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见她相亲,大佬秒到火葬场》 第1章 我的禧禧,小吞金兽 两年前,唐禧对曲江宴一见钟情。 死皮赖脸追了一年,终于得偿所愿。 如今交往近一年,唐禧做梦都在笑。 一想到他另有所爱,唐禧好看的秀眉又微微蹙起。 呼吸蓦地被掠夺,她挣扎着嘤咛,滴在脸上的水珠将她弄醒。 曲江宴薄唇下移,最终埋在她脖子处啃咬,留下一串湿痒。 “江宴?”唐禧精神一振,纤指穿梭在他湿漉漉的短发里,“怎么没吹头发?我帮你……” 她作势起床找吹风机,双手却被反剪压在头顶,妙曼性感的身躯无形中送到男人怀里。 曲江宴说不用,眼神火热:“反正晚点还得再洗。” 炙热大掌沿着裙摆探入,一路嚣张往上,巡视属于自己的疆域。 “怎么这么晚才下班?”唐禧脸烫冒汗,纵容他接下来的行为,“我在厨房给你温着饭菜。” “临时加了台车祸手术,吃完才上楼。” 柔和月色从窗外铺洒进来,均匀覆在唐禧身上,那双长腿白得晃眼。 倏尔,她身上一凉,眼前掠过一道残影,豆沙色吊带睡裙被撕烂扔在地上。 她脸色爆红,正想钻被窝,又被一个深吻搅得七荤八素。 曲江宴喟叹,强悍固定住她的柳腰,以防撞到床头。 唐禧努力保持一丝清醒,美目满含期冀:“你会娶我吗?” 曲江宴动作微顿,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今天去哪了?” 说不失落,是假的。 唐禧撇嘴赌气:“逛街买包,刷了你两百多万。” “小吞金兽。” 他嗓音磁性悦耳,不冷不热,难道不高兴了? “怎么,心疼舍不得?” 没有回应,唐禧有些忐忑,去摸大灯开关,想看清他脸色。 曲江宴却按住她,急切吻住那山楂色的唇。 接着,艳色涌动。 健硕与娇柔的体型差带来视觉冲击,蕴藏着爆发力的美感。 曲江宴意乱情迷之际,沙哑嗓音染了几分颤栗,低喃了句。 “果真是我的吞金兽。” 唐禧轻咬他喉结,大胆搂着那挺括的脊背,妩媚又乖巧:“我们一辈子不分开,好吗?” 像祈求,又似自我催眠。 职业缘故,曲江宴从不轻易许诺,只是接下来的动作越发热烈。 汗珠顺着面部轮廓滑落,勾勒出凌厉立体的优越弧线,性张力汹涌散开。 他多少是有些喜欢自己的吧?! 唐禧脸颊浮现情事的限定红晕,宛若夏日荷花花苞上的神来一笔。 情潮退后,曲江宴坐在床边,一脸餍足,看着唐禧的睡颜出神。 他是俪华战区医院的骨科医生,今日做了五场高难度的大手术。 精神紧绷,筋疲力竭,只想回家倒头就睡。 可洗完澡看见她火辣身材绝美脸蛋,无需刻意撩拨,那点旖旎心思就被勾了出来。 胡闹了近三个小时。 曲江宴瞥了眼窗外天色,熄灯准备入睡。 脑海里蹦出唐禧明里暗里的逼婚话语,顿生一股烦躁。 他起身离开主卧,再没回来。 * 翌日清晨。 唐禧醒来,扫了遍身上触目惊心的红痕,却没找到曲江宴的身影,心里空落。 接下来一周,曲江宴都没回春泽秋月别墅。 唐禧工作之余,反思是自己逼婚逼得太急,还是曲江宴确实很忙。 曲江宴出生富贵窝,皮骨相一绝,手握精湛医术,内外兼修。 两年前,唐禧参加大学的双百校庆,曲江宴作为优秀校友,受邀回来演讲。 他身着高定西装,身材比例惹眼,离场时朝台下微微鞠躬。 如初夏的竹,金光镀在身上,扑面而来的鲜亮感。 那张容貌极盛的脸微微一笑,雅痞并存,周遭万象黯然失色,只剩惊叹尖叫声。 那时初见,惊为天人。 唐禧追曲江宴期间,被再三拒绝过。 她一路撞南墙,抓住契机撞出个洞,曲江宴才点头说可以试试。 在一起后,曲江宴帮她解决棘手麻烦,哄她开心,让她舒服。 在物质这一块,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曲江宴有个特别在乎的青梅许瑰期,还是各方面门当户对的那种。 许瑰期是白月光的存在。 只要她有事,唐禧就得往后排。 唐禧学业与事业两手抓,也是小富婆,素来开朗自信。 因为许瑰期的存在,生了用婚姻捆绑男人的心思。 