抗联“残忍”的杀害了这些不久以前还属于满军的战马。 丢弃大批可以增强战力的战马,是否表明抗联乱了阵脚?被追袭的抗联穷途末路了吗?秋野判断不准。 晚上,秋野的宿营地也没有遭到前两天那样的骚扰,是否表明抗联失去了战意,准备加速逃跑了呢? 秋野将情况整理上报。佐佐木到一回电:秋野君的判断有一定道理,吾汇集各方面情报表明,在你附近除这一大股匪军外,未发现其他匪军出现,秋野君可按既定计划行事,不要动摇。 第四日,昼伏夜行的马迁安会合了西边开到的12支队和13支队,马迁安身边聚集起一支3千多人的大军。这支军队已经越过了李凤山率领的部队,出现在距离李凤山东北方向20公里的地方。 12支队支队长耿殿君与13支队支队长李四清迅速搞明白了作战意图。 晚间宿营,马迁安召集主要军事干部在简易指挥部内开了一个会。 “同志们”,马迁安借着火把的光亮,指着地图上的某点,“这就是伊春盆地,我们将在后天上午赶到这段河流,穿过这座小山,埋伏到河的对岸,注意过了这段河面后,要下力气将行军痕迹尽量抹去,如果凤山那边不出意外,他将在大后天,也就是11月30日夜间到达这个地方。” 耿殿君兴奋的搓着手,问:“这就是杨司令给我们的计划?” “是的!”马迁安简短回道。 杨靖宇决心聚歼东京联队,在他的手中还能抽调出南岔附近的7、9支队,佛山萝北附近的1、4支队,如果行军速度再快一点,身处北安附近的6支队也将有机会到达,他们会在李凤山到达前数个小时进入指定位置。 “从明天开始,为了抢夺时间,加快行军速度,我们可以在凌晨和黄昏时分也行军,这样就可以早一点到达我们的位置。” 周玉成加了一句,“我建议轻装前进,只带武器弹药和数日口粮,不必要的辎重就地掩埋。” 李凤山的行军招惹了鬼子的侦察机注意,连带着附近行军的马迁安都要万分小心,唯恐被鬼子发现部队的调动,功亏一篑。 马迁安分派完明日行军注意事项,吩咐雪地伪装的事情后,又告诉大家,“杨司令设定的战场比较大,那个地方是一块面积很大的盆地,有不少湿地、湖泊、小河大河,地形总体来说是个平坦的地方,不算很复杂,至于为什么选择这里做战场,我想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马迁安用尺比量了一下地图上的那块地方,估计出这块盆地足有20多平方公里,作为主战场的那块也有4平方公里多。 众人点头,大家在军事上都是内行,知道要一举吃掉六千鬼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在山区里很难找到能装的下这么多鬼子的山谷,尤其是行军状态的情况下,没有数公里长的山谷甭想打伏击。况密林中自动武器的效果会打折扣,鬼子也许也会抢到几个山头固守待援,仗一拖长,对抗联是不利的,鬼子有援军而抗联没有。 第六天黄昏,历经长途行军跋涉的马迁安终于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达了指定阵地,刚一到达看见东北局后勤部部长赵尚志等在那块地方。 “哎呀!赵部长!”马迁安欢喜的扑上前去,将赵尚志搂在怀中抱起来转了两个圈。 “放下!放下!你这皮小子,勒死我老人家了。”赵尚志不改爱开玩笑的本质,拳打脚踢迫使马迁安把自己放了下来。 马迁安笑着将赵尚志放下来,问:“给我啥好东西?我可告诉你,我这一路可不容易,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好多重装备我都扔在路上埋起来了,你电报里可说了,到地方就给我补足对吧?把清单拿来,我看看你有没有给我昧下来!” 马迁安当然说的玩笑话,在路上他是舍弃了一些重装备,比如扔下了重达800公斤的一门野炮,还有一门九二步炮炮筒连人带炮筒摔山沟里了。但有个事实是,武器虽损失不大,弹药可没携带足,就等着赵尚志给他补呢。 “人来了就好,人来了就好,弹药问题好说,我有的是。”赵尚志目视着一队队疲惫但仍然斗志昂扬的战士进入阵地,满怀欣喜,“你竟然有这么多人?全带来了?” “那是!”马迁安趁机撅了撅嘴巴,“领导们发话,我还敢藏私?我连老婆都带来了。”马迁安歪头向后面扫视了一眼,看到张小花欢天喜地的拉着一个后勤部的姑娘拍拍打打。 第388章 诱敌深入 赵尚志随着马迁安的目光发现了张小花,作势扬手想召唤张小花过来。马迁安急忙阻止。 “哎呀我的大哥,您可甭添乱了!小花路上跟我念叨,等见了赵大哥或者杨司令,她就要告我的状,烦人的很。” 赵尚志闻言急忙收回举起来的手臂,好奇地问:“你欺负小花了?这可不行!我得主持公道。” 马迁安双手乱摇,急忙否认。 赵尚志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赵尚志今年33岁了,但依然不肯找“革命伴侣”,撂下话来:东北不光复,永远打光棍。 忙于安排工作的赵尚志没有时间对其他的事情分心,他对着张小花扬手打了一个招呼后,拉起马迁安风风火火开始了战前准备工作。 先请马迁安“检验”已经准备好的弹药和一千套雪地伪装服,随后组织人手安排分发。马迁安的部队以中队为单位,依次领走了补充弹药、食物与伪装服。 这是一次充足的补给,几乎每个战士都得到了一个基数的弹药补充(抗联根据苏军经验自定弹药基数,步枪为100发,冲锋枪为200发,迫击炮为16枚,火箭筒为16枚……)。 本地位于小兴安岭腹地中段,是那种通常的群山包围中的一小块盆地平原,宽阔的汤旺河由西北向东南方向贯穿盆地,再加上数条宽窄不一的河流溪水在此地注入汤旺河,本地河流纵横形成了一块常见的山中湿地。 进入这个盆地的道路有4条,马迁安部顺着一条汤旺河支流河谷进入的本地,按照计划,担任诱敌的李凤山部将从另一条支流河谷出山,带领鬼子们进入包围。 马迁安没有在补给点停留太长时间。见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赵尚志就拉着他赶往“总指”。这次预计全歼6千日军,及即将到来的抗击敌人可能的援军,战斗规模很大。本次战斗将作为抗联从未有过的大规模战斗,抗联的最高将领们都极为重视,除必要的留守人员外,杨靖宇、李兆麟都已从总部赶来了。 周卫中率领的二路军在大兴安岭活动,时间短无法赶回来。 马迁安赶到总指时,其他几个支队的指挥官已经赶到了四个,1路军副总指挥兼1支队支队长曹亚范、4支队支队长全日呈、7支队支队长陈翰章、9支队支队长王明重及几个支队的政委都在。6支队汪雅臣将在明日赶到,暂未出席这次重要的会议。 马迁安带着耿殿君与李四清一出现,即获得众人亲热的招呼。 陈翰章甚至“不怀好意”的用力捅了捅马迁安的肋骨威胁道:“听说你小子想吃独食?这么大块肉你吞的下吗?” 军事会议如期召开,简短而又干脆,毫无拖泥带水犹豫不定,各部队指挥官简单补充与争论了几句,全数接受了命令。 发布命令时,杨靖宇特意注视了马迁安好几眼。马迁安部队负责堵死东京联队最有可能的溃退道路,需要潜伏在鬼子来路附近,又要抵挡可能的潮水般的反扑。 按作战的常例,指挥官一旦发现部队被围,最有可能退却突围的地方就是来路,盖因指挥官对来时的道路地形已经熟悉,原路退回把握性较大。 “有问题吗?少将同志?”杨靖宇开起了马迁安的玩笑。 马迁安佯作姿态,使劲掐了一把坐在自己身边的李四清,李四清吃痛哎吆一声叫唤起来,“干啥呀?没问题司令,司令我没问题,小马司令掐我!” 噢,这还一位老蒋封的少将呢!大家看着告状中站起来的李四清发笑。 在抗联各部紧张的部署阶段,李凤山正“异常狼狈”的“逃跑”。 缴获的军马所剩无几,在鬼子快速追袭下,李凤山被迫加快了兜圈子的速度,为给抗联大部队争取集结的时间,李凤山先是向北跑,再后来又向西跑,最后才将部队带上了“正确的道路,向东跑。 自从发现大批战马倒毙路旁,东京联队联队长秋野尻屋就加快了推进速度,逼的李凤山舍弃了行走缓慢的军马,利用滑雪板与敌赛跑。 由于有滑雪板的助力,李凤山始终能够化险为夷,甩开紧追不舍的鬼子,并且每天能比鬼子多数个小时休息时间。 又追了一天,秋野尻屋的部队终于显出了疲态,追至黄昏,在前锋又不小心中了一颗地雷后,下级军官纷纷来报请求休息。 秋野无奈只好命令宿营。 秋野一边啃着马肉,一边狐疑的看着参谋刚刚写就的行军报告。 这追击路线怎么就那么别扭?一会向东一会向西,自己的部队昨天甚至像一条贪吃蛇一样,围着两座高大的山峰转了一个圆圈,在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愣是肥的拖瘦了,瘦的拖垮了,跟在后面的收容队已经收容了3百多生了病的病员,两个中队就这样失去战斗力了。 “塔塔塔塔……”远处一阵急促的机枪声传来,秋野精神一振随手扔掉酸酸的马肉吼着让人汇报情况,有枪声?好事!是不是自己又一次接近了那支抗联? 这几天可被抗联耍够了,他们总是让你能看到痕迹却脱离自己射程最远的火炮射界,不让你的子弹炮弹够得上。 看来这剿匪的战争真的像野副昌德描述的那样艰难,野副君半年多才肃清长白山数千悍匪,自己妄想一战定胜负,是不是有点急躁? 可是佐佐木到一中将是支持我这么做的,难道他与野副君的区别一个是理论家一个是实干家吗?秋野心里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疑问。 过了一会儿,外面押进来一个被鬼子“捉”到的猎户打扮儿的中年汉子,秋野喜出望外。在这深山里想要摸透地形,没有比猎户更有用的人才了。 在秋野又是许愿又是威逼之下,猎户哆哆嗦嗦答应给日军带路。 “吆西!你的大大的好!等消灭了红胡子,我给你荣华富贵。”秋野很高兴自己得到了一个活地图,虽然这个活地图描述的地形不是很清晰,但他起码知道前边不远处就是一条河流,顺着河流走,再有十几公里就可以进入一个小盆地,小盆地的对面山脚下有一个抗联的学校,既然有学校,那说不定这里还是一个比较高级的抗联营地。 若是摧毁这个营地,也是功劳一件,足以聊慰自己数天来的焦躁心情。 半夜,外出侦查兼驱赶抗联骚扰的斥候回报,前方几公里处发现封冻河流一处,在小河上面的雪地上发现抗联逃跑痕迹,是刚刚通过不久的痕迹。 吆西吆西!秋野心中落了底,这个猎户没有说谎。 聚集了一群高级军官与参谋,七嘴八舌发表了各自见解后,秋野向佐佐木到一发去了电报。 我部经数天追袭,已将抗联追的筋疲力尽,匪军给养断绝被迫回归他们的大本营进行补给,天佑吾皇终于让我找到了他们的重要的密营地。我部准备明早赶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匪军营地,摧毁之。 一小时后,佐佐木到一回电:我本人同意秋野君对敌情的分析,望君努力!秋野君坚持不懈的精神终于要结出硕果,吾深感欣慰!另不应只注意前面逃跑的匪军,请派出尖兵四处搜寻,保持两侧翼安全。若能一举消灭这支匪军,吾愿为秋野君贺!剿匪大计不可懈怠,既已发现敌军密营所在地,就应迅捷出击,不给匪军以喘息之机。 佐佐木到一是一个资深的将领,掌握着很多秋野不掌握的资料,按照秋野提供的所在地大致方位,佐佐木到一对比地图发现,那是一块人迹罕见的地盘,他甚至细致询问粮草辎重是否需要补充。 收到佐佐木到一的回电,秋野沉思了半天。 一小时后,哈欠连天的一大队指挥官岛村中佐被传令兵叫到了秋野的临时指挥部。 “岛村马上出动!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河边,顺河谷追击抗联。” 岛村一时间还没有从困意中醒悟过来,疑惑的反问道:“可是阁下,我们不是一贯夜晚宿营,天亮才追袭的吗?” “啪!”岛村毫无意外的挨了一个大耳光,“混蛋!上级的命令有什么可质疑的吗?” 看着怒气冲冲的秋野,被打醒了的岛村吓得慌忙挺直了身躯大声嚎叫:“嗨依!嗨依!” 又半小时后,脸颊肿了半边的岛村率领着一大队千余官兵蜂拥涌出了宿营地,向前方河谷赶去。 秋野刚才开了窍,忽然感到自己几日来的追击行动只注重兵力的集中问题,忽略了快速机动。如果早一点派出轻兵疾进,也许早就抓到了抗联的尾巴,不过现在一试,也不为晚。 凌晨,天光微明。李凤山终于快走到山岭与盆地的交界处了,向东望去已经能看到两座低矮山头之间展现出来的白皑皑平展的盆地小平原。 “砰砰!”这是断后的战士在鸣枪示警,预示鬼子追上来了。 走喽,走喽!猫捉老鼠的游戏又开始了,不过这次谁将是猫?谁又将是老鼠?李凤山回望自己身后,远远地看到一队火把迤逦而来。 “报!”断后的后卫中队长通过步话机向李凤山汇报:“敌军约一个大队,急行军尾追!距我1公里……,嗤嗤……哎啥老破玩意,我快没电了……” 后卫中队长的步话机电池不行了。气的李凤山一跺脚,混蛋,净捣乱。 “通信员!即刻传我的命令,与敌接火!边打边撤不得恋战。” 第389章 大战前奏 后卫与敌接火了,按照李凤山的要求边打边撤。这支抗联的机枪弹所剩不多,也不太敢长时间封锁河面,打打停停,火力不甚强,这也给了后面追袭的鬼子以信心。 岛村看到自己的部队终于咬住了抗联,惊喜的跳了起来,啊!联队长让自己雪夜急袭这一招赌对了,抗联肯定没料到自己能跑这么快。 判断失误那就要付出代价的!岛村恶狠狠的观察着抵抗中的抗联,见抗联火力密度弱,机枪时响时不响,步枪手中也有不少家伙不开枪,只是拿着枪虚晃,心中窃喜。 原来这些匪军真的是弹药不多了,这真是天佑大神。 抗联后卫交替掩护又后撤了一段距离,慢慢向李凤山的主力靠拢。李凤山观察到鬼子已经追到距离自己后卫约400米的地方了,决定故技重施,想再次踏上滑雪板飞奔甩开敌人。 “通知……”李凤山刚说完两个字,朴吉松踏着滑板疾驰而至,唰的一声一个急停停在了李凤山面前,李凤山见朴吉松背上背了一台步话机,微一愣,这小子不在前边,跑回来干什么?还亲自背着步话机。 朴吉松急道:“马司令叫通了这台步话机,新命令。” 新命令是要求李凤山就地阻敌,以待敌大部队聚集,另马迁安没有说的一个原因是,构筑包围圈的抗联大部队还没有完全隐藏好踪迹。 “多长时间?”李凤山急问。 “那要看东京联队的主力什么时候到。” “成!没问题,哎?” “什么?” “弹药!一万发马克西姆机枪弹,一万发德普机枪弹。” “呃!半小时送到!”马迁安在步话机里停顿了一下,其实他想调侃李凤山,眼瞧着就两年了时间过去了,马迁安还记得第一次与李凤山见面时,李凤山异常得意的告诉他,机枪还有500多发子弹时的神态,‘你可劲造,我还有500多发子弹!’,那个自豪啊!李凤山你怎么对弹药的使用还是这么吝啬?2万发子弹这么小气。 半小时后,一小队马拉雪橇赶到了李凤山的部队中间,交接了超过10万发子弹,惊得李凤山张大了嘴巴。 后勤处长忍住笑,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的对着李凤山汇报:“司令员说了,以后像补充弹药这种事,不到十万发这样的小数目,最好不要烦他,他还要考虑大事情,说不值得为这样的小事操心。” 啥?李凤山窘迫之余心中也着实感激马迁安,任务压下来了,但小马兄弟是真够意思,皇帝不差饥饿兵,弹药补充大大的,减少了自己抗击敌军的压力。 “同志们!”李凤山指挥着节节后退的自己的士兵,“占领河谷边缘的两处山头,堵死鬼子冲锋道路,一人一枪战斗到底,为大部队全歼敌军创造条件!” 剩余的士兵随着李凤山的话音,迅速滑到李凤山所指的山脚下,卸下滑雪板扛在肩上,奋勇攀上百余米高的两座小山头,随即相应向两边尽量扯开,占据了数百米延长的山梁,死死掐住了河谷通往盆地之路。 鬼子爬冰卧雪,交替掩护攻破了李凤山设在河谷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蜂拥追击残兵。 鬼子兵沿着河谷河道及两岸奔跑,越过抗联阻击战位时,残忍的将受伤未死的失去抵抗能力的战士用刺刀捅死。担任后卫的10中队指导员张光耀重伤跑不动,英勇的拉响了手榴弹。 李凤山在望远镜里看的清清楚楚,恨得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嘴唇,鲜血流淌到下巴也毫无知觉。 “啊……!”李凤山悲愤粗犷狼嚎一般的长嚎响彻在河谷中央,“传……我……的……命……令……!不……要……俘……虏……!” 鬼子兵行进到河谷出口处,遭到了李凤山最凶猛的火力反击。 “喀喀喀喀喀喀……” “嗒嗒嗒嗒……” “嘭嘭嘭嘭……嘭嘭嘭……” 各式武器猛烈开火,从山顶至山坡,大大小小的火力点不计成本猛烈倾泻弹雨。 岛村率领的联队一大队从未经历过如此密集的弹药攻击,一时间竟然被打傻了,扔下100多具尸体狼狈退出了抗联机枪的射界。 岛村惊慌之余无奈将事情上报,招过通讯兵口授电文,“快报!匪军全力反扑,火力凶猛,时生平所未见,数分钟内落弹万发,我追击部队之前锋几乎全部玉碎,请求支援。” 正在整队开拔的秋野收到了电文,不怒反喜,第一时间发来电文:拖住他,不使敌军脱离接触,否则军法从事,我即刻启程消灭这股悍匪。 岛村无奈,只得尽力发起攻击。岛村兵力不占多大优势,自知无力消灭面前的这股抗联,对自己的下级指挥官下的命令中就少了很多气势,诸如必须,马上,全力的词汇未出现。 部下心领神会,进攻立刻减弱,一遇稍强一些的抵抗,鬼子兵们磨磨蹭蹭,军官也不说不训斥。 这种状态很快被李凤山察觉,李凤山在愤怒的驱使下,甚至对岛村发起了两次反冲锋,将岛村打退了数百米。 双方心有默契,拉锯般的来来往往,你追我就退,你退我就追,互相在远距离上对射。 秋野率领着剩余的主力经过4个小时狂奔,在上午九时终于赶到了离岛村激战的战场后方一公里处,抗联侦查员隐藏在距离河谷不远处一座巨大山岭顶端,见大批鬼子主力出现,马上及时通知了这一新情况。 数分钟后,李凤山接到了杨靖宇的命令,“你部阻击任务已完成,现立刻向正东方向撤退,有多快就多快。” 李凤山部迅速行动起来。 一个中队长整队滑下山顶,掠过李凤山附近时,李凤山见队伍中没有伤员,一把捞住中队长大喊:“妈的比!伤员呢?谁让你把伤员扔下的?” “副支队长,伤员不能踏滑雪板,自愿在山顶隐藏,待我们打胜了再来救助他们。”中队长略带无奈的解释。你又让我们快,又让携带伤员,这根本就是矛盾,你还骂人? 李凤山勃然大怒,山顶隐藏?藏得住吗?万一鬼子搜索山顶,伤员哪里跑?后卫中队撤退不及被鬼子消灭大半的情景浮现在李凤山眼前,张光耀拉响手榴弹时的坚毅表情同时涌现在李凤山脑海里,张光耀,战功赫赫顽强无比,马上就要提升他为教导员了,好兄弟,好哥们,就因为撤不下来而死。 “混蛋!你就是爬也得把伤员给我全部背走!少一个我毙了你!” “司令命令让你以最快的速度撤退!”中队长不服气的提醒暴怒中的李凤山,想使李凤山以大局为重。 在战场上,经常有撤不下来的情况发生,若总想着把行动不便的伤员弄走,这不现实。 中队长不是想驳李凤山的面子,也不是真想抗命不遵,只不过希望李凤山不要热血冲头,忘了自己最主要的任务。若队伍被伤员拖累,行动不便被敌追上,将完不成将敌诱进包围圈的最主要的职责。 战争的本质就是残酷。这种残酷往往掩盖在各种“崇高的”名义之下而被后人所不了解。 见惯生死的李凤山如何不知道?但今天他就像失去了理智一样咆哮着。 “我不管!我不管!不能扔下他们!扔下他们一会儿就得被鬼子捅死。马上!必须!尽快!我不想听到一个不字!” 李凤山须眉皆张。 数十名激战中负伤的战士被背了起来向下移动,部队行动缓慢下来,李凤山又被迫留下人打阻击。 显然李凤山的行为赢得了人心,健康无伤的战士争先恐后要求留下来阻击敌人,为李凤山撤退争取时间。一分钟内,小队伍就组成了。 李凤山苦笑着对这小组其中一个面孔憨厚的战士问道:“我不肯丢下伤员,可苦了你们了,也许你们会比伤员们还要早死,后不后悔?” “值了!”战士指着一个刚刚路过的伤员说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他活着就是我活着,他死了就是我死了!”战士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心窝。 李凤山斜眼瞄了一下中队长,中队长羞愧的低下头去。 在河谷里“奔驰了”数小时的秋野终于赶到了双方交战的战场,除见到双方数百具已经僵硬了尸体,还看到了跑出河谷正通过盆地的“狼狈万分”的抗联。 “吆西!”秋野透过望远镜发现,抗联竟然携带者伤员,虽有健壮者背负着他们,但这部分人却无法使用滑雪板,步履蹒跚行动迟缓。 秋野叫过炮兵大队大队长,对着前方一指,“速速组装火炮,对两边山头轰击,压制山头小部队。”秋野转过脸又对着跟在后面的几个参谋命令道:“告诉二大队鹿毛繁太,跑步通过河谷出口,全速追击,其余部队陆续跟进,出谷后加快速度分左右两翼包抄。” “皇军”一面炮火压制李凤山留下的阻击小队,一面蜂拥涌出河谷,出了河谷以后,两支快速移动的黄焦焦的鬼子一左一右向李凤山的队伍追击包抄。 杨靖宇站在盆地对面的山坡处,手持高倍望远镜担忧的望着盆地中移动的李凤山部。 第390章 红的雪(1) 李凤山部为掩护伤员,又留下数十人匆忙构筑了防线抵挡大队日军的追袭。但这种单薄的防线根本阻止不住日军前进的脚步,日军进入了宽阔的盆地,除留一部分人正面攻击外,其余的正源源不断分成数路饶过阻击阵地,形成钳子向李凤山合围。 为避免鬼子发现抗联的包围企图,抗联集中在此盆地的8个支队钧距离预设中心战场较远,马迁安率领的十支队1、3大队及纵队直属约一千人,趴伏在距离谷口与盆地交界处北侧2公里处,他的任务是在敌人完全进入盆地后,与埋伏在南侧的12支队南北对进,迅速控制河谷口,并立刻布置一条散兵线掐断鬼子的退路。 完成这个任务的前提是:李凤山必须将鬼子诱的再远一点,以利于马迁安左右插上之时,敌人的后卫后退不及,但现在李凤山部队里步行的战士一步一个踉跄行走的颇为艰难,按这种速度,恐怕没等鬼子的后卫从山里出来,李凤山就要被包围了。 糟!马迁安趴在一处突起的雪丘后面注意的观察着李凤山的部队,发现他们随奋力前进,但仍不时摔倒,再注意观察他们的脚下,终于察觉李凤山走入了一块“塔头甸子”,这是一种生长塔头的湿地和沼泽,现在这天气沼泽早已冻住,虽不至于陷进去,但一墩墩的“塔头”之间深浅不一,却极易使奔跑着的抗联摔跟头或崴了脚。 几乎所有的抗联高级指挥官都为李凤山捏着一把汗,谁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李凤山被围,这不仅代表着李凤山部大量的伤亡,也代表着鬼子没有被引到预设地,埋伏在周围的抗联主力有可能完不成合围。 马迁安急呼李凤山,“李副支队长,我命令你尽快前行,不要拖泥带水。” 李凤山在剧烈的枪声中对着步话机倔强的喊叫:“我不能扔下伤员自己走!” 马迁安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又何曾愿意丢下受伤的伙伴呢?可是难道仅仅因为李凤山的“温情”,从而断送无数将士期盼已久,无数将领殚精竭虑做出来的这个计划吗?眼瞧着一头凶残的野兽就要进套了,若因意外使计划不能实现,一场干脆漂亮的围歼战就会变成击溃战,放跑了凶残的鬼子,天知道还要付出多大代价才能缚住这头野兽。 感情和理智之间激烈的斗争着,此时马迁安才体会出什么叫难以取舍,什么叫无奈。牺牲局部利益,成全大部利益,这都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啊,那些被追袭被不断打倒在地的士兵可都是自己朝夕相见的战友和忠诚的部下。 谷口处,鬼子的后队还没有出完。马迁安终于忍不住叫通了总指,请求杨靖宇派出援兵协助李凤山撤退。李凤山的部队长期奔波,身体已极为疲乏,若再不救援,恐怕就跑不动了。 “司令,凤山恐怕难以到达指定位置,我请求派出一个大队增援,协助他们后撤!” 稍倾步话机内传出杨靖宇坚定地声音,“你不准动!我正在安排!” 过了几分钟,马迁安发现杨靖宇所在的山坡处滑下一队士兵,再仔细观瞧,还发现了这队战士拖曳着数十架小型雪橇,就是老百姓家常用的小爬犁。 哦?干什么?明白了!杨靖宇是想用这些小雪橇驮运伤员,拉着雪橇跑总比背着伤员跑要快一些。 秋野终于“肃清了”谷口两边小山包上的抗联阻击小部队,仅余的数个抗联亦在被追击中,此地已经安全。秋野踏着被炮弹硝烟熏黑的“黑雪”,得意的登上其中一座小山包,传下命令在此地设置炮兵阵地。 前方被追击的抗联没有跑多远,秋野伸手比划了一下,粗略的目测出那股抗联大约距离自己一公里左右,而自己的左中右三支部队距敌不足300米,再过一刻功夫,包围这支敌军就将成为现实。 嗯?秋野发现了杨靖宇派出的援军,不过这支只有寥寥数十人的小部队引不起秋野的兴趣,他现在考虑的是本地是否有抗联的密营和学校,通过这小股援军出现来判断,本地应该有其他的抗联存在。 秋野不去注视远处的战斗,而是将望远镜再抬了一个高度向盆地对面的山区搜索,在高倍望远镜的帮助下,秋野费劲但终于成功的将自己对面3公里的位置看清了,那里也有几个像是高级军官样子的抗联对着他指指点点,在那几个抗联军官周围,几十人很“慌张”的准备着将一些杂物搬上雪橇,有弹药也有一些文件纸张贵重毛皮等东西,这显然是在做逃跑的准备工作。 秋野眼珠死死盯住其中一人的面容,越看越觉得眼熟,脑海中急速搜索了一会儿,忽然轰的一下想了起来,吆西……这人非常像杨靖宇。 日军与杨靖宇战斗多年,关于杨靖宇的档案有几尺高,临来前野副昌德还特意下发“匪首”杨靖宇的照片等资料,比对这人与身旁其他人的身高,秋野“断定”这人八成就是杨靖宇。 秋野心中狂喜。天大的机会忽然降临在自己的头上,一时间让他惊喜的差点晕了过去。活捉或击毙杨靖宇该是一件多么大的功劳?秋野一瞬间甚至想到自己的军衔有可能上调一级的问题了,杨靖宇出现在此地,预示着这里肯定有一个大型密营,也许就是找寻好久的抗**部所在地。 被想象中“功劳”冲昏了头脑的秋野不顾一切的嚎叫起来,右手急促的挥舞着发布着命令。 追击!追击!不惜一切代价冲上对面的山头!所有火炮全速向前推进! 此地距离对面3公里以上,秋野随队携带的16门步兵炮射程不够,必须要前进一段才可以发挥作用。 对面山坡的杨靖宇也观察到了秋野,看到刚从山谷里出现的火炮不再向附近的山坡推进,而是直接向自己的方向开来,不禁对着身边站立的李兆麟咧咧嘴巴笑道:“看来秋野发现我们了,诺你看,他把炮兵阵地前移了,照理说他要是打凤山的部队,不用推得这么近。” 你故意的!李兆麟歪头瞄瞄杨靖宇高大的身材,似是配合着说了一句,“你故意往显眼的地方站,又那么高个子,想让人不注意都难啊!哎快点去掩体那里吧!等一会鬼子炮弹飞过来,你感情身高体壮的能挨上两发,我们这些人挨一发都受不了。” 杨靖宇笑着拉起李兆麟向掩体中走去,一边走一边回道:“我没那么厉害,挨上一发炮弹也完。” “哈哈哈……,你这家伙!”李兆麟抬头眯着眼看了一下太阳,接着说道:“今天可真是一个杀敌的好天气。” 明黄的太阳挂在东方天空上,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地面上除正打的热闹的中心战场,其他地方静悄悄的毫无声息,阳光洒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杨靖宇派出的小部队接应到了李凤山,伤员被迅速转移到小雪橇上陆续被战士们拉走,伤员们的速度快了起来,紧接着带动所有人的速度都快了起来,又“飞奔了”千余米,跑过了数百米宽的汤旺河冰封的河面,李凤山终于率部扎入了河岸后面的一道深坑。 长达数百米的深坑中静静坐着上千全副武装的战士,好奇的看着筋疲力尽,军服被树枝刮得破烂不堪的李凤山部。 李凤山与自己的部下一样,张大嘴巴吃惊的看着安静的保持战斗前状态的战友们。 附近有人传下命令,“十支队李凤山部不要停留,爬上河沟继续向山里转移。” 继续跑是为了给鬼子造成假象,让他们继续追击。谁料到这条大河河岸边缘,竟然有这样一条天然深沟,隐藏着如此众多的“死神”?李凤山没料到,鬼子们就更不能料到。 “杀给!”秋野完成了战场观察,没有发现自己周边有其他抗联出现,大摇大摆从山坡上下来,亲自带领着后队第三大队与骑兵大队并携辎重兵一并前进。 山坡上除了两个还在向李凤山轰击的九二炮小队外,鬼子的后卫部队已经全部出现。 马迁安的身体似乎冻僵了,悄悄活动了一下身躯,身下白雪发出嘎吱吱的响声,附近一个恼怒而又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谁?不要瞎动!” 这是一个严格执行命令的小军官在尽职责。马迁安随着询问立刻停止了身体的扭动。 你倒是快他妈点啊!马迁安盯着鬼子后卫的尾部,心中悄悄地给他们鼓劲,哎对对!再展开一点,不要拉成直线把队伍拉成那么长干嘛?挤一挤。 马迁安所处位置附近有500多人,这些战士俱都穿着雪地伪装服,不易被敌人发现。 在马迁安侧后数百米外一个天然大坑中,紧密的匍匐着数百没有雪地伪装服的战士,战士们的身上都洒满了白雪和枯草树枝作为伪装。这是十支队的预备队。 小花处在这支队伍中,鼓着嘴巴悄悄摆弄自己的两支驳壳枪。马迁安不让她参加第一梯队,张小花在生气。 “咚!”一声沉闷的炮声从杨靖宇所处的山头传了出来。三颗红色信号弹冉冉升上半空。 “咚!……咚!……”随后又有炮声陆续传来。 马迁安左后方4个九二炮跑组战士们刷的一下站起来,迅速撤去炮衣伪装,拉下了炮绳。 “哐!哐!……” 总攻开始!马迁安一跃而起,咔咔两声踏上滑雪板,大吼一声:“跟我冲啊!” 第391章 红的雪(2) 大团大团的雪雾随着炮弹爆炸骤然升起,几乎每团雪雾里都夹杂着断肢残枪随ng飞舞,雪雾散尽硝烟渐失之处,显示出黑乎乎的爆炸痕迹,星星点点的血污和肉体残块儿散落四处。 凡是射程能够得上鬼子后卫部队的火炮,在统一军令下,几乎在同一时刻同时向他们发射,炮弹呼啸而至,又轰然炸开。一分钟之内,鬼子后卫部队的阵型中落弹数十发。 秋野在炮声响起的第一刻就趴下隐蔽了,听声音这些剧烈的爆炸声离他并不遥远,远的有数百米,近的甚至只有十数米,弹片嘶嘶叫着掠过众人的头顶,巨大的爆炸ng也使秋野胆颤心惊。 “快快的查看情况!”秋野趴在“塔头”的缝隙里,嚎叫着命令附近卧倒一片的参谋军官爬起来侦查。 一个参谋埋身雪地中,左右摇晃着脑袋眼耳并用,默默的数了数炮声及落弹频率,认为已经弄清一个数据,满有把握的快速爬到秋野的左侧,喊叫着一本正经的汇报:“阁下,我认为我们已经被匪军大部队袭击,我目力及耳力所及之地一分钟落弹32发,据我判断他们最少有不下于10门大口径火炮。” 秋野恼怒的扭头狠狠瞪了一眼这个“数据帝”,凶恶的眼神将参谋逼退。 八嘎!我知道被袭击了!我想知道我被多少人袭击!他们是否正在向我包抄。秋野扭动着笨拙的身躯想站起来亲自观察。这些吃干饭的参谋们,如此不堪,竟然还没有人向我汇报我想知道的情报。 “嘘……”一声尖利的啸声忽然而至,秋野的警卫鱼跃将刚爬起半截的秋野猛的扑倒。 “咣!”一枚炮弹炸响在秋野附近,秋野感觉到自己身上一沉,压在自己身上的警卫身体一震,望向自己的眼睛里迅速失去了光彩。警卫的颈部被弹片击中,鲜血一下窜出一米多远,将秋野戴在头上的棉帽喷染得红彤彤的。 秋野急忙抛掉被血浸透的棉帽,任由血珠滴滴答答滴落也不管,心中做着急速的判断:抗联对准自己方位猛烈开炮,看样子是知道自己的指挥部位置了,决心敲掉自己。 当务之急是将后卫退回到山区,把持住后面的制高点,立于稳定之地后才可以从容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急袭。 秋野的联队散布在长1500多米,宽600多米的广大地域上,成数列纵队前进。前锋已经抵达冰封的汤旺河面,正气势汹汹猛烈追击前边溃逃的匪军;后边的辎重兵业已离开山区边缘上千米了,原安排在山包上的两门步兵炮已经打不到李凤山部,正在拆卸炮体准备随大队转进前方。 追击李凤山部的东京联队一大队岛村大队长被突如其来的炮声吓了一跳,后见抗联的炮击只是针对自己联队的后卫,没有针对自己发炮,岛村亦没有接到联队长秋野的新命令,“忠于职守”的岛村继续执行正在执行的任务,对后队遭到炮击毫不理会,指挥着部队踏上河面,凶狠追击。 日军中严重的等级观念及僵化的指挥方式决定岛村这样做。岛村执行命令的意愿是早已根植于骨髓中的,若没有新命令下达,他将会拼尽最后的一兵一卒也要追击李凤山部。 秋野被剧烈而密集的炮击震得头晕脑胀,脑中只想着如何逃过这个地狱般的爆炸地域,逃到安全的地方,根本就忘了部队前边还在追击的两个大队。 岛村的尖兵中队踏上了河岸……踏上了河面……已经过了河流中间线……。 对面依然静悄悄的,岛村目视着已经跑过河面正向更远处逃亡的抗联,终于下达了命令。 岛村“神气”的噌的一下抽出指挥刀,向前一挥:“杀给给……”。 一大队与李凤山对战中损失不少,此时还剩下800余人,在大队长岛村粗粒的嗓音中,后继几个中队蜂拥涌上了河面。 岸边天然壕沟里,7支队支队长陈翰章透过荒草的缝隙,冷冷的盯住越来越近的鬼子,眼睛里寒光直冒。 “稳住稳住稳住!不要急!”陈翰章不回头悄声对自己身后的一个战士说道。 战士的右手紧紧搭在一个起爆器的手柄上,骨节处的皮肤已经发白,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陈翰章的背影,盯住他慢慢举起的右手。 鬼子大队终于到了“那条线”,此时鬼子的尖兵已经冲上了河岸,距离陈翰章只有30余米。 “起爆!”陈翰章用兴奋地变了调的声音一声高叫,右手向下狠狠一甩。 战士的双手随着这声高叫,下意识的狠狠按了下去。 “轰……轰轰……轰轰轰……” 顺着河面……一条长达上百米的巨大冰雾腾空而起!数十条混合着冰与水的水柱并排升起,恰似一面滔天ng凭空出现,闪电般的将这群鬼子的后路折断。 冲天而起的ng拍落回来,冰面瞬间像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待岛村回过神来,赫然发现自己身后出现了一条长达百米宽达5、6米的冰沟,沟里面涌动着升腾的水汽,巨大的冰块与炸飞的尸体落入沟中,拍起了一阵ng涌。 岛村仰面跌倒,手指指着这个“奇迹”,嘶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是无法预料。 这是一条清沟。与其他河面底下不同,这条河面底下由于有温泉小溪的注入,河面封冻最晚,冰面薄,下面有大量的水冰混合体。陈翰章部早就聪明的运用了这个自然条件,在薄冰层中小心的布下了数十枚电发火地雷。 上百鬼子随着这一连串的爆炸掉落到了水中,被水流冲入其他的冰面下。 岛村后路已断。还没等这群目瞪口呆的鬼子醒悟过来,刮风般的子弹扫射而至。河岸的地底下忽然冒出上千颗脑袋和同等数量的枪支,枪声爆豆般响成一片。 在平坦的河面上,岛村大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无处躲藏,被一排排打倒在冰冷的河面上。密集的枪火中,日军的身躯就像秋风中的残柳败絮一样摇摆着被子弹割倒,一时间,尸横遍野。 多达数百挺的各式机枪、冲锋枪肆无忌惮的喷吐弹流,将冰面打的冰块纷飞,冰雾腾腾。山坡上4挺重机枪退去伪装,对准冰面有顺序有步骤的画线扫射,清理趴在冰面上躲闪抗联平射子弹,处于射击死角的鬼子。 首先打响的短兵相接的战斗吸引了杨靖宇的注意,目视一会儿几百米外的战场后,杨靖宇很快判断出这股鬼子完蛋了,再也不值得关注,遂把目光又转向其他战场。 整个战场除秋野附近遭到持续的炮击外,还有几个运动中的炮组被打击,其余地方仅象征性的落下几发炮弹。抗联没有足够的长程火炮,也不可能对所有鬼子部队进行覆盖射击。 斩首行动!杨靖宇知道这个词汇还是从马迁安的嘴里听说的,他觉得言简意赅,比那个擒贼先擒王有气势。 杨靖宇有些“悠闲”的趴在简易掩体后面,手持望远镜仔细观察那块被抗联炮击的地域,“耐心”的等待秋野作出相应的反应。 从来也没有打过这样解气的炮击战,这个叫什么?哦!叫视距内炮击,属轻型火炮战斗范围。还有小马说过的一种叫超视距作战,不过那得是远程火炮,一炮打到十几公里。杨靖宇脑海中忽然浮现马迁安调皮诙谐的面容,这家伙还曾经憧憬万门齐鸣,仅凭炮火就将鬼子撕碎的战斗,那敢情好! “告诉各个炮兵阵地,再打一个基数!”杨靖宇狠了狠心,对旁边紧张等待命令的参谋下达指示。 每门九二炮一个基数就是20发,现杨靖宇手里各个支队带来的九二炮足有21门,这一家伙就是420枚炮弹砸下去。参谋吐着舌头兴奋地跑到通信班掩体,高声叫着传达命令。 杨靖宇挥手又叫过一个参谋,“你也去,通知各支部队向鬼子阵地压缩!” 杀声四起! 鬼子炮兵在指挥官急速命令下,顶着不断落下的炮弹,迅捷有序的组装起了步兵炮,除已被炸毁的几门,剩余的火炮零件被迅速组装到一起,他们不顾身边时常扫过的弹片雨,硬是坚持着组合了10门火炮。 “嗵!……嗵……”鬼子的大炮也开始反击了,炮弹落处优先指向了抗联的炮兵阵地。 秋野在硝烟的掩护下向来路的山头方向前进了百余米,穿透硝烟的遮蔽他看到了一南一北两支抗联像箭一样正在向河谷附近飞奔。 八嘎!这是要截断我的去路!秋野急了,对着自己身边狼狈躲避炮弹的军官下达命令:“速通知骑兵大队抛掉坐骑,轻兵前进夺回盆地入口,建立支撑点以待主力回撤。” 骑兵大队在这种雪地中早已退化成驮马运输大队,抛不抛掉坐骑都那么回事。骑兵大队指挥官终于得到了上级确切的命令,收拢住心慌意乱的情绪,执行起自己的职责来。 第392章 红的雪(3) 东京联队刚进入盆地的时候,全部队伍分成4个小集团,顺序依次为1、2、3、步兵大队、骑兵大队和炮兵大队及联队直属。4个小集团成菱形前进,第1大队最前,联队直属最后,2、3大队处于中间部位分属左右。 此刻积极追击“溃逃”抗联的第1大队已基本不复存在。第2大队及第3大队惶然未知的状态下,除将行军队形转换成战斗队形外,趴在雪地里毫无作为。是后撤?是前进?还是迎战越来越近的大群抗联? 两个大队的大队长不约而同向联队部方向派出了传令兵。 秋野躲开了炮击剧烈的地段,仓促组织起抛掉马匹的骑兵大队与失去火炮的的炮兵,再加上一些通讯、辎重、卫生、警卫等直属部队,秋野开始向来时的道路狂奔。 渐渐躲开了炮击的范围,秋野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赫然发现,一些身穿白衣,脚踏滑板的抗联先自己一步封锁了山口,一个个火力点相继建立,向自己的残兵猛烈开火,子弹不时嗖嗖的飞过头顶。 这个当上的实在是太大了点,秋野眼睁睁看着又一队行动敏捷的抗联在自己前方几百米外的地方滑过。秋野无奈的承认自己原先根本没看上滑板这种“武器”,现在总算意识到,装备这种滑板的抗联在机动能力上已经大大超过自己的部队。 战斗中,谁能迅捷快速的调动部队,谁的胜算就大。拥有高机动性的军队可以很轻松的找到敌人的软肋。并且在那个敌人致命的地方给予狠狠一击。这一击很多时候就可以让敌人一崛不振。 军队的机动作战,能让自己的战斗力得到充足的发挥,让敌人的漏洞全面的暴露,让打击无法不在,让对方应接不暇。这就是机动作战的好处,就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摧毁对方。 抗联有了优于自己的机动性,那自己这支部队前景堪忧,秋野现在只能祈祷抗联的滑板数量不足,不能组建数量庞大的快速机动打击力量。 前后左右四处是敌!自己已经被完全合围!抗联在稳步压缩自己的阵地,自己的部队正纷纷“构筑”各种掩体,顽强阻击抗联,战线勉强可以维持。 混蛋!2、3大队在干什么?跳入一个雪坑中惊魂稍定的秋野思维终于正常,吼着叫过来通信中队的队长,劈头盖脸一顿噼叭,“军人怎可忘记自己的职责?你电台的不开机,电话的不架线,连通信兵也不派吗?” 通信中队长捂着红肿的脸蛋爬回自己的“位置”,满腹怨气吼来了电话小队小队长,赏了他两巴掌后也吼道:“你的电话不架线,连电话兵也不派一个吗?2、3大队正在等待联队长的命令,你不知?” 最后,几个更倒霉的电话兵扛着电话线冲出了“掩体”,借助各种炮弹坑的遮蔽,快速的向着2、3大队方向架设电话线。 与此同时,通信中队的一架“大功率”电台也完成了开机,滴滴答答开始发报,另一台则在通信兵的调解下,寻找着战前曾经制定的那个频率。 联队总共有6部电台,除一部15w功率的,其余5部俱都是5w小电台,分别配属联队部与几个主要的步兵大队。 在三个鬼子集群之间奔跑的鬼子通信兵很快引起了抗联的注意,为了不使鬼子之间顺利联系,杨靖宇特意抽调两门火炮专门伺候这些灵活的猴子。 炮弹落点准确,十几发炮弹下去,架线兵连带着大团大团的电话线飞上了半空。 不过鬼子之间的联系方式不仅限于有线电话一种,2、3大队派出的传令兵也赶到了秋野的指挥部,带走了秋野的最新命令。 隆隆炮声中,抗**部通信班监听小组的战士捕捉到了一个清晰的语音频道,监听战士兴奋地扔下耳机迅速将这个情报上报。 日军的几台小功率电台都调整为按讲语音状态,亦在战场上形成了一个小范围对讲系统,指挥顺畅。那些架设有线电话的行为不过是备用手段,真正的通信是无线。 在电台里,传出来屋里哇啦的日语声音,被紧急招来的“日本反战同盟东北分会”的武藏手下不停记录,口中则不断翻译出汉语意思。 秋野命令2、3大队全力向东南方向突围,称自己也将率队向东南方向移动,共同进入汤旺河河道向南逃跑,称中午过后就将有飞机前来轰炸抗联,并引导掩护东京联队突围。 李兆麟听完翻译成汉语的秋野命令,冷笑了一下不屑的说道:“哧!早料到了!秋野也不怎么样嘛!” 杨靖宇笑着接话道:“仓促之间秋野能想到从这个方向突围,也算不简单了,东西两边山头都被我们占据,他不肯强攻是对的,而顺着汤旺河道向下游突围,倒还是有一些希望,起码能向他们的援兵方向靠近。” 抗联出色的电讯监听能力是秋野打死也想不到的,在秋野的脑海里,他根本就不相信抗联有如此“高级”的人才。秋野的想法其实是代表绝大部分日军高级军官的,他们还没有正视抗联的变化,不知道抗联已经脱胎换骨,在他们的心中,抗联只不过是一群获得一些苏式武器的没什么文化的土包子,乡巴佬而已。 秋野的狂妄和短视使他根本不注意保密的问题,将命令以明语“光明正大”的通过电波向部下发布,这便宜了抗联的指挥机关。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杨靖宇亦很快按照秋野透漏的信息微调了自己的部署。 东京联队2大队按照秋野的命令率先向汤旺河下游攻击前进,正面和侧面拦截的抗联1支队与4支队一部相应减弱了火力,部队相应停止向鬼子2大队方向运动,2大队没有耗费全力,“很顺利”的向东南方向狂冲了千余米,前锋一头扎进了河岸处。 与鬼子2大队相距几百米的3大队同时动作,期望跟随2大队后面,沿着他们杀出的血路借光逃跑。 3大队发起集团冲锋刚冲了不过几十米,就被“好像”忽然惊醒过来的抗联部队侧射火力拦住了,东边刚刚消灭鬼子1大队的陈翰章部及翻身杀回的李凤山部,争先恐后般以强大的迫击炮火、火箭筒火力及远远近近的机枪火力开路,硬生生挤进了鬼子2、3大队的空隙,截断了3大队追赶2大队的前进之路。 陈翰章部像一颗钉子一样凶狠的楔入了鬼子的品字阵型,不仅将2、3大队隔断,前锋已经可以攻击到东京联队直属集团。 抗联12支队、13支队、4支队及马迁安率领的半支10支队也根据当面之敌状况,或拦截敌军或攻击敌三个集团之间的结合部。 鬼子2大队仅仅跑到河边,就被早已部署在那里的9支队迎头兜住前进不得。 鬼子经过仓促的撤退行动,兵力更加分散,三个集团不仅没有按计划靠拢在一起,反倒被分割的更远,集团之间的人员交流被完全切断。 看到各部队经1小时奋战,终于成功的将鬼子分割在三块互不相连的阵地上,杨靖宇与指挥部的高级参谋们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杨靖宇他们最担心的是鬼子们互相靠拢,最后形成一团超过5千人的难啃的骨头,现在好了,第一个战斗李凤山部诱敌成功,成功将一个大队800余鬼子引入了绝地,并在抗联强大火力打击下,十几分钟胜负已定。第二是趁着剩余的三个鬼子集团妄动逃跑之际,适时出动快速滑板部队楔入鬼子部队空当处,对鬼子完成了分割包围。 遭到围攻的秋野集团面对抗联ng高过ng的进攻,不甘示弱。秋野一次又一次的派出敢死队,对准东南方向猛烈冲击,在部队被分割后,秋野终于醒悟过来,自己的突围行动仓促而欠考虑,面对潮水般的人数超过自己一倍多的,面对火力强度超过自己数倍的抗联大军,自己的突围行动操之过急。 对方远处山梁上还有预备队!秋野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自己周边的情况,看到了稍远处北方的山梁上正源源不断的开下抗联。 秋野看到的是6支队的后继部队,6支队扩编后人数高达3000人,今天早晨到达的不过是其中的一半儿,此时另一半儿也风尘仆仆从北方开回来参加战斗。 抗联从四面八方投入进攻,压缩鬼子的阵地,压缩……再压缩……。 鬼子也不断地开始反冲锋,爬起……冲击……卧倒再爬起……。 有几个地段已经进入了短兵相接混战的阶段了,黑压压的手榴弹与手雷在空中互相撞击着呼啸着,隆隆炸成一片一片,雪雾混合着血沫笼罩在双方的队伍上空。 鬼子枪法精准,抗联武器精良,弹雨如织!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耿殿君的12支队处,12支队顽强阻击着秋野的敢死队向东南方靠拢。杀的兴起的双方迎面对冲,谁都不肯后退一步,前锋倒下,后队涌上,在不过百米的相持地段双方倒下了数百具尸体。 马迁安站在山坡上,将自己面前的战场收入眼底。看到12支队伤亡惨重,心急如焚。 “炮队掉转炮口,全力支援12支队战斗!”马迁安脸色铁青命令自己所属的所有迫击炮手向12支队与鬼子交界处轰击。刚刚缴获的两门九二步炮也开始参加了战斗。 第393章 白热化(1) 叫通了耿殿君的指挥部,马迁安急急询问:“老耿!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 震耳欲聋的枪声中,耿殿君急吼吼的声音传出来:“那就对啦!我就在你炮火砸下的地点的后面,打得好!一小队鬼子全报销了!” “老耿!回你的指挥位置!”马迁安几乎是吼了起来,支队长带头冲锋?这还了得!一个优秀的指挥员指挥得当,可以让战士们减少伤亡,离开指挥位置岂不是乱了套了! 嗒嗒嗒急促的射击声,耿殿君一边射击一边忙中抽空高声喊着回答马迁安,“不行啊!撤不回去了,鬼子截断了我的后路,我这是带队伍来救耀祖的,他负伤了。” 吴耀祖以副支队长身份亲率一大队冲击鬼子,一大队几乎伤亡殆尽的情况下,耿殿君才带领的第二梯队冲上来弥补缺口,现在也已陷入鬼子反包围中。 总体战斗虽然向着对抗联有利的方向发展,但在某些局部战斗中,鬼子亦能施加反冲锋从而形成胶着。 在大部分局域,抗联凶猛攻击后死死啃住刚占领的地域,在新的阵地上发起接连不断,态度坚决的冲锋。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战斗依然胶着。马迁安身边渐渐汇集了一批战士,集合了一支由13支队1大队和10支队第二梯队组成的“强大”预备队。 马迁安透过远处阵地上不断升起的硝烟,仔细观察着局势,看到耿殿君终于在后继部队接应下站稳了脚跟,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 被围的东京联队骑兵大队、炮兵大队及联队直属两千多人经两个多小时“奋战”,已折损超过500人,另有近千的伤兵。 鬼子的顽强也引起马迁安的关注,这个28师团并不是日军中最顽强最精锐的部队,但也能做到伤亡超过一半的情况下不崩溃,真是顽固啊!马迁安望远镜里出现了几个身上捆满炸药的日军敢死队员,他们拼命张大嘴巴吼着什么,迎着抗联的弹雨跳跃着向前飞奔。 骑兵大队长与炮兵大队长都已阵亡,刚接替他们指挥的两个军官实在忍受不了这样悲惨的境地,先后爬到秋野的临时指挥部请求秋野改变作战部署。 “阁下!”新任骑兵队长请求道:“我们必须夺下那几个山头,否则我们的地形不利,一直遭受匪军的直射火力威胁。” 骑兵队长伸手指了指西边7、8百米处的几个山包,那里也正是马迁安的纵队指挥部。 秋野不得不重视部下的提议,触目惊心的伤亡与那边山头上抗联的重机枪火力威胁像两块大石头一样,沉重的压在秋野的心田。 “你准备什么方式进攻?多少人?”现在秋野集团还能战斗的只剩下包括轻伤员在内的战士1千4百余人,如果听从骑兵队长的建议攻击山头,那么就不得不停止东南方向的进攻,将东南方战斗模式转换成防御。兵力不足,有生力量只能用于一个方向的冲击。 2、3大队在秋野严厉的命令下,早已放弃向汤旺河道逃跑的企图,改为向秋野联队部靠拢,两支部队正在浴血奋战,若自己放弃打通与2大队会合的努力,在这个方向上恐怕又是功亏一篑了。 骑兵队长跨前一步,以一种“悲愤”的声调,叫出了绝望和恐惧,“阁下!最后的时间已经来到,为了陛下!为了帝国的明天,我请求采用ng式攻击!我们即使死亡,也要向支那人宣示,我们是最勇敢的武士!如果能以我们的死亡对支那人做一次心灵的震撼,那么他们就有可能丧失与我们再战的勇气,我的死!也有了意义。” 啊……!秋野发出了一声涵义复杂的感叹。 ng式攻击就是所谓的肉弹攻击法,将部队分成等分的十份,对着敌阵薄弱点一波接一波进行自杀冲锋,运气好的时候,敌人会被这种无穷无尽式的攻击方式吓呆逃跑,但运气不好的时候,莫说十波攻击,就八嘎的二十波又能怎样?乃木希典这个欺世盗名的家伙,拿人命创造出这么个绞肉机式的攻击法,真是……。 秋野从心底里反对这样的蛮干。但是……不这样做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低头沉默了几秒钟,秋野无奈的摆摆手,对着要玉碎的骑兵大队长说道:“去准备吧!告诉士兵们,带上口粮,万一我们突破敌人包围占领了山头,还是要坚守待援的,苦日子还在后面。” 一个鬼子通信兵匆匆爬进联队指挥部,递上一纸电文。秋野看过大喜,叫住了还未来得及爬出指挥部的两个大队长,将电文给他们看。 “做好准备!20分钟后发起攻击!”秋野握起已经冻得红肿的小拳头,示威般的对着西边山峰“砸”了一下。 抗联发射的炮弹渐渐稀落下来,这种情况不仅被秋野察觉,也被杨靖宇察觉。 杨靖宇眉头紧锁听着走马灯式的参谋人员的汇报。 “第1、第5炮兵阵地请求调拨炮弹” “9支队迫击炮弹告罄,重机枪子弹告罄。” “1支队呼叫要弹药。”…… 怎么打的?你们就不能省着点打?杨靖宇转过身,看到李兆麟与赵尚志也在指挥部里对着他大眼瞪小眼,不禁苦笑了一声,“唉……,武器好是好啊,可我们真的养不起,我也没料到,没料到……”杨靖宇又摇了摇头。 “通报全军!告诉他们弹药不多了,我只能对他们进行最后一次补给,节省点打不要像不花钱似的,滋水枪啊!” 杨靖宇为准备这次大战,将存放在抗**部的近40吨弹药一股脑拉了来,各支部队除自己随身携带的弹药外,补充的弹药都是从杨靖宇的家底里拿的。 半天没说话的赵尚志忽然发觉了什么,带着一丝疑惑问来讨要弹药的参谋,“马迁安要没要?” 周围的几个参谋一齐摇头。 为补给弹药方便,赵尚志特意在马迁安埋伏地点设立了一个稍小一些的弹药补给点,杨靖宇这里有25吨,马迁安那里有10余吨,马迁安负责供应安滨纵队及附近的全日呈支队,那边也是4个支队,人数约6千。 马迁安没有呼叫弹药支援,他那边的仗打得也很厉害,他们面临的鬼子集团人数最多。 赵尚志随即叫通马迁安询问弹药补给状况,得到的答案是他的“军火库里”还有7吨弹药。 “你是怎么打的?这么省?是不是鬼子排队让你打啊?”赵尚志诙谐马迁安一句。 “那可不!鬼子老傻了!”马迁安在那边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传授了节省弹药的办法,“告诉战士们,多打点射,少打连发。不见鬼子不拉弦啊!家底薄经不起折腾啊!” 观察员来报,打断了马迁安与赵尚志的通话。 “司令!你看!”观察员一手举着望远镜一手指向秋野的部队。马迁安随即也拿起望远镜顺着观察员手指的方向细看。 鬼子的简易掩体后面,一部分人拿枪抵抗抗联的攻击,另一部分人甚至还有闲心般的在脑门上缠布条,哦还有字?马迁安调整焦距看其中一个脑门,那个脑门上戴着的布条上书两个鲜血写成的大字:必胜! 哎这他娘的是敢死队,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么多人一起抽风。还不赶紧把帽子戴上不怕感冒发烧嘛! 鬼子要破釜沉舟了!马迁安心中一沉。 十余分钟后,一架日军双翼侦察机嗡嗡的飞过战场。几乎所有抗联战士都偷偷瞄了一眼这个哼哼呀呀的“不祥之物”。 所有人都明白,鬼子的飞机要来了! “注意防空!疏散部队,不要太集中!”马迁安面色严肃传下了命令,“每个小队指定一挺轻机或重机准备对空防御,其余机枪将注意力放到地面鬼子身上,不要被鬼子飞机吸引忽视敌人的地面冲锋。” 马迁安这次只拖来2挺大口径高射机枪,若是鬼子飞机只在高空盘旋,两挺机枪对他们的威胁还真不算大。只有鬼子飞机突进到低空,马迁安才能有足够的防空火力。 秋野坐在坑中,也抬头瞭望己方的侦察机,面露喜色。刚收到的电报告诉他,野副昌德与佐佐木到一对他的被围极为着急,两人请示了梅津美治郎,拿到了驻桦南县的第53航空队的指挥权。 野副昌德一叠声的对秋野打气,对秋野不畏艰辛深入匪军腹地并发现匪军主力表示嘉奖,表示已与佳木斯驻军长官沟通,即刻派出援军顺汤汪河谷北上,顺利的话明早即刻到达秋野作战之地,望秋野能够坚持到明日早晨太阳升起。 为配合作战,飞机已飞出,命令注意接收航空队领队的无线联络信号,频率为……。 “联队长阁下,联队长阁下!侦察机乘员与您通话。”坑中另一边的通信兵已经调整好电台,扭头招呼秋野过来接听。 鬼子侦察机飞行员一本正经的对秋野通报完自己的番号和名字,才汇报自己在上空看到的战场态势。 秋野气鼓鼓的捏着送话器吼道:“八嘎!我最想知道的是,你们派了多少飞机支援我?飞机波次间隔时间,好让我根据情况部署部队的行动。” 飞行员挨了训斥,回答的声音里就带上了一丝不满,“没好气”的回道:“阁下不想听战场态势,只想听来了多少架飞机?” “混蛋!” “哈伊!十分钟后将有18架川崎九八,2架川崎九九前来助战!” 第394章 白热化(2) 马迁安仰头望天空,眼珠随着鬼子的那架侦察机飞行轨迹转,心头算计着这个“小王八犊子”什么时候能飞到自己部队攻击范围内。 通信兵及时上报了杨靖宇的最新指令,简短的话语使马迁安心头一阵,心底好似有一团烈火猛的燃烧起来。 不只是马迁安担忧鬼子飞机的轰炸,几乎所有的指挥官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为了让大家坚定信心,杨靖宇发布了坚决的命令。 我只要东京联队! 十几分钟后,20架川崎轻轰炸机嗡嗡叫着,黑压压的掠过双方的阵地,没有扫射与投弹。因其飞行高度超过1千米,下面严阵以待的抗联机枪手也没有对空射击。 秋野不解的看着机群飞过,急的拿过送话器大骂不止。 又过了几分钟,大家又看到鬼子的20架飞机在远处空中编队,编成了一个大圆阵盘旋两圈后,一架飞机忽然脱离圆圈,以俯冲姿态凶猛的对准马迁安与秋野交战部猛冲下来,随后第二架飞机盘旋到位置后,以同第一架飞机相同姿态,相同角度的位置,跟在第一架飞机尾部也猛然俯冲下来…… 20架飞机几乎连成一线,从数公里外的千米高空中对准一个局域战场依次俯冲。 凄厉的呼啸声扑面而来。 一条长长的弹流猛然“tian到”了地面上,在抗联阵地上打出一条枯叶、冰水翻飞的弹道,鬼子飞机扫射的路线上,一个又一个战士躲闪不及,被子弹撕裂了身体……。 第一架飞机俯冲到位,扔下一枚炸弹,“轰”!惊天动地,大地一阵震颤,地上各种物品随着巨大的ng飞升而起,四处溅射,浓烟烈火滚滚扑面而来。 又是一条弹流从天而降,第二架轰炸机带着尖利的呼啸冲下来了…… 一颗接着一颗,一颗比一颗接近抗联马迁安部的主阵地。 地面上烈焰腾腾,硝烟滚滚,被抗联战士们用作掩体的马匹尸体血肉横飞。 “开火!”马迁安的防空火力也开始怒吼。 “嘭、嘭、嘭……”一架接一架的敌机顺次轰炸,炸弹顺着原野一路投掷,炮火硝烟顺着一溜巨大的弹坑向四周扩散。遭到扫射轰炸的抗联阵地被笼罩在浓浓的烟雾中。 “万岁!万岁……!”秋野的敢死队蜂拥爬起,借助轰炸造成的硝烟掩护,“奋勇”冲进了刚刚还是抗联战士坚守的这块阵地。 二十架飞机投下了20余枚航弹,呼啸着飞远了,大家注意到,这些家伙们在远处的天空中故技重施,又开始盘旋编队,准备着下一次轰炸。大家还注意到,一架飞机尾部拉出一条淡淡的尾烟,跟随大队盘旋几秒,脱离了圆圈独自向南方飞走了。 这是一架被击伤的轰炸机,被迫退出了战斗。 抗联阵地上伤亡惨重,马迁安知道刚才被轰炸的地域有自己的部队100多人,他面色沉重的注视着那块地域,盼望着战士们能奇迹般的冲出浓烟烈火。 “喀喀喀……嗒嗒嗒嗒……”还未散尽的硝烟中响起了自动武器愤怒的吼声,伴随着鬼子的惨叫和拼杀声。 秋野改变了冲击的方向,在飞机的配合下秋野正在疯狂冲击马迁安的包围防线。 第一次轰炸过后,抗联各部在杨靖宇的急令下,纷纷派出了自己最好的重机枪组,杨靖宇甚至将自己指挥部周边的4挺高射机枪和一门小口径高射炮全部派了出去。 目标:马迁安部,目的:协防马迁安对抗鬼子的轰炸机。 派出了自己的高射机枪后,杨靖宇又“眼睁睁”的看着鬼子剩余的19架轰炸机编组完成,这回他们分成两个圆圈,又依次俯冲下来轰炸,除了轰炸马迁安的阻击线,还轰炸了日军3大队与秋野集团中间地带,那里是全日呈的4支队一部,他们正执行隔离两部鬼子相互接近的任务。 指挥部内,赵尚志一拍大腿,闷闷的坐在石头上,随后一手柱腮,歪着脑袋盯住手腕上的手表发呆。 杨靖宇脸上也没了笑容,鬼子飞机太猖獗了,一次轰炸就令抗联损失上百人,若是炸在人员更密集的地段,损失还会成倍增加。 李兆麟从不远处的电讯班回来了。 “还没有联系上吗?”杨靖宇轻声问刚走进来的李兆麟,满怀着期盼。 李兆麟微微摇了摇头,有些为难的瞧着杨靖宇,试探着问道:“你说他们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毕竟时间太紧了些,准备时间都没有。” 杨靖宇沉吟半晌,踱到李兆麟的身边,将自己的手掌轻轻抚在李兆麟的肩头上,轻声但坚定的回道:“我相信魏拯民,他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秋野的敢死队前进了200多米,又被马迁安部死死拦住了。 又是一轮轰炸。 抗联重新建立的阵地上出现了十数支重机枪小组、太极盾格林机枪小组和高射机枪小组。 各个小组以最快的速度从抗联的其他阵地跑到了这块被猛烈轰炸的地域,到了地方都飞快的寻找到合适的掩体,或弹坑或人和马的尸体垒成的掩体,将自己手中的枪齐刷刷指向了天空。对准了远处盘旋的敌机。 秋野的部队在飞机的掩护下,在敢死队亡命的冲锋下,向马迁安的方向攻击前进了数次,前进了300多米。 吆西!在新的指挥部里,秋野满心欢喜的盯着自己的飞机,等待着又一次地空协作配合攻击战。抗联这些步兵终究是顶不住先进武器的肆虐,这块阵地几轮轰炸就让抗联后退了数百米,按照这个速度,再有2轮,不!再有一轮轰炸,自己就可以率领残部攻到山脚,进入树木掩护的山区。 一组十架九八轻轰呼啸着又冲下来了。 开火!开火!开火!…… 抗联阵地上长程火力在此起彼伏的口令声中打响了,枪口喷出长长的焰火,弹流喷涌,各式重型枪械上的长长的弹链剧烈的抖动着…… 哗哗……嘭嘭嘭……,无数仇恨的弹头飞上半空,形成一条条死亡弹路。 来呀!来呀……小日本……!无数粗犷的怒吼声响彻抗联阵地上空,压过了隆隆的爆炸声,抗联在顽强的抗击着用优势兵器武装的日军。 日军飞机发射的机枪子弹将抗联阵地打的暴雪飞扬,在漫天飞舞的弹片中,在颤抖的大地抖动中,在呛的人嗓子剧痛的硝烟中,依然不时传出机枪小组指挥员冷静的声音,“密位0杠00,角度30,35,40……70,过去了,下一架……” “咚咚……咚咚咚咚……” 一架“疯狂的”太极盾面对正北方向与自己成零角度的敌机毫不示弱,不顾与自己成一条直线的敌机可以轻易打到自己,在观察员的冷静的口令下,边调整机枪仰角边扣住扳机与敌机猛烈对射。 嗤嗤哧……鬼子飞机发射的弹流贴着机枪手身侧嗤嗤作响。 “轰!”一枚航弹在这架机枪后面十几米的地方爆炸,机枪手身躯一震,鲜血刷的从他的后背棉衣破洞里奔了出来。机枪继续哗哗响着,身负重伤的机枪手似乎不知道自己负了伤,仍旧对准后面一架正府冲下来九九轻轰,迎着它的机头,坚持打光了弹链里的子弹。 这架飞机终于遭到了致命的一击,前方机枪手位置的整流罩与驾驶员的整流罩都被凶猛的太极盾弹流击碎,失去控制的飞机发出巨大的啸音,沿着俯冲的轨迹一直扎了下来。 “轰轰轰!”惊天动地的一连串爆炸响彻地面,九九轻轰巨大的身躯狠狠摔在了雪地中,弹仓里的弹药与油箱相继爆炸,烈火喷涌,残破的大块铝皮与飞机零件四处迸裂,飞散在半空中。 壮哉!抗联!壮哉!勇士! 马迁安注视着太极盾机枪手软软倒下去的身躯,内心激动不安,即为他的勇敢喝彩,也痛惜失去了这个倔强的战友。 马迁安熟悉自己队伍里的每个“太极盾”机枪手,他只有不到十架这种武器,操练使用太极盾的枪手大多得到过马迁安的“真传”。 如今又一个可爱的徒弟“走了”。 副射手快速接上新弹链并移走战友的尸体,跳入战位,紧握枪柄抿着嘴巴继续听着观察员依然冷静的话语,“洞杠幺洞洞,35度,注意提前量,开火!” 哗哗……枪管又一次疯狂的转了起来,最后一架进入俯冲程序的敌机挨了十数发子弹后慌忙拉起转向。 鬼子敌机有秩序的轰炸第一次被打破了,在不屈不挠的抗联战士们不计伤亡,在抗联战士们迎头对射痛击中,鬼子飞行员忽然发现—自己不是中国大地上的“雄鹰”,也有可能是被猎人追杀的“野鸡”。 半个小时过去了,曾经肆虐无忌的鬼子轰炸机被抗联的顽强抵抗赶到了高空,再也不敢大摇大摆排着纵队俯冲到低空扫射轰炸。 三架被击伤的川崎九八拖着青烟,“哀嚎着”飞远了,抗联的凶猛抵抗击落了一架敌机,击伤4架迫使它们退出战场。 剩余的15架轰炸机盘旋在高空,时不时投下一颗炸弹。由于是在高空,炸弹失去了精准,偶尔还有一枚落在了秋野的附近,引得秋野对空又是破口大骂一番。 第395章 空中开花 日军的轰炸机继续在战场上空飞翔,这种飞机续航时间长达6个小时,从它们起飞到参与战斗直至现在,不过才飞行了2个小时左右,除去飞返基地需要的一个小时,这也意味着这些飞机差不多还能在战场上空“奋战”三个小时。这将给地面的日军提供强有力的支援。 杨靖宇在掩体内有些焦灼的看着天空,那里的日机依旧肆无忌惮高空投弹。 观察员报上来一个数字,言日机总共已投30-50公斤级炸弹一百余枚,如果它们满载的话,还将有大约4-5吨炸弹可以丢。 敌机仅仅丢下一半的炸弹就造成抗联超过5百人伤亡,还有一半?那岂不是还要几百战士伤亡?杨靖宇又一次将目光瞄向正东稍偏北的方向,那里有他的期盼。 早在战斗开始前,杨靖宇及李兆麟赵尚志等就已经估计到日本飞机必来助战,他们在以往的战斗中极少遭到大规模轰炸,但数月前马迁安的铁骊之战向众位高级将领显示,鬼子的大规模飞机轰炸不可小瞧,应早做应对之策。 为此,开战前一日,杨靖宇就与留在苏境内的魏拯民通过电报商定,要他们将训练之用的飞机飞过来,对猖狂的日机进行一次狠狠地打击,当时魏拯民是答应了。 抗联在苏境内的新兵及后勤基地规模越来越大,它不仅仅担负着训练原东宁劳工成为合格的步兵战士,还肩负着训练他们成为各种专业技术兵种。 基地内有魏拯民从s联人那里讨来的七拼八凑的日机,这些日机都是在苏日边境战中被苏军缴获的破烂货,有的是因故障停在前线机场撤退不及而被缴获的,有的是被击伤后迫降在苏境内而被缴获的,有的则是被击落但未爆炸,有部分零件还可以使用的。 这些破烂货经魏拯民大力搜集,渐渐集中在了抗联的基地。飞行员和技师技工则是南洋归侨,这些年轻人在陈嘉申的鼓动下,不远万里相继来到远东,投入到了抗联的“空军”建设中去。 抗战爆发后,旅居海外的大批华侨告别舒适温暖的家庭,回到战火纷飞的祖国。有的战斗在抗日战争的最前线,同日本侵略军进行殊死的搏斗,许多人献出了鲜血和生命,一些人被编入老蒋的国府军队中,还有一些华侨青年投奔了八路军新四军。 他们有不少人搏击在祖国的碧空,打击r本侵略者,抗战爆发后,米国、加拿大、菲律宾等国华侨创办的航空学校培训的一大批飞行员先后回到祖国加入空军,使中国的空军力量得到加强,全国歼击机飞行员中华侨占3/4,他们被誉为“保卫祖国领空的长城”。 来到s联远东参加抗联的华侨飞行员与地勤人员大约有200多人,其中飞行员80余人,在陈嘉申雄厚的物资支援下,在众多机师勤勉工作共同努力下,魏拯民收集来的破烂日机被修复十余架。除了这十余架原r本飞机,还有三架半新的川崎九八轻轰炸机,这三架飞机就是原满洲国军哈尔滨王岗飞行大队“叛逃”的那三架,在抗联秘密工作下,飞行员将飞机飞到了苏境内,归为抗联所有。 这些飞机中有8架川崎九五2式战斗机,这种飞机是r本双翼战斗机设计的顶峰,它具有出众的机动性以及无比敏捷的缠斗性能,最高时速420公里/小时。这种战机被r本陆航运用于r本本土、台湾、朝鲜以及伪满洲国,在抗日战争、诺门罕冲突和今年日苏边境战中均有出阵。 一队日式战机正急速爬升,经过200多公里的超低空飞行,这队战机终于赶到了目的地,领队高天成迅速解除了无线电静默,利用飞机上的大功率电台按设定的频率呼叫地面。 “洞洞幺!洞洞幺!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我是东北抗日联军空军第一歼击机大队大队长高天成!距目的地十公里,完毕!” 高天成高亢激动地声音传出了抗**指挥部的电台,守在电台旁的杨靖宇与李兆麟情不自禁的对视一眼。 杨靖宇大步上前,从电信兵手里一把“夺过”送话器,以一种激动难抑的声调发布了自己第一次指挥空军作战令。 “我是杨靖宇!现在我命令……”杨靖宇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将抗联阵地上空的所有敌机统统击落!” “高天成明白!”高天成双手猛力拉住舵柄,战机仰头直刺蓝天,身后一队战机迅速跟进,轰鸣着杀向战场。 “我们的空军!”面对着指挥部内的所有人员,杨靖宇攥起右拳举到耳边,向前猛力一挥。 8架川崎九五式战斗机与3架川崎九八轻轰的到来引起了敌我双方一阵小小的骚动。 地面上的鬼子兵面露喜色,若不是抗联近在咫尺的威胁,他们都要跳起来欢呼了。地面上的抗联战士则很担忧,他们不知道这些日式飞机是自己人,有的人不禁低声诅咒这些日机快点摔下来。 马迁安刚刚收到消息,知道这些刚飞来的“日式军机”其实是魏拯民派来的,急忙命令用各种方式通知自己的部队暂停对空射击。 秋野则在询问高空中的日军机群指挥官平田中佐,问他知不知道这队飞机是哪个部队。 平田疑惑的瞧着越飞越近的“友军”,讷讷不能言,他不知道这是哪里飞来的,但他打死也不会想到这些飞机是抗联的,是早已在苏日边境战争中“损毁”的那一批。 “秋野阁下!哪里来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会与他们协调好,联合起来一起攻击刚才的地域,阁下只差一步就可成功了,让我们再做一次新的努力吧!” 秋野闻言也没有再问,他与平田具有几乎同样的思维,来的这队飞机是日机,这还有什么疑问呢?知道与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都没有任何关系。秋野开始重新动员自己的敢死队,准备按照平田的建议,在飞机配合下再来一次进攻。 新来的一队飞机散开了队形,急速靠近了高空中盘旋的平田机群。 平田试图与对方飞行指挥官建立联系,却又不知对方电台频率,只得自己单独飞出了编队,将飞机左摇右晃做起了肢体语言。 没想到这支新来的战友不懂自己的友好,继续向自己逼近。平田惊疑之下发现对准自己迎面而来的川崎九五好像不懂空中规则,在这样飞下去它将一头撞上自己的飞机,这八嘎的什么飞行员啊? 平田一推杆想要避让,这疯子犯不着和他擦边,多危险的动作,这是向我显示歼击机的机动灵活吗?向我显示他“高超”的飞行技术吗?也不看看时间地点,今天这事好奇怪啊!回去后一定将此事上报,让上级狠狠训斥这些不懂规矩的歼击机飞行员。 “嗵嗵嗵……”高天成套准了一架轰炸机,手一动狠狠地按下发射钮,飞机改装后安上的两挺12.7毫米口径机枪怒吼了,两条弹流准确扎进对面的轻轰机头。 川崎九八只有一个发动机,安装在机头处,发动机是它的薄弱点。 被打中的川崎九八机头上碎片横飞,螺旋桨失去动力立刻停转,机头向下一沉,身躯向下飘落。 “嗵嗵嗵……” 一瞬间,毫无防备的日军轰炸机被干脆利落的击中4架,哀鸣着拖着浓烟向地下摔落。 8架攻击后的战斗机掠过了日军轰炸机群,在稍远处转向预备重新冲杀。 短暂的慌乱后,日军轰炸机群开始顽强反击,现在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些“日军”战斗机是披着羊皮的狼啊!这些驾驶员是敌非友已经确定,至于他们怎么弄到的日军飞机?现在还有时间考虑吗?也许这些飞行员是叛逃的日军内部人员,这谁说的准呢?自己不也曾很愤怒上司的打骂和欺压吗?不也幻想有一天干掉上司架机逃跑投奔敌国吗? 仅仅胡思了几秒,日军轻轰的飞行员就不得不逃跑或者迎战。日军飞行员的心思不一,在飞行长官挂了以后,有的仍然选择了战斗,他们认为对手驾驶的这种飞机速度并没有什么优势,自己这方每架飞机上有两个人,前后都能开枪,拼一拼是有可能的。 双方飞机上下缠斗,混战成一团,“砰砰砰”的枪声响彻在高空中,不时有被击中的飞机鸣叫着冲下地面。 地面上秋野的士兵与抗联士兵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空中的奇景,静静地凝望着,忘记了继续拼杀。 空中的战斗给与双方战士极其惊诧的百思不得其解的联想。这是怎么回事?鬼打鬼喽! 缠斗中,抗联战士驾驶的战斗机逐渐展现了机动性和敏捷性,鬼子的轻轰虽然也可进行空中战斗,但其诸多数据比照战斗机却相差甚大,一番激烈的空战,参与战斗的10架鬼子飞机被全数击落,抗联飞机仅损失2架。 对于逃跑的5架飞机,抗联的战斗机则没有兴趣追赶,因为……追不上!两种飞机航速相差不大,鬼子飞机已经跑远,只能望机兴叹了。 战场上空被抗联的战机占据,早已隐藏在远处的3架抗联川崎九八轻轰大摇大摆出现在鬼子阵地上空,呼啸着俯冲投弹。 秋野眼睁睁看着空中优势互转,心头五味杂陈,自己面对的抗联不仅人数众多,步兵武器也比自己精良数倍,战斗意志甚至强于己方,现在连飞机也出现了,自己还能坚持到明天早晨吗? 秋野看了看被炸得七零八落的阵地,又环视了一眼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伤兵,长叹一声慢慢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自顾自对自己面前的长刀擦拭起来。 第396章 最后决战(1) 抗联飞机“疯狂“的投下所有炸弹,重达1500公斤炸弹倾泻到鬼子阵地上。这些飞行员也不知道是谁训练出来的,投弹方式与鬼子完全不同,鬼子飞机是盘旋半天才扔下一颗炸弹,精打细算像个小媳妇。而抗联飞行员完全就像败家老娘们一样,对准鬼子不要钱似的一扔一大堆小炸弹,数分钟后投完弹没了本钱的飞行员又嗖嗖飞走了,来得快走的利索。 见到鬼子阵地被炸得烈焰腾腾,马迁安憋在心底的一口恶气总算出来了,咧着嘴巴呼叫杨靖宇。 “司令!炸得好炸得好啊!让他们回去补充弹药再来一次好不好?”马迁安算过了,最多两个半小时,这些飞机就可以完成一整套飞回、装弹、再飞回的程序,用炸弹炸鬼子总好过强攻。 杨靖宇没有料到还有贪心不足的家伙,哈哈笑了两声对马迁安解释道:“安子你别太贪了,老魏还为这次出击犯愁呢,他这次可是霸王硬上弓,没经过伊万诺夫同意就把飞机飞过国境线了,这要让鬼子抓住把柄,可真是个事儿,你还想让他再来一次?你知足吧!” 哦!还有这背景呢!我还以为史大岭又放宽对抗联的支援条件了呢。不过……说什么?现在这事还在伊万诺夫这个层次上?那就好办多了! 抗联的飞机投弹扫射,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抗联各支部队痛打落水狗,又向前狠狠的压缩了一次鬼子的阵地。 马迁安部投入了预备队,不仅一口气收复了刚才被鬼子夺去的地盘,重新将秋野集团赶回了原地并又夺占了原属鬼子的一大块阵地。 经过一番迅猛的冲杀,双方又一次胶着起来。鬼子虽看似奄奄一息但却顽强的顶住了抗联的这一次进攻。 枪声炮声似乎在某个时间点嘎然而止,双方猛烈的搏斗了一阵,现在像脱了力的巨人一样,都在剧烈的喘息。 不过现在双方心里都明白,如果双方都在没有外力帮助之下,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抗联,抗联停止进攻的原因肯定是在蓄积致命一击的力量,而秋野现在已经无力可续。 抗联最新的命令下来了,午后2点总攻!现在的任务是监视、休整、进食、补充弹药。 秋野捂着腹部的伤口坐在坑里发呆。他的自杀行为被一个“不开眼”的忠心耿耿的卫士阻止了,杀到一半就被卫士扑过来抢走了指挥刀。八嘎的这个卫士难道不知道剖腹是成神之路吗?阻止我剖腹就是与我作对,一点耻文化都没有!粗鲁的家伙!一老拳把我打倒然后拖着我后退,军人形象都被他丢光了。 秋野心中愤愤不平有怨念,你以为自杀的滋味好受吗?救我干什么?等会儿还得来一次,很痛苦的知不知道?秋野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卫士,低声咒骂了他一句。 都绝望了吗?秋野环视周围坐着的一圈大大小小垂头丧气的军官,趁着抗联暂未进攻,秋野附近的军官都聚集到了这里接受命令。 “秋野阁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摆放在秋野身旁的电台里忽然传出2大队大队长的声音,众人都从这个声音里听出了黯然的意味,联想到2大队人数少于这边,被攻击力度差不多,状况可能比这边更惨,众人都打起精神听秋野如何回复。 2大队大队长呼叫了数声之后,秋野才像被猛然惊醒了一样,喃喃的呓语道:“还能怎么办?让我们像男人那样有尊严的死去吧!不要给你的国家和家族抹黑!” 秋野是存了必死之决心的,打了这样一个大败仗,说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即使有援军将自己救回去,也难逃一死,自己这个级别的替罪羊正合适。 秋野说完这句话后,像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一样的老人一样,脸色迅速的苍白下去,再又一次失去意识之前,指定了接替自己指挥的军官。 与秋野指挥部里愁云惨淡的气氛相反,马迁安气定神闲的观察着对方的阵地,琢磨最后一击的方式与进攻方向。 一阵吵嚷声音传来,马迁安好奇的回过头观望,就见张小花率领着几个人押着两个飞行员模样的人,自己挥舞着手里的驳壳枪,“张牙舞爪”的过来了。 搞嘛呀?抓到两个鬼子飞行员?送战俘营押着就是,弄这里来干嘛?马迁安脸一板,开口就要表达自己的“不满”,真是的,姑奶奶您老人家消停会儿行不行? “司令!这两家伙不老实,满口鸟语还管我叫同志,呸!谁跟r本鬼子是同志!” 两个飞行员都穿着厚厚的飞行服,脑袋上戴着头套和飞行帽,以马迁安的眼光判断出这是日军陆航飞行服,还有臂章呢。 “不老实就揍呗,都当了俘虏了没有一点俘虏的觉悟?”马迁安感到奇怪,多大点屁事儿啊,事事请示我忙的过来吗? 张小花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凑到马迁安身边踮起脚对着马迁安的耳朵悄声说道:“揍了!不过这俩小子还算聪明,在雪地上写了几个字,要找抗联的最大的同志杨靖宇,我先给你送来了你看看能不能套出点啥来?” 两飞行员诧异的看了看马迁安,没想到这首长也混不讲理啊!一个飞行员立刻开口叫起来,叽里咕噜英语里还夹杂着方言,除了同志、抗联、杨靖宇这几个词汇能听清外,其他的词汇难以听明白,马迁安的英语很差,鸭子听雷,但看这两人着急的样子,他又不能不听。马迁安再细一听,哦闽南话,是够难懂的,闹半天张小花这帮人不懂闽南方言也不懂英语闹了笑话。马迁安在南洋的时间不短,闽南话说的不错,刚才是一时懵住没有分辨出来,语言这东西,不用就忘,不过一旦回到这种语言环境下,片刻就可恢复大半。 听了一会儿,马迁安弄明了真相哭笑不得对张小花说道:“放了放了!是同志!人家是南洋归侨飞行员,本来被鬼子飞机击落了心情正郁闷呢,没成想还被你们当成鬼子飞行员,这心里冤呐。” “我们的飞行员?为啥穿鬼子军服?戴鬼子臂章?还不说中国话?”张小花一边兀自犟着嘴,一边心虚的看着鼻青脸肿的俩同志,害怕人家找她算账。 马迁安横了她一眼,谁说他们说的不是中国话?中国地方大着呢,这俩华侨感情只会这一种中国话不会说国语。穿鬼子飞行服也好解释,飞机都是鬼子的,弄几套飞行服有什么奇怪的。 弄清楚后,张小花顽皮的吐着舌头给两位饱受“折磨”的华侨同志赔礼道歉,乖巧的让人发不出火来。 飞行员只好抚摸着脸上的伤痕,苦笑无奈的接受了张小花的道歉。 见马迁安又将眼光转到自己身上,张小花扔下飞行员借故“落荒而逃”。 俩飞行员不肯走,两人像找到了交流对象一般跟在马迁安的附近。见总攻时间还早,部队都已部署下去已经就位,马迁安也没有“请”两位飞行员下去,交流了几句问明了他们的姓名。 “狄东升是吧?”马迁安问一个身材瘦小,脸肿的像猪头一样的飞行员,“你刚才说是陈嘉申老先生派你来的,那陈老现在可好?” “不太清楚,我是两个月前见到的陈老,那时间陈老正招兵买马的说r本人要来马来亚,我还不信,现在他们真的攻占了马来亚,陈老真是神人。” “哦!那你见过陈晃吗?就是那个总跟在老先生身边的保镖。”马迁安装作混不在意的样子问了一句。 狄东升抓着脑皮稍微回想了几秒,另一个飞行员迫不及待替他回道:“见过,就那个胸口碎大石的那个,欢送会上表演了的,哎马司令你认识他?” 马迁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接着问:“两位还见过谁?给你们留下深刻印象的?” 这范围可大了,见过的人不少,欢送会上陈氏公司上层人物可出席了不少,不知道哪个算是留下深刻印象的?这小马司令云山雾罩的想问什么? 两人矶里哇啦的说了几个人名,马迁安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摆了摆手不谈了。 “你们二位是现在就想回到苏境还是留在这一阵儿?要是想马上回去,我派刚才那个女同志带人送你俩过境,你们看呢?”马迁安不想谈了,这俩人说了半天说不到重点上,我不就是想知道尤文婷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谈男朋友了吗? 两人面面相觑对视,什么?刚才那个厉害的大姑娘?脾气有点燥吧?我们虽然不记同志们打我俩的仇,但是看到那姑娘,那不是勾起“伤心事“吗?脸还疼着呢。 两人一齐摇头,异口同声回道:“留在你这,我们还能参加战斗呢,打完这仗再走不迟。” 下午一点四十左右,马迁安看到纵队宣传科长于冠一和副科长王基石,这俩小子指挥着一排司号员将很多电喇叭往阵地前沿移。 “嗨!干什么你俩?上前沿啊?” 于冠一忙的满头大汗,一边急步走着步下山坡,一边扭头汇报:“啊!那什么!政委说等会儿吹冲锋号,让我们把电喇叭用上,吓死他小鬼子的!” 第397章 最后决战(2) 秋野昏迷过去了,在众人最需要他的时候放弃了他应尽的“责任”,继任的最高指挥官联队参谋长宇津大佐略带无奈的接过指挥权。 若是平时,宇津能拿到全联队的指挥权,肯定会在梦中笑醒,只因为秋野太爱把权,平时都是将宇津视为空气的。但是现在宇津根本没有了大权在握的那种欣喜感,反倒有一丝厌恶秋野撂挑子的表情,日后在东京联队的战史上,将会这样描写:继任指挥官宇津大佐不比他的前一任聪明,虽经英勇奋战,依然没有给大家带来胜利,全军覆没。 宇津是一个重视荣誉的人,可惜命运却捉弄他,让他担负最后战败的名声。 胜利?想都不要想!经过粗略统计,自己全部加起来的兵员已经不足3千,这里面还包括1千多轻重伤员,估计能拿起枪参加战斗的已经不足2千,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两千能战斗的兵还分散在3个地方,首尾不能相顾。 “噗!”的一声轻响,一颗子弹打在大坑的内壁上,在冻土上钻了一个小眼儿。宇津早已失去了警觉,根本就不为所动。他知道这颗子弹肯定是抗联狙击手所为,这些杀神枪法精准,躲在隐蔽的地方躲在三八枪有效射程外,冷酷而不失效率的射杀着己方隐藏不好的士兵。 己方的神射手们刚开始的时候还敢于与对方对射,不过在最勇敢的几十名“枪神”真的成神之后,没有人再愿意做这些无用功。500米距离上,普通步枪怎么能与狙击枪对射呢?这不纯粹找死呢嘛,即使他是日军里的枪神也不行,不是一个量级的。 对面的电喇叭又开始喋喋不休了,那些“日奸”又在蒙蔽我这些不知情的士兵,什么八嘎的日内瓦公约,宇津闷闷的想到:我们从不遵守,也不相信抗联能遵守。 宇津面无表情看着指挥部里的几个参谋和士兵在摆弄手榴弹,这几个人正在认真的琢磨,要将手榴弹和手雷挂在身体那个部位才更可能多的杀死敌军。 这就是轻视抗联的代价!宇津在私下里曾听一个消息灵通的好友讲过一个典故,现在拿来印证此次“剿匪”失败是再也没有比它更合适了。 关东军司令梅津美治郎早在几年前曾说过,那时节梅津大将还是日本陆军次相。梅津在日本众议院回答议员“关于日本在伪国‘讨伐’抗日义勇军的问题”时说:“虽然近来‘讨伐’颇见攻效,但我不敢说到底还需要多少年份,才可完成对‘满洲国’内抗日义勇军的‘讨伐’。”而日本军部的高层军官荒木更是说,要“彻底肃清”东北反抗武装,“大约需要十年时间”。 十年啊!宇津仰起头看看偏西的太阳,自语道:“恐怕我是等不到了!” 马迁安的阵地上,马迁安背靠着一棵大树坐在雪地上,有些无聊的听着福间一夫带领的反战同盟战士搞宣传战。 马迁安不反对对日军搞宣传战,多少是管点用的,能动摇一小部分日军士兵的心思,这部分日军占总体日军比例还小得很,宣传战不能大规模动摇日军抵抗的决心。 此时的日军依然是骄傲的,他们十数年来攻城略地,战果辉煌。绝大部分日军根本不相信r本会战败投降,既然对自己有信心,那为什么还要做一名万人唾骂的胆小鬼呢?做了胆小鬼,家人会遭到永久的歧视,就连自己也可能在不远的将来被本国人重新抓获,那也是死,那就是屈辱的死了。 大喇叭里继续传来福间一夫的略带嘶哑与焦急的声音,“最后的机会!最后的机会!日军兄弟们,这是你们重新做人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已收到命令,3分钟后我们英勇的抗日联军战士们将发起最后的决战!请你们为了自己的家人着想,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抛下枪支站起来走向我方阵地,我们保证不杀俘虏!” 日军阵地上依然对福间一夫的喊话无动于衷,保持着冷冰冰的拒绝态度。这一刻甚至连伤兵都忍住了痛楚,哆哆嗦嗦攥紧了武器。 微风轻轻的吹拂在双方的阵地上,吹起细细的雪面撒在双方纵横交错的尸体上,探出雪地的蒿草随风款摆。 双方都在等待那个最后的时刻。 周玉成悄悄来到马迁安身边,眯着眼睛看了看前方阵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对马迁安建议道:“迁安,把福间一夫他们叫回来吧,没用的。” 13支队的出发阵地上,李四清猛的吐出嘴巴里的草棍,气呼呼的骂道:“妈的比!嫩是硬气啊?给脸不要脸,让他们做人不做偏要做鬼!” 14时整,一直看表的杨靖宇终于发出了最后的攻击令,铿锵有力的话语回荡在各个指挥员附近的步话机上,“我命令,所有部队即刻发起总攻,干净彻底完全的消灭敌人!” “号手!冲锋号!”周玉成对着山脚下威风凛凛站成一排的军号手猛的一挥右臂。 “滴滴滴……哒……哒哒……”在电喇叭的配合下,军号声被放大了数倍,马迁安的阵地上一下子响彻起激昂的冲锋号声。 马迁安暗中攥了一下拳头,饶有兴趣的盯着周玉成瞧了一眼,这老兄念念不忘冲锋时吹冲锋号,是不是老部队带来的习惯啊。不过,这号声听着……确实!很提气! “咚咚!” “唰!……唰……” “嗵!……嗵……” 各式火炮、迫击炮、火箭筒开始发射,火力急袭后,部署在后面阵地上的大口径高射机枪、重机枪开始发挥长程火力,清扫鬼子的前沿火力点。 密集的子弹打在鬼子仓促磊就的简易掩体上和掩体附近的雪地上,子弹带来的动能和热力融化了冰与雪,水雾渐渐开始出现。 鬼子仅存的几门火炮也开始反击,一些还有弹药的掷弹筒相继发射,榴弹轰轰炸响在抗联冲锋道路上。 战士们成散兵线飞跑着,到达距鬼子100多米的时候,呼啦啦趴倒一片,手脚并用匍匐前进。 抗联从四面八方挤压着残存的鬼子。宇津率领的残军遭到了有史以来最为猛烈的手榴弹雨。鬼子们借助人和马尸体构建成的简易掩体抵抗,最开始的手榴弹雨都投在了掩体前,未对掩体后的鬼子群造成“重大伤害”,但随着抗联逼近到40米左右,一些冒着青烟的长柄手榴弹已经投到了最前沿的掩体后面,第一线的鬼子遭到背后飞来的弹片的袭击,伤亡迅速增加。 “万岁!……”又一批敢死队员冲了出来,踉跄着连滚带爬冲上前来,离抗联战士们还有十几米距离的时候,不约而同拉开了手榴弹的引线,躲过了弹雨的几个“幸运”的家伙甚至得逞冲进了抗联的散兵线内,咬牙切齿的去“拥抱”眼前的抗联。 战斗极其血腥!一团团爆炸过后,新鲜的血肉四处迸射,飞舞在半空中。抗联战士虽遭到巨大伤亡,但没有一个转身而逃,依旧大吼大叫着步步紧逼,他们的“疯狂程度”让鬼子兵们目瞪口呆。 抗联战士的勇敢超出日军的想象,他们不知道这些曾经受尽折磨朝不保夕的劳工心里有多么恨他们,他们以为抗联附体。 “受不了了哇!”一个在掩体后面开枪的日军忽然扔掉枪支,双手抱头向地上一趴,嘴里恐惧的喊出了自己的感受。 为什么自杀袭击也阻止不了抗联前进的脚步,他们不仅仅靠着武器比我们先进,他们的意志也比我们更顽强,这让人崩溃。 四周合围的抗联战士逐渐逼近了鬼子阵地中央的指挥部,距离指挥部不足一百米。 剧烈的爆炸声惊醒了重伤的秋野,秋野喘着粗气倾听着周边越来越近的厮杀声,心中百感交集。电台里传出来2大队与3大队指挥官变了调的嘶吼声,两个大队部业已进入最后的厮杀中,夹杂着砰砰乓乓的枪支撞击声,时有时无的急速射击声,偶尔还有轰然巨响。 秋野甩开了卫兵的搀扶,颤巍巍从坑里站起来,沿着坑璧爬了上去,手柱军刀勉力站直身体,茫然的看着几十米外绞成一团的抗联和自己的士兵,全然不顾身边啾啾飞过的流弹,就那样一直站着……站着……,直到一颗流弹钻入胸膛,才轰然一声跌落回身边的大坑。 打光枪膛里子弹的抗联战士们来不及上弹,迎着鬼子的刺刀继续猛扑,手枪、匕首、手榴弹都成了最实用的武器,也有的战士在追逐中捡起了阵地上随处可见的三八枪,与鬼子兵凶猛的对刺。 最新战报走马灯似的报到杨靖宇耳中。 报!拿下鬼子2大队指挥部,击毙敌大队长! 报!击毙鬼子3大队大队长,完全占领鬼子阵地! 报!安滨纵队与4支队合力杀入秋野联队部,正与敌做最后拼杀!其他支队指挥员请示,要不要上前帮忙? 杨靖宇笑吟吟的对着上报这条消息的参谋问道:“你看那块地方还能进去人啦吗?我怎么看一大片人头,挤挤嚓嚓的。” 枪声停歇下来,日军指挥官宇津被一群抗联围住,他提着滴血的军刀,满脸流着汗水,身体由于拼杀太久脱了力,突突颤抖着。 宇津喘着粗气,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面前几步远的一个抗联战士。抗联战士也提着一把滴血的军刀,一瞬不瞬的盯着宇津的眼睛,眼神里杀气渐起。 第398章 救哪个? 刚才惨烈的战斗使不少人失去了朝夕相处的战友,血淋淋的遗体还躺在四周,目睹如此惨状,周围围观的战士们没有一人出声劝降,即使是一些冲杀到近前的低级军官,心里也没有活捉一个鬼子高级军官以作为战功的表示。 每个人都做好了一旦自己人吃亏,就冲上前去将这个鬼子高级军官乱刃分尸的准备。 一性急的战士甚至出言催促提着东洋刀的长脸汉子,“卓力格图,行不行?不行我来帮你!” 叫卓力格图的汉子似乎听到了别人的催促,眼神不离宇津的脸孔,不悦的将战友的催促顶了回去,“别插手!我要亲自宰了这家伙。” 卓力格图的一个要好的伙伴刚刚阵亡,他认准了是宇津干的,执意要亲自拿下这个“吃那”(狼)。 决心顽抗到底的宇津趁卓力格图说话的空挡,“呀”的一声向前助跑两步,身体一跃腾空而起,双手握住刀柄,高举过头猛然向下一挥。 “嘡”的一声响亮的金铁交鸣声,卓力格图亦是双手紧握刀柄,刀身由下而上狠狠向上一撩,架住宇津的刀身并猛一发力将宇津顶的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宇津屁股刚一落地,就像安了弹簧似地蹦的一下又弹了起来,低吼着将倭刀左劈右劈力求动作利落姿势优美。 围观的一战士问,“吆干嘛呢?跳大神啊?打不过就抹脖子啊,跳来跳去装神弄鬼的。” 有明白人插话解释:“别瞎说,谁家跳大神的像他跳的那样难看?我看八成是什么剑道这玩意。” “贱……道?”问话的战士困惑的摇了摇头,鬼子名堂还挺多的,这道那道的有俅用! 卓力格图在宇津表演的时刻,抛下手中的倭刀,接过了旁边阴沉脸同伴的两把蒙古弯刀,长刀在手,卓力格图心中大定,刚才用双手握把的倭刀实在是太别扭了,没有蒙古弯刀使着趁手。 “快点快点!我可看见周政委往这边跑呢,这老鬼子见了周政委万一再投降咋办?快把他办了!”外围的一个战士挤不进来看不到热闹就四处看,正巧看到百米外周玉成一群人正急步向这里赶,慌忙低声提醒里面快着点。 谁不知道周政委憋着劲要捉一个大佐呢,去年在乌拉嘎附近捉到的那个今村大佐,还没走到地方呢就挂了,周政委早就放话,要再捉一个活的。 卓力格图听音急了,嗖的一声迎着左右乱蹦的宇津跨前几大步,左手刀脱手而出投向宇津,右手刀直接捅了过去,噗的刺进了宇津的肚子。 慌忙格挡“飞刀”的宇津来不及招架卓力格图的右手刀。 “我让你蹦!”卓力格图一边用力送刀,一边盯着宇津痛的变了形的脸孔恨恨的骂了一句。 “嗷!”的一声,周围围观的战士们欢呼声四起,夹杂着一个嘲笑的声音,“小鬼子贱道?不咋样嘛!” 解决了宇津,战士们默契的拉起卓力格图四散走开打扫战场去了。 赶到现场的周玉成盯了一眼宇津的领章,忽的跳起脚来气的大叫:“谁干的?谁他娘干的?气死我了!我要处分他!” 这个大佐还在翻着白眼,肚腹之间鲜血在汩汩冒着,还没死透。不用说刚刚被捅啊! 已经四散走开的战士看到周玉成在那里跳脚大吼,都互相传递着得意的眼神,加紧卖力气打扫战场。 马迁安随后赶到,看了看周边装着没事儿人似的战士们,若有所思。 这帮小子!马迁安摇了摇头,拉了一把惋惜的要命的周玉成劝道:“行啦老周,肯定是不投降,杀了就杀了吧!” 周玉成恨恨的踢了一脚脚下的一顶钢盔,将钢盔踢出老远,“这些混球儿,随随便便就杀鬼子高级军官,我要活的也是为了审出点情报来,都让他们毁了。” “算啦!这么顽固的家伙也难整,没个一年半载的审不出啥东西来。”马迁安有一搭无一搭没有丝毫热情的劝了一句。 战场上满是黄颜色军服的日军尸体和身穿白色伪装服的抗联战士遗体,善后工作马上展开了。俘虏敌军失去再战勇气的伤兵,掩埋自己战友的尸体,搜集散落在战场上的枪支弹药。 俘虏渐渐集中,大约有百余人,大多数身带轻伤。 打扫战场的工作也不是好干的,战士们首先协助医务兵救治包扎自己的伤兵,并优先将他们送到各个流动野战医院进行紧急治疗。但对于遍布战场上的已经不能行动的鬼子伤兵,抗联战士们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标准,对于重伤未死失去活动能力的鬼子,抗联战士们态度不一致,有的对这些鬼子伤兵不加理睬,任其死亡,有的则给这些鬼子包扎伤口。 对于刚刚经历惨烈战斗的抗联普通一兵来说,能够遵守不杀俘虏的纪律已经是对鬼子的最大仁慈了,至于抗联决定不带走的数百鬼子伤兵是否能活下来,没有人愿意想这点。抗联部队必须快打快撤,抗联自己的伤员就够多的了,没有理由拖带行动不便的鬼子伤员。 十支队的野战医院里,十几个医生已经接连做了几十个大手术,枪声虽然停歇下来但重伤员依然有很多。 有限的医疗资源,众多的伤者,总有救治不及时的伤员逝去,医院帐篷外不时传出来激烈的争吵,伤员的战友们为了给自己熟识的同伴争得优先手术的权利,甚至动起了拳脚。 周玉成又马不停蹄赶到医院解决问题,这种大批量重伤员等待手术的情况,就连周玉成也没有经历过,以前在老区战斗,没有医生也就没有这种争医生的情况发生。 “吵什么?”周玉成虎着脸对着争吵的战士们生气的训斥,“排队来”。 “政委!”一个中队长带着哭腔喊,“这不公平!我的这个是战斗英雄!打了很多硬仗,这次也是冲锋在前,和他们的伤员一同到的这里,凭什么不让我们先动手术?” 另一伙战士不干了,红着眼睛也吼着叫嚷,“谁不是战斗英雄?你打的仗多,俺们打的就少吗?政委你看,这是刺刀伤,在不快点手术就不行了啊!政委求求你让我们先上手术台。” 帐篷内又一台手术结束了,一个伤员躺在担架上被抬往其他的帐篷暂时休息。医生助手探出脑袋对着外面吼了一嗓子,“吵完没?快抬进来一个,刚空出一个位!警告你们不准打架,谁打架谁给我出去!” 医生助手火气恁大!这些平时友善相处的战友今天都火气四冒,谁都不肯相让,万幸还没有动枪。 聚在帐篷外的两伙人眼巴巴的望着周玉成,渴望着周玉成伸手指向自己抬着的伤员。战士们吵归吵,但心里也不愿让另一拨战友抬着的伤员死掉,心里矛盾极了,只能将矛盾上交,盼望周玉成肩负这个责任。 周玉成面带痛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就是狠不下心来伸手指人,指到的那个就可以先手术,活下来的希望就大,后面的那个活下来的希望就小,众人的心里都知道这点。大家紧张的看着周玉成的手指头。 天哪!周玉成心中叹了口气,怎么总是让我忍受这种煎熬?该死的小曰本子,为什么跑来中国杀人放火? 时间不等人,虽忍受煎熬,周玉成也不得不断这个“官司”,他抬起了右手……。 唰!帐篷帘被挑开,一个医生与一个助手抬着一个担架气冲冲出来,一出帐篷门,两人看也不看喊了个号子一二三将担架上的伤员扔了下去。 “噗通!”一声伤员跌落在地,哼都没哼一声晕过去了。 周玉成与一大群战士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他们认识这个朱医生,这是从劳工里解救出来的反日分子,平时对大家异常和善,没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而且还是拒绝救治抗联伤员,还把伤员摔出来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不是谋杀吗? 醒过味来的周玉成大怒,刚要发问就听医生对着他们喊,来来!我这也空出一个位,再来一个! “你这是干什么?”周玉成指着地上昏迷过去的抗联伤员。 医生一愣,面对着杀气腾腾的周玉成忽然醒悟过来,难得的伴了个鬼脸辩解道:“政委啊别误会!这人他不是咱的人,是一个冒充抗联的小鬼子,哎不多说了,赶紧的把你们的伤员抬进来。” 疑惑着的众人先不管其他,正好空出两手术台,两伙人也不争了,周玉成也不再为难。 众人七手八脚将两伤员抬进去后又出来观察那个躺在雪地里的“抗联伤员”。 “抗联伤员”昏迷中吐出一串日语。众人面面相觑,难不成医生说得对?这是小鬼子?战场上也确有此种情况发生,敌军俘虏我军或抢得尸体后扒下衣服换行头,为的是混入我军搞刺杀或者就是为了逃跑。 在抗联强大攻势下,有一些日本兵动了这样的逃跑手段有可能!但是为什么朱医生这么笃定判断这家伙是假抗联?难道不是反战同盟的战友吗? 帐篷内,朱医生一边做着手术前的准备工作一边对跟进来的周玉成解释:“我怎么看那家伙怎么不对劲,昏迷中喊日语,我是懂日语的,他把自己番号都喊出来了,所以不会错的,错了我愿意给他抵命!啊还有,这家伙内衣还没换成咱们的,穿兜裆布,兜裆布上还缝着千人针,日期都是刚缝制不久的。咱抗联的那些反战同盟,哪有穿兜裆布的?全都是四角裤衩,我给他们做过体检的知不知道?再者说我也认识他们啊!” 第399章 难办的事 及至黄昏,抗联战士们对战场的打扫才告一段落,鬼子的辎重、武器、军服及各种单兵装备被各支抗联队伍“搜刮”一空,战场上满是只剩下兜裆布遮羞的鬼子尸体。 当然,还有几百一息尚存的鬼子伤兵躺在那里,抗联战士们出于命令和人道主义,没有去扒他们的衣服,让他们在这个寒夜不至于立刻冻死。 这期间,鬼子飞来了几架侦察机与轰炸机,看到地面战斗已经结束,胡乱炸了一气之后无可奈何的飞走了,一直到天黑再也没有飞机来捣乱。 鬼子的夜航训练不怎么样,夜间飞行飞回来的飞机肯定比飞出去的飞机要少,这已经是多少次训练才得出来的“血”的教训,飞行指挥官们拒绝晚间出击,辩解现在已无人可救,野副昌德亦是无可奈何。 抗联对鬼子携带的东西搜缴的很彻底,军服虽脏乱还有血污在上面,但也可利用,起码里面的棉花可以拆出来重新缝制棉衣,鬼子军服还可以做成新衣服的内衬,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最受抗联战士喜欢的是鬼子的无袖羊皮袄,清洗掉血污,缝合上弹洞后,还是很暖和实用的。 经粗略统计,消灭敌军5800余人,其中俘112人;缴获日军步枪3千余支,完整的步兵炮4门,毁坏的步兵炮12门,轻重机枪200余,迫击炮掷弹筒200余,弹药5吨;粮食30余吨。 与此相比的是,抗联的主要领导都嘬着牙花子看着自己的损失心痛不已,人员损失不少,达到了将近2千人,这是直接阵亡在战场上的,还有近两千轻重伤员,万幸的是最后占据了战场,况还有8个野战流动医院的救护,才使伤员死亡率降到了可以忍受的地步,若是在以前,这些伤员少则半天,多则十数天,由于得不到及时手术与医药的治疗,估计会大部遇难。 同样弹药的使用量上,也超出将军们的预估,自动武器消耗弹药的数量实在是令人“难以容忍”,一仗下来共消耗包括炮弹、火箭筒弹、手榴弹、各型枪弹在内的各种弹药差不多一百余吨。这不仅耗光了杨靖宇从总部带来的弹药储备,而且各支队随身携带的弹药也消耗了大半,现在抗联集结在此地的部队又穷了,平均每支武器上配弹不足30发,若再遭遇东京联队这样规模的日军,根本就没有把握再打一次歼灭战。 再向北约20公里深山中,有一个抗联的较大型密营,稍事休息的伤员被陆续护送走了,他们将在那里养伤,随着伤员队伍出发的是各支队特意抽调出来的精兵强将,他们将担负一段时间的密营警卫工作。 入夜,安滨纵队连夜出发赶回“故地”,马迁安在总部简短汇报完战果后也想随队回老家,但被杨靖宇留下来了。马迁安不明所以,杨靖宇正安排撤退的事情很忙,只跟他略略交谈了几句,大意是让马迁安协助魏拯民摆平伊万诺夫的事情,魏拯民未经苏方同意出动了飞机,这事可大可小,后果将向何处发展,还真不好预料,但如果远东区书记伊万诺夫同志愿意替抗联遮挡一二,确实可以降低事件的影响。 随着总部的队伍后撤了十几公里,天微亮的时候,部队暂时休息。 在一个背风的山坳里,马迁安不出意外的看到赵尚志,赵大哥四处踅摸自己半天了,找我啥事呢?得!去看看!马迁安打定主意凑到赵尚志身边盯着他看,看赵尚志在那里苦着脸唉声叹气。 赵尚志“猛抬头”看见马迁安笑吟吟带着“嘲弄”的脸庞,气的捏起一团雪扬手抛了过来,马迁安轻松地将“暗器”抄到手里,捏碎它看着雪面从自己手里洒落,用漫不经心逗趣的口吻逗赵尚志:“咋啦大部长?这么大个大胜仗,您老还有啥想不开的?” “打了胜仗哪能不高兴呢?刚才我这心里都乐开了花,这种歼灭仗可不多见!不过……”赵尚志顿了一下,重又恢复愁眉苦脸的表情叹口气说道:“出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停停停!您老说啥呢?我怎么糊涂了?”马迁安继续逗着,他心里明镜似的,赵尚志在哭穷,而为什么对着自己哭穷?原因嘛……只有一个。 “你看呐,我给你算算啊。”赵尚志掰着手指头对着马迁安一五一十如数家珍“推”出来一大堆极其翔实的数据,从抗联入境后的各个时段算起,每个时段的消耗、补充、缴获都说的清清楚楚,末了赵尚志叹道:“我说的什么意思你明白了吧?” “不明白!”马迁安异常干脆的摇晃着脑袋,拒绝顺着赵尚志提供的“手电筒光柱”往上爬。 砰!赵尚志黑着脸杵了马迁安一拳头,“这下明白了吧?” 我让你揣着明白装糊涂,真是不打不成才啊!赵尚志眼睛瞪成了牛眼那么大。 “明白啦!”马迁安怪叫一声夸张的捂住肩膀。 赵尚志心中打的算盘在两人之间来说不算什么秘密,赵尚志听说杨靖宇要派马迁安过境协商魏拯民“擅自出动飞机”事件,认为马迁安身上虱子多了不咬人,想加派给他一项任务,去契沃采夫兵工厂再弄一些武器弹药到魏拯民那里,寻机弄过来。 这仗打的消耗实在是巨大。 “你知道吗小马,一百吨啊,200万发子弹,3千多各型炮弹,2万多枚手榴弹,其他的什么地雷啊乱七八糟的弹药都算上,可把我们补充进来的弹药干光了,缴获的那点弹药也太少了点,我们需要急补!我想过了,这次我也过去,伊万诺夫要是不给我弹药,我就赖在他那里不走,你小子与伊万诺夫比较熟,带你去保险点,呵呵……” 一百吨您就愁成这样?马迁安心里不以为然,您知道美军要打这样一个大战,消灭6千鬼子需要多少弹药? 马迁安自问自答,大概需要1万2千吨吧!美军打冲绳消灭日军10万,耗费弹药20万吨,两吨弹药打死一个人,那可真是用钢铁砸出来的“胜利”。当然冲绳地形复杂,美军多耗了一点,但是要美军像抗联一样在这种战场上消灭6千日军,给他狠狠打个折,3千吨弹药还是要的,大炮射击!射击!飞机轰炸!轰炸!哗哗的撒钱啊! 唉!不过那离我们还太遥远不是吗。要是抗联有3千吨弹药,哈尔滨都能给推平喽! 马迁安沉思了一会儿,显然杨靖宇与赵尚志都有任务给自己,明显是将宝压在自己身上了,这无论如何也要完成好,若完成不好……?从杨靖宇那方面来说,事情搞大了被苏方抓住把柄说破坏苏日之间的“和平”,不仅以后再请求苏方支援时要费口舌,恐怕杨靖宇与魏拯民还要背上处分,毕竟中央那边也不希望因此事破坏了与苏方的关系,尤其对抗联来说,有苏方这样一个稳定的后勤基地,抗联才能在东北站住脚跟。中央只能“处分”魏拯民以换取苏方不再追究这件事,换取他们继续同意秘密运送弹药过境。 虽然杨靖宇与魏拯民让飞机参战这件事做的急了点,他们毕竟只有36岁和32岁,这个年龄正是血性十足的年龄,考虑不那么周详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人不是神,哪能事事都算无巨细把后果考虑的十分清楚呢?而且他们是出于公心,出于对战友的生命的爱护,有武器为嘛不用?难道让鬼子飞机肆无忌惮打击我们抗联?他们做的对! 取得苏方谅解与赵尚志需要弹药过境这两件事其实可以合并为一件事,无非是对伊万诺夫同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我们在小范围内解决问题,不要把事情弄大,这里面牵涉到莫斯科、苏方远东、日本关东军、日方东京,还有我们的中央和东北局抗联,有可能还能扯上老蒋,毕竟正牌国军将领马占山还在苏境练兵呢。这个打牌…… 我算算自己有多少牌!马迁安继续沉思,盘算着手中有利的条件,手中还有没有可以使用的“王牌”。 赵尚志等了半天,没听见马迁安出动静,遂揶揄了马迁安一句,“咋啦?我记得某人吹嘘自己是小诸葛了的,这小诸葛呢……这小诸葛呢……” 行啦您老人家!马迁安白了赵尚志一眼,听你念叨这个词吧,小猪哥吧,小猪哥吧的,我又不是美体猪。 马迁安站起来,伸出手伸向坐在地上的赵尚志,看样子是想把他也拉起来,但忽然马迁安似是看到什么,又把手缩回去了。 “你这是干嘛?上哪?”赵尚志有些茫然摸不到头脑,这小子不会是想不出折要甩开我老人家吧? 马迁安没答赵尚志的问话,紧走几步迎向一个高大的身影,欣喜的叫了起来:“司令来啦?是不是有任务?” 杨靖宇来了。 “你小子,我说的那个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有什么想法先说说。”杨靖宇很疲倦,一屁股坐到了赵尚志的身边,伸手向赵尚志要烟袋抽。 马迁安惊诧了一下,杨靖宇不吸烟,更不用说吸这种大烟袋了,这是犯愁了。 第400章 有共识了 赵尚志撩着眼皮默默注视着杨靖宇,看他用“笨拙”的动作挖烟摁实,又摸出火柴燎了半天烟嘴后,实在是看不下去杨靖宇这个菜鸟级别的吸烟者,遂从马迁安的口袋里掏出半盒“老巴夺”香烟,抽了一根递给杨靖宇,顺手抢回了自己的烟袋。 “那边有信儿了?”赵尚志低声问了一句。 杨靖宇抽了一口烟,烟雾呛得他狠狠的咳了几声,无奈将燃着的卷烟递还给马迁安,转过脸对着赵尚志点了点头。 “唔,伊万诺夫要我过去解释,语气不善,我看他也是怕受到牵连想把我抛出去,我打算过去一趟,这里暂时先交给李兆麟负责。” 两人说话,马迁安没有插嘴,气定神闲坐在地上支棱起耳朵听两位将军泄露“重大秘密”。 伊万诺夫不肯担责任早已在马迁安预料当中,伊万诺夫这家伙恐怕是慌了手脚,丢车保帅把全部责任都推给杨靖宇魏拯民,如果把出动飞机这样的事情直接捅到史大岭那里去,这事就不好解决,此时的史大岭肯定不愿因为“小事”而与r本方面撕破脸皮,最后的结果差不多就是“严格履行”苏日停战条约,真的断掉对抗联的支援。 伊万你可真笨啊!马迁安心中对伊万诺夫处理此事的做法感到好笑,难道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史大岭会怪你没“看好”抗联的后勤基地,让他们捅出这么一个篓子,对你有什么好处?到时候可能连你这只鸡都被杀掉,你这不给自己找麻烦呢吗? 赵尚志微一扭脸,看着马迁安看着看着突然笑了,捅了一下马迁安,征询他:“我说你倒安逸,不是让你出主意吗?” 马迁安嘿嘿笑了一阵儿,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看事情没那么严重,这里面有许多转圜的余地,我认为我们可以说服伊万诺夫帮助我们,其实他帮我们就是帮他自己,事情闹大对他有什么好处?是不是?” “卖什么关子?”赵尚志不满意的又捅了马迁安一下。 马迁安不敢托大了,从兜里掏出笔记本又弄出半截铅笔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了了一番。 “我是这样考虑的。”马迁安将写满字的笔记本递给杨靖宇,开口道:“我们要争取时间通报一件事,这件事要赶在伊万诺夫把这件事汇报给史大岭,赶在史大岭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作出指示之前,一旦史大岭作出了指示,以他的性格,恐怕短时间内难以更改,那样就对我们不利。 伊万诺夫,包括史大岭在此时都不知道一个最为关键的信息,那就是我们这次战斗的结果!我们应该迅速将本次战斗的结果告知伊万诺夫,消灭6千日军的战果很不简单,这证明我们有能力打有规模的战斗,有能力拖住大批日伪军,让他心中做一个判断,我想他应该能判断出这里面蕴含的意义。伊万诺夫是了解史大岭心思的人,史大岭对我们抗联采取了支持的态度,目的就是让我们拖住东北的日军,现在我们做到了,他就会在“继续支援我们”与“遵守‘苏日停战条约’”之间作出取舍。” “他会作出正确的取舍吗?” “我想会的,只要他不是傻子!”马迁安轻松的笑了,史大岭岂能不知道日军主力下南洋之事?r本已经失去了倾全国之力进攻苏l的时机,这70万关东军是整个r本国最后的预备队,根本不可能轻易拿出使用。 最坏的情况下,即使r本人疯了,真的出动关东军攻击苏l远东,也得先肃清大后方不是?在这个关口抗联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抗联能够拖住关东军的后腿,那就向史大岭表明,关东军还安定不了自己的后方,暂时无出兵远东的能力。既然关东军后院还没安定,那关东军就无可能大举进攻远东,那史大岭就不用担心什么。 杨靖宇稍作思索,大手轻拍一下大腿如释重负般的对两人说道:“好!就这么办!按这个意思马上给伊万诺夫发报,看他的反应再说。” 附近机要科的战士很快到来,在杨靖宇口授下,一串电波飞向了哈巴罗夫斯克。 伊万诺夫正在烦恼,他在担心日方寻隙滋事,据刚收到的信息说,日方的海参崴领事将在今日午后前来“拜访”,质询“满洲国”日军飞机遭不明飞机袭击事件。 这群小矮子!伊万诺夫心中虽不待见日本人,但他必须对日方解释这件事,一旦考虑不周言语失措,日方就会借题发挥捞取好处。 对杨靖宇的质问电早在昨天晚间就已发出,还没有收到回电。这群抗联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捅了窟窿就不管了吗?你让我怎么跟日本人交代?交待不好日本人借机大闹,闹到史大岭同志那里去可就不好了,最近莫斯科保卫战打的如火如荼,听说德军已经攻陷了加里宁格勒,距离莫斯科只有160公里了。在这种情况下,史大岭会不会责怪自己在远东给他添麻烦呢? 这真是令人头痛!伊万诺夫苦笑着催促秘书乌里扬诺娃,“再问一下,看看中国人有没有回电。” 乌里扬诺娃遵照伊万诺夫的吩咐给电讯室打了一个催促电话后,眨着湛蓝的眼睛好奇的问伊万诺夫,“怎么啦?中国同志干了些什么让您如此烦恼?” 伊万诺夫沉默了几秒钟,最后还是不吐不快,“抗联打仗,魏拯民同志派了飞机过境打击日军去了,日本人要我承认破坏苏日停战条约,大帽子扣过来,我想听抗联杨靖宇的解释,要是他们没有什么说的,我只好给他们扣帽子。” 乌里扬诺娃敏捷的从自己桌子后面闪身出来,乖巧的去冲咖啡,看老头这么烦躁,也许喝一杯咖啡心情会好一些。至于伊万诺夫说的那些东西,自己又不懂,最好不要瞎掺合。 不过?乌里扬诺娃脑海里闪现出一个人影,那个强壮的、和善的、幽默的迁安马怎么样了?听说他都已经是一支部队的首长了,抗联与r本人的战斗他参与没有?这都派飞机参战了,看来这仗打得不小,他会不会受伤? 乌里扬诺娃将咖啡杯端给伊万诺夫。伊万诺夫接在手里低头瞧了一下,不满的问道:“诺娜,你在想什么?” 乌里扬诺娃顺着伊万诺夫的眼光瞄了一下杯子,见杯子里只有磨好的咖啡,却没有沸水,不禁吐了一下舌头,急忙又接过杯子冲水。 伊万诺夫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乌里扬诺娃的背影,好像想起点什么,遂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中国人这次仗也不知打得怎么样,我听魏拯民说出动了很多人很激烈,哦上帝保佑千万不要被日本人消灭了,那个迁安马千万不要被打死,这小子很对我的心思,是个有用的人。” 乌里扬诺娃握杯的手轻微抖动了一下,几滴热水飞溅到了手背上,她拿捏不住杯子,乒乓一声杯子摔到了地上,碎玻璃与热水洒满一地。 嗨呀!伊万诺夫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嗨! 坐回到自己办公桌后面没多久,电讯室机要人员送来了杨靖宇的回电。电文比较长,伊万诺夫耐心的看完。乌里扬诺娃不知道电文内容,但她看到了伊万诺夫书j渐展渐舒的额头,感觉到这显然是一份“好”电文。 伊万诺夫眉头展开后不久,拿起笔刷刷笔走龙神写下了回电,“同意杨靖宇同志的分析!请补充细节,完善论点论据。另请尽快拿出应付r本人的理由和办法,越快越好,我等着!” “拿去!快发!”伊万诺夫写完复电,毫不停留的将电文交给等待在一边的机要员,“一有回电马上来报,我等着。” 抗联的休息营地,杨靖宇与马迁安也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伊万诺夫的回电,不知道伊万诺夫能否想明白,如果他能想明白,就不会将“擅自出动飞机越境参战”这件事看的那么重了,这样的话,抗联与伊万诺夫就有了达成一致意见的可能。 回电来了。 “你看!这老伊万一点脑筋都不肯动,还让我们给他找借口呢!”拿到回电的杨靖宇心情也好了起来,顺嘴开起了伊万诺夫的玩笑。伊万诺夫终于想明白了,这是好事!马迁安首先打出“重创日军”,把抗联强大战斗力显示给伊万诺夫这张牌打对了。 世人尊重强者!历史尊重强者!我们强!所以我们拉住了盟友,不使他们产生背叛我们的念头,这就是真像。 “司令想到什么借口呢?”马迁安破例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大口,徐徐吐出烟雾,样子很享受。 “怎么是我想?你来想!”杨靖宇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很不满意”的嘟囔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关键时候你不冲谁冲?岂有此理,我忙去啦,限你半小时给我拿出方案来,不然的话……” 赵尚志看着呆掉的马迁安哈哈大笑,接了一句,“不然的话,不给饭吃!” 马迁安叼在嘴里的香烟吧嗒一声掉落在雪地上,将军们合伙欺负人啊!上哪说理去。 第401章 让你看戏 杨靖宇对着赵尚志诡秘的眨了眨眼,又微微扬扬下巴,示意两人旁边说话。 待杨赵两人自顾自走远了,马迁安才无可奈何坐下考虑杨靖宇提出的问题。 跟在杨靖宇身后的赵尚志疾走两步赶上杨靖宇,两人并肩而行。 杨靖宇偏偏头问赵尚志,“要是你来拿主意,你会怎么跟伊万诺夫说?” “急切之间想不到什么稳妥的办法,事情发生了,鬼子又不是傻子,苏方想赖账是不太可能。” 杨靖宇点点头,又摇摇头,显然他同意赵尚志的观点,但又不希望赵尚志所说的话变为现实。 “你真的笃定小马能想出什么主意来?”赵尚志问。 “差不多!”杨靖宇扭回头回望马迁安,“这小子比我们了解伊万诺夫,两人关系还不错,他肯定知道伊万诺夫的弱点,我觉得他拿出的办法应该比我们的好。” 杨靖宇话里透漏出一个意思,既熟人好办事的意思。虽然抗联与苏方是合作关系,但具体的事件却是需要人来处理的,既然是人,当然有关系亲疏远近,有交流沟通方面的问题,看过太多的人因为言辞笨拙而冒犯对方,致使本应办成的事情节外生枝,弄得双方怨气冲天。 有时候剑走偏锋比中规中矩强,反能收到奇效,而小马经常会出一些幺蛾子,符合奇计建功的条件。 20分钟后,马迁安已经思考出一些眉目来了。对敌斗争就是一件斗智斗勇的过程,武力智力并举才是正途,鬼子奸,我们要比他更奸。鬼子要是耍无赖,那我就要变身“流氓”,在大背景下把水搅浑,越浑越好,利于浑水摸鱼。 想好后,马迁安嗖的站起身,用一种异常欢乐的姿态飞奔着去找杨靖宇,趟起雪雾纷纷。 半小时后,伊万诺夫收到了抗联给他出的解决办法,伊万诺夫几乎是笑着看完电文,看完后乐不可支的吩咐人,“马上去安排,就照着这份电文的意思办。” 事情被有条不紊快速安排下去了。 伊万诺夫捧着肚子笑眯眯的想像着,r本领事了解到“真相”后的尴尬表情,那该是多么有趣。迁安马果然还活着,瞧他的一肚子坏水,果然没让我失望。 11时30分左右,日方领事柏叶勇一乘坐的火车忽然停在了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的茫茫雪地上。就在柏叶与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传来列车员的通知,要大家下车躲避日方飞机的可能的轰炸。 随后大家看到了一幕不多见的防空战斗,一队“日军战机”从天边冒了出来,对准火车俯冲兼拍照,与此同时地面上响起了沉闷的高射炮声,附近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防空部队,远远近近的火炮高射机枪足有十架,对准天空上的日机猛烈开火。 疑惑不解的柏叶随后又发现紧挨着铁路的公路上出现一大堆有组织的记者,正举着照相机对着各处猛烈拍照。 不会吧?柏叶心中不相信日方会这样大摇大摆出动这么多飞机越境,这不是二吗?多好的把柄让人家抓?可又否认不能,军人出身的柏叶还是能认出来天空上的飞机确实是“日机”,这些日机恐怕苏方不知道自己是谁,有几架竟然超低空飞过了火车上空,将飞机上的r本空军标志亮了个清清楚楚。 一架飞机对准地面上的一座农舍扔下一枚炸弹,炸弹将农舍引燃,公路上的几个记者就像闻到了鱼腥的猫一样,大喊大叫着飞快的跑下公路,跑到燃烧的农舍附近,找准各种角度不惜胶卷咔嚓咔嚓。 在防空炮火的驱逐下,一架川崎九五好像被击中了,屁股上拖着一条浓黑的黑烟,哀嚎着逃走。 这么重的伤,恐怕飞不动了。柏叶身边的随从没想那么多,他们都在为这架飞机的命运担忧,但这架飞机似颇为争气,虽然烟雾越冒越浓,但就是不掉下来,飞的还很稳。 柏叶的随从都松了一口气,轻声欢呼这架飞机逃出生天。柏叶冷着脸狠狠扫视了周围一圈,他心头升起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今天这事儿?怎么这么多巧合?不太对劲!难道……? “苏军”防空阵地上一群民兵们兴高采烈的望着逃跑的日机,都兴奋的大叫大嚷,没有比今天这样过瘾的了,即使一架飞机也没有打下来,但是放了这么多炮,体会了战争的氛围,回到家里也可以跟老婆孩子吹嘘一番了。 负责提供弹药的后勤负责人则拧着眉头思索,为什么上级让自己提供空包弹而不是实弹?空包弹也能把敌机打冒烟?这真邪门! 路途中目睹这一切的柏叶到达哈巴罗夫斯克后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去拜访伊万诺夫,而是下榻领事馆的办事处。到了办事处后,急不可待的柏叶给“满洲国”相关负责人拍发了紧急电报,要求确认“苏l人飞机越境攻击日机”的详细情况。 下午13点左右,伊万诺夫代表s联远东区向r本驻海参崴领事馆提出严正抗议,抗议日军飞机频繁越界,以前的事就不再多提了,以前你们偷偷摸摸的一架一架的飞过来侦查苏方情报,本着“和平”的原则,我们不屑于对你们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予以铁拳,但今天太不像话了,你们多次试探之后,以为我方软弱可欺竟然变本加厉,派出大批战斗机和轰炸机越过边境,轰炸了我们边境线内的农舍和村庄,炸死炸伤无数牲畜。对你方无故挑衅行为,我方在极其克制的状态下进行了有限的自卫,击落你方飞机数架,残骸飘落在我方与“满洲国”境内。请你方速来人员解释这次事件,如无合理解释,我方将保留对等报复的权利。 柏叶到达驻哈巴罗夫斯克的办事处不久后,伊万诺夫发到海参崴领事馆的电报被领事馆人员转发过来,柏叶看过之后,心中已经明了自己白天看的那场“战斗”意味着什么意思。这完全是俄国人设计的好戏,先声夺人赢了第一分,这场“战斗”有大量照片和目击证人证实:日机侵犯俄国领空。 现在只希望关东军能传过来更有力的证据,证明俄国人的飞机也与越过边境线参战了,我们的飞机仅仅越境,没有攻击俄国军队,他们不仅越境还参战,这样的话,自己还能反超一分。 半夜时分,“详细”的情况汇总才拍发过来,柏叶拿着一叠电文,气的手哆嗦着破口大骂不止。纳尼?混蛋!关东军这帮白痴!没有找到苏l人的飞机残骸,只找到不属于任何飞行基地的两架川崎九五? 这回我的脸可丢大了!被关东军那帮sb忽悠着找伊万诺夫抗议,现在不仅抗议不成,反要被他们倒打一耙啊! 为了保住颜面,第二日一早,柏叶通知苏方:因国内有突发事件,我本人必须回去处理,现已无时间继续与贵方会晤,接下来的双方会晤将有参赞接替我与贵方进行,本着和谐友好的精神,希望贵方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消弭于无形之中,撒由那拉! 睡了一个好觉的伊万诺夫等到了预料中的好消息:日方领事柏叶勇一买了凌晨7点的火车票回转海参崴了,留下大脑袋的参赞来与自己泡蘑菇讨饶。 “这个富士山上下来的猴子,自己跑了!”本来今天打算好要“狠狠”修理一番柏叶的,让你这小子没事找事!既然你跑了,那个什么参赞我才没兴趣接见他。 伊万诺夫打通了一个电话接通了大秘科罗廖夫,“喂!科罗廖夫,你不是一直想找个机会与日本人切磋一下口才吗?我给你找了一个好差事,今天日方有个叫桥本的参赞要来我这里谢罪,你接待一下吧,材料一会儿就给你送过去,怎么样?感不感兴趣?” 什么切磋口才啊!科罗廖夫一直想找个机会骂人而已,但他顾及形象又不能骂身边的这些机关干部,着实憋坏了。是该找个机会让他发泄一下了,骂r本人又爱国又过瘾,去吧!伊万诺夫捂着送话筒偷偷地笑。 电话听筒里传来科罗廖夫激动急迫的声音,“啊?好好!桥本参赞啊!不就是那个嚣张的家伙吗?要什么结果?” “随你便,r本人不是爱鞠躬吗?你给他查着,让他鞠一百个。” 放下电话,伊万诺夫站起身走到办公室内最新悬挂上去的“满洲”地图,凝视着抗联战斗着的那片山区,久久不语。 抗联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是一支靠得住的盟军!频繁的战斗不仅没有摧毁他们,反倒使他们不断壮大,他们不仅成功的在冰天雪地里生存下来,还有能力一次性围歼6千日军,我是不是应该对他们再好一点呢?唔,好像应该这么做! “诺娜”,伊万诺夫召唤刚走进办公室的乌里扬诺娃,“我打听清楚了,中国的抗联打赢了这次战斗,参战的部队里面有迁安马,你想不想知道他的消息?” 乌里扬诺娃的脸蛋莫名其妙的红了,也不说想也不说不想,只不过将眼睛盯在了伊万诺夫的嘴唇上,看神态显然希望伊万诺夫继续说下去。 唉!伊万诺夫无奈的想到:这个亲戚家的女孩怎么就像一颗含羞草?俄国女人就应该奔放热情不是吗?明明对马迁安这小子有所牵挂,嘴上却偏偏不说。你对那小子有好感是吧?是你就说嘛,你不说他怎么能知道呢?你说了他才能知道不是吗? 第402章 仇深似海 原本早晨到达的日军援军直到下午才姗姗来迟,顺着冰封的汤旺河面,涌来了长长的一列汽车组成的“援军”。这是以驻佳木斯第十师团步兵第39联队(姬路联队)为主,以附近几个县城及较大城镇的守备队为辅的精锐之师,人数大约5千余人。 第十师团又名姬路师团,编组地姬路。其中的姬路联队则为师团中的一等主力联队。 佐佐木到一曾任第十师团的复员指挥官,与第十师团上层一直保持着联系,听闻归自己指挥的东京联队中伏,一边急令其余部下进山支援,一边发出急电请求第十师团看在他的面子上出兵协助。 从理论上说,第十师团的姬路联队驻在汤原附近,可以顺结冻的汤旺河动用汽车快速增援,在冬天,汤旺河成了天然的公路,利于机械化部队行动。 但这也仅限于理论,建立在抗联不做行动的条件下才成立。杨靖宇在设伏前就早已考虑的很清楚,他当然不会让鬼子这么轻易就利用汤旺河这条“冰公路”。 姬路联队在路上毫无意外的遭到了抗联小股部队的迟滞行动,姬路联队经过三场艰难的追剿战才驱散了埋伏在路边高山密林里的小部队,付出了十余辆军车被炸毁,2百余人伤亡的代价,带着深深的疲惫赶到了东京联队曾经激战过的战场。 战场的惨状使联队长上坪太郎深感震惊。广柔的战场上遍布的是僵硬的尸体,大部分尸体的军服都被扒去,只留下兜裆布,少部分尸体有军服,问过幸存下来的人后才知道,这些穿军服的士兵在战斗结束时还都处于活着的状态,只不过因伤因寒没有熬过这个可怕的冬夜。 5、6千人的东京联队就这样覆灭了?上坪太郎心中不愿相信,可事实却逼迫他不得不相信。他漫无目的的战场上走着,间或捡起几个弹壳,间或俯身从雪里拨拉出敌军留下的残破的武器,端详着分析着……。 沉思片刻,上坪吩咐人叫来了“满洲国”第三军管区第17混成旅旅长刘玢。 刘玢率领着17旅残部曾被李凤山的部队追击,在其“高超”的闪避战术下,拐上了一条岔路,成功脱离了抗联的追踪。刘玢把这归结为运气,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李凤山对他根本没兴趣,追他只不过是搂草打兔子有一搭没一搭,尤其是成功“钓出”东京联队之后,就再也没关注17旅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抗联合围东京联队的时刻,17旅残部在战场西面20公里的地方,顺着东京联队留下的痕迹蹒跚前行。 电台早已经不工作了,刘玢没有办法联系上鬼子的大部队,只能亦步亦趋追赶主子的脚步,期望靠拢主力可以取得给养。 经过数天的折腾,刘玢的残部人数越来越少,很多士兵冻饿交加病倒在路上,就连旅部中的r本顾问也未逃过天气的惩罚,这令刘玢更加坚定要尽快寻到东京联队的心思。 但当他赶到距离战场数公里的地方,听尖兵回报情况后,却再也不敢前行,聪明的刘玢又躲起来了。谁敢去?6千皇军都被围住了,我这饿的前胸贴后背的6百残兵敢过去吗?听那前方传来的隆隆炮声,抗联“凶残”呐!我就不要给人家塞牙缝去了。 直到临近黄昏终于听不到前方的交火声了,刘玢心中惴惴,又派出了侦察兵前去侦探,可不知为什么,直到半夜侦察兵也没有回转,担心不已的刘玢又一次果断转移了位置。 这次转移歪打正着救了17旅一条命,陆续回撤的安滨纵队在“舌头”的带领下,后半夜时分来到了17旅原宿营地,扑了空。 东躲西藏的刘玢在第二天上午偷偷摸摸靠近了战场,见战斗已结束抗联已无踪影,刘玢才命令手下谨慎接近了遍谷的尸体,搜集战死者随身携带的干粮充饥,救治还活着的皇军。 在刘玢的努力下,没有被冻死的几十个日军艰难的活了下来。 姬路联队联队长上坪太郎大佐是一个“讲道理”的人,看在刘玢忠实履行救助日军伤员的行为,虽然他只不过升起了篝火烧了几锅热水给伤员,上坪给了刘玢“淡淡”的表扬。 偌大的战场上开始忙乱起来,日军士兵们将一批又一批僵硬的“兄弟袍泽”整齐的码放在树枝堆成的柴堆上,进行火化仪式。 巨大的柴堆足足有30余个,滚滚黑烟直飘洁净的蓝天,每个火堆旁都有一些鬼子列队垂头向这些战死的“武士”致敬。 “刘桑”,上坪大佐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刘玢,后者正神色“肃穆”对尸堆行注目礼。 “你的不错!竟然能逃过抗联的追击,如果有机会,我会向上级要求,下次剿匪我们合作大大的。” 刘玢马上挺直了腰杆叫道:“愿为皇军效劳!大佐阁下看得起我刘玢,这是我的荣幸!其实不瞒大佐说,我正在积极申请加入r本籍,为了达成目标我甚至在广岛买了房子。” “吆西!祝你能够申请成功,我们需要你这样的心系共荣圈的精英分子。”上坪不痛不痒说了两句,随后说到了正题上,详细询问了与17旅作战的抗联番号,编成、武器装备等,又了解了刘玢知道的有关于东京联队覆灭战的所有资料。 问过之后,上坪心中有了一个判断,自己这5千来人也时刻处于险境中,万不可托大。抗联随时都有可能杀个回马枪重创自己。 “阁下?我们要不要继续搜缴抗联?”刘玢惴惴不安的问道。他心里很怕上坪头脑发热,要完成东京联队未竟的“事业”,继续深入山区进行讨伐。 上坪眯着眼睛看着数十个巨大的焚尸堆,看着逐渐缩小的火焰,轻轻摇了摇头,“刘桑愚蠢了!我的部队只担负解围命令,我只解救被围的东京联队,不会执行其他无聊的命令。” 上坪之所以这样目空一切,敢于说大话拒不执行其他命令,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大的胆子,而是出发前,他的部队根本就没做讨伐的准备,山区讨伐所需要的装备与后勤物资都没有,让他如何讨伐?即使现在有命令下来,上坪也能以这种借口搪塞过去。 这次北五省大讨伐行动,参与部队的序列中根本就没有第十师团嘛! 刘玢顺着上坪的目光也看着见烧渐弱的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些先期燃烧的焚尸火堆熄灭了,日军士兵们撑开大布袋,用行军锹大锹大锹的向里面撮骨灰,战死士兵的铭牌早已不见,军服亦被扒光,具体到这堆骨灰谁是谁,已经不可考。反正每个士兵的家属都会收到一罐骨灰,是骨灰就成,谁能知道里面的东西到底是驴牛马羊呢。 上坪叹口气。刘玢转了半天眼珠忽然道:“大佐阁下!皇军经此一役,士气会有所损耗,民众若知道真像,心中也会浮动不安。” 上坪当然知道此战过后的后果,抗联赤裸裸打脸,还不是得受着。 “你想说什么?” 刘玢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佐阁下,我的士兵发现了抗联的墓地,他们战死的人员也很多,而且由于匆忙埋藏的很浅,是不是……” 上坪马上就明白了,刘玢想要掘坟,挖出抗联的死者尸体带回去展览以壮士气。 八嘎真他妈的狼心狗肺啊!上坪在这一瞬间对刘玢的好感荡然无存。这条中国狗为了讨好主子,真的是什么脸皮都不要了,不过……,上坪快速的分析了此事的利弊后,心中交战的结果是:倾向刘玢说的,自己兴师动众来了好几千人,除了带几十大袋骨灰回去,什么也没有,这对不明真相的皇军士兵们的士气绝对有打击。 而且自己在路上也死伤2百余人,却没打死几个抗联,这回去也不好交代。如果拿这些抗联的尸体给自己充充数,不要多,几百具就可以,这样也能避免受到上级的训斥。 可是尸体很多,不好带啊!上坪犹豫着。 “头,我们只要头!”刘玢眨巴着眼睛充满渴望,他也想要一些以充自己的“战功”,打了这许多天仗,自己损失了一千多人,回去后如何向佐佐木到一阁下撇清自己的责任呢? “吆西!你去办!”上坪对着刘玢扬了扬下巴。 抗联阵亡将士的墓地被粗鲁的扒开了,一层一层叠压着被安放在大坑中的抗联死者被挖掘出来,他们面上还带着战死时的各种表情,浑然不知汉奸刘玢将要对他们所做的事情。 一颗又一颗头颅被残忍的砍了下来,扔进了麻袋等袋子里,装满的麻袋又被拖到了汽车旁,扔上了车厢。 一个经过雪夜挣扎着活下来的鬼子伤兵看到了这一切,他表情漠然,眼神里时而闪动着愤怒和兴奋,时而闪动着沮丧与失落。 等抗联知道这个消息,已经是数天之后了。 鬼子大肆宣扬大讨伐行动获得了初步成功,在哈尔滨松花江边举行了“盛大”的抗联战士人头展览。一排排威武不屈的抗联战士的头颅展现在松花江面上,成为鬼子恐吓民众的手段。 抗**部内,杨靖宇手握着有关这次展览的各种情报沉痛不已,泪水从眼眶中一滴一滴悄然滑落。 第403章 再访伊万 小兴安岭伊纯盆地战斗的“庆祝胜利活动”并没有搞的太久,仅仅一天工夫就仓促收场。盖梅津美治郎与野副昌德心中都无比清楚,即使按照姬路联队长上坪太郎汇报的夸大的歼敌数字,也只不过是与自己的伤亡数字相差无几,这根本就不值得庆祝。 在同时期,中国战场上的第三次长沙会战刚刚结束,阿南惟几动用13万人进攻长沙失败,弹尽粮绝之后好不容易跑回了原驻地,损失不小,虽不是薛岳吹嘘的那样打死日军5万多人,但在内部通报中,梅津美治郎估算出阿南惟几差不多损失了一万五千人。 阿南惟几的损失数字巨大,吸引了内阁的眼球,不吸引眼球也不成,因为阿南惟几与首相东条英机素来不和,东条岂能不抓住这次事件整肃?相比之下梅津美治郎在“满洲”的损失则不那么引人注目,在老搭档老朋友东条英机首相的刻意遮掩下,梅津美治郎仅得到两句不痛不痒的批评,没有人咬住他的损失不放。 在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中的战斗很少有目击者,也很少引起大家注意,易于掩盖其真实战损,相反在长沙的战役打得“轰轰烈烈”,引得全世界消息灵通人士都伸长了脖子看,想不出名都难。 除了在中国大陆上进行的这两次较大规模战斗外,日军对南洋的进攻正势竹破竹进展顺利。 自从英军失去“威尔士亲王”号与“却敌”号两艘战舰之后,士气沮丧,不堪一击,很快就退到槟榔屿。11月18日槟榔屿陷落,月底关丹失守。 日军攻势凌厉,势如破竹,一开始就使英军在马来亚顾此失彼。论人数,英军超过日军一倍,但日军采取了一鼓作气战法,从未停顿下来巩固阵地或者重新集结或等待补给。他们成千上百地骑着自行车或坐着英国人丢弃的大小汽车,沿主要公路蜂拥而下。若遇到桥梁已断,他们就举着自行车涉水渡河,或者由工兵用肩扛着浮桥过河。 由于日本特务的长期活动,日本侵略军对马来亚的情况了如指掌,并且专门受过丛林战的训练,所以活动自如,进展迅速。12月7日,日军攻入马来亚首府吉隆坡。 日本报纸也大张旗鼓地宣传这次战役的胜利。《朝日新闻》的大标题是:《大东亚战争新篇章》;《短短一月内攻下马来亚首府,只有我神武皇军才能立此殊勋》。大本营报道部长大平秀雄大佐宣称:“r本乃照亮世界和平的太阳。沐浴在阳光下者茁壮成长,抗拒阳光者唯有毁灭一途。美英两国都应深思我r本千年炽热的历史。我庄严宣布,吉隆坡已经陷落,星加还会远吗?战争大局已定。最后胜利非我莫属。” 有着阿南惟几的败仗做垫底,又有着日军南洋进展顺利的消息吸引民众注意,这次由梅津美治郎做总后台,野副昌德发起,佐佐木到一具体指挥的战斗悄无声息的淡出了各方视线,抗联方面没有大张旗鼓宣扬胜利,似乎默认日军取得了这次战斗的成功。 马迁安此刻正在哈巴罗夫斯克,他这次与赵尚志结伴一同越过边境前来“拜访”伊万诺夫。 乘坐着魏拯民提供的军车,带着一个精干的警卫班,马迁安大摇大摆进入了伊万诺夫的老巢—区政府办公大楼。 大门警卫处站岗的卫士恰巧又是熟人,他们两个曾经对马迁安“不友好过”。不过这次却一点不友好的举止也没做出来,迅速通报后笑脸将马迁安一行放进大门,也不再“跟随保护”了。 伊万诺夫正在会议室主持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议。马迁安被秘书科罗廖夫让进了大办公室,摆上茶与香烟招待,并殷勤的陪伴中国客人聊天。 科罗廖夫最近几日精神头非常不错,自从狠狠的“骂”了寻讯滋事的日方参赞后,心情极爽,腰也不痛了腿也不酸了,一口气能爬5楼了,长时间精神紧张积郁的暮气一扫而空。 马迁安与赵尚志都很有礼貌的听完科罗廖夫的“牛皮”,末了笑嘻嘻的马迁安总结道:“骂的好啊,科罗廖夫同志,您不仅文章写得棒,骂人也是一流,我们中国的诸葛亮曾经在战场上嘚不嘚的就骂死了一个敌方主将,这个叫桥本的家伙都被您骂昏了,我看您和诸葛亮有一比了!” 说到诸葛亮,马迁安用眼神对着赵尚志“莫名其妙”的扫了一眼。 科罗廖夫得到马迁安的捧场,心中高兴,嘴巴更刹不住闸,聊着聊着就问到了老罗曼诺夫的事情。 “老罗曼诺夫现在怎么样?我从书#记那里听说,这个老家伙投靠你了?这都一年多了,干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有?这个心比天高的家伙。” 马迁安保持着亲切的笑容敷衍着忽然健谈的科罗廖夫,心中却对科罗廖夫评价罗曼诺夫的话语不以为然。你才心比天高呢,老罗曼诺夫工作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稳步前进,他的作用可比你大得多。 应付科罗廖夫的同时,马迁安与赵尚志两人眼睛没闲着,两人看似随意,实际上已经将伊万诺夫办公桌上的一些“机密”文件粗略翻看了一遍。 不过这些东西并不是真正的密级很高的东西,大部分是远东地区各地动态,其中包括一份哈尔滨出的一种俄文报纸,上面一张照片引起了马迁安的注意。 这不那谁吗?小甘,是小甘没错,这是马迁安的战士。他的头颅怎么会登上哈尔滨的俄文报纸?牺牲的战士们不都安葬了吗? 赵尚志注意到了马迁安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也将脑袋凑过来看。 文字说明这是日军“剿匪”的战绩。赵尚志对此到没有太多的惊讶,他岂止是见过照片,他在十余年的战斗中看到的悬头示众的场景不知道有多少次。 赵尚志只是恨恨的骂了一句,“丧尽天良的鬼子,一定是扒开了我们的坟地,让我们的战士不能入土为安。” 此阶段中国人的风俗还是讲究入土为安的,日寇如此做法完全是丧心病狂,与野兽行为无疑。 史载就连杨靖宇与赵尚志牺牲后,也被日寇割头示众后将尸身丢弃,把头颅泡在福尔马林中保存展示,极尽侮辱之能事。 马迁安又瞄了一眼照片,胸中悄悄升腾起一股怒火。 “野兽!”马迁安咬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冷冰冰的字。 “这更加证明,我们这次把关东军打痛了!”赵尚志敲着桌子说道:“不过这r本人也太不要脸了,他们采取这种卑劣的手段只能吓唬那些胆小的人,我们是万万不会被吓倒的。” “我要报复!”马迁安又挤出几个字。 赵尚志面色奇怪的盯住马迁安,“打击敌人是一定的,不过我们不提倡砍鬼子头示众,他们是野兽,我们不能变的与他们一样,浑身尽是兽性丧失人性。” “瞧好吧!”马迁安好像没听到赵尚志的规劝,依然执拗的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赵尚志没法再说,马迁安并不透露用什么方式报复,刨腹剜心?刀砍斧削?点天灯还是竖尖桩?希望小马不要这样冲动,这样做会给别人落下话把的。 唉!赵尚志决定回去后找杨靖宇反映一下,这小马受了刺激有变成野兽的倾向。 乌里扬诺娃轻手轻脚步入办公室,会议刚刚散,作为会议速记员,她也参与了刚才的会议。 咔哒一声关门的轻响,惊动了警觉的马迁安,回头一望正看到乌里扬诺娃惊喜的表情,马迁安怔了一下,随手将手中的报纸反扣在桌面上,将有照片的一面翻到了下面。女人不会喜欢看到这种残忍血腥的画面的。 乌里扬诺娃快速扫视了屋中的人员一眼,明显犹豫了一下,但忽然她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款摆几步到了马迁安近前,伸出手来愉快的招呼道:“啊哈!马同志你来了?我听伊万书记说你今天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路上还顺利吗?战斗还顺利吗?听说你们打了打胜仗?哎呀这真是太好了!” 马迁安被动的伸出手握了一下乌里扬诺娃白皙骨感温热的芊芊细手,心中却感觉到一丝异样,这姑娘不是这种性格啊,据我的观察,她应该是那种文雅害羞的类型,今天这怎么?怎么忽然热情起来?有什么变故? 反常即为妖啊!马迁安暗中警惕,是不是老伊万要玩什么诡计?老妖出场前都是小妖打头阵探虚实的。 科罗廖夫熟知乌里扬诺娃的性格做派,亦发现这姑娘今天不同以往,反常。 科罗廖夫狐疑的看来看去,耳听马迁安礼貌的有板有眼的答复,猜不透乌里扬诺娃今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尚志亦是观察细微,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物,见面前三人忽然都有些不自然,心中也是一动。 这姑娘好漂亮啊!赵尚志含笑瞄了一眼乌里扬诺娃,就是高了点,好像比我还高一点,嗨!就一点点。 “哈!马同志你的军装真的很威武,真的很挺拔,啊!我看看,你现在是将军了?”乌里扬诺娃伸出手掌轻轻的拂了拂马迁安的肩章。 天哪!什么情况能使一个女人性情大变?马迁安真想伸手摸一摸乌里扬诺娃的额头,看看她咋回事,大妞!发烧了吧? 第404章 有求必应 不过,马迁安却不能那样做,这是什么场合?万一让人误会了怎么办?马迁安略带尴尬轻轻矮了矮肩膀,不动声色将乌里扬诺娃柔嫩的手掌滑下。 “嗯。”马迁安装作清了清嗓子,脸上换上开朗的表情,爽朗道:“哈哈……哈哈……诺娜同志真热情,这还有一位将军,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马迁安顺手拉过赵尚志,一本正经介绍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赵尚志将军,r本人很怕他,曾经编了诗词来形容我们这位将军。” “哦?”乌里扬诺娃借势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哎呀刚才有点激动了,伊万伯父曾含蓄的点到‘做什么事要大胆点!敢说敢闯敢干发挥三敢精神,扭扭捏捏怎么成呢?上帝不喜欢胆小的人。’不过自己大胆是大胆了,可惜没控制好情绪,让这帮家伙感到诧异了吧。哎呀!真丢人。 “什么歌词来形容这位赵将军呢?” “小小的满洲国,大大的赵尚志。”马迁安怕乌里扬诺娃听不懂,马上解说:“就是说赵将军战无不胜,钻到敌人肚子里搅得敌人不得安宁的意思,是r本鬼子无比头痛的人物。” 乌里扬诺娃听马迁安如此推崇赵尚志,嫣然一笑眼波流转到赵尚志身上。 咦?赵尚志窘迫了?窘迫了嘿!赵大将军你也有今天?马迁安愕然的看到赵尚志脸上出现了不自然,原来你老人家也是个在女人面前害羞的人物啊!又发现你一弱点,嘿嘿……。 人们不知道赵尚志的内心柔情,人们只看到赵尚志的铮铮铁骨,看到他的英雄事迹,但是英雄除了铁骨之外,还应该有柔肠吧?马迁安目不转睛看着赵尚志如何应付美女。 “能让r本人害怕的人,一定是个大英雄!”乌里扬诺娃将手伸给赵尚志,“欢迎你赵将军,很荣幸认识你赵将军。您的小胡子很威风,像我们的英雄夏伯阳。” 赵尚志有着一张娃娃脸,不够威武,他最得意的就是自己上唇的一圈小胡子,胡子能显出“男人气概”嘛,每逢有人夸奖他的胡子,赵尚志都会开心微笑。 “啊?嗯……斯吧谢吧!(谢谢)”赵尚志果然高兴地红了脸,手足有些无措。 马迁安成功的将自己解脱出来,笑眯眯的看着两人“正式认识”场景,心中乐不可支的想,回去后可不可以拿赵大哥的窘态开玩笑呢? 不过没有等马迁安瞎琢磨成功,本次拜访对象,办公室的主人,s联远东地区的主宰伊万诺夫同志就健步如飞“冲进”了办公室。 伊万诺夫一进办公室,马上热情的高声表达自己的欢乐,“啊哈!我的英勇的中国同志,你们来看我这个老头子来啦?这真是让人欣喜若狂啊!” 老头走进马迁安与赵尚志两人,给了两人结实无比的熊抱,抱到马迁安的同时还悄悄的眨了眨眼皮。 恩还好!老伊万没使用那种亲嘴模式的“最高礼节”,马迁安看着伊万诺夫厚厚的嘴唇担心不已。 众人围着茶几重新在沙发上落座,乌里扬诺娃自觉的退出办公室重新准备茶点。科罗廖夫完成接待工作,也找了个借口遁走,他心中知道这俩中国同志来,指不定又提出什么要求,老伊万万一不答应,那可就要吵起来了,眼不见为净,溜。 不过科罗廖夫显然打错了算盘,伊万诺夫显然情绪很高,对赵尚志与马迁安提出的一些“难办的事情”给予了高度理解与认同,并答应想尽一切办法进行办理。 对此马迁安心有灵犀般猜测,是不是史大岭那边有了新的想法了呢? “说说吧,伊万诺夫书记同志。”马迁安故意以轻柔的口吻问道:“你这次这样痛快答应我们抗联的请求,要知道这是超过5百吨的弹药,超过一万支(挺)枪规模的支援,你们就不怕r本人再找麻烦?难道史大岭同志又有了新思维?” 伊万脸上浮起“果然瞒不住你”的表情,呵呵笑着点了点头,“我刚收到的指示,与你想的差不多吧。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你还有你赵将军,还有你们代表的3万抗联战士的顽强战斗,还有你们的领导人毛zd同志最近的指示与行动,表明你们具有了较强的战斗力,史大岭同志认为,你们还是靠的住的。” 难道说,这次我们打胜了才使史大岭改变了谨小慎微,唯恐刺激日本人发飙的态度吗?那要是这次战斗打输了,是不是他就得说我们靠不住了呢?难道有我们股份的契沃采夫兵工厂出产的武器,我们就永远拿不到了吗?马迁安有些“恶意”的想到。 马迁安稍微抬了抬眉毛。他知道史大岭对延安的态度也曾左右摇摆过。不可否认,史大岭通过共产联盟这个组织,一直小批量不间断提供过金钱支援,当然这些钱远远比不上他提供给老蒋的武器金钱那样多。 在国与国的交往中,外交利益是占第一位的。史大岭所面对来自东西两个方面的战争威胁。西线是实力强劲的德国,东线则是虎视耽耽的日本。为了牵制德日,他这时还只能借助各国的力量。在远东,史大岭无疑对中国红军有所指望,也曾着手准备给予长征到陕北的红军以武器支援,但红军未打通国际交通线,此事作罢。 公平的讲,史大岭毕竟是那个时代的***领导人,当然知道“中国***人要比老蒋对我们来说更亲近些”,老蒋靠不住时还要指望中国***;而且相信,如果有莫斯科的帮助,中共将来未必不能发展到夺取政权的程度。因此,秘密地给中共以帮助,在他来说是顺理成章,合情合理的事情。 然而,到了1937年夏天,中国的抗日战争爆发,老蒋与延安奇迹般的暂时抛下分歧,共举抗日大旗,老蒋领导的军队投入到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战争中。从s联的切身利益考虑,史大岭自然而然地开始看重国民党。史大岭当然不傻,如果他全力支持老蒋,国民党就可能抵抗下去,拖住日本;如果他放弃援助,国民党很可能会迅速垮台,r本人紧接着就会扑向s联。在这方面两相比较,是要指望拥有200万军队的老蒋,还是要指望装备落后的几万红军?答案不言而喻。 1940年,史大岭对即将来华赴任的苏联军事总顾问崔可夫讲过其中的利弊。他说:“中国***人要比老蒋对我们来说更亲近些,照理,主要援助应该给予他们”,但是,“中国***和中国工人阶级要成为反侵略斗争的领导者,还显得太孱弱,还需要时间。到底需要多长时间,很难说。此外,帝国主义大国也未必容忍中国***取代蒋介石。”“老蒋有美国和英国的援助。毛zd是永远得不到这些大国的支持的。”既然如此,对于苏联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由于有我国的援助和英美盟国的援助,老蒋即使不能打退r本的侵略,也能长期拖住它。” 马迁安是清楚的知道这些的,后人已经公正的看待这些。但仅凭抗联的一次较大规模的胜利就能让史大岭不考虑关东军了吗?他应该还有别的好消息,这样才能促使他下决心这样爽快的支援抗联。 “伊万书记,你就别卖关子了!”马迁安伸出一个手指,“急促”的敲击茶几的玻璃面,显得心情很急,像一个急着等大人拿来糖果的孩子。 唉!装蛋也很累呀!现在必须趁着老伊万谈兴正浓的时候,把事情搞清,这样我们才能掌握大势少犯错误。 伊万诺夫忽然激动起来,“马,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莫斯科会战进入了最后阶段,我们不仅顶住了100多万德国法西斯匪徒的进攻,我们还发起了声势浩大的大反攻,我们将希特勒匪军打退了,半年来我们第一次击败了敌人。史大岭大元帅异常高兴,异常高兴!乌拉……” 伊万诺夫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忽然发自肺腑的喊出了自己的欢呼。 马迁安配合着伊万诺夫,也举起右臂表示支持。朋友家里打退了豺狼,难道我们连一个赞扬都不给吗?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马,不仅仅因为我们守住了莫斯科这件事,你们的领袖毛zd同志也应史大岭大元帅的请求,将八路军中的4个精锐旅放在了河北省,威胁r本人控制的京津地区,据我所知,这4个精锐旅大约有2万多人,配备你们延安兵工厂自产的新武器,火力强度已经赶上日军的了,弹药充足,近期将发起大规模战役。还有就是你们蒋先生在长沙也顶住了日本人,再有就是r本人冲去东南亚,他的后备力量已经不足,最后一个就是抗联的战绩,这些综合起来让史大岭大元帅相信,中国战场形势将好转,r本人将无力染指远东,所以他相应放宽了对抗联的秘密支援力度,我说的明白吗?”伊万诺夫笑眯眯的问道。 这么好?马迁安与赵尚志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别的不感兴趣,马迁安最感兴趣的是中原地区的八路军装备大为改善。马迁安屈指一算,安塞兵工厂接受大批量的机器设备也有小半年了,依延安那些干部战士的热情,肯定是日夜不息快马加鞭赶制武器,原料充足的情况下,5万支各式枪械应该造出来了,足可以武装7、8万大军。这下华北方面军司令冈村宁次可要喝一壶了,大扫荡?俺们八路军先扫荡一下你,如果子弹炮弹管够的话。 第405章 亲自督办 “很明白!伊万诺夫同志,您说的很明白,您是个天才的领导人,总是言辞简练寓意深刻。”马迁安一本正经的附和伊万诺夫,老头讲道理说得如此透彻,对自己不加隐瞒,这是个好人呐,拍几句马屁是应该的,他还想说什么一针见血,见微知著呢,但中国这些成语要是翻译起来,那将是很长一段故事,俄国人还不一定弄明白其中的涵义,想想作罢。 哦?伊万诺夫惬意的闭上眼睛,将手指叉开手掌放到头顶梳拢头发,满意的哼了一声,“嗯……” 不过伊万诺夫没有享受多久,马迁安紧接着打破这种融洽的气氛,中止了伊万诺夫自顾自沉浸在自得中的这个状态。 “感谢您对我们抗联的大力支持,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您现在就写个手令,盖上您的大印,再盖上你们这里最大的公章,我拿着它好去办事。” 伊万诺夫的手停在半空中,猛然睁开眼睛诧异的问道:“马,为什么这样着急?你是稀客,好不容易来我这里,怎么说也要多谈一会。即使退其次,你去不去兵工厂都问题不大,我会派人与基里年科夫他们交代清楚,你只需在魏拯民那里等待接货就行了。” 马迁安看着伊万诺夫,带着些歉意阐述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书#记嫌我对工作要求太快、太急了,是吗?战争年代打仗嘛!我总希望大家把各项工作做得快些。讲速度,讲效率,要适应战争环境,要走在r本人前面,拖拖拉拉落后了,就要挨打。时间就是生命,就是胜利!不过,我这次确实过急过快了点,当然也不好,希望书#记同志谅解,并多提宝贵意见。” 马迁安心道,你不急我急啊,你派去的人能否把这件事办的利索漂亮,能否在最短的时间办妥,这都是未知数。抗联急需这批弹药,这批弹药关系着抗联的生死,现在抗联战士的弹药基本告罄,每支枪只有数十发子弹,那好干什么?没有充足的弹药供应,抗联这一支用最先进武器武装起来的精兵就有可能退化成打一枪就跑的游击队,自保都难就别提再行发起集团作战了。在这关键的时刻,鬼子再大举进攻可怎么得了? 而且最关键的一个原因是,马迁安认为自己能够开出适合抗联使用的武器清单,各种弹药配比比例,依靠大脑里的知识,马迁安知道一支山林部队应该配备的武器种类,采用何种武器互相配合才能得到最佳使用效果,达到最大的杀伤力。 知识不就是拿来用的吗?这个我懂啊,当仁不让。 伊万诺夫定定的看着马迁安,似乎是感触颇深,半天才说道:“马,抗联的将领如果都像你这样,如此雷厉风行,如此兢兢业业,我看好你们,你们一定会做出令人惊讶的功绩!”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语投机千句也不多。伊万诺夫与马迁安赵尚志之间就一些相关问题又进行了深入探讨,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伊万诺夫很快开出了手令,并当着马迁安的面,叫通了数个电话安排了一些具体事宜,包括车皮调用这样的细节都在其命令之内。伊万诺夫做的不可谓不面面俱到了,这令赵尚志心中也很感谢,告辞的时候,赵尚志还郑重的拉了拉伊万诺夫的手,并严肃的保证,不会忘了s联同志给予的急人之所急的援助。 送马迁安出大楼门口的时候,伊万诺夫忽然一把拉住马迁安,装作忘了什么似的,脸上浮起了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道:“马,你就没有什么要留下来的东西?” 马迁安正庆幸老头刚才没有趁机向自己提什么要求,以为老头忘了,忽然猛被拉住,听到伊万诺夫的话语后,心说坏了坏了,老头又要提条件,不管我要点东西老头睡不好觉啊,真是的!希望不是什么办不到的事情。 “唔!”马迁安嗔怪的瞧了一眼伊万诺夫,悄悄挣开被抓住的袖子道,“您老可真是!帮点忙就要好处,不把我榨干您老就不放手是不是?说吧什么要求,说好了那上天摘月亮的事儿可不准提。” 赵尚志饶有兴趣看着两人拉扯着打机锋,心中惊讶这一老一小的交情,也很欣喜自己带了马迁安来,这事情办的太顺利了,没论战也没红脸。 “那是,上天摘月亮的事儿?什么你个混小子?”伊万顺嘴接了半句,想想不对劲,“大怒”曰:“刚才还把我捧上天来,现在我答应给你办事了,你就屁股一转不认识我了?还什么摘月亮……”老头不满意的嘟囔道。 老头怒了,这次轮到马迁安低声下气。几句委婉奉承的话送过去,伊万“恢复”了自尊,用手虚点着马迁安问道:“不是什么难事,以后你把老罗曼诺夫在哈尔滨搞到的情报分一份儿给我就行了!情报共享要求不过分吧?” 按照伊万诺夫与抗联签署的几个协议,抗联有义务提供情报,但伊万诺夫发现这些情报大多密级不高,只有寥寥几份算是一等密级的,他根本不相信抗联就搞来这么点情报。 马迁安眼珠转了好几秒,终于苦笑着点头应承。有些情报告诉给伊万诺夫也不是什么坏事,有利于他做出正确的判断。 送别马迁安回来,伊万诺夫发现乌里扬诺娃又站到了大落地窗后面,默默的注视着渐行渐远的卡车,看背影,乌里扬诺娃就像一支柔弱的小草,可怜巴巴的。 伊万诺夫爱怜的开口劝道:“怎么?诺娜,你还在想刚才见到的那个人吗?我不是告诉过你,凡事主动点,发挥三敢精神,那个王子与美人鱼的故事怎么说?不就是说美人鱼不会说话,才失去了幸福的嘛。” “唉!”乌里扬诺娃转过身幽幽的叹了口气,“伊万诺夫伯父,可我说了,我今天可是很主动的,我按照您告诉我的,很热情很热情,这可真难为情,即使难为情,我也表达了好感,我认为我表达了。”乌里扬诺娃犹豫着,似乎在回想自己当时是否表达清晰,“可是他好像不懂,他是不是真的不明白?是不是有点傻?” 看着乌里扬诺娃期盼答案的眼神,伊万诺夫不忍告诉其“真相”,敷衍着说道:“可能吧……也许他真的不懂女人心,不着急,反正你们还会见面的。” 不过,伊万诺夫心中却明白,什么?马迁安傻?这小狐狸要是傻,我就是智障人士。 乌里扬诺娃敏感的察觉到老头没说实话,用不相信的眼神一瞟伊万诺夫,老头急忙尴尬的掩饰。 “吆!该下班了!跟我回家吧?让你伯母开导开导你?大姑娘了找不到男人也不好,人家说闲话呢。” 乌里扬诺娃气恼的又转过了身子。 马迁安拿着伊万诺夫开出来的特别证件,在火车站登上了一列开往共青城的货运列车,与押车员挤在一节车厢里,一路畅通无阻,在第二天早晨抵达共青城。 下了车,早已得到通知的刘顶派了车和司机将赵尚志马迁安一行人接上,开往巨大的“契沃采夫武器联合公司”。 来了两辆车,老型号的福特轿车。马迁安与赵尚志乘坐第一辆,四个警卫班战士坐在后一辆。 头一辆车的司机是老抗联,叫王东雷。早在数年前就在赵尚志的队伍里,对赵尚志很有感情,一听说赵尚志要来,本已是厂办公室车队队长的他亲自来迎接。 一路上王东雷喋喋不休的给两位首长讲述近期工厂的情况,马迁安对工厂的大概发展心中有数,但对某些细节不甚了解,也乐得听王东雷讲东讲西。 “军长你知道吗?那个什么呀,那个毛子的娘们姑娘对我们可好了,他们家男人都上了前线,她们寂寞就经常跟我们开玩笑,热情的不得了,我们中国男人呢,一个个的都本分老实的,也不酗酒,就招毛子姑娘喜欢。” 老抗联喜欢称呼赵尚志原来的职务,军长军长叫的亲热,赵尚志也不去纠正他,只是笑嘻嘻的问:“小王你没找一个?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听说混血儿都聪明好看呢。” 王东雷飞快的扭头看了一眼马迁安,他对马迁安还不熟,斟酌着回赵尚志道:“那可不行,我们可是纪律部队,厂里的中国工人都按军队那样子管理,刘厂长说了,要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可不能随便瞎搞,要枪毙的!” “谁让你瞎搞了?我是说你情我愿正了八景谈恋爱,即使战火中也得成立家庭不是?也得生孩子不是?”赵尚志偏了偏脸,继续很有兴趣的问。 王东雷苦了脸深叹一口气,“军长你忘了?我可是有婆娘的人,虽说现在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道她还活着不,不知道她的信儿之前,我怎么能有别的想法呢?古人还说糟糠之妻不下堂,我可是正经人!” 马迁安与赵尚志听的有趣,都不禁呵呵笑了。 汽车路过一个十字路口,马迁安见一长列军卡满载着货物飞驰而过,路上各种车辆都自觉让路。 王东雷也自动停下汽车,指着那串军车自豪的对赵尚志和马迁安说,“两位首长看呐,这车队就是我们厂的,今天出货不知上哪里,我们这里一天不知道要出多少货呢,都查不过来。” 查的过来的!马迁安将头靠在椅背上,在脑海中迅速搜索出一个数据,根据他们现在的武器和弹药的产量,每天大概100吨左右,2吨半的汽车,那么就是40辆汽车的出货量,怎么查不过来?马迁安对王东雷有了一个具体的判断,这家伙说话夸张,说话不走大脑,或者是?算数没学好?有一种人是数字盲,这是事实。 第406章 最后障碍 马迁安进了厂与基里年科夫和刘顶简短会见后,掏出手令请求苏方执行调拨命令。不过事情却没那么简单,常驻在厂里的一个苏军少将军代表与马迁安激烈的争执起来,苏军少将拦在成品库门前,蛮横的要求自己先出货。 马迁安忍住怒意与苏军少将都别库夫争论,言明陈氏公司在这里占据差不多一半的股份,这次自己支取500吨弹药已经是照顾苏方很多了,如真的按照股份比例来分,现在3、4千吨都应该分到手了。 “这些弹药要优先供应莫斯科前线,我有朱可夫大将的手令,一分一毫也不会分给你的。”苏军少将都别库夫异常嚣张。 “我们也急需弹药,我们几乎弹尽,这些弹药对我们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马迁安继续耐住性子解释,“你们在莫斯科已经开始反攻,据我的了解,你们并不缺乏这500吨,迟几天运到对那样的大战没什么影响。” 苏德两国的莫斯科会战具体情况,没有人比马迁安知道的更清楚。作为他来说,不知道二战中有名的大会战的详细过程,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有资料显示,在12月6日反攻前,苏军的炮弹供应也十分的紧张,一般每门火炮才只有1个基数的炮弹,所以苏军严格限制每门炮的弹药消耗量。而且甚至在12月5日当天,苏军预备队炮兵还规定每门炮只准发射4~5发炮弹,由于极度缺乏炮弹,苏军火炮一昼夜的消耗标准才1~2发,火箭炮部队也因为缺乏弹药而不得不将部分火箭炮撤往后方。 这些资料都清楚地表明苏军当时的弹药供应也十分困难,不过上面所提到炮弹都是指钢制炮弹,这时因为在战争初期s联损失了大量的工业资源,特别是钢铁产量下降了一半以上,这才导致以钢铁为原料的炮弹产量也随之下降。不过,虽然苏联钢制炮弹产量下降的比较严重,但是以铸铁为原料的迫击炮弹生产却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铸铁这种东西提炼简单,是钢材的前一阶段原料,小高炉甚至土造小高炉都能生产。在反攻前,苏军中小口径迫击炮弹的供应一直都比较充足,这就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苏联钢制炮弹产量不足的问题。所以,苏军在莫斯科战役反攻前并不缺弹药。 马迁安还知道领导这次大反攻的将领朱可夫的指挥风格,这是一个谨小慎微的将军。有人评论说,他这个人只会在有5~6倍兵力的情况下才敢向德军进攻,这话说的虽然有点夸张,但却没有说错,朱可夫的确是个不把本钱憋足就不会进攻的将领。首先,1941年朱可夫接过了保卫莫斯科的重任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禁止苏军发起准备不充分的反突击行为。 还有另外几个实例也说明朱可夫的特点:1942年斯大林格勒战役苏军反攻前,由于西南方面军和斯大林格勒方面的弹药供应不足,原定11月10日的进攻日期不得不延后。而这很可能增大泄密的危险。但是朱可夫却豪不犹豫地把进攻日期向后推迟了9天;1945年的柏林战役,虽然苏军早在2月份就已经抵达了奥德河畔,但是朱可夫却直到4月份才肯发动柏林战役,目的就是为了让各方面军能够有时间补充更多的武器弹药。 所以,象朱可夫这样一位稳重的将领,不会在没有蓄积到足够实力的情况下就盲目地在莫斯科发动反击。从后世研究者所写的论文中或书中提到,苏军在反攻前就已经储备了7日份的口粮、6个基数的油料和3个基数弹药这种说法有极高可信度。 况且就最后一个原因使马迁安相信自己的判断对,因为各种资料上只提到了大炮弹的缺乏,却没有一种文献提到子弹缺乏,这表明子弹根本不缺。 这次自己想要的货物里子弹是占据绝对比例的东西,迫击炮弹和火箭弹手榴弹苏军亦不缺,这个苏军少将军代表这样刁难自己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想你可能是与上边的沟通出现了问题,您自己说,您多长时间与朱可夫同志的参谋部联系一次?”马迁安不想因为此事而跟苏军军代表撕破脸皮,他还要驻扎在厂里,将来还有可能与他见面,也许还要有别的什么急事要请求这家伙帮忙,撕破脸强行拉走弹药,引发国际事端引发这家伙的愤恨,得不偿失。 “我?这……”都别库夫双手抄在大肚皮下面,向上提了提自己的肚子迟疑着,他与前线参谋部联系的不紧密,这他心里知道,他只是根据最初的命令来到这家工厂监督生产,至于莫斯科前线是否真的急需这500吨,他并不知道。 “我的事情要你管?”都别库夫感觉到自己落了下风,嘴巴又硬了起来。 马迁安无奈的摇摇头,对着周围围观的众人摊了摊手,有些哀怨的看着基里年科夫,通过眼神,基里年科夫知道马迁安的意思,这是要自己上前帮忙说服都别科夫。 基里年科夫也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都别科夫拿出朱可夫和莫斯科战役的大名头吓唬人,谁知道他说的真假?况且基里年科夫作为一个s联人,紧急情况下当然要先考虑自己的国家,但是看盟友的笑话也是不对的,他现在处于两难境地,思前想后的情况下决定谁也不帮,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最好能和平解决。 和平解决的关键在于双方都互让一步,各自削减自己的期待值,但是现在看这两人性格都比较顽强,难呐。 娘的!谁说这老头没立场?关键时刻也是掉链子的货指望不上,食物充足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食物少了,都瞪起眼睛像恶狼了。马迁安瞪了基里年科夫一眼,心中盘算如何独立解决这个问题,谁知道事情到了最后还杀出一个程咬金呢?看来上次魏拯**进来的一百吨弹药也下了大工夫的,不是一件什么容易的事情。 马迁安忍住一肚子的不满,上前一步拉住都别库夫的胳膊,将嘴唇附在都别库夫的耳朵上轻轻吐出几个单词,“将军同志,大庭广众之下我们最好不要吵,要吵咱们找个地方吵你看如何?” 都别库夫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马迁安健壮的身躯,又盯了一眼握住自己胳膊上的青筋暴跳的宽厚大手,刚要出言拒绝就听马迁安又说道:“想什么呢你,担心我揍你?一个将军会那样胆小吗?像不像个男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的将军。” 哎呀呀!太伤自尊了!都别库夫气呼呼的甩开马迁安的大手,对着旁边一甩下巴带着恼怒道:“那边!我难道还能真的怕了你?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也不是不会通融明白吗?” 都别库夫有些松口,这就是愿意协商的意思透漏,马迁安焉能不知?马迁安马上伸出右胳膊搂住都别库夫的肩膀,半拥半簇将都别库夫拥到十几米外的仓库侧面墙壁处。 两个人吵架,如果这两人能避开众人单独谈一会儿,情况就会好的多,不会因为害怕在众人面前难堪而使吵架升级。 两人手中都有手令,分别是伊万诺夫与朱可夫开出来的,这两人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但相对来说,伊万诺夫还是处于下风。朱可夫正在打仗,大仗的前线应该优先保障供给。 但马迁安还有一个优势条件,那就是史大岭刚刚发给伊万诺夫的最新指示,马迁安后悔没有讨来当做尚方宝剑。 两人又做了一番争论,马迁安亮出底牌,“是真的将军同志,史大岭大元帅是有最新指示给伊万诺夫,你想想也是那么回事,如果没有这个东西,伊万诺夫同志怎么可能一下子批500吨弹药和1万条枪呢?” “这事儿我知道,伊万诺夫同志昨天打电话了,不过不是打给我,我也是听你们刘厂长转述,我表示严重怀疑。” 马迁安气恼的一挥手臂,“去吧!你去打电话证实吧!” 你是在怀疑我和刘顶的人品吗?我们还能骗你不成?马迁安气咻咻的又加上一句,“将军同志,我没想到在这里还受到你的刁难,实话告诉你,我与你们的史大岭大元帅交情很好!非常好!好得不得了!如果你设置障碍的话,我打电报给他。” 什么?都别库夫如遭雷击。这小子和史大岭交情好?这可是一个异常严重严重非常严重的事情。谁不怕史大岭大元帅啊?要是真像这小子说的史大岭对伊万诺夫做过最新指示,这小子要真的打电报,史大岭真要一生气,得!我也别干这个清闲的活计了,马上提包上前线当兵去了,我这不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吗? 看到马迁安要走,都别库夫慌了。一把拽住马迁安,带上担忧恐惧的表情悄悄问道:“马同志,你别走,你说的都是真的?” 吆吆!啧啧啧!看到都别库夫有点害怕,马迁安哭笑不得。这真他娘的**,这都什么事儿啊!早知道我就直接抬出史大岭这尊神,吓死你个小舅子的。 形势逆转。 第407章 张良计过墙梯 马迁安气定神闲的点点头,他心中相信史大岭对自己应该有点印象,当时史大岭还附在自己耳边说悄悄话,要自己转告杨靖宇,要我们抗联拖住至少20万关东军,这是史大岭关心的事情,他不会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这个传话人的。 但是,马迁安内心并不希望因此事给史大岭拍电报,自己身份太低也容易引起别人猜疑,即使这事儿告状成功,也要留下记录。日后若有心人翻出这个故事,对自己以后的发展不利。 同样,都别库夫也不希望事情闹大,马同志的要求也不是毫无道理的,所说的也合情合理,自己硬卡着他,明面是所有弹药要支援莫斯科前线,暗地里何尝不是自私心态作怪呢?这生产出来的货物里也有人家一份,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都别库夫晕乎乎轻飘飘的走到基里年科夫面前,嘀咕了几句,又头上冒汗的回到了马迁安的身边。 “你去问我是不是认识史大岭同志吧?”马迁安猜到了都别库夫的心思,嘴角浮起一丝嘲笑,“那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都别库夫尴尬的点头承认。他手里的朱可夫给他的手令,在时效上不如伊万诺夫给马迁安的手令,执行伊万诺夫的手令也不是说绝对不可以。 但是就这样让这个马同志赢了这场争吵,面子上过不去嘛!都别库夫迟疑着小声嘟囔道:“你简直是个恶魔,你让我尊严扫地……” 哦?这么说这老家伙同意了,就是面子上过不去?要个台阶下?那这好办呐!马迁安马上给他出了个主意。 “喂将军同志,我们中国人讲,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兄弟之间闹点矛盾,这是人民内部矛盾,打一架就成了,以武会友也是我们中国人的传统,你们俄国人想必也要这么解决。”马迁安示威性的曲起右臂豪迈的“威胁”道:“我们男人的世界!” 都别库夫少将闻言大喜,中国人要与我们较量武力值?天大的笑话嘛!我们俄罗斯人体壮如牛,生来就会打架,想跟我比?哼哼! “马同志,三场。第一场技击,第二场比力气,第三场比酒量,都是男人的最爱,同意否?”都别库夫狡黠的笑着轻声问道。 马迁安点点头。你不跟我比这个,难道让我跟你比绣花? 都别库夫唯恐马迁安变卦马上言明,“马同志,既然是比试,那就一定会有输赢,赢者可以通吃,最后决定权在赢者手里。基于你也是为了打击法西斯,而且手里还有手令,我也不能一点弹药都不给你,但是我要是赢了,我酌情分给你一些弹药,但数量上嘛……”都别库夫顿了一下,“可以是10吨,也可能100吨,但绝不会是500吨。” 马迁安微微皱了一下眉,不动声色回应他说道:“都别库夫将军同志,如果我赢了,500吨弹药一吨不能少,而且我还有权优先挑选枪支型号。” 两人商量好后联袂走出藏身的仓库侧墙,对着各自的拥护者们阐明了这次“较量”的彩头。 俄国人一方倒还好说,比的这三项技能都是他们熟悉的领域,他们自信能够占据上风。 赵尚志听说马迁安竟然与对方达成这样一个条件,有点急了。 “小马你这是干什么?万一输了,岂不是真的误了事?为了这5百吨弹药我宁愿和他泡蘑菇拖上几天,也绝不愿意他少给我们一吨,难道我们害怕他不成?他要是敢不给,我就找人反映情况,肯定能逼迫他让步,不急这一时,所以我反对什么打赌啊什么的,革命工作岂能儿戏?” 马迁安摸着鼻子笑着安慰道:“我考虑过了,只有这个方法让对方屈服,如若不然他肯定不会那么痛快,他输了就老实了。” “万一他赢了呢?”赵尚志瞪起了眼睛,小马太乐观了,也太自大了点。 “这个比试提议是我提出来的,怎么会让他赢?你看他那大肚皮,肯定不是我的对手,哎呀你就放宽心吧,出了事我顶着。” 赵尚志顺手锤了马迁安一拳,什么话?什么你顶着,难道我是怕事的人嘛?这事情弄着弄着就变了方向,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办点事怎么就那么难?不过……赵尚志看了看都别库夫的体型,揣摩到都别库夫恐怕不是马迁安的对手,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好好比着!不要给我们抗联丢人!” 马迁安随着众人走进简易饭厅,脱下笨重的棉衣棉裤边活动身体边等待都别库夫这个主角上场。 众人心思各异聚到了饭厅,围在周边窃窃私语,刘顶及几个兵工厂的中方干部心中不踏实,频频将眼光瞟向马迁安。 工厂的后勤部长金可智听说了此事,大呼小叫的跑来给马迁安打气。 俄国人谈判上精明的很,谁要是被他们粗鲁的外表欺骗了,谁将倒大霉。 都别库夫果然使出了损招,自己不出战,派出了三个膀大腰圆的苏军军官参加一二三场比赛。 马迁安诧异的停住热身动作,带着不解问正得意洋洋的都别库夫,“难道不是你与我比试?” 都别库夫双手一摊,耸耸肩道:“难道我说明是我本人吗?我才不会那么傻,你年轻力壮的忍心欺负我一个中年人吗?” 马迁安定定的看着都别库夫近在咫尺的胖脸,心底忽然泛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之气,他妈的上当了嘿!玩鹰的人被鹰啄瞎了眼,稍微一个疏忽就被这狡猾的家伙抓到了。 都别库夫被马迁安看的不自在,胖脸抖动了两下,终于挥挥手故作大方道:“喂?想弃权还来得及,如果不想被我的人揍得像个木乃伊,你只要说一声投降就可以了,我不会计较的。” 赵尚志与刘顶脸色大变,只有基里年科夫像没事儿人似地,一会瞧瞧这个一会瞧瞧那个,怡然自得。他知道马迁安有两项优势,喝酒与力气,想当年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马迁安与巴普罗维奇拼酒,将酒鬼巴普罗维奇“斩于马下”,告别时又用铁钳般的巨手将“硬汉”巴普罗维奇的手掌捏扁。一般人在这两项上根本不是马迁安对手,就是不知道马迁安的搏击之术怎样?听说中国人有一些神秘的技击之法,他很期待马迁安能展示展示。 被人暗算了滋味不好受,虽然这是因为自己大意考虑细节不清楚而被对方抓住把柄,其实一点都不冤,但马迁安还是感觉到了悔恨。见到都别列夫体态虚弱,想占便宜没想到对方也很奸,出其不意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这时节可没有后悔药,也没有任何退路。 马迁安轻轻的唾了口唾沫,双臂一晃将刚刚被人搭到自己身上的军大衣甩掉,露出了浑身疙里疙瘩的腱子肉,啪啪两声紧了紧腰腹上宽阔的牛皮腰带,凝神盯住面前的高大俄罗斯汉子,稍稍偏偏头示意对方开始。 被都别库夫派上场的汉子身高足有两米,体重超过了120公斤,比马迁安高20公分,重30公斤。 汉子也已做完热身,亦脱掉了上衣,光着脊梁,身上闪着油亮,呼呼两下刺拳假动作,充满了野兽般的暴力美。一咧嘴露出森森白牙,满不在乎的摆了一个姿势,示意马迁安上前进攻。 “请!”马迁安不知对手实力,刚才就因为托大被都别库夫摆了一道,现在逼到这份上了,这第一场比试千万不能输。马迁安不肯贸然出手。 “呼”,俄国汉子按捺不住,迈步上前左刺拳,右拳一摆呼的一声带着风声砸了过来。马迁安向后急跃一步,灵巧的闪过了汉子硕大的拳头,并不乘机反击,反而又激励对方再来一次。 “请!” “呼”,汉子第二次进攻打出一套组合拳,势大力沉拳拳卷起罡风,看的围观的众人不住的为马迁安担心。 “请!”马迁安依然摆了一个挨揍的姿势,仅仅作出防守动作,任凭对方大胆的放弃防守不断进攻。 “反击!反击啊!”赵尚志在外围急的直跳脚,大叫大嚷。直到金可智凑到赵尚志耳边说了一句话,赵尚志才翻着白眼停止了“怒吼”。 “你放心吧!他一贯扮猪吃老虎,我可知道的太清楚了,那个牛皮哄哄的李四清知道不?被马司令揍得一点脾气都莫有。” 几个回合过后,马迁安迅速摸清了对手的实力,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拳手,这家伙经过系统训练,出拳快捷凶猛有力,步法移动灵活多变。我考啊!都别库夫你简直太坏了,竟然找了这个级别的拳手对付我,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马迁安忽然浮起一个“恶狠狠”的想法,‘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中华武术’,他决定使出跟李四清学习过的武术瑰宝“咏春拳”。李四清家族与咏春拳传人有着深厚的友情,早已将此拳掌握的炉火纯青。至于李四清在与马迁安比试中败北,缘于马迁安异常强悍的身体,这家伙不怕打!能经得起李四清数十拳而不倒,这是个例外。 咏春拳,在法度用力,身型和手法上,无一不是上乘之法。它是一种集内家拳法和近打于一身的拳术。它立足于实战,具有招式多变、运用灵活、出拳弹性,短桥窄马,擅发寸劲为主要特点,以大闪侧,小俯仰,耕拦摊膀,摸荡捋,审势记牢,曲手留中的手法,以搭、截、沉、标、膀、腕指、黏、摸、熨荡、偷、漏身形步法为标志。凭借手桥肌肤灵敏的感觉,发挥寸劲力量的内家拳法。 攻防中多采用闪身、贴身、紧迫和紧打,动作敏捷,快速,刚柔相间。 都别库夫摸着下巴看着场上的马迁安左躲右闪“狼狈不堪”,心中异常高兴与满意,这第一场马上就要赢了,我的部下可是州拳击冠军,谁让你主动跟我比试的?还跟我喊‘男人的世界’!我让你狂妄自大!剩下两场想都不用想,比力气与比酒量,中国人怎么行呢? 风云突变,场上在一瞬间就变了天地,随着噼噼叭叭的密集与剧烈的击打声,都别库夫眼睛忽的瞪圆了,张大嘴巴呆呆的看着场上这一团搏斗的身影,目瞪口呆。 马迁安抓住对手的一个处理不善的细节,迎上一步揉身而上,几乎贴在对手的身上,双拳猛烈交替击出,众人根本没有看清马迁安的拳头打在哪里,只听到了急骤的几乎分不清节奏的击打声。 “砰!”的一声巨响,高大的对手仰面跌倒,他再也承受不住这密如机枪子弹的砰砰重击,不知不觉中就失去了平衡,轰然摔倒失去了知觉。 击倒了对手,马迁安没有做出任何胜利的姿势和表情,只是出神的望着自己的双拳,心中赞叹咏春拳的迅猛打击力。一秒出拳九次!机枪也就这速度了。 见到马迁安取得胜利,赵尚志马上挺直了胸膛,几步跨到都别列夫眼前,冷冷注视着他,脸上满是鄙夷之色。 第408章 我不是乞丐 厂医背着药箱大吼大叫着挤入人群,随即蹲在被打倒在地的巨汉身边给他检查身体。 “他没事的!”马迁安也蹲在医生身边迎着他责怪的眼神解释道:“我有分寸不会击打他的要害。” “那怎么晕了?”医生不管马迁安的解释,这不就是一场友好较量吗,干嘛下死手。 “他是被吓的。”马迁安摸了摸壮汉的脉搏,拨开壮汉的眼皮,看了一眼壮汉的瞳孔,很肯定的说,“我没有用重拳,没有击打他的要害。” 壮汉终于醒过来了,睁开眼后迷惘的瞧着蹲在自己身边的马迁安,心有余悸。这太疯狂了,自己几秒钟之内挨了狂风暴雨般的数十拳,疼痛加上震惊使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倒地不起。 都别库夫惊讶之余依然派出了第二名壮汉上场,对这个回合的比赛,马迁安当仁不让抢先将重达200多公斤的杠铃举过头顶后又随手丢下,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对手。他心中知道这个分量已经差不多赶上世界纪录了,看你怎么玩? 对手很干脆,爽快的拍拍手,嘴里高叫一声,“中国同志好样的!我弃权!” 周围的人群轰的一声议论开来,按现在这态势,这中国马已经赢了,那第三场? 未待第三场比试,马迁安亦主动表示弃权,他学着第二个对手的动作,也拍拍手道:“s联同志酒量好,我也弃权!” 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已经赢了,就给都别库夫留一点面子,不至于让他输得太难看,看他这名字,库夫库夫,一会儿哭了还得哄,再说了比酒赢了算什么?显我是大酒包吗?就是赢了也没意思,让他们成为大酒包吧。 都别库夫脸色几经变换,终于还是尊重了事实,微红着脸上前搭讪道:“马同志,恭喜你,我愿赌服输,请你开始拉货吧,我没意见。” 都别库夫认为自己是力战而亡,这不丢人。 当然马迁安也少不了插诨打科与都别库夫周旋,当赌气过后,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去不是吗? 按照马迁安开出的武器清单,刘顶迅速抽调了各种力量全力给马迁安装载货物。 这批货物计有波波德冲锋枪5千枝,德普机枪1千枝,托卡列夫半自动步枪3千枝,马克西姆重机枪1百挺,莫辛那甘狙击步2百枝,莫辛那甘步枪1千枝,60迫击炮1百门,82迫击炮20门,120重迫击炮10门,火箭筒200支。 契沃采夫兵工厂一开始建设就立足于生产各式制式枪械,马迁安索要的这些武器在厂里都有生产,只不过有的多有的少罢了。马迁安拿着武器库存量表,自然做到心中有数。 刘顶见马迁安要的武器五花八门,不禁咂了咂嘴。这小子竟要火力强大的自动武器,长枪才要了一成,剩下的“全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 弹药足数给了5百吨,粗略统计子弹为260吨,约1千万发,炮弹火箭弹手榴弹为240吨,计各型炮弹为5万枚,手榴弹为20万枚。 这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如果用这些弹药来打游击,可以坚持一年的用量,即使是打万人规模的大仗,也足够抗联打上三四场。 抗联打鬼子平均300发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比照二次世界大战平均水平2500发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抗联战士的素质已经很高的啦。如果这些弹药全部用在打鬼子身上,而不是被敌缴获或毁弃,那这样算起来,最少将有3万名敌军倒在这批弹药下。 马迁安嘴角浮起一丝“略带残忍”的笑容。 运输由刘顶与赵尚志来安排,两人对后勤工作都很熟悉,这用不着马迁安再操心了。马迁安被等待多时的基里年科夫拉到了工厂禁区-武器试验场。 基里年科夫跟马迁安搭话的时候,马迁安心中有些不爽,半是埋怨半是开玩笑的损了基里年科夫几句,怪他刚才不说句“公道话”,不去阻止那个军代表的“胡搅蛮缠”。 基里年科夫也半是抱怨半是解释,都有难处。那个都别库夫不算什么,可他拿朱可夫大将的名头来压人,谁愿意自找麻烦?幸亏马迁安自己把事情完满解决了,但基里年科夫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拍着胸脯保证:“马,下次好不好?下次我一定帮你,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我想你们的用量会越来越大的。” 马迁安不置可否,基里年科夫狠了狠心,“这样吧,我私下运动运动,再给你拉一条子弹生产线,可以让你们复装子弹,我还可以派两个专家过去指导你们安装使用,你看如何?” 这还像话!给几台子弹机是个好思路,凡事要想到远处,基里年科夫提醒了马迁安。马迁安终于有了笑模样,“好吧,基里年科夫同志,我决定不生你的气了,不过你还得多给我点原料,像什么底火药啦,发#射药了,铜板铅锭什么的,多多益善,第一批底火药先给我搞一吨。” 基里年科夫偷偷给了自己一个小嘴巴,我这不是嘴贱嘛,说不给自己找麻烦,避开小麻烦拉来大麻烦。 武器试验场上,活动着几队检验武器的试枪员之类的队伍,出场的每支武器都由他们试枪,合格后才能入库。 呯呯乓乓的枪声和爆炸声响个不停。 基里年科夫没有停留在这个场地,而是带着马迁安开车转到了另一处僻静之地,这块场地极其空旷,足有数平方公里之多。马迁安不解其意,催促老家伙开出谜底。 “干嘛呀您这是?神秘的要死,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新式武器?” 基里年科夫不答话径直将车开到了目的地,还未开到的时候,马迁安就已经从车窗看到了,数十名工程师样子的人正围着一架大火箭忙乎着,看这火箭样子,这么大的个头,应该是打大家伙用的,莫不是老家伙已经把“萨格尔1”反坦克导弹给弄出来了? 马迁安扭头望了一眼基里年科夫,后者正得意的盯着他看。 “看着路看着路”马迁安用手指着前边的坑洼不平的草地,边用漫不经心的口吻戏道:“没想到你还挺能干的,不到两个月就捣鼓出来了,说怎么感谢我吧?” 基里年科夫马上拉长了脸,“马!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我刚才不是答应给你搞子弹机嘛,等会就给你装车。” “两码事,那是你在都别库夫面前装老好人,不帮我亏欠我的,现在是我帮你搞出来反坦克的重型武器,我还要一份。” 基里年科夫摇了摇头,他搞不明白马迁安为什么总是急迫的讨要“好处”,即使应该,也不要这样不加遮掩的像狼一样逼迫自己吧。 “马,真搞不懂你们,向我要东西还那么理直气壮的。” 什么?听到基里年科夫口气中带上了一点点厌烦,马迁安心中泛起了一丝苦涩,我不要东西怎么成?没有物资我们抗联怎么打r本?我们的仇该怎么报?你嫌我脸皮厚是不是?你以为我愿意厚脸皮吗?你以为我愿意当乞丐吗?你个**子! “难道我不应该拿设计费吗?不应该享有知识产权吗?”马迁安脸色一板,冷冷的回击基里年科夫的“不恭敬”。 虽然萨格尔反坦克导弹是你们搞出来的,虽然我仅仅提供了一个思路和大概的外形图,但你怎么能抛弃我这个“领路人”呢? 基里年科夫一时语塞,支吾半天才不情愿的嘟囔道:“早知道就不让你知道这件事了,搞了半天我又给自己弄来一个麻烦。” 什么?马迁安真生气了!他用手猛的一拍着驾驶室的前台,赌气式的喊道:“啊?你什么态度?要你点东西你就唧唧歪歪,以后咱俩不合作了,我有好东西也不给你了,看看啊,给我点东西就像剜你的肉,老大不情愿似地,告诉你我不是乞丐。” “你还有好东西?”基里年科夫好像没听见马迁安的大喊大叫,也没看见马迁安生气的样子,眼睛又亮了起来。 “有也不给你!”马迁安赌气式的摆着手,“天下那么大,会造武器的人才那么多,我给他们不行吗?” 基里年科夫很快忘掉刚才自己对马迁安的不满和抱怨,着了魔似地缠住马迁安,央求马迁安给他“好东西”。 “不给!不给不给就是不给……”,马迁安昂着头不理基里年科夫。就你刚才这样子,你完了,你没诚信了! 两人像孩子一样,一直吵吵嚷嚷的直到下了汽车。 试验反坦克导弹的小组无视基里年科夫与马迁安的吵嘴,认真的准备这枚导弹的发射准备工作,这是他们的第30次试验,标靶是2500米外移动着的坦克,那是一辆被长长的缆绳拖着的报废坦克。 “注意别打到牵引车。”组长先是严肃的阻止基里年科夫在旁边说话,随后又给正在目视瞄准的射手下达了指令。 “发射!” “嗖”一条火舌向后喷出,长达一米的火箭呼啸而出。 马迁安停止了与基里年科夫的斗嘴,从一堆设备中捡起一只望远镜凝神盯着火箭的轨迹。 火箭以每秒百米左右的速度向前飞奔,在射手的有线指令操控下不断调整着飞行路线,经过20几秒的长途飞行,终于一头撞进靶车之中。 马迁安清楚的看到这枚导弹将一辆t-26炸得粉身碎骨。 第409章 分一杯羹 这枚导弹试验成功,大涨了基里年科夫的脸面。 “你认为怎么样?与你的设想有没有出入?”基里年科夫满脸兴奋的看着马迁安。 “嗯”。 “这下可好了!我们又有了一种对付德国人的利器”,基里年科夫搓着手说道。 “嗯”。马迁安依然不痛不痒的嗯了一声,表情淡淡的,不发表任何意见。 “那个……马”基里年科夫终于意识到点什么,吱唔着:“好吧好吧!请你不要生气了,我愿意为我刚才所说的话道歉,我不该伤了你的自尊,我不该说你总是要东西,这行了吧?” 基里年科夫陪着小心,凝神观察马迁安的反应。马的自尊心太强了!与我以前所认识的中国人不同,那些中国人很少表现出自己的不满,逆来顺受。但是马?简直就是个皮球,你越打压他他蹦的越高,还是不要惹他,免得他真的不与我合作了。 “唔!”马迁安绷着的脸孔慢慢变化,出现了一点笑容,这就对了嘛。外国人奉行弱肉强食,一贯是瞧不上中国人的善良忍让,认为那是懦弱,即使是基里年科夫这样的合作伙伴,恐怕骨子里也有这种想法。 但是马迁安却知道,在国内一批有骨气的国人正在成长,他们不信邪,他们必将震惊世界!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我相信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是主流因素,为了合作我可以不追究你对我的冒犯。” 其他的军工技术人员咧着嘴,站在附近看着基里年科夫与马迁安,听完两人对话后几乎呆掉了。这是咱们那个从来不说软话的厂长吗?是那个一言不合就大叫大嚷的所长吗?他的坏脾气怎么改了? 马迁安的气儿顺过来了,也就兴致勃勃参与到了这种线控导弹的试射试验中去了。 观察第二枚导弹试射后,马迁安被邀请着如愿趴伏到射手位置上进行第三次试射。不过操控这种导弹显然是需要经验的,马迁安照猫画虎的完成发射步骤后,然后眼睁睁看着这枚导弹飞上半空又折向地面钻入土里爆炸。 这操控盒坏了吧?打飞了导弹的马迁安举着操控装置,眯起一只眼睛透过操控盒的缝隙向里边看,做出一副不是我不会打,是你这玩意太**了,比玩遥控汽车难多了的样子。 众人都被他的这种抵赖的神态逗乐了,基里年科夫喊了好几声才把好不尴尬的马迁安“唤醒”。 “行了!你也别不好意思了!他们第一次试射的时候,还不如你打得好呢,起码你的导弹打到了一千米外,他的导弹打着打着竟然飞回来了,吓死人了!”基里年科夫指着一个粗壮的武器试验员说道。 “没死人吧?”马迁安听说有人比自己还惨,马上就不羞愧了,顺带关心试验情况。 “哪能不死人呢?搞武器试验的不死人就太不正常了,那能搞出来个屁!”基里年科夫显然对此事看的很开。 从他的不以为意的口吻中,马迁安也意识到了基里年科夫的急迫与大胆。战争年代,一切速度都要加快,不惜以牺牲人命的代价来发现各种失误。 马迁安以一个第一次接触这种武器的战斗士兵身份,谈了谈他对自己操纵这种武器的感想,弹体大、弹尾曳光管太小,操控摇柄太灵敏等一些经验谈。 摇柄迟滞感不够,外加拨动距离太短,战斗打响后,紧张的导弹发射兵不知不觉动作就会加大,哪有那么多耐心谨小慎微的微调? “记下!记下!”基里年科夫马上命人记录在案。 “我建议试验武器的人员要在模拟战场的情况下进行试射,最好是坦克隆隆、枪炮齐鸣的情况下,那样会更快发现新武器的问题。”马迁安翻着白眼眼光斜向天空,用45度角仰望天空华丽而忧伤,哈哈哈哈! 你们这群白大褂,不上战场怎么能发现战士们是怎样操纵武器的呢?实验室里是体会不到的。在生命随时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谁还能心平气和摆弄你这玩意? 一群研究人员无言的感受着马迁安,这中国小子太牛逼了吧!比我们领导还像领导,不过……他说的还真对!这让人无法反驳。 基里年科夫心中高兴,这个马迁安的话往往一针见血直刺要害,可真是一个好朋友,千万不要再得罪他了。 对付德军大规模坦克冲锋,在远距离上大炮并不是一种好的反坦克利器,一百发炮弹都未必能打中一辆坦克,而且德国人会让你轰轰轰打完一百发炮弹吗?没打完人就冲上来占据战场了,人家赢了!但是有了这种携带方便的反坦克导弹,3枚就可确保击毁一辆坦克,我让你冲不上来,哈!而且即使有战损,那也是损失不怎么值钱的火箭与兵员,相比之下重炮可值钱得多。基里年科夫美滋滋的想到。 回到了基里年科夫的实验室,马迁安对基里年科夫做了一次较深入的科研探讨,将枪榴弹系列武器对基里年科夫讲述一遍,等口径超口径问题都涉及到了。 枪榴弹是现代近战不可缺少的武器,为了对付鬼子轻便灵活的掷弹筒,抗联必须有比掷弹筒还要实用的武器,原理很简单,枪榴弹就是挂配在枪管前方用枪和枪弹发射的一种超口径弹药,可分为杀伤型和反装甲型,依靠子弹中发射药燃烧时产生的冲击波来推动枪榴弹飞行,步兵近距离上使用的点面杀伤武器,主要用于杀伤有生目标,摧毁各种轻型装甲目标、永久火力点等野战工事。因此,枪榴弹的装备使用大大提高了步兵在现代战场上对付点、面目标和反装甲的作战能力。 马迁安推崇枪挂式旋转枪榴弹,而对利用枪管发射的尾翼式枪榴弹只谈了寥寥几句,推说这种枪榴弹准头不够,明显有所偏爱。 马迁安极力介绍枪挂式榴弹发射器,只是因为他知道s联人在70年代装备的gp-3040mm枪挂式榴弹发射器是一个成熟的产品,能成为首选,想必俄国人很喜欢这个东西。 基里年科夫也是俄国人,不应该不喜欢这种设计,虽然这有点无聊乱猜测的意思。 “还有这个!”马迁安又画下一张草图,“六管榴弹发射器,”马迁安画的是rg-6/6g3040mm多管榴弹发射器,rg-6在结构上以简单著称,主要部件是6具40毫米线膛发射管,每枚榴弹都在各自发射管内由弹簧卡销固定,等待发射时,射手只需按压扳机,解脱保险装置,发射管就能自动启动管内的撞针,击发榴弹成功。它发射各种40毫米口径弹药,其中聚合碎片杀伤弹既能摧毁轻型装甲车又能同时消灭车辆上有生力量,堪称“一打一大片”。 在这个时期,德国早已经有枪榴弹发射装置,但不是二合一不是外挂式。马迁安的设计显然高出德国人一头,基里年科夫抓着几张草图爱不释手,嘴里不住的叫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马,你这是一个天才!你怎么会想到将枪支与筒装发射器合在一起呢?”基里年科夫不住的赞叹。 “多想多看自然就想出来了。”马迁安故作深沉,眼睛不闲着,非常警觉的注视着基里年科夫脸上各种细微的表情。 “马,我要求细节,细节!你肯定有细节没有告诉我。”基里年科夫仔细分辨完草图,发现有几处细节性的数据没有标明。 马迁安默不作声,依然出神的望着基里年科夫。 “好吧!请说条件,这次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只要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基里年科夫总算从惊喜中回过神来。 马迁安拿起笔来,在纸上毫无目的的划着,慢吞吞的说道:“你知道,我们抗联也非常需要……” “这没问题,这种武器造出来之后,我可以优先分给刘顶。” “我不是说这个。”马迁安依然慢吞吞的说道。笑话,这种枪炮合一的武器造出来之后,我们抗联当然能分到一些,但是总归还是受制于你们,你们要是再玩赖,少给我们怎么办? “我是说,你们的武器研究室应该吸收我们中国的工程师了,你不能总是让他们做一些低级的工作。” 马迁安已经了解到,刘顶带来的一些中国“土工程师”没有机会进入基里年科夫的武器研究室,失去了快速提高的机会,这不行!必须让这些中国工程师进入核心研究领域,一个成熟的研究人员将来给我们带来的效益不可估量,如果能进入核心研究领域,我们中国人的武器研究水平就能与世界最先进水平保持接轨,锻炼几年后,这批人将成为武器研发的一流人才。 单凭马迁安一人之力,他是造不出来的这种看似简单的武器的,许多数据为什么是那样而不是这样,马迁安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还需许多细节问题要研究。造武器需要完整的工业基础和与其相适应的人才,他必须依靠基里年科夫的研究室,但他又想让中国的工程师学到完整的设计知识体系,学会以后回到祖国可以毫不费力的复制出来,这比再逆推仿制要省事的多,也不会被人说成剽窃什么的。 “马,你让我有点为难。”基里年科夫状似很为难的样子,嘶嘶的吸着凉气,“刘顶带来的那些工程师,大多数连俄语都不会,一大半都是没有数学物理基础的学生,他们怎么能参与我的研究工作?” “不全是吧?你不应该总是占我的便宜,而不让我占你的便宜。”马迁安声调不变,重新回到最开始的神态。 第410章 终于谈成 基里年科夫睁大眼睛辩解:“马,这是真的!我不骗你,刘厂长带来的人不少,但他们真的是年轻的学生,我通过其他人了解过,他们95%的人文化水平很低,也就相当于……”基里年科夫观察了一眼马迁安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相当于我们我们6年级学生,还是没毕业的那种。” 马迁安知道基里年科夫说的都是实情,刘顶将已经成熟的工程师基本上都留在了安塞钢厂和黄崖洞兵工厂,带来的这些确实是刚刚创办的“太行山工业学校”里的入学不久的学生,但马迁安的目的是我不管这些人文化问题,不会就学嘛,谁一出生就啥都会的?当年志愿军飞行员都是土包子,训练20个小时就敢上天,与美国人空中拼刺刀,有什么学不会的?我们中国人聪明的很,关键是你得给他们机会啊?不能把这些人当操作工使用吧。 “那还有5%呢?”马迁安梗着脖子不服输似的反驳道,“他们不是6年级文化吧?” 基里年科夫烦恼的揉着脑门回道:“马,他们是9年级水平,你要知道,从事武器开发与设计,没有受过大学教育的人,我是不要的。” “我不信你一个都看不上!”马迁安赌气似的在写字板上无意识的画了一个图。 “那倒也不是,我看刘厂长就是一个不错的设计人才,可惜他现在被行政工作缠身,没有精力参与我的研究室工作。”基里年科夫不假思索给出了答案。 用你说?马迁安一气之下用笔在他画的飞机草图上加了一圈旋转着的螺旋桨。马迁安当然也知道刘顶的水平,并知道刘顶没时间带徒弟,数万人的大厂子行政工作异常繁杂,耗尽了他的心血,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搞设计。 刘顶在s联莫斯科东方大学和空军机械学校学习过,并兼任教官。回国后他亲自设计步枪、掷弹筒、炮弹草图,并组织技术人员和老工人反复进行研制,在太行山上开创了八一式步马枪、单响短枪、五零掷弹筒、炮弹、枪弹发射药和烈性炸药的批量生产,保证了部队作战的部分需要。 陈嘉申从米国英国高薪礼聘过来的人才基本上是高级的操作人才,没有设计人才,中国人跟着他们学,只能提高实际操作水平,却不能窥到理论设计等高深学问。 基里年科夫“百般推脱”,激起了马迁安好胜的本性,他暗暗发誓,一天不把这事搞定,就一天不离开兵工厂。上万中国人工作在兵工厂里,俄国的一流专家就在身旁,此时不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的“短腿”弥补一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两人陷入沉默,各打各的算盘。基里年科夫的思维很单纯,他是一个讲究按部就班不相信跨越式升级发展的人,不相信还没学会走的孩子竟然会跑,图纸都看不懂你塞给我干什么? 马迁安则认为刘顶这群人可以在短时间克服这些困难,文化低不代表笨,那是没有机会接受到大学教育,不是说他们没有那个智商。 “你画的什么?”基里年科夫首先打破沉默,拿起了马迁安刚刚画就的草图,指着上面一个图形问道:“这是一架飞机是不是?为什么机翼是后掠翼的?还有这机头,好像是进气口,明明是喷气式,为什么又加了一个螺旋桨?” 为什么加螺旋桨?自己想去!马迁安看着基里年科夫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憋住乐不动声色的喝水,好像没有听到基里年科夫的发问,自顾自悠闲。 作为资深的武器研究专家,基里年科夫对世界上出现的新式武器都有所关注,他当然认出马迁安所画的飞机草图上的机头形状就是喷气式。 1940年8月20日,意呆利卡普罗尼公司试1喷气战斗机。1号原型机mm-487在塔里多机场上空进行了10分钟的首飞,同年11月30日下午2点47分,马里奥?德?伯拉迪和吉奥瓦尼?佩达斯从米兰里纳特机场起飞,进行第一次官方试飞,这次公开的试飞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墨索里尼亲自向马里奥?德?伯拉迪表示祝贺。 随后,马里奥?德?伯拉迪又驾机进行了低空飞越罗马的飞行,在飞行前,罗马的电台反复地播送了这个消息。这件事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巨大轰动,共有33个国家向意大利政府发来贺电。这几次试飞被f.a.i.(国际航空协会)承认为世界上第一次喷气机飞行。 马迁安绝不会无目的的画喷气式飞机的,据基里年科夫了解到的资料,意呆利1飞机还不成熟,用的是热力喷射发动机,时速不过200多公里,完全不够看的。基里年科夫狐疑的望着马迁安,等待马迁安自己憋不住自己说,跟我比耐心是吧?好看谁比得过谁,我曾经三天三夜不睡觉,你比得了吗? 终于基里年科夫的沉稳“赢”了马迁安,马迁安“颇感无奈”的对基里年科夫竖起一根大拇指,带着一丝神秘回答道:“老头你狠!那个螺旋桨是我瞎加的,你想知道关于喷气机的消息吗?” “当然!这是一种跨时代的飞机,它将克服活塞式发动机的缺点,前途不可限量,但它现在不行,还像个玩具跑不快。”基里年科夫想起了老熟人苏霍伊,顺便想起了苏霍伊设计局下属企业阿穆尔河畔共青城的航空产品联合体,那里正在大量生产伊尔-4远程轰炸机。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得到的信息已经过时了,德国人的梅塞斯米特喷气机已经试验成功,平均时速已经达到了750公里,一旦量产,它将有能力击落任何活塞式飞机。” 德国人汉斯?冯?奥海恩和亨克尔公司生产的he-178在1939年8月27日就进行了试飞,只不过德国政府一直保密而已。马迁安所说的梅塞斯米特262型喷气机还未成功,要到明年7月份才安装涡轮发动机试飞,而且由于德国政府的短视,没有下力气发展它,致使它发展缓慢,直到44年4月份才开始参战。 马迁安在吓唬基里年科夫。 基里年科夫着实吓了一跳,若马迁安说的是真的,那可是苏军航空兵的灾难。责任感促使基里年科夫刨根问底。 “你怎么会知道?这应该是非常机密的情报。” “哈……哈……”马迁安仰头打了两个哈哈,“难道你不知道陈氏公司的生意遍布全球吗?还告诉你一个消息,英国人也搞出来试验机了,你们再不动手可就要落在人家后面了。” 马迁安当然不能告诉基里年科夫实情,难道告诉他这是读军校时期末考试的填空题吗?马迁安只是打着哈哈。 “如果你帮我的话,接受我们学员参与你的研究室工作,我可以想办法给你弄一台喷气发动机,让你老爷子长长脸怎么样?你会得到勋章的,你想想?”马迁安又祭出了诱惑法宝,这群俄国人重视荣誉,一个勋章可以让基里年科夫这种老派的男人激动难抑。 基里年科夫站起来在大房间里急速的走来走去,又坐下破例点上一支烟,考虑半晌后下定了决心,“我可以接收20人参与我的研究。” “100人” “不行,最多40人。” “60人”!马迁安一摆手,“不行就拉倒!” 基里年科夫气呼呼的瞪了马迁安半天,终于抵不住勋章的诱惑,点了一下头,“同意!60人,再多没有了。” “我要求你还无保留,全面放开研究成果,我会随时了解情况,直到我听说这60人都能够独立掌握了契沃采夫兵工厂里所有武器的设计、生产,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交钥匙。”马迁安的要求透彻明白,让基里年科夫没有藏私的可能。 基里年科夫咬着牙同意了。 “你什么时候给我搞来发动机?”基里年科夫转过身来严肃的催问马迁安,这小子要是拖上个7、8年,我不是上当了? “一年之内!”马迁安混不在意,笑嘻嘻的给基里年科夫开出时间表。 “不行!半年之内我必须见到实物!” “11个月!不行就拉倒!”马迁安依然乐此不彼的讨价还价,谈判就是讨价还价,这是一件十分享受的过程。 你当现在就有容克jumo004涡喷发动机吗?那得等!等他生产出来了,我才能偷来不是? 马迁安想弄来jumo004涡喷发动机,他知道这东西在哪里生产,世界这么乱,一切都有可能。这个世界上只要你想弄到什么东西就一定会弄到,他可以依靠陈氏公司强大的实力,马上着手发展进入容克公司的间谍,在合适的机会弄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看来时间还来得及。 即使不成功,那又有什么关系,到时交不出德国货咱也不赖账,拿英国货顶替就是,英国人不也有吗,而且英国货好搞,虽然不如德国货,总归是喷气发动机不是?最不济将意呆利的偷来,他们的发动机扔在仓库里没人看。好不容易将基里年科夫的兴趣引发出来,答应作为交换条件,现在可不能告诉他我心里没底。 第411章 意外之发明 刘顶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出现了。当马迁安与基里年科夫开始心平气和研究枪榴弹的时候,刘顶嘻嘻笑着踏进了基里年科夫的研究室。 马迁安马上迎住刘顶,背对着基里年科夫对着刘顶挤了挤眼睛,待刘顶坐定,又添油加醋的将基里年科夫狠狠的“表扬”了一番。 “总之,我是非常感谢老大哥无私的帮助,基里年科夫同志表现了兄弟般的情谊,他一听我提到要提高我们的研发水平的问题,马上就提议可以接受我们的工程师和技术员进入核心研究,他还提到基础低没关系,学得慢没关系,一定会手把手教会我们,让我再次向伟大的基里年科夫同志表示忠心的感谢!” 遭到突然的、高规格表扬的基里年科夫露出一丝羞涩的表情,将右拳放到嘴唇处轻轻咳了一声,“马,你真让我难为情!在反法西斯战线上,我们是坚不可摧的盟友,我愿意收获来自你们的友谊,愿这种友谊世世代代永远流传。” 我……!马迁安一口气憋住,半天才缓过神儿来,对着基里年科夫又是一竖大拇指,这老头好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话的水平高啊! 在马迁安的参与下,刘顶与基里年科夫就具体的事情做了详细的磋商,最终达成了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初步协议。 一个电话打进了研究室,是找刘顶的。刘顶接过电话凝神听了一会儿,思索过后对着电话那端下了命令,“让他过来吧。” 放下电话,刘顶也略带不好意思的表情对基里年科夫说道:“基里年科夫同志,有件事儿我要告诉你,希望这件事会成为我们之间联系更紧密的纽带。” 看到基里年科夫与马迁安都好奇的盯着自己,刘顶竹筒倒豆子将“这件事”说了个明白。 两个月前,陈氏公司从美国采购了一批物资,租用了美国船悬挂着s联国旗,又一次远航远东给契沃采夫兵工厂进行原料机器的补给,随船还有一批聘请的美国退休技师。在这批老家伙里面夹杂着一个脾气暴躁动辄发脾气的家伙,这个叫塔克霍根的美国老头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在船上就与人吵嘴骂架,很是烦恼了一批人。 到了目的地后,这批人由刘顶安排了相应的工作岗位,并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学艺的学徒,不几天就有人反应老头霍根不安心工作,不仅经常打骂学徒,还不好好完成自己的本分工作,每天东游西逛惹是生非。 刘顶亲自找霍根,威胁要辞退他,却不料被霍根讥讽为不尊重人才,让他一个堂堂的发明家去操作什么狗屁机床,斯文扫地。 “发明家?他是干什么的发明家?”听到这里,马迁安伸长了脖子,同时他也发现基里年科夫的脖子伸的更长。 “夜视仪”。刘顶对着马迁安说了一个汉语词,不是刘顶不想告诉基里年科夫,而是俄语里还没这个词。 马迁安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什么什么?”基里年科夫着急的抓起马迁安的右手摇晃了一下,“逼迫”马迁安给自己解释。 马迁安拍拍老头的手,揶揄道:“您老急的,既然我们在您面前谈论这个问题,这就表明我们没打算背着你,不要急听刘厂长慢慢给你解释。” “就是那种利用红外线,在晚上也能看清敌人的仪器,这种东西等于给我们安上了夜光眼。”刘顶打着手势,简明扼要解释给基里年科夫听。 基里年科夫明白了,他知道这是一件好东西,可现在却落入了中国人的手中,他紧张的看着刘顶,听刘顶讲此事完整讲述明白。 小批量的产品已经出来了,中国的同志在他们自己建设的小型研究室里面学会了一切,当然那个暴脾气的“发明家”也得到了应得的尊重,刘顶才不管霍根从哪里学来的或者偷来的或者真是他发明的这种小事,基于霍根的贡献,刘顶给他大幅提高了待遇。 基里年科夫听完了咂着嘴巴,不满的看着刘顶,抱怨道:“刘,你太不够意思了,我们两家合作你还对我藏着机密的发明。” 马迁安与刘顶相视一眼,同时扭转头“蔑视”基里年科夫,将老头看的低下了头。 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看不到自己黑,有你这样的吗? 老头只好投降,举起双手嘟囔道:“好吧好吧!我们合作,我们合作!我们要开诚布公再也不要各自揣着心眼了,我承认我有过私心,我承认曾经瞧不起你们,这总行了吧?” 刘顶这才笑了,经过数月的磨合,此时大家才算真正的敞开心扉,如此一来,今后的合作将少了很多人为地障碍,必将走向一个辉煌。 马迁安注意到刘顶的笑容里带着深深的苦涩,他知道刘顶在这段时间内想必也用尽了各种办法与基里年科夫沟通,但未成功。 “砰!”的一声,房门被粗暴的推开,走进来一个红头发绿眼睛满脸络腮胡,穿着光鲜崭新西装的大汉。 基里年科夫怔怔的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大汉看见刘顶,马上用英语叫了起来:“刘!我亲爱的朋友!你想不想再买一件发明?只要2万美元我就全交给你。” “什么东西?”刘顶说的是英语,马迁安与基里年科夫仅能听懂某个单词,发明和美元这两个词是听明白了,两人费劲的猜测这个大汉说话的意思。 “遥控发射机和接收机,我想你可以用在遥控爆炸上,现在我能遥控400米的距离,怎么样?” “发射机与接收机数据?”刘顶很感兴趣,刘顶熟悉无线电,却没想过要利用电波遥控什么爆炸装置,出于直觉他知道这是一件好东西,如果能做到小型化,可以安放到地雷上,比那种电线起爆的要先进多了。 “重量嘛,发射机重量和你们那种步话机差不多,但接收机我做到了小型化,3磅重,只有3磅重。”进来的汉子得意洋洋的说道。 趁着短暂的时间,刘顶快速向马迁安通报了情况,马迁安知道了这家伙就是霍根,刘顶原本让他来给基里年科夫解释红外夜视仪的,没想到这粗鲁的家伙又拿出一件发明。 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天才的,但这个天才恃才傲物贪图金钱。马迁安咧着嘴巴对着刘顶点头,他同意这个报价,在都是电子管的情况下做到接收设备小型化,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既然他肯卖,我就敢买! 刘顶手头上有钱,东北局授权刘顶给那些外国礼聘来的高级专家和技师们开工资,每月要开出3万美元。但一次性拿出2万美元购买所谓的小型化的无线电遥控装备,刘顶还是犯了寻思。动用这大笔钱要经过东北局同意的,但霍根这位爷脾气不好,一旦不能马上决定,他再犯浑怎么办? 刘顶与马迁安快速嘀咕了几句,马迁安拍着胸脯对刘顶保证:“钱不是问题,我会跟东北局领导解释,你尽管答应他,让他拿产品和图纸,只要我们检查合格,即刻付现。” “怎么样啊?我可跟你说刘厂长,我可没耐心等,咱俩交情归交情,金钱归金钱,不能混为一谈,你要是不同意,我立刻回国,哪里还卖不到2万美元?”霍根一边出言恫吓,一边转动着大绿眼珠子观察刘顶。实际上霍根对他的新发明能不能卖上这个价心里也是没底,毕竟这是600多盎司黄金的价格。 基里年科夫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头雾水,这几个人一会儿英语一会儿汉语,妈的我啥也听不懂!他们到底搞什么鬼?我的英语翻译呢?我的英语翻译呢?哦!还要叫一个汉语翻译来。 “同意!”刘顶得到马迁安的保证,以极快的速度答应了霍根的要求,“但是你必须给我们亲自造出来这个东西,按照老规矩还要教会我们的人,试验成功后马上付款!” “这没问题!”霍根也很干脆。 开心的霍根瞄上了屋里的基里年科夫,对着基里年科夫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英语。 基里年科夫看刘顶苦笑,心知这个绿眼睛恐怕没说什么好话,急忙问刘顶,“他说什么?” 刘顶嘿嘿着吞吞吐吐说道:“他说你像他舅舅,他不喜欢他的舅舅,因为小时候总是挨舅舅揍。” 算啦算啦!看在你是刘顶请来的“专家”,我不与你这个讨厌鬼计较。基里年科夫郁闷的瞪了霍根一眼。不过当他听刘顶介绍完这位霍根的发明后,欣喜之下再看霍根也就不那么讨厌了,不就是淘气的孩子么?上帝偏爱美国人,把他们都惯得不像样了。 基里年科夫最终弄懂了,中国人手里也有着他想要的东西,他谨慎的犹豫着问道:“刘?这两项技术我们是不是可以共享?” “当然,要不然我为什么会告诉你呢?”刘顶笑眯眯的回道。 马迁安趁机增加了要求,现在手里筹码多了两项,他要求再增加10名学员参与基里年科夫研究室的工作。基里年科夫爽快的答应了。 回到了宿舍,刘顶会同赵尚志一起询问马迁安,“迁安,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使基里年科夫这老家伙松口,答应我们的学员可以系统学习先进的研发设计呢?” “我答应给他搞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种新型喷气发动机,我得请人上德国或者英国去偷。” “偷?” “哎?不是不是!我哪能干那种事呢?是买,买懂不懂?不论花多少钱,买不到东西我就买人,总之必须弄到手,我看好这个东西。” 第412章 老马司令到 当晚,马迁安就占用了一台大功率电台,给远在印度的陈嘉申发了一份超长的电报。 在日军进攻星加坡的前一个月,陈氏公司总部就完全搬离了星加坡,转移到了孟买,在这个潮湿闷热的黑夜里,陈嘉申精神抖擞的读完了马迁安的电报。 “哎呀这个小马,长时间不联系,一联系就是一大篇。”看完电文的陈嘉申精神依然很好,对着自己的机要秘书姬竹香“抱怨”道。 姬竹香早已看过电文,他熟知陈嘉申与马迁安之间的友情,也知晓陈嘉申抱怨的意思,这是一种只有老朋友之间才能用的口气。 “马将军为什么要搞喷气发动机呢?这事儿恐怕不大容易,我们对容克公司一无所知,如何打入他们的工厂还是一个未知数。” 陈嘉申微笑着回道:“容易的事情办起来有什么意思?不容易的事情办起来才过瘾嘛,小马这小子是抓住我的弱点了,你看电文里有这么一句”,陈嘉申拿起电文指着其中一行字,“你看,他说我是一个百折不挠的人,是一个善于白手起家的人,把我夸到天上去了,我好意思拒绝他的请求吗?” 姬竹香摇摇头,几句好话或者一个小小激将法就能糊弄你?骗鬼呦!怎么不见你被别人骗?马迁安这个人物太不简单了,真后悔那个时候没同他多接触接触。 陈嘉申见姬竹香摇头,知道他不信自己的玩笑话,但也不做解释,只是吩咐道:“小姬,你马上把亨利、汉森和弗里德李希冯这三个人叫来,我要与他们面谈。” 这三个人都是受到纳粹迫害从德国逃出来的,辗转加入了陈嘉申的公司,担任较重要的海外开拓事业的负责人,其中弗里德李希曾是一名很高级别的军工专家,门生故旧遍布德国。 听陈嘉申叫这几个人来,姬竹香明白老爷子动了真格,真的要下力气完成马迁安的请求了。 “马将军不是说,英国人的也行吗?我们在英国有公司,在那里行动还方便一些,最不济我们可以收买他们的人,相对来说英国人比较好搞。”姬竹香谨慎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唔!我知道!”陈嘉申慈祥的看了一眼姬竹香,“所以我说小马了解我嘛,虽然你从小就认识我,但你看我的眼光加上了很多感**彩,你只把我当成老头老人家,而小马就不这样看……” “哦?马将军怎么看?”不待陈嘉申说完,姬竹香就迫不及待问开了。 “他把我当成斗士!一个敢啃并且愿意啃硬骨头的人,从来不因我老了而照顾我……”陈嘉申奇怪的停顿了一下,“不过……,我喜欢!我喜欢他这样对我,最难的事情才能显得我厉害嘛,对不对?” 您这是……?哎呀我滴天!原来老爷子骨子里是这个性格啊!挑战越大兴趣就越大,果然是斗士!顶硬上的做派。不过俺怎么感觉老头还有点虚荣呢? 马迁安不知道陈嘉申到底如何完成这个挑战,但他知道老头一定会全力以赴,绝对不会令人失望。 跟随最后一批弹药车,马迁安与赵尚志抵达抗联的后勤与训练基地,这个基地的规模占地数平方公里,距离中苏边境50公里,对面就是佛山县。 穿过训练场上热火朝天的新兵们,基地主人魏拯民欢迎了赵尚志与马迁安的到来。魏拯民等待这批弹药也已经很久了,依赵尚志悄悄的“诋毁语言”来说,魏拯民见了装载弹药的军车所表现的热烈程度甚至要高于见到马迁安的热度。 “欢迎啊欢迎!”魏拯民一面摇晃着赵尚志的手,一面将眼光不时瞄瞄陆续开进来的弹药车。 魏拯民心不在焉的程度直接证实了赵尚志的话,连赵尚志什么时候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都不知道,手掌还呈握手状态兀自在那里空摇。 马迁安伸了个懒腰,装作疲倦的摸样要求休息,看魏拯民的百爪挠心的状态,不让他先看一眼车队,恐怕是没有心思接待自己的。 “啊啊!去吧去吧!我的办公室知道吧?那里面有床,我先接见一下兵工厂的同志做一下交接。” 魏拯民巴不得这两位尽快离开自己的视线,马上点头表示同意。紧走了两步,忽然哎呀一声转过身来,对着马迁安急匆匆的交待了一句,“哎呀你看我,一忙就忘了大事,马长官的副官刚到,说马长官过一会儿就到,嗨这老马长官……哎小马你跟他熟,你先接待一下。” 马长官来了?马占山来了?这便宜大爷来抗联基地干嘛?马迁安脑子又开始转了起来。近两个月不见,不知道老将军可好?他那361师建没建起来?我倒希望老头把那支部队搞起来了,我们还要联合作战呢。 不过,听魏拯民的语气,这魏书#记好像知道点什么,若不然也不会用一种无奈的表情跟自己说话,马迁安小跑两步拦在魏拯民面前,怀疑的问:“魏书记,你有点不对劲儿啊,是不是借口接收弹药躲起来?马司令来干嘛?” 魏拯民打了个愣怔,小心的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小心翼翼的悄声说道:“我估计没好事,他昨天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有一批枪支弹药要运到,我当时没在意就说了一句是啊,他马上就说今天来,后来我才醒过味儿来,莫不是咱这记名司令官阁下惦记我这点弹药呢吧?你说他缺弹药找老蒋要啊是不是?他是老蒋的将军对不对?” 哪能呢?马迁安也道:“不能够,老蒋不是跟s联人谈妥了吗?派了这么多劳工给史大岭,史大岭不也允许361师在苏境内建立吗,难道连几支枪都不卖?再说了,就算俄国人不给,那美国援蒋的武器弹药呢,完全可以运到远东一部分给老马嘛,人还能看上你这点东西?魏书记你这是穷惯了,恐怕人家向你讨东西。” 去!魏拯民顺手推了马迁安一掌,嗔怪的瞪他一眼。我可没你那么瞎大方,好不容易从俄国人手里要来点东西,再分给马占山点儿? “粮食我可以分给他一些,但是枪支弹药?说心里话真不想给,所以我派你先探探他的口风嘛,免得我跟他见面一下子把话谈死了。” 嚯!马迁安觑起嘴唇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魏书#记,别忘了人家可是你的上司,上司向部下要点东西你不给?这个上司还不是一般意义的上司,当心有人鼓捣你,说你破坏抗日统一战线。” “你少给我扣帽子!”魏拯民又揍了马迁安一掌,“还破坏抗日统一战线呢,他不来破坏我就不错了,要让我们抗联承认他是长官,他自己得拿出点真东西来,要不然休想。” 与马迁安想象的不同,魏拯民在心底里对老蒋派来的所谓战区长官并不欣赏,即使马占山也是一个抗日英雄,但他的国#军身份还是令魏拯民警惕万分。 以史为鉴,“皖南事变”的冤魂并没有走远,国共两家现在的合作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在一连串的“曲线救国”事件发生之后,投降给r本人的伪军不打老蒋,专门打八路军新四军,***内部的高级领导人对老蒋并不信任。 毛zd曾就老蒋积极反#共写过一篇社论,刊登在《解放日报》,题目就叫《质问国民党》。里面提到:老实说吧,我们很疑心你们同那些r本党、汉奸党互相勾结,所以如此和他们一个鼻孔出气,所以说出的一些话,做出的一些事,如此和敌人汉奸一模一样,毫无二致,毫无区别。 敌人汉奸要解散新四军,你们就解散新四军;敌人汉奸要解散***,你们也要解散***;敌人汉奸要取消边区,你们也要取消边区;敌人汉奸不希望你们保卫河防,你们就丢弃河防;敌人汉奸攻打边区,你们也想攻打边区;敌人汉奸反#共,你们也**;敌人汉奸痛骂共产主义,你们也痛骂共产主义;敌人汉奸捉了***员强迫他们登报自首,你们也是捉了***员强迫他们登报自首; 敌人汉奸派遣***特务分子偷偷摸摸地钻入***、八路军、新四军内施行破坏工作,你们也派遣***特务分子偷偷摸摸地钻入***、八路军、新四军内施行破坏工作。何其一模一样,毫无二致,毫无区别至于此极呢?你们的这样许多言论行动,既然和敌人汉奸的所有这些言论行动一模一样,毫无二致,毫无区别,怎么能够不使人们疑心你们和敌人汉奸互相勾结,或订立了某种默契呢? 在这种心理上有隔膜的状态下,马占山来到东北所肩负的任务是什么,国共双方对此是心知肚明,除了合作打击鬼子外,恐怕最关键的是就近监视限制抗联的发展壮大吧,马占山有无这个想法不得而知,但老蒋肯定是这个想法。 所以马迁安也对魏拯民的态度给予了理解。马迁安苦笑着问道:“我会掌握一个度的,但书记同志,要是这位马将军真的与我们精诚合作呢?我们该怎么办?” 魏拯民又一瞪眼,指点着马迁安道:“我不说了吗?战场上见真章,他要是拼命打小鬼子,而且不要对着我们抗联指手画脚,我也不会坐视不理看着他缺枪少弹被鬼子消灭。” 马迁安明白了,魏拯民的底线是要马占山先行展示决心,类似投名状之类,你与我们合作之前,先打一个漂亮仗再说。 但是没枪没弹的,不知道马占山如何组织起自己新招的新兵打仗,马迁安有些忧虑。 “哦对了小马,我警告你你不得利用你与契沃采夫兵工厂领导人的私交,让马占山从那里取得武器弹药,要知道这个帐最后还是要算到我们头上的。你与马占山是叔侄,希望你要站稳立场。” 赵尚志在远处等了一会儿,见两人说个没完,不知不觉中踱了过来站在两人身边,目不转睛看着两人语重心长,主要是看魏拯民语重心长的样子。 魏拯民在东北局委员中是著名的理论家,又去过延安受过熏陶,他的话不可不重视。 马迁安笑眯眯回道:“行啦魏书记,我晓得了还不行?我这立场站的可是杠杠的,是我大爷又怎么样?他要是对咱包着祸心,那我就不认他。” “嗯!这还行!不过别太过分!毕竟咱们现在还不知道这老头啥心思,要是马占山没啥祸心,咱可就把人得罪了。只要不是武器弹药,其他的东西能帮就帮吧。”魏拯民低头沉思一会儿,终究还是“回心转意”了,当然弹药这个口子他依然收的紧紧的。 半个小时后,马占山及其随从坐着一辆风尘仆仆的卡车赶到了抗联的基地。马占山的基地处在北方300公里处,东北黑河地段对面不远处。 到了基地大门口,老头看见了一行迎接他的人,定睛一瞧发现了抄着手缩着脖子的马迁安也站在那里,也不待汽车停稳,哗啦一声打开车门,大笑着跳下车来。 马迁安紧走几步迎上前,还未等开口就遭到了老头一个大脖溜子。 “啪!”一响过后,马占山笑着叫道:“哎吆你小子也在这?正好跟你喝点酒唠唠嗑,哎你缩着个脖子干什么?窝窝囊囊的像什么样子?” 马迁安依旧缩着脖子,一手捂着刚刚挨揍的地方,悄声嘟囔道:“您老来就来呗,偏赶上我在这儿的时候,告诉您老,我没抢也没弹,您免开尊口,要是缺粮就好商量。” 抗联基地粮食不缺,陈氏公司特意进口了美国面粉提供给兵工厂及基地,所以魏拯民说到粮食时胆气才那么壮。 马占山诧异的看了看苦笑的马迁安,吼了起来:“我说你小子说什么呢?老子我还稀罕你们那点枪那点弹?告诉你,我就是缺这东西我也得管老蒋要啊,关你什么事?” “感情你不是要东西来的?可吓死我了,我正好弄到一批枪支弹药,您就好巧不巧的来了,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不怕?您可是司令啊,您一开口我们可就为难了呀!”马迁安作势假装擦了一把汗,同时直起了腰杆。 马占山看明白了,感情这大侄子跟我装可怜,一上来就封我的嘴! 马占山知道抗联对自己有疑虑,提防自己借着战区司令的名义光明正大削弱抗联实力。 “放心吧你个小兔崽子!过两天有一批美援到海参崴,那里有我的货,老蒋整整给我分了一个师的美械,200吨弹药。你们要是缺武器,我可以分给你一个团的装备做见面礼,毕竟我是你们的长官嘛。” “怎么可能?”马迁安瞪大眼睛瞪着马占山,“大爷您老没烧糊涂吧?你可是杂牌军,老蒋会给你分美援?” 马占山四下看了看,压低嗓音回道:“这你就不懂了!正因为我是杂牌军,老蒋才让我上去打,打赢了也是他的功劳,打输了我这杂牌军就地取消,他在派亲信接替我,哼哼我才没那么傻,让我打鬼子可以,我趁机向他要了好装备,我跟他说了,必须得给我好装备,要不然我就不执行他分派我的任务。” “啥任务?” “还有啥任务?监视控制362、363、364师呗。”马占山说的这几个番号就是抗联的一二三路军。 “您老不会真干吧?亲者痛仇者快啊!” “鸡#把那个毛!谁好谁坏我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子,怎么把你大爷当三岁小孩子呢?阿呸!你个小兔崽子的。”马占山愤愤不平,又扬起了右臂。 马迁安“被迫”落荒而逃。这老头这破脾气,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打我这堂堂的少将,我才不给你打。 第413章 换枪好不好 马迁安以极快的身速猛跳了几步,脱离了马占山的“魔掌”。自有赵尚志充当接待人员上前接洽马占山。 “你就是赵尚志?”马占山的面色变得庄重,郑重其事的伸出右手。 “你就是马占山将军?”赵尚志也在好奇的打量面前的老将军,马占山的脸上是风霜刀刻般的皱纹,赵尚志虽然年轻但曾经经历的痛苦却难以言表的,岁月早早给他的脸上留下了印记,不过他的饱经风霜的脸庞却有着一种囊括宇宙般的自信,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英雄气概。他们都是令日军头痛的人物,都是著名的抗日英雄,互相闻名已久,此时相见,都有一种英雄相惜的感觉。 马占山爽朗的大笑着,使劲握了握赵尚志的手,赞道:“好!好!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一条汉子,我马占山看人一看一个准,等会儿我们拜个把子,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你看如何?” 没等赵尚志应声,没走多远的马迁安闻言一蹦三尺高,大叫着反对,这成什么话?你们俩拜把子,以后我见到赵尚志岂不是要称呼他为老叔?再说了,您老就不能消停点,我们抗联不兴动不动就拜把子的。 马迁安已经安排一个小战士去叫魏拯民,告诉魏拯民没事了,至于小战士眨巴眼睛问什么没事了?马迁安则告诉他甭废话就说没事了三个字魏拯民就懂了。 等一头雾水的小战士百思不得其解的走后,马迁安才听到马占山竟然“拉拢”赵尚志说什么兄弟相称,这也太老土了,俺们也不是绺子。 “您老要注意影响了呢!”马迁安将马占山拽到一边,将嘴巴附在马占山的耳边悄声提醒老头收敛一下。 “咋?不行?”马占山责怪马迁安,“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管天管地还管到老子头上来了?就算拜把子咋啦?” “那是土匪习气,军阀作风!”马迁安毫不示弱。 马占山眨眨眼,气乐了,“这小王八蛋,骂我土匪习气,真是欠收拾!” “您老省省吧,你打不着我,我跑的比你快!”马迁安摆出一个起跑的姿势,防备着马占山“暴起伤人”。 马占山与马迁安一老一小吹胡子瞪眼睛的功夫,魏拯民也跟着送信儿的小战士回来了,老远就热情的打招呼,“马司令长官大驾光临,真令寒舍蓬荜生辉,我最近也在念叨着,怎么马长官都来了两个月了,也不来看看部下呢?” 魏拯民打心眼里高兴,原来马占山不是要武器弹药的,那这就好办,谈什么都可以。魏拯民过惯了穷日子,前两年与鬼子战斗的时候,战士们都是掰着手指头计算着弹药放枪,那穷的别提了,谁管我要弹药我跟谁急。 正琢磨如何“教训”侄子的马占山眼瞧着魏拯民越走越近,急忙悄声问马迁安,“这书生是谁?” “我们一路军政委魏拯民。”马迁安飞快答完,凝神盯着马占山面孔看老头有什么反应,政委这个词比较敏感,老蒋不允许军队中有政委,一律改称政#治部主任。 “哦哦”,马占山好像没有多想,大踏步迎上前去,两人热烈的握起手来。 进入到魏拯民的办公室后,马占山说明了来意,原来他仅仅是路过此地,他的目的地是抗**部,他准备随着弹药运输队伍一同进入东北。 两个月的时间,马占山按老蒋与苏方的协议,从国内派到远东的劳工中抽调了一万余人组成了361师,经1个多月匆忙初步训练后,已稍有形状,按照协议,再有一个月马占山的队伍将从额尔古纳河流域外蒙一方进入中国境内,牵制满洲里地域的日军。 他的东北挺#进军4千骑兵经过外蒙途径,大半已经进入了东北和外蒙的交界处,帮助外蒙军消灭了大部分为害边界多年的别什果夫白匪军。 在大批部队进入到国境之前,马占山亲自找杨靖宇协商联合作战的事情,抗联二路军,也就是363师活动区域为大兴安岭,马占山希望自己的部队能与363师形成互相照应的关系。在外人眼中看来,马占山作为11战区司令官,第40集团军司令的身份去亲自拜访杨靖宇,自己的副司令,显然是屈尊了。 但马占山拎的清这里面的关系,他知道自己仅仅是名义上的总司令,他可没奢望自己能指挥其余的3个师。杨靖宇一直战斗在国内,两人也一直没机会见面,听说马占山要来“拜访”,爽快的答应了。 与魏拯民一席谈中,马占山谈到了自己即将获得可装备一个整师的美械,并清楚的看到魏拯民下意识的tiantian嘴唇。 “我想……”马占山说道。 魏拯民紧张的盯着马占山的嘴巴,心脏突地一跳,身体不为人所知的颤了一下。 “我想用一些加兰德步枪换你们一些莫辛那甘或者三八步枪。”马占山慢吞吞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一支换一支,我不占你们便宜。”马占山紧接着补充一句,打消了魏拯民的紧张状态。 “你刚才还说送给我们一个团的装备呢?”马迁安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嘴。 “没错啊,你算算,2千枝半自动步枪换2千三八枪,我用的可都是小机关枪,你们的可都是栓动步枪,好装备给你们,不相当送你们一个团的装备?”马占山说的理直气壮,不过说的确实在理。 “敢问马司令,您这是为什么呀?”魏拯民不解,很不解。一点原因都没有这是不可能的。 “唉!”马占山叹了一口气,“我不比你们,我没有兵工厂可以补充弹药,这些枪是好枪,可是我用不起!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得到补给,老蒋那边说不准,你说过一阵子我的子弹打光了,这装备不就成烧火棍了,换成三八枪好歹能省点弹药,还能使用缴获的鬼子弹药,坚持的时间还长一点不是吗?” 哦!感情是出于节省弹药的观点。马迁安心里偷偷的乐了。 在这个时代,中日双方的战术思想都比较落后,还认为步枪打的准,所以宁可保证步枪和弹药的质量,也ng费资源造耗费弹药的自动武器或半自动武器。工业生产力有限,无法大量的制造冲锋枪和弹药。 一个活生生失败的例子就在那摆着呢,二战时日本军队的单兵装备远低于美国和德国,主要步兵轻武器还是三八式步枪,而美军、德军和苏军都是冲锋枪和突击步枪。这主要是因为日本穷,虽然和当时的中国比,小日本可能够强大了,可和其他欧美列强比,实在就差远了。差的远的后果就是被人家横扫。 但这确实是应该淘汰的战术思想,现在的战场上是火力密度弱的一方将死无葬身之地,抗联若是没有优势的装备,也很难拼得过单兵素质较优良的鬼子兵,更何况马占山的匆忙训练出的新兵? 老马真是事无巨细精打细算,连老蒋的脾气都算进去了。 “给我看看清单。”马迁安伸手管马占山要美械的清单。 清单上列明提供给马占山的武器有:加兰德步枪5000枝,m1918轻机枪500挺,60迫击炮50门,勃朗宁手枪100支,弹药200吨。 “那你还有3000支加兰德呢?将来不也得面临弹药的问题?” “总比5000支枪省弹药吧?” “那你换给我们的2000支加兰德您准备配多少弹药?” “一支枪配一百发可以吧?”马占山有点不好意思,他想留下绝大部分弹药。 魏拯民赵尚志与马迁安快速商议了一会儿,基于抗联的这几次战斗方式来看,半自动武器和自动武器的功效还是巨大的,他们认为应该扭转一下马占山的思维观点。 最后合作的思维还是占据了上风,魏拯民代表抗联与马占山做了一次诚恳的交流。 “马长官,你的诚意我们大家都看到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换给我们2千枝半自动步枪,我们还是很高兴接受您的礼物,作为回报,我们可以提供您以后作战的弹药,您完全不用担心弹药不够用,也没必要紧衣缩食式的节省弹药。” 这条消息振奋人心,马占山马上就领悟了,这就是说即使以后老蒋不提供弹药了,抗联也可以提供?我可以不用像个小媳妇似地算计着使用弹药了? “真的?”马占山的眼睛开始闪闪发亮。 “那还有假?子弹什么的,我们无非是改造一下子弹机,生产美式枪械子弹而已,完全没有问题。” “不是说你们自己搞点子弹也很费劲吗?你这样答应我,自己岂不是不够用?” 魏拯民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终于坚定的回答道:“以后应该不会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会竭尽全力去争取我们自己的利益,我们与苏方的合作也会翻开新的一页。” 马占山没有细想魏拯民以后如何与苏方打交道,反正他相信魏拯民既然话已出口,那他就一定会做到,言必行,行必果这种作风,是这些***的基本素质,他在延安多时,早已了解了不少和魏拯民一样的人,他凭直觉知道魏拯民就是那样的人。 第414章 抗联精神 下午,在新兵营数千战士的工作下,从共青城发来的500多吨枪支弹药被卸载到千余辆雪橇上,稍晚的时候,包括训练完毕准备进入东北的战士在内,共计5000人的队伍沿着崎岖的山路陆续向边境开拔。 此次运送弹药的方式与十一月初的那次没什么两样,都是准备借助大雪天气的掩护,偷越进入东北,根据天气预报两天之后将有中雪。 雪橇队装运的粮食不多,只有寥寥的数十爬犁,一则因为运力不足,要优先照顾弹药的运输,二则魏拯民也收到了山中的信息,知道除少部分部队外,大部分部队储存的食物还能坚持到春天的到来,抗联去年在山中见缝插针种植的玉米与大豆也有所收获,缓解了由于队伍扩大而带来的粮食压力。 第二天下午长长的队列终于到达江边,隐藏在密林中静静等待天气的变化。 第三天早,新兵们列队,接受了他们离开苏境前的最后一次动员。 动员大会上主讲的是新兵训练营的一名高级教官,在完成了例行的每天都要讲到的鼓励话语后,礼貌的请赵尚志或者马迁安上前讲几句鼓舞士气。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这批新兵中将有很大一部分补充到马迁安的部队中,此刻马迁安身上又披上了一个新的身份,接兵官。马迁安被赵尚志不由分说推上了前台。 又要讲话了吗?讲点什么好呢?马迁安懵懂懂的上了一处高台,看着底下列队站立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有些为难的咂了咂嘴。 送兵的军官队伍中也有几个人满含笑意的看着台上的马迁安,他们都是原工作在延安的宣传部或者敌工部的干部,为了充实抗联干部队伍,他们不久前刚到抗联营地,担任思想教育工作。他们也很好奇马迁安这位土生土长的抗联将领到底什么水平呢?只听说马迁安打仗是把好手,不知道嘴皮子利不利索,文的行不行? “同志们!下一刻你们就将渡过黑龙江,重新进入我们东北的土地,你们离开东北在苏联训练已经有数个月了,期间经历了残酷的非人的训练……” 马迁安的声音回荡在这一片林地中,引起不少战士会意的笑声,这几个月的训练生活绝对可以使人脱几层皮,抗联的教官们除了不像东宁劳工营里的r本监工那样随意取人性命外,其“凶恶”程度不亚于r本监工,还“美其名曰”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不少战士在刚开始的时候被操练的哇哇大哭。不过哭也没有用,哭完还得完成科目,那么多千奇百怪的科目真是累死人了,一时间很多新战士咬牙切齿暗骂编写新兵训练教材的家伙生孩子没屁眼。 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在台上的充满“同情”的家伙就是那本教材的编写者。 马迁安待大家笑完,摆摆手接着说道:“但是,这种训练成果是巨大的,据我掌握的信息,你们入营的时候只能举起100斤的重量,现在却可以轻松举起200斤对不对?不仅力大,各种战术动作也都通过了考试,你们是佼佼者,那些没通过选拔的还在营地里苦练的家伙们,他们羡慕你们可以上阵杀敌,可以亲手为死去的亲人报仇,他们此刻恐怕在哭鼻子,所以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战士们不知不觉将本已挺得老高的胸脯又挺起一点,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钢枪,目不转睛面色肃穆的看着这位夸赞自己的年轻的领导。 “同志们!我们过江干什么?” “打鬼子!”数千人的吼声震天动地,惊得负责引导带路的苏军军官担心的瞄向对岸,担心此时对岸出现鬼子的沿江巡逻部队听到。 “还有呢?” “光复东北!光复全中国!” “好!”马迁安做了个手势,“我们的任务是专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强盗,推翻其走狗满洲国,恢复中国领土,以恢复中国人独立自主的政权为目的,抗联的战斗,是中国民族革命的反日救国运动。 “我们抗联是一支英雄的部队,从它的前身义勇军算起,它已经在白山黑水,在莽莽雪原战斗了10个春秋,它重创了鬼子和汉奸卖国贼,面临日伪的重重围剿,我们抗联不仅没有被打垮,反而不断发展壮大,期间涌现了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 话题转到了抗联精神上面,马迁安忽然发觉自己的嘴巴刹不住闸了,他的胸中好像有一股烈火在猛烈燃烧起来。 “毛主席提到过,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我们抗联的精神是什么呢?我认为它是那样的。抗联精神的核心就是矢志不渝、忠贞不移的爱国主义精神,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艰苦奋斗精神和不畏强敌、宁死不屈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抗联精神是我们民族的无价瑰宝。 抗联精神是我们东北抗日联军,为抗击强大的日本法西斯,在长达10年的艰苦卓绝、气壮山河的英勇斗争中,所铸就的光耀千秋、彪炳史册的民族精神。 我希望你们在日后的战斗中也能继承抗联的无上光荣的奋斗精神,使它薪火相传,代代永续! 底下的人群被马迁安慷慨激昂的演说激励了,就连新兵营的送兵军官和宣传干部也被吸引住了。马迁安的词汇新颖而富有鼓动性,言简意赅而总结性强,寥寥数语就将抗联精神演绎的通彻。 当然这些语言都是后世无数人总结出来的精炼语言,在这个时代大部分人们还没有足够的思想高度和文化基础,听到马迁安总结出抗联精神,无不欣然认同。 “我的话讲完了!同志们!欢迎你们加入到战斗部队中!我们今后将会生活战斗在一起,让我们并肩杀敌!彻底击败一切凶残的贪婪的法西斯和卖国贼!” 马迁安跳下高台。 战士们沉默……再沉默……。过了十数秒,不知是谁忽然响亮的双手互击,拍响了第一声掌声,随后是第二声、第三声……,掌声响成一片,穿透林海。 延安来的新兵营宣传干部不由自主的围拢过来,用热烈期盼的眼神紧紧盯着马迁安,央求他私下再讲一遍,好让他们整理成稿子。 哎呀妈呀!又来了!我说我不能讲话吧,一讲话就有点惊世骇俗,就像上次在延安的时候讲了一个螺丝钉的故事,就被任bs留下来整理出宣传资料,总是让人注意。 马迁安无奈快速重复了一遍讲话稿,宣传干部如获至宝记录下来并对着马迁安悄悄的竖起了大拇指。这水平!超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搞宣传的。 “毛主席哪篇文章中提到过‘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其中一个干部意犹未尽,想刨根问底。 “主席的文章里没有这句话吗?”马迁安疑惑的看着问话的干部。 干部摇摇头,“我不记得,我对主席的文章都通读过,真不记得有这句话。” 糟了!是不是把主席以后的讲话内容给说了?马迁安犯了嘀咕,看着干部渴望的眼神,马迁安只好遮掩了一句,“可能是我跟主席聊天的时候,他聊到这句了吧,我也记不清了。” “你还跟主席聊过天?”问话的人更惊奇了。 嗯嗯!马迁安肯定的点点头,“这还是去年入冬的时候,我在延安的时候。” 周围不了解情况的人群看向马迁安的眼神又提高了一个热度。怪不得能说的这么好,原来是主席对他面授过机宜啊! 马占山脸上放光,为自己侄子的表现感到自豪,挤上前来亲热的拍了拍马迁安的肩膀赞道:“好小子!我原以为我们老马家又出了一员武将,现在看来你是文武双全!比老子强!” 马迁安的脸膛不为人所知的红了一点,这夸奖实在是……受之有愧。 赵尚志也不失机会的拍了马迁安一掌,笑着调笑道:“秀才?我看我也别干这宣传部长了,回头我跟委员们说说,让给你当得了!” 天气变化,雪花飘落下来。各级军官们开始行动起来,根据苏军刚刚提供的情报,又根据对岸活动着的曹亚范部队的情报,日军大队巡逻队还远在30多公里外,此地没有出现,此刻是过江的好时节。 部队迅速的分解成4路纵队,赶着牲畜拖曳着物资步上了江面。 马占山与马迁安走在队伍的中部,两人牵着马匹边走边谈。马占山见识过抗联这批新兵的精神状态,总感觉自己训练出来的361师新兵在精气神儿上照着他们差一个层次,纳闷的问马迁安。 “小安子,你们的兵怎么看着那么顺眼?一个个小老虎似的,我的兵有点不对劲,没精神头,一听说要回东北打仗,有的哭爹喊娘的不愿意来,要求在苏联做工不愿意上战场。” “您的兵怎么训练的?” “我觉得不照你们的差啊?我是按照傅老弟的方法训练的,纪律也严明,长官也严禁打骂士兵,教官我请的傅老弟的军官,他的兵是七路半,按理说我的兵也应该是七路半,就算差,也不会比八路差哪里去,你们抗联和八路一样,应该比我强不了多少,但瞧着就是不一样。” 哦,请的傅作义的军官当教官。老傅的军队军纪严是严,但要是跟我们比,那是没法比的。他们的长官敢说像八路军一样爱兵如子清廉如水?不可能的!虽然你的队伍也是由劳工组成,但你的劳工和组成我们抗联的劳工能一样吗?我们的战士都是死亡劳工营里出来的,在对日本人的刻骨仇恨上,拉你们那些内陆出来没经历过鬼子劳工营折磨的家伙们十几条大街那么远呢! 马迁安忽然促狭的挤了挤眼睛,转脸提了一个建议:“我看你们的思想工作不过关,要不要我们派几百人给你带带队伍,顺便做一下思想工作?” 几百人?马占山低头琢磨开了,几百个政工干部?我看用不了几天,我这361师就得被你们给完全赤#化喽! 第415章 多给点新兵 马迁安的提议“凶残”了点,其实两人心中都明白,如果抗联派过去几百骨干去361师,以抗联的过硬的思想工作,恐怕不久后这个师的战士就会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在现今这种政#治态势下,会给别有用心的人留下把柄,马占山对老蒋那边也交待不过去。 马迁安开始时偷偷的哂笑,但当他看马占山真的微微蹙着眉头在考虑这个问题后,心中着实有些吃惊,难道老头难不成还真有这个意思?这哪成呢?这件事如果这么操作,岂不成了引爆两党矛盾的焦点了吗?现在的马占山做朋友比做党内同志的作用大。 “开玩笑的,您老可别当真!说心里话我还舍不得一下子送给你那么多人呐。”马迁安笑着打了一个哈哈。 马占山顺势下了台阶,也半真半假的回道:“其实吧,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我考虑过了,现在确实不成,这里面有太多的问题我们绕不过去,但我又确实想提高361师的战斗力,免得以后被你们笑话,所以……” “所以您老想给我们派点人,让他们上我这里来偷师学艺,学会了再跑回去教自己人是不是?” “哎?挺聪明的呐,那就这么办吧!我说你怎么会猜到我的心思的?” “那是!其实吧,您老一撅臀部,我就知道您拉……” 没等洋洋得意的马迁安说完,马占山飞起一脚踢在马迁安的屁股上,然后“怒气冲冲”的问道:“这一脚你想到没有?还敢跟老子玩里格楞,削你个小兔崽子,当年你爹……嗨!你看我,咋又提起你爹来了。” 马占山声音低了下去,一个劲儿后悔提到自己的弟弟,这是他的伤心事。 稍后,马占山叫来了自己的随从副官,吩咐他从跟随自己的人中挑出20人“送给了”马迁安。这些人中有马迁安的两个相识兄弟马德龙、马德彪。 对于这两个族里的后辈,马占山则特意说明将他们俩完全送给马迁安,不附带任何条件。马占山眼圈微红着对马德龙马德彪兄弟叮嘱:“好好跟着你们的大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不要像我和安子他爹那样,亲兄弟都能打成敌人。” 马迁安感受到了老人的伤感,默默无语半晌。 枪支弹药顺利到达距离边境60公里的抗**部。基于马迁安为争取此批弹药所做的贡献,总部经简单研讨后,决定对安滨纵队进行一次“较大力度”的补给。马迁安部差不多获得这批武器弹药的四分之一,大家对此结果没有什么大的分歧。 马占山与杨靖宇也顺利的见了面,两人商讨了今后合作的大方向与构架,抛开国共两党身份不同,只谈合力打击r本鬼子的问题,一方有难,另一方无条件支援。 在总部的其他抗联领导也参与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双方在大方向上一致,马占山本人又是个热血汉子,自有豪迈在身,两方主要领导之间谈的不亦乐乎,气氛越来越好。 新到的5千精兵在总部周边宿营,这么大规模的部队宿营,按规定是不能点燃过多的篝火的,部队轮流进入可以烤火的地窝子或者山洞中,烤上一会儿再让位给后来的部队,好在战士们什么苦都吃过,现在又有厚厚的棉衣棉大衣可以御寒,大家在这个零下30多度的寒夜里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精神头,纷纷议论自己将要分派到哪个部队参加战斗。 总部内半地下木刻楞房里,四支粗壮的松明火把下,杨靖宇与马占山的谈话进入了一个较深层次。 马占山看过报纸,通过报纸知道鬼子在不久前对抗联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围剿,也看到鬼子登载在报纸上的“战绩”,那上面说消灭“红胡子”6千余人,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大胜仗,小兴安岭中的抗联主力已经被一扫而空,只剩下零星匪徒还在顽抗,不过已经不是大患,皇军预计在明年夏季到来之前就会肃清残匪。 “抗联的真实损失情况是怎么样的?”马占山看似随意,却表现出一股既想知道又怕知道的表情。 鬼子的战斗力很强他知道,他想借此真像从而评估抗联的真实战斗力,如果真的一下子叫人消灭6千,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哦?安子没有告诉马长官吗?”杨靖宇奇怪的看了一眼坐在旁边陪聊的马迁安。 “这小兔崽……哦,马迁安将军不告诉我,说什么这是军事机密,这小兔……哦马将军。”马占山尴尬的变了两次口吻,场合不同他对马迁安的称呼就不同,但一生气之下控制不住嘴。 马迁安将脸孔扭到一边,马迁安的嘴巴很严,涉及到战损和歼敌数字这么敏感的东西,非必须的情况下他从来不谈。 “呵呵呵……”,杨靖宇赞许的看了一眼马迁安,心道安子的组织纪律性强的令人可叹,连亲大爷也不告诉,这亲大爷也不是外人,是你的长官不是吗。 “恰恰相反,是我们消灭了6千鬼子主力,东京联队被我们一扫而空!”杨靖宇说这个的时候,脸上抑制不住的泛起了光辉。这是全体抗联的骄傲,也是全体抗击鬼子的中国人的骄傲,这是我们的自豪,可以说。 什么?马占山身躯微微一震,急着问:“那你们损失多少?” “差不多4千。”说到这个数字,杨靖宇脸色又黯淡下去了,不过他马上恢复过来,“不过其中还有2千伤员可以挽救,我们占据了战后的战场,伤员得到了及时的救治,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汉子了!” 乖乖!马占山相信杨靖宇所说的,这条大汉在他的心中也有着极高的威信,不会骗他。这么说抗联的战斗力异常强悍,这样的友军可真令人放心。 但是,那些刊登在报纸上的一片片人头的照片怎么回事?不是说占据战后战场了吗,怎么会让鬼子砍了头带走。 问题一提出来,虽然是小心翼翼提出来的,但马占山还是感觉到了杨靖宇的愤怒与神伤。马迁安替杨靖宇回答了这个问题。 “卑鄙!”马占山咬着牙咒骂出声,“哪个干的?老子找他算账!” “据我们的底线报告,伪17旅旅长刘玢有提议并动手的最大嫌疑,他手底下的那些残兵在哈尔滨吹嘘,是他们一路追着抗联并最后打败了抗联的。” 马迁安瞪着眼睛看着炉火,不知道想什么。杨靖宇忽然提高了声音,“安子,我准备派你搞清楚这件事,查明事实,如果真是这个狗汉奸做的好事,我命令你将他捉来见我,我们抗联要祭奠英灵!” 这个命令正中马迁安的下怀,其实他也想过要找出这个不要脸的败类进行报复。 谈到这次战斗的过程,马占山听得津津有味,让他没有想到的事情竟是如此之多,抗联的武器装备、火力密度、滑板部队、快速集结的能力等等,这一切的东西都令他惊讶。据他自己的判断,这支2万多人的抗联部队如果与日军在林地硬抗,摆出决战姿态的情况下,应该可以击败两个师团的鬼子。 这样的仗才过瘾,大集团大火力。此时他才有点后悔与魏拯民交换2千枝半自动步枪了,但话以出口,不好反悔的。 期间杨靖宇谈到正因为这一场干脆利落的歼灭战,沉重的打击了鬼子的嚣张气焰,才使得最近十几天小兴安岭地区恢复了平静,各路围剿抗联的讨伐队害怕再次遭到毁灭性的歼灭战,纷纷撤出了山区。 但杨靖宇也谈到了鬼子加强了大兴安岭地区的讨伐力度,周卫中的二路军最近打的比较艰苦,他们人员不足7千,没有能力发起大规模的反击战,所以相对的,鬼子在那边占据了一定的优势,这就需要马占山的新兵尽快进入大兴安岭,扭转那里的被动局势。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谈的性浓的时候,进来一个参谋,先为难的看了看屋里的人,最后悄悄跟杨靖宇说了点什么,杨靖宇含笑不断地点头。待参谋出去后,杨靖宇微笑着看着马迁安戏谑道:“我们的小马将军对新兵们施了什么魔法?怎么会有那么多新兵要求到安滨纵队?” 啥?跟我?马迁安楞了一下,不一刻反应过来,恐怕又是那篇演讲惹得祸,这些新战士被他打动了,人类有个天性:跟随强者。尤其是他们心灵中那根柔软的心弦被拨动的时候,就更是盲从,他们恐怕是认为我马迁安是个文武双全水平很高的领导吧,这真是的,副作用来了。 不过,愿意跟我这是好事儿啊,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吧,这些新兵谁看谁喜欢,能都给我才好呢!不过要是其他支队领导骂我咋办?都让我领走了,他们肯定骂我呀。马迁安急速的辨明了情况,试探着问:“有多少新兵自愿跟我走?” “差不多全部吧。”杨靖宇玩味儿的看着马迁安,他刚刚知道了马迁安在江边时的演讲,这小子,总能在不经意之间彰显出其与众不同的个性。 “那给我2千好不好?我够意思吧?还留了3千给其他支队是吧?”马迁安眨着眼睛,极其“诚恳”的说道,一副不占他人便宜的表情。刚才杨靖宇已经给赵尚志说明了,这批新兵原则上对各个支队进行平均分配,这批兵训练的好,达到了精兵的标准,哪个支队领导不想要呢?马迁安的纵队有3个支队,大概可以分到1千1百名左右。 马迁安一下子多要900,这不难为人吗?不好平衡啊! “多给我一点,我保证给你用到刀刃上!”马迁安信誓旦旦的保证。既然想要打破平均分配新兵的原则,那你得给领导找个借口啊,这样他才好操作嘛。 “哦?说说,怎么用到刀刃上?” “您刚才也提到了,二路军那边压力较重,我想咱得想一个办法,捅鬼子屁股一下,让他顾头顾不了腚,你让我主动出击一下子,吸引鬼子注意间接支援二路军。” “哦?你有想法?” “有啊!那您答不答应多给我点新兵?”马迁安狡黠的笑了。 第416章 围魏救赵 马迁安率领2千新兵回到了安滨纵队司令部驻地,迎接他的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坏消息就是他的司令部……没了!半个驻地的后勤机关所属的木板房、木刻楞房都被烧毁。 好消息就是房子还剩下一半,各种埋藏起来的物资损失不大,敌人并没有找到过多的物资储备地,只毁弃了数百支原缴获的未及使用的七九步枪和三八枪,另损失食品数吨。 当安滨纵队主力全部开拔参与围歼东京联队的时候,佐佐木到一派出的各路讨伐队并不知道安滨纵队主力开走的消息,他们依然尽职尽责的搜缴抗联的密营,由于缺少了阻碍,日伪讨伐队进展不错,其中更有几支由各县守备队,警察署组成的讨伐队深入山区上百里,瞎猫碰上死耗子搜到了安滨纵队总部的位置。 留在此地对敌人进行牵制的部队只有200多人,他们虽英勇的与敌进行了战斗,无奈寡不敌众,在坚守总部一天一夜之后被迫放弃了苦心经营半年多的营地。 当大喜过望的鬼子进入到营地中后,他们发现付出惨重代价攻下来的大型密营里并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而且在其翻箱倒柜搜寻武器弹药时,接二连三引发了抗联早已设置好的各种层出不穷的地雷诡雷等,着实损失不小,一气之下放火烧毁了半个营地。 至于另半个营地得以幸免的原因,不是鬼子发了什么善心,而是实在是被炸弹搞怕了,稍不注意就会触碰到“死神”,这让他们失去了烧毁其余木板房的勇气。 鬼子在方圆百里的地方疯狂的搜剿了十余日后,收到了佐佐木到一急速撤军的命令,大部分日伪军收到命令,虽不明所以,但能够撤军还是令他们十分高兴,这种鬼天气,这种鬼地方,鬼才愿意愿意冻死在这里呢。 少部分未及时收到撤退命令的讨伐队则撞上了回撤的安滨纵队主力,周玉成率领着从汤旺河盆地返回原住地的三个支队,由东北向西南横扫200里,肃清了沿路出现的孤立无援的几支讨伐队,此时抗联安滨纵队重新夺回了自己的地盘。 “他妈#妈的!”马迁安看着已经烧成灰的司令部遗址,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早已闻讯前来迎接他的政委周玉成见状,莞尔一笑,“行啦马大司令,哪有总赚钱的买卖呢?小鬼子刚占了一点便宜你就受不了了?” “下一步咋办?这个地方被敌人发现了,我们总不能还待在这里吧?” “当然不能,我就等你带弹药和新兵回来后跟你商量一下,我选好了两处地方,一处是再向北30公里一处山谷,另一处是偏西北20公里,不过那个地方险要是险要,就是离海伦城较近,直线距离只有20公里,要时刻注意敌人偷袭,你选哪个?” 马迁安想了一下,选择了周玉成所说的第一个地方设立后勤机关,医院、修械所、被服厂这些后勤单位不太容易移动,最好设在较安全的地方。但对周玉成提出的第二个地点,马迁安也表现出足够的兴趣,他告诉周玉成自己又领受了新任务,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将鬼子的注意力从大兴安岭吸引回来,所以第二个地点可以设立前指,就近囤积物资和兵员,方便快速出山攻击敌军。 马迁安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在周玉成的提示下走向匆忙新设立的指挥部。“什么大任务?”周玉成追着马迁安问,马迁安故意卖关子不答,直到走进指挥部在地图前站定,才笑眯眯的对急的直想踢他的周玉成揭开了谜底。 “诺诺,这儿、这儿、……这儿……”马迁安用手指着地图,在上面一口气指了5个地方,“这3个县城和这两个大镇,全部拿下!另外如果有可能,我们将西征这里。” 马迁安的手指头停留在齐齐哈尔不动了。 “日!你疯了吗?”周玉成难得的骂了一句粗口。马迁安胆子大的没边儿,他要一口气攻击海伦、绥棱、明水三个县城和共合镇、海北镇,听他的口气如果这几个地方攻击得手,这小子还要向西去越过明水县攻击龙江省省会齐齐哈尔,那可是一座10万人的大城,闹着玩的吗?距离我们足有200多公里,我怕出的去回不来啊。 马迁安发疯,怎么领导也跟着发疯?会同意这小子左倾盲动急功近利攻击大城市? “我才没疯!”马迁安对着周玉成挤了挤眼睛,“非如此不能调动敌人,也就不能迫使敌人将主力部队从大兴安岭地区抽调回来。其实……我最开始的意图是攻击哈尔滨的,我跟杨司令说,古人老说什么匪患大炽,什么兵锋直指都城,京畿震动什么的,咱也给鬼子震动一下。” “然后杨司令给你否了吧?”周玉成先震动了,这小子最开始还想攻击哈尔滨?满打满算加上你带回来的新兵,我们纵队才5千多人,只相当于鬼子的一支联队规模,你还想打东方小巴黎? 马迁安没在意周玉成的目光,也没搭理他,接着自夸道:“我是故意那么说的,我跟大家论战了数个回合,让他们相信我即使打不下哈尔滨也能及时撤退,最后他们几个委员表决,3比1。” 吁!周玉成长吁了一口气,幸亏上级没有同意,但那个同意马迁安疯狂计划的是谁? “谁同意你的打哈尔滨计划?” “赵部长嘛,我们老铁了!他当年就在哈尔滨附近转,想打进哈尔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马迁安有些奇怪的看了周玉成一眼,这抗联上下谁不知道赵尚志想打仗都快想疯了,总是踅摸着给自己找机会带兵打仗,难得我有这么大的“志向”,赵尚志不支持我支持谁呀? “哎哎,别扯远了,既然不同意你打哈尔滨,怎么又同意你在合适的机会攻击齐齐哈尔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马迁安说完这句话,忽然停嘴不说了,难道我要告诉你我的心理学学的比较好吗?这可不能说,说了就不好意思了,以后众位领导知道中了我的心理圈套,还不得揍我啊?不说,坚决不说。 我只不过运用了拒绝退让策略,什么叫拒绝退让策略?也就是说我们过去古代经常说一举话“你敬我一尺,我就要敬你一丈”,也就是如果别人对我们做出让步,我们也有义务做出让步。我给他们提出真实要求之前,我先提一个大的要求,大的要求你们不同意,我再提一个,这样他们同意这种小的要求的可能性就极大。 原理只有一个:要永远开出高出他们心理预期的报价,方便讨价还价。嘿嘿,您老是拒绝我,心理上总有过意不去的时候吧?再者说了,我这么自信,哈尔滨那么大的城市都敢招呼,齐齐哈尔那么点的小城自然不在话下。领导们为了保险,八成会选择一处风险较小的地点,其实这也是我的本意。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说说让我也学学。”周玉成言辞恳切,他知道马迁安总是能办成一些在别人看来很难办的事情,啥秘密? “其实我也不懂!”马迁安“非常困惑”的挠着脑袋。 周玉成气的手一哆嗦,将放在桌面上准备记录用的黄纸戳破了一个口子,心疼的他赶紧检视钢笔尖,看看损坏的程度。 周玉成郁闷的帮助马迁安分析了半天,最终得出了一个看似勉强的理由,马迁安对这个理由是大加赞赏,直夸周玉成聪明。 齐齐哈尔乃北满重镇,是北满除哈尔滨外最大的城市,如果它被抗联攻击势必会引起关东军严重关注,抽调正在大兴安岭山中剿匪的28师团其余的两个联队回来,是极有可能的。这样周卫中的二路军就可以喘一口气,专心对付驻守在满洲里方向的23师团,这个23师团曾参加诺门坎战斗,主力被消灭,精气神儿早已不比当年。面对曾经被苏军打垮的重又组建的23师团,周卫中的压力可以减轻不少。 周玉成不再刨根问底了,既然命令已经下达,作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员,只有尽力去完成这看似不可能的作战任务。 “我说,你能透个底吗?到底打到什么程度才是你的心理底线?是城外骚扰表示一下还是怎么的?”周玉成必须要了解马迁安的作战意志,这样才能做到心中有数,做好后勤配给工作。 “看情况吧!现在谁都不好说,但是既然是老周你问,我就给你交个实底,你呀得有个心理准备,见过马蜂窝被捅破了是什么情况吗?咱可能比那还厉害,直接把马蜂窝给他摔地上。” 周玉成半天没说话,发了半天呆忽然站起来向外走去。马迁安直喊:“哎哎,怎么说走就走了?别生气嘛,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咱再商量商量,你要是不同意我弄得太冒险,那咱就修改修改作战计划?” “唉!修改啥呀?我看你说的挺好。”周玉成叹着气继续向外走。 “你这是?”马迁安急跑两步追上周玉成,得沟通沟通,要不然政委心里有疙瘩总不是那么回事儿。 周玉成回头苦笑,“行啦我的马大司令,我这就给你准备竹竿去,怎么你也有兴趣看看行军准备工作?” 第417章 重建联队 齐齐哈尔城北一处采石场里,在巨大的山坡斜面上,一个穿着破破烂烂军棉服的汉子正在点燃导火索。导火索插在炮眼中,只有短短的半米长,汉子的手微微哆嗦着,小心翼翼的把即将燃尽的火柴凑上前去。 这个汉子中等身材,面有菜色,神情专注。山下几百米的地方聚集了一大群青壮男子,眼瞧着半山腰上边蹲在那里点导火索的汉子,嘴里七嘴八舌的议论不休。 这座采石场里的工人都是被各种原因判决服苦役的原日军官兵,至于为什么不把这些“r本军队的耻辱”,不把这些“人渣”充军到前线惩罚营去,用关东军大将梅津美治郎的说法是:这些猪不配。 点导火索的人是原关东军第八师团35大队大队长渡边雄太郎,渡边去年参与长白山“野副大讨伐”期间,连战连败,最令野副昌德不能容忍的是,这家伙两次撞见杨靖宇,两次被处于极度劣势的杨靖宇逃出包围圈,给帝国埋下了巨大的隐患,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这样的人就应该用残酷的刑罚把他折磨死。 长白山大讨伐一结束,渡边雄太郎即被逮捕问罪,判苦役5年。受其连累,其部下大大小小的军官及士兵共约百人也被一同判罚,辗转一年半有余,今年入冬时节他们被送到了条件极其艰苦的齐齐哈尔北山采石场。 原渡边大队的丰田完助、吉田茂、小岛松等几个中队长未能幸免,全部被判苦役,随渡边被转来转去,如今他们就站在山脚下向上仰望,等待渡边点燃导火索跑下山来,他们好接应这位同僚。原一中队队长丰田完助表情与其他两位同僚不一样,他巴不得渡边点火失败炸死在上边,妈的跟着这位窝囊长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祖上八辈祖宗的坟头一起冒黑烟,才让我这个前途远大的精英军官被渡边牵连,到这个鸟不拉屎天寒地冻饭都吃不饱的鬼地方苦役的干活,一辈子都毁了。 “渡边这个猪,怎么还不点火?”丰田完助低声咒骂了一句,听到他的咒骂的其他两人很鄙视的瞧了他一眼。丰田这家伙一直责怪渡边指挥失误致使自己也被上级责罚,但吉田茂与小岛松却知道丰田不仅仅是被牵连的,就这家伙在那次战斗中本身的表现,临阵脱逃这一行为就可以判他枪毙了,现在只不过是服苦役,还不满足?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处处诋毁渡边,还给监工打小报告,真是个人渣。 败仗是大家一起打的,当然要一起承担责任,只不过作为指挥官的渡边要承担的多一些罢了,其他的人谁敢说没有责任?指挥不力、临战退缩、胆小怕死等等,哪个敢说自己就真的完全表现出武士道精神了? 渡边雄太郎的手已经哆嗦半天了,点导火索这个活他每天都要干,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凶险,今天的炮眼在半山腰,距离安全距离400多米,按照他的计算,点燃后跑到安全距离外最少需要2分钟,可看插在炮眼中的导火索长度,根本不能支持燃烧两分钟,这就要求他今天必须豁出老命玩命的跑,才有可能在爆炸后的山石追上他之前跑到安全距离,不过那仅仅是可能,因为山坡上碎石嶙峋,扯脚绊腿的他根本跑不到那么远。 八嘎!今天肯定有人想整我!这是想要我的命!渡边任由手中的火柴熄灭,不去点导火索反倒站直身体回转身躯,充满恼怒的望着远处的监工驻地,这个导火索就是从某监工手中领的,原先都给1米长,今天才给半米,这不是想要暗算还是什么? 监工驻地的宿舍里,两个穿着挺括军大衣的军官拿着望远镜,透过窗玻璃注意的观察着半山腰上的渡边雄太郎。 “我想他已经觉察到了。”其中一个人轻声说道。 “嗯”,第二个人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依旧一动不动透过望远镜盯着渡边的动作。 渡边眼中的怒火渐渐消失,一缕绝望爬上了面孔,他将眼光转向天空,贪婪的看了一眼洁净无瑕的蓝天,随后忽然蹲下身躯毅然的划着了火柴,点燃了导火索,点燃导火索之后,他没有跑,一屁股坐到了炮眼旁边,目光定定的瞧向下边正急的跳脚的原部下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受够了!在舅舅的暗中保护下,本应该立即枪毙以儆效尤的他只被判了苦役,捡了一条小命,本以为服役期满还可以为天皇效命,没想到还是有人不放过他,要他今天死。死就死吧,像现在这样活着已经毫无意义。 导火索嗤嗤燃烧着,直到燃到了炮眼里。渡边闭上眼睛等了半天……炸药没有爆炸。渡边惊奇的睁开眼呆呆的看着青烟消失的地方,不知所措。 “我想他已经通过了考验。”监工宿舍中的两个军官其中之一,肩扛大尉军衔的军官慢吞吞的提醒道。 “嗯”,另一个军官照例嗯了一声,随后率先推门走了出去。 “苦役犯”们被迅速集合起来,其中包括“视死如归”的渡边雄太郎。两个神态威严的军官走到了他们面前……。 渡边雄太郎只听到了两个军官宣读“你们已被释放,重新入伍编入第28师团东京联队”这段话之后,再也听不到其他的话语,心脏全被狂喜填充,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东京联队在伊春盆地被消灭,愁坏了佐佐木到一与野副昌德,他们与同样发愁的28师团师团长石黑贞藏一起,密谋重新组建东京联队。如此惨痛的损失要尽量掩盖,最好的办法就是向世人展示东京联队还在,还没有被抗联消灭。 他们暗中请示了司令梅津美治郎,争得梅津美治郎的同意,重新征召兵员。但梅津美治郎不准他们从其他部队或地方守备队中抽调。要补充数千兵丁,自己想办法。 佐佐木到一除了征召一些“青年义勇队”的满16岁的开拓团青年,还将目光打在了“满洲国”内关押的各种日籍罪犯身上,这些人或是因为各种犯罪行为、或是因为打了败仗而被关到各个苦役营中的,从他们中间挑选2、3千人应该没有问题,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 病急乱投医,“满军之父”佐佐木到一还想从“满洲军”中选拔一些铁杆汉奸补充进来,被野副昌德不留情面的否决,野副昌德鄙夷的认为,“满洲国军”怎么可以?他们的血统卑下,怎么能进入高贵的日军主力部队?让他们带路都嫌他们太哈巴狗了。虽然东京联队缺人,但也不能什么东西都要的。 作为对佐佐木到一的安慰奖,野副昌德同意征召一些朝鲜裔日籍青年进入东京联队,因为他们是日本籍,比汉奸军可靠一点。 七拼八凑之下,东京联队经过半个月的征召兵员工作,集合了4千多乌合之众,在28师团老巢齐齐哈尔城整合后,重新打出了旗号。 渡边雄太郎的名字被人重新提起,野副昌德给了渡边舅舅一个面子,言明渡边只要存了必死之决心,他可以让渡边重新入伍为天皇效忠,过去的事就一笔勾销。 征兵官儿来到这个采石场的时候,征兵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 “渡边君,渡边君。”有人在渡边雄太郎耳旁悄声喊着。 渡边被惊醒,从惊喜懵懵懂懂的状态中缓过神儿来,叭的紧绷绷挺直了身躯,表现出来一个老兵的素质。 征兵官其中之一继续小声说道:“让你去点燃那个短短的导火索是上边的意思,他想看看你的勇气,据传你就是因为胆小,所以才总是打败仗,所以……”他看了一眼板着脸正在与监工交谈的另一个征兵官,“幸亏你通过了考验,若不然后果堪忧啊!” 渡边明白,如果今天自己抗命不去点那个导火索,现在已经是一具死尸。想到这里渡边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认识你舅舅。”征兵官笑眯眯补充了一句。 “我舅舅就这样救我?”渡边失望透了,这场考验太悬了,舅舅对自己一点信息都不透漏。 “嗯!渡边君不要责怪你的舅舅,他也是没有办法,他跟我说,要么你通过考验,他再给你谋一个好位置,要么你就死,他实在是不能在你身上再丢人了!” 纳尼?舅舅你也太狠心了!渡边心中不满的责怪舅舅一句。万一我……你是不是就让我死啊? 中午时分,渡边与自己的这些原部下们重新穿上了军装,吃上了一年多都没有吃到的大酱汤,当熟悉的味道进入到嘴巴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不禁热泪盈眶。 第二天早晨8点,吃过了早餐的“东京联队”全体官兵集合在城外一处兵营校场中,聆听了师团长石黑贞藏对他们的教诲。 最后,石黑贞藏从身后拉出来一个眼光阴鸷的小个子少尉,亲切的给小个子少尉别上大尉军衔。 “知道他是谁吗?”石黑贞藏对着底下黑压压站立的包括人渣在内的乌合之众赞道:“他就是上次战斗中誓死保护联队旗的砂肋八极大尉,正因为他不惜用生命来保护这面旗帜,你们才能加入到这个光荣的东京联队,我希望你们大家都要向他学习,不要忘了自己的荣誉感与责任心,不要忘了对天皇陛下的效忠之心。” 砂肋八极从怀中掏出联队旗,木着脸唰的一声将旗子抖开,双手抓住旗子的一边,任由寒风将旗子扯得笔直。 残破不堪的旗帜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弹洞,无声地诉说着战斗的残酷。 第418章 似曾相识 r本军旗,系明治三年(1870年)以“太政官布告”的最高法令形式发布定制,称作“陆军御国旗”。它是从r本国旗——太阳旗演化出来的,有16道血红的光芒线,又被称为“旭日旗”。且陆军军旗三个边饰有紫色流苏,木制烤漆旗杆顶部,有一个三面体的镀金大旗冠,三面均为r本天皇家族的16瓣菊花纹浮雕族徽图案。 砂肋八极在战场上将军旗偷偷藏到怀中的时候,当然不会将旗杆也揣到怀里去。战后的战场上,他装作负伤的样子,捡了一条命,幸亏对手不搜腰包,也没有强行俘虏他。 军旗为天皇亲授,仅为建制步兵联队和骑兵联队才拥有,所以也称为联队旗。按r本陆军的规定,军旗在则编制在,军旗丢则编制裁。所以军旗在日军是一个最要紧东西,要挑选联队一名最优秀的少尉军官担任旗手,专门设一个军旗护卫中队来保护它。 砂肋八极在纷乱的战场上保住了东京联队的队旗,这是一件令石黑贞藏万分高兴的事情,如此一来他才可以重新编练新的联队。 石黑贞藏满意的看了看砂肋八极,这家伙虽然长的木,可是会来事儿,在需要激情的时候适时展现出激情。石黑贞藏点点头又重新扭转身面对下边的“观众”,顺手将桌上的麦克风向上提了提,八嘎的这麦克风放的太低了,刚才训话的时候弯腰太久,腰很痛。 “噗噗!”嗯,这下好了,声音大多了。“整理好”麦克风的石黑贞藏继续“教诲”底下这群不成器的新兵。 “你们所属的第3联队是一支拥有悠久历史的联队,它成立在明治时期,这面旗就是伟大的明治天皇陛下亲手赐下,所以……” 站在队列中的渡边雄太郎努力挺拔着自己的身躯,迎合着石黑贞藏有意无意中扫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惶然有些不知所然。 数九寒天中,渡边雄太郎竟然额头见汗,显然一年多的苦役生活给他的身体造成了损害。 能加入这么一支光荣的部队是我的荣幸,是我的荣幸……渡边不断给自己打着气,迫使自己不至于因为身体虚弱而翻倒在地。 滔滔不绝一个小时后,石黑贞藏终于止住了嘴巴,看着底下经受不住严寒而晕倒并被不断拖走的部下,他终于有些怜悯了,他清楚的知道这批**半身体不怎么样,要想把他们训练成原来的联队的水平,最少还需半年。 “渡边雄太郎!”台上一声大吼,吓得微眯着眼睛快要晕过去的渡边身躯一阵乱颤,抬眼望去,只见师团长石黑贞藏正用满脸期许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感到心脏忽的一下紧缩成一团。至于石黑贞藏下边的话,他是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快点,渡边君。”站在旁边的丰田完助用脚踢了踢渡边,有些幸灾乐祸,师团长怎么会喊渡边呢?看他那想要吃人的样子,会不会拿这个倒霉鬼祭旗啊,以壮军心?支那人常玩这一套,杀鸡骇猴的把戏,“师团长让你上去,他认识你啊?” 石黑贞藏盯着垂头丧气慢吞吞步上前来的渡边,心中恨不得一脚踢他个大马趴,但脸上却表现出看到得意门生出现时才有的表情。 唉,谁让我拿人家手短呢,昨天渡边的舅舅托人送来金条20根,拜托我照顾他这个不成器的外甥,为嘛非要在军队混呢?去满铁满钢不好吗?真是个奇怪的家族! 待渡边爬上主席台,对着石黑贞藏敬了一个捎带迟疑的军礼后,石黑贞藏又鼓动着雄辩之舌,将渡边以往的剿匪战斗大致描述了一下,但对渡边不光彩的战斗只字不提,只提到渡边数年来打的还不错的几场战斗。 “哦!我刚才说的那位勇士是谁呢?”石黑贞藏戏剧性的将手猛地一指渡边,“就是他!这位军人就是英勇的渡边雄太郎大尉,他剿匪多年,艰苦的战斗打了无数,战绩标榜,也是我们的楷模,现在我决定,任命渡边雄太郎为护旗中队中队长一职。” 底下熟识渡边的原部下官兵们都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原来师团长是这样看我们这群败军败将的?早知道早就跟着这位长官混了,这是怎么回事?下边的丰田完助完全看傻了,难道说石黑贞藏的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大粪吗?不带这么颠倒黑白的啊!巨大的失落感塞满了丰田完助的胸膛,石黑贞藏一定是被人蒙骗了,对这个完全不上路的渡边如此重用,这简直是天理不公啊!一霎那间,丰田完助激动地泪流满面,愤恨与嫉妒使他不能自已。 “咦?你流泪了?”,小岛松不怀好意的在身边调笑道。 丰田完助任由一滴清泪留下脸庞,带着些抽噎瞪了一眼身边的小岛松答道:“我是高兴的泪水,看到渡边君受到如此重用,我是替他高兴。” 听到对话的吉田茂无声的撇了撇嘴角。 台上渡边也愣在当场,对他来说能被释放出苦役营重新加入军队,这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当个伍长当个小队长都已经谢天谢地,没想到竟然被师团长看中委以护旗中队中队长一职,这比一个大队长都牛逼的职位啊! 渡边不动,气的石黑贞藏甩了他一个嘴巴,然后命令砂肋八极将旗子硬塞到了渡边的手中,砂肋八极恶作剧般的将僵硬的渡边摆了一个姿势,让他作为旗杆两手抓住旗子一边,以便让旗子继续飘扬。 随后,石黑贞藏宣读了主要军官的名单,东京联队成立大会宣告胜利结束。 在距离海伦县城20公里处的安滨纵队前指指挥部内,周玉成也及时收到了当面之敌的情报,东京联队恢复建制的消息着实让周玉成很是不愉快了一阵儿。 这群王八蛋也太不要脸了吧?明明全军覆灭,从联队长到下边的马夫不全被我们消灭了嘛,难道躺在冰原上的那几百伤兵都活下来了?不可能嘛,顶多剩一半。 周玉成唠叨了几句,马迁安笑着对他解释了关于军旗的事情,据马迁安估计,东京联队的联队旗可能被保存下来了,日军有这个传统,只要军旗不失联队则可以复建。 哦……!周玉成接受了这个推测,他又从马迁安那里得到了一个新知识,日军的军旗只有联队旗,而且至今为止中国军队还没有缴获一面完整的日军联队旗。 “这次,这次我们一定要把那面鬼子旗缴过来,一定要让东京联队彻底消失。”周玉成一拳砸在木桌上,发下誓言。 “咋?你的愿望改了?不抓大佐了?”马迁安从一堆情报里探出脑袋,揶揄周玉成。 “大佐?那算个什么东西?”周玉成笑着顶了回去,“这仗越打越大,我的愿望也升格了,我要抓一个少将!” 马迁安笑了一下,周玉成手中有一副东京联队长秋野少将的肩章,战后他才知道东京联队长的级别是少将,这胃口一下子就提了上来。 马迁安拿着一份情报招呼周玉成,“老周来,这一仗我让你如愿,争取军旗和少将一起都给你弄来,我们再研究一下鬼子的布防。” 经过近八个月坚持不懈的情报工作,安滨纵队所属的情报机构已经成功的在驻地周边区域站稳了脚跟,布下了由数十个沿线组成的情报网,马迁安将要攻击的海伦、绥棱、明水三个县城和共合镇、海北镇,加上齐齐哈尔城里都有情报人员活动。 这个艰巨的任务是由总部派来的敌工部长杨昌河主抓的,由周玉成大力协助后而完成。派驻下去的人员基本上是原住民,他们不堪压迫逃入深山投靠抗联,杨昌河从中挑选了一些作为基础人员,又以复又工作经验的地下工作人员为骨干,重新将他们撒回了敌区。 如今摆在案头的情报就是这些人陆续发回的,里面大部分不是什么军事情报,而是当地的经济地理日伪政府活动的一些杂七杂八很繁琐的东西,一些情报经过情报部门经过整理取舍,另一些则未来得及分析,因马迁安要得急,一股脑一并送了过来。 周玉成派人把正在此地的杨昌河叫了过来,三个人一起对厚达一尺的包括伪报纸在内的情报分析了一个下午。 情报表明,马迁安即将攻击的区域有日军师团部一个,新成立的联队一个,日本守备队5个,r本外务省特派警察部队3支,各县镇日伪警察署所属警察队8个,伪满洲国第3军管区伪满军混成第11旅,共计日籍官兵约6-7千人,伪满洲国籍官兵及警察4千余人,路上还有满蒙开拓团的村庄6个,约有日籍开拓民千人。 “一万一千人,看似很多,但驻地极其分散,而且他们的战斗力除了齐齐哈尔城的师团部直属外,其余的都属二流队伍。”周玉成很自信,抗联最近不断胜利,让周玉成的信心有些膨胀。 马迁安不语,他在回忆这个奇怪的名字,什么叫外务省特派警察部队?这种部队隶属哪里?好像听说过啊,有点想不起来了!不要看这几支部队人少,也许他们就是非常精锐的部队呢,要不然我怎么脑海里有这个印象呢? “马司令,你又想什么呢?”周玉成用铅笔杆敲敲桌沿,提醒马迁安听他讲。 马迁安将其中的几份情报翻了出来,对着杨昌河严肃的下了一个命令,“杨部长,请你再核实一下这几份情报,要详细点的,最好要有这几支部队的详尽武器配备情况,训练程度的分析等,这几支部队有点陌生。” 第419章 特种警察 杨昌河见马迁安对什么外务省特派警察感兴趣,想了想出门叫来了一个资深的老抗联情报员,向他询问情况。 杨昌河是关内派来的干部,他对这种“忽然”冒出来的日军警察部队了解的不多,但是他有法宝,这个法宝就是不懂可以,但不能装懂,要多向有经验的当地人请教了解。 进来的老抗联一听说向他了解这个情况,几乎没有丝毫迟疑,竹筒倒豆子说了个痛快,完了慎重的提醒:“各位首长可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莫轻敌被这帮瘪独子啄了眼睛。” 听完老情报员的介绍,马迁安几人内心中真的警觉起来,重新评估了这3支警察部队的军事实力。 外务省警察部队是日本外务省在中国各地领事馆中设立的警察部队,它的主要职责是保护领事馆设置地r本侨民的安全。 但在“满洲国”境内,这支警察部队的作用则基本上用作来“剿匪”,用来剿灭大大小小的抗日武装。 常年的专职“剿匪”,使这种警察部队积累了丰富的与抗联作战经验,他们熟知抗联的各种隐藏技巧,熟知抗联的绝大部分战斗方式,在山地追踪战中所表现出来的战斗素质曾令老抗联战士惊叹,沾上这群家伙就没好事,不咬下你一块肉他们绝不收兵,很多抗联队伍吃过他们的亏。 “司令打听他们,是不是要对他们下手?我老早就想收拾这群王八蛋了,这群犊子壮的很,当年可被他们追惨了,被他们追击的时候,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甩也甩不开。死了不少人。”老情报员想起这种警察部队,眼圈都红了。 马迁安与周玉成对视了一眼,琢磨要不要对这个老战士透露一点消息,作战计划现在只传达到大队长的级别,要保密。 老情报员见司令员与政委有些尴尬,忽然明白自己问多了,讷讷的道:“那啥,我出去了。” 看到老情报员走到门口正要推门,马迁安冷不丁叫了一声,“老乔”。 老乔站住了,转过脸期盼的望着马迁安,也回问了一句,“司令啥事?你知道我叫啥?” 马迁安呵呵笑了,怎么不知道?这个老乔刚进来的时候马迁安就认出他来,知道是一名原三路军的老战士,不过直到现在才想起他叫什么名字。 “乔金山是吧?去年在s联境内时从3支队调剂过来的老兵,不过我没想到你现在干上情报工作了。”马迁安笑嘻嘻的看着乔金山,记忆猛然清晰起来。 当时他曾经看到过老乔跟刘清源混过一段时间,想必是学了一些本事,被敌工部领导看中做起情报工作来了。 “是!”乔金山简短回道,却再也不发问,显然吸取了刚才的教训,他不想让指挥员们尴尬。 “我们部队是否有动作,能不能打胜仗,与你们这些搞情报工作的人是分不开的,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和政委这么着重搜集西边的情报,肯定是要有大动作,希望你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再侧重一下那个外务省的警察队,2天之内你给我搞清楚他们的具体情况。” “是!”这次乔金山答得很响亮,司令员巧妙的告诉了他最新的作战意图,既没有明白的告诉他,又没有生硬的拒绝告诉他。 乔金山走后,周玉成与杨昌河急忙询问马迁安的想法。3支总共不满600人的警察部队,至于这么小心么? “不可小瞧!”马迁安给出了不同的答案,“甭看他们人少,我听老乔的描述,这群警察都是专业人士,相当于特种部队,相当难啃。我们的计划是快出快打快撤,主要作战思维在于一个快字,所以不能在路途中耽搁太多时间,一旦被这些家伙缠住,不多拖,就算是拖住我们几个小时,敌人的援军可能就上来了,就有可能使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不仅不能打痛敌人反倒被敌人打痛了,得不偿失。” 特种部队?那是什么样的部队?周玉成对这个词很感兴趣,用眼睛一瞟马迁安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特种部队?很厉害吗?” “那是!要是发挥的好,一个人可以顶十个,尤其是在对方轻敌没有防备的情况下,200人可以在大军中杀进杀出,进可攻退可守老厉害了。” “你别扯了!小鬼子那鬼样子,还有啥特种部队,我咋没见过?”周玉成翻了翻白眼,显然不认同马迁安将什么特种部队描述的那样厉害,也不相信那些狗屁的外务省特派警察部队就是特种部队。 “所以要等老乔弄明白嘛,等摸清了你就知道了,总之我的政委,咱可不能头脑发热,就以为咱天下无敌了,这种鬼子警察部队要是没点能耐,能让我们的老抗联战士念念不忘吗?我们老抗联也没怕过谁,你说不是吗?” 马迁安发现周玉成有点“自大”的情绪,这可不是好现象,虽然这个自大不是周玉成对自己本身的抬高,而是有些盲目的自信安滨纵队的实力,但这更可怕,这会错误判断双方实力,引发严重后果。 举个简单例子,这次西征齐齐哈尔,将由10支队与12支队悄悄前出,越过海伦、绥棱、明水三个县城和共合镇、海北镇,翻过宽达30公里的一条小兴安岭的支脉,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狂奔100公里,突然出现在齐齐哈尔城东面。 当两个支队出现在齐齐哈尔的同时,13支队务必开始攻击几个县城与大镇,并应在短期内拿下这几个地方,保证在10支队与12支队胜利完成任务回撤到本地时,有一条通畅无阻的回归之路。 如果13支队不能顺利拿下这块地方,也就是说不能砸烂这几把锁,鬼子就会拥有支撑点对回撤的10支队和12支队进行拦截,时间一拖长,别处鬼子援军一到,仗就打烂了。 以抗联的战斗力,虽然能够做到在烂仗里也不会吃太大的亏,但这终究没完成作战计划,是一种不完全的胜利,损失会加大,士气会受损。 当然,马迁安也做了第二套方案,如果13支队实在拿不下这几个县城,那么10支队和12支队也可选择北上进入山区。第二套方案相对于第一套方案来说偏弱了一点,周玉成还是倾向于第一套方案。如果被迫转向北,则好像打了败仗逃跑似的,不那么好看。 两天后,乔金山从山外回来了,详细汇报了搞来的情报。 “c,这批鬼子真的鸟枪换炮了,幸亏司令让我们再去侦查一遍,要不然还真要吃大亏。”乔金山进山后没停顿直接跑回了前指,先拿起桌上放着的不知是谁的一饭盒温水,猛灌了一气后,急不可待汇报了情报。 为了安全起见,这几个县城的地下联络员没有配备电台,鬼子的保甲连坐制很厉害,普通百姓之间互相监视,如果谁家有这么个先进玩意,保不齐会露出马脚。 “联络员重新观察了新驻鬼子的情况,发现这几支新来的鬼子部队装备非常精良,他们手中也有不少转盘冲锋枪,和我们的一样,还有不少迫击炮,不是那种掷弹筒,是真正的迫击炮,每支200人左右的鬼子队伍有20来挺机枪,50余枝冲锋枪,在绥棱还发现鬼子在定做一种服装,样式基本上仿制我军军服,我看小鬼子没安好心,恐怕是想冒充我们进山搜剿。” 马迁安认同这种说法。仿制我军军服?肯定没安好心,小鬼子能安什么好心。不过鬼子轻兵器飞跃了一个档次,这才是令人头痛的。 至于鬼子为什么会有抗联的制式武器,估计是历次战斗中从抗联手中缴获的,抗联对鬼子的战斗,也不是每次都能打到最后占领战场的程度,被敌人捡走阵亡抗联战士的武器这种情况时有发生,捡着捡着就捡了好几百支。 听完汇报,马迁安以手支颊,有些苦恼的看着周玉成,现在看,以一个13支队的人马恐怕是拿不下5个地方,控制不住大军退路。 沉默半晌,周玉成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然我们上报总部改变部署,重新做一个作战计划?” “怎么改变部署?” “先不打这几个地方?我们所有部队悄悄绕过去,到齐齐哈尔城外吓唬他们一下,能打就打,不能打我们就北上,达到吸引鬼子注意力不就行了吗?以后再找机会对这几个县城下手。” 马迁安捂住头沉思半晌,十分钟后坚决的说:“要打!这几个地方在地理位置上很重要,城里也有一些物资,现在正是打的时候,多了600人的特种部队算什么?让他们尝尝抗联的铁拳。我宁可少派点人去齐齐哈尔,也要砸烂这几个锁住我们出山的锁头。” 马迁安还有一个想法没有说出来,这小鬼子突然武装了这么一种部队,肯定是作为试点试验,以便观察这种与抗联装备水平不相上下的部队,与抗联作战到底有没有突出的效果。 我怎么能让你成功呢?一定要把这支部队扼杀在萌芽状态。 第420章 奇袭海伦 傍晚时分,距离前指位置十数公里外的12支队、13支队主要军官接到命令赶来了,近20名大队长级别的干部齐聚前指指挥部,简易帐篷里霎时间满满的坐满了人。 马迁安喜欢集思广益,他认为在策划战斗细节上,一个人再聪明也不可能比得上一群人提出来的方案,只要不偏离整体战斗计划,他乐得让大家完善细节。 一次性攻击5个县镇,并陈兵龙江省会齐齐哈尔威胁敌军政要地,这样的做派叫大家欣喜,摩拳擦掌之后就是绞尽脑汁想办法。 “你们也不要太过于兴奋和轻敌”,马迁安听了一会儿指挥官们的探讨,不得不打断他们的盲目乐观,“我在向杨司令争取任务的时候并没有料到,在此地出现了3支特种警察部队,这些部队经过长期磨合,他们的战斗力要高于我们的普通战士,所以我才留了两个支队对付他们,只能派12支队一个支队前出齐齐哈尔,如此一来两边的任务都比较重,请同志们尽快拿出一些奇思妙想,不要总是拘泥硬碰硬用实力压死他们,这一仗我不打算要损失惨重的惨胜”。 耿殿君、李四清和李凤山三个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眼神儿中充满了“友好的”挑战。 耿殿君从桌子上拿起一根散放的烟卷,嗅了嗅后借着桌上了蜡烛点燃吸了一口后,再瞧瞧默不作声的李四清和李凤山,轻咳一声首先打破沉默,“还是我来先说吧……”。 海伦城内警察署大院内,雨宫满少佐正在院内一处仓库内检查刚收到的服装。作为日本外务省哈尔滨领事馆所属特种警察第一队队长,雨宫满无疑是合格的。他到此地没多久就想出了一条“毒计”,并跟其他两支部队的指挥官同僚吹嘘说,他一定会迷惑住抗联,一定会取得他们羡慕的战绩。 仓库里整齐的码放着200余套仿抗联军服,棉帽棉衣棉裤呢子大衣一应俱全。雨宫满一边打量着刚换上新服装的一个部下,一边漫不经心的对站在自己侧后的一个白胖的中国人警察问,“梁桑辛苦,那个做军服的裁缝店处理了没有?” 雨宫满定做这些假抗联军服没有动用军费,向上边申请的3千元早已装入他的腰包,他想赖账,吩咐当地警署一个警佐帮他善后,让警佐用通匪名义把那个裁缝店里的人送到劳工营里去。 白胖警察浑身一颤,本来就紧张的冒汗的脸孔唰的一下又白了,颤声嗫嚅着回到:“太君,他们跑了。” 纳尼?雨宫满气的一下子转过身来,照准胖警察的脸蛋劈头盖脸扇了两耳光,“蠢货,这么点事都办不好!死啦死啦的!” 胖警察吓得赶紧嚎叫起来,“太君饶命啊,我保证他们不敢瞎说,那个裁缝是个聪明人,他一定猜到太君想干什么,保命要紧他哪敢胡说八道,肯定吓跑的。” “滚!”雨宫满的好心情都被这个胖警察的哀嚎破坏了,其实他并不在乎裁缝一家是跑了还是被送到劳工营,只要他们从海伦城消失就可以了,只要没人向他要钱就可以了。 胖警察得到了赦令,连滚带爬滚出了小仓库,跑到警署大门口,又忽然想起了点什么,连忙又滚了回来。 雨宫满瞪着牛眼珠子瞪着这个去而复返的家伙,亮出粗壮的手臂想再过一把手瘾,这帮“满洲国”的警察就是贱,还来找打。 “太君太君,莫生气莫生气,裁缝一家跑了,但他们那个作坊还留下了一些布匹和6架缝纫机。敢问太君是不是当做敌产没收?” 听到有发财的机会,雨宫满的牛眼睛立刻放出“和善”的光芒,脸色一变态度变得友好起来。 “吆西!统统的敌产!卖掉机器的钱要上交到我这里知道吗?” 中午时分,在海伦正南方向,距离海伦城约15公里的地方,在滨北铁路两条铁轨旁出现了上千名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他们耐心的等到了一天一班的北上北安的票车,不由分说截停了列车,将为数不多的乘客驱赶到3节车厢里,自己则霸占了其余的6节车厢,随后命令火车司机继续北上。 这一队士兵是十支队的先遣队,他们换装了战场上缴获的鬼子军服,穿上鬼子的无袖羊皮袄,小部分战士携带鬼子装备扛在肩上,大部分战士将自己的武器装入帆布袋中背在身后,冒充鬼子部队,大摇大摆乘坐火车向海伦城疾驶。 车厢里挤坐着马迁安、李凤山、新提升的十支队副支队长朴吉松等10支队主要领导,几个人不时的爆发出一阵笑声。 集思广益的结果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鬼子想要冒充抗联,抗联就先下手为强,换上鬼子服装光明正大坐火车进入重镇海伦县。从上次赵尚志抢夺火车直接开进铁骊县城的战例来看,鬼子对从铁路沿线快速而来的抗联无法抵抗。 车行到海伦火车站,呼啦啦下来600余人,下完人火车一声长嘶继续向北开去,下一站是25公里外的海北镇,由车上剩余的400人去解决。下了火车的数百“皇军”杀气腾腾的在车站列队,除几个军官操着熟练地日语整队外,这些“皇军”沉默的很,一个个活像不会说话的木头人一样,机械的迈步向站外开去。 整齐的脚步声咔咔咔由近及远,渐渐远去。身后撇下了几个想上前接洽询问的车站警察,后者捂着腮帮子愣愣的瞧着远去的“皇军”发懵。 哪来的这么牛逼的太君啊?一句话不说上前就是一顿嘴巴子,还敢问?敢问的那个兄弟还躺在地上吐血呢,牙都被打掉好几颗。 海伦城的伪机构伪公署与大部分县城一样,坐落在县城中心大道上的中间地段,旁边就是伪警察署。中午时分,机关办公的伪职员几乎都回家吃饭,只有几个家不在本地的职员在附近的馆子里开伙,偌大的公署大院里没有几个人,只有门口两个冻得鼻涕不断流淌的警察在站岗。 火车站离县公署大院并不远,几百米的路程不到5分钟就走完了。这一队步伐整齐,步履铿锵的“皇军”行走在路上,吸引了路旁行人的注意,大家低着头不时从帽子檐的方向偷偷的瞥他们,但无一人赶上前搭话。平时看见大兵,避之不及,今天避不开照例低头木立。 县公署大院门口,两个警察早教人扒拉到一边去了,马迁安目送着自己的部队鱼贯进入大院,一边支愣着耳朵听身边的“翻译”骂那两个站岗的伪警察。 “妈巴子的,站没个站像!佐佐木太君问你们,你们县长死哪去了?怎么不出来迎接?” 一个伪警察胆怯的看看这个身材粗壮的佐佐木太君,太君脸色不太好看,脸蛋子上的肌肉不断的跳,别是要发火吧,我这不倒霉么,什么时候站岗不好,偏这个时候?这帮太君最近火气都很大,听说在山里吃了败仗,可千万不要拿我撒气。 “县长他老人家可能在小桃红那儿”,伪警察观察马迁安的表情,见马迁安面露不悦,马上表态,“我马上去找,马上去找。” 马迁安脸色稍霁,挥挥手不耐烦的斥道:“快快地”。 “敢问太君是哪个部分的?我好跟县长他老人家汇报。” 啪!“翻译”大怒,上来就一个嘴巴,“混账东西,嘴欠!” 警察连滚带爬跑远了。“翻译”又将眼光盯在了另一个警察身上,不耐烦的问:“旁边警署是不是有“皇军”的部队啊?” “有有!”伪警察怕挨揍,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道了出来,“210名皇军,63名警署警察,不过现在除了皇军在里面,其余的人都在城西,说抓抗匪。” 哦?“翻译”看了一眼马迁安,马迁安又看了一眼走过自己身边的一个小队长,拽住他跟他嘀咕两句,随后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对伪警察命令道:“你的,带我的人10个人去城西,我的帮助抓抗匪。” 甭管那帮警察是不是在抓抗日份子,派几个人过去监视他们总没错,对付六十几个伪警察,10个人足够了。 县公署门口开进来大批日军,早惊动了警署门口站岗的两个鬼子,其中一个鬼子转身奔回警署,另一个鬼子哨兵探头探脑向这边张望,左右踌躇不知道是该过来询问还是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那边的“同伴”并没有派人过来,按照惯性思维,自己不能擅自跑过去向一名大佐问七问八,惹恼了大佐,不是那么好玩的。 这队同僚真的很精锐啊!鬼子哨兵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将这队行动敏捷,满身杀气的“同伴”看了个明白,就这气质,一看就是征战多年的老兵精锐,看那样子,不弱于我们的特种部队,他们是哪来的? 马迁安在门口留下一个小队的战士,随后自己进入公署大院,拿眼一扫就看见两排壮实的战士已经站在了一处院墙前边,提气运气。 这堵墙的后面就是警署,根据情报汇报的情况,这只是一砖厚的薄墙,以抗联战士的身体素质,猛一撞就能撞开撞倒它。院墙上有一个小月亮门沟通两座大院,但在马迁安的计划中显然这个小月亮门用处不大,人员进出流量不够,等一下攻击警署时兵力展开要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身体撞塌数十米院墙,大家一拥而上。 雨宫满带着几个小军官大踏步从小月亮门处冒了出来,刚才站岗的士兵回报,说一大队日军士兵不打招呼闯进了县公署大院,不知哪路神仙,不过看样子气势汹汹的。 第421章 奇袭海伦(2) 雨宫满走到马迁安身前站定,微微抬起头打量了一下马迁安,见这位身材高大的大佐面无表情,自己反倒踌躇起来。 按照军规,雨宫满应该先行敬礼,但这支部队不经通报突然前来,自己心理上毫无准备,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如果对方识相,起码也应该给自己一个“温和”的笑脸才对,这样自己这个地主才不会感觉到对方唐突,可现在怎么回事儿?你当少佐就好欺负么? “八嘎!无理的家伙!看见佐佐木大佐为什么不敬礼?”马迁安身后闪出福间一夫,他的领章上显示是个少佐军衔。 福间一夫努力装出凶恶的表情,但他的憨厚脸庞却怎么也表现不出来那种戾色,弄出一个夹生饭来。他的这种表情被雨宫满迅速捕捉到,雨宫满自然而然对福间产生了轻蔑之心,不屑回复。 雨宫满基本无视福间一夫,没有遵命敬礼,反而试探着问道:“大佐阁下哪里来的,为何我没有得到任何通知?” 马迁安依然面无表情,他的注意力放在已经占据大院各处要害的战士们身上,另外他也听不懂雨宫满在哇啦什么。 李凤山守在月亮门前向里面张望,另一个战士则“友好”的拉住一个经过月亮门向这边走来的鬼子,亲热的拍拍他的肩膀,塞给他一包装潢精美的香烟,“顺便”向他询问了几句什么。 鬼子并无防备,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烟盒上的美女吸引住了,一边低头把玩烟盒,一边微笑着咕噜几句。这位给他送烟的新伙伴没有恶意,他说他们大佐代表佐佐木到一将军前来劳军,等会儿会有很多慰问品发放,问自己的同伴们现在在哪里。 待鬼子回完话,问话的战士对身边笑眯眯的李凤山点点头,李凤山立刻上前一步,右臂一搂搂住鬼子的脖颈,猛力一扭将鬼子的脖子扭断,鬼子一声未吭软倒在月亮门旁边。 马迁安的面孔正面对月亮门,看到李凤山采取了动作,自己亦不甘落后,手腕一抖,藏在袖子中的匕首滑落到手中,对着自己面前正困惑不堪的雨宫满的脖颈一挥。 “噗!”一道血箭冲天而起,随即未有防备的雨宫满仰面跌倒。 跟在雨宫满身后的几个下级军官没有心理准备,半秒钟的迟疑要了他们的命,左右早已盯住他们的抗联战士纷纷出刀,一瞬间就解决了战斗。 以有备击无备!取得这样的成绩是必然的。马迁安俯下身在雨宫满的棉衣上蹭了蹭匕首上的血迹,最后看了一眼雨宫满已经凝固的惊讶表情,直起身体后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死在我手里,不算侮辱了你。” 雨宫满算是这个时代的特种部队的代表人物,可就这样还没有“灿烂的绽放”,就已经“这样算了吧”,对他来说真是个悲剧。 “撞!”李凤山一声大吼,命令早已站在院墙附近的战士们撞击砖墙,自己却带着几个人嗖的一声跑到了对院抢先向一处掩体狂奔。 轰隆一声,一大段院墙轰然倒塌,身穿关东军军装的抗联战士们从数十米的延长线上,蜂拥越过院墙残基,向大院里的各个房间汹涌扑了过去。 刚才问到的情况,大部分鬼子警察在食堂里吃饭,小部分处于执勤状态,李凤山直接冲到了掩体里,将正在手忙脚乱给机枪上弹的鬼子一枪打倒,占领了警署大院里最危险的一个火力点。 枪声惊动了正在食堂吃饭的鬼子,靠近窗户的鬼子们惊讶的看着潮水般涌进院落的抗联战士们,足有几秒钟反应不过来。他们没有携带武器,这是最致命的时刻,而且还有个问题,这些气势汹汹闯进来的“同伴”想对他们怎样? 一个自作聪明的小队长还大声对食堂里的部下喊叫,“不要乱动!也许他们不是针对我们的。” 小队长经历过日军部队的“内部整肃”,他也曾参与过逮捕军队内的“不坚定分子”或者“厌战的长官”等系列活动,这种事情一般波及不到无异常的士兵身上,顶多作为陪绑被逮捕,稍后就会释放。 “嗒嗒嗒……喀喀喀……呯……” 搜剿到其他房屋的抗联战士们开火了,他们不管房间里的鬼子是什么人,是否携带武器,只要踹开门发现里面有人,不由分说就是一个长点射。 剧烈的枪声终于惊醒了食堂中的鬼子兵们,他们听到了冲近前来的士兵发出的呐喊,那是汉语没错。 这是敌人! 没有武器,憋在屋子里只有死路一条。短暂的慌乱过后,鬼子们纷纷举起凳子砸烂窗户,踊跃着向窗外爬。 数十支冲锋枪发出的弹雨很快打消了鬼子们逃生的希望,一堆又一堆尸体倒在了食堂门口和各个窗户下,剩余的鬼子只得紧紧的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任由密如狂风的弹雨将餐桌掀翻,任由餐具碎片噼里啪啦的掉落在身上,毫无办法。 马迁安步入了警署署长的办公室,两具手上握着手枪的尸体仰躺在青砖地面上,这里刚刚发生短促的战斗,原本光可鉴人的黑漆水曲柳办公桌密布弹洞,桌面上飘洒飞扬着各种文件。 围攻食堂的战斗还在继续,不过马迁安没有兴趣观望,这是瓮中捉鳖的事情,实在激不起他的兴趣。 他从地上捡起电话机,左右翻转着查看一遍,又拿起听筒试探着摇了摇手柄,没想到里面传出来一个急迫的声音,“这里是总机,请问阁下要转哪里?” 吔?幸亏试了一试,没想到还有一条电话线可以使用,抗联只割断了一条,如果不是因为这么迅猛的攻进了署长办公室,恐怕这帮家伙已经打通了外地电话。 “给我接绥棱县警署。”马迁安稍一思索发出了指令,放下电话等了不到一分钟,电话铃就响了。拿起话筒后,听到对方传出问候语后,马迁安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声嘶力竭的口吻大声嚷了起来,“快来救援,抗联正在攻击县公署和警署。” 不过马迁安的这种行为属于锦上添花,早在十数分钟之前,13支队的两个大队就已经搭上电话线给绥棱县的鬼子打过电话了,目的也是调动绥棱的日伪军出动救援海伦,绥棱的日伪较多,县城并不好攻,抗联决定在铁路线上打他们的伏击。 绥棱县警署署长接到发自海伦警署的电话信息,听见那边枪声响的爆豆一般,再也坐不住,十几分钟前来的那个“可疑”的电话说了不几句就断了,让他狐疑了半天,再打也打不通,现在那部蓝色话机里传来的消息使他最终确定,海伦真的遭到攻击。 一阵忙乱后,来自新京的外务省特派警察2队队长木古义雄也收到了消息,两人急匆匆在办公室碰面,一分钟后急匆匆如被炮仗惊了的草狗一样,滴滴吹起哨子集合队伍。 很快一支包括200余日军特种警察,500多警署满洲警察挺进队在内的队伍集合完毕,向着火车站方向快速奔去。 一列正在装货的货运列车停在站台上,木古义雄运气好得很,货物还未装完列车还未出发。 大队日伪军驱散装车的工人,纷纷跳上半载的列车,这是一列半是平板车厢半是闷罐车厢的混合列车,正准备开往哈尔滨方向。 列车司机不明所以,听说让他调换方向北上,刚嘟囔两句就挨了两耳光,再也不敢多言乖乖按照命令将车头调整到另一边车厢处。 海伦警署大院的战斗进入尾声,处于院内数十间房内的有武器的份子被基本消灭,零星战斗即将结束。 处于大食堂里的100多鬼子兵被死死封在里面,食堂四处的墙壁上被打得千疮百孔,一面仅以少量红砖配以粘土夯实的土墙已经被打塌,抗联发射的十数枚火箭弹和数百枚手榴弹将食堂里炸得一片狼藉。 里面不会再有可以抵抗的“特种部队”了,马迁安步出警署署长的办公室,有些出神的望着食堂方向。 这些特种部队简直是太不幸了!能将这些双手沾满抗联战士鲜血的恶魔干脆利落的消灭,真是大快人心! “有些不忍?”马迁安观察到自己身边的福间一夫脸上表情有异,不禁关心了一句。 “刚开始是有些不忍,他们在吃饭并没有武器,我们是不是太狠了点,可以先喊话让他们出来投降的。” “后来呢?”马迁安对福间的怜悯心不感兴趣,生死搏斗间不容发,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舒什么情?表什么意?我怎么知道这些鬼子没有携带武器,如果对方携带了武器,我们发妇人之仁岂不是丧失了最佳攻击时间。 “后来想,狼始终是狼,尤其是这些外务省的警察,我也亲眼见到他们把我们被俘的战士大卸八块,所以我就把怜悯之心放弃了。” 福间一夫说完,好像怕马迁安不信,又急忙补充了一句,“首长我说的是真的,我虽然也是r本人,但我不像他们,我对他们的野兽行为深以为耻。” 枪声爆炸声响彻范围不大的海伦县城,一个胆大的居民爬上了自己房屋的屋顶,偷偷露出脑袋观察远处的警署大院,看了半天不明所以。他的老婆在下面急促的催问,“当家的,那边咋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好像是一群太君在打另一群太君,娘的怪事儿真多,太君也会玩窝里反?” 第422章 君子报仇 13支队支队长李四清盘腿坐在雪地上,微眯着眼睛眼向南方,一动不动。这是一段绥棱至海伦铁路线上的一处铁路桥,抗联对破袭战极其熟悉,对公路铁路上的薄弱地方了如指掌。战士中间很有几个“技术人员”,这些技术人员未被鬼子投入到劳工营里之前,都是当地各种工矿企业里的技术骨干,只因为是疑似“反日分子”而遭到鬼子的抓捕。 桥墩的要害处被安放了三箱炸药,以铁路桥为起点向南约100米的距离里,被依次安放了30余箱十公斤装炸药,几乎每隔3米,就有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弹”。 炸药被迅速掩埋好,上面撒上积雪做好伪装,电线埋入雪中一直延伸到李四清坐着的地方。 根据大家集思广益的研究成果,前指做出了一次“大胆”的预测,大家测算绥棱方向开来的援军八成乘坐火车前来,这样是最快的支援方式,如今“求援”电话已经打进绥棱警署,大家都伸长脖子耐心等待“开花结果”。 一个趴在李四清身边的老战士有些兴奋,瞪着眼睛看着远处的铁路线,嘴巴圈起来形成圆形,努力的向前方噗噗吹气,一条箭状白雾向前延伸、消失、再出现。 “狗剩子你干什么?暴露目标老子找你算账!”李四清的清静被身边这个叫狗剩的老战士打扰,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威胁道。 狗剩大名李构胜,是一名老东北军战士,16入伍现已30多岁了,自从8年前叛出伪满军,就一直战斗在义勇军和抗联的队伍里,先在义勇军队伍里,义勇军溃散后,跟随长官参加了抗联。因其思想不够进步,时不时闹出一些不和谐小事件,现在也仅为一个副小队长。 李构胜并不害怕李四清,李四清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也是那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豪爽脾气,时不时还有点小胡闹,而且李四清现在还是国#军军官身份,虽然也在抗联序列,但终究还有一些国#军范儿,对部下愿意以兄弟相称,不像其他部队搞的那么“严肃”。 李构胜止住了吹气,不服气的瞥了一眼“没事找事”的李四清,这家伙大刀金马的坐在那里,要说暴露目标,那也是你先暴露,训我的原因是什么,天下人都知道啊,等的心焦呗。李构胜懒洋洋翻了一个身,眼望蓝天充满了憧憬。 “李副”,李构胜称呼李四清的新官衔,李四清现在是安滨纵队副司令。 “干嘛?有话说有屁放!”也不知什么时候,李四清默认了李构胜这样称呼他,别人这样称呼他,李四清是绝对不干的。 “告诉你一个秘密。” “吆?你有什么秘密,别告诉我你偷吃老乡家的鸡没给钱,我可救不了你。” “嘁”!李构胜不满意的嘁了一声,“你当我傻?我才不会为了一只鸡送命呢,我要告诉你的事儿你绝对想不到。” “罗嗦!” “当年啊,皇姑屯爆炸知道不?” 李四清用脚尖踢了踢李构胜的屁股,这还用你说,是个人儿都知道,张作霖被炸死了么。 “当年我就在那列车上,我是张大帅警卫营的一等兵,当时我就发下了誓愿,要亲手炸一列鬼子军车,让他们也尝尝挨炸的滋味。” 喔!李四清听明白了,这小子变着法要那个起爆器啊,c!拐弯抹角的老东西。 “你会玩吗?那是高科技懂不?”李四清瞧了一眼李构胜,又瞄了一眼爆破手。 趴在旁边的爆破兵脸都气红了,我说狗剩子刚才跟我套近乎,还送了我一根“老巴夺”香烟,感情早憋着觊觎俺的起爆器。 “会呀,俺早就学会了。”李构胜得到暗示,马上活跃起来,大方的把兜里的只抽了一根的一整盒香烟塞给了爆破手,嘴里一边说着“兄弟可怜可怜我吧,让我还愿好不好?”,一边抚摸着起爆器外壁,就像抚摸着情人一样,眼光贪婪垂涎不已。 爆破手推开香烟,左手去扒拉李构胜已经摸到起爆器上的右手,满脸不高兴。 “别闹了!再碰炸喽,我拿你俩试问。”李四清低喝一声,“小张你作指导,让狗剩摁爆破器。” 小张服从命令,停止了阻拦动作,狗剩这个马屁精!小张气恼之下,快速抓起掉落在雪地上的香烟揣到自己兜里,起爆器让给你了,不能便宜你个马屁精,这烟不要白不要。 13点30分,绥棱来的援军终于乘坐冒着黑烟的火车来了。特派警察2队队长木古义雄少佐刚出城时异常谨慎,火车开开停停磨磨蹭蹭,时速不过20公里,抗联狡猾大大的,不得不防。 一个小队鬼子乘坐一辆平板车,位于火车头的后部,另两个小队鬼子乘坐最后一节闷罐车,中间8节列车上乘坐的都是伪警署的警察挺进队,当然这些挺进队里也掺杂了不少日籍警佐警士等中下级军官,满籍警察都是听喝的货,是作为炮灰而存在的。 “前方安全!”坐在最后一节闷罐车厢上面的鬼子观察哨趴下身体,脑袋探进车厢门,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句。 “吆西!通知前边开车!”身处闷罐车厢中的木古义雄面色严肃的发出一个新指令。 停了几分钟的火车头向两边排出粗壮的白蒸汽,喘息着重新启动,咣啷啷……咣啷啷……,逐渐加速。 一个鬼子电信少尉拿过来一纸电报给木古义雄。木古义雄看完不禁低声骂了一句,“混蛋,又是让我加快速度。” 此时,海伦遇袭的消息已经被木古义雄报到了野副昌德的司令部里,司令部人员一个劲催促快快前进。 木古义雄走到寒风扑面的车门口,努力地探出脑袋观望前方,只见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无一丝一毫抗联活动的踪迹,稍稍放下心后回转身叫过一个传令兵,“通知前边车头,可以加快一点速度。” 这一路上通过了5个道桥涵洞,没有发现问题,但这不代表下一个道桥没有问题,慢慢开总是安全一些。 坐在闷罐车厢上边的观察哨又一次探进上半截身体嚎叫:“队长阁下,前方2公里发现有人在横穿铁路线。” 木古义雄慌忙重新走到车厢门口,举起望远镜向前方瞭望。 一队约百余人的马队不急不缓的通过铁路线,压阵的13支队2大队队长宋基石瞧着远处慢吞吞的列车,满脸轻蔑。 作为诱饵,宋基石率领这一百来人在铁路线上已经晃荡了半天,这过铁轨,再折回来再过铁轨,烦死人了。 敌人出现!只有百人,吆西!这是多么好的战功!木古义雄决定先消灭这支骑兵小队,至于海伦?八嘎!等我打完这一仗再说,这支小部队肯定也是参与攻击海伦的抗联,怎么能轻易放过而不管呢?我怎么知道海伦有多少抗联?要是救不下来岂不是军人污点?而这个面前的抗联小部队就不同了,对方这么点人肯定干不过我,这是一件手拿把掐极有把握的军功。 “加速加速!”木古义雄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坨红色,挥着手命令传令兵通知前边。 传令兵回身爬上车厢顶,摆弄小旗子向一直对着这个方向瞭望的士兵挥舞,接到信号的士兵缩回身厉声命令火车司机和司炉,“快的,提高速度,最高速度!” 满脸油汗的司炉挥动大板锹玩命的向炉膛里铲煤,炉膛里烈火熊熊。 骑兵小队撤离了铁道线,分成两部分散开在铁路两侧,下马卧倒架枪弄炮,貌似要与火车上的鬼子一决雌雄。 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钢铁身躯在铁轨上迅速奔跑起来,大地轻微震颤,轰隆隆的鸣响由远及近,向着一座小铁路桥飞奔而来。铁路桥后面数百米处就是抗联的骑兵小队阵地。 吆西吆西!抗联的傻瓜指挥官,竟然下马迎战?正中下怀!你们要是现在就向两边跑跑,恐怕我还追不上。 木古义雄的脸色越来越兴奋,“杀给给!开火!” “嗵嗵嗵嗵……嗵嗵嗵……”架在闷罐车箱顶上的重机枪首先开火了,成串的子弹扫射到了宋基石的阵地。 宋基石趴在掩蔽物后面,也不还击只是嘿嘿的笑着。 火车头风驰电掣般的驶上了一座只有20米长的不起眼的铁路桥,间不容发的瞬间,一声巨大的爆炸响起,桥面猛然飞迸,无影无踪。车头一头向桥下的河沟里扎去。 几乎在同时,百余米长的铁路沿线被忽然升腾的浓烟笼罩,巨大的火球从浓烟中爆闪而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大地,距离铁路几十米距离内的石块、枯树枝等物体都被震的“跳”了起来。 李四清双手紧紧捂住耳朵,盯着黑烟中飞舞的火车皮残片,张大嘴巴狂叫不已,“我c,这么大动静!老子耳朵都震聋了!” “杀!”杀声顿起! 埋伏在两边的抗联战士们跳了起来,蜂拥着迅猛冲锋,向着翻倒在铁轨一侧的军列扑去。 李构胜将起爆器紧紧抱在怀中,嚎啕大哭。 “大帅!俺给你报仇了!俺炸了整整一列鬼子!” 第423章 再遇顽敌 李构胜刚哭了两句,就被不耐烦的李四清一脚踢了个跟斗,李四清“气愤”的大骂:“嚎什么丧?快给我冲锋,别竟使那些小心眼子,当心我削你!” 李构胜也气愤跳了起来,“你真是牛嚼牡丹大煞风景!大帅对我那么好我给他哭两声不行?没良心的玩意。” 啥?李四清张口结舌,咋成了我没良心了,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是谁帮你把起爆器抢到手的?是我!是老子我知道吗? 铁道路基上赫然出现了30余个深达一米,方圆数米的大坑,这些弹坑坑坑相连,几无缝隙。路基上铺设的钢轨被炸得弯弯曲曲,扭七八歪,枕木碎屑飞散到各处,飞的远的残破螺钉、铁轨连接片甚至落入抗联的埋伏地点,远达上百米。 车头锅炉在沉重的撞击下破裂,炉膛内熊熊燃烧的煤炭倾泻而出,洒落在冰冷的河面冰上,嗤嗤的激起一股一股的水蒸汽。 除随着车头跌落桥下的两节车厢,其余车厢全部被巨大的爆炸震离了铁轨,翻到路基下,其中一节闷罐车甚至只剩下了车厢底盘,厢体翻滚到一边。 爆炸产生的烟雾钻入整列火车,此时又徐徐释放出来,远远望去,整列火车像一条浑身被烧焦的死蛇,散发着袅袅青烟。 从车体中抛落的尸体和伤兵布满了铁路沿线,一些重伤未死的日伪军哀嚎遍野,惨不忍睹。 由于抗联在路基上埋设炸药计算稍有偏差,未计算出这列火车的长度,致使埋设的炸药长度短了一些,军车尾部两节车厢下面没有炸药,最后两节车厢是被惯性拽离了铁轨,本身没有被炸药的爆炸能量从底部波及。 木古义雄随车体翻滚的时候,“急智”的抱住旁边的鬼子兵,在密集的鬼子兵们形成的肉垫保护下,奇迹般的只摔伤了一只胳膊,清醒了几秒钟之后,木古义雄忍着剧痛从一处破裂处挤出了车厢,迎着呐喊着的越来越近的抗联举枪“英勇”还击。 “叭!叭!”木古义雄的“王八盒子”喷出毒火,击倒了几个正大踏步奔来的抗联战士。 抗联战士大怒!此时此刻竟然还有敢于抵抗的鬼子?真他娘的活见了鬼!几乎不用指挥官下令,奔跑中的战士不约而同叩响了扳机,跑在前边的数十抗联同时开火。 幸运躲过爆炸的木古义雄此时已经变得“非常的不幸”。 在同一瞬间,数百枚弹丸同时打中了木古义雄,弹丸狠狠的钻入他的身体,虐咬着他的生命,卷走一条条裹着碎肉残骨的血浆。子弹的冲击力将木古义雄的躯体击得倒飞数米,啪叽一声贴在了闷罐车冰冷的厢体外壁上,随即滑落在雪地上,冒着烟的尸体萎缩成一堆小小的糜烂的血肉。 密集的子弹像急骤的暴雨一般打在车厢厢体上,冲锋枪子弹穿不透钢板,但将钢板打出密密麻麻的一片一片的凹点,步枪子弹则穿透了厢体上的钢板,窜入还在车厢中乱滚乱爬的鬼子身上,打出一蓬蓬血雨。 面对着一字排开肆意扫射的抗联战士,面对着一群群愤怒的面孔,还活着的20几名鬼子彻底的丧志了抵抗的决心,在他们透过缝隙看到对手支起了火箭筒对准自己后,一个聪明点的鬼子向车门外勉力扔出了一支转盘枪,示意投降,随后其余鬼子学着他的样子,纷纷向外丢出武器,各种武器噼里啪啦堆满了车门的附近。 战士们停止了射击。已经装填好火箭弹的火箭筒手们懊悔的直叫唤。晚了一步,这些孬种竟然投降了!为节省弹药,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战士们不会轻易发射火箭弹,尤其是刚刚用掉了数百公斤梯恩梯的情况下,送给他们的火药已经太多,各级指挥官们估计敌人已丧失反抗能力,所以并没有下令发射“贵重弹药”。 抗联不杀俘虏!即使他刚刚还在抵抗,只要放下武器就可保全生命。这是一条铁的军规,但有的时候抗联战士怒气难抑,他们会变通一些规则,例如投降的敌人磨蹭或者突然有某鬼子发疯,从一堆俘虏中跳出来示威或开枪,这样的情况下战士们绝不会客气,即使波及到“无辜”的鬼子兵,也照样无视。 战士们紧持武器,目不转睛看着陆陆续续从车厢中爬出的鬼子们,满怀着希望。 下来的鬼子兵基本上都带伤,但都能自行走动,一个一个规规矩矩被相关的收俘的战士带离现场。 “太乖了!”一个战士失望的瞪着一个瘸腿一拐一拐走过自己身边的鬼子,鬼子紧紧跟在前边同伴的身后,深深的低着头不敢瞧旁边的抗联战士。 丧失了勇气的鬼子比羔羊还要温顺。押解俘虏的抗联战士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笑容。 李四清领着李构胜巡查到木古义雄的尸体旁边,看着地上的一团污血肉,李四清皱着鼻子厌恶的嘟囔一句,“就这熊色(sai)儿?拿个王八盒子就敢得瑟?脑子的没有!” 特种兵都这熊样可太好了,哪里像马迁安说的那样厉害,炸药一响照样粉身碎骨。 李构胜弯腰捡起断成两截的指挥刀,用力在雪地上蹭了蹭,眯眼瞧了瞧钢口,满意的收到了自己的囊中。 “你捡破烂啊?”李四清抬脚向另一个地方走去,临走扔下一个鄙夷的表情。 李构胜冲着李四清背影做了个鬼脸,这玩意也不算太破,手下有个战士在战场上捡到过一把破损的东洋刀,拿回去到枪械修理所改成了两把锋利的匕首,管他要,他还不给,得瑟!老子还不稀得要呢,老子自己捡一把回回炉比你的更好。 有战士瞧到了,打趣李构胜,“喂!狗剩同志,那刀上沾的血呼啦的,肠子肚子脑浆子的,恶心不恶心啊?就这你还捡?” “你懂个屁!”李构胜此刻心情大爽,根本不在意同伴的嘲笑。 今天是他最爽的一天!夙愿已偿!大帅在天之灵也应该欣慰了,他没有白疼自己。 “集合队伍!拿上能用的东西打海伦去啊!”远处的李四清意气风发开始下达了新的命令。 宋基石率领马队向绥棱疾驰而去,据俘虏交代,绥棱已成空城,此时不去沾点便宜什么时候占呢?司令都说了,鬼子银行金票大大的有,有了钱自有不怕死的生意人敢跟你做生意,咱不用费劲巴力的去抢,他们会在适合的时候,适合的场合下将你急需的物资“扔在”抗联指定的地点。这年头,要钱不要命的主儿多着呢。 李四清的战果被汇报到马迁安手中。马迁安捻动着电文微笑着对通讯兵说道:“告诉李副司令,不要来海伦了,要他在原地隐蔽警戒,注意接应从齐齐哈尔退回来的12支队。” 海伦城的残敌被完全肃清,抗联打开了鬼子所属的各处仓库粮库,任由百姓自取。他吸取了铁骊县城的经验,派了一小队战士进入到日籍侨民住所地,将对方私藏的武器搜缴一空,敢于反抗者一律击毙。 两支外派的队伍已经顺利的攻下明水与共合镇,这两个地点处于围剿抗联包围圈的第二线,日伪在此地驻军不多,也无精锐部队。抗联大队级别的攻击一开始就占据绝对优势,两地都是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内就结束了战斗。 乘火车北上海北镇的10支队2大队在副支队长朴吉松的带领下,化妆进入火车站,很不凑巧驻扎在此地的外务省特派警察第3队已接到通知,抢先占领火车站有利地形。朴吉松到达后与敌发生激战。 朴吉松立即将空票车派回海伦,请求马迁安增派援军。 “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需要多少援军?”马迁安镇定的向随车回来的一个参谋发问。 “很不好。”参谋迟疑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嗓音说道:“我们被鬼子打了一个冷不防,当我们进入火车站时,鬼子突然向我们开火,幸亏火车头没有被他们打坏,还能开回来接应援军,要不然我们只有撤退了。” 根据参谋提供的数据,马迁安知道朴吉松的400余人在敌人的第一轮袭击中就损失惨重,差不多伤亡100多,剩余的200多人投入了仓促的反击战中。 怎么搞的!看来鬼子还是有另外的通信渠道,他们的信息传递还是蛮快的,能在短时间知晓抗联的伪装。 能与抗联精兵打的难分难解,呃!其实是鬼子兵稍微占了上风,马迁安无奈的承认,看来这群鬼子兵的素质很高,不愧是特种警察部队,在他们占据有利地形后,轻兵器火力仅次于抗联的时候,还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 无论如何都要消灭这帮家伙!马迁安迅速集合自己的队伍,对李凤山下达命令,“凤山,留下一小队人控制海伦,其余人马向海北镇全速前进,限半小时赶到消灭顽敌。” 李凤山已经知道海北镇发生的战斗,他扬起大脑袋,装模作样的请示:“司令员同志,鉴于海北镇的小鬼子丧心病狂,使用卑鄙的手段偷袭我们,致使我们英勇的战士无辜牺牲,我建议格杀勿论不留俘虏。” “我说了”,马迁安一字一句重复自己刚才的命令,“消灭顽敌!” 第424章 激战海北 朴吉松带领的十支队第二大队新兵与老兵对半,这是他的老部队,他提升为副支队长后,这支部队依然在他的带领之下,新近补充了200多新兵。新兵勇则勇已,第一次打仗就可以做到状若疯虎勇猛顽强,但训练场与实战的战场终归是不同,他们做不到像老兵那样进退有据,在遭到突袭的情况下,伤亡比例高出老兵一大截。 其实就算抗联的老兵,此刻他们内心也是无比的震惊,自从抗联整训完毕重入东北以来,他们几乎每仗必胜,就算是惨胜他们也是赢了,他们亦从未遇到兵员素质与武器装备都如此之强的敌人。抗联有冲锋枪,鬼子也有!抗联有迫击炮,鬼子的迫击炮和掷弹筒也不少,鬼子新装备的九九机枪咕咕咕刮风般的叫个不停,比之那种时不时卡壳的歪把子,他们的支援火力从不间断,火力异常强大。 宽大的火车站范围内,到处都是战场。密密麻麻的民居,高大的成片的木料堆,岔道线上残破的车厢和一些待装运的各种物资所堆积处,处处闪耀着枪火和爆炸形成的火光浓烟。 “咣”的一声巨响,抗联处于一座小院中的迫击炮被炸翻在地,仅剩的一名操炮的战士被炸得飞出几米,迫击炮碎成一堆零件。 朴吉松被ng推到围墙上又摔下来,忍住五脏六腑的强烈翻动艰难重新爬起,对准房顶上趴着的狙击手狂吼,“小柳,干掉鬼子的观察哨!” 期望的低哑的狙击枪声并没有随声响起,一条血水从房檐上无声的流淌下来。 “嗐!”朴吉松黯然的嗐了一声,如此剧烈的战斗打了一个小时了,双方阵地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紧紧的咬合在一起,只有拼掉自己周边的鬼子,部队才可以后撤。现在绝对不敢撤退也不敢向前进攻冲破鬼子的阵地,向前冲破鬼子阵地又如何?前边是县城,那是敌人的地盘,不知道敌人是否还有后备兵员埋伏在县城里。向后撤也不可取,沿着铁路线无遮无拦的,鬼子一追击的话,抗联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乍一遭到鬼子伏击的时刻,朴吉松就被鬼子激怒了,刚刚跳出火车的数百战士遭到猛烈的射击,数十名闪避不及的战士就那样“无声无息”的去了,凡是个指挥官都不禁火冒三丈坚持还击,尤其是朴吉松还幻想着自己也能够突袭鬼子,给他们来个兵不血刃解决战斗。 他们是怎么识破抗联伪装的?马迁安那边即使打响也只不过比这边早十几分钟而已,这十几分钟之内就有确切的情报传到鬼子手里?什么时候鬼子也有如此迅捷的反应能力了? 地形复杂的巷战是抗联战士不熟悉的,在遭到突袭的那一刻,所有战士都几乎自发的寻找隐蔽物,指挥体系被打破,随着战士们逐渐分散,越发联系不上了,现在抗联战士都是几个人或一小群一小群与敌人的散兵厮杀,并无整体战术配合。 一个小队的战士跟在朴吉松运动,杀入了民居,在抵御鬼子进攻的奋战中,这一小队人马也不断被派出去占领要害处与制高点,渐渐与鬼子混杂在一处。 敌人越打越多,早已经超出朴吉松的预料,不仅有越来越多的鬼子兵参与进来,还出现了战斗力不错的伪满军,而在事先的情报里,海北镇并无成建制的伪满军,只有警署的伪警察一个中队。 朴吉松担忧的想到:这场战斗可能要打成烂仗,即使马迁安率领那些攻击海伦城的士兵全部来援,也不一定取得大胜,况且还不知道海伦城那里打成什么样子,马迁安还有没有兵力支援自己。 朴吉松身边还剩一个警卫员和一个通信兵,不过步话机早已经被弹片击毁失去了作用,为使步话机不落入敌手,通信兵用石块将它砸毁。 几声轻微的日语吼声被朴吉松捕捉到,他判明隔着自己所在地两座院落外,距离自己院落十几米外的另一座小院里有鬼子在活动。 “手榴弹!”朴吉松伸手向附近坐着的,靠近墙根的警卫员要手榴弹。 “没了!”警卫员指了指自己的腰间,空荡荡的。 “还有两枚迫击炮弹。”通信兵举着两枚炮弹欣喜的爬过来。 抗联的兵都受过投掷迫击炮弹的训练,在他们的眼里,这家伙与手榴弹一样,只不过重了点投不远。 “你们俩谁投的好点?”朴吉松轻声问了一句,他希望这两枚炮弹发挥巨大作用,当然要选一个训练成绩优秀的人来投掷。 警卫员尴尬的咧嘴笑了一下,通讯兵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俩平时训练内容并不侧重战场厮杀,在投掷迫击炮弹项目上不及格。 朴吉松瞪了他们一眼,心里发狠回去后要好好抓一下自己直属人员的训练问题,如果还能回去的话…… 朴吉松拿过一枚炮弹站起身用右手掂了掂,随后将弹体握在手中,弹头冲前方,弹轴线与地面成45度角,挥臂来回摆荡几次作势要投。 警卫员慌得急忙小声提醒,“磕一下磕一下!” 迫击炮弹使用机械触发引信,引信保险是靠发射时的惯性解除,由于迫击炮的初速慢,解除保险所需的力度也设计得很小。投掷时要先敲击一下尾部,这是为了解除迫击炮弹的引信保险,这样投掷出的炮弹才能触发引爆。 “磕哪儿?”朴吉松“没好气的”低吼一声,吓得警卫员一缩脖子。 “磕尾巴。”通讯员也不管其他了,伸手去夺朴吉松手中的炮弹,唉呀妈呀!队长这水平还不如我呢,我起码还知道磕一下才可以投,朴队长连这个也不知道,看他的动作挺标准的,真能糊弄个人儿。 “我知道!”朴吉松收回了凶像,顿了一秒后对着两个紧张的小战士微微一笑,“我就是考验你俩一下,看你们在危急时刻还能不能保持镇定。” 真的吗?一头雾水的警卫员举起枪托,供朴吉松磕炮弹尾巴用,朴队长的投掷方式与众不同,要两人配合才行。 朴吉松再不理两人,神态严肃的将弹尾在枪托上磕了一下,随即猛力向前投去。 炮弹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落入远处院子,轰的一声巨响,一股浓烟升腾起来,伴随鬼子啊啊的惨叫。 “进屋!从后窗跳出去!”朴吉松带着俩战士快速闪进房中,几脚踹开屋内窗户窜了出去。这个小院已经不安全,要防备鬼子集中火力攻击本处。 马迁安乘坐的火车喘着粗气趴在距离火车站一公里的地方,一群群抗联战士从车厢里冒了出来。马迁安从车厢连接处爬上一节车皮顶部,手持望远镜注意观察远处的战场。 马迁安不肯贸然投入战场。他联系不上朴吉松,但能联系上另外两部步话机,这两部步话机的主人断断续续也汇报了一些情况。 伤亡较大!攻不进去退不下来!朴吉松失去联系不知在哪里战斗。敌人兵力雄厚,远不是300多人的样子,最起码估计有6、7百人,其中有训练有素战力强的鬼子,也有较为凶悍的打死不退的伪满军,这支伪满军与平时见到的不一样,应为精锐。 这仗应该怎么打?直接冲过去解救朴吉松?还是使用惯用的声东击西,围魏救赵? 李凤山也爬了上来,急吼吼叫了一声,“我的大司令!你倒是下个命令啊,急死个人!” 马迁安没搭理他,继续观望远处硝烟弥漫的战场。自己这列火车停在此处,想必敌人也发觉了,现在鬼子的指挥官也在做着痛苦的思考吧。他不知道自己将要攻击何处,而我自己也没有下定决心攻击何处。 车厢中的收发报机滴滴答答的响着,收取着各处发来的消息。一个年轻的参谋举着一份刚译好的电报急促的跑出车厢,对着车顶上的马迁安焦急的喊叫:“急报!” 电报是安滨纵队敌工部长杨昌河发来的,杨昌河守在前指负责各地情报中转工作,这次安滨纵队出动,要攻击的地方很多,要走的路途也很远,其中12支队要前行200多公里,各支部队在行动的时候不一定能与马迁安的司令部联系上,但是他们却一定能与山中的指挥部联系上,只因为山里的电台一直处于开机状态。 杨昌河发来的最新情报让马迁安心中微微颤动了一下,情报表明,驻扎在北安的伪满第三军管区混成11旅步兵团已经南下,顺铁路向海伦移动,顺利的话2、3个小时就可到达海北镇,要早作准备。 好吧!怎么会让你如此容易来!莫忘了在这段铁路上谁才是老大。 “命令爆破组乘坐火车冲破车站鬼子的火力网,一直向北寻找桥涵爆破,完成任务后将火车开回到海北火车站北方随时候命。”马迁安抓住扶手三步两步跳下车厢,随口发布了命令,“另外,3大队和4大队成钳形攻击海北镇,务必将镇里的鬼子和伪军打乱,断其对火车站敌军的有系统的支援。” “在鬼子援军来之前一定要解决战斗!”马迁安面对一群指挥官很严肃的问道:“我给你们2个小时,行不行?” “行!”7、8个军官几乎异口同声。 第425章 激战海北(2) 马迁安刚一分派完,李凤山立刻接下话茬分派具体任务,指挥陈武率3大队从另一个方向攻入镇子。 陈武回答李凤山命令时的声音明显比刚才回答马迁安命令时要低,神态还有些不自然。马迁安敏感的觉察到了。 李凤山率领4大队,陈武率领3大队一左一右向海伦镇西边开拔,这两支部队并不投入到火车站的战斗里去,他们按照马迁安的命令直接攻击镇里的伪机关与军事力量。 只要打乱敌人的部署,才有可能乱中取胜。 马迁安带着警卫排跟随陈武的3大队一起行动。快步行进途中,马迁安追上陈武与之并排前进,有意侧过头来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陈武,你跟我很长时间了吧?” 陈武是10支队成立时的第一批军官,他身处大队长这个级别上已经快两年了,一直没有得到提升,眼见得不少原先职位低于自己的军官都得到了提升,就他老哥一个原地踏步,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就比如这个李凤山,就因为他原先是土匪,“改造”的比较好,被上级当典型树立起来,职位从中队长、代大队长、大队长、副支队长直到不久前升为安滨纵队里面的老部队10支队的支队长,一口气蹿了上来。 还有李四清,吴耀祖,朴吉松,当时都是一样的大队长,都上去了。陈武也不敢找马迁安或周玉成问,怕领导认为他伸手要官,要待遇。 陈武听到马迁安忽然问到这个问题,心里一惊,想不明白马迁安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匆忙之间只得回答:“是司令员,快两年了。” 马迁安笑了一笑,“陈武,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呐优点不少,但缺点也不少,最气人的是你这副性子,慢吞吞急死个人,有什么话也不敢找我或者政委说,我跟政委商量过了,等打完这仗给你调一个位置。” 陈武听完,急的满脸通红,一急话都说不利索了,“司……司令,难道我干的不好吗?要是你和政委觉得我不胜任,我可以当中队长,小队长,就是当普通一兵都行!我死也不离开抗联队伍。” 马迁安咯咯的恶作剧般的笑着,伸手拍拍陈武肩头,“你说的当真?我真把你降为小兵了啊?” 陈武身体一摇晃差点跌倒,心灵受到重创,我就那么一说您还玩真的?我又没犯错误干嘛呀您这是?开什么玩笑啊开玩笑。 脸色红涨的陈武停住脚步,随即有些悲壮的使劲一点头,硬生生挤出一句话,“如果领导需要,我愿意当一名普通的战士,反正我这条命也是马司令给的,跟着你干什么不是干。” “你呀!”马迁安也停住脚步,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就是脑筋不会转弯,行了好好打仗吧!打完仗另有重用,你听明白,是重用!” 陈武这人守成有余开拓不足,但做事一板一眼有条理,是一个管理地方型人才,不是现在军队所需要的指挥官种类。在大集团作战中,在有上级具体指挥的情况下,陈武能较好的完成任务,但一旦独立作战,他的这种死板的不能随机应变的缺陷将会害了大家,从几次战斗的过程中就可以看出来,一旦陈武与上级失去联系,他所做出来的决策在当时的情况下都乏善可陈,幸亏损失不大而且还被整体胜利所掩盖下去。 但周玉成发现了这个问题,与马迁安探讨了两次,出于尊重马迁安的想法,周玉成不愿对这些马迁安的老部下直接进行调整。马迁安对陈武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也无奈的承认周玉成所言有理,抗联将来的作战不可能总是大规模集团作战,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进入小型化分散化密集化的战斗模式,这样让陈武单独带队就不可取。探讨的结果是:陈武在军队中已无上升可能,不若转入地方。 “重用?”陈武眨巴着眼睛还有些不明白。 看看,看看!唉,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呐!“好了好了,打完仗任命你为安滨地委副专员,负责安滨纵队地盘上的地方具体工作。” 安滨纵队地盘里逃进来的普通百姓也有5、6千人了,需要成立组织进行管理,近期将从部队中抽调一批干部充实地方。 “好了好了,什么事回去再说,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马迁安看看已接近镇子外围4百米处了,战斗马上开始再没有功夫安抚陈武,一挥手止住了谈话。 3大队的战斗将有马迁安亲自指挥。 战士们成攻击队形,借助镇外的小树林和零散的建筑物做掩护,迅速向前方攻击前进。 敌人守卫在这个方向上的是伪满军混成11旅步兵团一营一连,营长萨满江,这是一个跳大神出身的神棍,因师傅与伪满高官关系良好,几年前给萨满江弄了一个“前程”,把他送入伪满军,直接从连长干起,现已积年功序列提升为营长。 萨满江昨晚率自己的部队从北安来到本镇,加强海北的防务,不曾想仅到一天就遇到抗联袭击事件。 不过火车站那边已经有第三连参战,鬼子的特派警察队队长崎部铁一少佐命令他保留两个连的兵力,随时准备追击溃退的抗联,所以他的一连和二连一直作为预备队没有投入到战斗中去。 正摩拳擦掌整理队伍的时刻,接到命令要他抵挡新来的抗联,待萨满江气喘吁吁跑到这个方向的时候,马迁安已经率队开始攻击了。 “都他妈给我顶住!顶住一个小时,我们的援军就来了,今天爷们也要开开荤,把抗联包饺子啊!”窝在一栋民居窗户后面的萨满江嚎叫着给左右的“弟兄们”打气。 对面的身穿“皇军”军服的抗联逐渐逼近。 抗联移动的队形中有战士开始射击。 “噼!……噼!”清脆的枪声回荡在镇外空旷的原野上。 “哒哒哒……哒哒哒……”抗联的远程支援火力重机枪开始试探性射击。 “咚咚咚……”萨满江藏身的土房墙壁上出现了一排大洞,强劲的马克西姆重机枪子弹打穿了粘土垒就的土墙璧,余势未歇的弹头划过萨满江的身边,将屋内活动着的一个营部文书击倒。 萨满江急忙缩回脑袋看了一眼倒霉的文书,这他妈的!早听说这批抗联不弱,没想到还是出了他的预料,这么远还打的这么准。 等会儿,什么他们竟然有那么多迫击炮?萨满江终于发现远方陆续出现的迫击炮,心里着实大吃一惊。 抗联逼近到200米处。萨满江被迫发出了开枪阻击的命令。 看到敌军终于开枪还击,马迁安这才露出了笑容,对面的伪满军还是有点战术素养的,没有在远距离就胡乱开枪,不过只要你开枪就好,要是你把我们放进到几十米处,我还真就不敢进攻,那要多大的伤亡才能顶住你们的第一轮弹雨啊。 伪满军隐藏的火力点一个接一个出现了,抗联的炮兵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目标。 十几个炮组的炮手飞快的调整炮架,微调角度,在军官们激动的变了调的声音中装填炮弹开始发射。 “放!放!……” “嗵!嗵!……”一枚接一枚的炮弹飞上半空。 几秒钟后,伪满军阵地上就被烟雾笼罩了。在这个距离上,迫击炮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抗联的神炮手们可以做到发现即击毁,凡是刚才被发现的火力点都挨上了数枚不等的炮弹。 伪满军还击的枪声一下子弱了下去,连续的机枪发射声嘎然而止。据为阵地的各处民房和院墙房倒屋塌,狼籍一片。 凡是马迁安亲自指挥的战斗,炮手们都格外兴奋,马司令一贯是大炮开路,地动山摇。这样的仗才过瘾。 一门九二炮组装完毕,炮长手持望远镜观察前方半天,迟迟没有下达发炮命令,炮手们急的抓耳挠腮,看人家迫击炮打的多热闹,我们为什么不开炮? “班长?开炮吧?” 九二炮炮班班长摇摇头,将手指向了更远的地方,“这里没什么好打的,现在我命令打1200米外的那座小楼。”班长一指远处的小楼。 班长观察的结果是,当面已无有价值的目标,前方冲锋战士的散兵线眼瞧着就杀入敌人的防线里去了,现在再发射炮弹,纯ng费还有可能误伤自己人。 他的眼睛盯在了火车站方向的小二楼,从望远镜里他看到楼顶上飘着太阳旗,还有一挺忙的正欢的重机枪在向火车站里疯狂扫射。 炮手们重新定位。 “开炮!”班长将手里小旗一挥,大吼一声。 “嗵!”低矮的炮身向后一坐,一枚炮弹呼啸出膛。 两秒钟后远处小楼顶上暴起一团烟雾,膏药旗随ng飞舞上半空中。 看到战果,班长兴奋的举臂庆祝。马迁安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会意的点点头,成!这个班长眼界开阔,判断战场形势准确,具有全局观能迅速找出重点打击对象,而不是拘泥于死板的命令对准已经被打垮的敌人继续发炮打击。 陈武跑上前去,好像斥责了九二炮炮炮班班长几句,马迁安在后面摇了摇头。 马迁安走上前去,拉开陈武,给他指了指前方,“陈武,你随队指挥,攻击火车站!这里交给我。” 陈武走后,马迁安回转身笑眯眯的对着九二炮组问道:“同志们打的不赖,再对着那个目标来上几炮如何?” 突如其来的一枚炮弹将崎部铁一的指挥部楼顶击穿一个大洞,上面的机枪被炸飞,一股呛人的浓烟顺着破洞涌了进来,呛得崎部铁一咳嗽起来。 一鬼子传令兵惊慌失措跑进来大声报告:“报告阁下!满军萨满江的阵地已被突破,匪军涌进镇子里,正向我方攻击前进。” 第426章 激战海北(3) 萨满江现在痛不欲生,被炮弹冲击波震得五脏六腑都挪了位,只想痛痛快快的大喊大叫几声以减轻痛苦,但是他不敢喊,他在装死。 三枚炮弹脚跟脚炸响在他的指挥部左方、右方还有上方,掀翻了一挺机枪炸塌了一面墙壁,顺带脚将他的指挥部人员炸死大半。 他死死趴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竖起耳朵分辨周围的动静,第一波抗联穿过他所在的屋子急匆匆的跑过去了,第二波又来了……,我滴个神!抗联大爷们你们能不能不从我这里走啊? 还有两个重伤未死的士兵在屋子另一边嚎叫呼痛,叫声将路过抗联的注意力分散过去,没有人注意墙角里的他。他听到有人查看伤兵伤势的响动和几句急促的召唤声。 “小荣子快走!几个要死的人看什么看?” 另一个声音还争辩了一句,“真不会过日子,我看看他们身上还有没有甜瓜弹,老用自己的哪成啊。” 抗联出去了,又等了几分钟,俩伤兵停止了哀嚎,重伤严寒的情况下,铁打的汉子也支持不了多久。听外面的动静好像远去了,萨满江才微微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周边环境,除两个要死未死的伤兵外,没有抗联。他悄悄挪动了一下身体想跑,正当他庆幸自己可以逃出生天的时候,又有几个人的脚步声传进了他的耳朵,吓得他赶紧又趴下不敢动了。 马迁安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几个战士照例又翻看了一遍躺在地上的尸体。 “起来!装什么死?”牛颜怒气冲冲的将萨满江提溜起来,马迁安闻声望了一眼忍俊不禁。牛颜个子小萨满江个子大,但牛颜雄赳赳气昂昂的,比照佝偻个身子灰头土脸吓得浑身哆嗦的萨满江,到别有一番英雄气概。 牛颜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对战场上装死的家伙看得很准,这个本领是他在成为马迁安警卫员后练就的,要保护好司令,就要防备装死的敌人打黑枪。 “有本事你别喘气啊。”牛颜放开萨满江的脖领子,从后面给了萨满江一脚,一脚将他踹到了马迁安的身前。 看到马迁安将手摸向腰间的手枪套,萨满江一下子就懵了,再也不敢顾及形象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喊叫起来:“长官饶命啊!我啥都说,你问的我说,不问的我也说……”。 马迁安的手僵住了,他刚才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天太冷他想掏出衣服兜里的手套而已。 萨满江嚎的鼻涕都出来了,几个战士恶心的将脸转向别处。这他ma的啥人啊?怕死都怕成这样子了,丢死个人。 马迁安也不废话,直接就问:“少校是吧?营长?” “是是!小的萨满江,恭忝11旅步兵团1营营长之职,我刚到任没做过坏事,求抗联长官饶命。” “镇里有多少兵力?” 萨满江马上掰着手指头数起来,“皇军警察部队300多,警署警察200多,还有我们一个营400多人。” 马迁安一愣,这么多敌人?情报很不准啊!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萨满江苦恼的摇着头,“小的只知道这些,我昨晚刚到,镇里的太君都没认识全呢,昨晚赴宴听说警署那边的日人警察很多,比满洲警察多多了。” 马迁安没说话,倾听着渐渐远去的枪炮声琢磨着下一步的行动。 萨满江怯生生的问:“长官我都告诉你了,我可以走了吗?” “走?往哪走?”马迁安不耐烦的瞪了萨满江一眼,“你现在被俘了知道吗?我杀你就像杀个小鸡那么简单,还敢跟我提什么走不走的?” “我师父说抗联不杀俘虏的,不愿意跟你们干的俘虏都是要放掉的,难不成长官还要点赎金?那好办,我让师父给你们送去,不赖帐!”萨满江偷偷瞄着马迁安,低声嘟囔着请求马迁安放他走。 “你师父?” “要说起我师父那是大大有名,他叫金巴呼,人称金大仙,还认识你们赵尚志赵军长呢,两人还拜过把子磕过头。”说起师父,萨满江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嘁!金大仙啊!听赵尚志聊往事的时候说过一嘴,好几年前的事儿了,还曾给赵尚志搞过一批紧俏的西药,不过钱可没少要。至于什么拜把子,那是工作需要,不跟这些能量大的“社会人士”套交情,哪里能弄来西药呢。马迁安脑筋一转,摆了摆手,“行啊,既然是金大仙的徒弟,给你师父一个面子,我这就放了你,不过……” “不过什么?”萨满江一听要放他,满心欢喜,正要表示感谢,猛听到马迁安话音一转,又紧张起来。 “你可欠了抗联一个人情知道不?你回去后告诉你师父,就说我们要找他,让他好好待在家里不要乱跑,哎对了他住哪?” “哈尔滨”。萨满江咧了咧嘴,怪自己多嘴把师父绕进去了,不过要是不提师父和赵尚志的交情,这个大个子恐怕是不能放自己走,现在走同以后再被抗联放走是两码事,现在又没人知道自己被俘了,回去后还可以骗上司自己是力战负伤有功的。 马迁安挥挥手让萨满江走,现在根本不是收拢俘虏的时候,即使萨满江不搬出来他师父,马迁安也打算问完话之后放掉萨满江。 萨满江没走两步又跑回来重新趴到墙角,又开始装死。 3大队击破了伪满军的防线正向纵深发展,作为指挥官是不能太拖后的,马迁安在这个伪满军原指挥部停留了几分钟后重又上路,跟随部队前进。 李凤山率领的4大队业已击溃阻击他们的敌人,正顺着二马路向火车站方向前进。马迁安身边通信兵身上背负的步话机里不断传出李凤山的声音,边通报战况边指挥作战,时不时还询问马迁安的位置,听他的意思是要与马迁安比快。 马迁安拿过送话器,有些担忧的提醒道:“凤山你不要光顾着快,马上离开马路,走民居穿院墙。” “大路不走你让我翻墙?啥意思嘛!哎……他妈的!不是骂你,小鬼子真封锁了大路……”李凤山唠唠叨叨,步话机里传出部队遭到射击后疏散的声音,连带着杂乱的还击声。 面对伪满军阵地被击破,抗联援军从镇子西南和西方两个方向杀来,自己又不能快速吞下火车站里的抗联的窘境,特别警察3队的崎部铁一警视(少佐级别)内心中出现了波动,电台被击毁的前一刻得到的信息是,自己的援军两小时后到达,但他不太相信,抗联控制的火车从他的眼皮底下冲过了火车站,向北而去,用屁股都能想明白,火车上的抗联是去阻击自己的援军去了,就算不打而炸毁铁路,那自己的援军也不会在两个小时之内到达了。 抗联的火车通过后,崎部铁一才想到破坏铁路,让抗联不能顺利的利用铁路。他派出了几个小组携带炸药破袭铁路未成功,抗联一方见人就打,顺铁路线方向部署的重机枪死死控制了前后2千米的范围,崎部派上去的小组在弹雨下非死既伤,根本接近不了铁路线。迫击炮的效果也不好,打不准铁轨结合部,炸不动。在火车站搞破坏铁路的干活,实在是不好的干活。 崎部铁一被迫从火车站撤下一个小队的日籍警察,命令他们阻挡从背后杀来的抗联,自己则指挥着剩余的伪满军,伪满警察及日籍警察加紧进攻盘踞在一片民居的抗联,随着战斗的继续,最先伪装来到火车站的抗联阵地渐渐缩小,一些分散的散落在货物堆,候车房里的抗联阵地已被夺下,在付出了100多条精锐特派日籍警察性命的代价下,火车站的战斗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抗联的援军接应到他们。 “轰!”又是一声巨响,一枚炮弹落入崎部指挥所的院落,飞溅的弹片打的窗棂啾啾作响,屋内的地面重重的抖动了一下。 刚才崎部被迫从二楼退到了一楼,还是闪避不开抗联远程火炮的炮击,听声音和发射的频率,这是一门九二炮,但为什么总是打一个地方呢?八嘎! “走!”崎部对着屋里几个“镇定”的鬼子摆摆手,“上前边那个院落”。 在派出手中最后一个小队以后,崎部发现自己再也不能有效的调配力量了,所有的人都已分散,一道命令下去,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那个接受命令的人,也不知道接受命令的人多长时间才能传达完自己的命令,所以此时再发命令已经毫无意义,打吧!不是我赢了,就是抗联赢了,不打到最后谁知道呢。 崎部率领几人跑出了被炮击的院落,飞步踏上胡同的路面,电光火石中崎部发现侧面出现了几个人影,几个浑身焦黑身穿标准关东军棉军装的“士兵”也正从一栋房屋的后窗跳出来。 八嘎!是抗联!崎部喊叫起来。 朴吉松从原来的院落里出来后,继续在各个民居杀进杀出,在又一次转移过程中,忽然与一群鬼子警察近在咫尺,双方都猛然一愣后,冲上前去扭打起来。 “是鬼子!上啊!”几个“关东军”不甘示弱猛的扑了上来。 通往火车站的一个十字路口上,赫然坐落着一座钢筋混凝土碉堡。李凤山的部队就是被这座碉堡里发射的子弹拦住去路。 两门迫击炮齐齐向碉堡吊射炮弹,轰轰炸响在碉堡盖上,但依然没有炸破乌龟壳。 几个耳朵里塞满棉花的鬼子躲在碉堡里,被迫击炮弹爆炸声震得口鼻流血,依旧瞪着血红的眼睛操纵着机枪拼命顽抗。 第427章 激战海北(4) 胡同的雪早被居住的居民踩得硬滑,慢步走的话还不碍事,一旦快步跑的话就有滑倒摔马趴之虞。跟随崎部铁一的几个鬼子都是参谋军官、情报军官、副官,担负战斗防卫任务的警察在刚才的炮击中非死即伤,失去作战能力,当然也失去了随崎部转移的能力。 崎部发现了朴吉松,朴吉松也发现了崎部,崎部这方全是手枪,朴吉松这方有一柄打光了弹鼓的冲锋枪,一支半自动,其余也是手枪。双方呐喊着接近的同时,手中的手枪先后打响。 由于双方都展不开队形,只有冲在各自队伍前方的数人才有机会开枪,但如此近的距离,几乎是枪响人倒,各倒下数人的两团人马不管不顾迅速逼近对方。距离近,双方只开了一轮枪就撞到了一起,立刻狭窄的胡同里拳脚相加刀光闪耀,嘶吼声响成一片。 朴吉松肋部中枪,子弹贴着肋骨扯走了他一条血肉,处于高度亢奋中的朴吉松丝毫没有感觉到痛,只是感觉到好像有人猛的撞了自己的胸肋一下,他顺势向前侧倒在地,手臂在触地之前猛的向前一轮,倒握在手中的冲锋枪带着风声呼啸着砸在一个鬼子脚踝骨上,“咔嚓”一声骨裂声响起,一个鬼子嚎叫着倒在他的面前。 “砰砰”又响了几声枪,紧接着进入了短兵相接的搏斗。双方互相缠绕着磕打着对方持枪的手臂,枪口一会儿朝天一会儿朝地,子弹乱飞。 手中枪在不断被对方的人撕扯扭拉之下,很快被击飞或打光了子弹,双方变成了喘着粗气拳脚相加的全武行。 朴吉松在搏斗中紧紧抱住一个五短身材的粗壮鬼子,双手紧紧掐在对方的脖颈上,对方也将双臂从朴吉松的双臂中伸出来,挣扎着使劲向朴吉松脖颈掐来,但胳膊短致使双手掐不住对方的脖子,只好用手指上的指甲挠抓朴吉松的脖子,将朴吉松脖颈处抓的鲜血淋漓。 愤怒的朴吉松手上加劲,直掐的鬼子翻了白眼,抓挠自己的力道也越来越弱,趁鬼子即将昏厥抵抗力减弱的空挡儿,朴吉松腾出一只手从腰间飞快的拔出匕首,间不容发一刀刺在了鬼子的脖颈动脉处,彻底解决了这个顽强的“挠脖子党”。 小胡同内,冰雪混合着血水变得泥泞一片,沾着暗红色血液的雪与冰被双方踢得到处都是,很快这一片地域就变得像屠宰场一样血腥。 一段院落周围的板障子(质量较次带树皮的木板)被搏斗中的众人压塌,战斗从院门口的胡同处打到了院落里。 朴吉松早已抛掉了打坏的冲锋枪,匕首也扎在一个不知名鬼子的胸膛上未来得及拔出,他现在瞪着血红的眼睛,提着一根不知道在哪里摸到的一根手腕粗的硬木镐把,凶猛的对着自己面前的敌人猛烈“劈砍”。 朴吉松眼睁睁看着自己面前的鬼子劈倒了自己的警卫员,那个长着圆圆脸蛋的小嘎子几乎被这个鬼子一劈两半,他的眼前只剩下小警卫员被劈中刹那时那惊恐的面容。 “嗷……!”朴吉松一声长嚎,带着无尽的悲怆与愤怒又一次纵身跃起……。 “哇!”对面的鬼子手举长刀也是向上一窜,双臂用力向下一劈,刀身带着一片残影和寒光呼啸而来。 半空中东洋刀劈在了朴吉松的硬木镐把上,齐齐切进半米多死死嵌在镐把中,大力的对撞使两人臂膀一阵酸麻,冲击力使两人不约而同把握不住手中的武器,嵌着刀的镐把吧嗒一声掉落在两人中间地面上。 朴吉松双臂脱臼,对面的鬼子也呲着牙显得极为痛苦,双臂耷拉着不能移动,看样子与朴吉松的情况相同。 两人现在同时变得手无缚鸡之力,此时只要对方出现任何一个健全的人,都将是另一方的噩梦。两人同时吼起来,期望己方抽出人手解决对方。 喊了两声后,两人同时发现,在院落里再也没人能帮上他们的忙了,最后一对儿扭在一起的对手,紧紧抱在一起,也不知是哪个拉开了抗联战士身上的木柄手榴弹的拉环,两个人都在恶狠狠的用牙齿咬在对方的面部,死也不松口。“轰”的一声,燃尽了火绳的手榴弹爆炸了,缠绕在一起的抗联战士和鬼子终于在爆炸声中分开,两具浑身弹片的躯体一左一右被冲击波震开,滚到一边。 双方惨烈的搏杀现场从胡同一直延伸到这个院落,一具具残缺不全鲜血淋漓的尸体躺满了一地。 朴吉松耷拉着两支肩膀,盯着同样耷拉着肩膀还想向前蹭的对手,怒极反笑,恨恨的骂了一句:“妈的老鬼子,我认出你来了!你是崎部那个畜生,能干掉你是我第二大的愿望,今天终于要实现了。” “你的是什么的干活?”痛的直冒虚汗的崎部有点坚持不住了,心里正有稍微喘口气的想法,见对手满脸血污“狰狞”的面孔忽然露出抓到仇人似的“幸福状”,不由得顺口接了一句。 “我的什么的干活?哈哈哈哈……”,朴吉松忽然发出一阵大笑,笑毕又变成咬牙切齿的模样,一字一顿的吐道:“老子就是你要抓抓不到的朴吉松!” 朴吉松是鲜族人,亡国奴做了多年,自幼就产生了反抗的怒火。自从加入抗联伊始,他作战勇敢顽强,坚定不移威武不屈,从未想过逃跑或投降。在抗联大部撤入苏境的时候,朴吉松的小队伍由于联系不畅,未随部队进入苏境,在那个时段里,他依然战斗在小兴安岭的崇山峻岭中,不断与敌交战,直到马迁安部重新进入此地,才联系上他的小部队。 朴吉松心中无比痛恨眼前的这个老鬼子,前两年崎部率领的警察队与朴吉松率领的抗联残部进行了无数次战斗,追袭反追袭,搜剿反搜缴,两支队伍在小兴安岭捉对厮杀,结下血海深仇,战斗中朴吉松的队伍从百余人减员到不到30人,都是拜这个老鬼子所赐。 无数次厮杀中,朴吉松捕捉到崎部铁一的面容并深深记住了这个沾满战士们鲜血的老家伙。 “朴的?你就是朴吉松?”崎部一惊,他对朴吉松怎么会陌生,朴吉松的小队伍战力之强悍也曾令他大大的头痛,追捕朴吉松的过程中自己的部队也损失颇多,打了两年的对手就站在眼前,真令人感到造化弄人。 “是老子我!”朴吉松异常欢快的答道,同时向前迈了一步,对着崎部亮出了森森白牙。 崎部向后跳了一步,厮杀半天脱力感一阵阵袭来,现在就与朴吉松搏斗,败多胜少,败就是死!若能拖一阵儿,也许自己的部下就会听到这里的厮杀声赶来解救自己。 “等等!朴的,你与大r本帝国作对是没有前途的,我看你还是个英雄,你不若投降,投降的话,我能给你申请一个好职位,起码是个少校队长,你的可干?” 朴吉松想也没想用日语一阵大骂,朴吉松的日语不错,鲜族人从小都要接受日语教育。 “等等!等等!”劝降不成的崎部还想拖延时间,急中生智又问了一句,“朴的,你说干掉我是第二大愿望,那么敢问第一大愿望是什么?” 朴吉松神情一变,眼神从愤怒变为惊讶再变为嘲讽,忍不住大声嘲笑崎部起来,“崎部愚蠢!这么简单的问题我们这里三岁小孩都可以告诉你。” “那是什么?”崎部依然一头雾水。 朴吉松又向前逼近一大步,异常自信的叫道:“那就是消灭一切小鬼子,还我河山!” 如此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坚强语言是崎部所震惊的,也是他不能理解的。中国已经孱弱百年,看样子还要继续滑向深渊,而大r本帝国却如日中天,敢于世界头号强国较量并取得了初步胜利,要对付中国这么个病入膏肓的国家,那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一些顽固抗日份子迟早会被杀光,中国一定会被征服,就像几百年前的满人入关一样,轻易的征服它。 “朴君狂妄!朴君不懂谦恭,不懂顺从!”崎部虽然不认同朴吉松的理想,但作为他的老对手,崎部还是给朴吉松的名字上加了一个尊称。 “呸!”朴吉松已经不屑与这个死不悔改的老鬼子谈下去了。 “你连我都消灭不了,还谈什么消灭一切小……大皇军。”崎部讥讽的翘起了嘴角,同时后退一步。 “是吗?”朴吉松又一次露出了白牙,“妈的胳膊用不了,我就踢死你,我咬死你!” 朴吉松猛然迈开双腿,张着大嘴巴对准崎部的脖子冲去。 崎部好汉不吃眼前亏,撒开脚步绕着院落飞跑,他现在没把握咬死朴吉松,为了不被朴吉松咬死,只好跟他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不知不觉中,院落外聚了一大堆人,都伸着脖子好奇的看着院子里的两人赛跑。 筋疲力尽的崎部终于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开嘴巴等着朴吉松冲到近前他好反击。 朴吉松发出渗人的笑声一步一步接近了崎部。 “嗨老朴?你这是唱的哪出儿啊?我们都来半天了你也没看到,我说你非得把这个小鬼子咬死不可么?”马迁安站在板障子缺口处,将脑袋伸进院子里,对着正全神贯注向崎部逼近的朴吉松笑嘻嘻的问。 第428章 激战海北(5) 马迁安率领的后卫跟在3大队主力后面,穿墙越脊快速来到正在激战的火车站地域,一路上遇到的独立的顽抗的敌人不多,那些被打散的伪满军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四处躲藏。 伪满军失去了统一指挥,士气衰落的极为迅速,他们本就没有多少敢战硬拼的思想水平,在随军的日籍顾问大都战死的状况下,作为小兵的他们都是保命要紧。平时日籍顾问对他们的压迫极为严重,士兵们打心眼里不认同这些骑在他们头上的日籍军官,如今他们一死,普通满军士兵立刻鸟兽散,藏到老百姓家中不敢露头。 遇到数量寥寥的鬼子都被3大队一扫而光或分兵包围解决,马迁安的进展很快,在穿过民居胡同口的时候,遇到一名惊慌失措躲避战火的老百姓,粗略询问过后,知道相隔两个胡同的另一个胡同正发生混战。 慌乱中老百姓对着马迁安一票人直叫“太君”,根本没注意马迁安说的是纯正的汉语而不是粗糙的“协和语”。 朴吉松猛然听到熟悉的呼叫声,下意识一望只看到马迁安嘴巴里闪闪发光的白牙,心中暗赞一声好牙,这牙要是咬到鬼子的脖子上,想必很锋利吧。 人一旦疯狂起来,他的注意力就只放在屈指可数的物件上,对朴吉松来说,心中只剩下脖子、牙这两样东西。 直到他被扑上来的两名战士抱住,剧痛才使他的神智清醒过来。 “疼死我了!干啥玩意?”朴吉松看清战士面孔后大叫一声。 一部分战士在警卫副排长带领下又急匆匆扑向枪声鼎沸的地方。剩下十来个人验看这小片战场上的尸体和伤员,对自己的伤员进行救治。 朴吉松部与崎部的兵一番短兵相接的惨烈搏斗,双方各倒下了十数人,肉搏战显露其残酷性,没有一方可以占到大便宜。 马迁安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崎部后,走到朴吉松身旁,双手抓住朴吉松的右胳膊一提一摇,轻微的喀嚓声过后将朴吉松脱臼的胳膊复了位,不待朴吉松表示惊喜,又用同样的动作给他左胳膊也复了位。 朴吉松试探着摇了摇臂膀,感觉完全不痛了,这才咧开大嘴心有余悸的嚷道:“嗨司令你还真行!我真怕你给我拧坏了。” “为什么?”马迁安奇怪的顺口一问,“我这可是本事,一般人我还不伺候呢,你还挑?” “嘿嘿嘿,周政委说你是蒙古大夫,给人接骨时灵时不灵,嘿嘿……” 马迁安一时无语,这老周,不就是那次他训练时掉环儿了自己没把他治好嘛,这也值得跟别人说? “司令,陈大队要与你通话。”通讯员将通话器送到马迁安嘴边,解了马迁安的尴尬。 陈武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司令,20多鬼子躲在大院里,绑架了好几十老百姓当挡箭牌,不好打你要不要来看看?” c!这些没人性的鬼子,又给老子来这招。马迁安又看看地上的崎部,顺脚踢了他的胳膊一下,崎部杀猪般的嚎叫起来,“士可杀不可辱!” 滚你妈犊子!你算什么士?马迁安厌恶的转过头去吩咐道:“带走!拿他当挡箭牌。” 凡是记载战史的书籍基本上是记录双方军队攻防战的大致情况,很少涉及到具体细节,但战争的残酷性也往往体现在这种细节里。在某某战史里即使提到老百姓,也可能往往一句“普通无辜百姓多少多少人死于战火”而一笔带过。 对于具体参与战斗的战士们来说,那些多少多少无辜百姓就不是一个数字那样简单,他们可以无视倒毙在路上的百姓尸体,百姓死于流弹或盲目的炮击中,这是不可避免的,战士们并不会因此而产生退出战斗的想法,也没有哪个nc指挥官因为惧怕伤及无辜而不进行战斗。 但是,如果活生生的普通百姓就在眼前,作为掩护鬼子的挡箭牌而出现,抗联的战士们是真的下不去手,严厉的军事纪律也不会放过擅自开枪打“挡箭牌”的战士。 “挡箭牌们”哆哆嗦嗦站在大院各房间的门口或窗户前,无助的望着围住院落,在院墙外时隐时现的抗联战士们。 这是一座拥有高大围墙的富户住宅,院落正中一排8间瓦房正房,东西两侧有几间厢房,正房被鬼子占据,厢房被陈武的兵占据,双方紧张的对峙着。 各处的枪炮声渐弱,显示着敌人有组织的抵抗已被逐渐瓦解,能聚齐20多人跑到院落里的抵抗,而且动用了无耻运用挡箭牌的手段,估计也是最后的挣扎,丧心病狂的最后表演。 小规模战斗不断结束,战士们从四面八方陆续赶来,同时带来了几个受伤被俘的日籍警察。 马迁安站在大门侧墙外对着崎部一努嘴,“来呀!把这个老鬼子推进大门里喊话。” 两个战士推搡着崎部走上前去,另两个战士一人一脚将大门踹开,亮出了双臂耷拉着一脸痛苦状的崎部。 见战士要随崎部进大门,马迁安急忙喊了一声,“慢!你们两个不要进去,这不当靶子呢么,不要犯傻。” “那怎么办?这老小子要是跑了怎么办?”,战士心中有疑问。其实崎部要是撒腿往里跑倒好了,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将他击毙,但是这就失去挡箭牌,也失去震慑里面顽抗鬼子的手段。 马迁安瞥了一眼摩拳擦掌目光炯炯盯着崎部背影的朴吉松,一句话浇灭了朴吉松的“热情”,“老朴你是不是憋着要打死他啊?把枪放下找根绳子捆他。” 朴吉松极不情愿的命人将崎部捆住,然后自己亲手拽着绳子头,没好气的对崎部吼道:“让你的人投降!老子可没耐心,不投降死啦死啦的!” 崎部用愤怒的眼光回瞪着朴吉松,挑衅的表情让朴吉松火冒三丈,跨上一步噼噼啪啪几个大耳光摔在了崎部的脸上。 打完崎部,朴吉松才想起马迁安看着呢,遂急中生智给自己找借口,大着嗓门嚷道:“司令你老人家出完气没?要是觉得不够,我再替你打几个?” 马迁安哭笑不得瞪了朴吉松一眼。 双方对持的几分钟内,马迁安已经看清楚周边的形势,脑海中快速勾勒出一个进攻计划,时间短来不及与其他指挥官平心静气商讨对策,最高指挥官必须马上下令。 “陈武你带人上左边,王德茂你带人上右边,带上火箭筒对准正房两侧的山墙,待我发出命令后,火箭筒齐射给我轰开山墙,炸开山墙后马上强攻!” 一回头马迁安又看到李少刚,那个老抗联中的年轻神枪手,现担任3大队7中队副中队长。“你,小李,马上组织狙击手寻找各处有利位置,瞄准各处窗户后面,待我命令后立刻狙杀窗后敌人!” 三个军官迅速召集人手,噗通噗通跑着部署去了。李少刚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数十名手持长枪的“狙击手”,这其中有好多是丢下冲锋枪,捡起散落的长枪的“新狙击手”。为怕冲锋枪弹雨过于猛烈伤及百姓,马迁安只允许一枪一个打得准的狙击手开枪。 马迁安完全不担心这些拿起长枪的抗联战士是否是狙击手,因为在老抗联战士中,神枪手实在是太多,枪法差的都被残酷的战斗淘汰了。 崎部被推进了大门里,一进大门面对着窗户和门后面若隐若现的枪口,崎部不仅不遵照马迁安的吩咐劝降,反而出声鼓励屋内的部下,命令部下顽抗到底,不要堕了大r本帝国军人的威名,不要辜负了天皇对他们的殷殷期望。 “你们不要顾及我的生命,我的生命乃至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为陛下而活,今能为陛下尽忠,我愿足矣……足矣……” 几个听得懂日语的抗联战士脸色涨得通红,惊怒之下的朴吉松扯住绳子头,将崎部拽翻在地倒拖回大门外。 “司令,这老鬼子太顽固了!毙了吧?”不仅朴吉松这样喊,周围的几个战士也这样喊。 对于冥顽不灵顽固不化的鬼子,马迁安也想一枪毙了他,想了想对朴吉松问道:“你把这家伙罪大恶极的罪行捡几条说说,注意要大声说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朴吉松一听就明白了,马迁安这是让他公布崎部的罪状,进行公审。崎部现在是战俘,处理不好会影响将来的对敌攻心工作,如果这个崎部仅仅是在作战中打死打伤抗联,那他也是执行军令,他即使被我军俘虏,也是不可能杀他的。 朴吉松专挑崎部残杀无辜百姓的例子来讲,几条下来,周围所有人无不动容,就连被鬼子作为人质站立在窗户前面的普通百姓都认为,这个崎部是在是个畜生,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战士纷纷喊道,“毙了他!毙了他!” 正房里顽抗的一名警部(尉级)见势不妙,为挽救崎部的性命,警部做出了一个极为错误,但在他看来极为正确的决定,他扯着嗓子对马迁安的方向喊:“抗联的速速退去!将崎部阁下放还,如若不然,我就杀光这里所有的人质。” “砰!”的一声枪响,一名作为人质的老头一头栽倒,后脑上流出一片白花花的脑浆。 第429章 烦恼的野副 见到鬼子处于极度劣势之下还敢逞凶,马迁安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铁青着脸对着朴吉松做了一个手势。 朴吉松复又一脚将崎部踹进了大门,随之松开了曾紧紧挽在手中的绳头。 预感到自己即将死亡,崎部挣扎着扭过身来,力图摆上一个“英勇”的姿势,彰显自己不屈的“气节”。 刚一转过脸来,还没等呼出什么恶心人的口号,两颗子弹随即飞来,一颗脑门一颗咽喉,血光迸现,脑浆纷飞。崎部重重仰倒在地。 马迁安与朴吉松的枪口同时冒出了青烟。一声惊雷般的吼声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我代表老百姓枪毙了你!” 过瘾!这句台词老早就想说,直到如今才有机会给自己。马迁安喊完得意的对朴吉松霎霎眼,后者的宣言词太长,刚说到‘经公审,查崎部恶贯满盈……’。 时间紧迫,马迁安连续下令。 8间正房两侧的山墙被急骤而来的火箭弹轰出大洞,早已埋伏在院墙外的战士借助垫脚物飞身越过砖墙,向大洞里凶猛灌入。 两侧房间里的鬼子都被炸死炸伤或震晕,丝毫不能抵抗蜂拥而入的抗联战士。 抗联狙击手们打响了第一排枪,枪子掠过人盾露出的缝隙钻入窗户,击打在窗户两侧站立的鬼子警察身上。 作为挡箭牌的老百姓吃惊之后,在抗联战士们疯狂的“趴下!趴下!”的喊叫声音中,屈身抱头趴伏在地,完全闪出了抗联射击目标。猝不及防的鬼子警察瞬间被打倒一半,剩余的鬼子急忙缩在抗联的射击死角,对准窗户拼命的放枪。 趁这个瞬间,一群战士从正面飞快的冲到了房屋墙面处。 “哗啦,哧……”鬼子从窗户里扔出了手雷,手雷冒着青烟打着滚飞快的滚动,趴在地上的老百姓都吓傻了,眼睁睁的看着滚动着的手雷,魂飞魄散。 一个又一个战士扑上前捡起手雷回投过去,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炸响在房间内……院落内……。 鬼子的疯狂来源于武士道,抗联战士们的勇敢来源于对敌人深深的憎恶,来源于报仇雪恨人类最原始的动力。双方谁都不肯后退一步,哑着嗓子瞪着冒火的眼睛杀在一处,直到鬼子的尸体躺满了8间瓦房,战斗才以一种血淋淋的状况结束了。 百姓们早已知道解救自己的军队是抗联,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妇人抚在一具抗联战士尸体旁,失声痛哭。 “娃啊!我可怜的娃啊!我老婆子不值得救啊,你还小,我老婆子真是造孽哦……” 知情的人默默走过她的身边,她身边趴着的年轻的抗联战士为了不使手雷炸到老太太,自己飞身趴到即将爆炸的手雷上,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作为最高指挥员,马迁安毋庸应该变得铁石心肠,他忍住自己的感慨,冷静的下达撤退命令,“搜集大车,转移伤员和烈士遗体,火车站集合!” 镇子内的枪声平息了,一股股抗联部队迅速从各个分战场撤出,向火车站的方向集中。李凤山从远方杀回又一次路过中心地堡,看着四分五裂还冒着浓烟的钢铁堡垒,不禁愤愤的对着它唾了一口唾沫。 “呸!他妈的!” 这个地堡夺去了抗联9条人命,直到李凤山领人不管不顾冲上前去,用数支火箭筒对准枪眼儿猛轰,才拿下了这个顽固的碉堡。 经过地堡的李凤山走出十数步后,怒气难消又回转头吐了一口,“呸!他妈的!” 在敌人有准备的情况下,城镇攻坚战并不好打,即使敌人是仓促准备的,他们依然拥有地利。 战士们渐渐集中到了火车站,被马迁安派出去到北方搞破袭的列车已经开回,车头呼哧呼哧喷着水汽趴在铁路上。 镇北的破袭非常顺利,20公里处一处涵洞被彻底炸毁,要修复它最少需要2天工夫,暂时间北安的伪满11旅步兵团剩余的2个营是赶不过来了。 安滨纵队的10支队和13支队联手作战,在极短的时间内拿下本地的三县两镇,对身处哈尔滨的野副昌德的震动极大。 正手忙脚乱调兵遣将支援遭袭县城的时候,“不幸”的消息接二连三传到耳中,令他头痛欲裂恍惚黯然。 野副昌德对小兴安岭抗联的封锁线,是以绥化至佳木斯铁路和绥化至北安至黑河铁路为基础构建的。沿铁路线上的城镇都有其重兵把守,丢失哪一环都意味着包围圈被打破。 但所谓重兵,各城镇的驻军也只不过是比平时多出一倍而已,总而言之围剿抗联的工作是个系统工程,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动用数万大军一起出动,要做的准备工作千头万绪,繁不胜繁。 名义上野副可以动用11万各种武装力量,但这些武装力量平时也在各地驻扎,起着镇压平乱的作用,即使遵照野副昌德的命令,也不可能倾巢出动,原驻地还是要留人看守的,这就使野副昌德的兵力打了折扣,机动兵力不足。 前几年搜剿抗联的好时机是冬天,只因为这个季节抗联缺衣少食战斗力弱。可今年的情况不同,几次战斗下来,野副昌德并没有发现抗联面黄肌瘦饿着肚子打仗,也没见他们穿得破衣烂衫,身上棉花飞扬。这证明寒冷的冬天也不可能成为一方的优势了,在天气状况上,双方拉平了条件。 其实野副昌德心里最明白也最看重的战备通道根本还未建立,即使他有足够的兵力也没有能力快速投送到山里,抗联都是飞毛腿,打完就跑根本不会等你援军到了再和你打过。 如果战备通道建立了,野副有信心依据深入深山的公路挤压抗联的生存空间,现在么还不行。 从华北冈村宁次大将那里“讨”的劳工还未到齐,只陆续到达3万多人,还差的远。况冬天也不是进山修路的天气,要想修路只有等到春天到来冰消雪化之时。 抗联闹的真不是时候啊!野副昌德手拄头颅重重的叹着气,琢磨着如何救援遭袭的县城,如何抓住出山的抗联。 电报依然雪片般的飞来,野副昌德的脸拉得越来越长。电报显示,不仅滨北线上的几个地方遇袭,现在连绥佳线上的城镇和集团部落也开始遭到袭击。 难道抗联全线出动?这要多少兵力啊?抗联有这么多人吗?野副昌德陷入了云山雾罩之中。 为配合马迁安部西出滨北线作战,杨靖宇对小兴安岭中的其他几个支队下达了配合作战的命令。在马迁安对海伦城攻击后不久,1、4、7、3、6、9共六个支队纷纷派出了自己的大约三分之一的精兵,对游击区外围的敌军驻地进行了袭扰作战,他们不攻击配备强大守备部队的大型城镇,专打薄弱之敌。 一时间绥佳铁路沿线冒出了数十处匪情,且有十数处被匪得手攻破,人员损失倒不多,但损失大量伪满警察部队或铁路警护部队的装备,抗联攻心战极为厉害,他们所到之处,伪满警察部队或伪满军对他们的抵抗极为微弱,纷纷缴枪投降。 “八嘎!”野副昌德终于看不下去了,气的连拍桌子大骂不止。 参谋军官宇津孟雄站在门口踯躅着,不知道现在进来合不合适,他手里拿着两份电文,都不是好消息,而且不是小的不好消息,是大大的不好消息。 一份是关东军司令梅津美治郎的,大大斥责野副行动缓慢。另一份是急电,齐齐哈尔方面来电报说,一支抗联的骑兵突然出现在齐齐哈尔城以东2公里处,架炮轰击28师团东京联队的兵营,打死了不少人。28师团师团长石黑贞藏虽然说自己能够击退抗联,但电文里也对野副流露了不满,问他为什么能让抗联从山区里前出200公里,如入无人之境? 第430章 兵临城下(1) 耿殿君率领的12支队1千3百多精兵强将已经到达齐齐哈尔外围。他的路途较远,他是早于马迁安一天出动的,一路上12支队避开有人烟的地方,尽走荒凉的小路。 翻越明水县附近的小兴安岭支脉后,队伍就行进在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上了,在平坦的地形下,马队稍稍加快了速度,期间甚至还走了一段明水通往齐齐哈尔的汽车路,不过还是担心这一大队人马被路人看出倪端,耿殿君又率领他们离开了大路。 12支队第3大队是一支蒙族大队,他们是去年夏天加入的12支队,参加了马迁安组织的铁骊战斗,表现极其出色,最后关头,滚滚马队冲锋摧垮了野崎茂的中央主力阵地。 第8中队的两名指挥官巴特尔与卓力格图并辔而行,相互间低声交流着什么。卓力格图在前不久的伊春盆地围歼战中作战勇敢,手刃敌酋,战后提升为中队副中队长。 巴特尔眼一瞥,瞥到卓力格图的右手又不老实的伸到青骢马侧腹处,知道他想摸酒囊。卓力格图身上的品质无愧于勇猛、直爽、光明磊落,但他有个小毛病就是太贪杯了,作为蒙古人喝点酒没什么,但也得分时候啊!也不能想什么时候喝就什么时候喝,尤其是成为抗联战士以后,军纪严明,其中也涉及到关于喝酒的问题。 “嗯!”巴特尔用嗓子眼挤出一声咳嗽,意在提醒卓力格图不要打酒的主意。 卓力格图的手僵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瞧了巴特尔一眼。 “哎你说”,卓力格图顿了一下,思索着说道:“前几天耿支队长来咱队时好像也说了一点酒的事儿,说什么血管膨胀什么的,我没听懂但我觉着不对。” 哦,那次耿殿君来3大队跟大家闲聊,是说到一个“科学理论”,叫什么其实在寒冷的野外喝酒并不好,会刺激血管膨胀加快血速加快散热,喝酒时暖和,但喝完后会使身体热量加速流失,更容易使人感到寒冷,减弱对抗严寒的能力。 巴特尔其实也不太认同这个理论,但他又不愿附和卓力格图,那样的话不就表示承认卓力格图质疑有理了吗。 稍稍复述了一遍耿殿君的“理论”后,巴特尔半真半假嘘了卓力格图一句,“耿支队长说的,你听着就是,听说这还是马司令教他的,马司令总不会胡咧咧吧?再说了,你比人家有文化咋的?你说不对,那你给我整个对的来?” 卓力格图吱唔两声,没憋出什么话来。你这家伙!卓力格图双腿夹住马腹,侧过身体用右拳去鎚巴特尔的肩膀,巴特尔灵活的也向右一侧,卓力格图的拳头走了空。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学文化的问题上,他们俩人所在的部落里识字的人寥寥可数,只有部落首领巴雅和大萨满腾格尔识文断字,可他们原先也仅仅认识一些蒙文和满文,接触的书籍太少,也不可能教给部落其他子民一些“先进的知识”。 后来部落里的青壮年参加了抗联,在抗联的训练战斗的间隙,很多人从识字班学会了认字算数,在这些同胞中,巴特尔算是学习优异者,卓力格图就差一些。 “你要加紧努力了呢!”巴特尔像兄长一样劝勉着卓力格图,“抓紧时间多学点东西,我听大队长赛罕说,打完这仗就要过春节了,春节前他要考考大家,看我们都掌握了哪些新东西。” 啊?卓力格图惊讶的张大嘴巴,又要考试?考那玩意干嘛呀?又不能当饭吃当酒喝。心里的想法不知不觉就嘀咕出来了,惹得巴特尔很不高兴,遂正色劝这个壮硕的兄弟。 “上边可说了,等我们打跑了r本人,我们就要投入到国家建设中去,没文化怎么行呢?你怎么带领你的人搞生产呢?要是不识字连个嘎查(村)都管不了,还能管苏木(乡)和旗(县)?” “真这么说的?” “当然,那可不!” 得到巴特尔肯定的答复,卓力格图的脑筋开始转开了。嘎查、苏木、旗……,哎呀那得管多少人呐?有了文化就可以做官员?要是管一个旗,那不和王爷一样大了吗? 卓力格图忽然被自己的“雄心”吓了一跳,他以前从来都没敢想这样的“美事”,如今巴特尔的话就像一盏照进他心田的明灯一样,让他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打鬼子、学文化、然后当旗长,让自己管辖的地方上处处水草丰美、牛羊遍地。 喔,以后再上文化课的时候可千万不能打瞌睡了! 耿殿君从后面催马小跑赶过来,大声给行军的队伍打气加劲儿,“爷们儿们!加把劲走啊!可别掉了链子让兄弟部队笑话啊!” 跑过卓力格图身边,耿殿君忽然一勒缰绳一个急停,停在卓力格图身侧,笑眯眯提醒他道:“你小子不准喝酒,别没开仗呢你就醉过去了,巴特尔给我看好他,这是命令。” “哪能呢?我还要当扎萨克(旗长)呢,多建军功多学文化,喝酒误事咱不能干是吧?”卓力格图异常认真的反驳耿殿君。 “好小子!有志气!”耿殿君一提缰绳又呼啸而去,临走扔下一句。 耿殿君喜欢卓力格图,这小伙子打仗不要命,而且时不时弄出点“小聪明”,在战场上往往解决大问题。 前面就是齐齐哈尔,12支队中有不少人都知道这座“名城”,这是北满地区最大的城了,足足有11万人口,是一个经济和军事重镇。 在这一段路上,部队整整走了半个下午加一个夜晚,天明时分在距离齐齐哈尔20公里的地方遇到了第一波人。 此时的松嫩平原上,地广人稀,如果不是刻意去寻找居民集聚点,有时在大草原上走上几天都碰不上几个人,尤其是在严寒的天气下,愿意离家活动的人就更少。 但不愿意离家活动的人中不包括商人,为了生计他们必须忽视天气。如果说中国的这些小生意人是为了糊口而出现在严寒的草原上,那么这些r本商社的家伙们就是因为贪婪了。 齐齐哈尔境内有嫩江、诺敏河、雅鲁河、罕达罕河、乌裕尔河等一百七十多条河流,此外,大大小小的湖泊数百个,以渔猎为生的达斡尔族,就休养生息在这里。在达斡尔语中,“齐齐哈尔”,就是“天然牧场”的意思,而这座北方的城市,也确实像一个辽阔的牧场。 在一片缓和的丘陵之间,坐落着一个达斡尔人的村落,这个村落属于半渔猎半游牧的性质,入冬后迁徙到此处准备度过冬天,首领说了,如果感觉本地好,明年他可以申请在此定居。 达斡尔人是辽朝契丹人的后裔,元建立后,契丹族分散到各处,其中一部迁徙分布到了外兴安岭与大兴安岭之间。17世纪中叶由于沙俄入侵黑龙江流域,达斡尔、鄂温克等族人民受到野蛮的掠夺与屠杀,被迫内迁。达斡尔族最初多数迁至嫩江流域,后来,由于清政府征调该族青壮年驻防东北及西北边境城镇,才有一部分达斡尔迁居爱辉,呼伦贝尔,以至远徙新疆塔城。 达斡尔人与鄂伦春人一样,英勇善战性格坚强。但因其社会生产力低,他们的生活一直没有多大改善。 部落今年的收获不错,牛羊马匹都有所增长,渔猎也取得了很大的成果,小山般的皮毛与畜牧产品堆满了好几个大帐篷,今天是约好的与齐齐哈尔城内“酒井商社”交换物资的日子。原本部落首领想派人进城交易,但自己的人马到了城边却被莫名其妙赶了回来,不让入城。第二天就来了一个仁丹胡谈买卖,拍着胸脯说自己商社可以来这里交易,并可以收下全部货物,价钱好说的。 部落里的人就一直等待那个仁丹胡的到来,仁丹胡许诺要带来大大的多多的日用产品,糖、酒、火药、花布绸缎,针头线脑,总之一切部落里所缺乏的东西。 但当这一天真正来到的时候,达斡尔人发现他们上当了。 随着仁丹胡来到的是十几辆军车,带来了龙江省警务厅的一群警察和上百个r本兵,一个所谓市公署的官员对着他们声嘶力竭的宣读了一份文件。 大意是要这群游离于政府管理之外的达斡尔人服归“王化”,从部落里挑选青壮当兵剿匪共建王道乐土。 至于仁丹胡许诺带来的物资则毛儿都没一根,不仅如此,仁丹胡还要征收达斡尔人的毛皮山珍兽骨等贵重物品,作为归建王道乐土的一点孝敬。 部落首领华察儿愤怒极了,他没想到自己毫无保留的相信仁丹胡酒井,竟然换来这么一个结果。如果知道齐齐哈尔这个地方如此不讲理,他还莫不如率领部落依然在山里生活,在那里也没这么多说道,只要每年一次觐见呼盟盟主即可,献上两张兽皮就可保一年平安。怎么到了这里不仅强抢货物,还要强行征发青壮当兵?还一口气要200人,这200青壮一走,部落就完全跨了,剩下的妇孺怎么活? 屁个军饷!华察儿现在是一点也不相信坐在自己面前的酒井了,能骗我一次就能骗我两次!我们达斡尔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第431章 兵临城下(2) 华察儿是一个60岁的老人,长着一张红脸膛,个不高但神态威严。在这个年代达斡尔族缺少必要的医疗条件,常年风餐露宿生活条件艰苦,像华察儿这样年龄的人在他的部落里已经是高寿之人了,他是全部落的主心骨,凡是他做出来的决定没有人敢质疑。 一个月前也有人拿了一份“公文”到山里找他,说是代表呼盟盟主请他出山定居,还很客气的说任他选择水草丰美,河流纵横之地安身。华察儿想想也就答应了,他要给盟主一个面子,另外也被来人花言巧语所打动,说外面的世界好的不得了,五族共和王道乐土,人人有饭吃有衣穿。 如今他来到了临近齐齐哈尔城附近的丰美草原上,不仅那人许诺的物资没有到来,就是自己想与城里人交易换些生存物资都不能,这个酒井要强取豪夺,不仅要物还要人。这些物和人都是全族的命根子,若被他们拿了去可怎么得了? 被华察儿怒视的酒井心里明镜似地,他通过在伪满龙江省府任职的堂哥那里知道,新一轮“坚壁清野”活动开始了。 r本人为巩固殖民统治,隔绝抗日武装与民众联系,实施野蛮的“集村并户”,尤其是对居住在边境地区的少数民族更为关注。很多少数民族居于中苏国境线两边,时有交流。 就在一个月前,日伪当局已经开始内迁边境地区平原地带的少数民族,日伪在滴水成冰的隆冬季节,强迫沿黑龙江、乌苏里江的部落速速离开原住地,归并到内地的“集团部落里”,此次紧急迁移极其仓促,被内迁的居民根本来不及准备过冬御寒的食物、衣物及交通工具,在刺刀威逼下被迫踏上未知之地。 到了荒无人烟的“新家”,什么都没有。日伪只给他们配了点发霉的棒子面就把他们丢在那不管了,任其自生自灭。 达斡尔族人不仅在中国境内有,在s联境内也有不少,在日伪大员的脑袋里,他们认为这样的少数民族太危险了,为防止他们“通苏”,有必要把这些世代居住在边境地区的“蛮人”内迁。 而且鉴于抗联活动在山区,就更应该将山里的达斡尔人弄出来,以便隔绝他们对抗联的支持。在抗联活动频繁的大小兴安岭山区,日伪不敢进入山区强行驱赶达斡尔人出山,他们就使用了欺骗的手段,派人将散居在山里的部落骗出来。 华察儿的部落还没有与抗联接触过,也没识破鬼子的奸计,稀里糊涂举族迁出了山林地带,正中鬼子的下怀。其实他们这一支部落迁到此处,是一直在日伪政府注视之下的,只不过华察儿不知道罢了。 最后,龙江省府的官员尖着嗓子宣布:“着达瓦尔华察儿部落不准在此地停留,即刻启程向东80公里呼喇甸子处安家。” 华察儿愤怒的眼光又投射到省府官员身上,气的张口结舌的反驳他:“你们上次来人到山里,说可以让我的部落任选水草丰美之地,这块地方就是我选的新家,为什么还要赶我们搬家?” “谁说的?”官员收起手里的“文件”,神气活现的反问。 “叫张隆山。” “不认识!”官员摆出一副抵赖的嘴脸,你奈我何?你自己上当干我屁事。 华察儿气的差点摔了杯子。 酒井大模大样坐在帐篷里的羊毛毡上面,完全撕下了第一次来时的伪装,噤着酒糟鼻,用食指在唇上的仁丹胡上面来回蹭着,颇为不耐烦的劝道:“华察儿,我并不是一分钱不给就要拉走你的货,你的货我给你拉到城里代销你懂吗?卖出来的钱除了一部分要按照政府法令储蓄外,其余的我统统的给你,你愿意买什么就买什么,我的,只不过赚小小的利润,代销的钱。” 这些话当然也是骗人的鬼话,这是酒井看到华察儿身后的几个壮汉不善的眼神后,紧急编出来的瞎话,这些达瓦尔蛮人还未开化,没有被他的强硬的态度吓唬住,如果自己再发飙强抢,恐怕走不出这个帐篷,我才不想做那个最先死的人呐。 还是继续骗吧,等骗的他们把青壮交出,华察儿还不得任我揉捏? 贪婪的酒井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欺压这支达斡尔部落,根据的就是41年12月公布的《战时紧急经济方案要纲》,这份纲要刚发表不久,是r本为全面统治伪满洲国的经济,强化伪满洲国战时经济体制,用以全力支援r本的侵略战争而搞出来的。其目的在与加快掠夺东北的战略资源,加强对r本本土和日军战场的供给。 这份《战时紧急经济方案要纲》中规定的对农产品、畜牧产品的征收条件极其苛刻,就差明火执仗的强抢了。借着这股“东风”,酒井决定趁乱吞下华察儿部落的毛皮猎物,发一笔洋财,这也是为大r本帝国做贡献的事嘛,过点火没什么了不起,谁敢把我怎么样? 华察儿愤怒的无法自持,颤抖的手指指着面前的酒井,用不连贯的语音拒绝了酒井的再一次欺骗。 “你们说不要钱给我物资,又说让我选择好地方安置部落,感情根本不是这回事,你们不仅不兑现承诺,还要我们部落的东西,还要抢我们的人,还要赶我们到贫瘠荒凉之地,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说什么代销,说什么军饷?当兵打仗不死人吗?哪里有什么匪?有匪也是被你们逼的!我再也不上你们的当了,我要回山里,从此以后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华察儿说完,再也不理帐篷内的伪满省府官员,也不理酒井,沉着嗓子吩咐道:“来人!送客!” 酒井和官员一阵不怀好意的狞笑,起身向帐篷外走去,临到帐篷门口,酒井先向外看了一眼,再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转过头来,发出一阵刺耳的奸笑:“嗬嗬嗬……华察儿,你这是与大r本帝国作对,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实话告诉你,今天的事儿,你是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既然来了哪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道理?再敢提走的事,我就把你们当通匪处理!” 华察儿飞出一个木碗给酒井,正中酒井脑门,打的酒井落荒而逃。 随即帐篷内的人就听到外面人身鼎沸,还响了几枪。华察儿大惊,飞奔出帐篷观看。 一百来个r本兵和二十来个伪满警察四下散开,粗鲁的挑开各个帐篷门,用枪刺逼迫着帐篷里的男女老幼出来集合。 根据酒井的命令,带队的日军宪兵中队长指挥着手下动了手。酒井认为已经谈崩了,只得动用武力强行威逼华察儿就范。 华察儿一出来,立刻就有几个日军挺着刺刀逼上来,齐齐指住华察儿的身体,使他动弹不得。华察儿愤怒的对着酒井大叫:“你怎么敢?” 在华察儿单纯质朴的思想中,他认为既然酒井他们失信,他们就应该羞愧,就应该把他们的车开回去灰溜溜滚蛋。他从未料到代表着省府的人如此不讲理,最后要动用武力压他同意那个荒唐的文件。 酒井不屑一顾,抖着仁丹胡回击:“我就敢!你不听我的话,我就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宪兵中队长对着酒井嘀咕几句,献上一条毒计,让酒井下令干掉华察儿,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嘛。 酒井摇摇头,语重心长的对着馅饼中队长说道:“小泉君不懂,蛮人齐心,杀掉他们的首领,就会引起**,你看看这200多青壮如果真的跟我们拼命,我们也要有损失的。我们不仅要损失士兵,还会失掉这些会爬山越岭的蛮人,他们还有利用价值,还可以打抗匪。” 还没等宪兵中队长再说什么,一旁的龙江省府的小官员立刻接上话茬,谄媚道:“酒井太君说的好!酒井太君高瞻远瞩,站得高看得远,思想不是一般的深邃啊!” 小官员内心中不想把事情搞的惊天动地的,欺负人抢东西是一码事,要是杀光一个部落那就是另一码事,那善后的工作就不知道有多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宪兵中队长瞪了伪满小官员一眼,低下头去向酒井讨指示。 酒井低低的狠毒的笑了几声,对着中队长吩咐了几句。 部落里男女老少600多人都被赶到了空地中,忍受着凛冽的寒风默默的看着他们被挟持住的首领,一些年轻人将手伸进棉袍中,紧紧握住插在腰间的短刃刀把,只等首领一声令下或者情况突变时进行反抗。 持枪荷弹的一百多鬼子和伪警察站在人群的四周,将人群紧紧围住,几挺机枪做好了发射准备,机枪手恶狠狠的盯着人群,也等待着命令。 “哇……”一个小女孩忍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张开小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酒井用阴冷的目光一扫,盯住了人群中正在哭泣的小女孩,凶狠的命令道:“抓出来!”两个日本兵冲入人群,连抢带夺将小女孩抢了出来,扔到酒井面前。 酒井用阴鸷的目光看了看华察儿,华察儿心中一沉,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的答不答应?”酒井威胁道,“如果还不答应,我就把小女孩扒光活活冻死!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直到你答应为止……” 第432章 兵临城下(3) 华察儿僵硬着面孔,嘴唇的胡子颤抖着痛苦的注视着面前不远处的小女孩,作为部落首领,他是有见识的,知道硬拼是拼不过这群代表着官府的警察和那些r本“帮凶”,他只希望对方不要做得太过分,他可以让对方耀武扬威一番,也可以牺牲小的利益来成全整个部族的利益,如果这个小女孩的死可以换来对方气消,他可以让小女孩死。 这是他的孙女。小女孩恐惧的盯着狞笑着的靠近自己的鬼子兵,大声呼叫爷爷来救她。 “爷爷,爷爷……” 鬼子兵粗鲁的撕扯着小女孩的小小的皮袍,一会儿的功夫女孩就被剥的只剩下内衣,寒冷使小姑娘的脸上迅速失去了血色,小小的身躯无助的在地上挣扎,满脸期盼的望着他的爷爷伸出温暖的手。 小女孩一声声呼叫似杜鹃啼血,引得华察儿老泪纵横,他终于发觉自己硬不起这个心肠。 华察儿终于忍不住对着伪满小官员怒吼了一声,“住手!你们再这样不讲理,我就上新京告御状!皇上一定会惩罚你的。” 小官员一愣,忽然就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指着华察儿笑的身躯前仰后合。 “老东西你活在大清国那吧?现在这满洲国谁说了算?是太君懂不懂?是太君啊!”小官员又指向酒井,酒井得意的吆西了一声,显得极为满意。 “胡说!别以为我不知道,王爷都告诉我了,这r本人是客,是来帮助我们满洲国建设的,哪有客大过主的?我们皇上还管不了客人?大清那会儿,我们部落可是给朝廷出过力的,光绪皇上还赐了匾给我爸爸,我如今舍了这块匾,还给皇上,让他主持公道,还我们部落一个安宁,打你们的板子!” 华察儿的信息闭塞,他的信息大多是从呼盟的王爷那里得来的,王爷能传给他什么话,无非就是r本人搞的宣传那一套,r本人搞宣传根本就是说一套做一套,华察儿并未知晓其中的奥秘,他一直以为这满洲国是溥仪最大。 哈哈哈……这次不仅是小官员笑了,就连周围几个能听的见华察儿说话的伪警官与宪兵军官都笑了。 酒井笑过之后,决定要给老头一点颜色看看,这老家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让他见血他还真就不知道这里是r本人说了算。 在酒井心中盘算的时候,小女孩的母亲终于忍不住女儿凄惨的神色,不顾华察儿还没有交涉完毕,连哭带喊冲出人群,将几乎赤裸的女儿紧紧抱在怀中,抱起女儿就要往人群中走。 酒井一见,就像一头闻到了血腥的恶狼,兴奋的tian了tian嘴唇呼喝几声吩咐呆立的两鬼子动手。 两鬼子兵哇哇叫着将两柄锋利的刺刀刺进了小女孩母亲的后背,猛力一抽,鲜血哗的从妇女后背涌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雪地,小女孩母亲惨叫着扑倒在地,被她紧紧抱住的小女孩随即摔倒在地,目睹正在挣扎的母亲,不管不顾爬到母亲身上伸出小手猛烈的摇晃母亲,悲痛的嚎啕大哭。 小女孩一边哭一边喊叫着,“爷爷坏!爷爷不敢打坏人!” 一个日本兵复又一刀将小女孩刺了一个对穿。小女孩睁着惊惧的大眼睛死去了。 见血了!出人命了!华察儿脑海中一阵眩晕,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些r本人能当着众人的面肆无忌惮的杀害他的人,杀害他的儿媳妇,杀害他的孙女。 “老东西,看到了吧?不服从我的命令就是这个下场。”酒井恶狠狠的变了脸色,“不想再死人,就乖乖的听话,跟皇军合作好处大大的。” 被圈住的人群一阵骚动,几个站在前面的年轻人嗖的从怀里抽出刀子,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华察儿,悲愤的叫着,“首领!拼了吧!” “干什么干什么?机枪准备!”小官员看着涌动的人群,跳起脚来指挥身边的一架伪警察的机枪向天空打了一梭子弹。 “嗒嗒嗒……” 枪声将老华察儿惊醒,华察儿老泪枞横,悔恨自己不该听信官府的人花言巧语,出了深山受尽欺负,如果部落还在山里,自己部落的年轻人都是勇猛的好猎手,占尽地利人和这些个魔鬼怎么敢当面杀人,自己早就下令把杀人的魔鬼碎尸万段了。可现在自己被骗了,身处茫茫无边的大草原上,过于信任这个官儿了,对他带来的人一点防备都没有,被人用枪围住怎么反抗?反抗就是灭族!看这仁丹胡凶残的模样,这完全有可能。 悔之晚矣! 严酷的现实下,为保全族性命,华察儿只能选择屈服。华察儿屈服了。 12支队尖兵队大摇大摆的行走在公路上,这个尖兵小队俱是一水的东洋大马,一水儿的鬼子皮,队里还有好几个反战同盟的战友,他们冒充r本人完全没有问题,只要不乱说话,旁人是很难看出他们的真面目的,这也是尖兵敢于行走在大路上的原因。 藤田骑马走在前边,这是一个延安“r本工农学校”出来的合格的反战战士,两个月前从延安经s联再到达的东北,分到12支队做对敌攻心工作。今天他冒充少佐阁下。尖兵队负责人是王德茂小队长,猎人出身的老战士。 猛然听到远方传来微弱的机枪枪声,王德茂急忙举起望远镜搜索,又前行了几百米后终于看到远处公路边上停留的一串汽车,看旗帜是鬼子无疑。 王德茂马上将此情报通过步话机上报3公里外的耿殿君知道。 见到鬼子了?耿殿君也打了一个怔,这种鬼天气鬼子不在城里呆着跑这么远干什么?有情况! “王德茂注意!命你部继续前行接近鬼子搞清情况。”耿殿君思索几秒后下达了一个命令。 收到命令的王德茂又命令藤田,“藤田,等会儿看你的了,一定要搞明白咋回事。” 藤田领命后默默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几名“反战兄弟”,然后对王德茂点了点头。 王德茂不以为意,他知道这个藤田君,这是一个沉默的人呐!藤田心中隐藏着太多的痛苦,这痛苦不进来源于日军部队长官的打骂,也来源于心爱的恋人被骗到中国做***染病而死,还来源于国内的年迈的父母死于神秘工厂的气体泄漏后,当地军方不闻不问。 王德茂小队距离汽车队数百米的时候就被车上的卫兵发现了,一个小军官派了一个士兵跑来问话,车队的守卫根本想不到这队在大路上行走,穿着日军军服的部队是抗联,在齐齐哈尔周边已经好几年没有抗联出现了,鬼子们的警觉性很低。 对来问话的鬼子应付过去后,王德茂的队伍来到汽车旁边,藤田板着脸依依呀呀对着鬼子小军官叫了一通,很快弄明白附近发生的事情了。 第433章 兵临城下(4) 藤田弄明白情况后,又看似随意的退到十几米外的王德茂身边,两人嘀咕几句。 “有把握吗?你要是有把握,我可请示耿支队长了。”王德茂边说话边用眼角扫视了一眼汽车队。 几个低级别的鬼子司机正“有些小紧张”的望着藤田这里,藤田佯装少佐装的很像,刚才非常“威严”,话都不好好说,用鼻子哼的,鬼子司机哪里敢得罪少佐,心里正期盼这个过路少佐不要给自己找麻烦,赶快滚蛋的干活,见少佐不想走,这心里正打鼓,很不安。 藤田对着王德茂照例点点头,样子比较坚定低低吐了几个字,“相信我!” 王德茂也了解藤田的性格,这家伙轻易不许诺,但一旦拍了胸脯,他是死活都要去做到,一根筋好“可怕”。上个月在山里,黑田医务小队长跟他开玩笑,赌藤田不可能一顿吃下去15个馒头,藤田脾气上来了接了赌,真的在众人目视下硬塞了15个大馒头,最后都翻白眼了还坚持着吃掉最后一口,吃完就晕过去了,吓得众人又给他灌了一勺野猪粪让他呕吐出来。这事儿传到马迁安耳朵里后,马迁安除了对黑田医官好一顿批评外,也对藤田这倔驴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前方敌情不明,耿殿君率领着大队人马原地肃立警戒加休息。通过王德茂传来的信息,耿殿君很快了解到前边发生的事情了。 距离车队2公里外的丘陵洼地中有个部落,鬼子们就是去“收拾”这个部落去的,青壮抓走,老幼赶到荒凉贫瘠地区自生自灭。鬼子加伪警察人到不多,只有100多,如果己方能出其不意,想必可以用极小的代价消灭他们,就算是鬼子发觉了,只要毁掉鬼子的汽车,也意味着鬼子可以被消灭,在这雪原上他们那两条腿还能跑过我这四条腿? 况且王德茂与藤田还很有把握全歼汽车队守兵。 这样的便宜不占?占!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来齐齐哈尔不就是打鬼子来了嘛,算这支鬼子倒霉,俺耿殿君要先拿你开刀喽! 通过步话机,王德茂与藤田收到了命令,两人对视一眼,欣喜的表情闪过之后,又嘀咕了两句。 “传!跟着我等会儿听我命令动手!”王德茂对着身边的战士轻轻一摆下巴。 藤田又大摇大摆的走到车队中间,他身后的王德茂殷勤的牵着藤田的马匹,紧紧跟随藤田也来到了车队中间。 日军曹长暗暗叫苦,这个板着脸趾高气昂的少佐一看就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人物,老在我这里瞎转什么呀?看这一小队人马满脸风霜,帽子檐上都挂着厚厚的霜凌,想必在路上奔波了很久,应该是比较劳累,莫不是他在打我这个汽车的主意?想征用?呸不对,想借用? 藤田望了一眼车队中间的两辆汽车,这两辆车的驾驶室顶上都驾着九九机枪,车厢上都站着一名士兵,全神贯注的握着枪柄肃立不动。 如果要开枪打掉这两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枪声会引起正在抢劫部落财物的鬼子们的警觉,他们有了准备就不好打了。 藤田心里翻腾了一下,终于压下这个较冒险的想法。 “这个地方很好,背风!”藤田对着曹长比划了一下手势,指着汽车车厢附近的一块路面,“饿了,开饭休息。” 八嘎!真是混蛋!曹长心里很不痛快,这个少佐真的停下来不走了,难道是想分一点我们抢来的东西?那我自己能分到的东西可就少了。 强盗们的心理,永远怕别人来分赃。这队鬼子大冷天跑来城外,并不是白来的。酒井曾对他们这一队人许诺分给他们一些财物,作为小军官当然还可以多分一些,曹长正热烈的期盼酒井抢劫成功。但是这个藤田少佐的到来,引得曹长心里直打鼓,少佐一来这事情会起点变数,自己干嘛多嘴说酒井君在查封敌产?这不是让别人眼红吗? “你不欢迎我在这里休息吗?”藤田不知道曹长在转什么心眼,但他看出来曹长恨不得他立刻起身滚蛋。 “不敢!我是绝对欢迎!热烈欢迎!”曹长做贼心虚,唯恐藤田看出自己的不满再来找茬,急忙满脸堆笑着陪着小心说话。 长官就是长官,长官可以随时打低级别的人耳光,不分什么缘由,不讲什么道理,这是日本军队的传统,挨了打还得忍着。曹长可不愿意触怒少佐,虽然不知道这个少佐是哪个部队的。 王德茂与几个战士很快拖来了路边的几节枯树枝,手撅脚踹将枯树枝踹断截短堆成一堆,随后用军用打火机将之点燃。 “把我们的鸡拿出来烤烤!”藤田斜着眼观察着苦着脸看西洋镜的曹长,嘴里吩咐一个懂日语的抗联战士,让他把马背上的烤鸡拿下来烤烤热。 王德茂不动声色的微笑了一下,他现在是藤田少佐阁下的护卫,为避免说话暴露口音,他并不说话,只是用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藤田故意让战士去拿鸡的目的,r本兵喜欢吃鸡,喜欢到了病态的地步。 藤田就很爱吃鸡,也私下告诉过王德茂为什么。在r本的历史中,由于粮食长期不够吃,鸡养的很少,因为这种动物是吃粮食的,没有粮吃的鸡根本长不大,所以在农村与人争粮吃的动物统统的少啦少啦的,藤田长到16岁时才吃到鸡肉,那个美味就甭提多好吃了。 藤田相信同为农村出来的r本兵与他的爱好没什么不同。 果不其然,曹长听到藤田少佐阁下提到“鸡”这个单词,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眼珠滴溜溜随着去拿鸡的抗联战士身影,再也不肯挪开了。 作为尖兵,王德茂这队人的食品配给标准很高,不仅有通常的肉食罐头,还有特意准备的山林中出产的松鸡、飞龙(一种野禽)等禽类食品,烤制熟了以后配以简单包装。 几个战士抱着油纸包跑到火堆前,潇洒的将油纸包放到雪地上,扒开油纸。纸上赫然露出4只肥大的每只足足有5、6斤的烤制好的松鸡,随后几个战士在日军曹长羡慕的注视中,用刺刀挑着几只肥鸡上火苗上烤,一两分钟后,冻硬的烤鸡开始变得松软,鸡身上的油脂在火苗的热量中滋滋响着,冒着……一股浓郁的鸡肉香味向周边飘去。 曹长站在外围,伸着脖子看这群“同伴”们弄吃的,这群富裕的人还有马口铁肉罐头,打开之后微微一烤也是肉香四溢,这是马肉!曹长使劲嗅了嗅鼻子,马肉烧制的很好,花椒大蒜味非常诱人。 最可气的是那个少佐的跟班儿,还变戏法般的从腰间掏出一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后给众人轮流喝上几口,一闻就是高粱烧的味道啊! “嗯!”藤田一直偷偷瞄着那个站在外围偷看的曹长,见那家伙的口水都快像瀑布了,吞咽唾沫的声音咕噜咕噜的,心里就知道时机到了。 “我请你吃!等会我走的时候,你给我弄点汽油即可!”藤田看似随意,又似大有深意的邀请道。 对于汽车兵来说,偷偷送点汽油给别人不算什么,曹长一听藤田开出交换条件,想都没想猛的点头答应了,几步挤到火堆旁,接过藤田递过来的一支肥大鸡腿,讨好般的看着藤田,“那么!我就吃了?” 废什么话,我还担心你不吃呢,你要吃才好呢!藤田假意挥挥手,“我有的是!都是帝国军人,不能分彼此,我们要有衣一起穿,有饭一起吃,同甘共苦,永远战斗在一起。” 嗯嗯!曹长嘴里大嚼着美味的松鸡肉,忽然感觉自己面前的这个长官形象高大起来,能与自己这个底层小军官分享少见的鸡肉,这得多大胸襟啊!他这份心胸,将来一定会高升到少将的,反正要比大佐高,我还没见过大佐阁下分鸡肉给别人吃呢。 曹长又咬了几口手中的鸡腿,正琢磨着是不是再次伸手拿火堆上架着的那个更肥的鸡,忽然感觉自己周围一片直勾勾的眼光,抬头一看发现是自己那群没出息的汽车兵围上来了,刚要训斥他们不知好歹,人家请我吃鸡你们围上来干嘛?啃鸡骨头啊?鸡骨头也不给你们吃,我还要装兜里回去熬汤喝,这种鸡的味道简直太八嘎的鲜美了。 鬼子司机聚到一起,正是藤田所期望的,他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藤田站起身盛情邀请道:“都吃都吃!我们还有!我们马上就要进城了,这一路上这鸡肉和肉罐头都吃够了,我们也不想再吃了,进城要换换新口味吃鱼生。” 曹长简直要惊呆了,哎呀这人比人得气死人啊,你看人家都吃腻了鸡要吃鱼生了,都是爹生的娘养的,天照大神啊,他们这是什么部队啊,怎么这么阔? 我要申请加入这支部队!曹长痴痴的想到。 鬼子汽车兵们早就等着藤田发话呢,看着曹长大吃大嚼,任谁嘴巴里都馋。藤田一发话,7、8个鬼子一拥而上,把火堆上正烤着的两只鸡抓走,你叫我嚷撕扯着滋滋冒油的肥鸡,好不热闹。 趁乱藤田又对着车上的机枪兵招手,把两个机枪兵也叫了下来,两个鬼子欢天喜地的跳下车,快步扑向“抢鸡战场”。 藤田飞快的瞬了一眼车队队尾,发现原本守在那里的两个日军也跑来了,现在这队汽车守军一个不落全部集中在火堆处,时机已到!动手! 远处散落的抗联战士纷纷走近鬼子群,站好了位置,抽出了腰间的t-33手枪,开保险上膛,嘁哩喀喳响亮一片。 几名机枪手抱着九六机枪悄无声息的围了上来。还有几个拿三八枪的抗联纷纷给枪头装上刺刀,随后平端在手逼了上来。 第434章 兵临城下(5) “不准动!你们被俘虏了!”藤田一声大喝,用的是日语,但语序上却是汉语语序,显得不伦不类。 曹长乍开始没弄明白,还以为是自己的士兵之间为了夺鸡而威胁对方呢,直到感觉到周边静的可怕,才抬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司机们都呆愣愣的样子,又看到侧面伸过来的明晃晃的刺刀,这才醒悟过来。曹长嘴里含着的鸡骨头吧嗒一声落了地。 干嘛呀?这少佐长官也太凶了吧?不就吃了你们几只鸡嘛,还是你给我们吃的呀?这就动枪了?曹长知道自己被人用枪指着,但他打死也没想到自己之所以被人用枪指着,并不是因为吃鸡的事情。 “我们是抗联!抵抗者一律杀!”藤田威风凛凛的又加了一句。 曹长这回听明白了。 两个身上流淌着“高贵”的武士血的鬼子不甘心素手就范,狂吼一声丢下手中鸡肉,迅速向距离自己身边最近的抗联战士扑来。 一名持手枪的战士毫不犹豫叩响了扳机,“噗”一声轻微的枪响,那个恶狠狠扑来的鬼子兵脑门上就被开了一个洞。 另一名鬼子扑的方向上是一柄刺刀,持着三八枪的抗联战士一个猛力突刺,也是“噗”的一声,刺刀白光一闪迅疾插入鬼子的胸膛。 剩余的鬼子一动不敢动,曹长甚至都不敢动一下手指头,唯恐一动会被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抗联误会摸自己腰间的手雷。 对方的手枪没有发出多大动静,曹长具有一定“超前”的知识,知道那柄手枪枪口上套着消音器,对方完全是一支有备而来的神秘军队,不仅吃得好,武器配备也令**开眼界,这种带消音器的手枪不是给搞特务工作的人配备的么,对方全是特务,训练有素战力强大,我才不想跟他们拼命,我就是一个汽车兵不是拿枪打仗的。 给自己找到理由的曹长心安理得起来,率先将双手高高的举起。指望自己牺牲引得抗联开枪,用枪声报警的做法根本行不通,人家不跟你玩那套,直接就上“高科技”武器。 “举起手一个一个过来!胆敢抵抗那就是下场!”又一个反战同盟的日籍战士怒喝。 日奸!被俘的日军汽车兵里有好几个人不由自主在心里骂出了声。 垂头丧气的8个鬼子兵被一个个解除了武装,身上携带的寥寥无几的手雷被抗联战士收缴。鬼子汽车兵急着过来抢鸡吃,防身武器都放在驾驶室里根本没有带出来。 12辆尼桑180型卡车沿路边停了一溜,清点鬼子司机,加上死了的两个,才8个司机,王德茂犯嘀咕,他怕还有鬼子司机藏在附近草丛里。通过一个战士翻译问鬼子曹长,“剩下的司机哪里去了?不说的死啦死啦的!” 曹长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远方的丘陵,“他们看热闹去了。” 混蛋,什么看热闹去了,是他吗的帮凶去了。王德茂不耐烦的推搡一下曹长,“滚那边去,一个捆一个!” 稍倾王德茂就用步话机对耿殿君通报了这里的情况。 耿殿君喜上眉梢,对着旁边的人赞了一声,“还行!藤田这家伙完成任务完成的不错,赶明儿个我给他请一功,发他一枚奖章。” 耿殿君是满意的,尖兵分队几乎是兵不血刃拿下了鬼子的汽车队,不仅没有引起远处鬼子警觉还缴获了完好汽车12辆,这四个轮子的玩意比四条腿的马更带劲儿。 12支队的一大队与二大队都穿着鬼子军装,3大队的蒙族战士还是穿着传统服装,在以往的战斗中缴获的日军军装不足,12支队不足以全部换装。但即使3大队不换上日军军装,也没什么影响,这年头有不少地方上的投靠伪满的杂牌武装,他们有的也是标准的民间打扮,头戴狗皮帽身穿大棉袄,脚蹬皮靰鞡,日军也不可能不分青红皂白见到有枪的队伍就打,总要事先接触以搞清楚状况。 12支队政委袁平站在旁边也听清了那边的状况,低声与耿殿君商议了几句,耿殿君频频点头,最后说道:“就这么干了!” 酒井对华察儿部落的抢劫活动基本上告一段落。酒井站在部落的外围一处地方,挟持着华察儿及几个主要的部落长老,满意的看着部落里的人默默的拆除帐篷,将酒井索要的贵重毛皮兽骨等山珍装上雪橇,看看几个帐篷内的货物都被装上了雪橇,酒井又指挥着众人将他看上的青壮200余人甄别出人群。 宪兵中队长满面红光的跑来请示,“酒井阁下,已经完全按照您的吩咐弄完了,下一步怎么办?” 怎么办?酒井呵呵呵奸笑了一阵,用手一指装满货物的雪橇,再一指那群被围在一堆的青壮,得意的说道:“货物和他们全部拉到汽车那里,上车回城。” “那些剩下的人呢,要不要派人押送他们滚蛋?”一旁的伪满小官员不理会华察儿愤怒的目光,指着数百没有青壮在内的老弱妇孺问道。 “要的!你带领那些警务厅的警察干这个吧,你负责把他们押送到呼喇甸子,完成任务后回来向我报告。” “我?”小官员差点没背过气去,什么?让我带人押着这帮老弱走100多里地?那地方可鸟不拉屎的地方,把他们押到那里还好说,可是还有回程呢?这死冷寒天的,来回将近300里地,不得走上3天啊,吃什么喝什么? “请太君给辆汽车坐吧,要不然这天气……这路途……” 没等小官员墨迹完,酒井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没的,我的回齐齐哈尔,车要装货还要拉人,一辆车也不多的。” 见主子生气了,小官员再不敢有哀求的意思表达,低眉顺眼转身要走。小官员在这一瞬间已经想好了,上有命令下有对策,老子才不会傻乎乎的真的押着这帮蛮夷老弱走呢,到时候走在路上遇到村子,我就猫村里去大吃大喝两天,苦活累活让他妈的那帮警察去干,嘿嘿!谁叫老子官儿比他们大呢,这就叫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没得吃啊?那就去吃泥好了。 小官员刚转过身去,酒井又叫住他:“嘿,你的好好地干,我的许给你的30块钱会给你,你要是表现得好的,再给你加10块,等你回来后找我。” “谢谢酒井君,谢谢酒井君!”小官员喜不自胜,40块钱啊!呆在没什么油水的安置办,半年也捞不到40块钱的外落儿,酒井真的很大方啊,这么好的r本人哪里找去,虽然主子脾气不太好,但听他的话就有钱赚不是吗。 酒井又得意的抚摸了一下仁丹胡,他心中甭提多高兴了,据常年的经商经验,他验看的这些货物起码能卖上5000块钱,除去分给这次行动的一些“有功之人”,他自己最少能赚到4千元,而且还给龙江省副省长,他的堂哥酒井智二郎抓到了200多好兵苗子,这些人稍加训练就是一群好“助手”,钻山越岭带路剿匪都比山外的r本兵强,这些人卖给堂哥,怎么的也能给几千元赏钱吧?不错啦,满载而归。(此时日军普通士兵军饷不到10元/月)巴特尔和卓力格图趁休息的时候喂完了马,正百无聊赖等待命令,忽闻前方有人喊:“哎,支队长让巴特尔带一小队人马前边听命令!” “带上我!”卓力格图一听有命令,眼睛都亮了急忙央求巴特尔。巴特尔微笑着拒绝了,“什么就带上你?你没听命令说让我去吗,你老实呆着带好2、3小队。” 几分钟后,巴特尔带上一小队人马来到耿殿君处,听完命令后撅着嘴巴有些生气。支队长让他们装马匪在前边跑,后边有战友装成鬼子追。 “咋就是我呢?你们都去打鬼子,让我像个马匪一样跑走了?”巴特尔认为,按照耿殿君的部署,自己这小队人马就是一个“演戏的”,耿殿君没打算让他参战,参战的部队是后面那些佯装追赶他的人。 3大队大队长赛罕对着巴特尔虚杨了一下马鞭,“行啦你知足吧!我连个演戏的角都捞不上,有任务还唧唧歪歪的,执行支队长命令!” “演戏的”巴特尔带队跑远了,随后1大队数百官兵骑马追了下去,大队指挥官都已得到命令,佯追巴特尔,注意力放在前方几个丘陵洼地里的鬼子身上,随机应变。 巴特尔率队从停放在公路边的汽车队附近几百米的地方掠过,后面一大群“皇军”噼噼啪啪的放着单调的枪声“紧追不舍”。 枪声?丘陵后面的酒井与宪兵中队长听到远方传来枪声,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后急忙爬到稍高点的地方,看到了一副颇为壮观的景色。 30多个蒙古马匪乱哄哄的在前边跑,后边数百日军骑兵耀武扬威的追踪而来。而自己留在公路上的汽车兵们,也纷纷爬到车厢上对着马匪放枪,虽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马匪被枪击中。 日军骑兵追到汽车附近,停下不追了,反而与汽车兵们吵嚷起来,没错!镜头一闪中,酒井看到车队指挥官小笠曹长被后来的日军骑兵围着推搡着,小笠灰头土脸左闪右躲,借以逃避挨揍的命运。 一些兵下了马,粗暴的将车厢上的汽车兵推搡下来,看样子是要占用我的车! 八嘎!哪里来的不懂事儿兵,你剿匪就剿匪呗,还弄到我的头上来了,我可不是好惹的,我堂哥可是副省长,谁不知道龙江省的日籍副省长就是省长啊,在这里我堂哥说了算! 第435章 兵临城下(6) “哎呀不好!他们把汽车发动起来了。”宪兵中队长也跟着酒井爬到高处瞭望,从酒井那里拿回自己的小望远镜浮光掠影看了几眼,就大惊小怪的喊了起来。 酒井生气的盯了宪兵中队长一眼,劈手夺回望远镜对准公路上仔细的看。 汽车停在路边的时间过长,有几辆甚至打不着火了。酒井看到忙忙活活的人群打开车盖子,拿火去烤发动机,还有人拿着摇把在车前头猛力的摇着,期望汽车快点发动起来。 刚才看到的小笠曹长又不知道被这群“不守规矩”的大兵推到哪里去了,总之现在看不到。 “快带人去阻止他们,大白天的就抢我们的汽车,还有法律吗?还有王法吗?”酒井唾沫星子直冒,气呼呼的对宪兵中队长喊叫着,弄得中队长不断闪避随风飘过来的唾液。 中队长对着身后哇哇喊了几句,一会儿功夫洼地中的鬼子就跑来一大半,看守达斡尔人的士兵只剩下不到20人。 酒井正在气头上,见中队长给自己喊来这么多小弟“壮胆”,也没有细想这剩下的不到20人是否能看住数百达斡尔人。不过发布命令的中队长倒是信心满满,他眼瞧着华察儿被迫屈服,想必不能翻出什ng来,况且底下那些正在“抢”汽车的士兵也是自己人,华察儿不会不考虑这个问题,他怎么敢在如此人多势众的皇军眼皮底下弄什么猫腻?要搞刚才就趁我们人少时就反抗了。 路上的“鬼子”更多了,又一队鬼子大摇大摆的骑着马靠近汽车队,打头的是耿殿君,他亲自率领2大队上了公路,暗中部署好了计划。 酒井在雪地里连滚带爬,带着90多宪兵,吵嚷着逼近了公路。汽车旁的看脸战士们一边暗中戒备,一边挤眉弄眼的对着战友眨眼。 都说鬼子奸,奸什么奸?起码今天他们的表现就不咋地,像个大傻逼似地。 袁平随1大队行动,此时正眯着眼看着走近的一群鬼子兵,估算着距离。 12辆车的车厢里,每辆车的车厢里都躺着3、4人不等,借着车厢板的遮掩,他们安静的隐藏在后面,每个人都紧握打开保险,上膛待击发状态的机枪或冲锋枪。 “注意啊!拿步枪的战士悄悄准备手榴弹,动作隐蔽点不要让鬼子发觉。”袁平左右望望,低声下达了命令。 还距离公路50米的时候,酒井就对着公路上喊开了:“混蛋!八嘎!这是我的车!让你们长官过来赔罪!” 没人鸟他,这令酒井更加生气。呼哧呼哧气喘如牛的酒井越走越近,距离公路只有十余米了,还要往前走。 袁平丢给藤田一个眼色,藤田会意对着酒井大吼一声,“八嘎!站住!我执行公务征用车辆。” 酒井暴跳如雷,粗口连天,连自己堂哥是谁都给搬出来,他指望这些大头兵知难而退,乖乖的把汽车还来,如果可能他还要敲他们一笔,怎么能白白被这群白痴气上一顿,补偿的大大的要。 袁平抬眼望了望远方,在远处一队骑兵正向丘陵处疾进,眼瞧着就要冲上低矮的小山包,袁平这才安心的转过头来,平静的注视着爬上公路的酒井。 酒井带来的士兵离此20米左右站住了脚,在一个小军官的指导下,列成4排面对公路给酒井助威。 酒井直奔藤田而去,他看清了藤田肩上的肩章,认出这是一位“少佐”,遂认定他是这支队伍的最高长官。 藤田与酒井互相跺着脚叫嚷,双方谁都不肯让谁,大骂不止。酒井被气得直打转。 远处的那一队骑兵终于攀上了小山包,随后又迅疾隐入后边的洼地。 成了!袁平等到了时机,几步跨上前去站到酒井面前,劈头盖脸就给了酒井一拳,打的酒井眼冒金星晕头转向。还没等酒井缓过味来,袁平一声口令。 枪声大作! 站在路边的抗联战士们抬枪就射,爆豆般的枪声猛然响起,上百条火舌从枪口中喷出,暴雨般的子弹哗哗横扫过去。 站在雪地上看热闹等待酒井交涉的90多鬼子根本没防备,一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四排横队瞬间倒下两双,鲜血迅速将一小片雪地染得通红,随着数十枚手榴弹整齐的爆炸在队列中,刚才还“威风凛凛”来助威的鬼子宪兵们立刻尸横遍野。 以耿殿君、袁平为代表的抗联指挥官既勇敢又聪明,他们计谋百出妙招连连。他们将兵之诡道这条理论发挥的淋漓尽致。他们在拥有强大实力的情况下,依然施展了“小花招”,目的就是尽量避免自己的损失,并达到对敌人的最大毁伤。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硬拼从来就不是唯一解决鬼子之道。 酒井完全吓瘫了,当他听到原先一直沉默的“关东军士兵们”忽然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时,瞬间就明白他们不是自己人,他们嘴里发出的畅快音节是“杀”!充满了摄人心魄的豪迈感。 酒井的裤裆湿了,随即一股骚臭味散发出来,惹得藤田给了他一大脚,低低的骂了一句粗口:“败类!胆小如鼠!” 酒井商人出身,哪里见过这“大规模屠杀”,而且这被屠杀对象还是刚才的那些耀武扬威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宪兵。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酒井瘫坐在地上,语不成句哀嚎起来。 袁平倒真没打算杀酒井,酒井刚才吹嘘自己的堂哥是个省长,还真的救了他一命。袁平心中也打了一个小算盘,他认为酒井也许还有利用价值,套点情报再说不迟。 “捆起来扔车上!”袁平对着身边的抗联战士一指地上的酒井,带点嫌恶的吩咐道。 耿殿君笑呵呵的迎上前来,满脸堆笑拍了拍袁平的肩膀赞道:“吆喝秀才,不赖呀,你倒是真沉得住气,我离老远就看到你这儿了。” 耿殿君还在路上的时候,酒井就已经带人与袁平接触上了,但袁平非常能熬,直到他看到耿殿君派出的部队上了山包,才下令开枪击杀酒井的人,这个时间段有将近5分钟,远处的耿殿君着实替袁平捏着一把汗,万一被鬼子们看出破绽开枪怎么办?路上的抗联队形这么密集,鬼子反击的话,己方必然要出现伤亡。 “看着险其实不险。”袁平也笑呵呵的回拍了耿殿君的肩膀一下。作为政委有时候也必须露两把刷子,要不然会被人认为只会婆婆妈妈,不会打仗。 丘陵后面响了几十枪。袁平紧张的张望,耿殿君则满脸轻松劝道:“没事儿,4中队上去了,小乔要是拿不下来或者给我弄出来大伤亡,你看我怎么熊他。” 4中队长乔仲民正伸着胳膊让人包扎伤口,鲜血滴滴答答落在雪地上,开出艳丽的红花。刚才纵马劈砍的时候被一鬼子用刺刀把胳膊扎了一刀。 18个看守达斡尔部落的鬼子兵七横八竖躺倒在百余米的距离内,4中队对其做了一个完美的骑兵冲锋,砍瓜切菜般的砍翻了他们。 华察儿在附近呆立半晌,这些杀r本人的军爷穿的服装与r本人一样,他们怎么会自相残杀?但听他们说话,却是中国话,一头雾水的华察儿终于主动走到乔仲民面前,小心翼翼的询问,他不能不小心,这群大兵比刚才那些r本人更狠,杀人不眨眼,希望这些兵不要打自己部落的主意。 乔仲民包扎完毕,耐心和善的给华察儿解释了一遍自己队伍的性质,华察儿从震惊到平静,从不明白到明白了。 但华察儿对形势的判断却有些落伍,他恨r本人不假,刚才那些r本兵当着他的面杀自己的族人,他确实恨得不行,但他是首领,他要为全族人负责。华察儿认为这些抗联是好人,是解救自己部落的恩人,应当报答。但是…… 公路上的汽车已经全部发动,12支队里有不少在苏境培训过的老兵,训练的时候,开汽车是必修课。 “他们来了!你猜他们要说什么?”耿殿君看到从丘陵后面转出来的一队人马,期间夹着几个少数民族打扮的骑手,心中猜到部落的首领要找他谈话。 对于这支被抗联顺手解救的部落,耿殿君不知道他们将要往何处去,他是要尊重部落的意见。 旁边的袁平摇摇头,随即打趣道:“你老耿运气就是好,去年救了一个蒙古部落给我们添了一个蒙族大队,今天能不能再添一个达斡尔大队?” “哈哈哈……”耿殿君哑着嗓子笑:“净想好事儿,咱可不搞抓夫当兵的事儿,这得要他们自愿知道不?” 华察儿到了。老人对着耿殿君行了达斡尔民族最高级别的感谢礼,感谢抗联把他们从魔鬼手中解救出来。耿殿君与袁平学着华察儿的姿势慌忙还礼。 “老人家打算去哪里?”叙礼毕耿殿君问了一个大家都感兴趣的问题。 “回家”!华察儿没有丝毫犹豫,“山外的地方不是我们的家园,皇帝抛弃了他的子民,让r本人骑在了我们的脖子上,这个地方我再也不想来了。” 耿殿君随意的询问了华察儿几句,很快弄明白这个部落的现状。他劝华察儿道:“老人家想回到千里之外的家乡我认为不可取,你们迁徙到此地已经耗尽了最后的精力,没有将养的情况下再行北返,路上颇多艰辛,老弱妇孺没有体力再走一次了,粮食?还有那些牛马牲畜的饲料都没有多少,况且回去的路上还有伪满政府的堵截吧?恐怕还未回到家乡,你们的人口和财产就会消失殆尽。” 耿殿君说的是实情,华察儿如何不知道呢。但华察儿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不回家乡又到哪里去呢?此地已不可久留。 华察儿低下花白的头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走到哪里算哪里吧!“耿殿君与袁平对视一眼,转过头来对着华察儿说道:“老人家,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您老愿不愿意听呢?” 第436章 兵临城下(7) 华察儿的眉毛不由的抖动了一下,脸颊的肌肉随之颤动。他倒是听说过抗联,不过他得到的信息是不确切的,他认为抗联是匪。 强行止住脸颊肌肉的跳动,华察儿终于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回道:“不要说了,我们必须回家,就算我们在路上死绝,那也是死在回家的方向。”华察儿铁了心要北返,他惧怕与抗联的队伍在搅合在一起,不想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耿殿君略一思索,看来华察儿对自己还是有戒心,对他们的和颜劝解的工作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老人家恐怕是不了解我们,我们是打鬼子的队伍,是为了救国救民组成的人民军队……” “好汉爷!我知道你们是打鬼子的,你们替我报了仇,为了表示感谢,我们给好汉爷准备了一份礼物,以谢好汉对我们的帮助。”华察儿一挥手,叫过来一个长老,长老很快对耿殿君报了一份名单,计有各种毛皮200件,犴(世界最大的一种鹿,用于拉雪橇)10头,马100匹,百年人参20枝,鹿茸20枝,熊胆麝香若干。 这些贵重物品几乎是这个部落所有财产的一半儿,华察儿希望耿殿君接受这些礼物后,不再打扰自己部族的行动。其实这些礼物既算是谢礼也算是买路钱。 耿殿君微笑着摇摇头,颇感遗憾的对老人说道:“老人家,我们抗联是绝对不会做那些强取豪夺的事情的,我们也不会接受你的馈赠,既然老人家不愿意听我的,那咱们就此别过亦可。” 耿殿君拒绝了华察儿的礼物,令华察儿大感诧异,他开始头一次认真的审视面前的抗联战士们。他看到每个战士脸上身上都洋溢着一股活力和热情,面目和善对他毫无戾气的表现。 华察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请求道:“抗联的长官对我们的恩情我会记住,以后若再相遇,我绝不会与你们为敌的。”看到耿殿君频频点头,华察儿接着说道:“我想讨回那些被鬼子收去的武器,不知可否?这一路上豺狼虎豹不少,我们也好防身。” 鬼子包围部落后收缴了达斡尔人手中的火器,计有5支七九步枪20来枝老式火铳。4中队击败鬼子看守后,将所有武器都收到了自己的手中,当时华察儿顾虑很多,没有找乔仲民讨要,现看到耿殿君真的不贪他的财物,这才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噢?这事儿好办!耿殿君当然不会拒绝华察儿这个合理的要求。问过乔仲民后,耿殿君的脸上明显楞了一下,啥?才5枝破枪?在耿殿君眼中,火铳那种东西根本算不上枪。 袁平从旁边拉了耿殿君一把,拉着他走开几步,两人咬着耳朵悄悄说了几句什么。 不仅耿殿君想将这支达斡尔人部落请到自己的地盘上,袁平也有这个想法,根据地急需补充人口搞后勤生产,人口不足的话,好多事情都玩不转。而且他们俩都知道达斡尔人是天生的丛林战士,不把他们拉过来这心里总是有些缺憾。但看到华察儿似乎没有被耿殿君说动,袁平有些着急,拉着耿殿君嘀咕起来。 华察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着实担心不已。这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些抗联最终要把自己怎样?没有脱离接触之前的每一刻都是危险的,他们要是变了卦也说不定,自己族人的命运完全被人家捏在手里。 耿殿君听完袁平的主意,像不认识似的对着袁平上瞧下瞧看了好几眼,最后微笑着锤了袁平一拳,“袁老tan儿,你真舍得下本啊!” “那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嘛。”袁平说完扭头走了,他还要部署下一步的行动。 耿殿君回到惴惴不安的华察儿面前,一如既往的和善的说道:“老人家不要担心,你们的那些武器马上发还,另外你们路途遥远,路上恐怕遭到拦截,这防身武器实在是不足,我们商量过了,我们愿意无偿送给你们三八步枪102枝,子弹……?子弹大概一万多发吧,我们也没细数,刚才缴获鬼子的武器都送给你了,老人家你可满意?” 鬼子加上伪警察的武器除去损坏不能用的,剩下的都收集到了一起正准备装车,现在一下子被耿殿君许了个干干净净。 华察儿愣住了!不仅华察儿愣住了,连他身边站着的两个长老也愣住了。足足有20秒的时间,华察儿就那样一动不动呆立当场,就像被突如其来的雷电击中一样,半天没有缓过神儿来。 耿殿君耐心的等待华察儿反应。这个年头,枪就意味着生命和财产,对于山林里的部落来说,枪意味着更多可以赖以活命的猎物,这么多的枪也意味着别的势力再也不能侵害他们。 “你……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华察儿最先醒悟过来,带着极不确定的口吻问耿殿君。 这是开玩笑吗?要知道这一支枪需要用多少货物去换呐,华察儿只记得呼盟盟长曾许诺给他搞几支新枪,但要求他提供30个青壮出山给他服务,华察儿没有同意,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自己部落虽然非常缺乏枪支,但绝对不愿意拿人去交换。 送枪给自己,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人家根本就是把自己部落当兄弟看待,人家不仅完全相信自己,还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怕自己回去的路上遇到危险而送枪给部落防身。 一时间华察儿百感交集。 “当然是真的!”耿殿君亲眼瞧到了华察儿神态上的变化,不禁在心中对袁平竖起一支大拇指称赞他,这秀才哦。 耿殿君回身叫过来一个军官,吩咐他将缴获的武器放到路边等待华察儿派人来取。 这是真的了!这是真的了!华察儿终于相信耿殿君了。 耿殿君最后预祝华察儿部落能够顺利回家,“依依不舍”的松开了紧握华察儿的大手,转身要走。 将走未走的时刻,华察儿猛然喊了一声:“慢!大侄子慢走!” 耿殿君笑吟吟的唰的转过身,带着“疑惑”问道:“老人家还有话说?” 华察儿稍稍仰起头直视着耿殿君的眼睛,态度很坚决的说道:“我想听听你刚才要说的主意,我相信你!” 耿殿君终于如释重负般的笑了。 趁耿殿君与华察儿交涉的功夫,部队已经整理完毕,通信兵也与山里的前指电台联系上了,拿回了电报。电报通知耿殿君,10支队与13支队即将出山展开对海伦、明水等地的攻击,要耿殿君按预定的时间发起对齐齐哈尔的袭扰作战。 耿殿君口述一份电报将路上遇到的战斗粗略汇报回去,并请示前指派人接应安置华察儿部落。 一会儿功夫,前指发来回电,马迁安对12支队取得的开门红表示嘉奖,并指示耿殿君派人护送达斡尔部落走公路向明水方向前进,限定一日一夜必须走完80公里,到达明水县城,10支队1大队将于明天此时占领明水县,正好接应到达斡尔部落。 时间一环扣一环,很紧。华察儿对此没有异议,耿殿君给他们选择的道路是最安全的,能保证部落以较小的代价走入小兴安岭,况且耿殿君更是给他许诺,到了山里抗联会给他们补充食品物资,待其休整一段时间后,是去是留任其自由。 如此的条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华察儿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耿殿君还特意抽出两辆汽车随达斡尔人的部落迁徙之用,时间紧,总有一些老弱跟不上队伍,汽车就用来收容掉队的人。 与东去的队伍挥手告别后,耿殿君与袁平率领着部队重新向齐齐哈尔方向运动。耿殿君适时将前指的嘉奖令通报了全军,引得队伍里一片欢腾。 他们是这个作战计划中最先接敌的队伍,并以极其微弱的代价消灭了一个鬼子宪兵中队和20多伪警察,抓到了一个有价值的俘虏,确实是开门红! 临近齐齐哈尔数公里的地方,村落渐渐多了起来。12支队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穿过了两个村子边缘,引得村落里的村民都伸长了脖子看。 其中一个“集团部落”里的日籍警察不知好歹的跑出来询问这支部队的番号,被抗联战士们将他一顿大耳光煽了回去。 对于集团部落里面驻守的伪警察等小虾米,耿殿君才没有兴趣吃掉他们。 耿殿君要做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事,现在一切顺利,他们就像钻进了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猴子,不拉住铁扇公主的肠子肚子猛劲儿的翻腾,可真对不住这一支进可攻退可守,来去如风战功彪榜的铁骑雄狮。 在齐齐哈尔打响战斗有一定的正治意义,当年就是在这座名城,马占山率部打响了对日寇的第一枪,演绎出江桥抗战这一瑰丽的诗篇。如今抗**部决定再次在名城打响对日寇的战斗,不仅能使日寇遭到沉重打击而被迫从外地抽兵加强城防,而且还能使百姓们回忆起那曾经逝去的久远的江桥抗战。 失去的勇气要靠铁与火来取回,渐趋麻木的灵魂要靠铁与火来唤醒。耿殿君的战斗将会让大家重新看到希望,他们将会了解还有一群不屈的战士在舍死忘生的战斗着……反抗着…… 第437章 铁拳出击(1) 时间过了中午,12支队前进到了距离齐齐哈尔郊区一个叫达呼的屯子,达呼屯的布局是标准的集团部落模式,部落内南北两条交叉道路将部落民居分成四个部分,十字路口上坐落着警察所派出的岗亭,监视着所有居民。部落四周是3米高的土制围墙,周长8百米,围墙外边缘环绕着宽达5米深3米的大沟,整个部落只有一个大门,人员进出都要与守军打招呼接受检查。 “是这里!”耿殿君骑马走在前边,看到达呼屯的轮廓后很肯定的对着身边的袁平指点道。 袁平点点头。按照整体作战计划要求,12支队到达齐齐哈尔外围后,如果明水那边还没有打响,耿殿君有权做出临机决断,是马上攻击选择好的重要军事正治经济目标,还是耐心等待最佳时机,但前指要求12支队撤退时间不得晚于明水战斗打响前5小时。5个小时是12支队从齐齐哈尔撤退到明水的时间。10支队与13支队要晚于12支队发起战斗,目的就是给12支队保证撤退之路畅通,当12支队打完齐齐哈尔过后,撤退到明水海伦沿线时不会被敌人阻截。 计划中明水县城将在明日上午十点被拿下,这预示着12支队最晚可以明日凌晨5时撤退,在此之前的时间都是可以攻击敌人的时间。 现在是13点,如果现在就对敌分散目标发起攻击,战斗时间将长达16小时,这对部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一则弹药支持不了这么长时间的战斗,二则战士们长途跋涉需要休息一下,耿殿君与袁平决定等到晚上天黑后再发起战斗,打他一夜,黎明撤退。 达呼屯作为备用的休憩点被耿殿君启用,部队需要隐藏踪迹数小时,没有比进入集团部落里休整隐蔽更好的选择了。 路边一棵孤零零的白杨树下,一个背着粪筐的老头佝偻着腰,一边装作拾粪一边拿眼角偷偷瞥着走进自己的一大队人马,眼中泛起希冀的光芒。 耿殿君也用眼角瞄着这个老头,缓缓催马走过他的身边,忽然对着老头嘀咕了一句,“这雪好白啊!三年前的今天我也路过这里,那年的雪没有今年白。” 老头猛的抬起头,抑制住激动的神情,看着耿殿君一字一句回答了一句暗语,“太君说的是,三年前的雪它是红的。” 暗语对上了,耿殿君跳下马来,哈哈笑着对老头伸出手来,“绿豆同志辛苦了,豆荚同志和你在一起吗?” “在,在,不只是豆荚同志,还有红豆、黄豆、黑豆同志,他们都在达呼屯。” 代号绿豆的老头是一年前安插在达呼屯的暗桩,平时的工作范围是收集周边日伪的各种情报。而他口中的豆荚和其余代号为豆子的同志们也是早就派到本地的情报人员,扎根差不多半年到一年半不等,为了迎接大军打鬼子,豆子同志们都冒充绿豆的亲戚朋友来看他,趁机集中到了一起,准备给大军带路。 为了打好这一仗,马迁安是下了本的,他不惜动用了隐藏多时的情报人员,这一仗打完,这些情报人员的身份极有可能曝露,马迁安也做好了让他们撤离的准备。 部队进入达呼屯非常顺利,没有起什么波折。本地靠近省城,“治安”较好,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大的匪患了,驻扎在部落里的几个伪警察也很放松,部落的大门平时都是开着的。 大队的“太君”和蒙族部落武装涌入部落,几个伪警察根本不敢拦阻,待部队入围后迅速控制了部落里仅有的一部电话,俘虏了伪基层政权的几个“管事的”,部队趁这难得的几个小时时间,进入温暖的屋子休息烤火吃热食,体力迅速恢复过来。 耿殿君等一众支队领导没闲着,入围后紧接着发出命令,此部落被严密控制住,人员只准进不准出。 几个主要干部和豆子同志们集中在“借来的”一座富户大院的正房中,摊开地图最后一次研究作战计划,耿殿君的地图是死的,上面标出的待攻击目标有一些是不切合实际的,有的路途远,有的工事坚固,有的地形不利展不开兵力,但在地下工作者这些“活地图”的帮助下,这些目标被一一剔除,像江桥、火车站等进出不便、平民较多的地方都被否决,最后只剩下最适宜攻击的三个目标:飞机场、城外驻扎的新东京联队第3大队兵营、齐齐哈尔东南方的一座武器修造厂极其附属弹药库。 耿殿君在布置作战任务,手指着地图对着几个主官下达命令,“一大队攻击飞机场,二大队攻击兵营,三大队攻击修造厂,要发挥火炮和火箭筒的作用,各种火炮阶梯配置,部队趁夜尽量接近敌人,要一举打乱他们,要他们故此失彼。另外一定要保持通讯畅通,如果战斗过程中失去了所有步话机,各部队要自行突击当面之敌,但天亮后一定要撤回到此地集中,我们将在本地布置一条阻击线接应回来的部队,明白了吗?” “明白!”领受到任务的几个大队长格外兴奋。 一小时后,天黑了下来,部队整装待发一队一队开出达呼屯,被严令呆在家中的百姓偷偷的注视着部队出发,猜测这些沉默寡言的“皇军”要干什么去。 耿殿君随一大队行动,袁平随三大队行动,参谋长随二大队行动,支队干部们谁也不愿意等在屯子里,最后屯子里只剩下了一个中队,由一个副大队长带领着部署阻击防线。 三支部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奔向自己的作战目标。 晚8时,耿殿君接近了飞机场范围,在夜间也不好冒充鬼子了,一支莫名其妙的日军部队晚上来到飞机场,任谁都要怀疑,绝对要证实他们的身份的,不可能大摇大摆的进去。与其使用这样的把握不大的小花招,莫不如搞偷袭来得实在。 飞机场不大,跑道旁边停放着包裹着防寒帆布的各型飞机十余架,看个头有轰炸机也有运输机,还有几架小个头的估计是战斗机。 根据情报,这个飞机场只有一个中队的防护力量,加上各种维护飞机正常运转的地勤人员,飞行员队伍,塔台指挥系统在内的形形色色的鬼子们,总数大概在300人左右。 战士们从搭在马匹上的包囊中拿出伪装服,虽然这种伪装服比较简陋,只是一块披风式的大白布,但是披在身上还是能把自己隐藏在雪地中,敌人极难发现。 另一个方向上的火炮已经部署完毕,一大队携带一门九二炮、三门83迫击炮,这些射程远的火炮被部署在缴获的几辆汽车附近,便于及时装车撤退。 一些轻便的射程5百米到8百米不等的轻型迫击炮被部署到前沿,再往前就是那些火箭筒,火箭筒手们背着火箭筒,随着雪地上匍匐前进的战士向前推进。 耿殿君手持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远处的飞机场,不断低声下着命令,“通知炮队,先打鬼子宿舍,后打停在机场上的飞机。” 飞机是死的,鬼子是活的,战斗一打响鬼子肯定会炸营跑的四处都是,炮火打人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况且耿殿君记住了马迁安开会时说过的话,他提到鬼子的强大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工业能力强,有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还有个关键点是他们拥有一支技术人才队伍,这支队伍对我们的威胁更大,培训一个普通士兵容易,培养一个高级技术人才难,培养一个会操纵技术兵器的军士难,要想击败鬼子,首先就要消灭他们的技术人才,耗掉他们的战争底蕴。 飞机场里面的飞行员、地勤、指挥飞机作战的整套班子,都是鬼子“宝贵”的人才,他们比那几架飞机值钱。在这个时间点上,大部分鬼子都应该龟缩在宿舍里,正是集中消灭他们的时候。 爬在前边的战士已经爬到了铁丝网前30米处,为避免机场探照灯扫到自己,战士们纷纷停了下来耐心的等待攻击命令。 耿殿君也守在步话机附近,等待着其余两个大队就位,部队领导商定的总攻时间还未到,真让人焦心。 几分钟后,步话机里传来袁平的声音,又过了几分钟传来了参谋长的声音,另两个大队业已运动到目标附近,潜伏在攻击位置上,两人询问能否提前发起攻击。 通讯系统畅通的好处就是,指挥官们随时可以调整作战计划而不必拘泥战前作出的攻击时刻,大家都准备好了,越拖就越危险,战机提前到达,那么就要提前作出新的决定。 “同意提前发起攻击!”耿殿君将手腕凑到自己的眼前,借着微光看了一下表,随后建议到:“8点25分,也就是1分钟后,我们同时发起战斗。” “同意!” “同意!” 袁平与参谋长的压抑着激情的声音传了出来。 一大队炮队收到了开炮的命令,潜伏在前沿的一中队中队长收到了炮火为号发起进攻的命令。 “嗵!”一声暗哑的炮弹出膛声,九二炮率先开火,一场大战拉开帷幕。 第438章 铁拳出击(2) 九二炮开火后,远远近近的各型迫击炮随之发射,“吭……吭……”炮弹出膛声此起彼伏,一枚枚炮弹扑向早已确定好的目标。 鬼子在本地已经有了十余年的统治,自以为齐齐哈尔是非常安全的大后方,所以对重要的军事基地防炮击工作没有重视,分散在机场四周的工事只有寥寥几座地堡,这样的地堡对抗轻武器攻击绰绰有余,但对大规模的炮击来说,地堡防御明显不是有效的防卫方式。在抗联战士们的眼中看来,飞机场的防卫工事很烂,简直烂透了。 就算这样烂的防御体系,在今夜也没有发挥它微弱的作用。天寒地冻的情况下,执勤的鬼子兵早已松懈,不少应该在岗位坚守的士兵不在岗位,而在某个温暖的旮旯里侃大山吹牛逼。 炮声一响,早已潜伏在铁丝网外围的抗联战士们加快匍匐前进,很快扑到了铁丝网近前,掏出钳子飞快的工作起来。数十米外的狙击手们面色沉稳,聚精会神的瞄准机场里一盏盏照明的探照灯、路灯、各个建筑物入口处的照明灯等明亮的目标开枪射击。 各种灯光以极快的速度消失着,原本亮如白昼的指挥塔、飞机库前门、跑道尽头等地方一片一片黑暗下去。 第一批炮弹呼啸着落入机场,在既定的建筑物上炸出一团团火光和硝烟,原本刚刚黑下来的机场内又被炮弹闪出的火光照亮,不时亮出一小片一小片的“白昼”。 九二炮第一炮就击中了灯火通明的鬼子兵宿舍,炮弹从最亮的一扇窗户破窗而入,轰的一声炸响在屋内的墙壁上,喀拉拉击垮了屋内的一面间壁墙,弹片横飞,扫落了屋中活着的物体,一个鬼子被ng推出了窗户,惨叫着飞出二楼砸向地面。 3门重迫击炮分别射击宿舍和机场指挥塔,炮弹爆炸的巨大威力使指挥塔台震颤不已,一群执勤的非武装人员惊叫着从指挥塔里奔涌而出。 一群鬼子刚刚涌到指挥塔台底层的大门口,就被连续灌入的火箭弹炸的粉身碎骨,还未下塔的鬼子们哇哇叫着重新缩回了上层建筑,躲在塔台上也非常危险,在炮击中塔台的损坏程度越来越严重,藏身之地越来越少,一些聪明的鬼子见底楼出不去,塔台也非久留之地,他们竟然争先恐后从5、6米高的地方跳出塔台,运气不好的摔胳膊断腿,哀嚎声一片。 机场指挥官凌志中佐今天运气不错,他正领着一帮下级军官躲在一个最偏僻的小房间里打麻将,抗联的炮击只顾着那些“好”目标射击,让他躲过了前几轮炮击。 凌志手忙脚乱的掀翻麻将桌,胡乱的穿好扔在一边的棉军服,涨红着脸跑到窗前观看,只看见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心里一紧,汗水哗的一下涌了出来。 守卫机场的中队长也在这个房间内看热闹,同样感觉到了心惊肉跳的感觉,被人突袭损失巨大这个念头煞那间填满了中队长的心房。 其余几个小军官心急火燎的看着这两个“高级”指挥官,急切的呼唤。 “轰!”的一声巨响,一枚炮弹炸在他们不远处的二楼左侧,巨大的震动终于将凌志惊醒。 “反击!反击!”凌志跳起来大喊了两个口号。 一小群鬼子这才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也纷纷大叫着跑出小房间的出口,寻找自己的部队准备反击。可是该怎么反呢?谁的心里都没有底。 抗联的第一批突击部队越过了被剪破的铁丝网,向着各种建筑物摸去,机场里开始响起零星的三八枪与歪把子机枪的射击声,一小群一小群衣着不整的鬼子从废墟中或者藏身地冒出来,盲目的对准抗联的炮兵阵地还击。 抗联发炮的阵地在正东方,而突击部队选择的进攻方向则是正南方,鬼子的抵抗极其凌乱,在十数轮的炮击中,鬼子的实力被快速消耗掉一多半,剩余的百余鬼子兵有不少还是文职或后勤,即使手中拿着武器,也只会胡乱放枪,根本不知道如何打或向哪里打。 抗联的突击部队在炮火炸出的火光中时隐时现,时起时伏,他们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用手中的武器疯狂开火,几个有经验的基层军官带领着大家悄悄的接近冒着枪火的地方。 这一群像鬼魅一样行动敏捷的战士绕过了一个黑黢黢的空无一人的地堡,继续向前。 “杀给……”当抗联偷偷潜行到鬼子残余部队不远处时,一个鬼子小军官借着燃烧的房屋火光,惊恐的发现自己右侧出现了一群群行动迅速的抗联,指挥刀向右一指,嚎叫自己的士兵向抗联攻击。 “喀喀喀……”几乎在鬼子小军官挥刀的同时,行进中蹲地掩护的抗联战士手中枪就毫不留情的响了起来,一串冲锋枪子弹泼洒过去,鬼子小军官颤抖着身体,破布般的倒了下去。 “杀……!”潜行失效,抗联一中队长一声大吼,率领着部队向残敌凶狠的压了过去。 炮兵阵地上的几门大口径远程炮火及时停止了射击,部队与残敌已经交火,唯恐误伤己方,炮兵们不得不“遗憾”的放弃了杀敌的机会。 耿殿君带着几个通讯兵与警卫员和一个参谋组成了小小的流动指挥所,在炮击开始的一刻就向前移动,时而大踏步前进,时而停住脚步举起望远镜扫描飞机场战况。 前方混战已经开始,耿殿君迅速吩咐通讯兵,“命令炮兵开始攻击跑道一侧的飞机,命令突进去的部队30分钟,不要他们在20分钟内结束战斗,若还有残敌抵抗不要理他,及时撤出来集合。” 耿殿君必须给自己的部队留出时间以方便撤退,城外炮火连天的战斗打响后,城里的敌**概最快需要40分钟就可增援,不可贪功而被敌援军黏住。 炮火转向跑道边缘的飞机上,数轮准确打击下,一排十余架飞机都被炮弹打中,飞机破片四处飞舞,几架飞机被打成了熊熊燃烧的火鸡,冲天的火舌高高的卷起,照的周围一片通亮。 抗联2中队杀进去了,3中队紧接着从另一个方向也杀进去了,鬼子的抵抗在剧烈的衰减。往往鬼子刚刚发射一颗枪弹,立刻就被循声或循着枪火的抗联战士们狠狠的回击,随队进攻的火箭筒手不时叩响扳机,一条条火龙从筒尾喷出,火箭弹则坚定的扎向鬼子的藏身之地,隆隆的爆炸声四处响彻,鬼子们藏身掩体一个接一个被炸上了天,一团团火光中裹着残肢断臂不断爆开四散。 在强大的火力面前,鬼子们的可怜的阵地就像被烧红的快刀切牛油一般被劈开,随之被辗转腾跃运用着标准战术动作的抗联战士越过。 10分钟后,鬼子的抵抗彻底崩溃,再也无人敢于向抗联们开枪射击,几个残存未死的鬼子隐藏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将自己的身躯尽量缩到黑暗中,抱着头等待战斗结束抗联撤走。 大队长高龙沙呼叫耿殿君,“支队长,我们遵照你的命令,已经完全彻底干净的消灭了机场守敌中队,以及一切敢于抵抗的鬼子机场后勤人员,请下达新的命令。” “好小子!真是好样的,给你们20分钟都多了,竟然只用了10分钟!”耿殿君已经接近了铁丝网,早看到了机场内的战况,但他还是高声表扬着自己的部队。 “现在还有10分钟,你们可以自由发挥了,查查还有哪里毁坏的不够彻底,哪些机器电子设备的重要位置还没有炸毁?弄仔细点,来一回不容易啊!” 高沙龙把这条命令立刻传了下去,加快脚步正行走在机场里的耿殿君猛然听到不远处的战士们高声的欢呼声,随即看到战士们四散分开,冲向各个目标,在他们眼中来看还值得动拳头动脚砸俩下踹两下的目标,不禁暗中一笑。 干什么都要干净彻底不是嘛,既然干了,那就一定要彻底毁坏鬼子的各种设施,以防他们拾破烂再利用。 鬼子机场最高指挥官凌志被抓了出来,凌志叫喊着让别人抵抗,自己见势不妙逃跑,被一颗流弹击中小腿,又忍不住痛瞎叫唤,被循声而至的抗联俘获。 “闭嘴!我问你机场里还有没有藏着什么好东西?”耿殿君对着脚下的凌志满脸无奈,这家伙完全丧志了斗志,鼻涕眼泪一大把脏乎乎的糊在脸上,哭哭唧唧的烦人,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这么个二货是咋培养出来的?武士道精神呢? 翻译自动省略了“闭嘴”两字,直接踢了凌志一脚,然后讯问。又让人家闭嘴又要问情报,鬼子大脑再短路了咋办? “哈伊哈伊,有的。” 凌志还没说完,翻译的耳朵唰的竖了起来,难道俺们运气爆到棚? “快说!” “嗨嗨,那边……”凌志伸手指了一下,“那边有一个地下机库,里面有3架最新型的轰炸机,原本是用来防备北边的,刚刚转场过来……” “什么机型?” “中岛百式重轰炸机。” “会开吗?” 凌志不吱声,又被翻译狠狠的踢了一脚。 凌志被踢到伤口,杀猪般的叫了起来:“会的,会的!” 翻译对耿殿君耸耸肩,指着凌志轻松的笑骂道:“真没见过这样的货色,熊色儿。” 200米外的一个半地下机库大门悄悄打开了,机库里传出来隆隆的发动机启动的啸声。 耿殿君与周围几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想到了同样的问题,“糟了,还有鬼子飞行员活了下来,偷偷跑到这个隐蔽的机库开飞机要跑。” “拦住他!拦不住就击毁它,绝不能让飞机跑掉!”随着耿殿君的吼声,一大群抗联战士转身就跑,用百米速度向那个刚刚打开的机库门口疯狂跑去。 第439章 铁拳出击(3) 日军的轰炸机从机库门处已经露出了头,螺旋桨逐渐加速旋转,庞大的机身缓缓向前移动,由于机库是半地下的,连接机库与跑道的一条短路有一个坡度,平时飞机若要起飞,都是由拖车将飞机拖曳出来,现在一切从简,鬼子飞行员自力更生加大油门,加快螺旋桨转速,指望着飞机自己获得足够的动力,自行爬上跑道。 鬼子飞行员也看到了越跑越近的抗联战士们,也看清战士们满脸怒容对着他吆喝着什么,还看到几个抗联蹲跪在地,对准自己扬起了一根长长的“铁筒”。 飞机行进速度越来越快,眼见得再有几秒就可以爬上跑道,抗联战士们急了,离着几十米就开始开枪示警,清彻的枪声叭叭的回荡在空旷的跑道上。 鬼子飞行员依然不为所动,他居高临下面带得色,轻蔑的注视着对着他开枪警告的抗联们,执拗的爬上了跑道,并将机尾调整到对准抗联奔来的方向,机头则面向没有抗联的方向,又一次狠狠的加大油门,将飞机动力发挥出最大功率。 螺旋桨吹拂出来的疾风掠过机尾,夹杂着雪沫吹向十米外的战士们,战士们猝不及防抵挡不住狂风,瞬间被吹翻了好几个,骨碌碌向后滚去,又带倒了后面的几人。 一个战士破口大骂,“给脸不要脸!做了他!” 耿殿君刚才给的命令是拦住他,若拦不住再击毁他,战士们忠实的执行命令,一心想抓住这个大家伙,俘虏上边的飞行员给自己服务。没想到这鬼子还真有些胆色,这么多枪对准他他还敢强行起飞。 话音刚落,鬼子飞机尾部上的防卫机枪响了,一长串子弹顺着跑道打了过来,地面上火星四射,处于机枪弹道上的战士躲闪不及,几秒钟之内就被放倒7、8个。 瞬间出现的伤亡彻底将抗联战士们的怒火引燃,枪声一下子响成一片,数十支各式枪械尽情喷吐出一条条弹流,狠狠的鞭打在轰炸机的机尾和机腹处,将轰炸机开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弹孔。 两枚枚火箭弹落空,一枚正中机尾,轰的一声将方向舵炸飞。 受到重创的飞机依然坚持着摇摇晃晃强行拉起机头,笨拙的身躯腾空而起,飞上了半空。 抗联战士被落下数百米,但他们依然盯着远方的机身猛烈开火,密集的子弹顽强的追咬着这个庞然大物。 直到耿殿君赶到吩咐停止射击,打红了眼的战士才不情愿的止住了射击。 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遗憾,望着越飞越远的飞机叹了一口气。还是晚了一步,没能阻止住这个家伙出逃。 凌志也随着耿殿君一起,被战士带到了机库附近。凌志远眺天边,脸上充满了可怜的表情,喃喃嘟囔道:“死心眼的航空兵,方向舵都被打下来了,怎么降落呢?” 十秒过后,黑沉沉的天空中爆出一团火球,随即一声巨响。这架中了上千枚子弹,又中了一枚火箭弹的飞机终于不堪伤痛,被破损的航电设备上冒出的火花将油路引燃,又引爆了油箱,在空中轰然解体,化作一颗巨大的烟火四下飞溅了。 战士们被猛然传来的巨响吓了一大跳,待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空中一大片燃烧着的破片在缓缓下坠,惊喜之后不禁热烈欢呼起来。 还剩下两架轰炸机静静的停在机库里,成为抗联战士的战利品。耿殿君派战士押着凌志爬上其中一架飞机,打开机载设备一番检查,凌志报告说油量不够,即使起飞也飞不远。 随着凌志登机的翻译一直盯着凌志鼓捣设备,忽然听他说油量不足,怒从心头来抡起巴掌左右开弓抽了凌志4个大嘴巴,怒吼道:“八嘎,王八蛋!欺负老子不懂仪表?明明还有1千升燃料,飞个几百公里绰绰有余,八嘎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 凌志的小诡计被无情戳穿了,他没料到这群土包子一样的抗联里,也有明白仪表的人才,慌得他接连九十度大鞠躬请求饶恕。翻译咆哮着命令凌志将飞机开上跑道,看得几个爬上机舱的抗联战士直咧嘴。 早就听说李翻译性如烈火,平时见不到西洋镜,今天算是开了眼,你看把那个小鬼子吓得吆,都快晕过去了,等会儿咋开飞机么。 美中不足的是这架飞机没有载弹,如若不然耿殿君都想用它去轰炸28师团的师团部去了。 飞机开上了跑道,在嗡嗡的螺旋桨转动声中,抗联战士们将伤员和战死者遗体抬上飞机。耿殿君命令李翻译,将这架飞机飞到苏境魏拯民那里去,同时为了联络方便,又将一个通讯员送上了飞机。 目送飞机轰鸣着升上天空,耿殿君带领剩下的战士们快速撤离了满目疮痍的机场,临走的时候打开了加油车的油泵,将里面的汽油倾泻一空,撤出几百米后,发射了一枚火箭弹射入机库,将里面的汽油引燃。 隆隆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猛烈的火势吞噬了机库里的剩下的那架飞机,连带着旁边存放弹药的武库也被波及,一团一团的火球不断升上高空,将数百米范围内的地域照的一片通亮。 此刻的齐齐哈尔城内,鬼子的各处兵营早已经人声鼎沸乱成一锅粥。各种武装力量包括28师团直属、东京联队、宪兵、警察、都在竭尽全力集合队伍,准备应付城外抗联的袭击。 一些长官外出游乐不在驻地,手下军官四处派人搜寻主官,一些正常上下班的警察也早已回家,要招集这部分人极其困难。各处武装驻地或集结地执勤军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集合起了队伍。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作为齐齐哈尔驻军最高长官,28师团师团长石黑贞藏却没有在指挥部内,今天石黑贞藏照例赴宴,安逸的日子久了,石黑贞藏也习惯了灯红酒绿的生活,每天不是这个请就是那个请,再不就是自己心血来潮宴请部下或各社会名流,石黑贞藏已经成为了“酒精考验”的老战士了。 今天酒过三巡,石黑贞藏正眯着眼欣赏台上的歌舞伎,忽然被城外传来的隆隆炮声惊呆,待终于与自己的参谋部门接触上后,他才知道城外三个地方遭到了猛烈攻击,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敌军有多少人,但从远处不时爆出的火球数量判断,敌军拥有不少“重武器”,拥有重武器的敌人想必数量不会少。 醉醺醺的石黑贞藏赶回了自己的指挥部,不一刻就接到了雪片般的情报和无数的电话汇报,石黑贞藏被迅速而来的情报弄昏了头,手忙脚乱发布着混乱的命令,一会儿让东京联队2、3大队增援飞机场,一会儿又让2大队增援城外的1大队,矛盾的命令往往让参谋军官无所适从,更加剧了指挥系统的紊乱性。 “战车!战车大队出动!飞机场!”石黑贞藏强自抑制住上涌的酒意,挥着粗壮的短手臂又发了一条命令,“重炮大队向修造厂外围轰击。” “宪兵大队统统集合出发救援城外兵营,师团部后勤人马都要拿起武器向城外增援。飞机起飞轰炸……呃!” 参谋长实在不忍看到酒醉的石黑贞藏乱下命令,这些命令一旦下达,在战后检讨的时候是要拿出来分析的,那时可就出洋相了,参谋长遂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阁下!飞机场不可能有飞机参战了,它正在被攻击。” “哦是吗?”石黑抬起醉眼看参谋长,“那就让别的飞机场提供飞机支援。” “别的飞机场不隶属我们,我们不仅要请求他们的指挥官要耗时,而且会让他们认为我们自己没有能力解决攻击,会给他们留下笑柄的。”参谋长耐心的劝道。 “八嘎……,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出去出去!出去给我打!”石黑恼羞成怒,一把将一个精美的瓷杯摔到地上。 与耿殿君预估的时间不同,鬼子的援军异常迟缓慢腾腾的,他原本估计机场战斗打响后40分钟内鬼子第一批援军就会到达,可结束机场战斗后又过了半小时,还不见城里开来的增援部队,显然他高估了鬼子的动员速度。 “还不来啊?”趴在大路一侧的一个战士很无聊的打了一个大哈欠,随后对着身边的战友轻声抱怨了一句。 雪地里的战友对着他呲了呲白牙,悄悄打趣了这个战士两句。 “注意隐蔽!不准说话!”身后的军官压低嗓音警告自己的战士。 敌人援军肯定是要来的,耿殿君不想让鬼子太好过,他率领着部队又悄悄埋伏到了通往机场的必经之路上,沿着公路两边展开,准备再一次偷袭鬼子。 黑夜给抗联提供了天然的保护,耿殿君估计过了,即使敌援军人数过多一口吞不下,他的这种突然密集火力奇袭也会给敌军造成重大杀伤,趁敌混乱之时脱身也容易。 攻击鬼子兵营与修造厂的两支部队也完成了任务,东京联队1大队被炮火急袭,后又被迫近的抗联用密集火力狂扫了一阵,兵营里尸横累累,乱作一团,鬼子就地组织防御根本不敢出来追打。 抗联对修造厂的攻击更顺利,修造厂里面防护力量非常薄弱,只有几十杆枪参与反击抗联,被杀的兴起的袁平带队冲入厂区,将重要目标破坏殆尽,战斗结束几十分钟了,还能看见弹药库殉爆的火光一闪一闪。 两支部队攻击得手撤出战斗后,指挥官将部队向后面带了一段距离,又像耿殿君一样开始安静的等待新的战机。 负责监视城里援兵的两个战士背着步话机,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在通往齐齐哈尔方向的路上,不断的抬头注视前方。 “哎,看见没?一队汽车向我们这里开来了!” “看见了,快跑!”另一个战士拽起问话的战士,飞快的跳到路边的野地里,在距离公路50米的地方趴下了身子,凝神观望越来越近的车队。 “嘿!还有豆战车嘿!我数数……一、二、三……” 旁边背负步话机的战士早打开了机器,对着话筒呼叫开来,“报告副司令,我们发现九五轻坦克10辆,卡车15辆正向你方前进,时速20公里,完毕!” 第440章 铁拳出击(4) 鬼子的九五轻型坦克在中国战场上可谓“威风八面”,只因国人缺少反坦克武器,才使它能够横冲直撞耀武扬威。应了那句老诗: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而。 这种坦克实际上只是一种“步兵战斗用轻战车”,重7.7吨,配1门37炮,两挺机枪,装甲薄不抗揍,唯一跟得上时代的指标是速度还可以,公路时速达到了46公里。 坦克乘员观察条件不好,机枪火力弱,因此只要会对付,有合适的火器,它的攻击很容易被遏制。 抗联的训练教程里有关于步兵打坦克的项目,虽然不是作为主要训练科目,但指挥员与火箭筒手们都基本上做到了心中有数的地步。 对付正面攻击的坦克,一般是先用机枪扫射周围步兵,迫使其四散或躲到坦克后面,随后可用各种炮火杀伤步兵,驱逐步兵后退割裂步坦联系孤立坦克,随后反坦克武器逼近攻击。 若要对付公路上行进中的坦克,那就更加容易。抗联拥有的火箭筒可轻易打穿鬼子薄装甲,60火箭筒的威力较大,即使是s联人的t-26t坦克也防不住侧面攻击,更何况九五豆战车? 耿殿君得到通报,快速估算鬼子的援军力量,十五辆卡车最多装载300多人,而十辆坦克里则只有30人,这一仗打得过,耿殿君决心打这一仗。 这10辆九五轻坦克隶属28师团战车大队第一中队,原本有12辆的,奈何其中2辆前几天走在大田中,前进过程颠簸中与垄沟形成了共振(九五负重轮间距与东北耕地的田垄间距相同,容易形成共振损坏),震坏了炮塔,正在改装来不了。 中队长头车,为了能很好的观察路况与敌情,中队长不顾严寒刺骨,坚持从炮塔里冒出脑袋直挺挺的杵在那里四处瞭望。 后面一溜坦克与卡车亮着大灯,灯光刺破夜空将自己前边的路照的通亮,从远处望去灯光连结形成一条跳跃着的火龙渐渐向抗联战士们的埋伏地开来。 抗联战士分成两部分埋伏在公路两侧,这样既可以多点多面打击敌人,而且还因公路路基较高,身处路基下的抗联开枪开炮,子弹火箭弹发射角度都是稍稍向上,不担心战士们射击的流弹打到自己人身上。 头车加快了速度,将后面的坦克与卡车落在后面上百米,自己独自承担起尖兵侦查的任务,鬼子如此一来,耿殿君只好放过尖兵车。 尖兵车轰鸣着开了过去,车上的炮塔行进中还不断的转动着,车里的机枪手偶尔还向两边侦查射击,“砰砰砰……”十分的讨厌,有几个战士被鬼子的盲目射击打中了,硬是咬着牙坚持着不发出一点动静,也幸亏鬼子战车的大灯不能随意扭动,要不然肯定会发现雪地中的一抹嫣红。 潜伏的战士默默的盯着后继的车队,悄悄移动着各种武器的方向,紧紧咬住了各自的目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几分钟的时间就像漫长的几个世纪,战士们终于听到了耿殿君一声粗豪的大喝。 “放!” 十几条一米多长的火焰一闪,十几枚火箭弹如同猛虎出笼,嘶嘶叫着喷吐着烟迹笔直的扎向行进中的坦克与卡车,随即远处的步兵炮与迫击炮齐开,炮弹带着嘘声争先恐后奔向公路。 机枪步枪冲锋枪猛然爆响,“喀喀喀……嘭嘭嘭……嗒嗒嗒……”雨点般的弹丸带着巨大的能量横扫公路上的军车。 公路沿线火光闪闪,爆炸声此起彼伏,令鬼子迎接不暇。 “那辆那辆……”某弹药手指着一辆未中弹的坦克对着火箭筒手狂叫。 “上弹上弹!”火箭筒手急的差点跳脚,没弹打个屁啊大哥! “轰!轰!……”一辆接一辆的卡车被打爆了油箱,巨大的爆炸力将汽车炸得四分五裂,四处飞散,火光中鬼子的尸体如同仙女散花般漫天飞舞。 “杀给给!”已经跑出老远的头车上的鬼子中队长大惊之下,指挥着坐车扭转屁股一头扎下路基,带着卡啦卡啦的机械摩擦声,轰鸣着向抗联阵地冲来,一边冲一边用各种武器疯狂反击,37小炮与机枪几乎一刻不停,亡命喷吐着火舌。 公路上还有一辆坦克没有被击中,这辆坦克驾驶员操纵手法高明,急停急跑躲过了好几枚直射火箭弹,驾驶员看到中队长坐车从远处回转,正在疯狂冲击抗联阵地,遂一推操纵杆,也一屁股从路基上扎下来向抗联冲来,边冲边向中队长坐车靠拢。 随着鬼子机枪猛烈射击,抗联阵地上也出现伤亡,两个正对准坦克发射弹药的火箭筒手被打中,鬼子坦克拐着之字形一下子冲到了距离耿殿君十几米的地方。 公路上残存的鬼子还在拼命抵抗,抗联战士们的阵地也是忙乱一片,射击的,冲锋的,待注意到一辆坦克冲到耿殿君近前,其余方位上奋战的战士中才有人发觉。 “我c,太近了!”一名战士肩扛火箭筒,紧张的注视着几十米外的横冲直撞的坦克,揪心的看着坦克附近翻滚的战友们,这坦克杀入抗联阵中,用火箭弹打它必然要伤及自己的战友,有好几个人在爆炸半径内,打是不打? “打!打!开炮!”火光中,耿殿君周围的战士一边向坦克车猛烈的投手榴弹,一边向四处手持重武器的战友呼叫,一团一团的手榴弹闪光不断在车体四周闪耀,不时有人被弹片或鬼子的机枪击倒,围绕着这辆战车的战斗极其惨烈,已经被炸断一条履带的坦克疯狂的转着圈抵抗四周的火力。 几个远处的火箭筒手瞄准坦克,随即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 “轰!轰!轰!”三声剧烈的爆炸,顽强奋战了几分钟的坦克内爆了,燃起了熊熊大火,附近的抗联战士们被ng倒推着飞出老远,摔落在结了硬壳的雪地上。 与此同时,鬼子中队长的指挥车被九二炮直接命中,冒着浓烟火光趴了窝,侥幸未死的机枪手晕头涨脑爬出车体,随即被愤怒的抗联战士们打成了马蜂窝。 在部署如此严密的情况下,在拥有火箭筒迫击炮九二炮等重武器的情况下,还是出现了较大的伤亡,如果没有这些重武器,恐怕这些被战士们贬为“豆子战车”的家伙真的能横扫抗联。 耿殿君扫了一眼周围牺牲战士的遗体和伤员,又有些郁闷的看着公路上燃烧着的一长串车辆,高兴不起来。 此战击毁鬼子坦克10辆,汽车15辆,消灭鬼子300余人,战果是值得高兴地,但自己损失了超过50人,这是耿殿君没有料到的。 公路两侧有零星抵抗,有一些鬼子也躲在路基下面不时放出一阵冷枪,看来要收拾他们还需一定时间,耿殿君不打算再耗下去了,飞快的发布命令,“分组交替掩护压制残敌,全体撤退!” 大队长高龙沙在刚才的反坦克战中负了伤,此刻在一个战士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跟上耿殿君问:“还打吗?等一会儿肯定还有步兵上来,该我们再开一次荤。” “行了行了!别贪心不足,谁也不敢保证下一波就是步兵,再说弹药不足了,要再来十几辆这玩意,我们可就抓瞎了!现在我带你们跑,这黑灯瞎火的,咱又穿着鬼子服,鬼子摸不着头脑,咱要是碰到小股的就打,大股的就躲。” 部队处于流动作战,无法携带战死者尸体,战士们对遗体行注目礼后被迫离开此地,他们搀扶着伤员向东方疾走一千多米,在一片坟地附近找到了安置在那里的战马,随后开着路途中缴获的几辆车,骑上战马向2、3大队方向缓缓靠拢过去。 半夜时分,清醒过来的石黑贞藏终于发出几条正确的命令,他几乎将齐齐哈尔附近所有能调动的力量都投入了追击战中。 城外各条大道小道上到处涌动着汽车灯与火把的亮光,互相呼应着向前推进。12支队的战斗变得不好打了,借助黑夜的掩护,拥有马匹机动能力强的抗联顽强的寻找着战机,见缝插针打击凸前的鬼子先头部队,短暂的小规模的交火一直不停,当东方泛白的时候,被“友军”揍得伤痕累累的鬼子与伪军终于发现抗联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哪里是友军误伤?分明就是故意的。 耿殿君及时收拢了部队向东撤去,这一夜打的异常过瘾,将齐齐哈尔城外搅得天翻地覆,估计石黑贞藏鼻子都气歪了,他在上级面前要喝一大壶了。 鬼子的机械化部队首先追了上来,执拗的鬼子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找抗联讨个明白。 拖后的九二炮不时停下来,架炮与追兵对射,基本打两炮就挂上汽车尾钩开路跑,时不时的远程炮火将追兵的先头部队的汽车不断打翻在地,迫使鬼子不敢靠得太近。 终于炮弹打光了,九二炮失去了威风。鬼子追兵又开始蠢蠢欲动向前迫近。 断后的耿殿君又使出了抗联惯用的方法,吩咐战士们制作手榴弹诡雷迟滞鬼子的追击速度。 “加紧跑啊!再有几里地就钻林子了,出了林子就到明水了,十支队的战友们做好了小鸡炖蘑菇等着我们会餐呐!”耿殿君扬鞭催马,对着行进中的马队大声鼓励道,完全没有将鬼子的追兵放在眼里。进了平原地带的林子,抗联的马比鬼子的汽车有优势,只要进了林子,就预示着鬼子的追击失败了。 第441章 祖先精神 鬼子追出了30多公里,终于后继无力,看着前边抗联影影绰绰的身影望北兴叹。一来仓促出城未及携带足够的弹药与粮食,二来眼见抗联进入了林区,这种地形下他们赖以机动的机械化设备将无可作为,要想接战必须派徒步的步兵进入林区,这样会被骑马的抗联越落越远,追击失去实际意义了。 鬼子们也有骑兵,但只有一个不满员骑兵大队,人数上对抗联不占优,也不敢贸然追进林子。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这次齐齐哈尔城被袭,完全出乎鬼子们的意料,对于追击抗联这种作战,鬼子是既无精神准备又无物质准备。将抗联追进林子后,鬼子的追击部队也已经耗尽了他们的精神头,带队的28师团参谋长亦深知不可打无准备之仗的道理,为避免大面积因冻伤减员,参谋长及时终止了追袭。 鬼子参谋长将情况传递给齐齐哈尔城里的石黑贞藏,石黑贞藏经过一个小时时间的长时间思索,最终无奈的给哈尔滨坐镇的野副昌德发了一封电报,不谈自己的损失情况,直接先声夺人指责野副昌德封锁不力,致使抗联悄悄的跑出山区远程奔袭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电报不客气的指出:野副君要为这次被袭负责,最起码也要分担自己的责任。 而此刻的野副昌德正处于焦头烂额的境地,几乎在同时他接到了海伦方向遭到袭击的消息,在证实消息是否准确的时候,又接二连三接到铁路沿线军列被炸,绥棱失守,明水与共和镇失去联系等情报,刚刚命令部下向海伦附近城镇发出预警电话电报,就接到石黑贞藏怨气冲天的抱怨电文。 野副昌德气的直哆嗦,这八嘎的事儿能怪我吗?北安至绥化一线300多公里总共就一万多兵力,其中还有一多半是战斗力低下的满军和满警察,处处像筛子眼似地,派给我的部队大都缩在在大城市里面,哪有多少处在前沿的?我想封住抗联不让他们出山,我封的住吗我! 你这个石黑贞藏把两个联队派到了大兴安岭,就给了我一个东京联队上个月还被消灭了,我这里捉襟见肘你还怪我?你亏不亏心呐?枉我帮助你重建东京联队了,我也不容易我,你不承情也就罢了,怎么能在关键时刻捅我的刀子? 野副昌德对着自己的心腹小野龟雄喋喋不休的抱怨了一阵,编排石黑贞藏落井下石不够意思。 小野龟雄大佐对上司的苦恼感同身受,他摸着硕大无朋的秃脑袋“好心”的劝解道:“阁下还是不要烦恼了,石黑君推卸责任是不对的,我想他很快就会醒悟,用中国人的话说,我们与石黑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打了败仗……” 说到此处,小野龟雄敏感的发觉野副昌德脸上闪过一丝不快,马上改口道:“哦这个,打了一次物质和人员都有极大损失的惨胜,我们都要作检讨的,跑不了我们也跑不了石黑贞藏,如果需要,我可以代表您去齐齐哈尔与石黑君做一次彻底的沟通,免得我们内部不和被上级抓到了把柄治罪,阁下以为如何?” 野副昌德明白小野的意思,一个月前东京联队覆灭的后果刚刚消除,此刻又来了个抗联远征齐齐哈尔,自己责任很大,如果此时石黑贞藏不肯分担责任再窝里反,那可真够自己喝一壶的了,就怕有心人把几件事合起来告状捅咕自己,梅津美治郎大将那里也不好交代,再连累大将受到大本营斥责,那样……大将会不会迁怒自己?想到此点,野副昌德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想了一会儿,野副昌德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对石黑君做做工作吧,希望他能够想出一些办法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另外……”野副踌躇了一下,终于像下定了决心似的狠狠心说道:“另外我听说石黑这人比较贪财,你从我私人账上拿20万日元过去,对他说拜托了,如有可能请他将30联队从大兴安岭抽回来加强绥北线的封锁线。” 20万日元?小野咂咂嘴巴,这差不多是自己20年的收入,而且还要时不时克扣一点士兵的军饷才能有这么多,野副君真是大手笔啊! “这件事办好了,你也可以领2万日元的奖赏。”野副昌德不动声色的加了一句。野副昌德现在很有钱,梅津美治郎答应给他的1千万日元已经拿到了100多万,钱不就是花的吗?不就是用来收买人心的嘛,花!咱不差钱儿。 小野的大脑袋里总有一些奇思妙想,他是野副依赖的智囊。野副想不到小野要如何做工作,试探着问道:“那么小野君,你想怎么做说服石黑的工作呢?” 小野神秘的笑笑,“这件事并不难做,石黑君担心的无非是人员损失,如果把人员损失掩盖下去,石黑君就会交代的过去,对您也就不会气急败坏了。” 哦?野副期待的看着小野。 “我估计能让石黑如此恼怒,想必人员损失不会小,但再多也不会超过1千人,这些阵亡者的名单我会建议他暂时不提交或少提交一部分,待以后慢慢的挤出来,以后每打一次战斗就增加一点这次战死者的名单。为了弥补他的损失,我还可以对其他部门做做工作,让移民署给我弄点开拓团的人补充进去。” “哦?哪里的开拓团愿意当兵呢?” “有的!”小野很肯定的拈着自己的仁丹胡,“前些天我还同龙江省移民署的人喝过酒,他拜托我给朝xian屯的人争取点当兵的名额,那些鲜人巴不得当兵,一来可以提高身份,二来可以挣钱养家糊口,这么多年了我认为他们可以信任,在支那南方他们就干的很好。” 哦!野副明白了。在这个时代当兵是一件最光荣的事情,那些鲜人的热情很高呢。 “去办吧!”野副像是卸下了心头重负,对着小野“慈祥”的挥了挥手。 “哈伊!”小野龟鞠了一个深深的大躬后雄眉开眼笑的出去了。 野副昌德参谋部发出的预警电报电话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海北镇的头目就鬼使神差的重视了这条信息,对火车站等重点地段布上了防御,打了朴吉松一个措手不及。 而其余地方像海伦、绥棱、共和镇明水等地方,他们主官对齐齐哈尔发生的战斗基本上没什么感觉,预警通报上很含混,根本没有说多大规模的袭击,按照他们的理解无非是小股马匪的骚扰,哪里用的着大惊小怪?酒照喝、麻将照打。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混乱的局面,这些地方不是对预警不够重视就是已经遭到了攻击,再重视也来不及了。 12支队撤到明水县城时,10支队1大队已经攻占县城有一段时间了,战士们正打开伪政府的仓库搬运山里用的上的东西,12支队一来更增添了运输力量,尤其是那些马匹,每匹实打实都能驮运300斤的物资,一千余匹马足足能运30万斤各种物资。但是此时海北传来马迁安的命令,要求12支队和10支队1大队除携带山里极其短缺的物资外,一定要留出足够的运力到海伦县,到海伦装运布匹棉花粮食和汽油,山里需要这些东西。这是因为海伦离抗联的根据地更近,不需要他们舍近求远从明水驮运。 两支部队合在一处,兴高采烈撤出了明水县,一同奔向海伦,路上战士们还追上了达斡尔华察儿部落,又一同护送他们继续东进。 “感谢苍天!”华察儿见到耿殿君,对他们能够平安归来感到由衷的高兴。 战士们将马匹让给一些不行的达斡尔族老少,加快了他们行进的速度,一些年轻的达斡尔青年操着生硬的汉语与身边的抗联战士交谈。 对于这些敢于打击魔鬼的抗联战士们,达斡尔青年表达了足够的敬意,其中一些人甚至直言不讳的要求抗联的长官收下他们,他们要参加抗联一起打鬼子,一起赶走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恶狼。 耿殿君不断遇到这种请求,他不好回复,只好频频看华察儿。 老头微笑不语,但他却不阻止自己部落的年轻人向耿殿君提请求。 “老人家,您老别总是笑啊!您倒是露个话,这怎么个意思这是?”耿殿君直截了当,他不准备跟老爷子比耐心。 华察儿慢慢的开了口,“大侄子,我考虑过了,你们说的那个抗日守土,匹夫有责这句话我认为很对!想当年我的祖先就为了保卫家园与沙俄番鬼血战不休,我作为不肖子孙有责任继承他们的这种精神,现在番鬼走了,小鬼又来了,不打不行了!” “您是说?” “对!我加入!” 耿殿君百感交集,唏嘘着向并辔而行的华察儿伸出了大手,“欢迎您!有您这样的老战士不断加入我们,我们就会越来越壮大,我们一定会将小鬼子打出中国,我们中国不会亡!” “对!我们民族有一个古老的谚语……” “什么?” “血债要用血来还!” 第442章 我愿意 临近深夜的时候,12支队驮运着大批缴获物资退入了山口,随后负责打阻击的10支队与13支队也在黎明时刻陆续退回了山区边缘。所有部队又行了一日,终于在1月20日这天回到了新的驻地。 此次战斗又一次锻炼的抗联的队伍,新兵见识到了真正的战场,亲身参与了激烈的战斗,他们精神面貌发生了很大变化。 这次战斗打的巧打得猛,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打的敌人晕头转向。安滨纵队涌现出很多战斗模范,他们在随后的总结表彰大会上被一一提名表扬。 为防止敌人进行疯狂报复,纵队指挥部认为有必要暂时集中兵力以应付可能的情况,打完仗的各支队聚拢在一起暂时未分开。 不久后从大兴安岭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马占山带领的361师从外蒙地域借路进入大兴安岭,途中消息走漏,被鬼子新编23师团的两个联队袭击,血战连连损失惨重。361师余部再加上陕北到达的东北挺#进军共约5千残兵退回原路,暂驻扎在外蒙哈拉哈新草原西侧等待新的兵员与武器补充。 外蒙方面希望借助马占山的力量打击骚扰“边境”的鬼子,不仅收留了马占山的残部,还迅速给他补充了一批武器弹药和食品,让其休养生息以利再战。马占山则不想退到苏境去了,外蒙方面既然提供地盘让他休整,正好借坡下驴一拍即合。 还有一个消息是个好消息,安滨纵队主动出击奔袭齐齐哈尔,终于逼得28师团的第30联队从大兴安岭地区撤了回来,抗联二路军周卫中部压力顿减,获得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虽然这个第30联队被部署到了绥北线上对马迁安部形成新的威胁,但战前预计就是这样的,就是要围魏救赵主动吸引28师团南返,齐齐哈尔奇袭战可以说达到了战术目标。 马迁安是不怕鬼子进山的,第30联队被二路军拖得疲惫不堪,战斗力肯定有所下降。此刻回调应该也有趁机休整之意,如果现在强行再次进入小兴安岭,那就是寿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安滨纵队可是喝着鬼子血长大的,谁怕谁。 左等右等鬼子也不进山,正当马迁安自己瞎琢磨的时候,哈尔滨的罗曼诺夫及时发来了情报,云燕子们搞到了信息,证实野副昌德中将已经被召回新京(长春)述职,恐怕不是一时半刻能回得来的。 马迁安判断野副昌德一走,敌人群龙无首,短期内将不会再有大的进攻行动了。连遭抗联打击的野副昌德这一回到新京,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呢。不过马迁安到希望野副昌德能在梅津美治郎那里顺利过关,怎么说野副也是老对手了,这么长时间以来马迁安几乎一有时间就研究野副的性格特点、作战模式,几乎将野副摸透了,如果野副被换将,马迁安的功夫就白费了,还得重新研究新的对手。 “大婶保佑!让野副这老小子回来吧!”马迁安对着墙上的地图莫名其妙的表白了一句,引得周玉成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野副昌德这么一个经验丰富,狡猾异常的家伙,大家都巴不得让他被倭皇勒令剖腹呢,马迁安还想让他回来?回来个鬼呦。 周玉成咕噜一声喝掉一大杯水,对着马迁安上下打量半天才说:“你傻掉了?野副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虽然我们暂时取胜两次,但我们与鬼子的实力比在那摆着呢,等野副充分调动起所有力量,我们会很难,所以我是不希望他回来。” 马迁安顺着周玉成的话茬往下接,“我想到了一句好词,要不要听听?” 周玉成微微侧着脑袋,用手指抠了抠耳朵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态来。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 啥奇谈怪论哟?周玉成不解睁着眼睛静听解释。 “神一样的对手可以理解为聪明的,正常人思维的。对这样的敌人,只要我们比他更聪明,就可以预测他的下一步行动,从而及时作出我们的调整,我们始终比他快一步赢定了。 但是猪一样的对手呢?他的那种蠢猪思维天马行空,怪招频频,你完全预测不到他下一步要干什么,这怎么打呢?你说他聪明吧,但他却在很多事上其蠢无比,但你要说他蠢吧,他往往给你来个出人意料的精明,就怕在我认为他蠢的时候制定计划去与他作战,哎这时候他偏偏聪明起来了,反打我一个措手不及,不好对付不好对付啊!”马迁安一边摇着头一边感慨。 与蠢猪战斗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们会把你也变成蠢猪,然后他们再利用他们丰富的战斗经验把你打败!马迁安说着说着忽然想起这句后世流传的“名言”,乐不可支自己扑哧一声笑了。 不过马迁安笑他自己的,周玉成还是不认可他的这种说法。蠢猪怎么可能把聪明人打败呢?如果蠢猪能把聪明人打败,那不说明人家是更聪明的人吗?怎么能叫蠢猪呢。 “报告!”门外传来一声娇脆的女声,周玉成听到叫声,对着马迁安挤挤眼。张小花来了。 张小花一直随部队战斗,现在已经是特种中队新任中队长。这个中队是马迁安特意成立的,队中的队员都有一些绝活,枪法好身体好那是最基本的要求,除此之外还要求人人必须掌握飞马捕俘,攀登绝壁,擒拿格斗,无人区生存,伞降、泅渡、驾驶车辆和掌握各种武器等技能训练。 特种兵除学会特种作战本领外,还必须掌握生存本领,会检验水质是否有毒,能识别植物可否食用,还要学会抗击凶猛野兽袭击等生存技能。 特种兵的主要任务是袭扰破坏、敌后侦察、窃取情报、紧急解救、心战宣传、特种警卫,以及反颠覆、反特工、反偷袭和反劫持等,他们所担负的任务与一般意义上的侦察兵有许多不同。 特种兵的装备与一般部队士兵也不同。他们配备先进的步枪、微声枪、匕首等轻武器外,还配有红外成像仪、步话机等高科技装备,能在各种天候利用先进的侦察器材,获取对方情报。 中队成员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出来的,这支武装的建立凝聚着马迁安的心血,他认为在现今条件下,世界上所有国家的特种兵都还不成熟,他们都没有意识到特种军人的恐怖的战斗力,若是时机适宜,这支小小的2百人的部队将发挥出2千人的战斗力。 当然这支部队刚成军不久,还没有练到那种恐怖的战力。 既然队员都是严格挑选出来的,那么指挥官的挑选则更是慎之又慎。几轮大比武下来,巾帼不让须眉的张小花一路过关斩将,勇夺数项第一,将一群男爷们的眼珠子都给惊的掉了一地。 最关键的一项指挥能力的比武尤其激烈,兵书谋略笔试、捉对兵棋推演、宣传鼓动、激励士气、团结部下等几个小项上张小花亦不输于其他对手,加上其他几个大项上的优势,最终中队长的职位花落张小花的头上。 马迁安最开始没有阻挡小花报名参赛,他认为小花不会赢。马迁安对此一点影响也没有施加,他本就不愿意小花上战场厮杀,但看到张小花与竞争者对战愈战愈勇,竟然胜出,马迁安完全没了脾气。事已至此,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谁能想到张小花这个8个月前还不识字的乡下大妞拥有如此实力呢,马迁安承认自己看走眼了。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张富贵大爷养出来的好闺女。 “进来!”周玉成眯着眼欣赏着一身戎装英姿飒爽走进来的张小花,打趣道:“我们的女上尉来了,今天有什么节目没?” 张小花现在是上尉,也是刚刚授衔不久,抗联受苏军影响,同时也发觉军衔制有利于收拢战场失散士兵的好处,已经实行军衔制。马占山来到本地后更是带来了一大堆将校级别的肩章领章,言40集团军要正规化,要求抗联接受老蒋的军衔。 这不是个问题,抗联既然拥有40集团军的称号,当然要遵守国民政府军衔条例,那时节的第十八集团军、新四军的高级将领也有授衔。 抗联中的杨靖宇身居40集团军副总司令被授予中将衔,其余像周卫中、李兆麟、赵尚志、冯伯云、魏拯民都获得了少将军衔。马迁安本人则在早些时候与李四清一同被老蒋亲手授予少将衔了。 张小花迎着周玉成的目光,干脆利落的敬礼后回道:“有的,王基石和于冠一这两个搞宣传的家伙弄了一出戏,这不要过年了嘛,他们想搞点节目活跃气氛,整着整着就把我给抓到了,让我演白毛女。” 张小花说着,眼神儿不自觉的对着马迁安瞟了一眼。马迁安心里一紧,暗道:得!肯定是于冠一那小子没憋着好屁,鼓动小花找我来了,不会让我演黄世仁吧。 “马司令员同志,我想请你演黄世仁好不好?”张小花眼波一转,忽然喜笑颜开。 这出戏原本应该出现在几年后,但马迁安是个愿意讲故事的人,讲着讲着就把这个故事给讲出来了。这个故事是马迁安讲给于冠一和王基石听的,原本让他们自己琢磨琢磨编一出戏,没想到这俩小子真捣鼓出来了还捣鼓到自己脑袋上来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不演。”马迁安把脑袋摇的ng鼓一般,他可是知道当初这出戏在延安公演的时候,底下看戏的战士对黄世仁那个恨呐,差点把演员给毙了。 但马迁安不说这个,他推脱道:“黄世仁多坏啊,他把喜儿给霸占了,这是个坏人,你让我演?弄假成真怎么办?” 那样啊?听着马迁安蹩脚的借口,张小花脸上飞起一抹绯红,咬着嘴唇悄声道:“那样就好了,楞子哥,我愿意被你霸占。” 第443章 有宝贝 马迁安的表情有些尴尬。一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小花初时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一样,不须浓妆,也不必淡抹,她的品质淳朴善良,浑朴自然。自从投身抗联以后,通过她自身的努力,也通过杨靖宇、赵尚志对她着意的培养照顾,小花身上渐渐显露了光华,就像璞玉在高明的工匠手中变成了一件美奂美仑玉器,焕发了其内在的早已拥有的高贵之美。 而更为难得的是,小花不因自己飞快进步到高端而改变自己的本质,她依然是那样的淳朴热情,对新同志老同志都能打成一片。 而对他,对马迁安来说,小花恪守传统,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全部的爱意都倾泻在他的身上,这让马迁安心里极其舒慰。有这样的未婚妻如此,未婚夫复何求? 但是今天这事儿也太扯了吧?黄世仁?就算让我演戏也因该演大春嘛!哦对了,没跟于冠一他们讲过大春,这个人物在原始的舞台剧里是不存在的。马迁安想起来了,当时给于冠一王基石讲故事的时候,自己变换了一些剧中人物的身份,比如马迁安将黄世仁这角色讲成了投靠r本人的汉奸恶霸,而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普通地主恶霸。把白毛女这个人物讲成具有反抗精神的民女化身,最终拿起枪参加抗击r本人与汉奸的队伍。现阶段最主要的矛盾是****,而不是阶级矛盾。太超前也不好,适得其反。 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故事,现今还没有必要给它赋予上浓重的正直色彩。马迁安讲完也就放在脑后,哪里想到于冠一这小子把这个翻出来,还成功说服小花演戏,小花会演吗? 周玉成笑吟吟的看着马迁安与张小花,左看右看看不够,他何曾听过如此热烈大胆的表白?而这俩主角又都是自己的熟人,看他们俩的表情比看一场穆桂英生擒杨宗保都过瘾,好玩啊! “我估摸着”,周玉成“好心”的给马迁安分析道:“这是于冠一这小子拍你俩的马屁,想必大家都看明白了,都知道你们俩的事儿,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所以大家就想方设法让你们多接触多见面,也许不知不觉中事儿就成了呢,唔!八成就是这样,你可不能辜负大家的好意啊!” 什么啊?什么啊事儿就成了?皇帝不急太监急,是不是今天俺们洞房了你们就高兴了? 马迁安瞪了看热闹的周玉成一眼,这老兄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还看?再看眼珠子就掉出来了。 瞪完周玉成,马迁安转脸对着殷殷期盼的张小花说道:“小花,我看还是算了!我演戏外行,你看我根本就没有艺术细胞,唱个歌还总跑调,上台表演不是让战士们笑掉大牙嘛,光看我这丑角了,忘了仇恨了得不偿失的。” 这样啊!张小花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她随即掩饰过去,大大方方的说道:“那好吧,首长事情忙,但等到大年初一公演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过来捧场,除了这出戏还有二人转哎呀好多呢,我看了他们排练逗死了。” 唔唔,马迁安点点头,其实这不用说,大凡这种与战士同乐的活动他都喜欢参加。 忽然马迁安像想起来什么似地,一伸手从桌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计划纸,看了一眼又看看了表,一看之下不禁瞪起眼睛“佯怒”道:“小花同志,你看看你在干什么?上午九点至十二点你们中队不是野营拉练吗?现在还有5分钟,你的队伍呢?什么演戏不演戏的,你要记住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给我炼出一支精兵,一支雄兵。干不了队长我换人!” 张小花飞快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这只表还是马迁安送给她的,哎呀惊叫一声,“糟了,都是王基石那小子惹的祸,你不知道他多能墨迹,拉住我说了半个小时,我迷迷糊糊的就被他说动了,差点误了司令员的大事。” 张小花转身就要跑,周玉成促狭的眨眨眼急道: “我演黄世仁行不行?我在山东的时候可也是文艺积极分子呢。”周玉成见马迁安推了角色,又见马迁安有点不高兴,竟然训斥张小花,有心制造一点插曲刻意回护张小花,遂眼珠一转自告奋勇,毛遂自荐要演黄世仁。 “政委要演戏?好好!肯定拉风死了!”张小花说完最后一个字,身影已经风一样的飘到了门外。 “拉风?”周玉成怔了一下,现如今张小花也经常说一些“不好懂的”词汇了,和马迁安似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到底他们俩谁学谁的?这词儿又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说潇洒、威风、万众瞩目全民景仰。”马迁安解释道。 呵呵!周玉成笑了,“我说你也别再拖了,小花多好一个姑娘,再晚了说不定就让别人追跑了。” “不可能!”马迁安倒是异常镇定,“小花不可能变心,我的直觉很厉害,你别瞎说。” “那就娶了呗!不光我着急大家都着急,就你不急,你到底啥意思?” 周玉成拿出娘家大舅哥的气势,“气愤”的质问道,手指还配合着语气对着马迁安点了两点。 “还不到时候。”马迁安缓缓的摇了摇头后想了想也笑了,“我又不是石头,我也有七情六欲,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啊……” 马迁安叹了一口气。 周玉成继续不依不饶的质问:“那你说什么时候?” “当我们打出一个稳定的根据地,当你能把你的未婚妻接来而不担心她在本地有安全问题的时候。”马迁安非常绕舌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弄得周玉成重复了一句才搞懂,他笑道:“你小子又耍绕口令,不就是说你不能给小花一个安稳的窝嘛。” 两人相视而笑,笑容里都有些苦涩。 是的,他们现在没有稳定的后方,他们征战不休,他们随时都有可能牺牲,他们没条件组成家庭。 征战不休的另一个后果就是,即使是夫妻也可能战斗在不同的地方,长期两地分居,这与没结婚一个样,没什么差别,成不成亲都是那么回事。 进入2月上旬,春节的日子越来越近。马迁安异常机警的关注着山外传进来的情报,越是大的节日,就越是部队出现松懈的时候,敌人也有可能利用人性的弱点酝酿阴谋。 山外传来的消息:野副昌德回来了,这小子一回到哈尔滨后就开始调集各处兵马开赴封锁线,同时运到大批的粮食和机械工具储藏到几个山口附近的城镇。抗联虽然眼馋那些堆积如山的粮食,但对其周围的重兵还是存了忌惮之心,每个屯粮地都有数千鬼子兵死死看守粮库,不好下手。 抗联高级别的潜伏人员弄到了关于内地劳工输送计划书大概内容,总部将这份情报传给了马迁安。马迁安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分析出,鬼子是要动真格的了,这些粮食和修路机械都是为了修建通往山区腹地的战备通道准备的,重兵云集也是为了保护劳工不受抗联袭击而来。 劳工也在陆续到来,有的已经开始在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平整扩宽通往山口的小路,有的则开山挖石砍木头准备修路所用的沙石木材。 为了能让绝大多数战士过一个安心年,马迁安决定派出小部队主动出击四处袭扰,让鬼子疲于奔命摸不到头脑,如果山外的抗联没有“肃清”的话,鬼子是没有心情与精力关注山里的抗联的。 这一招颇有成效,十几支小分队将山外封锁线上的鬼子伪军搅的不得安宁,今天这个村挨了一炮,明天那个部落被打了冷枪,再不就是铁路又被炸了,押车的鬼子统统碎了的,简直把处于前线的鬼子基层军官气的半死,每天挨着上司的训斥,就是抓不到捣乱的抗联。 相对于担心大队鬼子进山偷袭,现时段摆在抗联面前的是鬼子的飞机,鬼子的侦察机每天都嗡嗡的飞在高空搞侦查活动,偶尔发现抗联的蛛丝马迹还能引来轰炸机过来轰他一气儿,抗联防空机枪数量过少又都分散在各个驻地,对高空中的鬼子飞机也没什么办法。虽然这种零星的轰炸根本伤不到抗联的元气,但让鬼子飞机这么肆无忌惮还是太憋气了。 但是今天一大早,经过马迁安与周玉成身边的战士发现,司令员与政委的兴致好高啊!他们俩竟然罕见的一追一跑,时不时抓起地上的雪捏成雪团互相打起雪仗来了。 调皮的战士就大喊着给两人起哄,又有细心的战士就问司令员和政委难道是捡到什么宝贝了,为什么这么高兴。 马迁安借着兴致也高声回答:“是啊!捡到宝啦。” “司令告诉我呗。”多嘴的战士又问。 马迁安跑远了,声音飘了过来,“等鬼子飞机再来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现在保密。” 第444章 鹰从天降 马迁安与周玉成没有奔跑多远,就被后面的几个警卫员骑马追上。两人翻身骑上坐骑扬鞭催马急促离开直奔一条河谷而去。 这条河谷离此大约10公里,此刻一小队人马正在河谷里的一块湖泊冰面上向天空远眺。 这块长5百米宽2百米的小湖泊上赫然出现了一条铺上细土的跑道。 自从伊春盆地伏击战之后,抗联的高级领导们对飞机这种“高科技”武器兴趣大增,讨论来讨论去得出结论,如果抗联能够在山中开辟出隐秘的跑道和机库,是完全可以考虑拥有飞机的,飞机可以从s联那里想办法,而飞行员与地勤、领航员则有现成的,他们是那批南洋来到远东的那一批,现在正在共青城接受训练。 而且有消息说,正因为抗联在苏方的基地里有练习飞行的条件,延安方面正考虑将正在新疆学习航空的人员抽调一部分过来上机实习,这部分学习飞行的人员由于条件所限,在新疆盛世才那里并没有多少机会飞行。 现在的螺旋桨歼击飞机对跑道的要求极低,根本不需要水泥跑道,只要有几百米稍稍硬化的较平整的土路即可起飞降落,在大小兴安岭近30万平方公里的地界上,拥有建设飞机跑道条件的地点数不胜数,不须复杂一个地点搞一个短跑道即可,所以关键还是能不能搞来飞机。 甚至对于飞机过来后即将参与惨烈的空中搏斗,这支小小空军所面临的后果这些问题也在讨论之列,有人预估不容乐观,说老蒋有上千架飞机照样被打到了大西南,抗联即使建起来空军最多几十架飞机,那有什么用?不出一个月就会被打垮。而且管s联人要飞机,还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呢,经济代价高昂不说,极有可能付出正治代价,被人抓把柄。 杨靖宇对所有的意见都很重视,正值马迁安在苏境共青城那边为弹药的事情忙碌,杨靖宇就给马迁安和魏拯民各发一篇电文征询他们的意见。 魏拯民接电后又迅速与马迁安联系,在这件事上魏拯民是很重视马迁安的能量的,只因为马迁安与南洋陈嘉申的关系起了决定性作用,如果能与s联人谈通,那么经济上购买飞机的资金还需寻求陈氏集团援助。 魏拯民与马迁安沟通后,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复电杨靖宇:经济条件无问题,正治谈判我来谈,即使异常艰难,我也决不放弃! 马迁安给杨靖宇的复电则更干脆:没问题!抗联应该拥有空中利器。 对于抗**部那种忧心弱小空军拼光打净的忧虑,马迁安则更是直言不讳指出:不死人就不是战争了,这是r本帝国主义强加到我们脑袋上的战争,我们绝对不会接受,我认为,每一个抗日飞行员都做好了粉身碎骨与顽敌拼到底的心理准备,归侨爱国热情抑扬不宜挫,况且谁说我们空军就一定会被r本人打的全军覆没?我根本不相信! 杨靖宇接到两员大将的电报,着实吃了一颗定心丸,终于在又一轮讨论过后决定:组建抗联空军。 魏拯民手中倒是有十来架r本飞机,但这些老式飞机渐渐落伍,况且数量是远远不够的,若没有源源不断补充的话,十架飞机能坚持多久呢? 魏拯民对伊万诺夫提出了自己的设想,希望购买一些远东军区的现役伊16-24型战斗机,当然如果有可能,魏拯民更是提出了购买最新型的雅克1战斗机。 雅克1是悬臂式下单翼、起落架可收放的单座战斗机;发动机支架为钢管焊接结构;发动机罩为金属结构;后部机身的上下为胶合板覆盖,侧面用织物涂漆覆盖;机翼为木质双盒式承力结构,外覆5-2.5mm厚的航空胶合板;座舱盖为三段式有机玻璃结构,中段向后滑移;飞行员座椅有8mm厚的装甲板保护。 武器有炮口位于螺旋桨中心的20mm机炮和机鼻的两挺7.62mm机枪。 这种飞机的操纵性不错,对飞行员技术水平要求不高,大多数飞行员在经过30-50小时的初级飞行训练后即可直接驾驶雅克1;由于中低空性能好,也弥补了飞行员战斗经验不足的问题。 雅克-1的性能:海平面最大速度480公里/小时;在4,950米达到的最大速度为577公里/小时;爬升至5,000米时间为5.7分钟;1,000米完成360度盘旋的时间为20-21秒;降落速度为137公里/小时;巡航速度下航程为700公里。 魏拯民对雅克很满意,虽然他不是十分清楚这种飞机的所有数据,但看到s联人拼命生产这种飞机,自然而然认为是一种好飞机。 不过远东不生产这种飞机,魏拯民要搞到这种飞机是要颇费周折的。 伊万诺夫对抗联的这个设想也有兴趣,毕竟他也希望抗联越来越强大,拖住r本人使他们没有精力打远东的主意,间接支援苏方欧洲战场。 提议报到了史大岭那里,史大岭与伊万诺夫观点差不多,但对这样直接支援抗联高端武器有些忧虑,这会引起r本方面强烈反应,到底值不值得冒这个险呢? 报告压在史大岭办公桌数天,史大岭还是没有作出决定。正在此时马占山部从外蒙借道出击大兴安岭失利退回到外蒙境内,这条消息引起史大岭重新想起伊万诺夫的提议。 对于苏军被迫遵守《日苏停战条约》,从而从外蒙境内撤出驻军这件事,史大岭一直耿耿于怀,同样的外蒙方面自己独立支撑日军的骚扰也感到力不从心,都希望有同盟军来分担自己的压力,这才有马占山部退入外蒙境内还能得到优待的事情。 既然苏方不能直接提供飞机给抗联,那么以外蒙的名义提供倒是一条可行的方案,反正外蒙与伪满和那个伪华北自治政府处于事实上的交战状态,外蒙给友军提供支援应该不会给r本人留下把柄。 史大岭想通之后很快给伊万诺夫发了电文,同意抗联购买一批外蒙的飞机,当然这也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事儿,涂着外蒙标志的飞机还是苏方提供的,第一批为12架伊尔16和3架雅克1。代价是抗联要提供5万吨面粉,折合75万美元。 区区15架飞机对于苏方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现在在苏德前线每天飞机都有数十架掉下来的,远东还保留着2千多架各型飞机严防日军,与其这2千多架飞机不能发挥作用,不若偷偷卖给抗联打击r本人,削弱关东军实力。 不要钱要面粉,自从乌克兰大粮仓失去后,苏境内粮食骤然紧张,s联人每天仅有少量配额的粮食可以充饥,而抗联在苏方的基地和共青城的兵工厂里却拥有足够的粮食,这都是陈氏公司从美国购买的,伊万诺夫知道这种情况,正好借机要点粮食。 今天就是接收飞机的日子,安滨纵队分到一个战斗机小队3架伊尔16,杨靖宇答应如果战机使用效果好的话还可以增加。 飞机将在高空飞行一个多小时飞奔600公里从外蒙飞来,期间还要小心被日方侦知可能会绕一点弯子,但其加挂副油箱,航程长达1200公里,想必能应付过去。 马迁安与周玉成就是收到了飞机已从外蒙起飞的消息后跑出指挥部的,安滨纵队将有自己的飞机,这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儿,两个最高指挥员都坐不住了,将指挥部扔给参谋长张方荣后,两人急吼吼赶去迎接飞机进场,顺便检查简易跑道及地窝机库的建设情况,是不是还有改进的地方。 维修技师、通讯员、领航员队伍前两天就已经从共青城和魏拯民基地两个地方赶来了,总共十几人的精干小队伍,带着一支较大的运输队伍装载一些器材及航空汽油,直接进入了这个秘密机场。 机场很简陋,只有一条小跑道,跑到尽头通往湖泊岸上一处挖出的“大地下室”,飞机将通过一条有坡度的道路隐入地下室式机库。 冬天时候,跑道可以建在湖面上,平时在跑道上撒上薄雪,与其余湖面浑然一体,在空中根本不会发现这个湖泊竟然隐藏一条跑道的,要降落或要起飞则立刻在这条路上清扫,露出土面以增加摩擦力。 马迁安与周玉成紧赶慢赶终于赶在飞机降落前赶到跑道附近,与早已候在那里的地区副专员陈武见了面,询问了一些相关情况,看得出陈武很适应现在的新职位,这个简易机场的建设完全符合规格,这说明陈武胜任基本建设,他走地方工作方向是正确的。 与地勤寒暄几句,马迁安就耐心的看着领航员指引远方飞机,呼叫对方代号。 “@#¥……¥%¥……” 马迁安实在听不懂正在呼叫天空的地勤在喊嘛,听语音是老广无疑,难道天上的飞行员也是老广?不一定的,看来这领航员培训也要加强,不能老给我放出来半成品不是。 马迁安拍拍呼叫的领航员,对着他耳边轻声说道:“哦小邵,说国语好吗?” 第445章 鹰从天降(2) 千不怕万不怕就怕老广说官话,粤语有九个声调,说起话来像唱歌,而且有很多方言字,况此时国语推广工作也很差劲,很多老广根本没学过国语,说起话来自然而然是家乡音,听的马迁安糊涂极了。 被马迁安称为小邵的年轻的小老广长着一个黝黑的娃娃脸,忽闻马迁安悄声跟他说话,愣愣的分辨了半天才弄明白意思,司令发话哪能不听呢?但是他的国语实在是烂透了,一急之下磕磕巴巴反倒结巴起来,又过了一小会儿才好不容易吃力的蹦出一些术语。 哎呀可真惨呐!大冷的天气里,小邵的脑门上竟然憋出来密密麻麻的汗珠,让马迁安于心不忍,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拿着教鞭面色严厉的老师在逼小朋友背课文。 不过马迁安让小邵如此做显然是正确的,几分钟之后电台里传来了回应声,听口音也是惨不忍听的“国语”,而且还不是广东腔的国语,飞行员也是个说惯家乡话的人物,没有国语这个共同语言,地上地下真就很难沟通。 空中的飞机修正了方向正准备降低高度降落时,发现了远处大约7千米处亦有几架飞机向本地飞来,急忙汇报。 “发现不明飞机2架,高度一千米左右,从西南方向进入,是否友军?” 飞行员有此一问亦属正常,他们知道苏境内还有抗联的日式飞机,如果今天飞来与他们一同到达则是有可能的。 与此同时马迁安的通信员也收到了十几公里外传过来的消息,云又有一个小型密营被炸,伤亡数人,鬼子飞机两架向东北方向继续盘旋搜索,提请相关单位做好隐蔽御敌工作。 “我是司令员,我命令你们消灭它们!这是你们的第一仗,一定要打出我们抗联空军的威风!”马迁安迫不及待抓过送话器,一字一句下达了作战命令。 他是真想看看这种绰号“老鼠”的短粗胖战斗机的战斗力,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有戏看了。 “明白!”电台中传出这个简短有力的单词之后,领队的长机再没有对地面通话,马迁安周围的人只听到一阵难懂短促的空战命令,随后看到原本已临近的三架小巧的战鹰渐行渐远,又开始爬升,随后隐入云中。 两架九八川崎慢悠悠的飞了过来,这两架轰炸机隶属关东军哈尔滨住屯军第二飞行大队,近十天来已经是第3次执行轰炸任务,前两次按照侦察机侦查到的情报轰炸了两个疑似抗联密营的地方,没取得什么战果,今天战果倒是不错,真正炸到了山林掩映中的几个小木房,也看到有人从小木房中跑出,这算是炸到目标了,两个机组的鬼子都很高兴,决定再自行搜索一阵期望扩大战果。 对于抗联的地面反击,轰炸机上的鬼子飞行员抱以轻视的态度,通过数据测试,只要他们飞行高度超过千米,就基本上可以忽略地面的机枪火力。对于其他机组曾经提醒过的抗联有小口径高射炮这种情报,这两个机组没有放在心上,这只是因为他们还从来没遇到过高炮反击,警惕心自然差。 两架川崎九八闲庭信步般的游弋到了距离马迁安不远处的上空中,嗡嗡的发动机声清晰可闻,还不见伊16出现,马迁安有些恼火的挥挥手,将身边周围的战士们赶入密林躲藏。 “发现目标!”一个鬼子机枪手嚎叫一声,兴奋的指着前边地面上“四散奔逃”的抗联大喊大叫。 机长也是兴奋异常,今天运气好到极点,刚刚取得一个战果就又发现抗联踪迹,难道真的是起飞之前的祈祷发挥作用了么?机长眼前霎时间闪过鲜花和同事们的笑脸,还有平时板着脸不停训斥别人的中队长那高兴的目光,这一切马上就要变为事实了,只要自己稍稍努力一点,准确轰炸地面上的抗联后,一切荣誉就会接踵而来。 “稳住稳住!打开投弹舱门准备!”机长涨红着脸嚎着,紧紧盯着下面。 投弹舱门缓缓张开……,处于后舱的一个机枪手像是忽然感觉到什么,偶然回头一望,立刻大惊失色。 “不好!俄国人的战机!” 三架伊16从一块白云底下箭一般的俯冲下来,迅速逼近大摇大摆平飞的川崎九八。 两架川崎倏地分开,一左一右向两边逃散,不过它们的速度还没有提起来的时刻,伊16就已经从它们的尾部上方冲了过来,距离几百米,三架伊16的20mm机炮响了。 “嗵嗵嗵……”急促而单调的机炮声响彻天空,伊16机头冒出一股青烟,三道弹流分别追袭两架川崎九八,炮弹接二连三击中川崎薄薄的机身,将两架轰炸机打出一串浓烟。 两架川崎俱中弹,勉力拖着残破的身躯奋力挣扎,机尾的枪手握起机枪在颠簸中顽强回击。 “唰……”一架伊16避过弹流,一头扎向轰炸机侧后下方,在地面众人的惊呼声中又猛然拉起机头,机翼下边一闪,一条拖着淡淡烟迹的火箭弹凌厉射出,一头扎入一架九八轻轰的机腹,随即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轰!”鬼子飞机空中解体,残片打着旋儿坠落下去。 另一架川崎又中了一串机炮炮弹,从腹部燃起了大火,拖着浓烟哀鸣着扎向大地,几十秒后摔在了数公里外的一处山谷中,浓重的烟柱直上蓝天。 抗联飞行员飞行动作标准,战术运用准确,隐忍不发一击必中!一举击落两架轻轰,真乃大涨军威开门红! 地面上的战士从紧张的快要窒息的氛围中醒悟过来,纷纷呐喊着从藏身地跑出来,对着天空奋力欢呼着,一些战士甚至将头上的帽子抓下来,用力扔向天空以表达自己的欢乐之情。 “是我们的?” “是我们的!” 欢乐的战士互相捶打,难以抑制自己的喜悦。 伊16作为歼击机虽然已经渐渐落伍,但相对鬼子的九八轻轰依然拥有巨大的优势,只要不是对阵日军的零式战机,伊16不惧怕任何鬼子飞机,尤其它的火力值得称颂,拥有2门20mm机炮和两挺7.62机枪,看今天这几架还挂上了火箭发射架,如此强大火力是鬼子飞机的噩梦。 伊16盘旋进场。马迁安与周玉成在战士们欢呼的时刻几乎同时拿起望远镜搜索天空,两人关注空中战场,发现第二架的鬼子飞机上有人跳伞,这还了得? 远处一朵伞花扑啦啦展开,跳伞的鬼子在距离地面几百米的时候终于拉来了伞绳,飘飘荡荡向北方飘去。 战士们发现了空中降落伞,不等在场的指挥官发令,一窝蜂似地对准北方追了下去,气的马迁安一跺脚,这是谁的“熊兵”,还没下令呢就擅自行动?陈武!一定是陈武的修建机场的民兵,等回头我再收拾陈武,这民兵的训练也不可忽视,我还指望他们补充主力部队呢,这纪律性真得好好整顿了。 数公里外的一处密营中,12支队司令部的小木板房外边,几个老抗联战士有幸也看到了空中战斗,稍一思索之下明白了,这恐怕是我们的飞机在打击鬼子,看到空中爆出的火球,几个老战士不禁热泪盈眶,不由自主拥抱在一起,唏嘘不已。 他们想起了以前那些艰难的日子,为躲避这些空中飞贼的侦查和轰炸,那些爬冰卧雪不能生火而冻死的战友,他们生前是多么希望能烤一烤火啊,但是不能够,在没有脱离鬼子飞机侦查范围之前,任何一点火光和烟雾都会暴露目标,为了大队人马的安全,这些身体虚弱的战士也是咬紧牙关致生死于度外对抗寒冷的冬天,直到冻病而死也不提出点火的要求。 如果我们那时也拥有飞机该有多好,谁还会怕鬼子来轰炸,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几个老战士的神态引起路过的耿殿君注意,耿殿君和善的问他们怎么哭了,一个老战士擦了眼泪,含泪笑道:“嗨!高兴的。” 在地面的指引下,三架伊16顺序降落到冰跑道上并被地勤依次引到了地下机库中。 飞机几乎耗尽了燃油,马迁安的记忆中有偏差,这个型号的飞机由于换装了大马力发动机,航程较短,即使加挂2个副油箱最大飞行航程也只有700多公里,飞到本地时燃料已经不多,但天上的鬼子飞机也不能不打,三个飞行员手心捏着把汗硬着头皮对敌机进行了攻击,幸而第一次攻击就全中,飞行员们心中直念神佛保佑,这也算是玉皇大帝光环比天照大婶光环大一圈的结果。 谁叫天招大神是太阳神呢,太阳神不就是三足金乌鸦吗,都是玉皇大帝他儿子。 三个飞行员笑呵呵的从昏暗的地下机库联袂走出来,马迁安与周玉成早已等候在出口处准备欢迎这几个“宝贝”。对抗联来说这年头连个高级点的技工都是宝贝,更何况这些空中飞人呢。 走在前边的飞行员咧着嘴快活的叫:“马司令,我又来了,这次来我可就不走了。” 飞行员的声音有点熟悉,带着闽南腔的难听的国语。马迁安定睛细瞧,认出来了。他也高兴地回道:“啊!狄东升?你会说国语了?” 狄东升就是在伏击东京联队作战中被日机击落的飞行员,回到苏境后,又被紧急调往外蒙接受伊16飞往小兴安岭,现在是抗联飞行一大队一中队第一小队小队长,军衔中尉。 “西呀!哇说的好吧?”狄东升得意的用“国语”炫耀一句。 周玉成一头雾水没听懂,马迁安只好翻译了一下,“他说自己说国语说得好!” 哇……!围观的人群一阵喧哗。 第446章 空中视察 狄东升小队的到来给安滨纵队的战士们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战士们依然小心翼翼的隐藏生火或行走的踪迹,但他们的心理上已经强大起来。 在抗联飞机不方便出击的时候,例如鬼子歼击机出动的时候,抗联战士们即使是在躲避鬼子的侦查与扫射,神态也没了以往的极其愤恨与无可奈何,相反很多战士会对着天空轻蔑的伸出食指指点鬼子飞机,嘴里时不时骂几句:牛逼啥呀!等会儿俺们的飞机就把你揍下来。 鉴于近期大仗连连,部队也需休整,而且除了偶尔有鬼子飞机嗡嗡两圈,鬼子再没有什么进山搜剿的异动,部队获得了一小段安静的时期。 2月14日大年初一,部队联欢如期进行,在做好了防空准备后,十支队驻地聚集了千余人观众观看了丰富多彩的节目。 张小花主演的“白毛女”在另一个驻地小范围公演,这也是马迁安要求的,这是为了便于观察战士们的反响。这部戏提前3年出现在东北,效果如何不得而知。马迁安明白的是,文学戏剧无不带有鲜明的时代特点,白毛女这个故事只有在适合的时间,适合的土壤里才能发挥它的作用,提前拖后它的效果都有可能大打折扣。 张小花本来想让近期赶来看望女儿“女婿”的张富贵演男二号杨白劳,但被张富贵瞪着眼睛拒绝了。 张富贵很不屑演这么个窝囊角色,这让他回想起20年的“隐居”生活,想起来就觉得恶心,他不想回忆过去的苦难,但他的借口很有意思。 张富贵说,‘老子我原先是土匪,现在是打日本的好汉,如今威风八面,哪里还像杨白劳?’椐马迁安分析,张富贵“拒演”杨白劳的角色,也有点对杨白劳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心情在内。张富贵本人经过近20年隐姓埋名的生活后,为救小花不被另一股土匪抢走,奋起反抗,他身上的强悍因素重新爆发,自然珍惜自己的英雄光环,怎么会演杨白劳这么个可怜的老头呢。 ‘白毛女’小范围演出了几场后,引起了观众中的大部分战士的强烈反响,他们大多是关内的穷苦百姓,自然而然想到了曾经受到乡绅恶霸的欺辱,舆论一下子引向了阶级斗争。 马迁安心中正在惴惴的时候,赵尚志赶来参加联欢活动,观看了一场戏后果断对马迁安提出了善意的劝告。 在抗联早期活动中,由于指导思想的混乱,左倾的很厉害,赵尚志为此吃过不少苦头。那时节提出了不切合实际的打土豪分田地,致使很多原本支持抗日的乡绅地主资本家离开了队伍,不仅如此,他们还变成了抗联的敌人,使抗日斗争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而赵尚志从实际出发联合一切反日力量反倒受到批评,这些都是他惨痛的经历。 在司令部内,赵尚志面色沉重的对马迁安缓缓道来:“小马呀,我以一个亲人的身份对你说,你们现在演的这个戏不合时宜,我一直认为在r本人没有赶走之前,我们中国人之间就不要再产生尖锐的矛盾了,你的这出戏会让战士们思想产生混乱,我们的一些可以合作的对象也会被你吓跑,使我们抗联树敌过多,从而给敌人以可乘之机,我建议暂时取消演出,等时机成熟时再演不迟。” 马迁安知道赵尚志说的有理,自己不也担心舆论导向的问题吗,这也是他把恶霸黄世仁的身份换成了汉奸身份,但现在看来,战士们是聪明的,他们联想到了所有的地主、恶霸,而不管他们有没有抗日行为,一概骂之。这个思想苗头确实要控制一下,在抗联弱小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左倾,推开一切可能成为抗日同盟军的人物,这是给自己找罪受。 马迁安字斟句酌回道:“是的,我也担心这个问题,所以我才限制在小范围演出看看效果,现在看来果真出现了不分青红皂白打倒所有阶级的倾向,这对抗日斗争来说是危险地,怪我考虑不周,此事就此打住,就按你说的,等时机成熟后再公演不迟。” 见马迁安虚心接受了自己的批评与劝告,赵尚志放下心来。不过才过了一小会,赵尚志就眯着眼睛问了马迁安一个尖锐的问题。 “安子,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是不是你觉得我们打败鬼子后,用这种办法可以发动贫雇农,从而夺取政权建立新国家?” 这是一个已经验证了的事实,马迁安知道但他不附和证实,只是笑了笑摇摇头回道:“不清楚,这超出我的理解能力,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哦?赵尚志的独目中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盯着马迁安的脸庞若有所思。 野副昌德近日过的很不舒心,齐齐哈尔被袭后,为安抚受到损失的28师团师团长,他多方运作私下派人谈判,又给钱又给人好不容易将石黑贞藏窝里反的苗头扑灭下去。石黑贞藏问题解决后,野副昌德又被关东军司令梅津美治郎叫到长春大骂一顿,严厉斥责。幸而野副昌德与梅津美治郎有着金钱上的联系,梅津美治郎才没有把他法办,反而替他遮掩了一些指挥失误的错误,才使野副昌德逃过了这一劫。 不过梅津美治郎骂归骂,事后还是将野副昌德的权限又扩大了一些,将第11师团(师团长鹰森孝)和第25师团(师团长赤柴八重藏)调归野副昌德暂时指挥。在关键时刻,野副昌德可以动用这两个师团的兵力参与剿匪。 这样野副昌德手中就有了三个正规师团可以使用,再加上独立警备队、各县的宪兵队等,参与讨伐的日军达到了7万多人,如果再加上伪满第3、第4军管区的十几个满军旅,加上兴安四省的蒙族兴安军,正规部队就达到了12万左右,除此之外非正规的伪满各处武装力量警察之类的队伍也有2万多人,如果部署到位的话,将有近15万大军将大小兴安岭外围包围起来,抗联处境将空前严重。 但是现在抗联还没有感觉到这种压力,11师团与25师团还未开拔,抗联并不知道鬼子又一次增兵。 正月初六,敬业的野副昌德中将带着一群属下,乘坐一架军用运输机在一队歼击机的护航下,开始巡视抗联频繁出没的一块地域,据各种情报汇总分析,那个非常能打的安滨纵队就在这片地域上,野副昌德非常想亲眼看一看这群给他制造大麻烦的抗联。 整整一个中队的战斗机给他护航,所以他不怕被袭击,前几天他终于侦知抗联也有了飞机,是所谓的“外蒙国”提供给抗联的,但他也知道抗联飞机数量极少,不敢与自己的护航队进行战斗,如果他们真的不自量力飞出来袭击自己,野副昌德也有勇气做那个诱饵,引导自己护航机消灭抗联空军。 皑皑白雪覆盖下的小兴安岭异常美丽,一望无际的莽莽森林更是让野副昌德大饱了欣赏美景的眼福。 望着机翼下瑰丽的山岭,野副昌德不禁发出一声感慨:“多美的地方,多么富饶的山岭啊!” 自从抗联占据了兴安岭,鬼子再也不能得到深山中的质地优良的木材和一些已知的矿藏,各种围绕兴安岭成立的株式会社一下子失去了吸血的对象,一些有能量的老板也对野副昌德颇感不满,这都剿了大半年了,野副除了不断发布所谓“重大胜利”等战报,却没有牢固占领任何一块地盘,也没有夺回深山里的各种资源,围绕着山区前进的步伐有限,使他们的损失不断增加。 “将军阁下您请看!”一个参谋将望远镜递给野副,又伸手指着窗外的一块地方给野副看,“匪军在那里大摇大摆的训练队伍,一点也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还有将军您看!”参谋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夹杂着委屈与愤怒的口吻继续说道:“他们竟然肆无忌惮生火做饭。” 一块稍稍平整的山坡处一队战士正在练习平衡跑,几堆篝火哔哔啵啵燃烧着,上面木架上吊着大行军锅,锅里冒着热气煮着蘑菇肉汤,几道炊烟直上蓝天。 “八嘎!”野副昌德恨恨的骂了一句。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到抗联活动,底下那些活动着的人影好像并不怕他的机群,直到护航的战斗机俯冲下去开始扫射后,这队抗联才钻入掩体,抗联钻入掩体令战斗机毫无办法,飞机上的机枪子弹根本打不透掩体上部覆盖的巨大松木,徒增抗联嘲笑。 不过鬼子飞机为了泄愤,将那几个来不及搬走的行军锅打了个稀巴烂。 根据以前的飞机侦察情报,这方圆百里都有抗联活动迹象,目标很分散,飞机扫射轰炸根本就不能取得很好的战果,要想剿灭他们,只有步兵深入才行,可是野副担心兵少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如果派重兵集团进攻这块区域,还需准备时间。 “嘭嘭嘭……”地下掩体中的高射机枪开火了,几颗流弹从野副昌德乘坐的飞机旁掠过,吓得鬼子飞行员急忙爬升,飞机动作猛烈,一下子将机舱中准备不足的野副昌德摔了个筋斗,脑袋碰出一个大包,气得他哇哇大叫。 第447章 野副的私事 一个小时后,野副昌德失去了再观看的兴趣。期间飞机还曾在另一个地方又一次飞低观察,毫无意外的又一次遭到下面抗联的机枪射击,虽然没有击落任何一架飞机,但亦有飞机中弹负伤。 野副昌德阴沉着脸下令返航。抗联的飞机并没有飞出截击,趁机消灭抗联歼击机的计划实现不能,这些中国人他们实在是太奸了,这些中国人一旦选择与大r本作对,就像变了一副样子,忽然之间狡计百出极难对付,与那些“愚蠢的”顺民完全不同。 野副昌德对于山中抗联的认知是逐步完善起来的,自从去年夏抗联破袭珠河、铁骊、庆城一线开始,野副昌德就感觉到这支抗联与以往的抗联不同,它给人一种脱胎换骨的印象,据侦知的情报表明,抗联的领导人还是那些人,抗联的骨干也是曾经被自己打的奄奄一息的抗联原残部,对手还是老对手,但感觉上却今非昔比了。 具体到细节上野副昌德总结出了几点: 一是抗联的武器更新换代了,单兵火力强于己方,大的战斗一打响,抗联的火力铺天盖地极其恐怖,逃回来的伤兵一提到战场,还是不寒而栗。 二是训练水平大大加强,据与抗联交过手的军官们反应,抗联枪法准战术高,另外肉搏能力亦不输于长期训练的r本士兵; 三是抗联组织协调性变得顺畅,以往那种各自为战无法互相支援的情况基本消失,抗联变得不抛弃不放弃,相互之间联络水准之高令日军瞠目结舌,他们能够做到几支分驻不同地方的部队经常性的联合作战,一支部队被日军咬住后很快就会呼叫到援兵,从而使被围的部队脱离险境,致使日军不能消灭一支完整的中队级别的抗联。 四是抗联的后勤变得强大无比,这一条是野副昌德最重视的一点。两年前的“野副大讨伐”之所以成功,就是因为抗联出现高级别的叛徒,使他得以起获上百座储存武器弹药与粮食的密营,断了杨靖宇的补给。 杨靖宇在长白山的失败倒不是败在了战斗上,而是败给了无粮无弹无棉衣的恶劣环境下,在这种环境下,总有走投无路的抗联被迫投降,这样就分化瓦解了抗联的队伍,是他们越来越弱,最后被消灭也就不足为奇了。对这一点,野副昌德有着很清楚的认识。 还有一个谜团让野副思索良久,那就是为何在不断的战斗中抗联人数不减反增?一次一次考验着野副的耐心?去年4月间估计小兴安岭中抗联人数为8千左右,到了7月间修正为1万,9月底又修正为1万5千,到了11月,根据俘虏与幸存的日军士兵的汇报,野副再一次将抗联人数修正为2万,这还不包括大兴安岭活动的周卫中的部队,也不包括不久前被击溃的马占山部,如果加上这两部分,抗联人数恐怕要超过3万5千。 天呀!这可是10倍于两年前的杨靖宇部,打杨靖宇动用了近5万兵力,现在要打3万多抗联,起码您得给我40万大军吧。 打仗不死人吗?死啊!那抗联遗留在战场上的一具具尸体表明,他们也不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也不是无敌铁金刚,那他们怎么搞的?越打越多?撒豆成兵? 派进山的特搜班、指纹班等间谍侦察小分队不可说不卖力,但侦察效果不佳,经常被抗联的暗哨发觉,一旦被暗哨发觉,也就决定了特务队的悲惨下场,抗联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多则数小时,少则半小时就会出现围捕现场,在积雪覆盖的群山中,特务队们实在是跑不过脚蹬滑雪板的抗联小分队,往往被追的全军覆灭。 野副迫切需要俘虏一个抗联的高级军官,借以弄清抗联密营与补给运作的秘密。前一阵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抓到一个副大队长级别的抗联,但他对储藏粮食武器的地点一无所知,只提供了两条信息,一是能掌握这种机密的人级别都是支队长级别以上的,副支队长都不知道;二是负责埋藏武器弹药粮食的后勤队伍不是固定的,分为好几支各干各的,干完将细节汇报支队长,即使抓到亲手埋藏物资的抗联后勤人员,他们也不知道其他队伍搞的储物地点,况且即使抓到了,能不能逼问出来还不一定。 抗联的副大队长在严刑逼供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泄露了秘密,清醒过来后羞愧之余大骂了野副一顿后撞墙自杀。 这样的精神力量也令野副烦恼,抗联从物质、肉体和精神上都越来越强,野副可以运用的剿灭手段也越来越少。 以上总结也获得了梅津美治郎的认可,这才使野副昌德逃过了这次齐齐哈尔被袭的事后问责。梅津美治郎虽然骂了野副昌德一顿,但也不得不承认现阶段没人能比野副昌德更了解抗联了,那个佐佐木到一搞集团部落,训练满军,做做学问提出一些理论还行,一上了战场就是惨败,还不如野副昌德呢。 对于野副昌德提出的徐图缓进策略,梅津美治郎也同意了,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一定不要让抗联再一次出山横行霸道了。 闷闷的飞回哈尔滨,野副昌德立刻泡在作战室里仔细考虑下一步方案。苦熬了一夜喝掉三两菊花茶后,双眼布满血丝的野副将高参小野龟雄叫了进来。 小野龟雄由于出色的完成了对石黑贞藏的说服工作,得到了野副私下给付的2万日元的奖赏,这可不是小数目,大佐的军饷一个月也不过数百元,即使得到剿匪特别津贴一月也才8百元,这一家伙就得到2万,小野龟雄兴奋之下,在道里区的白俄会馆鬼混了一夜,早晨也是哈欠连天的赶来讨伐司令部上班。 野副昌德很不满意的看着衣冠不整的部下,这个大脑袋家伙实在是太随便了,如果不是他脑袋瓜聪明,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他办,就凭军容不整这一条也够他吃一顿大耳光的。 野副昌德一皱眉,小野龟雄马上陪上笑脸解释:“将军阁下恕罪,卑职离家日久,这心里十分思念远在r本的太太,所以昨晚到会馆喝了一点酒解闷,不想有些喝多了起晚了,来不及梳洗整理军容就出现阁下面前,实在是太失礼了。” 小野很会看眼色,野副昌德发不了火,只能随意问了一句:“哦……思念太太嘛,人之常情,不知你去的是哪个会馆?花姑娘的如何?” 提到会馆,小野龟雄立刻眉飞色舞起来,连连夸赞:“西二道街‘梦神会馆’,您不知道那里的白俄女人多么多么的美妙,简直就是人间极品,据说还是贵族小姐呢。” 野副昌德撇撇嘴巴,心中不以为然。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在那里勾上了一个长期的情人这是秘密,我谁都不告诉。 “昨晚谁陪你的?看样子一定是个大美人吧?”野副昌德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这大脑袋该不是和我的情人睡在一起了吧?虽然我不能阻止尼娜跟别人睡觉,但要是和这个熟人共用一个女人,心里感觉很怪的,就像戴了有颜色的帽子。 小野急忙讨好道:“啊!是玛雅公爵小姐,怎么阁下也有兴趣?今晚我陪阁下去吧,保证销魂,保证让阁下满意。听说那里还有个尼娜伯爵小姐也是国色天香,据说还是个清倌,要价很高的要2千元的,昨天连石井三郎君都败下阵来,不过您有钱这区区两千元可是难不住您。” 听到尼娜的名字,野副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什么?石井三郎那家伙?败了?败了好啊!穷嗖嗖的还敢看上尼娜。” 石井三郎是平房给排水部队长官石井四郎中将的哥哥,野副昌德认识这家伙,平时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还敢挑逗我的女人,没钱吧?该! 一提到尼娜,野副昌德流露出极为关心的神态,这种神态很快被小野察觉,小野心中立即猜了个七七八八。 感情俺这上司表面正经,暗地里早就与尼娜勾搭上了,你看他脱口而出说出尼娜的名字,一点都不带滞涩感的,这说明老家伙和尼娜是熟人啊,早有一腿。 r本人对生活在哈尔滨的数万白俄采取了松散的管理方式,他们认为白俄是反抗苏俄暴政的同伴,有利用的价值,除挑选一部分白俄进入白俄支队,还大量雇佣白俄做密探监视中国人,也监视排挤那些拥有苏联国籍的俄国人,这些白俄给r本当局立下过汗马功劳,r本当局也让出了一点权力,允许他们成立白俄事务局自行管理。 这个梦神俱乐部的老板罗曼诺夫据说是沙皇的远房亲戚,身上可是有皇族血脉,而且又是新当选的“白俄事务局”董事,就连天皇特使都曾经拜访过他,在哈尔滨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的,一般r本人到‘梦神俱乐部’销魂,也不愿惹事,总算有点规矩。 “跟我说说,石井三郎是怎样吃瘪的。”野副昌德放开了工作,惬意的咬上一根烟卷,饶有兴致的催促小野给他讲讲石井三郎的丑态,这太过瘾了,石井这个王八蛋! “可是您不是找我商讨军情的吗?” 野副瞪了小野一眼,不开窍呢! “抗联军情等会再谈,现在最紧急的军情就是尼娜是如何逃过石井三郎的魔爪的,这才是我最关心的知道吗?” 第448章 野副的计划 小野龟雄一听上司竟然对石井三郎吃瘪一事儿有如此大的兴趣,急忙作出一副讨好的样子,极尽贬低之能是,将石井三郎描述的猥琐不堪,意图满足野副的好奇心理。 通过描述,野副才知道了昨晚的主角竟然是斯基德尔斯基,这个葡萄牙驻哈尔滨领事馆领事是个有钱人,大家也都知道这家伙是个波兰裔犹太人,早年通过贿赂手段骗到了葡萄牙外交部的委任,担任驻哈尔滨领事馆的领事,这一干就是好多年。 斯基德尔斯基拥有横道河子至绥芬河的大片林场和穆棱的好几座煤矿,还是共济会成员,赚钱和耍阴谋的手段多的不得了,与哈尔滨特务机关长柳田元三中将的关系极好,是受到庇护的。除去他与柳田元三的私人关系,这个人表面上的身份也不可小视,是葡萄牙国外交人员,而r本因为有大量的移民在葡萄牙殖民地巴西生活,亦不愿得罪葡萄牙,这次进攻南洋就放过了澳门这块殖民地可见一斑。 石井三郎碰上这么一个争风吃醋的主儿,确实够难看的。对斯基德尔斯基这样有身份的人,石井三郎不能以占领军的面目来对付他,武的不行来文的比钱斗富,石井三郎更是吃相难看,恐怕这小子一年也赚不到1万元,如何舍得一掷2千元呢。 听到石井三郎争姑娘失败,野副仿佛看到石井三郎脸憋成紫茄子样愤愤离去的情景,不禁开心的哈哈笑了两声。 “哈……哈……嗯?”,忽然野副猛的止住了得意的笑声,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像想到什么似地尴尬的问小野,“小野君看没看到石井走了以后的情况?那个尼娜……?” 尼娜?尼娜当然跟斯基德尔斯基走了!这还用问吗? 但小野聪明,他马上摇头,“没看到!这些贵族小姐哪里那么容易上手的?她们虽然是做那个的,但是不把男人耍的团团转花掉一大笔钱之前,她们是绝对不会跟你上床的,我找玛雅公爵小姐就用了不少时间,还用掉了一万多元。” 野副点点头似有同感,同时悄悄松了一口气。 野副眼前浮现出尼娜那迷人的面容和窈窕的身材,不禁暗中吞下一口口水。这么个尤物应该自己独占为好,免得斯基德尔斯基再来染指,不就是钱吗?爷有的是! 野副喜欢尼娜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女人是尤物,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他的家族经过好几辈的努力,终于在明治时代混上了武士的称号,可惜好景不长,明治天皇一革新,他太爷爷又失去了武士头衔,流落街头成了黑涩会,但祖宗的“向上”精神一代一代传了下来,野副本人也有封爵野心,他的内心是极为看重爵位的,不管是哪国的爵位。 尼娜是伯爵后代这很好,正合野副之意,在自己没有爵位前能勾到一个伯爵女儿,还是很爽的,还是很能增加他在朋友面前的面子的,所以他决定包养尼娜,成为自己的专用情人。 野副昌德胡思乱想的时刻,小野假装看地图,不时抬头偷瞄一眼上司的“傻样”,心中暗暗好笑,打定主意要帮野副处理好尼娜小姐的事儿,也许……,小野想到:也许还能从野副那里糊弄点钱花花。 野副被小野带来的消息扰乱了心绪,过了好一阵才恢复心情,又吸了一支烟后才与小野进入正题,商讨上半年讨伐计划。 野副昌德和小野,甚至包括梅津美治郎等一些高级将领都已认识到,围剿抗联的军事行动不可能一蹴而就了,势必演变成残酷化、艰难化、长期化。两年前随着抗联一路军的消失,大家曾经弹冠相庆,庆祝关东军终于经过九年苦战清除了一颗“毒瘤”,还没高兴多长时间,仅仅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得到俄国人帮助的抗联就又卷土重来,而且还变强大了,更难剿了。 现在整个大东亚共荣圈里除了本土和朝xian外,其余各处处处战火未息,不仅如此,狂妄的大本营和海军还挑起了南洋之战,将r本卷入了更加危险的层次上面,像野副与梅津美治郎这样的“有识之士”还是很担忧的。 为维护满蒙这块富饶土地上的安宁,使满蒙成为大r本帝国安定的后方,成为稳定的原材料供应基地和工业基地,必须剿灭抗联,时间更是不可能给九年那么长,大本营要求梅津美治郎从现在起一年之内必须干净、彻底的消灭或驱逐抗联,恢复满洲国的平静。 自从发现抗联能够随意击破“集团部落”后,野副内心已有放弃坚固加强“集团部落”的想法了,抗联轻易攻破集团部落,也就意味着他们能够获取“集团部落里”储藏的粮食棉花等物资,这与以前一个样,抗联又重新取得“抢夺”物资的能力,集团部落不建设也罢。 但是不加强集团部落的建设不意味着同意抗联来部落里随用随取,野副准备干净彻底的建立30公里宽的无人区,这项动作在绥北线已经搞了一半,再有2月即可大功告成。野副准备将这个设想推广到绥佳线上,将无人带直接打到黑龙江边。 届时围绕着小兴安岭西北、正西、西南、正南、东南方向将出现一条30公里宽、1千余公里的无人地带,抗联再也休想从山区附近被他们击破的部落里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无人带就像一条绳索,将十万平方公里的小兴安岭紧紧捆住,然后建设战备通道深入深山,挤压抗联生存空间,再然后……当然是消灭他们。 小野对上司苦思冥想一晚上的计划表示钦佩,但他很快发现一个问题,他指着黑河至萝北这一段约4百公里的地方疑惑的问道:“将军阁下,您难道不准备封锁这一段江面吗?在您构筑的包围圈里这可是一个明显的遗漏,您是不是有什么高招?” 据小野的分析,抗联与俄国的联系就是通过这一段江面进行的,抗联的武器补给也是从这里运进来的,所以这一段江面无论如何都是要封锁的,这个想法在前一阶段他向野副提过,难道野副将军忘了?他会忽视这么大的一个漏洞?不能够啊。 小野的问话勾起了野副对s联人的仇视,野副昌德脸色变得狰狞,恨恨的回道:“这是最关键的,该死的俄国佬偷偷提供支援别以为我不知道,但是现在还不是封锁的时候。” “为什么?” “你这个猪!脑袋瓜子里是不是还想着女人?”野副突然骂了小野一句,“我有那么多军队可以动用吗?那个该死的25师团要等到一个月后才会开拔,除了管我要钱就是要物资,不满足赤柴八重藏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他会乖乖出兵?” 野副骂完人郁闷的吐了一口气,小野见势也陪着叹了口气。 封锁江面的事情野副不是没做过,但地方部队的战斗力实在不敢恭维,边境守备队与伪满军之流,不仅人数少装备也差,最关键的是他们打不过那块地方的抗联,自从去年12月伊春盆地战斗以后,整整一个6千人联队野战部队被消灭,吓坏了正在江边活动的鬼子。被吓坏了的守备队担心被围歼,撤出了江岸区域,致使到现在那条大江沿岸成了真正的“无人地带”,不过是无鬼子的地带。 小野眼前浮现出25师团师团长赤柴八重藏老奸巨猾的笑脸,这老家伙借口准备的后勤物资不够,迟迟不出动他的精兵参与包围圈,上星期催的急了,他才慢腾腾的派出了一个联队向萝北进发,一个联队哪够用?按野副估计,封锁4百公里江面最少需要一个主力师团。 自从发动太平洋战争后,“满洲国”也调出了大批军用物资支援南洋的战争,满洲国的财政忽然吃紧,原本答应给“北五省大讨伐”行动拨款2亿元也缩减了2成,只有1亿六千万元了,还不能保证随用随取,野副也是精打细算着花钱,能拖能赖的他就拖就赖,但赤柴八重藏也不是省油的灯,让我打仗?可以啊!但作为“大讨伐行动”的总指挥野副昌德将军,您总得给我补充各种作战物资吧?增加剿匪津贴吧?皇帝还不差饥饿兵呢,您这算什么?我替你打仗还得吃自己的老本? 野副郁闷了一会儿,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算了!我不与赤柴那家伙一般见识,为了大r本帝国的前途,我决定明天就给他调拨物资,增加津贴,让这家伙快点干活。” 小野眼见得野副回心转意答应给25师团补充物资,心中也舒坦下来,这个时刻他完全理解了野副的布局。 动用的人力物力都是空前的,包括4月底到齐的30万关内筑路劳工,包括15万各种武装力量,包括大量金钱和堆积如山的剿匪物资,真是一场“盛举”。如果能够肃清小兴安岭中的抗联,那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立功受奖呢,这受奖的人中肯定会有自己的。 “要是夏天就好了!“小野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 “夏天,黑龙江就开江了,我们可以利用“江上军”来封锁江面,反正他们那些炮艇闲着也是闲着,不若拿来用一用,这样25师团就可以不用考虑分兵封锁江岸问题,从而抽出生力军专心对抗联用兵,我想搜缴的进度就会大大加快。” “要是春天就更好了!”野副好像也开了窍,咬牙切齿的补充道:“春天风干物燥,正是放火杀人时,我一把火把抗联都给烧出来,烧死他们!” 第449章 有阴谋 马迁安坐在指挥部里一个粗壮简陋的木椅上,一手执书一手拿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在刮胡子,最近这胡子像吃了仙丹一样,一个劲的疯长,马迁安不得不修理它们一下。 周玉成从外面检查完工作回来,开门进来后发现马迁安正入迷的盯着书本细读,没理会自己,不禁好奇的蹑手蹑脚走到马迁安近前,偷眼看书名。 哧!周玉成发出一声轻笑,我当是什么书,还以为是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原来是一本半旧线装的《三国演义》。瞧这家伙摇头晃脑一上一下的,也不怕匕首扎到自己。 “大政委回来了?检查的怎么样?” 周玉成出去两天检查各项工作的完成情况,马迁安乐得逍遥,猫在家里读起小说来了,周玉成有点不满意的白了他一眼,“还不错,可把我累坏了!该你了!” 这次两人有分工,两人商定外出检查工作时间比例为2:1,周玉成对后勤建设方面操的心多,就多干一些。 “哦好好”,马迁安放下匕首入鞘,然后摸着光洁的下巴抬眼看了一眼周玉成,随口答应一句。 马迁安今天要去十几公里外的武器修械所,这个武器修械所是全纵队的武器修理中心,有员工200多人,各型机床十余部,几部汽油机和一座小型燃煤锅炉提供动力。修械所可以修理所有损坏的枪支,可自造子弹、手榴弹。所需原材料一部分为缴获一部分从俄国人那里获得,像钢材铜材则全部是抗联从山外被攻破的县城所获,而制作子弹的底火等复杂一点的化学药品则从苏境运来。 马迁安恋恋不舍的把眼光从《三国演义》上收回来,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骨骼一阵清脆的响声过后,他张大嘴巴呼出一口热气抬脚就走,走了两步忽的一下倒转身,上身翻转使了一个铁板桥的功夫伸手将桌上的书本一把掳走,装到了大衣内侧大兜子里。 “你这是?”周玉成惊讶的看着笑嘻嘻的马迁安,嘟囔了一句:“小气鬼”。 马迁安不受影响依然咧着嘴巴道:“什么啊?我才不是小气鬼,这书里有秘密我得带着,今晚再看。” “秘密?什么秘密?”周玉成摸不到头脑了,不就是一本普通的书吗?不对!原先指挥部里没这本书,看来我这两天不在此处,小马这小子又得到新消息了。 “说起此书那是大有来头……”马迁安故意停顿了一下,待引得周玉成向前探着脖子目不转睛看着自己,才继续说下去:“这本书是我们的老对手野副昌德的。” 马迁安得意的眨眨眼。 这书今天才由地下交通员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了过来,是哈尔滨“蒙神俱乐部”老板罗曼诺夫派人送来的,罗曼诺夫看到野副昌德在约会尼娜的时间段里,随身带着一本古装中国小说,不明所以抽空问了一下尼娜,尼娜晕头涨脑的告诉他,野副昌德这个变态不好好的喝酒聊天调情上床,非要抽空给尼娜讲故事以显示学识渊博,都是一些中国古人打仗的故事,真烦死人了。r本人真不是一般的烦人,要不是有任务在身,谁稀罕这个r本佬!老古板还学人泡妞,没点小调调。 罗曼诺夫就注意上了,吩咐尼娜把这书弄到手。尼娜刚撒了两句娇,“更迷人”的手段还没用上呢,野副就忙不迭双手奉上,还说难得尼娜也喜欢这本书,以后就可以多个红颜知己探讨书中情节和大道理了。 拿到书以后,罗曼诺夫注意到有一些地方已经被野副勾勒出下划线,放书签窝书角,还有几页有狗爬似的日文注解,有心眼的罗曼诺夫不禁想起马迁安跟他说的那些话,马迁安要求罗曼诺夫尽量搜集野副昌德的所有资料,以利于他了解这个对手。 如今这本书就与其他一些不方便用电台传送的情报一起到了马迁安的手中。 听说是野副的书,周玉成兴趣大增,对这马迁安手一伸,“拿来我看看。” 对老战友的要求,马迁安拒绝不了,只好有些不情愿的把书拿出来,将递未递的阶段忽的又把手缩回去了,“给你三分钟时间,再给你一个提示,把我窝住书角的几页看完,看完后你要提出一个有建设性的答案,看看与我想的一样不一样。” 周玉成伸着手不解的问,“3分钟是不是太短了?” “不短了!我只用了2分半钟就猜出来眉目来了,你比我笨点,但我想三分钟也够用了。” 什么话?周玉成瞪了马迁安一眼,这小子每天不跟我斗几句嘴就不舒服,也不总是你赢,咋说我也赢过几次。 先瞄了一眼手表,周玉成按着折叠好的书页飞快的翻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眉头皱起来了。 “2分钟了啊!”马迁安催命似的告诉周玉成时间,周玉成依然翻看毫不理会马迁安。 “2分20秒了啊……” 马迁安话音刚落,周玉成啪的一声合上书本,面无表情的宣布:“我赢了!” “快说说?” 周玉成缓慢的吐出两个字:“火!毒!” 马迁安立刻带上点懊丧的表情配合道:“啊厉害厉害厉害,不简单这次真的是比我强一点点。” 你得了吧,傻子才猜不出来,你都给命题范围了。周玉成眼角带上了笑意,这小马故意让我赢的,做的太明显了。 被马迁安作出标记的几页书中记载的故事都是关于火和毒的,什么火烧博望,火烧新野、火烧赤壁,七擒孟获时蜀军喝水中毒的故事。 这几页也是野副昌德做了注解的,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通过几个汉字来看,野副确实对这几个战例动了歪心眼。 “丧心病狂!”周玉成气咻咻的骂了一句。 野副要是对抗联驻地范围放火,布置周密的话,还真能取得一些战果。尤其是春夏交际时刻,积雪融化春风正疾,吹干了树木荒草,几条火线燃起来后果不可预测。 “火一烧起来,这连片的原始森林都要烧毁,野副能控制住范围吗?不能!他根本不能控制起火范围,一烧数月燃遍数千平方公里甚至上万平方公里都有可能,他怎么敢这么做!”周玉成想了一会儿,实在按捺不住气愤的心情,对着椅子猛的踹了一脚。 多么美的大森林,里面蕴藏着多么巨大的原木财富,野副昌德这个老瘪独子真他妈的毒辣。 “这家伙处于丧失理智的边缘,我们要早作准备。” “怎么做准备?” “分散队伍不要那么集中,同时要向野副传递消息告诉他我们转移了,不处在固定的地方,想必能让他无从下手。”马迁安只能给野副来个釜底抽薪,这小兴安岭这么大,野副总不能到处放火烧光小兴安岭吧?那样的话,r本那些痛惜原木资源的人也不会放过他,肯定狗咬狗一嘴毛。 野副找不到抗联固定驻地,也就没了放火的理由。瞎放火的话,他的上级就会把他料理了。 “还有毒!”周玉成同意马迁安的那个打消野副防火念头的计划,但是还有一条不知道野副要怎么做,水源地放毒?派奸细在伙食里下毒?毒气? 都有可能!怎么看野副都不是一个好东西,竟然开始玩阴的了。 周玉成如坐针毡,再也不能保持镇定自若的神态,拉住马迁安不然他走,一定要与马迁安探讨出一个眉目来才行。若不然这心里实在是不安,这些鸡鸣狗盗的战术不可不防,要不然吃了大亏后悔都来不及。 水源地放毒的可能性最小,战士们做饭取用的基本上是活水,野副能有多少毒可放? 奸细混入驻地在饭食里下毒可能稍大,毕竟山里进来了很多老百姓,这里面若是混有汉奸特务极有可能,如果再伪装进步混进军队,下手的机会就多得多,不可不防。要加强百姓中的反特甄别工作。 “但是千万别弄成草木皆兵看谁都像特务。”马迁安善意的提醒了一句,这是儿必须要把好关,不能搞肃反搞扩大化,弄得人人自危就不好了。 毒气的可能最大,鬼子从来就不是东西,什么卑鄙的手段都用的出来,中国人已经吃了太多毒气的亏了,抗联不要再重蹈覆辙。 “我记得从南洋拉回来好几吨活性炭呢。”马迁安想起自己在南洋的时候就担心鬼子毒气,特意购买了一些让刘清源押船回来,不知道这种物资运没运进国境。 周玉成摇摇头,他不记得后勤清单里有这种东西。 “快发电报管刘清源要,这老家伙把我的货弄哪去了?” 现上轿现扎耳朵眼,谁说来不及?来得及! 周玉成说干就干,马上叫来电讯排的人火速发了一份电报给抗**部,讨要活性炭。电文后面马迁安画蛇添足般的加了一句,“要是有5千副防毒面具更好,一并发来!” 这话一出弄得周玉成像看怪物一样看马迁安,看的马迁安有点发毛,耸耸肩有点不好意思的问:“是不是要的有点多了?那就4千副好了。” 周玉成摇了摇头,哭笑不得的回道:“不……,你的嘴巴还是不够大,你咋不要5千枚毒气弹呢,鬼子要是敢打我们,我们就打回去,看谁狠!” 毒气弹?哦好!这主意不错。马迁安瞪着无辜的眼睛哂笑接道:“嘿嘿,我怕你心慈面软不敢用毒气弹就没提,既然政委不怕正治影响,那我就管**子要点?” 周玉成立刻张嘴结舌起来。 第450章 你肿么了 与周玉成的商议是热烈而短暂的,周玉成被马迁安挤兑,一气之下说出若鬼子用毒气弹,他也敢用的话来,不过没多久他就有些后悔,被马迁安看出来。 这种武器违反国际公约规定,周玉成是知道的,但他也知道,战场厮杀哪有什么底线?哪有只准你放毒气不准我放毒气的道理? 他之所以有些犹豫的原因,不知道若是自己的部队开了先河会对以后战斗产生什么影响,要是刺激到鬼子爆出疯狂心理,再大规模使用毒气报复自己的部队怎么办?鬼子的毒气拥有量终究多过中国部队无数倍,这是不对等的,让他们抓到把柄,就更加肆无忌惮,从暗地里使用变成明面不加限制的使用,最后吃亏的还是抗联。 说到底是即使与鬼子对轰,终究数量不足,不足以使鬼子产生惧怕担心心理从而放弃毒气弹。况且能不能有人提供这种邪门弹药还难说。 周玉成迟疑着沉吟道:“开了头就不好收场,我估计我们很难从俄国人那里弄到大量的毒气弹,俄国人对毒气这东西管理的很严格,绝不会让它轻易流出。要是我们只有很少的一点点毒气,一旦使用势必会被鬼子拿来做文章,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而且在使用毒气这方面,总部能不能对我们开禁还两说是吧?”马迁安顺着周玉成的话语不去煽动他的使用决心,反倒给使用毒气弹设置障碍。 “是呀……哎你小子不是一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吗?刚才还说管俄国人要毒气,现在怎么缩回去了?”周玉成终于发现马迁安态度变化,很奇怪的问。 沉默半天,马迁安终于叹了口气说,“是呀,很难搞到这种武器。”他并没有把握从俄国人手里弄到毒气弹,刚才说的全是吹牛之语,为了配合周玉成骂鬼子的气氛而已。 一战战场毒气大肆横行,但二战战场各交战国除了r本人,其余国家基本上没有使用过这种被人诅咒的武器,不是不想用,是因为交战双方都拥有大量毒气,一旦掀起毒气战哪个国家都没好处,这是一种恐怖平衡。大家不使用毒气是因为怕对方也用毒气报复,但表面上各国却说得冠冕堂皇,达成不扩散不使用的协议,致使不能生产毒气的国家例如中国深陷窘境,没有对等的报复手段,眼睁睁看着鬼子使用毒气而毫无反击办法。 “不能主动反击,那只能被动防御,加强防毒面具的购进和生产吧,现如今只能这么办。”周玉成反过来安慰有些失落的马迁安,任谁都能看出来,马迁安其实并不甘心被动防御。 马迁安踱到窗前,看着一队骑士打马从下边山谷飞奔而过,如同一条汹涌奔腾的大河一样,卷起一条漫谷的雪雾,从山谷里奔流而去。 马迁安的眉头舒展开了,转过身对着周玉成点点头示意他过来看,待周玉成看到这队骑士的尾部后,马迁安才笑吟吟的问:“看到没?特种中队!我看到他们就忽然想起一个主意,要不要听听?” “当然!”周玉成点点头。 “刚才我是着相了,总想着俄国人不会给我们毒气弹,却没有想到我们可以自力更生,老子才不丢人现眼的去找俄国人呢,老子自己有办法弄到毒气弹。”这句话马迁安是用干脆利落极其自信的口吻来说的。 “哦?要多少有多少?” 周玉成还真贪,马迁安歪着头用眼睛挑了他一眼。 马迁安不答周玉成,自顾自唱起了一首改编的歌曲,“没有毒没有弹,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毒没有弹,敌人给我们造……” “我唱的不好听吗?”马迁安终于发现周玉成的表情很痛苦的样子,想捂耳朵又担心扫了歌兴大发马迁安的面子,左右为难像拉肚子。 终于听到马迁安不唱了,吁了一口气的周玉成缓过神来抱怨一句:“五音俱全,但都不在调上。” “切”! “你想抢鬼子的毒气弹?” “当然!” “地点?哪那么好找的?你知道他们把毒气弹放到哪个弹药库里?” “我运气一向很好的,这你不否认吧?”马迁安微笑着甩了甩头,做出一副自以为很潇洒的派头,斜着眼看着周玉成调侃他。 在马迁安的记忆中,r本人战败数十年后东北大地依然不断起获埋藏在地下的毒气弹,据估计埋在地下的毒气弹总数多达200万枚,依然频频爆炸杀害着中国人,约有2千多人死于毒气弹爆炸,可恨鬼子政府根本不理,不仅不对这些受害者做任何补偿,就连要求他们派人来销毁遗留毒气弹的合理要求,也被r本人推延拖拉,至今不肯做出和解的努力。小r本,你让我们如何相信你? 遗留毒气弹爆炸这方面的报道极多,能回忆起来的就有好几宗大的事件,地点有齐齐哈尔也有巴彦、木兰等县,虽然现在弹药库具体位置与后世报道的地点会有点偏差,但大概位置不会偏离。 马迁安准备派人去搜取这几个地点上的武器库情报,只要能弄到毒气弹出现的蛛丝马迹,就可以开工了,抢他娘的。实在不行就打爆你的武器库,让你自己的毒气弹熏死你自己。 不不不!马迁安忽然又想到一点,摇了摇头想到哪能这么便宜让你们被熏死,我还有更厉害的,等会儿就去看看我的新式武器研究出来没。 “你打算怎么做?”周玉成撇撇嘴巴心道:运气好与能发现鬼子毒气弹储藏地有什么关系,说点实际的吧。 马迁安煞有介事的清清嗓子,拿足了老师的架子才开口道:“我们读过哲学书的人都应该清楚……” 哎?周玉成眼睛马上睁大了,这小子又搞什么鬼吆,又要上课? 马迁安装作没看见周玉成的苦恼模样,每次跟他讲哲学,周玉成的脑袋瓜就跟不上趟,继续说道:“任何事物都是与其他事物联系在一起的,相互作用的,这个就像我打你一拳你肚子疼我拳头疼一样,是相互作用的有联系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玉成完全不懂马迁安在讲什么,这小子总是云山雾罩胡说一气,但胡说完了却总能提出一个很好的解决具体事件的办法,也不知是不是从他的哲学理论中推导出来的,一大堆因为所以然后但是的,逻辑极为混乱。 ………… “所以,我们就能从敌弹药库人员的着装和活动上,分析出这个弹药库有没有储藏毒气弹,如果我们观察到送弹药和领取弹药的鬼子都带着防毒面具,我们是不是就能知道这里面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呢?哎问你呢老周,又卖呆儿(傻乎乎神游天外)。” “啊?啊?”周玉成终于从恍惚中醒悟过来,“讲完了?” 唔!马迁安拖长声音有点嗔怪的看着周玉成,难道我白呼半天“哲学”这么累,您老人家就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一点没听? “行了!你直接说你的结论吧!”周玉成很干脆的说。 马迁安无奈的抹搭了一下眼皮,“具体一句话,我们能搞到毒气弹储藏地点。” “啊好好!有把握就去搞吧,我同意!” 我真冤呐,看老周的样子好像受到多大折磨似地,我不是唐僧。 周玉成抬手看看手表,苦笑着催道:“快走吧,你可真能墨迹,自打我进屋这都一个小时了,就听你给我上课了。” “学没学到点什么?”马迁安厚着脸皮讨功,引得周玉成的表情一下子呆滞了。 无奈的周玉成只好像哄小孩似的点点头道:“学到了学到了,你能找到鬼子储藏毒气的地点,很厉害!不过……”周玉成忽然住了嘴不说话。 “不过什么?” “知道地点又如何?那种地方鬼子防守严密重兵看守,我怕我们的人根本攻不进去,反倒打草惊蛇损失巨大。” “要是我说,我们可以大摇大摆进去,一点抵抗都不会遇到呢?”马迁安走到门前,听到周玉成担忧这个计划太大胆,反身又走了回来,认真的问道。 “你又来了!”这次你又想用什么哲学理论支撑你这个论点?周玉成有些“害怕”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这次又该是多长时间的“理论学习”呢? 不过这次马迁安显然不想搞什么理论轰炸为前导的把戏,马迁安找到一截蜡烛点燃,固定在有着薄薄一层水的洗脸盆中,又拿过一个大玻璃瓶子倒扣在蜡烛上,然后两眼出神的看着玻璃瓶中的蜡烛跳动的火苗一点点熄灭。 “你看到什么?” “蜡烛被你闷灭了呗。”周玉成狐疑的看了一眼马迁安,这小子又玩上物理了?不讲“哲学”了,这是一个进步,应该表扬! “为什么灭了呢?” 周玉成气的一扬脸,“这个我懂!燃烧是需要氧气的,瓶里的氧气被耗尽了,火自然就灭了!” “聪明!”马迁安又装作没看见周玉成的脸色,“很真诚”的夸奖了一句。 “如果我们能一下子将鬼子弹药库附近的氧气全部抽空,只要坚持3-5分钟,那么3-5分钟后,弹药库里驻守的鬼子会怎么样呢?”马迁安依然像幼儿园老师那样循循善诱着,不理会周玉成越来越不理解的眼神儿。 “鬼子们当然都憋死了,我们就可以大摇大摆进去拿东西去了。” “对啊!” “对什么对?”周玉成一拍桌子,“净说傻话,今天你是怎么了?” 第451章 火云弹 周玉成有点“气急败坏”了,马迁安赶紧收起开玩笑的心理,好言劝慰才使周玉成敛回心神。 马迁安知道自己有个毛病,谈性一上来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或者能不能听懂,经常是自顾自啰啰嗦嗦把人弄得抓耳挠腮,周玉成与他距离近接触多,早就遭过他的“疲劳轰炸”,但周玉成涵养不错,今天可能是刚回来太累了,一时没忍住发点小脾气。马迁安是这样想的。 周玉成平静下来后,看到马迁安小心翼翼陪着小心的小媳妇受气样,忽然无可奈何自嘲般的笑了。 “我道歉!我不该跟你拍桌子,虽然我被你烦的够呛,但也不能乱拍桌子,你也不要跟我装可怜了。” 闻听此言,马迁安马上变得神态开朗,神清气爽起来,周政委可是个好人,我可不能惹他生气。不过马迁安也闭口不谈刚才的关于“抽空氧气”这种奇思怪想了,他打算若周玉成不问,就等到关键时候再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 沉吟了半天,周玉成到底拗不过马迁安,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你说的那个……,到底是什么?难道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儿?” 马迁安神情一滞,有点不好意思的拍拍手答道:“嘿嘿!我吩咐他们私下搞的,也不是真想瞒你,要是不成功的话,我们怕你又叨ng费人力财力搞那些没影儿的东西……。” 话未说完,周玉成就猜到有好东西了,迫不及待问,“我们自己搞的?不是从那边拉过来的?” 得到马迁安肯定的答复,周玉成再也坐不住,一定要与马迁安一起去修械所看个明白。 “你两天两夜没睡了吧?要不你明天再去?”马迁安看着两眼通红休息不好的周玉成,担心的劝道。 周玉成做了个手势表示不碍事,快步走出屋子对着隔壁的参谋作战室喊开了:“老张,老张,我和小马去修械所明天回来,你看好家别出什么事儿。” 周玉成在喊张方荣,张方荣打开参谋室的门探出脑袋飞快的询问了两句。 待周玉成安排完注意事项之后,马迁安终于得以出发,他与周玉成带上几个警卫员一路疾驰向修械所而去。 马迁安口中的这种秘密武器,能使人窒息死亡的恐怖的闻所未闻的东西就是云爆弹。 云爆弹也称空气炸弹、燃料空气弹,其装药不是炸药而是燃料。 主装药为云爆剂,是一种高能燃料,而不是炸药。炸药在发生爆轰反应时全靠自身供氧,而云爆弹爆炸时则是充分利用爆炸区内大气中的氧气:在一定起爆条件下云爆剂被抛洒开,与空气混合并发生剧烈爆炸、称为云雾爆轰。 由于爆轰长几十倍,对目标的破坏作用大。雾爆轰对目标的破坏作用主要是靠爆轰产生的超压和温度场效应,以及高温、高压爆轰产物的冲刷作用。由于云雾爆轰会消耗周围的氧气,在作用范围内能形成一个缺氧区域,使生物窒息而死。 云爆剂比等质量的炸药释放的能量高得多,所产生的爆炸冲击波能破坏大面积军事目标。爆轰波在墙壁之间反射叠加,超压值远高于开阔空间,所以云爆弹的杀伤作用在密闭空间内效果更大。因此单兵云爆弹特别适用于打击房屋建筑物和掩体内的有生目标。 云爆剂里的主要成分环氧乙烷,这种东西是作为消毒剂出现的,在远东的医院里都有零星储备,马迁安去s联时,还特意派人找过曾给抗联伤员治过病的卡什科夫医生,通过他的关系从几个医院的仓库里搜罗到几百瓶。 有了云爆剂,剩下的东西就好办多了,铝粉镁粉都很容易搞到手,下面无非是制作特种火箭弹或特种炸弹的事情,安滨纵队的修械所就可以加工。 一路上,周玉成不停的打听这种武器的原理,至于马迁安为什么会制作这个玩意,周玉成问不出来什么,马迁安只告诉他偶有所得,看书看多了的结果。 好不容易到了修械所,周玉成匆忙与几个修械所负责人打过招呼,就一叠声的催促马迁安带他去看稀奇。 马迁安倒是熟门熟路的领着周玉成爬上后山,来到一座小木刻楞里,里面十来个人正小心的操作着一台机器向一枚弹体里注入液体,神态异常小心。 弹药是火箭弹,口径是81毫米,安滨纵队最近接收了20具大口径火箭筒,配了数百枚大火箭弹,正在被大家小心对待的这枚弹就改装自81毫米火箭弹。这枚弹被改成双层的,外层为镁铝粉与环氧乙烷混合液体,内层为少量炸药,由于刚开始试制时不得要领,曾发生环氧乙烷爆燃事件,幸亏量少未伤到人,现在大家再制作成品时是万分的小心。 待这枚弹体终于注入原料密封完成后,马迁安才笑呵呵的上前与大家打招呼,他对着一名浑身油渍,体格粗壮,满脸伤疤眼睛亮的吓人的中年大叔笑着问:“火云邪神,做出来几枚了?我可着急等着用呐。” 被马迁安称为火云邪神的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抬头看到了马迁安,伸手抹了一把汗后喜笑颜开的回了一句:“欢迎如来神掌!” 其他技术人员与技工都配合般的嘻嘻笑起来,一则笑火云邪神被油污沾满了脸蛋,另一层意思很显然马迁安与这中年大叔开玩笑不是一次两次了。 中年大叔是个老抗联了,叫张平。当年工作在奉天兵工厂,r本人占领奉天后,不愿给r本人干活的几十人投奔了抗联,在桦川的三军老基地建起了小型兵工厂,其中之一就有他。 这个兵工厂曾经生产过机关枪和手枪,产量虽低但亦有力支援了抗联的战斗,随着情况越来越严峻,兵工厂被迫放弃。但张平却一直跟着三军的队伍转战,后来到了s联经魏拯民安排进了契沃采夫兵工厂工作,两个月前,马迁安又把他和一些培训过的技工带了回来,补充完善了安滨纵队的修械所技术人员的不足问题。 周玉成来的次数少,还不认识张平,一头雾水看着他与马迁安亲密神态互开玩笑,什么火云邪神?如来神掌?小马什么时候有外号了? “这是老军工张平,这是政委。”马迁安拉过周玉成对张平简短介绍了一句,“我们今天来就是想看看我们的火云弹试制的怎么样了,有多少枚够不够用。” “政委好!”张平给周玉成敬了一个军礼叫道:“欢迎首长莅临指导,那个蓬荜生辉啊!” 与一般技术人员的沉默性格不同,张平很随意,神态开朗不拘谨,随口就乱甩词,用他的话说,他也算个文化人,正宗技工学校毕业的,这时代还了得?那也是高学历不是。 “噢张平张平,我听马司令叨咕过,老同志了欢迎你加入我们安滨纵队。”周玉成很快接住了张平的话茬,眼睛里带着笑意眼神儿却不断扫过木桌上的几枚火箭弹。 张平看眼神儿知意思,明亮的目光扫过马迁安略带焦急的脸庞,爽快的介绍道:“这些天总共试制出12枚,不过产量越来越快,今天估计能弄出来3枚,你知道我们设备不够用也不是很精密,花的功夫就要多……” 张平还要啰嗦,马迁安急忙止住他的话语,他可领教过这大叔说话的本领,比他自己只强不弱。 “试了几枚?” 被阻住话头的张平并不甘心,急忙说下去,“密封也不是很好,用就要快用,我也没试出来保质期,时间太短……哦你说试验了几枚啊,三枚!效果真不是一般的好,哦今天政委是不是也想看看?” 周玉成一直苦笑,心里想道马迁安与张平这俩人碰到一起,是不是总是抢话头说呢?每个人都是话痨。 “噢,噢,看看,不打扰你们工作吧?” “哎政委这是什么话?我们这些人就盼着首长来检验工作成果呢,有好东西不显摆显摆这心里可真是憋得慌。” “走!”马迁安被迫发出自己的声音,不急着提醒张平的话,这大叔没个完。 “去哪里呀师傅?”张平一愣,忽然灵机一动接上一句。 “天竺!”马迁安打了个响指,引得大家哄堂大笑,马迁安上次来在午饭休息的时候给大家讲过《大话西游》的故事,大家都知道那个其实不是话痨的唐僧。 按说在制作云爆弹上面马迁安还真的可以称之为这群人的师傅,达者为先嘛,搞技术的人不在意对方的年龄大小,只看对方有没有真功夫,马迁安征服了一群技术人员。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穿衣戴帽收拾试验用武器弹药,随后拥簇着张平和马迁安周玉成出了门,踏上了一块斜坡。 一个技术员小心翼翼的给火箭筒装上了“火云弹”,随后另一人肩扛火箭筒离开众人几十米,对准山谷扭头等待发射指令。 张云还在不停的介绍:“这枚是两秒延时,零角度发射大约240-250米左右就会爆炸,首长们要不要开始?” 马迁安一摆手。 张平对着操纵火箭筒的技术员大喊:“5、4、3、2、1,发射!” “嗖!”火箭弹拖着火舌窜了出去,两秒后在距离山谷地面数十米的空中爆裂开来,爆炸声很小,也未出现通常火箭弹爆炸时产生的火球。 随着轻微爆裂声,一大团白雾般气体迅速笼罩了方圆数十米的范围,远远望去如同白云一般。 所有的人都紧紧盯着那团白云。 “咔啦!”就像平地起了一声巨雷,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白云”猛烈燃烧起来,耀眼的火光猛烈而持久的迸射而出,映亮了方圆几百米的范围,周边的树木像被疾风卷过一样,纷纷弯下了腰身,一阵低沉的颤动从山谷一直传导到众人立足的山坡处,众人的身躯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 第452章 后勤状况 爆炸点树倒雪融,一大片焦黑的地域显露出来,几分钟后周围的空气才发出啸音向爆炸中心猛扑过去补充氧气,气旋卷起积雪刮起一阵狂风。 “这就是火云弹?”被爆炸威力震惊的周玉成半天才吃力的问道。 “你认为怎么样?”马迁安已经预料到周玉成的反应,隐住笑意故作轻松的问道。 “火箭弹打出了重炮的威力,这真是……太好了!马上抓紧生产!” 马迁安来不及回答,话头就被张平抢走。张平对准周玉成双手一摊说道:“周政委原料,现在原料大大的不足。” “谁说不足?我带回来100多公斤原料,你这才制出12枚,就算试验用掉3枚,也才15枚,那些原料可是能制作100枚的。”马迁安反驳道。 马迁安对数字是敏感的,在这方面大家都领教过马迁安的“威名”,没人愿意在数字上对他进行挑战。 不过……,张平忽然压低声音提醒道:“我的马司令哎,我的马师傅哎,您老人家试验新武器不ng费点原料啥的?” 我的大叔!您到ng费多少原料啊?马迁安急速的眨着眼睛,一副想听又不忍听的样子。 环氧乙烷这种东西产量本来就低,马迁安打听过了,在s联地域上只有高加索油田化工企业有少量生产,但处于前线的油田现在拼命生产的化工产品因该是油料吧?谁还会顾及这种东西,就算有也不容易弄到。 这批原料用光后,还不知道何时能弄到下一批,所以马迁安希望这批货能尽可能的多生产出一些成品。 “还能生产20枚,而且你还得快点用,这种东西需要加压才可以保持液体状态,化学性质还非常活泼,不易久储,我可告诉你在如今的条件下做出来的东西,我不敢保证密封性,不敢保证内外壳什么时候被腐蚀掉,因为时间短我们并没有做保质期的实验。” 张平等军工知道这些事情,但为了能出产一种杀敌武器,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不在意自己的安危,这无疑是值得称赞的奉献精神。 在场的马迁安与周玉成吓了一跳,还真得随生产随用。 马迁安无奈的承认了事实,不过他不能在军工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失望,他装作无视这些困难,拍着胸脯许下诺言。言再过数月他一定能弄到新一批原料,让大家可劲儿的用,用到闻见这股乙醚味头就晕的地步。 张平高兴了一会儿醒悟过来,谁闻到乙醚味儿不晕头呢? 带着满脑袋找原料的想法,马迁安与周玉成辞别张平等一众人,又细致观察了一番修械所的工作环境,防护措施等,接受一些改进意见后,两人踏上另一条路向下一个地方疾驰而去。 修械所建立几个月来成绩是很大的,累计修理枪械千余枝,修理火箭筒、迫击炮、掷弹筒、步兵炮共计50余枝(门),使这些原本损坏不能用的枪枝重新发挥了青春;累计生产滑雪板3千余副,使战士们在雪地中如同安上了风火轮,行走如飞,大大加强了机动速度;累计生产大小雪橇200余副,加强了后勤运输能力;累计复装子弹30余万发,生产各型新子弹50余万发,m1914型手榴弹2万枚,掷弹筒弹5千余枚,保证了安滨纵队日常作战消耗; 路途中,沉思良久的周玉成忽然提议:“我看你应该给陈老先生的公司打个电报,让他们在下一批货中带几吨那个环氧乙烷。”周玉成忘不了火云弹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心中一直惦念原料问题不能释怀。 嗯!马迁安轻轻点点头,相对于自顾不暇的s联,现在只有m国人拥有强大的生产能力和物资储备,也许从米国人那里能弄到自己急需的原料,原料充足的话,马迁安不介意制作一颗“大家伙”来威震敌胆。 现在手里有12枚火云弹,再过几天还应该有20枚生产出来,算算有30余枚了,这些“重炮弹”应该可以摧毁储藏毒气弹的武器库守军了,如今最关键的是抢到鬼子的毒气弹,迫使野副昌德投鼠忌器不敢对抗联使用毒气才是真,对防护力不足的抗联来说,毒气才是最致命的东西。抗联的队伍大了,目标也明显了,再想像原先分散的小部队,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深山让鬼子摸不到踪迹,这也不太现实,鬼子迟早能摸到抗联的主力,不可不防毒气问题。 “还有,我看应该给敌工部再拨一笔款子,就算是买情报,我们也必须买到毒气弹储存地点。”周玉成又提了一个建议。 “嚯!你舍得花钱了?”马迁安调侃周玉成,马迁安知道周玉成这老兄精打细算是出了名的,不像马迁安花钱大手大脚,很多要用钱的单位想用钱时,都尽量给马迁安递小话,让他在周玉成面前“美言”几句,一般都能得逞。那些不递小话的按照报批计划来的单位往往被压缩一部分预算,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周玉成手紧,马迁安手松。 周玉成咬咬牙下了很大决心似地,“用!拿钱砸晕那些家伙,明天回去就拨1千块。” 1千……块?马迁安强在周玉成面前憋住笑意,对身后的牛颜做了个鬼脸。这也太小气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攻打数个县城收缴了满币日币金条银元折合50多万,除上交抗**部一半儿外,安滨纵队自己还有近30万元经费,老兄你才拿1千块? 周玉成尽量不看马迁安的面容,他知道这小子一定又在笑话自己舍不得花钱,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部队花销多大啊!还得从山外购进一些生活必需品不是?也不能抢老百姓的不是?就说那些棉布吧,哪个月不得用上几万尺,战士们摸爬滚打的服装损耗快,也不能让他们穿着露棉花的服装训练打仗吧? 折向东北是一座小型肉食加工厂,马迁安与周玉成来到的时候,几十个妇女正紧张的操作小型灌装机,灌装马肉。 安滨纵队消灭了满军17旅骑兵团,其所属战马大都在战斗中或逃跑中被打死或饿死,事后成了战士们的战利品,冬季马肉易于保存,年前开始那些死马被陆续运来加工。 报上来的数字是收集到死马560匹,可加工马肉达20万斤以上,这是一项不小的食品来源。 在肉食加工厂,厂长李玉萍又反映马口铁不足了,最少还缺5吨,这仅仅是装马肉,还有堆积如山的鱼类没有容器封装,做成咸鱼又没那么多盐,还请领导搞点铁皮来用用。 “找政委找政委,老周有钱,让他派人去买。”马迁安一叠声将周玉成推出来抵挡李大婶的“讨铁攻势”。 临走李玉萍还追着屁股在后面喊:“再弄一些汽油,我前天去后勤部就没领到,你们当干部的,可不能看着我的厂子停工,到时候咱们吃啥喝啥?” 下一站应该是李四清的13支队驻地,据有人反映李四清这小子最近有点翘尾巴,是到了应该敲打一下的时候了,军阀作风要不得。 跟在后面的牛颜感觉到司令政委的这次巡视有点意思,不禁找了一个空挡插上一句话,“司令是不是要打仗了?” 小子行啊!从蛛丝马迹中就能猜出点什么,马迁安反问:“谁说的?” 嘁!还用说,你们的行动就叫做安稳后方,查验部队后勤生产状况,部队战士士气状况,解决运转不畅的流程,这瞒不住我的。 牛颜眨了眨眼,“猜的。” 周玉成与马迁安对视一眼,微笑着互相点点头,暗中称赞牛颜的聪明。 转过山脚,前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泡子(湖泊),远远望去看到一群人正在做着冬季捕鱼的最后准备工作。 走近前看见面色严肃的张富贵,张富贵来到安滨纵队驻地后,兴趣迅速转移到后勤方面来,打猎捕鱼忙的不亦乐乎,此刻老头正满场奔跑做着指导。 一长趟一米见方的冰眼横亘在冰湖的最窄处,一条长达上百米的渔网已经被安放到冰面下面,每个冰眼处都有人在活动探视下面的情况,从他们的脸色看,这一网无疑要获得不错的收成。 “咚咚!”百米外的几处冰眼爆出水柱,沉闷的响声传了过来,马迁安不用看就判断出这是炸药的爆炸声,这帮小子在炸鱼?这也ng费炸药了。 “哎?楞子?你怎么有空儿来这儿?”张富贵终于看到走近的马迁安与周玉成一行人,诧异的问。不过随后老头就兴高采烈起来。 “赶早不如赶巧,今天你大爷我给你黄鼠狼打立正-露一小手!” “我大娘呢?没跟你在一起?”马迁安对张富贵一百个佩服,这老头把平顶山上的那些鄂伦春人说服加入了抗联,带领着“顺风好”剩余的青壮联合鄂伦春人击败了鬼子木兰县警备队,如今安滨纵队可以随时通过绥佳线进入鄂伦春人的地盘,并在那里建立了一个小的游击区,时刻威胁着巴彦、木兰、通河一线。 “那老婆子闲不住,自从到你这儿以后,不是窜东家就是窜西家,昨儿个就跑到小花那里去了,说给闺女送一双棉鞋,送啥棉鞋啊,人小花现在穿大马靴威风着呢,还送棉鞋我看是找借口拖后腿去了。” “咚咚”远处又响了几声爆炸声,马迁安这回儿可忍不住问了,老放什么炸药啊! “干什么呢?”马迁安抬起头注视远方的几个人影,皱了皱眉问。 “哦,我教他们赶鱼呢!今天可是你大爷的红网,瞧好吧小子!等会儿给你烤鱼吃。” 第453章 捕鱼快乐 烤鱼?鲤鱼?鲢鱼?草鱼?细鳞?马迁安脑海中煞那间浮现出一大堆泛着油光,散发鱼香的鱼排,满怀期待盯着冰窟窿tian了tian嘴唇。 临近中午也该吃饭了,饿着肚子赶路没必要,没看见警卫员们和自己一个德行,听见有烤鱼吃,全都不由自主围拢过来,眼巴巴整齐划一把目光投向冰水下面。 等待赶鱼的时间里,张富贵絮絮叨叨把自己这些天的“功劳”炫耀了一顿。 张富贵是一个月前来的,在山里转了几天后发现这方圆百里的地方竟然有大小湖泊十几个,而最令他惊奇的是这山里的人,包括安滨纵队后勤人员竟然都不会冬季捕鱼,他们只会在冰面上用冰砧(zhen)打出窟窿然后抓捕被水压从水底压出来的鱼,这么大点水坑能有几条鱼?老爷子决定露一手从赫哲人那里学来的捕鱼技巧,主动向管理后勤的一个科长要求人手协助,正愁食物储藏速度下降的科长大喜,给了他一队青壮试试。 这几天成绩不错,老头还未来得及显摆就赶上马迁安路过,多好的机会可不能放过,太露脸了!听说他们还有劳动模范奖章,咱能拿到的话也给安子长脸不是。 你以为当司令员的老丈人是那么容易当的?没点本事还不得让人讲究? “安子你大爷我不是吹,5天前我们在上一个泡子捕了6千多斤,可把食品厂的李大妹子乐坏了,还送了我一双棉鞋你知道不?”张富贵很得意的吹嘘了一句。 “棉鞋?”马迁安脑筋一转马上联想到张大娘把一双棉鞋送到张小花那里的事儿了,这是不是大娘有啥想法?吃醋了?也真是的,李大婶你送啥不好偏送棉鞋。 马迁安的脸色变了一变,眼睛闪了几闪,有点忍不住想笑。 “是啊!棉鞋咋地啦?”张富贵忽然感觉到什么,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安子你别想歪了,大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俊后生可招人稀罕了,大姑娘小媳妇看大爷那眼神儿,啧啧!不过我就稀罕我那老婆子,其他人我一概不理。” 解释啥呀?越解释越乱,连周玉成都听明白了。马迁安瞄了一眼神色古怪的周玉成。 张富贵是人精,如何看不明白周玉成那有些暧昧的微笑,扭捏了一小会儿忽然生气的一挥手道:“爱信不信!我老爷子走得正行的端,我还怕你们这些小辈儿嚼舌头根子?” 一转眼张富贵就把主动权夺到了手里,原先还有点小想法的周玉成马上陪着笑脸笑颜如花了,“那啥,大叔我啥也没说是不是?我还等着您老的烤鱼吃呢,我咋敢说什么呢,您说是吧?” 就你这还啥也没说呢?不说比说了都有劲儿。张富贵张了张嘴决定不理这个茬了。 “嗨小子们!鱼情咋样啊?”张富贵扭头看着自己那一帮捕鱼者,这些从进山百姓中抽出来的壮劳力都聚在各个冰眼旁,聚精会神盯着洞口正兴奋的交头接耳,听到张富贵的招呼,几个远近不同的青壮不约而同直起腰对张富贵汇报。 “大爷您瞧好吧!这一网肯定是红网,错不了!” 这是马迁安第2次听到“红网”这个词了,张口想问时被同样好奇的周玉成抢了先:“大叔,您说的红网啥意思?” “红网啊?红网就是一网打上2千斤以上,这么大个泡子,照这个行情最起码能起3个红网,再加上补漏的几网,这泡子要是打不上1万斤鱼,你把我脑袋摘了当泡踩。” 哦呦!周玉成双手乱摇,张大叔真不是一般盖的,什么话都敢说。 被炸药搅动驱赶的鱼群终于骚动起来,向着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一窝蜂似的游了过来,观察冰眼状况的青壮们大呼小叫,脸色愈来愈兴奋。 张富贵呆不住了,撇下众人拔脚就走,马迁安与周玉成紧随其后向一处冰眼跑去。 冰眼处暗流涌动,水下面不时闪过一团团乌黑的鱼影儿,一些大鱼被挂在网眼中拼命甩着身体,搅动水底翻涌不停。 小一点的鱼穿网而过,张富贵下的并不是绝户网,3斤以下的鱼得以保留,竭泽而渔的事情真正的渔民是干不出来的。 “差不多了!大爷快起网吧?再等一会儿网就破了!”跑动着观察各个冰眼的青壮们一叠声此起彼伏的催促张富贵。 张富贵不满意青壮们急躁的心情,挥舞着手臂大声教训着他们:“王八羔子的喊什么喊?这么点事儿就沉不住气?这要是搁我当山大王那阵儿,你这样的肯定先玩完,听你大爷的别急别急!” 一分钟后,跑到最边缘一个最大冰眼处的张富贵捡起绳头,掂了掂后瞪大眼睛命令跟着他的几个壮小伙,“快溜的,抓紧抓紧起网,一会儿网就破了,你你帮忙!卖呆儿(傻站着)啊!” 张富贵用下巴点着马迁安大声的喊。 周围的一群人被老头整的没辙,刚才还在训别人不要着急,现在他比谁都急。 “起……网……喽……”,张富贵一声声贯长虹的长调,满含着欣喜与希望的声音打破了安宁的湖面。 十几人一起起网,马迁安嗨吆嗨吆喊着号子指挥着众人有节奏的拉网。 数米宽100多米长的渔网逐渐从大冰眼中一节一节出现,渔网上挂着活蹦乱跳的草鱼、鲤鱼等肥大鲜美的家伙们,扭动着身躯大张着嘴巴不甘的挣扎着,一条挣扎许久的大鲤鱼挣脱网眼,奋力一跃噗通一声跳回了冰眼,引得大家发出一阵惋惜的声音。 “鲤鱼跃龙门喽!好兆头!” 收获的时候,必须说吉祥话,这也是规矩。张富贵虽然也心疼那条鱼跑了,但也必须按规矩来,赫哲族老人曾说过,起鱼的时候骂骂咧咧说脏话会引得水神发怒的,再也不给鱼了。 随着渔网不断出水,起网的人们脸色越来越红润,从出来一半儿的网上看,这网不仅仅是简单的红网,这是一个大红网,沉甸甸的非常吃力。7、8斤甚至十来斤以上的鱼频频闪现,每一米都挂着好几条。 “哇!大黑鱼!长这么大不知道吃了多少条草鱼?”一条长满锋利獠牙的大黑鱼被拽了上来,眼睛里闪耀着凶光打量着这些两腿动物,愤怒的吐着泡泡威胁众人。 湖中霸王食肉动物黑鱼。应该很鲜美吧?马迁安忙中偷闲对着“鱼霸王”呲牙。 “还有细鳞,看呐细鳞!”一个小伙子大呼小叫,这味道更美,前两天才吃了一小口回味无穷。 辛苦两天用冰砧打出了数十口冰眼,穿针引线般的下网,费尽心机的驱赶鱼群移动,现今终于看到劳动成果了,谁不激动?大家都激动的全身微微颤抖。 按规定,每一个参与捕鱼的青壮除每天的优厚口粮外,每口湖打渔成功后还可以分到20斤大鱼,家里人甭提多喜欢了,什么时候能放开肚皮吃肉呢,还是投奔抗联好哇。 渔网终于起完了,马迁安已在心中估算出大致数量,这网最少4千斤,不愧是棒打狍子瓢舀鱼的北大荒,这片土地上蕴藏着太多的财富和能量,感谢祖宗,这是我们的!我们绝不会让r本人把它夺走。 筋疲力尽的张富贵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颤抖着手吃力的掏出一根旱烟卷,马迁安乖巧的掏出火柴给老头点燃。 “嘘……”,张富贵眯着眼睛惬意的吐出一股烟雾,满足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沉浸在收获后的遐想中。 马迁安没有打扰老头,指挥着警卫员与那些青壮点起火堆架起木架,手忙脚乱的准备烤鱼之事。 如果在捕鱼的时候点起火堆、一边烤鱼饮酒、一边讲唱神奇的民间故事,则更增添了冰天雪地中北方特有的火爆气氛……,况且这是张富贵答应了的事儿,不吃一顿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 张富贵静坐了一会儿喘匀了气儿,对着陪着他的周玉成锤了锤腰眼微笑着问:“老喽!不过大叔我这么能干活,你是不是考虑一下给我弄个劳动模范的奖章戴戴?我看好几个人都有,神气劲儿别提了。” “这没问题,大叔您老想要一个多大的?”周玉成促狭的眨着眼睛带着狡黠问。 张富贵楞了一下,“多大的?还分大小?” “那当然,根据贡献分三种,最大的有拳头这么大,中不溜的有这么大。”周玉成随手在雪地上划了一个圈,“最小的嘛只有大拇指甲盖那么大,您老要多大的?” “我今天再加上前几天的6千斤,值多大的奖章?” “指甲盖大。”周玉成一本正经的回道。 “我……你?你个小兔崽子,我这么大贡献你就给我指甲盖大?指甲盖大啊!还不够丢人的呢!”张富贵一时语塞,气的用手指戳了周玉成一指头。 “要大的啊??”周玉成装作苦恼的模样,“要拳头大的那种您老可就得多努力捕鱼了,没有个20万斤人家该说闲话,说我照顾领导亲戚,好说不好听呢。” 第454章 欲决高下 张富贵哈哈一笑就此揭过此事不提,他早已通过女儿知道,抗联是一支新型的队伍,不讲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作为干部的亲属不仅占不到什么便宜,还理应多付出一些,要事事比普通群众做得好才可以得到与普通群众同样的荣誉。 周玉成也顺势坐下来与张富贵拉起了家常:“我看大叔对捕鱼打猎很感兴趣,也听过小花说你种地是一把好手,我奇怪的是您老怎么变成这样了?您年青的时候不是好汉吗?前一阵子还重拉了一个山头,怎么放手不干还愿意搞这些呢?” “嗨!都是瞎打误撞!当土匪那也是迫不得已,谁愿意干那些刀尖上讨生活的营生,还不都是逼的!我就愿意种种地打打猎,我爹告诉我要与人为善与世无争,可那时候不行啊!那些有刀的有枪的不让你好好活,他抢你的东西,那老子也不是一捏就瘪的软蛋,当然得跟他们干呐,干着干着就被官府说成土匪了,你说我冤不冤?” “你不是跟着马占山干吗?那后来马占山招安了你咋不跟着过去?也算有个官身光宗耀祖的不好吗?”周玉成仿佛成心把张富贵的底子都掏出来,继续表现出不解的神情逗引老头说话。 “马大瓢把子愿意投靠慈禧那个老妖婆子,我老张可不愿意,再说了当年我跟楞子他爹关系好,他和马占山哥俩闹掰了,我当然跟着楞子他爹走。嗨不提了,我说你小子跟我聊这个干吗?过去的事了还提他干吗?” 周玉成换上了一副诚恳的面容,对着不解的张富贵解释道:“您老人家身份特殊,不仅是我们的长辈,还与马占山将军有故,我想……” “得得!你也别想了!我估摸着你是不是把我老人家给算计出去了,什么我与马占山将军有旧,我跟他有怨无情,我才不去看他。” 周玉成苦笑着瞧了一眼远处的马迁安,后者正好奇的看着周玉成与张富贵谈的热火朝天的景象,有些不解。 张富贵好像对马占山有些怨气,这多少年了?老哥俩还没解开这椽子,到底咋回事嘛! 不过张富贵不愿意做安滨纵队驻马占山军部的联络官也就罢了,周玉成琢磨琢磨又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来。 “这样吧老人家,我准备推荐你担任一个职务,帮助我们纵队解决一下粮食自给自足的问题,这你不反对吧?” 张富贵点点头,种地这活儿到是比较贴近他现在的生活,“你说。” 现在安滨纵队所控制的地盘上有5千多逃进山来的百姓,当时进山时他们并没有携带什么生活必须资料,如今包括粮食都是由部队给他们提供的,长此以往下去会坐吃山空。 经纵队研究并报杨靖宇同意,周玉成决定学习总部做法将这部分群众组织起来,在深山中开辟小块田地种粮以保障部队的后勤供给。 需要做的工作很多,最主要的是给分散的百姓提供种子农具和技术指导,周玉成与马迁安想组织一个贷款公司加技术指导站模式的混合体,春季给百姓发放贷款购买工具种子,秋季收货时再将百姓的余粮收到手中,安滨纵队现在财政较好,也不想向群众无偿征粮。为保证百姓的种粮积极性,粮食收购价定的高高的。 “真的定的高高的?” “高高的!苞米3分钱一斤,大豆7分钱一斤。”周玉成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看到秋季粮食堆满密营时的情景。 这个价比山外的粮食平价要高出一倍有余,周玉成是真的下了本的,部队马嚼人吃的,也不能总吃肉,人和马离不开粮食。 “我能干什么?” “您干个经理没问题吧?放贷收账,种地指导啥的,再领导百十个人我看没问题。” 张富贵先是惊喜的摸了一下胡子,随后脸色又变了回来,有些惴惴的问:“按说大叔我干这个没问题,但是你刚才不也说吗,啥领导家属的不能要这要那的,我这经理……?” 周玉成笑呵呵的截住张富贵的话头,“放心啦,古人不还有那么一句话嘛,叫举贤不避亲。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们相信大叔能干好。” 我们?张富贵抬眼看看蹲在远处烤鱼的马迁安,有些明白了。感情这俩小子早就考虑过我,让我这把老骨头发挥余热。 “中!大叔我干了!按人头算,不管老的少的有5千多口子人吧?我让他们每个人都有200斤余粮可以卖。” 张富贵一张口就是1百万斤余粮,大气豪爽。这让周玉成喜出望外。 鱼烤好了。大家围坐在一起尽情享用了一顿美味的大鱼。 马迁安与周玉成走后,张富贵精神抖擞的又喊开了:“小子们好好干呐,天黑前再下一网,争取开化(冰雪消融时)前我们这个小队打上20万斤呐,到时候我给你们请功发奖章,愿意进部队当兵的我给你们说说情,怎么样啊?我老人家够不够意思?” 此话一出,张富贵身边立刻围上了一大群情绪激动的青壮,围了个水泄不通。目睹抗联接连胜仗,能成为其中光荣一员是每个年轻人的理想,老头开了口,敢不问清楚逼着老头立字据么? 相对于小兴安岭地区抗联备战备荒准备迎接鬼子的春季攻势这种态势,地处太行山中心的沁源县城周边局势骤然紧张起来。 关家垴之战八路军撤走后,日军对关家垴周围地区进行了疯狂的报复,数天之内屠杀群众达6000余人。战前制定的使日军不敢以一个大队行动的目标未能实现,战后日军以一个大队进驻太行山根据地的中心沁源已达一年之久,八路军主力却未能再次进攻,而是发动老百姓进行沁源围困战,如今这种局面终于要被打破了。 得到安塞钢铁厂自产武器弹药武装的八路军已达8万人,129师与120师及地方主力部队换装新武器的团队已达20余个,彭总终于忍不住要拔掉沁源鹿毛太郎大队这颗眼中钉了。 主攻的是386旅772团,决死一纵队25团、38团,还有一支是已经升为主力部队的太岳新编3团,这四个团都参与了关家垴之战,对于战后突进到沁源的鹿毛大队大家是恨之入骨,残忍的鹿毛太郎整整祸害沁源县一年,是到了报仇雪恨夺回根据地的时候了。 战斗的指挥者却不是关家垴之战时的主角彭总,而是回到延安不久的原115师师长林总。当瘦弱但不失精神气的林b带着一群参谋出现在县城外围时,引得认识他的干部战士一阵低声惊呼。 “林师长?是林师长!” 伤愈的林总经过几个月辗转奔波,由满目疮痍的s联西部国土经新疆,兰州、西安,一路上会见了数位国府大员后,终于在大年初一到达了它阔别两年多的延安,受到了毛zd的亲自迎接。 毛zd原本让林总休息一阵后接任中央党校副校长职务,并希望他能够代表自己去重庆进行攻关之行,争取老蒋的支援,同时也是与老蒋进一步和解,消除渐露苗头的又一次国共两党不信任状态。 但一直关注中原抗战的林总却被一则报告吸引住了目光。彭总打上来一个战略预想,要趁八路军武器装备改善之际,一举拿下沁源县城,夺回百团大战中失去的根据地,狠狠打击一次鬼子的嚣张气焰,完成关家垴那不曾实现的战略目标。 既迫使鬼子必须放弃以大队为单位的扫荡行为,又既必须消灭深入根据地的这个大队,从而完成设想。君子报仇一年不晚,这次彭总准备连本带利拿回来,不仅要夺回沁源,还要夺下临近的沁县这个鬼子的中心据点,将鬼子势力挤出太行山。 彭总先在有资本提出这个作战构想,他手头上可以抽出5-6个换装后的主力团,换装后的部队战斗力如何,也需要在攻坚战中检验一下。 现在这四个被指定的主力团在装备上已经鸟枪换炮了,每支主力团不仅足额足数3千多人,武器上也是人手一支崭新的毛瑟九八,捷克轻机枪配备到班,一些经过改装的捷克机枪取消上置弹匣,改为下面弹盒供弹,弹盒装弹50发,不仅开阔了视线,持续火力亦大大提高。 炮火方面更是让人欣喜,129师和120师各自组建了一个炮兵团,每炮兵团共九个炮兵连54门仿制的九二步兵炮,为了这次攻坚战,两个师特意抽出两个炮兵营共36门火炮支援前线主力团。 最令人高兴的还不是武器方面的大改善,给战士们带来最大震动的是上面下了命令,本次战斗,子弹炮弹管够!战士们就不要算计着开枪开炮了。 林总被彭总的设想深深吸引了。其实他还有一个埋在心里的想法,他一直关注着抗联对敌战斗,他忽然发现拥有优势轻兵器的抗联竟然可以围歼数千关东军,杨靖宇已经取得了一系列胜利,林b那颗好胜的心被杨靖宇的战绩刺激的砰砰跳,欲与杨靖宇试比高的竞争心理悄悄萌发了。 第455章 游而不击? 林总坐不住了,马上就找到毛zd,半真半假的提出自己想上前线观摩作战的想法。一开始毛zd出于关心林总身体方面的考虑,劝阻他去前线,但耐不住林总第二次找上门来,想过之后才意识到,这林b哪里是去想观摩作战吆,他这是想亲自指挥作战,但奈何现在老部队在山东,自己手中无兵,拐弯抹角提出要求罢了。 不过也好!主动要求上战场也表明他锐意进取,有冲劲有闯劲,如果让他指挥一次战斗,顺便也能检验出他在s联这三年学到什么,有没有战略战术上的突破。 这次对鬼子的战斗在武器方面和人员方面都大大超过对方,但也不能说这样的战斗就是必胜的战斗,战斗中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有优势武器与兵员下的攻坚战也是一个作战科目,麻痹大意的话照样打不好,时间拖长敌人援军就会到来,这也是检验一个指挥员的是否胜任的问题。 最后毛zd说道:“那好吧,我就替你跟彭三伢子说说,看看老彭愿意不愿意把这份“功劳”让给你喽!” 焦急的等待了半天之后,彭总直接给林总打来电报:欢迎!保证你有完全的指挥权。 得到电报的林b快步如飞跑到了不远处的毛zd的窑洞,对着毛zd难得兴奋地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电报,“主席,老彭答应了,老彭让我指挥这次战斗。” 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毛zd微微笑了一下。彭总和林b的交情也不是一般的,当年在红军时期,两人就是一个打前锋一个打后卫,是他的两员虎将。这次彭总听说林b从苏联回来了,还曾经试探性的打过一封电报,请林b担任八路军的参谋长一职,不过他还没有答应呢。 待林b坐定后,毛zd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看着眼前精神勃发的林b,不由得又善意劝告一句:“林biao啊,你可一定要注意身体,现在你们林家三杰只剩下你一个,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又生病或者又负伤的情况发生。” “我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林总为证实自己所言不虚,屈起右臂显示了一下肌肉。林总感怀毛zd对他的知遇之恩,也感谢毛zd亲自为他的堂哥林育英抬棺下葬,这种情绪下,林b忍不住要打一个大胜仗来表达一下。 毛zd低下头点燃一支卷烟,徐徐吐出一口烟雾后发觉林b屏了一下呼吸,反应过来又将烟熄灭了。 “不碍事的。”林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也没关系的,你身体弱讨厌烟味,我呢少吸两支还有利健康,你不知道医生看见我就跟我提烟的事,搞的我都怕了他们。”毛zd浑不在意的将烟卷装回了烟盒,继续问道:“上次你跟我讲的回国途中的一些事儿,讲到胡宗南宴请你时你有点生气,不过没讲完就被打断了,今天你再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b一下子就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情,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1941年10月,林b离开莫斯科,由季米特洛夫安排人从外蒙护送回国。但林b一行到达乌兰巴托时遇到麻烦,由于日军加强了边境封锁,当时马占山的部队也不在外蒙不能护送他们回国,他们进退不得,几经交涉,苏方只允许林b一人乘飞机返国。 林b在迪化、兰州时受到国民党要员的轮番会见,甘肃省主席谷正伦也亲自出面宴请。这大出林b的意外,但他心里明白这是老蒋的意思。1942年1月16日,林b到达西安又受到热情接待。当晚他把情况向毛zd作了电话汇报。 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胡宗南也亲自宴请林b。虽然两人在席间相谈甚欢,但一个陪酒的高官却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酒话”,这句酒话使林总很生气,但又不能揪住一个醉汉挥起老拳,也不能当场反驳,认真了的话,会被人认为跟一个醉汉掰扯不清,掉人品。 胡宗南太坏了!弄这么一出儿。 林b很快重复了当晚的过程,最后说道:“当我们都有点醉意的时候,一个什么主任大声嚷嚷一句,说什么我们八路军新四军游而不击,说完借着酒劲儿还撒了一会儿泼,胡宗南纯心想给我难堪,还谈什么国共合作。” 游而不击?老生常谈了。毛zd听完这段故事到没有生气的表现,只是忍不住点燃了一支香烟沉思良久。 半晌后拧灭了烟蒂的毛zd才挥挥手道:“这些个讨厌的蚊虫,每天只会瞎嗡嗡,扛枪抗日不见他们,满嘴放炮显本领。我本不愿意在这些事上与那群胡搅蛮缠的人辩白,我一直认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我看这帮家伙越来越不像话,他们这是要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做舆论宣传,我看反击一下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林b聚精会神等着下文,毛zd还是想了想说道:“你在外时间长有些事不知道,就是想反驳那个主任也可能没什么资料。朱老总那里有个统计,虽说不完全准确,但我看准确率超过九成,明天我就让他们拿去发个记者招待会。” “什么统计?”林b大感兴趣。 “世人只看到我们八路军和新四军从5万人发展到50万人,就认为我们躲在后方大肆发展武装,这简直是混蛋逻辑,现在我们开辟的根据地和游击区哪块不是国军放弃给r本人的?那块不是我们浴血奋战从r本人手里夺回来的?打了这么多仗竟然还有人在那里放狗屁!说我们游而不击。” 毛zd仿佛随着这句话,谈性大涨,“朱老总那里最近有个统计很能说明问题……” 这是毛zd第二次提到朱老总的统计了,林b竖起耳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毛zd的嘴唇倾听。 “据不完全统计:八路军、新四军牺牲团以上的干部,八路军256名,新四军89名,中下级干部战士牺牲伤残近30万人,老蒋这些人对这么大的伤亡数字视而不见装糊涂,其心可诛啊。”(据44年叶剑英对中外记者团公报的数据,截止44年,八路军新四军共牺牲团以上干部555名)林彪被震惊了,他在后悔没有早知道这些数据,如果早知道他就不会容忍宴会上大放厥词的家伙,他一定会用数据打那个小丑的脸。 “就你这次即将指挥的这四个团,772团不用说,这是个老红军团了,伤亡哪会小得了?他们副团级以上干部这几年就牺牲了3个,决死一纵的那两个团,还有新三团,团长政委换了一茬又一茬,他们都曾经被打的只剩下四分之一的人,四个团加起来牺牲和残废的人员都有7、8千人了,难道我们的人活的不耐烦自己把自己打死了吗?还说我们游而不击?那我倒要问问,什么是击?” 毛zd的火气终于爆发,咚的一声将宽厚的手掌拍到了桌子上。 侍卫长的脑袋在门口一闪即逝。侍卫长看到主席发怒了,不了解实际情况不敢贸然上来劝解,急忙吩咐一个警卫员去叫任bs书记来。 林总对于自己即将指挥的这四个团有了初步了解。 这四个团都隶属于太岳军区,太岳军区司令员陈geng一下子拿出4个主力团,并请原772团团长现任太行军区三分区司令员的郭国言带队,显然极为重视此次战斗。 郭国言湖北省黄陂人,是林总的小同乡。1929年参加了中国工农红军,1931年入党。历任连长、指导员、营长等职。抗日战争爆发后,随部编为八路军开赴华北前线。1941年任太行军区三分区司令员,曾指挥过数百次战斗,先后七次有弹片侵入他的身体,使右腿致残。1942年2月在武乡县大有镇阻击日军战斗中负伤。 如果马迁安知道郭国言还活着,那他一定感怀造化弄人,原本历史上郭国言就是在2月份牺牲的,但本次战斗却出现了戏剧化的场面,大有镇阻击战中,配备了十余门迫击炮2门九二炮的分区主力团与追敌展开炮战,一举击毁追兵的3门步兵炮及曲射炮,使鬼子失去了大炮的助威,而原本牺牲在鬼子炮火下的郭国言幸存下来,仅负轻伤,转移到陈geng的驻地,未来得及休整得知陈要打大仗,主动要求参加战斗,后上报太行军区司令刘师长后,得到一个“闲职”,让他带队赶到沁源战场。 林b对其余几个团长也做了初步了解,心中有了底,这些干部和战士都是百战精兵,素质无可挑剔,打好这一仗是应该的,打不好才丢人呢。 毛zd与林b又闲谈了一会儿关于让林b做亲善大使的问题,他们决定一旦沁源之战结束后,林依然要去重庆做**工作。 任书记匆匆来到,进了门看进里面两人神态正常,不禁一怔。 “咦?任胡子你来干嘛?”看到任bs进来,毛zd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烟盒,拿起来作势要取出一支,“来来吸烟,正好烟瘾上来了。” “哦没事吧?我听到你在拍桌子,赶过来看看。”任书记笑眯眯的盯了林b一眼。 毛zd也是一怔,怔过之后哈哈大笑:“你个任胡子真能开玩笑,你离我一里地远还能听到我拍桌子?一定是那些小鬼告的密,我要罚他们……”毛zd自言自语:“怎么罚呢?诶对了,罚他们不准跟我抢辣椒吃。” 第456章 拔钉子 辞别主席一小时后,林总见到了给他临时配备的警卫连及一些参谋人员。警卫连从中央警卫团抽调,副营长兼连长胡搏与副教导员兼指导员武必九带队,一色骑兵。 胡搏牵来一匹大黑马,对着检阅完队伍的林总汇报:“报告首长,这匹马有劲善跑请首长骑乘。” 林b点点头走进大黑马轻拍马头,大黑马一声唏溜溜爆叫显得极为不耐烦。 胡搏见状又急忙解释道:“首长莫气,这匹东洋马有个怪脾气,每次换新主人的时候,新主人都要骂它几句它才肯乖乖的,再揍它一巴掌就更好。” “咦?这老破鬼子马!脾气还挺大。”林b不高兴的嘟囔一句,顺手给了大黑马一个耳光。 大黑马立刻低下头顺从的用嘴巴找到林b的手蹭了蹭。 “成了就是这句话,它服了!”武必九不甘落后的解释道。 林b惊奇之后不禁哑然失笑,这马这不是贱皮子嘛,传说中的没事找抽型。感兴趣的林总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这么个德行?” “说来话长,这匹马被缴获之后,第一个主人就是抗联的马支队长,马支队长一番调教之后,它就变成这样了,马支队长临走时把这个秘密就告诉我们,我们一试还真好使,这不就传下来了。” 胡搏抢着又插了一句:“我们还没告诉口诀呢,首长一口就给说中了,真是神了!” 林b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饶有兴致,“你们说的那个马支队长就是马迁安吧?” 胡搏与武必九猛点头后又同时惊讶的下意识的问:“首长认识马支队长?” 林b笑而不语。岂止认识那么简单,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可够长,见过好几次足有好几天呢。这个杨靖宇手下一等战将战功赫赫,想不让人注意都难。他还是这匹马的第一个主人?现在这匹马又归我了,缘分! 多少原先熟悉的老战友现在天各一方,数年不得相见,自己却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见过马迁安多次,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林b想起马迁安在克里姆林宫与他在一起舌战苏军高级将领的事,那一次两人都预判德军先打基辅,吃掉苏军南方集团军,事实证明他们对了。小伙子有头脑,战略思维不错。 武必九对马迁安的印象好,急忙补充一句:“我们和马支队长一起参加了关家垴攻击战,彭总也表扬他了呢。” “嗯!这小子很不错。”林b惜字如金夸了马迁安一声,随后他微笑着看到胡搏与武必九对视一眼后也都喜笑颜开了。 这俩小子估计在马迁安带领下打了胜仗,内心中很佩服马迁安,自己夸马迁安就如同夸他们一样,看把他们美的。 林b上了马,武必九指挥着自己的队伍利索的翻上马背,随后一声悠长的口令声:“起!……” 经过3天急行军,第3天深夜林b率队赶到了沁源县城外5里的地方。772团、一纵25团、38团、太岳新3团已在傍晚时分赶到县城外围,将沁源县围的水泄不通。 4个团按分工每个团一个方向,东西南北四面围住沁源,就等指挥官下令给鬼子来个瓮中捉鳖。 4个团的团长都得到严令,言本次作战将由林师长负全责,不得借口林师长不是自己直接上级而有所懈怠,若被发现有此种情况发生,严惩不贷。 第2天,林b用了整整一天仔细的将县城周边地形地貌研究透彻,晚饭后召开了战前军事会议。 沁源地处太岳抗日根据地腹心,四面群山环抱,是太岳区党政军领导机关所在地。日军把这里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曾8次闯入沁源疯狂“扫荡”。 日军鹿毛大队在沁源驻扎后,又同时在城外扎下15个据点,并挂出了“山岳剿共实验县”的招牌,图谋以此为样本,长期控制太岳根据地。 为围困日军,沁源军民首先开展了坚壁清野大动员,以沁源城关为中心,发动群众统统转移出来,把水井填死,粮食深埋,用品搬空,使纵横数里的村庄成为“无人区”。与此同时,指挥部动员民兵配合主力,展开积极进攻,把日军由原来的15个据点压缩进城关、交口等几个据点。 现在沁源城及周边几个据点内只剩下了日军鹿毛大队,一个大队的伪军和少量汉奸维持会人员,总数加起来大约1500名左右,他们对抗的是周边英勇顽强的上万百姓。 鹿毛不害怕这群被**的老百姓的武力值,但他烦恼的是老百姓不给他提供粮食食品,不接受王道乐土的教诲,逼的自己被迫收缩了城外据点。 对于县城周边又一次出现的数千老百姓,鹿毛太郎到没有放在心上,这种状况出现过好几次,无非是偷偷摸摸接近县城附近的村庄,把他们未来得及带走的破烂家具器皿带走,在游击队的鼓动下为了壮胆凑上那么几千号人而已。这样的老百姓队伍很好打,出动一个中队就把他们撵的远远地,不打他们也无所谓,反正这群老百姓也不会攻打县城。 军事会议简短而严肃,林b缓慢而又细致的分派着任务。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城内的敌人未见惊慌,据我的分析是他们并没有发现我军主力来到,被我军民围困一年之久的鹿毛大队就像一个瞎子和聋子,身上的感觉器官全部退化,现在他就是一个有点蛮力的又聋又瞎的怪物,不足为虑。我们一定要打的他全军覆没才可以,现在我来分派作战任务。” 郭国言、贾永根、苏金茂、李国生等指挥官立即站起身形,期盼的盯着林b。 “772团从北方向、25团从西方向、38团从南方向明早凌晨4时发起进攻,扫清三个方向上的3个犄角据点,凌晨5时会师县城城关脚下待命。” 新3团贾永根没听到林总给自己分派任务有些急了,焦急的望着林b,满脸企盼的请求:“首长,是不是给我们团一个大硬仗打?我保证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其他几个得到任务的团长相互挤了挤眼睛,能得到任务该是多么幸福,你看老贾只能做预备队,急的眼珠子都弹出来了。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林总抬了一下浓眉,饶有兴趣的盯着贾永根通红的脸颊重复了一句,“好词儿,你想出来的?” “这倒不是,”贾永根慌忙摇了摇双手,“是马迁安首先用的,诺!他们都知道。” 贾永根用目光扫了一眼其他几个人接着说道:“我们在一起打过关家垴,马支队长搞战前动员说的。” 郭国言插嘴:“是的,当时小马还喊狭路相逢勇者胜来着,我们在战前动员的时候都用这口号。” 又是马迁安?看来这小子参加了一次战斗留下的足迹可真不少,这么多人还念念不忘他的口号,不过……这口号确实很提气。 “嗯!很好!”林b难得的夸奖一句。 “你们没发现我只打沁源三面吗?我还留了一面。”林b扫了贾永根一眼。 几个人又面面相觑互看一眼,其实他们早就发现了,贾永根性子急抢话头,人林师长还没说完呢。 “这是围三缺一,县城里面地形复杂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打算巷战。我们三面一夹攻,大炮一轰鹿毛必然吃不住劲儿要逃跑,他要往哪里跑呢?只能往东跑,东边沁县有他们的一个大队,这也是距离鹿毛大队最近的援军,鹿毛势必要用最快的速度走最短的道路靠拢援军。” “我在东面设口袋包鹿毛的饺子?”贾永根很高兴能在首长的提示下,自己摸透了首长的作战意图,咧开嘴巴开心的笑了。 林b的浓眉又挑了一下,平静的盯着贾永根看,直到看的贾永根低下了头。 林b摇摇头叹口气说道:“贾团长不要瞎猜,消灭鹿毛大队用不着这么费心,据我了解的情况,通往沁县的公路上有500多颗地雷和石雷,地方上的同志已经把敌据点重重封锁起来;这条路上有5里长的距离上遍布马坑、草人、拒马和荆棘,鹿毛即使出逃也绝不会在短期内通过这段路面,其他3个团完全有时间包抄上去痛打落水狗。” “贾团长你呢,你的任务是马上带队出发,向东前进40华里,凌晨之前埋伏在要道上阻击沁县和武乡的敌人。你要将他们死死挡住直到接到我的命令才能撤,能不能完成任务?” 这个计划是林b充分了解敌情后做出来的,他发现攻打沁源完全用不到4个主力团,原先设定的请求刘师长牵制沁县、武乡之敌的想法不用施行,新3团自己就可完成阻敌任务。 “是!”贾永根有些不好意思乱猜上级的指挥部署,为消除自己的不安,十分响亮的回复林b的命令。 林b微微一笑,他知道贾永根不是江西出来的老红军,对自己的性格不了解,这可以原谅,如果是自己的老部下这么毛躁,肯定是要挨批的。 天微明,被困在沁源达一年之久的鹿毛被慌乱的部下叫醒,匆忙来到正南方向上的城楼向远处张望,一望之下不禁大惊失色。 黑压压无边无际的八路军正规军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静静的趴伏在数百米外的临时出发阵地上,一挺挺机枪,一门门大炮迫击炮火箭筒若隐若现,对着他张开了黑洞洞的大口……。 第457章 拔钉子(2) 鹿毛心惊胆战之下匆忙爬下城头,以特急的等级给太原的澄田将军发去急救电报,如此大规模的八路正规军鏖集在一起,正是给日军创造聚歼的机会。 若增援部队能及时赶到的话,不仅自己能得救,还能得到英雄般的待遇。 沁源县城不算大,但却在鹿毛着力构筑下变成了一座大堡垒。 鱼鳞式纵深集团地堡群是土木青砖结构,环绕着城区四周的同时,还遍布县内四处。而地堡的核心支撑点是各小部队的驻地土堡或坚固的青砖院墙大院。为了便于联络,各核心的支撑点之间以及各地堡群之间,或打通墙壁,或修交通盖沟,以便于输送兵员和弹药。 重要的核心阵地大队、中队、小队及伪军的大队部、各中队部驻地,则挖了战壕环绕,有的还有地下室储备弹药。核心阵地前有卫星阵地,卫星阵地前有陷脚坑、绊脚架、铁丝网、鹿砦、土围、护城河、散兵地堡。依高低层次不同配各种轻重机枪交叉火力网。全城基本上做到了每幢建筑都是火力点,形成了一个防御整体。 因钢筋水泥钢板等物几乎没有,沁源城的防御土建并不是一级标准,但对付那些大刀长矛少子弹没有炮的土八路,还是绰绰有余的。 鹿毛驻守本县一年多,为防止八路将本城抢回去,他下的土木工夫可谓不少,也取得了成效。期间也遇到土八路倾巢出动数千人的攻城行动,但每次都被他化解,土八路碰过几次钉子后再也不敢进攻县城。不过土八路们胆子很大,经常趁黑夜从城外丢进来一些死狗死猫死老鼠,弄得城里臭气熏天的,有两次还派了武功高强的家伙摸进城里,在水井里投大便,抓还抓不到真是气死人。 哼哼!等你们攻进来就知道我的厉害了!正愁没有办法抓到你们主力呢。 在内心中鹿毛已经将城外的三个孤立据点放弃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据点离城墙太远,在八路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他并不敢出城救援。 4点钟,扫清县城外围据点的战斗准时打响,配置给攻击部队的两个炮营(缺一个连被贾永根带走)和各团直属的炮连多达42门九二炮与上百迫击炮火箭筒齐射,将三个孤立据点占据的几个小高地打成了一片火海,一片伴随着黄土粉末的烟云浓浓的笼罩在高地上空与四周,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足足炮击十分钟,随着嘹亮的冲锋号响,密密麻麻的八路主力从数个方向迅速向据点靠近,伴随着炮弹的炸点,潮水般的攻击部队涌入了“烟云”中,随后“烟云”中传出来刀枪碰撞声,砰砰的短促射击声,濒死士兵怒吼嚎叫声,只几分钟硝烟散尽,几个孤立据点残存的数十守军全数被歼,尸体躺满了一地。 25团战士尤其凶狠,一年半之前管头之战,25团曾5次冲入敌阵拼刺刀,5次被鬼子反击出来,奇耻大辱啊!凡是参加过那次战斗的老战士无不把那次战斗记在心中,发誓要把从刺刀尖上失去的荣誉再从刺刀尖上找回来。 25团几乎是脚跟脚随着炮弹攻上了自己面对的高地,在一片白闪闪的刺刀林中找回了尊严。 20分钟一切都结束了!躺满了一百多鬼子尸体的三个小高地全部易主。 一门门火炮被战士们拖曳着交替有序的拉上了高地,错落配置直指城内。 三个山包袅袅散发着硝烟,像三个巨大的烟囱对准蓝天尽情挥发着自己的豪情,山包上的八路军士兵举起如林的长枪发出一阵阵示威般的怒吼。 “林师长万岁!”不知哪个战士发自内心大声呼喊,渐渐的得到周围战士响应,以极轻微的代价20分钟解决了100多占有地利的凶恶的鬼子,酣畅淋漓。朴素的战士们并没有想太多,他们感谢林师长用一次疾风暴雨般的炮群攻击炸飞了几乎所有的抵抗者。 林b站在掩体后,听到前方呼喊声,急忙命令手下参谋前去制止。 “告诉战士们,不要这么喊,是他们用生命打赢的,是他们的功劳。” 城墙后面的鹿毛太郎面色灰白瘫坐在墙根,八路的新战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计成本铺天盖地的炮击迅速击垮了他的信心。 从未见过八路有这么多火炮,也从给见过八路一炮接一炮连续发射,也从未见过八路竟然把火炮推到己方火力点百米处甚至数十米处对准射击孔直瞄射击。他们毫不畏惧,他们毫不胆怯,他们毫不在意生命,就那样蜂拥向前,就那样浑身闪耀着怒火将自己的部队碾碎。 “冲向高山,让尸骸填满沟壑;走向大海,让浮尸漂满洋面……”,一声低哑的军歌响起,随后引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吟唱,不过这歌曲失去了往日的气势,变得低沉而悲伤。 鹿毛身边聚集了数十个“忠贞的”军官,他们与鹿毛一样目睹了城外的“屠杀”,原本认为城外据点能坚持数个小时,现仅20分钟即完全玉碎,使他们感到兔死狐悲的同时也深深嗅到死亡的气味儿,城里的工事不比城外坚固多少,黄土木料垒就的工事如何能抵挡大炮的攻击?而且是这种不要命的土的不能再土的不遵守战术的几十米内抵近射击? 悲伤、痛苦、失落与诀别的心理一下子就攫住了他们的心灵。 中队长原川轻轻扶起地上的鹿毛,一低头恳请道:“我们已被包围毫无生还的希望,少佐阁下!请打起精神来!带领我们拼杀到最后一刻!求你了!” “让我们到靖国神儿社再会吧!” “让我们在靖国神儿舍再会吧!” “天谎陛下万岁!” 周围的鬼子军官纷纷将手按在刀柄上,声嘶力竭嚎叫起来。 鹿毛渐渐镇定下来,他已经预感到了战斗的结果,他默默的审视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一个看过去,最后将眼光停留在他的邻居中队长原川的脸上,定定的瞧了他半天后微微晃了晃头。 “不!原川君!我们这一队人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我们每家都有老人和孩子,我们不能就这样全死了,总有人要活下去照顾他们,我请你带一部分人到东门处,等我与其他人抵抗之际,你们趁乱突出重围向东撤退吧。” “那你?” “我将在这里为天皇尽忠!”鹿毛惨然一笑,“原川接受我的命令突围不会被军法处罚的,我们留下来的人就拜托你照顾家人了,拜托了!” 鹿毛对着原川深掬一躬,其他几个中队的军官同样对着原川鞠躬,每个人都充满了离别时的悲壮。 城西300米处几栋民房中间的空地上,郭国言与772团李政委在一处,772团团长去延安学习,职位空缺,这也是郭国言能以老团长身份带队的原因。两人正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城墙上方。 “报告,对面的伪军偷偷打出白旗请求投降。”旁边的一个刚跑回来的观察哨兵气喘吁吁的报告。 郭国言惊奇的咦了一声,“咦?你小子还看得怪真的,不要理他们,这些鬼子伪军占了我们的城,在这一年多时间里大肆烧杀抢掠,两千多老百姓倒在他们的屠刀之下,你说说我能接受投降吗?我不接受!我接受投降怎么给老百姓报仇?昨晚上没有群众拦住你哭诉吗?” 观察哨兵一愣,随即有些迷惑。不接受投降可是一个新事物,脑筋一时转不过来弯。 郭国言说完转过脸背对着战士对李政委眨眼,左眼眨三下右眼眨三下。 李政委会意了。郭国言作为军分区司令员(旅级)级别本来就高,他说的话可以当做命令来执行,他的话虽然有理但这有些违反政策,是顺从呢还是反驳呢正犹豫间看见郭国言挤眼睛。 “对的!我听说这个叫刀瓢子的伪军大队长一贯凶狠残暴诡计多端,这肯定是假投降诱骗我们前去上当,我们怎么会上当呢?你去告诉炮兵连长,一会儿给我狠狠的打!把他按在地上狠狠的揍。” 郭国言马上唱和,“还是李政委看的准,差点上了刀瓢子的当。” 观察哨兵终于听懂了,笑嘻嘻传令去了。 一道道汇报传到林b的耳中。 “报告!25团火炮安放完毕,等待进攻。” “报告!38团清除城外残敌完毕,火炮到位。” “报告!772团请示是否按原计划发起攻击?” 林b看看手表,表针显示4点50分,原定的一小时清除外围据点并占领新出发阵地的任务提前十分钟完成,很好! “派出传令兵,按原计划发起进攻!”对着参谋说完命令后,林b很悠闲的找了块木板坐了下来,又打开他的地图低头琢磨起来。 5时整,北、西、南三个方向同时响起了炮声,一枚枚炮弹长了眼睛似地钻向城墙,打向城里的地堡,打向城墙上的机枪火力点。 一番惊天动地的狂轰,三个方向上的城墙都被打坍了数十米的墙面,城墙上的砖石夯土哗哗而下堆满了外墙墙下,堆积出一面墁坡。 城外多达6百挺的机枪喷吐出大大小小的火舌,将如雨的弹丸泼到了城墙上的守军身上,各型迫击炮火箭筒掷弹筒陆续打响,半空中一下子布满了飞翔中的炮弹和榴弹,乌乌泱泱砸向城内。趴伏在城外的八路军战士一跃而起,如同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水向城墙坍塌处猛然冲去。 第458章 白驹过隙 八路军战士形成的洪流像三条连绵不绝的黄河水,漫上了斜坡又漫上了城墙,每条上了城墙的“洪流”又分为左右中三股,左右两股沿着城墙向两边飞奔着突击城墙上的残敌,中间一股直直杀入城中。 城外被八路占据的三个小高地上的炮火一刻不停,向城里还在喷射子弹的火力点倾泻着怒火。 随队冲锋的各炮组胼手砥足倒拖着火炮助锄,紧紧跟在队伍前锋后面,随着步兵冲上了城墙,又随着步兵迅速占据了三面城墙。上了城墙的炮组各寻炮位,砰砰乓乓砸下助锄固定火炮,摇起了炮口对准找到的目标进行清除射击。 全城所有的鬼子堡垒和据点屯兵处完全处于八路火炮威胁之下,满城像翻了天似地响起密集的枪炮声。 鬼子在拼死抵抗着…… 被八路炮火犁翻的地堡、土房,甚至不知名的深沟处不断跳出浑身冒着烟火,鲜血淋漓狰狞的扭曲着面孔的鬼子兵,他们三五成群一边用其精准的枪法射杀逼近的八路,一边嚎叫着鼓舞自己的士气,其凶猛程度不下于濒死前的猛兽,坚持着用尽最后的精气搏杀着。 25团2营8连(四四制)利用火炮与火箭筒干脆利落干掉了两个地堡,杀入2道街一座青砖红瓦的院墙中,当他们蜂拥着涌进院落时,发现鬼子们也从各个藏身的房屋中涌了出来,双方短兵相接,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叩响自己手中的机枪步枪,喀喀喀喀……叭…… 已存死志的鹿毛太郎虽然疯狂但未丧失理智,他发现八路炮火厉害,厉害到不是自己军队所能抵挡的,为减少伤亡,严令部队非到万不得已情况不得开枪,如此一来得以保存一批有生力量,他们躲藏在阴暗处静默,直到八路杀近才不声不响跳出来开枪。 疯狂的弹雨,疯狂的士兵,一轮弹雨过后,一排排士兵抖动着身体浴血倒下,咔咔……双方机枪都发出了空枪挂机的声音,横飞的子弹煞那间消失不见,一些卧倒在地和一些中弹未死的双方士兵又是几乎同时站起,瞪着血红的眼睛,挺起上了刺刀的长枪,发出惊天动地呐喊凶猛的撞在一起。 “杀!” “啊!” “啊呀……!” 小小的战场上数十个人影搅在一起,雪亮的刺刀上下翻飞,枪支碰撞声,刺刀入肉声,双方士兵临死前的嘶吼声,残酷而血腥的场面抽打着双方战士的心灵。 郭国言身先士卒登上了城墙,不断发出指令控制战场形态,看到百米处院落里发生规模刺刀战,心急如焚,跳着脚命令后继部队:“增援!” 双方扭在一起的战场,重武器完全失去了作用,炮兵将炮口对准混战的人群,捶打着炮管不敢开炮。 数支连队越过堆积的重重瓦砾,顶着鬼子暗火力点的暗算,撒开大步向鏖战正急的战场飞奔。 “手榴弹向前方20米处残垣齐投!” “火箭筒右侧老槐树3米高树洞!” 增援部队以疯狂的火力覆盖开路,清扫着前方忽然的不断的冒出来的打阻击的鬼子。 一小时过去了,林b终于抬起头对着地狱般的县城瞄了一眼,烈焰硝烟笼罩在县城上空,爆炸声、杀声、喊声不断传入耳中,激战在持续! “还没有解决吗?”林b自言自语了一句,本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疑惑。 十分钟前他接到战况汇报,知道一支大约200人的鬼子精锐和百余人伪军及维持会汉奸冲出东门突围,这本是在他意料中的事情,他希望出来逃跑的鬼子越多越好,只出来300多人真是出乎意料。 逃出去的鬼子下场不会比城里的好,在密密麻麻的石雷、陷阱面前,鬼子前进的速度比蜗牛还要慢,短短的路面上还不时落下八路的重火力,鬼子几乎是爬着向前蹭。林b听说鬼子逼着伪军和汉奸在前面趟雷,嘴角不禁微微咧了一下。 他不担心鬼子散往公路两边的山峰,两侧山峰上都有他安排的伏兵,鬼子根本冲不破,何况还有四邻八乡举着锄头棍棒的群众青壮不断赶来,他们在八路军官的命令下密密麻麻布满山顶,密切监视着公路上的一举一动,准备捉拿鬼子溃兵。公路上不断减少的日军完全陷入了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向前拼死挣扎。 城内炮击中死去的鬼子和伪军不少,但听城里的声音,抵抗虽然减弱但依然没有结束。按枪声和鬼子榴弹的爆炸声密度次数来推算,最少有2、3百敌人还在顽抗。 又过了半小时,城内终于来报,击毙鹿毛、击毙伪军大队长刀瓢子,已将残余日伪军100余人围在日军大队部,敌凭借地下工事顽抗。 林b动了,不顾身边参谋的劝阻,骑上大黑马一溜烟登上城墙,对准城中心枪声激烈的地方举起了望远镜。 38团团长苏金茂正在这段城墙上,见林b登上城墙急忙跑来劝阻。 “首长……” “围攻的部队是哪支?” “我的1营和25团2营。” “两个营1千多人,还有大炮为什么还拿不下来?” “大炮已经打不着他们了,都钻到地道里去了。”苏金茂了解到这个情况,心里也正在着急。 林b哼了一声。 “首长……”苏金茂鼓足勇气又一次喊了一句首长。 “危险是吧?”林b讥讽的翘起嘴角,“你们早点拿下鬼子,我也不至于跑来观战。” 苏金茂的脸蛋一下子涨红了,林b的这句话就像一记重锤砸到他的心脏上,将他身上的血液都砸到了脑袋上。 “首长,给我十分钟!十分钟解决不了地洞里的鬼子,我愿提头来见!”苏金茂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林b盯着苏金茂的背影,微微的笑了,嘀咕一句:“真是气话,我要你的脑袋干什么?” 苏金茂在热血冲头的一瞬间灵光一闪,想起了一年多以前的关家垴之战,最后是贾永根带人解决了洞中的鬼子,那时节鬼子在土台里的洞中,而现在是地表下的土洞中,八路对自己身在土洞中防御鬼子有一套,但攻打洞中的鬼子却没有什么研究,没水没毒气一时拿鬼子没办法情有可原。 可是贾永根却成功的埋葬了关家垴上最后的残敌,按理说贾永根的方法可以啊!苏金茂一边跑一边对着周围的战士高声喊,他不管路过自己身边的战士是不是38团的,一视同仁。 “我是苏团长,林师长有令,凡携带炸药包者一律跟我走,其他听到命令的战士四处传令,搜集炸药包统统拿到鬼子那里去。” 一路跑来,苏金茂身后跟了一长串气喘吁吁扛着炸药包的战士,一直跑进了鬼子大队部的表面阵地上。 大院里到处是跳跃着的火苗,倒坍的各种建筑和砖墙,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呛得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战士们已经完全占领了表面阵地,正对着几个暴露出来的洞口向里面投掷手榴弹,一股股青烟不断从洞口冲出,洞里面鬼子依然哇哇叫唤着嘲笑八路。 被战士们携带进来的炸药包越来越多,渐渐堆成了几座“小山包”。 苏金茂将清冷的目光投向了磨盘后的一个洞口,一摆手:“来呀!先来3个20斤炸药包。” 战士们迅速疏散出去。苏金茂亲手点燃了拧在一起三根导火索,怪叫一声远远的跑开去了。 “轰!”60斤tnt轰然爆裂开来,大地一阵战栗。以爆点为中心,冲击波以一个圆圈的状态像飓风一样横扫开来,卷起碎土残木荡起一个圆形尘暴。 巨爆过后,院中一段不起眼的地方忽然扑啦啦塌陷下去,一条深达2米多长达十余米的深沟赫然出现。这一爆震塌了十米地道,地下通道显露了其峥嵘的面容。 震得口鼻窜血的几个鬼子摇摇晃晃从塌陷处的洞口蠕动着爬出来,费劲全身力气爬上地面,蹒跚着扑向远处的八路军战士。鬼子们的身上挂满了手榴弹和手雷。 “干掉他们!”苏金茂又是一声怪叫。 “轰轰轰……”鬼子身上的榴弹在枪声中连续起爆,火光中飞起了大团大团的断臂残肢和一蓬蓬血雾。 掘鼠行动在继续,一包包威力巨大的炸药包被战士们不断地安放在塌陷地道两端,一声一声的巨响不断震撼着双方的耳膜和身体,地洞一段段坍陷,终于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响起,一个方圆20余米深达数米的大坑轰然出现,鬼子的地下大厅在强力爆破下被震塌了。 “投!”苏金茂一声令下,上百枚手榴弹雨点般落入大坑……。 远处的林b满意的步下城墙翻身上马。 “急电!贾团长来的!”通信员带着电报骑马飞奔到林b马侧,一探身将电报纸递入林b手中。 “报!我部设伏刚定,沁县日军松岗大队一千余人追击我沁县县大队时撞进我阻击阵地,我三千将士发挥炮火和机枪优势,充分展开队形打了松岗大队一个反冲锋,一举击溃松岗,现正向沁县追击中。另请示!松岗大队在我打击下阵亡过半,沁县空虚,我部请求乘胜冲击沁县县城。” 咦?快打到沁县城下了?林b抖了抖手中电报,忽的从马背上的褡裢里取出地图,凝神观看起来。 第459章 连下四城 这个仗再打下去可就大了,超出了战前预想。战前预想是拿下沁源县城即可,恢复原来的抗日根据地,如果现在再拿下沁县?沁县已被鬼子占据4年多了,一贯被视为太行山区的重要前进基地中心城市,苦心经营日久,一旦被八路拿下,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件,会不会给根据地招来更大的报复? 林b迟迟没有答复贾永根的电报,想了一会儿他转身对身边的参谋说道:“把郭国言叫来”。 郭国言很快出现在林b面前,跳下马来满脸兴奋的盯着林b的脸庞。 城内战斗完全结束了,东边突围出去的鬼子与伪军在八路重兵围堵之下,在炮兵调转炮口狠砸了百余枚炮弹之后,已经基本失去活力,短短1公里的土路上尸枕狼藉躺满了各式各样的尸体,迤逦向东布满窄窄的山路。 “首长是不是贾团长那边请求增援?派772团去吧?”郭国言张着嘴巴一脸期待。 林b眨了眨眼睛,静静的看了郭国言几秒钟后才说道:“你马上带队出发,急行军速度向沁县挺进,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随后就到。” “小贾被打败了?不能啊?”郭国言疑惑的用右手扶了扶刚戴在脑袋上的一顶钢盔,不相信的问道。一个三千人的主力团,加上一个补充的炮连,再算上他们团自有的4门九二炮和20多迫击炮,光火炮就有30多,还不算火箭筒和掷弹筒,怎么会顶不住沁县的援敌,顶多是胶着不应该败走。 “想哪去了?”林b顿了一秒,“小贾他们都快打到沁县城下了,我担心敌人从别处调援军支援,派你去助助威接应一下,要是敌情有变化,你就上去抵挡一下,不要让鬼子把新三团包了饺子。” 林b心思缜密,作为最高指挥官他的决心不好下,他犹豫着。他不知道贾永根能否攻击沁县成功,但不试试怎么也不甘心。他不肯让贾永根没有侧翼保护,毕竟沁县与太原的公路是非常好的,太原之敌如果认点真的话,乘车四个小时就可以到达贾永根的侧翼了。 从沁县出发急行军的话,4个小时之内772团也可以到达沁县,两个团总比一个团强,就算打不过鬼子援军也可以互相照应撤退,况且一小时后25团与38团也可出发接应前边的两个团,到那时会发生什么情况呢?沁县能不能易手,鬼子能有多少援军,我们士气正旺可不可以再打一仗?这都是未知数,很令人期待。 对!既然事态起了变化,贾永根突破了战前预想,那就让他捅一捅试试。林b终于下了决心。 林b对着身边等待指令的通信员下了命令:“通信员给新三团发报,同意攻击,三小时内不能攻克则立刻撤军。” 772团出发一小时后,整理完战场的25团与38团也列队完毕。贾永根第二封电报又来了,“报,逃敌在我猛烈追击中溃不成军,残敌饶过沁县钻入山中,我1营用步炮轰开城门杀入城中,正与敌少量守军激战,据俘虏讲,城内守敌只有日军一个中队和伪军一个300**队,预计一小时结束战斗。” 战斗进展竟然如此顺利!林b身躯一震,忽然感觉到一股久违的气息钻入了胸膛,这是一股蔑视一切的豪气,这是一股几年前经常涌荡在他胸中的一股必胜的信心所伴生的信息,林b身体不由自主微微颤抖起来。 没有了犹豫,没有了迟疑,林b扫视着雄赳赳列队的百战雄狮,将右臂向前猛的一挥。 “出发!” 太岳军区司令部内,陈geng接待了一名跑的气喘吁吁的通信员,通讯员是沁县附近太岳军区15团的通信员,十几公里的山路通信员硬是跑死了一匹马,团里电台坏了,团长又有急迫的消息要请示,急切之下派出了自己最好的通信员与最好的骏马。 “报告!新三团正在进攻沁县县城,我团就在附近,团长请示要不要上去帮忙?” “怎么个情况?慢慢说!”陈geng倒竖浓眉坚持听完通讯员的汇报,什么?新三团攻进去了?林师长不仅轻易拔掉沁源县这颗钉子,还乘胜追到了沁县。新三团虽然暂归林师长指挥,但那是我的兵啊。 陈geng对准通信员大发雷霆:“你们15团团长傻掉了吗?看着兄弟部队打进沁县城,自己在外围看热闹吗?为什么不联合作战?有这么好的机会杀小鬼子为什么不杀?” 通信员看到陈司令跳着脚怒吼连连,不仅一点也不怕,反倒小心翼翼试探道:“司令员你生气了?” “废话!你看我是在笑吗?” 通信员仿佛松了一口大气,期期艾艾的汇报道:“其实我们团长……” “你们团长怎么啦?坐失良机看我不处分他!” 太岳军区薄政委看出门道来了,阻止陈司令的训斥接下话头对着通讯员和蔼的问道:“小鬼莫着急,你们团长还有什么话没说?” “嗨!”通信员小心的解释道:“其实我们团已经投入战斗,正在清扫沁县外围据点,我来的时候,我们团已经拔掉5个炮楼了,但是通讯不畅我们团长没接到命令,这才让我赶过来请求命令。” 听到15团通信员的话,陈geng正在挥动的手臂猛然停顿,怒气从脸上一下子褪的干干净净,转怒为喜。 “这个李滑头,跟老子玩这套!你马上回去告诉你们团长,既然林师长要扩大战果,你们团要密切配合,迅速与林师长接上头听他指挥,林师长有这个胆气,我陈geng也不是孬种,待我请示一下上边,看看他们要打多大的。” 通信员离去的同时,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刻,仿佛听到了陈司令员的自言自语。 “李滑头这个混蛋小子,不听招呼就行动,都搅进去了难不成还要打成第二个百团大战?” 八路军总部与太行军区司令部内,彭总、刘师长、邓政委等人陆续知道了不远处发生的情况,所有人都密切注视着战局的发展,不断向四处分散驻扎的部队发出电报,或派出通信员向四面散去以了解真实情况。 “林b要搞什么?”彭总皱着眉头陷入沉思。给了林b四个主力团原本是要拔掉沁源这颗钉子即可,可现在怎么连沁县都夺下来了?陈geng也跟着捣乱,他的部队最少有5个团动了起来,其中还有一个换装后的主力团,加上林b带领的4个主力团,现在在沁源、沁县、武乡、襄垣这块2千多平方公里的地方,已经有5个换装后的主力团和4个普通团投入了战斗,连武乡和襄垣这样的被日军战据4年多的县城也被攻击了。 在太行山区和冀中,八路军共有换装后的团21个,其中太行山区9个,另12个在冀中准备迎击鬼子扫荡。现在彭总手里还有战斗力很好的换装团4个,最近的距离武乡60公里,最远的距离武乡120公里,要不要现在就调动他们前来支援? 这次动静闹得很大,鬼子随后就会报复。彭总对此有着深深的预感,鬼子挨了揍不报复那才见鬼,这群鬼子的心眼就是那么小,跟冈村宁次混的,都学的小鼻子小眼的。 林b的电报终于来了,发报地点竟然是在武乡县城里。 打疯了的新三团在其他兄弟部队配合下,一举攻占沁县城,不多久就将残敌交给其他部队,贾永根率领主力直奔20公里外的下一站-武乡。 此时的武乡已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团,还有根据地地方武装围得水泄不通,贾永根赶到后一阵猛轰轰开四门,7、8千八路武装潮水般涌进城内,撕碎了守敌。 各地打援战斗随即如火如荼展开了,鬼子派过来的各路援军遭到了根据地军民顽强抵抗。25团、38团投入到阻援反击战中,越打越勇其中一路竟然将气势汹汹的太原援军打退了10公里,击毁敌汽车装甲车数十辆。 被陈geng称为李滑头的15团团长打扫完沁县战场,头朝南一拱,先头部队乘坐从沁县城缴获的数十辆汽车向襄垣县一头扎了下去。得到6门火炮的15团和从南边赶来的拥有4门火炮的16团携手作战,又一举攻克襄垣,消灭敌守军800余人。 各支部队压抑已久,如今得到兄弟部队纷纷参战的消息,都迫不及待的集合起所能集合起来的队伍,到处寻找敌人进行打击。各路大军横扫数个县城范围内的鬼子据点,动用了配发不久的火炮和迫击炮,对鬼子据点进行定点清除,路上随处可见被打成一根大蜡烛样熊熊燃烧的炮楼碉堡,在四县范围内,所谓的“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碉堡为锁”的囚笼政策被完全打破。 仗越打越大,一发不可收拾。彭总与刘师长不约而同将两个炮兵团拉上了战场,配合各支部队对鬼子进行打援战斗。 入夜了,通往这四个县城的各条公路上烈焰腾腾,到处都是燃烧着的鬼子援军的技术兵器和尸体。 林b带着772团一路越过燃烧着的沁县与武乡县城,半夜时分进入了八路军总部所在地。 彭总与左副参谋长都在司令部里忙着,听到林b到了驻地,不禁喜上眉梢连喊快请快请! 自百团大战后,鉴于损失较大,八路军转入防御作战,而这次是实打实的进攻作战。百团大战后八路军还从未打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也未来得及检验换装部队集群攻坚的战斗力,林b这一次虽然打的大了一点,但效果非常好,彭总的心情也随着一连串的好消息迅速好转起来。 林b进来了,彭总抢前一步紧紧握住林b的双手哈哈大笑:“林b啊,你可真是福将,这么大的便宜都被你捡到了。” 第460章 战报战报 安滨纵队又一次将原住地的队伍做了分散处理,分散了队伍的驻地,舍弃了一些容易暴露的宿营地而搬迁到新的地方。马上就要到春季了,风干物燥山上很容易起火,野副昌德这老小子正憋着坏要放火,不可不防。马迁安有意放过了几个批次的鬼子侦察机,让他们看到抗联放弃了原驻地,队伍也不集中出现了,让他们想放火都找不到地方。 在小兴安岭安滨纵队新司令部附近,几个通信班的战士举着高高的木杆子正在架设天线。 这司令员与政委经常听收音机,两人还经常就其听到的消息研究一番,有时也乐不可支的听一会哈尔滨电台的“娱乐节目”,品头论足一番。 有几个警卫连的战士赶上不值班,又赶上马迁安听节目的时候,有时也找借口坐在指挥部角落里听收音机,马司令并不赶他们走,这使他们听上了瘾,每到一个新地方总是热心的帮助通信排的战士架设天线。牛颜就是这些战士的代表。 牛颜帮助通信排的战士飞快的架设完天线,又迫不及待的跑进司令部躲到角落里鼓捣收音机,这个时间段上正有他喜欢听的伯力广播电台的歌曲节目。 打开收音机等待了一会预热,一阵吱吱扭扭的电流声过后,优美的《喀秋莎》旋律传了出来,牛颜又马上将声音调小,唯恐打扰里间的马迁安与周玉成。 旋律流淌着,牛颜沉浸在其中,未发现马迁安与周玉成已经来到他身后。马迁安与周玉成对这个陷入音乐中不能自拔的小家伙很喜爱,两人不由自主对视一眼互相挤了挤眼睛。 除了《喀秋莎》,牛颜又听了一首新歌后才发现身后的司令和政委,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站直身体要溜被马迁安伸手拦下。 “这么喜欢歌?要不要我送你到宣传队去专门练练?” “真的?那感情好!”牛颜脸色一喜但随后想到什么,又泄气的回道:“那不成啊!我还要保护首长呢,等以后鬼子滚蛋了我再去学,上大城市去学。” 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你还知道要保护首长啊!马迁安虚虚的举起巴掌“威胁”了牛颜一下。 周玉成将波段调整了一下,电子管收音机里传出来新华广播电台播音员的声音,正铿锵有力的宣扬太行军区收复失地的消息。 林b将军?怎么个意思?听到林b的名字,马迁安马上竖起耳朵倾听起来,好在这条报导是重复播发的,过了一会儿马迁安听到了开头。 “新华广播电台,新华广播电台,现在播发八路军最新战报,3月20日经充分准备我八路军太岳军区部队772团、25团、38团及新3团对盘踞沁源县城的日军鹿毛大队发起猛烈攻击,战斗从凌晨4点发起,早晨6时半结束,八路军战士顶住敌人疯狂反扑,以大无畏的战斗精神发起一轮一轮的冲锋,终于在规定的时间里将鹿毛大队及少量伪军消灭干净,此战共歼灭日军935人,伪军350人,汉奸维持会武装160余人,没有逃敌!重申一遍,没有逃敌!敌人在我迅猛打击下来不及逃跑悉数就歼。 在八路军完成作战意图准备撤离的时刻,无耻的太原日军第一军司令部发出进攻八路军的指令,妄想将集中在沁源附近的八路军主力一举消灭,面对严峻的情况,负责指挥这次战斗的林b将军临危不惧,镇定自若一不做二不休,指挥部队率先杀向日军沁县方向前来增援的援敌,新3团勇猛冲杀,在地方民兵武装配合下不仅一举击溃援敌,而且一路追杀到沁县城下,另一支兄弟部队闻讯赶来支援,两支部队一鼓作气冲进空虚之沁县,完全占领了被敌占据四年之久的沁县县城。 这次战斗就这样结束了吗?不!林b将军审时度势发现了敌人弱点,当机立断指挥部队攻击武乡,武乡是敌人经营了很长时间的据点,易守难攻。但八路军战士不知道何为胆怯,何为后退,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武乡,在一支又一支的地方部队赶来助战的情况下,英勇的新3团与15团与敌激战数小时,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杀入城中,占领了又一重镇。 事情还没有完,主动自发的15团和16团在八路军总部派出的炮兵协助下,乘夜攻击了襄垣并攻占成功。随后各支部队在彭总指挥下,与周边赶来的日军援军发生百余次规模不等的交战,激战3日终于将日军援军完全打退,完全彻底成功的收复了这四座县城,使这片抗日根据地内再也没有了日军的刺刀,再也没有了噪杂难听的鬼子话,抗日军民终于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据不完全统计,前后4日的交战中,我抗日军民共击毙日军6千3百余人,伪军1千余,生俘日军362名,生俘伪军3千余人。此战从军事上讲,为了打击敌军气焰,镇定友军情绪,影响华北战局,也有必要争取打个漂亮的胜仗,进行必要的“有利条件下的运动战”,战后情况表明,我八路军完全达成了此目标,战果表明我八路军战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新层次,达到了一个新高度,r本鬼子在太行山区肆虐横行的现状将很难再出现。 此战大涨了中国人民的士气,中国人民沉浸在喜悦当中,但我们也不应忘记战斗中牺牲了的那些战友,让我们谨记缅怀战斗中牺牲的5千战友,为了我们不做亡国奴,他们甘将热血沃中华,实乃壮哉!伟哉! 现在重新播发战报,现在重新播发战报……本条战报将重复播发10遍。新华广播电台……。” 电波传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一遍一遍回荡在各式各样的收音机机匣中,一群又一群人聚集起来,表情各异围坐在收音机的周围,静静倾听着。 马迁安脸泛红光,瞪大眼睛瞪着收音机,恨不能让这台现时节的最高科技变成电视,演绎一下纪录片。这太提气了,林b将军出手不凡。从这个消息判断,现在的八路军战斗力确实有了很大提高,一次性消灭6千多鬼子。报导虽然没有描述八路军使用的武器装备情况,但马迁安可以判断出来。八路军领导人绝对不会让安塞钢厂生产出来的武器睡大觉,也许这就是一个开端,预示着将有越来越多的八路得到武器加强,他们将越战越强。 “小牛你去把速记员叫来,把这篇战报抄下来登载在我们的《战斗报》上”,马迁安揪着牛颜的耳朵,把听的一脸痴迷状的牛颜揪醒,随口分派了一个任务。 安滨纵队有自己的宣传机构,有《纵队战斗报》作为喉舌宣传新闻和理论。 报导在继续,小小的司令部里一会功夫就涌进来一大群人,静静倾听着延安的声音……。 北平的中国通冈村宁次阴沉着脸皱着眉头倾听着…… 重庆的老蒋倾听着……表情说不上喜也说不上忧,只是在听到林b的名字时,眉毛不自觉的挑了一下。 一个小时后,戴笠被老蒋叫到了官邸。一进老蒋的房间就看见老蒋默默的将收音机关掉,转身随手扔过来一叠文件。戴笠慌忙捡起散落的文件,定睛一看是自己上个月编撰的《关于八路军情报的汇报材料》,戴笠预感到自己身上马上就会发生一场狂风暴雨。 “听过新华社的战报了?”老蒋沉着脸问了一句。 戴笠通过侍卫官已经知道了老蒋找他的目的,侍卫官打电话时告诉他委员长正在听延安广播,戴笠匆忙听完才坐车赶过来的,路上还飚了车加速到70码。 戴笠诚惶诚恐般点了点头,“刚听过。” “雨农!这就是你给我提供的关于***的情报?你不是说他们根本无力发动反击吗?你不是说他们装备破烂,两个团也赶不上我们一个团有战斗力吗?为什么他们用了十几个团只打了四天就消灭了6千多的日军?这都相当于一个旅团了。我们用十几个团能消灭这么多日军吗?你的情报有很大的失误,你失职!”最后一句话老蒋是喊着说出来的,吓得戴笠腿弯曲了起来,马上就要跪下去了。 “娘希匹!”老蒋猛的一拍桌子。 “噗通”一声,戴笠跪下来了,把老蒋吓了一跳。 “在那跪着说!”老蒋一看戴笠的熊样,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戴笠搞r本人的情报一套一套的,搞点八路军的情报就像瞎了双眼的狗熊,瞎打误撞没个章法,要不是自己实在是了解这个家伙不会背叛自己,他都可以怀疑戴笠是***的卧底,专门哄骗自己来的。 “我我……我怀疑s联人给八路军提供了武器弹药。”戴笠嗫嚅着说出这种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但不说点什么,怎么能蒙混过关呢? “混蛋!”老蒋也不信,“史大岭跟我保证过,他只给“满洲”的抵抗军提供了有数的武器,我们在那边与史大岭有协议,还需他们帮着马占山,这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史大岭根本没给毛zd什么武器装备,你给我说点有谱的。” 第461章 一问吓一跳 什么叫靠谱的?是不是说能让老头子听着顺耳,而且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逻辑问题的叙述?这很难吗?不难!刚才是被老头子吓住了一时没转过弯而已。 跪在地上的戴笠当然也是个“干才”,如若不然老头子怎么会看上他,镇定下来后的戴笠依旧装出害怕与可怜的样子,猛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校长……,您容我仔细想想,我是掌握了一点情报,但心中还真有很多不解之谜,学生愚钝想不明白,还请校长解惑授业一番,给学生指点迷津,说不定您在传授经验的时候,学生忽然就能想明白这里面的猫腻。” 看着戴笠可怜巴巴的跪在那里,一叠声叫着校长校长的,老蒋心里一软,用浓重的家乡话“没好气的”训斥道:“地上凉,你那么喜欢跪就一直跪在那里好了,我不勉强你,看看你鼻涕眼泪的,简直丢黄埔军人的脸。” 听话知音儿,戴笠马上听出意思来了,如果老头子还在生气就不会说“地上凉”三个字了。戴笠腆着脸皮爬了起来恭恭敬敬站在老蒋身前。 老蒋转回到桌子后面坐下,对着毕恭毕敬站在桌前的戴笠抬了抬下巴说道:“坐吧”。 “学生不敢!” 老蒋瞪了戴笠一眼,看到戴笠斜着身子半拉屁股坐在椅子上才问道:“说说你知道些什么?又有哪些想不明白?” 戴笠斟酌了一下,慢慢开口道:“学生想这次八路一举攻克4个县城,打死数千日军这件事如果是真的话,那么他们一定拥有不少重武器,没有大炮想要攻占日军防守的县城那是不可能的,那就是个笑话。” “这件事大概是真的。”老蒋沉吟片刻肯定道,“毛zd不会太夸张,没理由说假战报惹人耻笑,最多在歼敌数字上有所出入,但看他们用十几个团4、5万军队打了四天,并且拿下这么多县城,消灭掉全部守军,那数字上的出入想必也不会太大。” 对戴笠推测八路有重武器这个观点,老蒋也点头认同,戴笠不就是想当然认为八路的重武器是s联人提供的而被自己训斥的吗。训他的原因不是因为不相信八路有重炮,而是否认是史大岭送的,戴笠弄错了八路火炮来源。 “学生认为那些火炮是延安自己造的。”戴笠看着老蒋的脸色,小心翼翼提出了修正后的观点,“毕竟八路军总是打游击战不打围歼战,他们很难缴获r本人的火炮。” “自己造的?这么快?怎么可能?原料如何解决?”老蒋脸色阴沉下来,去年陈嘉申利用龙云的车队偷偷的运了一批机床给延安这他知道,但他也知道光有机器没有原料那也是白费,延安那个破地方顶多有点铁矿,而制造武器弹药所需的东西还多着呢,延安自身的资源肯定不足以支持兵工厂的生产,现在连炮都造出来一批了?他们是怎么解决原料问题的。钢、铜、硝、硫酸等等等等,在胡宗南的封锁下,延安怎么可能搜集到大批的原材料? 戴笠明显考虑了半天,在老蒋不善的目光注视下,心一横。 “嘿嘿嘿……”戴笠干笑着抛出了“重磅炸弹”:“据学生听到的风传,生产武器的一些原材料是有人偷偷卖给延安的,不过敢做这个事儿的人来头儿很大,连学生也拿他们没办法,原以为他们小打小闹也就不好撕破脸皮去查,现在看来学生错了,他们这群家伙竟如此大胆大肆走私,不查是不行了!” “谁?”老蒋一股火冒上脑门,这些人简直太大胆了,连自己的封锁令都可以无视。 “陈果夫。”戴笠不动声色将陈果夫的名字吐出,他早看这个中统的家伙不顺眼了,现在趁机会狠狠告一状,虽然自己情报来源也可能不准,不能确定陈果夫本人有没有参与这件事,但中统高层有人卷进去了这是可以证实的。 “你听到什么风传?怎么传的?不许隐瞒要一五一十统统说出来。” “是这样的,这批人与延安做生意也鬼的很,他们不直接找上延安的人,而是跟陈嘉申在西安开的公司做生意,从公司里搞到紧俏的一种叫盘尼西林的西药,然后拿各种物资进行交换,至于这些物资最后去了哪里,不言而喻全都流通进延安特区了。” “这批搞西药的人都是什么人?” “我听说有中统的几个高级官员,还有后勤部江北兵站的徐站长、杜参谋长、王参谋长,还有……” 老蒋大怒,拍打着桌子对着戴笠喊:“够了混蛋!为什么不早说?” 戴笠吓得又站起来,胆怯的盯着老蒋小声汇报道:“这种交易是免不了的,想要完全封锁延安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手里有盘尼西林,那东西可是相当于黄金,紧俏的很转手就是1倍的利,哪个不想发财呢?” “况且我也没料到他们搞这么大……”戴笠紧接着很“委屈”的解释了一句。 “混蛋!混蛋!”老蒋气的连声大骂,同时将桌子拍的山响,末了气咻咻的分派道:“你派人去查,查到证据后拿过来,我倒要看看陈氏兄弟怎么跟我交待清楚,一群吃里爬外的东西。” 老蒋年轻时代与陈氏兄弟混迹上海滩,吃喝嫖赌四大全,与他们正所谓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的铁哥们关系,这才有后来陈氏兄弟掌管中统和党务的差事。老蒋很生气陈立夫,你说你都混到这么高的位置上了,怎么还干那种危害党国的勾当?为了几个钱竟然与***做生意?情何以堪。 戴笠大喜,有了老蒋的尚方宝剑,那还不是随便捕人?不敢抓陈氏兄弟我还不敢抓你手下的人吗?给你上满清十大酷刑,不招也得招,没有的我也给你打成有的,一定要把屎盆子给陈氏兄弟扣上,还有……顺便捞点钱。 老蒋恨铁不成钢似的盯着有点手舞足蹈的戴笠,戴笠一听说可以查中统,都乐得找不到北了,军统和中统就不能团结协作携手并进吗?两家非要搞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真让人操心啊! 不能让延安的兵工厂顺利生产,一定要截断他们的原料来源,不外乎扬汤止沸和釜底抽薪之计。 扬汤止沸指的是斩断延安与西安这般不成器的党国高官之间的物质交流,对自己的人,凡是参与走私偷卖物资的,一律撤职查办,这事是一定要办的。而对那个什么盘尼西林中转站,封查陈嘉申的西安公司,但这样做一则要冒着得罪陈嘉申的风险,二则即使掐断这条线,延安那边不会再寻找交易渠道吗?总有贪财的人出现,总有经受不住诱惑的官员,他们还是会给延安那边大开方便之门的。 况且陈嘉申是那么好得罪的吗?这老头不仅一身威望,现在还娘希匹的特别有钱,前两天还给自己来了电报,言陈氏公司将援助一批帐篷、医用器材、奎宁、汽车和很多战备物资等给缅甸远征军,咱不能还没接到东西或者前脚刚接到人家馈赠,后脚就把人家在西安的公司给抄了家!这也不是人干的事儿,要被国际友人嘲笑的。 而且得罪了陈嘉申的话,陈氏公司势必要从玉门油田和陕西那几个铜矿撤资,即使不撤资也不会再投钱了,那可都是战略资源啊,难得陈嘉申亏本还在干,他一走谁来接这个烂摊子,谁能像陈氏公司那样能将这几个矿管的那么好,能源源不断的扩大产出?这些产出可都是给了国民政府,直接支援了抗日。 釜底抽薪可好多了,延安不就是靠着盘尼西林赚钱吗?我也生产盘尼西林,我大规模生产我让这药满大街都是一文不值,看你还拿什么交易赚钱。 老蒋眼珠转了又转终于想到了这一条计策,拿起电话通知侍卫官将保健医生叫来,随后他喝停了还在高兴中的戴笠,“你给我老实呆着。” 熊医生来了,老蒋向他详细了解了盘尼西林这种西药的来源和功效,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种药药效极佳,不仅熊医生自己用过,曾家岩官邸也有好几个人都用过,用过都说好。如果不是因为这种药是延安方面的创收手段,老蒋恐怕一辈子都不会问到一种药品的名字和功效。 “你用的这种盘尼西林是从哪里来的?”老蒋饶有兴致的问熊医生。 “江北兵站统监部徐站长啊!我认识的好几个保健医生都是从他那里拿药,他不收钱说是孝敬给委员长大人的,啊还有陕西主席蒋鼎文也有送来过。” 徐站长给的?还有蒋鼎文?又牵出来一个省主席?娘希匹的一定是延安生产的,徐站长讨好人走关系都走到我的官邸来了,混账王八蛋,我要你孝敬你娘了个腿孝敬。老蒋忍住气继续问:“那你知道这种药如何生产吗?美国有吗?” 熊医生摇晃着脑袋,“生产比较复杂,尤其是工业化生产更是机密工艺,不过我了解到除了延安有规模生产,美国在几个月前也把这种药的生产列为最急需的军需生产项目了,我的美国同行已经有成品可用,但产量还小价钱也贵。” “贵?多少钱?” “按剂量来说,五万单位一支的美国要5美元一支,而且平民很难搞到,我国流行在西安附近城市的盘尼西林市面价要10块银元,比美国的低一些,法币的话就要700元,还在涨,唉!法币贬值的很厉害。” 戴笠急忙瞪熊医生,你说法币贬值厉害不等于打委员长的脸嘛,还说还说?我瞪死你! 第462章 我改主意了 熊医生终于被戴笠瞪跑了。老蒋对熊医生说的什么法币贬值的问题不屑一顾,现在不加**币印刷量怎么能成?这种方法是有效聚敛财富的手段,那么多军队要养没钱怎么行?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也说得过去,那就是打击r本人,迫使他们印假法币扰乱市场的手段失效。 r本人早就印制假法币,只不过他们以前没有法币的电板、纸张,也掌握不了印刷法币所必须的暗码、暗记等一系列技术,印出来的玩意粗糙易被识破,所以流通量小。但现在r本人牛了。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迅速占领香港。日本特务机关在香港查获中国制币厂,强占了造币机器及材料。我国在九龙中华书局内存放的新近印刷的中国农民银行发行的10元券法币及一批印钞机器落入敌手,商务印书馆秘存的一批将由中国交通银行发行的5元券半成品及印钞机也被敌人所获。r本东京的“陆军第九科学研究所”,专人研究从香港获得的法币半成品及编码?暗账废册,改进伪造技术。 前不久,r本南洋占领军又截获20亿中国银行小额法币半成品。德国海军在太平洋一艘美国商船上,查获美国制币公司为中国交通银行印制的仅缺号码和符号的法币半成品10亿多元。r本从德国手中购进这批半成品,加工后便运入中国,投入市场。同时,日军侵占外国在上海的租界,利用租界内的中国?中央?交通?农民四大银行钞票印版与印刷公司,大量印制假法币,偷运到国统区套购物资,扰乱中国金融。 现在r本人掌握着数十亿半成品和法币印刷技术,预计将有多达数十亿“真”法币流入中国,这怎么得了呢?所以我们必须稀释它,让那几十亿法币淹没在法币的海洋中。 老蒋知道自己的政府发行法币的数量,从37年开始年发行量为14亿到如今的年发行量为1000亿,不贬值才怪。 老蒋对熊医生没有生气,医生怎么能了解这么多秘密,一个政治大外行让他说去吧。 戴笠猜出来一点头绪,他问:“校长是不是要从美国人那里买盘尼西林投到市场上,目的是堵死延安那边的财源?” “笨蛋,买成品我哪有那么多钱?我要买生产设备和技术,生产多多的药品,稀释延安药品的价钱,他们的生产规模怎么能比的上我呢?哼哼。” 搞恶性竞争可是老蒋的拿手好戏,囤货操纵价格等等不说门清,也算得上高手。何况这么多家里人的企业可以帮忙,把对手搞破产不成问题。 戴笠恍然大悟状,“啊明白了,正巧舅老爷在美国,就让他来干这件事。” 戴笠口中的舅老爷乃宋子纹,是老蒋的大舅哥,此时正在美国帮助老蒋筹集资金,已经与美国人签下来一个1亿美元贷款的合同,正在谈租借物资的事情。 老蒋和宋子纹的恩怨纠葛很复杂,宋子纹曾建立一支3万人的税警总团私人武装,两人为控制军权闹得不愉快,老蒋夺得税警总团后,逼迫宋子纹出走美国。 西安事变时宋子纹是有功于老蒋的,亲自找张学良商谈放掉老蒋,可以说是老蒋救命恩人之一,但后来老蒋扣住张学良不放,让作为中间保人的宋子纹很难堪,两人之间产生隔阂。 但自从老蒋抗日后,宋子纹抛下成见真心帮助老蒋,做下了一系列筹集资金,帮陈纳德组建飞虎队,支付飞虎队高额雇佣费用,替老蒋在美国积累正治声望等事情,两人关系好转,现在正处的融洽。 老蒋点点头,戴笠摸对了自己的心思,他本人也是这个意思,宋子纹与美国人的关系好,在美国行事总能有些方便,想必能搞来盘尼西林的生产设备和工艺。 “你出去吧,把西安那边的事情查清楚,该抓的抓该关的关不要手软。” 戴笠高兴的答应一声转身要走,忽又听老蒋叫道:“算啦!我改主意了。” 什么?戴笠很失望,这从他的脸上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你到那边抓几个校官充充数警告他们一下算了,少将以上的人员不要动他们,只要他们再不要与陈嘉申公司做生意,我就既往不咎放过他们。”老蒋神色很复杂,脸色变幻不定,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得不做出这个“痛苦”的决定。 戴笠的脸色亦变得精彩,想问又不敢问,欲言又止憋得很难受。刚才说的那些人哪个不是少将以上级别或相当于少将级别的官员?不抓他们抓谁啊?抓那些小喽啰能有什么油水。 老蒋深深叹口气,一句话也不解释挥挥手将戴笠赶走,“你去吧!” 戴笠满腹狐疑的走掉了。老蒋把身躯深深的缩在宽大的椅子中,用两根手指敲打了半天的前额,终于拿起电话,用疲倦的声音吩咐道:“你去把夫人请来,我要跟她去散散步。”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作为最高统帅一定要审时度势理顺各种关系,如若看不清局势就会发生捡芝麻扔西瓜,因小失大的情况。 从戴笠描述的那些风传上来看,老蒋相信戴笠说的都是真的,他的那些手下都是些什么货色他一清二楚,延安既然有这么好的,利润这么丰厚的药品用来交换物资,他相信自己的那些“大将”们一定会卷入其中,而且卷入的还不在少数,这其中戴笠提到的那个徐站长去年还与孔二小姐一起来过,应该是夫人的心腹,我说这个人的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呢,这家伙和孔家也有着紧密的联系,老孔家那一帮和自己夫人可没少合起伙来赚钱,这徐站长要真的是受夫人或者大姨子那伙人指使搞药品的,那最终不还是要查到自己家身上?那还查什么?脱裤子放屁嘛。八成是这么回事。 就算自己不顾及夫人与孔家的脸面,硬要去查,查来查去把一大批官员弄下了台,西安官场震动就不利于安定了,连钱也不让部下去赚,谁还会同心同德跟着我混呢。 西北官场必须保持安稳的局面才可以,不能让它起波澜,因为一旦不稳,会影响另一件大事情,在这件大事情面前其他的一切事都算是小事,在大事没完成之前,西北一定不要乱,不要出现自己搞乱自己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慎重慎重要再慎重。 前几天老将接待了来自新疆盛世才的密使,盛世才表达了想要归顺的意思,在这关键的时刻任何突发事件都有可能使事情功败垂成。一瞬间老蒋想起盛世才与s联的关系,自己与s联的关系,自己与与美国的关系都微妙的很,简直是千头万绪一时间理不清楚,但有一点:国内不能乱,尤其是西北不能乱,要是乱了盛世才也许就不归顺了。 既然自己已经想出来釜底抽薪之计,让大舅哥宋子纹帮忙买到美国人的技术与设备生产药品,那就耐心的再等几个月吧,反正能把延安的盘尼西林挤垮,断掉他们的财源。那又何必把西北这些官员弄得鸡飞狗跳影响安定,算了!放他们一码他们还能更加感恩戴德为我效命,何乐而不为。 宋梅琳带着孔二小姐出现了。等在屋子外的老蒋看到孔二小姐的身影,微微蹙了一下眉,这孔二小姐前几个月可给孔家丢了大人。这可是个小灾星,走到哪里都惹祸,风传的飞机运狗事件就是孔二小姐引发的,虽然事后证明冤枉了孔二小姐,但是你为嘛偏要那时间和狗出现在一起呢? 风传日军攻占香港前夕,老蒋派了飞机去港想抢在日本人前面将一批重要人物运回重庆,哪想到正在香港的孔二小姐蛮横的抢占了飞机,将自己的金银细软和几条狗拉回了重庆,那些重要人物一个都没有登上飞机。 这些重要人物名单均由陈布雷亲拟,老蒋亲自审批,无一不是有头有脸、至关重要的。其中有“南天王”陈济棠夫妇,其他要员还有一堆,包括中央委员、早年即追随孙中山的陈策,传媒巨头胡政之等等,面对孔二小姐的马靴,没有一个人爬得上去。 以后胡政之跟随难民逃到了广西,饱尝颠沛之苦,陈策及陈济棠则化妆偷渡,陈策几乎送掉老命。 飞机到重庆后,接机的记者们大哗,大家没看到那些本应该飞来的名流,却看到孔二小姐带着一大群保镖保姆、7条狗甚至高级马桶下了飞机。 四天后,重庆大公报以《拥护修明政治》为题不点名披露了这条新闻,举国哗然。各地大学生上街游行,西南联大学生在讨孔宣言中写道:“国家之败,多由官邪……今日,我国贪污官吏有如恒河沙数,而其罪大恶极者莫如国贼孔细细。孔贼贪污中饱,骄奢恣睢,已为国人所共愤,为法理所难容,而此次风闻由香港以飞机运狗者,又系孔贼之妇!致使抗战物资、国家硕老,困于港九,沦于敌手而不得救。嗟夫!铜臭冲天,阿堵通神,用全一己之私,足贻举国之害。此贼不除,贻害无穷;国事危急,奚容缄默!”以此事件为导火索,傅斯年三轰“孔贼”,于右任竭力弹劾,西南联大教授吴晗甚至直呼孔细细为“飞狗院长”。至此,孔细细不得不辞职下课。 事后证明这几条狗是洋人飞行员的,那些箱笼也是中央银行的公物,但影响已造成无可挽回,因为老百姓根本不相信这些,他们把这些事实当做谎言,权贵们越描越黑,老蒋亦无可奈何。 老蒋看着越走越近的孔二小姐,心中不由自主想到:你这傻了吧唧的孩子,把自己老爹都给牵连下台了,真担心你再把我的达令也玩死。 第463章 很傻很天真 孔二小姐蹦蹦跳跳抢先蹦到了老蒋面前,撒娇般抓起老蒋的一支胳膊摇晃着叫道:“干爹的气色看起来真好,这阳光照在您老人家身上就像给您披了一身金装,好像金光闪闪的活菩萨哦。” “哦?好好!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老蒋在孔二小姐娇嗔讨好声中实在是发不出火气,刚刚对孔二小姐产生的“怨念”烟消云散了,脸色也由紧绷严肃变成了可亲状态。 “人家想干妈和干爹嘛,你看我刚从西安那边回来就第一个来看你们,我连家都没有回呢。”孔二小姐继续乖巧,她知道老蒋就吃她这一套。 不过今天老蒋好像不太对劲儿,一听到孔二小姐说“西安回来”这几个字,本来脸上刚浮现出来的笑模样忽然又没了。 “你去西安干什么去了?是去看胡宗南还是去陈嘉申公司去了?”老蒋很警觉的问道。 老蒋对这两点都很忌讳,胡宗南是他的大将,手握数十万大军,这些军队乃是一等一的精兵必须要掌握在自己信任的人手中才行。但胡宗南不仅有自己这个校长,他还有陈立夫这个情同义父的老师,前些日子那个陈立夫竟然给胡宗南保媒拉纤介绍孔二小姐,这可不行啊,要是这桩政治婚姻成了这还了得?陈家和孔家再加上胡宗南,这势力可就大起来了,自己就不好控制了。 老蒋已经指示胡宗南的好朋友戴笠破坏这桩婚姻,要戴笠巧妙不伤双方面子的破坏掉,刚才竟然忘了问戴笠干的怎么样了。 而要是孔二小姐与陈嘉申西安公司有瓜葛,那不用问,又是这个丫头赚钱赚到疯狂,去倒腾盘尼西林去了,这钱你以为那么好赚?你还不是提供紧俏物资给陈氏公司?你这可是间接支援了***,给他们提供生存资源呐。 孔二小姐显然很意外,干爹怎么一下子就猜中自己干什么去了?啊!想起来了,刚才看到的那个快速溜走的背影就是戴笠,这个王八蛋不会是向干爹密报自己行踪来了吧。 “嗨干爹,别提胡宗南那个乡下土老帽,穿的破烂棉军装还臭烘烘的,见他一面可把我累惨了,硬是拖着我爬了两小时山路,一句哄人的话都不会说,就会用怪眼神儿看人,还说山羊走山路快得很,这不是把我比的连山羊都不如吗?他是放羊的老倌儿吗?倔哄哄的哪像个懂得怜香惜玉的宝哥哥,简直就是一木头,陈老头子还把他夸上天了,我看陈老头也没什么好心眼,要我嫁给他这不是受罪吗?” 孔二小姐恐怕老蒋不知都她遭了大罪,一边叽叽喳喳的抱怨,一边还把鞋脱了下来伸出脚丫给老蒋看那块磨破的地方。“他胡某人就是以后做了皇帝,老娘也不稀罕他。” 哦?老蒋看到孔二小姐气急败坏的样子反倒放下心来,这么说胡宗南和孔二小姐成不了了,这桩政治婚姻完蛋了!自己的权谋又一次成功了!戴笠这个事儿干得好!老蒋心里很爽。 宋梅琳站在旁边仔细观察老蒋有一会儿了,看到老蒋有笑模样,而且这欣慰竟然是发自内心,心里一动有些明白了。 巴望孔二小姐与胡宗南成亲的是孔细细、宋艾琳和陈立夫陈果夫兄弟,很明显老蒋不赞成孔二小姐与胡宗南结亲,老夫老妻了这点宋梅琳当然能看出来。这老头子怕是使用了什么诡计,要不然怎么这么高兴,连我都瞒着不告诉,可恶!你就忍心指使胡宗南戏耍干闺女? 但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干闺女,宋梅琳当然分得出轻重,作为女人还是要帮着老公的。 “啊宝贝儿,不要生气了,胡宗南那么老也配不上你,我看就这样算了也好,况且你也别装模作样的委屈了,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也是故意穿男装叼烟卷恶心人胡宗南吗?你这小心思恐怕是瞒不过我吧?” 咦?老蒋更感兴趣了,原来这次相亲跌宕起伏好玩的很呐,两个心怀鬼胎的男女各自演了一场好戏,孔二小姐演上半场,胡宗南演下半场,正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家伙很默契的演戏给长辈们看。这两个兔崽子! 第一个问题解决了,第二个问题也不能放过,也要问详细。老蒋伸出两个手指头晃了晃,“回答我第二个问话,你去没去陈氏公司西安公司?” “去了啊!我用破烂铜铁金属粮食化工产品跟他们换一种灵药。再不去我的那些经理们就要把我给骗了,我一查帐好家伙,你猜我赚了多少?折成美元有100万呐,不过实际赚到80万,那20万美元被卷跑了,这些家伙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拿我小魔女的钱。” 老蒋越听越冒火,完了!这捣蛋鬼孔二小姐终究还是卷进去了。老蒋心里生气脸色就不好看了,“谁让你跟陈嘉申做生意的?你不知道你所谓的破烂铜铁和化工原料是造枪造炮用的吗?陈老头子通共,他肯定把这些东西运到延安去了。” 孔二小姐显然有自己的想法,反驳道:“陈嘉申不也支持您吗?你说他通共但他也通您啊!” “你个小丫头懂个屁!”老蒋难得的在外甥女面前骂了一句粗话。看到宋梅琳有和稀泥劝解的意思,叹口气对自己的老婆说道:“达令你也不要帮着她,妇道人家不懂军国大事就会瞎掺和,这丫头不知道她帮了延安多大的忙,她这是被人利用了。” “我问你”,老蒋转过头来继续询问孔二小姐,“谁给你牵的线搭的桥?” “干爹你什么意思嘛?你不知道马迁安也是陈氏公司的股东?你不知道他还给我写过情诗吗?我同陈氏公司做生意就是他牵的线。”孔二小姐急头白脸辩解完,心虚的后退一步,她一着急把马迁安的名字说出来了,而她相中马迁安的事情却是大家一致反对的,这次瞒着所有长辈又跟马迁安联系上了,还跟他的公司做生意,这事儿一暴露后果恐怕不妙,干爹会不会说我不听他的话揍我啊,我得躲远一点。 “马迁安?他是谁?”老蒋一时懵住没想起来。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在老蒋治下的官员多的如过江之鲫,数都数不清,仅将军市长级别的就有几千人,哪个是马迁安?他怎么又是陈氏公司股东? 孔二小姐躲在宋梅琳背后,小心翼翼提醒道:“东北的抗日联军的,你还给他授过衔儿,刚开始给人家上校的,后来改成少将的,干爹你这么快就忘了?” 啊!是那个小子!老蒋回忆出来了。这家伙背景挺复杂啊,与陈嘉申还有关系?还给孔二小姐写情诗?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老蒋沉默一会儿后又生气了,他想起来马迁安的身份,那是***啊!孔二小姐饥不择食看上马迁安怎么还没断?反倒越来越热乎,我说她怎么要戏耍胡宗南,原来有心上人了,不好!这个缘分也不好。 “我警告你!立刻与那个什么马迁安断绝关系,不许打电报不许写信。你要做生意赚钱我不管,你就是把对方抢了骗了我也不管,但总之你不许与陈氏公司做生意,再多的钱也不许你赚!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关到贵州,把你同张学良关在一起,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 老蒋声色俱厉的警告吓坏了孔二小姐,什么?和张学良关一起?那得多惨呐! 孔二小姐再也不敢逞强,一溜烟跑远了。 老蒋随后看到跑到远处的孔二小姐踮起脚把他最心爱的一株樱花树掰下一个枝杈,拿在手里横扫路边花盆里的花花草草,打的一地花瓣残。老蒋气的鼻子都冒烟了。 “不像话!不像话!都是你给惯的!无法无天!” 老蒋瞪起眼睛看着身边的宋梅琳气咻咻的抱怨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干闺女怎么就不像儿媳妇那样温柔得体孝敬公婆相夫教子,温良恭俭让呢?一个是受s联教育长大的,一个是受美国教育长大的,美国教育出来的人都这么蛮横混不讲理吗?对了还有那美国将军史迪威,刚来不久就指责腐败,还跟我争指挥权,噫! “看我干嘛?不过是一孩子胡闹罢了。”宋梅琳像是很欣赏孔二小姐的做派,看着孔二小姐在远处糟践花草不以为意还很开心。 “小孩子!小孩子,都是小孩子!就我一个是大人,我跟谁胡闹去?累死我了!”老蒋在宋梅琳面前发不出火气,只能气恼的嘟囔。 “达令,你还有我呢,你可以跟我胡闹。”宋梅琳轻轻抚了抚老蒋的后背,脸上浮现出一层母性的光芒,老蒋马上安静了。 “唉……!”老蒋深深叹了口气,“你得管管这个小魔头,不要老来烦我了,指不定哪天我就被她气死了,什么马迁安,她竟然跟***的军官夹缠不清的,那个姓马的小子一看就不是忠厚之人,他在骗令卫给他们服务,令卫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宋梅琳没有马上接这个话茬,默默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当初我也是坚决反对这孩子跟马迁安搅合,但这孩子一直瞒着我暗中与那家伙保持联系,按令卫的性格我看一时半会儿她也转不过来这个弯,不若……” “不若什么?” “成全他们!”宋梅琳好像下了一个很大决心。 “那怎么成?”老蒋第一时间表示反对,这件事简直就是笑话。 “怎么不成?莫忘了这个马迁安他叔叔马占山可是党国骨干,你名义上收编抗联不就是想控制抗联,又把马占山放在东北不就是为这个想法服务的吗?你让马占山把马迁安拉过来不就成了嘛,既削弱***抗联的实力又给自己增添一个得力将领,我看这事可以操作。” 第464章 快乐时光 马迁安当然不知道在这十几天中,他的名字已经被八路战友们和林b,还有孔二小姐及老蒋一群人提到过很多次。这些天马迁安只是偶尔感觉到身体不适,有时候后背会滚过一阵或温暖或冰凉的颤栗。 今天春阳高照风和日丽,特种中队经过长时间不间断的训练生活,身心俱疲,特申请了一天休息时间放松紧张的精神。中队长张小花有意守在司令部不远处探头探脑,磨磨蹭蹭半天,看样子想进司令部找马迁安又没想出来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正犯愁着呢。 马迁安与周玉成,还有参谋长张方荣几人正在埋头研读整风文件,这些文件都是通过秘密电台前不久接收的,先期传达到旅地级干部学习试点。对于整风的前因后果,马迁安当然知道,但他未读过所有的文件,此刻也在老老实实的苦读。 除了苦读,三人之间有时也有几句小小的交流。 “老周?能看懂吗?” “不太好懂,要是有教员深入浅出讲解就好了。”周玉成实话实说,周玉成初中毕业,在抗联中也属文化较高层次的,但有些东西还是理解困难。 “我给你讲解一下怎么样?” 周玉成拿眼睛白了一下毛遂自荐的马迁安,不动声色回绝了:“一遍不成我就两遍,两遍不成我就三遍,无数遍,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印象深,实在不行了我再找你请教。” 整风的主要背景是以王ming为代表的“左”倾机会主义、教条主义尚未肃清,党内仍然存在着党风不正、学风不正和文风不正的问题。而且,抗日战争以来,***吸收了一大批农民和小资产阶级分子入党,许多非无产阶级思想被带进了党内,为党内错误思想的滋长提供了新的土壤。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党中央为了统一全党思想,争取抗日战争的胜利,领导全党进行了整风运动。 抗联迄今为止还是一支完全军事化的部队,兵员绝大多数都是与鬼子有深仇大恨的劳工,其中以质朴的农民为主,教育方面侧重爱国主义,所谓的三风不正的现象较轻也好矫正。况且抗联在前期与敌斗争中吃了不少左倾主义与教条主义的亏,马迁安相信杨靖宇他们能够顺利通过整风学习。 22个文件,其中包括《整顿党的作风》《反对党八股》《改造我们的学习》《反对自由主义》《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论***员的修养》,《怎样做一个***员》等。数量很多不是一时半会能看完能理解记住的,正当马迁安大脑疲惫准备散步休息时,张方荣忽然给他找了个借口。 “看!小花啊,好像在附近转了有半小时了。” 马迁安立刻站起来披上大衣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还用教训的口吻对张方荣道:“你老实的看文件不好?眼睛老往外看,还看了半小时?” 张方荣目瞪口呆,待马迁安出了屋子才反应过来,气的对周玉成嘟囔:“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给他提供情报还挨呲,唉好人难做啊!” “马屁拍在马腿上,谁叫你老看张小花不好好看文件,那是人家女朋友,你该着。”周玉成不仅不表示同情,反倒幸灾乐祸的加上一句,把张方荣弄得彻底没脾气了。 过了一会儿张方荣忍不住又问,“听马司令说将来会有好多干部去延安学习?不知道咱俩能不能搭上这班车,我来这一眨眼都一年半了,真有点想念原先的老战友们,兴许在延安就能遇上,那有多好!” “你想回延安?”周玉成抬起头狡黠的看着张方荣,“我也想去呢,小马也想呢,鉴于现在战斗频繁的情况,我估计我们很难成行,就是去我们三个人也只能去一个,看谁运气好了。” 张方荣又没脾气了,说到运气好,三人中马迁安的运气好到爆棚,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大半都能“得逞”。 看到张方荣有点泄气,周玉成撺掇他说:“不过我们俩可以合起伙来跟他争一争,到最后我们就……”,周玉成压低声音悄悄的出了一个“诡计”。 听完周玉成的嘀咕,张方荣惊讶的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迟疑着不相信的问:“这样也行?” 周玉成没答话,做了个鬼脸。 步出屋外的马迁安早已经拉着到处瞎转的张小花走到马棚背风处,两人就着一块木板坐了下来。 马迁安在人前对张小花总是很“威严”,做足了男人的样子,其实等到两人单独相处时,马迁安就会换上可亲的多的面容,做出一个兄长兼未婚夫应该有的神态,在这点上他与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两人很快乐的单独在一起聊天,聊马迁安少年时代,当然彼马迁安与此马迁安完全是两回事,但此马迁安依然愿意听那个马大楞少年时代做下的种种囧事与趣事,在小花很多次断断续续的叙说中,马迁安了解到马大楞也不完全是楞子,他经常会出一些幺蛾子,耍出某些灵智一闪的小诡计来,只不过没有系统组不成智力“组合拳”,与人斗心眼时则往往败北,平添不少笑料。 马迁安耸动着肩膀,又将手伸到后背上隔着棉衣与大衣使劲揉了两把。抗联的卫生状况还可以,一般冬季情况下一个月可以洗上一次热水澡,但马迁安前些天运动量大出汗多又没来得及洗澡,现在身上痒痒,只好胡乱的抓痒,他还想蹭马厩的立柱呢,想想动作不雅就算了。 “楞子哥你是不是很痒啊?” “嗯”,马迁安闭了一下眼睛忽然又睁开歪着头逗张小花,“那你给哥抓抓痒吧?” 听到马迁安调侃自己,张小花忽然羞红了脸,稍微犹豫了一秒,看看周围没人才快速将手套褪下将手捧到嘴边用哈气暖和了一下,随后站起来将右手从马迁安的衣领口伸到后背处,小心翼翼的挠起痒痒来。 马迁安舒坦的闭上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哎……真舒坦啊,真他娘神仙过的日子,小媳妇伺候着,小孩子满地跑给他爹打酒上菜…” 马迁安沉浸在幻想中,张小花吃吃的笑,冷不防听马迁安冒了一句:“小花你的手很粗糙啊,手掌上全是茧子像纱纸。” “啥?你还嫌呼我?”张小花恼了,成天摸爬滚打卧冰爬雪骑马打枪的,还练肉搏功夫,手掌皮肤不粗才怪。 马迁安急忙大喘气把话说完,“不过我喜欢……就像那个搓澡巾太带劲了!” 张小花转恼为喜,“这还差不多!以后我还给你挠痒痒,啥叫搓澡巾?” “一种很粗燥的布缝制的东西,等我有空教给你做。” “嗯好!” 挠了一会儿,张小花再向左右看了看,看到有一个路过的战士向这边瞥了一眼,吓了一跳这才带些不舍从马迁安的脖领处抽出手来。 “嘻嘻,楞子哥你的皮肤真好,像缎子一样溜光水滑的,你打了那么多仗怎么一点伤都没有?我肚皮上好大一块伤疤,都不敢见人。怪不得我爹说你有福气,让我跟紧你别跑喽。” 马迁安立刻气短,这年头负伤还是什么好事儿吗?还说什么溜光水滑的,这可不是形容老爷们皮肤的词儿。 “楞子哥,你现在可比那时候聪明多了,好像开窍了呢,什么都难不住你!”张小花将头幸福的依靠在马迁安肩头上,呢喃着夸赞道。 “嗯。”马迁安简短的嗯了一声,在张小花面前他一向是听得多说的少,不是不愿意多说话,而是张小花语速太快,嗒嗒嗒说起来没完没了,很难插嘴,好像张小花也不愿意让马迁安插嘴,只愿意马迁安听她自己说。 这也许是一种愿意倾诉的病态吧?马迁安脑海里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就被他狠狠的批判了。这是一种感情,绝对是一种依恋。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君不见小花怎么就对自己话多,对别人的状态很正常,根本不是多嘴多舌管不住嘴巴的女人。 张小花用漂亮的杏仁眼斜向上瞟了马迁安一眼,“我爹娘昨天还来看我了呢,他们要带人上深山开荒去了,临走前再嘱咐我一下。” “啊?大爷大娘咋不来我那里,也好嘱咐我两句。” 张小花不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爹说我已经十九了呢,再不嫁就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你爹逗你呢,谁说没人要?我要了!再过三年小鬼子就完蛋了,那时节你才二十二,你看要是在大城市里,连大学都没毕业呢,不用着急。”一提到这个问题马迁安就头痛,幸亏张小花偶尔才“巧妙”的提醒一句,如果是怨妇型的还真受不了。 张小花“委屈”的撇撇嘴,马迁安看在眼里一狠心道:“行了小花,你要是不怕楞子哥死掉你守寡,我明天就打报告申请结婚怎么样?” 张小花大喜。 “阿嚏!阿嚏!……”毫无征兆的,马迁安连打数个喷嚏,而且毫无停止的倾向,急的张小花又是捶背又是给他递水壶漱口,终于将喷嚏压了下去。 马迁安鼻涕连连的笑道:“老话说,打喷嚏如果是双数的话就是有人在背后骂我,要是单数的话就是有人在背后夸我,小花你数没数我到底打的喷嚏是双数还是单数?” 不待张小花回答,身后马槽后面传来争论声。 周玉成的声音:“我查了是21个,有人夸他。” 张方荣的声音:“嗯不对,刚开始那几个你没查,我数了数是26个,有人在背后骂他。” 马迁安与张小花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人联袂从马槽后走了过来,两人呆过之后是不约而同的大笑。 周玉成与张方荣也是年轻人,残酷的战争迫使他们在众人面前作出威严成熟的样子,但他们在私下里依然时不时流露出年轻人的顽皮,还没洞房呢,这就来听墙根来了。 张方荣很严肃的走到马迁安近前,伸出两根手指探了探马迁安的额头后,沉吟着说了一句:“据我判断,没有人在背后骂你或者夸你,你这是感冒发烧了!” 第465章 巨头会晤 张方荣煞有介事的神态将所有人都逗笑了,张小花笑过之后还是趁其余两人不注意的功夫偷偷摸了一把马迁安的额头,发觉温度正常才把心放下。 既然大家都溜出来休息,摆脱了满脑袋术语之后,几个人借着暖洋洋的春日愉快的交谈起来,东拉西扯海阔天空。 不大一会儿,马迁安就谈到某个狙击手有个坏毛病,不知道现在改正没有?他找张小花求证。 “你们夏真那姑娘还是每打完一枪就大喊“漂亮”吗?改没改过来?” “司令你说夏姐啊?已经改过来了。不改也不行啊,每次分组对练狙击,谁都不愿意和她一组,跟她一组总是输,作为狙击手光枪打的漂亮没用的,最主要是要耐得住寂寞,又不是表演赛当花瓶。” 张小花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也与夏真沟通过几回,但夏真是在s联受过训的苏籍华裔,也是总部派下来的狙击教官,各种射击教程教的确实不错,开枪应注意的温度、湿度、风向、光照、风速及弹着点分布这些技术指标教的是杠杠的,大家都佩服她这点,就是没经过实战落下枪响之后就大叫的毛病,张小花一直担心她把自己的狙击手带坏了,跟她第一次谈的时候,夏真还满脸不屑大叫:‘请问你们打过九十度俯角吗?’,幸亏夏真已经被这帮调皮鬼“教训”过了,改了毛病。 夏真打105米、152米、309米等10组不规则距离上,立、蹲、跪、卧、侧、坐、躺7种姿势出枪、射击,枪枪都能命中标靶十环,特种中队里能比得上她的还真没有。不过她刚来的时候,每打一枪,贾真就会这样大喊一声,“漂亮!”,当时可把大家惊得够呛,这样的教官上了战场肯定活不了,哪有喊着口号暴露目标的,纯找死啊!因为战场上你的对手可不仅仅是一个,如此一来不仅她自己活不了,还得把附近战友连累了。 马迁安促狭的笑着道:“啊……改过来就好。要是没改过来也有用,也不全是缺点。” 周玉成马上充当了那个凑趣的角色,恰到好处的问道:“为什么?有什么用?” “她那么爱喊,真上了战场只好让她当疑兵吸引敌人注意力了。” 吸引追兵的战士干的是苦活,伤亡率是很大的,张方荣不满意的瞧了马迁安一眼接口道:“人夏真教完这期学员就回总部了,你的阴谋大大的实现不能。” 听到张方荣替夏真说好话,周玉成不甘寂寞,用捉弄的口吻插话道:“我听说夏真是个漂亮姑娘呢,某人这么卖力保护她,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张方荣一窘想要辩解,忽然想了想闭上了嘴巴。算了我才不上这个当,有好感不假但自己偷偷打听过了,人家早就嫁人了,嫁了一个苏军大尉,话说好姑娘都让毛子猪给啃了。 气氛轻松的交流进行了一个小时左右,张小花聊到自己手下战士要求参战的急迫心情,眼看着一支又一支小部队在鬼子包围线上与敌周旋苦战,自己中队光是训练不参战,任谁心里都着急。 “快啦快啦,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小花你们再忍耐几天,等情报回来就可以出动了,你们这次要做一件大事情。” “什么大事?”张小花显得跃跃欲试。 马迁安与周玉成默契的保持了沉默,笑而不语。 马迁安刚收到不久的消息,卑鄙的驻佳木斯第十师团派出了特种化学部队,对汤旺河流域的抗联7支队使用了毒气,7支队猝不及防损失较大,被毒死达300多人,毒伤500多其中将有近200人永久损害伤残,7支队伤亡达一半,战力大损,支队长陈翰章亦被毒伤,正挣扎在死亡线上,虽然苏方提供了一批防毒面具并紧急派了医生支援抗联对抗毒气,但损失已造成,还不知道鬼子以后要投入何种毒气,要投入多少。 夺取鬼子毒气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做法就显得急迫必要了。马迁安也在焦急的等待地下情报员和侦查员们回报鬼子毒气弹储存地点的消息,目前尚无准确地点,只有大概目标,这不行。 自从齐齐哈尔进攻战至今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中除了春节前后鬼子们老实了一会儿,现在山外的鬼子重又活跃起来,试探着向山中压缩,向山中延伸将来的进攻出发阵地,某些抗联活动较弱的地方已被鬼子侵入山区十余公里。 鬼子采取了步步为营稳打稳扎的战略方针,并不急于求成寻找抗联主力进行决战,一是曾冒进吃过大亏,二是进山公路修筑较为顺利让他们看到模块分割山区的办法有可能实现,也就不急于一时,战争毕竟是长期化的,没有这种心理准备是不可能剿灭抗联的。 抗联小部队采取遇强则退,逢弱必打的策略着实令野副昌德伤透了脑筋。所以野副昌德不敢将自己的部队太过于分散,这样鬼子就在几处山口猬集,也令抗联指挥员伤透了脑筋,眼瞧着鬼子筑路大军一步步不紧不慢向山区“挺进”,阻止不住。 马迁安所部控制的2万多平方公里山区共有5个进山通道,鬼子选了其中2个,每个山口聚集了一个联队以上的鬼子兵,加上伪满军伪警察力量辅助,每个山口的敌人不下7千人,要吃掉这么大一个集团,不是马迁安安滨纵队所能完成的事情,这种大仗就怕时间拖得久,拖得久了鬼子有援兵,抗联人少援兵也少打不起。 眼瞧着筑路进山进展顺利,野副昌德还想锦上添花再快一点,在4月初的时候很不合时宜的催促华北方面提供最后一批十万人的劳工队伍,遭到了心里正烦恼的冈村宁次大将的训斥,摸不着头脑的野副昌德急忙跑到长春向梅津美治郎汇报,梅津美治郎分析来分析去找到了“原因”。 梅津马上带着野副飞赴北平找冈村宁次进行“沟通”,两个战区因为劳工问题暂时密切联系起来。 在巍峨的“华北派遣军司令部”大楼内一间宽大的办公室里,冈村宁次隆重的接待了远道而来的朋友梅津美治郎大将。 冈村宁次被r本人吹捧为无论在统率或是作战方面都是罕见的名将。兼备明智、卓见、果断、意志坚强等品质。在日军正规作战中率先实施装甲兵团空地联合突破,具体战术上他在3公里宽的突破口上集中了250门重炮,并集中了130辆坦克在空军的掩护下作为先锋单独突破,结果七天就占领了南昌。在非正规作战中成功的抑制了华北反日游击战活动。 这是一个智慧与行动力都超群的家伙,曾担任关东军副总参谋长,参与围剿抗日义勇军。他与梅津美治郎关系很好,都是“巴登巴登同盟”的主干力量。 “巴登巴登同盟”是一个为拥立当时还是太子的预仁登上皇位而成立的一个组织,核心成员共11人,每个人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他们是:冈村宁次、永田铁山、小畑敏四郎、东条英机、梅津美治郎、山下奉文、中村小太郎、中岛今朝吾、下村定、松井石根、矶谷廉介。 冈村宁次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滑头,永远摆着一副所有人都欠他的表情,迎接梅津的仪式很隆重,但作为此间主人的他依然耷拉着着脸接待了梅津美治郎,幸而梅津美治郎知道这个老朋友是这么个德行,也不以为意。 落座、喝茶、闲聊天,直到屋中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个大家伙,冈村宁次才半是夸赞半是嘲讽的对坐在自己对面沙发上的野副昌德说道:“野副”。 “哈伊!”野副乖巧的欠起身,被冈村宁次阻止了。 冈村轻描淡写实质上针针见血,“你的那次长白山大讨伐做得很不错,一举肃清了长白山匪患,赶走了杨靖宇,这很好!但是你的这次北五省大讨伐搞的很糟糕啊,我听说你在不到一年时间损兵折将一万多人,这是很丢脸的事情嘛。” “啊?这个……”野副哪里料到冈村一点面子也没给他,上来就是难听的话,这与岗村大将的为人不符嘛,听人说岗村大将是个和善的人,不粗暴。 冈村接着道:“当年我在满洲剿匪的时候,一年功夫我只用了5万兵力就消灭了20万义勇军顽匪,自身伤亡只有6千,你现在有十几万人而你的对手只有3万多,哎啧啧。” 这是打脸吗?这是打脸吗?野副的脸蛋腾的一下就红了,野副想到,您当初遇到的是什么部队,我现在遇到的又是什么部队?您当初遇到的可是大刀会、红枪会、几百人一股的连枪都少得可怜的“匪”,就这样您还损失6千人呢,我现在遇到的是什么?那是武装到牙齿的抗联精兵啊,火力超猛素质超群正经的正规军,您和我能比吗?此一时也彼一时。但面对这个前辈,面对这个战功赫赫官衔高嘴巴大的长官,野副只能把不满压在心底,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第466章 各取所需 梅津美治郎看到爱将发窘,不得已接过了话头。 “冈村君,何必为难小辈儿呢?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都比较严重,理应同舟共济共度难关,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 冈村宁次缓慢的转过头,用带着一丝隐藏的很深的狡黠眼神儿扫过梅津美治郎的胖脸,停了两秒钟后才有些滞涩的笑了,好像觉察到自己说了与身份不符的话语而感到不好意思。 “梅津君现在很需要我?” 梅津非常了解冈村的作风,这人一贯后发制人,他要是愿意与你泡蘑菇,能跟你泡个7天7夜也不带烦的。梅津讪笑道:“你这家伙,难道我在新京闲得慌忽然心血来潮要来看你这老家伙吗?你的脸上又没长着富士山,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需要我什么呢?” “不要明知故问,痛快的说吧,最后一批十万人劳工什么时间发出?” 吔?冈村倒没料到梅津竟然屁股都没坐热就直奔主题,果然是替野副讨要劳工来了。 “哎呀……”,冈村表示为难的摇了摇头说道:“不知梅津君听没听到最近的战报,我是说八路军的战报?” 梅津点点头,“倒是听说了,不过你的对手一贯夸大其词,我想冈村君的损失是微乎其微的,根本没有那么大吧。” 真是善解人意的老朋友,冈村有些诧异的盯了一眼梅津美治郎,见梅津美治郎脸上是“真诚的”,倒没有知道真相后故意说反话的讥诮与幸灾乐祸,心中稍安。 “他们说的完全是真的,而且由于统计不全,八路的战报上实际还少说了1千人,实际上我损失了7千多帝国士兵,大多数是由于轻视八路的装备而吃的亏。” 听到冈村宁次自报家丑,梅津美治郎与野副昌德感到意外,指挥官对于自己的战损数字一般都不愿意告诉别人,两人支起了脖子。 梅津问:“难道八路发明了什么划时代的终结武器了,以至于令你的部下吃了大亏?” 你可真能幻想!冈村苦笑着回道:“那到不至于发明什么划时代武器,就是普通的枪炮,但数量很多。据俘虏讲,与我对阵的八路主力团中,机枪已经配备到班,掷弹筒配备到排,仿制的步兵炮有4-6门,如果仅是这些也就罢了,这种装备与帝国军队差不多,但他们比我们强的地方是迫击炮、火箭筒数量众多,一个团有多达70门60毫米迫击炮和60毫米火箭筒,相同人数对比的话,他们的火力已经压过我们。 本次作战由名将林b指挥,林b养伤归来就立即投入作战,战略战术颇有苏军风格,强调火炮的作用,强调集中兵力吞下被包围的敌人打歼灭战,真的令人很头痛。” 八路军攻城战中集中使用大量的火炮,而且炮兵悍不畏死,为了追求打的准竟然将火炮前置,与机枪阵地几乎处于同一条线上,有力的支援了步兵的冲击。 最邪门的是八路不在算计着使用弹药,火力持续而猛烈。 听完冈村宁次的诉苦,梅津美治郎表示了很大同情。没想到冈村君也面临如此大的痛苦啊! 梅津美治郎无奈的问道:“那么冈村君也要进行大讨伐了?你扣住那十万劳工不给我可以理解,你是准备修工事沟渠碉堡炮楼是吗?” “吆西!梅津君猜的不错,经过半年的准备工作,我已经准备了一个完善的计划,并在近期悄悄的部署完毕,我要把冀中这个大粮仓夺下来,抓住吕正操,只要冀中掌握在我们手里,太行山上的那些土八路就得不到粮食接济,就会饿个半死,到时候收拾他们就简单多了。” 冈村所说的冀中地区现在掌握在八路军手中,冀中军区是八路军的晋察冀军区下属一个二级军区,司令员吕正操,老东北军出身。下属5个军分区,最盛时拥有44个县(其中22个县完全控制),经过冈村不断蚕食,现在还有30余个县掌握在手中,冀中有800万人,八路部队6万。因为富庶而被八路军称为中国的乌克兰,日军则称其为八路的兵站。 冈村得意的攥起右拳摇了摇,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的十万劳工问题,这完全不是问题,问题是我准备的这次大扫荡还缺一点兵力,如果不是林b给我来这么一下子,我的兵力是够用的。” 冈村的华北方面军有日军24万人,伪军保安团、自卫队、警备队等十余万,马5万匹,70毫米以上火炮700余门,汽车8000辆,弹药充足,但问题是他要面对40万八路军,40万胡宗南、蒋鼎文集团部队,30余万汤恩伯集团部队,还有1亿中国民众,现在他所能控制的治安区面积与人口只占整个华北面积与人口的一成多,广大农村与众多的县城甚至洛阳这样的大城都在中国人手中,兵力上实在是捉襟见肘,幸亏那些国民当的部队不主动进攻,这让他减轻了不少负担。 而梅津美治郎在兵力上就富裕的多,虽然东北四省总面积达128万平方公里,可谓地域广大,但人口只有3000万,还是很好统治的。他的70万关东军和10余万满军,兴安军面对的只是3万多抗联与少量的马占山部队,这家伙本钱足,不找他要点兵找谁要呢?他这不是巴巴上门送礼来了吗? 冈村说话的同时一直死死的盯住梅津美治郎的脸庞,仔细搜寻那张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果然是这么回事!梅津美治郎心中明白,他本来就是要与冈村宁次做一下交换的,没料到冈村不直接跟自己提,反倒拐弯抹角半天,扣住劳工不放给野副昌德,真是不爽快。 哎呀这家伙!梅津心中有一些不满但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他若无其事的捧起杯子品了一口茶,随口扯起了茶经,将冈村宁次弄得好不尴尬。 论坐功,论不动如山的功夫,冈村宁次与梅津美治郎不相上下。但这次是冈村着急了,憋了半小时后,在野副昌德听够了茶道传说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大哈欠之后,冈村终于讪答答的向梅津表示认输。 “梅津君,这茶再好喝多了也要腹泻的,肚中没有油水的人是忍受不住茶叶的侵袭的,而恰恰在现在,我就像一个干瘦的人暂时不能吃茶了,若想吃茶身体就需要鱼肉滋补一下,哦!梅津上个月派给我的清江旅团很是精锐啊,我很喜欢!” 你这滑头终于说了,梅津美治郎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冈村宁次,依然不动如山。 冈村宁次彻底服输,稍带窘迫操着低哑的声音求道:“好了梅津君,请你再给我一些部队,在使用上我保证不让他们上前线,只是让他们参与后方的治安肃正行动,弥补由于我的部队抽调到前线而空出来的驻地驻防,你看如何?” “啊!”梅津美治郎终于“恍然大悟”了,“冈村君的请求就是这个吗?这倒是可以商量的,不过我要的那些劳工……” “马上,马上就发车,保证一个星期之内发出50列共10万人。”冈村再也不敢托大,也不敢拐弯抹角了,他手中的牌没有梅津美治郎的大,在这种状况下再装蛋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嗯!”梅津美治郎满意的嗯了一声,“那么冈村君要多少部队帮忙呢?多长时间归还呢?” “一个乙种师团如何?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要四个旅(每旅约2千-3千人)的满洲国军,满军虽然比不上皇军善战,但却比我这里的支那皇协军强多了。” 梅津美治郎惊讶的神色一闪,这一下就要2个师的兵力,大约3万人了,胃口太大不好满足,他迟疑道:“太多了吧冈村君?” “时间上我可以让步的,就使用半年好了。”冈村宁次眼神儿开始变幻,竟然带上了害怕被拒绝的那种患得患失的神色,梅津决定不再逗弄这位老弟了。梅津美治郎在38年5月至9月曾担任第一军司令,亲自参与策划对山西八路军的多次大扫荡,深知八路军作战顽强极难对付,现如今冈村宁次处于同样位置上,该帮还是帮吧。 梅津笑眯眯缓缓说道:“好吧!那就让驻辽宁的第14师团来吧,满洲军的抽调需要一点时间,但最迟不会超过一个月你就会得到一支非常厉害的满军,我把它的名字都起好了,就叫“铁石部队””。 冈村宁次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梅津连唤几声才醒悟过来,这师兄简直是太好了!冈村宁次语无伦次的表达了感谢。 “我们两个之间谁向大本营打报告呢?”梅津拍了拍高兴中的冈村宁次,很随意的提出下一步具体行动步骤。 调动关东军入关,不是两个人商量好就可以行动的,是需要大本营批准的,但两人都不以为意,因为首相东条英机是“自己人。” 东条曾在梅津手下任职,说起来原先还是小弟级别的。 “那应该是我。”冈村宁次眨巴着眼睛,当然应该我打报告,是我要部队。 “嗯,你写报告最合适了,东条肯定不会驳了你的面子的。” 此话一出,两人哈哈大笑。不远处的野副昌德看到两个老狐狸交锋了半天,感到异常的兴奋和过瘾,现在看他们的神态似乎对东条首相也不是很尊敬,那口气就像谈论一个只会盖章签字的办公室机器一般,不禁大感好奇。 冈村宁次与梅津美治郎的资历都比东条英机老,如此谈论他也就不奇怪了。当年冈村宁次是“巴登巴登同盟”的三羽鸟之一,是盟约发起人,而东条只不过是一个给大家点烟与站岗放哨的小喽啰。野副当然不会知道这些非常隐秘的情况,惊奇也就在所难免。 第467章 毒气弹问题 关东军14师团向关里调动的消息传到了抗**部,总部又传达到了安滨纵队,消息到支队长一级截止。 马迁安好奇总部如何知道这种鬼子调动的消息,鬼子部队调动前期一般都是严格保密的。由于地域的限制,抗联的情报网并没有伸到辽宁那么远,就算有几个当做闲子儿安插到辽宁的地下人员,他们的数量和能量也不足以马上知道鬼子的动向。好奇之下偷偷发了一封电报给杨靖宇求证,回电曰:是中央社会部通报的敌情。 哦!中央社会部?马迁安得到杨靖宇回复后不禁浮想联翩,这么说数十年后曾经披露的传闻都是真的喽。传闻讲晋察冀分局在东北发展了一个由伪满高官子弟组成的情报系统,有伪满总理大臣张景惠的儿子,溥仪的侄子等组成,这些人要弄点情报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套情报网与抗联的互不干涉互不隶属,但效率应该比抗联的要高。但是难道现在就建立起来了吗?马迁安有些记不清楚这个情报网的成立时间了。好吧,待我以后找机会证实一下。 可惜调走的不是正在围剿抗联的什么师团,鬼子对抗联依然保持着压力,而且这种压力日重没有缓解减轻的迹象。 如果能挺过艰难的42年就好办了,43年下半年开始,鬼子将不断抽调关东军主力南下太平洋与美军决战,届时东北的对敌环境应该有所好转。 思考这些远景无助于解决现在的问题,马迁安头痛的是自己的情报网怎么还没有摸到鬼子毒气弹储藏地,据说这类地点不少,怎么能都半个月了还摸不到? 心里着急身体就有反应,一晚上时间马迁安的嘴角就冒出来一个大泡,其他人看在眼里也急在心头。周玉成与张方荣是知道马迁安的计划的,对于这个袭击鬼子弹药库的计划两人原先心有疑虑,这不等同于炸毁弹药库这么简单,这次是要在消灭守军之后搬运大批毒气弹,难度增加岂止数倍。 但两人在得知七支队遇毒气弹袭击之后,知道七支队伤亡惨重之后,立刻毫无保留的支持了马迁安的设想,阻止鬼子再行使用毒气弹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也必须拥有这种玩意,被动的防御终究不是办法,在这深山老林中鬼子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各种武器而不易被外界所知,就算抗联想抗议也不容易引起舆论注意,很少有人知道在中国东北的深山中还活跃着这么一支抗日军,抗联的声音还很小。 其实就算发出强烈的抗议又能怎么样?鬼子在内陆战场上对中国军民使用这种毒气还少吗?中国人义愤填膺的抗议还少吗?有什么用? 三人并未向总部汇报这一设想,周玉成还是有点小心思,他想等这件事做成了再向上边请功,届时可是令人喜出望外的功劳,大功一件啊。 第二天三人都在场,也许是三人心中不断的祈盼发挥了作用,关于毒气弹储藏地点的情报不仅来了,而且同时到了三份,三个地点上回来的侦查员在一个上午的时间脚前脚后的赶了回来,带回来令人振奋人心的消息。 齐齐哈尔一处,肇东一处,巴彦一处,三个地点全部摸清楚了,都有毒气弹储藏的确切证据,侦查员们在当地地下工作者的帮助下,不仅验证了真伪而且画出了弹药库周边的地形图,为攻克这些地点打下了基础。 盘算了一个下午,三人挑中了距离安滨纵队势力范围最近的巴彦德祥镇弹药库,这个弹药库虽然不是防卫最松懈的武器库,但它胜在便于转移,它距离安滨纵队平顶山游击区边缘只有50公里,这片地域是一块范围很大的湿地,湿地即将解冻翻浆不利于汽车行驶,但利于抗联的骡马运输机动。 而且这个弹药库距离最近的村屯有5里地,一旦战斗打起来不必担心伤到平民,这点是齐齐哈尔与肇东两处弹药库无法比拟的,那两处弹药库都建在居民区附近,万一打爆了毒气弹遭殃的就是一大片中国人。 安滨纵队立刻开始行动,12支队与13支队沿庆城、绥化一线不断用中队、大队以上规模的部队佯动,分解引诱包围线上的鬼子跟随他们行动,以利于扯开防线的缺口让担任奇袭任务的特种中队破围而出。 一时间本段地域乱糟糟乱成一片,原本驻扎在包围线上的两个鬼子大队被抗联部队诱使,一东一西离开驻地追击出现在铁路附近的抗联,不经意间闪出一个大约5公里宽的缺口,马迁安率领特种中队及副大队长胡茂昌带队的一大队一中队,拉着300多匹战马从容的越过了铁路进入到平顶山游击区。 马迁安是好不容易争到了这次出征,走在路上马迁安还在回忆周玉成与张方荣两人气鼓鼓的样子,还有李四清、李凤山等支队长互相吵嚷了半天,都想争到这个光荣的任务,这任务出彩儿,比那些老在山区边缘转悠佯动吸引敌人的任务要好吃又好看,都是打仗的谁不想在人前露脸? 这些人中只有耿殿君算是善解人意,他帮着马迁安劝解那些“争功的”,只一句话就浇灭了众人的热情,他说:特种中队是司令一手建立起来的,你们哪个能把特种中队的效力发挥到最高点?懂得怎么使用吗?何况司令还要保护小花妹子是不是? 傻了吧?这是耿殿君最后揶揄众人的话语,刚说完这句话耿殿君就被大家一拥而上撵出了司令部,叫你拍马司令的马屁! 不过耿殿君帮腔之后,这帮人还真的就没有人再提带领特种中队的事了,都老老实实领受了诱敌散敌的任务,为马迁安创造出出行的方便之门。 部队进入平顶山游击区,受到了留守在这里的安滨纵队平顶山游击队和鄂伦春部落的欢迎。 去年夏天马迁安率队通过这里的时候,用实际行动折服了部落首领乌那坎,乌那坎当场决定帮助抗联打击侵略者,马迁安走后乌那坎主动联合了张富贵的队伍,两支武装联合对敌,又过了一段时间马迁安看时机成熟后派了一支小分队到达平顶山,将乌那坎的部落和张富贵的土匪队伍收编,加上这支工作组三支队伍组成了游击中队,由肖锋任中队长开展工作,随着这支队伍名气不断增加,附近一些抗联老区的群众纷纷投奔过来,游击区的人口迅速增加到600多人,队伍也发展到200余人。 去年冬天,平顶山发生的状况终于引起木兰县副县长佐藤庆一的注意,派了县警备队和警署讨伐大队共300人前来“讨伐”,与武器精良技战术精湛极其熟悉山林作战的游击中队激战终日,扔下200多具尸体灰溜溜逃了回去,至今不敢再招惹这块区域的武装,佐藤庆一为了向上级掩饰自己的失败与无能,硬着头皮派人上山找到乌那坎,表示一切都是误会,只要乌那坎不攻击木兰县并签署一纸归顺文件,以往的事既往不咎,两家和平共处不找麻烦。 佐藤庆一将讨伐失败解释为鄂伦春蛮人不懂王化,激愤之下做出令他们自己都感觉后悔的事情,只要放松对他们的压迫,多多宣扬王道乐土建设,他们还是会接受招安的。 肖锋与乌那坎接到了这封令人哭笑不得的“降书顺表”,马上请示了安滨纵队总部,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马迁安竟然命令他们答应佐藤庆一的条件,不主动出击暂时潜伏壮大,从心理上麻痹敌人。 至于乌那坎不愿意签字之事,马迁安也答应此事备案,证明乌那坎是接受上级命令而做的签字行为,证明是假归顺而非真投降,以安定乌那坎之心。 乌那坎代表部族捏着鼻子签署了鬼子佐藤庆一拟就的文书,还真的换来了几个月的安稳日子,佐藤至今再没有派兵侵扰这片山林,游击中队获得喘息与发展的机会。 乌那坎的族人有很多编入了游击中队序列,这些人由他的二儿子奇可图率领,所有鄂伦春族人编为第一小队,这个小队也是战斗力最强的小队。 奇可图的肺痨在抗联医生的悉心治疗下早已康复,粗大的骨架上重又长出了令人胆寒的肌肉,原本瘦的只有百余斤的身躯猛然恢复到200多斤,乍一看去像一个超级人熊般雄壮与可怕,满脸络腮胡子,混血的蓝绿色眼珠时不时射出摄人心魄的寒光,哪里还有一点去年病怏怏走几步就咳嗽的样子,一时间马迁安竟然没有认出他来。 张小花不同,她看到站在欢迎人群前列的奇可图,一惊之下绕着这个“人熊”转了一个圈,忽然欢乐的喊出了名字:“奇可图大哥是你吗?哇!原来你这么胖啊?” 奇可图高兴而满意的摇晃着大脑袋,笑容可掬的回道:“还是小花妹子亲,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不过这是壮不是胖!” 怕张小花不相信,奇可图示范般的嗨的一声一脚踹断了身边的一棵小树,随后神气的问道:“怎么样?壮吧?” 不待张小花赞叹,奇可图又一把将自己身后同样雄壮的儿子穆楚拽了过来,对着他道:“来来,见过你小花姑姑。” 第468章 目标在前 穆楚没有逃掉他爹的大手,被奇可图拽到了张小花面前,不得已涨红着脸用蚊子般的声音给张小花问好,“小花姑姑好”。 穆楚身材高大,身穿一身狍皮服装,像奇可图一样长的络腮胡子,此刻扭捏不安。 张小花大模大样的接受了穆楚的问候礼,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觉悟,甚至还踮起脚拍了拍穆楚脑袋上的狍皮帽子,绷住脸孔强忍住笑意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回了一句:“嗯,穆楚也长高了,今年有17岁了吧?还怪害羞的。” 这没办法,穆楚的辈分低,当初张小花来营地与鄂伦春呼索部接触的时候,辈分就是这样定下来的,虽然张小花仅比穆楚大两岁而已。 安滨纵队一下子开过来300多人,而且其中有一支一中队还算是熟人,营地中又热闹起来了。鄂伦春族的抗联战士们除散布在别处监视敌人动向的外,其余人都闻讯赶了回来,一直到傍晚,平顶山游击中队大部集合完毕。 马迁安拜见了组长乌那坎,乌那坎作为德高望重的老人在这个游击区受到了最高礼遇与尊重,但老人只把心思放在游击区的后勤管理上,对军事行动从来不干涉,不因为自己族人和子孙大都参加游击中队而对中队长肖锋争夺指挥权利。老人的开明赢得了上上下下的一片赞扬声。 但老人也不是一点“麻烦”也没有,起码刚进屋与马迁安见面的军医乔仁智是这么看的。 乔仁智去年就随马迁安参加珠河破袭战,队伍回程后再次经过鄂伦春人地盘时,被乌那坎强行挽留留在了这里,因为当时部落里大批病人的病情还没有完全好转,为彻底治愈这个部落的疾病,马迁安同意乔仁智留下来,一留就留到现在。 当数月后部落消灭了所有重病,乔仁智即将离开的时候,族里的老萨满由于年老去世,去世前与乌那坎商定指定了乔仁智“继承”萨满的职位。这个决定一公布,惊得乔仁智差点晕厥过去,这成什么事儿嘛,怎么新萨满就是我呢?我也不是鄂伦春人,再说我是无神论者,我还得回支队医院去呢。 鄂伦春族信奉原始的萨满教。萨满男的称“尼罗萨满”,女的称“阿西萨满”。萨满的来源有:一,得病后许愿当萨满,经萨满跳神病愈,即还愿成为萨满;二,老萨满死后,他的神会找另一个人附体,找到的这个人能说出老萨满的情况,就可以成为萨满。 但乌那坎哪里肯放乔仁智回去,无奈之下乔仁智派人回支队部请示。马迁安与周玉成派了肖锋领着一小队人来到了平顶山,肖锋顺便给乔仁智捎来了书信一封,书信上写满了马迁安的劝慰之语,给他掰开了揉碎了将事情讲透,彻底打消了乔仁智回归的念头,执行了“命令”。 书信写道:乔仁智同志辛苦了!经支队领导研究决定,你适于留在当地暂时担任“萨满”一职。呼索部落用这种方法挽留你的原因我们已猜测出来,呼索部长期缺医少药人口减少,你去后不仅治愈了部落的积病,还使他们看到了本族兴旺的前景,他们担心你走后部族又会陷入到以前的窘境,不得已使用这种方法挽留。我想这也是他们的权宜之计,绝不会让你永远成为萨满的,当他们找到替代方法后,会很愉快的放你回到我们这里来。另现阶段我们必须联合一切可能之力量反抗r本人的压迫,呼索部站到我们这边将有利于抗日,有利于统一战线,部落里还有好几十精通山林作战的部族战士,我们认为以你一个人的能量换来数十精兵抗敌,这是很符合我们的大目标的,乔同志你就从了吧! 当乔仁智看到最末尾那句话时,怔怔的愣了半天后无奈的接受了事实。马司令一贯让人哭笑不得,连个命令都要诙谐我一下子,这辈子遇到他算是遇人不淑,萨满就萨满吧,都是为了最后的胜利。 此次战斗乔仁智也要参加。游击中队的战士们接受了马迁安的检阅,暂时集中的游击中队有百余人,为掩饰身份他们俱都身穿鄂伦春传统服装,头戴袍头帽,一水儿的青毛皮袄,红铜纽扣,袍边和袖口镶着兽皮,结实而又美观。为便于骑射,皮袍的前后襟均有开衩,腰间系黑色带子。 狍头帽这种帽子用完整的狍子头皮制成。其方法是:将狍子头皮剥下,保留其毛、眼、鼻、口,熟好后,在原眼眶处镶上黑皮子,再把两个耳朵割掉,用狍皮做两只假耳朵缝上,狍角照旧保留即可。这种帽子不仅保暖御寒,而且还是狩猎时的极好伪装。 根据侦查员报回来的情报,鬼子在弹药库周边戒备森严,无论是什么人接近弹药库,都要严格盘查,即使是领取弹药的鬼子队伍本身,也需对上口令才能放行,马迁安早就决定不再换装鬼子服装,这没太大用,骗不到鬼子,对不上口令照样没戏。 休息一晚上,三支部队结成一股向山外开去,出山前在山区边缘又休整一阵,天微明,特种中队率先出发,他们要在天黑后赶到弹药库。而一中队及游击中队则作为接应力量和搬运弹药的后勤力量。 对马迁安如此部署力量,肖锋与奇可图试探着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他们不理解马迁安为嘛将精锐的游击中队放在后面部署成了运输队,难道张小花率领的什么特种中队比我们还厉害? 当然厉害!但马迁安不能明说,这会伤了一众人的自尊心,马迁安只好斟酌着将这支部队的训练方法、淘汰率等等简要讲述一番,让他们自己琢磨。 特种部队在其军队中的精英地位一直是建立在其所经受的严格的训练基础上。队员的入队训练就非常典型。学员要进行为期数个月训练,经历地狱般的磨炼。在各种各样的训练中,他们学习各种技巧和团体精神。马迁安把他能知道的东西重又编练成册,作为最高等级教材,按照教材一丝不苟的训练这些本已出类拔萃的战士,最难熬的是被称为“地狱周”的训练周,几乎5个夜晚不睡不眠,受训人员的承受能力可说到了极限。 即使学员已经开始学习战术、武器和爆破技术,严酷的体能训练也绝不间断。如在高山刚跑完15公里的山路,还要做5个100。几人抬着原木跑动,以锻炼力量、协调和团体精神。 历经各种考验后,多达50%的学员因不堪其艰苦而被淘汰。 全纵队共选派400余人参训,最后能坚持下来的也就现在的180余人。这180人是5千战士里面的佼佼者,能不厉害吗。 使用特种部队的目的就是要最短时间内一击必胜完成任务,而不在于杀伤多少敌人。 当然马迁安也想了,如果鬼子傻了吧唧的让我们杀,我们也不在意在完成任务之后多杀几个,但首要是完成特定任务。 肖锋与奇可图听完马迁安含蓄的介绍,低下头不吱声了,他们估算了自己手下的士兵素质,其中一条在训练量上完全没法同特种中队比。 不过马迁安也安慰他们一句,“你们也不要有什么自惭形愧的心理,特种中队只不过训练的全面了一些,如果在山地战中,你们游击中队未必会输给他们,好好努力不要泄气,将来在山地战中与他们比个高低。” 听到这话,两人才有些安慰。 不过才过了一小会儿,看到稀奇的奇可图又开始问了:“马司令,他们马驮架上的木箱子里装的什么?” 奇可图指的是特种中队携带的“火云弹”,这种火箭弹终于在马迁安出发前赶制完毕,共三十枚,担心弹壳里液体化学成分活跃怕碰撞,每枚火云弹都包裹上厚厚的棉花,安置在特制的弹药箱里,用战士们的话说,就是伺候祖宗也没这么尽心尽力的。 奇可图这话问到了马迁安的痒痒处,这种弹药凝聚着他的心血,不过纵队部里的人已经听烦了他的吹嘘,他好久都没有找到能听他炫耀的对象了,对这个睁着好奇双眼的大汉,马迁安的又一次忍不住描述这种弹药的威力了。 “你见过重炮吗?” 奇可图一脸茫然的摇摇头,唉真是大煞风景哎。不过旁边的肖锋知道,他曾在s联短暂培训过,他接口道:“我见过俄国人的152的重炮,我们参观过他们试射。” “威力咋样?” “那没的说,惊天动地!一炸一大片,杀伤半径25米,炸点弹坑老大寸草不生。” 嗯!马迁安满意的看看肖锋,“小肖记得挺准的嘛!如果我告诉你箱子里的炮弹比152炮弹威力只大不小,你怎么说?” 吹呢吧!马司令太能吹牛了!肖锋摇摇头表示不信问:“敢问司令,我们这个炮弹多重呐?” “五公斤。” 什么呀!肖锋更加坚定认为马迁安吹牛,人那152炮弹40公斤重,你这才5公斤,装药量差老远呢,还说比人家的厉害。 “噢噢……”,肖锋轻轻噢了两声再无动静。 第469章 钻污水洞 弹药库建在德祥镇东5里的一片空旷的原野上,四周一览无余视野极好。因弹药库处于内陆地区,鬼子因此地较为安全,也就没有将弹药库地点设置在山区或作刻意的隐藏,就那样大模大样的存在于平原中。 这是一个千吨规模的弹药库,供应附近几县大大小小“皇军”与伪军的武器弹药供应。 弹药库占地20亩左右,院墙周长480米,院内坐落三座高6米宽10米长30米的双层楼高的弹药单体库,单体库墙宽壁厚可防小口径炮弹袭击,但正因为防炮火攻击,库体墙壁上未开窗户,只是在每座弹药库屋顶开了几个有数的天窗以便于空气流通。三座弹药单体库非联排而建,而是分散在东南西三面院墙附近,相互之间都有数十米的距离,北边大门正对着弹药库守军及工作人员工作与睡觉的三层小楼,楼中有守护力量一个60多人的小队,还有30多文职军人负责弹药库的大小事项,维持其正常运转。 但作为一个军事禁区而存在的弹药库依然有其最基本的防卫措施,其护墙有3米高半米厚,俱为日本红砖配以水泥修筑,高大而结实,墙上还拉着铁丝网,网上挂着各种铃铛和铁皮罐头盒,若用飞爪挂上墙头爬上院墙,势必会引发各种响声;若用火箭弹攻击,起码要有三枚以上火箭弹先后打在同一点才能击出洞口,但鬼子火力能够很轻易的封锁洞口,如果抗联顺着洞口冲击,那将是一个灾难。 强攻毫无意外会引发战损大战斗时间长等一系列问题,这是马迁安不能不考虑的。 如果只是弹药库中的百余鬼子,这场战斗打的时间长一点也无所谓,但是附近兴隆镇和德祥镇都有鬼子驻军,每镇各有一个中队的规模,枪炮声一响德祥镇鬼子最快可以在半小时内赶到,兴隆镇鬼子最快可以在一小时内赶到,这两股敌人不可不防。 马迁安可不想费尽心机打什么阻击战,有了火云弹还与敌人在旷野中互相追逐,太丢份儿了吧?老子要闷声发大财,趁你们晚间宿营休息集中在房间的时候,让你们尝尝火云弹烧火鸡的滋味,就算烧不死也憋死你。 被抗联命名为火云弹的弹种其实就是云爆弹,这种弹最能发挥其威力的地方是封闭或半封闭的空间里,躲藏的再隐秘再深,也抗不过缺氧的攻击,云爆弹爆过之后,5分钟之内掩体内的敌人休想呼吸到一丝一毫的氧气,活活憋死了事,若不想被憋死跳出来逃跑,外面火力封锁也会将其打倒在逃跑的出口处。 三处要同时攻击,严格说来时间相差不得超过半分钟,以防敌人发现异常而跑出宿舍。 部队挑选荒无人烟的地方行走,整整行走一个白天并未遇到任何一支敌军,只是在路上遇到过一名横穿荒原说是走亲戚的青年,为保护队伍行踪秘密,不得已将这名青年裹进行军队列中,言明天黑后即可放掉他,青年人非但没有害怕反倒很兴奋,头一次接触到这些不打不骂老百姓的军爷,心中自然是好奇多过了害怕,一路上倒也断断续续提供了一部分本地民情。 最后青年知道这是抗联队伍后竟然主动请求带路,言明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兴隆镇人,鬼子军营附近地形一清二楚,免得抗联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摸不到正确位置,埋伏不到位就不好了。 马迁安沉吟片刻后决定“相信”这个青年,侦查员的工作不可能百分百摸清敌情,挂一漏万的事情经常发生,这早有血的教训,依靠当地群众有其必然性。不过他依然留了后手,悄声吩咐一名特战队员贴身“保护”这位年轻人,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要毫不留情铲除之。 “你知道怎么做对不对?” 特战队员伸手在自己脖子处“狠狠”抹了一下答道:“抹了他!” 马迁安轻轻点头,无语。咳!这就是战争!我们既要相信人又要保持警觉,没有高度的警惕性恐怕一不留神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执行兴隆镇任务与执行德祥镇任务的部队逐渐加快速度,慢慢的将袭取弹药库的特种中队第1、2小队和平顶山游击中队落在了后面。三支部队按各自目标各自行程奔赴自己的战场。 晚七点,天已经完全黑透了。马迁安率领着部队停顿在距离弹药库一公里左右的地方静静地休息进餐,同时等待另两支部队到达目的地的信号。 晚八点传来了德祥镇外围的攻击部队消息,言已到达镇子外围隐蔽待命。 时间差不多了,马迁安派人叫过来魏虎子。 魏虎子一直在张小花手底下,是张小花的铁杆部下,打仗勇敢且忠诚,不过他最叫绝的是有一身缩骨功夫,这项特殊技能今天将要发挥作用。 “虎子你要从这个污水沟爬进去,我们侦查员估计这个直径大概有18公分,头部可以进去,你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魏虎子接到任务很高兴,苦练的本领又可以发挥作用了,这是这场战斗的第一项也是至关重要的任务,能落到自己头上当真是值得炫耀一把的。 “你要潜进去并要悄悄溜到守军宿舍楼顶,干掉那里的哨兵后再悄悄下楼找到梯子或小径木在院墙死角处爬上来,下边有人会给你扔上工具剪掉铁丝网,这样你的第一个任务就算完成了。第二个任务是带领爬过来的战士进入弹药库,除验看毒气弹储藏地点外,还要在里面守住弹药库,以防外面打起来后鬼子狗急跳墙派人炸毁弹药库,那样的话,大家可就要全军覆没一起遭殃了。” 张小花插言:“虎子!任务很重你担子最沉,我等着你胜利的消息!” “跟谁学的?”这是马迁安问张小花。 “跟周政委学的,像不像?” 马迁安翻了一下眼皮,这不跟我抢台词嘛。 魏虎子带着马德龙与郑元明两人迅速隐入黑暗。马德龙是马占山派给马迁安的家族堂弟,小伙子底子不错硬是坚持着考核通过进入了特种中队。郑元明则是老抗联战士,外号郑七号,现任特种中队班长,也是经过了非人的考核进的特种中队。 三人借助各种隐蔽物时不时快跑时不时爬行,现在在鬼子哨兵眼皮底下,马迁安的大部队不敢大规模向前移动,只能依靠三三两两的小组缓慢的隐蔽的向弹药库靠近,魏虎子小组跑在最前边。 经过小心翼翼而又不失巧妙的接近了排水沟,魏虎子一到墙边闻到恶心气味,强行将一个嗝憋了回去。妈的小鬼子的厨房及生活用废水咋就这么臭?莫不是厕所废水也从这里流出来吧? 又是一股污水从水泥管子里流出,注入到外面大大的蓄水坑中,浇在结了冰的水面上泛起了白气。看来里面鬼子还未休息,折腾个什么劲儿。 魏虎子噤着鼻子,下到蓄废水池中,踩着冰面双手举向上环比排污口水泥管的直径,点点头琢磨了一下。 这管口倒是可以钻进去,就是挤吧了点,需要脱掉身上的棉衣与大件武器。 魏虎子开始脱衣服,郑元明轻声细语问:“虎子,行吗?” 行妈?我还行爹呢,这不吭爹呢吗?等我进去了沾一身大便,顶风臭十里,得!都不用外面战友进攻了,我一人儿把鬼子全臭死。进里面根本藏不住,藏什么呀?谁闻不到我这一身臭气,反正谁撞上我谁倒霉,老子才不跟你客气,一律放倒!熏倒也行! 魏虎子鼓着嘴巴,快速将伪装服和棉衣棉裤脱下来,只剩下贴身内衣衬衣衬裤,指着地上的手枪与匕首吩咐:“我进去后你把这枪和匕首从墙外扔过来,艺术点别仍偏了,我在那边接着。 探照灯懒洋洋的扫了过来,三人急忙蹲在大坑中秉心静气。不过他们早就发现了探照灯没多大用,执勤的鬼子哨兵在50多米外的办公楼上,非常的不敬业,半天才动弹一下,还时快时慢的扫视,没有一点准头。 这一道灯光扫过之后,灯光又停留在远处不动了,看来鬼子哨兵又在偷懒。 “我进去了你俩注意啊!”魏虎子说完屏住呼吸将头伸进了排污管,身体一阵轻微的骨节响动之后,魏虎子身躯纠结成细细的直线,像一条游鱼一样摆进了污水管中。 马德龙与郑元明仔细倾听里面发出的声音,过了半分钟时间再向里瞧,魏虎子的身躯不见了,显然是出了排水管的另一端。 “吧嗒。”一个小石子从墙里飞出从天而降打在郑元明的身边。 得手了!郑元明马上将装着手枪与匕首的小包轻轻的抛向墙里,要说特种中队里谁扔东西准,非郑元明莫属,他能将手榴弹扔到50米外的土篮子里,几乎百发百中。扔50米远不算什么,但扔的准就算什么了。 第470章 没白来 “呼”的一声一个小小的包裹高高的飞过院墙,对准排污管进口处的方位飘了过去。魏虎子倚在厨房后山墙看见东西飞过来,借着微光轻轻一跃在半空中抓到包裹,又轻轻落地。 手枪与匕首一入手,魏虎子顿时增添了无限胆气,枪是无声手枪,刀是百炼合金钢,使用熟悉的武器也能增加任务的成功率。 初期紧张过后,魏虎子感觉到周身寒气迫人了,只穿着臭烘烘的被冰板结的衬衣衬裤,在零下20度的晚春夜里,滋味可不像睡大炕那样舒坦。 魏虎子顺着墙角摸到一扇有灯光透出的窗户前,探着脑袋小心向里瞄了一眼,发现这间厨房里有一个胖鬼子在蒸笼前偷吃食物,嘴巴一鼓一鼓的,脑袋还做贼般左右窥视,唯恐有人发现他在厨房里的样子。 好了就是你了!魏虎子冻得难受,决定进屋解决这老胖子,起码弄件衣服穿穿,那郑元明死心眼,让你扔武器过来,就不会想着把俺的衣服也“飞过来”? 魏虎子手脚并用贴着墙根灵活的蹭到了厨房门口,悄悄顶开一条缝隙小心的慢慢将门推开一点,揉身闪进了厨房,随即挥手一枪,“噗”的一声轻响,子弹正中对方后脑。在胖鬼子尸身软倒在地的一刹那,魏虎子两个大步滑了过去稳稳的托住胖鬼子后腰,将他轻轻放倒。 三下五除二,扒下厚厚的秋衣和秋裤,正准备套到自己身上,忽闻身上臭气熏天,魏虎子皱了皱眉环视一眼,看到一口大水缸不禁喜笑颜开,立刻脱下自己的单薄衣裤,跳到缸中漫了一下,漂洗掉身上的气味。 刚才说要臭死鬼子不过是没办法的咒骂,再不冲一下甭说臭死鬼子了,自己恐怕就把自己恶心死了。抗联有了稍微固定的区域,在医生卫生员督促下,战士们个人卫生搞得不错,在队伍里不说魏虎子有洁癖吧,起码也算是个干净人换上鬼子内衣的魏虎子又悄然闪出厨房,顺便将厨房门锁上以阻止那个不开眼的家伙再闯进去偷东西吃。 这里距离办公楼60米左右,中间隔着一座弹药库,院里亮着几盏昏黄的电灯,远处某地还传来小发电机嗵嗵的运转声,大院里偶尔闪过一个人影,没人注意卧倒在厨房与院墙之间狭小胡同里的魏虎子。 魏虎子观察好地形后,运用敏捷灵活的动作与借地形地物伪装前行的技术,像猫一般嗖嗖闪躲在各个选好的隐蔽物阴影中,不一刻就来到办公楼楼底下一块堆放杂物的地方,将身体缩进各种杂物的缝隙中,抬起头仔细打量头顶上的墙壁。 办公楼东片区域二三层是鬼子的宿舍,鬼子们还没睡,不时有一些人影被灯光映照贴在窗户上,形成一团团巨大的“魔影”。 借助墙壁凸起物爬墙也是特种战士必备技能,魏虎子潜伏一会儿,观察到周围没人,立刻滚到墙边像猿猴一样借助微小的突出物或砖墙的缝隙,将身体挂在了墙上游了上去,8米高的墙壁魏虎子只用了十几秒,当钢钩一样的手指扒到楼顶边缘时,一个鬼子出了办公楼的大门,急匆匆从魏虎子身下走了过去,将魏虎子惊出一身冷汗。 轻轻一翻,魏虎子就翻上了平顶楼面。站岗的鬼子没有发现他,依旧缩着脖子侧对着他来回踱步,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拉网小调。 “噗!”又是一声轻响,魏虎子站在鬼子哨兵身后对准鬼子脑袋开了一枪。能使枪的情况下魏虎子才不愿意用刀,动脉血管割破后那血蹿的太欢,搞不好喷一身,咱是干净人哪能身上带着乌七八糟的污血呢。 干掉哨兵后,魏虎子用鬼子衣服在探照灯前面晃动两下,告诉一直监视这里的抗联战友们,攻击哨兵得手。 顺手摆弄了一下歪把子机枪上的供弹漏斗,踅摸沙土无果后魏虎子从漏斗中拿出一颗子弹,咬掉弹头将弹头对准枪眼塞了进去,再用通条轻轻捶打了几下,将子弹送入枪膛另一端进弹口,这支枪基本上完蛋了,鬼子即使能有幸重新利用这挺机枪,在慌乱中也绝对想不到枪管里被塞进了一颗子弹,打吧!一打就爆膛,随手破坏敌人武器也是特种战士的一项选修课,恰巧魏虎子很愿意学这些让鬼子极为恼怒的小窍门。 可惜哨兵没有手雷,要是有那玩意做俩诡雷,轰的一下都给你炸飞。魏虎子遗憾的吧嗒了一下嘴巴,绕着楼顶走了半圈寻找下去的地方,上楼容易下楼难,他不想从刚才上来的地方下去,黑暗中向下看就找不准凸起了,他也不想从三楼通往楼顶的开口处下去,楼里面鬼子太多,下去大大的危险。不过魏虎子意外的发现这办公楼另一侧竟然还有铁扶梯,费了半天牛劲爬墙,我真是傻鳖观察不仔细。哎呀妈巴子的! 下了楼又借助各种掩蔽物,魏虎子扛着一根小径木贴着墙跑回到污水沟,悄悄竖起搭在墙壁上,蹭蹭几下窜了上去。墙外已经到了十几个人正轻手轻脚的干着活。 不过已经用不到魏虎子亲手剪铁丝网了,自从鬼子哨兵被干掉以后,外面的人搭起了人梯,已经将铁丝网剪破一米多了。 王德茂、曹亚杰、马德龙、郑元明……一个接一个翻过了高墙,背着步话机的曹亚杰翻墙时一个趔趄摔进了墙里,被下面几人合伙接住,随即响起一片嘘嘘声,每个人都怕别人忍不住出声,都竭力警告别人不要发出惊呼。虚惊一场。 几句压低嗓音的吩咐后,三个小组闪动着灵活的身躯奔向三个弹药库,借助各种辛苦练就的本领不一刻就爬上了弹药库的房顶,找到天窗打开窗户隐入库中,每个库顶都留下一人支起冲锋枪对准办公楼进行警戒。 一个宿舍中的鬼子无意中扫了一眼窗外,发现探照灯一动不动照射着墙外的一块地方,又盯了几眼探照灯还是没有动静,不由得对坐在身边正奋笔疾书写着“家书”的伍长告状,“伍长你看,龟井这个懒惰的家伙一定又在偷懒,他就不肯多花点力气按照条例操纵探照灯,好几分钟了还是一动不动,莫不是脱岗又跑到哪里聊天去了。” 伍长有些厌烦的盯了一眼打小报告的家伙,这小子昨天和龟井为了一次外出机会吵了一架,现在告黑状恐怕是皮子紧了,要好好教训一顿呢,大日本帝国军人要团结友爱,不要成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互相攻吁。 现在除了山中有抗联外,其余地方天下太平,伍长打死也想不到会被攻击,他的心思全放在如何找机会外出花姑娘的干活,那个龟井在兴隆镇有个相好的,早说了要介绍给他认识共同嬉戏,龟井多好的人啊! “混蛋!有时间把我的内裤洗了,别在我耳边唧唧呱呱。”伍长啪的一声放下笔,怒目横眉对着打小报告的士兵气冲冲喊了一句。 “啊?伍长的兜裆布吗?”告黑状的士兵灰溜溜的起身,捏着鼻子从伍长的床上拾起兜裆布苦着脸出去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暗夜给抗联提供了充分的保护。 马迁安率领着部队加快了向前移动的速度,十分钟后散兵线已逼近院墙大门外200多米处,除一部分人马继续爬行外,另一部分拖后的游击中队战士被阻止前进。 “停!”