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从基层警察到权力巅峰》 001重生2002 “徐阳，我们分手吧！ 虽然你给了我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可现在的你只是一个乡镇派出所的联防队员！ 而我，马上就要进入县公安局办公室，前途似锦。 我知道你很爱我，但我们之间，地位相差太过悬殊！ 你已经配不上我！”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请你不要纠缠，好聚好散吧！” …… 龙国，雄西省，东升市，高新区，和平镇。 徐阳身子一颤，双眼逐渐清明。 而后看到了面前这个一脸傲娇和冷漠的女子。 这是……自己的初恋沈盈盈？ 徐阳愣住了。 她不是应该四十五岁，体重高达一百六十斤了吗？ 怎么还是这么年轻苗条？ 徐阳不禁看向周围。 这里明显是一个茶馆包间，陈旧的红木桌子，和稍微动动身体，就会发出“吱吱”声的红木椅子。 当他看到墙壁上一幅记忆深刻的涂鸦时，不由惊骇地站了起来。 “聚散总有时，后会常无期。” 这是？二十二年前？ 2002年3月6日？ 自己辛辛苦苦供沈盈盈上大学，考公，结果对方上岸后不久，就一刀斩向自己的那一天？ …… 徐阳出生在一个英雄之家！ 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鳖灵县派出所的警察！ 可是六岁的时候，父母去市里开会，却意外遇到了一起抢劫银行的事件。 为了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两人勇斗六个持刀抢劫犯，最后双双因公殉职！ 两人被追封为了烈士，可徐阳，却永远地失去了双亲！ 他只能回到和平镇，跟着奶奶过活。 奶奶腿脚不方便，虽然家里有爸妈的抚恤金支撑，但很多时候，还是靠邻居们的帮助，才顺利长大！ 可以说。 徐阳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因此，视父母为榜样的他，从小就立志当一个警察，为人民服务。 然而，在鳖灵县读高中的时候，他遇到了沈盈盈。 就是因为一次突发暴雨，沈盈盈为他撑过一次伞，就让从小极度渴望被爱的他，开始疯狂追求沈盈盈。 早上备好早餐；中午买好饭菜；晚上送沈盈盈回寝室，风雨无阻。 在沈盈盈答应和他谈恋爱后，他更是变成了舔狗！ 只要沈盈盈说“我想吃某某某”，他可以逃课，骑着自行车去十多公里外买回来； 只要沈盈盈说“我好想要某某某”，他就用各种借口骗奶奶，拿到汇款后，立马给沈盈盈买下。 而高三那年，有次下晚自习，沈盈盈想去夜市吃烧烤。 两人便偷偷跑出去，没想到遇上了两个醉酒的小流氓，上前调戏沈盈盈。 将沈盈盈视为珍宝的徐阳怒火攻心，一时失手，将两个小流氓打成了重伤。 后来因为父母亲的关系，免于刑事处罚，但是校风严谨的学校，却勒令徐阳退学了。 然后，他不顾奶奶还有邻居们的劝说，放弃了转校继续参加高考的机会。 又靠着父母的余荫，当了和平镇派出所的联防队员，上班养着沈盈盈。 沈盈盈刚考上公务员，他以为幸福生活就要开始了，没想到，沈盈盈上岸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他分手！ 分手后，他深受打击！ 夜夜在外买醉，差点被队里开除了不说，而且，还因为几天后一次醉酒没有回家，导致奶奶被流窜作案的通缉犯所杀！ 那一天，如果他没有喝酒，如果回家陪奶奶， 那个通缉犯顾忌家里有男人，就不敢躲进他家，奶奶也不会死！ 因为这个，他痛恨了自己一辈子。 从那之后，他也彻底变了！ 拼命工作，就为了将所有罪犯绳之以法。 后来，在一次任务中，他失去了一条腿，最终成了公安局的文职人员，浑浑噩噩地过到了四十五岁。 在失控的泥头车撞向自己的那一刻，他甚至笑了。 ...... “你笑什么？” 看到徐阳突然站了起来，沈盈盈吓了一跳。 结果看到徐阳脸上很快就挂上了开心的笑容，便羞怒地喝斥道。 “你说得很对，我们不配，不过是你配不上我。 你现在被鳖灵县公安局副局长的儿子看上，凭着关系进了办公室，就想上岸斩人？ 我对贱人没有兴趣，所以，我成全你！” 徐阳洒脱地说道。 “你......你......”沈盈盈一脸惊慌，说不出话来。 她是万万没想到，一直待在镇上的徐阳，不仅知晓了一切，还这么干脆地同意分手。 徐阳耸耸肩，说道：“你也不用太愧疚，把分手的理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毕竟我也干了你四年，那些钱就当包养费了； 我先走了，这最后一次，该你买单了。 拜拜！” 徐阳毫不留恋地离去。 “徐阳！”沈盈盈气地跳了起来。 徐阳头也不回，走出了茶馆，感受着初春和煦的阳光，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自己竟然重生了！ 那定当， 弥补所有遗憾； 报恩所有亏欠； 站上不一样的高峰，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叮叮叮。” 身上传来手机铃声。 这个时候，手机还比较稀罕，一个亚基诺3310，就要990元。 而徐阳每个月的工资才500元。 但是为了方便和远在县里的沈盈盈联系，他一边毫不吝啬地供养着沈盈盈，一边对自己却是省吃俭用。 存了几个月，才花600元买了一个二手。 “刘叔。”徐阳看到绿色屏幕上闪烁着刘全恩这个名字，急忙接通。 刘全恩是父亲生前的好友，一直帮助着徐阳。 退学后能进和平镇派出所联防大队，也是因为他这个队长的力荐。 “赶快回来，有紧急任务。” “是。” 和平镇联防大队，只有12个人，除了队长刘全恩，还有副队长秦海平，内勤队员张丽、李莉，加8个外勤队员。 等徐阳赶到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员都已经到齐了。 “今天接到省厅通报，公安部a级通缉犯，连环杀人抢劫犯陈晓春目前可能已经潜入东升市。对此，市局领导高度重视，指示全市各级公安机关全力搜捕...... 按照和平镇派出所部署，我们联防大队取消所有休假，由我和老秦各带一队，立刻协助派出所，对各乡各村进行严密排查。 现在分配一下队员和任务......” 刘全恩目光严峻，语气严肃。 002再见奶奶 做好所有安排后，刘全恩又继续说道： “各位兄弟，如果抓到陈晓春，不仅可以拿到五千元奖金，还可以成为和平镇派出所一名真正的公安干警，大家加油吧！” 包括副队长秦海平在内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在他们看来，陈晓春想通过层层封锁，下潜到乡镇，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且，乡镇人员固定，居民都是沾亲带故，抬头不见低头见，真要跑到这里来，跟自投罗网没有区别。 这走村串户，注定是白辛苦一场，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然而，只有徐阳，一下攥紧了拳头。 因为他知道，陈晓春在五天后，就潜进了和平镇，并躲进自己家里，杀害了奶奶。 甚至，还因为秦海平那一队的疏忽，让陈晓春从他把守的关卡逃脱，跑到邻市再次犯下血案才被抓住。 在陈晓春的口供出来后，东升市作为省城，公安系统上上下下颜面扫地，鳖灵县派出所被全市通报批评，和平镇派出所所长被记大过。 至于刘全恩更是被秦海平连累，一起被辞退。 其余队员，都背上了处分，前途尽毁。 如果不是上面有人看在徐阳父母面上，暗中照拂他，他后来也没有资格进入市局，成为有名的拼命三郎。 “好了，开始工作吧。”刘全恩见队里士气不高，也没有办法。 毕竟在他心中，也是尽心工作，对于抓到陈晓春，也不报任何希望。 这时，秦海平举手道： “老刘，我儿媳妇产期将近，随时可能有情况，能不能让我们队留在镇上搜捕，你们那队负责各乡村？” 徐阳斜眼看了秦海平一眼。 当年，他也是这么要求的。 然后在镇上设卡时，又瞎眼放走了杀害奶奶的凶手。 “好。”对于秦海平用这个理由偷懒，刘全恩没有多说什么。 和队员们走出联防大队，刘全恩对徐阳和另外三个有些怨气的队员说道： “大家先回家休整一个小时，然后在三号路口集合。” 徐阳快步回到有些破烂的家里，奶奶却没有在家。 思念心切的徐阳，便怀着雀跃和愧疚的心情，站在屋外等候。 过了大半个小时，拄着一根木棍，步履蹒跚，却在努力快步行走的奶奶出现在视线内。 “奶奶！” 徐阳激动地挥手叫道，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二十二年来，他时常都会梦到奶奶惨死的样子。 心中的悲痛和愧疚，就像野兽般，残忍地吞噬着他的内脏。 现在还能见到奶奶，那真的是上天最好的馈赠。 “乖孙。”奶奶抬头微笑回应。 60来岁的她已经满脸沟壑，头发全白，老态尽现。 徐阳跑过去，背朝着奶奶蹲下，说道：“奶奶，我背你。” “不用。”奶奶轻轻拍了拍徐阳的后背。 徐阳却坚持把奶奶背在了背上。 “乖孙，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找他算账去。” 奶奶所有的心思都在徐阳身上，哪怕徐阳过来后迅速转身，她也注意到了徐阳通红的眼睛。 “没有人欺负我，想到你又去捡垃圾，所以觉得自己很没用，还让你这么操心。”徐阳真心实意地说道。 “你的工资大半都给盈盈了，奶奶总要做点事贴补一下家用。你爸妈的抚恤金，已经剩得不多了，还要留着给你结婚呢。” 奶奶解释道。 “奶奶，我已经和沈盈盈分手了，我以后好好孝顺你，你不要再去捡垃圾了。” 身后的奶奶身体猛地一僵，很是焦急地问道：“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会说分手就分手了？” 徐阳也不隐瞒奶奶，如实告知： “她已经找了一个更好的对象，是县公安局一个副局长的儿子，自然就瞧不起我这个联防队员了。” 为了怕奶奶伤心和担心，又继续说道： “奶奶，你也不用担心我，和她分手，也彻底点醒了我。 男子汉，还是少点儿女情长，要多把心思放在事业上。 你如若开，蝴蝶自来。 事业有成，有的是女人任我选择。 我以后一定给你挑个好的孙媳妇，我们一起好好孝敬你！” “好，好，好。”奶奶一边应声，一边抹着眼泪。 “那你也要答应，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去捡垃圾了。” “嗯。”这一次奶奶的回答，却细小微声。 徐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奶奶多半是不会听话的。 但是没关系，很快就有足够的理由，让奶奶不再那么辛苦。 陪着奶奶说了一会儿话，徐阳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家，来到了三号路口。 刘全恩早已经候在了这里，叼着烟，看着远方的村落。 “刘叔。”徐阳上前打招呼。 刘全恩转身，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落地说道： “小阳，当初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为了一个女人，非要上班不读书了。要是考上警校，凭你父母烈士的身份，你已经当上正式的公安干警，就不用在联防大防吃苦了。” 徐阳笑道：“刘叔，我现在知道错了。” 刘全恩瞪了徐阳一眼：“知道错了还笑得出来！” 然后声音放缓，问道：“你突然醒悟，是不是和沈盈盈发生了什么？” 徐阳点头：“她进了县公安局办公室，所以今天上午回来和我分了手。” “草！”刘全恩骂道，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能就这么算了。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和你去她家，非要找她父母说道说道！你没有父母，可还有我们这些叔叔伯伯替你主持公道！” “刘叔，算了，以后我会让她后悔的。”徐阳心生感动，但拒绝了刘全恩的好意。 “怎么后悔？你一个联防队员，怎么让她后悔？人家好歹是正式编制，你只是临时工！”见徐阳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刘全恩真是恨铁不成钢。 “这次陈晓春就是我的一个契机呀。”徐阳导入正题。 刘全恩苦笑着摇摇头：“你都干了四年多的联防队员了，怎么还这么幼稚，真以为我们能碰到陈晓春呀？” 003推理 徐阳点头：“刘叔，或许我们真能抓到陈晓春哦。” 刘全恩伸手去摸徐阳的额头：“你小子是不是发烧了？” “我可没有说胡话。” 徐阳躲开刘全恩的手，很认真地说道： “刘叔，你好好想想，陈晓春在西泉市犯了多起抢劫杀人案，为什么不逃往别处，反而往警力最多、戒备最森严的省城而来？” “被封锁网逼过来的？”刘全恩不确定地回应道。 徐阳轻笑了一下，说道： “刘叔，周边城市的公安系统，只要不犯傻，是不会把a级通缉犯往省城上逼的。 这就跟打人不打脸一样，东升市出事，就是整个雄西省没面子。 所以，反而这个方向的盘查最是严密。 那陈晓春冒着最大的风险过来，一定是事出有因。” 刘叔还是有疑惑，皱着眉头说道：“如果说真有原因，上面一定知道，就不会让我们这样广撒网搜捕，打草惊蛇了。” 徐阳耸耸肩：“那上面就是没调查出来吧。” 现在是2002年，龙国还没有全面进入信息时代，公安系统的很多刑侦手段也很落后，遗漏一些重要情报，那是很正常的事。 刘全恩气恼：“连上面都查不到，你还说个屁呀！” 可我在二十二年前，看过陈晓春被捕后的口供呀！ 徐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刘叔，我们不用知道具体原因，只要先大胆假设，东升市有他牵挂的人或事，再继续推理。” 刘全恩下意识点点头，然后猛地醒悟，打量着徐阳：“好小子，脑筋很灵光嘛，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徐阳解释：“以前只顾着谈恋爱，对周遭的事情都漠不关心，现在分手了，脑袋就清醒了。” “好好好，就要这样，保持下去。人只有心思活络了，才会有动力往更高的地方奔跑。”刘全恩一脸欣慰。 然后说道：“你继续说。” “刘叔，你看过陈晓春的资料吧？” 徐阳虽然知道一切，但为了不显得突兀，该装糊涂的时候还是要装。 刘全恩点头，回答道： “他是一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16岁离开，在社会上混了四年，20岁才去了越海省。 然后今年在西泉市出现，从2月12日大年初一开始，连续作案五起。 杀死六人，抢得财物共计三万余元。” “他离开孤儿院后，还留在本地？” 刘全恩想了想，说道：“是的，孤儿院在东升市西郊，他出来后，也一直在西郊厮混。” 徐阳故意沉思了片刻，说道：“刘叔，一会儿我们去村里排查，就着重询问有没有和孤儿院，还有西泉市相关的人。” “为什么？”刘全恩问道。 别说他这个联防队长，就是很多公安干警，现在都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推理。 要到2008年以后，公安系统除了开始推广天眼系统，在刑侦方面也正式有了逻辑推理这个概念。 这个逻辑推理不像之前那样大而化之，而是开始加入情感变化，心理侧写等一些细节化的东西。 徐阳虽然错过了最好的时代，但是他很有天赋，又是拼命三郎，通过一系列的内部培训，成绩斐然。 别说他知道答案，就是不知道，也能从中找出蛛丝马迹，只是要多花一些时间而已。 “因为对于一个孤儿来说，福利院是一个救赎之地，也是不堪回首的地方。 成年后的孤儿，都会下意识远走他乡，避开这段被抛弃的痛苦。 可是陈晓春没有，代表这个地方有他非常牵挂的人或事。 然后，又突然在陌生的西泉市犯案，而不是在更加熟悉的东升市，中间一定有我们还不知道的联系。 所以顺着这两条线查下去，一定会有结果。” 徐阳耐心给刘全恩分析。 刘全恩听完，惊讶万分，直盯盯看着徐阳，像是第一次看见他一样。 良久才感叹道：“小阳，还好你分手了，不然恋爱就毁了你这个真正的刑侦人才呀！” 徐阳哭笑不得。 这个时候，另外三个人联防队员姗姗来迟。 听完刘全恩叮嘱大家排查询问的方式后，都有些疑惑。 有人问道：“为什么？” 刘全恩才懒得和他们解释，说道：“有的放矢，总比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好吧？” 转头笑容满面地问徐阳：“小徐，你觉得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 有外人在，刘全恩就没有称呼徐阳小名，虽然大家都知道徐阳和他关系亲密。 徐阳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直接说道： “先从西宁村吧。 如果陈晓春真的往我们这里来了，几个与省道相连的村子，是最有可能被潜入的地方。” 另外三个联防队员都有点诧异地看着徐阳。 这小子来了四年多，平时像个闷葫芦一样，很少说话，今天怎么感觉不一样了。 西宁村并不大，只有两百来户。 因为2000年，龙国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经济环境发生巨大变化，低层人力需求攀升，农民群体掀起了“外出打工潮”。 西宁村和其它村子一样，基本上见不到什么青壮人力。 刘全恩联系了村长，五个人分成了两组，开始逐家逐户地排查。 虽然徐阳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但还是只能按照由近到远的顺序排查过去。 终于，一个小时后，徐阳和刘全恩，来到了一家老旧的红砖平房前。 “这是赵寡妇家，带着一个三岁的女儿，女儿还有严重的皮肤病，日子过得很苦。”随行的村长介绍道。 “她婆家还有什么人？”徐阳看似随口地问道。 村长想了想，摇头： “从来没听说过她婆家有什么人，以前小赵在世的时候，好像还听他提过一嘴，说他婆娘是孤儿。” 刘全恩眼睛亮了起来：终于找到一个和小阳推理相关的一户人家了。 徐阳继续问道：“那村长你知道她是哪里人吗？” 村长摇头：“没听说过。” 徐阳又问：“她和西泉市有什么关联吗？” 村长又摇头。 刘全恩心一凉。 004真神了 不过村长却叹了一口气，说道： “她嫁给小赵后，就一直在家务农，倒是小赵，常年在西泉市打工，最后还死在了西泉市。” “怎么回事？”刘全恩非常激动，忍不住抢在徐阳前面问道。 村长有些悲愤地回答道： “说起来这也是他们一家人命苦，去年年底，小赵被车撞死，结果还被判定为闯红灯，对事故负全责。不仅没有拿到一分钱赔偿，赵寡妇还要赔偿修车费用。 那几天又正好遇到赵家小妮子皮肤感染，住院治疗需要一大笔钱。 要不是村上组织捐款，搞不好赵寡妇已经带着女儿，一起追随小赵去了。” 全中！ 刘全恩激动地看向了徐阳，有些颤抖地指了指赵寡妇家。 徐阳则对刘全恩说道： “刘叔，上面才刚发现嫌疑人来到东升，他东躲西z，速度快不起来。 就算到了西宁村，现在又是大白天，他也不可能往村子里钻的。 而且我们也不是百分百确定，这一家人就和嫌疑人有关。 所以我们最好求证一下，在抢劫杀人案里，是否有受害者，之前曾撞死过赵姓男子。” 徐阳这么不紧不慢，当然是因为在前一世，陈晓春的口供里，他是在3月7日晚上十一点左右，才潜入赵寡妇家中，与之取得联系的。 “对呀！” 刘全恩拍了一下大腿，急忙拿出了和徐阳同款手机，亚基诺3310，跑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 东升市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许汉华正拍着桌子： “西泉市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把陈晓春这样的a级通缉犯，放到了东升市！” 坐在对面的刑警支队队长莫子明和副局长雷宁面面相觑，对于这种话题，他们怎么都不敢搭话。 “下个月初，省政协八届五次会议就要在东升市召开，如果在这之前闹出大案，我们以后都不要带着脸出门了！” 许汉华喘了一口气，看向莫子明：“我的莫大队长，几天能抓到陈晓春？” 莫子明急忙站了起来，回答道： “许局，我们今天接到省厅通知后，从市到各区各县各乡镇，出动了民警、刑警、交警、巡警、联防大队，近千名警力，对交通要道设卡，对旅馆饭店设防，对流动人口聚集地设哨、对桥洞废弃工地等地设陷，就等陈晓春露面了。” “等等等，就不能主动找出陈晓春？”许汉华非常不满意。 莫子明苦笑：“许局，我们连陈晓春为什么会来东升城的意图都不知道，只能守株待兔。” “砰！” 许汉华又拍了一下桌子，然后跳起来指着莫子明的鼻子说道： “莫子明，我告诉你，如果陈晓春在东升城犯下一桩血案，你就给我滚蛋！” 莫子明哭丧着脸，不敢反驳。 “呜呜呜。” 莫子明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的声音。 莫子明不敢拿，可怜兮兮地看着许汉华。 旁边的副局长雷宁打着圆场：“接电话呀，可能是与案子有关。” 许汉华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莫子明拿出手机，看到真是刑警大队办公室电话，急忙接通。 手下汇报道： “队长，有个稀奇事，高新区鳖灵县和平镇的联防大队队长刘全恩，竟然在打听陈晓春抢劫目标的事情。” “哦？”莫子明眼睛一亮，“他有说什么没有？” “我没有和他直接通话，他是询问的镇派出所，镇派出所的同志又询问县公安局，县公安局的同志又把电话打到了我们这里。” 现在只要是和陈晓春有关的消息，都是第一序列，所有基层公安人员，都不敢怠慢。 所以哪怕刘全恩只是一个临编人员，他的诉求也马上送到了市刑警大队。 “把刘全恩的电话号码给我。” 莫子明记下号码，挂断电话后说道：“许局、雷局，可能有陈晓春的线索。” “免提！”许汉华和雷宁异口同声地说道。 “刘全恩队长，你好，我是市刑警大队队长莫子明，是否你在询问陈晓春抢劫案受害者资料？” “是的，如果推理没有错的话，这可能和陈晓春来东升市的原因有关。”刘全恩声音有些激动。 而莫子明和两个局长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更是精神一振。 “推理？什么推理，能告诉我吗？”莫子明很感兴趣地问道。 刘全恩说道：“这是我的侄子，同时也是和平镇联防队员徐阳的推理，他说......” 虽然因为激动，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但好歹还是把内容准确地表达了出来。 “好家伙！”莫子明忍不住感叹道。 在现在这个时代，可是很少能听到这样丝丝入扣的逻辑推理。 同时也意识到，当他们认定陈晓春只是为了钱财抢劫杀人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大部分主动。 “我马上帮你查查，很快回你电话。”因为之前并不重视，所以这些资料莫子明根本不知道。 挂断电话，莫子明刚要说话，许汉华就挥手： “啰嗦什么，快去查！” “是！” 等莫子明跑出办公室后，雷宁惊叹道：“没想到基层有这么擅长推理的同志，如果真中了，我们可不要浪费人才。” 许汉华反应则不对，他有些茫然地说道：“和平镇，徐阳，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呢？老雷，你有印象吗？” 雷宁想了想，摇头：“你十几年前还在鳖灵县当过公安局局长，你都记不起来，我问谁去？” 半个小时后，莫子明兴奋地推开了局长办公室大门，叫道：“许局、雷局，真神了！” 没过多久，已经和徐阳回到村委办公室的刘全恩，接到了莫子明的电话。 “老刘，中了！ 陈晓春第三次抢劫对象是一对夫妻，他们就在去年年底，撞死过一个赵姓男子。 不过是对方闯红灯在先，最后判定他们无责，反而让赵姓男子的家人，赔了一千元修车费。 陈晓春作案五起，杀了六个人，就是因为这对夫妻双双遇害。 没想到陈晓春这么狡猾，把真正的犯案意图，隐藏了多起抢劫案中！ 你们在哪里？我马上带人来支援你们！” 005局长作保 莫子明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刘全恩看向了徐阳。 徐阳对着免提电话说道：“莫队长，我是徐阳，好久......你好。” 徐阳差点说出“好久不见”。 上一世在奶奶被杀害后，他变成了拼命三郎，打击罪恶不遗余力。 工作上有了良好的表现，加上许汉华的提携，来了一个三级跳。 没两年，就从一个联防队员，成了市刑警大队的一员。 当时的直属领导，正是莫子明。 因为许汉华的原因和徐阳的工作态度，莫子明对徐阳很是照顾，亦师亦友，教了徐阳很多东西。 可惜没过多久，发生在2002年4月的一个冤假错案被爆了出来，许汉华和莫子明双双受到连累，一个内退，郁郁而终；一个被贬成了仓库保管员，成了行尸走肉。 “你就是推理出这一切的徐阳？你好你好！”莫子明带着钦佩的语气说道。 “莫队长，我们既然已经确定了陈晓春的意图，那么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万一出现变故，把陈晓春惊走，徐阳还真不知道一时之间要去哪里找人。 而且，这个穷凶极恶的家伙，下一个行凶对象是奶奶，徐阳更不敢去冒这个险。 “小徐，你放心，该你的功劳就是你的，我们只是过来协助你抓人。” 莫子明误会了徐阳的意思。 “莫队长，陈晓春能在西泉市连犯五起抢劫杀人案，又能从重重封堵中成功来到东升市，可见其机敏狡诈。 如果这次惊动了他，他再次远遁，除非再次犯案，不然我们就没多少机会抓到他了。” “可是......”莫子明也担心人少了抓不住陈晓春。 “莫队长，你放心，我有绝对的把握抓到陈晓春，如果失败，我愿承担所有责任！”徐阳斩钉截铁地说道。 莫子明可不敢做决定，看向了一边的两个局长。 许汉华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莫子明也明白许汉华的意思，对着手机很严肃地说道： “小徐，我可以答应你。 但是，丑话说在前面。 虽然线索是你提供的，可陈晓春要是从你手上逃脱的话，你将要承担的可是刑事责任。 因为他是a级通缉犯，手里握着六条人命。你的自负，可能导致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这已经触犯了《刑法》里的渎职罪。 有可能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如果情节特别严重，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明白！请莫队长和组织放心，我一定会抓到陈晓春！”徐阳毫不犹豫地立下了军令状。 “好，那祝你马到功成！” 挂断电话，刘全恩埋怨道： “小阳，你怎么又犯傻了，为什么要拒绝市局支援？ 抓捕成功了，功劳是你的； 失败了，你也没有损失。 结果现在你还要担这么大的责任，万一有个意外，你去坐牢，我怎么对得起你老爸！” 徐阳很认真地说道：“刘叔，对于我而言，抓陈晓春就这么一次机会。而只有抓到他，我才能拿到正式编制，继承我爸爸的警号。 我想爸爸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支持我这样做的。” “唉！”刘全恩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而在市公安局，雷宁说道： “许局，把抓陈晓春的重任，交到一个联防队员手上，是不是有点冒险了？” 许汉华说道：“这次抓捕陈晓春的机会，是人家找到的。 他又这么有信心，我们自然应该支持。 而且，我想起徐阳是谁了。” “是谁？” “他应该是徐正义和胡玉莹的儿子，他四岁生日的时候，我还抱过他。” “徐正义、胡玉莹？”雷宁一时想不起来了。 反而是莫子明，有些惊讶地说道：“是在1985年，勇斗六个银行劫匪，英勇殉职的那对烈士夫妻？” “是的。”许汉华满脸唏嘘， “夫妻俩都是我在鳖灵县任职时，最得力的下属。而且徐正义曾经还在一次任务中，救过我的命。” “不可否认，我有报恩的意思。”许汉华很坦诚地说道， “但是，让我做出决定的是徐阳展现出来的推理能力，让我觉得可以试试，是否老子是英雄儿子也是好汉！ 当然，如果真出了问题，我也甘愿承担附带责任，你们两个作为见证。” ...... 连徐阳都不确定，这个时候的赵寡妇是否和陈晓春保持着联系。 所以为了不出现纰漏，徐阳又和刘全恩继续排查。 这一次从赵寡妇家开始。 赵寡妇本名庆小美，今年24岁。长相一般，内向木讷，只是身材比较丰满。 再次见到这个又可怜又可恨的女人，徐阳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简单作了询问后，就离开了。 不过他的异常还是被熟悉他的刘全恩发觉了。 避开村长，悄悄说道：“小阳，你好像很生气，可是我感觉这女人应该不知晓陈晓春的事情。” 徐阳点点头，随口说道：“我只是想到，她也算是陈晓春犯案的动机之一，所以有些气愤。” 他总不能告诉刘全恩，上一世，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窝藏，让陈晓春躲在她家中，避开了最猛烈的第一波搜捕。 后来陈晓春想到镇上犯案，却被巡逻的民警所惊，躲到了自己家中。 离开时，将奶奶硬生生掐死灭口。 在这之前，他为了恐吓奶奶，还多次毫无人性对奶奶拳打脚踢。 奶奶的尸体不仅五官红肿，身上多处淤青，肋骨也断了几根。 这让徐阳看到庆小美，怎能没有怒意。 排查完西宁村，刘全恩还装模作样地叮嘱村长，让他组织一个巡逻队起来，注意晚上动静。 然后和汇合过来的另外三个队员，前往下一个村子。 忙碌了一天，回到联防大队，却看见副队长秦海平那一队人坐在大办公室里喝茶聊天，这让跟着刘全恩的三个队员顿时一脸怨气。 “老刘，怎么样，乡下有收获吗？”秦海平笑嘻嘻地问道，明显有些幸灾乐祸。 006听我说，谢谢你 刘全恩演技不错，心中欣喜，脸上却很平淡，说道：“没有，我先和派出所的领导探讨一下案情，老秦，你组织一下值夜班的事。” 等刘全恩离开后，秦海平便端着架子说道： “这次行动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介于通缉犯来到我们乡镇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夜班的话，我决定，一组两人，每组值三天。” 听到这样安排，除了徐阳，其余人眼神都开始躲闪。 谁都知道，这种搜捕，前期是最累，也是责任最大的时候。 排在前面值夜班的人，想偷懒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派出所同样是通宵工作，随时都有安排。 “徐阳，你女朋友不在身边，家里也只有一个奶奶，你就先值夜班吧。” 秦海平经常针对“关系户”徐阳，就像是需要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大家，他的地位不比刘全恩低。 徐阳还没有说话，一直对徐阳有好感的后勤张丽说道： “秦副队长，如果要安排徐阳值夜班，就不能让他白天再跑下面的乡村了。要不白天放假，要不调到你们那一队。” “呵呵，队伍都分好了，哪能随便调动，何况我们的小徐，可是刘队长的心腹，当然要紧跟在刘队长身前身后。 还有，现在是非常时期，谁都要连轴转，小徐这么年轻，更应该多承担一点责任。”秦海平阴阳怪气地说道。 张丽不忿道：“那也不应该把徐阳的夜班排在前面。” “小张呀，人家徐阳是有女朋友的，还是警校的校花，是你这个黄毛丫头能比的吗？真想男人了，叔叔帮你介绍一个。”秦海平调侃道。 “哈哈哈，张丽，你看我行不行？” “张丽，你就不要丑小鸭想吃雄天鹅了。” “张丽，算了吧，你再帮徐阳，他也不会要你。” 和秦海平关系好的几个联防队员纷纷起哄。 20岁不到的张丽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徐阳上前，轻轻拍了拍张丽的肩膀，然后很平静地对秦海平说道： “好的，秦副队长，这三天的夜班我来值。” 大办公室顿时安静下来，都有些诧异地看着徐阳。 徐阳平时虽然很少说话，但是也不会这样任人欺负，只要被秦海平针对，都要红着脸先闹一通再说。 徐阳继续说道：“另一个人你也不用安排了，刘队长和我一起。” 看到秦海平神色为难，徐阳轻笑道：“放心吧，大家都在呢，知道这是我要求的，不是你秦副队长安排的。” “还有......”徐阳又对着张丽说道，“这几天都是非常时期，所以夜班也需要后勤居中调度，所以就张丽吧。” “哈哈哈，徐阳，你这是恩将仇报吗？” “张丽，看到了吧，你想帮人，人家却把你拖下水。” “明明后勤不用值夜班，徐阳却非得为难人家张丽。” 联防队员们又开始起哄。 “我愿意！”张丽吼道。 徐阳扫视了大办公室一眼。 不知道什么原因，眼神明明不凌厉，却让那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纷纷闭上了嘴巴。 徐阳最后看着秦海平，意味深长地说道： “谢谢秦副队长给我抓陈晓春的机会，不过，功劳可不会分你一点儿。” “呵呵，徐阳，你说什么胡话呢。你能抓到陈晓春，我头给你当球踢。”秦海平不以为然地大笑道。 等刘全恩回到联防队大办公室，听到自己这三天要和徐阳值夜班，没一点意外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这让众人感到诧异。 特别是秦海平，更是觉得心里堵得慌，突然感觉，徐阳好像真能抓到陈晓春一样。 “张丽，你怎么还不下班？”想和徐阳说安排的刘全恩，看到张丽坐在位置上不动，好奇地问道。 徐阳抢先回答道：“是我让她留下来陪我们值夜班的。” 刘全恩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捉挟的眼光在两人之间扫视。 张丽红了脸，徐阳却很无语： “刘叔，张丽平时对我很照顾，我给点回报怎么了？” “好吧好吧，反正功劳是你的，你说了算。”刘全恩笑容猥琐。 他巴不得徐阳能真正忘了沈盈盈，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虽然刘丽长得普通了一点，但胜在老实，又爱徐阳。 徐阳岔开话题：“刘叔，所长怎么说？” 刘全恩认真起来：“所长已经接到了市局通知，现在所有行动以你的意思为主。” “好！”徐阳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伸了一个懒腰， “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明天晚上集合。” 张丽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举手道：“今晚不值班吗？” “嗯，所长放我们假呢。”徐阳笑道。 第二天，从镇上转了一圈回到联防大队的秦海平，听到了刘全恩和徐阳昨晚并没有值夜班的消息，直接当着张丽的面嘲讽道： “说得煞有其事，结果直接没来，连装装样子都懒得做，笑死人了。要是让派出所的领导知道，怕是要被开除。” 不等另外几个联防队员帮腔，张丽直接说道：“是所长放我们假，你有意见，去找所长呀！ 还有，刘队长和阳哥不仅没值夜班，今天白天也继续放假，怎么，眼红吗？” 秦海平等人直接懵了。 全城都在搜捕陈晓春的非常时期，所长敢这么放纵刘全恩？ 平时也没见他们的关系好成这样呀！ 深夜，早就睡下的庆小美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直接从梦中吓醒 漆黑的屋里，一个粗壮的男人身影正站在床前。 她“呜呜”着拼命挣扎。 “小美，是我。”一个如火烧过嗓子的嘶哑声音说道。 庆小美身体一僵，放弃了抵抗。 来人也松开了手掌。 “陈晓春，你怎么又来了？”庆小美声音颤抖着问道。 她还不知道陈晓春是a级通缉犯，但一直以来，她都非常害怕陈晓春。 “我出了点事，警察在抓我，我怕有意外，就来看看你和孩子。” “那不是你的孩子！”庆小美习惯性地强调。 007守株待兔 “你和那家伙结婚几年都没有孩子，为什么三年前，和我那一次后，就怀孕了？”陈晓春信心十足地说道。 庆小美哑然。 因为她也说不准，孩子是谁的。 所以只能岔开话题：“你能来能安分点，怎么又惹得警察来抓你？” “一点儿小事。给我一把手电筒，让我看看孩子，可想死我了。”陈晓春说道。 话音刚落，就有两束来自手电筒的光，从他打开的卧室门射了进来。 陈晓春一愣，从来不会束手待毙的他，抽出腰间的剔骨刀，疯了般向门外冲去。 徐阳抢在刘全恩之前迎了上去。 “小阳，小心！” 刘全恩动作慢了一步，只能提醒道。 他现在是既兴奋又担心。 兴奋是因为，徐阳傍晚让村长支开了庆小美和孩子一会儿，带着自己躲进了庆小美家里的废弃猪圈里。 然后万万没想到，陈晓春真的在今晚如约而至； 担心自然是因为陈晓春这些年混迹社会，搏斗经验丰富，手上还有几条人命，他怕年轻稚嫩的徐阳吃不住。 “碰！” 刘全恩又没料到，徐阳的棍子又快又准，像打棒球一样，挥在了陈晓春的头上。 陈晓春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徐阳可不会手软，借着手电筒的光，又一棍敲在陈晓春的膝关节上。 咔嚓。 “啊！”陈晓春一手捂头，一手捂着膝盖，痛得在地上打滚。 “庆小美，我们是警察，开灯！”刘全恩喝道。 庆小美一直处于害怕状态，在卧室里紧紧抱住熟睡的孩子。 听到“警察”两个字，心里才慢慢安定下来，摸索着下床，先打开了卧室的电灯，又绕过三人，打开了客厅的电灯。 清楚看到陈晓春的惨状，庆小美有些心疼，但又掺杂着一丝喜悦。 “陈晓春，你被捕了！”徐阳心里充满了快意。 上一世，他只是在法庭上见过陈晓春一次。 可惜人不是他抓的； 陈晓春执行死刑的时候，他也没办法现场观看， 这些都成了他上辈子的大遗憾之一。 现在能亲手把陈晓春绳子以法，奶奶还平安无事，徐阳简直想痛快地嚎上一嗓子。 “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陈晓春知道自己完了，叫嚣着自我安慰。 “你是个屁的好汉，这辈子你是杀人犯，下辈子只配当猪狗。”刘全恩上前，踢开陈晓春身前的剔骨刀，然后摁住陈晓春，给他上了反铐。 “老子怎么不是好汉？老子替爱人出气，杀了为富不仁的奸人！ 这些人渣，仗着有钱有人脉，撞死了人不说，还要小美赔钱，良心何在，公义何在！” 陈晓春头痛脚痛手痛，像条蛆一样在地上蠕动，还不忘嘴硬。 徐阳气得牙痒痒，上前重重踢了陈晓春一脚，冷然道： “几十双眼睛看到赵刚闯红灯，事故负全责，有问题吗？ 庆小美作为赵刚的妻子，承担损失，哪里有错？ 不能因为穷就不讲道理。 而且，另外四个人呢？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被你抢劫杀害！ 还有，你是狗屁地替爱人出气。 庆小美是你爱人吗？人家是赵刚的妻子！ 你只是喜欢庆小美，然后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半强迫地和她发生了关系！ 出了孤儿院，你还不肯离开，一直纠缠着庆小美，直到她嫁给了赵刚，你才去了越海省。 然后三、四年前重逢，你又强奸了庆小美一次。 所以，别用你肮脏的思想，侮辱了爱人这两个字！” 刘全恩有些疑惑：自己基本上和徐阳都在一起，这些信息我怎么不知道？ 陈晓春一滞，还不甘心地说道：“可是孩子是我的！ 他们逼着小美赔钱，差点导致孩子没钱治病而丧命，我就要报仇！” 徐阳又踢了陈晓春一脚： “小孩也不是你的！ 为了让你死得安心，在你执行死刑前，我会让庆小美去做dna亲子鉴定，然后把报告扔在你脸上。 让你明白，你这种人，是没资格有孩子的！” ？？？ 这下连庆小美都惊讶地看着徐阳。 她都不确定的事情，徐阳怎么知道？ 刘全恩则不关心这个。 在他看来，反正就算是陈晓春的孩子，也要做成不是，就不能让这种毫无人性的家伙，死得瞑目。 “你胡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陈晓春心中充满了绝望。 那种自己死后，在人世间再无痕迹的绝望。 “你这种人就该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不然，就是上天无眼！”徐阳下了结论。 “哇儿哇儿哇儿。” 寂静的西宁村，响起连绵不绝的警笛声。 办公室的张丽，按照徐阳的叮嘱，在十点五十的时候，通知了和平镇派出所所长： 陈晓春在西宁村出现，出警！ ...... 东升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里，烟雾弥漫。 在得知徐阳笃定陈晓春今晚会出现在西宁村，已经出发行动后，三个老烟枪吃完晚饭就等在这里，焦急地抽着烟。 终于，副局长雷宁掐掉烟头，说道：“和平镇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是不是埋伏落空了？” 莫子明狠狠抽了一口烟，说道：“没有消息其实就是最好的消息。” 雷宁起身，打开窗户，让略带寒意的晚风吹了进来。 然后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们把宝压在一个23岁的联防队员身上，是不是太冒险了。我建议还是收回主动权，让徐阳配合我们行动。” 许汉华将烟熄灭，一边从烟盒内抽出一根新烟，一边说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徐阳。” “叮叮叮。” 这时，莫子明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 这都深夜十一点二十了，有电话过来，只能说明徐阳那边出结果了。 莫子明急忙扔掉香烟，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并打开免提。 许汉华和雷宁都凑到了跟前。 里面传来和平镇派出所赵所长欣喜的声音： “老莫，刘全恩和徐阳他们抓到陈晓春了！” “太好了，我马上过来！”莫子明眉飞色舞，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陈晓春可是架在东升市公安系统颈上的一把刀，没想到两天时间问题就解决了。 “呼。” 雷宁大大喘了一口气：“徐阳这小子，还真是好样的。” 许汉华将烟放下，嘴角挂上浅笑。 什么话都没说，但脸上的欣慰表明了他现在的心情。 008情劫 “奶奶，你怎么还没睡？” 徐阳忙到凌晨两点才回家，结果发现客厅的电视开着，奶奶则坐沙发上打着瞌睡。 “我听你刘婶说，你和全恩晚上要出任务。怕你忙到太晚肚子会饿，所以等你回来。”奶奶笑眯眯地说道。 徐阳眼眶一下红了，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感谢上天，让我重生，得以救下奶奶，弥补前世最大的遗憾！ “哎呀，都凌晨两点了，乖孙，我去给你下点面。”奶奶起身。 徐阳一下拉住奶奶的手：“奶奶，我不饿，我睏了，想睡觉了。” “行，那明早我叫你起床吃早饭。”奶奶慈爱地拍了拍徐阳的手掌。 “奶奶......” 徐阳轻轻抱住奶奶，如释重负地说道： “我抓住了一个杀人犯，很快就会成为正式的公安干警，我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好，好，好，我乖孙真厉害！”奶奶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一层。 ...... “叮叮叮。” 为了不让奶奶操心，徐阳早上起来吃了早饭才又上床睡回笼觉。 结果刚睡着不久，手机却响了起来。 虽然奉命放假一天，但作为一个警察，只要不是执行任务，手机永远不会静音。 “喂，哪位？”徐阳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 “是徐阳吗？” 话筒里传来一个略微有些清冷的女声。 “我是，你哪位？” “我是杨梦娇。” 啊...... 徐阳一下清醒了，从床上翻身而起。 重生以来，他一直向着更高的山峰攀爬，却忘了在感情方面，还有一个“劫”。 上一世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留学归来的杨梦娇，联系上了他...... 杨梦娇是徐阳在鳖灵县读高中时的同学兼同桌。 戴着一个厚厚的黑框眼镜，留着长长的齐刘海，平时也沉默寡言，与同学接触很少。 谁都想不到，她其实是一个富二代，而且有着超高的颜值，是货真价实的白富美。 内向的她，却一直暗恋着徐阳。 徐阳的心思则放在沈盈盈身上，眼中根本没有其她女生。 回国后，得知徐阳和沈盈盈已经分手，杨梦娇便开始疯狂追求徐阳。 徐阳却因为奶奶的逝世，下定决心要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与罪恶的斗争中，不想因为感情分心。 但杨梦娇从来不曾放弃。 不管是有钱时的辉煌，还是破产时的落魄，她的一颗真心，始终放在徐阳身上。 总是用自己的方式，照顾着工作起来就拼命，轻闲下来就咸鱼的徐阳。 徐阳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杨梦娇终究会放弃。 但没想到，这一拖，就是将近二十年。 哪怕后来徐阳因为执行任务断了一条腿，成了一个残废，杨梦娇还是不离不弃。 可是那个时候的徐阳，更不敢接受杨梦娇，因为他不想拖累别人。 然后又是几年过去，直到徐阳被泥头车撞死的那一天，杨梦娇还是单身。 想着杨梦娇前世不求回报的付出，想着自己死后杨梦娇会有多伤心痛苦，徐阳突然心生感动和愧疚，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 她也是自己的亏欠呀！ “喂，徐阳？” 久久听不见回应，杨梦娇轻声呼唤道。 “你从鹰国留学回来了？”徐阳回过神来，下意识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去鹰国留学了？”杨梦娇有些惊讶。 除了家人，她没有任何朋友，唯一亲近的外人就是徐阳。 她连徐阳都没有告诉，更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她的近况。 “呃......”脑筋灵活的徐阳，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借口来解释。 “哦，我忘了，你虽然在联防大队，但也算公安系统的一员，要查一个人应该很方便。 那你是不是查过我？ 咦，你也会关注我吗？”杨梦娇自行脑补，说着说着竟然把自己惊喜到了。 “算是吧。”徐阳只能顺着杨梦娇的思路敷衍道。 别说他以前只是一个联防队员，就算是警察，也没有权利随意查询公民的信息。 “我们好几年没见了，你请我吃饭好不好？”杨梦娇话题一转，清冷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期待。 徐阳又沉默了。 请还是不请，这是一个问题！ 这一世奶奶虽然没有发生意外，但重生回来的自己，却有了另外崇高的目标，同样没有精力应付儿女情长。 可是，在感情上，难道要把前一世的老路重新走一次吗？ 咬咬牙，徐阳说道：“好。”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一人不爱，何以爱世人？ 都重生了，面对挚爱自己的女人，还未试先退，那也太不男人。 又不是马上结婚，只是先谈恋爱尝试一下。 