漫漫一生中,不是所有事都所愿皆得,所以她愿意说服自己走下下策。 就这一次,为心中所爱。 唐禧收回缥缈的思绪,开车去自己公司,专心工作。 下班后,她酝酿半晌,给曲江宴打电话。 “明天是我们恋爱一周年纪念日,你晚上能早点回家吗?” “我下班后尽快回。” 曲江宴爽快答应,还预点了两个自己爱吃的菜。 他笑起来像贵子又像浪子,但绝无半分轻佻下流感。 唐禧喜上眉梢:“好。” 曲江宴挂电话前,貌似听见一声甜脆的mua。 同一时刻,叠加着护士催他去门诊的声音。 他按了下太阳穴,忙出幻听了。 * 唐禧次日给帮佣们放了一整天假。· 独自做了有格调韵味的插花,摆放在屋内各隅,室内弥漫着天然的花草芳香。 做饭前,她给曲江宴发了三次消息,对方都没回复。 晚霞呈朱砂色时,她做了一满桌色香俱全的菜。 等到晚上八点,唐禧看着满屏绿色的聊天界面,逐渐焦虑起来。 他还在加班?忘记今天是纪念日? 正巧,熟悉的号码打进来。 唐禧欢天喜地接通电话:“江宴,你……” “我有个同事家里出了急事,找我换了晚班,你吃完饭就睡,别等我。” 那边语速很急,似乎想速战速决。 两人才交往一年,唐禧很重视这个周年纪念日,想有个好开端。 她心微沉,当机立断用温柔话术加以引导,以达目的。 “不管多晚,我都等你,你下班就立刻回家,我们吃点蛋糕就好,可以吗?” 曲江宴听出那股执拗,不忍拒绝:“好。” 唐禧怕蛋糕融化,放回冰箱,自己随便吃了点菜。 她窝在沙发里,时不时瞄一眼墙上的时间。 再等五个小时就好。 不知不觉,她竟睡着了,打个喷嚏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摁亮手机,没有曲江宴一条电话或短信痕迹。 手机铺天盖地都是流行歌手许瑰期恋情的新闻。 唐禧鬼使神差点进v博热搜。 # 神秘男子夜宿许瑰期家 [爆] # # 疑似许瑰期男友 # 唐禧瞳仁陡然一缩,屏息点开视频。 [今天凌晨一点多,许瑰期从别墅里跑出来,扑到神秘男子怀里,两人拥抱十多秒后一同进屋,时间n倍加速,画面切换成早晨,神秘男子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带着许瑰期去了医院。] 网友都在猜测神秘男子的身份。 不少网友调侃:孤男寡女共处一夜,急忙去医院,还不是玩得太花? 屋内开着足量的暖气。 唐禧却四肢发寒,缓缓将脸埋在膝盖里,像朵忧伤小蘑菇。 满脑子都是那个身高腿长,举止矜贵的神秘男子。 第2章 嫉妒不死她 许久,唐禧给曲江宴打电话。 对方接得很快。 唐禧懒得像往日嘘寒问暖:“你在哪里?” “医院,”曲江宴嗓音雅正,言简意赅,“有事?” “你跟谁在一起?” “宴哥,我后腰还隐隐作痛,待会取了药酒,你帮我擦吧,”一道独特饱满的撒娇声传来,“哎,我不知道你在打电话。” 是许瑰期! 唐禧火气蹭蹭上涨,攥紧拳头。 曲江宴走到人少的地方,声音不咸不淡:“跟许瑰期。” “你快回家,我有话问你。” 曲江宴听出她情绪不对劲:“你怎么……” 对面挂了电话。 往日里,唐禧都是让他主动先挂的。 曲江宴不明所以,许瑰期将热搜给他看,歉意劲十足。 “我们上了热搜,唐禧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曲江宴二倍速看完视频,心里有了底,轻笑声透着不疾不徐的性感:“我回去解决。” 许瑰期暗自挡在前面不让他走,善解人意道。 “要不我当面给唐禧解释一下吧,毕竟你是为了我。” “小事,”曲江宴脚尖一旋,从旁边岔过去,“你在这坐会,你助理快到了。” 这是拒绝,许瑰期想要维持体面,只得作罢。 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她眸底掠过一抹浓郁妒色。 曾经,她跟圈内其他少爷千金一样,将唐禧追曲江宴这事当笑话看。 没想到唐禧真将人追到手。 我跟曲江宴是天生一对的青梅竹马! 