马迁安挥手下令停止前进,随后一连串命令出口:“狙击手、机枪手按顺序盯紧亮着灯光的窗户,一小队一班火箭筒对准大门,等候命令!” 在抗联们的视线中可以看到办公楼的二、三层,随着马迁安的命令卧伏在原野上的战士们纷纷调整武器对准了各自的目标,静等马迁安发出攻击令。 狙击教官夏真趴在张小花附近,激动地手指发抖,这是她第一次实战,期盼已久。打完这一仗就可以有炫耀的资本,免得那些调皮捣蛋的狙击枪手学员背后嘀咕自己,说自己没上过战场,当然如果自己在这次战斗中表现的好的话。 “深呼吸,夏姐深呼吸!这是你教给我们的。”张小花感觉到了夏真的紧张,侧过脸顽皮的提醒这个枪打的好但没有杀过敌人的“菜鸟”。 院子里已经进去了16个人,这足够了。 曹亚杰穿行在一列列武器和弹药中,用蒙着红布的手电筒仔细的寻找毒气弹,找的心焦的时刻终于有了发现,不禁松了一口气。若是没发现这些玩意,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工作都是白费,没弄到毒气弹意味着抗联在短期内无法抵抗鬼子毒气侵袭,防毒面具并不是万能的,有很多种毒气是防毒面具防不住的。 打开步话机,曹亚杰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报告,发现大批“红1号”掷弹筒弹(二苯氰胂,可以迅速使无防护士兵丧失战斗力,抗战初期,日军发现我军防毒面具无法防御二苯氰胂),粗略估计有5千枚。” “再看看。”马迁安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才5千枚?太少了! 过了一会曹亚杰又兴奋的报告:“发现芥子气毒气钢瓶,好大一片!啊还有红1号90毫米迫击炮弹,暂时数不过来,不过实在是很多。” 第471章 顽抗到底 马迁安按住内心中的喜悦心情,松了一口气。有毒气弹就好,要是没那玩意我这兴师动众的效果可要打折扣了,炸掉一座普通的军火库远远比不上缴获毒气弹的意义。 “好啦我知道了,你一定要保护好弹药库,不要让鬼子溜进来搞破坏!” 曹亚杰咧咧嘴巴,听马司令这口气好像弹药库是自家的,鬼子才是偷偷摸摸溜进来偷弹药的咋的? 为增强控制大院的能力,潜进去的三个小组按照事先商定的计划,只留下一个人端着转盘枪守在库门内侧,其余人又顺着通往天窗的铉梯上了人字形房脊,爬行着找好了战位,将大院明处监视控制起来。 院墙外面各种火力点已部署妥当,一部分负责冲锋的战士聚集在大门两侧,紧靠铁门沿砖墙向两边展开,均手持武器半跪在地耐心等待进攻一刻。 马迁安抬手腕看表,时针指向8时57分。刚传来消息,袭击兴隆镇的队伍也以到达鬼子驻地外围,入镇的路上解决了两个游荡的鬼子兵后被当地百姓发觉,一些不明所以的群众竟然大喊胡子来了,给鬼子驻军通报了消息,双方已然接火,鬼子龟缩在驻地负隅顽抗。 “通知胡茂昌,马上攻击德祥镇日军!”既然行踪暴露,那就快打,三地要同时发起攻击打敌人措手不及,若被他们互相通气有了防备就不好了,粹不及防被攻击会比有准备情况下被攻击多死早死士兵,战斗中有敌人早死一刻就会减少反抗的力度,我们就少死人。计划没有变化快,任何时候都要备足后备补救方案,很多次战斗就是因为计划被打乱后没有人及时补救而造成的,而有补救措施的指挥官往往还能重新夺回主动,多算胜少算。 通知完通信员后,马迁安起身半跪在地,挥起手掌向前猛力一指,“紫色信号弹!开火!” 张小花伏在马迁安身后不远处,眼瞧着马迁安威风凛凛镇定自若的发号施令,眼神儿一热,竟然看得目光迷离,忘记了自己也是指挥员应该执行自己的职责。 “嗖……嗖……”一条又一条火龙出鞘,一枚枚火箭弹拖着焰火飞向亮着灯光的鬼子宿舍。 轰隆隆的爆炸声不断响彻在办公楼中,火箭弹爆炸的闪亮光芒一闪一闪映照着黑沉沉的夜空。 一轮火箭弹雨过后,抗联战士们主动停止发射,马迁安规定每支火箭筒第一轮射击只可打三枚,以观鬼子反应。 其实打多了用处也不大,楼里肯定有一些鬼子不再二三层楼,还有走廊另一侧房间内的鬼子也不受攻击,这一侧每个亮着灯光的房间矮上一两枚火箭弹就可以了。 大铁门被火箭弹炸开,两侧镶嵌在石柱子中的门轴被强大的爆炸力摧毁,两扇破铁门摇摇晃晃终于在一次强力爆炸中,带着刺耳的摩擦声轰然倒地。 “轰!噗!……”尘烟四起。 办公楼内的鬼子们炸了窝,除被抗联第一轮火箭弹炸死的30余人外,其余的鬼子兵大呼小叫狼哭鬼嚎般到处躲藏,走廊里霎时间布满了狼狈逃出的鬼子,一些伤兵也挣扎着爬出门外爬到走廊里。 管理弹药库的最高长官远藤勇大尉侥幸躲过这**击,嗵嗵嗵跑上二楼,对着硝烟弥漫的走廊里大声而急促的发布着命令。 “帝国勇士们!决不能让匪徒的攻击得逞,马上寻找武器还击!” 三楼的一个军曹也在喊,“决不丢弃一粒弹药,活着的人跟我向弹药库集中,死也不能把弹药库让给敌人。” 弹药库管理条令中有一条规定:若发现敌军攻击弹药库,守军无力阻止的情况下,最终手段为引爆弹药库,以肉躯以死报效天皇。 有军官出现,乱糟糟的鬼子兵和文职人员很快安静下来,纷纷涌到各处武器存放点拿起枪支进行反抗。 大部鬼子留在楼里反击旷野中的抗联,少数鬼子冲出后门向各个弹药单体库冲去。想要毁掉弹药库必须打开弹药库铁门进入里面引爆,以办公楼内鬼子配备的武器种类来说,他们无法打穿弹药库的墙壁和入口铁门。 不过鬼子们知道,引爆弹药库是最后的玉碎手段,毕竟谁也不想走到最后一步,如果能打退敌人的进攻岂不是更好?敌人还没有占据院落之前就引爆武器库不仅是傻还是一种要受到严厉处罚的行为,死后也不会获得荣誉进不了靖国神舍。 一阵嚎叫过后,7、8个鬼子急匆匆从底层后楼门口蜂拥挤了出来。 “喀喀喀喀喀喀……”一阵疾风暴雨般的子弹呼啸而至,波波德冲锋枪特有的急促如打字机落锤敲击声的子弹出膛声骤然响起。 趴伏在三座弹药库房顶居高临下监视后楼口的抗联开火了,数条弹流如同数条钢鞭狠狠的抽打在鬼子办公楼后楼口处,打的门框碎屑横飞,周边墙壁火星四射!鬼子身躯血肉溅涌,大片大片的血污随着穿过肉体的弹头而从身体里喷出,覆满了门口周边的墙壁和门口处,7、8个鬼子几乎一瞬间翻倒在地,惨叫声轰然响起。 后面的鬼子哗的一下止住脚步,敌军摸到了弹药库上方死死锁住了后楼出口,冲不出去。 立刻有人跑上楼回报:“大尉,敌军已进入院内,火力很猛我们出不去了!” 院落大门被炸开,办公楼前门暴露在敌人火力之下,前门也不可能出去。 跳窗户吗?跳出去干什么呢?当活靶子吗?敌军火力这么猛烈,自己剩下的人可不多了,难道冲出去让人当射击用的靶子吗?这很蠢! 远藤很快分析出敌人意图,敌人要是仅仅想炸毁弹药库,那么现在已经可以动手了,他们已经占领了弹药库但没有炸毁它。 这里动静这么大火光冲天的,离此5华里的德祥镇一定能看到,只要德祥镇能看到很快其他地方的援军也会开到,只要守住办公楼不放保存有生力量施以威胁,敌人是不可能在眼皮子底下搬运弹药库中的弹药的,敌人围住弹药库的用意不言而明,肯定是为弹药而来。 “纳尼?八嘎!”远藤愤怒的大叫一声:“全员坚守!等待援军!” 在远藤的指挥下,很快有鬼子爬行进入未被攻击的房间,架起各式枪械向外还击。 “噼!噼!嗒嗒嗒……”三八大盖与轻机枪陆续开火。 十数间房间被打着了火,火舌夹着浓烟从破损的窗户里冒出来,将楼房轮廓映照的很清晰。 200米外的抗联看到鬼子开始反击,立刻也毫不留情的与敌对射。双方子弹划出的曳光像一面大网覆盖在楼房与院外的野地中。 抗联的火网密集而有效,楼房二三层的窗户全部被密集的弹雨光顾,子弹成串的钻入各个窗户,不管是冒火的冒烟的还是黑咕隆咚貌似没人坚守的位置,每时每刻都有金属弹丸飞入其中。 鬼子的还击很快弱了下去,有数的几挺轻机枪和数十支步枪发出的火力与抗联的比起来实在太弱,鬼子被迫侧立在窗户侧面,抽空向外漫无目标的放上一枪又立刻缩回身体,他们证明着自己还在抵抗,但效果不敢恭维。 马迁安吩咐人准备火云弹。 夏真趴卧在雪地中对准窗户砰砰砰放了好一阵儿,说不清有没有战果,抗联这边火力太猛,谁也说不清窗户后面倒下的鬼子是谁打倒的。 楼顶女儿墙上一个人头影一闪,被一直拿着望远镜观察战况的张小花捕捉到,她马上提醒夏真。 “夏姐,楼顶正中偏西10米处有鬼子。” 刚才写家书的鬼子伍长与告黑状的小鬼子都被远藤驱使上了楼顶,发觉哨兵龟井开始僵硬的尸体,告黑状的小鬼子不禁“悔恨万分”,责怪自己错怪龟井不好好站岗,原来龟井已经为天皇站好了最后一班岗一缕“忠魂”已回靖国神舍去了。 小鬼子扑到机枪前咬着牙拉上枪栓狠命的一扣扳机。 “乓”的一声大响,机枪炸膛从中间断裂,漏斗嗖的一声斜向飞出老远。 “砰”,夏真的枪响了!鬼子机枪手一下子没了踪影。 哎奇怪!夏真闷闷的猜道:刚才鬼子机枪手怎么一下子蹦起来了,我原本要打头的,这下只打到胸膛,哎真失败! “打中了!夏姐打的好准!”张小花笑眯眯鼓励一句。 鬼子的还击越来越弱几近于无,马迁安扯着嗓门叫了一声:“停止射击!叫他们投降!” 楼里应该还有鬼子,全都躲在射击死角或火箭弹炸不到的地方,如果不费口舌能够劝降,也省的打了,也节省弹药与时间。 战场沉寂下来,只有翻译举着喇叭气壮山河的劝降声。 “日军弟兄们!不要再给军国主义卖命了!早早投降加入反战同盟,让我们一起推翻残暴的军阀统治。” 回答他的只有噼噼啪啪的燃烧声。 “你们是非正义的侵略战争,必败无疑!早些投降回头是岸,我们保证你们人身安全。” “砰!”这回是一个角落里射出来的子弹。 “八嘎!冥顽不灵,死脑瓜骨!死有余辜!”翻译翻转喇叭,查看被子弹击坏的喇叭筒,低声咒骂着。 远处德祥镇方向白光一闪,就像一道粗大的闪电劈在了山巅,照亮了半边天空,随即又是一闪,又是一闪,战士们都不约而同扭头向德祥镇看去,白光闪耀之下苍茫大地被映照出遒劲粗犷的地貌,在战士们的眼中一览无遗。 7、8秒后,一阵接一阵闷雷般的轰鸣贴着地面滚滚而来,一声……两声……三声……。 第472章 满载而归 如此巨大的轰鸣声表明,德祥镇那边使用了火云弹,这边战场上一片寂静。 德祥镇传来的巨大爆炸声终于停止,马迁安细心的数了数,这种沉闷的巨响有八声,胡茂昌大概打上了瘾竟然把携带的火云弹全部打出。 “准备!”马迁安对自己附近的两个火箭筒手命令道。 “两发齐射大楼中段儿,放!” “嗖!嗖!”两枚大口径火云弹窜出,一前一后飞入鬼子办公楼中段三楼的两个窗户里。 “崩!崩!”两声轻微的爆裂声之后,紧接着“轰!轰!”两声巨响。 距离办公楼数十米外,潜伏在铁门附近的战士不由自主的齐齐张开嘴巴,这响声实在是太巨大了,不张嘴巴实在难以承受耳膜传来的压力。 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另一枚火云弹径直穿过空洞的窗户飞出一侧墙的破洞,撞在了走廊对面的墙壁上,爆炸的烟火和光芒一下子闪耀在整个三层楼的走廊中,整栋办公楼如同长满眼睛的怪兽,所有的窗户里都发出来闪耀的光芒,大楼另一侧窗户上的剩余玻璃在这两声巨响中飞溅而出,硝烟从各个缝隙中熊熊的冒了出来,办公大楼一阵抖动,抗联战士们清晰的感觉到身下的大地战栗不已。 哎呀妈!这就是马司令说的特种弹药?威力超出大多数战士的预料,拖后压阵的游击中队里,奇可图放弃了隐蔽,激动地忽的一声坐了起来。 这玩意再给鬼子来上几枚,不就全解决了?难怪马司令说不用我们参加战斗,感情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就是一武装搬运工啊。 “继续!先左后右,把剩下的8枚全部打出!”马迁安又一道命令。马迁安迷恋云爆弹的巨大威力,亲自指挥了发射程序,就是想看看如此猛烈的弹药在实战中产生的破坏性,以便掌握第一手数据。而且不打完也不成啊,军工说这批弹制造仓促恐保质期短,不用掉难以放心储存。 火云弹装药不是炸药,而是特殊的燃料,它的杀伤力不像普通炸弹那样靠冲击波和爆破片,而是迅速耗尽爆点周围的氧气,使人员窒息死亡;造成巨大的真空超压,撕碎人员的内脏器官、靠压强毁坏工事,甚至地下掩体的人员也不能幸免,受云爆弹攻击的人的死状极惨。 判断出来了,抗联所使用的小型的单兵云爆弹可以轻易摧毁一个步兵班、排的阵地。 第六声爆炸声响起之后,原本坚固的办公楼轰然一声垮塌了一段,第十声巨响过后,三十多米长的办公楼只剩下东段还屹立不倒,中段与西段的二三层全部像酥软的沙塔一般,在一阵接一阵巨大的震颤中倒塌下来,化作一堆断壁残垣碎砖瓦砾,浓烟直冲云霄。 铁门附近的战士感觉到呼吸困难,不断的向后移动,直到又退出数十米,才能顺畅的呼吸到干冷清洁的空气。 5分钟后,战士们依然保持着预备冲锋姿态,马迁安却大摇大摆的站了起来率先开步走,一边走一边挥手喊道:“进去吧!没活的啦!” 熊熊火光映照在马迁安微笑的脸庞上,司令员如此笃定轻松让周围战士们不解,很多战士“好心”的劝告马迁安。 “司令,危险!”“可能还有没炸死的鬼子”“让我们先上!” “放心吧!这栋楼里要是还有活着的鬼子,我跟你姓啊!”马迁安哈哈笑着轻轻推开身前给他做挡箭牌的战士,轻松诙谐。 “可是司令,我本来就姓马,与你一个姓。”自愿保护首长的马姓战士好笑的回道,引发周围战士哄笑。 云爆弹爆点下方的氧气会瞬间耗尽,并且形成瞬间的超温和超压以及负压。爆点下方下面的人员,无论头顶有无掩体,会在缺氧窒息的同时,被迅速抽干肺内空气,在巨大痛苦中死亡;随之而来的超压又会揉碎内脏,摧毁建筑和工事,最终使这片阵地成为人间地狱。 马迁安清楚爆炸原理,就连火箭筒手都只是试射的训练弹,没见过真弹爆炸不清楚效果,何况普通战士,他们基本上都是第一次见到火云弹爆炸,看样子炸弹威力不小但也许还有鬼子存活,有些战士参加过攻坚战,知道暴雨般的火箭弹与迫击炮弹攻击过后,敌军藏身的建筑物即使完全被摧毁,但里面依然还有喘气能动的。 马迁安善意的拍拍马姓战士的肩膀,脚步一滑闪过他的身旁继续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走去。咱的人品也不错嘛,除了警卫员还有这么一大群战士愿意组成肉盾保护我,这可是自发的行为。不过现在是自我展示的时间,老子这叫镇定自若不把小鬼子放在眼里。 见司令员都如此大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一大群战士也都学着马迁安的模样,昂首挺胸大步向前开进。 鸟啊!我是不是做得过分了?给战士们树立了坏榜样,下回战后这帮战士再学我怎么办?过犹不及! 马迁安又立刻嚷嚷起来,“哎我说你们别学我!保持攻击队形,攻击队形!” 战士们蜂拥涌进了大院。坚守在弹药库里的战士总算放下心来,刚才巨大的爆炸震得弹药库里的武器架子哗哗直响,还真担心哪枚没有放好的炮弹被震得触发了引信,总算没出事,这到底是嘛玩意啊,比大炸药包还有劲。 弹药库里面的战士很快打开门边的电灯,煞那间各个弹药库里面一片通明。鬼子的配电房没有遭到攻击,汽油发电机依然嗵嗵运转着。 几具鬼子尸体躺在院落中,这些不在办公楼里出来游荡的家伙早就被弹药库顶上的战士击毙。现在整座弹药库已经找不到一个活着的鬼子了。 院落里,弹药库里一片光亮,残存的大灯与燃烧着的办公楼将院落照耀的有如白昼。 游击中队的战士们牵来了大批马群,在曹亚杰指导下紧张的搬运高危产品毒气弹,5千余枚红一号掷弹筒弹、60余个30公斤装毒气罐、2千余枚90毫米迫击炮弹毒气弹陆续上马,抗联将本座弹药库中储存的毒气全部装载。 搜寻到5门90毫米迫击炮,这玩意必须拿走,没这东西怎么发射90毫米毒气弹呢,虽然又笨拙又沉,马迁安还是分出了运力装载迫击炮。 库里堆积如山的武器弹药,九六和九九机枪就不少,大正十年式掷弹筒堆满了四分之一的仓库,至于各型弹药就更多,九七式手榴弹、大正十年式手雷更是数不胜数,真是一座宝库。 马匹不够用了,张小花率领部队牵引着装满弹药的马匹先行出发,马迁安与留守的特种中队几个人等待攻击兴隆镇与德祥镇的队伍回归,他们还有大约200匹马,这些原本是骑乘的战马,但看着堆积如山的枪支弹药不拿点走,真是不甘心啊。行了让人辛苦点步行回山,马匹全部驮运武器弹药。 一小时后,另两支部队得胜归来,马上投入到搬运枪械弹药的工作中去,鬼子还是有点好东西的,起码那些九六、九九机枪和手雷都是杀敌利器。 战士们全都欢快的给马匹上货,很快马迁安就发现有些战士实在是太贪了,竟然给马装载超过400斤的东西,这不胡闹嘛,这么个装载法走到半路非得把马累死不可。 马迁安下了命令,可有的战士不知道马迁安口中的不要装太多到底应该装几支枪几箱弹药,马迁安急需管理者,刚才张小花在的时候也没这么乱啊。 “曹亚杰,曹亚杰!你小子跑哪去了?快过来管管!” 满头大汗的曹亚杰穿梭在战士们中间,不断跳着脚催促战士们少装点少装点,这批胡茂昌的部队比先头走的那批还狠,气的曹亚杰不断对胡茂昌发脾气。 得到马迁安的命令后,曹亚杰终于树立起权威压制住胡茂昌的“贪婪”。 “胡副大队,你再让你手下的兵瞎装,我可打你的报告!让司令员尅你!” 胡茂昌心虚的瞄了一眼马迁安的背影,嘟囔道:“真是的,你高抬贵手,再让我多装点,回去后我请你喝酒。” 吵吵嚷嚷人喊马嘶中,部队终于满载而出。 据曹亚杰估计,除了毒气弹外,部队最少装载了500支机枪和数十万发弹药,上万枚手雷。 部队远去后,马迁安才带着几个人从院落里撤出来,马匹早就装了弹药走远了,步行走出数百米后,几个人不约而同停住转身向后面张望。 “导火索也太长了点吧?”魏虎子瞄着邓元明戏谑他道。 几人负责引爆三座弹药库,既然拿不走了,那也不要给鬼子留下不是,在大家急乎乎的搬运武器的同时,几个人已经在各个弹药库里部署炸药,布线导火索。 为了炸得彻底,每座弹药库里都分散布置炸点,从各个炸药箱里伸出来的导火索长度一样,最后各导火索头部汇聚到一起点燃。 “也许吧!谁知道鬼子的破玩意燃的这么慢。” “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半空,一团团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弹药库爆炸了。 一阵接一阵的爆炸卷着火舌浓烟映亮了方圆数公里的地方,滚烫的ng甚至扑到了马迁安站立的地方,吹的众人摇摆不停。 “当啷!”半截炮弹壳从天而降,一声响亮扎在马迁安眼前。 马迁安招呼众人撒腿就往后跑,还是低估了弹药库爆炸的威力,再不跑一会儿更大的爆炸传来,老子可就连抱头鼠窜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473章 欠个鬼子 直至凌晨4点,巴彦县的副县长清水广智才得到确切的消息,因电话线路早已被破坏,兴隆镇镇长派人骑乘骡子“冒死”赶到巴彦县城,又经过一阵忙乱的寻找与通报才见到清水广智。 送信人不算是明白人,他没有直接找到说了算的r本人副县长,而是先找到公署的一个相识的低级官僚,由这个官僚又一通搜寻再找到喝得烂醉迷迷糊糊的县长,再由县长找到副县长,一套程序下来折腾到4点钟。 “纳尼?兴隆镇被攻击?”清水广智张着错愕的马脸满脸的震惊。这里离抗联主要活动区域有一百多公里,顺民们“安居乐业”,r本人们歌舞升平的,竟然还有此等事发生? “嗨依!嗨依!”送信人一边卑微的弓着身子一边将自己看到的事件完整的叙述出来。 听完送信人指天指地发誓赌咒的真话以后,清水广智瘫坐在椅子上,三魂走了一魂。一个日军守备中队基本全灭!150多人被人家闷在驻地一顿猛砸,据说对手用上了特大号的炸弹,所有皇军都被震得七窍流血,有一些还脸色青紫自己抓破了自己的喉咙。 送信人最后表示了自己的对皇军的同情与对敌人的愤恨,“太惨了呀!太君们可都是和善的人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遭了毒手,匪徒们真是一群没有人性的王八蛋。” 缓过劲来的清水不得不无精打采的拿起电话准备报告上级,当他矶里哇啦通报完情况后正要派出县警备中队“追击”匪徒的时候,德祥镇遇袭的消息也传来了,弹药库全毁的消息稍后也由德祥镇报了上来。 自己县内治下同时发生三起“全灭”事件,处分必将极为严厉。清水呆立半晌一声不响的晕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附近木兰县副县长也得到消息,佐藤庆一同样感到头晕目眩不能自已。鄂伦春人参与了行动,那就意味着自己的“绥靖政策”完全破产了哇!好不容易消停了几个月眼瞅着自己就要调到哈尔滨任职去了,出了这么个大事这不全完犊子了吗。 “三国演义害我!”佐藤庆一找到快被他翻破了的《三国演义》找到七擒孟获那几页,恨恨的撕了个粉碎。八嘎的野副昌德,见天的发文件要我们学习《三国演义》,这个臭大粪、糊涂虫、饭桶、蠢货,老子可被你害惨了啊! 此时的马迁安正意气风发的指挥人埋藏毒气弹,这些弹弹不用完全带走,而且可以预计基本上用不上多少,马迁安只准备按照品种随队携带四分之一就足够。这东西像核弹,当大家都有的时候,仅起威胁作用。但r本人也有可能脑残,在明知道对方也有相同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之下还要使用,所以马迁安不得不携带一些作为备用,准备随时回击日军的脑残行为。 毒气弹的埋藏工作极其隐秘,在奇可图的指引下,特种中队战士整整忙乎了一下午才将它们安置在一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藏入了一个幽深的山洞并做好伪装和防护,防护措施主要针对动物们做的,这些讨厌的家伙会不请自到。 所有工作做完后,马迁安才想起给周玉成报个平安,他对身边的通信员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给政委发报,我这边一切顺利现已回到平顶山游击区,毒气弹缴获7千多枚,大罐吹放式毒气60罐,今晚可以派出飞机到附近最大的城市上空撒传单了。” 撒传单是心理战,警告野副昌德再不要妄动毒气攻击抗联的主意,若如此抗联会毫不留情打回去,传单是早就拟好的,按马迁安的风格写就,嘲讽意味极其浓厚。希敌酋野副昌德提高其愚蠢的智商,抗联对你的建议是认真的,不要妄想你的部队可以戴什么防毒面具,防毒面具防不住我们打击侵略者的决心和打击手段,我们将从陆上、空中、甚至你的身边发起攻击,每时每刻我们无处不在,试问你们能戴着防毒面具睡觉吗? 不过最后一句却是“恶狠狠”的警告:有种你就试试! 周玉成原本不同意加上最后一句,这句话挑衅意味太重,万一野副昌德认为自己“有种”气急败坏再次使用怎么办?应该改为“请考虑后果这类语言”。 但马迁安坚持加上这句,该骂就得骂,跟鬼子讲什么温言软语?鬼子什么时候仁慈了?他们那鸟德行不遭到重击不回头,难道一句温柔的话就可以使他们放弃凶残的本性,扯蛋! 周玉成接到马迁安的电报后急忙发回回电,对撒传单一事没有给予回答,反而要马迁安率队急回,言战机出现。 马迁安破围而出后,原驻在铁路附近的日军两个大队被周玉成派出的疑兵吸引,以为抓住了抗联的小部队,忘记了上边的严守防线不得孤军深入林区的交待,其中一个大队日军渐渐追到了12支队3大队的驻地,被周玉成快速调集的其他主力部队包围,在山林中激战4个小时一口吞下了这股敌人。 敌军恼羞成怒连续向此段铁路线附近调兵,气势汹汹准备进山搜剿。另一方向上原本保护劳工筑路的日军被抽调后,其中一个山口的驻军已经减少到2个大队的规模,有得一打的可能。周玉成要马迁安回来研究作战方案。 强而避之,锐卒勿攻;这是孙子说的。遇强则避,逢弱必打;这是抗联的作战方针。机会来了推都推不走。 周玉成盯上了山口筑路的一万多劳工,马迁安也有此意,两人曾讨论过很多次,甚至关于把劳工抢到手后如何安置的问题也考虑的很详细。 必须与顽敌争夺一切资源,最主要的是争夺人力资源。 马迁安又拍发了一份电报给杨靖宇,告诉他自己缴获了大批武器与毒气弹,望派人打通带领一线封锁线接应运载武器的一中队过境。 胡茂昌失望极了,满脸不爽。司令要带特种中队回安滨纵队的地盘,而自己则要押运武器。 当胡茂昌带着战士押运大批武器走后,马迁安又对肖锋和奇可图嘱咐道:“我们这次炸毁了鬼子的弹药库,闹得动静不小,鬼子不会再与你们和平下去了。据我的估计鬼子近期极有可能组织平顶山讨伐行动,我们这一走你们的担子很重啊!” “那有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闲了几个月我现在是浑身上下痒的厉害。”肖锋满不在乎。 奇可图则更干脆,“鬼子想抢我们的地盘?见鬼去吧!来一百杀一百,来二百杀二百!” 马迁安脸上带着满意,看着两个豪气的指挥员心中却想到鬼子大规模进剿的可能。 “要充分利用我们熟悉山林的优势,不要死打硬拼,如果实在扛不住可以退到主根据地去,我会派人接应你们,这不算失败也不算什么丢人的。” “这是我的家!我绝不后退!”奇可图倔强的顶了一句,“就像司令员你说的,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马迁安微微叹了一口气。 杨靖宇的回电到了,电文中对马迁安奇袭弹药库夺得毒气弹给与表扬,同时指出野副昌德正频频调兵遣将,近期将有大动作希望马迁安提高警惕,有什么作战计划最好事先通报抗**部。另如果需要总部支援,尽管开口不要兀自强撑。 马迁安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笑了,杨靖宇嘱咐自己的话这么熟悉,这不是就是我嘱咐肖锋的话吗?每个上级都很操心冒进的部下啊! 不过马迁安真的不打算向杨靖宇过早求救,鬼子大兵压境,杨司令那边的情形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当鬼子是白吃饭的?那些吃白饭的家伙凶恶的很,已经用一个师团的兵力封锁了江边,对抗联形成大部包围的态势,总部那边一旦抽兵支援自己,他们自己就难过了。 给平顶山游击中队留下30挺九六机枪和十万发子弹,在一片依依不舍的告别声中,马迁安与张小花率领特种中队离开游击中队老营,踏上归途。 特种中队行动敏捷技战术优良又是空载,马迁安就没有像押运武器弹药的一中队那样小心翼翼,他领着战士们直插桃山镇附近铁路线,在附近鬼子惊慌失措中大摇大摆穿过铁路进入北侧深山。 抗联如入无人之境的行动深深刺激了附近驻守的一个鬼子中队的中队长,中队长拼了老命追赶特种中队,在特种中队神出鬼没的伏击中损失惨重。 马迁安如同闲庭信步般牵马穿行在密林中,一边与身边人谈话一边倾听后边的枪声,有规律的冲锋枪点射不时响起,“嗒嗒嗒……塔塔……”。 战士们将枪打的极为惗熟,能打单发就不打点射,能打短点射就不打长连发,能打三发子弹就不打四发。 步话机里还传来交谈声,这简直就是打猎实况转播,最后好像是一个班长恼了,大声吩咐一个火箭筒手,让他把私藏的一枚火云弹从背包里拿出来。 “我说小德子,你还不打?现在有9个鬼子被我们压在小沟里,还没达到你的标准?” “还不到10个嘛,ng费。”火箭筒手不同意为了9个鬼ng费火云弹。 我靠!还有一枚没使掉?背去了又背回来,我说你也不嫌累,况且这玩意保质期不明,太危险了。 马迁安马上抓过送话器命令道:“小德子,马上把那枚火云弹用掉!抠抠嗖嗖的像什么话!” 随即大家听到那边步话机员转达马迁安命令后,火箭筒手不满意的埋怨班长的声音,“都怪你多嘴,记住喽!你欠我一个鬼子!下把你可得还回来,不带欠账的。” 第474章 情报机关介入 一声巨响过后,枪声渐渐稀落下来,几分钟后森林中再无任何武器发出的鸣响,只剩下春风透过树林的轻啸。 过了一会儿,一群兴高采烈的战士大呼小叫的从后面追上了马迁安。战士们身上污兮兮的,沾满了泥巴。小兴安岭现阶段白天的气温已经上升到零上,一些背风向阳的地段冰雪已经开化,战士们设伏激战免不了要趴在湿润的洼地,身上有泥和腐土毫不奇怪,只不过粘在白色伪装服上更加显眼。 看着战士们服装上黑一块白一块的滑稽模样,马迁安心里一动想到该给战士们换装迷彩伪装服了。不过不知道总部那个作坊式的印染工厂能不能搞出来,要是搞不出来还得找魏拯民帮忙,苏方那里毕竟有正规的印染企业,印点“花里胡哨”的布匹还是不费什么事。 一阵银铃般笑声传过来,这不是张小花的笑声,那么这就是夏真的笑声了,整个特种中队里现在就这么两个女人,不是她就是她。迄今为止,马迁安还没有发现这支部队里能有哪个男人发出女人般的声音。 这么高兴,恐怕是战绩不错!果然张小花欢天喜地的追上来对着马迁安报功,“楞……马司令,夏真打了15个,很牛吧?不愧是教官!” 马迁安理解张小花的心情,夏真以前没有战绩而被一些战士瞧不起,军队中永远是崇尚英雄,永远是战绩说话。作为夏真好朋友的张小花虽急在心头,嘴上却不能为之争辩,也不能用自己指挥员的身份压制战士们心中的想法。 身上缠满战利品的夏真在一群战士拥簇下摇摇晃晃的来到马迁安面前,挑衅般挑了马迁安一眼,马迁安只能报以一个苦笑,这女人恐怕是向自己示威,因为自己以前也批评过她的一些不规范的习惯。 不过作为领导嘴巴是足够大的,话语权终究掌握在手中,马迁安眼珠一转开口表扬夏真:“夏真同志,我为你感到自豪,望你再接再厉打出好成绩!你有什么感想对你的朋友和战友们说说?大家鼓掌!” 哗!掌声响起,掌声热烈而真挚,战士们从心里接受了夏真。 夏真眼圈有点红,这么多日子来,终于赢得这些响当当的汉子们的首肯与尊敬,这太不容易了,尤其是作为一个女人。 想起刚才自己的表现,夏真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忽然灵动起来,身手是那样的迅捷,眼神儿是那样的锐利,手指是如此稳健,还有就是他妈#的手中这支狙击步枪如此争气,决不跑偏弹无虚发,弹弹开瓢。当时她只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左右了自己的情绪,那是愤怒与恨。 “我可以说一句话吗?”夏真睁着明亮的大眼亮晶晶的从大家脸上扫过。 “呃!当然!当然!” 夏真又变换了一种眼神儿,面带狡黠又将大家扫了一遍后,忽然曲起右臂向空中一伸跳起双脚纵身向上一窜,同时大喊一声,清脆的喊声如同黄莺鸣啼。 “漂亮!” 周围一大群汉子原本的表情立刻定格,正咧嘴的、正微笑的、正流露探询意思的,此刻全都错愕不已,脸皮僵硬肃立半晌后,不知谁发出了一声善意的笑声,大家哄堂大笑。这教官太有意思了,还记着那句话呢,这么多日子没喊恐怕是憋坏了。 “我这是最后一次这么喊了,请大家监督。” 夏真半真半假的解释令大家欢乐,笑声回荡在林海。 “夏真同志,你不感觉到脸上有点痛吗?”,马迁安随大家笑过之后,示意卫生员过来然后很随意的问了夏真一句。 夏真脸上有树枝刮出来的红檩子,还有一道子弹划过的痕迹,上边还挂着泥巴和血珠。女人爱美要尽快处理一下。 “啊?”夏真大惊,手忙脚乱从背囊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瘪着嘴巴哭了起来。 哎呦!围观的人群迅速撤走,女人呐女人!不就是脸蛋上挂了点彩,哭嘛吆。刚才还像个母夜叉般的杀人,哎吆! 卫生员搓着手不断地劝解着:“夏姐夏姐,没事儿的,咱有三颗针草药捣成的膏药,一贴就好止血生肌不骗你。” “能好吗?”夏真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能好能好,就是会有一点浅浅的疤痕,不碍事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真的?” “真的!” “早说啊!看把老娘吓得。”夏真破涕为笑。 缴获了110支长枪6挺轻机枪,战士们一点也没放过这些战利品,一些沾着脑浆的破钢盔也搜捡起来,这些钢口还不错,回回炉可以造点锄头钉耙铁锨镐头,开荒用得上。 安滨纵队一点也不缺武器,大批武器都封装起来藏在隐秘处,马迁安知道最少有3千枝苏式枪械埋藏起来了。民兵们的训练用枪全是日式枪械,也人手两支还有余。 多余的三八枪有时也被后勤部拿来与外界交换物资,张富贵给部队牵了几条线,一些没有投靠鬼子的土匪队伍时不时用各种物资与抗联交换枪支,物资里面大宗货物为粮食和马料。一支枪加一百发子弹可以换5千斤大豆,安滨纵队已经换出去一百多支枪了,换回粮食和马料70多万斤,够安滨纵队与安滨地区百姓一个半月之用。 一小时后,一条东洋军犬探头探脑出现在激战过后的战场,忽然恐惧的嚎叫起来,它发现一只没脑袋的“前辈”的尸体和一大片直挺挺的原本相熟的“主人”。 随后林中小心翼翼的钻出一大队日军,领头的一个少佐“悲痛”的绕着战场走了一圈,颓然坐到一截枯木上深深叹了口气。 一个戴着白手套的军官走近他开口问道:“伊藤君,我们不要追了吗?” 少佐伊藤抬头看看幽深的森林,一丝恐惧爬上眼球。 “不行,我们的任务是看守这段铁路,上边的命令是不准轻举妄动,角川贪功冒进才遭到了如此下场,我们不能学他。”伊藤嘴巴对着不远处仰倒的尸体努了一下,有些消沉的说道。 白手套像是鄙视的看了一眼颓丧的伊藤,一言不发转身向战场走去,仔细检查了尸体后,白手套又攀上树木茂密的山坡,绕着这一块地域转起圈来。 半晌后回到伊藤身边,对着伊藤点点头。伊藤没有说话,他相信这个白手套已经看明白了,角川追袭的这支抗联不是他们能够对抗的,有白手套向上边报告情况,如果是如实的报告的话,自己的责任也能够摘的清。 白手套是上边派下来的情报分析人员,隶属关东军情报部本部,住哈尔滨。白手套新近才从日本驻海参崴领事馆调来,主抓抗联战场情报分析,叫黑羽纯一郎。 如果马迁安还在战场没有走开,他一定会发现黑羽纯一郎面熟的很,这家伙就是两年前在去往莫斯科的火车上,一门心思琢磨搜寻马迁安一伙人信息的家伙。他原本就隶属关东军参谋部第二课,最近调回“满洲”关东军情报本部任第五班班长,军衔少佐,比两年前提了一级。 关东军特务机关是日军最大的间谍情报机关,业务上受关东军参谋部第二课指导。奉天和哈尔滨特务机关是其两大支柱,九一八事变后渐渐以哈尔滨为主,40年哈尔滨机关改为关东军情报部本部,形成了规模庞大、手段多样,具有较完善制度的军事间谍情报机关。 本部设有6个班,第一班总务、第二班文谍、第三班白俄、第四班谋略器材、第五班情报、第六班宣传,下属支部14个,旗下有分派机关派出所数十个,其他隶属的机关和部队7个,总人数达数千人。 黑羽纯一郎回到满洲被提升后,上级依旧又把那几个“很傻的”部下塞了过来,依旧是要求他照顾这几个“才俊”。 猪头五次郎、后藤原、味香虎勇这几位曾经把黑羽气的半死的部下两年来官运亨通,在各自背后家族力量的照顾下,几个小子人模狗样的都混上了军官军衔,猪头与味香是中尉,那个有少将姑父的后藤原甚至混上了大尉,令黑羽瞠目结舌之余内心大骂黑暗。 老子混了这么多年才少佐,后藤刚毕业两年就大尉,上哪说理去?没地方说。八嘎认命吧,多捞点钱是真的,干事循规蹈矩就成,别那么拼命,不值得。 “嗨!后藤的过来!”黑羽挥手叫过随他一同来本地的后藤。 后藤是第一小组的组长,听到黑羽叫他,忙不迭从战场另一侧跑了过来,谦卑的鞠躬。 “嗨依!前辈有什么吩咐?” “你就这场战斗写一篇分析报告,从双方人数、武器、环境、战术、单兵素质、等等凡是你能想到的,认为重要的,都要动脑分析。” “啊?”后藤尴尬的一笑,悄声提醒这位前辈,“前辈,嘿……我刚做这份工作,还不懂如何写报告呢。” “八嘎!不懂就学!都像你这样找借口,你们什么时候能进步?帝国还等着你们奉献自己的光和热呢!” “嗨依!”后藤苦着脸硬着头皮接下来“重担”。 “嗨!真是怕了你,这样吧!你先写一份交给我,我帮你改一改,谁让你姑父拜托我照顾你呢,真是不可推卸之责任啊。” “嗨依!那么就感谢了!”后藤很有礼貌的一躬到地。 第475章 我才不进套 后藤原咬破了三支笔杆子,苦熬了一夜写出来的报告经黑羽大删大改润色后,摆上了关东军情报本部本部长柳田元三中将的案头。 这份《关于28师团30联队1大队角川中队遇袭分析报告》原本不起眼,像这样的报告多着呢,中将可看不过来。但手下一个大佐认为这份报告具有象征意义,尤其因为是新晋大尉第五班第一组组长后藤原写就的,这个后藤前不久还来家中走过关系,出于提携后进的想法,大佐将报告摆在了一堆文件的最上边,以便柳田元三能够一眼看到。 果然柳田元三上班后,拿起的第一份文件就是这个。柳田元三漫不经心翻开后看了第一眼面色就大变,再也放不开手中的几页薄纸。 报告除格式正确外,内容也很翔实。开篇有关这次作战的时间、地点、作战起因、目击证人等一个不漏全都写的明白,像个老手写的。 但随着深入看内容,柳田感觉到越看越郁闷。后藤原语:据一名伤重不治者及铁路附近零星哨兵叙述,越过铁路线者乃150-200名左右共产军抗联,追击的角川中队172名帝国军人人数与敌相若,估计角川大尉认为自己能击败敌军,或即使不能击败敌军也可缠住对方以待来援,但事实是角川中队20分钟内全灭。 对方仅以简单伏击阵型阻挡角川,角川中队遇袭后按战术条例三人一组分组卧倒还击,冷静迎敌,战阵不乱有据可循。奈何对方神枪手众多,初战数分钟我军压制机关铳手既全部被杀,众士兵对隐藏的极好的敌军毫无办法,角川坚持作战直至全体玉碎。 战后检验遗体,除少数人被迫击炮掷弹筒炸死外,其余121人均死于敌军精准射击之下,以头部中弹者居多,盖因为我军趴伏地面迎敌仅露头部,如此之小的被弹面积依然不能防避敌军之射杀,只能说敌军枪法极准,是精锐中的精锐。 检查敌军设伏阵地,只找到寥寥几滩且量少的血迹,没有任何尸体,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敌军有战死者。 除了这些贴近事实的分析外,为了替铁路线上的部队开脱责任,后藤原胡乱写了不少猜测,例如:据铁路守军说,抗联身轻如燕马像游龙好像都吸了鸦片一样,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大胆敢闯重兵驻守的地方呢?一定是失去了理智,这是吸食鸦片后的症状,是不可理喻的疯子行为,人怎么能打得过疯子呢?还有说不下10个士兵见到怪物或鬼魂而死的,他们脸色青紫处于极度慌乱中,大都抓破喉咙程惊吓状而死云云。 八嘎的也不知道守铁路的指挥官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这么开脱。不过即使是这样什么吸食鸦片后遗症的说法,也比大久保大佐写的那篇《山西中国兵接吻之后冲锋陷阵年轻的共产娘子军活跃在战线上》好多了。大久保大佐那才叫胡说八道,他竟然说平型关之战是这样打的。 ‘山西方面的***军,在我军的猛烈攻击下逐渐放弃忻口镇周围阵地,开始向后退却。然而,此战,对方的***军中出现了大约两百名短发的年轻娘子军,她们持枪上阵,拼死抵抗我军的进攻。在敌前五百米的距离上观察,我们注意到这些共产娘子军在激励中国兵作战上起了很大作用。可以看到她们对进入前沿的中国士兵献吻,一时到处可见这种se情的风景。受到这种绝无仅有的激励,快意的中国兵攀越战壕冲向我军猛掷手榴弹,而娘子军则返回自己的阵地,回到战壕中去了。正在进攻中的我军为之目瞪口呆。’“人才啊!”,柳田元三一边摇头感慨一边在卷宗上记录下来:共产军抗联已今非昔比,他们拥有最少一支极为精锐的部队。 写完合上卷宗想了一会儿,随后叫来一名特务吩咐他将后藤原的报告拿走,“你把这份报告誊写一份,原件归档复件给野副昌德将军送去。” 看到特务走后,柳田元三忍不住拿起电话要通了第五班。 “喂!叫黑羽那个家伙过来,顺便把后藤原也带来。” 后藤原的报告送到野副昌德那里后并没有得到多大重视,不就是一个中队被消灭了吗?这事还少了?野副昌德还有更加紧急更加风风火火的事情需要处理。 从华北冈村宁次那里讨来的10万劳工已经全到了,不过有人忍受不住闷罐车恶劣的环境,路上也没有给他们准备什么御寒的东西,一个寒流尾巴到来,死了2千多,也好!身体虚弱的死了就死了吧,要不然就算上工也干不了什么活。这一大批正分批分期被安置在北黑铁路沿线的工地上,准备在北安至黑河一线的山口再开几条进山的战备通道。 参谋大佐小野龟雄陪着野副昌德“欣赏”挂在墙上的大地图,地图显示的是小兴安岭地区,南北5条虚线,东西5条虚线将山区分割成25块小区域,每块小区域大约3-4千平方公里。 虚线代表计划中的战备通道,有几条靠近铁路的开头处已经变为实线,预示着已经铺实,不过看地图比例和实线长度,这些实线加起来也不超过60公里,与计划中要修的4千公里路面相比,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但这也是一件“胜利”不是吗?在抗联重重阻挠下,在冬季不利于破土动工的恶劣环境下,野副昌德依然顽强的修筑了60公里战备通道,可喜啊可贺! 有了战备通道,即使抗联活动在小兴安岭腹地,一旦发现他们,我们的汽车也能在10个小时之内将大批兵力投送到战场,就算以1:1的比例交换人命,抗联也打不起几仗。就算抗联避战,我们也能在网格化的山区一块一块的清除他们。 已经快到晚春了,待积雪融化冻土变软,修路速度必将大大加快,30万劳工的力量是很大的,就算累死10万,剩下的人在42年冬季到来之前一定能完成计划,那么冬季就能一鼓作气肃清小兴安岭悍匪了。 经过长时间多方讨要与磨合,现在野副昌德终于能够“领导”这支围剿大军了。28师团、25师团、29师团都已部署到位,加上驻佳木斯10师团一部,驻海拉尔23师团一部,第三军管区、第四军管区14个旅的满军,兴安军支队,并动员大批日本宪兵、特务、警察、自卫团等兵力共15万余人,对大小兴安岭的抗联做一次总的围剿。 其中将用于小兴安岭的兵力达到空前的13万人。 志满意得的野副昌德开始指点江山。 “要重点推进庆城与铁骊中间位置的入山公路的进度,修路的同时要大胆派出精锐前出,但不要离筑路工地太远,以避免去年冬季东京联队孤军深入的情况再次发生。” “哈伊!总指挥阁下高见!”小野龟雄马屁急上,只要野副不急躁冒进,随着公路推进速度沿公路逐渐修筑屯兵点,渐渐分割抗联的活动区域,那么抗联就死定了。 “要严厉督促各部队执行计划,不得破坏整体谋划。”野副昌德说到这里忽然想到25师团师团长赤柴八重藏的狡猾的嘴脸,这家伙封锁黑龙江边天高皇帝远不好控制,恐有什么想法玩出花样,到时候再知道就晚了,万一他的花样对抗联不起作用吃了瘪,那失败这笔账也要算到自己脑袋上的。 野副想到这里忽的又瞄了一下桌上的情报本部送来的报告,想到了一个主意。 “你认为如果我们同柳田元三交好,他可不可以随时提供赤柴八重藏的消息,我是指很隐秘的那种消息?”野副没头没脑的问了小野龟雄一句。 “啊?这个?是隐私吗?” “不是,我有那么卑鄙吗?”野副不耐烦的回道:“我只想让柳田帮我安插一个人进25师团的参谋部,好让我随时掌握赤柴的动向,赤柴这家伙争强好胜不愿服从我指挥,我们应该防他一防。” “啊……” “哎不过……,要是柳田能搞到赤柴的隐私那种机密的消息,我也不介意花钱买下来控制他,看他还敢不听我的。”野副刚说完自己不会卑鄙,但马上又卑鄙起来,心思变化的速度令小野转不过来弯来,疑惑的用手指暗中搓了一下耳垂。 野副昌德在哈尔滨的剿匪总部里算盘打得噼啪响,自以为掌握了剿灭抗联的灵丹妙药,却想不到他的对手也是具有高超智慧的人,尤其是其中还有了解到自己性格风格的对手马迁安。 马迁安与周玉成商讨完袭击护路日军的事情,两人又开始探讨这次袭击之后部队的行动动向问题,走一步看三步总比看一步走一步的要强。 在两人看来,袭击德都县北黑铁路沿线上的筑路护卫队已经是手拿把掐的事情了,击溃甚至消灭那两个日军大队问题不大,击败鬼子解救出那一万多劳工要怎么送到苏境才是关键,送走那些劳工后部队是不是还要回到小兴安岭? 讨论了一阵儿,马迁安猛然拍了拍脑袋连说记性差,“哎呀你看我这破记性,咱队伍上不是还有好几个参加过西征松嫩的老战士吗?快把他们找来了解一下详情,当年那么困难他们都能在松嫩平原上生存好长时间,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窍门。” “你想打完这仗就跳到外线去?” “倒是有这个想法,还不很成熟所以要找人了解详情嘛,要是能在外线呆住,也会有力支援内线的杨司令他们。” 第476章 计划批准了 马迁安要出动大部分机动兵力攻打德都与孙吴之间的护路队日军,解救那里的一万多劳工,并在解救完劳工后率领安滨纵队全部骑兵约2千人西出,攻击德都、讷河、克山、嫩江、阿荣旗等一系列县城,扰乱敌兵力之空虚的后方。 情报表明这片区域的敌军主力全被抽调一空参与包围小兴安岭,现在每个县剩下的武装无非是一些战力极低的自卫团、伪警察等,这种部队被马迁安称之为丁等武装,随便一个抗联中队就能打垮他们1千人,这是一个好机会。 解救劳工与西出敌人后方是两个作战计划,马迁安故意将两项行动一并报了上去,期望杨靖宇最少能同意一项。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应该报批,现在不同于以前联络不便各自为战的时候,现在每一场大规模的战斗都要符合抗联的战略规划,瞎打胡打是不成的。 每项行动都有其无法拒绝的理由,解救劳工可以打击野副昌德的筑路行动,又可获取后备兵员补充。跳出小兴安岭纵横嫩江平原则可破坏敌伪之安定环境,掠取敌军物资为己用,最主要的是队伍可以成为传播抗日的宣传队,激发民众抗日热情。 电报传到抗**部后,几个主要领导全都聚到一起开了一个小会,从大兴安岭区域回来述职的周卫中也参与了讨论。 杨靖宇一开口就将事情定了性,他先是注视了一会儿与会的人群,见大家七嘴八舌不能拿出统一意见,最后就微笑着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马迁安和周玉成这俩小子想到我心里去了!”见李兆麟不解的眼神儿,杨靖宇解释道:“鬼子不进山,我们被围在里面不仅得不到发展,还打不到多少鬼子,这与我们抗日宗旨是相违背的,我们抗日队伍首要的任务是宣传抗日,发动民众起来,挺起胸膛与鬼子做斗争,次要的任务是不断打击鬼子消耗他们的实力,这两个任务其实是相辅相成的,没有军事斗争支撑的发动民众运动会失败,而没有民众坚强后盾的单纯的军事斗争也会失败。 这一年多来,我曾就这个问题考虑了很多,两年前我们为保存实力被迫退入深山,但进入深山后就与群众失去了联系,群众接触不上我们谈何支援我们呢?就算他们有这个愿望也找不到我们,失去了群众的抗联就像失去水的鱼,所以我们越打越弱,虽然后来我们得到苏方的支援重新卷土重来,但由于担心山外的敌人强大,我们并没有主动出山打击敌人,只是被动的等待敌人讨伐才打那么一些仗,虽然取得一些胜利但我认为远远不够。 现在我认为是该把队伍派出去发动群众的时候了,我认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句话说的很好,我们把安滨纵队撒出去,看他们能燎多大一块原。” 众人静静的看着意气风发的杨靖宇,仔细的思索杨靖宇说这番话的意图,又有人盘算着手中的力量同时估计着敌人的力量。 杨靖宇说完后众人又短暂的争论了几分钟,随后静场。 数分钟后在沉寂的会议室中,赵尚志首先举起右手,语气坚决的说道:“我同意!” 随后周卫中、李兆麟、许亨植、冯伯云相继举起右手,接二连三的说道:“我同意!”“我也同意!”“打出去!” 在大的方向上总部意见终于达成一致,接下来众人将注意力转移到如何支援安滨纵队上面来。大的方向性战略确定,不代表细节上的完善,兵凶战危务求首战必胜。 指示如下: 1、调9支队王明贵、徐**部向山口方向运动,配合安滨纵队解救劳工,劳工救出后分其一半补充入抗联队伍,以老兵带新兵的方式促使其尽快成为合格的战士,另一半则在部队护送下分批沿大兴安岭山中北上入苏境,归魏拯民训练成军。 2、派出后勤部队与民兵先期出发,在劳工北上之路设置食品储备点。 3、安滨纵队骑兵部队在解救完劳工之战后迅速进入德都、讷河、莫尔根(嫩江)一带建立游击区,打击分解敌地方伪政权,阻止日军对本地的经济掠夺。 4、9支队动员一切力量,开展平原游击活动以及组织抗日武装,配合安滨纵队北上开辟游击区。两支部队现阶段马上派出人员以小商贩、游医、投亲靠友的身份活动,深入到嫩江平原进行侦察,宣传抗日主张,发展抗日组织,储备粮秣,使抗联转战之时能够提供后勤物资与人员补给。 马迁安很快就接到了总部的复电,先自己喜悦的看了半天,才递给睁大眼睛狠狠盯着他的周玉成与张方荣。 “你看你俩!恨不能吃了我。” 周玉成与张方荣“贪婪的”浏览完总部复电,喜笑颜开。总部不仅同意了他们的大胆的计划,还细致周到的派出了九支队配合行动,并对劳工做出了更加妥帖的安排。 而且九支队的支队长王明重和政委徐**都是老抗联了,他们曾在松嫩平原活动数年,创造了奇袭肇源、肇州、安达等县城的光辉战例,数年间转战十数个县,驰骋黑嫩平原,令鬼子防不胜防,队伍曾一度扩大为数百人,他们与耿殿君、朴吉松等齐名,都在此地给予敌人重创。后两人调任九支队,他们所率领的部队也退入小兴安岭,黑嫩平原上的伪政权才松了口气,如今这两人和耿殿君、朴吉松再度出山战斗在熟悉的地方,肯定会令鬼子们大大头痛。 张方荣摩拳擦掌道:“总算等到这一天了,主动出击令鬼子防不胜防还能发动群众,这才是我们要干的。” 看到张方荣兴奋,马迁安与周玉成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后,忽然都转头看向张方荣,看的张方荣莫名其妙摸了摸脸颊和嘴巴。 也没什么脏东西啊!俩人嘿嘿笑啥?阴森森的不怀好意。张方荣猛然想到一种可能,马上迫不及待将右臂平推出去,竖起右手一阵乱摇。 “不行!” 马迁安笑的更欢,“行!我和政委都同意了那就行,要不然咱们三个投票表决一下?” “投什么票啊!我就知道你们俩总是合起伙来欺负我这老实人!”张方荣气愤的喊了一句,有些恼怒的争辩着。 司令部其他人齐刷刷抬起脑袋看这三个人,他们知道三位领导肯定又是为了任务争起来了,这三人都想干最危险的任务,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他们之间的联盟也总是变幻,不过貌似马司令总能争取到一个伙伴与他同伙,干他想做的事情,哦当然,有时也偶尔失利。 “哎!”马迁安收住笑容故做愁容深深叹口气,“老张呐,我们根据地后方的工作担子非常沉重,交给谁我能放心呢?李凤山?李四清?那俩混球儿冲动少谋略,又不懂的领导地方工作,你说我们纵队基地这一大摊子事,好几千老百姓没有一个能干的人领导,我和老周走后怎么能放心呐你说。” “把老周留下来不就行了?哎算了!”张方荣口气软了下来,因为他看到老周对他瞪起了眼睛。 按照计划,打完护路鬼子,安滨纵队兵分两路,一路冲出包围转战敌后,一路回防安滨地区。保住老家也确实是一项重要的任务,但关键是现在鬼子不主动进山攻击,没什么仗可打,出去的那一路可了不得了,那是走一路打一路发动一路,那才是一名战士应该做的。 “可不要小瞧保卫根据地的活儿,要是根据地丢了我和周政委可就没地方回了。” “好吧!”张方荣颇感无奈,留下就留下吧,起码过几天可以打解救劳工之仗,也算能过一下瘾。 进入嫩黑平原的部队为耿殿君的12支队、李四清13支队1大队、李凤山10支队1、2大队,张小花的特种中队,共计骑兵1600余人,步兵700人。留在山里的部队2600人左右,近期还将有伤兵陆续归队,最终留在山里的部队可以达到3000人,还有近千民兵。即使马迁安走后山里部队遭到攻击,也能支持一阵子,顶不济放弃本地向腹地转移。 几人商讨一会儿部队携带弹药、马匹、粮食等细节问题,还有如何对山外部队进行补给的问题,万一被鬼子拦在山外,群众工作又没开展起来,部队是需要弹药与粮食补给的。 张方荣道:“司令、政委,你们再带走一些马吧,咬咬牙还能凑上7百匹,我听耿殿君说在外边没马可不行,两条腿跑不过汽车,没有机动力迟早出事。” 马迁安当然知道这个问题,不过他不想把安滨纵队所有的马都带走,山里也需要马,今年要在深山里开不少荒地,没有畜力是不行的,况且剩下的马也确实当不得战马,带走了助益不大。 但马迁安不这样说,马迁安对张方荣逗着趣儿,拿手指指着他道:“老张你小瞧我?你小瞧我?我还稀罕剩下那点破马?大草原上有的是啊!情报上不是说鬼子军马场那马呀,像乌云一般飘来飘去,我随便抓一点不就行了?” 第477章 筑路现场 据日兴亚院华北联络部《华北劳动问题概说》“满华劳动流动统计“等资料,1934~1941年7月进入东北的普通劳动者人数为300余万人。 除普通劳工外,从华北输送到东北的还有由被日军俘虏的战俘、抓捕的抗日军民组成的特殊劳工,即日本所称的“特殊工人“1942年,日军又将“特殊工人“分为“辅导工人“和“保护工人“。原来属于抗日军队的被俘人员被称为“辅导工人“;被抓捕的百姓被称为“保护工人“。 1941年3月开始,日军在华北强行实施了三次残酷的“治安强化运动“,并对抗日根据地和游击区实行疯狂的“扫荡“和“三光“政策,乘机抓捕抗日军民,送到东北、华中等地区。到1942年4月,累计被送到东北的“辅导工人“4万余人、“保护工人“30余万人。 被输送到东北的特殊劳工,大部分没有被华北和东北的日伪劳工管理部门统计在内。这是因为这些战俘集中营是由华北日军直接管理的,其输送与使用都由华北日军和东北关东军直接经手。 冈村宁次与梅津美治郎达成输送劳工协议后,加大力气抓捕抗日根据地的青壮,数个月来从根据地强行抓走了十余万人,加上河南大旱逃到日占区的民众,终于凑够了梅津美治郎要求的30万劳工,随即将他们送到东北参与筑路军事工程建设。 这批数目庞大的劳工里有大约2万“辅导工人”和8万“保护工人”,其余则为河南饥民中挑选的普通劳工。 梅津美治郎与野副昌德的态度是:对辅导工人与保护工人要另眼对待,要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干最繁重最危险的工作,直至榨干他们身上最后一点价值,对生病的、完不成每日劳动定额的要坚决予以“处理”,毫不留情,如果这样他们还是累不死,待工程完工后全部活埋。 春雨绵绵的下着,天地间一片湿朦朦的景色。小草已经冒头,树枝业已抽出了嫩芽,小兴安岭中一派生机盎然。 但这种盎然的生机不属于正在筑路的大群劳工,他们衣衫褴褛顶着寒冷的细雨,一步一滑的肩挑手提向密林中修筑简易公路,单薄的身躯瑟瑟发抖,不时有人撑不住繁重的体力劳动而摔倒。 凶恶的监工在身边来回巡视着,见到有人跌倒立刻上前劈头盖脸一顿皮鞭。 新组建的东京联队第1、第2大队驻扎在筑路工地不远处,1大队大队长桥本四郎抬起晦暗的面孔默默无语的注视着帐篷外的夹杂着凉气的细雨,在春色中他依然内心中愁肠百结不能释怀。 东京联队自从在小兴安岭内被全歼后,一月内重建后再次在齐齐哈尔城郊遭到抗联重创,又经气急败坏的石黑贞藏重建。经过数月重建工作,从其他28师团两个联队抽调了一批军官充实了东京联队后,总算在3月份“大体”恢复了编制,人员也达到了规定人数,但以原36联队中队长,现任东京联队大队长的桥本四郎来看,其战斗力远远未回复当初之精锐状态。 新任联队长斋藤1月份的时候在齐齐哈尔郊外负伤,现在只能在医院里遥控指挥东京联队的工作了,但桥本很不厚道的想到斋藤在赖医院病床。东京联队重建后不仅战斗力下降,士气也大大下降。联队里那些原本的“犯过错误”又被重新启用的士兵失去了进取心,一派死气沉沉充满暮气。 桥本想到斋藤也许正是因为自己部队沦为二流部队,从而不愿意担任这个联队长吧。 桥本四郎不算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他甚至没念过帝国任何一个军校,只是因为天皇号召青年人为国圣战,正读大学一年级的他阴差阳错中报名参军,竟然被录取。此后他莫名其妙官运亨通,由一个普通见习军官而转正,再一路高升为中佐大队长,稀里糊涂被委以了重任。以至于身边其他通过较正规途径晋升的人在背后都发出‘他走了狗屎运’的感慨。 看到不远处一个劳工在泥地里挣扎,桥本没来由感到一丝怜悯涌上心头。 给劳工的食物配给低的可怜,那些普通工人每天只有250克的高粱米定额,而那些特殊工人就更惨,只有200克掺杂了树叶泥土的玉米面或高粱米。 这么低的配额根本满足不了重体力劳动,以至于仅一个月时间,工人死亡达到惊人的1千多,差不多占了这个工地上人数的一成,桥本心里有数,这些人都是活活累死或饿死的。 这些劳工分成两部分,一半约6千人归一大队监督工作,一半儿约7千人归2大队监督。一星期前,桥本吩咐后勤对本大队管辖劳工增加粮食配额,不出他所料2大队的大队长将此事上报给了齐齐哈尔的联队长斋藤大佐。 斋藤发电报将桥本严厉斥责一顿,责备他乱发善心擅自提高劳工食品配额,并威胁以后减少那原本可怜的数量,直到桥本承认错误。 桥本回电争辩若不提高食物标准,唯恐2个月内这批劳工就要饿死光,岂不是更耽误野副昌德将军的计划。 斋藤回电大骂:这不需要你操心,上边就是这么定的,就是要在数月内将这批人折磨致死,即使他们不饿死,最后也要被处理掉。收起你那善心吧,中国人太多了死几个算什么。 斋藤电文中提到为桥本更好的领悟上级精神,特派联队掌旗官渡边雄太郎前来监督执行原定计划,希望桥本好自为之。 现在的桥本就正心情灰暗的等待渡边雄太郎的到来。 “报告,“保护工人”赵青山喊着要见阁下。”帐篷外一个士兵急匆匆从远处跑回来,站到帐篷门边对桥本四郎大声汇报。 “嗯?赵君吗?”桥本感觉到头有点痛,这个赵青山是个工头,他自己说自己原本是华北河北与山东交界处的“匪区”的百姓,被皇军扫荡不分青红皂白抓来东北的。但据桥本判断,这个赵青山肯定当过兵,而且还是个头目。 赵青山看样子很有威信,周围聚集起一批劳工都看他眼色行事,桥本就顺水推舟让他担任了劳工一大队的队长,勉励他带领劳工好好工作,待修完进山公路就可以放他回山东。 像赵青山这样的角色在整个劳工队伍里有十几个,但像赵青山这样动不动就来找他抗议的队长还真不多,这样的“硬汉”如果是在2大队木谷义雄那里,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但桥本没有动赵青山,除了他不愿意杀人外,还担心杀了威望较高的赵青山激起劳工拼死一搏,事情就闹大了。桥本骨子里不愿意节外生枝。 “让他进来。” 赵青山迈着沉稳的步子钻进了帐篷,站住后不一刻脚底下就积下一摊水迹。 从身架上看赵青山原本长的敦实壮硕,只不过长时间的重体力劳动加上营养不良,现在身上消瘦的很,不合身的两层单衣松松夸夸的搭在身上,脸上尽是伤痕与泥巴,只有那双丹凤眼还闪着“智慧”之光。 “赵君,什么的事?” “桥本先生,这雨已经连下了两天了,道路泥泞不好再开工,这种天气下根本不能将路面夯实固定,工作效率大大下降。况且这许多日来我们劳工没命的干活,不少人积劳成疾带着严重的病情,再干下去会出现大规模死亡事件,我想这对你的工程进度也没有什么好处。” 桥本四郎皱起眉头看着这个为劳工请命的工头,稍稍带点不耐烦的回道:“赵君,你想怎么样?” “停工休息一天。”赵青山直视着桥本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请求”道。 “你的要求太过分了!”桥本提高了声音。 “我这也是为你考虑。”赵青山也稍稍提高了声音,坚持自己的观点,“我想你们修路肯定也有工期,就算你不考虑我们的生死,但你这样把我们的人都累趴下,或者说都累死,你短时间补充不上新的劳工,修路工程就要迟滞,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桥本感觉自己对这些劳工够好的了,他很不满意赵青山的口吻,他用救世主般的口吻打岔道:“我已经提高了你们的粮食供应,你们在我的手下死亡率大大下降,状况比2大队监管的那批人好多了,你怎么不说这件事!你们难道不知道感恩吗?几个人生了病就要求休息,这是消极怠工!我可以随时按怠工条例把你们抓起来统统枪毙!” “呵呵!我想桥本先生搞错了一件事。”赵青山忽然冷下脸来,冷冷的回击。 “嗯?” “我不否认你比2大队木谷那人多了一点良心,你在一个星期以前提高了给我们劳工的粮食额度,使我们饿死的人数大大少于2大队那边的劳工,但是你要说这就可以使我们感恩,这岂不是本末倒置奇谈怪论?” 第478章 不是软柿子 桥本四郎听完最后的音节,面色变得不尴不尬。桥本当然知道劳工在被看管压迫之下,身上淋着冷雨,肚中半饥不饱的情况下工作心情是愤怒的,但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做出了“善举”后,这群中国人的怒气还会有多大,他想了解一下。 桥本低下头思索几秒钟后缓缓坐到了行军床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对着还站在门口的赵青山摆摆手说:“你的坐。” 赵青山闻言也不客气,上前两步拽过把木凳,在距离桥本几步远的地方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警觉的看着桥本,盘算着应对之策。刚才的话估计对这个桥本有刺激性,这家伙不发怒反倒客气起来,打的什么鬼主意? 桥本道:“哦?奇谈怪论?赵君,你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愿闻其详。” 赵青山轻蔑的笑了,“桥本先生因为多给了我们一点粮食就要我们感恩?这是哪家的道理?你莫要忘了这些粮食是谁种出来的?是我们中国人!我们中国人种的粮食自己吃不到嘴里,被你们强征暴敛抢了去,最后你们倒要装出主人一样的嘴脸来施舍,让我们像叭儿狗一样围着你们转,这完全就是本木倒置,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桥本大楞。他完全没有意料到赵青山竟然“肆无忌惮”点破事情的关键,说日军掠夺说日军横征暴敛,这是大逆不道。 “赵君你你……”桥本有些气急的抬起右臂,用食指指着赵青山,脸皮红一阵白一阵儿,“你胆子太大了,你这是反日宣传!我一声令下,你就得横尸当场,你难道不怕死吗?” 赵青山表情不变,“早死晚死一个样,就你们这样使用劳工的方式,等工程完工了估计我们也死得差不多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桥本早已瞧出这个赵青山是个悍不畏死的主儿,这也是他对这个中国人怀有一丝敬重的原因。 看到桥本发呆犹豫,赵青山忽然威胁道:“你现在杀了我,我的那些兄弟会马上采取报复措施。” “你威胁我?你在威胁一个大日本帝国军官?而我这个军官恰恰能掌握你们的生死……” 桥本变得恼怒,唾沫横飞还要斥责下去,却不料被赵青山直接截住话头。 “是的没错!我是在威胁你!” 桥本真的呆住了。这一个月来赵青山对他虽没有卑躬屈膝,总是表现的不卑不亢很正常,从来没有敢当面对他如此不恭与火爆。他疯了吗? 反常即为妖啊! 桥本强自按耐住胸中的怒气,变换了一种腔调问道:“我杀了你,你的兄弟就要**?你能确定?” “那就不牢桥本先生操心了,其实我死不死的无关紧要,你如果还这样不顾劳工死活不让我们休息的话,不管你杀不杀我,我们总有一天要**的。” 赵青山轻易的将话题转到了要劳工休息问题上,不回答他的兄弟们是否已经准备好了**的问题,这让桥本摸不到头脑不敢轻易作出判断。 如果劳工真的酝酿**,无论劳工们成功与否,都将影响到桥本四郎的前程,暴力反抗没有不死人的,自己这方也要遭受人员损失。**成功了劳工会跑掉,**不成功为震慑他们还要清理掉一批人,总之激起劳工**的后遗症很多,不仅要死日本人,工程进度也要大大下降,自己受到上司处罚是一定的。 桥本拿自己面前的赵青山没有办法,为了缓和矛盾只能稍稍退让了一步。 变换了数个表情之后,桥本终于对着帐外喊进来一个士兵,吩咐他通知现场监督的监工头目收工一天,并撤回公路两边密林里“守护”劳工的日军,让他们也休息一天。 赵青山看到目的已经达成,抬脚就向帐外走去,刚一转身就听桥本喊道:“慢走!” “桥本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赵青山站在凳子旁边,作出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态问道。 桥本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慢慢开口道:“我们认识一个多月了,我感觉到你与众不同,我可以多了解你一些吗?” 赵青山坐了下来,架起了二郎腿,脸上现出嘲弄的笑容,哧了一声说道:“了解我什么呢?” “赵君的日语说得很好,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据我所知,那些日语学得好的统统都愿意为大日本帝国效力,帝国也给了他们优厚的待遇,而你为什么不去政府找点事情做,反而会成为劳工?” “这个告诉你也无妨,家父曾经留学过r本,我的日语就是跟他老人家学的。” “哦?这么说你的父亲也是对帝国有好感的人喽?” 赵青山回道:“不!” “不?” “家父告诉我他之所以去日本留学,是为了师夷之长以制夷!请原谅师夷之长以制夷这句话我不会用日语说,你能听懂吗?” “懂的,你父亲说他去学习我们的优点,目的是为了打败我们。”桥本有点不自然的说道。 “你的古汉语也不错!” “嗨依,承蒙您夸奖。” 桥本习惯性的低头表示感谢,每次听到表扬,桥本都照例作出谦逊的表情。不过抬起头后看到赵青山微笑的脸庞,桥本却忽然感到沮丧。 这好像……?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感谢一个中国人的夸奖? 赵青山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从衣兜里小心翼翼拿出油布包裹的烟丝和一条黄草纸,旁若无人的搓起纸烟来。 为笼络劳工中的头目,桥本特意给十几个队长发了一块肥皂和一点烟丝。 赵青山自顾自道:“至于你说的那些学日语学得好的人都为你们效力,我看不见得吧!谁又知道你们那里有多少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呢。至于我为什么成了劳工?还不是因为你们乱捕乱抓,拿中国人不当人看嘛。” 桥本脸一红,“赵君请不要避重就轻,据我看来你肯定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我们交个朋友好吗?” “呵呵!朋友?你?我?让我同一个r本人做朋友?”赵青山停止搓卷烟抬起头来不无调侃的说道:“我怕侮辱了这两个字!如果我答应了你,我的弟兄们也不答应我。 “那我就杀光你的弟兄。”桥本忽然变脸,“他们死光了,你就可以同我做朋友了吧?” “那你可以试试嘛!”赵青山满不在乎的回道:“你手里有1千全副武装的士兵,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这六千兄弟手无缚鸡之力,是任人宰割的绵羊,可能连死的时候都不会叫一声的,你们尽管去杀,他们一定不会反抗。” 这话听着别扭,赵青山是不是正话反说?桥本又糊涂了。劳工们到底有没有暗中串联起来要搞**?真是谜一样的事情。 想了一会儿,桥本终于灰心丧气,他实在是搞不定面前的赵青山,不知道赵青山说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桥本指着自己又指了指赵青山,“你我既然做不成朋友,但我们也可以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在自己职权范围内尽量给你们提供可以吃饱的膳食和不漏雨的住所,你要答应我在我管辖期间不要搞一些违反秩序的事情,要好好地工作,快快的完成铺路的工程。” 面对“强硬的”赵青山,桥本又一次被迫表现出妥协。桥本清楚的知道这些劳工绝不是软柿子,将他们逼急眼了真的会引发大规模**反抗。 临近另一个由东京联队2大队管理“保护”的工地上,由于对劳工凶残暴虐的压榨和迫害,近一月来发生很多起“斗争事件”,那些劳工表现出了顽强的斗争精神,为摆脱苦难,他们采取了灵活的斗争方式,有公开的,有秘密的,有单独反抗,也有集体**,谱写了一曲曲激昂雄壮的抗争悲歌。 劳工们的反抗有很多种形式,比如偷工减料、破坏生产工具,消极怠工、罢工、书写反抗标语,还有逃跑。 2大队那边隔几天就要杀几个人威吓劳工们,至于鞭打棒打等残酷的体罚更是家常便饭,但那边依然形不成“秩序”。 像2大队那种乱哄哄的暴力管理方式,迟早是要出事的,桥本四郎正因为害怕出事,所以不愿意采取过于严厉的管理,也正因为如此,他这边工地上劳工的反抗还不那么暴烈。 “你说的当真?”赵青山不相信的问道,“如果你真的提供充足的食物和药品,而且停止打骂侮辱劳工,我倒是可以考虑不闹事,起码在你任职期间,我们可以合作。” 桥本也很高兴,如果赵青山不是总想着逃跑或**,这对他是一件好事,只不过要对上级辩解这条举措时费点力气。 “嗯,是真的。毕竟你们的要求也不算过分,而我只需要一条完整的进山公路,我们各取所需好了。” 赵青山微微一笑,“那好吧,姑且相信你一回,请你马上给我们提供一顿白面吃,我的兄弟们总吃高粱米和苞米粒子还有橡子面,有很多拉不出屎都脱肛了。” 第479章 熔岩要喷涌 劳工的宿营地与工地相距约5华里,处于一片还算开阔的山谷中。为便于管理,劳工歇息的简陋的木刻楞房子都处于低洼地,这些临时劳工营里的房子都是劳工们用一天时间仓促修建而成,手工粗糙漏雨漏风,但鬼子却不肯再给一些时间让劳工们加固房屋,“盖”完房子的第二天他们就被驱赶上了工地,每天顶着星星出工带着月亮收工,再也没有时间体力和原料照顾自己的窝了。 鬼子的宿营地处于两面山坡上,为防范劳工逃跑,鬼子的军用帐篷几乎连成一线,由军用帐篷群代替铁丝网、围墙一类的防范障碍。两边山坡上照例部署了一些掩体,里面架着机枪严密的监视着劳工的动向。 临近中午时分,各个工地上得到通知的劳工陆陆续续回到了营地,在押送士兵与监工的吆喝声中分头钻进了窝棚和简易木刻楞的工房中。 监工权斗焕站在木桩上唾沫横飞的对着走过自己身边的劳工们喊:“今天桥本太君大发善心,准许劳工们休息一天,中午还有一顿白面馒头吃,每人两个看撑不死你们这些卑贱的奴隶,要感谢太君的仁慈,明天多赶出来一倍的工作才好。” “啊呸!什么玩意!”一个“辅导工人”看到权斗焕又在那里tian鬼子的腚沟子,气不打一处来,低声恨恨的骂了一句。 “他呀?二鬼子呗!”另一个人听到骂声,鄙夷的接了一句。 不料二鬼子权斗焕耳朵很长,听到有人骂他,气势汹汹跳下木桩几步奔来对着发出咒骂声的地方,举起手中皮鞭劈头盖脸一顿鞭子抽来,挨了打的劳工中有人叫屈,辩解着不是自己骂的,大部分人都沉默着默不作声,任由权斗焕大发yin威。 权斗焕盯上了刚才抱屈辩解的人,用鞭稍指着他气急败坏的喊:“不是你骂的?那你给老子找出来是谁骂的,老子就饶了你!” 叫屈的人后悔自己多嘴,一个劲儿的往人群后面缩,被赶来助阵的另两个监工连踢带打又踹了出来。 权斗焕决定拿此事立威,最近总有人在背后骂他,这种风气绝不可长,一定要拿出点厉害给这帮中国人瞧瞧,怎么说咱也是太君啊,俺们成为“日本人”都几十年了,怎么这些可恶的中国人就是不承认呢,背地里总管我叫“棒子棒子的”,多难听,多不尊重我。 “给我打!打到他指出来谁骂我为止!”权斗焕瞪起眼睛,努力做出凶神恶煞般的样子,指挥着另外两个监工劈头盖脸的抽打那个叫屈的人。 惨嚎声响起,劳工在地上翻滚着竭力躲避皮鞭的抽击,哭爹哭娘哭天哭地但就是不说谁骂了权斗焕,嘴巴硬是紧的很,他知道要是现在供出来,晚上他就完了,劳工们最恨叛徒,谁出卖同伴谁没好,轻者一顿胖揍,重者会莫名其妙失去生命。 “住手!是我骂的!”随着一声巨喝,“辅导工人”王兴民与陈思同时跨前一步挺身而出,“放了他!好汉做事好汉当!爷骂了爷承认!”“就是我骂了,你个二鬼子!” 王兴民与陈思几乎同时跃出,同时承认骂人者是自己,两人互相看看,懊恼的表情一下子定格在脸上。 哎呀老兄(老弟)你性子那么急干什么?这可好!本来一个人就能扛下来的事儿,非得出了两个人,这倒霉催的,其中一个人肯定要白白挨上一顿爆揍。 “好啊!又是你们这两个赤党!今天犯在老子手里可别怪老子不客气!”权斗焕气急败坏,他早就发现王兴民消极怠工,那个陈思还动不动破坏工具,一天要换三把锹。 是应该收拾收拾这两个家伙了,要不然劳工们都学他们俩那还了得? “绑柱子上先来20鞭,我倒要看看是你嘴巴硬还是老子我的鞭子硬!” 赵青山的住所是劳工营里所有房子中最大的,上下两排大通铺一百多个人挤在这里。他此刻正皱着眉头听手下一个人汇报三天来劳工伤亡情况,因工地较分散,赵青山并不知道其他工地里出现的伤亡情况,一般情况下每隔几天就有人收集一些信息悄悄告诉他。 “2个重病不治死了,3个被塌方埋住,挖出来时人早就烂了,今天早晨我们大队的一个人陷到刚开化的水泡子里去了,也没救上来。” 劳工的生存环境极其险恶,他们不仅要对抗鬼子与监工的动辄打骂,还要应付无时不在的天灾、疾病和工伤事故。 坐在赵青山身边不远的一个豹头环眼的大汉有些焦躁的叫:“大哥!在这样下去实在是受不了了,跟你来的一百多弟兄都死了十几个了,两天一个两天一个,都死球光了还怎么越狱爆动?” 赵青山没有答话,微微眯上眼睛静静的沉思。 赵青山确实有军人背景,他原本是冀鲁军区三分区文县县大队大队长,原本也是一支杂牌土匪队伍,被八路军收编后编为县大队。在冈村宁次发动的大扫荡中被围在方圆不到十里的几个村子里,主力部队都被击溃四散,更别说赵青山的弹尽粮绝的地方武装,经过大家表决一致同意藏起枪支化装成老百姓逃出包围圈。 哪料到鬼子和伪军不像通常那样只追击军队,他们这次排成横队,十几米就是一个人,拉网式将一群群百姓兜在圈子里,然后从中间将15-60岁的男子抓出来,用绳索捆起一串串押到火车站,登上列车运到东北做劳工。 为了隐藏战士们的八路背景,赵青山特意吩咐战士们恢复当老百姓时或当土匪时的称呼,相互之间不得称呼为同志,要用土话称呼各自的外号或姓名。 赵青山的县大队被抓到1百多人,一并押到这个筑路工地。这一百多人也被鬼子随机分配到各个居住点,一个月来冻饿疾病工伤死了十几个了,战士们早有逃跑的意图,但柜子看管甚严,一直没有好的机会。 赵青山住的这个大屋子里集中了20余原来县大队的人,其余数十“保护工人”也对赵青山的背景有所察觉,对他言听计从,团结在他的周边。 过了一会儿赵青山睁开眼睛,看到大家都对豹头环眼大汉刘密林的话有所意动,不禁有点生气的低喝道:“都急什么?我们这么点人赤手空拳的瞎冲,能顶什么事?”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刘密林不服气的嘟囔一句,刘密林是一名中队长,性格鲁莽好争斗,也是赵青山当土匪时的兄弟。 赵青山瞪他一眼道:“我们这个工地上有6千多人,只有把他们都鼓动联合起来,才有可能打败小鬼子爆动成功,现在联络工作不畅,你们谁给我提出点有用的建议?就知道冲冲冲,不管其他人了吗?老关要是没死哪用我操这么多心。” 县大队的人都知道老关是他们的政委,反扫荡战斗中牺牲,牺牲前嘱咐赵青山保存有生力量与鬼子重新战斗。 赵青山一瞪眼睛,其余的人又蔫了下去。 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正当大家诧异的时候,一个住在这个大房子里刚回来的劳工跑进来汇报:“赵大哥,那个权斗焕又在打人。” “怎么回事?” “3大队有人骂他,他就把人绑起来用皮鞭抽,太狠了人都快不行了。” “谁呀?” “叫王兴民和陈思的那两个,听他们说是八路。” 赵青山脸色一变,这两人他也认识,赵青山搞秘密联络的时候也曾找过这两人试探,这俩人都表示服从领导等待时机,今天怎么就搂不住火与二鬼子冲突起来了呢。 “走,去救人!不放人我们就罢工,就绝食。”赵青山忽的站起身来,领着屋中的一群人急匆匆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顺着已经修筑好的简易公路上来了一队人,随队前行数十辆大车,大车上满是粮食包,这支队伍是德都县伪公署的送粮队伍,队伍里除了装运粮食的大车,还有一百多补充的“劳工”。 一星期前鬼子催要补充劳工很急,伪公署就将征集闲散游民的任务下发,下边的伪机关村公所不分青红皂白乱捕乱抓,很多走亲访友做小买卖的人走到德都地界莫名其妙被抓来当劳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伪公署的这种行为很快被抗联的地下联络员知晓,情报火速送往抗联处,马迁安与周玉成决定劫夺运送粮食与劳工的队伍,代替他们混进劳工营里应外合干净彻底消灭两个大队的鬼子。 这么做的好处是可以出其不意从劳工营里向鬼子发起进攻,同时能够完全掌控工地上的大批劳工,使他们不至于由于惊慌而到处乱跑,如果这些劳工趁乱炸营逃到密林中,要收拢这些人可要花费不少时间,可以预料鬼子援军到来之前这事儿不容易完成。 半路袭击运粮队很顺利,伪公署派遣的押送人员只有寥寥十余人,抗联一出现这些人一枪没敢放乖乖举手投降,将乱捕的补充劳工、粮食大车和与筑路工地日军交接的文件证明等统统献上。 抗联代替了这队人马,运粮队全队上下全换上了自己人,而真正的劳工和赶车人则被抗联带走暂时看管起来。 第480章 此计大妙 冒充劳工的队伍由十支队副支队长朴吉松带队,支队长李凤山争夺这项殊荣未获成功。用马迁安说的话讲:凤山你长得太凶了,小鬼子以貌取人看不上你,你再不服气搞不好就跟交接的鬼子起了冲突,还是朴吉松带队为好。 朴吉松外号朴高丽,是鲜族人且长得帅,会日语又能说会道的,让他领头跟鬼子交涉确实比李凤山强。但李凤山明知道是这么回事,还是气鼓鼓的反驳了一句:你也以貌取人,啥时候漂亮脸蛋子也能打鬼子了? 劫夺了德都公署的送粮队伍后,这支抗联一路无事顺着修好的公路走到了劳工的宿营地,这地界较险恶,标准的两山夹一沟布局,沟很长也很宽,里面挤满了大大小小的窝棚与木刻楞房子。 在沟口有鬼子的一个中队驻扎,路上横担着小径木架着拒马,拒马附近有鬼子哨兵在执勤。 鬼子中队长向井正百无聊赖,忽听哨兵报告德都公署带着补给与补充劳工来了,遂急忙跑出来打秋风。这么好的机会不打白不打,送来的物品里肯定有特别玩意,好吃的还玩的怎么也得留下一件才好。 向井原是另一支部队的大尉军需官,只因犯了“倒卖物资”的罪行被判两年苦役,幸亏赶上东京联队重建,东京联队急切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一些罪行轻微的军人重新征兆入伍,向井借着这股春风回到了部队,上级防备他故态重萌没有让他再干军需的活计,而是降了一级做起了领兵的中队长,但向井毛病不改,每闻金钱与物资的字眼,他的眼睛就会发光。 慢条斯理踱到朴吉松面前,向井草草验看了一下德都公署的公文,又翻了一下给养目录随后叭的一下将文件甩回给朴吉松。 “李警部补?我是向井中尉。”文件上写明本次护送任务由警署的李明晰警部补(警察级别相当准尉级)负责,从他的警官级别称呼上看,李明晰隶属日本警察系列,不是满洲警察。 朴吉松大俯身敬礼,其实按照李明晰的身份,对日本中尉不用鞠九十度的大躬,四十五度即可。 “哈伊!向井君辛苦,没有你们这些英勇奋战在前线的将士,我们后方的警察也是很难做的。” 向井显然很受用朴吉松的恭敬,他装模作样的又从朴吉松手里拿回物资清单,哗哗翻看了一遍,换上略微柔和一点的口吻问道:“你知道就好,嗯……李君你的货物里都有什么?检查一下的?” 朴吉松可不愿意向井检查,粮食包里藏着武器呢。虽然都压在大车底部,也不是每辆车里都有装武器的粮食包,但向井万一乱捅乱撞查出来怎么办?我只有十来个装扮成伪警察的抗联手里拿着枪,肯定打不过鬼子还打草惊蛇了。 “都……都是自己人,就不要查了吧?我还要拜访大队长阁下,给他送一些小礼物……啊!当然也有您的,所有少尉以上的军官都有礼物。” 朴吉松仔细观察着向井的表情,当他看到向井听到有给大队长的礼物时贪婪的表情,马上将礼物许诺给向井一份。 “巴……嗯?也有我的?”向井刚要破口大骂朴吉松,混蛋什么不要查了都是自己人,不查你的东西我怎么鸡蛋里面挑骨头要好处呢? 但一听说自己也有份,马上改口询问。 朴吉松马上打蛇随棍上,看到向井关注礼物,随口扯出一串谎话,什么所有少尉以上的军官都有礼物,那是没有的事。都给我也给不起,但少量的东西还是能拿出手的。 “嗨依!向井君真是好福气,像向井君这样尽职尽责神明英武的军官应该得到双份,我们署长让我多结交几个军官,以后好互相照应,我看向井君就不要推辞接受我们署长的美意吧。” “哎?什么的?什么的?拿出来看看。”向井迫不及待想要看礼物,什么检查都放在脑后去了。 朴吉松向队伍里挥了挥手,两个“伪警察”将早有准备的礼物抬了过来,一麻包里都是山里的山珍美味,两支榛鸡、两只野兔、两支秋沙鸭、两串臻蘑、两瓶胡家烧锅出产的纯良高粱酒,两条香烟,全是双数。 这礼物看的向井口水直流,在深山老林一个多月了,除了抓到几只野兔外,还真就没打到过像样的野味,大队长不让随意开枪打猎,怕总是响枪士兵们听着听着就麻木了,再遇到敌袭不好判断。这下好,大后方给送来了,还是专门给我的。 “这是两份?”向井暗暗咽下唾液,还有点不确定。 “嗨!”朴吉松暗中观察见向井似有意犹未尽之神色,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这鬼子娘的胃口还怪大的。 “再来两份!”朴吉松挥手让战士们再背过来一个麻包。反正都是缴获的,给你多少老子也不心疼,到时候再缴回来。 向井终于满意了,满脸堆笑挥手放行,一刻的功夫他和朴吉松就勾肩搭背好得不得了。 向井派了一个鬼子兵引路,将大车队引向仓库的所在地卸货。朴吉松临辞别的时候还笑眯眯的透漏了一个消息,说德都慰安所的姑娘好看的很,向井要是出公差或休整放假时千万不要忘了去德都玩玩,一切都有署长买单。 向井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像李君这样贴心的后方工作人员上哪找去,交朋友就要交这样的啊,有吃有喝还有玩。 在向井派出的士兵接引下,朴吉松顺利的与管理后勤的监工接上了关系,照例给了后勤监工一份礼物后,一切畅通。伪装成劳工的抗联战士将粮食卸到了库中,并悄悄按照自己的意愿将装有枪支弹药的粮食包隐藏到其中一垛粮食的角落里。 卸完粮食,朴吉松又领着人带着礼物拜访大队长桥本四郎。闲着没什么事的桥本接到礼物心中也很高兴,就留下朴吉松聊一些德都县城里的一些新闻,这些新闻夹杂着各种八卦消息竟然把桥本听的有滋有味。 两人相谈甚欢,朴吉松刻意奉承,是话都顺着桥本说,哄得桥本很高兴。什么人都架不住马屁精的猛拍,桥本也不例外。 两人正八卦着德都副县长偷香窃玉,潜规则手下一个科长老婆的光荣事迹时,忽闻下边劳工营里一阵大乱,人声鼎沸。 两人很快走出大帐篷站在半山腰观察下边的情况,下边聚了一大群人,将几个监工围在中间正愤怒的吵嚷着,陆续赶来的监工和日军士兵围在圈外挺起刺刀紧张的观望。现在应该是午饭时间了,今天特意让劳工们休息,还给了他们做一顿白面馒头吃,按理说这帮家伙应该老老实实感谢我才对,闹什么闹? 一个监工气喘吁吁爬上来报告。 “报告桥本阁下,赵青山鼓动劳工们闹事,他们说不处理乱打人的权斗焕几个人,他们就罢工绝食不干活。” 八嘎的又是赵青山!桥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还有那个权斗焕也是,就不能不耍他那监工的威风?总是挥舞着棒子到处乱打人,在劳工们有了主心骨有抵抗意识之时,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乱耍主子威风的行为是很危险的。 但赵青山应该怎么处理呢?这不同于两人私下密谈,为了工程工期,桥本可以对赵青山提出的一些“合理”要求做一点让步。现在是表面化的冲突了,不处理他我们大r本的脸面往哪里放?上级和下级还真以为我怕了这些劳工呢,解释不清啊。 “八嘎!把挑头闹事的赵青山和他的主要手下统统抓起来,待问明情况后枪毙!” “真要枪毙吗?”报信的监工一脸迷惑,“您不是说只要赵青山没有武力反抗我们就不动他吗?真要是枪毙了他,那些苦力们真有翻天的可能。”监工看着桥本的脸色,小心翼翼加善意的提醒桥本:不要太激烈的处理此事,劳工们真要爆动了,那就乱套了!说不上谁会死,大好几千人真要被激的反抗也不是毫无战斗力,到时候铁锨乱飞,镐头满天,加上军队阵压要开枪,子弹也不长眼睛,不死几百人怕是收不了场。 监工这样一说,桥本有些犹豫起来。朴吉松在旁边听了个七七八八,很快作出了判断。 这个劳工营里情况要比预想的好的多,这里有一个为劳工说话的领头的,而敌酋桥本则明显是心肠不够硬的那种人,首鼠两端投鼠忌器,既想立威又怕事情闹大,其畏首畏尾的性格正好可以利用。 久经对敌斗争的朴吉松马上作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桥本阁下其实不要如此为难,我有一计保管能让阁下如愿以偿。” “嗯?快说!”桥本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马上一把抓住朴吉松的手腕很急切的问道:“李君有什么妙计?” 朴吉松装出很邪恶的笑容回道:“阁下是不是很希望这个赵青山死掉?” 桥本点点头,他当然希望赵青山死掉,但明面上做这件事是有后果的,暗中派人也派不上去,赵青山身边的人警觉性很高,就连桥本收买的劳工想偷偷打探点什么消息都不可能,那些人很快露出马脚被赵青山的人弄个半死,再也不敢往前凑。 “我带的人中有5个是密探,我吩咐他们没有弄到有用的东西就不要暴露身份给阁下添麻烦,要是弄到情报第一个就是报告给阁下,现在看本地情景,我认为有必要把他们交给您来管理,把这些密探弄到赵青山身边去,趁其不备干掉赵青山和他的党羽,对外就说老公内讧,死了就死了,那些普通劳工也没有闹事的理由了。” 嗯?桥本听完,先是腹诽朴吉松的计划,竟然在补充劳工里藏了密探!阴险毒辣还不想让我知道,幸亏我与这家伙聊的开心他才告诉我,要不然我还真被他蒙在鼓里。 桥本先是生气的盯了朴吉松一眼,随后换上赞赏的表情,“亲热”的拍拍朴吉松的肩膀赞道:“吆西!此计大妙!” 第481章 参谋长暧昧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桥本得到一条“妙计”,决定按计施行,他认为成功的可能性较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除掉赵青山及其党羽,如此一来现在也就没有必要作出激化矛盾的手段来了。 旁边的监工竟然不识趣,表示对这一计策的怀疑,他支愣着脖子不屑的看着朴吉松鄙视道:“这位警官未免想得太容易了,赵青山哪有那么好糊弄,稍一不慎就露出马脚。” 朴吉松岂肯让这家伙破坏计策,哈哈大笑着给桥本打气道:“管他好糊弄不好糊弄,我们这一次就是光明正大给他们玩阳谋,就算他知道又怎么样?不出两天我们就挑起火并,光明正大的打死他,其他不明真相的劳工只能认为是内部争斗,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六神有了主,桥本镇定下来。先派人将遍体鳞伤的王兴民与陈思放掉,又当着赵青山等人的面将“蓄意破坏秩序”的权斗焕当场逮捕关押,迅速平息了这一场即将爆发的大骚动。 午饭后,在监工的破锣嗓子中,一队穿着本地常见服饰的补充劳工走进了赵青山的大屋子中。监工嚎叫着说将这队人补给赵青山以代替不断因各种原因死亡的劳工。 赵青山心中有预感,刚才自己带头鼓动要闹罢工与绝食,声势搞得那么大,桥本竟然忍了?没有对自己这方的人再动粗甚至还将打人的几个监工关押起来,虽然关押权斗焕不过是做样子,但桥本能如此忍气吞声,太反常了。 果不其然桥本送了一队劳工到自己居住的大屋子里来,肯定是没按什么好心眼,需要提高警惕防备这里面有桥本的人。 大屋子里众多的劳工在监工们粗暴的吆喝声中纷纷爬上自己的铺位,然后伸出脑袋带着好奇仔细的观察这一队新人。 这队人营养状况良好,大胆的劳工七嘴八舌之下很快就搞“明白”他们的“身份”,据说都是被临时抓来的,这些主儿平时还能吃上饭,看着当然比关内来的已经服了一个多月苦役的劳工们健壮。 新来的人明显也有头目带领,他们看着一个矮个子的眼色行事,矮个子穿着半旧薄棉袍,戴着五成新的兔皮帽子,面容和善。 待监工们安排其住宿位置捏着鼻子走后,矮个子脱下兔皮帽随手给一个身体冷的打着哆嗦的劳工扣上,神态极其自然就像那个淌着鼻涕的劳工是自己的弟弟一样。 接受帽子的劳工不禁低声感谢,矮个子毫不在意摆摆手回道:“给你了,有事儿吱声。” 矮个子是10支队参谋长卢炳瑞,随老搭档朴吉松进入这个营地当卧底,不过按马迁安的计划,这卧底的时间只有半天,明天凌晨天一放亮必须将劳工们鼓动组织好,这些劳工能随抗联杀敌最好,顶不济也要在卢炳瑞的指挥下形成安静的团队不得乱跑。 卢炳瑞的人看似随意走动,但不一刻就站好了方位,监视外面的,“防备”屋里原劳工的,默默形成了有利的出击阵位。 赵青山警惕起来,对自己周边的县大队的战士连发指令,抢占其余有利的位置,无形中两群人展开了对峙。 气氛很紧张,赵青山判断这群人来者不善,恐怕是来斗殴的。刘密林攥紧大拳头,紧紧跟在赵青山的身边,愤怒的看着默不作声盯着己方的那群人。对方有30余人,己方的县大队战士有20余人,其余的普通劳工指望不上,那属于看热闹的人。 卢炳瑞慢慢走到赵青山眼前,张着嘴巴稍微抬起头看着赵青山的眼睛,看着看着忽然扑哧一笑,立刻把屋中的紧张气氛破坏殆尽。 “赵青山是吧?真是个爷们!交个朋友吧?”卢炳瑞友好的伸出手来。 赵青山不握手,警惕而严肃的问卢炳瑞:“你是桥本派来的吧?我就知道桥本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想玩什么花样?我警告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这里一打起来别的地方的工友一定会来支援我们的,相打无好手我劝你趁早别打这个主意。” 赵青山先声夺人,使出诈计。 卢炳瑞好像笑得更开心了,趋前一步逼近赵青山,赵青山不退两人紧贴在一起,卢炳瑞悄悄道:“哎呀你这小伙子,警惕性还怪高的,说我们是桥本送来的也对也不对,你告诉我这个屋里的人是不是都听你的?要是你能保证不走漏消息,我就告诉你真话。” 赵青山飞快点点头。 “哦!这就好!”卢炳瑞松口气随即对赵青山眨眨眼依然低声道:“你把手放到我的右腰处,使劲摸。” 这是什么要求?变态!赵青山愣了两秒还是忍不住探究的好奇心,伸出左手按在卢炳瑞的右腰腰眼处,用尽全部力气狠狠一抓。 “嘶……”卢炳瑞痛的吸了一口凉气,哎呀妈的,这小子练过鹰爪功是咋的? “咦?”赵青山惊讶的咦了一声,透过薄棉袍凭手感他一下子判断出来对方腰里别着一支手枪。 “没轻没重的,嘶……,小子知道了吧?我们要是对付你还能告诉你我有枪?” 是呀!按常理如果这帮人是来对付自己的,怎么会轻易告诉我他们身上有武器?莫非这些人是友非敌?且慢! “把你的枪送给我我就信你!”赵青山的左手依然死死的抓在卢炳瑞的右腰上。 “成!不过是我自己解袍子扣子还是你给我解?”卢炳瑞的意思是送枪给你可以,但为了不引起赵青山怀疑,这解开棉袍露出手枪的活儿还得商量好,不要引起误会。 解扣子?赵青山又被闪了一下,对面这家伙说话总是这么暧昧。 赵青山眼睛闪动着光芒,右手搭上了卢炳瑞的棉袍扣子三下五除二解开两个,右手一闪没入棉袍中。 卢炳瑞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善意提醒道:“上了膛的,别把保险弄开。” 赵青山右手嗖的一下从卢炳瑞棉袍里抽出来,又飞快的没入自己的衣襟下摆,快如闪电。 手枪到手了,赵青山心中大定,对卢炳瑞的观感立刻好了起来,若不是朋友谁能将杀人武器随意交到对方手中? “大哥贵姓?”赵青山的语气发生了变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大群人看见两人靠在一起摸摸索索将近一分钟,眼慢耳慢的根本就没看出来这两人在嘀咕什么在搞什么鬼。 见已争取到赵青山的好感,卢炳瑞此刻才露出身份,他退后一步坐到旁边的下铺上,正色道:“我们是抗联。” 声不高却像在众人头上打了个炸雷一样,劳工们一下子懵住了。赵青山不敢相信这个喜讯,嘴唇哆嗦着紧盯了一句:“当真?” “当真!”卢炳瑞轻拍坐着的大通铺示意赵青山坐到自己身边,随后又对着自己带过来的战士们轻喝一声,“同志们打开衣服给他们看看!” 带枪的战士们纷纷扭开钮绊,敞开棉袍或短袄,将腰里的手枪匕首亮给众人看。 这是真的了!赵青山与自己的战士还有其他普通劳工发出一阵轻呼。 “嘘!” “抗联!抗联!可下把你们盼来了,你们要是不来,我们都得死在这深山老林。”赵青山噙着泪喃喃的道。 刘密林没有赵青山的丰富感情,趁赵青山沉浸在感慨中不备,从他的腰里摸出那把托卡列夫t-33,拿在手里把玩。刘密林把卢炳瑞送枪的动作看得清楚,心里早就痒痒。 “很漂亮的枪,给我吧?”刘密林腆着脸皮握着手枪不放,眼珠还骨碌碌乱转,唯恐赵青山不答应。 “枪有的是!”卢炳瑞轻轻摆摆手,“来,让我们认识一下吧,今夜我们就将并肩战斗,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兄弟,就是同志,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我们将把后背交给对方保护!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如何?” 赵青山对卢炳瑞竖起一根大拇指,就冲这么煽情的话,跟上他们一起干也值了! “我是文县县大队大队长赵青山,这是刘密林中队长,我们全队有100多人被俘押到这里来,力量太小所以还没组织起爆动,这个……”赵青山为难的咂咂嘴,自己可是俘虏啊,还没做出什么成绩呢,加入到抗联人家会不会……? 卢炳瑞紧紧握住赵青山的双手,他知道赵青山想要说什么,每个战俘都有一些心理负担。 “我是抗联10支队参谋长卢炳瑞,欢迎你们回到革命队伍,回到我们的大家庭!今晚就是洗刷你们身上耻辱的时候了,我相信你们肯定不会令人失望的。” 贴心的语言,温和的笑脸,卢炳瑞很快做通了大家的思想工作。其实这些人能与鬼子坚持斗争到现在,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起码证明他们还有反抗精神,还没有屈服于鬼子的yin威,也没有卖身投靠出卖自己的战友,这就行了。 关系理顺后,卢炳瑞召集大家研究凌晨的行动计划,按照马迁安制定的攻击方案,战斗将在凌晨3点准时打响,卢炳瑞的任务就是联络所有劳工形成说得过去的团体,与外面部队内外夹攻首先击破向井中队把守的劳工营关口,率领劳工有秩序的退出山谷。 “参谋长,有监工向我们这里来了!”门口监视情况的抗联战士小声报告。 听到鬼子监工来了,所有人都将目光对准卢炳瑞等待指派。 卢炳瑞轻松的笑笑,对付鬼子监工的方法有好几套呢,咱不怕他。 “大家注意了,我们两伙人要装作相互看不顺眼的样子,演戏给他们看。” 卢炳瑞一声令下,屋内的人迅速行动起来,原本气氛融洽的人群忽然摆出了“怒气冲冲”马上就要打群架的架势。 第482章 我不怕 卢炳瑞环视一圈,见包括赵青山的所有的人都频频点头同意,遂命令道:“现在我命令,把枪支弹药全部集中到这里藏起来,等会打架千万不要漏了马脚。” 权斗焕大摇大摆的向这里走过来,他就是要故意让赵青山一伙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你们不是威胁闹事吗?你们不是要求桥本太君处罚我吗?那是妄想!那是狗屁!老子照样混得好好的,你们能和我比?老子可是一生下来就是r本籍,你们是什么?一群支那贱民。 一个靠门的劳工从门缝里看清了权斗焕的身姿,那像鸭子一摇一摆走路的家伙可不就是权斗焕么。 劳工很紧急的告诉赵青山,“又是岩里部南这家伙,怎么办?” 岩里部南就是权斗焕的r本名字,作为一个死心塌地的韩裔r本人,没有个r本名是不足以表现出其忠心的。 “站好站好。”卢炳瑞嘴巴里发着口令,手脚不停指派着屋内的真劳工和假劳工们站好阵型,弄出一副很混乱的场景。 “都注意了,等那家伙一走近门口,我们马上开打!手上留点分寸不要打出内伤。” “皮外伤可以吗?” “皮外伤?……可以!”卢炳瑞看了一眼问话的刘密林,心说这家伙怎么问出这话来?还真投入啊! 权斗焕带了俩人走到门边,看着紧闭的木板门心中泛起了嘀咕,这怎么回事儿?大白天的紧闭大门这是要干什么?还懂不懂规矩了,这赵青山是越来越不像话,今天不把话给他撂这儿,明天他就敢蹬鼻子上脸不把我们监工放在眼里。 其中一个监工将脸贴在门板处,闭上左眼睁大右眼顺着门板缝隙向里面一瞧。 一瞧之下脸上掩饰不住出现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跳开一步讨好般的对着后面的权斗焕汇报:“里面两伙人正在互相推搡,好像要打起来嘿。” 嗯?还有这等好事?这么快就要冲突起来了?还等什么快去给他们架秧子去啊!权斗焕一股稠血涌上大脑,涨红着脸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一把拨拉开身前的狗腿子,抢前一步拉开木板门。 “嗡!”的一声,随着木板门吱扭打开,里面众人的动作幅度猛然加大,砰砰乓乓的拳击声,人群吵嚷声一下子爆发出来,就像绝了堤的河水一样倾泻而下,巨大的噪音有如实质般迎面扑来将权斗焕吓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到地上。 抬眼望去,里面众人翻江倒海般扭成一团互相毆击,稻草漫天飞舞,一片人腿和胳膊的快速移动,妈吔打起来了,好哇! 不待权斗焕鼓掌欢呼,“呜”的一声,一根夹杂在稻草里的棍子飞出,叭的一下打在权斗焕的脸上,权斗焕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眼冒金星的权斗焕刚要爬起,里面呼隆隆涌出一大堆人来,无数的脚丫子踩着权斗焕的身体而过,将权斗焕踩得白眼直翻,一只大脚有意无意照准权斗焕的脑袋狠命来了一下,权斗焕彻底晕了过去。 冲出屋外的两伙人一边斜眼偷瞧几个监工,一边呼呼喝喝继续打的“热闹”。 跟随权斗焕前来的两个监工赶紧将晕过去的权斗焕拖出战圈,去拖权斗焕的同时也莫名其妙的挨了几拳几脚,大怒不已。 俩监工跳着脚大骂着试图阻止骚乱,见没有人听他们的,不得已掏出王八盒子对准天空开了一枪。 “屁啊!”一声枪响。 枪声震慑住了劳工们,所有的人一下子停住了身体动作,回复了呆呆的模样看着监工手中的武器。 稍倾桥本带着一队日军赶来现场,皱着眉头听完两个监工添油加醋的叙说,噤噤鼻子没有对此事进行表态。他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后面的赵青山及卢炳瑞一眼,对卢炳瑞勾勾手不带感情很平静的说道:“你的,跟我走!” 卢炳瑞被桥本带走了,其余的人在日军刺刀的威逼下又重新被赶进了屋子。 赵青山担心出事,担忧的对卢炳瑞队伍里的二号人物李少刚问,“李队长,老卢不会出事吧?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下子,拿上枪冲出去拼个鱼死网破。” 10支队1大队3中队中队长李少刚镇定的多,他也是被朴吉松指定的5个“密探”之一,刚才接受过桥本的“亲切接见”,心中有底。 “赵大队你放宽心,顶多皮肉之苦,桥本还指望我们除掉你,不会杀卢参谋长,但可能会演一出苦肉计借以打消你的警惕之心。” 赵青山还是很担心,频频的望向藏着武器的大通铺的床底。 压抑的气氛持续了半小时,卢炳瑞终于被放回来了,像李少刚猜的那样,卢炳瑞吃了一点皮肉之苦。 见大家都关心般围了上来,卢炳瑞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没事没事,鬼子耍了一招苦肉计,还跟我解释半天怕我听不懂搞砸喽,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徒弟跟师傅显摆,当我是傻子啊,那点计谋都是我们中国人玩剩下的。” “哄……”卢炳瑞轻松的奚落引发大家一阵轻轻的笑声。 就连刘密林都急着表态,“就是就是,连我这老粗都听过说书的说周瑜打黄盖的故事,那鬼子还在祖宗面前卖弄,我看他们除了残暴,脑袋瓜子里也没装啥东西。” 卢炳瑞笑呵呵的看了一眼刘密林,虽然他知道鬼子并不像刘密林口中的那样傻,但现在为了鼓舞士气,让大家从心理上藐视敌人,刘密林这么说正合战前动员的意境。要打仗了,首先是要在气势上压倒鬼子,决不能出现悲观失望的言语和气氛。 下午的几个小时,卢炳瑞与赵青山等一直密谋计划细节,仅凭赵青山与卢炳瑞身边的这点人,还达不到控制局面的程度,他们还需要同盟军。 通过赵青山的介绍,卢炳瑞比较详细的了解了这个劳工营里的力量分布状况。 劳工营里分了5个区,但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障碍物阻隔,无论是在驻地还是在工地,只要人机灵,各个区的人还是能够偷偷接触上的。 赵青山处在1区,这个区的问题不大,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赵青山,营区里赵青山的力量比较雄厚,除了1区赵青山还能对2区施加比较大的影响,但另3个区赵青山的影响力不够,在那些区里赵青山只有寥寥20多原来的战士,即使算上这些战士平时交好可以影响到的人群,也不过200多人。 3区里有一个以国民党山东省第6游击区被俘人员组成的团体,也有100多人,这群人也算是倒霉,一般r本人扫荡如果俘虏了国名当军队的士兵,会给他们一个选择当伪军的机会,但这一次冈村宁次急需劳工,凡抓到的青壮男子不论是否果军还是老百姓或是供军,一律绑成串串押到东北,根本不给你投降效命的环境。 这个果军团体的首脑叫张天佑,原是游击区独力3团的一个副团长,隐藏身份被抓到东北后也联络原来的部下组成秘密组织,他与赵青山的小团体相处还算融洽。 “那个张天佑据估计是个军官。” “有把握拉过来共举义事吗?” “让我试试!都是一个战壕的,我想他有机会是不会放过的。” 入夜后,张天佑闪过了数个游动哨,跟着赵青山摸回了1区赵青山的住处。张天佑认识赵青山,赵青山说有人想见他,如果仅仅是这样他也不会跟赵青山来1区,他跟赵青山来的原因是因为赵青山偷偷送给他一把手枪,并言明只要他起事还可以给他20支长短武器,其中还有5支花机关。 赵青山的话引起了张天佑极大兴趣,如果赵青山说的是真的话,那今晚就是脱离苦海的时候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放过了就要后悔死了。男人嘛就是要博一下,脑袋掉了碗大的疤。 “花机关呢?”张天佑见到长的毫不起眼的卢炳瑞,第一句话就讨债,谁叫你们把老子拉到这里来,赶紧献宝吧甭废话。 张天佑身上滚满了泥巴,薄薄的御寒棉衣脏的不成样子,胡子拉碴的脖子上的污灰足有铜钱厚,一搓能挫下来半两泥龃了。 但一双眼睛却闪闪发亮,借着昏暗的豆大火苗的油灯,死死盯住眼前的卢炳瑞。 “你不问我是干什么的,我为什么有枪?”卢炳瑞感到好笑,这脏了吧唧的家伙性子真急,上来就要枪,也不问如何行动如何配合等等。 “不问!”张天佑摇晃着脑袋回道:“我都这样了还问啥?只要你们真的敢跟鬼子干,你咋说我咋做,听你的!” “爽快!爽快!好样的!我正需要你这样的帮手!”卢炳瑞连说两个爽快,随之重重的拍了拍张天佑的肩膀。 “半夜1点之前进入粮仓拿枪,凌晨3点带人向谷口前进,拢住你那边的劳工不要乱跑,要全都带出去。山坡上的鬼子自有我们收拾。” “你们?就你们这么点人还想把所有人都救出去?疯了吧?” 在张天佑的思维里,他根本没有认为赵青山一伙是要救这么多的劳工,他以为赵青山要带着自己人跑路,而联络自己的原因也无非是多拉一点会开枪能吸引鬼注意力的人。 “你怕了?”卢炳瑞收住笑容,“阴森森”的问道。 “日他娘!谁说我怕了!”张天佑一蹦三尺高。 第483章 迫不及待 居住的大屋被众人拆掉了几根不结实的横木。晚零时左右,已经准备妥当的卢炳瑞带领着20多人从后边缺口处悄悄爬了出去,张天佑也带着几个被通知赶来的兄弟一同行动。 众人分批潜行,躲过了山坡上漫无目的的探照灯光的扫视,经过一阵紧张的爬行,来到了距离鬼子宿营地约百米的粮仓附近。 爬到粮仓侧面,卢炳瑞曲起手指轻轻按两长两短的节奏敲击了几下仓板,几秒钟的功夫众人就听到里面有人走动并回敲了一长一短的信号。 里面有人?黑暗中张天佑紧紧跟在卢炳瑞侧后,心中暗暗佩服这群抗联的计划之周密。如果他知道在粮仓里暗中藏人只是卢炳瑞电光火石之间的安排,恐怕会更加惊叹。 临时性的粮仓并不结实,众人在里面人动过手脚的地方一个接一个爬进了仓房,听着一个人低声简短的命令声,相继摸索到声源的地方,挨个接受分发下来的武器。 枪不少,每个人身上都背着4、5支和配套的弹药。黑咕隆咚的仓房里只有轻微的暗哑的嗓音和武器碰撞在一起的摩擦声。 “没了撤吧!哎呀可把我俩憋坏了,藏在粮食堆里不敢拉不敢尿不敢大声喘气……”好像潜伏者抱怨了一句,很快就被卢炳瑞截住了。 “辛苦了,再忍一下回到我们那再拉。” 众人很快顺着原路爬回居住的大屋子,一番紧张的分发枪支之后,张天佑轻轻叫了一声:“老卢,这花机关咋使?还……还真没用过。” 无奈卢炳瑞只好派了5个自己的战士随张天佑他们回3区。 张天佑临走时,卢炳瑞拉住他又是一番嘱咐,提醒他按照商定的计划行事,“记住喽!趁这两小时时间要把大家都通知到,而且要采取人盯人的方法防止有人告密,2点55分的时候,你的人一定要出现在距离谷口最近的劳工房里,我那时也到,咱们联合起来配合谷外的抗联一举击破谷口的日军,打开通道。” 张天佑紧紧攥了一下枪柄,满怀豪气的答应道:“好嘞,你就瞧好吧!保证让他们都准备好,不过打垮了谷口的鬼子以后呢?要不要打山坡上的鬼子营地?” “你还怪积极地,那不是你管的事,你只要组织起你那边的劳工,不要让他们漫无目的瞎跑就成了。” “那……好吧!”张天佑不情愿的答应了,临走要走了卢炳瑞的一块手表,啥时候是2点?啥时候是2点55?没表那也不成啊! 负责攻击桥本大队的是10支队与耿殿君带领的12支队耿殿君部,由马迁安指挥。负责攻击木谷大队的是13支队李四清部与9支队王明重部,由政委周玉成领队。凌晨2是左右,马迁安收到了所有部队都已潜伏到出发位置的报告。 马迁安俯卧在山脚下的草丛里,下意识的盯了一眼黑皴皴的山岭,山的那一侧斜面就驻扎着鬼子,但山顶上也绝对有鬼子的明哨和暗哨。看了看表,马迁安还下不了决心,如果现在摸上山顶,万一没有完全解决掉鬼子哨兵,一旦枪响就会惊动那边山坡的鬼子,从而影响全盘计划。部队将被迫在黑暗中发起攻击,而暗夜中不容易找到敌人身影,无法发挥火力优势,不利于兵力占优力求全歼鬼子的抗联。 根据朴吉松回来汇报,卢炳瑞他们已经顺利混入劳工营,而且有八成可能接触上了劳工营里的“领袖”,有卢炳瑞在里面协调,这样估计劳工们在战斗打响后不会乱成一锅粥,也不会逃的哪里都是。 张小花的特种中队被命令攻打谷口的守军向井中队,2点半钟的时候,按耐不住的张小花要通了马迁安的通信请示。 “马司令,我部已潜伏到鬼子眼皮子底下了,他们一点警觉都没有,请示更改计划。” “哦?你怎么改?” “有5个帐篷离其余帐篷较远,我想先把这里面的鬼子收拾掉,不开枪悄悄的爬过去,逮到一个算一个,你看好不好?” 马迁安明显犹豫了一会儿,过了一分钟才口气严厉的回道:“胡闹!3点发起攻击是早已经做好的计划,岂能因为你看到便宜而提前发动,不准!” 张小花暗中吐了一下舌头,埋怨般的扭头对后边的副中队长杨洪抱怨,“就你性急,害我挨骂!” 杨洪悄悄对着前方做了个鬼脸,他看到最前方的战士距敌不足50米,敌人只有两个游动哨是有意识的,其余全都在帐篷里睡大觉,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以特种中队战士的身手,全歼5个帐篷里的鬼子是很有把握的。 一次大的战斗发起,最高指挥员与基层指挥员的想法显然是不同的,最高指挥员着眼于全局,在预定的时间上对全部敌人发起猝然打击,使其惶然不安搞不清重点判断不出对方意图,也使敌所有部队处于同时被攻击中,抽不出来力量支援任何一个方向。 基层指挥员当然希望尽快吃掉自己面前的敌人,完成自己的任务,尤其是看到便宜摆到眼前,不吃难受。 杨洪借着微光又观察了一阵,再次忍不住提议道:“队长,让我们再向前爬一段,起码先干掉那两个哨兵好不好?” “不准!”张小花从马迁安那里学会了不准两个字,现学现卖。 “再有一分钟,就是黎明前的黑暗,鬼子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多好的机会啊!”杨洪悄悄叹口气,嘟囔了一句。 嗯?真的呀!张小花拍拍脑袋,再把手表凑到眼前看看,夜光表上指针已经指向了2时45分。 “真要是黑了,我们就向前挪一段……”张小花话音未落,夜空中原本的一点微光也消失不见了,黎明前的黑暗准时降临。 杨洪几乎没有听完张小花的尾音,身形立刻向前运动起来,手脚并用向前爬行,悉悉索索如同一条蜿蜒游动的蟒蛇一样,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张小花只听到前边杨洪轻微的语音:“一队随我爬行,干掉游动哨后围住那几顶帐篷……” 张小花惊愕的看着前方,随后轻轻吐了一口“闷”气,我还没说完呢你就跑,惹出事来还不是我替你们顶雷,真是一群混蛋。 越临近鬼子哨兵,越感觉到远处昏暗的灯光威胁越大。杨洪领着几个靠前的战士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鬼子游动哨。 借助长期特殊训练练就的灵活动作和坚强的临战心理素质,杨洪几乎没有费多少时间就游到了鬼子游动哨近前几步,感受到打着哈欠的鬼子正张大嘴巴的时刻,杨洪在地上四肢用力,像一个蛤蟆一样弹起向前猛一扑,借助起跳的速度,杨洪右手一递,平举在手中的匕首飞快的划过了鬼子哨兵的咽喉。 “呜……”,鬼子发出了一点点呜咽之声,身体软软的倒了下来。另一个哨兵听到响动下意识的转身刚要开口喊,忽见火光一闪,一声轻微的枪声传到耳中,脑门随即一痛煞那间失去了意识。跟在杨洪附近的一个战士用上了消音器的手枪挥手一枪,干脆利落的击穿了鬼子的脑门。 搞刺杀时,有人习惯用刀有人习惯用枪,不过都潜伏到鬼子眼皮底下了还用抢是不是那个啦?杨洪有些着恼的把鬼子尸体放倒,瞪了那个用枪的战士,那个战士也正托着鬼子尸体将其小心的放倒在地上。 看清了原来是魏虎子,杨洪也没了奚落他的心情,大家都知道魏虎子不愿意用刀,据说掌握不好用刀的角度,被鬼子喷过一次满身血后,魏虎子死活不肯再用刀搞刺杀了。 哨兵被解决的消息迅速传到张小花那里,张小花也迫不及待的爬起来一路轻手轻脚的追上杨洪。 张小花担心人多腿杂动静大,将2、3、4小队留在原地按兵不动。 5个朦胧的帐篷出现在大家眼前,众战士想进被张小花拦住了,这里面住着几十号人呢,哪能那么顺利一点响动都不发就解决了,一旦有被惊醒的鬼子喊叫,引得别处鬼子发觉被袭,乱打枪怎么办?咱这提前发起攻击的口实可就坐实了。张小花拦住了想要摸进去大开杀戒的战士,几声轻轻的低语,指派十来个人悄悄爬到各个帐篷门口附近,吩咐众人解下手榴弹拧开盖子掏出火绳待命。 “注意!前边打响你们才可以扔手榴弹。” 张小花见这边布置妥当,又领着剩下的20多战士继续蹑手蹑脚向前摸去,“上!一个跟一个!把前边那些帐篷围起来,一个帐篷口两个人手榴弹准备!” 最大的一座帐篷里,向井中队长正睡得山呼海啸,怀中的酒瓶随着他的身体一起一伏。帐篷里横七竖八的躺到了七八个中队里的基层军官。 中午时分收到了德都县送粮队带队警官的“礼品”,限于不得白天饮酒的军令,向井看着一堆美味馋的口水横流强撑着渡过了一个下午,到了晚饭时就迫不及待吩咐中队部厨房炖鸡炖肉炖蘑菇,忍到8点多,上边查岗的走后,向井就拉来所有小军官开环畅饮,一是封众人口,二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喝酒嘛!就是人多聊天打屁听奉承才过瘾。 第484章 势竹破竹 特种中队行动的时刻,马迁安在另一侧山脚处终于也趴不住了,黎明前黑暗降临的同时,各支部队主官先后叫通了临时司令部,请示行动以便接近敌人。 马迁安通过步话机问几公里外的周玉成,“你们那边怎么样?有把握不惊动敌人摸到鬼子宿营地吗?” 周玉成那边面临着同样的问题,部队为了隐蔽行动不能太接近于守敌,出发阵地距离鬼子最近的地方都有500米。 小鬼子长着鼻子眼睛的也不是傻子,太近了不好但太远了也不好,抗联部队冲击路途太远,对战士体力影响较大。太局限什么3点钟同时发起进攻,将所有力量同时展开的设想也不现实了,这样大的仗战线拉得这么长,部队整体隐藏踪迹整体移动的难度太大。 周玉成答:“我已经派小部队开始行动了,怎么你那边还不动吗?你等什么呦我的同志哥?难道你在等鬼子自动往你枪口上撞?” 周玉成话音一落,马迁安就感到浑身一颤,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自己总是谨小慎微总是想算无一漏,就拿这次总是担心部队移动上山顶会不会被敌发现的问题,就显得多虑了。小部队偷袭作战务求接战之前成功隐藏,出其不意出现在敌人面前,而大部队作战想要完全不被敌发现突然出现在距敌几十米的地方,就显得强人所难,现在不是埋伏而是攻击作战,那得需要很强的运气才能做到,起码要掷一把骰子全出六那么大。 自己部队既然已经对敌形成了大包围态势,这已经很不简单了!你还想怎么样?还需要担心早一刻迟一刻被发现的问题吗?真是太谨慎了,杀伐不果断。还是周玉成经历的战斗要多一些,临战经验还是要比自己丰富,不服不行!自己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1大队上!2、3、4大队距离1大队50米跟上!通知耿殿君照此办理。”马迁安终于果断下达了命令。 命令被迅速传达,1大队数百战士马上生龙活虎的爬起,猫着腰轻轻的攀附着沿途的树木,向山顶攀爬上去。在他们身后,又有1千多战士相继站起,拉开散兵线随后攀登眼前的山峰。 在相对山峰的另一侧山脚下,耿殿君率领着12支队的战士亦同时展开了行动。 张小花已经到达了向井中队驻扎地的尽头,这个中队所有的帐篷都已处于抗联战士们的“掌控”之中,每个帐篷附近都有紧握手榴弹,火绳套在小拇指上的战士,睁大眼睛紧张的盯着传出呼噜声的鬼子帐篷,脸现焦急。 “叭!叭!”“喀喀喀……”远处数公里外忽然传来微弱的枪声,断断续续不很密集。这是周玉成负责攻击的区域,想必出了什么意外,抗联与鬼子已然开始交战。 帐篷里钻出来一个迷迷糊糊的鬼子,呆立在帐篷门口眼望远方,似乎听到了什么又大脑迷糊着不能立刻做出判断。 张小花不能再等了,战机难得决不能失去,即使现在离总攻时间还差几分钟,也不要考虑了。 “投弹!”一声清脆的呐喊,指挥员张小花率先将自己手中的手榴弹投进了帐篷门,手榴弹准确的将帆布帐篷门帘击的飘荡起来,第一枚手榴弹唰的一声没入,紧接着第2枚、第3枚,帐篷门帘将落未落的时刻,手榴弹接二连三窜了进去。 早已按捺不住的1小队战士听到命令,纷纷扬起手臂向帐篷里狠狠一甩,冒着青烟的手榴弹如同ru燕归林般嗖嗖钻入鬼子的大大小小的帆布帐。 有几个帐篷有扭结的比较好的帐篷门,没有耷拉在地面也没有缝隙,对这样的帐篷门战士们则老实不客气的叩响了手中的冲锋枪把它打成稀烂状态。 “哐!”“哐!”“轰!”……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亮闪闪的爆炸火光在寂静的山道边连成一串儿,爆炸与火光之中,巨大的ng将帐篷碎片掀起数米高,沿公路一线的帐篷里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声,一些负伤未死的鬼子嘴里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动作笨拙的从冒着烟火的破帐篷里逃出。 “给鬼子点名!”已经退出爆炸范围外的张小花叫了一声后抿上嘴巴,双手紧握驳壳枪出手如飞左右开弓。 “嗒嗒嗒……”“砰砰!” 与此同时远远近近的数个山头都冒出了火光,闪烁不停的枪火快速移动中,不断向山坡压下去。 张小花部队经过短短数分钟的交战,迅速摧毁了横亘在入谷处的向井中队,正待奔向谷底解救困在谷里的劳工,张小花就听到前边战士大叫:“注意!敌人增援部队上来了!” 借助拂晓的微光,张小花看到前方雾气绰绰中大群大群的身影若隐若现。不是吧?鬼子这么快就增援? “散开准备战斗!” 噼噼叭叭的枪声响起来了,子弹嗖嗖的掠过卧倒在地的战士们头顶。张小花越听越不对劲,从枪声中判断这是苏式枪械的声音,从其弹着点上看,绝大部分子弹是对准向井中队驻地的帐篷而去的。 果不其然一会儿工夫对方就传来嘈杂的喊话声,还是汉语,有问前方有没有抗联的,有的在咋呼让鬼子缴枪投降的,甭提多乱。 杨洪大乐,他听出来有李少刚的声音,这家伙还在那扯着嗓子叫唤对面的战友,“我们是抗联!我们是抗联!前边有没有兄弟部队?不要打错喽!脑袋掉了可长不出来!” 杨洪也扯着大嗓门回道:“李少刚,让你的人停止射击!此地已被占领。” 只三分钟,大群大群的衣衫褴褛的劳工们就出现在张小花他们面前,李少刚急着奔过来接洽报告。 “报告小花上尉,劳工正陆续出谷,卢参谋长又率队接应后面的劳工去了,现在这里我负责。” 上尉就上尉呗!还加上个小花干嘛?张小花“生气”的曲起手指,对准中指哈了哈气,照准李少刚脑门就是一弹。 “哎吆!“李少刚夸张的叫唤一声。特种中队成立时,李少刚也曾是中队长职位的有力竞争者,他与张小花在那时就熟识了,还曾因为败给一个姑娘生了半天的气。 “你的兵怎么把枪打的那么乱?还乱开枪?”张小花不满意的瞄着李少刚附近的一帮拿枪的人,瞪眼睛想寻找出来熟识的面孔。 “你这可冤枉我了不是?这里面没几个咱的人,都是他的,诺,张天佑副团长,果军兄弟。”李少刚随手拽出身后的张天佑推向前。 张天佑正纳闷面前的女军官,看她的军衔还是上尉嗬,而且还是这支精锐战斗部队的主官,抗联挺能整啊! 张小花随意瞥了一眼呆鸡样的张天佑,转脸对李少刚道:“得!不跟你瞎扯了,我要支援卢参谋长去,这些劳工归你带队,你可不要把他们弄丢了!我说你行不行啊?” “不是吧大姐!好几千人呐!” 张小花促狭的噤起鼻子,“我记得在‘如何迅速控制散乱场面’这个科目上你学得不错,当时竞争队长考试你不是还得了高分吗?怎么的光会说不会练?还让我教教你?” 李少刚马上不敢叫苦了,光说不练这帽子扣了过来,分量沉得很。李少刚也想回去参与战斗,刚刚动了一点心思就被张小花一句话给浇灭了。 远处的枪声猛然剧烈起来,大部队已经捉到敌人主力,正消灭敌人中,远远近近的冲锋号不停的鸣响,让人热血沸腾。 李少刚转身走开,一眼看到一名特种中队战士腰间的电喇叭,老实不客气的讨了过来支在嘴边对着越来越多的乱哄哄的劳工队伍大喊:“都注意了!跟我走不要跑散,互相扶持着点,不要擅自钻入深山老林,离开队伍没吃没喝的几天就完蛋了,想活的都跟我走不要乱!” 谷口被攻击的同时桥本就收到了回报,待手忙脚乱的穿戴完毕刚要步出帐篷,忽然发现昨晚来到这里的联队掌旗官渡边雄太郎坐在床沿一动不动,其脸上苍白像纸表情呆若木鸡。 “你怎么了渡边君?不要担心可能是小股红匪骚扰,一会儿就能把他们打退!” 渡边雄太郎好像没听见桥本的安慰,忽然喃喃的吐出一句桥本听不懂的话。 “我是一个不祥的人呐……唉!” 外面枪声爆炸声更加剧烈,桥本心里一沉顾不上理会渡边,这个窝囊废恐怕是被抗联打怕了吧?听说这家伙总是吃败仗,真是一个不幸的家伙呢。 出了帐篷跳到掩体中,桥本才发现情况要比预料的严重的多,大批劳工好像都被组织起来了,人流向谷口处迅速的流动消逝,两侧山峰顶上响起了猛烈的枪声正逐渐向自己的战壕和掩体逼近,敌人竟然从自己背后突破了山顶防线向自己压来。 从各个帐篷跑出的丢盔弃甲的日军士兵们不断中弹倒下,一些先跑出来士兵被迫将掩体中的机枪调转枪口对准山顶仰射,山谷里的劳工们没有了鬼子机枪拦阻射击,跑的更快了。 “快叫2大队支援!”桥本一把抓住一个刚刚跳进来的参谋,声嘶力竭的喊叫起来。 第485章 势竹破竹(2) 参谋的惊慌度不次于桥本,他本想跑到这个最结实的掩体中躲避却被桥本抓到指使,心里面很不高兴,但长官的命令不得不执行,在转身跑开的时刻,参谋对自己咕噜了一句,“愚蠢的桥本君,听不见远处的枪声吗?” 鬼子木谷大队距离本地约3公里,面临着抗联13支队与9支队的联合攻击,勉力支撑着根本无力顾及其他,木谷大队长也守着电台狂呼乱叫,让通信兵呼叫桥本大队向自己这方靠拢。 桥本这边形势越来越危急,除了一个谷口已被抗联打开外,另一个谷口也岌岌可危,防守的士兵越战越少,一些士兵已经不顾军官的命令开始寻找逃命的路径。 桥本大队的战斗力本来就不高,除了一些从其他联队调过来的百余名基础军官与士官外,剩下的千余名士兵大多是原来被“处罚过”的士兵,这些兵可没有多少为天皇尽忠的心理。还有一些训练程度不足,刚入伍没多久的韩籍青年,本就是为了当兵赚饷提高社会地位来的,真打仗的话,心理准备不足感觉到太意外了。 有些士兵甚至趁着山谷里雾气渐起的时刻偷偷放弃阵地下到谷里,去捡被打死的劳工身上的衣服,然后一声不响的跟随着大群劳工的队尾向谷外跑去。 十几个监工聚集在权斗焕的周围,徒劳的试图阻止大群劳工聚集成流向外飞跑,一些劳工被乱枪打死一些,惊惧于权斗焕之流近距离的射击阻拦,一股多达数百人的劳工被迫又向后退。 卢炳瑞与赵青山带着几十个人正往回赶,卢炳瑞见谷口已被自己人顺利夺下,为防止后继劳工队伍被鬼子冲下山来阻断,交待了李少刚一句就急吼吼的翻身杀回。 逆流而上,谷里满是惊魂未定拼命逃亡的劳工,待一大股劳工过尽,卢炳瑞发现队尾有不少劳工身上带着枪伤,一边喊痛一边大声呼叫快跑,鬼子追来了之类的话。 卢炳瑞是老军人了,他通过经过自己身边人群的密度和流速,很快粗略估计出已经有最少4千人通过了自己身边,谷里还应该有1千至2千人没出来。 “快快!”卢炳瑞率先深入劳工营深处,他已经看到一小群黄呼呼的鬼子正从山坡上斜刺里滚下来,快速向劳工营里深入进去,意图加强对那些没有跑远的劳工的控制。 鬼子很快发现了返回的卢炳瑞一伙人,双方打成了对持战,沿着各种板房与掩蔽物,两股小部队向对方猛烈射击。 卢炳瑞进来时没有携带重武器,虽然一些冲锋枪能提供强大的火力,但依然对藏在各种掩体中的鬼子没什么办法。 “手榴弹最后一次齐投,投完就冲!”卢炳瑞手中掂量着最后一枚手榴弹,眼见得拿不下对面的一小队鬼子,有些恼了,看看两边山坡密林里打的多热闹,抗联战士们在步步紧逼进展顺利,自己却被几十个鬼子拦住去路,真是太丢人了。 几十枚冒着火星的手榴弹投到了鬼子的阵地,一片剧烈的爆炸声后,卢炳瑞大吼一声“冲啊!”,率先跳出藏身的木板房拐角处,领着众人向鬼子扑去。 一颗子弹飞来,卢炳瑞翻身栽倒,迷糊之中听到身边传来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一个清脆的女声大叫着:“快来人,卢参谋长负伤了!” 张小花与杨洪从谷口处赶过来,特种中队战士一边不断分兵向两侧山坡攻击,一边顺着谷底向前疾进寻找卢炳瑞。 卢炳瑞昏迷前好像听到张小花在埋怨他的声音:卢参谋长真是的,就不知道等我们一会儿,迎着枪子就上,真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啊。 赵青山的人在混战中也有不少人阵亡和负伤,但他们依然舍死忘生的向前冲杀,一则这一个多月的劳工生活给他们留下了无比的愤怒,二则赵青山私下里对自己的队员说了,以后就要加入抗联,这第一仗一定要打好,就是全死了也要留下好名声,要不然抗联会以为我们是孬种才当了俘虏的。 特种中队的战士们有重武器,两支火箭筒与一门迫击炮不断敲打着对方的掩体,数分钟后鬼子的抵抗完全停止了,几个伤兵苟延残喘的躺在那里,睁着或愤怒或企盼的眼神儿看着从身边经过的大群抗联。 张小花盯着这几个俘虏琢磨了半天,终于一跺脚面带无奈表情的离去了,临走时吩咐几个战士:“把这几个家伙捆起来扔坑里!” 张小花不能杀俘虏又不想带他们走,鬼子伤兵是个麻烦,谁有空理会他们。 赵青山也知道我军纪律,但他管不住红了眼的部下,其实他也不想管。看着一群手提枪支“不怀好意”的盯着坑里鬼子的战士,赵青山装作追赶张小花队伍,拔脚就走。 谷底拦截劳工队伍的鬼子兵一覆灭,监工队伍里的权斗焕急的眼冒金星,一阵阵眩晕感觉不断袭来,一股不祥的预感潮水般的涌上心头。 前面是数百不屈的劳工在向自己投掷石块,后面是越来越近的抗联正规军,监工们陷入了两面夹击之中。 向山坡的逃跑之路被抗联的机枪锁住,一串串子弹将山坡处打的泥土乱飞,往上跑就是送死,回身与抗联对抗也是死,只有一条路了,就是向前冲破劳工的石头阵,穿过他们的队伍然后再向山坡日军的阵地跑。 “冲啊!打死这些臭“支那”人。”权斗焕领着十几个人爬出来没命的向劳工群中冲去。 抗联追赶不及,眼见得这些监工们撒丫子飞跑,一眨眼就接近了劳工们,此时怕误伤劳工们也不能开枪,只得在后面紧紧追赶。 “砰砰!”,抗联们不敢开枪,权斗焕们对劳工们可没那么客气,双手沾满了劳工鲜血的监工们对着阻挡自己前进的劳工毫不留情的开枪射击。 噗通噗通!又有几个起身投掷石块的劳工被监工们打中摔倒,权斗焕距离劳工们只有十来米了。 劳工们在权斗焕们状若疯虎的冲击下,闪开了一条数米宽的通道,权斗焕率先跑入通道继续玩命向前“突击”。 中国人还是还是怕我呀!权斗焕很得意的想到:刚才不是很厉害吗?就知道隔着老远向我丢石头,我这一冲你们就尿了吧?真是横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老子现在就是不要命的那种。 低头猛跑十几米,权斗焕就听见跟在身后的监工同伙们惊恐的大叫声,扭头一看顿时傻了眼,忘记了看路忘记了动作协调,噗通一下摔在地上。 数百件铁锹、木板、石块、土坷垃就像变戏法一样,猛然升腾在通道的上空,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怒吼声,又呼啸着砸到惊慌失措的监工们的身上。 “打!打!”,愤怒的劳工们用尽全力吵嚷着,争先恐后从两边拼命挤过来,捡起覆盖在监工们身上的棍子铁锹镐头等物,照准晕头转向被突如其来“石头雨”打的失去反应能力的监工们狠命拍下,劳工们积聚已久的怒火爆发了,监工们头上、身上汩汩冒出鲜血,根本无力反抗,一个回合之下毙命当场。 权斗焕手中的枪只胡乱射出一发子弹就被众人打飞,7、8个人像饥饿的野狼一样围住权斗焕,铁锹如雨点般拍击在他的身上。 “这一锹是给王大哥砍的”,“这一棍是替陈老弟打的!” 这些劳工一面疯砍已经不成人形的权斗焕,一面愤怒的呐喊。昨天中午当王兴民与陈思被解救下来不久就因伤重故去了,与这两人熟识的劳工早就憋着一股气,机会来了焉能放过。 当张小花率队赶到时,现场只剩下十几堆辨不出人型的血肉。 “这……这?” 劳工们看到大群荷枪持弹的军人出现,复又轰的一声散开。 “这没什么!他们受到的欺压太狠了,这一个多月以来,光死在监工手里的人命就有几十条,我们早就发誓不给这些家伙们留全尸。”赵青山见张小花有些惊讶,就替劳工们辩解了一句。 距离另一个谷口只有几百米了,当杨洪率队刚要帮助外面的战士攻打谷口时,谷口处枪声停歇,稍后传来一阵欢呼声,显然这个谷口也被打通。 4大队的一个中队战士涌进了山谷,与张小花赵青山合兵一处。 数百米外的两处山坡枪声渐弱,爆炸声已经从连绵成一片变得能分辨出个数来了,一些鬼子守不住半山腰的阵地,三五成群的向山下跑来,妄图凭借山谷里劳工们住的房子做掩体坚守待援。 又一些抗联的部队击破某段防线从山上冲到谷底,加强了谷底中抗联战士的战线,鬼子残余力量被紧紧困在半山腰上,动弹不得。 半小时过去,只剩下一侧山坡鬼子大队部处还响着枪声,其余地段战斗已经结束,三三两两的战士开始打扫战场,将装死的鬼子驱赶起来押往谷底集中。 大队长桥本斜靠在一段战壕里,目光呆滞的看着一个又一个机枪手被打下机枪战位,一言不发。他对不时落在自己周围的迫击炮弹毫不在意,他知道失败只是时间问题了,毫无疑问,东京联队1大队将又一次全军覆灭。 第486章 战后整理 最后的战斗并不激烈,桥本连含混的语意不详的“命令”都没有发出,大部分人无所适从。只有一些顽固的日军为维护武士道的尊严在战斗,但当最“英勇的”十几名日军士兵战死后,剩下未死的家伙们竟然扔掉枪支放弃了抵抗,实在是让抗联战士们大感意外。 桥本在交出枪支和佩刀后,还颇为不服气的对着前来俘虏他的“熟人”朴吉松嚷了几句:“你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老是专打东京联队,怎么老是挑病鸭子吃呢?” 抗联战士们控制了劳工营所有的区域,他们发现在掩体中和战壕中活着喘气儿的鬼子兵不少,相反这个劳工营里原有的一百多监工却活得不多。 马迁安一边大步走在阵地上一边听几个参谋汇报战况,营地中战死的鬼子与监工大约8百多。陆续俘虏的鬼子兵都已点算完毕,大约有3百多,同时在被解救出来的劳工队伍里也揪出了几十号,这些家伙穿上劳工的服装妄图蒙混过关,但其红润的脸色和吱唔的对话出卖了他们,虽然有几个鬼子汉语说的不错,但外国腔调却不是好掩盖的。 一次性俘虏这么多鬼子,在抗联的战史中是头一次,最主要的是俘虏占其总数的比例,竟然达到了三成,这还是鬼子吗?以往战斗能俘虏敌军的比例除了那次在乌拉嘎能与之相比,哪次也不超过一成。 能主动投降倒也减少了我们战士的伤亡,这真是一些“爱好和平”的典范呐。马迁安忍住笑吩咐随行的参谋人员:“俘虏中那些带不走的重伤员就不要带了,免得在路上折腾死,给他们简单治疗一下,留下点磺胺之类的药品。” 不杀俘也是瓦解敌人军心的一种手段,这些曾经被俘又活下来的家伙或多或少会对后辈产生影响,如果受到影响的士兵以后参加战斗,无可奈何之下很可能会采取投降行为,而不是因惧怕杀俘而拼死抵抗,在关键的时候放弃抵抗的可能性就会增大。 周玉成那边不要马迁安支援,虽然抗联没有派卧底到另一个劳工营里,没有形成里应外合之势,但周玉成的攻击依然犀利,在鬼子抗击周玉成时,劳工营里的劳工在最后时刻终于自发的发动了对鬼子的干扰行动,虽伤亡较重但亦有力支援了周玉成的行动。 劳工们伤亡大的后果就是:他们将怒火发泄到了鬼子们的身上,鬼子2大队的俘虏很少,就寥寥几十个伤鬼子还是抗联从劳工手里抢下来的。 马迁安走到鬼子大队部所在地,见朴吉松正“陪”着两个鬼子军官好像聊着什么,还聊的挺投机? 朴吉松发现了马迁安,马上煞有介事一板一眼抬手敬礼,随后对两个神情惴惴的鬼子军官介绍道:“这是我们马司令员!” 桥本与渡边慌忙给马迁安鞠躬敬礼,“马司令请多关照!”随后两人嘟噜出一串日语,将马迁安的脑袋听的好大。 朴吉松急忙翻译说:“渡边雄太郎说他与我们交战了6年曾经吃了不少败仗,他今天顿悟了,说再也不与抗联为敌,他的命数如此,遇到抗联必败。” “渡边雄太郎?”马迁安眼珠骨碌了一下,这个名字好熟啊! “前年这个时候有个渡边雄太郎在安图一带拦截过杨司令和我,是不是你呀?” 渡边雄太郎猛的怔住了,仔细打量了马迁安几眼,忽然深深的弯下腰去说道:“嗨依!那个渡边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呵呵呵……马迁安笑了起来,“还真是有缘,不过也不是什么麻烦不麻烦,那一次你败了。” 渡边尴尬的陪着笑,“嗨依!不止那次还有好几次,我都没有达成目的,最惭愧的一次是有一次我们把杨靖宇将军包围在一个小山包上,他身边只有一个人,但还是没有抓住他们,天亮前就被他的部下救走了,杨将军是军神,岂是我等能够抓到的,惭愧惭愧!” 哧!原来是你啊!马迁安瞄着脑门见汗的渡边,一缕笑容不可遏制的从心底里升腾到脸上。指挥才能不咋地,老是送积分。 马迁安要走了,临走告诉朴吉松,“这两个人是主动投降的,可以发展成反战同盟战士,也可以当个头目,派人送到我们根据地去吧。” “你们司令官阁下笑什么?”目送马迁安离去的背影,渡边惴惴不安的问了一句看热闹的朴吉松,那个马司令的笑容太意味深长了,让人毛骨悚然,不对!好像还有怜悯和嘲弄在里面。 朴吉松当然知道马迁安与杨靖宇两年前的那次脱险战斗,老抗联没有不知道的。 “你那次围住杨司令的那次战斗,他身边的那个人就是我们马司令,还有后来阻击你们追击的战斗,也是马司令指挥的。” 啊?渡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顺着谷底马迁安又快速来到大群劳工聚集的地方,大批劳工猬集在公路与旁边的树木较稀疏的坡地上,场面说不上整齐但也说不上乱。 李少刚又添了一些人手帮助他维持秩序,又一群抗联战士从鬼子的仓库中扛来了饼干罐头等食物,在李少刚协调下分发给面黄肌瘦的劳工们。 马迁安想让这些劳工自己带着口粮以节省人力,就对战士们说:“给他们一人两包饼干一个罐头,我说可给他们说好了,先吃一包就可以,肠子细吃多可就撑着了,轻的还可以灌大粪呕吐,重的撑破肚皮可就神仙也救不活了。” 李少刚听到马迁安发出这样的命令,急忙上前制止道:“不行!司令员你开玩笑,不能给他们发那么多,你不能指望他们自觉只吃一包,饿狠了的人不知道自己饱没饱,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你给多少他吃多少撑死都不知道。” 哦?马迁安没有经历过长时间的饥饿,对此感受不深,眨眨眼。 “真的司令,我们那个时候饥一顿饱一顿,有时候长时间断粮以后再搞到粮食,有的战士你劝都劝不住,拼命吃啊,打鬼子都没死楞是给撑死了,太可怜了。” 马迁安点点头,不再管这件事了。 劳工里面原先当过兵的都主动站出来编成两队,一队是原八路军新四军被俘人员,一队是“国军弟兄们”,泾渭有点分明。 张天佑吆喝着自己那队人,连推带骂的整理着队伍,粗略一看有300多,还真不少。 赵青山从谷里出来,看到刘密林已经帮他编好了队伍,遂找到马迁安要求马上将自己的队伍归到抗联中去。 马迁安通过朴吉松与卢炳瑞带进去的人汇报,多少知道点赵青山的事迹,亲热的锤了锤赵青山宽厚的肩膀道:“哦?赵大队,你的人就编成10支队第5大队吧,你马上从中挑选临时军官,待有条件时报上来正式任命。” “那我呢?”张天佑一看赵青山被迅速任命,心里一急像猴子一样蹦了过来,“我还是副团长呢,我的人咋办?” ““国军”兄弟嘛,暂时可以靠在我们抗联这里,等李四清副司令接收或者有机会去马占山长官那里吧。” 对这些原“国军”,最想把他们交给马占山,也可交给李四清,但是不能留在10支队,以防有人借此做文章,说抗联吞并友军。交给李四清可以,李四清是国共双方都默认的留在抗联队伍里的“国军”军官,13支队也有很多原国军战俘。 马迁安不用征求其余劳工的意见,在这深山老林中无路可去,若是不跟着抗联走而是自行走散,即使走到有人的村镇也会很快就被鬼子抓回去。 此时黑龙江已经解冻,江面已不可徒步越过,按照原计划这里被解救下来的劳工加上周玉成那里解救下来的劳工要分成两半,其中一半回到小兴安岭深处补充抗联的力量,另一半从大兴安岭漠河洛古河一线“过苏联”。小兴安岭中的抗联一下子接受不了1万多连枪都没摸过的新兵,最多只能接受一半慢慢带熟,另一半分到苏境魏拯民处训练最好,训练完成回境则又是一支精兵。 按照战前商定的计划,由参谋长张方荣带着一半劳工和一多半安滨纵队的士兵回返根据地,而马迁安与周玉成则率领10支队1、2大队,12支队,13支队1大队西出嫩江平原,倚靠大兴安岭边缘开展游击活动。 很快纵队的主要军官聚拢在一起简短的举行了一个告别,只有张方荣苦着脸看着其余兴高采烈的家伙们黯然,他要肩负起安滨地区的领导工作,没机会跟着马迁安打出小兴安岭了。 “来老张!高兴点!咱合个影吧?”马迁安看到王基石挎着照相机从自己身边风风火火的跑过去,一把拽住他拉到张方荣面前。 “高兴不起来!”张方荣正了正帽子,挤出一个很不高兴的表情来。 “笑一个,要不然这照片让我们后辈看到,还以为我把你打哭了呢,你说扫不扫兴?” 九支队长王明重适时赶到,看到马迁安在耍风趣,也不禁微笑起来,主动凑到镜头前要求合影。 “咔!”王基石按下了快门,将三个意气风发的面孔留在了底片上。 第487章 西出嫩江原 马迁安率部护送劳工过了北黑铁路,又与北安方向来援的第一师团一部有板有眼的周旋了三个小时,借助骑兵的快速机动,终于在下午时分摆脱了鬼子的追击,狂飙40公里奔向西北进入小兴安岭北部边缘。 跟在马迁安身后的是10支队1、2大队、特种中队,还有全骑兵配置的12支队耿殿君部,至于纯步兵的13支队李四清部1、2大队与9支队王明重徐**部则继续北上,护送劳工至大高崖子(现加格达奇)附近折下南返,配合马迁安行动。 这是一支西征军,人员合计达到3千5百余人,由于九支队的加入,整支部队军政首长按照抗**部命令编成西征部队前线指挥部,由马迁安与周玉成负责。 春日。傍晚的夕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在一望无际广柔的原野上。马迁安的眼前几乎清一色是草原和丘陵。嫩草贴着地面,顽强的冒出嫩绿的尖尖来,在春阳的抚摸下,显出盎然生机。背后的山峦高低起伏,绵延曲折,大大小小的树木与藤草此刻也像感受着生命的苏醒,在山风轻抚下发出微微的喧哗声。 这就是我们富饶而美丽的松嫩平原啊!抗联战士们似乎都被马迁安的情绪感染,肃立在他的周围,默默的看着春天傍晚大草原的美丽景色,他们的脸上被霞光渡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她竟是如此的苍茫广阔……” 马迁安沉吟半天,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表述内心中的激动,只好用了一句顺嘴溜达出来的常用词,就这还被李凤山惊为有文采。 “哎你家男人作诗呢!”李凤山对着自己身边的张小花挤挤眼睛。 现在部队处于嫩江县境内。 嫩江县古称莫尔根,现属伪满洲北安省辖地。北依伊勒呼里山,与呼玛县交界;东接小兴安岭,与孙吴县、德都县毗邻;西邻嫩江,与伪满兴安东省莫力达瓦达旗隔江相望;南连松嫩平原,与讷河县接壤。这块富饶的土地三面环山,这也是马迁安意欲与敌人争夺的区域,若不行部队可随时退往大兴安岭或小兴安岭。 将触角深入到松嫩平原地区,等于可以获得大量的战争资源,粮食与民众都是维持战斗不可或缺的保障。 马迁安率领的这支部队大胆前凸,但也不是无任何力量支援的,处在大大兴安岭中的抗联2路军在必要的时候能够提供掩护,接应西征军。处于蒙古境内的马占山部最近亦要东征伪兴安北省,将与马迁安遥相呼应。 但也要看到日军与伪满军在本地的力量亦比较雄厚,日军有驻黑河的第1师团,驻齐齐哈尔的28师团师团部直属,还有参与围堵小兴安岭的第29师团一部,骑兵第38旅团一部。伪满军则有第三军管区的5个旅处于小兴安岭外围,随时能够回防松嫩平原,其余各县的地方武装也有数千人之多。 稍微有利一点的态势是,驻这段边境线上的4个日军守备联队不负责治安,暂未有参与围剿抗联的打算。 马迁安呆立十分钟,最后周玉成终于忍不住拍马过来,一个急停扭着身体转头问马迁安,“马大司令,今晚您老人家打算在哪里宿营啊?” 出了根据地处处是险情,本地任何一个村落都有可能隐藏着敌对的汉奸,到哪里宿营还真是个问题。 “你看!夕阳照耀下的草原美不美?”马迁安没头没脑的问了周玉成一句。 周玉成停住,勒转马头靠上了马迁安的马,似乎被马迁安淡定的情绪所感召,周玉成也定下心神瞭望大草原。 “是呀很美!但是这里即将刮起血雨腥风,必将马蹄翻飞人头滚滚。” 大煞风景!大煞风景!我知道在这里立足不容易,没必要时时刻刻提醒我好不好?马迁安翻了个白眼。 周玉成关心部队行程,操心具体事件,可没有马迁安那样安逸。今晚可选择的落脚点有不少,出发前周玉成已经将本地方圆几百里的情况掌握的差不多了。 “这样吧,我们先去盘龙山村附近,那里有我们老朋友特意留下的一个补给点,守军少粮食多,正好补充一下我们。” 马迁安所说的老朋友是伪满第三军管区司令部副官刘宗岳,原混成12旅步兵19团团长,后调任军管区司令部。 刘宗岳良心未泯,从内心里反满抗日,早就与抗联秘密联络员接触上了,在他职权范围内的所有情报都被传送到抗**部,近期又被杨靖宇传给了马迁安。 但今年1月份的时候刘宗岳被人检举暴露了一些蛛丝马迹,被伪满第三军管区司令王之右以“思想犯”的罪名投入了监狱,判刑七年。 朋友虽已进入监狱,但他留下的情报和他秘密发展的地下人员依然发挥着作用。 “你是说l那个老朋友?” “是啊!有机会我们要把他救出来,肯定是一条好汉!看来鬼子还没有发现他更重要的“罪证”,要不然也不会只判7年还给他留了一条命,就冲这也说明l是一个人才。” 要去盘龙山?周玉成心里盘算了一会儿。这个盘龙山离此20公里,周围十公里之内没有别的村落,只有这么一个孤立的居民聚集点,倒也是一个不错的落脚点,也许这个村子将成为抗联在平原地带的第一个红地盘也说不准。 部队轰隆隆的向西奔去,战士们都已在出征前得到了一些信息,明白他们这支军队将要开辟新的游击区,将要驱逐这片大地上的日寇和伪政权,他们没有感觉到这有什么不对,也极少产生畏惧心理。作为一支自成立以来几乎百战百胜的铁军,守必坚攻必克数十场战斗下来,他们已经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夜里十点,部队首先围住了村西边的一个小小的补给站,这补给站本来是给围剿小兴安岭的满军提供补给的,新设立才几个月还没有发挥作用,想不到却被抗联为之所用。 马迁安只派了一个中队上前,补给站里的伪满军立刻就举手投降,这根本就没法抵抗。 其余部队在村落周边放上一些哨兵后,大队人马散布在补给站周边宿营,露营地升起几堆有数的篝火供大家烧饭与烤火之用,整晚部队都是在安之若泰的状态下度过的。 部队没有进村,但马迁安相信村子里的人今夜也许睡不着觉了,忽然之间来了一千多当兵的,任谁心里也惴惴不安,国兵的军纪不是很好,今晚千万不要有兵痞摸进来偷鸡摸狗调戏大姑娘小媳妇的。 马迁安接待了这个补给站的负责的头头苏丛福,据看押这些满洲国兵的战士回报,这个叫苏丛福的家伙偷偷递话要见首长。 第488章 堡垒第一村 苏丛福被带了过来,马迁安与周玉成都抬头看他,但苏丛福没有理会他们俩,反倒对坐在火堆旁的李凤山青眼有加,他的神态变得很高兴,上前一步找准闷头烤肉的李凤山伸出双手欣喜的低呼一声:“同志!你们可来了。” 什么呀就同志?李凤山被忽然伸到眼前的一双手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穿一身伪满军军装的苏丛福,不满意的瞪了他一眼,“去去去!你一个伪军少跟老子套近乎,惹翻了我别说我揍你一顿,同志是你叫的吗?” 马迁安与周玉成很有兴趣的盯着苏丛福看,看着他扎撒着双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尴尬的样子。苏丛福1米7左右的个子,鼓脸儿蒜头鼻,长的很有喜感,细看能察觉出他有油滑精明的特点。 “你有事儿吗?”周玉成出言解了苏丛福的不安。 苏丛福好像认准李凤山,又瞧了一眼李凤山才说道:“有是有,不过我的话只能对最高首长说。” “哦?你看我们三人谁像最高首长?”马迁安看得有趣,接下一句逗弄这个伪军官。 “当然是他!”苏丛福毫不犹豫指向了聚精会神烤着一块肉的李凤山,“首长就是有派头,我们营长就是那样,从来不拿正眼看人,一不高兴张嘴就骂,老有派了!” 啊?马迁安哑然失笑,这满洲军教育出来的官兵关系就是牛逼啊!长官都会装王八犊子,小兵反而就认这个。 李凤山听到苏丛福如此“抬举”自己,愣了愣也无可奈何的笑了,骂道:“滚蛋吧你,挺会埋汰老子的,我可跟你说,我对自己人可不这样,你谁呀?你是自己人吗?” “是……,哎这位首长你是不是最大的头儿?要不是的话我就不跟你说了。”苏丛福忽然发觉马迁安好像更有派,虽然是笑眯眯的但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心头电转开始怀疑李凤山的身份,对自己的判断将信将疑起来。 马迁安随手给苏丛福拿过一截木桩子,指着它对苏丛福说道:“你坐下说,我是司令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哦?苏丛福微楞后顺从的坐在木桩子上,指着李凤山与周玉成问道:“那他们俩……?” 那这么多废话吆!李凤山瞪了苏丛福一眼,刚要答话被马迁安阻止,“不碍事,有什么话就对我们三人说就行了,别磨磨唧唧像个娘们的,我们时间宝贵。” 按马迁安的判断,这个苏丛福也许有什么情报要贡献,目的吗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抗联放他一马,让他回家。 苏丛福瞧瞧这个瞧瞧那个,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低声问道:“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刘宗岳这个人?” 周玉成与马迁安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周玉成反问道:“知道,不就是第三军管区司令部副官吗?有什么问题?” “哎?”苏丛福有些急了,看这些抗联的样子好像对刘宗岳不感兴趣啊!“你们不带不认账的,刘团长出生入死给你们搞了多少情报?给你们做了多少事儿你们不知道?你们要是不认账,那我跟着刘团长干的那些事不就白干了?你们……” 别急别急!这是一个怎么回子事儿?听口气这个苏丛福跟过刘宗岳做过一些有益于抗联的事儿,现在看机会到了来接头。 “这个补给点就是刘团长当司令部副官的时候特意设立的,他说以后抗联要是缺粮了就会来,他要留给抗联用,我就是受刘团长指派在这里搜集粮草并坚守的人,这几个月我做了账目,多要了不少粮食在这里,现在我要加入你们,可咱可不想顶着投降反正的名头进抗联,咱早就是一伙的了,按你们的叫法是叫同志吧。” 苏丛福几乎一口气说完,满含着委屈。 噢!这么回事!李凤山听完松了口气,原来是“友人”。李凤山性急马上伸过来大手一把抓住苏丛福,摇晃了几下热情的表示欢迎。 “欢迎欢迎!” 周玉成则微微蹙眉低声询问马迁安,“有叫苏丛福这么一个人吗?” 马迁安思索半天,从抗**部传过来的情报里面提到过刘宗岳,也提到过其他几个刘宗岳发展的人员,但没有苏丛福这个名,不会是冒认套近乎的吧?或者是鬼子的一步棋想打入抗联做卧底?但是也不大可能啊,这个苏丛福对刘宗岳这么熟悉,知道刘宗岳这么多秘密。 “没有!”马迁安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 李凤山听话知音,双手由握变成攥了,紧紧控制住苏丛福的双臂。 “真的真的!我骗你们干嘛?想死得快吗?”苏丛福痛的咧嘴叫唤起来。 马迁安忽然有想起一种可能,示意李凤山放开苏丛福后对苏丛福和颜悦色的问道:“你说是刘宗岳的人,你有没有见过我们的联络人员,有没有外号或代号什么的?” “哎你们抗联真是的,这么不相信人!”苏丛福嘟囔着歪着头回想几分钟,他在脑海里仔细回忆在刘宗岳那里见过的陌生面孔,想着想着忽然豁然开朗。 “倒是没见过什么陌生面孔,但有一次刘团长给我起了外号,叫什么圆葱的,只有刘团长对我叫过几次,倒也没传开,不知道这算不算代号?” 圆葱?马迁安与周玉成的脸上都露出笑容,总部传过来的资料里有这么一个代号,是刘宗岳发展的人员,没想到刘宗岳这人组织并不严密,语焉不详都没有告诉这个“圆葱”的外号就是苏丛福的代号,或许刘宗岳另有深意也不知道。 确认了苏丛福的身份,马迁安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向苏丛福仔细询问附近的敌情,苏金福有问有答把所知道的情报一五一十道了个明白,末了问:“你们能不能把刘团长给救出来?” “你想救他?” “当然!那是我大哥,没有他就没有我!做兄弟得讲义气!” “那么好吧!我们来商量商量如何解救刘团长的方法,你知道我们抗联的武力还有所达不到的地方,有时候武力解决不了问题,但是你不要着急。”马迁安看到苏丛福急的脸色变幻,急忙安慰道:“我们可以尝试一些其他方案,比如借用各种势力,借助金钱的力量,这就需要你也要介入了,我们让你回去搜集情报打通关节你敢不敢?” “敢!能救出大哥我什么都敢!” 商量了一些具体情节,天未明时苏丛福被放走了,为了把苏丛福“逃跑”的假象做得更真,负责押解苏丛福的战士还虚张声势的放了几枪。 天亮后,马迁安率领一小队人马进了村庄。 村庄不大只有四十几户人家,没有任何一家有院落,都是光秃秃的土坯房。看这些错落分布的土坯房也能看出来,这里没有富裕的农户,差不多都是借助东北肥沃土地能勉强维持温饱的庄户人。 马迁安骑马行走在村里土路上,村庄里鸦雀无声。但马迁安知道在每扇窗户的后面都应该有几双惊惧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瞧。 不得已马迁安只得让人扯开嗓门大喊:“村里管事儿的出来吧!我们不是胡子,不是小日本子也不是国兵,我们司令说了秋毫无犯,我们是打鬼子的抗日军队。” 喊了好几遍,一个中年汉子终于走出家门,中年汉子上身穿笨拙的老羊皮袄,下面穿着裤裆肥大的棉裤子,脚蹬一双靰鞡腿上还打着绑腿,一副传统标准的农民打扮。 中年汉子脸上带着惊疑与害怕的表情,在众人注视下慢慢向马迁安一行人走去。 看到中年汉子走出家门,村庄里几乎所有的房屋里都探出了脑袋,各种表情的都有看着村里的领头人也就是村长陈洪农接触这些带枪的大兵。 马迁安在陈洪农还离着他很远的时候就跳下马背,迎着他走了过去。 “老乡不要怕!我们是好人!我们不会祸害老百姓。”马迁安急忙给陈洪农吃了一颗定心丸。在鬼子和伪政权长时间统治之下,不知道这些老百姓还知不知道抗联了,他们还曾记得有这么一支顽强不屈威震敌胆的抗日铁军吗? 陈洪农缩着脖子,像是没有听懂马迁安说的是什么?愣愣着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年头有枪就是爷,还有拿着枪进来不要粮不要捐税的吗? 无奈的马迁安只好带着尴尬的笑容再次试探性的问道:“你听说过抗联吗?我们就是抗联!” 抗联?没想到陈洪农听到抗联这两个字,原本浑浊的眼睛忽然开始变得清亮起来,担心惧怕的表情也不翼而飞了。他的这种变化把马迁安弄得有一点糊涂又有一点明白。 陈洪农一把拽住马迁安的胳膊,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哪里还有一点畏缩的样子,“你们真是抗联?王明重队长可在你们这里?小栓子可还活着?” “等等!等等!大叔咱能不能一件一件事回答,首先我告诉你王明重队长还在抗联,他现在战斗在别的地方,第二件事你说的那个小栓子是谁?” 陈洪农听到王明重还活着,又听马迁安问小栓子是谁,以为已经不测,眼泪唰的就下来了,拉着马迁安的胳膊哭起来,“那是俺儿啊!两年前被王队长带走了参加抗联,这两年多来是死是活也没有个信儿,别人说王队长的部队都被日本子打死了,俺的儿也死了。” “大叔你先别哭,我给你打听打听。”马迁安扭头吩咐牛颜,“小牛你去打个电报问一下王支队长,看看他那里有没有叫小栓子的。” 第489章 谁是王者 马迁安正想再询问陈洪农的那个叫小栓子儿子的大名,却不想陈洪农已经脱口而出叫住牛颜,“俺那儿子大名叫陈宗宝,麻烦小兄弟打电报时记清楚。” 马迁安不由得多看了陈洪农几眼,这大叔还知道电报这个东西,想必有点见识,不是那种一辈子都没进过县城的老实巴交颟顸之人。 “大叔念过书?”有着同样疑问的周玉成上前套了一句近乎。 陈洪农循声看了一眼笑容可掬的周玉成,对这个面孔柔和显然“有文化”的年轻人顿生好感,遂谦虚的笑笑答道:“那倒没,不过俺年轻的时候从关里闯关东,一路上停停歇歇走过不少地方,穿州过府倒也去过几个大地方,奉天、长春、哈尔滨俺都停留过。” 陈洪农知道了这些“大兵”都是抗联,心下琢磨怎么也算是自己人,自己儿子不也是抗联么。害怕和不安的情绪一去掉,陈洪农变得正常,渐渐恢复了爽快的本色。 马迁安率领的骑兵有1千7百多众,根本不能全部涌进这个村子里休息,虽然面临陈洪农一再盛情邀请,马迁安还是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全进来的话,他担心光是这些马一跑起来就会把这些土坯房震塌喽。 “全村46户大人小孩全算上总共332口子,青壮后生也有50多,前两个月说征国兵(满洲国兵)被带走了12人,要不然后生更多。”陈洪农热切的介绍道,“俺们这个村不愿意替小鬼子卖命,但是不卖命能怎么办?没人给俺们撑腰啊,你们来了就好了!你们……不走了吧?” 陈洪农高兴劲儿稍过,忽然想到抗联要是走了咋办?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热乎了,那些汉奸狗腿子回来不会给俺扣上通匪的大帽子吧?前两年因为儿子参加抗联的事儿,那次费了多大劲才隐瞒过去,全村老少爷们没有一个告密泄露的。可这次不同,这一大队抗联轰隆隆的来到村里,又受到接待就算自己想赖也赖不掉这个事实,那些鬼子汉奸军可不会再上当。 马迁安理解陈洪农的担忧,问他:“村子里的人都能听你的吗?” “能!这倒没问题!我们这些人都是连根连枝的关系,我是最先落脚到本地的,随后关里村子里的人陆续都来了,基本上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俺们有相同的老祖宗。” 哦!宗族!马迁安又问道:“老家是关里哪嘎达的?” “胶县的,20多年前r本子打德国大鼻子占了青岛,沿着胶州湾抓夫派粮的,给他们修工事修盐田干各种苦活累活,那时候我们村就开始往东北跑,没想到九一八以后这地方也被r本子占了,我们穷人就是倒霉啊,走到哪都被r本人欺压。” 马迁安屈了屈臂膀,“如果想不受欺压,想活的像个人,我们就得团结起来跟他们斗!战斗到底!” 陈洪农低着头说:“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你们要是一走一过不在这呆下来,我们老百姓指望谁领着我们跟鬼子斗呢?我们连维持会协和会那帮人都打不过,他们有枪啊。” 这确实是个问题,也是马迁安想着重解决的问题,临行前杨靖宇就对这次行动有过具体的正治指导,他来电指出:你们这次试探性的进攻敌伪控制区域,想要在那里建立起红地盘游击区,不帮助领导群众斗争是不行的!若是没有充分发动群众,没有让群众相信你们的能力和决心,他们不配合你们的游击作战,你们的战士再勇敢,枪法再好,游击战术无论运用的多巧妙,也会因为得不到群众的支持而不能发展壮大。 你们的任务不是选择好的地点打仗就行了,而是依靠群众争取群众的问题。只有当地的百姓都充分理解并支持你们的行动,你们才能像鱼游进了大海,来去自由生龙活虎,并能巩固发展提高壮大。 周玉成挤上前来,急忙安慰陈洪农,“陈大叔,我们这次来就是打算扎根嫩江,不仅如此我们还要不断的向南扩展,扩大我们的地盘把这里建成没有压迫、没有小鬼子汉奸恶霸的老百姓的天下。” 志向倒是好大!但是就你们这不到两千人的人马吗?陈洪农纳闷的看着周玉成,虽然这些抗联的娃娃们兵强马壮,但鬼子人多啊。 “你们强是强,但人少啊?向南打恐怕是够呛。” 李凤山站在外围,听到陈洪农越说越心虚胆小的,不禁急了吵嚷着吹上了牛给陈洪农打气。 “我说老哥你甭小看我们这些兵,他们对付个三五千鬼子不成问题,而且我们还有十万大军,要是一起出动,乖乖哩个咚,100万小鬼子也挡不住我们呐!” 马迁安与周玉成同时扭头嗔怪的看了看李凤山,吹牛要有个上限,普通战士要是跟人家这么吹吹有情可原,你都高级指挥官了,说出的话总要贴点铺衬吧? 李凤山缩了脖子溜走,心里不服气的嘀咕,说十万大军说多了吗?没有啊!人曹操赤壁之战楞把20万军队说成百万大军,也没人说他怎么样吧,他比我能吹多了! 不过李凤山的吹牛起了效果,一些走出家门聚集在周围的汉子们发出轻轻的惊呼声,十万大军这得多少人呐?原先见的抗联多为衣衫褴褛的小股部队,最大的一股也不过200人,他们如何发展的这么快?很快有人乍着胆子发问了。 “司令同志,刚才那同志说的可是真的?” 周玉成刚要回答,马迁安手疾眼快扯了他一下,抢先回道:“差不多吧,在我们周边的大小兴安岭中,战斗着无数的英雄抗联,他们很快就会突破敌人的包围与围剿,你们看看我,我们不就是很轻易的就来到这里来了吗?路上的鬼子根本拦不住我们,都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的跑了,你们再看我们的武器装备,军容军貌是不是抢过小鬼子很多啊?啊哈哈哈……” 你和李凤山一对吹牛大王!周玉成微微“瞧不起”了马迁安一眼。 马迁安“很冷静的”与周玉成对视一秒。老周你“鄙视”我?我这叫鼓舞民心,我算看明白了,这招好使!老百姓认呐,总不能说我们总共就3万来人还被鬼子围在山中吧?那听着多丧气,这个时候可不能说实话。 不过要让这些对抗联有好感的老百姓真正死心塌地拥护抗联,还得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这支队伍的实力,你要是打不过r本子,遇到鬼子军队就垮,那怎么能让百姓相信你能帮助他们摆脱亡国奴的命运呢。 马迁安的部队很富裕,他决定对新附的这个村庄不征粮不征税,反倒将刚打下来的补给点里的粮食拿出来分发,按人头每人300斤。 听到这个消息,全村人都沸腾了,去年出荷粮被鬼子合作社收走了大半产出,眼瞧着今年的口粮支持不到秋粮成熟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做好了上山采野菜与山货度日,以弥补主粮不足的困境。这一下每人给300斤,到秋天是不用愁了。 给百姓散粮其实也有藏粮于民的意思,万一抗联在活动期间粮食不足,也可以得到这个村的接济,马迁安早就算的好好的了。 “我建议你们每家都新挖一个隐蔽点的小地窖,把粮食藏到里面去,省得将来被鬼子搜去。”马迁安画蛇添足般的教陈洪农这个办法,不想把陈洪农吓了一跳。 “怎么?有你们在鬼子还敢来?” “呵呵,他们会来的,不过我们会让他们有来无回!不过你应该知道,有时候我们也可能有疏漏,这就要求你们村建立我们的政权,训练民兵以求自保,实在不行可以暂时退到山里。”马迁安这次说了实话。 陈洪农再次思考了一会儿,认同了马迁安的思维。 “那么好吧!既然我答应了你们,就算是和你们一伙的了,有你们做后盾打鬼子杀汉奸俺们是绝不会含糊的。” 沿依安-德都一线以北2万多平方公里的丘陵平原地带有十五万左右的人口,开垦的熟地20万公顷,年产粮约30万吨,是一个大粮仓。一个有利的态势是这片地广人稀的土地上并没有实行集团部落政策,农民们都是散居在原始状态下的村庄里,敌伪统治的不严密性给马迁安创造游击区提供了可能。 马迁安很快派出了20余个工作组向南深入各个村庄,运用强大的武力拔除伪满洲国伪政权,工作组每到一处若遇当地村庄伪政权的抵抗,则毫不留情将之击垮,公审枪决顽固分子,大大震慑周边的铁杆汉奸。如果遇到不抵抗的村庄,工作组也会和颜悦色的在村子里宣传抗日,同时发展同情抗联,有打鬼子意愿的朴实者加入地下秘密组织。 十日内,马迁安部队向南横扫百余里,将百余个村庄的工作初步发展起来,当然这只是初步的,抗联的政权也只是建立在秘密的地下的状态。 百姓们似乎都在等待抗联与鬼子伪军一决高下,看看到底是谁能够成为这片大地的主人。 马迁安也在紧张中度过了这十余天,他不断的收到最新的敌情,不断地分析着要在哪里打这第一仗,要消灭什么类型的敌军,他想要一支又好吃又好看的敌人出现。好吃好看意味着敌人这支部队要有名气,战斗力还不要太高但也不要太低,在敌人的地盘上如果能酣畅淋漓的干掉这样一支部队,与干掉一支弱旅相比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 伪满第三军管区也不断收到抗联袭击各村庄的消息,各种矛盾百出的情报弄得军管区司令晕头转向。这事连野副昌德都被惊动了,野副昌德刚从被劫走了1万多劳工的事件中缓过气来,忽闻抗联大举深入嫩江平原,不禁气得好几晚没睡着觉。 第490章 钉子大户 伪满洲国在本地实行保甲制度,像陈洪农头上也有一个保长的头衔。其实这个保长大体相当于原先实行村镇制度时的村长位置。 保甲制度的基本形式是10进位制(10户为甲,10甲为保,10保以上为乡镇)。以后鉴于各地地理、交通、经济情况各异,在实行新县制时采取了有弹性的办法,规定“甲之编制以十户为原则,不得少于六户,多于十五户”,“保之编制以十甲为原则,不得少于六甲,多于十五甲”,“乡(镇)之划分以十保为原则,不得少于六保,多于十五保”。保设保办公处,有正副保长及民政、警卫、经济、文化干事各一人,保长与乡(镇)长一样,亦实行政、军、文“三位一体”,保长通常由当地地主、土豪、顽劣担任。通过保甲长牢牢控制民众,“使每一保甲长均能兼政治警察之任务”。 保甲长受区保长指挥监督,负责维持保甲内安宁秩序。联保主任受区长指挥监督,负维持各保安宁秩序总责,但各保应办事务仍由各该保长负责。保甲组织的基本工作是实施“管、教、养、卫”。“管”包括清查户口,查验枪支,实行连坐切结等;“教”包括办理保学,训练壮丁等;“养”包括创立所谓合作社,测量土地等;“卫”包括设立地方团练,实行巡查、警戒等。 保甲制度的实质是通过联保连坐法将乡镇变成大囚笼。联保就是各户之间联合作保,共具保结,连坐就是1家有“罪”,9家举发,若不举发,10家连带坐罪其主要内容是:出具连坐切结时,由户长签名盖章或匣押,一式两份,正结存县,副结存区。各户如发现另户为“匪”、通“匪”、窝“匪”等情,应立即报告,如隐匿不报,便以“庇护罪”或“纵匪罪”论处。 陈洪农没有被村里人举报其儿子为“匪”,这也说明宗族关系的力量,陈洪农利用这种力量能够完全控制这个盘龙保。 但是最近抗联着力发展的百余村庄也出现了告密和反复的现象,一些抗联发展的积极分子被暗中敌对分子举报或秘密杀害,仅仅最近的几天就发生了十余起同类事件。 往往抗联的工作组前脚走,后脚就就有伪装顺从的伪保长撒欢似的跑向镇里告密,有些“势力”强大的土豪还敢绑架杀害那些与抗联接近的村民,一时间竟弄得血雨腥风。 这几日马迁安率领这一部分人南下离开了盘龙村,部队不能总在一个地方盘踞,要时常流动让敌人摸不到确切情报。今天马迁安听到各处传回的线报,气的大发雷霆,在龙门沟村的司令部内,马迁安一拳将炕上的方桌砸塌了架,“他妈的!鬼子和伪军还没来呢,这些汉奸就敢抓杀打支持我们的民众,这还了得!” 周玉成也紧绷着面孔气愤不已,气愤的同时他还有一点羞愧,近期摊子铺的过大,步伐迈的太猛,抗联工作组没有精力扎根在各个村子里,发动群众的做派就像狗熊掰苞米,掰一棒儿丢一棒儿,吃到嘴里的村子太少,这种大面积铺开的做法有些操之过急了,只想着尽快发动群众,没有考虑好敌人地方政权的反扑,白白牺牲了那么多同情抗联,愿意为抗联服务的有骨气的群众。 龙门沟保长孙殿阁正殷勤的给两位长官倒茶,猛然看到看情报的马迁安暴怒拍散了方桌,吓得手中的茶壶拿捏不住啪嗒一声摔在地上,一个粗瓷大茶壶粉身碎骨。 孙殿臣不敢收拾,一刻也不敢停留,踮起脚尖就要向外走,冷不丁被马迁安叫住,“孙保长不要怕,我们抗联又不吃人,那些给我们提供过帮助的人我们都会记得他的恩情,我们还不至于对你这样的喊打喊杀的,我生气不是针对你。” 孙殿臣尴尬的站住,他可不愿意得罪抗联这帮爷,不过老这么站着没话说岂不更别扭,孙殿臣乍起胆子陪着笑问:“是是!抗联的军爷们公买公卖,不像那些警察和国兵欺压良善,我倒不是害怕马长官,我是担心马长官气坏了身子,我这就给您再弄壶热茶去,不过两位长官,有什么事让您老这么生气?您要是透漏点原因兴许我还能出个主意啥的。” 马迁安气息稍平想了一想,伸手拿了一张情报招呼孙殿臣坐下然后问道:“那个阎家保的情况你了解多少?详细跟我说说。” 最近几件事都跟阎家保这个保子有牵连,抗联工作组并没有将阎家保列为发展的村庄,可这个阎家保却屡屡找上门来参与打杀抗联工作组,或者捕杀其余村庄的积极分子,先后有5个人被阎家保捕去,除2个被当场杀害外,其余3人生死不明。 阎家保离龙门沟20公里,是一个比镇小比普通“保”大的一座大保。里面有住户400余户,人口2000多,几年前曾经是镇公所所在地,后来镇公所外迁,阎家保才没有继续扩张下去。 阎家保的主人阎家林人称活阎王,40多岁膀大腰圆面相凶猛。整个保子周围的土地基本上都是他的,400多户居民中到有300多户是他的佃户,不少人与他沾亲带故,也是本地一个势力极大的宗族村落的首领。 这些情况马迁安都已掌握,原本就是考虑到阎家林乃当地一霸,早就投靠日本人陷得比较深,抗联试探了他一次后无果,也就不打算上他那里发展自己的势力,这样的人就像烫手山芋,拿不得吹不得拍不得的。 阎家保里的群众虽然穷人多,但很多都与阎家林沾亲带故,是亲三分向,宗族气氛浓厚,族长的权威很高,既然族长不愿与抗联合作,马迁安估计很难在那里拉到抗联的“同盟者”。 马迁安对阎家林采取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策略,我不惹你你也别惹我,要发展的地方多着呢,现在犯不着把有限的资源投入到阎家保。 但是现在,这个阎家林竟然主动跳出来与抗联作对,抓我们的人,杀我们的人,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搔痒,是可忍孰不可忍! 孙殿臣到对阎家林这人很熟悉,这周围百里八乡的百姓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孙殿臣还与阎家林有过几次见面之交,听到马迁安问,马上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脆。 “要说老阎,那可是当地的有名的好汉!”孙殿臣不知不觉中一竖大拇指,看到马迁安不善的眼神后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更正。 “那个活阎王之所以叫活阎王,就是因为他狠,本来他是那个大家族的庶出,但不知怎么的,嫡出的那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一个一个横死,大的被胡子绑票撕票了,二的莫名其妙掉河沟淹死了,最惨的是那个弟弟,r本人来了以后他上街看r本人,看他们耀武扬威的样子就跟手下的嘀咕几句r本人的坏话,可不就怎么的让日本人知道了,逮到兵营里那个打啊,命根子都被狗咬断了,放回来一天工夫就死了。” “这与活阎王是不是狠有关系?” “是呀!你听我说完嘛!”孙殿臣谈性竟然上来了,盘腿上炕坐在马迁安对面,眉飞色舞的白乎“名人”家里的事情,这让他很兴奋,标准的八卦王。 “人家都悄悄说这三个兄弟都是让活阎王设计给弄死的,你想啊,没病没灾的三个大小伙子一年功夫接二连三都死了,没有人算计才怪。” 孙殿臣接着卖弄小道消息,“他除了对家丁和雇来的炮手很好外,对其他人都不咋地,佃户要是得罪了他,他就用所谓家法处罚,打死过好几个人呢,还不犯法人家是执行家法嘛。” 马迁安不做声,但他心里也明白了,这个阎家林心狠手辣还很有智慧,如果他与抗联作对,还真是留他不得。 “他有多少家丁和炮手?” “咋?长官看他不顺眼要收拾他?” 马迁安不置可否,上眼皮一碰下眼皮,抹搭了一下孙殿臣。 孙殿臣猛然醒悟,赔罪般的半真半假打了自己一个小嘴巴说道:“哎你看我,这是军事秘密我瞎问啥呀瞎问,这么跟你说吧,原先我们这有个拉二胡的编了一段二人转,我给你唱唱你就知道了。” 孙殿臣兴之所来也不管其他,张口就唱了一段二人转,“你说活阎王啊,他真是活阎王,他家院墙高啊,四处搭炮台啊,保镖一大堆啊,快枪一百多啊,婆娘5、6个啊,各个赛貂蝉啊,良田几千晌啊,骡马聚成群啊,谁要得罪他啊,嘎嘣死得快啊……” 马迁安为了详细了解活阎王的底细,只得耐心的听着孙殿臣在卖弄二人转,说实话唱的不咋地,破锣嗓子还挺来劲的。 周玉成到听的有滋有味的。 终于唱完了,马迁安才开口问:“要是活阎王死了,谁可以当家?” 马迁安已经打算妥当,这个活阎王必须死,根据严惩首恶胁从不问的政策,阎家林死后马迁安需要一个能收拢残局的阎家的人,这个人必须要听抗联的话,若不然阎家保的不明真相的亲族看到抗联杀死族长,还不得炸了庙,非得死心塌地的与抗联作对不可,也不能把他们全杀光吧?还有很多不明事理受愚弄欺骗的普通佃户呢,所以这个接替活阎王的人必须要有抗联扶持起来。 “哦,他就剩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了叫阎家山的,从什么学校毕业没多久,在嫩江县城里当差,不敢回阎家保怕被他哥弄死。” “那个阎家山性格怎么样?” “这不好说,他小时候我倒是见过一面,看样子挺面的一小孩。”孙殿臣搔了搔脑袋说道。 第491章 时机临近 “挺面一小孩啊?”马迁安仰起头思索一会儿,随后很客气的将孙殿臣请出屋外,他想与周玉成单独聊一聊自己的想法。 待孙殿臣走后,周玉成笑嘻嘻的问马迁安,“你是不是想弄一个汉献帝?只要把这个阎家林收拾掉,就可以扶正阎家山,而阎家山是听我们的?” 马迁安没有否认,点点头道:“你觉得如何呢?” 既然周玉成摸到了自己的思路,也就不用费口舌再解释了,马迁安知道周玉成已经将那本原属野副昌德的《三国演义》给霸占了,见天就翻,现在都差不多翻烂了,自然胸中故事多多,典故信手拈来。 周玉成故作沉思状,玄虚了半天才开口道:“将已原本投靠敌伪的力量争取过来为我所用,何乐而不为呢?最不济也可以争取到阎家山不敌视我们,我看这事可以操作。” “需要打掉阎家林及其亲信,会不会造成什么正治影响,敌伪会不会又说我们打大户搞共产?”马迁安特意试探了一下周玉成。问这话事出有因,现在是民族战争期间,要团结一切中国人的力量进行民族自卫战,对那些当地的大户处理态度要慎重,以免给敌人落以口实,毕竟日伪的宣传机构力量比较大,没有的他都能说成有的,更别提真要做了震压阎家林的事情,那日伪宣传机构还不得疯子一样到处宣扬加造谣? “这倒是个事情。”周玉成一仰身也学着马迁安刚才的样子仰头思索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看问题不大,你刚才也说了是震压吗,难道只允许这些汉奸大户对我们下黑手,不允许我们反击?而且最关键的是把阎家山按到族长的位置上去,他可以控制压制荒唐的传言,这事儿的不利影响可以降到最低,还有一点,我们不能老看什么不利影响,要多看到有利影响,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我们抗联还当缩头乌龟那得多让人笑话,多伤老百姓的心呐?处理了阎家林一则可以以儆效尤,对那些摇摆不定的大户起到震慑作用,二则可以让普通民众敬佩我们,说我们抗联是硬骨头,只要他们起了敬佩之心,以后的工作就好做了。” 马迁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周玉成看,看到他言谈告一段落,自顾自拍起了巴掌。 “说得好啊!说得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这一说我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周玉成看看马迁安,发觉马迁安表现的一点都不“真诚”,表演的不到位啊,心不在焉一点都没有平时的演技水平,不禁泄气道:“好啦!你就不能把巴掌拍得响亮一点吗?你放心,要是上级不赞同我们的做法,事后挨批评的话,我来给你背这个黑锅。” “啊?这都被你识破了?”马迁安故意流露出惊讶的表情,表情中还带着一丝促狭的笑容。 其实周玉成早已明白马迁安就是这么想的,自己只不过附和一下给他吃个定心丸,拔除当地大户的任务因为有正治方面的原因,军政首长必须达成一致才可以行动。 这事不能一会左一会右,左的时候一哄而上不分青红皂白凡是大户一律打,右的时候看到某些大户为非作歹而不闻不问。尤其是文化不高的基层指挥员拿鸡毛当令箭,或者对政策理解不能生搬硬套,容易产生恶果。幸而周玉成与马迁安分得清政策的内涵,也分辨得出外延,团结有影响力的大户抗日这对,但这个有影响力的大户不但不抗日反而投日,这还不让打就说不过去了。打!坚决打!我打汉奸呢,关他是不是有影响力的大户什么事?汉奸人人得而诛之。 “你呀!你呀!以后你还是别跟我耍心眼了,论觉悟论战斗技能,论战术水平,俺哪点照你差了?何况我熟读兵书,我有这个呀!”周玉成看到马迁安偷偷的眨眼睛,“满意”的拍了拍身边那本残破不堪的《三国演义》,“这里呀还有野副昌德的不少心得呢,真是受益无穷哇!” 没等马迁安接话,李凤山风风火火跑进来了,一进门听到周玉成的话音尾巴,叫道:“什么受益无穷?难到政委又弄到什么宝贝了? 马迁安与周玉成又一次同时瞪了李凤山一眼,这小子老是不改大咧咧的性格,进门不打招呼还到处插嘴。 “干嘛来了?”马迁安瞥到李凤山手里捏着一份电报,不用说这小子是半路截胡从电信员手里抢来的,又违反纪律了,真是大毛病不犯小毛病不断。 “你看你看!”李凤山猴子献宝般把电报捧给两人看,画蛇添足说了一句:“司令你大爷要来。” “什么你大爷……哦?老马司令要来?”马迁安反应过来,再不搭理李凤山,同周玉成快速浏览电报。 马占山在蒙境已经休整三个月了,自三个月前进攻大兴安岭地区伪兴安北省失利,马占山就窝了一肚子火,作战失利的原因是组织工作太不严密了,自己作战意图竟然被人泄露给日军,自己的军队里有内奸啊,这还了得? 为此马占山一面从苏境内调拨训练完成的361师剩余官兵入蒙,一面大力整肃自己队伍的组织结构,按照傅作义的练军办法全套照搬,将部队也弄成了七路半,颁布三大纪律十项注意,加强正治思想工作与安全保密工作,部队面貌一新。 按照他与周el在重庆时达成的密约,马占山说服老蒋,请求老蒋将一些河南灾民中的青壮调拨到自己的部队,借着与蒙人合作的机会,多达2万的河南灾民青壮被补充入伍,随马占山留在陕西府谷的留守部队一同进入蒙境与他会合,突破蒙境线时,傅作义提供了大力帮助,主动出击包头吸引鬼子注意力,马占山的补充部队才得以顺利过境。 如此一来,马占山的队伍忽然膨胀到3万余人,只不过只有1万老兵,另外有2万刚刚恢复体力的河南青壮。 马占山所有的部队都在外蒙东部集中了,外蒙政府为抵挡日军不断加剧的侵袭,也是全力支持马占山部队的开销,希望他尽早打到“满洲国”去,分担自己的压力。 “以后不准劫夺电报员的电报,这是组织纪律明白吗?”马迁安看完电报发现李凤山还立在旁边,好像等待夸奖似的,火气上来了,用了少有的严厉口吻对李凤山批评道。 “凤山,我认为马司令批评的对,如果有消息要你们知道,我会传达的,不需要你给我们送来。”周玉成也板起脸很严肃的批评李凤山。 马迁安与周玉成一直关注着马占山部队的动向,他们俩还知道一个秘密,那就是马占山部队里的2万河南灾民不全是灾民,基于帮助抗联尽快打开东北局面,延安方面与马占山达成一个协议,这两万河南灾民里混有一支八路军的主力团队,这支部队就是刚参加完涞源大战的新三团,征尘未洗即踏入蒙境,前不久随最后一批河南青壮到达了马占山的集结地。 这支部队是延安交给马占山指挥的,马占山也很愿意手下有一支打过硬仗的钢铁雄狮,双方对外都秘而不宣,只有少数人知道这是一支原八路的团队,他们驻地也不与其他361师的部队在一起,所以普通人都不知道这回事。 老蒋对于延安方面主动提供部队给马占山指挥这件事是很高兴的,一则削弱了***八路军的实力,二则加强了马占山部队的实力。老蒋指示将部队中的政委撵走,但马占山将政委一职全部改为主官副职,算是应付了差事。 电报上说马占山明日即将率361师全部老兵一万三千人出征兴安北省,将与363师周卫中部,独旅马迁安部南北呼应,寻隙打击日伪军。 马占山出动了!这是好事!马占山可以吸引西北方向上的敌人注意力,分担安滨纵队压力,利于马迁安在嫩江平原有所作为。 挨了批评的李凤山低头耷拉脑的很不自在,看看屋里两人都不理自己了,悄悄向门边蹭去要溜。 “哪去?你给我站住!”马迁安眼快,一眼发现李凤山的小动作。 “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以后不抢电报员的电报了还不行吗?我要撒个尿。”一边可怜巴巴承认错误,一边编着瞎话。李凤山要尿遁。 “你看你,不该来的时候你偏来,不该走的时候你又要走,真是那啥都赶不上热乎的。”马迁安调笑了一句,紧接着问道:“有任务了,给你一个大队你去打阎家保怎么样?公审枪毙阎家林及其有血债的狗腿子,两个小时连打带公审能不能完成?” 两个小时是一个比较紧张的时限,真要打起战斗来,鬼子伪军很快知晓抗联在哪里,抗联必须要留出撤退时间,最近有两支伪满军已经进入了嫩江县境内,正在寻找抗联准备作战。 第492章 恩威并举 李凤山的任务是攻打阎家保,12支队耿殿君部则是夺取50公里外的一个军马场,收缴里面的两千多匹优良东洋马,随后向西撤往扎克奇山区接应13支队与9支队的步兵,待其将步兵武装为骑兵之后再行东进或南下打击敌人。 马迁安与周玉成则将率10支队2大队与特种中队向西北方向逼近嫩江县城,破袭县城以牵制敌军,支援另两路部队使他们顺利达成其目标。 马迁安此次出山,携带了大量的电台与步话机,除每个中队各有一部电台外,10支队的侦察分队几乎每两人就配有一架步话机,在马迁安不懈的努力下,部队信息化已经走上了正规,作为搏杀在战场上的军人,马迁安深深明了及时准确的信息意味着什么,那是命那是血,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若能比敌人早一步了解到对方,基本上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若敌军为轻兵冒进,那就吃了你毫不客气,若侦知对方为重兵集团,我就跑。 驻扎在另一个村庄的12支队首先启程,然后是李凤山率领着10支队1大队,意气风发的向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马迁安率领600战士最后离开,保长孙殿臣“依依不舍”的送到村口,眼看着马迁安翻身上马,孙殿臣忽然松了一口气,但面孔上依然表现出难舍难离的样子。 “马同志、周同志,你们可一定要回来啊!” 周玉成回首笑道:“一定一定,等我们打败了来袭的敌人就会回来。” 孙殿臣马上挤出一个很欢欣的表情道:“等大军凯旋,我们村子一定杀猪宰羊给你们庆功。” 听到这感人的话语,周玉成仿佛找到了山东老根据地的感觉,竟然一瞬间失神儿。 马迁安看看周玉成,又仔细观察孙殿臣的脸色,心中硒然笑笑。 据马迁安判断,孙殿臣心中所想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自己部队来到这个地方才几天,而民众在伪政府统治下又是多少年?孙殿臣们哪里那么容易转变为抗联的拥趸。他现在接待抗联也是慑于抗联的武装而已,一旦自己被鬼子和伪满军撵出这块平原,恐怕一切有照旧了。 孙殿臣的这种态度只怕是有一半是送走“瘟神”的态度吧。 发动民众说着容易,其实不容易。最起码你得让民众看到你是真心打鬼子的,不仅如此你还得打胜,不断的打胜,这样才能勾起百姓的反抗精神,要是一窝囊废打一仗败一仗,想必没人愿意跟着你。 马迁安不否认这片土地上的国人具有反压迫反剥削的爱国主义精神,但也必须承认,这种精神在鬼子汉奸的高压政策下已经被压制了。抗联所做的事情就是要打破强加在民众心灵上的枷锁,释放出他们巨大的能量。 就现阶段来讲,什么是枷锁?它不是一条条捆缚民众的r本人的条令法律,也不是伪政权积极推行奴化政策的行为,这些只不过是枝枝蔓蔓,它的核心是其背后起支撑作用的武力。 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这就是真相。 必须摧毁敌人的武力,不断地摧毁,这种行为就像擦燃了一根火柴,总有一天会引燃民众心中的反抗r本人的火苗,并不断燃烧壮大,直至这股怒火烧掉侵略者。 离嫩江城约10公里的时候,马迁安在约定的地方接待了惊魂未定的阎家山。阎家山被嫩江县城里的抗联地下工作者“豆荚”小组人员“骗”到了此地,说是他在城外某村的舅舅重病不起,临死前想见见他,身为孝顺外甥的阎家山没有怀疑,很快来到了此地,还没走到地方就被抗联的人截住了。 既然打定主意要阎家山为抗联服务,就少不得要了解阎家山的为人和背景情况,幸而阎家山在嫩江县城不是籍籍无名的人士,他的情况很快就被豆荚报了上来。 阎家山在老子死后就被哥哥阎家林以送其读书为名赶出大宅院,连同亲娘一起带了100块“遣散费”离开了家乡,混迹于新京,小孩聪明在一个远房亲戚照应下考入了新京工业学校,主学印染,倒是与杨靖宇一个专业的。 毕了业被分到了龙江省工作,一来二去又被调到嫩江县工业局当了一个股长,在嫩江县也算有点名气,但他依然不敢回到几十公里外的家乡,怕他哥哥阎家林下黑手。 马迁安目不转睛的盯着阎家山看了半天,这是一个俊后生,虽然年龄已到30岁,但依然显现出年轻的面容。 阎家山开始的时候担心是胡子绑票,哆嗦着翻来覆去说了好久自己没钱的话,后来知道了自己面前的这些人是抗联,提着的心终于放到肚子里去了。 自己不算是汉奸,顶多算伪职员,他心里有数。抗联要是杀汉奸的话,还轮不到他。 “知道我请你来要干什么吗?阎股长。”马迁安观察到自从阎家山知道自己是抗联了,阎家山反倒不害怕了,这有点意思。 阎家山从炕沿欠了欠屁股弯了弯腰谦恭有加,“长官说干什么,咱就干什么,我一定听长官的。” 哟!你到光棍!马迁安嘴巴不知不觉咧了一下。 “我问你,你恨不恨阎家林?” 阎家山仰起头思索了一番,慢慢回道:“说恨也不恨,说不恨也恨。” 吆!这又是什么鬼逻辑?这阎家山囫囵话说的倒挺溜。 “怎么讲呢?”马迁安瞟了他一眼。 “说恨他是因为自从老爷子死后,他就联合其他几个哥哥把我和我娘撵出了家门,要不是我有贵人相助,恐怕就饿死街头了。说不恨他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免遭了他的毒手,其他几个哥哥全死在他手里了,就我一个因祸得福活了下来,最近阎家林看我在r本人那里混了个不错的差事,还来嫩江跟我套过近乎,希望我能不计前嫌,他宁愿分我五分之一的祖产。” 马迁安不禁哑然失笑,这阎家山看着精明,其实糊涂啊!那阎家林现在态度软化是冲着兄弟情吗?还不是你现在有点地位了,怕你在r本人面前说坏话,暂时稳住你罢了。 “那你准备拿那五分之一的祖产喽?然后上演一出兄友弟恭的好戏?” “是呀!过几个月就差不多了,他说的……”阎家山忽然顿了一下,猛然想起了什么,迟疑着问道“哦,长官不是也想要那笔祖产吧?等我拿到后一定奉送给长官一大笔,不过现在真没有。” 马迁安没好气的接了一句:“这个可以有!”干什么玩意儿,真把我们当成抢钱的啦?就算抢钱也不抢你的,鬼子那多得是!你什么眼神儿啊,就这样还混个股长呢。 阎家山吓了一大跳,一则后悔多嘴说了自己将继承五分之一祖产,恐怕是让这位长官动心了,没听他说“这个可以有”么,二则为什么马长官生气了,这莫名其妙呢!会不会拿我撒气哟? 阎家山的镇定表情不见了,脸色红一阵儿白一阵儿,明显紧张起来,用眼角偷偷的溜着马迁安,低着头局促不安。 “我告诉你!”马迁安提高了声音,“就冲着阎家林弄死你三个哥哥这种心机和手段,他说的话你敢信吗?我们把这种人称之为口蜜腹剑、心狠手辣之徒,时机一到他马上会对你下黑手,你怎么吃进去的就得怎么吐出来,还得加倍吐出来,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可之间啊!你想想,如果你以后倒霉了失掉了差事,他会对你怎样?” “我怎么会倒霉?”阎家林偷偷嘟囔了一句,同时抬头偷眼望了望马迁安。 “不信就试试,我说让你倒霉你就倒霉,我给你们r本人副县长写一封信即可,告诉他你是我们的地下谍报员,那不就成了?” 阎家山猛然惊呆了,几秒功夫头上就冒出来豆大的汗珠,哀求道:“大哥你不会这么毒吧?我还有老婆孩子和老娘,我完了他们怎么办呐?” 大哥都叫出来了,我比你还小呢!马迁安摸了摸嘴唇和下巴上如同根根钢刺一样的胡茬儿,眨眨眼后明白了,原来是胡子惹的祸。 “我就问你,这封信如果摆在副县长案头,你说他会怎么想?”马迁安咄咄逼人。 怎么想?阎家山脑海中浮现出副县长烟朵室三皮笑肉不笑的面容,那可是一个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主儿,只要被他怀疑,就算有证据证明不是那回事,他也会把自己踢走了事,何况自己今天真的与抗联接触了呢,跳进松花江也洗不清,一百张嘴也道不明,因为r本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最好的结果是我会被辞退失业。” “最坏呢?” “那还用说吗?大哥求你了,我只是个小职员,您老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就按你说的最好的结果是被辞退解职,那么你哥哥阎家林会怎样对你?” 阎家山不答话,猛然间打了一个冷颤。 马迁安也不说话,半天后看情况差不多了才悠悠开口道:“跟我合作,我给你指一条金光大道,不仅能拿回你爹的所有财产,等我们抗日胜利了,你还可以作为有功之臣受到表彰和优待,你看如何?” 阎家山今天受到的震撼实在是有点多,脑筋已经转不过弯来了,合作?还能拿回财产?所有的?还能成为功臣? “那怎么合作呢?”阎家山已经别无选择,马迁安不仅有威吓手段,还有奖赏手段,直把阎家山揉捏的没了脾气。 “很好!”马迁安从炕沿儿一跃而下地,面对着晕头涨脑的阎家山说道:“首先我把你哥阎家林收拾掉……” 第493章 攻陷阎家保(1) 听完马迁安的打算,阎家山不表示反对也不表示赞同,木头一样杵在地上。 我说你倒是给个话呀?老这么卖呆儿谁受得了,还给我整个天然呆,我时间可有限。马迁安看着呆若木鸡一样的阎家山,气不打一处来。瞻前顾后畏畏缩缩,难成大器,我还指望你们阎家保以后对我们抗联友好呢,给方圆百里的十里八乡做个表率呢,有这么难产么?不就是杀几个汉奸么。 马迁安唬着脸问:“行不行?给个痛快话!你要是不愿意,我找你舅舅让他当这个领头人,按说他与你爹关系远了点,但总比没有好,杀阎家林这事儿,我是一定要做的。” 马长官又生气了!阎家山有点害怕了,紧张的权衡半天,终于找到了说辞,喉结上下动了一下,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很为难的表态道:“杀掉阎家林,让我当家我没意见,让我以后对你们暗中有所帮助我也没意见,但我怕我难以服众啊?我离家10来年了,忽然就回去,哪哪都玩儿不转,再被忠于我哥的人暗中给干掉,那我可就得不偿失了,命都没了我要那些家产干什么?” 吔!小子大事儿不糊涂啊!没有被那几千顷地给诱惑住,没有被阎家拥有的几十万财富给诱惑住。 “这你放心,只要你肯回去接任当家人,我一定给你弄得漂亮的,很快就会有各式各样的人去投靠你,帮你看家护院,帮你打理生意照顾村庄管理。” 马迁安早就打好了主意,一旦阎家林死后,阎家山回去争权,那一定要给他配备一支能干的地下小分队协助他,一则保护二则控制。 阎家山点头应允,忽然又提出一个问题,“那他的那些孩子老婆怎么办?他大儿子都16了,也算成人了。” “你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怎么当家长?”马迁安训斥了一句,但最终还是说道:“那个大的我给你带走,减少你一道障碍。” 确实不能给阎家山留下对手,就算是一个16岁的孩子,将来也是一个隐患,肯定有一些不老实的人会以这个孩子当做旗帜发动反攻。真要发生这种事,这孩子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不如带走。 “啊,这就好这就好。”阎家山点头如捣蒜,至于剩下那些小的和那些女人,他是不怕的。 “你在嫩江县里的差事如何辞去,就不要我替你操心了吧?” “那是那是!我会办我会办。”那个老破差事仅能小康,不要也罢,回到家乡可是金山银山等着接收,岂不爽呆? 李凤山率领着10支队1大队约400骑兵如同乌云一般刮到了阎家保外围。 稍倾,及时开机的电信员送来了马迁安的电报:善后事已经谈妥,你部可以攻击。 阎家保不愧是一个土堡垒,院墙高大占地范围广,四角还真的矗立着四座炮台,一般土匪甭说想打下这座堡垒,恐怕连想都不愿意想。 庄外一些佃户正在地里劳作,一些离院墙远的农民被抗联截在远处不敢回庄,一些离院墙近的人不明所以,看到大队骑兵杀到,慌忙向庄里跑去,一边跑还一边示警。 “胡子来了!快喊人!” 抗联队伍里的号手肩负起宣传员的职责,拿起电喇叭一通猛喊:“乡亲们不要往围子里跑,我们不是胡子,我们是抗联!今天专门找阎家林算账来了,无关人等不要害怕!一会枪弹无眼不要跑进去送命!” 喊了一通,一些人还是跑进了院墙,另外一些人看到抗联果真不抓他们,又看到“城门”吊桥升起来了,再向那个方向跑也无意义,遂一哄而散跑的远远的了。 “这王八羔子的,这瘪独子的!”李凤山看着300米开外乌沉沉的一片建筑,不由得粗话出口。这王八蛋想凭着乌龟壳对抗我们吗?还敢杀我们的人,真是井底之蛙只看到头顶上的一片天,是不是以为我们抗联好欺负,又仗着自己墙高人多牛逼到天上去了,今天不把你打出屎来我就不叫李凤山。 战士抓到一个在庄外还没来得及跑回去的监工,战士老早就看到这个家伙在地里不干活,拿条小鞭子耀武扬威的抽打一个佃户,气不打一处来,他想到自己以前就是那样被人欺压的,二话不说催马撵上这家伙,一探身将他提溜上马背横担在身前,又一溜烟的跑回到李凤山的面前,一把将监工掼到马下。 “支队长,俺给你抓来一个狗腿子。” “狗腿子”程德利被摔得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痛的白眼直翻。战士跳下马走到近前踢了他一脚,还感到不解气又揪着他的耳朵把他的脸孔冲向李凤山喝道:“首长问你话,给我好好回答,有半句假话……死啦死啦的!” 战士一时想不起来更恐怖的威胁语言,不得已借用了小鬼子的蹩脚协和语。 程德利吓得亡魂皆冒,点头如小鸡啄米般的哀求:“不敢不敢,抗联的军爷请问,我要敢说假话,全家死光光!” “前些日子我们的人来这里,你有没有参与杀害他们的行动?” “没有啊,我那几天有事回老家去了,刚回来一天,各位爷不信可以打听打听,我手里没人命啊,要是说假话,全家死光光!”程德利又来了一句誓言。 “少扯没用的,被我查出来你说假话你就死定了!我问你今天阎家林在不在庄子里?”李凤山顶烦这种发誓赌咒的做派,狗屁用没有!没有脸皮的人说破大天说出来的话还是毫无诚意,臭气熏天。信他们就上当了,就幼稚了! “在,在!中午饭时我还看见老爷在骂人,老彭家那个外来户得罪老爷,老爷要收拾他。” 废话连篇!我管你干什么呢,我只需要知道他在就行了。 “阎家林有多少人枪?今天有多少在庄里的?” “300……300多……人枪。”程德利偷眼瞧了马上的李凤山一眼,迟疑着给出了数据。 “放你的大屁!刚说完说假话全家死光光,眨眼就说谎!”李凤山大怒,根据情报这个阎家保就100多武装家丁和聘来的护院炮手,这狗腿子真是不长眼啊,这时候还敢扯谎,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没……没说假话,今天来了一拨警察,说要协防老爷以对抗红胡子,署长亲自带队呢,来了一个治安队。” “治安队多少人?” “50多。” 这家伙还是骗人,就算加上50多治安队,阎家保的兵力也超不过200人。 李凤山气的一扭头,对马下的战士使了个眼色。战士会意,拎起程德利左右开弓赏了他十几老拳。 程德利被打的哭爹叫娘,终于“忍无可忍”的发出悲愤的抗议,“爷!爷!我没说瞎话,平时护院的有120人都有大枪,今天来了50多警察也有大枪,我们还有100多老洋炮(火铳)呢,要是来土匪,庄里人也能操弄老洋炮打人不是,我没算错啊?” 李凤山立刻认同了这种说法,挥手叫停那个打人的战士,“停!好像是那么回事儿。” “就是就是,我的小命攥在各位爷手里,我哪敢说瞎话。”程德利马上讨好般的回道。 看着满脸鲜血满头大包的程德利,李凤山眨着眼睛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打错了总不能让我道歉吧?岂不折了威风? 旁边的战士出言解围,呸了一声吼道:“给你点教训,看你还敢不敢欺负那些佃户,马上给那个挨你打的佃户赔不是,要不然我还揍你!” 战士威胁般的亮了亮钵大的拳头,将程德利撵走。 一些佃户远远的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幕,胆大的还很开心的笑了,他们笑那个平时死横死横的程德利被抗联暴揍。 没有逃进庄里的佃户们其实也不太害怕这些所谓的“红胡子”,就算是真胡子也很少为难穷人,啥啥没有为难你干什么,只要有点眼力价不去挑衅胡子们就没事。 阎家保的主人阎家林早就知道了有抗联大队骑兵来袭,急吼吼的命人关上堡门扯起吊桥,嘴里还嘲笑抗联傻比,要是他们一股作气冲进堡门,兴许现在就坐在他的大厅里了,现在么!晚了! 庄丁和护院们,还有县里来的治安队50多人都上了院墙和四角炮楼,严阵以待了。 其实事情不是阎家林所想的那样,李凤山根本就不想快马突袭进入这个乌龟壳,倒是有成功的可能,但却显得投机取巧了,智计多过武力。 今天主要目的中有一条,就是宣扬抗联军队的强大攻坚力量,让这件事四处传扬,威震四方,用马迁安说的话,凤山你要给他们做个“活广告”,广而告之。 做客的嫩江县警署署长陈世昌紧张的满脸都是汗,胖手微微哆嗦着怎么也端不稳手中的茶杯,主人已经发话,让他安心呆在客厅里,抗联根本攻不破这座寨子,即使头道外墙被攻破,咱还有内墙呢,也能支撑一阵子等待县城的治安队和外地的皇军来解救。 陈世昌是被阎家林邀请来的,主要就是密谋如何陷害弟弟阎家山。这个弟弟存在于世上对他还是有威胁,虽然这小子表现的挺老实,但万一他在日本人那得宠,混个大官回来,那自己可就惨了,必须要分家产给他了。莫不如趁弟弟还没有什么出息的时候把他收拾喽,省得以后操心。分家产?哼! 陈世昌开始在客厅里转圈。阎家林心眼里有些瞧不起他,刚才要钱的时候他妈的比恶狼还凶狠,现在一听到抗联来了,恨不能钻地洞里逃跑,像个老鼠。 满洲国的官儿咋都这德行? 第494章 攻陷阎家保(2) 阎家林披挂整齐,对着屋中转圈的署长陈世昌说声请,惊得陈世昌连连摆手。 “不不不,我就不上去了,我在这里给你们压阵,等待你们凯旋的消息。” 什么等待凯旋的消息哦,陈世昌终究是干警察署长的,近日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虽然r本人对抗联活动的消息封锁的比较严密,但他处于这个位置上,还是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最近的战斗明显是抗联占上风,虽然还达不到摧毁鬼子统治根基的地步,但对鬼子的震动也不小,连r本人都为之色变的抗联那么好对付?阎家林这蠢货自己得罪人,抗联找上门来了吧?我可不跟你陪葬,我得趁这功夫在堡子里转转,看看能不能踅摸到逃跑路线,顶不济我找一个隐秘的地方偷偷藏起来,抗联万一攻破阎家保他也找不到我。 对!就这么办!陈世昌绿豆眼滴溜溜乱转,心中打着龌龊的主意。 阎家林也不好强迫陈世昌上围墙,陈世昌答应派自己的那一队治安队与他并肩作战,够意思了,还要怎么样呢?阎家林对陈世昌一拱手道:“那署长请稳坐高台,等我对付几个小毛贼之后再来陪你,给你老人家压惊!” “嘿嘿!好说好说,阎老弟马到成功,哥哥我给你做好后勤,就不上去跟你争那个战功了。”陈世昌话说的很漂亮。 一个庄丁满头大汗跑进来,惊慌的嚷嚷道:“老爷老爷,许济雷与崔殿升又吵吵起来了,老爷再不去,两人自己个就要打起来了。” 混蛋!一阵焦躁的感觉升起在阎家林的心头,大敌当前这俩混蛋玩意怎么又掐起来了?庄丁口中的许济雷是武装家丁的头目,而那个催殿升则是外聘的炮手团的头目,所谓炮手是指那些枪法准的“雇佣军”,队内来源复杂有不少是原来的土匪或东北军士兵,r本人占领东北局势渐渐稳定后,这些常年玩枪的人不肯掉价去当农民,聚成小团伙给大户人家看家护院,是有工资拿的。 许济雷来得早,这个原东北军副连长投靠阎家林之后算作庄里的一员,负责组织训练庄丁,阎家林给他讨了一个官家的名称叫自卫团团长,平时牛的很。后来阎家林感觉防护力量还是不足就又聘了一支职业的炮手团,头目崔殿升自封为团长。 俩团长平时就不对付,阎家林玩弄手段也不进行彻底的调和,有时候看两人关系有所恢复还暗中使坏让他们俩互相误会,再次挑起两人之间的对立。 这叫左右牵制,游刃有余,阎家林觉得自己这手玩的高,也对自己很得意。今天终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聪明反被聪明误,关键时刻两人不一致对外又闹腾起来了。 当阎家林气呼呼的登上一个炮楼见到两人时,这俩人已经脸红脖子粗对峙了半天。 起因很简单,许济雷“命令”崔殿升打开堡门做一次试探性的攻击摸一摸对方实力,总不能被对方吓得尿了裤子,龟缩在堡子里不敢出去吧? 崔殿升当然不同意。 阎家林一瞬间就明白这是许济雷借刀杀人之计,什么试探抗联的实力,完全没必要冲出去,等一会打起来不就知道了?有院墙炮楼防护当然要比野战好的多。 操心啊!别再闹了行不行? 阎家林冷着脸对许济雷挤出几个字:“滚东边去,这里我说了算!” 这边抗联已准备妥当,李凤山立在马上举起望远镜观察门楼子上边,终于看到肥头大耳的阎家林上来了,旁边有一个藏在他身后的佃户也拿着望远镜,低声提醒道:“就是他,阎家林,这千刀万剐的东西,把我弟弟抓去活活打死了。” 阎家林看清外面的形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批抗联哪里像土匪吆!一个个服装整齐精神抖擞,看着比日军正规军还要正规。 约300人成散兵线趴伏在距离堡门300米处,架起枪支聚精会神瞄准己方,还有百余抗联处在500米外的大批马群堆中,有的骑在马上,有的隐藏在马群后面忙忙碌碌摆弄什么。 “后门有没有红胡子?”阎家林心有点虚,对崔殿升问道,态度一下子和蔼了不少,大敌当前还是要靠这些职业保镖的。 崔殿升答:“也有,但是不多,只有20来个。怎么的东家?是不是想从后门撤退?” 退?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被阎家林否决了,自己一跑这偌大的家业不全毁了?自己财产中除了地契与房产,大部分都是现洋与黄金,除了大约一万块被强制储蓄到银行的钱,剩下十几万银子可都在自己卧室地窖里藏着呢,自己要是跑了,这些钱毫无疑问要改名换姓。 我要与银子共存亡!阎家林终于狠狠的否决了逃跑的建议,难道凭借自己这高墙深垒,连几个小时也坚持不住吗?几个小时后,消息自然就会传到嫩江县城里,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警察署长陪着我呢,那些城里警察总不能看着自己的署长被围而不救吧。 “他们提什么要求没有?” “提了呀?怎么许济雷没有报告给东家?”崔殿升眼睛骨碌一下,马上就抛出陷害许济雷的说辞。抗联的要求是刚刚提出来的,许济雷根本没有时间派人回去汇报,崔殿升打了一个时间差。 阎家林面孔上的肥肉抖动了一下,急不可耐的问道:“怎么说的?我陪着那个署长耽搁一点时间,还不知道。” “让你交出被打死的两个红胡子的尸体,还有被咱们绑走的那一个红胡子,还有什么两个积极分子,不就是小亮子和老胡吗,还积极分子,胡子拿他们还当个宝,死活要要回去。” “就这?”如果就是这么点要求,不是不可以考虑,虽然他现在交不出尸体和人,尸体和人都被他送到县城宪兵队去了。从这条件上看,这些抗联害怕攻不下我这堡子,提的要求不高,他们胆气不是很足。 “那到不是,他们还要东家你交出自己和参与打杀他们人的相关人等,当然这里也包括我,还要你交出20万块钱。” 什么?这话明显把阎家林气到了,他大叫一声:“想要我的命?不行!想要我的钱?更不行!” 崔殿升似乎早就料到阎家林的反应,淡淡的回道:“我也是这么回答的,现在只等开打了。” 嗯嗯,很好!阎家林带着些欣赏的表情看看崔殿升,这样才对!我就不信这些胡子能打破我的堡垒。 “好好干!打退胡子我给你们一千块的赏钱。” 阎家林瞄瞄周围左右,看到这面墙上和两座炮楼里都已严阵以待,感到放心不少。他有一些本钱的,加上治安队现在有170多条大枪,还有9挺机关枪两门小炮,两门掷弹筒,这可都是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看对面的抗联,好像也没有炮嘛,光凭那些枪可打不进围子。 李凤山可没客气,下面各级军官一声声响亮的汇报声,言都已弹上膛,处于随时准备攻击的状态。 “一中队准备完毕!”“二中队准备完毕!”“三中队准备完毕!”“后门伏击小队准备完毕!” 终于最后的声音传过来,“报告支队长,步兵炮组准备完毕,火箭筒迫击炮全部待发状态。” 马群的后面,两门步兵炮已组装安放完毕,炮手校准目标填弹合炮栓,弹药手手持定装弹半跪在附近,面色肃穆。 作为掩护的马群被战士带离了炮组前方,随着几十匹马向两边散开,两门步兵炮赫然出现在田地里,微昂着炮管直指门楼。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阎家林远远看到马群闪开的空地上,露出的两堆人及其人群中间的火炮,离着远看不清楚,作为一个土财主他也没有配备望远镜这种“高科技”的东西,不过凭直觉他感到那两堆人中间的东西绝不是善茬子。 崔殿升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作为当过兵的,崔殿升要比阎家林多懂一些兵器知识,一打眼就能从轮廓上判断出这是何种武器。 完喽!我说抗联咋不急不慌的,提的要求还老高,原来人家早就胸有成竹,院墙再厚他也架不住炮崩啊,我们枪法再准也架不住人家根本不跟你比枪,跟你玩炮。 这这……比r本人装备还好,我滴爷爷!我咋惹上这群人? “开火!”李凤山一声令下。 “嗒嗒嗒……”前方散兵线上的数十挺机枪首先开火,一片嘈杂如同爆豆般的枪声骤然响起,准确的火力扫射上院墙上面的射击孔,扫到门楼上的墙垛上,射在炮楼的射击孔里……。 第一轮火力就敲掉了20余名隐藏在射击孔后面的庄丁、炮手和治安队的人,死尸咕咚咕咚从窄窄的院墙通道上折下,鲜血迅速流淌开来,血腥气伴随着伤员的惨嚎四下飞扬,更令还活着的人胆寒。 光是机枪扫射就已显出抗联训练有素的战斗素质,阎家林与崔殿升完全傻眼了。两人趴在枪弹打不到的垛子后面,惊慌的四目对视。 “东家快跑!”崔殿升终于想起来还有更严重的事件将要发生,大喊一声连滚带爬向门楼台阶爬去。 “呜……!咣!”“呜!咣!”炮弹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声接二连三的砸在门楼上,在巨大的爆炸声中门楼及连接在一起的院墙浑身抖动,摇摇欲坠。 几乎没有给守军醒悟的时间,一分钟后,一队火箭筒手一字排开,对准选好的城墙上的火力点射出一排火箭弹。 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迹,一头撞上围墙,几十声爆炸几乎同时响起,巨大的共振毫不费力的将上百米的院墙震塌。 喀拉拉……,轰隆隆……,原本结实的砖墙整体向后仰倒,哗的变成了一堆堆砖头瓦砾。 门楼上拉紧吊桥的绞盘早被击碎,吊桥发出呜呜声轰然砸下,乓的一声砸在壕沟上面,激起大片的烟尘。 又挨了几炮,门楼终于支持不住巨大的摧残,发出隆隆巨响垮塌下来。 “冲啊!”早已跃跃欲试的百余骑兵在大队长胡茂昌的带领下,蜂拥而上。马走龙蛇线,马队从吊桥上腾跃着奔涌而过,像一条利箭一样嗖的一声射进了堡子。 第495章 主动的气魄 “阎家保战斗结束了。”马迁安手拿一张电报纸找到周玉成,后者正坐在嫩江县城城门口,悠闲的喝着茶水。半小时前2大队与特种中队就攻陷了城门,2大队400精兵一拥而进,特种中队张小花部则没有捞到仗打,只好负责城门警戒。 对于这种人口不过5千的县城,用400久经战阵的骑兵进行攻击,都已经是给了伪警察好大的“面子”,何况现在县城里的伪警察只剩下一个治安队60多人,更是不堪一击。 一个日军宪兵队20余人,还有县公署几十个日籍“公务员”,县城里只有这么点r本人,在2大队着力攻击之下,迅速玉碎了十之七八。 “顺利吗?”周玉成不接马迁安手中的电报纸,先问了一句,看到马迁安龇牙一乐,心知肯定顺利的不像话,然后有些担忧的问道:“李凤山那小子没有多杀人吧?我就担心他这点,你看我要跟着他去你还不让。” 你去?那不成!马迁安抿了抿嘴唇想到,攻破阎家保要的就是雷霆手段,对当事人的震撼越大越好,这才能震住周边那些二意丝丝的大户们,李凤山够狠,要的就是这个。你要是去,这仗肯定也会打赢,但手段就不会那么激烈,有可能让人有软趴趴的意犹未尽的的感觉,能吓住人吗?还不得让那些人觉得抗联不过如此,不够劲不疾风暴雨不横扫一切。雷锋同志都说了,对待敌人就要像严冬般残酷无情嘛。 李凤山攻破了阎家保,抓住阎家林及其参与残害抗联工作组和积极分子的帮凶共7人,简单公审后全部处决。另炮击中共打死庄丁自卫团、炮手团、警察治安队人员50余名,伤数十名,还有一个未想到的情况是阎家林的心腹管家带着一群人,保护着少主从后门逃跑,与守在堡垒后门处的小股抗联发生交火,阎家林大儿子和两个老婆在交火中被打死。 收缴阎家林的敌产约15万元,还有大量金银珠宝、地契、附近县城的店铺买卖等证明性文件。一部分携带不便的银元被李凤山散给了堡子里的普通百姓,前后2小时不到做的干脆利落。抗联战士亡5伤7,都是抓捕阎家林和伪署长陈世昌时产生的伤亡,阎家林自知不能幸免,集合最衷心的狗腿子做了最后的抵抗。 啧啧!果不其然周玉成看完电文,吧嗒着嘴巴嘟囔了一句,“死的人太多了,我要去的话,肯定不是这样。” 马迁安当即给周玉成解释,这必须马上说清楚,不要留下心里疙瘩,“也不算多啦,打仗嘛哪能不死人呢?又要时间限制又要完成任务,求的就是一个快,凤山完成的不错。” 嫩江城里的战斗很快也结束了,2大队大队长金泽厚兴高采烈的率队退出县城。金泽厚是最近提拔起来的一个军官,鲜族人。他原是全日呈四支队的中队长,为了更好的对这片区域的鲜族移民做好抗日鼓动工作,十支队吸收了一批鲜族战士入队。 一些战士押解着从银行收缴而来的日币和满洲国币满载而归,计有十万元。攻破县城目的之一是筹集抗日经费,在伪满国中,日币与满币等值,都是流通货币。 还有一些战士在街道上纵马飞奔,将事先印刷好的传单向空中抛洒,宣传工作也必须做,要让百姓们知道抗联回来了,让他们知道如何抗日,做什么举动有利于抗日,相信不久的将来,就会有一批不怕死的人接受宣传,寻找抗联并支持抗联。 副支队长朴吉松带着几个战士最后退出城门,他身上和坐骑上背了一大堆文件地图等资料,这是从公署副县长的办公室和档案室搜出来的。有了这些资料就可以准确的了解最近敌军动向,也可了解r本人都动用了什么手段来对付抗联,还可以从各种档案里知晓或推断敌人情报工作状态,破坏敌谍报网。 任何有利于抗日的事情都不要放弃,都要尽力去做,这是抗联的宗旨,点点滴滴的小事汇聚成河就不得了了,迟早会从量变到质变,正治经济文化军事各种手段必须全上,形成强大的合力才能迅速形成新一轮抗日ng。 部队鱼贯而出的时候,马迁安与周玉成也翻身上马,随大队向城外开去。围绕在马迁安附近的通讯小队里不时传出来通话声,这是散布在周边的侦察分队战士的声音,侦察分队的战士一般距离大队10-15公里左右,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大队包裹在核心。这样的部署使马迁安的队伍有了最少十公里安全距离,提前示警时间也差不多达到了一个小时。 “发现敌军!”一个通讯员提马靠上马迁安,同时将话筒递过来。马迁安站住与侦察分队的一名战士通了一会话,很快知晓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支敌军的情况。 满洲骑兵约500上下,西向赶往嫩江县城方向,与马迁安率领的队伍距离十公里,据侦查员分析,敌军尚未知晓县城被袭,正悠闲的不紧不慢赶往这个方向。番号看不清估计是某混成旅的骑兵团。伪满军的混成旅一般包括一个约1800人的步兵团和一个约5、6百人的骑兵团。 现在安滨纵队所处区域是伪满第三军管区的地盘,第三军管区包括伪龙江省、北安省、黑河省。在伪满军刚成立时,本军管区有11-15五个混成旅和一个第五骑兵旅,主要围剿抗日军维持治安,39年因抗联衰弱,r本人感觉维持这么多伪满军不划算,遂进行缩编,那时节第三军管区被缩编后兵力为:混成旅一,步兵旅一,高射炮队一,通信队一,自动车队一,军乐队一。 但随着抗联在41年4月大举回国,r本人又改变了初衷,同时又由于实行《国兵法》可以征召到大量的兵员,在有抗联活动的军管区内又恢复了原先的兵力建制,像第三军管区第四军管区和大兴安岭地区的第九军管区,他们军队的规模还有所增强。 第三军管区现有6个混成旅和1个骑兵旅,满洲国兵总兵力达1万5千余人。 “打不打这一仗?”周玉成问。 “打!怎么不打?老周你莫忘了你说过的话和我们这次深入平原的初衷。”马迁安含笑提醒道。 周玉成曾说过,什么时候咱也能扫荡敌人一下过过瘾,总是被敌人讨伐啊扫荡的,气势上输了半截。主动进攻与被动反讨伐意义不一样,哪个意义更高一些,那还用问吗。 这次深入嫩江平原的初衷也是主动打击敌人,打到让鬼子伪军一听到这支英雄部队的名头就害怕的地步,那么这次西征也就收获了其真正的成果。 第496章 我选主场 听到马迁安说要打,周围的战士不禁喜笑颜开。攻打嫩江县城这样的战斗实在是没有意思,这种仗可能正治上的意义更大一些,攻破县城怎么说也能给百姓留下震撼,他们会想:看!抗联不善劲儿啊(能耐),打破个县城跟玩儿似的,有这样的队伍在,俺们还怕小鬼子?不怕啊,以后不用怕了呀,别把我惹急眼喽,真把我惹毛了,我就投抗联。 但是军事上的意义不大,消灭的敌人有生力量太少,还不足以给鬼子形成肉痛的感觉。战士们根本没打过瘾,战斗热情被激发出来了,想让他们憋回去哪成啊,那样伤身。士气亦鼓不亦泄。 “你看我们迎着他们走,接近时一鼓作气骑兵冲锋怎么样?”马迁安问,但这问话里明显带有戏谑的成分。 果不其然周玉成“狠狠”瞪了马迁安一眼,“迁安同志,你在开玩笑吗?” 己方是骑兵不假,但什么年代了?现在骑兵也早已进化成枪骑兵,真打仗时还是要下马用步兵战法的,敌人又没有溃乱,骑兵冲锋在机枪面前纯找死。 东边5公里有一小村落,坐落在大路两边,是通往嫩江县城的必经之路,估计敌人要是一直朝县城方向走的话,应该会路过这个村庄。 “就是它了,你看怎么样?在这里借助建筑物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马迁安用手指在地图上指点着村庄位置,征求周玉成意见。 “中啊,你拿主意就是,军事上我不一向都听你的?”周玉成没什么意见。但没什么意见的前提是马迁安的作战方案与他设想的一样,若是不一样,周玉成还是要“顽抗”一会儿的,马迁安必须要有充分理由说服他才行。 马迁安对身边的传令兵挥挥手大叫了两声:“提速提速!告诉大家7分钟之内必须跑到前边的村子,再用5分钟疏散百姓,做好战斗准备。 马迁安喊完率先轻磕马刺催马向前,随即身后的马队在传令兵的喊声中隆隆发动,顺着大路卷起一条黑色的尘土向前刺去。 奔跑中马迁安的大脑也没闲着,听说野副昌德已经将第三军管区的满洲国兵整饬了一番,又大大增加了满军中日籍军官的比例,有一定的战斗力,让我来检验一下。 抗联的马队风一样卷进了王家村,村里的大户也就是保长王清吓得够呛,没见过这么快的马队,也没见过如此装备精良的胡子。待听到满街上响起抗联战士的吆喝声,让村民们他们快快走出家门到自己的大院躲避战火,王清才从战士们的话语中听明白,原来是抗日联军的队伍,要打仗了。 战士们还在喊着:“所有村民听着,抗联马上要与敌人开战,借用贵宝地的房屋作为掩体,若有损坏战后一律按价赔偿,公买公卖决不食言。” 要打仗了?村里的百姓立刻乱了套,扶老携幼蜂拥着从各自的房屋中涌上村里的街道,又到处乱跑,很少有遵从战士指挥跑进王家大院的,村东口不让出,又一窝蜂似地涌出了村西口。正在地里劳作的壮年男女也都着急忙慌的跑回村帮助家人逃走,村里没有响枪,他们又看到村民从村西口逃出不受阻拦,也就不害怕。 哎呀哎呀乱了套了!马迁安站在村里街道上,目视着从自己身边匆匆跑过的村民,摇着头感慨。 身边一个老太太走的太急不慎摔倒,马迁安身边的警卫员伸手去扶,老太太慌得直摇手:“可不敢,可不敢,俺能走。” 警卫员没听老太太的,硬是从地上扶起她,“大娘你不要怕!我们不是胡子,不打不抢老百姓,让你们走主要是怕伤到你们。” “不是胡子是啥呀?”老太太盯着警卫员腰里的枪,惊惧不安的问。 “抗联,我们是抗联!打鬼子的!”警卫员无奈只得扯着嗓子又重复一遍,那么多人都知道了,就您听不到还老问。警卫员随手扯住一个稍微年轻点的中年大叔,“大叔你别忙着跑,把这大娘背出去,这小脚的也跑不快,他儿子哪去了。” 王保长王清被战士带到马迁安身前,王清恐惧的几乎都要缩成一团了,少不得又安慰几句,教育他不要当汉奸并告诉他损毁的房屋等按价赔偿。 王清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这都是假话,打仗打坏了物品还赔偿?我滴个神啊,这世上还有这么仁义的丘八?不要你命就不错了,还给钱? 一听到放他走,王清拔腿就跑,一溜烟就没了影,害的他身边的婆娘呼天抢地骂他没良心自己跑,也不知道拉着她一起跑。 好不容易在伪满军到来之前把村民疏散了出去,马迁安终于长长吁了一口气。 村里四十余栋独立房屋上面都已趴伏上了抗联战士,每栋屋上各有机枪一挺、狙击枪一杆,有的房屋顶还有火箭筒。 特种中队留在村外作为预备队并负责看守马匹,2大队所有战士都已充分展开,只等敌人自投罗网。 马迁安现在知道自己的猎物是谁了,侦查员长时间仔细观察后终于看清的他们的旗号,这是伪满军第11混成旅骑兵团。 团长李英明与副团长真崎之并辔而行,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骑兵团的指挥权名义上属于团长李英明,但大家都知道实权派是真崎,除了团级军官正职是中国人外,这支部队的中下级军官正职全是r本人,连班长都是,中国人只能任副职。3个月前真崎调来任副团长,狠狠的糙练了这个骑兵团3个月,战力有了很大提高,起码真崎是这样认为的,但李英明却不这样认为,表面上看这支部队规整了些,但那些日籍军官却与士兵们的隔阂更大了些,为配合真崎的整军行动,大大小小的日籍军官都很卖力,责罚士兵的行为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破坏了原本存在的一丝r本人与满洲人之间的脆弱和谐气氛。 这令李英明很担忧,偏帮r本人对自己的兄弟狠些不行,不帮着r本人折磨这些兄弟也不行,处在两难的境地,尤其最近看到兄弟们眼中压抑的火苗越来越旺,李英明头痛极了。 这样一支不融洽的军队不上战场还好说,一旦上了战场那可真不好说了,碰上稍大点的压力混乱之中,这些平时被残酷对待的普通士兵会暗中打黑枪的。 骑兵团是从缝锁小兴安岭的缝锁线上撤回来的,专门搜剿一支据说打破缝锁线逃出来的抗联部队,但骑兵团已经进入这块平原7、8天了,却还没有抓到抗联主力。 游荡的过程中还真碰到过一支小小的部队,对方只有4个人但却骑着快马,枪法又好的不得了,己方玩命的追了20多里路,除了拖回来11具己方的尸体外,还把对手追丢了。 这7、8天来各种消息和情报满天飞,一会儿收到抗联出现在西边,一会收到抗联在东边的情报,有的说抗联有几十人,有的说抗联有几百人,有的说抗联有一千多人,还有的说抗联曾在他们村附近路过,马蹄声音足足响了一宿,怕不是得有上万人吧! 这他妈的胡扯什么呀?还上万人,我看是提供这消息的人恐怕连算数都不会,三七二十五也极有可能,一支逃出来的抗联,能有多少人? 不过抗联的脚头倒是够勤快的,这些天每路过一个村庄,都能听到有人说抗联来过,这方圆三百里的地界上怎么到处是抗联?那为什么我就碰不到?这群刁民不说实话?不能够啊!刁民不说实话,那保长甲长总该说实话吧,怎么他们也这么说? 但为什么这支抗联不逃跑进山呢?原先的反日军从来没有敢在平原地带停留这么长时间的,他们真的还在这里吗? 李英明被闹糊涂了,索性也就不再想,算啦!反正我就在这片区域晃荡,总有一天能遇到抗联。 李英明扭头问旁边的真崎,“真崎君,你看我们风餐露宿了好几天了,粮食马料所剩不多,士兵们也很疲乏,今天是不是进城休整一天,明天再出来?” “吆西!”真崎没有异议,这么多天出来连澡都洗不上,浑身上下都被汗塌的难受,要知道r本人是很喜欢洗澡的,哪像那些中国人一个月都不洗一回。 “嗨!开路的……慢!”真崎猛然发现前边数里外泛起一股尘烟,凭经验他知道这不是风刮出来的,是人群踏出来的。 正举着望远镜看个究竟,不一刻尖兵回报,“团长,团长……,王家村的村民不知为什么都向西逃跑……” “八嘎!”真崎猛的喝住尖兵的乱喊,什么素质!那里肯定有变故,不是土匪就是抗联,抗联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真崎从望远镜里模模糊糊看到了穿着军装的人影在村东口忙活,好像在寻找物资修筑掩体。 “抗联的?”真崎伸手遥指前方。 李英明也举着望远镜仔细观瞧,“八成是!他们的军服与我们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人那军服比我这满军服漂亮多了。真崎有些气愤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伪满军装。 第497章 餐前酒 抗联不再与自己兜圈子了,而是大摇大摆进占了良民的村庄。真崎相信这一股抗联肯定知道自己的到来,既然自己都已经发现对手了,那么对手没有理由发现不了自己,尤其是自己身处一望无垠的大平原上,就更容易被对手提前发现。 那么?这股抗联要干什么呢?与自己作战吗?见到敌人镇定自若不走不逃的状态,真崎反倒泛起了寻思。 李英明看出了真崎的犹豫,凑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要向附近的力量求援?” 这仗打是一定要打的,但得看怎么打。遇到抗联而不顾,可作为临战脱逃处理,李英明没指望真崎不打,但仅一个骑兵团的兵力就贸然进攻,是不是冒险了点?最好的办法是四处求援到处拉援兵,管他什么人占了头功呢,只要打完仗脑袋还在就行,这才是实在想法。 “嗯?”真崎嗯了一声表示不满,“李君的不要胆怯!匪军游荡十数天,也许是筋疲力尽再也跑不动了,他们要困兽犹斗,我们就奉陪好了!” 真崎在责怪李英明的胆小话语的同时,为了证明自己不胆小,说出了自己推测出来的理由,也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抗联准备接战的做法,至于这股抗联是否是因为想吃掉自己而主动迎敌,这个念头只在真崎的脑海中一闪即过。 “哎?这帮伪军干什么呢还不进攻?可真急死老子了”一个趴在屋脊上的小队长眼巴巴的看着盘旋在远处的伪骑兵团,心头着急。 马迁安站在一架梯子上同样探出脑袋观瞄着远处的伪军,满军的组织结构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他知道军官都是r本人,士兵都是中国人,r本人的说法是一只狮子带领着一群绵羊,那么绵羊也可以变成狮子,说他们满军的战斗力也是很高的。既然有“很高的”战斗力,想必能目空一切一点吧?我正需要你们的狂妄,别扯没用的快来进攻吧! 伪骑兵团动了,从大阵中突出来一个箭头,一支骑兵逐渐提速向村子里冲过来,后面20来门掷弹筒也开始进行“炮火准备”,烟尘泛起,榴弹落地,村子里榴弹爆炸声响成一片。 来了来了!马迁安高兴地盯着越来越近的伪骑兵,看着看着脸色一变,微笑消失拉长着脸暗骂了一声:呸! 伪满军只出动了一个连做试探性的进攻,鬼子指挥官还算有点能耐,没有狂妄到一窝蜂似地全力压上的地步。 吃掉它?一旦吃掉这个连,后面的敌军再也不敢进攻怎么办?难道让我的战士跳上马像抓羊似的撵着他们追?那太费劲了。 马迁安将视线向远处延伸,望远镜里看到敌军指挥官也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想必也是迫切想了解试探性进攻的效果。 马迁安打定了主意。 “命令!只准步枪拦阻射击!待敌人冲进村庄后才可以火力全开,注意尽量打击敌军官,尽量招降普通士兵。一中队在敌进入村庄后,务必在东村口制造烟雾。启动一中队炮组轰击敌大队静止目标。” 马迁安现在担心,怕自己部队猛然爆出强大的火力会把敌人吓跑,所以只命令步枪进行拦阻射击,现在这支部队里装备的步枪只有40余枝,这么弱的火力不会把敌人吓跑。 在村东口制造烟雾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不让敌人最高指挥官看清村里的局面,扰乱他的思维,在马迁安的眼中,这支马上就要突进来的骑兵连已经完蛋了,但骑兵连的完蛋可不要让敌军指挥官看到。 动用少量迫击炮轰击远处的大群敌军,也是干扰敌军指挥官安静的思维,迫使他作出不假思索的本能的命令。 守在村口的一中队长收到命令,有些莫名其妙。干嘛要制造烟雾?疑问虽有但不妨碍他执行命令。 他指挥着附近的战士紧张动作起来:“快快!炮组向敌人阵地射击,1、2小队点苞米秸秆,干草垛。” “啥?”附近的战士怀疑听错了,眼见着敌人骑兵距离自己不足几十米了,机枪冲锋枪几个齐射就能把这百来号满军打翻在地,这功夫哪有时间点火玩? “啥啥啥?执行命令!”中队长瞪起了眼睛。 敌骑兵第一连在连长小谷的指挥下,迎着稀疏的“弹雨”,轰隆隆冲进了小村的街道,士兵们举着马枪四处射击,没遇到强有力的抵抗,包括小谷在内的官兵心中窃喜,看来今天遇到的对手不强,又能有战功可捞了。 前锋一直冲到村西口才遭到稍微像点样的抵抗,两挺机枪出现在一堵院墙上对准己方开始扫射,小谷连滚带爬的滚下战马,藏身到一处大门外的门扇后面,挥舞着手枪叫喊,命令士兵解决那两挺机枪。 小谷的士兵也全都甩镫下了战马,趴伏在地四处寻找着目标,一些心细的人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抗联就这么稀少的枪声,如此微弱的反击,那说明他们人很少啊!那为什么不逃跑呢? “投弹!”一处静悄悄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几个抬头看向两边房顶的士兵很快就被惊呆了,不知什么时候这条街两边的房屋顶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脑袋和枪口,同时从房顶方向处飞下成群结队的手榴弹,街道两旁的院墙后面也抛出来乌泱泱密匝匝的手榴弹,飞在空中的手榴弹形成了遮蔽天日的“乌云”,发出一大片嘈杂的嗤嗤声,带着青烟尾迹,铺天盖地落满了整条街道。 “啊!”小谷的表情凝固了,定格在一个很恐怖的表情上。这么多手榴弹,怕不得有上千枚?自己那方发射的掷弹筒弹与抗联的手榴弹比起来,简直就是弱爆了。 “喀拉拉啦!轰轰轰……”爆炸声渐次响起,只几秒之内,数百枚手榴弹爆响在半条街道上,远远听去就像是一枚巨大的炸弹轰然炸开。一条厚重的黑烟沿着街道升腾而起,在空中形成了一条“黑龙”。 爆炸威力惊人!街道上蹦起的碎石砸到了不远处一栋房屋顶上的马迁安,马迁安摸摸被弹片刮出一道血痕的肩膀处,嘿了一声,“我终于负伤了!” 打了许多仗就是不负伤,搞的老子怪不好意思的,明明我经常亲临第一线指挥战斗,枪子就是不找我有什么办法?害的我不能跟伤员们找到共同语言。 用手指翻开肩膀上面的衣服破洞,马迁安扭头瞥了一眼伤口马上又泄气了。不到一寸的小划口,连血都没流几滴,这算啥伤啊! 牛颜惊叫一声,“哎呀司令员你负伤了?” 马迁安瞪他一眼:“去!少来添乱!” 战士们纷纷从院子里冲上街道,缴枪不杀的口号声响成一片。 还啥杀不杀的?都在那倒着呢。这帮战士也太狠了,我说投弹也没让你们一人投好几枚啊,看看现在连一个囫囵个没有伤的敌人都没有。 敌人死60多,伤30多。伤兵都被抗联战士们快速抬到了大院中,卫生员开始对他们包扎,没了枪的敌人就是俘虏了,算他们走运。 马迁安稍微巡视了一下狼藉的街道,命令一些战士将满军的骑枪捡起来对准墙壁开火,又命令几十个战士用抗联的枪也照着墙壁开枪。 “这是干啥?”跟在马迁安身后的周玉成不解的问。 马迁安面露神秘解释:“这里的战斗很激烈不是吗?不响枪鬼子怎么肯来。” 噢……!周玉成拉长声音恍然大悟。 村东口的烟雾越来越大,一中队的战士点燃了7、8座柴草垛,为了加大烟雾,一些战士还从百姓家里的水缸中舀水泼向正在燃烧的火堆,一阵阵青烟遮蔽了大半个村庄。 马迁安与周玉成也被熏到了,马迁安一边咳嗽着一边命令通信员赶紧与一中队通话,这小子也是个执行命令就往死里执行的家伙,弄这么大的烟呛死人了,过犹不及啊。 “轰!”又一枚迫击炮弹落在大群马匹的附近,炸翻了几匹马。 真崎与李英明狼狈的趴在地上躲避炮火,耳朵震得嗡嗡响,村庄里刚才发生的大爆炸他们都没有听到,现在连村庄都看不到了,从这个方向上看村庄已经完全掩入了烟雾之中。 又等了一会,村里射出的炮弹越来越少,后来完全停止了,想必是烟雾同样遮挡了抗联炮手的视线,他们不肯ng费弹药。 耳朵终于恢复的听觉功能,真崎听见前方村子里依然传出凌乱的枪声,不很密集,有熟悉的四四式骑枪声音,还有九九轻机枪的声音,除此之外就是抗联武器发出的声音。 还在打。真崎脸上流露出放下心来的表情,这说明自己的百来人与村里抗联对阵这么长时间还支撑得住,那么说抗联也不是很强大,今天这仗是赢定了! 稍微与李英明交换了一下意见,真崎兴奋的爬上战马拔出指挥刀挺身向前一指,嚎叫道:“杀鸡给给!” 第498章 全歼骑兵团 真崎目睹自己的大队骑兵蜂拥着涌进小村庄,消失在烟雾之后,像他估计的那样,村子里的抗联正忙于同自己的先头部队交战,这大群人马在进入到村庄之前没有遭到像样的抵抗。至于他自己和李英明团长,则“坚守”在出发阵地上,身边留下一个连的兵力进行保护。最近他与李英明交往很多,学会了李团长的战场“指挥艺术”,那就是无论前方打成什么样,自己都不要轻易“擅离”安全的指挥位置。 “报告司令”,最高房屋上的观察员向马迁安报告,“敌大部出动扑来,还有约百余人没有动。” 马迁安听到新情报后拿过步话机话筒,马上通知了村西口待命的张小花,“小花,带你的人绕过村子,注意要兜一个大圈子把敌人的预备队解决掉,那里面应该有大头目。” “明白!要活的要死的?” 咳!这是什么问题?马迁安板起脸道:“根据战场态势,注意俘虏政策。” 张小花问的有问题,如果马迁安说要活的大头目,抓捕过程中有可能出现不必要的伤亡;如果马迁安说要死的大头目,那会不会人投降了你还一枪给毙喽?所以要随机应变,不要盲目的硬性指标,能抓到就抓到,抓不到才可以打死,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张小花听到步话机里传出来的“严肃“声音,悄悄吐了一下舌头,刚才一激动脱口而出“豪迈的语言”,这都是当大姐头时跟老爹学的黑话,但不符合马迁安的战术条例要求。 进攻嫩江县城没有特种中队的份儿,刚才消灭伪军尖兵连也没特种中队的份儿,战士们焦急的眼神儿臊的张小花脸蛋儿通红,打仗不让我上,手下这帮猴崽子是不是在想马司令照顾他的“小媳妇”,丢死我的人了!既然上了战场要啥照顾呀要照顾,这不让人戳脊梁骨嘛。 “明白!”张小花提高声音叫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欢喜与舒畅,环视一眼周围的战士们,看到大家渴望的跃跃欲试的神情,不禁猛的抽出驳壳枪一挥,得意的高喊一声:“同志们跟我走啊!干掉那群靶子!” 真崎端坐在马背上,手举望远镜依然在注视着烟雾笼罩的小村庄,自己的主力进入村庄之后,村庄里的枪声增加了不少,主要都是九九轻机枪和四四式骑枪的声音,抗联的还击的枪声依然没有增强多少,只有手榴弹的响声似乎比刚才多了一点。 伪骑兵团一营营长大久保率领着大群骑兵“冲”过了村东口地段,发现了笼罩在上空遮挡自己视线的烟雾是如何制造出来的了,那些柴草堆明显是人为点燃的,难道有什么意义吗?有什么阴谋吗? 村庄除一条主街道较宽外,其余几条小路径曲路窄,实是不利于骑士通行。 再看前面主街道上尸体枕籍,死马一片的惨状,瞬间他作出了一个决定,勒住了战马一翻身跳了下来,对准后面的队伍下达了命令,“统统的下马!搜索前进!” 大久保的主力很快驱散了村东口寥寥无几的抗联,霸下一片地盘下马整队。略微整理了一下队伍,大久保指挥着变成步兵的伪军分成数路沿各条道路涌向村西口,只有那里还在响着枪,也说明只有那里还在激烈的战斗。 咦?远处的马迁安看着看着心中后悔,早知道你们要在村东口扎堆,老子就在那里设埋伏了。 “一中队马上收口,截住他们的退路,炮组打一个齐射炸马。” 必须锁住这些家伙回逃的路线,蠢家伙们下了马也好,只要把马群惊散,这些家伙靠两条腿是跑不远的。哎呀可惜了那些马,为了惊散马群最少需要5枚以上的炮弹砸过去,可以预料将有数十匹马丧失行动能力。 大群的伪军全然不知道身后已经被合拢,他们在日籍军官难听的叫喊声中,小跑着顺着各条道路往西奔去,甚至来不及踹开两边的院门或屋门检查一下。 马迁安又登上屋脊,从脊上探出半张脸注视着下面的伪军人群,为防止敌人发现,很多战士为了隐藏身体,大都将身下的瓦片或茅草挖开,藏身在屋顶下面,只有少数处于观察位置的人才可以探头观看,闷在黑乎乎的屋脊下面曲着身体的牛颜急的直问,“咋样?还没进来?” “快了快了!10秒准备!”马迁安缩回头,透过失去瓦片的椽子缝隙,对着棚顶上面蹲着的几个指挥部人员命令道:“10、9、……” “砰砰!嗒嗒嗒……”没等马迁安数完数,附近不远处另一栋房屋顶上猛然爆发了枪声,随即传来手榴弹的爆炸声,打起来了! 一栋房屋的建筑质量不怎么样,棚顶上去好几个人,抗联战士们不经意之间踩破了房顶,数个战士顺着大窟窿跌到了屋中,引起了院外敌军的注意,敌军试探性的抢先开枪,引发了几乎所有埋伏起来的抗联战士的误解,以为已发出战斗命令,一时间统统现身,居高临下弹如飞雨,很快震耳欲聋的枪声就响成了一片,再也分不出单调的骑枪发出的声音,伪军武器的声响被淹没在数百支自动武器发出的巨大ng中。 一轮弹雨过后,几乎所有暴露在抗联视线之内的敌军都被打倒,另一些暂时未遭到扫射的伪军玩命的躲进附近的房屋中,蜷缩在屋中各个角落紧张的等待对手进行攻击。 处于后队的骑兵团第二营3连见前边部队遇袭,刚想增援就发现抗联密集而强大的火力,霎时间放弃了前进的勇气,魂飞魄散的掉头向后退却,各级日籍军官根本则挡不住逃跑的满军“洪流”,不开眼的军官妄想执行军法组织逃跑,却被急红了眼的满军枪杀在当场。 乱军之中争相逃命的士兵根本不会顾忌军官的“威严”,更何况这些军官的威严是在打骂惩罚士兵的基础之上建立的,就更没有什么威力,相反挥舞着枪支威逼士兵反击的军官凶恶的样子,引发了士兵们平时藏在心底的仇恨。 “砰砰乓乓”,日籍军官与满军士兵一阵胡乱的互射,满军终于杀开血路逃到了村东口放置马群的地方,却惊讶的发现大群战马失去了踪迹,地上只有数十匹马尸和负伤挣扎的战马。前边是严阵以待的黑洞洞的枪口,密匝匝足有数十支自动武器。 “缴枪不杀!”“缴枪不杀!”,满村庄都响起了抗联战士的呐喊。 当真崎听到村庄里传出来的密如爆豆般的枪声时,就已经预感到不妙了。自己部队是一个什么装备水平他当然清楚,自己部队即使是全开火状态,枪声与爆炸声也绝不会这么密集,这简直像开了锅的声音,密的根本就分不出来个数,恐怕是抗联设的埋伏。 战刀又一次被真崎举了起来,真崎已经无路可退,他无法想象临阵脱逃是一个什么下场,临阵脱逃若能成功也只不过是多活几天,最后还是要被处决的,不仅尊严丧尽,家人受累,死后还无法进入靖国神舍。 “诸君随我冲锋!”真崎感觉到自己很悲壮,这将是他世间最后一句语言,将由他的鲜血赋予之深刻的内涵,并将会流传在家乡的土地上。 一提缰绳,塌下腰身,真崎就要率先进行冲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惊恐的大叫声,“后面后面,有抗联!” 一群满军乱糟糟拨转马头对准了后面。他们都被同伴的大叫声吸引,不由自主将面孔对准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敌军,无奈的真崎也只得调转马头跑到前边定睛观瞧。 距离四百米,张小花将她的战士一字排开面对乱成一团的伪骑兵预备队。 这些王八蛋逃不了了! “狙击手就位!把那两个上校留给我,打!” “叭叭……”20余杆狙击枪同时开火,准确的火力将战马上的敌人纷纷击落在地,一轮排射过后,敌军大乱,聪明的马上滚鞍下马趴伏在地,愚蠢的或者认为能凭借马力逃跑的家伙则催动坐骑向两边逃散。 特种中队的狙击手们站姿急速射,第二轮、第三轮……,子弹呼啸着钻入向两侧逃散的敌军身体和马匹里,十秒钟过后逃跑的满军骑兵全部倒在柔软的土地上,跑的最远的幸运儿也只跑出了百米左右就被击中马腹,翻倒的战马将他抛飞出一条弧线,狠狠的摔到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真崎与李英明被特别照顾,没有人向他们俩开枪,趴到马腹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交换着眼神。 “抛开武器,双手举在头顶走过来向我投降!抗联不杀俘虏!”张小花队伍里有人举着电喇叭命令骑兵团残兵投降。 已经趴在地上的满军先看了看中间位置的真崎,又看了看前方威风凛凛逐渐逼近的抗联铁骑,慢慢活动了心思,悄悄向两边爬去,趁真崎不注意的空当,试探着坐起身体高举双手,见抗联果真不射击,更多的人有样学样站起来向抗联的方向奔去。 “八嘎!八嘎!”真崎已经气得说不出别的话了,一边大骂着一边翻身跨上战马,同时他还发现宇都也爬起翻身上马,抽出战刀似要与敌人作最后的搏斗。 “呀给!”宇都嚎叫一声“勇敢的”冲上前去。真崎热血上涌心中赞叹,这才是真正的勇士啊!可惜我平时对他不够好,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与他结为兄弟! “呀给!”真崎猛的嚎叫一声,跟随着前面的勇者疯狂的扑了过去。 “头一个是我的!谁也不准抢!”马德龙早已掣刀在手,左右摇摆着头颅“威胁”周围跃跃欲试的战士,作为马占山的族人,马德龙在内蒙的大草原上练就了精湛的骑术,到了东北反倒了无用武之地,这地方都玩枪,不跟你比马刀对砍,今天好不容易来了机会,一显身手的机会到了。 “第二个是我的!谁也不准抢!”一声娇叱,张小花一提马缰催马就冲了出去,战士们这个悔,谁知道这叔嫂俩反应这么快,抢功啊! 马德龙催马闪电般的对准宇都冲了过来,两匹东洋马伸展身躯,亮开全速交错而过,两道刀光一闪,宇都半截身躯飞起。 小鬼子的手臂还是短啊!马德龙一偏马头,让过飞奔过来的真崎,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真崎大惊!他已经听到了宇都的惨叫,也看到了对面气势汹汹撞过来的张小花,张小花倒拖着闪着寒光的长刀,怒目圆睁呀呀大叫着压了过来。女人?真崎感到匪夷所思,难道我碰到了花木兰了吗? 真崎伸臂出刀横斩对方马背上空,间不容发的瞬间却眼睛一花,眼前失掉了对手的踪影。 张小花依靠灵巧的身体,从颠簸的马背上腾空而起,在真崎的指挥刀横扫过自己马背上空的时刻,手中长刀向下随意一划,正中真崎后颈,划破了真崎的颈动脉。 “呼!”一股鲜血直冲半空,随即失去意识的真崎掉下马背,一只脚未来得及脱离马镫,身体倒拖在马腹侧下,被疯狂的马匹拖曳着,迅速消失在远方不知所踪。 第499章 说话算数 战斗结束后马迁安知道了马德龙与张小花的“光荣事迹”,对这两个不顾凶险与鬼子对刀的家伙,马迁安是又急又气。 “你们两个!给我写份检讨!枪都白练了有枪不用你拼刀啊?当自己是大侠?鬼子傻你们也傻?万一碰到刀马术比你俩厉害的,你让我给你俩收尸啊收尸,真气死我了!” 张小花很乖巧,马上就承认了“错误”,虽然她认为自己比那个老鬼子强多了,那鬼子一催马起步她就看出来那家伙骑术不精,其实她是有把握的。看走眼的概率极低,我哪能那么倒霉就被鬼子劈中呢,那得倒霉成啥样啊?人家都说我有福呢。 马迁安的“批评”明显饱含着爱护之心,咱不能拿人家热乎乎的心当泡踩。 再者说了,承认错误是给楞子哥维护尊严,你不知道男人啊受不得被自己女人当面顶撞,心眼小着呢,咱不能让楞子哥下不来台吧?张小花低眉顺眼的“表演”完,装出虚心受教的模样,同时拿眼睛斜睨马迁安,观察他的神态。 马德龙有点不服气,赌气嘟囔道:“大哥我一身本领你总得让我显显不是?那一枪结果了鬼子有什么劲儿,一刀横扫过去那才叫豪气!” 马迁安很满意张小花的态度,脸色转缓正要给小花一个微笑,忽闻马德龙的“糊涂话”,气上加气挥起马鞭就要给他一家伙,马德龙是马占山送过来历练的,名义上是要做马迁安的警卫工作,马迁安也是看他一身本领,又吵着下战斗部队才把他放到张小花那里任小队长,现在看来,这家伙哪会什么警卫工作,自己都不会保护还指望他保护别人? 杀鬼子心切我理解,又不是到了没枪没弹的地步,拜托你不要跟他们比蛮力好不好,猎人才不跟狗熊比赛掰腕子。 “我让你豪气!”马迁安将鞭子举得高高的,“大爷说让我好好管教马家子弟,今天执行家……” “不得体罚打骂士兵,我可是抗联战士!”马德龙见势不妙,双手护头嚷嚷开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马迁安举鞭的手挥不下去了,其实他也不是要真打,就是吓唬吓唬马德龙让他保证以后不要逞个人武勇,尤其是这种没有大脑的勇敢,这条命还要留着打死更多的小鬼子,怎么能在己方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玩什么愚蠢的刀术。 可这小子挺犟,不认错还搬出纪律来压我,这不挤兑我呢吗?你个混小子!我得想个下台阶的方法哟。 马迁安眼珠一转,指着旁边的张小花对着马德龙劝道:“你看你嫂子,知错就改那就是好同志。” 张小花哀怨的白了马迁安一眼,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不点头赞同以附和,反倒鹅蛋脸一耷拉怨道:“还没成亲呢,别叫嫂子!” 噫!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马迁安尴尬的张大嘴巴说不下去了。 马德龙趁机反击,“大哥你别说我,那次在喀尔喀草原上我们遇到宝贵沿的伪蒙军,你不也挥着大刀冲锋吗?哪有这样的,自己玩行别人玩就不行,是吧嫂子?”马德龙转脸对着张小花讨好般的笑了。 “就是嘛,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咦?司令员同志你也干过这种事?”张小花板着小脸明知故问。 呀呀呀呀!这俩家伙还联起手来了!马迁安无奈拨转马头,今天时间紧没空和你俩闲扯淡,你们俩仗着和我关系近跟我顶牛,当我收拾不了你?等我祭出“周玉成”这个法宝,管叫你们心服口服。 “行啦!检讨我也不要了,你们交给周政委吧。” 说到周玉成,周玉成就到了。这家伙和曹操有一比,都是世界上跑的最快的人。 果然马迁安只说了开头,周玉成就懂了。周玉成努努嘴示意马迁安先走处理战后善后工作,看到马迁安走后才微笑着对张小花和马德龙说道:“我首先对你们的战斗精神表示赞扬,同时你们也必须仔细想想马司令的话,这样吧,检讨我也不要了,我给你们布置一个新任务。” 张小花与马德龙一听不要写检讨了,大喜。又听说有新任务,更喜。还是政委好,不乱批评人。 “什么任务?”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周玉成竖起一根手指头,“一篇作文,题目叫论什么是革命的英雄主义,写好就交给我,看看它与草莽英雄主义有什么不同。” 这样啊!张小花与马德龙面面相觑,同时苦起了脸。还指望周政委给我们说好话?他和马迁安是穿一条裤子的,没戏了!俺们这叫草莽英雄主义。 马迁安用了半个小时指挥着部队打扫完战场,追回了跑散的300多匹完好无损的战马,并不嫌麻烦的将死马身上的鞍韂摘下来带上,据耿殿君传回的消息,他那里袭击军马场也很顺利,收缴到2千多匹经过初步训练过的战马,但马鞍马镫等马具不是很足,这也是马迁安不放过死马身上的马具的原因。 缴获长短枪支500多,俘虏满军士兵200多,r本人7名。愿意参加抗联的30人,其余不愿参加抗联的随即遣散。当然,没伤的r本人俘虏必须带走,免得他们回到r本人的阵营重新变成禽兽,带到抗联队伍里可以寻机把他们送到相对稳定的2路军周卫中的营地,让他们接受反战教育。史实表明,日军俘虏组成的反战联盟确实发挥了一定的作用,其中不少人成长为中国人的朋友。 安排完附录事宜,2大队大队长金泽厚带来了三个年轻人,这三个年轻人在刚才村里激战的时候躲在村里,没有随村民逃出村庄,战后找到一个“当官的”,要求加入抗联打鬼子。 “司令,他们要上队你看要不要?”金泽厚替几个年轻人征求意见,金泽厚作为老抗联依然把参加抗联队伍说成是上队,从这些老词汇上分辨,很容易就知道谁是老战士了。 马迁安看了看神情有点紧张又充满着渴望的几个青年人,想起自己初时要参加抗联时的心情,不禁莞尔一笑,学着当初杨靖宇问他的话问这几个人,“说说吧,为什么要参加抗联?” “打r本子”,“打恶霸国兵,这些玩意老不是人了,就知道欺负老百姓,能把人逼死,不是人揍的。”“就是就是,那些狗子还逼着我们给他种大烟,出荷粮出劳工,活不下去了,这些玩意凭啥霸在俺们头上?就得揍他个小舅子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很朴实说的也都是实话,马迁安微微沉吟了一下。 “他们几个不赖,刚才我把他家房顶踩塌了,他啥也没说,还有这个。”金泽厚指了指另一人,“他捡了个手榴弹炸死了一个小鬼子,挺不错的。” “这样吧,你们就这样参军了也怪可惜的。” 可惜?包括金泽厚在内的几人一头雾水。 “你们是本地人,暂时留在这里帮我们组织群众工作,暗中宣传抗日,搜集情报,干得好可以提前上队,当然要是暴露了也可以马上参军,你们看如何?要知道发动群众和情报工作非常重要,你们干的好,抗联的战士就可以多打胜仗少流血。” 那?成吧!三个年轻人见抗联的大官这样说,也就不好坚持参军的念头,首长还说了,拿枪的是战斗,不拿枪的也是战斗,会有人与他们接触并组织培训他们的。 “那我们就算是抗联的人了?” “是的!你们现在就是抗日分子了,希望你们为了反侵略事业作出贡献。” 几个年轻人迅速交头接耳了一番,最后同意了。行!在哪不是干。 马迁安的西征过程也是一个宣传抗日的过程,它就像一架播种机,队伍走到哪里就宣传到哪里,走到哪里就发展到哪里,洒下反抗的火种,布下日后反攻的基础。任何细微的发动群众的工作,马迁安总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做,不愿意有一点马虎和不耐烦。 部队开拔前,马迁安又叫过副支队长朴吉松,朴吉松还兼任着支队后勤处的工作。马迁安让朴吉松估计一下毁坏的房屋价值。 朴吉松迅速估算了一下,拧着眉头回道:“怎么也得2千块,20多栋房屋不同层次毁坏,不重盖仅翻修一下就得这个数。” 两千块也是很大一笔数额了,起码在三个年轻人眼中看来是。新盖3间新草房也不过200到220元之间。 “把这钱给他,让他按毁坏程度分给乡亲们。”马迁安一指中间高个青年,刚才已经指定这个年轻人当组长,建立本村地下政权。 啊?组长惊讶的张开嘴巴。抗联还真是说到做到啊,没开仗之前就说打坏了东西要赔,打仗嘛哪有打坏了东西赔偿的事儿啊?就冲他们说话算话这个劲儿,我投抗联就算投对了。 马迁安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法,抗联初来乍到这个地方,急需一些能树立威信的事件,只有在群众心目中树立起言必行行必果的威信,才可以使今后的工作更加顺利。 不过这属于深层次的理论,如此深的东西不是这几个年轻人现在所能领悟的,他们知道抗联讲话是算数的就行了。 第500章 雅克山聚会 进入嫩江平原半个月,在完成了袭击嫩江县城,击破阎家保,消灭11混成旅骑兵团和抢占义合德军马场的任务,对本地群众做了初步抗日宣传之后,马迁安收兵向西南方向进入大兴安岭的萨起山脉。 西进萨起山脉原本不是安滨纵队的下一个目标,马迁安原本打算要在嫩江平原再游动一个时期以策应小兴安岭的抗联,减轻敌人对抗**部的压力。但形势变化很快,陆续传来的情报表明,野副昌德这老家伙连续从小兴安岭外围抽兵回防,一心一意想先解决进入到龙江省腹地的安滨纵队,纵队面临的敌情也空前紧张起来,为保存有生力量,马迁安被迫考虑将部队重新带往山区。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马占山率1万5千人的部队出其不意东出哈拉哈河,迅速击败兴安东省的一个边境兴安军骑兵师一部,并在前进途中吃掉了伪满第13宪兵团后进入到了扎兰屯街西侧山区,马占山进入兴安东省以后,知晓马迁安率部活动在嫩江正面临严重敌情,遂“指示”安滨纵队与他会合。 马迁安召集13支队一部与9支队南下接收马匹,当部队全部集中在萨起山脉后,马迁安掐指一算本地的抗日力量,心头不觉激荡了一下。 此时周卫中的二路军与日军在兴安北省激战大半年,因兴安北省日军为防备s联,屯兵数量大实力雄厚,二路军未能控制兴安北省与s联的边境线,在周卫中回到抗**部开会研究后,抗**部决定二路军向敌人兵力薄弱的兴安东省发展,在兴安东省发展的有利条件是可以随时南下平原地带获取资源与人力的补充。 这样包括马占山的1万5千人,包括周卫中的8千人,再包括自己的西征部队3千5百人,本地已聚集了第11战区的近3万部队,具备了打一次大仗的实力。 而兴安东省向来是r本人统治薄弱地区,驻军稀少,其省内主力只有伪兴安军两个骑兵团2千多人,各地伪警察治安队宪兵队等武装力量千余人,实力是不足以对抗马占山与抗联的联军。 兴安东省以扎兰屯为省会。西北以大兴安岭为界,与兴安北省为邻;东南部以嫩江为界,与龙江省接壤;南以成吉思汗边墙为界,同兴安南省连接,北以小兴安岭为界,与黑河省接壤。 下辖布特哈旗、阿荣旗、莫力达瓦旗、巴彦旗、喜扎嘎尔旗五旗。总土地面积106728平方公里,全省总人口为136225人,全省总人口中,满汉人为109353人,占80.2%,蒙古族为20712人,占15.2%,r本内地人为2377人,占1.75%,r本籍朝鲜人为1304人,占0.96%人。 兴安东省为五旗一街制,除上述五旗外,还辖一个扎兰屯街。布特哈旗公署设在扎兰屯(街),伪省公署也设在扎兰屯。 马迁安接到命令后立刻带领几个支队长,在特种中队的战士护送下赶往马占山的司令部驻地,距离扎兰屯西边30公里的雅克山,经一日两夜急行军,终于在5月初的某天赶到了马占山司令部驻地。 马迁安先于周卫中到达,见到精神矍铄的老头马占山,叔侄俩自是一番“欢喜与语重心长”的交流,马迁安明了了马占山此次出击兴安东省的主要意图。 世界范围内的反法西斯战争正处于异常关键的时刻,苏德战场形势变坏,自从莫斯科战役后,德军统帅部针对苏德战场出现的形势改变战略计划,放弃全面进攻,转而在苏德战场南翼实施重点进攻。为此,迅速从本土和欧洲其他地区抽调39个师、6个旅和大量补充兵员增援东线,并将基本力量集中到苏联欧洲地区南部,企图攻占顿河、伏尔加河下游与库班河地区并进而夺取高加索。1942年5月,德军发动夏秋攻势,首先突破苏军在刻赤半岛的防御,进展顺利……,苏俄面临极大压力。 中国战场主要战斗发生在缅甸,为确保滇缅公路大动脉的安全,保证援助物资顺利进入中国,老蒋派出了远征军与入缅的日军激战2月余,但由于英军的溃散,中国远征军独力难支,在取得数次战术胜利后,进行了战略大退却。一时间中国西南大后方也面临着被日军双面夹击的危险,压力亦是极大。 太平洋战场上r本人也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战争爆发时美太平洋舰队只有企业号,列克星顿号,萨拉托加号三艘航空母舰,其中企业号在示威演习中被当场击沉。后来,约克城号和大黄蜂号从美国本土的诺福克港赶来增援,再后来,黄蜂号亦从大西洋赶来助战。美国七艘航空母舰,除一艘被击沉外有五艘在太平洋作战,只剩一艘在大西洋。 但即使是这样,美军面对日海军的联合舰队也深感畏惧。反观日本联合舰队,在战争开始时,日本的航空母舰对美国海军占绝对优势。日海军拥有翔鹤,瑞鹤、加贺,飞龙等大型航空母舰为主的近二十艘航空母舰对阵美国的五艘航空母舰,实力不言而明。 4月份的时候,为打破这种压抑的气氛,美军派出了一支悲壮的“杜力特特遣轰炸机队”轰炸了东京,后飞机全毁。约克城号放出飞机后就立刻逃遁,不敢等待在危险的海域回收轰炸机,被山本五十六嘲笑为银样镴枪头。 在这种情况下,反法西斯阵营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中国战区参谋长美国人史迪威催促老蒋打一场“振奋人心”的战斗,老蒋还指望美苏当主力打败德日,自己做那个算盘打得噼叭精捡洋落的聪明人,当然不肯拿自己的嫡系上去拼命,一番交流下来,史迪威开始变得不耐烦,动用各种舆轮在各种场合里指责老蒋政府“腐败”,不可以担当主流任务。 史迪威的“不逊”给老蒋造成很大困扰,除了发脾气向罗斯福抗议外,也不得不考虑打一下子,想来想去想到了身在外蒙整军的马占山,马占山是杂牌军,打没了不心疼,况且马占山还能调动抗联,抗联即使不完全听命于马占山,但配合作战总可以做到吧,一箭好几雕的方法干嘛不用呢? “这么说你老人家的任务还蛮重的嘛!”听完马占山细叙出兵的来龙去脉,马迁安“很同情”的拍了拍老头的肩膀开玩笑。 马占山没有笑,反而神态严肃的问:“我问你,能不能全力支持我实现战略意图,让我在本地站住脚?” “什么话啊?”马迁安“惊讶的”睁大眼睛,“莫说你是战区长官,还是我大爷,就算是普通抗日军队要求我的帮助,我也不会拒绝的,你也太那个啥拉吧?” “哼!谅你也不敢说一个不字!”马占山笑了,“我手里可是有周先生和杨靖宇对我的保证,他们保证我会在本地得到抗联的全力支持,你小子敢不听话,我让杨靖宇收拾你。” 马迁安嘻嘻笑着,心中却想着不久前收到的杨靖宇的指示:同心同德共同抗日。 马迁安要给马占山介绍一下随自己前来的几个支队长,马占山做了个暂缓的手势说:“先不忙,反正你们要在我这里一两天的时间,到时候再说不迟。现在我领你见一个人,这个人时间紧,而且不能暴露在众人面前,一会儿就要走,晚了你就看不到他了。” “什么人啊?怪神秘的。” “他叫包云尉,兴安东省的省长。” “伪省长?他来干什么?你把他策反了?”马迁安惊讶的问道。 马占山很满意看到马迁安有如此反应,想必终于有令这个侄子惊讶的事件了。 “你记得巴宾泽西少将吧?就是那个外蒙的将军。” 当然记得,当时巴宾泽西还很高兴马占山帮助他解决难题,马占山爷俩也曾密谋如何借助巴宾泽西的力量等问题。马迁安点点头说记得。 “巴宾泽西防卫日军侵犯骚扰有功,升为参谋总长全面负责外蒙东部防务,为了让我们更好的牵制日军,他除了提供一定的物质支援外,还提供了一个秘密人物来帮助我们,他就是……” “就是包云尉。”马迁安抢答了。 被叔侄俩谈论的包云尉正焦急的等待马占山的再一次接见,他的时间不多,为了这次会面他找了一个视察属地的借口,在路上带着亲信忽然拐入深山老林,天黑之前一定要折回到大路上,以免引起别人怀疑。 包云尉在民国初,被宾图王旗扎萨克保送奉天蒙文学堂、奉天筹边专门学校读书。毕业后于沈阳蒙文报馆任编辑;在郑家屯辽宁省洮昌道尹公署任科员;任辽宁省立第四中学蒙文教员兼本道署清乡督办公署督办、督察长。 1930年,包云尉作为宾图王旗代表曾去南京出席国民政府召开的蒙古会议,在会议上提出“贯彻实行孙中山的民族主义,扶助国内各弱小民族发展经济文化”的提案,产生一定的政治影响,并步入内蒙政界。 “九一八”事变后,包云尉与哈丰阿、特木尔巴根等青年参加了“内蒙自治军”,想利用日本关东军扶持的这支武装搞内**立,结果失败了。 伪满洲国成立后,包云尉征得他的学生朋斯克(外蒙派来的地下工作人员)的同意,参加伪满政府,先后任伪满兴安南省民政厅长、代省长、蒙政部民政司司长、伪满国务院兴安局参事官,现任兴安东省省长。 巴宾泽西将这么一个潜伏在地下多年的伪满高官提供给马占山,下了这么大的本给马占山,看来很重视马占山对外蒙的屏障作用。马迁安有点反应过来了。真奸呐巴宾泽西,他这是让马占山在包云尉暗中帮助下,能长时间占据在外蒙外缘,替他们遮风挡雨。 第501章 雅克山聚会(2) 马占山见马迁安面露沉思的神情,不禁问:“小子,你对包云尉这人怎么看?” “很好啊!”马迁安看了看对方的反应。马占山显然不满意就这么三个字的评价,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马迁安的嘴唇,希望这位对人对事都颇有见解的侄子再说点什么。 “什么很好啊?多说几个字能把你累死啊?快说!” 嗨!老头这急脾气。马迁安只好多说了两句:“我是这样看的,甭管包云尉是谁的暗桩,这个对我们来说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肯帮助我们,你想啊他要是不肯帮助我们,何苦冒着风险巴巴跑了60里山路来见你呢,你脸上又没长着花……” 马占山虚虚的抬了一下手臂,打量着马迁安的身躯好像要找个地方下手,这臭小子没两句话就开始拿老子开涮,不教训他哪里能显出长辈的“威严”来。 马迁安看到老头的小动作,“谨慎”的向后虚退一小步继续说道:“他愿意与我们结成统一战线共同对付r本人,那就成了!他的这个举动就说明我们是同伴、是兄弟、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等以后接触时间长了,他就会认同我们跟我们走到一起来。” “好!好!好一个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这个说法我喜欢,不过……不过我跟他是兄弟可以,跟你可不是兄弟,这个辈分可不能乱了。”马占山的巴掌终于拍了过来,打在马迁安的肘关节处,但轻飘飘的没什么力度。 包云尉在简易的小窝棚里待的时间不长,但已经是焦灼万分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表面上是“满洲国”兴安东省的省长,暗地里是“内蒙人民革命党”成员,接受外蒙革命党的指导,但具体联系的人物朋思科却是共产联盟的苏籍党员,自己也可以划为共产联盟人员。 但马占山是中国国民党大员,上边要求他与马占山合作,会不会因政见不同而起什么隔阂,一旦起了隔阂暴露了自己的暗中身份不打紧,可却要摧毁整个地下潜伏网络,这马占山信得过吗?要是与周卫中合作,这问题就不大,共同的理念可以使我们很快紧密的团结起来,但听说周卫中也得听马占山的,哎呀这以后关系怎么处呢? 包云尉思前想后考虑的很多,最后还是摇摇头把一些“胡思乱想”抛在脑后,定下心来。既然来都来了,还考虑那么多干嘛?既然谈合作就不要先考虑一些什么隔阂和后果的问题,那些事想多了对眼前的抗日没有什么益处。 现在应该考虑如何尽其所能暗中帮助这支大军,进入到自己辖地的近3万部队可是要吃要喝,要打仗要情报的,且有得忙呢。 当马占山与马迁安联袂钻入草棚子时,包云尉已经平定了心情,正安静的坐在木墩上等待接见。 “老包啊!你好啊!”,马占山像是对待自家老朋友一样,一进草棚子就迫不及待的对着包云尉伸出双手,热情的打了一个招呼。 马占山的热情很快打消了包云尉心中的一点小疑虑,包云尉落落大方的站起身,伸出双手接住马占山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摇晃了好久。双方彼此注视了一分多钟,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真诚二字。 马占山一面摇晃着手臂,一面掩饰不住兴奋说道:“哈哈!好得很啊,有你在我们在这块地域上就不用做瞎子了,日军的动态我们就可以掌握的很详细对不对?这样我们就可以打赢他们,彻底将日寇驱逐出我们的土地,对不对?” 包云尉重重的点点头也大声回道:“对!我早就盼着能有军队来收复失地,盼了十年终于把你们盼来了,十年前你被r本人从这里打走了,十年后你又带着大军打回了老家,真可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你在小日本子一定大大的头痛。” 你们俩完没完啊?马迁安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可这老哥俩聊得热乎,马占山也不把自己介绍给包云尉,什么意思嘛! 一块半圆的树干被当做桌子摆在草棚中间,上面放着一叠文件。马迁安无聊就拿起上面的一本随手翻了翻,看到内容不对,这里面都是满洲满洲的字眼,可不像是马占山带来的文件,翻回书皮一看,赫然是一本《日本人服务须知》。 毫无疑问这是包云尉带来的见面礼,作为省长这个级别,包云尉可以接触到很多高级材料和机密,马迁安敏锐的想到:如果能够系统研究透“满洲国”的行政运作方式方法,控制民众手段,掠夺经济手法,压制抗日情绪等一系列操作细则,不啻给自己打开了一扇吃透满洲国政令的大门,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对敌对症下药了,掌握战略层次上的秘密可以少走不少弯路,善莫大焉! “他是谁?”包云尉悄悄的问马占山,这小伙子可以随同马占山一起来见自己,想必身份不低或者是马占山的绝对的亲信,可马老头刚才没介绍啊,还是趁此机会自己问吧。 “他呀!我侄子马迁安,独旅旅长。”马占山瞥了一眼马迁安,这小子!瞎翻什么呀?老子我都没好意思先看。 “马迁安?”包云尉怔了怔似乎想起点什么,“独旅旅长?不对吧?有个叫马迁安的抗联司令的,哦对了叫安滨纵队司令,我这里有他的战绩消息,很厉害的,r本人悬赏5千元要他的脑袋。” “就是他!我们一套人马两套番号,你叫他抗联也没错,他本来就是抗联但也是我侄子,也是四十集团军的旅长。”马占山撇着嘴,好像很自豪自己侄子被包云尉所知道,大名都传到伪满高层那里去了,比老子我也不差嘛。 哦?抗联?包云尉再看马迁安的目光明显热烈起来,比看到马占山的眼光还要热上三分,马占山又撇了一下嘴巴,难道在老包心目中,抗联的名气比我这个老东北军将领还要有分量?真是的! 马迁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本《日本人服务须知》还真是难得一见,里面的条例好有意思啊。 1936年关东军司令部曾印发《日本人服务须知》手册,手册共30条,主要内容为指导在伪满的日系官员“正确”认知自己的身份。其中第一条就是:“r本民族是满洲各民族的核心民族,不是侨民而是主人。” 第九条称:“要善于体会在满洲国单独成立一个蒙政部,划分兴安四省的意义,蒙古人是我满蒙政策的宠儿,满洲国内约有百万余人。他们与外蒙有亲戚血缘关系,容易与赤俄发生关系,要特别提高警惕,发现异端分子严惩不贷,如同处置凌升那样。” 马迁安的眼光停留在第九条上半天,心中不得不承认r本人不傻,看问题也很准嘛。 “这个凌升是谁?r本人为什么处置他?”马迁安举起手中的手册,面带疑惑的问了一句。 第502章 雅克山聚会(3) “凌升嘛!马将军有兴趣知道?”包云尉眯起眼睛,用探寻的目光直视着马迁安,对这位身形彪悍粗犷豪爽的小马将军,尤其是他深知马迁安一系列抗击日军的“光辉战绩”,自古英雄心相惜,他心理上自然有种愿意亲近马迁安的感觉。 “包大叔请讲。”马迁安很熟练的运用了一个能迅速拉近双方心理距离的称谓,不矫情也看不出虚伪,果然博得包云尉微微点头赞许。 成!小伙子不骄狂很谦虚,第一印象好。那我就给你讲讲。 老马和小马没想到包云尉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口了,但也幸亏这大叔愿意说,使他们了解到了很多秘辛。 作为一个后世来人,马迁安脑海中记住的历史只能是大面上的东西,具体的中等事件和多如牛毛的小事件除了那些偶然翻看到的书上记载的,绝大多数他都不是很清楚。 像这r本人是如何一步步深入大兴安岭地区,又是如何一步步建立起伪政权这些“琐事”,听起来也长了不少见识,进一步了解了本地的历史,马迁安听的津津有味,偶尔插一句话了解一下他认为的“重点”。 凌升又名福贤,字云志,达斡尔族,生于1886年,内蒙古鄂温克旗(原索伦右翼正黄旗)人。当时达斡尔人亦统称为泛蒙古族。 1928年,任南京国民政府立法院委员。1931年9.18事变发生后,凌升对即将成立的满洲国抱有幻想,参与建国活动,以为由此可以摆脱地方当局的统治和恢复昔日的副都统衙门,故作为呼伦贝尔地区的代表,随其父贵福赴旅顺,请溥仪出任“满洲国”的皇帝。1932年3月,“满洲国”成立后,贵福任参议府特任官参议,凌升任兴安北分省省长。几个月后,海拉尔发生苏炳文抗战事件,凌升对此表示同情。 凌升在逐渐看清日本人的本质后,把日本参事官和派来的副职当作陪衬和客人,有事愿商量就商量,不愿商量就不予理睬;不通过他批准的事,一律不承认;对日本人坚持己见,不唯命是从,甚至连关东军派驻海拉尔特务机关长的话也不听。因此,在日本人的眼里,他是不老实的人。 1936年3月,伪满在新京(长春)召开兴安四省省长会议。在这次会议上,针对日本帝国主义对“满洲国”的“国策”,凌升进行了猛烈抨击:反对日本从其内地向兴安四省派开拓团的移民计划;不同意将日语做“满洲国”的“国语”;反对日本官吏把持蒙旗实权;反对把内蒙古东部地区划为兴安四省。由于言词尖锐,道理切中要害,弄得主持和指导会议的日本官员不知所措,怒不可遏。他们当然不会接受,也无法忍受凌升对日本侵略者的“满洲国”既定“国策”的攻击,加之凌升过去的一些种种表现,已经引起他们的不满,如果任其下去后果将非常严重。因此,日本军方下决心搬除其推行殖民政策的绊脚石。 3月29日,凌升由新京返回海拉尔,下车后即被日本宪兵以“通苏通蒙被疑者”名义逮捕。凌升等人被捕后,在海拉尔日本宪兵队队部受到严刑拷打,但他们谁也没有承认日本人所罗列的罪状,没有供出任何“通苏通蒙”的事实,也没有连累其他人。4月24日,凌升、福龄、春德、华林泰等4人在新京南岭惨遭杀害。 目睹行刑的伪治安部官房长官入江上校说:“这人真倔强,临刑时面不改色,含着冷笑。叫他戴上覆面时,坚决不戴,挺着腰极不在意。问他还有什么说的,他说没有,快打吧!” 作为一名旧官吏,作为少数民族上层人士,凌升曾维护过封建统治,但他最终作为一名有民族正义感、民族气节和维护民族利益的爱国人士、少数民族代表而受到后人的尊敬。 听完包云尉掺杂了不少钦佩感情的描述,马占山与马迁安都微微点了点头。 “好汉!”马迁安竖起大拇指称赞道,随即又对包云尉赞道:“你也是好汉,战斗在敌人心脏中更不容易。” 包云尉忽然得到意外之称赞,激动地脸色泛红,“你真这么看?” 马迁安正色道:“千真万确!抗日不仅仅需要战场上拿枪的厮杀汉,还要千千万万个充满智慧暗中帮助正面战场战斗的潜伏者,他们身处险境面临大量物质诱惑而不变质,就更难得可贵,我一定会把你的事迹上报延安,让毛主席知道我们竟然还有这么一位敌后英雄。” 马迁安飞快的不着痕迹的同包云尉拉近关系,什么老蒋,什么共产联盟,你们先往后站,这包大叔我是拉拢定了。 马占山瞪了马迁安一眼,但没说话。他是心知肚明的,包云尉这个关系可是蒙古人介绍给自己的,本应同自己关系紧密一点,这小兔崽子当着我的面就敢抢人,还不是欺负我老人家好说话么。 包云尉激动地难以自抑,竟然好一会儿讷讷说不出话来。 马迁安想起来刚才翻看文件时看到的一些疑惑,等到包云尉稍稍平静下来后问道:“这蒙地奉上和特权奉上是怎么回事呢?字面上倒好理解,详细过程怎样?那些王公们是不是很不甘心呢?他们有没有什么想法和行动,您是上层想必了解的多一些,说说看?” 哦这说来话长了。包云尉抬腕看看手表,琢磨了几秒终于狠了狠心重新坐下道:“再聊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必须离开森林返上大路。” “蒙地奉上”说起来也不复杂,就是强迫王公贵族以自愿的名义将手中的土地交给r本人。38年9月,伪满总理大臣张景惠在新京(长春)召开了座谈会,与会蒙族王公18人,以“贯彻国民经济制度统一,平衡全国财政预算收支问题”为由,劝导各盟旗的王公、旗长、知名人士,把原属各盟旗放垦土地的所有权,收租、征税、津贴及渔猎权等一律奉交国有,名为土地奉上。 这种强制执行的“蒙地奉上”,废除了王公领地权,使王公所有的盟旗土地变为“满洲国”国有,为进一步加强日伪统治拆除了一大障碍。 “特权奉上”与此类似,也即把王公的封建特权全部取消。 马迁安心中明白,r本人为了自己更大的利益,肯定不会允许王公们手中有权对抗自己,但那些王公们就这样算了?能不能争取一部分呢?他问道:“那么那些原先呼风唤雨的王公们怎么看这两件事呢?” “当然很生气,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权力和土地都没了,他们高兴才怪呢,不过有什么法子呢?r本人的武力太强大了,他们是敢怒不敢言而已。”包云尉双手一摊道。 “成吉思汗的子孙就这样熊了?”马迁安摇摇头表示“不相信”,“就没有敢于反抗的?” “反抗是必死无疑,他们不像你们,他们顾虑太多,看不到希望的话谁又傻的去撞r本人的枪口?除非你们能在这里站住脚,我想这些原来的王公会有一部分人投奔,毕竟r本人把事情做绝了,要是有希望的话谁也不甘心做穷奴才。”包云尉将了马迁安一军。 这个嘛!马迁安沉吟了一下,这些王公代表东蒙古的上层,对一些他们原来的属民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如果能给他们一些希望,他们确实会有一些胆大的过来为抗日服务,把他们拉过来也属必要,也是统一战线。 马迁安没有回答包云尉,反而转脸看向正听得津津有味的马占山,问道:“马司令,这个策反拉拢兴安省原王公的事情您来办好不好?” 啥?又给老子安排任务,咱俩到底谁是总司令?马占山用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光头,反问道:“**这活儿你们***熟啊!干嘛让我干?” 马迁安笑嘻嘻的劝道:“您老可代表中央政府,您又是军阀出身,我想他们信你多过信我是不是?您可躲不了这个光荣的任务,他们会把你当成一路人,救星是不是?” 原王公们对***的感情估计没有对国民党的感情深,为了节省策反的时间,让老马做这件事应该更有成效。 “那你做什么?不要总是让我干重活你挑轻的干。”马占山忽然气呼呼来了一句。 哎?有意思!老马跟小马攀比,老头忽然变成了小孩子。马占山孩童气一出,包云尉感到好笑,不过正因为老马的“孩童表现”,让包云尉觉得马占山有血有肉是个真性情的汉子,也显出他们爷俩之间融洽的氛围。 “我干嘛?那还用问?我肯定做那个更难更不容易的发动群众工作嘛,千头万绪组织工作更繁杂,我面临的可不是几十个王公贵族,我面临的是千千万万的贫苦农牧民,你肯定做不好,做这个我们比您有经验是不是?” 马迁安半是认真半是戏谑的回道。看到马占山张着嘴巴暂时无法反驳,又转头对着包云尉笑道:“包大叔,您再给我介绍一下本地农牧民的状况吧?” 第503章 雅克山聚会(4) “嗨!说起这r本子治下的老百姓,受的苦那就别提了,比以前还不如,我简单给你说说吧,可能对你有些用处。” “请讲!”马迁安点着头,神情变得专注,同时老实不客气的从草棚角落里“搜出”一个新笔记本,并从马占山上衣口袋里搜出一支钢笔。 老人家装什么装啊,谁不知道您老不识字,还揣着钢笔?归我了! 马占山气的又摩挲了一把光头。 兴安东省的十几万百姓大多数都是闯关东来的关里人,早年间官府统治薄弱,来闯关东的人到了东北寻找落脚点的时候,也很少有什么具体的目标,走到哪相中了就在哪里落脚,汗珠子摔八瓣撅着屁股开荒种地,只要舍得下力气,东北的肥沃土地不糊弄人,真的是种下的气力长出来的是黄金,几年下来荒地变成熟地,打下的粮食满囤满仓,吃都吃不完。 原先生活在这里的蒙族人游牧放马,吃羊喝酒过的生活也可以,最起码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不用为吃的发愁。 但自从r本人来到东北,骑到中国人头上以后,一切都变了,老百姓日子越过越穷,尤其是最近几年,r本人为了维持其庞大的战争费用,变本加厉盘剥百姓,百姓的生活水平从温饱逐渐下滑到贫困交加,就连中小地主的生活水平都一落千丈,从小富裕滑到了温饱的境地。 r本人压榨百姓的手段和政令主要有: 1、强制征兵,凡满20岁的青壮男子都要服兵役,各旗县都驻有征兵机构,每年征发大批青壮年参军为伪政府服务,体检不合格的约三分之二的被称为“国兵漏”的青壮也无法回家,他们被编为各种“勤劳奉仕队”到各种矿山、桥梁、公路驻地义务劳动三年。仅此一项,无数家庭失去壮劳力,生产生活受到很大影响。 2、实施统治法,“满洲国”在r本殖民者的操纵下,颁布了《贸易统治法》、《家畜交易市场法》、《食盐火柴专卖法》、《商业法》等各种统治法,对小麦、棉布、皮革、肉油等各种农牧业产品实行统购与管制,凡属统治品任何人不得私自买卖,违者视为经济犯。各地商人只得将存货藏起来,货物运转的链条一下子被打断。银行当铺、饮食旅店、药材杂货铺、粮食等行业多半倒闭歇业,失业者甚多。农村牧区更为困难,甚至连一尺布一盒火柴都买不到,有背景的投机商人趁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暗中出售牟取暴利。不法商人与警察暗中勾结,日伪当局按期配给的数量有限的商品,被警察和伪职员层层剥皮,到了基层所剩无几。 3、出荷农牧产品,日伪当局强迫农牧民“出荷”农牧产品,出荷的意思就是强迫农牧民贱卖产品,在牧区一般要强买三成的牛马羊,在农区一般要强买五成左右的粮食,规定价格很低,远不能补偿生产费用,农牧民生产的越多亏损越大,但要是以少种粮食少养牲畜的方法进行对抗就要遭到军警的残酷镇压,反而会掠夺走最后一点口粮,一家人就会挣扎在死亡线上。佃民出荷之后还要交租,剩余粮食根本不足以维持全家一年食用,只有用野菜麸糠度日,或者借高利贷驴打滚的利永远也还不清,成为了实际上的奴隶阶层。 4、强种鸦片,伪满制定了《满洲帝国鸦片法》,强迫百姓种植,成立鸦片专卖署,每逢交售烟干后期,烟政科就会派人下乡催缴烟干,限期交足否则严刑催打,甚至危及身家性命。若被怀疑私藏大烟,轻则吊打重则杀害。r本人强迫中国人种鸦片,鼓励中国人吸食鸦片,自己却是不吸的,其心极其险恶。 5、精神上则是进行奴化教育,给学生灌输“日满亲善”,“尊敬日本天皇”等,灌输反供反苏亲日思想。一方面利用蒙古上层继续统治蒙古族群众,一方面居心叵测挑拨蒙古族与其他民族的关系,尤其是对汉族的关系,以达到坐收渔人之利的目的。 马迁安一边听一边飞快的记录着,这些资料经过包云尉的总结概括,说的言简意赅切中要害,是不可多得的兴安东省民生概况,可以作为制定战略目标时的强有力的参考文件。 包云尉的讲述告一段落,看到马迁安还有期许的目光,知他还没有听够,但自己时间紧迫不得不繁话简说,“马将军,我回去以后会把更详细的东西整理好,你还有什么要求现在一并提出来,你看时间……” “哦?明白明白!”马迁安醒悟过来,自己也不能总拉着人家不放不是?人家还有事呢。 “好的包大叔,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马迁安将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一边自己在上面飞快的划拉着什么一边提出要求,“我需要海拉尔要塞的情报,越细越好。”看着包云尉有些迷惑的眼神,马迁安不理会他这个表情接着道:“我知道这个要塞不在兴安东省,但您可以提供一些东西的,它离我们也不是很远,您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包云尉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一点,我还不是省长的时候路过海拉尔,听当地官员说为了修建这个要塞死了好几万劳工,都是被r本人杀的。” 不是好几万啊我的包大叔,是整整13万劳工。马迁安当然知道这个数字,他对这座浸满了中国人鲜血的要塞恨之入骨。 “我能怎么做呢?我知道的有限,等我回去后一定派人将这部分情报送过来。”包云尉手中不掌握这个秘密要塞的具体情况,回答的有些迟疑。 马迁安想了想,他也明白这有点强人所难了,“那这样吧,您老多搜集一些当年参与建设这个要塞的r本人的情况,把他们的落脚点提供给我,我去把他们抓来解决。” “干这个事的时候,您老可要谨慎小心一点。”马迁安紧接着补充了一句,按后世的说法r本人对这个要塞是绝对保密的,除了中国人劳工都被杀死外,那些参与建设的r本人在事后也被分散到各处,极难找到。r本人都如此重视这个要塞,如果有人瞎打听工程师的下落,那不是嫌自己命长么? 包云尉笑了,“放心吧小马,我做这行也不是一年两年了,r本人想抓到我的马脚,恐怕还得长几个脑袋才行。” “哎这话我爱听!”沉寂多时倾听的马占山忽然开口赞扬,“姜还是老的辣,老包可比你这毛孩子谨慎多了,还用的着你提醒?” 马迁安对着马占山回翻了一个白眼仁。 交待了联络方式,电台呼号密码等技术数据后,马迁安作了总结发言。 “总之啊,我们在兴安东省的宗旨就是以国共合作为中心,团结各族人民、各**党派、各爱国军队、各阶级爱国人士以及海外华侨,形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在这面旗帜下,我们每个人都要团结一致,开始轰轰烈烈的民族革命战争,最终驱逐小日本,还我河山!” 马迁安兴致勃勃接着道:“具体的呢,就是包大叔提供及时有效的情报,暗中提供日伪经济、军事、政治的一切动态,我们会派蒙族战士以各种身份到您的身边去协助您,保护您,同时建立更有效的情报网。马占山司令戎马倥偬的空闲阶段,要去联系敌伪上层,利用您这中央身份和老东北军身份,争取敌伪上层的反正。我呢则带领战士们打击日伪同时,建立我们的地方基层政权,让反抗的星星之火,燎遍兴安岭内外!” 马占山看着意气风发指手画脚的马迁安,“生气的”提醒道:“小兔崽子的,我是司令!我还没死呢,哪里轮到你来发号施令?” 包云尉正在听马迁安叙说具体方针策略,正听得颔首阶段猛听老马训侄子,不禁大感兴趣,在他看来小马也确实有簪越之处,不知这家子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马迁安满不在乎的一摊手道:“好好好!听您的,您老有什么高见?” 马占山摸着上唇的小胡子,沉吟半晌最终无奈的说道:“话都让你说了,还能有什么高见?就按你说的办!” 哦?咦?哈哈哈……。三人面面相觑之后捧腹大笑。 “我这个侄子啊,还是很厉害的。”马占山不好意思的对着包云尉解释道:“蒋委员长又给我来信了,让我给他提亲,他那个外甥女死乞白赖就要跟我侄子交朋友,真是让我头疼。” 包云尉看着马占山自豪的面孔,心说你这老爷子哪点看出头痛来?这不是变相夸小马将军呢吗?又不好“揭露”老爷子真实想法,忍笑忍得很辛苦。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马迁安左右摇摆着脑袋,躲闪着包云尉探询的目光。 “小马将军还未娶妻?” “没呐,快了,哦不,大丈夫戎马一生,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们抗联有很多战士都打着光棍呢,在战时我怎么可以带头娶老婆呢?放在古代临阵招亲是要杀头的。”吱唔了半天,马迁安总算给自己找到了一点理由。 “佩服佩服!”包云尉有些肃然起敬了,站起身对马迁安打了一个拱手,闹得马迁安很不好意思,这什么呀?我乱说的。 马占山悄悄送走了包云尉,回到自己的草屋发现马迁安还在那里奋笔疾书,遂脸一板伸手道:“小子竟敢抢老子的钢笔?这是你们毛先生送给我的,我还要拿它写字呢,还我!” 啥?马迁安惊诧的抬起脸,“写字?您老识字么?” 啥?这回轮到马占山惊讶了,“混小子说什么呢?十年前我就会写字了,报纸上都登过我写的“还我河山”四个大字,就连胡汉民都说我写得好呢,你敢说我不识字?” 胡汉民是国民党元老,当时四大书法家之一,可惜36年已经去世了。 怕马迁安不相信,马占山抢过钢笔真的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还我河山”四个钢笔字,真的颇有风骨,马迁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哎呀破百度又骗人,不是说马占山不识字吗?怎么能写出钢筋铁骨般的“还我河山”。 马占山趁马迁安惊讶间把钢笔收归自己的上衣兜里,笑眯眯的问道:“我说小子你这回信了吧?” 马迁安点点头。 “我说小子,你刚才说的什么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是不是真的呀?那你这支岂不是要凋零了?我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富贵家的丫头不是跟你娃娃亲吗?有照片吗我看看。” “没有,您看什么照片啊?人都来了。” 哦?马占山的眼睛唰的就亮了,“我得瞧瞧,给你把把关。” 咦?老头眼睛好亮啊?马迁安狐疑的看着马占山心头犯嘀咕,老头想什么呢?不是逼着我拜堂成亲吧? 马占山忽然有些扭捏的问:“小花长的像谁?像富贵多一些还是像茹萍多一些?” 马迁安奇怪的问:“茹萍是谁?” “就是小花她娘嘛,你这都不知道?哦也难怪这是她的小名。”马占山眼神斜向一飘,没有躲过正仔细观察他的马迁安的目光。 小花他娘是张大娘啊,我怎么知道人家的闺名泥?哎?有故事了! “我不知道!”马迁安忍住笑容扭转头,害怕再瞧马占山的尴尬的面孔,自己就要忍不住放声大笑了。 第504章 雅克山聚会(5) “你不知道?那可就怪了!”马占山当然不信这种鬼话,难道小花长的像谁都不知道? “有什么怪的?张大娘叫张于氏,芳名惠芳,我咋会知道还有一个小名叫茹萍呢?这名多琼瑶,太有内涵了。” “嗨说拧了,我是问你小花像谁?哎?什……什么穷摇?她家不穷。”马占山表示严重抗议,“当年也是大家闺秀来着,被我们抢上山,兄弟们要把她给我做压寨小老婆,茹萍硬是刚烈宁死不从,你大爷我咋也算一条汉子,她不愿意俺也不能强求不是?没招了我就想把她放了,可茹萍说被土匪抢上山就算没那啥,名节也全毁了,下山也会被家人抛弃不若留在山里嫁人,但她不嫁我嫁给富贵了。” “啥大家闺秀啊,您老可真能瞎编,张大娘我知道,她不识字。” “她爹有几百垧地还不算大户,那大户家的姑娘还不算大家闺秀?反正在当时俺们就是这么认为的,那么细皮嫩肉的女人哪见过呀?不识字算什么,你没听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 哇!老头老封建脑袋。马迁安可不愿意在孔丘的这句名言上花费太多时间,他不能对着一个古**喊说你这话有失偏颇吧?马迁安自己找话题继续挖掘“真像”。 “为什么嫁给富贵大爷了呢?”马迁安有点乐不可支了,还真有八卦!虽然窥探长辈隐私不那么地道,但是山里没什么娱乐,听听无妨吧。况且这是老头自己愿意说的,俺又没逼他说。 “啊?这个嘛……”马占山很是踌躇了一番,最后还是一咬牙说出了原因,“富贵是个俊后生嘛,这后生爱俏,大姑娘也爱俏啊!再者说富贵脾气好还是单身,我都有你大娘了,所以……,啊你明白的是不是?” 张大爷是俊后生?马迁安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张富贵饱经风霜的脸庞,除了脸型周正之外,哪里还能看出俊来呢?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马迁安猛然又想起张富贵不愿谈论马占山的情景,心道果然这里面有点疙瘩,这老哥俩当年不定有什么事呢,要不然张富贵也不会跟着马占海单干去了。 算啦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再翻出来也没什么意思。马迁安对着草棚外喊过来牛颜,“小牛去把小花叫来,就说总司令要见她。” 牛颜一蹦三跳走了不一会儿,张小花就出现在马占山与马迁安面前。 张小花临出发前,还在萨起山临时驻地的时候就将自己军装里的棉花抽出一些,将棉军装改成了春秋装,为这事马迁安还埋怨了张小花几句,现在虽然是过了立夏,但山里晚间还是很冷,为了臭美把棉花抽出来,这不是作践自己身体嘛,搞不懂这女人为了美竟然啥都不顾了,还有那个夏真,就她们俩成天嘀嘀咕咕的,女人一扎堆不弄点打扮上的事那是不可能的。 张小花戴着一顶貂皮圆帽,身穿“改良了的”笔挺整齐的棉军装,腰间扎一掌宽的武装牛皮带,勾勒出婀娜的腰身,武装带左右各挂一只20响驳壳枪,下边穿紧小腿收踝骨的马裤,脚蹬黑色牛皮战靴,真的是英姿飒爽婀娜武装。 白里透红的鹅蛋脸,两根短辫子紧贴在脑后达到脖颈处,一丝留海从帽檐处调皮的滑落下来,弯弯的秀眉下一双清亮的大眼有些忐忑和害羞的盯着马占山,琼鼻下丰满的嘴唇有些不安的蠕动着,一只尖利的虎牙若隐若现。 马占山有些失神,紧盯着张小花喃喃的道:“像……太像了!……” 张小花有些局促,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马占山,这老头可不是普通人这是楞子哥的大爷,可千万得给大爷留个好印象,不能大咧咧的,要装淑女,这是夏真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马迁安一见老头眼都直了,马上一丝恶搞的念头泛上心头,飞速的拽了一根草绳拴上自己的手表拿到马占山眼前晃荡,口中念念有词的问道:“像谁?” “茹萍……” 像张大娘?您老啥眼神儿啊,她娘俩也就三分像。 “您老有多少钱?” “3千多块。” “藏在哪了?” “勤务兵那。” “您老小时候尿炕不?” “尿过……哎?”马占山猛一激灵醒悟过来,哭笑不得对着身边的马迁安飞起一脚,把马迁安踢到了一边。 这一脚破坏了刚才的“气氛”,马占山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笑骂道:“个兔崽子,套老子话玩催眠,雕虫小技还能唬住我?” 笑骂过后,马占山对着张小花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又仔细端详了一阵,将张小花看的虚汗直冒。 “好了!这闺女不错!等哪天清闲了我就帮你们把婚事办了!”马占山双手一拍,做下了这个“重大决定”。 “哎呀你真是我的亲大爷!”张小花高兴地一把拽住马占山的右手猛烈摇晃起来。 突如其来的撒娇行为将马占山闹愣了,这大侄女太热情了吧?那个啥,刚才进屋时多文静的一闺女,怎么说疯起来就疯起来?马占山用探询的目光看了一眼马迁安。 马迁安有些发窘,左右摇摆着脑袋尴尬的解释道:“高兴!高兴!她一高兴起来就这样!” 算啦!小花你就不要装了,反正迟早也要露出本性,晚露早露一回事。马占山也是稍一愣就明了“真像”。啊……感情小花是这么个脾气,挺好挺好,这才是绿林好汉英雄儿女。 马占山将左手放到了张小花的双手之上,略带慈爱的对张小花回道:“嗯哪可不是咋的,我本来就是你亲大爷嘛。” 张小花天生乐观的性格很快讨得马占山的欢心,自打两人“热烈的”叙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马占山的脸庞上就没有断过笑容,尤其是听到马占海张富贵几个人隐居生活时的一些轶事,每听到那些亲人与乡邻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斗智斗勇的事情,就更忍不住笑意。 唉!也好!起码弟弟两口子在最后几年是在平淡幸福中度过的,也算善终。 这些事也只能从小花这丫头嘴里说出来,问马迁安吧,这小子却往往三言两语就岔到别的话题上去了,很少涉及家人的生活,好像石头里蹦出来的,对爹娘老子都不愿意多谈。还跟我说什么把对父母的爱藏在心中不要挂嘴边,真是屁话!谈都不谈谁知道你有爱呢?还是小花丫头好,叽叽嘎嘎说起来没完,我爱听。 看着爷俩聊起来没完,马迁安打心眼里高兴的同时也不得不认为这一老一少投缘,但现在还有正事是吧?差不多就行了,你们俩还想聊个三天三夜是怎么的。 “嗯”,马迁安咳嗽一声,“天不早了,马总司令军务在身,我们就不过多打扰您老人家为国鞠躬尽瘁,这就告辞。” 马迁安一边煞有介事的说着,一边对张小花挤眼睛。马占山再想聊,也不得不被马迁安的话语所提醒,虽意犹未尽但也必须放下私事。 第二天,周卫中带领着2、5、8支队的支队长等干部到达马占山的驻地。此时聚集在本地的三支大军的主官基本到齐。 他们是十一战区司令长官兼四十集团军司令马占山、361师师长穆新亚、361师第1骑兵旅旅长崔童心、第二步兵旅旅长卢继华、暂编第3步兵旅旅长贾永根,363师(抗联二路军)师长周卫中、363师第1团(抗联2支队)团长王晓明、正治部主任(政委)彭士禄、第2团(抗联5支队)团长柴世荣、正治部主任计青、第3团(抗联8支队)团长石学敏、正治部主任崔宁武,四十集团军独旅(安滨纵队)旅长马迁安、正治部主任周玉成、独旅1团(抗联10支队)团长李凤山、副旅长兼独旅2团(12支队)团长耿殿君、正治部主任袁平、副旅长兼3团(13支队)团长李四清、政治部主任傅雄。 由于延安方面派遣的八路军新三团人数达到了4千多人,又是久经战火的精兵,贾永根作为太行军区新三团团长,此次被马占山将他的部队编为一个旅,贾永根身份亦水涨船高成了旅长,见到马迁安后老战友重逢自由一番亲热表现,贾永根给了马迁安一个拥抱,马迁安还了他一个“熊抱”。 周卫中的人与马迁安的人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互相豪爽的开着玩笑交换着彼此收藏的战利品,很是热闹了一阵。 作为高级指挥官,周卫中首先与马占山进行了沟通,这次会面也是两人头一次见面,马占山对周卫中这位毕业于云南讲武堂曾任黄埔军校区队长的北伐名将,还是很尊重的。 周卫中15岁时抱着“从军出头”的理想进入滇军第一师教导营当学兵,在“靖国护法”战争中由于作战勇敢,升任排长、连长、副营长,并被选送到云南陆军讲武堂工兵科学习,1924年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北伐时任国民革命军第六军十九师五十六团上尉参谋,在3次攻打南昌的战斗中因身先士卒,指挥有方,被任命为五十六团副团长;进攻南京时升任五十六团团长,率部担任攻坚牛头山、雨花台的战斗任务,再后来甚至升任第六军的副师长,被评价为:“在大革命的激流中屡立战功”。 1927年老蒋发动“四一二”政变后,在红色革命最困难、大批***员惨遭屠杀的时刻,周卫中毅然加入了中国***,随后被派往s联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学习,31年回到东北抗战,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拉起了一支响当当的抗联二路军,一直战斗在白山黑水之间,威震敌胆。 这个硬汉曾三次负重伤,攻打宁安县城时,双方战斗处于胶着状态,他亲自组织了“敢死队”,冒着枪林弹雨终于攻入城内,但是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小腿,战斗结束后,几个战士背着周卫中到了指挥部,经检查发现那颗子弹卡在了他的小腿两根骨头中间。但当时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治疗,周卫中却说:‘干脆点,用刀子挖,拿钳子夹!’就这样,子弹被硬生生地从他的腿骨中间拔了出来。 这件事在救国军中传开以后,两句顺口溜让他蜚声东北抗日战场———刮骨取弹真英雄,胜过昔日关云长。 马占山显然也对周卫中的事迹了解过一些,拉住周卫中的手很高兴也很欣慰。 “周师长能来,真是让我喜出望外,我们联手小日本子就有的苦头吃了。” 周卫中身材亦很高大,是一个很严肃不苟言笑的人,但他见到马占山后却也表现出少有的谈性和微微的激动。 “马老将军,你是我很佩服的人,能见到你我也很高兴。你知不知道当年你江桥抗战引起了多大的轰动,我就是打着“援马团”的旗号到的东北,可惜好景不长,等我到东北的时候您老人家假投降了,我那时可不知道您老假投降,还把你好一顿骂呢,没辙了找不到你,我只好自己拉队伍,哈哈哈……我等了十年才见到你,终于还了我的愿望。” 第505章 牵一发动全身 雅克山的会议完满结束了。与会的三支大军的团级以上干部共30余人本着合作、合作、还是合作的真诚态度,在会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家都是戎马多年的指挥官,都是凭借着军功一级一级升迁上来,有一些真本事的军人,深知兵凶战危来不得半点滑头,会上大家基本上都是直言不讳,直击议题中心。 如何在本地站住脚,如何在本地建立起人心所向的战略后方,各级指挥官们着实做了不少深思熟虑后的发言,有意思的是,马占山系统的军官着重阐述了军事进攻与军事防御,而抗联系统的指挥官则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发动群众上面。 正所谓军队是鱼,民众是水,鱼离开了水,个头再大也免不了死亡的下场。抗联将士们感同身受,他们知道要想取得抗战的胜利,光凭军队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军政军民密切合作,共同努力,才能取得完全彻底的胜利。 会议还决定,对兴安东省辖区内的布特哈旗、阿荣旗、莫力达瓦旗、巴彦旗、喜扎嘎尔旗五旗。除布特哈旗(省公署所在地)、阿荣旗旗县治所暂不攻击外,对其余三县立刻展开攻击。 周卫中与马迁安明白马占山如此安排的深意,给兴安东省伪政府保留两个主要的县治所,主要目的还是在于保护包云尉,利于其继续坚持“战斗”在省长这个重要的位置上。 会议过后,联军各司其职很快行动起来。以中东铁路为分界线,马占山部占据兴安东省西部地区,抗联及贾永根率领的暂编第三旅占据兴安东省东边半部。马占山部首先系统的炸毁了中东铁路扎兰屯附近的所有大大小小的隧道与桥梁,抗联则以中队大队为单位分散占领了东半部的大大小小的居民聚集点,随即开展起轰轰烈烈的发动民众工作。 联军提出了废除日伪一切法统,废除“出荷粮”等一切强加在民众头上的绞索法令等口号,并在建立地方政权过程中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军政纪律,很快赢得了普通群众的热烈欢迎,建立政权的过程出乎预料的顺利。 民众是朴实的,他们对中国军队的要求很简单,打r本、打r本还是打r本,只要他们发觉这支中国人的部队是真心打r本的,他们几乎不假思索的倒向了自己的军队,往往抗联前脚刚刚打下一个较大的集镇,后脚就要接待附近的居民点派出的代表,代表们拍着胸脯表示愿意服从抗联的领导,提供家中仅有的物资粮食等支援自己的子弟兵,一些胆大不怕死的青壮甚至泡在抗联基层政府办公处要求参军。 马占山与抗联的联合行动像一团燃烧着的烈焰,轰的一声将整个兴安东省点燃,引得伪满洲国官府上下一片惊惶。 小兴安岭上的抗联还未剿灭,大兴安岭地区的反日力量又突然崛起,两股力量遥相呼应,像两把闪亮的钢刀时刻威胁着松嫩平原地带,又像两只卧在高岗上的猛虎,随时都能纵身扑下噬人而食。 马占山与抗联的行动给关东军司令梅津美治郎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越来越多的报告摆上了他的案头。梅津美治郎还未从“满洲国建国十周年”庆典的欢乐中回过神来,就被抗联占领兴安东省这个坏消息消灭了好心情。 马占山重新出兵与抗联一部从包围圈中破围这两件事都很重大,也不是前线“剿匪”的野副昌德所能控制住的,梅津美治郎没有把责任推给下属,而是自己揽上了肩头。 兴安东省人口虽少,但其战略地位极其重要,中东铁路从其腹地穿过,这块地盘一旦失守,他所损失的不仅仅是山岭中的一点点资源这么简单,铁路被掐断,他会失去对满洲里与海拉尔这两个重要城市的直接支援,这样一来,驻守在海拉尔的23师团与第80边境守备旅团将在无后援的情况下,直接面临s联后贝加尔军区的威胁,原本的前进基地不仅不能再起到威胁s联人的作用,反而会成为一个累赘,进不得退不得,时刻处在苏军与抗联的两面夹击风险之中。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重要了啊!梅津美治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半天,对着墙上的地图终于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这个地方比小兴安岭重要得多,小兴安岭几乎荒无人烟,也从来不是大规模交战的重要通道,但大兴安岭则不同了,这个地方一失去就丧失了对苏俄西伯利亚地区的军事压力,史大岭就可以从容抽调一部分兵力进入苏德战场,这样一来对盟友德国大大不利,而一旦德国方面压力加大战败的话,那对r本又有什么好处呢?没有好处,一点好处都没有! 梅津美治郎的眼光放得很远,他的思维远远超越了大本营那帮“愚蠢的家伙”。 必须消灭马占山与大兴安岭地区抗联,而要消灭他们除了派重兵围剿外,还要断绝其一切补给通道和后勤基地,马占山的后勤基地在外蒙,梅津美治郎是知道这个情况的,而为什么外蒙同意给马占山建立后勤基地,梅津美治郎也是知道的。 大本营那帮蠢货在《苏日停战条约》签订以后,一看苏军果真遵照条约撤出了在外蒙的驻军,感觉到机会来了,就拼命骚扰试探外蒙的态度,期望外蒙内乱倒向r本,但这种手段纯属撩骚儿,属于不想大付出就想收获的一厢情愿的愚蠢做法。 要消灭马占山的后勤基地,摧毁其练兵机构,断绝其补给通道,就必须再次入侵外蒙地界,派的兵少了根本达不到目标,派的兵多了就会引起外蒙方面的严重反弹,最后大规模的战争不可避免。 梅津美治郎是敢打的,他知道如果s联人不参与的话,以自己的军力,只需三个师团即可横扫整个漠北,消灭蒙军及马占山的基地,但是大本营那边敢不敢下这个决心呢?不打外蒙,马占山与抗联就会获得源源不断的补给,想要消灭他们就难了。而要是打外蒙,s联那边再有强烈反应怎么办?真是头痛! 梅津美治郎忍着头痛,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洁白上好的信纸,又亲自研好墨,随后提起小狼毫在信纸上小心翼翼的写下了:首相阁下!东条吾弟!今满洲事态惊变,为确保满洲大后方的安定,完全彻底消灭枝那抵抗军,兄有一方案可供吾弟斟酌……,若对此方案有所认同,请速回电,吾将飞回东京详细阐述。 写好信,梅津美治郎闭目假寐少许,这封信到底要不要马上发给东京?发还是不发?自己这个提议一旦被大本营采纳,将引起不可预知的后果。斟酌半晌之后终于拿起通往电讯室的电话,待对方接听后出声命令道:“大岛吗?过来一下。” 第506章 处理移民(1) 要建立稳固的根据地,使民众归心,仅凭口头宣传还不够,群众们从心底里愿意支持抗联打鬼子,要归结为行动上则是出钱出物出人,但现在群众真的很穷,他们在日伪的统治下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生产和生活资料,再让他们把仅有的一点种子粮和口粮拿出来支援抗联,这是竭泽而渔的做法,也是马迁安所竭力反对的。 关键的问题是恢复群众的生产力水平,首先就要理顺本地的生产关系,要使群众重新富裕,使其增加拥有生活消耗之外的物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使其重新拥有生产资料,并扶持他们重新全力投入到生产中去,解决其贫困与物资匮乏的现象。所幸的是这种生产关系的理顺不算什么难事。 土地,这是农民与牧民的命根子,他们原本拥有自己辛苦开垦出来的土地,原本充满希望梦想过上凭劳动而富足的生活,但自从日本人来了之后,自从什么满蒙开拓团来了之后,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就被r本人以极低的价钱或无偿拿走,强取豪夺之后,失去了土地的农民们只能被迫租种“开拓团”的土地苦苦谋生。 首先就要清理那些被开拓团强占去的土地,并将之重新分配给失地农民,在这点上抗联的干部们都取得共识,一致同意没收开拓团的土地及财物,这本来就是我们中国人的土地,开拓团成员所取得的财物也基本是在中国土地上获得的孽生物,没收有其法理上的根据。次要的是如何处理那些被俘的开拓团成员的问题,有干部建议全部杀之,有干部建议不分青红皂白一律驱赶出根据地,对这两种意见马迁安都表示了反对。 全杀?那怎么可以呢?我们的政策向来是首恶必惩胁从不问,将r本开拓团平民成员全部杀掉,那得多魔王才能做的事呢?鬼子正愁找不到具体事例妖魔化抗联,我们可不能给他们提供攻击我们政策的子弹。 而一个不杀全部驱逐这也不符合实际情况。近两天马迁安听到好几起r本开拓团成员横行霸道的事例,其中甚至牵扯到数条无辜百姓的性命,都是被某些开拓团成员以各种借口活活暴打死亡的,这些手上沾满中国人鲜血的家伙,马迁安无论如何也不想放过他们。 近期被俘获的开拓团成员多达千余人,他们被陆续集中在莫力达瓦旗县城北50公里最大的一个屯子-诺敏屯,由抗联战士严密看守起来,等待发落。 诺敏屯坐落在大兴安岭诺敏河畔,这是一块长约10公里宽约3公里的平坦的河谷,土地肥沃,风景优美。r本人为达到永久占领东北的企图,数年前就开始向这里移民,共有开拓团移民数百人,现在诺敏屯已成本地本地最大的移民点,加上其他开拓团的移民被集中到此地,诺敏屯的r本人达到了空前的一千余人。 被圈禁起来的r本移民不知道这些面孔严肃的抗联将要如何对付他们,成日里惶惶不可终日,盼望日军解救盼的两眼发蓝也未见其一根毛出现,绝望之中终于在经过私密串联后,推举了移民中的“最德高望重”的教师三好木信出头交涉。 三好木信60岁,担任移民点小学校长,头发雪白面孔清翟,留着在中国人看来可笑的仁丹胡,架着一副金边眼镜,身材削瘦,身穿宽大的和服,走起路来显得款摆儒雅,典型的r本知识分子打扮。 找到看守他们的抗联军官说明来意,抗联军官只是冷冷的对视其面孔大声呵斥其不要脸,竟敢跟抗联讲条件,要不是上边传下话来甄别审判你们,老子早就突突你们了,还讲条件?啊呸! 三好木信不服,吵吵嚷嚷指责抗联残暴对待r本移民,妄图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是土匪,是坏的军队,又言明这些移民都是“满洲国”臣民,五族共和共建“满洲国”的普通百姓,与汉人满人没什么区别。 抗联的小军官没有三好木信那般牙尖嘴利,一时竟然辩不过他,急的满脸通红破口大骂三好木信歪理邪说。但只是干骂却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话语针锋相对,人人都知道三好木信说的不对,但就是驳不到点子上,三好木信抬出“满洲国”的移民法令,证明这些r本人好像真的是正常的移民,是遵纪守法的“满洲国”的子民,而抗联则是土匪恶霸,是违反国家法令啸聚起来的非法武装,说的理直气壮。 周围聚集的开拓团成员和一些抗联官兵也参与了大辩论,越辩越乱。 马迁安的司令部设在诺敏屯,这场越吵越大的争论很快被人报告给了马迁安。马迁安闻言立刻前往生事地点,站在外围听了一会儿,越听越觉得这个三好木信狡猾大大的,我靠!这不是玩偷换概念吗?不错,按照“满洲国”的法律,开拓团是合法移民,应视为“满洲国”的百姓,和族百姓嘛,按“满洲国”法令说抗联是匪也没错。 但你他妈唬谁啊!谁跟你玩什么“满洲国”法律,在我们眼中这个什么鸟满洲国就是不合法的秧子货,我们打的就是非法的“满洲国”,你还跟我来这套,滚犊子吧!皮之不存毛之焉附,看我把你的皮去了。 马迁安终于失去了耐心,吩咐身边警卫员,“把这个嘴角冒唾沫星子的老头带到司令部,我来会会他。” 在原开拓团村落里最大的一间房间里,马迁安接待了被带来的三好木信。一些感到好奇的抗联官兵涌进了大房间,观摩司令“审讯”这个鬼子辩手。 马迁安坐在桌子后面,目不转睛的看着昂首挺胸气咻咻来到房间中的三好木信,看到三好木信竭力装出来的自信,不禁莞尔一笑。 “三好木信先生,你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是因为据群众反映你还没有坏透腔,手上没有人命官司,平时还能对中国孩子施以小恩小惠,时常给他们一支铅笔一个本子等等,对你的这种行为我理解为假惺惺,目的还是为了维护你们r本人对我们的统治,为了减少中国民众的反抗,你从我们的孩子入手,给他们点小甜头,培养他们亲善你们,承认你们统治的一种手段而已,停!我不需要你的诡辩,我们来点直接的吧。” 马迁安伸手阻止三好木信即将开始的反驳,“我问你,你刚才在外边说自己的“满洲国”臣民对不对?你真的把自己当成“满洲国”的臣民吗?” 三好木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前坐着的这个年轻人什么来头?看样子是个头目,那好,今天我非要与他争个事理明白不成。 三好木信一撇嘴答道:“我已经说过了,我确实那样认为的,我们是普通百姓,如果你自认自己不是匪,那就要遵守法令放下你们的刀枪归顺政府,我可以不追究你们扰民的行为。” 旁边旁听的战士们听完三好木信的大放厥词,立刻绷紧了脸蛋,他娘的这老鬼子以为自己是谁啊?这么顽固的东西留着干什么?马司令还真是好脾气,搁我的话先揍他一顿,看他臭屁的样子。 马迁安忽然变脸,从腰间抽出手枪搬开机头对准三好木信的胸口,嘿然说道:“我决定了,你们这群吸血鬼一个也别想跑,就从你开始吧,我数一二三就开枪,一……,哎你的腿不要哆嗦,反正就痛那么一下,像个男人点站直了!二……” 气氛压抑的渗人,三好木信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喉结上下移动着,要死了……要死了……。 马迁安举枪的手臂纹丝不动,板着脸轻声问道:“我喊三之前,你有什么遗言尽管说。” 紧张时刻中,三好木信选择了r本人通常的做法,尖利着嗓音喊出了最后的“遗言”。 “天皇万岁!天皇万岁!天皇万岁……” 三好喊得太难听了,尖细的口音就像一支濒死的被捏住脖子的公鸡嘶叫一样,吵得大家不约而同捂住了双耳。 “行了!”马迁安一声大喝,叭的一声将手枪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的对着闭着眼的三好木信喝道:“住嘴!啥动静啊!喊破喉咙也没人知道。” 一个战士上前掐了一把三好,三好木信终于止住了鬼嚎。 看到三好木信惊魂初定,马迁安似笑非笑的问道:“三好木信是吧?你刚才喊得什么?能不能小点声再说一次,我没听清。” 晕头涨脑中三好木信顺着马迁安的问话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天皇……万……万岁……” 好像想到了什么,三好木信的口齿忽然失去了伶俐,语句连贯不起来了。 “迟疑什么?现在说说吧,你一个“满洲国”的忠实臣民,临死前喊什么天皇万岁干嘛呀?你知不知道这是叛国罪啊?” 围观的抗联官兵猛然醒悟过来,啊!感情马司令设计了一个陷阱,这老鬼子自己闭着眼睛就跳下去了,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满洲国的良善百姓,对啊!满洲国百姓干嘛要喊出天皇万岁这种“真心话”呢?这不说明你还是老鬼子嘛,充什么大瓣蒜装我们中国人。 马迁安拍拍手对着三好木信揶揄道:“好了,你的谎言被戳破了,你不是什么满洲人,所以对我们来说你不适用同胞这个概念。” 第507章 处理移民(2) 三好木信终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下了头。狡辩终归不能代替事实,三好木信原本欺抗联不懂国籍法,企图将自己这一群移民表述为“满洲国”臣民,掩盖其来自侵略国家的事实,其实他自己知道这群移民未入满洲国籍,但其户口在此,想必抗联分辨不清什么国籍不国籍的,真纠缠这个事的话有的是狡辩之词,抗联这一群粗鲁的军汉能明白什么? 但抗联根本不在这上面纠缠,那个头目直接迫使自己喊出“遗言”,这下子什么都没的说了,这等于直接承认自己是r本人而不是谎称的“满洲国”人,自己的谎言不攻自破。 过了几分钟缓过神来的三好木信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职责,自己不是代表那些惶恐不安的族人来探询抗联如何发落他们的吗?虽然想冒充满洲人争取好一点的处理方案这个做法失败了,但该问还得问。 三好木信又把头抬起来,盯着埋首案头不理他的马迁安问道:“请问你要如何处置我们这群r本移民?” 马迁安继续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一份文件,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回道:“你认为应该如何对待呢?” “我认为我们应该得到人道对待,你应该发还掠夺的财物并把我们都放了,我们都是平民,不应该没有尊严的被圈禁在此处,我们要回家。” “平民?我怎么听说移民点曾开枪抗拒我们进入,还打死打伤我们的战士,我看你们不是平民这么简单吧?” “是有几个在乡军人,但他们也都被你们打死了呀?闹得几个孤儿寡妇每天以泪洗面,你们还击的也太过分了。”三好木信开始胡说八道了。 马迁安哭笑不得,都说r本人不讲理,我今天倒要看看这老头有多胡搅蛮缠。 “哦?是不是还要给点抚恤金啥的?” “我们r本人性命矜贵,抚恤金就每人算2千元好了。” 三好木信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被惊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大言不惭还理直气壮,小鬼子果真不是人揍的。 满屋鸦雀无声。 过了半晌,马迁安才强自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回道:“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不分贵贱。按照你说的死一个人要赔偿两千元,换算成黄金的话应该有30两,我们中国人死在你们手里的大概有2千万人,你们是不是要赔偿我们6亿两黄金才行呢?” “支呐人?支呐人哪里值这么多钱?照我看一钱不值,我们是来帮助你们这个落后的民族前进的,你们应该感谢我们,你们不应该抵抗,更不应该无端杀死恩人,现在不追究你们杀人罪已经是很照顾你们了,怎么还敢提什么赔偿?” 马迁安彻底失望了。马迁安把三好木信看为r本最底层知识分子的代表,原本指望这个有知识的人能够明是非,起码在大是大非上说点真话,也不枉自己与他聊这么长时间,现在看来,三好木信就是一畜生,深信种族优越侵略有理这一套,没办法了,到此结束吧。 “你们都听到也都看到了吧?”马迁安环视屋中的众位抗联将士,“这老鬼子给我们上了一场生动的教育课,持有他这种思想的鬼子不在少数,对这种人你跟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那应该怎么办?” 抗联将士们早已被老鬼子气的义愤填膺,见马迁安相问,几乎不约而同的吼出了心声。 “杀!” ng震得房间内物品嗡嗡直响,也吓得三好木信微微颤抖起来,但他依然“顽强”的站立着不曾倒下。他也知道刚才的话触怒了抗联的士兵们,但让他说些“违心”的话语来奉承这些土匪,他做不到,多年的皇国与军国主义教育使他坚信自己所说的没有错,都是真理。 “你也听到了?”马迁安很和蔼的问三好木信。 三好木信脖子一梗,“野蛮人,无法无天,我就知道落在你们手里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你们知道什么叫文明吗?知道什么叫法律吗?你们这群愚昧的人还妄想打败我们这样的文明人?做梦吧!” 要论野蛮,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r本军队更野蛮的人了,他们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马迁安相信自己要说起来,一天一夜也说不完,但说这些恐怕是没用的,看这老头架势,这也是一个中毒颇深,抵死抵赖事实的“勇士”。 “哦?那什么是文明?什么是法律呢?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你们这群人中有打杀我无辜百姓的罪行吧?不论按什么法律来讲,都是要判刑的对不对?” 既然三好木信这老头“真的”提到了文明和法律,马迁安决定试探一下老头,看他对r本移民犯下的具体恶行如何辩解。 “打杀你们那些愚民是因为他们触犯了大r本帝国法律,我们做的没错……” 三好木信还要喋喋不休论证r本移民是在多么不得以的情况下才动用的武力,并遵照r本法才处理了一些刁民的,被恼怒的马迁安一语打断。 “三好木信!你连基本事实都不敢承认,颠倒黑白歪理邪说,你果真是吃屎长大的吗?” 后世那些r本人创造的“金粒餐”和“大便肉”绝对不是凭空而来,恐怕是这老头首创的吧?马迁安很“恶意”的猜想到,同时他也看到了挨了骂的三好木信“精彩的”表情。 “吃……屎?”三好木信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艰难的好不容易才重复出这个单词。之后忽然跳脚大骂:“就算我是吃屎长大的,也比你们这些吃人长大的野蛮人要好,可怜我一千多皇国子民就要丧身于此,死后尸身还要进入你们这帮土匪的肚皮,不能超生往渡,我骂你几句怎么了?临死前还不让我骂几句吗?不要假惺惺让我们认罪伏法,死前还要被你们羞辱。” “谁说要把你们全部杀死?还要吃掉你们?你从哪里听来的奇谈怪论?”马迁安很快抓住了三好木信话里的主题意思,这老头如此胡搅蛮缠难不成是觉得自己活不了,成心恶心我啊。 三好木信听到反问也吃了一惊,看马迁安神态不似作伪,遂有些迷惘的问道:“报纸、广播都是这么说的,红胡子无恶不作滥杀r本平民,难道有错吗?” “错了!还错得很严重!”马迁安语重心长的教训道:“你是一个有知识的人,要有自己的主见,你怎么能听风就是雨,尽信r本军国政府的谎言呢?好了,其实我多说也是无益,我们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错的多厉害好啦。” 马迁安从桌上拿起一份油印的文件扔给三好木信,“瞧好了,这是我们光复区的律法条例,其中有专门提到如何处理你们这些移民的,对待日籍移民,我们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对那些参与杀害打伤我国无辜民众的,参与迫害抢夺我国百姓财物的,都有详细的处理条目,原则上是有罪必惩,罪刑相适应;至于那些安分守己没有恶行的,我们也会依据条例尽快释放,你先看看,我这可是依法办事可不是胡来,这够不够文明?够不够遵守法律?” 这本册子名为《中国兴安东省法令条例大全》,里面糅合了《中华民国刑法》,《中华民国民法典》《战时保护平民条例》等数种法令,是马迁安与纵队军法处的同志耗了很多天心血编撰而成,终于在昨天新鲜出炉。 长期以来马迁安发现抗联的根据地里缺乏系统的法律条例,有时各级军政府发出相互矛盾的指令,这叫具体办事的人员无所适从,只能再逐级上报求得高级指挥员的解释,长此以往易造成具体事情操作上的不便,也容易引起思维混乱。况且像这个如何处理r本移民的问题,将来会越来越多,若没有一套规范来指导,就无法纠正偏差,不易树立抗联的正面形象,必须要编撰一套政策法律来了。 马迁安的法律水平仅限于军校时所学的普法教育水平,但他有一个其他人没有的优势,他学过《1949年8月12日关于战时保护平民之日内瓦公约》,其中主要的条目还能回忆出来。 像这一条,是作为整个条约的精髓而存在的,也是战后各国经过惨烈的战争之后醒悟出来的,现在拿出来应该有前瞻性,这应该成为整个人类的共识。 不实际参加战事之人员,包括放下武器之武装部队人员及因病、伤、拘留、或其他原因而失去战斗力之人员在内,在一切情况下应予以人道待遇,不得基于种族、肤色、宗教或信仰、性别、出身或财力或其他类似标准而有所歧视。 因此,对于上述人员,不论何时何地,不得有下列行为: (甲)对生命与人身施以暴力,特别如各种谋杀、残伤肢体、虐待及酷刑; (乙)作为人质; (丙)损害个人尊严,特别如侮辱与降低身份的待遇; (丁)未经具有文明人类所认为必需之司法保障的正规组织之法庭之宣判而遽行判罪及执行死刑。 三好木信捧着大全看的入了迷,马迁安不得不提醒这个钻研业务的老头。 “三好木信,这本书你先拿回去看,根据我们群众的报案申诉,我已经确定了移民中有56个人犯有轻重不等的罪行,下午开庭审理,审理过后有罪的收监,无罪的释放,欢迎你来听审,也好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审判。” “你会公平吗?” “会的!我们的宗旨是不放过一个罪犯,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抗联会给你公平的。” 三好木信默默的凝视了马迁安一会儿,得知r本移民会得到公平的对待,三好木信百感交集,他从未料到今天竟然能有如此结果,恍惚之中忽然深深的弯下腰去鞠躬敬礼,“那么就拜托了!” 第508章 处理移民(3) 三好木信走出门外后依然不太敢相信马迁安所说的,抗联这一群人一贯是以负面形象出现在广播和报纸上的,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耸人听闻的报道出现,不是这个地方的抗匪杀害r本人,就是抗匪又绑票某大户催逼钱粮,总之他们已经成为恶魔一样的代表,是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杀人的人。 行至圈禁地,三好木信就看到抗联战士按名单捕人,待三好木信走近时,捕人行动已经进入尾声,三好木信期望的众人一心拒不交人的情形并未出现,一问才知到,抗联是有备而来,他们身后带着“证人”,证人们准确指认那些藏在人堆里的“要犯”,任何抵赖装傻的行为都被识破。 三好木信的朋友兼邻居半是解释半是回答:“还能藏住吗?根本就藏不住。那群支呐人记人记得很准,谁抢了他们的猪,谁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全清楚,这些支呐人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才是最可怕的啊。” 邻居的话虽然省略了很多解释语,但聪明的三好木信还是能听出来很多潜台词,这些原先的唯唯诺诺的中国人,这些失去了土地被迫给r本移民耕种成为佃民的农民,他们把仇恨埋藏在心中,一旦有人撑腰,有人将他们组织起来,他们就会重新变得坚强,重新恢复自信,他们将再一次表现出勇气和尊严,这些同样拥有聪明头脑的人拥有了勇气,什么后果不用想也知道。 所以这才是最可怕的,中国有5亿人口,r本才只有7千万,如果中国人不再懦弱,r本是无论如何也征服不了这么庞大的人口的。 r本移民的人群中爆发了一阵骚动,一个r本人百般躲藏无果后,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棒据捕,与前来的抗联战士及其证人们厮打在一处,拳脚相加呯呯梆梆之声不绝于耳,这家伙很顽强,三四个人一起上一时之间还制服不了他。 三好木信与他的邻居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无动于衷。看到反抗的家伙被抗联打倒在地后结结实实捆住后,邻居才发出一声感慨:“秋草俊这是干什么呐,这样反抗有意义吗?毫无意义。” 邻居口中的秋草俊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流氓,当年在家乡的时候秋草俊就是一个鸡鸣狗盗之辈,来到中国后愈发变本加厉欺凌不敢反抗的当地人,做下了好几桩令人发指的恶行,但因他是r本人,当地满洲官吏无人敢管,而当地的r本移民组织因其是同族之人,也不想管,致使秋草俊愈发残暴。 秋草俊完了!三好木信心头浮现出一头待宰猪羊的影像,他知道按照抗联给他的那份兴安东省法律条例,秋草俊是必死无疑。 被困成粽子样的秋草俊在地上翻滚挣扎着,一边徒劳无益的躲避拳打脚踢,一边对着三好木信的方向大声喊叫,“三好君,三好君救救我!土匪这是要分而治之,他们把身强力壮的勇士抓走了,剩下你们这群老弱是没有办法抵抗的,想活命就要一起反抗!” 不得不说秋草俊急中生智编出来的谎言有点效果,一群本就忐忑不安的移民们受到鼓动,情绪上出现了波动,抗联战士周围的数个青壮年跃跃欲试,慢慢围拢上去。 三好木信没有动,在抗联重兵包围之中,在愤怒的中国老百姓的地盘上,任何试图动用武力反抗的后果都是悲惨的,抗联的军官已经讲明,他们只逮捕那些犯了“罪行”的日籍人员,这些人毕竟只占少数,为了大多数人能够活下去,就必须老老实实听从抗联的安排,现在进行反抗是不明智的。 砰!一声枪响后随即有日语声音响起来,“统统不准动!我们逮捕罪犯,与普通移民无关,不要听信鼓动上了他的当!” 担任政策解说并承担沟通的福间一夫闪身而出,举起手枪对准天空开了一枪,迅速将露出躁动苗头的移民“震服”。 福间一夫昨天已经来过,这群r本移民大多认识他,忽然见到原本和颜悦色的福间一夫流露出“峥嵘本色”,大惊之下纷纷暗中咒骂。 “日奸!”“叛徒!”“tian中国人脚趾头的败类!” 福间一夫听到骂声不为所动,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他已经成长为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者,他完全信服马克思所说的,腐朽的帝国主义为转移国内矛盾攫取更大财富,会驱使不明真相群众走上掠夺的道路,而这些身为炮灰的普通民众却看不透军国主义的本质,助纣为虐欺压弱小,视其为理所应当。不仅如此,他们已经听不进真理,反而对自己这样的“智者”进行漫骂与仇视,看来事情真向马迁安所说的,教育r本工人农民阶级的道路任重而道远呐。 现在这些r本普通民众还不能理解他,不能理解他已经超越族群限制,为阶级解放奉献自己终身的高尚情怀,这没有关系!这可以慢慢来! “犯了法就要伏法,不能因为他是r本人就可以逍遥法外,不能因为他是所谓的高级种族就可以漠视中国人的生命,况且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高级种族,说到勤劳勇敢,聪明才智,说到文明传承,中国人还是我们r本人的老师,请问你们有什么不服气的?有什么资格对自己的老师喊打喊杀的?” 福间一夫最后的话语没有起到什么效果,移民们厌恶福间一夫的身份,根本听不进去他所说的话,即使他是对的。周围爆发出一片嗡嗡的反驳声,不少r本人本能的反对福间一夫的说法,甚至有人喊出了天荒圣明,他们是遵照天荒的旨意来满洲开荒种地,提携愚昧落后的支呐人的,天荒的话能有错吗?天荒是神,神是不会错的! 福间一夫知道在短短的时间内,自己是不可能说服这些“愚昧的”忠君者,今天只能说到这里了,看看抓捕工作已经结束,福间一夫带着怜悯的表情离开了人群。 抗联押解着被捕者走远之后,移民们纷纷围拢到三好木信周围,七嘴八舌打探消息。普通移民最关心的还是自身的生命安全,顺带有一些被捕者家属担忧亲人的安危,不知道这些中国军队将要如何处理他们。 三好木信先是一个个解答,后来发觉众人问的问题重复性越来越强,终于忍不住不耐烦起来,跳上一截树墩子挥舞双手迫使众人安静下来。 “都听我说!我最后解释一遍,中国军的首领说了,明天就放我们走,每个人发三天的干粮,三天的时间我们可以走出这片山区,到了有人烟的地方我们就活命了。” “三天的干粮就把我们赶走了?那我的财产怎么办?”外围人群中一个胖胖的小老头跳着脚大叫着,“这是明火执仗的强抢,我的土地我的大房子我的牲畜我的存款……” “行啦大久保,你也别喊了,他们说了让我们带走私人财产,我们当年从r本带来什么物件就带走什么物件,他们不阻拦。”三好木信实在是不愿忍受大久保高亢尖利的声音,有能耐去对着抗联喊去,冲我喊算什么事? “什么?这……那……啊?”大久保吃力的吐出几个字,呆若木鸡。 大家都知道胖老头大久保从r本国来的时候带了什么东西,两个补丁摞补丁的包裹,一柄二股挠钩,一个九齿钉耙,这就是他的全部财产。 其实不仅是大久保家是这样,这里绝大多数移民都是从r本整村整村移民过来的,来到中国时除了当地政府发的一点安家费之外,都是穷嗖嗖的,他们甚至将国内的农具都当做宝贝一样带了过来。 一股感同身受的情绪弥漫开来,移民们终于明白过来:中国军的首领对他们知道的门儿清,绝不会让自己占到半点便宜。 中午时分,被圈在临时居住地的移民们开了饭,午饭是用抗联提供的大米做的饭团子,就着东北大酱熬成的大酱汤,移民们呼噜呼噜开了饭。抗联在饮食上着实照顾了移民的生活习惯,在这上面并没有苛刻对待他们。 三好木信无心吃饭,坐在木墩上低着头悉心研究马迁安给他的那本法律大全,周围依然有一群人忐忑不安的问这问那,尤其是那些被捕者的家属问得最勤,三好木信偶尔回答一两个问题,引得这些法盲同胞们或哭或笑。 “这么说,秋草俊肯定会被判死刑了?”秋草俊的父亲秋草智眨巴着老实巴交的眼神,得到答案后极其失望的说道,“为什么不按我们r本人的法律来判刑?” “按什么法律都是死刑,就看执行者按不按法律办事了,你儿子杀死两人只能是这样了,诺你看故意杀人罪这条。”待给秋草智讲解完这一条后,三好木信叹口气说道:“早叫你教育你儿子,你不听。” 此时的三好木信恨不能狠狠的教训一顿秋草智,在r本的时候他就经常给秋草智说,要他管教管教自己的儿子,不管教的话非出大事情不可,你看果然要抵命了吧! 马上就要失去儿子的痛苦填满了秋草智的心胸,正悲伤间听闻三好木信翻出老帐,不禁气得反唇相讥,“你是他老师,你为什么不替我好好管教?你在我儿子小的时候就看不上他,不管他,现在他出了事,你也有责任!再敢讥讽我,我就跟你拼了!” 第509章 处理移民(4) 三好木信不会傻到与秋草智拼命。这个姓秋草的叫智的家伙一点也不智,在村子里从来都是溺爱子女的典型,自己放纵儿子胡作非为还护犊子,在秋草俊上小学的时候,三好木信曾经管教过这个无法无天的“败类”,但却被秋草智非常不明智的堵门骂了一顿,如今埋怨起自己不好好管教他的儿子了,什么玩意,我又不是他爷爷。 秋草智闹腾了一阵终于安静下来,意识到自己不理智之后又痛哭流涕的向三好木信求救,“都是r本人,先生不能看着自己人被杀,您能跟那些吱那军人说上话,求求您救救我儿子,我以天照神的名义起誓,只要您能救他不死,我们父子下辈子做牛做马一定要报答您的恩情。” 下辈子干嘛?这辈子不行吗?三好木信无言的看了秋草智半天,终于挨不住老熟人的哀哀恳求,叹口气应道:“我试试看吧。” 审判大会于午后1时正式开始,在此之前马迁安已命人四处通知,除了那些告状的群众一直停留在临时法庭附近外,截止开庭前十里八村的百姓已经赶到不少,粗略估计已经到了两千多人,会场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听说要公开审理r本移民犯下的罪行,百姓们惊奇之余,不知不觉中感到一股久违的自尊回到了体内,要审小鬼子和汉奸卖国官吏了!这些残暴的鬼子们就要遭到清算和报应了,这可是惊天喜事。这是一件闻所未闻的大事件,中国老百姓什么时候这么扬眉吐气过?哪次不是鬼子审咱们,咱从来也没堂堂正正公审过r本人和汉奸,老少爷们今天开眼呐! 人们伸长脖子等待的过程中也不乏乱哄哄的议论。 “听到没?抓了好几十人呢!要全枪毙呢。”“真能胡咧咧瞎掰呼,那样的话抗联不成了土匪凶煞?我听通知说要公正处罚,按王法办事呢。” 要怎样处理那些横行霸道的r本人呢?同时也有无数人心头生出了期盼或者疑问。 法官们都已就座,坐在正中间的是安滨纵队军法处处长路忠诚,他今天客串担任中华民国兴安东省政府法院临时法庭主审法官,懂法律的人才极端匮乏,马迁安已决定将军法处这套人马兼任政府法院人员,一套班子两套牌子,现在只能军民混用,等以后机会合适的时候再行分开。 路忠诚是投奔延安的知识青年,原本就是学法律的大学生。抗大学习一年后随第二批干部团来到抗联,充实抗联的干部队伍,是一个白净面皮稍显瘦弱的年轻干部。 马迁安坐在路忠诚的旁边参与审讯。像今天这么正式的对r本人和汉奸的审讯是抗联史上第一次,有法庭、有成文法、有公诉人、有证人、有辩护人,当然谁都不愿意为鬼子汉奸们辩护,只好允许被捕者进行自辩了。 马迁安发起这场审讯有他自己的想法,他知道以后俘获r本移民的情形会越来越多,不尽快树立一个标杆的话,会令以后的处理移民工作出现障碍。大家在具体行事中若没有一个准则,极容易出现凭心情处理过严或者过轻不处罚,太严会出现滥杀无辜,太松则放纵移民犯罪,这两种情况都是不应该出现的。 马迁安心里当然知道鬼子对中国人可没那么仁慈,九一八之后的两年,鬼子为了消灭东北义勇军,经常做下凶残的事情,频频制造惨案,并屯杀大沟的事件不可胜数,屠杀了数以十万计普通中国东北民众,血债累累。 但是我们能用同样的方法对待r本移民吗?马迁安扪心自问了好久,答案是不能,除了政策不允许外,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鬼子兵是畜生,我们不能也当畜生。在战场上杀的鬼子兵越多越好,但战场外则不是那么回事了。 况且中国这些普通百姓也不支持屠杀r本平民,中国人实在是太善良了,群众们有时出于义愤对被俘的鬼子喊打喊杀,但真要杀的时候反而不落忍了,这就是中国人,也许这就是最淳朴的博爱思维吧。从顺从**这方面来讲也不宜把事情做的太残暴,那样会失去民心。 “开始吧?”马迁安抬眼看了一下人山人海的人群,再看一眼路忠诚,后者正正襟危坐做严肃状,同时马迁安注意到路忠诚的手指不由自主微微颤抖了几下,看来他显然对由自己亲自主审这么大规模的审判有些激动和紧张。 “嗯!”路忠诚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发出清音;“请大家静一静……” 下面依然嗡嗡嗡。路忠诚声音太小底下的群众根本听不清。 路忠诚一急,将嘴巴凑到话筒跟前,提高了声音吼了一家伙:“注意啦,审判大会正式开始,都给我静一静!” 这声大喊不出意料将下面的人群“震”住了,伴随着电喇叭巨大的电流啸叫声,路忠诚的喊声被放大了十几倍,像一个炸雷一般炸响在大家的脑袋上空,马迁安也被这粹不及防的声音唬的一愣,但看到路忠诚带着些尴尬的脸庞,马迁安知道此时可不能皱眉让法官没面子,决定鼓励为主。 “气势不错!照这个样子来,黑脸包公嘛就得硬,软塌塌的娘娘腔不讨喜。” 拘押在侧待审的疑犯们也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心中都在想,妈呀!看来这抗联法官不好相与,开口就是断喝气势逼人,落在他手里且有的苦头吃呢。 第一个被押上来的是个汉奸科长古流喜,古流喜担任莫力达瓦旗公署公共医疗科科长,张着一副奸猾相貌,利用手中权力大肆指使普通群众种植鸦片,近期下到诺敏村“检查工作”,顺便给本地的狗腿子下达今年的种烟任务,被攻击本地的抗联捉了个正着。 公诉人义愤填膺的大声宣读古流喜的罪状,因时间不允许,长话短说。即使是简短几分钟的公诉,也使大家明白了古流喜强迫群众无偿种烟,私种私贩鸦片的事实。 待公诉人公诉完毕后,路忠诚大声喝问:“古流喜?以上说的是不是事实?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如果交代我们还没有掌握的犯罪事实,我可以考虑给你宽大处理,你知道你交代的这些罪状足可以判你死刑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我们一贯宗旨……” 路忠诚还要说,马迁安轻咳了一声提醒他注意时间。路忠诚情绪一上来可不了的,这秀才能一口气背诵好几万字,打住快打住! 古流喜翻了一个白眼给上边的路忠诚,心说我不都招了么?昨天就全招了,包括把我们公署大大小小官员的劣行都招了一个遍,没有最贪腐只有更贪腐,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咋?就这还换不回俺的命? “报告长官,我昨晚上都交代了,再没有其他的了。” 路忠诚匆匆翻看了一遍古流喜的供词,不动声色的放下接着问,“那你认不认罪?” “不认!” “嗯?”不仅路忠诚惊讶,马迁安也抬起眼皮关注古流喜起来。出乎意料,铁证如山这小子还不认罪,嘴巴恁是硬得很。 “你管理全旗鸦片种植,你知不知道我们中国人深受鸦片的毒害,一百年间我们吸食鸦片把身体和精神都吸垮了,这种东西对我们民族的恶劣影响这么深远,你还大规模推广种植,难道你还没罪,还不认罪伏法,你想什么呢?” 古流喜知道一旦认罪等待他的将是严惩,交代材料是一回事认不认罪又是一回事。古流喜梗着脖子狡辩道:“我冤枉!种植鸦片不假,这个是大家都看到的我不抵赖,但那都是r本人指示的的,我一个小职员我管得着吗?换了谁谁不得执行上峰的命令?我只是执行命令罢了,我只是一个工具,所以应该没我的事。” “狡辩!”路忠诚猛的一拍桌子,“你这是助纣为虐,明知r本人犯罪你还乐颠颠帮助他们,罪加一等!” “不服!你扣屎盆子!”古流喜也不示弱。 “好!先不提你受r本人命令卖力推广种植鸦片的罪行,就说你自己私下给自己搞的私货吧,你奴役百姓在自己的田里大面积种植罂粟,奴役百姓给你私人熬制鸦片烟膏,每年种植上千亩的罂粟,危害极大。不仅分文不付工钱,还将收获的鸦片到处贩卖,这又怎么说?” 古流喜又狡辩道:“长官大人,我一小科长每年种上千亩这么大面积罂粟,所有收获都揣入我个人腰包,这可能吗?我的背后没有大人物指使,没有同僚们照应着,我不早就被他们打了大户?” “怎么讲?” “他们都有份的,你不能把所有的罪责都算到我个人脑袋上,要算大家一起算,光算我一个人搁谁谁能服气呢?” 妈的!古流喜果然狡猾。马迁安知道古流喜说的话里面九成以上是真的,确实很符合逻辑,但自己可没时间跟古流喜磨叽这些“事实”,这次审讯不仅是一次刑事审讯,还是一次政治审讯,不狠狠处理几个标杆人物,不足以震慑这些为r本人服务的汉奸们,该杀就得杀。 第510章 处理移民(5) 马迁安给路忠诚递了个眼色,同时小声提醒道:“不要废话,对这种汉奸就得杀,老百姓都看着呢。” 路忠诚会意,其实无论古流喜还有多少狡辩之词,对古流喜的命运安排早已决定。在中国占九成五以上的百姓对鸦片这种毒品打心里深深厌恶,这东西一旦吸上,就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不仅损害身体失掉财产,就连做人的最后的尊严都会丧失掉,大家大多见过吸食者为了一块鸦片出卖自己的灵魂,像狗一样对着拥有鸦片的人摇尾乞怜的样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严肃处理生产制售毒品的家伙就辜负了群众的殷殷期望,从**上讲,百姓们乐于见到严惩毒品贩子。 “下面开始宣判。”路忠诚根本无视下面站立着的古流喜,站起身来手捧判词就要宣判。 古流喜急的脑门上青筋直冒,不服气的大声抗议道:“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留着这些废话给你的r本干爹到地下去说吧!” 路忠诚捎带讥讽的话语引得下面百姓哄堂大笑,群众们显然很满意这种结果,他们对古流喜这个欺压良善干着卑鄙龌龊之事的汉奸,是一点同情之意也没有,也没人在意听他的颠倒黑白的开脱之语。 路忠诚再不管下面面无人色的古流喜,手拿早已拟就的判词开口宣判:“根据《中华民国刑法》第260条……” “慢着慢着,这是“满洲国”不是你们的中华民国,你不能拿中国的法律审判我。”绝不甘心失败的古流喜又一次大喊起来。 马迁安气的瞪了古流喜一眼,站起身来给路忠诚压阵脚,他对着下面大声发问。 “老少爷们们,大娘大婶姐姐妹妹们,这个姓古的说自己不是中国人,大家说,他说的对不对啊?” 群众们当然反感古流喜的胡言乱语,他们从骨子里认为自己是中国人,什么满洲国?不过是汉奸们的遮羞布罢了,大家纷纷大骂。 “这王八羔子艹的”,“卖国贼”,“他是忘八蛋,r本人下的野种吧?”“再不老实就揍他!” “揍他?我没听清,再大声一点。”马迁安故意将右手放在耳后做倾听状,身体语言明白无误的表明了他希望听什么。 聪明的群众马上领悟到首长的意图,几个领头的先杂乱的喊了几声,最后终于形成了整齐划一的齐声呐喊:“再不老实就揍他!” 声震寰野!怒吼像道道ng拍击在古流喜“脆弱”的心灵上,古流喜在群众愤怒的呐喊声中微微颤抖起来。 好不容易骂声才平息下去,马迁安带着一丝嘲弄对古流喜道:“很显然,百姓们不认同你所说的,他们不嫌弃你当中国人,所以用中国的法律审判你是没有错的,你省点劲别喊了,喊了也没人听你的。” 没有了古流喜的“抗议”,宣判工作进行的异常顺利。 路忠诚板起面孔,不假辞色的宣判道:“根据第260条,意图供制造鸦片、吗啡之用,而栽种罌粟者,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得并处三千元以下罚金。意图供制造鸦片、吗啡之用,而贩卖或运输罂粟种子者,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得并处三千元以下罚金。根据第261条,公务员利用权力强迫他人犯前条之罪者,处死刑或无期徒刑。 查古流喜犯261条,证据确凿,案犯古流喜对人民群众犯下滔天罪行,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中华民国兴安东省法院现判决古流喜死刑,此判决为终审判决,立即执行!” 古流喜的精气神早已被群众的怒吼打掉了,此刻一丝反驳的劲头也无,早先的蛮横满不在乎的神情荡然无存,听完判决后浑身哆嗦着委顿在地。 “怎么这么个熊色儿?”路忠诚很不满意的看着地上萎缩成一团的古流喜,低声嘀咕道:“敢做就要敢当,做坏事的时候怎么就不拉稀放屁呢?” 很快古流喜就被两个抗联战士从地上架起来,拖着死狗一般的身躯远去了,不多时一声枪响。 抗联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说杀汉奸就杀汉奸。群众被抗联的干脆惊到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随即欢声雷动。看到事实,看到抗联真的毫不含糊给普通中国人出气,围观的群众心理产生了微妙的信任心理,他们不知不觉中期待着更大的喜悦降临。 古流喜案件过后,接下来的都是一些够不上死刑的案件,路忠诚对这些案件的判决飞快,两个小时之内先后判处数十r本人各种罪名,奴役、抢夺、伤害等等罪名,判处其刑期1年至10年不等。 这些被判处徒刑的r本人将在合适的时间内被秘密送往苏境内的魏拯民处,进行苦役服刑。 一些家属恶意猜测这些被带走的r本人会被秘密处决或者活活累死,针对日籍罪犯家属提出来的质疑,马迁安冷着脸回道:“每半年我会让这些人写一封家书,在家书中会引用一些当时发生的国际大事件,以证明他们都还活着,我想你们自己家人应该认识他们的笔迹吧?你们若是不放心的话,尽可以给我留下通信地址,我们的交通员会通过邮局邮寄他们的家书。” 三好木信立刻代表大家给马迁安留下了一个哈尔滨的地址,这是他一个亲戚的住址,言明只需将所有信件都邮到这里好了,同时又担心邮局的通信管制,害怕若真有这些家书也通不过邮局里那些拆人信件的家伙,那帮家伙每封信都要割开信封检查。 马迁安淡淡的回道:“如果你的地址没问题的话,我有很多不走邮局的办法直接投到这个地址里。” 三好木信放下心来,不过马上提起刚才的话题问:“马长官,你真的能保证不虐待这些r本人?即使按照你们的法律,他们毕竟也罪不至死嘛,要是不等苦役期满就变成一具白骨……” 马迁安不耐烦的打断他,“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你们的苦役营里,不会发生在我们的苦役营里。” 三好木信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再问下去。三好木信曾经听过好友私下里讲述海拉尔要塞的建设轶闻,知道在那个苦役营里无数中国劳工被虐待致死,而这些中国劳工什么罪行也没有犯过,对比之下,抗联有如此承诺,确实是无比仁慈与人道的,再挑理就上脸蹬鼻子了,实在是说不出口。 审讯工作接近了尾声,路忠诚大开杀戒,连续宣判了3起死刑。真崎、丸山、秋草俊三人被依法判处死刑。 三人分属三个不同案件,但相同一点是三人手中都有人命,5条无辜的中国人性命就葬送在他们手里,事实很清楚,证据很充分,无法抵赖。 真崎向中国猎人索要毛皮不果怀恨在心,就自作主张诬陷猎人是反日游击队的探子,将其诱捕后活活打死,打死猎人后还将尸体大卸八块借以侮辱,诬陷罪、故意杀人罪板上钉钉。 丸山则是仗势欺人凶恶残暴,一日一个中国百姓家养的猪崽跑到丸山的地头,被丸山抓住吃掉,中国人气不过找他来理论,反被丸山污为讹诈,后又抵赖不成恼羞成怒诬陷中国人纵猪踏坏自己的秧苗,破坏经济,破坏农工业,破坏大东亚整体战,借此名头找人暴打丢猪人,可怜丢猪人讨猪不成反被严重伤害,当场就不行了。 秋草俊则更是残忍得登峰造极,他来到移民点不久就看上一个中国姑娘,当时秋草俊刚来中国还没有到无法无天的地步直接去抢,而是掐了一个借口去提亲,不出意外遭到了姑娘家人的一致反对,姑娘家坚决的态度激发了秋草俊的流氓心理,怀恨在心的秋草俊瞧准一个机会,看准姑娘家人不在家的时刻强行闯进去将姑娘抢尖后杀死,事后还将尸体大肆侮辱一番,拿树枝插进姑娘尸体,又嫌姑娘的年幼的弟弟哭闹,残忍的拎起小孩双腿将孩子磕死。 这罪行实在是令人发指,听审的群众大多知道这事,一听闻判处秋草俊死刑,群众们自发爆发出长久的欢呼声。 三个r本人即将被执行死刑的时刻,移民方面又推出三好木信进行阻拦。 三好木信受托不过无奈只好出来,希望能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挽救几个r本人,三好木信知道他们的犯罪事实和证据已无法更改,很策略的打出了软牌。 “法官阁下”,三好木信转向看起来稍显稚嫩的路忠诚,“我们中日两国同文同种,宛如兄弟之国,关系就像贵国春秋时代的梁国和楚国之间,我这里有一个典故叫做梁楚之欢,不知法官阁下听说否?” 这老头真是胡搅蛮缠冥顽不灵,马迁安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路忠诚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侧转脸看向马迁安征求意见。 马迁安知道这个典故,稍微一想也明白三好木信为什么在此时提出这个典故,老头的中国古文化修养不低啊!连这个也知道。 梁楚之欢讲的是春秋时代,梁国与楚国的士兵在边境线两边种瓜,梁国士兵勤快种的好,楚国士兵懒惰种的差,楚国士兵出于嫉恨偷偷越境去翻梁国的瓜秧,拔苗助长,所以很多瓜秧枯死。后这件事被发觉,梁国士兵气不过也想照此办理,去楚国那边“拔苗助长”,当地姓宋的县令不同意,说:唉!这怎么行呢?结下了仇怨,是惹祸的根苗呀。人家使坏你也跟着使坏,怎么心胸狭小得这样厉害!要让我教给你办法,一定在每晚都派人过去,偷偷地为楚国兵营在夜里好好地浇灌他们的瓜园,不要让他们知道。于是梁国士兵就在每天夜间偷偷地去浇灌楚兵的瓜园。楚国士兵早晨去瓜园巡视,就发现都已经浇过水了,瓜也一天比一天长得好了。楚国士兵感到奇怪,就注意查看,才知是梁国士兵干的。 楚王听说此事后很惭愧,认为梁人是善良的,是可交往的,所以竭力交好梁国,两国遂结成梁楚之欢。 马迁安没有阻止三好木信讲故事,而且他也已经将三好木信的意思猜了出来。果然三好木信讲完故事后话锋一转,“你看我们r本就相当于楚国,你们中国就相当于梁国,如果法官阁下能像那个宋县令那样不计前嫌,不追究这些“调皮”的青年,反倒帮助我们,我们感激不尽,我们之间效仿梁楚之欢也不是不可能的呀,况且先师孔子他老人家说以德报怨,圣人的话还是有道理的,还是要听一听的。” “你的意思是?”马迁安故意迟疑着。 “轻判,轻判!我看判他们个苦役十年也就罢了,服刑期满他们还能挣钱赔偿受害人,两全其美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哎呀!真是放你妈的大罗圈屁呀!马迁安气的眉毛都立起来了,不容分说抢过话语权,“老头!莫要给脸不要脸!你这是偷换概念,什么时候偷瓜和杀人能划上等号?妄想轻描淡写淡化杀人罪,你的脸皮真是不一般的厚。” 气愤的马迁安接着说道:“你所说的什么以德报怨完全是曲解孔子的话语,莫要自视甚高,懂一点中国古籍就想骗人!这句话出自什么书,出自什么文章,哪段话?你敢把这段话全背下来吗?” “你能?”三好木信不服气的瞪着马迁安,同时预感到不妙,面前的这个马长官虽然年轻,但其言语锋利知识渊博,实在是什么都骗不了他。 “我当然能!”马迁安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别有用心的三好木信,“告诉你这句话出自《论语?宪问》: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他的意思说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咱哥俩好,你要是打我嘴巴子,可别怪我捣你两老拳。” 马迁安威胁般的将钵大的拳头猛力一挥。 三好木信立刻哑口无言,再无话说。没辙了,斗智斗不过,斗勇?没看见他那大拳头,要斗你去斗。 马迁安与三好木信言语交锋又大获全胜,看的路忠诚兴奋不已,司令员这是打哪学来的东西啊,比我这大学生懂得都多,也是上学的时候没怎么好好读书,光想着琢磨抗日了。 路忠诚用眼光请示马迁安。马迁安不多废话,指着五花大绑的秋草俊等人,用不庸置疑的声音发出了命令。 “行刑!” 第511章 统战进行中 安滨纵队与贾永根的361师新编第三步兵旅在兴安东省东部偏南地区继续发展壮大,很快拿下了所有的居民聚集点,地方政权下的群众人口达到了2万多人,走到了纵队历史上的第一个高点。 二路军周卫中部控制了兴安东省东部偏北地区,建立第一个拥有3万多群众的根据地,形势发展令人鼓舞。 马占山则率361师主力占领了兴安东省西半部,治下人口也达到了4万多人。短短半月时间,抗联与马占山军联合控制了十余万平方公里的山区,从外蒙边境一直到大高崖子(现加格达奇)都有抗日军队在活动,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各地抗日军政府及时将被r本移民强占去的土地重新分配,有原主的归原主,无人认领的土地则分给了无地或少地的佃农,并按规矩郑重的发下了地照。 针对熟地分配完后还有一部分穷苦佃农无地可分的状况,军政府又及时下达了新的政令,允许农户自行开荒,并允诺耕种满一年后即可归己,按条例补发地照。 为避免日后鬼子搜山烧毁庄稼的危险,马迁安规定的新开荒地点大都处于荒无人烟的深山,地点虽偏僻但依然阻挡不了无地农民的热情。 新政令像一颗投入到油锅中的火星,在群众心中轰的一声爆裂开来,引发他们胸中燃起了不可遏制的熊熊烈火,一时间听到消息来咨询的群众挤满了军政府简陋的办公室。 在“劳动光荣!”“多劳多得”“多生产为前线”的标语与口号下,群众的劳动热情被空前的激发出来,一家又一家的百姓拖家带口,牵着抗联地方政府费尽心机弄来的耕地用的大牲畜,欢天喜地的向着指定的地点进发了。 今年虽然只有短短的开荒时间,来不及精细开荒,耕地上一定是杂草与灌木丛生,但肥沃的地力绝对不会让人们失望,所有人都知道,在这块宝地上,插根棍子都能长成参天大树。只要你肯播下种子,防住祸害庄稼的狗熊麻雀,秋天的时候你就可以躺在粮囤里打滚了。 眼望着满脸洋溢着笑容的农户陆续出发,马迁安眼前仿佛出现了漫山遍野的金黄的大豆高粱,不禁发出一句感慨。按此发展,秋天的时分到来后,本地抗联将再也不受粮食短缺的困扰了。一支部队要发展有三个必要条件,人、粮食、武器,只要解决了生存的困难,有了充足的粮食,抗联将不可战胜。 “只有人民,只有人民是不可战胜的!” 一不留神就作诗了!马迁安猛然醒悟到自己刚才的自言自语,这不是他自己的话,这是主席多年后说过的话,但好像只有主席的这句名言才符合现在的意境吧。 驱逐了r本移民后,本地还是留下了大量的朝族移民。本地朝族移民人口甚至超过了真正的r本移民。1940年,伪满洲国“国务院”编纂的《康德7年度临时国势调查报告》对伪满洲国人口进行了统计。截止1940年,伪满洲国的总人口为:43202880人(分中国系和日本系),其中中国系人口为:40858473人,中国系统中的汉族人口为:36870978人(汉族占伪满的中国系人口的90.2%,占伪满全部人口85.3%),其余人口为满(满、汉八旗后裔)、蒙古、回等民族。r本系人口:2271495人,其中r本人:819614人,朝鲜人(因为朝鲜被r本吞并,所以人口算在r本系)1450384人,台湾汉人(台湾被r本吞并,人口算在日本系内)1497人。另外还有第三国(3732人)以及无国籍的人口(69180人)。 朝族移民与r本移民不同,他们是可以争取的对象,移民中不乏拥有“复国”理念的传统人士,在抗联朝族军官朴吉松等人的宣传鼓动下,大半的移民选择留下来与抗联在一起,这是一个良好的迹象,出乎马迁安曾作出的最乐观的预料。 马占山对蒙族上层人物的**工作也收到了成效,这些原蒙古王公自从蒙地奉上与特权奉上两个运动过后,失去了所有的权利和财富,虽然r本人做样子作为补偿,搞了一个基金会,按年发放一定数额的金钱给这些王公们,并曾经承诺一定让这些识趣的王公们有一个“体面”的生活,但实际操作中则完全变了形,负责操作此事的具体负责官吏根本无视这些失去了权势的王公们,拖延克扣本就已少得可怜的“体面金”,致使这些王公们的生活完全不能与过去同日而语。 正苦苦挣扎度日的王公们对r本人恨到了极点,却又无可奈何,单独的个体的反抗力量不是r本人的对手,充分估计到后果的王公们不敢轻举妄动。忽然在近期他们家里都纷纷来了不速之客,这些不速之客带来的消息使他们既惊讶又兴奋,惊讶的是中央政府军竟然大举打进了兴安东省的地盘,兴奋的是马占山向他们这些过气王公伸出了橄榄枝。 虽然这些王公现时间在r本人那里失了势,在r本人眼中这些王公贵族成了无足轻重的人物,但其实不然。 在这片土地上,封建传统习惯有其强大的惯性,在一些老传统的牧民眼中,这些衰落了的王公还是有着根深蒂固的权威和影响,他们说的话或者做出的行为仍然受到关注,从某些方面来讲,他们依然能够影响一些牧民,而这些牧民也愿意受其驱使。所以争取他们的合作与支持也就是为自己打开了方便之门。 马占山之所以下力气争取这些王公贵族,很大程度上是受到马迁安跟他讲的民族统一战线理论的影响。 马迁安曾系统讲过民族统一战线的重要性与做法,并给马占山做了深切的分析。针对“满洲国”内的蒙古族同胞的状况,马迁安认为要用争取上层的方法来争取蒙族参加抗日斗争。 “满洲国”内主要有五个民族,分别为汉、满、蒙、韩、和,r本人为统治目的,对占人口比例最大的汉族采取歧视与压制的态度,而对其他几个民族则相应提高其正治地位,让他们沉浸在高等民族的虚荣之中,从而达到分化利用中国各民族的卑劣目的。 “满洲国”在1933年7月出台一项《对蒙古人的指导方针》,用以决定对于人口不到一百万,居住地区占整个满洲国三分之一的蒙古族的政策,其基本精神就是维护原有的旧制度,继续利用蒙古的王公贵族进行统治,并利用蒙古民族的剽悍性格为日本军队的侵略服务。 在r本人长期的欺骗下,除了一部分深受r本人压榨从而看透r本人嘴脸的蒙古人,其他相当一部分蒙族人对自己的状况感到“自豪”,同时也对汉人产生了隔阂感,直接争取这部分人参与到抗日斗争中所花费的精力将是惊人的,也是现在的抗联做不到的。 与此相反,直接争取蒙族上层参与民族抗日所花的精力要小得多,效果也要远远好于直接争取民众,若能说服这些对r本人心存怨气的王公贵族,将对抗日事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如今天赐良机,r本人为了支付越来越庞大的战争费用,无奈的采取了“增进生产力”的做法,剥夺了蒙族王公的各项权利以利于开发土地增加产值并增加税收,从经济方面来讲倒是无可厚非,但正治方面上来讲就得不偿失了,无益于破坏原本“安定团结”的局面,得罪了蒙族王公,在马迁安眼中看来,这是杀鸡取卵的做派,r本人一贯注重眼前利益,走一步算一步无长远打算,最终会被自己短浅的目光所害死。 如此愚蠢的错误不加以利用,实在是暴殄天物。临敌斗争中任何一丝先手都将占据主动,对寻找敌人弱点打击对手的活计,马迁安一向是乐此不彼。 马迁安交待的底线是,即使不能争取到全部王公的反日合作,也必须取得他们的保证不与抗日军队为敌,不得鼓动命令自己的追随者积极参与围剿抗日队伍的行动中去。马迁安不想与2万多蒙族人做殊死搏杀,他们是我们的兄弟,不是敌人。我们的敌人应该是侵略者,是r本人。 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马占山,老到的精于军事正治的马占山很快理解了其全部主题思想,也对马迁安的这个设想产生了深深的认同。 马占山派出了一组组的说客前往各处的王公贵族住所地,展开了强大的正治宣传攻势。主题宗旨只有一个:现在参加抗日还来得及,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将根据你们的功绩论功行赏,恢复你们的正治地位。若死心塌地追随侵略者,战后将把你们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何去何从任君自选。 同时为了让日渐穷困的王公贵族尝到经济利益,马占山大方的表示:欢迎王公们与抗日军队做生意,抗日军队需要大量的马匹毛皮、肉、奶等畜牧产品,购买价格将高出市价一倍,以保证王公们有超过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可赚。 钱不是问题,马迁安答应过了的。如果能用小钱就可以办大事,善莫大焉。 优厚的正治经济条件很快吸引了大大小小的王公们的注意,渐渐的一个接一个的王公向马占山派出了自己的亲信,一张又一张秘密协议堆满了马占山的案头。 第512章 推演风波 日军近期出奇的安静,在兴安东省外围没有做任何大规模集结“剿匪”的工作,默默地看着马占山与抗联占领了广大的山区而无动于衷。 但凡久经战阵的人都知道,这种沉默只不过是一次更大规模,更大范围的大战的开始。抗联战士们掀起了疯狂的大练兵行动,准备迎接残酷的讨伐。 军官们的大练兵主要是兵棋推演对抗演习,按照马迁安的吩咐,演习要拿出真功夫来,不准藏着掖着,扮演鬼子的一方,按现有日军的武器装备为基础,尽量以日军战术思维来思考。扮演抗联一方把对手想象成凶残的鬼子,以更加凶残及匪夷所思的战术彻底击败之。军官们推演过程中异常认真,在一次又一次互有胜负的推演后,基层军官的战术水准又有了不小的提高。 当然在推演的过程中,争论和吵闹也是经常发生的,马迁安就遇到过一次,在一次抗联大队规模与“日军”大队规模遭遇战推演中,扮演抗联的13支队2大队大队长的宋基石与扮演日军的十支队副支队长朴吉松“打”起来了。 推演结果是朴吉松惨胜,朴吉松以装备落后于抗联的日军一千一百人,运用诡计多端的奇谋欺骗战术,战胜了轻武器先进的宋基石四百人,宋基石全军覆没而朴吉松还剩下一个中队。宋基石不接受这个结果,指责朴吉松“作弊”。两个人激情四溢火星四冒,最后甚至推搡挥起了拳头,终于引来了火烧眉毛般的马迁安和周玉成。 马迁安先是断喝两人分开,又生气的瞪了一眼看热闹的其余指挥员,这帮家伙也明显分成两拨,一伙支持宋基石一伙声援朴吉松。老成持重的耿殿君不在场,这帮人包括李四清和李凤山这样的高级指挥员也是架央起哄的主,没个大局观念。 “你们俩谁先做自我批评?”马迁安睁起牛眼睛盯视着两个怒发冲冠的“公鸡”。 朴吉松与宋基石两人不约而同把脸转向一边,谁都不肯先做自我批评,先做的话就等于认输,丢不起那个人。 见两人都不说话,马迁安知道两人都需要冷静一下心情,就不再逼问,反而转向其余指挥员,将“怒气”发泄给了他们。 “你,还有你!”马迁安指点着李四清与李凤山,“你们两个,一个是老朴的上级一个是小宋的上级,俩人都动上全武行了,你们还在那看热闹?怎么当的领导?” 李四清与李凤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向着对方哼了一声,看样子也是互不服气的状态。 哎呀?这俩货哎?怎么也斗鸡眼了?马迁安发觉事情的层次提高了,要是没这俩货在背后撑腰,朴吉松与宋基石未必搞的动手“打架”的地步。 马迁安气得要发火。 周玉成观察了半天,最后走上前对马迁安劝道:“行了司令员同志,我看你也不要急着逼他们表态,让我们了解一下这个引起纠纷的推演战例吧?你看好不好?” “好吧!”马迁安勉强同意了,不过马上对周围的大大小小的指挥员们声明道:“等我和政委听完以后,我来给你们做个评价,此评论为最终评价,双方都要接受这个结论,不得再行挑起争端。” 马迁安环视着指挥员们,“说话呀!表态呀!都像麦秸秆一样戳着干嘛呀?刚才不是吵吵的挺凶的吗?” 在马迁安逼视的目光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表情渐渐松弛下来,如同找到了一个台阶般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想想刚才真是够荒唐的了,不知不觉就“干”起来了,真令人感到羞愧。现在大领导发下话来,不赶紧借坡下驴更待何时?难道还要等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时候吗? 战例说起来一点也不复杂。日军一个大队进山搜剿过程中,偶然抓获抗联的尖兵流动哨,经逼问了解到附近有一支四百人左右的抗联,遂决定偷袭。 偷袭时间选在凌晨2点钟,据天亮时间还有一小时,经过艰难的潜伏伪装前进,日军成功的接近了抗联营地,趁夜发起了暗夜袭击战,近战、夜战、肉搏战,抗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全营地陷入血腥的肉搏之中,黑夜中又担心冲锋枪扫射伤及自己人,不能有效发挥自动武器的威力,肉搏中损失惨重,及至天明全军覆没。 虽说在感情上对抗联一个大队“全军覆没”这个结果有点接受不了,但马迁安从理智上认可朴吉松“代表的”日军战术,这无疑是一次经典版的日式反击战。 近战混战夜战弥补了日军轻武器上的不足,而论肉搏能力,日军即使比抗联稍次,但也差不到哪里去,日军也是经过野蛮的非人般的地狱训练的,是从那里毕了业的,要单纯论拼刺能力还要强上抗联一大截,抗联从来不把拼刺当成重点训练科目来对待。 而且马迁安还看出,朴吉松故意认可了战损数目比抗联高这个结果,想必是想给宋基石留一点面子,真要发生上述条件的战斗,日军也不会在肉搏中损失人员数目超过抗联一倍的,肉搏时,谁的人多谁占据绝对优势,将近3个日军拼1个抗联,抗联战士就算是体力比日军强,那也打不过这么多人。 “那么你争论的焦点在哪里?”马迁安听完七嘴八舌的战例“回放”,抬起头问宋基石,同时瞄了一眼宋基石身后的李四清。 “第一”,宋基石扳起手指头说道:“我们的尖兵不可能被俘后叛变投敌,他们都是经过生死考验的,怎么会被俘?或者被俘后告诉鬼子我们的宿营地点?” “你怎么说呢?”马迁安又问朴吉松。 朴吉松又有点激动,指着宋基石低吼道:“推演的时候你不是同意了吗?同意被俘的战士透露了你们的秘密,怎么又不承认?还为这事吵啥呀吵,哦看司令来了,你就又翻出老问题嚼舌根,烦不烦?” “你曾经同意过?”马迁安又扭头问宋基石。 推演中,双方指挥员对对方提出的设想,如果认为有实现的可能,要予以认可。 看这架势,显然在推演中宋基石是同意这个设想了的。 在马迁安的面前,宋基石还没胆量硬抗硬犟,只好无奈的承认,“是,我是曾经承认过,不过我想……” “好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了。”马迁安出言打断他,“你想即使鬼子知道了你的宿营地也没关系,你照样可以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是不是?” 宋基石尴尬的张了张嘴吧没做声。 “我当时可没同意!尖兵怎么会被俘呢?难道他睡着了?我们十三支队可没有孬种,被俘了还出卖部队的行踪,这样的王八犊子我看见一个收拾一个,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瘪独子?” 不甘寂寞的李四清插言“力挺”自己的部下,同时睁大眼睛注意看马迁安的反应。 哪都有你,是你推演呀还是宋基石推演?纠缠细节有意思么?他们怎么就不会睡着了?马迁安还记得自己从延安回小兴安岭时,曾包围过他的王德茂路过暗哨,将睡着了的暗哨好一顿训斥的事件。马迁安斜眼看了一下李四清,复又转向宋基石。 李四清说这种话有资格,他原本被俘后曾表现得“坚贞不屈”,不给鬼子当伪军,所以被发配到劳工营,要不是马迁安解救,李四清也逃不了被折磨死亡的结果。 马迁安相信李四清能做到视死如归,但不代表他相信所有的人都能做到视死如归。人性很复杂,是人都有死亡的恐惧,只不过一些人因其有信仰,有坚贞不屈的信念,他才可以超越死亡的恐惧。还有一些人不惧战场上的冲锋陷阵,在热血沸腾的战场上他可以表现得无比英勇顽强,即使轻伤都不下火线,但也不能证明被俘后他可以挺过鬼子的心理暗示和刑具,鬼子的手段多多,没有经过反刑讯训练的普通战士也难挨过去。 至于为什么朴吉松设计了这样一个俘虏抗联问出情报的套路,而宋基石又同意了这个设想,只是因为这两位都是老抗联了,见过的这种事太多,虽然这两年多来抗联渐渐强大,战士被俘数目日渐稀少,但曾经有过的创痛是任何人都忘不了的。 马迁安没理李四清,催宋基石道:“接着讲。” “第二个争论的焦点是鬼子怎么敢打夜战?鬼子一贯是打那种白天进攻的正战吗?要是正面对阵,我哪里会输?” 谁说鬼子不会打夜战?他们会的!马迁安清楚地记得太平洋战场上,日军面临着武备比自己强大精良的美军,除了白日作战外,还自行学习发展了夜战,战争使他们学会了一切。马迁安相信不久后,日军面临武器比他们精良的抗联的时候,也会学习夜战的,无他,都是逼的。只有你抗联会夜战而不准日军夜战,没这个道理嘛。 听完宋基石与朴吉松你一言我一语的描述,马迁安低头静默一会后,重新抬头扫视等待结论的众指挥员说道:“好了!我的结论是”,待众人都伸长脖子鸦雀无声后,马迁安才苦笑着说道:“朴吉松胜!” 哗!底下哗然,尤其李四清叫的更凶,喊什么我们是百战百胜的军队,气的马迁安拍了桌子。 “李四清!打了几个胜仗就翘尾巴啦?我问你,从古到今有哪支军队是百战百胜的?