如果爱情事业都能兼顾，那皆大欢喜； 如果不能兼顾，那也算弥补了前世的遗憾。 手机那头，一直忐忑的杨梦娇，心中终于大石落地，开心地说道： “我一会儿就来和平镇联防大队找你，给你一个惊喜。” “好。” 徐阳忍不住笑了笑。 所谓的惊喜一点儿也不惊喜。 她就是想用真实的模样惊艳一下自己。 可她的样子，自己在前世已经看了二十三年呀。 从年轻貌美，到风韵犹存； 从清冷知性的商场精英，到挽袖做羹汤的平凡妇女。 自己不曾拥有她，却看尽了她的半程人生。 ...... 既然杨梦娇要来，徐阳也不能再睡了，收拾了一番，就去了联防大队。 本来热闹的大办公室，一下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惊讶和嫉妒的目光看着徐阳。 而秦海平，还带着愤怒和不甘。 徐阳毫不在意，假装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问道： “刘叔和张丽没来吗？” 没等人回答，徐阳又“哦”了一声，笑道： “哎呀，我都忘了，因为昨晚值班抓到了陈晓春，赵所长给我们三人都放了一天的假。” “徐阳，你们究竟是怎么抓到陈晓春的？”有队员忍不住问道。 今天上午，派出所说什么的都有。现在立功人员就在面前，当然问本人最靠谱。 徐阳用云淡风轻的口吻回答道： “就是值夜班的时候，接到西宁村某个村民的报信，说有可疑人物潜入西宁村。 我和刘队长就过去看一看，没想到竟然是陈晓春，顺手就抓了。 这转正的机会，还有五千元奖金就这么到手了。 009旧识 听到旁边有人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徐阳扭头看去，正是脸上全是懊恼之色的秦海平。 徐阳笑了，说道：“前天秦副队长分配值夜任务时，我就有预感会有收获，没想到还成真的。 不过我前天就说了，谢谢秦副队长，但是功劳和你无关。” “徐阳，这是我们集体的功劳！”秦海平又气又悔，很是苍白无力地吼道。 徐阳耸耸肩：“秦队长，你晕头了？ 我们抓陈晓春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在家里呼呼大睡吧？ 你好意思来分功劳？” 说完不管众人的难看脸色，说道：“我出去吃个午饭，大家回见。” 等徐阳走后，休息室一片哗然。 “太过分了，不是秦队长安排他值夜班，他有机会抓到陈晓春吗？” “转正的机会就算了，这五千元奖金必须拿出来平分。” “什么转正的机会就算了？听说刘队长、徐阳和张丽都要转正，他们至少要分一个名额出来给我们秦队长！” “徐阳和张丽他们还年轻，资历又浅，这次也是跟着刘队长混的功劳，我看他们都应该把转正名额让出来。” “啪！” 听到队员们的话，秦海平脸色更难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 “别说了，我出去一趟，我看徐阳能嘚瑟到什么时候。” “对，秦队长，你找秦所长好好说说。”有一个自以为机灵的队员附和道。 秦海平狠狠瞪了那队员一眼，走出了休息室，直接来到隔壁派出所，找他那任和平镇派出所副所长的堂哥了。 “改不了了，赵所长上午就已经发邮件提交了三人的转正申请。 而且他今天去参加县上的会议，奖励问题也是讨论的一个重点，而且还要开表彰大会。”秦山一句话就浇熄了秦海平的期盼。 秦海平只能诉苦： “哥，我不甘心呀。刘全恩一直压我一头就算了，现在又比我先一步转正。 还有那徐阳，一直以来都目中无人，刚刚还仗着立了功，在联防大队休息室，当着众多下属的面，对我一阵冷嘲热讽，让我颜面扫地。 你一定要帮弟弟出口气！” 秦山不以为然地说道：“人家就是运气好，能抓到陈晓春，那奖励就是应得的，得意一点也没什么。” 秦海平咬咬牙，凑到秦山耳边轻声说道：“哥，从下个月开始，你的提成会增加20%！” 秦山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说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人，我是你堂哥，一定会帮你出气的。徐阳拿到正式编制又怎么样，我有的是办法踢他出去。” 秦海平笑了，不过有些贪心地说道：“那刘全恩呢？” 秦山看了秦海平一眼，说道：“刘全恩在联防队干了二三十年，在镇上也是一号人物，不好动。” 秦海平不甘心地咬咬牙，说道：“行，那麻烦哥先收拾徐阳！” ...... 等徐阳下午回到联防大队，已经只剩下另一个内勤李莉和两个值班的队员。 徐阳和他们没话说，拿起一本书，静静地看了起来。 直到手机来了短信，徐阳才离开了大办公室。 刚一出联防大队，一个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套着一件杏仁色夹克外套的年轻女性迎了上来。 她长发飘飘，眉如弯月，眸似秋水，肌如玉脂，脸上挂着轻霜，犹如广寒宫下凡的仙子，清冷孤傲。 “请问，户籍办公地在哪里？”女人尽量让自己清冷的声音变得平和一些。 看到上一世，与自己纠缠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徐阳本来还有些感慨，但看到杨梦娇装模作样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说道： “不知道也。” “你不是派出所的警察吗？”女人有些疑惑。 “我是呀，但我不知道户籍办公地在哪里，只知道在哪里办鹰国的签证。” 女人瞬间脸红，瞪了徐阳一眼：“徐阳，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因为我是警察。”徐阳答道。 “好呀，你又利用职权调查我！”杨梦娇娇嗔道。 “我的意思是说，抽丝剥茧是我们警察最擅长的事，你虽然取下了眼镜，剪掉了刘海，但是你的五官，你的颧骨，你的耳朵，你的双眼距离，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徐阳胡诌。 杨梦娇还信了，并且明显想歪了，眼睛明亮，嘴角微翘，说道： “没想到高中时候，你和沈盈盈在一起，还这么在意我。而且这么多年，也没有忘了我。” “我只是过目不忘而已。”徐阳摆摆手，然后岔开话题道， “你让我请你吃饭，就不该来镇上，这里可没有什么好吃的。” 杨梦娇眨了眨眼睛，清冷的面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低声说道：“要不去你家，你做饭给我吃。” “你还真不客气呀。”徐阳一愣。 他虽然内心已经妥协，愿意和杨梦娇在这一世试一试，但没想过进度这么快。 “老同学了，客气什么。”杨梦娇强撑着说道。 “好吧，不过你别对我的厨艺抱有任何信心。”徐阳先把丑话说到前面。 这一世，一直是奶奶在做饭； 上一世，奶奶去世后，自己拼命工作，哪有时间下厨。 后来杨梦娇家里破产，她就经常跑到徐阳家里做饭。 手艺也从一塌糊涂变成了游刃有余。 “没事，只要是你做的就好。”杨梦娇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徐阳没听清楚。 “我说，我不挑剔，只要是熟的就行。” “就怕不熟，哈哈哈。” 两人嬉笑打闹着，向家里走去。 徐阳从未如此轻松过，而杨梦娇，也不复她平时清冷知性的模样。 杨梦娇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疑惑： 高中自己暗恋徐阳，徐阳眼里只有沈盈盈，两人作为同桌，也只限于一些正常的交流，谈不上友情，只能算是普通的同学情。 现在相隔了四年，照理说，两人之间再次重逢，怎么样都应该有隔阂才对。 自己一直喜欢他，放得开还说得过去， 可是徐阳呢？ 对于我们的关系，却挥洒自如， 仿佛两人是多年好友那种。 真是奇了怪了...... 010机缘巧合 徐阳带杨梦娇回家吃饭，最开心的无疑是奶奶。 六十来岁已经有不少皱纹的她，笑得如花一样灿烂。 她最怕的就是自己死后，徐阳一个人在世上孤苦伶仃，巴不得早点看到乖孙结婚生子。 结果和沈盈盈多年感情，一朝毁于一旦，她不知道在夜里，因此偷偷哭了几次。 现在见到无论是身材、样貌、气质都好上数倍的杨梦娇，心情一下就明媚起来。 趁着徐阳下厨，奶奶拉着杨梦娇的手就是一场直白的聊天。 结果无疑是喜人的。 杨梦娇虽然没做出任何正面回应，但是也没有否认，配合那娇羞的表情，无疑是喜欢徐阳的。 奶奶便开始在吃饭的时候打助攻，搞得两个年轻人都有些尴尬，不过心里却有些美滋滋。 吃完饭，徐阳和杨梦娇慢慢散着步，聊着天，来到了和平镇派出所门口。 杨梦娇的车子就停在这里。 杨梦娇本来以为，徐阳看到她这辆大众polo会露出惊讶的表情。 会对她的身世好奇，甚至有可能因为贫富的差距敬而远之。 这毕竟是一辆近十万的小车，在人均月收入一千元的时代，这已经算是天价了。 谁知徐阳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一路小心。” “徐阳......” 徐阳不问，杨梦娇却不得不说，她不想两人之间有任何隐瞒： “我是东升市正诚地产老总杨再能的女儿，我们家资产虽然不多，但上千万还是有的。” “哦。”徐阳想装出惊讶的样子，但实在办不到。 杨梦娇见徐阳这么平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娇声道：“徐阳，你是不是真的利用职权调查过我？” 徐阳一脸无辜：“真没有，那是违纪的。我只是觉得，你有钱没钱，和我们是不是朋友，没有多大的关系。” 杨梦娇咬着牙，想鼓起勇气说什么，却最终不敢那么直接。 而是旁敲侧击道：“你的厨艺太差了，要不明天你来东升市，我请你吃一顿好的，行吗？” 徐阳看着杨梦娇如星辰般浩瀚明亮，充满期待的眼眸，点头笑道：“好。说实话，我还没有好好看过东升城呢。” 2002年的东升城长什么样，徐阳确实不记得了。 送杨梦娇离开后，徐阳回到家，发现奶奶又不在了。 到外面转了一圈，果然碰见奶奶提着一个尿素口袋，正在街边翻着垃圾桶。 “奶奶，你不是答应我不再干这个的吗？”徐阳非常生气，走过去把奶奶的口袋抢了过来。 奶奶没想到徐阳回来得这么快，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想着乖孙又要谈恋爱了，后面还要面临结婚的问题，奶奶年纪大了，腿脚又不方便，只能靠这个给乖孙挣点钱了。” “奶奶，以后我能挣很多钱，你好好闲清福行不行？” 徐阳心里感动，但语气和表情却不能放松，不然奶奶就要得寸进尺。 可再严厉，奶奶也是低着头，不作任何表态。 明显坚持自己的决定，反正徐阳又不能24小时看着她。 徐阳只能换个策略，装着很苦恼的样子： “奶奶，杨梦娇什么样子，你已经看到了。 她家庭优渥，能看上我这个穷警察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让她知道你在捡垃圾，她会怎么想？她父母会怎么想？ 你这样的行为，不是在打她们家的脸吗？ 她还会不会和我好呢？” “啊？”奶奶吓了一大跳，直摇头道，“乖孙，对不起，奶奶不捡了，再也不捡了。” 徐阳将尿素口袋扔到了垃圾桶里，牵住奶奶的手，柔声说道： “奶奶，你可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还要把你的曾孙子带大呢。” 奶奶笑得眉眼都挤在了一起：“好好好。”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正休。 徐阳拒绝了杨梦娇来接他，收拾妥当后自己坐客车前往了东升市。 还好杨梦娇来车站接他，不然他还真有可能迷路。 坐在杨梦娇的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他竟然觉得陌生。 二十年的变化，确实太巨大了。 上午徐阳陪着杨梦娇逛了一会儿街。 虽然两人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但哪怕是并肩而行，也让杨梦娇脸上的笑容没有断过。 到了中午十二点，杨梦娇开车把徐阳带到了开心路。 说是这里有一家餐馆的夫妻肺片特别好吃。 下车后没走几步，徐阳便看到了一家幼儿园，大门敞开，便随口问了一句： “幼儿园星期天也要开门呀？” 杨梦娇也是才回国不久，不确定地说道： “这里好像是机关幼儿园，应该是为了照顾一些加班的公务员，没时间照看孩子，所以周末也会开园。” “哦。”徐阳点了点头，心里却突然硌得慌，却一时找不出原因。 走了几步，徐阳知道哪里不对劲了，突然回头。 他看见一个穿着风衣的青年男子，正在幼儿园门口徘徊。 这个青年男子二十多岁，五官清秀，但脸上却有不匹配的浓烈戾气。 “怎么了？”杨梦娇奇怪地问道。 徐阳低声说道：“感觉有问题……如果待会儿发生什么事，你记得站远一点。” 杨梦娇随着徐阳眼神的方向望去，没有发觉异常，但人却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挽住了徐阳的胳膊。 徐阳却把手抽了出来，不敢分神看杨梦娇，嘴里解释道：“别挽住我，我随时要准备行动。” “哦。”杨梦娇乖巧地后退了两步。 徐阳一边盯着青年男子，一边用余光看了看幼儿园的名字，“开心路幼儿园”。 突然脑里灵光一闪，遥远的记忆开始复苏： “东升市2002年发生的3.10惨案”！ 前一世，徐阳这个时候还只是和平镇的联防队员，只是听说过这个案子。 要不是太过轰动，事隔二十多年，他怕早已经忘记。 惨案的起因只是幼儿园里两个小孩为了争一个玩具打架。 机关幼儿园，并不全是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的孩子，还有30%是户籍所在区域内的孩子。 因为家庭背景的不同，两个小孩被区别对待，老师拉了偏架，导致一个孩子被对方家长扇了一耳光，结果耳膜穿孔，中耳积液。 011阻止惨剧 这个孩子的父亲听闻消息后从外地赶了回来，看到平时活泼的儿子，因为受到心理和身体双重伤害，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于是决定替孩子出气，不仅要进幼儿园杀了那个被偏袒的孩子，还要报复整个幼儿园，对其他孩子也痛下杀手。 直接把天捅破，让幼儿园办不下去！ 然后，这名年轻的父亲，就酿成了十死九伤的惨剧。 幼儿园确实如他如愿，关闭收场，但他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并且坊间传闻，后来他的老婆，还因为要养儿子，只有去做了暗娼。 不过，对于见惯大案的徐阳来说，能让他把一个不相关的案件记二十多年，内容当然并不仅于此。 还因为，当时东升市公安系统的一哥：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钱震，他的孙子就被波及，死在了此次凶案中！ 这真是巧了！ 徐阳心里顿时有些欣喜，禁不住回头看了杨梦娇一眼： 你真是我的福星。 杨梦娇有些懵，但也马上回了徐阳一个甜甜的微笑。 徐阳又转头看向幼儿园方向，正好看到那个风衣青年咬咬牙，趁着门口保安室的老年保安打瞌睡的时候，冲进了幼儿园。 徐阳迅速启动。 阻止惨案，也是拯救这个年轻的父亲！ 还要在钱震心中，留下好印象！ “你干什么！” 徐阳刚刚来到园门口，就看见风衣青年被一个女老师拦了下来。 风衣青年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杀猪刀。 “啊！”女老师吓得尖叫起来。 老年保安惊醒，冲出保安室，可是只能无助地站在旁边。 这个时候学校的保安，还没有严格的年纪要求，更没有齐全的装备。 说是保安，其实像传达室大爷多一点。 还好有徐阳。 当风衣青年就要对女老师行凶时，他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风衣青年也比较警觉，急忙转身。 其实徐阳有足够的时间在青年没出刀之际，就制服他。 但是徐阳故意冒了一拍，让那青年刺出了一刀。 徐阳侧身躲避，又不是那么彻底，让青年一刀划到了他手臂上。 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打湿了薄薄的外套。 够了。 再是为了加大人情卖惨，也不要把自己搭了进去。 在风衣青年又要出第二刀时，徐阳已经欺身进去，架住他的胳膊，一个背摔将他重重摔倒在地。 青年顿时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徐阳迅速将他翻转过来，反压住他的双手，并用膝盖顶在了他的腰眼上。 “报警！” 徐阳对着老保安吼道。 目瞪口呆的老保安这才回过神来，跑到保安室打电话。 那花容失色的女老师则壮着胆子靠过来，一边道谢，一边看有没有需要搭手的地方。 青年大概被摔清醒了，没有挣扎，没有愤怒，只有懊恼，静静地趴在地上。 很快，其他的值班老师也出来了。 唯一一个男老师上前，帮着徐阳压住青年。 十分钟不到，外面就响起了警笛声。 ...... 做好包扎的徐阳正在区公安局口供室录着口供，几个穿着警服的领导簇拥着一个五十来岁的中老年人走了进来。 录着口供的警察急忙站起来行礼，整个人变得异常肃穆。 这几个穿警服的，都是区公安局的老大。 而那个中老年人，来头更大，是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东升市公安系统一哥，他哪敢怠慢。 徐阳当然也不例外，也站起来行了一个礼。 心里则美滋滋：大佬竟然亲自来了。 “徐阳是吧，我代表人民，代表开心路幼儿园上百个孩子，以及他们背后的家庭，当然，也包括我，对你表示深切的感谢。” 一哥上前，主动握住徐阳的手，情绪有点激动地说道。 “钱书记，我马上将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救人抓凶，是我的职责所在，义不容辞！”徐阳正义凛然地说道。 面前这位，正是他要卖人情的对象，东升市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钱震。 他的儿子钱松仁，三十岁已经是市公安局办公室副主任。 而徐阳所救的孩子，正是钱松仁的独子。 现在徐阳拯救了钱家的独苗，所有人的心肝宝贝，未来的希望。 钱震有多感谢，可想而知。 “好，很好，我们的队伍就需要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同志。”钱震用力拍了拍徐阳的肩膀，刚好是徐阳受伤的那只手。 “哎呀。”徐阳皱着眉头，叫了一声。 其实一点都不痛。 “怎么了？”钱震关心地问道。 “刚才阻止行凶的时候，被刺了一刀。”徐阳故意演出故作轻松的样子，说道。 钱震不怒自威，转身对身后的一干区局领导道： “搞什么，小徐受伤了，怎么不去医院？这样对待我们的同事，救人的英雄，你们觉得合适吗？” 徐阳的伤不重，不影响录口供...... 想归想，这句话谁也不敢说出口，连忙应声，纷纷称考虑不周。 “走，小徐，我送你去医院。”钱震拉起徐阳的手。 “钱书记，不用了，只是皮外伤，已经包扎好了。赶快录好口供，我女朋友还在外面等着我呢。”徐阳可不想去医院。 要是医生来一句：伤口并不深。 那就尴尬了。 “小徐，不用客气，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孙子也在和平路幼儿园上学。 周正已经全交代了。他来幼儿园，就是来制造无差别杀伤的。 而我的孙子，正好睡在他第一个报复对象的身边。如果被他得逞，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在百分之百。 所以感谢你的，是一个普通的爷爷，而不是什么政法委书记。” 钱震声情并茂地说道。 “钱书记，真的不用去医院。都说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徐阳腼腆地说道。 “那总要让孩子的父亲当面感谢你一下吧？” 徐阳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当然，他也不想拒绝。 录完口供，他就和杨梦娇，被钱震请到了家里。 两人自然受到了钱家所有人的热情款待。 012表彰 徐阳也见到了钱松仁，这个以后地位不低于他爹的牛人。 不过这一刻，他只是一个父亲，很激动地抱着徐阳，流下了感谢和庆幸的泪水。 然后又要拉着儿子给徐阳磕头，被徐阳拼命阻止了。 后面的晚餐其乐融融，如徐阳预料般，他收获了钱家人的友谊。 晚饭过后，钱松仁还坚持要送徐阳回和平镇。 徐阳求之不得，感情的增进就来源于频繁的交往中。 但杨梦娇就有点烦恼了，她还打算在车上向徐阳进一步表明心意呢。 不过她也知道钱家对于徐阳的重要性，当然不会拖徐阳的后腿。 三天后，东升市召开了抓获陈晓春这个a级通缉犯的表彰大会。 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钱震，市局局长许汉华，副局长雷宁，省厅专员等一干公安系统大佬悉数到场。 首先是钱震发言，对于这次抓捕工作取得的成功给予了高度赞扬，并对所有奋战在一线的公安干警表示了慰问。 跟着是许汉华发言，总结了这次搜捕行动的得与失，对两天时间就抓捕成功这个结果，感到满意，对所有积极参与行动的众人表达了感谢。 然后是省厅专员宣读了省厅厅长亲自撰写的贺电。 最后才是表彰。 钱震亲自给徐阳、刘全恩、张丽三人颁发了奖状，还有和平镇派出所正式编制的委任书，以及五千元奖金。 感受着连绵不绝的闪光灯，还有台下几百名同仁热烈的掌声，两世为人，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大场面的徐阳都有些激动。 重生后定下的目标越发的坚定起来。 会议结束后，徐阳、刘全恩和张丽正在应付旁边来自各属地同事的恭贺，突然人群被分开，钱震和一干大佬也走了过来。 “小徐，干得好，我们警队就需要你这种青年才俊。”钱震亲昵地拍着徐阳的肩膀说道。 徐阳一副谦逊的样子：“谢谢钱书记夸奖。” 钱震笑道：“小徐，继续加油，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是！”徐阳干劲十足地回应道。 “我先走了，有空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聊天。” 周围的人纷纷用诧异加震惊的目光看着徐阳。 一向以严厉著称的钱震，还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于一个下属如此和颜悦色过。 就算是欣赏徐阳替东升城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但最后一句又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这个是钱书记的子侄？ 有些心思活络的，不由联想翩翩。 许汉华也在钱震身边，不过他没有多想，惊讶之余，看向徐阳的眼神中还多了欣赏、欣喜和欣慰。 作为镇派出所副所长的秦山，也是来参加了表彰大会。 他也在外围看到了这一幕。 不过他对徐阳的底细一清二楚，并不认为徐阳和钱震和任何关系。 虽然父母是烈士，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 如果真和上层有很深的渊源，徐阳就不会在最底层的联防大队待了四年。 所以他嫉妒徐阳的运气，同时替堂弟秦海平打抱不平： 如果8号那天是秦海平值夜班，那么今天被钱书记关注的，就是秦海平了。 而自己，也可以趁着这个契机，在钱书记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不过没关系，就让徐阳暂时风光一会儿，县官不如现管，后面在自己手上，可讨不了好果子吃。 徐阳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秦山盯上了。 他现在忙于应付比刚才更加热情的同事们。 最后还是刘全恩站出来，说道：“各位不好意思，我们还要回和平镇，再耽搁下去天就黑了。” 这才把徐阳拖走了。 来到停车场，竟意外发现市局局长许汉华、副局长雷宁，还有刑警队长莫子明，正靠在一辆桑塔纳旁抽烟聊天。 这三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起出现，让徐阳突然有些恍然。 这三人在两年后，都受到了下个月那件冤假错案的影响，人生黯然收场。 特别是对自己厚爱有加的许汉华，内退后没过多久就郁郁而终。 而现在，他们还意气风发，与记忆中颓废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联系。 “许局，雷局，莫队长。”徐阳和刘全恩、张丽立马上前行举手礼。 “你们好。”三个大佬没有一点架子，都还了一礼。 “小阳，你还记得我吗？”许汉华慈爱地看着徐阳。 “记得，在父亲没有牺牲之前，常常提起您。而且我四岁生日的时候，你还来过我家，抱过我。”徐阳用力点头。 实际上，这段记忆很模糊，最深刻的还是前一世，许汉华对于自己一系列的帮助。 除了把自己从联防队员一步一步提拔进市刑警大队，还替鲁莽拼命，经常因为办案闯祸的自己挡了不少责难。 “你很好，你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他们在天之灵，应该很是欣慰。”许汉华突然有些激动，眼眶开始发红。 雷宁急忙缓和气氛： “自古英雄出少年，徐阳，以后更要加油了，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尽快在市局见面。” “是！”徐阳应声道。 莫子明也在一旁搭腔道： “徐阳，要不是有相关规定，我现在就想把你调到市刑警队。有你这个刑侦高手到，我就轻松多了。” “谢谢莫队长的夸奖，我会好好努力，争取早日能调到你的手下，聆听你的教诲。” “小阳，在基层好好干，做事不要畏手畏脚，只要为了公义和职责，不管什么问题，我都支持你到底。”许汉华许下承诺。 “是！”徐阳挺胸并腿，笔直地给许汉华再次行了一礼。 三人目送徐阳三人开车离开后，雷宁才说道：“许局，你怎么不告诉徐阳，是因为你的担保，他才能自主行动，立下大功？” 许汉华轻轻笑了笑：“他父母与我有大恩，我待他如子侄，就没必要让他觉得欠了我的人情。” 而在回和平镇的路上，张丽羡慕地说道： “阳哥，钱书记对你另眼相看，还有市局领导的支持，以后你的工作一定顺风顺水，步步高升！” 013报道 表彰大会结束的第二天，徐阳一大早便兴高采烈地来到了和平镇派出所，从后勤处同事手里，接过了两套藏蓝色的春季警服。 这一刻开始，他便正式成为龙国百万公安干警中的一员，拥有了申请继承父亲警号的资格！ 和平镇派出所只是属于乡科级单位，正式警员二十人都不到。 除开正副两个所长，办公室主任、后勤科科长等几个领导，普通警员也就只有十二人，而且，还分散到了各个部门。 徐阳接到的通知，是到治安管理大队报道。 这个部门属于派出所最前线，也是辅警最多的部门。 来到大办公室，徐阳便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欢迎。 抓住陈晓春，可是让和平镇派出所在东升市公安系统大大出了一次风头，每个人都觉得与有荣焉。 而且有些消息灵通的警员听说，徐阳还入了钱书记的法眼。 对这样一位前途无量的同事，搞好一下关系，总是没有错。 徐阳不是心高气傲那种人，哪怕重生归来，拥有先知先觉的金手指，也知道群众基础很重要。 所以面对同事们的热情，也真诚地回应着。 不一会儿，秦山这个副所长出现在了治安管理大队。 大家都有些惊讶，还以为连秦山都来亲自欢迎徐阳，与之搞好关系。 结果听着秦山的说话内容，大家越听越不对劲，神色都不由古怪起来。 “徐阳，欢迎你加入和平镇派出所。 虽然你立了大功，但那只是代表过去，要戒骄戒躁，听从命令，认真工作。 现在老郑年纪大了，农贸市场这一块，就交给你了。 相关的工作，老郑会和你交接。 就这样，散会。” 徐阳眉毛一挑，眼神炯炯地看着秦山。 这是在给自己小鞋穿呀。 作为两世的警察，徐阳可是很清楚，农贸市场这种地方，又脏又乱，小偷小摸也多，一天巡逻下来，一身臭汗和污渍是绝对少不了的。 最主要还容易丢分。 毕竟谁都无法保证，能在人群这么密集的地方，抓住每一个小偷，保证每一个市民，都不会受到财产损失。 一旦失主闹上几回，“没有能力”这个印象，就会一直挂在徐阳头上，哪有前途可言。 徐阳明白这个道理，周遭的同事当然也明白。 本来还想和徐阳搞好关系的心思一下就淡了。 县官不如现管，你徐阳有大好前程，但人家秦副所长，有的是办法把你搞臭了。 刚刚还香饽饽的徐阳，散会后身边顿时就没人了。 大家都怕秦山误会，于是便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 只有四十多岁的老郑，站在他面前。 “小徐，你和我去农贸市场吧，我带你两天。” 走出派出所，老郑忌惮地回头看了看，然后低声说道： “小徐，你是不是得罪秦副所长了？” “我应该是得罪了联防大队的秦海平。” “哦，怪不得。不管你以什么方式抓到陈晓春，都算立了大功，不该被如此对待。”老郑恍然，然后说道， “农贸市场里面很复杂，小偷很多，暗娼也多。 商户之间也经常会为了各种事情吵架，甚至动手打架。 还有商户与顾客的矛盾，与市场管理办的矛盾……” 老郑很用心地给徐阳交代，徐阳没有经验，认真记忆。 最后老郑总结：“当然，对我们影响最大的，还是小偷。 失主自己不小心，丢了钱财，却只会把气撒在我们身上，骂我们无能。 一旦投诉多了，就会被问责，影响年终绩效评估。 何况秦副所长还针对你，更不会手下留情，你的日子不好过呀。” “郑哥，那你以前是怎么处理这些事的？”徐阳虚心请教。 老郑苦笑一下： “我哪有能力处理？我的成绩永远垫底，年终奖也是所里最少的。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我现在内心还是很庆幸，终于脱离苦海了。” 徐阳笑了笑，也不介意，继续向老郑请教着工作上的问题。 下班后，徐阳刚到家门口，就被刘全恩堵上了。 他进了后勤部，一个养老的地方。 “你是不是被分配到农贸市场了？”刘全恩焦急地问道。 “是呀。”徐阳点头。 “狗曰的秦山，这不摆明整你吗？”刘全恩愤怒地骂了一声，然后说道， “赵所长这段时间都在外地学习，你只有打电话给他。 毕竟其他人不知道陈晓春是怎么被抓住的，他心里一清二楚，你才是功劳最大的那个，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徐阳摆摆手：“不用了，挑岗位上班，这不是搞特殊吗？” “可你有大好前程，而农贸市场却是沼泽，会毁了你的。” “刘叔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徐阳很有信心地回应。 其他人办不到的事，不代表自己办不到。 好歹也是重生者，有着先知先觉的金手指。 刘全恩打量了徐阳一番，想起抓陈晓春时徐阳也是这样的神态，稍微放心了一些。 还是叮嘱道：“有需要我帮忙的，立刻通知我。” “知道了。”徐阳不会客气。 一个好汉两个帮，从来没有一个人就能成事的。 …… 老郑这两天，都在尽心尽责地带着徐阳。 在他离开的时候，还有些纳闷：“奇了怪了，这两天怎么风平浪静，一个小偷都没出现？” 徐阳却感觉到了什么，笑道：“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 送走了老郑，徐阳开始了第一次独立巡逻。 刚转了半圈，就听到有女人在放声高呼： “抓小偷呀，他抢了我的包！” 徐阳回头，看到是三号摊位的商户孙兰。 这个女人三十来岁，长相一般，不过浓妆艳抹之后，还是有几分姿色。 最吸引眼球的还是她的身材。 高山耸立，丰润又不肥胖。 偏偏平时还喜欢穿紧身衣裤，将胸臀勒出诱惑的弧线。 而不远处，一个男人提着一个红色的挎包，正挤开人群，不紧不慢地向外逃窜。 徐阳很清楚，这个孙兰虽然是有夫之妇，但她却是秦海平的姘头。 因此起了疑心。 014我知道你儿子在哪里 但想着市场这么多人，如果不采取行动的话，影响不好，徐阳还是立马追了上去，不过提高了警惕。 果然，刚跑了几步，横里就伸出一只脚来。 哪怕徐阳反应迅速，还是几个踉跄，勉强用手撑了一下地面，才避免狼狈摔倒。 他回头望去，有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正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徐阳用手指了一下他们，然后拿出对讲机，说道：“这里是农贸市场，我是徐阳，呼叫中心。” 对讲机传来回应：“这里是中心，请讲。” “农贸市场出现小偷，已经逃逸，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寸头，体重不超过一百三十斤，身穿......” “警官，你是在找我吗？” 徐阳豁然回头，看见那个小偷，正提着红色挎包站在自己身前。 徐阳迅速放下对讲机，上前一个标准的擒拿，将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小偷摁倒在地。 “哎哟！”小偷惨叫，感觉被徐阳擒住的右臂，就要断了一样。 “警官，徐警官，误会了，他不是小偷。” 孙兰提着一个同款的红色挎包走了过来，装作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忘了我把包塞到了板凳下面，然后看见这位兄弟提着和我一样的包，还以为包被他偷了！” 徐阳“呵呵”冷笑了两声，放开了假小偷。 那假小偷一边捂着手臂，一边怒道：“我要投诉你，我的手都要断了。” 徐阳指了指孙兰：“你应该找她。” “可是伤害我的是你！” 徐阳还是指着孙兰：“那是她报了警，我作为警察，当然不能无动于衷。” “我要投诉你。” “哦，那我就要追究这位孙女士报假案的责任了。” 徐阳这个时候还不清楚是一个局，那就不配当一个警察。 那么你咬我，我就咬孙兰，看谁闹得过谁。 “好了，小五。”秦海平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 “秦哥......”那假小偷很是憋屈，欲言又止。 本来说好是整一整徐阳，让他摔个狗啃屎，脸面扫地的。 结果徐阳没摔倒不说，自己还吃了大苦头。 秦海平上前拍了拍假小偷的肩膀，假小偷只得忍了下来。 “散了，散了，这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秦海平挥手，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走到徐阳身边，低声说道： “小徐，我们慢慢玩呀，今天只是一个小玩笑而已，大的还在后面。” 徐阳心里一点波澜也没有，笑道：“哦，我也在等着呢。 还有，你要抓紧时间，我怕你时间不多了。” 秦海平先是一愣，然后“切”地嗤笑了一声。 觉得徐阳这种威胁太小儿科了，就算再给徐阳加一颗胆子，他也不会做出杀人那种事。 两人不欢而散。 晚上，秦海平在镇上唯一一家酒楼摆了一桌，宴请了“三哥”。 三哥三十来来岁，看上去很是苍老，除了双鬓白发，连背都弓了起来。 乍一眼看过，还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农民。 只有少数人知道，他是和平镇的扒手之王，99%的小偷都在他手下混饭吃。 “三哥，明天就可以让兄弟们在农贸市场动起来了，比往常还要狠一点！” 酒过三巡，秦海平提出了要求。 三哥点点头，用有些冷漠的声音问道：“闹得太凶，出了问题怎么办？” “放心吧，不会有任何人找你麻烦。”秦海平拍着胸口保证。 三哥不再说话，绷着一张苦瓜脸，一口喝完了面前的杯中酒。 抽烟喝酒偷东西，这就是三哥最大的爱好。 从酒楼离开，他已经有了七分醉意。 不过当他看到自己屋门前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时，醉意醒了一大半。 “谁？”三哥厉声问道，右手袖子里，滑出了一块薄如蝉翼的刀片。 “警察，镇派出所的徐阳。”徐阳向三哥走来。 上一世，徐阳从联防大队进入派出所后，三哥的扒手集团，也是他重点打击对象。 所以对于三哥的遭遇，很是了解。 哪怕是二十多年后重生回来，也没有忘记。 “徐警官，有事吗？”三哥当然知道秦海平要针对的就是面前这个年轻人，他不露声色地问道。 “三哥，秦海平的酒好喝吗？”徐阳笑着问道。 “大家都知道，我喜欢喝酒，如果是徐警官请我，我也会赴宴。”三哥并不否认。 和平镇就那么大一点，东边打老婆，西边不到十分钟就知道了。 “我不会请你喝酒，但我想请你自首，不要再在和平镇偷东西，当然也包括农贸市场。” “呵呵。”苦瓜脸的三哥忍不住笑了。 年轻人，你以为你是谁呀？ “徐警官，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有证据，你就抓我；如果没有，请让我回去睡觉。 借过！” 三哥冷笑着，从徐阳身边绕过。 徐阳说道：“你做这种偷鸡摸狗违法的事情，对得起小圆圆吗？” 声音虽小，但落在三哥耳朵里，却犹如晴天霹雳，豁然转身看向徐阳。 本来喝酒就有些血丝的眼睛，现在红得发亮。 “你怎么知道小圆圆？”三哥厉声问道。 如果徐阳不是警察，他已经把刀片架在了徐阳脖子上。 “三哥，原名张山，和平镇金银村人氏。 五年前，你两岁的儿子小圆圆被人贩子抱走，老婆疯了，失足落水而亡。 你为了追寻儿子，骑着自行车，踩遍了全国各地。 结果孩子没找到，却学到了扒手的手艺。 回到和平镇不久，就干起了这个勾当。 还陆陆续续收了几个徒子徒孙，当起了祖师爷。 你就不想想，如果有朝一日，你的儿子知道自己的爸爸，竟然是小偷，他还认不认你呢？” “别说什么认不认，我儿子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三哥低吼道。 然后看着徐阳的眼睛充满恨意：“你调查我，还用我儿子来要挟我，徐警官，我们走着瞧。” 三哥转身就走。 “我知道小圆圆在哪里。”徐阳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来。 三哥全身颤抖，然后顾不上徐阳的身份，转身上去揪住徐阳的衣领： “你说什么？ 你不要用这件事来哄骗我，我会偷东西，也会偷命。 反正我活着也没意思，你别用小圆圆来骗我！” 015械斗开始 “我真的知道他在哪里。”徐阳拨开了三哥的手。 上一世，三哥坐牢后不久，一起特大贩人案被破获。 而三哥运气好，他的儿子还活在，只是被卖在了一个偏远的山村里，并成功解救。 当然，他的运气也不好。 儿子宁肯进福利院，也不认这个小偷爸爸。 愧疚懊恼的三哥，没多久就在牢里用裤腰带上吊自杀了。 所以徐阳记忆深刻。 “你真的知道？”这几个字，就像是入喉的开水一样，让三哥哆嗦着艰难地从嗓子里吐出来。 “我可以把小圆圆带到你面前，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好！”三哥毫不犹豫地点头。 然后用血红的眼睛看着徐阳：“如果你骗我，等我出来，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三月十七号，已经升为联防队长的秦海平上班迟到了。 昨天和三哥喝得有点多，然后又和孙兰玩得有点疯。 当他哼着歌走进办公室，刚坐下，就看见一个心腹神色慌张地跑进来，说道：“秦哥，三哥他……自首了。” “啊？”秦海平宿醉的脑袋顿时有点懵。 难道昨晚喝的假酒，把三哥喝糊涂了？ “三哥不仅自己自首，还带着手下的扒手一起自首了。 并且说得很清楚，以后谁敢在和平镇偷东西，他就以师父的名义，亲自断其双手。”心腹咽了一口唾沫，他都难以置信。 “妈的，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秦海平拍桌怒吼。 “我觉得肯定是徐阳搞的鬼。哪可能那么巧，三哥刚要对付他，就出事了。可是，他是怎么办到的呢？”心腹百思不得其解。 “好，很好，不管是不是徐阳搞的鬼，我们自己来，给他来一记狠的。”秦海平阴狠地说道。 “秦哥，怎么做？”心腹好奇地问道。 “让公务员栽跟头，无非就是那几件事，钱、权、色和声誉。 他一个小民警，和钱权都沾不了边，我们就从后两者入手。 让孙兰找一个姐妹，去勾引徐阳，然后说他强奸； 就算勾引不成，也还是闹他强奸，反正色和声誉，总要搞臭他一样。”秦海平早有了主意。 “嘿嘿嘿，秦哥就是牛。”心腹急忙送上马屁。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三天后的上午，徐阳正在市场巡逻，刚发现三号摊位空无一人，老郑就跑来接他的班，让他赶快回所里一趟。 “是有什么事吗？”徐阳随口问道。 老郑表情复杂，含糊其辞地回答：“我也不太清楚，你回所里就知道了。” 看到徐阳走后，他摇了摇头：“发生这种事，突然把小徐叫回去，秦山大概率是要下狠手了。” 徐阳来到会议室，秦山连同治安管理大队留守的三个正式警员已经悉数到场。 警员们看到本该在农贸市场执勤的徐阳回来，顿时产生了和老郑一样的想法。 宴无好宴，会无好会！ 而徐阳的第一反应，则是和平镇发生了大事件！ 但排除陈晓春这种流窜通缉犯，小小的和平镇会有什么大事？ 如果是刑事案件，留守的警员早就赶往了现场。 再结合孙兰这两天都没有出摊，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金银村和平安村的大规模械斗事件！ 虽然时间久远，已经记不清具体时间，但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了。 上一世，此次群体事件死了三个，伤了十七个，惊动了省厅，亲自派专员督查整个事件。 这也直接导致被联防大队辞退的秦海平，爆出众多黑料，最后身陷囹圄。 那个时候徐阳还在给奶奶办理后事，并没有参与此次事件。 但秦海平放走了陈晓春，徐阳恨他如恨自己，所以非常关注。 看到徐阳坐下，秦山开始说话： “同志们，刚刚收到消息，金银村和平安村大部分村民，已经在两个村口中间的大坝聚集，随时可能会发生恶性事件。 起因是金银村村民张少刚听到一些不好的流言，前天便跟踪出去打牌的孙兰。 结果发现孙兰和一个男人在角落里拉拉扯扯，有不少亲密动作。 于是怒从心起，直接冲了过去。 男人趁着夜色跑了，孙兰却被痛打了一顿，跑回了娘家。 昨天孙兰的几个兄弟找上了张少刚讨要说法。 张少刚却拿不出孙兰出轨的证据，被那几兄弟狠狠收拾了一顿。 然后孙兰的一个哥哥出手没有轻重，给张少刚脑袋重重来了一下，张少刚头破血流，被送到了镇上的卫生院，缝了十七针。 我们治安管理大队的两个警察，带着几个联防队员去平安村抓人，却被村民阻挠，无功而返。 结果今天两个村的大部分村民在村长的带领下，大规模集结。 一个讨要说法，要求对方道歉，赔偿一切损失；一个却认为对方有错在先，绝不任人欺负。” “啊？” 另外三个警员都不约而同发出低呼。 现在可是2002年，乡镇派出所最头痛的事情就是村与村之间的大规模械斗。 他们有自己的规矩，可不管什么法律不法律。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派出所领导出面一边安抚，一边向上级求援。 秦山则顿了顿，然后不怀好意地看向了徐阳： “事态紧急，现在所有的联防队员都赶了过去，我们还需要一个能力出众的警员在现场居中调度。 整个派出所，最厉害的当然是刚刚抓住a级通缉犯的徐阳，所以，小徐，你表现的机会又来了！ 我委派你全权负责此次事件！” 三个警员面面相觑。 果然，这是给徐阳直接上强度了！ 徐阳“呵呵”冷笑了两声，直接怼道： “副所长，我资历尚浅，难堪如此重任。 这种大型群体事件，是我一个普通警员能解决的吗？ 赵所长不在，本来就应该你亲自到场与村民们协商。 并且立刻上报县里，请求支援。 你可不要为了一己之欲，让本来可能阻止的惨事，发展到不可避免。” 嘶~~~ 另外三个警员倒吸了一口气。 016缓兵之计？ 好家伙，年轻人真是无所畏惧呀，竟然无视职场潜规则，把穿小鞋这种事摆到台面上来说。 这样可就再无转圜的余地，秦副所长以后不变本加厉地整死你才怪。 不然威严何在，面子何在？ 搞不定你，以后他还怎么管理下属？ 秦山心机深沉，并没有因为被一个新人当面硬怼而动怒，而是义正词严地说道： “现在是命令，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如果这是上战场，你是不是还要等到支援来了才去？ 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已经出现威胁，你身为公安干警，怎么能临阵退缩？ 而且，赵所长不在，我是派出所最高负责人。 在不了解两个村子具体诉求的情况贸然谈判，失败了怎么办？ 必须要有一个能干的人起到缓冲才行。 这是策略，不是你小肚鸡肠，以为这是在给你穿小鞋。” 徐阳冷笑： “你是派出所最高负责人，但我们还有镇长，有书记，你不上前缓冲，让我一个无职位，无公信，无资历的人过去，是激化矛盾，还是解决问题，你心里清楚。” “啪！” 秦山终于发怒，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说道： “现在，我命令你，马上赶往大坝。否则，就脱下你身上的警服，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徐阳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如果矛盾激化，算谁的责任？” 秦山冷笑：““那就证明你无能，没有资格为人民服务，也给我滚出警队！” “那阻止了呢？”徐阳气得脸都红了，再问。 秦山神色一滞。 他摆明了就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整死徐阳，根本没想过成功这个问题。 就想徐阳自己说的，这是一个小警员能解决的问题吧？ 但已经问到头上，便说道：“那当然是说明，你是一名合格的公安干警，已经完成了组织对你的考验。” 吁！ 吃瓜的三个警员，都忍不住在心里发出嘘声。 这么大的事情，阻止失败有可能被暴动的村民误伤，最后还当不成警察； 成功了却只是轻飘飘的口头肯定，没有任何奖励， 这已经不是小鞋，而是把人往绝路里逼呀。 徐阳也不演了，很干脆地说道：“行，我去，不过我需要后勤科的刘全恩陪我一起。” “好。” 见徐阳答应，秦山眉眼一挑，溢出欣喜。 徐阳笑了笑，凑到秦山旁边，低声说道：“秦副所长，你后面可不要后悔。” 秦山一愣，皱着眉头，拉开与徐阳的距离，喝道：“我后悔什么？你还不赶快去大坝！” ...... “你呀你，怎么这么冲动，你只想坚持不同意，秦山也拿你没有办法，哪有一个新人去处理这种案件，没有道理！ 好了，你现在答应了，就等于把责任背在了身上。 群体事件可没有那么简单，不像抓陈晓春，凭推理和武力就可以办到。 人多了，都想着法不责众，心中的恶念就会无限地放大。” 去大坝的路上，刘全恩一边开车，一边埋怨道。 “刘叔，我心里有数，只要你不怪我把你拉进来就行。”徐阳笑道。 “你不找我帮忙，我才要怪你。”刘全恩扭头瞪了徐阳一眼， “我和金银村，还有平安村的村长都有些交情，到时交给我来谈。” 徐阳笑而不语。 来到大坝，首先就看到乌压压一大群人。 中间剑拔弩张的两拨人，起码有两百人以上。 周围还有好几百个其它村子的人在看热闹。 而徐阳两人，加上先行到场的辅警和联防大队队员，总共才二十人左右。 “干什么！”刘全恩一边拿着扩音器吼着，一边冲向了大坝。 徐阳紧跟其后。 金银村和平安村的村民都漠然地看着过来的刘全恩和徐阳，全无畏惧。 “老张头，你要干嘛，眼里还有没有法律？” “孙老干，你信不信老子马上抓你回去！” 刘全恩对着两个村长狂吼。 