卖卤鸭的平民女儿也配抢?! * 回到春泽秋月,曲江宴下意识想抱着唐禧,再解释热搜的事。 唐禧拂开他胳膊,用力吹了下额前的碎发,瞪着桃花眼一脸戒备:“不许你碰我!” 曲江宴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双手举在两耳边,后退一步:“行,不碰。” “昨晚有私生饭进了瑰期的别墅,对方想骚扰她,被拒后恼羞成怒打她,她给我打电话,被狗仔偷拍上了热搜。” 唐禧觉得漏洞百出:“她住得起别墅,雇不起安保?不会报警?” 曲江宴转述许瑰期的原话:“安保也有疏漏的时候,她是公众人物,不想将事闹大让家人与粉丝担心。” “那你怎么换了衣服?”唐禧上下打量,“她家怎么有这么合身的男装?” “昨晚沾到她胳膊的血,就换了。新衣服是她哥的,我跟她哥身型差不多。” “她受伤怎么今天才去医院?” “她受了惊吓,昨晚不愿意出门,让我照顾一二,”曲江宴喝了口水润嗓子,“我真没跟她发生什么。” “她是你祖宗还是你领导?”唐禧来气,声音拔高,“你是我男朋友,大半夜为什么要照顾她?” 曲江宴长相凌厉浓烈,一旦收住痞笑,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此时声音也冷下来。 “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两家世交,交情很好。” “我十五岁那年,大家夜晚在外面吃烧烤,有报复社会的人持刀捅人,那天我不舒服,瑰期为了护我,挨了一刀,她有血友病,那一刀差点要了她的命。” “她急救时,我爸让我跪在手术室外,发誓以后要护着她。” 也不知哪个傻逼发明的恋爱周年纪念日,花里胡哨没点屁用。 “我有嘴,都已告诉你。这件事,到此为止。” 最后七个字,如泰山,重重砸在唐禧心口。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昔日灵动的双眸起了雾。 她从未受过许瑰期的恩惠,自然不觉得愧疚,更没对许瑰期好的想法。 “可我等了一整晚,你连个电话短信都没给我,昨天还是纪念日,我很重视仪式感的……” 唐禧耷拉着精致眉眼,越说越小声。 字字不提委屈,字字都是委屈。 曲江宴叹息,将她抱到大腿上坐着,拿出耐心哄自家小朋友。 “瑰期人不坏,热搜的事还想当面给你解释来着,禧禧,这事咱们就算过了,不生气了,嗯?” 瑰期瑰期,唐禧讨厌他这么亲密的称呼! 可他刚才说了许瑰期是有世家交情的救命恩人,我再提,显得心胸狭隘。 我想跟曲江宴好好过日子,如果继续计较下去,或许会升级成冷战,那不就让有心之人得逞吗? 对比以前,曲江宴现在会低头哄我,这算是进步,总有一天他会爱我吧? 曲江宴安静看着她小脸一会紧绷一会放松,等她慢慢消化难以言说的情绪。 这可爱的模样真招人稀罕。 他仰头轻轻嘬了口她右脸,嫩滑q弹。 “你刚才质问我时挺凶的。” 唐禧登时心虚,当初为了追曲江宴,一直都装温柔淑女的,今天差点崩人设。 “谁让你气我的?你要是想一年到头都没脾气的,只能跟情趣娃娃过了。” “乱说,”曲江宴打了下她屁股,力道不重,“昨天不是说要吃蛋糕吗?在哪?” 唐禧脑袋在他脖子处蹭了蹭,懊悔道:“我让赵妈处理了。” “我让糕点师做一个。” 唐禧忽而灵机一动,要出去买。 她拉着曲江宴上楼,将许瑰期给他的衣服扒掉、扔掉,让他换了套跟自己同色系的服装。 难得一同出去玩,唐禧兴致很高,像春日蝴蝶般,买了一大堆东西。 还将做完手术出院的阿稻接出来。 阿稻是只法老王猎犬,身型高挑,轮廓线条优美,毛发是光泽栗色。 见到主人,它鼻子耳朵兴奋得变成玫瑰粉色,撑起前腿扑向唐禧。 后者没站稳,踉跄着后仰。 曲江宴揽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顺带警告:“阿稻!安静。” 见四下无人,唐禧踮起脚尖,快速在他唇角处亲了口,带着阿稻先一步上了车。 