今天你想不出来不准离开,就给我老实呆在这里,罚你不准吃饭。” 李四清张口结舌,马迁安已经很久没有对他这样声色俱厉了,乍这么来一下,实在受不了,李四清赌气般的看着周玉成,期望他给自己解围。 第513章 忠灵塔 “关键“时刻还是周玉成上来打了圆场,吩咐今天战术推演到此结束,凡参加人员回去后写一份心得体会,现在可以休息退场了。 这个吩咐“救了”李四清的面子,李四清夹在众位军官的人群里,一溜烟跑了。 马迁安也不是真的要罚李四清不准吃饭,只不过话要说的严厉一些,吓唬人嘛,不使劲儿吓唬怎么能取得效果呢。马迁安这是让大家都看看,即使李四清身为少将副司令员,我一瞪眼睛他照样熊包,什么叫“王八之气”呢?大概这就叫“王八之气”吧?官大一级压死人哦。 不过这次推演中暴露出来的问题也引起马迁安的思考,如果接触战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很多战斗将进入到最后肉搏的程度上,必须进一步加强近身肉搏能力,包括训练战士们使用手中的各种“武器”,包括打光子弹的冲锋枪、手枪,甚至还要包括用工兵锹、木棒、泥土、沙石做武器,还要加强一下拼刺技术,双方都无法开枪的情况下,捡起鬼子的枪与敌对刺也将多次出现,这是一个短腿要尽快弥补。 与周玉成沟通后,马迁安吩咐人将张小花叫了过来,当张小花一蹦一跳跑进指挥部后,马迁安脸上浮起挤出来的堆笑,假假的问道:“小花呀,最近部队情绪都很好吧?小伙子们是不是都憋着劲要开仗呐?” 张小花很熟悉马迁安这种表情,楞子哥又有难题要她来解决了。除了在战场上,马迁安好就好在对她很少用命令的口吻说话,平时想让特种中队完成一些额外任务时,马迁安都是这样“商量着“来的。稍微一愣后张小花噤起秀气的小鼻子,调皮的问道:“说吧,你又想让我们中队干什么?” “你们中队200多人中有不少人的搏斗技巧都是我教的,要是按古时候练武之人拜师学艺这方面来说,他们管我叫一声师傅也不为过,现在为师要新收一些徒弟,但为师实在是分身无术,所以呢就请你们这些师兄师姐代师授徒,教给他们近身格斗。” 为师为师的,张小花偷着瞪了马迁安一眼。不过她有点奇怪,“近身格斗?战士们不都训练过吗?还要我们代教?” “是这样的”,马迁安不得不说得更明白一些,“普通战士学的那些还不够用,很多技巧性的动作他们还不会,而你们会,明白吗?就是那些捏蛋爪、断子绝孙脚、插眼、撒石灰……,总而言之,有多坏就多坏有多狠就多狠,我要你把他们教成“恶魔”,以后小鬼子就不敢跟我们玩肉搏了。” 张小花嘻嘻一笑,瞄了瞄马迁安肚脐下几寸的地方,让马迁安后背泛起一阵寒冷的感觉。 “在无子弹的情况下如何利用各种器物抵挡搏杀鬼子的刺刀,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训练科目,你可不要掉以轻心,那个……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就这样,你走吧。”马迁安瞥到周玉成咧开了嘴巴,自己忽然有些后悔了。小花这丫头,往哪看呢,也不看看场合。 周玉成好笑的看着这一对小情人,脸上也浮现出“暧昧”的笑容,马迁安巴不得让张小花赶紧离开,让周玉成在旁边旁听看来是失策了。 小花要走的时候,马迁安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吩咐道:“哎小花别忘了,你记不记得诺敏屯东头有一个“忠灵塔”?别忘了把它给我拆了,那都是上好石料和红砖碧瓦,拆下来给老百姓修几个马槽子牛槽子,什么碾盘辘辘的。” 忠灵塔是十年前修的,r本人为慰灵在与马占山军作战时战死的鬼子而修筑,当年强迫老百姓出工出力出钱,整整耗费了50两金子的价钱。 “放心吧,交给我得了,我保证给你整的漂亮的,我还要把那上面的名字全都凿了,免得我们的牛啊马呀的吃草的时候看着反胃。”张小花出了一个促狭的“恶计”,笑眯眯的回道。 啊!真是甚合我心!马迁安心情大慰,看小花的眼神就更加热烈起来。 张小花走后,周玉成对这马迁安扬起不解的面孔,奇怪的问道:“哎迁安,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要留着这个忠灵塔做罪证吗?说要用它证明鬼子对我们的侵略,免得小鬼子红口白牙的抵赖,当时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从很多事情上看,这小鬼子实在是不要脸,铁的事实他都不承认,所以保留这玩意有必要啊?” 马迁安笑了,“我原先考虑的不周全,只考虑到留下鬼子的罪证,但现在我又多想了一点。” “什么?” 马迁安道:“鬼子留下的罪证实在是太多了,数不胜数也就不在乎多这么一个,而且我考虑到这个所谓的忠灵塔是一个精神层次上的东西,它就像……”马迁安思索了一刻接着说道:“它就像一个招魂幡,对!就是招魂幡!你想象一下,等战后了,r本人又来跟我们“友好”了,一群一群的军国分子很可能回到这个地方来祭拜,这成何体统?难不成我们还成了军国分子的帮凶不成?拆!一定要拆!” “还能有这事?”周玉成不信,“难道战后的r本还有军国分子?我们不能改造他们吗?” 马迁安无言的看着周玉成,这下面的话该如何解释呢?先不解释了,反正这个招魂幡要拆除,后世那些“官儿”们,他们在没有招魂幡的情况下楞给r本人造了一个碑出来,我又怎么可以给他们留下现成儿的呢。 “难说!”马迁安挤出了俩个字。 抗日军队占领了兴安东省,截断了中东铁路扎兰屯段,日军为向满洲里、海拉尔一线的23师团和第80边境守备旅团进行补给,被迫开辟了一条沿外蒙边界草原地带向北的汽车通路,头一次货物运输行动搞的无比声势浩大,上千辆汽车组成的车队在数千日军护送下,在嗡嗡作响的轰炸机掩护下,顺利抵达目的地。 马占山审时度势,没有冒险袭击这支车队,在老马的潜意识里,这支车队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块诱饵,草原地带的仗不好打,马占山可不想一下子赔光自己的老本,算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我就不信鬼子还能次次都搞这么大规模的行动,以后就没有小规模的运输行动?我就不信你就永远不打盹,等到那时候,嘿嘿。 鬼子除了运输行动外,没有其他的军事行动,这不仅令抗联战士们等待的心焦,也让一些日军官兵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新近驻扎到齐齐哈尔的关东军总军第二方面军司令官阿南惟几大将搞什么名堂,难道就这样放过这群抗日军? 当然不会!阿南惟几不动,除了作战计划还未完善外,他还在焦急的等待着已经回国议事的梅津美治郎的命令。 其实对阿南惟几来说,他也在考虑剿灭大兴安岭地区抗日军队作战规模的问题,到底要不要出动自己手头的几个主力师团呢?自从直属的14师团被“借给了”华北方面的冈村宁次以后,他的二方面军就只剩下1师团、23师团(机械化)、57师团和一个装甲集团军,这些精兵是用来对付俄国人的,俄国人才是主要敌人。 阿南惟几还真的没把马占山和抗联军队看在眼里,抗联虽说壮大了,但在他的印象中还不是日军主力的对手,他们迄今为止也没掀起什么大ng来,两年间关东军损失2万余人,这完全可以接受,平均一年才一万人,r本一年出生的人口就有一百多万,不差人。再说了,在中国内陆地区每年损失的人员高达10万,关东军跟那些华北方面军、华东方面军、中国派遣军比起来,战损是最小的,急什么。 相对于阿南惟几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梅津美治郎可就要上心的多,无他只因为他是东北治安的总头目,避无可避。 梅津美治郎回国已经一周了,但依然得不到首相东条英机对他的作战计划的首肯。东条把梅津美治郎设计的攻击外蒙的计划暂时搁置了,不说行也不说不行,犹犹豫豫的,气的梅津美治郎暗中骂他优柔寡断,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不过又盘亘了几日之后,在了解到越来越多的情况之后,梅津美治郎对东条英机采取了理解的态度。真是啊!管理一个国家,管理这么多部队的作战方向,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像关东军这个级别的集团军队就有六支,关东军、华北方面军、华东方面军、中国派遣军、南方军,还有一支规模庞大,耗费几百亿日元才建立起来的联合舰队,要应付这么多军头儿各式各样的作战计划,批准哪个不批准哪个,考虑各种后果都是要耗费巨量脑细胞的,何况梅津美治郎提出的是攻击外蒙行动,这又是一个新方向上的军事行为,引发一个新的军事集团加入战团,俄国人的态度还未摸透,怎么可能轻易对外蒙开启战端?虽然东条英机对梅津美治郎的处境表示了理解,也大骂了外蒙不该提供支援给马占山。 华北地区五一大扫荡、浙江江西方面的浙赣打通战役、珊瑚海海战、即将进行的中途岛攻击战,哪个方向上都是大动作,牵扯了大本营的多数精力,相比之下,相对安静的“满洲“地区的战斗,就不那么引人注目。 第514章 五号计划 闲极无聊的梅津美治郎并不马上回到中国东北,他对大本营最终同意外蒙作战计划还心存幻想,既然已经身处东京,如果对这些拥有决定权的上级同僚们不“公关”一下,就这么灰溜溜回到“满洲”,实在是心有不甘。 掌管r本陆军的巨头除了首相兼陆军大臣的东条英机之外,还有参谋总长杉山元大将,杉山元与陆相和训练总监并称“三总长”,并享有很高的特权。 1908年修改的参谋本部条令规定:“参谋本部掌管国防及用兵事项,参谋总长直属天皇,运筹军务于帷幄,掌管国防及用兵计划。”因此,有关统帅事宜,参谋总长和军令部总长不经过内阁或内阁总理大臣直接上奏天皇。这就是统帅权的独立,是r本特有的制度。 梅津美治郎厚着脸皮提了几样中国古玩拜访了杉山元,杉山元稍一客气就笑纳了。之后再看梅津美治郎的外蒙攻略计划就觉得顺眼了许多,甚至还很“有把握”的指出了一处不足,说的梅津美治郎频频点头,眼前好像看到了希望。 “梅津君的计划是很符合我的心意的,梅津君操心的是剿灭满洲的匪军,眼光能看到外蒙这个地方,也算颇有战略眼光。”杉山元很友好的夸赞道。 不过梅津美治郎听到耳中却不是滋味,心中暗道我当然有战略眼光,你杉山元尸位素餐站着茅坑不拉屎,作为天皇陛下的总幕僚长,对中国的战争现在处于胶着状态,杉山元迄今为止也没拿出什么大战略来,要知道你可是总领全国的陆军,这样不作为是不称职的。我作为一方集团军首领尚能拿出解决战争的对策,而你……哼哼!有什么资格用得意洋洋的尊长口吻说话。 梅津美治郎腹诽归腹诽,脸上依然表现出“惊喜”的神态,高声喜道:“这么说,阁下是赞同我这个计划喽?” 杉山元也表现的兴致很高,轻轻的拍着梅津美治郎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梅津君的计划实在是想到我的心里去了,其实我听说你回国了,也早就想去找你一叙,你今天要是不来,我今天就会去你下榻的公馆去拜访。” 梅津美治郎稍显意外,但流露出来的确是受宠若惊的脸色,急忙表态,“这如何使得,哪有总长拜访我的道理,总长一个电话我马上就会来到,总长想屈尊我处,真是让我感激不尽。” 杉山元笑眯眯道:“不碍事的,因为我也有有求于梅津君的地方,今天你带来的计划与我的大谋略有不约而同的地方,这更加坚定了我要与你一叙的决心。” 杉山元对梅津美治郎这么客气,实在是有不得不为之的原因。因为他现在面临着一个困局,侵华日军虽然侵占了大片中国领土,但却不能彻底摧毁中国人民的抗战意志,歼灭中国军队主力,迫使中国政府投降,使得中日战争逐渐演变成了一场持久的消耗战,这种局面是日军领导层预先估计不足的,也是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尤其是那些曾在侵华日军中担任过高级领导职务的高级将领,对百万日军深陷侵华战场深为忧虑,极力主张增加兵力,重新发起战略性进攻,攻占重庆、西安、延安等中国大后方,彻底消灭中国的抗日军队,迫使中国政府投降,结束对华作战。 中日之间的全面战争已经打了5年了,但在全中国人民同仇敌忾的坚决抵抗下,迄今不能征服中国,100多万军队陷入了战争的泥沼中,耗费了无数的战争资源和人力,现在有反应说日军下层官兵已出现麻木厌战的情绪,虽然仅仅是苗头,但任其发展下去军队就会完全崩坏了,军队一旦失去士气,战败指日可待,那自己这帮发起战争的头子们会是什么下场?想想不寒而栗。 自1938年10月以后的国际局势错综复杂、瞬息万变,由于战争资源的匮乏和世界大国对r本暗中绊腿,使日军主要精力无法集中在中国战场上面。直至1942年5月,日军在太平洋战争初期大获全胜,占领关岛、香港、马来亚、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缅甸等广大地区,其扩张达到极点。这时日本军事决策机关在经过充分研究后,决定乘太平洋战场日军胜利之余威,集中相应的精锐兵力,向中国大后方发动大规模的战略进攻,歼灭中国陆军野战军主力,摧毁中国各地的抗日基地,迫使中国政府投降,彻底结束持续5年的对华战争。 所以为了毅然的决然的一劳永逸的解决掉中国,就有必要发起一场疯狂的全面进攻战,一举摧毁中国政府的野战主力部队,一鼓作气占领重庆,完全吞并中国,吞并中国后才有可能抽调出大批兵力对抗美苏这样的庞然大物,这样r本才能“活”下去,自己这群头头们也才能活下去。 杉山元给自己灭亡中国的计划取名为“五号作战计划”。杉山元已经征得了东条英机的初步同意,又征得了华北方面军司令冈村宁次的全力支持,但他认为还不够,他还需“小弟”,如果关东军主官能认同他这个大计划,那么作战时就可以调用最精锐的关东军南下进行作战了,要是梅津美治郎不同意五号计划,即使勉强执行命令,他也会拖,拖到计划失败为止,杉山元太了解这个看似和善其实很倔的梅津美治郎了。 计划的主要内容是: 1.日本中国派遣军在集中关内战场的主要兵力并得到日军大本营23万兵力的加强后,自山西、河南和武汉方向发起数路进攻,一举击溃中国军队主力,攻入陕西、四川,最后攻占成都、重庆,使中国彻底丧失最后的抗战大后方,迫使中国政府投降。 2.以日军华北方面军机关为基础,立即组建日军第五方面军司令部,负责指挥参加进攻中国战略大后方的全部日军部队,第五方面军司令官由板垣征四郎担任,准备参加这次战役的日军包括已在山西的日军第一军(下辖5个师团及1个旅团),拟组建的日军第七军(下辖3个师团),拟在开封组建的日军第二十八军(下辖两个师团及1个旅团)及已在武汉的日军第十一军(下辖5个师团)。 3.全部作战计划分两个阶段实施: 首先,自1943年春季开始,日军第一军、第七军自山西突破黄河防线进入陕西沿渭河南北发动攻势,攻占中国抗战西北大后方西安,然后兵分两路,北上攻占延安,西占宝鸡,南下控制汉中,攻占四川省北部广元地区,并由日军第七军抽调兵力控制陕西各占领区。 其次,日军第二十八军自河南开封向西南进攻老河口,沿汉水西进安康地区,并越过大巴山进至四川省北部达县地区。同时,日军第十一军自湖北宜昌沿长江两岸溯江而上,进占四川省东部万县地区。当日军第一、第七、第二十八、第十一军各部全部到四川北部、东部和东北部,并形成对成都、重庆正面包围进攻态势后,结束第一阶段的进攻。 在经过短暂休整后,立即转入第二阶段的进攻。要求进入四川一线的日军第一军、第二十八军、第十一军由日军第五方面军统一指挥,日军第一军由广元向南发动攻势,经绵阳攻占成都,日军第二十八军由达县向西南发起攻势,策应第一军、第十一军对成都、重庆的进攻,第十一军5个师团主力继续发动攻势攻占重庆。 这个计划很庞大,杉山元给了梅津美治郎很多绝密的资料,在梅津美治郎沉浸在计划中的时刻,杉山元在旁边手舞足蹈解释个不停。 待梅津美治郎终于看完了计划,杉山元略带兴奋与期盼的问道:“怎么样?这个大计划可符合梅津君的宏大构想?” 梅津美治郎头脑有些眩晕,他心中完全认同这个计划,看着近在咫尺的杉山元,梅津美治郎忽然泛起一丝不好意思的感觉。 原来杉山元也不是个饭桶啊!自己把人家想象的太不堪了,真应该真诚的道歉。 但是这计划里好像没关东军什么事儿,那杉山元还给自己看这个计划干嘛?听他的意思好像还要拉拢自己似的。 “那么我的外蒙计划?”梅津美治郎试探性的很礼貌的问道。 “这先不忙,你的外蒙计划无非是想摧毁外蒙境内的补给基地,断绝马占山匪军的外援是不是?” 梅津美治郎点点头。 杉山元晃着脑袋道:“对我们现在的大r本帝国来说,满洲的抗匪不过是癣疥之疾,不足为患,我们的心腹大患可是中国内地的反日军主力,是西安、延安和重庆,是胡宗南、汤恩伯、朱德这些主力,只要消灭了他们,其他一切事情都好解决,都可以迎刃而解,你说是不是?” 这倒是!梅津美治郎又不知不觉中点了点头。 杉山元问道:“那么梅津君决定支持我了?我很需要你的支持,拜托了!” 随着这句“真诚”的恳求,杉山元竟然对着梅津美治郎低头行了个请求礼,让梅津美治郎大感受用,决定支持杉山元。 “阁下!我认同您的理念,决定坚决支持您的设想,非如此不能彻底解决中国之问题,所以我将毫无保留的全面支持总长阁下。” “那么,就谢谢啦!”杉山元大喜。 随即梅津美治郎疑惑的问道:“那么总长阁下,为什么计划里没有提到关东军,您打算让关东军做什么呢?” 没提到关东军还不是因为前期没征求过你的意见嘛,笨!这都想不到。杉山元楞了一下满脸堆笑,“我认为关东军还要防范苏军,所以前期考虑的慎重了些,如果梅津君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出动五个师团进入内蒙攻击傅作义集团,从北面击溃延安和西安方向的中国军队,这样一来冈村宁次的压力就会大大减轻,他就可以不用理会胡宗南,就可以向专心攻占宝鸡、潼关,一路杀向四川,活捉蒋政府首脑了。” 第515章 弗莱娅雷达 这么说杉山元还很看得起自己,让自己用5个师团的兵力击垮傅作义、陕西八路军还有胡宗南?吆……西!这可是将近80万人的大军,我用10万战兵就能干掉他们?玩大了玩大了。 当疑惑的梅津美治郎提出这个问题后,杉山元略显尴尬的拍着胸脯保证,“只需击溃,只需击溃,不需要全歼。我研究过了,国民党军战力孱弱,以去年中条山战役为例,我们一个师团的兵力足可以消灭20万国民党军,我想胡宗南的部队战力也不会比中条山的中国军强到哪里去,梅津君尽可放心,你一定会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击溃他们。而对于八路军部队,他们一贯分散行动,我想你也抓不到他们的主力,所以本次作战不作为重点对待。” 梅津美治郎在赞叹的同时认为:五号作战计划如果真的能顺利实施,那么将真的是r本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如此毅然的决然的果决的行动,是真正的大手笔,也是一次空前绝后孤注一掷的大行为,说不定真的就可以解决中国问题。 杉山元因其面容憨厚兼胖头胖脸,在上军校的时候被人称为傻瓜元,但在此时梅津美治郎的心目中却再也不这样想了,傻瓜元?有如此大战略胸怀的傻瓜多出几个才好呢!在梅津美治郎的眼中,杉山元的形象猛然间变得高大起来。 两人对细节问题一再沟通,不知不觉中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 “那么我就开始着手准备了?”梅津美治郎认可五号计划,作为一个实干家,梅津美治郎恨不得立刻飞回“满洲”准备出征前的一切准备工作,距计划实施的时间只剩下半年了,刚才也谈到为了这一次规模空前的战争,“满洲国”需要最大力度的支援物资与人力,粮秣与军需用品需要大量调往华北前线和华中前线出发地点。去年“关特演”时从国内调来的大部分物资将被用到这次征战中,上百万吨的物资物资运转也确实需要数月时间才可以完成。 杉山元抬头看了一眼书房里的壁钟,露出愉快的神情回道:“啊!都已经7点钟了吗?真没想到呢,我与梅津君的讨论竟然如此畅快,我想……” 您想留我吃饭吗?梅津美治郎想道。 “请梅津君再稍等片刻,我这里马上就要来客人,等一会永野修身和山本五十六也要来找我讨论问题,我们正好一起边吃边谈。” 嗯?永野修身?海军军令部总长,帝国海军第一人。山本五十六,联合舰队司令官。这两位都是老熟人了,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也好,再说了晚上不喝点小酒睡不着觉。 与永野修身和山本五十六的喝酒聊天是愉快的,双方共同回忆了自相识到相熟的全过程,在清酒的作用下,四人甚至唱起了不成调子的乡下小调。 “拉索……拉索……嘿嘿拉索……”高兴地晕头涨脑的杉山元在唱歌,他刚刚又向永野修身卖弄自己的五号作战计划,永野修身没有表示反对,这就好这就好,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五号作战也必须借助海军的运输船和军舰沿溯长江而上,怕不是需要上百艘的规模,杉山元真怕永野修身一口回绝。 永野修身耐住性子听完了杉山元的“嚎叫”,举起酒杯道:“不过还得请杉山君等上一段时间,待我们消灭美海军主力之后,杉山君即使需要200艘舰船,我也毫不吝啬。” 杉山元乜斜着醉眼回道:“那是那是,那是应当的,我们计算好了,等海军消灭了美国人,我的计划才刚刚开始执行。” 梅津美治郎喝酒的同时不忘了竖起耳朵听陆海两军大佬的谈话,杉山元与永野修身作为天皇陛下的最高级幕僚长,他们嘴里吐出来的每句话都有着惊天的秘密,这场小宴会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探听最高机密的场所,要善于把握这个好机会才对。 山本五十六也已经微醉,他对梅津美治郎的低声询问基本上有问必答。 梅津趁机相问:“山本君,海军方面最近要有什么大动作?” “这个……”山本犹豫着,但最终没有拗过梅津美治郎殷切的笑脸,不得已答道:“我们马上就要攻占中途岛和阿留申群岛,引诱美军航母出来决战,然后一举击毁之。” 山本五十六口中的计划就是中途岛海战计划,这个计划的规模虽然比不上五号计划,但也是海军史上最大的一次,山本五十六野心勃勃的妄想一举全歼美海军主力,收拾掉美军仅存的几艘航母,若能成功,则太平洋将属于r本所有,一年之内美海军将无力染指东亚,r本将能够巩固加强新占领区,直至将新占领区完全消化吸收,变成大r本帝国的“固有领土”,这样一来r本势力必将大大增强,也就不惧美国进攻了。 中途岛是一座直径6海里的圆形环礁,位于其里侧东南部的砂岛和东岛都是由石花质砂石构成的,地面基本平坦,地表覆盖着一层疏生的热带植物。 中途岛不仅是敌机动部队接近r本本土时的重要巡逻基地,而且还是能以大型飞机直接攻击r本占领下的威克岛的唯一基地。占领东南亚作战后,r本海军在太平洋东方正面实行积极作战时,该岛和阿留申群岛都将处于可在极大程度上牵制r本行动的战略地位。 它是美国在中太平洋地区的重要军事基地和交通枢纽,也是美军在夏威夷的门户和前哨阵地。中途岛一但失守,美太平洋舰队的大本营珍珠港也将唇亡齿寒。所以山本五十六估计美海军主力必将来援,正好可以一举围歼。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战役,这是一次决定全球战争局面的战役,如果山本五十六真的能达成目标,那么美国在短期内就没有能力有效地在太平洋对日本海军做出反击。 不仅如此,如果日本海军威胁或者真的攻击美国西岸的话,便会迫使美国把急需送往欧洲前线的军事配备转移到美国西岸,这不但会造成欧洲战区出现军需短缺的现象,甚至可能使欧洲战区再次失守,而让德国得到最后的胜利。 正所谓战争是有转折点的,如果中途岛海战能成为r军的转折点,也必将帮助盟友德国一个大忙,起码可以鼓舞士气。 作为高层次的有战略思想的山本五十六想到了这点。 3月份美军空袭东京,这次空袭震动了日本朝野,也刺激了山本,使他更加坚定了要进攻中途岛的决心。 山本确定了进攻中途岛的具体作战计划:先派遣一支舰队进攻阿留申群岛,在该群岛的阿图岛、基斯卡岛登陆,以此为诱饵,将美军舰队的注意力引到北面去,然后以主力舰队趁机夺占中途岛。作战日期初步定在6月初。5月5日,日本海军军令部发布了《大本营海军部第18号命令》,正式批准中途岛作战计划,并被命名为“米号作战”。 当然上本五十六设定的计划非常的复杂,当时联合舰队的作战兵力中直接参加中途岛作战的部队,划分为主力部队、机动部队、攻占部队、基地航空部队以及先遣部队。 参战部队由于开战以来已经历了大约半年的大规模作战,正忙于搭乘人员的补充、换班和舰船、飞机的修理,莫说足够的训练,就连有关这次作战的问题都没有来得及很好研究,只能囫囵吞枣地执行联合舰队下达的作战计划。这是山本五十六意料之外的,他根本没想到这些愚鲁的部下会没有体会到自己计划的精髓。他的精髓就是消灭美海军,至于何时攻占中途岛,那只是小问题。 山本五十六判断敌人舰艇估计有航空母舰2至3艘、战舰2艘、甲级巡洋舰4至5艘、乙级巡洋舰3至4艘、轻巡洋舰4艘、驱逐舰约30艘、潜艇约25艘。 开战以来美海军在太平洋上共投入6艘航空母舰,其中“企业号”在开战头一天即被击沉,“萨拉托加号”在42年2月份被击成重伤正在修理,没有数月根本不可能修好,“列克星敦号”在不久前的珊瑚海海战中沉没,“约克城号”在珊瑚海海战中重伤,现在完好的只有“大黄蜂号”和“黄蜂号”两艘姊妹舰。 山本自己可以出动8艘航母,再加上水上飞机母舰6艘,辅助战舰50艘,潜艇30艘,这将是一次一边倒的战斗,山本五十六自信满满。 酒酣耳热之际,永野修身对着山本五十六问了一句奇怪的话,令梅津美治郎耳朵竖起。 “山本,那两部“弗莱娅”已经装上舰队了吗?” “已经完工,一部装到了大和号上,一部上了“赤城号”,请总长放心。” 梅津美治郎问:“什么叫弗莱娅?” 山本有些尴尬,以酒遮面好不容易才用蚊子般的声音哼哼出来,“希特勒送的两部雷达,是我们用大豆换的。” 去年日军与苏军在哈桑湖一带大战,武器落后的日军急需坦克和反坦克炮,近卫文麽厚起脸皮求助希特勒,希特勒到很爽快,要求r本运送15万吨优质中国大豆到法国港口,他会有回礼。 回礼包括了大量破烂法军轻武器,100辆法军b2坦克和两部德国产弗莱娅防空雷达,这点货物装不满15万吨的船队,无奈之下横贯半个地球的r本商船队只好采购了大量欧洲矿产回到了r本。 海军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先将两部宝贝秘密抢到手,陆军对此毫不知情。 弗莱娅探测距离60公里,可以提前十分钟预警,海军得到后如获至宝,投入人力进行仿制,不过技术不过关,仿制了数月只生产出了数部探测距离只有20公里的“山寨货”,不得已山本收回了原机安装到了自己的舰队上,原装机总好过山寨货。 梅津美治郎无语的看着山本五十六,山本五十六躲闪着梅津具有杀伤力的眼神,不好意思起来。 梅津怒气冲冲的想到:海军真是一群混账王八蛋,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有了好东西不肯分享,还藏着掖着的,混蛋! 第516章 谁会胜利 虽然陆军与海军的关系不是那么“融洽”,但在这场陆海军最高级别的非正式宴会上,在大家都已喝的几乎要丧失“理智”的状态下,好像马上就要变成穿一条裤子的兄弟的场合下,山本五十六“扛不住”梅津美治郎狐疑疑问的眼神儿,被迫吐露了实话。 “哦,那只是一种雷达,如果梅津君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下道手令给海军京东研究所,让他们给你提供一套图纸,当然我们的图纸是自己逆推绘制的,德国人只提供了样机,图纸这东西没有随机附带。” 山本补充了一句:“要不然等他们再造出来几部之后,我送一部给你好了。” 梅津当然听过雷达这个东西,而且也知道在研制雷达过程中发生的一些轶事。 在30年代末,曰本军方出于反空需要开始开发一种无线电探测系统,是日本最早的反空雷达的雏形,它工作在7.5to3.75m/40to80mhz。这套系统是固定安装的,只能探测在发射器和接收器之间的狭窄波束内的100多公里内的飞机。 但是曰本在新式的更精确的脉冲雷达方面进展缓慢,于是找到了轴心盟友纳粹德国。在1941初,日军方技术人员访问德国来交流各自技术发展。只得注意的是,曰本海军和陆军各自派出自己的技术小组,并且他们的行程安排上也没有一点沟通和合作,德国人分别接待了2次相同目的的访问团。 当这些人到达德国后,德日双方也没有诚恳的态度来交流技术。德国人虽然让曰本人考察了乌尔布格防空预警雷达一段时间,也看到了新式弗莱娅雷达,德国很本不告诉他们弗莱娅雷达来做什么,同样曰本人也没告诉德国他们研制成功了微波空腔磁电管。 但是这次海军搞到了弗莱娅雷达,看来是那些中国大豆的功劳,八嘎!那些满洲大豆还不是我们关东军提供的?凭什么海军得到了雷达却对我们保密? 但现在还真不是对山本五十六发火的时候,推杯换盏之际发火太没有涵养了,这不符合梅津美治郎的性格。 但梅津美治郎明显高兴不起来,竭力掩饰着失望和恼怒。他的这种状态被永野修身看出来了,元帅级别的永野修身看着梅津美治郎的紫茄子脸,感到有些好笑。 “梅津君,你难道没听出来我是故意说出弗莱娅这个词汇的吗?” “啊?什么?那是?”梅津美治郎马上听出了弦外之音,永野修身没有喝醉,说出弗莱娅的秘密也是有意而为之,什么目的,这是不言而明的。 永野修身温和的笑着:“梅津君,我与杉山元两人作为天荒陛下的海陆两军幕僚长,都是为天荒陛下尽忠,其实我们之间的分歧远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大,陛下一再告诫我们要精诚团结,不要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不可开交,这是不利于皇国的前途的,陛下有如此胸怀,我们又怎能不感到钦佩,又怎能不遵从呢?其实我们两人对陆海两军内斗不休也感到厌烦了,今天这件事就算我表一个态度吧,从今以后我们不分彼此,要共享新技术,你说好不好呢?” 好!非常好!这当然好!梅津美治郎讷讷无语,感怀永野修身与杉山元能联起手来的同时,以酒遮面率先举起酒杯遥祝天荒雄霸环宇,一统江山万年青。 酒席尽欢而散。 5月27日,庞大的拥有十几条航空母舰和水上飞机母舰的联合舰队出动了,在海军进行曲奏响之后,海军联合舰队司令官山本步入了指挥舱,心满意足的目视着脚下这艘世界最强战列舰缓缓起航。 呜!沉重的鸣响陆续响彻在溻内军港的海湾内,一条又一条满副武装的舰艇向着目标开进。 目标中途岛,方位东南。 很快消息灵通的马迁安就收到了曰本舰队全线出动的消息。马迁安的有关世界局势的情报线有两条,一条是哈尔滨的罗曼诺夫,一条是身处印度的陈嘉申。两条线都定期向马迁安的电台发来重大情报。曰本舰队出航的消息是陈嘉申系统发来的,陈嘉申在曰本也发展了很多服务人员,但大多为重金收买。 曰本国内还有不少共产联盟发展的曰**员,这些人是直接受共产联盟指导的,马迁安虽知道几个人,像佐尔格及其小组的人员,马迁安就知道,但他不想与这些人有什么瓜葛,与他们接触实在是太危险,危险会来自于共产联盟对自己的怀疑,谁没事愿意惹火烧身呢,我又不是贱皮子。 拿到情报,马迁安立刻就知道这是真情报,吩咐电台人员将此份情报发往抗**部,让杨靖宇知晓,杨靖宇那边会进行取舍再另行上报延安,但这就不是马迁安操心的事情了。 马迁安正盯着情报出神,如果历史在这里不发生偏差的话,中途岛海战是美国人赢了,以损失一条航母的代价击沉日军4条主力航母,日军损失4艘航母其实也不算什么重大损失,除此之外曰本还剩下十几艘航母,战力虽稍减但依然强于美海军。关键的还不是仅击沉4艘航母这么简单,而是击毙了300多曰本空中“精英”,这些精英说起来比那4条航母还要值钱,再则是这次大海战彻底打击了曰本海军的士气,从此后美海军就在西太平洋站稳了脚跟,曰本就再也没有一刻空闲时间,被美军压得喘不过气来。 周玉成从外地回来了。 近期安滨纵队联合贾永根旅,一直顽强的向着松嫩平原地区进行渗透,分化瓦解“满洲国”地方基层政权,抗联所到之处,敌伪基层政权的实打实汉奸人员无不望风而逃,抗联的工作做得比较顺利,开始着手在这些村子里建立秘密的地下人民政权,为以后完全彻底光复这些村子先行打下一份坚实的基础。 在平原地区,抗联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抗鬼子的大军,所以政权不能建立在明面上,暗中部署即可。 周玉成一直忙于此事,作为政工干部这是他的责任地,责无旁贷。 “看啥呢?看把你乐得那傻样。”周玉成进屋后边洗脸边问八仙桌旁的马迁安,这小子自打自己进屋打过招呼后就一直低头冥想,还时不时“傻笑”,肯定有猫腻。 周玉成喊了两遍才把马迁安从思考中惊醒,笑嘻嘻的递上手中的东西说道:“诺你自己看吧。” 周玉成匆匆看完,没有急于发表见解,反而学着马迁安的样子坐下来冥思苦想起来。 能与马迁安做搭档是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一件事情,这是周玉成的心声,但他却没有告诉马迁安,担心马迁安不禁夸翘尾巴。想当初杨靖宇分派自己到十支队当政委,自己还有点不愿意,他想当的是支队长而不是做政工,但到了十支队后他发觉真来对了,大仗小仗一仗接一仗,队伍越打越强壮,仗也没少了他打,职务还提升了,进步了嘛。 最关键的是与马迁安接触多了,自己的视野也开阔了许多,经常听到马迁安对一些重大事件发表自己的见解,颇有真知灼见,每每证明马迁安说的都很对,这是一个“好”老师。 连带着周玉成自己也对大事件感兴趣起来,学习着用大战略思维来考虑问题,这对他的成长助益匪浅。 对这个曰本的联合舰队,周玉成不陌生,马迁安收到的情报与周玉成是共享的,周玉成知道联合舰队的规模和战斗力。 “倾巢南下啊!倾巢南下!”周玉成悄声嘀咕了两句。 “你认为谁能赢?”马迁安故意问道,他想考究一下周玉成的判断能力。 “那谁知道?战争从来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也从来不是武器人员方面的简单比较,要那样比的的话,战争就没有艺术和奇迹可言了,也就不需要兵家泰斗,比武器比人多就成了嘛。” 周玉成可不会轻易上当,但心里还是有点偏向与曰军的,马迁安几句话就给他逗出来了。 论到最后,周玉成无可无不可的总结道:“日军战力庞大,战机众多,熟练地飞行员也多过美军,如果是正面遭遇战的话,美军堪忧,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打平手,双方都损失掉几艘航母,日军损失得起,美军现在可损失不起,他就那么点家底,一仗赔光了的话,我看还得等到新航母造出来以后才能回到南洋。” 在马迁安的熏陶下,周玉成也明白海军战斗进入了航母时代,大炮巨舰主义已经过时了。一支没有航母的舰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西太平洋上站住脚,战列舰再厉害也不过是舰载机的靶子而已。 马迁安大唱反调:“我可不这么看,我认为美军必胜,愚蠢的日军必败,无论他拥有多少条航母。” “你是说这一仗?” “对就是这仗!”马迁安回答的毫不含糊。 “打赌?” 马迁安兴趣上来了,“真的打赌?” “真打,不过赌什么还没想好。”周玉成眼珠乱转琢磨着。 “我看这么办吧!”马迁安出了个赌注,“等以后我们俩嘎亲家,让我儿子娶你女儿好了。” “什么你儿子,你儿子还在腿肚子里转筋呢,这当爹的就急着给儿子找对象了,再说了凭啥我就是女儿,你算的?”周玉成给了马迁安一个鄙夷的眼神儿。 “你儿子?你儿子叫啥?” “这个嘛?”马迁安一时懵住,不过才十秒钟不到,灵机一动的马迁安咧开嘴巴开心的笑起来:“你看叫马英狮怎么样?” “马英十?”周玉成听差了,嘴巴一撇说道:“不好听,我看叫马英酒就比较好一点。” 你……,马迁安愣了几秒后哈哈大笑。 第517章 变异中途岛 1942年6月4日,这个日子将成为日美海军都难以忘怀、刻骨铭心的日子。 天亮了,第一机动部队最高长官南云忠一中将杨着秃顶的脑袋,面无表情的发出了攻击中途岛的命令。 南云忠一,一个传统的老式的严肃的军人。在他的海军生涯中未曾一败,未曾损失一条战舰,他带领着“威名赫赫”的联合舰队从聚歼美海军演习舰队开始,一直到横扫南洋杀到印度洋,战功卓著获得了巨大的声望,获得了山本五十六的绝对信任。 南云在军阶和成就方面都远远超过他的对手雷蒙德-斯普鲁恩斯少将,后者正率领着第16特混舰队埋伏在中途岛东北方向准备伏击日海军。南云武士阶级出身,他是赫赫有名的驱逐舰和巡洋舰的专家,是世界上航空母舰作战方面的老资格大师。 雨和雾一直下了一个星期,虽然阴霾的天气让人心情忧郁,但这种天气却很好的掩护了南云中将的庞大的舰队行踪。赤诚、加贺、苍龙、飞龙巨大的钢铁身躯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更增添了一股悲凉的豪气。 南云在拂晓发动了对中途岛的袭击,他派出了每条航空母舰上半数的战斗机、俯冲轰炸机和97型鱼雷轰炸机;最后这一种是两用飞机,装上了用来袭击陆上目标的杀伤炸弹。他然后命令把四条航空母舰上留下的一百零八架飞机在甲板上各就各位,随时准备袭击任何可能露面的敌方舰只;其中97型飞机像往常那样配备着鱼雷,俯冲轰炸机则配备穿甲炸弹。谨慎的性格在这位指挥官身上显露无疑,剩余的一半飞机时刻准备着防范着突然出现的美军航母飞机。 与此同时,从中途岛起飞的一架侦察机毫无意外的发现了南云的舰队,美军侦察机数量众多,侦查方向远密度大,美军投入了多达20多架侦察机最远前出700公里进行侦查,相反日军利根号的2架侦察机因弹射器故障,耽误了半小时起飞,筑摩号的1架侦察机引擎又发生故障中途返航(这架飞机本应该正好搜索美国特混舰队上空),7时30分,利根号推迟半小时起飞的一架侦察机才发回电报报告发现美舰队,所以美军先期发现南云的舰队一点也不奇怪,天道酬勤。 大约6点钟,中途岛上的雷达发现了93海里外的日军来袭飞机,所有聚集在机场待发的飞机一架接一架蜂拥着升上天空,轰炸机群飞向日军航母,“野牛”和“野猫”战斗机则盘旋在中途岛上空迎击大批来袭日机。 但是面对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零式战机,美军飞机完全不是对手,保卫中途岛的美军战斗机被打得四散奔逃,短短时间内17架被击落,7架落荒而逃退出战斗。 南云的战斗机--108架俯冲式轰炸机、鱼雷轰炸机和零式战斗机像台风一样席卷到中途岛上空,炸弹雨点般的密集落下来。岛上水上飞机棚和一个废油处理站发生了爆炸;弹药库、诊疗所和淡水加工厂被摧毁。但是,当最后一架零式轰炸机发射完了它的炮火、消失在海面上以后,中途岛上的飞机跑道和防空炮火仍然可以使用。飞行指挥官友永用无线电向南云报告:需要进行第二次打击。 首批从中途岛起飞的10架美军鱼雷轰炸机出现在南云舰队的上空。美军飞机排成单行,扑向日航空母舰。在日军战斗机的截杀和日舰猛烈的炮火下,很快就击落了7架。 这些刚刚抵达中途岛不久,训练时间不长的陆基轰炸机驾驶员们,虽明知在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情况下攻击日军航母成功几率极低,但他们依然无所畏惧的飞来了,无所畏惧的发起了英勇的冲击,一架又一架轰炸机被打得灰飞烟灭,但飞行员们好像已经无视死亡,甘将碧血撒长空。 友永的报告和美机的攻击,使南云中将相信中途岛的防御力量还很强,于是决定把原来准备用于对付美舰的飞机改为对中途岛进行第二次轰炸。此时,他仍然没有发现美军舰队。 随后是第二批中途岛上飞来的鱼雷机,当然他们也毫无例外的被日机击落与驱逐。 第三批…… 第四批…… 第五批…… 疯狂而无畏的攻击持续着,刚打退一波,美机就又上来一波,天空中满是密如蝗虫般的弹雨,嗡嗡嘶吼着的零式、复仇者、b17像一群群嗡嗡作响的黄蜂,跳着奇怪的舞蹈,转着毫无规则可言的圈子,缠斗着,射击着…… 南云站在坚固的指挥舱里,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天空中的搏斗,眼见着一团一团燃烧着的美军飞机掉入大海溅起巨大的水柱,眼神中甚至偶尔闪过一丝赞赏的光波。 南云甚至发出了原来美军也不全是胆小鬼这样的感慨,“这些人还真是勇敢啊!除了飞行技术像屎一样臭之外,其赴死精神与大曰本军人无异。” 南云接到利根号推迟半小时起飞的一架侦察机发来的电报,距中途岛约240海里的海面发现10艘美国军舰。南云命该侦察机继续查明敌人舰队是否拥有航空母舰,同时命令暂停对鱼雷机的换弹。 8点15分,南云终于接到了侦察机传来的报告:美军舰队里确实有航母的存在。南云下令各舰停止装炸弹,飞机再次送回机库重新改装鱼雷,下层机库甲板上一片混乱,为了争取时间,卸下的炸弹,都堆放在机库里的甲板上。 当然装载着炸弹的九七舰攻也可以攻击美军航母,但南云认为水平轰炸准头不够,不能够像鱼雷攻击一样准确率较高,既然美军只有一艘航母,即使美航母派出它所有的飞机,也不可能是自己舰队上空护航的零式飞机对手,美军舰载机数量不足以突破自己的防御,若美军胆敢攻击,他们的下场不会比前五批路基飞机的下场好到哪里去。 南云得到的信息有限,根据他得到的信息做如此判断无可厚非,根据现状他可以等待自己的九七舰攻换弹完毕,那时就将是他的表演时间了,上百架的九七、九九将轻易的毁灭包括一艘航母在内的美舰队。 8点30分,攻击中途岛的第一波飞机返航到达南云的上空请求着舰,此时飞翔在舰队上空的护航零式战机也需要加油加弹,稍加思索,南云决定把攻击时间推迟,首先收回空袭中途岛和拦截美军轰炸机的飞机,然后重新组织部队以进攻美军特混舰队。 8点38分,返航的飞机开始相继降落在四艘航空母舰飞行甲板上。 9点18分,全部飞机的作业完毕。南云命令舰队以30节的航速向北航行,以避开再来攻击的美机,准备全力进攻美军特混舰队。 9点20分,掩护日本舰队的零式战斗机开始起飞。 “报告!美军飞机15架从东方飞来,高度4000,航速300,距离50公里,将于5分钟内到达我舰队外围防御圈……”一名军官带着兴奋与焦灼大步冲进指挥室,向着南云报告最新情报。 南云满意的听着汇报,很快作出了指示,“命令上空野田进行攻击!” 这部弗莱娅雷达真的很好使啊,有了它我就能提前10分钟左右预警,可以从容不迫的调整舰队上空护航战机的迎击方位和高度,功不可没,真要感谢山本大将对我的厚爱呢。 9点25分,一队由大黄蜂号起飞的15架“复仇者”式鱼雷轰炸机的编队发现了南云舰队。不幸的是,他们的燃油即将耗尽,而且没有战斗机护航。在自杀式攻击中,被零式战斗机和高射炮火全部击落,30名飞行员除1人生还外全部遇难。 9点30分,从黄蜂号起飞的14架美军战机陆续尾随而来,向苍龙号和飞龙号展开攻击。然而在攻击南云舰队的时候遭到重创,损失了10架鱼雷轰炸机,美机所投鱼雷竟无一命中。 10点10分,从约克城上起飞的12架鱼雷轰炸机又嗡嗡着飞到了南云舰队的地点,。约克城号上的十二架飞机轧轧地飞来。十架被击落了;两架徒劳地丢下了鱼雷后逃生了。三个鱼雷轰炸机中队如今都被歼灭,而南云的航空母舰突击队却完好无恙。这时是10点16分。 这已经是第8波攻击了,南云奇怪的一点是,为什么美军只派出鱼雷轰炸机,而没有战斗机护航?难道美国人真的蠢到吃大便的地步了吗?没有战斗机护航,那么凭什么能冲破我的零式战机的防御?想不透的美国人,热血而愚蠢的美国人。 遭受了三拨鱼雷轰炸机的进攻,南云也判断明白敌人至少有三条航母,按照惯例,美军每条航母上只搭载一个中队的鱼雷机,如今自己击退了三个中队的鱼雷机,很明显可以推断出敌军航母数量。 南云吃惊不小,同时也感到这是一次巨大的机会,美军在太平洋上只剩下这三条航母了,如果能一战全歼,自己将立下不世伟业。激动地南云满面潮红。 “命令机库加快进度,速将换弹完毕的攻击机提到甲板上来,准备好一架出发一架不得耽误!” “嗨!”同样兴奋的参谋军官用变了调的声音回答。 “最快还需多长时间?” “最快还需半小时。” 参谋军官回答的没错,经过一通换鱼雷换炸弹的折腾,现在刚刚换好一半左右的攻击机,再提升到飞行甲板上,再进行暖机准备工作,没半小时休想飞出。暖机工作是必需的,飞机不进行15分钟发动机暖机,就不可能达到最大功率,尔达不到最大功率强行起飞的后果就是没速度,会飞不起来直接掉海里了。 “太慢了!”南云有点失望的说道,但他也知道这是自己一系列命令所累积起来的后果。 雷达兵又传过来一份焦急的情报,“报告,敌方俯冲轰炸机约50架,分两个机群,方位250。” “什么?”南云惊得刷的蹦了起来,50架?美军难道真的是不死鸟?死了一个又上来一个。 “命令永野,野田两人速率领护航机爬高迎战!” 永野与野田带领的护航零式战机正在舰队上空低空盘旋,刚刚过去的攻击美军鱼雷机的行动还在收尾,一大群战机忙于追逐正在逃跑的两架美军鱼雷机,现在高空中毫无警戒。 不过正因为弗莱娅雷达兵出色的监控,南云舰队多出了10分钟预警时间,36架零式战机呼啸着爬高,迎向了还毫不知情的大黄蜂与约克城上飞来的俯冲轰炸机…… 第518章 轮到我进攻 空袭警报又一次响彻在全船,这已经是这几个小时之内的第九次拉响了。讨厌的美国人不屈不挠,一次次派出他们那没有战斗机护航的鱼雷机、高空轰炸机甚至侦察机向他进攻,现在是“无畏式”俯冲轰炸机,轮番往复没完没了。 南云中将静止在他的战位上,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他发出任何战斗指令,整个日军舰队就像一部齿轮咬合紧密的机器一样,在搬下制擎之后又一次轰然运转起来。 飞龙号为躲避刚才的美军鱼雷机的攻击,早早的脱离了主力舰团,同时带走了它自己的护航舰队,现在飞龙号处于北方十几海里处。 赤诚、加贺、苍龙三条主力航母正排成一线,迎着风向向东南方疾驰,一架又一架挂载着鱼雷的九七舰攻陆续从升降机上冒出头来,随即被推往起飞位置,急躁的飞行指挥官们在飞机下跳着脚,命令座舱中的飞行员立刻发动发动机进行暖机工作,甲板上飞机发动机发出来的青烟愈来愈浓烈,嗡嗡刺耳的声音逐渐加大,渐渐混成一片。 飞行甲板上升降机的警铃声,扩音器里的叫喊声,剑桥上信号兵的嚎叫声,走马灯上来通报最新雷达信息的军官们的汇报声,所有这一切的“大合唱”丝毫没有动摇南云的思维,实际上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最少还需要20分钟才能飞出第一架鱼雷机,而敌方的数十架无畏者已经飞临到自己上空,正进入俯冲程序,如果自己的航母被炸中,那就全完了,就连一架鱼雷机也飞不出去,本应掷向敌军航母的长矛还未使用就要折断在自己手里,现在唯一能指望上的就是那36架零式战机尽快爬升到预定高度,打乱美军的进攻。 从大黄蜂号上飞来的33架无畏者钻出厚厚的云层,排成两行尖啸着向下俯冲,从东边飞来的约克城号上的17架俯冲轰炸机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美军飞机分成三个中队,在大队长林德的命令下各自攻击自己的目标-赤诚、加贺、苍龙。 林德惊讶自己好运气的同时,内心激动不堪。飞机已经进入了俯冲程序,从这时起,将进入他所熟悉的那一套,简直等于平时的轰炸练习,俯冲轰炸的那套基本功。在这最后关头,一手搭在俯冲的闸把上,他开始感到一辈子从没这样心情舒畅过,他想,眼前的航空母舰不比平时练习中的标靶难以轰炸,相反还要好干得多,这是一条比标靶大上百倍的庞然大物,平时投弹都可以打中标靶的附近,今天没有理由打不中这个长达800英尺的铁壳蛋。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是日方的战斗巡逻机群,它们在哪里?低空中只有那些拼命规避的军舰,长长的航迹从横交错,几条向北几条向东,更多的向着东南方向,看样子日军的飞机还没有升空,但是这有一点不对,那点不对?难道说日军主帅是个蠢蛋吗?连最基本的护航战机都不部署?要知道这可是交战区。 因为他们自己没有护航,他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个。这件事到现在为止真容易得叫人难以相信。他老是扭回头去望望有没有零式飞机从云端里猛扑下来。一点踪影也没有。 正因为顺利的出奇,林德才感觉不可置信,但美国人天性乐观的情绪马上又左右了他,这世界人人都知道,上帝保佑美国人,美国人是上帝的宠儿,老儿子!今天又将是上帝庇护下的一天。最前面那几架轰炸机,已经一架接着一架,摇摇晃晃,一路嚎叫着冲到下面老远的空中,一团一团的高炮炮火炸裂开来,在机队周围炸出了一团团黑雾,形成了一层黑云。 美机群开始做最后的冲刺,尖利的呼啸声从最大功率状态的发动机中尖锐的涌出,俯冲轰炸机成65度角向下直扎下去。 所有的迹象表明,他们将顺理成章的炸毁海面上的三艘“标靶”,胜利在望。 忽然所有飞行员耳机中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林德少校,背后,背后有一大群零式在对我们俯冲!” 这是一名观察员兼机枪手的报告,这一声报告不啻晴天中响了一个撼天动地的霹雳,煞那间将所有人的心灵震撼了。 后背尾追着一队零式战机意味着什么?任何人都知道这种航速大大超过自己的灵巧的战机有多么大的威力,它上面的20毫米机炮可以轻易撕开任何一架无畏者,被它们追上的后果就是死路一条。 是撤出俯冲状态逃跑还是不顾后面的零式?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林德少校的回答。 他们等来的是响彻天空的机炮声,“咚咚咚……,咚咚咚……” “轰!”一架无畏者凌空爆炸,飞溅的碎片阻挡了后续飞机的飞行路线,两架后继机躲闪不及一头扎入破片云中,粗粒的机体破片凶猛的划破了完整的机体,两架无畏冒着浓烟歪歪扭扭的向下方一头坠去。 机身打着盘旋在不断的下坠,哔哔啵啵的无线电流里传出来坠毁飞机上飞行员绝望的嘶喊声,“兄弟们继续打呀,为我报仇!” 一条条弹流交织着横扫过来,将排成一线整齐向下俯冲的轰炸机扫的七零八落,一条完整的俯冲路线被打断了。 此时无线电中才传出来林德濒死前的怒吼:“死了的见上帝,活着的跟我冲!” 残余的无畏者一边疯狂的扫射零式战机,一边各寻角度向下继续猛冲,去完成他们注定希望渺茫的轰炸,悲壮而英勇。 亚克顿一边扭头观望后面的一架零式,一边使劲脚蹬踏板迫使飞机保持俯冲状态,耳中只有减速的引擎呜呜地响,增加阻力的副翼被气流震撼得呼呼地叫,飞机闪电般的朝下飞掠,赤城号的飞行甲板就在他的瞄准小透镜内,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楚,硬木甲板在阳光里显出一片明亮的黄色,岛状上层建筑前面那块白色长方形中央有个显眼的红色大圆球,那是曰本人画的大红点。甲板后部正陆续提升飞机,细小的日本人像蚂蚁般在飞机周围奔忙。 高度在飞快的下降,高度仪的指针一点一点的颤动着,1000米,到了投弹的高度。亚克顿的心怦怦地跳,嘴里发干,耳朵好像快要爆裂开来。他使劲一拉投弹器,随着炸弹离机下坠,感到机身一震,顿时轻起来,为了保证不把炸弹投偏,他没有忘记继续朝前直飞,然后爬升。 紧跟在后面的一架无畏者也紧随其动作,疯狂般的扔下了重达一千磅的大炸弹。 唰!唰!两枚巨大的炸弹在空中张开了死亡之翼,向下急速坠落。 “后面的兄弟被打中了!”机枪手惊恐的向亚克顿报告。 不走运的兄弟飞机被紧追不放的零战击中,冒着浓烟翻滚着哀嚎着一头向海里扎去。 亚克顿的手脚飞快的耸动着,灵活的操纵着飞机上数根操纵杆,躲闪着紧追不放的零战,ng花间,在令人眩晕的排排ng之中,在一株一株被防空炮火打出的水柱之间,亚克顿忽左忽右的窜行,引得得棕绿颜色的日机晕头转向,徒劳无益的发射着炮火。一排排弹柱升起在机头俩侧。 “炸弹!两枚!”参谋军官用手指向天空斜指,惊恐万状的喊道。 南云也早已看到从天而降的两枚炸弹。防守的再严密也终究是有疏漏啊!南云无奈的想到,他对这两枚对准赤城号飞来的炸弹毫无办法,规避是早已来不及的,在船只移出足够的安全距离之前,这两枚炸弹一定会落下。 怎么办?听天由命吧!不死就再战,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这也是作为海军的悲哀,军舰一旦被命中,士兵伤亡率极高。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来了,一片炽热白亮的火焰从甲板中间升起,冒着滚滚黑烟;就在南云闭眼不忍再看之间,火势蔓延开去,沿着甲板烧到了刚刚提升上来的十几架九七舰攻之间,一路爆炸,一片惨丽的颜色,红、黄、紫、粉红,还有五光十色的烟柱直冲云霄。仅仅一两秒钟,碎片朝四面八方飞迸,飞机的碎片、甲板的碎片,整个人体像被抛起的布娃娃般在空中翻跟头。 多么可怕、叫人难以相信!烈火和浓烟轰隆隆地朝天直冲,这条被击伤的航空母舰依旧在以全速迎风前进,浓烟随即朝舰尾涌去,遮蔽了整条舰船。 哇!残余的美军飞行员不约而同发出了高声呐喊,在他们英勇无畏不计伤亡的冲击下,终于开花结果了,一艘不可一世的日军航母被打成了一个大火炬。 各种机炮防空炮喷射出橘黄色的火焰和一簇簇白烟,战斗进入了最后的程序,被打乱了阵型的无畏者们东一架西一架自行攻击,但丧失了角度和高度的俯冲轰战机没有了威胁,在一片绝望的叫嚷声中,数架无畏拉着轻烟疾逃退出了战斗。 数分钟后,一架走投无路的无畏者一头撞进了最上号重巡,将最上号击成重伤。 海战结果,美军损失45架无畏式轰炸机,摧毁了日军赤城号航母与最上号重巡洋舰。 两舰冒着浓烟烈火漂浮在海面上,一系列的殉爆不断发生,两根巨大的烟柱直冲云霄。 南云在部下的劝说下,爬上了加贺号航母,航母甲板上一排排换好鱼雷的九七舰攻嗡嗡的响着,一片青烟飘荡在舰尾。 南云爬上舰岛,目视着正东方向,满怀信心的大声道:“现在!轮到我进攻!” 第519章 儿子被俘 战斗已经进行到如今的地步,南云决定打破无线电静默,向远在后方200海里的山本五十六发出了密电,言明自己经受住了九轮轰炸,损失一条航母,现在确定了美军有三航母并大概确定了位置,就要出击。 山本随即发来指示电,命令全面出击,出于搜索敌舰需要,山本甚至画蛇添足般的加上一句:将所有水上飞机放出去侦查,我将随后派出主力舰队侦察机。 收到这份电文之前,南云已抢先一步发出了侦察机全部出动的命令,甚至为了鼓舞士气,又将其一贯做法重复了一遍,命令旗舰升起“z”字旗。 帝国兴亡在此一战! 美军第16特混舰队司令斯普鲁恩斯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谁也捉摸不透这个外表冷漠看似对任何事都不关心的司令的想法,是他在早晨派出了大黄蜂和黄蜂号两条航母上的所有飞机,期望着能够一举击毁南云的四条航母,但是这个不走运的人失败了。 最后一次攻击虽然收到了成效,据正在飞回航母的残存飞行员汇报,已经击中了一艘航母和一艘重巡,但可怕的是,日军还有三条完好的航母,那上面满载着准备出击的九七鱼雷机和九九俯冲轰炸机,而自己这方的飞机不是在进攻中被击落,就是没有搜寻到目标在海上耗尽燃油迫降到海里不能使用,如果此刻日军飞机飞来,将是第16特混舰队的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祈祷吧,祈祷吧!祈祷曰本人的飞机无法发现自己吧。整支特混舰队的人员无不存了这个念头。 逃回来的飞机临近了,斯普鲁恩斯甚至能听清无线电中传来的语音消息,更加确定了当时的战况,当听到舰上军官说欢迎你们回来的话语时,一个巨大的恐惧忽然攫住了他。 糟!刚听那个飞行员说日军航母甲板上正在做起飞工作,那么可以推定日机距离自己这批逃回来的飞机不远,如果他们尾随…… 想到严重后果的斯普鲁恩斯急的对着送话器大叫,“我命令刚才参加战斗的轰炸机不得返回母舰,该向南飞降落到中途岛。” “可是燃油不够,我们飞不到中途岛。”飞行员们开始大叫。如此不近人情的命令使他们对斯普鲁恩斯这个不懂海战的,新近才任的舰队司令丧失了最后一点尊敬。 但军人以服从为天职,骂骂咧咧的海军飞行员们驾驶着受伤的战机改向南飞,虽然他们知道他们绝对飞不到中途岛,只能奢望海面迫降时能够顺利,并且正巧周边有自己人的舰艇了。 第17特混舰队司令弗莱切平时豪爽干脆,但今天他的表现比起那个原本是谨慎的斯普鲁恩斯来说,显得更加谨慎,弗莱切只派出了他的一半飞机,现在他手里还有一个中队的俯冲轰炸机和一个中队的野马式战斗机。 弗莱切是两支特混舰队的最高指挥官,他现在来不及申斥斯普鲁恩斯在没得到他的命令的情况下,擅自出击并飞出了全部的战机这件事,这件事是非常严重的,如果斯普鲁恩斯因为他自己的鲁莽而恰巧走运打赢了的话,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但要是打输了并因此引来严重后果,那斯普鲁恩斯的命运就可以确定了,军事法庭是不会饶过他的。 迄今为止,好像斯普鲁恩斯运气还不坏,他的飞机击中了日军旗舰和一条重巡,弗莱切还无法确定好运气还会不会持续,现在不是责备斯普鲁恩斯的时刻,现在是研究如何保存己方的三条航母的问题。 现在两支特混舰队就只剩下19架俯冲轰炸机和50架完好的野猫战斗机,其余所有的鱼雷机和俯冲轰炸机不是被敌人击落就是没有找到敌人返航时迫降在海里而损坏。 当然离此100多海里的中途岛上还有30余架各型战斗机和轰炸机,但弗莱切显然不指望那些陆军的菜鸟飞行员,他们完全不是日军飞行员的对手,从飞机质量到飞行员素质,中途岛上的美军与日军不在一个档次上,就连自己舰队上的这些飞机和飞行员也仅仅“有可能”与日军差不多,实际上这也是在理论上。 怎么办?大功率电台不断交换着弗莱切与斯普鲁恩斯的谈话,弗莱切表现出了军人鲁莽的一面,他要求舰队靠近中途岛,期望中途岛上的防空炮火提供支援,防住日军舰载机的攻击。斯普鲁恩斯不同意再战,他悲观的估计到己方已无力再战,如今最优先的行动是撤退,加大马力向东跑,撤回到珍珠港。只有珍珠港的防空炮火和飞机才能提供真正的掩护,中途岛上的不行。 至于中途岛的命运,哦!上帝保佑中途岛。 两位将军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产生了分歧,斯普鲁恩斯索性关闭了通话的电台,命令第16特混舰队全速后撤,脱离与日军的接触。 弗莱切犹豫再三,终于在咬牙切齿诅咒斯普鲁恩斯的骂声中,命令第17特混舰队向东追赶第16特混舰队,离开第16特混舰队上面的30余架野猫战机的共同协防,他根本没有把握扛过南云。 但是无论靠近中途岛也好,还是逃回珍珠港也好,这三支丧失了基本进攻能力的航母命运已定。 在雷达兵观测到日军飞机蜂拥而来的时刻,弗莱切被迫发出了最后一搏,转向迎风放出了最后的一个中队的俯冲轰炸机,同时围绕着舰队上空护航的20余架野猫也发出了最后的吼声,迎着强敌进行了最后的冲锋。 决战的时刻到了! 零式战机护卫着九七舰攻与九九俯冲式轰炸机,像一群密密麻麻的黄蜂一样,轰然一声登上了历史舞台。 斯普鲁恩斯也放出了他那残存的野猫战斗机,双方将近200架各型飞机在空中迅猛的搏斗着,厮杀着,海面上多达50余条的各型战舰拼命地向着空中喷吐着橘黄色的炮火,有时为了干扰低空中的九七鱼雷机,一些高射炮火将弹药一排排打进海水,激起一列又一列的水幕,天空中弥漫着各式弹头和爆炸的烟云,浓密的黑烟甚至遮蔽了天空,将明亮的阳光挡在了外面。 九九俯冲轰炸机盘旋着咬成一个圆圈,忽然又像一条从盘旋状态伸展而出的毒蛇,圆圈的一环断裂了,从中甩出来一个头儿,其余飞机跟随第一架连成一线,笔直的朝下面的约克城号猛冲过去。 “唰!”“唰”……一条又一条新型鱼雷从机腹下脱离,一头扎入海水中,又马上上浮到距离海平面4米深的海水中,螺旋桨飞快地转着,无数条轻微的航迹向着约克城、大黄蜂和黄蜂号扑去。 曰本人的鱼雷航程远、威力大、他们甚至改进了发动机系统,发明了液氧供氧以减少气泡,在海面上极难被发现,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刻。 疯狂的追逐中,疯狂的炮火中,美日双方的飞机一架架迸裂,冒着浓烟烈火栽到海面上,战斗炽烈而白热化。一艘又一艘美国军舰遭到了打击,烈火裹着烟柱直冲云霄。屏护的舰只被打散了,从天边到天边,冒着烟,一道道又长又弯的尾迹互相交叉。 ………… 中途岛惨败令美国高层一片惊慌,急忙下令严密封锁消息不予报道失败的消息,相反r本的媒体展开了大肆宣扬,6月8日日本电台播放了响亮的海军曲,并宣称日本已成为太平洋上的最强国。当大胜的舰队地回到驻地时,东京举行了灯笼游行以庆祝胜利。 中途岛战役美军损失了3艘航空母舰、5艘巡洋舰、12艘驱逐舰和347架飞机,阵亡3200人;而日本只损失了1艘大型航空母舰、1艘巡洋舰、3艘驱逐舰、130架飞机,一百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和400名舰员。 美国海军大败! 山本五十六事后评价道:中途岛战斗是曰本海军又一次决定性的胜仗。它结束了美国的反攻攻势,曰本终于赢得了一年的巩固南洋胜果的时间。 同时山本注意到美国的报纸评论,美国人声称无耻的r本人已经不要脸到家了,明明是美国以一艘航母战损的代价击沉4艘r本航母,却反被大言不惭的日本人说成是r本**胜,击沉美国全部3艘航母。撰稿人明确指出,r本新闻媒体事业人员的素质堪忧,应该背起书包重读小学。 但纸里终究包不住火,辩论赛仅仅进行了三天,被“诚实的”美国人气的七窍生烟的山本五***怒,决意让无耻的美国佬住嘴,他终于发出了撒手锏。 东京方面首先公布了战俘名录,展示了垂头丧气的美军俘虏的形象,其次公布了海战照片。 一幅幅无可辩驳的照片登上了曰本的报纸,无声诉说着中途岛的结局,美国报纸立刻失声。随后被事实所逼迫,美国人终于羞羞答答的开始在华盛顿邮报上刊登阵亡者名单,长长的名单触目惊心,但也表明美国人回归了理性,不再这种问题上扯谎了。 6月12日,心情沉重的美国总统罗斯福飞抵福诺克海军造船厂,造船厂内成千上万的工人像辛勤的工蚁一般,在一艘艘未完工的航母上来来往往,爬上爬下,热火朝天充满干劲的工作着。 强大的美国工业力量又一次发出了它那震惊世界的能量。造船厂里一系列的船坞里矗立着多达8条埃塞克斯级航母的龙骨,按计划今年年底这8条航母将全部完工。 但罗斯福需要他们再快,他已经等不及了。 埃塞克斯级的设计方案以约克城级为蓝本,至1940年已经历了6次改进。它的标准排水量为27500吨,舰的长宽比为8:1。它吸取了先前各级航母的优点,在中部设有升降机,另在甲板左侧各有一部可垂直拆迭的升降机,使母舰可以通过巴拿马运河。拦阻系统在舰尾设有9条拦阻索,舰首没有6条,能阻拦降落重量达5.4吨的舰载机。 埃塞克斯级航母的防护也有了改进。舰体分隔成更多的水密舱室,舰上增加上27毫米高炮12门,此外还装有大量40毫米和20毫米高炮,其数量则因舰而异。 罗斯福提出的增加该级航母建造数量的建议很快获得通过,全票通过。该级航母批准建造的总数原为32艘,现如今又增加了8艘,为了打败面前凶恶的曰本法西斯,美国人豁出来了,他们甚至拿出了吃奶的劲头。 火药巨头杜邦闻讯也赶来了,不过他倒不是陪同罗斯福视察造船厂,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他想当面问个清楚。早在37年的时候,杜邦的女儿埃塞尔杜邦就嫁给了罗斯福的儿子小富兰克林,如今两人是亲家。 “总统先生,听说您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女婿小富兰克林被俘了?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亲爱的。”罗斯福抬起略带痛苦的眼睛,有些责怪的看着杜邦,怪他不应该在此时提起伤心事,在公众场合下总统不能悲伤,这是原则。 杜邦无视罗斯福的责怪,继续问道:“你打算怎么办?我可不想让我的外孙失去父亲。” “你说怎么办?”罗斯福反问了一句。 第520 莫须有的担心 马迁安根本想象不到几千公里外的中途岛之战能与自己扯上什么联系,他也从未想到中途岛之战竟然是曰本人胜了,还胜得很离谱。 如果冥冥之中能有先知向他解释一切,那么他就会理解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中途岛之战曰军之所以能胜,关键还是有了一部弗莱娅雷达,就是这部雷达提前发现了美军的俯冲轰战机,从而有时间调整自己的战斗部署,命令自己的护航零式战机抢先升到高空占领出击空域,自然而然击碎了防护力极差的无畏式,避免了历史上三条航母毫无防备的被炸毁坏。 而日军获得弗莱娅雷达则源于去年夏季与德国的大豆换武器的交易,再往前推,这次交易的发生则是因为日军与苏俄在哈桑湖一带发生不小规模的边境冲突,日军需要德国的反坦克武器从而求援希特勒,而这场冲突的原因则是曰本在库页岛地域的史密斯海湾发现石油,俄国人眼馋不准曰本人采油。而日本是怎样发现石油的呢?始作俑者正是马迁安,他制作了一系列的假文件假合同“指导”曰本人发现了石油。 正像一个古老的英国歌谣揭示的那样,“失了一颗铁钉,丢了一只马蹄铁,丢了一只马蹄铁,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损失了一位国王,损失了一位国王,输了一场战争,输了一场战争,亡了一个帝国。” 我们不分析由于马夫的疏忽丢失一颗铁钉的事,我们只分析原来发生的展示在世人面前的“巨大的事情”,竟然都是由微不足道的不起眼的小事开始,一步步演变出来的。正所谓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其必然的联系,一场风暴的发生原因竟然是蝴蝶的翅膀不经意间扇动了几下。 “这?这?”指挥部里,马迁安手中拿着一份情报激烈地抖着,涨红着脸对着周玉成高声抱怨道:“这也太能扯了吧?曰本人打赢了中途岛?这一定是假情报!假的!” 周玉成带着些怜悯的看着马迁安,从昨天开始两人就陆续收到了不久前发生的日美大海战的战报,有抗**部转发的,有罗曼诺夫发来的,还有陈嘉申从遥远的印度发来的,每份情报都明白无误的告诉他,曰本海军大胜,太平洋反法西斯战争将进入一个艰苦的时期,要他们早作准备,以更加饱满的精神状态投入到更残酷的反围剿中去。 但马迁安不知道哪根筋转不开,就是不承认这个结果,一味坚持大家都搞错了,都上了曰本宣传机构的当了,这不是真的。 “连杨司令发来的电报你都不信?”无奈的周玉成只好扯出杨靖宇的名头,借此想让马迁安激动地心情平复下来。 又折腾了一会儿,周玉成决定不理马迁安,让他自己面壁思过去。周玉成决定到附近一个营地去看看战士们的训练生活,就在他刚刚打开门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马迁安的时候,忽然发觉马迁安似乎变得更不可理喻了,这家伙竟然掏出来一卷世界地图趴在那上面嘀嘀咕咕,似有疯癫之状,大惊之下赶紧退了回来。 周玉成急忙安慰,“迁安,我服了你还不行吗?你记得打赌那件事吧?当时你我打赌猜日美海军谁能赢,虽然这次日军赢了,但我决定不乘人之危,我让你了,将来我真有女儿的话,委屈点就嫁给你儿子好了。” 马迁安听清了,抬起头来嘀咕一句,“你这是指腹为婚封建思想。” 啥?周玉成呆住了!狗咬吕洞宾了喂!马迁安疯魔起来还真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揣度他,这什么事啊。 但周玉成是个好人,他不想与马迁安一般见识,跟一个病人叫什么号么,赶紧让他打开心结,不要在中途岛这个问题上再纠结了,得让他说点正常话,说点家长里短的吸引他的注意力,失掉理性的马迁安是可怕的,铁饭盒都拍瘪好几个了,桌子都快让他拍散架了。“我这不怕你想不开吗,你不是说怕将来儿子找不到老婆,先预定一个,我吃这么大亏给你儿子解决老婆问题,还还啥?封建思想?” 马迁安忽然咧嘴一笑说道:“我的意思是说让他们两个小崽子先接触,然后谈恋爱,你情我愿然后你姑娘嫁到我们家来,自由恋爱懂么?老土!” 你你?周玉成张嘴结舌,马迁安又耍上嘴皮子了?又开始气人了?难道说……正常了?周玉成一瞬间想到了这一点,惊喜交加。 “你不闹了?恢复理智了?” “你才失去理智了!”马迁安白了周玉成一眼,虎倒身架在,马迁安死鸭子嘴硬。周玉成这才放下心来,看样子马迁安已经接受了日军大胜的事实了,这就好。他干着嗓子笑道:“这一天让你闹的,弄的我干啥都没心情,还得对别人瞒着你的情况,担心他们知道了再闹出点不好的影响,你看我容易吗?就不知道谢谢我。” 马迁安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他真诚的道谢:“老周,谢谢你!谢谢你能忍受住我的一些小毛病。” 小毛病?周玉成只想哭,马迁安也太谦虚了点,这都算小毛病,那是不是把天捅破了才算不那么小的毛病? “行啦,事过去了。”周玉成安慰道,不过他很好奇马迁安为什么这么做,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终于问道:“你这是为什么呀?就是不相信中途岛的战况?” 因为……因为原本不应该这样的,但我能告诉你吗?马迁安叹了一口气。 “唉,曰本人又该得意了,在太平洋上赶走了美国人,曰本人暂时不用考虑美国人的影响,他们会在各个战场加大进攻力度,我们的苦日子来了。” “你知道。”马迁安继续说道:“如果这次曰本战败,曰本人就不得不抽调大批军力去与美军作战,我们都知道美军是一支强大的武装,曰本人要与它作战势必要用最精锐的部队才可以,只要他们最精锐的部队都上了南洋岛屿上与美军作战,那么我们面临的日军就是二流部队,他们挡不住我们,我们就可以趁机发展壮大,很快就可以对他们形成局部优势,直至形成全面优势,但现在一切都乱了套了,我们不得不独自面临士气高涨的日军精锐,这才是我不愿意相信中途岛战斗结果的原因。” 但马迁安也清楚的知道,如果美军胜不骄败不馁,继续全面强硬的与曰本人对抗,那么战争的结局依然会是美军胜利,日军中途岛的胜利的优势依然不足以转化成整场战争的胜势。但是美国人要是怕了呢?要是美国人禁不住曰本人的诱惑坐到了谈判桌前签署了停战协议退出战争,那可怎么办呢?现在都变成这样了,又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呢。 马迁安又发出了不好的预测,“我更担心的是美国人惧怕伤亡而退出这场战争,这样我们就会失掉一个最强大反法西斯盟友,抗日胜利将遥遥无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动摇投敌,会形成当年的清军入关时的情形,遍地汉奸投敌者,局势完全有可能倾覆啊!” “怎么可能?”周玉成下意识的反抗马迁安的说辞,这真是太危言耸听了。 “怎么不可能?”马迁安反问道,“任何事都有可能,多想想总没有坏处。” “我不相信美国人就这样轻易退出战争,你刚才也提到了美军是一支强大的武装,而且我还从你那听说美国人造军舰就像做罐头一样,噼里啪啦就是一大堆,别以为我不知道罐头是怎样制造的,我可视察过罐头厂。” “我说过?”马迁安在得到周玉成肯定的回答后嘟囔道:“就算我说过吧,但是我主要考虑的是美国人的战争意志,他们惜命的很,完全有可能被曰本人吓唬住,如果曰本人再大方点许给美国人好处,美国人有可能见利忘义。国家间就是那么回事,如果可以不用通过战争就可以拿到足够的利益,傻子才愿意打仗。” 周玉成沉默了,马迁安说的这些道理似是而非,他一时间还想不到反驳的理由,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周玉成直觉马迁安钻到牛角尖里了,怪不得马迁安这么反常,道理想不透,总往坏的地方想,就算神仙也要被折磨的发疯。 不过周玉成是聪明的,他聪明就聪明在很快跳出了马迁安的思维频道,他反驳道:“我想明白了,你刚才所说的设想是建立在曰本人肯作出重大让步,在他们狂胜美国人后还能吐出足够的利益让美国人动心,但实际上……” 周玉成拖长了声音,“我认为不可能!曰本人小国寡民,从骨子里就已经决定他们绝对不肯将吃到嘴里的利益再吐出来,所以我认为,即使日美两国谈判,那么这场谈判也必将不欢而散,最后还是要拳头说话的。” 马迁安眼前一亮。 第521章 组织营救 小富兰克林踏上了漫长的旅途,不过这个旅途不是他自己选的,而是曰本人强迫的,作为一个战俘还能有什么选择呢?只能沉默对待那些神气活现的曰本人看守。起码他们这一队海军战俘还算走运,没有遭到“巴丹行军”的待遇,据说“巴丹行军”中的美军战俘死亡无数。 小富兰克林是罗斯福的第四个儿子,如果只算活到成年的子女,那么他是罗斯福的第三个儿子。37年的时候娶了杜邦家族的女继承人埃塞尔杜邦,成为轰动一时的大事件,这件事类似于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桩婚姻曾遭到双方家长的一致反对,作为资本“灵魂”的代言人,老杜邦恨死当时推行新政的总统罗斯福了,罗斯福使他们少赚了不少钱。 就在“灵魂们”准备采取措施对付罗斯福时,总统忽然把对他们的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屈服了,投靠了资本巨头们,事后有一次老杜邦谈起这件事,还忘不了要调侃罗斯福,岂料罗斯福正色回道:若不是我准备与曰本人的战争,我肯定还要继续推行新政,我才不会怕你们,至于为什么我现在与你们和解了,那只是因为我不想美国内乱,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搞破坏都是一流专家,我是怕你们不顾国家安危,在关键的时刻还想着怎么捞钱搞乱国家。 两个家族表面上是和解了,但两个家长内地里依然互不服气,相互之间瞧不起。公众不知道内情,他们依然为现代“罗密欧与朱丽叶”而欢呼。 小富兰克林不仅完成了哈佛的学业,还在弗吉尼亚法学院获得了法学位。他开始在华尔街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年薪2000美元。这份工资在当时的美国也说不上是高薪,但他是一个靠自己生活的人,独立自主没有任何“官二代”的觉悟,战争爆发时,小富兰克林响应老子的号召参军入伍,分在太平洋舰队,中途岛战役时正担任一艘驱逐舰上的见习舰长职务。 战斗中驱逐舰被一枚50公斤炸弹命中尾部,当即炸飞了尾舵,随后的激战中舰长阵亡,小富兰克林肩负起舰长职责指挥作战。 小富兰克林眼睁睁看到己方的三艘航母被逐一击沉,又眼睁睁的看到斯普鲁恩斯带着30几艘舰艇狼狈逃窜,当然小富兰克林不会责怪斯普鲁恩斯,不会责怪他抛下失去航速的负伤军舰独自逃命。他知道斯普鲁恩斯和弗莱切必须这么做,为保存残留的舰队,他们必须在曰本人飞回灌油补弹的时刻尽量逃离日军的第二次攻击,只有这样才能将将逃出敌机的作战半径,也只有这样。 日军第一波攻击结束后,战场平静下来,海面上到处漂浮着救生艇,渐渐的救生艇逐渐向两艘被击中暂未沉没但无法动弹的驱逐舰靠拢并登上驱逐舰,心存幻想等待己方潜艇能忽然浮出水面把他们救走。 结果显然是令人失望的,日军潜艇首先到达,稍后不久日军的水上飞机大批赶到,彻底断绝了己方潜艇上浮的可能性,如果海平面下面真有己方潜艇的话。 回亿过去是没有用的,富兰克林无言的摇了摇头,他现在与其他的战俘一起坐在火车里,据说下一个目的地将是中国的新京,这些天来他们这些高鼻深目的美国人被曰本人拉着到处展览,目的不言而明的,曰本人借羞辱这些战俘的同时,也向自己治下的百姓展示武功,他们是作为日方中途岛大胜的证明而存在的,不得不说山本五十六很恶毒,采用了这种方法来提高己方士气打击敌方士气。 东京一天,汉城一天,平壤一天,现在即将到达新京(长春),新京之后还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呢。曰本人和韩人都野蛮的很,想到这里,小富兰克林苦笑着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颅,头上几处红肿都是在游街的时候被他们打的,萝卜白菜甚至还有小石子,希望中国人不会那么野蛮,不要耍这些无聊的把戏。 他也曾问过看守中的翻译,问那个翻译自己这群战俘最终要到哪里去,翻译告诉他其他人最终目的有可能是满洲的集中营,至于你嘛倒不好说,上边对你的身份很感兴趣,也许你很快就会回到那边去,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小富兰克林的身份确实令人尴尬,他既希望父亲能够解救他同时又不希望曰本人要价太高,但好像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还有那几个如影随形的日方审讯人员,很让他烦恼,他知道这几个家伙想利用审讯记录编造点什么,他知道史大岭的儿子雅科夫被德军俘虏了,德国特工机关利用对史大岭儿子的审讯记录,在一段期间对苏l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宣传和挑衅活动。 没想到自己也落入了与雅科夫同样的境地,小富兰克林很沮丧。 新京展览过后,曰本人又把这千余名战俘拉到了东方小巴黎哈尔滨,在外国**量聚集的中央大街上进行了一次最大规模的展示,更特意高调声明抓获了美国总统的儿子,借以羞辱罗斯福,指望他在即将进行的日美新一轮谈判中让步。 罗斯福担心儿子安全之余断然拒绝了曰本人的要价,曰本人依然盛气凌人,以强硬的姿态逼迫美国人退出战争,罗斯福实在想不明白曰本人到底抽了什么风,按道理曰本应该在打赢中途岛之后见好就收,相应吐出一些太平洋上的利益给美国,这样才能有希望指望两国休兵罢战,但日军反提出更加苛刻的条件,要罗斯福保证退出战争以换取正常的贸易关系,这完全搞混了嘛,现在想急迫罢战的应该是曰本人,别看你们刚刚又赢了一场,但稍微聪明的人都明白,曰本与美国打仗,根本就是侏儒与巨人的战争。 退出战争对美国不利,“正常的”贸易关系也只对曰本人有利,好处怎么能全让你曰本人占了?我若是答应了,那些金融寡头就会把我撕成碎片,他们还未从战争中捞到好处就这样不打了,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而那些已经被鼓动起来的民众就更不用说,想要浇灭他们的战争热情,除非上帝降临。 我的儿子,父亲只有对不起你了,我不能答应曰本人的条件换你们回来,民众不需要一个软弱的总统,不希望看到一个拿国家利益去交换私人亲情的总统。 罗斯福在公开场合对旁人闭口不言自己儿子的命运,也从来不指示下属怎样营救自己的儿子,但部下看到老罗斯福的头发一天天稀少,心知总统心急如焚。以国务卿赫尔和炸药巨头杜邦为首的营救小富兰克林的小组迅速成立了。大量的参谋智囊齐集营救小组出谋划策,千百条计策几乎在一夜之间出笼。 不过要想在“满洲国”的腹地哈尔滨解救出小富兰克林,谈何容易?哈尔滨城里城外日军重兵云集,就算是机缘巧合救出来小富兰克林,又如何逃得了大规模的追捕?况且救人难道只救总统儿子一个人吗?那其余的千余名海军战俘要不要救?不救就要承担国内民众道义上的谴责,救了目标太大就更不容易逃脱了。 就算这些都不考虑,只考虑用武力营救,那谁来承担救人的任务呢?首先你绝对指望不上在满洲的那些外国特工,他们数量少武力低,起搜集情报作用的人多,他们并不是用武力战斗的人,那么能指望谁呢? 很快,远在重庆的老蒋就接待了一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客人,时任美军驻华军事代表、在缅中英美军队司令官、对华租借物资管理统制人、滇缅通路监督人、在华美国空军指挥官、中国战区参谋长史迪威中将。 老蒋对史迪威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史迪威代表着美国人,意味着可以有大量的租借法案物资的到来,恨的是史迪威干涉他的指挥权,又经常以租借法案物资分配问题要挟他,娘希匹!打曰本又不光是我们中国人的事,也关你美国人的事,曰本人不也打你了吗?我们两家本应该精诚合作共同对付凶恶的敌人,美国人不应该用那点租借法案物资来抢老子的权,这事往大了说,老子是中国战区总司令,你一个参谋长凭什么指手画脚的?美方则意图利用美援物资牵制、干涉中国政府军队的体系。从本质上说,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国家主权问题,国民政府所争者正为国家主权不受侵犯。 老蒋对此心知肚明,不肯让步。而史迪威则经常指责老蒋政府府败,担心援中物资中饱了府败官员的腰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人的关系不太融洽。 但今天这个老冤家来干嘛?老蒋带着满腹狐疑接待了笑容可掬的史迪威,咦?反常即为妖啊!史迪威除了对着我老婆笑过,什么时候对我有如此暧昧的笑了?老蒋怔怔的看着史迪威,一时间忘记了去握史迪威主动伸出来的毛茸茸的大手。 第522章 救几个人 当马占山领着几个美国人钻山入林来到马迁安的临时指挥部的时候,安滨纵队已经联合贾永根旅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仗,消灭28师团第30联队第1步兵大队千余人。 为了诱使这支鬼子进入险地,马迁安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几乎拿出了浑身解数引诱鬼子上当,但最近的鬼子一律谨小慎微不轻易进山搜剿,战机很难捕捉。 马迁安连续用了无中生有、欲擒故纵、暗度陈仓、声东击西、以逸待劳、浑水摸鱼、关门捉贼等计策,甚至还派出了花姑娘的干活搞美人计,终于将这只鱼钓了上来。 根据关东军总司令梅津美治郎最新发出的,驻扎在兴安北省、龙江省、兴安西省地域的日军23师团、28师团、第1师团严守驻地,不得轻易冒进入山“剿匪”的指示,围在马占山与马迁安周边的日军近一个月来未有大动作。 由于抗联躲入深山搜缴困难,曰本大本营重又拾起已经抛弃了一段时间的理论,他们认为肃清抗日军的战争将是长期化的,最长时限有可能长达十年,不可与抗联争一时之长短,在5号作战这个全局性战略性的计划面前,现时节实在是不需要拿出精锐的关东军进行这种剿匪活动,关东军将做为重要的战略力量使用在中国的西北。 那么将如何对待山中的抗联呢?大本营给出了答案,大本营要求“满洲国”内一切武装,严防死守本防区,同时首要运用经济上的方法对山中抗联进行封锁,要求做到一粒米、一寸布也不得流入山区,彻底断绝抗联与外界的接触,让他们坐吃山空从而不得不出山寻求生存物资,到那时才是关东军与抗联作战的好时机。 但日军也没有刻板到放弃武力围剿抗联,只不过不发起师团级以上规模战役罢了,规模小战斗时间短的小型战斗还是不断发生,在几个中队规模的讨伐队进山失踪后,又有一次满洲军12混成旅全军覆没后,负责指挥围剿大兴安岭地区抗联的日军指挥官佐佐木到一中将下了严令:非有绝对优势的把握,不可轻易追敌入山。 打了胜仗的马迁安正与战士们一起检视战利品,这个大队的鬼子可谓兵强马壮,配备了当时日军最好的武装,装备了大量九九机枪和掷弹筒,而且少见的配备了十余门迫击炮,不过这些武器连同几百匹驮马一起,成了马迁安的战利品。 俘虏中有几个明显不像是士兵的人,虽然穿着簇新的军装,但白白胖胖保养的极好,在战场上的时候马迁安救通过望远镜观察到这一拨人,也看到了他们手中的摄影机,吩咐战士们一定要缴获那架机器,连带着机器附近这几个人也成了幸运儿,他们几个人的附近连棵手榴弹都没有落下,到成全了他们的性命。 这群人隶属满映株式会社,战争期间的电影里面战争的镜头极多,这就要求每个导演都要会拍战争镜头,为了更真实感受战场,满映要求部下导演亲临前线学习,先从真实的纪录片拍起,领悟战争影片拍摄精髓。 这一小队摄影师来到了大兴安岭“剿匪”前线,苦等了十数日之后,终于等到了拍摄战场的机会,却没料到一个大队的日军全部掉入了“中国式陷阱”,被数千抗联包了饺子。 “哇啦哇啦哇……”其中一个连鬓络腮胡的黑胖子边急着脱掉军装,边对着旁边的抗联战士介绍自己。 “我是导演的干活,满映株式会社的干活,我的手下有大明星的李香兰的干活,你的听过她的没有?”这个聪明的导演知道李香兰名气大,妄图利用李香兰提高身价,被小战士识破。 “哦?听说过,广播里不是播过她的夜来香吗?我还会唱呢,听着我给你唱一段。” 小战士故作表演,一张口唱出了夜上海的调调,“夜来香,夜来香,你是一壶夜来……香!” 大胡子导演脸涨得通红,挥着手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你唱的是夜上海。” 小战士脸一板斥道:“什么不是的,都是靡靡之音,我们科长说了,这种歌听了让人浑身提不起精神,就像喝了搀着迷魂药的黄酒一样。” 马迁安站在不远处听到这段有意思的对话,对这小战士发生了兴趣,走到前来笑眯眯地问道:“小鬼,哪个部门的?” 正治部有好几个科长,不知道这小鬼属于哪个科。 “报告司令,宣传科警卫班战士葛继中向您报到。”小战士一看马迁安来了,连忙立正行礼。 “唔!继中?好名字,好好跟着你们于科长学,也许将来也像这大胡子一样当导演,多给战士们拍点军旅片。” 小战士激动得手足无措,司令员这么大的干部都说我可以当导演,好哇!祖坟冒青烟,我将来一定要当导演。 “你叫什么?”马迁安转向局促不安的大胡子曰本导演。 “哇啦哇啦哇……村夫一郎”村夫回道。 马迁安看了一眼完好的摄影机,又看了一眼村夫一郎,“这样吧,你留下来继续摆弄这个机器,还是美国货呢。”马迁安围着机器转了一个圈继续对村夫一郎说道:“暂时先给我带几个徒弟,培养几个摄影人才,也算为反战做点贡献,你看怎么样?” 村夫拒绝道:“不不不,我要回去,我是平民不是军人,你不能用战俘的标准对待我们这些人,况且我听说,就算是战俘,如果他们不愿意参加你们,你们也会放他们走的。” “哎?你知道的还怪多的嘛,一般的军人根本不知道这些。”马迁安有些玩味的看着大胡子。 村夫急忙接口道:“作为搞艺术的,我们消息自然要灵通一些,我还知道你们抗联作战英勇,不杀俘虏,遵守日内瓦公约。” “不要拍马屁!拍马屁也不成,总之你必须教会我们摆弄这个玩意,然后才可以走,当然到时候你会被我们感化不走了也说不定。” 马迁安脸色一板给了村夫一个下马威,人才啊!人才我怎么会让你从我的手里溜掉呢?尤其是这种没骨气不对抗的人才。 安滨纵队正治部宣传科长于冠一和副科长王基石是接受培训的主要人选,不是马迁安病急乱投医乱找人,相对于拍摄影片这么高难度的技术活,他实在找不出更适合的人选,再者说了,谁一下生就什么都会的?不都是后天学习嘛。 针对王基石稍稍流露出来的为难情绪,马迁安给他讲了道理,王基石这小子还是有点打怵,他害怕把这玩意摆弄坏了,马司令发飙,马迁安都跟他们讲过了,要好好利用这部机器,弄点宣传声势,至于如何弄出点声势,马迁安好像胸有成竹,也很向往。 这要是误了司令的大事,他不得臭死我啊!王基石有点小聪明,二意丝丝的。相反于冠一欢天喜地的围着机器转,还忍不住毛手毛脚的乱摸乱碰,惹得大胡子村夫一郎导演紧张极了。他也有担心,他现在的价值就是这部机器,机器要是坏了,抗联一生气把他丢下不管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无人区,光是蚊子就能咬死他。 马迁安有点生气,对着王基石抛出杀手锏,“我说,正治部副主任的职位还空着呢,你们俩谁先掌握拍摄要领,我就优先考虑谁。”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然革命队伍不应该搞这套“重赏”,但谁没有个上进心呢?我这是激励!马迁安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理由。 队伍打扫完战场回到原住地后,马迁安就迎到了精神矍铄的老头马占山,马迁安一边嘴里虚应着客气,一边把眼光扫向马占山后面跟着的几个外国人,看这牛逼的派头,不像俄国人。 “哎呀!哪阵香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这二百多里山路您老吃得消吗?” 马占山的总司令部据此120多公里,马迁安这说的是屁话,人都来了当然是吃得消了,果然马占山没客气,使劲捏了一把马迁安的胳膊然后说,“你小子,听说过无利不起早这句话吗?大生意,老子我给你找了一个大生意,有没有胆量接啊?” “什么人?”马迁安对着马占山后面的人一努嘴问道,后面的几个人也正睁着好奇的有色眼珠瞪着马迁安,上下打量着这个马占山吹的神乎其神的抗联将领。 “美国人。”马占山带着些得意歪歪头,眼睛里射出调皮的光芒,“有钱的主,大羊估!” 老头要瞧人家竹杠啊这是,马迁安很快明了老头的心思了。这人你都带来了,一点都没征求我的意见就把人带来了,我要说不接你这生意吧,您老的面子可往哪里放? 马占山继续说道:“简单说,我要你们到哈尔滨救点人,就这么简单,老蒋许诺给我200万美元的租借法案物资,皇帝不差饥饿兵嘛。” “救点人?”马迁安看着老头有些狡黠的眼睛,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美国人,还有前几天报纸报到的美军俘虏游街的事情,感情老头要我干这个? 马迁安带着不确定的口吻问道:“多少啊?给个数哇,该不是要我把那一千来人全救出来吧?那可是超出我的能力了,大爷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第523章 美国佬来了 落座后,马占山把跟自己来的几个美国人介绍给马迁安,那个一脸阴郁表情蓝眼珠鹰钩鼻的家伙叫博拉尼,官拜史迪威参谋本部的高级参谋,上校军衔。 一个满脸洋溢着热情的中尉叫安德森,长着一头红发是个翻译,据他自己吹嘘说会5国语言。 还有一个个头不高但浑身上下透着古怪的家伙,一双经常射出“神光”的绿眼睛总是打量马迁安,目光从马迁安的手指游移到脑门,又从脑门游移到脚丫上面,仿佛对马迁安脚上的加装钢板的丛林靴感兴趣,又好像不是。马迁安在心里给这个家伙下了个评语,“精算师”,这是个观察细致的心理高手。 果不其然,这个叫斯坦特的家伙是美国情报协调局的,前几天刚改称美国战略情报局。这个局是中央情报局(cia)的前身,是罗斯福在41年6月成立的一个新机构,完全听命于罗斯福总统个人,罗斯福成立这个组织也有对抗联邦调查局的意思,从理论上说,联邦调查局理应听命于总统,但实际工作中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罗斯福的势力远没有延伸到联邦调查局中去,即使罗斯福是总统,但这个总统在选举中也仅仅获得百分之五十五的选票,还有百分之四十五的人并不介意在非重要事件中给总统上点眼药。这也是他萌发组建自己情报队伍的初衷。 别人可能很难一下子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但马迁安的信息量足以支撑他的“智慧”,他猜测斯坦特应该是罗斯福的亲信,可能怀有全权授权书。 “那么就开始吧?”互相介绍完身份之后,又经过了一段难堪的静止时间,马迁安终于不愿意再面对那个斯坦特打量自己像打量土包子的眼神儿,这个美国佬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啊?不说话也就罢了,跟老子摆什么美国人的臭架子,是你们来求我,又不是我求你。 周玉成也在场,还有一个抗联自己的翻译李英泽,就是那个脾气暴躁的李翻译,在齐齐哈尔攻击战中押着鬼子开飞机那位。此刻他与安德森中尉大眼瞪小眼,憋着劲要较量一番,同行是冤家,这同台竞技的场合不多见,不比出业务高低,李翻译恐怕觉都睡不着,马迁安实在是太了解他了,好斗的公鸡。 博拉尼开始嘟嘟囔囔介绍事情的来龙去脉,其阴沉的语调就像其阴沉的人一样,如果只听他的语音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趣,但如果听过翻译后的内容,则让人精神一振。 小富兰克林也被俘了?关于这点在报纸上可没说,可能曰本人还没想好怎么利用这个王牌,但显然已经私下通知了美国人,若不然美国人也不会知道小富兰克林还活着。 “我们总统不打算出卖国家利益来换取儿子的性命,所以准备孤注一掷用武力营救,这就是我们来的目的。” 冗长的介绍终于讲完了,马迁安与周玉成迅速交换着眼神,这个任务实在是富有挑战性,如果真准备行动的话,光是准备工作就要很长时间,也不知当准备工作完成后,那个小富兰克林还能不能在哈尔滨,如果又被曰本人弄走了呢?这里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那么你们打算只救小富兰克林还是把那些战俘全救出来?”马迁安回想了一下刚才博拉尼的介绍,博拉尼确实没有涉及到人数问题,为了保险起见,马迁安还特意询问了一下李英泽,李英泽也很肯定的告诉他,确实没说要不要救其他人。 博拉尼很快答道:“以救小富兰克林为主,如果有可能才可以救其他人。” 斯坦特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博拉尼,质问道:“怎么?你又改主意了?路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总统先生要求把每一个人都救出来,他特意指出他的儿子与其他人的儿子没什么不同,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就在场,我为有这样的总统而感到自豪,请上校先生不要违背总统的意思,如果只为了营救小富兰克林,总统先生是不会下这么大决心的。” “哧!”博拉尼很显然对斯坦特有些嗤之以鼻的味道,“那是不现实的,我的热血老兄”,他把斯坦特称之为老兄,“总统先生说这种话是被迫的,你能让他怎么说?难道说只救自己的儿子吗?我们只能自己揣摩老板的意思,反正史迪威将军就是这样认为的。” 争执!美国人之间的争执,马迁安很有兴趣的看着两个美国人不言语。看着斯坦特把矛头对准他自己的同伴,不再盯着自己猛看而自己可以有时间偷偷观察他,这感觉?真是好啊! 争执到最后,博拉尼败下阵来,因为斯坦特真的拿出了罗斯福的授权书,按马迁安的理解,这玩意就像“如朕亲临”的圣旨招牌,美国人虽然率性自由,但也不是无法无天,也不是对伟大的总统发出的指令进行硬抗的主。 博拉尼曲解圣意,但斯坦特就真的弄明白罗斯福的真实意图了么?这谁也说不准,所有事件展示给大家看的都只是表面,事件中人物的真实思想是局外人永远也摸不清的。 博拉尼虽然不能对抗斯坦特,但他马上给自己寻找了一个歪理。 “斯坦特,不是我不愿意成全总统先生的伟大情草,而是我对他们实在是没有信心”,博拉尼抬起下巴点了点一脸高兴看热闹的马迁安,“你看看他们自己都被曰本人压在山里,我想他们的战斗力有限,让他们一下子救这么多人,这根本是不可完成的任务,搞砸了大家都不好交代,但若是偷偷解救一两个人,我想他们还是有办法的,多了就不行。” 马迁安很郁闷!当他听完李英泽快速急速而带着感情的翻译后,心中不由自主的骂道:噫!真他娘#的,老子躺着也中枪!你们吵架关老子屁事,怎么拿老子的队伍说事? 周玉成的脸色也不好看,贬低个人事小,贬低抗联军队的声誉事大,臭美国佬真是没事找抽型。 马占山急忙给马迁安打圆场,“安子,我是了解你们的,美国人不知道实情乱说,不要理会。”一边说一边使眼色,恐怕马迁安忍不住发飙,这个场合还是不发飙的好,用事实说话嘛,打个漂亮仗给他们看看。 马迁安收到了马占山的眼波,但他没有理会老头。是可忍孰不可忍,量家底吧,让美国佬看看我们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马迁安阻止了会议的继续进行,拉着大家走出指挥部赶到训练场,请美国人观摩精锐的抗联战士高强度的训练。 他把美国人拽到了张小花的特种中队,队伍很快集合起来,一队正在进行伪装潜伏的狙击手甚至就是从美国人的脚底下钻出来的,吓了博拉尼一大跳。 根本不需要长篇大论动员,马迁安只说了几句话就让这些战士“怒火中烧”。 “美国人”,马迁安佯作傲慢的用下巴点了点博拉尼,回报博拉尼用下巴点他的“仇”,军人嘛,对任何侮辱军威的事件都很敏感,很有报复心。 “他们说我们不行,说我们战斗力薄弱,今天你们让他看看,我们的战士比他们强上十倍!” 强上十倍明显是气话,但战士们对司令员的话没有半点怀疑,他们的自信来源于坚持不懈的苦练,来源于不断的胜利。 单兵素质演练,铁掌功、铁头功、扎枪顶喉功,甚至铁裤裆功,战士们尽情演练,几乎将人体的极限都发挥了出来。 在场的都是明眼人,几乎不用翻译和解释,博拉尼等人就已经看出这队战士的个人素质都是一流的,一拳打穿寸把厚的松木板,一掌砍碎七块砖,几秒钟之内嗖嗖爬上高耸入云的原始红松,这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博拉尼甚至拉住一个刚才表演铁裤裆功的战士,刚看到表演时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哦上帝!这挨踢的战士不是做不成父亲了嘛,看到这个情景时,博拉尼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裤裆,心中直呼上帝。这么残忍的搏斗演练平生所未见,还有那插眼锁喉,招招都是要人命的。 随后的狙击表演更令在场的美国**开眼界,数百米外那些眼花缭乱的标靶枪响靶倒,几乎弹无虚发,哦上帝啊,这真是一支魔鬼部队。 “这样的枪手你们有多少?最好的标准是什么?”好奇的斯坦特问道。 马迁安很自豪,斜睨着博拉尼回答斯坦特的问题,“仅这一队人来说,距离500-600米弹无虚发的狙击手我们有15个,300-500米距离内弹无虚发的狙击手有75人,不客气的说,我要是把这一队人分散埋伏好了,他们足可以对抗数千人的曰军。” 博拉尼翻了个白眼,吹呀吹吧!你以为这些人都是西蒙海耶呐?西蒙是苏芬战争中最著名的狙击手,一人杀死505人,被苏军称为白死神。 马迁安好像明白博拉尼的白眼,继续说道:“正因为我们有如此众多的狙击手,日军才不敢深入深山,他们对我们的是畏战如虎,我们要引诱他们作战需要费很多功夫。” 这话不假,刚刚打完的这场战斗就是。 “那个姑娘是不是你说的90人之内的?”博拉尼有意出了个难题,伸手指向了很悠闲看热闹的夏真,看她身边也有一支莫辛那甘,挺像那么回事,如果马迁安说她不是,那岂不是打他自己脸,我总得找点面子回来。 顺着博拉尼的手指方向,马迁安笑了:“你说她啊,你自己问她不就得了吗?不过我们这位姑奶奶不轻易给人表演,想让她表演,如果她达成你的目标,你得付出点什么彩头才可以。” 彩头?博拉尼同意了,解下自己心爱的勃朗宁问,“这个可以吗?” “你输定了!”马迁安笑嘻嘻的回道,“700米之内,弹无虚发,她是我们的王牌狙击手。” 博拉尼伸出的手有点僵,但想了一想之后终于下定决心道:“我不信,今天遇到的枪神太多了,这太令人疯狂了,难道上帝在打盹吗?” 马迁安做了个随你的动作,耸了耸肩膀对着博拉尼做了个怪脸。 第524章 你想要什么 夏真显然没有令人失望,博拉尼也很爽快的交出了自己的配枪给夏真,但夏真对这种男用大号手枪没什么兴趣,随手转送给了身边的一个战士,接到枪的战士也很随意的把枪往腰里一插,完全没有什么特别欣喜的表现。 博拉尼很快判断出来这支部队“见多识广”,按理莫说是普通士兵对勃朗宁热爱万分,就算是军官得到了这种枪也要高兴一会的。 “这样的队伍你们有多少?”博拉尼开始关心起这种精锐部队的人数来了。 能达到这个水平的部队人数还真不多,现在12支队和13支队也比照着10支队的特种中队模式建立了特种小队,如果加上贾永根旅刚送过来培训的特种连,所有人加起来不过500人左右,但马迁安不愿意透实底,轻描淡写道:“仅在这片山林里,我就有超过1千人的特种战士,至于其他地方抗联有多少精兵,虽然不知道具体数目,但我想比我这里只多不少。” 周玉成悄悄瞪了马迁安一眼,这家伙又在白乎,不过不知道这一次他想干什么,每当马迁安说假话的时候,事后总会有出人意料的事件发生。 斯坦特听了,脑袋有点发晕,他是个识货的,他知道这样的部队上了战场,只要指挥官不是特别笨蛋,这群战士将能发挥出惊人的战力。 马迁安的介绍显然还没有完全结束,他兴致勃勃的给大家演示了他自己认为最关键的数据。战绩,就是战绩! 安滨纵队是在十支队的基础上散叶开花的,战绩就从十支队的第一次战斗算起,正治部的一个白面书生手捧一份汇总战史,一板一眼的讲述了大大小小的战斗情况,配置以大量的战地照片及缴获的日军铭牌,最后他显然提高了声音说出了大家都感兴趣的汇总数据。 “总之,我们这支英勇的部队在恶劣的环境里,英勇作战,共计击毙日军达4532人,俘虏日军681人,击毙伪满洲国#军及地方武装1123人,俘虏千余人,另外特别说明的是,无论是日军俘虏还是伪满洲国俘虏,超过九成的人员已经被我们改造成反战战士,这说明我们的转化俘虏的行动是成功的……” 好了打住!马迁安挥手止住了白面书生的发挥,你跟美国佬说这些他不懂,他们这群长毛动物知道什么叫改造俘虏?在世界历史长河中,除了中国***的队伍,还没有哪支军队能有如此的胸怀改造战俘,并使战俘深刻意识到自己的愚昧野蛮,成为心悦诚服的反战勇士的。 博拉尼与斯坦特没办法不相信这些数据,这些数据都有其证据支撑,成箱的日军铭牌无声的诉说着那一条条消逝的生命,铺天盖地的战地照片左右了两人的眼睛。那些黑白照片的拍摄距离都很近,残破的躯体,断裂的枪支,惊天动地的爆炸,枪口处疯狂的火焰,流淌成河的鲜血,从照片上扑面而来一股血腥和杀气,两人被深深震撼了。 “你们认为如何?你们看我们的战士能不能承担起救人的重任?”马迁安笑眯眯的问抓着照片不放的博拉尼,博拉尼正想讨要几张照片回去,翻来覆去比较着堆积如山的相纸,做不出来取舍。 “ok,贵军完全胜任这次任务。”斯坦特抢着回答。 “那么我可要开价了?” “开……价?”所有人都是一惊。这小子想要什么?看他这么“忠厚”的面孔也不像乘人之危的人嘛,不是说好了给马占山200万美元的物资吗?怎么还要? 一串串问号升起在众人的脑海里。 那样看着我干嘛?马迁安白了周玉成一眼,又对着马占山诡秘的一笑。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切都是利益在作怪,你让我救人,付出的筹码也太少了点吧,给马占山200万美元,分到我手里的可就没有200万了,我又不能跟我大爷硬抢,他那也缺乏物资呢。对策么,只能从美国人手里多要点。 博拉尼有些结巴,马迁安的要求出乎他的意料,他也认为这个问题是早已谈好的无需再谈。 “我们已经谈好了。”博拉尼指了指马占山。 “太少,不足以支付救人的行动!”马迁安不动声色的将球打了回去。 “太少?”博拉尼脑袋晃得ng鼓一般,那可是近6万盎司黄金的价格,莫要狮子大开口。 “对!太少!这次救援美军战俘的行动是一个大型战斗行为,为此我们抗联要出动不下一万人的部队进行攻击和打援,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动用大量早已潜伏在各条战线的地下人员,估计此战过后会有很多暴露身份,连带他们的家人不得不被迫迁移,我们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建立起来的地下网络将受到较大的损失,你可以设想一下,如果这些人不是因此事而暴露,在将来他们可以发挥多大的作用?这根本是用金钱所不能衡量的,一份关键的情报就兴许救了千百人,这价值怎么算?” 这是蛋生鸡鸡生蛋的故事!不过马迁安不等博拉尼等人想明白回击,又接口说道:“有战斗就有牺牲,我们已经做好了牺牲两千人的准备,你们想想,我们的命难道不是命?难道美国人的命就比我们战士的命值钱,要我们牺牲两条人命救美国人一条性命?” 博拉尼不敢说我们美国人的命就是比你们中国人的命值钱的这类话,在中国军人面前说这种话这是找抽,他话锋一转:“可我们是盟国,本应该互相帮助,不应该计较自己的得失,我们美国人也在牺牲生命帮助你们打击曰本人,你不应该跟我们锱铢必较算得这么仔细。” “甭跟我说好听的,你们打曰本是因为你们自己也被曰本人打,如果曰本人不打你们,我看你们现在还在跟曰本人做生意,还在给曰本人美元贷款呢,我记得37年-40年这几年间你们给曰本人的贷款高于给我们中国人的贷款好几倍,不仅如此,你们的各种战争资源源源不断的流入曰本,知道它们变成了什么?变成了中国人头上的炸弹!变成了扫射中国人的机枪!我说的没错吧?” 马迁安的话语毫不客气,像一道钢鞭一样猛的抽在了斯坦特的脸上,可他无法反驳,这都是真的,自己面前的这个抗联将领真的不好对付啊。 马迁安必须表现得“无耻”,因为他知道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那种先付出然后指望美国人出于感激后补谢礼的想法见鬼去吧!即使美国人真的有这种想法,那物资也到不了抗联的手中,物资会毫无悬念的被老将截留。所以现在必须与美国人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逼迫美国人白纸黑字写下契约,与抗联的契约。对于美国人事后是否会赖账的问题,马迁安也考虑过了,他认为美国人不值得为这么小的数目赖账,又不是2万亿美元,值得吗?不值! 美国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们支援中国抗战完全是为自己考虑,所以我们也谈不上要对罗斯福感激涕零。二战期间美国对中国总共援助了8亿美金的租借法案物资,只占美国对外总租借法案物资的1.6%,美国武器主要在远征军、驻印军的滇西缅北战场派上用场;八路军和新四军没有得到美援武器。(尽管史迪威主张他们应该得到一部分,但因蒋坚决反对作罢。)要知道当时中国可是整整抗击了曰本多年,对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贡献巨大,难道只配得到这么点可怜的援助,还大言不惭美国多么多么慷慨,狗屁! 直到如今还有一些中国人拼命感怀美国的援助,并声称美国人慷慨大方,战后免去了多国租借法案的债务,中国也是受益者。但这种思维就更不靠谱了,美国人真的那么慷慨大方吗?借出去的物资不要还?错了!事实上世界各国不仅还了,还多还了无数倍。 因为美国的资本家设计出了最无耻的方案来掠夺世界人民的财富-布雷顿森林体系。 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是指战后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关税总协定作为1944年布雷顿森林会议的补充,连同布雷顿森林会议通过的各项协定,统称为“布雷顿森林体系”,即以外汇自由化、资本自由化和贸易自由化为主要内容的多边经济制度,构成资本主义集团的核心内容,是按照美国制定的原则,实现美国经济霸权的体制。 正因为多知道这么多东西,所以马迁安看美国人的眼光里没有什么感**彩,在他的眼里,美国人仅仅是一个生意人,对一个生意人你不跟他谈生意,跟他谈什么呢?难道要叙说兄弟之情?那可有点白痴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斯坦特嘟囔道:“现在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不要再计较以前的事了好吗?” “这话对!放下包袱才能轻装前进嘛!”马迁安又引用了一句伟人的话,转口道:“但是那也不能一个战友大腹便便富得流油金光灿烂,一个战友瘦骨嶙峋穷得佝偻黯然失色吧?你就忍心?” “那你想要什么?”斯坦特被彻底打败了,翻着白眼无可奈何的问道。 第525章 意外要求 斯坦特极其无奈,现在他看马迁安的眼神就像看一个贪得无厌的“无赖”,但他毫无办法阻止这个“无赖”提出自己的要求。 马迁安像忽然想起点什么的样子,举起手臂看了看手表,对着几个美国人用抱歉的口吻说道:“哦请等一等,这么大的行动我还需要请示一下上级,毕竟我需要上级的认可和协助,没有总部的同意,我们的事情就进行不下去,请你们理解。” 博拉尼只好无言的松了耸肩膀,他也没有办法控制住这个“狡诈”的抗联将领,去吧!你怎么说就怎么是,他打定主意只要马迁安不要太离谱,他都可以忍,有求于人的人最好不要太嚣张,要保持低调。 周玉成与马迁安联袂出了指挥部,刚一出来周玉成就急不可耐的问道:“你又搞什么鬼?你有把握接下这么大的任务吗?听你的意思要用2千条战士的生命来换取这次行动的成功,你好大的胆子!” 周玉成的潜台词是若是有这么大的伤亡预期,那么他坚决不同意打这仗。 马迁安拍了拍急赤白脸的周玉成,“预期伤亡数字我是糊弄他们的,你怎么也信了?2千人?就算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 “那这仗怎么打?又要少死人又要救那么多美国人,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马迁安先是掰着手指头对周玉成认真回复,随即笑起来,“如果仅仅动用安滨纵队的力量,即使加上纵队留在小兴安岭的那三千人,我有6成把握,但如果杨司令能够支持我的想法,动用一些基本力量,那我就有7成把握,不!7成半!如果杨司令不同意那就一成也没有,他不会让我们出动的。” “7成半你就敢干?如果失败了我们俩就吃不了兜着走,况且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你有7成半的把握,要知道那可是深入险境,我们离哈尔滨最近的部队距离都在150公里以上,怎么能不被发现的进入哈尔滨,打了之后又怎样通过这么长的距离撤离?” 7成半的把握不少啦我的老兄。非常人做非常事,如果每次战斗都能有这么高的取胜把握,那就烧高香了。马迁安理解周玉成的担心,可能在周玉成看来,这种“涉盟军又涉外”军事行动不干则已,要干就必须百分百的干成,那可不现实。 “放心吧放心吧”,马迁安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周玉成,“我要把想法和作战计划上报给总部,你和我一起到通信排去,我们边商量着边发报好不好?” 马迁安的作战计划详尽完整大胆出奇,疏漏处并不是没有,但不是很多,而且时间仓促之下周玉成也来不及发现它们。 等回电的时间段里,马迁安与周玉成谁都不想马上回到指挥部,两人就坐在通信排营房中大眼瞪小眼。 瞪了一会儿眼睛,周玉成忽然“气愤”的问道:“说!你什么时间弄出来的这个计划?” 周玉成打死也不相信马迁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想出这么一个完善的计划,从美国人请求救人开始到发报前为止,不超过两个小时,马迁安就是神仙也不可能马上考虑出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这小子是早有预谋?还是未卜先知? “你知道,作为一个指挥员他必须时刻考虑各种作战计划,我这么一个刻苦的人就连睡觉的时候都在考虑问题,所以脑海中有成熟的攻击城市的计划也就不足为怪了,你不理解这事其实也怪你自己。” “怪我自己?”周玉成仿佛看见猪八戒挥着耙子猛的扑了过来,晃了晃脑袋才赶走了幻像,忍住恼火问道。 “是啊!谁叫你平时不问的,你不问我怎么能告诉你我在想什么呢?你问了我才能告诉你是吧?如果你不问我还偏要告诉你,那我不是没事找事无事生非么?” 周玉成哑口无言,好了好了不问了,小马这家伙不想说的话,他就会找各种似是而非的理由堵你的嘴,直到把人绕迷糊忘记了初衷。周玉成领教过,所以不准备再费口舌了。 实际上说白了也毫不奇怪,安滨纵队在松嫩平原上面对的大城市只有两座,一个为齐齐哈尔,另一个就是哈尔滨,马迁安一直在构思对这两个城市的作战计划,在脑海中删了改、改了删,不断的完善。 及至傍晚,总部的电报还没有回来,无奈的马迁安只好起身回去“招待”客人们,老远就看到周玉成陪着马占山和几个美国人觥筹交错喝的正热闹,几人在清凉的山风中喝得满头大汗,光着脊梁尽显豪气。 斯坦特看见了马迁安,瞪着期盼的眼神看着他,马迁安摇了摇头,“还没回电。” 斯坦特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对准自己的嘴巴猛的灌了一大口高粱烧,随即身体一歪摔下凳子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过去。 一件军事行动不是小孩玩游戏,说开始就可以开始。 第二天凌晨4时,黎明的微光早已透过木板房的缝隙射进了屋内,照耀在满脸焦急憔悴的马迁安身上,一宿没睡的马迁安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呆坐在指挥部内,他内心煎熬不堪,他实在是想打这一仗,打了这一仗的影响将是极其深远的,因为在他的计划中有一个关键的后续,外蒙问题。他在担心杨靖宇不能理解他的深意,虽然在平时的电报来往中,马迁安曾很多次隐晦的提到了外蒙的问题,杨靖宇也是赞同民族祖国理念大于阶级祖国理念的,但人的思想是会变的,杨司令你可千万不要变啊! 患得患失中,马迁安极少见的失眠了。 马迁安的神态牵动了通信排长吴东兴的神经,小伙子坚守在岗位上,也是整整守了一夜。当电报机终于突如其来的闪烁起来时,吴东兴甚至高兴地跳了起来。 回电来了,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经研究,总部同意你部进行这次大胆的战斗计划,所需具体配合需随时电告,全体抗联战士是你们的后盾,祝你们成功!杨靖宇。” 手捧电报,马迁安手指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姑且不论这次战斗能否顺利,就论杨靖宇对自己这份毫无保留的支持,也足以令他产生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 马迁安对美国人的要价主要有两条。 一、支援战斗在中国东北的抵抗武装500万美元的战争物资,清单附下。清单倒也清爽,无非是美军现役轻武器装备,以加兰德半自动步枪为主,含大量弹药,另外马迁安出人意料的要了很多巧克力,这种高能食品很对抗联战士的胃口,在冬季冰天雪地中能迅速补充热量,只要战士们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二、要求美国人在外蒙东部建立空军基地,平时能够提供最少一个战斗机大队和一个轰炸机大队,帮助东北的抗日军不受日军的空中威胁。 对于第一条500万美元物资的要求,博拉尼没有反驳,因为马迁安说了,如果一个美国人的命连5千美元都不值,让他们知道了,他们会很伤心……很伤心! 5千美元,不过是美国人年平均工资的两倍而已。马迁安相信他开的价格是合理与公道的,美国人无法拒绝。 第二条实在是出乎所有人预料,这里面牵涉大国正治,外蒙现在的地位很不确定,名义上是属于中国的,但实际控制者确是苏俄,被人戏称为s联的第16个加盟共和国。在外蒙建立空军基地?史大岭会同意吗?罗斯福愿意为此事触史大岭的霉头吗?一个处理不好美苏盟友关系会不会蒙上阴影?至于重庆的老蒋,如果美国人在外蒙设立空军基地,他肯定是没有意见的,暂不用考虑他的态度。 博拉尼与斯坦特很委婉的指出马迁安的想法太疯狂,这完全没有可操作性。 博拉尼说道:“马,你可真会出难题,我认为在外蒙建立空军基地的想法不可能实现,我们还是换一个容易实现点的条件吧。” “不行!我需要美国飞机支援,俄国人胆小不敢与曰本人作战,你们美国人不会也那样吧?” “这不是胆大胆小的问题,这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也太深了,你可能还不了解这里面的内情。”博拉尼搓了搓手,“两国之间的正治,总之,非常难办。” “你可以替你们总统做决定吗?”马迁安不带表情的反问了一句。总有那么一些人认为自己聪明,认为自己的想法就是别人的想法,你认为不行难道就真的不行?如果你能揣摩出罗斯福的想法,那你就太牛逼了!马迁安换上了一副怜悯的表情看着面红耳赤的博拉尼,心里忍不住鄙视他。 马迁安对邀请美国人进驻外蒙的想法早有萌芽,他认为中国要收回外蒙的途径无非两条,一武力,二造势,形成势不可挡的综合强势。第一条暂不可取,因为无论是老蒋还是延安方面,都无法用武力来面对外蒙背后的保护国苏俄。但第二条却有可行之道,只要坚持不懈一点一滴营造“存在”,那么就有可能兵不血刃赢回外蒙。 现在马占山已经存在于外蒙了,但这还不够,既然机会来了,那么把美国人也拉进来又何妨?反正美国人对土地的渴望远没有毛子那样大,美国人最终会把基地交给老蒋的,只要交给老蒋,以后的事都好办。 美国人在中途岛惨败,肯定会引起他们极端震动,罗斯福势必更加关注东亚战场,不关心也不成,对于美国人来说,相对于德国,曰本人却是个直接实在的威胁,曰本人占领了太平洋,随时可以攻击美国本土,这种威胁谁也不能无视。罗斯福一定会乐于多投那么一点力量在东亚的,这应该没问题。 而s联?史大岭应该极为担心外蒙落入曰本人之手,他异常害怕曰本人从外蒙边境出兵西伯利亚,想必暂时也乐于看到美国人帮助他防守外蒙。 “你可以对你们的总统阐述我们的观点。”马迁安温和的对斯坦特说道:“我们认为:东亚是这场战争的重心所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是在这边的芦沟桥,而不是在波兰开始的。中国进行战斗的时间之长,超过任何人。如果曰本在中国打赢了,俄国就要大难临头。曰本将要动员印度、中国和东印度群岛的无穷资源去对付s联。一场新的**就要冲过西伯利亚的边界,它拥有坦克,拥有零式飞机,还拥有以十比一的优势压倒西方的人力和自然资源。中国—缅甸—印度战场是一个真正的、被遗忘的第二战场。为了要使文明得救,美国人必须帮助我们坚守这一战场,这也是在帮你们自己。” 马迁安的眼睛亮晶晶的,专注而严肃的注视着沉思中的斯坦特,注视着这个罗斯福的特使,显然对他抱着巨大的期望。 第526章 于公于私 斯坦特沉思良久。马迁安不愿意得罪这支“传声筒”,这支有思想的传声筒不维护好了,他完全可以传出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让事情变得前途不明产生变故。 就在马迁安以为还要加把劲说服他的时候,斯坦特开口了,他盯住马迁安通红的双眼,阻止了马迁安进一步的宣讲。 “好了马,我想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请你放心,我会一字不漏的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汇报给总统的,请把你的作战计划给我看看,哦还请你提供一部大功率电台,事不宜迟,我马上就发报。” 马迁安松了一口气,这个斯坦特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使命,虽然马迁安认为斯坦特本人未必想明白问题的真髓,但他总算有了理解的迹象。 斯坦特占用了安滨纵队最强大的一部电台,整整一个白天过去了,几个美国人连翻译带发报,终于将完整详尽的谈判过程发给了大洋彼岸的罗斯福。 继续静静地等待。斯坦特几人不打算在短期内启程回到中国内地,如果救援能够进行,他们要完整参与整个事件。 白宫。罗斯福安静的坐在宽大舒适的特制轮椅上,咬着烟斗全神贯注看着遥远的中国来电,自从儿子被俘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小富兰克林的安危,可作为一个国家的首领,他决不能对曰本人流露出软弱的态度,内心的挣扎与矛盾只能一个人来承受。 他很仔细的看着救援计划及中国人提出的条件,脑海中翻腾着激涌的ng,虽然他是个具体战斗战术的外行,但他也看出来这是一份无可挑剔的计划,这么说,救援小富兰克林的希望就增大了不少。 至于那位抗联将领说的中国才是真正的第二战场的问题,罗斯福也没有硒然失笑,中国人有这种观点不奇怪,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嘛,此时此刻没有说自己的战场不重要的。虽然这种新奇的说法与美国高层的认知有着巨大差异,也与他自己的决定完全不同。早在曰本开始进攻美国,当美国朝野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太平洋战场的时候,罗斯福和马歇尔把欧洲战场放在优先的地位。 中国战场虽然重要,要从全局上看,他的重要性依然比不上欧洲战场。一则是德国的战斗力强劲,忽视德国是要付出代价的,欧洲若毁了后果不堪设想;二则嘛,中国政府虽然屡吃败仗,但他们却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韧劲,至今仍在漫长的战线上抗击着日军,而且似乎有迹象表明,他们已经阻止了日军的战线推移,以罗斯福的眼光看,短时间内中国人完全可以抗住曰本人,对中国人支援是应该支援,但完全不用全力支持。而且罗斯福还有一个正治考虑,战后的中国将如何走向?一个拥有庞大人口的,拥有几千年文明史的国家必将再次崛起,这必须是应该严肃考虑的问题,他必须扶持一个亲美的政府,而现在看,蒋js还没有全心全意倒向美国,罗斯福觉得应该等待重庆政府表态完全亲美,他才能加大支持重庆政府的力度,这是国家利益,不应凭感情用事。 问题是这些早就设定的战略设想不会被突发的重要的事件打断。 如果没有中途岛的惨败,没有儿子被俘事件,出于冷漠的国家正治,罗斯福完全可以按照以前的设想,按部就班一步步实现他的理想—利用少量的租借物资和大量的舆论宣传俘获中国蒋政府的意属。可是现在?好像有必要做出那么一点改变,虽然总体战略格局不用变,但局部还是要变的。 罗斯福此刻最想见的人是麦克阿瑟,这个叼着玉米芯烟斗的装模作样的家伙赢得了罗斯福的心,他们几乎无话不谈,麦克阿瑟早已在罗斯福全家人的心里占据了重要位置,可惜这老家伙现在澳大利亚。 不过麦克阿瑟还有一个出色的追随者兼学生艾森豪威尔,他此刻正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拿着电文副本在思考。 在艾森豪威尔的早期军事生涯中,有幸结识了潘兴和麦克阿瑟这两位美国陆军的名将。他对这两人极为崇拜并拼命追随,特别是对麦克阿瑟的追随竟长达6年之久。最先是随之在陆军参谋部,后来一同前往菲律宾。麦克阿瑟对他很器重,在菲律宾时任命他为军事顾问助理。 美国对日本宣战后,马歇尔电召艾森豪威尔速回华盛顿。这固然与艾森豪威尔熟悉菲律宾和太平洋地区军事问题有关,但更主要的是他有丰富的参谋工作经验。他先任战争计划处副处长,不久计划处升格为作战厅,又被任命为作战厅长,几星期后便升为少将。这是他步入统帅部与马歇尔长期合作的开始。 这时的艾森豪威尔,虽然还没有资格参加那些有关同盟国战略问题的高层会议,但他却能站在最高统帅的角度,代表美国利益来指导全球性的战略行动。 艾森豪威尔在具体战役指挥上可能不如巴顿、蒙哥马利等名将,但在协调各方面关系上极具才能。他以坚定、镇静而又平等待人的态度赢得了广泛的信赖和支持。 艾森豪威尔有着一张削瘦的标准的美国大众脸,但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人,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宁静的气味,坐在他身边的人不知不觉中就会被引入他的安静气场中去。 “艾克,你看完了吗?有什么想说的吗?”罗斯福注意到艾森豪威尔放下了手里的纸张,略带期盼的问道。 “计划没什么问题,但我怀疑中国人是否有能力实现它,毕竟我很少听说他们打进攻战,我听到的都是被动防御再防御。” “斯坦特好像已经完全被这支部队折服了呢,他建议我答应中国人的条件。”罗斯福将手掌抚住额头上的一绺头发似是抱怨的说道:“米斯特蒋好像不能完全控制满洲的抗日军,他们对我给出的援助条件作了修改。” 对于这次救援行动,艾森豪威尔完全理解并赞同,这次救援行动在他的理解中仿佛与杜力特轰炸东京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美军在遭受严重挫折后必须应该做出的反击,这对士气的提升具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物资没问题,我们可以利用悬挂俄国旗的船只运送这批物资到符拉迪沃斯托克,由他们的后勤机关完成分配程序。但是这个在蒙gu设立空军基地的事情嘛……” “怎么讲?”罗斯福立即紧张的盯住艾森豪威尔的嘴唇,关心则乱,他现在很害怕这个头脑清晰的幕僚说出什么反对意见,那么救援行动将被迫取消,电文里说得明白,这一条是不可以更改或打折扣的。 艾森豪威尔展颜一笑,“也不是不可以操作,正治方面完全没有问题,技术上也可行。” 罗斯福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那么你代表我同苏方接触吧,关键时候我也可以出面。” “完全没有问题。” 对于史大岭是否会同意在外蒙建立美军空军基地的事情,罗斯福与艾森豪威尔都自动忽略了这个问题,他们与马迁安设想的一样,他们认为史大岭没有必要设立什么障碍。这道理很简单,如果一群强盗已经打破你家的大门,邻居在院墙外高声问你要不要帮忙防备另一个小强盗?你会拒绝吗?不会,当然不会。至于邻居是不是有偿服务还是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暂时是不用考虑的,一切都要在打走强盗以后再说吧,现在哪有那么多闲心想这个,强盗们的刀尖都伸到自己鼻子下边来了,若还是考虑邻居的用心,这就是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更何况史大岭必须依靠租借法案的物资才能喘过气来,没有租借法案物资,俄国将很难抵挡德国人的进攻。史大岭的头脑是清晰的,战争一开始他就知道了,他必须依靠西方的援助,他清楚的意识到了这种依赖性。史大岭曾对罗斯福的特使霍普金斯说过,如果没有美国人的帮助,俄国与英国就不可能与德国的强大的物资力量相抗衡,德国已经今非昔比,希特勒不仅占领了整个西欧,还占领了俄国近一半的工业生产基地,他们已经拥有了强大的物质力量。 罗斯福与艾森豪威尔很清楚俄国人的心思,他们知道在现阶段史大岭无法拒绝一些美国人提出来的一些“小要求”。 很快远在莫斯科的史大岭就收到了署名罗斯福的电文。电文中很清晰的表达了罗斯福的要求,希望史大岭能够尽快同意,允许美国战机进入外蒙打击满洲的日军。 电文中写道:……愚蠢的德日法西斯战争狂挑起了战争,我们只有用我们的血用我们的身躯用我们的勇气去抗争,为了免遭敌人的蹂躏,我们将不分彼此浴血沙场,在伟大的友谊感召下,在共同的目标前,我们理应更加紧密的携手作战,为了有效防止关东军西进打通外蒙,美国人情愿承担起防御的重担,请史大岭大元帅考虑。 罗斯福会这么好心帮我防守满洲的关东军?他又玩什么把戏?手拿电报,史大岭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第527章 营救行动(1) 美军战俘营建在哈尔滨东郊一片荒芜的松花江边地域,坐落在江南岸,距离城市边缘有十公里的距离,但距江北铁桥只有6公里。 当马迁安得知这个信息后着实高兴了一会儿,他原本担心曰本人将美军战俘营建在远离铁路的地方并派重兵驻守,如今一看,发觉曰本人真是“够朋友”,把战俘营建在江边而且距离铁路桥仅有6公里,这段距离就算徒步跑最多也仅需20分钟,只要迟滞日军20分钟,战俘们就可以跑到铁路桥上,届时将有预备停当的列车驶上桥面。 看守也不多,按例千人的战俘营只需40名看守即可,梅津美治郎为了保险特意加了3倍数目,抽调了精锐的岗部中队值守。 曰本人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打战俘营的主意。上至梅津美治郎下至普通日军士兵,从他们的骨子里早已认定,这个已经被他们占领了十年的国际化大城市固若金汤,早在1918年,大批日本军人借干涉俄国十月革命之名开进哈尔滨,在哈尔滨设兵站、医院等。自1932年起,哈尔滨成为曰本侵略军的基地。关东军的许多师团、旅团一直侵驻在哈尔滨地区并以哈尔滨为中心频繁调动,哈尔滨城里城外从来没有断绝过大股的曰本武装。 不用说哈尔滨附近各个县城及大集镇里驻守的数千守备队、宪兵队等日籍官兵,仅哈尔滨城里就有名目繁多番号混乱的日军各种机关,例如关东军情报部本部,平房给排水部队等,人员超过万人,这些人服务于各种军事机关中,都是拥有武装的人员。 除此之外,曰本人出于对中国人统治的需要,大批曰本人源源不断地来到哈尔滨。“满洲国”的一切机关团体都由日人把持,其中不仅各层领导人是日人,大批职员也由日人充当;特别是日人占领哈尔滨后,对哈尔滨实行经济统治,曰本资本大量侵入,使大批中国工厂企业为日商所取代,并建立起过去不许日人经营的水泥工业、造船业、砖瓦业、制糖、啤酒等工业。于是经商企业的日人也大量增加。 由于上述原因,“九?一八”事变后,哈尔滨的日本人数量增长十分迅猛。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出于战争的需要,哈尔滨的日人数又有更大的增加,到1942年哈尔滨的曰本人数已从1932年的5500余人增长到8.6万余人,加上不在统计数列里的曰本军事人员,在哈尔滨这座城里,曰本人超过了10万。 此时的哈尔滨总人口数排在全东北城市人口数榜第三位,拥有约60万人口,但曰本人就占了六分之一强。曰本人族群内部比较团结,这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如果遇到突发事件,他们就会团结起来一致对敌,综上原因再加上如此巨大的人口基数,也使曰本统治机关认定本城的城防“极为安全”,故他们在心里未意识到会遭受抗日武装进城攻击行为。 关东军情报部本部本部长柳田元三中将正忙于一件“国际大事”,梅津美治郎从国内回来后曾吩咐他联系国际红十字会派员来“满洲国”,考察曰本人对美国战俘的“仁慈与人道”。 鉴于在国际上日军的形象不佳,曰本的“有识之士”一直想找个机会来反驳国际社会的“对曰本歧视与不公”,加上此次在中途岛战胜美国人之后要进行和谈,就更应该树立自己是“热爱和平”的形象,况且善待战俘这也有利于避免激起美国人更大的愤怒,有助于和谈的谈判结果。 曰本被迫挑起太平洋战争,作为最高层的正治人物是知道与美国的长期战争对自己不利,也一直期望着几场大胜之后能够震慑住美国人,迫使他们签署停战协议。至现在他们认为应该对美国人发出善意的表示了,在大本营授意下,梅津美治郎邀请国际红十字会来此视察美国战俘的“舒适程度”。 说起红十字协会,世界各国政要都不陌生,但各国政要对待它的态度则有天壤之别,曰本人认为红十字协会就是一个恬噪的家伙,有事无事它都要插上一杠子,四处批评曰本军队的残暴与不人道,在平时曰本人对待红十字的是弃之如敝履,但是现在要用一下,不得已捏着鼻子捡起了这只“敝履”。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1863年2月9日创立于日内瓦,曾经在日内瓦公约及多次国际红十字大会中正式发表声明,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是一个独立、中立的组织,其使命是为战争和武装暴力的受害者提供人道保护和援助。 这个时段生活在哈尔滨的英美侨民正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日美战争爆发后,美国人采取了拘禁日裔美籍公民的做法并驱逐曰本侨民,曰本人不甘示弱亦采取了同样的手段,在42年6月开始,进行了大规模驱赶遣送英美侨民“滚出满洲国”行动。 为了监督本国侨民不受到“非人的对待”,在美国政府暗示下,国际红十字会几次三番要求到哈尔滨提供“人道主义视察”。 红十字会要求观察遣送侨民行动这件事与曰本人欲“展示曰本人对战俘人道”项目有着时间上的重合,梅津美治郎决定给红十字会一个面子,“勉为其难”的同意了红十字会来哈尔滨的要求,并暗示他们可以“顺便”观看战俘的“幸福生活”。 既然真的要“礼送”英美侨民出境,梅津美治郎也不ng费这个可以给自己加分的机会,他下达了一个通知,煞有介事的邀请各个外侨团体派出代表随红十字会一同“视察”。 罗曼诺夫作为道里区俄侨代表,“十分荣幸的”接到了曰本军方的邀请,跟随红十字会各处走走,为期两天。 机会难得。尤其听说日程安排里还有参观战俘营的“节目”,罗曼诺夫眼前更是一亮,正愁找不到机会接近那些战俘,正愁无法传达抗联要解救美军战俘的信息,曰本人就将机会送来了,怎不让人喜出望外? 第一天的日子有些百无聊赖,在曰本人陪同下,红十字会小组一行十人加上数十位侨民代表在海关、机场、火车站穿梭往来,“印证”曰本人欢送英美侨民“欢欣及恋恋不舍”的离开。 第二天的行程才是关键,罗曼诺夫为了准备传递消息,着实准备了很多套方案并与当晚违反规定给马迁安发了一封急电阐述自己的计划,当即遭到了马迁安的反对与批评。 马迁安认为罗曼诺夫的位置极为关键,反对他为了这么个“小事”而冒险,王牌就应用在王牌的事业上,怎可为了一群小二自损身价,冒着暴露的危险? 收到马迁安的回电,罗曼诺夫心中滚过一阵暖流,马迁安把他看做是“王牌”,珍视他的生命不肯让他擅自冒险,这让他感动,但他依然决定见机行事。 任谁都知道,里应外合的行动要比单纯外部解救行动成功几率大伤亡小,一支暗中组织起来有秩序的战俘队伍成功脱险的机会更大。如果他能够趁此机会通报信息从而让美国人做好准备暴冻,这不仅可以减少美国人的伤亡,同样也可以减少抗联战士的伤亡,若能成功将会有多少战士的生命得以保全?而这可能仅仅得益于自己简简单单的几句信息,罗曼诺夫为自己的想法激动着。还有一点,如果不尽快立点见效快摸得着的“功劳”,那得什么时候才能积攒起足够的“功勋”,让自己脱胎换骨名扬天下呢? 冒险?作为一名间谍,冒险已经成为罗曼诺夫的血液,他已经迷恋上这种感觉,虽百死不能令他回头,这是马迁安所没有料到的。 战俘营内,日方最高级别的看守岗部大尉近几天心烦意燥不得安宁。莫名其妙的自己这支中队就被上级指定为战俘营看守,当刚开始接受这个事实的前期,岗部还是蛮高兴的,看着一个个人高马大的美国海军战俘可以被自己随意“凌辱”,那种感觉简直比吃了颗鸦片还要爽,不过他的“游戏”没有进行多久,就在他才打折了一个美军战俘的腿,刚刚割下另一个战俘的耳朵后不久,上峰传下命令,要他“善待”战俘,最起码要给他们吃饱,折磨战俘的行为也要暂停一下。 这真不爽!不折磨战俘难道还要把他们当爹一样供养起来?打不得饿不得,当战俘这么好,那大家都当战俘好了。 岗部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努力瞪着狭长的三白眼,透过窗户鄙夷的看着操场上那些“不知羞耻”的美国战俘,当了俘虏还这么欢乐?真是一群厚脸皮的家伙。等那个所谓的红十字协会观察完走了以后,看我不收拾你们,让你们今天闹得欢,老子背后拉清单。 岗部最恨那个道格拉斯上校,这家伙档案上填写着的职务是俄亥俄巡洋舰的舰长,是战俘中军衔最高的,一般情况下由道格拉斯代表美军战俘与他交涉。 想起道格拉斯一脸红红的汗毛和那两只“狡诈”的绿眼珠,岗部就恨不得揪下他的汗毛挖下他的眼珠。这家伙忒能“摆谱”,一听说红十字会要来视察,立刻浑身抖擞要求这要求那,与之前屈服在yin威之下中规中矩的表现完全不同,甚至变本加厉搬出他自己的英国贵族血统,要求岗部给与他应得的贵族待遇。 啊呸呀!贵族?贵个屁族!简直就是给脸蹬鼻子的主儿嘛。 第528章 营救行动(2) 外面的人群中传出来一阵鼓噪,即使离得远远地岗部也听见了那种喧嚣声,他感觉出来一丝异样,因为那片喊声里包含着一种喜悦。 这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情况,一群战败者有什么权利高兴?岗部认为军人被俘是一种不能忍受的耻辱,自古形成的耻文化传统已经在他的身上烙下了深深的烙印。 岗部知道这群战俘们期待着什么,他们期待红十字会能够进行交换战俘的行动,但岗部认为这也是极为可笑的事情,战俘?大曰本帝国会有被美国人俘虏的武士吗?笑话! 大曰本帝国是不会养闲人的,这群一顿饭能吃三大碗高粱米的家伙都是不错的好劳力。岗部已经接到通知,谓待战俘营的正治展示作用消失后,在不久的将来将把这群战俘发配到矿坑去干活,这正合岗部的心意。 “道格拉斯,道格拉斯,等讨厌的红十字会一走,我就要你好看!”岗部的脸色阴沉下来,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红十字会与曰本人组织的侨民代表参观一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对此马迁安并没有放过多的精力注视这种事情,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件事是个闹剧,不值得关注。但罗曼诺夫偷偷递纸条给战俘首领这个小插曲,着实让马迁安紧张的一阵子,这个罗曼诺夫,太冒险了! 随后的几日,马迁安的部队依然没有动静,但马迁安与抗**部的联系紧密起来,电报量前所未有的巨大,短短几日两地相互交流的电报就达到了四十五封,当然包括周玉成在内的知情人都丝毫不以为怪,这是这次解救行动所决定的。马迁安对此次行动的成功倾注了极高的预期,敌强我弱远程奔袭的情况下,作战计划的严谨性就显得极为突出了。 每个步骤,每支部队在行动中的时间点、地点一点也马虎不得,一个链条出了问题,就有可能使这次行动前功尽弃。计划中要有两支部队协调运行,一支由赵尚志任指挥员,担任接应与阻援的任务,这支部队规模较大,由小兴安岭中的1、3、4、6、7支队和安滨纵队留守部队抽调其精兵强将组成,按马迁安的计划,这支部队最终有可能全员投入战斗,最大规模可达万人。 另一支则由马迁安亲自指挥,这支部队规模则小了很多,全员共计225名成员,由安滨纵队特种中队承担任务。这只小部队没有足够的时间绕回到小兴安岭出发,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前出大兴安岭隐蔽前行数百公里进入哈尔滨,这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但马迁安与周玉成好像胸有成竹,一点都不为此事操心的样子,让美国人斯坦特和博拉尼急的抓耳挠腮,试探着问了一回,被马迁安以保密为由委婉拒绝了。 化装成老百姓分批进入哈尔滨是个笨办法,首先武器问题就不好解决,其次是这些战士在行进途中无论是乘火车还是乘汽车,免不了要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若被有心的的曰本人暗探或者遍布整个伪满的特务间谍检查哨所的人员识出倪端来,那就不妙了,人员损失不说还有可能暴露计划。特种中队的战士坐卧行走都是军人姿态,端的是龙行虎步威风凛凛杀气十足,手掌肩肘都有厚厚的老茧子,一时半会是改变不了的,装什么像什么那是高级演员,不是这些爱憎分明不太会隐藏感情的人。如果他们都像刘清源马迁安一般善于伪装,那就好办了,可惜不是。所以马迁安第一时间就否决了这种方法。 既然不可以化妆成百姓的样子进城,那就莫不如大摇大摆伪装成军队进城,马迁安之所以如此淡定,就是因为知道了一份至关重要的情报。 据代号圆葱真名苏丛福的情报员汇报,满洲国第三军管区即将调拨自动车第一队的20台卡车南下热河支援在那里“维持治安”的“铁石部队”,不日将动身。与此同时第三军管区司令王之右也在数日后前往沈阳任“满洲国陆军训练学校”校长一职,这个训练学校主要是培养基层士官的,毕业生大都担任伪满军中的副班长与副排长一职,王之右担任第三军管区司令多年,亦有心栽培一下自己部队中的出色士兵,特意选拔了一百多“最优秀”的士兵作为训练生随他一同上任。 为了节省路费,王之右决定这一百多人不乘坐火车前往沈阳,而是搭乘自动车队的卡车前往。王之右不曾想到的是,他的这个决定却给马迁安提供了莫大的方便。马迁安决定再路途中夺取这二十辆卡车,夺取各种证明文件,将自己的人伪装成军校训练生直下哈尔滨,这样做的好处是一则可以隐藏身份避免路上盘查,二则可以堂而皇之的将武器装载在汽车上,不用担心所携武器而露出马脚。真是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马迁安的运气好到爆棚。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马迁安依然预备了第二套方案进入哈尔滨,万一夺车失败,马迁安就会率领战士们乘马狂飙南下,路线俱都准备妥当,尽选荒无人烟之地行走,如果小心谨慎点,鬼子与伪军未必能发现这只神出鬼没的抗联部队。 苏丛福提供的情报级别很高,这当然不是他所能够搜集的到的,这里面主要功劳还是刘宗岳立下的。刘宗岳曾任第三军管区司令部副官,数月前被王之右以“思想犯”的罪名投入了监狱,其实罪证微不足道,罪名也可大可小,无非是刘宗岳给山里的亲戚写了一封“家书”,“家书”上也仅仅叙说了邻居家最近又买了几头猪几只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抗联情报人员能看懂信里的内容,那些猪和鸡代表着坦克与飞机,但王之右哪里会看得懂?他气愤的是刘宗岳不会来事,平时不知溜须拍马,逢年过节的也不知送点金条银元什么的,好不容易抓到刘宗岳给山里亲戚写的一封信,马上如获至宝给刘宗岳安上通匪的罪名,目的是等刘宗岳求他时好趁机捞上一大笔,可等来等去,刘宗岳硬是不上道,骑虎难下之下不得已只好判了。 判完后,王之右还找人给刘宗岳带话,言明无非是五千块钱的事,干嘛那么死心眼?刘宗岳得知真相后气的直翻白眼,不过翻过之后依然没辙,五千块可不是小数目,相当于七根“大黄鱼”(十两重金条),他比较清廉又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就算卖房子典地都不够,他全部身家连五千块钱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哪里能满足王之右的胃口呢。 事情在一个半月以前出现了转机,忠实的部下兼地下工作者苏丛福忽然跑来探监,两人嘀嘀咕咕谈了很长时间,又过了几天苏丛福竟然拿来一万元“康德绵羊票”(伪满国纸币),在刘宗岳的指点下频繁接触了一些还能说上话的旧同僚,给王之右送上五千元后就奇迹般的的出了监狱,钱货两讫罪名不翼而飞也恢复了自由身。 学乖的刘宗岳找准机会面见王之右,一番痛哭流涕痛改前非的发誓请愿,又附带三千元额外礼金后,如愿以偿恢复了职务重新战斗在第三军管区司令部这个敌人的心脏中。 钱是马迁安提供的,马迁安也希望这笔钱可以挽救一个出色的地下工作者,钱花出去后,马迁安也看到了满意的结果,银弹一响百发百中,军管区司令怎么了,还不是中弹痛并快乐着? 王之右要到沈阳去上任,打算携带几个亲随乘火车出行,中途路过哈尔滨和长春,在长春需要停留两天时间聆听“皇帝陛下”的“教诲”和梅津美治郎的“训诫”,这么远的路途当然是乘火车最舒坦,他才不想与那些一同出发前往沈阳的训练生们一起,坐着颠簸不堪的“自动车”灰头土脸的去上任,虽然是同一天出发,但两拨人马各走各的。 不过最近发生的一件事却使王之右改变了主意,前天在安达县境内发生了一起火车倾覆事件,一列北上列车被抗联截停,抗联逮捕了几个来齐齐哈尔任职的伪大员事件让王之右感到心惊胆战,他害怕再次遇到同类事件,为安全起见他决定还是随车队越过危险地带后再换火车为好,他的决定下发到副官刘宗岳那里不久之后,马迁安就知道了。 一条大鱼自动送上门来,不吃就是暴殄天物了,王之右曾任“长白山野副大讨伐”行动中的伪满军总司令,率领数万伪满军与长白山抗联作战8个月,手上沾满了一路军将士的鲜血,马迁安决定不放过他。 马迁安立刻决定搂草打兔子抓到王之右,远的不说他能提供多少军事情报,近的也可以带着他一同到哈尔滨,在路上他可以化解一些突然出现的不必要的麻烦。 第529章 营救行动(3) 第三军管区王之右调任陆军训练学校校长一职的消息不胫而走,司令部内议论纷纷,各色人等神态各异,一些平时心怀不满的人开始暗中高兴,虽然校长与军管区司令级别相同,但“聪明人”都知道,从一个有实权的管辖着数十万人口的地区首脑变成教书的,其权威当然是江河日下不可同日而语,“聪明人”判断这是曰本人看不上王之右了,为配合曰本主子的意图,应该干点什么羞辱羞辱王之右,以图在曰本人面前表现一下。 几日内各色心怀鬼胎的人物或多或少表现了一番,有故意不听王之右分派的,也有当面顶撞言辞不恭的,王之右不动声色不温不火的全部接受下来,不见他大发雷霆或感慨人走茶凉自唉自怨,他这种态度反而让这些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头惴惴不安,犯起嘀咕来。 履新前几日,王之右按部就班开始做一些例行交接工作,交接工作不同于以往人们心目中的常识,按惯例一个即将离任的司令官应该低调,而不应再插手以后的工作计划及人事任命,尤其让人意外的是他还不动声色的调离了7、8位对自己不满的僚属军官,不怕这些人日后投靠新司令后再挖掘点儿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丑事”吗? 高调离任,高调整人,这王司令官真的让人看不懂。 新任司令官吕恒因杂事拖住身躯,已言明大约半月后才能到任,言下之意随王之右怎么折腾他都管不着,所以王之右依然大权在握,不断发布着新的人事任命。 刘宗岳这些天来一直冷眼观瞧司令部内发生的变化,眼见得一个个熟人进进出出王之右的办公室,出来时或沮丧或喜笑颜开,刘宗岳也就开动大脑仔细分析这里面隐藏的猫腻,分析来分析去刘宗岳终于恍然大悟。 据刘宗岳判断,王之右之所以一反离任时应该遵循的规矩,调离了不该调离的僚属提拔了不该提拔的中下层,这里面的隐情很简单,应该是趁离任大肆捞钱的举动。 而且王之右的反常举动也应该与他自己的上级和司令部内的曰本顾问达成了共识,不仅如此,他还应该与接任的吕恒搞了交易,非如此不足以说明为什么他的胆子如此之大。有财大家发嘛,对于司令部内的森川顾问这帮东西是什么样的人,刘宗岳再清楚不过了。不要以为曰本人的公务员多么廉洁,他们与王之右是一丘之貉,既想要钱又要巧妙地秘密的,那只能诱使或驱使王之右这样的中国人打头阵了。 第三军管区司令部内主要军官设置为:司令官、参谋长、参谋处长、副官处长、军械处长、军需处长、军医处长、军法处长、上校部附。几日内经过眼花缭乱的变换,好几个处长走人,又有好几个上校被提拔起来,其中接任副官处长的陶远近就是刘宗岳的熟人,在救他出狱的时候很是帮了一些忙。 为了慎重起见,刘宗岳还是想再弄清楚一些。晚上刘宗岳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了陶远近的家中。 陶远近一见到刘宗岳,还未开口讲话已是很有深意的笑了。 “坐吧,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陶远近亲手给刘宗岳泡上一杯浓茶后,才慢悠悠意味深长的开口。 刘宗岳像是被人窥破了心事,脸上带着一丝丝尴尬,但依然接上了话头,他心里还是有一些疑惑,不太相信陶远近能掐会算。 “瞎说,我才不信!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虫子。”刘宗岳打着哈哈反驳后,按照来之前编好的台词继续瞎掰,“我来你这主要是恭贺你得到了副官处长的位置,都少将了。”刘宗岳说这话的同时斜眼瞄了一下挂在客厅中衣服架上的一条军服,军服肩膀上面肩章上一颗镀金金星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刘宗岳的小动作当然瞒不过陶远近。 陶远近与刘宗岳很熟悉,熟悉到可以互开深层次的玩笑,他们这种友谊是在多年前共同战斗中结下的,是生死之交。陶远近调笑道:“满洲国的少将不值钱,你没听人家说嘛,上将满地走,少将多如狗,像狗一样多的少将满大街都是,现在在你面前就有一个。” “哈哈哈哈……”刘宗岳很爽快的配合着大笑,玩笑而已当不得真的,现如今多少人想当少将狗还当不成,只能满肚子泛酸说怪话。 “让我猜猜你来干什么。”陶远近故作深沉,“你一定想知道我怎么当上的副官处长是不是?” “嗯?这?” 一下子就被猜中心思的刘宗岳无法再打哈哈否认,痛快的承认了,“你老兄果然不愧是玻璃猴子,精明的透亮,小弟愚钝搞不明白王之右抽的什么风,这心里实在是痒痒,老兄不介意的话,能否见告?” “你呀你呀”,陶远近嘻嘻笑着打量着刘宗岳,“揣着明白装糊涂,王之右抽的什么风你还猜不出来?当然是这个。”陶远近伸出右手在刘宗岳面前一晃,用拇指与食指相互搓了搓。 “想钱想疯了呗,还能有啥。” “哦!……”刘宗岳“恍然大悟”,同时心里一松,暗道自己果然猜得没错。 “你这个处长值多少钱?” “我这个不值钱,四千元,为了凑这笔钱我可费了牛劲了。”说到这里,陶远近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诡秘的问道:“噢对了,我怎么把你这茬忘了,你老弟可是深藏不漏的有钱人,你前一阵子出牢狱不就是拿钱赎出来的?你给王之右多少?” 刘宗岳没料到话题忽然转到自己头上,一个没防备稍显慌乱,定了定神带些扭捏的回道:“5千出狱,3千官复原职。” “唔,可惜!”陶远近面上浮现出悔恨的表情,连道可惜。 刘宗岳奇怪,“可惜啥,八千块解了一个死局,我看值没啥可惜的。” 陶远近惋惜道:“不是说你可惜,是说我自己可惜,还有一个少将参谋处长的位置,不过要五千元,我就差一千元就能捞到那个位置,你说当时我怎么就没想起来找你通融通融借点钱呢?你真这么有钱?没想到啊真没想到。”陶远近边说边懊悔的摇晃着脑袋。 陶远近半真半假的话语引得刘宗岳泛起了心思,试探着问道:“那现在我借给你一千元还来得及不?” 开什么玩笑?陶远近摇着头道:“任命已经下来了,哪里容易改动?” 陶远近是在担心如果王之右拿到钱后来不及再给自己重新申请任命新职务,何况这种朝令夕改的命令也容易引起旁人非议,到时候有人拿着做文章,自己有可能鸡飞蛋打,连副官处长的职位都有可能丢失,这是一件冒险的事,他才不会这么傻得陇望蜀。 刘宗岳眼珠转了转道:“那你看小弟我有没有可能拿到这个参谋处长的位置?咱哥俩你好我好,谁拿到这个位置都是一样的。” “那是那是,咱哥俩好的就像穿一条裤子,谁买到那个官位都是一样的,不过我奇怪的是……”陶远近话锋一转,“你原先不热衷官位,也没有什么钱,怎么转了性子?” “啊这个……”,刘宗岳支吾道:“当官还怕帽子大压死人吗?这几个月牢狱之灾,我在牢里是想明白了,这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不想当这个官有的是人挤破脑袋想当,与其将来受他们气,不如我当一个大一点的官也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陶远近深以为然,也为这个朋友想开了而感到高兴,“不过你还有五千元吗?要是有的话,明天我可以找王之右探探路,我对他比较熟悉,他好像对你还有点顾忌,我帮你说说话。” 刘宗岳点点头,钱是有的!早在自己被解救出狱不久,马迁安就已经给他传过话,要他好好干,争取在伪政府里升迁到更高的位置,需要钱的话尽管开口,钱不是问题。 陶远近惊讶的睁大了眼珠子,这年头甭说五千元是一笔巨款,就连一千元都是一笔不菲的钱财,自己这个兄弟前不久刚拿出八千元,可能还不止,什么时候他这么富裕了,真是土财主装穷深藏不露,咬人的狗不叫。 陶远近的惊讶表情落在刘宗岳眼中,为了打消陶远近的疑问,刘宗岳急忙解释了钱财的来源。这种事马虎不得,将来一定还会有别人产生疑问,莫不如告诉陶远近“真像”,也好让他帮自己遮掩一下,堵其他人的嘴。 “大哥我告诉你也无妨,我这笔钱是一个曾经的马匪给的,八年前我不是参加剿匪嘛,当时兄弟我只是一个小连长,在匪窝救了一个大肉票,人家说日后必有重谢,后来他生意做大了又加入了帮会,混的风生水起的,前一阵子听说我入狱了,派人给我家人送了两万元钱,我的钱就是这么来的,我可就告诉你一个人了,你可不要乱说啊。” 陶远近选择了相信,还感慨自己怎么就碰不上这么有良心的肉票呢!剿匪的事当年自己也没少干,那些肉票被救了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责怪自己和土匪一个样,都是伸手要钱的货。 刘宗岳临走时许诺,如果陶远近帮自己说话,自有酬谢伍佰元的辛苦费,陶远近自是一叠声答应。 第530章 营救行动(4) 刘宗岳离开陶远近家后又按照预先计划的那样向一个秘密联络点走去。 这个联络站是一个皮毛货栈,大掌柜的是一个叫吉山完造的曰本人,二掌柜的是一个三十多岁圆头圆脸的中国人,叫乔明山,刘宗岳对乔明山的来历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才是这个联络站的总负责人,代号豆荚。皮毛货栈是挂在满洲畜业株式会社齐齐哈尔分社下面,由于挂上了曰本外皮,这个货站拥有一定的避免骚扰的自我保护能力。明着是曰本人的下级分社的分社,暗地里则是抗联的秘密联络站。 在暗夜里,刘宗岳机警的闪避开一队巡逻的治安警察,悄悄走到货栈的后门处。货栈属于前店后居住式,平时乔明山夜晚一般不会出门,很安静的的呆在家中。 刘宗岳放轻脚步踱到一人半高的砖墙旁边,伸出双臂扒住墙顶,双臂用力刷的一声轻响,身躯已腾空跃上院墙,只一闪就闪下墙头身处院墙里面了。 刘宗岳体壮身轻,爬这种高度的院墙自不在话下。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不喜欢敲门弄出动静。 噗的一声轻响,刘宗岳双脚落地后一个屈身站起,正待步向十几步远的后屋门时,忽然愣住了,表情凝固在刚刚落地时还保持着的一点点自得。 在刘宗岳落地处仅三步远的地方矗立着两条人影,这两人稍一愣神之下忽然也动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一左一右飞身跃起向刘宗岳狠狠压了过来。 只一瞬间,三人砰的一声撞在一起,几下苍鹰搏兔的动作过后,只听一人刻意压抑着嗓音咦的一声。 “咦?老刘?” 刘宗岳被两人拿住双臂正勉力蒙头挣扎,忽感双臂一松,已经被人放开了束缚,定睛一看也不禁大感惊奇。 其中一人是乔明山这不奇怪,今天总算见识了这个胖胖的豆荚惊人的臂力,而另一人却是刘宗岳打死都没有想到的人,这不是十二混成旅骑兵团长孙大强吗?说起来两人在狱中还一起吃过几个星期的牢饭,他在这里干什么? 孙大强在数月前也被王之右以贪污后勤物资的罪名投入了监狱,不过他的案情简单,过了几堂之后查无实据放了出来,依旧回到了原部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借助屋**出的昏暗的灯光,刘宗岳与孙大强面面相觑,两**眼瞪小眼定定的看着对方,谁都不想开口询问对方,疑虑中两人找不到措辞化解这段奇遇。 这里是秘密联络点,对方是干嘛来的?是自己人不是?还是普通交往搞紧俏物资? 豆荚乔明山对这次意外哭笑不得,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唉,你们俩个怎么就这么巧?算了,都跟我进屋,我来给你们解释一下。” “你们是同志!”进了屋以后,乔明山面带微笑对着两个惊疑不定的地下工作者解释到。 闻听此言,刘宗岳与孙大强两人把不知不觉中伸向腰间匕首的右手又悄悄放下,同时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放下右手后两人冲着对方发出了歉意的笑容。 双方已经准备一旦听到不利的信息后,为保密要先下手为强干掉对方,刀头舐血的地下工作非常残酷,也很血腥,一旦暴露就是死,两人的神经难免有些绷得过紧。 按照理论,豆荚小组人员都是单线联系,如非重大事件需要互相配合外,组员彼此之间不允许互相交流与认识,目的也很简单,这是为了保护大家安全。 但是今天原本互不知情的刘宗岳与孙大强撞在了一起,尤其是在这个秘密联络点之内,再不向他们解释清楚也就不可能了。 乔明山继续微笑着但声音明显带上了警示:“记住!你们不是孤军奋战,在伪政府内,在伪政府军内像你们这样战斗在敌人心脏的勇士还有很多,既然知情了,我要求你们为对方严守秘密,不准在人前流露出亲密的态度。” 这是最基本的准则,刘宗岳与孙大强哪里不知道?但两人依然郑重的点头应承,看向彼此的目光从热烈逐渐变得安静平和,恢复了一个地下工作者应有的状态。但乔明山知道,两人心中的惊喜还需要一段时间消化。 略略几句话后,已经汇报完工作的孙大强先行告辞。乔明山送走孙大强后转回屋里看着安静的刘宗岳不免半真半假“埋怨“了几句。 “今天这么急跑来,是不是王之右出行计划有变?” 王之右带队出发这件事关系到马迁安能否顺利抓到王之右,抓不到王之右及其汽车队,马迁安将不得不改变计划。如果不是王之右出行计划有变这种“大事”,刘宗岳根本不值得冒险悄悄前来。 “那倒没。”刘宗岳摇着头否认,“我来主要是想申请点经费,我有确切的消息说王之右正在暗中卖官,我想买到参谋处长这个位置,这样我就能掌握第三军管区所有军事民生的计划,就能够给部队提供最详实的第一手情报。” “哦?”乔明山轻轻的恩了一声,这倒是一件好事。乔明山很感兴趣接着问道:“除了参谋处长这个位置,还有没有更大的官衔?放心!我们有钱!”乔明山拍拍自己的腰包,显得胸有成竹。 刘宗岳摇了摇头,任命参谋处长这个位置应该是王之右最大的权限了,再往上就不是王之右的军管区司令部说了算的事情。又想了想,刘宗岳回忆起刚才陶远近与自己交谈的闲话,马上汇报道: “暂时没有比参谋处长更大的官职,但是我听陶远近说,好像还要成立两个新编骑兵旅,为了围剿越来越难以对付的抗联,他们打算在第三和第四军管区新设四个骑兵旅,第三军管区要设两个,现在还处在保密状态,这个肯定是以后的事情了,人事任命要新任司令吕恒说的算。” 哦?这个信息也是一个“好的”信息,提前知道敌人的打算,就可以提前做工作,乔明山脑海中浮现出刚走不久的孙大强的面容,如果现在就让孙大强与上边套近乎,是不是能搞到一个骑兵旅长的位置? 简短听完刘宗岳的申请,乔明山留下刘宗岳在屋里等待,自己则快步走进杂货棚,从夹墙处拖出一台电报机开始工作。 刘宗岳百无聊赖之际,货栈“大掌柜”吉山完造身穿一件邋遢的和服,坦胸露怀趿拉着木拖鞋一摇一摆的进来陪聊。 吉山完造就是这么一个邋遢的人,刘宗岳早已见怪不怪。刘宗岳对这个诙谐幽默的曰本***很有好感,吉山完造不同于那些动不动就吱哇乱吼的曰本移民,他一贯就像个弥勒佛一样讨人喜欢,这种性格也是他做地下工作时的天然伪装与保护层。 “吆西!刘君的什么的干活来的?不说实话小心的死啦死啦的!” 吉山完造撇着嘴巴,右手食指不时的揉搓着剩不下几根的仁丹胡,故作凶恶瓮声瓮气的压低声音“喊”道。 刘宗岳哑然失笑,吉山完造乐观诙谐的性格给严酷的地下工作增添了一丝“温情”,让人感受到了温暖。 “听说太君发财大大的,我找太君来敲竹杠!竹杠这么一敲,一敲铜子滚滚而来,二敲银元飞流直下,三敲金条大雨倾盆,四敲……” 不待刘宗岳唱完,吉山完造及其配合般的一屁股坐到了躺椅中,用夸张的声调哀求道:“大爷饶命,鬼子家也没有余钱啊。” 两人哈哈大笑。 两人彼此知道对方的身份,但两人因纪律所限,绝口不提与两人共同工作之外的事项,交流完有限的共通工作后,两人扯起了生意买卖之间的事情,货栈与第三军管区司令部还未建立起买卖关系,两人探讨能否打开这一条渠道,让货栈挣点利润可以提供抗日经费。 正商讨间,乔明山收报回来了。 乔明山拍着吉山完造的肚皮赶走了他,回过头来对刘宗岳说道:“老刘,上级已经同意你去争取参谋处长的位置,你申请的五千五百元钱马上就给你,上边考虑到可能还有意想不到的花钱的地方,又特批了五百给你请客,让你同军管区司令部内的人搞搞关系,马司令对你很看重,你千万不要让他失望啊!” 刘宗岳高兴之极郑重的点头应允:“我绝不会辜负上级对我的信任!等我有了更高的权限,我还会主动发展我们的力量,让胜利早一天到来。” 乔明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贪功冒进要不得!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同志请你记住,我们的敌人没有在睡大觉,任何夸大自己能力贬低敌人的行为都是危险的,我不希望就这样轻易的失去你这个重要的战友,请你不要说什么主动发展我们的力量这种豪言壮语,这种心态要不得,一个不慎就会葬送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 刘宗岳低下头,眼圈有些微微发红。曾几何时他得到过如此的关心?他很感动。 乔明山觉察到自己的话语有些严厉,刘宗岳是个好同志,想发展壮大地下力量立功是可以理解的,自己是不是挫伤他的积极性了? “呃,老刘,我说的过于严肃了,我就我的态度向你道歉。” 刘宗岳猛然抬起头,睁着泛酸的眼睛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战友,百感交集。 “不!你批评的对!我完全接受!” 第531章 营救行动(5) 王之右这几天过的非常惬意,趁离任之机大捞了一笔。凡是能卖的官爵基本上都卖了,共计收入国币、金条、银元等物折合差不多3万4千多元,其中自己就能分到1万1千元左右的额外之财,这些钱在新京(长春)可以轻而易举买到一座上百房间的大宅院,权利这东西如果被用到了极致,真的可以带来意外之喜,自己醒悟的太晚了,如果不是森川顾问明示自己这么干,还真没有想到敢这么大肆卖官换钱。可惜就要离任,王之右又不禁有些伤感。 为了捞钱,他再也不肯考虑的很多,那个因为曾有过通抗联嫌疑的刘宗岳来求官,他也仅仅犹豫了一下就收钱放任命书了,如果放在平时,他还要考察考察的,现在嘛,去他妈的蛋,刘宗岳要是再出什么事那也是下一任司令官的责任,关我屁事! 从第三军管区各支部队“选派”上来的基干士兵已陆续到达齐齐哈尔集合,只差十几个黑河省部队的家伙还未到齐。这一百多“最精锐”的国兵是王之右藏了私心多要出来的名额,就要到新京赴任了,身边哪能没点自己的子弟兵呢?把他们安排到学校带出来,自然对自己感恩戴德使着顺手,如此顺水推舟举手之劳收买人心的事傻子才不干。新京陆军训练学校教育长池田已经发来电报催促王之右赴任了,王之右决定不再等黑河省那些拖拖拉拉的“熊兵”,吩咐下去后天早八时准时从军管区司令部出发。 在等待王之右出发的日子里,马迁安除不断考虑完善自己的计划外,还要应付几个美国佬每天发出的恬噪。 斯坦特、博拉尼,甚至那个红头发翻译安德森都是麻烦精,他们总有许多惊奇和问题,不时需要马迁安解答。 “啊!你们怎么会有那么多盎格鲁马?”安德森指的是安滨纵队内随处可见的高大的东洋战马,现在身处大兴安岭内的安滨纵队人马加上九支队都配齐了马匹,部队大大提升了机动力,这多达三千多匹的曰本马除自小兴安岭带出的之外,大部分是从义合德军马场抢来的,已基本形成战力。 盎格鲁马?马迁安不知道安德森为什么这么称呼,这不是东洋马么?至于东洋马的祖宗是否是盎格鲁马,谁希的搞明白。 “这是抢来的曰本马”。 “不,不!你不要骗我,曰本人要这么高的马干什么?他们爬的上去吗?你们肯定还有秘密没有告诉我,是不是英国人也与你们有接触?”安德森摇晃着红头发,像一朵火苗在跳跃。 安德森是个年轻的美国人,由于门罗主义拒绝参与国际事务,一般美国人只关注自己国内的一亩三分地,对世界其他国家发生的事情几乎毫无了解,像安德鲁这样的年轻人恐怕是第一次走出国门,除了跟美籍华裔学过汉语知道一些中国的事情,他对曰本知道的有限,他无法想象曰本会有盎格鲁大洋马。 此时间的曰本男人平均身高为一点五九米,骑在如此高大的洋马上的确是有点滑稽,比例失调美感没有,也难怪安德森不相信这是曰本马。 马迁安虽然不清楚曰本马的来龙去脉,但他不愿在美国人面前回答不出问题丢脸,转过头悄悄对跟随左右的牛颜低语道:“去把西门兽医请来,让他回答这个小美国佬的提问。” 西门兽医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兽医,这世界上的牛马猪羊还没有他不知道的,这么专业的问题还是留给专业人士解决。而且……马迁安有点恶意的想到,西门老头最爱给人上课,有安德森受的,让你烦我。 双手沾满马粪的西门兽医很快出现在好奇的美国人面前,热情无比的拽着安德森衣袖,指手画脚解释起来,难得有人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满肚子的知识有了用武之地,敢不讲他个昏天黑地? 曰本列岛原本无好马,长时间以来只有包括木曾马、宫古马在内的七种土种矮马,完全出于农业生产和交通运输的需求。明治维新时期,曰本国力渐强萌发了掠夺世界的思维,曰本将改良马种的工程与政治的强盛、经济的发展、文化的渊源结合起来,1877年,日本成立了第一家马匹养殖机构--三田育种场,标志着繁育优良资质马匹新时期的到来。明治维新以后,西欧新一代畜牧技术的移植,特别是英、法、美等国输入大量类型各异的马匹,使日本缩短了与临近国家在马匹上存在的差距,日本产出马匹在体格和能力上大为改观,号称“东洋大马“的自繁驹从此走上历史舞台。 马的标准身高(马肩胛骨到前蹄之间的垂直距离)为153厘米,体重460公斤左右,无累赘之肉。所以当年日本骑兵用马的体格标准与西方是完全一致的。 日本军马主要有以下几种: 阿拉伯马,原产地阿拉伯半岛,以优美的体形和轻快的动作闻名于世。另外耐热和持久性强。大正、昭和天皇的座骑都是阿拉伯马。公开场合昭和天皇阅兵时骑的都是白色的阿拉伯马。天皇的近卫骑兵和马车所用的也是阿拉伯马。 盎格鲁阿拉伯马,法国西南部的巴斯彼莱内省和奥特彼莱内省的阿拉伯马和纯血马的杂交,属于比较纯种的良种马。作为军马,也只是作为师、旅团长等指挥官的座骑或是传令兵所用。 盎格鲁诺尔曼马,法国诺曼底地区的诺尔曼马和纯血马的混血。作为军马,给与日本的国产马于重大的影响。日本骑兵战马有八成采用盎格鲁诺尔曼马。 顿河马,日俄战争之后,有部分顿河马被日本陆军收编,加入了日军。但是大部分被用来与日本国产马配种,配出来的混血马也不是被骑兵部队所使用。而是被配属到步兵、炮兵、辎重兵以及宪兵队使用。 “小家伙你明白了吗?”西门终于发现安德森两眼发直摇摇欲坠的神态,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安德森的衣袖,不满意的嘟囔道:“讲了这么多就不能鼓掌表示一下赞赏?才站了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还当兵的呢,照我们抗联战士差远了。” 安德森倒不是真的很累,他自幼就有洁癖,哪里经受得住西门老头在他胳膊袖子上蹭满了马粪这种事,没有当场惊叫已经是很克制,很给老头尊重了。 至于老头讲的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在心里不断挣扎要不要出声提醒老人放开他。 马迁安得意道:“我们有很多专业人士,你的问题有多专业,我们的回答就有多专业,我想这个问题你已经不需要我的解答了吧?” “哦上帝,我想我要去下面的小溪休息一下。”安德森终于忍不住失礼,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一溜烟似的向下边跑去。 中午开饭时间到了,几个美国人又形影不离的跟着马迁安来到即将出征的队伍中,准备品尝战士们的平常饮食。 博拉尼举着刀叉,为难的看着自己面前行军饭盒里的红中透亮的五花肉块,还有那一条条筷子粗细的滑溜溜的像意大利粉一样的东西,不敢下手。 “猪肉炖粉条子可劲造,吃!吃呀!今天你可有口福,新打的大野猪三指膘呢。”副中队长杨洪豪爽的指着博拉尼的饭盒,劝客人品尝东北特吃,这么好吃的东西还不吃?这美国佬想啥呢? 猪肉是新鲜的,都切成两寸长一寸宽一指厚的大肉块,葱姜蒜酱油花椒盐一应俱全,东北特有的大土豆做成的粗粉条,混合在一起炖了一个小时,这要放在几年前一年能吃上一俩顿猪肉炖粉条子,那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香!真香!”杨洪一面猛吃一面含混不清的劝道:“你看那俩美国人都吃上了,歪咕得!” 杨洪对着博拉尼伸出大拇指,又用下巴点了点博拉尼手中的饭盒,现学的洋文也用上了,好不得意。 诱人的香气随风飘散,引得博拉尼喉头一阵紧似一阵,终于忍不住肚子的抗议,狠狠心将刀子伸向饭盒中那烂乎乎炖菜中的一块大肥肉,叉起来后飞快的放入嘴中…… 喔……,一瞬间他想起了法国小鹅肝酱的味道,这真是……太好吃了! 马迁安一直冷眼看着博拉尼,见这位老兄终于放弃抵抗,终于品味中国菜了,这才无声的笑了一笑。博拉尼入乡不随俗,这几天宁肯啃馒头就马肉,也不肯吃东北大炖菜,今天终于破戒了,这几个美国人身上的臭毛病还真多,不信治不过来你,中国菜冠绝世界,只要你吃上了,那就好办,你认同中国的事物越多,我们就越能谈得来,那样合作才顺利么。 博拉尼由小口品尝慢慢变成大口狂吃,第一步走出去了,第二步还会远吗? 斯坦特没有这个心理障碍,他一边吃着一边注意观察周围的战士,不经意间他的眼光落在了炊事班那里,看到一个战士没有去打猪肉炖粉条子这道大菜,反倒从炊事员手中领了一块熏肉和几根蔬菜,好奇之下问马迁安。 “马,他怎么不吃猪肉炖粉条子?” 斯坦特发出了怪腔怪调的菜名,引得周围几个战士嘿嘿笑了几下。 马迁安抬头看了看,认识那个战士,随口回答斯坦特:“哦,他是回族人穆斯林不吃猪肉,连马肉也不能吃,我们给他留了其他的肉菜,一般是牛肉,我们专门做了一批牛肉罐头给他们。” “他们?你们有很多回族人?” “唔不少,除了回族人,我们队伍里还有很多兄弟民族的战士,像二路军总指挥周卫中将军是白族人,七支队指挥员陈翰章是满族人……蒙族人、朝鲜族、鄂伦春、达斡尔、和族人、俄罗斯族,总之很多,我们是一支多民族的反法西斯队伍。” 第532章 营救行动(6) 马迁安对着周围人群随手一指,“诺你看,仅在我们这支200多人的小队伍里,大概就有10余个民族的兄弟姐妹,他们亲密无间,不分彼此,他们同欢乐共痛苦,多民族是我们国家一般现象,在我们队伍里我们大力推行信任和友爱,成效非常大。曰本人在满洲这里搞的那套种族政策,人为提高一些少数民族政治地位,妄图拉拢一些少数民族打压汉族的做法在我们这里根本就行不通,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是曰本人的歹毒把戏,他们根本不可能得逞。” 斯坦特有些半信半疑,他来自美国深知国内民族状况,美国种族歧视非常严重,在教育、住房、交通等方面存在明显的种族隔离。绝大多数州及哥伦比亚特区在教育方面存在种族隔离的法律。不少城市住房明显地划分为白人区、黑人区及其他种族区域。交通方面规定种族隔离,黑人同白人不能同坐一个车厢,连餐车、卧车、厕所、售票口、候车室、行李室、出入口都实行种族隔离。在许多州,黑人还不能和白人一起读书,同桌吃饭。在政治上,相当多的黑人没有平等的权利,特别是黑人被剥夺了选举权。三k党及其他种族主义者任意逮捕、拷打和残害黑人。 在美国这种**进程已经“很发达”的国家,民族问题还解决的不好,尤其在军队中少数族裔与白人更是水火不相容,军队中的连队都是按种族编成,像这种多民族混合相处融洽的连队在美国是不可能出现的,中国人真的做到了? “马,我有些不太相信你所说的,为了证实你所言不虚,我可以随意询问他们吗?”斯坦特若有所思的看着气氛融洽谈笑风生的众人,试探着问道。 马迁安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斯坦特,“当然可以,不过你非要证实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马,我作为总统特使,就算是总统的眼睛和臂膀,我有责任把我看到的听到的如实记录下来,分析整理后提供给总统先生知道,他对你们一无所知,我想这里的事情他会有兴趣知道。” “这样啊!哦,那你随意。” 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罗斯福知道?很好!终归是一件好事,如果这位罗斯福先生能够知道我们多一些,也许在不经意之间会给我们抗联做点贡献也说不定。 斯坦特展开了现场采访,很认真的调查,很认真的记录。特种中队的战士们也很认真的配合着采访,至最后斯坦特完全相信了马迁安所说。 “马,你们真的做到了!我想我学到了你们中国人处理民族问题的智慧,了解到了你们的心胸,总之你们的做法真的很有效。” 马迁安微笑着点点头。事情说起来简单,无非是付出真心的问题,但你们即使了解到这些,难道就能真的能做到吗? 战士们很快结束了午餐,整队离去时有几个干部很明显想问点什么,但碍于安德森在场忍住没问,这洋鬼子听得懂我们的话,还是不要问了。 几个家伙欲言又止的神态被马迁安看在眼中,马迁安故意离开安德森一段距离,走开了几步后。身边马上围上了几位急迫的干部。 “司令,啥时候出发啊?看你老不着急的。” 马迁安瞪瞪眼,“我比你还急呢”。 没有王之右,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通过各道关卡?路上到还说,大不了风餐露宿走野地,但进入哈尔滨怎么进?江桥怎么过?尤其是到了哈尔滨城内要是没有个名分,被那些遍布市内的警察特务宪兵一询问,难免会露出马脚。 消息终于传来了,经过王之右在拖了两天之后最终决定后天早八时出发,这让等的心焦的众人都不约而同舒了一口气。 马迁安决定今夜出发,算算时间完全可以赶在王之右之前在他的必经之路附近埋伏起来,部队的宿营地距离埋伏地点大约有120公里,以特种中队的行军速度应该在明晚天黑后就可以到达。 安滨纵队行军速度按步兵与骑兵分类,每类有三种速度,步兵负重20公斤情况下分一昼夜90公里、60公里和30公里之分,骑兵则分为一昼夜120公里、90公里和60公里。现在特种中队为全骑兵配置,以最高等级行军标准一昼夜120公里计算,时间绰绰有余。 消息传来后,马迁安马上吩咐张小花做最后的准备工作,“小花,命令战士们换装,另外再拿上十几只三八枪做样子,九六机枪拿上20支。” 既然要出山行动,服装就要换为满洲国兵或者曰军的军装,既然本次要乔装的对象是那些军校生,那就换伪军服好了。从山区营地到平原大路预伏点这一路上有可能会遇到地方人员,部队不能大模大样的显露苏式武器,带上一些日式枪械也好装样子。 博拉尼与斯坦特早就嚷着要参加这次行动,马迁安劝说无果的情况下只得出了一个馊主意,让几位美国人亲自参加一次特种中队的拉练,言明如果他们不是最后一名就可以参加行动,马迁安才不想几个美国佬拖累整支队伍的行动速度,仗一旦打起来体力落后的美国人会成为累赘,不仅如此,为了保护美国人的安全,还要分出几个人“照顾”他们,这完全ng费人力。在战场上每个人都是一份宝贵的力量,少一个人参加战斗就少一分胜利的机会,美国佬你就不要添乱了。 但拉练结果出乎马迁安预料,三个美国佬不是最后一名,他们分列倒数第二、倒数第三和倒数第五,最后一名和倒数第四的竟然是特种中队的战士,把马迁安气得够呛。 马迁安黑着脸,对最后一名跑到终点的战士没好气的训道:“邓时锋,平时你不是挺能撒欢的吗?关键时候给我掉链子。” 有战斗就有牺牲,特种中队经过长时间征战亦不断战损。邓时锋是最近才补充到特种中队的,他原本是胡茂昌一大队的战士,一年前守哨的时候甚至还睡着了的那位,事后受到严厉地批评。自从那次事件过后,邓时锋为争回尊严没日没夜刻苦训练,作战极其出色勇敢,终于在一大队拔出尖来,刚提升为班长后不久就被推荐到特种中队当战士,成为一名人人羡慕的精兵。 邓时锋面色红涨,十分委屈的辩解:“司令你不知道美国人多坏,跑到半路我发现他们掉队了我就好心帮他们一把,谁知道他们趁我不注意把我一脚踹下山坡,我当然就追不上了。” “是这样的吗?”马迁安又好笑又好气的问了一句,同时用眼睛瞄了瞄几个喘着粗气面带得色的美国佬,唔!看他们得意洋洋的样子,没准是真的。 “是,怎么不是?美国佬坏心眼生孩子没屁眼!” 美国人为了能亲自参加这场行动,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嘛,精神倒是可嘉,看来为了救小富兰克林,几个家伙像磕了药,拼了命想投入到危险中去。 “那你呢?”马迁安又把脸转向倒数第四名的丛英,丛英也是原一大队的,现任特种中队通信员,他的武器包括步话机、一支手枪、指北针、地图、一大堆的测量小仪器,各种零碎插满了战术背心的口袋。 “我?嘿嘿……”,丛英不好意思的笑了,“中午肥肉吃多了,一跑起来肚子汲了桄榔的乱响,跑急了就想……” “行了!瞧你那点出息!”马迁安挥挥手赶走了丛英。 战士们平时训练时伙食一般,高粱米或玉米面饼子,肉菜每天只有一两,只有打仗的时候大米饭和肉菜管够,斯坦特凑了过来,“马,我们不是最后一名,是不是可以参加行动了?” 马迁安盯着他看了几秒,斯坦特脸不变色心不跳。 脸皮真够厚的!小手段使得不错。马迁安重重点点头,“我说话算数,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总之你们赢得了参加行动的机会。” 回到指挥部不久,马迁安看到了一个意外之中的人物,一个满脸络腮胡红头发的家伙正百无聊赖的拨动着桌上的大算盘,周玉成则与另外几个人办理着什么手续。正在文件上唰唰的签字。 霍根?夜视仪与遥控装置之父?不好好在兵工厂搞你的研究,哪阵风把你老人家给吹来了。 “这位也是你们抗联?俄国人?”斯坦特冒充内行很笃定的问道。刚才他在队伍里接触了两个白俄抗联,现在又看到霍根高鼻深目的模样,自作聪明判断出霍根也是这支多民族队伍中的一员。 马迁安还未听到安德森的翻译,就看到霍根对着斯坦特翻了翻绿眼珠。 “你哪的?中国人给你开多少钱?告诉你我可是正宗美国人,每月能挣八百美元的有突出贡献的专家学者,喂小子,你有我挣得多吗?别把我跟俄国人扯在一起,我和那些大熊不是一路的。” 霍根臭毛病不改,一张嘴就伤人,标准大毒蛇。 第533章 营救行动(7) 斯坦特获得了参加营救行动的权力,现在的心情不错,对霍根这个“混人”的尖酸刻薄也就没有计较太多。而且显然他对于抗联营地出现美国人的现象更感兴趣。 斯坦特的大度稍稍感染了霍根的态度,几句简短交谈下来,霍根也将自己的烦躁收敛了许多。 由于大兴安岭地区抗日队伍急剧扩大,物资消耗等成十倍增加,补给成了大问题。食品问题倒还可以解决,存粮存肉完全可以支持到秋收过后,但弹药的需求却不是大兴安岭山中部队能自我解决的,两个多月来马占山部队与抗联为巩固新地盘,对四周围困骚扰的曰伪军进行了大量小规模作战,数百场小战斗打下来,虽取得歼敌超过四千的战果,但也消耗了超过百吨的弹药,对大兴安岭部队弹药等军需品的补给成了杨靖宇等人最优先的考虑。 原补给途径有两条,一条是从魏拯民基地偷渡过黑龙江到达小兴安岭,再从小兴安岭崇山中到达大兴安岭,这条路过于遥远。第二条是外蒙马占山基地补给,但自从马占山渡过中蒙边境后,曰军就派了一个旅团的兵力封锁了外蒙与满洲国边境的一段草原地带,曰军甚至出动了关东军中唯一的一个装甲集团一部,多达100辆的九七中型坦克完全彻底封锁了边境,更为可恶的是梅津美治郎甚至在那里部署了两个战斗机大队和一个战术轰炸机大队。基于对从小兴安岭对岸基地运送弹药过来,要经过长途跋涉经历重重困难,路途中还要大量损耗这种不现实的补给途径,也基于突破与外蒙接壤地带的曰军极为困难,杨靖宇与东北局主要领导另辟蹊径,选择了一条从额尔古纳河中段渡河进入大兴安岭的途径,这条路最短的路径直线距离甚至只有130公里,虽说在莽莽群山中不知要绕多少路,但终归是一条可实现的最短的道路。 霍根就是随着这支补给部队进入的大兴安岭地区的,原本计划5天的路途,但期间山洪阻路,后勤部队道路不熟等原因,遇到大量事先未估计到的情况,致使他们整整走了十天才到达目的地,霍根的心情自然不够舒畅,见谁想呲谁。 这次补给力度颇大,考虑到进入中国国境一次很不容易,魏拯民组织起所有后勤部队并将训练完毕的3千多劳工一次性全部补充过来,至此东宁被解救的29817人除1万1千人工作劳动在兵工厂之外,所有适合作战的劳工已全部到达东北,一年多的作战下来,抗联牺牲伤残多达万人,但总体作战人数依然有缓慢上升,这些劳工的补充是一个主要原因。 现在构成抗联基础的是这些乌拉嘎金矿劳工、小兴安岭伐木工人、东宁劳工,他们在频繁的残酷的对敌战斗中表现得无比顽强、无比坚定,虽牺牲巨大但依然阻止不住他们火一般的参战热情。甚至就连那些还未训练好的一万多筑路劳工也在跃跃欲试。抗联战士们,无论其是正身处正规部队中的,也无论是那些正训练成军的,还是地方民兵组织的民兵们,都认为抗联的胜利将不可阻挡。 对战士们高涨的抗日精神,东北局的领导是感到欣慰的,但他们清楚地知道战争是长期化残酷化的,速胜论不可取,为各地抗联部队大量储备战略物资是重中之重,一旦有机会他们绝不会放过向东北抗联进行补给,可恶的是俄国人基于自身对抗德国的大战需求,又加上不想与曰本撕破脸皮危急自己的远东安全,他们对抗联的补给要求总是拖拖拉拉不尽全力。有数的几次补给只能维持抗联作战的一般性消耗,对于弹药消耗量巨大的大战来说,抗联暂时还打不起。 本次补给物资达到三百余吨,除大批骡马运载,随队的三千多补充战士每人亦身负五十公斤以上弹药,一路上先后对二路军和贾永根旅进行了一次“解渴”的补给,最后剩余的300多骡马所驮货物与千余名战士补充给了安滨纵队与九支队。本次带队的是北满省委委员张兰生,一路上风残露宿疲惫不堪,到了此次补给的终点站安滨纵队总部后,他的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 张兰生原名鲍巨魁,呼兰县人。1928年入哈尔滨电车厂当工人,曾加入秘密工会,参加革命活动。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参加抗日爱国运动。1932年加入***,年龄虽不大却是个老党员了。1933年参与领导了哈尔滨电车工人的罢工斗争,后被满洲省委派到珠河地区组织抗日武装斗争,39年任抗联三军政治部主任,还曾短暂担任过北满省委临时负责人的职务。他一直率领第二师的部分战士活动在小兴安岭德都境内,战斗中负伤,因为缺医少药生命垂危,正在此时接到全体抗联残余人员撤到苏境内的命令,这才存活下来。自从抗联撤到苏境休整以后,东北局根据他的健康情况留他在医疗条件比较好的苏境内工作,现在担任契沃采夫兵工厂正治部主任。 马迁安与张兰生在苏联的时候就认识,见他正与周玉成交接清单,不禁凑过去伸头探视。 张兰生的交接工作已近尾声,发觉马迁安不声不响上前猛抬头一看,不禁笑了。 马迁安也笑,马迁安与周玉成都是南满省委委员,他们与张兰生的职务级别相同,彼此间说话就少了许多上下级之间的严肃。马迁安笑着关心道:“老张你身体还吃得消吗?我听说你这是老伤一劳累过度就复发,可要注意身体呢。” “发了好啊,要是旧伤复发了,我就可以赖在你们这里不走了,都快两年了我都没摸枪打鬼子了,手痒的不行。”张兰生工人领袖出身,口才好善机变,顺着马迁安的口吻就借坡下驴,既点明身体还吃得消的意思又点明他实际上不想回苏联的意思。 马迁安笑嘻嘻补充道:“这可不行,我听说上级已经指定你担任战场坦克装甲车维修厂的厂长,让你去苏德前线收集那些还能修复的坦克,怎么样?难道杨司令他们又改主意了?” 张兰生诧异的眼神一闪即过,不解的问道:“这你也知道?也不知哪个讨厌鬼提的建议,说什么组建一支战场装甲车维修部队,去苏德前线捡洋落去,真那么好捡?德国人和苏联人咋不捡?我去了还能捡个毛儿啊?扯球蛋!” 马迁安脸色一白,急道:“哎老张,你可不能不当真,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东北局领导让你去干这个肯定有它的道理,要是没理由让你去干嘛?打个赌,你去了要是检不到宝贝坦克装甲车,你再见到我时,我让你栓根绳子扯我的球蛋,要是捡到了?哼哼!我就扯你的蛋!” 张兰生理不粗言语粗,马迁安也就随机应变与他扯粗话,周玉成在旁边白了他们俩一眼。 “真能?” “当然真能!要知道迄今为止,损毁在战场上的坦克和装甲车最少超过一万辆,战线后边的不好搞,正打的热闹的地方可阻止不了你们去,这种地方也不少,按你们厂组建的抢修队规模,一个月少说也能弄回来几十台吧?这样我们就可以组建自己的装甲兵了不是吗?想想?钢铁洪流啊老张。” 二战时期世界上有两支后勤部队令人赞赏,一支是美海军的损管部队,他们一整套严格的损管规范将战舰的损害程度降到了最低,一艘航母往往中弹数处还能坚持航行与作战,与损管部队的高素质是分不开的。 另一支值得赞赏的队伍就是德军的装甲维修保障部队,他们在硝烟战火中能很快将损毁不太严重的坦克修复完善重新再战,大大降低了国内军工的生产压力和后勤部门的运输压力。 现在的苏联人还没有意识到战场维修的重要性,史大岭甚至认为让一个熟练的技术工人上战场抢修损毁的坦克是一ng费人才的行为,他认为有那个时间熟练工人都可以生产出来更多更新的坦克了。 史大岭之所以有这种想法也可能是苏军战线不稳定,他们一直在后退没有占据战场,失去了对战场的最后控制权也就没有损毁的坦克和自行火炮可供修理。 马迁安决定抢在史大岭之前提前组建战场装甲维修保障部队,也许能从苏军手里分一杯羹,他的这个提议得到了杨靖宇的同意,看来东北局已经着手准备这个部队了。 张兰生若有所思地说:“你是秀才你都这么说的话,我倒觉得那这个讨厌的家伙还真蒙对了。” “你不知道那个讨厌的家伙是谁吗?”马迁安苦着脸问张兰生,特意加重了讨厌这个词的重音。 “不知道,杨司令也没告诉我,哎不会是你吧?”张兰生发现马迁安的异常,眨着眼试探着问,心中道:要真是他就坏了,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子嘛。 马迁安眨眼间变成了得意的神情,得意洋洋道:“然也!就是鄙人我,这份又好吃又好看的功劳送给你了,你还不谢谢我?还想扯我的蛋?” “哎呀坏了!”张兰生一声惊叫,“我看过那份与苏联人的协议,那上面说修好的坦克和自行火炮,苏联人拿大头分八成,只给我们两成做酬劳,而且还是给那些破烂货,t-34和德军四式坦克都不给,那能剩下啥?就剩下那些破烂t-26,德国一些过时的玩意,还有那些德国仆从国出产的烂掉渣的了。原先我认为反正也修不了几辆就没在意,听你这么一说每月能有几十辆?把好货分给他们我们要烂货,那我们亏大了。” 嗯?马迁安面色一紧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能有两成破烂坦克自行火炮都是一个大成就了,很了不起的成就,因为我们原来啥也没有。 “行了老张,别人心不足蛇吞象了,就算是分给我们破烂货,也比小鬼子的九七坦克强,啥时候攒到一百辆,啥时候开回来,让小鬼子也尝尝我们抗联的铁拳头。” 第534章 营救行动(8) 因为马迁安知道最近的这次补给行动,他一直盼望着这次补给能够早些到来,但最后时间拖到这么晚补给队才来,也是有客观原因的,马迁安知道张兰生他们都已经尽了力,不好再说什么。 补给物资中有新近开发的二十支九十五毫米口径火箭筒,一千二百枚九十五毫米火箭弹,另外还有一千枚同口径战斗部未装爆炸药的火箭弹,以及制作云爆弹的原料环氧乙烷和铝锭。 马迁安之所以要这么多未装爆炸药的空壳火箭弹,目的是为了改装自己发明的云爆弹,他藏了个心眼,没有将这项发明告知兵工厂,也不打算将改装图纸送到苏联委托加工生产云爆弹。 交接完补给物资清单后,马迁安问张兰生:“你来之前,基里年科夫这老家伙问没问你为什么要空壳火箭弹?” “问是问了,但我也不知道啥呀,问了也白问。” 马迁安偷偷笑了笑。 “你又搞什么鬼?” “这是我们纵队军工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你还是忍忍吧。” 张兰生央求道:“连我也不告诉?我以十年的党龄保证,我会严守秘密。” “你真能严守秘密?”马迁安促狭的眯起眼睛,带着点戏虐看着急迫的张兰生,这大老张性子太急,容易上当。 “能!”张兰生面色一绷,努力做出严肃认真的模样来加重自己的语气。 马迁安转身就走,转身前扔下一句:“我也能!” 周玉成在旁边又无声的笑了,马迁安曾在他面前耍过这种把戏,让人哭笑不得,看到张兰生被马迁安作弄,他感到心理平衡了,原来这招这么好使,不止我一个人遭到戏弄。 张兰生“老羞成怒”,抓不到马迁安,看到周玉成偷着乐,马上将“怒火”倾斜到周玉成头上,“恶狠狠”的说道:“当心笑掉了牙!” “不是不能告诉你,诺你看。”周玉成用嘴巴向附近的人群一努,“这么多人你让他咋说?” 附近几米处,马迁安已经迎上了霍根。 霍根已经与斯坦特和博拉尼扯了一会皮,不过以他的社交能力和理解能力,他无法套出这几位美国人到此的真实目的,斯坦特与博拉尼嘴巴严得很,守口如瓶。相反霍根的身份却被斯坦特知道个一清二楚。 斯坦特虽然对霍根的两项发明不甚了了,但敏锐的嗅觉让他觉得这两样东西可以用在军事上,他向霍根介绍美国国内的大研究所和军工企业,希望霍根能带着发明回国效力。 霍根把头摇得ng鼓一般,“可我与中国人已经签署了独家授权使用协议了,我是一个守信的人,中国人慧眼识货给了我钱,我也不能背信弃义再将技术出卖给别人是不是?早干什么去了你们?” 斯坦特根本不考虑霍根的顾虑,斯坦特一直认为,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能约束美国人的事情,什么狗屁协议,这根本不是问题,为了美国利益他可以碾碎一切障碍。 斯坦特劝道:“舍小义就大义,记住你可是一个美国人,美利坚合纵国之所以屹立不倒,就是因为他的子民无时无刻不想着建设它保卫他,现在你的同胞兄弟正在与曰本人浴血奋战,他们需要新式武器,需要你的帮助,难道还有比这更高尚的事吗? 国家大义的帽子还是很沉重的,霍根模棱俩可的问道:“回去倒也可以,那你们能给我多少钱?” “钱?嗷上帝!为美利坚做贡献是每一个美国公民应尽的义务,不要忘了你的入籍宣示”,斯坦特知道霍根不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缘于霍根的毫无心机,短时间内斯坦特就找到了突破霍根心理关口的手段,作为一个西班牙裔美国人肯定有过入籍宣示,他声情并茂的朗诵起来,“我在这里郑重宣誓:完全放弃我对以前所属的外国亲王,君主,国家或主权之公民资格及忠诚。我将支持及护卫美利坚合众国的宪法和法律,对抗国内和国外一切敌人。我将真诚地效忠美国。当法律要求时,我愿为保卫美国拿起武器;当法律要求时,我会为美国做非战争性之军事服务;当法律要求时,我会在政府官员指挥下为国家做重要工作。我在此自愿宣誓:绝无任何心智阻碍,借口或保留。请上帝帮我。” “你看,你宣誓过的,现在法律要求你回国效忠美国,即使你原先是个西班牙人。” 正当斯坦特为自己的口才和急智而暗中喝彩的时候,却不知道哪段话触怒了霍根心中隐秘的心弦,霍根喝了一声,“够了!当我穷困潦倒为一片面包苦苦挣扎的时候,美国在哪里?当我忍住性子低三下四恳求一份工作的时候,美国又在哪里?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僚哪里知道我们底层人的苦恼,我知道我脾气不好容易得罪人,一旦经济不好首先遭到解雇的就是我,我不想回去。” “留在中国人这里?” “有什么不可以?中国人尊敬我热爱我,他们不嫌弃我,我喜欢他们!” 斯坦特没有预料事情竟然发展成这个样子,他气急败坏的威胁道:“不回国效力,你难道为了他们情愿放弃美国国籍?” “你在利用权势威胁我吗?愚蠢的盎格鲁撒克逊人?”霍根的红头发似乎刷的一下立了起来,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不跟我谈钱光谈什么效忠国家?呸!你也配? 见这边剑拔弩张几乎要翻脸了,马迁安急忙扔下张兰生快步走向这里。 马迁安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但不妨碍他稍稍偏向霍根一点,这个坏脾气的老头其实也蛮可爱的,虽说对钱看得很重但也是取之有道,没有什么坏心眼。 “啊!霍根大叔您老为什么生气啊?气大伤身冤家宜解不宜结嘛,放心我很公正的。”待刚来到现场的李英泽翻译完毕,马迁安又悄悄给老头递了个眼色。马迁安很快搞明白发生的事情,“为难”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半晌不语。 斯坦特挖墙脚让人不爽,霍根老头坚持“正义”让人感到高兴。不过斯坦特你干嘛用什么威胁性的语言呢?人霍根老头不吃你那一套。 对于红外线探测仪与遥控装置小型化这两样发明,说白了它们的保密期有限,说不定就在此时已经有人搞出来更好更精的东西来了呢,口头答应斯坦特也没什么,这件事极有可能不了了之,霍根得罪了这个有权势的特使,埋下隐患就不好了,马迁安决定帮一帮霍根。 “我当什么事呢,没错霍根说他与我们签署了独占使用协议不假,他不能再行转让技术给别人,但我们可以啊,你们稍稍付点费用就可以了。这样吧,斯坦特先生,你们可以派几个专家级别的人才来共青城的契沃采夫兵工厂,我们的人负责传授技术,霍根先生如果心情好的时候也可以指点一下,你看这样办可以吗?” 这个马,果然是又看到赚钱的机会了,斯坦特有些不悦的瞪了霍根一眼才对马迁安问道:“这个稍稍的费用是多少?不要狮子大开口,说实话我对这两样东西的兴趣不大,有也行没有也行。” 马迁安憋住笑,斯坦特真是虎倒架子不倒,死鸭子嘴还硬,兴趣不大你跟霍根扯什么?还把老头气得够呛。 “说实话这个稍稍的费用也不多,在你们的物资里加上3吨鸭绒和一百条帆布充气小艇”。鸭绒可以做成鸭绒睡袋,便于战士们野外生存,可以预料42年的冬天将是一个残酷的冬天,必须做点准备了。帆布充气小艇则便于渡江渡河,用过之后放掉气一卷背起来就可以走,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渡江利器。 “就这么点东西?” “你还想多给?”马迁安惊讶的张开嘴巴,难道美国人的物资多的都快要烂掉的地步了吗? 斯坦特马上板起脸,“我没说,那么就说定了,三吨鸭绒和一百条帆布艇。” “说定了!”马迁安吧嗒了一下嘴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又要少了。 有人出来打圆场,斯坦特与霍根的风波很快就掀了过去,但两人还是有些看不顺眼,斯坦特甚至心中恼怒这个西班牙裔的霍根没个国家观念,你看人家抗联,怎么就没有这种问题。 霍根听说马迁安即将出征,动了心思请求跟着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战场,被马迁安笑着拒绝了。 老头指着斯坦特发泄道:“他都能去,我凭什么就不能去?他哪点比我强?” 应斯坦特的要求,马迁安领着他参观了刚刚运到的武器装备,斯坦特在有线反坦克火箭弹和榴弹发射器面前驻足良久。 苏联人与中国人联合研制的新式武器真是层出不穷啊,谁说俄国熊与中国人蠢笨?真是成见作怪。 斯坦特在笔记本上飞快的记录下来,“这款命名为萨格尔的有线制导火箭可以攻击两千五百米外的移动目标,威力相当于155重炮而又携带方便费用低廉,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反装甲武器。而命名为“联合牌”的带弹链式40毫米榴弹发射器则是一款近战压制火器,它可以提供异常凶猛的榴弹直射火力,只要这么一架,一百个人都休想近前。” 马迁安先是冷眼看了斯坦特半天,当领悟到斯坦特在记录抗联的武器系统时,他善意的提醒道:“斯坦特先生,你最好不要把这种带文字的东西带到战场上,万一被俘或阵亡,你会泄露不应该泄露的秘密,我们是朋友,朋友应该保守朋友的秘密不是吗?” 第535章 营救行动(9) “扬天广是吧?”马迁安盯着面前一个身体敦实,面容憨厚带些木讷的小战士。扬天广是兵工厂派来的线控火箭弹教官,操纵这种武器不经过严格的训练是不成的,一个优秀的射手关键时候发挥的作用不啻于一个重炮组,未经训练的射手恐怕还赶不上一个步枪手,马迁安决定大材小用一下,直接使用教官上战场。他想带上几枚萨格尔以备不时之需,主意打到了教官的身上。 “是!”扬天广惜字如金,大大不同于其他战士看到马迁安后抢着说话的劲头。 “身体不累的话,你随我们一起去。” “是!” 扬天广面上没什么表情,让马迁安有些狐疑,“你不高兴去?” “不是,高……高……兴!” 吔?原来是口吃,怪不得。作为高级指挥官,马迁安不知接触过多少身体有缺陷的战士,他深知这类战士自尊心都很强,很害怕别人嘲笑他们的生理缺陷。 马迁安和蔼的说道:“不要紧张,你是兵工厂里最棒的火箭手,刘顶厂长在电报里都跟我夸过你,说你作战意识和抗干扰能力都是一流的。” 扬天广猛的睁大了眼睛,面色泛起了潮红有些不相信的问道:“真……真的?刘……刘厂长夸过我?他……他就……他就……跟我说过一句话,他……他……说……” “说什么呢?” “瞄……啊瞄准……放!”扬天广憋足了劲复述出刘顶的语言。 放?哦!可能是刘顶视察武器试射场时看到扬天广正在试射时,心血来潮随口下的命令吧,被这个小战士牢牢记在心中。至于刘顶是否还记得这个小战士未为可知,马迁安之所以说刘顶夸过扬天广,也是鼓舞士气表达鼓励之意。 “是真的!这次去哈尔滨是跟小鬼子真刀真枪的干,希望你这次也能打出好成绩。” “嗯哪,必须的!”扬天广得到马迁安的证实,脸上忽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欢快的答道,心情愉快之下,说话顺利了很多。 天刚擦黑,马迁安率特种中队及数个与行动相关人员共计267人全员开拔,周玉成、贾永根及二路军代表二支队政委彭士禄等送行,战友们依依相别。 山高路远行程艰险,深入敌人腹地,将要战斗在日军重兵云集的哈尔滨城郊,危险性无疑是极大的,虽然特种中队是抗联精兵中的精兵,奈何也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金刚不是不坏之躯,可以预料这267人中有的人将永远长眠在哈尔滨了,一些熟悉的面孔将消失在严酷的战斗中。 李凤山神色复杂的盯着马迁安的面庞,他既愤怒又担心,愤怒的是这次行动没有他,担心的是失去马迁安这个亦师亦友的好战友。 李凤山趁告别的机会凑到马迁安身边嘟囔道:“你都司令了,还这么冒险,你让我们这些干部脸往哪里搁?” 其实留在大兴安岭的部队也有重要的任务,为了搞乱日军指挥机关的头脑,使他们摸不清抗联这次行动的主要方向,周卫中、周玉成他们负责向两个方向佯动攻击,一路威胁兴安北省省会海拉尔,一路威胁兴安东省省会扎兰屯,这两个重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大兴安岭周边的日军主力一定会严重关注严密防范,这个仗也有可能变成实战。 马迁安用力拥抱了一下李凤山,低语道:“放心吧,就算你光荣了我也不会光荣,我命大着呢!再说了特种部队你会使吗?这块百炼精钢在我手里是钢,在你手里就变成废铁了也说不定,到时候你咧着大嘴哭都来不及,要是人员损失惨重任务还没完成,我是执行军法还是不执行?” 李凤山气的抬起脚暗中踢了马迁安一脚,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了损我?我要真的指挥失误,哪还有脸回来见你们,你们只会在报纸上见到我的尸体。 在一片互道珍重的嘱咐中,马迁安带着他的最引以为豪的精兵出发了,沉稳有序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日伪军在山区边缘设立了松散的游动观察哨,借以监视观察山中的情况,这种游动哨是抗联新兵们最好的练手对象,新兵们大都鳌集在山区边缘练兵,今夜他们接到命令,向前主动出击了十公里,扯散了日军薄弱的观察线。夜幕提供了掩护,特种中队悄悄潜出了一段敌人已被肃清的封锁线,到了平原地带纵马飞奔,进入了茫茫无人的大草原。 天微明,部队绕过了一处有人居住的集镇,进入了又一片无人地带,此时的东北在扎兰屯与齐齐哈尔之间,只有沿铁路线还有一些人烟,其余地段无不是天苍苍野茫茫的原始地貌大草原,一望无垠。偶尔能碰上游动的牧民,人数极少也不愿意太靠近这些伪装的满军丘八,一路无险,第二日夜九点左右,马迁安赶到了截击王之右车队的预伏地,公路旁边一处不高的小山丘,这个地型在这个平原地带不多见,既离齐齐哈尔不远又可以遮蔽小股部队的身形,这是马迁安根据大量情报进行对比后特意选定的地方。 几个美国人没有吃过这样长途行军的苦,到了下马解鞍休息的时候,下得马来一头扎到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吃饭了。 马迁安没工夫理会这些小事,他一叠声但有条不紊的吩咐着战士们设立伏击场。 “快,王国恩你带人折几根小树做路障,你、你,戴国桥、赵登元各带一小队战士沿公路散开,注意寻找隐蔽点,把藏身的地方搞好,天亮了我检查。” 一直忙到前半夜,该吩咐下去的工作才算告一段落,马迁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倒在地上呼呼睡了过去。 张小花查夜,巡视到马迁安睡着的地方,蹲在他的旁边注视了他一会儿,随后满脸爱怜的替马迁安扯了扯皱在身上衣服,想了一想又起身找了一小张薄毯披在了马迁安的身上,并调皮的伸出食指刮了刮马迁安的鼻子,看到马迁安皱着眉头的样子,张小花露出了满嘴亮闪闪的白牙,威胁性的龇了一下。 有楞子哥亲自指挥这支部队真好,起码自己不用费尽脑筋事必躬亲了。 安静祥和的一夜,大批骏马在远处打着响鼻,吞咽着精料和葱绿的酥草,战士们左一堆右一堆睡得正沉,沉浸在草原夜晚的微风中,只有哨兵隐暗而又警惕的身影游动在四周,偶尔响起一两声轻微的武器碰撞声。 第二天早八时,齐齐哈尔城内第三军管区大院内,二十辆日产80军用卡车一字排开,即将随车进入陆军训练学校的一百余名满军基干士兵腆胸迭肚列于车前,他们正在好奇的观看众官欢送王之右的情景。 阵势好大,司令部大楼门口黑压压站了一大片各色官僚,其中甚至还有代表城内驻军的曰军代表,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打着哈哈,与王之右互为拱手致告别礼。 “一路顺风!一路顺风!” 新任参谋处长刘宗岳热情的杨着右手,提高了声调拼命的高喊着表达依依惜别之情。 车队启动鱼贯而出。大院门外一群看热闹的百姓中,一个人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闪身快步步出了人群,随后不久,在不引人注目的畜产株式会社杂物房中,一条电波飞上了半空。 王之右坐在车队排序第三的唯一的轿车里,眼见得出了城,经过了城防最后一个关卡,神情褪去了刚才谈笑风生的“从容”,变得神经兮兮起来。 随行的幕僚黄宇注视着汽车旁边飞快掠过的景物,担心的嘟囔道:“可千万不要遇到捣乱的抗联,这群悍匪来无影去无踪真让人放心不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王之右扭头不悦的瞪了黄宇一眼,“一百多人保护你还怕?真是废物,当年老子剿匪的时候那也是马上将军,左手提刀右手提枪威风凛凛,悍匪无不望风而逃。” 又吹!黄宇偷偷撇撇嘴巴,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你这一辈子简直太顺了,虽说一直在军队中厮混,但真刀真枪在战场上与敌人拼杀还真没有,都是躲在后面指挥让别人去送死。 黄宇转头道:“是是!卑职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的,卑职担心的是司令您的安全,要是真有悍匪袭击,卑职就是拼着一死也要保护司令周全。” 这才像话!王之右满意的点点头。 车队行出十几公里,头车在一处小山包后面停住了,紧张的黄宇从轿车内伸出头去高声询问为什么停车。 不大一会儿,带队的军官来报,“报告黄处长,不知道啥时候在这里设了一道卡子,守卡的人让我们最大的头上来搭话。” 黄宇大怒,“混蛋!没告诉他们我们是谁吗?还敢拦截司令长官的车队?妈巴子的活得不耐烦了。” 汇报的士兵期期艾艾的答道:“说了,人家不买账,说要见人看证件。” 啪!黄宇打开车门冲下车去,对准士兵打了一响亮的嘴巴,“白养你们了,我们怕过谁呀?” “混蛋!混蛋!”不仅黄宇怒了,就连王之右也开始破口大骂。 “有曰本人,我们也不敢惹啊!”汇报的士兵捂着脸委屈的说道。 王之右一愣,有曰本人?算啦,我还是上前一趟吧。 第536章 营救行动(10) 无奈的王之右只好拖动着肥胖的身躯慢吞吞走上前来,20多米的路被他走了足有一分钟。 “这瘪独子嘎哈走这么慢?”充任队伍中日本顾问的黑田医官已经学会了一口流利的东北话,不耐烦的对着旁边的同伴马德龙嘀咕着。 马德龙心头懂得这些噱头,哧了一声答道:“你不懂,这叫派头!堂堂军管区司令就算给你们曰本人面子,不得已亲自上前来答话,那也不能在你这低级别的曰本人面前倒了架子。” “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要真有那尿性,不下车让我去他那里答话不就完了吗?装犊子!” 王之右慢慢踱到马迁安身前站定,盯着马迁安肩膀上少校的肩章,神态傲慢的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拦阻本司令长官公干,难道就不怕治你们一个慢怠上峰的罪名吗?” “你就是王之右?”马迁安眼睛没有看王之右的胖脸,越过王之右的头顶向远方看去,随即对附近的一名军官打了一个手势。 “正是!”王之右一阵气恼,堂堂司令官何时受过如此盘问?你又不是曰本人,有什么资格这么傲慢? 心腹兼应声虫黄宇恰如其实的嚎叫起来:“成何体统?司令官本**驾光临还不敬礼,竟敢以如此口吻对大人说话?” 与黄宇预料不同的是,面前的人一丝一毫的惧色都没有,马迁安板着面孔挥挥手吩咐道:“绑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马迁安一指黄宇,旁边立刻上来俩战士不由分说将黄宇一搭,稍一用力就将他的胳膊拧到了后背上,嗖嗖几道绳索飞上了黄宇的手腕和大臂,将黄宇捆得结结实实。 黑田上前一步将王之右腰带上的“王八盒子”连盒带枪一把抢了过来。 “你们?你们简直是反了?”王之右有些发懵,怒气冲冲抬手指着马迁安跳着脚大叫起来。 这这这?就算你们队伍里有曰本人,那也不能这么嚣张不是,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要知道我可是堂堂满军中将,堂堂军管区司令,现任陆军学校校长大人,怎么像绑票的样子?绑票……? 王之右浑身一哆嗦,像是有点想明白了的神态,尖着嗓子道:“你们不是国兵,你们是抗匪!” 马迁安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抗匪?叫得这么难听。 “我是抗联马迁安,你被俘了!劝你老老实实听我们的话,若不然死路一条。” “对!死啦死啦的!”黑田斜楞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王之右的脖子,看的王之右脊背一阵发凉。 车队已经被完全包围,在周边埋伏的抗联战士们喝喊声中,一群群满军第三军管区的基干士兵被从车里赶了出来。 完全没法抵抗,事发突然,又加上抗联武器精良,密匝匝的自动火器遍布车队周围,反抗将是徒然而无力的。 而且,抗联的攻心政策极为出色,几位大嗓门的战士高喊着:“缴枪不杀!想想你们的父母双亲兄弟姐妹老婆孩子”“给曰本人卖命值不值?”“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这些即将进入军校学习的士兵都是伪满实行征兵法以后入伍的,他们之中没有铁杆汉奸,绝大多数都是贫苦工人农民家的子弟,按其基础来说是可以争取的对象,马迁安对此十分清楚,这些士兵的本质与自己队伍的战士是相同的,如果不是处在面对面激烈战斗中,他们绝对是有投降的可能,马迁安不准备在己方占据绝对优势下杀伤这些普通满军士兵。 听到马迁安自报名号,黄宇不声不响瘫倒在地,作为第三军管区原参谋处长,新任陆军学校副教育长的黄宇是一个死心塌地投靠曰本人的败类,在他的手上有数十条义勇军和抗联战士的冤魂,他被俘的结果只有一条死路可走,巨大的恐惧飞快的击倒了他。 王之右对马迁安的名字也不陌生,他的部队与安滨纵队已经作战八个多月,去年海伦明水破袭战,袭击齐齐哈尔战,他与安滨纵队交手中吃了不小的亏,第11混成旅几乎被马迁安打残,这让王之右牢牢记住了“匪首”马迁安的名字,而且根据最近摸清的情报表明,马迁安已经率部深入大兴安岭,忽然出现在平原地带这是要干什么? “贤侄,你这是干什么?”王之右转动了一会脑筋,忽然灵机一动与马迁安套近乎。 “少来,你这个老汉奸!你管谁叫贤侄?” 马德龙老实不客气的给王之右一个小嘴巴,力度颇重响声却小,这是马德龙经过苦练练就的本领,他担心动作太猛马迁安会责怪他虐待战俘,不过马德龙的小手段逃不过马迁安的眼睛,但马迁安却没有发话阻止,只是轻轻推开了马德龙。 王之右脸颊轻度肿胀,捂着脸苦笑道:“我与马占山将军有旧,你是他的侄子,我叫你一声贤侄也不为过。” 王之右的性命攥在抗联的手中,他不得不低声下气的降低姿态,到什么山唱什么曲,永远是王之右这类人的本能。 王之右接着道:“当年我与马将军都在张大帅手下讨生活,那时节就认识彼此交情还是有的,特别是康德元年我们共举义旗反抗曰本人占领东三省,我们相约抗日到底,要不是马占山老兄先降了曰本人,我也不会动了歪心思投降曰本人,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王之右在为自己辩解,同时指出自己是受了马占山的影响而投降曰本人的,目的是要马迁安等为马占山产生愧疚心里,从而放自己一马。 马德龙生气了,又跃跃欲试向前凑,一边凑一边骂,“再造谣老子撕了你的破嘴,我大爷什么时候让你投降了,我大爷当时是假投降,你是真投降!少把污水往往我大爷身上泼,要不要脸你?” 马迁安知道王之右的所有老底,听他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一时之间都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反驳,盖因这个人也有点太不要脸了,自己的丑事不说,往别人身上赖。 “哈哈!”马迁安打了一个哈哈,这老王八蛋,等一会儿再收拾你!马迁安吩咐战士将王之右押回轿车看管起来。 马迁安之所以现在不想跟王之右废话,原因很简单,他看到了远处飘来的大群马群,举起胸前的望远镜观察一阵儿放下心来,这是卓力格图的武装工作队。 与此同时丛英也飞快地跑来汇报:“报告司令员,杜尔伯特武工队前来接收俘虏。” 卓力格图早在2月前就被耿殿君放了单飞,指挥他到大草原宣传鼓动蒙族牧民参加抗日活动,卓力格图带着一小队人游荡在广阔的牧场,寻找散布在广大区域里的同族牧民宣传抗日,平时他们伪装成牧民混居在小部落中,或者干脆赶着数十匹马单独踆寻在草原上寻找着各种战机打击伪满政府的“征收队”,对这种真正的飘忽不定的抗联蒙族队伍,日伪政府拿他们毫无办法,他们识别不出卓力格图等人的真实身份。 乌云一般的马群很快填满了公路两侧,人马足有三百多号。 卓力格图跳下马乐颠颠跑来汇报,“报告,杜伯特武工队队长卓力格图前来报到,嘿嘿司令,一接到你的电报,我就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了,看我这么卖力的干活,是不是带上我们一起行动啊?” 人数真不少!马迁安先不回答卓力格图的请战要求,反问道:“你出山的时候只有45人,现在怎么这么多人?谁让你把他们都带来的?我没下过这样的命令,我不是让你们小队的人马来吗?” “这就是我们小队的人马,嘿嘿!俺可没故意带这么多人,他们都是我们武工队的,不让谁不来都不好啊,他们听说有行动,拦也拦不住。” “他们都是你发展的?”虽然猜到了点什么,马迁安还是想得到卓力格图的证实,有些迟疑的指着周围一张张朴实的面孔。 卓力格图自豪的点点头答道:“那是!而且还都是自带干粮和马匹的,就是发展太快还缺几十支枪。” 马迁安定定的看着卓力格图,小伙子不错啊,有点组织动员的天才。不是所有的小队伍都能发展成大队伍,也不是一般的人就能把生性崇尚自由无拘无束的牧民组织起来抗日的。 “但是不行!”马迁安拒绝了卓力格图参战的请求,“这次作战与你们习惯的作战方式不同,一仗就能把你们这些人马打光。” “我不怕!他们也不怕!”卓力格图急了,脸色一下子涨红去,有些急头白脸了。马司令瞧不起人啊,草原的汉子没有怕死的。 马迁安半是命令半是哄,“好了好了执行命令,你派人把这些俘虏押回山里,注意不要虐待他们,不久的将来这里面会有很多人成为你的战友,你要是路上虐待他们,当心到时候他们合伙打你的黑棍子。” 卓力格图“气愤愤”的黑着脸瞪了一眼远处的俘虏,要是没有这些累赘,司令兴许就让我跟他一起行动打大仗去了,这帮混蛋玩意咋不抵抗?让马司令把他们一下子都打死才好。 很快卓力格图的副手带着俘虏与特种中队的马匹离去了,当奔腾的马群隆隆飘过的时刻,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你还不走?”马迁安准备上车了,看到卓力格图带着一个警卫员还在附近打圈圈,对着他喊了一句。 卓力格图指望着马迁安改变主意带他走,见马迁安不为所动,温情攻势失败,这才不情愿的上马准备离去。 “少喝点酒!别没人管你了就贪杯!”马迁安远远地喊了一声。 不喝酒还叫蒙古男人吗?卓力格图偷偷撇了一下嘴巴,忽的一声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向着远方狂飙而去。 远远地,传来了粗犷悠长的蒙古长调。 “哎嗨嗨……雄鹰飞翔在蓝天中,骏马奔驰在草原上,美丽富饶的富拉尔啊,就是我的家……”。 第537章 营救行动(11) 王之右的轿车很宽大,共三排座。马迁安走到车门边向里一瞧,看到里面满满登登坐满了兴高采烈的战士,而王之右则被挤在后座上直叫唤,左右各有一个膀大腰圆的战士直眉楞眼的死死的盯着他,他们头一次抓到一个中将,警觉之心过了头。 马迁安讶然,随后哭笑不得的驱赶战士们下车,“去去!怎么都挤上来了?我往哪坐?” 除了留下一人做司机,这些蹭好车坐的家伙们都被马迁安赶走了,马迁安斜着身子进车刚坐定,杨洪又凑上前来问:“司令,我上车帮你看着点这老家伙,我看他眼珠子乱逛憋着逃跑的心思,你一个人怕看不住。” 马迁安看了看杨洪,这家伙应该带队,跑这来献什么殷勤,帮我看着王之右?马迁安瞥了一眼王之右臃肿的身躯和苍白的脸,瞧他的尿样,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跑。 不过为了警告王之右,马迁安还是有意无意补充了一句,“跑?别告诉我你们一百多个神枪手打不中一头野猪。” 杨洪急忙捧哏:“那是那是,不说他们光说我吧,说打他右眼绝不会打到他左眼的,司令到时候你是要他右眼还是左眼?” 车里的王之右双眼刚泛起的神采立刻消失了,身体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真正的精兵,心中打消了趁人不备跳车逃跑的念头。 “小牛呢?”马迁安一眼看不到牛颜,这小子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这次行动马迁安只带了警卫排长牛颜一个人做警卫。 “昨晚牛颜跟你叨叨,说好长时间没摸到方向盘了,上次摸方向盘还是在南洋基地的时候,他不是要开会车过过瘾,你答应了的。” 马迁安一仰头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自己困意上来有点迷糊了,混小子真会钻空子。 “那你上来吧。”无奈之下马迁安对杨洪指了指中排的空位,“你也别闲着,帮我记录点东西。” 嗯哪,杨洪欢快的叫了一声,一扭身钻上了汽车。 长长的一列卡车发出轰鸣声,一辆接一辆陆续开动了。 轿车里,马迁安闭着眼睛假寐不搭理王之右,王之右终于沉不住气首先开口。 “贤侄?” “嗯?”马迁安半理不理的哼了一声。 “其实吧,”王之右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我投降给曰本人也是假投降,只不过这假投降的时间长了点,其实我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反水,要是找到了机会,我一定会让小鬼子好看的。” “真的?”马迁安撩了一下眼皮。你说老王你这脸怎么就这么大呢?难道是腿瘸了憋大的? “真的,不骗你!我都五十岁的人了还能说假话骗你个后辈干什么?马占山老兄是了解我的,他肯定相信。”王之右见马迁安没有斥责他,觉得有门儿,精神头忽的一下上来了。 马迁安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火气,顺势仰身在后座椅上,用漫不经心的口气回道:“可你这假投降的年头也足有十年半了吧?” “是……是有点长,”王之右不无尴尬的低语道,不过他马上眼珠一转摆起功绩来,“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曰本人做的那一套我是不赞成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还是做过力所能及的帮助普通老百姓的事情的。” “你做过什么对老百姓有益的事情?”马迁安霍的睁开眼睛,步步紧逼。 “我……我在讨伐的时候命令我的部下尽量减少焚毁山寨的数量,还给抗联留下不少山寨可用,我还劝告曰本人要对中国人亲善和平,对中国人反日的,能不杀尽量不杀……还有……”王之右还想往下说。 “够了!”马迁安一声断喝。 马迁安实在忍受不了王之右自我洗白的把戏了,他一字一顿的说道:“王之右,对你的底细我们抗联了解的清清楚楚,我劝你老老实实认罪,不要给自己涂脂抹粉了。” “你一九三二年二月任东铁护路军、吉林自卫军联合军前敌总指挥,此时的你尚良心未泯,与丁超、李杜将军等义勇军将领一起共竖抗日大旗,你在这阶段的表现,我们抗联还是表示赞赏的。” “但是,”马迁安口风一转,“三二年五月,李杜将军派你去哈尔滨与日酋土肥原贤二谈判,要求日寇遵守国际公约退出东三省,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到了哈尔滨立刻就投降日寇,做起了背叛祖国的勾当。” “你不仅放弃了自己职守,还为虎作伥给自己的部下赵毅、邢占清二旅长写信劝降,动摇军心,简简单单一句假投降就能抹的清吗?” “三二年七月,你任驻哈吉林军事特务部长职务,替日寇收集情报、供给情报;跑去对日军不满的满军队伍中,瓦解满军士兵中的抗日情绪;不遗余力的制作各种宣传画册,宣传日、满亲密关系,夸大日满军武力,鼓舞吉林满军的士气。” “你任军政部参谋司宣传部部长的时候,卖力制作《精军月刊》)和制作电影。指导部内职员以日满一德一心,依赖日本皇军,以皇军作榜样,以日系作领导,与皇军亲善提携……为主旨的宣传文件,更要求各部队官兵阅读、张贴和讲解,以期收得亲近日寇,拥护伪满,反对祖国和人民的思想效果。” “三四年五月,曾参加赴日见学团,到日本各地见学。参拜明治神宫、多磨御陵、靖国神社、昭和倭皇。见学了学校、部队、军需、兵工厂、造船等厂和古代名胜。编了一本什么《见学记事》,竭力为日寇作宣传,意图在满军中收到钦敬日本的效果,意图把他们培养成洋奴,在这个阶段你虽说不拿枪战斗,却比拿枪与抗日军民战斗还要恶毒一百倍,你这是……其心可诛!” “建议日寇实行《国兵法》,征召青壮上阵充当炮灰,布置指导满军中的思想调查,甄别遴选那些反满抗日的满军士兵,建议成立伪满军官学校,指导成立“鸠{鸽}通信训练所”、“无线电通信训练所”和“通信材料场”等等,你真是不遗余力为日寇效劳啊。” 杨洪听的血脉贲张,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没想到啊,王之右这老东西做了这么多坏事,马司令对王之右真的是太了解了。 马迁安见杨洪停住了手中的笔,扬扬头示意道:“别停下,还有呢。” 还有?王之右的汗水涔涔而下,他万万没有想到抗联对他的情况知道的这么详细,抵赖是不可能的,他想起了马迁安初时那戏弄的眼神儿,原来这马大贤侄一直是看自己表演呢。 马迁安滔滔不绝……。 “你最大的罪行是对抗日军民的残害讨伐,从三六年开始,三七年、三八年这几年,当地的数万日伪军根据你制定的计划对我东边道抗日根据地进行了疯狂大讨伐,他们根据你的计划,使用集家并村办法,划分居住地区和无居地区,以断绝农民和人民抗日军的联系及断绝抗日军粮道。率同警察按照既定计划和期限,把山林里的居民全部赶出到居住地区里盖房居住,拆除或焚毁了房屋,运走生活物资,使抗日军以后不能在这里食宿。经数年惨无人道的大讨伐,东边道人口锐减五万多,抗日军被打死打伤或被瓦解的有两万多人,中国人民田舍财产损失不可计数,小鬼子做的这些你是脱不了干系的。” “最可恶的是,三九年八月开始你任第八军管区司令,亲自参与了野副昌德大讨伐,你率四个混成旅参与对抗联一路军的大围剿,致使我抗联战士二千三百多人牺牲在长白山,对不起,你惹到我了!我就是抗联一路军的,今天我就要为战友们报仇!” 其实王之右做过的事远不止这些,马迁安讲得口干舌燥不想再说了。 “你认罪吗?”马迁安冷冷的问。在马迁安连珠炮般的指责声中,王之右开始的时候还能稍稍为自己辩解几句,到了后来,尤其是听到他任第八军管区司令时所做的事情时,渐渐的没了声音,放弃了徒劳无益的辩白。 马迁安运用了ng高过ng的讯问技巧,所说的王之右的罪行一条比一条重,每条都无可辩驳的指控他:你有罪! “说话!哑巴了?” 王之右依然沉默……,汽车在平稳的向前行驶着,路上偶尔可见赶着大车的乡里农民,看见这一长队气势汹汹的卡车,无不慌忙闪避,背对着汽车驶来的方向,唯恐丘八们找麻烦。 车里依然沉默,当马迁安不耐烦的动了一下身子之后,王之右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奇怪的表情。 王之右坐直了身体,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用暗哑的嗓音开口道:“你说的我都认,我认罪!我戎马一生也曾是个血性汉子,事到临头我不抵赖。这十年走错了路已经无法回头,我这就给那些被我害死的人一个交待,求贤侄能给我一个全尸,好让我能去地下向我的父母认错。” 马迁安默默解开自己的枪套,拿出tt33,默不作声的递给了王之右。 杨洪一惊,马司令这胆也太肥了,不怕王之右垂死挣扎捞一个够本?杨洪警惕的将手中枪对准了王之右。马迁安阻止了杨洪的动作。 “小杨,把枪收起来,就像王司令刚才说的,他曾经也是一个血性汉子,我希望他现在恢复了自己的血性,他需要为自己的罪行负责!让他带着最后的尊严走吧!” 第538章 营救行动(12) 王之右脸色苍白,这一刻他想到了报应,真是天理昭昭因果循环,如果他不是因为怕死,他也就不会投降曰本人,如果不投降给曰本人,那么也就不会作出那么多为虎作伥残害抗日将士的事情,而若没有这些事,抗联怎么会找自己的麻烦? 看马迁安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就其已经掌握的资料就足以判处自己的死刑了。有恶因就有苦果,自己酿的酒自己喝吧! 与其疲赖着多活几天等到被枪毙的日子,不如自行了断还能保持做人的最后一点尊严。 王之右万念俱灰,用颤抖的手臂握紧枪支,将枪口抵近自己的太阳穴,狠狠的扣下了扳机。 “咔哒!”一声轻响。枪口既没有子弹射出,也没有巨大的声响。 王之右愣住了!杨洪也愣住了,杨洪还在担心如何收拾车内的尸身问题,却没料到没有死尸让他收拾。 马迁安趁王之右愣神的功夫,掰开他的手指将手枪收了回来。 巨大的生死落差让王之右的情绪无法控制,清醒了半天才能发出询问的声音,“为什么?” 杨洪也缓过神来,用戏谑的口吻开玩笑:“司令你又来这一套,这是老把戏了,算这次我都知道你用了三次,你也不嫌烦?” 老把戏新把戏,不论新旧好用就行呗!管得着吗?哎?你不是变着法笑话我老狗耍不了新把戏吧?马迁安心头电转瞄了一眼杨洪,不能让这屁小子把今天这事宣扬出去。 第一次假枪毙黄凤母女,现在黄凤成了杨洪的恋人。第二次吓唬三好木信,这事目击者众也早就传遍了;这第三次也让杨洪看见了,我说这小子跟我怎么这么有缘,怪不得今天他一挤上车来我就感觉不太对劲呢。 马迁安不理杨洪,让他一边晒着去,叫你揭我的老底。 对于王之右的问题,马迁安答道:“不为什么,留着你还有用。” “难道老朽还有可以帮得上的忙?” “你以为如何?要是想真处决你,还用得上出动这么多人费这么大劲?虽然平时你身处齐齐哈尔,身边有十数卫士保卫,但我们要取你的性命,也不需搞出这么大阵仗。” 对王之右来说,刚才的情景真可谓死后余生,他决然认罪并主动以死抵罪的行为无疑也争取到了对方的态度好转。 “刚才的事就不多说了,你身上的罪行百死不能恕,如果放在战后,你将是第一批被处决的汉奸,但现在是战时,只要你真心悔罪并在余生中为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做出贡献,我们可以根据你贡献的大小从轻发落你,如果真有重大突出之贡献,超过了你所做的危害,我们还会考虑将功折罪,最后给你特赦恢复你自由之身,你愿意吗?” 马迁安抛出了自己的条件,杨洪不可置信的狂眨眼睛,就这样?这么宽大处理这个老汉奸?这……这感情上怎么能说得过去?那些战友的鲜血难道就白流了吗?他实在是不能理解马迁安的做法。 “司令你?”杨洪欲言又止。 马迁安意识到杨洪很可能不理解这种做法,像杨洪这种爱憎分明朴实无华的战士万般憎恨狗腿子汉奸,尤其是像王之右这种“死心塌地”为日寇服务的高级汉奸,按照他们的做法,抓到就应该枪毙,最迟也不得晚于到达哈尔滨之后,乍听到马迁安还给了王之右一条生路,不杀?杨洪心里应该在怀疑自己徇情枉法。 但是这种做法有其合理性,即使感情上无奈也必须这么做。战争的本质是残酷的,是暴力对暴力,是集人类智慧之大成的最高级别的搏斗,压迫与反抗,奴役与自由,两群人用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进行较量。为了胜利,为了最终压倒敌人,其中所涌现的智谋与手法无不令人瞠目结舌不可思议。 谎言后面也许就是真理,烟幕后面可能就是真相,残忍后面也许是温情,没有高度的智慧,没有前瞻性的理解能力,没有对大趋势的把握能力,是不可能取得最终胜利的。 争取一切可以为我所用的力量为我服务,争取一切潜在的反日力量为我服务,是现阶段抗日战争的第一顺位的需求。 王之右尚有廉耻之心,尚能悔悟所作所为,也是一个有才能的人,也许可以成为一个能发挥较大作用的隐秘力量,消灭他所起的作用未必有保留他的作用大。 我们之所以津津乐道临阵倒戈的现象,盖因为这种行为往往能够产生决定性的结果,如果没有战时反水,那要多牺牲多少条性命才能争取到胜利?一个位高权重的、好的潜伏者所起的作用不下于一支临阵反戈一击的军队,这也是马迁安的考虑,虽然感情上还有疙瘩,但它无疑是最理智的考虑。 对杨洪的疑问,马迁安决定找一个空余的时间给他解释,人需要进步需要开阔眼界,杨洪需要开导。 “杨洪,暂时不理解不要紧,最终你会理解的,你可以把疑问藏在心中,但命令必须执行,这是纪律明白吗?” “是!”杨洪答道。杨洪身上也有其优点,他可以做到不管什么命令,不管心中有多么不理解命令,他也能做到不打折扣的执行。 对于马迁安的建议,王之右无法不同意。为了坚定王之右对抗战胜利的信心,马迁安不厌其烦的向他讲解了世界大战的趋势,特别重点指出由于美国人的参战,胜利的天平已经向反法西斯战线倾斜了。 “要知道美国的工业生产能力是曰本的七倍,不要看现在曰本舰队可以在太平洋上横行,他们很快就要遭到美国人的大力报复,随着战争进程,曰本人根本无法补充他们的战时消耗,而且他们的生产能力还会在美军飞机轰炸下不断萎缩,三年后曰本将没有可战之船,没有可用之燃料,甚至他们将没有果腹之物,他们必败无疑!” 虽然曰本**肆吹嘘自己的实力,大肆宣扬赫赫战功,并对对其不利的消息大加封锁,但作为王之右这个级别的满军将领,还是能够接触到一些真相的,他对马迁安所说的大部分话选择了相信,只有一些小小的疑问。 “贤侄你说的美国人的实力我是知道的,但曰本人顽强善战死不投降,要真正打败他们还需时日,我看不止打上三年吧,我估计起码要十年。” 马迁安斜眼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曰本人都是打不死的蟑螂呢?” 王之右慌忙摇手,“不不不,贤侄莫要误会,我不是给曰本人脸上贴金,曰本人也是两条腿支着一个肉身子,枪子打上去也是一枪两眼儿,我是担心美国人的战斗力,他们虽然物质力量雄厚,但人怕死啊,这点比不上曰本人,要是**子打小日本子,我倒是相信一年之内就能解决问题,但**子现在也脱不开身,现在真不好说啊。” “那么如果战争将长期化,你是不是就想反悔不抗日了呢?”马迁安微微一眯眼睛,眼睛里射出两道渗人的寒光。 王之右没有害怕,坦然迎着马迁安的目光说道:“贤侄此言差矣!我只是根据自己的知识和见识作出的判断,没有故意贬低你的判断的意思,也没有吹捧曰本人的意思,我投靠曰本人一次就够了,既然答应了你做内应,如何能再次反悔?那我还是个人吗?今天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在乎多死一次,贤侄若不相信,我可以将我最喜爱的儿子送给你们作人质。” 马迁安刚想摆手说不必了,又忽然改了主意接口道:“那好啊,我就却之不恭了,我会派人上你家接人,你放心!我们会把他培养成一个真正的战士,一个真正的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问到如何让曰本人相信自己被俘后没有“背叛”,还能再次相信自己的问题。马迁安笑嘻嘻的拿出一个口袋,掏出里面的几样小东西说道:“早替你考虑好了,诺这是抗联战士的铭牌,这是一把手枪,到时候你带上这几样东西逃到曰本人那里报信,就说自己杀了看押自己的抗联逃了出来就行了,考虑到你对曰本人的用处还比较大,相信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审查过后还是要用的。” 为了把假象做得逼真,作为道具的铭牌和手枪上甚至还有干涸的血迹。 至于什么时间让王之右“逃跑”,马迁安也算计的很清楚,最好是特种中队发起攻击的时刻,王之右恰恰把抗联来了的消息传达到鬼子那里。既然已经打起来了也就不怕消息泄露了,这也能为王之右提供一个保护自己的手段。 至此,王之右才隐约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落在马迁安的算计之中,不禁暗中感慨。面对这个智力高绝算无巨细的抗联将领,自己还是老实当卧底的好。马占山就已经精明的不得了,没想到他的侄子更胜一筹。 车行到安达县边缘,有十几人在路上迎接这个车队。王之右原本的计划是在这里弃汽车而乘火车的,本地驻军首领赶来拍马屁迎接上司换乘火车。 当然王之右再也不能按原计划坐火车了,王之右看着越走越近的几个小军官,转头问马迁安。 “我怎么答复他们?” 马迁安沉思数秒答道:“摇下窗子露一下脸就成,我派人下去说,杨洪你下去回复这些马屁精,就说王司令急着赶路,就不换火车了,火车还要等好几个小时,不等了直接走。” 第539章 营救行动(13) 战俘营内笼罩着一片肃杀的气氛,低垂的翻滚的黑云下,战俘营的所有战俘神情木然的列队“聆听”岗部大尉的嚎叫。 在国际观察组与红十字会人员相继离开哈尔滨后,战俘们的待遇大幅下降,已经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岗部也恢复了其残忍暴虐的性格,对战俘们虐待与体罚愈发变本加厉。 队列前,岗部扭曲着愤怒的脸孔嚎叫着:“今天,对!就是今天,你们中间竟然有人想要逃跑,我非常生气,很气愤。” 所有的战俘都知道岗部指的是什么,那个想逃跑的倒霉的兄弟的尸体还挂在电网上,已经烧成黑炭的双臂可怖的弯曲着粘在上面。岗部的训话就由此而来。 “你们美国人的记忆力不好使吗?难道忘记了我给你们立的营规了吗?如果你们不当真,我再不当真,那么营规还不如一坨狗屎有味道,今天我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让你们学会尊敬我的规矩,我是认真的,希望你们以后也要认真对待。” 听到这段话以后,所有战俘的心头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营规很残忍,它规定一人逃跑十人连坐,随机挑选战俘当场处死。 没有人愿意被岗部“看中”,站在前排的战俘都不由自主低下头,或者向两边偷偷看去,观察同伴们的脸色。 站在第一排的道格拉斯上校脸色苍白,作为名义上的战俘头目,此刻他必须出来说几句话。 道格拉斯想要上前理论,刚走出几步就被队列前持枪荷弹的曰本兵用枪托砸倒在地。道格拉斯顽强的挣扎站起来,随即又被毫不留情的打倒在地。 站起……被打倒,再站起……又被打倒,往复几次后,一个不耐烦的曰本兵哗啦一声挺起上了刺刀的步枪……。 “慢!”岗部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儿,见这个傲慢的道格拉斯就要命丧刺刀下,及时出声阻止了部下的行凶。 “有什么话,你说!” 道格拉斯勉强站稳身躯,激动地说道:“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是违反日内瓦公约的,前几天红十字会来的时候,你们不是向他们保证不再虐待我们,但他们一走你就变本加厉折磨我们,更何况今天你还要杀害十个无辜的人,这就更加恶上加恶,难道你们的保证不算数吗?” “呵呵呵……”,岗部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呵呵冷笑起来。 “日内瓦公约?那只不过是一群恃强凌弱贪生怕死的西方政客们搞出来的,都是糊弄人的,在我的眼里,它甚至连擦屁股纸都算不上,指望我们遵守?你在开玩笑吗?” “是你在开玩笑!”道格拉斯硬着头皮回道,“如果你不遵守公约,今天这事传了出去,以后盟军俘虏了你们的士兵,他们也会照着你们的样子对你们的战俘进行报复,这是一件悲哀的事。” 岗部嗤之以鼻,“曰本的军队中没有俘虏,陛下的勇士们的献身精神是你们这些欧美人不可能理解的,我国士兵即使战斗到最后一人,也绝不会投降,所以你的威胁对我没用。” 道格拉斯见岗部不为所动,依旧试图用另一种口径来进行劝说:“但残杀战俘是违背人类文明发展的,我们人类进化到现在,已经拥有了很多过去所不具备的文明发展成果,同情心人皆有之,难道你就不同情这些无辜的年轻人吗?战争是两个国家的事情,既然我们在战场上被俘,那我们就是选择退出了这场战争,对我们个人来说,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不应该再次承受失去生命的危险。” “胆小懦弱的托词!”岗部现在甚至都不愿意拿正眼看一眼道格拉斯了。在他的心目中,说出一些莫名其妙哀求的理论的家伙都是胆小鬼,至于他说的那些是什么,有没有合理性,岗部完全不能理解,他从心里面反感道格拉斯,自然不愿意听他的传教。 “拉人!”岗部指使旁边的一个中尉上人群中随意指人拉来枪毙。 几个神情木然但难掩害怕心理的战俘被拉了出来。道格拉斯愤怒的指着岗部高叫了一声,“畜生!魔鬼!” 岗部恼羞成怒,对身边几个曰本兵低语几句,几个日本兵上前对道格拉斯拳打脚踢,道格拉斯嘶哑着嗓音高声叫道:“如果你要枪毙人,算我一个!” 岗部脸色有了一点好转,对不怕死的勇士,还是应该做一点特殊对待的。 岗部讥笑着回道:“你想代替一个人去死?很高尚不是吗?但我偏不让你如愿,你想快点死我就让你慢慢死。” 在中曰本兵的围殴中,道格拉斯很快晕了过去。 十个战俘被牵出了队列,垂着头跪成一排,他们身后站着一个手持手枪的行刑士兵,眼看着岗部的面孔等待那道残忍的命令。 战俘群里有些骚动,但在周围岗楼上十余挺机枪的监视下,所有的行动都无能为力,对于刑场上的十个人来说,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但若是反抗时被当场打死还好,最恐怖的是当场没有被打死,事后就要承受残酷的刑罚,百倍的苦楚加罚在身,痛不欲生欲死而不能,既然是死,莫不如毫无痛苦的死去吧,这应该是这些倒霉的人的共同的想法。 那些侥幸没有被拉出去的战俘失去了道格拉斯这个组织者,他们之中没有人敢于首先发难。 岗部对行刑的士兵伸出了五根手指。 “砰!”士兵对准第一个受害者后脑开枪了,一股混合着脑组织的血箭从受害者面部飞出,尸身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众战俘默默地垂下头,不忍再看这个血腥的残忍的场面。 “砰……砰!”五声枪响后,地面上少了五个活生生的战俘多了五具尸体。行刑士兵重新抬眼看岗部的手势。 岗部慢慢举起了右手。 “欧,闹!”地上剩余的五个人中其中一人发出了恐惧的呐喊,“我有话说!” 岗部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喜欢看到有人哀求饶命,这样他可以获得更大的快感。 “过来!你说!” 喊叫的战俘被带了过来。 “名字?” “络斯。” 岗部讥笑道:“怕死?有什么话就说吧,如果是哀求饶命的话,我会先打你一百鞭子,然后用中国人的手法,凌迟处死你,你知道什么叫凌迟吗?” 看到战俘茫然的摇了摇头,岗部兴致勃勃的解释道:“就是脱掉你的衣服,然后用杀猪刀将你的肉一片一片的削下来,从手臂和大腿开始,要割上三千三百刀,为了防止过早失血而死,割一刀就要上一把止血药,哦!很残忍的刑罚,你不会愿意尝试的。” 听完岗部笑眯眯地解释,战俘的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 “我不想死,我有一个秘密可以交换。”络斯紧张的盯着岗部的面孔。 “什么秘密?” 络斯直言不讳,“我是大黄蜂号上的密码译电员,我记得一些密码,我想用它来保命。” 密码?岗部非常感兴趣,关东军特务机关曾特别通知他,要求他在战俘中搜集一些有用的情报,虽然美军肯定会换密码,但如果掌握他们以前的密码,还是对破译新密码有帮助的。但迄今为止,他还没有完全甄别出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他苦苦寻找的掌管机密的译电员等还未出现。如今络斯为保命主动暴露了身份,看来在他身上能收获一点东西。 想了一阵,岗部对着络斯的深眼窝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吆西!希望你记住的那些密码可以保全你的性命。” 络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紧张的请求道:“我希望可以让他们多活几天。” 他指了指地上还跪着的四个人,“他们之中有轮机长,有海图员,都是一些有用的人,可以帮助你们做一点事情。” 岗部又考虑了半天,终于答道,“可以,但他们能多活几天,取决你的合作态度,你告诉我们的越多,他们就可以活得越久。” 当然岗部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屁话,因为他已经收到通知,不日即将把这批俘虏转到穆棱煤矿,转到斯基德尔斯基的矿区中去,那里的煤矿工人死亡率高的出奇,急需人力补充。 赶走了驻安达满军的几个低级别军官后,马迁安的车队继续前行,路上连续通过了几道公路关卡,但因车队一应手续俱全,在出面的杨洪亮出了军政部所开具的调防文件后,无不挥手放行。文件中说,这支车队将用来支援热河省的满军精锐铁石部队,守关卡的低级军官根本就不敢阻拦,他们甚至都没有关注到车队里竟然混有一个中将这样级别的将军。 傍晚车队来到了松花江北岸,在低沉的暮气中已经遥遥看到那条横跨在松花江上的公路铁路两用桥,这座桥是最后一道关口,过了桥就代表着进入了哈尔滨市区。 距离铁桥还有三公里的距离,头车根据事先制定的计划率先停了下来,身后一长串卡车相继刹车。 部队行进中临时停车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点就更加不引人注目,只有零星的跑运输的民间卡车和大车经过此地,他们见到这些“丘八们”的车队大模大样的停在路边,无不加快速度通过这一路段,自古以来老百姓都怕兵,此时也不例外。万一遇到军纪颓废的丘八看中自己货车上的货物,那可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张小花清脆的嗓音响了起来:“加油,吃干粮,检查车况” 陆续有战士跳下车来伸展身躯,在车厢里憋了差不多一整天,路况也不好颠簸的厉害,战士们大多感到身上微微酸痛,如今终于可以活动活动,众人欣然而出。 马迁安看了一眼手表,指针指在19点整,小兴安岭地区派出来的联络员应该到了。 在进入市区前,必须同这次撤退行动的总指挥赵尚志进行一次联系,整个解救行动的关键不在于能否突进战俘营消灭那点守军,也不在于是否能把战俘顺利的带出哈尔滨,最关键的问题是出了哈尔滨后,在长达280公里的撤退路线上是否能够顺利,从哈尔滨到铁骊附近的山区,一路上要经过利民、康金、兴隆、绥化、庆城、铁骊等几个较大的县城和集镇,这些地点都有或多或少的日军驻军,加上伪满军及警察,差不多有5、6千人的规模,如何突破他们或者遏制他们破坏铁路,成为整件事的重中之重,事关成败。 第540章 营救行动(14) 19时10分,一辆装运着山货的一吨半小卡车从东北方向疾驰而来,这是一辆普通的日本造川崎30,在东北大地寻常可见,车箱侧面印刷的鸿顶运输公司的标志。 早在去年上半年,为使日寇把持的铁路运输系统能够“吃饱饭”,捞足运输货物的订单,伪满政府在曰本人指使下大力肃清民间的各种运输公司与民争利,一时间倒闭小的车行无数,很多小运输业者被迫贱卖了赖以为生的卡车和大车,一时间怨声载道。 41年下半年开始,“剿匪”的任务空前繁重,为了执行振兴北部边疆的计划,要修建各种公路和曰本移民的民居点,也为了修建大量围困抗联的永久性和临时性堡垒,伪满政府大量征发民间运输力量参与这两个计划之内,东北民间运输才重新有了起色,在这个时间段里,不仅很多已经倒闭的小运输公司重新起死回生,还有很多头脑灵活的人想方设法加入了运输大军,新成立的民间个体运输户中,其中有不少是抗联派出的人员,他们在这段时间内伪装身份共成立了15家短途运输公司,主要分布在佳木斯至哈尔滨一线,主要任务是利用走南闯北的机会收集情报并作一些力所能及的抗日活动。他们是抗联的流动情报站。 这个鸿顶运输公司实际上就是抗联的情报站。马迁安从望远镜里看到车的标志,就知道联络员来了,心道你可下算来了,迟到了十几分钟。 卡车一直冲到轿车旁边才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嘎吱一声停在了马迁安身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一个年轻人打开车门嗖的一下跳了出来,一边还嚷着,“等急了吧?我没迟到吧?” 还没迟到?马迁安皱着眉头伸出右腕,让他看腕上的手表,没料到这汉子不仅没有因为迟到而“羞赫”,反而眼睛一亮,惊喜的攀住马迁安的右臂,低头看那块手表啧啧有声,“啧啧啧,瑞士货?你脱离群众啊,我要向杨司令告状。” 汉子下半截穿着结实而宽大的帆布裤子,膝盖上还打了两个大圆补丁,扎着绑腿,脚穿圆头帆布大头鞋,光着脊梁只穿一件破洞百出的背心,头发打结,脸上胡子拉碴,双手脏的像刚从煤堆里掏过的样子,一下就给马迁安的上衣袖子弄出两个大黑手印。 马迁安眉头再也皱不下去了,这汉子一下车马迁安就认出他来,想给这个不遵守时间的家伙一个下马威,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吃他那套,还一眼把自己的毛病挑了出来。 这人是四支队支队长陈翰章,一个响当当的老抗联,在一路军处境最为艰难的时候仍旧顽强奋战,一直战斗在东宁和宁安一线,史载他是牺牲在镜泊胡的,当然这个历史应该不会再重演了吧! 马迁安顺势紧紧拥抱了陈翰章一下,看热闹的张小花有些“嫉妒”的白了陈翰章一眼,楞子哥怎么老是抱别人?就算他是男人也不好啊。 “哎,别抱的那么紧,你小媳妇朝我瞪眼睛呢。”陈翰章笑嘻嘻的推开马迁安的臂膀,同时调皮的对着张小花眨了眨眼。 “你咋?”马迁安拍着衣服上的大黑手印,等会要过江桥检查站你说堂堂满军少校穿着脏了吧唧的军服怎么回事啊?一边问:“你咋这幅打扮?你干联络员不是太屈才了?” “别提了,我本来在鸿顶公司院里管老板要一辆车赶时间,哪想到去了个鬼子客户,嫌老板给他的货装车慢,把我这个串门的穷汉当苦力使了一会儿,干得满身臭汗,好不容易才装满车打发了小鼻子,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一步。” 陈翰章的身份是伪装的,那时节当然不能暴露身份,若不然就算十个小鬼子也拦不住他。 在马迁安的计划里,被解救下来的战俘要乘坐火车沿铁路一直撤退到铁骊县城,在铁骊县城前十公里左右弃火车带领战俘转入山区。沿途所有的火车站和桥梁都要在火车经过前予以短期控制,以期战俘们乘坐的火车顺利通过,掩护战俘逃跑的抗联队伍沿铁路线的力量呈阶梯型配置,最接近哈尔滨的队伍人数最少但要最精锐。这样的配置有其合理性,一旦战俘被顺利解救上火车,鬼子们的反应需要时间,等他们弄明白战俘要乘火车逃跑并调配力量追袭或拦截时,火车也许已经通过了最初的集镇火车站,所以抗联在这里仅部署少量部队即可,越往后来,鬼子的头脑就可能越来越清晰,拦截力度可能就越大,所以抗联在铁路关键枢纽附近的力量也要越大,以防鬼子们疯狂反扑夺回枢纽拦截列车。 因为铁路状况及机车功率,本阶段火车的最高时速只有80公里,即使一路顺利的话,战俘火车也须差不多四个小时才能前进到安全地域,这四个小时将是血腥而残酷的,沿途部署的抗联将要承受敌人的疯狂反扑。 陈翰章争取到了尖兵的任务,亲率四支队一大队晓宿夜行,已与昨晚潜伏到呼兰县城附近隐蔽待命,这是抗联首先要夺取的火车站,尖兵们不仅要夺取呼兰火车站,还有可能联合马迁安的部队作为后卫部队阻敌追击应付突发事件。万一百密一疏被敌人炸断了铁路,这支后卫部队就将承担保护战俘们逃亡的任务,徒步逃亡最快也需三天时间才能走回山区,这还是最乐观的估计,因为敌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大摇大摆行进的,肯定是跑一路打一路,时间也许会拖得更长,非精锐抗联不能承担此任务。 杨靖宇在接到马迁安计划的时候,最开始是没有同意这个计划的,开什么玩笑?完成这个计划的难度空前的大,深入平原腹地搞这么一场偷袭战和阻击战,动用这么多精锐力量来“发疯”,只有马迁安这个大楞子才敢这么想。 但是随着大家整整一夜时间的讨论,计划的可行性才渐渐露出真面目,这个行动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若真的整合好手中的有利因素……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 况且战斗成功后将收获巨大的战斗红利,物质方面来说将有美国人提供五百万美元的战略物资不说,从精神和士气方面还将收获巨大的成就,抗联这种敢战并且巧战的精神和智慧一定会提高自己的士气,并同时予以日伪军沉重的打击。就其对民众的影响力来说,这种公开的藐视日军的行为也会给民众留下深刻印象,促使其萌生反满抗日的念头,民众的热情和勇敢精神一旦被激发出来,那将是撼天动地的力量。 最后一个原因杨靖宇没有与众人提及,在马迁安的第二封简短电报中提到了美军在外蒙建立空军基地的重要作用,这也是杨靖宇期盼的事情。 负作用也不能说没有,鬼子肯定会恼羞成怒,在被抗联打脸之后,原本就疯狂的鬼子会变本加厉更加疯狂,他们有可能在上司严令下不管不顾深入山区战斗,抗联将迎来一轮猛烈的报复,有可能损失大量战士,造成抗联整体战斗力下降。 但是!抗联的宗旨是什么?抗联的任务是什么?不就是打小鬼子的吗,怎么能惧怕鬼子的报复而不敢出山作战呢? 以抗联现在的战斗力,即使抗联在小鬼子随后的报复中被打残,那么山林中也必将留下足够的鬼子尸体,从此让鬼子不敢正眼再看一眼我们英雄的抗联。打残了又怎么样?无非第二次退入苏联重新整军再战,我们抗联是百折不挠的。 最后的共识是:打!狠狠的打! 知道陈翰章的部队就在数十公里处隐蔽待命,又与抗联前敌总指挥赵尚志通了一次电报,知道了绥化至铁骊段上抗联部队也在积极运动中,马迁安放下心来。欧喔,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在进行,说没有满足感?那是假的! 还有十分钟特种中队就将结束休息,他们就将开赴最危险的地段执行任务,趁最后的一点时间,马迁安好奇并关心的问陈翰章。 “老陈?我听说你中了小鬼子的毒气弹卧床不起,还差点光荣了,半月前还听说你躺在床上呢,这么快就好了?” 陈翰章支队在四月初中了佳木斯鬼子十师团一支特殊作战部队的暗算,两千多人的支队倒有一千多人吸入不等量的毒气,将近7百人失去战斗力,其中阵亡300多人,陈翰章重度中毒,幸而被及时送回总部,在总部苏联医生的全力解救下才幸存下来。正因为这次事件,马迁安才萌发了抢夺鬼子毒气弹的念头并实施成功。 “妈的小鬼子损透腔了!”陈翰章愤愤的骂了一句,“到现在我一只眼睛还时不时昏花看不清物件呢,不过他们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你不是抢了一批毒气弹吗?” “是啊!你用了?”马迁安诧异地问,“杨司令让你用吗?” 因为考虑到抗联拥有的毒气弹数量与鬼子的比起来还是过于量少,杨靖宇对毒气弹的使用极其慎重,如果双方都开打毒气战争,抗联的损失一定会比鬼子的大。 “嗯哪!十天前吧,鬼子不要脸又使了,我一气之下叫人从库房把你送来的毒气弹偷出来,对着山区边的一个鬼子兵营嗵嗵这么一放,一下子送了他们四百多枚。” “效果咋样?” “那没的说,我的观察员说小鬼子光抬尸体和伤员就抬了好几个小时,怕是得有几百号小鬼见了天照大婶儿。” “后来我正担心小鬼子猛烈报复使用毒气弹,没想到他们派人送信进来,说再不要打毒气弹了,是男人就真刀真枪的干,别玩邪门的,你说鬼子咋这么不要脸呢,看见我们也敢用毒气弹,他们就耍赖皮不玩了。” 啊?马迁安不禁惊讶的张大嘴巴,这真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鬼子是弹簧你硬他就软,你软他就强。 第541章 营救行动(15) 距离公路数十米的地方,四条钢轨闪烁着天边的余光。马迁安车队所在的公路在这个地段上与铁路相伴而建,公路距铁路鸡犬之声可以相闻。 一列货车喷吐着浓烟喘着粗气从远方鸣叫着开了过来,临近江桥明显放慢了速度。这只不过是一列普通的货车,出发地无非是三江平原的某一站,车上装载的货物也无非是供给哈尔滨这座城市所需的粮食和工业原料。 但今天马迁安却出奇的望着渐渐远去的列车出神儿。在他的计划里应该有这么一列火车满载着抗联战士,通过一系列火车站时从车里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占领最关键的几个火车站,并且他们要在随后的数小时内坚守阵地直至载满战俘的火车通过。至于那些三四等的小站,原本站上也没有几个拿枪的人,就由早已潜入附近的抗联小组去解决就好。 但是计划里有个不很完善的地方,占领火车站有个时间差的问题,只有哈尔滨这边营救战俘的行动获得成功并且已将美国战俘们集中到江桥上等待发运的时候,那边才可以动手,早了打草惊蛇,晚了就会被火车站的敌人利用扳道岔等技术手段控制战俘列车的走向,更可能的是狗急跳墙炸掉一小段铁路,那么快速转移战俘将成为不可能。 用来装运战俘的火车将由从佳木斯开来的至大连的那趟长途列车来充当,根据列车时刻表,晚11时左右这列火车将出现在江桥上面。 也就是说,从晚11时开始,赵尚志指挥的接应部队将开始实行占领沿途一系列火车站的计划,11时30分左右必须占领离哈尔滨最近的大站—绥化车站,因为此时敌人很可能估计出战俘撤退的路线,下令绥化车站破坏铁路的情形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但是按照乘火车出其不意占领绥化车站的设计方案,赵尚志还有可能来不及赶到绥化,这中间有一点点时间差,求老天保佑吧,等赵尚志他们控制住绥化火车站以后鬼子才能反应过来,只能这么希望了。 “你在看啥?”陈翰章好奇的问道,同时催促,“别耽误正事,你们该进城了。” “你说佳木斯开来的那列票车能不能准点到达江桥?”事到临头马迁安变得有些敏感,有些患得患失。这环环相扣的计划变数不少,一旦那列车不能准时到达,这边的解救行动将功亏一篑,战俘行进没有了速度,失去了短平快的优势,他们无论如何也难以逃避追捕,即使有抗联战士做掩护,损失也必将是巨大的。马迁安虽然有20辆汽车,但装不下一千多号人,也不能装一半扔一半。 当年赵一曼说服了医院的护士与看守协助她逃出哈尔滨,就因为没有汽车乘坐骡车而被敌人追上第二次被捕的,如果有汽车,她早就可以脱险了。 “哧!”陈翰章不屑的笑了,他友好的攀住马迁安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道:“你当我们是吃干饭不干活的啊?还啥事都用你操心,你这心糙的过来吗?放心吧!我说准点就准点。” “为什么?”马迁安可不是轻易相信人的人,既然你这么说怎应该给点理由,不能信口开河的。 “这列车的司机和司炉是我们的人,早就安排好了,整列车上的乘务员包括押车的军警,一半是我们的人,控制这列车还不是小菜一碟?让它准点到就准点到,就算你那边情况有变,只要提前通知我,我们可以控制这列车早一点或晚一点出现在大桥上。咸吃萝卜淡操心!” 马迁安举手做投降状,算我没说。 车队开动,到达江桥北边的检查站时被守桥的守卫拦在距桥面数十米外,上来两个伪满兵不高兴的吆喝了一声。 “检查检查!哪部分的?” 军车的标志很明显,上面都有“第三军管区自动车队”的标志,这俩王八蛋明知故问。 杨洪早已坐到头车里去了,此时对身边的福间一夫努了努嘴,“夫子你去,这一路都是我打点,你都闲了一路了咋就没点自觉性呢?” 福间也是这次行动的相关人物,担任翻译,表面身份是车队的曰本顾问。 福间对着杨洪歉意的笑笑,补充道:“真对不起,每次都是你抢着干活,我以为你喜欢耍威风。” 你?啊?这老曰本仔!啥时学会讽刺人了?跟着这些调皮捣蛋的熊兵混了几天,坏毛病都学会了。杨洪夸张的翻翻白眼。 福间慢条斯理的拿了军政部的文件,慢腾腾下车迎向两个检查的伪满兵。 走到近前,微一鞠身双手举着文件恭恭敬敬递了上去,嘴里还很客气的咕噜了一句协和语,“辛苦了!为满洲国的安宁和平,诸君恪尽职守,真的是值得钦佩!” 俩兵也是老兵油子,从福间的动作习惯中感觉出来一点什么,一个兵试探着问道:“太君?” 福间依旧很有礼貌的答道:“嗨!五族共和不分什么太君不太君的,鄙人福间雄兵卫,有幸与两位打交道,鄙人感到很高兴。” 一个兵惊讶之余不由自主叫道:“唉呀妈呀!”兄弟俩哪见过对他们如此客气的曰本人,一时之间感慨不已,受到曰本人的尊敬这是头一遭,曰本人要都是这样客气就好了,越看这个曰本人越顺眼,俩兵收起了惯常的居高临下的态度,对着福间感激般嘿嘿傻笑。 接过文件俩兵粗略一扫,不敢怠慢拿了文件跑向桥头的炮楼,一会儿功夫跑回来将文件规规矩矩交还给福间一夫,和气的笑着道:“我们头儿说了没问题,太君您慢走,欢迎太君常来串门啊。” 福间笑眯眯还礼后回到车中,杨洪瞪大两只眼睛像看一只怪物一样看福间一夫,“对那俩瘪独子咋那么客气?” 福间愣了愣,反问道:“为什么要不客气呢?事情能顺利解决难道不好吗?你让我下去不就是这个意思?” 杨洪的回答让福间意外。 “不是那意思,我看那俩小子畜倔横丧的样子就来气,你不是曰本人吗,我的意思让你揍他们,反正他们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那我下去揍他们一顿给你出出气?”福间安抚着杨洪,试探着问他。 杨洪哭笑不得,“算啦,听他们说你的脾气好得不得了,我还不相信,今天算是见识了。” 在山中的时候,杨洪与福间分属不同的部队,彼此见面的机会几乎没有,他们相互之间并不是很了解。 “能用怀柔的手段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必非要弄得鸡飞狗跳拳脚相加呢?”福间见杨洪心意转了弯,这才放开胆子絮絮叨叨给杨洪上课,听的杨洪捂上了耳朵才罢休。这个好脾气的并且罗嗦的曰本仔,服你了还不行吗? 车队在另一个桥头的检查站耽搁了一小会,由于已经检查过一遍,那边的守卫不疑有他,很快挥手放行。 临行前一个小军官很热情的介绍道:“天这么晚了,兄弟们怕是要在哈尔滨住一晚上了,我大姨在太平那嘎达开了一个大车店,兄弟们要是住在那,我告诉我大姨给你们打八折。” 杨洪板着脸道:“军情紧急,连夜赶路,不知道八路在热河省闹得欢吗?那边兄弟都快顶不住了,耽误不得,好意心领了,要是我们有命再回来一定去你大姨开的大车店住一晚。” “七折七折!” “真的不行!” 车队离去了,小军官才对准尾车呸了一口,“呸!什么他妈的军情紧急,来到大城市还不是想逛窑子,看不上大车店。” “队长你咋知道?”一个部下上前凑趣。 “我咋知道?你没看见车队里有轿车?不定哪个外地大人物在里面呢,到了哈尔滨还不吃喝玩乐一番?” 打死他也不相信国兵里面还有这么敬业的,还连夜赶路?骗大头鬼! 过桥竟然如此顺利,马迁安都没有想到,他原本准备用半个小时过桥的,还准备实在不行就动用王之右,没想到波澜不惊。 天已经黑了,借着路边路灯的映照,马迁安侧脸看了看忽明忽暗的王之右的脸庞。 王之右很乖巧的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你要我跑我就跑,你让我去报告给曰本人我就去报告,你不让我动就老实待在车里。” “你知道我们要干嘛去吗?” “猜到一点,肯定是一个大行动,我见你和陈翰章嘀嘀咕咕就知道,没想到他也来了。” 吆!你还认识陈翰章?马迁安问。 “说来惭愧,我的部队也同他打过交道,打了不少战斗呢,我也有他的照片。” “哦?”王之右这么一说,把马迁安的好奇心勾了起来,“有没有我的照片?” “没,没有正面照。”王之右有些尴尬的回道,“只有一张你在重庆授勋时的侧脸,报纸上登过的。” “那我是哪里人你们也不知道喽?” 王之右摇摇头。对这个猛然间就窜起来的抗联悍将,不仅曰本人不知道他的出身和经历,其实就连大多数抗联战士也不知道,只知道马迁安这个人两年前才出现在抗联的队伍中。 第542章 营救行动(16) 战俘营内岗部的办公室里,岗部正恼火的盯着眼前的道格拉斯。道格拉斯脑袋上与胳膊上缠着撕碎的布条,上面还有血迹在慢慢的渗出来。道格拉斯勉强站直着身体,肿胀的眼眶里射出不屈的眼神儿。 “上校,对于你今天的表现我很不满意,我曾经跟你说过,如果你想活到释放那天,就一定要听我的,把你的那些人约束好不要惹乱子,你为什么不听话?” 道格拉斯鄙视道:“如果你叫我来只是这一件事,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八嘎!这个过气的贵族!要制服他还需一定的手段,岗部忍住火气换了一副神色说道:“你想不想知道下一步准备把你们送往何处?” 转身要走的道格拉斯站住了,很显然岗部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将是一个绝地,有两个选择点,一个是修筑要塞的工地,一个是深达地下数百米的矿井,但我想这两个地点你都不会喜欢的,在那里工作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看到第三年的春天。” 道格拉斯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这个消息出乎他的预料,在哈尔滨这段时间里他之所以表现的“很坚强”,只因为他知道有人正想方设法营救他们,只要沉住气呆在这里,过不了多久就将发生变化。而要是被转移走的话,前途将显得扑朔迷离不好预测了,营救他们的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得到他们的消息,亦或者他们被转移到日军重兵把守的基地中,使救援力量力所不能及,无论哪种都不妙。 “下一步是多久?” 岗部耸了耸肩膀,“三天?两天?也许是一天。” 道格拉斯急速的转动着脑筋,刹那间脑海中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岗部威胁他目的是什么?“今天你找我来有什么目的?” “哈!”岗部满意的拍拍手,“这才是正常交流的样子,如果像刚才那样半句话都听不完扭头就走,那会是什么结果?你的莫名其妙的高傲会毁掉你们所有人的性命!” 事关全体战俘的命运,道格拉斯不得不打起精神,他面无表情听着岗部的奚落,静静的等待下文。 岗部刚刚接到了一个新使命,驻在哈尔滨的海军情报本部代表成田大佐对他送去的战俘络斯很满意,同时通过驻哈尔滨的关东军情报本部指示他要多多策反识别“有用的人”,络斯的职位低微,认识的人员并不多,除了大黄蜂号上的几个见过面的人他认识之外,对其余的人是干什么的一概不知,不能提供另外战俘的具体身份。 这些战俘都很狡猾,每个人都编造了新身份,按他们提供的身份口供来看,关键职位上的军官和技术人员极少,一千多号战俘里竟然有一百多厨子和二百多损管部队,剩下的都是海军陆战队和飞行后勤。这根本就是开玩笑,让人对美国人愚蠢的幽默哭笑不得。 “我要知道你们这些人中所有技术军官的名字,把他们给我找出来,我知道你是级别最高的军官,你知道很多人的真实身份,如果你不愿意帮助我完成这个任务,我将采取最极端的手段,每天拉出十个人枪毙,直到他们自己交代为止。” 道格拉斯马上就领悟到这一招的恶毒之处。每天枪毙十个人,这十个人中可能有技术军官可以讲明身份保命,但大多数人确实是普通一兵,他们将无辜死亡。 “如果我帮助你把他们找出来,你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能!”岗部在心里差点笑出声来。 “以后也不把我们送到别的地方去?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看到第三年的春天,我们全部,一个不少的都能看到它?” “可以!”岗部的笑容更盛,今天总算有了收获。 原来这个看似强硬的不怕死的道格拉斯也有弱点,用他战友的生命来威胁他比威胁他自己的生命更管用。骑士精神?愚蠢的骑士精神! “我需要十天给你提供第一批名单,你知道我虽然是一个高级军官,但这批战俘里有十几条军舰上的人员,我对他们也没有认识全。” 岗部点点头,这可以理解,仅一条航母上就有两三千人,即使在一条舰上许多士兵服役期满都不知道另一人叫什么,这是事实。 “我给你七天时间,你必须交出第一批技术军官,最少10个人,你放心!他们对帝国海军有用,我们不会杀掉他们的。”岗部画蛇添足般解释了一句,对这种屁话双方谁都没有当真。道格拉斯想到的是又争取了七天时间,那些要救我们的人就快来吧,你们只有七天时间了。 谈妥了交易条件,岗部好像意犹未尽,又找话题试探道格拉斯其他的弱点,道格拉斯则频频表示困乏要告辞。 马迁安的车队按照原计划于晚九点多到达了距战俘营三百多米远的一条公路上停住了。这是一条城郊公路,左边就是战俘营由一条临时土路连接城郊公路,右边不远处是一处常见的城郊小村落,只有数十户人家,自从战俘营在此设立后,村落里的人成天提心吊胆,唯恐那些曰本兵来找麻烦,但幸运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这支鬼子军纪良好,还是遵循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很少来打扰他们,甚至还有嘴馋的曰本兵时不时来村子里唯一的路边饭馆喝两盅小酒,撒一会儿酒疯,撒完也就滚回他们的兵营去了。 战俘营不很大,是一个正方形,由于是仓促建成也没打算将这个地方做永久性战俘营,里面的建筑都很粗糙。营地围栏周长大约有600米长,外边有间隔一米、高2米的两层带刺铁丝网,最里层的铁丝网有一部分通上了高压电,里面有稍矮些的带刺铁丝网将整个营区划分为几个区域。营区主入口是一道铁制高3米的大门,门口有一座防御完善的掩体,掩体里边有一名哨兵站岗,另外营区内还有3座4米高的岗楼和一座碉堡,碉堡内有4名配有重武器的士兵。营区里边的一座库房。战俘们住的区域在最里面,三排约两千平米的木板房住了一千多战俘,屋内拥挤不堪。外面区域也是约两千平米简易建筑,是看守士兵的宿舍、食堂和仓房及小弹药库。 车队停留在战俘营不远的地方,自然引起了战俘营大门口站岗士兵的注意,很快就有两个士兵过来盘问,一个平端着三八枪一个举着手电对这边乱晃。 岗部强留道格拉斯,而道格拉斯拼命推脱之时,战俘营大门口岗亭中打过来一个内部电话。 岗部抄起电话听筒,皱着眉头听完了汇报,想了一想吩咐道:“带进来!” 什么八嘎的汽车抛锚了?想要寄存一辆卡车到我这里?我这里是车库吗?是修理站吗?混蛋!要不是哨兵说来人提着两捆齐齐哈尔小烧和一纸壳箱烧鸡,滚他妈的蛋,你的车爱坏哪坏哪,关我屁事! 车队里派来交涉的马迁安与福间一夫出现在岗部的办公室里,见福间是曰本人,又恭恭敬敬的递上礼物,岗部才露了一个笑脸给他看。 看了两人的证件,又看了看军政部的文件,都没有问题。岗部问道:“那么是要把那辆抛锚的车寄存在我这里了?你们还要赶路?什么时候取?” “是是是!”福间陪着笑脸解释道:“真的不巧了呢,刚走到这里就坏了一辆,幸亏这里有帝国的将士,要不然还不知如何办呢。” “留人看守不就行了?或者存在那边村里的村公所,何必舍近求远到我这里来呢。” 福间一愣,马迁安赶紧接道:“大尉阁下有所不知,我们来到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又急着赶路不能照顾抛锚的车,车上就两个司机我怕他们看不住车里的东西,寄存到村公所要是被偷了货,有个闪失我没法跟上司交代,我是最相信太君的了,有太君的地方保准万无一失。” 吆西!这马屁拍的舒服,岗部抬眼看了看马迁安,见马迁安一脸谄媚像,岗部满意的点点头,“放在我这里很安全,不过车里是什么货物怕人偷呢?” 马迁安“尴尬”的陪着笑,就是不说话。岗部转脸看福间,福间趋前一步趴在岗部的耳朵边轻声说道:“是鸦片,前线那边要得急,说要跟中国人做交易,好像是给一个中国军官,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所以……嘿嘿……不能明说。” “车队里全是?”岗部大为惊讶,神儿!这得多少啊? “那倒不全是,不过别的车也是满载,装的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一个大人物的私货,要装船运到曰本去的,所以我们也不敢掉以轻心,需要尽快赶路赶上那班船。” 这些话全是马迁安教给福间的,叫他尽管说不要担心有没有漏洞,反正这么大的信息量足够战俘营看守长想一会儿的了,等他想明白了也晚了。 岗部对日军用鸦片收买中国军阀的事情有所耳闻,听到福间如此说也没感到什么奇怪的,只不过这家伙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先寄存到我这里,才给了我这么点“寄存费”,真小气! 岗部站起来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两捆酒。 马迁安看到岗部贪婪的表情,乖巧的接上说道:“还有,还有……只要太君同意我们把车存在这里,我们还有东西给太君。” “嗯?”岗部笑了,“吆西!牵进来吧!” 马迁安与福间千恩万谢的退出去了,临走时瞄了一眼闷坐在桌边的道格拉斯,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纸壳箱,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 第543章 营救行动(17) 马迁安之所以担忧的看道格拉斯,不为别的只为他不知道这美国佬能不能很快离开这个办公室,因为……因为地上那个纸壳箱不是一个装着烧鸡的普通纸壳箱,是经过特殊改造过的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 纸壳箱外面毫无出奇就是瓦楞纸,但内衬却不是普通的内衬,紧贴外层瓦楞纸与与内层瓦楞纸之间有一个平均两公分厚的夹层,为避免短时期被发现,这个夹层厚度越靠近顶端越窄,从上端看难以察觉,纸箱底部同样也有夹层,五个夹层里面贴满了面饼状的炸药,一些电子零件分散放置在夹层里,连接为一个受遥控接收机,这个装置是马迁安看到霍根后,临出发前利用霍根的巧手改造出来的,属于灵机一动的产品,而原本他是要真的给看守长送礼,没有猫腻的东西。 “这就是那些被俘的美国人吗?”马迁安在门口一脚里一脚外转过头“好奇的”问岗部,“他看起来很猥琐,很颓废,完全不能同皇军相比。” “吆西!”岗部很高兴听到这种谄媚之语,对这马迁安露出一丝得色,“他是一个上校,代表着所有的美军俘虏。”又转过脸对不明所以的道格拉斯讥讽道:“上校,你看就连满洲军都看不起你们美国人,他说你很猥琐。” 岗部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羞辱道格拉斯的机会,可以进一步打击道格拉斯的情绪。他唯恐这么好的机会失去,马上将马迁安的话语翻译给道格拉斯听,最好让道格拉斯恼羞成怒找这个满军小伙子单挑,看马迁安的体格,不至于吃亏也许还能打败道格拉斯,那就更有热闹瞧了。 岗部的英文不错,他的上级因此派他来做这个战俘营的看守长。道格拉斯完全听懂了。 接下来的反应不出马迁安的预料,感觉受到侮辱的道格拉斯果然像一只好斗的公鸡一样跳起来,踉跄着冲向马迁安,嘴里还咕噜咕噜叫喊,“你这个曰本人的狗,东亚病夫!” 很不幸!这两句话马迁安都听得懂,马迁安也“变”了脸色,妈的!臭美国佬,骂什么不好偏骂东亚病夫?你骂我是曰本人的狗到有情可原,“现在的我”本来就是,但是其他的我不接受。 马迁安拳头一递,接住了道格拉斯的王八拳,砰砰乓乓,俩人真的打了起来,若不是马迁安手下留情,这个原本就被曰本人修理够呛的道格拉斯今天就要真的去见上帝。 不过当两人扭在一起时,马迁安还是没忘记自己的初衷,趁着咬道格拉斯耳朵的时刻,低语一声,“够!够!”。 这么简单的英语马迁安当然会,说完两声够,马迁安的大嘴已经咬在了道格拉斯的耳朵上,道格拉斯惨叫一声。 岗部看的哈哈大笑,这个满军军官简直太有意思了,今天给我平添了不少笑料。 信息传达完毕,马迁安轻轻一脚放倒了虚弱的道格拉斯,嘻嘻笑着同岗部道别。 岗部也笑着挥挥手,“去吧!快快的,你的要赶路的。” 马迁安与福间一夫回到公路汽车队里的时候,身后面跟了一个小尾巴曰本兵,他的使命是引路人,岗部想的很周全,这段三百多米的土路路况不太好,莫要抛锚的车牵不进来反倒把牵引车翻倒路边去了。 路上马迁安已经试探过了,小曰本兵不会中国话。到了车队,三小队小队长迎住了马迁安,在车灯的照耀下,看见后面跟着的好奇的小曰本兵,欲言又止。 “不碍事说!他听不懂。” “是,张中队长与杨副中队长还有黄指导员都已经下去了。” 马迁安点点头。三个中队主要指挥员分别带队潜入战俘营前面的半人高茅草中,这是计划的一部分,随着情报侦测的完成以及当前的有利形势,马迁安决定待那辆“抛锚的车”与牵引车进入大门后即刻发动进攻。军官及战士们都得到了详尽的情况介绍,每个人都被分派了具体任务并明确了自己的职责,马迁安深知突袭的重要意义并告诉战士们尽一切努力做到出其不意、袭其不备。具体的作战计划是非常有条理、有章法的。包括利用伪满军身份做的一些前期工作,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队伍被分为四个组,由一小队长苏继贵带领一小队一、二班隐藏在即将进入战俘营的两辆汽车内,负责进攻战俘营曰军宿舍,并护送战俘撤离;张小花率一小队三班及二小队随后跟随突进大门,执行同样的任务。杨洪及指导员黄舜天率领约四十名火箭筒手和狙击手负责清除战俘营内的各个防御点,包括几座炮楼及掩体。马迁安负责发起作战信号,以第一声爆炸为号。他断定战斗将在30分钟内结束。 斯坦特从阴影里转了出来,他没注意到这个曰本兵,开口就问:“还顺利吧?” 马迁安一听到英语发问,不待翻译翻过来这句话,立刻反身搂住了小曰本兵的脖颈,稍一用力将他勒的昏了过去,随后带着晕过去的曰本兵走入灯光阴影中。 嘁!真是人多嘴杂,稍不注意就有捣乱的出来。曰本兵也不傻,能不怀疑说英语的人的身份吗?万一枪走了火,老子不得强攻?多死的人算你的? 马迁安没理斯坦特,急着分派人手,“黑田,你去引车。”让黑田代替真正的引车人,只能这么办了,希望战俘营大门口的家伙在黑暗中识别不易。 “王司令,”马迁安对站在身边等待的王之右耳语道:“你可以跑了,你跟着他走一百米,一百米后你就自由了,记住我们的约定。”马迁安指了指身后肃立的牛颜。 牛颜立即抓着王之右的胳膊,将他拖往黑暗中。 绝大多数战士都认为,马司令是为了防止王之右趁乱逃跑,现在要立刻处决他。 “魏虎子,检查遥控器,刚才你没手哆嗦提前引爆,我这谢谢你。” 周围战士嘻嘻笑成一片。魏虎子急的辩解,“我哪能那么没数?开关都没开呢。” 真没数!开玩笑呢懂不懂?你看人家都明白了,就你不明白,马迁安用一根手指戳了戳魏虎子。这虎子! 一辆卡车轰鸣着牵引着另一辆“死气沉沉”的卡车沿着土路向前缓慢开去,苏继贵坐在副驾驶仓中间座位上,将波波德冲锋枪紧紧握在手中,目不转睛盯着紧闭的大铁门。 黑田在汽车前方快步走着,不时转身向汽车打着手势,指引汽车前行。 岗部在办公室里踱着步等待马迁安再次到来,他翻了翻装着烧鸡的箱子,贪婪的嗅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又随手解开一捆烧酒的绳子,拿起一瓶仔细观测了一眼,高度中国酒,很好!我喜欢!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大吃大嚼,这有损他的形象,一切都应该等待事情办完了再说,今晚将是一个幸福的烂醉如泥的夜晚,岗部tian了tian嘴唇。 道格拉斯此时已经醒悟出来点什么,急着要回到战俘中,他决定故意激怒岗部。 他问道:“你很喜欢喝中国的马尿吗?送给我一瓶怎么样?如果你心地还不算坏的话,你应该送给我两瓶。” 岗部这才注意到道格拉斯鼻青脸肿的杵在那还没走,不耐烦的骂道:“来人,把这个讨厌的家伙送回他的狗窝。” 马尿?该死的美国佬,把我的好心情都破坏了。 道格拉斯被一个曰本兵押解着顺从的离开了。虽然他不知道那个满军官为什么说“够”,但他有预感这里将发生点什么事情,还是远离危险区域为好。 汽车到了灯光明亮的大门口,门口掩体中走出两个曰本兵,他们并没有打开大铁门反而对着车头前的黑田问:“柳生呢?他为什么不回来?” “啊!柳生君被带走了。” “嗯?”俩曰本兵大惊,肩膀晃动想要把斜背在身上的三八枪晃到手里。 “别误会!”黑田急忙制止两人的危险动作,“柳生说要弄点酒,他又没钱缠着我们队长给他买,我们队长派了一个人给他去买,柳生跟过去了。” 噢!俩曰本兵松了口气,柳生这家伙,一定是看到刚才人家送给岗部君的礼物了,馋酒了。 “那么,我们就要检查了!”其中一个兵对着黑田客气的说道。 “还要检查?”黑田故作惊讶,可不能让他们检查,车里可都是人。 “请原谅,按规定所有进出的车辆行人都要检查,我们也不好违反军令。”另一个兵正色解释道。同时他对黑田的态度有所不满,这家伙在满军队伍里呆的时间太久了吧?沾染上满军军纪废弛的坏毛病。 见糊弄不过去,黑田对后面做了一个手势。几乎在瞬间头车尾部跳下一个手拿摇把的战士,飞快的将钢缆挂钩从头车尾部摘下,又顺着阴影几步跳到第二辆车的头部,将摇把插进插孔用力一摇。 “轰!”第二辆车打出一个巨大的轰鸣声,“抛锚的车”醒了! 与此同时,第一辆车上的司机猛然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汽车轰轰吼着开始移动,对准大门越来越快,砰的一声巨大的响声,车头结结实实撞在了大铁门上,铁门一阵摇动向后轰然倒塌。 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中发生的,上来盘问的两个曰本兵甚至没有时间进行反应,就被车里射出的子弹打倒在地。 “起爆!”马迁安看到大门倒坍,用异常冷静的口吻对魏虎子下了令。 一道无线电波飞出。 岗部的办公室里红光一闪,一栋房屋就像被一口气吹起的气球,猛然间胀大了好几倍,煞那间四分五裂,大量单薄的木板碎屑随着气流和光芒,飞舞在茫茫夜空中。 “轰隆隆……”一声巨响响彻在战俘营上空。 第544章 营救行动(18) 从战俘营正面看,有两座略显单薄的炮楼一左一右分布在大门两侧不远处,杨洪已经带着两组人潜到了距离炮楼不足50米的地方,在黑暗中几支狙击枪一起瞄准了岗楼顶端站立的哨兵。战俘营另俩侧各有一个炮楼,也处于黄舜天领导的战斗小组威胁之中。 当枪声突显,又看到一个绚丽灿烂的巨大火球升腾而起的时候,各小组指挥员不约而同发出了攻击指令。 “放!”“开火!” “噼!噼”“嗖!嗖!”狙击手与火箭手同时扣动扳机,发出了集精准与强大与一身的火力。 几个岗楼上站立的数个鬼子哨兵遭到了集火攻击,几乎在第一时间同时倒了下去,十几条拖着长长烈焰和浓烟的火箭弹痕迹瞬间布满了大家的视野。 炮楼外壁被接踵而至的火箭弹炸出一个又一个火球,一团团硝烟弥漫在炮楼周围,数十秒后一栋炮楼终于经不住接二连三的震动,喀拉拉垮了下去。 已经冲进营区的两辆卡车后部,战士们如同水银泻地,一排一排的跳下车来,随即三人一组组成战斗小组向营区日军宿舍方向飞奔。 为防止遭到鬼子机枪扫射或手雷雨的袭击,战士们下车散开队形作战能够避免可能的大规模杀伤。 待战士们跳下车后,两辆汽车重新起速,加大油门轰鸣着继续向宿舍方向突击,车头上并排而列的两架德普轻机枪喷出长长的火舌,将弹流tian向日军宿舍那薄薄的木板墙壁。 张小花率七十余人的第二突击队业已杀进大门,跟在第一突击队身影后面,以迅捷勇猛的动作向前猛烈奔跑。 公路上依次架起的十门六零迫击炮打出了第一批炮弹,弹丸按照预先设定的坐标尖啸着飞向日军宿舍,在两辆汽车距离宿舍还有三十米的时候,十几枚炮弹炸响在宿舍建筑群内,闪光迸发,营区亮如白昼。 出色的指挥、训练、战斗技能以及完善的作战计划在第一枪打响后的激战中浓缩体现出来。战士们战术动作标准,动作快捷,武器使用娴熟,作风硬朗。 斯坦特与博拉尼的神色从最开始的紧张变成了轻松,他们预料的日军反击被抗联直接扼杀在被窝中,迄今为止,战斗已经发起超过一分钟,竟然没有一粒反击的子弹射出,进攻的中国人也无任何伤亡,这场突袭战的前半部堪称经典。 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道格拉斯正在迈入战俘营区,押解他回营的日军手拿锁头正准备锁上战俘营区的大门,猛然之间一道巨大的闪光将两人都惊呆在当场。 当夹杂着各种碎片的浓烟烈火升腾起来的时候,道格拉斯和日军都意识到那声爆炸来自于岗部的办公室。 道格拉斯猛的拉开还未上锁的大门,一个箭步冲上来对准面前日军迷惑的脸庞发动了攻击。 “砰!”一记重拳重重的打在日军的左脸颊上,日军一个趔趄。道格拉斯懊恼的甩了甩胳膊,竟然没有打倒?要是身上没伤,他很有自信可以一拳击倒面前的小个子。日军反应过来,很快扭住道格拉斯的胳膊,两人抱在一起同时摔倒在地,手脚并用翻滚搏斗。 翻滚中,枪声和炮声愈加浓烈,爆炸声与枪声连成一片,火光冲天。混乱中道格拉斯听到了一片杂乱的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同时听到了惊奇混合着惊喜的声音。 “欧上帝!我看到了什么?” 踹开骑在身上的日军,倒在地上精疲力竭的道格拉斯挣扎着怒喝:“欧上帝!你看到了我!” “吭!”“吭”……,迫击炮手以最快的速度装填发射炮弹,迫击炮弹连续出膛,炮击持续着,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日军三排宿舍都被打着了火,火光中,一群群衣衫不整的鬼子乱作一团,好不容易组织起来一个十几人的冲锋集团,又很快消失在抗联战士们猛烈的弹雨中。 当所有的炮楼都被打塌之后,火箭筒手们立刻调整炮口,对着已成一片火海的日军宿舍打出了一枚枚愤怒的火弹。 日军被打得完全懵了头,最高指挥官岗部大尉在第一声爆炸中灰飞烟灭不知所终,其余的指挥官在第一轮炮击中非死即伤,日军完全失去了指挥。至始至终,日军看守们没有发动任何一次像样的反击,零星的反击枪声也很快淹没在大量自动武器的啸叫声中,渐渐没了声息。当最后呻吟惨叫声渐行渐远之后,时间只不过才过了7、8分钟。 越来越多的战俘跑出了自己的宿舍,涌向连接战俘住所与看守住所之间的大门,道格拉斯也在众人的帮助下站起身组织乱哄哄的队伍,面对如此场景道格拉斯也早已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不准乱!辛普森、约翰你们两个立刻整队,有人来救我们了!” 更多的人在狂喜的同时也在感谢救援他们的人,急切的盼望不远处正在奋战军队能够将他们平安带出这个鬼地方。 两分钟后,战斗结束了。几个军官样子的人走到了战俘们面前,道格拉斯迎上前去借助火光与灯光的映照,他一眼认出了与他“打架”的马迁安。 马迁安旁边几个人的面貌明显是欧美人,道格拉斯开始接洽。 在博拉尼、斯坦特与道格拉斯简短交谈的时刻,马迁安抬眼望了望黑压压一群站立的战俘,见他们虽面露焦急与奇怪之色,但大都很安静,队伍不乱,也不禁点点头。 汽车队陆续开进了宽敞的战俘营大院,安德森手举抗联提供的电喇叭,与抗联的翻译李英泽一起大声喊叫着指挥战俘上车。 两辆首先冲进战俘营的汽车被日军反击的子弹击破了轮胎和发动机,已经不能开动,头车里的苏继贵中弹负伤。公路上还留有三辆卡车准备应付随时出现的突发事件,涌进战俘营的卡车共有十五辆,按每辆车厢容量最大限额可装25名战俘,加上驾驶室空出的地方,可装四百余人上车。 “注意啦!注意啦!让身体虚弱的,受到日本人折磨虐待的人上车,还能走路的列队跟在车后面。”两人声嘶力竭的喊叫着。 战俘们在军官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入卡车,在这种有序的状态下,一些身体较好的人不好意思争夺坐车的权利,当一个战俘以敏捷的速度窜上车时,遭到了其余战俘的哄笑和毫不留情的推搡,最终在战俘中小军官严厉的呵斥声中灰溜溜爬下了车厢。 这些行动中的小插曲毫不影响马迁安几人的交流,马迁安身边跟着另一个翻译,他在第一时刻就将美国人之间的交流翻译过来。 听着听着,马迁安的眉头皱了起来,心中那个不好的预感果然成为了现实。这次行动的主要解救目标,罗斯福总统的儿子,小富兰克林罗斯福不在这个战俘营里。 他妈的!该死的曰本人一定是认为小富兰克林奇货可居,不知道把他弄到哪里去了。没有小富兰克林,这次行动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没有这个鸡蛋还真不好做槽子糕。 再无私的人其内心也会有自私的一面,恐怕在老罗斯福心目中,小富兰克林的价值远远超过了这一千余名战俘,马迁安从人性推算,不吝啬用恶意的想法来推测罗斯福的反应。他更加恶意推测博拉尼的反应。 博拉尼果然满脸焦色的对马迁安急道:“马,你知道小富兰克林在哪里吗?” 马迁安学着美国人的样子耸耸肩膀摊开双手。 在哪?无非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重兵把守易守难攻,也许在哈尔滨警务厅地牢里,也许在长春伪皇宫里,也许在沈阳,更加可能在东京,那我就是有通天本领也救不到他。 “必须把小富兰克林救出来!我恳求你,我们还可以答应你再多一些的条件。”斯坦特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失时机押码许诺。 道格拉斯也模糊想到了一种可能,原来这次解救行动重头戏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普通战俘,他们所有人加起来还赶不上人小富兰克林一根脚趾头。这个想法使道格拉斯大为沮丧。 但是这种“怨毒”还是留着以后在发火吧,现在关键的问题是他们这些人活着逃出曰本人的势力范围。 道格拉斯对抗联部队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脱离险境。他决定完全服从眼前的这个中国抵抗军的首领,这个马刚刚救过他一命,他冒险通知自己离开岗部的办公室救了他一命,道格拉斯心里清楚得很。 火光映红了众人的脸庞,一明一灭中,马迁安、斯坦特、博拉尼和道格拉斯表情各异,大家都在沉默着,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所困扰。 装好了战俘的汽车一辆接一辆开动了,身体尚可走动的战俘列着几路纵队跟在最后一辆汽车的尾部,向前开拔。队列两侧,特种中队的战士肩扛手提刚从鬼子小弹药库里收集来的武器弹药沿途分发。 “拿着,三八枪,这是子弹,噼!声音很亮的!”“喏,曰本手雷,拉环后磕一下,接着!哎你怎么拿了一颗还要?你听得懂我的话吗?” 第545章 营救行动(19) 队伍在有序的前进,虽然稍有嘈杂但总体来说还算安静。前面汽车在慢速行驶,发动机传出低沉而有力的嗡嗡声。 自从得知小富兰克林不在这个战俘营的时刻起,马迁安就开始变得有些心不在焉,除非必不可少的回答前来请示汇报的指挥员外,他几乎没有下达过什么新命令,好在张小花与杨洪等人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也不需他过多考虑那些程序上的问题。 从战俘营大门出来至江边公路这一段300多米的土路上,马迁安几乎是在沉思中度过的。 远处某地传来暗哑短促但不是很密集的交火声,这恐怕是某一部署在公路岔口的小组在阻击敌人,或者在主动出击吸引敌人注意力。 在更远的地方则传来城市警报器发出的呜咽声,现在距离战俘营被袭已经半小时了,想必哈尔滨曰军警备司令部已经有所行动。 “命令头车再加快一点速度!时速定为15公里,让这些步行的人跑起来。” 这个速度比特种中队每天负重拉练的速度还要低上少许,考虑到战俘身体虚弱,能跑每小时十公里都很勉强,马迁安特意调低了跑步的速度,但时速低于十五公里危险就会增加,时速十五公里是最低限度了,只有六公里的路,加把劲没关系吐不了血,马迁安希望这些战俘求生的欲望会暂时战胜身体的不适。 马迁安已得到汇报,正向哈尔滨开来的佳木斯至关东州的列车准点运行,车已过了呼兰站20分钟后,最迟30分钟就将到达江桥,计划执行的一切都那样完美。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小富兰克林,这个让人又爱又恼火的家伙,你干嘛要不在这个战俘营里呢? 博拉尼似乎也受到了马迁安情绪的感染,低着头默默的跟着马迁安行走在土路上,他们身后是还在熊熊燃烧的战俘营。 当走到公路上轿车旁边的时候,斯坦特终于幽幽的叹了口气问道:“马,你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吗?你们的情报系统对此一点风闻都没有?” 罗曼诺夫情报小组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但他们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探听到战俘营中发生的一切,小罗斯福被转移走应该是秘密进行的,让罗曼诺夫小组完成这样隐秘与精细的情报,除非他们都是神。 为了这一千多活生生的战俘着想,也必须马上撤离这个城市,但就在没有小富兰克林的情况下如此匆促撤走,马迁安实在是心有不甘。 马迁安终于带着点迟疑的口吻回道:“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我还有一个很冒险的计划,原本是准备以后实施的。” 斯坦特一闻此言,马上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急道:“那么就快试试啊!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很危险的。” “就算很危险也要试一试,我说话算数,只要你们救出小富兰克林,我国政府会多提供百分之五十的物资。” 多百分之五十?那不就是二百五十万美元物资?二百五,真不吉利不好听。 马迁安在暗中用鄙视的眼神瞄了一眼斯坦特,要多死人的,如果行动不顺利,执行这项任务的战士全都得死,他们的命你买得起吗? 距离这里约一公里的地方忽然腾起了几个大火球,过了几秒钟隆隆的爆炸声才传到马迁安的耳朵里,从爆炸的方位上来看,驻阿什河畔的日军已经离此地只有一公里了,这支日军的动向在马迁安的算计之内,这是一支警备队,隶属哈尔滨警备司令部警备二大队第一中队,驻地距离战俘营只有5公里,是距战俘营最近的日军,战俘营燃起的大火和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吸引来了南边来的日军。 为防万一,在战俘营战斗打响前,马迁安已经在关键的几个路口附近放下了数个阻击小组,他们负责阻击或扰乱敌军的任务,在通往江边公路的几个道路交叉处都有抗联战士严阵以待,他们虽然阻挡不住敌军大部队的冲锋,但坚持十几分钟还是毫无问题的。 战俘沿江边撤退,跑到江桥所需的20-30分钟之内,能准确辨明战俘撤退方向并捕捉到战俘的日军不多,按其驻军分布位置,战俘经过的沿途地段,只有一个距江边3公里的一小支正规部队,至于他们能不能判别出战俘队伍的动向,还是未知数。 如今这个挨了炸的日军是从战俘的尾部追过来的,马迁安相信即使这支日军也不知道战俘的具体动向,他们只不过赶来支援那些已经不存在的战俘营看守的。 阻击阵地上,一辆停靠在一棵大树旁边的汽车附近,一个跪姿正在举着望远镜观察的战士大声而兴奋的叫着:“组长,爆了三颗炸翻了四辆小鬼子的卡车,这路边炸弹还真不是盖的!” 旁边同样兴奋的被称为组长的袁长基接口道:“那是!马司令说的,这是高科技,一颗炸弹老贵了,一颗就值5个戏匣子那么贵,不炸他几辆汽车都亏本。” 戏匣子(收音机)这个东西还是很贵的,非富裕人家根本买不起,这一颗炸弹就值五个戏匣子,战士们自然不ng费,好钢用在刀刃上,几个人决定非大物件不炸,非鬼子集中的地方不炸,在他们眼中一个鬼子的性命值不上一颗炸弹。 被战士们称为路边炸弹的家伙是遥控起爆炸弹,一个接收机配以五公斤重炸药包,炸药包也是特制的反步兵地雷式,里面填充了不少锐利的铁片碎渣,配以巨大的冲击波,爆炸半径可达20米,端的是威力无比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遥控炸弹好就好在它异常准确,敌人毫无防备之时近距离忽然起爆,杀伤效果堪比命中率不高的重炮打上十几枚炮弹。 “都飞起来了嘿!”另一个战士指着闪光中飞在半空中的鬼子尸体大叫。 “轻点声轻点声!”袁长基急忙拽住站起身来的那个战士的胳膊,将他重新按倒在地上,“别让鬼子发现了你,咱还有三枚呢!” 六枚炸弹分为两组,分别放置,相距百米左右,目的是为了争取阻击时间而进行的阶梯性、间断性阻击战术。 对呀!战士一摸后脑勺,刚才明明在路边放置了六枚炸弹,这才炸了三枚。他有些不明白好奇的问,“这高科技不灵了吧?你不是说一按按钮就炸吗?咋还有没炸的?” “这原理嘛我也不太明白,今天下午我才拿到的这玩意,马司令匆匆讲了几句,说什么频率的问题,等我回去再问,反正马司令说了,按左边的扭就炸红色包装的炸弹,按右边的钮就炸绿色包装的炸弹,等会儿你按右边的钮试试?” 刚听完组长的话,小战士迫不及待接过发射机,叭的在上面亲了一口,带着痴迷高兴地说道:“高科技,我爱死你了!” 三枚威力巨大的路边炸弹给这个鬼子警备中队造成了巨大的无可挽回的损失,四辆卡车报废熊熊燃烧,卡车中的人员也都被炸上了天,冲击波和碎片扫过了后面一辆车,也差点让第五辆车翻到沟里,后面几辆车的车窗玻璃全被震碎,车上的人都受到了剧烈震动,不少人受伤。 短短的几秒钟,阵亡了八十余人,伤了二十几个,中队一半的战斗力就此消失。 中队长直接阵亡,接任指挥官的第三小队小队长福田恐惧的瞭望眼前的黑暗,前面黑皴皴的路上还不知有什么危险在等待他。 福田悄悄的擦了一把耳朵里渗出的鲜血,明显踌躇起来。 眼睛已经可以看到战俘营那边火光冲天,在火光照耀下影影绰绰可以看见大群的人群正在快跑撤离,那些人无疑是战俘,他们成功越狱了。 看守应该都完蛋了,包括那个和自己还谈得来的岗部也应该完蛋了,可惜了这个帝国东京大学的高材生了。那么自己现在去还有意义吗?应该说没有什么意义了,同袍们已经没了。但若不去?军法无情,看到战俘逃亡不追捕也是死路一条。 拖了几分钟,理智终于战胜恐惧,福田拖出指挥刀嚎叫起来:“三小队四小队下车步行,从公路两边走。” 福田抛弃了汽车,领着他变成步兵的队伍小心翼翼的从路两边向前开进。 “亏了吧?人家车不走了。”伏击组的一个战士调皮的对袁长基说道。 “是有点亏,”袁长基点头承认,同时聚精会神注视着鬼子的队伍向前缓慢移动。 他妈的这得猴年马月才走到绿炸弹附近啊?经过了漫长的几分钟,小心翼翼的鬼子终于走到了三枚绿色炸弹的爆炸范围内,在暗夜中他们无法发现像一块石头一样大模大样摆放在沟沿儿边上的东西,它们就像随处可见的土坷垃和塔头,不引人注目。 “炸吧?”战士望一眼发射机上的鞭状天线,将手放在了右边按钮上。 进入范围的鬼子已经有四十多人了,袁长基咬着牙忍痛下了命令,亏了亏了亏了,价值十五个戏匣子的东西就换这么点鬼子,这买卖做的,让人笑话死了。 第546章 营救行动(20) “轰!轰!轰!”又是三声惊雷一般的爆炸声,闪光将东方黑沉沉的夜色照亮,稀少的建筑和荒野地貌在闪光中露出了轮廓。 进入爆炸范围的四十多人又成了这个小组的战利品,支离破碎的尸体碎块好半天才噼里啪啦的从半空中落下,铺满了炸点周围。 警备队剩余的数十人在爆炸响起的时刻齐刷刷卧倒在地,不少人耳轮中嗡嗡作响,脑海中还回荡着巨大的ng。 在人的潜意识里,任何事最好都是事不过三,俗语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的说法,曰本人学过很多中国文化,自然也受到了中国人的影响。这也是倭皇在挨了两颗原子蛋蛋后,不等挨第三颗马上就投降的真实写照。 俩次爆炸,震撼了剩余的鬼子,福田阵亡,自动递补接位的一个曹长胆识比不上前两位,他恐惧了、退缩了。 袁长基小组已经架起了机枪,一支火箭筒也做好了发射准备,只等鬼子们不顾一切的最后猪突。左等右等不见趴在远处的鬼子动弹,袁长基纳闷的嘀咕道:“吔?城里的鬼子和乡下的鬼子就是不一样,很奸很狡猾。” 袁长基按照自己的理解,给鬼子分成了城市鬼子与乡下鬼子,由于抗联基地全都地处深山老林,凡驻扎在抗联附近的鬼子自然也像抗联一样生活在风餐露宿野外之中,属乡下。这群围剿抗联第一线的鬼子战斗力很强,作风也很顽强能吃苦不怕死。 今天这群哈尔滨鬼子竟然不敢进行冲锋接敌?俺就在这呢,只要脑袋不缺铉,肯定知道附近就有抗联,应该冲过来突破阵地。 步话机里传出来张小花的声音,“袁副班长,你们小组可以缓步撤退了,向我方靠拢不要离大部队太远。” 袁长基率领三个战士收起武器,恋恋不舍的向着鬼子方向又看了几眼。 “撤!注意弯腰伏着身体跑。” 鬼子不敢冲锋不代表他们不放枪,如果看到抗联移动的身影肯定会打,对鬼子的枪法,战士们都深有体会,虽比不上特种中队的神枪手们,但也绝不是能把子弹打到天上去的主。 这边的马迁安终于作出了决定,他不想这次完美的行动有什么缺憾,一定要想办法将小富兰克林救出来。当然在不知道小富兰克林行踪的时候,到处盲目的寻找根本不可取,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情。他想起来有关史大岭儿子雅科夫被俘后的传说,苏军也不是没想过办法救雅科夫出战俘营,但组织了两次营救行动都告失败,随后“聪明”的德国人将雅科夫转移到了德国本土,才使得第三次营救行动终止。 后来德国人想用雅科夫交换斯大林格勒战役中被俘的保卢斯元帅,被史大岭拒绝了。作为政治家、反法西斯统帅的史大岭,他当然能够慧眼洞察希特勒的阴谋。史大岭作为苏军最高统帅知道,还有成千上万苏联人的儿子也沦为德军战俘,他不得不顾及成千上万苏联父母的感受。或许,这也是史大岭作出这种选择的真实原因。 同样是大人物的儿子,同样被营救不成,雅科夫与小富兰克林情况很相似,那么如果我俘获一个日军的大头目,是不是可以交换小富兰克林呢?德国人肯换人,曰本人也有可能会换人,小富兰克林如果对日方采取不合作态度,曰本人留着他也没用不是吗?史大岭不肯用保卢斯换儿子,罗斯福也可能顾及舆论不愿意用日军大头目换儿子,但这事罗斯福说了不算!我愿意啊,也不用罗斯福背黑锅,人是我抓的,我愿意用他换小富兰克林。这是马迁安在刚才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抓谁?抓谁才会有震动日军上层的效果,才有可能做成这笔换人买卖?马迁安在脑海里已经过滤了好几个人,最后决定抓石井四郎,这个731部队的恶魔。 马迁安想对付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对石井四郎的情报业以做到可实用的地步,包括石井的上班路线、作息时间、家庭住址、守卫力量等等等等,全都一清二楚。针对他的计划也不止一个,作为特种部队要定点清除的目标,石井四郎已经被特种中队列入计划之内。 下定决心之后,马迁安开始点人。 “魏虎子、马德龙、王国恩、杨洪、牛颜,你们5个跟我实行“sj1”计划,就现在马上,我们只有半小时时间来实行这个计划,带齐武器随我上车。” “sj1”计划主要内容为擒获石井四郎,sj取石井两个汉字的拼音头一个字母,当然在此时还未实行拉丁字母做拼音,这两个字母真正含义只有始作俑者马迁安知道,其他人只知道这是一个代号而已。除了“sj1”计划,还有“sj2”计划,这个计划简单,主要内容就是直接干掉石井四郎。 五人应声而到,作为指挥官的杨洪本来身上没有长武器,此刻一听马迁安要执行“sj1”计划,马上兴奋的从身旁一个战士手中抢来一支波波德冲锋枪带四个弹鼓。 五个战士每人一支冲锋枪,一支带消音器的tt-33手枪,一柄锋利的匕首,四枚长柄1914型手榴弹,全副武装拥进了轿车。 “王天宝,你带五个人乘一辆军车做第二梯队,兼任掩护。”马迁安上车前想了想,又指派了第四小队小队长王天宝做后备队,两支小组要做到一明一暗有备无患,这件事实在是太危险了,现在整个哈尔滨都被惊动了,满大街应该是军警宪特,万一路上被识破……,最后的结果还是要打的,有后备队做一下支援还是应该的。 张小花听到战士报告,飞奔过来试图阻止马迁安的冒险行为,被马迁安一句服从命令压了下去,张小花立刻眼泪汪汪的了。 斯坦特与博拉尼和道格拉斯预感到马迁安的这次行动确实很危险,他们见几个知情人严肃的表情,就知道这是一次九死一生的行动,这次行动应该与营救小富兰克林有关。 “马,你要亲自去吗?”斯坦特有些不好意思了,讷讷问道,刚才他还在信誓旦旦要求马迁安想办法救出小富兰克林,现在见马迁安要亲自去,唯恐出事。 “是的!”马迁安很简短回答完毕,一猫腰钻进汽车。 “如果很危险,我想可以再想办法,不必要非得今天。”斯坦特带着安德森追着汽车跑,有些追悔的样子。 马迁安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带着些愉快回道:“谢谢你的关心!我做这件事不仅仅是为了你们美国人,我是在为我们而战斗!虽死而无憾!” 目睹拐上小路渐行渐远的两辆汽车,斯坦特问安德森,“他最后一句说什么?” 安德森迟疑着回道:“他好像说要带着遗憾去战死,奇怪?为什么这么说呢?” “真的吗?”斯坦特不相信的问。 “好像吧,你知道我的汉语一般般,中国人有很多古谚语,几个字就是一个故事,讲述一个深刻的道理,非常难学。” 什么呀?狗屎的翻译!李英泽也追着车跑了几步,听到了安德森蹩脚的翻译,大为不满。 车上,马迁安一叠声催促杨洪加快速度,“快快,十分钟到达目的地,十分钟解决目标,十分钟撤退到江桥上。” 一扭脸,发现后排座位上多了一个人,后面应该四个人,现在是五个,黑暗中影影绰绰看不清,但细看一人的轮廓还是能辨别出男女身形的,多一个女人。 “张中队长,为什么不听命令?”马迁安恼火了,不让张小花来是不想执行这种严酷任务时两人一起阵亡,这太残忍了。 “咯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出来,是夏真的声音。 “你你你!下车!”夏真什么时间钻到车上来的?杨洪牛颜你们这帮混蛋为什么不把她推下去? 车上几人沉默着偷笑,他们拿夏真没有办法,人家是教官,大家都在夏真手底下训练过,夏真偷着上车,威胁他们不得声张,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成啊司令。”夏真用软糯糯的声音说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黑灯瞎火的地方,我一个弱女子下了车多危险啊,你就忍心?” 弱女子?马迁安被夏真的理由击倒了。迄今为止,作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夏真的战绩本上已经记录了五十七个战果了,这都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狙击手是弱女子?你再骗我这个大头鬼我就把你扔下去。 虽然夏真的理由不能接受,但……也不能真的扔下去吧?算了!来就来吧!马迁安很快扭回头,开始专心致志盯着眼前的路况。 夏真在后座对着身边的马德龙竖起了两根手指头表示胜利,“我说马司令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吧?你还不信,记得输给我两个猴头蘑啊!不得耍赖!” 马迁安在前座气闷的接了一句,被部下摸透了脾气好郁闷。 “部队纪律不得赌博!赌一罚十,夏真回去后交伙食房二十颗猴头蘑!” 马德龙咧开大嘴笑,笑得露出了白牙一闪一闪。 夏真气的嘟起了嘴吧,老马家哥俩太坏了,一个引诱我打赌,一个兜后路罚款,一不小心就着了道。看我哪天抓到你们俩的,我不信你就不打赌! 第547章 营救行动(21) 在马迁安攻击战俘营的时刻,佳木斯至大连的票车刚刚离开呼兰站,随后不久呼兰火车站发生了刀光血影的搏斗。陈翰章支队一大队的战士们首先割断了电话线,从呼兰县城周围杂草丛生的埋伏地趁黑摸进了火车站。 呼兰县在清代曾是府治所在地,远比当时还是渔村的哈尔滨繁华,1913年才重新设县沦为哈尔滨的卫星城镇,火车站因是后建所以远离县中心位置,日军在火车站里布置的守护力量只有一个不足30人的小分队,除此之外火车站不远地方驻扎一个伪满铁路警护团的一个排。 为了不惊动县城里的日军警备中队,一大队的战士们选派了身手敏捷善搏斗的战士首先摸进火车站范围,解决站岗的哨兵之后,袭击了驻站日军小分队的宿舍。与此同时,混在下车旅客中的抗联战士寻找借口赖在出站口附近,借着机会从边门进入大厅里,从车站里很快控制了站长室、值班室、配电室、警卫室等一系列主要机构。 呼兰站是抗联要夺取的第一个较大型火车站,很多人都为这次战斗殚精竭虑,他们的这场战斗除了规模上比战俘营战斗小之外,其中运用的战术战法和智慧一点也不少,最关键的是不发出枪声,不惊动数里之外的日军警备中队,难度上比马迁安那边一点也不小。 在日军宿舍的三个房间里,翻天覆地的打斗已经趋于结束,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日军士兵没有机会拿到枪进行反抗,而抗联战士也不想用枪声暴露行动,用马刀和匕首带消音器手枪解决了二十余个鬼子之后,一个主房间还剩三个血肉模糊的鬼子在负隅顽抗。 电灯已经被拉开了,三个赤裸身体只穿穿着兜裆布的鬼子,或举着桌腿或横握牺牲抗联战士丢下的马刀,背靠背围成一个品字形,睁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周围大口喘着粗气的抗联战士们。 鬼子肉搏能力很强,小组之间配合娴熟,冷兵器搏斗上一大队的战士占不了上风,剩下的六个人围着三个鬼子打,转眼间又负伤两个。 陈翰章提着一柄带血的曰本长刀闯进了这个房间,见自己的战士迟迟拿不下三个鬼子,气道:“笨呐你们,都啥时候了还拼刀,谁有消音器?” 一个战士苦着脸答道:“小王带着,刚才黑灯瞎火的开枪,被一个鬼子扑倒,枪也不知道甩哪去了,没办法才拼刀,俺也不想跟鬼子比划刀法,可没办法啊。” 陈翰章嗨了一声,吩咐一人上外面喊带着无声手枪的战士进来,不是没想到无声手枪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但全大队只有5支消音器,计划是每个房间进一个拿无声手枪的战士,可事情总有变化,谁想到混乱中这支枪被鬼子扑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只好冷兵器原始战斗。 鬼子见进来一个大头目,虽然听不太懂陈翰章在说什么,但意识到这个车轴汉子肯定是在打他们的主意。简短的几句哇啦声,三个鬼子不顾周围的战士威胁,一齐转向陈翰章方向吼着冲了过来。 站在陈翰章同方向的两个战士大惊,一齐挥舞马刀迎战,他们与陈翰章一同,抵御着三个鬼子疯狂的冲击,叮叮当当一阵疯狂的金铁交鸣声过后,只顾向前方猛冲防不了后背的三个鬼子被其他两个方向上的战士砍倒,当最后一声嚎叫终止之后,整间房间洁白的墙壁上都被溅射的鲜血染得红彤彤的了。 鬼子疯狂的攻击十分犀利,垂死挣扎发出的力道极大,自从接了第一刀开始,陈翰章竟然无法回出一刀来回敬,一口气抵挡了十几刀的陈翰章大汗淋漓,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几个死鬼子心有余悸。 “妈巴子!这还是人吗?整个一兽儿!” 门口呼啦一声涌进来7、8个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枪的战士,他们从其余鬼子宿舍打扫战场收缴了鬼子的枪支,耳闻这边还在搏斗,马上急匆匆赶来支援,一进门看到战斗已经结束,遗憾的嚷着,“痛惜”失去了刺刀扎鬼子的战斗。 主房间的肉搏十分血腥!有些抗联新兵没经历过与鬼子面对面肉搏,见到这个场景忍不住干呕。 “好了好了!有啥看的?赶紧把那些被俘的车站人员和伪军集中到候车室,我要训话。” 占领火车站并保证一个半小时之内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必须封锁所有消息外漏的可能,火车站数十员工和几十个伪军不能乱走,要集中看押。而且抗联还要用到一些车站员工给自己服务,必要的解释工作是要进行的。 在马迁安带着两个小组执行“sj1”计划出发以后,“佳木斯至大连”的长途客车已经缓慢的停在了铁路上,这里距江桥5公里,由于铁路路基较高,身处车厢的旅客可以看出很远,几个还没睡眼睛尖的乘客从车窗里看到了远处数公里外微微涨红的夜空,议论着是不是哈尔滨着火了之类的话题,忽然感觉列车停了下来,几个人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 这又不是车站,为什么停车? 很快各个车厢口传来了洪亮有力的声音解释停车原因,反复重复了几次。 “老乡们,同胞们不要怕!我们是抗联队伍,现在我们的人已经完全控制了列车,我们是打鬼子的,不会伤害普通老百姓,现在我们征用这列火车,请大家携带自己的物品下车。” 劫持本次列车是经过抗**部长期酝酿计划的,为此总部敌工部在一星期前已经开始运作,首先他们密令佳木斯火车站的潜伏者,寻找借口改动本次列车的司机和司炉,换上自己人,当时不知道需要哪天的列车使用,为使调度能够随时换上自己人开这列车,敌工部还对机车段的头头做了大量的经济攻关,这个问题在调度的周旋下完满解决,其次他们派出自己的人员秘密潜伏到火车经过的路段,在敌伪力量薄弱的地方蹲点守候,列车一到扒车,司机按计划在几个路段放慢行车速度,大批战士趁机扒上车来解决了押车的伪满铁路警护团人员。 普通旅客不知道的是,其实就在他们熟睡休息的时候,专门乘坐曰本人的车厢里发生了一次短暂而激烈的交火。几个伪满政府日籍官员和在乡军人妄图反抗,被战士们毫不留情的击毙,剩余曰本平民手无寸铁,抗联战士也不想大开杀戒,只是将他们集中看押。 旅客们都被惊醒了,担心留在列车上会出问题,一列车人快速行动起来,穿衣拿包裹,从大开的车厢门蜂拥而下。 列车内灯火通明,像一条巨大的千眼怪兽横亘在铁路上,一个人爬上了一节火车像顶部,眯着眼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已经下车的旅客黑压压的站了一片,乍一闻事情突变,他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而且这些拿枪的汉子还没有发话,没有谁敢趁着黑夜逃走。 惴惴不安中,车厢顶部的人开始说话了。 “老乡们!把你们从车里赶下来我很对不住你们了,为了打鬼子,只好委屈你们吃点苦。” 众人静静地听着。 “老乡们,五分钟后我们将出发,有几句话跟大家交代一下。” 车厢顶上的黑影顿了一下,“我们是抗联,我就是小鬼子悬赏一万块钱买我人头的赵尚志!” 赵尚志?路基下面人群一片低低的惊呼,这如雷贯耳的大名谁不知道?曰本人都哀叹小小的满洲国大大的赵尚志,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没想到在今夜有幸目睹他的真容。这是一条铁血汉子,打小曰本子的英雄! “小鬼子说我们抗联都被消灭了,那纯属放屁!我跟大家讲”,赵尚志诙谐的话语引起大家一阵轻微的哄笑,待声音稍平赵尚志又继续说道:“我们抗联还在战斗,我们在山林中战斗,我们在草原上战斗,我们在沼泽中战斗,我们在城市中战斗,我们在陆上战斗、在水里战斗、在空中战斗,我们是一支顽强不屈的抗日队伍。我们确实经历过比较困难的时期,但现在跟以前不同了,我们已经强大起来了。现在世界反法西斯战线战线已经确立,所有爱好和平的国家联起手来正在痛击德日法西斯,他们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日本鬼子五十年来杀我同胞掠我国土,他们是我们民族的百年仇敌!我们一定会把他们干净彻底消灭在这块土地上!同胞们团结起来!用各种办法与他们进行斗争,如果有人想参加抗日,我们抗联大力欢迎!” “我们的实力已经强大到可以向敌人的中心区域进攻的地步,已经强大到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地步,明天你们就会在报纸和广播中听到我们这次战斗的结果。原本今天你们将做为见证人,看到我们抗联是如何对小鬼子发动猛烈攻击的,但是你们大多数都是普通老百姓,考虑到留在本地有被波及的危险,所以我建议你们离开这里,向东二十里有个居民区,你们可以先走到那里避避。至于远道的旅客白瞎了车票,我们抗联会做补偿,等一下我会留几个人给你们补发车票钱和耽搁行程的食宿费用,也不用细算了,到大连的车票五元两角,加上两天食宿,我统一给你们每人补偿十元。” 下边群众又传出一阵嗡嗡声,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但今天它就发生了。 “仁义啊!仁义!”百姓群中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先生不由自主赞叹道。 旁边的青年听着赵尚志的宣传鼓动之语,正在热血沸腾,又听得身边老人赞赏抗联做事仁义,马上悄声接道:“爷爷,我也想当抗联。”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要像他们一样,做个有情有义的真汉子!” 第548章 营救行动(22) 这一段城郊土路上,杨洪开车又猛又快,车后扬起被车风刮起的尘土,形成一条滚滚黑龙。马迁安他们乘坐的一大一小两辆汽车风驰电掣般的开到了道外区的边缘。 进了主城区,驶上了平坦的水泥路,大家发现街道上出现了几支规模不大的日军或伪满警察之类的部队,有的也是急匆匆的乘车向战俘营方向赶路,有的则手忙脚乱的在街口设置路障。 从他们的神态上看,各支队伍没有统一协调性,也没有相互接触沟通,出现这种情况也属正常。这些第一批行动起来的武装大多是各单位自发的举动,哈尔滨的日伪衙门多,拥有各式各样的武装,城郊出了事,一些责任心比较高的,手中又有武装力量的头目匆忙之间召集起部下去救急,已经属于反应快速了,至于他们之间的协调,则说不上顺畅。 这正是可以利用的一种状况,马迁安趁乱浑水摸鱼,大摇大摆出现在哈尔滨的街头。在接近石井四郎住处的路上,他们只遇到一个路障,杨洪都没有下车,探出头对着路障边上的士兵大喊大叫,“我们奉命保护省府要员家属区,快打开路障!” 杨洪胆大沉着的讹诈,居然被守卡士兵信以为真,都知道当官的怕死,发生变故时调集手里的武力保护自己百分百可能,也不细问挥手放行。马迁安他们混过去了。 经过了这个路口之后,马迁安暗自松了一口气。夏真则大咧咧的嚷道:“他们要是不让路,这路边就会倒下他们的尸体,算他们识相,惹恼了我,鸡犬不留!” 马迁安听到夏真杀气腾腾的话语,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为了压制夏真这种盲目的乐观与自大吹牛,马迁安故意用不屑的口吻哧道:“等会有你打的,我说夏真,虽然你是射击教官,但我敢打赌你在飞驰的汽车上打鬼子怕是还赶不上我,我会盲狙你会吗?” 盲狙?闭着眼睛开枪吗?夏真脑袋中升起一个问号,摇头道:“司令你不是瞎吹嘛,闭着眼睛还咋看到敌人,那不瞎子嘛,既然是瞎子开枪那都是蒙的,也有可能你能蒙上几个。” 哎呀,这个术语还没有发明,难怪夏真听不懂,还以为闭着眼睛打。 “盲狙是不用狙击枪上的镜子,凭枪感出枪。”马迁安不得不解释了一句,要不然等会这姑奶奶真的为了打赌闭上眼睛开枪,那可毁了。 刚要回转头,听到魏虎子嘴里念念有词,“刮点风!下点雨!老天爷你要是看不得曰本人滥杀无辜,你就帮帮我们。” 马迁安顺手给了魏虎子一个小脖溜,“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事儿也能靠老天爷?我们有手有脚有枪,自己的仇自己报!” 魏虎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嘟囔道:“明明就有老天爷嘛,刮风了!” 咦?从车窗刮进的疾风中,马迁安嗅了嗅鼻子,真的闻到一丝混杂着水汽的味道。他抬头看看黑沉沉的夜色,很老道的说道:“嗯,有点意思,今夜将有暴风雨!” 转眼间,两辆汽车拐进了目标区的一个窄窄的小巷子停了下来,听到汽车动静的居民悄悄扒着门缝向外一看,马上收回目光躲进屋里,谁也不想惹事,这些兵爷持枪荷弹的不来找麻烦已经是烧高香了,还敢主动现身去责问为什么把车停在这里? 从这里再往前六十米左右是石井四郎的家,这是一片高档的住宅区,居住在这片区域的人家非富即贵,基本上都有着显赫的身份。 今天是星期六,按照石井四郎的作息时间,若无重大事件,每逢周六他都要从位于平房的731部队驻地乘坐防弹轿车回家度周末。 石井四郎长相魁伟,有着日本人罕见的1.8米的高个子。侵华期间,曾率领兄弟及同村亲兵在中国等地对无辜平民而进行活人细菌感染、解剖实验,致使不完全统计约有3000余名中国人、朝鲜人、俄罗斯人、美国人、英国人被活生生的进行细菌实验后无麻醉解剖至死,犯下了滔天罪行。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石井四郎用其残杀万余人类生命得来的细菌杀人方法的资料数据和杜鲁门进行阴谋交易,逃避了战争法庭的审判。 石井四郎家族是大地主,当地农民有着对石井家族封建愚忠式的效忠,七三一部队中有不少石井家乡的子弟兵,跟着他干尽了残忍的事情。 石井有着微生物学博士的学位,从这个侧面也证明这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同时他的身上还有色鬼、夜游神、酒鬼的名声,野心勃勃,对人态度非常粗鲁,对下属傲慢。 石井四郎进行过十几年的细菌战研究,有过不少建树。其中有石井式滤水器;石井式细菌培养箱;石井式陶瓷细菌弹;石井王牌武器:带鼠疫菌的老鼠和带鼠疫菌的跳蚤弹;最残酷丧失人性的人体试验和活杀观察。他的发明创造有力地支持了侵华战争的发动和成为一支依靠力量,与此同时,也是对中国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这个人绝对不可以宽恕。 石井四郎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少将,但他所做的“贡献”被曰本重要人物所津津乐道,在中国内陆发起的几次细菌战起到了巨大的效果,这里面石井四郎的“功劳”不可埋没。所以不能把他看成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少将。 如果这么一个重要的人被抓,相信日军上层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回他的。 石井家的住宅原是一个白俄贵族所建,庭院加上宅基地面积大约有5亩地大小,他的妻子和七个子女早已从日本国内迁来住在这里,他的弟弟石井三郎一家几口也借哥哥的光住在这里,保护他们安全的是家乡来的十余个子弟兵,住在大门口执勤室和后门角房里,这些兵完全效忠石井四郎,可以做到为家主眼都不眨一下的去死,这些兵是马迁安他们的直接对手。 马迁安下车后,吩咐王天宝小组的人守护车辆,维护第一小组后路安全。王天宝这时候才能与马迁安搭上话,有些期期艾艾的报告:“报告司令,我们这辆车上来十个人,当时我喊人的时候没具体点名,手一指说要五个,谁知道上来九个,个个都说我指到他了。” 王天宝你就编吧,怎么一个个都跟我抖机灵,难道你们看我很好骗吗? 不过战士们的心是滚烫的,他们怕跟着我的人少了有危险,谢他们还来不及,这个时候怎么可以说让人“伤心”的话? “好了知道了,再抽四个人跟我一起上!” 一支十人组成的小组箭一般通过了漆黑狭窄的小巷,摸到了石井家的后院院墙底下。 风渐渐大了起来,卷起地上的灰尘吹响空旷之地,各种建筑物上的浮尘随着风到处飞扬,马迁安小组处于逆风处,几个人踩着同伴的肩膀从墙上探出脑袋观察院内情况。 一楼大厅内灯火还未熄灭,一些人影影影绰绰印在窗玻璃上,好像他们还在喝酒待客,这是一个新情况,敌人数目又增多了。 “后院有一个游动的岗哨,角房还应该有三到四人,还有两条狗。”魏虎子低下头悄声回报。 万幸,马迁安是处在下风口,石井家的狗并没有嗅到异常的味道。但外面的低语还是引起了一条东洋狗的警觉,它转动着耳朵仔细倾听声音的来源。 “五人蹲,五人翻墙露头瞄准哨兵和两条狗,要求一枪毙命,行动!” 马迁安一声低语,十人立刻行动,五个踩在同伴肩膀上的战士抽出上了消音器的tt-33,在马迁安一声口令之下,齐刷刷射出死亡之弹。 “噗噗噗!”轻微的枪声过后,一个哨兵和两条狗被同时击穿脑袋,当场毙命。 “翻!” 五条人影迅捷快速的翻越了高墙,轻飘飘落地,动作轻柔整齐划一,几秒之后外面又翻过来四个同伴,只剩夏真没有人给她当梯子,望着高墙发呆。 气死我了!真不仗义!光踩着我的肩膀上了,该轮到我翻墙时却不肯搭把手。夏真气鼓鼓的对着墙壁瞪眼睛,向后退了几步琢磨着能不能借助助跑的力量双腿猛用力跳起,用双手扒住墙顶爬上去。 当啷一声轻微的碰撞声,身后背负的莫辛那甘狙击步枪擦到了小巷另一面墙壁,夏真扭头一看大喜,这垛墙可比石井四郎家的矮多了,一窜就能上去,蹿上墙顺着墙垛子走就可以走到连接一座房屋的院墙连接处,从那里可以爬上房顶,在房顶上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石井家大院里的很多地方。这是一个很好的打黑枪的地方,我就担任火力支援吧。 打定主意,夏真稍稍蹦起双腿,双手扒住墙头,双臂一用力腾空而起一下子坐在了墙顶。 大厅内,石井四郎正在宴请北野政次少将和731部队总务部长中留金藏大佐,几个人已经喝得很多了,作为拥有酒鬼称号的石井四郎也很少喝这么多酒,但今天不同以往,今天宴请的两个人都和自己的前途有关系。 据自己东京的老上级永田铁山和号称曰本化学战之父的小泉亲岩传过来的消息,有人向参谋总长告了黑状,说他贪污研究经费,让他小心一点,注意不要把事情搞大,最好把事情消灭在萌芽状态。据说中留金藏的嫌疑很大,北野政次也在觊觎731部队部队长的位置,也有告密的嫌疑。 不容易啊!石井眯着眼看着两个对手,这俩家伙是一伙的,属东京大本营另一个小集团的干将,看我干得好,红眼病犯了!不过也难怪,每年一千多万日元的经费谁不眼红呢?折成黄金都6吨重了,谁都想日进斗金。八嘎的! 第549章 营救行动(23) 北野政次比石井四郎小两岁,医学博士,现任满洲医科大学校长。北野与石井一样都从事用人体进行细菌试验,在满洲医科大学的地下解剖室内,也充满了中国人的冤魂,北野毫无疑问是与石井一样的恶魔。今天北野从奉天来到哈尔滨公干,但据石井判断是来哈尔滨找中留金藏探听虚实的,预计是想探听中留金藏手中掌握的黑材料能不能把自己扳倒。看来北野想接替自己的位置不是空穴来风。 “干!”石井稍一举手中的浅盏,一口tian光了盏里的清酒。 北野不甘示弱,虽然他已经吐了两次了,但主人敬酒是有挑战意味的,不能在酒桌上输给这家伙。 石井乜了中留金藏一眼,又将迷离的眼神投射到北野的脸上,借着酒劲含混不清的骂道:“八格耶鲁,有人想挑起事端,整我的黑材料,胡说什么我贪污研究费用,我的心里十分的难受。” 听到石井半是辩解半是咒骂的话语,北野脸上浮现出一丝老谋深算的神色,心里道:“不要再表演了,你依仗永田铁男的庇护已经逃过了无数次惩罚,这次你总算逃不掉了。” 北野已经看过材料,相信中留金藏搞到的东西足可以赶走石井了,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如果没有足够的翻盘事实,就算天谎有意保你,但为了给其他人一个交待,你也必须离开这个位置,天下的好事总不能让你们一伙永远占着,也该轮到我们一伙了。 北野“同情”的回道:“是呀,我倒是相信石井君行得正走的端,这一生的时间都用来为大曰本帝国服务了,为了天荒他老人家,石井君可谓鞠躬尽瘁,每一分钱都用在研究上,不可能乱花的,更遑论贪污之说。” “看看,石井君是多么的简朴。”北野指着餐桌上的菜肴和酒,石井君待客所用都是一些寻常所见的青菜和生鱼,酒也是普通的东京清酒,可见石井君家最好的吃食也仅如此,石井君的花费完全是用自己的工资,所以才如此节俭,如果贪污了研究经费,哪至于如此呢?” 北野与石井虚伪的表演让旁边的人感到作呕。中留金藏心中骂声不绝,你们能不能不这样不要脸啊?中留金藏还算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愤怒上司大肆贪污经费乱花钱,这才上告到关东军司令部梅津美治郎那里,可他不理解上层人物的黑暗性,这件事很快被人利用,用作搞掉石井的子弹。实际上新换上来的北野就能不贪污吗?不可能的!但中留金藏幼稚。 北野完全无视石井家豪华的住宅与庭院,完全无视石井一家平时花钱如流水的现象,仅凭他们家在曰本的那点地和石井的工资是完全做不到这点的,北野你的眼睛瞎了吗? 石井殷勤的给北野添了一次酒,指着北野对面的艺妓问道:“如何?” 石井请来的两个艺妓在不远的地方哼哼呀呀的表演着“能剧”,哼唧唧像牙疼,两张惨白的大脸,套在和服里面的臃肿身材,粗糙的表演,乏味的内涵实在是提不起北野观看的兴趣,比照中国的五花八门的戏剧,曰本“能剧”简直就是远古洪荒年代的兽人吼,半猴半猿人玩的玩意儿!但为了照顾主人面子,北野还是“由衷”的赞叹道:“噫!这是我看到的最好的能剧表演,石井君有福啊,能随时看到这样好的德艺双馨的艺妓,真令人羡慕呢。” 石井四郎微眯着眼睛看着北野说道:“北野君如此喜欢她们,那我就把她们送给北野君好了,等北野君返回奉天之时,我派人把她们送上火车,送到北野君的身边。” 北野端着碟子的右手不为人察觉的微微抖动了一下,心中大骂石井:石井混蛋,心里盼着我早回奉天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送两个老娘们恶心老子?这两个三流的半老徐娘,混蛋! 心中虽然骂,但北野的表情却表现得恰到好处,堆起“色迷迷”的眼睛,眉开眼笑的问道:“石井君舍得吗?这可是真正的尤物啊?现在都不多见了呢。” 中留金藏心中暗道:是不多见了呢,这等拙劣的货色都***的去了。 中留金藏终于坐不住了,对着两人微一欠身说道:“我喝多了,想出去随便走走可以吗?” 石井微微一笑,心中明白中留金藏是受不了这种谈话,这个“正统”的人啊,不适合在官场生存,你要是不搞我的黑材料,我欣赏你的才能还不至于把你怎么样,现在嘛……,真是的,自作孽不可活,有机会我要报复你,送你到南洋战场跟美国人去打,死得快。 “中留君要出去待一会吗?那么好吧!艾子你带他出去散散步。”石井召唤坐在一侧榻榻米上的老婆石井艾子,石井艾子已经忙活了大半夜给这几个人添酒添菜,正诅咒几个男人赶快喝醉人事不省她好解脱去睡觉,八嘎石井非要自己亲自伺候,那边不是还有两个大白脸吗,累得老娘我昏昏欲睡。 “嗨依!”石井艾子照例温柔的应答一声,直起身体就要爬起来,双脚都麻了一下子又跌坐回去,惹得石井对她瞪了一下白眼。 “夫人不要动!我自己出去就可以了,我不会乱走的,就到门口台阶上坐一下就好,马上就可以醒酒的。”中留金藏慌忙阻止石井艾子陪自己出去,笑话,外面这么黑,等一下艾子要是调戏我反被石井污蔑说我调戏他老婆,那怎么解释得清,现在非常时刻一切都要小心,石井有可能设计什么阴谋诡计来陷害我,我才不上当。 一楼大厅的外面是一片草坪,一些花坛点缀在草坪上,在庭院灯的照射下,花坛后面拖出了长长的阴影。 中留金藏走出住宅大门,从阶梯上下来忽然感觉到一阵尿意,四下看了看发现阶梯左侧一座树丛枝繁叶茂适宜放水,歪歪扭扭走了过来。 我才不回到里面去撒尿,刚出来就进去还要费口舌,嗯!这里正好! 走到一株小树后面站定,中留金藏掏出家伙放水,一边畅快的尿着一边恶意的想着石井的下场,猛然间他感觉有些不对头。 不对!石井家的前庭院不应该这么静,即使现在刮风了也应该有人在院落里巡逻护卫,中留熟悉石井的这些家兵,他们对主人忠心耿耿,无论刮风下雨就算天上下刀子,他们顶着大铁锅都要巡逻的。 人没有,狗也没有吗?中留想起他刚进院时看到的那条有着血红眼睛的大狼狗,这条吃过活人的狼狗喜欢窜到人跟前人立tian人的脸,他也熟悉这条狗,狗哪去了? 庭院里的卫兵和石井家的四条狼狗已经魂归东洋,从翻入院墙开始至现在,马迁安九个人用了短短两分钟就已将后门角房里的和前门门房里的鬼子收拾干净,十余个鬼子兵除了哨兵外其余的都躺在床上入睡或侃大山,他们处在哈尔滨这座没有战斗的城市里已经很久了,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突袭深宅大院,连房门都没有关,被突进来的抗联战士准确快速的火力击毙在榻榻米上。 对这个结果马迁安是早有预料,抗联以有备打无备兼好身手,鬼子守卫没有什么办法和时间进行抵御,只要抗联战士进了院墙,就会是这个结果。 中留金藏后脊梁一阵发凉,他今天来做客是没有携带武器的,只有一柄忘记拿出的拆线刀装在口袋中,他将左手慢慢伸向左边口袋。 “尿泼子真长,臊的!”中留金藏身后有人低语,随后中留金藏感觉到一股劲风袭脑,一阵眩晕昏了过去。 马迁安发觉中留金藏左手不老实,恐怕是感觉到自己在身后,想偷偷掏出武器进行反抗,还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真他妈狡猾。但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要不是想让他把这坡尿撒完省得一会儿尿裤子上骚的哄的,这拳头还没这么快打到他的脑袋上。 马迁安是看到中留金藏是个军官,就没有想射杀他,这个人作为石井的客人也许也有着某种身份,抓到他也可以增加一点筹码。 “魏虎子,给他提上裤子系上腰带扛到车里去,从后门走。”前后门现在已经安全,魏虎子可以大摇大摆的走了。 中留没有尿完,剩下的小便都失禁尿在了裤子上。魏虎子憋住气将中留收拾了一下,捆住手脚堵上嘴巴,然后问:“这就是石井四郎?” 杨洪是知道详细计划的人,撇嘴接口道:“不是,石井跟司令这么高,这人这么矮肯定不是。” 嗯?杨洪的话引起了马迁安的注意,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现在没有时间细想,马迁安带领着众人迅速窜上了台阶,轻轻推开了房门。 几个全副武装的伪满军忽然出现,石井四郎和北野政次眨着醉眼一下子都愣住了,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伪满军的军服式样是曰本人制定的,仿照早期日军军服式样,石井四郎已经喝醉的大脑甚至闪过一丝荒诞的感觉,难道时光倒流回到了日俄战争时期,我看到了那时的帝国士兵。他的脑袋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伪军敢如此大胆不经通报就闯进来。 两个艺妓与石井艾子已经开始尖叫起来,她们没有喝酒,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们,这些闯进来的人绝无善意,瞧他们凶狠的眼神,紧绷的嘴唇,每一点细节都预示着,他们是来杀人的。 第550章 营救行动(24) “哇啊!”两个艺妓与石井艾子同声尖叫起来。马迁安生气的一摆手,身边几个战士同时一扬手,将捏在手中的石子儿嗖的一下飞了过去,速度极快带着战士巨大手劲的石子砰砰砰敲在了几个女人头颈之上,将她们的叫声直接扼杀掉,几个女人像被扭断了脖子的母鸡一样,软软的昏倒在地上。 对于石井的家人和没有武装的人,原则上是能不杀则不杀,而对于那些手中有枪的卫士则必须予以击杀,这是这次行动的一个纪律。 两个听到动静的厨子挥舞着菜刀从厨房中冲出,杨洪手疾眼快连发两枪将俩厨子脑袋开花,担心马迁安说他违反纪律,杨洪开枪同时嘴里嚷道:“反抗者格杀勿论!” 作为这个计划的主要目标,石井四郎的表现令大家非常费解。他似乎听懂了杨洪杀气腾腾的断喝,又看到厨子像烂西瓜一样的脑袋后,慢慢举起双手示意手中没有武器之后,砰的一声躺倒在坐席之上,翻倒的同时脚尖还不经意的勾了一下矮几的柱腿,将矮几勾翻,桌上的菜肴稀里哗啦掉在地上,响成一片。北野政次则眨巴着眼睛呆呆的望着几个煞神般的中国人,不知所措。 很快有几个战士上前将石井四郎和北野政次捆了个结结实实,一个战士喝问北野:“姓名?” 北野有些反应过来,摇晃着脑袋不回答。气的战士一记手刀劈在石井四郎的脖颈上,将石井打晕。这一招叫杀鸡骇猴,北野吓得赶紧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北野政次,不要打我,我是博士。” “北野政次?什么玩意?”战士话音刚落又是一记手刀劈在北野的后脖颈上。 北野政次?马迁安心头滚过一阵狂喜,又一条大鱼,两个魔鬼聚头省的老子一个个抓了,按历史走向,下个月北野就将接替石井任731部队的部队长,马迁安也有计划针对他的。 预想中的激烈反抗没有出现,杨洪纳闷的问道:“咦?瘪独子这么尿?” 杨洪听马迁安讲过石井的所作所为,在杨洪的心目中,作为一个每年杀害五百人做实验的部队的部队长,其本身应该是一个残忍强横,狗胆包天悍不畏死的家伙,可石井四郎却表现如此不堪,竟然一点反抗的行为都没有,让**跌眼镜。 马迁安稍微想了想,释然!他解释道:“这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是个懦夫。” 曰本上层就是被这样的懦夫把持着,以石井为代表的曰本上层人士其绝大部分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用尽各种蛊惑之语煽动不明真相的中下层普通平民,让他们去战斗让他们去送死,抢回来大量的利益供自己享用。说这些发动战争的战犯们怕死胆小无耻,并不是马迁安的猜测,这是有事实为依据的,战后法庭审判战犯,当年高高在上的曰本上层人物在法庭里百般抵赖,互相指责推卸责任,死不承认自己下令屠杀平民,不肯承担应负的责任,其表现得无耻、猥琐和怯懦曾令**开眼界,一群满口玉碎的胆小鬼! 石井这样的狂徒凭借大话和卑鄙无耻不择手段谋取了高位,高位并不代表他的勇敢,他的“勇敢”只针对那些无法反抗的人,他用尽各种令人发指的手段残害中国人,只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对他构不成威胁,如果对能够给他构成威胁的人,他则会极尽谄媚求饶只能是,必要时让他做狗他都肯的。 这是一个卑鄙的无以复加的人。尝到过金钱和生杀予夺权力的人在面临失去生命的威胁下,他们的伪装就会荡然失去,恢复猥琐的本性。 他对部下粗鲁,只因为他知道部下不敢反抗他;他对同僚粗鲁,只因为他知道同僚拿他没有办法,他对试验用的各国人残忍,只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杀不了他。 现在他面对的是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可以让他丢掉狗命的抗联战士,他的所谓的威严,所谓的狂妄,所谓的英雄名头,统统不值一文,为了避免跪地求饶的难堪的吃像,他选择了装醉酒昏迷。 看到石井四郎的“尊容”后,一个战士诧异的说道:“哎,还真的挺高的,和司令一样一样的,就是没司令耐看。” 说什么呢你?杨洪瞪了这个叫张柱国的班长一眼,拿石井四郎跟我们司令比?真是的! 张柱国是马迁安在东宁边界线上解救的那批劳工之一,两年多来积功升为小队长,上个月通过了特种中队的考核被选拔到特种中队当一名班长,虽然职务降了但张柱国依然兴奋异常,特种中队是高职低配,普通战士放在一般部队里全是当仁不让的班长,能在特种中队当一名班长,其实际职务比普通部队小队长只高不低。 杨洪指挥着几个人窜上楼搜索残敌,马迁安的要求是在两个小时以内这座住宅发不出求救信号,意味着所有的人要么死要么昏迷不能动弹,包括石井的家人和服务人员都要处理。 瞄了一眼张柱国,马迁安刚才被杨洪话语触动的心思又忽然冒出头来。马迁安叫住了正要上楼的张柱国,“柱国来”。 “啥事司令?” 马迁安用脚踢了踢地上横躺着的石井四郎一脚问:“我对你咋样?” “那没的说啊!”张柱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这条命就是司令救的,你就是要命我也还给你。” 听后来参加抗联的原东宁劳工讲,鬼子用劳工修军事基地,用完就杀,进了工地,劳工平均寿命不足一年,现在自己已经多活了一年多了,还亲手杀了那么多鬼子报仇,这条命早就值了,司令问这干嘛?是不是要我执行必死之任务,担心我不敢去用话点我? 咱不做那胆小鬼,要我去我就去,没有废话。 马迁安笑了,“不用还命,咱都是过命交情的战友,我哪能让你去死呢?” “那干嘛这么问?” “因为……”,马迁安迟疑了一下,又用脚踢了踢石井,“你刚才说的话提醒了我,你看我装扮石井四郎能不能成?我想找机会干掉731部队。” 张柱国瞪大眼睛对着两人左看看右看看,十几秒后迟疑着回道:“个头胖瘦脸型六分像,要是有刘处长再想想办法,那就九成像了。” 第551章 营救行动(25) 嘿嘿嘿!马迁安在心底里笑了,不用刘清源动手,我自己就能弄个八分像,大不了我把石井揍得像个猪头,然后再把自己煽成猪头,那就八分像了,只要混入731部队,只要三两天功夫时间,我就能把它翻个底朝天,等你们反应过来,俺早就溜了。 至于石井四郎的语言和习惯,不是还有时间吗,我就不信用这段时间我不会模仿个八成,差不多就行了。 当然不是现在去,现在去?什么都没准备好也蒙不过去,何况小富兰克林还没有换回来,时间不允许,首要的是要把石井和北野安全的带走。 “那要我做什么?” “有件事我不能做,我要是做了会受到严厉的处分,会影响实施毁掉731部队的计划,但你可以做,悄悄地做,事后我会安排你出国。” 张柱国不傻,马上意识到马迁安话里的潜台词,如果要扮演石井四郎,最容易识破马迁安伪装的就是石井四郎身边的人,包括他的家人和亲兵,至于那些普通的下属,他们都有可能看到石井四郎的身影就躲,对石井四郎的习惯不会了解到很细,况且石井四郎一向粗鲁残暴,跟他有亲密关系的人也不多。 为了能帮助马迁安隐瞒伪装,必须要处决石井身边的人,而部队纪律是不允许杀掉不抵抗的敌人的,对于放下枪的壮汉尚且如此,更不论石井家的妇孺。 违反纪律一旦被查出,重则枪毙轻则撤职,这两样马迁安都不能承担,如果一旦承担,则不可能有机会装扮石井四郎了,而不能装扮石井四郎,则不容易端掉那个魔窟,会有很多人受害。 这更像一个悖论,如果不杀石井家的妇孺和侍卫,则必须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阻止鬼子的恶行,要是杀,那自己就要先完蛋。 张柱国试探着问了一句,“所有人都要死?” 马迁安默不作声,眼神中带着焦虑也带着希望。 “我干!只不过事后到了外国,就不能打鬼子了。”张柱国遗憾的咂咂嘴。 马迁安的神情明显松懈下来,这只是他的一个设想,至于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数,但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多好的机ng费了可惜。张柱国答应了,甚好! “很好,我送你到南洋张仪那里去,他已经拉起一支3千多人的抗日武装,有你打鬼子的时候,你去了可以给他当连长,当营长,就说我说的。” 张柱国大喜,“那敢情好,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鬼子,还能当营长,这等好事不干就是傻子,没说的,司令你说咋干吧?” “来附耳过来……” 马迁安稍稍俯下身体,对准张柱国的耳朵面授机宜,“你这样……” 杨洪带着几个队员在楼上挨屋搜查住宅里的其他人员,这些人必须被打晕,如若不然等马迁安他们一走,这些人就会出去报信。电话线虽然剪断了,但他们要是想通知其他人知道,方法还是很多的,只有不开口的人才不会报信。 连续搜查了几个卧室,将睡的迷迷糊糊的几个家人小孩敲晕后,杨洪来到二楼最后一个房间,刚到房间门口杨洪就嗅到一丝血腥味,常年战场厮杀的人对于血的味道十分敏感,杨洪断定门后有人负伤或死亡。 猛地一脚踹开门,用手电一晃发现一具壮汉尸体倒在门口里边,尸体的手上还紧紧握着一支手枪,很显然这家伙听到楼下的动静已经起身准备偷袭抗联,不知什么原因还未等出房门就毙命了。拉开电灯,战士们发现屋中还有一具中年妇女的尸体,窗户玻璃粉碎,袭击来自外面。 30米外的一座房屋顶上,夏真聚精会神的透过狙击枪上镜子观察杨洪的表情,得意的笑了。这两枪是她的杰作,当马迁安他们冲进大厅时,她发现二楼这个卧室亮起灯光,又看到一男一女匆忙找出枪支,灯光几秒钟之后又熄灭了,两人躲在门口两侧,就意识到不处理掉这两人,抗联战士闯入这个房间时会中伏,枪一响抗联战士的行动就会被发觉,还有可能有战士伤亡,当机立断果断出枪击毙了两人。 从尸体中枪部位和弹孔状况,杨洪很容易判断出这是莫辛那甘步枪,手法也像极了夏真,都是从耳朵尖部位射入脑海中。夏真的枪带着消音器,当然是无声无息的干掉对手。杨洪对着窗户竖了竖大拇指。 “这家伙应该是石井三郎。”杨洪指着尸体对战士们解释道。 在石井四郎的主卧室外间,发现了一个沉重的保险柜,杨洪连射几枪没有打开密码锁,又蹲下身体搂住保险箱用力试了试。 “有400多斤,德龙、国恩你们俩用绳子把它捆上,找根杠子抬走,我估摸着这里有好东西,咱不能白来一趟。” 马德龙与王国恩随身都带着绳索,除了绑人还可以派上很多用场,两人快速将保险箱捆绑结实后,杨洪和一个战士已经将窗户上的铁栏杆连踢带拽的弄下几根钢筋来,铁栏杆底部都埋在木质底座中,在杨洪蛮力下被硬生生从底座中拔了出来。 杨洪不担心这两人能否扛得动保险箱,这两人训练的时候有一次单人背负着300多斤大木头楞走了一里地,出了名的大力士。这里离汽车只有不到一百米,两个人这点重量算逑! “楼上的快点!马上撤退了!”楼下马迁安在喊。 杨洪几人抬着保险箱匆匆下了楼,对马迁安汇报道:“齐了!一共十一个人,其中有两个发觉咱们的人被夏真在远处干掉了。” 喔!好险!幸亏没拉夏真进来,要不然就没有远程打黑枪的了。马迁安拍拍脑门夸张的吁了口气,“记功!都记功!” 听到马迁安说话的几个战士乐得露出了牙齿,他们最喜欢得到军功章了,这是荣誉也神气不是吗?到时候跟战友们吹牛都有资本,跟着司令做事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是爽,做的事都在司令眼中看着呢。 马迁安点了两个战士,“你,你,背着这两家伙。”马迁安指指地上死猪一样的石井四郎和北野政次,随后又命令道:“张柱国,你断后!” 第552章 营救行动(26) 张柱国心领神会,拖在最后面。杨洪等人根本没有理会这里面的深意,马迁安的命令只是一个寻常的命令。 马迁安走在倒数第二位,走到门口忽然转脸对张柱国使了个眼色,张柱国没有出门转身嗖的一声向二楼奔去。 当马迁安他们走出后门的时候,夏真也顺着石井家对面人家的外墙上跳了下来,刚要表功被马迁安阻止了,“知道了,你干得漂亮!回去论功行赏,将功折罪,打赌的猴头蘑就不用交了。” 什么什么什么呀?夏真被噎得翻了翻白眼。 “一、二、三……七,少个人。”夏真惊叫一声,除了已经回到汽车上的魏虎子,除了自己还应该有八个人,现在是七个,夏真紧张的问:“牺牲了?尸体咋不背出来?” “没有啊!”马迁安装作才发觉的样子回道:“我们没伤亡,噢一定是张柱国那小子拉肚子了,我就说嘛,刚才他就说肚里不舒服,还放了一个臭屁,你看早不拉晚不拉偏偏这时候拉,回去我非得处分他,等他一分钟。” 一分钟后,张柱国回来了,杨洪等人已经走远,只有马迁安和夏真迎住张柱国,张柱国嘴里吐出一个数字,“12个。” 对了!楼上九个活的,楼下两个艺妓和石井艾子,总共十二个。 马迁安无声的拍了拍张柱国的肩膀,随即亲热的骂道:“拉肚子啦?你小子临走还给石井家做了贡献,送了米田共一份。” “哪能?”张柱国明白后“争辩”道:“我还捡了几支枪,真是阔了就忘了穷,这一支大枪值150个大洋呢,真忘本,我心疼。” 马迁安见张柱国醒悟了自己的替他遮掩之语,心中暗赞一声:真聪明!高人果然在民间。 夏真觑起鼻子狐疑的伸手拍拍张柱国的肚子,又顺手接过两支三八枪转手递给马迁安,“你背着,我断后!” 几个人快步跑向汽车,夏真手提长枪警觉的左右晃动着脑袋,时不时将枪口对准胡同左右露出矮墙的房屋顶端进行警戒。 跑到汽车近前,马迁安发现杨洪已经把石井四郎塞进了轿车,而把北野政次和中留金藏放在了卡车箱里,不禁点点头,正合吾意! “开车!”坐定后,马迁安一扬手。 “轰!轰!”两辆汽车大开油门发出轰鸣,箭一般窜了出去,现在……回家! 与此同时,江桥北岸一列票车喷吐着浓烟哼哧哼哧的驶上了江桥,在桥上列车是不能行驶过快的,列车慢速通过桥头炮楼,火车头过去了,第一节车厢,第二节车厢……。 在第五节车厢两边门口处,两群战士手握钢枪集中在打开的车门口,紧张的等待那个时刻。 终于第五节车厢经过炮楼附近了,一个接一个的战士从慢速行驶的火车上飞速跃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无声手枪和匕首解决了两个站在火车道线旁边的哨兵,随后两群人辗转腾跃以最快的速度奔到炮楼门口,一拥而进! 江南岸一条蜿蜒的车龙和跑步前进的战俘已经出现了,南岸炮楼的哨兵发现情况不妙马上开枪示警,同时向正在开来的列车打出灯光示意,让列车退回江北岸。 赵尚志站在第一节车厢门口,左手握住车门把手,右手抬起波波德冲锋枪对准信号灯打了一梭子弹,同时诙谐的骂道:“混蛋!还敢命令老子?我偏不退!” 炮楼里的机枪响了,嘭嘭嘭打在火车头前面的猪拱嘴摸样的铁疙瘩上,将车头打的火星四射。 车厢顶端的火箭筒手开始发射火箭弹,机枪同时猛烈开火压制炮楼火力,一条又一条带着长长火焰的火箭弹撞上了炮楼,桥头炮楼很快淹没在浓烟烈火之中。 一枚火箭弹准确钻入了一个枪眼,轰的一声炮楼震颤了一下,停止了机枪反抗。火车头驶过了这座炮楼,车厢里的战士蜂拥而出冲进了这座冒着浓烟的堡垒,数十秒的快速交手后,十几个守桥士兵的尸体躺满了一地的子弹壳中。 火车喘了一口粗气,慢慢停了下来。 “肃清!”一个抗联小军官登上炮楼顶端,对着下面的**声报告。 很好!赵尚志满意的点点头,重锤之下岂有完卵?如此精兵强将加上迅猛的火力,区区一个桥头炮楼根本不够看的。他将脸转向另一个方向,那条车龙已经接近到百余米外了,整条车龙对着南方不断地发射着火力,抵挡聚拢过来的鬼子兵。 “支援!”赵尚志对身边的安滨纵队参谋长张方荣下了命令。 安滨纵队在小兴安岭的留守部队有三个大队,由张方荣统领,这次来张方荣特意在三个大队的战士中间优中选优,挑选了300余人组成一个临时大队。 就要见到分别数月的战友了,张方荣万分激动,同时他也为能够参加这场提气的战斗而兴奋。 张方荣带着战士们下车占据有利地形部署阻击阵地。一挺挺机枪,一支支火箭筒对准江桥对面的宽阔的大街露出了黑洞洞的枪口。 “欧上帝!”战俘队伍中的道格拉斯一阵惊呼,看到抗联接应部队真的到了,还真的搞到了一列火车停在桥面上,道格拉斯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群中国人简直就是天神下凡,这么困难的事情都让他们做到了,如此完整缜密大胆的计划被执行的天衣无缝,他们简直就不是人,是一架精密的不能再精密的机器,一旦运转起来就会不断地给他们产生惊喜。 “快!执行第甲a计划。”张小花在远处呼喊着,命令自己的战士执行这个计划。 甲a计划是正常计划,在一切顺利的时候,载着战俘的汽车直接通过引桥走公路桥,而载着特种中队的几辆汽车则在桥头建立桥头堡,协助远道而来的抗联阻击敌人,至于步行的特种中队战士和美军战俘们则快速进入火车撤退,一切都要快。 这座江桥是公路铁路两用,公路桥在上。 战俘队伍里的斯坦特和博拉尼也在拼了命式的跑,他们在中途就下了车,把位置让给了跑不动的战俘,此刻身先士卒连跑带宣传鼓动。 “来了!来接我们了!就算累死也别被曰本人打死!快跑啊!只有几十米了,我们就可以得救了!” 大批战俘都已经累得口吐白沫,但看到了希望,他们身上就像打了激素一样,重新充满了力量,不用斯坦特鼓动,纷纷加快脚步做最后的冲刺。 第553章 营救行动(27) 撤退行动稍显杂乱但仍不失秩序,一群群衣衫褴褛的美军战俘蜂拥着挤上车门,几分钟后桥头就只剩下特种中队的几辆车和张方荣率领的300战士。 大桥中部上下两层桥面上都有人忙碌的安放炸药箱,铁路桥上的抗联在一名比较专业的军官指挥下,将整整二十箱十五公斤装的炸药整齐的码放在大桥薄弱处,引出导火索只待火车通过后点燃。上面桥面上袁长基小组则很有经验的安放遥控装置,他们炸药不足只得趴在桥面上探出脑袋向下边的兄弟讨要。 “哎我说,顺几箱炸药上来,还有雷管。” 底下铁路桥上的战士此时才知道上面的人与他们做着同样的事情,建议道:“我看你就别放炸药了,俺这六百来斤炸药一炸,上下两层桥梁都炸得断,费二遍事嘛,再说了咱俩要是协调不好时间,我的先炸你的炸药还没等炸就崩飞了,要是你先炸,那砖石瓦块的掉下来把我的导火索再压灭了咋办?” 袁长基一听眼珠一转,六百多斤?嗔道:“咋不早说呢,看我这忙乎的!得了你也别拉什么导火索了,我这有好玩意,等着啊!” 袁长基顺着上下两层桥面之间的钢梁爬了下来,将自己腰里别着的一个东西在下面战士们面前一晃,借着手电亮光,下面的战士看清了袁长基手里的接收机,好奇的问道:“啥玩意?” 桥头枪声大作!爆炸发出的火光几乎连成了片,将桥头范围数百米之内映的亮如白昼。 正对着江桥的三棵树大街上,一队又一队的鬼子和伪军正冲击江桥,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反应时间,哈尔冰警备司令部终于判断出战俘的撤退地点,随即发出一道道指令命令兵营中的日军夺占江桥,阻住战俘外逃之路。 几个先行赶到的警备队和宪兵队轮番冲击抗联的桥头堡阵地,大街上尸枕狼藉,躺满了破碎的尸体,密密匝匝延伸出数百米远。 警备队与宪兵队之类的武装俱为轻装,这种队伍原本是镇压城内反日活动维持治安之类的队伍,其本身重武器少得可怜,除少量掷弹筒和迫击炮外,没有步兵炮之类的大炮。 最开始他们接敌时带着轻蔑之心,对抗联设在桥头附近的掩体和阵位不屑一顾,按照条例依次发起了冲锋。 直到迎面而来的猛烈的弹雨将他们打的枝叶凋零,鬼子们才意识到原先百用百灵的突击术根本不管用,对方的火力不是零星的排子枪之类的抵抗,而是铺天盖地的弹幕,成群的子弹头中夹杂着拖着火尾的榴弹,他们的冲锋就像洪水撞上了高高的堤坝,被击的粉身碎骨。 混在普通子弹中的曳光弹发出明亮的红色,在大街宽阔的街面上划出一道道美丽的火网,成串的爆炸不断炸响在鬼子藏身的街道两边建筑物附近,鬼子们来时乘坐的各种车辆被打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炬,在街面上东一堆西一堆对着夜空恣意的喷吐着火舌。 这样的场面是警备队从未见过的,已经到达现场的一名中佐对着传令兵声嘶力竭的喊着: “向司令部报告,请求火炮和坦克的支援!” 短短几分钟之内,大街上已经倒下不下三百具尸体,这样惨烈的伤亡让中佐心胆俱裂,他曾冲杀在中国内陆战场,往往一场大的战役打下来,曰本兵也只不过才数千人的阵亡,而这数千人还是分散在各个分战场,战斗数十日才产生的战损,他无论如何不相信两个波次的冲锋就会造成几百人阵亡的后果。 街上未死的伤员挣扎滚动,嚎叫声震天。隐藏在街道两边建筑物里面的日军却不敢出去相救,他们已经了解到,这个轻率的举动使他们遭到了更大的伤亡,凡出去拖拽伤员的士兵一个都没有回来,除了追着屁股叫的机枪子弹外,还有异常精准的子弹在射杀他们,出了藏身地的十几个“勇士”无一例外倒在了血泊之中。 抗联似乎有意吸引鬼子出来拖伤员,他们对街道上惨叫等死的伤员并不感兴趣,除了射杀抢伤员鬼子而波及到伤员外,抗联没有特意针对伤员扫射。 剧烈的枪炮声终于惊动了哈尔滨军警宪特的高等级司令部,除了警备司令部第一时间运转外,其余部门例如野副昌德的“北五省讨伐司令部”,滨江省警务厅,伪满江上军司令部、第四军管区司令部等在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把遥远的城郊枪声当做一回事,时值深夜各级头目或花天酒地或已入睡,没有任何一个司令部做出反应,只有一些巡街警察和宪兵队不得不赶往事发地点。 随着声响越来越大,随着打探消息的人火速回报,这些头目才拖泥带水的赶往自己的司令部了解详情,作出动作。 驻成高子的一支待转运的野战部队接到了警备司令部的求救电话,鸡飞狗跳般的驱赶已经入睡的士兵起身武装,拖曳大炮前去江边支援。 不管带队的军官心里多么着急,成高子与江边的距离却不会因为他的着急而缩短,即使乘坐军车,这段距离也够他跑上一小时。 美国人战俘已经全部钻入了列车,赵尚志这才冷静的发布命令。 “让张方荣带队撤往火车。” 过了一小会儿,张方荣带着自己的部队陆续回撤到火车箱中。同时张方荣带来了一个消息,让赵尚志大感震惊。 “什么?你说小马不在那边?” “是!小花说马司令去执行一项任务,暂时还在哈尔滨城里。” “嗐!”赵尚志猛的一拍身边的水泥柱,“这个安子,胆子大的没边!” “我请求留下来接应马司令,赵部长你带着火车快走吧!” “不行!”赵尚志一摆手,“我留下!你带车先走,时间不等人早点开车早点完成任务。” “你是总指挥,你不能留下!我留下!”张方荣急的脑门青筋迸现,大着嗓门争辩道。 笑话!最高指挥官带着一小队人留下来打阻击?这是哪家的战法? “没时间跟你犟,服从命令!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条。”赵尚志急了,绷住面孔斥道。看到张方荣是真急了,赵尚志心里一软,温言安慰道:“没事的,我打过很多次敌强我弱的战斗,我知道怎么办,小鬼子的子弹又没长眼睛,哪能认识我赵尚志呢。” 火车徐徐开动了。战争是残酷的,来不得半点矫情。不可能为了等马迁安回来就让这一千多号人在这里承受巨大的危险干等。 桥头现在只剩下张小花带领的三辆车及六十余名战士,刚才的战斗中因为看到张方荣带领的部队火力极其强劲,所以张小花这一队人很少开火,战士们大都藏身各种掩体后,静静地看着前面,还有几组人在摆弄几架威力强大的武器,严阵以待。 张小花脸上看不出焦急的表情,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像一尊望夫石。柔弱的身躯里藏满了坚强与期盼。 第554章 营救行动(28) 桥头附近的鬼子与伪军越聚越多,离开抗联火力范围之外,在建筑物和各条横街上挤满了吵吵嚷嚷的各支部队,他们互不隶属相互之间谁也指挥不动谁,面对桥头抗联坚实的阵地,各支部队的头目心中打起了暗鼓。 事情在哈尔滨警备司令部参谋长熏田大佐到来后出现了转机,大佐看到抗联抵抗阵地不断收缩,人员纷纷撤离,火车亦缓缓开动,抗联这是要逃跑!现在敌军人数大为缩水,再冲一次就有可能突破阵地,他忽然来了气魄。 他带着驻扎在司令部附近的警备二大队的两个中队,蹲伏在离桥头最近的一个横街的街口。刚才抗联火力太密,冲上那条直街与送死无异,他命令自己的部队不准动这有情可原,谁想冒着必死的下场冲锋谁就是疯子。 抗联原先沿江堤两侧的设置的阵地随着张方荣的撤离而完全放弃,数股鬼子悄悄的绕了过去正在往前爬。 熏田想到如果自己在大直街上再猛冲一下,一定会吸引敌人的绝大部分火力,这样沿着江堤攻击的士兵就可以趁乱突击拿下桥头。 战俘已经跑远了,不尽快拿下江桥输送追击力量,待战俘跑远就更不好捉拿。 远处又开来一列装甲车,里面还有两辆九五豆战车,随着这一队铁家伙的到来,熏田感到胜券在握,信心一下子溢出了他那小小的胸脯。 “命令,装甲战车冲击,各部随后尾随冲锋,哪个不冲立即军法从事!” 一辆尾部冲着大街隐藏在一堵矮矮的纪念碑式的矮璧后面,车厢板与矮璧墙的顶端平齐,打开后车厢板就能清楚的看到狼藉一片的大直街。扬天广蹲在这辆汽车的车厢里鼓弄他的宝贝,他干的很仔细。 怎么还没有命令让我发射这个线控火箭弹呢,我可是拉着他们千山万水的走过来,可千万不要再拉回去,灰溜溜回去丢人。每个人都有战果,就我都憋了一路,也该轮到我。 扬天广在平时实在是太老实了,只知道闷头干活听命令,他没有料到这队人中除了马迁安比较了解他,知道他手中武器的威力外,其他人还未意识到怎么使用这种高科技武器。 最后扬天广实在忍不住了,求战欲望使他战胜了一切羞与人打交道的心理,他跳下车伏低身体快速跑到张小花附近,涨红着脸艰难的吐出了的请求。 “队……队长。” “什么事?”张小花一边观察前面一边头也不回的应道。 “该……该我打了!” “那就打!” “打哪?” “哪敌人多打哪!” 扬天广有些张口结舌,他不知所措。他鼓足勇气来请示,就是请求一个具体目标或者他能听得懂的命令式术语。 张小花的一颗心完全放在了马迁安身上,她现在对一切事都有些恍惚,她甚至不知道是哪个战士在跟她说话。 赵尚志心疼而又担忧的看着张小花的侧脸,心中叹了一口气。鉴于张小花焦虑过度,现在已经不能担负起指挥责任,赵尚志接过了指挥权。 赵尚志对着扬天广和蔼的问道:“小同志,你手里是不是有什么新玩意?” “是,六枚很大的火箭弹,能打3千米,指哪打哪!” 哦?赵尚志一下子来了兴趣,还有这等犀利的武器?那可ng费了。 赵尚志是非常熟悉哈尔滨的各种建筑物的,他曾经在这座城市里战斗经年,加上平时注意搜集日伪情报,了解日伪的各个机关驻地,着实可以称为地道的哈尔滨通。 现在这种局面对张小花这队人不利,敌人越聚越多最终会突破这块小小的桥头堡,为了拖延时间有必要对哈尔滨城内的重要目标轰他一家伙,让敌人乱上一阵分兵救急,减轻桥头压力。 还没有联系上马迁安,张小花对旁边背着步话机的丛英瞪起了眼睛,凶巴巴的问道:“是不是坏了?平时不维修保养,战时掉链子!” 丛英不敢大声争辩,小花妹子的脾气谁不知道,只有对马司令笑语晏晏的,对俺们可是凶得很,丛英他们倒不是不理解平时训练时张小花的作为,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嘛!不过张小花平时的“凶恶”形象还是深入人心。 丛英委屈的辩解,“应该不是我这部,刚才还与另外一部通过话,可能马司令他们带的那台出毛病了。” 关心则乱。