金银村村长老张头冷笑了一声，反驳道： “老刘，我侄儿张少刚被打的时候，法律在哪里？被打后，你们连行凶者都抓不到，还谈什么法律？” 平安村村长孙老干也硬气地怼道： “刘全恩，你凭什么抓我？张少刚无故家暴，你们不管，那作为受害者的至亲，打他一顿又怎么了？” “狗屁，孙兰红杏出墙，大家都知道，早就该收拾了。 现在你们平安村颠倒黑白，伤人不说，还拒绝赔偿，真当我们金银村好欺负。” 老张头对着孙老干唾沫飞溅。 “呵呵，证据呢？没有证据你说个屁，那我还可以说张少刚为了让外面的小三上位，故意诬陷并家暴孙兰！” 孙老干也不甘示弱。 “好，好，好。”老张头气得哆嗦，狠声道，“那就打！” “打就打！”孙老干不以为然。 以前为了争地争水，两村又不是没打过，人都打死过，还怕这？ “打！” 两村人吼声震天，扬起了手里的武器。 别看青壮不多，大部分都是中年人，还有部分老年人，可火气一样不小。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刘全恩都没辙了。 他要是真敢把两个村长拷上，事态更严重。 危急关头，一个人影走到了他的前面，站在了两个村长中间。 刘全恩一愣，急忙伸手拉住徐阳。 这要是打起来，中间的位置可是最危险的。 徐阳按住刘全恩的手，然后对两个村长说道： “你们一个要孙家给说法并做出赔偿；一个觉得张少刚无理在先。 那么，能不能给我两天时间，让我把事情调查清楚再作计较？” “你谁呀？”老张头翻着白眼。 “乳臭未干的小子，哪里凉快滚哪里去，一会儿打起来，你身上这张皮可不管用。”孙老干冷哼道。 “小阳，回来！”刘全恩着急道。 “刘叔，麻烦你给我做个见证。”徐阳看向刘全恩。 刘全恩一咬牙，把徐阳拉到了身后，然后说道： “老张头、孙老干，看到多年交情的份上，能不能给我两天时间？ 如果最后调查不出谁对谁错，我就从派出所辞职，到时你们要打要死，我都不管了！ 要是你们不同意，你们现在就开打，但我保证，打完以后，我一定抓你们两个坐牢。 哪怕被乡亲们戳脊梁骨，也在所不惜！” 017抓奸 用国家正式编制作保证？ 还盯上我们两个，名声都不要了？ 老张头和孙老干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对方：“你说呢？” 孙老干“哼”了一声，说道： “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就让老刘来查，到时让你们金银村心服口服。如果不服，那就开打！” 老张头也说道： “孙兰名声都臭了，肯定经不起查，我们就等两天，到时非得让你们平安村脸面扫地！你们不赔礼道歉，看我们不打死你们！” ...... 回派出所的车上，刘全恩说道： “小阳，很聪明，用这个办法拖他们两天，等县上的领导带人支援过来，他们就翻不起风浪了。” 徐阳哭笑不得：“刘叔，我是说真的，不是缓兵之计。 还有，我们不调查，最后拿不出真相，你不就得辞职了吗？” “嘿，我糊弄他们的，好不容易转正了，怎么可能拿这份工作开玩笑。”刘全恩笑道。 徐阳：...... “刘叔，你名声可就臭了。” “名声哪有吃饭重要。何况，我这是在救人呀，不算毁诺。”刘全恩理直气壮地说道。 回到派出所，已经得到消息的秦山在会议室里当面嘲讽徐阳： “年纪轻轻，就用这种歪门小道的手段，成就也就那样了，你看以后乡亲们还支不支持你的工作。” 徐阳装着愕然地问道：“秦副所长，你在说什么呢？” “哄骗乡亲，腾出时间，让县上有充裕的时间派人过来调节，把乡亲们的怨气压回心里。”秦山不忿道。 不仅是刘全恩，其他人都是这样想法。 有人说好，有人当然也和秦山一样，觉得上不得台面。 毕竟这种方法用过一次就不管用了，以后乡亲们，再也不会相信徐阳和刘全恩。 “嘿，秦副所长，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信口雌黄，是真要调查出真相。因为我对孙兰的事，有些听闻。”徐阳很坦白地说道。 秦山一愣，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徐阳看了众同事一圈，说道： “不是我听到了什么，我想大部分人都听说过，孙兰平时的作风本来就不正派，和好几个男人都不清不楚。 而且还有一个固定的情人，不过却不知道是谁。 只是听说在我们和平镇也是一号人物，平时对孙兰也颇多照顾。 我这两天打算把这人找出来，那平安村的人就无话可说了。” 大家都纷纷点头，和平镇就那么大，他们当然都听说过。 秦山脸上不动声色，摆手道： “都是一些坊间传闻，当不得真，你要是花精力去调查，最后只会是一场空。 好了，散会。” 秦山回到办公室，急忙给秦海平打了一个电话： “海平，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和孙兰有一腿？” 秦海平在那边猥琐地笑道： “哥，你怎么突然对这女人有兴趣了？ 上次我就想分享给你，这娘们，真是又骚又润，我晚上带她过来和你一起吃饭。” “吃你个大头的饭！”秦山怒道， “你是不是一直和她绞在一起，还帮过她很多忙？” “是呀。”秦海平不知道堂哥怎么突然发火，有点莫名其妙， “这女人是个极品，适合长期把玩，在能力范围帮帮她，这叫礼尚往来。” 秦山压住怒火：“你们的关系，有多少人知道？” “知道的不多，毕竟她有老公，我有老婆，还是联防队长，曝出来影响会很大。” “这几天别和孙兰来往了，让知道你们关系的人，嘴巴给我闭严了，徐阳要查你们。”秦山说道。 “呵，那小逼仔，能查出来才怪。”秦海平没有放在心上。 捉奸要在床，捉贼要拿赃。 光靠听和查，没有任何作用。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找人去平安村告诉了孙兰一声，这段时间不要见面。 闹出两村械斗事件，孙兰心里本来就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再一听口信，心里更慌了。 一向憨厚老实的老公愤而暴起打她， 身边的人都用有色的眼镜看她， 现在连警察也要调查她， 她顿时坐立难安，急需一个定心骨。 哪怕只是当面安慰她一下。 …… 下班后的秦海平悠哉游哉地回家。 然后在家门口的花坛上，看到有一束狗尾巴草摆在上面。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心里火热。 可是今天就啐了一口，当没看见。 但是回家后，看着已经40岁，身材臃肿的黄脸婆，邪火又窜了起来。 “老婆，我出去转转。” 到了晚上八点，天色已黑，秦海平便出了门，晃晃悠悠向农贸市场方向走去。 白天喧闹的市场，现在早已空无一人。 秦海平轻车熟路地来到一个小库房，推门而进。 还没来得及熟悉黑暗，一个火热的身躯就钻进了他的怀里。 闻着熟悉的香水味，秦海平埋怨道：“不是不让你这两天跑来找我吗？” “我心里不踏实，万一被查出什么，该怎么办哦，我还要不要做人呀。” 孙兰一边说，一边在秦海平怀里扭来扭去。 “放心吧，我们一向掩饰得很好，知道我们关系的，都是我的铁哥们，更不会乱说什么。”秦海平拍着孙兰的后背安慰道。 不一会儿，手就不由自主地慢慢移了下去。 孙兰身体越来越软，他的身体却越来越硬。 跟着就是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前戏过后，就是冲刺，可刚刚开始一分钟，“碰”的一声，库房大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一群人涌了进来。 库房的灯也随之被打开，整个屋子灯火通明。 “啊！” 孙兰发出一声尖叫，推开身上的秦海平，双手环抱着裸体，把自己缩在地上。 秦海平也吓软了，捂住要害之处，颤微微地看向来人。 这些人再熟悉不过了。 站在最前面的是徐阳和刘全恩。 身后是平安村村长孙老干，金银村村长老张头，和几个张少刚的叔叔伯伯。 “好呀，好呀，孙兰，你这个死丫头，你真跟你家争气呀。” 孙老干气得全身哆嗦，狠狠跺了跺脚，离开了库房。 018打掉蛀虫 几个金银村的早就按捺不住，冲上去摁住了认命的秦海平，有两人还抽冷给了秦海平几下重手。 谁让这小子给自己侄子戴帽子。 秦海平痛得五官都在抽抽，却不敢叫嚣，但眼里的恨意，却藏都藏不住。 而老张头则仗着是爷字辈，走到赤裸的孙兰面前，扯住她的头发就是狠狠几个嘴巴子： “让你不守妇道！” “让你搬弄是非，让少刚挨打！” 刘全恩上前拉住了老张头，而徐阳则走到了秦海平面前。 “秦副队长，要不是你让你哥把我安排到农贸市场，我还不知道，你偷偷在这里租了一个库房。 当时我在管理办无意中看到你的名字，就在想，你拿库房来干什么呢？ 哈哈哈，万万没想到，你是拿来偷情呀！”徐阳开心地大笑道。 “啊！” 秦海平懊恼地大叫一声，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怎么也想不到，本来是给徐阳穿小鞋的，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如果没有把徐阳安排到农贸市场，今天就不会...... 秦海平都要哭了。 那种后悔和憋屈，谁体验过谁知道。 不过他不知道，他现在的待遇要比上一世好很多了。 上一世金银村和平安村的械斗可是没有被阻止。 后来省厅督办此案，秦海平和孙兰的奸情不久就浮出上水面，两个村的怒火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 秦海平回家路上直接被打了闷棍，住了一个月的院不说，右腿还落下了残疾。 他没有了联防队长的身份，又成了残疾人，在和平镇的凶焰一下弱了一半。 哪怕背后有秦山的影子，但买他帐的人越来越少。 最先爆发的就是那些赌场，交给秦海平的保护费不断在减少，甚至有些人不交了。 秦海平哪能忍得住，与这些人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很多黑料就陆续曝了出来，直到把他送进监狱。 当然，徐阳既然已经出手，就不会留有余地。 秦海平没被毒打，但坐牢的时间却要提前了。 当他被带到了派出所，叫着“我没有犯法，这只是道德问题”时，好些人被押了进来。 全是在和平镇开设赌场和放高利贷的流氓。 接着就是平时跟在秦海平身后，干了不少坏事的狗腿子。 秦海平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再也不说一句话。 不要慌，哥会救我的！ 被带进审讯室的秦海平还在幻想，过了半个小时，徐阳和另一个警察走了进来。 徐阳笑嘻嘻地说道：“秦副队长，我都给你说了，你时间不多了，现在好好交代问题吧。” “我交代什么问题？”秦海平狠狠瞪了徐阳一眼，一副老油条的样子，毕竟他也审过不少人。 “你那些合作伙伴和手下都招了，你就配合一下呗。”徐阳一脸轻松。 “哼，什么伙伴，什么手下，我只是一个联防队长，其它的无话可说。” 秦海平还怀有侥幸，希望那些人看在秦山还没有倒的份上，嘴巴能严一点。 “你以为我诈你呀？大可不必，我只是告诉他们，今天晚上，我们能这么准确捣毁他们的几个地下赌场，全是因为你秦海平的泄密。 至于你为什么泄密，当然是因为和我做了交易，你出卖他们，我就不把你交给张少刚的叔伯兄弟。 然后他们一个二个就把和你有关的事情全交代了。” “不可能，徐阳，你就是想诈我，你还嫩了点！”秦海平嘴硬道。 那些人和我合作这么久了，不可能这点信任都没有。 而且，只要我哥不倒，他们不敢出卖我的。 秦海平反复安慰着自己。 徐阳却笑了：“2001年7月12日，有人给你上供了两千元钱，打在了你老婆账户上。” 秦海平脸色立马变了。 徐阳继续说道：“同年10月10日，有人用黄金给你铸了一个佛像，现在还摆在你家中的神龛上。” 秦海平全身颤抖。 “上个月5号，你喝了酒，带着两个手下，强奸了平安村的一个少妇，事后还威胁人家敢声张，就杀别人全家。” 听着徐阳说得如此详细，秦海平再也熬不住，人一下就瘫了。 见秦海平心理防线已经被击溃，徐阳不再嬉皮笑脸，而是很严肃地大声说道： “秦海平，人证物证俱在，你好好交代犯罪事实，争取宽大处理！” “好，我说，咳咳咳。” 秦海平知道大势已去，就算秦山出手也无力回天，便扶着椅子坐下，开始一五一十交代起来。 收黑钱、做黑恶势力的保护伞、收取商户的卫生费、猥亵及强迫女性、伤害他人、放贷、禁锢人身自由...... 这些罪状，徐阳前世早已知晓。 但旁边做记录的同事却是第一次听闻，一边记录，一边恨得牙痒痒，看向秦海平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完了？”徐阳敲着桌子。 “完了。”秦海平脸如死灰。 “啪！” 徐阳重重拍了拍桌子，大声道：“秦山的事你还没有交代呢！” 呃？ 秦海平和旁边那个警察，都惊愕地看向徐阳。 你这是打掉蛀虫还不够，还要打老虎？ 秦山可是我们和平镇派出所的副所长呀！ “徐阳，秦山虽然是我的堂哥，但你也不能胡乱攀咬！”秦海平吼道。 就算坐牢，有秦山在，也能多点照顾。 秦山倒了，可就什么希望都没了。 “哟，你对秦山还挺忠心的吗？”徐阳冷笑道。 “哼！”秦海平别过了头，不敢看徐阳。 他现在是怕死徐阳了。 非常后悔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徐阳这小子，不仅心思缜密，还杀伐果断，喜欢赶尽杀绝。 自己何苦去招惹他， 井水不犯河水多好！ 徐阳站起来，走到秦海平面前，弯下腰，在秦海平耳边轻声说道： “你别把人当傻子，你一个联防大队副队长，哪有资格在和平镇一手遮天？ 只是因为你身后还站着派出所的副所长，你堂哥秦山而已。 不过，你真的对秦山忠心吗？” “你什么意思？”秦海平的身子又开始抖了起来。 019告一段落 “你不是有一个账本，记录了你和秦山的所有非法往来吗？” “你......你......”秦海平惊骇地看着徐阳。 账本的事天知地知他自己知，连父母老婆都不知道，徐阳是怎么知道的呢？ “让我猜猜，你把账本放在哪里了...... 首先，你不会藏在家里，因为你怕老婆孩子无意中翻到； 你更不会藏在单位上，那里人多手杂； 当然也不会埋在地下，因为你随时要记录。 那么，你会藏在哪里呢？” 徐阳看着秦海平，在那里慢慢推理。 秦海平则死死盯着徐阳的嘴巴。 徐阳每吐出一个地方，他就心惊胆跳一下。 “你肯定会藏在一个既方便，又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那么，地方已经呼之欲出了…… 那就是刚刚你和孙兰偷情的库房内！” “你、你、你是魔鬼吗？”秦海平肝胆欲裂，像看鬼怪一样看着徐阳。 “呵呵。” 徐阳轻笑了两声，重新坐到椅子上，说道， “你是现在交代，来个戴罪立功，还是我去把账本搜出来，你再老实交代？” “我说，我什么都说。”秦海平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 “老秦，你走来走去的干嘛？晃得我头都晕了。” 秦夫人实在受不了了，出言询问道。 “我就是有点心绪不宁。”秦山回答道。 “是不是你那不省心的堂弟又给你惹麻烦了？”秦夫人一下就猜中了。 秦山还没回答，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心一凛。 这是派出所一个心腹的电话，今晚还是值夜班，他急忙接了起来。 “秦所长，出事了！”那边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 “怎么了？”秦山急忙问道。 “今晚刘全恩在徐阳的授意下，带着联防队员抓了不少人，包括你弟弟秦海平！”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不过阵仗很大，而且看平哥被带出审讯室那颓废消极的样子，麻烦不小呀。” “知道了，你马上仔细打听一下。”秦山挂断了电话。 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反而不慌了。 因为他坚信，就算秦海平出事，依其的聪明程度，根本不会把他供出来。 毕竟只有自己在，这个堂弟才有翻盘的机会。 不过这时却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秦夫人起身，一边去开门，一边问道。 “我们是警务督察部门，开门。”门外传来回答。 “哐当！” 秦山手里的手机掉落在地，整个人懵了。 镇派出所规模太小，没有纪委监察室，警务督察室就兼任了这一职能。 上一世，秦海平在爆雷后，一个人抗下了所有罪责。 不过他不敢告诉秦山他手上有账本的事。 结果半年后，农贸市场地下水管爆裂，秦海平租用的那间库房被淹。 市场管理人员去清理东西时，发现了账本。 秦山这才落马。 这一世，徐阳既然出手，就一定会斩草除根，不给秦山任何报复的机会。 和平镇可没有专门的地方用于双规调查，所以秦山被带回了派出所。 秦山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徐阳。 徐阳站在派出所的进口，仿佛专门在等他。 “秦副所长，向你报告一下，金银村和平安村冲突的事，我已经解决了。 只是没想到，把你也牵扯了进来，真是不好意思啊。” 秦山此时的感觉就和刚才的秦海平一样， 那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让他郁闷得想吐血。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故意在我面前打草惊蛇，让我通知秦海平，反而让起了戒备心的他，因为小心而做错事？” 秦山不愧是老警察，一下就差不多想通了徐阳的手段。 徐阳点头：“是。” “可是，秦海平怎么会供出我？”秦山一路山百思不得其解。 “人都是自私的，他犯的罪很大，为了立功表现，把你供出来不是很正常？” “可是，除非人证物证俱全，不然你们不会仅凭秦海平一人之词，就出动警务督察部门来抓我，正常程序应该是先私下问询。” “秦副所长对相关规定了解得很全面嘛，可惜，物证非常齐全。”徐阳笑道， “每个月他给你多少保护费，哪年哪月哪日出了什么事情，你充当保护伞又拿了多少答谢金，这些钱转在哪个账户，什么时候又给的现金，现金编号是多少，秦海平可是用笔记得清楚。” 秦山一阵头昏。 特么的秦海平，你要不要这么聪明？ 老子要操死你！ ...... 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不仅在外学习的赵所长连夜赶回和平镇，连市局、市政府，以及省厅都惊动了。 先是市局局长许汉华直接拍了桌子，直接下令严查，并越过高新区公安局，直接派出了调查组。 一哥钱震也表示密切关注，在会议上定下基调：有错必重惩，有功必重奖。 省厅那边，虽然没有公开表态，但是纪委监察室来了一个科长，一个副科长，及两个调查员，阵容强大。 毕竟群体事件+地方黑势力保护伞，是官场绝对不能容忍的底线。 不到三天时间，和平镇的黑雾被驱散一空。 不管是省厅的纪委成员，还是市局的调查组，在报告里都提到了徐阳。 以不同的叙述方式表明： 前期，是徐阳同志很好地控制了局面，揭开了保护伞下的黑幕； 后期，调查工作得以迅速顺利地完成，也是因为徐阳同志工作做到了前面，把所有相关人员与证据，都送到了调查组面前。 ...... “事情都解决了吗？” “嗯，两个调查组都回去了，秦山和秦海平的事情已经被定性，告一段落。” 三月二十五日，天气晴。 一大早，徐阳刚跑步回来，就接到了杨梦娇的电话。 “那你还在农贸市场执勤吗？”杨梦娇关心地问道。 自从3月10号过后，她每天都和徐阳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没了，被调回所里留守。每天就是喝茶看报纸，很轻松。”徐阳也习惯事无巨细地向杨梦娇汇报情况。 一个有心追求，一个特意敞开心扉。虽然没有再见面，但感情反而增进了不少。 020调令 “那就好。”杨梦娇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徐阳问道。 “还不是我爸，一大早把我叫醒，让我今天就去公司看看，等两天就好去上班了。” 公司吗？ 徐阳隐约记得，好像就是这段时间，杨梦娇家里的公司出了问题，然后慢慢走向破产的地步。 但上一世他一直躲着杨梦娇，不知道具体时间和经过。 只是杨梦娇后来给他提过，好像是因为她的决策问题，投错了两块地，搞得资金链断裂。 既然还没有上班，那就说明事情还没有发生，以现在两人无话不谈的地步，到时再提醒杨梦娇就是了。 “那就恭贺正诚的公主开始继承家业。”徐阳笑道。 “什么公主，难听死了。”杨梦娇娇嗔道，然后趁机提出要求， “不过我马上就要上班了，你什么时候来市里，让我把上次那顿饭补上？” 她知道徐阳已经闲了下来，思念之情就再也压制不住。 “31号星期天吧。”徐阳算了一下时间。 “好，说定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徐阳洗了澡，和奶奶告别后，就去上班了。 一到派出所，就觉得气氛不对，每个人看他的目光，都是充满了羡慕。 来到治安管理大队办公室门口，碰到了刘全恩。 他一脸欣喜，上来就轻轻给了徐阳一拳：“好小子，牛b了！” 徐阳有些懵：“刘叔，咋了，感觉你们今天都不正常。” “你没有看派出所门口的公示栏？” 徐阳摇头。 他现在还是2024年的心态，习惯了所有重要通知，都会通过企业工作群@所有人发布。 “小阳，你要上调去鳖灵县公安局了！”刘全恩兴奋得就像他要去一样。 “啊？”徐阳有些吃惊。 虽然制止了群体事件，还还了和平镇一个朗朗乾坤，功劳很大，但是后续还有很多调查，不会这么快结案才对。 至于之前的开心路幼儿园事件，报复未遂的周正被自己当场抓住，但因为还要调查前因，有个家长伤害小孩在先，同样没有正式结案。 “哈哈，觉得不可思议吧，这可是市局的许局亲自向省厅打的报告！ 说你的才华留在镇派出所这种分支单位太屈才，应该放在更有用的岗位上......” 听到这里，徐阳心里很是感动。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许叔总是在不留余力地帮助自己。 刘全恩还在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不过因为资历，还有秦氏两兄弟的案子还没结案，功劳没到账，所以省厅第一次没有批准。 不过后来钱书记也和省厅对话了，说他在此次专项会议上已经夸下海口，有功者必重奖，希望省厅能给他一个面子，同意你的调令。 处级干部的诉求可以驳回，但正厅级干部的请求，省厅当然不好拒绝，所以你这堪称奇迹的调令就下来了！” 听到钱书记也出力了，徐阳就想起了杨梦娇。 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去市里，也不会机缘巧合下，想起前世的“3.10惨案”，就不会与贵为一哥的钱书记结识了。 那自己调往县公安局的时间就会延迟，而下个月的冤案，自己还要找借口介入，现在则是顺理成章。 星期天见面，还是给她带件礼物吧。 徐阳心情愉快，问道：“刘叔，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找赵所长打听的，他昨天刚从市里回来，也一直在跟进这件事。” 徐阳打趣道：“好哇，刘叔，你剥夺了我的快乐！” “哈哈哈，臭小子，我是你叔，我比你更在意你的前程。”刘全恩大笑，“你去见所长吧，我去给你奶奶报信去。” 看着刘全恩的背影都透露出雀跃，徐阳揉了揉有点发酸的鼻子。 重生了，真好！ 赵所长对徐阳非常客气，甚至亲自给徐阳倒了一杯茶。 能让市里公安系统的一哥和市局一把手同时站台的，这么多年，他也只见过徐阳一人。 所以才会创造刚正式入职派出所12天，就被调往上一级公安局的奇迹。 而且徐阳现在才23岁，未来可期。 他一个乡镇派出所所长，副科级干部，巴结一下，提前落下人情，怎么了？ ...... 沈盈盈这段时间觉得很幸福。 生活上，有新恋人贺兰山的宠爱，两人已经开始同居； 工作上，大家都知道她在和副局长的儿子谈恋爱，都对她另眼相看，甚至不少老人还巴结讨好她。 她的工作也很简单，就是每天坐在电脑旁，接收一下公件并分类，再呈报给办公室主任。 今天也是无聊的今天。 她一边思索着怎么跟贺兰山提结婚的事，一边打开了邮箱。 一封由东升市市公安局人事管理部门发来的人事任命通知书出现。 “鉴于和平镇派出所警员徐阳能力出众，屡立大功，现调于鳖灵县公安局工作，并于2002年4月1日到贵局报到。 相关岗位，由鳖灵县公安局自行安排。” 似乎里面有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急忙仔细看起邮件来，然后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 徐阳？ 是那个徐阳吗？ 他不是联防大队队员吗？ 什么时候成派出所警员了？ 同名同姓？ 不应该呀，自己和他交往那么久，别说派出所，就说和平镇，真有同名同姓的人，他早就给自己说过了。 就像重名最多的“张伟”，哪怕互相认识，也会觉得很稀奇吧？ 沈盈盈思绪一下乱了，心里又升起了担忧。 如果真是那个徐阳，现在调到县公安局工作，就会经常与自己照面。 别看他分手的时候那么潇洒，但会不会是伪装，再次见面又会纠缠自己？ 就算不纠缠自己，如果让山哥知道自己前任变成了同事，会不会误会什么？ 自己那么漂亮，他又这么喜爱自己，要是吃醋了，会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呢？ 我还要和他结婚呢！ 怎么办？ 021咦 徐阳根本不知道，一份调令会让沈盈盈坐立难安。 他都快遗忘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市局调令发到派出所，让他下月1号就到县公安局报道后，他就彻底闲了下来。 每天晨练，然后上班享受同事们的恭维。 而刘全恩更是每天红光满脸，逢人便说：“徐阳是我侄子，出息了，没有辜负他爸的期望。” 星期四，徐阳接到了县公安局办公室的电话，得到了一个对他而言比上调更让他激动的消息： 他三月十三号正式成为公安干警那天，提交的继承父亲警号的申请被批准了。 4月1日入职县公安局时，县公安局将会帮他举行一个小型的宣誓继承仪式。 “刘叔，我可以继承爸爸的警号了！” 徐阳第一时间找到刘叔，告诉了这个好消息。 刘全恩这个莾汉子，眼睛一下红了，抓住徐阳的手：“小阳，真的吗？” “嗯。”看到刘全恩这个样子，徐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睛也跟着湿润了。 “好好好，这才算真正继承了你父亲的遗志！”刘全恩抹起眼泪。 “刘叔，如果奶奶不愿和我去县里，那平时就要麻烦你多照顾一下了。”徐阳说出自己的担心。 老年人，总是故土难离。 “嘿，你奶奶就是我妈，这些事不用你说。”刘全恩瞪了徐阳一眼。 “奶奶，我下个星期就要去县公安局工作了，并且我也能继承爸爸的警号。” 下班回家后，徐阳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自己最亲的人。 奶奶先是一愣，然后露出笑容说道：“好，我乖孙真厉害，真有出息。” 说完以后就背过身去，偷偷地擦着眼睛。 徐阳心如明镜，他知道奶奶除了高兴，更多的是因为父母牺牲的事情而担心自己。 平台越大，危险指数就越高。 他上前轻轻抱住奶奶，郑重地说道：“奶奶，我会万事小心的。” “你是人民警察，有危险的时候一定是冲在最前线，小心有什么用？ 就像你爸爸妈妈只是去市里开会，谁知道会遇到银行劫匪？ 为了保护国家和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义无反顾冲了上去，最后牺牲了自己。” “奶奶。”徐阳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奶奶。 奶奶却反过来说道：“乖孙，奶奶只是担心，并不是要让你有什么心理负担。 如果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我们徐家一门忠烈又如何？” 徐阳有些愕然，过后是满满的感动。 他真的不知道奶奶的思想觉悟竟然这么高。 在他小时候，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每次奶奶提起父母，都会流很久的眼泪。 “奶奶，我一定会做一个好警察。”徐阳抬头挺胸做出保证。 “我当然相信乖孙，不过……” 奶奶看着徐阳，也很郑重地说道：“你从小到大都是把你父亲当为榜样，现在也继承了你父亲的事业，那么你是不是也该学学你爸爸，给我们徐家赶快留一个后呢？” 徐阳：…… 自从见了杨梦娇以后，奶奶总是隔三岔五提起结婚生子的事情。 他是没想到，在这么感动的时刻，奶奶也要见缝插针。 可见心里的执念有多大。 “奶奶，我和她都四年多没见了，就算要开始也要循序渐进呀。”徐阳很无奈。 “奶奶那天都帮你问了，小杨对你可是一往情深，你要打铁趁热。” “我星期天已经和她约好在市里见面了。” “不是见面那么简单，你要抱着约会的态度。”奶奶强调。 “知道了，奶奶。”徐阳连忙应下，如果真讨论下去，奶奶可以说一个晚上。 “对了，奶奶，你要和我去县里生活吗？” 奶奶果然摇头： “不去，那里人生地不熟，你上班的话，我连一个聊天的人都没有。在这里，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什么。” “嗯。”这也是徐阳不强求奶奶和他一起去县里的原因。 那个时候，一个孤苦老人加一个弱小无助的小孩，这些邻居都无私提供帮助，何况是现在自己已经长大成人。 在抓住陈晓春，制止金银村和平安村的械斗，以及打掉秦氏兄弟后，这些邻居都是与有荣焉的样子。 很多时候在外面聊天，和刘全恩一样，说起徐阳，都是“我家那孩子”。 “平时有空，就回来看看我。如果你和小杨生孩子了，我就搬过来带我的曾孙子。”奶奶又把话题转了回去。 徐阳落荒而逃。 …… “山哥，我告诉你一件事，徐阳被调到我们公安局了。” 回到家里也坐立不安的沈盈盈，终于迎来了下班回家的贺兰山。 “徐阳？” 贺兰山有些疑惑，然后才想起这个人是沈盈盈的前男友。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他不是和平镇的联防队员吗？怎么可能突然就上调到了县公安局？” “我也不知道呀，我看到了调令，只是说他因为立了很多功。” 沈盈盈解释的同时，也侧面说明了，她和徐阳私底下没有任何来往。 “我问问。” 作为一个男人，贺兰山还是挺介意这件事的，毕竟沈盈盈现在是他的女朋友，尽管他并没有和沈盈盈结婚过一辈子的想法。 只是看沈盈盈漂亮，身材又好，还听话知趣，才和她玩一玩。 他这样的家世，要不娶门当户对，要不老婆必须是处，被其他男人玩过，怎么在朋友圈抬起头？ “郑主任......”贺兰山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县公安局办公室主任。 不一会儿，贺兰山挂断电话，对沈盈盈说道： “徐阳之前抓了一个a级通缉犯，所以转正了；前几天，又制止了一起群体事件，还打掉了和平镇一股黑恶势力，所以被破例上调了。” “他？” 沈盈盈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个一直像个傻子一样舔着自己的男人，这么牛b。 “好了，不说他了，来帮我按摩一下，今天为了富的士落户东升城的事情开了一天的会，累死了。”贺兰山捶了捶自己的肩膀。 沈盈盈乖巧地来到后面，给贺兰山按摩起肩膀来。 ...... 022地产项目 星期天一大早，徐阳就被奶奶叫醒了。 “乖孙，起床了，你今天不是和小杨约好见面的吗？” 徐阳看了看时间，才早上八点，顿时无语：“奶奶，这也太早了吧。” “你去城里还要两个小时呢。” “我们约好十二点见面，一起吃午饭，她上午还要上班。” “哦，这样啊，那你再睡会儿。” “呃......我还是起了吧。”徐阳看见奶奶比自己还要着急的样子，也睡不下去了。 徐阳吃过早饭，陪着奶奶聊天到9点，奶奶就催他赶快出发了。 刚刚出门就接到了杨梦娇的电话： “徐阳，你出发了吗？” “刚刚出门。” “有一个新项目刚刚进来，所以公司这边临时决定，在十一点开一个会，十二点可能结束不了，你可以迟点过来。” “没事，我在附近逛逛，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徐阳随口说道，正好回味一下2002的东升市。 新项目？ 转念之间，徐阳却想到上一世正诚破产的事情，所以问道：“什么项目呀？” 杨梦娇大概没有想到徐阳会对自己的工作感兴趣，清冷的声音带了一些错愕： “我们刚刚收到消息，世界五百强之一的富的士明年将会在东升市开设分公司，最主要的是后续还会建造一个可以容纳二十万员工的大型科技园。” 来了！ 听到“富的士”这个名字，徐阳已经确定，这个就是上一世让杨家资金链断裂，最后只能慢慢死去的项目。 “你们是看上了工厂附属的社区项目吧？”徐阳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对呀，十万员工至少需要5-10个单身公寓社区，周边还要配备齐全的生活设施，如果我家都搞定这个项目，那成为东升市首屈一指的地产公司，就指日可待。” 杨梦娇性格清冷，除了徐阳，很少有事情都让她激动。现在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可见这件事对她有多重要。 “竞争应该很大吧？” 上一世徐阳从来没有仔细问过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一来不感兴趣；二来这是杨梦娇心里的伤疤，没必要去揭。 但是现在想来，事情有些蹊跷。 这种必须是政府牵头的大项目，以正诚现在在东升市都是地产业二线的实力，是靠着什么去抢这么大的蛋糕，还“抢”到了。 “嗯，不仅我们本地的地产公司都盯着，外来的猛龙都来了好几条。不过，我们家在发改委有点关系，成功的可能性还是不小。” 杨梦娇乐意和徐阳分享任何事情。 徐阳眉头皱了皱，不让杨梦娇察觉到他的情绪，语气还是很平淡道： “这个我不太懂，你能帮我解释一下，所谓的成功可能性是什么吗？” “简单来说，就是提前知晓发改委和富的士议定的布局，把地买下来。 但是关注的公司太多，我们还很弱小，所以既定是一到两块地，而且还抢不到大头。” “那你得到内幕消息了吗？” 徐阳问这么多，杨梦娇一点怀疑都没有，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 “还没有。” 徐阳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你家的关系也不行呀。富的士明年就要落户，所需要的地应该早就确定了，甚至都可能拍了。” “那倒没有。”杨梦娇很有耐心地给徐阳说道， “其实早在几年前，所有人都知道，富的士会落户高新区鳖灵县，这两年，政府也没有再拍那里的地。 据说是为了富的士，会单独划出一个工业区。确定后，再陆续恢复土地交易。 而富的士明年只是落户，科技园预计2010左右才会建设完成，投入使用。” “哦，这样呀。”徐阳点头，“行，你先忙，我要到车站了。” 这个消息没有错。 富的士最后确实是落户了鳖灵县，鳖灵县也划出了一个高新西区。 自己虽然不知道富的士具体的开园时间，但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在市局多年，说明时间也对得上。 现在持续关注这件事就行了。 反正富的士科技园、7个青年公寓苑和1个人才公寓苑的落址，自己一清二楚，足以避免杨梦娇踩雷。 一直到一点半，徐阳都准备买点小吃垫肚子了，杨梦娇终于下班。 可惜下午还要继续开会，两人只能在正诚公司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 正诚房地产有限公司位于红羊区cbd，周围还是有不少好吃的，比如这家麻婆馆，主打一个麻婆豆腐。 徐阳到2024年，偶尔都会来吃上一回。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直到一道黑影站在他们的餐桌前。 两人同时抬头。 杨梦娇有些吃惊，但还是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叫了一声“爸”。 徐阳也站了起来，恭敬地叫了一声“叔叔”。 这一世他还没见过，上一世却很是熟悉。 杨再能，正诚公司的老板，杨梦娇的爸爸。 现在还不是那个每天在公园里溜圈，找人下象棋的颓废老头。 然后，一见到他，就必问一句话：“臭小子，你什么时候娶我女儿？” “老冯，老韩，看来中午不能陪你们吃饭了。” 杨再能点点头，先是深深看了徐阳一眼，然后转头对身后两个中年人说道。 “行，不耽搁你们一家人吃饭。” “包间留给我们，钱你也照付。” 那两人笑着回应。 杨再能则让服务员再安排了一个包间，三人入座，气氛有点尬。 “爸，这是徐阳。”作为纽带的杨梦娇赶紧介绍。 “叔叔好。”徐阳起身弯腰伸手。 杨再能直盯盯地看着徐阳，却没有搭理。 “爸！”直到杨梦娇娇嗔。 杨再能这才板着脸，坐着伸手和徐阳握了一下。 徐阳也不介意，带着微笑坐下。 别说杨再能这个态度，就算打他，他也得受着。 上一辈子，欠这父女的太多了。 一个等了自己半辈子；一个因此为女儿操心了半辈子。 看见徐阳不像是在虚伪强撑，杨再能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开口就道： “徐阳，你和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023他们认识？ “叔叔，我们是老同学了，最近才碰上。”徐阳回答道。 “同学？姓徐？”杨再能眉头一皱，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你不会是我女儿高中时候暗恋的那个男生吧？” 啊？ 这你都知道？ 徐阳一愣。 杨梦娇则羞红了脸：“爸，你在说什么?” 杨再能咳嗽了两声，继续问道：“徐阳，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我是鳖灵县公安局的一名警察。” “警察呀？”杨再能脸上有些失望，也多了一分冷淡。 现在有点能力的父母，都不会把女儿嫁给又苦又累又危险，收入还不高的警察。 何况是身家上千万的杨再能。 “警察怎么了？”杨梦娇很不满意爸爸现在的态度。 “警察不能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甚至随时可能离开人世，留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杨再能语气严厉地对着女儿说道。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他又转头对徐阳道： “徐阳，你和我女儿做朋友没有问题，但是更进一步，就不要想了。 把女儿嫁给一个警察，让她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我怎么都不会同意。 除非你换工作，不然没有任何资格。 希望你理解。” 杨梦娇一脸怒气，刚想说话，却被徐阳抢先打断： “叔叔，做警察是我的梦想，我永远不会放弃。 我也不会说什么社会安定，你能安稳地做着生意赚着钱，是因为我们警察此类的特殊职业在负重前行这些大道理， 我只想说的是，我们这个职业不应该受到歧视，我们有和任何人恋爱结婚生子的资格。” 徐阳说得心平气和，却透露出不容忽视的气势。 杨再能很认真地打量着徐阳，点点头，但还是说道： “你说得很好，但是，也希望你明白，作为一个父亲，有为女儿谋取幸福的责任和资格。” “叔叔，我和你女儿现在只是朋友，但如果有一天，我们更进一步，或许你会举双手赞成。” 徐阳想起上一世杨再能为杨梦娇操碎心的样子，实在不忍心硬怼，主动退让了。 毕竟，这一世自己还是警察，但不会只是一个警察。 一定会拥有让杨再能低头的资本。 “我......”杨再能本来不准备善罢甘休，一次性把徐阳“捶”死心。 可是看到旁边女儿一脸不喜的样子，只好放弃，说道： “我拭目以待。” 这顿饭自然吃得很沉闷。 谈完话十分钟不到，三人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碗筷。 “今天就这样吧，徐阳，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杨再能站起了身。 徐阳也跟着起身，脸上笑了笑，没有说话，保持着对杨再能的尊敬。 杨梦娇又想说话，但是被徐阳拉了拉衣袖，再次阻止。 一前两后走出包间，旁边的包间也刚好走出三个人。 “咦，李主任。”杨再能眉眼一挑，本来冷竣的一张脸浮上了笑容。 “呵，是杨总呀。”三人回头，其中一个地中海的中年人也笑道。 杨再能主动走上前，和李主任握了握手。 两人正要寒暄几句，却见居中那个三十来岁，一张虎脸不怒自威的年轻人，却露出惊喜的笑容。 然后绕过杨再能和李主任，向徐阳和杨梦娇走了过去。 “小徐，小杨，你们怎么在这里？” 没有握手，但是用了更亲昵的方式：用拳头轻轻捶打了一下徐阳的胸口。 “钱哥，真巧呀，我和杨梦娇，还有她的父亲在这里吃饭呢。”徐阳笑道。 “钱哥，你好。”杨梦娇露出笑脸。 因为成长环境，杨梦娇性子清冷，但她知道钱家对徐阳的重要性，所以不吝啬笑容。 “哦，这位就是叔叔吧？” 钱松仁热情地看向杨再能，一副恍然的样子，并主动上前握住了杨再能的手。 杨再能有点懵，不过想着能和市发改委李主任一起吃饭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 李主任急忙在旁边介绍：“杨总，这是市公安局办公室的钱主任。” “不敢当，不敢当。钱主任，幸会幸会，我是正诚房地产的杨再能。”杨再能迸发出更大的热情，主动摇晃着钱松仁的手。 做房地产的，永远绕不开发改委、国土局、建委、消防，以及警察这几个职能单位。 何况这位还是市局办公室的主任，俗称的“大总管”，不仅要做好局内工作，和其它政府机构也交流频繁，人脉惊人。 “嘿，你是小杨的父亲，小杨又是小徐的女朋友，当然就是我叔叔，没有什么不敢当。”钱松仁理所当然地说道。 女朋友？ 不是呀！ 可是否认的话杨再能这个时候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打着哈哈道：“那我就托大了。” 闲聊两句后，钱松仁说道：“小徐，小杨，走，去我家，顺便在家吃晚饭。” “好啊。”徐阳看了杨再能一眼，一口应下。 有势不借，那是傻子。 杨梦娇听到钱松仁说自己是徐阳的女朋友，心都酥了，而且是跟徐阳一起，当然不会拒绝。 “叔叔、老李、老谭，我先带我弟弟他们走了，回见。” 在钱松仁带着徐阳和杨梦娇走后，另一个削瘦的中年人，主动和杨再能握手： “杨总，你好，我是国土局土地开发整理中心的谭成，幸会。” “哎哟，谭主任。”杨再能受宠若惊，身子都不由弯了弯。 国土局负责土地开发和整理工作的实权部门，重中之重，又是一个“顶头上司”。 “不用那么客气，认识了就是朋友，以后大家多走动。来，留个电话号码。”谭主任笑道。 等他们留好号码后，李主任笑道：“杨总，你藏得可够深呀，有这么能耐的一个女婿，背后立着钱家这棵大树。” 杨再能放下手机，苦笑：“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和他见面呢，根本不了解他的背景。” 李主任羡慕道：“你就偷着乐吧。” “那钱主任家里是？”杨再能打听道。 钱松仁年纪最小，职位和李主任、谭主任一样，却站在中间，明显地位要高点。 原因只有一个，人家背景更大。 024同病相怜开始的暗恋 “他父亲是我们市里公安系统的一哥。”李主任指了指上面。 钱震！ 杨再能身子顿时震了震。 谭主任也说道：“听说钱书记和小钱，职位都要动一动了。” 市委副书记动一动？ 杨再能有些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刚才，我好像，听到钱主任，叫徐阳，“弟弟”？ “结婚的时候，可别忘了给我们发请帖。”谭主任开玩笑道。 “一定，一定。”杨再能急忙应声。 不对呀，怎么就结婚了？ 好像哪里不对。 送走李主任和谭主任，定下明天一起吃饭的约定，杨再能回到了公司。 皱着眉头在办公室想了一阵，然后给女儿发了一个短信： “娇娇，下午你不用回来了，好好陪一下徐阳吧。” 然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徐阳自己都说了，他和女儿只是朋友，又不是恋人。 两人作为老同学，女儿进进地主之谊，怎么了？ 如果以后真的更进一步，我一定......下次一定...... 钱松仁中午喝了酒，所以坐的是杨梦娇的车。刚上车不久，就在后排睡着了，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这时，杨梦娇放在档位旁边格子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帮我看一看，有可能是公司有事。”杨梦娇说道，一点不介意徐阳看她手机。 徐阳看到杨再能放的短信，笑道：“是叔叔发的，让你今天陪我。” “是吗？”杨梦娇有些不信。 她还没出招呢，父亲就退让了？ “我骗你干嘛，你一会儿自己看。”徐阳把手机放了回去。 沉默了一会儿，杨梦娇有些按捺不住地问道：“徐阳，你刚才是不是说了，我们能更进一步？” 徐阳故意惊讶道：“我说的是如果。” “哼！”杨梦娇冷哼一声。 “那就如果，如果我们更进一步，到时我爸爸真要阻止，你会怎么办？”杨梦娇迫切想知道答案。 “我不是说了吗，真到那个时候，你爸爸会乐见其成的。”徐阳笑道，“你看，现在你爸爸都已经让你陪我了。” 杨梦娇只是因为太过在乎，搞得心绪大乱，现在听徐阳一说，顿时回过神来，还不由自主飞速回头看了钱松仁一眼。 对爸爸这种商人来说，能让他屈服的东西有很多，自己确实不用担心什么。 而且就算徐阳父亲不同意，自己这辈子就认准徐阳了！ 思绪飘飘，她想起了高一那年，正诚正是快速发展的时候，父亲忙于工作，就把自己送到了鳖灵县爷爷奶奶家。 最初，三代人的隔阂让她很不适应，非常思念病逝的妈妈，不仅每天放学都会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哭一会儿，生活和学习的状态也非常差。 但没想到，那个时候看起来内向木讷的同桌，却那么细心，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还没有和沈盈盈谈恋爱的他，以后每一天，都会悄悄来到小树林，坐在自己后面，静静陪着哭泣的自己。 终于有一天，自己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说，因为他知道，人哭泣的时候最孤独，身边最需要人陪。 然后他问自己为什么哭泣。 自己告诉他是因为想病逝的妈妈了。 于是，第二天，他的手里就出现了一个小铲子，在自己不远处的地方挖着坑。 自己问他在干什么。 他说，妈妈死后，被埋在了土里，所以，想她的时候，可以挖个坑，对着坑说话，妈妈就一定听得见。 后来自己才知道，他爸爸妈妈是烈士，在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他。 于是，自己再去小树林，不再是单纯地思念妈妈，而是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在某一时刻的互相慰藉。 哪怕两人一句话都不说，自己也觉得天空很美、空气很甜。 可惜，不久之后，他因为暴雨时递过来的一把伞，去追求了沈盈盈。 他永远都不知道，那一天，自己就在他后面，手里捏着一把伞，看着他，徘徊了十分钟。 