曲江宴顿感火烧火燎,开车回到春泽秋月。 唐禧拆开蛋糕摆在桌上,又拉着曲江宴补拍了好些照片。 曲江宴不太喜欢甜品,象征性吃了两口,便放下刀叉。 半个小时后,唐禧吃饱,打算发个朋友圈,刚点开相册就被曲江宴抱起。 “放我下来,你干吗?” “你,”曲江宴将她抱进浴室,打开花洒开关,“谁让你勾引我。” “我什么时候……” “接到阿稻时,你亲我。” 狭窄弥漫着雾气的空间,湿透的衣服,细碎缠绵的吻。 颜狗唐禧逐渐沉沦,主动勾住男人的脖子,单手抚摸他山峦般精致的鼻梁骨。 在这种事上,曲江宴前中期会吊着她。 因为唐禧的床品不太好,自己舒服了就不管别人死活。 唐禧醒来时,天空点缀着千万晚星,她选了三张纪念日合照发朋友圈。 再配个黏呼呼矫情的文案:【未来我们还有很多年?】 她不是特爱炫耀的人,自打知道许瑰期的心思,就将跟曲江宴的合照设置成仅许瑰期可见。 嫉妒不死她! 唐禧暗自为自己的小心机嘚瑟,高兴过头,拉扯到酸胀的大腿,嘶了声。 在心里大骂曲江宴横冲直撞。 晶城连夜下了场雪,满城皑皑白雪,寒气入骨。 曲江宴前脚去了医院,许瑰期后脚拎着个袋子过来。 来者不善。 第3章 婚前验验货 “不给我倒杯茶?” 许瑰期容貌姣好,正值花期,穿着打扮很御姐。 唐禧穿着拖鞋,也能与穿高跟的许瑰期平视,连假笑都懒得维持。 “他不在,你没必要装。” 刚与曲江宴交往时,她还尝试过讨好许瑰期,几个月后才发现人家想插足,总是明里暗里搞事。 昨晚热搜的事,该不会是她自导自演吧? 许瑰期收起脸上的促狭,没第三人在,恶意明晃晃。 昨晚我打电话试探,宴哥说是小事,还让我别有负担。 宴哥打小是个混不吝,惹恼他的都没好下场,更不屑将时间浪费在小事上。 唐禧舔狗上位,就算被宴哥劈腿,都不敢吱声吧,更遑论细问昨晚的事。 许瑰期有了底气,腰杆挺直,扬起一抹诡异笑,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宴哥有跟你说吧?他在我那住了晚,我将他衣服洗好了。” “遇到那种事,我第一次没啥经验,出了点血,有点被吓到,但他很照顾我的感受。” 她绘声绘色,娇羞不说,还按揉着摔跌的后腰。 “昨晚运动幅度过大,虽然腰还有些酸痛,但医生说养阵子就好。” 唐禧忍着笑看对方唱戏:“一套脏衣服,丢了也不碍事,难为你带伤送上门。” “这是宴哥的衣服,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最懂他脾气。” ——你没资格做主。 “他人都是我的,几件衣服,还是能处理。” 许瑰期绷不住,眼神高傲锋利。 “如果你没勾搭上宴哥,就你那卑贱的身份,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你身份高贵,是哪个封建王朝遗落民间的公主?”唐禧压根不惯她,嗤之以鼻,“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拿着破麦唱爱而不得歌曲的。” “你……!” 许瑰期指着她鼻子,手指颤抖,更讨厌她那副温柔中含着鄙夷的面孔。 这时,物业快递部的人上门派件,让唐禧签收。 唐禧扫了眼十几个快递,狡黠道:“都是小件货啊,我记得还有个大件货。” 快递员疑惑但热情,说帮忙查一下。 “大件货早到了,”唐禧恍然大悟状,特意咬重前三字,“没事了,你忙去吧。” 这是在骂我! 许瑰期暴跳如雷,扬手要打唐禧的脸:“你才是大贱货!” “这里有装监控。” 唐禧不费一兵一卒,让对方硬生生按了暂停键,涨红脸。 “骗鬼呢?”许瑰期话是这么说,却上下左右寻找着,难道是最近装的? 平日雇佣们干完活就得离开,曲江宴在家里爱拉着唐禧胡来,没有录制癖好,当然没装。 唐禧爱吃零嘴,弯腰去拿无花果果干。 许瑰期眼神好,瞄到她锁骨处繁密的吻痕,感觉天崩地裂! “你糟蹋了我的宴哥!你不要脸,都没结婚就做那种事!你你你——” 许瑰期眼角都红了,语无伦次。 