赵尚志轻轻拍拍张小花的肩膀,张小花这才看清赵尚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自己身边。 “大哥,楞子哥他……”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来主持大局,现在我命令!”赵尚志温言劝慰两句,忽然脸色一板。 张小花条件反射一般啪的一个立正。 “不得胡思乱想,做好撤退准备!” “是!” “嗯!”赵尚志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我们的巾帼英雄!小马没事的,他的命太硬死不了的,你是了解我的,我不说假话。” 奇怪的是张小花听到赵尚志安慰之语后,没有情绪受安抚之后的表情,反倒扑哧一声笑了。她想起马迁安给她讲的《让子弹飞》里那句搞笑的台词:大哥,你是了解我的。赵尚志这不说反了? 熊熊火光中映照着张小花如花的笑脸,赵尚志放下心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反正小花这丫头好像回魂了,这就好。 很快,赵尚志跟着扬天广来到汽车里,召唤几个战士将发射装置搬下来做好了发射准备。此地地势高,小半个哈尔滨城都能看到其模糊的身躯。 赵尚志见过这东西,在契沃采夫兵工厂里见到过,他感到一阵惊喜。混蛋!小马这家伙啥时候弄过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 赵尚志指点着扬天广,“小伙子顺着我的手指看,看到那座三层楼没有?” 赵尚志手指指的是伪满江上军司令部,坐落在江边据此近两公里,身影模糊看不太清。 扬天广练就一副好眼力,不费劲就看到了。 赵尚志解释道:“那是江上军司令部,看!江边还有一艘炮艇正在升火起锚,在这个司令部前边的那个小楼,就是野副昌德的司令部,干他一家伙怎么样?” “没……没说的……,您老瞧好吧!” 扬天广嘴上费力的应着话,手脚不停调整火箭弹发射角度和方位。 一切齐了之后,扬天广将眼睛凑到瞄准镜后面,挥挥手驱赶赵尚志,“首长退到左边!火焰很大的。” 当扬天广趴伏在瞄准器之后时,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平时木讷腼腆的小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聚精会神充满坚强力量的男人。其魅力无限! “嗖!”一条长长的火龙窜出…… 第555章 营救行动(29) 线控“萨格尔”火箭弹像一只巨大的收起翅膀俯冲的鲲鹏,尾部喷出一条橘红色长达三、四米的火焰,发出一种恐怖的啸叫声从众人的眼前掠过,向着西边低空掠飞。 一种奇怪的能长时间飞行的东西引起了双方战士高度关注,熏田大佐从街角一栋楼的墙角处探出脑袋,好奇的盯着越飞越远的火箭弹,心中猜想这恐怕又是一种火箭弹,速度与普通战斗机速度差不多,个头大火焰长,比起刚才自己部队挨的那些小火箭弹,这家伙的威力肯定不同一般。 不知道哪个要倒霉,熏田刚有点幸灾乐祸,忽然意识到如果有人要倒霉,恐怕自己也要被牵连进去,那些挨炸的家伙们会迁怒自己,责问他为什么迟迟拿不下桥头阵地。 十几秒之后,伸着脖子聚精会神看戏的赵尚志看到了让他欣喜的结果,两千米外的江上军司令部三层小楼腾起了一阵火光,过了一会一声沉闷的响声远远传了过来,在这片趋于平静的战场上听的格外清晰。 “好!”赵尚志伸手去拍扬天广,一巴掌下去拍了个空,扬天广已经提着发射装置跑到另外一个地方,快速连结放置在那里的另一枚火箭弹。 几秒钟之后,“嗖!”第二条火龙出现了。 江边正在生火起锚的江上军主力舰“亲仁”号舰上一片忙乱,舰长松尾中佐正在呵斥“懒惰的满洲国海军”。刚从兵营宿舍中出来的“海军将士”迷迷糊糊窜上窜下跑成一锅粥,好不容易发动了舰内主机,正呼喊着码头上的后勤兵解开缆绳,机器声、喊叫声响成一堆。 松尾接到命令,让他从江面上兜抗联的后路,待舰船驶到数百米内,在江中向桥头发射炮火打击敌人。 正声嘶力竭喊叫着,眼睁睁看到一道明亮的火球向着自己方向飞来,大惊! “轰!”一声巨响,巨大的火球准确撞在了舰首稍侧面部位,在吃水线附近一朵比刚才空中火球大得多的火球迸裂开来。 “亲仁”号薄薄的装甲被轻易撕裂,一个两米见方的大洞豁然出现,被爆炸撕裂的钢铁碴口外翻着,江水从破洞汹涌的灌入。 火箭弹爆炸的冲击力使“亲仁”号浑身剧烈震颤,剧烈的震动第一时间就把松尾从高高的舰桥上震落在战舰甲板上,松尾被摔的眼泪口水齐流,稍倾嘴巴里涌出了止不住的鲜血。震动使他的内脏严重受损。 “开船!开船……”神智已经开始不清的松尾艰难的吐出了最后一句话,凋谢了! “歪了歪了!”赵尚志一支手举着望远镜,一只手指着远处的“亲仁”号,看着它慢慢倾斜,惊奇的大叫,一颗弹就让那只“威风凛凛”的“亲仁”号趋于沉没的险地,这一颗弹简直就是后羿之箭,威力无比。想当年这种耀武扬威的炮艇没少祸害抗联,它出现在哪里,哪里的抗日武装就要出现伤亡,如今? “小伙子好样的!” 一队装甲车带两辆九五豆战车“喀喇喀喇”行进在赶往江边的路上,车队尾车没有注意,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出现了一大一小两辆汽车,不过车队中有注意到这两辆车的鬼子也懒得问,此刻不知有多少支部队都在往江边赶,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战胜敌人的可能,听队长说那边战事处于胶着状态,依靠轻步兵的冲锋无济于事,急需装甲兵前去支援,谁有空停车盘问后面的汽车是哪个部队的。还有一辆轿车,说不准是哪个大人物赶往江边督战,惹那个麻烦没必要。 卡车箱内坐着夏真,她时不时透过帆布车棚的缝隙据枪向后面瞄准,这条街上还有踏着整齐步伐向江边挺进的鬼子部队,钢盔在路灯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反射着寒光,多好的靶子,一枪一个,一枪两个也有可能,鬼子的队形实在是太密集了,可是不能打。即使她的枪上套着消音器也不可以开枪。 混在敌人中间开动的感觉真是太刺激了,看着那些傻傻的家伙们不知道抗联就在他们身边,依旧像忙碌的蚂蚁一般聚拢,这种感觉令人想笑。 装甲车队到达距离桥头300余米的地方,领队的队长很快被熏田派来的人带到了熏田眼前。 “我要你摆开队形冲击桥头,我们步兵伴随冲锋!” “嗨依!那么就请大佐阁下放心!我的二十辆装甲车加上两辆战车一定会一鼓作气冲上大桥,请大佐看着我的表现。” 马迁安的轿车也随同装甲车队停了下来,在装甲车尾车不远处一个街角处,一个伪满军官探出头大声询问轿车的主人,“嗨!哪部分的?开轿车来不是送死吗?” 杨洪下了车,异常傲慢的回道:“我们是军管区李司令的卫队,李司令他老人家有事不能亲来,派我们给他长长脸。” 放屁!街角的小军官在黑暗中不屑的吐了口唾沫,什么不能亲来,怕死而已,你和我一样都是炮灰,被你们司令忽悠来了,长脸?长什么脸?死了就没脸了! 小军官可谓诚心一片,想拉拢一下军管区司令身边的人,眼珠转了转说道:“兄弟不是我说你,躲后面去,来了就成了别那么死心眼,你看曰本人被打的一片一片的死,就你这样的,顶的上曰本人狠吗,捡条命回家抱老婆是真的。” 杨洪满不在乎的回道:“放心!这轿车是防弹的,没事,等会儿我跟曰本人的装甲车冲一冲,捞点战功,怎么样?有兴趣没?” “那啥,你老弟不是说真的吧?坐你那车?明天还有脑袋吃饭吗?” 扯蛋!防弹车?防弹车能防住人家那个喷火弹吗,老子才不听你瞎掰呼。 杨洪在外面搭话,车里牛颜满头大汗双手不停紧忙乎。 很不幸,他们背着的这部步话机不知什么时候真的震坏了,从发觉步话机不能通话时起,牛颜就一直紧张的修理。能不能与张小花联系上,就靠牛颜了,小家伙对无线电有着异于常人的喜好,已经成长为修理机器的高手。 “滴!”振奋人心的响声终于响起来,车内的人不约而同出了一口长气。这宝贝疙瘩可千万不要再闹罢工了,能不能回去可全靠你了。 “喂!我是马迁安!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完毕!” 丛英的步话机里传出来熟悉的声音,张小花一下子愣住了,泪水哗的一下涌出眼眶,刚刚伪装出来的坚强不复存在。 第556章 营救行动(30) 扬天广已经发射了全部六枚“萨尔儿”,发射第六枚的时候,赵尚志曾问他能不能打击数百米外的那两辆豆战车,扬天广回答距离太近控制不好准头,赵尚志也就作罢,遗憾的轻叹一口气。 这种弹有效操控距离是三百米至三千米,最佳距离是二千米至二千五百米,太远太近都会影响操控精度。 但赵尚志的遗憾还是给扬天广造成了一点心理压力,他心中琢磨着等会儿该如何对付那两辆豆战车呢?不知道己方的火力能不能对付一拥而上的二十多辆装甲车,心里有事脑子就犯迷糊,手眼协调出了一点毛病,竟然将第六枚“萨格尔”打偏了,原本是要将这枚弹直接射入“被五省大讨伐”司令部的二楼亮灯的房间里,手一抖这枚弹一下扎入大院爆炸了。 扬天广懊恼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但是战争往往愿意给人开玩笑,这枚射偏的大号火箭弹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战果。 正急匆匆赶到司令部的野副昌德中弹了,他刚刚从轿车里下来,甚至还没有整理一下皱巴巴的军服,正仰头观看隔壁江上军司令部燃起的火头,从天而降的火箭弹轰的一声炸在他身边不远处,一块巴掌大的飞速旋转的弹片唰的一声将他的右小腿齐刷刷切断,野副昌德当场就晕了过去。 侥幸未炸死的几个卫兵为防止再次遇到袭击,飞身扑到野副身上为他遮挡可能的袭击,叠七磊八的“保护”使刚要醒转的野副昏迷的更加彻底。 野副的跟班小野龟雄大佐受了一点轻伤,惊慌的跑上前来,对着几个卫兵破口大骂,“混蛋!马上止血赶紧送医院,你们想谋害将军吗?” 几个卫兵大梦初醒,蜂拥着跑向大院角落里的一台卡车。 “混蛋!”小野龟雄气的浑身发抖,自己一骂,这些兵就找不到北了,又一窝蜂跑向汽车,要是再有炮弹袭来,谁来给将军遮挡一下。 “混……”小野龟雄刚要再骂,忽然发现地上还剩下一个兵,这个卫兵不紧不慢的解下自己腰间的一根带子,蹲在地上给野副捆扎伤腿止血。 “吆西!”小野龟雄赞赏的点点头,这是一个有“头脑”的士兵,将来要提拔重用,不像其他那些废物,机械人一样。 车开来了,几个人七手八脚把野副昌德抬上后车厢,呼喊着正要开车的时候,小野看到刚才那个有头脑的家伙急匆匆追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截断腿。 八嘎!那不是野副昌德将军的断腿吗,什么时候了还拿着它? “有头脑”的士兵窜上车来,小野龟雄劈头就问。 “纳尼?拿它干什么?” 士兵解释道:“大佐阁下有所不知,我的叔叔是医科大学著名教授鬼冢青森,他上个月接了一支断腿,叫什么断肢再植手术,很成功!” 哦?那么说野副昌德将军的断腿也有可能再植成功?不用做瘸腿将军了?小野来了兴趣,问道:“那个断腿的人是谁呀?这么幸运遇到你叔叔。” “实际上”,士兵鬼冢很不好意思的答道:“那是一只狗,不过既然狗能断肢再植成功,我想将军阁下也差不多能行。” ………… 桥头大街上,一队队装甲车重新发动起来了,灯光照耀下,一团团青烟翻滚着拥挤着升腾在装甲车战阵上空,显得阴森恐怖杀气腾腾。 豆战车与装甲车将大灯大开,把桥头的夜空照的一片通明。 “前进!”熏田一挥指挥刀,发出了攻击令。 轰轰隆隆卡啦卡啦的声音骤然响起。履带和车轮碾着路上的碎石瓦块和倒毙在路上的尸体,装甲车队缓缓移动了。 为了进攻,鬼子的凶残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了,他们无视街面上那些无法抢救的伤员,直接碾压过去。一些重伤员无法移动,惨叫着丧生在车轮下。 第一战队由两辆九五战车打头,三辆装甲汽车拉成横排紧随其后,气势汹汹向着前方“挺进“,战车短炮不时喷出火光,旁侧机枪也开始吼叫。 第二战队由十余辆装甲汽车组成,为避免炮火杀伤,装甲车排列错落有致成战斗队形攻击而上。 随后是第三战队,马迁安率两辆汽车排在第三战队尾车数十米的地方,也大摇大摆的发动了马达跟了上去。不过有心人可以看出,这两辆汽车紧靠马路左边,几乎贴着左侧的建筑物墙面前进。 “还怪奸的呢,知道靠边走。”刚才与杨洪搭讪的伪满小军官很“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第一战队通过了第一道横街口,隐藏在横街上的一些鬼子兵趁机钻出了横道,跟在战车和装甲车后面,实现了本次战斗第一次步坦协同。 随后第二战队通过另一道街口,又一群鬼子和伪军钻出了隐蔽地,猫着腰钻到了车辆后面。 第一道横街上有几座建筑物较高,一些鬼子兵此刻也由熏田安排登上了这些建筑,从窗户上架起各种枪支对准桥头射击,一时间桥头抗联特种中队的阵地险情不断,各种藏身的掩体上都被打得碎石横飞尘土飞扬。 张小花与赵尚志对着左右埋伏的战士不断发出指令,“狙击手打高楼上的机枪,火箭筒手将敌人放近了再打,迫击炮现在可以开火了!” “注意不要打到最后面靠右的两辆汽车,那上面坐着的是我们的战友,是你们的马司令。” 丛英趴在张小花侧后不远处,悄声嘀咕道:“你都说了三遍了,我们又不傻,怎么会打马司令?” “闭嘴!误伤友军的事没听说过啊?”张小花哼哼的回了一句。鬼子的车队越近,张小花的心提的就越高,楞子哥真楞,非要执行什么“sj1”计划,这刺激找的,看看!掉鬼子堆了吧! 不过下一刻她又很自豪的想到:也只有我的楞子哥敢这么干,多么完美的计划,多么辉煌的战果,从第一枪打响开始,鬼子就没有占过上风。 “嗤嗤哧……”几颗流弹划过张小花的上方,离此二百米远的几座大楼上,几十个黑洞洞的窗口不时喷出火舌,鬼子终于反应过来,占据了一些比较有利的地势压制抗联火力,掩护自己的战车队冲锋。 特种中队里十几杆狙击枪不紧不慢的响着,每一声枪响就夺走一个鬼子机枪手的性命,渐渐的鬼子远处机枪火力越来越弱,一些递补机枪手已经不敢探出脑袋进行瞄准射击,他们缩在窗棱下面楼璧后面,用一只手支着枪托盲目的扫射,看似还在开火,实际上子弹已经漫无目的了,抗联战士受到远程火力攻击的危险被基本解除。 第557章 胜利大逃亡 “嗵!”“嗵”,抗联阵地上数门迫击炮率先打响了反击战。 “嗵”从远处桥面上闪出一阵火光,这是完成安放炸药的袁长基和张方荣特意留下的炮组在进行火力支援。 发觉身后有人**,稍一估计是袁长基。吓得丛英紧急呼叫袁长基,“老袁老袁,不准打街道右方的轿车和卡车,马司令在上面,你吓死我了,谁让你开炮的?你哪来的炮?” 从丛英这个方向看,马迁安他们处于街道右侧。 是张参谋长留下的两个迫击炮组,袁长基听到新情况后,急赤白脸的对着炮组战士吼起来,“调整炮口不准打右边,把司令打死了大家吃不了兜着走。” 这边杨洪也在狂呼丛英,刚才一颗炮弹落在前方十米处,炸散了一群伪满兵,弹片碎屑也波及到了轿车上,打的防弹车体叮当乱响。 这是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马迁安安慰冷汗直流的杨洪,“人死卵朝天,怕啥?” 死倒是不怕,但是被自己人打死,有点冤。杨洪好不容易又叫通丛英,劈头盖脸责问怎么回事。 不错啦!马迁安悠闲自得的看着窗外的乱像,绝大多数炮弹还是朝着敌人去的,我们也得允许炮手出现偏差不是?不能什么都求全的,万一炸死,那就算倒霉。 不过我们的榴弹机关炮该开火啦吧?看看鬼子的战车已经前进到距离桥头阵地只有二百米了,正是最佳杀伤距离。 所谓榴弹机关炮正是张兰生此次补给的武器之一,马迁安带了两架过来,40毫米榴弹发射器,带弹链可连续发射,一种十分凶猛的近战武器,豆战车的前装甲12毫米铁皮在这种榴弹攻击下不堪一击。 豆战车上37炮不断发射,虽然威力有限但也是可以杀人的,在37炮的轰击下,桥头阵地上的抗联亦出现了伤亡,在敌人炮火下,一辆隐藏不太好的汽车被击中燃烧,熊熊火光照亮了抗联榴弹机关炮的炮手脸膛。 “全体开火!”随着张小花近似军号一般嘹亮的嗓音响起,煞那间憋足了劲的战士同时打响了手中的武器。 “嗵嗵嗵嗵嗵……”榴弹机关炮发出的声音在各种枪支的叫声中显得很另类,每秒两发的频率让对面急速冲来的九五战车和大片装甲车无法逃避,一串串40毫米榴弹带着巨大的破坏力迎头撞击鬼子的兵车,一团团火光迸现,一阵阵烟雾升腾,被榴弹肆虐过的地方钢铁碎皮与血肉齐飞,各种被击毁的武器零部件漫天飞舞。 数分钟内,两架榴弹机关炮打出了三百多枚榴弹,射手打的火起,不断召唤弹药手上弹链。 “再来一条”。 加上火箭筒和迫击炮发射的弹丸,短短的一段街面上落弹四百多发,将这一片水泥马路打成了蜂窝状的耕地,新鲜的泥土翻上来遮盖了水泥路面,一个个弹坑触目惊心,一条条血肉模糊的尸体东一堆西一堆叠压在一起,血水流成了小溪,惨叫声震天盖地,马路上又增添了二十几根“大蜡烛”,被打得支离破碎的豆战车和装甲汽车燃起了大火,一副人间地狱的惨像。 这是熏田完全不能理解的火力,这不同于刚才那支阻击部队,刚才那只撤走的抗联有好几百人,发出猛烈的火力倒还可以理解,可是现在这支小部队,满打满算不超过70人,何以有比刚才那支部队还要猛的炮火呢? 短时间这么多炮弹打过来,如同下了一阵炮弹雨,没有五十门以上的迫击炮,根本打不出这个效果。 抗联!一支可畏的力量!熏田震惊之余忽然很同情那些身处第一线围剿抗联的日军,他们得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才能战胜抗联呢。 鬼子这一轮步坦协同冲锋被彻底粉碎,跟随在装甲车后面的步兵也难以逃避纷飞的弹片,伤亡惨重。一些侥幸未死的轻伤员在路上爬着,幽灵一般小心移动着,躲避着抗联阵地上越来越密的子弹袭击。 一架太极盾启用了,旋转的枪管喷出密集的弹流将面前的路段又系统的清扫了一遍。 鬼子被这次打击完全打晕了,无人敢出现在街道上进行再战。 然后鬼子们惊奇地发现,在一座座燃烧着的装甲车、汽车和战车之间,一辆轿车和一辆卡车灵巧的闪避着各种障碍物,窜行在“火炬”之中,它们似乎还不甘心,要对抗联阵地进行决死冲锋。 “英雄啊!”很多人从心底发出了赞叹声,有更多的人则用嘲笑的口吻对同伴叙说:“嘿!瞧那傻逼!” 轿车中端坐着马迁安,盯着已经清醒过来的石井四郎似笑非笑。 石井四郎则沮丧的望着前面狼藉的景象,一动也不敢动。这是一些什么人啊,不仅敢在重兵密布的哈尔滨城将我捉来,还敢于在如蚁群般密集的日军中间大摇大摆开车前行,就冲这份胆略,我石井四郎不及他们多矣。 如若胆敢呼救反抗,下场就是立刻死亡。石井四郎早已判断明白了,此刻根本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即使有人来救,这些人忙于抵抗来不及开枪击毙我,那自己也有可能被密集的流弹击中身亡,谁愿意做此等傻事,我反正是不做。 他们只抓我不杀我,说明我还有用,等搞明白他们的意图再说。石井四郎想明白后,闭上眼睛重新“假寐”过去。 两辆汽车迎着敌人清扫战场的弹雨,左拐右拐竟然驶上了引桥,并无任何损伤。熏田目瞪口呆望着驶远的汽车,一时间竟然转不过神来。 “阁下!不对劲啊!”警备司令部二大队的大队长对着熏田的耳朵耳语,“从我们这里出去的汽车怎么会避开对方的火力攻击?我看对方是故意放过这两辆汽车的,他们很可能是一伙的。” 嗯?熏田立刻觉得头晕目眩,虚脱般的倒在了大队长的怀里,用微弱的口吻吩咐道:“报告中不要写这两辆车的情况,要隐瞒这个事实,若不然被他们再安上一个失察的罪名,我们的罪过就太多了,你我都不想去前线打仗的,是吧?” 马迁安出现在桥头,引得众战士一片欢呼之声。 “撤!”马迁安只有简短的一个字。几十秒之后,只剩下一架太极盾还在狂吐弹丸,其余人都已陆续跳上汽车向北方开去。 最后一辆汽车驶到太极盾跟前,后车厢镶板处伸出一堆手臂,将正打得过瘾的太极盾射手和弹药手及机枪勒了上去。 “快走吧你!” “再打,枪就报废了!” 稍后,车队驶过大桥中部安放炸药之处,袁长基带着人也挤上了卡车。再稍后,鬼子一方赶到的后继部队驾驶着疯狂的卡车驶上了桥面。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袁长基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火光升腾,一段桥面向上鼓起几米又忽然陷落,大量水泥块与断裂的钢梁离开桥体,落入奔腾的江水中,渐起一大片沸腾的水花。大桥从中部拦腰而断,数辆追击的卡车跌落江中,江水中又发出一阵更大的喧嚣声。 第558章 斯坦特报告(1) 整体营救行动持续到第二天中午,原计划最迟凌晨四点钟,这列载满美海军战俘的列车就将驶达铁骊县城附近,随后有接应部队引导他们进入深山。 但是在得到消息的日伪军拼命拦截下,列车自过了绥化车站就一直走走停停,临近的日军不断反扑抗联接应部队,甚至参与围剿小兴安岭地区的28师团也抽出了几个大队反向回防,拦截列车。幸而天亮后下起了瓢泼大雨,及时阻止了关东军飞机的轰炸,雨停后抗联在山中仅存的八架伊16和一架雅克-1全部出动,在绥化东北方铁路线沿线地域上空,与二十余架日机进行了殊死搏斗,付出了四机坠毁的代价,终于阻止了日机的轰炸,掩护战俘列车安全到达目的地。 几日后,作为美国总统特使的斯坦特给遥远的美国发回了一封报告书。 尊敬的总统阁下!作为您的特使我认为我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在中国东北抗日联军帮助下,一千余名美军战俘顺利抵达安全地域,他们将等待合适的时机越过中俄边境线到达俄国。 还有一个总统十分关心的问题,就是海军少校小富兰克林的安危问题,两天前我给您发的简报中说明小富兰克林的问题,他当时不在战俘营中,想必您知道这个结果后非常的伤心,但是今天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中国人的特工部队抓住了日军三个比较重要的人物,其中有曰本关东军细菌部队的首脑石井四郎少将,还有“满洲国”医科大学校长北野政次少将,据悉北野政次也是从事细菌战的重要人物,另一个则是细菌部队的总务处长中留金藏上校。 这几个人对于曰本方面来说很重要,没有他们,那支细菌部队的发展将衰落下去,所以当抗联部队通知日方交换被俘人员后,日方很快给出了答复,允许用石井四郎和北野政次交换小富兰克林,抗联方面则只允许一人换一人,若要三人都回去,则必须释放在押的中国地下情报人员20人,双方正在进行新一轮谈判,不过我想他们最终会互相妥协,毕竟双方都拥有对方想要的人员,我判断短期内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请允许我向您介绍这支中国的抵抗军。在我来中国之前,我还从未听说过在这块曰本人经营多年的地方,还有一支这样的中国军队。 通过与抗联将领们的交流,我对他们的成立及现在的组成有了初步了解。 他们的前身最早成立于1931年,是原一个地方军阀部队的残余,叫做东北抗日义勇军的一部、民间反抗组织中国东北反日游击队和中国东北人民革命军几支武装的混合体。 最开始的时候是那些不愿意被征服的中国人自发组织的队伍,后来逐渐由***取得了领导权,***他们组织能力很强,有明确的纲领,有人人平等的理念,迅速整合了大部分杂乱的抵抗武装。 这些信奉马克思理论的人不是邪恶的,他们并不像我们宣传的那样是洪水猛兽,他们对民众没有恶劣的行为,对我们也很和善。 他们与曰本人的战斗异常频繁,据他们提供的资料,1931年至1942年11年间,他们与曰本人和“满洲国”政府军进行了大大小小多达十万次的战斗,累计击毙曰本人四万多人,击毙“满洲国”政府军等各类武装两万多人,他们在发展过程中曾一度高达三十万人的规模,但在两年前这支武装曾遭受过毁灭性的打击,曰本人利用其优势兵力和经济手段,分化瓦解了这支部队,至1940年2月,残存的三千余抗联士兵退入俄国境内,在俄国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后,重新出现在这块土地上。 至于他们与俄国人做了什么交易不得而知,这对我们来说还是个秘密。 1941年3月份他们回国,队伍组成发生了很大变化,一些工作在深山的中国工人加入了他们,他们的武器装备也大为改善,最大一次发展是在俄国与曰本那次短暂的边境冲突时候,多达数万的工作在边境的中国工人(他们称之为劳工)趁乱逃入俄国境内,被抗联收编组成一支军队,随后这些劳工经过短期训练,陆续进入中国东北,加入了抵抗武装。 这支新兴的军队与曰本人作战多次,曾有一次击毙日军六千余人的战例,经过一年多的战斗,他们在中国东北的山区站稳了脚跟,控制了多达十万平方英里的大小兴安岭山区,虽然这种控制还不很稳定,局部地区依然遭到日军沉重压力,但总算有了一块后方,他们称之为根据地的地方。 据我对普通战士的采访,了解到这些士兵一年前都还是目不识丁的农民,但在抗联这支队伍里,识字是必须的科目,他们利用一切空余时间来认字学习文化,甚至在行军过程中,后面的人在前面的人后背上挂上一块写满了字的白布,边走边识字,就这样他们掌握了文化脱离了愚昧,也能够更好的使用保养手中的武器,真是闻所未闻的奇迹。 军队的武器装备十分先进,其中有几种新式单兵武器甚至连美军也没有,例如红外透视仪,自动榴弹发射器,枪挂式榴弹发射器,可以远距离击毁坦克的可受控火箭弹系统,遥控爆炸装置,这些都是我未曾在美军中看到过的。 后勤补给总体来说勉强可以支撑这支部队的运转,他们与俄国人合作的兵工厂有时会运来武器弹药,至于粮草等物资,则依靠山区民众组织提供,这里土地肥沃,看起来今年是个好年景,风调雨顺,粮食一定会大丰收。他们的肉食补充主要是打猎,山区里动物食品丰富,令人惊讶。 这支军队从将领到普通士兵,都洋溢着一种乐观的精神,普通士兵纯朴良善,士气高昂。 他们收集情报的来源主要依靠普通群众,在我与战俘们一同撤退的时间内,我看到了很多曰本人控制地区的秘密组织的人员在帮助我们,他们都是无偿的。 第559章 斯坦特报告(2) 自从蒋政府发动消灭新四军的行为被国际社会制止之后,作为中国战区的首脑蒋先生亦很无奈的承认东北***武装的存在与发展,但为了使这种发展受到控制,他指派了马占山将军领导抗日联军,由马占山将军领导的东北第十战区拥有四个师的番号,其中362师、363师、364师的番号为抗联所有,但抗联将士很少提及这种番号,他们更愿意称呼自己的军队为某某支队或某某路军。据称这三个师没有得到蒋政府的军饷,完全依靠自己自力更生。 他们士兵与军官之间拥有良好的关系,不同于博拉尼叙说的中国政府正规军那里的风气,在南方博拉尼看到蒋政府军队里,军官虐待士兵,稍有冒犯即行鞭打,强迫无理由的服从,军官多寻找各种理由克扣军饷,很多士兵穿的像叫花子一样。 这里抗联官兵一致,军官和士兵在穿着、食物方面没什么区别,而且精神上做到了平等,充满友好与尊敬的气氛,我本人就看到好几次军官与士兵们之间互开玩笑,或者有不同意见时可以发表各自的观点,不用担心遭到蓄意的报复,也就是他们所说的“穿小鞋”,如果有这种情况发生,发起报复的军官就会受到严厉的批评甚至被大家看不起,说他不像个男人。 而且,这支军队对现代化的科技不陌生,这有赖于他们绝大多数都在俄国境内做过军事培训,他们会开汽车、坦克、会驾驭各种轻型火炮,另外他们甚至还有一支小小的空军和一支庞大的骑兵,当然抗联将领说过,他们不会傻得用骑兵去冲击日军的装甲车队,他们骑马,仅仅是用来提升机动力。 当然他们的战斗也不是总是顺利地,他们也曾经亡命的作战,也曾经遇到过不能攻克的据点,据他们说,曰本人最近修建的巨大的碉堡非常坚固,不仅高大还有很深的地下室,周围都是数道深沟与铁丝网,抗联现在拥有的火箭筒和仿制的曰本步兵炮不经长时间的轰击,不能打碎这个东西,他们向我表达希望拥有重炮的想法。 但是我告诉杨将军,他们已经有了攻击这种堡垒的武器时,杨将军还显得很惊奇。我说的东西是线控火箭弹,它比155榴弹炮还要厉害。杨将军在当时还不知道他的一支部下已经拥有了这个东西。 哦!说到杨将军,我不得不提到这次在战俘逃亡路上所发生的战斗,也不得不提到抗联的各个将军的胆识和功绩。 当我们经过绥化车站时,天已经亮了,我们清楚地看到在这座小城火车站曾发生过激战,双方的尸体层层叠叠,整座火车站被完全破坏,到处都是弹坑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断壁残桓,我对这支抗联部队的顽强有了直观的认识。 我们都知道曰本军是非常善战的,这个东方民族信奉奇怪的武士道精神,他们不仅对敌人凶残,对自己人也十分凶残,这支军队不允许被俘,所以他们有着很强的战斗力,这在东南亚地区和菲律宾发生的战争中已经清楚的表明了,要战胜这样一支凶狠的能征善战的军队是多么的不容易。 我们到达时,战斗还未完全终止,抗联部队正在肃清残敌,残存的敌人依据几个坚固的建筑顽抗,我看到为了肃清敌人,抗联将士不顾伤亡舍死忘生的冲锋,他们被打倒在铁路线上,他们被打倒在站台上,他们被打倒在候车室的门外,但日军的子弹依然抵挡不住抗联凶猛的攻击,受到这种精神的感染,战俘列车上我们的海军将士自发组织起来,纷纷冲下车去帮助抗联战士痛击曰本人,就连道格拉斯上校,都像疯子一样挥舞着捡来的步枪,不顾一切的冲击残敌。我了解过,我们的被俘士兵受到曰本人非人的对待,他们这是在报仇。从此而推论,中国人遭受的虐待更加厉害,这也证明他们是多么渴望消灭曰本人。 这是我当时见到过的最疯狂的攻击,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作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尚志赵将军和另一名抗联将军兆麟李,当时他们都在现场,面对横飞的枪弹,他们就像没看见似地,作为一个参加过一战的老兵,我深深被他们的镇定所折服。 但是过了不久我推翻了自己的判断,不!这不是我看到的最惨烈的战斗。 下起了滂沱大雨,天空中电闪雷鸣。李将军发动车站工人修复了损毁的一段铁路,然后带着一些铁路维修器械乘坐另一列火车向前赶去了。 在前方十公里处的铁路也被曰本人破坏,总统先生您知道的,曰本人善于破坏铁路,据说九一八事变的起因就是曰本人破坏了铁路而栽赃给中国人的。 当我们赶到时,看到一个庞大的战场,有数千曰本兵就在我们的外围,而抗联们一边紧张的维修铁路,一边集中兵力向前方突击。 他们在震天的炮火中,冒着瀑布般的暴雨,用双手搬运铁轨,喊着整齐的号子一节一节的铺设被毁坏的铁路。不时有人被炮弹碎片打中,一个倒下去另一个紧接着递补上去,他们没有人退缩。 每经过一处被破坏的铁路,就会看到上百具尸体,有抗联的也有曰本人的,这样的地点共有五处,最大也是破坏最严重的地点甚至有多达五百具尸体,在这里抗联主力与曰本人主力血战一场。 道格拉斯上校开始拒绝在火车上等待,他不顾中国人劝阻带着好几百号小伙子参加了战斗,我们的小伙子也是好样的,虽然他们有很多人用不惯日式或苏式枪械,但他们还是跟在抗联后面勇敢地冲上去了。 在雨停以后,又发生了一场空战,空战后曰本人全线溃退,我想他们已经被我们的勇气打败了。 最后我在战场上见到了抗联的最高将领靖宇杨将军,这是一个有着高大身材的神采奕奕的人,眼睛特别大,就像一个活的罗宾汉,他很和善,但似乎能一眼看穿你在想什么,真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对这样的人我宁愿是他的朋友,绝对不愿意成为他的对手,我没有一点战胜他的把握。 总统先生,我的总结是:这支抵抗力量不可小视,他们与曰本最精锐的一支陆军作战,丝毫不落下风,我认为我们有必要与他们保持接触,无论是公开的还是私下的,这对我们有利。 哦!另外!我还曾答应迁安马将军,我说如果他能把小富兰克林救回来,我可以再增加250万美元的援助,您不会责怪我增加援助物资,乱开许诺吧? 您忠实的助手比尔斯坦特一九四二年七月二日。 第560章 变脸新材料 马迁安这几天忙的四脚朝天,将石井四郎一行押送至抗**部后,马迁安就与刘清源频繁接触碰头,将自己要假扮石井四郎掏他老窝的想法对刘清源偷偷说了之后,刘清源表现得极为正常,好像这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惹得马迁安想炫耀自己的奇思妙想都没有机会。 马迁安清楚地记得那天说完以后,他还美滋滋等着刘清源佩服自己,夸奖自己胆大聪明计谋高,没想到刘清源只是点点头就问需要他自己做什么。 用刘清源的话讲,不就是要干一次深入虎穴的掏心战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想当年这些领导们,包括杨靖宇、赵尚志、李兆麟,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就连他自己不也在哈尔滨做过多年地下工作,就在敌人眼皮子底下伪装,根本不惧敌人的追捕,哪个不是一身是胆?他们从来没期盼领导们会狠狠表扬他们。 臊的马迁安一脸大红。这哥们太不给面子了,夸我两句怎么啦? 审讯工作由刘清源主持,每次审讯时马迁安都坐在一个石井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的观察他,听他的对话,模仿他的口音和举止。 石井四郎与北野政次对审讯很配合,石井的底细全在那个被杨洪他们抬回来的保险箱里,上百斤的资料几乎全部是重点资料,都是石井对重要的实验记录和分析做的一个副本,他指望着这些东西将来可以发挥用处。这是石井的私人秘密,就连中留金藏都不知道石井竟然复制了重要的实验结果资料。 底牌都被抗联攥住,石井也就无法抵赖事实。刘清源对审讯心理颇有研究,他知道如何引诱石井说话,他向石井保证,石井所说的一切东西将不作审讯记录,也不要求他写什么书面材料交代罪行,只要石井合作态度好,等将来还可以交换战俘的时候把他交还日方,不泄露他在抗联这里的作为。 当然刘清源是在骗他,不做审讯记录当然不可能,马迁安还在眼巴巴的等着呢,他要从审讯记录里攫取有用的东西,包括石井说话的方式都有用。只不过不用石井四郎签字画押是真的。 石井自从被俘后就很沮丧,他惴惴不安的等待抗联对他的处理结果,当然他绝对不承认自己亲自干下那些骇人听闻的活体实验,都是部下干的,他自己也是遵照上级的命令做个传声筒罢了,他把自己摆在一个木偶的位置。 这种辩解当然很无耻,所幸刘清源与马迁安等早已习惯曰本人的无耻,见怪不怪了。 一次审讯后,出了门刘清源会合了偷听的马迁安。刘清源气愤的唾了口唾沫骂道:“他娘了个腿的,石井这玩意真不要脸!百般狡辩拼死抵赖,竟说一些不着调的鬼话软话,是男人就认了得了,白长个大个子娘里娘气的,还真是少见,一点也不像那些普通曰本兵,那些兵还知道羞耻,还知道被俘后硬抗一阵子,这玩意来的时候就是软的,软蛋!” “搁我我也不认,死鸭子嘴硬,认了就完蛋了,坦白从严抗拒从宽嘛!不认的话还有希望活命。”马迁安对着刘清源开了一句玩笑。 “我倒认为这家伙聪明着呢,他避重就轻会反审讯手段。”意犹未尽的马迁安补充了一句。 刘清源瞪了马迁安一眼。 “我说大外甥。” 又提老茬?第一次和刘清源去俄国路上,两人编造的身份是甥舅,从此以后刘清源在私下场合里就总以舅舅身份自居。 马迁安也不想纠正他,老头爱咋说咋说,外甥就外甥。 “舅舅请说!告诉你不能白叫你舅舅,你得把我弄得和石井四郎一样。” 刘清源见马迁安还算尊重自己,欣喜之余拍着胸脯道:“小瞧我?小瞧我?你小瞧我?我老人家是什么人?那是化妆天才,没有我弄不像的东西,我看看啊……” 刘清源围着马迁安开始转圈,左一圈右一圈转了好几圈。 你完全不用这么转圈吧?我都快被你转晕了。马迁安脑袋随着刘清源的身体扭来扭去,不耐烦的一把拽住他,不准老头再转了。“转什么转?又不是不认识,化妆天才用得着看来看去的吗?天才应该一眼就记住别人样貌的特点,听说过泥人张没?人家看你一眼,马上就能鼓捣出和你一摸一样的泥人来。” 刘清源装作没听见。 其实马迁安与石井四郎在外貌上还真的有很多相同点,都是相貌堂堂,都是一米八十的个头,体型体重上也相差无几,只不过马迁安身上腱子肉多一些,反正穿着衣服又不亮膀子,这点应该没人能看出来,关键是脸。 脸型、额头、眼眶、颧骨、眼睛、鼻子、嘴巴、眉毛等等,都有六七分像,尤其是鼻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嘴巴不太像也没关系,石井四郎留着浓密的上髯,一直延伸到脸颊,正好可以掩盖嘴巴的区别。 最后,刘清源说:“其实这几天我也一直在琢磨,怎么把你弄得百分百的像,按我现在的手法,只能搞成九成像,糊弄一般人倒没问题,问题是如果遇到跟他十分熟悉的人,可能会引起怀疑危及你的安全,我在想没有十成像之前我不会让你去。” 马迁安有些被感动了,好人啊,还是怕我牺牲,这老刘心里还是热乎的,这么在意我的生死。 “不会那么巧就让人识破,我有分寸会随机应变的,老刘真是谢谢你的关心了,九成就九成,我不怕!” 刘清源瞪起眼睛认真的辩解,“你不怕我怕啊,你要是被人识破牺牲了你捞一个烈士当当,也不辱没你的名声,但我不行啊,人家会说老刘二把刀,这个妆化的不像把马司令给害了,我可丢不起那人!” “你?切!”马迁安哭笑不得。 老刘你咋一点都没变?嘴巴还是这么损。 转了一下眼珠,马迁安决定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化妆术,除了那种可以扭曲脸皮的胶水,还有什么可以改变一个人面貌的。 对这个问题刘清源则毫无保留,滔滔不绝说了半天,末了问:“咋样?我的手段多吧?” 马迁安好像很不满足,没有搭茬夸赞刘清源反倒迟疑着问道:“就这几样?没有其他的了?” 这几样还少?刘清源感觉受到了轻视,急忙反击,“你还别瞧不起这几样,除了我跟师傅学的以外,这里还有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我现在比我师傅都厉害,我看咱全东北比我强的没几个,你碰到我算是上辈子烧了高香,还不满意?还有一些细节我还没跟你说呢,比如给石井脸上造点意外的伤口啦,把这个照片先给曰本人看,让他们从心理先认同脸上有伤的石井,然后你作出同样的伤口去见鬼子,这样还能掩盖一点你和他的不同点……” 刘清源还要往下说,马迁安止住了他的话头。 “你那些我也会,都是一些枝端末节,我问的是你想没想出来一个颠覆性的东西,完全模仿石井的相貌?” 刘清源有些尴尬了,带着些愧色回道:“没有,我又不是神仙,吹口气就能把你变成石井四郎。” “没有了吧?没有你还跟我得瑟啥呀?”马迁安高兴地打了一个口哨。 他们俩个自从认识,见面说话就是这个神态这副腔调,不用担心对方生气还可以互相臭来臭去。两人其实都很享受这种说话方式。 “我有一个方法不知道刘先生愿意试一下否?” “有屁就放!我老人家没闲工夫,那破口哨吹的难听死了。”刘清源“生气”了。 马迁安也不以为意,笑嘻嘻问道:“你看过翻砂吧?” “我老人家啥没看过?哎?” 刘清源忽然醒悟过来点什么,眼睛一亮,“你是说倒模?” 马迁安微笑着。 猜测得到认可,刘清源也不管马迁安什么态度,自顾自说道:“石膏倒是有,倒模也成,但是用什么材料做脸皮呢?” 这个时间段上还没有高质量的硅胶,材料真是成问题。马迁安默不作声,他也在考虑,自从有这个想法之后,他也在琢磨到底什么东西最适合。 “有了!”刘清源一拍大腿,“我看那个野猪尿泡(suipao)(膀胱)弹性好,也够厚,能拉能伸,用点化学药品差不多能定上型,我这就先找人试试,事不迟疑,我这不是又开发了一个新项目哦哈!” 刘清源手舞足蹈,为自己找到了一种材料而高兴,不过他很不地道的把这种新思维据为己有,让马迁安撇了半天嘴。 刘清源高兴之余瞥到马迁安的表情,领悟到一点什么,挠了挠头解释道,“哎,我可没有独占你的创意的意思,等成功了功劳也算你一份,现在不是讲股份制嘛,这样好了,我占百分之五十一,你占百分之四十九好了,我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全是我动手你就出一个主意就占差不多一半功劳,小子你偷着乐吧。” 第561章 第二股东 什么占便宜吃亏的,都是玩笑话。老刘就是这点,总愿意占点嘴上便宜,活不少干嘴巴也不饶人。 “我说你别老盯着我,光相貌一样也没用啊?还有语言,嗓音说话习惯,你的日语说到什么程度了?”刘清源转脸之间开始“关心”起马迁安其他准备工作。 “这个到不用愁!”马迁安很有自信的回道。 这些天马迁安除了这件事以外,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除了出席了一次营救行动总结会以外,他基本上都在苦练曰本话,在一众反战同盟的曰本抗联帮助下,进步非常神速,以前他不知道自己有学习语言的天赋,现在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俄语进步飞快不是偶然的,这种现象应该怎么归结呢,是不是这具身体原来的大脑沟回也有一些特殊之处?他记得自己从中学开始学俄语,军校毕业后也只不过达到能与俄国人勉强交流的地步。因为俄语“不算太差”,他还参加过中俄两国的联合军演。 但那时节自己的俄语也仅仅“不算太差”而已,与现在的流利的俄语比较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原以为是自己现在接触俄国人过多,有语言环境造成的,但自一打学习日语后,他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这进步也太神速了,让他自己都吃惊。 原先是因为讨厌日军,听到曰本话有心理上的别扭感,他并没有下过功夫学对手的语言,现在必须要用了,不学是不成的。现在马迁安一天能学会一百多句日本话,掌握数百个单词。几天过去就让那些曰本抗联惊奇不已,不相信他以前没有学过曰本话。天才也不过如此吧?一天学这么多。 当然模仿石井四郎的嗓音和语言习惯是一件苦差事,不过马迁安也不认为自己到了731后会说多少话,多听,能听懂那些鬼子说什么就成,学石井四郎的话惟妙惟肖的学几十句就够了,大不了多说短语,然后我就哼哼,谁敢对长官不敬,难道因为“石井四郎”今天说话少而发怒吗?那不是找不自在? 刘清源急着要走去做他的实验,马迁安对他的后背扮了个鬼脸。 “哎对了!”刘清源忽然转身对马迁安说道:“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 马迁安偷着做的鬼脸被刘清源看到了,但刘清源好像没看到马迁安在做什么。 又一个反常现象!马迁安心里翻了一个个,这老头不发飙?啥意思嘛!往常要是看到我背后对他“不敬”,还不得哧我? 马迁安收回鬼脸紧张的回道:“啥事嘛,嘿嘿……” 刘清源学着马迁安的样子很无赖的笑了:“我们敌工部经费紧张,能不能赞助点?嘿嘿……” “我没钱!”马迁安回的很干脆,“我的部队要吃要喝要用的,每年那点经费紧巴巴的,您老缺钱不会找总部后勤部赵部长去要?干嘛管我要?我又不是你的后勤部长。” 马迁安说的是实情,部队飞速扩大,经济问题也随之而来,安滨纵队现在已经达到六千余人的规模,加上安滨地区的地方组织,每年吃穿用就要经费一百余万元,缴获的物资现在用的差不多了,还要筹集今年秋天向地方买粮的钱,话都说出去了今年抗联收粮价很高的,要比山外高一倍,不能不兑现诺言。还有收购的那些做迫击炮弹壳的废钢废铁,都是高价从山外收购回来的,经济上实在是紧张。 不仅安滨纵队存在这个问题,其他部队包括杨靖宇的总部也存在这个问题,抗联控制区现在有兵员三万多,脱产民兵一万多,脱产的各级机关也有千人,这都是要花钱的。军装要做,棉花要买,粮食要买,弹药原料要买,不能什么都靠俄国那边的兵工厂,抗联也有自己的小兵工厂,造子弹炮弹手榴弹哪个不需要钱? “别骗我,你有钱!”刘清源很笃定的说道。 “没有,不信你搜!”马迁安翻开自己的口袋,将口袋底都亮给刘清源看,当然也不是一点钱也没有,口袋里还有十几块满洲币,大老爷们嘛,兜里十几块钱还是有的。 “你小子又不说实话”,刘清源噤起鼻子不满的说道:“你这次出任务,不是从王之右那拿了两万多满洲币?还有从石井四郎家保险柜里搜出来的二十万日币。” “天地良心!一切缴获要归公,这些钱我连毛都没捞到一个。”马迁安拍着胸脯诉说委屈,“全让杨司令拿走了,他说他更缺钱,还有一些山外的账单没付呢,要不马上付,人家就不跟我们做生意了,他老人家嘴大,都让他拿走了。” “你一点都没分到?” “真的一点都没有,杨司令说让我回到自己驻地后再想办法筹钱,反正这笔钱他得先用。” 这样啊?刘清源歪着脑袋又不知打什么主意。想了一会儿又笑了,拍拍手道:“昨天南洋陈老先生发了个电报,是给你的,不知道你收到没有?” 马迁安摇摇头,昨天他和几个曰本抗联驻地外练习口语,没人找过他,也许这封电报不是很重要就是通报一下日常情况吧,反正他们没送来。 “电报在杨司令那里,我看了!”刘清源有些小得意,他经常去杨靖宇的住处,能看到一些机密实属正常。 “你又偷看!小心我告黑状,什么内容?”马迁安半真半假威胁刘清源后,急忙问。 刘清源故作神秘的说道:“一份股东会议决议,陈老先生与其他股东商议后,决定从自己的股份里分你百分之十七的股份,这可不是小数哦,是整个陈氏投资集团的股份,现在老先生占百分之五十一,是第一大股东,你第二。” 哦娘嘞!真的?马迁安不知道说什么好,陈嘉申早就说过要分股给他,但马迁安拒绝了,这次人家搞了股东决议,硬给的,不管你同意不同意。 陈氏集团现在的估价价值五亿美元,这可是实打实的财富,百分之十七就是八千五百万美元,这个年代这个钱数可以跻身世界富豪的行列了,老先生这不是把我架火堆上烤吗。 “为啥?”马迁安说话有点迟疑,虽然他知道陈嘉申重新发家有自己最重要的功劳,可他并没有想从陈嘉申手里分一杯羹,等到了战后和平了,自己脑袋中的东西可以拿出来用的时候,会更有钱,他不在意自己为陈嘉申做多少,因为他知道陈嘉申把钱都投入到抗日中来了,这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回报了。 “今年决议上有分红一项,其他几个股东要求分红,所以今年能发出现钱来,陈老先生想给你钱呗,笨!” 现钱?好事!缺的很,好吧那就却之不恭了!马迁安心里同意了,马上就问:“今年发多少?” “我偷着算了一下,今年你能拿一百七十万美元。” 一百七十万?百分之十七,这还用算吗?今年陈氏集团分红一千万呗,还算什么?马迁安鄙视刘清源。 “你看上这笔钱了?”马迁安忽然像个守财奴一般对着四周偷偷打量了一下,悄悄的问刘清源,“其他人不知道这件事吧?” 刘清源脑袋摇的ng鼓一般,“不知道,除了译电员和杨司令,我都是偷着看到的。” “你还别说,我还真看上你这笔钱了,不过你这不是缴获的钱,是私人的钱,我不好开口的,你这不是逼得我没办法了嘛,要不然我才不提我偷看电报的事情。” 有了这笔钱,抗联的经费就好办多了,差不多能够全体抗联用半年的。 哎吆陈大爷,你真是我的好大爷,我这可谢谢你了!马迁安在心中默默祝福陈嘉申老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什么时候送来?” 刘清源白了马迁安一眼,心道怎么比我还猴急? “我可不知道,我正看了一半,杨司令从外边回来,我得躲啊,下半截没看到。” 嗯? “真的!真没看到,要是看到了,我就……”刘清源急忙赌咒发誓。 这笔钱肯定已经在路上,马迁安对此毫不怀疑,陈嘉申一定早有此想法,他会在黑市上把美元换成日元来支援我们。 赵尚志路过此地,远远地喊了一声:“哎我说你们俩嘀咕什么呢?石井这老混蛋招了没有?招了就毙了他!” 马迁安与刘清源相视一笑。迄今为止,马迁安要装扮石井四郎的想法只有张柱国和刘清源知道,马迁安连张小花都没有告诉,不是信不过,而是这项工作还不到公开的时候。 至于石井四郎招没招供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赵尚志说要毙了石井四郎,那就过头了,还指望换人呢,如果马迁安在731里没有成功,还是需要用真的石井四郎去换小富兰克林,对美国人必须有个交代,以后需要美国人的地方还多着呢,不可因小失大。 “你去毙?”刘清源看到赵尚志,回想起赵尚志不给他批经费抠门的样子,面色就不太好看。 “吆咬吆!刘大处长唱的哪出啊?不就是五千块钱的事嘛,找他要不就成了?” 赵尚志一指马迁安。 啊?看来赵尚志也知道我有钱了,还说谁都不知道?马迁安瞪了刘清源一眼。 第562章 拼死抵赖 马迁安被杨靖宇的警卫员带走了,路上马迁安还蛮不在乎的认为杨靖宇找他是因为南洋那笔钱的事,这好办,到那跟杨司令说一下写个文件,全捐出去就行了,也许杨司令看我这个大金主的面子,能多拨一些款项给安滨纵队也说不定。 走在田野小路上,马迁安甚至还哼起了歌,哼着哼着感觉不太对劲。这个小警卫员平时爱说爱笑的,碰到自己这个战斗英雄,咋也应该很感兴趣的问自己战斗过程吧,但是他没问,不仅没问还一句话都不说,绷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 “哎我说小田,咋的了整这么严肃干嘛?” 小田转过头默默看了马迁安一眼,眼睛里饱含着痛惜的神色,马迁安心里一沉,要糟!杨司令叫我去没好事,想想那做错了。 果然,一进杨靖宇的司令部,杨靖宇就冷着面庞把他领到一个小房间,劈手甩给他一分报纸《北新日报》。 马迁安找凳子要坐,杨靖宇生气的喝了一声,“谁让你坐的?站着!” 马迁安又抬起屁股立定。 “说说吧,怎么回事?” 马迁安很明显就看出杨靖宇压抑着怒气,看来自己一个答不好,杨司令能一气之下说出十个“岂有此理”来,这极有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严厉的批评了。 《北新日报》头版头条刊登了石井四郎家一家的葬礼,一张大图片上满是白幡,全是挽联,驻哈尔滨的各个日伪机关全部送了花圈,画面上还有几个神色木然没什么悲痛感的远亲之类的人。 文字报道为:尊敬的石井四郎一家人被抗匪屠杀,触目惊心!!!据悉六月二十六日发生的抗匪袭击哈尔滨一案中,石井四郎将军不幸被抗匪掳走,他的家人惨遭杀害,手段残忍令人发指。石井将军是哈尔滨给排水部队的首脑,这支部队在石井将军的领导下,对哈尔滨人民做下了无数的民生好事,他们经常不辞劳苦为普通良民铺设水管,兢兢业业为良民们服务,这样一支部队的首脑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全体哈尔滨的良民们都很爱戴他,可恨抗匪不讲人道,竟然迫害这样一个好人的全家,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定要向抗匪讨还血债,为石井将军一家报仇!!! 一个好人?马迁安差点要笑出声来,石井是好人,他妈#的全世界早就和平了。 马迁安撇撇嘴,还用了三个感叹号,无耻汉奸文人,你爹死了还是你妈死了,如丧考妣的。 马迁安没说话,他等着杨靖宇发问,这个时候一定要沉住气。 比了一会儿耐心,终于还是杨靖宇先开口了,“你哑巴了?是不是你做的?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我军的纪律我党的宗旨,不得任意屠杀没有反抗能力的妇孺,你怎么能作出这种事?你知不知道军法是怎么写的?” “知道,这两个字我会写!” “你?”杨靖宇简直要被马迁安气坏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狡辩?” “不是我做的。” “那是谁?”问这话的同时,马迁安仿佛看见杨靖宇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立刻明白了杨靖宇的心意,原来杨司令很怕我亲口承认,这样他就没有办法替我转圜了。 “不知道!”马迁安回答的斩钉截铁,宛如地下党被捕后坚定地神态。 杨靖宇又被气到了,压低声音气呼呼的说道:“甭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我调查过了,那个叫张柱国的战士最后出来的,其他人出来时石井家的人都活着,肯定是他。” “那不一定,也许有什么小盗贼见石井家的人都晕过去了,见财起意又害怕被发觉,杀人灭口也说不定。” “你在开脱自己吗?” “就算是吧,反正你不能说是我的人干的,目击证人呢?栽赃陷害嘛,鬼子这一套玩的很熟的。” “你看我很好糊弄吗?”杨靖宇眨着明亮的大眼,似乎看穿了马迁安的小把戏。但是他又很怕马迁安说实话,又想听到实话,矛盾的心理展现在他的紧蹙的额头上。 马迁安摇了摇头。 杨靖宇接着道:“你把张柱国藏哪里去了?把他给我叫来我要当面审问他。” 您可找不到他了,因为我已经从刘清源那里偷了一本护照给了他,改名换姓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俄国境内,在那里他就要乘坐开往印度的商船走了。 马迁安心里有底,说话腰杆硬了一些,“张柱国可能已经牺牲了,回到这里后我就没看到他,他是一个烈士,我们不能再让他背上处分的名头,这不好,很不公平,他在与曰本人的战斗中用生命洗刷了他的一切错误,如果他有错误的话。死者为大嘛,您说是不是?” 杨靖宇心中其实明白,这件事九成是马迁安命令张柱国做的,但还真的难以抓到把柄,马迁安抵赖的本领不是一般的强,心理素质也是一流,很难诈出真相来。 虽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就是马迁安指使的,但要说杨靖宇没什么办法治马迁安,那也是荒诞不经的。 “现在我严重怀疑你违反了纪律,决定给你个处罚,现在暂停你的职务,待调查清楚了给予正式处罚。” “你这是莫须有嘛,让人不服气,司令你要调查多长时间啊,我还要打仗呢,我有一个新计划。” “嗯?说说!说得好我可以考虑缩短调查时间。”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短时间的调查有可能什么也调查不出来,可以匆匆下结论揭过这一件事。马迁安当然听得懂。 马迁安卖起了关子,“现在不说。” 杨靖宇竖起眉毛,“岂有此理?你还拿起把来了?好吧,反正你现在停职没什么干的,我缺一个马夫,你一边干马夫一边反省,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找我!” 出门的时候,马迁安不服气的说道:“就算我们的人干的有什么大不了的?曰本人杀我们的妇孺的时候,可有什么仁慈之心?他们杀了我们整整两千万人,多少家庭被他们杀光,女人被强暴,儿童被挑死,老人被推入水井淹死,被他们用作活体实验,简直说不完。战争就是以暴抑暴,不杀他们个魂飞胆丧,我誓不罢休!” 杨靖宇这回可真有点生气了,这道理都跟他们讲过多少次了,不能曰本人是禽兽我们就要学他们也做禽兽,我们要做一支文明之师,怎么还跟我犟嘴?安子你成心气我不是?杨靖宇低下头解下一支军靴,对着门口就扔过来。 马迁安与军靴一同飞出了小房间的房门。 “岂有此理!” 第563章 钱财事小 军靴与马迁安一同出了小门,马迁安手疾眼快反手一把捞住杨靖宇的大靴子,看了看外面大房间里一众惊奇的参谋们,稍一愣立刻转头对着小房间的杨靖宇喊:“司令您瞧好吧,我一定把这只靴子修好,我的手艺错不了。” 随后又对参谋们解释:“司令靴子坏了,让我给他修修。” 就有人忍不住乐,马将军真会编瞎话,都听见杨司令在里屋很生气的喊岂有此理了,你这是把司令惹毛了,拿靴子把你轰出来了,没见过杨司令发这么大脾气,也就是你敢惹司令生气。 马迁安话音还没落,就听杨靖宇又喊:“把靴子给我拿回来,献什么殷勤,我自己会修。” 待马迁安灰溜溜把靴子送进去不大一会儿,杨靖宇就出来了,看着外面的人群杨靖宇也解释了一句,“是这么回事,小马刚才说要给我修靴子,可一谈完话他就忘了,都走到门口了,我一急就把靴子扔给他,他说话不算话你们说这怎么行?是不是?靴子一扔出去我就后悔,你说没鞋穿也不行啊,总不能让我光着一只脚吧,嗨!这事以后再说吧。” 啊!好强大的理由!杨司令也不是盖的,轰的一声屋里的人都笑了。 “那这修鞋的事儿?”马迁安明知故问。 “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杨靖宇看似随意实际上大有深意,马迁安打蛇随棍上,“那马夫的事?” “什么马夫的事儿,我不记得了。” 哦,那就好。转脸之间马迁安又开始笑嘻嘻的了,与司令部的人乱搭讪,看的杨靖宇一阵摇头。 杨靖宇气顺了,想想马迁安说的也不是没道理,马迁安一贯就是对曰本人凶残的主儿,尤其杨靖宇看了那些731部队的文件资料后,心里很不好受,内心中容易原谅马迁安的过激行为。何况这件事自己并没有抓住确凿的证据,全是猜测。即使是猜对了,杨靖宇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猜对了,这事情可以渐渐淡化处理,如果说因为这件事严厉处分了马迁安,其他将士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是有意见的,没什么证据就处理战功卓著的马迁安?什么事嘛。 杨靖宇重又招手让马迁安进入里屋,这次他没让马迁安站着,态度也变得十分正常。马迁安知道这是要跟他聊一聊陈嘉申的股份问题,陈老先生派人送钱,指名是他马迁安的股份分红嘛,这是陈老先生给自己长脸,咱得接着不是? 杨靖宇说:“陈嘉申老先生打来一封电报,他先给大兴安岭那边打的,后来知道你在我这就打到我这里来了,你先看看,看完有什么建议跟我说说。” 马迁安接过电报迅速看完,其实他已经知道上半部,就是不知道什么时间能拿到日元,在满洲国日元是通用货币,肯定不是美元。看完后他知道了,这钱一部分是现金,将由陈氏公司开设在海参崴的机构直接送到魏拯民那里去,再由魏拯民派人送过来,另一部分则是通过满洲国奉天“大志诚”银行汇到各个分行,由当地的地下工作人员用来支付秘密购入物资的款项。 大至诚银行?马迁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这个大志诚银行是我们的人?” 如果银行当家人不是自己人,这么一大笔款项的进出无法隐瞒,是要引起银行人员怀疑的。 “可能是吧。”杨靖宇回答的很模糊。这可以理解,杨靖宇掌握的当代秘密要比马迁安多,秘密战线上的事情没有必要要让马迁安了解,这是纪律。 但是马迁安却隐约记起了一篇回忆录,杨靖宇即使不告诉他,他也知道。 志诚银行,巩天民为专务董事兼总经理,张为先为副总经理。志诚银行就成为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在东北的地下堡垒和情报机关。甚至银行的由武装押运的运钞车,有时也被他们用来转送机密材料。 张为先原是英**员,在日本成立了“旅日华侨反帝大同盟”,后称“东京东北留日青年救亡会”。1940年春,张为先与晋察冀军区接上了关系,转为中**员,接受了晋察冀军区交给的情报工作任务。“救亡会”成员一致同意跟他们一起为***做情报工作。鉴于大部分会员从东京回到东北,故将“东京留日青年救亡会”更名为“东北青年救亡会”。接受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社会部的领导,并将总部迁至沈阳。从此,以沈阳、哈尔滨、长春三大城市为中心,将分支机构和成员辐射到牡丹江、吉林、四平街、扶余、郭尔罗斯前旗、图们、密叮、锦州以及山海关等地。 “救亡会”主要成员都是伪满的官二代和富二代,他们没有迷恋舒适的生活,为驱赶曰本强盗,他们义无反顾的做起了秘密的地下反日工作,都是一些不怕死的有正义感的中国人。 这其中还有伪满总理大臣张景惠的儿子张绍纪和侄子张绍维;伪满地方自治指导部部长于冲汉的儿子于静纯(他是伪满军校中校教官,其兄于静远是伪满经济部大臣);伪满皇帝溥仪的侍卫少将处长仵济熙的儿子仵志彬(本人是伪军中校);溥仪侄子伪高射炮兵中校团长宪东;伪满军法处少将处长的儿子王恒烈和侄子王恒绪;伪哈尔滨军管区上校旅长的儿子孙仲元等。不仅是这些人,还有很多,“救亡会”人员多达七十多人。 看来晋察冀军区发展的地下力量也开始为抗联服务了,全国抗战一盘棋,不分彼此。 陈嘉申知道,杨靖宇也知道,就瞒着我。很郁闷不是吗?但我也知道这个组织,虽然我记不住那个组织里的许多人名,但头目张为先和他的银行还有张景惠儿子,还有溥仪侄子我还是知道的,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马迁安脸色先是疑惑,然后又是开朗,像捡到了宝贝想告诉别人又怕别人知道的样子,表情非常丰富。 看到马迁安有些异常,杨靖宇只好画蛇添足般的解释了一句:“咳,安子,有些事是秘密,你不要瞎打听,该你知道你就知道了。” “司令啊,你准备让大志诚给齐齐哈尔的分行打多少款呢?”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准备给我分多少,要知道这钱可都是我的,分少了我不干呐我不干。 杨靖宇笑了,这小滑头! “这钱都是你的,你准备要多少?”杨靖宇一脚把皮球踢了回来。 “都是我的?那我全要好不好?”看到杨靖宇的脸色变化后,马迁安紧接着一句,像是自问自答,“这很不好,同志你太贪心了!你都要了,其他兄弟部队难道喝西北风?真自私!” 杨靖宇脸色又变回来了,他真有些哭笑不得。 “这样吧,分你四分之一可以了吧?” 马迁安部队人数只占全体抗联人数的六分之一,分到四分之一的经费当然是看在金主的份上,不能再讲价了,再讲价就矫情了。 “成!司令你说的,说话得算数!” “我来给你打个欠条。”杨靖宇抽出钢笔找出一张很正规的信签纸,提笔要写。 马迁安伸手抢过钢笔,半真半假的说道:“得!我不要欠条,一个白条子我要他干嘛呀?没地方揣没地方放的,丢了你就不认账了。” “那你要什么?” “啥也不要,司令你记在心里就成了,我们这些战士为了打鬼子,命都可以不要我还舍不得这几个糟钱吗?你也太小瞧我了,不带这么糟践人的。” 实际上马迁安真的不需要欠条,他早就打算好了,如果他在战场上牺牲,那钱有什么用?如果他能活到打垮曰本人的时候,国共分出高低建了国和平了,那他可以稳稳当当的把脑海中那些资料拿出来用,钱根本就不是问题。 “真是好同志!好兄弟!我记得你的情!”杨靖宇有些动容了。 这种话即使在马迁安救过他的命时也没说的这样动情,盖因为这笔钱可以挽救更多的生命,比挽救他一个人更有价值。杨靖宇就是这样一个人,对于抗日救国大事业他更上心。 被解救的美军战俘在附近的几个营地休养生息,杨靖宇决定让这些人再休息两天就由马迁安带走,这批战俘准备走大兴安岭一线,走这条路出国境虽说远,但相对要安全一些,如果从佛山一线度过黑龙江则很危险,赤柴八重藏的25师团现在全部集中到了江岸围困山中抗联阻断抗联与俄国的交往,小分队还可以寻隙通过,大批人马则不成了。 聊了一会,杨靖宇对马迁安说:“对了安子,过两天你就要走了,还有啥未了的心愿跟我说说,我帮你解决。” “没有啥心愿,就是想看看怎样换俘的,小富兰克林没换回来,我这走的也不踏实,美国人答应的物资其实一大半要落在他的身上,他不回来美国人兴许赖账,咱这不就白干了?” 去!什么白干了?我们打鬼子也不全为了美国人,我们这次出击打的鬼子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这不是一件了不起的成绩?没白干。 杨靖宇不同意马迁安的调侃。 这小子想参加交换俘虏仪式?杨靖宇眨眨眼忽然“好奇”的问道:“我听说你这些天魔怔一样的学日语?天天跟福间和松尾他们混在一起,你有什么目的?” 该如何回答呢?马迁安眨巴着眼睛。 最后马迁安还是没有回答,转身跑了。 第564章 这里有鬼 不过虽然马迁安跑了,但不碍杨靖宇派人调查马迁安到底在搞什么鬼,杨靖宇派出了自己的警卫员小田跟踪马迁安。 晚上,小田回来汇报挠着头皮说:“马司令神出鬼没,见我“监视他”,就像兔子一样一下就跑得没影了,中午好不容易在吃饭的时候逮到他,可他那些特种兵吵着要跟我比赛摔跤打枪什么的,就……他又跑了。” “你跟他们比赛了?”杨靖宇笑着问,其实他早已猜测出来这是马迁安暗示的,小田不上当才怪。 “司令你不知道他的兵有多气人,说他们任何一个出来都比我强,吵着说把我送到他们那再练练,要不然本领不强保护不好杨司令的安全,这我能干吗?这不侮辱人呢吗?我哪点比他们差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比了,一共五场,分别是射击、肉搏、山地短跑、伪装、爬树,赢一输四。我还是赢了一场的。” 杨靖宇知道小田的军事素质在总部范围内亦属一流水平,尤其是肉搏更是拔尖的项目,如若不然也不会被选派到警卫部队,他很笃定的问道:“你赢的那一场肯定是肉搏吧?” 听杨靖宇的意思,他好像很欣赏自己的肉搏能力,小田踌躇了几秒忽然像大姑娘一样脸红了,“那到不是,我赢了爬树。” “哦,那他们一定是耍赖了,他们派出了最强的五个战士跟你比是不是?”杨靖宇的好奇心越来越重,早听说马迁安训练了一支特种部队,到底特在什么地方,强在哪里,今天通过小田的比赛可以直观一点看出来,他很有兴趣继续问下去。 小田不好意思的回答:“那到也不是,我为了防止他们算计我,五个人都是我指定的,我还特意挑选一些看起来不那么强壮的人跟我比,我也不想丢人是不是?” 嗯!小田还是很聪明的,他挑的那些对手肯定都是比较弱的。杨靖宇笑着问,“那肉搏怎么会输了?” 怎么会输?提起这场比赛小田气就不打一处来,抱怨般的解释道:“那小子看着蔫了吧唧的,坏得很!踢裆锁喉咬耳朵插双眼,什么招损他使什么招,一不小心就中招,司令你看啊,我耳朵上还有大牙印呢,都肿了。” 哦?哈哈哈哈……,杨靖宇好像没有看到小田哀怨的眼神儿,开怀大笑。不用说这帮小子的招数和手法全都有马迁安的烙印。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这不奇怪。 “还有最后一句话呢。”小田好不容易等杨靖宇不笑了,又生气的补充了一句,“等我临走时,那个杨洪还埋汰我。” “埋汰你什么?” “他说,田宇光啊,你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啊?杨洪这个小混蛋!”杨靖宇安慰自己的警卫员,“他原先还不如你呢,别介意!好好练,等过一段时间再和他们打过,赢了他们。” 既然马迁安察觉了自己的意图,再派人暗中跟踪打探他的行踪就没必要了,不论这小子要搞什么鬼,最终还是要到我这里回报的,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杨靖宇想了想,作罢。 又过了几天,经过无数次试验,刘清源终于拿出令自己满意的产品,迫不及待把马迁安叫到了自己的实验室。 刘清源的房间里瓶瓶罐罐非常多,这个老特工也有不少自己的秘密,现在条件好了,老头从魏拯民那里搜罗了不少好东西,摆满了一屋子。 “这就是那个让人说真话的针剂吧?”马迁安进了屋,老实不客气的到处乱翻,“不小心”翻到了刘清源最机密的一块地方,高高的木架子最上端的一个木箱。他举着一筒药水问刘清源。 “眼睛还怪奸的。”刘清源嗔道。 马迁安“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调侃道:“你藏东西就不能藏的高点?哦也是,以你的个头来讲,藏到这么高的地方其实已经很高了,你以为你一米六个头看不到的地方,我一米八也看不到?” 刘清源被马迁安弄的无语,愤愤的瞪了一下眼睛。 不过转眼之间他就又像个大爷一般举着手里的一张面具高兴起来,小样!进屋就笑话人,有你求我的时候。 几天前刘清源就取得了石井四郎的面部石膏模和马迁安的面部石膏模,当然取得石井四郎的面膜是用了一点小手段的,为了不让石井发觉这次行动,刘清源给石井吃了安眠药,是在石井熟睡之际弄到的石膏模。 比照着两张模具的不同点,经过很多次失败,刘清源精心的用猪尿泡做出了与石井四郎面容一模一样的面具,经过化学药品软化上色润色,又在某处做了一个伤口,这套面具终于新鲜出炉了。 看到这副面具,马迁安眼睛都直了,心中只剩下赞叹:高手高手,高手中的高手!刘舅舅真是我的好舅舅,这样艰巨的任务都让他完成了。 一阵哀求,终于把面具糊弄到手里,在刘清源指点下,马迁安迫不及待将面具罩在了头上,对着镜子欣赏起来。 像!真像! “我说,是时候了吧?”刘清源也在直勾勾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催促马迁安向杨靖宇公开这个秘密,这几天老躲着人,都把自己憋坏了,这哪成啊,不让人见人这心里像进了25支老鼠,百爪挠心的。 马迁安也认为到了公开秘密的时候了,深入虎穴这件事不让杨靖宇知道是不成的,还需要总部配合呢。再说了,他也有一点炫耀的心理,此时的心情恐怕与刘清源差不多。 “成!就这么定了!” 刘清源大喜,窜上窜下忙乎开了,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套和服,逼着马迁安穿上,脚上还套了一双木屐,又在面具上做了最后一道工序沾上两撇大胡子,最后终于拍拍手,“成了!天衣无缝。” 石井被俘时穿着和服,这几天一直不肯换上抗联给他准备的服装,就那么脏兮兮的穿着,刘清源找人仿作了一套与石井身上差不多样子的和服给马迁安,既然要装,那一切都要装的像一点。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刘清源的秘密实验室,向杨靖宇的司令部走去,为了逼真,刘清源还给马迁安的双手捆上了两道绳索以示押解之意。 路上有好奇者相问,刘清源则笑眯眯的回答,说司令要提审石井,无人怀疑,甚至还有战士趁刘清源不注意,偷偷踢了马迁安一脚,马迁安则装作吃痛的样子用日语大声咒骂。 “行了行了,还八嘎起没完了?”待踢人的战士走远,刘清源拽了一下手中的绳子头,愉快的笑着,“活该!谁让你出的馊主意,挨揍活该!” 到了司令部,刘清源大摇大摆的牵着马迁安扔下一屋子惊愕的人群,直入杨靖宇的小房间。 感到奇怪的李兆麟随后跟了进来。 杨靖宇正在起草一份什么文件,看刘清源的“石井四郎”忽然进来,错愕的表情一闪而过,这老刘又搞什么?没事把石井牵来干嘛?我现在一看到石井就想起他干的那些非人类罪行,心里犯堵,老刘你应该知道呀?“我说你没事干呐?带他来干什么?” 杨靖宇对着刘清源发问,同时一指马迁安。 刘清源对着马迁安一歪头,马迁安心领神会叽噜咕噜一串日语出口,听的杨靖宇一头雾水,只得喊懂日语的战士进来帮忙。 杨靖宇皱着眉头问:“石井,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只要你老实交代罪行,我们暂时还不打算枪毙你,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马迁安作出悔恨的表情,双腿一并弯下腰作九十度大鞠躬,神态谦卑的说道:“我对我的罪行深感悔悟,我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做这种对中国人造成深深伤害的恶行,鉴于我的悔罪表现,我请求你们把我送回哈尔滨,我会记住您的恩情,回去后就辞职不干了,您看行吗?” 异想天开嘛!翻译翻译完后,李兆麟听的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还得用你去换人,你以为就凭你现在的表演就可以打动我们? 李兆麟忍不住驳斥了几句。 歪着头听完李兆麟的怒语,马迁安神色大变,变得怒气冲冲,一连串难听的话语冲出口腔,发怒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马迁安一会怒气冲天拳打脚踢,一会跪地忏悔请求饶恕,角色转换极为快速,眼花缭乱的表演始终牵扯着众人的眼球,令众人不自觉中充当了他的观众,被他调动了情绪,就连翻译也气得不住拿日本话痛骂马迁安,不管杨靖宇和李兆麟是否这样骂过。 刘清源在一边睁着火眼金睛观察众人的表情,心中不住的得意。小马表演得好,俺这面具也起了大作用的,也是功劳不是? 看到了刘清源的表情后,杨靖宇及时醒悟到这里有鬼,他很了解刘清源,“石井”这样撒泼,刘清源没理由还站在旁边看热闹,依他的个性,早就上去踹了,现在不仅不踹,还得意的把小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没鬼才怪。 第565章 真假难辨 杨靖宇及时发话让他家都停嘴,任那个“石井四郎”说,任他表演。经杨靖宇这么一说,李兆麟和翻译都停止了继续与马迁安斗嘴,在杨靖宇身边站定。 “石井四郎”耍了一顿,见大家都不再理他也就停止了动作,原本愤愤不平的表情也忽然不见了,换上一副非常平静的脸色。 众**眼瞪小眼的看着马迁安,马迁安也用安静的状态对着大家,你瞧着我我瞧着你,屋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刘清源倒还沉得住气,马迁安忍不住了,又换上了一副试探的表情对杨靖宇问道:“认得我是谁吗?” 这是一句熟悉的汉语,一种熟悉的声音,杨靖宇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天马迁安在干这个! 熟悉马迁安的李兆麟也醒悟了,首先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马迁安半是嗔半是喜说道:“原来是你小子,骗得我好苦!” 只有翻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对马迁安了解的不多,倒是对石井四郎知道的更多一些,心中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不是石井还能是谁?还有长得这么像的?长得像也不打紧,难得的是声音和神态也这么像,这就不简单了。 杨靖宇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他看看马迁安又看看刘清源,又联想起石井一家灭门,全部线索窜起来以后,也就明白马迁安迟迟不说的计划是什么了,心中一沉半晌不语。 这实在又是一个极为胆大妄为的计划,马迁安这是要深入虎穴摧毁731这个魔窟,迟滞日军细菌战的能力,九死一生的计划。 让翻译出去以后,杨靖宇用一种夹杂着爱惜与恼怒的眼神儿看着马迁安,半天才发问,“你有什么把握?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非要这样吗?” 一连三句问话一个接一个抛出来,声音也越来越急迫,让李兆麟也醒悟了点什么,拽住刘清源小声嘀咕了几句,了解了马迁安大胆设想,也不禁替他担心。 装扮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不同于伪装一个鬼子们不认识的人,自打换俘之时起,马迁安就要与鬼子们朝夕相处,稍有倪端就会丧命,也许还没等“石井四郎”重新工作,马迁安就被鬼子识破完蛋了,马迁安若牺牲,不仅仅是他个人生命的问题,还会给抗联的建设带来无可挽回的损失,这两年多来,大家都已形成共识,马迁安这小子行!不是一般的行,而是太行了!他的建议他的设想,他对军队强大所做的贡献都是有目共睹的,少了他军队建设就要受到一定影响。 这样的人才十分难得,杨靖宇怎么会舍得让他去冒这样巨大的风险? 马迁安读懂杨靖宇的意思,心中滚过暖流的同时依然坚定地回道:“把握很大,失败后果很差,这样做可以,没什么值不值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到现今还有什么办法摧毁731部队,这是个毒瘤,必须马上割掉。” 如果不割掉这个毒瘤任其发展,它将越来越强大,想到日本人发动的细菌战,马迁安就感到不寒而栗,这帮毫无人性的曰本人利用细菌,一杀就是几十万无辜百姓,丝毫不见他们有任何悔悟之心,不断其细菌来源,历史悲剧将会重演。 日军侵华期间,共进行了5次大规模的细菌战,即1939年中苏蒙边界诺门坎细菌战,1940年浙江鄞县、衢县、金华鼠疫战,1941年湖南常德鼠疫战和1942年内蒙临河、五原鼠疫战;这四次细菌战已经悄无声息杀害了数十万军民,削弱了中国军队的抵抗力量,增强了曰本人的战力。如果731运转正常的话,下一次大规模细菌战将发生在明年,1943年的“十八秋”细菌战,无论是规模还是死亡人数,都超过了前4次的总和。 “十八秋”细菌战使华北平远南部成了一片汪洋,百姓大批死去,有些村庄永远消失,造成了大片的无人区。后世战争史作家所掌握的资料披露,“受霍乱疫病近50个县域,死亡人数是50-60万人,这还不包括因逃难染病后死在外地的人员。” 制止这次细菌战的发生将极大利于山东河南地区的抗战,为了不使抗日军民再遭此荼毒,这次行动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任何犹豫好讲。 听完马迁安叙说四次细菌战的后果和曰本人还要大规模使用细菌的预测,杨靖宇与李兆麟沉默了。马迁安讲大道理,这种大道理使他们无法不同意,看来马迁安为了说服自己,着实没有少下功夫,竟然将自己不知道的细菌战例都打探清楚了。 对于霍乱这种瘟疫,谁都不希望它发生在中国人身上。杨靖宇的家乡在河南南部,正是马迁安预测的下一次霍乱发生地点,杨靖宇怎么会希望这种东西发生在自己的父老乡亲们身上呢?马迁安又一次准确把握住杨靖宇的脉搏。 “安子……”杨靖宇艰难的回应道:“我了解你的心,但是……实在是不好下这个决定啊。” “不放心我?怕我装的不像?” 杨靖宇与李兆麟同时点点头,刘清源原先还是满不在乎,见两位首长都是如此慎重,如此忧心忡忡,当下也受到这种气氛感染,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点了点头。 你跟着点什么头?马迁安白了刘清源一眼。 马迁安安慰道:“没关系的,我这么机灵的人应该没问题,要不然这样吧,等会你们把我和石井四郎关在一起,然后找一些在家的说了算的人来辨一下,如果大家一致认为我装的不像,把我给认出来了,那我就不去。” 杨靖宇眼睛一亮,这方法好啊,我们一帮人先来检验一下,如果他露了马脚就不用去了,在我们面前都通不过去鬼子那不马上就被发觉,送死也不能上赶着去。至于731,再想办法干掉它就是。 几个人纷纷同意。 过了一会,众人又看到刘清源陪着“石井四郎”有说有笑的出来了,众人撇嘴,老刘头你说什么呀说,“石井四郎”又听不懂。 杨靖宇吩咐几个警卫员和通讯员把在总部的省委委员级别的干部都叫来,众人不解,杨靖宇也不解释。 石井四郎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吓人的梦,他梦见一大群满身血污支离破碎的人形向着他的方向聚拢,每个人型颈上都没有脑袋,他们将头提在手里,向前平举着慢吞吞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向自己逼来。 啊!石井四郎惨叫一声忽然吓醒,脸上身上冷汗涔涔而下。待眼睛可以视物了,又忽然看清自己面前一张大脸,梳着两撇大胡子的脸!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啊!还沉浸在梦魇中的石井四郎肝胆俱裂,传说中的索命鬼真的来了! 可是?这脸怎么那么像自己的脸?石井四郎浑身发抖坐了起来。盯着那张脸恐惧的喊道。 “鬼!鬼!” 马迁安不耐烦的一巴掌扇了过去,“你他妈的才鬼,看清楚喽,我是石井四郎知道不?” “我?鬼?”石井四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对对!你是鬼!”马迁安借坡下驴,毫不客气的给石井四郎扣了一顶帽子。 待最初的惊吓过去之后,石井四郎终于反应过来味来了,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又抓住自己的胳膊狠咬了一口,证明自己是有血有肉有痛感的肉体之后,石井四郎瞪大眼睛对着马迁安认真的辩解,“不,我不是鬼,你才是!” “随你怎么认为,我是无所谓。”马迁安很光棍的耸了耸肩膀。 又过了一会儿,疑虑不堪的石井四郎想试探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见了自己的鬼魂,扑上来咬马迁安,马迁安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大脚,将他踹了个四仰八叉。 石井呼痛的同时明白了一些什么,大喊:“你是人,你是假的石井四郎!你有什么阴谋?” “谁是假的还不一定呢。”马迁安不辩解,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让石井四郎恐惧的话语。 这一定有阴谋,有阴谋……石井四郎使劲的抓着自己的脑袋,拼命地揪着自己的胡子,怎么也想不透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 马迁安急忙学石井四郎的样子,作出和他差不多的动作。马迁安已经看到一大帮人向这个木屋走来了。 走过来的人群足有十个人,包括杨靖宇、李兆麟、赵尚志,还有刚回来汇报工作的曹亚范,甚至还有斯坦特和道格拉斯几个美国人,这几个美国人正在与赵尚志商讨撤退路线和将来物资的运输办法和途径,听到杨靖宇警卫员叫,没有搞明情况的赵尚志随手就把几个人一起带来了,不过带来后杨靖宇也没说什么,只挥挥手就一同前来这个独立的关押点。 待众人走进这个小木屋,石井四郎正与“石井四郎”激烈的争论。 “你是假的!” “你是假的!” 除了几个知情人,其余的人都愣住了,什么时候把石井四郎的孪生兄弟也抓来了?不是说就一个石井四郎吗? 第566章 换俘行动 “石井四郎”与石井四郎疯狂的互相指责着,石井知道这里有阴谋,但他首先想到的却是自己的安危,他想到中国人极其狡猾,明着说不会枪毙我,那会不会找个替身在人前亮相证明“我”还活着,而把真正的石井四郎枪毙掉呢?尤其看到来的人中还有几个外国人,他认为这是要在国际社会面前认证,他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其实他的这种想法过于荒唐,如果真要这么做,也没必要让这一大群人看到两个石井四郎,但急切慌乱之中,保命心切的石井四郎没有想到这个逻辑错误。 至于马迁安扮演他的真实目的,石井四郎却想都未想过。 为了在人前证明自己就是真正的石井四郎,他拼尽了全身力气来证明,从曰本风俗习惯,自己掌握的私密的事情等等,一股脑无保留的向外吐,力求证明假扮他的人不懂这些。 可恼的是对手不仅模仿自己模仿的惟妙惟肖,就连自己还未来得及说的秘密他也知道,说的比自己还快,比自己还多。 作为翻译的福间一夫开始时还一本正经的翻译,到后来面色愈来愈严峻,掏出纸笔飞快地记录俩石井四郎所说的秘密,这里有很多都是他第一次听说,审讯的时候石井四郎还是藏了不少东西没有交代。 杨靖宇没兴趣听两个石井四郎急赤白脸的“嚎叫”,他对着众人说明了来意,找出真的石井四郎。认为其中一个是石井四郎的站左边,认为另一个是石井四郎的站右边。 斯坦特和道格拉斯明白杨靖宇的意思后,大乐。这个事情很对他们的胃口,就像一个游戏,包括安德森和博拉尼在内的几个美国人认真的观察了一会,按照他们心目中的曰本人形象,纷纷作出了决断,分别站定后,几个人又是大乐,博拉尼和安德森站在了左边,斯坦特和道格拉斯占到了右边,二比二打平。 几个美国人分不出真正的石井四郎,几个中国人也是晕头转向,他们之中有的没见过石井四郎,有的也只是见过有数的几面,都搞不清楚,看到美国人作出了选择,曹亚范与赵尚志和另几个委员也做出了选择,曹亚范甚至游移不定先站到左又站到右,后来又回到左边,折腾了好几遍。 除了杨靖宇、李兆麟和刘清源,其余的人都做出了选择,五比五。 看到杨靖宇几人迟迟不动,赵尚志急道:“老杨,你么几个咋?为什么不选?” 杨靖宇微微一笑,他心里笃定的很,因为他知道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刚才马迁安去的时候穿的和服较新,虽然式样颜色布料都差不多,但新旧程度还是有区别的,真石井穿的衣服褶皱很多,假石井穿的和服褶皱较少,虽然看起来马迁安已经在拼命弥补这个不同,还在地上打滚撒泼的,但杨靖宇进屋开始就已经注意到穿着较舒展和服的家伙了,这件衣服很眼熟,刚才在马迁安身上见过的,错不了。 安子啊安子,虽然在相貌和神态上我也分不出来,但我真的不想让你去冒这个险,我就从和服这方面做个弊吧。 杨靖宇对着李兆麟和刘清源耳语几句,向左跨出了他的脚步,李兆麟与刘清源跟上一步。 投票结果变成了八比五,多数人指认左边的人就是石井四郎。 两个石井停止了争吵,同时转头望向阵线分明的两拨人,左边的石井看看杨靖宇又看看其余的人,忽然一股不可遏制的笑容浮现在脸上,虽然在杨靖宇看来这个笑容未免有些讨厌和猥琐。 杨靖宇对准右边的人唤了一声,“安子,按照你的要求,可以说是我赢了,你不要再去冒险了,这事就这样算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右边的人眨着疑惑的眼睛摇着头,表示没听懂,左边的“石井”笑出声来。 “司令,是你输了!还想作弊?我早就料到你这招了,石井睡的死猪一样,一进这屋子我就把衣服对调了,你果然看人下菜碟,衣帽取人也。” 杨靖宇、李兆麟和刘清源立刻反应过来,嗨!成见作怪习惯使然,被小马算计了。 换俘的日子很快到来了。根据双方你来我往舌剑唇枪的争辩,最后达成了一个协议。双方同意先行交换石井四郎和小富兰克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五日后交换北野政次、中留金藏及关押在伪满监狱的抗联方面的地下谍报人员15人。日方削减了5人,抗联方面则相应提高了要求,要求被释放人员的级别从原先的两个组长提高到三个组长。 在残酷的地下斗争中,不少谍报人员被捕,为营救这些坚贞不屈的同志,抗联一直在尽自己最大努力。 地点定位铁骊县北方临近森林的地方,这里曾经是铁骊攻击战的主要战场,现在则为双方实际控制线的交界处。 当然双方的实际控制线不是一成不变的,往往这块地方今天还是抗联的,明天则成为鬼子的占领地,相反的例子也有很多,在这一线上抗联人数虽然少于日军但胜在武器精良单兵素质较高,战果基本上是一个换俩,日军吃不住这样的战损,这样的交换比让梅津美治郎吃惊,他指令参谋人员进行分析对比,寻找最佳的进攻方法,在结论和新方式没有拿出来之前,对山中抗联只采取围堵少进攻的策略,最近进攻力度明显减弱,双方总体战力几乎相等,成为相持线。 抗联这一方的代表是赵尚志,他带着特种中队“押解着”马迁安出现在一块荒野之中。 日方代表的级别则低的多,由最近提升为中佐的关东军情报本部情报班班长黑羽纯一郎领队。 双方约定交换地点不得埋伏军队偷袭对方,出席人数每方不得多于30人,但出于对对方的不信任,双方谁都没有遵守这个协定。 抗联一方除安滨纵队的特种中队外,还有安滨纵队十支队小兴安岭留守部队约两千人秘密部署在密林中,准备一旦意外就大打出手。 日方则安排了28师团第30联队的两个大队,同样秘密部署在离换俘地点不足一公里的地方。 表面上双方都是极为守规矩的,双方各出20余人押解着要交换的人员,距离百米左右不约而同站定。 杨洪首先站定,疑惑的黑羽纯一郎吓了一跳,以为抗联要搞什么鬼,立刻作出就地防御姿态,猛一挥手,20余日军一下子全部趴倒在地,据枪防守。 小富兰克林被两个曰本特工强迫摁在地上,也抬起眼惊异不定的看着前方,他刚刚得到要换俘的通知,狂喜之情还未过去十分担心在换俘过程中再有什么意外。 由于小富兰克林被俘后十分的不配合,日方曾动用了肉刑,在给他用了几种手段之后,终于无奈的承认美国人也有不怕死的硬汉,决定与抗联换俘后日方为了掩盖其刑讯逼供,还特意假惺惺的派了医生给小富兰克林疗伤,此时小富兰克林虽说还有伤在身,但已不影响他慢慢走动了。 杨洪吩咐大嗓门的黑田喊话,黑田举着电喇叭一里哇啦喊开了:“嗨!我是反战同盟战士黑田,对面的曰本兄弟听着,不准开枪不准搞鬼不准在远处有埋伏,若有此种情况发生,我们抗联将采取双倍报复手段,为了打消你们的侥幸心理,我方提议让你们见识一下我方的武力。” “叛徒!”黑羽纯一郎低声骂道。黑羽知道为什么有很多本应该玉碎的士兵不仅不自杀,反倒成了什么反战同盟的家伙,作为一个情报老手,他研究过***的理念和宣传手段,甚至他还通读过马克思著作,他深知这种理论的可怕性。这种理论有一种直逼人心的震撼性力量,它强调反殖民反压迫反剥削,团结穷人起来斗争,超出了国家民族的局限,适用于各个国家和民族的受压迫阶级。曰本士兵是工人农民小手工业者,都属于马克思理论里的受压迫阶级,一旦他们接受了这种宣传,再结合抗联善待俘虏的政策,这些被俘士兵第一时间不自杀的话,也就基本失去了自杀的机会,背叛自己的国家和军队就是水到渠成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是从感情上,黑羽接受不了大和族人成为中国人的“狗腿子”。做了中国人的“狗腿子”虽情有可原,但罪无可恕! 黑羽站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回道:“告诉你的主子,我们愿意看到你们出丑。” 待黑羽回复后,杨洪低声骂了一句,“娘的,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全体狙击手有了!”杨洪对身后一百多米处森林边缘的战士们喊,喊的同时还用眼睛频频扫视淡然处之的“石井四郎”,似要取得“石井”的首肯。 杨洪是知道假石井真实身份的几个军官之一,有马迁安在身边,他的令发的不那么理直气壮。 马迁安只是拿眼睛瞪他,一句话也不说。早在出发前他就告诉杨洪等几人,要入戏要入戏,现在他就是石井四郎,再不要把他当做马迁安来看待,免得细微之处露马脚。 第567章 换俘行动(2) 杨洪被马迁安瞪得很不自在,低头走开。黑羽在望远镜里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内心中不禁感慨:啊……,将军就是将军,石井将军即使被俘多日,但他依然保持着大曰本帝国军人的本色,他对抗联怒目相向,没有一丝屈服的表情,真的是不简单呢。 杨洪快步走到黑田身边,努努嘴吩咐道:“看到没?黑羽头上飞着一群乌鸦,你去给那个黑羽说,就说我们十秒钟之内就能击落这些傻鸟,让他放聪明点,不要打什么坏主意,如果在换俘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我们会立即击毙石井四郎,不论他已经跑了多远。” 黑田高兴地嗨了一声,乐颠颠向黑羽跑去。杨洪丝毫不怀疑黑田再次叛变回去,长时间的相处,抗联战士们基本上都已认清黑田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非常享受抗联军中这种平等友爱热情向上的氛围,用杨洪的话说就是一个通过了思想改造的战士,用敌人的话说就是被洗脑成功,浑身上下都是红色的了。不仅黑田如此,绝大部分被俘的曰本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改变。 黑羽忍住厌恶盯着越走越近的黑田,越看越生气。这个家伙不就是刚才喊话的叛徒么?帝国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黑田一步步接近黑羽,近到直到看清了黑羽领章上的中佐军衔和阴沉的刀条脸,才满不在乎的开口道:“抗联一路军反战同盟分会第一小组组长黑田直太郎在与你说话,阁下是黑羽纯一郎?” “八嘎!”黑羽低声恨恨的骂了一句,立刻遭到了黑田的反击,“阁下请注意口腔清洁,如果阁下嘴巴里有蛀牙和残留食物,我很乐意为阁下瞧瞧,在战前我曾是一名牙医,这个我很在行。” “混蛋!”黑羽不由自主的捂了一下嘴巴,忽然又觉得被对方吓住了,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很害怕被牙医拔牙,遂气愤的“痛骂”黑田,“你这个懦夫,难道你身上一点武士道的精神都没有吗?被俘后为什么不自杀向天黄谢罪?不仅如此你竟然还做上了中国人的狗,你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黑田对黑羽这种恶狠狠的态度似乎早有预料,黑田经过抗联教育,内心中早就不认同什么武士道了,武士道是病态的,是反人类的。他做平民的时候对武士道根本不感兴趣,当了兵以后被迫接触到这种宣传,有一段时间心理也曾动摇过,但现在则完全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站在一个新的高度上来重新审视自己的遭遇,他的从军历程也代表着大多数日军的经历,黑田明白: 在战争开始的时候,日本的一切都显得有些疯狂。最初,只有一小批狂热分子鼓吹战争。但是随着战争发动并且逐步升级,一种病态的爱国主义开始控制整个社会,那些一开始并不支持战争的人也逐渐被拖进这种疯狂之中。开始时日军中的大多数都不是武士道信徒,后来,尊奉它并且为荣誉而战的压力开始潜入他们的意识深处。一旦士兵被拖进那种文化之内,它便无处不在,而他再也无法回到外面的世界。那些观念不断地感染着普通士兵,直到他全身心地相信与其被捉住当战俘,倒不如舍身战死更为荣耀……能够为你的家庭、你的国家和你的天黄而献身是毕生最大的光荣,这种光荣感激励着曰本人在亚洲的军事进军。对几乎每一个人来说,他们视死如归,他们认为死,比起在征服亚洲的事业中失败而苟且偷生要幸福得多。 黑田是乌拉嘎战斗中被俘的,当时他与一些同伴不想死,走投无路之下听信了抗联的宣传,半信半疑的进入战俘营之后,了解到了抗联真的遵守《日内瓦公约》,不仅如此,抗联还将他们视为可以信任的工农兄弟,通过一批日本***员对他们的思想改造,他感受到了进步和文明的力量,完全被新思想所折服。 出乎黑羽纯一郎的预料,挨了骂的黑田无一丝一毫的羞愧,反倒带上怜悯的表情对着自己说,我可怜你,你真悲哀!你为了那些大军阀大资本家卖命还蒙在鼓里,在他们眼里,你恐怕连狗都不如。 他们说的完全是不搭界的两码事,黑羽话语中心是民族和国家,黑田话语重点则是阶级和压迫。两人话不投机。 “废话少说,你们想干什么?”黑羽终于不耐烦了,他知道自己说不过黑田,黑田说的那些他也知道,但迄今为止他没有想出什么辩驳的说辞,一套系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不是黑羽所能抵挡的。 话不投机,黑田也很直接干脆,指着黑羽上空盘旋的一群乌鸦说道:“没别的意思,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军的枪法,打消你们搞鬼的念头,我们将在十个数之内把这群乌鸦打下来。” 交换战俘,双方的两个人将独自离开对方的行列走向己方的位置,在这段路上战俘的安危问题也是必须要考虑的,不知道曰本人怎么想,反正抗联这边是极为重视小富兰克林的安全,他们怕小富兰克林还未走回己方阵列时遭到对方黑枪,有必要先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如果你们敢埋伏人打黑枪,那么石井四郎的性命也必将难保。 “哧!”黑羽纯一郎面带不屑,莫说这群目标这么小,你们枪手距离那么远,就说这群目标可不是固定靶,它们会飞而且一直在飞,不是一只而是一群足有20多只,怎么可能呢?一下子全打下来?这个丑你们是出定了。 抗联这边的森林里,夏真在镇定的提醒狙击手们,“注意风速、空气湿度、温度和自己的呼吸,等会儿可别让你们杨队长难堪。” 要射击二百米外数十米高空中飞行的小鸟,难度不小,接到任务后狙击手们就放弃了无依托射击方式,纷纷找好了树杈朽木之类的依托,将枪支稳稳当当的架了起来。 黑田做了个手势,杨洪看到后对着自己后方也做了一个手势。 “打!”夏真一声呼轻呼。 莫辛那甘与托卡列夫半自动特有的声音随之清脆的响起来。 “叭……叭……啪……” 第一轮,紧接着是第二轮。 两轮过后,正呱呱乱叫的乌鸦群扑啦啦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摔落一地,掉在了黑羽等人的身前身后。 “咔……”最后一轮响亮的齐射,逃过前两轮射击的飞得最快的一只乌鸦在空中凌空爆裂,黑色的羽毛纷纷扬扬散落下来,一根带血的羽毛掉在了大张着嘴巴惊疑不已的黑羽头上。 “纳尼?”黑羽终于从石化状态清醒过来,小心的从帽子上摘下乌鸦羽毛,沉默不语。 如此看来,自己完全没有机会搞什么小动作,抗联对自己的防范异常严密。从对方拥有如此众多的神枪手上面来讲,即使换回来的石井四郎回到了己方队列,对方依然拥有一枪毙敌的能力。 乌鸦是曰本人的神鸟,神鸟都被中国人干掉了,此为不详之兆。像黑羽一样心中在流血的还有后藤原大尉。 相对于震惊抗联枪手准确的射击,后藤原更加痛惜“太阳鸟”的逝去。 “这群不敬神的中国人,愿天照大神惩罚他们。”后藤原趋前一步,捡起地上的一只带血的乌鸦,对着它喃喃道。 黑羽不满的瞥了后藤一眼,他反感恳求神来解决问题,如果到了那个地步,不正说明他们已经对抗联毫无办法了吗,求神是一种懦弱退缩的表现,后藤原还是年轻啊,还没有坚定地自信。 黑羽的潜意识里想到了三个月前他遇到的那场战斗,当时他与后藤原正在军队中调研,遇到一个封锁铁路线的中队全军覆灭的事件,事后报告还是他替后藤原写的。 在那次战斗中,一个中队近200人没有做出像样的抵抗行为,大多数士兵是被对方一枪爆头,他隐约感到今天对面的抗联部队有可能就是那支神枪队,他多年的直觉不会骗他。 后藤原举着自己手中的乌鸦惊讶的低呼一声:“啊!原来这只太阳鸟中了不止一颗子弹。” 后藤原手中的乌鸦身上有六个枪眼,这证明三颗子弹穿体而过,对方子弹速度高动能大,乌鸦肉体单薄,子弹还未来得及翻转就已穿过。 如果每只乌鸦都不止一颗子弹击中,那对面的抗联狙击手们不是太可怕了吗?他们的人数必将很可观,就冲着这支狙击手队伍,都不是自己身后伏兵所能惹得起的,要消灭他们必须要付出惨重的代价,黑羽没权力让伏兵冒险,他没权力这样做。 没容黑羽想得太多,还未离开的黑田就急着催问了,“那么黑羽阁下,我们的交易可以开始了吗?” 交易?黑羽气呼呼的答道:“交易?我讨厌这个词,只有那些大阪的小商贩才会说出这个词汇。” “猜对了,我就是大阪人。”黑田笑嘻嘻答道。 你!黑羽无言以对,最终无可奈何的同意“交易”开始。这个姓黑田的大阪人他惹不起。 马迁安与小富兰克林交错而过,为了防范“石井四郎”趁机发难,小富兰克林在经过马迁安身边时特意注视着马迁安的眼睛,眼神往往预示着他下一步的行为,这个小富兰克林懂。 但是他没有看到暴虐的、愤愤的、不友好的、要动手的眼神儿,他只看到了一丝“贪婪”的眼波,没错!就像看一堆会走动的金子! 第568章 伊藤心事 马迁安走入了鬼子的队伍中,黑羽纯一郎“激动地”举起右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饱满的高叫了一声,“欢迎石井将军阁下平安归来,给排水部队幸甚!我关东军幸甚!” 马迁安面无表情,不耐烦的挥挥手,从嗓子眼里发出一个厌恶的声音,嗯……。 30余人的鬼子小队马上拥簇在马迁安身边,保护着他向远方快速离去,据黑羽介绍,在前方3公里外的火车线上,已经备好了只有两个车厢的专车,专门接送石井四郎回哈尔滨。 步行走在路上时,黑羽表现得很殷勤,总想“嘘寒问暖”,但得不到马迁安多少回应,马迁安阴沉着脸,只有在黑羽罗嗦半天以后才不甜不淡的回应一句。 马迁安越是冷淡,黑羽越是认为正常,黑羽在来之前做了很多“功课”,他了解一些石井四郎的脾性,知道石井这个将军一贯凶横残暴,对待部下像对冤家抬手就打张口就骂,对待同级别的同僚都很狂妄,所以他这个样子对自己,已经算很客气了。 考虑到石井“深陷”敌营十几日,在那里肯定是吃不好睡不好忧愁百结,现在无论他有什么样的举止都可以理解。 黑羽善解人意,渐渐的话少了,最后默默陪着马迁安走到了一处较隐蔽的地点,迎到了伏兵的头目伊藤右兵卫大佐。 自从去年铁骊县城被抗联攻破,野副昌德就下了很大决心要将铁骊建成“铜墙铁壁”,他花了很大力气动用了很多人力将铁骊改造成了一座大兵营,结合着绕山区30公里隔离带的建设,铁骊的平民人口被大量迁出,现在县城里只剩下一些为军队服务的相关平民,剩下的人口都是军人。 伊藤作为30联队联队长,铁力驻军的最高首领,手底下原有5个日军大队和伪满第四军管区第16混成旅,与抗联长时间频繁交战后,他现在手中的5个大队没有一个是满员的,尤其最近刚从国内补充的两千多新兵刚一到铁骊,就遇到美军战俘的火车逃跑事件,这些新兵不久前参加了战斗,几个小时连死带伤就损失过半,让伊藤暴怒不已。 伊藤一直以来就想找抗联大股部队进行所谓的决战,奈何抗联一直不给他机会。他面对的抗联部队是安滨纵队,安滨纵队异常出色的执行了游击战法,前期安滨纵队凭借大批战马所形成的机动力,经常出其不意的出动数百人的小集团武装,快速奔袭伊藤设在靠近山区边缘的据点和小型兵营,采取优势兵力狂轰猛打,不给伊藤调集重兵救援的机会,打了就跑,这种战术让伊藤吃亏不小又无可奈何。 以一个优秀的指挥官的眼光,伊藤不得不承认安滨纵队每次作战人数不是多,而是精;他们训练有素,作战勇猛,战术配合精密;指挥官具有优秀指挥的才能,作战时能够做到身先士卒起了巨大的鼓舞士气的作用。 最近几个月,安滨纵队马队出动的较少,经过情报搜集对比,伊藤才知道安滨纵队主力出兵大兴安岭,知道这个消息后伊藤很是欣喜了一阵子,他认为机会来了,他会一举消灭安滨纵队的留守部队,那些老弱病残有何惧? 可现实又给了他当头一棒,当伊藤不顾部下的劝阻,执意派出部队进山搜剿之后,噩耗连连。 事实上,安滨纵队的留守部队不是什么老弱病残,多达三千人的主力部队在这片两万平方公里的山林里如鱼得水,伊藤调集的四千多日军和两千多满洲国兵进入山林半个月,损兵折将一千五百多人,十几天内抗联夜袭不断,其中一个大队被夜袭的最高纪录是一夜之间十五次,白天行军搜索时尖兵不断遭到抗联悄无声息的射杀,或者干脆中了地雷,又或者掉入抗联设置的捕兽陷阱和捕兽夹中,半个月伊藤就遭受了第30步兵联队建立之始的最严重的一次损失,伊藤遭到了师团长石黑贞藏的严厉训斥。 战果是又一次“摧毁了”安滨纵队的一个大型密营,据悉是安滨纵队的新司令部,他们烧毁了一百多栋木板房和木刻楞房,但他们在这个密营的四周则遇到了抗联严密的防守和反突击,留下了五百具尸体,总之是一次得不偿失的败仗。 不久前那次主动出击损失的还不止这些,在这一地段,归伊藤联队监督与“保护”的两万多修筑战备通道的劳工有两万多人,伊藤的兵力本来就捉襟见肘,如今又派出大部队入山进剿,劳工营里的看守部队力量极为空虚,被抗联钻了空子,瞧准机会突袭了一个大型劳工营,劫走劳工数千人,更让野副昌德火冒三丈,甚至威胁要撤掉伊藤的分战区司令的头衔。 这次伊藤接到命令,配合黑羽的换俘行动,伊藤憋了一口气想要有所动作,他准备趁换俘的抗联小部队不备,集中自己手里的精锐追击他们一举消灭,也好报了屡遭戏耍的仇恨,安抚一下“破碎”的心灵。 据最前沿的观察哨报告,抗联出动的换俘部队人数,除了露面的二十几个人之外,在森林边缘也有一些迹象表明那里还有一些,到底是多少谁也不清楚但肯定是有。 伊藤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以往抓不住抗联行踪仗不好打,今天总算知道对面有一支抗联部队,这与他几乎是面对面,运气好的话今天可以打一个胜仗,最少也能击溃他们为自己长一点面子。 为获得再详细一点的情报,伊藤只能指望刚刚从对方阵营里回归的石井四郎将军了。 伊藤对于石井的认知不多,但也知道能让上层大人物如此重视的人物不可小瞧,更何况石井的军衔还比自己高上一级。 伊藤敬了军礼之后小心翼翼的问候道:“将军阁下受惊了!请原谅我不能一直护送将军到哈尔滨,我请求将军允许我为将军所受的屈辱复仇!” 伊藤的话语只不过是忠实的陈述了事实,但“石井四郎”反应激烈,忽然开口痛骂:“八嘎!混蛋!你在嘲笑我被俘吗?” 伊藤被骂的愣住了,好半天才讷讷的回道:“将军误会了,我真的是想为将军报仇,我想知道押送您来到此地的抗联有多少?是不是还有什么伏兵?如果他们人数较少的话,我立刻发起攻击,请将军观战。” 马迁安余怒未消,“混蛋!我怎么知道?我的眼睛一直是蒙着的。” 说完马迁安拔脚就走,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着尴尬不已的伊藤说了句,“不过这支部队里有匪首赵尚志,你想立功的话就去吧。” 第569章 互比耐心 黑羽随着马迁安走了两步,想想不对又跑回到伊藤身边劝诫道:“伊藤君,如果你想现在就动手我认为不是一个好机会,忘了告诉你,刚才在那边我发现对方有很多狙击手,很可能就是消失数月的那队神枪手,在我的军人生涯里从来没见过如此准确的射击技能,我想你要是贸然发动进攻,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嗯?” “我说的是真的,刚才有一群乌鸦被他们干净利落的击落了,我想你的观察哨应该看到了,详情你可以找他们了解,失陪了!我还得护送将军回城。” 黑羽对着伊藤微微欠身表示告别。 黑羽走后,伊藤右卫门摸着下巴想了足有一分钟,待叫过来观察哨了解了一下当时情况后,他又摸着下巴想了一分钟。 明知道对方就在眼前,也明知到对方队伍里有大头目赵尚志,对方就像一块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红烧肉,馋的伊藤口水横流。 但是,黑羽的警告也不得不听,如果贸然进攻被敌人击败,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获得野副昌德与石黑贞藏将军的原谅,考虑到第三分钟的时候,伊藤终于沮丧的承认,将军他们已经给了自己好几次机会了,再一次丢脸的话,自己将成为他们推卸责任的牺牲品。 赵尚志目送马迁安离开后,心中着实黯然片刻,他的心情极为复杂,他根本不希望马迁安去冒这个险,但军人职责却使他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他只好拼命说服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小马干的是正事,他的命大不会出事的。 这次离别,他根本没敢让张小花来送行,他怕张小花忍不住这种担心的煎熬,就连他不也很担心吗,一个女娃娃,一个最为牵挂马迁安安全的女人怎么会忍住这样的折磨,在江桥边时,赵尚志就已经领教了张小花的失神,有那么一刻张小花竟然忘记了枪林弹雨,忘记了自己身上指挥员的职责,真怕她一时冲动破坏了计划,坏了马迁安精心布置的局面。 直到目送马迁安走远看不到他的身影了,赵尚志依然静静地站在树下向着那个方向眺望。 小富兰克林被一路军敌工部一位副部长马上带走转移了,赵尚志已经吩咐过了,这个美国人身份不简单,是个宝贝可千万不要让他出什么意外,磕了碰了都是损失。 副部长刚开始还不以为然,赵尚志不得不告诉他:这个美国人的安危事关七百五十万美元的战略物资,这些物资足可以使大小兴安岭上的三万六千抗联战士和一万五千民兵武装到牙齿,想想吧,充足的物资可以使我们的战斗力提高到什么水平?可以少死多少人?把他当亲爹一般照顾也不为过。为了他,我们的小马要冒多大风险掏出来石井四郎?如果他没有掏石井四郎的家,也不会有现在冒充石井四郎的主意。一环扣一坏,源头就是这个美国人。 听的副部长夸张的张开嘴巴。 小富兰克林走了好久,赵尚志依然盘亘在密林边缘耐心的等待什么,他不动,负责担任警戒和掩护这次行动的安滨纵队参谋长张方荣也不好动。 两千部队以中队为单位分成十四个单位散布在方圆十里的地方,静静的等待新的命令。 鬼子难道被吓住了?不能够啊!赵尚志有些不相信,这帮鬼子狡诈的很,在这种离他们巢穴不远的地方发现有抗联部队,在有利于他们后勤支援的地方,他们没理由不猛扑过来咬我们一口的。 赵尚志是绝对不肯示弱的,来了两千多部队不打一下怎么成?在这点上他与伊藤想到一起去了,一个想突袭,一个想迎战。 至于这次战斗会不会影响下一次交换北野政次与抗联地下人员的行为,两人的观点也是惊人的一致:只要战俘还在手中,什么时候交换可以再谈,而战机却不是那么容易捕获的。 “报告”,观察哨从一棵大树顶端低头对赵尚志嚷,“敌一支尖兵约一百二十人,携带掷弹筒数门,迫击炮1门,轻机枪九支,重机枪两支向我们这个方向开来。” 赵尚志松了口气,鬼子还是忍不住来试探来了,这就好。不过要打大的还是要打小的呢?赵尚志心中又开始琢磨起来。 不待他想好,观察哨又报告,“报!敌人不动了,正在向我方观察。” 来的这支尖兵队形极为分散,单兵之间相距十几米甚至二十几米的都有,看样子纯属试探不是来作战的。 赵尚志眼珠转了转。 伊藤伏在掩体中紧张的等待前方尖兵的消息,他想来想去还是没忍住吃肉的想法,即使吃不到肉,即使赵尚志他们已经撤进深山,但如果自己任何动作都不做,岂不是被对方看扁,也会被同僚耻笑。 消息终于传了回来,两个负责回报的尖兵气喘吁吁的跳进伊藤所在的掩体中,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说起。 “混蛋,赵尚志的还在不在?”伊藤最看不得这样的熊兵,有什么话你就说,还用等我问? “在,在,”一个兵急忙回答,迟疑了一下又回道:“大佐阁下,他们看到我们后也不开枪,他们在唱歌。” 纳尼?伊藤眼中射出疑惑的眼神儿,抗联搞什么鬼? “什么歌?” “要学吗?大佐阁下?” “嗯。”伊藤重重的点下头。 带队的小军官是最近刚刚毕业的陆军大学毕业生,懂汉语,音乐细胞也有很多,他在前沿只听了两遍就基本学会了,此时唱出。 歌词将伊藤气了个半死。 小军官唱出来的是《黄河大合唱》中的一个曲目《在太行山上》,这是冼星海的巨作,曲调激越,歌词有力。抗联改了太行山这个词换成了兴安岭,一点也没影响原曲的感染力。 红日照遍了东方……,看吧千山万壑铜墙铁壁,抗日的烽火燃烧在兴安岭上……母亲叫儿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山高林又密兵强马又壮,敌人从哪里进攻,我们就让他在哪里灭亡!我们气焰千万丈,鬼子兔子尾巴长不了! “你确定他们唱了鬼子兔子尾巴长不了?”伊藤可不是好糊弄的,他知道这个曲目,也知道没有这句。 “这句不是唱的,是喊的!还是用日语喊的!”小军官擦了一把汗。 第570章 迫炮发威 “母亲叫儿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赵尚志似乎被这句舒缓的,饱含着抗日将士最真挚感情的歌词打动了。 “嘿!”赵尚志一拍大腿,“可不就是这样吗。” 多少好儿郎就这样在母亲和妻子的鼓励下,在殷殷期盼的目光下,义无反顾踏上烽火连天的战场,多少中华儿郎倒在了敌人的炮火下,但我们怕了吗?我们不怕!如果怕了?回家咋跟老婆交待呢?虽然我还没有老婆!赵尚志思念一转,但是我有老娘啊。 张方荣小跑着跑到赵尚志身侧,看到他又是嘀咕又是拍大腿,急的汗珠子都要下来了。 “我说赵大部长哎,您老人家还在这瞎嘀咕啥呀?防炮!快防炮!我估摸着小鬼子没憋着好屁,到现在都没看到他们的大炮,不知道藏哪了。” “对对对!”赵尚志拍拍脑袋,不好意思的对张方荣说道:“被歌迷住,都忘了正事了,告诉他们等会再唱,现在赶紧隐蔽。” 马迁安已经快接近火车道线的时候,第一次回头向后方眺望了一眼。刚才路过一片极为茂密的荒草灌木丛,他发现了伊藤的炮队,伪装的极好,从正面看很难发现。龟儿子把十几门步兵炮和一门野炮藏到了这里,怪不得抗联在树顶上的观察哨都没有发现。 马迁安之所以告诉伊藤赵尚志在密林中,是因为他已经从黑羽的汇报之语中知道了伊藤准备了两个大队,在马迁安的思维中,鬼子的两个大队与自己的十四个中队正面开战的话,鬼子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伊藤如果要打,正好可以打打他的嚣张气焰。 伊藤听取了黑羽的警告,面对抗联如此众多的狙击手,他也没有把握打胜仗,而如果要打的话,这仗必须打胜,否则自己会很难看。 伊藤想到用炮队轰击抗联狙击手出没的地域,打他几个基数的弹药再说,也许炮击会把对方的神枪队打残废,那时再捡便宜何乐而不为。 “咚咚咚……”鬼子的炮兵褪去伪装,开火了。 一团团白烟升起在灌木丛中,一团团爆炸的火光闪耀在密林中。 炮弹带着尖啸接二连三扎向抗联出没的地段,一些炮弹炸在林中空地上,一些则爆响在高大的红松树冠与树干上,纷飞的弹片、凌乱的树枝发出恐怖的唰唰声横扫树林中的战士们的藏身地。 抗联出现了伤亡。 “呸!”一颗炮弹在赵尚志不远处爆炸,掀起的新鲜泥土飞进了他的嘴中,勉力吐出口中的黑泥后,赵尚志仰望自己头顶的观察哨。 “嘿!二黑子,别老在那卖呆儿!赶紧报数据。” 观测员二黑子迎着猛烈的炮击,依靠在一枝大树杈上,眼神透过浓密的树叶正在仔细观察敌人的炮阵地。他一手持测距机一手执笔,不时在大腿上摊开的本子上记录数据,听到赵尚志催问,回道:“别急别急!测得准才能打得准。” 赵尚志没辙,只能高声“骂”了一句:“你个慢性子的小祖宗!再磨蹭一会儿,老子就报销了。” 十秒后,处在赵尚志身后几十米外的一个炮阵地开始还击,稍后几秒一百多米外的另一个82毫米迫击炮阵地也打响了第一炮。赵尚志更急了,身边不远的两个炮组成员也黑着脸对着树顶上的二黑嚷。 二黑是这个炮阵地三门82迫击炮的观察员,眼见得其余炮阵地上的观测员都已给自己的炮组指引了目标数据,二黑迟迟测不出来还不着急,怎能不挨骂。 二黑好像很笃定,好像很胸有成竹,依旧“慢腾腾”摆弄测距机,指北针和一些测角度的仪器,还不忘了拿望远镜看看。 二黑看似木讷的脸庞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大颗大颗的汗珠在不断滴落,作为指引炮组射击诸元的观测员,责任是非常重大的,测不准的话不能首发命中,不ng费炮弹还会惊扰敌人的炮兵,会引得敌人炮兵拼命反击这个地域,到那时己方炮兵就难以全身而退。 还有,二黑注意到抗联其余几个炮兵组发射的炮弹落地方位不太准确,有的离敌人阵地百米左右就爆开了,这是瞎打!他们都对不起那些辛辛苦苦背炮弹的骡子。 鬼子发现了抗联的两个炮阵地,稍一调整后鬼子炮兵火力全部向那两个方向集中射击,打的抗联几个炮组阵地上火光一片。 赵尚志恨不得立刻爬到树上将二黑拖下来自己当观测员。 终于传来二黑坚定但有些虚弱的汇报。 “下边听着,指北针指针方向左十六度半,距离二千一百二十米至二千一百四十米,对方海拔高度一百二十三米,我方海拔高度一百三十米,风速每秒两米三,空气湿度六十,空气温度华氏七十八度。” 下边的炮手如获至宝,在数据对照表上马上找出相应的数据调整好了炮口高度和方向,迅速拿起一枚炮弹放到炮口处,炮弹要脱手的功夫,炮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赵尚志。 而赵尚志正仰头满脸痛心的盯着从树冠上洒落的一丝血线,赵尚志已经发觉二黑负伤了。 树杈上方一阵哗哗响声,二黑已经被鲜血浸泡染的通红的躯体终于支撑不住,他从最高的树枝上一头栽下。随二黑身躯飘落的还有他从不离身的笔记本和钢笔。 他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了炮队战士面前,眼睛依然睁着,流露出一丝“羞赫”,好像在为自己业务不熟练而道歉。 沉默片刻,,三个炮组的指挥员不约而同发出了怒吼,“放!”“放!”“放!”。二黑是他们这个炮队最优秀的观测员,虽然他性子慢,测数据也不快,但他的数据是所有观测员中最准的。 如今他牺牲了!牺牲前负重伤的情况下他未吭一声,依然坚持着提供了准确的数据。 赵尚志什么也没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蹲下身伸手合上二黑的眼帘。 马迁安已经上了火车,但他没有吩咐开车,向黑羽要了一架望远镜后爬到了车厢顶,凝神观察一公里开外的日军炮兵阵地。 日军炮兵阵地上已经被炮弹爆炸的硝烟和发射炮弹时冒出的硝烟遮盖住了,灰蒙蒙一片,隐约能看到阵地里人仰马翻,一片慌乱的景象。马迁安甚至在望远镜中捕捉到了迫击炮弹的雄姿,一个接一个的小黑点从天而降,狠狠砸到了烟雾中,随后制造出更多的烟雾。 我的十几门远程迫击炮也不是吃素的,马迁安得意的想着。82迫击炮射程远射速高,完全能压制九二步兵炮和野炮的肆虐。 黑羽也爬上了车厢顶,瞭望了一会儿远方烟雾升腾的地方,终于有些不满的对着马迁安抱怨,“伊藤这个猪,早告诉他不要打这批抗联的主意,就是不听,我看他怎么跟上边交代。” 马迁安没有接碴,心中道:我管伊藤如何交代,活该! 伊藤苦恼的蹲在自己的掩体中,硬着头皮听炮兵阵地上逃过来的伤兵汇报。 短短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自己的炮兵阵地上落下敌方大口径迫击炮弹六百多枚,炸得己方伤亡惨重,火炮毁坏十之七八,那么如果自己要进攻的话,已经指望不上大炮的支援了。而没了“战争之神”的支持,战斗将更加难打。 八嘎!这场自己发起的战斗竟然要以这种方式收场,真是意想不到。 又观看了一阵子,马迁安终于看到伊藤的部队向后撤退了。马迁安心满意足的爬下车厢,吩咐开车。赵尚志又打了一个胜仗,我对你够意思吧?想起赵尚志在路上的时候偷偷找他商量,要用他的兵与鬼子干一仗,马迁安就好笑。 火车开动以后,马迁安选择了一个宽敞的包厢进去了,黑羽尾随想跟进去,被马迁安毫不犹豫的拒绝。 “黑羽君,我要休息!” “嗨!” 进入包厢后,马迁安惬意的躺倒在一张床铺上,默默思索黑羽这个人,他总觉得黑羽很眼熟,但想不起来了,他总不能问黑羽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这种话语,据黑羽说他未曾与石井将军见过面,只见过照片。 火车在快速飞驰着,马迁安在默默思索着。接俘小组的人员已经接到了“石井将军”,精神也放松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吃东西,石井将军有令,他不希望有人打扰他的休息,也没人愿意主动去触那个霉头。 在哪里见过呢?马迁安已经想了足有一个小时,还是没有思绪,忽听门外敲门声,遂不耐烦的喝了一声:“什么事?” 门外黑羽极为小心翼翼的声音:“将军阁下,您不吃点东西吗?我在另一节车厢里给您布置了简单的饭食,您已经十几天没有吃过正宗的曰本饭食了吧?” 火车里……吃饭……啊!猛然间马迁安回忆起来了,这个叫黑羽的家伙还有那个叫后藤的家伙不就是两年前在远东大铁路上出没的曰本间谍嘛,不好好在俄国干间谍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啥时候又混到中国来了。 知道了对方的老底,马迁安放下不少心来。 吃饭期间,马迁安照例装作很“高贵”的样子,不愿同其他人说话。 饭后,黑羽又将马迁安送到包厢门口,看到马迁安走入门里,黑羽转身要走,忽然听到马迁安对他发出了邀请。 “黑羽君,不进来坐坐吗?我想知道我的家人都怎么样了?他们为什么不来迎接我?” 第571章 宝贝回家 白宫。这里照例是一派忙碌的景象,一大群高级文职人员和为数众多的海陆军将校都显得很匆忙,如果从走廊尽头看他们,就会看到他们像大变活人的魔术一样,不断地从某个门里出来,又或者不断地进入另一扇门,走廊里满是这些显赫人物在晃动。 战事吃紧,现在美国已经完全丧失了西太平洋的控制权,日军叫嚣着要一举攻陷珍珠港,然后横扫美国西海岸,而且这也不是空穴来风,最近在西海岸就发现好几艘曰本潜艇,那种在当今世界上型号最大的家伙足够给美国民众造成心理恐慌了。 但罗斯福一点也不为这种事情担忧,他有着一整套缜密的计划,曰本人正一步步被他诱进口袋。他完全了解曰本嚣张气焰的后面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只是曰本人的表像,表象后面是严重的心虚和胆怯。而他罗斯福什么也不怕,太平洋舰队损失了所有航母算什么?那些老旧战舰也该更新换代了,他的新战舰正向下锅的饺子一样,噗通噗通的滑进太平洋的海面上,埃莉诺还抱怨最近下海的战舰和商船太多了,以至于她每次出席新船下海仪式时摔酒瓶摔的胳膊痛。 我还有即将完工的十二艘埃塞克斯级航母!再有三个月,大海将再一次属于美国。 各种情报像雪片一样飞到了罗斯福的案头,互相矛盾错漏百出的东西搞得罗斯福头痛无比。 罗斯福端坐在轮椅上,缩在巨大的办公台后面,漫不经心的抖着一份文件问距离自己不远的情报局少将局长艾森豪威尔,“艾克,你看过这个东西吗?” 艾森豪威尔谦逊的站起来,伸手接过罗斯福手中的文件扫了一眼,又恭敬将它递还给罗斯福,然后才慢慢开口道:“总统先生,一个小时之前我看过。” “哦?那你准备如何答复那些曰本人,我记得如果算上这份,他们一天一封我都已经接到四份了,再不给个答复恐怕不好,是不是显得我们太傲慢了呢?” 两人谈论的文件是今天早晨曰本特使送过来的《关于日美结束战争恢复通商的条约草案》。罗斯福认知到曰本特使很有韧劲,不等到答复他是不会离开华盛顿的,这个讨厌的家伙,不知道我现在根本不想和谈吗。 “总统先生”,艾森豪威尔抬起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我只有四个字送给曰本人。” “哦?”罗斯福转动了一下灰色的眼珠,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模样,“说说!” “白日做梦!总统先生。” “哦?哈哈哈哈……”罗斯福愉快的大笑起来。 两人心中都明白曰本人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笑话,脑残到竟然在这个时刻还想要和谈,战争既然已经发动,不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是不会罢休的!虽然这场与曰本人的战争是罗斯福精心布置的一个局,但罗斯福是不会怜悯那些自以为是的傻瓜,谁让你们上当了呢?中国人有句古话兵不厌诈,我知道你们原本就不想进攻强大的美国,是我一点一点勒紧了套在你们脖子上的绞索,逼迫你们开战的,上当活该。 对这种过于贪婪的民族,不给他们一次惨痛的教训是不成的,凭什么你们这群东亚小猴子吃肉,还连汤都不给我们喝?不给汤喝难道我自己不会抢?不仅抢汤喝,山姆大叔我还要吃肉。 罗斯福很满意艾森豪威尔精确的用词,他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想了想又拧灭在一个大玻璃烟灰缸中,看到艾森豪威尔不解的眼光,罗斯福有些不好意思般解释道:“是埃莉诺,她强迫我一天只准吸五支香烟或者四支烟斗,当然她是不知道我的新烟斗巨大无比,我想还是吸烟斗比较合算。” 罗斯福又摸起他的新烟斗,小心的拧碎几支香烟将烟丝统统摁进了“深不可测”的烟斗里,然后抬起头对着艾森豪威尔得意的笑了笑。 艾森豪威尔默默数过了,罗斯福在烟斗里装了五支香烟那么多的烟丝。 “那么艾克,你既然看过最新的情报了,也一定知道昨天半夜斯坦特给我发来的电报了吧?”罗斯福狡猾的问道。 艾森豪威尔点点头。他对斯坦特这个家伙有印象,那是一个狂热的总统信徒,总统让他去死,他都可以眼睛不眨一下的去死,就是太相信总统的话了,有时候分不清总统说的话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斯坦特的电报中汇报了小富兰克林的最新消息,他一连用了三个好消息这个相同的词汇做电报标题,看来斯坦特欢喜的要发狂。 电报中说中国的抗日联军成功的将小富兰克林换了回来,小富兰克林身上有些轻伤,但无伤大碍,现正护送他赶往俄国边境。 “艾克,所以你今天才说出“白日做梦”这个词。”罗斯福划着一根火柴,专注的用力的去点他的大烟斗。 罗斯福说的很隐晦,艾森豪威尔完全明白总统为什么要跟他开这个玩笑。总统就如何答复曰本人特使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他两次了,艾森豪威尔两次耍了滑头不予正面解答,他其实担心小富兰克林还在曰本人手中,总统的心思不好琢磨,万一总统松口答应和谈,自己的回答不对总统口味,自讨苦吃,混到总统身边这个位置不容易,不能说错话。 “艾克,前两次你不肯回答我,是担心一旦拒绝曰本人和谈要求,曰本人恼羞成怒不放小富兰克林对不对?”看到艾森豪威尔点头,罗斯福又接着说道:“其实我很感谢你考虑到我儿子的安危,但你实在不应该站在我的角度来考虑问题,我选拔你来白宫,就是要你站在国家的角度上来为我提供建议的,我的儿子是一名普通美国公民,我不认为他有什么特殊身份,你顾虑太多,会影响真正有利于美国的政策做出,希望你能记住,美国是所有美国人的美国,不是我一个人的。” “是!总统先生,我记住了!” “嗯!”罗斯福满意的点燃了他的大烟斗,用力吸了一口后徐徐吐出烟雾,当烟雾散尽的时候,他没有接着再吸,忽然仰起头对着天花板像是对着自己说又像是对着艾森豪威尔,喃喃道:“哦……感谢上帝!我的小宝贝回家了。” 第572章 无情与有情 罗斯福与艾森豪威尔的交流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从两人的面部表情上看,两人都很享受这看似絮叨的谈话,但正是这种絮叨的聊天式的谈话,却决定着美国绝大多数战争行为。 艾森豪威尔身上有着恬静的气质,而这一点正是罗斯福最喜欢的。 “艾克你注意到没有?斯坦特对那个姓马的抗联将军非常感兴趣,无论他的哪篇报告都能找到迁安马的名字,我还从没有发现斯坦特有如此推崇一个人的时候,哦……”罗斯福顿了顿,“尤其是这个将军才26岁,而斯坦特已经40岁了,按理说他没必要对这个小伙子这样敬佩吧?” “要敬佩一个人无非是被那个人身上的优点所折服,就像我被您的睿智折服一样。”艾森豪威尔不失时机的拍了马屁,看到罗斯福微微笑了一下后,他接着说道:“人类所拥有的优点无非是智慧、勇敢、开朗、英俊、稳重、自信、坚强、理智、善良、同情心,不畏强权怜悯弱者等等这些,我想斯坦特没有必要去推崇下流猥琐那些品质,如此说来,那一定是这个马将军身上有着众多的优点,有可能不止一项,三项五项也有可能,所以……” “唔,我也这么认为,而且我还认为这个马有着高度的正治智慧,你记得吗他曾经劝说斯坦特,鲜明的阐述了东亚局势,认为除了苏德战场,最重要的第二战场其实是东亚和太平洋而不是什么英法,实际上从世界反法西斯局势上来讲,在西欧或者在东亚这两个地方,哪个地方开辟第二战场都可以,我私下认为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欧洲是我们的根,是我们这个国家的源头,我们国家的发源地,我们所有的东西都是从欧洲继承来的,包括文化和意识形态,我们不能失去我们的根,如果我们不把主要力量放在欧洲,那我们将失去欧洲,将来无论是德国还是俄国占据了欧洲,无论是法西斯主义还是共产主义,这对我们国家的民族感情上来说都是无法弥补的伤痛。 若在西欧和东亚同时开辟第二战场,会导致对西欧援助物资不够分配,西欧会被打的更烂。而如果出现因为我们对东亚投入过少,从而导致东亚被曰本人完全占领,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必须先照顾我的西欧亲戚们,然后才是殖民地,对于我来说,东亚对于美国的意义,与殖民地毫无区别。” 倾听着罗斯福的心声,艾森豪威尔附和道:“是的,我也这么看,如果我们只有一份力量话,当然是优先投向欧洲,中国人只有自求多福,在我们腾出手之前不要被曰本人打垮,想必那个马将军知道我们真实的想法以后会懊恼的睡不着觉了。” “中国人或多或少是会有一些失望的,但我也不会让他们对我们完全失望,那样的话对我们战后重返亚洲不利,中国人会记恨我们,所以我决定还是要分一些物资给中国人,物资数量当然不能同给英国人的相比,我打算给中国人的物资以支持他们不崩溃为最低限度。” 支持中国政府不崩溃为原则?艾森豪威尔貌似平静的面容下,心中实已泛起波涛。总统不愧是冷酷老练的政治家,仅有的一丝温情也留给了西欧的亲戚们,中国人只能拣点残渣剩饭,这项决定是很残酷的,中国人在有限的物资支援下只能苦苦挣扎,对抗着比他们强大得多的曰本人,可以预计他们必须在贫乏的物质条件下拼死作战才能抵挡住曰本人,死亡将必不可免的大大增加,而这一切有可能避免,其实只要罗斯福多给一点支援,他们就可以少死很多人。中国人为了避免亡国的危险,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全力抗击侵略者,即使最后胜利,也必将国力衰弱,只能俯首帖耳听美国人的话。 而且中国人这样带着希望倾力抵抗,也一定会给曰本人造成重大伤亡,也必将消耗曰本的国力,将来美国陆军参战也少了许多障碍,少死不少美国小伙子,罗斯福打的一手好算盘。 “那么斯坦特答应给中国抗联的物资是否要削减一些?”艾森豪威尔自认为摸透了罗斯福的想法,自作聪明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啊,亲爱的艾克,我刚才说的是大局势,至于这批已经答应人家的物资没有必要削减,这是他们用命博出来的物资,况且他们救出来一千多美国人和我的儿子,我还没有卑鄙到食言而肥的地步,不过,我们可以相应削减一点给史迪威的物资,这里多了那里就要少,这次骂娘的就应该是蒋委员长。”想到神气的光头,罗斯福流露出一丝恶作剧般的笑容。罗斯福看过老蒋的抗战演讲,他固执的认为那个光头先生非常的神气。 罗斯福没有忘记耍他的小花招,对中国的援助不宜多这是早已定下来的,有限的物资里中国北方多拿了,当然中国南方就要少拿一点。 那个蒋委员长不希望提供物资给抗联而希望提供给马占山的正统政府军,那我可就管不着了,到时候你们谁抢到手就算谁的,这批物资不多,也起不到翻天覆地的变化,至于说由于我们与***的意识形态分歧,不会分给***武装以物资,那是瞎说!现如今完全不是问题,我们给俄国的援助要比这多出数十倍,俄国还是正统的共产主义呢。 想到小富兰克林,罗斯福心头涌上一股tian犊之情,感慨了一句:“说真的艾克,在国家大事上我是一个无情的人,但私下里,我也不是没有感情,对于那个冒着生命危险擒获曰本将军换回我儿子的马将军,我倒是很感谢他呢,如果有机会我想我会与他见上一面,当面表示感谢并表彰他的功勋,发他一枚大奖章你说好不好?” 艾森豪威尔没有马上回答,思考了片刻才斟酌着回道:“总统先生,从斯坦特电报中描述来看,这个马将军胆识谋略和大战略思维丝毫不输于我,您想这样一个人会对您的奖章感兴趣吗?这些奖章不过是一些虚无的东西,说不定他会趁机提出来让您难以完成的要求,您想与他见面还是要慎重考虑再说。” “哦?他会是一个这样的人吗?”罗斯福兴奋的扬了扬眉毛,“你这样一说,我更有兴趣想见他一面了。”看到艾森豪威尔不以为然的表情,罗斯福继续情绪高昂的戏虐道:“那么艾克,既然你认为与你一样的马将军对勋章不感兴趣,那么我想你一定也对什么国会荣誉勋章不感兴趣,对吧?” 怎么会?艾森豪威尔脱口而出,国会荣誉勋章那可是美国最高等级的勋章,我怎么会不感兴趣?但是当他看到罗斯福嘲弄的面孔,忽然窘的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艾森豪威尔默默的低下头想,圣经里说的没错,土罐子应该离铁罐子远一点,罗斯福就是那个铁罐子,看似温和的表皮下,隐藏着严酷的性格。 罗斯福微笑着:“我们的物资应该装船了,直发远东的符拉迪沃斯托克,然后用这艘船把我们那些勇敢的海军小伙子们接回来,新舰队需要他们,去吩咐人办这件事吧,去办吧!哦,别忘了船上一定要挂上锤子和镰刀的红旗,曰本人不敢打的。” 第573章 石井回家 马迁安已经回到了石井四郎的豪华欧式庭院,盯着院落中既陌生又熟悉的景物半晌没有说话。他必须少说多听以避免露出马脚。 黑羽随侍在侧,努力做出悲痛的表情,在火车上他已经告诉石井将军,告诉了他所谓的灭门惨案,当然免不了痛骂一阵抗联的残暴,“石井将军”听到这个噩耗后就一直没什么表情,但黑羽猜测,将军的怒火恐怕都已经将他烧的五内俱焚,无话可说也无任何情绪可以表达了。 到底是大人物啊!黑羽心中叹服,面对如此惊变依然能够做到表面上处变不惊,黑羽聪明的选择沉默,他担心言语过多说不准哪句话勾起将军心中怒火,如果找身边人撒气,他是首当其冲,那就不划算了。 步入大厅,灵堂还未撤下,但显示已无人照顾的迹象,落了满地灰尘。大厅内除那些花圈与白幡未动外,其余物件家具等物全部不见,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娃娃脸士兵原本无精打采的坐在门口内侧,忽见一群人涌进大厅,急忙惊恐不安的站立起来,向着众人慌忙的敬着军礼。 马迁安不认识这个小兵,他现在不能问对方是谁,他猜测这个小曰本兵应该是731部队里的石井家的家兵或者与石井家有关联的人。但看到对方对自己相貌和做派没有丝毫怀疑,马迁安稍稍放下心来,粗鲁的挥挥手,用冷漠的声调问道:“发生什么事?” “将军一家被害了”娃娃脸哇的一声痛哭流涕起来。 马迁安厌烦的皱起眉头,“我知道,我问我家里的东西哪里去了?” 小兵叫麻田忠树,前不久才从老家来到哈尔滨投奔石井四郎,是石井四郎的家乡人。麻田见马迁安面色不逾,悄悄低下头用蚊子般的声音报告道:“是村里来人了,您的表亲堂亲还有一些久未曾见的远亲飞来参加您家人的葬礼,他们判断您不会活着从土匪那里回来了,就把东西全都拉走变卖掉,说要您偿还积年陈欠。” 马迁安一愣,心中感觉到一种无比滑稽的感觉,他娘的,原来曰本人的人情淡如纸比中国人一点都不差,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都来捡便宜来了。 马迁安勃然大怒:“混蛋,我家什么时候欠过他们的钱?” 麻田瘪着嘴没敢说话,村里人早就知道事实。石井家为了培养石井四郎出人头地,早在数十年前就开始变卖家中土地和房产,为他凑学费和交际费,还供他自费考察欧美,石井少年和青年时代花钱如流水,就算步入中年在他权力还不够大的时候,他赚的钱还不够他花的,还时不时向家里要,家里人只能借了不少外债来让石井花费,其实石井在日本的父母家已经家道中落了。直到几年前石井才掌握了实权有了额外进项,但石井一家却很少还钱,依仗着权势能拖就拖,能赖就赖,他的这些债主也不敢逼他门家太紧,这其中还有好多人为了借石井的光,把自己的儿子送给石井来当兵求他赏个前程,这些人就更是聪明的不提债务的事情了。但现如今石井家人全死,石井本人凶多吉少眼见不能活了,更有跟随石井的家兵死伤狼藉,其家属伤心气愤之余,来到哈尔滨重提旧账,趁机搜刮点石井的家财借以补偿自己的损失,也不足为奇。 包括麻田这样的小青年,也不认为家乡人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欠债还钱嘛。 看到麻田不附合自己的话,马迁安意识到这里可能真的有隐情,说不定石井家还真的欠家乡亲戚们的钱,他决定不发火了,这个问题是个小问题,也正巧解决了他的一个小麻烦,身处这空荡荡的大房子里,真可谓家徒四壁,要啥没啥,那正好直接去731部队,还算有个借口。 “你跟我多久了?”马迁安问麻田。 麻田眼中闪过一阵迷茫,不过他想到将军问这话可能有深意,立刻挺起胸脯大声回道:“报告将军,麻田忠树跟随将军已经一个月了,将军在给排水部队工作时,周一到周五,我就是那里的勤务兵,七舅老爷嘱咐我一定要伺候好将军的起居饮食。” “嗯。”马迁安不咸不淡的点点头,才一个月,除去石井被俘的20余天,这个小麻田才伺候石井不过几天功夫,未必能异常熟悉石井。麻田口中的七舅老爷可能是石井家族的什么沾亲带故的亲戚。这小娃娃是七舅老爷介绍到石井那里的。马迁安决定给这个小兵一点甜头吃吃。 “麻田,你很好!”马迁安轻轻的拍了拍麻田的肩头,“你不像他们,他们以为我死了,都迫不及待跳出来分我家产,只有你还忠实的守候着我的家,我要重重的赏你,将来提拔你当队长,部长,让那些短视的家伙们后悔去吧!” 麻田欢喜的张大嘴巴,心中狂喊,这就是运气吗?难道这就是运气吗?我本来想今天把自己私藏的石井家的一幅画拿出去偷卖掉,幸亏还未实行,若如此我可就倒大霉了!没想到就在这里象征性的看几天家,就能得到天上的馅饼,哦大神。 “嗨依!麻田愿永远追随将军阁下。” “行了你去吧,哦等等,你去打个电话,向平房那边要一辆车,今晚我就过去。” 看到黑羽站在旁边,马迁安故作沉痛道:“伤心地,睹物思人,我实在是呆不下去,我要立刻工作,向抗匪百倍复仇。” 黑羽微微欠身,“嗨!我可以理解阁下现今的心情,逝者已逝请将军节哀。” “那么黑羽君,你也请回吧,你辛苦了!” 黑羽听到驱赶的话语踌躇了一下,不得已硬着头皮回道:“将军阁下,我已经通知机关长柳田元三将军,等一下柳田将军将来看望您并转达梅津司令官的最新指示,请原谅将军阁下,我这样做也是听从上级安排。您应该留在家中,等待柳田将军带来的最新指示。” 731部队直属于关东军司令部,真的石井四郎也是不鸟哈尔滨特务机关长柳田元三中将的,马迁安从这支部队的直属性推断出他可以不尿柳田元三,遂一瞪眼,“混蛋!难道你敢软禁我么?” 黑羽向旁边一跳,躲开了马迁安似真似假的巨掌,慌忙解释道:“不敢,您误会了,柳田将军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他还对我说您回来后心情一定很不好,他还想请您去酒馆喝酒替您压惊,还想领着您去“梦神”俱乐部散散心,柳田将军完全是一片好意。” 第574章 捡便宜的 马迁安摸着下巴想了片刻,他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对黑羽的拦阻反应过于激动强烈,如果是真的石井四郎此时应该怎么做的问题,待斜眼注视诚惶诚恐的黑羽两秒后,马迁安作出了判断,黑羽的举止无异常,黑羽也绝对没有对自己产生什么怀疑,这才放下心来。 马迁安决定稍稍安抚一下黑羽“受创”的心灵,他对着退开三步远的黑羽招招手,带着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吆西!柳田将军的好意我明白了,我会在这里等他,黑羽君请原谅我刚才的粗鲁,这二十天我时刻要对付抗匪的侦讯,所以……” 黑羽立即乖巧的接上话茬,如同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明白,卑职完全明白,将军还沉浸在对抗之中,对一切涉及限制人身自由的举动都有着巨大的反感,这正说明了将军一点也没有屈服于抗匪,不愧是我军之楷模。” “嗯,你说的很对!”马迁安装模作样的表扬了黑羽一句,心中却乐开了花,原来日军中的长幼尊卑真的很严重,只要大佬发话,总有人上赶着找机会附会捧场。 既然是演戏,那就要演的真实一点,马迁安仿佛稍微恢复了理性,将自己关注的重心转到了那些“横死”的家属灵牌位上,面带悲哀逐一擦拭了那些木牌位,并吩咐麻田将送来挽联的单位和个人的名字记下,以便将来有合适的机会一一答谢。 大面上的礼节问题,马迁安做的无懈可击。 马迁安已经预感到杀石井四郎家人的行为一旦暴露,自己将承受多方面的责难,很多人会指责他滥杀无辜,但马迁安不打算认错,他有一个坚定地信条,在数千万中国人的冤魂面前,区区几个“无辜的”曰本人不值得一提,这就是战争,道德和信义在两个族群生死搏杀面前,显得那样微不足道。道德和信义只有在和平时代才具有意义,现在嘛,一切为战争服务! 在空荡荡的建筑群中,马迁安盘亘了足有半个多小时,在别人眼中马迁安的行为当然是在追思逝去的亲人,这让黑羽一帮人也不禁唏嘘不已,不管是不是装的,所有的人都陪着马迁安落泪了。 柳田元三终于姗姗来迟,当他到来的时候,马迁安已经从“悲痛中”清醒过来好半天了。 柳田元三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除了警卫的卫兵之外,还有三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人,其中一个是葡萄牙驻哈尔滨领馆总领事斯基德尔斯基。 在马迁安的情报系统汇报上来的材料中,有不少哈尔滨名人的秘密档案,因马迁安长期关注哈尔滨的内外形势,他对这些情报也多有涉猎,根据档案里的照片对照,马迁安很容易认出来这个人是斯基德尔斯基,但这个犹太佬来这里干嘛? 对于以金钱至上聪慧狡黠的犹太人,马迁安从心里视他们为当然的对手,这些人无利不起早,不仅善于设计长期计划,见缝插针的短期行为也是精明的不得了,不得不防。 另两个则是老熟人罗曼诺夫和他的儿子萨沙罗曼诺夫,萨沙来的目的很可能只是充当日语翻译,老罗曼诺夫也来凑热闹?咋回事? 柳田元三上前先是叽叽咕咕说了一通安慰的话语,毫无新意兼车轱辘话,在这个老特务面前,马迁安打起十二分精神与他周旋,据他的判断,石井四郎与柳田元三的交集不算太多,虽然731部队定期从特务机关接受那些“实验材料”,但具体负责的人是中留金藏,这种活动应该与石井这个最高长官关联不大,柳田这家伙也不会有兴趣参与到具体事件中,按判断两人见面的机会很少,彼此之间谈不上什么密切交流。 马迁安一边与柳田虚与委蛇,一边竖起耳朵偷听罗曼诺夫与斯基德尔斯基的交谈,两人用的是俄语,很可能欺“石井”不懂,两人的谈话没有什么避讳。 斯基德尔对罗曼诺夫说:“您说的没错,确实没错,这座庭院和这座大房子真的是太适合我居住了,瞧这花坛和草坪,瞧这哥特式的建筑,都是我最喜欢的,其实这哈尔滨的大街小巷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我早就相中了几处房产,但其他的那些人他们都不卖或者要价太高,幸亏您提醒了我……” 我,你这鸟人!原来是捡便宜来了,马迁安稍一想就弄明白这其中的关键环节,无缘无故跑这来干嘛?还不是房地产给闹的。这家伙相中了石井的“凶宅”,一定认为可以低价买到。 罗曼诺夫偷偷瞄了一眼马迁安,见马迁安没什么反应才大胆回道:“我们白人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想中了这座大宅院,你想如果我的梦神俱乐部开到这里,那得服务多少达官贵人,我能多挣多少黄金呢,你看看,这里的建筑不下三万平方英尺吧?但我又考虑到了兄弟你的需要,作为亲密的朋友,我怎么可以只想到自己呢?我们的友谊是千秋万代的,想到这点我就决定忍痛割爱成全你,愿我们的友谊万古长青。” 嗬!罗曼诺夫也不是个好鸟,这话说得三吹六哨的,迷魂汤灌的,忽悠啥呀忽悠?你再忽悠也不能把斯基德尔忽悠瘸喽,这两个老狐狸!打的如意算盘。 马迁安斜眼眯了罗曼诺夫一眼,罗曼诺夫立刻警觉的闭上嘴巴。 “这两位是?”马迁安故意装作不认识他们的样子,向柳田元三探询道。 柳田元三刚刚对着马迁安说了一大顿废话,什么节哀顺变,什么养好身体以百倍的精神和体力投入到工作中去等等。柳田已经知道具体的信息,由于北野政次现在还在抗联手中,原本用他来替代石井四郎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731部队不能没有首领,现如今只好再次倚重石井四郎,上边甚至对引发替换风波的所谓石井四郎贪污经费一案也不再提了,非常时刻要用非常人,小瑕疵就算了吧。 梅津美治郎的意思是让他观察一下石井四郎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如果情况良好就石井四郎稍事休息几天,在合适的时间内来一趟新京聆听垂询,然后就可以让他重新工作了,如果石井认为重要的工作撒不开手,那么也可以让他先处理一下积压的工作再来新京汇报。 见马迁安相问,柳田元三的面皮没来由的红了一下,有些吃力的解释道:“哦,斯基德尔斯基先生,葡萄牙驻哈尔滨领事,那位是白俄事务局理事长,一个白俄老贵族,据说与沙皇有亲戚关系,你们没见过面?” 第575章 弥补纰漏 柳田元三的问话很有调侃的意味,据柳田掌握的情报,他知道有色鬼称号的石井四郎是去过梦神俱乐部的,而梦神俱乐部是干什么的,大家心知肚明。 石井却问罗曼诺夫是谁?真有点搞笑。但是且慢!柳田又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是不是石井装作不认识罗曼诺夫?不想自己瞟妓的事被同僚知道,唔,倒也说得过去。 有意思,想不到石井这个家伙到会装模作样,你那点爱好在这个城市里都几乎传遍了,瞒什么瞒? 柳田饶有兴致的看着马迁安,似乎等待马迁安用什么言语来圆这个谎。 马迁安在柳田发问的同时看到柳田似笑非笑的鬼样子,就马上醒悟到了这个问题,心说坏了,千方百计装扮石井,怎么就在此刻忘记石井是个寻花问柳的高手呢?他肯定认识罗曼诺夫,刚才自己的思考定位还是马迁安啊,看到罗曼诺夫首先想到的是撇清自己与他的隐秘关系,忘记了自己现在是石井,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关心则乱弄巧成拙。 现在怎么办?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了。 “相貌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柳田你也知道,就像这些欧洲人分辨不清我们相貌一样,我对欧洲人的外貌也有同样的困惑。” “他是罗曼诺夫啊,你怎么会忘记?”柳田说话的同时对着罗曼诺夫挤了挤眉眼,发出一种只有男人之间才能意会的暧昧的笑容。 马迁安的回答模棱两可,为了弥补自己刚才的失误,他必须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这样做是一种非常有效的自我保护手段。话出我口,听在你耳,如何理解是你们自己的事,让你们自己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总强过我自己斩钉截铁没有转圜余地的结论为好。 “啊!”马迁安拖长声音道,“罗曼诺夫?听说过,他不是理事局的理事吗?你刚才说他是理事长,我以为是另一个人。” 马迁安半遮半掩的语气实际上已经足够让柳田理解的了,柳田理解到这个石井很隐晦的承认他知道开俱乐部的罗曼诺夫,但有可能对不上号,也有可能出于“羞涩”不愿承认自己去过梦神俱乐部?石井可真能装蛋嗬。 萨沙在旁边对老罗曼诺夫和斯基德尔交头接耳翻译,忙里偷闲对马迁安适当的补充了一句,“将军阁下,实际上我父亲不久前刚刚获得理事长的头衔,不过只是一个副的,柳田将军刚才说我父亲是理事长,是给我父亲脸上增添一点色彩。您说呢柳田将军?”萨沙又转脸对着柳田灿烂一笑。 这个强壮的,与他父亲一样睿智的小伙子已经成长起来了,看着活跃的左右逢源进行社交活动的萨沙,马迁安的眼睛中流露出一股温情。 敏感的萨沙会错了意,面对“石井”流露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欣赏表情,萨沙心中一惊,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小步。 这个该死的恶魔,据说他从事的是令人发指的“事业”,每天都用活人进行惨无人道的实验,其人内心已经与全世界地狱里最坏的撒旦一样坏,一样残暴无耻使人如草荠,不!他比撒旦还要坏!还要残忍!为何我在他的眼睛中竟然看到了和善的目光?那一定是错觉!这个魔鬼该不是打我的主意吧? 马迁安看出来萨沙想与自己保持距离,其对自己的警惕虽竭力掩盖,但依然逃不出自己的法眼。马迁安眼睛中温情的火苗迅速熄灭了,代之以冷酷的眼波,为了大家的安全,自己绝对不可以在柳田这个老特务面前再流露不合时宜的感情了,一丝一毫也不能。 老罗曼诺夫的出现正中马迁安的下怀,其实他早已打算好了,就算今天见不到罗曼诺夫的面,他也要找机会同他接触,为了能将731部队的驻地详细地形图传递出去,必须依靠罗曼诺夫小组。 731部队占地颇广,据后世资料披露,其总面积达六平方公里,其中有各型建筑一百六十多栋,这还不包括大量地下建筑,在这个堡垒中还活动着超过一千人的各色“科技人员”和一百多武装警卫,即使仅仅想摧毁这个部队的主要工作室和附属工厂,只靠马迁安一人无异于蛤蟆吃天,马迁安还没有自大疯狂到以一己之力包打天下的地步,他必须依赖张小花率领的特种部队以求一击而中,快速有序摧毁这个魔窟,毁掉731部队细菌武器生产能力。 即使一切顺利,张小花的部队伪装进入731部队驻地,也无法拥有足够的时间来现场熟悉地形,熟悉重要关键的建筑物,这就要求马迁安必须赶在张小花中队进入731之前,将731驻地所有情况都秘密传递出去,以便于部队熟悉作战目标和区域,完成致命打击。 马迁安的计划出于保密措施,在他出发前并没有发电报给罗曼诺夫透漏信息,现在的罗曼诺夫对此一无所知。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马迁安只好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罗曼诺夫说道:“哦,失敬失敬,其实我倒是去过梦神俱乐部那么一两次的,但很不巧都没有遇到阁下而且我对俄国娘们没什么兴趣。” 罗曼诺夫讪讪,心中鄙视了“石井”半天。 “你们两位随柳田来到我这里,什么事?”马迁安装模作样的问道,他决定加快翻牌速度,尽快解决石井家的房地产问题,还真要感谢斯基德尔斯基这个大脑袋,既然你愿意买这座本不属于我的住宅,那就快点吧,我正等钱用呢,赚一分是一分。 斯基德尔瞧瞧柳田,柳田悄悄别过头去。柳田元三碍于他与斯基德尔的交情,答应带犹太佬来试一试,其实他心里也没底,石井家刚死了人,石井本人又刚刚被营救回来,屁股还没坐稳就有人巴巴赶上门来要买他的老窝,这家伙说不定会发火呢,现在还是撇清自己与这件事的关系吧,斯基德尔你愿意找骂就自己挨骂,干我屁事! 斯基德尔又转脸看老罗曼诺夫,老罗曼诺夫轻轻咳了一下,也是满脸踌躇的表情。 斯基德尔尴尬的对马迁安笑笑,重新用眼光催促罗曼诺夫爷俩,心头有点急暗道:你个开妓院拉皮条的破落贵族难道还会害羞?求你办点事这么不痛快?这可是房产经纪人的角色,不比你实际上的老鸨身份强多了,还不干?等人家主动开口送房子吗? 第576章 说的你信 罗曼诺夫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凑到马迁安身边,陪着小心带着微微谄媚的笑容低声说道:“其实……嗨!也没什么大事。” 罗曼诺夫观察细微,见“石井”没有流露出厌烦的情绪,大着胆子打着哈哈继续说了下去,“天气很好啊,哈哈哈……,您这座房子建的真是气势非凡,就算在欧洲,这样的房子都不多见了呢,也只有这样的房子才配得上您的身份不是吗?啧啧啧……” 人们相识到最后相知,都是从搭讪开始,以废话作为开场白的。马迁安当然懂这一套,看着老罗曼诺夫一本正经的表演,他心底里发出一丝不可遏制的笑声。 这罗曼诺夫这么卖力的给人家当掮客,恐怕是想与斯基德尔套关系,最终目的还是情报,可谓敬业! 为了配合罗曼诺夫,马迁安故意叹了一口气,声调异常悲痛的回道:“房子倒是好房子,可惜我的哥哥和我的家人统统死在这里,这件事对我的刺激太大了,一看到这熟悉的结构,就会想到他们死在这座房子里,我的心里就有悲痛欲绝想呕吐的感觉,恐怕我是再不能住在这里了,伤心之地啊。” 悲痛欲绝想呕吐的感觉?罗曼诺夫对萨沙的翻译有点不满意,应该是悲伤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吧?不过谁管那么多呢,你吐不吐管我嘛事?总之此话哈拉少!罗曼诺夫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确切的信息,心中不仅乐开了怀。听石井的意思,他不打算在这里住下去了,那么这座房子?那还用想吗?肯定是要出售。 “如果将军想换新房子,我倒是还知道几处不错的地方,我十分愿意为将军效劳。”罗曼诺夫顿了顿,忽然为难的提到:“那么这座房产……”。 马迁安扫视了一眼周围竖着耳朵听讲,还装作毫不在意样子的柳田与斯基德尔,心头一阵厌恶感滚过。 拉起罗曼诺夫的手臂,马迁安道:“你给个价吧,我们那边谈。”马迁安指了指远处花坛。 不容罗曼诺夫分说,马迁安捏住罗曼诺夫的胳膊几乎是半拥半拽般的将他拖到了二十米远的地方。 萨沙看了看渐渐远离的马迁安和他的父亲,又看了看斯基德尔,斯基德尔带着些紧张和贪婪着急的吩咐道:“萨沙,快跟上去!葡萄好像要熟了,马上就要变成酒了,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 罗曼诺夫心情很愉快,实际上他虽然有勇气与石井这个恶魔接触,但他原先估计不会这么顺利,他都已经做好了挨骂或者挨上一飞脚的准备。 等了几秒钟,萨沙踮着脚小跑过来,马迁安才放开罗曼诺夫的手臂,对着两人展颜一笑,看到马迁安发出诡异的笑容,萨沙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马迁安用低到只有三个人才能听清的语音用俄语说道:“老家伙和小家伙听好喽,哎萨沙,表情要自然不要流露出惊讶来,你父亲做的比你好多了。” 萨沙表情有异,像见了鬼似的露出了惊疑的眼神,马迁安不得不停下话语专门提醒了他一句。 这个嗓音不同于刚才那沙哑浑浊的声调,变得清澈许多,而且直接说上了俄语,罗曼诺夫立刻判断出事情有异。罗曼诺夫平静的面皮下,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我是马迁安……” 未等马迁安说完,罗曼诺夫摇起了头,“马迁安?将军病的不轻,我建议您马上检查一下身体,呃,我是指精神方面的。” 马迁安的嘴巴变成了o型,吆!老头自我保护功能启动,反应太迅速了。 “我不是诈你,我是真的马迁安,还记得在远东边疆区政府食堂里的宴会吗?丰收节?你告诫我说:朋友,嘲笑和谩骂是赶不走你们的敌人的,还有我到了你家,你的夫人也就是罗曼诺娃大婶说过:你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啊?难道这么多年来我们的罪孽还没有赎清吗?记得吗?还记得吗?” 这是马迁安与罗曼诺夫一家的秘密,非亲身经历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详细到一个单词都不差的地步,但罗曼诺夫依然不为所动,依然置若罔闻,只是不断地对着萨沙比划着手势,嘴里念念有词,“上帝,石井将军病了,看来他被抵抗军折磨的不轻,脑袋出了问题。” 马迁安不得不佩服老家伙的定力,只得又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老家伙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罗曼诺夫依然“迷茫”。 萨沙身体有了动作,马迁安清楚的看到小家伙的右臂有意无意屈起来,右手靠向腰部,腰里鼓鼓囊囊的显然带着武器,马迁安突如其来的表白让罗曼诺夫父子在第一时间做出了防备。 这是神经绷得紧紧的谍报人员自然而然的反应,他们绝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如果“石井”拿不出更多证据表明他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就说明“石井”已经知道了不少秘密,自己暴露了!或鱼死或网破只在几秒钟就可决定,决不能轻易就范。 “好了好了萨沙,放下你的手。我记得去年路过哈尔滨的时候,我在你那里逗留了一晚上,”马迁安喝止萨沙继续进行危险动作,接着对罗曼诺夫说道:“你很高兴喝多了,不准我走拉住我絮叨个没完,吹什么你有一瓶230年的勃垦地红酒是不是?啊!还说了一件事,你说有个叫薇薇安的女孩子看上萨沙了,萨沙也看上薇薇安了对不对?你活生生拆散了人家一对,真实的原因是她的母亲你认识,年轻的时候你们还有过那么一段,掐指一算薇薇安有可能是你的女儿对不对?” 萨沙惊呆了。罗曼诺夫脸红一阵白一阵,尴尬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如果知道这么多隐秘的事件的人还不是马迁安的话,那就没有别人知道这么多这么详细了。罗曼诺夫哀怨马迁安抖落他的破事的同时,内心中承认了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马迁安。 罗曼诺夫搓了搓手,先对儿子歉意的笑笑,随后对马迁安抱怨道:“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马迁安诡秘的笑着,不回答老罗曼诺夫的疑问却不容置疑的吩咐道:“十八日晚七点我会出现在江边散步,距离萨沙的餐厅一百米处有个人工林,届时我会在那里放下一份地形图,你马上派人把这份图纸送到5号联络站。” 堂堂将军“石井”是不能出现在5号联络站的,5号联络站只听从上线的命令,即使是马迁安恢复本来身份去给5号联络站人员下令,也会被拒之不理。马迁安只好假手罗曼诺夫做二传手了。 第577章 打爆731(1) 斯基德尔与柳田元三在远处面露心喜表情,他们认为,从罗曼诺夫与石井将军交谈的密切程度来看,他们之间应该达成了某种共识,而这种共识在此时此刻只能是房地产共识,这是他们暗中期盼的事情。 马迁安瞄了一眼斯基德尔,看到他还在那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不禁暗暗地笑了一下,心道:真正捡便宜的家伙在这呢。 罗曼诺夫问:“你打算卖多少钱?” 马迁安抬着头很愉快的回道:“我是个外行,但看这房子的规模,正常价格十万总有了吧?” “十万?你真是个外行!”罗曼诺夫很不满意的摇摇头。 “那你说是多少?” 罗曼诺夫眯起眼睛,像个老狐狸一般说道:“根据地点、房屋面积、建筑风格、质量、庭院规模,这座房产最少也要值上30万日元,但斯基德尔就是趁石井不想住在这里的心理捡便宜来了,总不好让他一点便宜也占不到,这样吧,狠狠的给他打个折,要他18万好了。” “18万?”马迁安下意识的重复一句,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他的心理预期,这相当于四千多两黄金的价格,而且这是一笔意外之财,拿上几万元他都干,何况这么多。 “同意?” 马迁安眼睛带笑道:“同意!要快要现钱,两天之内我要拿到手,现在我授权给你,全权代理此事。” 罗曼诺夫答应一声就想立刻办理此事,抬腿就要走,马迁安冷不防抓住他的胳膊,稍用力一带将罗曼诺夫拉到自己身前,两人身体挨着身体,状似异常亲密。马迁安似笑非笑的问,“对了,你这个大老爷来哈尔滨一年零九个月了,到底赚了多少钱?怎么也不像组织汇报汇报呢?小气鬼也不知道支援支援我,我都快揭不开锅了。” 马迁安当然没有穷到这个份上,但他看到罗曼诺夫人模人样的好像也是个大竹杠,不敲白不敲。 罗曼诺夫梗了一下脖颈,不服气的反问道:“你又没问,也不向我张口要钱,我还能上赶着往你兜里塞钱?中国有句古话,叫上赶着不是买卖,对吧?” 吆!倒打一耙!马迁安眨巴两下眼睛,又好笑又好气的回道:“现在我张口了,你怎么说?” 罗曼诺夫脸上闪过一丝笑容,流露出一点小小的得意之色回道:“这还像那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不愿意用我的脏钱呢,除去固定资产,我现在手头有现金大约二百万元,你要用尽管都拿去好了。” 罗曼诺夫从事的“事业”是人类最古老的行业,也是最赚钱的行业之一,但因其行业地位低贱,罗曼诺夫在马迁安这样的正常人面前总觉得有些“羞涩”,担心自己出钱会被马迁安嘲弄,就一直没好意思提这个茬,如今马迁安主动要钱,老罗曼诺夫一激动将自己的家底兜了个底朝天。 二百万?这个行业真的这么好赚?这可好大一堆钱,满洲币最大面值十元,这二百万元足足有二百大捆,最少四百斤。 要是都给了我,我可怎么拿走呢?马迁安微张着嘴一时之间竟然失神了,直到罗曼诺夫喂喂连叫了两声才不好意思的擦擦嘴唇上的口水。 罗曼诺夫惊讶的看了看马迁安湿润的嘴巴,呵呵笑出声来,罗曼诺夫的神态更加剧了马迁安的“腼腆”。 他还会不好意思?罗曼诺夫脑海中升起一个大大的惊叹号!我以为只有我脸皮薄,没想到马迁安这个一贯表现得厚颜的家伙也有今天,罗曼诺夫感觉今天能看到银弹给马迁安带来的“扭捏”值了,也不枉那贰佰万元给了他。 剩下的事情都顺理成章,掮客罗曼诺夫摆动三寸不烂之舌游走在斯基德尔与马迁安之间,当着众人的面敲定了石井家房产的价格并约定了房款及手续交接一切事宜。 众人都很高兴,包括罗曼诺夫父子在内,每个人都很“欣慰”的笑着,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捡了便宜,只有这座房屋的真正主人石井四郎不会高兴,但此事也由不得他了。 马迁安在柳田元三提出的两项选择面前,选择了立刻工作,稍后几天再行去新京聆听梅津美治郎的训诫与鼓励。 对于马迁安的选择,柳田元三毫无异义,他认为这在正常不过了。石井离开731部队这么长时间了,确实有必要先去部队巡视一番,处理积压的事情恢复731正常运转。为此,柳田元三还不吝辞色狠狠的夸奖了马迁安几句。 斯基德尔告辞时热情的邀请马迁安晚上去梦神俱乐部“潇洒潇洒”,马迁安考虑到业已与罗曼诺夫接上了头,再去梦神俱乐部的意义已经不大,而且考虑到与老特务柳田在一起的时间过长对自己不利,马迁安婉拒了斯基德尔的邀请。 当天下午,马迁安乘坐平房开来的防弹轿车“返回了”731部队。 基于谨慎,马迁安对前来迎接他的细菌试验部部长并兼任新任总务部部长的太田大佐表现得很冷淡,对太田表达的悲喜交加的神态只轻轻斥责了一句:“努力工作,我不需要表演。” 一小时后,当731这座著名的魔窟出现在马迁安的眼前时,马迁安有些微微颤栗,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发自内心的憎恶。 被冷落了一路的太田将马迁安的身体微微颤抖理解为激动,这是一个死里逃生而又回到熟悉的工作岗位上的人应有的情绪。 “将军吃了不少苦哇……”,太田感慨道,换来马迁安冷冷的一瞥。太田马上乖巧的闭上了嘴巴,石井脾气暴躁,谁愿意在他情绪激动地时候找不自在,岂不是太没有人生智慧。 太田很明智,他不愿意给自己惹麻烦。 这就是731吗?马迁安观望着大门两侧长长的围墙,竭力想窥破围墙里面的东西,内心中泛起了难以抑制的躁动。 731!你这个给我们中国人带来深刻苦难的恶魔,你这个诠释着曰本人残忍、恐怖、魔鬼、惨无人道、灭绝人寰的恶魔,我来了!咱们俩只能存活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578章 打爆731(2) 载着马迁安的防弹轿车缓缓的驶近了大门,透过车窗玻璃,马迁安看见一堆前来迎接自己“荣归”的大大小小的军医军官。军官们见轿车愈来愈近,不知什么人发出一声口令,这群人齐刷刷举起右臂向着轿车方向敬了一个整齐的军礼,在曰本人眼中看来,这样隆重的迎接仪式和隆重的军礼是很有感染力的,是庄严肃穆的,但此时的马迁安只感到心中一股怒火升腾,鼻腔里不禁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 太田听到了哼声,诧异的转头瞄了马迁安一样,小心翼翼地问:“阁下不满意?” 听到太田虽然小心翼翼但仍不乏想窥探究竟的口吻,马迁安猛然警醒,虽然自己对外模样是石井,敌人一时之间还识不透,但是如果自己总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憎恶感的话,那么言谈举止也就总是不能与真正的石井相似。 马迁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再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后,装出一副疲惫的模样对太田回道:“不,我对他们是满意的,但他们不应该放弃自己的工作来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下了车之后,马迁安对前来迎接自己的人不冷不热的打了几个招呼,诸如:诸君辛苦了等等之类的话语,为掩饰过于冷淡的态度,又伸出手对站在前排的几个人胡乱的握了几下手。在一大群敌人面前,马迁安做到了事先演练的最高境界,必须言词简单动作简洁尽量做到无懈可击。 这群人中有三个少将,按马迁安的了解,他们应该是菊地齐军医少将,大谷少将和川岛清少将,但是他现在还分不出这几个人谁是谁,这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生理上有什么毛病,亦或是731部队中有什么令他们着迷的***,还是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事业中,从来没出现在罗曼诺夫的梦神俱乐部过,罗曼诺夫也仅仅只能搞清这些人的名字,没有照片可以对照。 第一部部长菊地齐少将本摆出一副关心的神态问道:“阁下蒙难,想必是身心俱疲,阁下是想马上召开部长会议呢还是先休息一下?” 马迁安的眼晴中流出一丝欣赏的目光,心中想到乔装石井比乔装别的什么人更具有好处,不仅很少遭到怀疑而且还会受到多方“尊敬”,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自己正琢磨着如何开口打发眼前这群人,这个“好心的”少将就自动地递上了话语权,真是善解人意。 “吆西!你的好意我会记在心中的,我确实很疲惫,这许多天要应付很多刁钻的审讯,耗尽了我的精力,我的确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马迁安说完转身上了轿车,扔下了一大群面面相觑的军医官,菊地齐面上有些尴尬,眨巴着眼睛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直到后来马迁安的汽车开远了,菊地齐才索然无味的对着众人挥挥手驱散了他们。 坐回到车里后,马迁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早已下车站在车门旁的太田招招手道:“太田,跟我上车。” 太田正在感慨石井将军的不尽人情和蛮横霸道,猛听石井要他跟随自己,忙不迭地爬上了轿车。 马迁安考虑到太田接任了总务部部长,那么他想必是非常了解七三一部队的所有状况,各种档案材料在他那里应该是丰富得很,而这些资料正是自己急需的,为节省时间,马迁安也不管不顾了。 车开动了,车里的马迁安揉了揉太阳穴忽然露出一副恼怒的神色哇啦的一声骂道:“中留金藏这个混蛋叛变了,我在抗联那里见到中留金藏竟然被他们待为上宾,想必是他已经给抗联提供的大量的情报,对此我不得不防,等一下你去把我们的防御图拿来,将防卫措施给我汇报一下,看看有什么可以改进的。” 想了一想了1想马迁安又说道:“另外你再将中尉以上级别军医的档案拿过来。” 太田心理一惊,随即释然。中留金藏叛变?这不可能!中留金藏是一个标准的武士,执拗本分,无限忠于天黄,即使被俘他也会在第一时间自杀殉国而决不会有什么叛变意图。传言石井将军贪污经费,中留金藏一直在搜集石井的黑材料,石井极有可能趁此机会抹黑中留金藏,不过这属于他们之间个人恩怨,我还是不要掺和,如果此时为中留金藏辩护难保不会被这个小心眼儿的石井记恨。长官说什么就是什么,太田不愿意自找倒霉。 太田想到,石井向自己要防御图纸本身就是一件习惯的事情,这说明本部队的一些秘密已经泄漏,不是石井泄露的就是中留金藏泄漏的,而基于对两个人的了解程度,太田百分之八十确定这些秘密是石井透露给抗联的,石井此举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丑行,又为了防备抗联借助他的这些资料搞什么偷袭活动,从而改动防御部署,这才是真相。 “哈伊!”虽然太田肚里腹诽,但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的,只要石井一天是这个部队的最高长官,那么就有一天的权力置自己于不利的状态。此时违背石井的意愿甚至怀疑资料是石井泄露的,无异于找死。 驾车的司机很快将马迁安送到了石井的住处,石井的住处坐落在方形楼东面大楼3层,占据了三个房间,房间里打通了间壁墙,每面墙上留出一个通行的小门,从而使三个房间连为一体,一间作为石井的寝室,一间作为他的会客室,另一间则为勤务兵麻田的宿舍。 到了方形楼地域,马迁安不着痕迹地仔细观瞧了这座著名的建筑物,他没有想到方形楼竟然是如此的庞大。 原本历史中,为掩盖细菌部队的罪恶行径,四五年日本投降前一段时间石井就已下令毁掉记录着他们罪证的方形楼,后人只看到了一片废墟。 马迁安眼睛中展现的方形楼周长足有800多米,每一面都有200多米长,四座楼房之间圈起了大约数万平方米的场地,从其规模和所处的位置上看,这里无疑是七三一部队的核心所在,估计这支魔鬼部队的大部分重要生产和试验都在这里进行。 第579章 打爆731(3) 当天晚上,马迁安就在石井在731部队里的住处安置下来,马不停蹄的展开他自己特殊的工作,结合着太田送来的731部队整体防御图纸,马迁安在会客室中取下的简易731平面图上添加了大量细节,这份手绘图将成为指导张小花中队进攻的重要情报。 忙到后半夜,马迁安终于看完太田送来的中尉以上级别军医的资料,强行记住了数十人照片上的面容,弥补了不认识“部下”的缺陷,为自己构筑了一道自我保护的坚实防线。 直到此时,再将寝室门窗关严关紧之后,马迁安才有机会取下自己的面具,这个面具虽然做的惟妙惟肖,做得足够薄,但透气性并不好,长时间佩戴的话,会将其真实的面容毁坏。取下面具之后,马迁安看着镜子中自己苍白的面孔不禁摇头苦笑,由于长时间不透气,脸上的皮肤已经失去了光泽,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如果因此而使自己的面部皮肤和肌肉僵化掉,自己以后可就要变成一个“铁面人”了。 第二天天刚亮,马迁安就警觉的醒来,按摩一分钟脸部及后颈,才不情愿的拿起“石井四郎”的面孔套在自己头上,他心中不情愿但手上的活却不敢丝毫马虎,事关事情成败和自己的生命,由不得自己一丝一毫的疏忽。 仔细装扮停当以后,马迁安“神采奕奕”的出现在会客室中,麻田早已起床打好了洗脸水等一应洗漱用具,垂着手等待吩咐。 马迁安慢条斯理的洗漱完毕后,看着麻田诚惶诚恐的模样,嘴角漾出一丝笑意,“鼓励”道:“麻田,你不要紧张,今天我就升你做侍卫队长,你要随时随地向我报告部队中的动态,包括什么人犯错了,比如说背后议论我的行为,你都要第一时间打探清楚然后向我汇报。” 有麻田这种“愚忠”的涉世不深的小兵可以利用,为什么不用呢?马迁安绝不会放弃任何一点可以利用的资源。 麻田根本想不到马迁安的用意,他只是被这么快就被提拔欢喜的找不到北了,对马迁安的吩咐愿意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努力完成。 “嗨依!愿为阁下去死!” 去你娘的吧!如果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还愿意为我而死吗?马迁安笑眯眯的拍拍麻田肩头,“吆西!你的前途远大,好好干!现在你前边带路,我要巡视一遍整个部队的情况,我要看看在我不在的时候,这些家伙有没有偷懒。” “嗨依!”麻田腆胸迭肚异常兴奋的忙不迭答应着,殷勤的打开房门引导马迁安“检查”工作。 不管愿不愿意,马迁安都必须直面731部队中发生的血淋淋的变态行为,而且还不能表露出自己的任何怜悯与愤怒的情绪,不能够有所动作,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场痛彻心肺的折磨。 早饭前,马迁安在麻田陪伴下默不作声的“走访”了最主要的一个部门-第四部,这个部门主要生产各种细菌,鼠疫,霍乱,炭疽病,伤寒,肺结核菌应有尽有,这个部门现在是昼夜生产,培养室中,生产车间中夜班生产人员还没有下班,忙忙碌碌穿行在各种原料和容器中,马迁安慢慢踱着脚步,在一排排高大的容器林中慢吞吞的穿行着,一边仔细观察生产状况,一边观察进出路线估算防卫力量人数位置和防卫设施,另外他不得不稍稍关注一下一些“有礼貌”的军士军医对他的尊敬,走到哪里都有曰本人恭恭敬敬的鞠躬礼或者军礼,这些披着人皮的中下层“医务人员”时刻不忘向他们的长官表达恭敬,严格遵守长幼尊卑礼貌秩序。 就是这些曰本人,他们彬彬有礼,却干着魔鬼才可能干的“事业”。 早饭后,马迁安照例巡查。在几个部长眼中看来石井的举动有些不寻常,石井对部长们不予理睬却在各个重要部门和车间中窜来窜去,还反常的与一些低级部下笑容可掬的打招呼,接受低级医护军官的恭维,这根本就不是石井的作风,石井将军被俘前从来不屑与这些忙忙碌碌的“工蚁”型医生接触。 部长们担心“石井”寻机向自己发难,据说凡是大难不死又重新获得任用的人,为了向上级表现自己的赤胆忠心,往往在日后的工作或作战时异常亢进,往往对人对事小题大做极尽严厉,这种亢进毫无疑问累及部下倒血霉。作为距离石井地位最接近的几个少将更是惴惴不安。 为了避免成为石井的靶子,或为了不刺激石井心中那根搭错线的心弦,几个少将和大佐级别的部长不约而同吩咐自己的部下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工作,以防止石井发神经,并且严令部下,无论石井将军身上出现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无论石井下达什么不可理喻的命令,亦要百分百的执行。 部长们希望石井的心理错乱期尽快过去。 马迁安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些部长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可怕的精神病”,他依然我行我素按部就班观察着自己身边的一切并暗暗记在心中。 但是经过一整天的观察,自认为自己已经铁石心肠的马迁安也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尤其是进入到某一间房间中,面对摆放整齐的内盛福尔马林浸泡液的玻璃瓶,面对里面大量残肢断臂和人体内脏时,马迁安胸腹翻腾,一口酸水抑制不住的从口鼻中窜出,喷到厚实的口罩上。 面对如森林般密集的“罪证”,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会遏制不住那种强烈的愤慨和悲凉。 面对如此极端暴行,马迁安恨不能一把火将这些魔鬼般的曰本人烧光,他心中不禁呐喊:曰本人人性中的恶可以走多远?曰本人的兽行可以被纵容到何种地步? 麻田倒还尽职尽责,虽然他自己也吐得一塌糊涂,但看到马迁安似乎身体不适,一边拼命压制自己的身体不适感,一边招呼这间房的值守人员赶紧服侍将军。 “八嘎!呃!快给将军拿新口罩来,没见到将军为了帝国鞠躬尽瘁累得口吐白沫,都八嘎的死人啊?” 第580章 打爆731(4) 马迁安“折腾”了整整一个白天,他像一只嗅来嗅去的到处寻找骨头的土狗一样,将731部队地面上的很多地方嗅了一遍。 心里没底的菊地齐少将偷偷将麻田找来,对这个新任的石井身边最春风得意的家兵队长,菊地齐放下架子和颜悦色恳求加许诺好处,才“弄明白”石井的“真实意图”。 据麻田说,石井将军是想看看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手下的这些少将大佐们有没有说他的坏话,有没有针对他的阴谋,石井将军曾说,中留金藏这样背后打黑枪的,面对敌军奴颜卑膝的家伙肯定还有,为了保持731部队的纯洁性,他有必要在不远的将来对部队现有军官进行一次甄别,一次大清洗,剃掉不忠诚的不干活的,提拔大批中下级军官到关键岗位上来。 八嘎呀!了解到“实情”后,菊地齐忍不住心中怒骂一声,什么甄别?我看就是为了以后贪污方便,剔除异己好安**自己的亲信,石井四郎心眼大大的坏了的。希望他做的不要太过份,如果太过分的话,我也可以学习中留金藏的方法,难道我就不会去新京找梅津美治郎大将吗?不过骂归骂,菊地齐一众在心理上还是有一些压力的,谁的屁股都不干净,如果石井真的想鸡蛋里挑骨头,肯定会有一批人倒霉,希望那个倒霉的人不是我,众人存了这个心理后,对马迁安的态度更加恭谨了。 当天傍晚,马迁安换了便衣,领着几个家兵大摇大摆的去了城里,据麻田说石井将军要去散散心,菊地齐等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里一百二十个支持石井去散心,将军如果正常了,那比什么都好。 江边早有罗曼诺夫安排好的人员隐藏在小树林中,顺利的在一处花坛边“拾”到了一个小小的钱包,毫无疑问,钱包中塞着被马迁安仔细折叠压紧的密实的地形图。 做完这一切,马迁安重新会合了被自己支的远远地几个家兵,与他们有说有笑的在江边嬉戏一阵,又请了几人去了一处高档餐厅大吃一番,深夜才醉醺醺的赶回了平房。 马迁安平易近人的风范使几个家兵甚为感动,尤其是麻田,已经幸福的找不到北,就差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给马迁安看,他死活不相信过去传闻中的将军是个蛮横残暴的人,眼见为实,自己亲眼见到的将军完全是个“赏罚分明”的和善的大家长嘛。 实际上,麻田对外放出的话语完全是马迁安授意的,马迁安知道为了让这些讨厌的部长们害怕自己,从而不让他们有什么闲暇时间琢磨自己的一些可能的漏洞,则必须给他们施加心理压力,他们最害怕的是什么?是担心自己的前途,是担心自己忽然被上级不信任,对这些人来说对所谓甄别和清洗的担心,无异于是压在他们心中的一块巨大的石头,只要他们担心自己的命运,那么就没有精力再想其他的事情,这叫什么?这叫“****”,吓死你们! 对敌人施加的小诡计看样子很成功,马迁安享受着曰本人对自己的毕恭毕敬,心里很惬意。但是第二天发生的事情又让他的心里沉重,再也不能自我陶醉。 第二天上午,一切看来与昨天无异,马迁安带上小跟班麻田检验关押“马路大”的监狱,进了监狱的范围,气氛大变,天空不再蔚蓝,空气不再清新,一股腐臭压抑的气味扑面而来,将马迁安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座监狱是为活体实验提供“原料”而建,现如今里面关押着大约四百名各族人,既有中国人也有俄国人朝鲜人,甚至还有几名美军战俘,当络斯等人被柳田元三领导的特务机关榨干了秘密,为利用其剩余价值,络斯等人的命运也就决定了。 这个监狱原本是由石井家族的近亲领导的,石井次郎和石井三郎都曾经是这个监狱的典狱长,但人算不由天算,石井次郎在一次回平房的途中,被一颗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子弹结果了性命,而石井三郎则死于前不久发生的事件中,现在监狱则由菊地齐指派的一个中佐负责,对于马迁安的突然到来,新任典狱长玄夜圭一郎惴惴不安,担心石井夺回监狱控制权并恨屋及乌对自己不利,玄夜被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马迁安的视察,察言观色言辞诺诺,唯恐一个不小心被马迁安抓到什么把柄将自己打入另册。 有的监室很干净,玄夜殷勤的介绍说,不是ng费钱财给“马路大”们提供良好的生活条件,这么做是为准备给实验室提供健康原料,这些马路大不能生病,只有这种干净监室才能“培育”出合格的产品。 有的监室则脏的像猪圈,据玄夜介绍,这些监室主要关押一些刚刚送来的“马路大”,他们必须在这种脏乱差的环境中生活一段时间,如果没死则移到干净监室,成为正式的实验材料,这种肮脏的环境成为检验木头门质量的第一道关口,挺不住的第一时间就会死亡,是最有效的鉴别原料质量的手段。 “这些马路大们平时情绪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反抗的行为出现?”马迁安这是明知故问,他知道关押在这里的**部分都是反日志士,其中还有不少最近被捕的抗联地下人员,他相信这些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同志是绝不会屈服的。 对于马迁安的提问,玄夜圭一郎眨着眼睛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石井家族把持这座监狱的时候发没发生反抗事件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他接手后短短二十天,发生了三起小小的反抗事件,一起是一个马路大不堪忍受虐待,装作昏死,待收尸队来拉“尸体”的空当,猛然抢下收尸人员身上的棒子,一棒子将对方打得脑浆迸裂横尸当场,当然这个装死反抗的马路大随后被乱枪射死。 第二起则是两个抗联地下人员联合起来,利用偶尔获得的一块铁片挖墙不止,当他们的行为被发现的时候,一块巨大的墙砖四边已经被他们挖的松动了。 第三起则“温和”的多,她没有伤害曰本人,她为了避免成为实验对象,生生用双手挖断了自己的喉咙,临死前在墙上写下几个血淋淋的大字:宁死不给曰本人当马路大。 为了显示自己管理良好,玄夜终于硬着头皮撒了一句谎。 “请将军阁下放心!在我的管理下,这些马路大情绪稳定,一个个被我们喂养的白白胖胖,他们完全丧失了反抗之心。” “真的?” 迎着马迁安疑惑的眼神,玄夜无比真诚的回道:“真的,属下绝对不敢欺骗将军阁下。” 马迁安又将疑惑的眼神转向临近的一间牢房,紧紧盯着一名盘腿坐在稻草堆上,正用充满愤怒眼神瞪着自己的“马路大”,忽然用“协和语”问道:“你的,知道这里什么地方的干活?” “地狱!” “你不怕死?” “呸!虽然老子等不到亲手杀了你们这一天,但是!”汉子深吸一口气,忽然用尽全身力气狂吼起来:“等***来给我报血仇!” 第581章 打爆731(5) 马迁安一愣,大汉吼出的话语令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心理与大汉迅速拉近了距离,这是一个不屈的斗士,面临死亡他依然嬉笑怒骂,威风凛凛,好兄弟! “八嘎!”玄夜圭一郎发出狼一般的嚎叫。 “你的,抗联?”马迁安对着大汉发出自己的探询。 大汉一仰头,“抗联哪有我这样的熊包?人家抗联各个都能飞檐走壁钻山越岭,还能被你们抓到?我这样的人家杨司令还看不上呢,不过我这样的对付百八小鬼子到不在话下,怎么你想试试?我想要你的人头给杨司令当见面礼,咋样?” 马迁安“迷茫”的摇了摇头,对着身边脸色已经憋成紫茄子样的玄夜圭一郎问道:“这是什么人?” 玄夜正在担心挨了“马路大”痛骂鄙视的马迁安会恼羞成怒波及自己,心里正恨不能将这个惹麻烦的“马路大”就地枪决,冷不丁听到马迁安貌似平静的询问,立刻感到表忠心的机会来到,忙不迭献媚道:“土匪而已。” “把他的资料拿来我看。” “将军阁下……”玄夜不能理解马迁安的吩咐,试探着问道:“对这样一个支那猪?我想您没有兴趣看下去的。” “混蛋!” “嗨依!”,挨了骂的玄夜不得不像三孙子一样忙不迭吩咐手下人去拿资料,监狱档案室里保管着大量移送过来的“马路大”的档案,有赖于曰本人做事精细的作风,他们对自己经历的事情一般都留有详细记录,这种档案和记录除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会被毁掉,其余时间内则一直保存完好。 很快,这个编号2597“马路大”的审讯记录交到了马迁安的手中。 马迁安一边翻看记录,一边偷眼打量已经站立起来,正愤怒的抖动重镣发出哗啦啦金属响声的2597。 审讯记录篇幅不长,虽是日语写就但马迁安看着这些字毫无障碍,在这个时代,日语中汉字比例大大超过平假名片假名,即使是一个不懂日语的中国人,只要他识得几千汉字,照样可以不费力气的读懂日文。 2597原名丁云虎,原生活在长白山一带,三年前因不肯遵从鬼子的“集甲并村”的政策行为,带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同伴遁入长白山中,四处寻找抗联未果,不得已只好自己拉起了杆子反抗日伪统治,在长达三年的战斗中队伍一度发展到一百多人,前后与日伪武装大小30余战,杀伤日伪武装多达二百余人,成为抗联一路军离开长白山后当地最主要的一支抵抗力量,日伪当局经过两年“艰难而疯狂”的剿杀,终于在一月前才最终捉到了这支小部队的首领丁云虎,在最后一场战斗中,丁云虎表现出无比的大无畏精神,状若疯虎,子弹打光就拼刺刀,枪支折断就用牙咬用手指挖,若不是自杀用的手榴弹哑了火,伪军根本就不会抓到活的。 严刑拷打对他毫不起作用,无奈判了丁云虎死刑,混在解送哈尔滨的“马路大”里面送到了731,在曰本人眼中,对丁云虎执行死刑与送他到731无异,送他到731不仅能为曰本“医学事业”做一次贡献,还省了一颗子弹。 丁云虎,长白山地区自发的反日武装首领,马迁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赏和敬佩的光芒。 谁说东北普通老百姓只会当顺民?谁说在敌人重兵围剿高压政策下没有新的反抗力量出现?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在严酷的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丁云虎及他的兄弟整整坚持了三年,到底是一种什么信念支撑他们与鬼子苦苦搏斗,马迁安决心弄清这一点。 “一个硬汉!一个真正的武士!”马迁安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玄夜无法理解马迁安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夸奖2597,眨巴着眼睛建议道:“将军阁下,这个马路大侮辱将军,为了将军您的尊严,我马上将他送到实验室做活体解剖,让他用死亡来为将军道歉。” “嗯?”马迁安不耐烦的挥挥手,“玄夜愚蠢,孙子兵法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像这样的勇士,”马迁安指了指监室中站立的丁云虎,“如果能为我所用,要强过那些废物满军一百人加起来还多,我们不能总是招降那些懦夫,我们需要大量的中国人勇士,这对大曰本帝国来说,是一件事半功倍的好事。这些天以来,我一直琢磨这件事,我在抗联营地生活的那段时间内,看到了很多像他这样的勇士,如果光凭武力解决,我们就会走入一条越走越窄的道路,得不偿失,对他们一定要多用怀柔,从而使他们开化为我们服务。” 玄夜无话可说,石井将军又开始异想天开了,妄想招降这个硬的不能再硬的死囚?这是做梦,2597根本就不怕死,奈何以死惧之? 丁云虎眯着丹凤眼鄙视着嘀嘀咕咕的马迁安与玄夜,待两人一同转头打量自己的时刻,猛然举起手中镣铐哗的一声砸向坚实的钢栏,一溜火星闪过之后,马迁安听到了连串大骂:“去你马的!滚你马的!艹你马的小鬼子,有种进来单挑!” 趁两人愣神儿的功夫,丁云虎以一种异常轻蔑的口吻补充道:“不敢了吧?看我不把你打出屎来。” “他说什么?”马迁安故意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问玄夜,石井本人会一点“协和语”但并不精通汉语,马迁安不能流露出自己完全听懂的“技能”,只得忍着笑意装糊涂。 翻译很快上前,绿着脸翻译道:“他在骂人,要跟您决斗,还说要把将军您打出屎来。” 还没等马迁安有所表态,玄夜首先大怒,唰的拔出南部式那种丑陋的手枪,哆嗦着手打开保险拉拽枪栓。 行了!你可不要献殷勤了。马迁安伸手阻止住玄夜的动作,“挤”出一幅笑脸对着丁云虎说道:“你的提议到很符合我的心思,这样吧,等你养好了伤,我放你出来,我们做一场公平的决斗,如果你输了,你就要投靠我,为大曰本帝国服务,你敢吗?” 听完苦着脸的翻译转述的蹩脚的中国话,丁云虎脸上流露出好笑的神色,随即斩钉截铁的答道:“呸!你傻俺可不傻!” 第582章 打爆731(6) 真是个又臭又硬的石头,不过丁云虎啊!我却是十分欢喜你这样。如果你不是这样坚强,哪怕你有一瞬间流露出贪生怕死的神态,你今天都死定了。 马迁安目不转睛的盯着须眉皆张,威风的如同天神下凡般丁云虎,这令他感到激动。虽然丁云虎身上穿的是破衣烂衫,虽然他的脸由于严刑拷打而破了相,但他“丑陋”的肮脏的外貌却掩饰不住身体内喷薄而出的朝气与震撼力。 这才是我们这个国家真正的脊梁,他必须活下去。 “留着他,替他疗伤,我一定会征服这个人。”马迁安淡淡的吩咐道。 玄夜撇了撇嘴,将军今天冒傻气不可理喻。麻田几个人则兴奋的挺起腰板,睁大眼睛用充满崇敬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心目中的“英雄”石井四郎。 将军要与这个野狼般的勇士决斗?真令人期待啊。将军虽已年过五十,但他的体力和精神依然强健,跟着这样的主人心里有底。 “杀光你们!杀光你们!杀光你们这些畜生!”丁云虎不依不饶的叫唤着,在铁笼里撞来撞去,挥舞着长长的镣铐,打出一圈行云流水般的铁链舞。 撇下依旧“叫嚣”不止的丁云虎,马迁安自顾自向前走去,众人蜂拥跟上。玄夜惴惴不安的表情落在马迁安的眼中,为安抚玄夜,马迁安给了他一个定心丸。 “玄夜” “嗨!” “我认为你可以胜任典狱长的职位,我对你是放心的,以后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你可以第一时间来找我,我会为你做主。” “愿为将军阁下效犬马之劳。” 马迁安能听出来,玄夜回答的既响亮又干脆,语音里还饱含着深深的喜悦。马迁安心中微笑骂道,他妈的,日本人怎么了?还不是吃封官许诺收买人心这一套,虽然有可能他的这种“感激”之心保持不了几天,但对我来说,几天时间足够了。 马迁安微笑着点点头以示赞赏和接受玄夜的效忠,之后继续前行。 心里卸下心事的玄夜更加殷勤的跑前跑后做着指引工作。 马迁安则很安静的跟随着玄夜,他苦于不了解监狱内情况,也并不知道真石井是否了解,为谨慎起见,他并不多说话也并不提出前进方向,一副随你便的样子。 不过他始终有个疑问,他不相信这座监狱中拥有丁云虎般的“马路大”,会一点反抗的行为都做不出,这不符合常理。 关押在这里的“马路大”其本身都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顺民,其在外面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反日行为才被送到这里来进行肉体消灭,这些马路大都可以称之为拥有反抗之心,胆识不错的人,他们绝不会老老实实任人宰割,一定有很多故事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后世曾拍摄的那个什么731揭秘,马迁安只看过一段就看不下去了,银幕上出现的马路大一个个像大烟鬼似的,面色木然毫无生气,胆小猥琐面目可憎,一看就是那种被吓破苦胆死一百次都没人可怜的窝囊废。 马迁安一百个不相信,他当时就认为这是导演见识短浅,凭借想象瞎编滥造出来的人物。 这是亵渎牺牲在这座魔窟中的烈士们,这是不可原谅的抹黑勇士们的行为。 马迁安认为:能“有幸”被鬼子选到这里的马路大,他们大部分是一些勇敢地中国人,是提着脑袋置生死与度外的人,是不肯屈膝折腰、志气如虹的钢铁汉,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鬼子为什么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而后快的原因。 鬼子怕他们!鬼子恨他们!鬼子要他们秘密的死去,只好用如此卑鄙手段来加害他们。 但马迁安不能问,真的石井四郎一定知道在这里发生的所有故事,狡猾的石井并没有提到这些,马迁安也就无从知道。 其实,马迁安的猜测很有道理,在这座魔窟的里的人从未老老实实做待宰羔羊,他们不断反抗,不断用生命做最后的呐喊。就在今年五月份还曾经爆发过一次波及全监狱的大面积**,一个被俘的抗联女队长利用监室中无所不在的老鼠,用节省下来的食物引诱他们背负着各种材料写就的情报进行各个牢房中的窜联,最终在一个深夜发起震惊731的大**,在这次**中,全监狱的勇士们没有一个人投降,没有一个人后退,在被重重包围的情况下,他们明知必死,依然无所畏惧的扑向鬼子的重机枪,最后全员阵亡。 他们战死之前,亲手杀死了十几个看守。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中国人从不缺乏勇气,从不缺乏反抗之心,壮哉!烈士们! 转到另一座相对独立的稍小一些的监狱,在玄夜一些只言片语中,再加上自己的观察,马迁安判断出这座监狱类似术后观察室的机构,每座监室都处于严密的的消毒状态,消毒药水弥漫,监室里面的马路大无不经受过初步“医学理疗”,断胳膊断腿的,身染各种病毒处于观察期或恢复期的马路大比比皆是。 “将军请看”,玄夜殷勤的指着一个裸着上身,身体被固定在床铺上,双臂打着石膏的青年人,“将军看出点什么来没有?” “怎么?”马迁安只注意看年轻人平静的面容,他从其眼睛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怒火,对于玄夜的提问,马迁安没有兴趣猜测答案,他知道玄夜自己就会揭开谜底。 “他的左右臂是互换的,自从鬼冢教授给野副昌德接上断腿以后,教授就迷上断肢再植手术,是野副昌德将军介绍鬼冢来我们这里做实验的,这就是他的杰作,将人的双臂锯下再互换,鬼冢说为了将来在西伯利亚作战,抢救那些冻伤四肢的伤员,新设的一个项目。” 野副昌德断腿了?好消息!又被鬼冢接上了?坏消息!马迁安微微叹了一口气问道:“既然是做断肢再植手术,为什么非要将伤员的左右手臂故意接反呢?” “这个……”玄夜迟疑着不好回答,为什么接反?不就是因为鬼冢教授是个大变态嘛,大家都知道,啊对了!石井将军有可能不知道,这个变态的鬼冢是石井将军失踪后第二天才来到731的,将军还不了解他。 第583章 打爆731(7) “混蛋!”马迁安怒骂一声,“我早就对菊地齐他们说过,不要无ng费材料,我们这支部队肩负着陛下的重托,最主要的任务是研制细菌武器而不是做什么无聊的勾当,像什么截肢再接反的实验无助于我们大东亚圣战,混蛋!你们完全辜负了天黄他老人家的期望。” 马迁安借机发出自己的怒火,搬出曰本人的神来吓唬身边的人,他决心要制止这些荒唐的行为,这完全是为了取乐而做出的兽行,能阻止几天就阻止几天吧。 看到玄夜有些害怕,马迁安继续吓唬道:“菊地齐这个蠢猪,他就是这样为陛下服务的吗?你说,我不在的这些天,菊地齐又干了什么毫无用处的实验?” 在马迁安怒目而视下,玄夜心中经过几秒钟“痛苦”的挣扎,终于倒向了马迁安这边,石井是最大的头儿,违背石井的意愿是没有好下场的,玄夜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嗫嚅着偷偷告诉了马迁安几件事。 这几件事都是玄夜认为的真正“无聊而取乐”的事情,其他的诸如毒气实验、冻伤实验等在他的心目中属于有益帝国的实验就不用叙说。 而像“解剖比赛”、剥皮比赛、将人倒吊起来几个小时,然后用大号针头去扎试验品的太阳穴,借以比赛谁的试验品能将鲜血喷的更远,打赌赢高级***的“慰安票”这等事,玄夜倒是都说了。 马迁安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优良的心理素质使他强行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天!用禽兽形容这群败类都是在侮辱禽兽,禽兽尚知肚皮填饱后就不会再伤害生灵,这群魔鬼的欲望却永无止境。 马迁安深吸一口气,努力做出平静的表情,只是不太顺畅的说出几个字,“玄夜,很好,我会纠正他们的混蛋行为。”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们是你跟我说的这一切。”马迁安重重拍了拍玄夜的肩头,同时严厉的扫视了一眼几个家兵。 玄夜的汗水不知不觉流淌下来,幸亏“石井”忍住了火气,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从而追问自己做了哪些无聊的事,如果深究起来,自己做的那事也属于“石井将军”口中所说的“对天黄陛下不忠”,这可要了命。一分钟后,玄夜偷眼看马迁安,发现“石井将军”又被别的什么事吸引过去了,玄夜悄悄松了一口气。 吸引马迁安注意的事情很寻常,起码在玄夜眼中看来这很平常。 几个身穿防护服带着厚厚口罩的士兵推着一辆板车,停在远处的监室门前,几个人接下来的动作却不是打开牢门抬出什么人,而是比划着拳头和手势,进行曰本国内常见的一种猜拳。 显然这几个家伙没看到“石井”在这里,他们喧哗着嚷嚷什么谁赢了谁输了的问题。 “他们干什么?”马迁安对玄夜微微一摆下巴,轻声问道。 几个卫生兵所处的区域与马迁安现在站立的区域又有所不同,那边墙壁上涂抹的颜色是天蓝色,与这边的土黄色有明显区别。而且显而易见的是,这几个小兵是从另外一个通道进来的,没有经过马迁安的身边。 玄夜仔细辨别了一下对方停留的位置,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爬上脸颊,看着玄夜这种猥琐的笑容,马迁安真想迎面一脚将他的大脸踹扁,一看就知道没好事,这是一种混合着恶毒、残忍、暧昧、yin邪、下流的笑容,恐怕撒旦也弄不出来这种怪胎式的邪恶表情。 玄夜呲着牙道:“那里面关着一个反日婆,送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怀孕了,那帮家伙就给她注射了梅毒病菌,说要观察这个女人能不能生出不带病的崽子,我看大概是今天到时间了,其实就算没到时间,松岛那家伙也想解剖一个活体,松岛这家伙一直盼着有一个孕妇让他解剖,说要练习剖腹产什么的,完全是借口,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妇科医生。” 马迁安竖起一根手指阻止了玄夜的喋喋不休,“过去看看。” “将军,这个女人全身都烂了,当心传染。” 马迁安扭头用鄙视的眼光看了玄夜一眼,“我是医学博士,岂能不懂?只要不接触的话是不会传染的。” 马迁安看过玄夜的资料,知道这个家伙不是学医的,两个月前才从黑河省监狱调过来,其医学学识有限的很。 玄夜闭嘴,怏怏的跟在马迁安的后面来到几个医务兵面前站定。 几个医务兵早已停止了猜拳,看到几个“大人物”走到近前,慌忙不迭敬着军礼。 他们猜拳的原因很简单,今天他们接到“运输”这个女“马路大”进解剖室的任务,都很不情愿。虽然知道只要小心谨慎,不要让这个女人接触到自己裸露的皮肤,就可以避免被传染的危险,但是要搬运“材料”,哪里能保证万无一失就不会被粘上病毒?这女人要是挣扎反抗呢?要是还有力气咬自己一口呢?即使她很听话不反抗,即使自己皮肤上没沾上,那防护服和橡胶手套也会粘上,事后清洗消毒都要大费周章。 所以他们决定猜拳定输赢,赢的那个人就不用搬人了,正“热火朝天”、酸鼻子酸脸闹得热闹,“石井将军”驾到。 几个小兵惴惴不安,心里犯嘀咕,被石井看到自己工作这么不认真,这么推三阻四的,会不会一顿大耳刮子降临呢?如果被惩罚分到焚尸炉那里去工作,那就惨了。 马迁安像是没看到几个小兵的这场闹剧,他透过牢门上的小窗户向里面看了看,脑海中一阵眩晕感传来,他有些后悔来到这个牢门前。 牢房中一架木板床上躺着一个已经分不出模样的人形,人形露在衣服外面的肢体和脸盘及头部上,满是流着脓水的大疮,病人的脸上甚至烂到可以看到皮肉里的颧骨,病人发着呓语喃喃着,牢里散发出一股熏人的臭味,压住了消毒药水气味的遮掩,看这女人的神态,据马迁安的判断,这个人已经没救了,这已经不是梅毒晚期,这就是人之将死之前的迷离之时。 “打开!”既然已经来了,马迁安硬着头皮吩咐看守打开牢门走了进去,他听到这个女人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那样深情,让人不忍。 第584章 打爆731(8) “她说什么?”马迁安故意回头问跟进来的翻译,实际上马迁安早已听清了这个女人说的什么。 翻译戴上了大口罩,还嫌不够安全用一只手捂住嘴巴,瓮声瓮气的回道:“将军,她说要跟她的女儿做最后的道别,这个马路大知道自己要死了。” “她女儿?” 玄夜急忙翻看了一下手中的名册,抢着回道:“是的将军,她的女儿与她一同被送来的,计划是明天送上手术台做对比试验。” “带她来。”马迁安又上前一步,忍不住注视这个女人的眼睛,她的眼睛完全瞎了,对马迁安的动作毫无所知。 “将军……”不知好歹的翻译似乎想阻止马迁安的这个命令,他只想远远的离开这里,如果等一会这个什么女儿来了,将军若有兴趣观瞧,将军不走自己也走不成,荒唐!将军今天怎么什么都想看? “混蛋!”马迁安怒了,“你以为我是在做无聊的事情吗?你听没听过中国有句古话‘临死吐真言’?为了圣战能够顺利进行下去,我们必须多多了解中国人的实话,对这样的反抗分子,在平时你们能听到他们的真话吗?只有在此时才可以,你这个猪!” 翻译挨了训斥,但他不会去思考“石井”话语的漏洞,他死板的长幼尊卑思维中也不敢怀疑上级的错误,他只会自己脑补将军话语中正确的地方。 啊!将军就是将军,不愧是天黄钦定的特殊后备部队的首领,看问题总是从大方面考虑,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只会纠缠于自身安全与否的问题,将军却想到了圣战的前途问题,从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上将军就想到了可以听到中国反日分子真心话,将军的思维已经上升到如此高的地步,我不如他多矣。 瘦弱而面容枯黄,脑袋上还顶着一根草棍的小女孩被很快带到,惊恐不定的小姑娘一进入这个牢房,床上的女人就似乎感觉到了女儿的到来,她挣扎着努力将面孔转向牢门的方向,微弱的呼唤道:“恒真,是你吗?我的恒真?我是妈妈。” 声音虽然微弱,嗓音虽然由于病毒的侵袭而改变了许多,但天生的基因纽带却将小姑娘的记忆唤醒,小姑娘不顾一切的哇哇哭着向前扑去。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他们说你死了……” 手疾眼快的马迁安一把捞住小姑娘的胳膊,稍一用力将这个叫恒真的小姑娘带住。 不能往前扑!沾上病菌就会得病,马迁安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姑娘进入火坑。而且这个恒真?马迁安脑海中闪出另一个恒真,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是铁骊县城的人,当年打铁骊县城,马迁安曾率队进入过一间民宅作为发起攻击的阵地,民宅中那个怯生生并好奇的小姑娘就叫姜恒真。 看这小姑娘的眉眼,依稀有当年的模样,不过她的脸蛋早已削瘦的看不出当年形状,在这座魔窟里,每天生活在恐怖中,能活下来就是一件奇迹,根本不能指望吃饱饭心情舒畅。 床上的女人也知道自己的病情,她勉力伸出自己的一支手臂做了一个阻止的姿态,艰难的喘息着说道:“恒真,不要过来,听我说……” “妈妈……”恒真拼命挣扎着,见挣不脱马迁安的手臂,忽然低下头来瞄准马迁安的胳膊张口狠狠的咬了下来。 马迁安早有防备,迅速托住小姑娘的下巴,恒真的攻击失效。 “放开她!”女人发出一声咆哮,她的眼睛虽瞎,但她感觉出自己的女儿被人控制,一股无比的愤怒涌上心头,大声怒喝。 这声咆哮好似耗尽了女人毕生的精力,她艰难的喘息半天才能继续说话。 马迁安悄悄放开恒真,小姑娘在母亲坚定的手势面前默默止步,眼窝中的泪水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奔流而下。 “嫚,知道你父亲是为什么而死的吗?”女人空洞的眼窝“坚定”的看着女儿。 “知道”,恒真哽咽着,然而却认真的回答,她已经意识到在母亲身上发生了什么,也意识到母亲将不久于人世,这是对她做最后的交待,她痛苦的几乎不能自持。 “父亲因为不肯教授那些鬼子编造的课本,那里面充满了谎言和欺骗,课本里竟然说曰本皇军大败匪徒戚继光,完全颠倒黑白。父亲曾对我说过,他宁愿做个自由的厉鬼,也不愿做苟活的亡国奴,那与行尸走肉无异。” “好孩子”,女人似乎很欣慰,“如今母亲也要追随你父亲去了,我就是担心你啊,如果你能侥幸活下来,千万不要忘记父母的血海深仇,千万不要忘记你的父母是为什么而死。” “我记住了!”女孩认真的点着头,“如果我不死,我会去找抗联叔叔们,娘亲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马叔叔吗?他投手榴弹好远好准,他的喊声好吓人,小鬼子都被他打死了,我就要找他为爹娘报仇。” 这个女人太天真了。马迁安瞄着床上的女人,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翻译一边想,她这哪是保护这个孩子,这种话被鬼子听到,哪还有这个孩子的好?也许今天这个孩子就会死。 且慢!不!我不应该这样想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她很可能早已将这座魔窟看透了,她知道她的女儿绝不会活着出去,那么今天她对女儿所交代的话语就是故意的。 为什么?只有一个原因。今天,就是此时此刻,母亲还在引导自己的孩子,还在阐述自己的理念,还在谆谆教诲自己的子女,永不向侵略者低头,这是母女俩在最后时刻对鬼子发出的战斗檄文,用普通的对话向敌人表明了,他们活着要战斗,死前要战斗,死后还要战斗!誓不投降! 果然,女人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母亲先走一步,如果世上有天堂,母亲也不会到那里享福的,我会先去地狱等着他们,免得这群无耻之徒贿赂了阎王逃脱惩罚……” 女人的声音嘎然而止,她血淋淋的手臂笔直的指向了玄夜,玄夜惊恐的像逃命般闪到牢门边。 “娘……!”恒真无助的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母亲离去,痛失娘亲的打击对一个小女孩来说,十分沉重。 马迁安最后看了一眼失去生命信息的女人。在马迁安的眼中,这个女人不再是浑身溃烂满身恶臭的已死之人,她已经变成了圣女,全身散发着万丈光芒。 第585章 打爆731(9) 马迁安甚至还来不及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这个女人就已经走完了她的短暂而不屈的一生。 带着姜恒真到此的监狱看守俯身,粗暴的抓起晕倒在地的小姑娘,准备将她重新投入到牢房中。 马迁安刚才听到玄夜说,明天这个小姑娘就会作为试验品消逝,心中不忍,遂低声吩咐麻田。 “将她送到我的房间去,给她检查一下身体洗个澡换身衣服。” 麻田上前对抓住小姑娘的看守嘀咕几句,看守偷眼看了看马迁安,带着些不确定与吃惊的表情松开了小姑娘。 莫不是…… 不止是看守有这个表情,周围大部分人都若有所思,稍倾,几个人脸上出现恍然大悟的表情,甚至有人更进一步出现暧昧猥琐的下流笑容。 马迁安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下贱的家伙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猜测我要对小姑娘怎么怎么样而已,这不奇怪,卑鄙的人以自己卑鄙之心来推测别人的行为是正常现象。 玄夜“想通了”这件事后,一股邪里邪气的气息渐渐爬上了他的扁平大脸,他心中不仅不反感“石井”的行为,相反还感到很“欣慰”,他认为他终于找到了与将军的共通之处。 “原来将军是个恋童癖。”玄夜心中道:“那我倒是与将军有的一拼,我相信以后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可以交流。” 你们这些混蛋、人渣!在众人心照不宣的目光中,马迁安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无法为自己洗清这莫名其妙的恶意猜测,只得“落荒而逃”。 “参观完”两座监狱,马迁安再无兴趣参观一部的那些人体实验室,他担心自己再见到惨绝人寰的场景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那种场合下,即使他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面对日寇残害自己的同胞而无动于衷。 下午,马迁安视察了第四部,这个部门主要任务是生产各种细菌,在这里马迁安不仅看到了成行成列的孵育器、培养器,还看到大量作为培养病菌的培养基-老鼠、跳蚤、蟑螂、蚊子、苍蝇等,令人恶心的是一个少佐怀抱着一个大玻璃瓶从马迁安身前经过,敬礼时马迁安看到了少佐古田怀中的东西,呃!一条足有一米多长的白色肉虫,一堆吸盘式的口器遍布头部,身躯在瓶中卷曲缠绕翻腾,这种恶心的家伙比粪便里的大蛆更让人反胃,比绦虫更令人后脊梁发麻。 强忍住恶心,马迁安挥挥手快步离开这个少佐,怎么会有这么让人作呕的物种?怎么会有比这种物种更恶心的曰本人? 离开时,马迁安甚至听到古田悄悄对怀中的大蛆说道:“小宝贝你赢了,就连石井将军都好像受不了你呢。” 他妈的,把大蛆当宠物养,怎么这么多变态!731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魔窟,全他妈的精神病!马迁安一边心中怒骂,一边还不由自主的斜着眼睛看着饲养箱中成团的老鼠,胃部不听话的猛然抽搐了一下。 实际上,马迁安并不是来鼓励这些勤劳的“部下”们的,他是来观察进攻路线与这座工厂的防护弱点的,要完全摧毁鬼子辛辛苦苦建立的这个工厂,就必须毁掉各种设施,毁掉数千只培育器、抚养器、各种动力锅炉和各种精密实验仪器,最关键的是毁掉生产工艺流程资料及掌握生产技能的“高等级军医”,只有这些设备和“人才”全部毁掉,731才不会在短期内重建,按马迁安的估计,鬼子若想从头开始恢复到现在这种状态,没有两年时间想都不要想。最起码的基建工程就要一年,软件上来说,大量细菌医学方面的“人才”损失,就更难以弥补。 临傍晚的时候,马迁安又召集了上尉以上级别的军医开了一个短会,对马迁安来说,这次会议很重要,在这么多鬼子面前长时间厮混,稍有不慎就会暴露他的真实身份,他思考了很长时间来面对这次事件。 不开会不面对,是不可取的,这更令人怀疑,为了做的更像石井,马迁安只得硬着头皮伪装下去了。 在会上,马迁安尽量说些短语,大部分时间是示意众人汇报工作,这些工作有的他听懂了,有的他听不懂,但不妨碍他频频点头以示赞赏。 会场气氛被马迁安推动起来,众人难得遇到这种畅所欲言的场合,难得得到石井的好脸色,此时都有点忘乎所以,每个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拼命吹嘘自己的工作多么重要,顺便申请经费,这些请求无一例外的被马迁安答应了,众人心中都异常兴奋,也就没注意马迁安的某些动作习惯与石井不同的问题。 会上马迁安“顺便”提了一嘴,说近期细菌生产任务量加大,为了加强731的防御和筹集大量老鼠蚊蝇等原料,他准备近期内调动162部队和643部队一部押送原料进哈尔滨,这两部人马将长期驻在哈尔滨加强这里的防卫与生产。 众人对此毫无异义,在他们眼中看来,这属正常调动,而且最近他们感觉到随着生产任务的加剧,原有人手确实有些忙不过来了,增派部队与军医是理所应当。 菊地齐原本有些犯嘀咕,他听说“石井”对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自己所做过的虐杀“马路大”的行为不太满意,露出口风说菊地ng费原料做些对生产细菌没有帮助的事情,有些荒唐。 但随即他又听说“石井”从牢房里要了一个小姑娘送到他的房间去的事情,他又觉得石井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我虐杀,他虐童,彼此彼此都不是好东西,想必石井也不敢对自己批评的过深,他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去,顶多我“老实”几天不再虐杀那些“马路大”,避过这个风头再说,难道你石井还能老揪住我的小辫子不成? 散会后,马迁安请客,在大食堂的小饭厅中请众军官喝酒,众人更加高兴猛吃海塞,酒水流水般的搬上餐桌,空瓶子满地乱滚好不热闹。 席开到一半马迁安就悄悄退席,马迁安走时,几个半醉的家伙挤眉弄眼想到了一起,将军为什么急着走了?还不是想女人了嘛,想想将军已经20多天没碰过女人了,他的房间里早就预备好了“一道大菜”,他还能忍得住?现在不急什么时候急? 第586章 打爆731(10) 马迁安带着两个家兵赶回到自己的住处,到了第三层楼,马迁安吩咐他们可以撤岗了,家兵之一的野田秀夫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表忠心,神态煞是认真的表示一定要把将军安全送到住处并要站好一夜的岗,弄得马迁安有些哭笑不得。 在731部队中,除了麻田之外,石井四郎还有另外几个家兵随从,不过这几个兵与石井四郎的关系没有那样亲密,对石井的熟悉程度上比不上石井家中那些死去的家兵,不过随着石井最熟悉的那些家兵的离世,剩下的这些二等家兵感觉到机会来了,这两天争先恐后的向石井强调,他们是石井最可以信赖的最后的防线。 此乃人之常情,马迁安焉有不知之理,为了应对这些“忠心耿耿的家伙们”,马迁安对他们除了表示赞赏与许诺升官发财以外,着实拿出不少钞票赏赐给他们,借以收买人心,安抚他们的情绪,给他们吃定心丸顺便给他们套上辔头。 马迁安是有钱的,这钱财的源头当仁不让又是石井四郎这个冤大头,石井四郎在自己的寝室里也放置了一个保险柜,马迁安不知道密码,但这点小问题根本阻止不了他打开这个乌龟壳,前一天马迁安就从实验室中顺走了一罐浓硝酸和一罐浓硫酸,他拥有的化学知识足以支撑他配置王水这种无坚不摧的酸中之王。 无论什么样的保险柜都有其弱点,马迁安用一根细铁棒仔细敲击保险柜一遍之后,就发现其背面铁板焊缝处的漏洞,用王水轻轻一泡,焊接处焊料纷纷崩落,马迁安轻而易举的获得石井的“私房钱”,对石井和马迁安来讲这笔钱不多,只有2万日元左右,但对其他人来讲,这就是一笔巨款。 麻田与野田秀夫等几个小兵还只是一等兵,军饷每月只有六块半少得可怜,马迁安一出手赏了每人二百日元,几人感恩戴德之时表现的都过了头,就差马迁安大便之后给他揩屁股了。 马迁安有些无奈的对着野田及另一个家兵吩咐道:“你们两个守住走廊尽头的值班室即可。” 无论什么事,过了就不好了。野田失望之极的表情显而易见,另一个家兵比他聪明点,咬着野田的耳朵悄悄说了一句,随后鞠躬敬礼拉着野田走开。 “野田愚蠢,今晚将军不希望有人站在他的门口。” “啊?” “啊什么啊?走!” 待野田被另一个家兵半推半拽弄走以后,马迁安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把姜恒真弄到自己房间这件事,恐怕在这群家伙中间都已经传遍了,禽兽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禽兽想法。不过……,马迁安转念一想,去他妈的!反正是石井四郎这头大蒜给我背黑锅,你们爱咋想咋想,爱多龌龊就多龌龊,干我屁事! 过了一会儿,野田看到麻田抱着被子脚步轻快的向值班室走来,心中终于想明白同伴的话是对的,将军果然不愿意让人听墙根,看,他把最贴身的侍卫都赶出来了。 姜恒真被绑坐在一张硬木太师椅上,小姑娘被抓到731已经超过两个月,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她迅速消瘦,马迁安记得一年前看到她时,她还是有着一张粉嫩鸭蛋脸的娃娃,现在小脸已经瘦得露出了尖下巴壳,腮上无肉脸型明显变长,只有眼睛还是那样大,但眼中那种好奇乐观的神态已无影无踪,代之以暗淡无光灰蒙蒙的雾色。 不过这都是假象,马迁安从小姑娘不经意的一瞥中,分明看到一股仇恨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脸庞。 马迁安没有贸然公布自己的身份,他做到大桌子旁边,拿出一些资料并在上面写写画画,貌似异常敬业深夜还在工作,但他时常微微抬起头观察一下姜恒真的动态。 小姑娘紧紧的抿着嘴巴,不求饶也不哭喊,定定的看着马迁安后面的墙壁,偶尔将眼光落在桌上的一柄裁纸刀或者马迁安故意放在桌上的一支“王八盒子”上,对这两种武器她好像拿不定主意使用哪一种,马迁安从她稍显犹豫的目光中读懂了这种困惑。 小丫头,真是个小丫头!马迁安忍不住哑然失笑。她竭力隐瞒自己的真实意图,但她的智慧和对敌经验显然欠缺,虽竭力隐藏自己的动作,却依然留下不少破绽。 自鸣钟打了十一下,马迁安站起身走到外间打开通往走廊的门伸头观望了一下,感觉一切正常后重新锁好了门踱回到自己的房间,找了把椅子在姜恒真面前坐定,用略带慈爱的眼神看了姜恒真半天,这是一对烈士的子女,自己有义务将她救助出去,如果有可能还可以将她抚养成人,让她接过她父辈的旗帜继续战斗。 小姑娘闭上眼睛不看马迁安。 马迁安微笑着道:“我可以放你走,只要你认我做你的干爹,一切都好说。” 姜恒真依然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马迁安继续道:“我的子女都离我而去,现在我很孤独,我发现你长得很像我的女儿造子,答应我好吗?我不会嫌弃你的中国血统,我们中日两个民族要世代友好下去,再也不要战争,我们大东亚共荣,就从我们这一对异国父女开始吧。” “你不要不回答,我知道你听得懂日语。” 推行日文教育的后果就是东北很多中国孩子都会一些日语,若有特别聪明的孩子则早已学的很流利了。 姜恒真没料到面对的老鬼子是如此聪明,她装傻的小心思被对方不留情面的戳破,心中惊、怒、悲伤、仇恨的情绪忽然之间蜂拥而上,冲破了她预设的心理防线,急怒交加之中,小姑娘的眼睛煞那间变得血红。 姜恒真红着眼愤愤开口:“可是我嫌弃你的曰本血统,父亲说过,曰本人是个丧失人性的民族,他们不配称为人,让我做你的干女儿?除非江河湖海一日之间烟消云散!” 哈!哈!马迁安知道自己会遭到反击,可没料到反击竟然是如此犀利如此毫不留情,张大嘴巴打了两个“尴尬”的哈哈。 好个坚强的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马迁安决定不再“考验”这个小姑娘了,他换上一副温和的口吻,特意用了汉语问道:“恒真,你还记得抗联的马叔叔吗?如果他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还能认出他来吗?” 姜恒真猛然睁大了眼睛。 第587章 打爆731(11) 在马迁安乔装改扮深入魔穴与敌周旋的同时,作为肩负摧毁魔窟的最主要力量的特种中队已经齐集木兰县的松花江北岸密林中。 张小花中队隐身的这块地方依然控制在安滨纵队平顶山游击大队手中,张小花中队将在此登船前往哈尔滨南郊。 作为一名合格的军校毕业生,马迁安在浩如烟海的兵书战例中学到了很多东西,加上军队中近两年的磨练,尤其是参加抗联这两年多时间里,经历了血火考验的马迁安更是进步飞速,他深知‘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的道理。 一月前突袭哈尔滨救出美军战俘的行动搞的声势浩大,其缜密的计划,路线和时间的严密控制,各支部队完美的配合都是史无前例,足以给日军留下深深的震撼和深刻的印象。 在对敌斗争中的两年多时间里,马迁安发现自己的对手并不是迂腐蠢笨的笨牛,相反作为地球上智商与中国人平齐的三个民族之一的曰本人非常的聪明,加上曰本人崇尚武勇崇尚纪律,迄今为止日军依然还是无比强大,其中不乏战术级别高手的存在,马迁安估计自己上一场战斗的“光辉战例”已经被对手研磨透彻,其后果就是日军很可能已经弥补了防卫上的漏洞,日军将对江北岸的抗联极为防范,再次冒充日军从江桥进入哈尔滨的战术极有可能失灵,风险极大。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兵不厌诈、兵行诡道,料敌于先、善于欺骗是马迁安的作战特点,他绝不会在短期内将同样的战术用两次,敌人聪明我就要比他们更聪明,这几乎已经成为马迁安血液中的信条。 这次特种中队进入哈尔滨的路线马迁安选择了水路。出其不意!小鬼子奸?俺比你更奸!你防北边,俺偏不走北边,俺从东边进再转南,弄你个晕头转向。 选择水路最主要原因是因为魏拯民那里有一艘抗联在去年六月份缴获的“定边号”。 去年六月的那次给马迁安解围战中,赵尚志俘获伪满江上军炮舰“定边号”,解围战斗结束后,赵尚志及众人不忍舍弃这艘威力强大的炮舰,迫使俘虏冒险开着这艘船直下松花江,在佳木斯日伪尚不知这艘船被俘的情况下,第二日一路连蒙带唬很顺利的将船开到了黑龙江边,又趁夜色顺黑龙江俄国一侧抵达哈巴罗夫斯克。 随后这艘炮舰成为抗联基地的“海军训练舰”,着实培养出数百名会操弄炮舰的“海军官兵”。 当时俄远东军正与日军在哈桑湖一带大战,双方杀的红了眼,俄方自然不会答应将所谓叛逃的“定边号”交还给关东军,此事不了了之。 当然如果让定边号大摇大摆的从黑龙江与松花江交汇处进入松花江,这是一件耸人听闻的事件,肯定会引起驻在在那里的伪满“江上军”观察哨的怀疑,对此马迁安准备了两个步骤消除这个隐患,一是将定边号的船舷号和名字改为“亲仁”,定边与亲仁是姊妹舰,船型一样,而此时的“亲仁”号正在黑龙江上游执行封堵江面的任务,将定边伪装成亲仁号极难被敌人识破,马迁安在这点上运用了古老的“套牌”战术。二是为保险起见,马迁安建议舰上人员在炮舰驶入松花江之前,派水鬼偷袭江上军的观察哨,这个观察哨孤立于有人烟的地方,便于控制,哨里的几个人半个月才换一次班,实话说来,就算这几个人死了也绝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而抗联战士只要看守他们几天,迫使他们“照常”报平安,多给鬼子们说几句“平安无事”而已,这个任务并不难做。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苏方伊万诺夫原本不让抗联出动改装后的“定边号”,他怕惹麻烦,苏方在远东对曰本关东军虽一直处于防范状态,但史大岭并不想打,他曾经说过:两线开战?你当我傻? 可是当魏拯民得到马迁安授意,言可以给伊万诺夫一部分日军731部队的一些资料,急于想得到日军细菌战情报的伊万诺夫这才硬着头皮答应放“定边号”出行。 定边号早在去年换装了大马力低噪声的柴油机,时速从25公里一跃提升为40公里,成为当之无愧的松花江和黑龙江上的“双江一哥”,其高速度也给其提供了“神出鬼没”的基点,其舰上配置的三门120毫米炮和多达20挺的12点7毫米高射机枪威力强大,说它是江上战力最强的一艘战舰也不为过。 如今,这艘舰掌握在抗联的手中了。 张小花率队赶到江边半天后就接到了马迁安手绘的731地图,这份地图被地下人员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庆城联络站,又由庆城联络站的人员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平顶山游击区肖锋手中,再由肖锋转送经过的张小花队伍中。 经过几个月残酷的对敌战斗,平顶山游击区的肖锋中队愈战愈强,经过张方荣对平顶山的一次人员补给和赫哲渔民的加入,中队现已扩大为大队,肖锋升任大队长,奇可图升任副大队长,队伍扩大到三百余人。 按照马迁安的长期计划,平顶山游击区部队对敌采取守势,他们依靠熟悉山林的优势,顽强而又坚决的守住了抗联通往江边的通道,鬼子迄今为止对这支神出鬼没的小部队依然没有什么好办法剿灭,幸而这支抗联部队并不主动袭击铁路沿线的日军,日军也就装作这支小部队不存在,自己骗自己。 如今,肖锋与奇可图都赶到江边为张小花中队送行,对特种中队一月前大闹哈尔滨城的光辉战绩,肖锋和奇可图羡慕嫉妒恨,话里话外流露出对马迁安与张方荣的“不满”。 “凭啥呀?不准我们主动进攻鬼子,噢就可你们自己可劲造?你说是不是小花妹子?” 奇可图苦恼的揉着自己的大脑袋,将仅剩的一只绿眼珠望向“意气风发”准备登船出击的张小花抱怨道。 “嘻嘻嘻”,张小花鬼鬼的嬉笑着,对奇可图的大脑袋做了个鬼脸。 第588章 打爆731(12) 张小花十分了解奇可图和肖峰的迫切心情,实际上她对这种情况见得太多了,每逢战斗之前总有一些认为应该参加战斗的战士向她要求战斗任务或者表决心,其热情不能用十分热烈来形容,而应该用千分和万分来形容。 面对眼前的两张焦急并带着急乎乎表情的面孔,张小花强忍着笑意,作出为难的样子蹙着眉头说:“可是这次战斗没说要你们参加呀。” “但是也没说不要我们参加呀。”聪明的肖锋抓住了张小花话语里的漏洞,立即质疑反驳。 张小花眨了两下眼,还是犹豫着,急的肖锋口不择言,脸一板道:“哎小花,我记得条例上说,在战场上如果两只友军相遇,军衔低的指挥官要听从军衔高的指挥官,我可是刚提升的少校,比你军衔高一级,现在我命令你带上我一起去哈尔滨,赶紧的服从命令,不服从命令当心我翻脸。” 吆吆!张小花差点被“威严的”肖锋给逗乐了。看来不让肖锋跟去,这家伙的眼睛都红了,再有几分钟就变成兔子眼也说不准。 看看时间还早,张小花的顽皮劲儿又上来了,故意促狭道:“少校?我咋不知道?” 肖锋脸一红又一白,提升他为少校的命令刚下达,很多人并不知道,而且标志着军衔的肩章领章还没有收到,但这并不妨碍肖锋急中生智,肖锋歪着脑袋叫自己的警卫员:“嘿,犟驴子,告诉你小花姐我是不是少校了?” 警卫员犟驴子一时愣在当场,肖锋对他拼命的眨眼睛,见他还是不明所以,急的差点蹦了起来。 “我说你咋这么笨呢,忘了昨天你带给我的电报了?你没看到?” 远处的犟驴子委屈的将手乱摇喊道:“肖大你知道我不识字,那些字认得我,我可不认得他们。” 噢!肖锋懊恼的拍拍脑袋,他忘了这个茬,犟驴子属于咋教都教不会那伙的。除了认字之外其他方面这犟驴子与常人无异,但就是识字这方面,一天时间也记不住一个字,属于那种识字阅读障碍人士。 奇可图见肖锋急的什么似地,而且肖锋这是办正事,是在争取参战权利,奇可图正色道:“小花妹子,这个我倒可以证明,昨天是下来一份命令,提升肖锋为少校,不骗你。” 不远处已经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的杨洪一步三跳的跑了过来,一过来就将铁塔般的身躯在肖锋面前一横,嚷嚷道:“咋了咋了?欺负我们中队长?这我可不答应。” “去!没你事!”肖锋不满的将杨洪推开,看杨洪还对他瞪眼睛,遂鼓起嘴巴老气横秋的说了一句,“你来也不顶用,我可是少校,官大一级压死人,我气死你。” 杨洪看看正对他挤眼睛的张小花,又看看面含得色威逼张小花的肖锋,怪叫一声,“吆少校!好大的官威,告诉你我们队长半个月前就是少校了,杨司令亲手授的衔,兄弟我也跟着沾光,杨司令也给了我两枚少校领章,嗨你还别不服气,我比你早半拉月呢,跟俺们摆谱?您老歇了吧。” “你?也是少校?”肖锋惊讶的张大嘴巴。 “嗯哪,可不咋的嘛!骗你我是你儿子。”杨洪胸脯一挺。 完喽完喽完喽!肖锋本以为手拿把掐的事情落了空,失落和沮丧的表情一下子浮现在他的脸上。这事儿怎么搞的,我这一个少校,人家两个少校,从数量上说也比不过人家,而且自己还显摆被人扮猪吃老虎,我这丢人丢大发了,事后免不了成为这帮家伙打趣的笑料。 肖锋的脸蛋一下子红了。 肖锋支吾道:“那……那你们需要后勤吧?你们弹药不老少,总得有人负责弹药安全,背弹药我在行啊。” “就你?你那小身板?再说了大少校背弹药听着也不是那么回事,你想啊,连一个杂役都是少校,那我不得成了上将,唉!用不起啊用不起。” 杨洪抓住这个机会恬噪,将肖锋弄得下不来台,张小花当然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拉了一把杨洪,瞪了他一眼道:“瞎叭叭啥?得瑟!人家都这样低声下气的了,你还来劲。” “啥?感情我这犊子没装好?让众位见笑了!”杨洪也不是故意奚落肖锋,见张小花“训斥”自己,赶紧借坡下驴,用一句自嘲的话语解了肖锋的尴尬。 张小花和杨洪心里都明白,他们与肖锋奇可图都是生死兄弟,人家又是哀求又是威逼利诱为的啥?还不是想要打小鬼子?还不是想同我们一起并肩战斗?肖锋脑袋又不是进水了,明知道危险还抢着去,这样的少校有多少我要多少。行了玩笑开过了见好就收吧。 奇可图适时解围,他还没摸透张小花到底要不要自己的人参加这次战斗,揉了一会儿络腮胡,直到把脸颊边上的胡子都绕成卷儿了,才忽然又想到了一个理由。 “小花,我看你的人太少了点,咋看咋没有二百人,你们要攻击的地方那么大,人少怕是不管用吧?” 看到张小花似乎要说话,奇可图急忙一口气说下去不给张小花反驳时间,“再说了,我们大队好手也不少,远的不说就说你们上次从这里走后不久吧,好几个赫哲族的部落就找上门来要参加我们,他们被小鬼子赶出了世代居住的祖居地,心里憋着劲要报仇,听说我们抗联打了军火库,心里就认定我们能给他们报仇,呼呼啦啦来了好几百口子,你还别说,他们个顶个都ng里白条,水上功夫好着呢,一个猛子扎下去半里地远都不带浮上来喘气的,我想你们要坐船去,带上一些熟识水性的战士总没有坏处是不是?” 如此婆口苦心,张小花也有所意动。特种中队经哈尔滨一战牺牲二十多负伤四十多,减员不少,现在跟随她出发的只有一百八十余人,虽说他们都能以一当十,但731里面需要破坏的目标实在太多,若再遇到突发事件损失人手,人少了不够用,任务极有可能完成的不好,到那时再后悔人带少了,悔之晚矣。 “那……就试试?不过我可要好的,精兵懂哦?”张小花眨着大眼睛,“无比真诚”的望着渴望着的奇可图与肖锋。 第589章 打爆731(13) 用了半个小时,张小花从在家休整的游击大队战士中挑选了50人,随后杨洪将他们打散分配到各个班组中,肖锋还不满足在张小花屁股后面一个劲嘟囔,让张小花再挑一些人带上,张小花只得无奈的摆摆手。 这五十个战士在肖锋眼中都是个顶个的棒小伙子,千金不卖万金不换,可在张小花眼中看,这批战士只是普通精兵水准,离特种中队士兵的要求还差着一截呢,挑了独立大队五十人是给了肖锋和奇可图好大的面子,这家伙还不知足。 “肖大队,你别老不高兴的,你不知道我要了你五十人,这对你们大队来说,是多有面子的事情,我在总部的时候,杨司令的警卫员田宇光好说歹说要参加我们中队,杨司令都给说情我们才要的他,你这些兵的水平还没达到小田的水准,多了徒增牺牲的风险,说不定还拖后腿呢。” “死也不会拖你们后腿!”肖锋脸上挂不住,急忙替自己的战士争回颜面,但张小花不理。 杨洪得意洋洋的对肖锋霎了霎眼睛,肖锋回敬他一个虚的劈空斩。 “那我呢?你把他们都给编散了,我带啥兵?”肖锋忽然发现了“严重问题”,心中有些慌。 “俺们队长也没说要你啊?”杨洪成心气肖锋,不咸不淡的揶揄一句随后拔腿就跑,退出了肖锋拳脚的攻击范围。 肖锋还要磨叽,无奈之下张小花只得给他安排了一个后勤队长的职务。“不识时务”的杨洪还臭肖锋,“也就是一挑夫头儿。” 这太伤自尊了,肖锋咬咬牙憋着气,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这群特种中队的士兵和军官眼睛朝天,牛逼大发了,我让你们看看,我们独立大队的小伙子不比你差。 挑夫头就挑夫头儿吧,总比窝在家里去不得前线好。 见过赫哲族战士编制的木排和桦树皮船,张小花不禁大加赞赏,楞子哥说美国人有那种帆布充气船利于渡江渡河,我看俺们赫哲兄弟的桦树皮船也不赖。这种船结构简单易于大量建造,用完丢弃也不算可惜。 桦树皮船是中国北方渔猎民族以桦树皮制成的用于渔猎生产及水上交通运输的工具,船体长约六米,两端尖翘,中间最宽处约七十公分,高八十公分。用樟木做骨架,用桦皮做船底和船帮,外涂以松脂,以防漏水。桦皮船体轻,一人即能搬运使用。叉鱼、狩猎两不误。夏季夜间,将船隐蔽河边,当猎物到来将头全部伸入水中喝水时,猎人即快速划船,用扎枪刺获猎物。 站在桦树皮船旁边的是二十余个憨厚中带着严肃的赫哲族战士,他们得到通知,要随特种中队一同登船,发挥水性好的特点,警戒炮舰停泊靠岸时的安全,时刻保卫炮舰不受任何威胁。 不过奇可图给的这种理由就有点牵强,但张小花没有点破,不就是要参战嘛,反正炮舰上有的是地方,多二十人也不算多,只要他们不参加陆上战斗,想必不会出现多大的伤亡,作为一支预备队存在于炮舰上,也可防患于未然,谁也说不准特种中队会不会出师不利,要是被人追着屁股打,这多出来的二十多赫哲族兄弟咋也能帮着抵挡一阵。 “定边号”从松花江下游一路顺畅驶来了,它的船舷已经改成了“亲仁”,拉着淡淡的青烟,挺着舰首双联装高角炮突突突急速奔驰。 松花江是条内陆江,加之此时的江两岸地域人烟稀少,松花江沿岸说不上有什么防御体系,何况伪满江上军与沿岸地方日伪陆军互不隶属,江岸上偶有零星日伪当局人员看到炮舰,也绝没有想到这是定边号,没人想到竟然会有一艘抗联的炮舰朔江而上,马迁安胆大妄为的计划又一次抓住了敌人的防御漏洞,利用其疏忽展开了出敌意料之外的行为。 不过为了更好地隐藏行踪,定边号经过佳木斯水域时还是选择了趁夜经过,依仗舰长高超的驾驶技术,在暗淡的月光映衬下,炮舰以低速低噪音的方式缓缓通过了这一段人烟较稠密地区,过了佳木斯这座有着“江上军”分哨所的地域,前途变得海阔天空,定边开足马力吼着飞奔了二百多公里,终于在午后时分抵达木兰县境内张小花部队隐蔽处。 通讯员已经接收了舰上发来的信息,张小花业已知道率领这艘炮舰的舰长是一个叫包大营的家伙。张小花并不认识包大营,只对这个名字感兴趣,包打赢包打赢的念叨了好几遍。 杨洪在望远镜里瞄着舰桥上迎风而立的包大营,嘴角耷拉下来不无醋意的发表了一通酸话。 “嘿看把他牛的!小胸脯挺得什么似地,会开一艘破船了不起吗?真是的,赶哪天我也打个报告申请当舰长去。” 张小花与肖锋都听出来杨洪这是嫉妒,肖锋可算找到扳回一局的机会,咽口唾沫“蔑视”道:“当舰长?你能把眼前这艘桦树皮船划过江去就不简单了,还当舰长,你知道左满舵是咋回事?知道水密舱是啥不?” 杨洪认识包大营,包大营原本也是劳工营里的战俘,曾是国府海军“自强”号巡洋舰见习副轮机长,这艘舰还没同曰本舰队开打就自沉长江,活生生演绎了一场怯战避战的闹剧。虽然军舰自沉与当时的包大营关系不大,包大营在“自强号”自沉之后,随舰上人员组成炮队继续战斗,逃过了南京大屠杀在40年的一次小规模战斗中被俘。但杨洪可没管这些,一直奚落包大营直到包大营被魏拯民相中调离十支队。 杨洪不答话,只是紧紧的盯着远处意气风发的包大营,嘴角愈发弯下来。 在岸上人员接引下,“定边号”缓慢停泊在距江边数十米的地方抛锚定船,这又引得杨洪酸了吧唧的说了一句,“还舰长呢,连个岸边都靠不上。” 岸边陆续发出木排和桦树皮船,将一船船人员与武器发往定边号上。 直到一小时后,人员和装备大部上舰,张小花与杨洪才与眼巴巴充满羡慕的奇可图告别,随着最后一只木排登上了定边号。 第590章 打爆731(14) 姜恒真已经了解了马迁安的秘密,这个喜讯也让她因为失去父母而悲伤的心情得到缓解。在几天之中这个巨大的喜悦一直让她在惊喜中恍惚,发自内心的欢喜充满着她的小小的心灵,常常让她在睡梦中笑醒,以至于马迁安不得不“忧心忡忡”的提醒小姑娘保持“镇定”。 731部队中很多人也已知道这个每天到处溜达的小姑娘是石井将军新收的“干女儿”,不过天生下流猥琐的曰本人自动将小姑娘归结为特殊的“干女儿”,正像他们不相信自己能高尚一样,他们也不相信石井是个多高尚的人物,他们认为石井是挟着狭隘促狭报复的心理,为了报复自己子女被抗联杀掉,故意弄一个中国小姑娘发泄兽欲,对!折磨她!这群曰本人就是这么想的。 面对一些同僚暧昧的笑容,马迁安并不解释,除了他知道这些鬼子是不会相信的外,他也乐得让这帮变态这么想,这有利于保护自己和恒真的安全。 小姑娘还没有发育完全,不懂这些鬼子们为什么那个表情,这种表情不是讨好,不是凶恶,不是慈祥,不是蔑视,也不是礼貌,总之这群鬼子的表情让她十分的厌恶加恶心。 终于在几天之后,小姑娘窜到马迁安的办公室里,看看房门紧闭之后,小声的问正在闭目思考的马迁安。 “马叔叔,刚才我碰上一个人,就是那个怀里抱着一条大虫子的白大褂,他问我这些天是不是很爽啊?叫的那么响,一定把石井将军伺候的很舒服吧?” 哦?马迁安唰的一下睁开眼睛,妈的!怀里抱虫子的家伙,不就是那个叫尾尻的贱人嘛,混账王八蛋!窥人隐私的家伙,真不是一般的变态。 “这个嘛”,马迁安斟酌着语言,这事对一个小丫头很难解释得清,但看着小丫头渴望的眼睛,马迁安不得不给她个理由,但又不能说得明白。 “斗争需要,小丫头片子不要乱问,以后你就会明白。” 姜恒真并不好糊弄,问不出个所以然,她不放弃。 “那?那你为什么每天晚上要我叫喊十分钟?我觉得哼哼唧唧的太难听了,好像我被你揍了似地,还有你每天晚上为什么把自己的床弄得咣咣响?马叔叔你不累啊?” 马迁安立刻感觉到脑袋大了一圈。对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怎么解释? “等你成年嫁了人就知道了。”马迁安几乎就要双手捧头了。 姜恒真牢牢的记住了这一句,直到多年后她找到了心爱之人组成家庭之后,偶然一天忽然才理解了此时马迁安说过的话语的意思,不禁面红耳赤,暗中琢磨要不要找马婶儿“告密”马叔叔在731时的“工作行为”,这马叔叔太“坏”了吔,让当年的不知情的小姑娘在鬼子面前出了这么大一个“丑”。 看到姜恒真半信半疑的面孔,马迁安不得已又画蛇添足了一句:“啊!这是一种高超的欺骗方式,我们骗骗小鬼子总没有错,你说对吧?” 啊?骗鬼子的招数?很好呀!姜恒真走到门边打开房门伸头看了一眼,关上房门后重又走到马迁安身边,悄悄的问:“外面有两个鬼子路过,我们要不要再骗他们一次?” 马迁安彻底无语了,“十分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低吼了一声,“不要!不听话我就把你送走,马叔叔的话就是命令,你现在是一名革命战士,要服从上级的命令明白吗?” 吔?马叔叔生气了?认清形势的小姑娘眨了一会眼睛,在马迁安“有些恼怒”的眼神下,乖巧的姜恒真立即立正,非常严肃的敬了一个不规范的军礼,保证道:“坚决服从命令!” “哎这就对了嘛,上级的命令理解的要服从,不理解的也要服从,唉算了。”马迁安顿了一顿,小丫头还小就不要太计较了,“我问你,你刚才去丁云虎那里,他怎么说?” 按照马迁安的授意,姜恒真几乎每天都要跑一次监狱“看望”丁云虎,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查看丁云虎的现状,伤势怎么样?心情怎么样?心态上有没有什么变化?会不会在关键的时刻趴窝服软?前两天马迁安吩咐麻田带着小姑娘去探监,监狱的看守不敢拦阻,今天可是姜恒真自己去的,应该能秘密交流一点东西。 姜恒真鼓起了嘴巴,“你说丁大伯啊,还是老样子,见了我就骂,今天骂我忘本贱格投靠曰本人,说我父母都被鬼子害死了,不想着报仇也罢,咋能贪生怕死给鬼子做什么孝子贤孙?啥叫贱格?” 马迁安又一次苦笑,这个丁云虎,唉!对着一个小姑娘他也能骂出口,真是的。 “贱格就是不要脸,臭不要脸的你明白吧?” “啊?丁大伯这么说我?”姜恒真委屈的瘪了瘪嘴巴。 “好了,等会儿你再去一趟,我有任务交给你去办。” “啥?还去挨骂?”小姑娘有些犹豫,这些天他在丁云虎那里没得到什么好脸色,想想就窝心,她不想去。 “任务!”马迁安有些“残忍”的说道:“不要忘了,这是任务,为了给你父母报仇,什么委屈你都要受着,我希望你能像你的父母一样坚强,战争一起,身为一个中国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我中华子孙,都有义务驱逐恶鬼,现在的目的就是打败敌人,执行任务不允许你讲条件。” 马迁安确实有些“残忍”,他必须要使用姜恒真来完成自己所不能完成的步骤,必须将这个小姑娘当做一个成人来使用,他除了教会小姑娘一些必须的本领之外,还要坚定小姑娘的心性。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不允许温情。 提到父母,姜恒真的眼眶红了,定定的看着马迁安不做声,不过马迁安已经从她的表情中看出来,小姑娘已经准备好执行他的命令了。 马迁安从宽大的工作台抽屉里掏出了一支cop357袖珍手枪,这种枪小巧玲珑四发填装,藏到衣襟内不引人注目。 有赖于石井搜集手枪的爱好,马迁安从石井众多的手枪藏品中挑出了这一支最小的手枪。 “带上它。”马迁安小心翼翼的将手枪藏到了姜恒真贴身衣服内,又将一张纸条交与小姑娘让她贴身藏好,然后吩咐道:“我的勇敢地小姑娘,你把这两样东西带给丁云虎,如果被敌人发现,你知道怎么做。” “知道,吞掉纸条,然后扣动扳机。” “傻孩子。”马迁安流露出一股慈爱的表情,“不要自杀,稳住他们,你把发现你的枪的人带到我这里,我来处理。” 姜恒真意外的抬起面孔,“马叔叔,这会暴露你的,我不能这么做,如果被发现,我不会连累你,你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做,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马叔叔不要忘记替我爹娘报仇,不要忘了替我报仇。” “哈哈……,”马迁安低声并且愉快的笑了起来,“女儿,我真的没有看错你,你放心,干爹让你这么做自由干爹的道理,我怎么舍得让我闺女杀身成仁?你也太小瞧干爹的本事了。” 第591章 打爆731(15) 姜恒真表情凝重的对马迁安告别,搞的马迁安心里一阵紧缩,唉这是干嘛,人小鬼大的姜恒真莫不是真的以为去完成一件“壮烈的事业”? 马迁安对着姜恒真送了一个笑脸:“自然点,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姜恒真开门转身之际对着马迁安顽皮的吐了吐舌头,迈着“坚定”的步伐“呼的”一声打开门。 随后马迁安听到小姑娘非常“有礼貌的”对着走廊里的一个人问候声。 “八嘎,怎么走路的?差点撞到姑奶奶知道不?我让干爹剥了你的皮。” 走廊里响起几声惶恐的对不起之类的道歉声,听得出这是普通军医官的谦卑之语,这个级别的曰本人还没有胆大到敢于“得罪”石井将军“干女儿”的地步。心里鄙视这个干女儿是一回事,表面上又是另一回事,曰本人两面派的性格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小东西,狐假虎威学得真快,马迁安哑然失笑。 小姑娘一路顺利进入监狱,距离监室最近的守卫室里的看守一看又是这个小姑娘来了,急忙打开最后一道铁门将姜恒真放进关押“马路大”的监区范围,一边殷勤的打着招呼。 “石井小姐又来劝说那个“壮士”?小姐需要我效劳吗?” 姜恒真头也不抬爱理不理的回道:“嗯,吆西!你看你的门,尽忠职守就会得到我父亲的赏赐知道吗?” “嗨依!” 混蛋!守卫盯着姜恒真走远的背影,心里愤愤不平,这个贱货,他心里恨恨的想到,等哪天石井将军玩腻了,我要把你撕成碎片以抚慰我这几天受到轻视的仇恨。 姜恒真像是猜到了看守的想法,猛一回头瞪了看守一眼,吓得看守急忙又挤出笑脸。 小姑娘渐渐远去,留给看守一个越来越小的背影。这条走廊通道很长,两边尽是整齐划一的安装沉重铁门的监室,不过也有几间监房没有安装那种结实的只有一个窗口的铁门,这种监房面临走廊的一面是一扇巨大的铁栅栏,在铁栅栏上又开的小铁栅栏门,姜恒真知道这里面关押的都是一些“重要的实验材料”,活体实验要求健康的马路大,凡是转移到这种监房的人都是即将在几天内走上试验台的牺牲品。为便于观察“实验材料”的健康状况而特设的几间房,她自己就曾经被移送到这样的房间中,幸而得到马迁安的解救才幸存下来,如若不然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小堆骨灰。 路过丁云虎监房隔壁时,里面的一个胖子对着姜恒真声嘶力竭的哀求,“小太君,小太君我冤枉啊,我没有反满抗日,我就是个买卖人遭人陷害,我有钱我有钱,只要你放我出去,我把钱全给你,救救我啊!” 姜恒真遇到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还在监牢里的时候她就曾目睹各种哀求,有些人确实不是反满抗日分子,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被送到这里来,甚至有些人毫无原因,只是因为细菌部队为了凑够上交的实验材料而胡乱抓的人。 “求我干什么?你有钱早点献出来不就完了?”姜恒真敷衍了一句,这胖子上午还不在这里,刚刚被移送这种监房恐怕是意识到大难临头,再不进行最后的挣扎唯恐失去多活几天的机会。 胖子看到有门儿,连忙连滚带爬扑到铁栅栏后面,低声道:“姑奶奶,我这可是保命钱,有两万元呢。” “谁陷害你?”姜恒真放慢了脚步歪过头,装作感兴趣的样子低声发问。 “是丰田,他要收购我的工厂,我说考虑考虑,当天晚上就被抓了。” “这么说你不是没钱了?” “有有,丰田霸占了我的厂,可不知道我还有一部分流动资金,我都藏好了,你要是救我出去,我全给你,你现在是石井大人的人,你给他说说,放我出去。” “两万啊?”姜恒真似乎认真的思考,并不急于回答胖子的请求。 丁云虎就关押在这样的监房中,看到姜恒真又来了,本不想理,但听到隔壁监房里的胖子梁少祥想用钱买命,正在跟姜恒真哀求后,气愤的丁云虎拖着浑身的铁链叮叮当当踱到铁门前,对着隔壁方向呸了一声。 “老梁你他妈的别像个娘们一样,死就死,死也不能让曰本人看扁,你还求这个小汉奸?你丢不丢人啊?” 姜恒真嘴巴瘪了瘪,马叔叔说的“忍辱负重”还真的很难忍,丁大伯一口一个小汉奸真的很难听。 梁少祥害怕姜恒真生气一怒之下一走了之,自己可就完蛋了,急的对着探出铁栅栏半边脸的丁云虎怒道:“姓丁的,你想死别破坏我的好事,我可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你给我闭嘴!” 丁云虎生气了,忘了骂姜恒真,又将愤怒撒向了梁少祥,“你个死胖子,这么怕死,亏你还是一个中国爷们,榄子让狗叼去了?” “得得丁爷,我跟你比不起。”梁少祥想尽快结束与丁云虎的“争执”,这小子好巧不巧在关键时候捣什么乱,性命攸关的事情哪里像你说的那么轻松,两眼一瞪充英雄?我也没那个胆儿啊我。 “丁爷你不要为难我一小老百姓,我就是想活命,什么中国爷们?做中国人有什么好?被洋人打被洋人杀被洋人随便抓,下辈子再有机会做人,我死也不做中国人。” 姜恒真表情呆呆的看着两人争吵,实际上是在琢磨如何让这个讨厌的胖子闭嘴,有他在这里恬噪,自己与丁云虎怎么说话呢。 梁少祥看到姜恒真似乎是被自己说动了,讨好般一笑:“是吧?石井小姐,你命好这辈子就可以做曰本人,我得等下辈子了。” 小姑娘皱了皱眉头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摆脱胖子,遂指着丁云虎的方向对胖子说:“看到没?知道他因为啥还活着?” “不知道。”梁少祥茫然的摇摇头,在他的观点中,这个已经进了屠宰场预备室的土匪早就应该进了实验室,可听别人说,这个姓丁的家伙命硬,小鬼们迄今不来提他走,这几天还老是派这个小姑娘劝降为曰本效劳,这么好的事还拿啥把呀?这事要搁我身上,我一蹦三个高答应。 第592章 打爆731(16) “我来告诉你。”姜恒真不看梁少祥而将目光转向丁云虎,目光落到丁云虎挤出铁栏杆外边的半张脸上。 “我父亲曾说,人不论高低贵贱,都要自尊自爱。自重者,人重之。一个人只有充分了解了自己生命的价值,才能做到不惧怕权威,能在权威和残暴前维护自己的尊严,这样的人,最终能赢得别人的尊重。他就是这样的人,所以赢得了我干爹的敬重,不忍取他性命,一心想要劝降。”姜恒真一指丁云虎。 丁云虎愤愤的哼了一声,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谈什么自尊自爱,丁云虎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惊诧这个认贼作父的小女孩怎么还有脸大谈自爱和尊严,这样的人长大后,岂不是比川岛芳子还不要脸么。不!不用她长大后,就她现在的表现,人品已经甩川岛芳子一条大街那么远了。 梁少祥想保命的心思已经迷了他的心窍,他已经忘记分辨姜恒真的真实身份了,听姜恒真讲出这个令他感到新奇的观点后,沉默片刻嗫嚅着辩解道:“可是……,我真的不敢像他那样骂太君,就更别提敢打太君了,我的胆子实在是小,不能不怕。”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姜恒真有些烦躁,“我父亲还告诉我,勇敢是不分年龄的,是一个人内在的素质。一个人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无论面对多么残酷的死亡威胁,都要勇敢地去面对。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有战胜困难赢取成功的希望,才有可能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在绝境中哀求讨饶,指望你的敌人发善心是不可取的,与其坐以待毙不若奋起一搏,我父亲说破釜沉舟三千越甲可吞吴,勇敢是绝境中的唯一希望。” 梁少祥懵住了,小姑娘说的太玄奥,以他的大脑容量实在是理解困难,看来小姑娘的亲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学问家,书香门第出来的小丫头都是一套一套的。蒙了半天,梁少华腆着脸求教:“求小太君指点一二,我该如何表现才能让石井太君满意?我一定按你说的办,只要我能活下来,我绝不食言,一定将所有家产统统奉献,我想起来了我老婆的娘家还有点钱,我全给你。” 这次轮到姜恒真懵住了,她睁着亮晶晶的双眼异常疑惑的打量了梁少祥的胖脸半天,她认为自己说的很清楚,勇敢二字,只要梁胖子表现得勇敢一点,他就可以活命,这胖子到底听没听我说话?憋了半天不由自主骂了一句与年龄不相称的话,“你个彪子,比猪都笨!” “是是是,小太君说得对!”梁少祥一点都不敢表示不满,依旧可怜巴巴的望着姜恒真。 “好吧跟你直说了吧,等一会儿我走了以后,你的一言一行都要向丁云虎学习,他骂人你就跟着骂,他打曰本人你就跟着打,他杀曰本人你就跟着杀,我保你没事还能活下来。” “啊?”梁少祥呆若木鸡。曰本人的口味这么奇怪吗?打他们杀他们还能没事?还能活着出去?这不是没事找抽的贱皮子么。 姜恒真再不愿理会这个胖子,拿出小霸王的气势将胖子赶到里面墙壁处让他面壁,随后越过这间监牢来到丁云虎所在的监室外面。 之所以不愿跟胖子废话了,是因为小姑娘看到丁云虎气的不再出现,这个令小姑娘又敬又怕的老虎才是任务的关键,自己刚才对胖子说了那么多父亲的话语,实际上大部分话是想给丁云虎听的,小姑娘的想法是能让丁云虎看在亲生父亲的面子上对自己态度好一点,这也有利于沟通。 但好像适得其反,小姑娘心里一紧。 姜恒真赶紧趴到铁栏杆上,挤出一个笑脸给丁云虎看。 “丁大伯我又看你来了,你还好吧?想出去吗?” 这几天丁云虎对姜恒真骂也骂够了,现在也懒得再骂,冷冷的盯视一眼,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你过来,来来。”姜恒真硬着头皮对丁云虎招手。 丁云虎怒极反笑,心中百感交集,在有生的三十年生命中他真的是没见过这么小的汉奸,没见过如此“无耻”的小女孩,他曾想趁其不备掐死她,但骨子里不杀妇孺的传统侠义道德却将他死死束缚住,一直下不了手。 “丁大伯你过来,我今天不是来劝降的,我是真有知心话想跟你说,你不过来会后悔的。”姜恒真依然坚定不移的向丁云虎招手。 丁云虎依然不来,端坐在监房里面底墙处,距离姜恒真有五米之远。 这不行啊,这个距离根本说不上悄悄话,声音一大就会被旁边监房的人听到,怎么办呢?小姑娘低头想了想。 罢了!就这样!姜恒真心一横,权衡利弊之后必须做出果断的选择和决定,犹犹豫豫畏缩不前反误大事。 左右看了看,又回过头看看对面的监房,对着对面监房房门小窗口露出的一张好奇脸孔威胁性的一瞪眼,一眼将对面的“家伙”瞪的缩回了脖子消失在房门后。 随即小姑娘用右手从衣襟下摆处飞快的拽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包裹,透过铁栏杆的空隙对准丁云虎的脑袋用力向前一扔。 “哗啦”一声,丁云虎做出了迅疾的反应,一把抄住了姜恒真扔过来的暗器,带动双臂之间的铁链一声响亮。 丁云虎作势就要扔回来,老子才不要小汉奸的东西,没安什么好心眼。急的姜恒真双手乱摇,脸庞扭曲成一个“十分恐怖”的造型。 这样的表情让丁云虎心中一怔,姿势不知不觉放缓下来,凭借手掌上传来的感觉,丁云虎判断出包裹里是一件铁器,心脏不由得剧烈的翻腾了一下。 铁器? 急速翻开小包,一柄小巧的四枪管袖珍手枪赫然出现,掰开枪柄与枪管结合处,四粒子弹稳稳的安放在枪管中,再一定睛看下去,一张纸条躺在打开的包裹中。 纸条上写:老丁,晚饭后听到换岗的哨声时,领导监狱的志士们准时发起**。” “你?”丁云虎望向还紧紧贴在铁栏杆上的姜恒真,震惊不已。 第593章 打爆731(17) 丁云虎似有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说了一个你字便哽住了嗓子。这种变故没有给他留出一点心理承受的时间,眨眼间姜恒真这个小姑娘就从认贼作父的小汉奸,变成了一个有良心用实际行动帮助抗日份子的小英雄,自己刚才还把姜恒真想的无比龌龊,这几天骂了小姑娘无数句粗口,人小姑娘要承受多大的委屈?我冤枉了她,我真该死!丁云虎首先想到了自己的责任和错误,自责起来。实际上任谁也难以在几秒钟之内作出心理转换,丁云虎不能马上做出反应实属正常。 姜恒真终归是小孩,她没料到自己的华丽转身会给丁云虎留下“心理创伤”,看到丁云虎讷讷似不能言,小姑娘急了。 “丁大伯,丁大伯?” “啊?” “过来。” 丁云虎没有了强横的姿态,听到小姑娘召唤,回过魂来拖着满身的铁链叮叮当当响着几步蹿到了栅栏前,将脸紧紧贴在铁柱上,定定的看着小姑娘,脸上带着羞愧难当的表情。 “识字不?干爹说你粗通文字,有没有看懂?”姜恒真指指小包里的纸条。 丁云虎马上将手枪插到衣襟里面的后腰带上,将纸条丢进嘴巴,嚼了几下吞到肚里,未等完全咽下急急忙忙回道:“懂,晚饭后吹上岗哨时**,可是……”丁云虎轻轻晃了晃手腕上的镣铐,“这怎么办?” “信我的不?” 丁云虎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脾气,肯把上满子弹的手枪交给自己那就是自己人,理应全身心的相信,首先可以确定小姑娘绝对不是要害自己,如果要自己死,方法多得是,怎么会提供进攻武器要自己玩**而死这么个死法?这也太无聊了。丁云虎猛地点点头,“信!” 姜恒真放低了声音,用蚊子般的声音哼道:“等一会儿你也要演一场戏,最好表现得贱格一点,不要生气哦,斗争需要,我不会笑话你的。” 贱格?这不是老子……哦不,这不是我骂她的词吗?这小丫头,一定是弄懂了这词儿的意思,唉!还是俺娘说得对,女人啊总是这么小心眼,这么小的小女孩也这样。 丁云虎翻翻白眼,噤噤鼻子,歪歪嘴巴,差点将自己的面孔扭成了麻花。 姜恒真得意的笑了。 咯咯笑过两声之后,姜恒真歪过头对着走廊尽头正探头探脑向这边张望的典狱长玄夜圭一郎大叫一声,“玄夜叔叔过来!” 玄夜颠着碎步一路小跑一溜烟似的出现在丁云虎与姜恒真面前,这种行为和神态将丁云虎看的目瞪口呆。 曰本人也会这样卑躬屈膝?这孙子样比汉奸也不差哪点去,啊呸! “小姐什么吩咐?”玄夜“异常和蔼”面露恭谨和巴结的神色,微微俯下身亲切的问。 姜恒真一本正经的发出指令,“你派人去向我父亲大人报告,就说这个壮士答应为皇军效劳了,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再神骏的雄鹰也有熬不住的那一天,告诉你,我是很会劝人的,我很厉害的,我家邻居有个媒婆,连她都说不过我,就凭我说服这位壮士投效我们这个功劳,我想就是皇太后她老人家也会给我赏赐的是吧?” 啊?这真是!玄夜本想找几句好听的阿谀之词,猛一下还想不出比这小丫头自吹自擂说的话更好的词儿,急的抓抓脑门上垂下来的一绺头发,尴尬的张了张嘴。 僵了几秒,玄夜放弃搜肠刮肚苦想溢美之词的努力,借着要派人去报告此事的因由趁机逃遁,“这么重大的喜讯要告诉将军大人,那得我亲自去!” 玄夜像他跑来时一样,又一转身颠了。 过了一会儿,与姜恒真心意相通的马迁安迈着急促的脚步,大步流星赶了过来。 听过玄夜“激动”的汇报,马迁安意识到姜恒真已经完成了任务,现在的丁云虎绝对会配合自己来演戏了,关键的时刻就要来临,临门一脚一定要踢好,稳准狠从731内部射出一个令敌人意想不到的大“乌龙”球,引发混乱态势吸引敌人注意,借机掩护特种中队这把钢刀插入敌胸膛。 与马迁安一同到达的还有玄夜和第七部部长永山大佐,第七部为诊疗部,负责为日本人进行医疗,当玄夜跑去汇报成功策反了丁云虎时,永山正在马迁安的办公室内喋喋不休的告状,控告总务部太田大佐借口经费紧张不及时拨付医疗用药,正讲得口沫纷飞听闻那个被石井将军看重的“壮士”投降了,而且听石井将军的意思要把他带出监狱,遂自告奋勇保证给丁云虎做个细菌检测,防止他带菌出狱传染部队。 马迁安表现得很高兴,他像收到了一份喜欢的礼物一样,开心而又不失豪爽。站在铁栏杆外边,马迁安用带着笑意的眼睛将丁云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你的?真的愿意为我效劳?”马迁安透过栏杆将手臂伸进去拍拍丁云虎的肩头。 丁云虎一直很冷静的看着马迁安,刚才小姑娘告诉他,这个石井是自己人,这个消息把丁云虎折磨了一番,比刚才小姑娘送枪给他更让人吃惊。丁云虎原本估计731中有自己人,有人帮助姜恒真偷出枪支弹药,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最大的鬼子头儿。 虽然就在几分钟之前知道了这个秘密,但丁云虎依然心中忐忑,他需要得到姜恒真的再次证实。 丁云虎肩头一紧,没有马上回答马迁安的提问,却将眼神儿瞟向姜恒真。 小姑娘展颜一笑,用欢快的声调解了围,“是呀父亲大人,刚才他亲口说的,他说难得遇到一个礼贤下士的有胸襟的将军,他那么顶撞您您还想着招揽他这令他很感动,他说中国古人讲,士为知己者死,既然石井将军这样抬爱,那就降了吧,人这一辈子不就那么回事嘛。是吧?丁壮士?” 见姜恒真又一次证实,丁云虎只得有些期期艾艾的说出降顺之语。让这个硬汉子说这种不要脸的话,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是的将军,我投降!愿为将军您效劳,但我有一个条件,我只为你一个人效劳。” 第594章 打爆731(18) 马迁安只一瞥就看到永山大佐有些诧异的表情,想必这个中国通心头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这么露骨的拉帮结派个人崇拜公为私用对永山有些冲击,为打消永山的心理不适感,马迁安不得已只好说:“吆西!很好!但是丁壮士,你不应该只为我一个人效劳,你应该为天黄陛下效劳。” 为了表现自己没有私心,为了表现对天黄的恭谨之心,也为了麻痹永山,马迁安对着东方深深弯下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身礼。 “你应该像我一样,永远将陛下记在心中,沿着陛下指引的道路,与我们齐心协力共同完成大东亚共荣的梦想,消灭一切反抗分子。” 这句话是用日语说的,马迁安知道真石井的汉语水准讲不出来这样复杂的句型,只好勉为其难将背诵多遍的阿谀之语“滔滔不绝”倾泻而出。 效果非常好,马迁安笑眯眯的看到一群曰本人全都学着自己的样子撅着屁股“遥拜”,趁他们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马上直起身体对着丁云虎挤挤眼睛。 姜恒真已经将大概意思翻译给丁云虎听了,丁云虎有些愁眉苦脸不太情愿,被小姑娘狠狠瞪了一眼,又狠狠掐了一把。 丁云虎这才委屈的弯下腰学曰本人撅屁股行礼。 被马迁安引发的闹剧般仪式一结束,马迁安马上又提出了一个更加令丁云虎难堪的提议。 “丁壮士,为了让我们相信你已经完全悔悟,你应该跪下发誓,誓言你将永远忠于曰本帝国,甘愿将你的生命奉献给大东亚共荣这个壮丽的事业,现在开始吧。” 周围的人包括永田和玄夜都睁大眼睛观察丁云虎,对马迁安这个提议,他们很感兴趣,他们知道像丁云虎这样的“武士”极为重视荣誉,如果丁云虎完全抛开尊严抛弃自己的同胞,下跪发誓效忠曰本,那也就说明他的心理已经是真的完全转向了,这样的人才可以认定是真的投降。 丁云虎身体僵直,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直直盯着马迁安面无表情的面颊,一瞬间他又开始有些怀疑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直到担任翻译的姜恒真重重的咳了一声,丁云虎的眼睛偷瞄到床下若隐若现的一件破衣服时,才忽然意识到藏在那里的手枪是真的躺在那里,这才将恍惚强行压制了下去。 马迁安心中苦笑,他这样折磨丁云虎也有不得以的苦衷,他必须要让周围的人看到丁云虎的“真心折服”,如若不然,等一下他没有办法大模大样的作出下一个命令,而稍后的命令才是能让丁云虎自由的关键性命令。 丁云虎心一横眼睛一闭心中叫了一声罢了!不管这件事如何发展,我总有一腔热血可以挥洒,如果事后证实我被他们戏耍了,我绝不会让他们带着得意的笑容从容离去,拼将残躯我也要把这几个人留下。 丁云虎崩的一声双膝跪下,对着马迁安举起了右拳,一字一句的挤出铿锵有力的誓言:“我丁云虎发誓,愿为大曰本帝国贡献犬马之劳,愿为天黄陛下而死,为建立大东亚共荣,消灭一切反抗势力,天佑吾皇!” 亦真亦假,似幻似梦!丁云虎一旦“认真”起来,就像一个久经考验的知名演员一样,发自内心真挚的话语,凝重的表情煞那间“征服了”在场所有的人。 我靠!马迁安心里发毛,这整的也太真了吧?哪个是真的你? 永山与玄夜满意的点着头,他们的疑虑已经打消了大半。 “这样吧,”马迁安谨慎的斟酌着语言,“我放你出来,你沿着走廊挨个监房大喊你反正效忠曰本帝国了,可以吗?” “听你的,反正都这样了,我老丁也不怕再丢一次人。”丁云虎变得笑嘻嘻的,一丝悲愤从他的眼眸中闪过。 放我出来?好!这样我离你更近一些,如果敢耍我,你们谁也别想跑。 “打开房门,打开他的锁链。” “将军……” “嗯?丁壮士弃暗投明实乃可喜可贺,他既已发过誓,我们就应该完全相信他,众位有所不知,现在抗联这样的反抗势力越来越大,我们剿匪的任务也越来越重。”马迁安对着一群担心的观众侃侃而谈,“我作为帝国军人,对现在的严峻形势忧心忡忡,前几天我与柳田将军也谈到这个问题,他说一味残酷镇压暴力剿灭反抗武装十分愚蠢,应该利用反抗分子中的不坚定分子分化瓦解他们,攻心为上。除了利用不坚定分子外,我对这样的勇士也是十分的感兴趣。”马迁安指了指丁云虎。 “像他这样的人能在我们重兵围剿中坚持两年时间,仅仅依靠他那百余人的小队伍就能对抗我们的大军,殊为不易,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我所用岂不是太可惜了?我们要建立王道乐土,只靠杀戮是建立不起来的,我一定要用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向梅津大将证明,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个道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们要给他充分的信任,这样他才毫无心理芥蒂的为我们效劳,共同维护帝国的长治久安,诸君认为我说的对吗?” 永山听的心潮澎湃,石井将军真的是一个有着高度智慧的睿智的领袖型人物啊,这道理浅显易懂,更兼石井将军一反过去孤傲粗暴的作风,竟然征求我这个下级的看法,这让人如何不感到一丝尊严在身上流淌,如何不对将军产生一种敬重和膜拜。 将军早这样就好了,早这样我也不至于因为害怕同他讲话而接触少,少学了多少东西,真是太遗憾了。 永山感慨之时,丁云虎已经在看守的帮助下去掉了身上所有镣铐,并已用一种头重脚轻的走路方式踉跄着步出牢房。 在众人好奇的、戒备的、鄙视的各种各样的眼神逼视下,丁云虎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我说老少爷们啊!老子我跟石井将军了,石井将军礼贤下士,刘备也不过如此吧,我不能给脸不要脸是吧?你们都听好了……” 丁云虎边走边喊:“板载!大东亚共荣!” 静悄悄一片,原本不少挤在小窗户后面向外张望的脸孔消失了。 静了十几秒之后,某间监房忽然传出一声怒喝。 “我草你妈狗汉奸!” 第595章 打爆731(19) 一声怒喝过后,煞那间整座监狱静悄悄的鸦雀无声,永山与玄夜等人脸色憋成了猪肝样,眼睛齐刷刷看向马迁安。这句中国话他们都懂。 反抗一直都存在!永山是知道这一点的,但他没料到今天这个场合也有人还敢破坏这个欢乐祥和的气氛,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马迁安盯着发出声音的方向,不仅“不怒”,反而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满脸欢笑,轻轻的拍着手掌,对着周围一堆鬼子轻声发出了赞叹:“勇士,勇士啊!看,又让我发现一个勇士,假以时日我一定会说服他为我们效劳,这样的人比这种窝囊废强一百倍,马迁安指了指旁边监房正畏畏缩缩看西洋镜的胖子梁少祥。 梁少祥听不懂马迁安的日语,但他忽然看到很多人随着马迁安的手指头看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开始哆嗦起来。 姜恒真对着胖子做了一个手势,梁少祥一下子想起小姑娘对他说过的话,小姑娘说过,如果想活命就要像丁云虎学习,丁云虎做什么他就应该做什么,想起来之后,梁少祥作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猛嚎了一嗓子。 “板载!天黄板载!” 众人被吓了一跳,静静的走廊中忽然响起这样一种鬼哭狼嚎,由不得让人心里不是一惊。 姜恒真瘪了瘪嘴巴,这死胖子,好的不学学赖的,天生贱骨头。 不过玄夜等人来不及痛揍这个吓人一跳的胖子了,胖子的口号刚落下不久,各处监房又有不同的口音发出了呐喊,像是对痛骂丁云虎的狱友的声援,又像是鄙视胖子丧失人格的附和,一群人群情激昂发出怒吼。 “打倒曰本帝国主义” “干死小日本!” “来呀!来抓老子来!” 随后亦有不和谐的声音支援丁云虎。 “丁壮士,别忘了兄弟,拉巴一下我,我跟你干为皇军效劳。” “大东亚共荣” “五族共和!”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走廊里的声波ng高过ng,乱成一团。 甚至还有英语发音将这种混乱推向了高潮。 “法克由!柳田这个老鬼子,我要控告你,控告!” 马迁安与众人面面相觑。 就在监狱中乱喊乱叫的同时,定边舰已经航行到呼兰河与松花江交汇处附近,这是这艘舰最后的一段航程,再向前就要进入哈尔滨的范围,为了避免航行在人烟稠密处被敌人怀疑察觉,按计划前方不远处就是舰船停泊处,在此处特种中队将离船登岸。 张小花与十几个小队长和班长聚在一起,指着临时做出的沙盘板着脸严肃的问:“最后一遍,都记熟地形图没有?要死死的记住,不允许出现偏差。” 众人纷纷点头。张小花不放心随机提问了几个人,直到这几人流利的复述出自己的目标方位和进攻程序,张小花才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心里的紧张稍稍缓解了一下。 计划要求他们晚七点半必须准时出现在731的大铁门前面,待被放行后即刻发起迅捷猛烈的攻击,不给敌人留任何一点喘息时间,一切战斗都要在迅雷不及掩耳之中进行。 张小花拿出一叠石井四郎的照片,对杨洪吩咐道:“杨队,把照片发下去,告诉战士们看到这个人之后不准伤害,一丝一毫的伤害也不准,要尽量俘虏他,如果他不跟战士们走,也不得使用武器对他进行打击。” 杨洪是知道秘密的人之一,听到张小花这样讲,促狭的笑笑反问道:“那石井要是反抗呢?还不准我们动动手脚?其实我都好久没跟他练过了,不知道现在是我强呢还是他强。” 马德龙、牛颜、曹亚杰和田宇光相视一笑,他们也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他们笑嘻嘻的看着杨洪,等着看他的笑话。 不出所料,杨洪挨了一个狠狠的爆栗。揣着明白装糊涂!活该挨揍。 舰长包大营凑了过来,先是友好的拍拍杨洪的肩膀,然后才向张小花探询。 “张队,我已经命人将武器搬到船舷边上了,你要不要最后点点?” 没等张小花应声,杨洪一个高蹦起来接口道:“我得看看,你小子没把魏书记给我们准备的弹药匿下来吧,我对你不放心。” 包大营当国兵军时曾倒卖过弹药,虽然当了抗联之后再也没有这事发生,但这俩人天生掐架的料,有的没有的夹缠不清,杨洪故意臭他。 包大营眨着小眼睛对杨洪嘿嘿一笑,“熊色儿,像个守财奴似地,就侬那点弹药阿拉还不希的匿呢,阿拉要匿也不匿侬的,早上阿拉还卸了五十多吨呢,那才是大钱。” 包大营说的没错,借着偷渡松花江的机会,魏拯民借机装了五十多吨弹药,已在凌晨定边舰路过汤原附近时卸载给七支队了。 “吆吆!我还不希的密呢,瞧你说俺们东北话真难听,小上海讲官话,你这是侬……侬啥唻?” 杨洪边逗着嘴边向侧弦奔去。 包大营只对杨洪用吴侬软语,谁也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只能归结为这对儿冤家的革命情谊,无论杨洪多不耐烦包大营讲半拉咔叽的官话,包大营对他照讲不误。 随舰运来的弹药包括高科技武器,三架红外夜视仪,二百枚定时起爆的定时炸弹,一百枚遥控起爆的五公斤定装炸弹,此外还有五架弹链式榴弹发射器,二十支携带枪挂式榴弹筒的半自动步枪,以及大量配套弹药。 配以特种中队原有的火箭筒、迫击炮、冲锋枪、狙击枪和半自动步枪,特种中队战士武装到了牙齿。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他们现在只能穿日军的服装,显不出平常身穿抗联军服时的威武和洒脱。 船打舵右转,渐行渐慢,慢慢向江边无人地带靠去。 张小花与一众指挥员手持望远镜都在密切注意观察江边的地形,同时他们期盼着接应他们的战友出现。 一小时前,张小花收到抗**部转来的电报,言接应他们上岸的“潜伏者们”已经按时出发,请他们注意搜索和联系,同时发给张小花对方步话机通话频率。 但是,这些潜伏者们在哪里呢? 岸上密密的红柳林后面,两群人正警惕的互相注视着,刀出鞘枪出套,同时向对方喝问: “你们来干什么?” 第596章 打爆731(20) 翁同铭是其中一群人的头领,这群人来自延寿“大顺昌”公路货运站,这群人有5个人五台川崎180卡车。翁同铭30余岁身材健硕,粗壮的脖子上顶着一个巨大的脑袋,脸上的所有器官都显得比站在自己面前的对手大上一号。 欧玻林是另一群人的首领,他们来自宾县“顺德”贸易货站,他们有4个人四台尼桑卡车,欧玻林老成一些,丹凤眼微眯着,紧握手中的驳壳枪充满戒意,枪口指着翁同铭的胸膛。 他们都是抗联的地下潜伏者,两个货栈也是利用伪满发展民间运力政策而设立的,两人几乎在同时收到出动的命令,又几乎同时从一东一西两个方向汇聚到此处江岸。 两人之间并不陌生,作为临近两县的同行,为了正常发展货栈而争抢生意,两人也曾斗成了斗鸡眼。两人虽然有“宿怨”,但为了今天的任务,当他们十分钟前迎面相遇时都考虑到不愿被对方意识到自己的目的地就在这里,他们曾互吐几句口水话相错而过。 当翁同铭从后视镜中看到欧玻林向东走远才又折回到本地,没料想欧玻林也折了回来。 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看来能顺利完成接应任务,必须除掉或擒获对方,最次也要将他们从这个地点赶走,两边的人都存了同样的心思,第二次汇集到一起后,不约而同拿起了刀枪。 双方又是几乎同时亮出武器,底牌摊开后两拨人都有点发懵,先发制人的思维不是某群人单有的,双方同样敏锐同样勇敢。 翁同铭大喝:“回来干什么?” 欧玻林毫不示弱,“大道是你家的?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滚!别说我不客气!” “放屁!这里风景好,爷要在这里歇息片刻游个水。” “吆喝小子,还敢私藏武器?不怕我告发你?” “路上防贼,再说了彼此彼此!”欧玻林用自己的花口撸子点点对方的镜面匣子。 对峙中翁同铭与欧玻林嗅到了对方身上散发的镇定与不屈不挠的坚强气息,一种熟悉的感觉不知不觉升起在两人心中。 两拨人全部下车,躺在驾驶室的步话机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一个焦急的声音在不断呼叫。 “五花鼠,五花鼠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欧玻林一方的电台上的指示灯也在急速的闪烁着。 “松鼠一号,松鼠一号,出了什么状况?” 两群人的电台都处于随时接收状态,猛然间出现的呼叫让双方都猝不及防,无法掩盖车上装有通信器材的事实。 有汽车,有武器,有电台,强迫对方离开此地,双方的所有状况都是如此相似,耳尖的人已经听清了对方电台上的呼叫声,心思电转之下已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同志! 欧玻林首先收起手枪,有些尴尬的打了个哈哈,“你怎么也是?瞧你这大脑袋的熊样吧,还五花鼠。” 翁同铭外表粗鲁,但这仅是他的一种伪装,听欧玻林调侃自己的体型,也笑着反击道:“你又好到哪里去?尖嘴猴腮的活像个孙猴子,还敢叫松鼠一号?埋汰人松鼠呢。” 双方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个货站都曾经为了挣取利润支援山中抗联,为了多做点生意恶性竞争过,早就看对方不顺眼,如今突然之间发现对方竟然与自己是一路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快快快!接应我们的同志!”翁同铭首先清醒过来,扭身跑回自己的车上抓起送话器响亮的回道:“五花鼠收到,五花鼠收到,请放心大胆靠岸,完毕!” 欧玻林只慢了一秒,“首功”就被翁同铭给“夺”走了,与定边舰通话完毕后,几步窜到翁同铭面前,擂了他一拳“骂”道:“小样儿,反应还够快的,咋?还想跟我争?” 翁同铭嘿嘿傻笑两声,嘴巴不停手脚不停,在指派一个自己人到江边的同时吩咐另外的人抓紧时间给货车刷漆。 货站用来运货的卡车颜色与军车是不同的,翁同铭原本是要趁等待特种中队的时间段里给卡车改装,不想被这个意外耽搁了十几分钟,时间就是胜利,时间就是生命,翁同铭在改装汽车外表这一方面又一次领先欧玻林,“气”的欧玻林直拍自己的大腿。 “你可真鬼!”欧玻林很无奈的说道。 “那是,这就是你生意做不过我的原因。”翁同铭从车里拿出废旧报纸遮挡汽车玻璃,边干边对杵在自己身后的欧玻林说,“哎我说,你还卖呆儿?赶紧去干活!眼里没活儿呢。” 欧玻林有气撒不出,跺了跺脚跑向自己的车队。 “唰”,数人站在一辆汽车车厢上抖开了一扇巨大的车篷帆布,拉扯着蒙在车厢边缘处刚刚插放停当的篷布支架上,瞬间将车厢改装成草绿色的篷布车厢。 “嘶……”翁同铭遮盖完玻璃,拿起喷漆设备的喷嘴,嘶嘶着对车头喷洒草绿色的车身漆,几乎在转瞬之间一个差不多形似军车的家伙出现在大家的眼帘中。 定边舰缓缓向岸边靠拢,离岸二十余米处停下抛锚,水手们又遇到与接应特种中队上舰时相同的情况,江边水浅,定边舰虽然只是一艘三百吨级的小舰,但它的吃水深度依然超过两米,通常的江岸确实靠不上去,而且为了不使由于意外而搁浅,包大营又给航行水深设了最低限,水深不超过三米的地方他任你说破嘴皮也不去。 杨洪为此就对包大营不太“友好”,但包大营不为所动。友情归友情,规矩归规矩,笑话!要是听你瞎指挥,这艘舰搁浅了,你知道多大后果不?莫说这艘舰价值几十万大洋,就说我们肩负的接应你们回返的任务也是耽搁不得的,搁浅了我拿什么运你们走?我舰上这几十号水手谁来保证他们的安全?瞎胡闹。 舰上放下两条救生艇满载着弹药与武器率先向江边划去,随后赫哲战士将他们携带来的桦树皮船全部扔到了水面上,一群人跳下水边踩水游泳边接住上边战士顺下来的武器装到桦树皮船里。 张小花看看腕子上的手表,稍显焦急。几秒钟后张小花发出了命令。 “会游水的的战士不要等船,马上轻装向岸边游,所有船只只装载武器弹药,赶时间,快!” 第597章 打爆731(21) “战斗是以我意想不到的方式拉开的序幕……” 摘自下条折《731玉碎访谈录》。“我那时还是个上等兵,当时是守卫731这个机构的卫兵中队的一员,那天也就是昭和17年7月19日晚上,我站夜班岗,刚刚没多久就听到远处监狱方向传来闹哄哄的枪声,有一些年轻的医官自发组织起来杂乱无章的跑向那个方向,看到这种情形我忽然觉得真像两个月前发生的那场**一样啊,这些马路大肯定还会像上次一样被全体消灭。 可是这一次我估计错了。过了一会儿有人说我们的643部队来人了,让我们打开大铁门放车队进来,谁又能想到呢?他们根本不是643部队的人,他们的车队轰隆隆的开进了我们的地盘,左一辆右一辆向四面散开,一点也不管我在这里声嘶力竭的叫喊,怎么能这样呢?我当时想,真是一群没有见识的土包子,地方部队的人员来到总部,不应该遵守总部的规矩吗?总应该按照命令安排吃饭和住宿的问题,怎么能一进来就乱跑呢? 进来的几辆汽车不听我的招呼,这时候也有一些路过或者在我附近准备支援监狱的战友们发现了异常,他们有些人没有枪,急的对着岗楼上的哨兵大叫开枪示警,这个时节我也有点反应过来味道了,急忙给我的三八枪上子弹,我的枪里没子弹这不怪我,要怪就怪上一班岗留给我的是空枪,正当我手忙脚乱从子弹盒里掏子弹的时候,我的同伴就在我的耳边开枪了,这个该死的家伙,难道就不能离我的耳朵远点放枪吗?火药气一下喷到我的耳朵里,诺,我的右耳就是在当时聋的。 当然这点小伤实在是不算什么,见到我们有人开枪,正高速向里面奔驰的最后一辆卡车后箱板处飞出几颗子弹,我的同伴当场就被打爆了头,哎呀那脑浆溅的我全身都是,作为一个老兵,我没有害怕,我举枪就要射击,忽然第二颗子弹向我飞来,一下子打中我的左胸,感谢上帝!哦我现在已经信了基督教,我估计对方的枪手打的是我的心脏,但我命大,我的心脏长的偏了一点,与常人相比偏了两公分,就这两公分让我捡了一条命。 你说我啰嗦?唉人老了就这样。一阵剧痛使我当场就丢掉枪支仰面跌倒,估计肋骨被打折了两根,我不敢动,忍着痛躺在那准备等他们走远在爬起来包扎一下继续战斗。 你笑什么?我不是装死,我是帝国的勇士,怎么能干装死这种丢人的事儿呢?你要不把这段删了,我就不跟你讲下边发生的事了……。 情况很明了了,这群人一定是游击队之类的抵抗组织,但看他们能搞到军车和大摇大摆这样沉稳的骗开大门,这群人绝对是游击队中的精锐部队,如果不是这样普通抵抗分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我那时还不知道抗联已经不是破破烂烂的游击队了,当时我们这些普通士兵接受的都是正统宣传,宣传皇军如何如何神勇,又在哪里打了大胜仗,破烂抗联已经被我们堵在山中出不来了,我当时也是傻,就没有分析一下,如果皇军总打胜仗的话,那为什么宣扬胜利的频率会越来越高?还不是因为敌人越打越多,我们战斗的次数越来越多的缘故嘛,敌人根本就是没有衰弱,好像还越来越强了呢。 我受伤了,虽然说非常疼,但我很清醒,很快就闪到一个掩体后找到止血药物和绷带,在另一个人的帮助下,终于算包住了伤口,当我往医院爬的时候,那个好心的医官跑到炮楼底下,好巧不巧的被塌下来的炮楼给压在下面了,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唉…… 有几个受伤的家伙很勇猛,哇哇叫着追击远去的汽车,哧,咣这么一声非常猛烈的爆炸就发生了,几个伤兵都去了神社。忘了跟你说,这些反日份子的火力非常凶猛,不打则已,一打不得了,后来我才知道那种喷火的榴弹叫火箭弹,一下子就炸翻一片。 你问什么?我为什么不跟那些伤兵一起追击?喂你这个记者还有人性吗?我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还问我为什么不投入战斗?再说了,我要是当时就死了,谁来给你这个靠笔杆子的人提供这么详细的资料?你气死我了,今天不说了,改天等我心情好了你再来,记得带足采访费,你说国家对我们这些伤残老兵怎么不照顾呢?一个月就那么点钱,都不够我买饭团子的。 又有后世曰本人回忆录提到:1942年7月19日下午七点半,731驻地又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被石井将军策反的丁云虎借口再策反一些弟兄给皇军效劳,一直在监狱里赖到七点半,随后领人发起了**。 这里面有马迁安的功劳,马迁安让人弹压了监狱里的躁动后,将丁云虎留在那里“策反志士们”,直到晚七点半准时发起了夺占监狱的行动。 监狱一乱,整个731全部乱了起来,一些下了班在宿舍休息的军医官们纷纷拿起武器吵吵嚷嚷向监狱方向赶去,已经有了一次镇压经验的警备中队也迅速集中了一个小队的士兵,第一时间赶到了监狱入口的长廊出口处,架起了各种枪支对准监区方向。五月份的那次**里的**分子就是企图从这唯一的出口突围,被警备队的重机枪全部打死在长廊上,警备中队中队长白井勇一认为这次的**分子下场与他们的前辈无异,应该毫无意外的死在这里。 白井勇一担忧的想到:里面的几个看守没有逃出来,想必现在已经成了肉泥。八嘎!这次**是怎么发生的?自己怎么又一次被蒙在鼓里?玄夜这个该死的笨猪非常的不称职,我看他也将像上一任典狱长一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到处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军医和实习军医们,他们的热情虽说应该值得表扬,但人一多则乱,很多佐级军衔的军医对着白井乱七八糟的提着“建议”,并互相争论自己的建议是最完美的云云,搞的白井愤怒不已。 八嘎!我承认你们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承认你们的军衔比我高那么一点点,但是打仗这回事,你们这群拿手术刀养老鼠的家伙们还是靠边站为好。 正紧张与烦恼中,手下一个士兵上前报告。 “石井将军来了!” 第598章 打爆731(22) 马迁安带着几个家兵三步并作两步跑向监狱方向,边跑边想这个丁云虎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本来这件事就是有一搭无一搭,如果成了能吸引大批鬼子的注意力更好,如果没**起来那也无可厚非,毕竟在这样仓促的时间里组织起几百号人不容易,而且马迁安刚刚发现监狱里还有一些怕死鬼扯后腿,这批“马路大”也不全是抗日志士。 “八嘎!什么情况?”马迁安找到白井勇一劈头盖脸问道。现在要拿出点凶劲儿来,用长官意志压迫这群慌乱的家伙们,非常时期曰本人就吃这一套,你不凶他还不鸟你。 “报告将军,情况不明,里面很乱要不要调我们那门唯一的步兵炮过来轰击他们?” 步兵炮?你他妈的!怎么还有一门步兵炮?马迁安怔了一怔后开口骂道:“混蛋,里面能有几支枪?需要步兵炮吗?” “那调毒气毒死他们?” “蠢猪!毒气飘散我们的士兵也要死的,你想对这些宝贵的军医人才下手吗?”马迁安随手指指周边的一些军医,这帮家伙正一脸兴奋到处奔走,好像参加一项什么刺激性的游戏。 白井脸色苦了下来,对这个最高的军医长官总不能说你懂什么吧? “嗨!那现在怎么办?” “守住出口,他们还能飞上天去?等时间一长自会有人投降,白井你要珍惜这批马路大,好不容易补充到现在这些人,实验材料珍贵的不要一下子全打死。” “嗨依!”白井不敢争辩,守就守吧,长官又怜惜自己人的性命,又珍惜这些马路大的性命,优柔寡断左摇右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难伺候。 不过虽然这样想,白井对石井还是尊敬的,石井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将军级别的长官,像那些菊地齐、川岛清和大谷这几个少将毛都没见一根,这几个家伙才没石井将军这样勇敢。 看到一群群年轻的军医官成群结队的继续向这里集中,马迁安眼珠一转吩咐刚刚赶来的太田大佐。 “你,管一下这群混蛋,让他们不要到处乱走,都给我老实在警备队后边安静下来!” 当太田终于将多达百余人的军医们组织成一个样子后,大家开始面对黑洞洞的监区“严阵以待”。等待里面的人向外冲击或者派人出来谈什么条件。 所有人都认为里面已经被**者完全控制,马迁安也不例外。 实际上,里面正进行着规模庞大的大混战。 丁云虎是在几个看守回到值班室吃饭的时候发动的袭击,看守们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丁云虎在走廊里卖力的劝说一些马路大。至于丁云虎说的什么,由于距离远看守们并没有听清楚,只看到丁云虎或是跳脚大骂或是满脸堆笑,想必正被他劝说的人对丁云虎的反应不一。 几个刚才痛骂曰本帝国的家伙被单独毒打了一顿后关入了一个小房间,现在想必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看守们对石井将军如此看重策反效果也不以为然,他们不认为丁云虎这样的中国人会比曰本人强,费那个力气干嘛呢,但石井将军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石井将军手下原本就有一小支特务,专门负责清除对手和情报工作,石井将军对情报工作也是非常重视,这样想来,这个拉拢汉奸的举止也许是石井将军搞情报工作的一种新举措,我们不应胡乱猜疑上级的意图,看守们有了这个想法,所以他们也就任由丁云虎在走廊里窜来窜去。 看守们正在指指点点调笑走廊里的丁云虎的时候,丁云虎忽然满脸堆笑的向看守们所在的值班室跑过来,几个看守争论要不要阻止丁云虎接近,争论间丁云虎已经从衣服里拿出袖珍手枪,砰砰砰砰连发四枪打倒四个看守,剩下的两个看守一下子就懵了,慌得去墙壁挂枪的地方去摘枪时被丁云虎冲进值班室抡拳砸倒,看到这种情况走廊另一边正给马路大派饭的两个看守急速打开一间牢门,进去掐死瘦弱的囚犯躲进了这间囚室。 他们不敢对抗已经有枪在手的丁云虎,只能锁紧这间牢房的房门以求自保。 丁云虎一边对着走廊尽头开枪威慑躲藏起来的看守,一边找出钥匙打开了几间牢门,随后的事情顺理成章,出来的马路大接过钥匙滚雪球般的将剩下的牢门全部打开,数百人统统获得了短暂的“自由”。 混乱由此开始。 数小时前表现的“不堪”的马路大们被表现得勇敢坚强的抗日份子视为另类,与此同时这些另类也将对方视为威胁,不知由谁引发了这场混乱,大家只听到一个高亢的声音大喊。 “打死这些狗汉奸!” 一片嘈杂声中,拳脚混战升级为枪响人亡,直到他们把抢来的看守的枪里的子弹打光,撕咬还在继续。 此时,倒在走廊里和监室里的尸体已多达三十多具。 混战中丁云虎受了枪伤,躲到了原来关押自己的那间牢房背靠墙坐下,这种出乎预料的混战气的他直跺脚。收拾汉奸是对的,但现在不是时候,这群人被怒火左右,已经丧失了理智,这让我如何组织他们突出这个监狱?透过值班室的玻璃窗,丁云虎能看到远处通道口已经被鬼子架起了重机枪,正虎视眈眈。而自己这方是挥舞着没了子弹的长枪还在自残的家伙们,这是干毛球嘛。 梁少祥躲在丁云虎的背后保住了一条小命,哆嗦着向丁云虎讨主意。 “老丁老丁,你快让他们停手,这样下去曰本人还没杀过来我们自己就把自己杀光了。” 丁云虎瞪了梁少祥一眼,这家伙刚才还保护了自己一把,用一根床腿挡住了砸向自己脑袋的一副镣铐,也算“救命恩人”。 “怎么管?”丁云虎没好气的回道,“谁让这帮瘪独子刚才瞎喊什么大曰本帝国板载,他们不喊我还不知道他们是软骨头,这下好,犯了众怒,不把他们打死不算完,你没看见另一帮人眼睛都红了,现在杀了这么多,止也止不住了!” 听到这个理由,梁少祥歪歪嘴巴。还不是你先喊的?有些人为了活命啥不敢喊呐,就说我吧,如果能让我活着出去,我连我八辈儿祖宗都敢骂,或者给曰本小崽子叫爷爷都肯的,这也没啥不对啊?怎么这些正义人士就容不下我这样的呢? 第599章 打爆731(23) 监狱内外呈现短暂的诡异现象,一方是“严阵以待”的一小队全副武装的警备队和一百多军医官组成的镇压队伍,另一方则是还在混乱中的**者。 由于值班室墙壁的遮挡,鬼子对立面发生的事情不知情,亦不敢贸然进攻。 劝降的方案刚被提出来,提议者立即被众医官所鄙视,更有甚者鼓噪提议者自己亲自去劝降,提议者灰头土脸的讪讪溜走了。 所有人都知道两个月前那次**劝降者的下场,如今竟然还有脑残提出来这个建议?幸亏石井将军睿智没有采纳,如若不然那个提议的傻瓜今天就死定了。 几分钟后,监狱里面的混战终于分出高下,被大家认定为叛国者和汉奸的一伙人被消灭了,“正义”一方付出数十条性命的代价,将对方撕成了碎片。 死者中肯定有冤枉的,但愤怒的正义者们根本不会去听他们的分辨,他们的理由是:在这种敏感的场合里,对着曰本鬼子当面表态屈服与投靠,就是中国人的公敌,就是汉奸。他们对汉奸的痛恨要超过对鬼子的痛恨,只因为他们的被捕多多少少都与汉奸有些关联,对这些披着中国人皮肤却甘愿给曰本人当狗的贱种,一定要干净彻底的铲除,以免他们再去为害其他中国人。 发起反抗的始作俑者丁云虎也差点被打死,丁云虎对看守发起反击作战的时间太短,有一些人没有看到他的英勇行为,只记住了他对石井卑躬屈膝,再后来在走廊里得意洋洋耀武扬威的样子,认定他是叛徒,而另一些真正表态投降的家伙们又视他为对手,刚才混战中不论哪个阵营都有人向他发起攻击,幸亏他受伤后闪的早,如果继续呆在走廊里说不准会变成肉泥,丁云虎的失误在于他没有在消灭看守之后及时通告大家为自己取得领导权。对于这个结果,丁云虎也没有想到。 监狱外的马迁安显得十分耐心,他并不担心会有731部队之外的日军进行支援,一则他没有下命令请求支援,二则包括警备中队长在内的所有曰本人都认为,对付几百只有几条枪的囚徒,根本不需要外界的支援,谁都没有提出这个“荒唐”的建议。 天快要黑了,在越来越淡的天边火烧云的映照下,731部队范围内的所有灯火全部打开,附近的探照灯也将灯光汇聚到监区周围,马迁安所在的位置亮如白昼,与白天毫无区别。 正在此时,一个少尉气喘吁吁从南门跑来报告,说643部队的人比原定时间提前半个多小时到达,请求进入营区。马迁安从心底里发出一声欣慰的喘息,终于按计划来了,我的小花排出了万难,抢在了真正的643部队之前来到了731。 几天前马迁安借口生产任务紧需要人手,曾给远在海林的643部队下过命令,要他们在19日晚八点半到达哈尔滨731驻地,这个命令是公开下达的,很多人都知道,看守南门的军官也接到今天将有兄弟部队进驻的消息。为了强调准时,马迁安在公开发布命令之后又私下给643部队的指挥官尾上正男通过一次电话,要求他们安排好时间准时到达,不准提前也不准拖后,并哄骗尾上正男说这是一次考验,就是考验643部队能否坚决的执行长官命令,能否在长途拉练之后还能保持时间观念。 这是马迁安的小诡计,他给特种中队的命令中却强调一定要在七点半至八点之间赶到,要抢在643部队前面,借着敌人不加防范的心理顺利进入731。 “很好,要他们进来,现在我急需检验他们的战斗力。”在南门值班军官转身要走的一瞬间,马迁安忽然像想起来什么,急道:“让他们派出最有战斗力的警卫部队参与镇压监狱**,你一定要强调这是我的命令,去吧!” 值班军官狐疑着走了,他搞不懂石井将军为什么画蛇添足的说了这一句。 值班军官不懂马迁安的意思,但是听到值班军官转述的张小花懂,张小花隐在头车的驾驶室里,听翻译悄悄给她翻译杨洪对面的鬼子说的什么,立刻意识到马迁安需要比原计划多一些的战士去监狱方向,遂闪身下车溜到第三辆车驾驶室边命令这辆车暂停执行原定目标,跟头车走。 特种中队共有九辆卡车,每辆载人员二十至三十人不等,共分成九个战斗小组,每个小组执行的任务各不相同,第三辆车执行的任务是毁掉陶瓷弹壳制造厂,这不算最紧迫的任务,稍稍拖后执行亦可。 第一枪就像那个鬼子老兵访谈录里谈到的那样,满载抗联战士的九辆卡车没有遵循值班军官的指引,没有按顺序进入宿舍区,而是一进了大铁门之后立即顺着四通八达的水泥马路分散前进,轰轰的开足马力直奔731部队驻地深处,奔向重要的目标。 发觉异常的哨兵开了枪,抗联随即反击。击中下条折的那颗子弹也不是特意而为,对这两个几十米之外的哨兵,狙击手们都不屑开枪,冲锋枪手只需两个短点射就能让这俩家伙见大神儿,不过战斗既然已经展开,火箭筒手老实不客气的跳下车,蹲伏在隐蔽物后向南门两侧的炮楼发起了攻击。 “轰,轰……”有节奏的震天炮火在南门附近响彻,惊呆了距离南门五百多米外的监狱区范围的曰本人,警备中队队长白井勇一首先跳将过来,对马迁安大声报告:“将军,南门遇袭,请允许我立即增援。” 显你个大泡儿啊?增援?还增援个屁!没看见那两辆卡车像疯狂的赛车一样冲过来了? “这两辆车是643部队的,你去问问他们,为什么他们一来,南门就遇袭?” 白井反应不过来,他跟不上“石井将军”的思维,他觉得石井将军应该回应他的增援请求,或者让他去,或者派其他人去,干毛儿让我去拦车问事儿呢?将军总是这样不着调吗? 第600章 打爆731(24) 借着探照灯发出的刺眼光芒,也借着天边的余光,张小花已经将监狱前面的形式看了个透彻,60余日军正规部队,一百多有些杂乱手持手枪等短武器的家伙,有的还穿的白大褂,这肯定就是楞子哥说的那些吃人魔鬼,披着人皮的畜生。 这么多人聚在监狱前的空场处紧张的面对监区,一定是监狱里面发生了变故,这是一个好机会,怪不得楞子哥让我多派一点人手来这里,原来这里的肥肉太大了,我原本只带一辆车的战士无法短时间吃下。 欧玻林担任头车的司机,他借口自己是老司机并熟悉车况封住了张小花的嘴,不让张小花用自己的兵换下他。张小花理解这是一个老战士对参加战斗的迫切要求,用欧玻林的话讲,这一年多来的潜伏工作实在是无聊透顶,根本没有机会与鬼子正面交锋,着实憋坏了。 而且他提到车况的问题也很现实,他的这批车全部是二手货,是伪满政府淘汰下来早已破的不能再破的破车,修修补补一直坚持到今天,若是换上特种中队的战士来开,不熟悉车辆状况开一会儿这车就完蛋了。车如人,都是有脾气的,破车脾气就更大。 距离鬼子群一百米,张小花看到了马迁安的身影,激动地一下子从座位上直起身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熟悉的亲人,有些紧张。 直到看到马迁安甩动着灵活的身躯嗖的一下跑到两面墙壁的空挡处,身子一缩不见了踪影,张小花才会意的咧开嘴巴笑了。楞子哥狡猾狡猾的,他看到自己来了,为了防止误伤,这家伙藏到藏身地去了,恐怕这个地点是楞子哥早就寻找好了的,他的自我保护手段和行为真叫人叹为观止。 探身出了车门,张小花对着后车打了一个手势,同时喊了一句什么。 两辆车忽然之间开始喷吐火舌,驾驶室顶部的机枪狂吼起来,前挡风玻璃也被毫不客气的冲锋枪手击碎,大量子弹从汽车顶部、前部、车厢侧面,还有驾驶室顶部呼啸喷出,一群群反应不过来的鬼子士兵和军医被钉死在当场。 白井勇一正在奇怪石井将军又玩什么把戏,怎么一下子钻进了狗洞?玩游戏?荒唐!精神病了?正百思不得其解,猛然间就被迎面射来的子弹击中腹部,倒地之后才反应过来,八嘎中计了!这哪是什么643部队的友军?分明就是天杀的抗日份子,那么石井? 白井到死也没想明白石井将军为何叛变?他也根本没想到此“石井”不是彼石井,带着遗憾变成了一缕冤魂。 在强有力的火力掩护下,抗联战士们纷纷从车厢尾部跳下,车一路行,战士一路跳下,跳下的战士立刻成标准战斗姿态成散兵线向惊慌失措乱喊乱叫的鬼子们攻击前进。 汽车在30米处被反击的子弹打爆了轮胎和驾驶室,当负伤的欧玻林被张小花一把拽出驾驶室,两人匍匐着逃出十余米后,轰的一声巨响,油箱爆了,带着火苗的破烂篷布和汽车碎木零件四处飞散,又如同天女散花般飘落下来,噼里啪啦落在两人周围。 好险!张小花来不及埋怨欧玻林,干嘛把车开得离鬼子那么近?早就告诉他距离五十米时就弃车,这么大个目标冲进鬼子群中不是找死么? 欧玻林也是有苦难言,哎呀我草小曰本的二手车,一到关键时候就给我掉链子,刹车板踩到底也不管用啊,这驴就是不停。 鬼子们遭遇突然袭击,懵了几秒之后投入了反击,不得不赞叹这个警备小队出色的反应能力,他们被打倒一半后醒悟到643部队的战友们“疯”了,一定是在他们自己住地生产细菌武器时受到了污染,集体发疯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731部队就曾出现过相同事例,几个被鼠疫菌感染的军医反抗被处理,打死不少想把他们投入到焚尸炉里的警备队员。 “叭勾……叭勾……”“嘟嘟嘟……”几杆三八枪和一挺重机枪打响了,击中了对方的汽车并且打爆了其中的一辆。 军医们的抵抗力就弱了许多,死伤几十人后,残余的军医连滚带爬寻找隐身之处,一些人慌乱的毫无目标的开枪射击,暗哑零星的手枪声夹杂在大量冲锋枪的鸣叫声中,显得楚楚可怜。 打爆了一辆汽车,没等警备队士兵欢呼高兴,成排的手榴弹冒着火星就降临了,爆炸力巨大的长柄手榴弹给鬼子的阵地上留下团团火光和成千上万片钢铁碎片,本已弱的忽略不计的三八枪声也被淹没在隆隆的爆炸声中。 手榴弹卷起的硝烟中,一个鬼子兵爬到一挺重机枪后面,推开死去的射手,拿起一板新弹板插到受弹孔中,一手托着弹板一手扣动了扳机。 “嘟嘟……” 刚刚打出两发子弹,“噗!”一声轻微的响声,鬼子射手后脑忽然之间被开了一个洞,扑身趴扑在枪身上没了声息,枪声戛然而止。 马迁安得意的吹吹枪口,透过硝烟寻找下一个目标。 打黑枪的干活!这个工作真是要得。 今天马迁安身上带着一支王八盒子,这枪虽然丑了点,但近距离一样可以杀人,美中不足的是枪膛加上枪套上只有十几颗子弹,现在得节省这点打。 在这个之前的机枪射手也遭了马迁安的“黑手”,这王八蛋把俺小花乘坐的汽车都给打爆了,你不死谁死?小花也是,怎么这么不小心冲的太近了,完全不符合战术条例,猛则猛已,但是这么个冲法早晚得死在阵前,我找谁当老婆去?谁又能比我的小花更好? 抗联的散兵线逼的更近了,虽然这批抗联只有四十余人,但火力却强过鬼子两个中队,剩余的十几个警备队士兵和二十几个军医处于极其悲惨的下风,已经有人放弃抵抗向旁边逃窜,如此一来他们的抵抗越发不成样子。 外面剧烈的枪声和爆炸声早已将监狱里的“胜利者们”惊动,几个自发形成的“领袖人物”聚在值班室窗户下面,露出眼睛紧张的盯着远处走廊出口,一边嘁嘁喳喳议论着。 “外面有战斗,我们应该趁机冲出鬼子的封锁阵地。” “应该的,但总得找几个人先试探一下鬼子的机枪还在不在?如果还在那里,我们也冲不过去。” “这话对,来!表决一下,谁愿意为大家当这个敢死队?” “还是我去吧!”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墙角处传了过来,众人定睛一看是丁云虎,其中一个“领袖”带着不确定的口吻问道:“你?老丁,你受的伤不轻啊,还行不行?我刚才也没看清谁是谁,枪走火把你打伤了,实在是对不住!” 第601章 打爆731(25) 当监狱里的“马路大”们经过试探后集体蜂拥而出的时候,张小花这块战场的战斗已经入尾声,鬼子们除了被当场打死或打伤失去战斗力的外,其余仅剩的十几人趁乱逃往各处。 没有人拦截马路大们,抗联战士们想当然将这些狱友视为自己人,可这些狱友们有人却被抗联战士身上穿的鬼子皮所迷惑,见没有“鬼子”向自己开枪,一些跑在前面的马路大对准鬼子遗弃在走廊尽头防线后面的重机枪“奋勇相扑”,看到这些争先恐后狼一样冲过来的“马路大”们,眼尖的战士急忙喊话。 可不得了,这群蓬头垢面的家伙要干嘛?看到枪像看到大米饭一样,不管不顾闷头快跑?吆!真不善劲,几个家伙竟然有模有样的摸索枪身,掉转枪口还搬来一箱子弹,难道还想向我们开枪咋地? “嗨!老乡们!我们是抗联,是救你们来的。” “咦?”扑在射手位置上的马路大正咔嚓一声上好弹,忽听字正腔圆的中国话,终于反应过来,握住扳机枪柄的右手像被烫手山芋烫了一下急忙离开扳机位置,万幸!晚说一秒这子弹可就出去了。 马迁安的处境有些尴尬,黑枪正打得过瘾,忽被两个特种中队的战士用枪指住了,这俩战士是从另一个方向摸到了马迁安的藏身地,认出这个趴在矮墙拐角处的家伙就是“石井四郎”。立刻兴奋的扑了上来用枪逼住马迁安使他动弹不得。 “嘿!这次咱俩立大功了,这老王八犊子又被抓了嘿。” “嗯哪可不是咋的,这老东西简直就是倒霉催的。” 这两个战士曾跟随马迁安在石井四郎家中抓到过真的石井,也知道抗联拿石井换了一个重要的美国人,知道石井“身份尊贵”,兴许还能拿他换点好东西,比一般鬼子矜贵多了,可不能一枪崩了,再说张队长强调过要抓活的。 哭笑不得的马迁安只好开口,扭头看着两人道:“个兔崽子,朱振章、赵建清,你俩麻溜滚蛋,还想要大功?抓菊地齐去啊。” 嗯?这声音怎么这样熟?朱振章与赵建清狐疑的相视一眼,朱振章有些没有底气的喊:“老实点,你怎么认识我们?” “哧!岂止认识?我还知道你小子一顿能吃十个大馒头,还有你”,马迁安转向赵建清,“你屁股上还有炮弹伤,还是我给你拽出的弹片,小子。” 啊?朱振章与赵建清不出马迁安预料,呆住了。趁此机会马迁安一手一个掐住两人后脖颈威胁道:“还没想起来?我这个动作你们总该想起来了吧?” 脖颈上传来吃痛的感觉,这力度和姿势是马迁安独有的,马迁安训练他们的时候经常是这样掐着他们的后脖颈把他们甩出去转圈。 “马……马司令?” “哎乖!” 这简直太神奇了!朱振章挣脱了马迁安的掌控,惊奇的用手去摸马迁安的脸皮,被马迁安一掌打落。摸什么摸?把胡子拽掉咋整? “难道这就是七十二变?”同样被震撼的赵建清喃喃的嘀咕了一句,不过两人马上兴高采烈起来,马司令岂不是降妖除怪的孙悟空嘛,有孙悟空在此,此战必胜。 俩小子屁话还怪多的,马迁安随即拿出司令员的口吻命令道:“你俩去告诉张队长,就说我还有一个人要救,你让她按原计划展开战斗就行,不用操心我。” 朱振章扭头就跑,他要向张小花报告这个神奇的发现。马迁安随后一闪身从地上捡起一支长枪隐入越来越近的暗色中。 刚走几步发觉赵建清跟了上来,但马迁安没有理他装作不知道,欢喜的赵建清一个劲儿的偷笑。他认准了一条,跟着马司令就能立大功,再者说了马司令身边一个警卫都没有这怎么行? 这块战场上的鬼子伤兵遭到了“马路大”们的血洗,蕴藏已久的积怨一旦爆发则势不可挡,生活在恐惧中的马路大们无比痛恨这群吃人的畜生,有机会可以送他们进地狱,他们绝不放过。 几个“反抗领袖”声嘶力竭的阻止着不明真相的后续马路大,防止他们向穿着日军军服的抗联袭击,但他们对周围发生的报复行为持鼓励态度。 鬼子伤员的惨叫伴随着零星的枪声,更多的则是拳打脚踢撕裂身体的猛击声。 “一个不留!” “你们也有今天!” 很多鬼子伤员魂飞胆丧,他们为自己的残忍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 张小花听完朱振章的复述,皱了皱眉。楞子哥又没影了,干嘛呀?不知道我担心你嘛,懊恼之余将情绪发泄到鬼子伤员身上,直到几十个留在战场上的鬼子伤员完全没了声音,张小花才“猛然醒悟”过来,大喊了一句:“缴枪不杀!” 枪是缴了,但人也杀完了。 “下回注意!我们要严格遵守纪律。”看到遍野的尸体与欢呼中的马路大们,张小花才不咸不淡的对身前几个“**者领袖”劝道。 着力控制之下,疯狂的人群才算有了点样子,一百余支各式枪械到了爆动者的手中,他们焦急的等待着新的命令,既然有人来救,那他们就一定有可以出去的方案。 这场战斗不超过十分钟,在战斗过程中张小花这队人几乎没有受到其他方向火力点的威胁,这个功劳来自于夏真率领的狙击手小队。 夏真带着一辆车如猛虎一般对准方形楼南楼猛冲过去,在方形楼外围土围子门口哨兵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一举冲破单薄的铁门直接冲到南楼楼门前停住汽车。 狙击手小队一拥而上几步夸过台阶冲进大厅,见人就开枪,瞬间顺着宽阔的楼梯直上三楼。 为了维修楼顶瓦片方便,三楼与楼顶有维修通道可以架锑爬上楼顶,夏真小队选择了距离南门最近的一个维修通道,南楼建筑格式为地下三层地上三层,走廊长达一百多米,夏真人少兼任务不同,他们不能管其他,二十多人不管一楼、二楼和地下几层的鬼子如何混乱,直接沿楼梯攻击向前。 十几秒后,夏真的人完全控制了三楼走廊,在维修通道附近建立了面对走廊两侧的火力点,只要房间里的鬼子一冒头,贴着墙壁而来的子弹就呼啸而来,打的鬼子们只能隐藏在各个房间里苦想对策,不敢冲出去与对手战斗。 第602章 打爆731(26) “快快快快!”夏真一手执枪对准空旷而长长的走廊,一边焦急的催促自己的士兵架人梯攀登维修口。五十米外一个钢盔小心翼翼的从一间房间探出来,夏真随意一枪。 “嘡!”顶着钢盔的木棍应声而折。“当啷啷……”,钢盔被木棍上传来的动能带出老远,斜着滚落到走廊上,在走廊里响起一连串的回响。 这个狡猾的小鬼子,你当姑奶奶眼睛瞎?有种伸头出来呀。现在没空搭理你们,让你们再得瑟一会儿。 很快二十几个人顺着人梯爬上了楼顶,楼顶为人字屋脊,上铺整齐的红瓦,既坚固又美观,上了屋顶的战士顺维修口两边踩着厚厚的瓦片,猿猴一样灵巧的向两边飞奔。 甘当人梯的战士还在原处催促夏真上去,“快点夏教官,你不上去我可先上去了。” 甭想甩下我,夏真忆起在石井家围墙外的遭遇,这帮小子会不会故技重施把我拉下?我可不能让你们得逞。 “来啦!”夏真三步并作两步,一脚踏上人梯屈起的膝盖,复又左脚利索的登上“人梯”的肩膀,借着“人梯”猛然起身的冲力,双脚一起用力,从“人梯”肩膀上飞了上去。 “漂亮!”人梯对上面竖了竖大拇指,夏姐不是盖的,这手登云梯的功夫不照张队差,自从上次从哈尔滨回去后,夏姐为了练登高,老松树都让她踹死好几棵了。 上边搭下一根绳索,“人梯”借着绳索几下爬到了屋顶,整个走廊里只剩下几十枚弹壳,空无一人,抗联来得快消失的也快。 不到一分钟,登上方形楼的二十几个战士分为十几个小组,绕着方形楼的屋脊飞奔到位,占据了东楼、北楼和西楼屋顶的有利地形。 他们作为远程支援火力,必须占领这个标志着731最高制高点的方形楼楼顶,这也是作战计划的一部分,在夏真小队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中,占领行动成为现实。 “开火!” 托卡列夫狙击步与莫辛那甘狙击步特有的枪声不时响起,暗哑的枪声预示着突入731的其他小组得到了有效的保护。 狙击小组主要的敌人是731部队处于最外层围墙附近的东西南北四个卫兵所,这四个卫兵所都有炮楼,除因南门里的卫兵所由于距离突击部队最近,被火箭筒近距离击垮之外,其余三个炮楼陆续开始喷吐枪火。 但鬼子一则刚刚换班吃饭,炮楼里只有平时人数的一半,不足以开动全部机枪致使火力弱之外,另一则他们也确实找不准目标射击,只好听到哪里响起枪声就向哪里哗哗打出一梭子进行盲目射击。 到处都在断断续续响着零星的枪声,几个炮楼用电话相互联系也无法判明到底哪里才是最需要机枪火力支援的地点。 战争中的多数战斗给人感觉是缓慢进行的,从战役规模上看双方可能有多达上百万的士兵参战,但真正像绞肉机式的战斗也仅有有数的几场,大多数时间内在单位面积上双方士兵的人数不多,一块独立战场上可能就几十个人在进行攻防战,试探前进,开上几枪然后被对方几声乱枪赶回原阵地,大部分战斗就是这样打的,但因这样的战斗数量繁多,最后统计战役死伤结果,每个小战斗的死伤结果累加起来数目也就显得很大。 这样的小战斗枪炮声也就显得稀稀拉拉,现在抗联分成八支突击队,每支队伍人数不多,遇到的对手人数也不多,完全没有必要枪声大作发射过多弹药,在卫兵所哨兵的眼中,虽然很多地方都响起了枪声,但单薄稀疏,没有哪个地方是特别重点。 直到最初的几分钟混乱过后,监狱方向枪声大作,超出单调的九二重机机枪声很多倍,距离监狱五百多米的西面卫兵所才判断出监狱方向遇袭,是最需要机枪掩护的地方,遂调整枪口方向对监狱方向成散兵线向前攻击的抗联发动反击。 “嗒嗒嗒……” “吧嗒”,又一具机枪射手的尸体软软倒在机枪后面,脖颈处鲜血狂喷染红了九六机枪的枪柄。 西门卫兵所指挥官曹长川野对此毫无办法,面对监狱方向的三个射击孔被对方封锁的严严实实,短短时间内已经有5个射手被从射击孔钻进来的子弹击倒在地,枪枪爆头或锁喉,异常准确。 炮楼射击孔设计的有一定科学道理,全部都是外扩内缩的形状,射手距离射击孔有一定距离,而且射手为保护自己也不是全部时间都将头部放在瞄准线上,只要射手先瞄好一块地域,然后将头部缩回抬起,将枪保持在刚才瞄准的角度射击,就可以将子弹打到那块地域,一般来说从地面上射来的子弹不容易打到这种状态下的射手,被打死的几个机枪手都是老兵,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原理,但他们完全没有避开对方的子弹。 川野最开始不知道对方从何处射击,战位后面的替补机枪手也不知道,他们晕头转向无所适从,直到连续死了好几个老手,川野才判断这些要命的子弹不是远处正在攻击监狱的敌军射来的,这么远他们也没这么准,角度也不对,那么这些子弹只可能是从与射击孔水平位置差不多的地方射来,检查了几具尸体上的弹道,川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不过就算判断出对方在方形楼上,那又如何呢?川野看着仅剩的两个士兵大眼瞪小眼,他们谁也不敢再去操纵机枪与敌对射,他们的勇敢来自于自信必胜的情况下,现在上去就是死,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想胜利。 “嗨,你们两个怎么想?” “我们听川野君的。”剩下的两个士兵很乖巧,他们与川野是同乡,平时彼此关系还算可以,他们认为川野不会傻到玉碎。 川野诡秘的笑笑,他不想跑到射击孔那里去打,也不肯放弃炮楼跑向别处,擅离职守的后果也是非常严重的,只能有一种办法可以证明他忠于职守勇于拼杀而且还不至于进驻“神社”。 川野小心的走到射击孔旁侧,伸手捞住滑溜溜的枪柄将枪柄横着靠向射击孔一侧,随即扣动扳机。 “嗒嗒嗒……”半梭子弹出了枪口。至于子弹飞到哪里去?鬼才知道。 夏真正在瞄准镜里聚精会神的搜索射击孔后面的身影,忽见一只手臂快速一闪搭上枪柄,正要开枪,忽然那条手臂不见了,随着手臂不见,原本杵在那里的机枪枪柄也没了踪影,随即射击孔飞出一条奇怪角度的火舌,一串子弹不知所踪。 吆!跟老娘玩这套?这鬼子有意思,待老娘好好耍耍你。 “噼!” 夏真一枪将对方露在射击孔处的枪管击歪,随后从镜子里看到露在射击孔边缘处的枪身抖了两下,直挺挺的撅了起来。 第603章 打爆731(27) 占据方形楼楼顶的十余个狙击小组控制着大片区域,只要是他们觉得有威胁的地方都被他们严密监视着。 南楼三楼各个房间里的曰本军医们不多,现在不是上班时间,除必须加班的人外,其余军医都已“赶去”支援监区方向或者晚饭前出了731驻地游玩去了,现在整整一层楼只有十来个人。当他们终于像老鼠一样探头探脑出现在走廊里的时候,夏真早已率领着她的那队人布防完毕。 东西南北四座楼的维修通道出口处都被夏真安排上人员看守,小鬼子一定不会甘心有人骑在他们头上设立狙击阵地,他们肯定会集合人力妄图夺回屋顶。 南楼的鬼子是最先知道有人爬上了屋顶,一阵喧哗后,地下三层与地上一二层的军医、杂役以及一部分守卫经过杂乱的集合,由第五部部长(训练教育部)园田太郎大佐带领下,乱哄哄登上了三楼走廊。 嘈杂的声音传上了维修口,守在楼顶的“人梯”**侧耳细听,分辨出最少不下三十人向自己的方向奔来,脚步声踩得走廊地板嗵嗵作响,人声渐近。 **下到屋脊与三楼楼顶平台层之间的空隙处,找到刚才被拽上来的绳索处,绳索的一头儿系在支撑屋脊的钢梁上,另一头则在维修口的不远处。**拿起绳索比量一下相关长度微微笑笑,随后将绳头拴在脚踝处,试了试系紧了,忽然一曲身体对准维修口忽的一声扑身而下。 “嗨!小鬼子!”倒吊在走廊地板板上空的**对急匆匆奔来的一群鬼子打了一个“友好”的招呼。 “哇……咿呀……哦哦……” 从天而降的**把鬼子们吓了一大跳,不约而同发出了各种怪异的动静。 “看枪!”**双臂一摆亮出了波波德冲锋枪,**不是狙击手,他的职责是负责狙击手周边安全,配备一支凶猛的近战武器,令鬼子们闻风丧胆的大容量冲锋枪。 距离**最近的鬼子甚至只有五米,两个人扛着一架大梯子准备架锑,完全没有料到抗联比他们更快的现身,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魂飞魄散。 后边的鬼子军医扭头就跑。 跑?**一撇嘴巴。 “嗒嗒嗒嗒嗒嗒……”一股急促的火力从枪口喷薄而出,枪身剧烈抖动,硝烟急速喷涌,子弹如同天边一道闪电,狠狠劈进了鬼子群中。 5秒71发子弹倾泻而出,血肉横飞,二十余个鬼子晃动着身体,扭着奇怪的姿势横七竖八倒了一走廊,发出的惨叫声如同进了屠宰场。 挂好枪支,**屈腹伸臂抓住脚踝上的绳子,两个倒手扒住维修口边缘,稍用力嗖的一声将自己提回楼顶,如同鬼魅一样,**出现得快消失得更快。 三楼走廊里只剩下逃散的慌乱的脚步声和伤员声嘶力竭的喊叫声,迅捷猛烈的攻击只一瞬间就达到了最大杀伤效果。鬼子损失了十几个宝贵的军医人才和他们的胆气。 后面督战的原田太郎被一个转身逃跑的军医狠狠撞了一下,随后又被另一个士兵踩到肩头,趴在地上痛的直吸凉气,按照他这个老医生的判断,自己折了不止一根骨头。 “八嘎呀……”。危急关头真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这群胆小鬼丢了武士们的脸,哦!这些军医还称不上武士,他们并没有经过系统的军事训练,他们只是一群不合格的屠夫。 园田太郎以手拍地痛不欲生,混蛋!就这样将长官丢在这里吗? 急促的枪声吸引了另一个战士的注意力,他对着屋脊上的开口喊了一声,“喂大刘,出了什么事?” “没事呀。”**显得毫不在意拖着长声回道:“几个臭老鼠罢了。” “臭老鼠叫唤的还真难听。” 上面的战士调侃一句,说的没错,负伤的人叫出来的声调能有什么好听的,又不是在医院里碰上长官视察装坚强,现在的伤兵唯恐不来人救援自己,憋足了劲呼叫逃跑的人将自己拉出这块恐怖的地方,声音确实大了点。 **歪着脑袋想了几秒钟,罢了救人救到活,杀鬼杀到死,杀的半拉咔叽的双方都遭罪,成全你们吧。 **摸出两枚手榴弹,拧开盖子拉出火绳,“嗤嗤”两响,弹尾处喷出急速的青烟。遵照不在同一处短时间内现身两次的战术规则,**并没有将自己再次悬挂出去。 估计好时间和鬼子惨叫声的距离,**将握着手榴弹的右手稍稍伸出维修口边缘,一甩腕子,两枚手榴弹打着呼哨飞向伤兵群。 “骨碌碌碌……”一枚手榴弹滚到园田太郎的双腿间,在一个士兵帮助下正奋力挣扎着站起的原田对着青烟直冒的手榴弹惊呆了。 “轰轰”两声巨响,两枚手榴弹相继爆炸,两团火光闪过之后,ng中飞舞起杂乱的碎木和血肉,附近几扇玻璃窗应声粉碎,碎玻璃随着冲出窗户的ng在天空之射出很远。 爆炸响过之后,一切都安静了。园田重又倒了下去,不过这次他再也不能喊,也再也不能重新站起。 干掉园田一郎的**并不知道他干掉了一个大佐,他重新恢复了平静的状态侧躺在维修口附近注意倾听下面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夹杂着血腥气的硝烟才忽的一下冲上了维修通道。 又过了好久,鬼子也没有重新发起夺回维修通道的战斗,走廊里的声音渐行渐小,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各处的战斗全面展开。 杨洪小组攻击并封锁北楼地下建筑出口,这座楼的地下建筑属于731部队第一部,主要在活体试验者身上研究淋巴腺鼠疫,霍乱,炭疽病,伤寒,肺结核等,是最凶残的一个“科学研究机构”,其地下建筑中建有大量解剖室和病理实验室,其人员都是731部队中的精英分子。 指导员黄舜天攻击并封锁东面楼房,这座楼房的地下部分是第四部的工厂和储藏室,生产各种生物战剂,这是一个重点目标,特种中队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军政双全的指导员黄舜天。 第604章 打爆731(28) 各处的消息通过步话机汇报到张小花处。 “报!马德龙部攻占鬼子汽车队驻地,缴获卡车十九辆,防弹轿车两辆,三轮摩托十八辆,还有一辆开不动的装甲车。” “报!曹亚杰率队攻占油库,缴获大批汽油柴油和煤油。” “报!牛颜小组攻占装备部仓库,缴获大量武器弹药,初步估计这里面有炸药十余吨。” “报!魏虎子小组攻占配电室和锅炉班,已切断对细菌工厂的电力供应。” “报!肖锋小组正隐蔽杀敌,方位东南二百米小树林边缘。” 听到肖锋小组汇报说正隐蔽杀敌,张小花呲了呲虎牙,不由的很“恶意”想到此时肖锋的嘴脸肯定是气急败坏,说不定骂娘嘞。 肖锋作为一个资深指挥员,张小花当然不能让他负责什么背弹药,肖锋分到的任务是保护好车里的三百枚定时炸弹和遥控炸弹,这些弹弹可不能被敌人打爆了,载着这些炸弹的一辆车不能有事,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肖锋执行了。 进了南门,肖锋带着他的车快速奔了一段距离,躲进了一片小树林的小径上,然后带着几个“倒霉的兵”,大眼瞪小眼看着各处发生的战斗郁闷着。 “唉!又立不上大功了,我咋这么倒霉,上次打战俘营就没出什么彩儿,这次也完犊子了。” 两个特种中队的战士鼓着嘴巴叹气,吁吁的声音引起肖锋的焦躁。 “你俩给我闭嘴!长吁短叹的干什么?是不是责怪自己运气不好跟了我这个家伙?” 另两个游击大队的士兵也在这个小组中,见自己的肖大队长生气了,其中一个跟着解释:“我说你俩怪得着我们大队长吗?还不是你们张队长看人下菜碟?整的这是啥事?让我们大队长看堆儿,杵在那谁不生气,你俩还不高兴的样子不更火上浇油?” 特种中队战士之一徐殿阁对着帮肖锋说话的战士很不满意,冲口而出:“嘚嘚啥?谁看人下菜碟?你们来了五十多人不都上去了嘛,俺们张队长对你们可是一视同仁没偏见的。” “你!”对方心里也有气,见徐殿阁反唇相讥差点搂不住火就要吵起来,肖锋适时喝止。 “都闭嘴!哈哈!天无绝人之路,你们看!” 顺着肖锋的手指头看去,众人看到三三两两的白大褂急匆匆向小树林方向跑来,小树林里并无任何重要的机构需要保护,这些白大褂显然是跑到这里避难的。 每次战斗过后总有人能活下来,活下来的人基本都是机灵鬼,趋利避害是这帮人的本能,白大褂们不是士兵,他们不必以战斗为己任,情况危急之下躲藏起来也就成为必然。 “散开!干掉他们!” 肖锋兴奋的tian了tian嘴唇,在树林中进行战斗是他的专长,也是平顶山游击大队战士的专长,一进树林这些战士就如同蛟龙入海猛虎归山,神出鬼没令敌人防不胜防。 “不准开枪!开了枪就把他们吓跑了。”意犹未尽的肖锋又补充一句。 用冷兵器悄悄的干掉对手,在其他鬼子没有发觉之前尽可能多的杀掉他们。几个战士领悟了肖锋的意图,精神大振。 肖锋几人唰的一声从绑腿处抽出匕首四散开来,他们每个人都是丛林战士,知道如何利用地形地貌隐藏自己。天还没黑透,但树林里已经是阴森可怖给战士们提供了天然掩护。 徐殿阁蹲在一棵树后面,想了一想后又将匕首插回了绑腿刀鞘里,随后从腰上抽出tt-33,旋上消音器复又扑倒在地四肢并用向前游爬。 对肖锋所说不准开枪的命令,徐殿阁的理解不同,他知道这道命令是不准他们发出巨大的枪声惊跑其他鬼子,但上了消音器的手枪不算开枪吧。作战就应该灵活多变,不应拘泥上级的命令而不作出适合自己的变通。 用枪击杀比较快。 首先出现在肖锋面前的是两个白大褂,其中一个还压低嗓子呼唤着前面的同伴。 “角马君,等等我!” 这两个人刚从监狱监区范围逃了出来,简直太可怕了,本来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去观瞧警备队那帮人如何镇压爆动者的,哪料想会遭到突如其来的攻击,那些外来的家伙子弹打得像刮风,手榴弹像冰雹一样,轰轰轰炸成一片,好多同伴当场阵亡,看热闹是要付出代价的。 最令他们心悸的是那些冲出监狱的“马路大”,呐喊着杀害伤员,用指甲用铁链、用牙齿、用枪刺,什么吓人他们用什么,这些手术台上无助温顺的木头也会杀人?还杀的这么残忍,我的大神!如果能逃过这一劫,宁可背上处分,也不要在这里工作了,这是噩梦。 “角马君你怎么了?”跑在后面的军医呼唤着同伴,同时看到前边几步远的同伴不声不响的摔倒在地,大吃一惊。 令他更吃惊的事情随即发生,肖锋从死去的鬼子身边猛然现身,两个大步扑到他的身前,这个军医只感觉咽喉一凉,眼睛扫到一抹寒光从颏飞速划过。 惊惧不安的军医睁大双眼,右手捂住鲜血喷涌的颈部动脉,左手勉力指着肖锋的脸庞,噗通一声软倒在肖锋的脚下。 一个跑到汽车头部的鬼子狐疑的打量空无一人的汽车,蹲下身将脸趴在车牌处仔细辨别起来,发现不对正要放声大叫,就感觉双脚被人猛的一拽,站立不稳仰面跌倒,随即看到一支套了消音器的枪管指向自己头部。 火光一闪。 五个战士精湛的丛林杀敌技术发挥的淋漓尽致,短短几分钟消灭十余个跑进树林躲避战火的鬼子,也算战果辉煌。肖锋的郁闷之气直到此时才算平息了一些。也直到此时,肖锋才有些“意气风发”的向张小花汇报他“正隐蔽杀敌”。 张小花猜错了,现在的肖锋已经不骂娘了,他找到了自己的杀敌方式。这一波敌人尽数消灭,肖锋和几个战士瞪大眼睛耐心等待自动游进大网的鱼,等了几分钟终于又等到两人经过小树林。 这两人明显很警觉,其中一人手持长枪,另一人跟在第一人的后面,不断变换身形警惕的四处观察,倾听树林中发出的细微声音。 第605章 打爆731(29) 没等这两人走到近前,夜幕忽然一下降临,天边最后一点亮色倏地一下隐没。突如其来的黑暗将双方全部隐藏。 有杀气!马迁安唰的一下藏身到一棵大树后面,同时对着后面扔出了手中攥着的一颗小石子,打在跟在身后的赵建清胸膛之上。 赵建清紧接着蹲伏下来以后,咧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感情马司令早就知道自己跟在他后面,自己还以为跟踪技巧提高了不少呢,连马司令都没有察觉呢。 杀气是新鲜的血腥气。马迁安六识轻灵,虽然由于树木遮挡和黑暗他看不清前方状况,但嗅到淡淡的血腥气味,知道自己前面十步远的地方倒着一具还冒血的尸体。 死的是什么人?杀人的又是什么人?这片树林里可能有鬼子、逃散进来的爆动者,或者我们的战士。情况不明不得轻举妄动。 如果用日语询问,有可能被爆动者或者抗联战士当做敌人,如果用汉语喊话,又有可能被鬼子当做敌人,马迁安陷入两难之中。 片刻之后,他决定不再为难自己,捅捅赵建清对着他低语一句,“原路返回”。 马迁安领着赵建清缓缓后退,尽管动作轻柔还是将轻微的踩草屑声音暴露给肖锋。 这声音不对!不是前进而是后退。肖锋判断出对方觉察到异常,正在离去。 这对手敏感狡猾,肖锋莫名其妙的感到兴奋。对手愈强愈能激发勇士的战斗之心,真正的勇士喜欢对决高手。流氓才喜欢欺负比他弱的老实人。 追!肖锋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不把这俩鬼子干掉,就凭他们俩这聪明劲,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中国人。 肖锋和几个战士从潜伏地爬起来,成一个半圆形向前方迅速逼近。 马迁安辨别着对方的脚步声和身形扑过来带起的风声,心中一凛,这种身手只有石井手下的山田特务小队的几个老特务或者特种中队战士才具有,一般日军士兵和军医绝不会有这样迅猛的动作,不知那些爆动者里面有没有这样厉害的?来不及多想,肖锋和两个战士已经扑到近前。 “哪部分的?”马迁安用日语急问。 对方没有回答,反倒对准他亮起了三把匕首。 明白了!原来是自己人,马迁安冲口而出“别……” 他想用汉语说:别误会自己人我是马迁安。但来不及说完,肖锋和他的两个战士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肖锋心里认为抗联战士绝不会跑到这么一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这个地方只有他自己这么几个执行“特殊任务”的抗联,外来的一律是鬼子。 那个汉语“别”字听在他耳朵里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音符,谁知道是不是某句日语的开头音节?而且这家伙先嘟囔了一句日语,鬼子无疑。 三柄匕首同时夹击,寒光闪现凶险异常。没有了辩解的机会,马迁安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眼前的困局,先放倒他们再说,这群混蛋! 马迁安右腿猛一用力,斜着身体窜出了三把匕首形成的品字阵,肖锋及两个战士第一**击失效,其中一个战士的匕首险些刺倒肖锋的身上。 这鬼子身形转换的太快了,快到来不及反身就被他的左脚勾倒了一个,甚至失去平衡正在倒地的战士上身还未完全接触地面,就被他一掌砍在手腕上将匕首震飞。 说时迟那时快,第一个战士倒地瞬间,马迁安的左手又抓住了第二个战士的后腰带,用力一拽将他拉飞三米多“咚”的一声撞在一颗树干上。肖锋听这撞树的力度,知道这个战士暂时爬不起来帮自己了。 转瞬间就被对方弄翻了两个,肖锋恼怒的吼叫一声一个迅速转身对自己身后猛挥一下,这是肖锋肉搏时总结出来的经验,既然敌人窜出了包围圈,那么一般情况下敌人是要在最短时间内从背后攻击,自己向后背方位挥出匕首,七成把握可以割到敌人。 不过他又一次失算,他感觉没有划到任何肉体,反倒因为胳膊用力过猛将自己身体带动转过了身体,对面没人!等他又迅速转回来身体时,迎面遭到了一老拳。 双眼金星直冒,鼻子里一股鲜血喷出,肖锋忽然感觉一股死亡气息向自己袭来。 糟!难道今天要交待在这里了吗?我死不打紧,我的任务可还没完成。 赵建清与另两个特种中队的战士也打开了交手仗,三人动作熟练招式相似,几下鹰起兔落,赵建清中了两招被匕首划伤了胳膊,徐殿阁与另一个战士各中一招,一中撩阴腿一中锁喉掌,三人心中不住的惊疑,手脚放缓同时喝问:“哪部分的?” “咣”一枚不知来处的榴弹炸响在小树林边缘,爆炸闪出的亮光闪进了漆黑的密林,映在双方惊愕的面孔上。 “草,是你小子!”其中一个战士这才捂着裤裆痛苦的蹲身下去,痛的咧着嘴巴抱怨:“真给劲儿,断子绝孙脚啊。” 附近几米发生的事情听在肖锋的耳朵中,肖锋握紧匕首的右手不知不觉停在半空,借着榴弹爆炸的闪光,他看到自己的对手正在两米开外处盯着自己笑。 “一拳打不倒啊肖锋,还凑合,要不要给我当警卫员啊?” 这谁啊?牛皮哄哄的,哎?不是那个石井老鬼子嘛。肖锋忆起张小花给他看的照片,又一惊,对自己的兵喊:“别让他跑喽。” “得了吧,被我打傻了吧,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肖锋听到黑暗中一个声音调侃他,听着声音的距离好像又远了,跑到徐殿阁那边去了。 赵建清对捂着喉咙说不出话的徐殿阁道:“这是马司令啊,你们咋躲在这里搞偷袭呐?” 马迁安的声音:“检查一下伤势,包扎伤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一家人。” 肖锋终于醒悟过来,晕头涨脑的将马迁安几人领到汽车附近,打开汽车小灯,摸着脑袋瓜不好意思的笑着。 “嘿嘿,差点把司令给干掉了,小花不得吃了我。” 吹吧你,净给自己脸上贴金,就您还能干掉马司令?我们特种战士都不敢说这样的大话。徐殿阁与赵建清低头嘿嘿哂笑。 第606章 打爆731(30) 误会消除之后,肖锋又了解到面具的真相后,没赞叹两句接着躲躲闪闪的问:“马司令?你干嘛去?嗯,肯定是比指挥作战还要重要的事情,那还需要很多人手吧?” 指挥作战应该是头等大事,马迁安在731呆了五天,对731的情况要比仅凭一张图纸做计划的张小花了解的深,但马迁安却不接管指挥权,反倒仅带一个人在这广阔的地域里窜来窜去,这里面的学问太大,肖锋弄不“懂”。 马迁安却弄懂了肖锋想趁机跟着自己去干“更重要的任务”的企图,杵了肖锋一指头,“你执行你原来的任务,别打我的主意。” 马迁安对现时战况的发展很满意,张小花分兵阻敌全面开花有效打乱了敌人的秩序,现在敌人根本组织不起大规模反击,在抗联消灭半个警备中队后,剩余警备队的日军分散到各处形不成合力,731的战斗力下降到一个可令马迁安接受的水平。 至于那些在“马路大”眼中穷凶极恶的军医们,马迁安还真没把这些家伙看在眼里,这些人的战斗力比照日军普通士兵的战斗力还要差一个层次,组织混乱作战意志薄弱,乱喊乱叫无论是进攻还是守卫,他们没有什么章法。 所以马迁安暂时不准备接管指挥权,小花指挥得好好的,我上去显什么大泡儿,等救了姜恒真这小丫头以后再说。 姜恒真现在还在自己的住处苦苦等待,马迁安答应第一时间把她带出这个魔窟,现在四处响着枪声,也不知小姑娘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方形楼上不紧不慢的响着狙击枪声,这是夏真小组在狙击北门卫兵所赶来支援的警备队日军,这一小股日军开着几辆摩托明目张胆的想从北边冲进方形楼的北门进行支援,夏真小队焉能放过这群“勇士”。 现在说不准还有多少曰本人在重要的目标之外的地方酝酿反击,但马迁安估计这些散落的731部队中的各式人物不会超过一百人,有条件集合的人就更少,他们有很多都逃往没有枪声的地方,散布的地点很多也很乱。而且战斗突然发起,这些原本在建筑物外面晃荡的人很少佩带武器,这些人不足惧。 抗联已经取得了除方形楼这座庞大建筑之外的所有重要目标,包括油库和弹药库及汽车队,在这几个地方的战斗不像战前想象的那样激烈,守卫人员很少,又都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迫反击,有的警卫甚至还没有武装起来,就被抗联战士击毙在岗位之外。 肖锋小组的步话机间歇性开机,刚才兴高采烈的在林中狙杀零散猎物前已关机,现在刚刚打开,请示张小花下一步行动。 张小花焦急的声音传出来。 “你怎么搞的肖锋?为什么关机?战场要保持通讯畅通你不明白?真后悔带着你来,添乱不是?” 肖锋不敢争辩,这事儿确实是他错在先,张小花作为战场最高指挥官,她拥有精密的作战计划并拥有调动所有人的至高权威,自己是软磨硬泡要求来参加战斗的,不属于制定作战计划的指挥官,不了解所有的计划又不坚决执行上级的命令,擅自丢下应该严密看守的炸弹跑入密林截杀日军逃散人员,已经是失职,还差点把司令给挂了,现在又被张小花抓住不开机的毛病,倒霉死了。刚刚击杀十来个日军给他带来的喜悦和满足随着张小花一句训斥,消失的无影无踪。 肖锋一边一叠声的保证完成张小花的新任务,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马迁安,祈求的表情令马迁安微微不忍。刚才他也弄明白了,肖锋这是擅离职守,真执行战场纪律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好了,你的错误战后再说,现在要坚决执行命令,不要再出幺蛾子将功赎罪!” 张小花的新命令是让肖锋带车赶到监狱门口,分派炸弹。现在731区域大部被抗联和爆动者控制,到了可以执行爆炸任务的时间。 “那司令,我去了?”肖锋请示马迁安。 马迁安有些生气的瞪瞪眼,“问你自己的上级去,你现在又不归我管。” 管字出口,马迁安已经带着赵建清飘出五米开外,现在要抓紧时间了,在小树林耽搁了好几分钟,再耽搁下去,一会儿抗联就将封锁方形楼四周,双方一旦对射,想进去就难了。 张小花已经肃清监狱周边所有敌军,加上监狱里出来的二百多号人,现在这块地域聚集着近三百人,在等待缴获的日军汽车到来之前,张小花对其余几组已经完成任务的小组连续下达命令,命令他们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向方形楼前进,支援已经在那里封锁南楼和东楼一楼大厅出口的杨洪和黄舜天。 “朋友们,我知道大家现在都想打鬼子,但不要乱,我来给你们分派任务。” 对自己的兵下达完任务后,张小花跳上一块高出地面的石头上,对着周围群情激涌挥舞刀枪的“马路大”发表动员。 这一支力量的出现也在张小花的计划之内,只不过她没有料到没有费什么劲这群人自己就突出了监狱,还剩下这么多,这是一支有用的力量,必须把能量发挥到最大。 随着空车越来越多的聚集过来,爆动者们纷纷上车去执行新任务,原地的爆动者越来越少。 最后一批爆动者将要登上汽车开往油库,另一些战士正在分配肖锋刚刚拉来的定时炸弹和遥控炸弹,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张小花这才有时间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感觉最后一批将要赶往油库抗汽油桶的爆动者里,有个人一直看着她,这很奇怪,这家伙都看她好半天了,有事就问呗,弄得娘们似的。 那个人磨蹭一会儿,终于像下定决心一般,紧跑几步跑到张小花面前不远处,定定的看着张小花的脸庞,怯怯的问道:“这位长官,你是不是女的,是不是叫张小花?” 这不废话嘛,我这声音你听不出来?男爷们哪有这么脆的声音。张小花不漏声色问道:“什么事?说!” “你是小花?真的是小花?穿着军服变化真大都不敢认了。”面前的男人激动了,结巴着指着自己的脸,“没认出来?我,我啊!” 快说啊,我我什么呀?张小花急的摆手并摇摇头,你这脸花的不成样子,瘦得跟马猴似的,你谁啊你? “我李自强啊!还没认出来?” 李自强又上前一步,让远处的灯光更清楚的照在自己的脸上。 李自强?张小花再一细辨认,果然有李自强的样子,这家伙跟马迁安从小长到大,也算发小,跟自己也相熟十几年了,不是干警察吗?咋被鬼子弄这里来了?” “噢,强子哥?咋整的你这是?” 第607章 打爆731(31) 李自强悲伤的摇摇头叹口气道:“唉!一言难尽!” 李自强见过马迁安参加抗联后护送杨靖宇撤退,将这消息偷偷告诉了张富贵,张富贵预感不保险带着老婆和女儿投奔原先的老伙计。张富贵一家人走后,不知消息怎么透漏出去,有人告发是李自强通风报信放跑了抗联家属,伪满机关将李自强逮捕,判刑后后将他关押到新京第一监狱。 42年5月731监狱大爆动后,原“马路大”死伤殆尽,731部队需要新鲜的原料做实验,遂向各处特务机关的关押所或者监狱要人,李自强作为反满抗日的“思想犯”被优先送到了731,这两个月能活下来还没有被试验了,真是很命大。 在刚才的爆动中,李自强站队正确,站在了痛斥鬼子这一边的队伍里,经过与“叛国者们”一场厮杀,又奇迹般活了下来。 张小花没有多少时间,她不能听李自强的“一言难尽”。 张小花白了他一眼道:“难言就先别言了,以后再说,想活的话跟在我后面别跑散了,虽然你原先老给我和楞子哥捣蛋,但你是强子哥,我也不能看着你死在这里,麻溜的。” 张小花脚尖一挑,将自己脚边一杆刚缴获的三八枪挑起来,脆声道:“拿着。” 李自强感激的“唉”了一声,急忙跑到张小花身后站定,自动做起了警卫员。 马迁安已经借着黑暗的掩护,在抗联还没有完全封锁方形楼四周地形之时,带着赵建清跑到东楼一楼外砸破一扇玻璃窗翻进了一楼一个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出了这个房间,马迁安进入走廊拐上一个拐角,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但这里有一道狭窄的楼梯,顺着这道楼梯两人来到三楼,三楼走廊里有几个惊慌失措的家伙在乱跑,赵建清想用枪结果这几个家伙被马迁安制止。 现在还不是时候,这座楼里还有上百曰本人,枪一响容易吸引鬼子注意力,再加上死尸横陈不好解释容易暴露自己。 马迁安拿出长官威严怒骂几个家伙滚到楼下去支援一楼大厅附近的战斗,将几个家伙赶走。 一楼大厅连接着进入地下建筑的通道,是抗联重点争夺对象,也是鬼子们重点守护对象,现在在大厅附近的各个拐角和走廊处正进行着激烈的对抗,现场枪弹横飞弹片四溢,实在不是一个好去处,几个挨了骂的军医灰溜溜从另一个楼梯下到二楼,却不肯下到一楼参加战斗,又找地方躲起来了。 进了自己的住处,正眼巴巴等的焦急的姜恒真呼的一声扑了过来,双臂缠绕在马迁安的腰上,欢喜的大叫。 赵建清已经听马迁安介绍过了,知道这是烈士遗孤被马迁安解救下来的,不由得对着姜恒真亲切的笑笑。 姜恒真双臂虽然搂住马迁安的腰,眼睛却紧紧盯住赵建清的脸庞,不为赵建清的友善所动,警惕之色显而易见。 “这是赵叔叔,不用担心这是自己人。”马迁安抱起姜恒真,温柔的解释了一句。 啊!自己人!姜恒真这才真真切切的看清了赵建清的眉目,体会到一种受到关爱的暖流。 “马叔叔我们现在就走啊?赵叔叔你背的电台?那你有枪吗?要不我给你一只?” 小姑娘的话就是多,马迁安已经习惯了,这种问话可以不回答,都是废话。赵建清不太习惯,他非常认真的答复,“这是步话机,我刚从另一个叔叔那要来的,我有枪,不过刚才翻窗户的时候掉了,没机会捡,你有就给我一支。” 姜恒真在马迁安怀里扭了扭,“马叔叔上你的房间,我都准备好了,拿上包裹就可以走。” 小丫头鬼精的,还知道打个包裹带走。 姜恒真的包裹里有两支左轮手枪,已经装好弹。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马迁安扔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小姑娘认为这东西重要也给收拾起来了,再有就是一万多现金,这些钱是马迁安散放在寝室书桌抽屉里的,根本没当回事,小丫头当回事拿出来塞到自己的小包里了。 马迁安哑然失笑,刮刮姜恒真的小鼻子逗她道:“你这个小财迷。” “不!”姜恒真争辩道:“马叔叔是个大败家子,这些钱能买好多枪呢,有了枪就可以打鬼子,干嘛不拿走?” “啊,说得对说得对,马叔叔是败家子,刚有了点钱就得瑟,还看不上这么少的钱了呢。”马迁安哈哈大笑,将两支手枪递给赵建清之后,同时将包裹重新系好然后套到小姑娘的脖子上,“这样行了吧?” 小姑娘正欢喜着,房门忽然被人打开,就见一脸硝烟的麻田大呼小叫的跑进来。 “哎呀家主,刚才在监狱那边忽然找不到您,把我吓坏了急忙跑回这里寻找,您还是不在,有人告诉我在三楼看见您了,我急忙跑过来啦。” 忽然感觉气氛不对,马迁安身边的那个兵举着将军的左轮手枪对着自己,将军怀抱中的姜恒真也很不善的看自己,将军本人目露思索的眼神,似乎很烦恼自己的出现,正琢磨把自己怎样。 这是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丢下将军不是我的错,不对!是将军丢下我自己跑回来了,那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麻田感觉到三个人的敌意,冷汗不知不觉淌了下来。 “家主家主,我不是故意抛下您自己逃命啊,您……您?” 麻田指指赵建清手中正对着自己的手枪,惶恐的解释着。 马迁安有些难以下决心击毙这个小兵,经过几天的观察和接触,马迁安发现麻田这个小孩本质不坏,纯真良善,不相信什么武士道征服什么的正治宣传,就是一个不谙世事被家人托人钻营走后门送到石井这里混前程的,因为来的时间短,还没有被真石井所“污染”,属于尚可挽救的曰本人。 如果是在正面拼杀的战场上,马迁安无从了解拿着枪的对手是一个单纯的孩子还是一个恶棍,只能杀死对方,但现在有所不同,马迁安决定用半分钟时间来“挽救”这个孩子。 “麻田。”马迁安开口了,“你这几天服侍的是我,是假石井,真石井永远不会回来了。我发现你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不忍心杀你,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是跟着我走还是留在这负隅顽抗?顽抗是没有好下场的,只有死路一条。我们抗联里有好几百不愿同中国作战的曰本士兵,我希望你也能成为那样的人。” 第608章 打爆731(32) 麻田僵住了,他被这个巨大的变故惊呆了。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现出石井被俘前和被俘回来后的影像,两种影像交错重合又倏地分开。 作为亲手服侍石井的亲兵,麻田比其他人了解更多石井的细节,比如原来的石井睡觉前很少洗脚,自己伺候他十来天的时间石井只洗过两次脚,还有石井刷牙不用牙膏用牙粉,还是特定牌子叫“香美人”的那种,而这个石井将军每天都用热水泡脚,使用普通牌子的牙膏,甚至有一次还用了自己放在盥洗室的牙膏,这个石井不在意什么牌子,是牙膏就行,那个石井可不行,他绝对不会用侍卫的东西,他嫌掉价。甚至有一次还看到他蹲马步,硬是蹲了两个小时。 但原先麻田可没细想这些不同,只当石井将军从抗联那里回来改变了一点习惯而已,麻田是这样想的:可能是在抗联那里受到卫生习惯和身体不够硬朗的嘲笑,将军回来“发愤图强”改变自己吧。 怎么可能怀疑石井将军是假的呢?这世界上有跟石井将军面貌一模一样的人吗?有说话语序和声音都一样的人呢?不可能的。 但是眼前的“石井将军”亲口说了,他是假的,还邀请自己去抗联。 马迁安耐心等了麻田半分钟,看到这小孩还在那里愁肠百结做不出取舍,不由得叹口气道:“好了,我想我知道你的选择了,你如果要为石井殉忠我也不拦你,看来这些天我对你太和善以至于你很怀念石井的凶暴,算了。” 麻田脑海中又闪现出真石井对自己拳打脚踢斥责自己的形象,又回想起面前这个石井对自己虽威严但不失温和,最关键的是自己做错一件小事,这个石井不以为意,更没有拳脚相加打击人自尊心的行为。 “你会杀了我吗?”麻田想了半天瞅着赵建清手中的左轮,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会把你打晕丢在这里,能不能活下来看你的命了,不过我想你有九成把握会死在这里,因为我们要毁掉这个魔窟,你知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典故吗?” 麻田拼命点点头,731是魔窟他知道,但来了可就走不了了。城门失火的故事他也知道,他意识到抗联要干什么了。 “我能再问一句吗?” 赵建清已经烦的不行了,司令跟这鬼子小孩扯什么呀?一枪撂倒完事儿。 “嗯。”马迁安不置可否嗯了一声,同时瞄了瞄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快八点钟了,哈尔滨方向的鬼子最迟八点半就可以赶到731附近进行增援,现在每分钟都是宝贵的。 “我妈妈曾经给我请了一个卦,说我这辈子只有跟着将军做侍从才能活下去,主人不是将军的话我会很快就死的,请问您是将军吗?” 搞什么!封建迷信啊!马迁安飞快回答:“我是将军!跟着我你死不了。” “啊!”麻田如释重负,行了!妈妈说的应验了,管他是曰本将军还是中国将军,反正是将军做我的主人就行。 “我跟你走!” 姜恒真听明白大部分对话,听到麻田说要跟马叔叔走,小姑娘不太高兴的对麻田瘪瘪嘴,曰本鬼子。 “喂!你还欠我两根糖葫芦呢!” “一定给小姐买,一定给小姐买。”麻田又一次进入了侍从的角色,满脸堆笑。 走廊里嘡的响了一声枪声,随后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呼的一声被撞开,一个兵连滚带爬的撞进了马迁安的屋门。 兵连忙爬起来,捂着受伤的肩膀对马迁安急道:“将军阁下快跟我走!钻地道出去!” 马迁安认出这个兵是菊地齐少将的心腹,想必是菊地齐派他来的。 “地道?在哪里?” 小鬼子真的很鬼啊,连逃生的地道都有。马迁安不知情冲口而问。 “北楼一层杂物室有,菊地齐将军和一些重要干部都在那里等您。” “混蛋!为什么不组织抵抗?逃跑什么样子?菊地齐还亲自组织逃跑?”马迁安佯装大怒。 “啊?这个……”来人很困惑,这逃跑没什么不对,731部队本就不是野战部队,这里大量的人是军医,是顶尖的医学人才,是为了细菌战而培养的精英,不应该与敌人的普通士兵拼杀性命,如果能逃得性命还可以重建731,如果这些人都死了,那731的重建就不知猴年马月呢,将军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这时候装什么硬汉呐。 “将军您忘了?我们是有应急预案的,如果发现不能抵抗,优先撤离高等级军医。” “嗯?现在到了无法抵抗的地步了吗?说!那么出口在哪里呢?” 菊地齐的心腹不假思索,“出口就在焚尸炉左边二十米那个马厩里,将军还说过出口建在那里不臭吗?啊?将军您怎么会问这个?” 马迁安上前一步一拳捣下,菊地齐的心腹被打中颈部,颈椎断裂缓缓倒下。他失去知觉前睁着不甘心的眼睛望着马迁安,满是困惑。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啊,走好,你这个坏种。”马迁安摆摆手对着地上的人笑眯眯的告别。 麻田感到脊梁骨上发凉,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原来这个将军身手如此强劲,如果他愿意,取自己的小命岂不是易如反掌,人家还可怜我不想杀我,我还装什么蛋呢?以后可要好好的投靠这个新主人。 马迁安随即对赵建清命令道:“呼叫张小花,让她听。” 赵建清将手伸到后背捣鼓了几下,随后将送话器递给马迁安。 麻田与姜恒真睁大眼睛瞧着两人的动作,麻田还好些,知道这是电台可以语音通讯,姜恒真则兴奋的等着所谓的千里传音,这是马叔叔说的。 接通后,马迁安吩咐张小花,“张队,焚尸炉左边二十米马厩里有个地道出口,你派人堵住那里,啊!这样吧,拉几桶汽油柴油什么的灌进去,等听到有人要出来的声音,就点火。” “好嘞!坚决执行命令!”张小花爽快的应了一声,又问道:“你在哪?要不要接替指挥权?完毕!” “暂时还是你指挥,好好干你的活,小心枪弹无眼。完毕!” “你也是,完毕!” 第609章 打爆731(33) 赵建清挂好步话机送话器冒冒失失就想迈出房门,被马迁安一把拉住。 “不要命了?刚才走廊响了一枪,诺你看这家伙肩头的枪伤。” 混乱的局面里,误伤友军的事儿太多,马迁安的谨慎非常及时。赵建清屈腿蹲下仔细辨认了一下地上尸体的伤口,笃定的回道:“是莫辛那甘。” 这意味着三楼走廊某个房间或者某个楼梯拐角有抗联狙击手,冒失出门与找死无异。马迁安调笑道:“你死了还能捞个烈士当当,那个误伤你的战友可就要内疚一辈子了,为了不让他内疚一辈子,我建议你还是小心一点。” 先辨别一下这个战友躲在哪里吧。赵建清想了想去墙上拆下一面脸盘大小的镜子,用手捏着镜子的右下角伸出半截先照照走廊左面,速度飞快,瞬间抽回了镜子。 没有什么异常。随后又捏住左下角反过来伸出去照照走廊右面,这次他的时间长了点,看清右边走廊楼梯拐角处一支枪口一闪。 赵建清没有将镜子缩回来,依旧举着,从镜子里注意观察枪管出现的拐角处。 两秒钟后,一个敏捷的身躯忽然在拐角处出现,伴随着身躯闪现,原竖直的枪身唰的一下放平,闪身而出与改平枪身两个动作同时进行一气呵成,随即“砰”的一声枪响。 “咔嚓”,赵建清手持的镜子粉碎,但同时他也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这小子,见东西就打呀,幸亏没出去,出去了就算这小子看到我眼熟,可这子弹也出了膛,那样就真要耸肩膀摊双手,嘴里冒出我很抱歉了。 “是谁呀?”马迁安问。 “马德彪,打小鬼子打人肩膀,打我倒是一打一个准,你看镜子被他打中了。” 赵建清随后对走廊喊,“马德彪,不要开枪!我赵建清在这里,还有马司令也在这里知道不?” 马德彪打碎了一面镜子,他本以为那个窥视走廊的家伙观察完毕之后,会闪身向他这方向警戒开枪,他很有自信在对方开枪前自己先开枪击毙他,自己的出枪速度和敏捷程度在队里都排的上号,小鬼子哪经过如此苛刻的训练?赢的一定是自己。 没想到对手狡猾狡猾的,不趁机出来控制走廊,还在那杵着举镜子偷窥。娘的!输了一招。 马德彪属于夏真的狙击小队,经过二十余分钟的狙击警戒,这个小队消灭了大部分敌人的远程火力点,鬼子剩余几个远程火力点吓得都不敢开火,夏真现在处于无敌可打的境地。正在此时张小花命令房顶狙击手顺各楼房维修通道重新进入大楼,重点控制东楼与南楼的上层建筑走廊,将还在各个楼层各个房间中的敌人逼住,保证敌人抽不出有效力量支援一楼大厅附近的战斗,夏真遂命令手下队员涌进东西南北四座楼的三层走廊,预备逐层肃清敌人,保障东南两楼一层的杨洪与黄舜天夺取地下建筑入口。 听到赵建清喊话,马德彪高兴的嗷了一声噗通噗通向这里跑过来,马迁安等人趁机来到走廊上,赵建清与马迁安背对背向两个方向向背警戒空旷的走廊。 马德彪跑到赵建清面前来不及打招呼就转到马迁安对面,一看之下猛的怔住,他并不知道马迁安化妆的事情,眼见面前的人是石井四郎,惊奇的问身后的赵建清,“咦?你又把这家伙抓到了?不对啊?他咋有枪?还抱个小女孩还有个小卫兵?” “把你的枪放下!别对着我。” 马迁安开口说话,同时收起王八盒子用右手费力的撕下面具揣到兜里。 马德彪惊讶的瞪大眼睛,一转眼老母鸡变凤凰。同时感到惊讶的还有麻田,没想到这个“石井”竟然是这样的年轻,那他还是将军吗?不会骗我吧? “司令?你变戏法的啊?” 马迁安笑笑,“小意思啦,走!” 东楼一层的战斗还在持续,马迁安想了想将手中抱着的姜恒真交给马德彪,“你带着小姑娘从北楼走,那里枪声比较稀疏应该安全,我带这俩去一楼。” “那不成。”马德彪一瞪眼睛,支援一楼战斗是我的任务,你是指挥员还带着孩子应该尽快撤出这座大楼,到外面指挥战斗。” 马迁安又想想,出奇的没有表示反对,重又接过姜恒真对马德彪道:“那也成,注意保护自己,等一会见。” 不要老想着冲到第一线,那是逞个人之勇,还有很多事要办,今天就让一次吧。马迁安明白马德彪的担心,借坡下驴答应了马德彪的“要求”。 “我给你开路!”马德彪见马迁安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心里兴奋自动走在这群人的前面“开路”。 东楼的三楼连接着北楼的三楼,四座楼构成一座巨大的回字形,在东、北两座楼的回字拐角处是一道巨大的铁栅栏,平时锁着隔开两座楼的联系,如今已经被鬼子们打开,两座楼之间畅通无阻。 马德彪知道有那几个战友与他执行同样的清扫任务,有他在前边开路,几句话一喊,隐蔽在各处控制楼面的狙击手们纷纷应答并对马迁安加以保护,很快马迁安就带着麻田、姜恒真和赵建清从北楼一层一个僻静之处撤出了方形楼。而此时的北楼几乎空无一人,所有的力量都被调集到东、南楼大厅这两处正在激战的战场。 731部队共有人员近千人,其中主体人员为从事细菌战的军医和见习军医,这类**约有五百多,第二支比较大的队伍是警备中队有近二百人,其余则是一些后勤,包括监狱看守、动力班、配电班、焚尸班、车队、仓库保管及一些杂役和机构附属人员例如培训部门人员。 战斗到这个时候,警备中队已基本失去战斗力,监狱看守也全部覆亡,一百多原本去看热闹的军医业已被消灭。现在的武装只剩下一些拿枪的非“专业的厮杀汉”,他们被压在东、南两座楼地下建筑的出口处拼命固守,这两座庞大的地下建筑一是细菌工厂,二是最重要的科研机构,里面存在整个731部队的最重要的家当:各种设备和仪器、资料和“人才”。 鬼子不肯放弃这些,为阻止抗联攻入地下建筑入口,有多达二三百的人员武装起来守在那里,杨洪与黄舜天分别攻击这两处,由于前期投入人员过少,他们取得的成绩仅仅是压住了鬼子冲出地面,却没有力量肃清入口处的鬼子。 第610章 打爆731(34) 随着张小花调兵遣将,完成附属任务的特种中队各个小组渐渐向这两个主战场汇集,重武器被陆续搬上舞台,火箭筒迫击炮与榴弹机关炮部署到位。 “打!” 张小花意气风发,西边上弦月透过云层露出一弯月牙,将朦胧的月光撒向这片燃烧着火光的地狱,也洒在小花洋溢着胜利喜悦的俏脸上。 煞那间,最后的决战打响了。 各式各样的炮弹与榴弹夹着浓烟烈火奋勇向前,直直扑向敌人的顽抗阵地。 子弹密如雨点呼啸着倾泻到大厅和附近的各个房间中,负隅顽抗的鬼子被压得抬不起头无法回击。 爆炸声响成一片,分不清个数,火光闪耀隆隆巨响,大家只感觉到耳膜被震得生疼。 各种炮弹在建筑物里忽左忽右开化爆炸,硝烟一下子胀满了走廊和各个房间。 迸裂的石块转头钢筋水泥随着弹片疯狂舞动着,扫荡着一切活着的抵抗者,猛烈地炮火急袭下,坚固的外墙一寸寸崩落,木质窗棱全部被炸得四散纷飞,燃烧着飞向各处。一排窗户里不时飞出被炮弹爆炸产生的ng推出来的身躯,血肉横飞,还未死的鬼子在空中惨嚎着折着跟头摔落在地。 大楼震颤着、哀鸣着…… 马迁安站在张小花附近摸着下巴默数时间,大约过了五分钟,马迁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说行了吧?再打就没弹药了。” 这些吃弹药的老虎,威力大是大,就是费东西。 “炮火停,跟我冲!” 张小花立刻执行了马迁安的“命令”,她认为那是命令。 马迁安苦笑着摇摇头,他之所以发问,本意是建议,迄今为止他没有说要亲自指挥剩下的战斗,但张小花自动交权。 南楼杨洪得到支援后,全力用重武器发射了数分钟,先于张小花和黄舜天的东楼占领了731第一部的地下研究系统的出入口。借助重武器强大的摧毁能力,东、南两楼的地下建筑入口被炸成一片废墟,抵抗者非死即伤被迫逃回了地下,放弃了他们坚持据守半小时的最后阵地。 抗联战士随即进入大楼清扫战场,上面几层的狙击手们也逐步肃清了一些抵抗者,从上而下控制了这片区域,张小花马上吩咐人手展开警戒线,防止还有隐藏的敌人忽然冒出来捣乱。 斜向地下的通道可通行一辆汽车那样的宽度,鬼子失去了桥头堡,龟缩在通道负一层拐角处建立第二道阻击线,他们利用各式各样的设备和办公台堵塞了进入地下的通道,并狂妄的叫嚣着要抗联来进攻。 “胆小鬼们!快来呀!我们有好东西给你们呀。” 马迁安听到了,对身边的指导员黄舜天笑道:“这帮王八犊子,笑话我们呢。” “啥?都那样了还敢笑话我们?死都不知道咋死的。”黄舜天抹了一把油汗,挥手叫人去搬等待多时的“秘密武器”进来。 大家会意的哈哈大笑,鬼才下去跟你们拼刺刀玩体力活。再说了如果我们伤亡惨重攻入地下,这帮王八犊子肯定会玉石俱焚引爆那些细菌武器的成品,还有他们饲养的成千上万的带菌老鼠,咬到谁都不好是不是?你想同归于尽,老子还不想呢。 远处陆续开来汽车,跳下一群群“马路大”们,在抗联战士指挥下,他们将各种汽油柴油桶搬到车下,有两人或三人一组喊着号子将这些油桶搬进大厅。 缴获了差不多六十吨油料和叁吨多炸药,这些东西将成为毁灭731的终极武器。 特种中队之所以对这两个地下建筑入口进攻缓慢,是因为一开始他们就将主要武力用作更重要的事情上去了。按照计划,特种中队要优先夺取油库和弹药库,为确保这两个地方行动成功,张小花给这两支队伍配备了主要武力,目的就是杀鸡用牛刀重拳砸卵一举成功,勿要失败,如果不能顺利夺取油库里的油料,被鬼子警觉先行一步引爆汽油,那么特种中队后继行动则要困难得多,他们将不得不强攻地下,与敌做一次殊死拼杀,极有可能真的同归于尽。 马迁安要用汽油烧毁731的细菌工厂和科研机构的瓶瓶罐罐,不得不派出主力先行夺占油库和弹药库。 在强大武力攻击下,这两个地方被顺利夺下没有发生意外,随后抽出大部武力支援大楼的战斗。 “慢点慢点,哎呦我的老大爷,你们怎么才两个人抬这油桶,掉地上可不得了。”一个战士急忙一脚踩灭地上还在冒烟的明火,一面接过一个老头抬着的油桶一边,埋怨老人家性子急,“您老这身体吃得消吗?快歇着。” 马路大们受到长时间折磨,力气不足。油桶是标准的圆柱形大油桶,每个油桶满装的话重达二百八十斤,寻常两个壮汉抬着都费劲,更遑论身体虚弱的“马路大”。 “小子瞧不起人不是,想当年我挑着二百斤高粱走十里地没问题,算个啥事儿。” 老头一边自豪的解释,一边充满羡慕的看着特种中队战士背着大油桶陆续进来,一个人背一桶,都显得毫不费力,真有着一把子力气,这些兵各个都是小老虎似的。 “您也知道是想当年了。”听到对话的一个战士打趣着从他们身边走过。 一桶又一桶汽油被搬到地下通道入口处,整齐码放,出油口一律冲下,随后被逐一打开,汽油柴油汩汩冒出,渐渐汇成一股巨大的洪流沿着通道的坡度向下肆意流淌。 电梯处也堆满了油桶,照例全部打开,力大的战士抱着油桶立在电梯井旁边,将汽油倾情泻下。 马迁安看着看着忽然问张小花,“楼外面有两处地下通风口,那里也需要灌油,有人在吗?” “放心!我办事你放心!这次便宜不了小鬼子,能灌油的地方我全都给他灌上,就是着不了火,我也给他们淹死。” 张小花笑了笑忽然又觉得不够严肃,遂正色起来一本正经的补充道:“对待敌人就要像寒冬一样冷酷无情,你说的。这群鬼们既然愿意在底下搞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那就让他们永远住在这里吧。” 担任警戒与破坏任务的几个小组骑着新缴获的三轮摩托在731宽阔的地盘上“疯跑”,他们正忙着将定时炸弹和一些遥控炸弹安放在方形楼之外的建筑物上,他们认为重要的建筑物上。 另一个小组突到距离最远的北门卫兵所,对着仅存的一座炮楼射出了愤怒的火箭弹。 至此,731地表面上存在的抵抗武装被全部肃清。 第611章 燃烧吧 倒油行动有条不紊。为延缓敌人发现抗联灌油的意图,通道拐角处几个手持枪挂式榴弹发射器的战士不断向鬼子的防线后面发射催泪弹和烟雾弹,迫使鬼子的位置渐次后移,拉开他们与正在奔腾而来的油流的距离。 大堆油桶附近更有两组战士站在竖起来的油桶上,两人一组挥舞着大海碗粗细的尖木桩给油桶开口。 “噗”木桩重重戳进油桶盖中,将薄薄的桶盖戳出一个大洞,随后手持木桩的战士畅快的喊,“下一桶”。 经过开口木桩处理过的油桶泄油速度大增,粗壮的油流从桶中倾泻而下,会合其他油桶流出的各式油料,顺着通往地下的斜坡ng高过ng奔腾而去。 一些已经搬运完油料的战士发现了新的事情可以做,有人尝试着将倒空但还剩下一点油料的空桶搬到二三楼的走廊上,丢入空无一人的各类办公室中。一个战士行动起来了,紧接着另一个战士模仿着前面的人开始行动,这个队伍滚雪球一般壮大。 另一些细心的战士则用手边各种容器,从爆裂的自来水管处接水泼洒楼梯通道上的微弱火苗。 马迁安带着颇为欣赏的表情看着这支自发行动的队伍,心中不禁感慨战士们聪慧与主动性,他们有效弥补了作战计划的不足,这才是一支有头脑有行动的百胜之师。 两个地下建筑通风口处各停着一辆卡车,曹亚杰带着几个人处在一个通风口处,正对着与车厢平齐的通风口猛灌柴油。他这里没有尖木桩,但不妨碍他们发挥急智,鉴于柴油不易被引燃,曹亚杰极其大胆的用匕首将桶盖割开大口子,泄油速度也是极快。油流顺着长长的通风管下泄,一股……又一股…… 正在地下负三层焦头烂额等待救援的第四部部长川岛清少将听到了“噩耗”。 负责在负一层指挥抵抗的装备部部长大谷少将离开指挥岗位,带着少有的惊慌连滚带爬的从楼梯跑了下来,对着川岛清大喊:“川岛,不好了!敌人正在向这里倒汽油。” “嗯?”川岛睁着血红的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大谷,显然一时间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快从地道走吧,我们已经无法再坚守阵地,等一会儿他们就会引燃汽油,我们谁都活不了。” “啊,啊?”川岛终于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急问:“什么情况?” 我的呆呆的老兄喂!大谷急的有些语无伦次,“情况非常的严重,负一层的大厅里差不多一半面积进了油,谁也不敢开枪,慌成一团。” 川岛知道负一层的大厅面积足有二千平米,进了一半儿?我的大神儿,你真要毁掉我辛辛苦苦建立的生物战剂工厂吗? 川岛心脏一下子抽搐起来,紧缩成一团。 陆续又跑下来一些人,躲在远处远远地瞧着低垂着脑袋发愣的川岛,这些人都是他的部下,情况有变到了最后的时候,他们盼望着这个强人能够有什么办法挽救这一切。 “滴嗒……滴答……”几滴柴油落到了川岛的脸上,川岛抬起头惊恐地发现,头上正对着的一个排气栏里正往下滴落柴油。混蛋!这些敌人找到了通风口? 这更糟糕!通风的管道四通八达,这个地下建筑每层都有数十个换气口与通风管道相连,一旦被敌人从通风管道灌入油料,要比他们从通往地下的斜坡灌油还要恐怖,幸而这管道的流量远远比不上斜坡处,利用通风管灌油所花费的时间要长得多,但是总这样灌,迟早会出事,何况那些已经漫上负一层的汽油速度更快的侵蚀着自己的地盘。 “你们逃命去吧,我要在这里为陛下尽忠。”川岛清万念俱灰,灰心丧气的挥挥手。这里有他一辈子的心血,他的所有的“辉煌”的事业都在这里,如今毁灭在即,他要殉葬,他要与这些“可爱的”老鼠和成团的跳蚤一起,走入他的终结。 “还可以逃的,中国人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逃出去还可以重建731,还可以为陛下效忠,你不应该这样固执。”大谷惊诧川岛选择了与工厂共存亡的方案,觉得川岛太傻,做了最后一次努力规劝。 川岛颓丧的又一次垂下头,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嘴里嘟囔道:“你不懂的,敌人既然连通风管都顾及到了,其心思之缜密无法估量,地道?地道就安全吗?” “咚!”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传来,马迁安分辨出这声爆炸来自于焚尸炉附近的马厩。随后他听到附近步话机有战士传来汇报。马厩那边的地道出口应该被炸毁了,不知道灌没灌油?马迁安稍带些恶意的想到:如果菊地齐这个残暴的恶棍发现逃生之路被堵死,他又应该是个什么表情呢? 勇敢地垂死挣扎?还是恐惧的走不动路了?嗯,害怕的失去理智的可能比较大。我太了解这个色厉内荏的家伙了,他就是一标准懦夫,一个变态的无胆鼠辈。 马迁安猜的不错,菊地齐正声嘶力竭的喊叫着让自己的卫兵背自己向来路逃命。他的面前是一条越烧越近的火龙,火头翻卷着带着轻微噼啪做响声,沿着狭窄的地道,扑面而来! 没有人理会菊地齐的嘶喊,走在他后面的人争相逃命,很多人都想到:如果你不是跑在前边,还用得着别人来救你吗?逃命第一的胆小鬼。 “啊!……”菊地齐发出一声绝望的高叫。 随着焚尸炉方向传来的爆破声,一声又一声的爆炸持续响起接连不断,咚咚的爆炸声逐渐遍布了731的驻地,在爆炸声中一座座锅炉,一座座烟囱带着巨大的吱呀声轰隆隆的跌倒在尘埃。 最后的时刻到来了,马迁安面色严肃意气风发,率先踏出东楼,连续发布命令。 “全体撤离!” 随后有战士们骑着摩托向各处驶去,传令战士粗豪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广场。 “全体撤离!全体撤离……” 当众人蹬车,陆续向东门开去的同时,最后撤离的一辆汽车车头前,马迁安将一盒火柴递到张小花的手里,带着期盼鼓励与欣赏的表情对着张小花重重的点下了头。 “哧”,一朵火苗出现在张小花手里,火苗在张小花手里坚定的燃烧着,随后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奋不顾身”的扑向地面上的一条油迹。 “轰!”一条火龙赫然勃发,火头沿着油迹以最快的速度扑向罪恶的魔窟。 “呼啦啦……”火龙沿着电梯井,沿着地下建筑的通道,以势不可挡的气势猛然扩大了它的身躯,地下建筑的负一层瞬间笼罩在火海之中。爆炸声连续响起,在怒吼的火的海洋中,细菌工厂的各种生产设备纷纷分离崩析,细菌战剂成品,作为培养基的老鼠跳蚤,灰飞烟灭。 已经驶出东门一段距离的马迁安吩咐停住了汽车,他以不为人所知的心理审视着这一场大火。 烧吧!731这个人世间最残暴、最邪恶、最没有人性的畜牲,你这个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细菌战部队,你这支长期从事最野蛮、最残忍的细菌战试验的魔鬼,我要你烧成灰,我要你们这些不配做人的家伙毁灭在你们亲手制造罪恶的地方,死在你们亲手掘成的坟墓里。 还我正义!还我公道!还我尊严! 牺牲在这座魔窟的中国人、俄国人、朝鲜人、美国人以及不知国籍和民族的人,你们安息吧! 牺牲在诺门坎细菌战中的数千无辜民众和士兵你们安息吧! 牺牲在浙江鄞县、衢县、金华鼠疫战中的数万中国军民你们安息吧! 牺牲在湖南常德鼠疫战中的十万中国军民你们安息吧! 牺牲在内蒙临河、五原鼠疫战中的十几万中国军民你们安息吧! 在这一瞬间,马迁安热泪盈眶。 第612章 访谈录 “今天你们带着足够的采访费来了?” 编者注:这个下条折有些讨厌,不给钱不说731的情况,为了挖掘这支部队的内幕编成一本书,我真的ng费了不少钱在下条折这样的人的身上,你看,一见面就跟我提钱的事,还没讲完呢。 摘自《731玉碎访谈录》。“接着跟你说吧,我虽然失血很多动弹不得,但神志一直很清醒,我伏在一堆砖头瓦块中遥遥注视着里面发生的事情,我看见…… 他们首先收拾了监狱方面赶去镇压的警备队士兵和一些军医,哦你说这部分不用说了?因为已经有人跟你说过了?那好吧,你这个吝啬鬼,我再说下面的事。 他们跑来跑去……跑来跑去……人越来越多,我发现有很多衣衫褴褛的“马路大”也参加他们的行动,很多车……哦,在很多车之前,他们攻击了南楼,乒乒乓乓这样一顿打,那种火力真是我生平未见,就现在的自卫队演习的爆炸场面我看也比不上那时的,他们不计弹药疯狂的打了一阵子,然后就是运进去一些大桶,桶里当然是油,我知道我们油库里有很多油,我们的汽车不少,烧尸体也要用油…… 那种大火!编者注:下条折说到大火时,身体明显颤抖起来。 那种大火简直就是从地狱来的邪恶之火,火一着起来,首先整座南楼好像长满眼睛的怪物一样,唰的一下通身都亮了,烧了不一会儿,大楼就像被一个巨大的甲虫拱翻在地似的,大厅那段楼忽然高高拱起,随着一个很大很大的火球从大楼底部爆发出来,然后大楼就忽的一下塌了,变成一堆瓦砾,东楼也是这样,西楼和南楼虽然没有坍塌,但是火势蔓延到那里,也把那里烧个精光,什么都没有了。 地面上的震动非常有力,就像地震波一样向我这方向滚滚而来,夹着地面上的树枝花草和尘土,就像一道ng一样扑过来。 就那样……噗的一下就把我卷到里面了。 …………,喂!我说过要五千元采访费的,是中国元,我特意跟你说清楚了的,你怎么给我日元?五千日元?连二百中国元都不到,你在耍我么? 编者注:为保证采访原滋原味,我们不删减任何对话和对方的神态,这样更能看出老兵对过去对现在是一个什么态度。 我为什么要中国元?这还用说吗,我想去中国探亲呗,拿上这个钱方便。我有个亲戚在战后不回曰本留在那里了,啊我给你看看地址,噢对,是方正县,他们家在那里开了一间曰本料理店,据说生意还不错,我去打打杂工,他们说可以给我养老,我这一身的伤,现在国家说我们这样的人是战争罪人,呸!当年还不是他们哄骗我参加的战争?现在又说我们是罪人,屁股一扭嘴巴一翻,这说法就变了? 编者注:本编者不能回答敏感的正治问题,根据他提供素材的质量状况,所以给了下条折三千中国元走了,下条折好像很满意,没有再唠叨报酬的事情了,好了对他的访谈到此结束,我们接着来看另一人的采访录。 这个人就是有名的麻田忠树,他担任中国东三省中日友协副会长,当然他已经入了中国籍,他对我这个曰本人想要出一本731玉碎访谈录很感兴趣,但他提议还是不要用什么“玉碎”的字眼,以免引起中国人民的反感。当然我没有听他的,因为我接触过中国人,他们对我的书取个什么名字没什么兴趣,玉碎也好,覆灭也好,用中国人的话说,不就是完蛋了嘛,整那么多词儿,整的词再邪乎也是那个意思,我们能看懂不在乎你用什么词来美化或丑化。 这才是大国的民众啊,真正的大国心态。 对麻田忠树会长的访谈进行的不太顺利,因为他那时还是一个孩子,到731部队也不久,对731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他跟我谈的很多还是从别人的书里看到的,所以收获不大。但他总是津津乐道他是怎么同马将军相识到相交到最后如何融入抗联那个集体的,对那个著名的人物,我想可以另外弄一本书,麻田的回忆可以放到那本书里去,就不是本访谈录的范围了。 马迁安带领着车队从东门出,目的是避开从南方赶来的643部队的人员,他们肯定准时出现在通往731南门的大路上,也肯定会挨炸。这条路上已经被抗联的断后小组放置了遥控炸弹,载着断后部队的几辆摩托正隐藏在路边的小树林里,不论是从南边来的鬼子还是从哈尔滨方向来的鬼子,他们首选的道路肯定是宽阔的大路。 离开731渐行渐远,远处731驻地里还时断时续的响着爆炸声,这是那些设置的不同时间起爆的定时炸弹,它们还在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方形楼已经变成一座燃烧着的火焰山,如同在地底被压迫亿万年的活火山,终于遇到机会畅快的喷发了,一团一团卷着火星的火团不时窜入夜空中,将周边照的通亮。 马迁安已经撤出几千米外了,甚至还能感觉到那里的热度从空气中传递而来。 吁!马迁安畅快的吁了一口气,731已经彻底残废了。经过如此系统的破坏,要想短期内重建势比登天还难,不知道没了细菌部队的细菌炸弹做最后决战手段的曰本军部,还会不会有什么底气与强大的美军叫嚣? 最后决战手段?想到这个词汇,马迁安心中不禁一凛。娘的!731覆灭了,改变了这一段历史,那么历史会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弄出一段新的家伙来?以曰本人顽抗到底垂死挣扎,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来看,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失去了731这个“镇宅之宝”,他们要么修补这个破碎的“宝贝”,要么就会另起炉灶弄一件新宝贝,唉!真令人头痛。 第613章 走马换将 梅津美治郎这两天夜不能寐。731覆灭使他心痛不已,东京来的电报又雪上加霜,对他进行严厉的斥责,责令他尽快查明真相,并责问为何抗联越剿越多?竟然在一个月内两次打入军事重地哈尔滨,不仅解救了美军战俘,这一次竟然毁掉了辛辛苦苦建立的细菌战基地,帝国的最后决战手段竟然被抗联轻而易举的销毁,龙颜大怒! 他的朋友首相东条英机这次没敢帮他说话,也可能是实在气愤不过,这家伙也单独发来一封斥责电报。“苦口婆心”规劝梅津美治郎注意。 帝国与美国的谈判很不顺利,罗斯福这个瘸子坚决不肯和谈,与美国人的决战势必会发生。现在看似美国人的海军还很弱小,但他们强大的工业能力始终令人堪忧,据说美国人造舰速度不断加快,在不久的将来就将转入战时体制,估计一年之后就有与我们一战的本钱。 而此时我们最需要的是巩固东南亚的占领地,利用当地的资源与工业能力强化自己,同时解决中国这个大麻烦,5号计划一定要实行,只要将中国打垮将中国国内的巨大人力资源整合为我所用,就能够抵挡美国人的进攻。 而为了实行占领全中国的5号作战计划,就必须从满洲抽调关东军的5个主力师团南下参战,如果抗联不被剿灭,关东军的5个师团能够南下吗?如果关东军不能南下,那么5号计划还怎样实行?可以预料,真要在没有关东军参与的情况下强行执行5号计划,只能是达成有限的目标,而不能够吞并全中国,不能吞并全中国,那么与美军作战时我们就不能投入全部的军力与之对抗,就不能发挥出全力,堪忧!堪忧! 所以必须要赶在5号计划之前消灭抗联,稳固东北大后方。你这一都做不好,难道还能指望二吗?三?三你就更不要想了。 你从去年7月份开始发动大规模剿匪行动,战果如何?损兵折将而已,我替你担下多少指责?你要人我给你人,你要钱我准你动用“满洲国”的财政收入,可你是怎样回报我的信任的?学长,不要说我不给你面子,面子是自己给的,不是我给的,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不要提征服中国了,就连满洲都有可能丢失,打起精神来吧,我的大将军。 另,三总长需要你的详细汇报,如果弄不清这次袭击的来龙去脉,我想你很难在军部这里进行交待。 拿着东条英机这封电文,梅津美治郎既生气又担心。生气的是东条这个原先的小兄弟竟然不给自己留一点颜面,公开发的公文官样文章也就罢了,私信里还这样训斥?担忧的是如果抗联真的越发强大,那么东条的忧虑极有可能变成现实,到那时自己难辞其咎。 自己太过于相信野副昌德这家伙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在一月前被抗联炸断了一条腿还在养伤,梅津美治郎甚至想现在就飞到哈尔滨抽野副昌德几个大耳刮子解解气,缓解一下因为自己受到天黄责备而淤积的闷气。但是转念一想,这个野副昌德还与自己有金钱往来,贪污的三千万军费还是经过野副的手弄到的,对他太过严厉恐怕“不好吧”。 梅津美治郎只能把剿匪不力的责任归结为野副昌德指挥不动那几个师团长,28师团曾在野副昌德的指挥下损失精锐的东京联队,再以后这个师团的师团长石黑贞藏就对野副阴奉阳违,致使野副指挥不力。还有那个25师团,赤柴八重藏这老家伙比猴都精,要野副这个新提升的中将指挥他恐怕也是力不从心,只有27师团还好一些,因为这个师团属于自己直属,很少给野副找麻烦但也对野副不是太服气,没有自己压着,恐怕和那两个师团一个德行。 根据大本营最近传下来的命令,关东军进行了改组,新设了隶属于关东军的两个方面军,分别由山下奉文和阿南惟几出任方面军司令官。这样梅津美治郎就不得不考虑这两个人的想法了。 第一方面军在1942年7月构成,山下奉文中将任司令官,参谋长绫部橘树少将,方面军隶属关东军,下辖第2,3,5,20军,直辖第28师团; 日军第二方面军在1942年6月组成,阿南惟几大将任司令官,参谋长渡边洋少将,方面军隶属关东军,下辖第4,6军,直辖第14师团,阿尔山驻屯队和第3独立守备队。 现在用于剿匪的三个师团有两个划给了第一方面军,今天或者明天这个方面军的司令官山下奉文就将到达新京与自己一唔,这个“马来之虎”桀骜不驯,他肯不肯再把28师团和25师团用于剿匪呢?真是个问题,如果自己强行要求他留下这两个师团继续剿匪,那自己要许给山下奉文什么条件呢? 山下奉文现在肯定是憋着一肚子气来的,本来以他的在马来亚的战绩,以他马来之虎的光环,他应该晋升大将,应该有更大的前途,但是东条英机打破了他的晋升之路,能没有气吗?他对自己这个东条的朋友也不会太好的,明着不敢对抗自己,暗里也会下绊子。 野副昌德现在已经不能肩负起更大的剿匪责任了,除了他现在有伤之外,他所指挥的28师团和25师团有了新的上级,新上级不会那么痛快将自己的部队给别人使用,给别人脸上贴金。 与其与山下奉文别扭起来以后不好相处,不若将25师团和28师团还给他巩固东宁一线,与俄国人的对持也需要军队,况且这两个师团也需要休整了。 那么只能找阿南惟几出任新的剿匪司令官了,野副?野副做副手好了。 思前想后,梅津美治郎决定换将,为了尽快消灭抗联,他只能再一次加码。 喊来秘书后,梅津美治郎吩咐道:“你去询问一下,问一下阿南惟几中将现在到了何处?先让他不忙着上任,先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有话跟他讲。” 阿南惟几正乘坐火车准备赶往齐齐哈尔上任,他的心气也不顺,去年他任第11军军长时,为配合南洋日军战斗,发起了第三次长沙会战,轻敌冒进被薛岳打了个反包围,拼尽全力才逃出包围圈,被很多同僚嘲笑和指责,如今军部调他入满洲任第二方面军司令,实际上是把他挂起来,在他的印象中,满洲没有像样的敌人,如果没有了敌人,那如何建立战功呢? 第614章 要军功吗 当天傍晚,731部队的损失情况初步汇报送达了梅津美治郎的手中。这份由关东军情报本部本部长柳田元三和哈尔滨警备司令部司令藤井光和共同署名的汇报令梅津的脑袋又痛起来了。 报告称:731范围内的建筑物遭到严重损毁,其主要建筑物被破坏程度最为严重,已基本报废。建筑物内安放的各种设备、机器、仪器及生物战剂成品全部被烧毁。 能辨别的日军军医及士兵的尸体356具,结合外出归来的人员人数及731原本人数推算,还有多达500人失踪,据信绝大部分已经玉碎,他们的遗体随着大火被燃烧殆尽。 阵亡的佐官8名,尉官98名,失踪的将官4名,佐官32名、尉官322人。 根据调查,事发当时,731部队的4名将官都在现场没有离开,据此可推算,这四名将军业已玉碎。 报告最后分析到敌军这次行动颇多疑点,他们是如何进入平房区的,从哪里来的?为何对731内部机构如此熟悉?他们怎么知道643部队将要抵达哈尔滨从而冒充643部队?对731破坏之后又消失到哪里去了?这支敌军能够做到ng费一点人力精准打击,ng费一点时间环环相扣,无疑是掌握了731内部的大量绝密情报。 报告提出这种疑问,柳田元三想说的话也就呼之欲出。他大概在怀疑石井四郎、北野政次或者中留金藏在被俘期间没有坚守底线,成了可耻的叛国者,从而给抗联方面提供了大量详细的秘密。 如果石井四郎在这次“事故”中身死,那么可以排除石井四郎叛变,叛变的人是北野政次或者中留金藏。 梅津美治郎懊恼的将手中报告放下,长叹了一口气。 石井部队算是彻底完了。石井这个倒霉的家伙,自从被抗联盯上之后就流年不利最终功未成而身陨。 晚上,梅津美治郎会见了匆匆赶来的阿南惟几。阿南惟几是在北平得到通知的,阿南惟几对自己将要赴齐齐哈尔上任并不热心,他从武汉出发到达北平后,借机游玩了几天。得知梅津美治郎急着要见他,这才不情愿的登上开往长春的火车。 阿南惟几出生于一个官宦人家,父亲是大分县内政官,这使得阿南惟几在小的时候就得以接触父亲的朋友,包括当时威名赫赫创造“肉弹攻击法”的乃木希典大将。在乃木希典的鼓励下他走上了从军之路。 阿南惟几身高腿长,长的比较精神,还曾担任过天黄的侍从武官。阿南惟几这个人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太聪明,所以他不参与正治,他标榜自己是纯粹的军人,从不参加军队中的任何一个派系,从他的人生态度来看,他不会对梅津美治郎有什么特殊感情。 梅津美治郎考虑到阿南惟几吹嘘自己不属于任何一派,这实际上是个烟幕弹,他认为阿南惟几其实属于天黄派,作为曾经的皇家侍从武官,天黄想必早已经将阿南惟几视为可信赖的自己人,天黄对曰本政界军界的各个派系始终是有提防的,这次将这个战绩平平的家伙派来满洲任第二方面军司令官,可能有平衡遏制自己这派(东条英机派)坐大的意图。 联想到山下奉文也是被东条英机压制剥夺应有的荣誉,心中应该对东条英机不满,而这次与阿南惟几一同被派往满洲任方面军司令,被天黄同时委以重任,这更证明天黄有意架空自己,削弱自己控制关东军的能力,情况有点不妙啊,看来要请阿南惟几出任剿匪司令,还真不能以命令的口吻对他强迫,要商量着来。 梅津美治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亲切”的接见了阿南惟几,其嘘寒问暖的态度令阿南惟几不住的狐疑。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石头人梅津美治郎吗?为什么对我这个中将如此热情? 梅津亲手给阿南惟几奉上一杯茶,然后看着表现得很“木”的阿南惟几道:“陛下身体还好吧?阿南君对此应该是最了解的了,呵呵。” 什么意思嘛!阿南耷拉着眼皮回道:“陛下身体很好,陛下还勉励我到了满洲要好好干,不要给他丢人。” 梅津美治郎脸色滞了一下后满脸堆笑,“啊,陛下对你还是关爱有加啊。” “有加不知道,但关爱还是有的,去年12月有人借我在长沙转进一事大做文章,还是陛下轻描淡写的化解了此事。” 妈的!谁说阿南惟几傻我跟谁急!梅津美治郎眼神闪烁,心中暗暗骂道:长沙一事是你打了败仗,东条说你几句怎么啦?还大做文章? “啊!长沙一战么,实在是有值得商榷的地方,阿南君还是太心急了些,以至于被薛岳钻了空子,不过这没什么,战争嘛,哪有那样顺利,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薛岳有几十万支那军。” 阿南正襟危坐,鼻观口口观心,似乎对梅津美治郎的安慰之语不感兴趣。 阿南想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家伙又是套我的话,问我现在跟陛下的关系怎样,又是连打带拍,不知道要搞什么鬼。不过我不怕,我只认准一条,只要紧紧抱住陛下的大腿,你们这些什么皇道派,什么统治派都奈何不了我。我就是要大说特说我与陛下的亲密关系,与陛下保持联系这不算什么,我还没说陛下许诺我,明年升我做大将的事情呢。 “是的阁下,难得阁下如此理解我的处境,您说的才是公道话。” “呵呵。”梅津美治郎又像狐狸一般的笑了,诱惑道:“阿南君,我揣摩了圣意,猜到陛下这次把你和山下君派到满洲是要大大的重用的,我知道你在武汉不太如意,畑俊六大将恐怕是对您的思维战法有不同的见解,所以阻止你发起像样的战役,你在那里发挥不出你的才能,到了我这里那就大大不同,这里将是你施展才华的地方,如果阿南君肯努力的话,明年春天你就可以积累足够的战功升为大将,喏,就像我一样,独当一面。” 阿南有所意动,带着不确定的表情转头凝视身前的梅津美治郎,“啊?在这块平静的土地上还会有什么大的战斗吗?我听说这里只有零星的抗联还有马占山的一万多人,就算把他们都消灭,也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剿匪战斗,怎么会有足够的战功呢?” “这个?”梅津美治郎踌躇了一阵,转了两个圈终于决定说点实话。 “阿南君有所不知,这里的治安情况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我给你看一些资料你就知道了”。 梅津美治郎从柜子里拿出厚厚一摞资料,轻轻放在阿南惟几的面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后说道:“阿南君慢慢看,我去亲自准备酒菜为你接风洗尘。” 第615章 有点尴尬 在所谓的准备酒菜的一小时期间,阿南惟几粗略扫了一遍梅津美治郎提供的材料,要他在一小时之内看完这么厚的东西实在是有够难,但梅津似乎了解到这种情况,在文件的最上面列了一个简讯。 配合着简讯,阿南惟几终于对满洲的治安有了大概了解。阿南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绿茶,吧嗒吧嗒嘴巴带着些感慨放下了手头的资料。 “梅津这个家伙!他也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厉害嘛,瞧这一年多的剿匪状况,实在是不怎么样。” 怎么说呢?一句话:匪患大炽。一开始梅津君就好像没将抗联放在眼里,剿匪行动迟缓,仅依靠满洲地方警备队和那些满军,以至于被抗联轻松击破从而生长出信心,进而壮大。当意识到问题足够大的时候,梅津又指派了一个新提升的中将野副昌德做剿匪总指挥,这样的家伙怎么行呢?你看看他遭遇的一连串败绩就知道了,这家伙也就是一个旅团长的水平,要指挥三个精锐师团,岂不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梅津君实在是欠考虑。 阿南惟几又想到如果自己有三个精锐的关东军师团,都可以平推薛岳的十个军了,还怎么会在长沙折戟?这个野副实在是太没有水平,将一群狮子指挥成了绵羊。 梅津这家伙给我看这些东西干嘛?这里面有很多秘密恐怕是不适合宣示于外人的,难道他真的愿意让我调动指挥第二方面军的所有力量进行剿匪?如果他不干涉我的行动,不限制我的权限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担任剿匪总指挥,并且……可以替他掩饰他以前的失误。 阿南惟几忽然感到前途一片光明,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好了!原来在这里也可以建立不世功勋。 抗联有……阿南惟几重新翻出一份资料,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起来,原来抗联已经发展成4万人了,再加上马占山的2万,消灭他们稳固满洲这个功劳说起来确实不算小。 酒席开始了,梅津找了一帮将官和佐官陪酒,这群家伙似乎受到梅津的暗示,对阿南惟几极尽吹捧之能事,这样的场合下,阿南惟几很难保持清醒的状态,酒酣耳热之际,梅津趁机提出想委任阿南做剿匪总指挥的意思,阿南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当阿南答出“可以”这个词汇时,场面推向了一个高潮。梅津与阿南微笑着对视着,两人心中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梅津想到:好了,这个蠢蛋终于上钩了,你打得好的话升大将理所应当,你打的不好的话,这也是你打的,让天皇替你擦屁股吧,总不至于赖到我的头上。 阿南惟几想到:我愿意上你这个钩,中国话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个功劳我是要定了,陛下一定会乐于见到我建立这个功劳,奖赏自不必说。 “有阿南君接下这个重担,我心中十分的欣慰,请!”梅津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呵呵,能得到阁下如此信任,阿南我实在是受宠若惊。”阿南惟几仰脖灌下一杯清酒,接口道:“不过阁下,我还有一个请求。” “嗯?”梅津正在兴头上,想也没想应了一声,“请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为了消灭抗匪,我答应阿南君的一切要求。” 阿南惟几微笑道:“那么请梅津阁下将十四师团从热河调回来可以吗?毕竟这个十四师团是在二方面军序列内,而且还规划为我的直属部队,将这样一支部队借给冈村君使用我倒不是反对,但时间也太长了一点,您说是吗?” 你是在借酒装疯吗?梅津愕然的表情一闪而过,不过他马上恢复了常态,稍倾带着些为难解释道:“阿南君在北平的时候没有拜访冈村君吗?” “没有!我与冈村宁次不熟。”阿南不带感**彩回道。 我是不会主动接触你们这群统治派的,让我去拜访冈村宁次?拜他个大头鬼。 “这个……”梅津又斟酌了一下,“阿南君要求十四师团回归第二方面军序列,原本也是合理要求,但现在恐怕撤不回来,还需再等一些时日。” “为什么?”阿南眨着“无辜”的眼睛问。二方面军序列本来就只有4个师团和1个守备旅团,这还包括第十四师团,若十四师团不回归,恐怕能够抽调剿匪的部队不会太多,对北边的苏俄必须防护,最多只能抽调第二方面军一半的战力进行剿匪,你不给我补充队伍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削减我的军力吗?你是不是挖坑让我跳啊?你这个该死的东条英机派。 阿南脸色一下子晦暗下来,不悦的表情跃然脸上。 见一众陪酒的军官茫然的面孔,梅津不好直说,只得拉着阿南惟几走到临近的一间屋子进行解释。 十四师团现在确实难以撤下来,盖因为冈村宁次特别需要他们。 冈村宁次经过长时间的准备,采取秘密储运战备资料到前沿的据点这种做法,但又不首先使用前线据点的日伪军,而是从后方秘密调动大军,在五月一日对八路军冀中根据地发动了突然袭击,史称“五一大扫荡”。 这次五一大扫荡计划周密,物资准备充分,调用人员充足,对冀中根据地造成了相当的破坏,敌人一路烧杀,实行三光政策,采取大包围稳打稳扎的姿态,对冀中军民进行疯狂清剿。 日军在空军的配合下,出动坦克、汽车几百辆,由其华北驻屯军司令冈村宁次亲自指挥,对我冀中军民发动了空前残酷、空前野蛮的“铁壁合围”式的大扫荡。这次扫荡,敌人凭借军事上的机动优势,采取多路密集的“拉网式”、“梳篦式”战术,企图从四面八方将我领导机关和主力部队压缩在深(县)、武(强)、饶(阳)、安(平)四县相接的根据地腹心地带,予以歼灭。 第一阶段,冀中军区吕正操部集六万主力部队与地方部队对敌进行了顽强抵抗,但因猝不及防加之战力弱于日军,很多部队被敌打散,很多未及时转移的主力部队受到很大损失,被迫分散成小股部队以避其锋芒。 战至五月下旬,冀中根据地的地盘缩小极为明显,冀中军区原牢牢控制的22个县已有18个落入敌手,而原本是游击区的20个县则全部失陷。 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下,延安中央军委认为:失去冀中这个大粮仓对八路军的发展有着重大损害,没有了冀中的粮食,太行山区的军民将不得不节衣缩食以保生存,难于发展,到那时就将陷入更大的被动,没有了冀中的八百万人口,将来的扩军也将成为空谈,所以决定一定要夺回这块地盘。 第二阶段,刚刚在太行山区打了一个大胜仗的林b将军又被委以重任,率领齐装满员拥有充足枪弹和炮弹的主力部队八个团近三万人的部队出兵冀中,与冈村宁次血战数场,及至七月中旬,林b已夺回失去的18个县中的9个,给予冈村宁次沉重的打击,冈村被迫食言,将原本保证仅负责驻防的十四师团派上了战场,勉强维持了吞并9县的胜利果实。 “就是这个样子的,十四师团现在最少还有一个联队在前线鏖战,如果林b不再进攻,我才可以要求冈村宁次将它还回来。”梅津眨着眼睛,尴尬的解释道。 第616章 人员置换 阿南惟几听完梅津美治郎的解释,与梅津美治郎大眼瞪小眼半晌。 林biao嘛?那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但是就算他很难对付,他所率领的军队应该是中国最穷的军队,据说八路军每枪平均只有20发子弹,根本打不起像样的战斗,只能搞一些小规模袭扰战斗,怎么这次就能连打几次师团级别的大型战斗?忽然就能让冈村宁次如此狼狈? “冈村君连那些土八路都打不过吗?” 梅津美治郎颇有些无奈回道:“阿南君在华中很久了,你不了解华北的共产军已经不是原先那样缺枪少弹,最近几个月冈村曾跟我交流过华北战场态势,他发现太行山一线的八路主力开始配备火炮,虽然以我们九二步兵炮为蓝本的仿制品还不是很多,但迫击炮和火箭筒的数量空前增长,机关枪的数量大为增加,其主力部队的近战火力已不弱于华北皇军,冈村君这次的大扫荡能取得如此战绩也是殊为不易,我真不忍心让十四师团在现在这个时候撤回来,这样无异于在背后捅了冈村宁次一刀,都是陛下的勇士,这样做实在是不应该。” 梅津美治郎无奈的表情和铁心支援冈村宁次的态度使阿南惟几踟蹰半天,不过心有不甘的阿南惟几还是与梅津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梅津只好答应只留一个旅团给冈村宁次,十四师团另外所有兵力下月初回防齐齐哈尔。留在华北的是歩兵第27旅団,包括歩兵第2联队和歩兵第59联队。回防的是歩兵第28旅団,包括歩兵第15联队和歩兵第50联队。另外骑兵第18联队、野炮兵第20联队、工兵第14联队、辎重兵第14联队也将随28旅团开回满洲剿匪,它们将在师团长川并密带领下向阿南惟几报到。 谈到此时,阿南惟几总算露出点满意的笑容。不过阿南惟几不是真傻,虽然正治上有所欠缺,但军事上马马虎虎过得去,他“忽发奇想”对梅津美治郎要求借用山下奉文的28师团和25师团继续参与这次大行动,他的理由是:既然你把我的十四师团分走了一个旅团借给别人,那么我也有权利借别人的兵使用,何况这两个师团与抗联作战多时,对抗**不算陌生。 对这个要求,梅津美治郎无可无不可的回道:“如果阿南君认为有必要,我这方面是毫无问题的,不过这需要你亲自与山下君沟通,我知道你们是陆军士官学校同期同学,关系好得很,想必你们自己谈起来总不是一件太为难的事情。” 第二天山下奉文从朝鲜方向飞来,他是从南洋回到东京不久就被东条英机扔到了这里,心里有气准备直接去牡丹江上任,但梅津美治郎于此时发出了想要见他的“期盼”,山下奉文还是不敢驳了梅津的面子,忍气吞声火速赶到了新京面见梅津。 山下奉文到了新京见到了梅津美治郎,同时也见到了阿南惟几,这两个老同学见面自然有一番寒暄,并在梅津美治郎有意出去的时间里谈到了佐佐木到一这个倒霉的家伙,佐佐木到一也是他们的同学,不知什么原因佐佐木到一好像很不得志,如今竟然屈居在野副昌德这么一个家伙的手下做幕僚,简直太屈才了嘛,阿南惟几与山下奉文决定要帮一下这个老同学,阿南惟几甚至开口保证让佐佐木到一爬到野副昌德头上去,以便戏耍一下那个失败的将军。 海阔天空胡吹溜哨之后,阿南很为难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阿南收住惬意的笑脸,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对山下奉文讲述了自己的新使命与兵力不足的难题,请求山下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将28师团和25师团借给他用上三个月。 当阿南谈到由于冈村宁次对冀中围剿不力需要十四师团停留在那里一阵子的时候,山下奉文还频频点头对冈村宁次表示同情,他在这件事上感同身受,他曾在华北任华北方面军参谋长的时候亲自指挥了对八路军晋察冀根据地的围剿,深知华北治安战的不易。 但听到阿南惟几要借兵,山下奉文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的跳将起来。 “阿南君你果然还是在学校时的样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你倒是说的轻松,你的兵借给冈村宁次了,你就要从我这里得到补偿?还狮子大开口一下子要两个师团?你简直……”山下似乎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简直是……,说吧!你准备给我多少好处?” 形势急转直下,原本就忐忑的阿南正担心山下不好说话,看到山下果然气急败坏,心情正沉重之际,只等山下说出“强盗”二字之时,忽闻山下开口索要好处,不禁大吃一惊,愣在当场。山下这货脸色变得也太快了吧?啥时候学的这么贪财了?想当年这货在学校的时候也不这样啊,难道说这社会真是个大染缸,将这么纯洁善良的“步兵炮”染成了浑身铜臭的家伙? 山下奉文身高约1.74米,体重90公斤,相当幕内级力士的体重。与日本制造的37毫米口径11年式平射步兵炮的重量相同。一匹乘马承受不住他的体重,因此一定要有替换的马匹。那时11年型步兵炮正好也是用两匹马驮运的。因此,“步兵炮”便成了山下奉文最初的绰号。 但是一想到近期有关山下的传闻,阿南惟几又觉得这个“马来之虎”真的已经变成贪财的家伙了。 山下奉文以3万步兵攻陷了十几万英军把守的星加坡后,对当地华人进行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多达十万的华侨惨遭杀害,在屠杀华侨的同时,山下奉文聚敛华侨的财富,仅数月时间就疯狂搜刮上亿元的财富。 看到阿南惟几发愣,山下不耐烦的催促道:“你发什么楞?我说要借兵也可以,反正这些兵也要为帝国献身,他们玉碎在哪里都没关系,都是为帝国做贡献,但是你要过我这关嘛,还是需要一些代价的,嘿嘿!老同学?你没钱就别开口,免得我为难。” 站在走廊里将耳朵附在门边偷听的梅津美治郎得意的笑了。不就是要钱吗?只要你愿意将那两个师团暂不归建,一切都好说,阿南惟几没有钱,我有啊!整个满洲的财政都在我手里掌握着,只要你说的不离谱,我全答应。 梅津推门进来,微笑着保证道:“山下君为帝国剿匪大业着想,真是一件可赞的事情,至于你说的要给自己的方面军增加一些特别经费的请求,我想我可以替阿南君答应你,一口价,三千万够不够?” 山下奉文面皮一窘,知道自己借机想捞点钱的意图被梅津偷听了去,但窘迫只是短暂一闪,随即厚着脸皮对梅津致意,“啊?这是?真不好意思,那么就麻烦搁下了。” 搞什么鬼?阿南一头雾水,山下向自己索要好处明显是想装自己腰包,但为什么他对梅津提出来的给他增加特别经费这么高兴?还能装到他自己腰包去?这是贪污啊!难道? 不管阿南惟几还在狐疑想不透,梅津与山下心里都明镜似的亮了。 阿南惟几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他想要梅津给他提供点装甲战车等重装备。但梅津嘬着牙花子答道:“完全不需要坦克等装甲车辆,你们将在山区密林中战斗,坦克发挥不出多大效能,而且……” 梅津明显又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告诉阿南惟几,“忘了给你介绍详细情况了,你的敌手拥有数量众多的火箭筒,我们的坦克完全抵御不了那种破甲榴弹,就连普通的杀伤弹都足以将九五战车炸个大洞,所以,阿南君你还是不要坦克了吧。” 阿南呆若木鸡。 第617章 黑云压城 阿南惟几与梅津美治郎的会晤双方各取所需,基本上达到了各自的心理预期。梅津终于把阿南惟几这样重量级的将军推上了剿匪前线,心里很满意。 阿南惟几也一扫晦气,重新取得了征战的权力。他在“支那派遣军”司令畑俊六那里并不得志,畑俊六好像对阿南惟几颇多看不上,当他从南昌离职时,浙赣会战正在顺利进展,本因该享受胜利果实的阿南惟几却忽然被调至满洲,以至于眼看就要到手的功劳被别人拣去,心里自然很不舒坦。 畑俊六贬低阿南惟几的方式是我不让你打仗,而不打仗就不能建立功勋,这对一个军人来说就是最严厉的处罚,阿南惟几原本以为很难再有机会捞取战功了,没想到一到满洲,梅津美治郎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机会让他露脸,心里高兴极了。 山下奉文走了,阿南惟几却留在新京三天,三天内他与梅津美治郎广泛的交换了意见,听取了梅津美治郎对下一阶段剿匪工作的设想,制定了剿匪概要。 第四天,阿南惟几带着几个亲信赶到哈尔滨,全面接管了野副昌德的“北五省剿匪司令部”,彻底取代了野副昌德的位置,至于野副昌德,只能拄着拐杖站在医院的房间里苦笑。阿南惟几派人对他说了,好好养伤,伤好之后将委任他为副手。 也罢!剿匪工作这样难,自己这样累,有人接这个烫手山芋是一件好事情,自己正好可以解脱出来。而且如果以后作为副手,若剿匪行动依然失败,副手承担的责任也要小一些。野副打心眼里不相信阿南惟几会比自己做得更好。 这次新的剿匪行动动员的力量是空前的,除原有的三个师团外,第二方面军全体日军均需参加这次行动,包括原本不参与治安战的驻孙吴的第1师团和第57师团、驻满洲里和海拉尔的第23师团及驻阿尔山地区的第80独立守备旅团,以及将在8月份开回满洲的第14师团大部,他们将在未来数月内将抗联和马占山消灭掉。 剿匪行动最后底线:即使未能全歼反抗力量,也应使他们在经过剿匪行动后元气大伤,一年内不能发起千人以上规模战斗。 以20万日军为主导,辅以4万满洲国军警宪特,这次参与围剿的力量空前。但即使以20多万军队的数量,还是不足以全面搜剿控制大、小兴安岭近30万平方公里的广阔地域,阿南惟几不得不采取重点进攻的方法。 他决定第一阶段对小兴安岭地区的抗联采取低烈度进剿的模式,不将主要力量放在小兴安岭地区。他将大部分兵力用在大兴安岭一线,准备一举消灭马占山和这里的抗联。 他这样考虑符合战略规划,大兴安岭地区从军事战略方面讲,要比小兴安岭地区重要得多。这个地区是中东铁路行经地,占有这块地盘可以北扼苏联的西伯利亚,西胁外蒙,是一块进可攻退可守的宝地,而失去它将很被动,失去进军西伯利亚的桥头堡,非常不利于震慑苏俄。 抗联在大兴安岭中纵横驰骋,随时都能掐断满洲里通往齐齐哈尔的中东铁路干线,威胁是巨大而现实的,必须首先肃清。 日军异常调动引起了抗联严重关注,情报不断汇集到各个支队的负责人案头,又不断汇集到抗**部,杨靖宇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味。 伪满第三军管区刘宗岳送来的情报极其准确和及时,根据佐佐木到一下发到军管区上校级别军官手上的密令判断,又根据地下秘密工作者,伪兴安东省省长包云尉送来的情报,再加上哈尔滨罗曼诺夫搜集到的情报,还有被梅津美治郎审查后重新启用,工作在新京伪满军政部的王之右情报汇报,鬼子将要进行一次空前规模的大围剿。 鬼子临阵换将,换上了原11军军长,现任第二方面军司令官阿南惟几做总指挥,这等高级别的将领所领导的围剿绝不是低烈度的,看来抗联频繁出击着实打痛了梅津美治郎,以至于他不得不加大力度做一次“决战”。 从各种情报分析来看,阿南惟几围剿的重点将是大兴安岭地区,有多达4个师团番号出现在情报材料中,第1师团、第57师团、第23师团和第27师团,还有第80守备旅团纷纷储备战略物资,一列一列的军列将讨伐物资慢慢集中到了阿尔山(诺门坎附近)、齐齐哈尔、扎兰屯和嫩江一线,如果将这几个地点用铅笔划线连接起来,就会发现这几个地点连线对兴安东省的地域形成半包围态势,预示着鬼子将对抗联和马占山部所占据的兴安东省要进行残酷的大讨伐。 为此,东北局及杨靖宇与苏俄边疆区书记伊万诺夫沟通后,对大兴安岭地区的周卫中和马迁安及时做出了指示,要他们疏散根据地内的老少妇孺,凡不满12周岁的儿童和年过55周岁的老人,要及时出发向边境地区转移,在无人地带出境暂时避难,魏拯民将在合适的地点设立营地接管这些撤离的老弱。 杨靖宇盘算过了,经此疏散过后,兴安东省民众还能剩下8万多年龄和身体状况较好的,没有老弱需要照顾的话,这些群众在抗联地方政府武装的带领下,在深山老林里隐藏躲避数月问题不大。 指示还专门提到,在易被鬼子发现易被鬼子进驻的地区要赶时间收割庄稼,即使还未熟也要收割,这样的庄稼可以作为青贮饲料喂马。 部队及民众要趁近期短暂的战前时间,大量采集和捕猎,建立多处食物秘密储备点,准备迎接长时间的大讨伐。 为协调指挥,东北局决定将安滨纵队暂归为二路军指挥,从太行山区开过来的新三团,现称为新三旅贾永根部也暂归二路军周卫中指挥,马迁安任二路军参谋长兼安滨纵队司令员,贾永根任二路军副参谋长兼新三旅旅长。 小兴安岭的第一路军和第三路军各扩充一个支队,编为第14和第15支队。另外,杨靖宇请示了延安,为发挥赵尚志同志军事才能,推荐赵尚志担任一路军司令,本人不再兼任一路军司令。 第618章 延安的关注(1) “我们的大英雄回来了!” 正在窑洞外与朱d讨论问题的毛zd偶一抬头,看到两个骑士缓辔由缰很逍遥的从远处而来,看到骑士削瘦的身影,毛zd一眼判断出林将军来了。 林b在冀中根据地连续奋战一个月,依靠他带领的8个主力团和重新集结在他周边的几个军分区的4个主力团,在冀中河间、饶阳、安国三县连打五次团以上级别的战斗,最大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林将军集中9个团约2万5千人,在当地地方政府和民众的支持下,与日军独#立混成第9旅团一部和关东军第14师团27旅团的第2联队一部约9千人血战一日一夜,完全彻底击溃敌军,并在战斗中消灭其成建制的大队3个,成为冀中平原战的一次典范战例。 从五月一日至现在的七月末,近三个月的反扫荡战斗已接近尾声。在这次反扫荡中,冀中军区与林b率领的机动主力部队相互配合、相互支援,军区内部队化整为零袭扰日军与林部机动部队大兵团聚歼敌军之战法相结合,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战绩。 日军阵亡约一万一千人,负伤失去战斗力者倍之,其中被林b所率机动主力部队击毙者超过7千人,日军经此沉重打击,被迫吐出还未消化的9个县。 在鬼子扫荡的第一阶段,冀中军区部队遭到较大损失,被迫化整为零跳到外线,一些悲观主义者认为冀中根据地丢失已成定局。当林部以一支强军姿态猛然出现在冀中,形势又发生了乐观的变化,林b终于可以实施自己的大兵团机动作战的设想,他拥有粮弹充足,装备精良的8个团,其战士技战术水平与武器火力密度与鬼子相比丝毫不落下风,加上根据地民众无所不在的后勤和情报的支援,终于逆转战局。 敌人进行一次大“扫荡”,不是容易的事。它要重新部署部队,需要作一系列的准备,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冈村宁次已经消耗掉了他精心准备数月的储备,士兵疲惫、战斗人员减少都是具体而现实的难题,就连冈村也解决不了这种战争规律,所以他被迫后撤了。冀中根据地得以保存13个县的八路军政权。 虽然冀中军区失去了20余个游击县和9个堡垒县,但经过顽强奋战后,冀中军区依然存在于华北大地上。 毛zd很满意这种结果,他今天与朱d聊的也是这件事,保住了华北的桥头堡,打破了冈村宁次军神的名头,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林b驰到窑洞附近,下马将黑马交到警卫员手中,面带着微笑走上前来。他今天刚从前线回来,赶来汇报反扫荡的结果。 实际上,毛zd早已通过一些战报推测出了战局的发展和结局,但他还是想听一听一些具体的战斗是怎样打的,部队的现状如何等一些问题。 击败骄狂的冈村宁次迫使他结束大规模扫荡行动,八路军付出的代价也必将是巨大的,林b带出去的8个最精锐的主力团损失情况如何?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具体的统计。 “还是那匹马?”毛zd被忽然唏溜溜“狂叫”一声的黑色战马吸引了注意力,定睛分辨后认出这匹眼熟的家伙。 “嗬,是。”已经坐下的林b顺着毛zd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战马。这匹马还是中央警卫连连长胡搏送给他的,是马迁安首先骑坐,后转交警卫连的。这匹马有点小脾气,换新主人时必须揍它一顿才老实,但除了这点贱格以外,其他方面无可挑剔,称得上是一匹神骏。 毛zd关注马匹亦有原因,林曾在平型关战斗以后,骑乘缴获的鬼子战马穿行于晋军阵地前,马匹被惊引起晋军哨兵误会开枪致林b受伤,若不然林也不至于到莫斯科养伤。 “还好吧?” “没关系,人有脾气,马也有脾气,熟了就好了。你看它现在都不想离开我半步,我稍微走的远点它就叫唤。” “呵呵……”,毛zd和朱d神态轻松的笑了,谈话就在这种轻松地气氛中进行着。毛zd了解了这次反扫荡的较翔实的汇报。 当听说林带出去的8个主力团现在都有不同战损,太岳军区提供的第16团甚至只剩下4个连,毛与朱不约而同相视一眼。较大规模机动作战是可以取得不错的战绩,但是这样硬对硬拼实力的做法对自身的伤害也不小,俗语说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林部损失超过一万,其中牺牲达6千余人,加上伤员,几仗下来短时间内就损失4个主力团的人数。 代价太大了。 但是,战略预想也达到了,林b已经成功的将冈村宁次的嚣张气焰打掉了不少,在冀中平原保住了一块根据地,利于华北八路军壮大成长,何况百团大战的经历表明,只有敢打硬仗的队伍才会越战越强,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呢?没见过总打败仗总打顺风仗的军队能越战越强的。对此,朱老总和毛zd都有深深的理解。 “你把彭老总的部队给打没了好几个团,小心彭老总跳脚骂娘嘞。”朱d听完汇报,开了一句善意的玩笑。 不过这句话似乎勾起了林b的一股惆怅,低着头不说话。 迄今为止,中央还没有给他安排确实的军权,这几个月打仗所用的兵都是129师或者120师的底子,但就算是115师出身的部队又能怎样?现在他又不是115师的师长,手里没兵权,也没有自己的“地盘”,想打仗都没地方打去。 毛zd知道林b想要一块自己的天地施展拳脚,但数月征战下来,他知道林的身体又有一些吃不消的现象出现,显然他的病还没有好利索,再这样高强度征战下去,不出一年这位天才战将就会累垮的。而且现在没有相应的军职安排给林,各一级军区现在一把手的位置没有空缺,而林是不适合做二把手的,他虽沉默寡言,但主意很正,有着自己的一套想法和打法。 所以到现在林也只是党校的副校长这一职务。 毛zd语重心长的说道:“林b啊,这一仗打完,我想你该休息一阵子,**工作也需要重量级的人物,我看过几天你就去重庆,帮一下恩来,与老蒋叙叙旧搞搞关系,总这样你防我我防你的也不好,让他把胡宗南的部队派一点到前线去,不要老是盯着延安不放,你说是不是呀?” 第619章 延安的关注(2) “是,主席说得对。”林b无可无不可的答复一句。对毛zd的爱护之语,他还是很感激的。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这一个多月的征战,自始至终都处在流动作战的状态中,为捕捉战机,他甚至带着主力数天时间风餐露宿在野外,一有敌情拔脚就走追击敌人,有几次一日夜行走上百里,健壮的战士甚至还吃不消,何况他有病在身。 敌军气势汹汹,人数众多,在他刚到冀中平原时,他捕不到好的战机,只能领着部队与敌赛跑。 一场战斗的发起与结束要有章法,要掌握翔实的敌军资料,对目标的人数装备、战斗力和目标附近敌军活动情况都要考虑清楚,知彼后还要考虑自己部队如何展开、如何打援,要耗费多长时间吃掉目标,这些都必须作出准确的预估,而他又是这样一个细心的人,每日殚精竭虑加上没有充足的睡眠,这一个多月所耗费的精力是惊人的,他在苏联时由于苏联医生用药不慎,损害了神经系统,如此长时间劳累引发了他的病情,再让他打下去,后果堪忧。 既然这次战役达成了战前制定的最低目标,打了,付出代价站住了脚,也就算胜利了。双方暂时都无力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较量,相信冈村宁次能消停一阵子。 林b轻轻咳了两声,引得毛zd很关切的看着他。 “林b啊,你从苏联单身回来,这几个月又不得休息,身边没人照顾你,这样下去可不行,有没有想法找个伴侣陪着你照顾你呢?” 林b眨了眨眼睛,带着些不好意思从兜里掏出一封电报,看样子想给面前的两人看看,但想了想又放回兜里,搞的毛zd一头雾水。 我们战场上凶横无比的军神私下里总是有点像大姑娘,搞么吆,想给又不想给的样子? 毛zd知道林的家庭破裂,林的妻子是陕北的漂亮姑娘,随林去莫斯科治病,从小山沟里来到大城市心态有些变化,林喜静,他妻子喜动,加上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不懂的珍惜感情,又加上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夭折,夫妻感情出现裂痕。 正逢德军入侵苏联,林的妻子被疏散到中亚地区的乡村一个儿童院里,林b从那时就与妻子失去联系。 林b道:“抗联那边收拢了很多被疏散的中国人,共产联盟也乐得将这些在苏联工作学习的人送到远东由魏拯民他们接收,在魏拯民那里吃得饱穿得暖,有工作都过得很好。” “哦……”毛zd沉吟道,“这么说魏拯民告诉你张玫的下落了,在抗联的远东基地里?” “是的。”林b不卖关子,滔滔不绝说了很多,“张玫在那里,在兵工厂里工作,融入了中国人的集体,她成熟的非常快,经历了疏散的颠簸流离,又加上她现在周围的人对她的开导,她早就后悔和我分开了,她给我写了一封长信,保证要做一个贤妻良母,就算做家庭主妇都愿意,看来魏拯民开导人确有一套……” “那看你的意思是要接张玫回来喽?” “倒有这个意思,俗语说夫妻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和,她也没有什么心机,就是被苏联大城市精彩生活迷了一下眼,醒悟过来就好了,只要静下心来过日子,我也没有必要总和老婆怄气,愿意回来就回来,等外蒙与我们这里的交通线再成熟一些,她就可以回来了。” 毛zd半晌无语,沉默一会后儿忽然问道:“那魏拯民有没有提到她?” 林b和朱d都明白毛zd口中的她是谁。 是人都有感情生活,伟人也不例外,他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没有想过,如今在老搭档朱d和心腹爱将林b面前,借着林的这件事,毛zd终于敞开心扉问起了“她”。 “提到了,她很受了一些苦,苏联人说她有病,把她关到精神病院里,后来被送到魏拯民那里,现在情绪好多了,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大家对她很好,哦孩子也在。” 林b又掏出那份东西,用手指着某处认真的回答。 “唉!”毛zd轻叹一口气,喃喃道:“这就好,这就好,她这个人就是太倔强,若不然也不至于弄到这个地步,非要去什么苏联,拦都拦不住。” 话题比较沉重,三人一时无语。远处的秘书和警卫员好奇的看着三人,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弄得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过了几分钟,毛zd忽然展颜一笑,“这个魏拯民,悄悄做了好事还怕我知道的样子,偷偷告诉你也不告诉我,等我见了他要好好的批评他一下。” 谁都知道这是玩笑话,林b和朱d带着愉快的表情笑了。 “你倒好,破镜可以重圆,这是一件好事,我支持你。我们可以安排社会部的同志到苏联把张玫接回来让你们团圆。” “那就谢谢主席了!”林b微笑着,显得很愉快。妻贤则夫不遭横祸,他对张玫的本质还是认识的很清楚的,本质是个好女人,如果愿意相夫教子不闹脾气,还是贤淑得很。 既然提到了抗联魏拯民,几个人就抗联最近发生的大事件谈了起来。 抗联与延安的联系较紧密,一般情况下每10日就有一封战况汇报电文发到毛zd这里,毛zd对东北知道的很详细,但他对东北局的工作一般不做具体指导,千山万水的阻隔,敌情千变万化,只有战斗在最前沿的人才有资格决定这仗如何打,毛并不干涉。 马迁安两次攻击哈尔滨取得辉煌战果,其中第一次解救了上千的美军战俘,并最后战斗规模扩大,抗联小兴安岭主力与敌大打一场并取胜,令毛zd很高兴。更为高兴地是抗联与美国人签署了援助清单,获得了七百五十万美元的物资援助,这可是一笔了不得的物资,有了它,抗联今年的日子将会好过多了。 第二次哈尔滨之战完全摧毁了日军的731部队,据杨靖宇说这次战斗意义甚至超过营救战俘行动的意义,敌人的细菌战威力十分巨大,当然杨靖宇也是听马迁安这小子的白乎,不过毛zd倒是相信的,他对日军的几次细菌战研究过,知道这种武器一旦运用起来,十分的难以对付,中国人对鼠疫有着挥之不去的恐惧情节,毁了细菌部队好啊。 第620章 延安的关注(3) 话题转到了即将发生的大兴安岭大讨伐上面来,根据抗联发来的消息表明,日军最少会动用10万主力部队和3-4万伪满军队专门针对大兴安岭的抗联和马占山。这种兵力配属已经是中原地区日军发起战役规模的人数了,大兴安岭地区将承受非常大的压力。 朱d问:“日军的战斗力我是知道的,伪满军的战斗力怎么样还不清楚,林b你说说?” 林在冀中与伪满铁石部队相遇并与之做过战,他对这支部队的战斗力评价不错。 “我遇到的铁石部队还可以,伪军里面有十分之一左右的曰本人担任各级军官,战斗力虽弱于我带的那八个团,但也不是一击就垮,总要多捶两下才行。” 毛zd闻此言有些担忧说道:“抗联周卫中、马迁安、贾永根,加上马占山只有3万余人,这个仗难打。” “也不一定,当年主席带领我们搞的几次反围剿,我们的士兵也就3、4万人,还不是一次次的把老蒋的几十万大军给打出了根据地?” “不一样啊,不一样。”毛zd摇摇头,“那个时候老蒋的部队什么成色你是知道的,一旦陷他们入我们的包围圈中,我们几个冲锋就能解决问题,大批的投降,但曰本人可不会,周卫中他们捕捉战机可不容易,捕捉到了要取得完全胜利也不易,曰本人的武士道是个很邪气的东西,他们顽抗到底,所以在那里搞万人以上的大型战斗不好搞,还没等吃掉包围圈里的敌人,援军就上来了。这样战斗伤亡大不说,还只能打成击溃战,我倒是想建议他们多搞搞游击战,像苏芬战争中的芬军一样,多搞偷袭,零敲牛皮糖一点一点把敌人敲下来。” 林b探询道:“那现在就把这条建议发过去?” 毛zd笑着摆摆手道:“人家又没问我,等他们想起我来再说不迟。” 过了几秒,毛zd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用三个手指轻轻拍了拍额头,对林b道:“哦还有一件事与你有关,共产联盟打来一份电报。” “主席请讲。”林b立即精神起来,若有若无的笑容展现在脸上,已经很久没有与季米特洛夫联系了,通常情况下季米特洛夫说的意思也就是史大岭的意思,那么是史大岭想起我来了? 毛zd思索一下说道:“他们知道你在冀中打了一次大仗,电报中对你表示赞扬,但他们随后请求我们再主动出击一次,最好能夺下一两个中型城市,让平津地区的日军不得安宁,还建议让我们的抗联也主动出击,这个……?你是怎么看的?” “哦,”林b拉长声音道了一个哦字,似乎有所悟。 “我看俄国人恐怕是又到了吃紧的时候了,估计是想调用一些远东的预备队,又担心曰本人看出远东空虚趁机捣鬼,让我们帮他一下,在华北和东北牵住日军精力。” 毛zd点点头,带着欣赏的表情看着林b,林b的回答与他自己的答案差不多,史大岭拍来这种电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逢德军重兵压迫并取得节节胜利时,史大岭总忍不住想从远东预备队里抽调有生力量支援欧洲战场,但他老是对曰本关东军放心不下,所以一到这种时刻,史大岭就要“用共产联盟的名义”发给延安一两封请求电报。 毛zd特别注重情报搜集工作,在延安有一支庞大的电侦部队,可以随时收听到世界局势的各种信息,他对苏德战场态势也是了解的。 此时此刻,苏德战场鏖战正急。从5月开始,德军集中了100多万军队对苏联南方进行“蓝色行动”作战,至7月初,德军取得了刻赤、哈尔科夫和塞瓦斯托波尔三场战役的胜利,击败苏军百万大军,在这三场战役里,苏军仅被俘就高达50多万人,战略预备队消耗殆尽。德军在苏联南方取得战略主动权。 7月下旬,急速推进的德军发起了斯大林格勒战役,迄今已有一月有余,战况非常激烈,双方都发誓要在斯大林格勒撕碎对方,不过要打败德国的a、b两个集团军群,仅靠斯大林格勒附近的人员不足的三个方面军不成,还需要补充预备队,现在史大岭手中只有两个战略预备队,一个是莫斯科附近的百万军队,一个是远东的一百万军队,莫斯科方向因为有德军中央集团军群虎视眈眈,史大岭肯定不敢动这支保卫莫斯科的预备队,他把主意打到远东军区的部队上面,倒是可以理解。 见林b的推断与自己相同,毛zd忍不住夸奖自己的爱将一句,“你在苏联这几年真的进步不小,不怪史大岭同志夸你是个天才将军。诶对了我听任胡子说,去年你在建兵工厂的签字酒会上,还与几个苏联人吵了起来,好像是预测德军先打莫斯科还是先打基辅是吧?” 这个预测也是林b心中的骄傲,当时他认为德军先打基辅,几个苏联将军不同意这种预测还与他吵闹几句,最后证明是他对了,为此史大岭还曾在另一次酒会场合中单独与他聊了一小会儿表示欣赏他的战略判断能力。 不过,林b脑海中马上闪现出马迁安的脸庞,这个当时笑嘻嘻的小子还为自己打抱不平,也同苏联人顶了几句牛。而且林认为,他这个预测还是建立在马迁安“胡乱”画的苏德两军态势图的基础之上,是小马先坚持德军会打基辅,然后自己才考虑清楚同意小马的推断,说起来,这个预测准确的首功还应该归功于小马。 “嗨”,林b脸上表现出谦虚的表情道:“也不算什么,当时马迁安那小子也这么说,我们俩彼此补充论据才最后形成结论,那小子也不错,因为职位低而没有被人注意,我只好把他的荣誉一并领了。” “哦?”毛zd脸上现出诧异的表情。这种战争预测不是简单的预测,必须是拥有全局观的人才能看得透彻,才能做出相对准确的预估,难道小马这小家伙也有全局观? “不是碰巧了吧?怎么说这小子也有五成的概率可以蒙对,真要是有理有据判断出来的,那可就不得了。”毛zd若有所思,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说给身边的两人听。 朱d听了半天,此时终于可以插上一句话,“这简单,要想知道小马是不是瞎猫碰死耗子蒙对的,我们再给他出个题,考考他不就知道了?” “考考他?” 毛zd与林b眼睛都是一亮,显然他们很有兴趣这样做。 第621章 限时做答 马迁安打过731后,撤退及时,连夜摸回了江岸边等待的“定边号”,连夜出发悄悄溜走,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得关东军情报本部那帮家伙直到十余日后才调查清楚,一次偶然的目击被报到江上军司令部,一个伪政府小职员江边钓鱼,言称在江边看到“帝国的亲仁号”并“为表达对帝国江上军的敬意”,写了一篇豆腐块发表在《新北日报》上,这才引起江上军注意,大发雷霆要调查“亲仁号”擅离黑龙江的事情,经调查发现冤枉了“亲仁号”,信息被情报部门注意,推断出一艘假“亲仁号”曾经在十余日前出现在江边,又结合同江观察站的观察人员莫名失踪一事,最终断定是那艘“定边号”出来捣的乱。 不过这不该马迁安的事,马迁安带着特种中队在平顶山游击区地域离船上岸,他就知道自己完全赢了,那些晕头转向的家伙已经来不及追赶他,彻底失败了。 穿山越岭到达安滨纵队留守部队总部,与张方荣谈了一些工作后,只盘亘了半天,甚至没有时间去几十里外看望张富贵夫妇,马迁安就又带着凯旋的特种中队踏上归程,他们选择在海伦附近出山,横跨松嫩平原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大兴安岭腹地。 此时的松嫩平原与中原地区人口稠密的状况完全相反,经常是走上半天难遇人踪,马迁安又在向导带领下,一路无险回到了驻地。回到驻地后才知道杨靖宇调整了安滨纵队与二路军的关系,现在他是二路军的参谋长了,虽然是暂时的,应对这次大搜剿以后可能还有调整,但起码现在是参谋长了,可以晋级抗联最高领导层,这表明在抗联领导的心目中,自己的地位又有所提高。 马迁安的司令部坐落在大兴安岭腹地诺敏屯,这是一块肥沃的土地,人员较集中,原有居民千人,加上司令部直属人员,现在诺敏屯俨然成了本地最热闹的“大地方”了。 自从曰本开拓团被赶走后,本地所有农牧民分到了失去已久的土地,早在春天时他们就已播下希望的种子,指望秋天有个好收成,但现在看来,他们的希望又要打折扣了。抗联军政府已经传下令来,动员大家赶紧收割还未成熟的庄稼,坚壁清野备战秋季大讨伐。 可惜啊!再有半个月庄稼就要完全成熟了,现在割产量只有六、七成,还是不饱满的颗粒,损失巨大。有农民不愿服从安排,拖延着不收割庄家。马迁安与周玉成都下到了田间地头,现场解决这些问题,跟这些“钉子户”解释这么做的道理,忙得很。 这些生活在山里的农民除了十年前经历过鬼子进村,这十年间到没经历过鬼子大规模烧杀抢掠,对大讨伐的残酷性认识不足,甚至有些人认为鬼子不会杀到这里来,现在割掉庄稼实在是可惜。 又说服解决几户人家后,马迁安借口头痛将摊子扔给周玉成,自己跑回了司令部。唉呀妈呀,瞧那个大娘,部队帮她掰玉米棒子,她气得大叫,好像我要抢她似的,让老周去磨嘴皮子,我才不跟老娘们“吵架”呢。 马迁安屁股还没坐热,纵队通信排长吴东兴就送来一份急电。吴东兴一进来就抑制不住满脸的喜悦表情,急匆匆将手中电报往马迁安手里塞。 “咋啦?吃蜜蜂屎啦?”马迁安调笑一句,他知道吴东兴是安滨纵队第一流的密码译电员,重要电报都由他来翻译,也知道这小子已经看过电报了。 “电报!中央打来的!”吴东兴兴冲冲将电报往马迁安伸出的大手掌上一拍。 马迁安只扫了一眼电报,迅速看了个大概,嘴巴亦不由自主的咧开了。 电报是朱d和林b署名的,突如其来的向他咨询,一、史大岭同志发来请求中国同志在华北和东北进行主动出击作战的意图,二、斯大林格勒会战的预测结果,关键的是,限他接到电报后半小时内作答,过时作废。 马迁安脑海中浮现出朱d温厚的笑脸,心中感觉出一丝异常。不会吧?朱老总不会用这种带着促狭意味的手法的。 林总也不会这么说话,自己不隶属林总,他不会用“限半小时”这样的字眼。两人身后一定还有“爱幽人一默的高人”。 嘛意思呢?马迁安手捧电报沉思一分钟。 “什么时候来的电报?” “就刚刚,你刚从地里回来进屋第一分钟,我正翻译最后一个字。” 这个限定半小时作答这一招太狠了,极其考验人的思想水平,这么大个题目如果不是平时就思考过,任谁也要抓一阵子瞎,要搜集情报要判断苏德双方现实状态,要对中国战场和苏德战场有直观准确的认知,要明白这两个战场之间内在的微妙的联系,这是战略级别的问题,这种问题就算给一级军区那些首长们作答,恐怕也不会在半小时内弄出个子丑寅某来。 干嘛呀主席?我知道是你,怎么忽然扔过来一个烫手山芋?烤我干嘛呢? “咋啦?我还等着发回电呢?”吴东兴坐在桌子旁边,手握钢笔摊开本子准备记录电文,见马迁安有些发呆,不禁催促一句。 “你急啊?那你来答?”马迁安乜了吴东兴一眼,有这样催首长的吗?都是我把你们惯坏了,没大没小。 吴东兴撇了撇嘴巴,“我倒是想答,可这怎么答呀?我哪知道汉斯和伊万谁更有韧劲。” 马迁安不再理会吴东兴,自顾自在不大的房间里转起了圈子。 一定是林b在主席和老总面前提起了我,看来俺也是在主席那挂上号的人了,主席给面子想看看我是不是能堪大任,这面子可得接着,咱不能装傻让人家失望。 不过,这么快就出风头好吗?马迁安思前想后,一旦“答对了”,自己想不引起主席的注意都难。原先自己不算太引人注目,像自己这样能打的战将在八路军和抗联中有很多,几十号总有了,但若自己显露了“巫师”一般的才能后,恐怕就会引起中央的高度注意了。 又过了几分钟,马迁安终于考虑清楚了,时间业已过了十分钟。该来的总的来,就这样吧。 “记录,第一个问题,史大岭有意图动用远东军区预备队。第二个问题,我猜测他们会再次提出这个口号:俄国虽大,但我们无路可退,这里就是斯大林格勒。基于双方武器人员战斗意志等差距不明显,这场会战会打上半年,最后谁的后勤能够接济上消耗,谁就会赢。个人认为,俄国人的后勤比德国人的强一点,俄国人会取得最后胜利,双方会有超过300万人的伤亡,这场会战将成为人类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会战……” 吴东兴嘴巴张得大大的,惊愕的停下了手中的钢笔。 第622章 单线联系 吴东兴显然被这个数字吓到了,300万?岂不是要杀成尸山血海?一瞬间吴东兴仿佛看见红色的ng铺天盖地而来,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司令员还没有口述完毕,吴东兴寒颤打过又猛然惊醒,他心里是有一点点不信的,但这不妨碍他继续记录马迁安的电文。 “司令,咱这可是给中央首长看的,能不能……”吴东兴想说咱能不能慎重点,别这样信口开河好吗?但看到马迁安瞪了他一眼就没敢往下说。唉司令你今天莫不是脑袋发热了?真替你担心。 马迁安知道这个数字一出口,不仅吴东兴有疑惑,应该说在现在几乎无人能相信会有这样惨烈的结果出现。一场大战下来,双方有百万人伤、亡、被俘这样的数字都是罕见的,何论300万? 但这又确实是真的,不得不说苏德双方的意志都很顽强,配置以前所未有的火力密度,加之以不顾伤亡的坚守和进攻,有这样的伤亡可以理解,真正的大手笔,真正的两股势力之间的殊死较量。 “继续,会战战至第二阶段,史大岭同志看到胜利曙光后也许不会再强行抽调远东的战略预备队,但他现在不知道,现在他非常担心远东部队抽调过多后曰本人有变,在这个时候我们做出一点善意的举止,就会被他视为雪中送炭的行为,我们若此时行动则有利于日后与他的交往,他欠我们的情,也许会投桃报李……” 马迁安停顿了一下,有些迟疑的再次开口道:“也许不会,时间长了就难说,所以说讨债要尽快,我认为在短期内史大岭同志还是记得我们的帮助的,不至于表现得不堪。现在对我们有利的一点是:曰本人正巧发起大讨伐军事行动,我们抗联的应战也可以视为主动打击关东军,正好解了史大岭的担忧,是一件一箭双雕的事情,只要我们在大兴安岭地区拖住日军,使它无力北上或者没有精力做出北上的表示,就算我们完成了史大岭的请求,这样我们也就有资格向他开口求得一些帮助,互利互惠。 至于华北地区要不要主动攻击中型城市,那取决于华北的八路军还有没有余力与冈村进行大战,如果实力还是相差悬殊,我倒是建议不攻击华北地区而是另辟蹊径,派遣一支3千人精干的骑兵支队,多携机枪与迫击炮,借道府谷地域北上大青山,与大青山骑兵支队会合再行北上,扫清乌拉特旗的伪蒙军的边境部队,将乌拉特旗变成游击区,以便同外蒙古取得一条联系通道。 这样既可以吸引伪蒙疆政府的力量,从而达到牵扯日军精力的目的,又为以后延安地区同大兴安岭地区进行人员和物资流动奠定基础,至于说服马占山留在府谷部队借道的问题,我想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游击区扩大到外蒙边境后,能不能顺利借道外蒙地域,我想我们可以与史大岭同志谈,这也是我们帮助他的条件之一,不过我想他既然同意美军将一个空军基地设在外蒙,这个问题也不难解决,现如今史大岭最关心的是他能不能打赢希特勒,其他的事情还不是他考虑的重点,一句话,他为了维护生死存亡的大利益,会选择放弃一些小的利益,包括美国人和中国人出现在外蒙地域,他如果懂得取舍,就不会过多纠缠这种小问题。 再谈一下我对斯大林格勒会战的论据……” 吴东兴运笔如飞,使用了速记的方式飞快的记录马迁安的滔滔不绝,又记录了几分钟后忽听马迁安叫道: “哎呀时间到,不说了!”马迁安看了看手表,止住了话头。他认为差不多了,这些已经足够,至于中央信不信?反正他自己信。现在信也好不信也好,时间会验证他说的话是正确的。 电文很快发出。延安那边军委机要一处的处长亲自将译文送到了窑洞外边毛zd处。 毛zd拿着电文,林b凑到跟前一起看,看完两人都陷入深深的沉思中,朱d从毛zd手中拿过电文看完后,也没有说话,三人都在深深体会着马迁安电文里的内容。 马迁安不仅猜透了史大岭的心理,还提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大大出乎毛zd的意料,且不说马迁安提出的解决办法可不可行,就冲他在电文里表现出来的“大气”的思维方式,无不透露着马迁安这小伙子是个“有大见识”的人。 也是,如果大家认为陈嘉申先生是一个经营天才,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华侨领袖,那么能让陈嘉申老先生念念不忘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简单的人呢?过了好久,毛zd才喃喃的道:“倒是我忽略了他,小马呀,你不仅拍马屁的功夫好,其他方面还真有些真材实料,但愿你不是马谡,我等着看你的成绩。” 看到机要处长还坐在远处等着,毛zd对他招招手叫他过来。 “你再给安滨纵队马迁安发个电报,告诉他考试通过了,我个人可以给他打个80分,希望他再接再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另外要他与我保持联系,授权给他,以后若有什么重要的见解,可不经过其他部门直接发电给我。” 机要处长诧异的眨了眨眼,可以不经过上级直接与主席通电报?与主席建立单线联系?这可是一项重大的殊荣,也违反毛zd的一贯做法。试想如果全国所有旅级以上干部都有权力与主席建立单线联系,那不乱了套?各级主官也不干呐。 “不要发愣,去吧。”朱d推了一把想不明白的机要处长,温和的催促道。 朱d想起第一次见到马迁安时的情景,那时马迁安正帮助安塞钢厂的技术人员试制火箭筒,还大模大样的管前去参观工厂的陈嘉申要钱,想想就有趣,这小子当时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愣头青,不懂正治。第二次来延安是代表抗联送盘尼西林生产配方和军工人才,那次这小子又闹笑话,又狮子大开口向陈嘉申的管家要人家西安公司的经营物资,差点丢大人了,第三次倒还正经点,是代表陈嘉申押运大批机床和设备到的延安,不过也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深刻印象,现在如此厉害,真是老母鸡变鸭,一年多不见就翻了天。 朱d想着想着笑了,他回忆起陈嘉申在马迁安面前尴尬的样子,这小子把人老先生“羞”成那个样子,后来他们是怎么成为密友的呢?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第623章 带血的鞭子 周玉成皱着眉头从外面回来了。马迁安熟悉他这种表情,没心没肺的取笑他道:“吆吆吆!大政委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周玉成慢慢的转动他的脖子,将脸扭向马迁安的方向,对他气呼呼的翻了一下白眼,很恼火的回道:“别理我,烦着呢!” “我还就理你。”马迁安不管这一套,像小孩子一样调皮的逗着周玉成。 “是不是那个刺儿头大婶惹你生气了?我就说嘛,连我马司令都搞不下来的事情,谁去都白废。” 周玉成拿马迁安的态度没辙,只得抱怨道:“这大姐思想怎么就这么落后呢?春天的时候,分地领种子领耕牛都是抢在前头的,都不用催就把自己家的地给侍弄的非常好,那时节她多积极,现在一听说收割庄稼,死活不同意,现在不收割难道将来资敌?不行!她再不收割就影响其他人了,很多人都看她的态度呢,我要强行收割。” 马迁安笑着噤噤鼻子,但态度丝毫不含糊,“那不行!还应该宣传教育为主,你用强不就同鬼子一样了?还政委呢,一点政治观念都没有,哎我说咱俩谁是政委?” 周玉成不服气的辩解道:“可是她不收割,将来鬼子来了还不是被一把火烧了?再说了,她留着庄稼,她本人在这里有念想,说不定就不同我们一起转移,留在这岂不是太危险了,她不懂这事关生死,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用点强也是可以选择的手段。” 马迁安怔了一下,“你说的也有道理。”马迁安琢磨着点头同意,但依然反对强制手段,“还是不能搞强迫,影响不好。哎?你管她叫大姐?我管她叫大婶,你小子占我便宜啊?” 您这思维跳的也太快了吧?周玉成甚至还没考虑好如何质问马迁安,你说不要强迫,那你倒是拿个主意出来。忽然转到无关痛痒的称呼上来,严肃的事儿一下子就被你拐了弯,我说你这打岔的本事打哪来呀,是不是天生就这么捣蛋。 “别扯没用的,你自己愿意叫大婶干我嘛事?我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要完成坚壁清野,又要不伤害当地百姓的感情,这才是大事。” 马迁安沉思半晌,终于说道:“好吧,我倒是琢磨出一点道理,有关这里百姓心态的,好啦,看你着急我就跟你叨咕叨咕,说的不对请多指教。” 马迁安缓缓说道:“当地的百姓虽受过当地伪满政府与开拓团的欺压,但大多数人却不至于因饥寒交迫而活不下去,更没有经历过日军残忍的清剿活动,在这一点上他们又与关里的日占区不同,关里日占区的百姓生活在恐怖之下,加之自然灾害不断,鬼子又草菅人命,他们对鬼子认识的很清楚,反抗之心也要强烈得多,关里抗日根据地的民众也大多经历过残酷的大扫荡,对鬼子的残暴简直恨之入骨,所以在那里的政府号召下,很多八路军的政令执行的不错,百姓对抗日军政府信任有加。 大兴安岭这块新根据地不行,这里民众新附不久,他们只是被初步宣传鼓动所鼓舞,明白中国人应该抵抗外侮,大部分人只是具有很简单的爱国情怀,这种没有经过升华的情怀极易被改变,经过十年比较平稳的奴化教育和统治,他们有些人已经适应了曰本人伪善的面具,认为他们无非抢点耕地,欺负一下命不好的邻居,不会凶残到大规模滥杀无辜。 没有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在心底里总还是抱有幻想,总想着抗联走了又怎样?曰本人重新占领这块地方又怎样?还不是做顺民而已,有口饭吃就好,抗联来这几个月,虽然给我们分了地,给了牲畜耕地,但现在还没有收获就让我们自毁还没成熟的庄稼,照这样下去,从抗联那里得到的好处也不算多。眼瞧着庄稼再有半月就熟了,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割了就白瞎了,曰本人来了难道还不让我收获成熟的庄稼?顶多交上出荷粮,那也饿不死,还省得钻老林子躲曰本人。” 周玉成也是很聪明的,他理解了马迁安所说的精神升华的意思,“你是说,我们这个地方的民众必须经历曰本人的烧杀抢掠,他们才能猛然痛醒恢复血性,恢复作为一个不受奴役的自由人的自豪?” “可以那么说!你不赖嘛,一点就透,虽然我不希望以这种方式来升华民众精神,但不用这种方式他们又怎么知道在曰本人眼中他们其实是待宰猪羊,是没有做人的权力的。” “那么你是说,那些不愿收割庄稼的,甚至还有不愿意走的人就不要管他们了,不管他们,他们死在曰本人屠刀下的可能性会非常大,我们不再做努力了吗?这样做是不是太残酷了?” 残酷?马迁安冷峻着脸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马迁安终于缓慢开口,“老周,我给你打个比喻吧。” 上天创造了曰本人,他们就像一条鞭子,就是为了促进我们这条巨龙腾飞的,在我们浑浑噩噩、一盘散沙搞内讧、不思进取之时,曰本人就会适时出现充当那条藤鞭狠狠抽打我们,让我们觉醒奋发。 这条鞭的抽打力量恰到好处,重了就把我们打死了,轻了还是打不醒我们。阿南惟几,这一次他注定要成为使我们大兴安岭民众觉醒的道具了。” 大出马迁安的意外,周玉成没有对马迁安“深邃的思想”表达出敬意,只是担忧的望着马迁安,半晌才说道:“迁安,你让我感到陌生,还有……一丝恐惧。” 马迁安摊了摊手道:“你甭那样看着我,事实就是如此,无论你内心怎样的不甘,就是有些人存在侥幸心理,不信我们而信曰本人人还有人性的。最终事实会教育他们,不过那将是鲜血写成的事实。” 马迁安感慨道:“我们的朴实善良麻木不仁的老百姓太需要这根鞭子了,你放心,这根鞭子抽不死我们,因为它还不够硬。” “我不如你那样……清醒。”周玉成是想说冷酷二字,字到嘴边鬼使神差改成了清醒。 马迁安好像没有体会都周玉成的意思,一般正经的回答道:“谢谢夸奖!” 周玉成脸色有些灰暗,他知道不是少数人抱有不想走的思想,各处汇集来的情况表明,每个居民点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拖延收割庄稼的农民大约占到农民总数的三成,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鬼子找不到抗联,必将残忍的报复这些没走的村民,为了让民众觉醒而扔下他们不管,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看到周玉成发愁,马迁安又有些不忍,自己的理论虽然说是正确的,但若让那么多无辜的民众死伤,还是受人诟病,虽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自己不作为,不做一次最后的努力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好吧,我想办法做最后一次动员,如果他们还不听那就没办法了,俗语说捆绑不成夫妻,要让他们跟我们抗联一条心打鬼子,这一关必须过。” 听到马迁安终于不再坚持那套恐惧的理论而答应再试一次,周玉成的眼睛恢复了一些光彩。马迁安鬼点子多,他若要尽力而为的话,还是有一些办法的,还是能动员一些百姓执行抗联的政策的。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第624章 银行挤兑 “先分析一下情况吧。”马迁安对周玉成说道:“我们这样搞是不行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看见哪里有问题就跑到哪里去,虽然热情很高,忙的脚打后脑勺,但流于肤浅没有抓到点子上。” 周玉成知道马迁安说的什么意思,意思是说对于这些表现出有抵触的群众,你的那些原来采取的方法不适合,原来动员的方案只适合那些愿意遵照军政府政令的百姓的,而剩余的那些群众有各种各样的理由,针对这些理由你无法用一个统一的政令解释清楚使他们信服。 周玉成非常配合,急道:“同意,你说啥我就做啥,绝对给你当好后勤。” 马迁安用一种带着温暖的眼光看了周玉成一眼,他对周玉成这个政委非常满意,关键时刻大事不糊涂,姿态放得很低,对自己要做的事情采取坚决支持的态度,而从不表现出执拗和情绪,即使马迁安刚才说的话里有些刺儿,含着批评的意味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两人很快召开了一个会议,与会者全部是第一线动员群众收庄稼,或者动员他们做好转移准备工作的当地军政府人员。 会议开得很热烈,不少**吐苦水,抱怨某些群众阴奉阳违,不肯做转移工作。 首先是安滨纵队与九支队地盘上的储蓄所所长刘殿玉反应的问题。 刘殿玉摊开笔记本汇报道:“咱们储蓄所现在难题很大,一些有存款的群众这几天来挤兑,我没那么多钱给他们,他们私底下说怪话的不少,说抗联是不是说话不算话啊,不是说存取自由吗,现在不给老百姓放存款,是不是准备打了败仗逃跑赖账啊等等。” 这是一个牵扯到抗联政府信誉的问题,如果解决不好,人家凭什么听你的话? 安滨纵队接管了这块地盘后,将伪满政府设在诺敏屯的小储蓄所也一并接管,当时为争取民心,为不使因抗联到来而使民众失去辛辛苦苦赚来存在储蓄所钱失去,马迁安答应民众原来的存单有效,抗联将一并接管伪政府对民众的银行债务,至于伪银行放出的高利贷债权则一律免除。 经过统计,民众在储蓄所的存款有大约30万元的样子,而抗联收缴的伪储蓄所现金则所剩无几,大部分被储蓄所职员逃跑时带走了。 这里相对来说不算贫困地区,每年秋收后伪政府强迫百姓卖粮后又强迫民众将卖粮款的一半存到储蓄所,谓之强迫储蓄,这些强迫储蓄的款项若要取出,则必须经过层层审批,层层盘剥后还是只有很少人能取出花销,实际上存在储蓄所就是变相剥削走了。久而久之民众手里就有了不少存单,抗联当初宣布承认这些存单有效,着实争取了不少民心,但也给自己背上了一笔债务。 马迁安问:“有多少人来取钱?未付金额多少?” “粗略统计有一千多人来取过钱,未付金额大约有8万元。” “你们储蓄所不是有10万元本金吗?都拿出来还不够吗?” “哎哟我的司令”,刘殿玉叫起屈来,“那点钱早就小额贷款给那些没钱买种子,没钱买开荒工具的无地农民了,我这里现在就2万,哪够啊,要是再过几天来取款的人越来越多,未付金额可就不止8万了,20万都有可能,没钱给人家,该说我们说话像放屁,戳脊梁骨呢。” 莫力达瓦旗第三区区长花月山插话道:“司令我们也不能惯着这些老百姓,本来他们那些存单都是存到伪满银行的,我们答应存单有效,这些来挤兑的人咋就不想想这个呢?暂时拿不到就拿不到呗,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还想着提钱,明摆着不相信我们能在这里站住脚,都来找我们便宜不是?” “不能那么说。”马迁安看了一眼花月山,“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我们控制区2万多百姓既然有觉悟高的不捣乱的,就有觉悟低的,觉悟低的有这种想法不奇怪,但不能因为他们觉悟低我们就对他们另眼看待,他们的诉求从理论上讲没什么不对,我们如果不兑现诺言,持观望态度的人数最多的中间派就会倒向觉悟低的那端,与他们一样想我们抗联,这样后果就不好了。” “那怎么办?”刘殿玉双手一摊。 周玉成插话道:“我们辖区不是还有几个与山外做生意的货栈吗?先从他们那里挪点钱用用,也可以先解决点问题。” 供销社主任李涛听到周玉成这样讲,很紧张的看着周玉成。 “政委,我就怕你把主意打到我这里来,咱下边的几个企业家底薄,你又不让我们挣厚利,高价进货沾点利就卖给了山里的农民,维持运转都费了我好大劲,再说了那些给我们供货的山外老客,人家可是提着脑袋跟咱们做生意的,你要是拖延给货款,你对得起人家嘛,人家也不干嘛。” “你小子别哭穷,先拿2万救救急。”周玉成斜了李涛一眼,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月进货额7、8万呢,先拿出两万有什么了不起? 李涛哭丧着脸很不情愿的回道:“我一月才挣几个钱?连一万都不到,你一下子要我两万?真没那么多现金,就5千。” “一万!最少一万,想办法也得给我弄到,下午你就给我拿来。” 李涛换了一种表情,涎着脸回价,“八千行不行?” 啪!周玉成气的拍了一下桌子,吓的李涛灰溜溜回道:“行行行,一万就一万,您别拍桌子了,这桌子坏了不还得花钱修。” 周玉成用“高压”手段挪借供销社的钱,不过只有一万,杯水车薪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才第一个问题,下边还有问题,马迁安敏锐的察觉到下面的问题还可能与钱有关,不弄来二十万现金怕是不容易解决民心思动的问题。 一个小脑袋瓜出现在门边,小小的身体倚在门框上,好奇的看着周玉成拍桌子。这是姜恒真,小姑娘这几天玩疯了,跟在张小花屁股后面,自由自在的戏耍,很是快乐。今天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见到这么多人到马叔叔这里来,小丫头饭也不吃不请自到在门边观察了半天。 会议桌边好几个人在抽旱烟,腾起的烟雾隐的小丫头的身影若隐若现。 姜恒真看完周玉成,又搜索到马迁安的身影,对着他吐了吐舌头然后跑掉了。 第625章 很大的棋 但是马迁安虽然有准备20万现金的心理,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数额,随后本地政府主席徐瑞提出来的问题将他着实吓了一大跳。 徐瑞是延安派来的支援干部,40岁,是一个成熟稳重称职的政府主席,有着一双老大妈式的双眼,圆乎乎的脸蛋。 徐瑞见刘殿玉说完了,轻轻咳了一下才慢条斯理的对桌子边的一大群人说道:“小刘反应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他那个还不算最紧要的,毕竟大多数老百姓心里都明白,原先的存单是伪满政府储蓄所开出来的,如果我们真有困难,对他们解释清楚,除了极少部分捣乱分子,绝大多数群众还是能接受暂缓支付存款的现象。” “但是”,徐瑞明显迟疑了一下,看着马迁安道:“我要说的问题才真正是个大问题嘞,这事儿解决不好,可就真失信于民了。” “嘛事?”马迁安好奇的问,他是军事首长,平时是不参与地方政府工作的,尤其最近出山打仗的时间长了点,回来后还没有对地方工作做什么了解,就被卷入备战之事,听闻徐瑞说还有大麻烦,心脏不争气的猛然跳了一下。 徐瑞问道:“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是不是颁布了一个政策叫做收粮通知的?” 马迁安点点头,“是啊,当时担心秋天收不上粮食,咱特意将粮食收购价提高一倍,目的就是鼓励当地农民秋后踊跃卖粮嘛。”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沉默了,马迁安还有些奇怪的看着大家。不就是提高粮价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当时算好了的,部队还有几十万经费,收点高价粮还是收的起的,哎?慢着……马迁安猛然醒悟。 “喂,你老兄不会是把钱都给我花干净了吧?现在收不起粮,老百姓问你,你搪塞人家吧?” 徐瑞脸色稍微有点红,但很快恢复正常。 “财政上还有点钱,不到5万,对马上要付的钱来说,杯水车薪呢。” 真花光了!马迁安瞧瞧徐瑞,又瞧瞧周玉成。周玉成对马迁安摊摊手,嘴里道:“你别看我,这么大块根据地,好几万人口,除了我们安滨纵队,我们还要负责供给九支队和贾旅5、6千人的部队,又要发展一些军工企业,又要消费日用消耗品,吃喝拉撒那样不需要钱?就说购置布匹、盐巴、燃料、废钢废铁的,都是急需的,不花钱还能从天上掉下来?咱总不能让战士们光着腚打仗吧?” 好吧好吧,马迁安对周玉成做了个举手投降状,转头问徐瑞,“资金缺口多少?” 徐瑞显然早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张口就答:“一百万左右吧。” 一百万?马迁安嘬了一下牙花子,“有那么多?” “咋没有?”徐瑞对着自己面前的杯子翻了一下白眼皮,马迁安知道那其实是对他翻的。 “辖区去年粮食产量3千万斤,今年咱又鼓励那些没地的佃户到山里开地,新开的地差不多能打个5百万斤,咱先不说这新开的地能打多少粮食的事,就说今年那些熟地增产的数量也很惊人。 群众分了地,也不用交出荷粮也不用给曰本开拓团那些地主交租子了,积极性高了,如果等庄稼完全成熟后在收割,今年光熟地就能打上个3千5百万斤,要是现在就收割,也能打个2千2百万斤,除去群众自留的口粮和种子,再除去喂牲口的原粮,他们最少能卖给我们1千万斤粮。 我算过,按照高粱、苞米、大豆和麦子产量的比例,咱的收购价平均下来是5分钱一斤,这不就一百万了嘛,要是按往年平价收,也就五十万元,还不这么难为人。另外可有人提了,说现在强行收割,那损失的三、四成咋算?也不能一点补偿都没有吧?起码也要给个平价补偿,要不然他们就不收割庄稼。你说谁给司令你出的馊主意,抬价干什么呀?弄得现在骑虎难下,里外不是人,那时节我还没来,我要是早来到这里,说什么也不能同意这样做,噢,不是根据地嘛,群众不交公粮支援抗日也就算了,卖余粮咋还能管政府要高价呢?觉悟都哪去了?” 馊主意?没人给我出馊主意,是我自己出的。马迁安望着徐瑞的嘴巴出神,看呐,徐瑞都讲出唾沫星子来了,气呼呼的。 徐老哥来自陕甘宁边区,那里群众觉悟当然高。而且有个问题必须说清楚,陕甘宁边区的百姓怎么说是在自己政府的治下,那里还没有曰本人。交公粮是千百年来的规矩都习惯了。 这里不行啊!这里是伪满洲国,这块地盘是我们刚刚占领的,这里的老百姓刚开始人心惶惶的,你不许诺给他们带来益处,人凭啥还呆在这里,要是在这里过得日子比鬼子在时过得还苦,我估计一大半的人都跑山外去了,人都走光了,谁给我们种粮当兵呢?没有物质和人员的支持,我们抗联也不能迅速强大起来嘛。 原先义勇军抗日,那些自发组织起来的队伍到处ng站不住脚,啥原因?不就是因为到哪吃哪,连抢带拿的,像蝗虫一样到哪里把哪里给吃穷了,久而久之,老百姓欢迎才怪。你不能说老百姓没觉悟不抗日,但抗日也得活着才能抗日吧,都给吃穷了饿死了,还抗个屁的日。所以说,我们抗联就应该给新占领地区的群众带来希望,我们不仅不盘剥他们,还要让他们生活得更好,让他们发挥出生产力生产出更多的物资来强大抗联的经济。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们多收余粮,多储备粮食,为的是将来队伍扩大后能有饭吃有衣穿,没有大量的粮食储备,队伍就不能扩大,现有人马吃不上饭不也完了?就散了。这都是有前车之鉴的。 这些想法早在很久以前就存在于马迁安的脑海里,这也是马迁安发通告许诺提高粮食收购价的原因,这是一盘很大的棋。遇到困难解决就是了,但不能否定这盘棋的宗旨。 “我在下一盘很大的棋……”马迁安想着想着,不小心把心里话顺口溜达了出来。 很大的棋?所有人都被马迁安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惊讶的疑惑的目光唰的一下投在马迁安的嘴巴上。 等了半天,马迁安好像还沉浸在幻想中,他没有继续说话。 徐瑞有些着急,问:“马司令?你下的是象棋还是围棋?” 第626章 打抱不平 马迁安似乎还没有转过神儿来,随口接了一句:“围棋,我围棋专业三段,下的好着呢。” 房间寂静无声。众人无声兼无语看着马迁安的大嘴巴。 几秒过后,马迁安反应过来,转动着脑袋对泥塑木雕一样的众人很好奇的看着。 “我们的美国盟友不是答应给我们七百五十万美元的物资嘛,除了分给361师的和杨司令那边的,我们自己还是有很多物资,就那个斯帕姆午餐肉,可以用来与百姓交换粮食对不对?” 原来是这个棋,众人继续沉默。徐瑞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梦里下棋的马迁安。 徐瑞撇了撇嘴:“你说的是这个?远水怎解近渴?和没说一样。” 众人继续盯着马迁安,盯得马迁安有些不自在,发窘之余忽然想起一件事,心头如释重负,精神头立刻上来了,眉飞色舞般道: “我说你们看我干吗?噢,噢……,不就是钱吗?幸亏你家马司令有钱,你说一百万是吧?等着,再过两天我给你们淘登过来。” 众人的表情由探询变成了怀疑。 周玉成迟疑着问道:“难道你又从哈尔滨弄到什么大钱了?你也没汇报啊?” “嗨,还真让你说着了,我在哈尔滨弄到这个数。”马迁安对着众人伸出两根手指头不断摇晃着,他的手速过快,直把众人的眼睛晃得眼花缭乱。 “20万?”周玉成大着胆子猜测数目,20万已经是非常大的一笔数目了,要是马迁安能在哈尔滨短短数天时间就能弄到这么大一笔钱,也是非常的幸运。 “瞧你?”马迁安有点不满意老搭档的“看不起人”,诱使他道:“胆子再大一点,步子迈的再快一点,继续猜。” “二……二百万?”周玉成好不容易将这个数字吐出口,想想又不相信似的摇摇头,这这这太离谱了,这相当于3万两黄金,小马凭什么能搞到这么多钱?没听说他带人抢哈尔滨的银行,怎么就敢吹牛,看你怎么圆谎。 马迁安悠然自得,心里有数。他想起来自己将石井四郎的房子给卖了18万的事情,又想起来罗曼诺夫答应提供200万元的事情,这不都是钱?罗曼诺夫应该把钱都运出来了,这几天忙也没给罗曼诺夫打个电报问一下,喂老头,你把钱送来没?我这眼睛都蓝了。 另外还有陈嘉申老先生给我的分红呢,杨靖宇答应分安滨纵队四成,折合日币那也是一百二三十万呐,赶紧管杨司令要,要的慢了就被别人给先占用了。 马迁安无视周玉成怀疑的眼神,大模大样拍拍周玉成的肩膀,笑道:“哎……这回猜的还差不离,有点万人部队政委的样子。” 掐指一算,安滨纵队还真的要负责上万人的后勤,年花费没有二百万也得有一百七八十万,迅速增加的支出也令周玉成很挠头,过惯了小支出日子的周玉成也确实不太适应动辄上百万的数字。 “拿钱!”周玉成与徐瑞心有灵犀般同时向马迁安伸出右手,又同时“威胁”道。 任你说得天花烂坠,现在你给俺拿出钱来应付局面是真的。 “切!”马迁安面对伸到自己鼻子底下的两张大手,憋了半天只能吐出一个字来。 “切是什么意思?”周玉成“唬”着脸问。牛皮吹得舒服了?要交钱的知不知道,信口开河的家伙,你让这帮人怎么看你?首长的威信可不是建立在放嘴炮的基础之上的。 “切就是再等两天,我一定能拿到钱。” “切!”周玉成学着马迁安的口吻,生气的回了他一个字。 马迁安立刻又窘迫起来,他的钱在理论上是存在的,不过还在别人手里,要他立刻拿现钱,的确难为。 “在等几天行不行?老徐,还有你刘殿玉,你们赶紧的先把现钱拿出来应付一下,捡那些闹得凶的群众先给他们点,对那些比较配合的群众先给他们打上白条,收粮食不能耽误了,还要找地方藏起来,时间不等人。” 徐瑞和刘殿玉叹着气站起来,开了半天会,说到总根子上,不还是没办法解决?还是要先用掉那点可怜的现金以度过迫在眉睫的难关,马司令说的到很好听,谁知道他能不能搞来钱。 “咋?要散会?我还没说完呢就散会?”马迁安见周玉成带头想要走,急忙伸手拦阻。 周玉成摇着头道:“算啦,先按你说的办吧,等你有了钱再说别的不迟,我还要安排修械所向北转移的事情,时间太紧。” 众人看周玉成的态度,看到他意兴索然的样子,众人也都默默站起身来准备走。问题是分析明白了,但现在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会再开下去意义也不大。 姜恒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门口,见马迁安吃瘪,大家纷纷要走,急了。伸出小胳膊双臂一拦挡住大家前进的脚步,脆生生喊了一句。 “站住!都不准走!你们欺负马叔叔没钱就不听他的话?告诉你们,马叔叔有钱,我替他保管的。” 小姑娘气鼓鼓的喊完,不顾大家惊讶的目光,径直走向长条桌,爬到一张椅子上,将自己胸前的一个小包裹砰的一声摔到桌子上。 “看!好多钱!你们不准欺负我马叔叔!” 马迁安一看到这个小包裹就知道了,感情小姑娘一直带着从石井四郎寝室内搜刮来的那一万多日元,自己到把这事忘了。 小包裹被姜恒真快速解开,十几沓崭新的钞票一下子闪现在众人面前。 周玉成露出了笑模样,他倒不是因为看到一万多日元露出笑容,这点钱也做不成大事,他是为姜恒真的“打抱不平”而乐。 小马收的干闺女?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嘛,谁敢欺负你干爹呀,主要是因为你干爹太敢吹了,众人冷他的场是让他清醒一下,今天要是附和着小马吹的牛,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笑话,让他自己静一静,等他心里安静了,就不会再说些不着边际的鬼话“给我们打气了”。 马迁安抄手抱起小姑娘,笑着逗她道:“哎,好闺女!还是我姑娘知道心疼他爹,不像这帮叔叔们,就知道管我伸手要钱,等两天还不乐意,晒你爹我的台,来让爹亲一个,恩啊,还是我的大宝贝好!” “咯咯咯……”姜恒真在马迁安怀里一边躲闪着马迁安的胡子茬,一边咯咯的笑着,同时示威般的扫描着周围一群看西洋镜的干部们。 第627章 政委败了 众人都笑了,看到一个小鬼灵精一般可爱的小姑娘煞有介事的模样,每个人都忍不住发出掺杂着喜爱的笑容。 马迁安将打抱不平的小丫头放下,一边哄着她让她出去,一边对周玉成霎了霎眼睛问:“会还没开完,你可不能说走就走。” 现在看出来了,若不是开这种地方会议,马迁安还真不知道周玉成在这些地方干部心目中有如此大的“威望”,周玉成一表示散会,这帮家伙拔腿就要走,真晒自己的台。 看到马迁安有些尴尬与讨好的笑脸,细一分辨还能看出那张面孔隐含着一丝祈求与压抑着的怒气。周玉成忽然意识到自己拆了马迁安的台,这不是两人在寝室里互相打机锋争论的时刻,如果是那时节,就算两人吵翻天也没关系,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的一言一行引领着这些地方干部的言行,自己这一走,形成的舆论导向对马迁安很不利,真是昏了头了,周玉成有些懊恼自己的唐突,都是忙蒙了,以至于忽略今天的场合。 不过可不能这样乖乖的坐下,马迁安并没有将责备表现在表面上,那么自己虽领悟了马迁安的责备,亦不应表现得太过于正规化将让别人意识到什么,自己也应该用他那种疲癞的态度完成这个转换。 周玉成没有正面响应马迁安的问话,而是弯下腰对姜恒真逗道:“小真真?告诉周叔叔,你干爹除了这些钱之外,还有没有钱?没钱我可真走了。” 姜恒真没有意识到这是周玉成自找台阶的说法,急了。 挥舞着刚有点肉的小胳膊,很大气的答道:“有!马叔叔跟我说过,他有老多老多的钱,有一张最大的,像炕席那么大,说出来吓死你们,那张钱有一百万英镑。” 小姑娘说着,又用俩胳膊在空气中划了一个大圈,以此增加她说话的真实性和份量。 百万英镑?马迁安心中忍不住偷着笑。这是他闲着没事的一个夜晚,给缠着他讲故事的姜恒真讲的《百万英镑》的故事,不过他很“艺术”的将故事主角换成了自己,变成自己拿着那张大钱四处花还花不出去的故事。 一群人哄堂大笑。姜恒真很快意识到众人不信,气的小姑娘鼓着嘴巴忙不迭的给众人送卫生眼球。 周玉成看看差不多了,对着眼泪都快要流出来的小姑娘温言劝道:“好好好,周叔叔信你的,你干爹有一张很大很大的钱和一张很大很大的嘴巴,现在我们不走了,继续开会你看好不好?” 姜恒真一听周玉成答应不走了,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心中不禁大喜,收起了怒容与愁容,缓缓点头道:“很好!” 小丫头故作深沉的神态像极了马迁安严肃时候的表情,弄得周玉成哭笑不得。 马迁安则在一边暗自得意,有个尽力模仿自己行为的小粉丝,他的心里还是极为受用的,这从他脸上忍不住的笑意中可见一斑。 小姑娘与周玉成对话毫不打怵,并且还有隐隐占上风的势头,令周玉成起了逗弄一下小丫头的心思。 周玉成先哈哈大笑一阵,在小姑娘瞪圆了的眼睛的注视下,以一种逗小孩的口吻“表扬道”:“鉴于姜恒真小同志无私奉献了他干爹的私房钱,我决定特奖励我们的小慈善家一块奶糖,表彰她的精神。” 随着话语,周玉成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衣兜,表示兜里就有糖,可以马上兑现。 不料姜恒真听到这话,马上反驳道:“周叔叔你说的不对,这不是马叔叔的私房钱,这是抗联的钱,叔叔说过,公私要分明谁的就是谁的,你这样说是要引起别人的误会的,会给我叔叔脸上抹黑。” 啊?周玉成面现尴尬,想不到小丫头牙尖嘴利,自己逗人不成反被逗,只好对马迁安猛使眼色要他解围。 你家的人我都惹不起行了吧,你快点帮我说说话啊真是的。 马迁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周玉成的窘态,面孔和心里都乐开了花,但圆场还是要打的。 俯身对姜恒真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小姑娘点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周玉成刚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坐回到座位时,就见姜恒真呼的转过身子,对着周玉成惊喜的叫了一声。 “周叔叔,你刚才好像说给我一块奶糖?”小姑娘眼睛中流露出对糖果的渴望,小手向前伸着。 哎吆俺的娘,小丫头才反应过味来,这才像一个孩子嘛,刚才真把我惊到了,以为碰到小大人了呢。周玉成楞了一下,也琢磨出滋味来了,遂喜滋滋的将手伸向自己的上衣口袋。 周玉成的手摸索半天没有拿出来,脸色由浅红变成了深红。他记得昨天确实有一块糖装在口袋里的,那是准备应付“钉子户”家的小孩用的,怎么会没了? 希望变成了失望,姜恒真只好tian了tian嘴唇,故作大方的对周玉成叮嘱道:“算啦,奶糖也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我不要了。不过你以后可不要乱说话了,我叔叔就不乱说话,马叔叔说到就能做到。” 众目睽睽之下,这人丢大发了。周玉成又处于下风,为实践诺言,避免给小姑娘留下自己说谎的印象,周玉成摸出5分钱铜币,晃晃说:“周叔叔不骗人,周叔叔说到的话也能做到,这五分钱能买十块糖呢,奖给你去杂货店买糖吧。” 姜恒真犹豫着,看看周玉成的笑脸,又转头看乐不可支的马迁安,直到马迁安悄悄点了一下头,才欢呼一声扑上来抓住周玉成的大手,迅速掳走了周玉成手中的5分钱,欢天喜地跑了出去。 周玉成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哎吆我的小姑奶奶,真难对付,不愧是马迁安收的高足,句句都夸她干爹,问题是还都说在点上,让人很难反驳。 横了一眼马迁安,见他笑意未衰,只好苦笑一声:“行啦我的马大司令,笑够了就来继续开会吧,我听听你还要说什么。” 第628章 工作难做 待大家重新坐好后,马迁安敲敲桌子对着还显得有些乱的干部们说:“喂喂喂,都注意听,哎你们两个,交头接耳的干什么?” 马迁安用手指了指坐在离自己位置最远的两个人。这两个人他还不认识,马迁安手指一指,周玉成也跟着搭腔低声解释两人身份:“杨晓康、张泉山,周司令那边过来的,帮我们建新密营的。” “哦。”马迁安点点头。 新的密营制度建立起来后一直执行的很好,现在活动在马迁安地盘上的有4支密营建设队,来自不同的友军,他们在这里工作一段时间,将新密营建设好之后就会转到其他地域,临走前会将新密营地点告知支队长级别的领导掌握。 各个友军交叉建设对方的密营点,建完就离开本地域,可有效保守本地密营地点的秘密,即使他们在别地被俘泄露所建密营地址,也需一定的时间才能带领敌人到达这里,基于现在抗联通讯状况大为改良,他们被俘消息可很快传达到这里,本地也就有时间转移密营里的物资。而且能干密营建设队的队员,都是千挑万选出来,对组织绝对忠诚的老抗联,他们即使被俘,也会坚贞不屈死扛到底,就算再退一步说,即使万一熬不住敌人的各种诡计和酷刑,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就透漏抗联的秘密,这样预警时间还会大大延长。 杨晓康与张泉山挨了马迁安的询问,脸色红了一下,互相瞧了瞧最后由张泉山作出了解释。 “那啥马司令,俺们俩正犯愁怎么藏粮食呢,俺们以前也没遇到过这么大的工作量,刚才俺们也听您老说了,说能解决收粮的钱,俺们这么一算,就诺敏屯和附近几个居民点这屁大点地方,除去老百姓给自己留的口粮,就能收上来40万斤粮食,俺们这才几十人,牲口也不多,这咋弄呢?还有大缸啊、油布啊等等,最关键的是收上来的粮食半熟不熟的水分太大,埋的时间一长就烂了,那可就毁了,不白忙活了吗。到时候部队和老百姓吃啥?这的冬天嘎巴的冷,没吃的就全完了。” 杨晓康补充道:“我夜观天象,这两天就有雨,晒粮不成,再说了也不赶趟,领导拿个主意吧?” 您老?还夜观天象?马迁安被这两个家伙弄得有点发愣。啥时候我变成您老了?这小子以前干嘛的?愣是会恭维人,还有那个夜观天象的,真是能人辈出,都赶上诸葛亮了。 趁马迁安眨巴眼睛的时候,周玉成挠了挠头皮对供销社主任李涛问道:“你那里还有多少大缸?都拿出来。” “还有二百多个,一个缸能装三百多斤粮,那差老鼻子了,最少还差一千个,这还是司令部附近的地方,其他地方那不还得要?” “把你的存货拿出来,赶紧联系山外的老客户,多进一点大缸,要不然你赶紧让砖窑多烧一点大缸,急用!” 李涛咧咧嘴,他知道砖窑曾经试过烧大缸等大型物件,但技术不过关磕两下就碎,此后就没发展这个项目,现在临时抱佛脚,你不能指望那些烧砖的师傅一下子就能烧出好缸来。 “钱呢?我的存货还有马上买缸的钱呢?您总得解决一点吧,山外那些家伙这次肯定的要高价,年前就这一锤子买卖了。” 周玉成闭上眼睛鼻腔里呼出一股“捎带气愤的”气息,他对这个时时刻刻谈钱的李涛毫无办法,军队要生存就需要各种物资,而各种物资不是凭空变出来的,有些东西必须要同外界进行交换,没钱免谈,哪有那么多的爱国商人?有数的几个爱国商人若是把自己的物资全部捐献了,他们自己的生意也就垮了,还谈什么持续发展再行支援抗联。这是经济规律,任谁也绕不过这个坎。 周玉成双臂一抱,冲着马迁安努努嘴,对李涛示意你找马司令去。 马迁安在琢磨那条罐头生产线,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条线根本不是用来包粮食的,马口铁这等原料十分珍贵,只能用它来包装肉食和土法制作的奶粉。整个根据地上千万斤粮食不可能做成真空罐头。 马迁安没有理会李涛热烈的眼神,偏偏头对周玉成小声问道:“你们呛呛来呛呛去的,为了大缸说了这么半天,为啥非得用大缸?” 周玉成闻言猛的睁开眼睛,吃惊的望着马迁安。 “我说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埋粮食必须要用大缸你不知道?” “不知道。”马迁安很老实的摇摇头。 周玉成无奈的做了个与马迁安相同的动作,小马这家伙也太不关心后勤建设了,看来他所有的脑子都用来琢磨打仗,后勤就当甩手掌柜的,周玉成盯了马迁安几秒后终于低声解释了几句。 密营要藏粮食与百姓家自然囤积粮食不同,若没有鬼子前来搜剿,那自然可以在密营里磊个粮食囤,又通风又便于取用。很多密营平时是没有人在那里看管的,密营藏粮食必须将粮食深埋地下,这样做一则免于被敌人发现,二则免于被各种野兽糟蹋,这些狗熊野猪可不会跟抗联们讲客气,它们翻到粮食就是糟蹋掉,不深埋可不行。 而要深埋,在本地现有条件下,只有各种陶器可以有效防潮,还可以抵御土中生活的一些小动物们搞破坏,缸口遮上油布,蜡封后再封上厚厚一层粘土,压上小径木做成的小木排深埋地下两尺,即可有效保存来之不易的口粮,这是救命粮,必须如此慎重才可以。 哦哦哦。马迁安明白了,点点头。歪着头问,“那干嘛非得现买呢?群众家里每家每户不都有水缸吗?瓶瓶罐罐肯定也不少,都利用起来,若不然鬼子来了也会把这些东西打烂,再一把火烧光,你们为什么不发动群众解决这个问题呢?” “老百姓就不要藏粮食了?人家自己还要用呢。”周玉成叹口气。 “总有的剩吧?不能全用光吧?要挖掘潜力,依靠群众,这才是正理儿,什么事都靠自己做,那就脱离群众,就不能发挥出群众的巨大力量,也太保守了。” 陈瑞听两人悄声嘀咕,竖起耳朵听,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反驳马迁安,“马司令,事儿是这么个事儿,我们也做了工作,但除了一部分积极分子以外,很多人并不太响应我们的号召,我看他们有在本地待下去不走的意思。昨天一个人还酒后吐真言,跟他邻居唠闲嗑说现在钻林子行,冬天咋办?除了冻死就是饿死,遭那罪干啥,曰本人就算回来了也不会拿俺们老百姓咋样吧,总比躲山里强,你们愿意跟抗联走是你们自己的事,反正我不走。你看看这落后分子太多,哪有什么巨大的群众力量?咱是抗联又不能学鬼子的样子强迫他们干这干那吧?” 第629章 狂下猛药 指望本地的数万百姓在短时期内一下子都变成拥军模范,令行禁止、政通人和,这是一项艰巨的挑战,也是难于做到的事情。 仅纠正百姓们认同自己是中国人而不是什么“满洲国”人这个认知,就耗费了地方政府大量心血和很长时间,这里的工作要比中原地区难,见效也慢。毕竟在抗联弱小时,敢于提着脑袋铁心跟着抗联的群众,在人数上讲,他们与全体百姓相比还是处于少数。 这片大地上生活的百姓,很少见识过日本人残忍的本质,也从未经历过大规模的曰本式屠杀,心思难免有些活泛,不愿意跟着抗联钻山入林躲避围剿的百姓着实大有人在。 马迁安想把本地建设成模范根据地,他知道仅靠宣扬爱国主义和反侵略精神是远远不够的。如果在物质上无法满足群众的基本要求,使群众处于贫困中,那与鬼子的做法有什么区别呢?群众凭什么死心塌地跟着抗联走?所以他第一步走的是让本地百姓得到实惠,初步实现温饱这条路子,这也是他一直坚持在各项经济政策上实行让利于民做法的原因。 打跑吸血鬼开拓团和伪满基层政权,夺回被他们侵占的土地分给农民,承认储蓄所日伪存单的有效性,不使百姓受到巨大经济利益损失,还有定下的高价收粮政策,这些做法无不体现着马迁安的理念,他做这些事就是想让百姓记住,抗联是真正的人民政府,做事是为他们考虑的,他相信,群众们只要真得到实惠,就会转而支持抗联政府,从而真正的团结在抗联军政府身边,成为抗联强大的后勤支援力量。 这样做对山外非根据地的群众还有示范效应,所谓千金买马骨,只要根据地富强,百姓不受欺压温饱有余,就会吸引越来越多的敌占区百姓进入我们的根据地,从而成为后勤力量的一部分。说白了,军队离不开坚实的后勤支援,而生产后勤物资最关键的一个要素就是劳动力,这场与曰本人进行的反侵略战争实际上是资源和人口的争夺战。 关键的是时间,如果等到秋收结束,根据地民众得到多多的收益,东西拿到手里后,他们自会转变观念,预期得到同明白无误得到手中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可惜小鬼子偏趁这段时间发起大规模围剿,让马迁安的美好设想打了折扣。鬼子进山首先就要攻击居民点,留在这里的人的命运百分百可以确定,不是被鬼子迁走就是屠杀一空,鬼子绝不会给抗联留下人力资源让抗联发展长大。 屠杀?这个词汇猛然间跳进了马迁安的脑海中。嗯,依鬼子的性格,这种事他们做起来绝不会心慈手软,何况这次梅津美治郎已经红了眼,想必已经将抗联占据的地盘认知为**地区,对**地区能做出什么样的报复行为,想想就知道了。梅津美治郎此刻一定气急败坏像个火燎屁股的猴子,任何疯子做的事情他都能做出来。 马迁安承认陈瑞说得有理,但他不愿意让消极的话语占据讲坛,马迁安问陈瑞:“陈主席,你们对群众的宣传工作做得到位不?有没有大张旗鼓宣传鬼子来了的后果?你认没认识到鬼子会发起大屠杀行为?” “大屠杀?”陈瑞稍微楞了一下,“宣传肯定是要做的,但因为不确定鬼子的行为,我也没敢预言鬼子会发起大屠杀,这种事说起来毕竟要慎重,如果鬼子没有大屠杀,我们自己嚷嚷出去,等到事后会很难跟群众解释,会降低政府威信,以后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马迁安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轻的只有周玉成能够感觉得到。 “一定要重视起来,我可以负责任的说,鬼子这次围剿不同以往,看他们动用的兵力规模和物资筹备状况,势必是准备把我们一鼓荡平,针对日本人九一八事变后,为征服未占领区而进行的残忍的屠杀威吓做法,我认为我们这块新根据地在鬼子眼中与那时的未占领区一致,他们会不分青红皂白先来上几场大屠杀立威,这样做一则可以喝阻其他地域民众心向抗联,二则可以有效处理掉那些被他们认为已经被赤!化的民众,一举两得的事情,必将重现屠杀。” 陈瑞迟疑道:“万一没这么严重……” 马迁安马上打断他的话语,“没有万一,如果我说错了,我会负全责。” 如果没有确切的把握,想必马司令不会说的如此干脆吧?陈瑞定定的看了一会儿马迁安严肃的面孔,终于痛下决心点点头。 “好吧,这事儿我散会后马上组织人手进行安排,将事态往重了说,往死里说,行不?” “行!怎么不行?必须这样说,只有说的严重点,那些处在犹豫和观望的群众才会跟我们上山,如此我们才会保存有生力量,保存人力资源。” 人力资源?好词!周玉成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飞快的记录下了这个词汇。马迁安嘴里时不时会蹦出一些新颖的自创词汇,言简意赅正中事物本质,这样的好词不记住更待何时。 有了思路,剩下的事情简单许多,众人就宣传方式,人手安排、工作组选派等等一系列问题展开讨论。虽然思路的问题简单了,但实际运行起来工作量是非常巨大的,对这片区域的近200个自然村屯都要进行宣传,如此一来,根据地政府人员根本不够用,周玉成表态从军队中再抽调一些人手帮助地方政府,这个人员不足的矛盾才得以缓解。 散会在即,陈瑞将刚刚整理好的方案塞到自己的包里,急乎乎起身就要告辞。马迁安伸臂拽了他一把。 “同志们,我想你们忙的晕了头,是不是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还是要瞎忙活出大乱子的。” 什么问题?众人都眨着眼睛一头雾水似的看着马迁安。 马迁安望向长桌的对面,含笑对杨晓康说道:“杨同志,你刚才说夜观天象这两天有雨?” 杨晓康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说道:“哎呀真是的,忘了忘了,那些没完全成熟的粮食本来水分就大,加上马上有雨天,咋整呢?不干也不能埋藏。” “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杨晓康回答是也不是,回答不是也不是,憋得脸红脖子粗。 算啦,马迁安也不准备为难他,告诉他道:“炒啊,把那些大豆、高粱、苞米粒子和小麦都炒熟了不就行了,干干爽爽,以后取用的时候,一把白雪一把炒豆,都不用现做了。” 啊……原来说这个办法啊,杨晓康擦擦额头的汗珠,叫起屈来,“马司令,这办法我知道,可那么多粮食,就凭队伍上的炊事那点人手,那点大锅,怎么来得及嘛。” 唉!马迁安又是轻轻叹了口气。 “同志们,我们的工作还是有缺陷的,你们看看,每遇到困难,我们的同志首先想到的是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完成它,而忽略了广大群众的力量,你们为什么不首先想到他们呢?他们是我们最可以依赖的力量,是我们能够战斗下去的最坚强的后盾,收上来的几十万斤甚至上千万斤粮食看似很多,但一旦把这些粮食分散给各家各户请求他们帮助我们烘炒,这又是一件能在极短时间就可以完成的任务。 我们花费了巨大的精力扶持根据地的各项建设,给群众带来各项收益,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我们可以依靠他们吗?同志们请你们记住,单纯的军事路线,仅凭抗联战士本身完成各项任务,是不可取也是没必要的,希望大家从此事上要转变观念,充分发挥群众的能量,只有做到这点,我们的队伍才可能成为拖不垮打不烂的铁军,才能有效地完成军事任务。” 第630章 武装民众 “我们不要被敌**兵压境所吓倒,我们不要紧盯着困难,不要只看到一些麻木不仁的落后分子,我们要树立坚定地必胜的信念,迎难而上。反之,我们要看到如今的抗联已经是一支经过严酷战火考验,依然屹立不倒的英雄部队,什么样的困难能打垮我们呢?只有自己的懦弱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革命工作哪能没有困难?要看你如何面对如何解决,在困难面前惊慌失措毫无主意和措施,这是不允许的!” 马迁安加重了语气,神态有些激动。 大敌当前,决不能允许众位干部出现只强调困难而不开动脑筋解决问题的现象。 杨晓康脸红了,陈瑞脸也微微变色。响鼓不用重锤敲,他们都明白马迁安说着话的意思,马司令很不满意他们的工作,动员众多的群众离开家园,舍弃辛苦攒下的仅有的财产,奔向未知的前途,困难是多,但确实不应该只抱怨而不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如果不是马司令召开这个会议,想必自己接下来的工作也没有什么大起色。 陈瑞的确存了尽人事看天命的想法,有了这个想法也就意味着有一丝退缩,不会拼了老命尽全力做事。实际上有一些随波逐流不思进取。 马迁安这句话振聋发聩,毫不留情。很多人震惊之后开始掂量这句话的分量。 面对凶残的曰本人时,拥有与敌生死搏杀经历的军人,他们要镇定得多,也坚强的多。而地方工作者的信心则要弱于这些军人。 马迁安看着若有所思的陈瑞和周玉成,又一次开口,“我还有一个建议,对最后那些决定接受我们保护,跟随我们转移的民众,我们要尽可能的武装他们,使他们在战火中尽快成长,成为我们坚定的支持者和后备兵源,在战斗中学习战斗,在拼杀中学会勇敢,用胸中的热血洗刷亡国奴的耻辱,我相信,如此一来,经过这次大围剿之后幸存下来的民众,他们必将充满自豪的宣告自己的新生,成为这片大地上的真正的主人。” 现在根据地存有后备枪支超过7千条,这都是历次战斗从鬼子手中缴获和从契沃采夫兵工厂运来的。听到马迁安如此大胆的建议,周玉成不能不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除了一千多民兵经过初步训练,那些庄稼汉大多数连枪都没摸过,这成吗?”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没有行不行的,俄国人进行莫斯科保卫战时,数天之内在莫斯科城征兵20万,训练了四天就开上战场,逼急了兔子也能咬死猎鹰,我说了,从战争中学习战争。” 马迁安还有潜台词没有说出来。这次围剿可能要持续数月之久,抗联的兵力将要作为机动兵力与敌周旋,不会有过多力量投入到保护民众行动中去,分散的民众必须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发给他们枪支,他们也就拥有了一定反击之力,总好过赤手空拳面对鬼子,如果发现他们隐藏地的鬼子人数过于稀少,能否打得过这些有枪的群众还两可之间呢。 马迁安出色的口才与超前的思维又一次震慑了众人。 会议终于开完了,马迁安吩咐做会议记录的正治部副主任于冠一,“把决议整理一下,立刻发往周卫中司令和马占山司令那里,请他们对我们的决议提出宝贵的批评意见。” 于冠一应了一声,又抬头看看马迁安煞有介事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憋不住恶意猜测道:瞧马司令的样子,哪是请人批评决议,分明是让对方参考借鉴这份决议。 下午,马迁安与周玉成窝在司令部内研究各地传来的情报,对比着墙上的地图,两人合计着战斗方案。 这是一场非常繁杂累人的战役推演,两人分析着阿南惟几的作战特点,预设阿南惟几可能的围剿方式,分别提出了多达十余种的进犯方式,随后两人又轮换着转变角色分别扮演日方与己方,在地图上进行激烈的围剿与反围剿。 两人有一份兴安东省的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这份地图是安滨纵队自己的测绘人员绘制的,绝对是兴安东省现时最详细的一份地图,而且据周玉成介绍,万分之一地图也在赶制和完善中。 有了详尽的地图才好排兵布阵,这兴安东省十万平方公里的地域上遍布着两千多个大大小小的山头,以及山峰之间的湖泊、沼泽,可供军队和民众藏身的地方数不胜数,很多险要的地方也将是杀敌的好战场。 “这是个好地方。”马迁安指着一条长长的峡谷,“这条谷有十几公里长,妙的是周围山峰之外沼泽遍布,进谷的道路只有三条,我看可以藏不少人,应该马上着手设立密营储备食物和弹药,到时候我们不想让鬼子进来就不让他进来,想让他进来就让他进来,不过让他们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早设了,你还是先看一下密营位置图吧。” 周玉成从自己的结实的橡木木箱中拿出一份资料,递给马迁安。资料袋上有周玉成手写的两个大字:绝密。 密营建设的工作一向是周玉成负责的,马迁安只知道新建密营大概数目,对具体位置还真没着意去记,不过现在必须要记住这些密营地点了,免得以后战事危急时与周玉成失散,活地图有可能使不上了,那时可真要依靠自己了。 马迁安决定今晚不睡觉了,就是死记硬背也要将密营位置记清楚。 这条山谷里已经设立了一个密营,盖起的简易木刻楞房十二座,总建筑面积大约一千余平方米,可供千余人居住,如果情况紧急,搭上三层铺挤下三千人也可以。 周玉成递给马迁安资料后,调侃他道:“你刚才说的不想让鬼子进来他们就进不来?”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到时候把三条进谷的道路一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鬼子要想攻击我们只能从沼泽地想办法,那地方你也知道,处处是陷阱,陷进去就没顶捞都捞不出来,陷到泥里的一多,他还敢走沼泽?” “你呀,真是太乐观了。现时节是初秋,情况像你所说的那样,但你想过没有?到了冬天,沼泽地冻硬了可就一马平川,到时候处处都是进攻的道路,我看你怎么办?” 嗯?马迁安眨了半天眼睛,终于沉吟着耍无赖道:“还用等到冬天?没等到冬天我就把阿南惟几打跑了。” 第631章 站台助威 山外传来的情报表明,鬼子为这次围剿所调集的物资越来越多,几个物资集散地建起了数量众多的临时仓库,仓库里面包括粮食、弹药及各种军需品应有尽有。抗联的情报员基本上都经过系统培训,他们已经学会了诸如对货物体积、重量等做较精确的描述,统计过后,马迁安发现鬼子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仅粮食一项鬼子就准备了五六千吨的数量,更遑论还有多达数千吨的弹药、药品,更为关键的是,这群王八蛋竟然准备了大量冬衣及数量不菲的滑雪板。 鬼子也太不要脸了,学抗联制造滑雪板,看来鬼子里面也有“高人”,明白在冬季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岭中,要想跑得快,还真就得学习自己对手的做法。 马迁安不由自主苦笑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规则规定只准抗联用滑雪板而不准曰本人用,我们在进步,曰本人也在进步,只要时间允许,我们的敌人也将学会新的战术战法。 现在才初秋,阿南惟几就开始预备过冬的物资,难不成还真想在山里赖到开春?这真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分析到此后,马迁安的心情有些忧郁。去年冬天鬼子在山里并没有挺住多长时间,就被英勇的抗联战士赶出了深山老林,山里的民众无需长时间“跑鬼子”,有的居民聚集点甚至都没有看见鬼子的膏药旗,鬼子就已经被闪电般的击败了。 转天马迁安也迎来了一个好消息。一小队兴高采烈的战士护送着十余柳条箱来到了司令部,这些柳条箱中装满了伪满洲国币和日币,这是罗曼诺夫的钱和卖掉石井四郎住宅所获得意外之财,原本总数高达二百二十万元,不过这笔钱路过小兴安岭交通线时,按照杨靖宇的要求给小兴安岭地区的抗联留下了一半,到达这里的现金只有一百一十万元。 由于过去根据地里的民众数量稀少易于军事化管理,抗联并没有成立自己的造币厂,没有发行根据地自己的货币,发行货币的一个条件是必须有足够的人口,有足够的经济活动,而这些条件在过去的两年中都不具备,所以抗联一直使用满洲币或日币,幸而这两种货币币值较稳定,山区与外界的物资贸易还算平稳。 不过这笔钱的到来,让很多难题迎刃而解。 首先银行挤兑风波很快平息了下去,一些闹得欢的家伙兑现了存折,逢人就说抗联有信誉,无形中起到了宣传抗联的作用,看到抗联银行真的毫不含糊就兑现存折,大多数原本二意丝丝的民众反倒不着急提取钱款了。 民众的心理是很有意思的,起哄架秧子大帮哄,正所谓三人成虎,谎话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听别人说抗联要逃跑不准备兑换存折,很多人也信以为真,心底里对抗联颇有些想法,但一旦抗联银行大把大把的现金撒下去,看到抗联说到做到,这些人的心理又起了微妙的波澜,羞愧之余反而坚定了跟随抗联行动的决心。 到哪里找这样说话算话的政府呢?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对他们好哪有不知道的。 其次有了钱,粮食收购工作进展极为迅速,手里拿到了真金白银的民众除了埋藏自己的口粮外,还自发的帮助抗联的工作队,免费提供人力畜力将炒熟烘干的粮食运往各处埋藏。 经过了几天时间的准备,一场规模不小的宣传会准备就绪。会议主题宣讲鬼子表面上的伪善及骨子里的残忍,演讲人包括经历过屠杀的幸存者、亲眼所见鬼子恶行的目击者,还有最近被解救回来的731魔窟中的“马路大”等。 正治部副部长于冠一和宣传科长王基石为此已经忙乎了好几天,今天请马迁安上台压阵脚助助威。 马迁安自然不同意这种说法,他笑着对前来请他观摩大会的于冠一虚踢了一脚,嗔道:“这么严肃的事情被你说的好像站台一样,你小子就没经历过这种人间地狱般的惨像,这大会必须要开的如泣如诉,血泪交加才行,你选的人行不行?别到时候像个闷葫芦般,心里的话倒不出来,或者嗫嗫嚅嚅嘟嘟囔囔,起不到宣传效果,你们演练了没有?” 于冠一对马迁安的嗔怪毫不在意,这个曾经的热血青年学生成熟的异常迅速,现在他的举手投足透露着老练的神态,于冠一躲开马迁安的大皮靴,嘻嘻笑着回道:“看你说的,就我这脑袋,一点就透,你教给我的那些我都学的倍儿熟,今天你就瞧好吧。” 两人都彼此会意这一问一答的涵义,马迁安曾给于冠一讲述过开大会控制场面的技巧,还有对台上演讲者的甄选行为,这里面有很多讲究,涉及到民众心理学。 其实这许多知识还有赖于马迁安研究过希特勒演讲技巧的经历,这个狂人的演讲有很多过人之处,他的控场能力、调动气氛的能力、引导听众的能力、抗干扰能力以及演讲用情技巧,都是登峰造极,具有与众不同的特点: 首先,他运用沉默开台控场。他一定要沉默很长的时间,一直等到群众由闹到静,又从静到叽叽喳喳时,才开始发言。这是欲擒故纵、制造悬念、大吊胃口的开场技巧,这种技巧效果非常好。 其次,快速达到高潮。他演讲开始时语调极其平缓,但很快就激昂澎湃起来,伴随着手舞足蹈,还经常掂起脚尖,几分钟内就可以达到歇斯底里的境界。能够瞬间达到演讲高潮,并且把听众带进去的演讲者,是情绪掌控的高手,是现场气氛的狂热制造者。 第三,希特勒的演讲短小但是精准。他的演讲从来不超过半小时,往往只有十分钟左右,大多数演讲并不是车轱辘话又臭又长四平八稳,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把握主题,直达目的,高潮处戛然而止,留下大量想像的空间。他从来都是在最狂热的时候停下演讲,给听众更大的回味的意境。 第四,他演讲的内容煽动性极强。他演讲的内容相当简洁,提到最多的就是“德意志”、“国家”、“民族”、“振兴”、“正义”、“敌人”、“形势”、“斗争”、“成就”之类的词,从来不引经据典,只谈论现代的事情。在他牙缝里冒出的每一个字都洋溢着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的气息,令从幼儿到老者的全体公民都为之热血沸腾。 最后,还有一种最关键的现场辅助手段:安排一些“托儿”,就如同现在的歌星见面会一样,每到关键之处,这些托儿就开始声嘶力竭呼喊口号来渲染气氛,同时外围的“托儿”有意识的慢慢推挤人群集中,使之不规则站立的民众在不知不觉中聚成一堆,前后左右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左边的人喊了,右边的人还能无动于衷?好意思不喊吗,好意思不激动?一旦张开嘴巴喊口号,莫名其妙中自己就会被自己的行为感染,严肃的人开始变得狂热,这也是大众心理学的一种行为。 “你派谁做最后的鼓动演讲?”马迁安想知道于冠一的底牌,玩味儿的问了一句。 于冠一眉飞色舞的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师傅你了,这么露脸的事儿我谁也不给,就留给你了。” “得了吧,露脸?我可不想露这么大的脸。”马迁安淡淡的拒绝道。 第632章 新警卫员 马迁安到底被于冠一缠住,于冠一两年时间下来口才了得,大道理小道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而且让人叫绝的的是这小子脸皮厚,假装看不见马迁安不耐烦的神色,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头将马迁安折磨到“屈服”。 “你可真烦呐!这事儿让地方政府的头头儿去不就行了?顶不济让周政委去讲两句话主持一下,我去有什么用呢?我又不打算讲话。” “………………,……” 于冠一不知说了什么,马迁安终于无可奈何的点头同意了。 于冠一临走时有些不放心,在门边一脚门外一脚门里还回过头来叮嘱道:“司令,你不会放我鸽子吧?记住,是上午九时准时开会,到时一准到?” 马迁安挥了挥手赶走了这位“大白乎蛋”,抗联老人儿都知道,能说服马迁安做他不想做的事的人没几个,这次于冠一也荣登此列。 于冠一走后不久,马迁安对司令部的几个参谋打了个招呼随后也走了,身后跟了一个新到警卫连的战士随同警戒。 新战士叫余关林,是诺敏屯青年,他之所以能进入精兵云集的警卫连,在于他有着一股子坚强的毅力。 抗联进驻大兴安岭之后发现本地不少农民种植鸦片,这种毒品种植是受曰本人鼓励的,曰本人为了用鸦片套取中国地区的物资钱粮,每年都要收购数量不菲的鸦片烟膏,受曰本人政策的蛊惑,这个地区成了鸦片烟的高产区,俗语说久在河边站哪能不湿鞋,一些人不知不觉中染上了鸦片瘾,原因各有不同,有的是为了治病镇痛,有的则是好这一口,据统计马迁安部队辖区内记录在案的,抽鸦片的人数大约在一千人左右,原则上这些人不是兵源,有不少棒小伙没恶习的还招不过来呢,谁要一大鸦片鬼呢。 余关林参军的积极性很高,但遗憾的是负责征兵的主官拒绝了他,原因只有一个:鸦片鬼。 余关林染上鸦片瘾源于一次病痛,家人给他服用了烟膏,不想服用过多自此染上毒瘾。余关林不争辩也不解释,只对征兵的主官硬邦邦撂下一句话:我戒! 随后的几个月,余关林也不回家,就在部队兵营附近搭一小棚子住下,部队出操训练他就跟在后边有样学样,部队开饭他就涎着脸皮拿一铁盆凑过来挖饭挖菜,征兵的主官听说这事后有意考验他,吩咐十支队一大队大队长胡茂昌给与饭食照顾,说看余关林能硬到什么时候,如果真的戒了烟,马上把他送到主力部队去。 不服用一点戒烟药物戒烟异常痛苦,余关林每到毒瘾复发,难受的无以复加,经常是涕泪交流在地上翻滚,胡茂昌看不过眼,拿来戒烟药给他想帮助他减轻痛苦,但这个倔强的关东汉子硬是一滴美沙酮都不要,说服了药物戒毒慢。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看向余关林的目光渐渐变得和善起来,这个汉子不仅硬生生挺住了毒瘾,实践了自己的诺言,而且大家发现由于数月之内有规律的生活和运动,余关林原本干瘦的身体像吹气般的健壮起来,越到后来竟然当人不让的轻松完成部队训练科目,一次有意识的大比武之后,征兵主管发现余关林的各项成绩达到了精兵标准。 枪法也不错,他原本打过猎使得一手好鸟铳,几年前鸟铳被曰本人收缴后才改行种地。 这家伙还有个特点,特别能吃。抗联战士由于高强度的训练和战斗,饭量都很大,一般平均每人一天要吃掉两斤原粮,但看余关林在后期的饭量,则远远超出一般战士的肚皮,他竟然一顿能吃八个二两窝头,如果改善伙食吃肉,大家就会看到余关林的铁盆会装上满满一盆,闹得炊事班长每逢炖肉就要唠叨上一会儿。 这种毅力是值得推崇的,征兵主官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将他认为的“好苗子”推荐到了警卫连。这种人硬气,说到做到,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稍加锤炼就是一块好钢,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不是吗。 马迁安在前边走,余关林紧随其后前后左右四处张望,用警惕的眼神扫描着四周的动静,马迁安偶一回头看到余关林全神戒备的神色,不禁嗬的笑出声来。 “小余啊,不要那么紧张,这里是根据地安全得很。” 余关林第一次单独随同马迁安“出任务”,心情自然紧张得很,害怕自己保护不周,司令员被暗藏的敌人暗算,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嗯哪,我不紧张。”余关林稍后又向后面扫描了一眼,这才紧张的回答自己不紧张。 能不小心翼翼的嘛,牛颜连长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做警卫员的要长八只眼睛,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还有要有随时准备牺牲的心理准备,因为警卫员要保护的对象也是敌人切齿痛恨的对象,跟在首长后面就要随时准备做防弹衣和挡刀盾牌。 马迁安听过余关林的传说,也认同征兵队队长的说法,认为余关林是一块好钢,不过这块好钢现在还有点脆生,有毅力是有毅力,但稍显沉稳不足。牛颜点了这个新兵跟自己走,想必有锻炼余关林的想法,马迁安理解这个安排,而且他知道除了余关林这个明地里的警卫员,自己身后不远处还有牛颜安排的暗哨跟着自己,马迁安对牛颜了解的非常透彻。 “我说小余啊,你这一路上发没发现敌人啊?”马迁安故意逗余关林。 余关林听问,稍一迟疑才带着不确定回道:“不好说,但我看后面有两个庄稼汉打扮的家伙一直跟着我们,这都走了一里地了还跟着,好像有意思。” “哦?”马迁安有些惊讶,他惊讶余关林能够发现这个细节问题。 这路上行人也不断,走了半天经过数十个人是有了,大都是赶去开会的,但余关林对其他人没有提出疑问,单单把牛颜的暗哨给发现了。 “如果那俩人真是鬼子派来的特务,你怎么办?”马迁安又逗了一句。 余关林刷的将托卡列夫半自动从肩上卸下,哗啦一声推弹上膛,举枪瞄准后面的可疑对象,嘴里回道:“司令你下令吧,我一枪一个打死俩狗特务的。” 噫!马迁安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说干就干不打锛的。 第633章 网开一面 路上遇到李凤山、丁云虎、卓力格图与李自强,天知道这几个家伙是怎样凑到一起的,不过既然遇到了,马迁安自然有些问题要问这些人。 卓力格图已经将自己的队伍发展到了五百余人的数量,平时呈小部队分散状态,有了大目标后啸聚在一起干上一票,令大草原上的日伪地方政府极为头痛,基于卓力格图有效地发展了队伍亦因为其战功卓著,马迁安已经签发命令,任命卓力格图为纵队武工大队大队长,负责扎兰屯、莫力达瓦与扎赉特旗方圆一万多平方公里地域的红色治安战,铲除伪满洲国基层政权,发展农牧民入伍,宣传反侵略思想。依靠群众争取群众,永远都是第一要务,安滨纵队在根据地之外,也从来没有放松与敌人争夺人心的工作。 丁云虎这位731魔窟中有着不凡表现的汉子,一到安滨纵队总部所在地即被马迁安委以重任,现任安滨纵队第二游击大队大队长,现阶段任务主要是引领群众进行转移工作,下一阶段任务则是保护几处较大密营的安全,负责外围警戒。 李自强这位以马迁安儿时玩伴,穿开裆裤时的朋友和为张大爷一家通风报信的功臣等几个身份自居,对上抗联这些军官,李自强竞无半点打怵与陌生的感觉,很快就与马迁安的战友们混熟了。李自强与人吹嘘自己身份特殊,给马迁安带来了一点负面影响,被马迁安发觉这种情况后,指使张小花“狠狠”尅了李自强一顿,李自强这才老实许多,不再到处散播昭显身份的话语,但他依然很粘人,不多久就粘上了李凤山,成了李凤山的座上宾,有事没事都跑到李凤山那里坐坐,据李凤山说,这小子挺对他的脾气,要给他安排一个职务。 以马迁安警觉的性格,不得不分析了一下李自强的行为,询问了几个李自强在731时的狱友,综合考虑后得出李自强如此行为是性格使然,倒不像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抗联军官们,要说他有什么目的,极有可能想借助与自己一家人的关系,给他自己谋一个高起点,在马迁安与张小花这里使不上劲,小子又把主意打到了李凤山这个豪爽汉子的脑袋上。 只能说李自强这小子活的活泛,这无可厚非。 果然李自强看到跟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走着的马迁安,立刻甩下另几位,三蹿两跳蹦到了马迁安身边,伸手想攀住马迁安的肩膀,但看了看虎视眈眈的余关林,面对余关林不愉的脸色,终究没有将“魔爪”拍向马迁安的肩头。 李自强将嘴巴凑近马迁安的耳朵边小声耳语道:“楞子你们抗联不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做法,这我知道,但我可是凭自己本事把凤山大哥说动的,而且三区区长老花答应调我去做区长助理,你可不能搅和了哥的好事,知道不?要不然我就嚷嚷你小时候的糗事,看咱俩谁吃亏。” 吔?老子有什么糗事怕你说?马迁安心里好笑斜着眼瞪了李自强一下,瞧你这脸皮厚的,我不管你,你到自己跑上官了。 马迁安同样小声但严肃的叮嘱道:“地方工作我是不干预的,不过自强你行不行?爬的高摔的狠,到时候你完不成区长分派的任务,照样有规矩管着你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遇事推诿不前,临阵脱逃是要重罚的,到时候就算我有意给你求情,恐怕那帮家伙也不会买我的帐,别后悔就行。” 李自强回了一瞪,哧道:“有你这话就成,只要你不拦着,就哥这本事放哪不发光啊?我要是没犯事被小鬼子抓到,早就混到县里去了,就你死心眼看哥当个干部眼红啊?” 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不过有李自强这样的不把马迁安当首长看待的,说话随意的乡党,马迁安还真有一些受用。 李自强不因为马迁安的身份地位变化而对他改变态度,从一个侧面来看,这人不是社会知识迟钝就是胸襟坦荡,马迁安更愿意将李自强想象为本质质朴之人,这样的人加入抗联大集体,也不算给家乡人丢脸。 马迁安不太了解李自强,但通过张小花的叙述他也知道,李自强确实就是一性格活络的有点脑筋的“能人”,这样的人如果其立场站稳了,到不失是一名能做出一些成绩的人。 李凤山打着哈哈过来了。李凤山与马迁安的情谊深厚,说话就更没有什么顾忌,看到李自强与马迁安咬耳朵,赶过来解释道:“那啥,司令有个事我的向你汇报一下,我发现自强这同志有些本事,做过警察管过几百号老百姓的治安,还有他是731里面出来的,打鬼子的心劲没的说,我琢磨着给他找一个能发挥才能的官衔儿,刚定下来,要不司令你帮着参谋参谋?” 切!你们俩给我唱双簧。马迁安无言的望着李凤山微微抿了抿嘴唇道:“参谋啥?你不都定了吗?我一般是不会随意干涉你的人事安排,不用向我汇报。” 听闻此语,李凤山立即咧开大嘴巴笑了,同时伸出拳头捶打李自强的肩膀并对他挤了挤眼睛。李凤山的拳头力量大了点,将没防备的李自强一拳杵下了地埂。 随即马迁安不再理会这一对儿狐朋狗友,将脸转向卓力格图和丁云虎。 卓力格图穿着风尘仆仆的蒙古短袍,从衣着上看这家伙很可能刚到驻地,正赶上群众集会有可能是在赶来瞧热闹的途中遇到李凤山几人的,如若不然卓力格图应首先到司令部汇报工作。 马迁安还注意到卓力格图左右衣襟下各鼓出一块,又看到他红扑扑泛着酒气的脸蛋,不禁皱皱眉头故意问道:“卓力格图,听说你最近成绩很大,得了两块一等功臣奖章,看来没少打胜仗,缴了不少枪吧?你看你左边挂一支右边挂一支的,富了?” “啊?这……”卓力格图有些心虚的捂了捂左边的衣襟鼓突处,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起来。 “嘿嘿嘿……,司令,路途遥远这马乏人也困不是吗?我这一路上可就靠着这宝贝才能回来见你呐,要没了它,咱俩可就见不着了,你见不到我,难道就不想我吗?” 哎呀,你这什么人呐,借口恁多。不过马迁安不想在酒的问题上说什么,说了如果管用的话,那他倒不介意多说两句,关键是不管用。 第634章 按兵不动 大会开得非常好,气氛热烈动员有力。马迁安也没有食言,规规矩矩坐在主席台上给于冠一和根据地政府主席徐瑞撑场面。 半小时后,马迁安悄悄溜下主席台,带着余关林不声不响的绕到了大群群众的后面,注意倾听这里一小撮群众的议论。 当他在主席台上的时候,就发现这里有一群人交头接耳,显然对台上正在宣讲的内容不感兴趣或有不同见解。 台上发言者所说都是事实,很多人声泪俱下控诉鬼子的恶行,讲述的案例都是真材实料,演讲者的情绪也是真挚的,这应该能给人以深深的震动,但为什么这一小撮人却在那里面露不耐,更有甚者还撇嘴巴呢? 被马迁安派到这里听墙根的余关林回到台上对马迁安咬了几句耳朵,马迁安坐不住了。 坚持不收割庄稼的沈春花处于这群人的中间,摇晃着脑袋显得很不屑。 她面露鄙夷之色指点着台上的宣讲者,对旁边的人诋毁道:“你看他说的啥呀?曰本人也不像他说的那样啊,前年来过一队曰本警察到咱们这,和和气气的,抓了我一只鸡还给了五毛钱,临走还说感谢我卖给他一只鸡,还有我山外亲戚来串门刚走,他说山外他们村也住上了一队曰本兵,不打人也不杀人,就派了几个民夫完了还给工钱,要我说,我们一个小老百姓,谁来了都得交税,都得种地,你看台上说的那个邪乎,不就是想让我们把庄稼割了给他们当军粮,忽悠我们老百姓跟他们上山当力巴(民夫),吔,谁愿意钻老林子谁钻,反正我是不去。” 周围一群人有几个被沈春花说动,出声附和沈春花的话语,表示自己也不想丢下辛苦耕种的土地上还未收获的玉米,不想丢下家里的房子和坛坛罐罐。 “就是就是,破家值万贯,我们这一走,曰本人一生气认为我们通匪再把我家烧了怎么办?留下来起码还能看住房子不是?” 说话者心虚的看了一眼身后,正看到马迁安似怒非怒的脸庞,一缩脖子从人群中挤走了。 马迁安冷冷的哼了一声。心中哀叹沈春花愚不可及的思维。 马迁安不否认曰本人为建立所谓王道乐土,有些地方注意到了剿匪时实行“不累及良民”做法,对百姓的骚扰程度降到了一个可接受的水平,但是这次不同,马迁安有预感,这次绝对不同。当鬼子面对誓与他们血战到底又装备精良的大批抗联时,所受的损失将是惊人且令之难以忍受的,这时的鬼子不迁怒这些普通百姓才怪,这是曰本人的本性所决定的,嗜血的魔鬼有什么可以让人相信的。 正当根据地中心最后一次群众动员大会如火如荼召开之际,山区边缘的阻击战斗也进入高朝期。 敌人面对兴安东省抗日根据地集结了超过十万精锐日军与大约三万伪满军队,至于遍及“满洲”的各种地方武装例如伪警察部队等亦来了不少。 庞大的人员调动不是一蹴而就的,鬼子的调动尚未完成,一些后继的部队还未赶到出发地域,一些先期集结的鬼子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进行试探性的攻击。在诺敏屯正南方山口处的日军是刚从华北战场上抽调回来的第十四师团步兵第十五联队与工兵第十四联队一大队。 十五联队兵5个大队,包括三个步兵大队、一个辎重兵大队和一个骑兵大队,因其在河北与八路军频繁接战,此时的联队不满员,实算人数约四千余人,加上十四联队调拨的工兵大队,本部日军约四千六百名左右。 骄横的联队长深掘贵之大佐按耐不住“收复失地”的骄狂之心,借口试探抗联虚实,率先派出一大队进入山口。 一大队步步为营,第一天只前进十公里山路,第二天亦只前行十余公里,遭遇的阻击散乱且零星,这让深掘贵之产生了错觉,以为抗联不过如此,心中不禁鄙视原先担负封锁任务的同僚,既二十八师团第三十联队联队长田本定雄大佐。 如此轻易前进二十余公里,根本未遇到像样的抵抗,如此看来抗联根本就不敢与我正面交锋,这样的敌手有什么可怕的呢?风闻自己面对的还是抗联中最能打的安滨纵队,最能打的部队就这样一个熊色?这支部队无疑是个屁!田本君的胆子实在是小的可怜,根本就是畏战避战,还反复告诫自己小心,真是皇军的耻辱。 一大队离安滨纵队中心区诺敏屯还有三十公里山路,深掘贵之就迫不及待的将事态上报给了旅团长竹腰捻少将,希望竹腰捻允许自己的主力随即跟进,一鼓作气杀到诺敏屯地域,将安滨纵队主力消灭在他们自己的老巢。 在竹腰捻的心目中,这支偏离主力的一大队八百名官兵不过是一个诱饵,这只饵对抗联的诱惑力惊人,人数不太多但又不过少,太多则吸引不到抗联主力前来围攻,太少又将在受到围攻时坚持不了太久而覆灭,白白损失人力而等不到大部队来援。 如今这支部队已深入抗联地盘二十余公里,但抗联依然未有什么大动作,也未发现抗联主力踪影,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竹腰捻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精锐的抗联部队,除安滨纵队在当面之外,还有数千操着陕西山西口音的八路亦在此片山区,但现在也不知道其具体位置,要想在茫茫林海中找到敌手的主力,除了放诱饵吸引他们主动来攻,又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发现他们呢?这个季节剿匪十分不好,漫山遍野树木盎然枝繁叶茂,给人提供了天然的隐蔽,加之此时又是山货收获季节,山里食物资源丰富,抗联根本不会因为饥饿而主动现身,如果敌军消极一点不出来接战而避战,那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竹腰捻回复深掘贵之:再等等,让一大队再向前拱十公里,联队主力做好随时接应支援的准备,一级战备。 负责这段山路防守的是安滨纵队第十二支队耿殿君部,耿殿君已被任命为前指总指挥,负责迟滞歼灭来犯之敌的任务。 面对已经深入自己防区的八百来鬼子,耿殿君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始终盯着山口的十五联队,这才是大肥肉也是要命的东西。 早听说鬼子的第十四师团是一支主力师团,军官骄狂士兵精锐,如果不把这群敌人扯开使之分散,要是让他们猬集成一团首尾相接,打哪部分都难打,若如此还不如不打。 敌军新到士气正锐、兵锋正盛,谁跟他玩硬碰硬?那是鬼扯!要拖,要运用我们最擅长的拖字诀,拖你个十天八天累你个半死我才下口,一口咬下你一块肉来那才过瘾,那才是正确的对敌斗争。 第635章 糊涂电文 耿殿君前指指挥部内,副支队长吴耀祖手拿一份电报踟蹰着,站在帐篷里一会看看棚顶,一会儿看看伏在地图上陷入沉思的耿殿君,显得左右为难。 一名监视敌军动向的战士进来汇报最新情况,耿殿君被打断了思路,还未等听汇报,首先发现了帐篷里的吴耀祖,马上笑着嗔怪道:“你小子啥时候摸了我的哨?进来也不吱一声,猛然看见你还吓人一跳。” 吴耀祖闷闷的笑了两声。发觉吴耀祖神态不正常的耿殿君奇怪的问道:“咋啦?遇到什么难题了?难道小鬼子吃了你的老部队?” 吴耀祖脸色有些不好看,答道:“那到不至于,你先看看这个。” 吴耀祖将手中的电报递给了耿殿君。 耿殿君伸手接过仔细研读一遍,嘿了一声。 电报是马迁安发出的,马迁安口气严肃责备耿殿君坐视日军进入根据地腹地,而不积极打出军威,造成根据地内人心浮动,形成极坏的政治影响,给地方政府的动员工作造成被动。电文里建议耿殿君尽快消灭十五联队一大队以稳定民心,同时建议耿殿君对敌后继部队采取节节抵抗的方式,尽最大可能迟滞敌军,杀伤敌有生力量,最后马迁安意味深长的发布了一句话:要有藐视一切敌军的大无畏精神,做好长期与敌硬碰硬的心理与物质准备。 马迁安很少有如此生硬的口气与耿殿君交流,耿殿君也深感意外。 “没弄错吧?这是马司令发出来的?”耿殿君沉默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向吴耀祖发问。 吴耀祖有些沮丧的回道:“我收到这电报时也不信,刚证实过,确实是马司令发出的,总部电报员发来解释电,说马司令亲自口授,当时马司令脸色很沉,不高兴。” “你没问总部电报员马司令今天是不是喝酒了?还是发高烧迷糊了?怎么会发出这样一份低级的电报?” 这份电文的内容让耿殿君与吴耀祖很难理解,这是什么打法?节节抵抗?这不与当年江西苏区第五次反围剿一个做法嘛,面对优势敌人逐山据守拼消耗,这不正中鬼子下怀? 御敌于国门之外?马迁安的指示不得不让耿殿君想到了这样的一个词汇,“御敌于国门之外”曾被证实是一种蛮干的战略,不符合敌强我弱的局面。 马迁安今天发高烧了?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总是不得要领。 最终耿殿君沉吟了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不行,我不同意他这样蛮干,我要去一趟司令部,备马!” 耿殿君要求备马的喊声刚刚传出帐篷,就听见外面一阵松涛般的急骤马蹄声远远地传过来,哨兵随即进来报告,“报告副司令员,总部方向来人了。” 不多时,站在帐篷外迎接的耿殿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夹在马队中,不禁咧咧嘴,一抹微笑爬上脸庞。 马迁安来了,得!听他自己怎么解释吧。 总部据前指只有二十多公里山路,马迁安对这条山路熟门熟路,快马赶到不过一个多小时,发出这封电文后,马迁安感觉有必要对前方指挥官解释一下其中的涵义,他知道他的要求恐难以在短时间内被耿殿君所理解,而如果前指难于理解,那么自己的战略意图就难以得到完美的贯彻,这种失误是不应该出现的。 指挥部内坐定之后,马迁安对正在大眼瞪小眼看着自己的耿殿君与吴耀祖展颜一笑。 “看我干什么?有话说,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你们要是不问就要不折不扣执行我的命令。” “司令你今天身体可好?有没有发觉身体不适啥的?”吴耀祖盯着马迁安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 “脑清目明,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感觉了。” 这俩家伙一定是不理解我电文上的意思,以为我糊涂了,马迁安瞪了吴耀祖一眼。 耿殿君咳嗽了一声后,掏出自己的烟荷包,陪着笑将装好烟的短烟杆递到马迁安眼前,“司令你来口?正宗的亚布力老旱烟,这一小包烟丝就花了我三个铜洋,供销社那帮子家伙太会赚钱了,整的老贵。” 这俩家伙使出了弯弯绕就是不说正题,马迁安感慨对方滑头的同时掏出自己的半盒香烟虚亮了一下。他的烟盒里总是半盒烟,谁也不清楚为什么,就没见马迁安掏出过整包烟的时候。 耿殿君嘿嘿笑着缩回了自己的旱烟杆,慢条斯理给自己点上,随即很享受般的用力抽了一口。 “司令你急啥呢?就这八百来小鬼子,噢现在恐怕没有八百了,我的人已经干掉好几十了,就现在这七百来小鬼子,那就是佛龛里的老鼠、瓮里的鳖,还不是啥时候想吃就吃得货,我主要是担心十五联队后面的动作,别等我这边干上了,他再给我来一个反包围,那我吃亏就吃大了,所以我想让一大队这队小鬼子再转悠几天,离他们主力再远一点才好下手,不是不打,是等有百分百的把握才打。” “时间已经不允许了!”马迁安墩了墩自己手里的香烟,斩钉截铁的回道:“放鬼子进来寻找合适机会再打这无可厚非,有这种想法也是对的,这符合军事战术,但是……” 耿殿君与吴耀祖听到马迁安赞同他们的想法,脸上一喜,但听到马迁安说但是,马上又意识到不对劲。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战争是多要素结合体,我们不能单纯考虑某一次战斗的合理性,还要考虑得更多,我要你们马上打这次战斗,实质上是正治上的要求,这一场小仗是一场正治仗,即使你们准备还不充分,会多牺牲些战士,这仗也必须马上发起。” 马迁安接着说道:“敌人进来了,沿途的几个自然屯居民有些已经跑到诺敏屯,说抗联不敢打,对根据地的民心造成很坏的影响,人心浮动,这对我们今后的组织工作极为不利,要保住根据地不丢失,归根结底本质上还是需要民心支持,如果我们不能给他们希望,他们怎么会全心全意支持我们呢?关于这块地盘上的民众心里想法,我记得已经跟你们说过多次,这里我就不再重复了。” 是的,马迁安已经多次讲过,这里与关里不同,这里的群众基础弱,一个新政权的建立要比关里地区费工夫,要小心呵护成长,抗联的军事力量必须给民众以信心,必须展现坚强的勇气与决心,同时展现高强的战争本领,这才能够完全俘获本地民心。 第636章 飞舞的铁链(1) “还有一点与太行山区百团大战反扫荡时很相似,当时日军经常以一个大队的兵力横行根据地,这样鬼子就可以兵分多路,高密度大范围仔细搜剿抗日武装,不给八路军以喘息时间,搞的八路很被动,我们不想也不能够让这种情况重现,我们必须显示能够轻易摧毁敌人一个大队的实力,迫使日军扫荡部队必须集中两个或两个以上大队为一路才能自保的地步,敌人搜剿密度降低,我们才能获得更大的回旋余地。” 道理是明确的,要看耿殿君是怎么理解的,马迁安睁着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耿殿君看。 耿殿君点点头,显然认同马迁安这个理由,同时也对正治仗这种提法表示理解。 “正治仗我明白,就是无论牺牲多少也要完成正治目标的仗,只是可惜了了的,真有可能多死不少人。”耿殿君吧嗒吧嗒嘴,现出虽理解上级命令但又有些遗憾和不甘的表情。 马迁安豪气顿显,“慈不掌兵!你只要记住战士们的牺牲不是毫无意义的,他们的牺牲能换来加速鬼子灭亡的成果,我想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做好了战死的准备,有道是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阵前只身搏猛虎,碧血漫洒天际横,我以我命彰勇猛,亮剑精神映长虹。我们每个人最终都要带着满腔豪情与鬼子以命相搏,他们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 马迁安随口而来的诗句令耿殿君与吴耀祖震惊,马司令的动员听着特别的提气,早知道马司令轻易不做演讲,但一旦演讲起来气势惊人,口才了得,让人一听而油然而生豪气,产生一种让人心悸的激动感觉。 消化了一会,吴耀祖带着明显的兴奋问道:“亮剑?” 马迁安答道:“对!就是要亮剑!当我们面对总体上强大的日军时,明知我们会承受重大的损失,但我们不可以被他们吓倒,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是要向我们的敌人证明,我们拥有一往无前的勇气,我们拥有钢铁般的意志,我们是一支不可辱的军队,我们是钢、我们是铁,谁想咬死我们,就要承受肠破肚烂的下场。 同时,我们向日军亮剑,同样能给根据地的军民以精神上的极大鼓舞,我们知道精气神儿这种东西可鼓不可泄,一旦精神这种东西被充分调动起来,那可是一种犹如实质性的物质力量,它将始终激励着我们奋勇向前,虽百折而不挠,当民众抵抗鬼子的决心被激发出来,我们将看到的不是几万老百姓,我们将看到几万骁勇的战士,这股力量足可以淹没日军的士气,使之其不敢正眼瞧我们的根据地,所以说,我要求你们快打速打,打出威风打出勇气打出我们中国人的精神和决心,你说我的命令到底是合理呢还是不合理呢?” 耿殿君与吴耀祖同时猛的点了一下头,又同时用充满中气的嗓音响亮的回道:“明白!” 这就好,马迁安满意的点点头。 不过转瞬之间,耿殿君就用一丝探讨的口吻发问了,“司令,你说对十五联队主力采取节节抵抗的办法?如此一来,我们部队就将各自据守山头面临兵力分散的后果,这样的打法虽表现了寸土不让的决心和勇气,虽体现了对敌亮剑精神,但能不能不这样亮剑啊,咱再商量一下别的亮剑模式呗?你这个打法有点像御敌于国门之外,嘿嘿,是不是?” 马迁安微微露出点笑容,同时瞄了一眼同样很紧张的吴耀祖,看这俩家伙最近也没少学习嘛,还知道曾经引起争议的“御敌于国门之外”,这属于杯弓蛇影生搬硬套,属于不会活学活用,看来还要上课。 “你说的我懂,真以为你们的司令是个头脑鲁莽只会按军事教条打仗的人吗?你呀,也真是小瞧了我马某人。” 马迁安顿了一顿,对睁大眼睛迷惘不解的两人解释道:“一个战法,一个同样的战法,放在不同地域不同时间不同条件下,产生的结果完全不一样,举个例子说同样是围点打援,这种战术我们运用的很成熟,多次的战斗也证明了这是一种实用而高效的战法,但是不是我们每次运用这种战术都会取得成功呢?我想肯定不是,那为什么有的围点打援会失败呢,主要是情况发生变化了嘛,例如原本的点战斗力很强,同援兵一起里应外合敲掉了我们,或者敌人援兵过多,迫使我们退出战斗完不成战斗目标,这些都是失败的例证,所以我们不要一听说围点打援的战术就两眼放光,认为其一定胜算大,也不要一听分散据守山头节节抵抗就是御敌于国门之外,要考虑其他条件,条件不一样,结果也就完全不一样了嘛。” 要分开扯散十五联队,就必须给他们找到分散的缘由,只有我们分散了,才能将敌人扯散到方圆数十公里的地方,降低他们的兵力密度,以便我集中兵力吃掉他几路,不这样打起来,不让敌人乱的摸不著头脑,我怎么能出动主力捡便宜呢?所以说你们先期打起来,也起着一个反诱饵的作用,你放心,你们虽然是作为诱饵存在,但你认为我马迁安会让你们承受难以承受之痛苦吗?当然不会! 我们不要李德式的死缠烂打式的节节抵抗,我们要的是灵动的节节抵抗。在本地域,我们有着与当时红军完全不同的条件,首先在你们防区我们没有不可舍弃的坛坛罐罐,也没有像李德那样的教条主义指挥官,没有死打硬拼到最后一人还不允许撤下休整的命令,我允许你们在不利的条件下放弃一些山头,然后重新选择易守难攻的山头再行布阵阻击敌人。 再次你们面临的敌军人数没有像五次反围剿那时那样悬殊,那次是一比十,武器又不占优,这次你们仅仅是一比二,除此之外在重武器和轻武器上,在兵员素质上,在针对性山地战训练上,你们可是全面占优的。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你们不是孤军奋战,整体战略意图不需要你们来完成,在你们后面和东面,我还有九支队王明重部和40集团军独旅贾永根部,还有十支队三个大队和十三支队三个大队,不久的将来,我们纵队在小兴安岭的留守部队将送来三千精兵,你们想想,倒时将有一万多精锐的盟军做你的后盾,你就放心打吧!打掉多少我给你补多少,不食言! 如此宽心丸,如此循循善诱,耿殿君与吴耀祖再无反驳的话语出口,两人互相瞧了一眼几乎同时出口问道:“那,这次行动用个什么代号?” 两人都知道马迁安喜欢给历次战斗安上一个代号,便于指挥也便于保密。 “你说呢?”马迁安问吴耀祖。 吴耀祖挠着脑皮迟疑了半天,终于给出了答案,“我看就叫‘钢铁小山包’吧。” 你可真老土,马迁安赏了吴耀祖一个脑瓜崩,冲口而出早已想好的代号。 “我看就叫‘飞舞的铁链’吧,又好听又有诗意,还有暗含的杀意,好不好啊?” 第637章 飞舞的铁链(2) “飞舞的铁链”取自志愿军第五次战役战略性撤退时的阻击战—铁原阻击战,面对气势汹汹,拥有绝对压倒优势钢铁的十六国联军,疲惫不堪的志愿军189师使用了创造性,令敌极为头痛的新战法。在铁原的防御作战中,大多数志愿军的阵地都是一次性的,当志愿军战士顽强地对进攻敌军进行一次阻击后,立即放弃原阵地,转移到附近的预备阵地等待下一次较量。 把部队分散到点上,而且顶一下就换地方,这种看不到一条真正防线的打法,一个连可以当几个连用。因为它打一仗就换一个地方,对手每次和它交手都要重新研究其阵地地形和布防,而研究明白了来打它,它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们志愿军战士拿血换来的经典战法,没有理由不用。勇气和智慧,我们中国人从来都不缺乏,马迁安在感怀先辈们英勇奋战的同时,也毫不犹豫决定让这一光辉战例在大兴安岭重演,让小鬼子尝尝这条飞舞起来的铁链,不将这支鬼子打的骨断筋折,都愧对先祖用鲜血凝成的“武功秘籍”。 马迁安传授战法直至耿殿君与吴耀祖领会其要点后,准备交待几句场面话,就在此时耿殿君嘿嘿一笑。 这一声笑虽轻微,但却如同一记响亮的铜锣声响亮在马迁安的心头。样子略显无奈的马迁安重重“叹”了口气,随即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耿殿君满脸堆笑伸手阻拦道:“别走别走啊,都到了饭口了,不吃饭就走哪成啊?那帮小子该埋汰我耿殿君太小抠儿,连顿饭都舍不得。” “你这顿饭恐怕不这么简单”,马迁安不露声色接着道:“我怕吃了你的饭付不出饭钱。” 三人都心知肚明,素有“耿破烂”之称的耿殿君原是六军的后勤处长,节俭仔细精于算计,最大的特点就是-在他的眼里什么都是好的,被人封为“捡破烂的”。 作为曾经的后勤处长,负责为山上的抗联搜集给养,见什么要什么这无可厚非,但这家伙不干后勤处长了,现在都是一支两千多人部队的最高首长了,还是不改“搜刮物资的毛病”,让马迁安等一见到他心里就有些惴惴,老是担心耿殿君狮子大开口掏空纵队后勤物资。 耿殿君嘿嘿笑着,将两只大手夹在两腿之间,边搓着手边“不好意思的”嗔怪道:“看你,咋就这么小气呢?今天这饭可了不得,我今天豁出去了,耀祖你去喊一喊,把咱家底硬菜都拿出来。” 吴耀祖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不过马上想起来什么,眼神又淡了下去,但又忽然又想起什么,眼睛又亮了,同时带着喜悦tian了tian嘴唇。 吴耀祖的表情太丰富了,将马迁安看的一愣一愣不明就里。看这架势,马迁安的好奇心也不禁提了起来,问道:“啥硬菜?” “啥硬菜?”耿殿君翻着眼皮还想卖关子,半天不回答。不想马迁安见他不答,使了个欲擒故纵之计,拔脚就走。 这还翻了天了呢?今天谁求谁啊没弄清?顶多我不稀罕你的硬菜,您也别打我的主意。 马迁安抬脚一走,耿殿君撑不住了。急的耿殿君连连讨饶,“行啦行啦别走我的小祖宗,告诉你还不行吗。” 轮到马迁安掌管主动权,马迁安学着刚才耿殿君的摸样,翻着眼皮哼哼着。这些个战友一个个鬼精鬼灵的,随时跟你抢夺主动权,不得不防,得有一套应付他们的办法。 果然耿殿君认清了形势,知道自己的牌小再不敢托大,只好捂着腮帮子牙疼似的哼出了菜名。 “两个熊掌、一条虎鞭、四个犴鼻,像什么百年老山参、灵芝、鹿茸、猴头菇那是应有尽有,肉呢咱就来鹿肉和熊肉,野猪肉也管够,还有我从五常弄得上供的皇家大米,咋样?” 马迁安吃惊不小,未料想12支队家底这么丰厚,随随便便就能整出价格昂贵的山珍,就前几样东西恐怕就不止20两黄金的价钱,下这么大的本?看来老耿所求的甚多,自己怕是吃不消。 “真给我吃?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马迁安斜着眼睛看耿殿君。 耿殿君将胸脯拍的砰砰想,粗声大气回道:“看你说的,你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不就几个熊掌和虎鞭吗?我有的是,还不是想吃就吃。” 马迁安用手指头指点着耿殿君开玩笑,“老耿,你可腐败了啊?还拉我下水?这顿饭一下子就吃掉20两金子,我怕我吃了跑肚拉稀消受不起。” “便宜便宜,都是战士们自己打猎打的,值不了几个钱,山外人看这东西当个宝,放在咱这里就没那么金贵了不是?” 这倒是实话,但就因为山外人把这东西当个宝就应该把这东西卖给山外换点东西才好,怎么说也不能大吃二喝了吧。 马迁安真舍不得将这样矜贵的东西一顿吃下肚,这个耿小抠能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这份心意就让马迁安无话可说。马迁安有些哭笑不得的对耿殿君说道:“看在你这份心意上面,我也不跟你起腻,我说你有什么要求就说了吧,甭拿这些东西馋我,你当我还真的吃熊掌?拿这东西给战士们换点西药不是更好?” 见马迁安如此“深明大义”,耿殿君脸上原本的一丝不舍神情一扫而光,又变的豪爽起来,而这次是真的。马迁安看得明白,这回耿殿君脸上可没有强装出来的笑容。你以为耿殿君真的愿意拿这等贵重的家底请客?那你就错了。 果然耿殿君打蛇随棍上,迫使马迁安重申刚才的话。 “我就知道马司令开我的玩笑,怎么样?是不是趁现在把我要的物资给解决喽?” “嗯嗯。” 得到马迁安首肯后,耿殿君精神头大涨,一口气说出一连串的物资名称和数量,这些数字将马迁安要的眼皮直蹦。 同样惊呆了的还有吴耀祖,吴耀祖打死也没想到耿殿君这么敢要,十分担心的看着马迁安渐渐变得难看的脸庞。 老耿疯了吗?这个物资量就算掏空纵队的家底也未必能凑够,老耿你瞎要啥呀瞎要?待会儿把马司令气晕了咋办。 500个遥控炸弹?20门九二步炮?2千枚炮弹?2万枚手榴弹?还要红外夜视仪?啥?还要那种线控火箭弹? 马迁安气的一拍桌子,“老耿过了啊!你知不知道一枚线控火箭弹要300美元?价值十两黄金,你还敢一下子要50枚?知不知道纵队仓库里就50枚,你把纵队后勤仓库搬你这里得了。” “我还没说完呢,我还要150匹战马,现今我就缺这一百多匹马,有了它我这支队就全是骑兵了。”耿殿君似乎没看到马迁安的不快,也不听马迁安的责问,继续开着价码。 “砰” 马迁安又拍了一下桌子。 这回耿殿君似乎回过味来了,很低调很“谦虚”的央求道:“哎哎别发火嘛,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我还是跟你学的呢,你不是给我讲过什么心理……预期?你可以打折嘛。” 原来在这等着我,拿我自己的话堵我自己的嘴。马迁安感觉上了耿殿君的当,这是典型的自作自受型。 开饭了,饭桌上两人还在为打几折不停的辩论着,马迁安坚持只给一折,耿殿君退守到最后的要求两折,你来我往中,最后一个菜端上来了。 还真是熊掌?一盘热腾腾雪白的蒸熊掌?马迁安揉揉自己的眼睛不相信的看了看耿殿君,耿殿君大模大样夹起一筷子就放到嘴里大嚼,油水顺着他的嘴角直往下巴上流。 马迁安的眼睛瞪起来了,“老耿!你还真ng费!难道野猪肉就不行吗?非要用这么贵重的东西来大吃大喝?你们部队的家底能有多少?够你这样糟蹋的吗?刚才我已经说清楚了我不吃熊掌,拿我说话当放屁?你不说清楚,别逼我阵前斩将,好好打仗比什么都强,我才不要你拍马屁!” 耿殿君没有被马迁安的声色俱厉吓倒,他笑眯眯的示意马迁安下筷子,“下筷下筷,等你吃完了再枪毙我也不迟,你要是不吃就把我斩了,那我比窦娥还冤呢。” 疑惑之中马迁安夹了一点“熊掌肉”放到嘴里,嚼了两下品出滋味来了,什么狗屁熊掌嗬,这明明就是一盘肥猪肉,还雕成了熊掌的模样,搞什么啊? 想了一下,马迁安有点名堂了,试探着问道:“你这家伙,是不是就算我觉悟不高真的想吃你的熊掌,你也会拿假的骗我?” 耿殿君与吴耀祖忍住笑意,低头猛扒饭。扒着扒着,吴耀祖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一口还未下咽的饭粒噗的喷到了“熊掌”上。 气的耿殿君一边拍打吴耀祖的后背给他缓解,一边埋怨,“又来了,你想吃就大方的吃嘛,干嘛往上吐口水,你让司令员咋想?12支队也太小气了,就摆一盘白肉,客人没吃一口主人全给造了,你丢人可丢大发了。” 哎呀我这两个可爱的战友啊,你们到底要搞哪样嘛,你们到底是请客啊还是借机自己打牙祭啊?马迁安无言的盯着两个搞怪的战友,挠着下巴。 第638章 飞舞的铁链(3) 吃完了饭,为了使物资尽快发放,耿殿君请求马迁安立刻发报给纵队后勤,让他们赶紧发送物资到自己这里来。耿殿君这种急迫劲儿弄得马迁安毫无办法,他连两个小时都不肯等。 耿殿君将马迁安带到电讯班,当发报员一切准备就位后,耿殿君就开始用眼睛紧紧盯住马迁安的嘴唇,满面期望之色。 马迁安口授电文,说到那种耿殿君急切热盼的遥控炸弹,马迁安不忍耿殿君失望,狠狠心给他加了20枚。 加完了马迁安有些邀功买好的解释道:“我对你够意思吧老耿?你看你只要了50枚,我呢哥俩好给你再加20枚,你可要好好使用不ng费了。” 什么叫脸皮厚?这就是脸皮厚!耿殿君面上陪着笑,心里腹诽,‘我明明要500个,好家伙你给砍掉450,然后再给加20个就成了好人了?司令员不是一般的厚黑,就这还想要我给你说个好?’耿殿君只是嘿嘿笑,并不如马迁安预期的那样给个不痛不痒的赞扬。 “我说,我这么大方你咋的也吱一声吧?” 耿殿君一手搭在马迁安的肩膀上,轻轻推了马迁安一下,嘴里冒出了送客之语。 “司令员公务繁忙,还有很多军情大事要您老人家操心不是?我这小庙就不装你这大菩萨了,司令员快去忙吧。” 咋?这就把我轰走了?马迁安端坐在马上之后,意识到耿殿君其实对自己“很不满意”,只得无可奈何的摇头苦笑。 你是小抠儿,我也不是大方人不是?我现在可不敢让你们可劲造,我也不富裕,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忍忍吧我的兄弟,等美国佬那批货来了以后,我让你们可劲儿的打,你把半拉天打红了我也不心疼。 临近傍晚,耿殿君期盼的物资终于抵达前指,除了没给线控火箭弹之外,其余索要的物资弹药或多或少都有点,最令耿殿君喜悦的遥控炸弹也足数给了70枚,还另加使用这种武器比较纯熟的“大师级”人物数人,其中包括特种中队的袁长基。 自从了解了这种武器的巨大威力后,耿殿君就一直惦记着,如今终于确实拥有了它们,耿殿君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对付山路上行进的鬼子长队,安放地雷不是一个好办法。十五联队一大队征用了400多民夫一同前来,民夫们牵马拽骡负责担负鬼子部队的给养和弹药。鬼子很奸,他们将这些民夫分成好几股夹在自己的队伍里,队伍的前面和后面都是民夫队伍,致使抗联不好在路上埋设地雷担心误伤民夫,基于同样理由也不好在路边摆设挂雷,谁知道谁会碰到雷弦?炸了鬼子倒还好说,炸了民夫呢?不仅伤害了中国人自己的性命,ng费了来之不易的弹药,这种得不偿失的活计耿殿君才不会干。 但有了遥控炸弹就好办多了,想炸就炸,不想炸我就不炸,主动权在我。 入夜,耿殿君与吴耀祖并几个大队的大队长开会研讨了半夜,后半夜众人领命归去。 第二日上午,当雾霭散尽视线良好的时候,休息了一夜紧张万分的十五联队一大队又开始向前徐徐进发了。 他们走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这条路是诺敏屯为主的自然村屯对外进出的唯一通道,山路有两米宽,汽车极难进出但可以通行骡马大车。 山路两边景物各有不同,有的地段地界开阔,可以望出数百米之远,而有的地界两边既是密林,每经过这样的地段,鬼子大队长河本常二就会在老远的地方停下,命令搜索队对两边山林进行严密搜索以防被抗联打了埋伏。 这几天未见大股抗联,河本常二心中也是惴惴,他搞不清抗联是被自己的“赫赫军威”吓跑了呢?还是人家抗联看不上自己这点人马,他对自己领受的任务一清二楚,联队长深掘贵之大佐对他没有隐瞒,告诉他这支部队的任务就是诱饵,诱使抗联主力部队出现以便决战聚歼。 河本常二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任务,也得到许诺如果“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联队长会对他大大的奖赏。他也知道自己很勇敢,也知道自己的部下也是一群亡命徒,但这不等于他愿意一下子变成一柱牌位,拱进神社内成为那些无知国民“敬仰”的对象,八嘎的该小心点还是小心点为好,不要稀里糊涂的就变成一包骨灰被瞻仰了。 据说本地抗联是支那人中最强的部队,他们装备精良战意高昂,得到俄国人系统培训,不仅大兵团闪击围歼战斗打得出色,就算他们土了吧唧的游击战术也运用的出神入化,数月来频频走出山外攻击哈尔滨,给帝国造成了无以挽回的损失。 抗联越是不露面,河本常二就越是犯嘀咕。 磨磨蹭蹭走出了一片密林掩映下的山路,河本忽然感觉眼前一亮。 河本常二处于一座海拔不高的小山包顶端,山路从山包顶端不远处通过,一直蜿蜒向前直直深入到一片平坦的山谷草场,随后又掩入前方莽莽群山中。河本估计从自己脚下的小山包到另一边的山包大约有两公里的平地,这里视野开阔蒿草不高,不是打埋伏的最佳理想地,想必抗联的军官也不会傻到在这块无遮掩的地域打自己伏击,那么说这块地域是安全的。 算算今天已经走了7、8公里的山路了,那么经过这块草地就可以宿营,一天的任务又要完成了,无惊无险活过了一天,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传令兵,告诉前锋渡过草地之后就地组织警戒,我们将在森林边缘宿营。” “嗨依!”传令兵喜滋滋向前跑去。传令兵也很高兴,他与河本常二有着共同的心思,如果总是这样顺利,那么前进到对方老巢为时不远,这样顺利的事情要天天有才好。 河本常二对面的小山包上趴着耿殿君,耿殿君一大早就来到这里等待河本常二了,他决心不折不扣的执行马迁安的命令,干净彻底击败这一支孤军深入的鬼子兵。 用望远镜对着正在迤逦前行的鬼子和民夫的队伍看了一会儿,耿殿君扭头对自己的通信员命令道:“询问一下各部队就位情况,要开打了,这帮小子不是早就憋着一股火吗?今天我就给他们个机会泄泻火,谁不给我卖力打,看我不割了他的***。” 通讯员憋住笑用步话机逐一叫通埋伏在附近的各支部队指挥员。指挥员的报告陆续传了回来。 “报告,炮兵一中队就位!” “炮兵二中队就位!” “重机枪中队就位!” “一大队就位!” “二大队就位!” “三大队就位!” 第639章 飞舞的铁链(4) 12支队2大队是一支蒙古族大队,大队长巴特尔,其人员大部分属卓力格图所在的部落。3大队则是达斡尔**队,大队长巴根陶奇,其一半人员属华察儿部落,另一半则是生活在大兴安岭地域的其余各部落达斡尔人、鄂伦春人、锡伯族人,抗联的民族工作做的不错,吸引了很多血性汉子入伍,12支队实际上是一支各民族“联军”。 两个大队都是骑兵,现在分列在鬼子长纵队左右两边的密林里,静静等待战斗发起信号。 巴根陶齐是去年冬天入伍的,他们这支部落是耿殿君攻打齐齐哈尔半路上遇到的,当时华察儿部落被鬼子诱出大兴安岭,又受到逼迫,要把他们迁到荒芜贫瘠的土地上圈养起来,正当鬼子逼出人命,华察儿部落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之时,被耿殿君遇到解救。 说来也有意思,耿殿君好像对部落民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总是能遇到这些危难之中的少数民族兄弟,而这些热血兄弟也用自己的行动回报了救命之恩,大批青壮不用动员,自动聚拢在12支队的帐下,形成了一支彪悍的民族联军。 巴根陶齐在部落首领华察儿支持下,率领着部落青壮入伍,迄今已有7、8个月之久,头几个月他们几乎没有战斗任务,本着建设正规化队伍的宗旨,3大队成军后着实训练了好久,后几个月3大队的战斗任务也不多,他们主要攻击了一些战斗力不强的伪满警察队、部落自卫团等地方武装,没有打过硬仗,这种情况引起巴根陶齐非常的不满意,同时他也羡慕2大队的好运气,经常能参与较有“意义”的战斗。羡慕过后就是生气,2大队战功急速增长着,2大队的战士在3大队战士面前“居功自傲”,牛的不行。 凭什么?都是站着撒尿的主儿,凭啥3大队的战士就不可以神气?耿副司令也太偏心,好任务都让2大队捞去了。 千盼万盼总算盼来了露脸的机会,耿殿君命令3大队参与围歼小鬼子的作战,机会难得,终于可以在战场上与2大队一较高下。巴根陶齐接到任务后首先就找到巴特尔,下了挑战书。 如今巴根陶齐的文书乌珠尔不在自己的队伍里,反倒在巴特尔的队伍里与巴特尔“恬噪”。 达斡尔语属阿尔泰语系蒙古语族的一个独立语支,达斡尔语与蒙古语族的其他亲系语友的语言有许多共同的语法特点和相同、相近似的词汇。所以两族人之间的交流障碍不大。 乌珠尔特意来提醒巴特尔不要忘了他们之间的打赌。 怎么会忘了呢?巴特尔最喜欢挑战了,况且这次的赌注也合他的胃口,两家比杀敌人数,两两相减,多出来的数量就是对方输给另一方的骏马数,两个大队都有几匹可称得上神骏的骏马,彼此之间也曾打过用劣马换好马的主意,都没有得逞。如今战场比试,输赢一目了然公平合理换取对方骏马,何乐而不为。 河本常二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走在队伍中间,他已经远远看见尖兵安全度过了草地,正准备爬上对面小山包建立观察哨,心中一松觉得没有问题了,挥挥手示意部队加快脚步。 12支队在草场附近建立了8个炮兵阵地,俱都伪装极好。炮手和炮身全部隐藏在各种自然遮挡物后面,观瞄手只露出眼睛静静的观察长长的鬼子队列,不断修正着自己的数据。 炮兵一中队和炮兵二中队共有九二炮六门,六零迫击炮12门,八二迫击炮4门,火箭筒射程欠缺,火箭筒手们只好退后等待时机。 炮手耳听观瞄手修正的数据,也不断微调炮身角度,大家都等得有些心焦的时候,终于一声响亮的枪声响起。 “叭勾!” 枪声在山谷里回荡,发出袅袅余音。 进攻信号!炮手们一下子“活了”过来,枪声一响既不用担心伪装问题,煞那间附近山坡与远处山峰上的炮兵阵地齐齐响起了炮弹出膛声。 “嗵!嗵!” “吭!吭!吭……” 一秒钟后,第一批九二炮炮弹落入敌群,数秒钟后又一批尖啸着的迫击炮弹绽放在队列中,长长的队列中腾起十几股烟柱。 炮弹越来越多,烟雾越来越浓,被炸得晕头转向的鬼子兵开始四散奔逃躲避炮击。 夹在鬼子队伍之间的民夫队伍受到的波及较小,炮兵们有意避开民夫所在的地域进行炮击,但缺乏战争经验的民夫们见鬼子兵向四周逃散,有些人也跟着跑,有些人不经意间进入炮击范围,造成一些伤亡。 炮弹爆炸的轰鸣中夹杂着鬼子与民夫慌乱的叫喊声与惨叫声,乱成一片。 数轮炮击过后,成批的烟雾弹嘶嘶落在鬼子队列的两侧,一股股浓烟汹涌奔出,在队伍两侧形成两道烟墙。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河本常二并没有惊慌失措,他以为这是抗联常用的冷枪而已,他只是急忙滚鞍下马卧伏在地。当他刚抬起脑袋观察枪声响起的地方,忽见视野中数处地方猛然出现淡淡的火光和烟雾,立刻意识到不好了,以他的经验判断,那些火光与烟雾无疑是炮弹出膛的迹象。 千小心万谨慎还是着了抗联的道,河本常二已经习惯与没有炮的对手作战了,他的注意力只放在袭到近前或在近距离下埋伏的敌军方面上,严重忽略敌人远程火力急袭。 炮弹爆炸声中不时可看见残躯断臂随ng飞舞,炮击中鬼子损失惨重。由于队列过于狭长,河本常二无法将自己的命令快速传达到所有人耳中,队伍前部与后部的部队只能依靠平时作战条例进行抵抗。 不过这种只闻炮声,只看到炮弹爆炸在附近却看不到敌人的作战,实在是郁闷之极。士兵们在基层军官的指挥下匍匐着向左右散开,茫然的寻找着可能出现的对手。 又一批烟雾弹打来,浓浓的烟雾将草地上的鬼子队伍完全包裹,随即炮弹爆炸声戛然而止。 耿殿君命令停止了炮击,一则为节省炮弹,二则目标已经消失在烟雾中,不清楚烟雾里的鬼子是如何运动的,盲目炮击极有可能造成对民夫的误伤。 第640章 飞舞的铁链(5) 2、3大队的战士们都已排成横排冲击阵型,长长的散兵线恰如一道铁索准备横扫狭长的鬼子阵型。面对人数少于自己的劣势敌军,骑兵首先应采取冲击阵型,一排接一排ng式滚滚冲击,但根据鬼子此时的阵势,结合全面接敌不漏掉敌人首尾的策略,2、3大队根据自己的人数仅每大队排成两排,就这两排冲击横阵,也是足够了。 热兵器下的骑兵冲锋如果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需要适合的条件,首先敌军人数要少,其次敌军火力薄弱,再次敌军无法发现对方骑兵准备状况和出击阵地,达成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出其不意性。如今这些条件都已具备,这支鬼子的命运也毫无疑问的被决定了。 巴根陶齐身材魁梧、连鬓络腮胡子,眼睛一瞪起来白眼仁多黑眼仁少,凶神恶煞一般。但此刻巴根陶齐稳稳的端坐在马上,一手紧紧挽住缰绳,一手紧握长刀握把,刀身宛如一泓碧水般,在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的阳光下,流淌着沉静而又令人胆寒的杀气。 他的左右是一排斗志昂扬的战友,身携制式马枪和转盘冲锋枪,一半左右的人还配备了tt-33手枪,插在大腿上的枪袋中,手上一水的抗联军工厂出产的合金钢马刀,刀已出鞘,闪耀着寒光,刀光一片。 巴根陶齐本是急性子之人,但数月的战斗经验已令他无比明白,在战场上冲动是魔鬼,不听号令躁动无章乃军人之大敌,不仅自己要吃军法,还要连累无辜的兄弟跟着遭殃。 所以无论他内心有多着急,巴根陶齐面上还是绷住了架,稳稳的似有大将风度。 巴根陶齐的通信员守住了步话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它,直到自己都不确定这玩意是否还在工作,耳听千米之外炮声隆隆,首长为什么还不下令?难道耿司令忘了作为主力突击力量的3大队? 巴根陶齐偶尔也看通讯员,这一眼一下子瞧到通信员用手去拍步话机,不禁有些生气的骂道:“你敢拍,拍坏了听不到命令耽误了冲锋时间,小心我大巴掌煽你。” 通信员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咧了咧嘴,他吃过巴根陶齐的大巴掌,虽然事后得到过道歉,但挨上巴掌煽的时候,可是痛不欲生的感觉。 终于耿殿君的阵地上传出来令人振奋的命令,耿殿君左手持望远镜,右手向下用力一挥。 “冲锋号” 与此同时,巴特尔与巴根陶齐都从步话机里听到了耿殿君的命令,也听到了远处微弱的冲锋号响。 巴根陶齐的号手马上吹出了特有的音符,半米多长的牛角号里发出了低沉的呜咽声,虽无小号那种高昂激越的音调,但这种数百年来用于围猎的牛角号声无疑更能激发猎手们的热血。 “呜……呜呜……”富有穿透力的原始牛角号吹响了。低频音波迅速向两边传递,激起杀戮的欲望。 巴根陶齐一马当先,催动坐骑率先启动,一团黑影逐渐加速冲出了密林,赫然出现在宽阔的草场边缘。随着巴根陶齐,两条散兵线溢出了莽林。 这一仗巴根陶齐是下过功夫研究过的,他发现从东边密林边缘到道路的距离要比从西边到达的距离短几十米,高速冲击的马队冲锋时,短短的几十米放在平时也就是一两秒钟的事情,但放在今天却可以比巴特尔先接敌一两秒,这可就不得了,等巴特尔冲入鬼子的队列中时,巴根陶齐有可能已经卷过鬼子阵了,战果只能比巴特尔多,绝不会比他少。巴特尔?你就等着捡我的漏儿吧,谁说我比你傻?比勇猛相差无几,玩心眼儿好像我还比您略强嘿。 马蹄踏着松软的草皮急骤的加速,掀起无数道翻飞的草地碎屑,马队像狂潮,又像疾风暴雨,远远地向着蜿蜒的道路袭来。 临近数百米,道路左右两侧冲锋的马队中同时响起了令人心悸的吼声。 “哦嗬……哦嗬……” 处于烟幕中的鬼子兵发觉了不对劲,透过越来越稀疏变薄的烟雾,趴伏在地上的鬼子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左右都有长长的骑兵队列在向己方疯狂的冲锋,其势如怒潮。 河本常二情知不好,他已预估出刚才的炮击已经使自己损失了一二百人,正值军心震动之际,抗联不待自己聚拢队伍收缩阵地,又粹不及防从远处发动了强袭,敌人出发阵地看似遥远,但河本常二没有忘记自己将面临优势骑兵的冲击。 自古以来,步兵最大的敌人就是骑兵,惧怕敌军骑兵冲击已经成了步兵骨子里的常识,现在热兵器时代虽然极少遇到这样的骑兵攻击,但也不是没有。 一些视野不好的日军依然被包裹在浓烟中不明所以,一些透过烟雾缝隙看到抗联骑兵来袭的日军匆忙抵抗,口中一边恐惧的喊叫着,一边着两边放着凌乱的枪弹。 这支鬼子的训练操典中并无明确指明如何防止敌手大团骑兵冲击,盖因为这种古老的战术消失已久,又因为从未想到抗联会集中如此多的骑兵,他们并不懂得如何在慌乱中选择出最佳对敌方法,大意失荆州被凶猛的骑兵撕裂了长蛇阵。 “忽”的一声,巴根陶齐冲入了鬼子阵地,一名前凸的鬼子兵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慌乱之中的鬼子兵对着巴根陶齐方向放了一枪,手抖身颤枪弹也不知飞到那个方向去了,待拉栓退壳之际眼见对方魔鬼一样的身影迅速靠近,吓得抛下三八枪,在草地上翻滚身体借以躲避敌军来袭路线。 巴根陶齐双眼紧紧盯住自己的猎物,见鬼子像一根棍子一样向左边滚去,巴根陶齐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容,小鬼子还是个雏,这种逃跑加防御的手段在优秀的骑手眼里,与亮出屁股让人揍毫无二样。 巴根陶齐轻拨马头,以娴熟的控马技术,在淬不及发的短暂时刻,控制骏马变线稍稍偏左,在马匹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腾跃中完成了线路转换。 巴根陶齐俯下身躯,右臂垂到马腹,右手紧握马刀,将马刀的刀尖对准敌人,风雷电掣般飘过了还在翻滚的小鬼子身侧。 高速的冲击赋予了马刀巨大的能量,巴根陶齐甚至没有劈砍的动作,仅仅让刀锋接触到了地上的敌人,锐利的刀尖就已经飞快划过了鬼子的身躯。 血淋淋的刀口赫然出现在鬼子的身躯上,从鼻尖一直到膝盖,深入肌肤两寸多,一堆内脏随着刀口哗啦一声淌出体外。 巴特尔从对面冲到,巴根陶齐对着还未接敌的巴特尔扬了扬脸,顺便给他看反手上扬的马刀上的血迹。 第641章 飞舞的铁链(6) 巴特尔早已瞄到巴根陶齐军刀上的血迹,对巴根陶齐炫耀的举动也心知肚明,不过他更郁闷的是巴根陶齐先他一步冲入敌阵,若是同时到达,想必自己也不会落后于他。 巴特尔无暇他顾,他知道巴根陶齐还要圈回马头重新投入战场,嘿!这样算来在这段时间内,自己岂不是先了巴根陶齐捕到战机?无所谓,你杀一个我也杀一个,算战果还是平手,你又能得意到多久? 双马交错而过,巴特尔已经盯上了被3大队冲击过后幸存的漏网之鱼,被3大队横扫过两次的日军还在战斗,地上尸体累累,残余的抵抗者夹杂在尸体中间不断翻滚或者试图跳起身逃跑。 一些日军开枪,一些日军则围住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抗联战士突刺,甚至有几个头脑灵活的家伙还手忙脚乱拦截无主战马,妄图跳上去借助马力逃脱。 战线中央的情况复杂一些,这里有200多匹拉运给养的驮马和骡子,还有200多名民夫夹在骡马中不知所措,刚才的炮击没有光顾民夫队列,这使民夫们在明白人指挥下有时间向一起靠拢,他们拉紧了自己手中的缰绳,将手中的骡马强行聚拢到了一处,形成肉盾借以防护纷飞的弹片。附近的鬼子有不少逃入骡马形成的阵中,躲避抗联疯狂的冲锋。 冲到民夫附近的2、3大队战士无法快速穿透这个骡马密集地域,他们被迫在之前降低马速靠上了骡马大阵外围,在阵外穿梭寻找隐藏的敌人。 此时其他地域已经被2大队再次横穿,刀光闪耀之下又一批鬼子命丧黄泉。残余的鬼子聚起了几个小集团,其中一个小集团甚至在慌乱中架起一挺机枪,急速却又准确的射杀附近奔驰的抗联战士。 战场杂乱、热血、疯狂。 巴根陶齐又一次杀回来,当他紧紧追赶一个像野猪一样跑得飞快的鬼子时,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战马,负伤的战马吃痛马失前蹄翻滚在地,马背上的巴根陶齐被甩上了半空。 巴根陶齐在半空中怪叫连连,手中刀却始终没有丢弃,身体直直飞向数米之外正奔跑的鬼子。如果巴根陶齐的战马不被击中,他将在两秒钟后追上前边的鬼子,战马虽被击中,但巨大的惯性仍使半空中的巴根陶齐保持了高速度。 他笔直的向前飞去,将右手刀的刀尖对准鬼子后背,带着呼呼地风声像一颗巨大的松木杆飞翔,刀身准确的没入追赶对象的身体,随即巴根陶齐庞大的身躯撞在了鬼子的后背上,这一撞卸去了巴根陶齐身上的巨大动能,松开刀把翻了几个跟头,巴根陶齐终于仰躺在大地的怀抱,不用在半空中装神仙了。 被他杀死的鬼子趴在不远处,后背上只剩下一截刀把,刀身穿透他的身体又深深的扎入土壤中,将他牢牢钉在地上。 解决了这个鬼子之后,巴根陶齐忍住伤痛站起身寻找无主战马,踆寻间发现附近一百多米外的战场上,一个鬼子小集团正在做垂死挣扎,散乱攻击的2、3大队战士不断被击落马下,看到此情形,巴根陶齐怒火中烧,大声吼叫着集中自己附近的战士,当集中十几骑后,巴根陶齐不由分说跳上一匹战马,顺手将马上战士扯落马下,强行抢了“自己人”的马匹准备带领大家冲击鬼子。 被扯落马下的战士急的直跳脚,心中暗骂队长不讲究,只顾自己杀敌,竟然当面行抢。 不过不待巴根陶齐集合起足够的人马,蓄势已久的一大队战士早已扑向战场,他们根据战场态势将四百多战士分成大小不等的数个集团,摆出楔形冲击阵型奔向顽抗的鬼子小集团,这一切都是在急速奔跑中,由一大队大队长华启瑞指挥完成,华启瑞像抗联所有基层军官一样奔驰在自己部队的第一集团中,他很快断明形势作出命令,他身边的通讯员不断竖起一米多高的小旗子,用旗语告诉后面几个带队的中队长,指引他们的攻击方向与攻击阵型。 集团冲锋带来的震撼力更强于刚才2、3大队的线形攻击,高速大群的马群声势惊人,隐隐有风雷之声,马蹄翻飞震颤大地。 握刀的手是沉稳的,盯住敌军的眼神是冷静的,没有过多的花哨,一中队在损失了十几人之后,尖峰一头劈进了鬼子阵中,如同热刀切黄油,所过之处鬼子如同ng一样向两边荡开。 楔形冲击阵型越到后边,横截面越大,前锋劈开敌阵,后面的战士则如洪水般将闪避的鬼子淹没。刀光飞舞血肉四溅,惨叫呐喊杀声混杂在一起,如同人间地狱。 河本常二在发现抗联骑兵冲锋时,就连滚带爬的逃入民夫们自发聚拢的阵中,河本的战马在炮击中被击中倒下,为了能逃出这块草地,河本只能无奈的打起了民夫们牵着的牲畜,他相中了一个民夫手中的一头健壮的黑骡,这个时候了管它是不是战马,骑上黑骡跑怎么说也比靠两条腿跑要快。 抵抗是没有希望了,玉碎的念头在河本的脑海中一闪即过,他想到如果没有人回去报信,深掘贵之大佐如何能得到此战的确切情报?眼下当务之急是报告实情,以免大佐阁下不知抗联状况再次轻兵冒进,所以自己逃跑是有重大意义的。 跑就跑,事情坏在河本残暴的性格上面。当他指挥两个跟随自己的日军卸掉黑骡上面的物资时,发现黑骡主人有些不情愿,握住黑骡的缰绳不愿撒手。河本的凶残劲儿上来抽出指挥刀一刀将主人劈死在地上。 血淋淋的尸身躺在地上,激起了黑骡主人哥哥的愤怒,看到弟弟惨死,手足情深的大哥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怒火,不声不响绕到黑骡的后面对准河本后脑海狠狠一棒,将这个残害兄弟的恶魔一棒打倒,随即将棒子挥向附近的日本兵,大吼一声:“拼了!” 众人耳听不远处的厮杀声,知道抗联不久就可以全歼这小队鬼子,又见处于困境中的小鬼子凶恶依然,看到现状,想起一路上受到的欺凌,眼见榜样做出了拼命的行动,心中愤怒恰如同天雷勾地火,喀拉拉猛然爆发。 “拼了!拼了!杀呀,杀小鬼子!打死小鬼子,爷也当抗联!” 第642章 飞舞的铁链(7) 民夫的阵中乱了套,这些看似老实木讷的庄稼人一旦被激起了血性,其凶猛不亚于抗联战士,他们虽然没有趁手的武器,但胜在人多,而且骡马上也随处可见棍棒和驮架或者弹药箱绳索之类的东西,他们呐喊着用手中各种“武器”围攻逃入阵中的鬼子兵。 鬼子开枪了,鬼子用刺刀捅人了。垂死挣扎的鬼子散兵困兽犹斗,勇猛的很。但俗语讲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好汉难敌四手,恶虎也怕群狼。当第一个凶神恶煞般的鬼子曹长被打倒在地,又被众人砸成肉泥之后,民夫们胆气更壮,欢呼声咒骂声给其他僵持中的民夫以巨大鼓舞,使他们加快了攻击力度。 “狗剩子,拍这个拍这个。”两个民夫被一个小鬼子逼的不住后退,其中一个对附近拿着铁楸不知所措的同伴喊叫。 被称为狗剩子的民夫立刻勇猛的对挺着刺刀向前的鬼子劈了一锹。劈完咧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断断续续说道: “他……完了?小鬼子不过如此,俺还以为他戴个铁帽子就能挡住俺一铁锨,原来也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铁锨拍脑袋上他也晕。” 叫狗剩子劈人的民夫大大松了一口气,同时对旁边的同伴挤挤眼得意的解释道:“狗剩子脑袋木,干啥都得人喊,不喊不知道干活。” 抗联战士从四面“挤”进了民夫的队伍里,协助这些暴怒的民众将剩余鬼子打死,战斗很快结束了。 屹立在小山包上的耿殿君一直没动,他对这次战斗胜利毫不怀疑,此刻他正用望远镜观瞄打扫战场的战士们,看着战士们喜笑颜开的脸庞,耿殿君也漾起了高兴的笑容。 看着看着,耿殿君发现了一些异常。这两个民族大队的战士们有点不大对劲儿啊?怎么在那里砍脑袋?还挑着砍,有个战士明明看到自己眼前就有一具鬼子尸体,却不去砍,反而左看右看好像寻找什么,砍鬼子尸体上的脑袋干嘛?吆!还有未死的鬼子伤兵也让他们给砍了,这还了得?这是严重违反俘虏政策的,就算要违反政策,你也别明着干呐,你完全可以不管那些伤兵,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这附近有好几群狼,让它们收拾这些走不动路的伤兵就好。 不行,我得下去制止这种“野蛮”行为,不能让上边抓到把柄。 耿殿君骑马下了山坡,行走间正碰到巴根陶齐。巴根陶齐骑的马不是他平时骑的那匹,想必是在刚才的战斗中损失掉了,耿殿君倒没太关注巴根陶齐的新马,他的目光被马脖子下耷拉着的三个鬼子人头吸引了。 “你你你,在干嘛?”耿殿君一急,指着三颗人头问巴根陶齐。 “我杀的!咋样?我没给达斡尔人丢脸吧?”巴根陶齐很没有觉悟,相反非常自豪的炫耀道。 “你怎么能砍头呢?这不太合适。”耿殿君捏着嗓子很“柔和”的批评道。 耿殿君对手底下这两支民族大队的干部战士态度非常好,这里面涉及到一个**政策的问题,与兄弟民族战士相处,总要尊重一些他们的风俗习惯的。 巴根陶齐眼珠转了转,猜到了耿殿君下面的话要说什么,想必是想委婉的劝说自己“文明”点,又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野蛮。 “耿副司令你有所不知,我们达斡尔人是勇敢的战士,我们几千年来老规矩是砍下敌人的头颅做装饰品,现在我受到你们的熏陶,已经不再把人脑袋当装饰品了。” 哦,耿殿君心说:“你要是拿千年老传统来封我的嘴,今天还真不好说什么,只能以后再潜移默化教给你们一些现代意识,但你又说自己现在已经文明了,不再用人头做装饰品了,那就好说多了。” “那你砍这些脑袋干什么?反正都是一些死鬼子,砍不砍头都无所谓,砍头还费事,也不怕弄污了你的刀?” “这次不一样,我要这些鬼子头有别的用处。” “啥?”耿殿君瞪大了眼睛,准备听一听巴根陶齐弄出什么匪夷所思的理由。 “计数用的。”巴根陶齐洋洋自得用刀尖轻轻戳了戳一个鬼子头。听完巴根陶齐与巴特尔打赌的故事,耿殿君犯愁的揉了揉耳朵,半晌没有说话。 这还真……新鲜!巴根陶齐与巴特尔竟然用这种方法来计数,说他们没有一点祖先遗风,骗鬼呦。 耿殿君只得哭笑不得的劝阻道:“行了行了,咱打个商量行不?你也别叫你的人砍脑袋了,这多费事,你让你的人自己报数杀了多少鬼子不就完了吗,我相信你们不会虚报数目,今天砍头行动到此为止吧!” 不想巴根陶齐反倒认真起来道:“那你也得跟巴特尔说明白了,别让他再砍了,他要是再砍我还砍。” “行行,我这就找巴特尔去。”耿殿君苦笑着感叹,“你们这一对儿活宝啊,让我怎么说你们好?哦还有,不能杀降兵,不能杀伤兵知道不?我们抗联纪律不允许这样做。” 巴根陶齐脖子一梗,“降兵也是小鬼子,他们也杀我们的伤兵,我为什么不可以杀他们的伤兵?就前些日子我去打隆宝镇,我的两个族人被他们抓住,当场就给杀了,我这是一报还一报,他做初一我做十五,咋不行?” “你这是犯军纪。”耿殿君不得不用硬一点的口吻说话。 “我就是犯了,咋的?我有理,有理走遍天下!”巴根陶齐不服气,气呼呼的顶撞道,“要不咱找马司令评评理,看他怎么说,马司令对我说过,杀不杀伤兵要看情况,带不走的就得杀,要不然他跑回小鬼子那里养好伤,又来杀我们,马司令说,跟鬼子你讲什么客气?时间不充足的时候,要狠一点,听听这多对脾气,狠一点!” 原来巴根陶齐的总后台是马迁安,怪不得这小子理直气壮的让自己人杀那些伤兵,不过马迁安应该没叫你当着众人这样明面杀吧?这样的话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见劝说无效,又见鬼子伤兵所剩无几,耿殿君只得决定这事儿日后在说,摆摆手道:“算了,我再找你谈,不过你记住,杀俘不祥!” 为了劝阻巴根陶齐,耿殿君就连古书语都搬出来了。巴根陶齐顶撞过后也觉得不妥,见耿殿君给台阶下,立刻跟上一句,“对对!杀俘不祥杀俘不祥,我马上执行你的命令,不让他们再杀了。” 远处,2大队的文书与3大队的文书一人守着一堆人头,比赛似的比着数据。 “我93个,你落后啦吧?你们不行!” “瞎说啥呀?我们的人还没砍完呢,你看我们队长还没来呢,他最少砍倒了3个,我看得真真的。” 第643章 飞舞的铁链(8) 两个文书正在争论,就见巴根陶齐与巴特尔联袂来到身边。巴特尔勒住怒马,对着文书闷闷的叫了一声,“我说你们俩别数了,等会儿叫几个人把这堆脑袋都埋了吧。” 怎么了这是?正兴高采烈呢,怎么说停就停?三大队文书乌珠尔转动着眼珠子,瞧瞧巴特尔又瞧瞧巴根陶齐,有些不解。 巴根陶齐也有些郁闷神情,见乌珠尔望着自己,不得已解释了一下。 “耿副司令说,我们抗日联军是一支文明之师,两国征战在战场上杀死对方这无所谓,但是杀死之后就不要再做过多的动作了,善待他们的尸体就是体现我们的文明。” 乌珠尔愣了一下,张大嘴巴感到不可思议。什么?杀都杀了,还善待什么臭皮囊?这耿副司令的思维怎么就那么奇怪呢?要不说人家怎么是司令,我就不是呢,我这脑袋就是想不透这有什么区别,不砍死尸的头颅,难道他们就能复活了? 二大队文书撅着嘴问:“敢问队长,是不是我们变得文明了,曰本鬼子就怕了我们了?以后抓到我们的人就不砍头,就不挂在电线杆子上了?” 巴特尔张口结舌,似乎被问住了。良久才不耐烦的回道:“问我干什么?有能耐你问小鬼子去,问问他们是不是害怕我们的文明。” 文书受到了抢白,只好住嘴,但他颇不服气,偷偷打起了主意。 好的,你让我埋,那咱就埋,咱不说二话埋就是了。 战场很快打扫完毕,战死的日军也被集中到一处深坑中下葬。侥幸未死的几十个鬼子伤员被交给一些民夫带走。在现如今的情况下,抗联不收拢负伤的鬼子兵,一则要分出人手看护他们,抗联不愿ng费人力资源在他们身上,二则也不ng费宝贵的药品。 战斗结束后,民夫的队伍也分化出两部分,一部分是愿意留在抗联队伍里的,这部分**都是刚才与鬼子动手的人,少数则是无牵无挂到哪里都无所谓的人。另一部分是因家里有牵挂,担心家人受牵连而选择回去的。 选择回去的民夫有一百多人,为了使他们回去后免受鬼子的责难,耿殿君选择将鬼子的伤员交给他们带回去,以免深掘贵之迁怒无辜的民夫。 最后离开这块战场的是三大队文书乌珠尔一小队人,乌珠尔领人埋葬了数百具鬼子尸体,又命人从附近林子里拖来一株小树,将小树立在大坟的前沿,剥开树皮,在洁白的树干上用毛笔写下两个大字:倭冢。 干完这一切,乌珠尔支走了其余人等,从自己战马的马褡裢里取出一枚威力强劲的触发地雷,悄悄埋在小树下。干完活抬腿要走的时候,想想不妥又重新拿出毛笔在树干上添上几个小字:小心地雷。 咱是“文明人”,咱不能干那种偷偷摸摸的勾当是不是,这里有地雷我可告诉你们了,咱做事坦坦荡荡,没坑你也没骗你。等小鬼子起坟时你要是信了,那你就是文明人,你要是不信,活该!抗联说的话你都不信?挨炸活该! 乌珠尔神不知鬼不觉的干完这一切,才像一个夜枭子一样,桀桀笑着飞马而去。 深掘贵之失去了与一大队的联系,热锅蚂蚁一样的他连续向山里派遣了三支骑兵小分队,三支小分队也如同泥牛入海,一去不回还,此时本应该出动大部队不管不顾深入山区,但深掘贵之却鬼使神差一般按捺下性子,不敢贸然前行。 按照作战计划,本应一大队缠住了敌人,主力部队才能扑进去支援并剿灭抗联,但现在一大队就如同人间蒸发,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完全打乱了计划,出乎意料,这让一贯制定计划后就会严格执行的深掘贵之慌了手脚。 深掘贵之的参谋班子制定的计划非常完善,几乎所有的方面都考虑了,就是没有考虑一大队在短时间内被消灭这个假设,盖因参谋们谁也不信,即使有这方面的考虑也不敢提出来惹深掘贵之斥骂,一个大队被全歼而毫无反抗之力,就连一丝信息也来不及发出,这种事谁能信。参谋们还信誓旦旦保证,以一大队八百人枪,抗联想要毫无声息的消灭他们是不可能的,即使抗联集中数千人马打这场歼灭战,一大队最不济也能支撑半天时间。 深掘贵之又特意申请了一架侦察机前去侦查,毫无例外的,这架侦察机也黄鹤一去不复返,渺无声息了。不得已又申请一架前往一大队走过的道路附近侦查,这架飞机倒是没有失踪,但传回的信息却大大不妙:发现大规模战斗痕迹,现战场空无一人,另发现一小队驮马载着不少日军正在山路上回返,同时在某处山地发现十余匹倒毙战马与日军尸体。 深掘贵之推测,那些在某山地倒毙的战马与日军尸体恐怕是自己派出的小分队,而发现大规模战斗痕迹的地方无疑是一大队遇袭的地点。深掘贵之被自己的推测吓住了,只能耐心等待回返的那一小队驮马捎来消息,貌似抗联特意放回这队人,路上没有拦截。 直到傍晚,载着日军伤员的民夫队伍才回到了出发地,深掘贵之迫不及待的亲自来到战地医院了解情况。 深掘贵之看到了凄惨的一幕,被抗联放回来的30余名伤员在路上就已经死了十余名,剩下的无不面如土色惊恐不安,活着的重伤员马上被抬上手术台救治,伤员们在深度麻醉中依然不安的喊叫着什么。 在军医好言安慰下,终于有一个轻伤员好不容易恢复了神志,讲述了发生的事情。 伤员的第一句成型的话语是:“野蛮人!他们是野蛮人,他们砍头,就这样,咔!” 深掘贵之的脸色煞那间变得很难看。对于这个伤员的恐惧心理,深掘贵之猜出了大概。日本人惧怕砍头,他们认为被砍了头灵魂就不完整了,就不能在下一辈子轮回做人,只能做鸡鸭猪狗等牲畜,所以他们宁可被枪弹打死,被炮弹炸死,也不愿被对手砍了脑袋。 那些剖腹自杀杀到一半疼得受不了,请介错砍脑袋的又与战场上被敌手砍脑袋的有所不同,介错是自杀者的亲信或亲朋好友,待剖腹者死亡之后,介错会将自杀者的脑袋缝回尸体上以保证剖腹者灵魂完整,而战场上这些砍脑袋的敌手,你相信他们会把对手的脑袋缝回他本人的尸体上吗?你信吗?深掘贵之反正不信,敌人不把日军的脑袋当夜壶就不错了,还给你缝回去?吃饱了撑的? 不死心的深掘贵之夜游般的问了一句,话刚一出口他就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大耳光。 “那些野蛮人将帝国勇士的头颅怎么样了?” 伤员梦呓般回道:“臭水沟,乱了套……屁股对脑袋……脑袋摞屁股……” 第644章 飞舞的铁链(9) 深掘贵之明白,绝不能让这些动摇军心的消息传播出去,一旦传播出去,对己方士气难免有所打击。回到指挥部后他沉着脸看了指挥部的众人一眼,发现好像只有参谋长无所事事,正坐在那里一本正经的修指甲,不禁心里来气,对参谋长下达了命令:“天黑之前将伤兵统统转移到后方。” 参谋长横山丈夫抬头大惊劝阻:“阁下,伤员还需要休息几日恢复体力,现在送走恐怕路上颠簸,伤口迸裂丢掉性命,他们可都是帝国的勇士啊。” 呸你吗的勇士啊!勇士不战死沙场跑回来干什么?深掘贵之大怒,横山你这个家伙怜悯士兵生命,这我可以理解,但你八嘎的不能用这个理由好不好? 深掘贵之的脸阴冷的像能拧出水来,带着压抑的怒气横了横山丈夫一眼。 “我了解过了,这些家伙都是被俘后被抗匪放回来的,他们不配拥有勇士这个称号,他们死不死已无关紧要,如果他们死在路上,对他们来说到不失是一种解脱啊,免得以后抬不起头做人。” “为什么啊?”横山丈夫对深掘贵之的理由不能理解,这些士兵被俘不假,但未超过100小时就以已回归,还在条令准许的时间内,何况人人带伤,这证明他们经历了英勇的战斗,对这些伤兵不应看为被俘叛国者。深掘这家伙说话一贯没头没脑,你就不能深入浅出讲的明白一些? 深掘贵之还是不愿意将真实的理由讲出来,他对凡事都想弄个究竟的衡山丈夫有点厌烦,执行长官命令不坚决,这样的参谋长真的很讨厌呢,如果横山丈夫不是师团长的远房亲戚,八嘎的早就一脚将这个假正经踢出自己的联队了。 “你自己到战地医院去看,看明白了马上执行命令,明白?” 扔下这句话,深掘贵之转身怒冲冲跨出了指挥部。 横山丈夫眨巴着眼睛愣了半天。 哎,深掘混蛋的什么事儿嘛,动不动就发脾气。 横山也真想看看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稍后不久带着一丝探究心里施施然到了野战医院。 在病房中正遇一群来看望伤员的士兵,士兵们脸色沮丧如丧考妣,看到他来站起身一哄而散,有几个士兵经过他的身边时甚至忘了敬礼。 横山拽住一个失礼的士兵,先噼啪两个耳光,然后才问。 “混蛋!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挨揍的士兵急忙挺直身体立正嚎叫道:“嗨!我是询问战况,得知一大队我要好的朋友阵亡,心里愤恨难消,我一心想着要为朋友报仇,忘了向长官敬礼,请长官原谅。” “嗯……吆西!好样的!去吧!”横山放开抓着士兵衣襟的左手,“很慈爱”的拍拍士兵的脸颊,好像很满意这样的回答。 士兵们如获大赦,一窝蜂跑出了病房。 旁边站着的军医和护士目瞪口呆,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又同时轻轻点点头。两人心里都明白,这个士兵哪里是哀伤朋友阵亡,他这是听说抗联砍头有点失魂落魄了,八嘎谁说我们曰本人死板不知变通?这个士兵要是进了外交部,准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把南京大屠杀说成南京大慈善,把罗斯福那老瘸子忽悠的自动送上半个国土,瞧这撒谎撒的,眼皮都不眨一下,跟放了一个屁似的。 军医和护士脸色有异被横山丈夫看出来了,横山不是傻瓜,看到军医的脸都憋成紫茄子样了,这肯定是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不同见解,这是笑话谁呢八嘎的。 “混蛋!”横山眼一瞪。 军医没有刚才那个撒谎士兵的机智,横山几句逼问之下,不得已道出了事情真相。 吔!原来如此!横山得知真相后,恨恨的注视着病床上的伤员,鼓起鱼泡眼怒目而视。 这混蛋竟然说了这个,动摇军心该死!手一挥叫道:“伤员统统马上、立刻送走,送到齐齐哈尔,本地一个不留。” 太狠了吧?军医怔怔的望着横山丈夫,这可二百多公里的路,刚做完手术的伤兵怎么能承受这样的颠簸,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嘛。 “阁下……”军医想尽自己的职责,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横山粗暴的打断,“你的,还有你的,统统的回去!”横山没有放过旁边的护士。 “哈伊!”军医不敢争辩了,横山脸上的痦子都鼓出来了没见到?好汉不吃眼前亏,伤员死不死干我屁事,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事儿,何况横山这一急,把自己轰回了齐齐哈尔,好事啊!好事还矫情什么呀,赶紧的找车快溜。 尽管深掘贵之与横山丈夫采取了一切方法禁止传言,但小道消息依然像长了腿似的传遍了全联队,联队官兵度过了一个忧心忡忡的夜晚,彼此交换了自己的看法,祈祷不会遇到砍头的抗联,砍胳膊腿的什么都行,别砍头。 第二天,深掘贵之全军尽起向山里开拔,准备遇鬼杀鬼遇神杀神,“杀气腾腾”向诺敏屯方向进军。 深掘贵之内心中已经将自己全联队官兵当做了诱饵,这没办法的事,用一个大队当诱饵不顶用,人家血口一张一口就给吞下去了。 只好用一个联队当诱饵吧,只要我能在抗联主力围攻下挺上一两天,援军就会四面八方赶到撕碎这支砍脑袋的抗联,消除隐患。 小心谨慎前进十五公里,深掘贵之被迫停在了一处险要的地方,牙疼似的嘬着牙花子,满脸的不相信。 前方名为九曲十八弯,十几个山头纵横交错,山路就在这里盘绕蜿蜒,当初一大队通过时并没有遇到像样的拦阻,这预示着抗联没打算用这个地利阻挡日军前进,这个地方离山外太近了,一旦交火,山外日军可以迅速增援,抗联放弃这个地方有一定道理,深掘贵之也认为抗联放弃这个地方有一定道理。 但是……为什么抗联改变了战术?竟然在这里摆下了阵势?不怕我利用便捷的后勤通道跟你打消耗战吗?我耗得起,你们抗联怎么能耗得起? 对面第一峰上响起了清脆的、有节奏的枪声,日军尖兵纷纷中弹,作为前导的二大队正在展开,准备冲击。 深掘贵之找了一个好角度,举着望远镜看了半天,看的脖子都酸了的时候才问旁边的向导。 “苟桑,这个山峰叫什么名字?” 第645章 飞舞的铁链(10) 被称为苟桑的向导叫苟春才,原本是莫力达瓦旗驻诺敏屯的税务官员,抗联来之前就逃出山外,如今被深掘贵之这支部队征为向导,也是等待深掘贵之率队驱逐抗联后,第一批前去光复区“接收”政权的“政府人员”。 苟春才一年之中总有几次出山办事,当然知道这里的地名,见深掘贵之发问,忙不迭回道:“回太君,这里就是九曲十八弯,您指的这个山头名叫钢盔山,不过以前老百姓管它叫尿盆儿山,嗨!山里人没文化看见山头像什么就起名叫什么,这钢盔山的名字还是最近两年才改过来的。” 深掘贵之瞟了一眼正卖力解释的苟春才,暗中哼了一声。 改什么改?不知哪个酸臭不堪的汉奸学究改的名字,还不如不改,现在叫钢盔山好像是好听了点,但肯定让人想起这座山原来的名字,尿盆山改叫钢盔山,皇军的钢盔像尿盆吗? “还有别的路绕过这九曲十八弯吗?” 苟春才搔了搔头皮想到,绕过去干嘛?你不是想打抗联吗?现在抗联就在眼前啊,上去打啊,把他们消灭不就可以通过了吗。 不过他不敢说这话,苟春才想了想迟疑着给出答案,不走九曲十八弯也能过去,那些打猎的采药的都在山里晃荡,他们能走想必我们也能走,但是骡马什么的就费劲了。 “嗯……”深掘贵之转着眼珠子琢磨。 抗联主动挑战什么意思?会不会前面顶住我,然后他们趁机调动大军打我的包围?刚才这个苟桑也说了,除了山路可以通行人马外,这附近的山岭也可运动轻兵,不可不防,现在联队成长蛇阵,薄弱的地方比比皆是,抗联偷袭的机会是很多的。 想到有这种可能,深掘贵之立刻传令。 “命令部队立即抢占附近山岭,以行军队列中央的三大队为圆心,部署一个半径为500米的圆形防御阵地。” 先立足于不被偷袭,然后才应该考虑如何消灭当面之敌,稳打稳扎步步推进。 命令传下去后,十五联队整整忙乱了一个小时才部署好了防御阵地,附近4个山头也控制在手中,现在他们不担心抗联从另外的地方出现偷袭他们了。 深掘贵之自以为自己小心谨慎无懈可击,殊不知抗联根本就没打算在此地打什么大仗,这才第一天哪到哪呀?敌兵远没有疲惫,尚能保持高度警觉,尚能保持较强的战斗力,现在硬打只能打成硬碰硬的烂仗,会损失大量精锐战士,马迁安才不那么傻,大规模围歼战的态势尚未形成,不能打! 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袭扰,丢几个硬骨头让深掘贵之啃啃,保持适当的接触强度,拖你累你疲惫你。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除了当面山头上的抗联,其余方向上的抗联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深掘贵之派出三面搜索的斥候也纷纷回报,方圆十公里内未发现抗联活动。 待头顶上的侦察机又侦查一遍后,深掘贵之总算放下心来。 啊!原来附近没有抗联的大部队,只有对面一小支抗联。 吆西!吃掉它! 尿盆山上的抗联是十二支队四大队第十五中队,中队长徐扬,指导员展明,带领一百一十二名干部战士守在此处。这个中队是步兵中队,没有参加围歼鬼子十五联队一大队的战斗,包括徐扬都很有意见,耿副司令不给肉吃,连汤也不给一口,咋地?俺是后娘养的? 他们当然不是后娘养的,非但不是,这个中队的班长以上军官有很多还是十支队的老人儿,是跟着吴耀祖划归到十二支队的。展明甚至是马迁安的亲信,他曾经在两年半前随马迁安一同乘机跳伞到杨靖宇的密营,他是那几个新兵之一。徐扬则是赵尚志老三军的战士,两人都是上边有人的人,不给他们任务,两人都暗地里直骂。 不过打完十五联队一大队之后,徐扬马上收到了耿殿君的电报,指派他率领十五中队坚守尿盆山,这才让徐扬有了点笑模样。 不过也仅仅是有一点笑模样而已,耿殿君给他们的任务是坚守到天黑即可,天黑后可趁黑夜突围,接下来的任务由他身后两座山头之外的馒头山守军来打。 即可这两个字让徐扬琢磨了老半天,他悄悄征求过展明的意见,询问这两个字的含义。 即可是不是说也可以再打下去?也没说必须今天夜间就突围啊。 两人惊人的达成一致意见,如果坚守到天黑后损失不大,尚可再战的情况下,我们不必撤离战场回到后方,怎么地也要再捡点便宜再说,根据情况或坚守尿盆山,或放弃尿盆山后给鬼子们玩点邪地,让他们见识一下抗联的智慧。 此刻的徐扬和展明都趴在掩体里纳闷的看着山脚下蠕动的鬼子,这帮玩意只放冷枪,偶尔打上一炮,好几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进攻,这是玩哪样啊这是? 鬼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谦君子了,想当年抗联实力弱时,那些鬼子讨伐队遇到抗联,哪个不是立刻就疯狂的追击?一点都不给抗联容空儿就上来了,现在?磨蹭什么? 你不打?那我打! 这座山头南面正对鬼子来路,山路在山的西面拐个弯沿山脚向北延伸,东面则是陡坡,易守难攻,至于北面则连接另一座山头的山脊,也是展明选定的撤退道路。 鬼子的进攻有可能是四面八方一同开始,但如果他们不同时投入上千人的话,就等着吃屎吧。 十五中队可谓浑身长满了刺儿的豪猪,他们的近战武器极为优良,绝大多数战士配备冲锋枪,弹药量充足,耿殿君更是给他们补充了一千二百枚手榴弹,加上他们原携带的四百余枚,一千六百枚手榴弹就够鬼子们喝一大壶的。 “老徐,打一炮试试?”展明举着望远镜,对旁边的徐扬飘来一句话。 徐扬正有此意,不打仗闲的难受,眼瞧着下午都过去一半儿了,鬼子要再不打今天就过去了。 徐扬点点头,对不远处一个地方喊:“嗨,张连义,给你个任务,你把五百米外的那个膏药旗给我轰了,顺便把那个指手画脚的家伙也轰了。” 炮手张连义欢喜的叫了一声,“哎!” 张连义的六零炮早就瞄着那个膏药旗,膏药旗边必有大鱼。 刚才为隐藏实力,中队长驳了好几回自己的请战要求,现在终于开窍了。 深掘贵之终于布置好自己的防御并得到确切消息,确认自己无后顾之忧后,发出了攻击尿盆山的命令。 蹲在膏药旗旁边的是二大队二中队中队长仓井信夫,他正神态严肃在听传令兵传达的命令,大队长要求他马上开始攻击。 仓井听完命令站起身来低头接受命令:“明白了!马上进攻!” “嘘……”尖锐的炮弹破空声由远及近。 仓井没有害怕,新兵才怕炮声,我可是老兵,况且这地儿这么大,我才不信抗联的第一炮就能把我放翻,他们有那个准头吗? 第646章 飞舞的铁链(11) “咣”的一声剧烈的爆炸,炸响在距离膏药旗左边一米多远的地方,弹片四散飞射,青青的草地被炸得乌黑一片,膏药旗被弹片和ng卷上了半空,爆炸过后咧着嘴的弹坑冒出袅袅白烟。 仓井信夫先前满不在意,及至炮弹啸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不敢托大的他也被迫卧倒在地,并向膏药旗的右方快速爬了几步,就这几步救了他的命。 捂着受伤的肩膀坐起来,仓井鼓着死鱼眼闷闷的看着远处的山头,心下着实有些惊讶,抗联的,不可小瞧,瞧这一炮打的够水平。 山头上的徐扬却不满意,同样鼓起了眼睛,气的嚷嚷个不停:“张连义你个笨驴,你是咋从炮兵训练班毕业的?哪个师娘教出来的?” 张连义是他从家乡带出来的兵,多年的战斗生活练就了两人的深深的友谊,徐扬骂他有专利,大家也不认为徐扬在打骂士兵。 张连义不服气的咕哝一句,声音极小。就这您还不满意?这可是500米,偏差一米多已经是优秀了,你说要先打膏药旗的,顺便轰小鬼子,膏药旗飞了,小鬼子也伤了。 “你是我爷,你打一炮试试?” 不知道是不是徐扬耳朵长,还是他本来就想过一下**的瘾,徐扬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迫击炮身前,二话不说抓起一枚炮弹就放入炮口中。 “嗵”一股青烟冲出炮口。徐扬意犹未尽,快速微捻方向机上的调整螺后,又抓起一枚炮弹放入炮口,“嗵”,又是一声轻响。 两炮过后,徐扬对着张连义展了一个得意的眼神儿。 张连义可没时间欣赏中队长的得意,他用手势指挥着炮组的另两人,将弹药架和炮身、炮座快速收起,背起来就跑,拔脚之前扔了一句话,“队长,再不躲一下,就真成笨驴了。” 炮组阵地暴露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一会儿鬼子大炮就该报复,呆在原地就是靶子,作为炮兵班长的张连义吃过亏,血的教训使他变得鬼灵鬼精的,打完就跑是他的特色。 徐扬撒腿跑回原阵地,一头钻入原木覆盖的掩体中。 徐扬打出去的两炮嘶嘶叫着落向仓井信夫所在地域,第一发炮弹落在原来弹坑附近三米处,炸飞了一个趴在地上的鬼子。 关键时刻,仓井的“知识”又帮了他的大忙,他接受过防炮知识,知道同一门炮发射的炮弹极少落入同一个弹坑中,见抗联那方又射来两炮,仓井不慌不忙的爬进最先炸开的弹坑中躲藏,虽然弹坑只有半米深,范围也不大,但是将身体蜷缩进去还是绰绰有余的。 果然,新来的第一颗炮弹炸在附近,炸死了一个趴伏的很好的小兵,炸伤好几个,仓井“同情”的瞄了一眼断肢残臂,心中感慨自己见机得快。 但是…… 随着又一声鸣叫,第二颗炮弹划着漂亮的弧线,一头扎向了仓井信夫。 “轰隆”一声,仓井信夫不复存在,弹坑中遗留血肉一摊。 看到自己的战果,徐扬对着自己竖了竖大拇指,“狠狠”的夸了自己一句。 “师傅教的就是比师娘教的好呀!” 战果不错,两弹报销两鬼子,其中还有一个鬼子军官,伤了三、四个,比张连义强多了,他就炸倒了一杆破旗而已。 前方战斗结果很快报到了深掘贵之耳中,听说抗联一门小炮突然发难,炸死一名中队长,深掘贵之吐了一口闷气,开战即折损军官,不像好兆头。一支军队之所以强悍,除了拥有精锐士兵,精良武器外,军官作为一支军队的灵魂是不可或缺的,作用极大。损失了主官,这支部队的战斗力立刻打了一个折扣。 恼怒的深掘贵之亲自下达攻击令,“所有炮火急袭30分钟,步兵推进到进攻阵地,30分钟后发起攻击!” 深掘贵之亲自下令,气魄就比二大队大队长的气魄大了许多,一张口就是联队所有的大炮急袭,若是二大队大队长,恐怕只能指挥自己那两门步兵炮。 一阵忙乱后,41式75毫米山炮中队和94式37毫米速射炮中队挤开路上的其他部队,将位置迁移到可以发炮的位置,刚一部署好,两个炮兵中队加两个步兵大队的四门九二炮,共计十四门火炮一齐开火。 大炮发言的间隙,成群的携带着八;九式掷弹筒的掷弹筒手也蜂拥着上前,将成批的掷弹筒弹打上高空。 “我草!”徐扬透过掩体缝隙观察敌人,看到下面鬼子的炮阵地火光闪闪,随即冒出一排硝烟,意识到炮击开始了,不禁小声骂了一句。他的这句骂倒不是因为鬼子开炮,这句话包含的嘲弄的意思大多是给了鬼子掷弹筒手。 徐扬看到掷弹筒距离自己最少六、七百米。娘的,你这掷弹筒最多打700米,打到我这里已经是最大射程,那还有个屁的准头?吓唬谁啊?况且我这里是深挖洞,盖原木的掩体,就算你的山炮弹直接命中,我吃点灰,顶多震得耳朵出点血。我连你山炮都不怕,你给我打掷弹筒? 一瞬间,徐扬感觉自己被鬼子轻视了,哪里来的土老帽鬼子,还真以为爷们和以前一样不懂的防炮?老子防炮技能学的老好了。 鬼子二大队选择了两面进攻,一面由南向北攀爬缓坡强攻,一面由东边陡坡向山顶阵地秘密偷袭。 徐扬对鬼子的动态了如指掌。 山坡与山头上爆炸声连连,草皮飞舞、断树飞扬。大团大团的硝烟弥漫在抗联阵地上空。 炮兵轰步兵冲,炮兵轰玩步兵冲,老一套了。徐扬与展明对鬼子的炮击不为所动。 通信员爬进来汇报:“报告中队长,老段说他那里可以打到鬼子山炮阵地,要不要打一打?” 老段是八二炮组的组长,他将一门八二迫击炮隐藏在反斜面阵地上,通过观察哨咬定了鬼子的山炮阵地。 徐扬头也不抬的回道:“别急,还不到时候,你看鬼子打的多热闹啊?炮弹不要钱似的,耗耗他们。” 弹药充足与否也是一支部队战斗力的组成部分,抗联弹药少要省一点,鬼子弹药虽多,但也架不住消耗过快,假若炮弹打的过多,深掘贵之势必要从山外调拨补给,等补给的时候,他不会做出太多的进攻行为,不进攻又不能回山外,只能窝在山里,时间一长难免疲惫,这也是徐扬领悟的道道。 耿殿君来电询问战况。徐扬回电:刚开始打,您可别让我撤退,火上来了不泄泻火,他伤身啊! 第647章 飞舞的铁链(12) 日军联队级别的部队中一般配置75山炮和37速射炮作为支援火力,只有在大规模战役,在突破广阔正面敌阵时才会有重炮加强。 十五联队进剿抗联前属正常兵器配置,也就是说十五联队本身的炮兵火力不算强,而且根据山路的路况,日军即使有重炮储备,并准备使用它们,他们也很难在这样泥泞松软、崎岖的山路上行进,马迁安对此了解的十分透彻,这也是他放胆让耿殿君据守阵地主动迎敌的原因。 只要下点功夫挖掘工事,防护山炮与步兵炮的轰击还是可以做到的。 徐扬中队用了半个白天和半个夜晚,精心构筑了自己的防御阵地。他们在主要地域开挖了足够的战壕、交通壕、散兵坑,为防炮徐扬还严令在屯兵战壕顶端加上原木顶盖,如此一来,敌人炮击的威胁大大减小,除非敌方出现神炮手,能将炮弹从掩体观察口射进来,否则纯ng费炮弹。 分析是不错,但炮弹也不是轻飘飘的树叶,千余发炮弹打到了山头上,还是给了徐扬中队的战士以一定的震动。 一团团白烟升腾,一团团树枝草皮胡乱飞舞,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战士们蹲在掩体中,身体被震动的土地震得不时弹起,像ng中的扁舟一样摇摆不定不得安宁。 当第九例受伤例子出现,尤其是还伴随着两个战士牺牲的消息传到徐扬耳中,徐扬终于不再心安理得嚼草根了。 “妈巴子的!叫老段给我打!” 老段炮组携带一门八二毫米迫击炮,等在山头背面,距离山头十余米的位置。鬼子的炮弹几乎全部落在山前,对老段炮组几无影响,半天时间只有数枚偏离目标的掷弹筒弹打到老段附近十余米处,没有造成伤害。 接到命令,老段兴奋地长身站起,用几乎是狼叫一般的声音狂吼。 “八发急速射!” 迫击炮早已调整完毕,特意挑选的双药包炮弹业已准备妥当,炮手只需放入炮弹即可,老段令一出,炮手就急不可耐发炮。 “嗵!”……“嗵!”一口气八发炮弹出膛,炮手装填速度奇快,头一发炮弹刚离炮口,下一枚炮弹就已被弹药手递到炮手手中,发炮达到了此类炮发射速度的极限,第一发炮弹甚至还没有落地,最后一发炮弹已窜上半空。 急促而又响亮的爆炸声响彻云霄,鬼子山炮阵地血肉横飞,惨叫声一片。 突如其来的打击令一千米外山谷地带的鬼子炮兵伤亡惨重,十五联队炮兵极少遇到被还击的情况,常年顺利的战事也令他们在纪律和精神上有所松懈,马马虎虎的距离、马马虎虎的阵地,最违反条例的是他们竟然将弹药箱丢的到处都是,一边开炮一边将驮运弹药的骡马牵到附近,胡乱卸载弹药箱,在震耳欲聋的发射声中,还有不少人手在现场,给炮弹安装炮弹引信。 炮阵地上人员不少,看似都在忙乎,但忙的极没有规章。 观察哨给老段大叫。 “打得好!老段真神了!再偏左一点就能把那门最左边的炮掀到谷中去。” “偏几个密位?” “6个,再来6个密位。” 稍事调整,第二轮八发炮弹出膛。 鬼子还未从第一轮打击中清醒过来,紧接着又八发大口径炮弹落入阵地,山炮阵地上的鬼子顿时陷入更加迷惘之中。 “纳尼?”处在指挥部中的深掘贵之闻讯大惊,在传令兵一再肯定之下,依然带着满脸的不相信之色,小跑着跑上炮兵阵地。 山炮阵地上狼籍一片,四门山炮只剩下三门,另一门据说被抗联炮火准确击中,掀翻到深谷中去了。就这剩下的三门,炮身上亦伤痕累累,炮手死伤一地。问过之后,知道能熟练操控山炮的炮手只剩下2人,其余非死即伤。 从远处飞来的炮弹稀疏下来,但深掘贵之出现后的几分钟内,依然有三发炮弹落在山炮阵地上。 为防止再次遭袭,深掘贵之被迫将山炮阵地后撤。 愤怒的深掘贵之带着一大群参谋和卫兵,出现在前沿阵地。抗联的反击如此犀利,让深掘贵之不敢掉以轻心,这是他与抗联的第一仗,必须打赢这场战斗才可以挽回军心,重振因一大队全军覆灭所陷于低落的士气。 这场战斗原本仅仅是一场中队级别的厮杀,由于深掘贵之的亲自指挥,级别一下子抬高到大队规模。 山顶徐扬与展明正厚着脸皮与三公里外的四大队十四中队通话,十四中队的队长正调侃两位。 “啥?八二炮弹?支援你三十枚?我说老徐你没傻吧,上次见面你还跟我吹牛皮,说你的八二炮弹比我中队的多两枚,现在管我要?” 徐扬低声下气的讨饶:“辉子,咱啥也不说了,匀点匀点,我老记得你的好,老段这家伙**没个节制,一口气打掉三十多,我的亲娘啊,打完才告诉我没了,这不要了我的老命了,我还指望拦阻鬼子步兵呢。” 十四中队队长早听到前边炮声隆隆,想象中小鬼子一定是万炮齐发,知道前方吃紧,也不再调笑徐扬,爽快的答应了。 “成!马上快马给你送去,注意在西边山脚下接应一下。” “哎,你是我大哥,完了我给你请功。”徐扬喜不自禁。 “我说,你打了这么多炮,有啥效果没?要不要我再给你派个炮组?” “效果那没的说,直接报废一门山炮,伤了三门,看小鬼子阵地,咋也有三四十号鬼子回老家了吧。” “啥?”辉子一听急了,“不准吃独食,留点给我打,炮弹给你点,炮组不派了。” 徐扬还要墨迹几句,展明啪的拍了徐扬一掌,指指掩体外面,“上来了!” 在深掘贵之的注视下,日军二大队第二中队前进了300余米,潜伏到临时出发阵地,隐藏在各种隐蔽物后,架起掷弹筒和机枪,准备攻击命令下达后一鼓作气冲上山顶。 另一股鬼子,第三中队也派回通信兵汇报,到达东面山脚密林处,偷袭准备已做好。 两支攻击部队就位,深掘贵之抽出指挥刀向前一指,猛的嚎叫一声:“吆西!骚鸡给!” 第648章 飞舞的铁链(13) 在深掘贵之嚎叫的同时,山顶上的徐扬也在大声命令爆破手起爆。 “老袁,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袁长基,特种中队一等爆破手,遥控炸弹专家。为加强“飞舞的铁链”第一环的力度,马迁安特派了特种兵种-遥控炸弹爆破组支援耿殿君,耿殿君则毫不犹豫的将袁长基小组用到了刀刃上。 日军的战术早已被抗联熟知,徐扬与展明根据日军战术特点,设下重重陷阱,充分发挥了知己知彼的军事理论精髓。 日军发起进攻前,是一定要在据敌阵200米左右地方停顿一下,架起轻机枪建立火力掩护点,而要参与进攻的步兵则各自寻找隐蔽地点,等待进攻命令发出,一鼓作气攻击敌阵。 袁长基的炸弹就浅浅的埋藏在五个小土包包顶,又稍稍靠下一点,只将做了伪装的天线露出土包一点,仓促之间鬼子很难发现与草棍颜色差不多的天线。 不出所料,日军选择了小土包作为机枪巢和屯兵点,机枪都架在土包上,掷弹筒和一部分士兵隐藏在土包后面。 鬼子机枪一响,蠢蠢欲动的鬼子兵从隐蔽点现出身来。 时间恰到好处,鬼子兵们都处于集中状态,而且都已半起身或已直起身体,准备做出疏散前进的姿态。如果此时引爆炸弹,事半功倍。 袁长基用大拇指狠狠压下按钮。 “咚”…… 五声雷鸣般的巨响。袁长基能分辨出是五个声音,但听在其他人耳朵中,却是一声拖着长音的晴空惊雷,这声惊雷压下了所有小炮弹爆炸的声音,震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五团携烟带火明亮而巨大的火球突闪,闪亮在五个小土包的上空,闪亮在深掘贵之和横山丈夫惊愕的脸上。 “骚……呆……”横山丈夫大张着嘴巴,无法用言语表达惊诧的情绪,只能吐出几个毫无意义的音符。 这是什么啊?地雷?怎么会五个地点同时触发地雷?二中队的运气实在是……衰到家了! 无数的躯体、残肢、枪支、草皮、黑土被ng卷上了半空,无数的弹片横扫了土包后面的日军士兵,将他们击得残破不堪。 稍远的不在这五个土包后面隐藏的士兵,也被巨大的冲击波波及,内脏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顿时口鼻中渗出鲜血,一声不响昏倒在掩蔽物后面。 巨大的烟柱扶摇直上,引得一百多条魂魄飞向神舍。 装药量十公斤的大号遥控炸弹的起爆,给日军二中队以毁灭性的打击,这种威力不啻于在密集队形中落下五枚重炮炮弹,160重炮的高爆弹装药量不过如此,而160重炮的杀伤半径达到50米之多,假若落在正在开会的会场,一炮即可报销一个中队。 徐扬与展明震惊之余,眼神儿炽烈的望向袁长基,徐扬更是一叠声的要求道:“好使!好使!老袁你真是我的大功臣,再来两下怎么样?” 昨天袁长基到来后,徐扬没有想到这种爆炸物如此好用,他反倒认为耿殿君太小气了,只派了几个人带着几个炸药包来支援自己,当听说这种炸药包不用引线,不用导火索,甚至不用拉绳就能起爆,还半信半疑了半天,如今见袁长基果然没有吹牛,只是稍微使了点小诡计,借用遥控炸弹的巨大威力,一举将一个鬼子中队打成残废,立刻嘴脸一变,对袁长基的态度由普通战友急速上升到小祖宗的地步。 袁长基嘿嘿嘿笑了一阵儿,手一摊,“没了,我还得到下一站才能有这玩意呢。” 下一站?不就是辉子的十四中队据守的山头吗?徐扬立即又气愤起来。 如此一来,辉子也能利用这玩意给鬼子造成重大杀伤,我还以为这次我可算露了大脸,杀敌战果第一呢。 徐扬对袁长基的态度一下子又恢复了“正常”,扭着脸不理他了,闹得袁长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位是怎么了?脸变得比猴子屁股还快? 深掘贵之目睹二中队覆灭,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结果打击的半天没有出声。正面进攻行动被迫中止。 进攻战中失利,那么下一次进攻时就要变换一下对策,如果总是一成不变延续上一次的进攻策略,莫说指挥官担心不能成功,就连下级官兵也会暗中大骂指挥官僵化,并且产生畏战情绪,沿着一条失败的路线走,只会延续上一场失败,复制苦果吃。 所以一般情况下,指挥官在下一次进攻前总要作出一点调整,以显得与失败战术不同,一则可以试探新战术成功与否,二则可以给参与进攻的士兵以心理安慰,让他们误以为新战法比老战法强,避免畏战情绪。 其实进攻本质是不变的,变化战法无非是朝三暮四与朝四暮三的区别,但不做变换,猴子们会有心理压力的。 山顶上抗联的机枪为免遭暴露而被炮击,从战斗打响后一直没有发言,但看到鬼子派出卫生兵前来抢救伤员,忍不住的徐扬还是命令一名神射手开火了。 “嗒嗒,嗒嗒,嗒嗒嗒……” 准确的点射!十个点射过后,鬼子伤兵周围又添了几具尸体。鬼子九二炮与速射炮疯狂的还击,各型炮弹落在抗联发言机枪的周围。抗联神射手却早已拖着自己的枪钻到了防炮掩体中。 枪声停了。不大工夫,从另一个角度又一挺机枪开始点射,抢救伤员的鬼子依然无法完成使命。 鬼子的炮声在某一时刻忽然停止,展明正在纳闷就听山脚下传来喊话声,几个民夫打扮的人跑到鬼子伤员附近,摇着小白褂子拼命的喊话。 “山上的抗联听我说,曰本人要我们喊话,说杀害伤员是不人道的,是英雄所不为,请你们不要再打枪了,让他们把伤员拖回去。” 徐扬愤愤不平起来,“泥马的!”鬼子还讲人道?负了伤的鬼子也是鬼子,要不是有用,老子早把他们突突了,老子留着他们就是为了引小鬼子来抢,顺便多杀几个。 但是民夫下面的话却让徐扬不得不重视起来。 “曰本人说了,再不让他们拖回伤员,他们就杀我们的马夫,抗联爷们啊,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可上有老下有小,一千多号人呢,日本人说到就能做到,您老就发发善心,放了伤员吧。” “妈的!小鬼子好毒!” 骂过之后,徐扬只好命令停止射击,让鬼子抢救伤员。 第649章 飞舞的铁链(14) 鬼子不拿中国民夫当人,咱得拿民夫当人看不是?但让鬼子将伤员拖回去,也确实心有不甘,展明转着眼珠子又在想主意。 “哎我说。”展明拉了一把徐扬,“你看这么办行不行?” 展明说话的声音很小,徐扬急忙竖起耳朵听,听完咧开嘴巴哈哈笑出声来。 “真有你的,就这么办!” 深掘贵之看到自己用民夫作人质的方法确实有效,也歪着脑袋动起了龌龊心思。 十分钟后,日军伤员被抢回了本阵。同时日军工兵大队一中队赶着几十头驴子出现在阵前,驴子中间有大约十余个民夫,负责牵引驱赶驴子。 深掘贵之没有判断出来刚才爆炸的东西是遥控炸弹,毕竟这东西“太高档了些”,没有吃过这种炸弹的日军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深掘贵之认为这是地雷。 由于轻视抗联,深掘贵之第一次进攻没想到要用工兵,如今挨了炸,被迫派上工兵进行扫雷工作。工兵的智慧足以支撑他们想到用牲畜开道,一番打骂之后,工兵从辎重队的民夫手中硬抢了四十多头老弱之驴,准备牺牲它们趟雷区。 被抢了驴的驴主人只能蹲在地上唉声叹气,这些驴主人都是被鬼子征用的民夫,地方协和会与保甲长之类的伪政府人员曾对他们许诺,日军只是使用驴子骡马,不会没收或杀了吃肉,等打完了仗,日军还会给予工钱补偿。 说的是好听,但谁都知道,打仗怎么可能没损失?很多人不情愿被征用,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面对如狼似虎的汉奸们,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听话。 被鬼子选中负责驱赶驴子的民夫就更倒霉了,直接暴露在抗联的枪口下,他们打着哆嗦祈祷抗联不会打中他们。 依深掘贵之的意思,他还要派上更多的中国民夫打头阵,此计甚毒。抗联若打,则背上杀害平民的恶名,若不打,鬼子则可随后扑到抗联的阵地。 但横山丈夫不同意这样做,横山认为如此一来,没有上阵的民夫们一定会炸了营,伺机逃跑。一旦民夫们反抗或逃亡干净,日军本身势必要肩负起辎重运输的工作,势必会抽调有生力量来做这些后勤工作,从而降低作战人数。 况且还有一个后果不得不考虑,用中国人当挡箭牌,即使本次战斗能成功,但从长远来看,是一件得不偿失的愚蠢做法,这种战法一旦传扬出去,会给后方的中国人造成极大地心理压力,会毁掉帝国在满洲辛辛苦苦建立的“名声”,再征调牲畜与人力参与辎重运输,会遇到很大阻力。 而且这样做,上级也绝对会有不同意见,毕竟满洲国的稳定是第一主要的,要压倒某次战斗胜利所产生的意义。 指派十余人驱赶驴子已经是极限,再多就好说不好听了。 抗联战士们早已看到鬼子玩的小把戏,心中无不痛骂鬼子。 “真黑!” “王八犊子揍的,让老百姓打头阵。” 鬼子的愚蠢来自于感觉良好,来自于自身认知的局限性。他们往往看到做某件事时可以产生的有利方面,却忽视其他不利条件,而这种不利条件却是确实存在的。 牲畜不像人,经过严格训练的人可以无视死亡,忠实执行命令,但牲畜可没有这种觉悟。 看着越走越近的驴子和民夫,以及目视可见越来越显眼的黄军装鬼子,徐扬终于下令。 “击毙那些混账驴子!” 真是不学好,帮鬼子当帮凶,为虎作伥还反了天么? “噼儿”,“噼儿”……隐藏的神枪手用单发急速射,一举击倒前面的几头驴子,垂死驴子的哀鸣声刺激了后面的驴子,一下子炸了营。牵驴的民夫趁机放开缰绳,有的民夫还顺势踢上驴子几脚,让它们快跑。 驴阵瓦解,掉头跑下山的驴子冲的后面的鬼子工兵连滚带爬,鬼子一下子陷入慌乱之中。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用驴子趟雷不成反倒被驴踩伤了不少,几个倒霉的家伙甚至被翻滚的驴子撞得飞出老远。 工兵和驴溃散之后,闪出了二大队第一中队,近二百名鬼子跟在工兵后面前进到距山顶百米左右,终于发起了像点样子的冲锋。 这个距离已经非常接近徐扬中队的第一道战壕,只有四十多米。 狂呼乱叫的鬼子们奋勇爬山,掩护火力趁着驴子上山的空挡也在后方建立,十余挺机枪喷吐着火舌,清扫半山腰上鬼子们的前进道路上出现的火力点。 终于进入了熟悉的攻防战,被戏耍的异常恼火的日军憋着一股气,疯狂袭来。 “开火!” “开火!” 第一道战壕的指挥官与徐扬同时下达了命令,煞那间枪声大作。 近距离上,冲锋枪的威力尽显无余,多达50条的冲锋枪同时打响,弹丸如雨点般泼向日军,冲在前面的日军抖动着倒下,仅仅十几秒的时间,日军第一条散兵线即告崩溃,三十多具尸体横陈在阵地前。 被严令不得后退的日军继续冲击,虽然其中队长已不抱任何希望。这样的火力平生未见,数十挺机枪一起攒射,即使千军万马亦不可能全身而退,何况冲锋。抗联狡诈如斯,他们始终隐藏自己的实力。等明白这一点时,中队长已身重数弹,口吐鲜血无力的喘息了。 鬼子的掩护火力找到了目标,不再盲目射击,稍微调整后,亦有数十挺轻重机枪远远近近的开始扫射,掷榴弹吭吭的打上抗联的阵地。 一轮过后,抗联的火力被压制住了,趴在地上的鬼子第二条散兵线蠕动着爬起身,半猫着腰,三三两两又开始向上移动。鬼子的反击火力很猛,抗联被迫停止射击隐藏在战壕里。 深掘贵之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心道:无论抗联多么狡猾,最终的战斗结果还是由力量对比来决定的,我部署在前沿的数十挺机枪最终会取得压倒性的优势,只要抗联敢暴露自己的火力点,自己就有把握一个一个的干掉他们。 抗联第一小队队长王俊贤背靠着战壕壁,竖起耳朵倾听日军移动的声音,同时手中忙活不停。 一枚枚手榴弹都已拧开盖子,火绳延伸在弹柄外面。大部分战士蹲在战壕中,左手持枪,右手握手榴弹靠近脸部,用嘴巴咬住拉环,只等一声令下。 观察员冒着鬼子的弹雨与掷榴弹的弹片,用简易的潜望镜观察敌军动向。 “注意啦”王俊贤也不管近在咫尺的鬼子是否能听懂,大声对左右嚷道:“鬼子机枪一停,马上起身投弹,注意不要投远,10米左右就成。” 一个战士不解,悄声问旁边的战友,“咋知道鬼子枪声停了?那么远我也听不见啊?” 旁边的战士翻了下白眼,作沉思状,最终也没弄明白如何判断,又怕丢人不得不“恼羞成怒”道:“笨啊,队长扔你就跟着仍,准没错。” 第650章 飞舞的铁链(15) 第一道战壕前十米地势稍微平缓,鬼子进攻到这个地方时,山下担任掩护的机枪与掷弹筒就不敢向第一道战壕发射了,再发射则会打到自己人身上。 果然,鬼子打到第一道战壕的子弹越来越少,不少机枪转而攻击第二道战壕,只有枪法极好角度不错的数挺机枪还在对第一战壕开火,完全不提供掩护也是不太可能,但火力弱下去一大截也是事实。 观察员已经开始大叫,“来了来了!” 王俊贤第一个咬住手榴弹拉环,用嘴巴一扯,弹尾喷出一股急速的青烟。 吐出拉环,王俊贤看到附近的战士还在那大眼瞪小眼,急的喊:“投弹!” 一语惊醒梦中人,20余名战士急忙扯开拉环,起身露出脑袋投弹。一枚又一枚,每个战士都不停歇的对准眼前的鬼子投弹。 冲到附近的鬼子眼瞧着就能冲入抗联的战壕,心里正在激动。冷不防前方冒出一排脑袋,来不及调整枪口,就发现数十枚嗤嗤冒着青烟的手榴弹落到自己近前。 一时间鬼子大惊,刚直起的身体又立刻卧倒躲避即将到来的弹片。 抗联投弹的时机掌握的非常准确,迟两秒投弹,鬼子则必然已有人冲进了战壕,早两秒投弹就要冒着被鬼子机枪火力打击的风险。 而要不露头盲投,则为王俊贤所不喜,看不到目标在战壕里盲目向外投弹,准头必将极差,ng费弹药又不能有效杀伤敌军,不能杀伤敌有效力量,岂不是被敌军淹没?一个聪明的决定可以取得胜利挽救生命,一个错误的决定也可葬送无数生灵和荣誉。 一部分手榴弹一头扎入草皮中,另一部分则蹭着地面打着漂滑下山坡。 “轰轰轰……”第一轮弹爆炸了。 “轰轰轰……”第二轮,紧接着第三轮。 挨炸的不仅有最靠前的鬼子,还有跟在后面距离第一道战壕足有30米的第二波、第三波的鬼子。 这种抗联兵工所出产的手榴弹摒弃了苏俄1914型手榴弹上的卡榫,改为中国人熟悉的拉火方式,除这点外,弹体保留了1914手榴弹的优点,破片多装药量大。一弹下去可炸出300多破片,效率是小鬼子手雷的5倍之多。 那些被情急之间扔出去的手榴弹,贴着缓坡的边缘嗖的飞出老远,还未落到下面的陡坡上就已经爆开,凌空爆炸!实是投弹战士所未曾想到的结果。 遭此数轮狂轰烂炸,好不容易千辛万苦摸到抗联阵地前沿的鬼子又一次被打击。除了死的晕的,剩下的完全凭借本能骨碌碌向下翻滚,直到退到了数十米开外才惊魂未定的止住。 鬼子机枪和火炮再次光临第一道战壕,战士们也照例钻入结实的屯兵坑中防炮。 十分钟后,重新鼓起勇气的鬼子一中队残兵又发起了一轮进攻,毫无意外的吃到了手榴弹雨的回敬,与第一次毫无两样。 深掘贵之从望远镜内看到了战况,气得脸色发紫,但他没有发狠命令一中队再次攻击,因为一中队现在已经凑不够第四次攻击所需要的人数了。 深掘贵之的烦恼远不止正面战场受到的打击,侧面在偷袭的第三中队也遇到了很大麻烦。此面坡度陡,林密。远程支援火力看不清目标提供不了支援,完全凭借三中队自身火力进行战斗。 这面的抗联不多,也没有挖掘深壕藏身,他们隐身在大树后,隐身在腐草下面,组成二人或三人小组,灵活机动打击偷偷摸摸爬上来的日军。 虽只有十余个小组人数不多,但火力强度却比日军强出一大截,日军为三八枪、歪把子或九六轻机枪加掷弹筒组合,步枪火力弱装填慢,机枪弹匣装弹量少连续火力不足,掷弹筒更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问题,在山林中视线不良、树木树枝繁茂,掷弹筒由于射程和弹道的原因往往没有条件发射,即使勉强发射的掷榴弹也会在不远处撞上树枝而爆炸,根本打不到目标。 抗联这方则为波波德冲锋枪,弹鼓备弹量大连续射击性能好,火箭筒则因其是直射火力,而没有日军掷弹筒曲射火力所遇到的难题,火箭弹威力大且直射,提供了日军羡慕之极的火力掩护。 更兼抗联是大山的主人,长期的山地战训练使他们成为林中老鸟,其基本战术意识和身体强壮程度也是日军所比不了的。 在日军的眼中,这里处处是埋伏,处处是陷阱,看上去明明是非常安全的藏身地点,却总是莫名其妙的被攻击到,神出鬼没的打法让三中队的鬼子十分的抓狂。 好不容易围住了三个来不及换弹鼓的抗联,正准备用刺刀捅死他们,却不料抗联拔出手枪继续“顽抗”,没来得及将其击毙,己方先死了好几个“刺刀勇士”。 抗联身上精湛的武艺与精良的装备也令鬼子大大的羡慕。每逢抗联战士阵亡,一群鬼子就会一窝蜂似的去抢抗联身上的装备。 这面陡坡的战斗一直纠缠不清,三中队也迟迟攻不到山顶位置。 主战场上三轮进攻,一中队损兵折将,死伤达到总人数的七成,失去了再战的勇气和条件。七十多具尸体留在进攻的道路上,还有五六十轻重伤员在远程火力掩护下爬回了出发地点,剩下三十多完好的士兵也是脸色惨白,看样子已成惊弓之鸟,这样的士兵无法再打仗。 无奈的深掘贵之只能发令,“换四中队攻击!” 短短的一个小时,二中队与一中队失去了战斗力,两个中队加起来阵亡者多达一百八十余名,如果算上山炮阵地的阵亡者,日军已损失二百一十多人。除此之外,一百多哀嚎的伤员也必须尽快送走,随军医务所条件简陋,操刀手术的军医人数少,根本忙不过来,伤员需运送出山进行治疗。 横山丈夫又一次发表了不同见解,“且慢阁下,敌军阵地异常坚固,强攻实乃不智之举,需另行战法应对。” 讨厌的横山丈夫!深掘贵之用鼻孔哼出了不满,“依你怎样办?” “夜袭。”横山丈夫慢慢吐出几个音节。 深掘贵之听到横山的计策,没有回答,斜眼看了横山一眼,随即低下头陷入思索中。 夜袭?听起来不错。趁夜晚掩护摸上山去,黑暗中发展到肉搏,只有肉搏才可以抵消抗联在轻兵器上的优势。即使抗联在英勇,面对人数远远多于他们的日军,他们也将耗尽最后的一滴血。 第651章 飞舞的铁链(16) 在深掘贵之的心目中,横山丈夫就是一个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废物,而在横山丈夫眼中,深掘贵之也不是什么好饼,那就是一个经常犯浑的混蛋,粗鲁残暴没有信义。 但关键时刻两人还是能抛弃成见共同对敌。虽然深掘贵之与横山丈夫平时面和心不合,可是面对抗联这个生死大敌,两人都认为内部的龌龊可以暂时放一下。 按照横山丈夫的计策,深掘贵之改变了僵化的进攻战术,不仅将正面强攻的部队撤下山头,甚至将还在侧面“苦战”的三中队也撤了下来,只等待夜晚趁黑夜偷袭成功。 三中队与其说是奉命撤离阵地的,莫不如说是被抗联揍得找不到北的,当传令兵传达深掘贵之命令,找到三中队中队长时,发现三中队的残兵龟缩在一个被猎人遗弃的破败木刻楞周边,惊慌失措的抵抗人数并不多的抗联的攻击。 听到传令兵喊话撤退,三中队仅存的数十人如蒙大赦,如同惊弓之鸟一般飞快“撤”了下来。看着这支毫无形象的部队,传令兵也没给他们好脸色。 这就是赫赫有名的以“顽强精神”著称的三中队吗?怎么看怎么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 三中队中队长被打掉了一只耳朵,用布条胡乱的包裹着,满脸的血污,浑身泥泞,活像一只地拨鼠。这倒可以理解,毕竟是一场艰苦的战斗么,但是其精神实在萎靡不堪,却是堕了大日本皇军的名声。 不过这个中队长倒还算是个省事的,看到传令兵鄙夷的嘴脸,意识到什么之后,撸下自己的手表并将一把抢来的tt-33手枪,一并送给了传令兵后,小心翼翼的问深掘贵之心情怎么样?招自己中队回去是不是要枪毙自己。 看来就连中队长本身都知道自己的仗打得极烂,害怕深掘贵之听到什么信息处罚自己。 传令兵想道:也不容易啊,因为害怕长官责罚,虽打不过抗联却依然不敢逃跑,虽然只会防守不再进攻衰了点,但也要理解人家现在的处境么,看在手枪和手表的份上,我就给他提个醒吧。 看着三中队长诚惶诚恐的脸庞,传令兵边摆弄着手枪边“漫不经心”的回道:“正面打得非常不好,两个中队失去战斗力,大佐很生气,处决了一个临阵退缩的小队长,可是照我看,那个小队长死的未免有点冤,他不是退缩,而是被抗联手榴弹震晕了头,变得疯魔大骂长官不懂指挥,脑袋里装的都是屎,这才招来大佐阁下的怒气的。” 真的枪毙人了?三中队长得到此信息脑袋一阵发懵,探询道:“那大佐有没有生我的气?” “你嘛?那倒没有,但是我给你提个醒,大佐要是知道你损失了这么多人,会不会生气还不知道。所以嘛,你应该找点什么像点样的借口,来搪塞你的窘况,还有,最关键的,请你的士兵不要摆出丧气的脸色来,要高兴、要显得斗志昂扬,表现出打了胜仗的样子,要让大佐知道,如果不是奉命撤退,你已经一鼓作气攻占了东边阵地。” 传令兵是个老油条,句句说在理上,不由得三中队长不信服。 三中队长扭头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七十多残兵,见大家游魂似的没精神,遂“高兴地”喊叫起来:“喂,兄弟们!我们打了胜仗,要拿出打了胜仗的神态来,你们这个样子被大佐阁下看到,统统枪毙!来来,唱军歌,一二,苦啦哇……哭啦哇,哭啦哭啦哭啦哇。” 一路“苦啦哇”,三中队开回了大队驻地,深掘贵之甚至还同三中队长聊了聊,得知三中队面临的敌军异常强大,足有一百多人,三中队与敌血拼数场,遇强死战不退,给予敌军重大杀伤。又看到三中队剩余官兵依旧“斗志昂扬”,不禁有些后悔将三中队撤离战场。 照三中队这样高昂的士气推断,他们应该没吃什么大亏,他们损失八十余人,按照一比一的比率,抗联最少也损失这么多人,嗨!都是狗屎的横山丈夫提议夜袭,如果我不把这支部队撤下来,也许三中队现在就已经占领了山顶,被三中队沉重打击过后的抗联还能有多少人?不撤下三中队就赢了。 “吆西,你很好!我现在最需要你这样的英雄,等打完了这仗,我给你申请一个勋章。”深掘贵之很赏识的拍了拍三中队长的肩膀,勉励他道。 三中队长有些受宠若惊了,得到夸奖的他被喜晕了脑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本来是在演戏,又趁热打铁一般将缴获的战利品奉送到深掘贵之面前。 两支波波德冲锋枪,三支手枪,三枚手榴弹和一顶抗联的钢盔。 这完全就是弄巧成拙了。深掘贵之漫不经心拿起一支冲锋枪,试射了一个弹鼓后,大惊!随后很随意的问:“你的对手都是这种枪吗?” “是的,不仅如此,他们还有手枪,不跟我们拼刺刀,近距离就用手枪,很卑鄙的家伙们。” “一百多人?” “是的,数也数不清,最少有一百人。” “混蛋!”深掘贵之勃然大怒,对准三中队长噼噼啪啪摔开了耳光,将三中队长的伤处重新打裂,血流如注。 “打了败仗不可耻,可耻的是你把我当成傻瓜嘲弄吗?来人!毙了他!” 传令兵还在附近未走,听到三中队长与深掘贵之的对话,刚开始还像那么回事,越到后来这个中队长越不着调,你个笨猪啊,这个时候献什么殷勤呢,还不赶紧的趁好就收,反正深掘贵之也不知道详情,你说的越含混越好,干嘛编的这样精确?这不找死呢嘛。一百多敌军也就罢了,你干嘛说他们拿的都是这种冲锋枪?一百多拿冲锋枪的抗联不把你打的屎都出来?还能给你剩下这么多人?编个瞎话都编不好,笨的! 旁边的横山丈夫也想明白了此事的可疑之处,中队长可能是担心被责罚而弄虚作假谎报战绩,却不料智商不够,被深掘贵之想明白了。扯谎这种事是话越多越容易露馅,假的怎么可能变成真的呢?你这个小中队长想骗深掘贵之?还是嫩了点,连我想骗他都要琢磨好长时间呢,你仓促之间就想骗到他?除非你是神。 横山丈夫与三中队长相熟,不忍中队长就这样完蛋了,叹口气拉住暴怒中的深掘贵之劝道:“算啦,士气已经再经不起打击了,就算三中队打了胜仗吧!让其余士兵也好有个希望。” 第652章 飞舞的铁链(17) 横山丈夫的话如同一盆凉水一样浇醒了深掘贵之,暴怒中的深掘逐渐安静下来,他领悟到坏消息太多会给军队带来的负面影响。负面影响太大了的话,兵就不好带了。 先是一大队被莫名其妙短时间内吃掉不算,就说斩首传言,虽然已采取保密措施,但有关对手砍脑袋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令士兵们军心受到一定影响;再次自己亲率大军进攻小小的山头,竟然数小时内损兵折将达3、4百人之多,也令士气大损,如果再公布三中队大败的消息,恐怕士兵们今夜该有一些想法了,虽然不至于违抗自己的军令不去夜袭,但夜袭时能否拿出百分百的劲头可没有准了。 士气亦鼓不亦泄,就给横山一个面子,听他一次。 深掘贵之重重喘了口粗气,给横山丈夫扔下一个吩咐。 “嗯,你去办吧!” 深掘贵之走后,剩下呆如木鸡的三中队官兵及恨铁不成钢的横山丈夫。在横山丈夫安排下,三中队残兵被圈在一个封闭的营地中,禁止他们与外界交流。处理了三中队官兵后,横山丈夫又寻来联队中负责宣传的干事,交代了一些任务。 随即在晚饭前,十五联队大部分士兵都听到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二大队三中队经过浴血奋战,沉重打击了山头东侧的抗匪守军,打死打伤敌军上百人,抗匪已无再战之力,此时正惶惶不可终日,处于跑也跑不得,守也守不住的尴尬境地。 至于“聪明的”士兵问为什么对手还在山头坚守?既然打不过皇军为何不跑?“更聪明的”士兵则给他脑补自己的想象。 “笨蛋!恐怕是我们的对手纪律严明程度不弱于我们,无令不得擅自放弃阵地,看来今晚又是一场苦战啊,喂,今晚你一定要跟紧我才可以有活命的希望知道吗?” “啊!原来是这样啊,受教了前辈。” 深夜,日军按计划偷偷摸摸“攻”上了山顶,却惊奇的发现山顶空无一人,只有飒飒的轻风吹过山林,带起呜呜的风啸。 抗联跑了?我们胜利了?在陆续点起的火把火光照耀下,带队的日军军官们面面相觑。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胜利,攻占山头的行动与深掘贵之想象的情形完全不同,对手根本不是被自己打跑的,而是主动撤退,那么这还算自己的胜利吗?今晚还要不要继续向前进攻?还是收兵回营以待天明?深掘贵之一下子陷入思索中。 听到抗联没有抵抗就全部逃跑了,被押在反省营中的三中队长立刻“热泪盈眶”,他心中明白,自己总算可以活命了。无论长官们是否质疑自己扯了谎,可事情的结果却是自己最想要的。抗联为什么不再坚守山头,不就是因为遭到自己三中队“沉重”的打击了嘛,这是无可质疑的。 与前线激烈的交战情况不同,安滨纵队总部驻地在此刻还算平静。今夜马迁安也没有入睡,他正与周玉成一起接待一个从马占山驻地来的人,一位军统戴笠派来的“处长大人”。 处长刘天宇从西安出发,借助马占山在外朦建立的人员与物资交流通道,千里迢迢赶到了马占山的指挥部,执行在马占山军中建立特别机关的任务。 在国@军中建立特务部门监视主要军官,这是军中“传统”,尤其是对马占山这么一位对延安有好感的将领,对这支孤悬在国土最北端,处于红色帝国苏俄的近邻,又时常接受苏方援助的军队,设置对他们进行监视的机构就更为必要。 马占山对戴笠的把戏心知肚明,也知道这其实是老蒋的授意,不好明面拒绝,很多事情不可以撕破脸皮的。但对于刘天宇及其小组,马占山打内心里还是犯腻歪。 经过一段时间的策反,马占山成功将刘天宇小组的副组长收拢到自己的手心,但要去做刘天宇的工作却不容易,这家伙看起来很顽固,不容易叛变戴笠。 直到有一天,马占山派出去反监视刘天宇的特工回报:刘天宇根本不愿意来到这寒天苦地做这份工作,总是期盼着能立上一大功好有借口回到内地。听到这个信息,马占山动起了脑筋,有意成全刘天宇的愿望。 让刘天宇立一功升官加职,也好有机会滚蛋,他滚蛋了,他的小组将由副组长掌管,这样就可以控制住这支内鬼,使老蒋得不到自己部队的真实信息,弄瞎老蒋窥探自己的眼睛。 在熊熊火把发出的火光照耀下,马迁安与周玉成不失礼貌的接待了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宾”,话题很快进入正题。 马迁安已经从马占山的电文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此时很随意的问:“不知刘处长需要什么帮助呢?如果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辞,毕竟是老马将军一再叮嘱的,就算我驳了别人的面子,也不能驳了战区司令官的面子不是?” 刘天宇四十余岁,外表一副干练的模样,据说他的头脑也属聪明一类的,这样的人留在马占山身边也确实有一定的威胁性,马迁安也确实想帮助马占山踢掉这个麻烦精。 刘天宇先扯了一顿没营养的话,终于听到马迁安进入正题,也立刻打起精神。他不得不重视眼前的这两位***的将领,这两位在马占山嘴巴里简直变成神仙一般的存在,无所不能。他也指望这两位能帮上他的忙,离开这个鬼地方返回内地的花花世界。 “是这样的”,刘天宇小心翼翼的开口了,“我收到军统南京站的消息,说汪精卫将参加“满洲国成立十周年大庆典活动”,我琢磨等汪精卫来长春参加庆典的时候,你们可以派人协助我一举干掉这家伙,立此大功,戴老板肯定会嘉奖我的,这样我也有机会回到西安,兄弟我在这深山老林里可是呆的够够的,再也不想拿这脑袋瓜子喂蚊子了。” 干掉汪精卫?您老儿的心劲儿还真够大的!即使汪精卫离开南京老巢,身边带的警卫不如在南京的时候那么多,可是您老儿想过没有?他要到长春啊,长春是什么地方?那是关东军大本营,不是大车店,在长春刺杀汪精卫,不一定比在南京容易,您这是不是想急于立功都急糊涂了? 第653章 飞舞的铁链(18) 马迁安脸色变幻不定,显然为刘天宇有如此“雄心壮志”而狐疑。而刘天宇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奇思妙想中,话匣子打开了,滔滔不绝。 “汪精卫这个大汉奸、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两位兄台想必不反对我这样说吧?” 马迁安与周玉成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一股火苗在跳动后,马迁安知道了对方心意,也只能附和一句:“不反对,不反对。” 这样说当然不反对了,汪精卫本来就是个叛国贼。 刘天宇马上打蛇随棍上,紧接一句逼问:“那两位是同意我在长春搞这次行动了?” 马迁安没有马上回答,他在思考。 严格说来,***只在早期活动中,对党内叛徒或者敌方要员有过暗杀行动,自从抗日战争发起后,就已经摒弃这种做法,一则认识到这种方法在对敌斗争中收效甚微,且容易暴露潜伏人员,二则也认为这种方法有不道德的感觉,所以早已不用。 与暗杀几个敌方重要人物比起来,更重要的是获得情报与争取民心的工作,只有潜伏的深,才有可能获得更有价值的情报,如果动辄就利用潜伏人员搞暗杀,这种激烈的行为极容易引起敌方注意,从而就有拔起萝卜带出泥的可能,损失来之不易的潜伏者。 而启迪民智,争取民心最主要是靠潜移默化的宣传鼓动,从而达到中国人都被鼓动起来,形成全民抗战全民皆兵的地步,要达成这样的目标,绝不是暗杀几个敌方要员就可以做到的。 老蒋那边不一样,他们依然将暗杀列为击败敌人的方法之一,这种方法虽左右不了战局,但也起到了一定的震慑汉奸的作用,在马迁安眼中看来,这样做虽无大成效,但也不能说就是无用功。 马迁安想到这点却不表示同意,反问刘天宇:“暗杀汪精卫?汪精卫一傀儡杀他有什么用?杀了他还有李精卫、张精卫,只要日本人不倒台,谁在汪精卫的位子上都一样。” “哎呀我管那么多?我只知道戴老板对杀掉汪精卫非常感兴趣,只要我做成这件事,那就是首功一件,获得戴老板的赏识啊。” 马迁安又开始沉默,弄得刘天宇有些着急起来,半是央求半是威胁道:“我说马大兄弟,你大爷可是答应我了,他说没问题,那小兔崽子一准答应,哦……不是,你大爷说我那侄子是个信人,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刘天宇有些口不择言了,竟然将马占山的原话复述出来,幸亏脑海中还存在一丝“清明”,马上改正了“口误”。 老爷子又在背后“骂”我小兔崽子了,马迁安抿了抿嘴巴,最后终于开口。 “你必须实话实说,说说你的准备工作吧,我先听听,要是有可能,我还真就是个信人,要是没可能,那我宁愿当那个兔崽子,就算老爷子骂死我,我也不干!” 笑话,您要是在长春任嘛工作都没做,一张口就要我协助,那我得填进多少人去?整个长春的地下党都不够这次行动祸害的。 刘天宇听出有门,精神头儿立刻拔得高高的,事无巨细一股脑把军统在长春所做的工作说了个底朝天。 戴笠对刘天宇主动请缨要到长春执行如此危险任务的想法大加赞赏,毫不犹豫的将长春军统站指挥权交给了刘天宇。 刘天宇现在大权在握,只欠东风。但要真细数军统长春站的力量,还真的很可怜。经过无数次大搜剿与谍战,在鬼子与满洲国军警宪特的合力打击下,军统长春站早已日薄西山人员凋零,满打满算只有十来个人,这十来个人还有三个处于较重要位置的人员不准刘天宇调用,刘天宇实际能指挥动的人只有七个。就算刘天宇从马占山军中将自己的几个人都带到长春,那也是杯水车薪。 人员不多,但有一点,他们把情报工作做得还算可以,弄到了“满洲国十年庆典”的庆祝场所,他们缺乏的是攻击武器、弹药和炸药,甚至还缺乏进入会场的通行证。 敢死队有了,其余的全没有。 最直接打动马迁安的还是其中一点,据刘天宇说,届时出席庆典的除了汪精卫,还有数不清的满洲国高官,就连关东军本部也会出动一些有头有脸的家伙,如果倭皇一发昏,说不定还会将皇太子送来装一把主子。 当然,刘天宇的主要目标是汪精卫,至于能不能刺杀到其余人,还在两可之间,不过就算搂草打兔子,也说不定“误伤”几个重要目标。 但马迁安心动了,他看到一种可能,真的有可能“误伤”几个日军高级将领,如果“误伤”了阿南惟几?岂不是妙不可言?讨伐总司令官伤亡,起码能让前线的日军消停十天八天的,可不要小瞧这十天八天,这能让抗联喘上一大口气。 又权衡了一番后,马迁安礼貌的请刘天宇稍作片刻,拉着周玉成出了司令部。 周玉成调笑道:“动心了?我看你眉毛一挑一挑的就知道你在打坏主意,不过这事儿要请示杨书记,没有总部那边的地下网,光靠我们在长春安排的几个人不足以做这么大的事。” 马迁安在长春确实安排了几个人进去,这几个人是利用王之右的关系进入的长春,王之右后来调任热河地区的第一军管区司令走后,这几人并没有随王之右走,而是在长春潜伏下来。 马迁安轻轻拍拍手掌答道:“你说的对,我刚才琢磨了,既然知道溥仪要搞这么大一出戏,而我们又知道了他的戏台子在哪里,我看莫不如干个大的,我们把溥仪的看台给炸了怎么样?” 嗯?周玉成猛一抬头,认真的看看马迁安的眼睛,带着疑惑和不解问道:“你你,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嘛,我本以为你给刘天宇他们提供几支狙击步枪就算了,莫想到你还想玩大的?你简直比刘天宇还刘天宇嘛。” 马迁安笑嘻嘻答:“所以我说你说得对嘛,我是要请示杨司令的,他手里的货咋的也比我多是不是?要是他老人家从手指头缝里漏一点给我,那这事儿就成了。” “炸,怎么炸?” “简单,就看你想不想,我打算利用杨司令在长春的物力财力,买下一座靠近庆典会场的带院子的民居,挖条地道进去不就成了?” “简单?就这还简单呐?”周玉成伸出手摸摸马迁安的脑门,嘀咕一句:“也没发烧啊?” 马迁安打落周玉成的手掌,反问道:“那你说,这算不算一条行之有效的计谋?” 周玉成愣了半天才不情愿的回道:“算吧,不过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一旦被发现,我们的人和刘天宇的人都跑不了。” 哎呀!马迁安悄悄的叹了口气,周玉成怎么婆婆妈妈的了,人刘天宇都不怕,我们岂能怕了?再者说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打鬼子还怕什么掉脑袋?我相信那些地下党早就憋着一口气干一大票呢,只是限于机会和纪律,他们干瞪眼没辙罢了。 第654章 飞舞的铁链(19) 好说歹说,马迁安终于用“光明的远景”说服了周玉成,画大饼是马迁安的拿手好戏,人总是怀着美好的憧憬在做事,所以要想打动人,首先要给他画大饼。同理,刘天宇也在无意中给马迁安画了一张大饼,马迁安正因为考虑到一勺烩关东军高官,才动的心思。 马迁安与周玉成的联合电报发到了杨靖宇的案头,杨靖宇看过之后沉吟片刻,稍后签下两个大字:同意。 马迁安意图对关东军高级将领来一次大餐,这个想法与杨靖宇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小兴安岭地区也面临日军重兵压境的状况,第一师团一部、第二十五师团全部、第二十八师团一部正对小兴安岭地区展开攻击,因日军已展开大部分兵力,现在杨靖宇承受的压力要比大兴安岭那边还要重一些,马迁安那边毕竟刚刚开始接敌,远没到最艰苦的时刻。 杨靖宇正在计划打到外线,或者派遣一定规模的部队分成几支骚扰攻击山区外的平原城镇,以造成敌军后防不稳的状态。 马迁安策划的这个行动,也可打乱敌军的秩序,造成一定的混乱,不失为一个办法。 用兵奇正相合才是王道,前线与敌后同时进行才能打乱敌军阵脚。 搞乱“满洲国十年庆典”场面,需要派一个斗争经验丰富的老同志才可以,在家里的老同志有两个,但杨靖宇找了刘清源。 刘清源领受任务后,很老到的吹嘘道:“这么危险地活儿,也只有我这样的才可以托付,司令你算找对人了。” 杨靖宇就对刘清源温和的笑笑,逗他,“你不想知道谁给你找的这个活儿吗?人家说了,找个出成绩的活儿不容易,要不是跟你有交情,人家都懒得理你。” 谁这么“好”啊?刘清源听到杨靖宇话里有话,内心中转了好几个圈儿。搞特工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刘清源不怕死,但听杨靖宇的意思,找到这个活儿的人指名道姓要自己去,这是嘛事?难不成你还狐假虎威指挥上我了?老子我听杨司令的那没的说,你算哪根葱借杨司令的口命令我?我这心里不舒服。 “谁?” “自己猜嘛,猜出来有奖。”杨靖宇促狭般的拿出一颗栗子,在刘清源面前晃了一下。 刘清源抹搭抹搭眼皮,忽然眼睛一亮,一把夺过栗子剥开皮扔到嘴里,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含混不清的嘟囔,“我就说嘛,谁能有这么大胆子敢指使我,除了小马那个混蛋,别的人我还真不尿他。” 马迁安酷爱吃板栗,刘清源知道这点,杨靖宇这么明显的暗示还看不出来?那就别做特务了,改行喂马算了。 两个小时后,马迁安与周玉成又联袂回到指挥部,见刘天宇也没有去客房休息,而是立在墙边秉烛观看地图,嘴里还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这小子不愧是搞特务工作的,一下子就发现“重要目标”了。这份地图是迄今为止最好的一份,万分之一比例,地图上一厘米只代表一百米,幸亏刘天宇看的只是详细地图上的一张,这张图所画地域只有五百余平方公里,就算让刘天宇全记住了也无所谓,何况他还记不全。今天自己看这张图,忘了摘下来,便宜了刘天宇,也罢!既然你看到了就看个够吧,俺也不是小气人。 见马迁安回来,刘天宇有些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末了没忘记夸奖一句:“你们可真行!连这样的地图都能搞到,恐怕小鬼子那里最好的地图也就这样了。” 刘天宇说错了一点,实际上就算日军那里,也没有这样详尽的地图,这份地图是安滨纵队测绘人员自己画的。 马迁安微笑着点点头。在此时,不说话就是最好的应答方式。 刘天宇好似卖弄自己的军事知识,意犹未尽接着说道:“诶对了,地图上那些小红旗是不是代表你们部队现在的位置?那小白旗就是鬼子的部队了,看这情况你们面临的压力很大啊?小白旗比你们红旗多,也比你们红旗大。” 马迁安心中暗骂刘天宇多事,这还用说吗?是个鬼都知道鬼子实力比我们强大,人员比我们多。同时心里又一次责怪自己疏忽大意,没有及时将地图取下或遮盖,让刘天宇有了话题白乎半天。 不得不应付这个“军事专家”一下了,马迁安仰起头哈哈大笑一阵儿,在刘天宇狐疑之中猛然把笑声止住,随后异常亲切的表示道:“刘处长不愧是专家,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这个态势图是昨天早晨的,最新战报要到明天凌晨才能报上来,届时这上面的红旗和白旗会完全不同。刘处长,我们说正题吧?” 刘天宇稍稍一愣,一下子明白马迁安不喜欢自己评论他的地图和战场态势,马上略带尴尬的回应:“哦?好好好!兄弟我洗耳恭听。” 正题就是马迁安答应协助刘天宇去完成刺杀汪精卫的“伟大事业”,除此之外,马迁安提出了刘天宇都为之瞠目结舌的方案和支援力度,完全把一桩小打小闹的刺杀行动变成了轰动世界的大事件。 刘天宇试探着咬了自己的舌尖一下,心中惊叹道:我没听错吧?抗联肯下这样大的本支持我搞这个行动,那万一成功了?功劳咋分? 什么都有对方给准备好了,假证件、假身份、沿途护送人员、接应人员,到长春后如何与抗联的人接头,甚至抗联准备多少人员和武器炸药等,也都如数交待给了刘天宇。 这件事要是办成,而自己又有命活着逃出敌占区,那事后论功行赏?抗联要不要插上一腿? 刘天宇小算盘打的噼啪乱响,不过马迁安随后的几句话使他完全放下心来。 “刘处长,我马迁安敬你是一条汉子,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就这,敢于深入敌人心脏搞暗杀这份胆量,这份豪情,就是个爷们!所以,我们决定,事情不成功便罢,若成功了,所有的功劳都归你,我们不与你争,至于我们参与这件事的相关人员的功绩,我们会自行表彰不做宣传。” 第655章 飞舞的铁链(20)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刘天宇当然也不是笨人,事成之后功劳全归自己,这份功勋足可以让自己青云直上,最起码官升一级,露脸当英雄。 刘天宇没有开口问这个掉价的问题,但他将疑问故意表现在脸上,这其实和开口问是一回事,可是刘天宇懂得,明面问与用表情问有区别,起码境界上不一样。 马迁安看的明明白白的,见刘天宇还装蛋不想掉价,马迁安装作不懂问道:“刘处长?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感激的意思吗?” “啊?这个……”刘天宇猝不及防,这马司令怎么搞的?哪有这样问的,这也太直了。 见马迁安勾着嘴角似乎在哂笑,刘天宇矜持不住终于说道:“是是,贵军给予刘某这样大的帮助,愚兄一时欢喜,竟然欢喜的呆住了,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啊,愚兄一时失态也是情理之中的,呵呵呵……” 吆!这小子脸皮也够厚的,自嘲呢。 “你不想问为什么吗?”马迁安循循善诱,逼迫刘天宇开口。 “是是,愚兄也正有此疑问,马司令的安排简直是天衣无缝,只要遵照这个计划行事,九成把握可以成功,可马兄弟将这份功劳送给在下,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啊,不知这到底为了什么?” 逼到这个份上,刘天宇不得不开口表示感谢并询问原因。 马迁安嘴角先是向上勾了一下,又向下瞥了一嘴,眼睛急眨两下后又抬头望向棚顶,故作高深了半天吊足了刘天宇的胃口,终于略带些踌躇试探道:“听说刘兄在老马将军那里有些抑郁啊?” 刘天宇正等待马迁安解释原因,没料到马迁安忽然问这个,脸上立即尴尬起来。 真是哪壶不开你提哪壶,你是马占山侄子,那老马对我咋样,他还能不告诉你?你这不打我脸吗?不带这样赤果果的。 想了一会儿,刘天宇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在聪明人面前耍鬼没有什么好处,一般情况下是鬼没耍到,反倒被鬼涮涮吃了。 “嘿嘿,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愚兄这也是不得已啊,我干的这行,就是监视军中异象,走到哪里都不讨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的家人都在西安,我要是反水跟马老将军搞到一起,后果是什么你也知道,戴老板可不是一个善人,我总得为家人想想吧?轻则我被撤职永不录用,你想我这样的人会干什么,除了搞这个,我啥也不会干呐,你让我到哪里找饭辙养活家人?重则嘛,戴老板把我抓回关里枪毙了都有可能。你想马老将军会为了我跟戴笠翻脸吗?不会吧?所以我要是一背叛军统,就是一个凄凉,马兄弟你一定要体谅我。” 吁!刘天宇长呼了一口气,感觉心里话一旦出口,身体立刻舒服了许多。刘天宇接道:“反正我也说了这么多,也不怕你笑话,我就说个痛快吧。” “我其实是非常想离开这里的,我已经打了两次请调报告给戴老板,戴老板都没有批准,说什么我的岗位重要,非我莫属。呸!这是屁话,也就我这样的老黄牛能来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其他那些处长没一个像我这么傻的,全都找各种借口推了,我没门没路的还能咋办?但我也不甘心呐,你说要老是这样子,说不定哪天我就在某次战斗中莫名其妙的挂掉了,兄弟我可没说马老将军怎么怎么的,兄弟你能理解我的处境和痛苦吗?” 哎吆!就你这样还没说马占山会对你咋样咋样呢?就差没说马占山要亲自打你的黑枪了。马迁安咧着嘴巴,饶有兴致的听刘天宇诉苦,时不时还配合两句。 “那是,那是,刘兄所想乃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的。” “所以嘛,我就策划了这个计划,虽然九死一生,但总好过我现在的处境,我现在是老鼠钻在风箱里两头受气,一个平衡搞不好就完蛋了,死的不明不白的,我要死也得死个明白不是?要是运气好,我就能活着离开这片鬼林子,兄弟你是不知道啊,我还对蚊子过敏,在我眼里,那些蚊子比戴老板和马老司令还可怕。” 刘天宇滔滔不绝说了这么多,毫不隐晦谈到了他所面临的困境,不过他的这种“被逼无奈”后的直爽表白也赢得了马迁安的一丝好感。 这人还是有些可交的,他总好过那些面上春风和煦,暗地里腹中藏剑的家伙们可爱一点。 既然刘天宇交了实底,马迁安也决定透漏一些自己的想法。 马迁安道:“刘兄爽快,那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我们抗联之所以下这么大力气帮助你完成计划,我们也有自己的考虑,在这个计划中,我们的主要目标不是汪精卫,我们主要是想干掉一些关东军将领,但是这个功劳我却不想领,需要一个人站在前台接受欢呼,我们背地里达成目的就行了。所以,这次计划就是借你个名义,借用你们军统情报,主要行动任务将由我们的人来完成,你到了长春后要接受我们特工刘大叔的指导,你明白吗?” 嗯?刘天宇低头沉默一会儿,想来想去想明白了。复抬起头爽快的答道:“如你所愿,就这样定了,我要名你要利,咱俩谁也不吃亏。” 谈妥了,刘天宇半天安静不下来,处在兴奋中,好似全然没把危险放在眼里,一心憧憬任务完成后他回到重庆所受到的欢呼。 刘天宇踌躇满志的在指挥所里踱了两圈,眼睛又向地图看去。 我草,你小子真是本性不改,还想看我的态势图?马迁安冷不防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刘兄你考虑过没有,如果这次任务顺利完成,你也安全回到了我军的控制区域,正待邀功请赏等待调令的时候,戴笠给你发了一封电报,上写:刘天宇做得好!吾心甚慰!立刻官升一级。但回途艰险,不若留在当地。望刘处长再接再砺,继续搞好在马部的工作,待抗战胜利后不吝加官进爵。” 啊?刘天宇猛然愣住,他妈#的有这种可能啊!立了功也不代表能回去啊,戴笠完全有可能不放自己回去。我这个呆逼,咋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这可咋办? 刘天宇表情凝滞,志满意得的神情不翼而飞。 猛然瞥到马迁安在附近很神秘的笑容,刘天宇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哀求道:“那可怎么办啊?要是那样,我这一切不都白做了?” 马迁安将对方表情欣赏够了,才慢悠悠提醒道:“刘处长你是搞情报出身的,你该不会没听过我的一些轶闻吧?你知道,我和孔二小姐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铁,那是杠杠地。你可以求我为你说句话啊,任务完成了,你想回西安,升官发财,还不是孔二小姐一句话的事儿?” 咦?刘天宇又一次震惊了,期期艾艾的表示道:“兄弟不是说笑吧?兄弟愿意为你的傻哥哥说话,那可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你打算怎么感谢好呢?”马迁安微微眯起眼睛,含着戏谑的眼神儿瞧着激动不安的刘天宇。 怎么感谢?刘天宇急的团团转,钱?自己没有,权?更不用提,美女?听说小马将军的女人张小花厉害的不得了,自己给马迁安弄女人?还是先称称自己的脑袋有多重吧,再者说了,上哪找女人去,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金陵十三钗哪怕有一个也好啊。 刘天宇转了半天磨磨,终于试探着问道:“兄弟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答应。” 马迁安依旧带着戏谑的眼神儿看着刘天宇,一字一顿说道:“我不勉强你,我要你……” 刘天宇边听边咧开嘴巴惊讶不已,不过与马迁安要求的相比,马迁安提供的帮助更大。几分钟后,刘天宇带着“决然”的神情深深的点了一下头,“好!我答应你!” 第656章 飞舞的铁链(21) 马迁安提的要求介于不可能与可能之间,就是在大多数情况下绝对不可以做,但是在某种情况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稍微协助一下。 马迁安要求今后刘天宇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是参与的事项中有涉及到日、美、共情报的情况下,一定要弄一个情报副本给马迁安,为期三年,三年后约定解除,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 马迁安估计,刘天宇将来还有上升空间,他会涉及到很多具体复杂的细节情报,密级不一定很高,但对局部战线却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例如假若刘天宇主抓河南的对日情报,那么马迁安就可以把刘天宇搞来的情报及时传递给河南方面的八路军,与当地八路军情报系统搞来的情报互相补充、互相印证,达到一个比较精确的地步。 国和共的情报系统互不往来、互不信任这是由来已久的,他们之间基本上难于合作。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哪个也不能说军统搞来的日军情报就全是废料,不仅不能这样说,反倒要重视军统的对日情报工作,他们搞来的东西往往是比较准确与真实的。 尤其是越到抗战晚期,军统搞来的情报就越靠近精准,马迁安倒是分析过这个现象,最后得出结论,他们之所以搞来的情报准,原因大概是投降日军的伪军和伪政府人员给自己留后路,与军统暗通款曲的缘由。 实际上,伪军方面根本不像后世电影里演的那样,都是一些土匪、地痞、流氓、杂牌小股武装改编的侦缉队、保安团之流的队伍。真实情况与电影导演的认知有很大不同,伪军里有很多国#军投降过去的成建制的部队,较正规也较有“地位”。这些伪军的头头脑脑与军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之间也会分享情报。 在这一点上,八路军的情报员无法达到军统的高度,军统可以直接从伪军高级将领那里拿到情报,而八路则无此渠道,得到的情报就要低级许多,很多时候八路的地方军区领导判断不出来日军、伪军的下一步行动,吃过很多亏。 如果刘天宇能够帮助自己拿到某一地域的日伪关键性情报,可以让那个地域的八路减少很多损失。这是同刘天宇达成的一个秘密交易,刘天宇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不得不冒险答应了这个“难办的事情”。 凌晨四点钟,护送刘天宇的抗联特工就位,几个人化了妆换了新身份,奔赴了长春。 送走刘天宇后,马迁安将心思完全放在了迎战深掘贵之上面来。刘天宇在长春发动的事件要等一阵子才会现出效果,而现在深掘贵之已经越来越近,打败十五联队乃是现在的头等要务。 几天过去了,期间马迁安还亲自去了一趟激战正酣的前线观察敌情。通过大量的战斗汇报,马迁安清楚的掌握了对手的底细。包括对手的指挥风格、战斗力、战斗作风、后勤保障、伤员处理等等,都被马迁安调查的一清二楚。马迁安开始酝酿下一步行动,评估围歼十五联队作战计划等一系列图上作业,指挥部里一片繁忙。 经过一个星期的战斗,十五联队“势竹破竹”般的连续“攻克”尿盆山、馒头山、狮子头山、卧佛山和屏风山,战斗进展的越来越顺利,部队也通过了复杂的九曲十八弯,眼见最大的障碍已被排除,深掘贵之脸上的得意也抑制不住的闪现出来。 不过想到伤亡,深掘贵之心痛不已。 迄今为止已阵亡七百余人,伤者上千。不过随着对抗联的了解越深,深掘贵之的战术水平也越发的进步了。 攻克尿盆山时,由于对对手的不了解吃了大亏,对方运用了出乎意料的战术频频给予自己重大杀伤,这一段时间实在是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 但是攻击第二座山头的时候,深掘贵之及时改变了战术,从正面强攻侧面佯攻,改成四面强攻,收到了不错的效果,虽然不能完全消灭被包围在山头上的抗联,但起码可以逼迫抗联被迫突围让出阵地,从而在极短时间内达成自己的战术目标,取得阶段胜利。 从日军与抗联战死者交换比上,也可看出自己采取的新战术确实有效。攻击第一座山头时,占领山头后只寻找到三十几具抗联的尸体,己方却有高达三百多人死亡,伤亡比例达到令人惊恐的十比一,但是在第二座山头,这个比例大幅下降到五比一,攻击最后一座山头得手后,伤亡比例降为一点七比一,这样的交换比,勉强可以说得过去,毕竟抗联占据地利,而且轻武器出众,重武器亦不弱于己方第一线部队,能用这样的交换比例击退抗联,况且己方依然处于进攻态势,已经殊为难得。 深掘贵之不是没有想过派出一些轻装部队不走山路,而是攀山越岭走莽莽原始森林突袭诺敏屯,但是试探了一次之后他放弃了这种做法,无他,只因这种轻装部队完全不是抗联的对手,轻装部队一出发不久就遇到埋伏,抗联是这片森林的主人,他们的侦查系统非常出色。日军轻装部队在火力上和山地战熟知程度上都不如对手,碰了钉子后被迫缩回联队本阵。 攻克了最后一座山头,将抗联抵抗部队赶走后,十五联队总算出了一口大气。获得了片刻的安宁。战斗刚一停歇,横山丈夫就就找上门来请求随伤兵后送。 横山丈夫昨晚被流弹击伤左臂,此刻脖子上吊着绷带托着伤臂,神情萎靡,手臂已能看出很明显的肿胀。刚负伤时,横山丈夫还能竭力表现出武士精神,坚持轻伤不下火线,经过一晚上伤痛折磨,忽的感觉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伤口越来越痛,有些挺不住了。 深掘贵之看着倒霉的横山丈夫,带些嘲讽的讥道:“横山君也坚持不住了吗?这就要回去?我还想与横山君一起建立不世功勋呢,现在看来还真是遗憾呢。” 混蛋深掘!我都负伤了你还说风凉话。横山忍住深掘的嘲讽,努力忍住上肢传来的疼痛,微微倾下身体恳求道:“是的阁下,我也深感遗憾,我确实想追随阁下建立功勋,无奈身体不争气,我想我要马上回到后方做手术,晚了可能会截肢,等我伤好后,我一定第一时间重上前线为阁下效劳。” 横山说的谦卑,这是有原因的。深掘作为最高指挥官可以有很多借口硬留横山,到时伤口真的发炎无法控制,手臂烂掉截肢,那不也得受着?横山才不想截肢,现在必须放下姿态求深掘,让自己回去。 深掘心中恶意的高兴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回道:“那好吧,请横山君记住,我深掘贵之也是爱惜将士生命的人,看到你如此痛苦,我怎么会不让你回去疗伤呢?你马上走,带着最新一批伤兵回返,等会儿我会拨调一百五十匹驮马驮运这批伤员,另外再给你派送一小队勇士护送,望横山君能够安全的将伤员带出山区,拜托啦!” 第657章 飞舞的铁链(22) 随横山丈夫一同后撤的伤员是第四批,共一百三十余人,包括昨日白天与昨晚负伤的,处于行动不便状态已不能坚持作战者。 为尽可能保持部队作战人数,深掘贵之规定轻伤员不准回返。 每隔两天,深掘贵之就会将那些实在无法忍受伤痛,哀嚎声扰乱军心的重伤员送往后方,第一批一百余人,第二批百五十人,第三批一百人,今天是第四批,第四批中还包括五十余重病患者,紧张的战斗下来,日军队伍中出现为数不小的水土不服者,疾病中首推痢疾这个顽疾,士兵一旦患上痢疾,轻者一天三四泡,重者则完全拉的脱了水,这样的士兵留在战斗序列里也是废物,不若随第四批伤员一起送走。 为了伤员安全,深掘贵之给伤病队伍也配备了护送部队,第一批伤员后送时深掘贵之很谨慎,派出多达两个中队的士兵护送,见安全无事后,从第二批伤员开始,深掘贵之逐渐减少了护送部队的人数,到了第四批,深掘贵之甚至只派了区区一个小队的士兵护送。 横山丈夫原本对护送兵丁多与寡没什么看法,但轮到自己要回撤时,横山丈夫忽然觉得一个小队的士兵不够,有点不安全。最近抗联没有袭击落单儿的伤兵,不代表他们永远不打这个主意,前几次护送兵员多抗联不好打他们,或者抗联指挥官一时没有意识到袭击伤兵,但这个危险始终存在,伤兵实在是个容易袭击的目标,这次深掘贵之仅仅派了一个小队来做护兵,是不是太不重视自己了? 横山丈夫讷讷的提出自己的异议:“阁下,一个小队护送是不是太少了点?” “纳尼?”深掘贵之的语气有些不爽,这他妈#的我都允许你回去了,你还来挑刺儿? 横山丈夫硬着头皮道:“前几天,我们派出的轻兵就被对方轻而易举的侦知,从而在他们安排的地域击退我们这个事件上看,从抗联行动上来分析,他们掌握着绝地的信息权,所以我判断,我们伤兵后撤的行动也不一定就会瞒过抗联的眼睛,假若他们忽然醒悟过来袭击伤兵,您这一小队人马如何护的这一百多人的安全,请阁下三思。” 你这个怕死鬼!深掘贵之觉得一下子明白了衡山的想法,一旦事情牵扯到他,横山这家伙的聪明才智就来了,打仗怎不见他提供什么好建议?你这个裙带参谋长,该死的累赘。 深掘贵之瞪眼道:“横山君,你自己算算,我们还有多少战斗兵?为了一举攻占安滨纵队的老巢,我必须要保持足够的兵力,如果这次行动失败,我们十五联队颜面何存?到时不仅是我要受到处罚,就连你也跑不掉,横山君请你要为大局考虑。” “再则,抗联袭击伤兵队伍这种做法仅仅存在于你的脑海中,我没有见到的事情就是没有的事情,请横山君安心上路吧,不要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 经过连续战斗,十五联队从进山时的三千八百人已经锐减到只剩两千六百人,就连这两千六百人中还包括五百多轻伤员,轻伤员仅能当半个人使用。失去的一千二百人除亡者七百,还有五百重伤员。 现如今再也不能有第一次护送伤员时派出两个中队那样的“大手笔”了,若不是为防备野兽袭扰,这第四批伤员护送,深掘贵之甚至不想派士兵,随便派点民夫送他们算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横山丈夫已知通过恳求是不能让深掘再加派人手了,横山的怒气不知不觉中悄悄爬上心头。 深掘贵之可以漠视他人的生命,但横山丈夫自己可不想漠视自己的生命。 横山脸色微红,忍住怒火道:“阁下就这样决定了吗?如果诚如阁下所说,卑职有命能回到后方,将来师团长阁下问起战报详情,我将如何作答?” “你将如何作答?”深掘贵之诧异的瞟了横山一眼。战报是深掘贵之与横山丈夫一同制定并上报的,战报中两人编了一些很离谱的数字,汇报迄今为止共消灭抗联逾两千人,抗匪主力损失过半,自己胜利在望。 实际上两人都知道,这么多天来只不过找到二百余抗联的遗体,算上抗联的伤员,满打满算“歼灭”的抗联也不会超过五百,就算是加上一大队被消灭的那仗,抗联死伤也不会超过六百。 这个情况属于两人为数不多的“合作”之一,因事关两人前途,两人也只得捏着鼻子一起作假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旦事发,跑不了我但也跑不了你,你拿这个威胁我?自己不要前程了吗? 在深掘贵之的轻蔑的注视下,横山丈夫脸色愈发红涨,我我我了半天,终究那句我要实话实说的话语没有破口而出,但看这态势,离出口也不远了。 深掘贵之忽然感到一丝不安,横山丈夫这傻逼会不会真的跟师团长说实话?要知道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是最不可捉摸的,一是疯子二是傻子,横山丈夫不疯但不代表他不会变成傻逼,真挠头啊。 罢了!为防止横山丈夫激怒,真的下决心抖落真像,我还是让这个傻逼一下吧。 深掘贵之马上变了一副关怀的神色,挤出难看的笑容笑眯眯的说道:“我想你肯定会为我们十五联队美言几句的,你看我同意你回去,这不正是对你的关爱吗我的横山君?至于你提到的护送队伍兵力薄弱,我重新考虑了一下,横山君你说得对,抗联虽然被我们打的溃不成军,但若是有小股溃兵正好遇到我们的伤员队伍,这也是不好的。 所以我决定了,我再加派两个分队给你,这两个分队可不是一般的分队,是联队护兵中队的精锐之师,横山君你看可否满意?” 这还差不多。横山丈夫转怒为喜,虽然只增加了两个分队的护送兵力,还是有点遗憾,但勉强可以说得过去,护兵中队的士兵一向是最精锐的存在,两个分队的战斗力完全可以顶上一个小队的战斗力了。 横山丈夫脸上的红色渐渐退去,竭力调整了一会儿自己因威胁上司而产生的尴尬心情,最后终于恢复常态,对深掘贵之弯了一下腰。 “大佐阁下放心!请您在前线奋勇作战,我在后方一定会为您祈福,为了感谢您的关爱,卑职一定会为您活动,就算您打了败仗,我也可以让您免受处罚,这样您满意吗?” 纳尼?横山丈夫这么好?深掘贵之感受到“浓浓”的战友之情,不禁冲口而出,“横山君,我再为你加派一个分队。” 第658章 飞舞的铁链(23) 十二支队四大队大队长杨博勇现在郁闷的不行。他的大队共五个中队在九曲十八弯设置了六个阵地,与敌血战八天,消灭大量敌人的同时,本身几乎被打残,原本六百余人的队伍,除去牺牲和已被送到密营中养伤的伤员外,现在他手中无伤或轻伤老兵不足一百人。 耿殿君给他补了新兵,并要求他寻找战机歼灭敌人的伤兵队伍。但是看着刚从民兵队伍中补给他的二百多生瓜蛋子,杨博勇感觉自己的头有磨盘那么大。 领着这些新兵跑了十几公里的林子,刚刚到达伏击地点还没喘口气,一名新兵就不小心走了火,“叭勾”一声清脆的枪声回荡在深山老林中。 这不是给小鬼子报信么,你以为到这来是打猎呢。杨博勇生气的把十四中队中队长徐扬叫来。 “徐扬,咋带的兵?关键时候给老子掉链子,当心我没收你的“尿盆山英雄中队”称号”。 十余个中队长和指导员也只剩下三个全须全尾的了,徐扬被临时委以重任担任副大队长职责,杂七杂八的事情都算到他的头上。 徐扬中队坚守钢盔山并重创深掘贵之,首开纪录并赢得五个中队中最大的战绩,获得纵队授予的“钢盔山英雄中队称号”,而且由于徐扬中队活下来的老兵最多,徐扬当仁不让获得大队长看重,当然挨的骂也相对多了起来。 徐扬愣愣的顶了一句,“扬大,我对你有意见,我这几天干的啥活你也看到了,接受新兵、后送伤员,胡子眉毛一把抓,鞍前马后累死累活的,你干嘛老训我?新兵枪走火你也训我,还让不让人活了,再这样,我才不当这个鸟副大队长,你让我回十四中队,我还当我的中队长。” 杨博勇不为所动,根本不受徐扬抱怨的影响,一瞪眼张口就来,“哦吆小子,还敢顶嘴?你不把整个大队的方方面面都熟悉到,将来怎么接管这个大队?老子是为你好,好心当成驴肝肺,骂你几句怎么啦,办事不力就要骂,不骂不长记性。” 徐扬嘴唇动了两下,不过鼓了鼓勇气还是没说出声来。 杨博勇用麻爪似的手指指着徐扬骂道:“不服气咋的?是不是在想等打完了仗,开个**会批斗我?小样!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平时我可以对你好点,现在不行。” 好汉不吃眼前亏,官大一级压死人。徐扬见杨博勇真有些动怒了,马上换了一副面孔。 “是是是,大队长批评的是,现在不说,等打完仗咱再说道说道。” 一句话把杨博勇气乐了。这小混蛋,见势不妙口气软下来,但绵里藏针还是在噎人。杨博勇无奈道:“你这狗脾气,不时常敲打一下我怎么放心把四大队交给你,真是的。你小子命硬还活着,要不是辉子牺牲了,哪里轮得到你做副大队,你比他差一截子呢。” 这倒是实情,不久前支队已经讨论过要提拔十五中队中队长辉子为副大队,辉子的军事素质与思想都过硬的,与杨博勇的关系也是铁的不能再铁。但天有不测风云,辉子在几天前的战斗中牺牲了,死的很英勇,是突围时打头阵阵亡的,遗体到现在也没找回安葬。 辉子……徐扬伤心地闭了闭眼睛。一提到辉子,徐扬也忍不住伤感。徐扬的态度渐渐软了下去,而且是真正软了下去。 不过杨大队说的啥意思?什么叫不放心把四大队交给我? “哎,杨队,你刚才说什么我接管四大队?你这不好好的嘛。” 封官许愿呐,您老还健在呢,短期内也不会提拔上去,我接管个啥,又忽悠人。 杨博勇却好似徐扬明白似的,不耐烦的回复道:“别装蛋了,我现在是把你当接班人来培养的,指挥一个大队和指挥一个中队是完全不同的艺术,你要尽快熟悉这一套,等我死了你就接班,呸!不吉利,等我高升了,我就把位置推荐给你,让你接班明白吧?” 噢……徐扬终于明白杨博勇的用意了。残酷的战斗使大量中下级军官战死沙场,自己虽不是杨博勇心目中的第一人选,但第一人选已经死了,他只能矮子里拔大个选中了自己。 难道杨博勇已经预感到什么了?怎么这样着急培养新的接班人?徐扬沉吟不语,如此看来,抗联接下来将面临更加艰苦的战斗,以至于大队长都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这不提前安排后事呢嘛,真是不吉利。 为了让杨博勇高兴起来,徐扬拍着胸脯表态道:“杨大队您老放心,不管以后怎么样,起码今天这一仗咱能打好,今天咱谁都死不了。” “真能打好?这我就放心了!快溜的,别墨迹了,马上检查伪装阵地,这些新兵蛋子真让人提心吊胆。” 上边给四大队补充了民兵作为新兵,这是谁都可以理解的事情。有补充就不错了,现在到处吃紧,据说另外几路鬼子也开始蠢蠢欲动,几支先头部队从西边进入了兴安东省,抗联主力都在严密监视敌军动向捕捉战机,不可能把老兵补给自己,来完成伏击鬼子伤兵这种较弱的任务。 十二支队的一、二、三大队都是骑兵,骑兵有骑兵的任务,骑兵有骑兵的战场,伏击鬼子伤兵队的任务只能落在四大队身上,况且耿殿君认为,这种强度不高的战斗更应该让新兵们参加历练,尽快形成战斗力。 考虑到己方新兵多不善于隐藏自己,杨博勇命令在设伏地段设伏不要太靠近山路,山路两边埋伏的人马距山路都有百米开外。这样做埋伏可以避开鬼子尖兵搜索队,根据情报,杨博勇知道鬼子尖兵最多深入林子五十米,如再无枪支走火现象发生,鬼子尖兵不太可能发现自己的伏兵。 侦查员通过步话机汇报:日军伤兵队伍距抗联埋伏地点只有一公里了,由于山路崎岖再加上伤兵不耐震动,鬼子队伍行走较慢,走走停停预计还需三十分钟才能到达。 耐心等待鬼子前来的时刻,左后方传来轻微的骚动声,有兵快速来报。 “报告大队长,有一个叫钻山豹的家伙要见你,说是你的朋友,跟你约好在这里见面的,要不要带过来。” 钻山豹来了?杨博勇一喜,这狗娘养的钻山豹,老子以为你怕了日本人不来了呢,怎么才来。 第659章 飞舞的铁链(24) 钻山豹顾名思义是个外号,大名无人提起,大家只叫他外号。钻山豹长着一双豹眼,剃着大光头,但奇怪的是却留着浓密的络腮胡,穿着更是另类,穿着一条鬼子的大马裤,脚上蹬着大马靴,上身却弄了一件墨绿色带牡丹花的绸子短卦,很不着调。 钻山豹是一支六十余人名叫“野狼”的土匪队伍的头领,这支土匪活动在山区与嫩江平原交界处,平时以砸“响窑”为生。(响窑为拥有一定自卫武装的大户),去年开始也与抗联发生联系,最主要的行为是给抗联提供力所能及的情报,有时还会将自己砸响窑获得的多余物资运进山里,与抗联交换枪支弹药。 抗联也曾有意收编这支战斗力不错的土匪队伍,但钻山豹以自己兄弟们不愿受军规约束为由拒绝了。抗联也不勉强他们加入,但与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联系。 今年五、六月间正是青黄不接时节,钻山豹给抗联提供了三万五千斤粮食,救了四大队燃眉之急,抗联回报给他十支崭新的三八枪和两千发子弹。 不过钻山豹认为抗联太小气了,一直对杨博勇夹缠不清。果然钻山豹一见杨博勇第一句话就是埋汰他。 “杨十条,我可是你们的大恩人,上次就给十支枪咋也说不过去吧?再给加十条咋样?” 杨博勇哼了一声,杨博勇知道上次的交易很公平,按时价五千斤粮才能换到一条新枪,自己不仅多给三条,还加了两千发子弹,够意思了。土匪就是土匪,总是不知足,不用理会。 如果如钻山豹所愿再给他十条枪,下次见面自己的称呼就会变成杨二十条,钻山豹还是不会满足的。 杨博勇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草叶,反唇相讥道:“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要枪啊?好说!只要你今天帮我们打鬼子,战利品可以分你一点。” 杨博勇接到消灭鬼子伤兵队任务后,为弥补自身战斗力不足,特意派人找到钻山豹的老巢,通知他有一票打鬼子的大买卖,问他干不干?报酬好说,当面敲定。 如今钻山豹如约前来,看来是动了心。 钻山豹一听分一点这个词果然不干了,嚷嚷着:“什么分一点?老子帮你打小鼻子,你分我一点?你好意思吗你?我要对半劈。”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杨博勇笑嘻嘻的看着青筋直冒的钻山豹,调侃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全部人马连做饭的都算上共六十一根儿,我这多少?告诉你,我这有三百七十八个爷们。” 杨博勇掏出小本子拿出一截铅笔头,刷刷算了几秒,然后举着小本子给钻山豹看,“你的人占我们两队人总数的百分之十三点八,所以最多只能分你战利品总数的百分之十三点八,这么高深的百分率小数点,不懂吧?” 啥米米?杨博勇这说的是哪路黑话?咋的俺听不懂?钻山豹黑线一脑门,瞪着眼不知如何接下这个话茬。 “谅你也不懂。”杨博勇看着目瞪口呆的钻山豹,收起小本子得意的说道:“就是说,你人太少了,按人头算,你们只能拿一成三,最多一成四,我们抗联很公平的。” 啊!这回听懂了,但钻山豹马上又跳了起来。 “最少四成,我的人都是老林子了,神炮手十几个,你的兵跟我比?你看那谁,”钻山豹一指旁边趴着正好奇仰起头看自己的新兵嚷,“这小逼崽子两月前我还见过呢,拿着一只扎枪还拦着我不让我进屯子,毛都没长齐呢吧?刚摸枪吧?这样的五个捆一块也打不过一个我的老炮手。你还好意思跟我比人数?” 我草,这小子战斗力挺强大啊,不好糊弄。杨博勇眨眨眼,马上又牛气哄哄抛出另一个理由,“别贪心不足蛇吞象,这次的对手是鬼子伤兵,都是被老子的队伍打成残废的家伙,你小子是算准了才来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啥德行!好了不要废话,我再让你一步,给你两成,两成!要么要,要么不要!老子才不稀罕有人跟我抢战利品呢。” 杨博勇变得像好斗公鸡一样,高昂着脑袋,眼睛朝天上看。这该大方的时候要大方,不该大方的时候不要大方。 钻山豹有些泄气,想要不干却又舍不得即将到手的胜利,他已经评估出这次战斗有便宜可占,现在负气不干,要后悔的。 “成!算你狠!两成就两成,我先挑。” “成交!不过你先挑可以,但待会儿上阵,你别给老子我拉稀逃跑,不卖力干活,一成也没有。” “你跑我都不会跑!是爷们战场上见高低,别让我瞧不起你们抗联。” 狠话说完了,钻山豹与杨博勇愣愣对视一眼,忽然同时伸出右掌,“啪”的一声定下了契约。 横山丈夫如期走进了伏击圈,绵延三百多米的运送伤兵的队伍就像一条软趴趴的蛇,被两侧迅猛冲出的抗联与“野狼”切割成十几块,迅速失去了活力。 抗联用老兵打头排成线形队伍,持冲锋枪,“野狼”的队伍则由神枪手组成的锋线扑击鬼子,密如飞蝗的子弹,准确的射击,短时间内就如狂风暴雨一般卷过了鬼子队伍中的护送兵队列。 杨博勇跟在二线队伍后面,一边向枪声密集的地段跑,一边透过林木缝隙观察战况。 他的视线中出现了钻山豹的身影,还真不是吹牛的,钻山豹身边的几个人手持双驳壳枪,快速而又沉稳的射杀着抵抗者,枪响人倒,弹无虚发。 好兵!这几个都是好兵!杨博勇眼睛里冒出一双“小手”,心里翻腾着“嫉妒”。 跟老子有多好,跟钻山豹这土匪头子有什么好。 事先隐藏在路边古松树冠里的伏兵相继开了火,从天而降的弹雨专打隐藏在死骡子死驴后面的鬼子。 鬼子的支撑火力点被陆续消灭,剩余十几个鬼子逃出战线,如飞一般遁入幽深的山林,每个鬼子后面都跟着一大群兴高采烈喊打喊杀的新兵,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紧紧粘着逃跑的鬼子兵,追的鬼子慌不择路乱跑一气儿,十几分钟后,这部分逃脱的鬼子兵大部就歼,只有几个极其灵活的家伙逃过了追捕。 密集的枪声骤停,显出了钻山豹兴奋的吼叫声,“小崽子们,赶紧补枪,一个也别放过” 凌乱的枪声又重新响起,抗联的战士们基于纪律限制,对失去抵抗力横七竖八仰躺在地上的鬼子伤兵没有开枪。一些新战士甚至与“野狼”的人争执起来,阻止他们枪杀俘虏。 杨博勇没“看见”也没“听见”战场的杂音,他饶有兴致的蹲下身盯着佩戴大佐军衔的横山丈夫,似乎在研究横山丈夫僵硬的面孔上有没有长着花。 横山丈夫实在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皮低声哀求道:“请你们不要杀害伤兵了,你们抗联优待俘虏,这我知道。” 杨博勇笑了。呵呵小样,装死?要比这个本事,你能装的过我吗?当年你们屠老子的村子,全村上下就活下来我一个,老子我是装死的高手啊知道不。 第660章 飞舞的铁链(25) 杨博勇不理会横山丈夫的哀求,反而赞道:“你这个吊毛还会说中国话?说的不赖嘛,再说两句听听。” 横山丈夫听到杨博勇出言讥讽侮辱,心中气愤之极,但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又不敢勃然大怒,只好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继续恳求道:“伤兵的,已无抵抗之力,都是重伤员的,没有威胁。” 杨博勇不高兴了,训道:“这句话说的不如刚才顺溜,你他妈#的越说越回旋啊(退步),不用功,该打屁股。” 杨博勇看似在逗弄横山丈夫,实际上他一刻也没放松感知战场上的纷乱,他知道钻山豹在杀鬼子伤兵,也知道自己队伍里的一些新兵菜鸟在阻止“野狼”的人干这件事。 新兵们接受的是抗联正规教育,背的是教材上的不打不骂俘虏的条例,况且这些原本的本地百姓子弟兵心地宽厚,不忍垂死的伤兵被补枪。这都是一些没经历过鬼子凶残的善良人。 杨博勇与新兵们的心态不一样,他是与曰本人有着深仇大恨的人,十年前曰本人搜剿抗日胡子(土匪),硬说他家乡那个小山村里有人包庇胡子,为了竖威,为了震慑老百姓,他们杀光了好几个村子的村民,搞的血雨腥风残暴至极。 当时杨博勇被刺了一刀,躺在人堆里装死才逃过这一劫,可家人全被杀光了,从此杨博勇走上了打曰本的道路。 后来加入抗联,当时抗联也没那么多规矩,战场上杀死对方伤兵的事件比比皆是毫不出奇。但后来不行了,抗联正规化之后,执行了新的纪律,其中又一条就是不得随意杀害俘虏,除非俘虏有抵抗行为,一般情况下俘虏是可以保住性命的。 为此杨博勇也郁闷过,气愤过,想不开过。直到有一天碰到马迁安,杨博勇对马迁安说出心中郁结,抱怨这条纪律。 马迁安听完只是嘿嘿嘿笑了一顿,随后说了一大堆遵守纪律之类的屁话,但分别时却“友好”的敲打着杨博勇的脑壳告诉他: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既不违反纪律又能达成你的目标,那方法多了去了,比天上的星星都多,看你想不想,我这里没问题,只要你给我一个“正确”的理由。 有了这个“尚方宝剑”,杨博勇胆气壮了许多,当其他部队时有俘虏送到总部时,却很少见到四大队送俘虏来,而四大队打的仗却并不少,有人奇怪问杨博勇,问他怎么俘虏抓的那么少。一遇到有人问这个问题,杨博勇就会愤愤不平的开骂,自嘲自己有多么多么的倒霉,遇到的都是一些极其顽固的日军,不玉碎成渣渣都不行的,哪还有俘虏。 借口多多,总是让耿殿君无奈。 对于钻山豹的人枪杀失去抵抗力的日军伤员一事,徐扬与展明也默不作声,只顾着命令自己的人收集战利品,忙着点数。他们都知道杨博勇的做法,他们对杨博勇如此做持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实际上就今天这种情况来看,即使不杀那些伤兵,抗联也不会背起他们转移,也只能将他们仍在这里,到算不上俘虏。 横山丈夫终于鼓起了残存的勇气又一次抗议,因为他看到一群身穿老百姓服装的武装分子正向这里赶来,好多伤兵就是被这些人杀掉的,不由得他不怕。 “我抗议,你违反战俘公约。” “哦?”杨博勇滑稽的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钢盔,困惑道:“你也知道公约?” “我的研究过。” “哦……”,杨博勇拉长声调哦了一声,随即很认真的解释道:“你看,我没杀你也没下令杀你们的伤兵,我本人和我本人所率领的抗联队伍是遵守公约,遵守我们抗联规矩的,那些人”,杨博勇指指钻山豹的大光头,“他不是俺们的人,俺们可都是军人,他们是老百姓,拿军纪约束老百姓不好吧?况且他也不听我的啊,他老牛比了,等会你这条命能不能保下来,我还得跟他说好话呢,那家伙凶着呢。” 钻山豹大步跨了过来,一走近就开始嚷嚷:“嗨老杨,你管管你的人,这是干嘛呀干嘛呀,老子杀几个小鬼子,他们还左拦右拦的,鬼子是他爹啊,还得养着供着?半死不死的鬼子搬回去放炕头上当牌位啊?你说你们就是死性,要不咋的老子不愿意投靠你们呢,要不是咱俩的交情,我恨不得一枪崩了你们那啥狗屁书生的。” 狗屁书生是教导员,其实钻山豹冤枉了教导员,这教导员有一本事,叫我没看见的事情就是没发生过的,但今天教导员还没来得及遁走,钻山豹就在他面前枪杀俘虏,这看到了就得管管嘛,其实教导员也在心中暗骂钻山豹,没个眼力见的,非要当着我的面干这种事,没看见我正在评估鬼子伤员的伤势嘛,等会儿再干不行啊。 杨博勇瞪了钻山豹一眼,低声劝道:“嚷嚷啥,差不多就行了!赶紧的去挑战利品吧,别给我添乱。” 一听到挑战利品,钻山豹的气儿马上飞的无影无踪了,眉开眼笑的道:“够意思,这可是你说的,我可先挑了啊?” 转身要走的时候瞥到缩头缩脑正看自己的横山丈夫,咦了一声问:“这他吗的谁啊?咋看着这么不顺眼,把他交给我,我收拾他。” 这可不行,杨博勇当然不愿意交出横山丈夫,这家伙是一个大佐,对这样级别的军官活的要比死的好点。 “你要?也行,那你得拿一支步枪来换。” “你你你……”钻山豹被这句话气着了,指着杨博勇气道:“你太可恶了,这瘪瘪瞎瞎的货能值一杆大枪?脑袋不够大,当尿壶都嫌小,就一个吃货,小气鬼你要你就留着吧。” 听懂了双方对话的横山丈夫暗暗擦了擦脑门渗出的汗水,将一丝感激的目光投向杨博勇,大神保佑,没有落在那个光头佬手里,听他的意思还要拿我的脑袋做尿壶?唉,幸亏他不要换。嗯?在光头眼里,难道我连一支步枪的价格也比不上吗? 这次战斗结束了,日军伤兵百余人加上护送队伍数十人,共约一百七十余日军毙命,俘虏三人。 战利品出乎预料的多,盖因十五联队在前线战死者日众,遗留下来的武器还有在战场上捡到的抗联的武器都很多,前线部队保存多余的枪支没必要,深掘贵之决定将多余武器分批由伤兵队伍带出山外。本次伤兵队伍就携带了一大批枪支。 看到战利品,杨博勇心头一个劲儿的滴血,哎呀他娘的,亏大发了!钻山豹竟然分到了62支三八枪和5支冲锋枪,一千余发子弹。 另外钻山豹还看上了掷弹筒,两人因“分赃不匀”还险些打起来,总共就三个掷弹筒,几十枚弹药,钻山豹想全要。 “给我小炮!给我小炮!” “你烦不烦?不好分,下次吧!”笑话,你分两成,可总共只有三个掷弹筒,咋分? 可是钻山豹对杨博勇说了一句话又让杨博勇改了主意。 “看在我给你干了那么多脏活儿的份儿上,我帮你杀了降兵让你少缺点德,还不值三门小炮?” 日!原来钻山豹这小子门清啊。杨博勇也不废话,瘦爪子一挥,“算你识相,都拿去吧!” 第661章 撤离诺敏屯 马迁安很快得知杨博勇伏击日军伤兵的战斗结果,此刻他正拿着耿殿君转发过来的电报饶有兴致的看着。 杨博勇这小子真是深得我心,看看这次又是没抓到几个俘虏,找的借口还令别人无话可说,这家伙利用钻山豹消灭了日军伤兵,没有让这些凶残的小鬼子活着回到后方,可喜可贺。 要是锢于纪律不杀死这些鬼子伤兵,让他们回到后方养好伤重新投入战场,则将又是一批恶狼,谁愿意干这种纵虎归山的“傻”事谁干,反正我是不干。 历史上,虽然国共双方都善待日方俘虏,但对日军的感化作用有限,数百个例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费了牛劲儿感化了几百个鬼子转为反战人士,可是相对于几百万有军国思想的日军,这几百人将来所起的作用根本不值一提。 战争嘛,就是要尽可能多消灭对方有生力量,哪有那么多人力物力伺候这些小鬼子的伤兵?自己的伤兵还没享受到这种待遇呢,凭啥给敌人这种待遇?他们又不可能成为决定性的颠覆力量,我才没空耗费精力给他们。 你本身不强大的话,无论如何努力想用所谓的善去感染敌人,都是一件事倍功半的事情,只会让你的对手嘲笑你的软弱,本身强大了的话,你不必刻意去宣扬你的善,也会被敌手所敬服,稍稍流露一点“温情”即会被对方感恩戴德,这无非是情境变化了的原因。 周玉成接过电文看了一眼,嘟囔道:“小杨联合了钻山豹?土匪下手也太狠了吧。” 马迁安笑笑没有说话。他这个暧昧的态度引起周玉成的关注,周玉成提醒道:“迁安呐,我看你要批评一下杨博勇,不要总是违反纪律,以免将来被人抓住辫子拿这个事说事。” 马迁安又笑笑,依然没有搭腔。 周玉成有些忧虑,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你别不当回事,我知道你恨小鬼子,对这种杀俘事件不以为意,但是假如这种事情多了,上边追问下来,我看你怎么交代,别以为人家都是傻子,一件两件不追究,多了总归是个事。” 马迁安扬了扬眉毛,满不在意的反驳道:“追究啥?现在是打仗,不是和平年代玩温情的时候,你不杀他他养好伤反过来杀你,救了小鬼子伤员要耗费多少资源你知道吗?有这资源我还不如投到中国人自己身上,也好多培养出来几个勇敢的战士,花在鬼子身上值吗?假如鬼子举国投降了,想让我杀我还不杀呢,怕脏了我的手。” 话不投机,在这个问题上周玉成无法说服马迁安,只能微微叹了口气。 指挥部外人喊马嘶,转移工作正紧张进行着,指挥部内的各种器材业已装上马背,今天是安滨纵队总部留在诺敏屯的最后一天。 形势发展对安滨纵队不利,日军第59联队和第4野炮兵联队,加成23师团配给的一个战车大队,另外还有满洲国兵第13混成旅做前导。从扎兰屯出发由西向东向诺敏屯扑来。 安滨纵队的野战部队都已撒出去或隐蔽或与敌进行小规模战斗。10支队与13支队正在与59联队周旋,12支队隐蔽在据诺敏屯东边20公里处待命。纵队总部除总部机关二百多人外,直接掌握的部队只有警卫连、侦察中队、防空中队与特种中队四个连队,马迁安不准备在这个宽阔的河谷地带与深掘贵之决战,他选择了撤退。 最新情况表明:深掘贵之的伤兵遇袭后,深掘贵之被迫停留在山区止步不前两天,今天凌晨会合了新派给的满洲国兵混成11旅和混成12旅,早八时开始整队向抗联安滨纵队总部方向开来。 二路军面临日军23师团与从黑河赶来的日军第1师团一部的压力,马占山面临日军第80边境守备旅团和第5、第6边境守备联队的压力,至于贾永根旅与抗联9支队王明重部,则对抗着日军第1师团一部及第57师团大部,所有大兴安岭地区的中国军队都面临着重重压力,周卫中与马迁安都想歼灭一支日军主力,打开被压迫的局面。但想一下子调集上万主力打一次歼灭战,需要耐心等待需要挑动敌军露出破绽,逐渐抽调主力集中,而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时机。 马迁安原本想利用自己手中三个支队消灭深掘贵之,但敌人的突然全面进攻打乱了他的部署,10支队与12支队不能马上集中。马迁安只好被迫撤离此地,另寻战机。 日军五架九九轻轰在诺敏屯上空盘旋,不时扔下一颗炸弹,炸得烟尘四起地动山摇。不过由于地面上十余挺防空高射机枪的扫射,日军轰炸机不敢低空投弹,准头差了许多。即使如此,已有数十间民房被炸得塌了架着了火。 “砰砰砰……”小口径高射炮与大口径高射机枪远远近近的响着,在防空火力掩护下,总部直属人员三三两两的撤出了诺敏屯。 牛颜等在指挥部门外,焦急的催促司令部里的人赶快疏散。 “司令员,你还不出来啊?当心飞机投弹。” “咕咕咕……”司令部附近的一架“太极盾”急速啸叫起来,这表明敌机已经进入了它的射程。 敌人很近了,是该走了。马迁安环视了一眼陪伴他数月的指挥部,恋恋不舍的跨出屋门。 周玉成早就出去忙活撤离的事情,如今的诺敏屯十室八空,千余群众已经走得八百余人,但还有二百多群众没走,他们大多藏在地窖里躲避这次轰炸。周玉成冒着敌机轰炸的危险,快步走在村里唯一的大路上,边走边对着两边的院门喊话。 “老乡们,还有没有跟我们走的啊?留在这里很危险,我劝你们最后一次,小鬼子杀人可不眨眼,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现在走还来得及。” 喊了一会儿,见没人应声也没人走出自己的院门,周玉成摇着头苦笑了一下。 这些百姓还真是顽固啊!道理说得那么明白,怎么就不信我说的话呢,难道鬼子十年虚伪统治真的就能改变这些人的看法和观点? 周玉成想到马迁安的预言,不禁为留在这里不走的百姓担起心来。 第662章 惊天爆炸(1) 刘清源与刘天宇先后顺利进入了长春。经过双方设置在长春的秘密联络点,两人见了面。因马迁安有言在先,此次行动以刘清源为主,刘天宇也很爽快的交了权,表现出一切唯刘清源马首是瞻的状态。 随后一间抗联开办的运输公司以送货为名,将爆破器材夹在油箱的夹层里运进了联络点。再随后的两天时间里,刘清源以外省土财主来京城观光游览的名义,仔细将新京南岭体育场周边情况考察了一遍。 他发现原先购买体育场周边一民居的想法很难实现,这里本来就偏僻,百姓较少,相应的民居也寥寥无几,而且由于“满洲国”十周年庆典临近,军警宪特越发对会场周边环境加大力度关注,这种时刻此地某民居换了主人,一定会引起伪甲保长等基层政府人员注意的,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考虑到泄密的危险大,刘清源迟迟没有下定决心买一套民宅。 而没有民宅,就没有掩护,也就没有挖地道的起始位置。刘天宇对此也一筹莫展,眼巴巴的催促刘清源想办法。 刘清源思忖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心去找忤志彬,忤志彬是伪满第二军管区司令部中校副处长,负责后勤。其父仵济熙为溥仪的少将侍卫处长。忤志彬原是“东北救亡总会”成员,受晋察冀分局领导,不久前组织关系转为东北局,接受杨靖宇直接指挥。 刘清源从杨靖宇那里走之前,被告知长春有忤志彬这个秘密战线上的同伴。刘清源知道忤志彬密级很高,若非大事不得向其求助,以免暴露忤志彬的身份。但是现在这件事应该算“大事”了吧,这事关无数敌酋授首,事关为数万抗联争取一段喘息时间,应该值得动用这条关系,若不然杨司令也不会将这位同志的秘密讲给自己听,这目的很明显,既允许在其他手段失败后,最后向忤志彬求助。 通过长春地下党总负责人万天长的联系,忤志彬晚七时左右来到了万天长开办的中档菜馆“樱花苑”,在一间隐秘的包房中见到了刘清源。 忤志彬孔武有力,长就一副军人的身板,但因其受过高等教育,面相上到不显鲁莽,反倒有一丝儒雅的气质闪现。 刘清源一见到忤志彬,心中就暗叹一声:好卖相,吾不如也。 落座倒茶上菜寒暄完毕,刘清源也不卖关子,单刀直入正色道:“忤同志,事关重大不得不借用你的能量,如果你没可能帮助到我,你可以不用暴露身份继续潜伏下去,如有可能解决我的问题,事后日伪追查下去,势必会影响到你的安全,所以请你也做好准备转移到我们根据地去,以后可能就要上到明处,与敌真刀真枪的干了。” 忤志彬通过刘清源的自我介绍,已经知道自己面前的刘清源是东北局敌工部第二副部长兼第一处处长,是一个级别很高的斗争经验丰富的老地下党,正暗自揣测到底什么事能让刘清源深入虎穴,忽听刘清源说如果自己能帮上忙,则可以由地下转为地上,直接成为一个可以拿枪作战的抗联战士,心头不禁一喜。 日盼夜盼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吗?地下工作虽然也是战斗,但却没有拿枪战斗那样痛快。作为一个军人,没有什么事能比正面战场与敌厮杀更能令人神往的了。 忤志彬一激动,嘴角咧到了耳根上,张大嘴巴欣喜的问道:“首长说的可是真的?我要是能帮上你的忙,你就让我去山里扛枪打仗?” “不食言,决不食言!你刘大爷我说过的话那是吐在地上的唾沫钉在板上的钉,不信你就打听打听,敢说我刘大爷说话不算数的家伙,全被我收拾的哭爹叫娘的。” 吔?这首长……说话简直是太……有意思了。忤志彬不了解刘清源的性格,没想到刘清源说着说着就开始不严肃起来,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这到底是说话算数的主儿啊还是强迫别人说他是说话算数的主儿啊? 忤志彬尴尬的笑着,眼珠转来转去。 忤志彬眼珠转来转去的时候,刘清源已将自己遇到的难题大概说了一下,问忤志彬有没有办法解决。忤志彬又开始在包房里踱来踱去,低头思索,半天没说话。 刘清源催道:“喂,你倒是快说话啊,态我也表过了,就等你说个子丑寅卯了。” 哎吆我滴个刘大爷,您老还是个急性子,也不知道咋当上敌工部副部长的,忤志彬悄悄腹诽,做间谍工作的深沉机警慢性子居多,偶然遇到这么一位急三火四的老特工,还真不习惯。 忤志彬表现出比刘清源沉稳得多的素质,不理会旁边的刘清源,又沉思半晌,终于沉吟着说道:“刘部长,我认为这个方案到可以试试,反正现在是死马当做活马医,要想做成这件事,需要冒着极大地风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人事知天命吧。” 快说吧我的小祖宗。刘清源眼睛里精光闪动,心里虽急但这次他没有急着发问,好像忤志彬的老练感染了他,让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太急了,在小辈儿面前堕了老特工的脸面。 忤志彬的方法是现如今最好的办法了,行不行都要一试。 忤志彬最近发展了一个叫鲁雄的秘密人员,这人工作在伪满民政部做一个科长。忤志彬前些日子听鲁雄说过,为了迎接“大满洲国十年庆典”,新京动植物公园从各地进了一批奇珍异兽,准备在庆典期间同期展出,以在民众及各国来参加庆典的贵客面前显示满洲国兴旺发达。 这批奇珍异兽来到新京动植物园,自然要入住最好的园舍,为此新京动植物园新建了一批动物园舍和植物苗圃。鲁雄负责监督公园方面建园舍的施工进度,估计现在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不日即将开放。 新京动植物园与即将举行庆典大会的南岭体育场之间的唯一联系是:它们仅隔着一条马路。尤其是新建的动物园舍地址,僻静处既紧挨着公园的围墙,而围墙的对面则是新京南岭体育场的围墙,在稍远则就是体育场的观礼台。 忤志彬的计划是,让鲁雄在施工队伍里塞几个人进去,并相机制造公园园舍建设的收尾工作全部掌控在自己人手中,借施工机会偷挖地道,只要挖几十米就可达成目标。 待忤志彬说完,刘清源不禁一拍大腿,轻轻叫了一声:“哎呀小鬼,这回全靠你了。” 第663章 惊天爆炸(2) 事不迟疑,忤志彬见刘清源同意了自己的方案,心中带着小小的成就感,立刻用饭店的电话联系鲁雄前来。 等待鲁雄的时间里,刘清源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地,悄声问忤志彬:“哎呀贤侄,我这两天一门心思寻找合适地点,到忘了问问,那个汪精卫现在来了没有?” 刘天宇系统只知道汪精卫早已出发,但对汪的具体行踪却不摸底,想来汪精卫行程是极端保密的,乘坐何种交通工具,沿途要到哪里“游览山水”,何时抵达长春这些具体细节,却不是长春军统所能知晓。 忤志彬微笑着,带着无限轻蔑回道:“他呀,前天就到了,昨天还到溥仪的皇宫去拜见溥仪,丢了老大一个脸。” “噢?丢了什么脸?”刘清源当然很好奇,这些搞谍报的人与那些狗仔队有一点是相通的,都喜欢听人讲八卦。 忤志彬忍不住愉悦的神情,乐不可支讲述了一遍汪精卫拜见溥仪的“尴尬的事”。 这件事是昨天忤志彬的老爷子,任溥仪侍卫处长的忤济熙回家后讲的,忤济熙虽然觉得这是无所谓的事情,但却不失为一件可以“传世”的趣闻,吃晚饭的时候就对恰巧回家“搜刮”他的儿子讲了讲。 溥仪与汪精卫的恩怨情仇可以追溯到上一代,当年汪精卫反清,使他出名的事件就是刺杀溥仪他老爹,虽然刺杀不成,溥仪老爹又对汪精卫颇有欣赏之意,奈何汪精卫终是反清义士,溥仪对汪精卫还是心存芥蒂的。 双方为会见的礼仪唇枪舌剑了一番,汪精卫坚持一定要以两国元首礼相见,而溥仪坚持以宋朝礼见。以宋朝礼见,明显是把汪精卫看做偏安一隅孱弱不堪的南宋,而他则自视大金政权,成了汪精卫的爹皇帝。这样,汪精卫成了朝拜,他坚称不可。双方反复争论,最后由日本人斡旋,采用西礼,同意汪精卫入宫和溥仪互相握手,互相致意,双方达成协议。但是当汪精卫走进伪满洲国皇宫,事情突然发生变化,只见溥仪立上方,让汪等人站在下方,站好后,边上侍卫官高呼“一鞠躬“。事已至此,汪猝不及防,勉强行礼,三鞠躬毕而溥仪不答,汪等礼毕,溥仪始与握手。 刘清源听的兴趣盎然,为听到后情,非常恰当的追问道:“然后呢?” 忤志彬评论道:“两个傀儡,还争什么礼仪,中国人的脸都让他们丢尽了,还有闲心搞这么一出,真让人笑掉了大牙。” 刘清源不依不饶的追问道:“我知道他俩是木偶,我是问汪精卫被溥仪算计,就这样算了?然后呢?” “然后?”忤志彬摊摊手,“还有什么然后,溥仪摆明了阴汪精卫一道,我爹说汪精卫当场就晕了,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像个娘们似的。至于回到寓所哭没哭,我爹没讲。” 刘清源用鼻子哼了两声,显然对这个八卦结果不满意。按照他的想法,汪精卫受了这么大“侮辱”,咋的也应该当场吼两声骂骂人吧,还他妈#的要掉金豆子,真不像个爷们,谁知道他年轻时搞的那次刺杀是不是演戏,这人怎么说软就软了。 刘清源又一次听到忤志彬口吻中很亲密的谈到“爹”这个词,心中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与你爹的关系很好吧?” 冷不防听到这个问题,忤志彬眼睛立刻眨起来,眼神明暗不定,显然这个问题让他有些踟蹰。他意识到刘清源如此问必定大有深意,难道是让自己大义灭亲?也是啊,如果爆炸发生时,自己的父亲应该随侍在溥仪不远处,如果溥仪被炸,那自己的爹岂不是也危险?刘首长在考验我?问我能不能抛开个人感情? 当大义与亲情发生冲突时,自己该如何取舍呢?忤志彬想了很长时间,终于低沉着声音回道:“他生我养我,终归有亲情的,我不否认这点,但是我想我的个人感情不应该影响到我们的事业,假如……嗨!听天由命吧。” “那就是说,你对他有很深的感情喽?但你不会事先通知他躲远一点是不是?” 忤志彬沉吟半晌,带着很沉痛的表情回道:“可以这么说。” “你这个臭小子!”刘清源勃然大怒,“你以为我们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都是毫无亲情的冷血动物?你看你说的,我们的事业,我们的事业不是让儿子杀老子,不是胡乱殃及无辜。” 忤志彬挨了骂,但心里却如同三伏天吃了一根棒冰那样舒坦。听刘首长的意思,我爹还能保住?不会稀里糊涂挨了炸上西天? “这么说,我可以暗示我爹躲开?”忤志彬满怀希冀问道。 “不可以透漏任何一点消息。”刘清源又变了脸,将忤志彬弄得满头雾水。 “那?” “那什么那?不用告诉你爹我也可以保证你爹不死,办法多了去了,小伙子你现在看出你刘大爷不是一般人了吧?”刘清源没有忘记猛拍自己一记马屁。 刘清源说这种话有一定的底气。来之前他与杨靖宇商定的计划中,爆炸案的主要目标不是溥仪,主要目标第一是鬼子,第二是汪精卫,如果没有余力,甚至就连汪精卫也可以不杀,溥仪甚至连目标都算不上。刘清源曾与马迁安聊过溥仪这个人物,当时马迁安带着不以为然的神情,说到溥仪仅仅是个毫无自由的笼中鸟,不过是曰本人手中的傀儡罢了,何况这人有潜质,一直不甘于受曰本人的摆弄,也许将来会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活着有用。 现在又牵连上忤志彬的老爹,为了安抚忤志彬的心绪,刘清源决定放过溥仪,间接也放过了作为溥仪侍卫处长的忤济熙。 其中内情不是忤志彬所能知道的,忤志彬只认为刘清源是一个好人,是一个让自己免于背上不孝罪名的天使。 忤志彬的眼中,刘清源的形象愈发高大起来,猥琐的气质一扫而空,换之以慈祥和蔼。 “首长,我……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我……,您准备如何办?” “好办,不过我需要你提供一些更详细的情报,最主要要弄清庆典大会的出场顺序时刻表,那个时段由哪个人在哪个地点做何事?都要弄个一清二楚。还有体育场观礼台下面的排水管线图,也许我们不用费劲挖很长的地道,我们可以直接挖通排水通道,利用现成的管线运进炸药,这样就妥了。” “节目时刻表和地下管线图?” “对对,你说的很好,就是节目时刻表。”刘清源乐不可支的将“节目”二字加上重音,显然很高兴听到这样的说法。 噢!忤志彬明白了,刘清源要搞一次精确的爆炸,确定在自己老爹不在爆点时,只有目标人物在爆点时起爆。 刘大爷,你是一个好人! 第664章 惊天爆炸(3) 好人刘清源嘴角露出一丝很神秘的笑容。其实是忤志彬谬赞了,刘清源才不会自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一个优秀的特工,对待执行任务中遇到的障碍物,心是狠的,血是凉的,神经是冷酷的。至于这次预谋的爆炸不会涉及到忤志彬的老爹,只不过是顺水人情,也是顾及到忤志彬有可能意志不坚定而偷偷暗示他父亲躲开,这样有可能影响大局,致使任务完不成。 为避免此种情况发生,作出一点取舍,修改一下计划也有必要。就这样让人感激上了实在是受之有愧,不知道日后忤志彬了解到自己的手段之后,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感恩戴德?看这小家伙满脸的感谢表情,以后自己在这小子的心目中占据重要位置是没跑得了,爽! 鲁雄,人不如其名。这是一个貌不惊人的精瘦汉子,既不鲁也不雄,给人一种沉默寡言非常沉稳的感觉。 在鲁雄来之前,刘清源就已经通过忤志彬知道了鲁雄的过去。忤志彬与鲁雄相识颇有戏剧性。在一个暗夜里,鲁雄像一个大侠一样躲在胡同里打了巡街曰本警察的闷棍,放翻一个后,因势单力孤反被剩余的警察狂追不舍,慌乱中遇到路过的忤志彬,被忤志彬巧妙搭救,如此一来两人才相识,出于共同的对曰本人的憎恨,两人结为亲密的朋友,受忤志彬影响,鲁雄不久后就成为忤志彬的下线。 既有忤志彬信誓旦旦作保,刘清源取消了对鲁雄进行甄别这一程序,既然敢杀曰本警察,那就是志士,不是志士绝无可能肯冒生命危险独自做着抗日行动,而且他也不太可能是曰本人故意培养的特务,刘清源不相信曰本人会拿日籍警察的性命来加强鲁雄身上的抗日元素。姑且相信了鲁雄吧,事急从权,时间紧迫。 刘清源考虑得很细,他考虑到鲁雄做了这件事,若他利用职权安排人手参与动植物园珍禽馆收尾土建工作,事后他一定会暴露的,毕竟查本溯源后,那个地洞是隐瞒不住的。如此一来鲁雄的转移就必须安排好,不仅是他本人,他的家人也要都要转移。 交代完任务后,刘清源补充道:“明天天明,我会派人将你的家人接出送往小兴安岭抗日根据地,你回去准备一下,尽量隐晦的告诉家人,让他们跟来人一同走,就说上外地走亲戚去了,能办到吧?” “没问题”,鲁雄面色如常倒是很干脆,其实就算鲁雄内心有所激动,他的脸上也是这个表情,有一种人呈现在众人面前往往是一张“面瘫”脸,鲁雄恭忝其中。 “你也要随时准备撤离,15日上午你就可以走了,即时你会拿到撤退路线图及接头地点和暗号,你认为怎么样?” “好的。”鲁雄依旧面瘫,但这次难得的点了点头。 刘清源诧异的瞧瞧鲁雄,对这个惜字如金的“大侠”不禁上升了一层好感,像个能成大事的人,不急不躁干脆利落。 当晚刘清源就从自己的人和刘天宇的人中挑了几个最像底层劳动人民的特工交给了鲁雄,第二天一早鲁雄就带着几个人加塞进了施工队,相关人等得罪不起鲁雄,只能陪着笑脸捏着鼻子接收了几个分工钱的“队友”。隔天原施工队就拿到了工钱,并被鲁雄“解雇”,不过施工队负责人倒是很满意,鲁雄不仅没有克扣工钱,还多给了一成。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行进起来,当九月十五日来临,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炸药已经顺着临时开挖的地洞进入了体育场观礼台下,足足五十公斤黑索今高爆炸药,定时器时间定为上午十一时十分,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时间点上正是日方代表高松宫亲王致辞时间,刘清源选定了天黄弟弟作为目标,准备爆一次大的,亲王不好好呆在曰本跑来中国得瑟,得瑟是要付出代价的。 1942年9月15日,是“大满洲帝国”成立十周年的日子,虽然溥仪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曰本人扶持上台,但32年9月15日是曰本人“正式”承认满洲国的日子,遵照曰本人的意图,溥仪将本日定为伪满成立的日期。 这是一个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好日子,谁也不会料想到主席台下竟然被“胆大妄为”的反满抗日分子做成了“坟场”。 上午九时开始,早已在体育场大门外等待多时的各界“代表们”开始整队入场。 为了烘托出一种盛大的气氛,伪满政府着实下了很大功夫,早在数月前就已经开始训练各种表演队,组织各种动员会、演讲会、展览、博览会、运动会、赛马会、佛教大会、道教大会、慰灵祭等小型集会,小型宣传活动,发行各种庆典纪念品,将本次庆典的前期工作做到了位。如今在整个“满洲国”,这次“盛会”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哨声和喊声中,聚集在大门外的一支支表演队和观礼队伍陆续进场,在大门口一条“庆祝满洲国建国十周年”大字横幅下两侧,满洲国中央银行的女子乐队卖力的吹奏着异国化了的“国乐”,屋里哇啦呜呜怏怏。 另一支由青壮男子组成的鼓乐队在不远处敲出震天鼓声,以壮声势。一派热闹嘈杂的景象。 伴随着号声与鼓声,经过严格甄选的政府职员队伍入场了,充门面的学生队伍入场了,展现满洲国工业力量的工人入场了,体现丰衣足食的农民代表队伍入场了…… 进场庆祝的队伍外面,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来看热闹的老百姓,这些人没有资格进入会场“庆祝”,但进不了场不妨碍他们抱着来看大场面心态来到此地,对他们来说,有热闹看总比窝在家里呆着有意思,虽然军警吆五喝六不时驱赶靠的太近的人,但看热闹的诱惑更大。这里比赶大集热闹多了,多少年都没有这样的大场面了,就连过年也不可能聚齐这样多的老百姓在一个地方伸脖子瞪眼。 维持秩序的军警走到哪里,哪里的人群就ng式的后退,待军警转向下一个地方,人们又挤挤挨挨的凑上前来,对着前方指指点点。 贩卖各种小玩意的小贩子最开心,他们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兜售着各种吃食和纪念品。 第665章 惊天爆炸(4) 刘清源与刘天宇也挤在人群中,装作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一样,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倾听百姓们的议论。 刘天宇到颇有敬业精神,言不看到爆炸绝不离开长春,刘清源本不想如此冒险,但被刘天宇的执拗所感动,同时也对爆炸物能否准时爆炸有一丝牵挂,如果本计划失败,也将要作出一定的补救行为,在这种思维下,也就半推半就留了下来。 刘清源旁边一个瘦子按捺不住说话的欲望议论道:“好家伙!真是开了眼了,看今天这人多的,怕不是有一万人?” 刘清源斜眼看了看瘦子,没理他。 “一万人?”有人说话就有人接话把儿,前边的胖子扭过头不屑道:“我看光进场的就不止一万人,再加上我们这些不入场的,没三万也有两万。” 瘦子听到胖子的驳斥,有些心气不顺,心中暗骂胖子不是个东西,不认不识的,干嘛一上来就拆老子的台?你胖就牛逼?再看看胖子衣着普通,瘦子揣摩出胖子也不是什么高级人物,大概与自己一样,顶多是个拥有普通职业的普通百姓,胆气忽然壮了起来。 瘦子准备找场子,被一个胖子无端抢了风头太没面子了,无论如何要压他一头,让你胡嘞嘞。 瘦子转了转脖子,指着不远处正要进场的一支学生队伍,很“傲气”的表白道:“你那是瞎蒙的数字,我说的才是靠谱的,昨天我那大小子就跟我说了,诺!你看,他就在那支队伍里,我那大小子可是大河师大高材生,他们河野老师顶喜欢他了,有什么大事都告诉他,河野说有一百多个单位大约一万人参加庆典,你说,河野老师还能说错吗?” 瘦子说到所谓的河野老师,脸上的麻子甚至都要放出光辉来,喷出的口水溅了刘清源一脖子。刘清源顶烦这种人,这种人一说起曰本人,感觉比他亲爹都要亲。刘清源白了瘦子一眼,你他妈#的贱种,说就说呗,干嘛对着我说?难道是看老子长的“面善”,以为老子跟你一路货色甘愿tian曰本人屁股沟子?混蛋! 吆喝!胖子听话知音,知道瘦子不忿自己,抬出什么河野来压自己一头,真不是个物。 “嗤!”胖子不敢说河野对否,哂笑道:“大河师大高材生?算个什么呀?我那老闺女可是中央银行最吃得开的,要不然也不会被选到乐队里,你看看今天什么场合,这多大的场面嗬,你看我闺女往那一站,小号一吹,要多风光有多风光。我闺女他们行长说了,今天来三万人。” 事关可笑的面子,胖子也不管行长说没说过这种话,顺口就扯开了谎。 “吹吧你,哪个是你闺女?”瘦子当然不信,哪有这么巧?自己刚吹完儿子,这该死的胖子就抬出什么中央银行的闺女来压我。 “那个”,胖子将粗短的手指也向前一指,“第一排从左数第二个,不是我闺女是谁?” 瘦子闻声看去,刘清源也忍不住顺着胖子的手指向那里望去。 还真是胖子他闺女,这父女俩相像的地方太多了,人长得个矮不说,还圆咕隆咚的,肚子撅撅着,头大身胖鼓着腮帮子吹的正起劲。最惨的是穿着,瘦瘦的短上衣像箍在那丫头身上似的,紧绷绷将一身肥肉凸显无疑,下边穿一条及膝短裙,裙下摆处露出两条大象腿,哎呀我滴妈,真是要多磕碜有多磕碜。 能把这样的女人招到中央银行,可见那个什么银行行长的眼光也不咋地,瘦子嘴巴一撇不耐烦的驳道:“反正我说得对,你闺女那行长说的不对,我说一万人那可是曰本人说的,你闺女行长算个屁!能有曰本人说的准?” “什么?你敢辱骂我闺女的行长?我看你是不想活着走了,你知不知道行长是曰本人?再跟我犟,我把你送官……” 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两个好事人手里变成了“严重事件”,两个人谁都不肯服输,硬着脖子吵起来。 “你算个屁!” “你算个屁!” 刘清源恶心的隔夜饭差点吐出来,这一胖一瘦两个玩意儿都是忘本的王八蛋,为了显示自己更高贵,争先恐后抬出了不知所谓的曰本人做后台,真是丢尽了中国人的脸。 “你儿子算个屁!” “你闺女算个屁!” 瘦子和胖子还在屁个没完,刘清源冷不丁插了一嘴。 “河野算个屁!” 怒火中烧的瘦子昏头涨脑接了一句:“行长算个屁!” 胖子收不住口,顺势吼出令他后悔一辈子的话语,“河野算个屁!” 刘清源阴完两人,身子一扭滑入了人群。胖子吼完,忽然觉得周围一片安静,意识到自己刚才骂了曰本人,胖脸一下变得煞白。 瘦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刚刚醒悟自己骂了中央银行的行长,而这个行长好像也是曰本人。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大惊。这下坏了,赶紧跑,别让人把自己卖了,辱骂曰本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被人告发,曰本人可没耐心听你讲东讲西,一顶反满抗日的帽子是跑不了的。 刚要转身混入人群,就被闻声赶来的军警按个实诚,军警正愁没有功劳可捞,如今一听有人在这“严肃”的场合里公开辱骂曰本人,马上就像闻到臭味儿的苍蝇一样扑了过来。 刘清源丝毫也不怜悯这两个贱种的处境,这两人比赛般用曰本人给自己脸上贴金,tian曰本人的脚趾头,活该倒霉,整出事儿来了吧! 刘天宇也比较满意这个结果,刚才看胖子和瘦子这一副奴才相,刘天宇也很气闷,如今这胖子和瘦子被刘清源一句不经意间的挑拨之语挑拨的失去理智,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老刘,真有你的!” “嘿嘿,小意思啦,这样的贱人不打不长记性,让他们尝尝曰本干爹的皮鞭,看他们还愿不愿意再吹捧曰本人。” 小插曲很快平息。不过这件事被上报到负责会场外安全的警察局长那里后,却引发了警察局长过度反应。 在如此盛大严肃的场合里,竟然出现明目张胆辱骂曰本人的事件,这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这体育场外面的老百姓也太多了点,万一有抗日份子混迹其中搞个什么猫腻,还真不好抓。不行,一定要打起万分精神来,必须再次加强警戒,会场安全无小事。 半小时后,大批军警纷沓而来,对警戒线以外正准备看热闹的人群挥起了棍棒。 “滚!快滚!” “十年庆典有你们这些屁老百姓啥事?快溜的给我滚蛋!” 第666章 惊天爆炸(5) 刘清源和刘天宇被当做屁民赶得远远地才站定,如此一来两人都失去了良好的视角,再也看不到体育场观礼台那阶梯台阶,刘天宇心中不爽,勾起另一件心事,不禁气急败坏的埋怨刘清源。 埋炸药的时候,是刘清源去的,爆炸时间也是刘清源定的,当刘天宇今早知道这一切时想要改动,为时已晚。 按照刘清源的设计,这次爆炸也许炸不到汪精卫,这就致使刘天宇有可能完不成既定任务,早晨为此事与刘清源吵闹几句后,被刘清源一句‘炸鬼子产生的轰动效应更大,对他们心理打击效果好’给顶了回去,再要叽歪两句,又被刘清源一瞪眼‘这里我说了算’弄得直接张嘴瞪眼。 这一口气憋到现在,如今总算“抓”到点可以指责刘清源的东西了。 “你看你干的什么事?你不给那胖子使坏,那俩人也不会越吵越厉害,也不会骂曰本人,那就不会有事,现在倒好,波及到我们了,你看这位置啥也看不到,那我们来这里干嘛呀,吃饱了撑的。” 刘清源哭笑不得,他不是神仙,哪里会知道刘天宇这是在借题发挥,他只是感觉刘天宇这货变脸比翻书都快。 刘清源没好气的回道:“我记得因为这事你刚才还夸我了的,一转身就忘了?你酸猴子变的?别老在我耳边唧唧歪歪,要不是小马让我关照你,就你这性子,老子我早打你八遍了,哎?你还敢瞪眼睛?看我不削你!” 刘天宇跳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拉开架势准备挨削。正当两人吹胡子瞪眼时,两个军警疾步跑过来。 “还不快滚?还敢在这里打架?你们这些刁民,脑袋痒了是不是?” 刘清源辩解:“不是老总,是这家伙哭着喊着想入赘,老总我养个姑娘容易吗?还不得给她找个好的?你看这家伙,就一大赌鬼,我哪会放心招他进家门,他还赖上我了,老总你替我教训教训他。” 警察闻言一愣,随即勃然大怒。这老不死的长的这么磕碜,他姑娘还能俊到哪去?还有人想入赘他家?放狗屁! 俩警察挥起棒子劈头盖脸打过来,将刘清源打的落荒而逃。 会场里的人们不知道会场外发生的这些小插曲,他们正按照事先规定好的时间表按部就班进行程序。 一般参会人员入场完毕,待这庞大的来捧场的队伍就座在宽阔的操场上后,伪满高官、外国参会者亦络绎不绝进入会场,在主席台两侧观礼台上就座,随后大批工作人员和警卫人员进场散开拉成横线,将一般参会者与主席台隔离开,将主席台和观礼台上的贵客保护起来。 外国参会者多为承认“满洲国”的国家的外交官,包括德国、意大利、芬兰、泰国、罗马尼亚……自由印度临时政府、缅甸、菲律宾等国家的外交使节,加上他们带来的随从,一百多人占据了左侧观礼台。苏联虽然也承认满洲国,但因苏联秘密支持抗联反日,梅津美治郎气愤之下没有邀请苏联人参加庆典,苏联参赞也不愿在会场上碰到德国使节,就此顺水推舟不来,落得清闲。蒙古则因为日军在边界地区频频深入骚扰,蒙日交恶已久,蒙古人早已将大使馆空置,只剩下一个看门的杂役,没有人前来。 国务总理张景惠入场,紧接着关东军司令兼驻满洲国全权大使梅津美治郎入场。 梅津美治郎的入场“引起了”山呼海啸般的热烈掌声,不管与会者真心与否,每个人都在疯狂的拍着巴掌,迎接这位事实上的满洲国统治者。 溥仪入场。溥仪故作威严,遥遥向黑压压的人群挥手致意,又引发的一阵震天的掌声,不过细心人发现,这掌声弱于给梅津美治郎的掌声。与会者有多达两千日籍平民,他们当然不会将最热烈的掌声送给溥仪,很多人对溥仪的欢迎不过是做做样子,甚至有的人连样子都懒得做,只将几根手指在另一只手掌的掌心里挠两下就算完事。 奏伪满国歌、鸣礼炮、鸽子放飞,一切花架子都做了个十足。 11点整,“满洲国”建立十周年纪念典礼开幕式正式启动,除却数十个外国使节外,所有与会者全体起立唱曰本国歌,后唱“满洲国”国歌。 随后张景惠致辞。 刘清源看不见会场里的情况,但他能看到放飞的鸽子群,能听到鸣响的礼炮声,甚至能看到冉冉升起的“满洲国”旗帜,他知道大会开始了,而且准时按照时间表在进行。 刘清源与刘天宇“抱头鼠窜”到了更远的地方,平展展的大地上连棵树都没有,妄想爬树观看的愿望都被打破,急的刘清源不时蹦起身子期望跳的高一些看得远一点。 “我说你个死人头”,刘清源召唤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脑袋上大包的刘天宇,“过来过来蹲下让我骑一下把我托高,看看里面啥情况。” 刘天宇气哼哼的一翻白眼,不仅不过来,反倒吧唧一声仰躺在草地上,再不理会刘清源。 刘清源继续喊:“快溜的小气鬼,你看都几点了,快炸了,你不想知道里面啥情况?乖乖过来,等会儿炸了我看,完了我给你讲讲,省得你将来不知道细节,不知道细节你跟戴笠白乎起来也没意思不是?细节出魔鬼知道不?只有细节才能打动人。” 刘天宇又气哼哼的爬起来,他对刘清源是又气又爱,都是搞特工的,按理说都是人尖子,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自己总是落在下风,像个打杂的,郁闷加窝火。 按照大会程序,张景惠致辞完毕后下一个站在麦克风之前的人就是梅津美治郎,梅津美治郎的致辞时间应该在五分钟左右,从11时10分开始,11时15分结束。 定时炸弹就应该在这个时间段上的11时10分爆炸。 11时10分了,炸药没爆。 11时11分了,炸药没爆。 11时12分了,炸药依然没爆。 11时13分了,刘清源的汗水忽的一下冒出了额头,怎么搞的? 难道是那个作为定时器的手表没上铉?不对,我记得真真的,上满了铉的,据说能走36小时的,这才过7个小时,咋也不可能发条没劲不走了呀。 难道是炸药被发现清除了?也不太可能,刘清源异常自信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被鬼子轻易的发现地洞和炸药。 11时14分了,刘清源汗出如浆。 被刘清源骑在身下的刘天宇也感觉出刘清源的异常,不禁仰起头问,“我说,你是不是搞砸了?” 刘清源低下头使劲瞪了刘天宇一眼,猛然记起那只作为定时器使用的手表,就是刘天宇提供给自己的,莫不是刘天宇的手表出了问题? 刘清源见刘天宇嘲弄的脸孔,气就不打一处来,气道:“问题可能出在你那只烂手表上,不是你吹嘘自己的手表多么多么精准,老子会用你的手表做定时器?你可把老子害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在台上的应该是梅津美治郎,是你放跑了他,你还有脸问?” 刘天宇气的一耸肩膀,将刘清源从自己肩上掀下来,急急反驳道:“我的表本来就是准,知不知道那是曰本黑星牌,每天误差不超一分钟,肯定是你做定时器拆表盖把机盘弄坏了,你还敢怪我?” 刘清源跌坐在地上,也是以手拍地赌咒发誓没弄坏表里的机械装置,两人压低嗓音怒目对视着对吼,像两只气急败坏的老狗一样气咻咻吠叫个不停。 又过了数分钟,两人不约而同感到无趣,颓然躺倒在草地上。本次任务可能失败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要想办法补救才是正事,内讧不好,不要内讧。 两人都是资深特工,虽然合作以来磕磕绊绊,但大方向的一致性却是两人严格遵守的思维观念。 脾气发完了,该商量下一步行动了。 “喂”刘清源对着天空道:“别互相埋怨了,马上回去召集还没撤离的人手,准备伏击汪精卫,这件事没办好算我的责任,我给你个补救。” 刘天宇对着天空幽幽的吐出一口气道:“唉,啥也别说了,我也有责任,我的责任就是太相信你了,算了都过去了,现在怪谁都无济于事了。” 毫无征兆的,身下的大地一阵颤抖。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沉闷的巨响从体育场方向传来。 爆了?爆了?刘天宇与刘清源猛的翻身坐起,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同时转头遥遥望向体育场。 一股巨大的烟柱从体育场方向扶摇直上。 真他妈#的爆了! 第667章 爆炸后遗症 平地一声雷!震惊全世界。 发生在“满洲国十年庆典”大会上的爆炸案“详情”被各国记者迅速勾勒出来。 ““满洲国”大案,庆典大会发生大规模爆炸事件,主席台瞬间无影无踪,各重要人物死伤逾二百人,据悉凶手为满洲境内土匪。” “中国东北新京市大爆炸,庆典会场硝烟弥漫,”满洲国皇帝与近一千人被炸死伤。” “大爆炸”,死亡超过两千,实乃古今以来闻所未闻之惨案,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包括溥仪、梅津美治郎、汪精卫等一大批有影响力的重要人物系数毙命。 ………… 记者们充分发挥了想象力,标题与内容有多吸引眼球就多吸引眼球,百分之八十的报导沦为了标题党,极尽耸人听闻只能是。不过除却大框相同外,记者们并不了解真实的详情,但这不妨碍记者们发挥出色的想象力,一时间各种经过记者脑补的“内幕”被披露出来,以至于伪满政府在日方的授意下,不得不在各大报纸发出公告警告国内外记者们不要造谣,要相信“满洲国”政府即将公布的“事实真相”。 一时噤声,大家都在伸长脖子等待“满洲国”政府召开记者会以示正听,左等不公布,右等也不公布,众人逐渐按耐不住骂声一片。 日方和满洲方绞尽脑汁想着如何编造谎言欺骗公众的时候,处于深山中的马迁安已经知道了这次事件的详细情况。由于抗联接收了由满洲国官二代组成的谍报网,抗联的情报已经达到极为精准的地步。这个谍报网里面甚至还有“满洲国”总理大臣张景惠的儿子,想不知道各种情报都难,更何况这样一件惊天大案。 马迁安的安滨纵队总部已经迁到离诺敏屯东侧十五公里左右的地方,连日来与占据诺敏屯的日军十五联队派出的小型搜索讨伐队颇多战斗,但因总部直属的四支连队乃纵队最精锐部队,虽只有五百多人,战斗力却是异常强大,他们在这片数百平方公里的深山中如鱼得水,相互呼应,或联合作战或单独特种作战,着实消灭了不少日伪军的讨伐队,以至于十五联队联队长深掘贵之被迫收缩兵力以待后援不敢再战。 此刻的马迁安正与周玉成一道歪着脖子仔细研读东北局发来的电报。 电文上写:现将长春“深紫”同志传来的通报转发与你,读后请判断事态将如何发展,以便做好应对措施。 附深紫同志通报,杨靖宇。 “深紫”同志的通报很详细,内幕挖掘的绝对够深,怎么看怎么像一份“满洲国”政府与关东军的一份内部决议。马迁安判断这肯定是张景惠儿子的功劳,这小子一定是又偷看了他老爹的绝密文件,代号“深紫”的同志就应该是他。 通报内容为:昭和17年9月15日,新京市内发生这样一件大事件,令人痛彻心肺,满洲国内的抵抗力量不除,大曰本帝国与满洲国则一日不宁。沉痛吊唁本次事件中逝世的关东军参谋长笠原幸雄中将、关东军副参谋长池田纯久少将、关东军工兵部长久保帧三少将、满电社长前田幼龟阁下、满铁社长小柳庆一阁下…… 名单非常长,长到周玉成不耐烦,直接看结尾去了。马迁安耐着性子依旧仔细研读这些熟悉的或不熟悉的名字。 当出现一堆外国人名字时,马迁安一愣神,我靠刘清源你太能整了吧?怎么一家伙炸死这么多外国大使及武官? 德国驻满洲国大使冯德隆将军、意大利驻满洲国大使巴多里奥,武官费戴利戈、西班牙公使、芬兰武官、缅甸王室代表、泰国王室代表……林林总总算得上有脸面的人物三十多人,伤者更是多达五十多。 这是怎么回事?谁让你炸这帮外国人的?马迁安不小心咕哝出来,这可真不是闹着玩的,马迁安感觉一丝异样升上心头,总之死亡这么多外国人好像超出了自己的预知范围,心里总感觉不托底,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 周玉成听到了马迁安的嘀咕声,知他还没有看到下面的东西,遂指着第二页电报纸解惑道:“这是一个意外,深紫同志说爆点在主席台下边,但爆炸的冲击破震塌了两边的观礼台,将这些高官显贵震到了观礼台下面中空的建筑结构里面,水泥块一同陷落,这些人都是被砸伤的,伤重者不治身亡。深紫分析观礼台是个劣质工程,他说事后检查现场,那水泥块一捏酥的直掉渣。 那样剧烈的爆炸,对邻近的地点而言不啻于发生一场十级地震,震塌豆腐渣一样的观礼台还真不算不可解释,怎么算?算这些人倒霉吧,其实俺真没想干掉你们。 马迁安知道了事实真相,只能在心里苦笑一声。 接下来是一长串伤者名单,非高官显贵根本不可能上到名单中,就这样严格”限制“名额,电文上的数字还是令马迁安小吃了一惊。 重伤者名单中含有汪精卫,轻伤者名单中熟悉的名字就更多,连梅津美治郎与溥仪都榜上有名,真是收获不小。梅津面部受伤,左眼可能不保。溥仪命大,爆炸时会场正在齐唱十周年庆祝歌,溥仪忽感腹部不适走向后方的简易厕所,爆炸远离他的身体,只不过不小心掉入忽然出现的一条大沟中崴了脚。这条大沟事后判明乃被震塌的地洞。 仔细看完第一页,马迁安伸手去拽周玉成手中的第二页,轻轻一拽却没拽动,诧异的抬头看看周玉成的脸,却发现周玉成眉头紧锁,再看看周玉成握电报的手,发现那只手上的肌肉都鼓突出来,像一只老虎钳一样紧紧钳着那一页纸,怪不得拽不动。 这又是咋啦?马迁安无奈只好站起来靠近周玉成,从他的肩头探过脑袋观瞄电文。 真是……唉!马迁安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刚才的预感被这份电文证实了。 后半页通报了德国、意大利等国对此事的态度和举动。 十二国驻东京的大使对曰本国政府提出严正交涉,要求曰本关东军严惩爆炸案的凶手,给轴心国这些死伤的大使和武官报仇雪恨。德国甚至在希特勒的暗示下挑头联合了其他轴心国成员,建议这十二国各抽调精锐士兵一个营组成联军,开赴满洲国协助日军及满洲国兵清剿“土匪”,日方表示会非常严肃的考虑各国的要求,组成联军共同对敌。 这件事还真有可能。马迁安的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现在轴心国在与同盟国作战中占据上风,德军占据北非,日海军也可毫无阻碍的通行印度洋连接北非地区,欧洲那些轴心国的军队完全可以登上曰本海军的军舰来到中国。 “尼玛!”周玉成难得的骂了一句粗话,“十二国联军?混蛋!真把我当成义和团了!想来就来?你要是真敢来,老子就让你有来无回。” 第668章 你一个我一个 周玉成愤愤不平,显然轴心国要组成什么联军的消息气着他了,肯定是戳着他的哪根筋上了。 面对马迁安探询的目光,周玉成一指电文上的一个地方怒道:“真是的,向曰本人献殷勤拍马屁也没这么个拍法,什么样的撮尔小国鼻屎大点的地方都敢向我们抗联叫号,这个叫什么撒儿瓦多的小村子在哪里?数他叫唤的最凶,老子听都没听说过它,竟然说什么不劳日军费心,它会派它的猎人营猎杀全部中国野人,割下头颅装点客厅,我日他奶奶的。” 听周玉成骂的过瘾风趣,马迁安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拍着气咻咻的周玉成的肩膀安慰道:“哦,你还当真了?这个叫撒儿瓦多的小国在中美洲,那地方一向是强人辈出的地方,一个部落首领有个几百人的军队,就敢向比他强大一千倍的国家叫板,当个笑话看得了。” “哦?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马迁安耐心解释道:“狂人之地,这个小国早在“满洲国”建国之初就承认了满洲国的,是一个法西斯将军统治的地方,地不过2万平方公里,人不过数十万。以正常人的思维来看,实在是难以理解叫嚣出兵中国这种现象,但若以不正常的思维来看,那就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无他,疯了呗。” 周玉成不听解释还好,一听更生气了,接口道:“果然疯了,而且对我们极不友好,竟然跟在曰本人屁股后面第二个承认“满洲国”,对这样不友好的人,我只有一个原则。” “什么原则呢?”马迁安架秧子,他已经看到周玉成越烧越红的脸色,唯恐这位平时谨行讷言的家伙恢复理智,那就没意思了。看老实人发火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不说能焚天毁地吧,起码也能让敌人吃不了兜着走。 “打!打得他低头认罪,打得他屈膝投降,打得他再听到我抗联的名字就浑身发抖,打得他去吃屎,打得他管我叫爹,打得他知道这中国的马王爷有三只眼,哎?你姓马,这话可就应在你身上了对吧?” 哎?口不择言了吧?这典型的激动之下思维混乱型,连俚语都冒出来了。 “好好!”马迁安忍住笑意摆摆手,很大方的善解人意道:“等这支什么猎人营来了以后,我全权交给你负责好不好?顺了你的心遂了你的意,我是个好人是不是?” 好人?周玉成感觉出一丝不对劲的意味,反问道:“我去打猎人营,你干什么去?” “我呀”,马迁安故作深沉,弱弱的答道:“撒儿瓦多猎人营非常凶残,从他们名字上看就是一支山地丛林战斗精锐,我是不敢打,我去打打联军中最弱的德国兵吧,首功归你,等我消灭德国兵以后,你给我评个三等功我就心满意足了。” 马迁安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根本瞧不上所谓的撒儿瓦多营,与这样的敌人作战实在是打不起精神,马迁安的性格正所谓遇强更强、遇弱反不强,他担心由于轻视或者由于猜不透愚蠢的对手所使出的愚蠢战法,自己反倒吃了亏,所以在别人眼中看来脆弱无比的对手,马迁安反倒不太敢招惹。 马迁安始终认为,愚蠢和聪明并不是泾渭分明的,它们之间有一点是相同的,蠢到了极点就是聪明到了极点,这样的对手还是留给拥有标准战术水准、一贯稳打稳扎正兵胜人的周玉成吧,反正这样的对手不适合自己这样总是想多了的指挥员。 