就这十分钟的错过， 从此没有小树林的岁月静好，只有同桌间的互相问候。 可自己对他的暗恋，却越来越醇厚。 他的每一个举动，包括对沈盈盈的执着和爱护，在自己心里，都是无人可替代的闪光点。 “喂，过了，左拐！”旁边的徐阳提醒道，打断了杨梦娇的思绪。 杨梦娇脸微微一红，解释道：“在想公司项目的事，有些走神。” ...... “今天怎么突然请我吃饭，耽搁我和盈盈的约会。”贺兰山看着对面的发小潘可笑道。 “我恋爱了。”身上一米六，长相猥琐，留着光头的潘可一副神思向往的样子。 “滚，你这个青蓉园房地产的太子爷天天都在恋爱，每天女朋友都不一样，这值得大书特书吗？”贺兰山笑骂道。 潘可给贺兰山倒了一杯酒：“这次是认真的。” “咦，这么卑微的吗？”贺兰山有些吃惊，“可跟我有什么关系？” 潘可说道：“前两天，我在一个行业会议上，看到了正诚房地产的继承人杨梦娇。她所有的点都长在我的心尖上，所以下定决心，一定要娶她。” “尼玛，说重点！”贺兰山催促道。 “我爸当天就问了杨梦娇她爸的意思，结果那老小子一口就回绝我了。”潘可愤愤不平地说道。 “噗！”贺兰山笑喷，“你这臭名声，哪个父亲敢把女儿嫁给你？除非图你家有钱，要不就是脑子有病。” “你说得很对，所以我想你帮我。”潘可说道。 “连你爸都帮不了你，我怎么帮你？” “我爸说，把正诚干掉，那老小子想东山再起，就只有向我家妥协，把女儿嫁过来联姻。” 贺兰山一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在发改委产业协调科工作吗？现在的工作重心就是富的士的落户，而正诚和我们青蓉园一样，都盯着富的士这个项目。 我打听到，他们的关系在社会发展科，接触不到重大产业基地建设的核心，所以一定会托其它关系，到时你这样......” 025派系 “呵，怪不得你家生意做得这么大，心真毒呀！”贺兰山叹道， “不仅可以娶到人家女儿，还能将正诚这样一家二线房地产公司收入囊中。” “你就说帮不帮吧？”潘可梗着短脖子问道。 “老子服你了，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我能不答应吗？”贺兰山耸耸肩。 “嘿，好兄弟，一会儿给你安排两个18岁的妹子。”潘可兴奋地拍着贺兰山的肩膀。 “算了吧，能从你这个色鬼手上漏出来的妹子，有什么好货？”贺山兰调侃道。 “两个航空学院的妹子，肤白貌美大长腿，刚用钱砸到听话，还没上就遇到杨梦娇，对其她女人完全没了心思，就便宜你了。”潘可一副情深的样子。 “希望你能保持这个初心久一点。” “反正先娶回家，操腻了就丢在家里，我继续在外面花天酒地，不影响。”潘可神情变幻之快，现在又是一脸猥琐。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了。”贺兰山掏出手机，给沈盈盈拨打了电话。 正在满心等待约会的沈盈盈，虽然满心失望，但却不敢表露分毫，还得强调“没关系，工作要紧”。 挂断电话后，身边的闺蜜再次继续刚才的话题： “看吧，找了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就是这个样子，你根本不知道，他是在忙工作还是忙女人。” 沈盈盈咬咬牙，说道：“我还是想和他结婚，但却感觉他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闺蜜：“我教你一个办法，奉子成婚！” 沈盈盈苦笑：“哪怕是安全期，他也要戴套子呀。” “傻瓜，家里没针吗？套子又不是铁做的。” 沈盈盈眼睛亮了。 ...... 徐阳和杨梦娇实在拗不过，还是在钱家吃的晚饭。 只不过钱震不在，去北皇府参加全国公安工作会议了。 对于此次会议大概内容，徐阳还是略有知晓。 首先就是努力捍卫国家加入世贸过后，快速发展的经济建设，着重严打涉黑与保护伞； 其次是加强优化公安队伍，加大人才提拔的力度，发布了《公安系统破格提拔暂行办法》； 最后就是强调尊重人权，文明治法； 前一世，徐阳能在两年多之内，实现从联防大队到市局刑警大队三级跳，全得以于此次会议的前两条。 至于第三条…… 吃完晚饭，又是钱松仁主动送徐阳回家。 杨梦娇这次倒没什么意见，因为在餐桌上，她就听出，钱松仁好像有很多话要单独说给徐阳听。 车子行驶不久，钱松仁就笑道：“因为全国工作会议，明天的宣誓继承仪式，只有哥哥我来给你捧场了。” 徐阳当然明白这是钱松仁要帮自己站台，感激道：“谢谢钱哥。” “我们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不过，这也并不全是一件好事……”钱松仁语气慢慢变得严肃。 徐阳上一世在鳖灵县公安局待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具体什么情况，心里其实很清楚。但现在并不能表现出来，还是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听钱松仁聊着。 东升市作为雄西省省城，在2002年的时候，下辖只有12个区县。 和2024年的12个市辖区、3个县、代管5个县级市的规模相比，寒酸了不少。 鳖灵县也不是“电子信息和双创产业基地、国际化都市新区”，现在这个时候，整体情况都排在倒数，被形容为一半城区一半荒芜，全县人口只有48万。 最拿的出手的，也只是雄西菜系的一样重要调料。 不过，鳖灵县这个郊区，却根据自己离市区并不远这个优势，另辟蹊径，找到了另一条路子。 在东升市普通市民心中，鳖灵县就是东升市的娱乐中心。 歌舞厅、ktv、美容院、麻将茶楼、莎莎舞会、夜总会比比皆是，几乎占了另外11个区县的一半以上。 而在公安系统心中，鳖灵县就是东升市最大的一个麻烦源。 除了民事案件、刑事案件频繁，发达的娱乐产业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更是令人头痛。 鳖灵县公安局里面同样如此。 钱松仁给徐阳，聊的最多的就是这个。 大体来说，因为立场的不同，有各自的团队： 一是副局长黄爱国，他是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钱震的老部下； 二是另一个副局长贺子俊，他是市委副书记，东升市市长、党组书记林乐至的学生； 因为明年6月就要换届，钱震和林乐至都在竞争东升市委书记一职，这两个派系，平时的明争暗斗也多了起来。 第三个抱团取暖的是以局长周华、政委卫青为首。 他们以前是雄西省省委委员、常委，东升市委书记，东升警备区党委第一书记程拥军的部下。 不过现在很是低调，处于中立位置。 因为程拥军的五年任期马上就要到了，因为年龄原因，据说是调到外省一个大型国企当领导。 钱松仁出席徐阳的警号继承仪式，无疑就是把徐阳划到了黄爱国的队伍里，多了很多朋友，也会多很多对手。 在官面竞争上，钱震现在略微处于领先的位置； 可是在日常工作中，同时身为东升市市长的林乐至，手里的力量却略大于钱震。 “放心吧，钱哥，我没问题的。”徐阳听完后，很有信心地说道。 “我相信你的能力。”钱松仁笑道， “我爸很少夸人的，现在动不动就把你挂在嘴边，说你是罕见的人才。 当然，并不是因为你救了小志。 而是从陈晓春案看到了你的刑侦能力； 从幼儿园案，看到了你的敏锐和行动力； 从和平镇案，看到了你的大胆、心细和聪慧。” “哈哈哈，钱哥，你再这样夸下去，我可就脸红了。”徐阳笑道。 “好好干，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直，有我爸在，没人能在明面下击垮你。不过……”钱松仁的语气又不禁严肃起来， “你要小心谨慎，更要注意自身安全。斗争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时刻存在着。” 026笑面虎 “可是，终究邪不胜正！”徐阳歪着头，想起上一世鳖灵县公安局里的龙争虎斗，露出了笑容。 不过那个时候他可没有卷入权利这个漩涡，只是凭着执念，一心打击罪恶。 虽然闯下很多祸端，但因为属于中立，没有人对他下黑手，只是公事公办。 是许汉华，在背后替他解决了不少麻烦。 最后在换届尘埃落定后不久，鳖灵县公安局开始大洗牌的时候，许汉华把他调到了高新区公安局。 而这一世，自己已经抢先站了队，所以，必须好好玩玩了。 …… “我是龙国人民警察，我宣誓：我将视*13757警号为终生荣誉，继承父亲红色基因，矢志献身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对国家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为捍卫政治安全、维护社会安定、保障人民安宁而英勇奋斗！” 徐阳左手抚按《龙国人民警察条例》，右手举拳，庄重、严肃地诵读了誓词。 “徐阳，欢迎你追随你父亲的步伐，加入到鳖灵县公安局！” 宣誓结束后，鳖灵县公安局局长周华上前，亲手把*13757的警号，别在了徐阳的胸前。 徐阳肃穆地行了一个举手礼。 然后周华带着徐阳，介绍了参加仪式的另外十多名警察。 基本上全是鳖灵县公安局的领导。 对徐阳热情满满的，是黄爱国等几人； 几个中立派，包括政委卫青，还有徐阳将要任职的治安管理大队队长孙祥，大概是看周华对徐阳的态度不错，所以也比较热情。 而只是和徐阳握手，脸上挂着虚伪笑容，说着空洞勉励话语的，是贺子俊一行人。 徐阳特别关注了一下贺子俊。 倒不是因为他的儿子贺兰山，抢走了沈盈盈。 而是上一世，他听过太多这个“笑面虎”的事情。 最擅长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且阴险狡诈，手段毒辣，无所不用其极。 在周华中立的情况下，黄爱国一系，几乎是被他压着打。 现在自己已经和黄爱国站在了一起，那么，这条高高在上，以前和自己没多少接触的老虎，也横在了自己面前。 徐阳的眼睛不自禁地眯了起来。 “小徐，怎么了？”贺子俊察觉到了徐阳目光的异常，和蔼地问道。 “我还在联防大队的时候，就听闻县局的贺副局长雄才伟略，所以有些激动，多看了两眼。”徐阳回答道。 你那眼神可不是激动！ 贺子俊心里冷笑，但脸上的笑容却如沫春风： “我也挺欣赏你办案的风格，可惜你进了治安管理大队，要是来刑事侦查大队就好了。” 顺势抛出橄榄枝，一来试探徐阳的态度；二来挑拨对方内部关系。 “贺副局长，我好不容易来一个得力干将，你可不能给我挖走了。”一旁的孙祥笑着打岔道。 看着前来观礼的钱松仁，他就知道徐阳是属于哪个派系。 生怕徐阳年轻气盛，觉得被挖角是一种侮辱，和贺子俊刚起来，所以才站出来打个圆场。 “孙队，人各有志，何况小徐很有刑侦才能，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站在贺子俊身边的吴磊说话了。 他是刑事侦查大队的队长，也是贺子俊在县局最得力的帮手。 “无论在哪个岗位，都是为人民服务，也不用分得那么清楚。” 徐阳才没有那么冲动，用很政治正确的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说得好。”贺子俊微笑着拍了拍徐阳的肩膀，“加油，我看好你！” “谢谢贺副局长。” …… “感觉贺子俊这个人怎么样？”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一旁的钱松仁才走了过来。 “还不错，挺有意思。”徐阳回答道。 “小徐，你不要掉以轻心，他可是一只笑面虎，你以后要小心点。”黄爱国告诫新人。 钱松仁都没离开，他当然就不会走。 “嗯，我听说过他。几年前，当时还是县局刑侦大队队长的他，对上一任局长嘘寒问暖，还拜了干爹。 结果在某次斗争中，他却在背后捅了刀子，让上一任局长黯然下台，自己也因为攀上了权贵，坐上了副局长的位置。” “咦，小徐，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件事的？”黄爱国疑惑地问道， “我们都只是猜测，当时送上黑料的是他，但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这件事并没有传播出去。” 呃，现在这件事还没确定吗？ 徐阳有些抓瞎了，他只是顺着前世的记忆，随口说出来的而已。 他只有胡扯道：“没有传播，并不代表没有人知道。我也是偶然听闻的，就记在了心里。” “如果那件事有证据就好了，老局长对所有人可都不薄。”黄爱国叹了一口气，“到那时，看这只笑面虎，还有什么颜面在局里立足。” 实质证据是没有的，但可以从其它地方入手。 不过为时尚早，徐阳也没必要再说什么。 “小徐，以后多听听黄叔的话。别看他一直被贺子俊压制，那是因为我们在县局的力量本来就很微弱。 哪怕这样，也能牵制住贺子俊，你黄叔是有真本事的人。” “哎呀，松仁，夸奖了。”黄爱国连连摆手。 “不管怎样，我现在已经是县局的一员，以后要请黄叔多多照顾了。”徐阳急忙说道。 从两人的称呼上看，黄爱国看起来并不只是钱震派系那么简单，应该还有不错的私交。 而且徐阳也知道黄爱国。 别看他一副老实人的样子，当钱震上位后，他也当上了县局局长，清算贺子俊一系的手段，可谓秋风扫落叶。 没有问题，制造问题； 没有证据，制造证据。 而且“逼迫”所有人站队，要将鳖灵县公安局打造成铁桶一个。 所以一直是中立派的许汉华当时才那么迫切地把自己赶快调到高新区公安局，就是避免自己站队，陷入权利的争斗中。 “应该的，钱书记早就给我打了招呼。” 黄爱国也知道徐阳在钱震心中的地位，一点都不敢怠慢。 …… 027上手段 送走钱松仁，黄爱国亲自把徐阳带到了治安管理大队办公室。 大队长孙祥早就等在了这里，然后开始给徐阳介绍同事。 “这是教导员洪光......这是副大队长陈成、蒋豪、马冬来......这是......” “你好。” “你好。” 治安管理大队一共有5个中队：基层基础中队、户籍管理中队、内保中队、危爆物品管理中队和直属中队。 正式编制的警员一共有24名，除了两个请病假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至于30名辅警，都出去执行常规任务了。 徐阳和大家热情地打着招呼，心里努力回想着这些人未来是什么样子。 其余人也客套地回应着，没有人炸刺，毕竟黄爱国还在旁边站着呢。 接着，黄爱国发表了一番颇有水平的讲话。 先讲述了徐阳的父母牺牲时，也是在鳖灵县公安局的警员，是烈士的后代，激发众人的共情； 跟着又讲述徐阳的功绩。 除了陈晓春案，把还没有正式结案的开心路幼儿园事件和和平镇秦氏兄弟事件也说了出来。 这是在表明，徐阳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毕竟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大部分人还是喜欢和强者做朋友的。 最后才是叮嘱大家，要关爱新同事，互相提携。 孙祥跟着当场宣布，徐阳进入直属中队。 不少同事都露出羡慕的表情。 黄爱国也满意地走了。 治安管理大队的主要职责很多，包括负责全县社会治安管理工作，研究制定社会治安管理对策，组织整治社会治安热点问题。 其中重中之重的治安管理工作就归属于直属中队。 包含了治安巡逻和防控、处理和管理日常的治安管理事务、侦办轻微的违法犯罪案件、查处重大治安案件和治安灾害事故、妥善处置重大群体性、突发性事件、做好公共场所、特种行业和大型群体性、集会游行示威的治安管理等等。 看起来事务又多又杂还危险，但相对应的，也是能拿到好处最多的地方。 进，可以捞业绩； 退，可以拿外快，还是娱乐业发达的鳖灵县。 可以说，是局里大部分警员最向往的地方。 徐阳也满足。 他就是属于想进步的人，而且还不限于小打小闹，他想挑战一下鳖灵县的“规则”。 不过就在徐阳踌躇满志的时候，有人已经开始对他“动了手”。 当徐阳拿着办公室给的钥匙，来到安排的宿舍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四人间一人独住，因为这里的破烂程度，堪比难民营。 腐朽的桌子、摇摇欲坠的床、几个大洞的衣柜、破烂的墙面…… 这些都算了，那乱窜的老鼠、爬行的蟑螂、密集的臭虫，让徐阳这样的硬汉，都打了一个冷颤。 愤怒之余，思考了一下。 虽然已经忘了办公室属于哪个阵营，但和贺兰山谈起恋爱的沈盈盈被塞进了办公室，加上现在自己这个待遇，已经很明显了。 现在摆在徐阳面前有三条路。 第一条就是把事情闹大，问题可以得到解决。 但这样伤不到对手分毫，人家一句“安排失误”就可以搪塞过去。 还显得自己很无能，像个无助的小孩，一出事就找家长； 第二是忍气吞声，把宿舍打扫干净住下来。 但这样又显得自己太懦弱，会拉低同事心里的印象分。 第三条路最妥当，就是不住宿舍。 有人会觉得是懦弱，但也有人会觉得是识大体，懂得暂时的避让。 徐阳只能选择最后者。 反正今天的任务是安顿自己，他提起行李就走了。 不一会儿，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公安局。 如徐阳所料，说各种话的都有。 而贺子俊知道后，则当着办公室主任郑怀国的面赞叹道：“年轻不气盛，有能力不自傲，不错。” 他突然起了真正的爱才之心，因为他觉得徐阳像年轻的自己。 “贺局，这件事我做错了吗？”看到贺子俊欣赏徐阳的样子，郑怀国有点慌，急忙问道。 他跟了贺子俊两三年，知道这个上司狠起来六亲不认。 而且还是当面笑着，背地里下黑手。 你被整了，都不知道是不是他干的。 “没有，你做得很好。”贺子俊笑道， “我本来还想吩咐你这样做，结果有事一时忘了，没想到你能自己想到，不错不错……” 郑怀国松了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今天市局的钱副主任亲自来参加徐阳的警号继承仪式，他很明显是安插进来的一颗钉子，我就想着先来一个下马威，表明一下我们的态度。” “你是这样想的？”贺子俊脸上笑容和说话的语调都不变。 “不是这样的吗？”了解贺子俊的郑怀国又开始慌了，他知道这代表贺子俊心里有些不满了。 “下马威什么的太低级了，不让他住宿舍，只是为了方便我们进行下一步动作。”贺子俊手指敲着桌面。 下一步动作？ 对徐阳这么重视的吗？ 难道就是因为钱松仁今天到场了？ “贺局，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郑怀国知趣地问道。 贺子俊当着自己面说这些，一定是要把任务安排给自己了。 果然，贺子俊说道： “不让他住宿舍，就是让他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外面。 我记得，你好像有一个远房表弟在兰花夜总会当经理，你让他去试试徐阳。” “好，我知道了。”郑怀国应声。 至于试什么，根本不用问。 先礼后兵嘛，都是从腐蚀开始。 ...... 虽然千禧年初，大家要外出打工，首选还是北皇、升日、越海三省，但东升市作为雄西省省城，汇聚一省人才，房价依旧涨得飞快。 徐阳租了个破旧的两室一厅，也要六百元一个月。 他到县公安局上班，基本工资才涨到一千元，其它津贴、补贴、奖金算下来，一个月差不多就在两千左右。 房租就要了三分之一。 这也是办公室主任郑怀国，觉得拿宿舍做文章，是非常有效果的下马威的原因。 徐阳刚简单收拾好屋子，就听见有人在敲房门。 028拜访 徐阳还以为是房东去而复返，便也没问什么，就打开了房门。 结果看到是一个陌生的胖子站在门口，脸上堆满了笑容，手里还提着两个礼盒。 看礼盒上的名称，就知道一个是价格不菲的白酒，另一个上等的烟。 看礼盒大小，酒有两瓶，烟至少两条。 “你是？”徐阳疑惑。 “徐警官，你好，我是兰花夜总会的经理牛宝，听说你今天刚刚到县公安局报道，所以过来拜访一下你。”牛宝很是恭敬地说道。 牛宝？ 这名字有些模糊的记忆，但一时想不起来。 但兰花夜总会，徐阳那是永远不会忘记。 这可是鳖灵县三大黑恶势力之一，背后的老板身份惊人，手眼通天。 上一世，他曾经就是因为触碰了兰花夜总会的利益，差点被打得永世不得翻身。 最后还是许汉华从中周旋，对方才同意和解，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与罪恶不共戴天的徐阳心里很难受和憋屈。 没想到这才刚到鳖灵县，就和兰花夜总会发生了交集。 “牛经理，你这拜访的方式倒挺别致的。”徐阳笑道。 “徐警官说笑了，你现在在治安管理大队直属中队，以后我们打交道的机会很多，现在交个朋友，以后互利互惠，大家共同发财。” “我就一个普通警员，可当不得你们这样的大礼，牛经理请回吧。” 徐阳很客气地说道。 他早已不是二十多年前的愣头青，断腿以后，消磨了他的意志，但也锻炼了他的心智。 不该动怒的时候，他一定稳得住。 牛宝不动声色地拍了拍礼盒：“徐警官，要不让我进门再说吧？” 徐阳笑道：“牛经理，你是不是还塞了钱在礼盒呀？” “徐警官是明白人。” 牛宝心里顿时有些鄙视：看来这个徐阳，收过不少黑钱。 “是呀，我挺明白的。”徐阳用手指了指楼道转角， “牛经理，你是不是还安排了人在那边拍照摄像呀？只要我把你放进去，收不收这个礼，可都说不清楚了。” 他上辈子可是吃过这样的亏。 仗着问心无愧，把兰花夜总会的人放进家门，听到要贿赂自己，便连人带礼赶了出去。 结果还是被诬陷收受贿赂。 因为对方用摄像机，拍下了把钱放在礼盒里的一幕； 也偷拍下了徐阳把人放进家门的一幕。 然后就说徐阳没收礼，但收了里面的钱。 那真是掉进泥坑，身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牛宝脸色大变：这一招屡试不爽，徐阳是怎么察觉的？ 是看到拍摄的人了？ 可他从开门后，就一直看着自己，眼睛根本没看向别处呀…… “呵呵，徐警官说笑了，我可是代表我们公司，真心实意地来和你交朋友的。”牛宝强作镇静地说道。 “算了吧，我高攀不起。”徐阳摇头拒绝，说道， “牛经理，你看我刚搬了家，现在还在收拾，就不留你了，再见。” 说完就关上了门。 牛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了一会儿后，转身就走。 来到楼道转角，脸上顿现狰狞，一脚将拿着相机的小弟踹倒在地。 “没用的东西，都让别人看见了！” “宝哥，我错了。”小弟捂着肚子，一脸惶恐。 走到楼上，上了车，牛宝又变了一副面孔，拿出手机，给远房表哥郑怀国打去了电话。 “没成？我知道了。” 郑怀国回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他还要向贺子俊汇报呢。 贺子俊听了后，笑道：“那我们再观望一下再说吧。” “贺局，既然他不接受腐蚀，我们不是应该上强度了吗？”郑怀国疑惑。 “不急，会有人帮我们上强度的。” 郑怀国纳闷，有些想不通。 还好贺子俊当他是得力助手，还是给他解释了一下： “年轻人，有背景，有能力，不接受贿赂，那他的心气一定很高，眼光肯定不会局限于县局。 但鳖灵县是什么地方你还不清楚吗？ 这就是一块罪恶的沼泽地呀，动得越快越狠，陷得越深。等知道灭顶之灾来了，什么都晚了。 就算上面保他，他在鳖灵县也难再有作为。 所以，我们静观其变，适当的时候推一把就行了。” “高，实在是高，贺局，我就没有这么佩服过一个人。”郑怀国心悦诚服，送上马屁。 贺子俊面不改色，但心里还是很受用。 “咚咚咚。” 徐阳正坐在沙发上，整理着上一世鳖灵县的点点滴滴，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皱了皱眉头： 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警察，哪来这么多上门拜访的人？ 随即想通： 一定有内部的人，泄露了自己的背景，才会让牛宝之类的牛鬼蛇神找上门来。 自己职务低，没背景，那就是小瘪三；有关系，成不了过江龙，也很可能是一条下山虎。 把关系做在前面，总没有坏处。 不过这些地头蛇确实厉害，自己才刚刚搬来，他们就知道了详细地址。 徐阳还是上去打开了房门。 结果一愣：“你怎么来了？” “今天你正式入职，还继承了叔叔的警号，我当然要来给你祝贺呀。”杨梦娇回答道。 然后挤进了屋里。 “你怎么住这么旧的地方？”杨梦娇有些不满。 “我一个小警察，还能住哪里？”徐阳笑道。 “正好我家在正诚做过一个项目，里面预留了两套三室一厅的新房，你选一套住吧？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不是吗？” 杨梦娇知道徐阳不在乎两人之间的财富差距后，在这方面也没有顾忌。 “我倒是想，可是这里很复杂，我又是初来乍到，不能落人口实。”徐阳笑道。 杨梦娇看徐阳不是找借口的样子，便担心起来： “我也听我爸说过，鳖灵县是整个东升市最乱的地方，当初他能顺利完成工程，不知耗费了多少人情和金钱。 你做事还是要谨慎一点，不要撞得头破血流。”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徐阳说得若无其事，心里其实有些感动。 奶奶还在，现在也尝试着接受杨梦娇，代表徐阳正与这个世界和解。 没了疯一般的执念，情感自然就柔软了很多。 “走，我请你吃饭。我来之前，可是查过鳖灵县有什么好吃的。” 029我叫徐阳 徐阳以前在鳖灵县任职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吃两个地方的东西。 老西街肥肠和黄三姐蹄花馆。 杨梦娇不吃肥肠，但好在，她带徐阳去了黄三姐蹄花馆。 虽然才晚上六点半，这里已经人满为患。 好在是街边的小餐馆，只要有新客来，直接拿起小桌子在外面摆一桌就行了。 现在还不叫黄三姐美容蹄花的小店，味道和分量，都比以后要好得多。 徐阳和杨梦娇吃得很开心。 杨梦娇早有准备，过来的时候穿的是一身长白t和蓝色牛仔裤，很符合现在的市井环境。 就是这张娇俏的脸和清冷的气质太出众，吸引了不少男女的目光。 场合决定素质，酒精催生贼胆。 在这种苍蝇馆子，又是晚上时分，还是鳖灵县这种地方，少不了有些社会人渣。 就在徐阳和杨梦娇准备结账的时候，一个高大的黄毛青年提着一瓶啤酒，走到了两人桌前。 “呯”的一声，把啤酒放在桌上，看也不看徐阳一眼，只是笑嘻嘻地对杨梦娇说道： “美女，陪我喝一杯。” 杨梦娇瞪了黄毛一眼，依她的性格，只说了一个字：“滚！” “哎哟，有性格，我更喜欢了。” 黄毛伸出右手就要去摸杨梦娇的脸，却被早有准备的徐阳起身扼住了手腕。 “兄弟，你醉了，去醒醒酒。” “我醒你妈呀！”黄毛不是善类，左手瞬间抄起酒瓶，就往徐阳头上砸去。 “咣！” 徐阳一个侧身躲过酒瓶，另一只手一瞬间摁住了黄毛的后脑勺，重重把他砸在小桌上。 碗杯碎裂，汤水飞溅，黄毛满脸血水掺杂着倒在地上，又痛又懵，在地上哀嚎。 要知道在上一世，徐阳心无旁骛，除了上班，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健身。 除了熟练军警格斗术，还额外学了自由搏击。 奋战在打击罪恶的前线二十年，格斗经验何其丰富。 现在重回22岁，又拥有强健的体魄，实力至少是上一世的一倍。 而且现在是2002年，警界可没有那么多规章限条，徐阳可以毫无顾忌，出手狠一点。 “啊！” 周围的食客发生惊叫声，纷纷站起来躲远。 见识过徐阳在开心路幼儿园的英姿后，离得最近的杨梦娇反而很淡定，仓促躲避，只是为了防止汤水溅在身上。 “我操！” 另外三个黄毛的同伴拿着啤酒瓶、板凳冲了上来。 徐阳可不想在这些小瘪三面前受点损伤，也抄起板凳做武器，三下五除二，将三人陆续打倒。 “你完了，你敢打我，你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黄毛捂着半边脸，厉声大叫。 徐阳上去就是一脚，踢得黄毛哎哟一声翻个身。 “我管你老大是谁，我来告诉你我是谁。 我是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警员徐阳，现在告你意图猥亵加袭警，对你进行拘捕，请配合我的工作。” “呸！”听到徐阳是警察，黄毛竟然没有畏惧，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威胁道， “老子的老大是华三少，你有种就抓我！” “啊？” 看热闹的人群发出畏惧的低呼，有些人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禁不住后退了两步。 好在之前用一下午的时间整理了上一世的记忆，徐阳立马想起华三少是谁了。 是鳖灵县的一个流氓头子。 在上一世，和徐阳并没有什么交集，本来应该早忘了这种小人物。 但是他犯的事太大，后面为了掩护自己的老大逃跑，竟然杀了两个警察。 是一个彻底的莾夫。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老百姓怕他的原因，这种人上头了，是真敢下黑手。 而华三少的老大，则是通宝洗浴中心的老板史严军。 也是鳖灵县三大势力中，唯一一个被执行枪毙的恶徒。 徐阳笑了。 重生回来，决定攀登巅峰，但也绝不会放弃上一世的坚持：打击罪恶，义不容辞！ 既然和华三少、史严军碰上了，那就干呗。 可惜自己今天放假解决个人问题，还没有领警用装备，只能上前，反剪住黄毛的双手，把他提了起来。 黄毛痛得哇哇大叫。 “我现在就抓你，呵呵。”徐阳笑着说道。 徐阳本来准备让杨梦娇先走，他押送黄毛去警局的，没想到有人早报了警，警车刚好过来。 下来四名警察，带队的是治安管理大队的副队长，兼任直属中队队长的陈成，也是徐阳现在的直属上司。 因为做过一年的同事，在上午见到陈成时，徐阳就已经回忆起不少东西。 别看陈成一米八的魁梧高个，实际性格胆小，欺软怕硬，一直秉承着“两千块钱一个月，我拼什么命”的思想，混着日子。 混就混呗，还贪，送礼来者不拒，最后被剥夺公职，啷当入狱。 “小徐，是你呀。”陈成看到现场一片狼藉，徐阳抓一个，地上还躺着三个，很是惊讶。 这个新人，能抓到a级通缉犯，真的不是一般的猛呀！ “陈队，这人想猥亵我的朋友，被我制止后，还公然攻击我，被我制服。他的三个同伴想帮忙，也被我打倒了。”徐阳简单扼要地汇报了情况。 “好家伙，胆子不小，竟敢袭警！”陈成上去一巴掌拍到黄毛头上。 黄毛怒道，再次吼道：“打呀，你们打，我大哥华三少马上就来！” 徐阳明显看到陈成的身子竟然颤了颤。 他只是听到“华三少”的名字，就怕了…… 徐阳哭笑不得。 “这个……这个……”哪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陈成也犹豫了，不知该抓该放。 “陈队，交给我吧。” 徐阳虽然不齿陈成的为人，但也没为难他，直接押送着黄毛向警车走去。 有人带头，另外三个同来的警察，也拷起黄毛的三个同伴，跟在了徐阳后面。 杨梦娇作为当事人，也跟了上去。 等徐阳和杨梦娇录完口供走出公安局，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s320嚣张地横停在大门口。 这款车子在2002年的龙国，已经属于超豪车级别，哪怕是标配，价格也在120万左右。 徐阳看了一眼，正准备离开，后车门却打开，走下来一个身高不到一米七，精干的年轻人。 而副驾驶上，下来的却是本应该在拘留室的黄毛。 030乖乖给我送回来 “三少，就是他！”黄毛指着徐阳叫道。 那精干的年轻人走到徐阳面前，瓮声瓮气地说道：“你说你叫徐阳？” “对。”徐阳点头。 “我听说，你是新来的，老大告诉过我，不知者无罪，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华三少说道。 一旁的黄毛急了：“三少，他……” 华三少扭头瞪了黄毛一眼，黄毛立马熄菜了。 “但是，你毕竟打了我的人，不能这样算了，你现在，跪下来，给我兄弟磕个头，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华三少说得理所当然。 黄毛喜笑颜开。 警察给自己磕头道歉，是可以在道上炫耀一辈子的事。 而杨梦娇脸色一变，不由紧张地抓住了徐阳的手。 黄毛这个肇事者比自己和徐阳还要早出来，可见鳖灵县的水有多深，她担心徐阳的安危。 徐阳则神色自若，轻松地笑道：“我若是不呢？” 重生归来，再次回到鳖灵县公安局，就是要铲除这些黑恶势力，还鳖灵县一个朗朗乾坤。 还磕头？ 在你们坟前磕都不可能。 华三少斜眼横眉，凶相毕露：“那你就是不给我面子，那以后就不要怪我，找你要回我的面子。” “呵呵，流氓什么时候都有面子了？”徐阳笑。 “操！” 华三少拳头攥了起来，可是看到大门顶上大大的警徽，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嚣张地指了指徐阳，带着黄毛走了。 看到飞射出去的豪车，杨梦娇说道：“徐阳，要不要给钱哥说说。” 徐阳摇头：“跳梁小丑而已。而且，我们也不能把交情当成筹码，动不动就去求别人帮忙。” “那我回去找我爸说说，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杨梦娇可不会把一个敢在公安局门口如此嚣张的人当小角色。 “放心吧，我搞得定，我不是逞强的人。”徐阳笑。 徐阳把杨梦娇送上车后，又回到了公安局，找上了陈成，询问黄毛一事。 陈成苦笑着说道： “小徐，人是我放的。 你刚来鳖灵县，可能不知道华三少是谁，他背后的老大是谁。我们执法呢，要讲究策略，不能一味地蛮干。 群众情绪有了抵触，对我们以后工作的开展也有很大影响。” 好家伙，你竟然可以把胆小懦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华三少是谁，我当然知道，鳖灵县一个出名的流氓头子，通宝洗浴中心的保安主任。而他背后的老大，当然就是洗浴中心的老板史严军了。” 陈成有些惊讶：“啊？这你都知道？那你更应该明白我的苦衷。” “陈队，法律面前没有苦衷，只有犯法必究。”徐阳皱着眉头说道。 陈成被新人教训，一下不开心了：“小徐，我知道你是当事人，心里肯定不舒服，但是人都放了，还能怎样？ 你就算再把人抓回来，还不是得继续放。” “抓？不用那么麻烦。我要让黄毛怎么出去的，就自己乖乖怎么回来。”徐阳说道。 直属中队办公室里响起了不少笑声，实在忍不住。 其中最大声就是陈成。 …… 4月2日，徐阳刚正式上班，就被安排成了夜班。 这可不是穿小鞋，众所周知，治安管理大队直属中队的夜班，在没有警情的情况下，可是肥缺。 晚上八点，陈成就带着徐阳和另外两个辅警，来到了一家卡拉ok。 在经理点头哈腰的带领下，他们在里面巡视了一圈。 然后陈成拿出本子，说出了一系列违反《娱乐场所管理规定》的地方。 并说出处置方法，不仅罚款，还要责令暂行营业，接受整改。 然后神色大变的经理，把陈成一个人请到了办公室。 十分钟过后，陈成面带笑容地走了出来。 处罚结果也变成了只是罚款，限期整改，但可以营业。 这一下，连那两个辅警都忍不住眉开眼笑。 队长吃肉，他们也可以喝点汤。 只有徐阳木然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发表一点意见。 上车后，陈成给了徐阳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说道：“小徐，这是队里的兄弟们给你的见面礼。” 徐阳看着红包，有点想笑。 因为前世，他也经历过，知道这是陈成的一个试探。 收了，以后大家就是好同事，好兄弟。 不收，那就要被他排挤在小圈子以外。 前一世，他没有收。 这一世， 他更不会收！ 因为志向远大，容不下这个污点。 何况，前世自己只有一颗拼命的心，身后站着许汉华，还不被大家所知，对很多情况无能为力； 而这一世，自己却有先知先觉，暗中有许汉华保护，明面上也有政法委书记站台，很有信心改变以前很多不能接受的东西。 毕竟趋利避凶，人之天性！ 追随强者，也是人之天性！ “兄弟们日子都过得很苦，心意到了就行，红包我是不会收的。”徐阳很干脆地拒绝了。 陈成深深看了徐阳一眼，将红包放回了包里。 心里已经在思忖，怎么把徐阳调出直属中队。 毕竟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 以后收取外汇的时候，有徐阳这种自视清高的人在，很不方便。 他有钱松仁这个关系，万一举报，麻烦就大了。 而两个辅警看徐阳的眼神也变了，多了冷漠和隔阂。 警车里一下陷入到诡异的安静中。 两分钟过后，徐阳却大叫一声：“停车。” 开车的警察下意识点了刹车。 陈成问道：“怎么了？” 徐阳拉开了车门，走下车，对着面前一幢五层高，灯光通明的楼房说道：“陈队，这里是不是通宝洗浴中心？” 陈成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心里想道：楼上这么大几个字，你看不到吗？ 嘴上却只能应道：“是。” “今天的任务不是巡查娱乐场所吗？我们进去看看吧。”徐阳说道。 陈成想起昨天的事，心脏狂跳，喝道：“我是队长，什么地方该查，什么地方不查，我说了算！” “我刚才好像看见一个通缉犯进去了！”徐阳转头，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说道。 然后也不等陈成阻止，一个人快步向通宝洗浴中心走去。 031例行检查 “我操！” 陈成骂出声，他是万万想不到，徐阳这么鸡贼，竟然用了这个借口。 “队长，怎么办？” 两个辅警，包括司机都看着陈成。 “还能怎么办？跟上呀！”陈成吼道。 明知徐阳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也要上。 不然追究起来，哪怕不是通缉犯，但神似的情况下不去查证，就算不是玩忽职守，也是工作态度有问题。 还是那个意思，普通新人用这招，陈成才不鸟他，直接拉回车里揍一顿都有可能。 但徐阳可是市局钱副主任的人，人家有背景，手就够得到上面。 “对不起，警官，请问你有什么事？”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安拦住了徐阳。 “穿着这身衣服，难道是来消费吗？当然是例行检查。”徐阳板着脸说道。 “检查至少为两个人以上，你以为我们不懂法？”一个保安略带嘲讽地说道。 家大业大，就有不把警察放在眼里的底气。 徐阳回头，看到了急步过来的陈成三人，手一指：“人来了，可以进去了吗？” 两个保安只能让开，接待大厅里，已经有人拿着对讲机，给领导汇报消息了。 徐阳一行人，在大厅等了五分钟，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才从楼上不紧不慢地走了下来。 看着陈成，脸上虽然在笑，但眼里却满是寒意：“陈队，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陈成很无奈地说道：“何经理，例行检查。” 都是老熟人，他总不能学着徐阳，来个“有疑似通缉犯的人进来了”这种烂借口吧。 何经理皱着眉头：“现在已经是黄金时间，你们这样会惊扰到客人，影响到我们通宝的口碑。” “你们通宝在鳖灵县一家独大，不需要什么口碑。”徐阳在旁边阴阳道。 “你是什么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何经理竟然直接喝斥徐阳。 徐阳来这里，本来就是闹事的，听到这句话，也不给何经理客气了： “我是龙国人民警察，现在正式通知你，我们要对通宝洗浴中心进行例行检查，请不要阻碍公务，不然将对你依法进行处置。” “呵呵……” 何经理气笑了，正想说两句狠话，却被徐阳一把薅到了旁边，然后大踏步向电梯走去。 又不是到2楼、3楼，徐阳懒得走楼梯。 “你要干什么！”何经理怒喝。 马上就有四个保安上前，想拦住徐阳。 徐阳直接掏出了警棍：“让开，不然告你们袭警，我将采取必要的防卫措施。” 通宝的保安都霸道惯了，可是第一次遇到徐阳这么强硬的警察，一下就有点手足无措了。 “陈队长，你究竟要干什么！” 拿愣头青没辙，何经理只好质问陈成。 陈成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他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告诉何经理，自己一个普通的副队长，也拦不住徐阳这个关系户吧？ “陈队长，请执行任务。”徐阳也在旁边给陈成施压。 进都进来了，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陈成只好板着脸说道：“何经理，例行检查，请配合。” 不过在路过何经理面前时，陈成有点低声下气地说道：“只是例行检查。” 何经理脸色这才好过些。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徐阳道：“小伙子，你很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徐阳。”徐阳回了一声，抢先进了电梯。 陈成和另外两个辅警也跟着走了进去，最后进去的是何经理。 通宝洗浴中心这个地方，陈成可能每年才来一次，但也知道规矩，把手伸向了“2”这个数字。 不过有一只手比他更快，点到了4楼。 所有人都看向了徐阳。 “小伙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何经理有些慌。 “例行检查呀，要不要我给你背一遍《娱乐场所管理规定》和《治安管理条例》？”徐阳反问道。 “好，很好。” 何经理看向陈成：“陈队长，你不管吗？” 陈成正想和徐阳说话，却被徐阳打断： “陈队，你应该不需要我给你背一遍《娱乐场所管理规定》和《治安管理条例》吧？哦，对了，还有《人民警察守则》。” “唉，小徐，你这样会闯祸的。”陈成叹口气，既然阻止不了，就实话实说。 “闯祸？闯祸好呀，危机可能是契机，闯祸也可能是立功呢。”徐阳笑道。 何经理也不在乎面前四个警察，拿起对讲机道：“警察上4楼检查了。” 电梯门打开，已经有八个保安堵在了门口。 带头的一个脸上有条刀疤，身材魁梧，哪怕站在那里，也有一股凶煞之气弥漫。 看到四个身着警服的警察，眼睛都不眨一下，伸出手作拦截状，说道： “警官，4楼、5楼正在维修，请不要打扰我们进度，也没有什么好检查的。” “那正好，我们帮你们看看，哪里不符合规定，顺便就维修了。”徐阳推开了刀疤脸。 刀疤脸有些懵。 他对自己的下肢力量有绝对的自信，他以为这个年轻俊俏的警察推不动自己，但结果却那么尴尬。 职责所在，他再次抢到徐阳面前拦截。 没想到徐阳不讲武德，直接掏出警棍，抵在了他的胸前，严厉地说道： “我数三声，你不让开，我就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 刀疤不为所动。 徐阳则数了起来：“1……2……” 气氛顿时凝固起来。 陈成和两个辅警的冷汗都流了下来。 如果徐阳真闹起来，他们该如何应对？ 是帮忙，还是袖手旁观？ 徐阳出现意外，他们要遭殃； 得罪了史严军，他们同样要遭殃…… “叮呤呤。”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徐阳。 是陈成的手机。 陈成拿出来看到号码，急忙接了起来。 “陈成，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跑到通宝洗浴中心去了？”里面传来郑怀国的咆哮声。 照理说，办公室管不到治安管理大队。 可是谁都知道，郑怀国背后站着的是贺副局长。 在局长和政委都不怎么管事后，鳖灵县公安局，就是人家贺副局长最大。 032把事情闹大 “郑主任，不是我，是徐阳……” 陈成急忙解释道。 眼光下意识瞄向徐阳。 然后大惊失色：“我操，徐阳，你干嘛？” 徐阳竟然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个电话上时，一个人像泥鳅一样，穿过了八个保安，向外面狂奔。 何经理和刀疤这些通宝的人，个个脸色大变。 “拦住他！”何经理叫得嘶心裂肺。 有些东西，众所周知可以，但绝对不能曝光在台面上。 比如，黄与赌。 徐阳则想起鳖灵县流传很广的一句顺口溜：“金门见财，银门现色，一入通宝，财色兼收”。 所以他看到走廊两侧，一排是金色的大门，一排是银色的大门，想都不想，一脚就踹开了一间最大的金门。 两个肉虫打架，哪比得上一群人聚众赌博震撼！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70平左右的房间，挤满了几十个人和几张赌桌。 有转盘、有百家乐、有色子、有牌九…… 这些人手中，还有赌桌上，全是厚厚的现金。 他们看到身着警服的徐阳都是一愣。 潜意识里还没有接受，在通宝洗浴中心，会看到正式着装的警察。 “警察临检，现在控告你们聚众赌博，全都蹲下！”徐阳高声厉喝，并抽出了警棍。 嘶~~~ 不仅那些客人、通宝的荷官、服务生，连跑到徐阳身后的陈成，以及两个辅警，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事情闹大了！ 可是事到临头，还能怎么办，只能配合徐阳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反正聚众赌博而已，对史严军来说，只是小问题。 大问题是面子挂不住。 怒火也只会向徐阳宣泄，轮不到他们。 “蹲下！” 陈成向何经理投射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然后越过徐阳，进入屋子，对着众人喝道。 “喂，孙队，我是徐阳。 今天陈副队长带领我们，对通宝洗浴中心进行了例行检查，结果发现其四楼存在聚众赌博和卖淫的情况，规模巨大，请求支援。” 啊？ 陈成和那两个辅警豁然转身，直盯盯地看着徐阳，背上冷汗冒出。 旁边的何经理，房间内外通宝的人，也用又惊又怒地看着徐阳。 你这是要把事情彻底闹大，赶尽杀绝呀！ 一个房间，几十个人赌博，事情能轻易压下， 可是十几个房间，几百人赌博，那是什么概念？ 何况还牵涉到大规模卖淫。 就算史严军在县里有天大的关系，都抗不住呀。 面临的结局只有一个，推出替死鬼，通宝洗浴封停。 “愣着干什么？通知人跑呀！”何经理大汗淋漓。 一旦造成大规模恐慌，通宝面子里子都丢了，生意肯定大受影响。 他们又没有垄断鳖灵县的黄赌生意。 可是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 房间外的八个保安，马上冲去敲响了四楼其它的门。 这个房间里的人，则开始疯狂往外冲。 徐阳脸色冷然，手里的警棍飞舞，全往这些人的小腿招呼。 可是终究人单势薄，只留下七八个赌客，其他人全跑完了。 徐阳瞪了旁边无所作为的陈成和两个同事一眼，又转身拦截从其它房间跑出来的人。 刀疤脸站在了他的面前。 “我现在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条款所在，徐阳拿出手铐前，先提醒了刀疤脸。 刀疤脸漠然，眼里不屑的神采，表明自己也不会束手就缚。 两人交手。 只几个回合，刀疤脸就被徐阳连续几棍子抽到肋骨上，痛得他蹲在了地上，无力再战。 “你胜之不武，有种放下警棍单挑！”刀疤脸以为自己身经百战，可以用空手对付徐阳。 结果万万没想到，徐阳出手刁钻，虚实转换很是熟练，最主要力量奇大，手无寸铁的他实在抗不住。 “砰砰砰！” 徐阳懒得管他，又是几棍子，把几个光着身子的嫖客一一抽倒在地。 其他保安想上，可是看着最猛的刀疤像条狗一样捂着腰部蹲在地上抽搐，就有心无力。 何经理也知道，大规模袭警不好收拾，又不能让徐阳抓住太多的人，就朝陈成猛使眼色。 陈成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两个辅警，把徐阳拉了下来。 “陈队，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徐阳严肃地问道。 “小徐，不能再打了，你这也算暴力执法。”陈成说话硬气，但眼里全是哀求。 “徐哥，我们知道你猛，还一心为公为民，但是你考虑考虑我们。” “我们就一普通人，实在抗不住一点风浪呀。” 另外两个辅警也跟着哀求道。 “好，我不抓了，现在把拦下的人集中铐起来，总可以了吧？”徐阳妥协。 他来闹事的目的已经达到。 凭着通宝的事就想把史严军扳倒，那是不可能。 人家有的是替死鬼。 可是让史严军面子和钱财都受损巨大，也是一大快事。 大队长孙祥来得很快。 鉴于他今天不值班，能随着大部队十分钟内赶到，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是还是没多抓住一个人。 “全部带走！” 但他却雷厉风行，额外把何经理，以及在场的几个保安，全都带回了警局。 孙祥是周局长的人，以前也是一名打黑除恶的好警察。 可是因为局势的转变，成了中立派。便开始和起稀泥来，谁也不得罪，但谁也不要想拿捏他。 最主要，他不主动办事，但事到临头，却很有魄力。 因为他不贪污，问心无愧。 也是徐阳在治安管理大队，最值得信任的人。 …… 一夜好忙。 被带到警局的人，一个人都没放，最后全被关进了拘留室。 早上八点，值班结束的徐阳，换好衣服走出了公安局。 然后又看到那辆奔驰s320。 不同的是，这一次老老实实停在街边的停车线内，而华三少则站在车前。 看到徐阳，华三少走了过来。 他满脸愤怒，却不得不客客气气地说：“徐警官，我们老板在车里等你。” “道不同，不相为谋。”徐阳丢下一句，想绕过华三少离开。 华三少却侧移一步，拦在徐阳面前，狠声道：“别逼我拖你过去。” 徐阳笑了：“你试试。” 033主动投案 “华三！”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从车里走了出来，喝止了真想动手的华三少。 华三听到这个声音，瞬间冷静，急忙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如此莾夫，一下变得卑微，不是他有奴性，而是史严军救过他的命。 所以他后来才会为了掩护史严军逃跑，奋不顾身杀了两名警察，自己也被当场击毙。 “徐警官，你好，我是史严军。”中年人一边打量着徐阳，一边自我介绍。 徐阳看着这个表面温文儒雅，实则无恶不作的人渣，笑道：“史老板，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我能不能和徐警官交个朋友？” “不能。”徐阳干净利落地回绝。 打的就是你们，怎么做朋友？ 看着徐阳不假思索地拒绝，史严军脸色变了。 在鳖灵县三分天下多年，甚至还可以说实力最强的他，已经很多年没受到这样的对待了。 “可以，那祝徐警官以后出入平安，下雨有伞，夜路有灯。”大佬的尊严也不想啰嗦，转身欲走。 明的不行，那就只有来暗的了。 没有人可以给自己上眼药！ “史老板，我现在想让你把他……”徐阳指了指华三少后，说道，“昨天从公安局带走的那个黄毛，给我送回来。” “哈哈。”史严军冷笑了两声，不屑地看着徐阳。 谈崩了你还敢提要求？ 是什么让你这么有恃无恐的？ 你怕是不知道，在鳖灵县，我可以让你这个小民警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不给我送回来，我一天扫你一个场子。”徐阳笑道。 “你威胁谁？通宝已经停业整顿了。”华三少在旁讥笑道。 “没了通宝，还有富贵茶楼，还有那个什么农家乐。在鳖灵县，你史老板明的暗的生意，可不要太多。” 史严军眼里闪出一丝精光：“你调查得很仔细嘛？你来鳖灵县，就是为了打我？” 徐阳板着脸道：“史老板，你搞清楚，是你先惹我的！ 我好好和远来的朋友吃个饭，是谁来挑衅的？ 我把人抓了，是谁把人放走的？ 你史老板要面子，我不要面子吗？” 史严军“呵呵”笑了两声：“你一个小民警，如果不是有后台撑着，你有什么面子？ 还有，就如你所说，我的场子很多，你慢慢扫，就怕你死的那天，都没扫完。 你抓我的人，封我的通宝，还要我交人，真当我史严军是死人呀？” “噗。” 徐阳也笑了，笑声里充满了讥讽：“说的你史老板的面子，不是后台撑起来的？ 行了，我不给你废话了，你要和我耍狠，我奉陪。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现在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徐阳抽身就走。 “慢着。”史严军反而叫住了徐阳，皱着眉头道，“你什么意思？” 徐阳慢慢走到史严军的面前，在华三少警惕的目光中，凑到史严军耳边，轻声说道： “方副县长最疼爱的情妇，根本不是你的表妹，而是你以前的姘头吧？ 你为了攀上好色的方副县长，连自己的女人都舍弃了，真狠。 最主要，方副县长好处，你还为你姘头补了膜，真是废尽心思。 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方副县长，他以后还帮不帮你？ 如果你老婆知道了这件事，她会不会和你离婚？你以后还能不能依仗婆家的势力在鳖灵县称王称霸？ 没了后台的你，只能算一只待宰的鸡羊，你还有心思对付我？” 史严军心里惊骇，有些畏惧地与徐阳拉开一段距离，脸色苍白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除了自己和小环，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 “史老板，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但我也不想和你鱼死网破。我就只有一个要求，把黄毛给我送回来。”徐阳耸耸肩。 要一棍子打死史严军，这个并不是最大的杀招。 最大的杀招，在于史严军私藏枪械在家里卧室夹层。 就是因为有这东西，后面华三少才有能力杀了两名警察。 徐阳没想过把史严军一棍子打死，后面覆灭另外两大黑恶势力，还需要史严军的“助功”呢。 史严军盯着徐阳看了好一阵，然后说道：“我是不是把人交出来，以后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 “是。”徐阳点头，“只要你不主动招惹我，我就不会来搞你。” “呵呵，好，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倒要看看，你能在鳖灵县闯出一个什么天地。” 史严军何曾这样低过头，语气有些愤慨，说完转身就走。 “要让华三少开着你的奔驰，把人送过来！”徐阳在背后提醒。 跟在史严军身后的华三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然后转头，狠狠瞪着徐阳。 史严军不予置否。 下午三点，徐阳刚刚起床不久，就接到了孙祥的电话。 华三少亲自开车，把黄毛送到了公安局。 徐阳真的做到了“他怎么走的，就让他怎么回来”的承诺。 而且，黄毛不仅承认了前天意图猥亵女性和袭警，还交代了之前犯过的一些罪行。 比如打架斗殴、勒索等。 等徐阳来上夜班，陈成等警察看徐阳的眼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在今天之前，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徐阳能让鳖灵县的老大史严军屈服。 还是在通宝洗浴中心被封停，狠狠被打脸之后。 毕竟徐阳身后的后台是钱家。 如果钱震在鳖灵县很有影响力，黄爱国也不会一直被贺子俊压制了。 难道徐阳背后，还另有“高人”？ “小徐来了，吃过晚饭没？” 陈成压抑住心里的震惊，上前和徐阳热情地打招呼。 排挤徐阳？ 不存在的。 “徐哥，你喝水。” “徐哥，没吃饭的话我去食堂给你打，今天土豆烧牛肉挺不错的。” “徐哥，我给你带了一杯奶茶。” 其他同事，一样热情起来。 仿佛徐阳不是刚来县局的新同事，而是一起奋战了多年的战友。 徐阳早就预料过这种场面，很是热情地回应着。 034大佬的过去 陈成今晚没有安排徐阳外出巡逻和例行检查。 倒不是巴结徐阳，让徐阳做支援，在局里好好休息。 而是越发畏惧背景高深莫测的徐阳。 怕这刚正不阿的新人，真的举报自己收受贿赂。 到时就吃不完兜着走。 只是没想到，今天例行检查时，有好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人，都拉着他打听徐阳的虚实。 看来，史严军被一个小民警打脸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鳖灵县。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何况是通宝被封停，再送手下去坐牢这种“大张旗鼓”的事。 史严军这一天，起码接了十几通电话，都是来询问他和徐阳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能打来电话的，都是身份和他相当，甚至高于他的，包括方副县长。 方副县长很喜欢样貌身材都是上上之选的小环，而且小环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所以他对史严军，一直也照顾有佳。 史严军只好搬出钱震这个政法委书记的名头来应付。 其他人倒好说，方副县长却不以为然： “小军呀，天高皇帝远，你倒不必太忌惮钱书记。” “我这不是怕给你惹麻烦吗？” “我虽然只是一个副县长，副处级干部，但并不怕他那个正厅级干部，我们就不是一条线。” “知道了。我先看一下虚实，再作计较。” “不错，心性有进步了。”方副县长信以为真。 晚上，用同样的借口应付完妻子后，史严军躲在洗手间，给小环打了电话。 在确认小环并没有把两人的事情告诉过任何人，史严军更加疑惑了。 “军哥，后天是我妈妈的忌日，我要回老家一趟。” “嗯，怎么了？” “你开车送我回去吧，我……想你了。” “好。”史严军咬着牙答应下来。 他是真心爱小环的，虽然两人之间，相差了18岁。 那个时候，他家里很穷，父亲早亡，母亲又有痨病，有些时候，一天一顿饭都吃不上。 一直是小环母亲这家邻居救济着他。 大他五岁的小环母亲，也一直像照顾弟弟一样，照顾着他。 后来小环母亲嫁到了外地，他也去了鳖灵县打拼。 在他为了权势，和县政法委书记的女儿结婚后不久，便发现小环母亲独自带着那时才10岁的小环回了老家。 原来是远嫁的婚姻不幸福，丈夫经常家暴，她实在受不了，就躲了回来。 后来，他经常帮忙报恩，甚至把赶来要把她们母女抓回去的男人沉了河。 再后来，小环母亲得了癌症，他花了很多钱医治，也没有救回她的命。 小环母亲临终前，把已经16岁的小环托付给了他。 小环是个很懂事，也很感恩的女孩。 这几年他的付出，小环全看在眼里。 甚至，史严军后面才知道，小环还偷偷看到了他亲手杀了她那个可恶的父亲，并装进麻袋，捆上石头，丢进河里的经过。 从小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环，在那个时候，便对他起了情愫。 母亲去世后，小环也不愿吃闲饭，便去了他的公司，当了秘书。 对他呵护备至。 然后在一个暴雨夜的晚上，主动和他发生了关系。 过了两年，在一次接待宴上，好色的方副县长看中了小环。 那个时候，史严军的公司被查出了严重的税务问题，正好卡在管这块的方副县长手中。 油盐不进的方同，连他岳父的人情都不讲，只要小环。 史严军当然不愿意，但小环却甘愿为了他献身。 最后还是没有熬过小环，做了修复手术后，把19岁的小环送到了方同床上。 从此，在一个副县长，一个县政法委书记的帮助下，“清晨休闲娱乐服务有限公司”一飞冲天，成了三大势力之一。 而他，也成了一方大佬。 史严军匆匆洗了澡出来，看到肥头大耳的妻子穿着一套紫色的睡衣，像个气球一样躺在床上看着电视。 “老公，过来陪我。” 史严军心里打了一个寒颤，还是走了过去，不过是在床头柜上拿起香烟和火机，说道：“你先看着，我心里烦，出去抽根烟。” “烦啥？那小子的后台不就是钱震吗？找到机会，我让我爸整死他！”妻子起身，想拉史严军的手。 “不仅是那小子，我还要考虑这件事后，其他人对我的态度。”史严军落荒而逃。 妻子看着史严军的背影，眼睛里露出了点寒光，然后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得到回复后，她换了一身衣服，也没有给史严军说一声，便出门了。 而活生生拖了半个小时的史严军从阳台进来，才发现妻子不见了。 他眼内也是寒光闪现，然后给华三少打去了电话： “华三，查到了吗？” “军哥，查到了，而且那小子刚刚又出门了，打扮得很是隆重，应该……又是去见嫂子了。” “如果是，我不想让他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明白！” 史严军挂断电话，重重把手机拍在了床头柜上。 自家恶心的肉，烂在锅里，也不准别人碰。 谁碰，谁死！ …… 四月五日，星期五。 上完夜班的徐阳刚回到家里，就接到了莫子明的电话： “小徐，上次你提供的线索，安尚省那边的同志已经有了回复，确实找到了被拐卖的张平，小名小圆圆，已经起程送回，估计下午就到东升市。” “好的，我马上来市局。” 该遵守的承诺还是要遵守，哪怕“三哥”张山，只是一个扒手。 但有些承诺却不用遵守，比如和史严军约定的“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和死有余辜的人渣，没有任何道义可讲。 一个好的警察，就是要比罪犯更恶、更狠、更狡猾！ 来到市区，还没到中午，徐阳便给杨梦娇打了一个电话。 接到徐阳的电话，杨梦娇很是惊喜：“星期六你还要上班，怎么跑市里来了？” 徐阳把原因说了一遍。 “你不是上了夜班吗？要不你来公司，我给你找个地方，你先休息一下。” 035天命难违？ “不用了，我现在都是做支援，晚上可以在局里睡觉的。” “好吧，那中午一起吃饭。” 杨梦娇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一副清冷的样子，只有在徐阳和杨再能面前，才会展露真性情。 所以吃午饭的时候，徐阳一眼就看出，杨梦娇的心情很好，便问道：“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 “还不就是富的士落户的事。”杨梦娇回答道， “现在托到一个新关系，能更快地收到相关核心内容，昨晚已经同意，今天和我爸见个面谈谈。” “既然答应见面，那对方也有这方面的心思。”徐阳笑道，装着漫不经心地问道，“是谁呀？” “市发改委产业协调科的副科长，贺兰山。” “谁？”徐阳以为自己听错了。 “贺兰山。祝贺的贺，兰花的兰，山峰的山。” 这还真巧呀。 这贺兰山不仅抢走了沈盈盈，还可能是导致杨梦娇家里破产的黑手，两个女人都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呵呵。 徐阳忍不住笑道。 “你认识？”杨梦娇好奇。 “不认识，只是听过他的名字，他是沈盈盈的现男友。”徐阳也不隐瞒杨梦娇。 他前一世也没有见过贺兰山。 只知道他和沈盈盈是奉子成婚，婚后依旧花天酒地，沈盈盈只能忍气吞声。 后来好像在2020年的时候，两人还是离了婚。 因为贺兰山要娶一个对他仕途有帮助的女人。 哪怕这个女人样貌一般，三婚还带两娃。 沈盈盈就开始自曝自弃，从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变成了一个一百五十斤的大胖子。 杨梦娇有些吃惊：“这么巧？” “嗯，没想到东升市这么小，这都能遇上。”徐阳笑道。 杨梦娇微微蹙眉。 徐阳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说道： “他要和你们家合作，肯定是巧合。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最好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杨梦娇点头，轻笑道：“嗯，我们不说这个了，吃饭。” 吃完饭，杨梦娇邀请徐阳去正诚休息，谁知徐阳拉着她，去了一片还没改造的棚户区。 可是已经间隔了二十年，徐阳对于钱大成的具体地址记忆非常模糊，不过还是靠着一张嘴，找到了这一家人。 但是钱大成不在，并且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回家。 徐阳看着年迈的老人、卧病的妇人和明显有小儿麻痹的小孩，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摸出几百元钱，塞到了老人手里。 并留下电话号码，谎称是钱大成的朋友，让钱大成回来给他打个电话。 出了棚户区，杨梦娇很好奇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阳却无从说起。 只能说钱大成涉及一件案子，自己想找他询问一下。 他总不能告诉杨梦娇，这件案子还没有发生吧。 同样的道理，他也不能报告给公安局，让他们早做准备。 还剩下唯一一条路，就是找到另一个当事人。 结果，赵东明也不在！ 徐阳出示了警官证，并把电话号码留给了赵东明的老婆。 看着面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徐阳很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事情一环扣一环，不解决第一环，就解不开后面的环扣。 上车之前，徐阳不由看了看天空，心里嘀咕道：难道注定的事，真不可改变？ 他之所以这么上心，就是因为即将发生的这件案子，就是导致许汉华、雷宁、莫子明等一干人黯然收场的冤假错案。 2002年4月8日，东升市发生了一起轰动一时的讨薪杀人案。 高新区包工头赵东明在家被讨薪农民工钱大成刺死。 两天后，放心不下家人的钱大成潜回棚户区的家中。 然后被布防的警察抓捕归案。 他本人也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半年后被执行了死刑。 过了不久，他久病卧床的妻子和老迈的母亲就双双服药自杀了。 十岁的儿子被送到了福利院。 但因为有小儿麻痹症，就被几个坏孩子欺凌，不堪折磨逃离了福利院。 没几天，就饿死在了桥洞下。 这些事在当时，只是泛起了一点儿波澜，被归纳于社会事件。 谁曾想两年后，全变成锋利的匕首，刺向了东升市公安系统。 因为，随着一个杀人犯的落网，爆出讨薪杀人案，是一起冤假错案！ 许汉华不仅因此提早退休，没过两年也郁郁而终。 他并不是留恋权位，而是觉得愧对钱大成一家人。 徐阳提前阻止，不仅可以拯救许汉华他们，也能拯救钱大成，继而拯救那苦难的一家。 当然，如果阻止不了，知道真相的他不仅可以捞一份功绩，也能拯救前者，但钱大成…… 至于赵东明这种无良包工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就在思索现在该怎么办时，莫子明的电话进来了，张平已经被安尚省的同事送到了市公安局。 徐阳叹了一口气，只有先去处理承诺的事情。 将小名小圆圆的张平带到了鳖灵县看守所，让两父子见了面。 张山这个阴狠的扒手之王，看到和自己长得八分像的七岁儿子，顿时泪流满面，然后跪下，真心实意地给徐阳磕了好几个晌头。 并请求徐阳将儿子送到他和平镇的奶奶家，有空的时候能帮忙照看一下。 而这时，张平却问徐阳道：“警察叔叔，他真的是我的亲爸爸吗？” “嗯。”徐阳点头。 “他为什么被关在监狱里？”张平又问。 墙那边的张山，一下红了脸，窘迫的心态，让他缩成了一团。 而徐阳想起上世，就是因为张平不认这个爸爸，导致张山上吊自杀，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爸爸以前做错了事，现在是主动自首，决定洗心革面。” “爸爸是主动改过的吗？” “嗯。”徐阳点头。 “是，是，是！”那边的张山听到了“爸爸”两个字，顿时来了精神，用力趴在玻璃上，连连承认。 “哦，我那个爸爸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那亲爸爸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张平又问。 036底线所在 张平虽然被卖在偏远山村，但那家人对他是当亲儿子在养，吃穿都苦，但不缺；也随时注重良好的家庭教育。 “很快。”徐阳只能这样回答。 “很快！”张山也跟着回答。 结果晚上，徐阳和刘全恩电话聊天的时候，就得知，下午在他和张平走后，张山就提供了一起谋杀案的重要线索。 那是一年前，一个来和平镇做水果生意的货商被杀害的案子。 在凶案发生的当天，张山晚上在某个醉酒人的身上，摸到了一包东西，除了有一叠带血的现金，还有一本存折。 而存折正是那水果货商的名字。 醉酒的人，是金银村的一个村霸。 张山想着是同乡，又不愿和警察打交道，当时便把现金留下，把存折烧了。 本来扒手只是名声难听，判不了多久，哪怕他是和平镇的扒手之王，也最多三年。 张山不在乎，就没想着爆料立功得罪人。 但今天见到了儿子，为了宽大处理，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知道什么，全说了出来。 而这个线索最有价值。 那个村霸也迅速被抓，在正义的铁拳下，村霸已经交代了罪行。 现在和平镇派出所，还有联防大队的人，都在讨论着徐阳的神奇。 都去鳖灵县公安局，还能间接破获一起和平镇的凶杀悬案！ 因为张山说了，如果不是徐阳帮他找回了儿子，他为了表达感激和想减轻罪行，早日和儿子团聚，也不会想到提供线索。 徐阳也有些感叹，只是为了遵守承诺，没想到出现了“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效果。 刘全恩最后和徐阳聊了几句奶奶的近况，便挂断了电话。 徐阳也有些想奶奶了，看了看日历，对准了一下班别，后天放假，可以回去看看。 正准备洗澡，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徐阳接了起来。 “你好，是徐警官，我是赵东明，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徐阳一下坐直了身体：“对，赵先生，我是鳖灵县公安局的徐阳，我想问你，你是不是已经拖欠了手下工人一年的薪水了？” “唉，工程方也迟迟没给我结帐呀，我有什么办法？”赵东明装作很无辜地说道。 “首先，工人是给你打工，不是给工程方打工；而且，据我所说，工程方已经给你结算了三分之二的费用，还有三分之一，是押金。”徐阳根据后世的资料说道。 “你是不是给谁当说客呀？你一个警察，又不是劳动局的，多管什么闲事？莫名其妙！”赵东明恼羞成怒，挂断了电话。 我特么在救你！ 徐阳很是无语。 第二天一早，徐阳尽最后努力，给市劳动局打了一个电话，结果人家和公安局不一样，看似双休，但基层民警都要轮着加班，劳动局则是直接耍两天。 而且2002年和2008年以后不一样，政府很多服务性单位，是没有人值班的。 徐阳便决定案发当日，也就是后天，4月8日星期一请个假，直接去赵东明家楼下堵钱大成。 虽然坐等案子发生，还能捞到破案的功劳，而且，还可以让一干高层，“见识”到自己的破案能力，好处多多。 可徐阳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这一世决意要攀登高峰，但底线就是不能罔顾人民的利益。 钱大成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民工，最底层的百姓，但他也是人民中一员！ 不以善小不为之，不以人微不帮之。 自己重生归来，有的是大案要案，小功大功等着自己，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没想到下午还被副局长黄爱国叫到了办公室。 原来，开心路幼儿园一案昨天已经正式结案。 嫌疑人周正，谋杀未遂，但情节恶劣，影响巨大，被判处8年有期徒刑； 扇周正儿子的那个家长，被开除公职，并赔偿周家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共计一万二千元。 市教育局方面也同时有了回应： 袒护对方家长的两名老师被开除； 幼儿园的园长和副园长被记大过一次。 相对应的，徐阳的功劳也到账了。 这次不用许汉华出手，钱震直接给省厅发了函件。 点明了此次“全国公安工作会议”上最新发布的《公安系统破格提拔暂行办法》，要给予徐阳级别上的提升。 一般员级到股级，除了要在工作上有出色表现，还需要至少工作两年这个条件。 徐阳明显是不够格的，他成为正式编制，加起来还不够两个月呢。 可是有了这个暂行办法，又有钱书记的提议，基本上是板出钉钉的事了。 所以最终结果没有出来，但省厅已经发来了通知，要求徐阳4月7日，也就是明天早上八点，前往东升市警官培训中心，接受三天的培训。 徐阳想到讨薪案，便问道：“黄局，是封闭培训吗？” 他以前接受过培训，都是封闭的，不准请假和外出，不过那都在2008年以后。 “不是，怎么，你有事吗？” “后天正好在市区有点事，不过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徐阳笑道。 这样更好，在行程上更方便了。 “如果不是要紧的事，尽量还是不要请假，给你们培训的，都是市局、省厅的领导，不要留下不好的印象。”黄爱国像对待子侄一样提醒徐阳。 “知道。”徐阳点头。 但人命关天，没有比这更要紧的事了。 星期天不能回家了，徐阳便让刘全恩下班去奶奶家里，然后通过刘叔的手机，和奶奶聊了一会儿天。 奶奶听到徐阳又要“升官”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一个劲儿地叮嘱徐阳好好干，保重身体，注意安全。 徐阳当然也告诉了杨梦娇。 没想到早上六点不到，杨梦娇就开车来接他了。 鳖灵县离市区本来就不远，不到七点就到了警官培训中心，两个人还能时间充裕地吃个早饭。 因为培训的时候不能接电话，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徐阳担心杨家出现上一世那种情况，便再三叮嘱，在富的士落户的事上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轻易作决定。 037天命难违！ 杨梦娇笑道：“你放心吧，结果还没出来，而且就算出来，土地投标的事情也早着呢。” 徐阳放下心来。 杨梦娇好奇了：“我怎么发现你很关心富的士的事情呢？” 徐阳早就想好了借口：“你知道吗？上次遇到你爸爸那次，和钱哥一起的，除了发改委办公室的李主任，还有一个是国土局的谭主任。” 那天在送徐阳回和平镇的路上，钱松仁提了一嘴，徐阳就记住了，正好拿来当借口。 而杨梦娇后来也听父亲提过，点头说道：“我知道，怎么了？” “他们和钱哥提过一嘴，说富的士落户的事情有些复杂，最初方案、最终方案，甚至很可能会和实际设施结果存在巨大差异。” 徐阳不了解这一行的具体操作，只能含糊其词。 “哦！”杨梦娇却若有所思。 看着徐阳进了警官培训中心，杨梦娇直接回了家。 时间尚早，杨再能才刚刚起床，吃着保姆做的早餐。 “你呀你，女孩子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你这样主动，别人会看轻你的！”知道女儿一大早去干什么的杨再能没好气地说道。 “爸，你不是说我和徐阳只能做朋友吗？朋友还要分主动和被动？” “呃……”杨再能哑口。 “爸，徐阳在钱哥那里听说，说富的士的事情很复杂，方案让我们小心谨慎。” “是吗？”杨再能一下认真起来。 他知道钱松仁人脉，单是发改委的李主任和国土局的谭主任，就和钱松仁关系匪浅。 不然谭主任不会主动和他互换联系方式，李主任对他的态度也不会从认识变得亲近。 “前天你和贺科长吃过饭后，回来反馈的信息不是说，富的士规划了十一个单身公寓苑区吗？” 杨梦娇在国外留学，专攻的就是ibm，别看一副恋爱脑，在商业方面，却极有天赋。 “富的士可以招纳20万员工，规划十个员级公寓，一个人才公寓，很正常。”杨再能说出自己的看法。 “是，在我们看来，可能还少了些。但今天听徐阳说起差异，我们还是能找出其中的问题。”杨梦娇说道。 杨再能能白手起家，挣下千万身家，自然也不是傻瓜，他早就想过相关的问题，点头道： “鸡蛋里挑骨头，谁都会。 比如，富的士虽然是世界五百强，但本质还是一个代工制造工厂，流水线工人收入不会很高，能不能招满20万，就是一个大问题； 员级公寓，肯定是集体宿舍，八人，甚至是十人一间也有可能。因为顾忌个人的生活习惯、卫生问题，有多少愿意去住，也是一个问题； 最头痛的是，如果富的士为了节约地皮上的支出，把本该容纳一万人的苑区，翻到能住两万人，三万人，苑区数量就会减少。” “对！”杨梦娇说道， “现在板上钉钉的是，政府为了富的士，以及后面陆续入驻的高新企业，会从鳖灵县区域划出一个高新x区。 那么，地皮一定是在鳖灵县的郊外，就是不确定是高新北区、高新南区，还是高新西区，高新东区。 但有一点确定的是，如果买了九号地皮、十号地皮，但苑区只建了八个，那买错地皮的地产公司，一定会损失巨大。 毕竟，高新x区肯定很荒芜，主要的热度和繁荣，都是建立在富的士的苑区上。” 杨再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可是以我们正诚的实力，是抢不到前面的地皮的。” “我知道，所以之前我们定下的策略就是，哪怕是抢第九号，第十号地皮，也要不惜代价。”杨梦娇点头， “但今天听了徐阳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们应该谨慎一点。我们和那些大公司不一样，我们亏不起。” ”嗯。“杨再能赞成女儿的意见，全因为他看重钱松仁。 “如果可能，你让徐阳帮忙，多从钱主任那里打听一些富的士苑区的事情。”杨再能给女儿布置任务。 “我们只是朋友，要求不能太过分。”杨梦娇将自己爸爸一军。 杨再能脸一红：“朋友也分普通朋友和好朋友呀，你一个女儿家，一大早就去县里接他，说是普通朋友，都没人相信。” “你不是不让我们更进一步的吗？”杨梦娇笑道。 “你那么独立，我真能管住你？”杨再能也笑道， “要是真能管住你，我就把你嫁到潘家，和青蓉园联姻。哪会因为两块地皮，在这里算过来算过去的。” 杨梦娇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善地看着父亲。 杨再能被看得心里发毛，急忙说道： “我开玩笑的，老潘确实找我说过联姻的事，但我拒绝了，潘可那小子，不是好人，我就算不要正诚，也不会把我的宝贝女儿推进火坑的。” “哼！”杨梦娇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要傲娇一下。 …… 这次培训的级别不高，也就是市局的副局长雷宁过来讲了一番鼓励的话。 然后马上开始培训第一课：公安姓党…… 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徐阳准备在中心食堂吃完饭，就去找本次培训的负责人请明天的假。 结果将培训开始就关闭的手机打开，发现了一条群发短信，来自鳖灵县公安局办公室： “据上级通知，今日上午8：32分，在红羊区‘中堂花园’，发生一起入室杀人案，死者为赵东明，凶手为钱大成（现已逃窜），俱为鳖灵县人士。 故，市局将联合红羊区公安局、鳖灵县公安局，对钱大成进行缉拿。 除开有公务在身的同仁，其余人取消休假，立刻回局，获取更详尽的信息。” 啊？ 徐阳头皮发麻。 怎么可能？ 今天才4月7日，讨薪杀人案怎么就发生了呢？ 自己可永远不会记错，上一世命案发生的时间是4月8日8：32分。 因为这件案子两年后被定义为冤假错案，牵涉到许汉华他们，自己还专门翻查资料，认真查看了当时的所有记录和细节，记忆深刻。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一世发生了变化。 天命难违， 自己怎么也阻止不了！ 038引导真相 没事，既然都发生了，那就做好“侦破工作”。 徐阳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拨打了莫子明的电话。 “莫队，我徐阳呀，我刚看到短信，说发生了命案？” 因为凶手已经确认，莫子明这个刑警队长工作并不忙，有时间和徐阳聊天：“是呀，一起讨薪杀人案。” 徐阳装作很有兴趣地说道：“你给我说说。” “呵呵，凶手都确认了，可用不上你的刑侦能力。”莫子明笑道。 “其实我前几天就知道赵东明欠了工人们一年的工资，也知道钱大成困难，前天临时起意还去他家看了看。 结果他不在家，我就留了几百元钱和电话号码，结果他没有找我。 我还找了赵东明，他也不在，不过晚上倒打了电话给我，可惜我让他发工资，他根本不听我的。 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徐阳把有些话说到前头。 “好家伙，这么神奇的吗？你这临时起意，差点拯救了两个家庭。”莫子明惊讶道。 徐阳无语，看来刑警队在明确钱大成就是凶手后，根本没有深入调查凶手和死者这几天的活动情况。 “所以我想知道具体的案情。” “好吧，我就给你说说，”莫子明说道，“你连陈晓春都那么快找到，搞不好也能让我们很快抓到钱大成。 其实很简单，就是钱大成去赵东明家里讨债，两人很快起了争执。 钱大成就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刺了赵东明两刀，一刀在肚子，一刀在心脏，然后逃离了现场。” “那凶器呢？”徐阳继续问道。 “在现场。” “谁报的案呢？” “赵东明的妻子林慧如，当时她也在家。” 徐阳微微点头，一切情况和前世没有出入，那就只是时间变了，案情没有变。 “莫队，我知道的钱大成性格胆小懦弱，还喜欢乐于助人，他能上门去讨薪，是因为家里确实揭不开锅了，妻子也需要钱买药。” “嗯，今天案件发生后，我们也火速了解了他的家庭情况，确实比较困难。” 徐阳继续说道：“钱大成因为胆子小，上门找赵东明，身上揣刀壮胆可以理解。 但起了争执后，拿刀攻击赵东明，如果第一刀捅在肚子，以他的性格和家庭情况，肯定不会补心脏一刀。 因为家里还等着他拿钱回去，杀了赵东明，他什么都拿不到，还会把自己和家人推到绝路。 如果第一刀就失手捅在心脏，那么，有必要再在肚子上捅一刀吗？” 听了徐阳的话，莫子明眉头皱了起来，想了想，又笑道：“人一旦冲动起来，做出什么疯狂和不合常理的举动，都是很正常的。” “如果钱大成已经变得丧心病狂，为什么不杀了林慧如这个目击证人？” “据林慧如口供所说，她当时不在客厅。钱大成杀死人后，应该是清醒过来，所以仓皇逃离。”莫子明说的是刑警队对于这个案件的判断。 “莫队，我想去现场看看。”徐阳没有再说下去。 就像陈晓春案，已经凸显了2008年之后，和之前的刑侦水平，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多说无益。 “可你在培训。” “凶杀案，请个假不过分吧？何况，是以你们市刑警大队的名义帮我请假。”徐阳笑道。 “你小子……好。” 莫子明也是在陈晓春案中，见识了徐阳逻辑推理能力，而且他也清楚徐阳在许局心中的地位，没有再拒绝。 尽管在他看来，讨薪杀人案人证物证俱在，根本没有什么异常。 半个小时后，莫子明就亲自开车过来接徐阳了。 听说徐阳是去协助市刑警大队今天的杀人案，培训的负责人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很快到了中堂花园赵东明的家里。 因为是凶杀现场，赵东明的家还处于封锁期，徐阳和莫子明上楼后，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莫队，怎么一个看守的同事都没有？”徐阳问道。 “嘿，案件都明朗了，不存在破坏现场，无关的人大都也讳忌这个，不会跑到这里来，何必浪费警力。”莫子明笑道。 徐阳苦笑着摇摇头。 这也是08年以前警队的陋习之一，太过自信，对勘查过的现场缺乏重视。 徐阳到处转了一圈。 说要看什么，那就是一个幌子，只是为了给接下来的举动打掩护。 “莫队，林慧如的电话号码你有吗？” 莫队摇头，然后说道：“我马上给你问。” 不一会儿，拿到电话号码的徐阳，给林慧如打去了电话。 “林女士，你好，我是公安局的，现在正在你家里，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 林慧如很不耐烦地说道：“我该说的，上午报案的时候已经说了，你们不去抓钱大成，还瞎问什么？” “我们有新的发现，感觉案情可能还有隐情，所以必须找你问清楚！”徐阳语气变得严厉。 林慧如明显被唬住了，有些慌乱地说道：“我在我母亲家里，地址是……” 看徐阳挂掉电话，莫子明睁大了眼睛，环顾四周，疑惑地问道：“小徐，你有什么新发现？” 徐阳笑道：“嘿嘿，暂且保密，一会儿还要莫队打打配合。” 两人很快见到林慧如。 赵东明的死去，似乎并未对她造成多大伤害，依旧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 不过看到一副凶相的莫子明，和前天见过，现在是一身笔挺蓝色制服的徐阳，神色不由自主地有些慌乱。 进到屋内客厅，徐阳环视了一周，问道：“就林女士一个人在家吗？” “嗯。我爸妈去接孩子了，我弟弟在上班。”林慧如倒了两杯水， “两位警官，我该说的真的已经说了，你们还要问什么？” 徐阳装模作样掏出纸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不该说的呢？” 林慧如脸色一变，哆嗦着说道：“警官……你什么意思？” 徐阳摆摆手：“开个玩笑，林女士别紧张。” 039开卷考试 莫子明可是老刑警，马上察觉到了林慧如反应不对。 似乎也明白徐阳要他配合什么，便一下站起身来，带着怀疑的神色说道： “林女士，不介意我到处看看吧？” “不……不介意。”这种情况，林慧如没胆量拒绝。 “林女士，我再确认一下，当钱大成和你丈夫赵东明在客厅发生争执时，你在哪里？”徐阳直接开问。 “我在卧室。” “那你知道他们发生争执了吗？” “知道。” “那你为什么没出去帮忙呢？” “钱大成牛高马大，我怕。”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和你丈夫的关系并不融洽？因为按照正常来说，如果没有矛盾的话，妻子怎么样都应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要不帮忙，要不劝阻。” “夫妻俩发生口角很正常，今天上午我们才刚刚吵了架。何况，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林慧如急忙申辩道。 “因为什么吵架？”徐阳问道。 他可不是乱问一通，而是比照着上一世的真相，句句切在关键点上。 林慧如一下急了：“警官，这和案子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徐阳提高音量，把林慧如的色厉内荏压了回去。 然后很严肃地说道：“据我们调查，你们夫妻关系很不好。赵东明这两年依靠着东升市大力发展基础建设的机会，赚了不少钱，在外面包了好几个小三。而你……” 徐阳看了脸色发白的林慧如一眼，继续说道： “林女士也是一样，大概是为了报复你丈夫，在外面玩得同样很花。你们的夫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了！” “那又怎样？这是我们的家事！”林慧如梗着脖子道。 她知道这些事迟早会被调查出来，但没想到警察的速度这么快。 徐阳盯着林慧如，没过三秒，林慧如的眼睛就开始躲闪。 而这个时候，那边传来莫子明的声音：“林女士，这间屋子怎么反锁了？” 林慧如慌乱地站了起来，膝盖甚至撞在了茶几上，痛得咧嘴。 一边揉着痛处，一边回答道：“那是我弟弟的房间。” “我能进去看看吗？”莫子明又试着推了推房门。 “我没有钥匙。”林慧如脸色越发难看。 莫子明看了徐阳一眼，徐阳轻轻摇了摇头。 莫子明耸耸肩，说道：“你弟弟是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信不信我把门一脚踹开？” 说归说，心里起疑的莫子明还是听从了徐阳的意见，没有强行闯入。 其实在法制并不健全的02年，就算莫子明把门撞开了，在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林慧如也拿莫子明没有办法。 林慧如涌起劫后余生的感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极度紧张过后的松弛感，也让她手脚发软，全身发抖。 “对了，林女士，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徐阳本来就是开卷考试，对于林慧如的反应，一点都不欣喜，依旧不急不缓地问道。 林慧如转身，没有力气移动，只能颤抖着声音说道：“警官，你问。” “有不少邻居，确实证实了你的证词，今天一大早，钱大成就出现在了小区里。也有人见到，钱大成身上染着血跑出了小区，但是......” 徐阳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慧如：“也有人看见，在钱大成逃离后不久，有一个男子，也从你和赵东明的家里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看错了！”林慧如像炸了锅一样，就差没有跳起来了。 “看错了吗？或许吧。现在我们正请这位目击证人进行画像比对，到时把他看到的人找到，就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了。” 林慧如这下彻底脱力，一下坐倒在了地上。 徐阳乘胜追击，问道：“林女士，你不要紧吧？是不是你想起什么是没有说的？” “没......我只是想起老赵刚死，就有人诬陷针对我，我真是命苦。”林慧如心虚归心虚，但关键时候还能稳住。 “好，林女士，我们就先问到这里，如果有什么需要你的帮助，我们会联系你的。” 徐阳和莫子明，根本懒得扶林慧如，直接告辞离开了。 上了车，莫子明这才诧异地打量着徐阳，然后问道： “小徐，你的这些消息是哪里来的？什么夫妻关系不好、有人看到还有第四者出现在凶案现场等等。” 徐阳早就想好了腹案，笑道：“我有一个老大哥，正好和赵东明的关系不错。那天我让赵东明把工人的工资发下去之前，就打电话问清楚了赵东明的家庭情况。 至于案发现场还有第四个人，我纯粹就是诈林慧如的，没想到还真的是收获。” 说到这个，莫子明有些兴奋地拍了拍方向盘： “这个案子看起来真没那么简单，依我看，我们不如把林慧如抓回去，一定能问出些什么！” “莫队，放心吧，打草惊蛇到这一步已经够了，狐狸再狡猾，也逃不出猎人的手掌心。”徐阳胸有成竹地说道。 徐阳和莫子明回到警局，马上就去了许汉华的办公室。 在回来的路上，莫子明已经详细汇报了刚才的情况，所以引起了高层极大关注。 毕竟这是影响极其恶劣的杀人案，如果凶手不是钱大成，那就是特大冤假错案。 除了给整个公安系统抹黑，到时主导破案的市局，从上到下，也将背负这个污点一辈子。 而以许汉华为主的高层，绝对一撸到底，一个都跑不掉。 “小徐，你觉得钱大成不是凶手的可能性有多大？”许局问道。 “在我看来，钱大成伤人是真，杀人是假。”徐阳不紧不慢地回答。 许局一下就反应过来：“你是说，小腹那一刀是钱大成捅的，但赵东明的致命伤，心脏那一刀却不是？” 徐阳点头：“是的，以钱大成的性格和家庭情况，一刀下去，失手杀人有可能，但补刀，绝对不可能。” “世事无绝对，人昏了头，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许汉华抱着和莫子明之前一样的想法。 040水落石出 既然已经发现了端倪，徐阳这才做出了详细的解释： “一个人昏头的前提，是在于心无顾忌。 但钱大成明显不是，他有病重的妻子，年迈的母亲和一个小儿麻痹症的儿子。 他一个人，可是背着全家人的命。 加上他又是一个老好人的性格，找赵东明也是讨薪为前提，所以我判断，凶手另有其人。” “这就是你提的第四者？”旁边的莫子明问道。 “嗯。” “那这第四个人会是谁？”莫子明追问。 徐阳当然不会一下就说出答案，而是故意分析道： “不可能是林慧如的情夫。 因为情夫在家，赵东明哪还有心思和钱大成发生冲突。 如果是赵东明一夜未归，回来后情夫藏了起来，然后在赵东明重伤后出来杀人，嫁祸给钱大成也不可能。 首先，偷情大不了被打一顿，杀人却是死罪； 其次，林慧如姘头众多，都是逢场作戏，没有固定伴侣，所以排除情杀； 同样的道理，情夫帮林慧如杀人，也分不了赵东明的家产，又排除了谋财害命。 所以，凶手只可能是亲近的人，甚至是亲人！” 嘶~~ 许汉华和莫子明都倒吸了一口气，互想惊诧地对望了一眼。 为什么案子从徐阳口中说出来，都这么简单呢？ 之前的陈晓春案，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他却从中找到了陈晓春的动机； 现在的讨薪杀人案，所有人都被表面现象所蒙蔽，又是他从中找到了最后的真相...... 为什么让人简单？ 徐阳知道答案。 因为他是开卷考试，说出来的案情都是倒推的，所以语气之自信、态度之坚定，由不得人不信。 也忽略了，在一件案子没有水落石出前，其实是有很多种可能的。 许汉华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徐阳，说道：“小徐，继续。” “来的时候我问了莫队，法医的尸检报告里，阐述了两个伤口都是孔武有力的成年男人造成，所以我的推断，杀人者应该是林慧如的弟弟，林晓军！” 许局眉毛一挑：“理由。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林慧如在家里的反应。” 徐阳解释道：“反应是其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恰巧前两天收到一个线报，林晓军想利用02年世界杯赚钱，伙同了几个伙伴对外开盘口。 可他只是一个无业游民，哪来钱参股？ 所以把主意打到了姐夫赵东明身上。 我的推断便是，今天一大早，林晓军来找赵东明借钱，赵东明不借。 而这个时候，钱大成来讨薪，林慧如和林晓军就避到了卧室。 这也是为什么赵东明和钱大成发生争执后，林慧如说她没露面真正原因，大概是被林晓军拉住了。 钱大成捅伤赵东明后，仓皇逃离，林晓军为了钱，胆从恶边生，补了致命一刀。 这样杀人罪由钱大成来背，姐姐继承全部家财，他也有钱开庄赌球了。” 许局开心地鼓掌，赞道：“小徐，没想到你的推理能力这么强！” 随后语气一转：“但是，我们办案需要证据。” 徐阳轻笑一下：“这也是我为什么打草惊蛇的原因，就是等着林晓军自己把证据送上门。” “哦？什么证据？”许局一脸好奇。 徐阳故意思考了两分钟，然后说道：“据我推测，林晓军冒着死刑的风险也要补上第二刀，是因为钱大成对赵东明的伤害并不大。 在这种情况下，林晓军要杀赵东明，最有可能就是偷袭。 虽然拿钱大成的刀行凶时遮掩了指纹，但因为靠得近，捅的又是心脏位置，那林晓军的身上，就一定会沾上血液。 今天我和莫队在他们家走了一遭，他一定会想着尽快处理这些东西。 到时我们守株待兔，让林晓军自动送上门！” …… 凌晨两点过，徐阳从睡梦中醒来。 坐在他旁边的莫子明低声道：“还不到你守夜的时间。” 徐阳看看手表，低声道：“差不多是这时候了。” 也就十分钟不到，林慧如就从楼栋里出现了。 莫子明从车里一下坐直了身体。 徐阳却拉了拉他的手臂：“探路的。” 果然，林慧如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又回了家。 