宴哥完美得无一丝瑕疵,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她恨唐禧,更恨自己没先下手,让人捷足先登。 唐禧本来挺不好意思的,见给对方造成了伤害值,心里超爽。 “我得婚前验验货啊,锁骨那都是小菜,这里也很多哦。” 说着还将衣摆撩起来。 只见白腻纤腰上,遍布着淡粉红痕,触目惊心又无尽暧昧。 “你去死你去死!!” 许瑰期突然发疯,抓起桌上一个玻璃花瓶,砸向唐禧的脑袋。 唐禧堪堪躲开,毫不犹豫冲进最近的零食房,刚反锁门,门就被重物击中,发出咚的一声。 想到曲江宴对许瑰期的承诺,她心情急速低落,苦笑。 一年的交往,怎么比得过人家青梅竹马与救命恩情的分量? 如果我跟许瑰期打起来,曲江宴肯定会护着她。 门在持续震动,一阵噼里啪啦碎裂声响。 许瑰期也不管有没有监控,发泄了再说。 “男人能将性与爱分离,宴哥只是跟你玩玩!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有什么好结果?” “他要真喜欢你,怎么不带你参加他父母的寿宴?曲家亲戚说要给他介绍对象,他都没说你的存在!” “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你别得意太早,我等着看你被抛弃!” 一门之隔,唐禧听得一清二楚。 她惊愕,浑浑噩噩坐在地上,很是迷茫。 阿稻在果园疯玩,回来听到打砸声,吠吼着将许瑰期吓跑了。 许瑰期踹过它,它记仇着呢。 唐禧打开门,沉默抱着高大的阿稻。 当晚,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坐起来,借着窗外月色端详曲江宴。 浓墨重彩的五官,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迷人。 这会睡得沉,有股清风霁月的雅致感。 唐禧轻轻摸了下那眉骨。 她家境还算富足,在父母的爱护下长大,有几个好闺蜜,这些爱让她格外勇敢、敢想敢闯。 追曲江宴时,就算被人笑话,她也不觉得气馁丢人。 可如果曲江宴玩弄她的话…… 曲江晏翻了个身,眯着瑞凤眼,哑声问她怎么还不睡。 唐禧刚想回话,发现他意识并不清醒,并不需要自己回复,还将她腰部的被子提到她脖子处,又闭眼睡过去。 这举止如强心剂,注入唐禧身体,一切坚持都有了意义。 她从后面抱住曲江宴,调整成舒服的睡姿。 * 唐禧是一名押花师,还是有国际盖章的那种。 工作是采摘自然鲜花草叶进行脱水并加工,尽量保持鲜花草叶的色彩与形态,剪拼砌黏贴设计成具有纪念价值的艺术品。 每一样成品都体现着押花师的文化底蕴与审美品性。 因为热爱,唐禧高考后便创业做押花,她的品牌随着时间做出成绩,接的活都是高级定制。 这两年还尝试开了押花课程班,反响不错。 课程受众大都是富太太,一期不超二十人。 新班开课,唐禧去上课。 她虽年轻,但拿过多次国际押花大赛第一,被权威媒体们报道肯定过,富太太们明面会给她些面子。 唐禧发现这一期学员中,有曲江宴的母亲靳琦。 珠光宝气,端庄骨傲,给人距离感。 唐禧尽责尽职,授课时融入自己的经验故事,幽默风趣,把控好节奏,很得富太太们赏识。 课余时间,她挺关注靳琦,多次开小灶给对方的作业提实用建议。 靳琦知道唐禧跟曲江宴在交往,每次会应几句,声音不冷不热,态度有几分高位者的轻慢。 连日下来,唐禧心里不好受。 她想得长远,自己要是跟曲江宴成了,靳琦就是自己婆婆,这关系自然得打好。 一个月后。 她腾出时间,做了最擅长的鲜花饼,趁课室人少时,满怀期待送给靳琦。 “靳阿姨,我听江宴说你爱吃甜的,这是我做的鲜花饼,你尝尝……” 闻到香味,靳琦嫌弃推开,打断她的话。 “我与你非亲非故,叫靳女士就行。不用挖空心思讨好我,你做再多,我都不会喜欢你。” 唐禧仿佛被隔空抽了一巴掌,脸颊火辣,双耳嗡嗡作响。 第4章 压什么花?来压我 下午最后一节课前。 