联想到黑蜀黍们各种奇怪的战术和往往出人意料的举动,马迁安的脑袋就痛,在马迁安的眼中看来,这样的家伙实在难以捉摸,打他们,要累死多少脑细胞啊。 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周玉成听出马迁安明显调侃的语音,不禁使劲捏了马迁安的肩膀一下,看到马迁安猛然止住得意的嘴脸,痛的怪叫一声,心理这才平衡。 谁不知道德国人难打,轻武器装备不弱于抗联,战斗意志与日军相比也不落在下风,战术水准强于日军,是一个难得的劲敌,马迁安说要打德国人,这不一下子就把自己给比下去了?让你正话反说争风头,瞧不上我打撒儿瓦多营就明说,怪话连篇的幸灾乐祸啊。 “嘶!”马迁安挣脱周玉成的掌控,咧着嘴抽了一口凉气叫唤道。 “劲儿不小啊!话说你以前也没这么大的劲儿啊,吃了什么仙丹灵药,哎呦看把我掐的。” 周玉成依然没给马迁安面子,气恼的问:“啥意思你?看不起我?不行!咱俩必须换换,你去打撒儿营,我去打德国营。” “这样吧”,马迁安软软的驳道:“这对你不公平,我再加打一个法国营。” “那不行,你加法国营,我就加一个意大利营。” “那我再加一个芬兰营。” 周玉成一怔,非常体贴的说道:“芬兰营啊!很厉害的,擅长雪地森林战,你岂不是很吃亏?这样吧,我再加匈牙利和罗马尼营,反正不能让你小子比下去。” 两人不知不觉中飙上了劲儿,说的热闹无比,一会功夫就将成立中的十二国联军瓜分干净。瓜分完之后,两人楞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忽然之间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是的,他们将面临强敌,无论是近在咫尺凶悍无比的曰本人,还是即将到来的十二国联军,都是强敌。 但是,他们的心意却是相通的。虽然他们被强势的日军压在深山中,日渐艰难,但是他们都拥有坚定的信念,坚信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抗联,一定属于中国人,抗联必将崛起于深山,中国必将崛起于世界的东方。作为一名骄傲的抗联战士,他们骄傲!他们无所畏惧。作为继承了数千年中华文化精髓的马迁安和周玉成来说,反抗残暴、反抗压迫争取自身解放,争取族人解放乃至于争取国家独立自主,已经成为他们血液中流淌的根本。 明知敌人势力强大气势汹汹,但这种严峻的情况依然阻止不住马迁安与周玉成冲天的豪迈。 “好吧说好了!最后一次分派敌手,你六个我六个,咱俩谁也不占谁的便宜,战场上见真章。”马迁安一锤定音。 第669章 刘处长驾到 马迁安话音刚落,帐篷外就跑来一个警卫员匆匆忙忙进来报告,说侦察连的战士送来好几个奸细,还不老实,被余关林揍了几巴掌,正气的跳脚大骂,连你都给骂了,快去看看吧,太嚣张了。 “什么人?长得啥样?”马迁安倒没在意,随意问了一句。 警卫员有点心虚,刚才他看余关林动手打人,自己按耐不住也上去甩了那老头一巴掌,气的老头直叫唤自己是抗联首长,等一会儿非找他和余关林两个小王八犊子算账不可,听老头的口气横的很,恐怕真是抗联首长,这下麻烦大了,赶紧的请司令员去处理吧。 “谱挺大的,长的可磕碜了,骂的老难听了,哦他说他叫刘清源。”警卫员的眼睛直往地上看,不敢对望马迁安的眼睛。 马迁安瞬间就明白警卫员的心思了,八成这小警卫员也看出不妙来,这才急急跑来搬兵救急。 哦也!马迁安一抹脑门,小余子哎,你把这老头给揍了,以后有你好受的,我都不太敢招惹他,你上去就大嘴巴,他要是坚持还回来,我可保不了你。 “你们连长呢?”马迁安问警卫员他们连长牛颜跑哪去了,牛颜精明,认识人也多,而且他认识刘清源,牛颜要是先过过目,恐怕就不会发生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儿了。 “连长带人去附近的密营运弹药去了。” 嘁!真是屋漏偏逢连天雨! 马迁安急忙跟着警卫员出了帐篷向远处警戒线走去,周玉成紧随其后对着惴惴不安的小警卫员解释。 “你小子等着挨批吧,刘处长也能打?马司令员费了多大劲儿才把刘处长从杨书记那里挖来,这要是刘处长一生气,不给咱们纵队当敌工部长了,你和小余子就等着关禁闭吧。我说你俩平时是怎么学习军纪的,就算他们被侦察连误会抓了俘虏,你们也不应该虐待俘虏不是?” 马迁安前边急急走着,心中也是暗暗打鼓。安滨纵队敌工部长杨昌河工作起来不要命,积劳成疾病倒了,刚被送到苏联养病,马迁安缺乏敌工部长人选,就把主意打到了刘清源身上,趁这次刘清源到长春执行任务之机,向杨靖宇要来了刘清源到自己的部队担任敌工部长一职。本来是个挺高兴的事儿,这下好家伙,先是被侦察连抓了,现在又被自己的警卫员打了嘴巴,面子可丢光了,恼羞成怒可就不好办了。 还离着警戒线老远呢,马迁安就听到刘清源咆哮如雷的声音,声音里充满了火气,哎呀要爆炸! “我说你小子眼睛长到天上去了?连我刘大爷你都敢打,打就打吧,凭啥说我长的磕碜?今天你要不给我赔礼道歉,看老子我不削你的。” 除了刘清源嚷嚷的大嗓门,还有一个声音在帮腔,嚷嚷着自己堂堂果军上校,莫名其妙被当做奸细受到不人道对待,真是岂有此理。 不用问,这是完成任务回来的刘天宇。 马迁安心道少不得批评余关林两句,这小子今天撞了煞星,既不认识刘清源又没见过刘天宇,以至于产生这样大的误会。 不过当马迁安走到近前时,他又感觉小余好像没什么大过错。刘清源几人身上捆满了绳索,肯定不是以一种正常姿态来到这里的,就这样还嚣张的无以复加,你不挨揍谁挨揍呢。不过这只是马迁安心里想想而已,这话却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那得傻成啥样啊? 果然不远处的几个荷枪实弹的抗联战士见到马迁安出来,一个军官马上跑上前来敬礼报告,“报告司令员,侦察连2排3班“松茸”小组向您报告,捉到几个奸细,这些奸细吵着要见您,现在带到请指示!” “啊,知道了。”马迁安笑眯眯的转脸看了一眼刘清源被气歪了的嘴脸,又回过头对松茸小组的军官继续说道:“干得不错!解散吧!” 待侦察连的几个战士骑上战马呼啸着离开后,马迁安发现余关林依然对着刘清源几人虎视眈眈,横枪在手,枪口始终瞄着怒气冲冲的刘清源,不禁苦笑着命令道: “小余,把枪放下!这是刘处长,另一个是友军刘上校?他们不是坏人,来快把他们绳索解开。” 余关林见马迁安批评自己,心中不服气争了一嘴,“司令你不知道,这俩人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像好人,我们抗联战士哪有像他们这样打扮的,穿没个穿像,走没个走像,上来就说要见你,那也得等通报啊,让他们等一下小军回来给他们传信都不肯等,还粗言秽语骂人,要往里闯,这我能惯他们脾气吗您说。” 余关林口中的小军也是本班的警卫员,不知道是不是拉痢疾,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正在使劲,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到了,有心想马上站起跑过来帮余关林的忙,无奈肚子不争气,一站起就要拉,只好打手势让余关林稍等片刻,就这么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场面就闹成这样了。 刘清源原本一身光鲜的土财主绸缎衣服打扮,如今钻山越岭刮得衣衫褴褛确实不成体统,让人误会成土匪或奸细也有可能。刘天宇也那个味儿,邋遢的都不成个样子了。 爆炸案当天,刘清源与刘天宇终于看到爆炸确实发生后,趁着会场大乱,敌人来不及风锁通往市外道路,来不及下达戒严令的空挡悠然出了长春,一路北上,在各地秘密交通站协助下顺利进入山区,进入山区后一路寻找马迁安的地点,东打听西打听就被警觉性很高的民众报到了附近的警卫连,这下好,立刻马不停蹄急匆匆赶来了。 马不停蹄是马不停蹄,但是是被抗联暗哨当做特务给捉来捆在马上带来的,这几人对捉到他们的抗联战士百般解释无效,心里正憋着火,待好不容易来到安滨纵队司令部前面了,又被小警卫员怠慢,终于气急败坏了。 马迁安满脸堆笑趋上前去给刘清源解绳索。刘清源哼了一声仰面朝天给了马迁安一个冷脸,嘴巴还气哄哄的嚷道:“你牛逼,你全纵队的人都牛逼!死活不相信我是上边派下来的,不相信还留着我干啥,干脆一刀把我宰了不是更省心?省得绳捆索绑的费劲。” 马迁安尴尬的笑着,陪着小心低声下气解释。 “嗨嗨,您老大人有大量,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呀?看我的面子,看我的面子,我给你赔礼道歉了还不行?” 绳索捆得花样较复杂,马迁安弄了半天没解开,只得抽出旁边呆站着的余关林的匕首,递给余关林示意他割开绳子,刚才这余关林好像“得罪”刘清源了,让他“将功折罪”献献殷勤,以后见面也好说话。 刘清源一股邪火不知道向谁身上发,马迁安说软话,不好冲他再发脾气了。 第670章 刘处长驾到(2) 看到余关林接过匕首上前,要给自己割掉绳索,刘清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身子一转不让余关林帮他割断绳索。刚才面子丢大了,老头脾气也上来了,他才不管对方有意还是无意,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这被人误会羞辱挨揍,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刘清源的逆鳞就是长相,从小到大他最烦的就是别人肆无忌惮的说他长得丑,挨两巴掌不算啥,可就是不能嚷嚷他难看。 马迁安有心化解这一尴尬局面,这事需要处理的好点不留心里疙瘩。如果今天没有完满解决,虽说日后刘清源也不会拿余关林咋样,但终究再看到他会引起心里不舒服的感觉,一定要在今天把这事解决了。 看到余关林涨红着脸愣愣的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马迁安无奈只得重新堆起笑容,上前接过余关林的匕首给刘清源割开了绳子。打量了刘清源一眼,见老头还不依不饶的模样,马迁安没有说话,只对余关林抬了抬下巴,示意余关林赔礼道歉。 余关林早已明白自己闯了祸,手足无措,见马迁安打信号,硬着头皮趋前一步结结巴巴的道歉。 “那个啥,刘处长对不住啊!我今天也是手贱,平时我不这样的,我还是能够严守纪律的,关键是您长得太像俺们村那个二流子了,就那个二流子诱使我吸鸦片的,我一见他就忍不住想揍他,那啥错打了您,真是……”余关林斟酌了一下语气,用商量的口吻继续“道歉”道:“您想啊,这要换在您身上,您是不是也得打,我这也没错啊。” 这是道歉吗?这是道歉吗?这货会道歉吗?在这一刻马迁安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余关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多此一举干嘛呀。 马迁安以手擎头,左手遮着脸孔右手急急将余关林拽退了两步,附在余关林耳朵边轻轻教了他两句。 余关林心惊胆战的看着刘清源暴跳如雷,也知道自己一出口不但没取得老头的谅解,反倒好像火上浇油了,忽闻马迁安说的两句话,不禁懵头懵脑的下意识问了一句,“这样也行?” 马迁安给了余关林一个爆栗,心里想着小余子真是不开窍的家伙,嘴巴咬着牙恨恨的威胁道:“行!必须听我的!今天你要是不把老头逗乐了,我就把你开出警卫连,省得老头一见你就找我的麻烦。” 我容易吗我,警卫员惹乱子我擦屁股,余关林你牺牲一下吧。 见老头越跳越高,余关林心一横牙一咬,心道就这么办吧!马司令的主意虽然俗了点,但自己却想不出来的,听马司令的没错。 余关林又抽出腰里的匕首,对刘清源大声喊道:“刘处长,我得罪了你,按照俺们老家的规矩,我扎自己一刀,咱这事就算过去了,您看可成?” 咦?正气势汹汹大闹的刘清源猛然听到余关林的话语,楞了一下,但随即他就鼻孔朝天鄙夷道:“小马教你的吧?想陷我于不义?想让人家说我刘清源不仗义,为了自己可笑的面子,逼一个小崽子当面捅自己一刀?然后我顾及到后果,及时阻止你下刀捅自己,这样你就把这事遮过去了?做梦!想骗老子?你们马司令还嫩点。” 刘清源不上当,将事情的原理原原本本道明,如此一来苦肉计就用不下去了。 余关林大叫,“不是马司令教的,是我自己就想这么干,老子也是一条汉子,打错了人理应赔礼,您瞧好了。” 余关林说着说着冷不防举起匕首照准自己大腿唰的一声插下去。 我靠!玩真的!马迁安见势不妙飞起一脚将匕首踢飞。这招还真不是他教的,马迁安还没脑残到让自己的战士玩这种苦肉计,这要是伤了,算谁的?谁都不好过。这么一点小事你们闹啥呀闹,刘清源为老不尊,也不知出的啥邪火,这小的余关林也是愣头青,不知变通竟然瞎用爆烈的手段来解决问题。 我真服了你们俩。 刘天宇也被解开了绳索。此刻正站在旁边饶有兴致的看戏,这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谁说抗联内部上下和睦铁板一块?这不活生生一出以下犯上,然后上锋借机以势压人携私报复的戏剧吗,看得真过瘾,活该刘老头,让你骄横跋扈,在长春老子是被你压制的惨了,竟敢随意改变爆炸对象,也不知道老子的目标死了没有,若是没死,老子升官发财梦岂不是被你给毁了?今天你活该挨揍,在我面前下不来台了吧,演,接着演,看你们骑虎难下势成水火的局面,老子还没看够呢。 马迁安脸一沉,低声喝道:“我说小余子你怎么回事?” 马迁安的意思是说余关林你为什么不按我教的那样做?还别出心裁整出拿刀扎自己这一出儿,犯浑呐。 警卫员与首长的关系一般都比较好,马迁安不愿余关林真的“得罪了”刘清源,给他出了个主意,没想到余关林因为害羞竟然没用出来,真是笨蛋。 余关林听到马迁安轻喝,心中不啻像炸响了一个惊雷一样,看来此事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容易解决,还是得听马司令的。深秋的天气里,余关林头上的汗水一下子冒了出来,心一横。在众人的注视下“噗通一声”跪在了泥地里,对准刘清源磕了三个头。在众人疑惑之间,余关林猛然大叫一声:“爹!您就原谅儿子吧。” 除了马迁安,其余众人看到这个场景,听到余关林对着刘清源大声喊爹,全都愣在当场。 这……这……这是什么个意思?太震撼了!太搞笑了! 马迁安的主意就是让余关林喊刘清源叫爹。马迁安知道刘清源没有子女,家人也全部遇害,猜测老头应该喜欢收一个儿子之类的,另外马迁安也知道余关林的父亲早在数年前病故,余关林现在也没爹,正好凑上一对儿父子,不仅能解开现在的心里疙瘩,也许将来还能成就一番佳话也说不定。 啥?刘清源被这一声叫爹的声音震晕了。刘清源一直有一个遗憾藏在心里没对人说过。他没有后代,俗语讲无后是一件心病,谁不想有天伦之乐?抗联的娃娃们也尊敬他,但大都管他叫大伯大叔刘处长的,还从来没有一个小伙子管自己叫爹的。 “你……管我叫爹?”刘清源直视着余关林,屈起右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非常迟疑与不确定的问。 “是呀爹,现在您就是我爹,我就是您儿子,这儿子打老爹算家务事,您老打回来消消气就算完了好不好?” 噫!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这小子开窍了,用这种办法解决了问题。这下刘清源的面子也有了,不会再发飙了吧。 “儿子?” “是呀爹!” “儿子?” “对,我就是您儿子!” 一老一少翻来覆去的问答,周玉成笑过之后终于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问:“我说你们父慈子孝的,再叫一会儿我这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被你们叫出来了,行了吧。” “行!”刘清源哈哈大笑,一把拽起跪在泥土中的余关林,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异常满意。 “没想到我刘清源也有儿子了!瞧这浓眉大眼的,像我!” 第671章 最基本要求 刘清源上演一出轻喜剧的同时,在长春“满洲国新京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新京市立医院”第四层楼一间宽大的特护病房内,也正上演着一出愁云惨淡的悲剧。 这间专为梅津美治郎设置的病房外戒备森严,病房内则坐着高矮胖瘦不一的数个日军高级军官。其中有从前线特意赶回来的阿南惟几大将,从北平专程赶来探望梅津美治郎的冈村宁次大将,还有从哈尔滨赶来的剿匪副总指挥野副昌德中将,剿匪司令部参谋长佐佐木到一中将,以及几个关东军司令部内的少将以上级别的部长和高级参谋。 最主要的一位人物则是天黄及大本营派来的特使火灼次郎,奉天黄旨意前来问责。 繁琐的遥拜仪式过后,则是冗长的天黄训示。待梅津美治郎等人听完后,也就完全明了天黄本人对爆炸案的态度了。 天黄因关东军剿匪不力,以至于抗联在核心城市屡屡得手制造大案表示不满,而又因高松宫亲王伤重不治,对梅津美治郎表示极为失望。不待梅津美治郎有所反应,似乎为羞辱梅津美治郎,火灼次郎在宣读完训示后马上宣读了一项晋升任命,晋升阿南惟几与山下奉文为大将。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晋升的意义,它意味着在天黄眼中,阿南惟几与山下奉文的身价迅速提升,已逼近梅津美治郎的层次,随时可以取代梅津美治郎的地位。 阿南惟几是在爆炸案发生的第二天得到了准确的信息,最初的震惊过后,他预感到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可能会有所改变,马上命令部队停止进剿原地驻扎做好防御。果然不过一天时间,大本营就越过梅津美治郎对他直接下了命令,要求他暂停原计划,等待新命令。估计大本营因此事而怀疑到满洲剿匪行动出了问题,需要重新评估后作出新的计划。 阿南惟几反倒暗暗高兴,若不是这次震惊世界的爆炸案,大本营也许不会太重视满洲剿匪的活动,那样的话即使自己剿灭了抗联,也不会得到太多的关注,如今就连天黄陛下都重视起来,自己展现雄才伟略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火灼次郎还带来一个消息,经过三总长的建议,天黄已经同意由德、意、法、捷克、缅甸等轴心国组成十二国联军前来满洲协助日军剿灭抗联。 梅津美治郎听到这个消息后没有吱声,只不过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显然他又一次认为这是天黄对他的羞辱,是天黄指责他无用,动用十几万大军剿匪无功可述,反倒让抗联越坐越大,天黄只能借助盟友的力量来进行剿匪了。梅津美治郎只有在心中暗暗苦笑而已。 他本人对这支七拼八凑的联军前来剿灭抗联的行为视为闹剧,大本营与那些轴心国的“领袖们”实在是太不了解抗联这个对手了,自从抗联从俄国重新进入满洲这两年多来,他们与自己的关东军大仗小仗打了数千次,愈战愈强,早已脱胎换骨,哪里是那么容易消灭的? 连技战术素质一流的曰本关东军都无可奈何的对手,你们那些最多五千人的联军,除了德国人有点作战意志外,那些什么意大利,什么维希法国军,还有那些仆从国的无甚斗志的仆役军,来了还不是丢人现眼吗。 火灼次郎临走时,似乎看到了梅津美治郎有些沮丧的神情,看着由于眼睛受伤还缠着绷带的变成独眼龙的大将,也有些不忍。毕竟梅津美治郎将他自己一生的时间完全奉献给了“圣战”,一步一步立下汗马功劳,战功卓著,如此训示一点面子都不给梅津美治郎留下,则是对梅津君声望的巨大打击,不利于其日后继续统帅关东军。 火灼次郎想了想,温言安慰道:“阁下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大事,陛下如果不表示一些什么,也恐怕是对其他人不好交代,这次仅仅对阁下申斥,在我看来已经是最轻的处罚,希望阁下能理解陛下的苦心。” 梅津美治郎露出微微苦笑的表情,对着东方笔直的站立着表忠心:“是,陛下心思深邃,我等臣下不敢妄自揣摩圣意,我一定牢记陛下训导,投入自己的全部身心整饬部队,厉兵秣马,剿灭抗联,绝不辜负陛下对我的谆谆教诲,不辜负陛下对我的深切厚望。” “如此……甚好!”火灼次郎迟疑着微笑道:“陛下希望你能在十二月中旬以前结束战事,不论用什么办法也要结束战事,你知道……,我们将在明年一月份发起五号作战,陛下不希望到那个时间时,关东军还在忙于剿匪而不能抽调一部分精锐参与五号计划,你知道……五号计划对我们的意义,它将是我们在大陆上的决定性的一战,所以拜托了!一定要在今年十二月中旬结束剿匪行动,陛下对你最基本的要求是……” 众人不约而同伸长了脖子倾听,一众关东军司令部的人员最为关心这个最基本的要求,这关系到能不能完成,关系到关东军的声誉,也关系到自己这一票人在天黄眼中的地位问题,若是要求太高完成不了,那么等着自己的下场也绝好不了哪里去。 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火灼次郎才轻描淡写的说道:“陛下希望在大兴安岭再也看不到成建制的敌军,最终敌军变成得不到补充的散兵游勇,再不能威胁满洲北部的安全。” 啊?梅津美治郎没料到天黄的胃口如此之好,提出的最基本要求竟然如此之高,心中剧震,只感觉到一股急火不可遏制的在五脏六腑之内翻腾起来。 刚才听到火灼次郎口气放缓,还以为陛下能理解自己的困境,给自己多一点时间来处理兴安东省的抗联,没料想陛下如此之急,根本不给自己稳打稳扎步步为营的时间,最基本的要求是这,那最高的要求又是什么呢?这根本就是最高要求。 看来陛下是真有心准备抛弃自己这条不中用的老狗了,这是自己最后的一次机会。陛下给了自己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要求自己完全剿灭大兴安岭地区的抗联和马占山部,这是要了自己的老命嗬。 梅津无奈的低头恭送火灼次郎特使,用满怀悲怆的口音道:“如此!臣等谨遵陛下旨意,十二月中旬以前不肃清抗联,臣自将剖腹谢罪!” 第672章 训示的背后 剖腹的词汇一说出来,听在众人耳朵里,引起众人一阵轻微的骚动。阿南惟几眼神儿闪动,似有意动。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兔死狐悲的感觉,而且随着惊愕时间的延长,阿南惟几本来“愚钝”的脑袋砰的一声开了窍,对梅津美治郎的怜悯变成了对自身前途的担忧,担忧过后又是生气。 表忠心也不要这么彪吧,要是在三个月内剿灭不了大兴安岭的抗联,你剖腹,那作为第一线的指挥官的我要干什么?难道我也要剖腹陪葬?八嘎! 作为梅津美治郎的朋友,作为与梅津美治郎一样的巴登巴登同盟的盟友,冈村宁次的关心则是实实在在的。冈村宁次悲从心来,不由自主痛叫一声,“梅津君不可!中国人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认为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帝国需要像您这样的实干家,战略家,梅津君万万不能因为抗联的事情而剖腹,无论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只要不是关东军全灭的状况,万事都可挽回,千万不能做出如此傻事,这样做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于事无补。” 冈村宁次对梅津美治郎说出这些话,除了包含感**彩以外,也可说是为自己做一些辩解,前一段时间他在河北发动的“五一大扫荡”也没有达成预期目的,不仅没有完全占领吕正操的冀中根据地,反被林飚率领的八路军主力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日军达一万五千人之多,伪军被击溃逃亡者倍之,如此大的损失自己都没有瞎表态说什么要剖腹谢罪,你梅津君这损失还没我多呢,怎么就说出这等狠话,让我情何以堪啊!老朋友,你太傻了,太直了。 随着冈村宁次“情真意切”的反驳之语,在场的各关东军将领也纷纷醒悟过来,一同急呼:“阁下不可!” “阁下做如此打算,令我等无地自容,若那种情况真的出现,我等必将追随司令官阁下一同战死疆场,决不苟且偷生。” 劝说的人群中嗓门最大的当属阿南惟几,明白过来后果的阿南惟几也顾不上什么忌讳,大声疾呼,“梅津阁下说的什么话?陛下他老人家一定不会让你这样做的,我敢担保,陛下绝对不会赐您自尽的,这什么事儿啊这,说着说着就剖腹了?抗联有那么厉害吗?待我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梅津君就可安枕无忧了。” 梅津美治郎感受到众人的“拳拳深情”,无言。 梅津美治郎当然不想死,不过今天被天黄的态度所刺激,一时激愤不说点什么狠话恐怕是不足以让那个笑眯眯的特使放心,能不说吗?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逼到这份上了,就得唱这首“剖腹歌”,一切都是计策而已,当不得真。 大家都是好演员啊!配合的天衣无缝,就连阿南惟几这个榆木脑袋也想明白了,真不容易。此刻,梅津美治郎完全沉浸在自己天才的演技上面了,他被自己所“征服”。 火灼次郎慢慢躬下身体,沉默着对着梅津美治郎轻鞠一躬,随后转身缓缓退出了房间。 走在走廊上的火灼次郎还在斟酌如何向天黄汇报,据他看来,梅津美治郎还可以掌控关东军,这些关东军将领并没有因为梅津美治郎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而抛弃他,对于这个结果,火灼次郎只能在心底里微微叹息一声。 随着曰本在各条战线上高歌猛进,主导曰本军国政府的“统制派”的声望达到了他们人生生涯中的最高峰,一时间反对扩大战争的声音变得几乎悄无声息,但一些“有识之士”并没有放弃他们的努力,代表人物石原莞尔等人暗中组织了一个名为“富士山”的小同盟,结交天黄身边的侍卫及贵胄人物,期望自己的声音能通过这些人传到天黄的耳中。 火灼次郎就是最近被“富士山”同盟所吸收的人员之一,某日值班时与天黄聊到现今局势,使预仁有所意动。预仁正在忧心与美国的谈判陷于僵局,担心美国人转入战时体制后所爆发出来的强大能量烧毁自己,听到火灼次郎提出控制“统制派”的肆无忌惮的发展,将重要岗位换上绝对忠于自己,自己能够完全指挥得动的家臣的建议,深感有理。 统制派虽然拥立自己即位有功,但最近几年他们渐成气候,已完全掌握曰本国内的军政大权,自己感觉自己说话已经没有前几年那样好使了,这是大权旁落的迹象,这对自己这位野心勃勃想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君主来说,可不是一种好现象。作为日照神,预仁不想被巴登巴登同盟所左右,而是想左右巴登巴登同盟为自己服务。 原先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所有的将帅都无条件听从自己的命令,可自从前些日子与石原莞尔一席谈话之后,预仁才觉得自己落入一个十分尴尬的地步。按照石原莞尔的描述,东条英机等人代表的巴登巴登同盟完全就是利用了天黄的野心,制定了表面上符合天黄野心的计划,骗取了天黄的不假思索的首肯,名义上所有的扩大化战争命令都是天黄下达的,却不知这些发生的事情却早已被那个同盟的家伙们算计到了,他们算计到预仁一定会同意的。 预仁有野心,与军队强硬派结盟是他自己的选择,但他的才能却不足以使他完全掌控这些更加野心勃勃的军阀,他本人也不是什么战略家,在一些事关国运的重大战略选择面前,显得没有什么主见,被与他捆绑在一起的巴登巴登同盟所左右,共同做出了错误的战略选择。 实际上,石原莞尔就差没有明说预仁由于野心而变得智商下降了。 石原莞尔举出的具体例子是太平洋战争的发起,他本人是绝对反对太平洋战争这么早就开打的,一切都没有准备好就干上了,也只有东条英机那样的上等兵才会这样不计后果的蛮干,这样的人处在首相位置上,帝国的前景是十分危险的。 东条内阁开始了太平洋战争。石原莞尔认为:“如果说这场战争需要1万元的话,英美实际上有100万元,而日本只有1千元,这种差异只能用战略来弥补,而不能用什么‘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口号来弥补。在战略上除了寻找敌方的弱点之外,还必须认识到我方所拥有的条件,战法,战士,特定兵器及其他战争手段的优点,只有依靠这些优点才能扩大敌人的弱点。军当局在第一阶段作战计划完成的现在提出下一阶段的战争计划,这个战争计划必须包含必要的生产增强数量和实行的手段方法及其可能性。” 石原莞尔建议预仁不要再受巴登同盟的哄骗,抓回大权后稳打稳扎,逐步收缩兵力放弃非重点区域,争取与美国和解,作出重大让步也无不可,退出南洋也是可以选择的。此后专心经营满洲这个大后方,逐步吞并中国。待消化完中国这块肥肉,再同美国决战。 预仁左思右想,认为石原莞尔的说法有些道理,需要自己做点什么了。 正巧满洲发生这样大一件事,作为关东军首脑的梅津美治郎难辞其咎,如果趁此机会将梅津美治郎撤换到不那么重要的岗位,从而将关东军司令官换上自己人阿南惟几,岂不是说可以完全掌握这一支最重要的战略预备队了么,那么以后形势发展不利时,自己若想与对手谈和,心里也会有一点底气,不至于那些统制派架空自己,使说话完全不算数。 如此一来,可以名正言顺拿到关东军真正的控制权,岂不善哉。但是用这个理由拿下梅津美治郎有把握吗?会不会引起巴登同盟的警觉?预仁觉得应该先试探一下,所以派了火灼次郎前去满洲训示,借以观察关东军将领们对梅津美治郎的信服程度,如果将领们借此机会对梅津美治郎发难,那么拿下梅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是铁板一块,自己还真不好就这样下手。 左等右等,等来的是火灼次郎令人失望的报告。梅津美治郎对关东军的掌控是有力的,暂时是动不得的。预仁也只能暗暗叹了一口气。 面对廊下诚惶诚恐的火灼次郎,预仁面无表情的吩咐道:“你去宣石原莞尔秘密觐见,我有要事相商。” (移动手机阅读上的读者反映没有第667章,可能上传时发生故障,在17k网站《铁血骠骑》一书中是有667章的。大概意思是爆炸案意外炸死炸伤多个轴心国的武官及时节,轴心国叫嚣组成十二国联军前来中国协助日军剿灭抗联。) 第673章 嗜血恶狼 火灼次郎走后,梅津美治郎等一大群人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聆听完预仁训示之后,下面将开始正题,纵有千般委屈万般谦卑,可那终究不能解决问题,如果说挨骂就能换来解决抗联的正果,梅津美治郎宁愿天天被天黄骂上一顿,可终归这不是现实。 略微踌躇之后,作为副总指挥的野副昌德首先发言。野副昌德唱响头炮,一来因为他是小弟、是二把手,理应在大家无言的时候抛砖引玉,二来野副昌德最近很是出了点风头,在他负责的小兴安岭讨伐活动中,由于已经修好了三条共约八百公里的战备通道,预备队能够及时增援被围的部队,讨伐行动进行的较有成效,抗联想在短时间内一次性吃掉一个大队的日军颇为困难,最近三仗,小兴安岭地区的抗联都打成了击溃战,没有干脆利落的全歼被围日军,这让野副昌德颇为自得。 “诸位,我认为在现如今条件下,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由于大兴安岭地区峰岭相连道路崎岖,以至于我军不能快速行进到战斗地点展开兵力,也不能快速集中足够的人力与当面之敌进行较量,各支部队甚至因为担心深入山区而与后继部队脱节,担心得不到有效救援而不敢深入太远,不能完全进击未知区域,致使抗联在实际上存在很大的周旋空间,便于他们发挥游击战的精髓战法,这样他们在利于他们的时候想打就打,在不利于他们的时候拔脚退到深山,致使我们十分被动。” 野副昌德说的是实情,阿南惟几发起讨伐行动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阿南惟几在中国的军事生涯中,基本上都是在与中国国民党正规军作战,没有与灵活多变的***军队做过正面交战,这是一个很大的缺陷,不了解对手想当然的进攻要取得成绩,除非他受到大神眷顾,而现在的情形表明,他没有受到眷顾。他的脑海中根本没有一个完整的对抗联这种军队作战的思路,抗联不像老蒋的正规军,他们从不死守某一地点,也从不在他的当面集中起全部主力力图决战,阿南惟几就像一只力大无穷的大象,茫然四顾找不到可以使劲的对手。 阿南惟几也知道,野副昌德作为自己的副指挥仅仅是名义上的,这个人实际上是被梅津美治郎一手提拔,属于梅津的亲信,而且现在也不与自己在一起,野副昌德实为小兴安岭围剿区的指挥官,与自己只见过一面,他们之间的交流几乎没有,自己也从未听到过野副昌德这样开诚布公的说出作战心得。这样的检讨会是十分必要的,野副昌德也不是一无是处,他剿匪多年,也曾取得过“辉煌”的战绩,听听野副昌德的经验之谈应该没错。 野副昌德侃侃而谈的时候,阿南不由得睁大眼睛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注意倾听。听到野副昌德停顿处,阿南惟几脱口而出追问了一句。 “野副君有什么高见?” 问话很和善,完全就是求教的口吻。野副昌德不禁在心中小小的得意了一阵儿,最后抬出了他那亘古不变的理论。 “要做到快速机动,我认为还是要先修路,只有修建好四通八达的汽车路,抗联就失去了地利,就将无处可逃,剩下的事情就再简单不过了。哪个地域发现抗联……马上快速机动到哪个区域,运用我们强大的实力,将那个区域的抗联剿灭干净,就像我在长白山做的那样。” 看到众人都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野副昌德马上意识到这帮人不爱总是听自己吹嘘以前的战绩,立刻补充道:“现在在小兴安岭地区我也是这样做的,在梅津阁下与冈村阁下大力支持下,我拥有充足的劳工,虽然抗联竭力阻挠战备通道的建设,但我顶住了抗联频繁的干扰,终于修通了八百公里的山区战备通道,压缩了山中抗联的生存空间,而且杨靖宇也顾及到我方援军的快速性,近些日子他们已经不敢再集中大型主力寻求围歼皇军,只能采取小部队袭扰作战的方式与我作战,其一下子消灭我方大队以上规模部队的能力大大降低,可以说,我方已立于不败之地。” 听到野副吹嘘,梅津美治郎暗中皱了一下眉头。对于野副昌德的经验之谈,梅津美治郎有不同看法。 这货不吹牛逼能死啊!什么由于你有几百公里战备通道分割了小兴安岭,这才哪到哪?计划是两千五百公里,你这才八百公里就吹的山响。什么抗联不敢再集中大型主力围歼我们的建制部队,我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通过黑龙江边执行修路与搜剿任务的25师团长赤柴八重藏的汇报可以看出,小兴安岭抗联最近的大规模战斗确实减少了,但小型袭扰战斗却空前增加了,而且好像是他们有意这样做的。 袭扰战斗的目标非常明确,杨靖宇根本不在意消灭多少日军,他们选择的袭扰目标大都是正在筑路的劳工队伍监工部队,打一仗死几个监工事小,可忧的是劳工队伍大量逃散。 赤柴八重藏的部队原掌控约四万劳工,现如今自己通过内线得到的消息,赤柴八重藏手里的劳工所剩人数已不足两万,那两万多人哪里去了?真的是野副昌德回报来的材料上说的,那些人全部都是因为高强度劳动折磨致死致残?这里面有多少逃散到森林中后被抗联收拢走了的?一笔糊涂账。 战备通道建成八百公里是喜,但这逃散的劳工却是忧。野副昌德只看到自己的成绩,却不明白成绩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隐患。 但是现在不能给野副昌德泼冷水,再怎么说野副昌德也是自己人,还需要他给自己长脸呢。也许自己也是多虑,逃散的劳工逃进大山,也不能全部都活下来被抗联收编,总有一大部分人会迷路饿死,也许事情不那么糟糕,梅津美治郎给自己打着气,眉头又渐渐舒展起来。 野副昌德继续洋洋洒洒泼洒他的理论。 说到如何断绝抗联与民众的联系问题,野副昌德毫不犹豫的吐出一句话:“现如今时间紧迫,我们应该不要再顾及什么怀柔的策略了,对于这块已经重新匪化的地区,我的意见是:杀!杀光一切,抢光一切,烧光一切!” 冈村宁次听到这里,嘴角忽然不由自主的歪了歪,他感到一丝同类的气息,不禁对着野副昌德微微点了点头。 在座的几位无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梅津美治郎不必说,这位曾在山西进行所谓“治安肃整作战”,残酷“扫荡”,实行野蛮的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作战”。 冈村宁次也是冀中平原实行三光政策的始作俑者。 佐佐木到一更是南京大屠杀的急先锋,两个百人斩恶魔都出自他的部队。 野副昌德在长白山大讨伐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平民百姓死于大讨伐中的不计其数。 听到杀气腾腾的三光战法,几个人就像嗜血的野兽一般,眼睛里凶光大盛。 只有阿南惟几睁着迷惑的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第674章 屠杀理论 阿南惟几是个纯粹的军人。他的信念是军人就是军人,不应该参与政治也不应该屠杀平民,当年攻击山西地域的中国军队,阿南惟几能够做到善待俘虏,并能够做到掩埋对手战死的士兵并立上墓碑,他的所做所为显示出一个正常军人的思维方式,所以对身边几个人毫无顾忌的就定下屠杀计划感到有些吃惊。 这些人谈论屠杀平民,神态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些洋洋自得,那些满洲国的平民在他们眼里就像蝼蚁一般卑微,这真让人受不了,难道他们就不怕中国人采取同样的手段进行报复吗?而且因为自己是这次大讨伐行动的总指挥,如果在讨伐行动中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情,将来中国人会把帐算到自己的脑袋上,让自己背负屠杀平民的罪名,真是一件说也说不清的讨厌的事情呢。 阿南惟几脑海中虽然转着念头,但却没有出言反对这个屠杀计划。在如今的局面下,如果自己表现得另类,会引起众人不舒服的感觉,从而与自己产生隔阂,阿南惟几不打算脱离这个团体,如果让关东军的将领们认为自己是一个拥有妇人之仁的家伙,以后即使按照天黄的设想,自己当上了关东军的首领,也会被这些将领们蔑视,不利于团结。阿南惟几很“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梅津美治郎注意到阿南惟几没有附合自己这群人的谈话,稍微想了想也就明白了。阿南惟几是个粗鲁的军汉,可能理解不了自己如此做的深意,梅津美治郎认为有必要解释一下。 梅津美治郎挤出一个“微笑”,对着阿南惟几开口道:“阿南君对三光方案有什么见解?” 阿南惟几稍微一愣,楞过之后微一低头答道:“既然阁下已经同意这个方案,阿南唯君命是从。” 梅津美治郎如何看不出这是阿南惟几言不由衷的话语?哂笑道:“阿南君能认同这个计划,我深感荣幸!但是想必有些将士有不同看法,阿南君作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到时也应该对他们解释一二,现在我就这次实行三光政策的事情谈一下总体思路,也好让阿南君解惑。” 要搞屠杀还要搞个理论出来?阿南惟几想闭上眼睛不听,但又怕得罪梅津美治郎,只得打起精神道:“愿闻其详。” 梅津美治郎缓缓道:“实际上每次下这种决定的时候,我也不是无动于衷的,但是不这样搞,中国人将不再怕我们,他们会认为我们好欺负,即使做了支持抵抗活动的行为也不至于丢命,这是不能容忍的。 满洲国是大曰本帝国的生命线,从日俄战争时起,帝国就开始苦心经营,及至九一八事变后,帝国更是对满洲倾注了巨大的心血,投入了无数的金钱、人力甚至十数万士兵的生命,所以我不能允许有人来破坏它的安宁,一句话,满洲不能乱,乱了就动摇了国本。为了坚持满洲不能乱这个终极目标,我可以使用任何手段任何方法,对我来说,怀柔与屠杀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种控制民众的手段,一种可以随时变换的技巧性问题。 现在大小兴安岭匪化严重,已经到了非治理不可的地步。若仍旧一味对民众采取怀柔政策,将成为一件得不偿失的祸事。 说到此,我也感到非常的痛心和遗憾,事态必须让我做出选择,我心里清楚地知道,不分清红皂白的杀戮一起,将大大损害我们在满洲国民众心目中的形象,我们用了十年时间辛苦树立的“五族协和”的理念将受到严重质疑,满洲国民表面上不敢说什么,但他们的心里一定会怀疑我们,严重点说来,甚至会将刚刚建立不久的信任打的粉碎,要弥补这件事的后果,帝国必将用很长的时间才能消弭这次三光政策给满洲国民造成的心理损害。 我的选择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梅津美治郎虚伪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抗联在鼓动宣传民众方面,与我们比起来有着天然的优势,只要他们不是太笨,说一句保卫家园的话在中国人心里所产生的效力,都需要我们付出更多的努力和善意,才能抵消。曰本帝国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我们没有更多的精力与财物去讨好民众,去取得他们的善意,那么就只剩下以武力震慑这一条路了。 而且抗联为争取民心,着实做了不少让利于民的事情,即使我们能够收复这片地区,也做不到抗联对民众所做的那样,为免除这种麻烦事,只有快刀斩乱麻一并处理了。” 一席话说得阿南惟几频频点头,但他依然就这话题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阁下说得非常正确,但是我的部下也曾汇报,还有很多民众没有随同抗联窜入深山,这是不是意味着这部分不肯跟随匪军的民众还是顺从皇军的?这部分民众是不是可以不杀或少杀?我们这十年的皇民化教育还是富有成效的,我认为他们对抗联还是不认同的,这些人将来会成为我们剿匪时莫大的助力,还是与那些跟着匪军跑的民众有根本区别,应该区别对待。” 久未说话的冈村宁次摇了摇头,带着怜悯的眼神,像看傻瓜似的看着阿南惟几,忍不住开口反驳道:“阿南君这样说就大错特错了!” “哦?” 冈村宁次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根据我的经验,我认为这片地区已经完全赤划,对于这种地区我一般称呼它为非治安区,对非治安区的民众不存在什么区分对待的问题,因为我们无法分清谁是匪军留下来的暗探、间谍和地下武装分子,他们隐藏在民众中,伺机报复皇军,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极大地隐患,皇军一撤走,这些人马上就会兴风ng重新掌控民众,所以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杀,杀的鸡犬不留也就没有隐患了。还有一点阿南君应该记住,平民也是战争资源,平民会提供真实的农作物和各种劳作,直接或间接的支援对方的军队与我们作战,杀掉已赤划的民众,也即是打击了对方的正规军,阿南君千万不要有什么妇人之仁,中国人特别会演戏,你若留下他们,将来会被他们骗死的。” “哦?” 梅津美治郎见阿南惟几又惊讶的哦了一声,生气道:“阿南君,不要再哦了,就这样定了吧!” 第675章 与虎谋皮 深掘贵之率领十五联队已经进占诺敏屯十几天了。此期间除了派出小股部队搜索并控制周边地带,还将随军带来的一些汉奸分派到各个村屯,命令他们将各地存留居民带来集中到诺敏屯。理由是皇军将在诺敏屯实行集团部落政策,将人口集中便于保护。 中国传统朴实、善良的农民向来安生立命之道就是忍,最忌惮兵祸,而且实际上这些没有跟随抗联进入深山的农民,已经用行动作出了选择,他们选择了苟且的活着,他们认为曰本人势力强大,抗联不会长久,跟着抗联只会流离失所并且死的更快。 他们不关心天下兴亡,骨子里觉得那些都与他们无关,谁来了他们都一样的种地纳粮,或许区别仅在于交的多少而已,虽然抗联在的时候他们感觉到负担比以前轻多了,自己也能攒下比以往多的口粮,卖出去的粮还能拿到比以前多一倍的现钱,但这一切与死亡威胁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现在不重新归顺皇军,将来会被视为叛匪一路,会被残酷对待,莫说财产,命都有可能失去。 既然皇军派人来让他们向诺敏屯集中,并且告知将在诺敏屯给他们重新分派一块土地,而且还要留下一个中队的皇军保护他们不受抗联骚扰,他们认为这是正常的事儿,是一件好事,几天之内,他们就拖家带口带着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家财来到诺敏屯。 日军并没有对他们怎样,相反还很“友好”的夸奖他们是良民,并“鼓励”他们从今往后要好好的为满洲帝国服务,再不要听从匪军的蛊惑,皇军会负责保护他们安静平和的生活。 这部分人就是被马迁安评价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人,如果没有血的教训在眼前,他们根本不愿觉醒,宁愿生活在封闭落后自给自足的环境里。 沈春花就是这群人的代表,这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自以为自己的眼光准,认为抗联成不了气候,这天下迟早属于曰本人的,这曰本人来做统治者与其他人来做统治者没什么区别,老百姓都要进贡纳粮。对于今年抗联做出的善意表示,沈春花认为那是做戏,羊毛迟早要割的,先将羊养肥,长出点好毛后再割,这种小把戏骗不了她。 既然曰本人要与抗联争斗,两家比赛似的给民众好处或者许诺好处,此时不向曰本人多讨要一点,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等曰本人消灭了抗联后,恐怕一切又会照旧,那时就难以要到更多的好处,现在正是时候。 物欲弥漫了沈春花的眼睛,终于在再三给自己打气之后,壮着胆子找到了自己的房客,也就是占据自己大院作为指挥部的,本地曰本人最大的头目深掘贵之。 深掘贵之这些天烦透了,自从进攻发起后,他就连连受阻,损兵折将,迄今为止已先后折损两千余人并损失了参谋长横山丈夫,虽然他平时与横山丈夫不太对付,但这家伙终归是师团长的亲戚,在自己这里出了事,总是难于交代过去的。 连绵不断的损失早已将他的嗜杀怒火激发出来,葡一占领诺敏屯之时,深掘贵之原本就想搞一场指鹿为马的屠杀,奈何这次讨伐的最高司令官阿南惟几一再重申,不准部队搞七搞八,以免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要求他们对新收复区的民众态度要友好,尽快恢复秩序不得做有损皇国脸面的事情,深掘贵之只得将自己的怒火压在心里。 面对当面的中国女人提出的请求,看着沈春花惴惴不安的面孔上闪现的讨好和谄媚的笑容,深掘贵之陷入了一种抓瞎的状态,他努力装出和善的面孔,呵呵笑着问道:“沈春花,你的很好!你是要诺敏村东边那三十四垧地?说说你的理由。” “大……大太君,我是反对那些抗联在这里搞的那些东西的,他们乱打乱杀你们的移民不说,就说他们将地分给那些穷鬼我就不赞成,我家搬来这里已经二十多年了,当年我公公婆婆和一大群小叔子来到这里,身无一物,靠的是拼命干才开垦出五十多垧地,干不过来了才请了十来个长工干活,抗联一来就说我们压榨那些穷鬼,把我们的地分了一大半出去,太君,你想我这心里能服气吗?那些穷鬼就知道好吃懒做,没有人看着他们干活就偷懒,你说凭啥把我家的地分给这些懒鬼?” 深掘贵之对沈春花一家人的情况有所耳闻,知道这家人属于“失落的”一族,抗联来了以后,按人头重新分派了土地,沈春花一家一下子损失了一多半的土地,这样的人家有理由对抗联产生敌视态度。但他也从别人口中得知,抗联虽然分了沈春花家大部分的土地,却不是无偿没收的,是按地价给予了补偿的。沈春花对抗联有意见不是因为财务土地损失多少的问题,而是抗联的做法打破了沈春花头脑中的固有观念,她不满的理由应该是抗联强行分配了土地并使她丧失了继续兼并土地的希望。 深掘贵之有些恶意的想到,抗联做平均地权的事情干脆利落,比起开拓团低价强占中国人土地的做法,抗联要仁义一百倍。沈春花既然已经得到了补偿,那么今天沈春花来向自己讨要那片原本属于沈春花家的土地,就有些得陇望蜀贪心不足了。 心知肚明的深掘贵之有些厌烦的盯着沈春花的脸,收起了虚假的笑容淡淡的道:“你想要回那些地原本也无不可,但是我有个条件你能答应吗?” 看到希望的沈春花喜出望外,忙不迭急急点头道:“太君请说。” “打击土匪,维持治安是满洲帝国所有国民的义务,我要求你家贡献人力,参加到我所组织的自卫团中来,当匪军再来骚扰时,你们要拼死抵抗奋勇杀敌,你们家能做到的话,我就将那块地重新分给你家,若是做不到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有很多人还惦记着土地和财产,我用那些土地可以找到自愿为国家服务的人,我说的够清楚吗?” 沈春花迟疑了。深掘贵之的要求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时候,沈春花一家人甘愿做一个旁观者。抗联也没有强行要求她必须参加什么武装组织对抗曰本人,这曰本人怎么能让自己一家参加什么自卫团?这以后要是与抗联拿枪动炮的干上了,也就把自己家推入了一个绝地,万一抗联还有残部存在,将来一定会拿自己家开刀的,这么危险的事情不应该参与了。 罢了!顶多我不要那片地了,也不能将自己家族推入危险的境地。抗联与曰本人打来打去的不关我们一家人的事。 沈春花尴尬的笑着,嗫嚅道:“这……这实在……要不然我不要这块地了,我一个小老百姓惹不起那些抗匪,可不敢拿枪跟他们干呐,太君的好意,我只能推辞了,我是无福消受。” 第676章 魔鬼出笼 八嘎的果然是这样!深掘贵之脸上淡无表情心中却在狂骂,真是劣根一族!逆来顺受、麻木自私,皇军与抗联拼死拼活,最后受益的反而是你们这些懦弱胆小还贪心不足的支呐人,让你家贡献点人力对付抗联都不肯,这还是好说好商量的情况下,难道非要逼得我用枪赶鸭子上架吗?难道真的以为我大曰本皇军都是善男信女吗?当真以为皇军的刺刀仅仅是对付抗联的吗? 狗屁的五族共和大东亚共荣,竟敢抗拒皇军的“请求”,这种共合要他作甚?一瞬间,深掘贵之热血上脸,无名怒火不受控制的冲入脑海,身体处在了雷霆暴走的边缘,微微颤抖起来。 这一段时间深掘贵之常常激动,长时间的败仗使他难于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开眼的沈春花当然不知道日军宣扬的那些胜利都是假的,如果她知道深掘贵之损失巨大情绪经常失控,那是说死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触深掘贵之的霉头。 深掘贵之的身体语言被旁边的片山岗察觉,新晋的代理参谋长片山岗少佐倒是一个比较“清醒”的人,如果深掘贵之暴怒杀人,好不容易装出来的伪善面具就要被迫撕去,就要在这些民众中产生坏印象,不利于今后的统治。片山岗见势不妙马上凑到深掘贵之耳边悄悄提醒道:“大佐阁下,犯不着为此事生气,我们让苟春才处理此事即可。” 片山岗的意思是让汉奸来处理沈春花,他们中国人之间的倾轧算计和残忍不关皇军的事儿,反正苟春才一定会让沈春花吃不了兜着走的,皇军的亲善不可染上污点,皇军依然是光明正义的,龌龊的事情让汉奸来干,一箭双雕岂不妙哉。 深掘贵之听后转怒为喜,连连点头。片山岗放下了紧张的心情,松了一口气。原本骨子里装满了残暴,现如今非要装作共存共荣虚伪伪善,这根本不是常人干的事儿,这需要受多大委屈才能演的像,好累! 深掘贵之对沈春花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沈春花嗫嚅着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后,弯着腰躬着身准备退去,老天爷啊,大太君真是个好人,我拒绝了他的要求他也没动怒,连句不耐烦的话语都不曾说,这点上还真比抗联的马司令强,那次那个马迁安见我迟迟不收割庄稼,脸蛋拉的老长,倔哄哄的,好没素质,与太君比起来差远了。 屋里的深掘贵之目视沈春花退到大院与偏院的角门口,一转身看不见了,才将压抑许久的怒气发了出来,连连吼叫。 “八嘎!八嘎!该死的支呐人,狡猾的刁民,贪婪的猪猡,猥琐的人品,这样的猪还留着干什么?阿南阁下真是太谨小慎微了,对支呐人太友善了。” “砰”一只细瓷茶杯被深掘贵之摔了个粉碎。片山岗只有苦笑。 片刻功夫后,电讯参谋带着一纸电文急匆匆跑了进来,兴奋地甚至忘了敬礼,一进门就开始喜形于色的叫道:“大佐阁下!剿匪总指挥部急电。” “啪”,“咚”,毫无意外的,参谋挨了深掘贵之一记大耳光加一大力金刚腿,被踹倒在地上的参谋似乎忘了痛,依旧用变了调的声音高叫,“对不起大佐,抱歉大佐,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属下该死忘了军规,待属下念完电文,自领二十皮鞭谢罪。” “混蛋!念!” 深掘贵之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脱掉靴子搬起脚丫揉脚指头,这一脚踢得两败俱伤,脚趾头被崴了一下钻心的痛。 “嗨!北五省剿匪总指挥部急电:经慎重考虑,兹决定在匪区实行严厉的震慑行动,念匪区失去治安已久,匪蛊惑民心甚力,民众亦受其赤划,半民半匪,实难甄别,我大曰本皇军实无精力管理民事,凡以后各部队可自行掌握匪区治安行为,甄别困难者一律认定为匪,不得姑息,拒绝为帝国服务者一律认定为匪,不得放过。匪众所属之财务、房屋、家属可一并处理,如出现误杀错杀案件,原则上可酌情减轻或免于处罚,本次行动为期三个月。” 怎么个意思?深掘贵之还没等听完,屁股就已经从椅子上抬起来,屈起身一把从坐在地上的参谋手中抓过了电文。 深掘贵之贪婪的看完电文,不禁放声狂笑。 “哈哈哈……”难道是天照大婶儿狠狠敲了阿南惟几这只木瓜的脑壳上了,一下子将他的榆木脑袋打开了窍?正合吾意! 电文虽无明确表明大屠杀,但深掘贵之早已从字里行间里看出这个遮遮掩掩的意思,阿南阁下这是既想做表子又想立牌坊,语句含混不明晰,但曰本人的性格就是如此,深掘贵之受语焉不详的传统熏陶已有数十年,这点隐藏的意思还是能看明白的,这已经说的够明白的了。 一个“自行掌握”的词汇就是下达了许可令,别的部队的指挥官怎么想我不管,反正我深掘贵之的自行掌握就是大开杀戒,将士们憋了好久的沮丧和郁闷也应该找个渠道泄泻了。 “来呀!”深掘贵之嚎叫,“把刚才来的那个女人抓来,把她一家全抓来,这个女人不与皇军合作,通匪无疑,死啦死了的。” 电讯参谋紧跟着深掘贵之嚎叫了一声,“阁下,阁下,请将这个任务交给我,请允许我将功折罪。” “吆西!快去办!我要看着这个蠢女人在我面前求饶尖叫,我要让她看着自己的血肉一条条离开自己的身体,跟皇军讲条件,真是愚蠢之极,我让这些支呐人好好明白一件事,皇军是不可以讲条件的,皇军的威严是不可以被亵渎的,天呐!我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够久的了。” 参谋配合着深掘贵之的情绪,坐在地上挥舞着手臂大呼:大曰本万岁! “慢!”片山岗阻止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参谋出门,将脸转向深掘贵之探询着问道:“阁下是想搞一次严肃的震慑还是小规模搞搞就算了?” 兴头上的深掘贵之想也没想斥道:“片山君你傻呀!我当然是想搞一次大的,非如此不能提振士气,非如此不能处理掉这些刁民,这还用说吗?” “那么阁下就需要一个完整的计划了,莫要因小失大,杀了那女人一家而引起其余愚民恐惧逃亡,徒增麻烦。” 第677章 周玉成发火 烧杀抢掠,屠村灭寨,这是人类在未开化的蒙昧时期才做的事,我们很难描述,也很难用人类的思想来理解,为什么日军在20世纪所进行的这种人性倒退的大屠杀。如果非要理解的话,如果非要给曰本人找到一个理由,那只能是理解为这些曰本人身上拥有人类原始的最卑劣的基因,他们连野兽都不如,野兽尚知道仅仅取食果腹的食物,吃饱后就不再残害无辜的生命。而这些曰本人,他们的残暴和卑鄙已经不可以用文字来形容了。 战争是人类最大的暴力,但在征服与抢夺中我们依然可以分辨出糟糕的与最糟糕的,糟糕的战争就是双方均以对方的武装抵抗者为杀戮对象,对平民可以做到不骚扰或轻骚扰,不做任取无辜平民生命的事情。而最糟糕的战争就是这种,曰本侵华,平民流血漂橹、伏尸千万,而这被杀的绝大多数平民却并没有抵抗行为,他们的丧生完全是因为曰本人深入骨髓的卑鄙下贱残暴等等等等人类所不耻的“性格”。 放开了纪律约束的日军就像一条条地狱里蹦出的恶魔,张着血盆大口,淌着令人恶心的涎水,挥舞着肮脏的爪子,猛的扑向了手无寸铁的平民。 纪律是保证一支军队成为文明之师的根本,如今北五省大讨伐指挥部从上到下各级军官,从阿南惟几到一般小队长,无不纵容鼓励甚至教唆它的士兵犯罪,抗日根据地霎时间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整个兴安东省,从西到东,亮起了屠杀的钢刀,燃起了毁灭的烈火。马占山部控制的区域情况较为复杂,他们虽军纪严明战力颇强,但正治思想工作却落后于抗联,他们对民众的宣传力度不够,耐心程度与技巧性工作方法欠缺,致使大批原住民没有跟随部队进山隐藏,而是留在了原居住点,这次屠杀中本部分民众损失也最大,遭受的磨难也最多。 九月末的一天,已经进入到深山驻扎下来的各路日军,几乎像同时打了鸡血一般,不约而同派出了一股又一股的中队或大队规模的部队,在熟悉居民点地址的汉奸带领下,疯狂疾进,人不解衣马不卸鞍,以本部驻地为圆心,踏遍了半径二十公里距离内的所有居民点。 由于日军行动迅速诡秘,再加上山林之中居民点之间消息闭塞,通信联系不畅,日军的突然袭击收到了奇效。 日军指挥官中不乏阴险狡诈之徒,深掘贵之的代参谋长片山岗就是其中之一。收到屠杀电文的当天,片山岗及时阻止了深掘贵之盲目的杀戮预想,在苦思冥想了两个小时之后,拿出了一个颇为恶毒的计划。 既然上峰放权,给予了各部队长官自行判断的机会,套在他们头上的“不得滥杀良民”的紧箍咒也就不翼而飞,片山岗与深掘贵之一致认为与其费力甄别哪个是匪民,哪个将来会成为匪民,不若统统杀光一了百了,将本地变成无人区。没有了种粮的老百姓,抗联就会饿死冻死,最不济也会慢慢溃散,这就是深掘贵之打的如意算盘。 第一天深掘贵之没有动诺敏屯的居民,只是在各个路口派上了重兵把守,许进不许出。当夜十五联队秘密派出了十余支中队级别的日军向着附近的居民点疾驰而去。 推入水井中淹死,用刺刀捅死,把人的脖子上缠上绳子并将众人串成一串,然后两边绳头挂上军马进行拔河比赛勒死,强致死,凌迟取乐致死,用枪练靶打死,烧死,砍掉人的肢体活活痛死,盐巴抹伤口折磨死……,屠杀手段多达数十种,远远超出了人类能够想象与承受的极限,这一场大屠杀既宣泄了曰本兵极度扭曲的情绪,也激起了广大抗日军民发自内心的怒火。 “砰”,又一只薄木板做成的方桌被周玉成拍的塌了架。一条接一条的信息不断汇总到安滨纵队的指挥部里,周玉成早已怒不可遏,尤其是刚刚听说一千多鬼子窜入了北边的一个大型密营,将密营中隐藏的千余百姓屠杀殆尽的时候,周玉成就更忍不住发起了脾气。 马迁安面色冷峻瞄了一眼暴怒中的周玉成,没有做声。他现在根本不敢惹这个老伙计,周玉成已被怒火冲击的失去了理智,昨天就要强行带领纵队直属去找深掘贵之拼命,被马迁安“蛮横”的拦阻下来,马迁安知道周玉成对自己有气,既然不让他带队去迎战强敌,心中过意不去,那也只好受着周玉成发脾气了。 周玉成见马迁安不理他,怒火更盛,转头面红耳赤的咆哮道:“我说你听到没?听到没?多少人了?三千人总有了吧?三千多条人命就这样填了小鬼子的胃口,那都是我的父老乡亲、同胞姐妹,你怎么能无动于衷?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马迁安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周玉成暴怒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他未料到的,政委一贯是有大局观,情绪稳定,现在……唉!我不是冷血!我也心痛,我也愤怒,我恨不得一下子就把这些畜生杀光,可是作为一个指挥员,身上的责任实在是太重了,一个不慎,付出的将是大量的鲜血和生命,付出的将是抗日队伍被消耗殆尽的代价,我必须负责,我必须要保证既能消灭敌人又能保存自己并做到将队伍发展壮大,头脑一热硬拼精锐日军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只有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才可以蛮干,现在不行,现在必须利用我们的长处来打击日军的短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得起良心,如果拼光了,你又用什么武装来保卫更多的民众呢。 单从军力对比上看,安滨纵队与当面之敌的差距已经扩大到了五倍,安滨纵队面临着补充了新兵的十五联队、还有正南方二十公里处的第五十九联队,几个省拼凑的警察厅警备队联队,伪第十一混成旅,伪第十三混成旅,这些部队都进入了深山,驻地与安滨纵队的几个支队驻地犬牙交错,纵队主力都已分散为大队规模与这些敌人在缠斗,实难集中起数千人马与敌打一次大的围歼战。 贾永根旅与九支队也有当面之敌,现在联合作战不现实,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游击战,拖疲拖垮鬼子们,寻机消灭他们,积小胜为大胜,零敲牛皮糖。 第678章 小花归来 面对周玉成的诘责,马迁安只得一边叹着气一边阐述自己的担忧。他很明确的表示不是他胆怯,而是寻不到好的战机,只能采用灵活多变的小部队与敌周旋的方式。 马迁安道:“老周你静下心想想,如果我们现在把各处的人马都集中起来,那么他们原来的战线就要放弃,敌人就会趁虚而入压缩我们的战略空间,到时候将不是现在这种犬牙交错的状态,我们自动放弃了外围,核心地带集结数千人岂不是给敌人示明了主力所在? 即使敌人不会马上发现我们的主力集结,但要按你的意思,我们是不是要打?这正是鬼子希望看到的局面,他们现在抓不到我们的主力,正想法设法憋着坏呢。如果我们一打大的战斗,短时间内肯定是结束不了的,一天?两天?我们能挡住敌人援军两天么?很难! 所以说一打就会暴露,鬼子就会像嗅到血腥一样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到时候如果既没有及时吃掉被围的敌人,又被敌人反包围,损失就大了,一场大败仗打下来,我们需要多少时间才能缓过来?丧失掉的大好局面又在何时才能恢复?时间成本啊老周,一年?两年?我们如果被打垮了,损失的东西绝不是眼睛能看到的那点,还有无数不能用数字来表示的东西。” 马迁安老老实实的告诉周玉成,“现在我打不起这样前途未卜的大仗,心里没底。” 周玉成承认马迁安说的“有点道理”,但是他依然瞪起眼睛叫道:“担心担心你就知道担心,怕打败仗难道就不打仗了吗?难道就看着小鬼子肆无忌惮在我们的地盘上耀武扬威?难道就不给那些死难的老百姓报仇了吗?” “谁说的?”马迁安的眼睛瞪起来一点都不比周玉成的小,“不打无把握之仗,是每个指挥员应该铭记在心的,是应该成为他行动的座右铭的,如果哪个指挥员能做到把这个信条刻在骨髓中,哪个指挥员才可以说是真正的成熟了。” “成熟成熟,你成熟?要是我被围了,你明知道救援有危险,你没把握把我救出来,难道你就真的不救我?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消灭?” 总这样吵下去不好,马迁安决定开一个玩笑,但却不知怎么的弄出了一个蹩脚的笑言。马迁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使自己看起来是在开玩笑,他道:“在情感上我是要救你的,但是在理智上我却会放弃这种无意义的救援,部队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没有权利用他们的命去换你的命,事后我会为你报仇,这个我可以保证。” “你!”周玉成欲哭无泪,抬手伸出食指哆嗦着指了指马迁安,随即转身怒冲冲向外走去。边走边大喊,“你这个冷血动物,我不跟你做亲家了,你儿子打光棍去吧!” 坏了!马迁安后悔的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怎么不知不觉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盯着周玉成倔强的背影,马迁安心里不是个滋味,实话真是不好听啊!但是说假话哄周玉成开心吗?马迁安默默的摇了摇头。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在战争规则面前,任何的违背都是要付出失败的代价的。一个优秀的战将,他所考虑的不是温情,而是铁和血。打仗如弈棋,如果中计导致有棋子被围,是冒着全盘皆输的风险不管不顾的去救援,还是果断弃掉这颗子,而在自己占据优势的地盘上拼命扩大优势?想必优秀的棋手会做后一种选择。 名将,那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啊!在其成为名将的过程中,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事例发生,实情真的很难看,实话也真的很难听。 张小花从前线回来了,她的部队这几天一直战斗在距离诺敏屯不远的地方,寻找战机捕捉战机,残酷厮杀,杀的深掘贵之连连怪叫,直感叹这一支神出鬼没的小部队强悍的战斗力,想尽办法想捉到这支小部队,却无法得逞。 不过只要是打仗,不论多么灵敏机智强大的部队,都会出现伤亡。张小花的特种中队虽然单兵素质极强,武器装备亦比鬼子优良,但就算是铁人挨上子弹也会被咬下一块铁皮的,自从接敌到现在,特种中队已经牺牲了三十多人,负伤七十多,其中重伤员二十多转入了后方,轻伤员则回到了纵队总部医院疗伤,前线兵力捉襟见肘。 其实不仅是特种中队这个情况,侦察连与警卫连也有伤亡,即使很少直面敌人的防空连,也在前天拉上了最前沿的潮湿黑暗的落叶松林地,也很快有伤员被送了回来。 现在马迁安手里能够直接指挥的部队就这么几个直属连队。 周玉成气呼呼的走出了指挥部,漫无目的的瞎逛,他需要平静一下心情。正走着迎面遇到张小花。 张小花满身征尘未洗,脸蛋被硝烟熏得黑里透亮,军服被密林中的树枝扯得这里破一个口,那里刮成一条条,浑身的泥浆,简直就成了一个泥猴子。 看到周玉成低着头在捉摸什么,走在对面的张小花一声欢快的大喝,“缴枪不杀!”,吓了周玉成一跳,一抬头见一泥猴对着他亮出白牙笑,一时没认出来生气的斥道:“叫什么叫?你谁?” 张小花继续粗门大嗓的叫:“我小花呀,不是吧周政委,这才几天功夫不见,你就认不出我来了?难道我变得更漂亮了?嘻嘻。” 声音粗哑,这不怪张小花,战场上厮杀枪声震耳欲聋,指挥员声音不大的话,鬼才听得见命令,喊着喊着就哑了。 小花?周玉成惊讶的仔细看了几眼,还真是张小花。这鬼丫头跟着马迁安都变得自恋了,什么变得漂亮了,变猴子还差不多。 “啊,你回来了,有什么事?”周玉成尽量和蔼的问,对马迁安生气不代表要恨屋及乌,小花可不像马迁安那样竟惹自己不舒服。 张小花继续嘻嘻笑着回道:“没啥事,送几个伤员回来,另外我也负伤了,回来做个小手术,做完就走顺便再领点弹药,唉呀妈呀,这枪打的过瘾是过瘾,可那子弹像泼水似的,哗啦哗啦就没了。” 周玉成有点担心,急问:“受伤了?重不重?咋也不告诉一声?” “是我不让他们通报的,也没啥,就一颗弹头卡在肋骨上了,我那俩卫生兵技术不行不敢给我做手术,这不杨洪强把火的吵吵让我回来,这小子可下过一把中队长的瘾了,恐怕我不走,瞧好吧,等我回去的再把他换回来。” 张小花说的轻松,周玉成可不这样想,子弹卡在肋骨上还没啥?你铁打的啊,你铁打的啊,你还是铁打的啊? “赶紧的手术,我陪你去医院,真是的,这么重的伤还敢说没啥,真是乱弹琴。” 张小花急忙伸出右臂示意,“真没啥,刚做完手术,你看我一点都不痛,我寻思还有点时间就来找两位领导汇报一下战况。”说着说着还屈了屈右臂。 哎吆我的小姑奶奶,你现在不痛是因为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吧,也真是的,负了伤都不告诉马迁安,是怕小马担心不是? 想到马迁安,周玉成脸一黑,你小子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有这么一个好女人,你配得上人家吗? “你干嘛去?我看你很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跟司令吵嘴了?都怪我们,仗没打好让领导跟着操心。” 周玉成一怔,哎呀哎呀,我快要“嫉妒”死了,张小花也太会维护马迁安了。 “是,刚吵完嘴,我正气着呢。”周玉成怔过之后,坦言道。 第679章 一席谈 吔?周政委好强大的气场,不知道楞子哥又咋的了,张小花决定做个和事佬,有些事说开了就那么回事,说开之后大家也能理解,但就怕双方都钻在牛角尖里,怎么说怎么不对付,这时候就需要有人来劝解。 张小花眼珠转了转,“吆!嘛事呀?楞子哥平时很和善的,虽不能说是扫地怕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吧,咋也能说得上对人一团和气,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跟人吵嘴的,顶多……黑着脸不说话,我太熟悉他了。” 听到张小花如此描述马迁安,周玉成目瞪口呆,啥?你楞子哥原来是这样的人?我滴个天爷啊。看看,看看,张小花说话时的表情与平时大不一样,眼皮急眨,恐怕她自己也不信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这明显很偏向嘛。 周玉成半天没缓过劲来,瞪着眼珠子呆呆的站在当场,搞的张小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带着点羞愧也带着点试探,小声辩解道:“好吧好吧,就算我言过其实了,其实他有时候也是很气人的,明知道我想什么,但偏偏推三阻四,好像我很没脸没皮的似的。” 你想什么?噢,明白了,是你想结婚,这小兔崽子偏不肯,你也不高兴,那咱俩就有共同话题了,对咱俩都对他有意见。 周玉成终于缓过劲来,却没想明白张小花对马迁安的不满是饱含着深情的不满,实际上与他自己的不满完全两回事,但气头上的周玉成没有多想,像是诋毁某人时正巧碰上同类,瞌睡时忽然来个枕头,一下子找到了倾诉对象。 “就是就是,今天就非常气人的,小花你说说,我们能看着曰本鬼子任意妄为、残酷屠杀我们的老百姓吗?” 不待张小花回答,周玉成继续激愤的说道:“我是没有他那种铁石心肠,我见不得老百姓被打被杀,我要求小马立刻集中所有能集中的部队,马上去找小鬼子拼命,刀对刀枪对枪正面干上一场,大大杀伤一下小鬼子,可你猜他怎么说?他竟然不同意?还搬出一大堆理由,什么理由,我看他就是怕死,他就是怕小鬼子,宁可当这个缩头乌龟,搞偷袭打黑枪他行,到了该拼命地时候,他就胆儿缩了。” 周玉成忘情的“埋汰”着马迁安,却没注意到张小花的脸越来越黑了,不过即使他注意看张小花的脸,也很难发现她脸色的变化,现在的张小花脸蛋脏的根本看不出原色。 “今天这小子还说了一句让我生气的话”,周玉成耿耿于怀,“我说如果我陷入重围希望有人救援,小马竟然说不打无准备之仗,如果估计出有危险,他宁可挨骂也见死不救,你听听这是人话吗?多年的战友情就这么不值钱?我平时是咋对他的你不是不知道,那可是把一颗心掰成两半,分一半给他的交情。” 张小花继续默默的听着,不出一声。直到周玉成从激动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这半天都是自己在骂马迁安,张小花却没出一言进行附和,才觉出自己有些过火了。咋能当着和尚骂秃子呢?这得傻成啥样啊? 周玉成惴惴不安道:“嘿,小花,我也就那么一说,说完该咋还咋,你可别告状啊。” 张小花是个极聪明的人,她之所以耐着性子听任周玉成发泄对马迁安的不满,是因为她知道人有邪火得泄,尤其是周玉成这种地位的指挥员,平时有委屈有火气绝对得憋着,他必须要给其他部下做表率,必须要表现出大气睿智、胆雄豪迈,绝不可以在人前表现出骂街小女人的姿态,老这样憋着也不是个事儿,是人就有气,不让他骂骂娘,憋在心里就真成了心病了。现在周玉成当着自己的面痛痛快快的发泄火气,是一件好事,这说明周政委没拿自己当外人,心里话都往外掏。 也真怪可怜的,也不知道积攒下来多长时间的火气,今天终于放开心怀倾吐了。 看到周玉成露出后悔的表情,张小花嗔怪的白了周玉成一眼,嗔道:“政委瞧你说的,我告状?我是那样的人吗?你骂得好,非常好!我也觉得楞子哥变得越来越冷血了,咱俩现在交流交流,总结一个正确的评价,到时候给马司令员同志上上课,让他意识到他的冷血行为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好不好?” “那敢情好,那你说。”周玉成惊诧莫名后又是一喜。 张小花缓缓道来,“楞子哥这个人很难捉摸,但有一点,他跟自己最亲近的人往往说的都是实话。他跟你说现在不能打大仗,肯定是深思熟虑的大实话,他跟你说不能冒险救你,也无疑有他逼不得已的苦衷,他不是怕死,而是怕辜负了肩上的责任。” 等等!周玉成瞬间石化,这是……这不是给马迁安洗地呢嘛,还说什么交流交流,我以为是交流马迁安的缺点呢,小花曲线救国狡猾狡猾的。 “楞子哥跟我说过,仗打得越多他的心里越难受,他实际上是讨厌战争的,看着无辜的生命一条条逝去,他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但是不打仗,就不可能制止贪婪凶残的曰本人,他又必须打仗,我不知道政委你注意没有,楞子哥每当看见阵亡将士的遗体,他都不忍多看,如果他参加了安葬仪式,仪式后楞子哥总要躲在没人的地方发上半天呆,我想他那是伤心痛苦的。 他说,打仗不好,打仗是最残忍的事情,打仗是人世间最难的一件事,其他所有的事情在难度上、在悲惨程度上都比不上打仗。打仗也是最耗费一个人精气神儿的事情,稍一不慎满盘皆输,丢掉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还会丢掉千千万万人的性命,甚至会丢掉一个局面,一个指挥员如果意气用事,打了不该打的仗,输了!丢掉了用成吨鲜血换来的局部优势,那他将成为中国人的罪人,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的这样大,但他有这个高度,就像一个胸怀世界的伟人,我还是感到有一种钦佩油然而生。” 周玉成无语了,想不到马迁安还有这一面,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马迁安算你小子眼界开阔,站在这种高度上分析人生和战争,我还真的不如你,算了!看在小花一力维护你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张小花又道:“前一阵子我也曾像你一样问过他,我说我可以为你去死,楞子哥你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你猜他怎么回答?” 周玉成愣愣的。 “他怎么回答?” 张小花幸福的喃喃道:“他说他不允许我死,他已经把我的名字从生死簿里划掉了。” 啊?恋爱中的傻姑娘,就这样一句骗人的话你都信?我滴亲娘嘞!周玉成终于从低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稍一分析就明白马迁安这个小骗子又哄死人不偿命了。 当张小花与周玉成联袂走进指挥部的帐篷里时,马迁安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负伤的张小花,心疼的上前左摸摸右看看,嘘寒问暖,不知不觉冷落了旁边的周玉成。 周玉成忍不住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咳嗽。 “嗯。” 马迁安回头,这才看到周玉成脸上已经是多云转晴了,连忙寒暄道:“啊政委,还是你心胸宽广,这么快就想明白了,多有得罪恕罪恕罪。” “哼哼。”周玉成好像不接受道歉,不置可否的哼哼了两声。 马迁安又道:“老周,你刚才走了以后我静下心想了一想,觉得你说的也不错,我现在就打算按照你的总体思想指引,来一次大规模的歼灭战怎么样?” 啥?周玉成眨眨眼,这货怎么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老母鸡变鸭,快的令人眼花缭乱,我好不容易才理解了你的现如今应该小规模缠斗,不打无准备之大仗保存实力的想法,这才多大点功夫?还没到半小时你就说要打大仗?你你你,你气死我了。 第680章 先进理念 周玉成心中不忿,脑子转不过弯来。说分散打游击的是你,说打大仗的也是你。周玉成质问道:“你怎么又变卦了?你不是说集中主力部队困难吗?某人可说了,说什么一旦抽调部队后撤集中,现有的战线将维持不住,容易陷入溃败状态,现在呢?” 实际上马迁安的这种担心有一定道理,如果抽调大批正牵制敌军的战士撤出胶着的战场,就等于将自己现在已经占据地利的优势彻底放弃,没有了与敌进行游击战的战斗队伍,敌人将长驱直入,更利于集中优势兵力与抗联决战。同时如果抗联莫名其妙的放弃原有战场,在战斗未呈败像的时候后退,也容易给战士们造成心里动摇。 周玉成是理解这一点的,他本人曾经历过这种现象,他知道后撤状态一旦形成,队伍就不好带了,容易控制不住导致开小差的士兵数量大为增加,也就是陷入溃败状态。 不是说所有的士兵都能坚持到最后胜利,一个败仗之后,剩余人员会大量溃散,即使是抗联这种思想工作很强的队伍,也不是说个顶个都有必胜的决心的。 最大的隐忧还来自马迁安的一种担心,他担心队伍大量集中在狭窄的地域里容易被鬼子发现,现在与日军主力对主力进行大战,吃亏的只能是抗联,不是说不能给鬼子造成重大伤亡,马迁安有信心用自己纵队的数千人进行一场面对面决战的话,可以给予日军以重创,但日军仅仅是被重创而已,主体还在,而自己纵队的下场可就不妙了,将是血本无归的下场。 根据兰切斯特平方率兵力强度定律,在线性战术下,近距离格斗时,任一方的实力和本身战斗单位的数量的平方成正比。 近战硬抗的话抗联将面临五倍于己的对手,敌人仅从人数上换算出来的实力将强于抗联二十五倍,虽然抗联近战火力强于对手,单位战斗力就算是日军的三倍,根据方程换算数据相互比较后,敌人的总体实力依然强过安滨纵队八倍。 所以如果没有把握短时期内吃掉被围日军,集中兵力打大仗的做法是十分危险的。届时安滨纵队将不得不面对聚集到战场的大批敌人的援军,被敌人咬住了也许突围都没有机会,日军现在很强,精神意志也很顽强,被他们咬住不是一件好事。 弱打强,最主要的策略就是快鱼吃慢鱼,局部形成人数和武器优势,吃掉这条慢鱼就跑,再寻找下一次吃慢鱼的机会。迄今为止,马迁安还没有发现哪支敌军是慢鱼,没有机会的情况下他宁可拖也不肯冒这个风险。 而将队伍分散打游击,则可将这种全军覆没的危险大大降低。游击战的精髓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队伍小灵活机动,不易被敌抓到,伤亡损失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的。 马迁安微笑着反驳:“我说过要抽调第一线的部队回来集中吗?我没说过啊,我只说可以打大仗,以消灭大量日军有生力量为标志的大仗。” 周玉成张了张嘴,一句‘难道你会撒豆成兵,变出个几万个豆兵来打这场大仗吗?’眼瞧着就要冲口而出,忽然瞥到马迁安诡异的笑脸,心中一凛,暗道不会这小子又要引我上当,让我出丑吧? 马迁安说话往往包含陷阱和后招,如果顺着他的语境说下去,常常中了他的圈套,周玉成对马迁安的这套把戏知道的太清楚了。 周玉成忽的抿住嘴巴,把将要说的话强行憋了回去。 “聪明。”马迁安见周玉成忍住不说话,这次不上他的当,马上适时夸奖了一句,“豆子吃多了,也知道豆腥味儿了。” 周玉成气结,反唇相讥,“老猴子玩不了新把戏,你这招都用烂了,还想骗我?” 言辞之中甚至带着一点点戳破对方诡计的得意。 “老猴子”马迁安并不以周玉成的话为意,故作神秘的眨眨眼,带着一点炫耀的口吻开口道:“你记不记得我去年夏天曾去过克里姆林宫?” 这货,这事儿谁不知道呀,周玉成哼哼着摆摆手,凶巴巴道:“捡要紧的说,废话一堆。” 好吧好吧,马迁安耍不成宝只得老老实实回道:“史大岭同志悄悄对我说,说如果我们抗联能拖住20万日军,他将用实际行动大力支持抗联,那个什么《苏日条约》就当放狗屁好了,现在就是他兑现诺言的时间了,我要援助,大量的援助。” 周玉成看到马迁安像捡到了宝贝似的,心中不禁纳闷。 周玉成知道,马迁安与很多党内人士不同,在全世界无产党员眼中看来,史大岭是一座神邸一样的人物,是世界无产党共同的领袖,他们对史大岭无比钦佩和爱戴,但马迁安却对这个史大岭不感冒,平时言谈如果谈到史大岭时,马迁安却只当他是俄国领导人,没有给史大岭头上加上各种各样的溢美之词和种种耀眼的光环。 而且周玉成清楚地记得,某次马迁安流露出对史大岭的不恭敬之语,说他是个政客,看人下菜碟,瞧不起延安土生土长的中国无产党。那一刻马迁安对史大岭的不满和不信任表露无疑,现在怎么又信了? 周玉成左右看看,特意压低了嗓音悄声问道:“我说,咱俩说话哪说哪了,我记得你好像不崇拜史大岭,你好像说过史大岭经常说话不算话吗?” “你可别瞎说啊!我可没说过这话。”马迁安亦压低嗓音用玩世不恭的语调反驳,“这话让别人听到了,不得扣我一顶大帽子?磨盘压不死人帽子压死人啊,我的老亲家,说话要注意了呢。” “你得了吧”,周玉成的记忆力不容糊弄,说过就是说过没说就是没说,看把你吓得,我又不会宣扬。不过言谈中牵涉到史大岭,还是找个隐秘点的地方交谈为好,周玉成一手拉着马迁安一手拉着张小花出了指挥部。 走出指挥部后,马迁安对张小花哄道:“哥要说非常机密的事,女人不要听。” 张小花不高兴的剜了马迁安一眼,但最终还是乖乖的落在后面十米远的地方,她并不想违逆马迁安的意思。 谜底揭开并不神秘,早在半月前马迁安就给延安的主席发去了密电,请求以主席的名头向史大岭要援助。 山中抗联虽勇猛顽强,但弹药接济不上,马迁安对自己部队的补给数量是省了又省,甚至抠门到落下一个“周监生”的名头,但仅安滨纵队现在这种低烈度的游击战,弹药消耗量依然达到了每天五吨的“惊人数字”,照这样下去,再有20天纵队储存的弹药就要告罄,到时连游击战都打不起了,还打个屁的大仗。现代化自动武器武装起来的抗联要打大仗,五千人的部队最低消耗量也要达到每天50吨才够看,这才能保证战术目标的达成。 毛zd对马迁安的请求极为重视,正巧史大岭也在担忧曰本人蠢蠢欲动,现在斯大林格勒会战正如火如荼展开,前途未卜,史大岭非常担忧曰本人悄无声息的捅他一刀,给延安发电请求八路军北上蒙谷边界接收一部分武器弹药,用以牵制曰本人。 毛zd考虑到北上蒙界要经过一段无遮无拦的大草原,在曰本空军威胁下,大部队不易达到机动目标,拒绝了这个请求,但同时参考马迁安的意思,反请求史大岭大力援助困境中的抗联,毛zd认为,只要史大岭真的急了,他才不会理会与曰本人达成的条约,况抗联活动区域与俄国接壤,更容易送接物资。 在毛zd的心中,此时的抗联已经成为一支可靠的牵制力量,完全可以达成史大岭的期盼。 现在马迁安的兜中就装着延安的回电,隔着布料感受着薄薄的电文纸,马迁安自信满满。 该让鬼子们尝尝“范弗里特弹药量”了!老子的心头已经痒的不行了。 第681章 多多益善 好汉难敌四手,恶虎也怕群狼。中国人早就用俚语解释出兰切斯特平方律,即使在现代战争条件下,古老的俗语依然不庸置疑。 在单兵武器有效射程内的战斗都可以称为近战,近战情况下人数的多寡就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单兵战斗力相同的情况下,一千人对阵二千人就会呈现实力为平方的情况,即两千人的总体实力是对方的4倍,而不是2倍。 马迁安正因为有理论的指导,才不肯冒险对阵5倍的敌人,他知道与敌的实力对比绝不是线性比例关系那样简单,很多军官不理解马迁安害怕什么,他们认为抗联的近战火力优秀,一个可以打对方三个,敌人只不过5倍而已,至于吓成那样吗。 马迁安只好耐心解释这条理论,给他们上了一堂生动的战例分析课,大多数人都理解了马迁安的担忧,至于那些还是质疑理论并表现得自信满满“很狂妄”的军官,马迁安用拍桌子瞪眼睛的办法稍稍打击了一下他们的“热情”。 不过这条理论在近战的时候管用,远战则不管用了。远战时谁拥有的远程武器多,谁就可以一边倒的杀伤对方,只有我打你你不能打我,解气!爽! 这也是马迁安憋着劲叫嚣着给鬼子们一个“范弗里特弹药量”的原因。 范弗里特弹药量是朝鲜战争的历史名词。“范弗里特消耗”,唯火力制胜论的一种,意指不计成本地投入庞大的弹药量进行密集轰炸和炮击对敌实施强力压制和毁灭性的打击,意在迅速高效地歼灭敌有生力量,使其难以组织有效的防御,最大限度的减少我方人员的伤亡。 不计成本的事儿马迁安干不出来,能打一万发炮弹就能办成的事儿,他不会打上一万零一发,更何论范弗里特这主儿一口气打出定量五倍的弹药,这纯ng费。 马迁安的设想是设置诱饵,将日军15联队诱致“准确的地点”后,利用凶猛的炮火将其消灭。 实际上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战术,但实现其结果却有着很大的难度。完全依靠远程炮火将敌杀伤,需要多少炮?需要多少炮弹?如何将敌诱进死亡之地而又不被敌察觉?如何准确的将死亡之火覆盖到敌军区域?物质条件和完善的计划缺一不可,执行这个计划的干部战士要达到计算机一般精确,才有可能达成这个有些狂妄的构想。 只利用炮兵就可将无察觉的大股敌军完全消灭,这种战法不仅对抗联来说是第一次尝试,就算是在整个中国战场上,都算是一件新鲜物事。 为减低敌人发现隐藏的炮兵阵地,本次炮击所使用的火炮要求射程不少于二点五公里,这样一来,安滨纵队所属的近百门六零迫击炮和火箭筒一下子就成了“不合格产品”。 小范围的两个人的军事讨论会上,周玉成挠着脑袋困惑的问马迁安,“你这想法倒是很大胆,不过请问司令员同志,炮兵呢?你的炮兵呢?按照你的构想我们最低也需要82炮超过百门以上,炮弹万发,你以为短期内能运过来?你又画大饼充饥,说些不着调的计划,成心气人嘛不是。” 马迁安表现的胸有成竹,瞄了周玉成一眼后才不紧不慢的回道:“面包会有的,盐巴也会有的,你说一百门大口径迫击炮?你也太土老帽了,一百门哪够看的?一万发炮弹塞牙缝都不够,我最少需要二百门炮,五万发炮弹,你就瞧好吧!” 马迁安了解此时史大岭的心理,他知道史大岭比他更着急,史大岭还就怕抗联不提要求,不提要求意味着抗联不需要这么多弹药,而不需要这么多弹药又意味着什么?不用问,抗联是不想打大仗,想保存实力呗。现在你既然敢狮子大张口,我就敢填你这“无底洞”,拿了我的弹药不打曰本人还能任它们发霉么。 周玉成瞠目结舌,不过当他面对马迁安一口气开出的清单,表情则更加目瞪口呆。 你这是要干什么?二百门82毫米口径以上迫击炮就算了,刚才你都说了,五万发炮弹也就算了,你也说了。但是……周玉成揉着眼睛不相信的看着其余的要求,你还要喀秋莎?还小型号的不行,非要拜姆-13型的,20座?3200枚喀秋莎火箭弹。 知不知道喀秋莎在俄国人眼里多宝贝的玩意,能给你?就算给你了,你会放吗? 马迁安一直瞄着周玉成的脸色,见他愣了,不禁“小心翼翼”的问:“要少了?你不满意?那咱再加点?” 混蛋啊,又来调侃我土包子。周玉成回过心神,恼怒的回敬了马迁安一个愤怒的表情。 “你看你,一看就是不会做生意的,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再说了,契沃采夫兵工厂有咱一半儿的股份,咱就让俄国人给运一下,看把你惊讶的,现在谁欠谁的情?他欠咱们的啊,这你可要把握好喽,也难怪,你是没见过那个小城市一般的兵工厂,你不知道咱现在有多富,唉!” 马迁安长叹一声,做悲天惘人状,好像很可怜周玉成没见识。周玉成已经哭笑不得了。 俄国方面既然无视《苏日条约》,“甘愿”冒着曰本人抗议与威胁,同意大规模补给抗联,事态发展就如同坚冰在沸水中融化一般,所有的事情都顺理成章运作起来。 快速补给没有比飞机空投更加快捷的方式了,俄国方面准备了十余架运输机参与这次行动,正在研究如何避过曰本人的空中侦察和战机拦截的时候,发生了一件锦上添花的事情,远在印度的陈嘉申也接到了马迁安的请求,请求陈嘉申借给他两架“桑德兰3型”水上飞机,陈嘉申毫不犹豫二话没说,抽调了最优秀的机组驾驶两架“桑德兰”飞往远东。 陈氏航空公司已由最初的5架运输机和客机发展到了现在的20多架各型民用飞机,不仅有国内航线,也有一条印度至英国的国际航线,旗下有两架“桑德兰”水上飞机负责国际邮政运输。 这条航线开辟的不容易,这两架飞机也来之不易,因为这是陈嘉申用尽了人生智慧,直接打通了英国一位内阁大员,从陈氏航空公司的竞争对手“英国海外航空公司”手里分的一杯羹,不过由于马迁安要用这种载重量超大的飞机,陈嘉申没有了“桑德兰”,在竞争对手逼上门来的时候,被迫将这条邮政航线让渡给了对手,但陈嘉申一点都不后悔。 相比浴血奋战的抗联战士的生命,我老头子损失一点经济利益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682章 真是中国人 桑德兰水上飞机是肖特公司为英国军队研制的水上巡逻轰炸机,是二战时期最好的、载重量最大的水上飞机之一。 这个大家伙长度26米,翼展34米,高度十米,载重量达到恐怖的26吨,一架的载重量就可以顶的上十架里-2型运输机,这也是马迁安为何请求陈嘉申调用这种飞机的原因,它的载重量确实是太符合现如今的运输要求了,不仅如此,考虑到躲避鬼子发觉的目的,寥寥两架飞机进入大兴安岭,目标总要比一个机队小得多,也容易隐藏行踪。 途径中印边境附近某地与外蒙境内某地两次落水加油,飞行了一日二夜的两架庞大的桑德兰终于安全降落在西伯利亚大铁路波尔加城近郊的一个小湖泊里,这里处在铁路线附近,便于魏拯民调集物资装运,再一点这里距离马迁安预定的国内降落地点也很近,只有三百余公里,进入中国境内后只需飞行一个多小时即可到达目的地,这个地点的选择是马迁安、魏拯民和苏方伊万诺夫共同指定的,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 桑德兰漂亮的外型、庞大的机身在阳光下映射在魏拯民的眼瞳里,魏拯民简直一步也不想离开水边的简易码头。在四个螺旋桨阵阵轰鸣声中,魏拯民伸着脖子惊叹的看着在水中向码头越靠越近的桑德兰,心中充满了无以伦比的惊喜。 陈嘉申老先生你是小马的亲爹吗?怎么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这家伙怎么可能是飞机?它简直就是…… “哎呀妈了个巴子的,它简直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句怪声怪调的汉语猛然响彻在魏拯民的耳边,魏拯民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属于诺维奇的。 诺维奇作为苏方与抗联基地之间的联络员与沟通者,也随魏拯民来到了波尔加,魏拯民还知道的是,这小伙子本次费了不少心思,争取到了随机进入大兴安岭的使命任务。小伙子崇拜马迁安,尤其是知道马迁安成为将军以后,认为是战争使马迁安飞快的提升,就更是一门心思想要上前线,申请苏德前线未果,只能转而求其次要求到中国境内当观察员,这次终于成行。 诺维奇兴奋的表情不亚于魏拯民,自顾自沉浸在对大工业制品的艳羡中,不由自主发下誓言,“英国佬还能造出这样的飞机?甭神气,我们一定能造出更大更好的飞机来,到时候迁安同志就不用求别人了,找我就行了。” 魏拯民笑笑没有吱声。一国援助另一国是形式决定的,可不是脑袋一热说什么就有什么,不过诺维奇对马迁安兄弟情义可嘉,没有必要打击他。 魏拯民不仅以最快的速度从苏方那里要来了专列,运送了大批武器弹药到此地,还带来了训练已久的原延安炮兵学校的部分干部战士。 炮校的人是去年跟随刘顶进入的远东,在契沃采夫兵工厂兵工厂里一边学习一边训练,除此之外炮校也积极扩充人马,从被抗联陆续送入苏联的劳工里面选拔了大批学员补充进来,如今兵强马壮盼望着与鬼子一战,本次机会难得,应马迁安的要求,史大岭同意放行的机会,炮校一下子抽调了一多半的学员编成一个八百人的支队,准备回国参战。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一个契机的出现,在有心人的组合下,各方力量大汇集,整合出来一支有着共同目的的强大集团。 马迁安有如此“雄心壮志”,他要利用优势的炮火打一次“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仗,大仗所产生的乐观的结果任谁都不可能忽视,也就迅速吸引了包括苏方和抗联双方高层领导人的关注,不遗余力的帮助他达成最终目的。 虽然大家心中都明白,即使马迁安打赢了这场战斗,所消灭的日军也不过数千之数,对抗联面临的总体局势并不能做一次翻天覆地的改观,但却可以称为一次鼓舞士气扭转战局的开端性战斗,理应尝试,有了一,二还会远吗? 桑德兰终于缓缓停靠在临时简易码头边缘,固定好锚链后,机组成员陆续跳上了深入湖中的木板栈桥,疾步向魏拯民这里走来。 魏拯民也顺着栈桥向前疾步赶去。诺维奇紧随其后,随即他惊讶的发现机组人员竟然都是东方面孔,与他想象的机组人员都是英国人不同。诺维奇惊奇的喋喋不休,“魏同志,你看,他们竟然是东方人。” “有什么奇怪,他们都是陈氏公司的中国人。”走在前边的魏拯民回过头笑呵呵的回道,这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我们中国人也能驾驶这种大型飞机,在诺维奇面前谈论这事儿,是一件长脸的插曲。 “中国人?中国人总让我感到惊奇。”诺维奇惊讶过后马上接受了这个事实。 魏拯民丢下诺维奇这个惊讶宝宝,快步迎向对方领头的一个年轻人,近了,近了,双方的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战友!我代表抗联欢迎你们的到来。” “长官好!奉陈老先生的命令,张振威率两个机组共一十八人向长官报到,请长官指示战斗任务。” “好好!”魏拯民笑逐颜开,高兴地打量着面前的张振威,笑着提醒道:“叫同志,叫我老魏同志,战友们辛苦了,马上跟我回岸上休息,其余的事情先交给我们来做。” 张振威白净面皮,高挑身材,有些局促,他知道眼前的魏拯民是抗联的高级领导,却没想到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局促中带着羡慕和敬佩,眼前的文质彬彬的魏同志可是一个与曰本鬼子战斗了七、八年的英雄,还是一个高级干部,但却没有一点架子没有一点粗鲁。 张振威祖籍福建,是马来亚土生土长的华侨二代,目睹曰本人在马来亚烧杀抢掠,愤然投奔了张仪领导的抵抗军,不久被选派到陈嘉申那里学习飞行技术,文化高人聪明,很快成为了飞行佼佼者。 诺维奇很不合时宜的挤上前来,抓住旁边另一个机组人员的手臂一阵摇晃,随后为证实心中的不实感,懵懂的问了一句,“真的是中国人?” 这种飞机我们都没有,中国人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高科技产品,需要完美协调才能开的起来,中国人怎么也培养出了这种人员? 被抓住手的飞行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眼神,不知是诧异诺维奇会说汉语,还是诧异这家伙怎么这么问话。 “是的,虽然我出生在马来亚,但我始终认为,我是一个中国人,从未改变。” 第683章 卑劣难改 在魏拯民忙于安排运输之时,马迁安也被诸多事项缠住了身体,忙的不可开交。自从苏方同意进行补给那个时间算起,已经七、八天过去了,在抗联接连不断的袭扰下,鬼子付出了巨大代价,但战线依然“顽强”的向自己方向缓慢推进,着实让马迁安紧绷着神经,密切监视着这种状况,殚精竭虑抛出一个又一个对策,高强度作业下身心俱疲。 伤亡不断增加,弹药储备日渐减少,敌势汹汹,援助不到。不知不觉中马迁安的嘴角冒出一个嘹亮的大泡。 正在与周玉成、耿殿君、刘清源和刚从前线赶回来的李凤山研究敌情时,警卫员余关林进来报告。 “报告司令,侦察连捉到三好木信那老贼,老贼吵着要见你,说要跟你讲讲形势。” 三好木信?这老东西又来了,我不是早把他放了吗,又来干什么。马迁安闻言抬起头,正犯着嘀咕的同时,刘清源大模大样的看着余关林咳嗽了一声。 “嗯嗯!” 余关林只好红着脸尴尬的应声,“哎呀干爹,您老人家也在啊?” 刘清源扬起眉毛满意的哼哼一声才问道:“什么老贼?你认识吗?” 哎刘大叔你别逗了。余关林怎么可能不认识三好木信?那是诺敏屯“著名”的开拓团里的教师,没和猪打过招呼,也见过猪到处溜达不是。 马迁安接过话茬问:“怎么抓到的?” “战士们说,这老贼和一伙屠村的鬼子在一起,侦察连和特种中队联起手来打了那伙鬼子一下,鬼子丢下伤员和尸体跑了,这老家伙跑不动就被捉到了。” 和屠村的一伙鬼子在一起?马迁安脑袋里转了转猛然醒悟。 这他妈#的是带路党吧!原开拓团的团民熟悉这里的村寨地点,指不定又自愿“奋不顾身”来带路,期盼收复他们的“家园”来了,这老混蛋,屠杀一事也有老贼的一份功劳,看我不收拾你。 三好木信被带了进来。老头的衣服已被刮成了条条,披散着挂在身体上,脸上身体上布满了刮痕和被人击打过后的痕迹,半边脸肿的老高,不过老家伙的神情依旧倨傲,努力将身体站直,直视着马迁安的眼睛,桀骜不驯。 马迁安轻蔑的看了一眼三好木信肿的半边高的脸颊,恶意猜测到这是被战士们揍的,老家伙肯定有过“激烈”的反抗,对于不反抗的曰本平民,抗联战士基本上不会对他们动武。 对视了一会儿,马迁安终于生气的喝道:“三好,我记得上次已经把你们礼送出境,这次为什么又回来了,还和军队搅在一起?你是一个有尊严的人,我不希望听到你扯什么谎言,实话实说。” 三好木信好像很受用这个词语,脖子一梗努力装出威严状,哑着嗓子答道:“好!就冲你这句话,我就告诉你,我这次进山就是为了协助大曰本皇军来剿灭你们的,如今我们大军压境,你们节节败退,识相的话就快点投降吧,免得召受身死名裂的地步。” 投降?马迁安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失声大笑。 “投降?你说投降?哈哈哈哈……滚你妈的蛋!你是不是想生孩子却拜了阎王?缺心眼嘛!我原以为你是一个文化人,认得清大局大势,没想到啊。” 三好木信愣愣的看着马迁安,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本来嘛,三好木信这些天已经亲眼目睹越来越多的中国人丧了命,日军军势浩大,并且在乘胜追击,匪军败像已显,我劝降你是你的造化,有什么好笑的。 “你就像猪一样蠢”,马迁安接着说道:“去年我在方正县战斗的时候,就有一个家伙来劝降,那时节我被20倍的敌军包围,老子也没降,今天凭什么降?现在老子有数万大军,还有无数的百姓支持我们抗日,你说,我有什么理由投降?告诉你,即使打剩老子一个人,你也休想让我投降,做梦呢吧?” “你才在做梦!”三好木信恼羞成怒,愤然反击道:“什么无数老百姓支持,我见到他们了,他们在皇军面前痛哭流涕哀求饶命,皇军要杀他们时,他们表现得像小鸡子一样猥琐不堪,每个人都在表示要给皇军带路消灭你们,这样的老百姓能指望吗?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我只知道中国在宋后就不再是你们崇尚的正源华夏文明了,正所谓“崖山之后,已无中国”啊。 从你们这些顺民身上看,你们中国经历了两次外族入侵,经历了血腥屠杀后,你们阳刚进取的民族脊梁被打断,勇烈诚信的人群几被杀绝,民族最优秀成分基本丧失,存活下来的大多是“劣币淘汰良币”法则衍生出来的奴化人群,你们的老百姓靠得住吗?从这些老百姓里选拔的兵员靠得住吗?全是软骨头,当然你不是,你是仅有的几个硬汉,所以我才劝降你,望你珍惜这次机会,不要错过这村没这店了。” 老鬼子读的书不少,还知道什么崖山之后再无中华。不过这纯属曰本人杜撰出来的理论,狗屁不通,目的就是为了毒化中国人的心神,软化中国人的抵抗意志,这就是不断的唱衰你,潜移默化中让你自认自己出生在一个懦弱的民族,认命不反抗,这实在是曰本人发明的一个恶毒的心战理论,马迁安对此半点都不信。 如果刚阳进取、勇烈诚信不复存在,又怎么解释革命志士抛头颅洒热血,前仆后继亡命冲杀呢?又怎么解释中国战场上屡屡出现的全军覆没的战斗呢?他们是用最后一丝鲜血来诠释着勇敢,来诠释着中国人的不屈,退一步讲,就算那些保卫家园的民团,他们在面对强敌时都能够做到舍死忘生,抬着古老的土炮,挥舞着大刀去与装备精良的凶残的侵略者血拼到底,虽死而无惧。 马迁安大怒,阴森森问道:“这么说屠杀老百姓也有你一份儿?” 看着马迁安阴鸷的眼睛,三好木信不自觉的微微晃动了一下。不过有尊严的三好木信还是据实回答了。 “我就带路,没杀。” 靠你娘的啊,还就带路没杀,就你那干巴样,你能杀动谁?马迁安气乐了。 “你去过哪些村屯?” “沟口、三岔。” “这两个村原先共有人口三百多,你去的时候还有多少?” 三好木信意识到了什么,迟疑着回道:“还有六十多吧?” “其余的人呢?” “跟你们跑了。”三好木信老老实实答道。 “他们为什么跟我们走而不留在那里迎接皇军?还有,你知道我们抗联现在最主要的组成成分吗?他们原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被你们抓来骗来当劳工,你们把他们当做羔羊肆无忌惮杀害他们,逼的他们拿起了枪,现在看看,你所谓的皇军就是成批成批的倒在了他们面前,倒在了他们的枪口下,倒在了他们的怒火中,还敢说他们不知反抗是软骨头吗?” 三好木信无言。 马迁安继续打击道:“你以为愚蠢的梅津美治郎搞这次三光政策是正确的吗?告诉你,恰恰相反,我认为他做了一件愚不可及的蠢事。屠杀一事一旦传出,原本受你们什么建设王道乐土、五族协和宣传蛊惑的东北民众,就会来一次大觉醒,是你那个蠢货梅津帮我做了发动民众的事儿啊,等着吧,你们将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直至覆灭。” 第684章 贼咬一口 三好木信依旧无言。他已经知道了,面对这群铁骨铮铮的硬汉,自己的所作所为将给自己带来什么,他不打算活着走出这块地方了,这也是他被捕时要拼命反抗的原因,而且他也不打算用那些狡辩的理由,例如中国人都是劣等人之类的,在这群鄙视自己又有文化的中国人面前,自己是说不过他们的。 “毙了吧?”耿殿君在征求马迁安的意见,还未等马迁安回话,怒气冲冲的周玉成大叫一声,“还等什么?赶紧的拉出去毙了!这该死的老鬼子,人不做偏要做畜生,真是无与伦比的下贱。” 马迁安安慰着怒发冲冠的周玉成,看看、看看,政委这阵子憋屈坏了,不让他杀几个鬼子,恐怕要憋出病来。 “消消气,消消气老周,让路忠诚来处理这件事吧,最好开个小型公审会,让大家看看带路党的下场,震慑意志不坚定者,要向大家宣布一下,凡给鬼子带路屠杀我民众的,无论什么人,也无论是否亲自动手,都与鬼子同论,杀无赦!” 路忠诚是安滨纵队的军法处长,马迁安做事仔细,这事儿涉及到杀掉一个曰本平民,如果不进行一次合法的审判,恐给人留下话柄,能不留尾巴就尽量不留,免得将来麻烦。 周玉成嚷道:“不用小路,让我来!” 马迁安摇摇头,“算啦老周,我们还有比处理三好木信更重要的事情,你知道的。” 马迁安对周玉成眨眨眼,很神秘。 周玉成只好不再坚持了,今天的作战会议非常重要,涉及到马迁安设计已久的围歼十五联队的计划,各个支队指挥员大老远的赶回来参加会议,不要节外生ng费时间也对。 三好木信被路忠诚带走之时,忽然扭过头冲着马迁安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而且特意用不标准的汉语说的,“马头领,你的日语非常纯正,我敢打赌,你一定是曰本人,你肯定肩负着重要的任务来潜伏对不对?” 我**娘的,有你这么坏的人吗,简直坏死了。临死还要诬陷我一下,埋下隐患。真是下贱至极,周玉成一点都没有骂错他。 这屋里的战友是绝对不会相信老鬼子的话,但难保他们不把这事当做一件笑谈讲出去,出的我口入得你耳,听到这些话的人怎么想可不敢保证。 “这老混蛋!真无聊。”马迁安只能哭笑不得的笑骂一句。 战友们当然不信,只有刘清源促狭的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马迁安一会儿,频频点头。 点啥头啊点头?跟吃了点头丸似的,马迁安心中不满,对刘清源撇了撇嘴巴。 打量够了,刘清源终于开了口,“话说……” “得得!老刘你行了吧,鬼子的话你也信?还有没有点原则性了?你看看鬼子啥德行,我啥素质,俩鬼子摞一块也没我高是吧。” “你看你想多了吧?”刘清源一愣,稍倾摇晃着脑袋接上被打断的话茬,“你小子总是想多,我刚才打量你也想说这个意思,你急啥辩解?要不是我了解你,就你这急于撇清自己的行为就值得怀疑,小子,以后别老瞎想,同志们的眼睛是雪亮的,还能相信鬼子冤枉你不成?老话讲,听蝲蝲蛄叫还能不种地啦?” 所谓有些事越描越黑,不辩解还好,忍不住辩解驳斥后,反倒给人家留下做贼心虚的感觉。不过有些事要是不注意辩解,到了关键的时候容易产生意料不到的后果,这是一个悖论,辨也不好不辨也不好,很难掌握尺度。 总之,马迁安给众人留下小题大做的印象。马迁安暗中苦笑了一下,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理解他为何如此小心翼翼,他在提防着什么,这事还不能明说。 半小时后,不远处传来一声暗哑的枪声,随后路忠诚进来汇报已经毙了三好木信。路忠诚笑骂道:“老小子一会说他知道很多潜伏在我们这里的特务,一会儿板载板载的喊个不停,太他妈嚣张了,没审完就毙了,恬噪。” “特务?”马迁安见路忠诚神色有些不自然,下意识问了一句。 “就是,老贼闪闪烁烁的说他看过绝密文件,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个特务级别还不低,哦对了,说是什么最大的头目,我一想那不就是你嘛,这怎么可能呢,所以就快点毙了,免得他再胡说八道蛊惑不明真相的群众。” 真是无妄之灾,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呐,防不胜防,马迁安无语。谁说贼不聪明?聪明的很呢。 算啦!不瞎想了,未来的事谁又能控制得住呢?将来被人泼污水的事情一定还会有,而且会越来越多,难道因为惧怕被泼污水,就对每件不利于自己的事作出辩解吗? 马迁安终于不再纠结于此事了,以一种满不在乎的神情淡淡说道:“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嗡嗡叫,几声凄厉,几声抽泣,老子我不怕苍蝇屎。” 话音刚落,一时间曲高和寡,寂静无声,直到比较有文化的周玉成与路忠诚开口赞道:好诗!场面才重新热烈起来。李凤山跟着周玉成乱叫:“好诗!” 当然是好诗,主席的诗嘛,这么长时间你们才反应过来,鄙视你。 心结一旦去除,马迁安短时间内恢复了本色,毫不吝啬的赏了李凤山一个爆栗,“人家说好诗你也跟着喊,你懂诗吗?” 作战会议一直开到深夜才结束。本次会议确定了一个新型战斗模式,细节细到每个炮群位置,甚至每门炮的大体位置也在研讨之列。 几个支队司令员纷纷表示将把自己支队最优秀的炮手全部送来,配合即将抵达的延安炮校组成的炮兵支队,一同完成这次非同寻常的战斗。 各支队的任务各有不同,大体上都是积极配合吸引牵扯其余鬼子的注意力,必要时拦截突如其来出乎意料之外的鬼子援军。 同时,几个司令也在心里嘀咕,只用千把人的炮队及少量控制要点的队伍,就能一口吃下四、五千人的十五联队?马司令牛皮是不是吹得大了点?各炮群一个协调不好,该炸的地方没炸到,该拦住的敌人没拦住,鬼子又不是老老实实呆在猪圈里的猪,你一**他不跑?这仗就打成秃了翻掌的击溃战,成了烂仗,兄弟部队不得笑话死俺们,打过步炮协同的仗,可没打过全是炮兵的仗,这仗!有点悬。 第685章 招揽之意 波尔加城附近的湖泊里,庞大的“桑德兰”已经满载弹药和人员,两架桑德兰装载了超过2千枚八二炮弹、50门八二迫击炮和炮兵支队一中队和二中队的人员,共计货物30余吨,人员二百余人。 这是第一次飞行,原本魏拯民不准备满载,第一次飞行总要谨慎些,万一遇到敌情,飞机轻一些也好快速逃离危险空域,不过这种担心在狄东升架机飞来后,终于消弭。 狄东升接受的任务是做引航机。狄东升已经在大兴安岭崇山峻岭中战斗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战绩辉煌,飞机上已经画上了5棵实心红星和8棵空心红星,这预示着他已经击落5架击伤8架敌机,这个战绩足可以获得一枚大大的勋章了。 狄东升驾驶的雅克-1是安滨纵队仅剩的一架,其余两架在战斗中早已损毁,不过那两架即使不损毁,安滨纵队的库存油料也供不起三架战斗机所需,就这一架雅克,每次出任务也是东拼西凑从苏联境内搞点航空汽油才勉强出动,飞不大一会儿就得回来。马迁安时常感慨现代化武器好用是好用,就是太费了,后勤跟不上养不起。 狄东升对沿途的山山水水无比熟悉,他保证引领两架桑德兰穿山越脊,大部分时间内可以低空飞行在山谷地带,如此一来可大大降低被敌机发现的可能。魏拯民被说服了。 等待出发的时间里,狄东升与桑德兰机组人员见面了,除了研究飞行路线注意事项之外,桑德兰的领队张振威也不断的与狄东升开着玩笑。 两人在马来亚就相识,都是钦佩陈嘉申的莘莘学子,在陈嘉申举办的各类活动中经常碰面,有共同语言。 研究告一段落后,张振威一脸调皮的调侃道:“狄哥,真没想到你竟然到了东北,还成了战斗机飞行员,还打下了这么多鬼子飞机成了英雄,这人生啊,真是充满了戏剧性,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呢。” 谁能想到呢?狄东升敏锐的意识到张振威这小子与其说是艳羡,不若说这家伙是不服气。想当初自己貌不出众,做人低调,在群众活动中远不如张振威活跃有威望,如今成了人见人敬的战斗英雄,威名远胜张振威,这小子冒酸水,不过这是好事儿啊,我还就怕你不敢跟我比呢。 狄东升恶作剧般的刺激道:“是呀,我也想不到呢,没想到当年大名鼎鼎的学生领袖,竟然干起了用飞机送包裹的活儿,真是让人眼珠子都掉了一地。” 刺激是有效的,张振威果然露出了大尾巴,脸蛋一下子就红了,嚷道:“啥意思啥意思,狄哥瞧不起我?我就是没有机会与鬼子作战,要是让我逮到机会,我那飞机上的星星绝对不会比你少,多出一倍也说不准,哼!当了战斗机飞行员就了不起啦?当了抗联就了不起啦?” 咦?怎么好好的吵起来了?魏拯民在旁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一堆人还满脸严肃钻研飞行路线,我看谈的挺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小孩子呀。 狄东升与张振威为交流方便,说的都是闽南话,魏拯民一山西人根本听不懂只能看表情猜测,这可不好,两人应该精诚团结,有什么过节要解决在当场,不要带到工作中去,刚要发话干涉,就看见狄东升用促狭的眼神儿望了自己一眼,心中顿有所悟不吱声了。 “不服气是吧?想比一比是吧?好!我就开下道儿来,只要你们两架飞机能够紧紧跟住我的机尾,我啥动作你啥动作,我超低空你也超低空,我滑跃你也滑跃,只要能安全抵达目的地,就算你赢,可敢?” 激将法是不?怕我技术不过关是不?张振威并没有被讥讽冲昏了头脑,对自己飞行技术的强大自信支撑着他毫不犹豫的应战了。 “你说的,不准反悔!大家听到没有?狄哥可跟咱们挑战了,只要我们完成约定,他就服输,让他请咱们吃人参、鹿茸、熊掌,听说抗联那嘎达有好多这东西,想不想吃啊?” 张振威不愧是搞过学生运动的,具有鼓动众人跟随的本领,机组人员纷纷叫好,轰然声响成一片。 “对!对!让抗联请客,听说抗联都是热情好客的主人,我要多吃一只熊掌。” 狄东升就“欣慰”的笑,满意的看着这一群“群情激涌”的热血青年,稍后待大家情绪逐渐稳定后,才不紧不慢的问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征求大家意见。” 大家静下来,伸长脖子瞧着狄东升,狄东升脸上微笑的表情不见了,代之以异常严肃的神态,一股肃穆从狄东升瘦弱的身躯里散发出来。 这股肃穆之气如此之强,以至于在场的人群都被感染,原本欢乐的人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凝固。 狄东升以低沉缓慢的语速开口了,“兄弟们,我的南洋兄弟们!刚才我听到有人说你们抗联,你们抗联的,对这种说辞,我听了后心头很不舒服,这说明什么问题呢?这说明你们中间还有人把自己当做一个客人,当做一个完成运输任务后拍拍屁股就回去的人,对此我有些失望。” 见狄东升逐渐说到正题,众人的表情更加凝重了。魏拯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他知道狄东升一定是在谈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重要的事情一定是有利于抗联的,魏拯民安静的坐着,注意的看,心头猜测着狄东升将要说什么。 “我受马司令员委托,有句话要问问大家。” 张振威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什么?” “马司令员说,他需要大家,他需要你们这些拥有精湛飞行技术的人才,需要你们的飞机,他想请你们多留一段时间,甚至欢迎你们留到打跑了曰本鬼子,战争结束那一时刻,帮助抗联建立空中补给通道,他也说了,这活儿十分的危险,要有随时牺牲的准备,要有奉献生命的心理,他知道大家也都是热血青年,都是为了赶走侵略者而聚在陈嘉申周围的有志青年,但要求你们现在就加入抗联实在还是有些强人所难,所以他对大家不作要求,只是请求,请求大家自愿留下来,与我们并肩作战。” “完全自愿”狄东升补充道:“至于陈老先生那边,由我们马司令亲自沟通,大家不用担心不回去而受到什么责难。” 终于有个懂闽南话的参谋看到魏拯民隐隐着急的面容,意识到魏拯民已经心急如焚想要搞懂这帮人到底在玩什么后,快步走到魏拯民身边,低声将大概意思”翻译“给了他。 魏拯民终于明白过来了,喔!原来又是小马这家伙人心不足蛇吞象,派了狄东升做了钦差大臣,竟然打起了招揽这群华侨参加抗联的心思,这小混蛋,又想到我前边去了。 第686章 我的大母鹰 战争离不开人力物力的支持,除了技术兵器等大量战争物质资源,最需要的是兵员和人才,有了人才什么问题都能解决,没有人才,即使给你高技术兵器也是无用,只能看着它们低声叹气。敌对双方相对弱小的一方就更是求才若渴,虽然抗联在苏方的基地中疯狂的培养自己的技术兵种,但对于操纵这种像“桑德兰”一样的大家伙,还是力不从心。 飞机陈嘉申可以提供,但飞行机组人员要留下来却一定是要自愿的,陈氏公司并不是一支军队,陈嘉申也不是掌管生杀大权的军队长官,他没有给机组人员下达长期服务的命令,一切都要靠马迁安自己去争取。 张振威静静地听完狄东升的转述,张开了嘴巴,显出满头满脸的不可思议,脸色由白到红,瞬间脸颊上已经是一片血红。 “什么?”张振威大叫道:“你们马司令求我?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我是怕死的人吗?我若怕死干嘛还参加张仪司令的游击队,你们马司令他简直是……他简直太瞧不起人啦!” 狄东升吃惊的看着挥舞着手臂愤怒大叫的张振威,热血也一下子涌上了面皮,对喊道:“不要冤枉我们司令,我们司令是关心你们,考虑到危险才让你们自己选择的,假如你们不愿意留下来,他也不会有任何一句怨言。” 狄东升早已变成马迁安的拥趸,见不得别人对马迁安出言不逊,即使是没有什么恶意,他也不能接受。 怎么刚好一点又吵起来了?魏拯民无奈的摇摇头,抬手制止狄东升,要他注意自己的情绪。 张振威继续气咻咻的叫:“我不敢说其他人,我仅代表我自己表个态,保家卫国抗击曰本鬼子是我辈中国人应尽的义务,还什么求不求的?话搁在这儿,不用求,我现在立刻参军,参加你们抗联,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狄东升心底里暗暗的笑了。他回想起临出发时马迁安对他的交待:要想拉住这些青年人参加抗联,首先要用激将法,若不管用才可以做那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方法。 如今后继手段都没有用上,就成功的激发了张振威的豪勇之气,开了个好头。 “你们呢?”狄东升趁热打铁继续招揽其余的机组人员。 还能说什么?现在能怎么说?即使内心中不愿意参加军队的人,在此刻也不得不表态尽量多留一段时间。现在若说完成这次任务就走,还不得立即被这群人打到另册吗。 魏拯民经过翻译了解双方的话语终究是慢了一拍,等他弄懂了双方对话的内容,事情已经被狄东升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 “现在”,狄东升紧紧握住张振威的双手,“我们是同志了!我是抗联,你们也是抗联,就不要再说‘你们抗联’这种话了吧?” “当然”,张振威感受到了狄东升的热情和诚意,但他依然不肯放弃自己的要求,“我们都是‘我们抗联’了,但接风宴可不能赖账,为了大兴安岭的熊掌,你不知道我流了多少天的口水?不能赖账,不能赖账!” “谁赖账谁是小舅子养的!”狄东升拍着胸脯保证道:“不就几支熊掌吗?你们把命都交付出来,还怕咱们抗联小气到如此,拿不出我们都吃腻了的玩意儿吗?” 魏拯民终于了解了这个狄东升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小子就现在这个能吹劲儿,一准儿是与他们司令一样,一路货色。 凌晨天未亮之时,趁着夜色,装载了大批武器弹药与战士的桑德兰隆隆起飞了。第一次飞向大兴安岭腹地,狄东升采取了异常谨慎的行为,用天亮前一小时的黑暗夜色掩护着飞机飞跃了国境线,有效避开了国境线上日军观察哨的目视观察。 至于日军安置的那种对空探测器,狄东升基本上无视,他早已摸索出对付这种落伍多年的破烂玩意了。迄今为止,日军还未在本地安装雷达,虽然据说他们海军已有仿制的德国雷达列装,但陆军却没有分到一杯羹。曰本陆海军依然保持着他们强大的本性:互相瞧不起,互相封锁技术。 “桑德兰”庞大的身躯轰鸣着冲上五千米高空,越过国境线后迅速下降,紧紧跟在雅克1的身后,咬住雅克机尾后面的一点曳光灯色,流畅完美的飞行。 一座座山峰从机腹下飞速掠过,长机上的张振威全神贯注操纵着驾驶杆,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脸颊,嘿!真他妈给劲儿!这可不是水面,我这水上飞机飞的多低都可以,大不了啪嗒一声落在水里,那也不会伤到飞机分毫,现在机腹下是什么?那是随时都可以让飞机碰上就让飞机解体的大树啊。 鸟人狄东升,真敢飞的这么低!张振威甚至都能想象的出,飞机过后山峰上的树木被疾风扫过的样子。 刺激与挑战并存,张振威憋足了劲要与狄东升比试一番,你能做到的,我也能! 天微明的时候,领航员终于看到一片广阔的水域,惊喜的喊叫张振威知道。 “机长,前方五公里大湖,航线正确,时间准确,应该就是目的地。” 张振威甚至比领航员还早一点时间判断出前面的湖面存在,但听到领航员兴奋的话语,还是振奋。 与此同时,机上电台传来狄东升的声音:“桑1桑2注意,你前方五公里即为降落地点,请直行并做好降落准备。” 得到确认后,张振威沉着的答道:“明白!” 哎终于到了。这一个多小时的飞行简直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黑夜、低空、陌生空域,担心鬼子发现等等等等,总算熬到头了。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下次的飞行将好的多,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熟门熟路就好办得多。 “轰轰”着劈开水面,桑德兰轰鸣着滑落到水面上,在平静的湖面上荡起四道巨大的ng,纷溅的水花包裹在机身两侧,扑啦啦侧向激射。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桑德兰一、二号机的电台中传出:远方来的客人注意,请注意!现在由安滨纵队地面领航员接替狄东升队长的领航,请注意听我的口令,请注意听我的口令。 随着平稳、有序的口令,两架劈荆ng的庞大的家伙降低速度,嗡嗡啸叫着对准一处浅滩慢慢滑行过去。 “真大!”岸边的马迁安手举望远镜,满意的看着两架越来越近的桑德兰,“我的大母鹰” “注意啦,等飞机一停稳,马上开船向他们靠拢。” 八艘巨大的木排停靠在水边,木排上站立的“艄公们”张大着嘴巴,用满是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这两架靠近的飞机。 “唉呀妈呀!这是飞机吗?这不一座小山嘛!” 第687章 炮兵支队 湖边浅水区,飞机不便直接靠岸。待飞机停稳在距岸边十几米的地方时,马迁安一声口令:上。 随即早已等待在岸边的8艘大型木排迅速启动,分成两组向两架飞机靠拢,就在飞机上的张振威等人以为抗联以船运方式卸货时,情况发生了变化,他眼瞧着驶向自己飞机的4个大木排行进中编成了首尾相连的浮排,变成了一头接飞机货舱门一头接岸边的浮桥,木排上的人员早有准备,待木排排列成纵队接上之后,立刻有人将胳膊粗细的松木杆靠木排边插入水中,抡起大锤将松木杆狠狠砸入湖底淤泥中,坚实的松木杆将浮桥紧紧固定在水面上,整个过程不超过3分钟,效率惊人。 货舱门缓缓开启,桑1号露出了藏在腹中的人群。 这是一支严谨的、强大的炮兵队伍。新成立的抗联炮兵支队一中队与二中队的官兵鱼贯下机,精神百倍威武异常。 站在前端的炮兵支队支队长王肖青根据浮桥宽度,快速下达了军令,随即四路纵队扛着崭新的迫击炮,跑步通过浮桥,没有喊叫,没有喧哗,秩序井然。耳尖的马迁安也只能听到一两声短促的口令声,“后面跟上,跟上!”“保持队形”。 这支军队的基础军官都是炮校出身,这些人都已在中原地区身经百战,拥有优秀的军事素质才被选拔到炮校学习的,俗语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反过来也可说将勇兵雄,这支炮兵亮相不凡,展现了一支纪律严明部队的雏形,马迁安认为以这些人为军官组成的炮兵支队,可以称之为合格的精锐。他对这支部队的到来抱有很大的期望,如今终于见到其雄姿,一直以来的担心才完全打消。 马迁安不知道的是,这支军队里甚至还有多达二十余人的学员曾到过苏德前线,他们不仅仅是观摩学习,有时候还要冒着德军猛烈的炮火,亲自参与对德军的炮击,这些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素质非常高。为了马迁安的事情,刘顶横下一条心,将这些教官资格的军官派来了不少。 王肖青是个老红军,早在江西时就已经是副师长并代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师长职务,资格较老并拥有较强的军事素质,后在八路军中任营长、副团长,再后来负伤,伤好后转入炮校担任区队长,他对炮火的运用也有正确的理解与想法。 王肖青虽然资格老,又比马迁安大上7、8岁,但他绝无半点半点摆老资格的架势,对于马迁安这个名字,王肖青的耳朵里简直都能听出茧子来,这是一名威震四省的后起之秀,不到三年的时间,率领着他那战无不胜的纵队打了无数的胜仗,是一名仅凭战功就可以让人尊敬的优秀将领,在这样的人面前摆什么老资格,那得多老才行呢,反正自己是不行。 确认了面前站立的年轻汉子就是马迁安,王肖青立即利索的敬礼报告,以一名百战军人的身份对另一名同行表现了足够的敬意。 “报告马司令员,抗日联军炮兵支队支队长王肖青前来报到,请指示!” 马迁安出人意料的一把拉过王肖青,送了他一个狠狠的拥抱,热情的话语让周围其他人感觉言过其实,但却让王肖青心头一下子燃起了一团熊熊的火焰。 “王大哥,你终于来了!这一仗能不能打好可全看你了,我可全指望着你们呢,你就是我的救星,是全安滨纵队的救星!” 王肖青挣了一下没挣开,马司令这简直是……太热情了,王肖青一时之间讷讷无声,不过因为马迁安这一抱,王肖青感觉自己与马迁安的心理距离迅速缩小,直至完全不见。 简短接待机组人员,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词之后,马迁安将卸货转移安置等事项甩给了周玉成,一转身拉着几个炮兵支队的主要军官翻身上马,充满豪气的低喝了一声,“走,我给你们看看我选的战场。” 一群军官在马迁安带领下疾驰十余公里,甩镫下马攀上一个制高点,马迁安用大手对着前方随意一划拉,对王肖青征询道:“咋样?炮兵老大哥可满意这块战场?” 一个战术性的战斗,细节性的问题最为重要,选择一块有利于自己不利于敌人的战场乃重中之重,马迁安虽自认为这块战场选得好,但他还是担心自己考虑不周,他还需要炮兵们用专业眼光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如果炮兵们认为这块地不好,他宁可放弃这里再择他地,越是关键性的大仗,就越要尊重技术兵种的意见,因为他们够专业,知道炮兵所有的优点和弱点。不尊重知识是要吃大亏的。 王肖青激动之心已经平复,他谦逊两句后心无旁骛,手持望远镜将周围地形地貌仔细观瞧了一遍,心中有了点底,但他依然不肯发表意见,详细向马迁安了解了战斗计划,了解完战斗计划后,又趴在军用地图上研究了好久。 马迁安并不着急,王肖青愈是谨慎,愈是缓言,就愈说明这个老大哥对战斗态度的严谨,而这,正是马迁安所希望的,他需要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技术军官,如果什么事儿都由自己来想来完善,岂不会累死了。 这是一块3平方公里左右的平坦的草地,草地中间突兀的矗立着一座海拔不高的山峰,草地周围则是马蹄形的一圈山脊相连的山峰,将草地包裹在中间,马蹄形山脉之外则是大大小小规则不等的群峰。 计划中将鬼子诱进草场,鬼子进草场之前一定会将周边的马蹄形山脊占据,这点马迁安早已考虑过了,他准备稍作抵抗后将山脊让给鬼子,他的炮兵则隐藏在马蹄形山脊的外围群峰中,伺机以排山倒海般的火力全力攻击草场之上的日军。如果计划能够实行,草场上的鬼子将根本没有时间撤出这块地域,他们将被完全消灭在炮火下。 王肖青终于试探着提出疑问,“诱饵会不会被炮火波及?总有些流弹会打到他们中间,如果鬼子与诱饵缠在一起,那就更不好办了。” 诱饵是老百姓,马迁安准备将附近几个营地中的百姓秘密迁移到孤立的小山峰上,形成一个大型密营,并准备向外界透露本地有重要指挥机关存在,甚至马迁安想到为加强诱饵的香度,他会给那些百姓发枪,将他们伪装成抵抗武装。 “这个没问题,已有解决方案。”马迁安很自信。 “那么怎么能将鬼子诱来?使他们不加怀疑的进入此地,毕竟我们在此地多埋伏一天就多一天被发现的风险,引诱鬼子的行动必须要快,快到他们来不及怀疑就进入到被炮击的地方。” 马迁安笑笑,“这个也没问题,我们有一个专门骗人的老特务,骗鬼子最拿手了。现在我问你,如果你提的两点都能满足的话,你的炮兵有没有信心打好这一战?还有一点要求,你必须在两个小时之内结束战斗,这个能不能做到?” 王肖青沉吟片刻,他对这个方案是满意的,预设的阵地也合乎炮兵战斗的准则,时间嘛…… 快速计算了火力密度与战场的面积,王肖青终于肯定的点了点头,非常坚决的对马迁安那张期盼的面孔回道:“司令员能把前期工作做到位,我就有信心打好这一仗,从开第一炮算起,到最后一炮结束,要是超过两小时,我提头来见!” 又一个提头来见的血性汉子!好啊!马迁安脸上绽开了笑容。 第688章 你够细的 四天之内,已经熟悉了航线的张振威率领两架桑德兰飞行了十次,第二天的晚上最甚,运了四趟。苏境内组织装货的魏拯民数天未免未休,眼睛熬得通红。 每当飞机葡一落水降落,装货的战士既蜂拥而上,肩扛手抬,肩膀手掌磨出血泡,直至血肉模糊鲜血丝丝滴落,根本不用动员鼓劲,他们只知道国内的抗联战士迫切需要补给,迫切需要用这些弹药狠狠打击鬼子,他们付出了全部体力,投入了巨大的热情,其疯狂程度令诺维奇感动不已。 第四天黎明,桑德兰遭遇了日军四架九七式战斗机,常走夜路肯定会碰到鬼的,幸好张振威等人早已考虑到遭遇鬼子战斗机问题,在刚到苏联境内的第一天就立刻着手恢复飞机的武备,经过紧急恢复,桑德兰在机鼻、机尾、机背炮塔及机身两侧机翼下加装了12挺7.62毫米机枪和4挺12.7毫米机枪,重新成为“飞行豪猪”。 飞行豪猪这个名称是德国人起的,德国的容克88轰炸机与大西洋上空飞行的桑德兰多次相遇,占不到桑德兰丝毫便宜,相反却总被这种皮糙肉厚的水上飞机击伤击落,德国**为惊叹之后,不得不将这个家伙命名为“豪猪”。 两架桑德兰卸货完毕正要准备转移到湖叉子里隐藏,一架日军侦察机飞过,张振威判断行踪极有可能暴露,立即决定不再隐藏,马上起飞。刚起飞不久即遭遇刚从别的空域飞来的四架九七战斗机,一场激烈的空战就此展开。 除留下一名必要的驾驶员外,两个机组其余人员全部投入了战斗,无论领航员还是无线电操纵员,也无论是维修员还是炮手,毫无差别的全员就位,操纵着刚装上不久的机枪,对准来袭的九七战斗机迎头一击。 桑德兰一路向北一路还击,震惊的不仅是鬼子的战斗机飞行员,还有桑德兰飞过空域下面的抗联零星小部队,他们仰头观战,惊讶万分。 这个轰轰响着的四个发动机的大家伙,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喷吐着火舌,无一处不发出死亡的弹丸,这,这他妈是啥呀?简直就是一座飞行中的炮楼! 两个小时后,马迁安收到了魏拯民的电报,言桑德兰已经安全飞返回苏境,其中一架损毁了一部引擎和机尾炮塔,另一架机腹中弹十八发但无大碍,鬼子战机的7.7毫米机枪弹对于这种大飞机来说,打在机腹蒙皮部位,最多算搔了一下痒。不过那一架损失了一部“飞马”发动机,看起来短时间内是不能起飞了。 运输机对阵鬼子的战斗机,取得全胜战绩,己方仅负轻伤。历时一小时的空战,以鬼子飞机被击落三架的结果结束了。 运输因鬼子发觉苏方补给抗联这一事件而暂告结束,但运输的停止丝毫也没有影响马迁安的心情,马迁安开心的捧着弹药清单不住的笑,几天高强度的运输已经基本满足了他的这次战斗的要求。 实收八二迫击炮二百门,八二炮弹四万三千六百枚,七五无后坐力炮十门,炮弹一千枚。至于马迁安热切盼望的拜姆13火箭炮,亦在魏拯民与刘顶的努力下,从远东苏军手里协调出来了十五座,除却汽车载具外,包括动力设备和导轨及弹药一应俱全。 现在的马迁安正在王肖青的指挥部里,饶有兴致的听王肖青给他的部下部署战斗方案。 如果这个世上有什么事情最耗费脑细胞,非战争莫属。这是两群人拿起杀人利器,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把对方杀死,一个不慎就是无数生命的代价,损失的生命不仅仅是战斗在第一线的战士,它甚至包括制定计划者,斗勇斗智斗血斗肉,古往今来无论多么曾经威名赫赫的将军和皇帝,战败身死的例子比比皆是,谁轻视对手谁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马迁安也没有指挥过大规模的炮战,他的知识完全来自于军事理论学习,头一次面临这样的战斗,马迁安决定本着学习的态度,先在旁边听王肖青讲,取取经。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炮兵支队的炮群指挥官,共20个炮群,每个炮群两名指挥官,在密林深处临时指挥所外面的草地上坐得满满的。 王肖青比马迁安想象的还要细,炮击地域竟然被他分成了一百个地块,从一号地块儿一直编到了一百,根据每个炮群的位置给每个炮群指定了炮击地域,当然有的炮群由于地形遮蔽打不到某些区域,也有的地块比如草场中央山头顶端,是所有炮群都能打到的地块儿,为能使自己与本次战斗最高指挥官马迁安有个直观印象,王肖青编制了一张表格,上面清楚地列明每个炮群所能覆盖的地块,指挥官可以根据这张表格决定,何时有哪个炮群或哪几个炮群协同共同轰击某地块儿,是个好东西,一目了然。马迁安心中暗暗惊喜,心道捡到了一个优秀的炮兵指挥官。 “一百个啊!够细的。”马迁安心里有所想,嘴边就不由自主感慨了一句。 “还不够细。”王肖青一边注视着炮群指挥官根据地图制作沙盘,一边忙中偷闲回答了马迁安一句。 “这还不细?老大哥你不会要把这块地分成一千份吧?他们能记住吗?”马迁安抬抬下巴,点点不远处干的正来劲的各个炮群的指挥员。 “嗯”,王肖青有些遗憾的回答,“根据八二迫击炮的散布点、炮弹爆炸半径、每组炮群数量单位,要按最精确的计算,完全可以将这块地方分成一千份,随便你要打哪个地方,我都能做到。但正如司令员你说的,担心的就是我的战士们记不住这么多的编号地块,草场上的标的物太少,而且爆炸一起硝烟弥漫,炮兵观察员也很难分得这么细,如果他们不能准确指出鬼子在哪个地域上,编的地块再细又有什么用呢?打的再准有什么用呢?不知道打哪白费,所以说编的粗点有利于炮兵观察员准确指出,虽然粗了点,但实用,避免观察员迷糊。 哦,马迁安频频点头。炮兵的眼睛是观测员,如果眼睛分不出敌情,乱喊一气儿提供错误数据,无论打多少炮都成了瞎子点灯了。会议结束后,各炮群用训练弹进行了试射,边射边调整,直至完全掌握了各种细节数据。 第689章 怎么办呢 “混蛋!通化省的特搜班一群混蛋!就给我搞来这样的情报吗?” 在深掘贵之的指挥部内,旅团长竹腰捻对着手中的一张纸发着脾气,旁边站立的15联队联队长深掘贵之觑着眉,摆着一张苦瓜脸默不作声。 攻占安滨纵队总部驻地已经二十余天了,身负重大责任的,负责剿灭安滨纵队的主力15联队依然没什么进展,深掘贵之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每天都要分析比对大量的战斗信息,期望分析出对手的主力在哪里,可惜都未如愿,四千多人的部队被敌方数支小部队牵着鼻子,在方圆二十多公里的地域晃来晃去,还要承受着越来越多的毙、伤、病,平均每天要有二、三十名士兵减员,仅昨天就减员了50多,照这样下去,恐怕熬不到春节,自己联队就会消失在茫茫林海中。 旅团长竹腰捻对15联队的状况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不得已从第50联队抽调了一个主力大队,亲自带着他们前进到了诺敏屯,一则给深掘贵之打气,二则补充不断伤亡的士兵。 梅津美治郎与野副昌德为了这次大围剿,着实做了不少前期工作,其中一项就是将通化省具有“剿匪”经验的特搜班和指纹班调来了不少。 所谓“特搜班”和“指纹班”都属于特别警察部队,由有经验的曰本警察担任其成员。而所谓的班也不是指军队中的最小单位班,有时为需要一个“特搜班”成员可多达上百人,也可以是几个人。 特搜班与指纹班的作用就是在居民证制度基础上,对本地居民采集指纹备案,一旦发现可疑人物则根据对方报上的姓名住址,并根据居民证上的信息,比对指纹,一旦发现不符则可立即认定这人为抗联或土匪。至于抗拒查验的必是匪类无疑,立即枪毙。居民证可以造假,指纹则很难作假,这一招有效地防止了辨别不清匪民的区别,虽原始但有效。 原大兴安岭地区属于模范治安区,抗联在此地活动规模小次数低,伪满政府与关东军并没有下力气成立什么指纹班等特种警察部队,到二路军进驻大兴安岭后,因其未波及到兴安东省,兴安东省伪政府也没有搞这个动作,等他们发现抗联活动愈来愈烈,想要组织采集本地居民指纹的时候,已经晚了,此时安滨纵队已经大举进攻了本地并安营扎寨,牢牢地控制了这片区域。 梅津美治郎发起本次大讨伐,本指望消灭抗联收复兴安北省后,亡羊补牢施行指纹备案,这才从有经验的通化省岸谷隆一郎那里要来了十几个特搜班和指纹班。 特种警察来了以后并没有干上他们的老本行,盖因计划没有变化快,阿南惟几在梅津美治郎授意下下达了“屠杀令”,本地将不再保留所谓的“良民”,指纹班等也就失去了原来的意义。 但因特搜班与指纹班这一班老特务具有丰富的甄别、侦查经验,阿南惟几没有放他们回通化省,而是留下来化装成中国老百姓,伺机混入逃亡中的百姓中间,待侦察到准确信息后想方设法汇报回来,以免军队盲目的搜剿抗联与逃亡民众的密营。 竹腰捻手中拿的是一份传单,这份传单是一个特搜班的老特务“冒死”逃出一个民众营地后带回来的,传单上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大屠杀”的真相。 传单所举事例详尽,字字血泪,控诉曰本鬼子毫无人性滥杀无辜百姓,尤其配发了十几幅屠杀后的现场照片,画面惨不忍睹。 竹腰捻知道自己的士兵是个什么德行,他也知道这些照片和刊登的内容都是真实的,抗联绝无半点夸大与扯谎。 他好奇抗联竟然能够大量翻拍照片并能做到效果良好,这说明自己面临的对手拥有一整套的宣传机构和精良的机器设备,根本就不像是一支在逃亡中的军队,在日军强大的进攻面前,他们没有丢弃各种笨重的机器,尚有余力抬着它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继续发挥作用,胜似闲庭信步啊,混蛋! 抗联现在呆的挺舒服啊,还是没有伤到抗联的根本,竹腰捻仿佛看见匪首马迁安咧着大嘴在嘲笑自己,好像在好整以暇等待自己,竹腰捻的眼前甚至出现了虚影,想象中的马迁安对着自己轻蔑的伸出了小指比划着,“来呀!来抓我!” 竹腰捻又气又急。气的是这些特搜班成员不顶用,急的是无法收集到有用的信息,不能发现对方主力或者大型密营所在地,现在的树木非常茂盛,飞机侦察的效果有限,而且很多侦察机飞行员目睹其他同伴不断地被抗联地面防空炮火击落后,学会了偷奸耍滑,不肯认真搜索,飞的比云彩都高,他妈#的能发现什么? 如今屠杀事业进入了一个死胡同,想杀都没得杀了,大批民众接收到了抗联的传单,谁还肯留在家乡伸着脖子让人砍呢,糟糕的是,这些人从此以后将走上皇军的对立面,阿南惟几这个笨蛋做的太急了,硬生生多竖了几万因恐惧和仇恨而变成的强敌。 竹腰捻的脸色不好看,作为部下的深掘贵之不得不尽起了自己的“义务”,劝说竹腰捻放宽胸怀。 “阁下”,深掘贵之表态道:“既然特搜班不能完成任务,我看还是用老办法吧,明天我带领一大队和骑兵大队进山搜剿,这次我决定走的远一点,沿途不理会抗联小部队的袭扰,直接前进到那个大湖附近,我认为那里应该有较大股抗联。” 深掘贵之所言有理,昨天刚收到齐齐哈尔剿匪总指挥部的电文,电文中通报了一场空战,点明苏方偷偷用飞机补给抗联,初步判定卸货点就在那个大湖,并估计附近可能有抗联后勤仓库。剿匪总指挥部并没有要求深掘贵之率军前往,而是命令他派出斥候侦查后再决定。 深掘贵之为讨得竹腰捻欢心,也不管要侦查后再出动大军的惯例了,直接就要赤膊上阵。 竹腰捻反倒犹豫了,一次出动两个大队远行,若是遇到的敌军弱小倒还好说,万一遇到抗联主力,救援不及,这两个大队共一千五百多人的队伍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吗。 抗联的主力完全有实力一次性吃掉一千多皇军,这已经多次证实了。若是在附近出动这等规模的部队到有底,附近有不少援军,可是要前进到数十公里之外的大湖附近,真是心里没底呢,那块地域是陌生的,战线还远未推进到那个地方,怎么办呢? 第690章 谍中谍 决心很难下,作为一名高级指挥官,竹腰捻有着正常的军事素质,绝不会头脑发热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断然作出决定。 现在施行的战术非常得当,缓进、修路、筑坚固的屯兵点,稳打稳扎步步为营,大军云集一地首尾相连互相照应,消除了被抗联各个击破一口口吃掉的危险,看似缓慢却能完全肃清已占领地的敌军,照这样下去,敌人活动的空间会越来越小,伤亡会越来越大,直到被慢慢的耗光,剿匪战争最终会取得胜利,而急躁冒进?万一被抗联抓到机会,打几个漂亮的歼灭战,后果不堪设想。到那时军心动摇士气低落,这次围剿又将虎头蛇尾无功而返。 既然已经占据了战略主动,何必又非要当那个傻瓜呢,敌情不明一定要稳。 竹腰捻左思右想之后,准备劝勉深掘贵之以大局为重,生气归生气,但绝不要自乱阵脚打破平衡放弃现在的优势。 “深掘”竹腰捻道。 “报告”,未待深掘贵之应答,外面卫兵在喊,“回来一个探子,有要事要面见联队长阁下。” 竹腰捻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止住了将要对深掘贵之说的话,将脸转向门口,好奇的等待着。 要事?探子?这两个词引起了竹腰捻极大地关注。 黑羽纯一郎灰头土脸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黑羽纯一郎穿着半长不长的短大衣,上面补了三个大补丁,下面穿一条裤裆大的没边的薄棉裤,腰里系着巴掌宽的棉布带子,标准的中国山区农民打扮。 黑羽纯一郎是一个替罪羊,抗联频频袭击重镇哈尔滨,关东军情报本部事先对此一无所知,事情出了则难辞其咎,按照惯例,是要抛出几个后台不硬又与此事贴上关系的佐级军官出来当替罪羊的,很不幸,黑羽纯一郎各项条件都符合,责无旁贷“捞”到了这顶大帽子,被连降四级降为少尉谍报者,发配大兴安岭匪区效力。 来到深掘贵之驻地“效力”后,深掘贵之也没有太难为这个曾经的中佐特务,原本想留他在指挥部负责整个联队对敌情报工作,但黑羽纯一郎期望立上一大功可以咸鱼翻身重回哈尔滨,主动挑选了最危险的工作,冒充逃散的山区农民,混入对方阵营刺探情报,十几天前出发后就已踪影全无,深掘贵之以为他早已被抗联识破砍了脑袋,没料到还能看到一个活着的黑羽纯一郎。 黑羽纯一郎虽然打扮的土里土气并且满脸疲惫之色,但这种外表之下,却是兴奋难耐的情绪。 作为一个老特务,非重大情报不能让他兴奋,他一直隐忍,对身边唾手可得的一般性情报弃之不顾,也不着意收集这些东西,耐心潜伏在一座普通农民密营数天之后,他终于等来了一个重大的转机,他所在的密营百姓被抗联迁到另一处秘密地点,仔细观察两天后,他确定了这是一座大型密营,虽然刻意隐瞒民众知道,但还是有只言片语传入他的耳中,他知道了安滨纵队的总部也迁到了此处,就在自己居所帐篷数百米外的小山脚下,这条信息使他惊喜若狂,想尽了一切办法偷偷逃离了密营,急三火四赶回了诺敏屯汇报。 黑羽纯一郎认为,这条冒着生命危险才弄回来的情报一定会让柳田元三收回对自己的处罚,看在战功的份上,换个别人当替罪羊吧。 见到深掘贵之后,黑羽又注意到屋中还有一个少将军衔的将军,一时间没敢大呼小叫汇报自己的成绩,直到竹腰捻搞清了黑羽的身份,“和蔼”的问了一句,“黑羽君辛苦了,说说看搞到了什么情报,如果事关重大,我愿意为你说两句公道话,恢复你的军衔和地位。” 听着如此温暖人心的话语,黑羽再也止不住内心中激涌的热血,冲口而出,用激动地变了调的声音喊叫道:“重大情报,重大情报!抗匪安滨纵队总部覆灭在即,真是天佑吾皇,天佑将军立此大功,必将毕其功于一役!” 废话真他妈多!深掘贵之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催促道:“黑羽君,快说!” 黑羽纯一郎强忍住喜悦,谦卑的弯腰鞠躬后回道:“嗨依!将军阁下与大佐阁下一定会非常感兴趣的,现在请让我来详细汇报……” 与此同时,安滨纵队总部内,马迁安与刘清源挤眉弄眼谈兴正浓。 马迁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后道:“真想看看黑羽这老家伙知道真相后是个什么表情,好期待啊!” “这样,肯定是这样!”刘清源模仿黑羽纯一郎的表情,嘴角下耷,鼻头噤起眼眉尾稍儿扯到眼睛下面,做了一个大大的异常沮丧的鬼脸。 不得不说安滨纵队的对敌情报工作做的异常出色,尤其是刘清源这个熟悉本地民情的老情报工作者坐镇后,原本就不弱的敌工部更加的强悍了。 抗联有一件侵略者和傀儡政府永远也不会用也用不了的法宝:群众工作。 安滨纵队占据本地之后,大力开展群众运动,除少部分人外绝大多数农民得到了物质利益与精神利益,得到财物与土地的农民自然而然的同抗联站到了同一阵线上,兼之抗联注意精神利益,人乃万物之灵,无论其身份多么低微,其精神上的要求亦不能漠视,原本区农民的身份意识长期被漠视,他们不知或不敢要求做人的权利,抗联到来后,通过向农民宣传平等、权利、尊严、身份感,使其抗争意识逐渐觉醒,这一系列举动,使农民自觉的向抗联靠拢,投奔光明。这是农民拥护抗联不可或缺的政治、心理因素。 人民觉醒以后,所有的事情都顺理成章了,地方工作越来越好开展,逐渐建立了体系严密,环环相扣,层层相连的各种组织,贫农团、妇代会、工会、反帝同盟、儿童团、耕田队、突击队、民兵队等如雨后春笋一般成长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鬼子和汉奸政府再向根据地安插暗桩就极为困难了,鬼子们永远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派去的间谍和特务总是神秘消失,而在自己的占领区内要抓一个抗联的地下组织却是那么的难。 所谓的特搜班与指纹班的一班鬼子间谍,无论其中国化多么深入,甚至有一些在中国长大的间谍也马失前蹄频频受挫。 黑羽纯一郎自认为混入逃难的中国民众中无人认识他,却不料一双双眼睛早已紧紧盯住了他。他原先混入的那个密营中有来自附近7个村屯的百姓,外表看是这屯的人不识那屯的人,但其实不然,因每个村屯都有基层农会组织,暗中排查之后,查明只有5个人不是本地居民,其中包括说自己是外地逃难过来的黑羽纯一郎。 这个密营被迁到伏击地密营后,刘清源亲自暗中观察了这5个可疑人物,一眼就把黑羽纯一郎认了出来,刘清源早在去莫斯科的列车上就见过黑羽纯一郎,老特工有着超人的记忆力,黑羽这个老鬼子的小伎俩如何能瞒得过去。 为稳妥起见,刘清源拽着马迁安也去暗中辨认了一下,得到肯定。马迁安对黑羽的印象夜很深,自然也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认出之后马迁安还腹诽黑羽纯一郎为嘛不像自己一样聪明点,整个面具套上啊,笨!顶不济你把自己脸给划花了,说被鬼子打的也成啊,就这么穿了一套中国人的衣服就敢冒充中国人?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好吧!这个引诱敌人前来的工作就交给你这个傻鸟来干吧。老鬼子,看我骗不死你的。 第691章 艰苦缠斗 15联队正在与抗联鏖战的地方距离诺敏屯并不远,这块宽约二十公里,纵深约十公里的地方,是一块古木参天的原始森林,阴冷、潮湿。 三十多米高的冷杉撑着巨大的树冠,冠冠相连,遮蔽了整个区域,它被敌对双方称为是一个奇异和荒芜的地方。日军极不适应在这里作战。即便在白天,森林中依然光线暗淡,幽暗的景象仍能给人一种压抑感。这里就像一个绿色的笼子,不停的滴着水。粗大树干下交错的下部树枝令任何一个人只能弯腰而行。在森林的底部,几乎是永久的昏暗,极少灌木,只有高高的蒿草依然顽强的与大树争夺生存空间,除了阴暗,这里还混杂着雨、寒冷、迷雾,好多地方泥泞不堪,一脚踩下去直没膝盖。 就在这个地方,安滨纵队直属部队和一部分民兵与敌厮杀正酣。每天这里都要发生数十起班以上规模的交火,虽然在敌军重兵打压下,抗联的战线逐渐后移,但他们每天都试图夺回失去的地盘,抗联顽强的向敌人宣示,这里曾经是我们的,将来也还是我们的,想要这块地方?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根据近二十天来的交战经验判断,深掘贵之估计出自己当面之敌的人数并不多,撑死不过五、六百人,但却像泥鳅一样奸猾异常,依靠灵活的战术与出色的山地战经验,与己方四、五千人顽固的周旋。 真是一个顽强的令人尊敬的对手啊!深掘贵之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与对方慢慢的耗下去,当面之敌不完全消灭的话,上级是不会允许自己继续深入的。 “喀喀喀……喀喀……”随着两阵短促的点射,已经寂静半晌的某块林地中,正围坐在一起吃着饭团的一伙鬼子中间,两个士兵沉默着倒了下去。 “敌袭!敌袭!”军曹古井带助声嘶力竭大喊起来。 “又来了吗?”士兵和田熏低声沮丧的嘟囔了一句,“连饭都不让人吃,多好的白米饭啊,又喷上血了。” 中弹士兵倒地的同时,一股粗壮的鲜血从脖颈喷射,倒霉的家伙被打中了大动脉,再也活不成了。和田熏的脸上却没有对死去同伴的半点怜悯,只有抱怨,他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过太多,身心完全麻木。 已经连滚带爬闪到树后隐蔽好的同伴对和田熏大叫:“和田君,你不要命了吗?快藏起来!” 和田闻声默然的看了看声音传出的地方,他知道那是自己一个村里的叫片冈的家伙,这家伙刚被补充到15联队,还是个嫩雏,听见枪声就闪,闪的比黄鼠狼都快。 和田熏慢腾腾的卧倒,心不甘情不愿的趴倒在潮湿的草地上,又慢腾腾的爬到另一棵树后,然后靠在树身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并不担心敌人继续开枪打中他,抗联的偷袭战有特点,对于人数众多的地方,他们一般是打两枪就跑,不会再开第二轮抢暴露目标。下面的战斗模式和田熏也知道,等过一会儿,中队长就会大喊大叫的窜过来,命令大家出动,又是拉网横向搜索,一点新意也没有,运气好的话可以网住几个因各种原因暴露的抗联,运气不好的话,拉网拉到天黑也碰不到一个鬼影子。 这种烂仗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现在下肢已经出现溃烂的现象了,受伤的那个怎么不是我?如果是的话该多么好,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出山养伤去了。 和田熏心中泛着奇怪的心思,盯着那个正在卫生兵手中嚎叫的伤兵,充满了“羡慕”。 与和田熏预想的一样,中队长河本大呼小叫像一只泥猴一样,不知道从哪个鬼地方冒了出来,路过自己位置的时候还狠狠踢了自己一脚,这只北海道山沟里的野人,身上永远充满了狂暴的气息,臭狗熊。 河本挥着已经生锈了指挥刀狂喊着:“混蛋!混蛋!猪猡!都给我起来,马上拉成横线向枪声的地方搜索前进。” 疲惫的士兵在军曹古井带助的吆喝声中,蹒跚着从各个树木底下现出身形,默默的拉开距离组成横线,又在口令声中,小心翼翼的猫着腰缓慢的前行。 和田熏看看手中带血的饭团,皱着眉头往嘴巴里狠狠一拍,一天就三个饭团子,不吃饿得慌啊,后勤那帮笨蛋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送来吃食,吃带血的饭团子总比饿死好。 至于那个阵亡者身上的粮食,和田熏是不做打算的,他第一时间没有抢到,现在他看见那个装着几个饭团的帆布包已经挂在了军曹的腰上。 一百多米外一颗古木树冠微微抖动了几下,一个身影顺着树冠上垂下的绳索刷的一声滑落在地。 刚刚打了鬼子黑枪的就是曹亚杰,现任特种中队第四小队队长,带着一个小组活动在这里。 林中的战斗规模都不大,最主要的是马迁安严禁与鬼子正面交锋,数百人集中在一起与敌军主力大打,痛快是痛快,痛快完了呢?抗联可承受不起严重的伤亡,即便是这样零散的攻击和偷袭战,减员也是很严重的,伤病不仅困扰着敌军,对抗联也是一样,而且抗联人少,就更承受不起伤病的侵袭,好多战士其实都带着伤,带着病继续战斗,他们担心自己后撤回去养伤养病,这里的战友会更加危险,所以宁可自己忍受多一点痛苦,也不愿轻易撤下火线。 看到曹亚杰从树下爬下,小组成员范宝财咧开嘴巴带着兴奋问道:“咋样队长?” “咋样?”曹亚杰有些生气的锤了锤自己手中的德普机枪,“没听我只打了五颗子弹?这混账的破枪卡弹了。” “我看看。”另一个队员上前接过机枪,三下五除二拆下弹盘,用随身携带的一组小工具卸开弹盘,瞄了一眼叹口气道:“算啦扔了吧,里面都锈的不行了,队长你没保养弹盘吧?” 曹亚杰老脸一红,这些天他身兼指挥员和战斗员,殚精竭虑考虑如何消灭日军,如何保存自己的队伍,夜不成寐极度疲劳,枪支保养上确实有些疏忽了。 “你看你。”有人直言不讳的批评曹亚杰,“枪支是战士的第二生命,下次可不许了啊!” “是是”,曹亚杰低声保证,刚刚打中两个鬼子的欢喜之情也被弄没了,虚心接受批评,忽然感觉不对劲儿,周围7、8个战士挤眉弄眼的好像在笑自己受窘? 混蛋啊!曹亚杰一下子想起来了,这枪不是自己的啊,刚才想过一下机枪瘾,管这个范宝财借的,这不是代人受过嘛,这帮坏小子心里早知道是这么回事,还来装大瓣儿蒜。 “你们这群兔崽子。”曹亚杰无奈的笑骂一句。战斗的间隙开开玩笑,有利于保持情绪的良好,人不能天天紧绷着神经,那样鬼子还没打走呢,自己从精神上就先崩溃了。 “撤,绕大圈兜这帮鬼子后面去,再给他来一家伙。”曹亚杰下了命令。 转身刚要走,侧前方4、5百米的地方忽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枪声和爆炸声,听声音足有三四十支自动武器在齐射。曹亚杰与众人精神一振,好几天没听到如此密集的枪声了,看来前方发生了意料不到的遭遇战。 “要不要看看?”范宝财一脸期盼看着曹亚杰。 第692章 处决叛徒 张小花收到命令,命令中说让她收集已经散开的部队立即到指定地点集合,现在活动的区域上仅保留十人左右的神枪手与敌周旋即可。 带领着刚刚汇集到一处的中队一、二小队人员正在休整,忽听步话机中传出三小队第四组组长郑元明的汇报,声音虽压抑,但却有抑制不住的愤怒确切的流露出来。 “报告中队长,我发现程兵挺进队的成员,约一百五十数,正在我的附近活动,我请求进行攻击,请求进行攻击!” 对于人数过百的敌军,抗联的数人编制的小组一般不会进行正面决战式攻击,郑元明此时请求,而又如此激动与愤怒请求直接打击这些敌人,张小花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一则是担心自己兵力不足请求张小花集合队伍参战,二则是因为敌人是程兵挺进队,程兵挺进队这支臭名昭著的队伍,其成员绝大部分都是原抗联投敌者,人数多时三百余,少时百余,熟悉抗联作战特点,亦是身经百战之丛林战士。 参与北五省大讨伐的敌人不仅仅是日军正规部队和伪满军正规部队,还包括大量的地方警察部队,而地方警察部队里具有“丰富剿匪经验”的当属当年“消灭”抗联一路军的通化省的警察,其中程兵挺进队、崔胄锋挺进队及唐正东挺进队等等“大名鼎鼎”,当仁不让。 当然现如今程兵因“积功”升为扎兰屯警署副署长,唐振东与崔胄锋也各有任用,带领这些挺进队的另有其人,但队伍其中依然含有不少原抗联的叛徒。 死在这种原先的战友,现今的对手之手中的抗联一路军将士无数,可以说正是因为有程兵这样的原抗联投敌,由他们作为主力带路党,破坏了绝大部分密营,缴获了大量抗联储备的粮食弹药,才给了杨靖宇部队致命一击。 郑元明亲历过这种惨状,当年的一路军战友十停去了九停,血海深仇铭记在心,不由得他看见叛徒后心情激动,执意要复仇。 幸而郑元明还未失去理智,知道自己身边几个人硬拼不是办法,还知道艺术性的求援。 仓促之间必须作出决定,原本要进行这种百人以上的战斗,必须要确定周边环境,确立对敌军的绝对优势,并判明敌方附近没有增援部队才可以定下作战决心,但现在需要马上作出决定,如果稍有迟缓,郑元明这家伙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搞一场自杀冲锋。 张小花想了一想,想起马迁安平时流露出的态度,确信马迁安对这些叛徒深恶痛绝,决定作战。 “郑元明,我是张小花,现在我命令你跟住这支挺进队,不得妄动。” “队长”郑元明有些绝望的声音低低传过来,他以为张小花不同意。 “没说完呢,看你急的”,张小花微微停顿一下后继续命令,“你跟住就是了,自然一点,我自有办法。” “那……好吧!快点啊,我怕我受不了诱惑扑上去。” “正经点” “是” 对于精的像鬼一样的挺进队,不能用那种引蛇出洞将他们引到伏击地的办法,挺进队熟悉这种战法不会轻易上当,若让他们起了疑心,说不准还会被他们包了饺子,他们顽强性不如日军,但警觉性比日军强很多,对付这种对手,一切都要顺其自然,要让他们不知不觉中踏入绝地。 若论地形的熟悉,恐怕还没有人能像张小花部队这样做到了然于胸的地步。 谨慎跟踪了两个小时,终于在挺进队午间休息吃饭的时刻成功逼近了他们,顺利解决数个放哨的士兵后,张小花的部队从东、南两个方向鬼魅一样出现在敌人面前,出现在林中小空地的边缘,在敌人目瞪口呆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张小花铁青着脸、毫无半点怜悯立即下达了口令。 “打!” 四十多只“波波德”与德普机枪一起怒吼,如雨的枪弹伴随着十数枚手榴弹呼啸而去,立即将空地上的百多敌人打的血肉横飞,这是一场单边倒的战斗,大部敌人虽然身不离枪,但也只有第一波枪弹没有光顾到的,机警灵敏兼手快的挺进队员作出了还击动作。 血肉在飞溅,残肢伴随着硝烟飞舞,郑元明眼含热泪,紧握冲锋枪猛烈开火。 “大老黑我给你报仇了你看到没?小剪子你看到没?赵大哥你看到没?团长啊!你在天之灵开开眼吧!我给你们报仇了呀!” 泪水如雨般飞流而下,郑元明激动地无以复加。一个个熟悉的亲人、熟悉的战友,你们倒在了叛徒的枪下,我知道你们的心愿,我来帮你们还愿。 “嗒嗒嗒……嗒嗒嗒……”郑元明的枪口似乎有着无尽的怒火,永不停歇的喷吐着火舌。 直到打光了随身携带的所有子弹,郑元明才发现战友们都聚在自己身侧和身后,窃窃私语。 “我说郑组长咋啦?疯了?要不你踹他一脚?” “不知道啊,怕是吃了啥毒蘑菇吧?我听说人要是饿了啥都敢造,这可不好办。” “你啥人呐,让我踹他?他这疯样子再抢了我的枪乱射一通,我地妈呀!” 郑元明并不理会这些议论,拔出手枪大踏步走向敌军的“尸体”。 敌人并没有完全死绝,只是丧失了抵抗力,一些伤员在哀嚎,一些伤员在装死。 郑元明大步走在这些伤员中间,奇怪的是他对某些自己身边大声呻吟的敌军伤员视而不见,却对某些明显一动不动的敌军补枪。 “砰、砰……” 张小花默默地看着,她知道郑元明正在铁血复仇,被补枪的那些一定都是原来的抗联,如今的叛徒,她不想阻止。 郑元明很快打完一梭子弹,换弹夹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一声哀嚎。 “郑大哥饶命啊!看在当年的情分上,你饶我一命,我给你做牛做马一辈子伺候你。” 张喜若,这个原抗联一路军机枪连连长,特等机枪射手,如今正恐惧的看着郑元明黑洞洞的枪口大声讨饶。 “死在你机枪下的战友没五十也有四十了吧?”郑元明淡淡的口吻,眼神儿飘渺,似乎对着空气在说话。 “大哥,那是没法子的事儿啊,我是被逼的,我不卖命曰本人就要我的命啊,我重新加入抗联好不好?我多打曰本人将功折罪……” “砰!”回答张喜若的是一声枪响,郑元明轻蔑的对着张喜若的尸体摇摇头,“你不配!” 下一个叛徒也是熟人,曾任杨靖宇警卫排排长的张绣封仰躺在血污中,吃力的喘息着,定定的看着郑元明。 郑元明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个人有些感情,轻轻的问:“绣封,当年杨司令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看待,你为什么要背叛他,背叛抗联?” 张绣封胸膛艰难的起伏着,断断续续回道:“开……开枪吧!走上了这条绝路,我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后悔药有地方买吗?我杀了那么多兄弟……” 这一刻郑元明远没有刚才处决叛徒时的利索,听到这个昔日的朋友,杨靖宇身边的小鬼,曾经是无比坚定地小抗联如此对答,郑元明心绪难宁。如果你不投敌该有多好啊,我们可以成为最最亲密的兄弟、战友,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罢了!脚底的泡是自己走出来的,我成全你。 郑元明将枪口对准张绣封的额头,闭着眼睛扣动了扳机。 “砰!” 第693章 嘴巴子岭 郑元明打死张绣封之后,神情伤感。放弃了进一步搜寻的动作,他心里已失去了继续惩罚叛徒的心思。张小花示意队员将郑元明拉出残骸遍地的战场准备撤退。 左近又是枪声大作。河本中队追寻枪声发出的地方跌跌撞撞赶了过来,中途被曹亚杰打了一个小小的伏击,又死伤了数名“精锐”,被迫转入观察隐蔽状态。 张小花果断命令撤离,“有敌情,撤!” 刚被惨重打击的程兵挺进队幸存伤员眼睁睁看着抗联闪入密林,一个受到援军就在近前信念鼓舞的挺进队员,偷偷摸到扔在地上的一支捷克式,轻轻推上枪机准备开火。 另一个挺进队员用眼神儿严厉制止轻举妄动的同伴,无效。 机枪偷偷瞄准了几个抗联的背影,眼瞧着几名抗联就要做了枪下之鬼,忽闻“砰砰”两声枪响,欲偷袭抗联的挺进队员双肩一耸,直挺挺不动了,脑袋变成了烂西瓜。 “傻逼!”,刚才进行警告的同伴对着他唾了口唾沫,“就你这小样的也敢偷袭抗联?不要连累兄弟们。” 这名开枪的挺进队员早已看得明白,抗联只不过处决了几名原来抗联的叛徒,对已失去抵抗力的不是原抗联的他们没做什么动作,人家仁义,我们不能不讲点良心,人家刚饶过了咱们,你就背后打黑枪?惹恼了他们大家全都得死在这儿,真是猪脑! 走在最后的苏继贵惊出一身冷汗,枪声一响苏继贵就以闪到树后,等了一下不见子弹打过来,不明所以只得对尸体成堆的地方威胁道。 “瘪独子不老实?不要以为老子菩萨心肠,要不是看在你们都是中国人的份儿上,老子留你一条小命,再敢开枪老子把你们全突突了。 立刻有十几个声音杂七杂八的回话,“再不敢了再不敢了,有人想打你们黑枪,我们已经处理掉了。” 处理掉了?处理掉了就好!苏继贵也没有废话,连跑带颠追上前边的队伍,一同撤离。 向新地点集合的路上,特种中队凭借自己独特的联络手段,一路有节奏的学着鸟鸣、野兽叫,将沿途附近分散的战士逐渐汇合起来,最后确定再也没有队员归队的时候,张小花痛惜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十几天前出发时是二百二十多条生龙活虎的汉子,现在只剩下一百出头,除却重伤被送回的,起码有六七十最最精锐、最最忠诚的特种中队的战友青山埋骨了,怎不叫人心如刀剜。 此时的深掘贵之与竹腰捻及其黑羽纯一郎已经将计划制定完毕,计划中除保留必要的数百人马继续在附近搜剿零散抗联,其余三个步兵大队加上竹腰捻带来的一个大队,附加放弃坐骑的骑兵大队五百人,另加两个辎重兵中队,共约五千三百名日军组成一个庞大的突击集团,由熟悉去路的黑羽纯一郎打头,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偷袭。 所有士兵携带两天份儿的干粮,放弃野炮兵等重装备,一律轻装,迅疾赶赴突袭地点。 沿途若被零星敌军发现,注意不要缠斗,不管不顾埋头疾进,竹腰捻估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十个小时即可达到目的地,沿途中敌军即使发现这支庞大的军队,恐怕也不可能在短时期内将准确的消息传递回去,赌的就是马迁安来不及做出反应。 为稳妥起见,竹腰捻向自己所属的各支部队下达了动员令,要求他们将所有兵力统统出动,向各个方向进行佯动,务必假戏真做,让各地抗联以为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搜剿已经全面展开,让各地抗联自顾不暇,让他们判断不准这次行动的真实目的,掩护深掘贵之联队浑水摸鱼直扑安滨纵队总部所在密营,一举消灭安滨纵队首脑机关及密营中的数千百姓与抗联留守部队。 竹腰捻如意算盘打得响,却不料早已落入马迁安的算计之中。 “出动了?”当马迁安得知大批日军离开诺敏屯向自己方向扑来时,仅仅问了一句毫无意义的三个字。 “让民兵们把打嘴巴子岭的各种工事再次加强!五个小时后我上去检查。” 起吸引敌军汇集作用的小山已经被马迁安命名为嘴巴子岭,这名字与地形地貌毫无关联,完全是马迁安的恶趣味。美国人曾把上甘岭叫做伤心岭,咱就把这个小山峰叫成“打嘴巴子领”,嘲弄的意味非常浓。 五个小时后,马迁安在一群军官陪同下登上了“打嘴巴子岭”,遇到负责工事修建的周玉成,笑着问他:“老周?铜墙铁壁?” “铜墙铁壁!”周玉成抬起汗水涔涔的脸孔,非常坚决不庸置疑回答了马迁安。 “啊,那就好!千万守住这个小山包。” “嘴巴子岭”顶端被马迁安设置成了炮兵观察哨,这是一个最主要的观测点,从上边望下去,四面八方尽在眼底,敌军在观察哨兵的眼中将无可遁形,这个观测点能保住的话,它将提供最准确的数据,炮兵指挥所将主要根据这个数据来指挥战斗,调整炮兵的轰击范围。 山顶观察哨形状为一个加盖的大碉堡,四周有环形瞭望带。战士和民兵从山顶向下挖了数米深,挖出一个大大的深坑,深坑周边竖起了粗壮的松木和条石,支起了两米多厚的由石块儿、沙土和原木夯实的“盖子”,足可以防住八二炮弹数十次轰击。 “嗬!还有这么多妇女都来了。”马迁安眼睛萨摩一圈,看到一群妇女在一个大脚女人指挥下,正挥汗如雨加固着绕山峰而建的环形防御工事。 除却山顶堡垒,从山脚到山顶,马迁安设置了三道战壕,每道战壕的走向都是弯弯曲曲,战位错落有致形成阶梯式防御,对攻击者而言,这样的一道战壕不啻于好几道,每道战壕都有大量的藏兵洞以防止敌军弯曲弹药的攻击。 这是一颗非常难啃的大钉子,由迁来本地的几个密营中组建的民兵负责守卫。考虑到民兵们的战斗力比鬼子差,马迁安才下了这么大工夫修建完善的工事,以期民兵们在工事的掩护下坚持两小时,吸引住敌军强攻。 周玉成有点担忧的问:“迁安,你认定鬼子主攻方向就是这个小山,我担心这些训练没多久的民兵守不住,丢了山顶观测点,对我们精确打击敌人不利,能不能把防空连拉上来协助一下?” 一个萝卜一个坑,防空连有防空连的任务,他们将在鬼子不备的时刻重新夺回周边山脊,压制敌军向四面逃散,用在嘴巴子岭上?那谁来完成更艰巨的夺山脊的任务? “不行,我连预备队都没有,哪儿还抽得出来兵给你?别开玩笑了。” 周玉成咕咚咽下一口唾沫,气道:“我就说这么干太冒险吧,你偏钻牛角尖,这仗要是打输了,我看你吹破的牛皮怎么缝起来。” 周玉成无法干涉计划的制定,这个作战计划是得到周保中和杨靖宇同意了的,想干大事,不冒险不狠一点怎么行呢?尤其是在马迁安信心满满的情况下,就更不好给他浇冷水。 “老周,你不要小瞧这些民兵的力量,我给你说几个词,你琢磨一下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说啊”。 马迁安缓缓道来:“这些民兵与鬼子有夺财抢物之怒,烧家毁舍之愤,辱妻侮女之恨,杀父灭子之仇。我相信他们,他们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694章 玩儿赖啊 鬼子总是高估自己的实力,低估敌手的智慧和勇气。竹腰捻非常自信自己的军队行动诡秘迅捷异常,这位总把“其疾如风,侵掠如火”挂在嘴边的家伙,把自己想象成他心目中的“神”武田信玄,一厢情愿的认为日军疾进速度无人可比,即使在崎岖的山路上,他也相信能在十小时之内走完50公里的山路。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山林中成长起来的抗联战士,在速度上可以轻易的达到他的两倍。 自竹腰捻带着拼凑起来的大军出发后,与敌先后脱离接触的安滨纵队直属部队就开始发了狂似的向后方撤退,他们要用最快的速度,用最短的时间,在鬼子大部队到达目的地之前赶回嘴巴子岭,迎接新任务。 十支队李凤山、十三支队李四清与十二支队耿殿君几乎同时悄悄的作出了一个决定,他们从正与当面之敌对峙的部队中,尽最大可能抽出了一部分力量,配合着动员起来的密营中的新编自卫团一类的民众武装,向着马迁安的方向秘密前进。 马迁安对此并不知情,他曾拒绝几个支队长抽调主力前来支援,他更担心的是几个支队与敌对峙区域由于兵力薄弱而吃了鬼子的亏,自己这个战场还没到最危急的时刻,他有信心打垮敌人,不需要援军。 山路崎岖难走,有的地方甚至无路可走,竹腰捻也在步行,在深秋的天气里,竹腰捻的身上甚至水汽缭绕,累得浑身臭汗气喘如牛,真有些后悔亲自前来趟这趟浑水。部队行军速度也远达不到自己设定的速度,前方不少地方树枝纵横,枝蔓缠绕,需用砍刀开路,才可以砍出可容一个人直立行走的小径,由于部队为携带弹药和迫击炮、九二炮等重武器,配备了一些可以爬山的驴子和骡子,为使体型较大的畜生可以通过地形复杂地段,工兵们又着ng费了一些时间砍开稍大点的通道。 直到第二日正午,在丛林中艰难跋涉了十五个小时的竹腰捻才到达了目标附近,可幸的是一路上甚少遭到零星敌军的骚扰,竹腰捻认为自己的战略意图得意保存。 为保存体力,竹腰捻在对方驻地还有一小时路程的地方休息了一会儿,期间开通电台联系了一遍附近的“友军”,得知第3联队两个大队和伪满军混成十八旅距自己仅十几公里,才满意的点点头,虽然黑羽纯一郎告知安滨纵队总部只有少量兵力,大部分是逃难的百姓,竹腰捻还是留了一个心眼,通知了各路友军向自己的目标潜行,预防突发事件。 这次的计划不可谓不严密,充分估计到了抗联也有可能调集援军来援,如果这样的话,吆西!他将建立一个大大的功勋,不仅能聚歼抗联安滨纵队总部,还能顺便打击其援军,消灭其有生力量。 又发了一个电报并很快得到回信后,竹腰捻心满意足的发出指令。 “帝国的勇士们!出发!” 马迁安将自己的指挥部设在了嘴巴子山的山顶大地堡中,在他的预估中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段,漫山的草绿色帐篷预示着这座小山是最值得攻击的地方,敌人一定会集中最强大的兵力,从四面八方攻击这里。 周玉成为马迁安的安全着想,开始并不同意他将指挥部设在这里,但马迁安执拗的认为只有这里才可以看清全局,一个指挥员不应该躲在安全的地方,对着地图,听着汇报上来的情况下达命令,激烈的战斗中,会有很多偏差性的战报报上来,依据这样错误的战报下达命令,只能自讨苦吃,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马迁安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指挥所里一名参谋接收到了最新情报,奔来汇报:“报告,鬼子又动了,前锋脚步加快,一部分鬼子甚至开始小跑突进。 听完汇报,马迁安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嗯嗯……嘿嘿嘿”。 搞的参谋一头雾水,咋搞的嘛,司令员嗯嗯两声,又嘿嘿啥呀?给个话嘛。 又过了一阵儿,草场周围马蹄形山脊上响起了杂乱的枪声,马迁安急忙起身奔到瞭望口向对面看,看到一些日军已经与山脊上抗联的哨兵发生交火,很快驱逐了人数不多的抗联哨兵占据了三面山脊。 这三面山脊是计划中要放弃的地方,目的就是让鬼子以为他们已经完全控制了周边制高点,从而可以放心投入重兵进入到嘴巴岭周围的空草场上,这是为麻痹鬼子而设置的,哨兵刻意不做顽强的抵抗。 不过看样子这几股鬼子尖兵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这么快就偷袭了三面山脊,动作嫩是要得。 环嘴巴岭周边的空草地上,建有百余栋用树枝和泥巴垒成的临时民居,既然要做戏就应该把戏份做足,民居里居住的都是青壮男女,马迁安要求他们一旦看到周边山脊被鬼子占领,就马上向嘴巴岭“逃跑”,给敌人一个错觉,让鬼子以为偷袭成功。 枪声一响,大批民众蜂拥着从临时住所逃了出来,在一些组织者带领下“没命的”逃向嘴巴岭。 这种反应极其正常,竹腰捻也深信不疑,民众就应该逃向没有日军的地方,这些民众一定会寻求小山上驻扎的抗联庇护,只能往这里跑。 竹腰捻已经到达马蹄形谷口,看的哈哈大笑。部队越聚越多,摆满了宽达一百数十米的入口处。如今匪安滨纵队总部已经被完全包围在这座小山上了,拿下这座小山,就等于消灭了匪首马匪司令。 深掘贵之侧立在竹腰捻身边,兴奋的挥舞了一下拳头。 “阁下,现在正是好时机,周边山头都已在我们控制之中,我们的勇士可以进攻了吧?” “唔”竹腰捻摇了摇胖胖的手指头,对着天空一指,诡秘的笑道:“深掘君,今天我让你看看空地一体作战的大场面。” “什么?”深掘贵之没听明白,不过不用等他问明白了,他已经听到隆隆的飞机发动机声,眼睛也看到了一队三菱百式运输机凌空而至,最令深掘贵之惊讶的不是运输机本身,而是从运输机上飘落的上百朵降落伞,随后又有几架滑翔机跟在运输机屁股后,脱离直飞航线,盘旋着滑向地面。 竹腰捻最得意的就是向阿南惟几请求来了空降兵,由于山高林密不能携带重炮,在只有轻炮进行火力支援情况下,轻兵围攻对方严密的防御阵地,损失会极为巨大,竹腰捻不想给自己的加持上“肉弹攻击”将军的称号,为减少进攻时的伤亡,为了给敌军造成短暂的心理恐慌,为了快速打乱对方的抵抗,竹腰捻不惜舍出老脸向阿南惟几请求技术兵种。 地面上奔走的百姓有很多是见过飞机的,但却没见过飞机上会飞下能开枪的大活人的,一时间有些乱了,完全不顾章法,蜂拥着拼命向嘴巴岭奔逃。 “我日小鬼子他姥姥的!玩儿赖啊!” 马迁安也没有料到鬼子使出这一招,鬼子的大部队还未进入炮击范围,现在进行炮击,只能给谷口的鬼子造成一些伤亡,反而会打草惊蛇吓跑后续的鬼子兵,现在不能开炮。 不知为什么,马迁安脑海中忽然闪现了一个可笑的镜头,差一点就冲口而出:他妈#的,不准跑!给老子顶住! 但最终说出来的话却很正经,“我草!全体给我打飞#机。” 第695章 跟我上 实际上已经不用马迁安下令,回过神儿来的战士们纷纷调整枪口,对准上空的鬼子空降兵进行了猛烈的攻击。 鬼子的飞人的威胁现实而巨大,容不得战士们过多思考,被这些家伙占领了山岭由内向外开花,闹不好一家伙把司令给“斩首了”,不得了。 弹雨纷飞,鲜血与碎肉骨屑四溅,空中与山坡上绽放了一朵又一朵血花。 飞机很难打,当几架太极盾防空机枪调整好角度后,运输机已经脱离了射击范围,操枪的战士们只能懊丧的重又调转枪口向天空“坠落”的鬼子射击。 很快抗联与鬼子空降兵都发现了,对方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强悍!”马迁安时不时将眼光瞄一下正陆续落在山坡和山顶的鬼子,心中只有这两个字,现在马迁安不知道这是竹腰捻一手导演的好戏,只以为是深掘贵之这个联队长搞的鬼。 “被老鬼子算计了!”。 事发突然,第一波空降的鬼子从飞机上跳下后,自由落体速度极快,造成突然袭击的效果,抗联地面射击失去了准确性,鬼子直到距离地面百米才打开降落伞,张开伞后依然以每秒十米的速度急降,人还在空中,长短武器已喷出火舌。短短十几秒钟,抗联反击的枪弹刚刚开始集中与加强,已经有一部分鬼子落在了地面。 鬼子的武器配备也出乎马迁安的意外,这帮鬼子空降兵大部分人手一支二十响大镜面,外加一支王八盒子,少数几人携九九式轻机枪,近战火力极其凶猛,战斗意志极为坚强,实为一等一的精锐强兵。 真下本啊!马迁安看的心头的火气一阵阵直冒,恨不得立刻跳出地堡与鬼子短兵相接,可理智告诉他,自己出去对现时的战斗无关痛痒,还很有可能极快的阵亡,那这场精心布好的局缺少了中枢,后果不堪设想,轻则打成烂仗,重则演变成一场大败仗。 五六个鬼子落在山顶附近,还在空中的时候,鬼子就已开枪,驳壳枪的枪声嗒嗒响个不停,很快压制住了一小段战壕里的抗联,为自己取得落脚地,葡一落地,一只手将身上降落伞的特制装具一扭一掀,瞬间脱离了降落伞的羁绊,灵活的滚到隐蔽物后面与抗联对射。 子弹哗哗的打进宽阔的瞭望孔,啾啾作响打在地堡里的顶棚下面,两架观测仪器也被打坏,马迁安险些被一颗流弹打中脸颊,气得火冒三丈。 守卫在地堡周围战壕里的为警卫连一排,排长孙乘胜吼叫着命令投弹,地堡中听得明白的马迁安急忙扑到瞭望口,不管还在横飞的子弹对着外面的孙乘胜怒斥,“不准投弹!带人把他们给我干掉!” 投弹?这个小疯子!这几个鬼子与山坡上的我们的人离得这么近,一排手榴弹投下去,骨碌到下面,炸死的百姓和民兵肯定比鬼子多。 山下的百姓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正向山坡上爬,被忽然降落的鬼子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第一波降落的鬼子在空中时被击中不少,但依然有五六十人成功的落在山坡和山顶周围,这些厉害的对手给山顶地堡周围的抗联造成极大困扰。 鬼子兵混在民众堆中,瞄不好瞄打不好打,很多拿枪的民兵们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状况。 前两道战壕里的民兵们与山下涌上来的有枪的武装人员与敌人混战在一起。 眼见鬼子在眼皮底下大开杀戒,短暂的功夫就看见山坡上躺满了无武装的平民和战斗力不强的民兵,眼睛都红了,什么时候打过这样憋气的战斗? 手中紧握的是自动武器,如果鬼子不是混在民众中间,这么一点鬼子无论多么强悍,都无法承担密集的弹雨,可现在为避免误伤民众,战士们只能选择性的开枪,不多时这种居高临下选择性开枪反击的模式也被打破,鬼子很快将目光集中到了山顶的大地堡上,不再理会逃散的百姓,借助人群或灌木土坎的遮掩,从第二道战壕的位置开始,向上凶猛进攻。 警卫连一排的大部分战士跳出了战壕,呐喊着与迎面而来的鬼子对冲,互射过后,很快纠缠在了一起打起了近身缠斗交手仗,血腥而惨烈。一些鬼子兵打光手中驳壳枪里的子弹,来不及换弹夹,捡起附近散落的民兵们的长枪,枪上有的安了刺刀有的没有,手持没有刺刀枪支的鬼子就将长枪倒转,抡起枪托与抗联战士们互砸。怒吼声与惨叫声连成了一片,响彻在山坡上。 鬼子丢下了奔逃的百姓与民兵,遭受一波打击的民兵队伍压力顿减,惊魂稍定。 好多人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寻找躲避的地方,混不见上面抗联与鬼子拼的正凶。 根据地政府主席徐瑞也混在大群的群众中,他是这次民众撤到山上的组织者与领导者之一,原本这次“惊慌失措”的撤退只不过是一场戏,他们会表现得表面慌张内心笃定,一会儿就能将无武装的民众撤到山腰上的一个大山洞中去,可是现在却实实在在的演变成了一场大溃退,民众变得真正的惊慌失措了,他们满眼都是尸体和伤员,满耳都是剧烈的拼杀声,更多的是晕头转向被这股凶残的鬼子吓呆了的青壮。 徐瑞现在的心情极为懊悔,他没想到这里的民众经过几个月的突击培训,他向他们灌输了大量的平等、自由、阶级、尊严、国家、民族等等观念和反抗意识,扫盲运动、民众夜校、干部教育、工农剧社、文艺演出、红色歌谣、体育运动、群众大会等等,该做的都做了。在他的心目中认为,这些初步接受了这些理念的民众理应“有觉悟”,遇到强敌不应慌乱,起码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慌乱。 其实徐瑞太乐观了,群众的民族觉悟、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的不足,大多数民众的无组织,军力的不坚强,经济的落后,政治的不**,悲观情绪的存在,形成了困难环境。这种环境不是短期内就能极大改观的。 眼见上面抗联司令部的警卫排越来越吃力,而自己这边是五六百青壮毫无作为,徐瑞急的一口鲜血喷出。 “杀!” “砸死他!砸死他!” 徐瑞身边不远处,两男一女与一个落单的鬼子兵正在搏斗,两个男人一人一支拖着鬼子的双腿,努力控制着不让被拖拉着的鬼子翻身起来,女人握着一块石头,处在鬼子的头部上方,一下一下狠命的向下砸着,鬼子杀猪般的嚎叫着,头上液体飞溅,只十几下,突地一挺身不动了。 女人恨恨的扔掉沾满了红的白的液体的石块,对着鬼子的尸体状若疯魔。 “该死的!畜生!呸!” 好凶的女人!徐瑞认出来了,这是耿殿君媳妇焦淑清,人称焦大脚,妇救会主任。 见此情景徐瑞不由自主伸出大拇指。焦淑清也看到徐瑞,急得大叫:“干啥呀徐主席,快组织民兵上去,山顶危险!” “组织不起来。”徐瑞脸色灰暗,木木的看着山顶的厮杀,“快去找周政委求援吧,我们还有上千的伏兵在远处。” 焦淑清大脚一跺,“不赶趟了呀!这样我来帮你喊,你快让他们拿起枪跟我冲!” 徐瑞不太明白,不知道焦淑清要喊什么,下意识点点头,俯身捡起一支民兵丢在地上的三八枪。 焦淑清见徐瑞点头,马上用双手拢住嘴巴,亮开最嘹亮的嗓音向周围大喊道:“徐主席在这儿,拿起枪向这里集中!拿起枪向这里集中!党员们,团员们!跟我上!” 徐瑞顿时惊醒,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组织纪律性远不如抗联战士的民兵们也不是不可以组织起来的,他还有一支可以依靠的力量,只要唤醒党员团员的意识,让他们醒悟自己的身份,他们就是先锋队和最具有献身精神的一群人,越是危险就越是应该迎着危险上。 自己怎么会把这个忘了呢?当年在老区当兵的时候,自己不也是每每被这句气壮山河的口号所激励,无怨无悔的跟在老党员的后面,奋勇冲杀在最危险的地方吗?党员就是干这个的! 听到喊声,见有人开始组织,很快徐瑞身边就聚起数十人,大多数都是党员或团员,也有一些清醒过来想起自己与鬼子有血海深仇的人,每个人都羞愧不已,为自己刚才惊慌乱跑的行为而羞愧。 “同志们!现在就靠你们了!我们要冲上去消灭小鬼子,不怕死的跟我来!” 徐瑞一马当先,挥舞着枪支向上疯跑。 这一小群人身后,散乱在各处的群众呆呆的看着这支决死冲锋的党团员队伍,默默无语。 渐渐的,一个,两个、三个……一个又一个身影从树木和石坎土坎后挺起了胸膛走出来,拾起地上的各种武器,先是迟疑缓慢跟上,到后来越走越快,最后开始飞跑,嘴巴里也发出了呜咽的喊声。 “杀鬼子啊!” 第696章 你死我活 山顶地堡周围搏斗正酣。 双方缠斗在一起,都怕误伤自己人无法开枪,长短武器失去了效用。排长孙乘胜身强体壮,原本根本没将冲上来的小鬼子放在眼里,他认为肉搏杀敌更能彰显他的勇气,现在的情况正中下怀。 可是……他妈的,对方的技战术也很强横,似乎并不弱于他多少,尤其这个正在跟自己对阵的小胡子,简直就像一只野兽一样疯狂,抗击打能力非常强。 孙乘胜记不得自己已经挨了多少下对方的击打,也说不清自己揍了对方多少拳多少枪托,对方还是不倒,还有余力抓住自己来个大背摔。 周围变了调的吼声响成一片,时不时还传来人濒死时发出的最后的喊叫,真正撕心裂肺震撼人心。 战壕中最后的机枪手也挥舞着工兵铲跳了出去,加入了混战中。 孙乘胜的对手又将孙乘胜摔倒在地,趁孙乘胜头晕脑胀之际,伸出爪子向他的脖颈掐来,孙乘胜大惊之下,用脚背猛的一勾对方的小腿,小胡子鬼子几乎痉挛的身体站立不稳,噗通摔倒。 当两人剧烈的喘息着站起来,不约而同的在手里都提起了刚刚摸到的“武器”,孙乘胜拿着一根树枝,小胡子却摸到了一支长枪,哗啦一声拉栓抛开一枚弹壳,复又利索的推栓上弹,狞笑着将枪口对准了孙乘胜的胸膛。 孙乘胜一急带着河北腔破口大骂:“你妈武士道!” 武士道这个日语单词发音极准,小胡子似乎一愣,不过愣了一秒钟之后,残忍的笑容又重新出现在小胡子眼中,眼神儿透过枪口追寻着乱跑乱躲的孙乘胜,“砰”的开了一枪,打中了孙乘胜为扰乱小胡子准头而扔出来的树枝上,将树枝击上半空。 八嘎武士道!活着才是武士道,死了混蛋的武士道。小胡子似乎经历过很多,脑筋灵活得很,除了惊讶孙乘胜能吐出这么标准的日语单词外,根本不为什么武者的尊严所诱惑。 “咔嚓哗啦”,小胡子又推弹上膛,举枪瞄准。 孙乘胜见躲不开,张开双臂大吼一声直扑小胡子。开枪吧!要是一枪打不死老子,老子掐死你。 千钧一发之际,“噼!”一声暗哑的枪声响在了地堡盖上。 马迁安手持一杆莫辛那甘,一腿曲一腿半跪,据枪一枪将小胡子撂倒在地。 这黑枪真不好打啊,角度极难选择,还要防备远处鬼子重机枪打上来的流弹,马迁安在上面足有两分钟了,像猿猴一样左腾右闪找准机会才开了两枪,其中一枪正中小胡子的脑门。 小胡子的面容定格在一抹得意的笑容上,眉心中弹,身体被子弹动能带动,翻身仰倒,噗通一声坠落尘埃。 好险!孙乘胜喘了一口大气,急跑两步俯身从小胡子手中抢过长枪,眼一瞄看到左前方两个鬼子正哇哇大叫着挺枪突刺一个自己的战士,战士腹部已经中了一刀眼见不敌,孙乘胜再也不顾已经脱力的身体,踉跄着冲上前去,用枪筒将没防备的一个鬼子捅了一个跟斗,顺便枪口一转手指一勾,将小胡子已经上好膛的子弹射向另一个鬼子。 “砰” “啊”中弹的鬼子大叫一声。 “啊!”附近不远处同时传来一声大叫,一个抗联战士被这颗穿透鬼子身体而出的子弹打伤。 糟!闯祸了!误伤自己人了。又急又气的孙乘胜顾不得查看详情,将怒火发泄到那个被他用枪管捅到的鬼子身上,抡起枪托向他砸去。 徐瑞和焦淑清终于带着那支党团员组成的队伍撞进了混乱的战场,这支生力军的加入使战局发生了有力逆转,瞬间鬼子就被冲翻了七、八个,又过了半分钟,跟在徐瑞后面的民兵和青壮也漫上山顶,七手八脚将垂死挣扎的剩余的二十几个鬼子砍为肉屑。 胜利了!还未等民众从激动地情绪中缓解过来,甚至刚刚欢呼了几声,山谷谷口处的鬼子大部队前锋就已经铺天盖地向山脚涌来,几百米外刚安置好的轻重机枪吐出了密集的弹丸。 山顶上的人群哗哗倒下一片。 如此密集的弹雨,马迁安也不敢托大,从地堡盖上一翻身,从环形瞭望口钻进了地堡中。山坡上的民兵的青壮在一片噪杂声中趴伏在地。 “卧倒!向战壕里爬!有多快爬多快!” 这全是鬼子空降兵突袭带来的恶果,马迁安无可奈何的看着爬满山坡的民众,只能亮开嗓门指挥众人躲避枪弹。 “地堡周边机枪全部开火,压制敌机枪火力!” 训练有素的警卫排的战士第一时间爬回战壕,剩余的十二人几乎人人带伤,不过现在不是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们回到战壕操起早就架在战壕战位上的马克西姆重机枪,没命的向山下打去,必须压制远处的鬼子机枪扫射,掩护民众爬回到战壕中去。 指挥部里的卫生员、司号员、参谋,甚至一名医生也跳进了战壕,自动担起了副射手或弹药手的责任,保证五架重机枪无间隔发射,掩护山坡上的群众退入下面战壕或山洞。 15联队1大队冲的最猛,在刚才空降兵从天而降的时刻,竹腰捻就发出命令命这只鬼子趁机冲上嘴巴岭,中途进展还算顺利,只是在跑到山脚下不远处的地方中了几十枚炮弹,遭到抗联远处炮火拦截后耽搁了一小会儿,如果不是耽搁这几分钟,竹腰捻相信1大队已经冲上了山坡,这样恰好就能接应到空降兵,顺势卷上山顶解决对方。 “到底还是重建的部队啊!”竹腰捻随队前进到半途,驻足观看了一阵儿冲的最远的一大队的战斗情况,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大队在与抗联12支队的战斗中全军覆没,现在的一大队绝大多数士兵都是刚补充的新兵,只匆匆训练几个月的新兵比照老兵差得远,战斗意志不坚决,如果还是原先的老兵,接到不顾一切向前冲的军令后,即使被对方的拦截炮火铺天盖地,他们也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可现今的一大队却被区区数十枚炮弹耽搁了好几分钟,就在这几分钟之内,精锐的空降兵被对方杀了个干净。 多说无益。竹腰捻也在后悔没有派上三大队做前锋,如果说吃上几口屎就可以改正先前的部署,竹腰捻不介意多吃几口,悔之晚矣。 同时一个疑问升起在心头:抗联将他们的火炮隐藏在那么远的地方干嘛?从刚从落下的炮弹轨迹来计算,至少有5门炮隐藏在两公里之外。 不得要领,竹腰捻很快放下这个疑问。不过几门炮而已,也许两公里外有个抗联的炮兵阵地,等一下可以命令深掘贵之派兵解决即可,现在最主要的是马上集结重兵将这个小山峰团团包围,一鼓作气全面进攻拿下它。 地堡中,数台步话机吱哇叫个不停,两个通信员走马灯似的向马迁安汇报。 “牛颜问咋回事?要不要现在进攻?张小花也发问,有什么变故?还有防空连李连长,问要不要开火打那几架飞回来的飞机?侦察连也问……” 马迁安挥挥手:“行了!让他们等着,没有命令不得妄动。” “周政委问……” 还问等通信员说完,马迁安大踏步走到一台步话机面前,伸手接过话筒。 周玉成问啥,这个得回答。 第697章 鬼子也不傻 马迁安抓过通话器第一句话就是感谢周玉成。 “老周啊,谢谢你!幸亏你及时打来的那顿炮,要不然老弟我可就跟你阴阳两隔了。” 周玉成哼了一声说道:“哼!你以为我和你似的见死不救呢,不过……”周玉成有些担忧的接道:“这提前开了几炮,不会被鬼子发现我们的意图吧?” 感情您老还记得那回事呢?也就是说说,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马迁安知道周玉成还对那次两人探讨救援问题心有芥蒂,眼睛眨了好几眨,终于嘿嘿笑着低头“认错”。 “小心眼儿,我记得了,我欠你一条命行了吧?不用担心,只有几门炮开火,老鬼子哪有那么聪明?他还能弄明白这事儿?他要是那么聪明,他就是我儿子。” “这还差不多。”周玉成咕噜了一句,没了下文。 马迁安刚刚嘲笑完敌人的愚蠢,马上就被打了脸。 鬼子一大队受阻后停了下来,没有像马迁安想象的那样急忙发起进攻,鬼子也知道嘴巴岭上的战斗已然结束,再不能利用山上的混乱来浑水摸鱼了,知趣的停止了准备不足的进攻,停下来按照进攻条例重新部署。 鬼子后继部队陆续涌进马蹄形山谷,在嘴巴岭周边的开阔地上布起了阵势。 竹腰捻不急,真的不急。他认为敌人已成瓮中之鳖,时间还有的是,要精心布置一下进攻阵地,明确进攻次序,要做到以最小伤亡换取最大胜利。 很快马迁安就惊疑的看到一些鬼子从驴子身上卸下一些设备,拉出长长的天线,对准嘴巴岭启动了它们。 这是什么鸟玩意? 回答他的是一声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马迁安的脸一下子拉的老长,从望远镜中死死盯住远处喜笑颜开的鬼子。 妈的!战前埋在山脚的遥控炸弹竟然被鬼子一枚接一枚的引爆了。这批鬼子怎么这么奸,竟然配备了专门对付遥控炸弹的无线电发射机。 看到抗联精心预备的遥控炸弹没有发挥作用就被引爆,竹腰捻惊叹炸弹巨大威力一阵阵后怕的同时,也不禁对深掘贵之赞不绝口。 “吆西!深掘君,你立了一大功,没有你的提议,今天我们就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我要给你请功!” 深掘贵之“谦虚”的笑着,眉飞色舞。 吃够了这种炸弹的苦头,深掘贵之如何不对这种武器深恶痛绝?自从前些日子攻占十二支队一个阵地缴获未起爆的炸弹后,深掘贵之就张榜招贤号召部队中的技术人员拆解炸弹,终于搞清楚了原理,并最终在几天前利用几个电台做出了发射机,天照大婶佑我,一举成功。 与竹腰捻和深掘贵之的得意洋洋相反,嘴巴岭上负责引爆遥控炸弹的战士则一脸沮丧的摆弄着发射机,翻来覆去的确定到底是不是发射机故障,他们心理受到打击,死活不愿意承认是小鬼子破解了这种武器,心中暗骂声一片。 妈的! 鬼子解除了遥控炸弹的威胁,开始按部就班部署进攻部队,一队队鬼子开到了嘴巴岭四周的进攻阵地上,铺设电话线,组装架设各种火炮和重机枪,准备发起进攻。 东西北三面各有一个大队,南面则因包括竹腰捻指挥部在内,部署了一个步兵大队加没了马的骑兵大队,黄丫丫布满了青青的草地。 不过在山顶马迁安的眼中看来,鬼子还没有多到铺天盖地的景象,嘴巴岭四周开阔地足有数平方公里的面积,如果鬼子像他们指挥部周边一样密集,这块地方足可以放下数万日军。鬼子的部队有集中也有分散,开阔地大部分区域甚至只有寥寥数人的电话兵或传令兵在跑动。 二十分钟后,最后一股断后的鬼子也终于进入了开阔地,汇合到了竹腰捻的附近队伍中,至此,五千多人的日军全部抵达了战场。 马蹄形山脊之外一层山峰顶端,数十个观测小组成员隐藏在大树的树冠里,通过炮队镜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敌情。 每个观测员都有负责的区域,看到敌人走入自己负责观测的区域,并在那里驻扎不走了之后,观测员都会低声而快速的将自己的数据报给下面的同伴,接到信息的同伴则将消息飞快的报到炮兵指挥所王肖青那里,一整条链条忽的一下运转起来。 各个炮阵地上,一门门八二迫击炮褪去伪装,崭新的炮口阴森森昂首指向前方,一个个炮弹箱摆放在周边,打开了盖子,露出了里面闪着油光的炮弹,引信都已旋好,药包准备停当,炮手们静立在各自的战位上静静等待命令,脸上散发着肃穆,岿然不动。 数公里外,十架喀秋莎发射导轨也早已安装完毕,汽油机发出均匀的嗡嗡声,给喀秋莎配属的发电机提供着强大的能量,长长的130毫米火箭弹安静的躺在导轨上,散发着渗人心肺的威胁。指挥员按照接收到的数据指挥着火箭兵们微调着角度,口令声回荡在林海中。 距离鬼子刚刚进去的山口后面约一公里的地方,一队精悍的抗联战士藏在一个山坳里,坐在地上平静的等待着,他们是特种中队的战士。特种中队领受的任务是战斗打响后,立刻向前迅猛突进,抢占山口附近有利地形,堵截可能逃出来的鬼子,马迁安的命令是干净彻底一个不落,将鬼子消灭在包围圈中。 除了特种中队是这种任务之外,警卫连、侦察连与防空连领受的也是类似的任务,他们四支部队进攻目标不同,性质一样。 张小花趴在一块高地上,钢盔上顶了一圈蒿草编成的伪装帽,露出脸孔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前方,她相中了前边距山口不远处的一个凸出的侧面山坡,决心等一会儿第一时间夺占这个阻击阵地,正聚精会神的数着这块凸起之地有多少鬼子的哨兵,杨洪悉悉索索的从后面猫腰跑了上来,还带了两个人。 张小花扭头一看,认识其中一个,十二支队四大队队长杨博勇,另一个大光头她不认识,看着不像抗联战士,像匪类,张小花做过匪,拿眼一瞄就知道,不过她没在意,点点头开起了杨博勇的玩笑。 “吆!博勇你还活着?听说你手够黑的,一个俘虏都不要。” 杨博勇翻了翻白眼,“恼怒”的反驳道:“花妹子,不许瞎说,天地良心啊,不是我不想抓俘虏,是他娘的小鬼子太“武士道”了,他们是自杀的,不甘我的事。那啥有几次吧,是正义的老百姓干的,拦都拦不住,我总不能毙了老百姓吧?” 杨博勇说着,指了指跟在身后的大光头钻山豹。 钻山豹撇了撇嘴,满脸鄙视的看了杨博勇一眼,不过他并不辩解,默认了。 第698章 一顿乱拳 张小花有些奇怪的问道:“博勇哥你怎么也来了?收到纵指的命令了?” 纵指?杨博勇吱唔了一声,他收到的命令可不是纵指的,而是耿殿君的,来之前耿殿君曾很神秘的嘱咐他,不到必要情况时,先不要告诉别人,按照杨博勇的理解,张小花虽然是司令员的女人,但其级别不高,应该不是可以告知之人,见相问,只好祭起了‘王顾左右而言他’的法宝。 “是,很多人都收到命令了。”杨博勇很含混的说,意图遮掩过去。 哎?张小花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杨博勇语速的迟疑被她敏锐的察觉到,但她也知道此时追问此事毫无意义,你既然不愿说,本姑娘还不稀罕问呢。 张小花调皮的眨眨眼,“那?待会儿的战斗谁来指挥?你是少校嘛,按理应该你来指挥。” “嘿嘿嘿……”杨博勇很“不好意思”的笑了,故作大方的挥挥手,“听你的听你的,客军让主军嘛,嘿嘿嘿,我的兵尽管拿去用好了,肯定不会跑肚拉稀的。” 杨博勇带来了四大队三百余人,经过十几天的时间,新兵们已经知道了不久前发生的大屠杀事件,心性发生了极大变化,目睹鬼子们残忍,心理上受到极大震动,新兵们迅速接受了战争的洗礼,成了“怒兵”,意志上已变得强韧,早就不是只能打顺风仗的菜鸟了。 嘴巴岭上枪声大作,伴随着几门六零小炮的轰击,嘴巴岭上幸存下来的抗联与民兵们对准山下火力全开,毫不吝啬弹药。 山上四五百条长短枪支不计成本对准鬼子的进攻阵地倾泻弹雨,着实令竹腰捻大吃一惊。八嘎……抗联指挥官又玩邪地! 在竹腰捻的脑袋中存在着这样一种思维,他认为抗联与他曾遇到的共产军对手一样,为节省弹药,敌人不攻到阵前不会开枪,哪里会想到敌军距自己进攻阵地还有数百米时就大肆开枪开炮,这种弹药消耗量,就算大曰本皇军也禁不住长ng费啊,他们不准备过日子了么?打光了弹药,一会儿看你拿什么抵挡我的进攻。 马迁安看的摇头晃脑,心里得意洋洋。几百条长枪与十数挺重轻机一齐开火,声势惊人,满耳都是震耳欲聋的枪声,过瘾! 老子不ng费子弹,老子有的是,打上个半小时起码没问题,关键是不能让你轻易的建立进攻阵地,不能让你轻松愉快的前进到距老子二百米建立第一线掩体。 不过……,这群民兵和刚刚拿起枪的青壮也太给老子丢脸了,虽然把鬼子的阵地打的草皮乱飞,可是准头太差了! 甚至还听到大量驳壳枪的发射声音,“砰砰砰……” 缴获了散乱在山上的鬼子伞兵携带的武器后,原本只经过基本训练的民兵,甚至没开过枪的青壮都拥有了武器,上弹瞄准勾扳机,照葫芦画瓢,速成了一大群“枪手”,听到全力开火的命令后,这些家伙不分青红皂白一气乱射,打的乱哄哄一片端是热闹。 驳壳枪弹与tt-33手枪弹可以通用,虽然咱不缺手枪弹吧,可这子弹飞行四五百米还有威力吗?真ng费,马迁安听到驳壳枪的声音,有点肉痛。 距嘴巴岭四周几百米外的鬼子阵地上,流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啾啾乱飞,对鬼子来说,这是一个异常讨厌的状况,虽然很多子弹准头很渣,但多了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百发一中也是中,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威胁,不断有人被流弹击中翻倒,他们的进攻准备被迫拖慢了许多。 “开炮!开炮!”竹腰捻铁青着脸嚎叫着命令开炮。经过一阵忙乱的组装,鬼子的炮兵阵地终于组装起了两门九二炮,竹腰捻不待其他火炮还在组装的现实情况,迫不及待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抗联在山上的几门小炮和重机枪威胁大,九二炮首先追寻的目标就是这种远程武器,毁掉抗联的火炮和机枪巢为一等重要任务。 “轰轰”九二炮身一蹦跶,两枚炮弹出膛。 “咣咣”,炮弹炸响在地堡周围的机枪阵地附近,掀起的ng噗的一声扑进了地堡的环形瞭望口。 “呸!”马迁安被ng扫了一下,唾了一口唾沫,转头问参谋李祥云,“李参谋,数据交换完了没?换完了就开炮!” 有卫星电脑就好了,马迁安有些遗憾的咂咂嘴巴,若是有电脑,数据交换就会在瞬间完成,并马上显示在大屏幕上,一目了然,鬼子阵势会被所有指挥员看到无所遁形,还往那里跑?没有卫星有炮兵观测飞机也好啊,现在要想要王肖青那里了解全面态势,需要各个观察哨全部运作起来,包括距离鬼子最近的嘴巴岭上的炮兵观测员提供数据,大量数据汇总到马迁安与王肖青两个指挥所里,由参谋在地图上标出,全手工就是慢一点。 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在现今这个时代,由马迁安主导构筑起来的步话机网络已然是最先进的了,这是一场信息不对称的划时代的信息战,马迁安已经遥遥领先。 刚才鬼子引爆遥控炸弹时,他们的无线电发射机干扰了一会儿抗联步话机的频率,耽搁了一些时间,直到嘴巴岭抗联发觉步话机失灵,启用了预备方案调整了频率状况才得以改善。 王肖青那里发现联系不上马迁安,随即采用了备用步话机应用备用频率,双方才重新联系上。战场,任何一个细节都足可以改变战斗的结果,多虑胜算大,少虑就吃屎吧。 鬼子没有发觉自己的发射机曾干扰了抗联的步话机通话,深掘贵之虽然解决了抗联遥控炸弹的威胁,但却没有想得更深一层,对他来说,事情来了一件能忙完一件就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远见和联想?那是什么?不知道。 李祥云透着喜色告诉马迁安,“妥了妥了!交换完毕!真巧,王支队长刚刚请示完,司令你就问我了……” 我靠!早知道李祥云心细如发啰里啰嗦的,没想到这家伙在关键时刻也这样罗嗦,马迁安瞪了他一眼,“快说,王支队长怎么判断的?” 第699章 开炮 马迁安询问的同时,几大步飘到了巨大的地图前,眼睛扫描着参谋们刚刚完成的作业图,在心里迅速作出评估。 一百块被标明的区域清晰的展现在马迁安的眼前,每块地域上都插着代表敌军人数的小旗子,每面旗子代表十个人,敌军密集的第16号区域,多达七八十面小黄旗铺满了那块地方,整张地图上显示的敌军态势一目了然。 李祥云丝毫不受马迁安瞪了他一眼的影响,几乎是蹦着过来,欢快的汇报,“报告司令员,王支队长认为,应该运用巨锤砸鸟蛋的战术,集中优势火力,集中轰击5、16、22、78、79和81共六个区域的鬼子,将这几个地域聚集的约三千鬼子一举消灭,待头轮炮火硝烟消散后,考虑到鬼子会分散逃跑,需重新观测炮击后的敌军动态,根据新的数据,指挥炮群分别攻击其余的鬼子,问可否?” 王肖青的思维如此清晰,几乎与马迁安的想法不谋而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可以!非常可以! 马迁安接过通话中的步话机话筒,与那边正等待命令的王肖青直接通起了话。 “老王啊,巨锤砸鸟蛋?好词儿!就按你的提议办,给小鬼子先来一下狠的,另外据我判断,敌军的最高指挥官极有可能就在16号区域里,能不能将4、5两个炮群用在16号地域啊?” 马迁安征询意见征询的很客气,语气甚是温柔,他知道如果非常干脆的用生硬的语气下达这种命令,王肖青若被这种语气震慑,改变作战命令,则极有可能干扰王肖青的部署。基于自己对炮兵的了解不如王肖青,在具体战术打法上,马迁安不会下达武断的命令,他很尊重王肖青的看法和做法,如果自己的想法被否,他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不过马迁安还是低估了王肖青执行命令的坚决性,王肖青二话没说对着旁边自己支队的参谋下令,让他即刻通知5号炮群改变炮击区域为16号区域。 在话筒里,马迁安模糊的听到了王肖青对别人下达的命令,不禁有些着急,加强了声音对话筒喊道:“喂!老王!我是问你行不行,可没干扰你的指挥权,你可不能光听我的话没自己的考虑。”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王肖青爽朗的音调传了过来,“刚才我也在考虑是不是向你请示一下加强对16号地域的火力,你这么一说我就吃了一个定心丸,我相信司令员的判断,司令员说那里有大鱼,那里就是有大鱼,咱得把网编结实点不是?我准备打两个基数,一顿炮就先灭了他老鬼子的,剩下的就好办了。” 既然王肖青都这样说,台阶给找的如此之好,马迁安只好无奈的问:“需要多长时间调整?时间长了可不行,我看要不然不要调整了,免得打乱你已经做好的准备工作。” “2分钟!”王肖青异常自信,“司令员同志,只需要两分钟就可以调整完毕,噢,我与你通话的期间就已经过去了半分钟,还剩一分半钟,司令员请下命令吧!” 哦?调整时间如此之短大出马迁安预料,从这个干脆自信的回答声中,马迁安判断出王肖青手中的炮兵绝对是第一流的,不禁心中大慰。他们接收喀秋莎不过几天时间,如此之短的时间就已经吃透了这种火炮的操作要领,不是精锐谁能办到呢,马迁安为手下有这样一支出色的炮兵队伍感到一种自发的由衷的自豪。 “两分钟后开炮!” 马迁安的声音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将静静偷听他与王肖青谈话的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众人惊喜的交换着目光。站在马迁安身边的李云祥更是咧开大嘴巴,喜不自胜。 王肖青道:“是!坚决执行命令!不过司令员我提醒你一下,等会儿千万不要走出掩体,不敢保证有没有流弹打上山顶,请注意防炮。” “行啦,我晓得了。” 马迁安满脸无奈的摇摇头,难道自己选择将指挥部建在山顶是个错误吗?怎么凡是跟我谈话的人都提醒我不要被流弹打死,死不了的! 转脸马迁安就变得兴奋起来,指派着手拿电喇叭的通信员,要他向山上各个战壕里的民兵和青壮喊话,要他们停止射击,寻找最近的防炮洞,做好进洞准备。 咦?抗联抵抗者的枪声停了?竹腰捻有些奇怪的走出谷口边缘的指挥部,手持望远镜向远处的嘴巴岭仔细观瞧。 难道抗联的傻瓜指挥官终于明白乱放枪ng费弹药吗?这实在不是一个好信息,竹腰捻摇了摇头。 竹腰捻将指挥部设置在山口附近,紧邻一小段山脚,用几棵大树作为支柱,在树干上拴上防尘帆布作为顶盖,指挥部前边是一道自然形成的半人高的土坎,拥有一定的防御能力。在这个距离上不必担心抗联那几门迫击炮的轰击,短腿的六零炮根本形不成威胁。 抗联的阵地忽然寂静下来,原本响彻成一片的枪声忽然无影无踪,山下的鬼子只看见山坡战壕里的抵抗者们的头颅在战壕边缘若隐若现,飘来飘去。 纳尼?他们在干什么?无数鬼子心头升起了同样的疑问。 士兵和田熏从地上微微抬起头望向几百米外的山头,眼睛中也满是不解,抗联这种忽打忽停的战术真的是太莫名其妙了,不过和田熏没有疑惑多久,中队长河本狗熊一样的嚎叫声就响在了耳边。 “和田,带三个人向前跃进,去看看抗联搞什么?” 什么?和田心中大怒。让我去?这与送死有什么区别?该死的河本中队张,咒你全家下辈子都变成狗熊。 前边是无数的枪口,后面是河本的王八盒子,和田熏心里都要滴出血来了,不过还能怎样呢?这是命运,命中注定要死在这个粗鲁的北海道狗熊的手里。 和田熏悲愤的喊了一声,“为帝国献身的时刻到了,你你你跟我走,让我们光荣的战死在疆场吧!” 和田熏的手指指到哪里,哪里就是一阵骚动。混蛋啊!不准把手指头对准我! 抗联炮兵支队的阵地上,各个炮群的指挥官都收到了准备开炮的命令,临近开炮时间,每个指挥员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左腕,将眼睛死死盯在了手腕上的手表指针上,右臂高高举起,如同千斤重锤,准备挥下它那巨大的能量。迫击炮阵地上,二百多门迫击炮齐齐斜指前方,炮口处伫立着手持炮弹的战士,刚毅的脸上闪着兴奋地光辉,安静的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火箭炮阵地上,手持发射电钮的炮手把手指放到电钮上,眼睛瞄着指挥员的脸庞,盯着他的嘴唇,等待那一句震人心魄的命令。 终于听到指挥员一声气壮山河的大吼。 “开炮!” 第700章 云卷云舒 三枚红色信号弹冉冉升上半空,弹体闪耀着妖冶诡异的红光。 总攻信号! 各炮群指挥官显露了极其少见的“狰狞”面孔,不约而同发出了怒吼声。 “开炮!”“开炮!”“开炮!” “嗖……” 一声撼人心魄的鸣响响彻在林中开阔地里,一条巨大的火箭弹体率先飞离了导轨,长长的尾焰喷薄而出,弧光映亮了火箭兵严酷的面庞,闪耀在周围粗大的树干上。尾烟噗的一下冲进了密林,布满了发射阵地后部。 “嗖……”山呼海啸般的呼啸声又一次响起,又一条火箭弹体离开了导轨…… 喀秋莎怒吼了!十六枚火箭弹如闪电一般,从八个个导轨上交错飞出,发射阵地上巨响、浓烟、烈焰、闪光混杂在一起,构成一曲气魄宏大夺魂摄魄的死亡交响曲。 十座喀秋莎几乎同时喷出了怒火,火箭弹喷着十数米长的火龙,拖着数百米长的尾烟,带着震撼嘶鸣,越飞越快,越飞越高。数十条粗壮的烟迹刹那间割裂了天空,在天空中布出了一张平行轨迹的大网。 “喀喇喇喇……”晴空爆发出雷鸣般的呼啸,霹雳般的响声通过空气的传导,传到了观测兵的耳中,二十余个观察哨不由自主扬起头颅,眼望着从头顶啸叫而过的火箭弹,对着天空兴奋地扬起了拳头。 火箭炮发射的同时,多达十八个之多的迫击炮群也开始了怒吼,迫击炮炮弹出膛时没有火箭弹那样惊天动地的响声和与日月齐辉的火光,它们只是发出了单调的啪啪声,“啪-呜……啪-呜……” 任何事物只要上了规模,就会产生令人恐怖的效果。二百余门八二迫击炮集火射击,连续的击发声很快汇成了一曲拥有强大力量的战歌。 噼噼啪啪的声音密如数挂万响鞭炮同时点燃爆炸的声音,爆响在密林中。 这种新出厂的迫击炮拥有傲人的射速,理论上达到了每两秒一发的速度,但今天这个理论射速被技术精湛的抗联炮兵成功突破,炮手们宛如流水线上动作最精准的机器人,递弹、接弹、放弹,动作流畅赏心悦目。 副射手并不费心调整角度,按照理论每枚炮弹出膛后,炮身都会受到炮弹出膛时的震动,从而偏离原设置一点点角度,发射第二枚炮弹前需调回原角度,但那种战法是为了清除精准定点之上的敌人所用,今天是特殊情况,今天求得是一个覆盖,多门炮同时轰击,其余炮发射的炮弹在同样情况下也会偏离一点射击目标,它们会有效弥补兄弟炮弹偏离原目标的情况,再加上散布点问题,在攻击范围上每门炮或多或少都会与其他的兄弟炮有交集,从而达成无死角的覆盖。 上面有令饱和攻击。成群成串的炮弹争先恐后斜向飞向远方,一群追着一群,密集如斯,宛如一片乌云笼罩了天空。 嘴巴岭周边宽阔的开阔地上,数千鬼子猛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到大,既像大群高空中飞舞的鸽子发出的鸽哨声,又像尖锐的炮弹破空声,一些聪明的鬼子极力驱赶掉脑海中出现的可怕联想,竭力否认这是炮弹的破空声。 不可能!这么多尖锐的破空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滚滚闷雷般巨大的声势,这需要多少炮弹飞翔才能形成这样的声势?抗联绝不可能有这么多炮,怕是打雷了吧?可是……这是晴空万里啊,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什么? 竹腰捻的指挥所里,竹腰捻与深掘贵之的神态忽然之间变得无比狂乱,听到了这尖锐的奇怪的隆隆声,战斗经验丰富的竹腰捻与深掘贵之马上意识到这是炮击。 炮击啊炮击!竹腰捻无力回天,只能苦笑着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眼睁睁看着一面巨大的“乌云”扑面而来,这是一块飞翔中的炮弹构成的乌云。 竹腰捻低声嘟囔了一句:“可怕的对手!我还是低估了你们。”竹腰捻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只剩下哀叹。不管猜测到自己的对手求得了苏联炮兵秘密开进这块地域,还是抗联本身就隐藏了实力,自己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远远地已经能看到数十条浓烟形成的烟龙,正向着自己的方向快速延伸,竹腰捻还是忍不住眯眼猜测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好像巨龙正在舒展他那庞大的身躯,充满了力量与能量之美。 多么美,又是多么可怕的龙啊! 第一批迫击炮弹呼啸着落地,被轰击的区域上煞那间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升起,在半空中渐渐汇集成云,翻腾着升上高空。团团爆裂的火球肆意散发着威力,将密如雨点般的弹片四下飞溅,像一把把舞成圆球状的镰刀,疯狂的收割着一群又一群生命。 残肢断臂抛起落下,又抛起又落下,地狱般的景象好似没有尽头。被攻击范围内的鬼子无路可逃,他们发出非人类的哀嚎,在前后左右爆炸产生的ng中,野兽般的喘息着,翻滚着,死亡着…… 火箭弹经过二十多秒的飞行,第一轮齐放的一百六十枚弹体争先恐后般扎向16号区域,炸响在惊恐万状的鬼子群中,在隆隆的爆炸声中,泼洒出蕴藏的巨大的能量,一朵朵高大的蘑菇云冉冉升起,遮蔽了明媚的阳光。16号区域煞那间变得黑漆漆一片,只有爆炸发出的连续的闪光还能照亮濒死鬼子逐渐失去光彩的眼球。 竹腰捻在第一时间就被附近爆炸的一枚火箭弹震得晕了过去,耳中渗出丝丝鲜血,不省人事。指挥部上遮盖灰尘所用的篷布,被ng高高掀起,破烂的躯体随ng飘荡在树梢。 抗联的炮火,如同一块巨大的铁板,将六个区域上三千多鬼子蚂蚁般的碾碎。 两分钟之内,落弹一万两千发。 猛烈地炮击同样震慑了抗联的战士们,他们与民兵和青壮们一样,呆立在战壕里,呆呆的望着下面如同地狱一般的战场,张大了足可以塞进鸡蛋的嘴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天哪!这是我们抗联自己打出的炮火吗?这种无与伦比的,铺天盖地,撼天动地的炮火真的是我们自己打出来的吗! 第701章 胜利进行时 无论信与不信,事实总是具有与生俱来的说服力。当爆炸的浓烟形成大片大片冉冉升腾的“乌云”,当众人的眼睛再也无法看清下面“地狱”具体情况时,马迁安的肺终于摆脱了神经的控制,重新呼吸起来。 这一刻他想大声叫喊抒发心意,这一刻他想双脚高高跳起泼洒激情,但总算保持了一点镇定,猛挥了两下手臂作罢,长出了一口气后恢复了“威严有加”的模样。 老子是司令,司令总该有点司令的样子嘛。 万枚炮弹在两分钟内落地的场面,莫说所有的抗联战士没见过,就算后世来人,见多识广的马迁安也未曾见过。他有过预估,他知道那场面一定是极其广大的,却不曾想是如此的磅礴浩然。 据说二战后统计,造成军队人员伤亡的最凶恶的武器不是人手一支的长枪,而是火炮,百分之五十的人员倒在了火炮的肆虐中。 此一刻,马迁安深深感觉到了此理不虚,攻击密集队形的敌人,除了原子弹,也就是这数量众多射速极快的炮群了。 “司令……”参谋李祥云艰难的吐出两字,似有千言万语,却被这场面震撼的无法出口。 缜密的计划,精确地计算,辛勤的操练,如今一切都得到了回报,这无疑是一个空前伟大的胜利,昔日骄横残暴的鬼子,在足以撕碎任何肉体的强大炮火面前,粉身碎骨了。 即使未能全歼余下的鬼子,司令员仅凭这数分钟内消灭3千鬼子。本身伤亡寥寥可数的战绩,也足可以跻身国内最著名战将之列,不,岂止是之列,在李祥云的心目中,如果不是因为存在着对其余战功卓著的前辈的尊敬,马迁安的战术水准直逼将军第一人的水平。 硝烟散尽之后,马迁安惊奇的发现散落在其余地域的鬼子如同呆傻一般,黄焦焦的趴在地上,大部分手捂双耳极力伏低身体,动也不敢动。只有少部分躯体如同大蛆一般,蠕动着向周围山脊方向乱爬乱滚。 隆隆的炮击震破了鬼子的胆,也震晕了他们的头。军力强盛如斯的关东军,也从未经受从未目睹如此盛大的炮火洗礼,他们在数分钟内做不出任何逃命的表示,只会凭借着本能紧紧趴在地面上,恨不能钻入地下变成蚯蚓逃出生天。 炮兵观察哨重新活跃起来,各种口音的报告声随着电波,回响在炮兵指挥部的众多步话机里,最新的数据随即被参谋标在了地图上。 王肖青出色的指挥技能和炮手们精湛的炮击技术,彻底征服了马迁安,马迁安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里,决定不再干涉王肖青的指挥,彻底放权后,马迁安将注意力转到了周围山脊上的战斗。 周边山脊的战斗在炮击发起的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总队直属的几个连队从山脊背后的山坡隐蔽处一跃而起,迅速接近守卫在山脊上的鬼子哨兵部队,借助树木草丛等地形地貌的遮掩,在山脊上鬼子正目瞪口呆看着山谷开阔地的浓烟滚滚的战场时,一举突入鬼子群中,大开杀戒。 如雨般的手榴弹摔进了鬼子匆忙构筑的机枪巢中,轰轰的爆炸声汇入了群炮的鸣响中,喀喀喀……密集的枪声响起,毫不留情清肃着惊呆了的鬼子兵,一时间人影憧憧,三面山脊上全部闪动着抗联战士愤怒的身影。 张小花的队伍赢的异常轻松,十余个狙击手依托树杈,透过4倍镜,弹无虚发,将面前二百米处的数十个守卫山谷入口的鬼子送上了西天。 当特种中队的战士成功登上山坡小凸台的时候,凸台鬼子的抵抗已不成章法,被漫卷而来的抗联战士一举吞没。当最后一名顽抗的鬼子被杨洪一枪托砸下了凸台时,张小花已经紧张的举起望远镜瞭望嘴巴山了。 钻山豹第一次见识了抗联精锐的战斗场面,这场面将他惊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心底里佩服的五体投地,看向张小花的眼神再不是透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而是既惊疑不定又带着热烈。 这小娘们手下的兵如此骄横,而她又是他们的头儿,如此说来,这小娘们岂不是能耐大了去了吗?刚才我还对人家带搭不希理的,感情我是个井底里的癞蛤蟆,没见过多大个天,唉呀妈呀,丢老人了。 钻山豹讪讪的询问走过他身边的杨博勇,少见的用上了尊称,“杨大哥,她叫个啥来的?好威风好女子!” “咋?”杨博勇顺着钻山豹的眼神儿看去,弄明白钻山豹是在“夸”张小花,不禁嘲弄钻山豹道:“刚才你不是还笑话我听一个女人的指挥,笑我没篮子吗?不笑了?服了?” “大哥你看你,说着说着还拿起把了,我钻山豹是个有眼睛的人,我的眼睛会看东西,我不服你,但不代表我的眼睛就长到头顶上去了,那个女子比我强,我带不出来她手底下那样的兵,我服气。” 杨博勇眼睛眨了眨,一个促狭的主意浮现在脑海中,看钻山豹这鬼样子,莫不是动了春心,让你跟我没大没小的,大花布衫子,你碰个钉子去吧,喔哈哈哈…… 大花布衫子是杨博勇给钻山豹起的外号,为了“报复”钻山豹总是与他讨价还价若即若离,杨博勇打算“辣手摧花”了。 “要想知道她是谁,你自己去问不就得了嘛,正好多接触接触,那个啊……”杨博勇故意将最后一个字说的抑扬顿挫。钻山豹甚至还能察觉出杨博勇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 好像不对劲儿,但是哪里不对劲儿呢?钻山豹终于禁不住“诱惑”,作出昂首挺胸的姿态趋到了张小花的旁边。 杨博勇笑嘻嘻的看着钻山豹臊了个大红脸回来。 钻山豹一回到杨博勇身前,恼羞成怒的埋怨道:“杨猴子你太不地道了,你明知道她是张小花,为嘛不早点说?还让我巴巴的上去丢脸,你你你太坏了,老子生气了,不给你干脏活了。” 张小花的大名在这一带如雷贯耳,钻山豹没见过张小花但也知道这个女人是马迁安的女人,自己还还有点小想法,讪不搭的凑上前搭话,他感觉自己很丢人。 杨博勇“奇怪”的叫起屈来,“哎我说你个花布衫,丢什么脸了?我让你上前去认识认识说说话,自我介绍一下,怎么就丢人了?莫不是你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被人抽回来了?” 钻山豹一窘,他是准备显摆一下自己的,不过一听张小花介绍自己的名字后,他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正所谓做贼心虚,他认为自己的心思已经被杨博勇看破了,杨博勇故意让他去丢丑,叔可忍婶不可忍,这可恶的家伙,我不抱怨两句能遮丑吗?这都不给台阶下,可恶。 第702章 恨意冲天 炮兵指挥所里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但这忙乱的景象却丝毫影响不到王肖青,王肖青稳稳的站在宽阔的地图面前,根据各个观测哨所传来的消息,有条不紊的下达着指令。 “炮一、炮二轰击五十八号区域,十发急促射,含两发空爆弹,炮三、炮四轰击六十七号区域,十发急促射,同样包含两发空爆弹,炮五两个齐放三十一号区域……” 随着简短有力的命令,沉寂了几分钟的炮群重新开始怒吼,死亡的弹雨又一次笼罩在鬼子残兵的头顶。 密如珠雨的杀伤弹中,间或飘荡着空爆弹,带着长长探杆儿的炮弹在离地数十公分处轰然炸开,每一枚都炸开数百上千的死亡弹片,弹片尖啸着四溅飞舞,狂力扫荡着附近的两脚生物。 有组织的炮击断断续续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鬼子被死死困在方圆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地域,承受着中国人的怒火。 为阻止大小不一的鬼子残部冲破山脊抗联,不仅纵队直属的几个连队全部开上了山脊,一群群的其他几个支队的援军也像从地底下忽然冒出来似的,呼啦啦涌上了棱线,架起各种武器一齐开火,轻重机枪吐出疯狂的火舌,将射程内的鬼子散兵压制得无法动弹。 那一刻来临了,当炮兵观察哨不再上报最新数据,当山脊上的抗联战士忽然发觉他们“失去”了有价值的目标,枪炮声以众人可分辨的速度,呈几何状态迅速递减,终于归于寂寥。 满目疮痍,开阔地上大片大片的焦黑,经受三万余发炮弹耕耘的草地翻犁起一尺多厚的浮土,被集中轰炸的地域已经是寸草不生,寸木皆无了。放眼望去只见弹坑累累,连成片片红的黑的黄的颜色的土地,黑的是土地原色,黄的是鬼子军服的破片,红的是血。 这片如同亘古荒漠一样的土地,到处散发着刺人的tnt味道。 这片经过炮弹雨洗礼的土地重生了,它见证了鬼子的凶恶残暴,又将他们的罪恶彻底清算与埋葬。 大局已定。马迁安从掩体中走出,沉默着凝望青烟缭绕的大地,默默感受着这瑰丽无比的胜利场面,其余的人却没有马迁安这种“闲情逸致”,他们迫不及待的欢呼,用粗壮的双臂将手中的武器高高举起,亮开嗓门尽情呼啸,这是他们的胜利,他们有权力如此,他们有资格如此,为了这一刻,他们已经奋战许久。 马迁安长长吐出一口气,随着这口气的吐出,整个人的身心煞那间松弛下来。 又赢了一次!赢得漂亮! 不过马迁安随后就发现,从各个方向涌入战场的“抗联战士”出奇的多,好家伙,足有两千多人,他自己清楚得很,战前只有几个直属连队加上几百劫后余生的百姓青壮,肯定不会超过一千人,多出来的家伙们都是从哪里来了?不请示不汇报一窝蜂的驰援,我靠!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了? 还没等马迁安调查清楚,又一件使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冲入”千疮百孔战场的“战士们”大多身着便装,他们呐喊着奔向失去抵抗力的鬼子伤兵,没有言语,不听讨饶,不捡随处可见的战利品,他们扭曲着面孔,挥舞着各种武器毫不留情的斩杀着奄奄一息的鬼子兵,战刀飞舞、枪刺闪亮,人头滚滚、热血飙升,成千的便装武装分子如同虎入羊群,从四面八方向嘴巴山方向突进,所过之处惨叫声凄厉般响起。 一些还能动弹的鬼子伤兵被这种血腥的场面激起了反抗之心,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嚎叫着抵抗,鬼子在抵抗,鬼子在自杀,人群中不时响起手榴弹自爆的巨响。 “什么人?为什么没有人约束战场纪律?”马迁安愣了一会儿勃然大怒,这还了得?当着我的面就搞开了大屠杀,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当面纵容这种行为发生的指挥官都将面临严厉的纪律处分,马迁安可不想这些干将刚刚一个大功后又背上一个大过,你们真是糊涂了,那些被炮弹炸得半死的家伙,没有多少人能挺过今天晚上,何必冒着处分的威胁如此着急上火的? 司令员脸色难看发火了,参谋李祥云机灵,主动请缨准备下去了解情况,顺便传达司令员禁杀俘虏的命令。 “司令员,我去制止他们,顺便了解一下情况。” “嗯……”马迁安沉吟着,最终摆了摆手回道:“算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没法不知道,再笨的人也能看出来,嘴巴山上冲下去的青壮更狠,这是一群刚刚伤亡巨大的,与鬼子有着血海深仇的人,他们的怨气不可遏制无法阻挡,他们的脑海中没有善待俘虏,没有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们只有对鬼子的刻骨仇恨。 “报仇啊!”他们呐喊着…… “杀光他们!”他们跌跌撞撞的奔跑着,一刻不停的滚下山去,迫不及待加入了雪恨的大军。 “这些都是遭到鬼子屠杀的幸存者,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他们都是血性汉子,我没有权力阻止他们复仇,他们是老百姓。”马迁安半是解释半是感慨。 不对吧?李祥云疑惑的举起望远镜观察下面,他明明看到不少穿军服的抗联战士也参与了消灭残敌的行动,马司令啥眼神儿啊? 李祥云瘪瘪嘴,但聪明的没有开口反驳。 过了一会儿,马迁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对着跟在身边的李祥云歪歪头,“李参谋,你说是不是好歹留几个啊?都杀光了不显得鬼子们太顽强了吗?这不成全鬼子玉碎到底的好名声了吗?以后的宣传工作就被动了是不是?” 李祥云咧着嘴巴伸出右手大拇指,“由衷”的夸了一句:“高!司令的想法实在是高!我这就去办。” “咧什么嘴巴?别勉强,你要不愿去我派别人去。” “不勉强”,李祥云的嘴巴咧的更大了,转身就跑,几乎是滚下了山坡。 远远地,马迁安听到李祥云变了调门的吼叫声。 “司令员有令,刀下留人!封刀了!封刀了!” 李祥云终于不负重托,最后从虎嘴里愣是抢下了十来个轻伤的鬼子伤兵,其中包括大难不死的和田熏。面对大群大群愤怒的嚷嚷着要把他打死的中国人,和田熏无疑是感谢把他“救出来的”李祥云。 当安稳下来后,和田熏跪坐在地上,对着李祥云结结巴巴的表示感谢。和田熏早已明白,自己这条烂命即使不死在中国人手里,也会死在河本的手里,他对曰本军队毫无感情,从心底里抛弃了他的军队,他情愿给饶他不死的李祥云效忠。 李祥云笑眯眯的安慰和田熏道:“不要谢我,要谢就谢马司令吧,是他命令我这样做的。”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和田熏百感交集,曾经的敌人,如今的救命恩人。 和田熏双手合十,对着山顶方向喃喃道:“是,大慈大悲的马司令,愿神佛保佑您老人家长命百岁!我将永远铭记救命之恩,终其一生为您效力。” 当然,马迁安是不会知道这个曰本人奇怪的心思的,他对此毫不知情。 第703章 土匪的野望 当战斗的尘埃落尽的时候,各色人等立刻登上了“舞台”,急切的开始了自己的演出,现在是他们的时间。收尾工作以半小时为限,时间一到立刻分散转移。 后勤清点陆续集中的战利品,并特事特办,一刻不停地将记过数的武器装备及时下发到参战部队,虽然抗联主力部队瞧不上鬼子的长枪小炮,但不代表民兵与地方非主力部队瞧不上,收集到的还能用的一千多长枪交到了来援的民兵手中,让他们发了一笔小小的横财,众民兵都很高兴,他们认为自己没出多大力就捞到了这么多枪支弹药,实在是受之有愧,很多人砰砰拍着胸脯表态,言再有这等好事可一定要通知他们。 有一些除武器之外的单兵装备还是很受欢迎的。还能戴的钢盔、没打漏的饭盒,子弹盒、皮带等等,若不是几乎所有的鬼子军服都已破烂不堪还染着大量血迹,捡洋落的青壮和民兵甚至想把死尸全扒光。 宣传科的人忙着对战场遗留的鬼子死尸进行拍照,相机咔嚓咔嚓响个不停,王基石甚至把纵队那架唯一的手提摄影机也拿了出来,不ng费胶片,全神贯注的拍摄着全景和分镜头。 这些都是安滨纵队消灭顽敌的铁证,马迁安可知道曰本人颠倒黑白的“本事”,死一千他们敢缩水成六十,如果不留下歼敌数量的证据,这一场大胜就会被鬼子给“漂没”了。 钻山豹跟在杨博勇身边,喋喋不休的要求杨博勇兑现承诺,分给他30条长枪一千发子弹,钻山豹的人原本混水摸鱼来着,每个人都摸到了额外的武器,但在抗联战士严厉的监督下,不得不将捡到的战利品交了出来,钻山豹很不满,当他看见战利品随即被发给了其他人,就是没有自己的,更不满了。 可是人在屋檐下,钻山豹可没胆子在这里炸刺儿,只能气愤的揪住杨博勇“说理”。 “你说了不算你跟我瞎白呼啥?啊?让我出人出枪干脏活儿不给报酬,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钻山豹涨红着脸大声嚷嚷,有意让几十米外的一个抗联长官听到,钻山豹估计出来了,那个高个子的年轻**概就是马迁安,他看到张小花离那个家伙很近,神态很亲密。 杨博勇好像怕被别人听到他与钻山豹的交易,急赤白脸的小声解释,“叫啥啊叫?叫魂呐?也不怕别人听到笑话你,不就30条枪吗?等下一次一起补给你。” “笑话谁啊!我又没做亏心事。”钻山豹不依不饶,声音更大了。 马迁安听到了钻山豹的叫喊,皱了皱眉头。这大光头牡丹花谁啊?这一身匪气的,这是哪个区的民兵?张小花瞟了一眼钻山豹,悄悄提醒马迁安,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他。 哦!是这么回事啊,看样杨博勇没东西给他,正难为的低声下气呢,我就说嘛,杨博勇这小子平时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现在这个样子感情是拿人家手短,心虚着呢。 罢了!看在钻山豹也帮过我们收拾鬼子的伤兵,就别让杨博勇像个三孙子似的为难了。 “博勇过来!”马迁安喊。 杨博勇兔子一般蹦了过去,不大工夫得意洋洋回到钻山豹的眼前,像刚刚捡到一大笔横财的ng汉一样趾高气昂道:“走!跟着我去拿你的破烂,老子说话是算数的,瞧你那酸样,几条破枪还跟我掰扯。” 钻山豹明白杨博勇变得如此爽快的原因,不着急跟着杨博勇走,却把眼光瞄向远处的马迁安,试探着问道:“那个就是马司令?很年轻啊,和花妹子很般配,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金童玉女……” 杨博勇翻了翻眼睛,卧槽,钻山豹你一粗人就别跟我甩词儿了好不好? “想认识一下?想求我给你引见引见?有话直说,娘里娘气的乱甩词。” “嗯哪”,钻山豹出奇的没有用恼火的语言回敬,渴望的点点头。 “现在不行!”杨博勇坏笑道。 “为啥?”钻山豹瞪起了大眼珠子,“瞧不起我?” “那到不是”,杨博勇解释道:“我们司令对各种抗日武装非常尊重,只要你是打鬼子的不骚扰老百姓的,他都愿意交朋友。” “那……”钻山豹脑袋有点不够用了,杨博勇你吞吞吐吐的干啥呀?“你给个痛快话,到底咋回事?” 杨博勇快速答道:“一是没时间,二是司令员现在不方便公开见面,说要再考验考验你,如果你能通过考验,他愿意跟你交心,他会帮助你成为这一带名头最响的绿林好汉,好枪任你拿,好酒任你喝,怎么样?” 末了,杨博勇带着一点酸意补充道:“他都没这样对我,我都想当土匪去了,什么考验的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通过,他这样对你,你知足吧!” 钻山豹听出来了,马迁安不准备公开和他接触,但不反对私下接触,也不像想要收编他的意思,虽然钻山豹现在有了点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呢?这个考验又是什么呢?如果通过考验收获马迁安的友谊,自己无疑可以名利双收,既可以壮大自己的实力,又可以创出好名声。 “应了!”钻山豹想了数息之后,下定了决心爽快的答应了。在一个机遇面前不应该婆婆妈妈的,帮抗联做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见钻山豹答应了,杨博勇流露出一丝喜气。马迁安要什么考验?估计是那些抗联难以做的事情,有些事顾及到大义与名声,不能用自己人去做,但不去做又白白丧失大好利益,丧失强大自己削弱敌人的机会,这样的事最好要钻山豹这种人去做,这么说,马司令还是很首肯我用土匪来打扫战场的做法的,我做对了。 杨博勇对钻山豹道:“你是不是很感谢我给你牵线啊?这样吧,你少要几条枪吧,反正今天你也没干多少活儿,大部分的活儿都是老百姓干了。” 什么呀?又想赖我几条枪。钻山豹瞪了杨博勇一眼,忽然很认真的回道:“是,我太感谢你给我和马司令牵上线了,我代表兄弟们感谢你八辈祖宗,够重的了吧?但是想赖我的枪,门都没有。咋说我的兄弟们也砍了十几个脑袋,没功劳也有苦劳。” 杨博勇笑着笑着忽然回过味来,……有这么感谢人的吗?看着钻山豹人畜无害严肃纯真的面孔,杨博勇想发火都没法子发出来。 不过,杨博勇眼珠一转,一条“毒计”涌上心头。好小子让你跟我起刺儿,我还治不了你了我。 “哎我说,你看小花妹子好不好?” “好!女中豪杰花木兰,早就闻名,今日一见更远胜传言,那身手那神态……啧啧。” 哎?杨博勇这家伙跟我说这个干什么?钻山豹忽然有些黯然,君子不夺人之美,人家名花有主,那主儿还是自己得罪不起的抗联长官。 “想不想娶个这样的媳妇?” 钻山豹没有再上当,使劲儿瞪杨博勇。 “我们军中还有好几个像小花的妹子,如果你表现好,我给你介绍认识。” “真的?”不过钻山豹马上泄气了,“人家能看上我?” “不可妄自菲薄,只要你好好表现,说不定人家就看上你了呢?”杨博勇继续淳淳善诱。 钻山豹大喜,“那敢情好,你说说咋样才叫好好表现?先做啥后做啥,老哥你可得教教我。” 杨博勇盯着钻山豹笑的裂开的大嘴巴,强忍住笑意正经的回道:“首先你得天天刷牙吧?你看你牙垢那么老厚,哪个姑娘喜欢你的大板牙啊?我们姑娘可都是文明人。” 啊?钻山豹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急忙辩解,“我牙很白的,等一下用树枝刷给你看……” “用牙刷好不?看看他有没有牙刷。” 杨博勇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一具死鬼子军官,瞄着他的腰间。 钻山豹用豹子一般敏捷的速度窜了过去,不一刻翻出了一支牙刷。 “我感谢你……” “停!不许说!”杨博勇吓了一跳,这倒霉孩子又想说感谢我八辈祖宗? 第704章 军旗装 很快有人将几个代表高级军官军衔的领章、几把做工精细的指挥刀交到了马迁安面前。 “少将?谁呀?”看到一副少将军衔,马迁安眼睛一亮,死鬼子里还有个少将?这可是一个意外收获,搂草打兔子捎带脚了。 “问你呢,少将鬼子叫个啥?”战士从身后拉过来一个双眼无神,胳膊吊在胸前的老鬼子,对他不耐烦的问道。 这是一个劫后余生的老家伙,他之所以没死只是因为他穿着白大褂,是一名战地军医,首先进入到鬼子指挥部的一名民兵队长发了“善心”,考虑到自己部队缺一个医生,想俘虏这家伙为自己部队服务,一念之差留下他一命。 “竹腰捻将军,旅团长。”白大褂鬼子喃喃道。 吆!马迁安嘲弄的吆了一声,竹腰这瘪独子不好好呆在山外,跑进山里送死,真是寿星佬儿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也好,给老子我锦上添花了。 带队的民兵队长献宝似地一样一样将他从鬼子指挥部里搜到的东西摆出来,望远镜、水壶、破烂电台、手枪、一些文件地图残片等,末了涎着脸皮请求马迁安将这些战利品奖给自己的民兵。 又不是什么好玩意,马迁安除了把文件和地图残片留下外,其余的大手一挥奖给了民兵队长,队长欢喜的叫了一声,马上指挥自己的人将东西收拾打包。 队长对这次出任务满意极了,根本没经历残酷的硬仗,反倒收获了一大堆战利品。抗联后勤只将枪支弹药计算为战利品,其余一概不收,率先进入鬼子指挥部的这一小部分民兵都发了大财,从被喀秋莎震死的鬼子身上着实扒了不少尉级与佐级军官的风衣,此刻他们正腆胸迭肚的炫耀着。 马迁安眼尖,眼睛一瞥看到一个小家伙撅着屁股收拾地上的“破烂”时,从风衣下摆不经意间露出的一抹流苏,眼睛不由自主眨了一眨。 “来来来小鬼,腰里缠的什么?拿出来看看?” 马迁安一脸诡笑,这小孩看样不到16岁,心眼还怪灵活的,腰里藏了东西没拿出来。 小民兵一惊,脸蛋腾的一下红了,他是藏起了一块布,看着花花绿绿的很好看,想带回去给他的青梅竹马做一件花衣裳。 “不算违反纪律吧?”小民兵刘猛子羞愧的低着头嗫嚅道。 “不算是不算,但你也得让大家伙看看吧?来让大家看看我们的小家伙得了什么好东西。” 其他人听马迁安调侃刘猛子,好奇心一下子上来了,都看刘猛子。队长甚至狠狠的威胁了一下刘猛子,“你个小孩儿,主力部队不要这些东西,咱队上要啊,回了家里要开会讨论分配的,你小子怎么这么没出息,还敢私藏?看我回去不收拾你的。” 刘猛子吓了一跳,差点哭出声来,飞快的解下腰间缠着的那块布,扔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就一块布,好给我媳妇做花布衫的,队长我下次不敢了。” 刘猛子将那块布扔出来的瞬间,马迁安就已经断定又一件令人高兴地事情发生了。这是联队旗面啊,鬼子的联队旗面,多么完整的一块联队旗面,没有一点损伤。小家伙不识货,不知道那是军旗,还以为是一块质量不错的洋布呢。但只是个旗面还不能称为联队旗,真正的联队旗是那串好几米长的穗儿。 日军的军旗与古代中国的外交使节手中拿的奉节一模一样,是很长的一串节,每个步兵联队都有这种军旗,军旗是个图腾也代表部队,军旗没了部队就消失,每个部队都必需与军旗共存亡,这种军旗战场上也从来就没有缴获过,日军战败时各部队都烧掉军旗,因此日军战败也没有交出任何一个部队的军旗。 这个时代莫说一个山里的娃娃不知道鬼子军旗的真实模样,就连绝大多数将军都不知道,大概抗联中的明白鬼子把戏的人只有马迁安一个。 马迁安原本也没在意军旗的事儿,他以为早就被曰本人给烧掉了,这帮家伙遵循可笑的“军旗奉烧”,很难缴获他们的军旗。 没想到啊,15联队在疾风暴雨般的炮击中根本没有来得及烧掉这破玩意,好吧,没烧那就是我的了,15联队名号就此消失,再也不能重建。无意中拔了一个头筹,嘿! 马迁安高兴之余也就有意回护刘猛子,对惴惴不安的小家伙追问道:“那个旗杆和剩下的一半儿长穗儿还在不在?要是还在你马上替我取回来,算你小功一次。” 刘猛子只割了一半儿的节穗儿,这从节穗儿断裂处可以看出来,马迁安有意让这小家伙去取,这样一来可以让刘猛子好受一些,不就是想给小媳妇作件“军旗装”吗?有啥大不了的?这个时代谁要是有一件真正鬼子军旗旗面做的坎肩,那是一件值得炫耀和尊敬的事儿,战利品嘛,代表着胜利与征服!与后世军旗装无脑事件有本质区别。 刘猛子高兴地蹦起来就跑,处分不仅没了还有个小功,马司令人太好了,爱死你了! 围观的民兵队长不高兴了。脸拉得老长,愤愤不平的批评马迁安。 “司令你没有原则性,这孩子藏私不处分还给奖励?那以后我们都藏一块布得了,你也给个小功?” 马迁安一愣,他没想到民兵队长如此直言不讳不畏权势,楞过之后马迁安又由衷的感到欣慰,军民平等官兵一致的教育开花结果了,比起缴获一个破军旗,这更是一件好现象。 “包队长是吧?” “包正同”,包正同黑着脸回道,他决定先听听马迁安说什么,要是说的不对,那就找周政委说道说道,不能堕了包拯后人的名声,刚正不阿。 “还是一个孩子嘛,还小呢,教育为主嘛。”马迁安打了一个哈哈。 包正同一听连连摇头,马司令这算啥理由。“还小?都知道给媳妇偷东西了。” 噢!这么说不行。马迁安眼珠转了转,将缴获一面鬼子军旗的重要意义简略说了一遍,末了总结道:“你看,咱们将军旗交到中央,中央一高兴问了,那个缴获军旗的战士是谁呀?应该表扬,我就说了,让他的队长给处分了,你觉得我这样说好吗?” 马迁安信口胡诌,不过非常有效。 包正同目瞪口呆。啊?还有这后果?马司令就是马司令,想的真深远啊,顺带连我也给解救了,那我还追究个屁! 第705章 统统打光 当15联队遭受覆灭打击时,日军59联队的三个步兵大队与国兵第11混成旅正兵分两路向嘴巴山方向赶来。第一枚炮弹落向15联队时刻,59联队正处于嘴巴山正西方约10公里处。 按照理论,炮响四十里,但有重重群山阻挡了一些声音,在群山中炮弹爆炸声传不出四十华里那么远,最多7、8公里,可今天的炮声却异常清晰,以至于59联队指挥官北岛之助开始以为自己距战场并不远。 直到看见远处翻滚着升腾起的大片硝烟形成的黑云,北岛才发现自己错了。看直线距离还是有十公里那么多,至于为何听到炮响,只能归责于敌人的炮火实在是过于密集,形成了震天的ng。除此之外那远远划过天际的一条条火龙,也让北岛的心不断往下沉。 北岛是个技术派,他一直关注世界上出现的最新式武器,这样的拖着浓烟的火龙使他想起了“喀秋莎”,这个让德国人痛不欲生的“暴龙”。 空投完伞兵的几架运输机飞出几十公里后,看到嘴巴山周围浓烟四起,领机意识到大事不妙急忙飞回观察情况。运输机对地面上发生的战斗毫无办法,徒劳的在高空打着圈,将侦察到的情报通过电台报到了齐齐哈尔“北五省剿匪司令部”。 阿南惟几急三火四命令15联队周边的部队尽快前去解救。北岛没有收到阿南惟几发出的电文,他正处于行军路上电台并未开机,但没收到命令并不能阻碍他的主观能动性,北岛带领部队舍弃了边搜索边前进的谨慎做法,甚至连尖兵都没有放多远,一头扎向嘴巴岭方向。 目视直线距离是十公里,如果以普通行军速度2个小时即可赶到战场,不过那仅是公路上的理论速度,在枝蔓缠绕地形复杂阴森恐怖的大森林中,他的行军速度要慢上一倍,这还是在敌军未发现他,从而不给他设置任何障碍的情况下。 北岛一直认为这次出兵神不知鬼不觉,他的旅团长竹腰捻曾信誓旦旦预言,抗联绝不会发觉他的偷袭活动,为此北岛内心中还曾埋怨竹腰捻,怪将这次袭击安滨纵队总部的功劳“送给了”15联队,没他什么事。 北岛显然低估了马迁安为这次战斗所付出的汗水,实际上马迁安知道这片地域上的大股鬼子所在位置,他暂时啃不动大股的鬼子,但严密的监视却一直没有放松。 这次终于诱到15联队进入了屠场,在关注15联队这块大肥肉的同时,马迁安也时刻听取59联队与混成11旅的动态。 如今15联队终于如他所愿灰飞烟灭,马迁安心里兴奋莫名之余也遗憾自己未针对59联队作出打击计划。 肉要一口一口吃,吃掉15联队再马上吃掉59联队无异于有点太贪心了,他估计炮兵支队携带的弹药几乎用罄,他已经没有依仗的东西了,他根本不打算用步兵跟鬼子硬拼,那样伤亡太大。 撤离工作正急促而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马迁安带领着指挥部等一众人向原定的指定地点走去,他将与周玉成等在那里会合。 路上,负责与炮兵支队联络的参谋华正阳追上了他,向他报告。 “司令员同志,炮兵支队的转移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多半儿,一、二、三大队都已将炮分解背负,四大队慢一些,还未完成.” “哦?四大队有问题吗?” 一、二、三大队是迫击炮大队,他们转移火炮很容易,几下就可以将迫击炮拆分。四大队是喀秋莎火箭炮大队,他们的阵地离这里很远,距离已知的鬼子部队也很远。马迁安并不是很担心四大队会被敌人吃掉,但他还是很随意的追问了一句。 “王支队长说,剩余火箭弹太多,骡子不够用了,得分批运送,他正命人先带走一批火箭弹,两小时后再来运第二批,另外导轨拆卸工作也不是很快,王支队说都是矜贵东西,不能为了快瞎拧乱卸的。” “剩余火箭弹……太多?我没听错?”马迁安忽然提高了声调并惊讶的挑了挑眉毛。 马迁安第一个念头就是王肖青这个老革命是个守财奴,舍不得用喀秋莎,以至于现在还剩很多蛋蛋。战前准备的火箭弹总数1120枚,准备每座喀秋莎打7个齐放的用量。马迁安一向推崇大火力主义,弹药量备个十足。 第二个念头则是自我脑补出了一些真相,解释了火箭弹剩余这么多的问题。如果射程近的迫击炮火能够形成足够的密度解决敌人,那又何必ng费射程远又威力强大的火箭弹呢,八成是这么回事。 “没错!”华正阳一本正经的看着马迁安,他看到马迁安若有所思的眼睛,忽然感到莫名的兴奋。他很熟悉马迁安的这个神态,每当出现这个神态,往往有出人意料的举动。 思考了几十秒后,马迁安终于下定了决心,吩咐道:“马上给我接通王肖青。” 稍后众人好奇的看着马迁安用步话机与两公里外的王肖青嘀咕了一番。 “统统打光”!马迁安好像火了,最后脸红脖子粗的嚷了一句,啪的摔了话筒。 众人面面相觑。 经过了近两个小时的艰苦跋涉,北岛率领着三千疲惫的士兵前进到了距离目标只有5公里的地方,前面的炮声早已停歇一个多小时了,烟云也早已散去,虽然15联队极有可能凶多吉少,但北岛依然前进,他不愿背上抛弃同伴的罪名,也不敢。 眼中依然是五颜六色的五花山色,脚下依然是腐枝腐土,耳中尽是士兵们粗重的喘息和枪支发出的轻微碰撞声,偶尔还听到几只驴子昂昂的嚎叫。 这里根本就没有路,但与刚才经过的地域比起来,现在的状况还算好一些,林中的树木稀疏了不少,终于能看见十米外的人影了,北岛松了一口气,如此行军阻碍减少,剩下的路可以快一点。 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从前队传了过来,一个参谋惊慌的跑来报告。 “大佐阁下!前方有抗匪在放火。” 放火有什么大不了的,北岛没在意,现今森林内潮湿,火头根本起不来,只会冒出浓烟,不用担心被烧死。 北岛严厉的瞧着参谋,刚要训斥参谋大惊小怪失了军人的镇定,斥责之语要出口,北岛忽然猛地顿住了。 烟迹出现在天边,快速向自己的方向飞来,一头扎向数百米外的山坡上,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 “疏散”!北岛大惊,如果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放火,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这是在给抗联的远程火炮指引炮击目标。 这枚飞来的火箭弹只是试射弹,北岛相信,只要一会儿,一会儿,铺天盖地的炮火就会袭来,虽然他不清楚抗联的炮兵如何纠正偏差,但他知道自己附近一定有抗联的人,会不断的将情报汇报回去。 北岛没有猜错,当他看见密集的火箭弹拖出的烟迹布满自己的视野之时,已经忘了惊讶,只有深深地恐惧。 隆隆而来的火箭弹在茂密的树顶上爆炸,在山坡爆炸,在山谷爆炸,鬼子们条件反射像训练的那样卧倒,把整个身体暴露给滚烫的金属片和尖锐的木片组成的弹雨中,苦苦闪避与挣扎。 第706章 特使又来了 一场大胜下来接着要做什么?马迁安有意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周玉成。 这个老伙计简直要被这次辉煌的大胜冲昏了头脑,眼睛亮的吓人,看见马迁安后就紧紧抱住了他,连捶带打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那还用说?乘胜追击,消灭59联队。”周玉成兴致勃勃,不过马上又有些担忧的说道:“他们已经挨了一顿火箭弹,现在恐怕成了惊弓之鸟,怕不好抓呢。” 老周还真是一个“开拓型”的人物,马迁安无奈的摇着头。 虽然一场大胜,但敌我力量的对比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转化,鬼子依然兵精粮足,抗联依然弱小,虽然可以在局部形成一定优势歼灭敌军一部,就像今天这样,但这不是常态,这样的机会不是随意就能捕捉到的。 59联队虽然遭受炮击,未必伤到筋骨,数百枚火箭弹打到那么大一片区域里,能炸死炸伤300人都是祖坟冒青烟的结果,以现如今的总队直属和数百名刚刚拿起武器的青壮,就想追着2千多鬼子打?何况那边还有个混成11旅,硬推这么多敌人?我可不傻。 “不!”马迁安直视着周玉成的眼睛缓慢的反驳道:“现在要撤,而且不是小撤是大撤。撤得远远地,让鬼子摸不到头脑。” 在马迁安眼中看来,反围剿第一阶段以消灭鬼子15联队为终止符,已经胜利完成,现在应该尽量减少与鬼子的接触,在大山中与他们捉迷藏,拖疲拖垮他们。 更重要的要在这段时间内蓄积人力物力,征召新兵员并储备足够多的弹药。 这也是一种有效的保持实力的做法,现在每个兵员都是宝贵的,马迁安还打算用他们作为骨干扩充军队,打光了就丧失了一切可能。骨干不会像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再长出一茬,现在还远远未到造血速度大于失血速度的临界点,精兵损失过多就难以恢复元气,更遑论要以此为基础暴兵了。 只要不与鬼子硬拼,我安滨纵队有粮有弹精兵数千,难道还坚持不到明年春天?苏联人美国人在阿富汗山区折腾十数二十来年,空有那样现代化的武器,空有数十万精兵,不照样奈何不了区区几千反抗力量? 只要坚持到明年春天,美国人怎么说也该在南洋动手了吧,届时关东军大量精兵南调,那时才是我们抗联的大机会。不是我马迁安心存龌龊,只想保存实力坐看盟友与鬼子打死打生,实在是我现在太弱了,需要你拉扯一把,山姆,俺这是为抗联保留火种啊,你老哥就睁一眼闭一眼吧,反正你也得和小鬼子死磕,你就当没看见我干啥好不好。 在马迁安的命令下,安滨纵队总部向北撤了50公里,到达了兴安东省与兴安北省的交界处深山中安顿下来。其余几个支队也纷纷后撤十至二十公里,与敌保持若即若离的姿态,交战密度陡然降低不少,伤亡迅速减少。 不过,马迁安有玲珑心,却也不见得美国人比他傻。 中国战区参谋长史迪威将军的特使博拉尼又一次找到了马迁安。 随同博拉尼一同前来的还有史迪威的私人顾问戴维斯,马占山陪同两个美国人在自己的指挥所接待了马迁安。 老马将军急招马迁安前来,马迁安即使揣着八分不满,也只得“奉令”前来,老马在电文里神秘兮兮的说有大事,却又不说明是什么大事,引得马迁安坐卧不安,只好亲自前来打探虚实。经过几天的跋涉,马迁安终于赶到马占山的新老巢。这个地方地处边境地带相对安全一些。 进了指挥所,马迁安首先盯上了马占山的大光头,随手将军帽挂在墙上紧接着抱怨道:“您这是干嘛呀?弄得神神秘秘的,我那边正打着仗呢,要是没有什么非要当面说清楚重要的事,我可是再也不来了,被你骗着玩很好玩吗?” 你瞧你这小子,说的什么话?马占山正喜滋滋等着马迁安来给他问安,没想到等来嘟嘟囔囔的一通抱怨,气的想拍桌子,又顾忌到有国际友人在场,只好压下怒气只瞪了马迁安一眼,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用尽量平静的口气回道:“个兔崽子,让你来一趟看把你不耐烦的,你打仗老子我也没闲着,小鬼子打我这里运出去的骨灰袋子,足足装了七、八十头驴子。” 这属于两人之间的“黑话”,抗联与马占山都截获过鬼子运送骨灰袋的驴子,知道每个驴子大概能驮30-40个死鬼子的骨灰。 马迁安眼一亮,老马战绩也不错啊,一个多月就报销了三千余鬼子。 不过照我比起来,那还差得远呢。老马一万七千兵打死鬼子三千,我只有六千兵,这一段时间所有支队的战绩算起来,起码有八千鬼子报销在安滨纵队手里,俺才是主力。 想了一想,马迁安有些自得。他还想臭屁两句,阴影里坐着的那两个美国人忍不住站起来插话。 其实马迁安早已看到博拉尼在那坐着,马迁安就是装着看不见,气势上咱得先拿捏住了,是你们巴巴的跑来找我,不是老子要找你。 首先说话的不是博拉尼,而是另一个蓝眼珠灰白头发大长脸,脸上还显出“厚重”模样的家伙,看年纪四十左右,头发都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少白头。 马迁安斜眼盯了那家伙一下,心里很“恶意”的猜测。 博拉尼是史迪威的人,肯定是史迪威老家伙又有什么事想找我们了。 史迪威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这家伙在缅甸指挥中国远征军打了个大败仗,葬送了国府军最好的两个主力师,负有不可推卸的指挥责任,恶评如潮,三个月前老蒋甚至提出撤换他,让他回老家抱孩子去,但又犹犹豫豫的收回了建议,让史迪威逃过了这一劫。 马迁安对史迪威有着清醒的认识,无论其如何厌恶蒋政权,或对延安表示出好感,其出发点都是他本人对美国的忠诚,其首先考虑的是美国人的利益。 厌恶蒋政权,痛斥国府府败,贬斥果军将领无能,争夺中国战区指挥权,这所有的一切的背后都有着鲜明的美国人的利益。他直指一个中心点,既老蒋的军队强了,才能更好更多的消灭曰本人,以期将来减少太平洋战场上美军的伤亡。 至于提出适当武装八路军,出发点也无疑是这样:武装能打的中国人,让他们拼掉更多的曰本人。 为了能迫使老蒋就范,使自己当上“太上皇”,史迪威人为控制“租借法案”物资流入中国的速度,难免有携私报复的嫌疑。 所以马迁安对史迪威无任何感情,也不会把他当成中国人的救世主。 第707章 说点实话行不 戴维斯是个中国通,这从他和博拉尼两人没有带翻译就可以看出来。 短暂的相识过程之后,戴维斯开始了试探性的谨慎的发言,马迁安摸不准戴维斯真实意图,只有竭力脑补戴维斯的话,为了不失礼貌,不管戴维斯说什么,他都频频点头。 戴维斯说:“我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作出决定并指示,史迪威将军来华的主要作用为:为进行对日战争,提高美国对中国政府援助的效力和帮助中国军队提高战斗力。” 马迁安脑补为:中美两国在对抗曰本人这方面上是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一个孔武有力一个瘦小,为了能让瘦小的蚂蚱也具有点战斗力,胖蚂蚱需要照顾一下瘦蚂蚱,不要让它饿死了帮不上忙。若不然对手吃掉了瘦蚂蚱增强了实力,胖蚂蚱一个人与对手对打,就不好玩儿了。 戴维斯说:“我想二位马将军都听说过史迪威将军,史迪威将军对中国的情况了如指掌,是现今美国人中唯一一个对中国了解的这么透彻的高级官员,史迪威将军为了帮助中国进行抗日,可谓殚精竭虑夜不能寐,是操碎了心呐。” 马迁安脑补为:哦……哦? 戴维斯说:“可是花生米说……”说到这里,戴维斯特意停顿了一下,借机仔细观察马占山与马迁安的反应。 戴维斯的神情落在了马迁安眼中,马迁安不动声色继续点头。马占山不明所以依旧眨着眼睛等着听下文。 花生米是个外号,这是酸性子史迪威给老蒋起的外号,史迪威与老蒋相识不是一年两年了,两人之间早有龌龊互相看不起。 但看马占山的神情,好像他并不知道花生米是谁,这哪成呢?马迁安对着马占山挤了挤眼睛,悄声道:“他说的是蒋委员长。” 嗯?马占山这才明白,原来戴维斯是在说老蒋,马上不高兴了,脸一白对戴维斯质问道:“谁是花生米?” 马迁安脑补为:老马不喜欢戴维斯贬斥老蒋,虽然老蒋不是一个合格的带头大哥,平日里欺弟打妹的,家里的兄弟姐妹对老蒋这个大哥都有不满,但那是俺家里的事儿,要骂要打我们自己会骂自己会打,还轮不到戴维斯你一个外人来掺合俺的家事。 戴维斯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来试探我和马占山对老蒋的态度,还需要静等谜底,马迁安虽然脑筋急转,但身体一动不动稳如泰山,脸色也无丝毫变化。 任尔东南西北风,姜太公稳坐钓鱼台。 看到马占山脸色出现变化,戴维斯口风一转,欲盖弥彰遮掩过去,“哦,走神了,我忽然想起昨晚吃的花生米,不小心说了出来,唉,在严肃的场合竟然走神,失礼失礼。” 马占山又疑惑的瞧瞧马迁安,心中揣测马迁安说的是不是真的,戴维斯也没说花生米就是老蒋,你小子不是在造谣吧? 马迁安又何必非要与戴维斯争论这个外号的真伪呢,只能心中暗骂,我靠!戴维斯你脸皮真厚,见势不妙就开始扯谎,简直与我有一拼了。 戴维斯大有深意的瞄了一眼马迁安后接着说道:“你们蒋委员长却对史迪威将军有颇多误解,他认为史迪威将军只关注缅甸战场,对中国战场毫不关注,有限的租借物资全部拿来武装远征军了,通过驼峰航线运进的物资也仅供给美军第十四航空队,他什么都没得到,其实这完全是错误的认识。” 马迁安脑补为:鸟个错误认识,事实本来就是这样。缅甸是英国殖民地,英美穿一条裤子,当然首先要顾及缅甸战场,现在顾不上老蒋的要求,老蒋当然有气。 不过虽然不知道戴维斯来此的真正目的,但也不能任由他在这里胡说八道,欺我中国没人只会附和你吗? “哦?什么错误认识?愿闻其详。”马迁安撇了撇嘴巴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戴维斯好像正在等待有人接他的话茬,忙不迭解释道:“其实蒋委员长实在是误解史迪威将军了,史迪威将军不是不想给蒋委员长物资,实在是驼峰航线运量有限,路途又非常危险,大量飞机摔毁,运进一百美元物资就要耗费掉三百美元的费用,所以史迪威将军认为这些运进中国的物资是非常宝贵的,必须足数用在对曰本人的战争上,所以正在保卫中国领空的第十四航空队就获得了全部物资。而蒋先生认为物资应该由他自己来分配,优先装备他自己的亲信部队,可是很多亲信部队并不在前线,史迪威将军当然不同意蒋先生的分配方案,这就是矛盾之所在。” 马迁安静静地听完,听着好像是那么回事,但他知道戴维斯不可能把全部真相都说出来,肯定有所隐瞒,决定诈他一诈。 “戴维斯先生不对吧?驼峰航线运量小的原因确实有它的客观原因,山高路险飞机少这些都是客观原因,但是我怎么听说,造成参与运输的飞机过少的原因却是人为地,明明有200架运输机却只准动用150架,明明还可增加三分之一的运力,却宁可让它们干其他杂事也不参与驼峰航线的运输,而且我还听说,物资运进云南后也不全是分给了第十四航空队,还有一部分锁在仓库里就是不给我们用,是不是有这么回事?蒋委员长恐怕生气就生气在锁在仓库里的物资派不上用场,还得看史迪威的脸色行事,我说的没错吧?” 啊?戴维斯脸色瞬间一变,随即马上恢复正常,正色道:“马将军不应该怀疑美国人的人道主义精神,你说的这两个猜测实在是匪夷所思,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美国人是友爱的,无私的,你亵渎了伟大的美国人民,亵渎了伟大的罗斯福总统,亵渎了伟大的史迪威将军,同时你也狠狠的冒犯了我,我要求你道歉!” 最后一句话说的声色俱厉,气势迫人。 鸟!滚犊子吧,老子还怕你?马迁安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戴维斯的反应,戴维斯最初的惊讶表情一点不落得落入了他的眼帘。 马迁安心中有了数,看样子是手榴弹扔进茅坑里-真炸出屎(事)来了。尤其是戴维斯色厉内荏的表演更加坚定了他自己的判断,没事才怪呢,要真没这事,戴维斯的反响不可能这么大,只有底线被戳破了才是这种反应。 “说吧”,马迁安带着嘲弄的表情回击道:“真理从来不是嚎出来的,嚎破嗓子也没用,我是个实诚人,只想听实话,你要是不说实话,鄙人抬脚就走,一个不说实话的朋友不值得交往。” 第708章 他说他单纯 看到马迁安的反应,听到马迁安略带嘲讽的话语,戴维斯明显有些愣神儿。 沉寂了足有一分钟,戴维斯才重新开口,重新开口的戴维斯谨慎了许多。他已经暗自思忖出面前的小马将军不是个好糊弄之人,在自己面前也从未流露出谄媚的讨好的神态,这与他曾经见识过的那些要员们有显著区别,既不自作卑微也不故作强势,而是实在拥有强大的自信,只有自信的人才能不卑不亢。 “这个人不能小瞧。”戴维斯在心底咕噜了一句。 无奈的戴维斯只得说了实话。 “好吧小马将军,既然你要听实话,我就与你说实话,不过听完后你即使不愿意按史迪威将军的想法去做,也不得泄露今天的谈话内容,你保证我就说。” 马迁安毫不犹豫举起右手,很虔诚坚定的回复道:“我保证!” 史迪威斟酌了一下字眼,慢慢道来:“我这次来肩负着史迪威将军交给我的一项重任,前面的都算是开场白,当我没说好了。” 马占山耷拉了一下眼皮,又斜着眼看了一眼帐篷顶,无语。 “史迪威将军看上你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了,有意想大力支援你们,军需物资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能吃得下。” 戴维斯自认这句话是一枚重磅炸弹,心想马迁安听了这话不知道会激动成什么样子,正饶有兴致的等待马迁安的惊呼,等了半天不见动静,不禁有些失望。 你为嘛不激动呢?戴维斯狐疑的望着马迁安。 “给你粮食武器弹药,要多少给多少。”戴维斯重复了一遍。 “目的?” “多杀日本鬼子。” “让我们替你们多杀几个曰本人?好让你们以后少死点人?美国人的命可真金贵啊。” “错了我的朋友!”戴维斯似乎不能忍受马迁安玩世不恭的态度,正色道:“不是替我们杀,而是为了你们自己不被曰本人杀!” 马迁安沉默了,收起了嘲弄的心态。真理是颠补不破的,无论他出自谁的口。诚然,史迪威大力援助有战斗力的中国军队,确实是想让中国人多拼死几个曰本人,从而减轻美军与日军进行陆地战斗时的压力,但谁又能说戴维斯的反驳没有道理呢?我们与曰本人进行战斗,首要的还是避免被曰本人杀,这是最准确的说法,无法驳斥。 但马迁安不愿在话语中处于弱势,还是小小的反击了一下。 “想法很好,但我认为实现的难度太大,援助一支***的部队,即使你们国会山同意,史迪威将军能说服花生米吗?要知道花生米先生可是把我们视为眼中钉的,不扯后腿就不错了,还同意分物资给我们?天方夜谭。” “你同意就好。”戴维斯大有深意的瞄了瞄马占山的光头。 马占山终于听明白“花生米”这个词就是指老蒋,不禁气恼的白了马迁安一眼,顺带白了戴维斯一眼。 马迁安叫了起来:“什么叫我同意就好?我还没同意呢,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你家的史迪威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以为你肯说实话,正要与你交朋友,没想到你还是兜圈子,真是……” 实际上马迁安心中已经高兴地不得了,戴维斯神色笃定,显然已有解决之道,而且马迁安业已隐隐猜到了几分,就等他自己向外抖落了。 博拉尼显得很着急,戴维斯与马迁安已经墨迹了半天,还是不说正题,他感到头很痛。对于玩心眼的活计,博拉尼一向不如戴维斯擅长,看样子戴维斯才刚刚破题,正兴趣盎然呢。小马将军也不是什么好饼,陪着他玩的不亦乐乎。 这俩人……唉!博拉尼在心底里长叹一声,遮遮掩掩唇枪舌剑就这么好玩吗?真想一巴掌拍死你们两个。 “事情很简单。”戴维斯慢悠悠的说道:“花……蒋委员长那边好说,史迪威将军可以将物资分配给马占山将军,这样你们蒋委员长和我们的国会就没话可说了吧?然后嘛……你懂的。” 戴维斯的讲话中断了两次,每次都有意义。 马迁安马上看向马占山,笑嘻嘻问道:“你老爷子懂不懂的?” 马占山气呼呼的回道:“屁了嘎叽的,真拿你大爷我当傻瓜了?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要我把物资再转给你嘛?我要留一半,亲爷俩明算账,借我的名头可以,你给我留下买路钱。” “三成!” 马占山一挑眉毛:“最少四成,不行就拉倒!” “你比我亲爹都狠,四成就四成!成交!” 与马占山分过“脏”后,马迁安脸一转,对戴维斯语露机锋,“老戴,史迪威将军还有什么要求?” 对老戴这个称呼,戴维斯有些哭笑不得。 “没有!我们史迪威将军是无私的,他只想帮助你们打鬼子,完全没有其他要求,不过……如果你们接收点美军顾问,日后每次再写十一战区战报的时候,能加上几句称赞史迪威将军的话语,我想史迪威将军会非常高兴的。” “比如呢?” “比如说能加上‘在史迪威将军的英明指导下,中国十一战区又取得了一次惊人的胜利’,再比如说‘按照史迪威将军的预先构想和作战计划,十一战区又打了一个大胜仗,收复土地某某,啊……诸如此类的。” “我还以为他是雷锋呢。” “谁是雷锋?” 马迁安耸了耸肩膀,表示不回答这个问题。他想到史迪威终于按捺不住,准备狠狠插手中国事务了,没有比亲手扶持一支能打的中国部队更有成就感的事情了,控制马占山这样一支孤悬边境战斗力强劲的,又不是老蒋嫡系的部队最合他的心意,即使是名义上的控制,也最能增加他的名声。 马占山犹豫道:“如此吹捧史迪威,老蒋那边恐怕会不高兴。” 戴维斯轻飘飘一句,“我了解你们中国人,你是一支军阀,我相信你忠于自己的祖国和人民,但绝不会忠于花生米。以后你的军饷和物资都由我们美国人包了,你有枪有兵有粮,还担心蒋委员长高兴不高兴?” 我日的!你说话也太白了吧?马占山恶狠狠的瞪了戴维斯一眼,但对于戴维斯开出的条件,马占山真的很动心。 这个决心很难下,如果答应了戴维斯,意味着极有可能与老蒋决裂,虽然老蒋暂时还不会给他扣上投靠美国人的帽子,但打完仗美国人滚蛋了以后,该怎样面对老蒋呢?对此,马占山还没有思想准备。 马迁安知道马占山犹豫,将他拉到外面,问了一句话。 “大爷,我们现在面临的主要问题是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打鬼子,打鬼子,还是打鬼子!” “这不就结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顾眼前。” 马占山陷入了沉思。 马迁安自己重新走进了帐篷,对正在等待结果的戴维斯问道:“我说老戴,你们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能打,一仗消灭5千日军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我们美国人最单纯了。”戴维斯眨着眼睛诡异的笑答。 第709章 漏网之鱼 黑羽纯一郎又一次没死,这家伙像是有九条命,不仅躲过了密如雨珠的炮击,还装死侥幸躲过了打扫战场的民兵。当一切都结束,抗联渐行渐远之后,黑羽纯一郎悄悄爬出了废墟,失魂落魄的返回了诺敏屯,随即被留守部队派人送到了齐齐哈尔。 阿南惟几早已知道竹腰捻带领的十五联队全军覆没的消息,几天来不知道发了多少脾气,好不容易心情平静下来,见到黑羽纯一郎后,怒火又不可遏制的爆发了。 “混蛋!猪猡!……”阿南惟几骂不绝口,反反复复抽了黑羽纯一郎十几个耳光外加一飞腿,如果不是因为还想问话,阿南惟几早就将短刀扔在黑羽纯一郎面前了。 阿南惟几看着眼前的红“猪头”,气不打一处来,阴测测的问道:“听说是你把部队带入到伏击圈的?” 在阿南惟几的高压下,黑羽纯一郎没有倒下,甚至身体都没有哆嗦一下。黑羽纯一郎不愧是一个老练的特工,熟知人心。他不是没想过要逃跑,可如果那样的话,他的罪名就永远也洗不清了,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他是个叛徒和卧底,有意葬送黄国的大军,况且逃跑又有什么用呢?他将永远生活在隐姓埋名之中,万一被人发现他还活着,那就离死不远了,他不要生活在恐惧中,他要赌一把,即使赌输了丢掉了性命,那也好过被自己人误解为叛徒好。 “是的”,黑羽纯一郎异常平静,直言不讳承认了自己的行为。 阿南惟几气的差点晕了过去。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无耻”而又“无畏的”的家伙。 “你是故意的?”阿南惟几几乎是在嚎叫了。 “不”!黑羽纯一郎黯然回道:“我上当了,竹腰将军也上当了,深掘君也上当了,不是我们无能,而是抗匪太狡猾,他们为此精心布局已经好久,我想连我这样有经验的特工都无法发现对方的部署,其他人就更难发觉抗匪的意图。我们都被骗了,我们的对手很强大很狡诈,我已经对他们有所了解,我担心以后我们还会上当,所以拼着命,拼着受责罚也一定要赶回来继续效力,我想我还有用。” “你还有用?”阿南惟几气急反笑,“你的用处只能是填饱狼狗的肚子,还说什么有用?臭肉都比你有用!” “我比臭肉强”。黑羽纯一郎倔强的反驳道,“我一直在研究对手,我搜集了大量的材料,我还相信我最终能够找出他们的弱点,只要您给我点时间,我认为我有机会打败抗匪一雪前耻。” “如果我不信呢?”阿南惟几似乎根本就不相信黑羽纯一郎,反唇讥讽道。 “那我只好剖腹以谢陛下,证明我的清白。如果那样的话,找出对手弱点短时间内打败他们的希望就要逝去了,随着我的生命逝去了。” 黑羽纯一郎感慨道,挤出了一丝遗憾的表情。 “请将军赐刀吧!” 阿南惟几僵住了。他开始有些欣赏黑羽纯一郎“视死如归”的气概了。 这是一个真正的武士!阿南惟几判断到。就这样杀了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阿南惟几犹豫的时候,参谋长野田佳雄走过来附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听完野田佳雄的耳语,阿南惟几哼了一声,再不理黑羽纯一郎,大踏步步出了房间,留下了狐疑不定的黑羽纯一郎和笑眯眯的野田佳雄。 野田佳雄含笑微微点头,对着黑羽纯一郎说道:“黑羽君走运了!作为唯一一个从头到尾参与这次战斗的谍报人员,梅津美治郎阁下相信你会有一些见解的,他想见你。” 啊?梅津大将要见我?黑羽狂喜。梅津作为关东军首脑,作为满洲事实上的统治者,其地位尊贵无比高不可攀,能得到梅津指名相见,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野田补充道:“如果你能让梅津阁下满意,我想你可以不用死了,帝国需要效力的的地方还很多,希望你能尽忠职守,完成打败抗匪的愿望。” 听到这话,黑羽的心情忽然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起来。 啊……可以不用死了吗?真令人期待啊! 数小时后,一架专机载着黑羽纯一郎飞临了新京的上空。 在梅津美治郎的办公室内,面对着“和蔼可亲”的梅津大将,黑羽纯一郎激动地无以复加,竹筒倒豆子般将所知的一切都倒了出来。 “这么说,是前所未有的炮火袭击?”梅津美治郎微蹙着眉头,加重语气重复问道。 “是的阁下,我以祖先的名义保证我所说的都是事实,炮弹密如雨点,准确率惊人,除了迫击炮弹,还有重型火箭弹袭来,俄国人肯定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我甚至怀疑俄国人亲自参战了。” “嗯?”梅津美治郎又是一皱眉头,“你看见俄国人了?” 黑羽老脸一红,“那倒没,但如果不是俄国人,抗联哪里来的那么多炮?即使抗匪从俄国人那里弄到了炮,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上千的优秀炮手,所以我判断有俄国炮兵参与。” 梅津美治郎微微瞥了黑羽一眼,黑羽急忙羞愧的低下头去。作为老特工,说的任何事都要求有证据的,他的这个判断很明显证据不足。 梅津美治郎最担心的也是俄国人过境参战的问题,黑羽纯一郎的话让他心生警惕。 务必要查清这件事。梅津在心里对自己说。 对十五联队覆灭的事件,梅津美治郎总算从黑羽口中得到了详情,如果黑羽说的都是真的话,那包括竹腰捻在内的决策层还真说不上有什么过错,抗联一步步设下诱饵,让任何处在竹腰捻位置上的人都忍不住上当受骗,就算是他自己,他也不敢保证会做的比竹腰捻更好。 安滨纵队的三个支队主力一直都在原位置与日军战斗,根本没有向竹腰捻偷袭地集中的迹象和行为,谁又能想到马迁安仅仅用那么少的兵力就敢于围歼整整一个联队呢? 我们在这件事上是真的没有什么错误,错的只能是马迁安,他太胆大妄为了,他太狡猾了,他简直就不是一个人。难道他是上天眷顾的……军神? 梅津美治郎狠狠的甩了甩脑袋,竭力想把这个可怕的字眼从脑袋里甩出去。 静了一会,梅津美治郎重新稳定了心神,声音平稳的问道:“那么黑羽君,请你谈谈,你都发现了抗联什么弱点,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呢?” 第710章 一个大转机(1) 梅津美治郎与黑羽正在酝酿阴谋的时候,马迁安与戴维斯的“交易”也进入了尾声。 双方达成协议如下: 1、美军第十四航空队第105混成航空团不迟于1942年11月底进驻外蒙基地,进入基地伊始即提供空中支援,不限于打击日军航空兵并可提供空投物资之任务。 2、马迁安所部需要的军需物资由马占山转交,每月暂定为200吨,若战事扩大需要更多物资,双方需再次谈判以确定新份额。 3、十一战区接收美军顾问团,人员视情况而定,顾问团负责联络与培训十一战区官兵,使之熟练掌握美式武器武装下的各种战术。 4、马迁安部承诺尽最大努力,最大限度利用物资打击日军。十一战区应在适当的时刻宣传史迪威将军的“光辉形象”,每月至少两次。 ………… 达成的协议还有很多条,双方对某些具体条款也有争执,但整体框架即已达成,争论的无非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让戴维斯与马迁安大大过了一把讨价还价的瘾,两人对过程与结果都极为满意。 当签字仪式完成后,怀着好奇心憋了很久的马迁安终于按捺不住发问道:“老戴,你们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使史大岭同意你们进入外蒙?要知道史大岭虽已从外蒙撤军,但他始终视这块地方为他的禁脔,不允许别人碰的。” 历史知识告诉马迁安,史大岭对土地的热情高的吓人,去年与曰本人签订《苏日协定》实为迫于无奈,当时的形势决定了史大岭必须如此做,但马迁安清楚的知道,史大岭答应曰本人撤出外蒙的苏军不过是权宜之计,一旦他从东线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他必然杀回外蒙。 而现在,史大岭竟然答应美军在外蒙设置空军基地,他不知道这颗钉子一旦扎下根来,将来不走怎么办?请佛容易送佛难啊,总之是一个大麻烦。 这种历史形成国际政治的大格局不是马迁安能左右的,包括国民政府的老蒋也无法在现在打破分毫,这也是马迁安之所以对罗斯福提出了‘美空军进驻外蒙’这个要求的原因,他希望借助罗斯福的力量来撬动历史的杠杆,有一搭无一搭,能撬动当然好,撬不动他也没损失,但是几个月过去了,他还没有看到罗斯福的动作,他以为罗斯福对史大岭也没什么影响力,此事就算作罢罢了。原本他并没有做多大的期望,所以当知道了美军可以在十一月底进驻外蒙,他的好奇心难免被勾了起来。美国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有些细节问题是不是可以借鉴呢? 面对马迁安的提问,戴维斯就像三伏天吃了一根冰棍一样,脏腑内别提有多么舒服了,立刻就想竹筒倒豆子说个痛快来满足马迁安,但是……戴维斯眼珠转了转想到,让小马将军关注的事情,就这样说了?是不是有些……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嗯,我急死你。 打定恶作剧念头的戴维斯好像没听到马迁安的问话,祭出了王顾左右而言他的“法宝”,对着被冷落很久的马占山忽然“嘘寒问暖”起来,说了许多诸如久闻大名、身体是否还撑得住等毫无营养的废话,完全不理耐心而虔诚等待答案的马迁安,气的马迁安直瞪眼睛。 “该死的老戴!精的像一只玻璃猴子,我**的玻璃猴子。”马迁安心中暗骂。 面对这样难缠的“朋友”,如果说马迁安就毫无办法乖乖就范的话,那纯属脑残人士的想法。 见戴维斯还在装蛋,马迁安忽然站起伸了个懒腰,待全身骨节咔吧咔吧响过之后,他的反击也随后而来。 “大爷”,马迁安对正乐呵呵听戴维斯“奉承”的马占山愉快的喊道:“你不是早就想知道我这仗是怎么打的吗?正好现在有空,想不想听听?而且我还给你带了一个拷贝,全程记录了这次大战的战场,哇!拍的那个好啊!我看都可以获得奥斯卡最佳摄影奖了。” 哦?马占山与戴维斯的眼睛忽然之间都睁得大大的,显然马迁安的话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兴趣。 马迁安不动声色的瞥了戴维斯一眼,内心中得意的笑了。小样!跟我玩这套?知不知道我受智者智慧熏陶好多年,你扔你的原子弹,我打我的手榴弹,各打各的,但是你要以为你的原子弹威力大那就错了,手榴弹照样炸死你。 戴维斯心中的惊喜不可用言语表达,他清楚的记得来之前,史迪威特意吩咐他要多了解一下本次战斗的细节问题,日军的顽强与善战同样是史迪威心头的一块大病,同样是丛林战斗,缅甸战场却从未取得这样大的战果,抗联是如何做到的?了解抗联的有效战法,也就同时了解到了日军的弱点,这对他本人指挥的滇缅战场有着极大的助益。 正不知从哪个话题引出马迁安介绍战术的时候,马迁安却自己提出了抗联战术的秘密,怎不叫人喜出望外? “老戴累了,应该休息了!”马迁安无视戴维斯渴望的眼神,盯了一眼戴维斯摊开的笔记本,诡笑着建议道:“大爷你看是不是让两位美国友人休息一下哦,吃点喝点?” 这是逐客令吗?混蛋!戴维斯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气急败坏的挥舞着双臂喊:“我不累!我要听!” 形势立转。博拉尼虽然要经过翻译才知道两人对话慢了一步,但至此也明白戴维斯在这一轮交锋中落在了下风,小马没有跳,惯以冷静狡猾著称的戴维斯先跳了。 马占山也立刻判断出来局面有利于马迁安,无声的对着马迁安眨眼睛,眨了三下,马迁安微一点头。 爷俩配合的极为默契。 “你看你!”马占山对马迁安佯怒道:“有屁就放!不就是问点事儿吗?还藏着掖着?水平太差了!太不像话了!都像你一样藏心眼,还怎么谈合作?怎么谈共赢?” 您老人家演过了吧?我是让您打圆场,可没教您教训人,我不在乎,你看戴维斯的老脸都被你给说红了,嘿嘿嘿……。 马迁安好笑的看着尴尬的戴维斯,心中暗笑不已。这老爷子,哪是骂我啊,这是骂戴维斯呢,谁叫他先跟我玩心眼。 哦上帝!戴维斯摸着下巴,内心懊恼不已。这一老一小两个马将军,都不是省油的灯。 “好吧好吧,马将军你也别骂小马将军了,我先说,我先说还不行吗?” 戴维斯无奈的一摊手。 一个小说明,近段时间确实有事耽搁,我的本事还不够大,不能一心二用。现在事情办完了,今天起可恢复更新。 第711章 一个大转机(2) 戴维斯酝酿了一番情绪,缓慢开口道:“在刚开始的时候,俄国人确实不同意罗斯福总统的建议,为此罗斯福总统还一度感觉到有些羞愧,觉得对不住你们,对冒着生命危险救出他儿子和一千多美军将士的中国勇士,他确实有感激之心的。” 马迁安流露出一副“你怎么知道罗斯福想法”的神态,挑了挑眉毛。 戴维斯看懂了,得意的噤了噤鼻子,“中国话说,虾有虾路鼠有鼠道,咱白宫里是有朋友的知道吗?我的朋友艾森豪威尔与总统铁哥们,不过说出来你也不认识,我就不废话了,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艾森豪威尔?未来美国总统。谁说我不知道?不过他现在只是个小少将,确实名声不显。马迁安并未反驳戴维斯,点点头算是同意戴维斯的说法,让老戴高兴一会吧,人一高兴嘴上就没把门的了,说得越多越好,要不要奉承这家伙两句? 马迁安心头转着“阴险”的念头,身随心意,眨眼间做出了动作。 戴维斯并不知道马迁安的心思,只看到马迁安“惊讶”的张大嘴巴和竖起的一根大拇指,心头舒慰,咦!自抬身价的炫耀有效!话匣子一下子打了开来。 “不过,这话说与不说引发的结果是不同的,你不说,你的朋友就无从知道你的想法,日后也就无从下手帮助你,你说了,即使他现在没有动作,但不代表他就会忘掉这个请求或要求,只要机会合适,这个请求就有可能发酵变成现实。” 马迁安与马占山对视一眼,同时点头。这话虽然是废话吧,但也是大实话,很多人都无视了这个大实话。 戴维斯有滋有味的品了一口茶水,精神一振继续滔滔不绝的说下去。 “就在不久前,史大岭忽然同意了,毫无征兆,不过这也是我们所希望的不是吗?” 马迁安又像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像所有想听故事的小朋友一样,带些讨好的申请追问道:“为什么呢?然后呢?我是不知道,想必老戴你清楚这里的门道,你给咱分析分析。” “这个嘛……”戴维斯沉吟了一下,“综合了各方面的情报分析,我认为俄国人有麻烦了,大麻烦!我判断斯大林格勒会战俄国人有可能会输,史大岭急了,他迫切需要支援,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支援。相对于外蒙这块不毛之地,俄国人的本土更重要,如果他现在连本土都守不住,他还要这块草原干什么?斯大林格勒会战一旦战败,德国人就会长驱直入横扫远东,外蒙也保不住。这点上,我想他拎得清。” “不会吧?”马迁安冲口而出,俄国人会在斯大林格勒战败?这与他掌握的历史知识不符,老戴胡说八道。 “据我的了解。”马迁安反驳道:“俄国人已经顶住了希特勒的进攻,我算算啊。”马迁安默算了一下接着说:“现在是十月中旬,我分析最迟再有一个月俄国人就会发起反击,现在不是朱可夫担任总指挥了嘛,这人可是个狠人,他有一百万预备队,打德国人的反包围绰绰有余,而且我预测,朱可夫会赢。” 戴维斯愣住了,身体一顿向后一仰,一道诧异的眼光扫向了马迁安,认认真真的重新打量起马迁安来。 戴维斯承认这个世界上有天才,他们见微知著可以预见一些事务的发展方向,可那也得有大量的信息作为支撑的啊,马迁安凭什么可以这么笃定的认为俄国人会赢得这次会战?一个山沟里的土将军!仅仅打过一些不超过万人规模的战斗,怎么会如此自信如此预测?他哪里得来的信息?他又怎么会有如此恢宏的战略思维? 对!他一定是瞎蒙的,天才与疯子本质上是一样的,戴维斯既然不愿意承认马迁安是天才,只能将他划为疯子一路了。 “我的朋友,”戴维斯看着马迁安用充满怜悯的口吻说道:“你说的这些如果放在十天前,我会十分同意你的看法,我会认为你是个天才,因为你的看法与我们看法基本相同,当时我们认为俄国人即使不能赢得这次会战,也可以与德国人打成僵持,但现在一切都变了。我想你足有十天没有接收到可靠的情报了吧?就在这十天,你落伍了。” 日!我落伍了?老子落伍了?马迁安满脸震惊与不相信。十天之内会发生什么事情?又有什么事情可以扭转百万**会战的最终结果?别跟我说朱可夫发了心脏病呕喔了,真那样的话,苏军还真未必打赢,一个出色的统帅是灵魂,朱可夫就是斯大林格勒会战的灵魂。 “朱可夫出事了?”马迁安试探着问道。 戴维斯摇摇头,“那到没,怎么你盼望着他出事吗?” 马迁安斜了戴维斯一眼。这老坏蛋!上纲上线的。 戴维斯很满意马迁安吃瘪,继续得意的续道:“朱可夫没事,但他集结起来的一支最重要的预备队被打垮了,就在七天前,这样他就无法有力的反击斯大林格勒里面的保卢斯第六集团军,你猜猜,什么样的预备队被打垮才有这样的后果?” 听了半天的马占山此时精神一振,插话道:“我知道。” “你知道?”戴维斯好奇的转头看向马占山。 “当然”,马占山笃定的回道:“肯定是骑兵了,一定是布琼尼那老家伙被打垮了,这老东西,当年我在苏联的时候,听过他吹牛逼。” 啊?马迁安目瞪口呆。求求你了大爷,别在这里丢人了好不好?当今世界上最厉害的是装甲突击兵团,进攻突破全靠它们呢。骑兵?骑兵对付日本人还行,曰本人装甲兵金贵着呢,轻易也不会让您老碰上,还说的过去。但要拿骑兵对付德国人?那就是一盘菜。还有您老十年前确实带着被曰本人打垮的三万义勇军在俄国境内呆了一段时间,怎么就跟布琼尼搭个上了?又开吹。 戴维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弄的马占山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咋啦?难道我说错了?这天底下还有比骑兵更厉害的兵种?甭跟我说小鬼子的坦克,那乌龟大小的东西还真没放在老子的眼里,迄今为止都被我干翻好几十辆了。 马迁安猜到了结果,不过他不太相信。 “老戴,可不能信口雌黄,我收到的消息是朱可夫正在秘密集结,怎么会让德国人发现?还正巧逮到了坦克集团军?” “信口雌黄?”戴维斯委屈的叫起来,“那可不是我的强项。我说的是真的。说你落伍还不相信,什么叫秘密集结?狗屁战史专家编的战例看多了吧?在大平原上,在那块不大的地域上,天空中布满了飞机,那么多眼睛看着,想秘密集结,纯属传说。所谓的秘密集结的说法,只不过是对方即使知道你在集结部队而无力消灭你,致使你自以为秘密罢了,或者说对方判断不准你的意图而静待你做出动作罢了。” 马迁安愣了半晌,戴维斯扎扎实实的给他上了一课。这是从书本上学不到的。想想也是,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何谈秘密集结百万大军?战史编撰人员以讹传讹罢了,还写进教科书,真是误人子弟! 愣了一会马迁安哼哼唧唧问道。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希特勒发现了朱可夫的集结兵团,但他怎么有能力消灭那么大一支坦克集团军?他是神仙不成?他有多少坦克可以与朱可夫硬拼?” 戴维斯更得意了,摆出一副智者的模样,“谆谆教诲”道:“不懂了吧?事情是这样的……” 实际上德军并没有投入装甲兵去攻击正在集结的苏军第五坦克集团军,他们只用了一支轻兵和少量的空军掩护,关键是这支轻兵并不简单,完全是反坦克兵组成,共计十个反坦克营约八千人,乘坐汽车在一个黑夜中猛然扑向了一百公里外的第五坦克集团军,他们行进路上巧妙的躲开了苏军重兵集结地,连续突破数道薄弱的哨兵防线,于凌晨时分抵达苏军第五坦克集团军驻地,经过一上午奋战,竟然取得大胜,全歼苏军坦克集团军,是役,苏军损失高达一千多辆坦克、坦克歼击车和自行火炮,丧失了反包围的“拳头”,反击计划被迫推迟。 “我不信!”马迁安几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除非…… “我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也不信。”戴维斯慢悠悠回道:“可不得不信,德国人使用了一种新式反坦克武器,叫什么可控火箭弹的,射程远、准确率高、威力大,俄国人的坦克就像一个个铁皮罐头被打爆了壳,关键是这种武器成本低廉,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好武器啊,看来就像航空母舰出现后改变了海战模式,现在陆战也将改变装甲集团突破的模式了,一场大变革即将来临,鹿死谁手难说啊。” 随着戴维斯的感慨,马迁安终于明白史大岭为什么同意美国人进入外蒙了。史大岭急了,他肯定想抽调苏军远东部队西赴斯大林格勒,又担心曰本人捣乱。在关键时刻,他承受不起两线作战,请美国人进入外蒙协助抗联与马占山拖住关东军就成为必然。 感慨之后,戴维斯忽然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嘲讽道:“这件事非常有意思,像你们中国人常说的那样,俄国人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自作自受。我听说这种线控火箭弹还是俄国人首先使用的,当时把德国人的坦克打的够呛,这不出几月就被德国人把技术摸透,反过来用到了自己身上,你说可笑吧?” 马迁安不知说什么好。没想到自己提前“发明”出来的线控火箭弹竟然会出现这个结局,真是……令人纠结! 憋了半天,在马占山同情的眼光注视下,马迁安咬着牙憋出来一句,“好笑!……真他妈#的好笑!……真是太他妈#的好笑了!我都要笑……哭了!” 第712章 小庙大菩萨 对于这种以萨格尔第一代导弹为原型制作出来的线控火箭弹,马迁安清楚的知道它的威力。坦克在它的面前就如同玩具,现时期的坦克根本无法防御这种利器。 携带方便造价低廉。它可以在任何地形环境下使用,这点大大优于反坦克炮。它的造价又是如此之低,三枚加一起不到一千美元的代价足可以给对方造成五万美元的损失,费效比高的吓人,用较少的战争资源即可摧毁对方大量的战争资源。 马迁安曾经以为苏军会很快大量装备这种武器,但现实情况却不尽如人意,它装备的数量并不多,普及的速度也并不快,他曾分析认为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苏军领导者没有看上这种武器,就如同他们看不上“巴祖卡”火箭筒一样,在苏军的战史上极少有使用美国援助的“巴祖卡”使用记录,奇怪的领导人。 二是使用这种武器需要培养优秀的操作员,很耗费时间,惯以粗粝急躁缺乏耐心而著称的俄国人一时之间没有培训出大量的操作手。 德国人的表现大大出乎马迁安的预料,自从这种武器出现在苏德战场上不过半年时间,德国人就俘获火箭、掌握了这种武器的精髓,关键的是他们大量仿制并大胆大规模运用了这种武器,其前瞻性起码要拉下俄国人一条街那么远,德国军队里有高人呐。 如果交战双方都意识到这个问题,看来事态的发展有可能像戴维斯预测的那样,以装甲集团突破为模式的新战法必将昙花一现,落伍了。 但这其实是对俄国人不利的,历史上俄国人就是靠着数倍于对手的坦克推倒对手的,如今坦克失效,而没了坦克的威胁,双方会重新“沦落成”大炮加机枪的队伍,想要突破对方的阵地将变得极为困难,这样的话,原本缺乏装甲突击力量的轴心国的那些仆从国军队就未必不堪一击,堑壕战?阵地战?一战模式?战事如何发展,又多了很多变数。 思绪纷乱,马迁安甚至想到了轴心国取胜的可能,且慢!马迁安马上又给自己打气,美国人有原子弹的,三年后即使战事不利,同盟国也会逆转这一切,不用担心。刚要高兴起来,马迁安又想到另一种可能,如果希特勒能够稳定战线,而不是像历史那样在战争的后几年一直被失败的情绪所笼罩,变得疯狂与莫名其妙。他精神稳定的话,是不是能够腾出时间与资源也发展原子弹呢? 短时间内,马迁安已经转过了很多念头,脸色阴晴不定十分骇人。 “哦我的朋友,你有些忧虑,还有些不高兴?”敏锐的戴维斯很快发觉马迁安情绪上的变化,“关心”道。 不得要领的情况下,马迁安终于收回了心神,但他很没礼貌的没有回答戴维斯的关心,反而带着些“漫不经心”,实际上却大有深意反问道:“老戴,我发觉你是一个不简单的人,你的话触动了我的一些思维,我想请教一下,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随着可靠的反坦克线控火箭弹的大规模应用,装甲兵这个兵种失去了用武之地,那么地面战争将向哪种方向发展呢?你有什么看法?” 戴维斯很受用马迁安的恭维,斟酌了一会儿谨慎回道:“个人认为,最大的可能还是拼人力资源,拼物质资源,拼战争潜力,一句话拼的是实力。坦克不管用了,那就拼飞机大炮,拼人呗。” “仅仅是实力的比拼?不涉及正义与非正义?” “赢了就是正义的,输了就是非正义的!” “这样啊……” “难道不是这样吗?你们中国历史上满人入关平定中原,他们赢了,你们不也承认他们是正朔了吗?”戴维斯挑起眉毛反问道。 马迁安聪明的闭嘴。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马迁安不是光吃不拉的主儿,大家稍事休息后,马迁安对戴维斯详细介绍了嘴巴山战斗的详情。看完长达一小时的战地录影后,戴维斯完全放下心来,确信他与马迁安签署了一项正确的协议。 “完美的开始!”睡前,心满意足的戴维斯盯着床头的拷贝盒子,喃喃的对自己说。 随着时间的推移,嘴巴岭大胜的消息渐渐传遍了国统区,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又一个谈资。百姓们开始猜测马迁安会获得什么样的奖励。 一支生猛的军队,一个生猛的战将。当百姓们需要英雄的时候,马迁安适时出现了。 不得不说王基石的摄影技术很高超,也不得不说新华日报刊登的几幅照片节选的好,照片中抗联战士奋勇冲杀的影像极具震撼力,虹结的的肌肉、愤怒的呐喊、英勇的身姿,以及背景上遍地的鬼子尸体,无不彰显着这支热血雄狮的雄风,每个看了照片的人,无不不被其感染,胸中油然而生出一股豪气。 抗联,又一次征服了中国百姓的心。 老蒋盯着眼前的一张空白委任状,沉默了很长时间。半个小时后,当砚台里的水墨渐渐干涸之前,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挥而就在委任状上留下了一行墨迹。 慈委任马迁安为十一战区独#立师师长此状。民国三十一年十月三十日。 写完,老蒋长吁了一口气,又盯着刚写完的委任状发了半天呆。 既然任命马迁安为师长,那么他带领的那支独#立旅理所应当升格为师。从内心中来讲,老蒋并不愿意提升马迁安,原因只有一个:他是抗联。 但马占山两天一个请示电请求提升马迁安以壮士气,这种“大义凛然”的请求又不能不重视。尤其是听戴笠安插在马占山那里的探子汇报,马占山最近与美国人有了接触,他担心马占山以后会不会也成了另一支自己指挥不动的远征军,要防微杜渐啊,现在不可驳了马占山的面子,还是安抚一下为好。 “校长高明!”站在旁边伸长脖子看了半天的戴笠“由衷”的赞道。 “哦?高明在哪里?”老蒋漫不经心的瞥了戴笠一眼。 “高明就高明在,一可以使马占山感激校长提拔他的子侄,二是我们略过毛zd直接任命他的部下,让他误以为马迁安与我们有联系,让他怀疑马迁安的正治取向,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啊!” 哦?老蒋并没有因为戴笠的拍马屁而变得多高兴,他意味深长的凝视着戴笠。 “雨农啊,事情要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你根本不了解他毛某人,他要是因为我的一纸委任状而怀疑部下,那他就不是毛zd了。” 延安。毛zd与朱d相对而坐,毛zd扬了扬手中的电报诙谐的笑道:“蒋某人将我的军呢,总司令啊,你看怎么办?” 朱d照例温厚的笑笑,反问道:“你看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毛zd继续诙谐道:“小马是个会打仗能打大仗能打胜仗的将军,庙小喽可装不下他这个大菩萨吆!话说回来,蒋委员长怎么说也是我们的领袖呢,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我看咱们就?照他说的办吧?” 朱d哈哈大笑。 很快马迁安就收到了抗**部转发过来的电报,捧着电报好半天,马迁安的头脑还在一阵阵的发晕。 这么说,我现在是新成立的抗联第四路军司令员了?这叫嘛事么,我也没伸手要官啊? 第713章 艰难任务 抗联的编制有了新的变化,鉴于各个支队人数早已超过普通团的建制,总部借着这次机会将支队的级别提了一级,变为旅级建制的支队。新成立的抗联第四路军以安滨纵队为基干构成,加入了从山西地区开过来的,已经与抗联并肩作战数月的贾永根旅,再加上陆续从小兴安岭回归纵队的原留守部队,四路军规模一跃扩大为万人。 “唉!原本应该比一万人要多的。”手中拿着一张纸条的马迁安对旁边站着的周玉成微叹道。 纸条上列明了四路军的结构图和各下属部队的现状。 连续的苦战使安滨纵队和贾永根旅都有了不小的减员,从日军进山到现在,两支部队已有3千余人阵亡或失踪了,如果再往远了算,从十支队成立那天起算,仅安滨纵队就已损失了七千余人,随打随补,随补随打,渐渐的流淌的鲜血越来越多,一条条生命也越来越多的奉献给了大山,变成了守护国土的不屈灵魂。 周玉成也被杨靖宇任命为四路军政委,他是最早来到抗联的支援干部中提拔最快级别最高的一个,一般情况下好搭档难得,上级考虑到两人配合默契,索性给周玉成也提了一级。 周玉成用低沉的语调接道:“是呀……我们会永远铭记那些为国牺牲的战友们的。”周玉成不愧是马迁安的老搭档,很快明了马迁安叹气的原因。 “他们的血不会白流的……” “是的,他们的血不会白流的!” 两人站在一幅地图前,看似似要部署一项什么重大军事行动,嘴里却说着和军事行动关联不大的话语。 一个抗**部的作战命令让两人心里都感觉沉甸甸的。 命令是:1、二、四路军夺取兴安北省,控制额尔古纳河流域,打通中苏边境线,依托苏联为迎击规模越来越大的“大讨伐”做好反击准备。 2、四路军派出一部分主力接应从小兴安岭逃出的劳工,并安全护送他们至苏联境内。 苏德战场的胶着,尤其是斯大林格勒附近的苏军第五坦克集团军被歼灭,给了史大岭原本就不自信的心理又加上重重一击,迫使他加重了对斯大林格勒会战能否胜利的疑虑。想要抽调远东军区的部队支援斯大林格勒,就必须防止关东军可能的趁虚而入,日军的熟柿理论不得不防,远东军区一旦抽走五十万大军,天知道梅津美治郎这头恶狼会不会打劫我一把,要防住关东军就必须增强抗联的战力,并要防备抗联在短期内被关东军消灭。 史大岭并不是一个军事盲,他知道一条被无数实例证实为真理的军事理论,那就是:一支没有补给的军队,无论其单兵素质多么高,无论其将领多么智勇双全,如果落入敌人的包围圈中,溃散和覆灭是迟早的事。如果有源源不断的补给,这支队伍就可以长期坚持,成为一颗硬骨头,拖住数倍的敌军,削减敌军战力。要想倚重抗联就必须给这支军队提供充足的补给,指望他打规模战斗,就不能断了他的弹药。 抗联各支部队经过一月有余的高强度作战,弹药消耗惊人,很多部队已经被迫拿起了缴获的步枪进行战斗,以其节省弹药,后果就是战斗力下降不少。诚然,如果弹药不足也可以打一些小规模的游击战,但抗联打小规模的游击战并不是史大岭所期盼的,游击战显示的效果是长期与滞后的,短期内并不足以制止日军的重兵集团的活动,关东军完全可以忽略一支游击队伍,但关东军绝不可能忽略一支兵精粮足的有重武器加强的抗联。 只要能够源源不断的供给抗联,日军就不得不收拢起别的心思专门剿灭抗联。 这是史大岭打的如意算盘。现在抗联主力远离边境线,对抗联的补给问题不小,自从关东军发现苏境内飞过来的飞机对抗联进行补给后,关东军就立刻加强了边境线上的战机巡逻密度,让空中补给变得极为困难。 最好的办法就是抗联主力移师边境线,以方便取得大量补给。将他们武装成一支打不烂的钢铁屏障。就在此时美国人也来雪中送炭,答应可以分担一部分对抗联的补给,让史大岭喜出望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罗斯福的提议,允许美军进入外蒙,并允许美国人使用海参崴港口与铁路,参与对抗联与外蒙美军的补给。 经过几轮磋商,双方代表伊万诺夫与杨靖宇达成了移师协议。 马迁安能够理解战略的转变,他也知道打通中苏边境线后抗联所获得的好处,最起码不至于缺乏粮食弹药而导致全军溃散了,如果遭受日军重兵连续攻击,他们也可成建制退入苏境得到休整。 马迁安高兴的是史大岭终于不再小心翼翼,不再担心激怒曰本人而答应开放边境线了。 他和周玉成不担心兴安北省边境线上的那个边境守备联队,如果二、四路军联手猛攻日军边境守备联队,曰本人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应该马上通知马占山做好向北开拔的准备,抗联主力一旦离开这块地域,马占山一定吃不消,关键时刻需要抱团取暖。 马迁安与周玉成担忧的是能否顺利完成总部交办的第二项任务。从电文中获悉小兴安岭中的抗联也打的非常艰苦,他们已经无力保护陆续从鬼子手中解救出来的那些劳工了。 从四月份起二十万劳工就在鬼子的枪口下拼命修路,恶劣的环境、残酷的虐待使劳工大量死亡,道路修了大半的时候,野副昌德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劳工已经所剩无几,十几万人埋骨荒山。 在与鬼子不断的战斗中,小兴安岭抗联解救了不下五万的劳工,除先期被解救的劳工加入了抗联队伍外,后期解救的这些劳工骨瘦如柴,严重的营养不良与各种疾病缠身,抗联虽拼命挽救他们的生命,直到药品与食品所剩无几,劳工死亡率依旧居高不下。 鬼子重兵围剿的情况下,这些劳工不仅不能成为战士,反倒成了一、三路军的拖累,基于这种情况,杨靖宇决定趁苏联人开放边境的机会送他们过境调养,留在小兴安岭就是死路一条。选择的路线就是日军守备薄弱的兴安北省,这条路线较长,需要部队护送。 马迁安的部队被责成护送这支劳工队伍的后半段行程。 他们必须不断击退围绕在劳工队伍周边的日军,保护道路通畅。护送的劳工多达两万人,要让这些人安全的走到苏联境内,这是一场异常艰难的任务。 第714章 为了大多数 遮天蔽日的密林中,大队的劳工在铺满白霜的草丛中缓慢行进着,体力不支者随处可见,不时会见到一些奄奄一息的劳工躺在队伍两侧,绝望的望着身边经过的同伴艰难的求助。 倒在路边的人经过二百多公里的跋涉,原本就已经很虚弱的躯体更加虚弱,再也无力前行。 临时组成的救护队忙不过来,一些身体还算可以的劳工也曾自发组织起来帮助那些虚弱的难友,但随着路途的延伸,他们也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很多人帮人不成反被累垮了,成了新的需要救助的人。 现实残酷无情,迫使劳工们只能先求自保。 “求求你带上我,我不想死在这里……”,一个走不动而又不甘心被丢下的劳工轻声恳求。 队列中的大多数人沉默着,低着头走过哀求的同伴身边,只有一两个“好心的”劳工安慰他,“再等等,后边还有收容队。” 实际上收容队也早已不堪重负,根本无力收容这么多的掉队者,无奈之下只能安慰两句或者留下几块干粮随即匆匆离去。 队伍不准停也不能停,他们不是闲庭信步的野游,他们是在逃命。他们必须保持一定的速度。 护送这支劳工队伍的抗联是张方荣带领的最后一批安滨纵队留守部队,马迁安率主力开拔到大兴安岭后,这支部队在小兴安岭中与敌周旋战斗已经超过半年,大量杀伤敌人的同时,自身损失也颇大,地盘不断收缩,危急关口接到抗**部的命令,要他们放弃这块地域护送2万劳工北上,张方荣坚决的执行了命令。 张方荣原本担任安滨纵队参谋长一职,此次干部调整被任命为四路军副参谋长,升了半级。 已经前行了二百多公里,突破了几小股不明所以的敌军,绕开了几大股山中的鬼子,张方荣终于率队接近了哈黑铁路,按照计划马迁安将率领接应部队在此打破铁路封锁,等候劳工通过铁路线。 通过哈黑铁路后,严峻的考验还在后头,还要再前行一百公路突破齐嫩铁路,才可进入相对较安全的区域,从容北上。 “联系一下马司令,说我们再有两小时就能抵达铁路线,道路是否畅通?”张方荣蹲在地上,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从容的对着电讯兵下着命令。 回电很快到达,马迁安已率领十支队到达哈黑铁路北侧,秘密隐蔽在距离铁路线约一公里的地方,静待大队老公的到来。命令张方荣收拢队伍待晚5点30分从黑河开往哈尔滨的票车通过后,率队通过铁路。 张方荣没有多想,只要马司令吩咐这样做,那么通过铁路的问题就不大,至于鬼子沿铁路线设置的游动哨,不需要他来操心。他操心的应该是如何静悄悄的收拢这样大的一支劳工队伍,并使他们保持安静。 前锋虽已抵达距离铁路线不远的地方,可是后队还远在十几公里之外,要聚拢他们没有两三个小时想都不要想。 张方荣抬腕看了看手表,感觉时间有点紧,马上吩咐通信兵联络后队。 负责殿后的是五大队,大队长赵青山,这个半年前还是劳工,领导参加**的汉子对劳工很有感情,步话机接通后,立刻迫不及待请示张方荣。 “参谋长,我这里病号越来越多,很多人都走不动了,能不能再慢点?” 回答他的是张方荣的沉默。 “喂?参谋长你在听吗?” “不准废话!三小时之内我要看到后队和收容队出现在我的面前。”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死命令!我们必须要为能活下来的人负责!” 赵青山争辩道:“可是如果让他们多休息一天,不少人就能恢复体力。” “住口!立刻执行命令!” 回答赵青山的是一声不容争辩的怒吼。 怏怏的从便于通讯的山头上走下来,赵青山默默无言,眼睛中噙满了泪水。他知道情况紧迫,劳工队伍不能享有过多的休息时间,但眼睁睁看着不断掉队的劳工,看着他们凄凉的眼神,他还是忍不住哀求张方荣。 掉队最多的劳工都是最近才从鬼子手里抢出来的,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调养病体,但他们依然怀着巨大的期盼跟随队伍转移。 “走啊!走啊!再走几天就能到安全的地方了,到了地方我请大家睡热炕、白酒管够肉管饱啊!” 一些瘫坐在地上的病员眼神儿一亮,勉强挪动了一下身体,挣扎了一下重又瘫倒,眼神儿重新黯淡下去。 赵青山鼓劲的话语并没有起多大作用,他们的身体已经灯枯油尽,再也经不起长途行军了。 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人对赵青山伸出枯瘦的手臂,声音虚弱的请求道:“赵队长,留一颗手榴弹给我吧。” 赵青山终于忍不住了,俯身背起地上的中年人。中年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道:“我不行了……放下我,你救不完的,让我死吧,运气好的话还能等到小鬼子,咳……咳……我还能换他一条命。” 赵青山不理背上中年人的哀求,坚持着背着他向前走,不出几十步赵青山就感觉到背上一沉,他马上意识到中年人已经“走了”,这是死在他背上的第三个劳工。 赵青山顿时泪如倾盆。 这样的行军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可是不用这样的速度,他们这些人就会被鬼子追上杀掉,全都要死。天杀的曰本鬼子,我**妈! 铁路沿线每隔一公里左右就有一座小型堡垒,每座堡垒里或三个或五个日军哨兵,每座堡垒里都有电话,从沿铁路线布置的电话线路中扯下的电话线飘荡在微风中。 十支队隐藏在附近已经数小时,担任尖兵负责解决铁路沿线鬼子哨兵的是特种大队的士兵。 特种中队经过扩编,升格为大队,张小花依然担任队长。 5点30分的火车准时轰隆隆驶过了这个地段。灯光过后,铁路上恢复了安静与黑暗,只有小堡垒中向外发出昏暗的灯光。 借助火车通过发出的噪音的掩护,五个小组潜伏到了五个堡垒不远处的暗夜里。 张小花的步话机里陆续传出暗哑的汇报声。 “甲组就位。” “丙组就位。” “丁组就位。” ………… 敌715章 暗桩的作用 特种大队一直战斗在最前沿,它无数次经历人马伤亡过半的损失,又无数次迅速恢复强横的战斗力。原安滨纵队的战士们都知道,参加特种大队作战伤亡率极大,但他们又以能够加入特种大队为荣,以至于甚至出现一个名额数个人争的局面。 对于偷袭小股哨兵的战斗,战士们驾轻就熟,他们有很多套无声无息全歼敌军的方案,这次他们用了最擅长的远程狙击与近距离击杀相结合的战法。 全部就位!张小花低喝一声:“打!” 霎那间五个地方全部打响。带有消音器的莫辛纳甘狙击步发出了暗红的枪火,“噗噗”的声音响过之后,游动在堡垒附近站岗值哨的鬼子未发出声音就被击中,载身翻倒。 潜伏在小碉堡附近的战士兔起鹤落,干净利落疾风般的冲入碉堡门口,在昏暗的灯光下,用无声手枪或匕首将毫无防备的鬼子消灭在当场。 “不要留后患,补枪!”甲组组长、一中队中队长曹亚杰冷酷的命令手下战士打扫战场。 他戴着一支眼罩,他的左眼已盲,这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凶恶。左眼睛瞎了源于一次战斗中一名负伤装死鬼子的偷袭,自此过后,曹亚杰在每次战斗后更加手辣,若有时间是一定要在鬼子身上补枪的。 五个碉堡之内的交战全部告捷,20名日军尸横当场。 解决完鬼子后,几个小组的战士并没有离开碉堡。为防止鬼子每小时一次的电话查岗,每个碉堡中都必须留下会日语的战士守候。 为确保这条铁路大动脉的畅通,曰本人着实下了不少力气,琢磨了许多实用有效的办法来确认铁路是否遭到袭击,每小时一次的通话即是其中一种方法。 但这根本难不住抗联战士们,他们早在一天前就已窃听了电话线路,知道了鬼子的通讯规律及通常对话内容。 一个五公里宽的缺口足以通过两万劳工了。劳工们在抗联组织下,一队接一队悄悄通过了铁路线。 马迁安站在一个山口旁,与张方荣带领的纵队留守指挥部的人员久别重逢。还未褪去重逢之后的喜悦,马迁安与张方荣马上就下一步行动和路线展开了讨论。 劳工们在小兴安岭集中后,经过数天跋涉到达这里时,已经有近两千人掉队。听过张方荣的汇报后,马迁安轻轻叹了口气。在这个莽莽群山中脱离了队伍,后果可想而知。 随队携带的粮食也不多了。今年小兴安岭的收成不好,战士们在林中种植的农作物又一再遭受日伪的破坏和自然灾害的荼毒,秋后并没有弄到足够的过冬粮食,这也是杨靖宇急于转移这批劳工的原因之一。 另外再加上辎重队在路途中与一股伪满军意外遭遇,丢失了大部分驮运粮食的骡马,致使原本可以支撑半月的粮食现在仅能支撑一天,如果马迁安不在此地接应,这支队伍就将饿死在山里。 天气已经开始转冷,劳工们身上还穿着抗联发下来的秋装,仅能抵御零下十余度的天气,可现在山里的晚上有的地方气温已低于零下十度了,越往北越冷,衣衫单薄的劳工们再没有充足的食品补充热量,必死无疑。 “我可全靠你了!”说完面临的困难,张方荣眼巴巴的望着马迁安道,充满着期冀。 这就靠上我了?唉!谁让我是头儿呢,想不让人家靠也难。马迁安怔了一会儿,随即释然。 马迁安带来的接应部队为第十支队,现有2千人左右,俱为骑兵。携有足够支持一月行动的粮食和精饲料,按理说给他们卸下3万斤炒面炒米到也可以,但这点粮分到2万劳工和张方荣部队上,依然杯水车薪,仅够他们两日之需,这还是半饱的情况下。 这支劳工队伍距离下一个储存粮食的密营还有二百余公里,即使路上不再遭遇敌情,异常顺利的话,以他们的速度也要走上6-7天,三天之后呢?岂不饿成人干冻成冰棍儿? 不行啊,这个问题比敌袭还要麻烦。敌人要在十余万平方公里的山地密林中寻找这支劳工,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敌人可能还未发觉这次行动。但劳工们没饭吃那怎么行呢?不用敌人打,自己就完蛋了。 低声询问了一圈十支队的参谋们,问他们在附近还有没有小型的储备粮弹的密营。每个支队甚至每个大队都有几个自己的小粮库,储备少量的军需物资,因为量少而并不纳入纵队的供应系统中,算作他们自己的“小金库”。 问了一圈,参谋们都摇头,这里离他们原先的作战区域太远,又距敌人太近,没有人舍近求远将粮食运到这里来藏。 不过一个久未吱声的参谋猛想了一阵儿之后,带着不确定的语气提醒道:“马司令,我听说最近曰本人对嫩江地区进行了一次梳理,迁走了不少本地的老住户,也有一些受我们宣传鼓动的本地人逃入了附近的山上,组成了好几支山林游击队,不过最近战事太紧张,我还没听说有哪支游击队跟我们联系上,要是找到他们,也许能借一点粮食,或者把他们连人带粮一起收编。 本地曾经是马迁安西出嫩江原时最开始的落脚地,当初鬼子的统治较薄弱,群众工作也曾开展的不错,只是近一两个月来,鬼子加强了本地的控制,动用了大批军警将人口内迁,留在嫩江平原上的人口也全部集中到几个较大的乡镇里,断绝了他们与抗联的接触。数百里平原几乎变为无人区。 参谋的提醒使马迁安的眼神一亮,他倒不是想寻找那几支还未接上关系的游击队,他想到了当初安在平原上的那颗钉子,阎家林!该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阎家林掌握着阎家堡周边的大量土地,产出定然不会少了。当初马迁安收服阎家林后就将后继工作交给了李凤山再也没有管,不知这家伙的控制工作做得怎样了。 “马上把你们支队长叫过来。”马迁安吩咐。 劳工们陆续通过铁路线,夜幕下匆忙而有序,队伍如几条长龙,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得到马迁安吩咐的后勤人员站在队伍的两侧,将一条条米粮袋子递往过路劳工的手中。一边分派一边唠唠叨叨嘱咐接住粮袋子的人。 “接着接着……这一袋是你们十个人两天的口粮,互相照应着点,分派的时候想着身边的兄弟们,不要偏心。” 李凤山接到通知,从一公里之外的警戒阵地飞马而来,跳下马看到众多熟悉的面孔,不禁左拥右抱,忙了好几分钟,末了才问马迁安。 “干啥呀,大老远的把我叫来?我正想再摸几个小鬼子的小炮楼呢,被你这么一叫,啥也没干成。” 照例“赏了”李凤山一个爆栗,马迁安才低声问道:“我说那个阎家林还在你的控制中吗?我想管他要点粮。” “看你说的,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把他忘了呢,放心吧,他身边的大排队和自卫团都是我的人,他还能翻上天去?说吧,要多少粮?我立刻命令他把粮送来。” 第716章 砍还是不砍 阎家林还在掌握之中,这样事情就好办得多了。为了完成给近两万人送粮这种大事,阎家林也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下去。这种事情是瞒不过日伪地方政府的,事后必遭怀疑,以日伪特务的“本事”,想必阎家林扛不住,不若就此让他加入抗联算了,也算救了他。 “你这样。”马迁安吩咐李凤山道:“派人通知阎家堡的同志,尽快准备蒸熟了的食品,尽量拿最好的,让他们准备20万斤三日内送到熊宝山,到地方之后让这些同志就不要回去了,跟我们一起走。” “没问题!这还算个事儿?我马上部署。”李凤山爽快的答复了马迁安,随后找来十支队敌工科的科长,当着马迁安的面吩咐完毕,末了,又急吼吼的上马表示还要去完成他“未完成”的事业。 “走啦!再端他几个炮楼!” “当心!别暴露了目标,要是被鬼子发现我们行踪,我饶不了你!”马迁安笑嘻嘻毫无威慑力的“威胁”了李凤山一下。 劳工队伍已经过了大半,马迁安的心情也放松了好多,而且他也知道对于十支队的兵来说,摸几个小炮楼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让他们折腾去好了。 阎家堡接到李凤山的命令后,立即着手准备了大量的熟食,早已安排在阎家堡的地下抗联甚至宰杀了十余头耕牛,连夜煮熟。他们通过阎家林之口,对堡子里的“不明真相”的群众谎称要给嫩江县伪政府送交公粮,鼓动大批百姓集合了所有能动的大车和牲畜,组成了一支百余辆大车的运输队。 阎家林知道再也回不来了,临走之前很“大方的”将所有值钱的金银细软都带了上,说是给马司令的见面礼。 阎家堡的自卫武装大排队和自卫团早就被地下抗联们牢牢控制,变成一支白皮红心的抵抗力量,他们严密的封锁了消息。 两天后,当这支大车队向东行驶到小兴安岭余脉熊宝山附近时,遭遇一支伪满警察讨伐队,引起对方怀疑,无法隐瞒,双方激战了一场。 阎家堡胜,警察讨伐队败!不过因未能全歼讨伐队,阎家堡全堡“叛逃”的消息还是被警察逃兵们带回了嫩江县城。 当嫩江伪政府派出一支骑兵重新赶到熊宝山后,却发现叛逃的阎家堡居民踪影皆无,只遗留下大队人马在山林中穿行而过的痕迹。 正当日籍县长震惊与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又传来霍龙门镇遭袭的消息。 霍龙门可是一座重要的车站,车站是重要的物资存储地与中转地,物资极多,而且霍龙门足有日军两个中队,伪满军一个团驻守,怎么如此不堪,被人一击即破? 又过了一天,情况更加明了。目击者称一支庞大无比的抗联卷过了霍龙门,过后顺手烧毁了堆积如山的军需物资。 直到此时,驻守在孙吴的第一师团师团长中泽三夫才搞明白近几天发生的一些怪事,才将驻守铁路的哨兵被袭事件、阎家堡叛逃事件和霍龙门被袭事件联系起来。 “我真是一头笨猪!”中泽三夫在心里暗中责怪自己。 早在十天前小兴安岭中负责剿匪的佐佐木到一与野副昌德就连续发布“重大胜利”,说在小兴安岭连连得手,不断攻占了新地盘,抗联被追赶的无路可逃,遗尸遍野。 用满洲话说,这纯他#妈扯犊子!佐佐木到一与野副昌德这俩骗子,什么打的抗联遗尸遍野,都八嘎的遗到我的防区来了。 还有五天前两架侦察机无故失踪,当时只以为天气恶劣失事了,现在连起来一想,这两架飞机因天气失事的可能极小,非常有可能被路过的抗联揍了下来。抗联可今非昔比,听说他们有射速极快的防空机枪,只要被盯上,莫说低空飞行的侦察机,就算是九七陆战飞低空都难以逃脱这种武器的打击。 这么一大股抗联向北“逃窜”,他们是想干什么?中泽三夫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不过他很快放弃了冥想,做出了一个指挥官应该做的事情。 抽调了步兵第1联队、骑兵第15联队和工兵第1联队共计7千余人,并伪满军第13混成旅、新成立的伪满军第5骑兵旅,火速追击。 这是在这块地域里中泽三夫能拿出来的最大的机动兵力了,其余兵力必须面对对岸的俄国人,同时严密封锁黑河这段的边境线。 当日军骑兵第15联队沿着痕迹追赶到抗联的时候,劳工的队伍已经顺利进入到了大兴安岭扎克奇山脉。 断后的十支队此时正是兵强马壮,眼见得劳工已经通过了最危险的地段,将心放下大半的马迁安不愿被鬼子兔子般的追赶,决心杀杀他们的锐气。 张方荣带领纯步兵的第五大队与原安滨地区的民兵继续护送劳工们北上,马迁安则带领1、2、3、4和四路军直属特种大队共五个大队2千余人,在山口摆下了阵势。 通过侦查,马迁安已知道最先赶到的敌人是日军骑兵第15联队和伪满第五骑兵旅,共计三千余人。 “早就该干他一票了!”李凤山等十支队的干部们围着马迁安,摩拳擦掌,异常兴奋。 几个大队长分别是李仁和、郑贯智、罗隐会与周腊生,李仁和与郑贯智是十支队的“老人”,罗隐会与周腊生则是原一路军的老战士,马迁安也曾在一路军任过职,这俩人还是他特意从杨靖宇那里要过来的。 “骑兵对骑兵互砍,看谁最厉害。”1大队大队长李仁和“很冒失”的冒了一句。 马迁安瞟了他一眼。这小子净胡说,骑兵对骑兵?你以为玩三国呢。热兵器条件下,骑兵只不过机动能力强罢了,挥着马刀对冲,那得多傻啊。 “去!别胡说!”李凤山看到马迁安微微皱眉,猜测马迁安内心中不同意李仁和的战法,急忙自告奋勇批评李仁和:“都啥年代了,还玩互砍?” 李仁和立刻泄气般嘟囔,“我们是骑兵,鬼子也是骑兵,多不容易相遇了,难不成双方下得马来,趴在地上乒乒乓乓射上一通就完了?那我砍谁去呀?我都练了好久砍人技术了。” 第717章 这是挑战 最正确的战法是:以一部坚守阵地,以迫击炮、太极盾六管速射机枪、自动榴弹发射器配合,其余部队从两侧迂回合击,待敌陷入慌乱中时,正面坚守部队放出主力全力突击,行成三面合围态势,一举击溃敌军。 实际上这个战斗方案也有弱点,在这片较为平坦的山谷中,迂回部队很难隐藏行踪,一旦意图被敌发现,敌军依然可以从容退回原路。击溃战都有可能完不成,而只能打成效果有限的阻击战。 马迁安的战术方案摆出后,大部分人拿不出更好的方案,只得表示同意,只有李仁和苦着脸惋惜道:“可惜了!” 十支队有个非常好的传统,就是战前讨论战术方案时,所有人都可以畅所欲言,每个人都可以从自己的角度发表言论,可以忽略级别大小可以吵,可以脸红脖子粗,但一旦定下作战计划,每个人都要百分百的执行,不允许随意更改。正因为如此,大家非常重视现在这种可以发言的状态。 李仁和名字偏软,人却是极硬朗的,细腰乍背身高体壮,挽起的袖口中露出一截强韧的小臂,肌肉随着胳膊的挥动起伏不定。 马迁安笑吟吟的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李仁和等的就是这句问话,反问道:“司令搞的这是围三缺一,搞得好也只是一场击溃战罢了,要想全歼还是有难度,战术就不支持嘛,司令你是不是担心小鬼子比我们还厉害啊?有点瞧不起人嘛。” 没等马迁安回答,二大队大队长郑贯智插话道:“总比你的对冲对砍要好吧?就会挑别人毛病,你给我整一套全歼的方案来呀。” “你懂个啥?我说对砍的意思是说我们必须保持勇气,这是我军越战越强的根本,没有勇光有谋那有个屁用?勇气不足做出来的作战计划,气势上就输了一筹,再老谋深算顶不上人家劈头一刀,人都被人家砍死了你谋谁去啊?” “照你这么说,你勇倒是勇了,有勇无谋还不照样是人家的菜?” 众人一齐摇头,这俩人就不能让他们碰面,碰面必抬杠。 两人陷入了勇和谋谁最有用的悖论中,没有人制止的话,根本争不出来结果。 马迁安没有制止部下的争吵,他反而似乎受到了什么触动,陷入思考之中。 他何尝不想一举全歼对方的第15联队呢?但代价呢?对方并不是一支不入流的队伍,不仅不是这样,他们还应该是一等主力,刀马娴熟凶横顽强。与这样一支强敌斗勇并不给对方留出逃跑的路线,最后只能是双方陷入苦战,对方困兽犹斗将爆发强大的战斗力,对己方将产生不利的后果。 拿我的精锐硬拼鬼子的精锐,两败俱伤的打法,心疼啊。 如何利用我的优势陷鬼子骑兵于不归之路呢?马迁安闭上眼睛紧锁眉头思索了半天。直到周围的嘈杂声渐渐平息,马迁安才忽然睁开双眼,环视了一圈大眼瞪小眼看着他发呆的指挥官们,故作惊讶的问道:“不吵了?看我干什么?” “行啦我的马大司令,你就别跟我装了,有什么新想法快拿出来吧?也让我把把关。”李凤山先是撇撇嘴,后又神气活现的抬高了自己的“身价”。 当李凤山捂着屁股怪叫着爬回到圈子里时,马迁安终于无奈的承认,在李凤山面前,他无法建立“威严”,这个随他出生入死的战友总是那么皮,对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 第1师团骑兵第15联队是一支真正的响当当的骑兵,拥有4个骑兵中队、1个机枪中队、1个迫击炮加掷弹筒中队及直属部队,总兵力达1千3百余人。刀马娴熟,一支虎狼之师。 不过联队长角川纯一唯一遗憾的是,来到中国多年了,还不曾遇到敌人的骑兵,这一古老而高贵的兵种失去了骄傲的感觉。 斥候越来越多的回报使他相信,他咬到了一条大鱼的尾巴。而且对方是使他兴奋异常的兵种—骑兵。 骑兵啊!角川纯一满意的叹息一声,让我来消灭你们吧,我的名字必将让抗联颤抖,让我的同胞们骄傲,来吧! 从掌握的抗联情报上分析,如此大股的骑兵不是马占山的361师骑兵旅,就是马迁安的十支队或者十二支队,是马迁安部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论是哪支抗联,今天都将成为我的刀下之鬼。 斥候再次传来情报,对方发觉了我军斥候,派出一小队人马正与我斥候分队进行马上厮杀。 “纳尼?”马上厮杀?“他们没有用枪吗?”角川惊喜的问。 最担心对方运用强大火力进行热兵器的战斗,为此角川严令不要靠对方太近,只要缀住对方,不使对方失去踪迹即可。 战斗嘛总是要打的,关键是不应该往对方坚固的阵地上撞,要寻找合适的机会。 “没有开枪”,回来汇报的斥候兵涨红着脸,面色极其尴尬,“他们十人左右,接近我们时扔掉了枪支,举着马刀挑战。” “战果如何?”角川更加兴奋了,兴奋到没有注意这个斥候的表情。 不过不用等这个斥候再回答什么了,另一个浑身鲜血的斥候已经狼狈的转过了山脚。 什么?得到新消息的角川目瞪口呆,满脸的不相信。 对方十人,己方是刀功马术精湛的九人,竟然被对方劈了七人,仅逃回一个报信的和一个重伤的。 八嘎!角川拖着愤怒的颤音,扭曲着脸孔怒吼着:“让我看看这一群狂妄的支那人吧!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当角川带领着大队骑兵转出山脚时,赫然看到5、6个身穿墨绿色军服,骑着东洋马的抗联在几百米处疯狂的奔驰,耀武扬威。 “哦呵……哦呵……小鬼子!刀法跟你师娘学的吧?臭不可闻!” 一阵一阵侮辱性的语言不断传入角川的耳中,角川的面色一下子变为酱紫色。 一马平川的平坦山谷,远方的山边脚下,抗联的骑兵摆开了冲击阵型,严阵以待。 原本两阵之中的几个抗联忽然呼哨一声“逃”回本阵。 不!还有一个没有逃。这个家伙不仅没有逃,反倒跳下马来,对着自己使劲擂了擂胸膛,同时示意自己身上没有枪,一套动作做完,头威摆斜视角川,忽的将本已入鞘的长刀刷的一声抽了出来,高高举过头顶,阳光映照下,刀锋闪闪发亮。 哇哒!角川怪叫一声。这是挑战吗?气死我了! 第718章 没有美感 马德龙稳稳的站在深秋中微微枯黄的草地上,斜睨着涌出山脚的大队鬼子骑兵。他听到了“哇哒”一声的怒吼,这声吼叫让他感觉到了微微的不快。 他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曰本人这么爱叫唤,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歇斯底里的气都喘不匀称,一点小事就鬼叫鬼叫的,真是个鬼子,一点都没冤枉他们。 角川也不能容忍马德龙。这个支#那人的姿势和神情无疑阐述了一种态度:我瞧不起你!来呀,刀上见输赢,拼一下吧?对方蔑视的态度令他无法平静。 马德龙附近几十米范围内,躺着7具日军骑兵的尸体,当然这不全是马德龙的功劳,但不可否认的是,马德龙还站着,鬼子已经躺下,他是胜利者的代表。 “什么人?”气急败坏的角川问身边的斥候。这个斥候的脸上还滴着鲜血,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他一只耳朵没有了。 斥候畏惧的退了一步,他并不知道这个凶神恶煞的抗联是什么人,刚才的战斗还如同噩梦一样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对方冲上来就砍,哪里有时间问清姓名?混蛋的角川吃饱了撑的问这个干吗。 斥候知道的是如果他再不表示点什么,恐怕这个惯于迁怒别人的联队长就要把邪火发在自己身上,正要扯谎的时候,对面的抗联解救了他。 抗联的马队中爆发出巨大而整齐的喝彩声,喝彩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发出沉闷的轰鸣。 “马德龙……马德龙……马德龙!” 在如ng潮般的呼喊声中,无数战马高高昂起头颅,兴奋地嘶鸣。 “妈……的……?”,角川误会了一长两短的音节,将马德龙的名字听成了妈#的,这是中国人的骂阵吗?《三国演义》里常有。 熟读三国演义的角川当然不甘示弱,当即指挥自己的士兵回骂。 “八格牙路……八格牙路……八格牙路……”经过短暂的组织,日军阵地上开始响起参差不齐的骂声,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逐渐整齐,喧嚣不已。 抗联们一边给马德龙提劲,一边交换着疑惑的眼光。 “我日啊,咋回事?”马迁安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群鬼子也太不讲究了,打不过就骂啊? 李凤山气的直嚷嚷开炮轰他几家伙,被马迁安斥了下去。开玩笑!你一开炮不就把鬼子吓跑了么,那还怎么玩?两阵相距甚远,开枪开炮都不是好的选择。现在是智斗阶段,老子还忍不住你几句骂吗? 不过这小鬼子心眼儿也太小了,哪有这样的?要论骂人,我随便出一个人骂上三天三夜都不带重样的,你们哪里是对手,翻来覆去就一句。 马迁安腹诽不已,眼神中不可遏制的带上了蔑视。 马德龙承受战友们发自内心的赞美,正洋洋得意之时,忽闻鬼子阵中大骂不已,脸皮刷拉一下就耷拉下来。 这简直太无视我了!摆这个姿势也不容易,你还要我摆多久?再骂?再骂老子就生气了。 鬼子们不知道马德龙的想法,依旧骂得起劲。生气的马德龙收刀,翻身上马,催马从东跑到西,又从西跑到东,马蹄翻起一串草皮。 马上的马德龙高高举起右臂,伸出大拇指,复又翻转手腕,向下方狠狠一压。 阵前数千双眼睛无一例外看到了马德龙的手势。 角川看到马德龙做出的手势,愣了好半天后忽然“醒悟”过来,八嘎正事还没办呢,又不是小孩子打架先骂上一阵儿才行,三国演义将我带上邪路。 从望远镜中看到,对方人数约一千七八。角川知道满军第五骑兵旅就在自己后方三公里处,即刻就能与自己汇合,满军人数一千八,里面还有十分之一日籍军官,战斗力虽比不上全日籍的15联队,但折算一下,还可以当九百人使用的。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兵力,角川认为这一仗可以打。想明白之后,角川指着自己队列的一名军官大喊。 “吉川杏太郎出列,干掉他!”角川手一指马德龙。 吉川杏太郎乃马术世家出身,虽然不像他的前辈西竹一那样曾获得奥运冠军,但在京都地区也曾获得过马术冠军称号,骑术精湛身体灵活,关键是心狠手辣,经常率队追击小股反抗者,斩杀无数战功赫赫。 随着角川的喊叫,吉川一提缰绳催马上前,二话不说加速前行,直奔马德龙而去。 一个正常的日本武士,都不可能在阵前堕了武士的名声。吉川是一名武士,他必须要阵前斩将夺旗争回本阵的荣誉。 在热兵器的时代,这种完全冷兵器的拼杀不多见,更遑论对方是一名骑兵,要在马上进行挑战,这简直就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中国人他杀了不少,却没有杀过堂堂正正叫阵的中国骑兵,这让吉川兴奋异常。 “呀哒……”吉川吼叫着,催马快速接近马德龙,眼中闪着残忍的光芒。 在吉川的眼中,没有人可以比他更强,每天4小时的马术训练也无人可以出其右,如此高强度训练下的他,应该是这里最强的。 抗联?吉川嗤之以鼻。一群朝不保夕的土包子,如何会有高超的马背上的拼杀技能呢?他们难道不是每天都在拼命逃命吗?他们会有时间训练吗? 马术,是一项高贵的技能,只有曰本人才有这个资格练习,也只有曰本军人才有这个时间练习。 又来了!马德龙脸上现出厌烦的表情。不叫唤会死吗?又开始用那种变了调的难听的叫喊来恶心人了。 马德龙盯着越来越近的吉川,厌恶的神情表露无疑,看向吉川的眼神儿就像看一坨会移动的大便。 一个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汉子,如何会害怕近在咫尺的厮杀?高速冲来的吉川只会让马德龙已经兴奋地头脑更加兴奋。 与吉川想象的不同,对方并没有提速冲来,而是依旧慢悠悠的慢跑迎敌。高大健壮的黄骠马慢悠悠的迎来,驮着同样高大同样疲癞的家伙,对方甚至连刀都懒得举起来。 诧异!吉川很诧异。双马对阵拼杀,首要的是速度,速度可以极大提升力量的不足,速度提升起来,雷霆万钧般的一击,连钢盔都可以劈碎,对方非神力不可抵挡,难道……? 时间已不容吉川多想,吉川已奔驰到对方的面前。攒起全身的力气对准敌方的身影劈出了有生以来最凌厉的一刀。 “唰!”一片刀光闪过,带起一片惊呼。 预料中的双刀相撞的叮当声音没有响起,反倒发出长刀入肉的噗噗声。 吉川的战马勉力奔驰了十数步,一头栽倒,将吉川摔出老远。 马德龙的动作毫无出奇之处,他只不过镫里藏身,从马腹下伸出了刀锋,割开了吉川的马腹。 借着吉川战马冲击和马德龙刀入马腹相反之力,马德龙原本慢跑的黄骠马被生生止住了前进的步伐,前蹄高高举起嘶鸣暴叫不已。 马德龙则早已甩镫离鞍,几大步飘到了吉川的眼前,一刀将摔得晕头涨脑的吉川斩于地下。 “噗!”一股鲜血喷出,状如喷泉。 阵前交战,一招制敌。毫无花俏,毫无美感。 “呜!”抗联阵上发出一阵惊呼。 鬼子阵上鸦雀无声。 第719章 送死来吧 一个照面!将15联队中数一数二的好手吉川斩于马下! 这是一个不可以接受的结果,曰本武士不是中国人的对手,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角川的脸色阴沉的似乎能拧下水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挣回面子。角川转头向自己队列右侧缓缓看去。被他看到的军官与优秀骑手不约而同昂起头颅,挺直了胸脯。 “阁下!我来!”“我来!” 平山与永仓同时喊叫。两个赳赳武夫同时提马出列。 咬西!角川暗暗点点头,我大曰本帝国的勇士是不怕死的。轻轻地一挥手,平山与永仓催马箭一般的“射”了出去。 不要脸哦!抗联阵上发出一阵低呼,二对一太不要脸了! 平山与永仓似乎没觉出自己不要脸,奔驰过程中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他们都看到了残忍与兴奋,他们不会怪罪对方争抢功劳,对于一个能砍掉吉川的对手,还是两个人联手更有把握,两人高速并辔冲向了马德龙。 关心堂兄安危的马德彪将马向前提了几步,这个动作被附近的张小花发觉,张小花做了一个手势,阻止马德彪出战。 “嫂子!”马德彪有点着急,张大眼睛责怪般的看了一眼顶头上司兼嫂子的张小花。 张小花浅笑:“信不过你哥吗?我信!” 马德彪只好退下。 马刀对决,生死只在一瞬间,他担心马德龙无可厚非。但既然是在战场,就要服从命令。从张小花充满信心的脸庞上看,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们指挥官们到底想怎样啊?马德彪不明白,疑惑的看看数十米外的马迁安。 马迁安手举望远镜瞭望对面,面色如常,岿然不动。 马德龙早已重新上马,依然如同对付吉川一样,不急不缓的催着坐骑迎上来,慢悠悠的好似闲庭信步。 这种态度无疑是一种极大的藐视,平山与永仓感觉到了对方的漫不经心,也感受到了屈辱。 “去死吧!”怒火中烧的平山与永仓刷的分开左右,一边大声怒吼,一边一左一右对准马德龙急冲而去。 三匹马相距二十米,平山与永仓的马刀已经高高举起,只一瞬间就可砍到对手身上,是的,只要一秒,一秒过后,那个该死的抗联就将从马上跌落,没有人可以同时迎击两柄凌厉之极的马刀。 “哇!” 平山与永仓吼叫着,疾风般的冲锋。 敌人又一次失去了踪影,左边的平山以为敌人故技重施玩镫里藏身躲到了马腹右边,右边的永仓同样认为敌人躲到了马腹左边,他们都坚信无论敌人躲到哪边,都逃不过同伴平斩的一刀。 但是……他们期盼的敌人的惨叫声没有响起,反倒听到了三匹马同时发出悲惨的嘶鸣。 平山与永仓的刀都划到了敌人坐骑黄骠马的身上,引得黄骠马发出痛楚的喊叫。马德龙则根本就没有运用镫里藏身,他仰身从马背上翻身跌落,落在了马屁股后面,手中刀快如闪电般左右各一划拉,轻而易举割断了平山与永仓坐骑的后腿。 失去后腿的坐骑翻滚着,将平山与永仓摔飞。马德龙又一次翻滚而起,飞奔着将落马摔得七荤八素的平山与永仓斩于地下。 马德龙精湛的、狡猾的杀敌制胜的战术将双方观战的将士又一次惊呆。 角川瞠目结舌半天后,才从牙缝里挤出带着无穷怒意的又极其缓慢的含混不清的音节,“八……嘎!” 先砍马,再砍人!同样的伎俩竟然连续使出,无耻!大曰本帝国的勇士无论如何也不会使出如此不堪的招数,舍弃自己的战马让敌人砍?不知道战马是一名武士最亲密的伙伴吗?怎么会一点马道主义精神都没有?该死的支#那人。 角川喘息着,他很快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既然对面的抗联武士不要脸了,那我也不要脸了。 角川拔出战刀,怒喝:“一中队一小队第一分队,上去将他砍成肉酱!” 一分队十余名鬼子应声而出,奔驰而去。 早就关注对方行为的马迁安心中一喜,好!很好!鬼子的火气上来了,第一步已经成功了!这群骄横的傻比,我如何能让你们如意? “第一组上!”马迁安将右手向前一挥。 早已按捺不住的第一组战士溢出阵外,如疾风般的迎上前去。 马迁安早已有备,他命李凤山精选了上百人的马术劈砍最精湛的战士,按建制编为十组,出手就是最顶尖的精锐。 相比之下,角川出动的人马却为鬼子阵中的平均水准,无形中吃了个闷亏。 为了能使这场“戏”继续进行下去,马迁安很“公平”的派出了与鬼子兵人数相同的战士。 连续的“公平”的战斗可以使鬼子指挥官无暇多想,可以将他的注意力束缚在交战的战场上,这是马迁安所希望的。 双方很快撞在了一起,这次没有人玩什么花俏的战术,实打实硬拼,战斗的结果以双方骑士的战斗素质高低为结果。 马刀飞舞,血线飘飞,濒死的吼叫与疯狂的粗吼交织,一场混战。 三分钟后,结果出现。6名鬼子遗尸当场,4名负伤鬼子逃回本阵。抗联这方3人阵亡,其余负伤或没负伤的战士收起己方尸体,也退回本阵。 两阵之间,重伤倒地的战马发出一阵阵哀鸣。 血腥的场面非但没有使角川发胀的头脑冷静,反而越发膨胀。他实在忍受不了自己引以为傲的部下如此不堪,如果算上斥候那一战,他已连败四场。 “一百人!”角川怒吼道:“那个汉奸!你去传信,我要出一百人!问他可敢战一场。” 口不择言的角川唤出了一直作为翻译和向导的“那个汉奸”。 “我只是个日语翻译而已啊!至于喊我那个汉奸吗?”那个汉奸委屈的嘟囔道,无奈,在恶狠狠地角川逼视下,“汉奸”吴勒二只能催马前去“出使”。 “一百人吗?”马迁安用手支着下巴,盯着面前紧张的发抖的日军翻译官,蔑视道:“一百人算什么?有种就全阵而上,看我不把……哦……叫角川是吧?看我不把角川的屎都打出来,不过我马迁安给他个面子,让他派一百人送死来吧。” 第720章 只准败不准胜 吴勒二拨转马头,踏上了回程。刚才马迁安有意无意的一句问话使他心惊胆战,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你是不是中国人?你的中国话说的很溜啊?汉奸?我们这个。”马迁安做了个砍的动作。 天啊!这可怎么回答?据说抗联杀汉奸从来不留情,估计他们不会顾忌什么信使不信使的,看看马迁安的手势,看马迁安身边的大胡子,盯着自己的脖子正流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说自己是中国人,他们还不把自己吃了?幸亏自己急中生智,强作镇定编出了自己是曰本人的身份,只不过在中国出生,这才让大胡子对自己失去了兴趣。 吴勒二跑出老远,才敢擦了擦湿漉漉的脑门。 盯着那个汉奸跑远了,大胡子郑贯智才对马迁安打趣道:“看把他吓的,你吓唬他干嘛呀?一个小鳖犊子。” 吓唬他自然有吓唬他的用意,就是扰他的心神儿,让他回去胡说八道。不过马迁安没有解释。 马迁安持缰催动坐骑,在即将出战的一大队二中队战士面前缓缓兜了一圈,神情有些复杂。 二中队的战士们各个兴高采烈,他们为自己能被选上而高兴。 “同志们!”马迁安的声音不高,却恰好能让二中队的战士们听清。 战士们哗的一声将本已挺起的胸脯又拔高了一寸,继续用热烈的眼神儿紧紧盯住马迁安。 “同志们!我接受了鬼子的挑战,准备派出你们迎敌,有没有信心?” “有!”声震九天。 马迁安顿了一下,为难的讲解道:“战术上的需要,你们必须战败,听到撤退号声后必须马上退回,挺清楚没有?” !@#¥%……amp;……? 什么?战士们原本坚毅的面容忽然僵住了。随即爆发出七嘴八舌的“愤怒”。 “我不怕死!怕丢人!”“为什么?”“司令你是让我们去丢脸去吗?” 士可杀不可辱!一名军人的荣誉不可玷污!马迁安的奇怪命令激起了二中队战士出离的怒火,这让马迁安猝不及防,虽然预料到战士们会有疑问,但反应这么大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了。马迁安只得黑着脸,拿出了久未在战士们面前“施展”的威严,对着叫唤的最凶的中队长孙立元劈头一马鞭。 “执行命令!不行我换人!” 倔强的孙立元用委屈与愤怒交加的眼睛瞪视着马迁安,喘着粗气。 马迁安故意不理他,转头命令警卫员,“叫三中队长来。” 话音刚落,警卫员甚至还没有催动坐骑,忽听得一声饱含着悲怆与不甘的怒吼声炸雷般响起。 孙立元不顾鞭痕处的鲜血一滴滴的滴落,同样手举马鞭指着马迁安大叫一声,“不准换人!老子去还不成吗?” 这真……真他妈的尿性啊!马迁安哭笑不得,对着急忙赶来的李凤山斥道:“你带的好兵,连我的命令都差点不听了!” 李凤山瞟了一眼回归出击队列里的孙立元,翻了一下眼珠子回击道:“谁让你点二中队的?那小子还没打过败仗呢,傲的很,你让他去打败仗,竟给自己上眼药,还怪我?” 你奶奶的!还成了我的不是了!马迁安现在真想一飞腿将十支队的老大踹下马去。 鬼子的阵列里,角川已经听完吴勒二语无伦次的回报,大喜。对面的抗联里竟然有马迁安,这是一个天大的喜讯。深掘联队的覆灭就是这个马迁安一手造成的,现在马迁安的身价直逼杨靖宇与赵尚志,抓到他或杀死他将是一件不世功勋,请功领赏升值加勋指日可待。 “吴桑,你看抗联的战力如何?”高兴之余,角川终于想起那个汉奸的姓名来了,带着一种虚伪的假笑询问道。 吴勒二刚才根本没有注意到抗联阵列里弥漫的肃杀的气氛,他当时只在盘算如何将自己“不是中国人”的谎话编的圆趁点,哪里有时间观察对方,但角川询问又不得不答,猛然间想起一件事,硬着头皮回应。 “大佐阁下,对方已经疲惫不堪,刚才我看到马匪迁安后面有人说等一下拼刀,好抢点粮食和子弹什么的,看看大佐阁下,这不就是穷途末路的匪徒了吗?粮食吃光了,子弹也没多少,不从我们这弄点什么,他们没办法应付下一场战斗。” 八嘎!角川越听越气,什么叫从我们这里弄点什么好应付下一场战斗?难道我堂堂15联队是他们的辎重队吗?马迁安把我看成什么了?想捏就捏的软柿子吗? 15联队1中队已排列整齐,剔除了稍显瘦弱的数十人,剩余百余名骑兵静静的等候出击命令。 气急败坏的角川想起了约定,战刀一挥嚎叫一声:“套死给!” 日军出动了!成冲击阵型左右两路杀向两阵之间空白地带。 孙立元也出动了,气鼓鼓的孙立元边猛抽马屁股边高声大吼,“好他妈窝囊啊!” 马迁安在心底里无声的叹息一声,他清楚抗联骑兵与日军精锐骑兵的差距,自己这方最好的百余名骑手可以打败对方任何一支百人中队,但与日军骑兵比较平均的战术素养相比较,己方其余骑手平均水平尚未达到日军平均水平,换句话说,孙立元带领的这支骑兵并不代表十支队最顶尖的水平,即使用尽全力,也不可能打过前来挑战的这百余日军。 他最担心的是孙立元中队死战不退,性子一上来即使拼光也不退,那就赔了,这也是战前他命令孙立元必须听到撤退号立即撤退的原因。 又要少死人,又要让角川认为我们是真的战败了,这个度要掌握到什么火候才好呢?要死多少人才行呢? 作为指挥官,马迁安知道自己一个命令的后果,掌握的不好,千百人头落地!即使掌握的好,作为诱饵出战的二中队也必将有数十人血洒疆场。 唉……,这是无奈的事情,战争就是这样残酷。看到二中队已经疾驰而去,马迁安扭头对聚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大队长低声吩咐道:“去吧,把我们的计划传达到小队长级别,控制好部队,一切要按计划行事。” 一道奇怪的命令被几个大队长迅速传达到了军官耳中,听到命令的军官有的迷惑不解,有的恍然大悟。 战场上,同样高大健壮、同样颈健背宽、同样步辐流畅,同样身形伸展的两群东洋大马,载着同样扭曲着面孔,同样吼声震天,同样挥舞着长刀,同样彪悍与不屈的战士,凶猛的撞在了一起…… 第721章 战魂附体 没有震撼的鼓声,没有漫天的箭雨,扬起的马刀在阳光映射下,发出点点肃杀的光芒。奔腾的马队,凶悍的骑士,两支热兵器时代下的骑兵张扬着原始的本能,大声呐喊着,像两群饿狼一样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唰!”马刀带起的弘光一闪,一条血线随着刀尖划动的轨迹,泼洒而出。 “叮!”清脆的撞击声响起,两柄精钢马刀狠狠撞击,爆闪出连串的火星儿。 “噗!”刀锋入肉的闷响伴随着惨烈的喊叫。 “啊!”被劈中的战士发出负痛的惨叫。 更多的是气壮山河的吼杀声与野兽般的嚎叫声。 “杀!”“呀哒!” 日军骑兵师从法国骑兵,有着严密的组织与厚重的队形,他们分成各五十人左右的两队左右包抄夹击而来。 孙立元一马当先率队从两队鬼子队形中间地带,一穿而过。两队日军阵型外缘的鬼子纷纷倒下,像一只香蕉一样,生生被抗联剥掉了一层皮。 孙立元采取楔形攻击阵型,将自己的骑队调整成拥有尖锐前锋的瘦长三角型,它的厚度足足有20排,比鬼子每个队的厚度要长出不少,但纵向要淡薄一些,这种阵列基本上保证了一次冲锋,大部战士都有一次挥刀砍杀的机会。 鬼子则只有马队外侧边缘士兵才能与抗联接触上,裹在阵中与另一侧的士兵则根本没有机会摸到抗联的衣角。 这造成了第一次错马交战中,只有三十余鬼子有机会与抗联拼刀,抗联则有六十多人挥出了自己的第一刀。 一次交锋,一次交错,奔腾的马匹带来的高速,使每个人只有挥出一刀的时间。 一次快打猛冲高速的穿插,快到一眨眼的时间,抗联与鬼子迅速脱离了接触。十几个鬼子命丧黄泉,二中队也有7、8个人掉落马下。不过这第一次血腥的接触,怎么看却都是马术素养不及日军的抗联获胜。这是战术运用正确所带来的胜利。 对攻的战场海拔不如两边山脚高,两边的人清楚地观看了这一次男人之间的对决。观阵的马迁安与角川不约而同都大吃一惊。马迁安有理由吃惊,这种战术他了解的并不多,在他看来,骑兵只是用来增强机动力的,在他的“可怜”的骑兵对决知识当中,只有一种蛮打猛冲,如今孙立元给他上了一场活生生的战场课,原来单兵素质不如对方情况下,还可以运用如此巧妙的集体战术击败对方,这就是组织力与阵的威力。 李凤山则高兴地嘿嘿笑起来,眼中折射出骄傲的光芒。这是他的兵,他有理由为此而感到骄傲。 看到李凤山如此得意,马迁安似乎醒悟了一些什么,洒脱的笑笑,斜着眼睛望着李凤山,“你小子为什么不告诉我?还知道些什么?” “当然!”李凤山得意的扬扬头,“我有两个从哥萨克那学成归来的教官,我会告诉你吗?” “莫要坏了大计!”马迁安警告。 “打得他越痛,他越糊涂。”李凤山淡淡的反击。 角川确实被打痛了,踩在马镫上直立起身体,拼命地哇哇大叫着,“混蛋!猪猡!散开队形,散开队形!” 不过无论角川怎样喊叫,数百米外的已陷入疯狂状态的指挥官樱井都无法听清,樱井被孙立元狠狠“抽”了一个耳光,身与心俱怒,已经指挥着自己的士兵聚成了一团。 樱井准备采用圆球阵碾碎对方的长龙。 “冲锋!”樱井战刀一指,催动坐骑率领着一个大圆球“滚”了过来。 可是抗联却聪明的将队伍左右一分,形成两列长龙,疾风般从鬼子的圆球阵两边刮过,同时刮下了两层外围的鬼子兵。 这招好似刚才鬼子用过的招数,但孙立元用的却比鬼子灵动的多,在鬼子圆球阵局部点上,抗联的骑兵依然形成了连绵不绝的“剃肉弯刀”般的效果,接触点上的鬼子人力单薄,无法抵御闪电般的一刀接一刀。 “八嘎!”樱井气的大叫不已,抗联不向他的队伍厚重之处冲击,专拣薄弱处采取一刀即走的战术,使他大部分兵力无法接触上抗联,无法发挥战斗力,对手的异常刁滑逼的樱井失去了骑士的风度,破口大骂。 两军驰过的战场上,负伤落马大难不死的双方士兵蠕动着爬起来,恶狠狠地扑向对方,马刀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直到一方全部倒下。 “支那的胆小鬼!让我们像武士一样,面对面的决斗吧!”樱井喊叫着,“不要再玩什么胆小鬼的游戏,让我看看你们的勇气!” 已经重新列队的抗联队伍中,孙立元轻蔑的撇了撇嘴,他听不懂,但他“明白”鬼子此时喊叫的鬼话是什么,无非是“邀请”他参与混战。 那怎么行?打仗从来都是以己之长击彼之短,让老子参加你制定的游戏?做你的春秋大梦,你玩你的,老子玩老子的。 樱井得不到对手的答复,无奈之中做出了应急之举,命令自己的部队分成四个小集团,不展开马速,而采取小跑迎敌的战术。这种战术虽然失去了高速冲击的力量,但却可以有效的控制马匹的方向,使之及时变换攻击路线,抓住抗联马队的尾部,如果抗联还是采取纵向长龙阵型攻击的话。 敌变则我变。孙立元带领着马队逐渐加速,在即将不能变换方向的前一刻,队伍忽然一分为四,每队对准早已瞄上的对手,纵马狂奔。 没有速度的鬼子骑兵又一次被抗联凶猛的冲击“沉重的”伤害了。 冲击过后,地上又多了十几具尸体,鬼子的尸体依然比抗联的多。 两百人的战斗打的精彩纷呈,马迁安的眼睛都看直了,心中越发喜欢这个敢于顶撞自己,智勇双全的孙立元了,同时他也担心孙立元的安危,这样的好小伙子是一个非常好的苗子,不要阵亡在这里。 “打完这仗,要是这小子还活着,提他当大队长!”马迁安用马鞭对准孙立元遥遥一指。 李凤山咧嘴一笑。终于也有自己培养的军官入了马迁安的法眼,这说明老子我也是带兵高手啊。 角川好像已经打定主意不要脸了,眼看着自己的士兵被抗联耍猴一样的耍的团团转,再不要脸一次又如何?反正刚才二打一的时候已经不要脸一次了。 就在刚才,满军第五骑兵旅顾问佐藤已派传令兵过来,说他已带队抵达山脚背后,随时都可以加入15联队对敌作战。友军的到来使角川胆气猛涨,再一则也不能让友军看笑话不是?贯以治军严谨,素质优良著称的15联队,百人对决中竟然被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岂不让同僚耻笑?无论如何,也必须在友军面前消灭这一小股嚣张的抗联。 “第2中队,上!”角川下达了一个无耻的命令。下完命令,角川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嘿嘿,你奈我何?我方的兵比你多,我就是群殴了,不服气你也加派人手,在这片山谷里,我看你还怎么施展你的诡计。 15联队第2中队分成数路,吼叫着投入了战场。 嘶!李凤山吸了一口冷气,“我艹!”一根筋的曰本人耍起无赖来,一点都不照咱差嘿。 大批日军生力军投入战场,形势立转。孙立元无法支撑,带领战士们勉力抵抗着…… 马迁安紧紧盯着战场,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直到他看到孙立元又一次带着战士杀穿对方拦截,跑回到自己这方一侧时,才沉稳的下达了命令,“吹撤退号”。 “滴滴……哒……” 孙立元立即拨转马头,带领着仅剩的30多人向本阵奔回。占了便宜的樱井已经杀红了眼,左手捂着腹部的伤口,右手高举滴血的马刀,猛夹马腹拼命提速,疯狂的追袭下来,他的身后,紧紧跟随着一群杀的性起,恨不能将剩余抗联全部砍倒在地的野兽。 抗联本阵长长的队列中,各大小军官凸出了阵列,一阵阵短促有力的命令此起彼伏。 “注意啦!跟我走!压住马速!不准超前!” 本阵一千六百骑兵动了!长达数百米的横阵开始向前缓慢移动,像一道坚不可摧的石墙缓缓移动了。 “骑兵决战吗?”角川兴奋地翕动着鼻翼,“真令人期待啊!没有想到,我竟然在有生之年可以体验一回父辈的光荣!” 连续的马刀厮杀,双方一枪都没有开,阵阵都是惊心动魄,使角川陷入了癫狂之中,此刻他坚信,这将是一次久违的骑兵之战,此一刻他甚至以为自己,就是指挥着大军决战荒野的丰臣秀吉,战魂附体! “全军出击!” 三面导引旗同时立起,又刷的一声斜指前方。 秋风中,导引旗猎猎作响。 第722章 一往无前 抗联军阵向前阴森森移动,没有吓住正猛力追赶孙立元的樱井,但这股强大的压迫感却迫使樱井正视现实,他稍稍勒了勒缰绳,顽强努力之下,才带领着自己的队伍减速,等待后继部队再前行一段后,自己再重新担负起第一波冲击的使命。 大地微微颤抖起来。15联队除了少数炮手与机枪手没有参与冲击之外,一些原本的辅助兵种甚至连炊事兵,听到了全军出击的命令,都慌忙跳上自己的马匹参与了冲击。 伪满军第五骑兵旅顾问佐藤已转出山脚,见15联队已经投入了冲击,立即毫不犹豫命令自己的部队跟在后面“捡便宜”。 佐藤非常了解自己所带的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这群满军打硬仗不行,打顺风仗却是一把好手。若让他们打头阵冲锋严阵以待的抗联,满军是一定要想办法拖延并找机会逃跑的,但是在己方已经形成优势的局部战斗中,满军可以发挥最后一击的效果。 宛如一条黄褐色ng的日军逐渐加速,慢慢形成了一条带着巨大嘈杂声的ng,猛然拍击过来。 疾进的过程中,一些日军士兵甚至脚踩马镫,站直了身体将马刀在头上不断回旋,炫耀着优良的骑术。 马迁安盯着逐渐逼近的黄色的ng潮”,看着舞弄马刀的“英勇”的日军“骑士”们,不由感慨道:“果然是那支打败过沙俄的骑兵啊!” 李凤山稍感诧异,从一开始李凤山就知道马迁安的心思,知道他并不惧怕日军的骑兵,但忽然听到从马迁安嘴里冒出的这句话,还是有些不舒服。啥意思嘛,不可长敌人威风堕了自己的士气,干嘛夸鬼子?日俄战争期间,鬼子的骑兵确实挺牛的,也确实打败过凶悍的沙俄骑兵,你的意思是鬼子很厉害呗。 但马迁安随后的感慨却使李凤山哑然失笑。 “妈了隔壁的过时货!角川果然是头蠢猪!崽卖爷田不心疼。” 听吗迁安的口气,他这是要不客气的笑纳了。 鬼子已经“猪突”了三百多米了,抗联虽首先移动,却刚刚前进了一百多米,两军主力相距8百米。至于已经前进到距离抗联前锋只有4百余米的樱井,马迁安选择了无视,这只是一条小鱼,翻不起多ng花,后面的才是大鱼。 伪满第五骑兵旅快速突入山谷,形成了第二道黄焦焦ng潮。 快速奔驰中,15联队与满军第5联队的队形已无法保持,马快的跑在了前面,马慢的与前面相继错开了数十米的距离,形成厚度的鬼子马群,像一块蠕动着的巨大黄色的烟云,笼罩了地面,奔腾的马队的喧嚣声充塞了山谷,回荡在草地的上空。 太密集了!太密集了!马迁安摇了摇头。角川不仅犯了战略性的错误,也犯了最基本的战术性错误,即使相信对方要马上厮杀,也不应该运用如此密集的队形,连预备队和左右翼都没有,就这样压上全部主力,简直是……都不知说什么好。 如果我不跟你玩刀呢?角川,你应该怎么办呐!你真的就这么笃信我跟你玩刀吗? 角川也通过自己的观察哨知道了对方防御情况,在角川眼中看来,十几挺机枪的威胁还不足以使他惧怕,他之所以迟迟不敢发动大规模冲锋,是担心严阵以待的抗联下马作战,一千多条枪是确实不好惹的。但是现在角川坚信对方要展开骑兵对攻,那么对方自然不会开枪。即使对方耍赖,在自己马队冲入对方机枪有效射程之内时忽然开枪,如此防御火力也不会给自己造成不可承受的损失,因为两军正在快速接近,留给对方开枪的时间极短,相信不待对方一梭子弹打完,双方就已混战在一处了。 15联队机枪中队队长白石举着望远镜搜索对面,他带着十数挺机枪和八门迫击炮作为支援火力,一直驻守在半山坡,白石尽职尽责,没有放松他的观察,不过很长时间之内,他都没有发现有威胁的武器被抗联部署,只发现数挺重机枪与十几挺轻机枪布置在对方马队后面的山坡上,对方的防御武器配置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忽然,白石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从望远镜中窄小的视野里,一大块生长着茂密树叶的树枝从山坡上草丛里猛然弹起,一挺卸去了防弹板的马克西姆重机枪忽的展现出它的身姿。 急忙转动望远镜角度向两边搜索,越来越多的异常被白石发现,山坡上的草丛中,灌木丛后面,甚至低洼的坑中,一处处的伪装被抛弃,一簇簇脑袋冒出了隐蔽之所,伴随一颗颗顶着伪装的脑袋瓜,一支支一门门火力强大的远程武器露出了残忍而又威严的身姿。 中计了!白石的脑袋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阴谋!阴谋!”几秒种后,白石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角川端坐在马上,威风凛凛的观看自己的骑兵如同潮水般的向前突进。想到即将发生的骑兵对决,角川热血澎湃的无以言表。 角川的望远镜里,只有骏马矫健的身影,武士挥刀呐喊的雄姿,真是一场如同史诗般的决战啊! 正暗自热血意yin,一阵阵变了调的喊声传入他的耳朵,身后数十米之外山坡上的机枪阵地上,传来恐惧的叫喊声。 恼怒的扭头一看,看到白石正绝望的大叫着什么,再一细听,角川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急忙重新举起望远镜向对面山上看去,一望之下,双手不由自主微微颤抖起来,冷汗忽的一下从额头和后背激涌而出,瞬间湿透了军服。 他的部队正在三面引导旗的导引下,怀着壮志怀着激情,一往无前。 角川已无法阻止他的部队了,正全力冲刺大声呐喊的日军们,无法听到微弱的呼喊声,甚至连发出尖锐破空声略过他们头顶的炮弹,他们也已经忽视。 不可否认,这是一支拥有激情与勇气的部队,正是这种勇气使他们陷入了绝地。 抗联占据的山坡上,“失踪”半小时的炮兵中队与机炮中队猛然间火力全开。 拦击、阻断、打击敌炮,各个战士各司其职,将弹药狠狠的射向敌军。 15联队4门大正十一年式70mm曲射步兵炮,4门97式81mm曲射步兵炮,在成串的八二迫击炮弹攻击下,掀翻的掀翻,粉碎的粉碎,在最短时间内丧失了支援己方骑兵的能力。一个个暴露的机枪巢沐浴在抗联的重机枪和炮弹的弹雨下,周边尘烟四起,机枪兵们的哀嚎如同被捅了一刀的野猪一样,响彻在山坡上。 已经越过中线疯狂猛扑的鬼子骑兵前锋,忽然之间像被一条凌空而至的巨大绳索狠狠的抽了一鞭子,抽的腾空飞起。无数子弹迎面扑至,前边的鬼子和马匹瞬间倒下一片。 后面的鬼子似乎有所准备,他们或趴伏在马背上,或镫里藏身躲避子弹,跃过同伴的尸首,继续舍死忘生一般的冲锋。 子弹掠过耳边的啾啾叫声,炮弹落地爆出巨大的火光和声响,飞舞的弹片,浓密的硝烟,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可以阻止他们继续猛攻。 “板载!板载!” 第723章 耻辱啊关东军 疯狂的冲击!疯狂的战士!樱井无暇回头望向后边,他知道己方正在冲击的大部队遭到对方火力拦截,对方终究是被己方的气势所吓倒,毫无“尊严”的抢先开枪开炮了。但樱井坚信,处在最前方的自己率领的这一百多人即将成为矛尖上的那最锋利的一点,成为撕破对方防御的最关键的锋刃。 责任与荣誉,迫使樱井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取舍,在颠簸的马背上,樱井用左手用一个完美的动作抽出了手枪,一边连连开枪一边大喊着命令:“全速!” 樱井的马队由半速提升至全速,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樱井的眼中出现了小跑着迎敌的抗联身影,由模糊逐渐清晰,也看到了数百抗联骑士从马的侧面褡裢里掏出了曾使日军威风丧胆的“波波德”冲锋枪。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好多抗联的马匹上携带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褡裢,也明白了为什么抗联至今还未全力提升马速。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想拼马刀! 想明白了的樱井转眼就见了天照大婶,一道全部由弹头形成的弹墙以极快的速度扑面而来,排山倒海般的推倒了前进路上的一切障碍。 一轮紧似一轮的弹雨尽情喷发,横扫敌军。伪满第5骑兵旅大半兵力进入了抗联的火力范围,被打的骨断筋折、四处翻滚。 抗联数挺重机枪射向千米外的一道横线,射住了射界,锁住了火力范围的边缘。迫击炮一轮又一轮的耕耘着山谷里乱跑乱撞的“庄稼”,毫不留情。 角川处于抗联火力打击范围外,抗联迫击炮干掉了15联队的炮兵和机枪后,就再也没有兴趣向这里发射哪怕一发炮弹,它们全数转向山谷里的战场。 角川早已坐不住他的战马,从马上跌落到地上之后就瘫坐在地,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杀戮战场,一言不发。 