五分钟过后，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手上还拿着一些东西。 “可以了！”徐阳低喝一声。 莫子明拿出了对讲机：“抓人！” “不许动！” 几个警察犹如神兵天降，将人团团围住，手里的大功率手电筒，打在了此人身上。 一个二十来岁，高大健壮的年轻人，吓得尖叫一声，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一个塑料口袋，一把小铲子。 马上就有警察上前，打开塑料口袋。 里面有一套衣裤，在黑暗中看不出什么异常。 已经从车上下来的莫子明，接过了塑料口袋，然后看向徐阳。 徐阳接过口袋，看着已经如鹌鹑般惶惶不安的年轻人，笑道：“他肯定洗过，回警局做一个血迹测试就行了。” 接着，又有人上楼抓林慧如，一阵鸡飞狗跳。 林慧如已经被吓瘫了，如果不是被两个女警，她都下不了楼。 不过看见弟弟林晓军，她顿时来了力量，疯了般扑向林晓军，连两个女警仓促之间都没有把她抓住。 “你这个浑蛋，你害死我了呀！” “你为什么要杀你姐夫，你送他去医院，他不是一样会给你钱吗？” “你这个滥赌的家伙，害人害己呀！” 一同下楼，本来惊慌失措的母亲，竟然上前拉扯林慧如： “死女，别打你弟弟。” 看着这一场闹剧，莫子明讥笑，大手一挥，在林家父母的哭喊声中，两姐弟被押上了警车。 在回去的路上，莫子明忍不住心里的疑惑，问道： “小徐，你说他们回来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处理那身衣服呢？就是因为肯定我们想不到凶手是他们？” 徐阳笑道：“我刚才仔细看了，这身衣服是名牌，价值好几千呢，林晓军这种赌棍加混混，一定很爱面子，对这种虚荣的东西，肯定舍不得。” 莫子明半信半疑，结果审讯结果一出来，就傻眼了。 041找到人了 这套衣服价值三千多，是林晓军今年过生日，林慧如送他的生日礼物，平时爱如珍宝。 今天去找赵东明借钱，特意穿上这身光鲜的衣服给自己壮胆。 染上血后又舍不得及时处理，觉得自己天纵奇才，能在那样的环境下想到“借刀杀人”，警察想不到自己是凶手。 结果被林慧如告知，下午有两个警察找上门，应该是起了疑心。 他还舍不得烧掉，决定掩埋。 等这件事尘埃落定后，再挖出来。 结果，因为贪欲而杀人，也因为贪欲而落网。 莫子明惊讶地看着徐阳：这小子，又对了！ 心里很是佩服，但又想为难一下徐阳，便笑道：“小徐呀，为了让这个案子告一段落，你赶快把钱大成找出来呗。” 徐阳也看穿了莫子明的小孩心思，似笑非笑道： “他是一个老实人，对家庭很负责，要不了几天，就会偷偷回家。我们只要告诉他的家人，真凶已经找到，让他来投案即可。” “就不能马上找到吗？”莫子明觉得为难住徐阳了。 “能！”徐阳看过完整资料，当然包括钱大成的口供，对“杀人逃逸”之后的行踪了如指掌。 想到这里，徐阳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前世，警方在抓到钱大成后，硬生生以主观判断，诱导着老实的钱大成承认自己捅了赵东明两刀，伏法认罪。 最后导致他全家死绝。 还好，这一世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悲剧。 这或许就是重生的意义。 “在哪里？”莫子明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徐阳还真能马上找出钱大成。 虽然案发才一天，但市局、红羊区公安局、鳖灵县公安局已经联合行动，把钱大成可能藏身的地方都搜查了一通。 “我说过，钱大成是个老实人，在犯了大错后，脑子里只会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躲到最熟悉的地方。 因为这是杀了人，家是不能回的，所以他一定会躲到工作的地方。”徐阳自信满满地说道。 “不可能！”莫子明马上否决，“这一年，钱大成都是在赵东明承包的那个工地干活，现在已经完工，我亲自带人过去搜查的，不会有遗漏。” “那里是不是还有不少民工？”徐阳笑着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钱大成一愣，他记得自己刚刚说了“完工”呀。 “赵东明拖欠了一年的工资，这些民工要不去找赵东明，要不就只有守在曾经工作的地方要钱，除此之外还能去哪里？” 呃...... 莫子明再次服了。 不过他还是强调：“我工地搜了，人也问了，钱大成不可能在工地！” “钱大成的性格胆小，但他是个好人，平时也乐于助人，民工们都记在心里。 何况钱大成是因为讨薪，‘误杀’了赵东明，质朴的他们，帮忙遮掩一下，人之常情。 你们对工地不熟，又有民工们的误导，能找到人才怪。”徐阳答道。 “好，那我们现在去工地，看钱大成是否真在那里！”莫子明还不信了。 因为钱大成并不是杀人凶手，这次去工地找人，只开了一辆警车，车里就莫子明、徐阳，和另外两个警察。 这个工地是一个大型商超楼盘，民工们小心翼翼地在一侧搭了几个棚子。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除了蟋蟀这些虫鸣声，很是安静。 徐阳礼貌地敲动了一个大棚外挡风的木板。 很快，里面就传来希希索索的动静，有人问道：“谁？” “我们是警察。” “啊？”里面发生惊呼，有些慌乱。 棚里灯亮了起来，不一会，一个披着破烂外套，满头灰发的中年人拉开了木板，后面还站着几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 “警官，你们怎么又来了？”灰发中年人有些局促地说道。 “我们抓到了杀死赵东明的真凶，所以，你们把钱大成交出来吧。”徐阳和气地说道。 中年人搓着手，说道：“警官，我们昨天上午的时候已经说了，钱大成不在这里。” 徐阳笑道：“我真没骗你们，杀人凶手已经抓到了，钱大成只是伤人而已。” 中年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同伴，同伴们眼神闪烁，明显还是不太信。 徐阳板起了脸，语气变得严厉：“这个时间点，我们可不会吃饱了没事干，跑到这里来找人。 而且，也不会只来我们这几个人。 首先，我们是得到了线报，说钱大成就在这里！ 其次，钱大成真不是杀人凶手，所犯的事不大。但如果你们再不说实话，我们还是将以包庇窝藏罪逮捕你们！” 几个民工一下慌了，灰发中年人的手搓得更急了，问道：“警官，你真没骗我们？” 徐阳不再回答，只是瞪着他。 “把......把小钱叫出来吧。”灰发中年人妥协了。 听到这句话，穿着便服的莫子明拼命挠着头发：又中了，真神呀！ 钱大成并没有藏在商超里，也没有藏在工棚里，而是在不远处的地下。 这里本来是要修建一个泳池，但建好以后，又要改成喷水池，所以虚填了一部分，下面却是空的。 钱大成被两个工友带到了徐阳他们面前。 身高接近一米八的壮汉，现在却缩成一团，畏畏缩缩地看着徐阳。 徐阳想起前世，叹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你没有杀人。” 呼！ 之前那几个工友，包括已经惊醒的十几个工友，全都松了一口气。 都找到了人，警察就没必要再骗人。 钱大成更是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两个警察上前，扶起了钱大成，还是上了手铐。 没杀人，但总持械伤人了。 莫子明跟在两个警察后面，向警车走去。 走了几步，发觉不对，转身，看到徐阳还没动。 他一错愕，又回到了徐阳身后。 只见徐阳看着这些工友，开始说话： “我们不会追究你们的包庇窝藏罪，也会尽快清算赵东明资产中属于你们的那部分。所以工钱会很快发放到你们手中......” 042天命难违是因为你 工友是否成罪，全看报告怎么写，只要加上一句“钱大成自行躲藏于......”，其他人就无责。 徐阳相信莫子明会卖自己这一个小面子。 至于工资清算。 前一世赵东明死后，钱大成被抓，案情惊动市委领导。 于是市政府牵头，劳动局等几个部门联合行动，工资很快就发放到了这些工友手中。 只是钱大成那一份，又赔给了林彗如。 “真的吗？” “太好了！” 民工们全都激动起来。 徐阳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徐阳扫视了所有人一眼： “你们能拿到工钱，全是因为钱大成的付出。 他虽然没有杀人，但却犯了伤人罪，会坐几年牢。 大家都知道他家庭情况，我希望你们能保持包庇窝藏他的初心，这几年多多帮衬一下他的家人。 我在这里谢谢了。” 徐阳深深鞠了一躬。 “哎呀，警官，你放心吧。” “钱哥也算为了我们坐牢，我们一定会报答他的。” “我们好几个和小钱都是同乡，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警官，我们一定照顾好大成的家人，做不到，你抓我们去坐牢！” 民工们一片热忱。 徐阳点头，这才和莫子明一起离去。 “小徐，你为什么对钱大成这么好？”莫子明悄声问道。 因为前一世...... 徐阳很是轻松地笑道：“因为如果没有找出林晓军才是真凶，钱大成就要背负这一切。 而钱大成死了，他的家庭会遭遇怎样悲惨的变故，我们不得而知。 所以，就当补偿没有发生的这一切吧。” 莫子明想了想，不寒而栗，全身冒出无数鸡皮疙瘩。 为了缓解这份愧疚，莫子明拍了拍徐阳的肩膀：“小徐，你是在装逼吗？因为如果不是你，我们真要抓错人了！” “哈哈哈。”徐阳发生爽朗的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传得很远很远。 ...... 钱大成的口供补全了案情。 他和赵东明因为讨薪起了争执，优秀感让赵东明扇了钱大成几个耳光。 老实人也不甘受此侮辱，就和赵东明打了起来。 可是老实人虽然人高马大，但因为对赵东明身份的畏惧，缩手缩脚，被赵东明暴揍。 最后有些昏头，就拿出了随手携带拿来壮胆的匕首，刺进了赵东明的肚子。 见到血，他就慌了，匕首也掉在地上。 然后林慧如和林晓军从卧室出来，林晓军叫了一声：“杀人了！” 钱大成便仓皇逃跑，躲进了工地。 后来警察来了工地，说赵东明死了，钱大成就真的以为自己是杀人凶手。 不过还有一件事藏在徐阳心里，像猫抓一样，那就是天命的问题。 上一世讨薪案明明发生在4月8号，怎么就变成了4月7号？ 他私下问了钱大成。 结果钱大成帮徐阳释疑了。 钱大成本来预定的星期一去找赵东明，结果前天回家，听老婆说，有个警察来找自己。 他还以为徐阳是赵东明找来收拾他的，害怕了一晚上，也思索了一晚上。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跑了出去，在外面躲了一晚上后，提前一天动了手。 徐阳松了一口气。 虽然因为自己这个变数，让未来有了改变，但事件的“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六要素，只变了“时间”，还能在接受范围以内。 回到警官培训中心，徐阳也没去上课，而是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觉。 而莫子明就没那么幸运了。 刚准备回家，就被通知去开会。 这是一干市局高层开的一个小会。 参会的只有局长许汉华，包括雷宁在内的两个副局长，还有政委和副政委，以及莫子明这个刑警大队大队长。 一开始许汉华就发飙，就着讨薪杀人案，指着莫子明一通臭骂。 莫子明低眉顺眼，乖乖接受。 在场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现在和许汉华是一样的心情，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按照习惯，既然前期已经定性钱大成是凶手，那么抓住钱大成后，怎么样都会办成铁案。 什么记得只捅了一刀，不是两刀，不存在的，会以各种方式让钱大成回忆起来。 这样就一定形成冤假错案。 联系到钱大成的家庭情况，后续会发生什么悲惨的事，谁都说不准。 而且，如果真凶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倒也罢了，这件案子多半能淹没在时间的尘埃中。 但是，林晓军就是一个贪欲极重、嗜赌成性的社会渣子，在杀过人后，见血壮胆，随时还会再犯事。 这件讨薪杀人案的真相迟早会被翻出来。 最主要，这件案子是由市局牵头，联合红羊区公安局、鳖灵县公安局一起侦办的。 那整个东升市公安系统，都无颜面对广大市民。 以许汉华为首的市局领导，就是在座的每一位，都难辞其疚，下场会怎么样，每个人心里都有数。 要不是徐阳......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寒。 “同志们，这次是一个深刻的教训，我们以后办案，一定要细心、谨慎、考虑周全、侦查全面，不然真是亏对身上的这身警服！”许汉华语重心肠地说道。 大家纷纷点头。 莫子明这时举手道： “许局，说到办案，我觉得把徐阳这样的人才放在县局，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我建议，把他调到咱们市刑警大队来！” 雷宁也点头附和：“许局，徐阳现在有几个功劳在身，马上还要升到股级，是有足够的资格调到市局的。” 许汉华也有点心动，可是看了看另外一个头发花白的副局，还是摇摇头道： “这件事从长计议，再说，只要在公安岗位上，无论区域，都是为人民服务，有需要再借调也不迟。” 不明清楚的莫子明还想说什么，却被许汉华打断了：“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 不一会儿，雷宁钻进了许汉华的办公室。 “老许，你是有什么顾忌吗？” 作为老搭档，没人的时候，雷宁就没必要称呼“许局”。 043我要报恩 “老禇还有两个月要退了，继任的是林市长的人。”许汉华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 雷宁脸色一变，短短一句话，他就明白了所有意思。 首先，市局这块“中立”之地，已终于破开了口子； 其次，成功插足市局，林市长在竞争对手钱书记的地盘上，扎了一根钉子； 哪怕以许汉华为首的市局领导，没有明显的站队，但毕竟属于治安系统，而钱书记又是治安系统的一哥。 然后，徐阳已经默认为钱书记的人，要是被调到市局，很有可能被新来的副局长针对。 许汉华为了保护徐阳，自然不会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把徐阳调到自己的麾下。 所谓的局势，就是看新来的这个副局长的行事作风，和林市长在背后的指示。 反正，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 哪怕是重生的徐阳，也不清楚现在市局的形势，他也不操心这个。 如今他的心思，全放在鳖灵县上，就算是许汉华自以为能保护他，要把他调到市局，他也不愿意。 不把鳖灵县的黑恶势力打尽、官场黑暗肃清大半，还家乡一个朗朗乾坤，他是不会离开的。 舒舒服服睡到傍晚，第二天的课程已经结束，徐阳就去食堂大吃了一顿。 期间接到了一个令他感到意外的电话。 “阳哥。” 开头的称呼就让徐阳不适应，主要没听出声音来，但偏偏又熟悉，嗓音底色是冷漠，热情是努力拼凑出来的。 “你哪位？”徐阳好奇。 “我张山。” 徐阳略微一惊：“哦，三哥呀，你出来了？” “嗯。主动自首，加罪名不大，又有立功表现，所以已经无罪释放了。”扒手之王张山恭敬地回答道。 他第一时间赶回和平镇家里，紧紧拥抱住儿子，泪如雨下，幸福地爆棚，于是平复下来后，第一时间打电话向徐阳表示感激。 “以后好好生活。”徐阳叮嘱了一句，就准备挂电话。 找回张山的儿子，当时也是为了自己，对这类人，他不会有结交的心思。 “阳哥，我觉得说什么都报答不了你的恩情。所以，我想帮你做事！” 找到儿子，了却了心里最大的夙愿，张山看待徐阳的这份恩情，却堪比救命之恩。 “我没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徐阳笑道。 “阳哥，我在里面就听说，你扫了鳖灵县史严军的面子，想来你是想做一番实事的人。可是鳖灵县的环境，是出了名的复杂，我能当你的眼线。”张山道出自己的想法。 “不用了，太危险了，而且小圆圆才刚刚找回来，你以后好好陪着儿子就行了。” 徐阳没想到一个扒手竟然如此有义气，心里还是有些感动。 但是他一个重生者，不说能完全掌控大局，但七成还是有的，真不太需要卧底或眼线什么的。 张山在外找了儿子三年，又在和平镇当了两年扒手之王，老江湖一个，听出徐阳的坚决，也没有再坚持，便再次道谢后挂断了电话。 然后第二天一早，张山就去找自己的一个心腹弟子。 这个弟子虽然迫于生计，拜张山为师，学习手艺，但学成之后张山从来没有让他出过手，反而出钱给他在镇上开了一家面铺。 因为张山看这个弟子本质纯朴，所以把这两年积累的财富都交给了他保管。 以防以后被抓了或出了什么事，也有一份家底养老。 而现在，张山则是把这些钱取了出来，准备给妈和儿子在市里买一套房子，再买一套门面出租。 他则再无顾忌地去帮徐阳做事。 就算徐阳不同意也没办法，总不能捂着耳朵，不听自己送来的消息吧？ 沈盈盈这几天都有些忐忑，又怕与徐阳碰面，更怕徐阳纠缠自己。 但好在这一个星期，徐阳都安分守己，她才逐渐安心下来。 特别是这两天危险期，她按照闺蜜所说，成功给套子穿了孔，并得到了贺兰山的滋润，心情非常好。 可是如往常般打开邮件，看到市局通报的，关于徐阳同志从员级升到股级的消息，整个人就变得不好了。 凭什么？ 一个才从镇上联防大队刚刚转为正式编制不久的乡巴佬，怎么就当上股级了？ 就算有立功表现又怎么样？ 不是有两年的限制吗？ 沈盈盈羡慕嫉妒恨，还加上了一丝后悔。 然后，她第一次主动打听徐阳的消息。 才知道徐阳前天就去市里的警官培训中心参加培训了，回来以后会根据他现在的级别，让他暂任治安管理大队直属中队的副队长。 沈盈盈郁闷得一天都没吃下饭，本想找贺兰山陪陪自己，结果贺兰山晚上打来电话，说单位加班太晚，他就在办公室睡了，不回县里了。 实则贺兰山则是被潘可拉到了一个别墅里，除了他们两个男的，另外八个都是女的。 潘可指了指这群女人，说道：“这些都是你的，全部成年了，且不超过20岁！” “不会是你剩下的吧？” “绝对不可能，上次你已经试过两个了，就说我骗你没？”潘可瞪了贺兰山一眼。 “你这狗，鼻子真灵，在发改委还有其他关系吧？”贺兰山当然明白这个发小，从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 何况好色如命的他，一次性抛出这么多个新鲜的女人。 潘可笑道：“有是有，但这次事情，插不上手上呀。” “好吧，方案今天已经初步敲定了……” 潘可急忙挥了挥手，那八个少女，很是识趣地上楼进了同一间屋，关上门，互相监督。 贺兰山继续说道：“科技园已经确定，分为四个园区，共占地150万平方米左右，这是市建委亲自承建，后期不会再有更改，最多微调。 最大的变数在于你们这些地产商人都盯上的单身公寓苑区，现在暂定的十个员级和一个人才公寓，不过看今天开会的情况，后面肯定要大调，建不了这么多。 不过所有的地，过不了多久，就会统一竞拍了。” 044老民警 潘可兴奋地拍了拍手掌： “之前和你谈到的机会不就来了吗？你去给正诚那边透露一下这个情况，但不提大调，甚至拿两块根本就不会选中的地给他，掏空他的全部家底。” “知道了，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办过？”贺兰山毫不在意地笑道， “他们在发改委还是有关系，我会拿两块可能会取缔的地皮给他，这些我在上次和杨再能的见面中，已经埋好伏笔了。” “好兄弟。”潘可拍了拍贺兰山的肩膀。 “不过有件事，也需要你家帮个忙。” “说！” “不久后我有个叔叔会去市公安局上任，本来是去不了的，但花费了很多代价，做出了很多承诺才终于成行。其它方面还好说，就是物质方面……” “我家包了！”潘可拍着胸脯。 “哈哈哈，好兄弟。”这次是贺兰山主动揽上了潘可的肩膀。 潘可则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用搞怪的声音说道：“妹妹们，下来接客了。” 楼上房门打开，八个年轻貌美的少女鱼贯而下。 结束了三天的培训，徐阳和杨梦娇吃了一个晚饭，再由杨梦娇把他送回了和平镇。 结果奶奶就是拉着杨梦娇，不准人家走，不然就是头痛关节痛。 徐阳实在没辙，杨梦娇也半推半就，于是第一次住在了徐阳家。 好在房子是自建房，以前修的就比较宽敞，除了父母牺牲后就一直没人住的主卧，还有一间客房。 奶奶就抱着以前的相册，给杨梦娇讲徐阳小时候的故事，一直讲到哈欠不断，听得津津有味的杨梦娇这才把奶奶扶进了屋里睡觉。 “真是为难你了。”徐阳表达歉意。 “没有，奶奶喜欢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而且明天一早，我也好顺路送你到县里上班。”杨梦娇一副开心的样子。 “嗯，洗完澡就早点睡吧。” 两人的关系还没有戳破，聊天内容还略显公式化，但内里，已经透露出朋友之间没有的亲密和坦然。 两人正要各回各屋，杨梦娇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过来？ 看到徐阳有些疑惑的眼光，杨梦娇心里很舒服，轻笑了一下，说道：“是我爸。” 两父女打了两分钟的电话，杨梦娇马上向徐阳汇报： “我爸说，发改委那边传来消息，富的士的事方案已经定下来了，我想，贺科长这两天，应该也会联系我们了。” 杨梦娇不知道徐阳是因为她，才对这件事感兴趣，她只知道满足徐阳的所有要求，只是心里还是有疑惑。 “到时把方案内容给我说一下，我去请教一下钱哥，希望贺兰山是真心和你们做交易，而不是存了什么坏心思。”徐阳只有拉出钱松仁当挡箭牌。 “嗯。”杨梦娇乖巧地应声。 不过看向徐阳的眼神，却有些异常。 “怎么了？”徐阳好奇。 “你不会是因为沈盈盈，才对贺兰山这么关注的吧？”杨梦娇还是决定把疑惑搞清楚。 “呵呵。”徐阳一下就笑了，“我说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你肯定不信，不过，我的心中真的没有她的位置了。” “那现在有谁的位置？”杨梦娇脱口而出。 “你猜？”徐阳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他喜欢现在和杨梦娇的相处方式。 不知道谁说过，一对恋人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在互相喜欢的那段暧昧时间里。 “你猜我猜不猜？”杨梦娇也是调皮的时候。 “我不猜你猜不猜，我只知道，该睡觉了！”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非常香甜。 一早起来，吃过奶奶精心准备的早饭，杨梦娇便送徐阳去上班了。 来到治安管理大队，大家都热情地向因为培训，提前转为白班的徐阳打着招呼。 他们当然都知道徐阳硬刚史严军，还让这个恶霸低头的事情； 更知道徐阳才来一个星期就已经升为了直属中队的副队长。 这样有能力有背景的新人，就算不巴结，也最好热情一些。 打完招呼，大队长孙祥从办公室出来，把徐阳带到了大办公室左侧的一个单间。 虽然只有六个平方左右，但办公设施一应俱全。 孙祥说道：“小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个人办公室了。” 徐阳有些惊讶，因为根据《政府机关办公用房标准》来说，自己这个股级小干部、治安管理大队直属中队副队长是没资格拥有独立办公室的。 孙祥看出了徐阳的心思，解释道： “你还有两三个功劳没落实，又去警官培训中心参加了培训，再次晋级是迟早的事，所以局里便提早给你安排了这间办公室。” “呵呵，那就受之不恭了。”徐阳也不再客气。 两世为警，终于混到了一间办公室，也算是达成了一个小目标。 孙祥走后没多久，正在电脑上玩着“扫雷”的徐阳，听到了敲门声。 “请进。” 一个头发灰白的中年警察走了进来。 徐阳站了起来，笑道：“老雷，是你呀，请坐。” 中年警察有些错愕，说道：“徐队，你知道我？” 呃...... 徐阳这才想起来，他来报道的时候，雷动正是两个请病假的同事之一，然后又是夜班，跟着又去培训，都没和雷动见过面。 徐阳立马说道：“我刚来报道的时候，孙队给我介绍队里大概情况的时候，就着重给我提过你。 说你经验老道、消息灵通、心性正直、疾恶如仇，是一个好警察，也是大队的镇队之宝。” 雷动急忙摆手道：“我不是，孙队长太夸奖了。” 脸上有些羞愧，又有一些不甘。 徐阳心里则叹了一口气。 雷动确实是个好警察，不过是在好几年之前。 至少上一世徐阳来到县局治安管理大队，雷动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模样。 颓废，邋遢，工作时间都在摸鱼。 徐阳最初很是瞧不起雷动。 直到雷动为了救两个溺水少年牺牲后，徐阳才了解到他的过往。 045得力帮手 雷动就如徐阳的翻版，最初也是一腔热血，打击罪恶不留余力。 可是在鳖灵县这种地方，没有背景的他，一次次奋不顾身的抓捕，换来的只有身上的伤疤。 嫌疑犯一次次被放走，自己经常被上司责骂刁难。 加上妻子儿女在工作和学习中，同样遭受不公的对待，甚至生命安全屡次被威胁，雷动终于向现实低头了。 那个热血的警察“死”了。 所以徐阳不知道雷动来找自己干嘛。 让雷动坐下后，问道：“老雷，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雷动咬了咬牙，很坚定地说道：“徐队，我想跟着你做事！” 徐阳一愣，笑道：“你本来就是直属中队的人，我们就是在一起共事呀。” 雷动摇摇头，说道：“徐队，我实在不想这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了，我想让你带着我，一起打击罪恶！” 如果徐阳不是知道雷动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可能还会怀疑，雷动接近自己别有目的。 而现在，他知道，是一直深受没有靠山之苦的雷动，想抱大腿了。 自己能让鳖灵县一霸史严军低头，又能在一个月时间内，从一名镇派出所的民警，成为县公安局的一名副队长，无疑是最好的大腿。 一个愿意为民做事，为社会除恶的大腿。 但徐阳想听听雷动的故事，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问道： “老雷，我知道你遭受了很多挫折，如果是普通人，早就放弃了，可你怎么这么执着？” 雷动很认真地说道：“因为我相信善有善报，我想为自己，为家人积点德。” “呵呵，你还相信这个？”徐阳只是单纯地笑了笑，没有其它意思。 反正他一直都认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因为坏人比好人，更能适应社会的残酷。 而警察的职责，就是履行“恶有恶报”，不让一个坏人逍遥法外。 雷动则苦笑了一下，说道：“徐队，我父母生前是生意人，算不上坏人，但也绝对称不上好人，毕竟无奸不商。” “他们生活无忧，却一直没有孩子。直到三十五岁，他们在一座寺庙里求子，听了一个高僧关于善恶报应的讲解，开始多行善事。 八年后，终于有了我。 然后我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就是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好人。 我没有经商的才能，便当了警察，可是......唉！” 说到最后，雷动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随即神情有些振奋： “我本来已经准备混吃等死，可是徐队你的出现，又让我看到了曙光。 徐队，我还没有老，我想跟着你，再为社会多做点实事！” 徐阳相信雷动的为人，但是讨薪杀人案已经说明，未来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他很严肃地说道： “老雷，我很高兴你能认同我，我也愿意身边多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但是，这条路有多难走，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敌人除了会打击我们，还会随时寻找我们的软肋和弱点来逼我们就范，所以，我可以允许你中途退出，但绝对不容忍背叛。 如果你出卖我，以及其他伙伴，我发誓，我哪怕不做警察、违背底线，也要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雷动一下站了起来，看着徐阳，郑重地说道：“徐队，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我的大女儿，从前年开始，就已经就读于北皇警察学院；我的二儿子，去年也顺利考入北皇政法学院。 我马上就会让他们的妈妈辞掉工作，去北皇照顾他们。 如果某些人敢在首都闹事，那我也认了。 至于钱财方面，我父母已经给我留了足够多的遗产，没有人能收买我。” “好！”徐阳也站了起来，伸出手，说道，“老雷，欢迎你的加入！” 雷动伸出双手，激动地握住了徐阳的手：“谢谢！” 重新坐下后，雷动以汇报的姿态说道： “徐队，你去警官培训中心这三天，史严军也离开了鳖灵县，带着华三少回到了红河村。 而还有一个人，也同时出现在了红河村，这个人叫程红环。 徐队你可能不认识这个女人。 她表面上是史严军的表妹，我们副县长方同暗地里的情妇。 但据我调查，她和史严军的关系，应该是情侣关系。 所以，我们以后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首先，史严军是靠老婆冯美丽起家的，妻强夫弱，夫还出轨，以强势的冯美丽来说，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史严军。 而冯美丽的态度，也影响着她的父亲，我们县的政法委书记冯知义； 其次，还可以破坏方同和史严军的同盟关系。 这样一举两得，打掉史严军两大强援，我们要对付他，就轻松很多了。” 有情报，有分析，有建议。 这就是一个有能力的伙伴！ 徐阳满意地看着雷动，不过却摇了摇头：“老雷，我们的目标，不是史严军。” 雷动愣住，有些沮丧：“徐队，我还以为......连你都不敢动史严军吗？” 徐阳笑了：“不好意思，我少说了一个字，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目标，不只是史严军。 还有韦鑫和蒋飞！” 韦鑫是兰花夜总会的幕后老板，明面上的身份是省政协委员，雄西省商业总会会长，兴科集团董事长，产业遍布房地产、金融、机械、娱乐等多个领域。 蒋飞是鳖灵县鸿运茶庄的老板，也是县里最大的茶商。 除此之外，还经营着十来家茶楼。 当然，他能成为鳖灵县三大黑恶势力之一，正当生意只是伪装，他真正的主业，是赌场。 韦鑫主黄、蒋飞主赌，在县里实力最强的史严军，则是黄赌俱沾。 三人平时也有不少冲突，不过因为后台都硬，谁也灭不了谁。 史严军背后是副县长方同和岳父，县政法委书记冯知义； 韦鑫钱最多关系网最广，但主要在区里和市里，只是和鳖灵县的县长柳正军是知交好友； 而蒋飞的姐夫，是县委书记洪兵。 不过就是因为两人关系近，洪兵官还大，反而束手束脚，在三人中势力最弱。 046猪仔案？ 雷动一脸震惊，不过随即狂喜。 他不止一次想过，可是只能想想而已。 抓些下面的小喽啰，都差点被压力压垮，何况是这三个大佬。 而只要除掉这三个毒瘤，鳖灵县至少三分之二的天，都亮了。 “徐队，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雷动激动地请缨。 徐阳摆摆手：“还不急，先让他们狗咬狗，等待机会，把他们一举铲除。” “嗯！”雷动用力点头。 随即，雷动有些兴奋地说道：“徐队，如果我们的目标还包括韦鑫，可能机会就来了。” “什么机会？”徐阳好奇。 “7号那天，市里上午发生了讨薪杀人案，我们县里晚上也发生了一起少女失踪案！” “哦，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一个叫林琳的18岁少女，跟着几个朋友在狂欢夜迪吧蹦迪，到了离开的时候，朋友们却发现她不见了。 然后回去寻找，只在洗手间里找到了她的坤包，于是报了警。” 徐阳接收到了一个关键信息，急忙确认道：“你说是在哪个地方失踪的？” “狂欢夜迪吧。” 徐阳眉头皱了起来。 上一世，在这个迪吧，一年时间就陆陆续续失踪了二十四名少女。 在兰花夜总会覆灭之后，才得知，这全是他们的“杰作”。 这个迪吧，就是兰花夜总会在鳖灵县物色“猪仔”的地方之一。 所有被绑、被骗、被下药的少女，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饲养”后，就会被输送到全国各地，从事着妓女的职业。 至于刚烈女子，不存在的，他们有的是专业手段让女人屈服。 虐待、轮j，加上药品控制，就是这老三样，就几乎没有女人能熬得住。 不过，徐阳记得很清楚，上一世，第一起“猪仔案”是在自己进去县公安局不久后发生的，那是在2002年底！ 现在才4月初。 难道，又是因为自己这个重生者的原因？ 徐阳心里笑了笑，觉得自己想多了。 不过真要是前世轰动全国的“猪仔案”，那想把失踪少女找回来，就有点困难了。 兰花夜总会的“猪圈”，总是不固定的，全凭那些撒出去的“鱼饵”自行安排。 把人调教好后，也会听从上层的安排，直接将人送走。 自己记得两个使用比较频繁的猪圈，但是现在时间对不上，还不知道这些地方现在有没有在使用。 不过，负责启动和操作这件事的人，徐阳倒是知道。 就是这个人，前阶段还真不好对付，几乎没有什么把柄能让他就范。 而且，这个人现在有没有进入兰花夜总会的核心群，也是未知数。 现在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雷动看见徐阳的表情很凝重，有些振奋道：“看来徐队也知道，狂欢夜迪吧最大的股东，就是兰花夜总会幕后老板韦鑫的心腹之一。 鳖灵县的人都知道，韦鑫涉黄，搞不好林琳的失踪，就是在获取新‘货源’。 毕竟，外人也不敢在狂欢夜迪吧做出这样的事，这和打韦鑫的脸有什么区别？” “不过......”雷动比较理性，在提出大胆的猜想后，也有小心的辩证， “绑架不是小事，韦鑫一伙如果真要这么干，也不应该在自己地盘，这样不仅影响生意，还太招摇。” 思维敏捷！ 徐阳对雷动越来越满意。 不过他想的还是太保守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这些人就没有不敢做的。 林琳只是开头，手法有所欠缺很正常，以后会越来越隐秘。 只是要确认这件事是不是和韦鑫相关， 主要就在于提出建议、建立渠道、敢于实施的那个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徐松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总要查查看吧，我去找孙队。” 徐阳带着雷动，去办公室找到了大队长孙祥。 希望今晚对兰花夜总会，来一次大规模的突击搜查。 孙祥问道：“就因为两者的关系，你就怀疑这起失踪案，和兰花夜总会有关？” “嗯。”徐阳点头。 孙祥看了看雷动，然后对徐阳说道：“小徐，你应该已经知道兰花夜总会的幕后老板是谁了吧？” 徐阳点头。 不是“已经知道”，而是“早已知道”。 上一世，徐阳在鳖灵县的主要敌人就是韦鑫！ 也是因为着重调查“猪圈案”，被兰花夜总会整得很惨。 要不是许汉华出手，他要不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要不就被踢回了乡镇派出所。 最后憋屈和解，但徐阳一直没有放弃调查韦鑫，所以了解得比谁都多。 “那你知道我们突袭盘查兰花夜总会，如果最后找不到有用线索的话，会承受多少压力吗？”孙祥问。 徐阳再次点头。 韦鑫的关系网很大，上一世落网的时候，牵涉出来的各级官员，多达百人。 他也做不出承诺。 因为这一次，重生的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线索。 毕竟时间提前得太早了一点儿。 不过孙祥不是陈成，他和徐阳一样疾恶如仇。 虽然现在不主动出手，但徐阳这个很有能力、他很看好的下属找上门，他还是决定帮一把： “这样吧，把突袭盘查，改成例行检查。而且不是只查兰花夜总会，我们把最大几个娱乐场所，统统例行检查一遍。” 这是一个好主意，可是总有人通风报信。 之前要不是自己突袭通宝洗浴中心，是绝对造不成那样的效果。 徐阳苦笑：“这样还能调查出什么？” 孙祥反问：“你想查出什么？就算失踪案是他们干的，你以为他们会把人放在夜总会里？” 徐阳回答不出，只能点头说道：“行，就例行检查。” 不管怎么样，必须要去兰花夜总会看一眼，不然实在放心不下。 而且，就算调查不出什么，也能利用前世的资料，制造点什么。 晚上九点，直属中队倾巢而出，对鳖灵县几家大型娱乐场所进行例行检查。 徐阳现在身为副队长，是有资格亲自带队的。 所以孙祥安排他，带了两名正式警员，其中一个就是雷动，以及六名辅警去了兰花夜总会。 047杀意 刚进门，就看到见过一面的牛宝带着几个客户经理模样的年轻人等在大厅里。 牛宝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哎哟，徐警官，来了，想怎么查，我们都配合你们。” 明显就是有人通风报信，他们早就有了准备。 徐阳也笑道：“牛经理，我们就是例行检查而已。”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牛宝，看到了这一次过来最想看到的那个人。 张成泽，上一世兰花夜总会猪圈计划的提出者和执行者！ 此时的他，挂着职业笑容，站在牛宝身后，一副谦卑的样子。 在韦鑫为首的黑恶集团里，如果一定要选出一个最狠最坏的人，那一定非张成泽莫属。 因为他毫无人性！ 他是一个孤儿，从小生长在福利院里。因为长得乖巧，十岁的时候，被一对一直没有子嗣的中年夫妻收养了。 谁知道两年后，养母竟然成功怀孕。 然后，三个月后，在一次爬山中，张成泽故意和养母落在后面，然后找机会把养母推下了悬崖。 跟着又大声哭喊，把走在前面的养父叫了回来。 最后又把探身查看的养父也一起推下了悬崖。 当时这起事件被定义为意外，张成泽继承了养父养母的部分家产和保险赔偿。 不过他虽然阴狠，但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没过多久，落在他手上的遗产便被其他家人巧取稁夺了。 张成泽自食其果，再次回到了福利院。 16岁的时候，他喜欢上孤儿院的一个女孩，然后强行和其发生了关系。 女孩要告诉孤儿院，张成泽屡次劝说无果后，就直接在女孩宿舍制造了一起纵火事件，造成两死三伤。 女孩没死，但也被烧成重伤，不仅哑了，双手也被严重烧伤，只能截肢。 没过多久，他便离开福利院，混迹社会。 进过工厂，做过保险，装过乞丐，发过传单。 其间也干了不少坏事。 最后进入兰心夜总会，一个能让他发挥心里暴虐的平台。 获得管理层信任后，他就提出了“猪圈计划”。 这个灭绝人性，视女性为牲畜的计划，从2002年12月开始，总共导致上百名年轻女性受到迫害。 有的女人没有等到韦鑫集团覆灭；有的等到了，然后自杀了。 其余人，则背着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伤痛，缩在人生的阴影里，苟且一生。 徐阳当了几十年警察，见过太多罪恶和罪犯，恨之入骨的人不会超过十个人，张成泽一定算一个。 不过此时的张成泽，看样子只是一个客户经理，还没有进入兰花夜总会的核心层。 但哪怕是这样，徐阳的心里还是涌起一股杀意。 怎么在猪圈计划还没有实施前让他消失！ 以前他犯的那些事，事隔久远，没有证据，是奈何不了他的。 物理层面的消失？ 自己出手肯定不行，只有想想办法，假借于人。 咦...... 徐阳猛然想起今天的任务。 既然张成泽还没有受到重用，那7号发生的少女失踪案又是怎么一回事？ 徐阳心里很是疑惑，脸上却依旧笑呵呵，绕过牛宝，路过张成泽时，很有深意地用手拍了拍张成泽的肩膀。 张成泽有些惊讶，不过现在还是小人物的他，急忙把腰弯得更深，脸上笑容更谦卑了。 牛宝有些错愕，眼睛在张成泽和徐阳之间扫视。 想不通这个刚入职不久的销售人员，和现在在鳖灵县颇有名气的警官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 早有准备的兰花夜总会，当然让徐阳一行人查不出什么。 规矩的表演、规矩的包间、规矩的营业，规矩的客人和工作人员...... 但徐阳是谁？ 是重生的男人！ 他不动声色地上到四楼，看着一排排平时作为淫窝的房间一间不查，而是径直走向了走廊最深处那间处于正中间的房间。 一直陪同在身边的牛宝脸上肥肉一抖，心里有点发怵，想说点什么，又怕暴露出什么。 犹豫间，徐阳已经来到这间红色的房门前，伸手推了推，没推动。 他便笑着对牛宝道：“牛经理，麻烦开一下门。” “哈......哈哈，徐警官，这只是一间普通房间，没啥好看的。”牛宝勉强笑道。 他真的怕徐阳知道房里的秘密，虽然出不了大事，但很麻烦。 徐阳脸色一板，语气变得严厉：“请开下门！” 牛宝不想给公司添麻烦，所以也不在乎旁边还有其他警察在，说道：“徐警官，不如我们去我的办公室喝喝茶。” 徐阳指着牛宝：“不要让我破门而入哦！” 牛宝只得摸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间很简单，只有一张空桌，两把靠椅，一张铺着白床单的单人床，和一把电风扇。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豪华会所，还以为进了哪个2、30元一晚上的旅馆房间。 跟着徐阳身后的两个警察面露疑惑： 就这？ 怕我们进来干嘛？ 徐阳环视了一周，然后蹙着眉头，假装在思考着什么。 牛宝心里咯噔了一下，差点双手合十，祈求满天神佛，希望徐阳不要真的发现了什么。 结果，徐阳还走到空无一物的墙壁旁，用手指敲打了起来。 牛宝脸色顿时变了，再无侥幸，急忙上前抓住徐阳的手臂：“徐警官，什么都可以谈的。” 徐阳一挥手，将牛宝弹开，然后说道：“牛经理，我觉得这间房间好像小了点，你觉得呢？” “徐警官，真没得谈吗？这又不是好重要的事。”牛宝带着商量的语气。 “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徐阳摇头。 既然事无可为，牛宝双手一摊，略带着威胁的口气说道：“行，徐警官，你公事公办吧。” “去警车上，把我们破墙的工具拿来。”徐阳回头对一个同事说道。 “啊？哦！”那个警察先是一愣，然后转身小跑离去。 不一会儿，不仅带回了工具，后面还跟着不少人。 有夜总会的工作人员，有顾客，还有雷动几个在别处检查的同事。 徐阳已经找到了暗门所在，没有费神去找开门机关，指着这块墙壁说道：“破开！” 048就是为了制造麻烦 “轰、轰、轰。” 每处撞击，都像撞在牛宝心上。 他不禁皱着眉头在想：自己这里有内鬼吗？ 不然徐阳凭什么知道这里有密室？ 他想到了和徐阳有过互动的张成泽。 可是张成泽真的是徐阳的内线，徐阳不应该有这样的举动。 而且张成泽才刚来不久，根本不可能知道这里有密室。 咦！ 如果张成泽真的是内线，他可以从其他人嘴里打听到了这个消息，然后告知徐阳。 所以徐阳故意和他互动，欲盖弥彰？ 牛宝胡思乱想间，墙壁被撞开了一个大洞，里面果然大有玄机！ 这是一间密室。 没有金银财宝，也没有机密文件。 只有一件件刑具！ 每件刑具上面，血迹斑斑，甚至不少都是新的。 兰花夜总会是一个淫窟，最多的就是女人。 自然就免不了，有自愿的，有不是那么自愿的，也有完全被强迫的。 当然，还有觉得能赚钱误入的。 但不管是什么性质的，那就是进来了，就不要想完整的出去。 对于不听话的女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打到听话， 但这已经是一个法制社会，所以行刑的地方一定要隐秘。 而这里，就是兰花夜总会的刑室。 随着洞口越来越大，外面看热闹的很多在，都不由发生惊呼声，然后议论声四起： “不是吧，夜总会还有这东西？” “sm？” “s个屁m，没看到那么多血吗？” “好家伙，我知道是什么了。” “算了算了，以后不来这里了。玩归玩，也不要丧良心呀。” ...... 徐阳来到一个吊架面前，漠然地对着面色苍白的牛宝说道：“牛经理，给我解释一下呗，这里是什么地方？” “呵呵，玩闹之地。”牛宝摸着额头上的汗水。 “那要我把你吊上去玩玩吗？”徐阳冷笑着指着吊架， “束脖，还悬空锁住四肢。牛经理这么肥的脖子，吊起来应该很舒服吧？” “徐警官，不要开玩笑了，这真的是玩闹之地。你懂的，有些客人就喜欢这个调调。”牛宝还在狡辩。 “客人，什么客人？为什么要为客人提供这个调调？你这是正经的夜总会吗？不会是挂羊头卖狗肉，其实是一个淫窝吧？”徐阳穷追猛打。 “没有，没有，徐警官，你误会了。”牛宝本来就胖，此时汗水跟瀑布一样往下流。 “带走！”徐阳厉声说道。 马上就有两个警察上前，铐住了牛宝。 牛宝没有任何反抗。 对老板来说，这确实不是大事，轻易就可以摆平。 但是，兰花夜总会的口碑算是毁了一半，生意也会受到影响。 很多客人，胆子都小，或者说有良心的，都不想和“强迫”扯上关系。 反正没有兰花，鳖灵县还有梅花、菊花、玫瑰花。 徐阳留下雷动取证，自己则是带着牛宝先行回警局。 走出房门，再次看到了人群中的张成泽。 本来冷漠的脸色如冰解冻，向张成泽友善地笑了笑。 这下不仅后面的牛宝看到了，很多夜总会的工作人员也看到了。 张成泽这下笑的就尴尬了： 老子又不认识你，你一直对我笑干嘛？ 之前还好，现在你摆明就是来找麻烦的，这让夜总会的人怎么看我？ 然后，他看到路过的牛宝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顿时背心就湿了。 他是恶人不假，但兰心夜总会却是一个恶人窟，要收拾现在的他，简直易如反掌。 徐阳，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 张成泽一下醒悟过来。 ...... 很明显，一间区区的刑室，根本治不了牛宝的罪。 才把牛宝带进局里半个小时，就有一个兰花夜总会的客户经理来自首。 说他和女朋友都有sm倾向，刑室是他弄的，就是为了偶尔带着女朋友去刑室玩乐。 他一个客户经理，有什么资格在夜总会里建密室？ 刑具上的血迹，分属不同的女人，他有多少女朋友？还都有sm倾向？ 但就是漏洞百出的认罪书，让上面做出了把牛宝放了的决定。 徐阳知道有人打了招呼，甚至办公室主任郑怀国就是牛宝的远房表哥，但他不在乎。 反正这次行动，他主要是为了见一见张成泽这个恶魔，随便给他制造点麻烦，也给兰花夜总会制造一些麻烦。 目的已经达到，后面慢慢玩。 徐阳正准备下班，却见牛宝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 脸上是招牌式的弥勒佛笑容：“徐队，能聊聊吗？” “聊什么？”徐阳站着，不打算请牛宝入座。 “我们真的不能做朋友吗？” “你们是真心和我做朋友吗？” “当然！” “呵呵。”徐阳不屑地笑了笑，摇头道，“可惜我不想。” 牛宝还在笑，不过笑容里全是阴狠：“做不了朋友，就是敌人啰。” 却没想徐阳毫无惧色，轻笑道：“嗯，上次史严军也这么说过，然后乖乖把手下给我送回来。 行，那我们就做敌人啰。” 牛宝终于笑不出来。 在鳖灵县，史严军的实力可比兰花夜总会强上一线。 