唐禧去洗手间,几道熟悉女声灌入耳朵。 “我早上听唐禧套近乎,叫阿琦阿姨来着,恶心得我想吐,还连着讨好一个月,真心机。” “没心机能骗到江宴?话说回来,江宴还是第一次恋爱,消息传开时,不知伤了多少名媛的芳心。” “也就阿琦能忍,换做我,早把那鲜花饼扣那狐媚脸上,骂她个狗血淋头!” 靳琦沉得住气,很肯定:“那点道行我不放眼里,他们走不长远,她更进不了曲家的门。” 钱权子弟,可以乱玩,但结婚肯定选门当户对的。 “你要用钱打发她?或者有其他好法子?” 靳琦曾是商界女强人,后来生病回归家庭,那种浅眼皮的拙劣手段,她瞧不上。 “我犯不着为她伤了母子和气。再美的花总会枯萎,再安分的男人总会想打野味,时间问题而已。” 曲家在晶城,那是数一数二的豪门,许多千金挤破头想嫁入。 几位太太没骂特别浮夸难听的话,但话里话外都是阶层等级。 仿佛有人生来高贵,有人生来卑贱,相当刺耳。 唐禧听不下去,疾步进去,高跟鞋踩得特别响,将其中三人吓了一跳。 立马有位尖声太太尬笑着打招呼:“唐老师,真巧啊。” 唐禧皮笑肉不笑嗯了声,进了个单间。 尖声太太慌得一批,开始碎碎念。 “她没偷听我们讲话吧?我的天,我最后没骂太难听吧?我儿子把我送来上课说修身养性,我还得要上两个月,她接下来不会刁难我吧?我有那么多钱到底有什么用?!” “我想起个事,我以前撞见过她购物,疯狂扫荡,跟不要钱似的。” “她押花课卖这么贵,在江宴那,肯定捞得更狠呗!” * 曲江宴发现唐禧这几天情绪低落,经常魂不守神。 正要询问,唐禧突然走到面前,将一张卡塞他手里:“还给你。” 是工资卡。 唐禧平日花钱挺大手大脚的,但也能挣。 她并不频繁刷曲江宴的钱,偶尔刷卡是抱着“男友给我钱是疼我”的幸福心态。 如果狠刷,一般是她吃醋或生闷气。 曲江宴维持着托卡的手势:“怎么回事?” 唐禧低垂眉眼,不看他,吞吞吐吐找借口:“你平日工作辛苦,挣的都是辛苦钱,我……” 话还没说完,头顶上方传来醇和笑声,还有气息喷在她头皮上。 “这么客气,被夺舍了?” 唐禧有点恼,脱鞋去踩他脚背。 两人日常打闹,曲江宴早料到这招,淡定挪开右脚,见一只手推来,又后退一大步。 唐禧打空,重心不稳摔进他怀里,再次听到那逗弄的笑,气得抓起他胳膊咬了口。 “讨厌!我在认真说话!” “行,我不笑,你继续。” 说来说去,唐禧不要曲江宴的卡了,还要解绑:“我自己有钱,你的你自己用吧。” 曲江宴思忖几秒:“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不是疑问,是陈述。 “没谁。” 唐禧不想挑事,要是靳琦知道了,肯定会更讨厌自己,找了个自己都不相信的蹩脚理由。 “我只是长大懂事了,你收着吧。” 曲江宴捏着她下巴抬起来,逼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她明亮双眼里倒映着他的俊容,隐晦满足着男人心底的占有欲。 “再不说就做,你自己选。” 再三逼问下,唐禧才慢吞吞解释:“你妈在我学院里上课……” 曲江宴挑眉,眼神犀利似能洞察人心:“她刁难你?” 唐禧摇头:“你别插话,是她朋友私下说……我不小心听到,这事就这么过去吧,我想过平淡生活。” 曲江宴沉默几秒。 靳琦要不纵容,那些朋友也不敢乱说,指不定是故意说给唐禧听的。 他嫌弃啧了声。 要是男的,我非得抽对方一顿。 “别搭理。” 曲江宴重新将卡塞唐禧兜里,皙白修长的右手落在她后脖颈上,忽轻忽重捏着,像捏猫。 “我给你的钱,虽不多,但都是自己挣的,不是家里给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用看我家人脸色。” 俪华战区医院是全国综合排名最高的医院,汇聚众多经验丰富的专家。 曲江宴的医术,是年轻一辈中最出类拔萃的。 他平日手术多,工资不低,私下又会做些投资,唐禧每月刷个四五百万,他养得起。 只要唐禧不对付许瑰期,他愿意惯着。 