他不想逃跑也不敢逃跑,一支精锐的骑兵联队就这样轻易的葬送在他的手里,师团长绝对不会饶过他的,他的结局已定,只有一死,但是就这样死了啊……还有点不甘心啊,角川默默地想着,为了十五联队,付出了多少心血多少汗水,就这样全完了吗? 硝烟、枪声、爆炸声、喊叫声、马鸣声,所有的声音和景象都引不起角川的关注了,角川慢慢捡起掉在一旁的佩刀,默不作声将它扎入腹中。 暴风骤雨般的枪炮声停了,随之而来的是抗联骑兵踏入战场的声音。一群群抗联挥舞着雪亮的马刀,到处追杀15联队和伪满第5骑兵旅的残兵,如同摧枯拉朽。 还未进入战场的伪满第5骑兵旅小部官兵,早已经脚底抹油,玩命的向来路退去,孙立元领兵追杀5里,直到看不见伪军的身影,才愤愤不平的收兵回归本部。伪满军逃跑的速度之快,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路上伪满军还设置了一个小小的阻击阵地,阻碍了他的追击,战果不大让他心情有些不快。 角川自残,自残的一刀并没有马上要了他的命,剧痛使他更清醒,看着眼前的惨象,身负重伤的角川惨笑着唱起了一首歌谣。 角川的身边渐渐人来人往,一些好奇的抗联战士见他自杀,肩章上又显示是个大佐,知他是个大官儿,并没有马上补他一刀,反而驻足观赏。 “朝霞之下任遥望,起伏无比几山河,吾人精锐军威壮,盟邦众庶皆康宁,满载光荣啊!关东军!” “唱的什么jb玩意?调子还挺熟的。”面面相觑的战士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一致认为角川表演的不够好。 “司令来了,司令能听懂吧?” 马迁安挤进了围观的人群中,伸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听出来了,这不关东军军歌吗?这王八犊子连自己都杀不死,还不着调的唱嘛军歌嘛,你到底想哪样么?怀念过去的荣耀?痛惜即将到来的死亡? 马迁安耳朵听歌,眼睛也没闲着,上上下下将角川打量了一遍,从军刀露出肚皮外剩余长度,他判断角川只捅进去了两寸。这哪像自杀?倒像一幕劣质苦情戏,这人的心思还挺难捉摸。 马迁安决定逗弄一下角川,顺便预估角川的心理,说实话,他还没见过自杀都杀不死的高级鬼子呢。 马迁安学着角川的调子唱道:“满载耻辱啊,关东军!一败二败接三败啊,关东军!” 马迁安唱的是日语,没错,角川听懂了,马迁安很“侮辱”人,但角川只翻了翻眼皮,没有发怒只有一点羞愧。马迁安心里有了点底。 众目睽睽之下,马迁安不可能杀死角川,这个大佐的官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被俘的状态下不可以随便杀掉。 马迁安蹲下来,用纯熟的日语介绍了一下自己,随即诱惑道:“角川,你已经败了!再唱军歌又有什么意思?军歌又不能让你反败为胜,如果你现在表示投降,我可以按照我们的政策给你疗伤,我们将给你一条新的生命,话说,你的骑兵还真不赖,有种!”迟疑了一会儿,马迁安加了一句:“训练水平不错!战斗素养也很高,不过指挥艺术像狗屎。” 角川抬眼看了看“大名鼎鼎”的马迁安,就在此前不久,他还曾以为自己可以抓住马迁安领赏,转瞬间自己就完蛋了,天哪! “杀了我吧!你不能侮辱我!”角川虚弱的要求道。 马迁安忽的站起来,脸色一沉,“我不杀俘虏,要死自己死!死远点!给脸不要脸!” 角川闻言,忽的握住还插在肚皮上的刀身,似要挣扎着再捅自己一下。马迁安手疾眼快一把握住角川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哭笑不得劝道:“死心眼!角川是吧?我倒是了解过你,你是一个纯粹的军人,跟那些参与屠杀老百姓的鬼子有些不一样,要不然我跟你这么客气?早就给你一挥两段了,别跟自己过不去,到我这里来吧?帮我训练一下新兵骑术,你没听说?我们抗联里也有不少曰本人,多你个不多少你个不少的。” 李凤山拍马赶到了,见马迁安跟角川“磨叽”,看样是想劝降这个鬼子,不由好笑。 “嚯,马司令怎么菩萨心肠了?半死不死的老鬼子,费啥劲儿嘛,扔这儿算了。” 马迁安瞪了他一眼,心道你懂什么?老子还不是看上这鬼子的军阶了,打仗打了这么长时间了,少将和大佐到打死不少,却没有俘获几个活的高级军官,这家伙要是真投降,能起到一个好的榜样作用呢。 马迁安继续淳淳善诱,“角川想想吧,你刚才抱着必死决心捅了自己一刀,已经算死了一次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刚才的你了,你应该有新生活。” 马迁安说这种话说的非常地道,他非常了解曰本人的性格,大部分曰本人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如果选择了不死,最终会毅然抛弃原来的自我,像个新生儿一样重新开始。 虽然角川不说话,但马迁安明显感觉到角川握住刀身的手松开了。 马迁安吩咐:“叫医生,手术缝合伤口,抬走。” 小样!只要你今天不死,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会让你发挥一面旗帜的作用。 部队撤退了,今天将是一个好日子!咬住自己尾巴的角川联队垮了,难道不是一个好日子吗? 牵马行进在山路的时候,李凤山又追上了马迁安,献宝似的拿出几面破旗炫耀道:“嘿司令,我缴获了三面鬼子旗,你看看哪一面是联队旗?我也好领一个大功欢喜欢喜。” 马迁安曾缴获过日军第50联队的联队旗,抗**部奖励了马迁安一个大功,让李凤山眼馋。 马迁安头也不抬的答道:“哪面都不是,鬼子骑兵没有联队旗的,上哪领大功去?一边呆着吧。” “你骗我?”李凤山愣了半天忽然一声大叫,随即猛烈挥动着手中的几面破旗,“你嫉妒我的大功,这是嫉妒!嘿!领导咋能这样呢?不行,这个大功我非要不可!” 马迁安无可奈何的转头,“行行!消灭15联队怎么说也是大功,赶明儿个我给你报上去,给你大功,真搞不懂你,争这个干嘛?军功章多了不嫌累赘?” 李凤山表示严重不同意,“累赘?看你说的!军功章多多益善才好,将来有那么一天我把它们全挂上,滴沥当啷的像鳞甲,全身金灿灿的多威风!多神气!我将来就要那样。” “扑哧!”马迁安实在忍不住李凤山的“幽默”,笑了。凤山老兄的审美观的确不是盖的,竟然领先潮流许多年。 “笑啥?” “没啥,想起一些有趣儿的事,一吨重的勋章和锁子甲。” “啥?” “没啥。” “啥?” “没啥。” 第724章 灾民与兵源 几天之后,十支队宿营地。马迁安得到了抗**部的系统通报情况总汇,文件为最高密级,只传达给路军司令员与政委级别。电文中清楚地指出了抗联武装斗争的现状和四路军接下来要面临的任务。 电文:抗联在两年多时间里,由一度濒临绝境到现在发展到拥有4个师的建制,最多曾达到5万人的规模,控制了大片山区,引起了日军高度重视,屡次派兵围剿。最近一次也是最大一次围剿来势汹汹,大有不把抗联消灭誓不罢休的态势。面对围剿,我抗联广大官兵英勇奋战,屡克强敌,两年多时间内击毙了不下4万余人的日军,击毙伪满军警1万余人,取得了辉煌的战绩。 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在与装备精良军事素质较好的关东军的作战中,我广大官兵的牺牲是巨大的,我们在给予敌人重大杀伤之时,本身亦损失很大。根据地人口少,经济薄弱,弹药接济不上等问题都是我们抗联迫切需要正视的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现在无法占据经济发达人口密集之地区,不能自行造血供养与扩充部队,长此以往必将在敌长期围困下失去活力,在这方面我们是有血的教训的,这是我们广大官兵所不愿意见到的。 对此抗**部与中央反复沟通,综合各项条件反复权衡之下,中央认可了我们收缩活动范围,全军北上中苏边境一带,占领兴安北省地域背靠苏联获得粮弹给养。如此我军解除了给养问题,但同时也背负上了比以往更大的危险。 首先我们活动区域缩小更利于敌人寻到我们的踪迹,发现我们主力,我军将面临更猛烈的攻击。其次由于脱离了原根据地,失去了与群众的接触,原本根据地外围的群众将无法投奔我们,使我们丧失了补充兵员的一个来源。 但困难是暂时的,我们预估不出半年,最多一年情况就会有好的转机。同志们!努力吧!奋战吧!随着全世界反法西斯战场的不断开辟,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反法西斯战士,我们最终会收复我们的家园,坚持就是胜利! 另一封电报里,杨靖宇简明扼要的阐述了几支部队下一步作战行动。鉴于日军坚持不懈的努力,以十几万劳工生命为代价的小兴安岭的战备通道完工大半,一、三路军的活动受到极大限制,遭受不小损失,为此抗**部将在近期协同一、三路军主力撤出小兴安岭北上。 二路军与四路军十三支队、贾永根支队,炮兵支队,协助马占山十一战区361师主力,一同巩固兴安北省新占领区,做好坚守准备。 四路军马迁安带领十支队与十二支队继续在兴安东省进行游击战,吸引敌军主力,做好外围策应工作。 马迁安手捧电报,沉思不已。他在揣摩电文里的意思,二、四路军北上的决定他是早已知晓的,但形势严峻到就连一、三路军也被迫放弃小兴安岭,尽起主力北上与二、四路军汇合,却是马迁安没有料到的。 他的眼睛盯在“牺牲是巨大的”,“本身亦损失很大”两句话上,久久不肯挪动目光。这是否意味着近期一、三路军损失惊人,而不得不被迫北上?想必是的! 抗联由分散而聚集成一个整体,无疑会加强其战斗力,但无疑也会招来更加猛烈地攻击,虽然背靠苏联可以取得粮弹补充,不至于像以往那样由于粮尽而一下子溃散,但在敌重兵围攻之下,能坚持多久?这是个问题。 抗联的士兵并不是铁打的金刚,也不是不死的巨人,他们英勇、他们顽强,但子弹咬上也是会死的。马迁安估计,全部抗联汇合后,大概能有三万人,加上马占山剩余的一万多人,全部加起来四万多人,如果每天都是淞沪之战那种强度的战斗,能否坚持半年还很难说。 如果得不到大量的人员补充,则根本就不可能奢谈什么最后的胜利,只有减少没有增加的的军队,即使打光最后一人,也只能成为一支“悲壮”的军队,而不能成为一支能够完成战略目标的胜利之师。 抗联!我绝不会让你成为让人唏嘘,让人感怀不已的军队,我要让你成为一支虎狼之师,成为战胜敌军的一支决定性的力量,我要让后人为你们骄傲,为你们自豪。 我发誓!我会用我所有的热血和智慧来强大你,是的!我发誓! 兵!兵!兵!我要兵!现在的后备兵源只有刚刚送走的虚弱的劳工,还有原兴安东省跟随抗联转移的数万男女老少,能成为兵源的青壮年男子只有一万多人,两下相加也只不过两万多人,这些人还不可能马上成为精锐士兵,总要将养身体进行正规化训练之后才行,最快也要数月之后才能慢慢补充进来,远水解不了近渴,人数也少了点,离马迁安的想象还差很远。 夜深了,马迁安还在思索。信步走到走到一处宿营地,见两个值夜看守火堆的战士正头对头聊着家常,一阵阵低语传入马迁安的耳中。 “俺看到俺老乡嘞,瘦的不成样子,我给了他两个馍馍,唉!能走到**子那就好了,就怕路上倒了。” “你还行呢还能看见活的老乡,俺村里的那些,半年前就差不多死绝了,俺要不是抗联救了俺,现在也完了。” 是河南话,抗联部队里有大量的河南劳工出身的战士,听两人的话语,这俩被解救的时间较早,已成为抗联战士。 河南?马迁安不由得身体一颤,两个词汇迅速跳入了脑海中:水旱黄汤、三百万。 随着词汇的跳入,马迁安眼前浮现出一幅惨景。 在灾害与横征暴敛双从挤压下,河南大地上出现了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的情景,无数河南人携带着可怜的家当,踏上了西去求生之路,陇海路上沿着铁路线,尽是由灾民组成的,单一的、一家一户所组成的成群结队一眼望不到头的行列,灾民的队伍在寒冷的气候中行走。不论到哪里,只要他们由于饥寒或筋疲力尽而倒下,他们就再也起不来了。独轮车装着他们的全部家当,当爹的推着,当娘的拉着,孩子们跟着。缠足的老年妇女蹒跚而行。在路轨两旁艰难行走在行列中,没有人停顿下来。如果有孩子伏在他的父亲或母亲的尸体上痛哭,他们会不声不响地从他身旁走过。没有人敢收留这啼哭的孩子。 逃荒者所带的不多的粮食很快就会被吃光。接着就吃树皮、杂草和干柴,许多人在用刀子、镰刀和菜刀剥树皮。卖儿卖女、易子而食,死亡随处可见,人们早已漠然。 没有人管他们,没有任何一级政府赈灾,没有一粒粮食发到灾民手中。只有吃饱了尸体的野狗,睁着猩红的眼睛望着下一顿美餐。 死了三百万!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稍稍阻止他们的悲惨遭遇。马迁安想道,抗联缺人,灾民却由于饥饿而失去生命。 招兵,上陇海路去招,这无疑是两全其美的事,办妥了,不仅抗联解决了兵源问题,河南灾民也可以少死不少人。 可是粮食、通道、理由、史大岭、史迪威、马占山、延安中央,这些条件如何才能结合起来呢? 有利的条件很多,不利的条件也有,马迁安整整盘算了一整夜。 很快,杨靖宇收到了马迁安发来的绝密电报。 “书记同志,对我们目前面临的情况,我有几点想法和建议……” 第725章 谁是大爷 马迁安的“几点想法与建议”长到使人目眩的地步,数千字的电文、长时间的拍发让电报员手指都微微肿了起来。 “销毁!”马迁安对电报员努努嘴吧,示意电报员销毁草稿。电报员王雷是坚定地马迁安的追随者,他是十支队第一批队员,也是马迁安一手带出来的,最高密级电报都经由他的手拍发。 王雷顺从的立即点燃了草稿,并看着它烧为灰烬。虽然王雷面无表情,但马迁安看得出来他已经胸潮澎湃。 “激动吗?震撼吧?”马迁安善意的戏虐一句,随即板起脸问:“你给我把第二段复述一遍!” “是!”王雷习惯性的立正挺胸,忽然想到什么,一脸茫然反问道:“什么第二段?司令?” 王雷当然不会这么快就忘了第二段是什么,但忽然记起马迁安刚才在发报前的叮嘱,立刻装傻。 不管谁问,打死也不说!这就是马迁安的叮嘱。 “装傻是吧?”马迁安好像还不想放过他,继续逗弄他。 王雷也不含糊,马上脸现傻傻的样子,羞愧道:“报告司令,我不是装傻,我是真傻!” 怔了几秒,两人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一定程度上,译电员所知道的机密并不少,但王雷今天还是被马迁安的“几点建议”震撼了。真不知道如此宏大的战略构想是怎么想出来的,也难怪我们的马司令总能打胜仗,王雷对马迁安佩服的五体投地。 几点想法和建议中心思想确实只有几点,但却符合逻辑环环相扣,如果真有人去推动这个构想施行,不啻于从总体上改变了东北抗战的格局,这是一个战略性的大变革。 1、从沿陇海路逃荒的河南灾民中征召兵员的工作,可以让马占山留在陕西府谷的留守处来完成,如果需要,马占山也会回国亲自出面完成这个事项。 2、招用灾民必以粮食作为后盾,青壮年被招走,总的给他的还未饿死的家小留下一定的粮食,好让他们度过这个灾年。粮食问题马迁安打算借用延安的力量,近两年的时间,延安特区销售盘尼西林赚了不少钱,除大部分用于军工生产,其余的钱肯定会用于四处购买粮食进行储备,这是一个政府为长期作战必然要做的事情。但这些存粮肯定满足不了大量的灾民,只起一个开头的作用,以解燃眉。后继招兵所用粮食要依靠史迪威答应的军援,可用一部分军援与外蒙换一些食物运进国内补充国内消耗。 3、新兵员需从陕西出发抵达外蒙边境,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通过军阀马鸿逵控制的宁夏抵达边境,一条是通过傅作义的地盘北上硬闯伪蒙政权控制的草原抵达边境。第一条路这要看马占山与史迪威合力与马鸿逵谈判,留下多少买路钱的问题。如果不能达成协议,只能走第二条路,届时需要驻扎外蒙的美军空军进行支援,打开空中走廊禁止日机轰炸扫射。 4、抵达外蒙后利用外蒙的运输条件全力运输兵员北上进入苏境,进入苏境后由苏方提供训练基地,协助抗联和马占山训练新兵,练成即可分批进入兴安北省参战。 5、这个计划中,抗联、马占山、史迪威、延安这些因素问题不大,马迁安预估这几方面的人都会支持这个计划。关键人物有两个,一是老蒋二是史大岭,老蒋倒还好说,他极有可能在各方面压力下乐得其成不闻不问,河南大灾他是知道的,如果马占山能给他解决一些灾民并训练成军打击日本人,这个结果他应该不会反对。史大岭呢?马迁安最担心的就是史大岭,如果史大岭因为莫名的恐惧而拒绝大量河南灾民进入苏境,那么一切计划都将免谈。 很快,这份计划所涉及到的相关主事人都得到了计划内容。史迪威在沉思……,老蒋在沉思……毛zd在沉思……史大岭在沉思……。 一切取决于史大岭的拍板,史大岭最近与老蒋有些不愉快,起因还是新疆王盛世才转而投靠老蒋,让史大岭对新疆的领土野心受到了挫折。如果一支多达20万人的即将武装的老蒋的人进入远东,会产生什么影响?名义上是盟军,可是刚失去了新疆的控制权,史大岭对老蒋还是有些不爽的。 史大岭决定搁置这项由马迁安提出来的建议,不过只过了几天他就不得不重新审视这项建议。 相比老蒋让他的小不爽,希特勒让史大岭更不爽!斯大林格勒鏖战正急,双方集结了庞大的兵力正在进行前所未有的决战,希特勒出奇兵消灭了史大岭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坦克第五集团军,这让朱可夫的反击战增加了极大地不利变数,重新集结起庞大的坦克集团尚需时间,而且史大岭敏锐的注意到,随着德军反坦克武器的极大加强,自己的坦克已经不能作为一支决定性突击力量来使用了,德国人平衡了突击技术兵器数量上的差距,起码在陆地上如此,下面的战役更加难打,必须从远东抽调足够多的兵力才能遏制希特勒的疯狂。远东需要中国人牵制关东军。 看着地图上斯大林格勒周边互相缠绕的红蓝箭头,史大岭终于下定决心,先解决斯大林格勒困局,其他的先不考虑那么多了,他决定允许20万中国人进入远东牵制并打击关东军,不过他有条件。 他的条件是私下开给马占山的,他要求马占山必须分出12万人交给抗联,史大岭最终把信任的天平压向了抗联,有抗联在,相必代表老蒋的马占山军翻不起多ng花的,老蒋即使有想法也无法实现。 马占山部与抗联二、四路军一部已顺利攻占兴安北省,在一座简陋的帐篷里,抗联代表魏拯民、周保中受命与马占山谈判。 谈判的火药味很浓,马占山不反对分一部分兵员给抗联,但对数额意见极大。 “我再一次最最强烈抗议!你们要拿走六成是绝对不行的!没有国民政府的同意,这20万人根本就不可能出国,国共两党合作我赞同,但我作为十一战区最高长官,有权分配兵员份额,我必须占大头儿,我六你四!”马占山手指魏拯民,一脸激愤,“要知道拿美援也是以十一战区名义拿的,没有这个名义,你们也拿不到。” “这是史大岭同志的意思……”魏拯民还要往下接着说,马占山不耐烦的打断他,“史大岭?我认识他是谁?他能咬到我一根毛儿咋的?我凭啥听他的?” 机灵的魏拯民知马占山不愿多谈史大岭,顺势套问,“那你听谁的?毛主席?还是周副主席?我们打电报跟延安那边商量一下?” 嗯?马占山愣了一会儿,他很尊敬这两位的,沉吟片刻一挥手道:“也好!问问毛先生吧。” 延安的回电很快到来,电文中毛zd很生气的批评了魏拯民,要魏拯民以大局为重,充分尊重马占山老将军,不要过多计较份额问题,四成已经不少了。 看完电文,马占山得意了,对魏拯民戏虐道:“看看,小书生!我就知道毛先生胸怀天下,哪像你这样的,还跟我争来争去的。” 魏拯民翻了一下眼睛,心道你不也跟我一样争来争去的?又比我好到哪里去?有什么得意的?不过这话憋在心里没好意思出口。 马占山笑够了,看看挤兑的魏拯民吃了瘪,这才大度的一挥手说道:“小秀才,你们毛先生讲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心里有数,这事没你们的协助也办不成,延安那边还要拿出粮食救济灾民负担也很大,这样吧我也让你一步,反正都是打鬼子,河南兵一家一半好了,怎么样?” 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这样了。 闷闷不乐的魏拯民将谈判结果通报给了马迁安,希望马迁安给他争口气。一天后,马占山收到了马迁安的电文。 电文很短,只有几行。 “行啦行啦老爷子,你占了便宜不知道吗?没有我的奇思妙想哪有你的十万兵?你招兵时记得把老八路夹带出来点,不多就两万吧,别给我整露馅了!侄儿迁安。” 马占山看完电文,瞠目结舌。最后终于无奈的蹲在草铺上喃喃道:“你是我侄儿?你是我大爷!” 第726章 傲慢的面包篮 兴安北省,省会为海拉尔市。全省面积十余万平方公里,包括海拉尔市、索伦旗、满洲里市、陈巴尔虎旗、新巴尔虎左翼旗、新巴尔虎右翼旗、额尔古纳左翼旗、额尔古纳右翼旗。 抗联与马占山部现在当然没有能力占据海拉尔与满洲里,他们只是占据了额尔古纳左旗和右旗,面积大约为2万平方公里的山区。联合指挥部设在紧靠额尔古纳河的室韦镇附近的山上,对面即为苏联。 部队驱逐了边境线上的日军守备联队后,立即进入了紧张备战之中。整体战略思想以守为主、以攻为辅,为此两军以高大险峻的山峰为支撑点,沿山脊线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之处建立了防御阵地,外形恰似一个半圆,圆线为防御日军方向,直线则为中俄界河额尔古纳河,联军依靠这条界河与苏联接触获得补给。 对手的大步撤退,神速攻击使阿南惟几恼火了好几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态渐渐明朗化了。 抗联的意图已经十分明确,阿南惟几短时间内也判明了对手的打算,抗联与马占山部无疑做好了长期坚守甚至玉石俱焚的准备,抗联的防御将是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日军稍有不慎就将撞得头破血流,损失惨重,但同时也给阿南惟几提供了消灭抗联主力的机会。 为防止抗联获得苏联接济,曰本驻莫斯科大使火速拜访了莫洛托夫,重申苏日条约,意在约束苏联不得向抗联提供军火等物资。 莫洛托夫则反唇相讥曰本人不遵守条约,频繁侵扰外蒙边界,烧杀抢掠边界居民,双方言语不和大吵一番。 建川美次临走出言威胁,如果抓到苏联对抗联进行补给的证据,将采取严厉的报复措施。莫洛托夫被这句话激怒,一改外交礼仪,采用十分无赖的举止回道:“我国运送一些物资到边境线的行为,任何人也无权干涉!如果有人对这些物资感兴趣,越过边境线想来窃取或抢夺的话,我们将予以严厉打击,如果因此而使我国军民受到伤害,我不介意用“莫洛托夫面包篮”回访那些强抢者。” 建川美次气不过嚷嚷道:“如果是中国抵抗军抢了那批物资,你也要扔面包篮吗?” “不仅如此,我们还会放枪的,不过能否打中我就不知道了。” “打不中?朝天上放吗?” “子弹无论向哪个方向飞行,总要落地的,所以我们的子弹是有目标的。” “你是针对大曰本帝国吗?” 莫洛托夫耸耸肩:“请不要自虐!我们对所有人一视同仁,都会仍面包篮的,不过面包篮里装的是什么,只有接到面包篮的时候才能知道。” 莫洛托夫早已从史大岭那里得到授意,面对曰本人的危言恫吓虚张声势,一定要用更恐怖的言语来回击,骂架又不丢块肉,使劲的骂,骂不过就动手,反正曰本人现在连抗联都还没有解决呢,肯定无暇抽出更多的兵力来威胁远东。 国际外交说来既复杂又简单,复杂是指双方在揣摩对方意图,搜集情报评估对方实力时很复杂,简单则指当一切实力都摆上桌面,一切有利与不利的条件都明了后,摊牌就极为简单。史大岭已经开始抽调远东军区的部队西去斯大林格勒解围,为防止关东军迅速解决抗联后威胁远东,现在就必须大力援助抗联,让中国人多坚持一些时间拖住关东军。 既然策略已定,又怎么能被几句恐吓吓倒呢?所以莫洛托夫回击的强硬并傲慢。 莫洛托夫面包篮是一个典故,建川美次当然知道。当年苏芬战争时,苏军对芬兰进行战略轰炸,舆论大哗,罗斯福曾派特使询问苏联政府,希望停止轰炸平民的行为,莫洛托夫答:苏军飞机的确在赫尔辛基上空执行过任务——他们投下了面包来拯救那些在腐朽的资本主义制度下饥寒交迫的芬兰贫苦大众!卑鄙的芬兰政府硬要载脏给伟大的红军,说他们扔下了炸弹!于是不久之后,苏联的撒布式燃烧弹就得到了这样一个“昵称”——“莫洛托夫面包篮”。 背后的意思非常清楚,若日军胆敢强行攻击苏境内的给抗联提供给养的车辆和人员,莫洛托夫将回报给他们“莫洛托夫面包篮”。 建川美次气急,回到使馆后迫不及待的发了电文给东京请示。 在日军重新集结兵力谨慎开进的时间内,抗联获得了大量的由柳条编成的“面包篮”,一箱箱一包包帐篷、军棉服、棉靴、面粉、玉米、子弹、炮弹、军械等物资大量涌入抗联控制区,每当夜幕降临,一支支雪橇队满载物品从额尔古纳河结冰的冰面上快速滑过,又迅速被转到战士和群众手中,一条条或明或暗的战线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第一道环形防御阵地后面。 为加快进度,两架里-2运输机每晚必低飞一次吉宝山谷,从机舱里推出无数包用棉麻包裹着的不怕摔的军用物资。 他们在与日军抢时间。 苏联人的强硬态度恐吓住了东条英机,东条不肯在没有肃清抗联的情况下轻举妄动,无奈之下只能严令梅津美治郎加快进剿速度,空军攻击补给车队或运输队,切断额尔古纳河补给线。 经过驻扎在海拉尔与满洲里的日军航空队“缜密”的侦查,判明抗联是在夜间接受补给的,为打击苏联对抗联的补给,必须出动夜间战斗机。 关东军在伪满部署的飞机并不多,迄今为止未超过8百架,而且适于夜间战斗的“屠龙”双发夜间战斗机寥寥无几,为此梅津美治郎又向大本营紧急求援,终于在数天后迎来了一个崭新的“屠龙”航空队共32架战斗机,以海拉尔为基地,夜间出动沿额尔古纳河封锁轰炸抗联的运输线。 很快日军夜间战斗机群就发现他们遇到了大麻烦。 它们遇到了不下上百的高射武器的截击,机群所过之处,迎接他们的是远远近近、明明灭灭的高射炮火,在探照灯的照射下,一串串小口径高射炮弹、大口径高射机枪弹如同飞蝗一样升上天空,在室韦镇上空,曳光甚至映红了天空。 抗联正用前所未有的速度武装着,强大着,他们不仅得到了重武器加强,而且已经学会了如同泼水一般ng费”弹药,这种使用弹药的方式,使阿南惟几深深担忧。 第727章 征兵征兵 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在潼关炸开,迅速传遍了络绎不绝涌出潼关的河南灾民耳中。 一传十十传百,不少人心中开始活泛起来。 一个灾民听到了最新消息,跑回正在休息的同伴面前,迫不及待告诉了他这个消息,“听说了吗?富县那里在招兵,听说来头不小,是什么十一战区司令部什么的。” “招兵?”一个瘦的不成样子,眼窝深陷的汉子眼神儿亮了一下,又倏地熄灭了,面对传话的同路人落寞的喃喃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走了她们会饿死的。” 汉子痛惜的看了一眼靠在小手扶车上的婆娘和车上的两个面黄肌瘦的儿童。 传消息的灾民沉默一会儿,小声提醒道:“你不走她们就不饿死了?你现在就剩几斤粮,能挺多久?能活一个是一个。” 汉子继续沉默着,看着吸允大拇指的孩子,眼中的怜惜更加浓重。 “嗨!你呀!你不去我去!反正我家现在就剩我一个了,当兵吃粮,有口饱饭吃再死不迟,兴许打完仗还能活下来。” “那……我就祝你好运了。”汉子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送上自己的祝福。 传消息的灾民一跺脚,忽然被前面的喧嚣吸引,抬眼看看又转头叮嘱自己的同乡加同伴,“我看看出什么事了,你别动!等我回来。” 汉子无力点点头,这一路上同伴对他照顾不少,他不能拂了同伴的美意,兴许同伴得到新消息又不去当兵了,这样还能继续在一起走,得到他的帮助。 过了一会儿,得到新消息的同伴欢喜着跑回来,一回到汉子身前,就大声嚷道:“有救了有救了!他们发粮,当兵就给七百斤,到富县地界就给,去的路上还有施粥,咋样?去不去?” 粮?七百斤? 汉子与旁边的婆娘还有两个孩子听到发粮,早已失去光彩的眼睛唰的一下射出绿油油的光芒,吓了同伴一跳。 汉子盘算到,九百斤粮足可以使婆娘和孩子度过灾年了,走了一路上千里了,就没见沿途的衙门大人们发一粒粮食赈灾,再没有粮食的话,他们很难走到西安,就算到了西安,能否得到救济还不一定。 “去!”汉子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同样的场景不断重复发生着…… 大批灾民扭转了他们西去的脚步,转而向北,通往富县的黄土路上,灾民长长的队列一眼望不到头…… 几十里地后,灾民先头部队遇到了拦路虎,胡宗南部队设立的关卡掐住了灾民们北上的道路,灾民百般哀求无效,反遭到士兵的驱赶。 为控制陕甘宁边区的经济发展,胡宗南遵照老蒋指示,在通往边区的路上设立了5道封锁线,虽然实际效果不佳,并不能完全阻隔边区与外界的经济交往,但拦截手无寸铁拖家带口身体虚弱的灾民还是绰绰有余的。 灾民络绎不绝越聚越多,满怀希望而来的灾民眼见希望破灭,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愤懑与不满。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灾民。不让他们过去意味着死亡,衙门不让他们活,他们也就豁出命去了。他们先是与关卡哨兵言语冲突,后又肢体冲突,再后来守军开枪了,守军发现灾民已有暴洞趋势,心惊胆战之下胡乱开枪了。 出现了流血,出现了死伤,群情更加激涌,灾民抢夺枪支奋勇反抗,激烈的冲突过后,灾民冲破了第一道关卡。 情况被火速上报,守卫在附近的驻军立即加强了第二道防线的力量,上千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继续蜂拥而来的灾民,一场大流血看似不可避免。 情报被火速汇报给了绍斌山,绍斌山乃十一战区留在陕西府谷留守处处长,负责招收兵员,筹集给养之责,此时正率领着全部留守处人员和刚刚训练好的一千多新兵抵达了富县,准备在此迎接大批灾民新兵。 随着绍斌山抵达富县,大批从陕甘宁边区借调的粮食也在陆续到达,绍斌山正在高兴,一切都按照马占山的吩咐行进着,眼见大批兵员就可涌进富县,从而完成老长官的命令,怎能不高兴。 忽闻胡宗南的兵截击了灾民队伍,又怎能不怒。 “妈了隔壁的!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拦截马长官要的人?小逼样的,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吞了豹子胆,弟兄们!跟我走!” 绍斌山气的眉毛倒竖、目眦欲裂。作为马占山的爱将,绍斌山跟随马占山十几年,早就沾染上马占山敢爱敢恨的霹雳火爆脾气,如今听说那些面对日军按兵不动,只知道围困延安的胡宗南的兵,竟然连马占山也不放在眼里!马老将军在东北打生打死,听说到东北不到一年,马长官光警卫就死了三个,这么危险的环境下,将军以战区最高长官的身份依然苦战在东北,胡宗南你这群狗娘养的竟然如此对我们,我灭了你! 绍斌山怀着满腔怒火,率领一千多骑兵即刻出发,日夜不停强行军200里,一天后抵达出事地点。 灾民依然没有散去,上万先期赶到的灾民对峙着胡宗南集团第3军第26团,面无惧色,愤怒的要求通过关卡,并要求26团放回抓走的领头人。 “王八羔子操的!谁敢抓我的人?”绍斌山立马26团团长面前,居高临下怒吼。 26团团长附近一排小树上绑着十几个人,有的人已经奄奄一息,但仍倔强的昂着头不肯屈服。他们是被26团团长认为的暴民头领,实际上他们只不过首先与守军进行理论的人。 26团团长被大批骑兵围住,眼见来者不善,问明来者身份后仍强自争辩。 “这几个人冲了上一道关卡,抢夺枪支打伤我的人,一定要严惩!严惩!” “严惩你妈呀!”绍斌山劈头一马鞭,随即指挥着自己的人解开树上刚被捆绑的灾民,抱拳作揖,“兄弟来晚了,你们都是好样的!赤手空拳就敢夺枪,我现在立刻委任你们当班长,入列!” 26团团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气得直哆嗦,可他不敢轻举妄动。绍斌山的马队已将所有要害点全部控制,真要冲突打起来,自己要吃大亏,说不定自己的小命第一时间就完蛋了,先服软打发走这个混蛋,再告状。 被解救下来的灾民中就有那个带着婆娘和两个孩子的汉子,汉子不顾满身伤痕,对绍斌山鞠躬行礼后一转身,挥舞拳头如雨点般的砸在26团一个军官头上。 “开枪,你们开枪!你们冲着妇孺开枪!我**妈,打死你个王八蛋!” 他的同伴无言的叹了一口气,汉子之所以发疯般殴打对方,只是因为他的婆娘昨天被流弹打死了,激怒了汉子。 打够了打累了,挨揍的军官也已经翻起了白眼,汉子这才住手,重新恭恭敬敬的给绍斌山磕了一个头。 “军爷!我这条命是你的了!” 绍斌山满脸肃穆的看着汉子殴打军官,此时才赞了一声:“有种!有勇有谋,知道跟了军爷我他们奈何不了你,叫什么名字?” “战胜!” “战胜?好名字!跟我了!从现在起你是排长了!” 绍斌山与胡宗南部队的冲突没有完,当天傍晚,带着灾民的绍斌山就被两团士兵堵在官道上,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涉及到十一战区与胡宗南的不合,双方都在第一时间申诉到老蒋那里。 老蒋接到胡宗南与马占山两份电报,看完后只轻轻说了一句:胡闹!告诉胡宗南,不准拦截灾民。 马占山要征兵就让他征好了,反正又不用重庆拨付军饷,又可以解决一部分灾民问题,再一则可以消耗陕甘宁边区的粮食储备,征征!使劲的征才好呢,吃垮延安的财政。 第728章 备战备荒 自此以后,绍斌山的征兵工作再无了阻碍,无亲友可投靠的和耗尽了最后一粒粮食的灾民,为了自己和家人,络绎不绝涌向富县招兵点,短时间内数十万人口涌进陕甘宁边区。富县城外,灾民建立起了无边无际的营地。 自愿参军的灾民稍事补充营养后,一队接一队向边境开拔了。 第十四航空队特别航空支队,转场西安机场后,成群结队飞向外蒙的新机场,隆隆的机声打破了草原的宁静。 海参崴港口内,悬挂着苏联国旗的庞大的美国商船队又一次靠上了码头,一船船物资卸到港口,港口内川流不息的人群忙忙碌碌,密如森林的钢铁机械臂起起落落。 很快货物就被运上一列列整装待发的货运列车,轰鸣着向西进发,大部列车直达欧洲战场,小部分列车在途经铁路枢时转向中东大铁路最靠近中国边境的城市波尔加。 十一战区总指挥部室韦镇对面,隔着额尔古纳河的是一座苏联小村庄奥罗尼奇,也是补给基地,随着一车车物资的到来,原本很不显眼的小村庄迅速被各色人马所淹没,一栋栋仓库、一条条简易便道被快速建立起来,基地上空经常笼罩着汽车尾气所形成的烟云,烟雾昭昭。 魏拯民除过境与马占山见过一面后,就在也没回波尔加,他一直驻扎在奥罗尼奇,接收美国人分给十一战区的租借物资。因抗联有契沃采夫联合兵工厂的存货,他们并不需要美制轻型枪械,所以所获美援基本上都是实用的机床、钢材、铜、铝、粮食、布匹、棉花、呢绒、汽油、帐篷等大宗货物,货场上堆积如山的物资中,除了苏制军械之外,基本都是这些。 先期750万美元的无偿援助接收完毕后,后继的租借物资在粮食一项上出现了较大数额的空缺,明明只运到1千吨面粉,负责交货的美军人员却让魏拯民打出1万吨的收条,魏拯民不肯,美军官就不交货。直到罗斯福总统特使博拉尼从海参崴飞来,魏拯民才了解了其中奥秘。 原来这种算法也是史大岭同意美国人用远东路线给马占山补给的条件之一,由于苏联人失去了乌克兰大粮仓,国内粮食极为紧张,史大岭对罗斯福开出了条件,每提供给中国人一吨物资,则必须无偿提供给苏联一吨粮食,苏联不承认这是租借物资的一部分,当然不肯给美国人打收条,从美国发出的货物账目不符,只有中国人来背书填平账目了。 本次实给中国人的租借物资共一万吨,包括九千吨其他物资和一千吨粮食,而账目上则是九千吨其他物资和一万吨粮食。 这样的大事魏拯民不能做主,请示了马占山,马占山火急火燎的连夜跑到奥罗尼奇,责怪博拉尼不够意思,博拉尼表示完自己确实不够意思之后,尴尬中又有些威胁意味问道:“这是上边定下来的,我也无能为力,马将军你倒是要不要呢?” 还能怎么样呢?不按他们要求打收条,就一吨货物也收不到,马占山一边暗骂史大岭占便宜,一边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妈了个巴子的!一个个占便宜没够,都精的像鬼似的。算啦!这黑锅老子背上算了,不就是漂没嘛!老子玩儿过。 日军失去兴安东省抗联踪迹后,好像被闪了腰似的一时间茫然无措。直到十几天后,阿南惟几综合各种情报判明情况后,窝在山里团团转的日军才重新找到了目标。 不过现在的日军已极为疲乏,自从九月初开始深入山区大规模“剿匪”以来,经过三个月的“奋战”,部队虽然取得了将抗联“赶出”兴安东省和小兴安岭的辉煌战绩,但自身伤亡巨大,病员快速增加,也已到了不休整不能再战的地步。 阿南惟几也深知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被迫重新调整兵力,将大部官兵撤出山区休整,同时请求国内派遣新征兵员以补充消耗。 在日军陆续撤出山区的同时,抗联一、三路军余部越过了哈黑线、齐嫩线,进入大兴安岭地区,最后抵达额尔古纳右旗,加入了联军的防御圈内。 抗联则趁日军休整阶段,大力建设自己的阵地,准备迎接更加血腥的硬仗。 马迁安这段日子过得比较悠闲,他领受到的任务是带领十支队与十二支队继续活动在兴安东省,作为十一战区防御圈外的牵制力量,相机作战,说白了就是命令他成为一只游荡的饿狼,逮到机会就咬鬼子一口,逮不到就继续游荡,除非防御圈某点被攻破需要急救,否则不需要他参加防御圈上的血拼。 带领着队伍在兴安东省转来转去,身边的鬼子却越来越少,接到通报后才知道鬼子出山休整了,马迁安也趁机休整自己的队伍,抓紧时间补充粮弹,其余抗联与群众北撤时虽然带走了不少东西,但依然留下不少粮食,粮食暂时不缺,冬服也不缺,还有几个没有启用的密营里藏着足够两个支队过冬的物资,但弹药确实不多了。 近几个月有数的几次补充弹药,在长期与激烈的战斗中几乎耗光,看看鬼子暂时没有大动作,马迁安带队游动到兴安东省与兴安北省的交界处,距离防御圈不远的一个山谷中驻扎下来。早已抵达兴安北省的周玉成给马迁安派出了一支辎重队。 接收了补给的马迁安闲来无事,一日领着牛颜和几个警卫员骑马奔到了防御圈上的一个主要支撑点那里“指导工作”。 这个支撑点建在一个叫子兴屯东山上,紧扼一条通往室韦镇的山谷小路,如果敌军从这个方向上进攻,若想要辎重通过,就必须走这条小路,此乃敌军大部队进攻室韦镇的必经之路。守住它,即使敌人轻兵越过附近崇山,但粮秣弹药辎重过不去也就失去了长久作战的能力,很容易被抗联消灭,况且没有哪个指挥官敢于置子兴屯东山上的抗联守军于不顾,径自带领持久作战能力不足的轻兵向前攻击,这样很容易遭到东山抗联反包围。只有夺下此山,驱逐或消灭守军,才能步步为营向前推进。 此山必争。 守卫在东山主峰的是四路军十三支队一大队二中队,这是摆在明处的守军,不远处两座山峰背后还有一大队两个中队作为预备队,可以随时增援或骚扰敌军。 马迁安登上主峰,板着脸严格检查了各种工事,包括战壕,屯兵室、弹药库、各个战位、枪械保养、炊事班的厨房等等,检查毕才满意的点点头,终于让跟在他身后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中队长陈泽侯吐了一口气,抬手擦去了额头的汗水。 “嗯,总体是好的!还有改进之处。”马迁安指着不远处一处山泉,指着泉水流过山坡所形成的一大片冰溜子,问陈泽侯,“听说过赵尚志打的冰趟子战斗吗?” 陈泽侯点点头,忽然醒悟了什么,试探着问:“司令是要我们把水引到四面山坡上,造个人工冰趟子?” “对呀!”马迁安使劲拍了拍陈泽侯的肩膀,“让小鬼子爬呀爬呀就是爬不上来,啪嚓一下摔下去,不用打就摔他个半死!你说好不好?” “好好好!司令高见!”陈泽侯一边拍着马迁安马屁,一边揉着自己肩膀吸了口气,嘶……,我这肩膀也被你啪嚓一下,差点被你拍了个半死。 第729章 四清挨尅 又过一日,抗**部下发了经研究决定后的新编制明细,为对抗即将到来的血战,近期大量招收民兵入伍,抗联队伍扩充很快,很多大队以下级别的部队人数严重超编,甚至有的班竟然多达30人,为指挥带来不利,为此为加强正规化建设,调整编制。路军(师级)与支队(旅级)名称不变,原支队下属大队改称团,中队改称营,小队改称连,班升格为排,战斗小组升级为班。 第四路军在这次防御战中被分为两部分,一部由十三支队、贾永根支队和炮兵支队组成,由四路军政委周玉成领导指挥,一部就是由马迁安带领的十支队和十二支队组成的游击总队。 炮兵支队补充五十余门120mm重型迫击炮、三十余门80mm无后坐力炮后被拆分使用,一、二、三、四路军各分到一个炮兵团,另有独立炮兵营支援马占山部。 马迁安虽然不直接指挥防御,但总归参加防御战的有四路军将士,作为司令员他还是很关心部下的精神状态和防御部署。 周玉成指挥的这一半儿四路军防御正面大约有六十公里,其中十三支队李四清部防御正面二十八公里,包括两个进山通道,为主要防御点。马迁安现在所在位置-子兴屯东山即为最主要防御阵地,为此李四清在这里放置了上千人。 不仅如此,李四清还把刚配置的一个炮兵营抽出两个连部署在主峰后,可以随时支援主峰战斗。 马迁安仍旧停留在东山没有急于回去,一天时间内他又去“视察了”作为东山预备队的那两个中队,并殷殷指导了一大队大队长一番。 回到东山主峰准备结束“看望”回返的时候,从陈泽侯那里接到调整编制的通知,还没走的马迁安笑着调侃东山主官陈泽侯,“小陈啊,营长了哈?” 陈泽侯脸放红光,胸脯一挺。可不是嘛,营长听着就是比中队长好听,怎么说手下也有二百九十余人,也当得起营长这个称呼。不过陈泽侯嘴上倒是谦虚,“只要党需要,让我干啥都行!” 下得主峰翻身上马挥手告别之时,眼瞧着远处几辆坦克顺山路驶来,眼神敏锐的马迁安瞄着最前头那辆坦克,不看坦克而是盯着坐在炮塔上的那个左顾右盼的家伙,这么熟悉的身影,不是李四清那家伙还能有谁? 这小子一定是听说我突击检查他的部队来了,不好好呆在指挥部里急三火四跑来找挨尅啊。 三辆坦克突突驶近,马迁安认出是第一辆德制4号坦克底盘,但炮塔却换装的t34炮塔,也不知咋个弄上去的,后面两辆倒还“正经点”,是3号坦克,炮塔上还带着坑坑洼洼的弹着点。 后面跟着的一辆摩托上跳下来张兰生,老远就对着马迁安打招呼。 “小马,小马!” 嘢?张兰生?这伙计不是去苏德前线捡洋落、发洋财去了吗?看样收获不小。 马迁安迎上前去,与张兰生亲热拥抱,李四清陪在旁边张开双臂似乎也在等待马迁安拥抱他一下,没想到马迁安松开张兰生之后,开始与张兰生热烈的讨论起什么来,急的李四清叫道:“我,我呀!” 马迁安被打断,瞪了李四清一眼,“知道是你!咋?吵架英雄,来接受批评来了?” 李四清老脸一红,瞄了一眼好奇的张兰生,随后对马迁安猛眨眼睛,显然不想马迁安继续说下去。 十几天前,李四清与贾永根为争夺“最艰巨的”任务,在周玉成面前大大争吵了一番,最不应该的是李四清为贬低贾永根部队战斗力不行,竟然翻出贾永根在山西差点全军覆没的老黄历,影响了团结,已经被周玉成狠狠批评过了。 张兰生不管那套,像个八婆一样催问实情,马迁安只好又瞪了李四清一眼,有些无奈的回道:“你问他,丢死人了,仗着自己练过俩下子还动手了。” 李四清拗不过张兰生,轻描淡写描述了一下自己的“光辉事迹”。 争任务可以!但不能人身攻击,更不能动手动脚的动粗,李四清全犯了,记了个大过。 气不顺的马迁安又转向李四清,语重心长的告诫:“四清你个二货,凡事都要表面上讲个光明正大,都要有技巧的,争不过老贾就埋汰人家?你心眼都长到狗肚子里去了?笨死了。” 李四清在马迁安面前放得开,挨了尅也不以为意,反倒气鼓鼓告状,“别跟我提老贾,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货,他还说我被俘过呢,是真正的全军覆没,我能不发火吗?” 你快得了吧!马迁安从周玉成的电报中早知道来龙去脉,李四清埋汰人在先,老贾气不过没忍住火才反唇相讥,事情总有个起因,李四清错在先,还连累老贾也人身攻击,也记了个小过。 “那就动手打人?”马迁安见李四清还没有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生气的反问道,“你皮子痒痒了?老贾打不过你,我来替老贾出口气,咋样咱俩练练?” 李四清打不过马迁安,这是早已证明过的事实,李四清不想挨揍,眼珠急转,“何必呢?好几个月都没见了,一见面打打杀杀的多不好,让战士们看见了就更不好了你说是吧?” 马迁安见李四清心虚的四下乱瞧,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一软,硬话再也说不出口,不过还是告诫了李四清一下,“你也知道挨揍的滋味不好受,以后就别对你的同伴乱挥拳头,记住喽,再让我知道你犯倔,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李四清诺诺答应着,转脸就涎着脸皮“恳求”张兰生,“哎呀你看这事儿,让你看笑话了,老张,张大哥,你不会给我传出去吧?” “那可不一定。”张兰生笑眯眯的,“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爱跟人唠嗑,说秃噜嘴的情况也是有的。” 李四清被挤兑的没辙儿,狠狠心拍着胸脯故作大方说道:“好啦服了你,你还要啥,只要我身上有的,全都给你!” 张兰生老实不客气的从李四清上衣兜里摸出一个精致打火机,在手上掂了掂,在李四清依依不舍的眼光下装在了自己兜里。 还要啥?马迁安听出来了,李四清已经给过张兰生东西,这是第二次,遂悄声问李四清。 “他还拿了你什么东西?”马迁安指了指喜滋滋的张兰生。 “一个银烟盒,我从鬼子大官身上缴获的战利品。”李四清哭丧着脸回道。 “大官儿?多大?” “我也不知道,前些日子有一架鬼子飞机飞低空,被我的防空连给揍下来了,甩出来一个老鬼子,诺,烟盒和打火机都是那老鬼子的。” 张兰生见李四清肉痛,善解人意般安慰道:“小李真小气,不就是一个烟盒和打火机吗?下次我多送你一辆坦克。” 噢……马迁安明白了,原来烟盒是这样被张兰生要去的啊,不过肯定是你在张兰生面前显摆烟盒了,你不知道老张烟瘾有多大,还在他面前抖烟盒,活该! 陈泽侯在不远处支棱着耳朵偷听,听到此不禁跟旁边的几个连长窃窃私语,被李四清发现,李四清吼了一嗓子,“喂!你们几个喳喳啥?” 陈泽侯原是李四清的国#军老部下,跟李四清亲厚,见李四清招呼自己,几步凑上前来,扒在李四清耳边嘀咕道:“司令,你是了解我的,我也爱唠嗑,也有说秃噜嘴的时候……” “滚!”李四清飞起一脚。 第730章 或许是破烂 李四清来“看望”马迁安这好理解,可张兰生也为何来了呢?难道我这么招人待见?马迁安接着刚才与张兰生没聊完的话题接着聊。 “老张,你洋财发的不小啊。”马迁安指着停在小路上的三辆坦克,戏虐道。 “可不!”张兰生很自豪,“不过也奇了怪了,我带着维修队是去帮苏联人修东西去了,刚开始的时候苏联人小气得很,说好了的修十辆给咱们两辆,落后型号什么的咱也不挑,就这他还拖着不给,一个月前好像一下子开了窍,不仅补上以前赖账的,还多给了几十辆,看他们这么大方我寻思吧,再要点汽车啥的,嘿!你瞧怎么的,又小抠了,宁愿给坦克也不给汽车,咋整的嘛,**子脑袋瓜子跟我们长得就是不一样。” 马迁安没接话,走到那辆苏德结合体坦克跟前,仔细看炮塔下边缘,瞧出一点门道,就问:“这炮塔是被大威力武器掀飞的吧?” “这辆啊,是,车体底盘被炸得不成形了,就是那种拴着线儿的火箭弹干的,那威力老大了,挨上谁谁死,咋?跟我说的问题有关系?” 有啊!太有关系了。坦克是陆战之王,以它拥有的威力横冲直撞于陆战场。坦克作为‘闪电战’、‘大纵深进攻战’等作战战术的主角的表现令世人刮目相看,只要坦克上了一定数量,经得住薄弱的反坦克武器攻击后的损毁,那么坦克确实可以笑傲陆战。 但是那仅限于科技还没有发展到致命威胁坦克的地步,坦克才可以称为骄子,现在不行了,从张兰生带回的信息中判断,马迁安断定苏联人已经开始严重怀疑坦克的功效,以至于不像以往那样将坦克当做宝贝,拖着不给张兰生了。 虽然第一代线控反坦克火箭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火箭轻便灵活、造价低廉、威力强大,现如今所有坦克装甲都不堪它一击,操作员生存率大大高于其他反坦克武器操作员,这种武器必将埋葬坦克。 “可能是这样吧。”马迁安斟酌着说,“苏联人认为相对于坦克来说,汽车对他们更珍贵,坦克造价贵耗费资源太多,失去突击功效后只能作为一座活动炮台来使用,得不偿失,所以就不重视了吧。” 张兰生若有所悟,迟疑道:“我倒是听说,前一阵子苏联人第五坦克集团军覆灭了,恐怕与这种火箭脱不了关系,但是……这种老威风的东西就这样完了我也不太信,毕竟只要有战争就要有人进攻,在密集火网下没有坦克的进攻真是一场艰难的进攻,没有它真是不可想象。” 马迁安自有看法,他一直以来就怀疑二战后坦克的作用,他认为在没有足可以抵御导弹攻击的装甲发明之前,坦克已不值得信任与发展了,坦克失去了陆战主攻手的地位,要想突破敌阵,只能依靠炮兵徐进弹幕掩护,用血肉之躯去拼,突破防御阵地的速度将大大下降。至于某些砖家列举的坦克还是不可取代的那些例子,例如美军攻伊之战,最后还是坦克进占伊拉克的例子,马迁安大不以为然,当时伊军军无斗志,这种结果不能与两军势均力敌相提并论,砖家为何不列举三、四次中东战争、两伊战争呢?那几次战争中,在双方都拥有有效反坦克手段时,在双方导弹互射下,坦克形同废铁,根本起不到决定性突击作用。 但马迁安不能把这些东西说与张兰生听,马迁安打了一个巧妙的比方。 “不用怀疑,我跟你说一个简单例子你就明白了。话说古代战士打仗,为何要穿铠甲啊?” “那还用说?防刀防箭呗。” “那么燧发枪大量应用之后,战士们怎么不穿铠甲了?” “那还穿个屁,防不住子弹呗,哎……等等,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张兰生苦苦思索一会儿,终于有些沮丧的说道:“那我岂不是收回来一堆破烂?” “也不算是破烂啦。”马迁安安慰张兰生,“这东西在德国人面前可能算破烂儿,在曰本人面前那就是猛兽,我是说曰本人还没有反坦克火箭弹的情况下。” 张兰生还是高兴不起来,说道:“那也威风不了多长时间,曰本人和德国人穿一条裤子,也许现在他们就管德国人要技术去了。” 马迁安只好继续安慰,刚才的话对张兰生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人家辛勤工作好不容易换来的宝贝嘎达,让自己这么一嘚嘚,得!变成破烂儿了,不打消他的心魔,自己实在是过意不去。 “你放心你放心,你大可以继续去淘弄坦克,曰本人对反坦克武器兴趣不大,他们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因为没有大量的坦克给他们打,对付我们这点坦克,恐怕还不需要什么火箭弹,顶不济我们还可以把坦克当自行火炮来使用嘛,不往上冲,让他们打也打不着。” 马迁安说这话有底气,史载曰本人还真的很奇怪,战争后期面对如潮的美国坦克,他们都不肯仿制缴获的“巴祖卡”火箭筒,而是迷恋什么肉弹攻击,让士兵肉身炸坦克,难道连造“巴祖卡”的材料都没有了吗?显然不是,而是僵化的脑袋促使这种情况的形成,难怪最后日军普通士兵诅咒他们:让少佐以上军官都去死,这个国家才能正常。 说到此,张兰生才有了点笑模样,叹口气道:“希望像你说的那样,要不然我还真就不想回苏联了。” “回去好回去好,就算你不弄坦克,弄点什么破烂g-42机枪什么的也好,我听说那玩意打起来声音像撕布,嘎嘎的那叫快!哎?”马迁安忽然话题一转问:“你怎么这么好心来看我?想我了?” “想你个大头鬼!还不是我弄到了一百辆坦克想回来显摆显摆,顺便看看我们坦克是如何打得小鬼子屁滚尿流的,刚才被你这么一说,整的人心里老不得劲了,后悔来看你。” 嘿嘿嘿……马迁安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很显然张兰生非常信服马迁安的说法,也是头脑灵活不僵化的人,比那些锤子砸到脑袋上还不开窍的家伙们强多了。 末了,张兰生有些恼怒的斥道:“这该死的拉线儿火箭弹,该骂的基里年科夫,要不是他发明了这玩意,我弄回来的坦克就是曰本人他爷,现在可好,都有变成孙子的可能,闹心!” 嘿嘿嘿……马迁安笑的比刚才更尴尬了些。始作俑者是他,让基里年科夫这老头背黑锅了,真是……不好意思哈。 第731章 拆东墙补西墙 参与围剿抗联的关东军第25师团、第28师团原本隶属关东军第一方面军,28师团在三个月的战斗中,伤、亡、病率高达6成,战死者多达7千人,实在是无力再战;25师团在小兴安岭的近一年中伤、亡、病率也超过5成,死亡者超过6千,只有关东军直辖的29师团好一点,只有2千余人战死,三个师团战病死者加上永久残废失去战斗力者高达1万7千人。在围剿第一阶段结束后,第一方面军司令山下奉文说什么也不同意让25、28这两个师团再行参战了。 梅津美治郎得知这几个师团战损情况后,也无奈的叹口气顺水推舟同意了山下奉文的要求。这几个师团不经数月整补,无法恢复战斗力。 其余几个先后参加围剿的主力师团第1师团、第57师团、第23师团、第14师团、阿尔山独立守备旅团及两个边境守备联队、坦克第2师团、第2飞行师团都遭受过不同损失,其中第14师团损失最重,一个联队加一个大队被围歼,联队旗都被缴获。 8万余人的伤亡换来了抗联放弃小兴安岭地区北安省一部、滨江省一部、黑河省一部和大兴安岭地区兴安东省,梅津美治郎也不知道这个结果该怎样评估,到底是胜利了呢?还是没胜利?如果算的再远点,从抗联重新兴起时刻算起,仅日军伤亡就超过十万,还不算伪满军警的死伤,这样的胜利能算胜利吗? 地盘争夺上好像胜利了,但死了那么多精锐士兵又好像吃亏了。最关键的是抗联虽然被击退远遁,可从最近的情报上看,他们还远远未到丧失元气的地步,现如今又得到苏联**量补给,仍有与自己打一次会战的资格和底蕴。 太难打了!太难啃了!皇军什么时候打过这样的窝囊仗,十几万大军所拥有的实力足可以推平东南亚,却在满洲的崇山峻岭中步履维艰,如此艰难才将抗联赶出他们的地盘。 可尽管这样,事实还是被淹没在花团锦簇般的战役总结报告中了。深谙梅津美治郎心理的野副昌德极尽案头功夫,将一场不知胜负的战役变成了“辉煌的”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大胜,以至于梅津美治郎都有些脸红,暗示野副昌德稍微修饰下,别那么不要脸。 “不要脸”的野副昌德执不同意见,他将目光盯上了42年度国内征兵的兵员上,对梅津美治郎相劝,若不如此夸大一点战功,恐怕很难得到国内补充的兵员。参与围剿抗联的这些师团都需要补充兵员,否则如何恢复主力师团的实力呢。 曰本国内下半年共征召符合参军条件的青年男子共23万人,现在已陆续开往中国,这批人是为大本营制定的5号作战计划而准备的。 再有一个月,5号作战计划就要如期发起,计划中还需关东军支援5个师团,如果抽调走5个师团,剩下的这些师团大都不满员从而使战斗力打折扣,那么完全彻底消灭抗联的目标就很难实现。 报告打到大本营,大本营给梅津美治郎狠狠地打了一个折扣,原申请4万5千人的额度给压缩到了1万人,并提议关东军自己征召满洲在乡军人入伍解决问题。 在乡军人包括预备役、退伍军人和后备役军人,这些**多在各企业和机关中任职,过着平民的生活,紧急时可以征召入伍。在“满洲”的土地上,这样的人员着实不少,即使只征召18至40岁的人员也超过20万人,但问题是,如果征召这些已经参与各项工作,并在各种“事业”中处于骨干的人入伍,难免会影响“满洲”的经济生活。 何况,事情已经糟糕到这个程度了吗?征召在乡军人是只有在最后决战阶段时才能采取的手段,现在就搞这个,民众恐怕会惊恐,也会怀疑梅津美治郎处于窘迫状态,这对他的威望绝对是一个巨大打击。 不仅如此,梅津美治郎请求新兵补充的数额偏大,引起大本营不满和怀疑,东条英机甚至问询美津能否剿灭抗联,不要让抗联再一次“死灰复燃”影响征服中国大陆的计划。 美津只得硬着头皮向东条英机保证:三月之内即可消灭抗联,即使不能完全消灭,关东军亦有能力限制抗联的活动范围,使之偏之一隅不能出来“作乱”。 大话放出去了是要圆的,梅津美治郎也十分想知道阿南惟几、佐佐木到一、野副昌德等几个负责剿匪的干将下一步是如何打算的,遂传令参与剿匪的数员干将齐聚新京“汇报工作”。 此次会议声势浩大,参会者级别都很高,他们是:第2方面军司令官阿南惟几大将、剿匪副指挥官野副昌德中将、第4军司令官草场辰已中将、第1师团师团长中泽三夫中将、第57师团师团长楠木实雄中将、第23师团师团长及川源七中将、第14师团师团长野田谦吾中将、关东防卫军司令官木下敏中将、坦克第2师团师团长冈田资中将、第2飞行师团师团长寺本熊市中将、满军总指导官佐佐木到一中将等,还有几个军管区司令也列席会议。 即将开始的第二阶段围剿将依赖这些人领导下的机动兵力来完成。 会议一开始就陷入争吵之中,对于在第一阶段的剿匪行动上,差不多每个指挥官肚子里都憋着一股怨气,有埋怨友军行动迟缓的、有埋怨相关指挥官不肯抽调足够的机动兵力参与剿匪的、有埋怨后勤保障不力的、有埋怨伪满军警战斗力低下拖后腿的,总之各种配合不力,差不多每个指挥官都能说出点临近友军的不是来,弄得梅津美治郎直想掀桌子,但自己有话在先,这次会议是一次抖落问题的会议,看大家“兴致盎然”吵嘴,显然问题还没有抖落完,只好忍着,最后实在忍不住尿遁了一次。 尿遁回来后,发觉大家已将矛头指向了佐佐木到一,很多将军们认为佐佐木到一没有尽到满军总指导官的职责,没有将满军指导成一支打不垮拖不烂的队伍,每次战斗,抗**能从满军防守的地域从容跳出,满军实已成为大包围圈中的一个弱项,木桶中的短板,应从严从重追究满军的责任。 佐佐木到一也不甘示弱,舌战一群莽夫,实在气不过大喊一声:“那么就撤销这支满军吧!让你们亲自去干吧!” 撤销满军,这是不可能的!梅津美治郎也知道满军虽然战力不如日军,但却是围剿战中一个不可或缺的帮手,他们再差也比汪精卫的伪军强,猎手也需要猎狗的辅佐才能猎获更多的猎物,这些挂着将军衔的家伙们只是邪火无处发,检这里面“最老实”的佐佐木到一来欺负罢了。 会议开了两天,也吵了两天,最后总算达成一项大家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 1、征在乡军人1万人2、征日籍朝鲜裔青壮1万人3、从兵漏子中征满洲其他族裔青壮2万人共计4万新兵补充各支剿匪部队。如此加上国内1万新兵,不久的将来将有5万新兵补充入伍,从而补充了近两年的消耗。 第732章 人在阵地在 气温很快降到了零下三十多度,又一个严寒降临了。数年前这种严寒的天气往往成为鬼子的帮凶,抗联的大敌。在恶劣的天气下,吃不饱穿不暖的抗联战士一面要迎战搜山的鬼子,一面要想尽办法用鬼子不易发现行踪的方法抵御严寒,状况苦不堪言。 但自从41年冬开始,这种状况已经得到极大改观。抗联的队伍扩大了,粮弹补充情况也说得过去,他们不再为躲避搜山的讨伐队而不敢生火,相反他们为消除威胁,越来越多的主动出击实力较弱的敌人,争取到了更多的主动,迫使敌军不敢大模大样接近抗联的“禁区”,去年冬天是抗联过得最舒心的一个冬天。 今年冬天的情况又好于去年,十一战区5支师级主力齐聚额尔古纳左右旗,同时带来了近8万随军转移的群众,形成了一股人多势众热火朝天的气象,另一则通过苏美的援助,十几万人顺利解决了补给问题,大家认为现有已经运进抵抗区域的物资足可以保证冬天的消耗,抗联军民与马占山部都信心满满,认为坚守本区域度过冬天是不成问题的。 随着战斗打响,抗联军政首脑发现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原先抗联活动区域较大,他们可以纵横二十余万平方公里的山岳森林,回旋余地大,可以采取遇强则退的战略,可以耐心与敌周旋寻找合适机会打击敌人,但现在要做到这一点确有困难。这地方太小了,纵深只有一百多公里,难以施展机动游击战术。而若跳出防御线进行反击,粮弹又接济不上,最终只能被敌军利用优势兵力和优势后勤击败。 况且抗联有正治任务,苏联盟军为击败斯大林格勒地区的百万德军,被迫从远东军区和后贝加尔军区抽调了50万老兵西去,远东地区仅剩70万新兵,为防曰本人瞧出远东空虚趁火打劫,抗联就必须死死定在东北牵制关东军,让他们分不出更多的兵力做过多“遐想”。 只有死守以待国际战局出现变化。 复杂之一是抗联为保证获得补给必须牺牲机动性死守在这里,复杂之二是谁都没有料到日军决心如此之大,浦一进攻就下了死力,为抗击敌军疯狂攻击,抗联不仅人员伤亡大而且物资消耗惊人。 在日军最凶猛地进攻前期,十一战区仅弹药消耗量每天就达到50吨,如果总是这样强度的战斗,算算储备,十一战区仅能支撑30天。 每天魏拯民都能收到杨靖宇催要弹药的电报或者步话机通话。 相比马占山、杨靖宇为弹药消耗速度烦恼,日军弹药充足,却不为此担忧。 梅津美治郎为第二阶段围剿战准备的弹药却是实打实的一个会战分。 会战分是日军进行一次战役所需要的基本物资保障,包括2-3个月的食粮,油料,医药等生活用品与武器零件。具体弹药为:步枪400发步枪子弹/枝、轻机枪8000发/挺、重机枪23000发/挺、速射炮900发/门、山野炮2000发/门、105加炮或榴炮1000发/门、150榴炮600发/门、150加炮500发/门。 所有防御主阵地都遭到了日军凶猛的攻击,每个防御要点都是进入抗联控制区的必经之路,必须争夺。 西南方向最主要的一个防御点子兴屯东山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轰炸和炮击,除此之外,陈泽侯还要迎接一群群杀红了眼的鬼子精锐。 阵地上的白雪早已被爆炸的ng消融,一块块黑色冻土被翻出地面,与暗红的血液相融在一起。燃烧着的黑黢黢树干横七竖八躺倒在山坡上,伴随着硝烟和火焰时隐时现。 支离破碎的躯体洒满了山坡。 张兰生带来的三辆坦克只剩一辆,其余两辆早已隐没在鬼子的队伍中,被炸坏的躯体依然散出冷冽的光辉,它们不远处,一串儿鬼子的汽车和坦克残骸还时不时冒出一股袅袅的青烟。 这是第7天,陈泽侯营已经整整坚守了7天,就在昨天,在最危急的时刻,坦克指挥员不顾自己百分百阵亡的可能,率队冲向了敌阵,击毁大量敌军装备的同时,自己也被抱着炸药包的亡命日军炸毁。 鬼子又一次进攻被打退了。在一座双层原木遮挡下的一段战壕里,陈泽侯坐在战壕里,上半身靠在战壕壁上,半闭着眼睛听着通信员与后方预备队的联系,鲜血从他的大腿绷带处慢慢渗出来,又一滴一滴滑落到冻土里。 通信员在气呼呼质问后方后勤,“俺们营长问了,昨天答应的20箱六零炮弹,50箱手榴弹,50箱子弹咋还不送过来?” 对方听到质问迟疑了一下反问道:“你们营长呢,我跟他说。” “营长嘴巴被打烂了,说不了话!”通信员很恼火的回道:“咋?跟我说不行?告诉你,俺们营连长以上军官都死了伤了,现在阵地上我最大,你给我快溜的,小心我告到团长那里,治你个军法从事!” 对方又迟疑了一下,几秒钟后才半诧异半好笑的回道:“你是小武吧?你这小鬼还怪凶地,我就是沙振武,马上给你解决。” 沙振武就是团长。通信员眨巴了半天眼睛,末了对着步话机话筒做了个鬼脸。 陈泽侯满脸绷带下似乎传来一点笑声,随即被呻吟声所淹没。 战况激烈啊!陈泽侯不是不了解几公里之外的补给站,昨晚那里遭到了袭击,一股鬼子偷偷越过一处防守薄弱的山脊,绕到了补给站附近打了它一家伙,从昨晚那里传来的爆豆般的枪声、巨大的爆炸声和火光来判断,补给站损失不小。 团长都亲自赶来了,估计是气坏了。依沙振武的脾气,不打回来肯定不算完,今晚就有好戏看,兴许老沙还会亲自带队偷袭鬼子的补给站。 鬼子的补给站在十公里之外,这边射程最远的120mm迫击炮也打不到它,只有偷袭了。 东山激烈战斗的同时,双方也在互掐对方的补给线路,运输线上每天落弹数百发,双方都打出了火气,谁都不肯让对方将弹药顺利交到前线部队手中。 步话机里又传出沙振武的问话声:“小武啊!你还有多少人?有没有信心守住?要不要给你补点人,不过只能给你补30人,我这里也遭到攻击,人不够。” 张小武答:“刚打完一仗还没统计,不过最后一次统计我还有能动弹的52人,哎呀团长你快点上担架队啊,军医和好几个卫生员都死了,十几号重伤员都动不了了,这死冷寒天的一会儿就完了。” “不用你操心!”沙振武一声大喝。 谁不想把重伤员快点撤下来?都想!沙振武也急。 “我问你能不能守住阵地!” 张小武愣了一下,转脸看看陈泽侯,陈泽侯缓缓点了点头。 张小武感受到了肃穆与决然,随即用自己最大声音吼出了心声:“首长放心!人在阵地在!” 步话机那边长久的沉寂。 第733章 我绝不退后 一团二营基本打光了,加上新补充上来的30人,整个阵地也没剩多少人。他们已经坚守十天十夜,打退日军两个大队52次冲锋,杀伤敌军逾千名。一团一营与三营原本作为预备队准备替换二营,但连日来与绕过主峰从其他山脊偷越过来的日军小分队激战,伤亡亦是过半,仅能有限支援东山主阵地。 幸而团属炮兵还有些炮弹,依然能够发起拦阻射击。 这样的情况在整条防御线上比比皆是,冲锋与反冲锋,阵地丢失与夺回交替进行,双方在主要阵地上犬牙交错,反复较量着。 虽然日军占有空中优势,并占有人数上的优势,但抗联官兵轻武器大大优于日军,火炮总体数量上亦不次于日军火炮总数,兼之占据有利地形,抗联伤亡数依然低于日伪军。 双方胶着,你来我往,难解难分。退后一步是家园!我绝不退后! 日本人当然不甘心受阻于阵前,他们派出了无数支仅携带轻装备、只带数日食品的轻装部队,或翻越山脊,或偷偷溜过山脚,向纵深挺近。 越往里走,遭遇的阻力越大,除遇到抗联正规军的反清剿,还越来越多遇到武装平民的拦击与包围,抗联利用原来缴获的三八枪和最近从苏联运到的轻武器,快速武装了民众中的青壮男女三万余人,这些武装平民肩负起了运输队、担架队、情报队等各项后勤工作,遇敌则能做到主动迎敌,迅速弥补了原民兵被抽调到主力部队后余下的空缺。 双方在白雪皑皑的大森林里互相追逐,拼命厮杀。由于抗联通讯器材的先进性,一旦一支抗联发觉敌军踪迹或遭到攻击,很快就能通知附近部队前来围剿,抗联往往能够短时间内聚集到足够的人数,包围某支势单力薄的日伪小型讨伐队消灭他们,面对如雨般的冲锋枪弹和手榴弹,只配有三八抢和少量轻机枪的日军无法长时间抵抗,这样的战斗往往开始得快结束的也快,抗联军民强有力的反击大出日军预料,日军突入根据地的轻装部队损失直线上升,只推进到20公里左右,已成强弩之末。 而且由于日军轻视医护,随队医护兵数量极少,伤兵得不到有效治疗,士兵只要负伤等待他的就是死亡。抗联军民表现出少有的“冷酷”,面对哀嚎的日军伤兵并不像以往那样进行救治。日军头一次发现,在缺少给养的情况下,严寒成了他们的第一杀手。 不到半月,日伪轻装部队被击毙、冻毙、饿毙、伤毙达到恐怖的四千余人。前线指挥官关东军第4军司令官草场辰已中将被迫停止了这种得不偿失的进攻方式。 前线受阻,为督促部下用力,草场辰巳被迫向前移动了指挥机关,抵达了距前线50公里的三合镇坐镇。 马迁安的部队一直静静地潜伏在日军大部队的后方,不过他并未闲着,他派出了大量的侦察兵前去了解敌军部署。 每天他都能听到前线传来的消息,当他听说东山失守,沙振武与陈泽侯相继阵亡的消息,神情明显一愣,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这两人都是智勇双全的悍将,连他们都已经战死,东山战况之激烈远超自己想像。 刚要率队赶往东山夺回阵地,又传来二团重新夺回东山的消息,不禁松了一口气。 马迁安带领的四千多人是要作为杀手锏而存在的,非到紧要关头不能轻举妄动。只要出动就必须重创敌军,否则失去敌后潜伏的意义。 什么是重创敌军呢?为此马迁安已经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打击敌军后勤,来一次规模空前的破袭战,一举毁掉敌人最主要的四个大型前线补给站。 这四个大型补给站距离前线30至40公里不等,每天这里都要开出不少汽车输送给养给前线不远处的小型补给站。 伏击运输队或者攻击前线小型补给站效果有限,只要敌人的大型补给站依然存在,鬼子会很快重建战地补给站,只有毁掉源头,才足可以震动全线敌军,让他们不得不停止进攻等待补给站重新设立。抗联可以得到宝贵的喘息之机,趁机调整部署接收给养加强自己。 大型战役,后勤乃重中之重。通过侦查,马迁安知道了这四个大型补给站防卫森严,每个补给站守卫士兵大多超过千人,更有补给站周边二线等待进攻的部队云集,实在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不过不管多难,也必须拿下它们,否则根据地军民根本得不到喘息之机,马迁安主意已定。 拟定了计划后,马迁安心中不禁又埋怨起“那群山姆空军”来。如果有美空军参与这次大战,情况会好得多,这些补给站会在美空军猝然打击下灰飞烟灭,根本不用马迁安这样做大的牺牲准备。 知道吗,该死的山姆!你要是来了,仅我的部队就可以少死上千人,混蛋玩意说话不算,不说好11月底到外蒙的吗?早知道你们到了,可这都12月底了,你们到底在干嘛?咋就不来轰炸小鬼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等哪天我再遇到那个博拉尼,非狠狠修理他一顿不可。 马迁安在这里发着狠,远在一百多公里之外的博拉尼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大喷嚏。 原先设定的美军利用外蒙基地协助抗联抵抗日军的计划有了一点小变化。日军已发觉大批美机越过内蒙,并在内蒙上空交手过几次,再后来发现美机竟然降落在外蒙,担心美国人利用这个机场袭击“满洲国”,遂命驻苏大使建川美次又一次严重威胁苏联,不得让美国人利用外蒙机场进攻日军,否则将在苏联远东主要港口外布设水雷,封锁援苏物资进港。这是日本政府的底线,不得逾越。 远东太平洋航线是美援物资进入苏联的最主要的一条航线,曰本人对此条援苏航线心知肚明,也知道那些挂着苏联国旗的船只大都是美国船,但曰本人一直没有找到与苏联人翻脸的合适时机,也就没有切断这条航线。至于德国盟兄的不满,东条英机选择了装聋作哑。 但这样一支美空军进驻外蒙明摆着要对关东军不利,事情身关己身,东条英机不得不重视起来,紧急发了威胁照会。港口一旦被脑残的日本人封锁,后果不堪设想,史大岭不敢冒险,遂通知美国人不要利用外蒙机场。但抗联客观上是在帮助自己抵挡关东军的威胁,就这样做也确实对抗联不够意思,况且如果抗联被打垮,关东军的威胁将重现。史大岭在一群参谋的建议下,终于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让这支美空军尽快移师中国境内,由抗联建设机场和机库来保护这支空军。这样既“满足了”曰本人的要求,让他们吃了个哑巴亏没话说,还能继续发挥这支空军的作用支援抗联。 史大岭的“智慧”要甩东条英机一条街那么远。我不让美国人用外蒙机场行了吧?我发给他们路费让他们走,他们爱上哪上哪,不关我屁事! 马迁安不知道的是:数天前在室韦镇附近山上,开山的炸药就一直响个不停,一个个山洞迅速出现了雏形,这里将成为坚不可摧的机库和油库,成为抗联第一个大型机场。 虽然这个机场将遭到日军疯狂的轰炸,但除非完全占领它,否则它将一直存在并发挥作用。 机场的建设热火朝天的开展着,一批批铺设跑道的钢板陆续越过额尔古纳河,一门门双管速射高射炮被悄悄部署在机场周围。抗联,即将拥有一个机场。 第734章 目标补给站 一场小规模激战过后,山林里重新安静下来。一支第九军管区伪蒙骑兵侦察队闯入了十二支队隐蔽地,十二支队遵照马迁安的‘消灭一切闯入的敌人,不准放走一个的’的指示,干脆利落围歼了这支数十人的侦察队。 卓力格图穿着一件单兵标准呢子大衣,将钢盔衬里的毛皮翻了翻后满意的扣在头上。他的脚下不远处是一名伪蒙军一名尉级军官,半卧在雪地上,正惊恐地睁大眼睛盯着卓力格图的一举一动。 敌军大举进攻,十二支队将散落在草原上的卓力格图大队收了回来,如今卓力格图已是十二支队第5团团长,虽然这只是个两营四连的小团,但卓力格图非常高兴自己的新职衔。 卓力格图盯了一眼半插在雪地上的一柄雪亮马刀一眼,又看看身前的伪蒙军官,最后蹲下逼视着浑身哆嗦的伪军不耐烦道:“嗨我说,你真给俺们族人丢脸,你干嘛扔了刀?现在你说咋办?我现在官儿当的大了,这刀好不容易出了一次鞘,不见血难道还让我插回去?俗语说羞刀难入鞘,你这不是磕碜我呢吗?商量一下,起来打一下?” “不不不……”伪军官将脑袋摇得ng鼓一般,“我认输!我打不过你。”看到卓力格图失望的眼神儿,伪军官嗫嚅着试探道:“你们不是优待俘虏吗?” 卓力格图气道:“熊货!优待也不优待你这样的!拼刀都不敢,老子凭啥优待你?真给你祖宗丢人!” 伪蒙尉官姓博尔济吉特,是个著名的姓氏,祖辈勇猛之士不少,难怪卓力格图一见哈日陶?博尔济吉特这个熊样就大失所望。 哈日陶好像被祖宗这个词刺激了,翻身爬起,捡了一柄仍在雪地上的马刀,刷的一声拔出来,吼着猛扑上来。 这才像俺们蒙古人!卓力格图拨出雪地上的长刀大踏步迎上前去,两人刀光飞舞战在一处。 远处几个战士纳闷的瞧着团长与这个俘虏激战,怎么搞的?团长这是抽什么风,非要耍刀,人家都投降了还砍?真是的!不过战士们却不上来帮忙,他们相信卓力格图既然有胆子挑起战斗,就有胆子面对他,自己拉的屎自己擦,俺才不稀得管你,战士们摇摇头不去管他。 几番你来我往之后,到底卓力格图技高一筹,一个侧踹将对方放倒,随即扑上去将刀锋压在了哈日陶的勃颈上,睁大眼睛盯着哈日陶的反应。 哈日陶这次没有求饶,他认为自己既然被卓力格图挑战,而自己又应战了,那么这就是两人之间的战争,类似于决斗,与双方的背景已然无关,输了就要认。 没想到卓力格图忽然长身站起,将马刀刷的一声插回鞘里,并没有杀他反倒友好的将他一把拉起,亲热的锤了锤他的肩膀,弄得哈日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行啊小子!能接住我卓力格图十几刀的家伙也不错啦,没给你祖宗丢人,我问你,为啥给鬼子卖命?” “混口饭吃呗!”哈日陶见卓力格图态度亲善,胆子也大了不少,白了卓力格图一眼继续道:“我还能咋,旗上下来人说我是个当兵的好料子,不容分说就让我去当兵,我敢不去?” 这倒是实情,鬼子掌握了满洲的伪政府,政府下令征兵,又有几个有那么大胆子不去? “好吧!现在我征你的兵,跟着我混吧!”卓力格图很霸道的一摆手,“跟着抗联就算死了,也能留个好名声,跟着鬼子当狗子,死了也上不了台面,你选!” 卓力格图是够豪爽,眨眼间就把哈日陶的命运决定下来,哈日陶没有选择的余地,遂也爽快的行了个大礼,“谢大哥不杀之恩,我跟你了!” 三团团长巴特尔骑着一匹热气腾腾的骏马跑到卓力格图近前,吆喝了一声:“卓力格图,带上你的俘虏,耿司令要咱俩去开会。” 卓力格图眼光热热的盯在了马匹身上。这是一匹侦查用马,被巴特尔临时用用。 现在十二支队离开自己的原活动区域很远,失去了长期养活战马的精料补给,况且在大雪封山、主要沟谷都有敌人把守的情况下,大批战马的移动极为困难,所以早在鬼子形成包围圈之前,马迁安就已经命令各部队除保留侦查和必要的驮马外,马匹全部送入抗联控制区,现在十二支队基本上变成了步兵,这让马上长大的卓力格图不太习惯。 巴特尔好像还有话说,但瞥了一眼哈日陶就不说了。 这个动作卓力格图熟悉,肯定是有大任务了。卓力格图遂对着哈日陶歪歪脑袋,笑着说:“你小子运气好,刚参加抗联就有大功可以立,这些日子可把我憋坏了,才打了个牙祭马上又送来一块大肉。” 哈日陶不傻,知道卓力格图口中的牙祭指的就是自己,讪笑着表示同意。不过俘虏这词儿听着刺耳,哈日陶还是表示了一点抗议,“我不是俘虏了,我是兄弟。” 耿殿君布置的任务也就是马迁安交代下来的任务,袭击鬼子的大型补给站。为此马迁安将全部人马分成了四支,每支负责一个补给站。 为保证完成目标,不给鬼子留下警觉后加固补给站防御的机会,四支队伍务必在相同时间内发起攻击。四支队伍距离自己的目标远近不同,为保证同时发起攻击,距目标远的部队就要首先出发,巴特尔与卓力格图领受了最远的一个目标,任务分派完毕后,队伍踏着夜色连夜出发了。 第二个夜晚降临后,马迁安也率领着一支队伍奔向了自己的目标。 他的目标正是三河镇。三河镇原有人口千余人,十几个民族。现如今忽然变成了围剿抗联的主要补给站驻地,一时间人口扩大了数倍,每日里车来车往喧闹异常。 关东军第四军军长草场辰已已进驻三河镇,他住在镇里唯一的一栋二层楼里,每日在指挥部里总有忙不完的“公务”,发出数不清的指示指挥前线部队作战,忙碌不堪。 这日劳累过度的草场辰已不得不在部下的劝告下休息片刻。他踱上了二楼透过窗户远眺百米外的巨型补给站,期望外面忙忙碌碌的军车给他带来一点金戈铁马的感觉。 不过刚看了一会儿,草场辰已就失望的摇摇头,他看到数门损坏的野炮被人从汽车厢上吊了下去。这不用问,肯定是在前线被抗联的炮火打坏拉回来修理的。 抗联的炮兵从数量上口径上和准确度上,与他们面对的敌人相比毫不逊色。草场辰已现在只希望对方的炮弹接济不上,如此而已。面对一支同样拥有凶猛炮火的部队,日军在重武器方面并没有优势。 这个仗难打啊!草场辰已在心中叹了口气。抗联几支主力与马占山汇合在一起,更难逐一击破了。 第735章 给鬼子上课 距目标3公里左右的山谷里,夜。借着暗淡的月光,马迁安做了最后的战前动员。所有的战士都听到马迁安低沉有力的声音。 “……要大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最后一句话,我希望你们都活着回来,谁要不经我同意就死了,我是不会给他开牺牲证明的,三十亩地可就没了。” 马迁安半真半假的玩笑引起大家哄笑。谁都知道前边鬼子大型补给站,同时也是一个大型兵站,拥有武装人员超过三千人,己方虽说是偷袭,但闹不好也有陷入敌阵中出不来的可能,牺牲已成为必然! 没有人怕,他们已经身经百战,死亡对他们来说,如同家常便饭。战士们认真的做着战前整理工作,将一些战斗中暂时不需要的零碎物摘下交到指定的集中地,检查弹药,检查武器,束紧腰带背带,随后在各级指挥员的低声口令声中,奔赴自己的出击地点。 马迁安作为高级指挥员,有条例约束,在这等规模的战斗中已不允许他身先士卒了。特种营准备出发,特种大队改编为特种营,因大队战士阵亡或因伤而去密营养伤,特种大队现在的人数不足一百五十,在这次改编中没有生格为团。人虽少,战斗力依然名列前茅。 马迁安紧紧握住营长张小花的手,半晌无语。 马德龙看到了,扭过脸去对后面的马德彪嘀咕道:“黏糊,看大哥那没出息样!” “嘘!”马德彪赶紧止住马德龙的“没文化”道:“你不懂,那叫情意绵绵。” 马德龙刚要嘲笑弟弟学了几个酸词儿就乱拽,猛然看见张小花转头对着他瞪了一眼,立刻闭嘴不言。唉呀妈呀,俩大眼珠儿像手电一样放出光来,吓死我了。马德龙嘴上没个把门的惯了,经常有战友被他气得直蹦,张小花没少罚他。马德龙一缩脖转眼跑到后队去了,这小嫂子凶得很,动不动就加罚马德龙的训练量,马德龙最怕张小花对他瞪眼睛。 “行啦,你松开吧,你兄弟笑话你呢。”张小花自己也舍不得放开手,却柔声劝马迁安。 “咳咳”,马迁安稍感尴尬,松开了手转头瞪了马德彪一眼。 马德彪大感委屈,闯祸精马德龙跑了,我挨了司令一记佛山无影眼。 分别关键时刻,马迁安憋出一句:“保重!我等着你平安归来。” 张小花扑哧一声笑了,笑靥如花,“我还等着分那三十亩田呢,死不了的!” 部队渐渐远去,马迁安爬到小山峰顶端坐下,举起望远镜默默地向远处眺望。远处一座座黑沉沉的仓库与草料堆在灯火下显出高大的身影。 补给站规模很大,占地超过一千二百亩,要完全毁掉这么多物资,需要不少时间。有利的一点是,鬼子可能从未想到有人竟敢抱着毁掉补给站这个念头,所以他们防卫工作很差劲,仅仅在营地外几百米处的,一个长不过百米宽不过五十米的小高台上放了瞭望哨兵,而且补给站周边仅拉起一道铁丝网防止野兽出入弄坏货物而已。 抗联打得就是鬼子这种散漫,难道距离前线五十公里就是安全的后方了吗?爷今天给你们上一课。 待几辆从前线归来的鬼子汽车过去后,早已埋伏在汽车路两边的特种营翻身上了公路,随即大摇大摆行进在汽车路上。 与此同时,特种营尖兵班早已趁着黑夜,又借助雪地服的掩护,从敌人鼻子底下爬上了小高台的通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无声手枪和匕首解决了高台上的几个哨兵,控制了高台及上边的鬼子机枪阵地。特种营路过高台时,负责火力支援的机炮连登上了高台,三个机枪组和三个迫击炮组快速布置好了自己的武器。 “送弹药!”张小花脚不停,一边向前踏着正规步,一边对通讯员下达命令。很快几匹驮马就从特种营刚才隐蔽的地方翻上了汽车路,驮着百余枚六零炮弹向高台靠拢。 一步接一步,步步紧扣、环环衔接。控制了高台并补充了弹药,也就为强攻做好了准备。 张小花打仗并不是总靠运气,但运气来了把它推走也不是张小花的强项。一路上,特种营模仿着日军走路时姿势,腆胸迭肚迈着齐整的步伐走向了补给站的大门。 “咔……咔……咔……” 门口哨位里的日军开始并没有在意这支队伍,总有一些小型部队来来往往,况且从他们过来那个方向上有瞭望哨,这支部队若不是自己人的话,前边早就示警了。 走到仅有三十余米的距离上,队伍已经暴露在门口灯光的范围内,鬼子哨兵才感觉这支队伍的军服有些异样,慌忙从肩上拿下长枪,还没等拉栓上膛。 “噗!”行进中的抗联队伍里发出一声轻微的枪响,鬼子哨兵中弹,双臂一扬直挺挺摔倒在雪地上。 队伍前排响起叽喳几声,“夏姐好枪法,看我的!” 这一枪是夏真打的,这已是她第143个战果了。战士们敬畏夏真的战绩,私下里给她取了个“镰刀姐”的外号,意为掌握死神镰刀的姐姐,夏真虽不喜镰刀姐这个外号,但又不能揪住战士就挥老拳吧,气过也就算了。 随后轻微的噗噗声又响了几下,将瞭望楼上探出脑袋窥视的鬼子击中。 解决了哨兵,部队呼啦一声跑动起来,几秒钟后冲进了大门,迅速向两翼展开。 “快!趁鬼子还没发现先解决油库!”张小花指挥着几个小组成战斗队形向油库跑去。 夏真则率领狙击组分占有利地形,将黑洞洞的枪口瞄向了鬼子可能出现的地方。 “嘎嘎嘎……”抗联被发现了,一挺鬼子的机枪开始吼叫,子弹啾啾鸣叫着钻入雪地里,打出一蓬蓬雪雾。 枪声响了!这就是战斗信号,高台上担任掩护的机炮连开始发射炮弹,尖啸着的迫击炮弹一枚接一枚的砸向补给站里小山般的物料堆上,也砸向惊醒过来呜呀乱叫的鬼子兵头上。机枪陆续开火,曳光弹飞舞在夜空中。 另外几个方向上的抗联见特种营得手,不约而同从隐蔽地点爬起来,一部分携带滑雪板的战士套上了滑雪板,风一样冲向铁丝网。 吃过晚饭还没有入睡的草场辰已被猛然响起的枪炮声吓了一跳,随即跑到二楼站在窗玻璃前观看补给站的情况,没看两眼,刚看到一条火龙忽的喷向一座仓库薄薄的木板壁,一颗流弹就击碎了一块玻璃,寒冷顺着窗户呼呼涌入,冻得草场急忙缩回了头。 草场辰已现在没办法判明具体情况,只能静等部下的汇报,等了一会儿,枪声愈加密集,四个方向都传来交火的声音,伴随着咣咣的迫击炮弹和手榴弹爆炸声。 一座草料堆起火了……又一座……,巨大的火头腾空而起,映亮了整个补给站的场地。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油料库方向传来,一条高达数百米的火舌噬向了夜空,将这片地方照的亮如白昼。 草场清楚地看到敌人在顽强的向前推进,他们打到哪里就点燃哪里,自己的士兵在对方疯狂攻击下连连后退。 弹药库、军械库、军用品仓库、粮库、汽车库、坦克库……起火的仓库越来越多,爆炸声连成了一片。 火光中,枪火在闪闪烁烁,噼噼啪啪的枪声被巨大而连绵的爆炸声压住,只隐约可闻。 第736章 弟兄们扯呼 战斗很快演变成一场混战,在补给站地域的大半地域上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搅在了一起。 此时抗联的任务有两个,一是阻止敌军靠近着火的仓库以防他们救火,二是还要继续攻击没有着火的区域,坚决执行上面下的命令,将所有仓库一个不留全部焚毁。 鬼子不断组织起反击,他们从各处幸存的建筑物里面冒出,一群群投入战斗。张小花身后跟着十来个人,队伍攻进大门后分散的很厉害,基本上以班排为单位,但保持了既各自寻找自己的攻击目标,又能在步话机呼叫下相互支援。 十支队第一团胡茂昌第二团金泽厚已从另外三个方向上攻进了补给站的范围,几支部队齐头并进,一边放火一边向中心区域攻击前进。 张小花带人隐没在一片建筑群里,一排排建筑物其间各种小径纵横其中,这里倒是有几栋建筑物像仓库,但大部分都是医院、办公地点、宿舍之类,没有什么值得攻击的目标,张小花之所以走这里,是要寻找一个捷径冲到补给站中心区域,中心区域还有一大片乌沉沉的仓房,想必还有值得烧毁的目标。 嘎啦啦……一阵履带的响声传来,张小花感受到脚下的土地微微震动,从一座土墙壁拐角望出去,发现一辆九七中型坦克正在向厮杀正烈的战场开去,距离自己只有20米左右而且坦克周围竟然没有步兵跟随,很好的机会。 “干掉它!”张小花对着身边的火箭筒手歪歪脑袋。 远处映来的火光照耀下,可以看到火箭筒手尴尬的张开嘴巴咧了咧,“没弹了。” “关键时候掉链子!”后边背着火焰喷火器的战士雀跃一声,“我来!” “你来?”张小花疑问道。 喷火器就算喷上了,也未必将里面鬼子烤死,发现你乱开枪怎么办?鬼子机枪也不是吃素的。没有火箭弹可以用集束手榴弹,效果也不错,那种薄薄的装甲不抗炸,但喷火器好像差点。 “瞧好吧!”背着喷火器的战士显然很有信心。 张小花稍一迟疑就同意了,主要是看到战士脸上的那种自信,让她觉得无法拒绝。 大家都知道这种坦克在炮塔后面也有机枪,张小花提醒道:“注意不要尾随,从侧面接近。” “好嘞”,嘞字刚出口,战士已经窜出好几米远了。 坦克驻足旋转炮口调整角度,眼见就要对准目标开火,喷火兵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从侧面窜上了坦克履带板上,又一步踏上炮塔顶端,单手执喷火器,左手猛劲儿拍坦克舱盖,一边还大喊着什么。 张小花身后的一群人好奇的看着他,虽然他们听不清喷火兵喊什么,也不知道这家伙如何办。 数秒过后,奇迹出现了,坦克舱盖竟然一下子翻起,喷火兵顺势向坦克里面喷出一条火龙。 呼……,火焰从坦克舱里反冲而出,映亮了战士们兴奋地面容。 “你喊的啥?小鬼子咋就乖乖打开舱盖了?”队伍继续前进后,好奇的火箭兵问喷火兵。 “所以说嘛,司令让我们学习曰本话是有道理的,我只喊一声坦克底下着火了,快出来救火,他就打开盖子了,所以他就变成大蜡烛了。” 知识就是力量,我有知识我真不是盖的!鬼子是蠢的,而咱是奸的,喷火兵洋洋自得。 拐角忽然窜出一小队人马,领头的家伙衣衫不整挥舞着一支手枪,向张小花迎面走来,他也看到张小花一队人,朦胧中看不清还以为是自己人,准备顺便指挥这一小队人。 “混蛋!……” “哒哒哒……”张小花顺手回敬了他一串冲锋枪子弹,将他没有骂完的脏话打烂在肚肠里。 出了这片建筑物的遮掩,眼前是一片开阔地无遮无拦,距离中心仓库还有一百米左右,敌军从中心仓库住所处不断涌出向燃着大火的地方扑去。 十支队副支队长朴吉松担任前线总指挥,他指挥着一团的部队从东边攻入了补给站,开始时非常顺利,前进了数百米点燃了无数仓库后,他遭到了敌人的顽强反击。 一伙敌人占据了补给站内的一个天然小丘陵,居高临下据险顽抗,同时掩护着其他鬼子向朴吉松冲击。 机枪和步枪交叉着射击,红红的曳光弹像萤火虫一样一串串互相追逐着飞来,打在朴吉松前进的道路上。 朴吉松眯着眼咬着牙,狠狠地盯着不远处小丘陵周围的那一片仓库,这是敌人最后一片仓库了,只要击退鬼子占领这片区域,再坚持半小时至一小时,点燃大火等火势不可控制之后,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朴吉松与张小花盯上的目标相同,都是那片最后的仓库区,敌人的中心仓库里应该藏有最好的东西,不毁掉这里等于任务只完成了一半。 进攻!逐渐接近这里的数个指挥官不约而同下了狠心。 身后的枪声渐渐地弱了,基本肃清火场范围内敌军的抗联一队队汇集到中心仓库外围。 火力渐渐强大。 朴吉松非常期望曰本人来一次集团冲锋,这样他就可以利用优势的轻武器将他们射杀在阵地前,但他不知道这些鬼子什么时候抽风,在这样僵持下去于己不利,只得硬着头皮下达了总攻击令。 “呼叫炮火,干掉小山包的机枪阵地。” 一时间枪声大作弹如飞蝗,抗联顶着鬼子不断发起的小型反冲锋,在雪地上跳跃着、匍匐着,艰难的向前推进。 担任掩护的二十余门六零迫击炮已打出千余枚炮弹,弹药所剩不多,但为了这次最后的进攻,炮手们索性每炮只留下三枚做撤退时用,将剩余炮弹一起打出。 山包上鬼子的机枪阵地顿时笼罩在硝烟之中。一批机枪被炸毁,又上一批新的机枪,再炸毁再上……鬼子的顽强也不得不令朴吉松惊叹。 “该马司令的大炮发言了!”收到六零炮弹只剩保底炮弹后,朴吉松不敢再动用最后的存货,这些炮弹要留作撤退用,他呼叫马迁安。 马迁安远在三公里之外的山峰顶端,掌管着一个120mm迫击炮炮组,亲自操控这门迫击炮的是十支队的老炮手张恩平和王德勤,两人如今一个是排长一个是班长。 这门炮非紧急呼叫不能随便开火。马迁安虽然是最高指挥官,但离战场较远,就连他也得听前线指挥官的指挥。 马迁安正在观察警卫连跃进到接应位置,琢磨自己要不要亲自下去带队,忽听到朴吉松要求这门炮开火的命令,马迁安随即命令张恩平轰击补给站中心小山包。 120迫炮炮弹装药量大,堪比重炮。一颗炮弹下去,小山包就是一阵晃动,十枚炮弹下去,几乎将鬼子的递补机枪全部消灭在山包周围。 最具有威胁的机枪阵地被消灭,剩下的鬼子已无法阻止抗联的迅猛攻击了,胡乱抵抗一会儿,就向着枪声较弱的地段突围而去。抗联战士并未认真拦截这些逃跑的敌人,他们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放火这件有意义的事情上。 朴吉松、胡茂昌、张小花等指挥员分别攻到黑沉沉的仓库区之后,分别打开不同的仓库门进去一看,都不禁吃了一惊。 好似无边无际的架子上,堆积着数不清的军械,各种长短枪支和各种火炮掷弹筒,有几个仓库甚至还有数辆崭新的坦克,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众人心想:我说这边仓库挨了炮弹也不怎么起火呢,不像那些粮食库和军服库一点就着,原来都是铁家伙。 这里没有弹药,无法快速引燃这些军械。众人纷纷奇思妙想,用尽了各种办法,终于有人从那片刚路过的居住区里找到汽油等易燃物,点起了大火。 当三八枪木质枪身终于越来越多奉献他那热量的时刻,逃散的鬼子和职员得到一支新来鬼子的支援,重新进行反扑。 朴吉松下达了总撤退的命令。 “一个伤员也不要丢!同志们,随我冲啊!” 马德龙紧接着怪叫一声,“风紧!俺来断后!弟兄们扯呼!” 新来的鬼子由一个大佐负责,大佐抓住一个满脸黑灰的少佐,大声叱问:“军长阁下在哪里?” 少佐满脸茫然,想了一想才回道:“军长阁下有一个分队的警卫保护,想必现在已经逃出去了吧。” “混蛋!”大佐随手给少佐一嘴巴,“什么叫逃?军长是安全转移。” “是!想必已经安全转移!” 草场辰已没“安全转移”,他静静躺在一条陋巷中,躺在一堆尸体中,肚子被冲锋枪弹打出了一个大洞,人已经硬了,面上还带着惊讶的表情,似乎还在惋惜肚中的脏话没有骂完。 乱军阵中,大将难免阵中亡!慌乱中人人自顾不暇,草场辰已只带着十几个人就妄想控制局面,最终被自己的狂妄所杀死。 第737章 又打喷嚏了 马迁安率队攻击三河镇补给站的同时,其余三座大型补给站也遭到了耿殿君李凤山等人的攻击。燃起的大火不可控制,火势汹涌直达天际,几百米高的火头翻卷着,展现出狰狞的面目,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甚至几十公里外的前线也能感觉出黑沉沉的夜空似乎增加了不少亮色。 至于身处高峰上的瞭望哨,则利用高倍望远镜清楚地看到了火头。 第二日晨,全线的鬼子都停止了进攻,转为防御。 收到前线打来的电报,杨靖宇一愣,鬼子在修筑防御阵地?又搞什么鬼?杨靖宇不解,指示参谋们四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陆续也收到前线瞭望哨反应回来的情况,但详情依然不知,只能猜测。直到下午,甩开了鬼子并汇总了战况的马迁安才打来一封电报:摧毁敌军四座大型补给站,详情后报,预计鬼子要老实一阵子。 杨靖宇惊讶之下又为自己这个得意“弟子”感到骄傲,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马每每在关键时刻就伸出他那强壮的铁拳,狠狠击打在鬼子的软肋上,扭转乾坤。 与抗联的欢乐相反,阿南惟几连哭都哭不出来,马迁安这一次行动就像捅了阿南惟几肚子一刀,让他痛苦不堪。 四座大型补给站全毁,损失各种物资2万余吨,足以支持月余战斗的战备物资被焚烧一空,这还是头一次。满洲储备了可以与苏联远东军一战的储备,从数量上说损失掉2万吨并不是一个不可承受的后果,物资损毁了可以补充,可是失去的时间却不能弥补,前线士兵已战斗大半月,抗联眼见不支,自己打算过两天亲自上前线督战,一鼓作气攻入抗联的控制区推平他们,可是抗联来这么一下子,让他前功尽弃。 前线士兵手中只有少量补给,少量的补给不足以支撑大型战役,面对补给充足的抗联,阿南惟几不敢将自己的士兵投入到雪山中。 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重建补给渠道,理顺作战秩序。 草场辰已的阵亡也令阿南惟几暗自思忖,看来神舍又要多出一块儿大将(一般战死后追赠)牌位来了,唉! 不知草场的同学东条英机会不会迁怒与自己,真他#妈倒霉催的,草场你说你刚当上第四军司令官就上前线炫耀招摇抢功,叫你抢,抢出屎来了吧?叫你招摇,招出鬼来了,什么时候死不好,偏要这时候死,这死鬼要连累老子。 阿南惟几恼怒、忧愁、烦躁,全部都是负面情绪,几种情绪混合在一起,使他茫然使他的神经有些承受不住,他不知道可以找谁可以倾诉这样的感情。 参谋长渡边洋少将知道阿南惟几的烦恼,一日在办公室内,建议他可以找黑羽纯一郎问计,阿南惟几这才想起来手下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黑羽纯一郎死里逃生后,又被梅津美治郎叫到新京盘问,也不知梅津美治郎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很欣赏黑羽纯一郎,不仅赦免了黑羽的“罪责”,反又提升他为大佐,重新派到了阿南惟几剿匪司令部负责情报工作。 不过阿南惟几并没有重用黑羽,只给了他一个闲职,黑羽本身没有具体职责,这次补给站被袭事件也就谈不上因情报失误而吃到惩罚。 “找那个废物?”阿南惟几不假思索就拒绝了,表示出很大的蔑视。如果不是黑羽的错误情报,第50联队也不会被全歼,真不知为什么这样的笨蛋还能得到梅津美治郎的青睐。 渡边洋没有表现出意外,他知道黑羽在阿南惟几心目中的地位,这次他却一反常态表现出坚持,劝道:“阁下请不要任性,黑羽这个人我了解了,勇敢、忠诚,有头脑,他曾跟我谈过剿灭抗联的方案,我认为有一定道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想美津阁下派他来这里是有深意的。” “哦?”阿南惟几轻轻嗯了一声,挑了挑眉毛。他也了解渡边洋,渡边洋自夸智谋过人,很少从他嘴里听到如此夸奖一个人的。 “见一见是好的,如果他不能令您满意,再把他踢出去就是了。” “那就见一见?”阿南惟几似乎有所意动。好吧!正愁没人撒气,如果这个黑羽拿不出什么计策来,老子打他一顿也是应该的,让你撞枪口。 渡边洋稍一躬身,“职下马上安排。” 黑羽纯一郎坐在阿南惟几的面前,有些紧张。他忘不了这个粗暴的将军曾经像踢死狗一样踢自己,想起来后背就直发紧。 阿南惟几假笑着递给黑羽一块糕饼,故作和善的问他,“不要紧张,听渡边说你很出色,还有一整套的对敌方案,说说。” 黑羽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阿南惟几,又看了看引荐人渡边洋,渡边洋微笑着点点头。得到授意的黑羽正要张口,忽闻阿南惟几一声轻喝。 “慢!我想先听听你的分析,黑羽君你认为袭击补给站的匪徒是哪支?领头人是谁呢?” “马匪迁安!这是毫无疑问的!”黑羽一点也没有犹豫,飞快给出了答案。 阿南惟几没来由的一阵气恼,“又是他?有何根据?” 根据实在是太多了。黑羽虽然不受阿南惟几重用,但私下里通过渡边洋也弄到一些权力,召集了一些得力干探,在黑羽指挥下收集刺探抗联的情报。最近黑羽得到不少有关马迁安的情报,判断出一部抗联在马迁安带领下并没有转入抗联新控制区,而是依然活动在兴安东省。 但黑羽并不知道马迁安部队的具体行踪,也没有预测出马迁安竟敢率队袭击补给站。 这种不能彰显自己聪明的话是不能说给阿南惟几听的,黑羽说的都是自己如何如何努力,如何如何做出了正确的判断,黑羽放开了胆子将自己猛吹了一回儿,期望引起阿南惟几的重用。 “就是这些了,我手里还有几个抗联掉队的士兵,他们供出马迁安活动在这一带,我建议司令官阁下立刻调拨强有力的部队围歼马迁安部,只有打掉这支最有战斗力的匪徒,我们才能安心进攻杨靖宇。中国人讲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指头断了就再也不能使用了,阁下以为如何?哦对了,现在马匪迁安好像升为什么四路军总指挥了,如果能杀掉他,意义重大!” 阿南惟几有些讨厌黑羽大言不惭的建议,好像黑羽是司令官似的给自己下命令,但听到马迁安升职了,现在已贵为路军司令,眼睛一亮。 消灭这支捣乱的抗联,解除后顾之忧,并且能杀掉抗联的常胜将军,意义确实重大,不啻于给抗联一个重击,打击他们的士气。 “你有什么具体方案?”阿南惟几表现出兴趣来了。 得到阿南惟几的赞许,黑羽精神头立刻高涨,顺手在茶几上打开随身携带的地图,对着地图指指点点起来。 “将军请看,我已抓住他们的弱点了,只要如此……” 黑羽短粗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着,嘴巴不停讲解着…… 阿南惟几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最后满意的拍了拍黑羽的肩膀赞许道:“幺西!如果你的方案成功,一举消灭马迁安,我可以推荐你做我的副参谋长。” 黑羽一时愣住,直到渡边洋推了他一把,惊喜不堪的黑羽纯一郎才像梦游般的站起,激动的呼叫一声:“愿为阁下效命!” 远在深山的马迁安猛然打了个喷嚏,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嘀咕道:“我艹!谁又在算计我?” 第738章 竟然被围了 前线暂时安静下来,但围在那里的敌人并没有撤走,阻隔了马部与主力部队的运输通道,马迁安无法得到周玉成的补给,部队粮食、冲锋枪弹和炮弹又一次告急。马迁安遇到的问题是一个老问题,一支用现代化武器武装起来的部队,如果没有后勤保障,它的处境会很尴尬。弹药充足时,这支部队遇鬼杀鬼遇佛杀佛,弹药告罄时,他就是一支挥舞着铁棒的部落民。 这一次血战,十支队和十二支队投入了全部兵力,战果不小的同时,本身伤亡多达一千二百人,又一大批熟悉的名字被列入了阵亡名单。 派出人手护送伤员远去密营养伤后,马迁安开始为弹药问题操心。 冲锋枪缺少子弹,就像一支烧火棍,马迁安知道自己的部队用惯了冲锋枪与半自动步枪,很多成功战术都是围绕着所拥有的武器来制定的,这也是马迁安部能保持强大战斗力的根基。如今缺乏子弹,战斗力恐怕要大打折扣。 征询了李凤山和耿殿君的意见后,马迁安决定部队南下,回到原安滨纵队总部原址附近,启用那里的秘密物资储备点,他记得在那个地方有很多储备点,都是秋天的时候秘密建立的,这次抗联大转移,周玉成开启了不少储藏点带走了一些物资,因匆忙周玉成也未统计出到底带走了多少,损失了多少,只告诉马迁安还有十来个储藏点一直没动,可以去取。周玉成给出了储藏点的坐标。 马迁安认为这可以支持他的部队用上一段时间了,遂率队南下。 进入到熟悉的地域前,一贯小心谨慎的马迁安依然保持着谨慎,派出多支侦察兵侦查周边情况,得到的情报表明,本地历经屠杀,几近荒芜,日伪在此地并没有保留驻军,只偶尔发现小股讨伐队经过或者还在排查掉队的抗联军民,形不成什么威胁,马迁安这才放心指挥着部队进入到物资储藏点范围。 第一天无事,部队打开几个储藏点获得了补给。第二日耿殿君的部队去往另一个补给点时发现,这个补给点的物资已经空空如也,显然已经被人搬空了。情况汇报给马迁安后,马迁安发急电给周玉成,得到周玉成肯定答复:这个补给点不在搬迁之列,他未指挥群众开启这个储备点。 有问题了!马迁安感觉出一丝危险。既然不是周玉成指挥搬走的,那么是谁?本地居民早已离开家园,野兽嗅到粮食气味来啃食粮食也有可能,但绝不会吃的这样彻底,能发现并搬空粮食的只能是鬼子,看来鬼子有可能俘获了埋藏物资的工作队的队员,并撬开了他的嘴巴,得到这个物资储藏点地点。鬼子如果够聪明的话,一定会判断出这个地方还会有相同的储备物资的密营,一定不会放松对这个地方的监视,马迁安感觉自己的部队随时处于危险之中。 想到这里,马迁安立即吩咐部队结束休整马上开拔。 原本马迁安还想在本地多停留一些时日休整,现在看来本地不宜久留。 率队向东行不出10里,前锋就遭遇了鬼子,尖兵连一试探,发觉这是一支鬼子的精锐部队,人数上千,技战术优良,占据有利地形阻住了马迁安东去之路。 马迁安用十支队一团攻击了一次,刚突破敌人第一道阵地,发觉敌人从东边又增兵了,觉得不妙。马上回撤向相反方向运动,行不出20里,又遇坚强阻击。 于此同时,侦察兵发现南北方向都有大批敌军在运动,连接上东西方向的敌军,马迁安判断敌人已经合围。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合围,多达一万五千的日伪精锐部队将马迁安合围在方圆10里的地面上。 各处山谷小径都有敌军严密把守,敌人从四面向马迁安慢慢推进。 上当了上当了!关键时刻,马迁安虽然明白自己落入了陷阱,但依然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想来想去慢慢理出点头绪,总以为密营藏物资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只要解决了泄密的问题,就可以放心大胆利用密营来储存物资。 后世有军史专家非常肯定杨靖宇利用密营储备大量物资的做法,他们认为如果不是高级叛徒叛变带鬼子捣毁密营,杨靖宇的部队不会因缺粮而被消灭。 马迁安也一度相信了这种说法,在本地区大量推广建密营的来储存物资的做法,倒也没发现有何不妥。 现如今一被围,马迁安终于明白自己这种做法的漏洞了。 建密营储存物资的做法,只适合小规模部队。人数少目标小物资少好隐藏,只要没人出卖密营的地点,部队是很容易利用这些物资生存的。 可是自己生搬硬套了,自己的部队太多了,再加上原控制区的百姓人数众多,人多嘴杂,埋藏的物资量又极大,即使最终埋藏工作是由别的部队的较为忠诚的工作队来做的,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大概位置的。 数量众多的群众曾帮忙搬运过物资,他们虽止步于最后埋藏物资地点的外围,但应该能判断出最后的埋藏点不远,不会超过十里地。 知道粗略地点的人若有汉奸告密,或者有人被鬼子俘获逼问,鬼子不难知道大概方位。 只要知道大概方位,守株待兔即可。抗联终究会回到补给地进行补给,这样就可以抓住神出鬼没的抗联了。 不过要理顺这种逻辑,必须非常了解抗联的老奸巨猾之辈才可以办到,无疑鬼子里有这种家伙。 黑羽纯一郎就是这样的家伙。他思考这种作战方式已经很久了,自从他两月前到达诺敏屯就开始了,但那时他是戴罪之身,考虑的又不成熟,就没敢与深掘贵之提起,何况当时日军大部队占据诺敏屯一带,抗联也不可能自投罗网。 待到得到梅津美治郎接见,黑羽也曾献出了当时考虑的还不完善的计划,得到梅津美治郎的首肯,让他回到阿南惟几司令部继续完善,并找机会实施,黑羽一直为此事而努力着,这次让他寻到了机会,得到阿南惟几的信任,终于可以实现他的计划了。 计划刚刚展开,马迁安这条大鱼就撞进了他的渔网。 四周的枪声时疏时密,鬼子并不急于发起进攻,马迁安现在离交火地点还远,他坐在一棵巨树下面思考着,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现在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收拢部队集中在一处选择一个方向突围,二是就地死守,大量杀伤敌军弱其战力之后,冷不防进行突围,同时向杨靖宇呼救,让他派出接应部队突破鬼子包围圈。 选择一危险性较大,现在的马迁安并不能判断出到底有多少敌人围了上来,也不知道自己向哪个方向突围,万一行进中撞入敌重兵集团,优势可就在敌方了。 还是二吧,马迁安终于下了决心。他的这个选择与关家垴之战的敌军指挥官的选择是一样的,在敌重兵围困下,行进中边战边走极易为敌所乘,丧失主动性,不若固守待援。 简短的军事会议开毕,十支队与十二支队渐渐缩小了防线,最后全军登上了一座险峻的高峰。 这是马迁安熟悉的一座山峰,主峰巍峨高耸,是一道巨大的天然屏障,易守难攻。支脉四处延伸,形如鹰爪,分叉处许多山背沟壑,险崖壁立,婉转回旋,像难辨的迷宫。入冬以后几场大雪,雪埋路径,树密草深。 马迁安将它命名为“鹰爪峰”。 马迁安目视着远处蠕动着的一群群鬼子,看着看着,忽然将眼微微眯了起来。 现在!我无路可退!也无需后退!来吧!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让我们痛痛快快的较量一场吧! 第739章 杀死他们 鹰爪峰有5条支脉,连接着主峰成分散状,易守难攻。各条支脉山脊上和山坡上都有抗联的机枪阵地,相邻两条支脉之间的谷地成为禁地。若不管两边支脉强行进攻主峰,进攻部队就会遭到两个方向的侧射火力的打击,鬼子不敢深入谷地向前进攻,他们在等待远程火炮的到来。 日军还在运动,抵达鹰爪峰支脉山脚下的前锋也不急于进攻,而是有条不紊的构筑进攻阵地。山上,主峰与支脉上的抗联也没有主动开枪,也在构筑阵地。双方似乎极有默契,甩开了肩膀比赛似的展开了劳动竞赛。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血战前的宁静。 马迁安现在迫切需要知道敌人的兵力部署情况,但即使站在主峰上尽力远眺,也只能知道自己周边的鬼子阵势,对于再远一些的地域,到底有没有鬼子集群在做新的举措,他是不知情的。知己不知彼,不利于选择突围方向,为此他发了急电向杨靖宇求救,希望他能与美军协调,将飞机派出来进行空中侦查,指明方向。马迁安是前天知道的美空军第十四航空队特别支队抵达室韦镇的消息,虽然美军抵达的只是第一批三架,但作为侦查是够用了。 很快马迁安就收到了回电,电文:你部处境已知晓,总部正在想办法救援,望你部坚持到底! 马迁安环顾四周,放眼望去,自己周围的战士都在挥汗如雨构筑工事,大部分战士面容沉静,坚毅。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次九死一生的战斗,多洒一滴汗水,等会儿就可能少流一滴血。 马迁安看着默默工作的战士们,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甚至还带着一点羞愧。这支英雄的队伍打过无数的胜仗,他们在抗击侵略者的史书上抹下了浓重的一笔,他们是百战铁军,他们是常胜之师,他们拥有无尽的骄傲和荣誉。可如今因为自己的不慎,却将他们带入了绝地,他们的光荣会因此夭折吗?今天如果败亡,就是自己亲手剥夺了他们的骄傲,让他们至死都带着一丝遗憾。 很快不远处传来几声喧闹,将马迁安的负面情绪驱散。马迁安暗骂自己一声:妈巴子的你这是干什么?近三千将士还指望你带领他们继续打胜仗呢,你倒荡起柔肠来了,混蛋! 走到发出吵闹之声的地方,马迁安很快看到两个战士正满脸鄙夷的训斥一个坐在地上不干活的人。 地上的那个人望着远方,目光呆滞,豆大汗珠从脑门上不断冒出,身体微微颤抖,嘴里不停嘟囔着:“那么多……那么多……怎么办……” 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马迁安看到远方乌压压的鬼子士兵,似乎铺满了目力所及的地方,给人造成了一种铺天盖地的印象,确实有一种震撼的感觉。 至于这个瘫倒在地上的人是个什么心理,马迁安不用问也知道。 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抗联近期扩充较快,一些本地的民兵被补充到主力部队,民兵中不乏没有见过“大阵仗”的人,心理素质有待提高。在部队打胜仗的时候,某些人的怯懦被掩盖,当真正的死亡危险忽然降临的时候,个人的心思再难掩盖,一些人表现出心理崩溃的情况也很正常。 马迁安不想问这个战士的姓名,也不想因为他的表现而治他个扰乱军心的罪名。训斥他只会加重他的心理负担和崩溃速度,马迁安不管旁边战士惊诧的目光,顺势坐在了这个战士的身旁,轻声问他。 “什么那么多?” “鬼子,鬼子太多了。”战士下意识回答道。 “怎么办?” “是呀,怎么办?”坐在地上的战士茫然的重复了一句,他已经问过无数次怎么办,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是同伴鄙视的斥骂声,他不指望自己身边的这个声音会给他解答。 附近的战士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热切的目光洒到马迁安的面容上,他们信任马迁安,他们爱戴马迁安,他们知道司令一定会有办法的,他们也想知道怎么办。 马迁安笑了,笑容从嘴角开始一圈圈荡漾开来,直到布满整个脸颊,他只轻轻吐出四个字。 “杀死他们!”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杀死他们!马迁安轻轻的一句话,像一道闷雷在战士们心中滚过。这四个字彰显了无比的勇气和自信,是战士们最想听也最需要听的四个字。 沉闷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战士知道了马司令的“最新指示”,慢慢的,他们从默默念叨变成了大声呼喊。 “杀死他们!” 当处在鹰爪峰支脉一号阵地的李凤山从通讯员口中得知这四个字后,疑惑的问身边站着的朴吉松,“主峰的战士喊杀死他们,啥意思?司令可在那里,不行!我得去看看。” 朴吉松顿时哭笑不得,没好气的斥道:“老实呆着吧,咋?你想到哪里去了!” “嗨!”经过朴吉松的训斥,李凤山也知道自己想歪了,叹了一口气辩解道:“这不,关心则乱嘛,怕他出事儿,早几年……” “你也知道是早几年?现在提它干什么!” 两人都不说话了。早几年抗联的境遇可谓艰险,部队一旦陷入绝境,总有一些贪生怕死之徒不战而逃,更有甚者,甚至纠集人手杀害上级进行哗变。 一小时后,敌人的炮队到了,是第一师团野战重炮兵第一联队,拥有37mm速射炮12门、97自动炮9门、坦克15辆、轻装甲车4辆、九五式75mm野炮6门、105mm榴弾炮12门,端的是乌泱泱一大队。 马迁安在山顶开到远处的炮队,心中有种沉甸甸的感觉,不禁大声骂了一句脏话。 又过半小时,十余架轻型轰炸机飞临鹰爪峰上空,随即投下炸弹,当航空炸弹轰然爆开的同时,鬼子的炮兵开火了。 五条支脉的尽头阵地上,冒出了一团团硝烟。敌机敌炮轮流交替轰炸炮击,炮声、爆炸声轰鸣在山谷中,山峰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一群群鬼子跃出出发阵地,交替掩护着“奋勇”向抗联的阵地进攻。 从下午1点到5点,鬼子连续向抗联各个阵地发起中队以上级别的冲锋26次,均被打退。 阵地前尸横遍野,数辆担任掩护的坦克被抗联炮火击毁,冒着浓烟在熊熊燃烧,鬼子靠前支援作战的轻炮兵被炸得支离破碎,步炮与掷弹筒零件随处可见,担任随队支援作战的轻重机枪损失更是惊人,它们或是被抗联迫击炮和火箭筒炸毁,或被抗联狙击手要了主人的性命,每挺机枪附近,都横七竖八倒卧着几具机枪手的尸体。 5点过后,天黑透了!在树木燃起的火光照耀下,在高悬在半空的照明弹映照下,鬼子又一次发起了全面进攻…… 第740章 激战正酣 担负“围捕”马迁安部的日军有三支,由第1师团、第14师团和第23师团部分官兵组成,伪满军1支、伪蒙军1支,临时拼凑起一支多达1万6千人的混合特别部队。 这些部队都是从前线预备队里秘密抽调出来的,行踪诡秘目的性强,已在诺敏屯周边数十公里范围内隐藏两天有余。 第1师团师团长中泽三夫担任临时最高指挥官,佐佐木到一作为第一副手,黑羽纯一郎作为第二副手。 黑羽纯一郎计划成功,内心着实高兴了一阵子。但及至傍晚,看到进攻日军伤亡情况后,黑羽心中不禁悄悄增添了一丝忧虑。 4个小时之内,在飞机大炮坦克的辅助下,最精锐的关东军士兵拿出了吃奶的劲儿,连续数十次进攻未果,伤亡多达2千余人。 对面的马迁安们到底是怎样一只大魔怪啊!他们不仅伏击、偷袭战得心应手,现在看就连防御战也是一把硬手,打得有声有色,照这样下去,要完全消灭马迁安所部,不拿出一万人的伤亡恐怕还真有些妄想。 黑羽对抗联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构筑了环形防御阵地感到吃惊,通过观察他发现对方利用各种地形,构筑起暗堡、掩体、掩蔽部、雷区等各式各样的阵地,利用大威力机枪和迫击炮封锁了所有进攻通道,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丝余地。 黑羽思忖半晌,决定建议中泽三夫改变进攻策略。 中泽三夫根本不听黑羽纯一郎的建议,他眼睛通红,在汽灯照耀下像一条野兽一样窜来窜去。 “不!八嘎!愚蠢的家伙!黑夜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要趁着黑夜冲上那里,那里还有那里!” 中泽三夫短粗的食指向前胡乱的指着,可怜的黑羽只能跟着中泽三夫的食指望出去,那片乌沉沉的山峰。 中泽三夫估计的不对,黑夜并不是曰本人的朋友,它是公平的,甚至它还有一丝偏爱,更爱善打夜战的抗联。 树木在燃烧,烟雾在弥漫,弹片在纷飞,白雪在变黑,枪声在震耳…… 在某些地段儿,厮杀声盖过了远处的枪声。短兵相接的战斗时有发生,马刀、刺刀、工兵铲和匕首,濒死的嚎叫和蓬蓬血雾…… “支援5号阵地!把它夺回来!” 马迁安盘腿坐在简易指挥部的地上,就着手电筒的光芒仔细看着手中的草图,这是匆忙绘就的鹰爪峰地图,他口中的5号阵地处在鹰爪第二支脉上,是一处关键的中段位置,丢失它难免会威胁到同一条支脉上的其余阵地。 这一大股敌人冲破了两条支脉之间的谷地,顺着山脊攻到了5号阵地。 5号阵地上的步话机依然还在工作,负责联络的通讯员临死前按下了通话频道,马迁安能从指挥部里的另一台步话机里清楚地听到5号阵地的情况。 激烈的肉搏声已经没了,只剩下嘈杂难听的日语在哇哇大叫,他们在庆祝拼尽全力而夺下来的胜利。 “艹你妈!”“轰”一句咒骂紧接着一声巨响,不知是哪个重伤的战士临死前拉响了集束手榴弹,拉着5、6个鬼子同归于尽。 距离5号阵地百米外的4号阵地与6号阵地也在相同时间内遭到袭击,曰本人知道自己轻武器不如抗联,他们也基本上不与抗联做过多的对射,而是趁着黑夜掩护,人影憧憧混乱之际,组织一部分人当诱饵,另派敢死队借助各种遮掩物,偷偷摸摸爬上抗联阵地,轰然引爆捆在身上的爆炸物,予以抗联重大杀伤后浑水摸鱼。 战况之激烈远超马迁安的想像。敌人顺着突破口顽强涌进,马迁安三次派出三支排级预备队依然没能将鬼子从第二支脉上挤下去,急速思考了一下,马迁安拿出了警卫连。 “牛颜!” “到!”远处射来的微弱火光映照在牛颜年轻的脸庞上,映出一片坚毅。 “带警卫连下到第二与第三支脉谷底,截断敌人后继部队继续涌入,给我封死这个突破口!有没有信心?” 必须阻断敌人援军继续进入,只要隔断这支突上第二支脉的敌人,才能消灭他们防止他们撕裂防线扩大战果。 牛颜高兴的差点蹦了起来,他一直磨马迁安让他下到战斗部队中去,一直没有得逞,这次可算捞到硬仗打了。可是……牛颜转念一想,又有些迟疑。 “我保证完成任务,可是警卫连走了谁来保护你?” 马迁安随口打了个哈哈,“保护我?你不让我来保护就烧高香了!想什么呢你,快去吧!” 牛颜带队走了,但一步三回头,很显然他放心不下。 马迁安连挥三次手,直到看不见牛颜为止。这小家伙跟了他好长时间,两人之间感情亲厚,互为对方担心。但这次两人都明白,今晚战斗已进入关键时刻,必须拼死作战才能扭转战局,个人感情要服从大局。 听到警卫连被马迁安派了出去,司令部内一些后勤人员、文职人员甚至炊事兵都纷纷请战,请求将自己派到最危险的地段去,搞的马迁安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我还没有穷到要把正治部干事派上第一线的时候吧?你们这是干嘛呀? 马迁安身边只留下了两个警卫员,余关林是其中之一,看到牛颜出发,羡慕的直咂嘴,但仅此而已,牛颜走时已给他下过死命令,不准他离开马迁安半步。 警卫连杀入敌阵,密集的枪火如雨的弹丸将敌阵截断,敌后继部队前仆后继向牛颜凶猛攻击。山脉上失去后继补充的日军,在抗联援军的反攻下垂死挣扎。密集的手榴弹爆炸声前所未有般隆隆响成一片,抗联用一片片乌云般的手榴弹齐投战术,挤压着敌军立足区域,逐一而顽强的清扫着5号阵地的鬼子。 这是一个严寒的冬夜,但到处燃烧着的树木、横飞的曳光弹似乎给这个地方增添了一些“血色温暖”。山沟里到处是厚厚的积雪,敌我双方在深深地积雪中前进、搏杀,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直到永远跌倒。 炮弹在身边爆炸,子弹在耳边穿飞,雪在烧、血在燃。 第741章 艰难突围 混战持续了一夜,筋疲力尽的日军突破无望,终于在天边出现第一丝曙光的时候,潮水般退却了。一下午加一整夜持续的进攻,除了留下大量尸体,没有取得预期的战果,这个事实就像一根针扎在膨胀的气球上一样,迅速泄掉了鬼子的士气。 警卫连战至天明,终于获得援军接替,他们不负马迁安重托,顶住了鬼子前后两个方向的夹击,配合支脉上的战友肃清了“拱进”防御圈的鬼子。此时警卫连仅剩11人,在他们身前身后倒毙了无数日军,一眼望去日军尸体像破麻包一样东一群西一堆,一直延伸到远方。 一夜混战,日伪军又伤亡了近两千人。加上昨天下午的伤亡数,日伪军阵亡者已高达一千五百多,还有二千多伤员退出战斗序列。 如此高的伤亡令中泽三夫也感到牙痛,按照这样的进攻烈度,恐怕数天后他就再无可用之兵了。 “敌人,敌人的伤亡情况?”中泽三夫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参谋们,中泽三夫相信自己部队在如此努力下,一定也会给抗联造成巨大伤亡,如果能得知抗联的伤亡数字,那么他就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是不是要再一次发起进攻。 敏感的黑羽纯一郎听出中泽三夫对抗联改了称呼,原先中泽三夫是不屑于称呼对方为“敌人”的,他只轻蔑的叫他们“抗匪”或“支那军”。 什么情况?这是不是证明中泽三夫心中有了担忧有了惧怕?想必是的。 参谋们经过一阵忙碌的汇总,咨询了所有参战的前线指挥官之后,给出了一个抗联伤亡一千余人的答案。参谋们不敢夸大,这种汇报不像写战后战报总结可以任意吹嘘,在现如今的战场上,中泽三夫是需要确切情报作为参考的,一旦毫无根据的瞎报出了事,谁都难逃责罚。 中泽三夫立即暴走,这么说对方还有两千余人拥有战斗力的“猛士”?混蛋!难道让我再用伤亡八千人的代价来消灭他们吗? 看到中泽三夫抓狂的表情,黑羽只能硬着头皮“再三苦劝”。 “阁下!抗匪马迁安困兽犹斗,武器精良士气高昂,不可轻视!我们还是应该按照长期作战的计划来作战,围死他们。” 鬼子是有第二套方案的,就是不断佯攻消耗被围抗联的弹药,待其粮尽弹尽,乘敌气息奄奄丧失反抗力,可不费吹灰之力歼灭他们。时间优势在鬼子一方,只要拖总能将囚笼中的马迁安拖死。 既然突然、果敢、猛烈之突袭已然失效,中泽三夫只能选择了第二套方案。 僵持了数天,双方每日只有小规模交火,保持着若即若离的交火线,鬼子既不肯全力进攻,抗联战士也乐得清闲,为节省弹药计,第一线士兵纷纷捡起鬼子丢弃的三八步枪或九九步枪,每天有板有眼的与山脚下的鬼子对射,偶尔鬼子会发怒出动中队级别的部队强攻一下,抗联立即操起小炮和机枪回敬,数天来,倒也没使用多少弹药。 但即使如此,弹药仍旧一点点少了下去。平均每个战士只剩半个基数。既然使用比鬼子精良的自动武器,那么就要承受比鬼子重的多的后勤压力。 作为首领,马迁安每日里为安全突围殚精竭虑,不知不觉中憔悴了许多,看的张小花暗自心疼,但却不能上去劝,因为马迁安根本就不听劝。他不仅休息少,每天还要到处转转与战士们谈笑一番鼓舞士气。一个优秀指挥员最重要的体现不仅仅是智谋和勇气,更重要的是懂得维护士气,会做思想工作。 每天必有数架轻轰飞来投弹,每次都遭到抗联太极盾速射机枪的反击,投弹效果不佳。 每天也必有二至三架日军侦察机在上空侦查盘旋,奇怪的是马迁安严令部下不得开枪射击这种侦察机。这让很多战士不解,实际上战士们打击这种中岛九四侦察机很有门道,只要这东西飞低空,抗联机枪几个集火就能打伤它,运气好时甚至直接击落。 第四日,天空刚清净一会,一架九四侦察机就哼哼呀呀的飞临这块地域上空,它不仅绕着鹰爪峰旋转,还大摇大摆绕着周围的日军阵地飞旋。 看到这架飞机出现,马迁安的神情变得十分高兴。指挥部的人员也开始兴高采烈起来,他们从刚才马迁安与飞行员的通话中,早已知道这架飞机的主人是谁,这个胆大的狄东升鱼目混珠,开着抗联仅剩的一架日式侦察机来“滥竽充数”了。 谁又能料到呢?就连老谋深算的黑羽纯一郎也不可能算到这种情况。日军侦察机飞行员并不与地面指挥官做直接交流,他们只不过把侦察到的情报报到“剿匪指挥部”,由指挥部参谋们根据侦查到的情报做汇总,同时通报前线。中泽三夫们不知道飞翔在自己头上的驾驶员是哪支部队的哪个混蛋,他们只须接收汇总情报即可。 为防止日军侦听通话,狄东升非常谨慎,长时间不开言,最后飞走时给马迁安发了一个简短电文:已照相。 当夜,收到总部发来的电报后,稍作准备,抛弃毁掉一切携带不便的重武器,仅携带一些还有弹药的火箭筒等轻便火器,马迁安下达了突围命令。部队神不知鬼不觉快速收缩,拧成一个集团后向南发起了迅猛的攻击。 南边是敌人防守最为薄弱的方向,按照常规理解,抗联突围最终目的地一定是向北与主力靠拢,所以中泽三夫在北边布置的兵力雄厚,南边则相对弱得多,中泽三夫不相信马迁安竟敢向南边走,因为南边是治安区,出了山区就是平原,重兵云集。 一支疲兵竟然向平原方向突围?马迁安出乎预料的行动又一次沉重打击了中泽的自信。 “追!”中泽三夫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这个字的。 马迁安率部拼死攻击,连续冲破两道防线,向南疾走二十公里后忽然转向东方。被折腾的乱糟糟晕头转向的日军又一次被甩在了后面。 忽而南忽而北忽而东,马迁安在茫茫林海中与鬼子追兵玩起了捉迷藏。第三日,日军终于借助大批飞机的侦查发现了马迁安的行踪,此时马迁安已将追兵甩的不见了踪影,距离抗联最近的一支追兵还远在十几公里之外,再向北数十公里,马迁安就要进入接应部队的地域,得到强有力的保护,眼见抗联就要脱险了。 急红了眼的中泽三夫不顾脸面数次急电阿南惟几,阿南惟几终于忍痛派出了他的“王牌”,一支训练已久的空降兵部队。 七百余人空降兵的到来成功捕捉到马迁安部队,双方在几座小山与山谷中展开一场血腥的厮杀。 抗联为防止敌重兵追上来,且战且走,鬼子空降兵为阻止抗联“继续逃亡”,拿出了十二分的凶残疯狂扑击。 大雪纷扬,能见度极低。双方在弥漫的大雪中寻找着对方的身影,一旦遇到就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在日军反复冲击下,抗联队伍逐渐分散,地形不熟,马迁安不能集中队伍,也做不出有效指挥,只得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全军凭指北针向预定地域撤退,所有部队尽快脱离与敌的接触,出去一个是一个,不要与敌缠斗。 第742章 我不准你死 “呼哧……呼哧……”,在没膝的雪地中,在纷飞的雪花中,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抗联奋力向北撤退,鬼子奋力寻找着抗联的踪迹。 在奔跑中,双方的队伍都已跑散,在极低的能见度下,基层军官竭力聚拢部队,也仅能维持住身边人勉强跟在自己附近。 不时相遇,不时会有战斗的厮杀声响起,此起彼伏,一刻不停。 大雪忽然降临的开始时刻,马迁安还能联系到自己的部队,随着队伍渐行渐远,边走边战,渐渐地能够回答呼叫的队伍越来越少,马迁安明白,队伍已分散前行,万幸他们还都知道向北走,只要向北就有希望。 马迁安带领的特种营在行军序列中是前锋,在连续的混战中遭遇敌人拦截与围攻的次数最多,在一波接一波的遭遇战中逐渐偏离了原定方向,向着东北方而去。 这一场混战出乎预料,完全打乱了马迁安的撤退路线,打散了马迁安的部队。但正向这场遭遇战来得快一样,它去得也快。 一小时后,特种营就已经完全甩开了敌人。遗憾的是由于携带地图的通讯员牺牲,地图失落,现在就连马迁安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不知自己所在的具体位置。 中午时分,打开电台呼叫了一遍失散的部队,只有十二支队指挥部的电台响应了呼叫,其余电台或未开机或被毁掉不得而知。 当马迁安知道耿殿君还活着,心中着实有些庆幸。他是知道这种混战最危险的,全军搅在一处,指挥官身处其中,极易受伤或阵亡。 点点人数,自己身边还有八十多人,这些人中除一部分特种营战士在内外,还有一些沿途中收拢的其他团队的人员,混战使一切建制都乱了。张小花不在其中,谁也不清楚她在战斗中向哪个方向且战且走了。 雪停了!一阵狂风刮过,大雪就像被风吹散一般忽然无影无踪。正午的太阳一下子冒出,高悬在正南方,刺眼的雪光令战士们不由自主闭住了眼帘。 当他们睁开眼时,忽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同样震惊的是他们不远处的一队踩着滑雪板的鬼子。大雪狂风迷途,这队鬼子的追兵稀里糊涂追击到这里,正犯愁迷路找不到回去的途径,忽见敌人出现,脑海中煞那间出现了空白。 对视了几秒,双方不约而同同时呐喊,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湖面,一下子打破了平静祥和。 同时举枪,同时扣动扳机。 疾风暴雨般的枪声却没有像预期那样响起来,只有零星的不成比例的步枪与手枪开火,手颤眼花之际,杀伤效果极低。双方枪支在严寒的天气里,在摸爬滚打中枪支灌雪,又兼已有一段时间没有开枪了,大部分枪支的枪栓竟然被冻个结实,打不响了。 “杀!”马迁安一声大吼,率先提动长腿,倒提着手中的冲锋枪,向前猛冲过去。 逃是逃不掉的,鬼子有滑雪板,己方在混战中有数的滑雪板早已丢失,跑不过鬼子,只有迎着他们上,消灭这股鬼子才是正确的解决之道。 鬼子不甘示弱,急忙甩脱滑雪板,嗷嗷叫着张牙舞爪扑了过来。 训练有素的特种营战士不用任何指挥官下令,奔跑中抽出手榴弹,旋盖拉火,短时间内投出了一批手榴弹。 鬼子有样学样,反向扔出一批手雷。 隆隆爆炸声中,一场短兵相接的肉搏战拉开序幕。 一枚手雷在马迁安前方5米处爆炸,炸起的雪面与弹片扑面而来,一小块弹片划过马迁安的脸颊,鲜血刷的一下涌出,覆盖了下巴。 “我草!”马迁安没料到自己第一次负伤竟然是破了相,虽然男人不太在意容貌的问题,可问题是吃饭他不疼吗? 满面鲜血的马迁安凶神恶煞一般杀入敌阵,第一个动作就扫飞了两柄刺向自己的三八枪,第二个动作反手抡起波波德,披头盖顶砸碎了一顶鬼子钢盔,连带着钢盔下面的脑袋,第三个动作将只剩下枪管的波波德捅进了另一个鬼子的咽喉。 三个动作实在太快,一眨眼时间一气呵成,旁人只看到飞上半空的长枪、破碎的枪支零件、钢盔碎片与飚飞的脑浆、血水和两具软软倒下的躯体。 两军猛烈撞击在一起,厮杀声顿时响彻小山谷。 经过特殊训练的特种营战士对肉搏如鱼得水,他们将手中的武器运用的出神入化,劈、砍、推、挡、锁喉、踢裆、背摔、扭缠,无所不用其极,很快杀伤一大批鬼子。 鬼子经此沉重打击,但依然保持着“高昂的”战斗热情,宁可同归于尽,绝不后退、也不溃散,这也是一支顽强的精锐之师。 马迁安记不清自己已经杀伤多少鬼子了,他只知道自己仍然在战斗。他怒吼,他劈刺,他射击,他扼颈,他闪电般的身影回旋在敌阵中,他雷鸣般的吼叫震慑着敌胆,周围的敌军为之气夺。 “杀!”一个干脆利落的突刺,一个鬼子哀鸣着倒下。 “杀!”一个漂亮的近身贴靠,匕首的锋刃划过鬼子的脖颈。 “杀!”一个迅捷无比的空手夺白刃,劈手夺下鬼子的长枪,顺手将鬼子扎倒在雪地上。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动作跟不上光速般的思维了,明明紧盯一个鬼子的胸膛,手中的刺刀却莫名其妙的刺偏,他的力气不断流失,动作一点点走形。 我这是怎么啦?马迁安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鲜血已布满了他的全身,只是迟钝的问着自己,奇怪自己为何变得迟缓。 “司令负伤了!”一声大叫如同惊醒了梦中人,马迁安忽然感到最后一丝力气从自己的身体飘出,他慢慢的坐倒,他在已变的模糊的视野中,看到几条人影向他飞速扑来。 马迁安昏迷了。昏迷中他感到自己像一条波涛汹涌大海中的一条小船,一会儿抛ng尖,一会儿跌落谷底。 昏迷中他感觉到冷彻骨髓的寒冷,感受到呼呼的风声,感受到急迫的呼喊。 他不知道的是,在一小时的肉搏中,他已经超度了四十多个鬼子,四十多条鬼子的魂魄已漂洋过海回归了东瀛;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倒下的瞬间,剩下的二十多鬼子同一时间崩溃了,哀嚎着四处逃窜;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战士们拖着伤残的身体,将他放在简易的滑雪板做成的雪橇上,拖曳着他向北奋力前进,他甚至不知道,幸存的战士们因条件所限,为了能将他带走,忍痛放弃了其余重伤者。 昏迷中,他只感觉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响起。 “我是赵尚志呀!安子!你不能死!你欠我一条命还没还,现在又欠了我一条,我不准你死!” 隐约中,马迁安好像感觉这个声音哭了。 第743章 胡说八道 马迁安陷入了严重的昏迷中。在天寒地冻的情况下无法做手术,一路上赵尚志带来的军医只能给他输了两次血,勉强维持着他的生命。 马迁安的伤情被迅速上报,杨靖宇“恳请”苏方冒险派了一架小型侦察机,降落在马迁安附近的一处冰封湖面上,将伤情严重的马迁安带离了险境。 转到哈巴罗夫斯克最好的远东军区医院后,马迁安被紧急施行了手术。手术后,马迁安的伤情时好时坏,经常性陷入昏迷中,急坏了关心他的人,魏拯民、伊万诺夫等都来看望过他,留在苏联的战友也经常性的探望,一波接一波,但失望的时候多,很多时候马迁安都处于昏迷中,战友们只能带着深深的叹息离去。 马迁安的伤情极其严重,全身有手雷弹片伤三十余处,步枪弹贯通伤两处,刺刀伤三处,指挥刀伤一处,手枪弹伤一处。肋骨断了两根,肝脏、肾脏都有受损,最严重后脑受到重击,脑内还有淤血。 在马迁安不多的清醒时间里,他已经从陪护他的余关林口中得知了很多情况,他最关心的突围行动最后结果是什么,余关林却语焉不详,吞吞吐吐。想必是怕说了实话刺激到马迁安的伤情,从余关林的态度上,马迁安已经猜出情况不容乐观,也就不再逼问。 小花的情况还好,她冲出了围堵,不过受的伤也不轻,现在亦转到这所医院进行治疗,两人虽近在咫尺,但由于各自伤情,见面机会并不多,小花只是在前天被人抬着见过马迁安一面,没说上两句话马迁安就又一次失去知觉。 马迁安又一次醒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他的主治医生巴甫洛夫,后者正忧郁的看着病例本和用药记录,这个神情没有逃过马迁安的眼睛。 看到马迁安醒来,大胡子巴甫洛夫挤出一丝笑容“愉快的”跟他打了一个招呼。 “啊哈!大英雄!今天感觉怎么样?” 马迁安费力的眨了眨眼,不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虚弱的开了巴甫洛夫一个玩笑:“巴甫洛夫,我可以送你一把曰本人的刺刀,这样你就不用为大胡子犯愁了。” 巴甫洛夫下意识摸了摸胡子,顺手拂去一粒面包屑。这个抗联首长很喜欢开他的玩笑,还曾说他长得像列宁,巴甫洛夫对马迁安很有好感。 看到巴甫洛夫展开笑颜,马迁安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接着问:“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无力感,告诉我实话,我快要死了吗?” 巴甫洛夫眼角跳了一下,迟疑了一秒后才“惊讶”的反驳道:“马,瞧你说的什么呀?我是这里最好的医生,你身体壮的像一头北极熊,你顽强的生命力让我惊叹,信我的没错!” 马迁安心底里苦笑,巴甫洛夫这货王顾左右而言他,逻辑跳跃太大,他的神情和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的做法出卖了他,估计自己的伤情令巴甫洛夫信心不足,不敢拍胸脯保证。 马迁安稍微动了一下,突如其来的疼痛使他不禁轻轻哼了一声。 巴甫洛夫紧张而关切的望着马迁安苍白的脸颊,不由自主劝道:“痛的难受你就大声嚷出来,这样比较好点。”为了活跃气氛,巴甫洛夫甚至开起了玩笑:“噢亲爱的马,别担心你的对手会嘲笑你,因为那些人已经笑不出来了。” “打点儿吗啡?”余关林征询马迁安的意见,但只看到马迁安责怪的眼神,躲到一边不说话了。 马迁安是坚决反对给他打吗啡的,他说那个东西影响他思考,在清醒的时候也绝不肯大声呻吟。世人都尊重硬汉,马迁安赢得了医院上下人等的尊敬。 身体的极度虚弱使马迁安想到了还未完成的“事业”,这个事业如此之庞大,必须有人接着完成,他想找个“接班人”,这样即使他“走”了,他的继任者依然可以发扬他的思维。 巴甫洛夫走后,马迁安对负责陪护他的陈武提了要求。 “我要见陈嘉申,马上,立刻。”病床上的马迁安虚弱但不失坚定的说。 陈武一直在地方上工作,马迁安负伤时,陈武正在魏拯民那里做一些安置百姓的事情,因陈武是马迁安的老部下,与马迁安相熟,魏拯民就将他派来医院负责马迁安的看护协调工作。 “司令,陈老先生应该在路上了,这个要求你七天前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提过了。” “哦?是吗?”马迁安愕然,随即带上点羞涩的表情微微咧咧嘴巴说道:“脑袋被砸坏了,都开始糊涂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我去通知魏书计可行?”陈武觉出一丝不寻常,小心翼翼建议道。 马迁安只是久久不说话,当陈武久等不见马迁安回答时,上前观看,发现他的司令员又一次处于昏睡状态了。 陈嘉申接到马迁安请求见面的电报后,几乎立即动身,经历无数交涉扯皮获准空中通道,历尽艰险从印度出发,经过伊朗进入战火纷飞的苏联,复又进入新疆上空,过了将近十天,路上两次遭遇险情,险遭不测,这才乘坐着陈氏航空公司的运输机抵达了远东哈巴罗夫斯克。 一到医院,老人就不顾劳累摒弃了大家请求他休息的好意,迫不及待要了一张床,安置在马迁安病床附近,就守在病房里,静待马迁安醒来。 他了解马迁安。他把他看成自己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马迁安想要见他,一定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话要对他当面说。 当天深夜,马迁安又一次醒来,一眼看到临近地方增添了一张病床,床上的陈嘉申正勉力大睁着眼睛,大口大口喝着咖啡。 “咖啡喝多了不好。” 马迁安笑了,笑的极为舒心。 见马迁安醒来,陈嘉申喜不自胜,一身疲倦似乎不翼而飞,急忙俯身坐到马迁安身旁,伸出枯瘦的右手轻轻抚了一下马迁安的脸蛋,叹息着安慰,“你活着就好,傻孩子,吓死老人家了。” 两人有着惊人的默契,马迁安只用一个眼神儿,陈嘉申就帮助他“赶走了”几乎寸步不离的余关林。 余关林出去后,马迁安似乎稍稍恢复了一些活力,凝视着陈嘉申,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说,你写。” 完全没有废话,两人的心意是相通的。但当马迁安口述十分钟后,陈嘉申却震惊的忘记了记录,钢笔吧嗒一声落地,陈嘉申丝毫没有觉察到。 陈嘉申没有问‘你是谁’这个问题,他早已知道这个神秘的年轻人身上有不少秘密,而且只要马迁安不说自己是谁,陈嘉申也不会无聊的逼问。 陈嘉申只是想问为什么马迁安选择了他,而不是其他什么人,仅这十分钟的谈话内容,如果它们是真的,就足以震骇世人,利用得好就足可以在世上掀起轩然大波。 “为什么告诉我?” “我把你当成亲爹一样使唤,不告诉你告诉谁?只有亲爹才愿意听儿子的胡说八道对不?”马迁安出乎陈嘉申意料,开了个玩笑。 “别跟我扯废话。”老头好像不吃这一套,但脸上却绽起了舒心的笑容。 “好吧好吧。”马迁安似乎要投降了,静了静心神,才用崇敬的口吻说出了真正的理由。 “因为老爷子你厚道!也只有你才能被我糊弄着实现我的遗愿。” “遗愿?”老爷子生气道:“我也老了,兴许比你还早死呢,跟我谈遗愿?” “不不不,您老还有二十年呢。” “二十年?”陈嘉申愣过之后摇摇头,“你又在胡说八道。” 马迁安艰难的笑了笑道:“想不想继续听听我是如何胡说八道的?还有好多呢。” 第744章 大难不死 马迁安的“胡说八道”非常非常的又臭又长,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知识”都倾囊而授。他一旦醒来,必将呼唤陈嘉申这已成为惯例。 陈嘉申已经完全将马迁安看做是“巫师”了,为了表达自己的震惊,陈嘉申不吝啬的给马迁安加了一个“伟大的巫师”称号。 前几天,陈嘉申在记录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疑问:这是真的吗?到了后来几乎不问了,因为他从已经整理的记录中发现,马迁安所说的事件彼此关联,环环相扣无法证伪,有着无与伦比的逻辑上的“正确性”,无法从逻辑上推翻它们,那么既然无法推翻,即使它们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又有什么语言来反驳呢? 在此期间,医院给陈武下达过两次马迁安的病危通知书,但依然阻止不了马迁安不顾身体继续顽强地向陈嘉申阐述自己的“东西”。 终于有一天,陈嘉申再也不忍心马迁安如此“折腾”自己的生命,为了让马迁安好好休息,他“威胁”马迁安表示自己不再听讲。 陈嘉申十分伤感,叹息着道:“你这又是何苦?你现在少说几句又如何?反正你说得够多的了,这里面包含太多的信息量,你让我一个老人在有生之年如何能够完成?” 马迁安莞尔一笑,“多一些总是好的,这些东西可以互相印证和牵制,也许一个不起眼的小“故事”就会完善你的思维,补充你的想法,让你做出正确的判断。” 陈嘉申又一次叹息,“可是我感到老虎吃天无从下嘴啊!” 这次马迁安没有说话,沉默许久。 陈嘉申接着叹息,“我可以告诉一些比我更聪明,比我更有魄力的人吗?” 沉默良久的马迁安不得不开口了,他摸不准陈老爷子是否是信心不足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他必须要打消老爷子这种“可怕”的想法。如果老爷子告诉别人,那么这个秘密一定守不住,一传十十传百,这里面不乏有相信的,如果有权势的人一知半解还要急于求成按图索骥,就会产生拔苗助长,甚至做成四不像的现象,那样的话出现什么后果不得而知。 “陈老,我可以这么说,如果我不是预感到自己快不行了,我是绝对不会将秘密告诉你的。因为我无法预估秘密被泄露之后所产生的连锁反应是什么样的,结局是好还是坏。” 听到马迁安如此说,陈嘉申沉默了。马迁安的信任像一座山那样沉重,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头,他感到自己无法背叛马迁安的信任。 许久之后,陈嘉申才缓慢的点点头,带着凝重的表情表示道:“我懂了!” 寥寥三个字,字字千钧。马迁安听到这三个字,明了这是陈嘉申对他的郑重保证,苍白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精神一放松,疲倦袭来,马迁安再一次进入昏睡状态。 这一次的昏迷时间之长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当马迁安再一次醒来,嗅觉重新工作的时候,竟然嗅到了春天的气息,是的没错,病房的窗户被微微打开通风,飘进来满屋的花香。 马迁安愕然。 更愕然的还有屋内的正在给他量体温的护士,还有依然不离不弃的余关林。 马迁安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问已经欢喜的有些傻了的余关林。 “小余,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未等余关林回答,苏籍女护士已经惊讶的大叫起来,“说话了,他说话了!” 大叫大嚷的护士像一只中了箭的兔子,飞快的跑走了,温度计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余关林半天才反应过来马迁安问话的内容,颤抖着手伸出四个手指头,想了想又将大拇指也展了开来。 “司令”,余关林发着颤音回道:“今天是五月一号,距离你最后一次昏迷到现在,已经整整三个月了。” “那……?”马迁安似乎还要问什么,不过他的问话很快就被一群闯进来的医生打断了。 “噢!上帝!噢!上帝!”巴甫洛夫像一个孩子抓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抓住马迁安的右手,激动地大叫着,“奇迹!简直就是奇迹!事实证明,我的医术举世无双,在我的手里就没有治不好的伤员。” 思维混乱,语句乱七八糟。巴甫洛夫这货刚说完这是奇迹,立即又开始语无伦次吹嘘自己的功劳,简直是太扯了! 马迁安微笑着,感受着巴甫洛夫兴奋得无以复加的心情。从巴甫洛夫的神情看,这家伙为了治疗他肯定没少下工夫,他的高兴是正常的反应,没有比能让人起死回生更令医生激动的事情了,所以马迁安觉得自己是真应该感谢他的。 “马,你知道吗?”巴甫洛夫继续迫不及待的喋喋不休,“他们都给你预备好棺材和灵堂了,就差给你开个追悼会了,我很生气,很生气,我去扯了那些写的乱七八糟的中国字,他们这是不相信我,这是打我嘴巴!” 马迁安不得不回道,他认为自己再不截断巴甫洛夫的唾沫星子,一会儿自己就不用洗脸了。 “哦?谁呀?谁给我准备追悼会了?” 巴甫洛夫还没有从亢奋中清醒过来,见马迁安发问,告状似的在人群中搜寻了一番,“毫不客气”的连点数人。 “他、她、他,还有他!” 马迁安在人群中看到了惊喜中略感尴尬的陈武,还有一个东北局委员,这没有出乎他的意外,自己气息奄奄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同志们做一些悼念的准备是正常的,他不会责怪任何人。 出乎意外的是他竟然看到张大娘和张富贵的脸,两个老人似乎欢喜的不知道干什么好了,泪眼婆娑中有些局促的盯着马迁安与巴甫洛夫。 想上前又怕打扰巴甫洛夫的“问诊”,不上前又不能引起马迁安的注意,扎撒着双手任泪长流。 最终张大娘还是忍不住这种心理折磨,哽咽着哽咽着,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孩儿,我的苦命的孩儿,你终于醒了!” 没等张大娘扑过来,这一声哭泣已经引起了巴甫洛夫高度的注意,这使他马上回忆起医生的职责来,伸手拦住张大娘,同时“十分威严”的宣布,“我是医生,所有人听我的,马同志刚刚醒来需要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闲杂人等统统出去。” 霸道但是合理,张富贵讨厌巴甫洛夫的霸道,但又不得不遵守医生的命令,虽然他在心中暗骂巴甫洛夫刚才废话太多,占用了所有时间。 随后的时间里,医院给马迁安做了非常详细的检查,检查结果表明,曾经重伤的肝脏、肾脏、肋骨、后脑出血等伤情出现全面好转迹象,轻伤伤口都已结痂痊愈,恢复如初,当然浑身的伤疤无法却除,不过这不在医生的考虑之内。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当转回到病房后,医生允许一小时探视时间,张富贵守在马迁安的病床前,反复唠叨着这句话,脸上的皱纹似乎都笑的全开了。 第745章 大事件(1) 马迁安感觉到自己心底里的温暖,他知道张富贵与张大娘对他的感情是真挚的。两个老人争相唠叨着,唠叨着一些他们认为特别重要的琐事,有时还会带出马大愣小时的几件“神奇的事”,以此来证明马迁安是一个多么福大命大的家伙。 马迁安微微笑着,静静听着老人的絮叨。虽然他知道那几件“神奇的事”是属于这具躯体原主人的,原本与自己无关,但现在自己就是他,他就是自己,这才是最神奇的事,马迁安与马大愣已经分不开了,他也就乐得坐享其成,让张大娘把这些事按在自己头上。 絮叨中,马迁安也听到了关于张小花的事情,小花一个月前出了院,她的身体并未完全痊愈,但张小花不是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她见马迁安气若游丝,预计马迁安不会醒来,这反而激发了她想尽快重返前线,用实际行动为马迁安复仇的想法。 她偷偷跑出医院,来到魏拯民那里,执意要返回国内作战,用鬼子的血来为马迁安报仇。但张小花并没有“得逞”,魏拯民没有把她送回作战部队,张小花也拼死不回医院继续治疗,两相妥协,张小花被魏拯民留在补给基地,边治疗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后勤工作。 末了,张大娘半嗔半喜告诉马迁安道:“小花这孩子不听话,说要给你报仇去,都没守着你,自己男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她自己个跑出去了,有点不像话!我刚才告诉陈专员了,让他通知小花快点回来。” 张富贵不同意张大娘的“瞎说”,似乎为了给张小花争脸,嗔怪张大娘道:“老娘们家家的巴巴啥?我看闺女做得对!有仇就得报,这才痛快!你让花儿守着愣子这孩子,成天哭哭啼啼的就能报仇了?小鬼子能被她哭死?既然哭不死,那就得打!狠狠的打!真没见识!” 张大娘被老头噎住了,眨巴了半天眼睛,想了半天没想起用什么更先进的理论反驳张富贵,正想着呢,就被查房的护士给连哄带劝“赶”出了病房。 一小时探视时间到,铁面护士“毫不留情”。 马迁安很想念张小花,同时也感到很甜蜜与自豪。这是一个现实版的“为夫报仇”的烈女,用实际行动诠释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爱,真是不得了。 与张富贵和张大娘聊天,只能知道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马迁安现在更想知道他在住院期间发生的事件,他无法忘怀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战友,这四个月来,他们还好吗? 从陈武与余关林的叙述中,他知道了自己带领的10支队与12支队的伤亡情况。有悲也有喜,悲的是几乎全军尽墨,喜得也是没有全军尽墨。 那一仗是马迁安有史以来打得最惨的一仗,连续的突围作战使他的部队折损大半,指战员大都有伤,阵亡与失踪者达到了2千多人之多。所幸的是还剩一千多干部战士,在多方努力之下,被营救回到大本营。 一支部队只要没有全军覆没没有取消番号,它的作风和军魂就仍将存在,补充了新兵后不久就会恢复生气,这也是马迁安感到欣慰的地方。 随着马迁安一天天康复,他越来越多的从各种途径上知道了这几月发生的关键事件。 抗联与马占山部坚守的额尔古纳左右旗根据地遭受日军猛烈攻击,虽然地盘不断缩小,但日军拼尽了全力依然未能将杨靖宇和马占山“赶出”本战区,战至2月中旬,伤亡已达七万余人的日军被迫停止了进攻,撤出了山区。当然,梅津美治郎宣布剿匪行动获得“大胜”,抗联将在两年之内无法恢复元气,现已不足为虑,待春暖花开之际再行清剿一鼓作气剿灭之。 现在已是春暖花开之际,但梅津美治郎放出的“豪言”却无法兑现。倒不是他不想兑现豪言,而是形式的变化迫使曰本大本营调整了战略。 1月末,在东条英机和参谋总长杉山元力主下,旨在攻占重庆消灭中国抵抗力量的5号作战如期发起,日本军事决策机关在经过充分研究后,决定乘太平洋战场日军胜利之余威,集中相应的精锐兵力,向中国大后方发动大规模的战略进攻,歼灭中国陆军野战军主力,摧毁中国各地的抗日基地,迫使中国政府投降,彻底结束持续5年的对华战争。 为此日军集中了4个军共18个师团、3个旅团的大约40万人的部队,兵分三路向中国腹地发起全面进攻。 第一路日军第一军、第七军由山西出发,突破黄河防线进入陕西沿渭河南北发动攻势,原本计划是攻占中国抗战西北大后方西安,然后兵分两路,北上攻占延安,西占宝鸡,南下控制汉中,攻占四川省北部广元地区,并由日军第七军抽调兵力控制陕西各占领区。但现实情况却不尽如人意,在这个进攻方向上有胡宗南的第八战区四十万兵力,有傅作义集团近十万兵力,有阎锡山晋绥军近十万兵力,其他杂牌武装近十万,另外本地还有八路军近二十万,其中有一个林b率领的20个主力团组成的机动兵团。 九十余万中国部队中不乏guo军精锐和g军精锐,有不少能征善战英勇顽强的军人,这一路二十万日军与中国守军激战月余,仅取得推进到西安附近的战果,击溃中国二十余个师后,反被胡宗南、傅作义和林b连连捕捉到战机,生生被胡宗南吞掉半个师团,被林b吞了半个师团,受此重击,日军被迫止步于西安城下。 第二路日军第二十八军自河南开封向西南进攻老河口,沿汉水西进安康地区,并越过大巴山进至四川省北部达县地区。这一路日军面对的是汤恩伯的四十万军队,汤部兵无战心溃不成军,加之当地百姓憎恶汤恩伯的部队群起而攻之,汤部大败,主力溃逃,杂牌纷纷投降日军,此路进展顺利直抵老河口。在老河口被第五战区李宗仁部死死抵住,激战月余不能突破。日军强弩之末被迫休整。 第三路日军计划第十一军自湖北宜昌沿长江两岸溯江而上,进占四川省东部万县地区。此路日军被第六战区陈诚接战,激战两月余。期间已被老蒋明升暗降任职第十集团军副司令的范绍增主动请缨,重新抵达前线抗战,率老班底第八十八军与日军展开激烈的拉锯战,终在巫山一线守住了进川的道路,站稳了脚跟。 三路日军损兵折将近十万,未达成一举消灭中国人的主力部队之计划。 与此同时,冈村宁次发现自己的担忧成了现实,进占河南省的日军赶走了汤恩伯的部队,却无力防止八路军大范围的“渗透”,短时期内,八路军化整为零进入河南,趁日军立足未稳战线拉长,留守兵力不足之际,建立了一片片农村游击区。 这是冈村宁次万万不愿意看到的情况,急忙飞回东京力陈5号计划弊端,主张立即退出新占领区让汤恩伯回来“赶走”八路军,他的提议在大本营掀起轩然大波。 天荒裕人最新宠信的红人石原莞尔支持冈村宁次,但奈何两人势单力孤,被其他大佬围攻。 东条英机在大本营会议上嚎叫:“哪有吃进去又吐出来的道理?我们曰本人从来不干那种事,就是噎死也坚决不把口中的肉吐掉!” 石原莞尔气急,与东条英机集团诸位“浑噩的”大佬大打出手,被重伤住院。冈村宁次只得灰溜溜跑回了北平,临走时不断哀叹:短视的东条必将自食苦果。 第746章 大事件(2) 1943年4月初,日军5号作战计划虽然在中国军民顽强抵抗下,未能达成第一阶段目标,但曰本大本营仍不死心,准备进攻部队休整一月后发起新的进攻,为此他们抽调了5个师团的关东军南下助战。 当关东军的5个师团还在路上的时候,南洋战场传来“噩耗”。 自去年中途岛海战获胜之后,日军更加狂妄,他们不仅占领了拉包尔和新几内亚东北部,还企图在俾斯麦群岛建立起第一道防线,其实这一地区对于日军而言,已经是进攻力量的极限了,但是在战争初期所取得出乎意料的巨大胜利,使得日军利令智昏,忘乎所以,决定将战线继续向东南太平洋方向推进,因此在瓜岛修建机场。 美澳联军因海军力量不足,对日军的扩张一直采取防御抵抗的策略,一步步退回了澳大利亚与新西兰。此时的日军也明白,进攻澳洲需要大量兵力而现在兵力不足,被迫在占领所罗门群岛后止步不前等待补充兵力的到来,双方僵持在澳大利亚北部沿海地区,谁也奈何不了谁。 然而时间却对美国人有利,随着时间的流逝,美国逐渐爆发出强大无比的工业潜力,去年6月份开工建造的8艘埃塞克斯级航母不仅全部竣工,而且已在2月中旬形成了战力,有了新航母的罗斯福第一时间就将目光盯在了所罗门群岛,3月中旬,由“埃塞克斯”号、“勇猛”号、“富兰克林”号、“提康德罗加”号、“伦道夫”号、“邦克山”号、“汉科克”号、“本宁顿”号8艘航母组成的两支特混舰队出现在所罗门群岛的海面上,在尼米兹海军上将和麦克阿瑟指挥下,瓜达尔卡纳尔战役正式打响。 瓜达尔卡纳尔岛战役是太平洋战争中的一场重要战役。围绕着瓜岛的争夺,日美双方在两个月的时间里进行过大小海战三十余次,其中较大规模的海战就有六次,分别是萨沃岛海战、东所罗门海战、埃斯帕恩斯角海战、圣克鲁斯大海战、瓜达尔卡纳尔海战和塔萨法隆戈海战。双方损失的驱逐舰以上的舰只各24艘,美国海军沉没航空母舰2艘,巡洋舰8艘,驱逐舰14艘,阵亡约3300人,伤约2500人;日本海军沉没航空母舰4艘,包括“加贺”“苍龙”“飞龙”、战列舰2艘、巡洋舰3艘、驱逐舰10艘和潜艇6艘。伤亡2.5万人。 瓜岛的岛上作战,日军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在屡次的添油战斗中损失士兵近三万,曰本大本营被迫做出撤离瓜岛的命令,承认失败。 瓜岛距离日本本土3000海里,无论是从舰艇部队和航空部队的作战能力,还是从后勤运输所需的船舶,都是日本力不从心的。日军战略企图与军事实力之间的不可解决的矛盾,是导致日军瓜岛战役失败的最根本原因。 日军不仅海军、航空兵损失惨重,甚至开战以来从未失利的陆军,最精锐的第2师团等部也蒙受了巨大损失,特别是日军的大型军舰、飞机和技术熟练训练有素的飞行员的损失,更是日军所难以弥补的,战役结束时日军兵力上的优势已荡然无存,双方的战略态势也随之改变,战局开始向着不利于日本而有利于美国方面发展,日军战略主动权逐步丧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从此后,日军不得不从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御。而美国则通过瓜岛战役,逐步改善了不利的战略态势,赢得了动员人力、物力的时间,为太平洋战场上即将开始的战略进攻创造了有利条件。 在瓜岛战役中,山本五十六战死。 通过各种情报来源,马迁安判断出日军在瓜岛已经失败,那些原本在中途岛就应该战沉的航母没有逃过这一次战役。虽然这场胜利比原历史记录的时间晚了几个月,但正因为推迟了作战,美军才做了更充足的准备,武备更强大,士兵训练程度更高,反而使战役时间缩短为两个月,美军两个月时间就能扭转太平洋战局,这将迫使曰本大本营提高警惕,为保证战争的生命线而向南洋投入更多的兵力,这对中国抗战是一件极大地喜讯。 事实也正如马迁安所料,为巩固所谓的绝对国防圈,曰本人将更多地战争资源投向了南洋,路途中的关东军5个师团转向南洋。失去援军补充的中国大陆5号作战计划被迫终止,这意味着在美国人的帮助下,中国顶住了日军旨在灭亡中国的5号计划,使它成为了虎头蛇尾的东西。 有个强大的盟友真不错,虽然美国人的战争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但客观上也确实帮助了中国的抗战,马迁安真心祝福美国人在下面的战斗中还能打得如此之好,猛扯曰本人的后腿,给中国军民创造更好的抗战条件。 相比美国盟友的打了一场好仗,另一个盟友苏联的战况却不尽如人意。马迁安翻遍了报纸也没找到德军第六集团军被歼灭的消息,而只有苏联在4月初收复斯大林格勒的报导。 又过了一些时日,随着马迁安收集到的资料越来越多,他渐渐明了了在他负伤后斯大林战役的走向过程。 朱可夫原本应在去年11月下旬发起反攻,割裂德军一线与二线部队的接触,从而合围斯大林格勒附近的德军,达成消灭保卢斯第六集团军的目的。 然而由于德军忽然运用了犀利的反坦克武器,消灭了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第五坦克集团军,打乱了朱可夫的计划,朱可夫被迫推迟了反攻计划。 反坦克火箭的大量应用使双方将领都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已经实行好几年的围绕坦克所制定的闪电式突击战术已然失效。双方都缺乏快速撕裂对方防线,合围对方的有效战术。如果把双方比作巨人,那么双方手中的武器就是利剑,坦克等装甲武器就是利剑上的锋刃和剑尖,现在由于有效地反坦克武器的存在,甚至配备了火箭的步兵都能轻易的击毁坦克,这就像利剑失去了剑尖与锋刃,搏斗的巨人拿着没有尖和刃的剑,就像拿着一根铁棒,失去了将敌人快速杀死的能力,要互殴许久才能分出胜负。 朱可夫是个异常谨慎的人,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反攻计划一推再推,在这段时间内保护德军侧翼的轴心国军队谨慎的收缩了防线,向保卢斯靠拢。 战斗的发展变得对防御方有利了,竟逐渐变回了一战时期的堑壕战。 12月中旬,得到远东劲旅远东军区、后贝加尔军区、西伯利亚军区50万预备队的支援,集齐160万军队的朱可夫终于感到有了信心,发起了代号“天王星”的反攻。 经过艰难而惨烈的战斗,12月末朱可夫终于将保卢斯的第六集团军和罗马尼亚第三集团军、部分意大利军和克罗地亚军包围在数千平方公里的地域上。 但此时的希特勒已在众多将领的劝说下,意识到一旦保卢斯军团被消灭,自己的整个南方军群就将陷入新的包围圈,立刻下令所有南方军群部队撤出高加索地区,全力支援斯大林格勒,一场规模空前的会战就此展开,双方压上了全部的赌注,苏军160万对轴心国军100万,大包围圈套小包围圈,小包围圈套着更次一级的包围圈,恶战连连直战至4月初,轴心国军队猬集成团缓缓退出了顿河流域。 此会战从42年5月开始止于43年3月底,共计11个月。人员损失上讲轴心国占了点便宜,轴心国共死伤人员八十余万,苏军死伤超过一百五十万,双方打了一场绞肉机似的战斗,损失惨重。从战略上苏军逼迫德军退出了顿河流域,算是一场惨胜。 此战后德军士气虽有所下降,但未达到陷入沮丧的地步。苏军士气虽有所上升,但也未有酣畅淋漓的感觉。 第747章 没正经的 “马迁安已死,有事烧纸。” 当陈嘉申按着密码本上的密码,将数字逐字“翻译”出这句汉语时,身体不禁僵住了。过了许久仰面朝天一声长叹,任由他的泪水渐渐涌出眼眶,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陈嘉申对马迁安的感情是很深的,最开始把他看做一个聪明坚韧的壮士,一个朴素的爱国主义者,随着时间推移与交往的增多,他了解到了马迁安的性格并承受马迁安的“指点”重新崛起后,他将马迁安当成了一个信赖的朋友,尤其当马迁安来到南洋,与他共患难的半年中,他们性格上的融和更加达到了一个深厚的层次,彼时他已将马迁安视为自己的子侄。 他们虽远隔天涯,却相互支持相互鼓励,相处的如同手足,彼此都深深依靠着对方,信任着对方。数月前他应马迁安的请求飞去苏联,按马迁安的话是见了最后一面,但这次见面留给陈嘉申的感悟却是两个人精神上的再次升华,陈嘉申接受了马迁安毫无保留的信任,他觉得自己已是马迁安精神里的一部分,对他来说,马迁安成为了他一生中的师友,理念上再也无法分清彼此。 忽闻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如今马迁安“走了”,陈嘉申心底里像塌了半边一样难受,他还是那样的年轻,还是那样的活力四射,还有挚爱着他的亲人,怎能如此狠心说走就走了呢? “挚友……走了……”,陈嘉申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对自己说。 陈嘉申正在伤感,尤文婷推门进来。 尤文婷早已褪去了稚气,跟随陈嘉申撤退的日子里,她肩负起了更大的责任,责任使她成熟,如今她已是陈氏集团印度分部的第二号负责人,负责与中国驻印军联络并解决他们的一些美国人所解决不了的问题,顺便与数万中国部队做点生意。 即使草帽也遮挡不住印度上空的毒辣太阳,尤文婷的肤色已变成了小麦色,当她带着一身青春健康的气息步入陈嘉申的办公室,立即发现了陈嘉申正处于悲苦气色中。 这是咋了嘛!尤文婷很少看到陈嘉申如此失态的场景,确切的说是从来没见到过,发现陈嘉申没有理自己,尤文婷心中发出微微的疑问,嘢!还哭了?谁能让姨夫如此伤心? 繁杂的事物催使人快速成熟,尤文婷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声,而是仔细搜寻能引起陈嘉申情绪如此变化的东西。 她看到了桌上的一张电报纸和一本从来没见到过的密码本,心中的疑问越发大起来。 尤文婷向前移动了几步,偷眼看陈嘉申,陈嘉申只是不理她,尤文婷胆子又大了一些,小心翼翼挪动脚步到了陈嘉申身后,伸着脖子瞄了一眼桌上的电报纸。 什么?马迁安已死?尤文婷一阵眩晕。 她一直祈祷马迁安能医好伤势恢复健康,哪怕马迁安因为伤重少了胳膊腿,她也希望他能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要活着就好。可是…… 难道那个睿智的、勇猛的、有着阳光般灿烂笑容的、会说甜言蜜语而且躲闪着自己好感的大哥死了吗?为什么世事如此残酷?不让人有着美好的期盼? 他……死了?尤文婷不相信,她拒绝承认这个现实。 “这不可能!”尤文婷一把抓过电报纸,有些失态的嚷嚷道:“姨夫你怎么什么都信?你不是说你从苏联回来的时候,他还活得好好的吗?这是谁打来的电报,可耻的造谣!” 陈嘉申无力的摆摆手,没有因为尤文婷的失态而有什么表示,他知道这个外甥女对马迁安有着深深的好感,知道她不希望发生这种事,也知道数月前尤文婷也想去苏联探望马迁安,而他没有让她同行,从而给她带来的遗憾。 陈嘉申知道她在怪他,所以他有责任解释这件事。 “是从俄国远东军区总医院打来的,也就是给小马疗伤的医院,想必是真的!” 尤文婷还是不肯承认这个“事实“,像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一样,指着“有事烧纸”这几个字,继续嚷道:“为什么这样说?他们为什么侮辱与调侃像马大哥这样的英雄?如果这几个字是医院的人说的,他们的良心难道让狗吃了吗?我认为这几个字非常侮辱人,我要向发电报的人抗议!” 哎?是有些不对哎!陈嘉申一愣,转脸凝视尤文婷由于愤怒而涨的通红的脸蛋。刚才他一下子被“噩耗”所打击,并没有仔细分辨这句话里的调侃意味,现在经尤文婷提醒,陈嘉申也觉得发电报的人做的过分了。 “谁发的电报?”尤文婷继续催问,大有不把这家伙揪出来痛扁一顿就不罢休的态势。 陈嘉申迟钝了一下,这才带着不太好意思的神情回道:“刚才小姬拿进来的,他说医院发来的,但译不出来,让我试试我手里的密码本。” “你的密码本?就是这本吗?”尤文婷抓住桌上的密码本,刚要摇晃,冷不防被陈嘉申抢回去了。 尤文婷奇怪的看着陈嘉申,看着后者将密码本紧握在手中,这很反常,好奇使她问出了关键的疑问:“谁手里还有这种密码本?” 陈嘉申似乎随着这句问话瞬间开悟了,脸色瞬间阴转晴。 陈嘉申推了推身边站着的尤文婷,又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嘱咐道:“去坐好,我译电的时候不准偷看。” 尤文婷嘟起嘴吧不情愿的坐好,偷瞄陈嘉申专心致志的继续译电。 陈嘉申的表情有了变化,忽而欣慰,忽而嗔笑,忽而恼火,哭笑不得的表情演绎的淋漓尽致。 电文很长,刚继续译了几句,陈嘉申就有些喘不上气来了,连气带乐足足有半个小时,期间时有警惕的盯一眼假装毫不在意其实老想偷看电文的尤文婷。 当尤文婷问出‘谁还有这种密码本’的时候,陈嘉申就忽然想起当年马迁安派人带给他密码本,他第一次用这个密码本译电文的头一句话:本密码只有两本,你一我一。 谁会用这种密码发电?只有马迁安或者马迁安身边的能得到他足够信任的人,如果是他信任的人所发出,那么电文绝不会有这种痞子气的,真相有些呼之欲出了。 电文确实是马迁安自己亲自拍发,下面的话语就越发欢乐。 “陈老,如果你看到头一句就哭了,那咱爷俩的交情还真没的说,开个玩笑别当真,其实我这个人挺讨厌的,连老天都不收,让我苟延残喘,喘着喘着就喘过气儿来了,这老天还真嗝儿!你已经知道绝大部分秘密了,我就轻松了,真想躺在医院不出来啊,放个假养个花逮个鸟什么的,不知道有多快乐……” 翻译到此,陈嘉申就已经完全明了马迁安没死,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也不管自己的心脏能否承受这样的惊吓和惊喜,这个小混蛋! “哇塞!”陈嘉申气的骂了一声,随即将译好的这部分推给了脖子都快扭断的尤文婷。 尤文婷飞快看完,看完后也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瞪了半天眼睛后,学着陈嘉申的口吻也大叫了一声:“哇塞!大哥还是这样没正经的!” 陈嘉申很不满的提醒道:“注意你的语言,淑女怎么能说‘哇塞’这个词呢?你马大哥没告诉过你这个词儿的意思吗?” 尤文婷忽然满脸通红。她记起当年自己也不知这词儿的意思,以为只是惊叹词而到处乱用,直到有一天马迁安指着正在发怒大叫‘我艹!’的李凤山告诉自己说,闽南话里对应的词汇是‘哇塞!’,当场就将她羞了个满脸红,发誓再也不说。 第748章 星马的前途 看着陈嘉申将没译完的电报又拿了回去,尤文婷鼓了一会儿腮帮子,转了半天眼珠后带着讨好的表情笑着问:“姨夫?那个什么叫你知道了大部分秘密?什么秘密?” 陈嘉申从案头上抬起头,似乎有点意外,迟疑了几秒终于不得不开口解释,这个确实有点疏忽了,这外甥女是什么人?那也是人精,刚才只想着让她高兴一下,没在意就将包含着这句话的电文给她看了,必须作出补救。 “能有什么秘密?”陈嘉申淡淡的回道:“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一个快死的神志不清的家伙,发着高烧说胡话的时候多,还有小时候偷看人家大姑娘洗澡的事儿都说了呢。” 尤文婷有些哭笑不得,这老爷子为了加强自己的“实话实说”,用这个不着边际的例子来证明自己听到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糊弄人呢,他们俩一定有鬼。 “那我等你译完,您给我看一眼?” 想什么呢?还想看我的译电?陈嘉申佯怒,瞪了尤文婷一眼,一挥手道:“去去去,忙你的,你要是想你大哥了,找姬竹香发电报自己问去。” 尤文婷知道问不出什么来,立刻乖巧的也不再问,站起身刚要走忽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哎呀一声说道:“你看我这脑袋,对了姨夫,我接到通知,你的老朋友尼赫鲁被英国人从监狱里放出来了,刚打了电话说要来拜访你,估计这两天就到了,让我告诉你一声。” “哦?尼赫鲁?”陈嘉申有些诧异的点点头,“知道了,来了以后让他直接到我3号公馆去,做好保密不要让过多人知道。” 尼赫鲁在印度鼎鼎大名,与陈嘉申交好。尼赫鲁曾访问重庆,在那里与陈嘉申相识相交。 尼赫鲁诞生贵族家庭,1912年获律师资格。同年回国,在阿拉哈已德高等法院任律师,并投入争取印度独立的****,是甘地的追随者。印度独立前先后8次被捕,在狱中度过9年,1928年建立全印独立同盟。 1929年尼赫鲁当选国大党主席,在他主持下的国大党拉合尔会议提出印度完全独立的政治目标。此后成为全国知识分子和青年的领袖,并多次当选为国大党主席。二次世界大战后印度民族运动迅速发展,独立要求愈加强烈,1946年9月英国初步移交政权,成立印度临时政府,英印总督兼任总理,尼赫鲁任副总理。1947年印度作为自治领独立、尼赫鲁任总理。 如果陈嘉申没有与马迁安谈过尼赫鲁这个人,那么陈嘉申还会按原来的观点来看待尼赫鲁,会认为尼赫鲁是个坚定地反抗英国殖民统治的斗士,理应得到尊重。 但陈嘉申现在已知道尼赫鲁当了总理后,会对中国做出什么,现在的他当然不会对尼赫鲁有过多热情。 尤文婷不明所以,点点头很郑重的出去了。在她的心目中,尼赫鲁是一位可亲的老头,虽然有时会找陈嘉申借点钱去搞印度独立运动。 陈嘉申静下心接着翻译下面的电文。 下面的电文有很多涉及到马来亚的历史和现状的问题,这使陈嘉申回忆起自己曾在病房与马迁安讨论过的一些看法。 马迁安曾说像陈嘉申这样有威望有能力的爱国者,就应该是爱护本国绝大多数人的生命、财产、平等、自由的权利,现阶段来说就是打垮侵略者,协同全世界反法西斯国家,赢得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在这个阶段,每个爱国者都应该奉献自己的生命财产,捍卫中国的国家利益。 远阶段呢,当打走了侵略者,人民会渴望安定祥和的生活,此时老百姓会选择一个能实现自己愿望的政党,来带领大家共同奋斗,过上好日子。如果有人阻止老百姓实现自己的愿望,那么他们将会用脚投票,投奔光明推翻黑暗统治。 在这次讨论中,马迁安已经很明白说明蒋政权必败,因为这个政权不代表当时绝大多数老百姓的心意,藐视绝大多数人的正治诉求,所以更代表他们意愿的延安会取得胜利,这是历史的必然。 陈嘉申当时深以为然,也为将来能出现这样的结局而高兴。但是马迁安语风一转,对他提出了“极高”的要求,令陈嘉申感到肩膀上重如千钧,当时是看在马迁安快要死了的份上,才没好意思说自己干不了,以免刺激到马迁安的心情影响他的伤势。 马迁安的“要求”是要陈嘉申领导马来亚的华人,联合可以合作的土著苏丹和印度裔马来人,成立政党,以便在二战后风起云涌的殖民地独立风潮中,领导马来亚独立,提升华裔的正治地位。 陈嘉申之所以感到为难,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不是像马迁安说的那么容易。 在马来亚,英国殖民者采取“马来人的马来亚”政策,对土著居民给予一定的正治权利,英国人让他们完全保有对警察和地方军队的垄断权利,此外管理机构的大多数非欧洲人职位也由马来人占据。 曰本人占领马来亚后实行的政策与英国人的一样,都是联合土著压制华人,残酷镇压华人的反抗。他们与土著合作,却杀了八万多华人。 英国人认为其他民族的人只不过是暂时居民,这不仅是英国人的看法,也是马来土著的看法,同时很多华人也是这么看的,华人对这块由英国人松散统治的殖民地没有认同感,没有把这里当成他们的家园,甚至陈嘉申也有这个想法,强烈认同自己的祖国中国。 但马迁安已经向他描述了战后的远景,使他知道了马来亚将会独立,而且马迁安问了他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战后将有二百万华人生活在这里,他们已经在本地落地生根,回不到他们的祖国了,难道你忍心让他们成为受到歧视的二等公民?你有能力领导他们生活的更好,为什么不去做? 马迁安也谈到了在战争中诞生的马共武装,但他认为马共的正治理念没有被马来亚绝大多数华人所接受,也可能是缺乏领袖,也可能是这块富饶的土地上的居民拒绝马共似的“革命”,总之马共没有成功,这是历史证明了的。 所以,将马来亚全体华人凝聚在一起的任务非陈嘉申莫属了,这是马迁安的断言。 陈嘉申必须创建一个可以代表绝大多数华人利益的政党,才能凝聚他们,才能领导他们争取独立。 当然,马迁安也说明马来亚独立运动之所以很晚才成功,主要因为当地土著反对给华人公民权,而希望英国人继续统治维持现状。 马迁安不反对给予当地土著人同样的正治权利,但要说服土著给华人同样的权利却很难,这是两个族群的斗争融和史,是一件错综复杂而长期的任务。 为实现这个目标,当然以正治亲和为主,以武力为辅,当正治解决不了的时候,适当的展示武力可以打消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马迁安还要陈嘉申建立政党的同时,发展自己的武装,马迁安认为一直受陈嘉申财政支持的反日武装张仪的部队可以成为第一批武力后盾。另为加强武装的素质和战斗力,马迁安答应可以接收数百南洋华侨到他那里去,由他将青年人培养成基础军官,学会并掌握现代战争的技战术特点,经历血火强其精神,将来回到马来亚,他们将组建一支不可战胜的常备军,对付兵无战心的英国人的威胁绰绰有余。 这个计划太宏伟了!陈嘉申边看自己与马迁安的谈话记录,边翻译剩下的电文,惊叹自己身上重担的时候,还暗自庆幸。 “幸亏你没有死,要不然我一个人怎么能完成这么大一件事呢?” 陈嘉申整理完所有资料,终于下定了决心,拿起电话拨通秘书室。 “请把陈六使叫来。” 陈六使稍后来到。陈六使今年45岁,曾在陈嘉申的企业工作过很长时间,深得陈嘉申器重,1923年,与兄弟合资创设联和橡胶公司,不久辞去谦益工作,自创益和公司,自任总经理。大力发展树胶生意,在十多年内,成为星马树胶界巨子。历史上的50年代,首先提出马来亚是“吾人之故乡”,从而开启了华人在居住地落地生根的新时代。1950年,出任中华总商会会长及福建会馆主席。在中华总商会会长任内,为华人争取公民权利益和列华文为官方语文。 去年曰本人侵略马来亚,他随同陈嘉申一起撤到印度。他与陈嘉申亦师亦友,有很深的友谊。 陈嘉申微笑着迎接了陈六使,两人叙话不久,陈嘉申忽然一声长叹。 陈六使奇怪的问:“吾兄何事叹息?” “我想”,陈嘉申凝视着陈六使说:“我有一事想请老弟协助,若你肯助我一臂之力,则大事可成也!” “什么事呢?”陈六使更加奇怪了,陈嘉申的神态太郑重了,郑重的就像马上要奔赴战场。 “我想在马来亚成立一个政党,你看可行否?” 陈嘉申满怀期望,继续深深凝视着陈六使。 第749章 在干什么 哗啦! 杨靖宇有些烦躁的撕毁了一张写满字的稿纸,撕成两半后又定定看着“委屈”的躺在地上的纸张,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舍的将它们捡回来放在木桌上重新抚平,刚要提笔想在上面补充一点什么,然而又想了想后放弃,无奈的合上钢笔帽盯着稿纸出神。 中央要他总结这次战役的精髓,最主要的是要他尽快整理出大兵团防御作战的理论和特点,以供中原地区兄弟部队借鉴学习。 本次战役抗联先后动用了本部四个师和1月份开到本地的山西八路8个团,加上临时武装的民众,再加上友军马占山部1个师,从开战到结束,经受联合指挥部指挥的兵力多达8万人,对手大约15万日伪军,从兵力上讲,称得起是***军第一次面对日军大集团,如此集中兵力打的大规模防御战战役了。 里面的战役战术思想,经验和教训,对日后的大兵团作战有着极为重要的借鉴意义,难怪中央要求杨靖宇进行总结。 游击战发展到一定程度,必将走向重兵决战的阶段,这次战役也许可以成为一个转折点,有着十分的必要需要总结出一套军事理论来。 可以借鉴的兵书战例很多,也有很多军事理论可以参考,但参谋们写出来的东西,杨靖宇总觉得生吞活剥、生搬硬套的理论过多,不能很好融和着抗联作战特点而写就。言必称孙子兵法、克劳塞维茨、沙波什尼科夫等等,大而空。甚至有的参谋认为这是一次总体游击战,将这一次大的战役分解成一个个小战斗来为自己的观点证明。 这些都不是杨靖宇所要的,他要的是理论联系实践,贴切而具体的东西。毕竟大而空的东西是要害人的,他实在不想把这东西呈送给中央。 他对自己写的东西也不满意,他已总结出这是一次积极的防御战这个层次上了,甚至能很详细的阐述他是如何虚实结合,如何部署精锐奇兵打击敌侧后等具体战术,部下如何能发挥主观能动性,如何发扬不惧牺牲的大无畏精神等精神层面的归纳上。但他总觉得精髓未抓到,缺乏一股内在的理论支柱。 这种规模的战役不能说打完就算完了,不能说稀里糊涂胜利了就一切都好,下次呢?如果形势大概相同,是不是也要这么打?如果输了呢,都不知道到底是如何输的,就像不知道这次是如何赢的?这绝对不可以。 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事指挥员,成长为可以指挥大兵团作战的将帅,需要学习,需要不耻下问。 他决定问问马迁安,不能让这小子在医院里待的太舒服了,听说这小子已经能坐着轮椅到处跑了,出一点难题给他活动活动大脑不算为难他吧? 似乎杨靖宇的“难题”根本没有难住马迁安,杨靖宇电文发出后的第二天就收到了马迁安的回电。 回电中马迁安不忘了东拉西扯问候老首长,汇报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将杨靖宇急的直挠头,想略过大段大段的“废话”,又怕废话里有东西,只得耐着性子看了两页又臭又长的“絮叨”。 “这个臭小子,看样是有备而来。” 第三页终于进入正题,马迁安先简略回顾了一下整场战役的背景和每场战斗的经过,当然在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他肯定是通过别人那里知道的,这也说明马迁安一直关注这场战役,了解之细致比司令部的参谋也不差分毫,也许就是参谋告诉他的。 进入正题后,马迁安的电文其实也只阐述了一条理论,那就是技术决定战术。 马迁安指出,抗联一直强调的战斗精神和军事谋略应用在这场具体战役中,并不比日军出色多少,日军在武士道熏陶下,战斗精神一直很强,可以与抗联正规军相提并论,所以在这方面两军半斤八两。军事谋略方面,日军中规中矩之中,也经常忽出奇谋,伏击、偷袭、包围、正奇结合也发挥出色。 但是日军唯一比抗联差的就是武器方面,重武器相当,甚至后期有美国人的飞机助战,重武器还稍稍超出日军,在轻武器方面日军比照抗联差一个层次,在这种崇山峻岭背景下的,兵力相差不是很悬殊的情况下,弹药投放量起决定性作用,防御战能取得胜利不足为奇。一句话,这是一场单兵冲锋枪对步枪之间的战役。 最后马迁安还“大言不惭”的请求道,如果再有这样的战役,请杨靖宇一定让他指挥指挥,也好给脸上贴贴金,挣一个名将的名声,名声不要太大,像朱可夫那样。 朱可夫?还名声不要太大?杨靖宇差点下意识打翻了水杯。不过转念一想,杨靖宇又回忆起马迁安对朱可夫的评论,马迁安认为朱可夫就是一个纯靠技术兵器优势堆起来的名将,想想他打的那些战役战斗,大部分都是用超出对手的人力和物力打赢的,还真有点马迁安说的那个意思。 马迁安这家伙,唯武器论啊!如果围绕着这条理论来写战役总结,自己是不是也会背上唯武器论的名声?而且这种总结对中原地区的八路军、新四军没有什么指导意义,他们并没有什么强于日军的技术兵器,即使安塞兵工厂已经生产出不少武器,但单兵武器根本没有抗联这样精良,弹药补给也没有抗联这样方便,总之,这样的战役八路军还打不起。 但是如果不这样写,又不切合实际了,迄今为止他没有发现这条理论有什么可以推翻的例证。思前想后之下,杨靖宇决定按照马迁安的思路进行总结。 《关于额尔古纳左右旗战役总结报告》终于成文并电文到延安。毛zd对这个总结很重视,找了在家的高级指挥员们探讨了几次,并加上一些讨论的意见后,下发到了一级军区军政领导手中。 中央军委意见:军委认为中原地区的部队暂无条件进行这样的战役,但军委不否认将来会有机会施行这样的战役,请指挥员们认真学习,摸索出适合自己战区的战役模式,以便将来有所用处。 作为为这次战役总结提供重要观点的马迁安没有逃过毛zd的法眼,文件下发后,毛zd半是喜悦半是嗔怪的吩咐机要局人员,“给小马发个电报,负伤之后就没给我来过信,这我理解,怎么伤势都好转了,都给杨靖宇出主意了,就不能给我也汇报一下思想?问问他,在干什么?” 第750章 比老白醋更酸 马迁安这段日子过得非常舒心,虽然身体还比较虚弱,但医生终于开恩,他可以坐在轮椅上到处溜达了,偶尔在看护人员不在的时候,他甚至偷偷尝试走两步借以锻炼身体。 天气已经转热,医院里的树木枝繁叶茂,爆发出昂昂生机。马迁安的轮椅停在一颗老白杨的树冠下,座椅上的马迁安一边惬意的用叉子挑起巴西菠萝罐头吃,一边阅读手中的一份电文。 马迁安刚看了没一会功夫儿,张小花就柳腰款摆小跑着跑到马迁安身前,叽叽喳喳责问马迁安又偷跑出病房。 “说你也不听,巴甫洛夫不是只准你一天出来两小时吗?你上午都用光了时间,怎么又跑出来了?小余呢,这死家伙成天借口学俄语,一转眼就不知道哪去了,也不好好看着你。” 马迁安笑眯眯的听着张小花的抱怨,也不解释余关林怎么回事。像余关林那样忠心耿耿的卫士,没有他马迁安发话,他能到处溜达吗?小花这是关心则乱,没有看出这件事的奥妙所在。 张小花要推马迁安回病房,马迁安根本就不想回,眼珠转了一下,叉起一块美国人运来的巴西菠萝,递到张小花嘴边哄她,“来吃一块,绿色无污染,老好吃了!” 张小花好奇的盯了一眼削成块状的香甜的菠萝,说实话她还没有吃过这东西,这种水果今天才运到。不过马迁安不检讨,她就不肯给他面子,赌气道:“不吃!那是给病人吃的,我的伤早好了,不跟你们这些伤员抢东西吃。” 张小花曾回来与他在一起半个月时间,今天将要被马迁安“赶走”,要她回到部队抓紧时间恢复特种营建制,不仅要恢复特种营的雄风,马迁安还考虑扩充特种部队规模,将特种营扩编为一个团,将来这个团要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不由得他不上心。 张小花有些不舍得走,但又不得不走,重建特种营也是她的愿望,另外她也不能不听马迁安的“命令”,这是战争,不是和平时期玩小孩子过家家,早一天回到部队就可以早一天完成任务,就可以早一天使用这支部队打击鬼子。 张小花一发小脾气,马迁安立刻服软,哄道:“乖啦!吃一块我就听你的话,立刻回病房。” 这句甜言蜜语威力无穷,张小花马上阴转晴,眉开眼笑夺过叉子,一口将菠萝吞了下去,看的马迁安直瞪眼,小花这家伙不愧是军人,连吃块水果都这样狼吞虎咽的,又没人跟你抢。 “再来点?” “那就再来点!”吃了一块菠萝的张小花似乎没尝出滋味,见马迁安又“客气”,也就毫不客气的接过玻璃罐头,几口消灭了剩下的菠萝,吃完抹抹嘴唇还打了个小嗝才道:“真甜!” 看着马迁安惊奇的眼神儿,张小花这才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后解释,“我都被杨洪他们带坏了,每次吃饭像打仗,完了!好不容易在你面前装了半个月淑女,临走又毁了!” 装淑女?那是什么?马迁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天看张小花文静了不少,还以为她在魏拯民身边工作,耳濡目染魏拯民的儒雅之气变了气质了呢,感情在自己面前全是装出来的文雅。 “装什么淑女啊!该咋样就咋样保持本色就好。”马迁安不以为然。 没想到这句宽慰的话引起了张小花的话匣子,张小花嘟着嘴斜着豹眼问:“听说尤文婷是个漂亮淑女?” 马迁安奇怪的反问:“怎么没来由提起尤文婷?你们俩也不认识吧?怎么那么关心人家啥样?” 张小花接着马迁安的话语继续问:“听说前些日子她还给你来了慰问电?” “听说?听谁说的?这个密泄的,我得找机要小组惩罚惩罚他们了。” “甭管谁说的,有没有这回事?”张小花不依不饶追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也就问问我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顺便聊了一点她那边的情况,这有什么?啊……”马迁安好像忽然明白了,搔了搔头皮拉长声音啊了一声,调笑道:“她哪里是个什么淑女,也是个蛮霸道蛮冲动的女孩子,我看她虽然比你大,但好像还没你成熟呢。” 马迁安对尤文婷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这一转眼两年过去了,他并不知道尤文婷已经变成什么样。 “真的?”张小花很高兴的样子落在了马迁安的眼里。 “真的!”马迁安点点头,顿了一下才好像自言自语的说道:“你学她要当淑女?你和她完全不搭界的两个人嘛,干嘛要学她?哦……这干醋吃的,好酸啊,赶上山西老白醋了。” 张小花脸颊一红,知道被马迁安看出倪端,腰肢左一扭又一扭,扭捏道:“也不是啦,我是觉得女人嘛还是淑女点好,我那帮战士都不把我当成女人看,我怕你也有这个想法。” 马迁安哑然失笑,“怎么会?”,他拍着胸脯道:“我家小花又聪明又伶俐又漂亮,虽然有时有点凶,但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个英雄叫黄盖的?” 张小花瞬间就明白马迁安的意思了,这使她很感动,但顽皮的天性还是驱使她捉弄马迁安。 “黄盖?”张小花眼睛一亮,叫道:“就是后来娶了孙尚香的大英雄?见天被老婆打的那个大英雄?” “唔”,马迁安无奈的唔了一声,他发现张小花比他能扯,他只能顺着张小花的话题继续扯,“是呀,每天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呢,部下看不下去,纠集了一帮人去将军府给他壮胆,孙尚香见了大怒问黄盖怎么回事,黄盖吓得答:请夫人阅兵。” 马迁安妙答完毕,张小花再也掩饰不住自己欢乐的心情,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这是他们的温馨时刻,他们是战士,离别在即没有哭哭啼啼,只有用欢乐来掩盖离别时的哀愁和想念。 来接张小花的汽车开来了,车上已有一大群伤愈即将归队的兄弟部队战士,有的人认识张小花,边喊张小花上车边好奇的看着马迁安。 马迁安因负伤,头发剃光身材消瘦脸上还有伤疤,外貌变化很大,大家一时没有认出,还以为他是张小花的什么战友,就有调皮的家伙高喊,“嘿!张营长,你家马司令正在三楼窗户边看你呢,你悠着点别让他吃醋。” 正在依依不舍难舍难分,忽然被这一声调皮的高叫破坏了气氛,张小花扑哧一笑只得转身向汽车走去,转身之际,张小花含情脉脉叮嘱了一句。 “愣子哥你保重!” 第751章 你这个骗子 张小花走后,马迁安的生活似乎恢复了正常,每天打针吃药或做一些肌体恢复训练,看着与旁的病人无异,但实际上他正在做着自认为“有意义”的两件事。 一件就是学习英语,发疯般的学习,他是有语言天赋的,又有俄语纯熟的老底子,学英语对他来说难度不大。而引起他学英语的动机,却是前一阶段看到了与他同在一个医院的病人。 这是一个患有脊髓灰质炎后遗症的名叫卡佳的小男孩,巧的是与伊万诺夫有些亲戚关系,发病后被送到军区总医院治疗,但即使在这个实力雄厚医疗技术相当先进的医院,医生们也对这种疾病束手无策,因为这种病一旦发病无药可治。 马迁安从卡佳的病情上联想到了罗斯福,罗斯福瘫痪20多年了,他想康复的心情应该说非常强烈,谁想永远生活在轮椅上?谁都不想。但瘫痪不会很快要了罗斯福的命,不论是否是脊髓灰质炎导致的或者是什么巴雷综合征导致的瘫痪,都不是罗斯福死亡的主因。 信息爆炸的年代,马迁安很容易看到各种趣闻,对于他本人来讲,他更愿意看一些人物传记,他曾看过很多关于罗斯福的传闻,包括他的死因。 长期以来,历史学家普遍认为,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在63岁时因突发脑溢血死在任上,不过,神经专家史蒂芬?罗马佐和新闻记者菲特曼经过5年的深入调查,合作出版了一本名为《罗斯福的“致命”秘密》的著作。书中披露,在1941年,罗斯福就已经患上了绝症——一种名叫黑素瘤的致命皮肤癌。4年间,黑素瘤慢慢地从他的左眼眉扩散,最终形成恶性肿瘤,导致他在1945年4月12日突然死亡。在上个世纪40年代初,黑素瘤被认为是不治之症,晚期病人往往遭受着难以忍受的病痛折磨。 这本书有很多证据证明罗斯福确实患了黑素瘤,但罗斯福为了参加第四任总统选举隐瞒了病情,1944年7月**党大会召开前,波士顿著名的外科医生弗兰克?莱希给罗斯福做了全身检查,莱希私底下告诉总统,鉴于目前的状况,他活不过第四个任期。当然,莱希没有向公众透露过关于罗斯福病情的任何信息,罗斯福的私人护理麦金太尔将军也故意向美国民众隐瞒实情,他驳斥了任何关于总统患上癌症的“谣言”。在接受检查后,罗斯福告诉**党领导人他将再度竞选总统。 这种要命的病正在折磨着罗斯福,而且按病情正常发展,将在一年零十个月后要了他的老命。 平心而论,马迁安对这位罗斯福有一定好感,虽然马迁安知道大多数美国总统只不过是大财阀的代言人,但漫漫历史长河中还是有几位另类的,比如林肯比如肯尼迪,他们推行一些政策,触犯了众多财阀的利益而遭到暗杀。 罗斯福也是一个另类,也曾因推行有利于大众的政策而遭到暗杀,但他命大躲过了刺杀,而且他足够聪明知道做一些妥协,而不是非常激进的改革,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按后世解密的一些事件来判断,罗斯福对中国的所作所为还算公正,最大的贡献是支持中国维护领土主权,打击曰本法西斯侵略者。关键还有一点,罗斯福也鄙视蒋政权的腐败,心理倾向公正廉洁的延安政权。所以马迁安觉得,让罗斯福活着比他死了更好,起码让他履行完最后一个总统任期,即使他在国内财阀们的压力下不会明着抛弃老蒋,但也能做到尽量不干涉中国的内部事务。 马迁安的思路很简单,只要自己治好了罗斯福,罗斯福就会欠他一个大人情,怎么还是他的事,但绝对不会不还,从罗斯福给了十一战区750万美元无偿援助可以看出,这个人还是知道感恩的,还了自己救了小富兰克林的情。这样的人应该值得一救。 斯坦特早就转达过罗斯福想见见他的意思,什么时候说不准,总要遇到合适的机会才行。 学英语是为了将来有机会能见到罗斯福后私下交流一些东西,提一些要求,管他怎么样呢,要求总要是提的,兑不兑现是他的事,提不提是我的事,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公平合理。如果他不兑现,理亏是他,让他心里受折磨,就让他背着债见上帝去吧,反正老子我也不损失一根毫毛。 既然马迁安相信罗斯福有非常大的可能是死于黑素瘤引发的癌症,他就不会不关注这种病的治疗方法,40年代西医的治法无非是切除术,效果不理想。但是还有中医呢,中医虽然也不能根治中晚期的黑素瘤癌症,但确能改善症状延长寿命,早在明代,就有中医对黑色素瘤治疗的医书与治疗方法。 为此马迁安特意发电文询问四路军里的中医出身的军医,有没有人懂得黑素瘤的治疗方案,不出所料还真有人读过明代陈实功的《外科正宗》,了解方法。这个人到出乎马迁安的意料,不是别人,正是老兽医西门海。 如今西门海被马迁安请到了军区总医院,与他详细研讨后,老头拍胸脯保证能治,马迁安觉得可以一试。 不过马迁安想的倒是非常美好,可关键性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怎么让罗斯福身边的医生相信中国的“祖传老中医”呢?美国人认为中医就是骗子,说服他们相信很难的。一个中国兽医给总统治病?这帮美国佬不得笑掉了大牙? 起码首先要包装一下西门海,要把他弄成一个具有“仙风道骨”般的老神仙模样才行,其次要找到一个能直达罗斯福的人去说这件事。 再次要上一颗“重炮弹”,一下炸得罗斯福相信自己。 直达罗斯福的人选,马迁安就选择了罗斯福的亲信部下斯坦特,这家伙也应马迁安的神秘邀请来到了医院。 斯坦特与博拉尼一样,一支驻在苏联远东协调租借物资分配问题,接到马迁安的邀请很快从海参崴来到医院见到了马迁安。 两人私下面谈,斯坦特被马迁安的话惊得一惊一乍的。 “什么?黑素瘤?你们还能治?这简直天方夜谭。” 马迁安半是哄半是威胁,一边套交情一边大讲罗斯福命不久矣大家都没好处之类,终于哄得斯坦特按照马迁安所拟的电文给罗斯福发去了密电。 出乎斯坦特意料,第二天罗斯福就回电嘱咐斯坦特不得泄露秘密,同时告诉他将很快派来医生与马迁安见面面谈。斯坦特对此事信了八成,央求马迁安请出神医见见。 一见之下,斯坦特又一次惊叫。 “他不是那个兽医吗?”斯坦特指着西门海气的说不出话来,“马将军,你竟然让一个兽医去给总统治病?你这个骗子!” 第752章 征服斯坦特 斯坦特认识西门海一点也不奇怪,去年这个时间斯坦特作为罗斯福总统密使,曾为了解救小富兰克林的事专程找到过马占山求援,后马占山推荐了马迁安操作这件事,斯坦特曾在马迁安的营地中生活过一段时间,见过这位西门海大兽医。 翻译安德森曾没少抱怨这个兽医西门海衣服太脏,使有洁癖的他受不了。 斯坦特认人的本领很高强,虽然时隔一年,他依然能回忆起西门海的相貌,一见之下认得眼前这清瘦老人就是西门海。 马迁安被贬斥为骗子,他并没有吃惊,他只是纳闷斯坦特怎么能一下子识别出西门海。为了让西门海取信于人,马迁安在包装西门海这件事上没少下工夫。 这几天他让陈武找来了手艺高超的理发师和服装师,将西门海上上下下拾掇得颇有“老神仙”的样子了,古朴庄严的头型,打了发蜡的头发一尘不染,面皮还用了最好的润肤膏,虽没有马上去除粗糙,但也细滑不少,花白的胡须修剪成型,别有一番“有学识”的韵味在里面,慈祥和善的面容,温润有神的丹凤眼,白色带暗花的绸缎做成的唐衣唐裤,宽大飘逸,微风一吹衣裤鼓荡,衬在花丛曲径竟有飘飘仙人的感觉。 嘢!如果不是自己知道西门海以前的样子,乍见之下就连自己也会被老家伙迷惑住,这打扮这神态就是一大腕儿,太拔份儿了。这样的“仙风道骨”都没骗住斯坦特?这斯坦特什么狗眼啊。 马迁安正自惊讶,西门海听到斯坦特大叫骗子骗子的,立刻不高兴了,马上用蹩脚的英语怒道:“斯坦特小儿,老夫学贯中西,医术高超,哪里就是骗子了?” 西门海金口一开,更是惊得马迁安掉了下巴,西门海竟然会英语,不知道这家伙身上还有多少秘密没告诉自己。 同样惊讶的斯坦特未来得及再出口不逊,即被西门海一把捉住手腕,不由分说将两根手指搭在斯坦特的脉搏上,稍倾口中急速涌出一连串术语。 “身体阵阵潮热,虚汗、手心热、目赤、五心烦热,两颧发红,你肯定头晕、耳鸣、腰膝酸软,此乃肝肾火旺阴虚之症,若听我的则给予神药,一日见效三日包好,你吃还是不吃呢?” 马迁安听得阵阵好笑,西门海口中的这些症状代表什么病他不知道,他只是好笑西门海一副神棍的样子,什么一日见效三日包好,吓唬没见过世面的人行,吓唬斯坦特恐怕没效果,一会儿还得自己出来擦屁股。 奇迹出现了!斯坦特眼睛睁得老大,竟然连连点头一叠声赞同西门海说得对。 “对!对对!口干、睡不着觉,每天同俄国人吵来吵去,我这身体里像窝了一团大火一样难受,兽医,你不骗我?你的神药一日见效?” “当然!”西门海得意的眨眨眼,同时扭头对马迁安说了一句汉语,“这洋鬼子肾阴虚火大,给他吃六味地黄丸一定没错。” 哦哦哦,马迁安连哦了几声,恍然大悟。神药!真是神药!所谓神药到不一定是异常珍贵的麝香虎骨老山参,对症的药既是神药。六味地黄丸恰恰对症肾阴虚,虽然它很便宜。 “兽医,啊不医生。”斯坦特急忙改口,“给我点药试试,如果你能治好我,我就信你的中医。” 西门海表现的非常自信,“没问题!你随我来,正巧我带着几种成药,就有治你病的神药。” 西门海特意加重了“神药”的语音,让斯坦特心里更加惴惴,担心由于神药太贵,西门海不肯给他太多,那样就要花钱了。 事情演变到如此状态,马迁安也放下心来。 斯坦特跟着西门海老神医混了三天,果然除去了一身沉疴,变得神采熠熠全身舒泰。他的这个病完全是因为奔波在外着急上火又不注意调理所致,看过很多西医,只当炎症发作,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没什么效果,如今被中药一治,病根一去恢复活力十分正常,自此斯坦特再也不敢小瞧西门海。 马迁安在这几日也探寻了西门海的一些往事,一经了解之下吃惊不小,原来西门海竟然出身星家坡一传统中医世家,年轻时曾短暂留学过英国,后在英国某城做过医生助手,总想将中医发扬光大,奈何期间出了医疗事故,还做了两年牢,出狱后也无脸再回星家坡,四处ng充作兽医混饭吃,参加抗联亦实属巧合,经地下党介绍来到抗联,按他自己的话说是糊里糊涂就被骗来的,但到了抗联地盘后,他被这群朝气蓬勃的反抗者所吸引,不知不觉中就融合进这个集体。 提起这个医疗事故,西门海至今愤愤不平,认为他是被英国医生冤枉的,但他也不希望此事被斯坦特知道,毕竟影响不好。 “小马啊,千万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傻子才说出去呢。”马迁安信誓旦旦保证,但随即又有些担忧,“我说西门啊,你给罗斯福治病,可千万别再弄出什么医疗事故……” “且!”西门海嘬了一下牙花子反驳道:“不出医疗事故的医生不是好医生!” 看到马迁安大急,西门海反倒厚着脸皮笑了,“你呀真不禁逗,我傻呀我,我还不知道给美国总统治病,要是治好了,那我得挣多大脸?放心吧,根据你提供的这些资料判断,我就算治不好他,那也治不坏他,延他个三五年寿命问题不大,我再去旧金山找找中医,找两个针灸按摩弄得好的家伙,顺便给那老家伙弄弄腿,我估计就是肌肉萎缩,到不一定是什么脊髓灰质炎,你就瞧好吧!” 马迁安悄悄擦了一把冷汗,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滴那个天!西门海还是个“有个性”的兽医。但现在换人来不及了,斯坦特已经认准了西门海有本事了。 又过一日,白宫派来的飞机经北太平洋,沿着漫长的苏联国土海岸线飞抵了哈巴罗斯克。随机而来的有著名的神经外科医生弗兰克?莱希。 莱希是个严谨的医生,不过他对西门海却严谨不起来,西门海以极不严谨的态度,毫不畏惧的迎接了莱希的考验,遇到解释不清的问题就放赖,但有一点自始至终不改口,那就是他“肯定”有办法治疗黑素瘤。 正所谓有病乱投医,无奈的莱希只能带着这个自信满满的“大话王”离开俄国,向华盛顿飞去。 第753章 靠谱的判断 日军瓜岛惨败后,大本营急急忙忙做出了一系列预测。其《世界形势判断》作出如下判断: 第—、美英的动向美英将首先策划德、意的崩溃,摧毁帝国的大东亚建设;进而作好冲击帝国中枢部的准备,今后将愈加密切各方面的协作,使之一元化,谋求迅速增强自己的战斗力,逐步以其强大的兵力发动攻势,企图迫使轴心国方面屈服。其攻势在昭和18年(1943年)下半年以后将逐渐达到高潮。在此期间,美国将把南北美洲纳入其卵翼之下,并将努力在实质上控制非洲、澳洲、印度、西亚、重庆政权等,企图战后称霸世界,从而强制推行遍及政略和战略的所有各种策略。根据这种判断,当前: 一、美英将与苏联合作,极力策划消耗德、意的战斗力,并使德国势力范围内的各国从其控制下摆脱出来,同时将主要努力从地中海方面对德形成包围,特别是突尼斯作战的发展对其成败影响很大。 另外,美英有可能针对挪威方面和伊比利亚半岛西岸开辟新战线。 在太平洋、印度洋方面,美国将与英国合作,以强大兵力进行夺回西南太平洋方面和阿留申方面我占领的各岛及缅甸的作战,同时从中国方面加强对日的反攻态势,并将竭力利用空军和潜艇作战破坏日本的海上交通。 另外,美英也很可能企图对帝国本土和占领地的要害部位进行空袭。 三、美英将尽力对苏提供物资援助。另外美将秘密策划在东部苏联领土上获得基地。 三、美英将使尽各种手段督促重庆极力抗战。 四、美英将确保西亚和非洲方面,并将努力加强阻止日、德、意之间的联系。 五、澳洲将愈加坚定其战斗意志,实质上将在美国势力之下专靠美国援助,努力增强战斗力,继续对日抗战。 六、印度的反英运动,结合对甘地的处置,可能相当激化,但由于英国的镇压,当前看不到太大的成果,印度将仍然是对日反攻的基地。 第二、重庆的动向一、重庆的抗战能力将逐渐减弱,并由于这次帝国对华处理根本方针的彻底实现,将使其抗日阵营产生相当大的动摇,但将坚信美英的最后胜利,还不会放弃其继续抗战的意志。 二、重庆今后将更加依赖美国的物资援助,努力与苏联合作,企图协助美英加强和促进它的对日航空作战,并协助美英夺回缅甸的作战,对法属印度支那行可能采取某种行动。 第三、德意的动向德国将决心确立其不败的态势,尽力谋求削弱苏联的抗战能力,并一面确保大西洋、地中海方面的现在局势,一面加剧海上交通破坏战,以谋求美英在战争指导上发生混乱。 一、德军将进一步发动以打败苏军为目标的对苏攻击,但明年以后足以获得行动自由那种程度的痛击是难以期待的。高加索作战年内将是困难的。 二、德国对美英的交通破坏战,其成果虽时多时少不等,但目前阶段每月将大约可维持在60万吨左右。 三、只要希特勒、墨索里尼还在,连结德意之间的纽带就不会松弛。 第四、苏联的动向一、苏联将仍然专注于对德战争,春季以后的作战或将陷于被动,但今年将再次发动冬季攻势。 二、苏联当前不会主动向帝国挑战,也不会向美国提供军事基地。然而,对美国通过苏联东部领土运输援苏物资等有关的美苏针对日本的秘密合作要加以注意。 第五、中立各国的动向(略)第六、欧洲和平(略)第七、各国进行战争的能力一、美英进行战争的能力(一)美国可能维持战时兵力700万,目前人力资源将不会感到困难。 英国本土的人力资源大致已达到极限。 (二)美国进行战争的能力一两年内大致将达到顶点,但海军力量到昭和21年(1946年)前后将进一步上升。另外随着转向战时体制,将在经济和社会上产生各种问题,但目前还很难看出由此将对其进行战争的能力带来重大影响。 (三)英国进行战争的能力目前将基本上维持现状。 (四)美英的军事力量依靠其海上运输力之处极大,因此,船舶的丧失将对其推行战争带来极大的影响。但按目前形势发展下去,随着美国造船能力的上升,美英的综合船舶拥有量将逐步趋向增加。 二、重庆的抗战能力在现在的形势下,可以继续坚持消极抗战。 (一)人力资源丰富。 (二)财政经济虽极端困难,但粮食和轻武器尚可自给,所以,不能由此而期望其抗战体制迅速崩溃。 (三)军队拥有地面部队约300个师(其中中央系约110个师),空军部队约有150架飞机,装备虽然低劣,但并不影响消极战斗。驻华美国空军部队最近达到90架,并正在逐步增加。 (四)蒋介石的地位还很巩固,其统帅能力尚未减弱。 三、德意进行战争的能力(一)德国基本上可维持现有国力。 (甲)人力资源并不充裕,但粮食基本上可以满足其势力圈内的需要。 (乙)军需工业生产能力虽很充足,但部分军需资源的取得需付出较大的努力。 (丙)希特勒的威望很高,军民的战争意志也很旺盛,目前正举国一致誓赌国家民族的存亡,向完成战争迈进,但对维持占领地的治安、与国的指导等尚需付出较大的努力。 (二)意大利进行战争的能力虽多有依赖德国之处,但墨索里尼的政治力量仍很强固,因此,在现在的形势下维持其战斗力并无太大困难。 四、苏联进行战争的能力今春以后,以现有兵力(低装备的狙击师370个、坦克6-7千辆、飞机4-5千架)进行对德作战是可能的。 在苏联东部地区仍将基本上保持现有兵力(地面部队约70万、坦克及飞机约1千辆、架)。 (一)人力资源虽尚有余,但今年野战军如遭受大的打击,明年以后将逐步陷于窘迫。 (一)今年末前后的军需工业生产能力将约达德苏开战前的60-70%。 (三)粮食虽已逐渐紧张,但还不至于发展到使国内秩序呈现紊乱的程度。 (四)斯大林的政治力量仍极强固,军民的抗战意志均尚在维持。 不得不说这个预测还是靠谱的。但仅能预测战争的大致走向,却无法挽救其本身的命运。 维持战争不仅仅要求有大量训练有素的士兵,还需要以国力作为支撑的大量物资的提供。日军在瓜达尔卡纳尔战役惨败引发了一系列问题,进攻瓜岛的失败对曰本大本营和政府来说,在物资上和精神上都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曰本大本营判断,美澳联军对所罗门方面的反攻是相当强有力的。大本营在坚决确保所罗门群岛要地的方针下正在准备总攻击失败后的作战。随着战况的激化,战斗力消耗渐多,同时,船舶的损伤也级数式地增大了。为整顿这种态势,使第8方面军完成新的任务,必须首先解决船舶问题。经过第2次、第3次所罗门海战之后,为了补充战斗力,海军对船舶的需要也逐渐迫切起来。 由于形势发生了不利于日军的转变,原本还在探讨解除征用民船的问题一变而为增加征用的问题,而且其数量是巨大的。陆军统帅部向陆军省提出了加征船舶37万总吨的要求。接着,海军部向企划院提出了加征船舶25万总吨的要求。陆海军这一总计达62万总吨的要求,从国力方面来看,无论如何是不能接受的。因此不得不导致陆军统帅部与军政当局之间的意见尖锐对立。 由于三个月前陆军加征了20万总吨船舶,曰本大本营在国力和作战之间的调整上总算喘了一口气,但这只是暂短的一瞬。美澳联军加重了对以瓜岛为中心的东南太平洋方面的反攻压力,在其时机、速度和规模上,确是足以从根本上破坏曰本国力和作战之间的平衡。 曰本政府为了把加征对国力造成的影响控制在最小限度内,作了最大的努力,但当时钢材的生产、燃料的供应、造船的前景等情况,仍然令人很担心。需要船,需要物资,必须设法打开这种缺乏物资的困境,这是当时战争指导中枢机关绞尽脑汁的迫切问题。 他们预测:关于船舶征用的影响问题,譬如此即便只是目前的征用量,就将使1943年度的钢材生产从本年度的427万吨下降到300万吨,如果满足统帅部的全部要求,就将降到200万吨,这将给进行战争带来严重后果。 曰本人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发布了一个假大空自己骗自己的方案,言:统帅部如果只根据作战上的要求,对现在已成培养和维持国力之源泉的船舶,无限制地加以征用,从而造成国力疲敝,这是国家所不能容许的。因此,应在编制、装备、增加船舶运载量等方面想尽一切办法,力图通过海军舰艇协助运输等来极力节约和减少用于作战上的船舶,慎重地考虑政略、战略上的要求。 战争已进行到如此地步,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了,曰本人的吃到嘴里就不肯吐出的僵化贪小思维又一次占了上风,他们幻想美澳联军在英勇顽强的“皇军”面前不堪损失,从而要求和谈,借以保住南洋。 以曰本人一根筋思维的考虑,为了让南洋的美澳联军遭受不可忍受的损失,那么“皇军”就要大大增兵南洋,形成兵力优势对抗美澳联军,以此来达成目标。 因这种思维,大本营将本来准备执行5号作战计划第二阶段战役的关东军第8师团、第9师团、第11师团、第12师团、第71师团、第1坦克师团调往南洋阻击美军,为填补关东军空缺,又急急忙忙在国内组建了5个师团,于6月份抵达“满洲国”。 这五个新师团为: 30师团,1943年5月以四联队师团抽出联队在平壤组建,辖步兵第41、74、77联队及野炮兵第30联队等,师团长小林浅三郎。 42师团,1943年5月以第62独立步兵群为基干在日本仙台组建,辖步兵第129、130、158联队野炮兵第12联队等,师团长寺仓正三。 43师团,1943年5月以第63独立步兵群为基干在日本仙台组建,辖步兵第118、135、136联队野炮兵第43联队等,师团长贺阳宫恒宪王。 46师团,1943年5月以第66独立步兵群为基干在日本组建,辖步兵第123、145、147联队野炮兵第联队,师团长萱岛高。 47师团,1943年5月在日本本土以第67独立步兵群为基干组建,辖步兵第91、105、131联队及山炮兵第47联队等,师团长大迫通贞。 马迁安已经准备出院了,出院前收到总部的有关敌人调动的敌情通报,心里着实有些想法。 呵!一群老鬼子走了,来了一群新鬼子!虽然抗联面对的关东军第二方面军的几个师团没走,但这数月的战斗,阿南惟几手下的几个师团损兵折将急需补充,要是梅津美治郎够“聪明”的话,一定不会放过这些国内来的新兵,抽几个联队来补充阿南惟几极有可能。 那么,到时候老子可真要开开东洋荤了,新鬼子肉嫩,好吃! 第754章 飞来暗箭 出了院的马迁安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再也不需要听巴甫洛夫的叨叨叨了,虽然他是为自己好,但那个八婆劲儿一上来,真令人头痛。 很快马迁安就回到了久别半年的部队,虽然心理有准备,但他还是被根据地的热闹景象震惊了。 敌退我进,当阿南惟几被迫收缩部队退出山区后,十一战区部队稍后就占领了敌人放弃的地方,将控制区域扩大了一倍,达到四万余平方公里的地面,纵深达到了二百多公里。 根据地中心区域已经很少遭到日军飞机的骚扰了,多达百余架的战机已经入驻山洞机窝,不仅有p-40这种“较老型号”的战机,甚至还有十数架双机身的p-38高性能战斗机,这种飞机对付曰本零式绰绰有余。在持续的空战中,虽有二百余架美国飞机陨落,但强大的后勤补给保证了新飞机不断到来,维持了其坚强的战力。 中国人、美国人、苏联人都很聪明,他们将机场设在了中国国内,避免了飞行基地设在苏联国内所引起的麻烦,不仅如此他们又将飞机伪装为中国战机,另外大量招收在苏联训练成军的抗联飞行员与美军飞行员混编,虽然日军无数次在电台里听到有英语呼叫,但美国人死不承认他们在苏联人协助下派了空军来东北助战,只解释为有一些志愿者参战。 如此谨慎做法保护了苏联不受曰本人的责难,降低了曰本以此为借口孤注一掷攻击苏联远东的风险。曰本政府对此心知肚明,但此时的关东军已经无力挑起大规模进攻远东的战役,苏联人采取“善意的谎言”又给他们解了围,使他们也有借口欺骗国内不明真相的好战分子,大家一板一眼的演着不刺激对方的假戏,微弱的平衡得以保存。 到了此时,本不就是这样吗,曰本多线作战俱都受挫,转入战略防守,哪里还有什么胆量在远东挑起大战。大本营给关东军下达的任务也实际了许多,只要求梅津美治郎控制住兴安北省的局势,在一年内将抗联挤压出国境即可。 马迁安的眼睛似乎不够看了。在迎接他进入国境的同志陪同下,短短的一路上他看到了太多的状况,使他惊讶不已。 简易的公路上是络绎不绝的榴弹炮与卡车、坦克车,各个山林中人影若隐若现,靶场上炮弹轰鸣、枪声噼噼啪啪响成一片。 一队队操着河南腔的新兵不时跑过他的身边,人数之多让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军营中。俗语说人上一万无边无沿,人上十万扯地连天,短短几公里的道路,依他目测,就看到了不下两万训练中的部队,这样的场面让他激动不已。 漆着果军标志的战机不时爬出机窝,轰鸣着飞上高空侦查或者驱散日军飞机的骚扰,地面空中一片繁忙。 这完全就是一场大战前的景象么,马司令和杨司令这是要干嘛?我知道现在你们手里有兵了,二十多万河南青壮灾民到了苏联,经数月体力恢复,又经数月军事训练后,陆续进入国内,按捺不住了?要尝试大兵团作战的滋味了? 这可得说道说道,要打大仗怎可以没有我?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太不仗义了。 有些急迫又有些“生气”的马迁安在离总指挥部一公里左右的地方,被前来迎接他的周玉成截住了。 战友久别重逢,难免表达一下激动之情,两人拥抱拍打好久才松开了对方。 周玉成凝视着马迁安脸上淡淡的伤疤,将手掌搭在马迁安宽厚的肩膀上道:“你小子真是命大!我要是负了你这么重的伤,早就见马克思去了。” 经历过太多生死,战友之间久别之后再次见面,大多都是这样的开场白,这是一群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他们已经习惯拿死亡当做开玩笑的话题。 马迁安摊摊手展开笑颜道:“没办法,人马克思嫌我难看,让我滚回去换人,最好换一个思想过硬的政委来,好给他讲讲如何继承和发展他的理论的,我一想这没别人啊,就推荐你去了,幸好老人家说你不够格不要你,要不然你就能亲耳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了。” “你给我去一边去吧!”周玉成佯怒,使劲推了马迁安一把,没料想这一掌竟然让体壮如牛的马迁安一屁股栽倒在地,周玉成大惊。 一边将马迁安拉起,周玉成一边发现马迁安的行动有点不便,立即知道这家伙伤势还没有完全复原。 “又是一个伤没好就跑回来的。”周玉成抱怨着,“看我不给杨司令打小报告的,你们家净出这号人,小花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别呀!马迁安大急。好不容易“买”通了巴甫洛夫放自己出院,这家伙要是被捅到杨靖宇那里去,还不得又吃一顿数落,就算俺脸皮厚,也不愿没事找事不是? 马迁安一把搂过周玉成,将嘴唇附在他的耳边威胁道:“你敢瞎说,当心你被窝里忽然出现一窝大蚂蚁。” 周玉成被马迁安气的说不出话来,以前的一桩疑案也立刻真相大白了。这小子顽皮起来,哪里还有统帅千军万马司令员的高大形象,纯粹一个爱搞恶作剧的孩子。 两人连笑带怒,比比划划一路。 快走到总部司令部跟前时,马迁安突然发问。 “看这阵势,是不是要打大仗了?打哪里?” 周玉成下意识回道:“吵得很厉害……” 刚说完这句忽然意识到什么,马上闭嘴不言。 马迁安怒道:“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连我也要瞒?” 周玉成站定,为难的看着马迁安,思忖了半晌才艰难的开口解释道:“原本是不需要瞒你的,可是马占山与我们意见不一致,双方的焦点是要发起全面反攻还是要循序渐进先占住海拉尔以北的地盘,史迪威和老蒋希望我们一路推进到齐齐哈尔,威胁重镇哈尔滨,我们的意思是肉要一块块吃,先打下满洲里与海拉尔,取得立足点并逐步学习指挥大兵团作战的经验,与他们的期望值有很大差距,而且我们内部也有争论,意见也没有统一起来。” 马迁安听得一头雾水,两军联合有争论实属正常,这有什么,这有什么要瞒我的,为什么还吞吞吐吐? “你可以知道,为何我就不可以知道?难道我现在不是四路军的司令员了?没资格知道这些事儿了?” 出乎马迁安意料,周玉成没有反驳这句话,这意味着他默认了马迁安的猜想。 马迁安大怒,“撤了我的职?杨司令下的令?” 周玉成吐了口气,瞪了马迁安一眼道:“没撤你的职,你现在属于待审查阶段,也不是杨司令要审查你的,他还在跟中央来人进行辩解,替你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 “中央社会部派人来整风,他怀疑你与老蒋那边交往复杂,有潜伏的可能,你知道遇到这种事,只能老老实实等待审查,我们都会帮你的,过了关就好了。” 周玉成的安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马迁安内心中隐藏已久的火爆脾气已被勾出来,他大叫道:“混蛋!哪个混蛋怀疑老子?让老子见识见识,莫要做那个缩头乌龟,只会暗地里整人。” 第755章 化险为夷 马迁安的“嚣张态度”完全震慑了周玉成,也使周玉成为他深深担心。对于经历过多次内部“整顿”,经历过“肃反”的老红军周玉成来说,他知道那种运动的可怕,完全是一言堂,说你是特务就是特务,说你是托派就是托派,罗织罪状不听解释,搞逼供信一杀就是一大批。 虽然这次中央有文件言明,整风运动一个不杀大部不抓,只为纯洁思想,但具体执行任务的小鬼却很难缠,即使不杀,若要辩解不清,事后总是个事儿。 在这种气氛下,马迁安竟然还敢叫嚣骂人?真是一个愣头青!周玉成不想这个与他火里水里滚过近三年的老伙计有什么事,忧心忡忡提醒道:“安子,在我面前骂过也就算了,在那个人面前千万要压住火,把事情说明白也好早点解脱。” 且!马迁安似乎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轻描淡写般且了一声。 他与周玉成这些人不同,周玉成们不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知这个运动要何时结束,要弄到多大的阵势,他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但马迁安知道。 他恼火的是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正治上站位准确,怎么会有人把爪子伸到自己的头上?当真以为自己是泥捏的吗?算算时间,现在正是整风扩大化的时间,过不了许久这阵歪风就会消失,中央就会纠正过火现象,其实自己不用发脾气,拖过这一阵子也就是了。 可是好巧不巧,当自己风风火火,满怀热忱提前归队准备打鬼子的时候,这个混蛋给自己弄这么一下,窝心!难道我脑门上贴着两个大字“坏人”? 马迁安决定反击这个给他乱按罪名的混蛋。决定反击是决定反击,这不代表马迁安就是一个头脑发热冲进去就对人拳打脚踢大骂不止的浑人。 他必须要了解这个叫沙胆亮的中央社会部特派员是个什么来头,他记得有那么一句话,阻止唐僧取经的妖精,有背景的都被主子收回去了,没背景的才被猴子打死。 这一天,他有意避开沙胆亮,转而去了杨靖宇那里与杨靖宇进行了私下交流。杨靖宇根本就不相信马迁安是什么国特日特嫌疑人,对马迁安询问的一些问题给与了详细的答案,虽然这有些违反组织纪律,虽然他不清楚马迁安为什么要问沙胆亮的背景。 要打听出来沙胆亮的来历不是什么难事,抗**部里就有几个从苏联学成归国效力的干部,杨靖宇从他们那里知道了沙胆亮。沙胆亮一直在苏联,早几年曾是社会部康部长的一名部下,但与康部长交往不深,不是心腹。 前一阵归国被分配到社会部工作,随着整风运动深入,被派往东北局协助杨靖宇进行整风审干。 1942年全党整风开始后,东北分局曾发出通知,部署全区开展整风文件学习和检查对照工作,但是当时战事频繁,整风实际上尚未展开,这就给沙胆亮提供了很多攻击杨靖宇的话题,批评他面慈心软,闹得杨靖宇也不好说什么。这正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一个活生生的例证,杨靖宇无法判断事态的发展,有些忧心重重。马迁安的到来使他找到了可以放开胸怀进行商量的对象。 杨靖宇摆弄着手中的一本《抢救失足者》小册子,这本小册子是沙胆亮带来的,要求东北局学习。 轻轻叹了一口气,杨靖宇问:“安子,这个沙特派员每天胡言乱语,总是翻旧账,一会说我们抗联早期不善于团结抗日力量犯了左倾,一会儿又说我们不分好莠什么人都要,土匪老财混子都收,犯了右倾,他到底想说什么?” “哼!”马迁安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人好的没学到,打棍子的本领倒学个十足,我们抗联的前期工作是有一些失误,但这是在中央指导之下发生的,当时的中央政策也是一会左一会右,搞得抗联也无所适从。我们在35年之后就成为无人管的队伍,是独自对日作战的队伍,就凭这,这支队伍的功绩也不容沙胆亮这样的人进行抹杀,何况这些情况不都在任bs同志来到后解决了吗?中央对以前的事早有定论,沙胆亮说这些无非另有目的。” “他还说我对党的独立自主的方针执行不力,与马占山联系过于紧密,在一些问题上不能坚持我党的意见,缺乏战略眼光,还有什么主观主义,形式主义,空谈主义,党八股,天哪!他不说我还不知道我们犯了这么多错误呢。” “他才是主观主义!”马迁安怒道:“在这个群众基础薄弱的东北地区,在这个日伪重兵云集的东北地区,我们不与马占山紧密联合作战行吗?不用他的名义,我们才会失去很多发展机会,况且马占山老将军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他与那些只想搞摩擦的顽军能一样吗?这人的脑袋是不是个猪尿泡,里面装的都是尿?” “现在怎么办?”杨靖宇将两手背在身后,在房间里急速走动着,“看样子这个人不搞出点名堂来誓不摆休,他已经盯上你了,你能不能应付?如果不行,我豁出来了,我可以为你给中央打一封电报说明这里的情况,请求中央停止对你的审查。” 马迁安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不用,我就不信这条臭鱼还能翻了天去,如此冤枉一个好同志,是要遭报应的!” 遭报应什么的,这就是唯心主义,杨靖宇是不信的。但他相信马迁安是有办法度过这个难关的,同时他还希望马迁安能找到沙胆亮的意图,一举解决这块压在抗联头上的石头。 沙胆亮怀疑马迁安是敌特的证据有几点: 一、马迁安出身土匪世家,有好逸恶劳抢夺别人财物的遗传因子,有再成为匪的可能。 二、马迁安的大伯马占山是gmd高官,是亲三分向,马迁安有被马占山拉拢过去的可能。 三、马迁安得到老蒋的器重,曾亲手授衔,又在最近提升他的官职,马迁安有感恩戴德投向老蒋的可能。 四、马迁安救助杨靖宇事件的动机不纯,一个长期在敌伪统治下当顺民的土匪后代怎么那么巧就救了危机之中的杨靖宇,这里有日伪特意安排的可能。 五、马迁安曾收编了大量果军战俘,而且准许这些战俘独自成队,有蓄意培植果军以待日后拉出去投向老蒋的可能。 六、马迁安与俄国人接触过密,这些人中不乏托派分子,有成为托派分子的可能。 七、马迁安能从俄国人那里弄来很多好处,有出卖党的机密换取好处的可能八、马迁安曾在某次大会上提到,果军中也有奋勇抗日的队伍,这是给溃逃成性消极抵抗的重庆政权脸上贴金,有思想动摇投向老蒋的可能。 不一而足,可能性多达二三十条。当杨靖宇逐一将沙胆亮的观点提出告诉马迁安之后,马迁安的脸都气紫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妈的我到底哪里得罪这个小人了?至于这样整我吗? 不过这样的正治斗争用拳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深思熟虑考虑了一晚上,第二天马迁安当着众人的面将沙胆亮堵在了小礼堂中,与他当面锣对面鼓逐一驳斥了这些无妄之猜测,说到激动处,马迁安扯去衣裤,露出满身满腿的伤疤愤怒的质问沙胆亮:“有日特国特这样忘却了性命上阵厮杀吗?有吗?” 沙胆亮摄于马迁安的气势和众人不平的神情,哑口无言。 初战胜利的马迁安痛打落水狗,将此事原原本本写了个明白,一口气发往了延安毛zd处。 毛zd听说是马迁安发来的电报,开始还很高兴,不过越看到后来,眉头愈是紧锁,最后怒不可遏。 “来人!”毛zd发了脾气,大声叫人,“把康部长给我叫来!” 康部长很快来到,毛zd举着手中电文怒道:“你搞什么鬼?谁让你派人去东北局的?这还了得?连小马这样的好同志你都搞,你还有谁不敢搞的?哪有那么多的敌特?你说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不行!我要立刻召开会议,全面检查你们的整风活动。” 康部长也是一头雾水,看完马迁安的电文后,不禁直咧嘴。对于东北局,他只是派了一支象征性的小组,按照毛zd的意思,协助杨靖宇自查自纠,哪里想到沙胆亮竟然给他搞出这么大动静,直接一棒子敲到马迁安的头上,这小马是那么好惹的吗?这小子是拉住马占山一同抗战的关键性的一个人物,谁他妈没事惹他去呀?愚蠢的沙胆亮,也不看看时候,现在只能丢车保帅了。 马迁安电文掌握的时机非常好,这个阶段正是整风扩大化需要纠正之时,他的这封电文引起了毛zd的高度重视,经调查研究后,果断发文表态制止抢救失足者运动。 第756章 大战前夕 延安方面很快发来电报,责令沙胆亮小组解除对马迁安的“审查”,同时严厉批评沙胆亮自作主张随便怀疑一个优秀的同志,给部队造成了思想波动,形成很坏的影响。 对沙胆亮的处罚也随即下达,康部长命令他留在抗联戴罪立功,不知康部长出于什么意图,特意指明要沙胆亮在四路军“工作”,级别也连降三级变为股长。 命令宣布后,马迁安随即踏上原工作岗位开始工作,风波告一段落。 十一战区经过河南灾民青壮的补充,军事人员空前膨胀。这种人员急骤增多的现象是合几方面因素促成的。苏联方面一开始就希望在远东有一支中国人的力量,帮助他们抵御关东军的威胁,尤其是斯大林格勒战役后,苏方没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西线僵持情况下,苏方更愿意抗联再稍稍强大一些,以杜绝曰本人最后的威胁可能。 中方和美方更不在话下,尤其美方对这支军队的成长,更是加大了物资支持,期望这支队伍能打出好成绩,缓解各条战线的压力。 十一战区现已有军人二十二万余人,其中十万余隶属果军系列,十二万隶属抗联。分给十一战区的第四十集团军的番号终于名副其实,随着军队扩充,三个军级番号被启用,101军、102军和103军,但这几个军番号只专属于马占山的果军,抗联番号没有升级,依然只有4个师番号,其中缘由明眼人都知道,谁也不说什么。 民众人数只有十万,这种军民比例是奇怪的,是严重扭曲的比例。按照中国生产力发展水平和剩余产出物数量,十万民众只能供养的起一支两千人的部队,这也已是极限数字。但在十一战区这块地方则很特殊,这支军队几乎不依靠当地民众来供养,他们获得了大量的美援物资,这一个时期内有近五万吨作战物资运进了战区,足可支持高强度战斗三个月之用。 但美方提供了大量物资,同时也有着严苛的要求,一他们希望这些作战物资完全用在对日作战上,二他们希望尽快发起一场较大型战役,提振士气,声援太平洋战场、滇缅战场和苏德战场。没有人希望做亏本生意,美方借机言明,若在八月前不发起攻击,美方将减弱支持力度直至完全没有,若战败也同理,美方将不再会把宝贵的物资投到饭桶身上。 老蒋对这支由马占山率领的杂牌武装心理是很复杂的,他既恼怒史迪威不遗余力武装这支杂牌,又希望这支杂牌能在东北搞出点动静给他长长脸,开战以来果军败多胜少,即使是“胜利”,也仅限在大的防御战中所取得的一些小的战术胜利,还从未有主动进攻取胜的战役性胜利,这使他受到颇多诘责,让他感觉到大失面子。如果马占山能取得一次辉煌胜利,这将使他从指责的尴尬中解脱出来,所以他也力主大打早打。 延安方面较为谨慎,毛zd认为***头一次拥有了12万人的机动型重兵集团,这是一个出人意料了不起的成就,不应一次性的消耗在大型战役中,但随着获得的情报越来越多,毛zd判断出这一仗不打不行,不打就将失去所有外援,而没有外援,这样一支没有大量民众提供给养的部队必将崩溃,与其自行崩溃,不如拼死一战或许能获得生机,最后他决定打,为此他特意从抗大抽调出数百优秀学员支援杨靖宇。 这数百学员个个都不是善茬,他们都是各根据地选派的身经百战的基层优秀指挥员,他们到了抗联必将大大充实抗联指挥系统。 日军梅津美治郎方面,也在酝酿新的作战方案。马占山与抗联的联军始终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情报表明,联军在遭受残酷围剿损失近半武力的情况下,忽然得到一些不明规模的力量加强,他不能让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马占山与杨靖宇重新坐大。 几方面因素促使这一场大型战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马迁安现在是一支拥有1个半机械化支队,1个步骑混成支队,1个步兵支队,1个炮兵支队和一个坦克团的三万余**军的司令员。部队规模扩大了,担子也更重了。 他很快了解到马占山与杨靖宇关于这次大战的分歧,也着实分析了双方方案的利弊,他开始思索融两种方案精华又能被双方同时接受的新思路,暗暗准备了数天,静等双方最后一次联合会议的召开,会上将最后敲定联合作战方案。 去了四路军修械所,对修械所所长张云交代了一些事情。回来的路上,他意外发现曾对他横眉冷对大有致他于死地的沙胆亮。 沙胆亮被连贬三级分配在四路军工作,马迁安对这个情况并不知道,他以为事情过去了,沙胆亮早已借道苏联回国,乍一看见灰头土脸的沙胆亮,马迁安还很奇怪。 “喂!”马迁安对路边正干着繁重体力劳动的沙胆亮吼了一句,“你小子还赖在我这里干啥?还在偷偷整我的黑材料?” 从外表上看,沙胆亮是个车轴汉子,完全没有留学苏联那种知识分子的儒生气质。 沙胆亮抬头看了一眼声音的方向,见是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马迁安,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他哪里知道马迁安竟然手眼通天,一家伙把他告到了主席那里,现在成了人见人憎的卑鄙小人。 “哼!别在那猫哭耗子,我为啥在这还不是你搞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这人历史复杂背景关系复杂,我怀疑你审查你没错!” 吆!还嘴硬!马迁安不悦的回道:“我是看不惯你们乱怀疑人乱整人,我也确实跟上边反映了你的问题,但我也不至于睚眦必报小肚鸡肠,事情结束了你该干嘛干嘛去,怎么还不走?这么好心帮民兵干活?” 帮民兵干活?大哥!你睁开你的双眼皮看看,看看我都成啥样了?沙胆亮悲愤的注视着马迁安,我被贬到你这里,你的那帮部下拼了命的整我呀,大小我还是股长,不给分配工作不算,还白天黑夜的让我干这驴子干的活,这是准备把我活活累死。 沙胆亮心一横豁出去了,将事情本来面目说了一遍,末了吼叫道:“可能我水平有限怀疑错了,但我问心无愧!你这是公报私仇,别这么假惺惺,实在恨我,大不了送老子上前线,遂了你的心愿!” 嗯?马迁安直到此时才了解到手下人做的事儿,不禁心里有些埋怨刘清源,刘清源是四路军社会部与敌工部的部长,如果沙胆亮被贬到四路军工作,应该由刘清源安排。除了刘清源,马迁安不相信周玉成一点不知情,这老伙计估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制止刘清源的报复。 若让沙胆亮在此受虐,或让他死在四路军,那成什么事儿了?不明真相群众还真以为我挟私报复置人于死地呢。 “说什么呢?”马迁安一声怒喝,“老子我光明磊落,虽然你对我那样,老子却不屑用阴招阴你,既然分你到四路军工作,总要给你个适合你才能的岗位,谁整你我处分谁!” “你当真?”沙胆亮一怔,眼睛一下子红了。马迁安这种既往不咎的胸怀使他意外,也使他有些感动。 “骗你没意思,你又不是特务汉奸,我弄死你干嘛?”马迁安有些不耐烦问道:“我问你,干嘛怀疑我?吃饱了撑的?” 沙胆亮脸色一阵急速变换,迟疑了半天,在马迁安逼视下不得不说了实话,“其实我来之前,听康部长讲话,他的意思是要抓出几个背景复杂的又有影响力的干部,我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我只是想表现表现,到了你们这一排查,还就你符合康部长的条件,我不审查你审查谁?” 我日的!马迁安心中一阵翻腾,真是无妄之灾,幸亏自己与主席有旧,若不然换一个人就被这帮拿鸡毛当令箭的家伙给整死了。沙胆亮你这头大无脑的傻比,拿个棒椎就当真害人害己,这思维这手段,迟早把自己折进去,好了!你好自为之吧! 第757章 愿立军令状 最后一次联合作战会议召开了。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马占山集团与抗联集团为作战方案已经召开过两次会议,均未达成一致。 任何事都是事不过三,尤其是对这些干脆利落的军人来说,他们不打算再招开第四次会议了,本次会议就要落椎定局。为此双方暗地里都有意愿让一步,相互妥协达成意愿。 老蒋抽风,远隔千山万水给马占山拟定了一个进攻齐齐哈尔的计划,他要联军一路推进到齐齐哈尔并占领之,这纯粹地图作业,完全无视关东军第二方面军,马占山虽不满但还没有下决心拒绝执行这个计划。 老蒋话说的“狠”,说马占山从未指挥过十万以上大军,没有兵团级指挥经验,而他就不同了,老蒋很自满的说自己,‘吾指挥百万大军如臂使指,在大兵团作战方面,国内无人可与吾争锋。’这话一棍子就将马占山打到了小学生的行列,逼得马占山不得不考虑老蒋话里话外的意思。老蒋你什么意思嘛,你这不是抢夺战役指挥权的意思嘛,胳膊伸的也太长了。 打赢了功劳全归你,打输了俺马占山就得背黑锅,这可是二十几万人生死的问题,不可儿戏。私下里马占山给马迁安发了电报征求意见,马迁安很“无赖”的指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再说了老蒋牛皮吹得那么大,又有哪次大型战役他如臂使指了?不客气的说,以蒋委员长的军事才能,他勉强可以当个师长,让他指挥一个军那是害他,你自己拿主意。 马迁安反手一棍子又将老蒋贬为“师长”一级,这让马占山心里好受了一些。他信任马迁安,同时心思开始活泛,考虑一种摆脱老蒋遥控指挥的办法。 杨靖宇的意图是先占领满洲里一线的国境线,再徐徐向南推进直至海拉尔。但这里也有两个问题需要考虑,一是大部队出山到平原地区作战是从未有过的,他心里没底;二是推进到海拉尔一线时要不要占领海拉尔的问题,那里可有个非常大的要塞群,不拿下要塞就不可能占领海拉尔,而不占领海拉尔就不可能在呼伦贝尔草原站住脚。要塞不仅仅是那些小山包,要塞是巨大的兵力策源地和后勤补给兵站基地,谁拥有它谁就占据主动。 问题是要攻占要塞群需要多少条人命?他心里也没底,若是投入大量兵力还没打下来,这可就惨了。 双方出席的参会人员都是手握重兵的高级指挥员,马占山与杨靖宇不必说,另外几位是四十集团军副司令兼101军军长穆新亚,102军军长崔同心,103军军长卢继华,抗联一路军司令赵尚志,二路军司令周卫中,三路军司令李兆麟,四路军司令马迁安。 会议在一种融洽的气氛中召开了,在前两次会议上双方都已清楚对方的主张,本次会议不再重复,谈不出什么新意,两方人员都在等新加入会议的马迁安提出折中方案。 当所有人的寒暄都已结束,都瞪着眼睛瞧着慢条斯理喝茶的马迁安的时候,马迁安才像刚醒悟过来的样子“吃惊”的回望大家。 “干嘛看我?”马迁安装傻。 干嘛看你?马占山抑制住想飞踹一脚的冲动,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唾沫。你现在是双方的润滑油角色知不知道?还干嘛看你?我还想踢你呢。 僵局需要一种新思维出现才能打破,双方都知道这么个理儿。马迁安既是抗联又是马占山的侄子,亦是新加入的参会人员,同时还是一名让鬼子十分忌惮的“名将”,来参会总要拿出点东西吧?如果拿出来的计划不是过于弱智,只要稍稍强于原来的计划,能合理融汇双方观点中的共同点和精华,双方就准备以此为基础来进行妥协,你难道不明白吗?还跟我们装傻! 马迁安立即被双方参会人员鄙视了,坐在他旁边的赵尚志还狠狠掐了他一把,痛的马迁安脸皮直抽,赵尚志目不斜视心中得意,让你装蛋,装蛋就这下场。 “哦……”杨靖宇出来打圆场,“迁安同志,我听说你这些天跑来跑去收集资料,想必已经在头脑里形成了一个看法了吧?能给大家说说吗?” 大佬发话,马迁安马上变得正经起来,站起身对四周做了个罗圈揖。 “各位同袍,各位大哥同志们!大家这么看的起小弟,小弟不说点什么实在是不对劲,但是小弟思维是很跳跃性的,大家听不懂了呢又要骂我,一会儿这个提问一会儿那个提问,很烦的。” 马迁安诙谐跳脱的话语让大家感到轻松,勾起了一片嗤嗤的笑声。 “哎这就对了!”马迁安接道:“我了解了一下大家的观点,也知道大家在前两次会议上各持己见,在我看来这就是钻入牛角尖了,不利于我们双方的沟通,今天呢我也不准备陈述双方计划的利弊,也不准备将双方的计划糅合成一个四不像勉强让大家接受,我准备就这个大家都在一起的机会玩个游戏,什么游戏呢?简单说就是头脑风暴,什么叫头脑风暴呢?就是我提问题,在坐的各位可以尽情的提供答案,越多越好,正统的、离奇的,什么答案都可以说,最后汇总淘汰,找出一个最接近正确答案的说法来,好不好呢?” 这是一个小把戏,这个游戏可以很快激发出大家的智慧,头脑风暴法又称智力激励法,是现代创造学奠基人美国奥斯本提出的,是一种创造能力的集体训练法。 当一群人围绕一个特定的兴趣领域产生新观点的时候,这种情境就叫做头脑风暴。由于会议使用了没有拘束的规则,人们就能够进行更自由的思考,进入思想的新区域,从而产生许多新观点和问题解决办法。 头脑风暴的特点是让参会者敞开思想使各种设想在相互碰撞中激起脑海的创造性风暴,其可分为直接头脑风暴和质疑头脑风暴法,前者是在专家群体决策基础上尽可能激发创造性,产生尽可能多的设想的方法,后者则是对前者提出的设想,方案逐一质疑,发行其现实可行性的方法,这是一种集体开发创造性思维的方法。 马迁安准备借用“先进理论”来武装众位大佬的头脑,他知道这些高级指挥员都是些聪慧之人,他们有很多聪明的观点但没有合适的机会说出来,这些观点里有不少正确的,就将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会议整整开了一天,每一小时有半小时休息。随着马迁安一个个议题的抛出,大家渐渐达成了一项项共识,汇总起来就是一份大家都能够接受的作战计划。 一、以敌我双方现有兵力、兵员素质、武器装备为背景,联军只能短期控制呼伦贝尔大草原,无法投递更多兵力前出齐齐哈尔。 二、为控制呼伦贝尔草原,使它成为联军日后反攻的基地,必须与日军进行长期争夺,第一阶段以部分兵力控制战略要点,其余部队暗中不动,待敌军大举攻击已被联军控制的战略要点时,敌在明我在暗猛然杀出吃掉敌1-2个师团有生力量,随即后撤重新待机。第二阶段围绕战略要点坚守疲敌,与山中部队遥相呼应分散敌主力使其疲于奔命,待敌极度疲劳后,选择弱旅主动出击吃掉它。如是者二三循环往复,敌必将支撑不住放弃呼伦贝尔,我军随后全面控制呼伦贝尔草原。 控制呼伦贝尔草原的战略要点有四个,满洲里、黑山头、额尔古纳和海拉尔,联军现在已控制额尔古纳,只须再攻击其余三个即可,只要这四个战略要点在手里,日军就将在这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疲于奔命,被逐渐吃掉。 关键的支撑点是海拉尔,只有夺下它并保证它一直在联军手里,其余计划才能施展。 拿下海拉尔要塞势在必行,谁都知道那是一件艰苦的活儿,要塞里有数千日军第八守备队的士兵,易守难攻。 所有将领都争着要抢这个最艰苦的任务,马迁安也参与了争执,但被大家吵晕了头,没人高看一眼这个始作俑者,每个人都想要这个头功。 最后迫不得已的马迁安只好祭出了“法宝”,他大声叫唤着爬上桌子,对着一群惊奇的眼睛大吼,“我只用五百伤亡就拿下要塞,谁能?” 谁能?好像谁也不能,就连最乐观的赵尚志也准备拿出五千人的伤亡攻克要塞,一听大话王马迁安又放大炮,失落之极的赵尚志气呼呼叫了一句,“军中无戏言!” 马迁安毫不犹豫摆了个豪气冲天的姿势,“愿立军令状!” 马占山与杨靖宇笑眯眯的看着这个热闹的会场,见马迁安豪气干云,两人不禁相视,同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第758章 小炮炸鱼 不理会一众高级军官错愕的、惊讶的表情,马迁安顺势在桌子上坐了下来,将双腿搭在桌沿上,晃悠着,同时将脑袋转来转去,一个一个审视着刚才还在吵吵嚷嚷的军长司令们。 哪里跑出来这么一头怪兽?500人的伤亡就可以攻下海拉尔要塞?还敢立军令状自信满满?刷存在感也不兴这样刷的,这不是噼噼啪啪一顿大耳雷子煽到俺的脸上吗? 一时静场。两军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过了十来秒,不约而同都转到马迁安的面前,用“恶狠狠”的眼光死死盯住了他。 这小子……找打呢吧?看把他臭屁的?这是找打呢吧,这还是找打呢吧? 马迁安的小花招成功将两军将领的“仇恨”拉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们空前团结结成了一个“反小马集团”。 要的就是这效果,马迁安知道今天自己这个做派将给大家留下一个深刻印象,假如要塞真的按自己的计划攻克了,那么这些人到死也不会忘记自己了,恐怕在他们的回忆录里都会出现这一段,终生津津乐道难以磨灭。同时也给国共双方将领找一个“共同的敌人”,让他们在“鞭挞”自己的时候,心理拉近融洽起来,建立起一种“友谊”。 “把攻克要塞的计划拿出来!给我们审审!”按捺不住的崔同心首先发难,将手伸到了马迁安的下巴颏下。 这也是大家的心愿,所有人都想知道马迁安到底依仗什么敢“吹出”这么一个大牛比来,如果他的战术计划毫无新意,一起鄙视他。 “无可奉告!”马迁安笑嘻嘻的回绝了。这种不合作的态度又引来一阵声讨声。 最少有三支粗壮的手臂伸到了马迁安的勃颈处,蒲扇般的大手攥住了他的脖领。马迁安挣脱后绕着桌子跑,众人围追阻截闹得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司令部里像开了锅一样,站岗的战士内心痒痒的不行,都在心中暗想这群平时不苟言笑的将领在里面干嘛?整整一天里面吵闹声不断,却又没打起来。但里面没有人高叫来人,谁也不敢进去,卫士们身形标板溜直,脑袋不动眼睛却差点斜到脑袋后面。 直到一具高大强壮的身躯阻住了马迁安的去路,马迁安才气喘吁吁结束了这场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杨靖宇半是好笑半是好奇,挡住了马迁安逃跑之路,伸臂轻轻揽下马迁安的肩头,对他努努嘴说道:“好啦,再不说我打赌你今天会躺在这里。” 马迁安这才一屁股坐在一把椅子上,抄起也不知道是谁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水后,对着围上来的诸位将领摆摆手一叠声嚷:“坐好坐好坐好。” 待大家坐好后,马迁安却又踱到战术示意板跟前,清清嗓子忽然变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面孔,郑重的问道:“诸位!事关整个战局的成败,原本是不必要说的,可是我被大家逼到墙角了,杨司令又发话了,看样子不说不行,但是诸位。”马迁安忽然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的问道:“我可以信任你们吗?” 话问的郑重,而且明显是冲着三位果军将领而来,卢继华冲口而出,“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穆新亚则与崔同心不约而同一齐看向马占山。 马占山一直沉默不语,他早就看出今天马迁安上蹿下跳似乎与以往不同,不知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今真相大白。原来马迁安似乎一直有意无意拉拢试探自己手下这三位将领,试探谁能跟他走得更近,谁又是他马占山的铁杆儿。 这个臭小子,也就是算准了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才敢如此肆无忌惮,若换了别的长官,还不要怀疑你别有用心? 老子还没死呢!在我的眼皮底下就开始做上工作了。威怒之后,马占山又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道:算啦!该来的总得来,小子开始惦记我这支队伍了,今天也没外人,说透算了! 马占山开口说话了,“个兔崽子,我来替他们回答你这句话吧。” 马迁安有一丝慌乱表情,随即释然,定定的看着马占山。他意识到马占山猜到了一点自己的心理。 马占山道:“我们这些人走到一起不容易,这两年的时间里,血里滚过,火里滚过,并肩杀敌毫不含糊,你救过我我救过你,这世上没有比用鲜血凝成的友谊更珍贵的了,你说能不能信任他们?说这种屁话干什么?” 马迁安眼中亮光一闪,马占山回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是我老马家最出类拔萃的后生,年轻轻就凭自己的本事坐到了这个位置,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老子我终究是要走的人,将来这个家族总归是要你来掌舵,而他们……”马占山指了指自己的三个得意兄弟和弟子,“他们跟着老子许多年,从未违背老子的意愿行事,你说能不能信任他们?” 话有些透亮了。在座的众位全都品出马占山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样的话题上面? 实质上说,马占山掌握的这支军队有着严重的私人印记,它是从一支数百人的军队发展而来,马占山享有一言九鼎的威信。他这样一说,也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捅破了窗户纸,表明他有意将这支军队传给马迁安。 马占山语锋一转,“你心里也不要太得意,老子虽然看好你,但你起码也要履行一个手续吧?” 马迁安面色一紧,他知道马占山要说什么,急忙摇手阻止。 “好啦好啦我的大爷!跑题了,既然老爷子你打包票,我自然是信任几位大叔大哥的,今天这话题到此为止,下面我来说如何攻击海拉尔要塞。” “老子我还没说完呢!”马占山非常不高兴,话题既然勾起来了,不说明白怎么行? 马占山指着马迁安,“只要你肯到我这里来,老子给你留一个参谋长的位置,两年之内让你坐上集团军司令的宝座,你可愿意?” 抗联众将领大哗。两军虽然合作,马老将军你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抢人吧?这成什么事了? 当杨靖宇将探询的目光看向马迁安时,马迁安唯有报以苦笑。老爷子哎!这事扯的,我只想放个小炮炸鱼,您老人家倒好,直接拿大炮轰我。 第759章 当我没说 马迁安之所以很有信心攻克海拉尔要塞,在于他手中掌握着两件法宝。 一份精细的要塞结构图和一种最适合攻击地下坑道的弹药-云爆弹。 马迁安虽然经常战斗在别处,但他的特工系统一直战斗在敌人的心脏,原先安排在兴安东省省长包云蔚身边的小组默默工作着,在包云蔚协助下,终于在数月前将一名参与修筑要塞的曰本工程师抓到。 要塞在37年修建完毕后,参与设计建设的工程师们被曰本当局遣散,大部分被安排回国内工作,但随着时间推移,要塞安然无恙,别说有军队攻击要塞了,就连野狗都没有到过要塞进行骚扰,曰本人也就渐渐放松了对这些关键知情人的监管,有一些工程师早在两三年前就以各种名义回到了“满洲国”,国内不好混满洲好混,这是这帮家伙的共识。 以包云蔚伪省长的的能量,他查到了一些关键性的文件,得到了工程师们的名单与去处,在刻意的运作下,小组终于在齐齐哈尔附近抓到一个高级工程师,为防止日方起疑,小组特意制造了一起意外,找了一具尸体冒充工程师,这个工程师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抗联的手里。 敌工部不介意对鬼子搞逼供信,工程师也不是武士道,他扛不住特工小组的手段,僵持了数天之后,痛痛快快交代了工程图纸。 马迁安手里就有一份,而且他相信那是真的。马迁安在原来的生活轨迹中,曾去过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海拉尔要塞,虽然他在那里只看到过数百平米的展厅,只知道极小一部分坑道位置与形状,但这足够了。与鬼子工程师提供的图纸中一部分相比较,误差很小,这使他坚信其余部分也相差不大,他心中倒是狠狠地夸奖了“肯合作”的工程师,不愧是鬼子啊,工作就是细,就是严谨。 云爆弹就更为简单了,他前几天去了修械所找张平就是为这事。原料一直都有,一直跟随修械所转移到新的地方,从未丢失。修械所添置了数台较精密的机床,新添置了更多的汽油机动力设备,生产量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现在甚至可以自产仿t-33手枪,产量逐渐增加,马迁安去的那天当天完成九十支的产出。 当马迁安将这些情况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在座的各位将领后,他看出各位将领眼睛明显的放出了精光。 有这么好的东西,难怪敢放出这种大话。但是且慢,光有这个还是不够的,他们还需要听具体的攻略。 马迁安优良的战术素养得以在这次会议上大放光彩,他在地图和沙盘上将构思已久的攻击战演绎的淋漓尽致,几乎完美无缺。 “看这里!”马迁安用手中教鞭一指要塞北山,“只要我攻占防坦克壕,就可以依托战壕选取云爆弹攻击目标,这几十个明堡与坑道都有相连,只要我攻陷一个地堡,我的人就可以杀入坑道,到了坑道里,就是我们的天下,曰本人的坟墓。” 说的很好,但众位并不满足,有人开始催促马迁安拿出那种被他吹得上了天的云爆弹见识见识。 武器的保密期并不长,尤其是这种即将大规模运用的武器,稍后就会被很多人知晓,马迁安也不准备隐瞒下去了,盛情难却之下,他决定带着他们去观赏观赏。不过他依然叮嘱道:“能不说还请各位先不说,等我们取得一个大胜仗之后再使劲的说,我估计会很快引起那个博拉尼的注意,到时候……哼哼!” 马迁安的哼哼很有意味,众人知道他又在打那个博拉尼的主意,不过大家认为是好事,都不反对,崔童心甚至接上一句,“哼哼,狠敲他一笔,这家伙太讨厌了,总是仰着鼻孔哼给我们听,动不动就说这你们没有吧,那你们没有吧的,好像所有好东西都是他们美国人发明出来的。” 国弱家贫,不得不仰人鼻息,为取得多一些的美援物资,这些军官或多或少受到过博拉尼的白眼和优越感,心中有气无处发,若马迁安能拿出美国人没有的好东西而博拉尼又想要的话,他们不介意落井下石看看博拉尼的“可怜嘴脸”。 当第二天一早,看过云爆弹威力的马占山和他的三位大将心满意足离开后,杨靖宇拉着马迁安的右手,非常奇怪的问了一句,“安子,你是怎么考虑马老将军的提议的?” 马迁安知道杨靖宇问的什么,昨晚自己与马占山胼足而眠聊了大半宿,杨靖宇应该特别想知道马迁安到底答没答应去十一战区总司令部,也就是马占山那里。 十一战区的国共两军关系良好,有着鲜血凝成的友谊,但毕竟是两党的军队,如一个高级将领去为对方工作,意味着“叛变”,这种事还是要了解清楚为好。 马迁安笑嘻嘻反问:“您是怎么考虑的呢?” 杨靖宇摇摇头,答道:“我心里很矛盾,以我多年看人的眼光,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们的党和军队,也舍不得我,但是我又有些期盼你答应马老将军的要求,虽然这在表面上对我军有一些负面影响,对你个人的声誉也有很大的坏处,而且中央又怎么看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所以矛盾。” “那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了?” “知道,你想抓住那支队伍。” “也许不是,也许我一去就不回来了呢?” 杨靖宇似乎有些意外马迁安会这样回答,沉默半天后终于艰难的给出了答案。 “也许不回来,也许回来,谁知道呢?如果你不回来,我们抗联会损失一员优秀的战将,就当战死好了,但如果你回来呢,兴许就给我带回来一支大军,总感觉很划算啊。” 马迁安的眼睛立即就瞪圆了,“气愤”的盯着杨靖宇,直到杨靖宇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假借咳嗽遮掩自己的表情。 “咳!咳!就当我没说。” 看着杨靖宇的窘态,马迁安不禁莞尔。他拉过杨靖宇的大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上,让他感受自己心脏的跳动,缓慢而低声的问杨靖宇,“司令,你感受到它的跳动了吗?它是那么雄浑有力,那么富有激情,我相信马老将军胸膛中跳动的心脏与它有着同样的频率,同样的搏动!” 1943年7月25日,这个看似寻常的日子里,在“满洲国”的北方发生了一件极不寻常的事情,这件事情顿时吸引了各国情报机构的注意。 第760章 要开战了 十一战区抽出大约三万兵力,在三日内先后攻击了中东大铁路沿线的各个城镇,有的佯攻有的真攻,一时间铁路沿线烽烟四起警报频传。 “支那”军出山了!几乎所有的警报中都包含着这样一句话,这让阿南惟几大吃一惊。不过吃惊之后细细考量又隐约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他的脑海中,完全没有中国军队主动进攻挑起大规模战役的概念,从来都是皇军主动追剿匪军,什么时候中国人竟然有勇气发动进攻了? 阿南惟几更愿意将这种行为想象成类似“百团大战”那样的破袭战,他不相信马占山或抗联会攻占满洲里、海拉尔这样的“大城市”,他认为自己的一线部队很快就会将“骚扰”的中国军队击退,所以阿南惟几没有轻举妄动,大部队出动实非儿戏,需要耗费大量后勤与精力,若出动后什么也抓不到,劳师远征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两天后,情况越来越糟。阿南惟几放在山口的一线部队纷纷溃败,失去了封锁山区中国抵抗军的战略要点,一支数目不详的抗联涌出了山口,出现在距海拉尔30公里处的哈达图。 直到此时,阿南惟几也不相信这支部队是冲着海拉尔而来的,他急忙勒令驻守在附近的第14师团的两个大队去迎击这支胆大妄为的抗联。 当夜,两个大队的日军消失在抗联的血盆大口中。据逃回的日军回报,遇到抗联十支队这支老对手,其人数最少五倍于己,拥有大量火炮和战车,其火力凶猛程度令日军难以望其项背。 阿南惟几这才有所意动。不过当他还没有完全理顺抗联意图的时候,就接到了驻海拉尔的第八边境守备队发来的急电(电话线已断),言大批抗联佛晓时分出现在海拉尔周边,气势汹汹大有进攻海拉尔之势,请求增援。 第八边境守备队编制庞大,满员时几近一个旅团,不过由于在冬季攻击战中,这个守备队也曾抽调人手进攻山区,损兵折将之后尚未补充完毕,现只有战斗兵员三千,面对携有大量重装备的抗联十支队,顿感心虚,被迫呼叫阿南惟几调兵支援。 十支队经过一次近乎全军覆没式的突围战后,幸存干部战士大约还有5百余人,在各处密营养伤伤愈的战士陆续归队后,老兵全部加起来也只有8百余人,出于爱护这支英雄部队考虑,当这支残部退入额尔古纳根据地后,再也没参加战斗。 在此期间十支队陆续接收了新兵员,当一批批以河南灾民为基础的新兵走入十支队营地后,十支队的规模空前膨胀起来,一月前一跃达到了万人,成为了一支师级支队。 十支队老兵犹在、战魂犹存,他们很快洗去了悲伤,整补后重新焕发了青春。补充大量新兵后,虽然平均单兵素质有所下降,但因为人数和重武器大大加强,总体战斗力反而有所提升。 十支队拂晓前抵达要塞周围,还未设置进攻阵地,就遭到日军第八守备队的一次试探性进攻,十支队牛刀小试,只展开了一个团,在匆忙赶到战场的六辆德式4式坦克配合下,以一阵疾风暴雨般的炮火,将来袭的两个中队日军击溃,日军大部被迫收缩到要塞里准备坚守。 海拉尔城里大乱,日伪机构纷纷逃往要塞群,民众大都携儿带女向城外四散奔逃,抗联未作拦截,任由城中百姓疏散。 飞机场在一小时前就已经被杨洪率领的特种团一营偷袭过了,十余架尚未来得及起飞的侦察机、轰炸机和战斗机被击毁在地面,浓烟到现在还在袅袅升腾在机场上空。 要塞工程于1934年6月动工,1937年末竣工。占地21平方公里。该要塞与敖包山阵地、伊东台阵地、河南台阵地、南松山阵地、东南山阵地等整体上构成一个严密的海拉尔军事防御主体。而在整个体系中由以北山和敖包山阵组成的军事工事为重中之重。 北山阵地的地上地下工事非常复杂、规模庞大、各种设施齐全,属于海拉尔防区的指挥中心,被称为“地下城市”。 为修建这个要塞,曰本人强征中国劳工数万人,完工后将劳工杀害,其中一处集中埋葬地就在北山与敖包山之间,战后曾在那里找到过数千具遗骸。 对于没有地下工事的伊东台阵地、河南台阵地、南松山阵地、东南山阵地等四个阵地,马迁安没有兴趣攻击,根据最新的侦查情报表明,这几个阵地上只有匆忙逃上去的不足五百人的守军,他们翻不起多ng花,命令少量战士和火炮进行监视或佯攻,使他们疲于奔命不捣乱即可,待攻下北山与敖包山再收拾他们也不晚。 马迁安只有一天时间可以不受干扰的攻击,他已收到负责阻击敌人各路援军的果军或抗联部队的通报,阻击部队已进入阻击阵地,可以给他提供最多两天最少一天的进攻时间,使他可以不用担心敌人援军包了他的饺子。 马迁安在距离北山要塞东北约一公里的地方建立了指挥部,这个地方同时也可监视到敖包山要塞,距敖包山要塞同样一公里。 各支部队准备情况陆续汇总到马迁安的指挥部里。 “报告,炮团一、二、三营均已按照预设阵地展开,炮弹已上膛等待命令。” “报告,坦克团一营占领出发阵地,随时准备冲击。” “报告,总部来电,空军基地已起飞p-40六架,p-38两架,b-25轻轰两架,预计20分钟后抵达战场上空。” 阵地上,新组建的炮兵团八个炮兵群昂起了炮管,灰烁的炮身闪耀着寒冷的光芒,这是苏联产e-2型76.2毫米口径山炮,是一款优秀的火炮,射程最远可达十公里,不过炮兵们为追求精准射击,大多将炮部署在距离要塞3-4公里的地方。 十支队支队长李凤山兴致勃勃的摆弄着一具氧气面罩,这种东西前几天才配发,是为发射云爆弹的火箭兵们配置的,攻入坑道后,云爆弹爆炸将会燃尽所有氧气,火箭兵们没它不行。 马迁安伫立在地图前一会儿凝神不语思考,一会儿向身边的参谋简短吩咐几句,大战来临他可不轻松,偶然看到李凤山在摆弄氧气罐,还时不时打开开关偷吸一口,不由得哭笑不得。 “哎我说,你多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玩?我记得是你负责指挥突击队的,马上就开始进攻了,你准备好了没?小心我军法从事你!” 有马迁安在,李凤山基本上失去了总体指挥权,很多时候,他的位置更像一个二传手,将马迁安的命令下达给自己的部下,而且马迁安还阻止他领受实际的任务,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学习指挥,这让他有些不高兴。 李凤山闻言,翻了翻大眼珠子,想要说什么,猛然看见匆忙赶来的一团团长丁连怀,立刻转嫁了马迁安的话,他对丁连怀喝道:“哎我说,我记得是你指挥突击队的,要开战了还往司令部跑?你准备好了没?小心我尅你!” 第761章 什么叫惊天动地 ru白色的浓雾中,担任西向攻击任务的一团二连和九连在团政委姚宇鹏面前列队,他们是突击队,所有干部战士左手平端军用铁杯,杯中是一层烈酒。 两个连长带头举起右拳庄严宣誓:“二连全体官兵,时刻准备着,要为千千万万牺牲的烈士复仇,要向万恶的鬼子讨还血债!坚决听从指挥,坚决服从命令,上级指到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发扬硬骨头二(九)连作风,一人一枪战斗到底!重伤不叫苦,轻伤不下火线,团结友爱,互相支援,创造新的荣誉,为杨司令争光,为抗联争光,为祖国争光!” 誓言慷慨,军容威武。最后一句誓词说完,战士们心有默契般同时一声大吼:“吼!” 二百多人同时发声,声音如同远古巨兽一声霹雳般的怒吼,声传数里。 这是十支队的传统,每逢硬仗必宣誓以壮军威,尤其最后一吼,更是吼出同仇敌忾之气势。 “饮!”姚宇鹏将手中烈酒一饮而尽,战士们同时举杯,一口吞下杯中烈酒,又同时将手中空杯掷于地下。 同样场景发生在其余七支突击队的身上。每支突击队面前都有副团级以上干部敬酒送行。攻克要塞,这是一场硬仗,在抗联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团营级干部们都做好了硬拼甚至伤亡巨大的心理准备。 被清晨浓雾笼罩的北山要塞中,日军第八守备队最高指挥官野田户三大佐像热锅上的蚂蚁躁动不安,他一会儿跑到山表暗堡中透过瞭望孔瞭望下方,一会儿跑回到地下指挥部里拼命摇电话听取各处的汇报,时刻处于心惊肉跳之中。 狡猾的抗联趁拂晓前的夜色突进到要塞附近,又趁每天早晨这段时间内必有的雾霭展开了队形,这样巧妙地利用了天气,将部队摆放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让他的各类武器找不到目标。 野田户三的两门96式150毫米重加农炮已推到坑道口却找不到目标,乱放炮既担心暴露大炮位置又心疼弹药,气的野田户三一个劲的乱骂。 “八嘎!雾散后我要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 从额尔古纳飞来的美军飞机终于来临,马迁安的指挥部里一下子热闹起来,飞行员领队詹姆斯操着怪声怪调的汉语,一个劲儿要求地面指引轰炸目标。 数十秒后,抗联的地面炮群发射出了大量烟雾弹,打到了北山与敖包山上,烟雾腾起穿透雾霭直上九霄,在浓雾层之上晴空万里,朝阳无限。轰炸机驾驶员遥遥看到烟柱升腾的地方,兴奋地大喊大叫着俯冲而去。 三分钟后,性急的轰炸机投完了携带的炸弹,摇着尾巴呼哨一声飞返,身后留下八架搜索盘旋的战斗机。 这八架战斗机的任务不为护航也不为扫射地面的鬼子,他们专心致志等待鬼子飞机参与战团,准备与他们作战,掩护下面暴露在地面上的抗联部队不受日机攻击。 数十颗五十磅的航弹猛然砸到了北山与敖包山上,烈焰升腾,大地抖动不已,坑道内的墙皮都被震得簌簌掉落渣土与灰尘。 野田户三瞪着野狼般的眼珠,忘记拂落掉在肩上的一小块水泥渣,狠狠盯视着自己头上的坑道顶壁,心中更加恼恨那些“不负责任”的陆军航空兵,早在一个月前的战报里,野田户三就看到过这样一条战报,上面云抗联的航空基地已被摧毁。 今天野田被抗联飞机轰炸,才使他领悟了什么叫“吹牛比”,什么抗联航空基地被摧毁?被摧毁哪里来的飞机?这群馊饭团吃多了的大便,谎报军情!该死! 这是一场现代化的立体攻防战,十支队的新兵战士听着隆隆的爆炸声,眼睛里闪动着兴奋地光辉,互相传递着自己激动地心情。嘿!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时刻,他们从未想到自己有幸“看”到抗联轰炸鬼子。 马迁安的指挥部里,马迁安侧着头询问一个参谋,“雾快散了吧?” 参谋答:“根据往常雾散时间推断,20分钟后能见度为300米,不过今天恐怕要快一点,炸弹爆炸的热量可以驱散一部分浓雾,5-10分钟后,山头就能显出来。” 差不多了!马迁安沉吟一下吩咐:“传!即时起各炮群火力急袭,突击队冲锋,拿下反坦克壕。” 指挥这样的战斗,马迁安不拘泥于硬性规定总攻时间,一切要临机处置,抓到最好的时机,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减少伤亡。这本来应该是支队长一级应该做的事,但马迁安不放心李凤山的指挥艺术,李凤山在指挥团级部队时已显露临机处置失当,力不从心的情况,现在李凤山的部队扩充到了九千多人,他可以称为将了,将失一令,千百颗人头落地,名裂身死。马迁安不想在这关键时刻让李凤山出现这样的后果。 下达完命令后,马迁安转向自己身边的李凤山问道:“我今天的战术安排有什么道理你明白不?” 李凤山有些困惑的挠了挠脑袋,稍后点点头又摇摇头答:“有些复杂,不过你给我点时间我还是能想明白的,马上回答恐怕不行。” 你呀!马迁安无奈的笑了笑,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了让李凤山尽快跟上部队发展的进程,成为一名熟悉现代战争的高级指挥员,他决定打完这仗后送李凤山进军校培训。 炮火急袭开始了!24门山炮和远远近近上百门迫击炮发出了怒吼,随着炮火,突击队在浓雾与硝烟的遮掩下,冒着山头鬼子轻重机枪漫无目标的扫射,以十几辆坦克为先导,旋风一般冲到了山脚下的防坦克壕里,随即开始投入到肃清战壕的紧张战斗中。 雾渐渐散了,北山与敖包山上的明堡渐渐显露出身影,抗联的炮火愈加密集与精准。 炮声似惊雷般惊天动地,密集的炮火又似火山爆发、台风突袭、排山倒海般扫过了两个要塞的表面阵地。 防坦克壕里的鬼子被一段一段肃清,满身弹孔的鬼子尸体这一堆那一个横七竖八铺满了反坦克壕。抗联突击队员们大都坐在壕里,将身体倚靠在壕壁上,倾听猛烈地炮火声,负责观察的队员则兴奋地吼叫着把最新战果向战友们传达。 电闪雷鸣般的抗联炮火,极大振奋了军心士气。 观察员嘶叫着:“告诉连长,正前方零角度120米明堡一座,被我军炮火直接摧毁,右5度150米暗堡一处被命中,两根原木被炸出三米远,尸体四具被抛出,再报连长!刚刚一发炮弹直接窜进左10度80米处一个洞口,里面弹药殉爆,火苗蹿出……”。 第762章 憋死你 在猛烈的炮火奇袭中,鬼子步兵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大多龟缩在与表面阵地相连的坑道口附近,等待抗联步兵冲上来。 鬼子炮兵做出了有限反应,两门充作要塞炮的150重炮顺着短短的轨道被悄悄推到坑道口,瞄准数公里外的抗联炮群发动了攻击。 抗联炮兵团很快出现伤亡,当第三门山炮被鬼子炸成零件之后,临近的炮兵观察员终于捕捉到敌人发炮位置,在团长粗暴高亢的声音中,能打到敌重炮位置的火炮迅速调整方向和角度,不由分说发射出回访的炮弹。 “狗日的!快!灭了那个王八蛋艹的!” 雨点般的炮弹将鬼子重炮淹没在大团硝烟之中。 “一营长。”炮团团长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大炮上刺刀!” 这个术语一营长懂,原先没少干过,每当团长打出火气之时,必然叫嚷大炮上刺刀,一营是当仁不让的执行者,很快两辆牵引车倒拖着两门山炮向山脚冲去。 抵近射击的优势自不待言,团长要这两门炮抵近到鬼子重炮眼皮底下,利用鬼子大炮下俯角度不够打不到自己的缺陷,死死看住敌人不让它再次肆虐。 炮兵一营的火炮还在行进中,早已抵达山脚下的坦克已有数辆聚到了射击位置,对准了坑道口,将炮弹射向目标,死死封住了敌重炮的所在地,敌重炮哑火了。 北山与敖包山在抗联强大炮火耕耘下,处处浓烟烈火,弹坑无数,山土被炮弹炸得蓬松酥软,袅袅冒着热气,一道接一道战壕、一个个明堡暗堡被摧毁殆尽。 炮兵已看不到值得攻击的目标了,炮声渐渐稀落。 “还打吗?”李凤山手举望远镜遥望远处的要塞,在他的镜头里已经看不到鬼子蠕动的身影,他问马迁安。 马迁安略一思忖答:“打!肯定还有残存火力点,还有没暴露的暗堡,多打掉一个暗堡,我们就少死不少人,我不心疼炮弹。” 随着马迁安的新命令,又一个基数的炮弹打上了山头。 炮声停歇,隐藏在反坦克壕的突击队奉命向上攻击,准备占领所有表面阵地。很多人认为,在如此强大的炮火下,别说是人,就连蚂蚁也无存身之处。可是战士们还是低估了鬼子的顽强,抗联的炮火刚一停,数百鬼子就像地底下冒出来似的,嚎叫着现身,向下反冲锋。 一些亡命之徒身上捆着炸药,边开枪边亡命的滚入抗联的突击队中,随即轰然引爆身上的炸药。 “炮火拦阻!”马迁安铁青着脸,咬着牙狠狠地下令。 一部分鬼子被炮火赶回了地洞,一部分已突入抗联队伍的鬼子与抗联战士拼杀一阵后全部阵亡。 “佯攻引诱鬼子出战,炮火覆盖射击!” 马迁安紧紧关注着战场状况,战场瞬息万变,他的命令也随之变化。 几次佯攻引出鬼子现身,又几次炮火覆盖,炸得鬼子尸横满山,鬼子渐渐失去了活力失去了勇气,任凭抗联怎么佯攻引诱,再也不出老鼠洞了。 步炮坦协同作战,抗联仅用一小时打退了日军多次反冲锋,占领了北山与敖包山表面阵地。突击队四散寻找并控制坑道入口,突击队的任务里没有攻打坑道的项目,战前指挥员既已传达并严肃叮嘱,不要冒险攻击敌人的坑道,等待“专业部队”接手。 地下是一个大迷宫,地下工事面积数万平米,仅四通八达的通道长度就达万米,守军数千,冒失攻打必遭重大伤亡。 张小花的团队就是“专业部队”,当突击队占领表面阵地后,特种团分成的数十个小组陆续涌上了两个山头。 一些战士好奇的围在这些“专业部队”的身旁,指指点点着他们身上的装备,交头接耳。这些挖地鼠的小组每组大约10-12人,标准配备为一支九零火箭筒,云爆弹16枚,破甲弹2枚,手电筒每人一支,冲锋枪3支,半自动步枪一支,手枪每人一支,手榴弹每人两枚,氧气面罩及氧气管罐每人一套。 火箭手及副射手为正副组长,他们都已背记过地下工事平面图,负责引导攻击方向,其余人或为弹药手或为担任掩护任务人员。 为了能够完整的保存下地下工事里的一切物资装备,马迁安没有给特种团配备火焰喷射器,虽然那玩意也很厉害,但烧东西也很厉害。 如果突击队的战士认识特种团的干部战士,他们会发现担任火箭手的大都是营连排级干部,为保证指挥有力,这些基层干部义无反顾担任了最危险的角色。 地表虽经过炮火的反复耕犁,又经过抗联突击队员仔细搜索,但依然残存着一些与坑道相连的缝隙,鬼子已经不敢贸然通过这些缝隙向外射击,但他们可以观察到外面的一些情况。当特种团这些奇怪的小组汇集到已被发现的坑道口附近时,负责观察的鬼子将新情况急速汇报给了野田户三。 野田户三已趋于平静,地表阵地的丧失已无可挽回,他也不打算在抗联士气正盛的时刻夺回地表,现在看是夺不会来的,不要白白牺牲守军的力量了。 他有信心守住这个庞大的地下宫殿,他熟悉这里的每条通道,熟悉这里的每个休息室和战位,而且他也做了充足的准备,在关键性的通道上设置了壁垒和临时阵地,即使抗联顺着地表表面通道进入到地下,他也有余力与敌进行殊死一战。 “什么?抗联竟然准备用毒气弹?”野田户三听过汇报后,“判断出”那些携带氧气面罩的抗联准备使用毒气,不禁勃然大怒:“卑鄙的zhina人,竟然违背国际公约,悍然使用毒气,无耻!无耻!我一定要揭露抗匪的恶劣行径,控诉他们!” 野田气归气,不过他是不怕毒气弹的,要塞里储备有大量的防毒面具,也有一些毒气弹,但在抗联暴风骤雨般打击下,野田甚至都没来得及想起自己有毒气弹这种东西,现在使用效果也不大了,人家抗联也有防毒面具,想想算了。 野田义愤填膺了一会儿,在参谋急促紧张的提示下,终于想起正事,一叠声催促手下发布命令:“快!马上打开仓库发放防毒面具。” 抗联方面,攻占鬼子地下工事肃清残敌的作战任务下达,随着第一发云爆弹在坑道口沉闷爆炸,进攻正式开始。 各带队军官对这种弹药的数据了然于胸,每一发爆炸,形成的超压、温度和破片威力惊人,相当于重炮,为防止震塌狭窄的通道,他们谨小慎微的使用着这种“大杀器”,尽量捡地下工事宽阔的地方施放。使用者并不看重这犹如重炮的杀伤力,他们倚赖的是这种弹药燃烧氧气的特点,他们发射时也很少针对出现鬼子的地方,也不在意是否能命中鬼子士兵所在的藏身之地,他们只管摸上三四十米后,挑看似宽敞结实的地点随便来上一发。 每发云爆弹的爆炸,必消耗掉附近上百立方米范围内的氧气,越来越多的隐藏的很好的鬼子兵没有遭到任何子弹攻击,却哀嚎着躺在地上翻滚,拼命张大嘴巴去呼吸没有一丝氧气的空气,直至抓破了自己的喉咙丧身藏身处,很多人甚至都没看见自己的对手,就一命呜呼了。 并不密集却沉闷的爆炸声渐渐逼近了野田户三的指挥室,野田完全弄不懂对方攻击速度之快是怎样做到的,只听到对方偶尔的哒哒哒的冲锋枪声,己方抵抗的枪声却乱而稀薄,完全不像一支两千多人的部队在作战,打出去的电话大多无人接听,偶尔有接听的下级军官也是还未遭到攻击的区域上的守军军官,他们也搞不懂前方发生的事情,无法提供真相。 野田终于坐不住了,丢下电话和地图,带着参谋、卫兵出了指挥室,向附近传来爆炸声的地方走去。 走了一段进入一个大厅后,终于碰到数个士兵向自己这个方向拼命跑来,在昏暗的灯光下,野田看出士兵脸上写满了惊慌与绝望。 “大佐阁下!”一个刚派出去的传令兵对野田疯狂的喊着:“快跑!敌军用了魔鬼弹,前边简直就是地狱,没有丝毫氧气!” “八嘎!”野田抬手一枪,将“扰乱军心夸大其词”的传令兵击倒在地,没有氧气?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抗联的毒气太厉害了才导致这种情况。 野田急忙带上防毒面具,正手忙脚乱之际,忽然感觉眼前亮光一闪,抬头望去,只看见一团火舌从通道另一端向自己方向飞来。 第763章 占领海拉尔 指挥部内,马迁安心头已像着了火般的灼热,却面无表情。他虽俯身在地图上几乎一动不动,耳朵却在倾听身边几台步话机中传来的声音,地表阵地指挥员不断发回战况,马迁安的眉毛随着耳中听到的每条信息挑动或低垂。 信息量庞杂而繁复,地下战斗中负伤返回地面的战士,或者运送补充弹药从地下返回的战士成为这种信息的来源。 进攻速度很快,但不是每个小组的进展都会如此顺利,有的小组遇到拦阻铁门,有的小组“不小心”震塌了通道,还有的小组竟然在失去正副组长之后迷了路,还有鬼子的拼命顽抗…… 任何弹药都不是万能的,受到云爆弹伤害较小的部分鬼子尚有力量垂死挣扎,他们从云爆弹爆炸范围之外发起偷袭,发起自杀性的攻击,防不胜防。 战斗打到这个份上,谁都无法后退了,最后的拥有氧气面罩的预备队被马迁安毫不犹豫的投了进去,战斗烈度再一次加强。 山包里的震动一下接着一下,远在一公里之外的指挥部都能感觉到微微地颤。 攻克甲一号坑道,攻克丙三号坑道,攻克戊四号指挥分部,特种团二营营长李少刚重伤,团副政委黄舜天阵亡…… 几乎每听到几条好消息,必有噩耗传出,战况激烈,烈到副团级干部也出现了伤亡。 听到黄舜天阵亡的消息,马迁安如磐石般坚韧的身躯也不禁摇动了一下。这又是一个十支队的老人儿,与胡茂昌和张小花都搭档过,军政都很强。又失去一个老战友!马迁安的眼圈红了。 李凤山摇晃着脑袋,在小小的指挥部里转着圈圈,见马迁安还是不动,气愤的大嚷:“小黄死了!” “知道!”马迁安依然没有动弹。 “让我去把那几个地方拿下来!”李凤山冲到马迁安对面,将头抵到地图上,将脖颈扬起,由下往上用眼睛盯着马迁安的眼睛,喊着。 马迁安知道李凤山指的那几个地方是哪里,鬼子有五百多兵撤到了伊东台阵地、河南台阵地、南松山阵地、东南山阵地等四个阵地,李凤山早就想打他们了,被马迁安以时机未到拒绝过。 “还不到时候。”马迁安淡淡的答。如果北山和敖包山没有完整的拿下来,马迁安将没有立足之地,其余几个没有地下工事的阵地拿下来又有何用?必须先解决主要矛盾。 李凤山得不到他要的答案,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闷头不语。马迁安的权威不容挑战,李凤山在成为马迁安部下后的几年里,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半小时后,步话机里终于传来张小花兴奋地喊叫声:“快告诉马司令,曹亚杰小组证实,攻陷鬼子中心指挥部,击毙大佐、中佐、少佐级军官四名,其余军官士兵约50人,指挥部已拿下!指挥部已拿下!” 很好!马迁安双臂一撑,俯身不动的姿势瞬间变成了直立,笑容煞那间布满了他的脸庞。他对着将脊背对着他的李凤山喊。 “李司令听令!我去北山,你去拿下伊东台、河nan台、南松山、东南山,有问题没?” 李凤山惊喜的大嘴巴还未完全合拢,马迁安就已经大踏步出了指挥部,带着几个参谋旋风般向北山要塞赶去。 半小时后,北山与敖包山地下工事里的战斗完全结束了,除留一部分战士停留在地下搜寻漏网之鱼外,其余战士撤出了地下。 地下工事里的氧气早已降到极低的水平,常人在里面无法存活十分钟以上,这个要塞对马迁安来说,对整体作战计划来说,都无比重要,是不可或缺的一环,这个要塞在将来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里,都将是十支队的“家”。家需要氧气。 在马迁安指挥下,早先已被发现并被抗联破坏的通风口被重新清理,一些通风设备被拖到通风口附近,连接上通风管向坑道里通风。 下午三时,经过数小时通风鼓气,地下工事里的氧气终于恢复到可以进人的地步,虽然还感觉有些窒息,但马迁安已经等不及了,率领一众指挥员和参谋们,兴致勃勃踏入了他的“新家”。 下午五时,马迁安已经巡视完北山要塞地下工事,面对奇形怪状各种窒息死法的鬼子,马迁安丝毫不感兴趣,甚至一眼都不瞧络绎不绝被战士们拖曳着拖走扔到外边的尸体。要塞里有不少海拉尔城生活的曰本平民,这些人听信了日伪政府的宣传,为保命匆忙逃入要塞,却不知在他们眼中雄浑无比、坚固无比的要塞仅仅几个小时就被攻破,白白丧掉了性命。战争对双方平民的伤害都是一样的,无法避免。 他感兴趣的是缴获了多少物资。 物资堆积如山,军械仓、弹药仓、粮仓、生活用品仓等林林总总三四十个,被毁坏的仓室极少,不超过总仓室十分之一,战斗模式是鬼子从未经历过的,战斗时间短,战斗人员死亡率几乎百分百,鬼子们根本来不及毁坏多少东西,甚至没想到自己坚持的时间如此之短,也没有有意识有时间去破坏储藏的物资,这正是马迁安所希望的。 粗略估计,剩余的各种物资完全可以支持五千人份半年之用,这个准备用来对付苏联人的要塞完全落入抗联手中,连带着它的大量物资。 占领了最主要的两个山头,其余四个山头阵地在李凤山凶猛炮火攻击下,早已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在中午时分即告崩溃。 日军在海拉尔城未组织起有效抵抗,守军基本撤入要塞进行坚守,当抗联攻破要塞之后,海拉尔城就像一只熟透了的桃子,轻易地落入了抗联之手。 城内还有一些未逃走的百姓,他们全程观看了抗联对城市四周要塞的攻击战,对抗联如此之快就消灭了强悍的曰本守军大感惊讶,同时在心中暗暗修正了抗联的战斗值。抗联进城了,一些居民躲在自己大门后面,透过缝隙观察进入城内的严整肃穆的抗日联军,见他们不扰民,不抢贫民百姓,心中啧啧赞叹,他们开始不相信鬼子汉奸所做的宣传了。 空中的战斗持续了数小时,双方互相追逐争夺制空权,最后以日军败退结束。 依惯例,抗联攻破城市后,会首先缴获日伪资产,银行、邮电局、伪政府机关、广播电台等一律是首先接收的地方,本次也不例外。 马迁安没有与敌人援军进行巷战的计划,虽然巷战可以大量杀伤敌人,但己方也会遭受惨重损失,更何况这次参战的新兵过多,不宜马上投入到如此血腥的巷战中去,容易引起部队崩溃。他把磨练新兵的战场选在坚守要塞上,他相信,再经过下一仗,新兵会更成熟一点,新兵变成老兵的过程也是一级一级来,循序渐进。 大量的日伪来不及运走的货币被运到了要塞里,这些钱还是有用的,可以套购日伪物资。但让马迁安没想到的是,正治部宣传口的同志竟然把广播电台设备也给拆了,运到了要塞的地下工事里,其负责人王基石还“大言不惭”的宣布:“东北抗日联军海拉尔广播电台,于今天,嗯,于1943年8月1日正式成立了!” 第764章 无可奈何 海拉尔失陷!这个消息宛如一枚重磅炸弹,炸响在阿南惟几与梅津美治郎的心头。 8月1日晚,正在调兵遣将地图作业的阿南惟几收到了“确切”的消息,证实了海拉尔要塞与海拉尔城的确失陷了,守军绝大部分“玉碎”,这个消息打碎了他曾存在的幻想,他幻想以此作为契机,完成围歼出山的抗联主力,幻想破灭后,大怒。 当早晨收到海拉尔守军的电报,言要塞遭到抗联重兵攻击时,阿南惟几甚至在恼怒之后欣喜了半天,还曾指示野田户三好好打,多多迟滞敌军一些时间,以便自己调动大军围歼这股“不知天高地厚”,敢于太岁头上动土的家伙。 哪里想到仅仅一个上午,要塞即告失陷。怒气冲天的阿南惟几不断咒骂野田,混蛋猪猡一般的野田户三,难道你手底下的三千皇军都是光吃不拉的废物点心吗?是面团还是屎壳郎滚成的粪球,又软又臭,臭不可闻! 这个花费皇国无数心血无数金钱、无数条人命的要塞,就这样垮了?真是难以置信!竟然连小小的抗联都无法抵挡,还能指望他们抵挡苏联的大军吗?阿南惟几头一次对这个要塞的修建,以及它存在的合理性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骂归骂,仗还是要打的。驻守满洲里的第23师团和正在齐齐哈尔休整的57师团再次集结,其先出发的部队沿铁路线一南一北向海拉尔进攻,均遭遇阻截,阻挡满洲里方向来援日军的是马占山第101军361师,在新任师长马德芳带领下对23师团一部做了有限阻挡,阻挡力度虽不大,但也足够让23师团手忙脚乱,因铁路被毁坏,23师团当夜没能通过距海拉尔30公里的巴尔虎镇,第二天一早才蔫头蔫脑的“打通了”对方的空无一人的拦截线,57师团被抗联四路军12支队拦截,甚至都没能通过距海拉尔200公里的扎兰屯地域,第二天两军依然胶着激战,战至午后,抗联才忽然撤走,撇下大眼瞪小眼的57师团。 马占山得知此结果后,对马德芳大感不满,来电训斥马德芳:混蛋小子,又被抗联比下去了,老子让你防御到8月2日,你怎么一大早就撤了?防到晚上不行吗?你要学学抗联他们,多打一会儿,多杀伤一点鬼子也好。 361师是马占山的老底子,实力强,完全美械装备。马占山一直认为这支部队战斗力不比抗联主力师差,处处比较,如今刚换了新师长,第一仗就被抗联12支队耿殿君给比下去了,恼火之心自不待言。 马德芳委屈,他认为马占山的命令已经执行了,甭管是早晨撤的还是晚上撤的,不都是2号那天撤的吗?况且你让我跟耿殿君的12支队比?比得着吗?人家那全是骑兵,来如风去无影,想打就打,想跑就跑,随时随地都能摆脱敌人,我361师呢?不得选便于阻击又便于撤退的地方打?这种地方哪有那么多? 委屈归委屈,马德芳根本没胆子向马占山辩解,此时他极为羡慕并佩服本家兄弟马迁安,为嘛马迁安就一点也不怕马占山,即使做错事也能让马占山发不出火,最后弄得好像他还理由满满的样子,真奇人也。 当日军援军还在路上的时候,十支队已经做好了长期坚守的准备。他们利用反坦克壕将自己的坦克隐藏在其中,在反坦克壕中每隔一段用土垫高,以便塔克开上去后露出炮塔作为活动炮台。他们将炮拆解抗入坑道,将汽车也一并开入反坦克壕中,利用原木铺盖壕沟边缘遮挡汽车,又或甚至将汽车全遮盖后,用土将它们埋起来。 利用原有的工事改建,比从无到有建设要快得多,十支队比一般日军强的地方就是他们的炮非常多,大大小小山炮、步兵炮、迫击炮多达2百余门,隐入各个暗堡地下后,一个完整的以炮兵为基础的防御体系很快确立起来。 3日上午,23师团机械化第71联队、第72联队、第13野炮联队、第23工兵联队及第23运输联队终于“冲破阻碍”,抵达海拉尔西北,师团指挥部同期抵达。3日下午,第16坦克联队抵达。 满洲里重镇只留了第六十四一个机械化联队和一个大队的骑兵。师团长及川源七中将对阿南惟几如此调动部队十分担心,曾来电询问边境空虚如何处理,被阿南惟几生硬答复:腹地尚且不保,谈什么边境?攘外必先安内! 5日中午,历尽“骚扰”的57师团第52联队、第117联队及敌57野炮兵联队终于赶到战场。 近几日相继赶到海拉尔的还有大量伪满第三军管区及第九、第十军管区的伪军,混成旅团番号达到7个,骑兵团番号6个,几乎是本地区所有的伪军倾巢出动。 57师团的最高指挥官上村干男中将于5日晚到达海拉尔城,刚一到城边就被远处激烈的战场情景所震惊。 红红的曳光弹轨迹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大网罩在北山与敖包山阵地上,炮口发出的惨白的亮光此起彼伏,明明灭灭,山头像着了火似的亮如白昼,隆隆的爆炸声轰隆隆响成一片。 稍微安顿下来一打听,才知道从3号到5号晚两天多时间里,第23师团已经发起攻击十几次,均未达成目的,要塞依然如不屈的巨人一般巍峨屹立。 不仅如此,上村干男还打听到第一个赶到海拉尔的第117联队遭受了重大损失,他们行进中突遭远程炮火集中轰击,倒下去差不多一个大队的士兵,联队长中炮身亡。 一种隐隐约约的不详感觉升起在上村干男心头,为了解实情,也为与23师团更好的联合作战,上村干男在晚八时左右,在一群护卫保护下,来到了23师团的指挥部。 及川源七中将正在发怒,正在猛抽一个佐级军官的耳光,忽闻上村干男来访,只得恨恨的放过了进攻不力的联队长伊藤,转身迎接学长。 “你这是?”上村一眼瞧见及川血红的双眼,不禁吓了一跳,急忙相问。 及川源七无言的摆摆手,引导着上村干男坐下,勤务兵见两人落座,急忙送上两杯热茶后惶然退去。 “很难打吗?” “是呀……很难打!”及川嘟喃着,表情变得颓丧,“已经阵亡2千多人了,伤者近4千,可是我连反坦克壕还没有攻下来。” “通报上说”,上村斟酌着字眼,尽量避免刺激到及川,“野田守军有两千多人,占据地利的情况下也没坚持多久,所以说,我们面临的是一支悍匪,多用一些时日吧。” 他的话是好意,多多少少安慰了一下及川现在痛苦的心。可是阿南惟几和梅津美治郎能这样“体贴”自己吗?这两个大将几乎两小时一个电报,催问战况如何,顺便训斥自己。 所有人都被一个问题折磨着,如果说要塞难打,那么为何抗联就能轻易攻陷?要说好打,那么为何上万皇军三天时间拿这个要塞无可奈何? 第765章 你不来我来 入夜,激烈的战斗告一段落。马迁安坐在北山要塞的指挥部里,借着要塞里小发电机提供的电能,在明亮的灯光下施施然做着图上作业。 近六千抗联士兵坚守在北山要塞,三千多士兵坚守敖包山要塞,两地互相支援,用火炮锁住了相邻的一面,至此十支队顶住了鬼子十三次进攻,依然稳如泰山。 鬼子的进攻看似气势汹汹,却在两个要塞面前犹如遇到铜墙铁壁,撞了个头破血流。其中有四次进攻,他们甚至都没能进入到300米进攻距离,即被抗联火炮打垮在行进途中,狼狈不堪退了下去。 要塞里粮食、水、弹药、武器都很充足,白天战斗还能得到空军的支援,马迁安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心,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天堂。 鬼子进攻停歇之时,抗联随之休息,表面阵地上只留下少量战士进行监视。有限的坑道口与表面阵地上摆不开大量部队,抗联按番号轮战,轮到休息的战士被军官有组织的带到地下俱乐部,观赏十支队自编自导的戏剧,放松身心的同时接受爱国主义教育,地下城市里一切井然有序。 十支队扩充不久,支队级别干部很缺,杨靖宇答应配置的政委还行进在来东北的路上,现在主要干部只有三人。李凤山与朴吉松带领1团和2团一部坚守敖包山阵地,北山指挥所内支队级别的干部只有参谋长卢炳瑞。 卢炳瑞也在凝神扫描着要塞周边地图,忽然听到对面传来嗤嗤的笑声,抬头望去,只见马迁安满脸的高兴样子,不禁问:“司令为何高兴?” 马迁安如何能不高兴?以及小的代价拿下战前看似坚不可摧的要塞,收到一大堆贺电。又在两天半的防御作战中打得如此轻松,让他原先提着的心放下一大半,又怎能不高兴?鬼子果然集中重兵前来围攻要塞,正中抗联与马占山先前所定计划,鬼子简直就是一个听话的野猪,一步步撞入联军为他们设下的险境,让他如何不高兴? 马迁安笑眯眯的扫了卢炳瑞一眼,目光扫过了卢炳瑞脸上的探询。 “记得三国演义有这么一段,说曹操西凉兵僵持,部下总是惊慌来报说敌人又增兵了,曹操闻言不惊反喜,是何道理?” 卢炳瑞知道这一段,很自然答道:“曹操说西凉兵原本分散不好消灭,如今齐聚战场,正可一鼓而下而歼,所以高兴。” “我现在与曹操的心情是一样的啊!”马迁安如是说,卢炳瑞眨了半天眼睛。 卢炳瑞不知道这种最高军事机密,但见马迁安这样说,心中也隐隐约约猜到几分,眨了半天眼睛忍不住试探道:“我们下一步作战任务是不是很大?” “大!简直大的没了边!”马迁安知道到了该告诉参谋班子实情的时候了,但他依然不介意逗逗卢炳瑞,顺便考考这个参谋长进步了多少。 “给你十分钟猜一猜,猜不出来我再告诉你。” 第二日凌晨,趁着大雾,鬼子照例用远程大炮轰击了一阵要塞的表面阵地后,派出两个大队生力军,在五辆九七坦克配合下,呼啸着冲到了他们认为的要塞最薄弱的东边防线。 山脚和山坡处顿时爆发出剧烈的枪炮声,与前几天不同,这次战斗持续时间很长,直到雾散还未停歇,前线指挥官只答正在雾中激战,敌情不明。马迁安实在忍不住离开指挥所,顺着通道赶往东边亲自督战。 “什么情况?”马迁安赶到最大一个通往表面阵地的坑道口,看到正在指挥作战的三团团长胡茂昌,后者正冒着坑道壁簌簌而下的粉尘,坐在地上抱着电话狂喊。 马迁安拍了胡茂昌后背一巴掌,才将处于亢奋中的胡茂昌拍醒。胡茂昌嘴里正在乌七八糟的冒着脏话,忽然被人拍了一巴掌,狂躁的扭头,见是眼睛瞪得比他还大的马迁安,马上将嘴里的“狗日的”憋了回去。 “什么情况?”马迁安又问了一句。 胡茂昌嘴一张说顺了嘴的脏话又冒了出来“这帮狗日的,今天邪门!死战不退,也不知有多少人攻击我这里,我正打算趁着雾散亲自去上边看看呢,正巧司令你就来了。” “地面上我们有多少人?” “六个连。” 马迁安沉吟一下:“再上六个连,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当胡茂昌率领预备队六个连,从五个被炸塌半边损毁严重的坑道口冲上表面战壕后,战斗烈度极大加强,双方喊叫着互相投弹射击,在被炮弹手榴弹翻犁过无数次的松软山土上,巨大的弹坑中搏命拼杀,呛人的硝烟、破碎的尸体、殷红的鲜血弥漫了整个东面山坡。激战半小时,鬼子终于不敌抗联忽然加强的火力,在如雨的冲锋枪弹中丢下伤员和同伴的尸体,呼喊着败退下去。 清理阵地时马迁安发现不少鬼子尸体脑缠白布条,腰围小炸药包,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妈#的敢死队,怪不得能冒着抗联凶猛火力还能攻到第二道战壕,甚至摧毁了反坦克壕里的两辆坦克。 敌人的炮击又开始了,是重炮,炮弹落点散乱,发射频率缓慢。鬼子的火炮除射程远的重炮在抗联火炮打击范围外还能生存,射程短的火炮在数公里范围内早已销声匿迹,就算有,也只是在进攻时偷偷推出掩体,趁大雾弥漫射界不清的时候乱打上一气,当雾散后立刻又藏起来,基本上对抗联形不成有效威胁。 这一次疯狂攻击失败,大大加重了及川源七的挫败感。两千精选的敢死队也未能占领要塞表面阵地,他再也拿不出什么新的攻击方案来了,在阿南惟几斥责声中,将指挥权交到了57师团师团长上村干男手中。 “学长,我已经尽力了!下面就看学长您的了!”交出最高指挥权的及川很沮丧,但是他并不认为上村干男能有什么比他强的地方。 上村干男在进攻上确实没有比及川源七更厉害的招数,但他采取了怠战围困的办法,只围不攻,虽然不能消灭要塞里的抗联,但自己本身也没有了伤亡。 在抗联具有优势火器,又占据地利的情况下,强攻硬打只会徒具增加伤亡。上村干男借口需要摸清对手实力,寻找对方弱点,主动停止了得不偿失的进攻战。 要塞周围安静了三天,这三天里,双方只是利用各自的宣传工具,喋喋不休的相互劝降,相互动摇军心,相互破口大骂。 “这怎么行呢?”马迁安很不高兴鬼子没有动作,在指挥部里对着虚构的上村干男商量道:“我来这里就是为打仗来的,你不打怎么能行呢?你不打?好!你不打那就我来打!” 第四天夜里,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抗联集中了幸存的25辆坦克,带着数百名突击队员,一口气向南方突击了三公里,端掉了海拉尔城边的第23运输联队联队部,击毁运输车数十辆,击毙鬼子三百余。偷袭成功,迅速回撤。 上村干男对抗联装甲部队偷袭毫无办法,他严重缺乏反坦克武器,第16坦克联队已经在进攻中损失不少,无法再做战,他只能靠人力自杀攻击才能勉强搞掉对方几辆。 “八嘎!军部那帮混蛋工程师,为什么不提供火箭筒?去年就立项研究,怎么还是拿不出来?” 无奈的上村只好将邪火发泄到那些“无辜”的工程师上面。 第766章 鬼子迷糊了 兵力上有优势,兵器上处于劣势,这就是围困海拉尔要塞鬼子的处境。(_-< 书海阁 >-)指望伪满军的那一万多人没什么戏,满军打顺风仗还行,一旦打起这种敌方具有极大优势的攻坚战,战果不大不说,军心动摇极为厉害。第二天曾有两个混成旅被逼着打头阵,伤亡惨重之下,投降者极多,甚至有数十满军士兵爆发了反抗,杀死督战的营连级顾问数人,掉头冲向后阵的日军,这次小暴动虽被镇压,但却给上村干男留下一个恐惧的心理,他不再像及川源七那样“重用”伪满军打头阵了。 如果伪满军在阵前受逼不过大量逃亡,又或者兔子急了反咬一口,那将是上村干男的责任,他现在担负不起这个责任,也不敢冒险。 三天短暂的休战期过后,上村开始有了动作。阿南惟几给予他的压力越来越沉重,迫使他不得不打起精神督促部下去送死。 阿南惟几不允许抗联在满洲国北部中心区域钉上这么一个大钉子,拔掉它成为现实时间里最重要的事情,这无关乎多少人命,关乎大曰本帝**威,关乎皇国的面子。 近日里,世界各大报纸连续报道了海拉尔要塞被攻陷的消息,其讨论热烈程度甚至一度超过老蒋的驻印军与第二远征军集结攻击缅甸北部的消息,也超过美军第一次试探性攻击塔瓦拉岛失利的消息。 实际上,阿南惟几也承受着梅津美治郎的压力,梅津美治郎同时也接收着来自“大本营”的“虚假关心”,谁的心理上都不好受,都有一股邪火无处发的感觉,如此一来,普通士兵的性命就如同屁一样,在他们眼中变得无足轻重。{书友上传更新} 理论上计算,曰本本土人口加上入了日籍的朝xian人口,达到了上亿的规模,根据出生率,每年可新增男性服兵役人员七八十万,去除从事生产者,尚可有二三十万新兵入役,曰本大本营认为,曰本兵员远未到枯竭地步,只要赖以维持战争的工业体系和国民士气存在,战争就将持续。一场战役死上数万士兵,对曰本政府来说,只算毛毛雨。 在各种长官“严厉”的责备下,上村干男发起了一次又一次无功而返的冲锋。激烈的战斗中,一些新战法被不断发明出来,武器上的劣势迫使日军竭力寻找弥补手段。 密如蛛网的交通壕与地道正在这种情况下被引上了争斗征程。 夜间挖交通壕,白天被抗联炮火摧毁,再挖再摧毁。日伪终归人力巨大,又兼归逼迫城内百姓参与挖掘,迫使抗联避让平民,抗联的炮火力度逐渐减弱,交通壕一寸寸延伸到距山脚300米左右,日军在此建立了较为巩固的出发与攻击阵地。 每天日军都要从这些阵地里出击一至两次,慢慢消耗着守军的力量。 抗联在日军前沿阵地建成后,采取针锋相对的策略,除利用火炮不断杀伤壕沟里的日军外,每天也有数次反冲锋,借助凌晨雾霭或夜间黑暗,运用坦克突击到敌阵中,大肆杀伤敌军与破坏敌人借以隐身的沟渠。无论白天与黑夜,这里早就成了狙击手的战场,双方的优秀射手耐心的潜伏着,捕捉着战机,冷枪冷炮防不胜防。 有赖于美空军与抗联空军提供的空中侦察情报,也有赖于抗联地下系统人员的出色工作,马迁安不久就收到了敌人在河岸堤坝下坡处,借助一处高大院墙遮掩下,在一处地点秘密挖掘地道的消息。 妈巴子的!这是让俺坐土飞机吗? 马迁安判断出鬼子意图后,大怒。挖地道这是我们的强项,怎能让鬼子专美于前? 挖!你挖咱也挖!测量了鬼子地道入口方向,判断出地道直线延伸走位,马迁安命令自己的士兵借反坦克壕的基础,沿着墙壁向下深挖,直挖了一米宽二十余米深的壕沟百余米长,挡住了鬼子地洞再向前延伸的可能。 当鬼子在距地面十米深的地方挖通抗联的横向壕沟时,忽然发觉身临峭壁悬崖般的感觉,一个洞口上不着天下不接地,震惊之余直接被守在壕沟的抗联赶回了老鼠洞。 发现洞口那天,是马迁安近期最高兴的一天,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兴高采烈跑到了反坦克壕里,指挥着战士们在与鬼子洞口水平方向上挖出炮位,吊下山炮一门向里猛打,随后又用火箭筒,向里面猛灌云爆弹。 马迁安亲自向炮兵喊话:“直着点打,找好圆心,有多远打多远!” 鬼子工兵是好工兵,挖的洞又直又圆,深不见底,便宜了抗联的大炮,数发炮弹穿透了近一公里长的隧道,直接打到了隧道的入口处,在抗联连续不断的猛烈炮火下,隧道从入口处直至出口处,一段一段的塌陷了下去。 鬼子花费了十五天,拼死拼活撅了一公里的隧道,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在近一个月的海拉尔要塞攻防战中,十支队的新兵迅速成熟起来,他们的进步程度之快,就连马迁安都啧啧称奇。一个接一个不断的胜利,小的可以接受的伤亡率,将抗联士兵的信心极大提高,军心稳定,士气高昂。军队就是这样奇怪,精神力量不可小瞧,一支连续胜利的军队自然而然激发了战士的荣誉感和自信心,爆发出强大的战斗能量。在这个时候,悲观是没有市场的,谁要是说了怪话熊话,立刻就会被战友们鄙视。 在海拉尔战斗期间,马占山与杨靖宇依作战计划,派出大量的小股部队,多则千人少则百人,组成数十支小分队,四处出击。为隐藏实力,所有出击的队伍全部沿用原来的番号,最远的几支队伍甚至攻击了远在数百公里之外的黑河、孙吴和漠河。虚实结合让鬼子摸不到头脑。 梅津美治郎急招阿南惟几召开军事会议,会议上众高级军官汇集分析了最近所收集到的情报,最后得出结论:马占山军与抗联倾巢出动。目的:牵扯关东军精力,配合中国其他战场,配合滇缅战场的战斗,尤其是配合太平洋战场,不让日军抽调精锐南下与美军作战。 结论既已出来,对策相应就出来。 总结发言中,梅津美治郎狞笑着抛出了他的计划,趁抵抗军四处出击兵力分散,老巢空虚之时,突袭他们的老巢额尔古纳匪区,完成去年没有完成的计划。 在梅津美治郎的预想中,抵抗军失去了老巢必然失去了后援,失去了补给能力,到那时必然陷入粮弹匮乏状态,分崩离析。 至于那支占领了海拉尔要塞的抗联,让他们占着好了,那是一只孤军,当抗联主力崩溃之后,没有援军,那一只孤军将无可奈何饿死在山包里。 第767章 战局牵四方 1943年9月1日,蛰伏许久的马占山第四十集团军第101军361师重新出现,攻击了只有一个联队日军的满洲里。(_-< 书海阁 >-) 366师利用机械化优势,南下300公里攻击了日军阿尔山驻屯军。 367师则分兵攻击了巴尔虎左右旗。 日军兵力虚弱的北部地区纷纷落入马占山的手中。至9月5日,马占山的三个师摧枯拉朽占领了中苏、中蒙边境地区近四万平方公里的草原地带。 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令梅津美治郎目瞪口呆,此时他的进攻额尔古纳左右旗的计划刚刚展开,根本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大动作,就被马占山一连串的突袭打晕了脑袋。 梅津美治郎急的嘴唇上冒出了一串大水泡,为夺回北方丢失的地盘,他已顾不得许多了。在美津的严令下,第14师团,第1师团被迫拿出一半以上的兵力,转向满洲里。 围困海拉尔的第23师团和第57师团也拼凑了一支八千人的部队向北进发。 沿边境线的第8**守备队、第5、6、7、8、13国境守备队、第3**守备队等日军也纷纷抽调精锐支援进攻。 “满洲国”第三军管区、第九、第十军管区的部队从海拉尔要塞周边北上。 一时间各种番号的日军、伪军充斥着这块广柔的土地上,人数多达十万众。 战斗主要在满洲里城周边和城中展开,马占山投入了2万余装备精良的部队拼死守卫满洲里,日军先后投入三个番号的师团轮番进攻。(_-< 书海阁 >-) 地面枪炮轰鸣,空中机声隆隆。惨烈的守城战进行到第十日,一直按兵不动的102军、103军六个师与抗联一路军、二路军共约12万大军忽然出山,斜刺里插到满洲里南方,一举截断围攻满洲里城的日军14师团大部与第一师团一部,随即展开形成合围。 这一支庞大的联军忽然现身,令梅津美治郎与阿南惟几震惊的无以复加。联军的实力使被围在满洲里附近的日军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抗联三路军与四路军主力约5万人枪出现在海拉尔周边,在海拉尔与日军已鏖战一个半月的十支队,忽然出动主力猛攻23师团和57师团。 在十支队粘滞下,23师团和57师团剩余的部队约七千人被三路军与四路军合围在海拉尔城中。 至此,关东军第二方面军4个主力师团被分割在两个战场上,全部陷入苦战中。 全世界都在关注着“满洲国”北部的战斗。 苏联方面,斯大林格勒战役后,德军虽然后撤,但他们却未失去主动,随即增兵库班,与苏军进行了大规模空中交战,争夺制空权。空中交战近两月,以德国败退结束。 7月与8月,在广柔的斯摩棱斯克以东至库尔斯克漫长的地带,苏德两军爆发了规模宏大的两次会战。库尔斯克战役为德军进攻,斯摩棱斯克为苏军进攻。 战役的发展颇有戏剧性,由于在之前的战斗中,坦克已被证明为不适宜作为突击力量突破对方防线,在大量反坦克线控火箭面前,坦克这种风光了几年的突击力量失去了威力。 战斗的双方均放弃了以坦克突破敌阵的战法,均不能快速突破对方防御,很难达成战役目标,战役的时间越来越长,慢慢的变成了纯粹的消耗战和堑壕战。 德军既没有消灭库尔斯克苏军突出部,苏军也没能突破素有“东方堡垒”之称的斯摩棱斯克防线,在这两场战役中,由于斯摩棱斯克德军的顽强抵抗,抗住了苏军的进攻,德国方面也就没有从库尔斯克方向抽调援军支援斯摩棱斯克,在库尔斯克德军转入防御后,仍有大量兵力可用,不至于部队数量过少而陷入危机状态。 战线渐渐企稳,轴心**队重新拾回了在斯大林格勒与库班两次撤退而失掉的信心。 这种状态,对轴心国方面来说是一个好状态,他们可以利用战线稳定之机全力动员欧洲占领区的人力物力,积蓄力量。对苏联方面来说却像当头一棒,僵持的战线每天都要吞噬苏联原本就剩下不多的人力资源和物力资源,苏联方面竭力动员人力后,也只不过只有六百万军队,而他们现在面临苏联国土上的五百多万轴心**队,双方人力物力相差不大,将来的战斗可以预期是异常艰苦的。此时他们最希望同盟国的援军登陆西欧,也希望太平洋战线的中美两军尽快击垮日军,从而解放出人力物力资源来支援东方战线。 中国战场上的每一次失败或者胜利,都牵扯着史大岭的心脏。这一次,抗联与马占山军组成的联军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史大岭知道的一清二楚,每隔两天他都会收到联军中的苏联联络员发回的电报,联军打到哪里,打成什么状态,他心中有数。 满洲里与海拉尔都打成了斯大林格勒战役的状态,中国人打的有声有色,面对日军中最精锐的关东军毫无惧色,死打硬拼,赢得了史大岭的赞叹,他头一次改变了对中国人的看法。 某天,当史大岭看完最新一份简报后,终于发出感慨。 “中国人并不缺乏勇气和智慧,他们的士兵与我们一样勇敢,一样坚强,他们缺乏的只是工业力量对他们的支持,如果他们有幸获得这种支持,以其拥有的巨大人力资源,他们将战胜曰本人,甚至不需要美国人登陆。” 史大岭的案头上还摆放着一份通过延安驻莫斯科代表团转来的“请求”,请求史大岭放开对废旧坦克装甲车的“严密控制”,将回收的坦克拨出一部分送给抗联,不要全部回炉。 现在的苏联军工厂已经很少生产坦克了,这种东西在苏德战场上的用处越来越小,维修部队也懒的修理原先战损扔弃在战场上的“废旧家伙”,只准备将它们拖回炼钢厂回炉重造另外的实用武器。 张兰生的维修团队收集了数百辆损毁的坦克,因张兰生原先与苏联人达成的协议因为情况变化,而不再有效,苏联人不需要张兰生修复的坦克了,也不准备提供约定的报酬,而准备将它们全部拉走回炉,张兰生情急之下上报延安,这才有这个延安发来的“请求”。 史大岭掂起这份报告,爽快的批下了“同意”的字样。中国人面对的曰本人还没有有效的反坦克手段,中国人需要这些东西,顺水人情,让中国人拿这些“废钢铁”狠狠敲打曰本人吧。 第768章 战局牵四方(2) 美国方面,罗斯福总统亦在关注发生在“满洲国”北部边境的这场大战。-< 书海阁 >-(他欣喜地看到中国抵抗军高超的战役水准,他们并没有依仗优势的兵力和兵器胡乱瞎打,而是奇正相合有板有眼,其谨慎之处令人感觉严谨严密,其大胆之处则令人血脉贲张,拍案叫奇。 罗斯福不知道这整套作战计划是所有高级军官群策群力制定的,他在内心中断定,马占山或者杨靖宇一定是一个天才的战略家,只有他们是这种人,才可以解释他们的战斗为何打得如此之好。 被十一战区军队合围在满洲里与海拉尔的日军处境愈发艰难,伤亡过半。只要维持与刚开始时候相同的攻击力度,罗斯福相信不出十天,日军将不得面临覆灭的结局,除非他们现在有大量援军前来支援。 过了两天,罗斯福修正了自己的看法,根据情报看,日军援军不可能在十天之内通过大兴安岭的崇山峻岭,抗联已分出三个师的部队加强了阻击阵地,所有利于辎重通过的通道都已被封死,大兴安岭西麓的平原完全陷入中**队的掌握中。 罗斯福甚至有些恶意的想到:只要马占山取胜,国会那帮叫嚣着“给中国人租借物资纯属浪费”的鸟人将不得不闭住他们的臭嘴。一段时间里,这些喧嚣的议员们还真扯了一些后腿,还要弹劾我罗斯福将物资投到那些厨子和洗衣工的身上,这些该死的戴着有色眼镜的种族主义者。 罗斯福的心情很好,美军在不久前已攻陷了太平洋上的一个重要的战略要点塔瓦拉岛,而且海军上将米切尔与麦克阿瑟这两头倔驴也终于尿到了一个壶里,他们最终确定了跳岛攻击战术,这样罗斯福看到了在1945年来临前攻到曰本本土的希望。**-< 书海阁 >-* 罗斯福照例在他的办公室内接待了国务卿赫尔,赫尔刚刚从莫斯科回来,带回来中、英、美、苏四国代表在莫斯科拟定的《关于普遍安全的宣言》草稿,这意味着建立一个普遍性的世界组织的构想成为现实。 “啊赫尔,我的老朋友!” 当听完赫尔汇报完自己的莫斯科之行,又赞叹了一番赫尔的干练之后,罗斯福像往常一样咬着他的特大号烟斗,脖子向上一扬,露出神秘的笑容。 赫尔是一位干练的正治家,他跟随罗斯福超过十年,罗斯福制定的很多政策都是通过赫尔之手执行的,两人是不折不扣的“共同体”。 罗斯福这个表情是赫尔再熟悉不过的了,他预感到罗斯福一定要调侃自己了。 “总统先生,我拒绝听到什么有关于我的调侃之语。”赫尔微笑着,看着罗斯福眼中跳动着的顽皮,建起了一道“封锁线”。 罗斯福拿下叼在嘴角的烟斗,大笑着,“不过我敢赌一百美元,你一定不会拒绝‘联合国之父’这个外号的。” 罗斯福狡黠之气显露无疑,他开心的笑着,伸出右手指着赫尔的皮包,“那里边有一百元吗?我记得你的犹太妻子每周只给你五十元零花钱。” ‘联合国之父’这个外号拥有巨大的吸引力,象征着人生中的最高荣誉,赫尔无法拒绝,内心挣扎了半天,赫尔终于拿过自己的皮包,拈出几张钞票放到了桌上。 “好吧,你赢了!为什么你总是令我无法抵抗,你真是一个魔鬼。” 罗斯福得意的收起了桌上的几张钞票,这样的赌约他赢过很多次,既然赢了,不收钱是不行的,不收钱就代表不严肃。但罗斯福总能找到一些办法将赌资还给赫尔,比如现在,他就马上抛出加利福尼亚小牛肉多么好吃的观点,随后“殷勤”的劝道:“你回来的真巧,昨天他们刚刚给我送来一整条小牛,我可以送你一半,完全不收钱的,你可以告诉你的老婆,就说用一百元买来的好了。” 关于史大岭急迫要求开辟第二战场的问题,赫尔颇有些微词,他在莫斯科的时候,很受了史大岭的嘲讽,史大岭讥讽美国人行动缓慢,故意拖拉,搞什么西西里岛登陆,完全打击不到希特勒的要害,这是坐看苏联与轴心国血拼,是帝国主义的一贯伎俩。 罗斯福漫不经心听完赫尔的抱怨,嘴角上翘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嘲弄表情,“我的老朋友,伟大领袖史大岭同志完全说对了!我对你所受的委屈表示一万分的同情,但这是事实不对吗?” 罗斯福与丘吉尔的底线是以苏联消耗德国实力,并且维持在不崩溃为最终目的。让苏德两个对欧洲威胁最大的国家在战后沦为二流国家,这是整个美国国会拟定的既定方针,这关乎美国国运,关乎国家利益,同情心在冷酷的正治面前,一丝一毫的地位也没有。 “他们真的打得很惨。”赫尔还想描述一下他的见闻。罗斯福微微摆摆手表示没有兴趣听他的恻隐之心,罗斯福恢复了严酷的表情,慢慢道来:“赫尔你要知道,如果我们现在就从法国登陆,我们会踢到铁板上的,美国青年的生命是宝贵的,他们的父母将他们交到我的手里,我需要为他们负责。至于苏联人,我已经给了他们那么多的物资支援,如果他们不能独自打退希特勒,我只能说他们真的是希特勒描述的那样,是个劣等民族。如果他们不认为自己是劣等的,就证明给我看!只要他们取得了优势,我马上增加援助并很快登陆,他们需要用行动来赢得我的尊重!任何哀求、恳请、威胁、谩骂,丝毫不能让我改变分毫,我的朋友,你听明白了吗?” 罗斯福偶尔露出的峥嵘和无情没有让赫尔感到吃惊,罗斯福所表现的正是一个“优秀”正治家所应该具有的,为争取本国的国家利益,而不惜牺牲盟友的利益。 “明白”,赫尔点头并加以引申,“我们对中国人的请求也需这样办理对吧?” 罗斯福先是笑而不语,后在赫尔渴望与“逼视”的眼光中,收敛笑容微微点了点头,“是的,都一样!中国人也必须证明给我看,证明他们能够取得胜利,如果他们哪怕是取得了一次战役的完胜,都会让我对他们改变看法的。” 两人的谈话进入了率直而不加掩饰的地步,各种利益的交织使话题变得赤luo和血淋淋。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喝咖啡的时候,两人换上了一些轻松地话题,让气氛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管家小罗曼给两人磨好咖啡,随后毕恭毕敬问道:“西门先生带着那些难闻的草药,还有欧阳先生也带着那些吓人的银针,等在会客室已经一小时了,现在需要他们进来吗?” 小罗曼是老管家罗曼的儿子,老罗曼已被罗斯福派去担任情报局副局长,小罗曼接替了父亲的职务,虽然做的不如老罗曼那样好,但也算一个称职的管家。 罗斯福似乎才想起来什么,拍拍自己的脑门,对赫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这两个老家伙,今天来的到早!他们把我当成小动物一样,喂我吃草,你去了莫斯科还不认识这两人,来吧赫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个讨厌的老头子。” 第769章 你怎么看 在罗斯福与赫尔谈话后的第三天,海拉尔的战斗已进入尾声。**-< 书海阁 >-* 十天前,当23师团与57师团留守部队发现少量抗联逼近海拉尔时,还曾派出一支五千余人的部队前去迎战,不料中了抗联诱敌之计,在城外二十余公里处被大军包围,左突右冲之下,损失惨重,被迫打消战胜抗联的想法,拼命向海拉尔城方向突围而来,又不料马迁安恰在此时突率十支队大部主力进攻海拉尔城剩余的日军,双方立刻搅在一起,尾随而来的抗联三路军与四路军大部随后加入战团,数千日军被消灭在城郊。 围攻要塞的日军仅剩七千,在十支队压迫下退入城中进行防御,抗联与日军攻守转换几乎在一瞬间完成,形势立变。 城市攻坚战,巷战,一直是马迁安想要避免的,但此时已无法避免,为消灭残敌必须要进行巷战了。 巷战的残酷不可想象,完全就是绞肉机。幸而海拉尔城并不大,如果太大,马迁安很难下决心进行这种牺牲。 鬼子退入城中进行的仓促,来不及进行严密部署,混乱程度令上村干男感到十分棘手,防御战一开始就陷入被动,又在刚刚过去的要塞周边战斗中失去了大部分重装备,战斗力大打折扣。 马迁安完全不给上村干男更多时间喘息时间来调整部署,十支队的战士几乎跟在最后一支溃退入城的日军屁股后面,杀入城中,当日即占领城市北部边缘。 第二日,三路军南下大兴安岭山脉布设阻击阵地,四路军其余三个支队相继投入海拉尔攻坚战中。-< 书海阁 >-) 城中平民已经不多,在连续一个月的要塞围攻战中,久攻不下,双方无法分出胜负,市民们每天听着隆隆的枪炮声,内心早已恐惧,不断疏散到乡下,当巷战开始时,7万市民仅剩不足千人。这也倒解了马迁安另一个担心误伤平民。像这样的战斗,处处是战场,误伤平民无法避免,当然是误伤的越少越好。 战斗之残酷就连老兵都有些心惊胆战,更遑论没有参加过几次战斗的新兵,刚从山里出来的新兵畏战情绪渐渐显露,影响了进展。 部队立即调整作战序列,抽调老兵打头,新兵随后跟进学习。老兵的来源大部分是劳工,早期抗联兵员的主要来源,包括东宁、小兴安岭等地不断解救出来的劳工,他们在历次战斗中表现出无比顽强的战斗品质,是抗联各级首长最可信赖的力量,面对刚入伍不足半年的,仅经历过低烈度小规模战斗的以灾民为主组成的新兵面前,他们做出了表率。尤其是以老八路为主组成的贾永根16支队投入战斗后,推进速度大大加快。 虽然这样还是有些新兵偷偷溜走,不得已,马迁安被迫组织督战队,执行战场纪律。 第五日,四个支队在马迁安的统一部署下,采用了新战术。小分队配置重火力,逐栋推平与争夺。小分队基本以班为单位,配置至少一支火箭筒以上的重家伙,山炮、步炮、坦克跟进在突击部队后面不远处,一旦前面遇阻,立刻上前轰击。 战前构想是以尽量完整保存这座城市情况下驱逐或消灭日军,现在看来,这一点完全达不到,日军不逃跑而进行死守,不摧毁这座城市,就不能将敌人彻底消灭。相比要城市完整还是减少战士们的牺牲,马迁安选择了后者,城市建筑没了可以再造,人没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日军无法抵挡这样凶猛的直瞄炮火,在抗联步步紧逼之下,不断退守。 至第九日,城市已几乎变为废墟,城市上空的制空战斗也基本分出胜负,一百多架各式日机坠落在城市周围,袅袅升腾的烟柱述说着自己的失败。 第十日,抗联在连续九天从不停顿的进攻后,在付出两千余人牺牲五千人负伤的代价后,终于将残余日军挤压在海拉尔电台大楼内。 最后的时刻来临,无论是垂死挣扎的日军还是攻势如潮的抗联,双方都已懒得对对方进行什么攻心战了,双方早已杀红了眼。 坚固的以青条石磊就的电台大楼,在十几门山炮猛烈轰击下,震颤着、哀嚎着。 硝烟和子弹伴随着浓烟烈火从各个窗口不断窜出,鬼子宁死不降。 马迁安站在距大楼三百米处的一堆砖头后面,举着望远镜静静观察大楼的薄弱点,脸上说不上有什么表情,既看不出焦急也看不出喜悦。 大楼的坚固程度超出所有人预料,76毫米山炮弹打在墙上,仅能炸开篮球大小的弹坑,连墙都穿不破,找来附近居住的一侥幸未死的居民一问,才知道青石墙厚度竟然达到一米之厚,寻常炮弹不连续打击在一点上,无法炸塌墙壁。这样厚的墙就连坦克也拿它无可奈何,撞不动。云爆弹已用尽,轰炸机刚在一小时前调头飞返,现在指望不上,而且即使有轰炸机,马迁安也不敢保证这帮轰炸机投弹手能准确投弹。 大楼里还有一二百鬼子,负隅顽抗。 值得强攻吗?值得为早日宣布占领海拉尔而强攻吗?最少要牺牲上百战士的性命。不值得!马迁安考虑明白了,下了一道“奇怪的”命令。 “停止进攻,绕着大楼布置三道封锁线,坚守阵地!不投降就饿死他们!” 同日夜,抗日联军海拉尔电台用各种不同波段向全世界宣布:海拉尔战役顺利结束,歼灭日伪军3万1千4百余人,俘敌2千余。第二日海拉尔电台又转发满洲里战役结果:满洲里战役毙伤日伪军5万3千余人,俘敌万余。 俘虏绝大多数是“满洲国”军队,日俘极少,大部分日军伤兵不是在顽抗中被杀就是自杀。 第三日,关东军发布战报:皇军与“满洲国”军经顽强奋战,顺利转进至大兴安岭东麓一线,将“只那”军队封堵在大兴安岭以西,一个半月的作战中,击毙“只那”军十万余,皇军仅战死3211人,战伤5600人,满洲军作战英勇,完成了阿南惟几司令官的命令。 “赫尔,你怎么看?” 罗斯福收到期盼中的报告,将他递给又一次来到白宫商讨问题的赫尔。 赫尔看完后,递回报告,他不是很清楚罗斯福要问什么,为保险起见反问一句:“总统先生,你怎么看?” 第770门章 西门海的威胁 .赫尔“聪明的”将皮球踢了回去。面对会踢皮球的赫尔,罗斯福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会儿。 “我是这么看的,赫尔。”罗斯福慢慢道,“这些中国人ting能打的,所以我决定要给他们发一个大红包。除了北边的这些,南边缅甸战场上的也很能打,我听说他们刚刚给了曰本人一个教训,所以我决定顺便再发一个红包。” 发红包什么的,只是罗斯福一贯的幽默用语,这意味着他认可了“满洲”境内和缅甸境内的中国部队,要强化援助的意思。 “一个红包是一百个百万。”罗斯福竖起一根手指,用神秘的声音补充道。 这个红包对中国人来说很大,但对于迄今为止已给英国和苏联发出一百多个红包的罗斯福来说,一点都不大,毛毛雨而已。 送往“满洲”境内的援助物资要走苏联远东地区,这么一大笔援助物资通过苏联进入“满洲”,曰本人肯定不干,他们会将火气撒向苏联人。赫尔忽然想起史大岭似乎对他有意无意提起的一段话,想了半天终于回忆出当时的情景,不无忧虑的提醒道:“恐怕史大岭会截留这部分援助,我在莫斯科的时候,他曾经向我抱怨说,曰本人对他施行了越来越大的压力,要求他不得利用远东港口接收给中国人的物资,否则将切断这条航线并可能攻击远东。” 这倒是一个新说法,罗斯福来不及埋怨赫尔过了这么久才说,马上陷入沉思中。罗斯福凝神想了半天后,忽然发出一个鄙视的笑容,“史大岭会怕曰本人攻击远东吗?如果害怕,他会做出那么多支援中国人的举动?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满洲中国人的力量越强,曰本人就越不可能进攻苏联。史大岭的本意只是向你施压而打的一张牌,结合他以前对你说过的话,我觉得他是要通过你的口试探我的态度,要我们考虑尽快开辟第二战场的问题,否则他有手段削弱满洲中国人的力量,让曰本人从满洲腾出手来南下打我们,毕竟曰本人的主要敌人是我们而不是他史大岭,他以为我会上他的当?不不,赫尔,他的这张牌太小了,还不够分量,而且他也不会打的,因为打这种牌是要冒着得罪众多盟友的风险的,太臭。” “最关键的一点,他希望gcd的抗联能够强大,他有意扶持延安政权,这样他在战后可以插手中国事务,所以他不会拒绝将美国物资提供给他们。” “这么说史大岭是在讹诈我?” “我想是的。” “可这也太拙劣了。” “也许他刚巧心情不好,也许他多喝了几杯沃特加,谁知道呢?”罗斯福耸了耸肩膀。 美苏中英四大盟国面对轴心国,即有同心协力又有各自的小算盘,都指望对方多干点脏活累活,自己干一点轻松地活计,最后还能取得最大利益,莫不如此。 但是中苏两个国家是最主要的两个受侵略国,注定要多干一些累活儿,多流一些鲜血,面对美英,讨价还价的本钱小,罗斯福焉能不知? 这样拼命地中**队出现,意味着他们可以消灭更多的曰本人,减少美军在太平洋战场的压力,减少美国人的牺牲,罗斯福如何能不高兴?红包自然派的很大很快。 几天前赫尔给罗斯福带来史大岭的口信,请求罗斯福尽快召开美英苏三国首脑会议,决定第二战场开辟及战后利益分配问题,罗斯福一直未予答复,丘吉尔倒是同意了,建议在德黑兰。今天赫尔来又提到这个问题。 “总统先生,您是否已经做出决定,您决定参加首脑会议了吗?丘吉尔告诉我他很想见您一面。” “丘吉尔?” 罗斯福听到这个名字就烦,一股无名烦恼表现在他的脸上,这里没外人,他不介意谈谈自己对丘吉尔的“意见和厌恶。” 丘吉尔这个没落老大帝国的首脑,拼命想抓住英帝国在战前的利益,顽强的像一条老沙皮狗,用尽一切威逼利you手段妄想保持势力范围,为此他不惜利用美国打击德意日,却又阻止美国染指北非、中东、东南亚等英帝国的“殖民地”。 只想利用人,却又不给报酬,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近期中国远征军的表现非常好,使罗斯福意识到如果尽快武装中国人,可以尽早完成消灭日本人的战争,为此罗斯福同意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建议的尽快拿下缅甸,打通滇缅铁路以便运送物资给中国人的计划,计划美军登陆孟加拉湾,与中国远征军一南一北夹击驻缅日军,这是一个好计划,可该死的丘吉尔就是不同意。 罗斯福知道丘吉尔担心什么,一是担心美国人占领了缅甸,缅甸从此成为美国人的势力范围,二是担心滇缅通道一旦打开,中国人的实力将大为增强,也可能进占缅甸,从而从英国人手里将缅甸再夺回去,毕竟缅甸原先就是从中国人手里抢来的,中国人如果依仗美国撑腰再行抢回,也是天经地义,所以丘吉尔宁可维持缅甸现状,也不肯让中国人强大。 可是如果等到英国人有能力从欧洲抽身杀回东南亚,那黄瓜菜都凉了。中国得不到大量援助而衰弱,势必增加美军对日作战的份额,不仅多死人,战争进程还要拖慢,战争时间还要延长。丘吉尔为一己si利弃大局于不顾,实为混蛋! 痛批了一阵丘吉尔,罗斯福厌烦的挥挥手对赫尔说道:“告诉丘吉尔,什么时候他同意我登陆缅甸了,我什么时候筹备开会,否则就让他等吧!再告诉史大岭,现在苏德战线僵持,想必大元帅阁下指挥作战繁忙抽不出时间,开会时间再议。” 罗斯福不想马上参加首脑会议,还有一个原因不便明说。 从中国来的西门海医生用他那独特的中国草药疗法,成功的遏制住了罗斯福黑sè素瘤的恶化,两天前罗斯福的医疗小组汇报了这个情况并表示惊讶。同时期欧阳医生的针灸术也使罗斯福早已没了知觉的双tui有了疼痛的感觉,医疗小组亦感到惊讶。 不过令罗斯福更为重视的是西门海的“威胁”,西门海曾一本正经的劝告罗斯福,近几个月不要颠簸劳累,不要出远门,如果安心接受治疗的话,每增加一个月的疗程,他可以保证延长罗斯福一年的寿命。 谁想英年早逝?谁想早死?反正罗斯福不想。q!。 第771章 局势利好 ?海拉尔战役胜利后,日军不甘心失败,陆续从南满与本土内抽掉了4个师团于10月初抵达大兴安岭前线。-< 书海阁 >- . 刚一开始,阿南惟几信心还较足,现在他重新集合了原四个被打成半残的1、14、23、57师团的4万多人,加上新来的40、42、28及国内新组建的第49四个师团主力,手中又拥有了大约12万众,他准备一鼓作气夺回失地消灭马占山与抗联。 打到10月中旬,竟然连大兴安岭一线都没有突破,更遑论突入呼伦贝尔草原,阿南惟几泄气了,幸而抗联也未乘海拉尔战役胜利而乘胜追击,双方僵在大兴安岭的崇山峻岭中反复攻击与被攻击,都无力再向前推进一步,战线稳定下来。 鉴于太平洋战场的需要和防备南满方向面对苏军的兵力过于薄弱,大本营拒绝再从国内派兵,也不同意梅津美治郎再次抽调南满的其余师团参战,阿南惟几即使不满也毫无办法,最终主动请辞,换上了山下奉文继续指挥作战。 山下奉文接任后,发动了一次攻势,终于突破了一段防线进入呼伦贝尔草原,当抗联老对手石黑真藏率28师团主力出现在草原边缘后,立刻遭到大量装甲部队围攻,狼狈不堪退了回去。 至此,山下奉文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抗联实力远不止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他们似乎可以投入进攻,但他们不进攻而仅仅进行防御,这里面阴谋的气息十分严重。 思前想后,为保持名声,山下奉文决定学习阿南惟几的脱身方法,主动请辞,无奈的梅津美治郎只得火速提拔了佐佐木到一担任剿匪总指挥,于11月初抵达前线。 受马占山与缅甸远征军胜利的刺激,又得到罗斯福总统的“大力支持善战的中**队”的保证,老蒋破天荒的命令胡宗南与傅作义发起有限反攻,夺回了潼关与包头,中国北方战场态势得到改善,一时间老蒋风头无两,受到罗斯福的一再“表扬”。 曰本要求史大岭断绝对中**队的援助,包括不得让美国人利用海参崴港口给中国人运送物资等具体要求,苏联人不仅趁机索还41年春季战争失去的萨哈林岛北部,并进一步要求曰本割让萨哈林岛南部及曰本人正在开发的海上油田。 史大岭恐吓东条英机,如果曰本人封锁海岸线,他不仅要炸毁曰本人的海上油田,甚至可以考虑允许美国大兵登陆远东进攻关东军。 大胆的讹诈吓住了底气原本就不足的东条英机,如果美军登陆远东,预示着苏联将联手中美一同进攻,这样的后果不堪想象,领袖对决中,东条又一次败北。 苏联人要求太“过分”,被东条英机“严词拒绝”,双方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谈判毫无结果,麻杆打狼两头怕,只能维持现状。 对史大岭来说,维持一支强有力的中**队在“满洲国”北部存在,是十分重要以及必要的,这支军队已在战斗中证明了自己可以对抗20万以上的关东军,这是一支可以依赖的盟友,尤其是现在,当德国人还在东线肆虐的时候,史大岭又一次需要远东的预备队加入欧洲战场的时候,就更不可能按照日本人的要求断绝对中国人的支持。 当大兴安岭一线战线稳定之后,十一月中旬马占山召开了十一战区总结会议,会上众位高级将领一致认为:新局面的打开与马迁安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以其卓越的才能理应得到重用。 会上一致推举马迁安担任战区参谋总长(代),这个职务虽没有得到重庆政府的确认,但与会人员自认为有效,马迁安勉为其难,在大家殷殷期盼中走马上任,其抗联四路军司令员职务由赵尚志接任,一路军副司令员曹亚范接任赵尚志的职务。 战区代参谋长职务只是虚职,主要职责为协调两军更加亲密无间的合作,除掉这个虚职外,马迁安在抗联方面被任命为抗联参谋长兼秘密成立的统一战线部的部长,同时被任命为抗日军政大学东北分校副校长,主抓军事方面培训。 马迁安从战斗部队指挥员转任参谋长,也有其自身考虑,他考虑到步入抗联最高决策层有利于他下一步计划的展开,也就没有坚持原来的意见,接受了新的任命。 马占山领导的guo军与杨靖宇领导的抗联取得战役的胜利,解放了一大块背靠苏联的国土,形成一个有利局面,重庆与延安都认为应该加强这个战区的力量,老蒋与毛zd不约而同选派精兵良将北上,通过傅作义新光复的内蒙领土,走外蒙通道进入十一战区,两个月内,傅作义的一个新兵师和胡宗南的一个主力师,延安方面的延安特区与晋冀鲁豫军区的主力团、地方团等16个团,陆续到达十一战区,有意思的是,国共两军的补充兵部队基本上都是赤手空拳而去,目的也不言而明,都是为了接收美械或苏械就地重新武装。 根据地日益坚固,后方的生活也渐渐稳定下来,马迁安得以有时间花在培训军官这方面上。 陈嘉申派来的学员乘坐陈氏航空公司的飞机,通过驼峰航线北上进入中国,一批又一批抵达外蒙,随即被外蒙友军转送到马迁安这里,接受培训,这种培训不是安逸与无危险的,按照马迁安与陈嘉申商量的方案,南洋华侨们一边学习,一边还要参加战斗,在实战中消化吸收自己所学到的理论,磨练勇气,同时陈嘉申成立的“马来解放阵线党”也派来元老级别人物,培养这批人竖立信念:为解放马来奉献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1944年元旦,十一战区马占山与杨靖宇又联手发起了“元旦攻势”,一路攻击到齐齐哈尔,锐不可当,消灭日军一个师团又两个联队后,与聚在齐齐哈尔城下的关东军5个师团主力激战半月余,终因在面临越来越多的敌军援军情况下未能取得大胜,退回大兴安岭。 此战虽未达到占领齐齐哈尔的战略目标,但联军主动进攻的姿态令梅津美治郎大为头痛,现在的他已经不指望消灭越来越强的十一战区主力了,只希望马占山谨守自己的地盘,不要一声不吭出来打冬草,齐齐哈尔战役过后,梅津美治郎采取了看似步步紧逼向前进攻,实为以攻为守的防御战略,略有效果,抗联的大规模战役级别的战斗没有了,改为缓慢向东边黑河省进行渗透,战线进退不大,又一次僵持。 一月底,丘吉尔终于抗不过“顽固的”的罗斯福,同意美军在孟加拉湾登陆缅甸,换来了罗斯福同意在德黑兰召开美苏中英首脑会议的通知。 苏德战线苏军在得到远东预备队加强后,又一次发起了顽强的进攻,颇见成效,将德军打退百余公里,史大岭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欣然表示参加德黑兰会议,对于将要在会议期间见到“光头老蒋”,史大岭也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他知道老蒋不可避免的要与他谈到外蒙的问题,这是两人之间的一个尴尬的也是绕不过的话题,但他不认为自己就一定会将牌打输,毕竟外蒙现在是在他的手中控制着,主动权在他。 罗斯福动身前,收到了一封由西门海转交的信件,信是陈嘉申写的,信中阐明战后的东南亚局势将会朝着民族觉醒,殖民地纷纷**的态势发展,英殖民者的统治必将分崩离析,为此,陈嘉申将领导马来人民建立一个民主国家,希望罗斯福总统支持,当然支持不是无好处的,陈嘉申在信中直言不讳表明,愿意与美结成友好国家,协助美国处理一些东南亚方面的棘手问题。 罗斯福知道陈嘉申这个人,也知道陈嘉申与美国几大财团都有巨大的生意往来,甚至他还知道陈嘉申拥有几个美国参议员、众议员身份的“盟友”。 陈嘉申的请求类似于“犹太人复国主义”集团的请求,像这类团体在华盛顿有好几个,每个团体都通过关系人向他递交了书信,请求他的帮助。 相对于其他争取“**”或“复国”的团体,陈嘉申的力量无疑强大许多,陈嘉申表示自己拥有“马来解放阵线”,并有马来抵抗组织张仪部队一万五千游击队员的拥戴,本身拥有巨大的人望,实行民主共和政体,必将取得战后马来人的拥护,**势不可免。 “有意思”,看完信,罗斯福眨着眼睛诡秘的笑了,自言自语道:“丘吉尔这个老滑头,你一定料不到这种事,大英帝国正在你的手中无情的消亡,而你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冰消雪融!” “堡垒都是从内部坍塌的啊。”罗斯福放下信件,幽幽叹了一句,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书海阁 >- . 请分享 第772章 你会永生 ?原创没有开罗会议?马迁安接到陈嘉申来的电报,得知罗斯福准备动身去参加德黑兰会议后,有些疑惑。-< 书海阁 >- .&&)原本应该是中、美、英先召开开罗会议,表《开罗宣言》,随后苏、美、英召开德黑兰会议,确定在法国登陆和战后利益分配问题。 之所以分在两个地点开会,最主要原因是史大岭不想与老蒋碰面,史大岭不想放弃外蒙利益,若是与老蒋在一个会议上见面,万一谈到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呢?总不能在这个“胜利的会议上”凶猛吵架、大打出手,为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史大岭不惜耍了个小花招,言亚洲问题与欧洲问题应该分开谈,这就巧妙地拒绝了他和老蒋直接见面,也避开了这个话题,有利于他单独与英美“沟通”,迫使英美答应他的维持外蒙现状的要求。 马迁安有了疑惑,也就下了心思严密推理了一番,得出一个结论:现在的历史与原历史相比,已经生了足可以改变历史进程的变化,先,苏德战争中一系列的战役生了时间性的变化,战法与战役时间俱都与原历史不同,现在苏军并未取得斯大林格勒、库尔斯克、斯摩棱斯克等战役的全胜,仅取得了有限的胜利,完成有限的战略目标,德方未显露不可扭转的败象,史大岭自然心中没有多少底气还想着外蒙利益,他面临的要问题不是外蒙,而是美英第二战场的开辟,另外他也对中国十一战区有所依赖,他希望这支中国部队能帮他把守远东大门,以支撑他由于连续抽调远东军区部队而空虚的西伯利亚东区。(_&&) 如果在此时他不给老蒋面子,继续趾高气昂拒绝老蒋与他见面,恐怕老蒋心中会很不高兴,老蒋一不高兴做出点什么上屋抽梯的事情,那就不好玩了。总之,现在中国兵在战场上打得不错,老蒋手中也不再是只握着一把怎么打怎么输的瘪三牌了,他现在起码还有几张“j”啊“q”啊什么的,虽然没有王牌,却也有了一点主动。 史大岭既然同意与老蒋在一起开会,想必会在外蒙问题上做出一点让步,到底是什么让步,还要看老蒋的牌技高不高,对此,马迁安很期待。 大西洋一艘战舰上,一间特意安置的舱室里,罗斯福总统正惬意的享受他的“医疗时间”,他半躺在轮椅上,双腿扎满了银针。鹤童颜的欧阳医生正凝神专注的起落着手中长长细细的银针。 做为已经得到罗斯福医疗小组高度信任的西门海与欧阳正华,此刻正随着罗斯福的庞大的代表团一同前往德黑兰。 最近一些时日,罗斯福的精神头越来越好,双腿的痛感也越来越强烈,就在刚才他还努力站起来,不用任何支撑足足站立了十分钟之久。 这让他对两位神医的医术越信任。 “我说”,罗斯福对着正在研磨草药的西门海温和的问道,就像对一个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海兄弟,你原先真的是一个兽医吗?我忠实的部下斯坦特熬不过内心的责问,前两天他终于告诉我你是一个兽医,他说的对吗?” 西门海微笑着抬起头,狡黠的看了看罗斯福,用一种罗斯福熟悉不过的声调诧异的笑答:“哦?刚刚才说吗?我还以为他早就说了呢,不过总统先生,您尽管放心,我敢保证自己是一名有良心的兽医。” “有良心的?”罗斯福扬了扬灰眉毛,“那么你能告诉我,如果我严格遵守你的医疗方法,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这个问题罗斯福早就想问,西门海曾经说过多治疗一月就可多延长一年寿命,那么这种算法是怎么算的呢?是不是离开华盛顿之后,就开始不按这样的说法来了呢,这个德黑兰会议不开不行,不能再拖了,掐指算来,西门海已经为他服务六月有余,他现在敢不敢说可以让我多活六年? “这个……”西门海稍有犹豫,正在起针的欧阳正华正色道:“总统先生,如果您不再到处奔波,我们可以保证您三年,当年我有个病人病情跟您的情况差不多,在我的治疗下活了三年。” “三年?”罗斯福对西门海笑笑,“你治疗我的病有六个月了?我还记得一月换一年的说法,怎么样?有良心的?” 罗斯福善于抓住对方的弱点,在不经意之间动进攻。 西门海受到挤兑,脸色囧了囧,不过很快恢复正常,半是辩解半是坚持自己曾经放出的豪言。 “三年是必保的,当年欧阳治疗的那个病人,他哪里有您这样的医疗条件?针灸按摩高级护理,最完善的医疗方案,最高级的医疗器械,最好的外科和内科医生,如果您以后一切听我的,我愿意坚持我的说法,您的生命肯定要过三年,也许五年也许六年,这是一个有良心的医生自内心的最有良心的说法,我不想欺骗您,总统先生。” “五年?” “是的先生。” 罗斯福满意的闭上眼睛,继续享受腿上传来的痛感。五年不短了,罗斯福心中轻轻地叹息一声,五年可以做很多事了! 过了一会儿,罗斯福又睁开眼睛,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沉默不是他的性格,只要身边有人,他就想说点什么。 “海,正华,你们以一个普通中国人的视角来看马来现状,有什么感想?” 西门海不假思索回道:“那是英国人的殖民地,曰本人走了以后英国人就会回来,能有什么感想?反正都是英国人说了算。” 西门海与欧阳都不是搞正治的,罗斯福愿意听一听他们真正的想法,他是一个优秀的问者与倾听者。 “如果曰本人被赶走了,马来那块地方的人民不希望英国人继续统治而要求**,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倾听殖民地人民的呼声,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会这么做,我记得美国原来也是英国的殖民地?殖民终究是不得人心的。”西门海是一个正直的人,而正直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我如果帮助了那里的人民,我会获得友谊吗?” “您会得到永生的,我的总统先生。我们中国人向来知恩图报,受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是我们千年以来的道德传承,我想它现在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样子啊!罗斯福轻轻吁了一口气,重新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西门海来。 西门海不疑有他,依旧一本正经的研磨着草药。未完待续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书海阁 >- . 请分享 第773章 就让他们去 德黑兰会议如期开会。传更新 会前老蒋与丘吉尔、史大岭、罗斯福分别作了会谈。 中国与英国和苏联都牵涉到领土和特权问题,老蒋认为同盟国之间理应先谈判这些问题,不然他无法向热切盼望他能给中国争取利益的国人交待。 在与丘吉尔谈判前,老蒋与先期到达德黑兰的陈嘉申做了一次长谈,收了陈嘉申递交给他的一大包材料。 材料俱为陈嘉申长时间收集来的有关英国侵占中国领土的事实和证据,以及陈嘉申的对如何应对狡猾的丘吉尔的一些建议。 事关国家利益,陈嘉申与老蒋暂时抛开了个人成见,相谈很是融洽。 当老蒋将一份份详实的资料摆丘吉尔面前的桌面,丘吉尔看过后圆脸立即拉成了马脸。 麦克马洪线问题,1941年线问题,香港问题,英国殖民者在东南亚欺压华侨问题,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属实,无可辩驳。 丘吉尔暴跳如雷,甚至激怒之下雪茄烟将他的衣服烧了一个洞也毫无察觉,老蒋竟然提到麦克马洪线,还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令他十分震惊,但是大英帝国是不应该屈服于这些“恐吓”的。 “绝对不可能的!”丘吉尔说:“大英帝国绝对不会放弃这些利益,实力、实力!没有实力你跟我扯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你不再需要大英帝国帮你打曰本人了吗?这些就是代价。” 老蒋早知道丘吉尔必然是这个反应,帝国主义者都这样,他打出了陈嘉申给他提供的牌。 支持印度**、支持缅甸**、支持马来**,接收香港,总之告诉丘吉尔,如果不取消这些不平等条约,他将在战后找英国人的麻烦,老蒋压抑着怒气警告道:“你我都知道,这场战争曰本人输定了,战后中国将恢复实力,我们将有能力完成我所说的,如果丘吉尔先生还想与我们保持好,还想到中国销售你们的工业品,还想保持你们在华的大量投资利益,那么你必须取消这些条约来取得我国政府的信任和谊。传更新” 这几张牌打得凶猛有力,丘吉尔一时间竟然被打懵了,气冲冲离开会议室,双方不欢而散。 当日晚,得到“高人”指点的丘吉尔又一次厚着脸皮求见了老蒋,在丘吉尔眼里,没有毁誉二字,有的只是大英帝国的利益,为了利益,半夜敲门求见转瞬变笑脸又算得了什么呢? 丘吉尔又出一招,这一招打中了老蒋的软肋。丘吉尔答应战后帮助老蒋反g,正治支持,军事赠送十条驱逐舰并二十艘中小型扫雷舰、登陆舰、运输船等共计三万吨舰船。交换条件是维持现状,一切不变。 这一招可谓狠毒,丘吉尔摸准了老蒋不会容忍延安政权存在,利用中国内部矛盾打出了一张王牌,老蒋中招了。 第二日与史大岭的私下会谈亦是非常艰难,史大岭得到丘吉尔秘密送达的情报,有恃无恐,言如果老蒋能自己打走曰本人,他可以考虑归还外蒙,但中国不可以在外蒙驻军,而且苏联享有五十年采矿权;如果老蒋自己打不走曰本人,苏联在方便的时候将出兵帮助他打,不管受没受到邀请都要出兵中国,作为出兵打曰本人的报酬,外蒙必须维持“**”现状。 如果老蒋自己赶走了曰本人,那么他也可以在战后插手中国事务支持延安,又言如果他不插手战后中国事务,即不支持延安的话,条件是中苏共管外蒙五十年,五十年后由外蒙人民自由投票决定归属。 史大岭握着两张好牌,将老蒋打得没了脾气。史大岭提的这两点,对老蒋来说都是十分难办的事,自己打走曰本人非常难,即使拼尽了老命真的独自打走了曰本人,苏联人还威胁支援延安与他争夺政权,得到苏联人支持的延安会十分的难对付,胜负难料。 老蒋心中大骂不止。他不想签这样的协议,采取了拖字诀,不置可否,不予回答,谈判毫无结果。老蒋值得安慰自己的是他终于摸清了史大岭的底牌,虽然现在自己手里的牌没他的大,但假以时日很难说呢,老蒋安慰自己说。 与罗斯福的私下见面就愉快得多,罗斯福大赞老蒋在伪满州国和缅甸战场取得的胜利,并保证美国支持中国收回“满洲”、台湾、澎湖列岛,同时表示可以提供九十个师的装备,提供十亿美元贷款,加大租借物资数量。 唯一让老蒋有些不高兴的是,罗斯福竟然当着他的面高度赞扬了东北抗日联军,甚至表示这支军队的战斗力足可以媲美美军精锐,同时罗斯福似乎有意无意的批评老蒋不关心河南灾民问题,老蒋难堪之下辩解了两句,不过他无法否认事实,只得表示回国后马加大赈灾力度,收拾民心。 小小的不愉快过去后,罗斯福邀老蒋共进午餐,餐中罗斯福忽然问:“委员长如何看琉球问题呢?据我所知琉球曾经是中国的属国,被曰本人占领的时间也不长,如果要在战后遏制曰本人,那么我们必须要占领琉球,你要不要呢?” 这个问题突如其来,老蒋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脑筋急转之下也未考虑出所以然,反问道:“总统先生想怎么样?” “我是这样考虑的。”罗斯福含笑看着老蒋的光头,似乎光头很有趣。 “曰本人的战斗力还很强,如果他们死守琉球,还真的是很难对付,如果委员长对这个地方有兴趣,你应该分担一下我的压力,我建议我们两军共同打击琉球,你觉得如何?” “共同?如何共同?”老蒋吃惊的睁大眼睛,心中暗叫不好。 “你出两个师步兵,我出四个师加海军,打下来之后共管琉球怎么样?条件很优厚的。” 果然果然要我出兵!我就知道罗斯福不会那么好心给我琉球。老蒋呆了半天,不发一言。 失望的罗斯福低头装他的大烟斗,轻轻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罗斯福见老蒋还在发呆,只好轻声提醒道:“委员长先生,今天就谈到这里,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正式会议再做决定。” 罗斯福下逐客令了,老蒋听完翻译的话后,心中难免有些不安,面对罗斯福这个世界最强大国家的首脑,面对刚刚答应给他大量援助的世界最有权势的人,他不想因为此事而使罗斯福不快。 但要提供两个主力师去干那种他认为“没什么利益的事”,实在舍不得,怎么办呢? 就在罗斯福示意随从过来推轮椅的瞬间,老蒋忽然灵机一动,大喊一声:“慢!” 罗斯福眼睛亮了一下。 老蒋挥动着手臂,以一种说不是激动还是得意的口吻大声道:“总统先生,我想有一支部队可以担当重任,总统先生一直很欣赏抗联,我想他们一定不会辜负总统先生对他们的信任,对!我决定了,就让他们去!” 第774章 是你们逼我的 “日啊!不带这么黑的!” 当得知陈嘉申“贿赂”老蒋随行人员,得到的情报后,马迁安简直欲哭无泪。{书友上传更新}老蒋你这是干嘛?面对英国和苏联,你还是硬不起来啊,既然不忿英国人攫取你的利益,你怎么的也回击一下嘛,你的30万远征军是干吗吃的?既然已占领缅甸争议地区就不要退了,等丘吉尔求你时再谈条件不好吗?1941年线本来就是英国人强加的不平等条约,此时不废什么时候废?不吭一声又让出去了,太尿了。现在到底是谁依靠谁啊都弄不懂?在缅甸,英国人要靠你帮他打曰本人,就英印军那鸟样,你还怕他?你的军队再不济,那也是龙种,那些以印度人为主的英印军哪里是远征军的对手?这牌打的,服了你。 不趁着英国人有求于你的时候弄点好处,你还想等到啥时候? 对苏联的谈判内容保密程度极好,陈嘉申没有搜集到这方面的情报,老蒋随行人员三缄其口,打死也不说。不过从其他侧面来看,老蒋与史大岭在正式会场上连寒暄都没有,想必两人也没谈出什么结果来。 与罗斯福的谈判内容泄露较多,罗斯福对老蒋还算公平,两人相谈甚欢。除去公报上的内容,马迁安还知道了琉球问题。 不过老蒋对英国人黑不起来,对抗联到够黑的。竟然对罗斯福灌**汤让抗联出兵帮美国人打琉球,我靠这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既给了罗斯福面子,又消耗了抗联的力量,最后还可以捞到共管琉球的好处。黑!真他妈#的黑! 帝国主义没个好东西!现在还是我们与他们合作期间,他们就黑手连连,当他们消灭轴心国后,肯定又要欺负中国来了,哪有堂堂4亿民众,独自抗击凶残日军长达十年(19311941)之久的大国,奉献出无数鲜血与生命,为消灭轴心国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大国,在战后还要失去大片土地,而且还是被所谓的盟国伙伴夺走的?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_-< 书海阁 >-) 必须让欺负我们的国家付出应有的代价,让他们弱一下,这样在战后他们就无力对我们进行不合理的要求。痛苦的思索了数天,期间数度想放弃这种想法后,在一个繁星满天的深夜,马迁安终于下定了决心。 冠冕堂皇的后面,是各种阴谋诡计。 一个月后,时任“满洲国”第一军管区司令的王之右会见了一个神秘人物,该人物交给王之右一个做工精细并极为结实的密码箱,随后又陪同王之右以出差名义来到新京。在新京一处秘密地点王之右得到一组号码,在德国驻伪满大使馆门口,随后将密码箱与号码交给约见的德使馆人员。 除了马迁安,在德国人得到这个密码箱之前,谁也不知道密码箱中装的是什么。 两个月后,英国人发现德国人换了密码,所有以“恩尼格玛”密码机为基础构建的密码体系渐渐变得支离破碎,英国“图灵甜点”解码机失效,无法破译德国人的新密码。 二战以前英国就成立了专门针对德国密码破译的机构,投入很大的人力,物力,加上掌握了德国的“恩尼格玛”密码机所以在一定程度上破译了很多德国密码。 如今不知怎么的,德国人竟然知道了自己密码被敌人掌握的情报换了密码,这不啻是对欧洲战场上的英美军一次沉重的打击。再也不能通过破译德军密码来得知他们的反击计划了,已前进到意大利的领土的美英军队惊惧之下停止进攻。 登陆法国的“霸王计划”再次延迟。 又过一个月,正在狂轰滥炸轴心国城市的英美轰炸机群也发现,他们遇到了大麻烦。 英美有很详细的战略轰炸计划,为摧毁轴心**工生产能力,自43年下半年开始,大规模的轰炸就一刻未停。他们炸毁了战机组装工厂、发动机生产工厂、潜艇基地及船坞、交通运输线、石油铝橡胶生产基地,轰炸5万人口以上的城市,炸死炸伤大量平民。 战争充斥着死亡和血腥。《海牙第四公约》的第25条规定:禁止以任何手段攻击或轰炸不设防的城镇、村庄、住所和建筑物。按照这条规定,德、英、美三国空军均犯下了严重的战争罪。从违法后果上看,英美的罪行尤为严重。 战后,在胜利者支持的对战争罪犯的审判中,纳粹德国的空袭罪行完全被搁置在一边,显然,如果把空袭平民纳入罪名,在被告席上入座的就不只是德国人了。 英国的历史学家克奈利一句言中:“毫无疑问,对平民的轰炸是有意安排的。 为什么盟军的空袭迟迟不指向德国最重要也是最容易受损的军事要害。。炼油厂。只因为这里生产的汽油是用在苏德战场上,用在维持德国机械化部队战斗力。直到1945年5月战争结束,德国的石油冶炼业仅仅承受了盟军所有空袭投弹量的1%。 1944年初夏,盟军已经获得纳粹集中营使用毒气屠杀犹太人的情报,知道纳粹正在用火车把大批的犹太人送到波兰的奥斯维辛,却没有一架美国的飞机去轰炸通往奥斯维辛集中营的铁路。 马迁安知道这一切,他十分赞同某位先贤说过的话:英美德俄日都是穿上西装的海盗。为利益结成一伙,也必然因为利益而互相撕咬。 他们现在咬成一团,让他们多咬一会儿好了。同盟国对德国的战争一定会推迟结束,但肯定会赢,因为美国佬有原子弹。战争结局不会改变,但中国或许因此而得到好处,这就是马迁安的判断,也是他敢于大胆行事的理论基础。 44年夏季,是英美轰炸机群最难过的日子,他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德国人开发出来大型对空火箭,无线电导引的飞弹在万米高空无情爆炸,四溅的弹片形成一道道弹幕,疯狂而快速的击落一架又一架b25、b17和b29。 电子干扰失效,对空火箭似乎不受电子战飞机放出来的干扰信号干扰,又数月后,英国人终于通过间谍弄明白德国防空火箭的秘密,德国人采用了一种跳频技术,始终保持火箭接收导引头完整接收地面指令,无法干扰。 因接受不了40%以上的毁伤率,英美轰炸机飞行员拒绝登上“飞行棺材”执行任务,大规模地毯式轰炸渐渐停止,德国重要的军工企业获得喘息时间,更加疯狂的生产各种战争资源。 “如果不是你们贪得无厌,我是不会出这种损招的。”某个夜晚,又是繁星满天,马迁安仰望星空,对着树梢喃喃道。 第775章 大结局 .中国战场上,战斗一场接着一场,似乎永无停息泡-书_)美英军从孟加拉湾登陆,会同中国远征军打通滇缅大通道,物资源源不断顺着这条大动脉流入中国 广阔的太平洋战场上,庞大的美海军舰队与曰本联合舰队争雄,并最终将其打成沿海舰队,曾经耳熟能详的曰本“大和、武藏、长门”等著名战列舰,“凤翔”号、“赤城”号、“加贺”号、“苍龙”号、“飞龙”号、“龙骧”号、“瑞鹤”号、“翔鹤”号、“祥凤”、“瑞凤”号、“龙凤”号、“大凤”号、“千代田”号、“千岁”号、“云龙”号、“天城”号、“葛城”号、“信浓”号、“大鹰”号、“云鹰”号、“飞鹰”号、“神鹰”号、“海鹰”号、“隼鹰”号、“冲鹰”等航母纷纷沉没这个曰本曾赖以发动侵略战争的利器,灰飞烟灭 北起漠河、满洲里,南达海南岛,关东军与中国派遣军正做着垂死挣扎漫长战线上,中**队或主动或被动,全部卷入了大反攻之中,战线锯齿形交错,鏖战正凶,双方互有胜负 抗联派出的十支队与马占山派出的366师参加了琉球战役,不仅没有因残酷的血战而一蹶不振,反而在回国后变成一流主力,印证了军队只有越打越强的道理 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到这个事的刺激,亦或是受到史大岭嘲弄中国人不能独自赶走曰本人预言的刺激,老蒋反而发了狠,破天荒拿出一直在大西南养精蓄锐为保存实力的中央军嫡系,轮番拉上第一线战场进行战斗 一年时间的战斗中,guo军不仅有湘桂战役那样的大败仗,也有一次性收复十余县之地的胜仗,随着远征军得胜回国,广西、广东、福建、湖南方面军事力量不断加强,胜仗越来越多,当美械师达到60个以后,日军开始显露不支迹象,不断收缩防线 八路军与四军源源不断的升级地方部队,形成一支又一支主力部队,得到安塞兵工厂出产武器的加强后,开始尝试着进行军、师级规模运动战,一个又一个大队或联队级别的鬼子被消化在八路军张开的血盆大口中 马占山与杨靖宇的联军经艰苦卓绝的长期战斗,控制了东起佛山县西至锡林浩特以北的大片土地,完全占领大小兴安岭、松嫩平原及一大片内蒙草原,并与北进的傅作义集团和晋察冀军区八路军攻占的地区接壤,至此,联军与塞北的中**队完全联通 联军控制区内五百万民众踊跃参军,短短数月,联军吸收兵三十万,联军发展成为一支拥有兵员四十多万的大军 马占山陈兵齐齐哈尔,抗联陈兵佳木斯,最后决战态势形成 欧洲战场,经历了巨大伤亡的苏军终于在45年7月份打出了国门,开始“解放”波兰美英法军队于45年2月登陆,至7月攻击到德国边境 美军攻击到德国边境后主动停止了进攻战,史大岭表示不满,向罗斯福连任总统、丘吉尔战争未结束,战争内阁依然运作发出抗议,美英苏在雅尔塔举行第二次首脑会议,英美要求的战后利益里包括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只给史大岭留下波兰、罗马尼亚和东部德国,史大岭大为愤怒,指责英美背信弃义,发誓停止攻击,将不履行出兵击败东欧地区德军的协议,英美不予理睬{///书友上传} 除英美知情人外,恐怕全世界都为英美破坏约定的行为而感到奇怪,但这些人里不包括马迁安 马迁安嗅出了这里面的味道,知道美国的铀炸弹恐怕已经试验成功,这才是英美想多分一杯羹的的底气所在他们已经不惧怕德国人和苏联人了,在战后利益分配上自然硬了 不知情的希特勒在咆哮:我没有失败我还有一千万穿军装的士兵 不知情的天荒在咆哮:一亿玉碎一亿玉碎 8月6日,广岛遭到原子弹轰炸,8月9日,长崎遭到原子弹轰炸曰本科研机构紧急研究,得出惊人结论:美国提炼核原料足可制造一千枚铀炸弹 8月15日,曰本天荒放送“御音”宣布投降 8月7日,德国斯图加特遭到原子弹轰炸,德军抵抗仍未停止,8月20日,科隆遭到原子弹轰炸德国上下陷入恐慌之中,万众期盼元首拿出“末日炸弹”拯救德国 希特勒此时已制造出两枚被后世称之为“脏弹”的核炸弹,原本打算在万不得已情况下使用这种东西以阻挡盟军,未料美国人已拿出货真价实的真核弹 德国科研机构同样不靠谱,竟然也得出与曰本人同样的结论:美国至少还有一百枚核炸弹,德国无法抵挡 希特勒派出高级代表向英美和谈,未获允许,8月30日,穷途末路的希特勒自杀身亡,9月2日,德国临时政府向英美投降东线德军恪守元首遗训,拼命阻挡苏军进入德国境内,德波边境爆发有史以来最大的防御战,二百余万德军投入防御,阻挡苏军达一月之久,至十月中旬,苏军才完成突破德军防御进占东部德国的协议,而此时盟军已飞快接收了原德军驻守的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等国,南斯拉夫在铁托领导下独自赶走了德军,美军未强行进驻 远东方面苏军迅收复萨哈林岛并随后攻击朝xian北部,同时进占千岛群岛、曰本北方四岛和北海道此地域在德黑兰协议中,美军未作干涉 曰本天荒宣布投降的日子,马迁安正指挥4、5、6纵抗联扩编为六个纵队加一个炮纵,原路军称呼取消战斗在佳木斯前线,听闻广播,立即派人进入佳木斯向日军指挥官第1方面军参谋长寺垣忠雄中将接洽受降事宜,未料寺垣叫嚣只向美蒋军投降,不向抗联投降,并杀害抗联代表,将代表头颅交给随行人员带回此事将马迁安气的七窍生烟,暴跳如雷 同样暴跳如雷的五纵副司令员李凤山立即拉出战斗中被俘的日军数十人,在阵地前当着日军守军的面,全部砍头,马迁安未作阻止 日军困兽犹斗,在马迁安眼中看来只不过是最后的垂死挣扎,他没有时间耗在这个边境小城上,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按照与马占山达成的协议,尽快占领哈尔滨,控制三江平原第二日,除留6纵两个师监视佳木斯之敌外,大军沿哈佳铁路迅南进,铁路上,公路上,一望无尽的行军队列,车辚辚、马萧萧,征尘滚滚,肃杀一片,抗联第一次向日军展示了强大的实力,所过之处,小股日军望风而逃,伪满军政人员纷纷“反正”,抗联不断派出干部接收的地盘 三日后,四纵前锋抵达哈尔滨,日军出城迎战,在抗联铺天盖地的炮火中死伤狼藉,被迫放弃哈尔滨向长春逃窜 随着曰本投降的消息越传越广,日军的抵抗意志不断下降,抗联遭遇抵抗力度渐弱,至8月底,已完全控制哈尔滨、牡丹江、延吉、吉林等重要城市,俘虏日军士兵及伪政府军政人员20余万,俘曰本普通移民50余万8月30日,佳木斯日军守军杀死寺垣中将,3万守军投降 到抗战末期,经过日军多年的苦心经营,东北工业生产总量已经出日本本土,东北真正成了日本侵略全中国和东南亚的基地日本投降后,其在东北的工业,自然成为同盟国注意的目标 鉴于苏军攻取朝鲜北部后,不为防御目的而在中朝边境集结2个集团军的动向,老蒋飞快的发表了声明 9月1日,重庆政府向世界宣告,“关于东北原有各种工业及其机器,皆应归我国所有,以为倭寇对我偿还战债之一部分凡属日本及日本国民在华领土内所有全部产业权、契据、利息以及各类财产,包括房屋、发电厂、各种工厂、船只、船坞、造船厂、机器、矿业、有线及无线电设备材料、铁路、车辆、修理厂等等应认为已让予中国占领军及负责维护秩序的降军应采取一切必要及紧急办法,防止顽固死硬分子从事摧毁、破坏、隐藏、移动及转让等行为;关于分配日本国内各种资产,中国应享受优良百分法,及交货优先权,以抵偿中国国家及人民所受之长期牺牲与损失任何窥伺东北日产的企图,都将遭到中国民众的反对” 九月初,中苏签订了《中苏友好同盟条约》,规定中苏共管外蒙五十年苏方声明支持老蒋政权,不干涉中国内政 纷乱的东北,纷乱的军队国共各路人马争先恐后进入东北,已先期占领沈阳、长春和大连的马占山军按兵不动,冷眼注视着老蒋接收大员蜂拥涌进东北,马占山不发一言,同时他也未对晋察冀与山东八路进入辽宁吉林某些小城市做出驱赶动作 在中国其余地方,国共双方频有摩擦,在罗斯福调停下,国共双方于十月份进行和谈并签署《双十协定》,但双方关键问题未达成一致,美国调停无效撤出双方纠纷,46年2月,内战爆发 双十协定签署期间,陈嘉申飞抵重庆,拜访了毛zd,双方相谈甚欢,但未发表任何相关声明 十一月,数艘星家坡开来的客轮停泊大连码头,接走了数千曾战斗在抗联队伍中的马来华侨,这些身经数十战甚至百战的华侨中间,有一个既让人熟悉又让人敬畏的面孔 46年2月,陈嘉申领导马来解放阵线,联合马共与马来印度人国大党以及愿意合作的马来人土邦主,宣布马来** 美国政府对此不置可否,对英国人请求援助运兵的要求无动于衷英国首相除了大骂美国人关键时候不拉兄弟一把的做法,却也无可奈何此时的东南亚原殖民地**运动风起云涌,再也弹压不住,马来借势**,英国是五个手指堵六个孔,怎么看怎么狼狈了 法国重占印度支那,与越共激战;荷兰殖民者重返印度尼西亚,与当地**运动发生激烈冲突,英国认为机会到来,驱使印度士兵登陆马来,妄想用印度殖民地士兵镇压马来**运动,两场恶战下来,兵无战心的印度士兵被消灭俘虏达5万人,马来军士气大振,稍后马来政府将被俘印度士兵4万5千人全部释放,这些被士兵被人道送回印度后,加入甘地与尼赫鲁的**运动中此时的印度全国到处是罢工、游行示威,士兵们甚至发动了武装起义这时候英国政府感觉到,印度的**运动已经具有全民性,英国"不能把过去的公式应用于目前的形势"但英国当局又蓄意制造混乱,挑起矛盾,致使1946至1947年间印度的局势极为动荡,印度教徒和伊斯兰教徒之间纷争残杀,使英国殖民当局已无法控制局势在这种情况下,任英国印度总督蒙巴顿不得已抛出了"印巴分治方案",允许印度与巴基斯坦** 马来半岛平静后,马来政府大力推行民族平等、发展工业、接收中国大陆逃避战乱的平民入籍等一系列政策,在这一系列政策的后面,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资金在支撑着,成了困扰英国人许久的秘密,同时英国人发现罗斯福家族交到了难以置信的好运气,一个又一个巨型矿山被发现,而这些矿山股东中,处处闪耀着罗斯福家族成员的身影 48年末即将卸任的罗斯福总统应陈嘉申邀请,兴致勃勃访问了马来这个自己一手推动而建成的国家,受到马来万民空巷,英雄般的欢迎在马来亚,罗斯福终于见到那个令他惊奇不已的年轻人一年后,罗斯福与世长辞 1946年6月,已被老蒋排挤到外蒙南部驻军的马占山准备停当,宣布起义,尽起20万精锐摩托化雄兵南下,一举占领山海关与锦州之间地带,截断中原地区与东北联系,在两个月时间内配合东北解放军原抗联消灭了东北蒋军重兵集团约四十万,其中包括老蒋五大主力中的两个至九月份东北全境解放 1948年10月,中国成立老蒋退守台湾 1958年某天,一个老人,一个为马来**献出全部身心的老人,马来终身总理陈嘉申先生又一如往常出现在总理府办公室内 窗外草碧山青,万木葱茏,屋内清风习习,开阔清 陈嘉申手抚三大本厚厚的笔记本,眼望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与他对视的马来统筹委员会主席马迁安,久久不语 这三本笔记里记载了惊天秘密,是他与马迁安共同的财富比耐心的比赛终于以陈嘉申先开口而告终 “我想去北京” “去多久?” “这个得看情况,我想带走这几本笔记,你同意吗?” “本子在你手里,难道我还能欺负老头从你手里抢回来不成?” “你去不去?” “你猜?” ……………… 结束语 经历两年半时间,终于写到结尾,心甚慰 众位读者大大莫怪,也许有的朋友认为结尾仓促了,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写的了,无非增加细节描写抗联如何消灭关东军,但在曰本投降的情况下,不会再发生大的战斗了,这样结尾也许算是一个交待大陆的牛人很多,我们的主人公已经尽了全力,他已经将所有的智慧和才能奉献给了他的祖国,实在是不能要求他做的好了 百度搜索泡书阅读最最全的小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