可连他那样的人，都向徐阳低了头...... 是因为钱震吗？ 不，钱震的手还没有伸得这么长，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徐队，以后日子还长，或许能做朋友也说不定，再见。”牛宝暂时服软，丢下一句场面话就跑了。 徐阳还没走出直属大队，就见雷动慌慌忙忙从外面小跑了进来。 “怎么了？”徐阳急忙问道。 他以为雷动是在兰花夜总会取证时遇到了麻烦，但是不应该呀。 结果是另有其事。 雷动说道：“徐队，我刚刚收到消息，林琳出现了。” “在哪里？”徐阳有些错愕。 “在医院！”雷动脸上很是悲愤，“这个花季少女，毁了！” 徐阳和雷动急忙赶到县医院，见到了脸已经划花，还在昏迷的林琳。 刑侦大队的队长吴磊也在，不过因为他属于贺子俊这一派，没有向徐阳提供任何消息，反而讥讽道： “什么时候治安管理大队的职责这么广了，连重大刑事案件也能插手？” 049原来是他 在这一点上，吴磊确实说得有理。 治安管理大队，只能侦办轻微的违法犯罪案件，和协助办理刑事案件。 后者主动权在人家刑侦大队手里。 不过徐阳可不会退让，反讽道： “你们侦刑大队真有本事，就不会三天找不到线索，让一个18岁的少女，被残害成这个样子。” “既然人活着，我们马上就会抓到行凶者！”吴磊脸红，大声说道。 徐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拭目以待，希望你们说到做到，不要到时找到凶手，又畏手畏脚，不敢作为。” 徐阳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但是时间再次对不上，所以他还需要求证一下。 吴磊则一愣，有些错愕地看着徐阳。 徐阳不再多言，和雷动刚离开医院，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林琳现在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雷动低声道：“我在刑侦大队有一个老友，消息是他通知我的，大概的情况我也问了，徐队你想知道什么？” 徐阳说道：“林琳除了脸被划花，还有其它伤痕吗？” “有！” 说到这个，雷动情绪就有点激动：“凶手简直丧心病狂，林琳身上全是鞭痕，左乳还被削掉，下体也横着划了一刀。” 一股怒气从徐阳的心中涌起，他攥紧了拳头，深呼吸一口气后，继续问道：“强奸还是轮奸？” “林琳体内没有精液，但医生说，下体受创严重，初步估计是五人以上的轮奸。” “砰！” 徐阳一拳打在旁边的墙上，力量之重，右手指节都破了皮，渗出了血。 原来是他！ 果然是他！ 上一世，自己是2002年10月被调到鳖灵县公安局。 刚刚过来，就发生了一起少女失踪案。 三天后，就听闻这个昏迷的少女被扔到了街上，受到的折磨和伤害与林琳一样。 刑侦大队调查了很久，都没有头绪。 跟着12月，“猪圈案”爆发，少女失踪案频发，有些失踪三天，受尽折磨后被扔到街上，有些却永远消失。 矛头慢慢指向了兰花夜总会。 那个时候还没人敢动韦鑫，然后就把“连环虐待轮奸案”也一起安在了兰花夜总会身上。 直到2003年7月，钱震坐稳了市委书记一职，黄爱国也当上了鳖灵县公安局局长。 新官上任三把火，全市掀起一股扫黑除恶风暴，鳖灵县三大势力也在其中。 不久后，韦鑫落网，猪圈案告破，但是失踪少女的数量却对不上。 大家都以为“连环虐待轮奸案”将成为悬案时，被蒋飞连累，落马的鳖灵县县委书记洪兵那边却出现了突破口。 同样被抓的洪兵的儿子洪启超，被查出了艾滋病。 而其中一个“连环虐待轮奸案”的受害者，也有艾滋病！ 突击审查之下，洪启超交代了犯罪事实，他就是“连环虐待轮奸案”的主谋。 持续了大半年，被张冠李戴的“连环虐待轮奸案”终于告破。 家境良好，受过高等教育，二十多年都顺风顺水的洪启超，为何如此暴虐的原因，也浮出水面。 竟然还和徐阳有一些关系。 他在调到县公安局之前，在和平镇办的最后一件案子，就是捣毁了一个流动性的高级淫窝。 也就是2005年，网络发达后，被称为“外围”的前身。 而其中一个女子，竟然是和洪启超谈了一年的女朋友！ 在谈恋爱期间，洪启超对这个女人呵护备至，有求必应，专心一意。 谁知道这个含在嘴心怕化，捧在手心怕掉的宝贝，竟然是一个高级妓女！ 接到通知后，洪启动彻底疯魔了。 不知不觉间对漂亮女人产生了一种极端仇恨的情绪。 于是，仗着自己老子是鳖灵县的天，他开始胡作非为，在舅舅蒋飞的帮助下，以不正当手段发泄心中的暴虐，“连环虐待轮奸案”就出现了。 在黄爱国当上鳖灵县公安局局长不久，徐阳就调离了鳖灵县，没有参与三大黑恶势力的覆灭行动。 但在区公安局的他，一直都关注着鳖灵县，所有情况都很了解。 因为在韦鑫手里吃了太多的亏，是以失败者的身份离开鳖灵县的，所以哪怕已经过了二十年，他还把这些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 为了百分之百的确定，徐阳也不管现在是几点钟，就拨打了刘全恩的电话。 “小阳，怎么了？”刘全恩明显是被吵醒的，声音有些迷糊。 “刘叔，镇上是不是破获了一起流动淫窝案？” “咦，小阳，这你都知道了？” 手机里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刘全恩正从床上坐起来，他笑道： “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小小的和平镇，竟然有那么高级的‘送货上门’。 我跟你说，这件事还和你有点关系。 你打掉了秦氏两兄弟，和他们有牵连的人都遭了殃，所里空出了很多位置。 为了不影响日常工作，除了从内部辅警和联防大队提拔，也从别处调来了几个经验丰富的警察。 新来报道的警察小李，因为有洁癖，看不上宿舍，又没租到符合心意的房子，就临时出去住宾馆，结果就遇到上门推销的。 然后布线、钓鱼、收网，就打掉了这个刚刚建立没几天的高级卖淫团伙。” 徐阳无语。 果然，事情只有和自己扯上关系，时间才会有所更改。 讨薪杀人案如此，现在的“连环虐待轮奸案”也是如此。 同时，也已经确认，洪启超已经黑化，他就是残害林琳的凶手！ “小阳，你有事吗？”刘全恩没听到徐阳的回应，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县里刚发生的一起案子，可能与镇上这个案子有关。”徐阳回答道。 刘全恩当了那么多年联防队长，现在也是正式的警察，知道案子没破之前，不能多问，便说道： “那你小心点，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打电话。” “好。” 等徐阳挂断电话，一直站在徐阳身边的雷动实在忍不住，有些惊讶地问道：“徐队，你就有线索了？” 050提前的猪圈计划 徐阳点头。 已经45岁的雷动，毫无形象地挠头。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徐阳只是问了自己几个受害者的受虐细节，怎么就有线索了？ 难道以前发生过同类型的案件？ 那也肯定不在鳖灵县！ 自己可是在这里生活了四十多年，从1975年就当上了警察，可从来没听说过此类案件。 但他看到徐阳在沉思，也不好过多追问。 徐阳当然是在思索，怎么尽早缉拿洪启超归案，不再让惨案继续发生。 可是现在手上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洪启超又是鳖灵县一哥的独生子，几乎所有规则内的手段对他都没有作用。 “老雷，如果嫌疑犯背景惊人，我们又没有证据，怎么阻止他再次犯案？” 徐阳已经有了主意，但他想听一听雷动的想法。 雷动这下心里已经确定，徐阳已经有了目标，所以很是慎重地思索了一下，说道：“只有采取最低效的盯梢方式。 如果对方很有背景，还只能由信得过的人进行。 另外，如果时间充裕，也有机会的话，可以派卧底打进对方圈子，这样无论是情报，还是钓鱼，都比较省时省力。” 徐阳点头。 雷动最后一个想法和他的想法大同小异。 既然规则内的手段没有效果，那就用规则外的。 钓鱼执法，就是一个比较不错的方法。 虽然这一次，犯案时间和第一个被害者都和上一世的不一样，但有一样东西是不变的： 那就是洪启超的喜好。 他最恨的女人，也就是他喜欢的女人。 而被他掳走的少女，都是外表清纯漂亮，看起来像白月光一样的女孩。 至于真实性格是什么样子，他不了解，也不在乎。 比如林琳，长相清纯，16岁就辍学混迹社会，抽烟喝酒蹦迪无一不精，男朋友换了一岔又一岔。 那又怎样？ 又不是谈恋爱，虐够三天，丢了便是。 “徐队，我能问问，嫌疑犯是谁吗？”雷动实在很好奇，忍不住问道。 徐阳也不隐瞒，顺便也存了考验雷动之心，回答道：“八九不离十是洪启超。” 都不用徐阳介绍身份，从“背景惊人”这个形容词入手，雷动这个地头蛇就知道没有同名同姓，就是鳖灵县第一公子！ 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徐队，不可能吧……” 在雷动的数据库里，洪启超大学毕业后回到县城，在县财政局预算股混了几年，当了一个副科，一直不显山不露水。 哪怕他的父亲从县长变成县委书记，他除了从副科变成正科外，为人做事没有任何改变。 “洪启超在县委书记父亲的高压教育之下，表面上确实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但心理一直很阴暗。 在得知自己深爱的女朋友，竟然是一个为了钱，就能让千百个男人玩弄的妓女后，大受刺激，本性便暴露了出来。 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三观极其不正的舅舅蒋飞，引导着他用变态的方式，发泄着心里对女人的愤怒。”徐阳把上一世的调查结果，一五一十告诉了雷动。 雷动大受震撼，有些结巴地问道：“徐队，你是……是从哪里得来的情……情报？” “情报来自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证据，而洪启超还会再次犯案！” 徐阳仔细回想了一下。 上一世，洪启超两次犯案时间间隔了一个月之久，是因为他第一次犯罪，心里带着恐惧。 等发现屁事没有后，恶魔又会出现，占据他的理智。 后来成了瘾，先预定目标，然后心血来潮的时候，就让舅舅的人直接动手掳人，时间无法确定。 所以要收拾掉这个恶魔，就要抓紧这一个月时间。 …… 兰花夜总会一间包房内，张成泽满脸血污地躺在地上，眼泪鼻涕混成一团，不时哀嚎一声。 牛宝从警局回来，第一时间就找上了他。 他们是黑社会，只要有一丝怀疑，就直接上了手段。 张成泽一边被毒打，一边解释。 最后甚至说出了自己所做的大部分坏事，才没被牛宝活生生打死。 听到张成泽杀害养父母，还强奸放火，身为恶人的牛宝，心里都升起一股寒气。 不过他倒想好好培养一下张成泽，把他变成一把锋利的刀， 可是徐阳对张成泽的态度，又让他实在迷惑。 所以最后，他还是决定放弃。 站起身，扔了一叠钱在张成泽身上，说道：“你说你根本不认识徐阳，那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和善？ 他如果只是想玩个小把戏，为什么会找上你？ 你说的你做的那些事，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查明，所以你离开夜总会吧，这些钱就当是你的医药费。” 张成泽想做大做强，心里的计划只要依靠兰花夜总会才能事半功倍，所以他挣扎地坐了起来，一下抱住牛宝的大腿，说道： “牛经理，我可以马上给投名状，我可以给公司赚很多很多的钱！” 牛宝细小的眼睛眯了起来，又坐回沙发，说道：“细说。” 张成泽看了看周围几个打手。 牛宝也不怕张成泽造次，挥手让所有手下退了出去。 张成泽抹了抹额头上的鲜血，说道：“牛经理，在黄色事业上，我们公司已经独步鳖灵县。要想有更大的发展，就应该把眼光放在外面。 我心中有一个计划，那就是物色各类优质女生，不择手段把她们搞在手里，然后用各种方式调教后，送到外面赚钱！ 调教的地方可以有很多，调教的人也不和公司扯上关系，哪怕出事，也连累不到公司头上，但所有的利益，都归于公司。 我这些年在全国各地闯荡，结识了不少这方面的人，只要给我时间、人力和金钱，我一定会建立起一个完善的体系、庞大的渠道和属于我们自己的终端点！” 他本来是准备在兰花夜总会多表现一下，地位再高一点再提出计划的，这样才能引起管理层的重视。 因为“人微言轻”，这个计划又太大胆，犯的罪也重，怕公司拒绝。 但现在连安身的地方都要没了，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051陷阱 好在牛宝能坐上兰花夜总会经理的位置，也不是庸人，一下就估算出这个计划有多大的利润。 至于同时犯下的罪有多大，恶有多深，反而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他只需要考虑老板的想法。 看到牛宝已然心动，张成泽马上又说道：“在建立渠道后，第一批女人我亲自出手，这就是我的投名状！” “建立渠道需要多久？”牛宝问道，这都是要向韦鑫汇报的。 “半年，最迟也在年底搞好。”张成泽信誓旦旦。 “预算呢？” “前期预算不会很多，大不了就是出差联络外地，还有在鳖灵县找调教的地方，和额外招募人手的费用。不会超过一百……不，五十万！” “真的不会牵涉到公司？”牛宝眯起了眼睛，凶光乍现。 张成泽连忙保证：“绝对不会，我会完善所有步骤，并亲自负责这个计划，真出事了，也只能清算到我的头上。 我知道我们的幕后老板是谁，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出卖公司，别说很可能大事化小，就是关十多年，和没有命之间，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 “哈哈哈，好！”牛宝站了起来，走过去把坐在地上的张成泽拉了起来，“你这几天尽快写一份计划书给我，我好汇报给老板。” “是！”张成泽松了一口气，低下头恭敬地回应道。 同时，也掩藏了眼里的杀气。 他一个毫无人性、睚眦必报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放过伤害过他的人。 徐阳对牛宝有些模糊的记忆，就是因为他并没有活跃多久，然后死在了夺权的张成泽手里。 直到韦鑫团伙的覆灭，他的尸体才被找到。 …… 鳖灵县和红羊区并不远，所以第二天徐阳听到杨梦娇要过来和他一起吃午饭，他也没有因为路途遥远而拒绝。 “是贺兰山找上你们了？” 同样在黄三姐蹄花店，徐阳点好菜后，就问道。 “什么呀，不是富的士的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杨梦娇不开心。 她明明就是“借着”这件事情来见见朝思暮想的人，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过来的。 “哈哈，开个玩笑，我也挺想知道贺兰山是不是真要玩什么把戏。”徐阳大笑。 “你好像真的算准他会玩把戏一样，喏，这是他给的方案书。”杨梦娇从包里拿出几页复印件，交到了徐阳手里。 然后说道：“我爸把复印件给发改委的老关系看过，也旁敲侧击问过通过上次在餐厅遇见钱哥后，加深关系的办公室李主任，他们都说，大致符合他们听到的情况。” “嗯。” 徐阳也看不懂这种文件，直接翻到了规划用地那一页上。 看到有十个员级公寓苑区，他就知道有问题了，上一世只有七个。 再看看规划地址，只有五个和记忆中的地址对上，包括唯一一个人才公寓，看起来后面还有大的调整。 “贺兰山怎么说，有没有让你们拍什么地？”徐阳放下文件，问道。 “有，他说他能力有限，而我们正诚的实力也有限，他只能把第九和第十号地的标底告诉我们。” 徐阳又重新看了一下这两块地的地址，偏离得实在过分，徐阳从2024年回来，这两块地上还有90%的空置楼房。 至于附属设施，也是十室九空，不是挂着转让，就是出售。 心里冷笑，但也没直接告诉杨梦娇答案，说道：“我下午找钱哥帮忙问问。” “好。”杨梦娇也不客气。 反正她平时已经无意中想过很多次了：我爸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徐阳的，徐阳的经过他同意，就是我的…… 吃完饭，两人慢慢散步向县局走去。 杨梦娇的车子就停在县局旁边的停车场，她就是为了和徐阳多待一会儿，坚决不开车去吃饭。 “余鱼！” “哎呀，兰兰！” “你什么时候从越海省回鳖灵县的？” “有几天了。” 几步远的地方，有两个女人热情地抱在一起。 徐阳和杨梦娇礼貌地绕开，不打扰好友见面。 刚走了几步，徐阳脑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余鱼”和“越海府”两个词反复在他脑里翻滚，然后连在了一起。 徐阳豁然转身，看向那个余鱼的少女。 她二十岁左右，五官柔和，第一眼就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 连头发都是白月光的标配，一袭长发，后面用一个素净的发夹卡住，旁边，也别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卡通发夹。 说话也轻声轻气，笑起来只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清纯+可爱。 “你怎么了？”杨梦娇看见徐阳转头呆呆地看着一个女生，顿时有点吃醋。 “没什么。” 感觉到余鱼有望过来的倾向，徐阳急忙转身离开。 一路上，不由沉思起来。 其实，就是两种人性在碰撞。 余鱼，在前世，也是“洪启超案”的受害者之一。 她和别的被残害的女生不同，她报了仇。 因为她把艾滋病也传染给了洪启超。 这个符合大部分男生白月光形象的女生，在越海府做了两年的全套技师，都在高端的会所里工作。 直到身体开始不舒服，频繁出现发热、头痛、恶心、呕吐、腹泻、咽痛等症状后，以为不小心怀孕的她，偷偷跑去一个小医院检查。 结果没有怀孕，又选择了一个全身检查，然后才知道自己得了谈虎色变的艾滋病，已经感染了2-6周。 虽然整个人觉得天崩了，但是反应很快的她，趁着小医院上报疾控中心的时候，逃出了医院。 因为没有留下身份信息，没有人找上门，她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哭了一个星期。 然后坚强，并善良的她，决定返回家乡，不再重操旧业，祸害他人。 徐阳本来就打算“钓鱼执法”，在洪启超心理和喜好都没有变化的情况下，找一个他喜欢的类型，引诱他出手。 而余鱼的出现，无疑是最好的鱼饵。 就算没有及时营救，洪启超也会重复上一世的命运，凄惨地死在艾滋病下。 052鱼饵 甚至，徐阳还乐意见到洪启超有这样的结局。 但是，让一个本就时日不多，虽然走错路，但从来没害过人的少女，被畜生凌辱、伤害，又于心何忍？ 来到杨梦娇的polo车前，她实在忍不住了，问道：“那个女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徐阳摇头。 “我那么好骗吗？你这个样子像不认识？我们又不是什么特殊的关系，你何必骗我？”杨梦娇委屈极了，外刚内柔的她，眼圈都要红了。 “嗐，你在瞎想什么呀？我们要是认识，刚才就聊上了，我只是在想一件事，她和一起案子有很大的关系。”徐阳笑道。 呃…… 杨梦娇想想也是，觉得好尴尬，脚趾拼命地抓地，手指也互相搓着。 “我先走了。”轻易不红脸的杨梦娇，红着脸想上车。 此时，徐阳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所以叫住杨梦娇道： “对了，你能借我多少钱？” “啊？”杨梦娇错愕地看着徐阳。 这下换徐阳有些窘迫了：“有一个案子，我需要私下调查，会用到不少钱，所以……” “是和那个女生有关？” “嗯，准确来说，是看能不能……收买她。”徐阳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样不会犯法吗？”杨梦娇才不关心徐阳会不会破案立功，她关心的永远是徐阳的安危。 “有点，但没大碍。” “好吧，我相信你有分寸。你需要多少钱？” 徐阳说道：“现在说不准，我还要和她谈一谈，有可能数额很大。” 徐阳已经决定把余鱼当鱼饵，但却会尽最大努力，在伤害发生之前救下余鱼。 但万一有失误…… 这就涉及身体伤害，价钱当然不能太低。 “行，到时要多少，你给我说一声就行了。” “嗯，如果真需要，我努力赚钱还你。” “嘻嘻，不用了，反正……”杨梦娇娇羞地看了徐阳一眼，转身上了车。 反正什么？ 都是我的？ 那多不好意思。 徐阳看着远去的polo，思绪万千。 回到办公室，徐阳就把雷动叫了进来，让他查一查余鱼的地址。 余鱼上辈子被洪启超残害后，就跳楼自杀了，而且是当着很多人的面。 因为她不想尸体被法医检查，然后查出她有艾滋病，想尽可能地保留最后的尊严。 至于轮奸她的恶棍，会不会被染上，然后牵扯出她，她也顾不上了。 要是这些恶棍真的被绳之以法，恶有恶报，自己的名声不要也罢。 谁都无法容忍自己的身体，被好几个人，像块破布一样，蹂躏了三天三夜。 哪怕，她曾经为了钱，出卖过自己的身体。 所以警方的资料里，根本没有余鱼的地址。 不过就算有，这二十来年了，徐阳也记不住。 雷动的执行力很强，一个小时后，他不仅从户籍部门那里找来了余鱼的官方资料，还找来了不少额外的消息。 好赌的爹，生病的妈，年幼的弟弟，懂事的她…… 这不是骗钱的借口，而是真真切切发生在余鱼的身上。 一个二十一岁，连高中都没有毕业的少女，想要背负着这样的一个家，除了出卖身体，好像也别无办法。 “走，我们去见见这个少女。” 徐阳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警服，带着雷动向余鱼的家走去。 余鱼知道艾滋病会慢慢摧毁身体的免疫力，除了出门给母亲买药，她很少在外面待着。 哪怕是两年不见的好朋友邀请她一起逛街，然后吃晚饭，她都拒绝了。 现在正在厨房做晚饭的她，听见妈妈在外面，带着惊讶的语气，说有人找。 她在围裙上擦干手，走到客厅，看见是两个警察，顿时心里一紧，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是越海省的事情犯了？ 还是艾滋病的事情犯了？ 看到忐忑的余鱼，徐阳尽量放柔声音道：“余小姐，我们有事想找你帮忙。” 雷动这才明白过来，余鱼多半就是徐阳要用来钓洪启超的饵了。 来到余鱼逼仄的卧室，徐阳还贴心地关上了有些不牢靠的木门。 总共只有十个平方左右的房间，还隔了一小半给她还在读小学的弟弟居住。 “余小姐，你知道你得了艾滋病吗？”徐阳想确认一下。 房间里的两个人却如遭雷击。 余鱼是怕。 她知道得了艾滋不上报，但只要不祸害他人，不构成犯罪，但她怕家人知道； 而且，这个警察连自己得了艾滋的事情都知道，多半也知道了她卖淫的事情。 雷动是惊。 外焦内熟那种。 徐队真狠呀，用艾滋病人来对付洪启超！ “你别怕，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余鱼眼睛通红，艰难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鳖灵县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案子，受害者被绑架轮奸，行凶者还划花了她的脸，并在她身上留下了众多伤害。”徐阳问道。 余鱼大吃一惊，连连摇头。 现在还没有完全进入网络时代，消息的传播还没有那么迅速。 一直宅在家里的她，自然不知道这起已经在外面造成不小轰动的案子。 “我们得到可靠消息，嫌疑人的下一个目标是你，所以立马过来找你协助调查。”徐阳面不改色地说道。 余鱼顿时嘴唇都吓白了，颤抖着问道：“为什么是我？” “你是嫌疑人喜欢的类型。” “那我要怎么做？” 徐阳一字一句地说出了理由：“因为我们无法确定锁定的嫌疑人就是行凶者，也无法向上面提供足够的证据，所以无法申请对你的保护行动。 而且，保护好了你，鳖灵县还有千百个如同你一样的女孩，嫌疑人就会把目标转移，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失职。 所以，为了控制好犯案时间、锁定受害者范围，我们需要你，协助我们让嫌疑人主动出击。” 余鱼虽然年纪小，但在残酷的社会中混了两年，一听就知道自己被警方当成了诱饵。 心里很怕，但又拒绝不了。 因为凶手已经将她列为了目标，没有警察的帮助，她同样要遭受不测。 053有奖金 徐阳看着此刻如雨中清荷般柔弱的余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为自己现在的行为感到有些羞愧。 上一世，余鱼是倒数第二个才遇害的少女。 这一世有自己在，怎么样也轮不到她。 现在自己却因为她身体的特殊，为了双重保险，把她推到最前面。 不过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徐阳只能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们会在暗中保护你的安全，只要嫌犯人行动，我们会及时出现营救你。 当然，这次行动还是存在一定的风险，所以我们打算为你颁发一笔好市民奖金，不知道你期望的金额是多少？” 余鱼的家庭这么困难，她也因为身患艾滋，丧失了劳动力，钱是最好打动她，也是最能补偿她的东西。 果然，余鱼的眼睛亮了：“真有奖金吗？还能我要求？” 徐阳想到自己也是找杨梦娇借钱，干咳一声道：“是，你提出要求，我们申请。” 余鱼的心态一下就变了。 自己得了艾滋病，又不去治疗，寿命大概只有两年。 协助警方，不仅能为家人再多留点钱，还能为社会做贡献。 就算出了问题，自己这残破的身体，大概还能让行凶者体会“恶报”的滋味。 值了！ “我答应你们，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余鱼急忙说道。 然后盘算了一下，以自己在越海省的收入作为参照，说道：“我能申请三万的奖金吗？” 徐阳咬咬牙：“行，我帮你申请。” 他并没有代入杨梦娇男朋友的身份，而是想着，这是让正诚避免重蹈上一世覆辙的帮助，来换取一次借钱的机会。 …… 从余鱼家出来，雷动几番欲言又止。 徐阳知道老雷很正直，便问道：“怎么，老雷，瞧不起我这样的做法吗？” 老雷启动警车，叹了一口气道：“徐队，我们钓鱼执法，本来就违规，现在还让一个小女孩身处险地，我觉得有些良心不安。” “老雷，我们有些时候要算一笔账，如果任由洪启超作恶下去，会有多少女孩的一生将被毁掉？ 你是想找女警来担任鱼饵的任务，觉得这样的危险，就应该我们挺身而出。 但一时之间，我们在哪里找一个洪启超喜欢，又值得信任的女警？ 就算有人一切都符合，可世上没有万全之事。 如果我们营救不及时，那女警就该受到那样的伤害吗？她的一生不同样毁掉？ 而余鱼，就算被侵犯了，也能自动带给行凶者伤害，算是另类的保险。 何况，我会想个妥当的保护方案，避免她受到伤害。”徐阳耐心解释道。 老雷点了点头，他既然决定跟随徐阳，也只有去适合徐阳的行事手段。 所以他转换了话题：“徐队，你不怕余鱼知道洪启超的身份后反水吗？” “当然要尽量控制她的知情度，而且，越是生命要走到尽头的人，越是忠诚。 她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她知道，她反水，我们大不了被呵斥被刁难，但我们有的是办法为难她的家人。” 徐阳倒是没怎么担心这一点。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什么样的计划，才能把容错率降到最低。 “徐队，那你提的奖金呢？你真打算给三万吗？” “嗯。” “徐队，这笔钱是你私人出吧？你钱够吗，差多少我补上。” “呵呵，不用了，够了。”徐阳倒忘了，雷动也是一个有钱人。 …… 因为以后避免不了杨梦娇和钱松仁接触，而且最终结果出来，“逃脱生天”的杨家，肯定要感谢钱松仁，避免穿帮，回到公安局后，徐阳还是把富的士的事给钱松仁提了一下。 钱松仁马上就答应下来，让徐阳等他的消息。 晚上七点，钱松仁就有了回信。 说这只是市政府办、发改委、国土局、富的士方定下的初步方案，并不一定会实施，后面甚至还会大调。 除了土地规划还没确定外，还有很多部门没有参与进来，比如建委、环保部门、水电部门等等。 他现在会随时关注着这方面的消息，让弟妹不要着急。 提到“弟妹”，徐阳也只有默认下来。 首先，他第一次遇见钱震时，他婉拒去医院包扎作品，就说女朋友在等他； 其次，如果杨梦娇不是自己的恋人，就让钱松仁帮忙，这也太不把钱家当回事了。 就在徐阳道谢后准备结束通话时，钱松仁却又和他谈起了林琳这起绑架轮奸案。 这起案子性质太过恶劣，受害人又是直接被扔到大街上，搞得舆论根本压不住，现在满城风雨。 这无疑在刚刚结束省政协八届五次会议的东升市脸上，给了一记狠狠的耳光。 市委市政府，今天已经勒令市公安局限期破案。 市局也将在明天派出专案组去鳖灵县，督查此案。 钱松仁提前知会徐阳一声，让他好好表现。 徐阳很想和钱松仁提洪启超的事，最后还是忍住了。 说得真实一点，因为洪启超的身份，在这件事上，他连钱家都不敢完全相信。 因为钱震正在竞争市委书记一职，要是为了某些政治利益，以此为筹码拉拢鳖灵县县委书记洪光，徐阳到时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毕竟上一世，他跟钱家，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有过接触。 反而许汉华，他可以无条件的相信。 但是，在这件事上，哪怕许汉华是市局局长，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之前，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和钱松仁通完话，徐阳就给杨梦娇打去了电话。 没有那么模糊，直接告诉杨梦娇，这次方案还有很多要改的地方，只有五处苑区暂时定了下来，但没有贺兰山建议正诚去投的两块地。 杨梦娇问了是哪五块地是确定下来的后，又问徐阳需要多少钱。 徐阳报了三万。 杨梦娇毫不犹豫，叫徐阳把银行卡号发给她。 然后闲聊了十几分钟，杨梦娇才依依不舍挂断了电话。 徐阳刚把银行卡号发给杨梦娇，三分钟不到，就到账了三万。 054卧底 徐阳收了钱，心里不由升起一个念头：为什么与杨家八杆子打不到的贺兰山，会想着去设计陷害正诚呢？ 不过这件事不是很紧急，反正正诚在自己的帮助下，一定不会中计。 现在钱有了，首先应该考虑的是，怎么在钓大鱼的情况下，还能保证鱼饵的安全。 最妥当的方法，又回到了雷动曾经提过的建议，在洪启超身边安插一个卧底。 这仓促之间…… 咦！ 徐阳突然想起了张山，这个和平镇的扒手之王。 不过随即摇了摇头。 面对县里第一公子，张山这种江湖人士，能保证多少忠诚度，徐阳可不敢去赌。 洗漱完，刚躺在床上，手机响了一声，有信息进来。 这个时间段没有广告，徐阳侧身，拿起了手机。 是一个陌生号码，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我加入了鸿运茶庄。” “你是谁？” 徐阳一愣，翻身而起，试着回了一条消息。 “张山。” 徐阳：…… 这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也太巧了吧？ 是有人指使吗？ 可是，自己来县公安局十天，封停了通宝洗浴、扫了兰心夜总会，但从来没招惹过蒋飞。 就算要给自己设陷阱，也不会让张山去鸿运茶庄。 难道张山真是要报恩，又那么巧接近了蒋飞？ 徐阳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上一世根本不了解张山，心里自然存疑。 第二天上午，徐阳去局里报道后，就来到了和张山约定见面的地方。 一栋老旧的居民楼楼顶。 周围都是同样高度的楼房，一览无遗，不存在被监视的可能。 徐阳正觉得好笑，怎么突然有了《无间道》的感觉，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徐阳回头，看到了张山。 第一眼还真不敢认。 弓起的背已经直了起来，双鬓的白发也染成了黑色，苦大仇深的脸也明朗起来。 看起来，儿子的找回，彻底搬掉了压在他身上的大山。 “徐警官！” 张山见到徐阳，一脸激动。 看到张山是一个人前来的，徐阳暗中松了一口气，手放在裤兜里，轻轻敲了三次手机再挂掉了一直处于通话中的电话。 在楼下不远处的车里，一直把手机凑到耳边的雷动也放下心来，和另外三个不明所以的辅警聊了起来。 “我不是让你好好和家人生活，不要趟鳖灵县的浑水吗？这里有多复杂，你不知道？”徐阳装作很关心张山的样子。 “徐警官，就是因为太复杂，所以我才过来帮你。”张山诚恳地说道， “小圆圆就是我一生的执念，你救了他，我的命就是你的。我张山虽然混账，但也知道有恩必报。” “唉。”徐阳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和蒋飞团伙搞上了？” “因为县里三大势力，以我的能力，也只有和蒋飞才能迅速打上交道。” “说说。” 张山向徐阳汇报起来： “我把母亲和儿子安顿好后，就召集了原来的手下，分布在蒋飞那些在走乡串村的流动赌档里，不停偷盗赌客的钱财。 赌客埋怨，生意受到影响，蒋飞很快就查到了我，就派人来和我谈判。 我透露出想在县里扎根的想法，蒋飞就拉拢我加入了。” “据我所知，蒋飞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一个人吧？”徐阳疑惑。 黑恶势力，哪个不是用血趟开的路。 被扫了面子，伤了名声，一般就是打了再说。 除非，对方有谈判的资格。 而张山只是和平镇的一个扒手，不应该被县里大佬蒋飞先礼后兵的。 张山有些含蓄地笑了笑，说道： “徐警官，90年代的治安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 前几年我走遍全国找儿子，能安然回到和平镇，学的可不只有扒手技能。 然后我在和平镇立棍，涉足别人的利益，打了几次硬仗。 平时还要处理有些背景深厚的人被偷了的报复。 所以原来的和平镇一霸秦海平，也拿我没有办法，只能求我办事，不敢强逼我。” 徐阳点头，不过还有一个最大的疑惑： “以蒋飞的关系网，不可能查不到你自首过，还因为有立功表现才被放出来，他敢用你？” “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敢用我。如果我真与你们有关联，就没必要自首，然后举报出有用线索才获得释放。 而向他们说明的自首原因，半真半假。就说是秦海平逼我对付你，但我知道惹不起你，所以干脆去自了首。” 张山知道徐阳是不了解自己，所以不信任，所以尽力解释。 “好，既然事已至此，那就辛苦你了。”徐阳选择暂时相信张山，让他成为自己的卧底。 “应该的。不过......”张山还是说出存在的问题， “不过我有向警方提供线索立功这个行为，他们不会马上让我接触到核心层，所以你要给我一些时间。” “嗯。面对关系网复杂的黑恶势力，斗争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最主要你要懂得保全自己。” “知道。那现阶段有没有需要我去着重关注的呢？” “蒋飞有一个亲侄儿，叫洪启超，也是县委书记洪兵的儿子，最近应该会和蒋飞走得很近，你往这边多努力一下。” 徐阳想了想，做出了这个安排。 “洪启超呀，我见过，这几天确实经常和蒋飞在一起，都是在夜场喝酒作乐，我还作陪过两次。 人很精神，就是看起来有点颓废，怎么，他有事？”张山混迹江湖，可没有刘全恩的顾虑，随口就问道。 “嗯，最好能和洪启超混熟了。”徐阳含糊地说道。 信任归信任，但张山毕竟不是雷动，徐阳对他了解不够，只能用这一世的时间来验证了。 “好！”张山理解徐阳的顾虑，也不再多问。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以后合作的事情才一一分开。 和雷动他们刚回到县局，就被通知开会。 市里下来的专案组，已经到了。 组长是市局副局长雷宁，副组长是刑警大队队长莫子明，都是徐阳的老相识。 在座的都是县局的大小领导，徐阳现在好歹是直属中队副队长，刚好有了参会的资格。 055我自己来 会议和以前的动员会没有多大的区别。 就是讲述了案子的负面影响，系统内的压力，上面的重视......所以要求尽快破案。 最后着重强调，绝对不要让此类案子，变成连环类案件，那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接着就是让在座的各位踊跃发言，集思广益。 特别是掌握信息最多的县局刑侦大队。 作为队长的吴磊在会上发了很多言，也提出了很多办案方向。 徐阳在下面暗笑。 方向是对的，就是万一查到了人，你敢抓不敢抓了！ 等大家发言差不多了，雷宁才问到了徐阳：“徐阳，对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没想到市局领导亲自点名一个人，大家都把眼光投向了徐阳。 也想听听这个背景深厚，年纪轻轻就破了几起大案的青年才俊，有什么更好的见解。 徐阳站起来就只说了一句：“吴队长的分析和计划都没有问题，只要稳步调查下去，一定能找到线索。” 切。 吴磊还以为徐阳会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内容，结果就这？ 是向自己示好？ 还是他心里根本没货？ 陈晓春案、开心幼儿园案，还有没完全结案的和平镇秦氏兄弟案，不会是钱震为了增加自己那一系的声望，故意捧出徐阳这个年轻人的吧？ “那行，此次会议到此结束。接下来，整个鳖灵县外松内紧，加强夜间治安管理，加强对各大娱乐场所的检查。”雷宁拍板。 会议结束后没一会儿，徐阳就被雷宁叫到了专案组办公室。 临时办公室里，还有莫子明在等着他。 三人热情地寒暄了几句，这才切入主题。 “小徐，你是真没其它想法，还是心里有什么顾忌，不好说？”雷宁好奇地问道。 他并不是看出了什么，而是习惯了徐阳的定点推理，快速破案的方式，对此刻他的不温不火，还有点不习惯。 “没有，这种有预谋的案件，在没有任何头绪的情况下，吴磊队长的常规调查方法是最有效的。”徐阳谦虚地说道。 “预谋？” 雷宁一下就笑了，然后对着莫子明说道， “看看，他果然有自己的看法，我们都不能确定这个案子的性质呢。” 莫子明问徐阳道:“小徐，说说你的理由。” 徐阳解释道：“如果是激情犯罪，狂欢夜迪吧的监控设备怎么会突然坏了？ 他们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掳人离开？ 又怎么在仓促之间找到安全的地方，折磨了林琳三天三夜都没人发现？ 林琳受伤那么严重，除了刀伤和鞭伤，整个左乳都被割掉，却没有生命危险，是不是还有专人在为她疗伤保命？ 激情犯罪者又怎么敢完事后把林琳抛到大街上，胆大包天向整个公安系统挑战？” 雷宁和莫子明听得连连点头。 听徐阳说完，雷宁才问道：“小徐，你的意思是说，行凶者很可能和狂欢夜迪吧有关？” 如果只是推理，肯定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徐阳是知道答案的，所以很肯定地摇头：“不是。真与迪吧有关，他们不会做得这么明显，更不可能在完事后，还把受害者丢到大街这么嚣张。 最大的可能是，迪吧认识掳人的人，有求于这个人，或者是想要胁这个人，所以谎称监控设备都坏了。” “不管怎么说，至少迪吧的负责人，知道行凶者是谁吧？”莫子明问道。 徐阳点头。 “雷局，那就马上抓人，我就不信问不出来。”莫子明摩拳擦掌。 雷宁点头，正要下令，徐阳却说道：“问不出来的。搞不好我们前脚把人抓进来，后脚就不得不把人放了。” “怎么会呢？”雷宁说道，“这件案子市委市政府都高度重视，什么人来求情都没用。” 徐阳苦笑道：“雷局，莫队，你们刚来鳖灵县，并不清楚，狂欢夜迪吧的背后是兰花夜总会，而兰花夜总会的老板，是我们的省政协委员韦鑫。 如果有证据还好，没有证据，只能请负责人来协助调查，对方要说早就说了，所以我们只是做无用功而已。” 韦鑫？ 雷宁和莫子明都一下就焉了。 这个人有多不好惹，身在市局的他们更能体会。 就像徐阳说的，要对付韦鑫，必须铁证如山，不然就会惹得一身骚，后续麻烦不断。 “那怎么办？”莫子明着急。 徐阳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计划，只能耸耸肩道：“只能按照吴磊队长的办法，前期在迪吧和抛人的地方，找寻目击者。” 雷宁感觉徐阳的态度有点不对，有些狐疑地说道： “小徐，你是不是还有所隐瞒？如果真是毫无头绪，面对这么恶劣的案子，你不会这么不慌不忙。” “呵呵。”徐阳没想到雷宁这么了解自己，不由笑出声来。 然后摆手道：“隐瞒算不上，只是我有点线索，但并不确定，先私下调查来看看。” “什么线索？”莫子明急道。 雷宁则说道：“何必私下调查，只有是破案方向，集体的力量肯定比你个人强得多。” 徐阳隐晦地说道：“雷局，莫队，刚才我都说了，对方可是在犯下这么大的事情后，还把受害者抛到大街上，挑衅我们全市的公安干警。 除了身份显赫、背景深厚的人，才会这么无法无天。 我恰好知道有条件符合的人，最近受了严重的刺激。 私下调查，就是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万一失败了，依对方的背景，后续不好收尾。” “这……” 雷宁和莫子明都有点震惊。 究竟是什么身份的人，才能让徐阳这么顾忌？ 言下之意，就是公开调查的话，肯定有内部的人，敢于挑战法律，向对方通风报信！ 徐阳还用了“失败了”这个词，而不是“错了”，说明他已经认定是对方做的，现在在搜集证据。 在所有人都云里雾里的时候，徐阳这次又是怎么找到的行凶者呢？ 就单凭“挑衅手段”和“受了刺激”？ 056谈判 不过看徐阳样子，他现在不打算细说，所以雷宁只好说道：“小徐，你知道的，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坚强后盾。 如果需要帮助，就不要客气。至少我敢保证，我和莫队，还有我们找的人，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我现在也不要求你说些什么，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徐阳马上应声。 这种背后有人支持的感觉，真好！ 与此同时，鳖灵县某处鸿运茶楼，大门紧闭，挂了一张“暂停营业”的牌子，里面则坐满了几十个吊儿郎当，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的混混。 “蒋虎，你们这样干，是要开战吗？” 此时的牛宝，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 身材魁梧，剃着光头的蒋虎，双手抱胸，跷着二郎腿，说道：“牛宝，你吃错药了，大清早约谈，火气这么大干嘛？” 他是蒋飞的堂弟，也是鸿运一系的二把手。 “你们的人在狂欢夜迪吧搞事，最后还敢公然把人抛在大街上，闹得满城风雨。 现在我们女性客人锐减，迪吧生意严重失损，你问我为什么火大？”牛宝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蒋虎皮笑肉不笑道：“牛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牛宝冷哼一声：“是么？那我把监控录相交给警方，让他们来查，是谁的人啰。” “好哇。”蒋虎点上一根烟，毫不在意地说道。 在别人地盘上了掳了人，而且还是敌对的兰花夜总那动手的人早就安排走了，警察总不能因为这几个人是鸿运的人，就咬定事情与整个鸿运有关吧？ “哈哈哈。”牛宝气笑了。 然后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领，说道： “既然你们要赖，那大家就玩玩呗，好像你们的生意，不需要地盘安全一样。到时，只怪你们做得了初一，我们只是还了个十五。” 看着真要离开的牛宝，蒋虎还是叫住了他：“牛哥，你就直接说，你们想要啥？” 牛宝转身，重新回到桌子前，说道： “第一，以后再有这种事，不能在和我们兰花夜总会有关的地盘上......” “做不到。”蒋虎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看到牛宝脸色不好，蒋虎解释道：“牛哥，在鳖灵县，你们的夜场最多，女孩子也最多，目标也最多，这个真避免不了。” 牛宝眼里有些惊讶，不由问道：“这样的事，你们还真打算继续干？” 蒋虎笑了笑，笑容略微有些苦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堂哥是怎么想的。 就是为了让洪启超发泄，就怂恿他干出这么无法无天的事情？ “究竟是为了什么？ 现在市里的专案组都来县里了，可见有多重视，你们这是挑战整个公安系统呀！” 牛宝觉得蒋飞疯了，但蒋飞虽然莽，但不是傻。 “原因当然不会告诉你，反正我们既然敢干，自然就是干的底气。 如果你们坚持第一个条件，那真没得谈了。”蒋虎语气坚决。 牛宝坐回椅子，脑子开始飞快转动。 最开始还以为对方的掳人，和自己这边准备实行的“猪圈计划”冲突了。 结果现在一听，明显不是。 鸿运这方，纯粹就是为了“玩”！ 那问题就大了。 鳖灵县才多大？ 算上辖下的14个镇，5个乡，总共还不到400平方公里，人口也才40万。 县城更小，总共7个街道，30平方公里，常驻人口不到20万。 两个势力一起对这里的女人下手，主要鸿运还玩得这么狠，这么“引人注目”，不像“猪圈计划”，只是为了钱，偷偷猥琐发育。 那么不出一年，政府肯定会来一次严打，三大势力首当其冲，一起玩完。 “蒋虎，如果你们还要这样嚣张地干这种事，迟早会连累到我们身上。所以，这第一个条件你不答应，后面就根本无法再谈。”牛宝做出了决定。 “那就不谈了。”蒋虎还是那满不在乎的样子。 心里却在叫苦。 论实力，兰花夜总会还是强上不少。 而且对方这次占了理，手上也有自己这方掳人的证据。 “好。” 牛宝再次干脆地站了起来，带着自己的小弟，毫不犹豫地走出了鸿运茶楼。 十几个人上了几辆车，呼啸而去。 茶楼里的蒋虎，则是在坐了一会儿后，才走到茶楼深处，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里面早就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三、四十岁，五官端正，很有成功人士范的中年男人。 他正是鸿运一系的大老板，蒋飞。 旁边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二十多岁，皮肤白皙，英俊斯文的青年，也正是洪启超。 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残忍暴虐的变态。 “哥，启超。”蒋飞先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汇报道， “没谈拢，兰花夜总会怕受连累，可能要搞我们了。” 蒋飞冷哼一声，说道：“只要他们敢出手，我们就狠狠打回去。” “如果他们和警方合作呢？”蒋虎有些担忧。 掳人的都是他的心腹，虽然人已经去了外地，但关系还在。 以兰花夜总会的能力，完全可以驱使警方，给自己之方制造巨大的麻烦。 洪启超这时放下手里的杂志，慢悠悠地说道：“他们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还有，这次事件是我干出来的，所以他们敢对付舅舅你们，我就让韦鑫知道，什么叫主场优势。” 蒋飞笑道：“那就妥了。” 他任由这个侄子胡作非为，甚至是他诱导而成，就是不满姐夫是鳖灵县的一哥，自己反而是三大势力中最弱的。 把这个侄子拖下水，让两人关系更紧密，看姐夫那个老来得子的书记，还是不是像以前一样顾忌多多。 听到洪启超的保证，蒋虎终于松了一口气。 现在在鳖灵县，只要洪兵不倒，就没人动得了鸿运一系。 同时，牛宝也在车上，给韦鑫打去了电话。 汇报了情况后，也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韦鑫沉默了两三分钟后，说道：“别管他们了。” 牛宝一惊，但该说的已经说了，不敢反驳，只能应声道：“是。” 057面子 不过韦鑫挺看重牛宝的，还是做出了解释： “在鳖灵县，谁有资格让蒋飞这次玩得这么大？当然是他最大的后台，姐夫洪兵。 不过这个县委书记很贪财，却不怎么好色，更不可能玩得这么刺激，多半是他家人在作怪。 所以我们换个角度来看待问题。 洪兵多半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全力遮掩这件事。 那是不是，也同时遮掩了我们的‘猪圈计划’？ 这么好一个挡箭牌不用，还开战破坏，你是不是脑子玩女人玩傻了？” “呵呵，老板英明，我想得太狭隘了。”牛宝恍然大悟，满心佩服。 “叫那个谁，对，张成泽，赶快完善计划，等我看完后，趁着这个机会，就搞起来。”韦鑫吩咐道， “记住，到时候宁肯在自己的地盘掳人，也别在蒋飞的地盘搞事。” “是。” …… 徐阳完全不知道，“洪启超案”的提前发生，让更灭绝人性的“猪圈计划”也进入提前准备状态。 他下午找到余鱼，根据张山的情报，给余鱼做了安排。 然后支付了一万块钱，并承诺任务成功后，上面再颁发奖状和剩下的两万块钱。 余鱼一点都没有怀疑，开始积极的准备。 晚上，县公安局的外勤人员，全体加班，先对鳖灵县80%的娱乐场所，进行例行检查。 而且这个行动会持续到月底，哪怕规模没有今天这么大，也一定要造成到处都有警察的氛围感，尽量杜绝连环作案的可能。 徐阳当然选择“夜梦酒吧”。 因为张山告诉徐阳，这段时间，蒋飞每天都会带着洪启超来这里消遣。 上一世，徐阳只见过洪启超的照片。 这一次，他倒想好好见见这个因为爱情，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官二代。 能刺激到如此暴虐，还只在电视上看过。 晚上九点不到，“夜梦酒吧”里已经坐满了不少人。 别看鳖灵县常住人口支撑不了这么多的夜场，但是架不住东升城人多呀。 很多人都习惯晚上来鳖灵县消费，一来安全，二来花样众多。 这家酒吧是蒋飞名下，唯一一个酒吧...... 此类性质的夜场多了的话，会被韦鑫，甚至是史严军针对。 所以装修得非常有档次，算是鳖灵县高档的酒吧之一。 打开所有照明设备，徐阳站在一旁，看着几个直属中队的队员们检查着所有人的身份证，还有几个人则朝后面的包间走去。 不一会儿，雷动过来，在徐阳耳边轻语了几句。 徐阳点点头，便和雷动走到了888号包间，一名辅警尴尬地站在门口。 徐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推开了包间。 “呼！” 一个黑呼呼的东西砸来，徐阳下意识侧头一闪。 “啪！” 果盘砸在墙上，碎成两半跌在地上。 “滚，没听见吗？这里不允许进入！” 昏暗的灯光下，这个足有50多个平方的豪华包间，坐了差不多二十多人。 性感妩媚的女人占了多数，男人只有六个。 其中就有鸿运一系的大老板蒋飞、二当家蒋虎、鳖灵县大公子洪启超。 砸果盘的明显是站着那个赤裸着上身的壮汉。 他露出满身纹身，正一脸嚣张地指着身穿警服的徐阳。 “哒。” 后面的雷动，打开了墙上的开关，包间一下明亮起来。 有些过于袒露的女人，下意识整理好衣服。 包间火热的气氛，也随之一滞。 “治安大队的吗？没人告诉你，这里禁查？”蒋虎也站了起来。 徐阳没有理他，慢慢走到那壮汉面前。 “呵，你......” 壮汉毫无畏惧，反而露出讥笑，正想嘲讽两句，却眼睛一花，整个人顿时天旋地转。 他被徐阳一个标准的正面挟脖摔，狠狠掼在地上。 “兄弟，你袭警了。” 徐阳起身，放开七荤八素的壮汉，对着身后的雷动道，“把他拷起来！” “你敢！” 雷动还没动，蒋虎已经来到了徐阳面前。 另外两个手下也急忙围住了徐阳。 雷动按下了肩侧的对讲机：“888包间。” 然后和那个辅警，站到了徐阳身后，对蒋虎他们怒目而视。 “警官，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我蒋某人的产业？” 蒋飞见徐阳真要闹事，便起身，挥挥手让蒋虎他们让开，走到了徐阳面前。 他只有一米七五左右，比一米八的徐阳矮了一截，不过气势倒挺足的。 “我不管是谁的产业，该检查就检查。”徐阳笑道，“我查通宝洗浴和兰花夜总会时，也是如此。” “嚯，原来你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徐警官。”蒋飞眼里闪过一丝忌惮，也有些惊讶。 他想不通，就算这个年轻的警察身后站着钱震，也不该刚来鳖灵县，就把三大势力全得罪了一遍。 钱震现在还只是市政法委书记，不是市委书记。 至少在鳖灵县，钱震的名头，在官场上根本没有什么震慑力。 县公安局副局长黄爱国就是一个例子，被另一个副局长贺子俊压得死死的。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徐阳纯粹就是一个想挣表现想疯的愣头青。 “是，我是徐阳。”徐阳点头，然后指着被扶起来的壮汉，问道， “我现在要告他袭警，带他回去协助调查，你有没有意见？” “徐警官，给我一个面子，怎么样？”蒋飞说道。 “蒋总，那我不要面子吗？”徐阳沉着脸。 “哗啦啦。” 伴随着这句话，听到对讲机的七八个警察，涌进了包间，让徐阳气势大增。 特别是徐阳突然凌厉的眼神，让蒋飞心里也不由一颤。 “徐警官，你一个小小的民警，有什么面子？谁给你面子？” 坐在沙发上的洪启超说话了，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屑。 以前的他，在家庭高压教育下，行事一向低调规矩。 然后在林琳身上感受到予取予求的主宰者心态后，完全变了一个人。 “你是？”徐阳明明知道他是洪启超，但还是故意问道。 “我是洪启超。”洪启超稳坐不动，一脸的自得。 058交锋 啊？大公子！ 除了两个不知道的年轻辅警，和早就知道其身份的雷动，其他警察全部吓了一大跳，齐齐后退了两步。 “哦，你就是县财政局预算股的洪科长呀。”徐阳眯着眼笑道。 “我是......” 洪启超经验欠缺，见徐阳毫无畏惧，还以为徐阳只知道他是科长，想表明自己另外一个身份。 却被徐阳厉声大喝打断： “你身为公务人员，在这种场合大吃大喝，还有这么多女人作陪，我严重怀疑你违反了《龙国公务员法》和《龙国公职人员政务处分法》的相关规定？ 我将向纪检委举报，请问洪科长你还有什么说的？” 洪启超吓得一哆嗦。 他再是黑化成了暴虐成瘾的变态，但处世方面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精进的。 何况他还处于初次犯罪的悔恨期，对一身警服的徐阳带着本能的畏惧。 “站起来！”徐阳趁热打铁。 洪启超下意识就真的站起来了。 这时，蒋飞挡在了洪启超和徐阳的之间。 “徐警官，我是启超的舅舅，我们这是家宴，扯不上什么什么法，你太小题大做。” 他一边说话，一边把手背在背后，示意让洪启超打电话。 “家宴？这些人都是洪启超的舅舅？那这些女人，都是你们的姐妹啰？ 浓妆艳抹，袒胸露乳，你们家风真奇特。”徐阳早在上一世，在众多犯罪分子面前，练就了一条毒舌。 蒋飞和蒋虎气得脸都红了。 而洪启超更气，拿手机的手都是哆嗦的。 徐阳瞄了洪启超一眼，并没有阻止他打电话，而是转头对雷动说道： “这里的一切都录下来了吗？” 雷动笑着从背后拿出一个美能达的数码相机：“拍了照片，也录了录像。” 这是徐阳早就安排好的。 “拿来！”蒋虎急了，上前就想抢雷动的相机。 他们怎么样都无所谓，可不能让洪启超身上有明显的污点。 他是洪家的希望，也是蒋家的希望。 “啪！” 徐阳准确打在蒋虎的手。 严肃地说道：“退回去，再次靠近，我将以抢劫和袭警的罪名逮捕你！” 蒋虎看向了蒋飞。 蒋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对于油盐不进，还心机满满的徐阳，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有效的办法，只能带着哀求加威胁的语气说道： “徐警官，留人做一线，日后好相见。” 徐阳忍不住好笑：“我与你一个流氓头子有什么好相见的？” “操！” 堂哥受辱和为难，蒋虎再也忍不住了，就想动手。 反正这是自己的酒吧，他有把握抢回相机，并且让所有警察，全都趴着出去。 这时，在一旁打电话的洪启超，又恢复一脸傲气，将手里的手机递给了徐阳。 徐阳毫不在意地接了过来：“喂，哪位？” “我是县政法委的朱轩，你是哪位？”里面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哦，朱书记呀。我是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直属中队副队长徐阳。” 徐阳回答得很迅速，但语气里没有任何恭敬。 朱轩是鳖灵县县政法委的副书记，是县委书记洪兵的铁杆。 明年，也会随着洪兵一起落马。 因为贪污数额巨大，被没收非法所得后，还判刑二十年。 反正只要官大的，徐阳对他们的结局都记得很清楚。 对这样的人，哪里恭敬得起来？ “哦，徐阳呀，我记住你了。 鸿运茶庄的蒋老板，是县里的纳税大户，也是守法的公民，谁叫你们在人家的经营场所胡作非为的？” 朱轩马上就给徐阳扣了一顶帽子。 “朱副书记，我们例行检查，遭遇对方袭警，何来的胡作非为？”徐阳反驳。 你都这样不客气，徐阳自然在称呼上加了一个“副”字。 听见一个小小的警察竟敢忤逆自己，朱轩怒道：“现在，马上，退出酒吧，不然我明天撤了你的职！” “哦。”徐阳淡淡地应了一声，随手挂断电话。 也不把手机还给洪启超，而是放在桌子上。 “还不滚！”洪启超喝斥道。 在他看来，朱轩这个上司的上司，足以让徐阳吓得胆战心惊。 徐阳笑了：“好，马上滚。” 然后指着扔果盘的壮汉：“拷起来，带走！” “你……你……”洪启超懵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蒋虎再次拦在了徐阳面前。 因为徐阳比蒋虎高，他直接用手指戳着蒋虎的额头：“你想以妨碍公务罪，陪着你兄弟一起去警局玩玩吗？ 我倒不介意，可你是大哥级别的人物，拷上手铐，多不好看。” 蒋飞见徐阳连政法委的领导都敢硬抗，实在佩服他的勇气，知道来明的，收拾不了这个愣头青，于是将蒋虎拉开一边，说道： “徐警官，他确实是袭警未遂，你可以带走他，但相机必须留下。” 徐阳摇头：“这是执法相机，你想拿，来警局拿。 我可能会拷贝，然后举报，你最好动作快些。” “徐阳！”洪启超咬牙切齿。 哪怕徐阳实名举报，也奈何不了他。但会在履历里留下一个污点。 在县里还没什么，可自己那严厉的父亲，从来就不愿意让自己的未来局限于小小的鳖灵县。 这几年的低调，实则是在韬光养晦，洪兵一直在竭力操作，为他的前程铺路。 蒋飞的脸彻底地垮了下来。 别看他现在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但以前他可是出了名的“莽”。 于是，他冷笑道：“好，那徐警官请便，我就不送客了。” “呵呵，蒋老板不愧是大老板，知法守法。”徐阳说完向雷动使了一个眼色。 雷动上前，拷住了那个已经清醒过来的壮汉。 没有一个警察上前帮雷动。 就算那两个先前不知道洪启超身份的年轻警察，也通过一系列的变故，察觉到了这个事件，不是小小的他们能参与的。 “徐警官。” 蒋飞叫住了转身欲走的徐阳。 徐阳回头。 “我略微懂一些卜卦之术，徐警官要不要听听？” “好啊。”徐阳笑道。 059投名状 “你的面相告诉我，你今天运气不佳，可能不能安全回到警局。” “你威胁我？”徐阳眯着眼睛。 “不，这只是卜卦，玩闹之作，徐警官也不用当真。”蒋飞阴森森地说道。 “哈哈哈，不当真，不当真。”徐阳摇头，“这样吧，我就和蒋老板打个赌，看我今天能不能全身而退。 不过没有赌注，我身为人民警察，可不会知法犯法。” 蒋飞也笑道：“我也不会和你打赌，不然你出了事，怪在我头上，那真是莫大的冤枉。” 徐阳笑了笑，带人走出了包间。 此时，酒吧里已经没有了客人，全是一脸凶恶的流氓们，近百人把酒吧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让让！” 雷动一马当先开路。 一队人刚刚挤出夜梦酒吧，马上就有一个警察靠上前，神色复杂地说道： “徐队，我刚接到电话，我老婆突发疾病，我要请个假，送她去医院。” 徐阳还没回应，又一个警察上前：“徐队，我妈也病了。” “徐队，我女儿病了。” ...... 所有人都上来请假，态度坚决，就算徐阳不许，他们也要走。 谁都知道，蒋飞动了真怒，今晚是真要做事。 雷动大怒：“你们还是警察吗？对得起身上这身衣服吗？” 马上有就警察反驳道：“老雷，你摸着良心说，蒋飞是什么人？我们真被打了，能抓到他吗？我们是不是挨了也是白挨？” 另一个警察也说道：“擅离职守和无辜重伤比起来，我们宁愿选择前者。” “你们走吧，我准你们假了。”徐阳淡然地挥手。 警察们深深地看了徐阳一眼，然后四散东西。 “呵呵。”被铐住的壮汉笑出声来。 雷动一提手铐，又勒得他痛出声来。 “徐队，怎么做？” “上车回警局。” “我们可以避其敌锋，不回警局，去其它地方躲一躲。”雷动建议道。 徐阳指了指壮汉：“那他怎么办？抓到嫌疑犯不回局，擅自带离，是违反规定的。 放了的话，不同样丢脸？那刚才还不如向蒋飞他们妥协。” “他们其实要的是相机，人不重要。” 徐阳摸了摸放相机的挎包：“他袭警了，同样重要。” “可是......”雷动不怕，但觉得明知有包围圈还扎进去，有点不值得。 “如果怕这些魑魅魍魉，我们还当什么警察？”徐阳笑。 酒吧包间里，只剩下蒋飞和洪启超。 地上一片狼藉，是洪启超无能狂怒，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推到了桌下。 蒋飞拍了拍侄儿的肩膀：“放心吧，今天舅舅无论如何，都要把相机给你拿回来。” “不是这个。”洪启超英俊的面貌已经扭曲，像个小孩一样吼道，“他一个小小的警察，凭什么不给我面子，我是洪启超！”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让你出气的。”蒋飞安抚着洪启超。 心里叹气：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带着洪家和蒋家，继续走下去呀。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只想在鳖灵县称王称霸，洪启超走不出县里，更好。 洪启超坐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稍微安静了一些。 “找人来收拾一下。”蒋飞对着门外吩咐了一声。 不一会儿，两个小妹就拿着清洁用品走了进来。 看到其中一个长发披肩，给人一种干净感觉的女孩，洪启超的眼睛一下亮了。 愤怒的心开始变得蠢蠢欲动。 然后从始自终，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女孩。 蒋飞看在眼里，于是问道：“嘿，长头发的，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起身，礼貌地回答：“我叫余鱼，今天刚刚入职当服务员。” “嗯，好好干。”蒋飞含笑点头。 等余鱼和另外一个小妹离开后，蒋飞笑道：“怎么，看上余鱼这个女孩了？” 洪启超点头：“很漂亮，气质也好。” “那舅舅让她进来，你们好好聊一聊？” 洪启超却摇头，本来恢复正常的脸庞，又变得狰狞起来： “她和那个女人长得太像了，我只想像对待那个林琳一样，对待她！” “好，等你什么时候想了，我把她绑到你面前。” “嗯。”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有些冷漠的声音：“蒋总。” “呵，老三呀，你什么时候来的？快进来坐坐。”蒋飞看见是张山，还是很客气地起身招呼。 他将亲侄儿拖入罪恶的深渊，就是想超越史严军和韦鑫，成为鳖灵县独一无二的霸主。 所以一直在招兵买马，而张山是一个狠人，他也很看重。 只是刚刚拉入伙不久，还不是很信任。 “我刚来，就看到了一场好戏。”张山走进来。 “见笑了，这个徐阳纯粹就是一个愣头青，不给他一点狠狠的教训，他是不知道社会险恶的。”蒋飞苦笑。 张山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蒋飞：“刚才在门外听到了一些东西，所以刚才在人群中，偷偷给你拿了回来。” 蒋飞看到美能达相机，眼睛顿时亮了，急忙接过来，打开看起来。 确确实实是刚才雷动使用的相机。 “哈哈哈，好好好，老三，快坐。”蒋飞欣喜若狂，拉着张山坐了下来，“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呀！” “嘿，应该的。刚投靠蒋总，寸功未立，心里都有点慌。现在蒋总觉得这东西重要，那我就踏实了。”张山笑道。 “瞧你说的，都是兄弟，谈什么立功不立功。还有，以后不要叫蒋总了，叫飞哥。” “飞哥。”张山马上叫道。 “哈哈哈。”蒋飞大笑。 然后指着张山，对洪启超说道：“启超，这是舅舅的好兄弟，张山，东西给你取回来，不用担心什么了。” “嗯。”洪启超点头，“老三，谢了。” “哎呀，洪少爷，应该的，都是自家人。”张山客气。 “舅舅，那那个警察？”洪启超问道。 “放心，东西虽然拿回来了，人还在他手上。而且，单是他不给你面子，就必须要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 “嗯。”报复心极重的洪启超一下又开心了。 060黑云压顶 “徐队，孙队那边遇到打群架，无法过来支援。 陈队，蒋队，马队就不要指望了。 报警中心说无法出警，要我们自行处理，估计是政法委的朱轩已经出手了。” 雷动放下手机，向徐阳汇报道。 “我们先上车。”徐阳拖着壮汉，坐到了警车后座。 雷动坐在了驾驶位，发动了警车。 徐阳则拨通了雷宁的电话，将情况向雷宁汇报了一下。 雷宁知道徐阳今天一定有所行动，但万万没想到鳖灵县的治安已经恶劣到这种地步，气愤道：“太无法无天了！ 没事，交给我，不过需要时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事不可为的时候，面子并不值几个钱。” 徐阳笑了笑：“知道了，雷局。” 挂断电话，就看到雷动一边开着车，也一边在打电话： “祈叔，我雷动呀，我遇到一点麻烦……嗯，不需要什么，你们在丰收街路口等着便行，对，对。” 然后雷动就转了一个弯，并没有走去警局最近的路线，而是准备走丰收路，绕一大圈。 徐阳并没有问雷动找谁帮忙，帮什么忙。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只是回头看了看，发现一辆小车，两辆面包车从夜梦酒吧开始，就跟在了警车身后。 丰收路很快就到了，徐阳在路口，看见了一堆路障，还有一群身着施工队制服的工人。 雷动伸出头，并按了一下喇叭。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走了过来。 雷动叫了一声“祈叔”，那老人笑着点点头，然后对后面叫道：“放行。” 路障被搬开，雷动顺利驶过路口。 等后面那三辆车要过时，却被拦了下来。 “让开！” 小车上面下来一个纹身大汉，对着站在最前面的祈叔喝道。 祈叔陪笑道：“大哥，这条路正在维修，暂时无法通行。” “那刚才那辆警车怎么过了？” “你都说了，人家是警车，我们哪敢拦呀。” “操，你让不让？”大汉上前揪住了祈叔的衣领。 那十几个工人马上提着手里的工具冲了过来。 而两辆面包车的车门也打开，冲下来十来个手持凶器的流氓。 祈叔急忙挥手，说道：“好，好，放行，放行。” 可是等祈叔搬开路障，这群流氓早就失去了警车的踪影。 “虎哥，跟丢了。”有人向蒋虎汇报。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么明显的目标都会跟丢！给我马上往警局门口汇合！”蒋虎倒也不慌。 反正你徐阳怎么绕，你的目的地始终是县公安局。 此时，雷宁愤怒地将手机将拍在桌上。 刚刚他给县局局长周华打电话，周华一直在装糊涂，认为鳖灵县治安良好，不可能出现黑恶势力围攻警察的事件。 雷宁一直紧逼，他才话中有话地指出，徐阳在今天例行检查中，得罪的不仅是鸿运茶庄的蒋飞，还有县委书记洪兵的儿子洪启超。 人家县政法委朱轩副书记已经发话了，认定徐阳滥用职权，欺压平民，酿成的一切后果，自行负责。 洪启超？县委书记的儿子？ 就是“4.10大案”的幕后凶手？ 雷宁知道徐阳不会无的放矢，再结合今天在办公室里的对话，就代表他的目标一定是洪启超。 雷宁倒吸了一口冷气，内心不敢相信，但又对徐阳的办案能力非常认可。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雷宁马上又给副局长黄爱国打去了电话。 他知道黄爱国是钱震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尽最大能力保住徐阳。 可是，黄爱国虽然答应全力以赴，马上赶往县局，但是手上能用的，就几个铁杆。 能不能制止这场冲突，还真不好说。 毕竟蒋飞可是地头蛇，又有鳖灵县大公子撑腰，一出手肯定是雷霆万钧。 不过，他会马上告知钱书记。 最后，在鳖灵县束手束脚的雷宁只能向许汉华汇报。 许汉华震怒，拜托雷宁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徐阳，其它的他来想办法。 雷宁稍微放了一点心，带着莫子明也向县局赶去。 许汉华思索片刻后，直接给鳖灵县武警中队的贺连长打去了电话。 平时和他关系很不错的贺连长直接告诉他，已经有县里的某个大人物给他打过招呼： 今日一切行动公事公办，不能凭借任何交情做违规的事情。 也就是说，地方公安局不能指挥武警部队，只有被授权的地方政法委才行。 许汉华顿时感到头痛。 属于中立派的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钱震身上。 钱震何尝不头痛。 斗争并不是谁官大，谁就可以为所欲为，因为别人的背后，有的是官比你大的。 就像现在，他刚给武警部队雄西省总队东升市支队的支队长高团长打去电话，要求他帮一个忙，下命令出动鳖灵县武警部队。 高团长刚答应下来，结果两分钟过后，高团长就打回来电话。 让钱震与市委市政府，还有政法委的其他领导沟通好后，再下达命令。 钱震这才知道。 接到高团长申请后，市委副书记，东升市市长，自己最大竞争对手的林乐至率先否决了申请。 连市政法委内部，一个副书记也致电高团长，鳖灵县国泰民安，不要听信传言，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如果真有事，一切都交给地方解决，市里不便插手，市武警支队，更不要插手。 武警部队又不属于地方，不便插足地方官场，所以高团长只能拒绝钱震了。 钱震震怒，将手里的手机都拍碎了。 现在事关两名警察的生命，公安系统的尊严，社会的安定，你林乐至还在给我使绊子，真是好样的。 行，要玩吧，那以后大家就好好玩！ 冷静下来的钱震只能拿座机给黄爱国打去了电话： “你给蒋飞打电话，只要徐阳和那个雷动的警察出一点事，他的日子也不过了！” 一家酒楼里，县局副局长贺子俊放下手机，一脸笑意。 旁边的办公室主任郑怀国马上捧哏道：“贺局，事情很顺利吧？” 061狗咬狗 “嗯，除了黄爱国那几个人，徐阳根本得不到任何支援。”贺子俊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你看，在背后推一把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这徐阳真是傻，以为背后站着钱震，就可以无法无天，同时得罪鳖灵县三大势力，今天终于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一个县局小领导嘲讽道。 “不管怎么样，今晚我们坐着看戏就行了。谁赢谁输已经不重要了，钱震已经吃鳖，一个堂堂的市政法委书记，只能调动那么几个人，哈哈哈。”郑怀国大笑道。 “我提议，大家干一杯！”一个县局领导站起来举杯道。 包间里一片其乐融融。 这边，还在车上的黄爱国接到钱震的指示后，马上给蒋飞打去了电话。 蒋飞却一点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打着哈哈敷衍，反复申明自己是合法公民，怎么可能搞出围攻警察的事情来。 呵呵，日子不过了？ 吓唬谁呢？ 就算你钱震明年当上了市委书记，只要我姐夫倒不了，在鳖灵县，谁也动不了我！ 徐阳接到了三个电话，第一个是雷宁的，第二个是黄爱国的，最后一个，则是钱震的。 钱震的意思只有一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今晚的场子，以后有的是机会找回来。 把嫌疑犯放了，然后和雷动去县武警中队，躲过今晚就行了。 贺连长虽然无法出动，但收留警察还是不会拒绝的。 徐阳没有敷衍钱震，而是明确地说道：“钱叔，事情临头，我从来就没有退缩过！” 上辈子如此，这一辈子，更不会改变。 人呀，就是惯性动物，所有事情，只有零次和下一次。 徐阳把玩着手机，问雷动道：“老雷，还有多久到警局？” “五分钟。”雷动维持着二十码的速度。 徐阳看着窗外的景色，把玩着手机，然后笑了笑：“老雷，在路边停一下车，看住这个嫌疑犯。” “放心吧，两位警官，我不会跑，我还等着看好戏呢。”那壮汉笑道，“而且还要等你亲手放了我。” “啪！”徐阳顺手就给了他一耳光，“放心吧，你进警局进定了！” 然后下车后走到一旁，给史严军拨打了电话。 朋友指望不上，不是还有敌人吗？ “史老板，回鳖灵县了吧？”电话一接通，徐阳就和蔼地打着招呼。 “徐警官，有何贵干？”史严军明显还不知道今晚发生的事。 “我和蒋飞起了一点儿冲突，需要你帮帮我。”徐阳毫无违和感地说道。 “徐警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史严军感到好笑，“你是要和我做朋友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朋友大可不必，不是敌人的敌人，可以是合作伙伴的。” “不好意思，蒋飞不是我的敌人。” “史老板，废话就不要说了。蒋飞和韦鑫涉足的领域你都沾了，但是，你不想只手遮天？” “算了吧，只手遮天也代表吸引所有火力，我很知足了。” “你知足？你知足就不会把自己最爱的女人送给别人，让自己的孩子认别人做爸爸。” “你说什么！”史严军声音一沉。 “程红环和方副县长生的儿子，不是你的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史严军心脏狂跳。 因为老婆冯美丽太过肥胖，自从第一次怀孕流产后，后面三次都习惯性流产，然后就再也无法怀孕。 如果小环的儿子是我的？ 史严军不是没想过，因为把小环献给方同后，他和小环还保持着以前的关系。 不过他不敢去做亲子鉴定，生怕被方同知晓。 现在听徐阳这样提起，那逐渐熄灭的希望又燃烧了起来。 “好吧，我胡说八道。”徐阳笑道，“不过我落在蒋飞手里，大概......可能......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求得活命的机会吧。” “徐阳，你敢！”史严军勃然大怒。 “史严军，你不想吞并蒋飞，你觉得蒋飞想不想打你呀？”徐阳怎么可能把史严军的威胁放在眼里，自顾自地说道。 当然想。 自己已经是三大势力中最强、最赚钱的，也随时想干掉蒋飞和韦鑫，何况是他们。 史严军压抑着怒意，说道：“你怎么惹到蒋飞了？” “因为我惹到洪启超了。” “徐警官，你的胆大包天呀，你以为靠着钱震，就可以为所欲为？人家洪家，才是鳖灵县的天。” “天个屁，真是天，第一霸主就不是你史严军，而是蒋飞了。” “你在哪里？”史严军问。 “我在回县公安局的路上，蒋飞的人应该在那里等我。” “好，你真行，竟然逼得蒋飞陪你发疯。” “帮不帮，一句话。” “帮，老子帮！”史严军咬牙切齿。 “好，那我们一起打垮蒋飞吧。” “我只帮你这一次，以后别拿这件事来威胁我。”史严军怒道。 “嗯，和你程红环以前的事，换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和程红环有孩子的事，换来这次你帮我；不过还有你和程红环前几天回乡偷情的事......”徐阳在那里数数。 “徐阳！”史严军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重得连徐阳从话筒里都听到声音了。 “咋了，我还没有说，你刚指使了华三少，杀了你老婆最爱的情夫。”徐阳装着很愕然。 史严军彻底无语了。 这徐阳是从哪里知道自己这么多隐秘的事？ 卧底？ 绝对不可能！ 杀情夫的事是华三少亲自下的手，而和程红环的事情就只有他知、程红环知。 如果连华三少和程红环都背叛了自己，那他史严军可以去死了。 “好了，不和你扯皮了。不然我回去太晚，那蒋飞还以为我怕他了，记住，我有事，你就一定有事。” “你特么慢点，我需要时间。” “呵呵，十分钟到县局，就这样。” 徐阳不给史严军抱怨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到警车，徐阳对雷动说道：“再绕一绕，时间定在十分钟。” 062勇猛 红了一边脸颊的壮汉还不识趣地冷笑道：“呵，只是迟些受死而已。” 碰！ 徐阳一拳打在他的肋骨上：“我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我要是有事，第一个垫背的就是你，你搞不清楚状况吗？” 壮汉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不是怕的，而是痛的。 徐阳的力量太大了！ 雷宁和莫子明他们专案组所住的宾馆比较近，所以五分钟就赶到了县公安局。 一路上，气氛明显已经不对了。 现在还不到晚上10点，正是鳖灵县这个娱乐圣地最热闹的时候，但临近县公安局的两条街面，无一个行人。 只是一路上横七竖八停了不少车辆，里面都坐满了人。 莫子明在县局门口下车后，直接走到一辆小车面前，“碰”的一声踢在车门上。 就这一下，起码有几十双眼睛，从不同的车里，看向了莫子明。 被踢车辆的车门打开，下来三个年轻人。 “你特么......” 一个年轻人气势汹汹，正想飙脏话，莫子明却掀开外套，露出别在腰上的手枪，同时亮出警官证，喝道： “你们在干什么，围在公安局门口干什么？” 流氓都是欺软怕硬的，三个人明显年轻，看到枪顿时眼神畏惧，不知道怎么回答。 “警官，我们看月亮不行吗？” 一个声音从侧面传来。 莫子明回头，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从车上下来，笑嘻嘻地说道。 “政府重地，闲人免挠，都散了。”莫子明大声道。 “什么时候，我们人民的政府机关，都不准人民停留了？”中年人瞪大眼睛，故作惊讶地说道。 他是老江湖，也是鸿运茶庄的核心分子，一点也不怕警察。 莫子明一下语塞。 “警官，如果你觉得我们犯法了，就拿出证据抓我们；如果没有，就请转身离开，不要打扰我们看月亮。” “你们这是非法聚会。”雷宁走了过来。 “哦，我不认识他们三个人，我只是和车里的几个伙伴来赏月，何来非法聚会？”中年人眼睛眯了一下。 雷宁虽然没穿警服，但是气度不凡，一看就官位不低。 在他得到的消息来看，整个鳖灵县都孤立了徐阳，来的最大的官，应该是县局副局长黄爱国，而不是面前这个看起来职位更高的人。 “我是市局副局长雷宁，现在告诉你们，你们最好是赏月，如果有非法举动，我拼着这辈子啥也不干，就盯死你们。” 雷宁平时在内部，就是一个老好人，现在却眼神凌厉，扫视了周围所有人一圈。 连中年人都躲闪着雷宁的目光，何况是其他流氓。全都不敢正视，心里期望雷宁不要记住自己。 至于怕到不动手，那倒不至于。 被雷宁盯上，最多被抓；被蒋飞惦记上，那是要命的。 “走。”雷宁对莫子明说道。 莫子明拍了拍腰上的枪，指了指中年人，然后和雷宁回到了局里。 接待大厅里已经站了不少值班的警察，本来议论纷纷，看到雷宁后，全都闭嘴退到了一边，但还是没有离去。 两分钟后，黄爱国也从家里赶到了现场，召集了几个手下，让他们去警用库拿防爆装备。 几个手下磨磨蹭蹭地去了。 雷宁摇头：“老黄，鳖灵县不仅是社会该整治了。” 黄爱国叹了一口气：“雷局，形势比人强呀。” 雷宁从来没有参与这些斗争，只是偶尔听说，没想到到了鳖灵县了，才知道公安局的形势，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豁！” 这时，很多人发出的声浪从外面传来。 “啊！” 能看到外面大街的接待大厅里，十来个警察也发出低呼。 很多人都以为徐阳会避其锋芒不会回局里，但那辆早就成为鳖灵县今晚最注目的警车，已经出现在西街口。 “动手，别让他靠近公安局。”已经坐回车里的中年人在对讲机里下达了命令。 马上就有两辆破旧的面包车横着开出，一辆挡在前面，一辆撞向警车的右侧。 警车一个急刹，躲开了冲撞，停下。 雷动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根粗实的铝合金警棍。 别是疑兵之计，实际徐阳并不在车里吧？ 又有不少这样猜想。 中年人甚至打算下命令，让外围的人盯死了，别让任何人进到县局所在的政府街。 可是后座的车门也跟着打开，徐阳高大的身影出现，一手拿着同样的警棍，一手抓住那个壮汉。 “哗啦啦。” 西街口有五辆车同时拉开车门，其中有两辆面包车，涌下近三十个流氓。 而政府街中间，和东街口，差不多接近两倍的人拿着包裹着武器的黑布，向西街口走去。 “啪！” 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夜空，莫子明冲出来，抬枪向天空射击了一枪，然后大喝道：“谁敢动我就毙了谁！” “西街口的人马上动手！”车内的中年人咬牙说道。 “杀！” 这里的二十多个流氓，大部分都是鸿运茶庄的内围成员，身经百战，但几乎都是第一次袭警，所以上归上，还是喊了一声壮胆。 徐阳冷笑了一下，脸无惧色，先一棍子戳在身边壮汉的腰上。 那壮汉惨叫一声，因为双手被铐，像条蛆一样，极其扭曲地倒在了地上。 “啪！” “住手！” 莫子明看见那些流氓真敢在警局门口围攻警察，再次鸣枪示警，并怒喝。 但明显没有效果。 跑得最快的两个流氓已经和徐阳短兵相接。 “呯呯！” 徐阳一棍击打在一人的脖颈处，一棍直接把另外一个人开了瓢，可是他也被一人的砍刀，砍中了左臂，鲜血一下流了出来。 他只是重生者，不是超能者。 虽然继承了上一世的格斗经验，并且有这一世年轻时强悍的身体，但面对众多拿着武器的对手，并不能像个战神一样，轻松取胜。 甚至输，才是最大几率的结果。 但徐阳还是来了。 因为一个人再聪明，别人怕你也有限； 可是你有谋还有勇，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都会高看你一眼。 063危急时刻 敌人想对付你的时候，一定有一个基本的顾虑： 那就是会不会匹夫一怒！ 徐阳就要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立g： 不仅能破案，还很能打！ 何况，他肯定史严军会来。 这些流氓头子，最放不下名利。 不然2003年严打、2008年严打、2018年严打、2021年严打，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黑恶劣势覆灭。 他们不知道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吗？ 他们都是舍不得赚快钱的愉悦、别人畏惧自己的虚荣、主宰他人命运的舒爽。 史严军同样如此，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吞并兰花和鸿运这两派，成为独一无二的霸主。 当然，他也不是善类，说是十分钟，他一定会迟些时候到，让自己吃点苦头。 徐阳早有心理准备。 “特么的！” 见徐阳已经和流氓交上了手，莫子明提着手枪往西街口跑。 可刚跑两步，就被一群流氓拦下。 这些人也不动手，就里三层外三层地挡在莫子明前面。 “让开！”莫子明警惕地用手枪指着前面的人。 有些人怕了，闭上了眼睛，但却不敢让开。 只能赌莫子明不敢开枪。 接待大厅里，雷宁和黄爱国焦急地看向后面，取防暴装备的警员还没有回来。 “打电话给县政府，给县政法委，派武警过来！”雷宁急道。 黄爱国苦笑： “雷局，没用的。洪书记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虽然......但毕竟和自己独子有关，他一定会把事件压下来的。 政法委一把手是史严军的岳丈，和我们毫无关系；二把手直接就是洪书记的人。” “你去警备库带两把枪出来。”这种情况下，雷宁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他和许汉华即是搭档，又是老友。他绝不允许许汉华要保护的小伙子，在自己面前出事。 哪怕违规，被扒了身上这身警服，他都要保下徐阳！ 黄爱国更是无奈：“警备库属于办公室职责范围，主任郑怀国是贺子俊的人，你觉得他会同意给我们配枪吗？” “那现在怎么办！”雷宁指着外面混乱的环境。 虽然更多的流氓没有过去支援，但徐阳和雷动两个人，怎么可能两个人打二十多个人？ 现在两人利用地形，正在游斗，虽然干趴下七八个人，但身上已经挂彩无数。 双拳难敌四手，一根警棍，怎么能抵挡住四面八方砍过来的利刃。 “你们就忍心看到自己的同事，被一群不法之徒这么围攻吗？”雷宁回头，看向附近看热闹的十几名警察。 那些警察顿时面露退缩之意，都低着头，不说话，不做任何表示。 这时，平时跟在黄爱国身边的几个警察终于全副武装出来了。 “走！” 雷宁和黄爱国接过警棍，准备亲自上场。 可是刚出门，就被一群流氓围上，纷纷用凶器对着他们。 “让开！” “回去！” 两方人吵成一团。 雷宁直接动手，手里的警棍挥向了最近的一个流氓。 却被旁边一个拿棍子的流氓抽到背上，雷宁往前踉跄了几步，扑倒在地。 这个流氓的相貌看起来稚嫩无比，一看就是未成年，正是最勇的时候。 他身边两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流氓也露出兴奋之色，竟然抡起手里的凶器，冲向了黄爱国他们。 在他们的带动下，另外二十多个流氓，也冲了过来。 “啪！” 莫子明看到了动静，这下直接朝人开枪。 外围的一个流氓发出惨叫，倒在地上。 这下顿时震慑了所有流氓，不由停下了攻击。 而车里的中年人吼道：“西街口不要停，把徐阳干倒！” 而重新站起来的黄爱国也同时吼道：“莫子明，我命令你开枪，所有问题我来扛！” 莫子明手上是2000年装备警察部队的92式手枪，规格为9mm，只有15发子弹，现在已经开掉了3颗，还剩下12颗。 面对政府街近百个流氓，还有周围街道围堵的流氓，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如果震慑不住，还会酿成更大的恶果。 这些流氓凶性被激发，搞不好直接演变为暴动。 这可是法律意识淡薄的年代。 可是现在已经顾不上了，就算黄爱国不下达命令，已经射倒的莫子明也会继续开枪。 因为徐阳和雷动很明显已经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绿色的小车和一辆绿色的卡车，以横冲直撞的形式冲进了政府街。 当小车上下来的是穿着军装的军官时，流氓们都傻眼了。 那负责指挥的中年人更是如此。 不是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吗？ 这些武警是哪里来的？ 不等他回过神来，听到那军官高喝一声，绿色卡车上马上跳下二十个全副武装的军人。 他们的全副武装可不是警察那种防暴装备，而是斜挎着清一色的八一式自动步枪。 这下不等中年人下命令，所有流氓全都落荒而逃。 对着警察还可以负隅顽抗一下， 对抗武警，你只要稍有动作，人家就有无限开火权！ 所以，在外围那些流氓，根本连拦都不敢拦。 90年代，一些民风彪悍的地区，警车上还会写着“攻击警车是犯法的”，可是军车却没有这样的担忧。 坐牢和没命，正常人都分得清。 “徐阳，你没事吧。”莫子明第一时间冲到倚墙而立的徐阳身边。 徐阳笑了笑，但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咧了一下嘴：“没事，抗得住。” 然后他对着不远处的雷动喊道：“老雷，你怎么样？” 在流氓逃跑后，就瘫倒在地上的雷动哼哼了两声。 他虽然骁勇，但是毕竟已经45岁了，现在只是重伤，已经算是本事了得，幸运值拉满了。 “叫救护车呀！”雷宁嗞牙咧嘴叫道，“把那些负伤的歹徒，给我统统抓起来！” 他没有穿防护背心，那一棍敲得结实，现在才觉得钻心的痛。 ...... “怎么会这样！” 正在包间里继续和洪启超、张山喝酒的蒋飞一下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武警？特么的，哪里来的武警！” 听到电话里的汇报，蒋飞怒喝道。 064史严军，你疯了？ 而这个时候，洪启超的手机也响了，是朱轩打来的： “启超，是县政法委书记冯知义亲自向武警中队下的命令，我也才刚刚知道。” “谢谢朱叔叔，我知道了。” 洪启超强忍着愤怒，和朱轩通话结束后，才把手机重重扔到了地上。 “是冯知义，武警是冯知义派来的！”洪启超不甘地大吼。 “冯知义要是和钱震一伙的，就不可能一开始装聋作哑。现在突发变故，一定是有人搞鬼！”蒋飞非常生气。 他这一次莽撞，以后肯定会付出巨大代价，特别是姐夫那里，就是一个难熬的坎，一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会不会是史严军在搞鬼？”一旁的张山在旁边适时地提出观点。 “史严军？”蒋飞皱起了眉头， “他的通宝洗浴现在还没开，收入倒是小事，主要被徐阳整得颜面大失。他不仅吞下了这口气，还出手帮徐阳？他特么有这么下贱吗？” “飞哥，刚才你已经说了，不是史严军的话，怎么解释冯知义突然出手？他或许并不是想帮徐阳，只是要打掉我们的气焰，趁机让外面的人看看，谁才是鳖灵县的第一大佬。” 张山煽风点火。 “我操他m！”蒋飞不假思索，直接拿出手机给史严军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咆哮道：“史严军，你疯了？你是要和我全面开战吗？” 史严军也是凶悍之人，现在心情本来就不好，根本不否认，直接冷笑道： “那就开战呀！不过你先把今天这关过了再说，呵呵。 警方要找你麻烦，你要和我开战，我也要找你麻烦，估计韦鑫那边也会落井下石，你抗不抗住？” “那就走着瞧！”蒋飞没有妥协，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知道史严军说得很对，他转头对洪启超说道：“启超，这下你真的要帮舅舅了。” 如果是以前，洪启超肯定就退缩，但有了“绑架虐奸案”，他已经完全和蒋飞绑在了一起，坚定地说道： “放心吧，舅舅，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刚刚说完，史严军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史严军拿起来一看，脸色大变，求助地看了洪启超一眼，接通了电话： “姐夫......” ...... 机关大院小区洪兵的家里。 他本来已经睡下，结果接到了朱轩的电话。 在了解到整起事件后，第一时间把始作俑者叫了回来。 “蒋飞，你好大的胆子！做着灰色边缘的生意就算了，现在还敢堵县公安局，并围攻在职警察，你是要造反，还是想死？ 你平时犯着一些小错，我装作看不见，你就真当我默许了？ 你是不是看我这个书记当得太辛苦，非得把我撸下来不可？ 我现在告诉你，马上去自首，不然我亲自抓你去公安局！” 一见面，洪兵就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平时嚣张跋扈的蒋飞像个鹌鹑一样低着头。 他的一切都来源于这个姐夫，怎么敢反驳。 “哎呀，老洪，消消气，吃点水。”旁边的书记夫人急忙递上早就准备好的温水，缓和气氛。 平时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挨骂，她都是东拉西扯让丈夫消气的。 可这次洪兵根本不买帐，不接水，反而扭头对着夫人骂道：“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他现在必须要去坐牢，这都是你平时惯的！” 洪夫人一下委屈了，看见怒火冲冠的丈夫也不敢反驳，知道今天的事情闹大了。 “爸。” 平时都不吱声的洪启超说话了。 洪兵看向自己的独子。 除了听话，再也没有什么亮点。 最主要缺乏血性，什么委屈都憋在心里，从来不会发句牢骚。 连这次发现恋爱对象是一个妓女，除了在家哭了几场，也没有什么反应。 这样的性格当个平凡人没问题，可是在弱肉强食的官场，这样的性格注定无法有大的发展。 可是，自己就这样一个儿子，不帮他，还帮谁？ “舅舅是替我出气，你要怪，就怪我吧。” 洪兵眉头一皱，一张虎脸显得威严更足。 洪启超心里怕得发抖，但还是坚持说道：“我心情不好，舅舅就请我喝酒，也叫了几个女人来活跃气氛。 结果那个警察，一进来就污蔑舅舅的一个朋友袭警，不仅打了人，还要把人抓进公安局。 然后又对我和舅舅极尽侮辱，说我们都是只能靠你的废物。 然后还要向纪检委检举我，说我大吃大喝，贪污腐败。 这明明就是自家人的酒局，他凭什么诬我清白？ 我实在气不过，就让舅舅帮我出气了！” 洪兵转头看向蒋飞，问道：“是这样吗？” 蒋飞在心里直接给洪启超竖了一个大拇指，嘴上急忙回答道： “是的，姐夫。如果不是那个警察太嚣张跋扈，我也不会气昏了头，为了帮启超出气，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为了验证这个事实，他还拿出了徐阳被张山“偷走”的相机，将拍摄的录像给洪兵看： “这是徐阳拍摄的，为了启超的清白，我不得不围追堵截，把东西抢了回来。” 当然，里面的录像是经过剪辑的。 只有徐阳制服壮汉； 喝斥洪启超身为公务人员，违反了《龙国公务员法》和《龙国公职人员政务处分法》的相关规定； 还有说洪家家风有问题的画面。 “混账！” 洪兵天然就相信老实的儿子，现在再看到录像，气得将相机拍在桌上： “行了，蒋飞，现在这件事与你没关系了，你先回家吧。以后不要这么冲动，给我找这么大的麻烦。” “诶，姐夫，我知道了，那我先回了。 姐姐、启超，我走了。” 蒋飞没想到今天这么轻易过关，整张脸都要笑烂了。 不由佩服自己，早早把这个侄儿拉下了水。 等蒋飞走后，洪兵柔声对洪启超说道： “儿子，今天报复手段太过激烈，但是出发点是好的。 以后就应该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至少在鳖灵县这个一亩三分地，你不用承受什么委屈。” “嗯，我知道了，爸爸。” “你先去洗澡睡觉，不用担心，爸爸在。” “嗯，谢谢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