唐禧瞬间心花怒放。 那种安全感,就像砌墙般,一块搭一块,坚硬厚实不透风。 曲江宴觉得,自己态度都这样了,唐禧高低不亲一下,说不过去吧? 俊容浮现一抹慵懒的拽劲儿。 唐禧却一溜烟跑出卧室。 十多分钟后,又跑回来,手里还拿着个精致的绒盒,献宝似的递给他。 “送给你,你打开看看。” 男人太阳穴微突,担心是求婚戒指之类的东西:“是什么?” “你打开就知道了。” 曲江宴打开,里面放着一枚精致小金锁,用红绳串起来。 金锁如鹌鹑蛋大小,款式有点旧,看着有些年头。 他如释重负,俊脸浮现那股漫不经心的笑,作势要还回去:“成年男人戴金锁,有些怪。” “给你就是你的,你收着嘛。” 她在撒娇,眼波流转之际,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好。” 曲江宴私下打扮时尚,有不少男士首饰,对此并不觉稀罕,合上盖子收起来。 唐禧满意,抬脚往外走:“我去看看我前几日处理的押花。” “压什么花?来压我。” 曲江宴拉住她手腕,稍微使劲往回扯。 下一秒天旋地转。 唐禧眼前世界平稳后,已经压着曲江宴跌进床上。 她脸红心跳婉拒:“医学科普说经常不好。” “我是医生能不知道分寸?” 他说起歪理来,一套又一套的,有时胡言乱语说自己有瘾症,有时又怪她细皮嫩肉骨脆髓香。 “我后天要飞d国进修访学三个月,到时候我们异地恋,你想要我都给不了。” 曲江宴从小到大,见过的美女如过江之鲫,但最漂亮最有气质的,还得是面前这位。 特别是那双眼睛,干净如秋日花叶里的露珠,清澈莹亮。 动情时,带着淡淡的欲,天然诱惑但不媚俗。 唐禧耳朵泛红,觉得有道理,不反抗了。 在喜欢的人面前,她大胆又放肆。 两人拥有对方最喜欢的身体反应,契合度贼高。 骨科医生是医院里有名的装修队。 曲江宴体力惊人,工作时知轻重,此刻佳人在怀,又上头,手劲却是不知轻重。 “那个小金锁,你要保管好,别弄丢了,否则……哈!” “否则什么?” 床被凌乱起皱,曲江宴搂紧她脊背,亲吮那圆润的肩头,处处点火。 “否则,”唐禧像被擀平的面皮,此起彼伏的音色格外撩拨心弦,“我就不要你了。” 第5章 又来劲了是吧 两个多小时后,唐禧惊醒,视线在地上搜罗一遍。 裙子被甩哪去了?! 没找到,她无奈捡起地上曲江宴的t恤,套在身上,衣摆能遮住臀部,只不过胯下生风。 她小跑到押花室。 接押花定制单后,她会去客户家采摘鲜花,当场对鲜花进行密封脱水处理,再带回家。 鲜花脱水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同季节气候,不同大小含水量的鲜花,脱水的时间都不一样。 这很考验押花师的水平,时间把控不当,会影响押花作品的寿命,使之过早褪色或发霉。 现在初春,空气湿度大,押花需要万分谨慎。 唐禧坐在偌大的木桌前,有条不紊处理各种押花作品,更换吸水材料、固色、密封保存…… 个别客户喜欢原态押花,就是尽量还原植物原有的形状,黏贴密封在书签、吊坠、相框等载体里。 处理完简单的原态押花,唐禧开始做复杂的——意境押花。 这类型的客户要求多且复杂,想让自己的押花成为有格调的画,画中得有人有物有所念。 这种画,不能用颜料绘制,只能用各种脱水鲜花草叶拼接而成。 唐禧一坐就是五个多小时,收工后,腰背麻痛。 她伸着懒腰出去,发现曲江宴还没起床。 不知道他用嘴巴呼吸是什么模样。 唐禧起了玩心,爬上床想捏他鼻子,刚摸到,就被钳制住。 曲江宴霎时将人反压在身下,音色沙哑:“又来劲了是吧?” “才没有,我摸摸不行吗?” “行。” 曲江宴歪头笑得吊儿郎当,眼尾微挑锋利,唇红齿白,像显赫家族不谙世事的倜傥公子。 唐禧躺了会,跟他说情话,开始为他的出差收拾行李。 两人以前外出度假,行李也是她收拾的。 一个小时后,唐禧让他检验:“看看有没有缺漏。” “是缺点东西。” 曲江宴径直打开她的衣柜,翻出两条蕾丝花边底裤,塞行李箱里。 说要带点女朋友的贴身物,以缓解思念之情。 “你、那、那个,你拿新的……” “新的没感觉,”接着一本正经给了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唐禧桃腮爆红,眼神无处安放。 他最好是真的缓解思念,不是缓解其他什么。 吃完晚餐。 曲江宴在书房里工作两个小时,被唐禧拉着去影音室看电影。 唐禧抱了一罐无花果干,这是她今年的零食新宠。 她一口一个,吃得津津有味:“你要不要吃?我自己做的,很干净。” 曲江宴笑得有些坏:“知道无花果是怎么授粉的?” “怎么授……” 曲江宴正巧接了个电话,无暇顾及。 唐禧上网查了下,放下手机的同时,一张脸皱成包子,将一罐无花果干拍在置物台上。 曲江宴吩咐电话那头,面色凝肃,说得都是医学专业术语,给了唐禧一个眼神,疾步离开。 他被喊回医院做手术。 室内只剩嘈杂的电影声,说不清的孤寂将唐禧笼罩起来。 * 翌日,天大晴,万里湛蓝。 唐禧腾出时间,打算跟曲江宴待一整天。 曲江宴兀自换好行头,说要出去参加聚会。 这是通知。 圈里人都知道,曲二少打小就爱热闹。 以前拒绝唐禧追求的因素之一是——担心恋爱挤压他跟兄弟们聚会时光。 对此,唐禧曾保证,不干预他出去玩。 她微失落,趿着拖鞋上楼,准备看前阵子淘的新书。 “宴哥!你好了没?我这次的庆功宴定在很特别的会所哦~” 许瑰期兴奋的声音飘进屋,紧接着推门进来,随意得像别墅女主人。 她嗲着嗓子跟曲江宴说早安,又跟唐禧打招呼,眼里暗藏挑衅。 唐禧双腿灌铅,看向曲江宴,眼里的疑惑清澈见底。 曲江宴声音清冽平稳:“她新发行的专辑,销量破记录,张罗着弄了庆功宴。” 为避免唐禧多想,起初他不打算细说聚会内容的,没想到许瑰期会过来。 唐禧搭在楼梯扶手的手,逐渐绷紧,隐隐能看见手背的青筋脉络。 许瑰期经常举办乱七八糟的荣誉聚会,整得像国际巨星般。 再趁机找好角度,拍各种跟曲江宴亲密的照片,匿名发自己邮箱。 唐禧知道她想挑拨离间,可每次都被怄得不行。 “宴哥,我爸送了我辆新车,你坐我车吧,聚会后我再送你回来。” 说完,直接拉住曲江宴的手腕,往外面走,将唐禧当透明人。 唐禧想象力丰富。 脑子蹦出许瑰期将曲江宴灌醉,扶上她的车,为所欲为的画面。 她冲下来时,许瑰期已经拉着曲江宴走到了门口。 唐禧用力搡开她的手,一把将人推出门外,快速反锁门。 屋外的许瑰期崴了下脚,双手撑在地上,气得龇牙咧嘴,大喊好痛,企图获得曲江宴垂怜。 曲江宴没空管。 因为唐禧抱住他的腰,蹭着他胸膛,罕见地撒娇。 “哥哥,我感觉不舒服,你在家陪我好吗?” 她声音像熬煮熟透的红豆粥,甜绵不腻,令人心尖爆开,发出咕扑咕扑之声。 这声哥哥的杀伤力,不容小觑。 “哪里不舒服?”曲江宴将她抱到沙发区,茶褐色的眸里,倒映着她娇柔面容。 看见许瑰期就不舒服。 唐禧当然不会这么说:“可能快要来大姨妈了,情绪低落,腰背酸胀。” 许瑰期快要将门捶烂了,都没人给她开门,低声骂了句脏话。 她忍着痛,绕着别墅跑了大半圈,走到另一边的透明落地窗前。 看见唐禧趴坐在曲江宴大腿上,红唇一张一合说了几句话,曲江宴就给她按揉着腰。 啊!死心机婊! 唐禧脑袋枕在曲江宴右肩上,打定主意今天不让他出去,朝屋外的许瑰期吐舌头扮鬼脸。 一个人要有心做什么事,总是能挤出时间的。 曲江宴上洗手间时,给许瑰期打了个电话,又让自己的生活助理兼保镖康宿挑选贵重礼物送过去。 他认识很多家境相当的朋友,彼此社交圈交叉,互相都认识。 朋友们见他迟迟不参加庆功宴,陆续打来电话。 曲江宴起初还很坚定地拒绝,直到许瑰期的哥哥许谏来电质问,他才松口。 唐禧听见,对面语气很重,有些刺耳,还有许瑰期的哭腔。 见曲江宴换鞋,她站起身,鉴于早上掰回一局,增强了不少信心:“你答应要在家陪我的。” “我知道你今早是装的,给了你面子。” “交往前,你曾答应不干预我聚会。” 宣判生死般的机器音,不含一丝情绪起伏。 唐禧被兜头淋了一桶冰水,浑身发僵,如鲠在喉,第一次不敢与他对视。 每当她以为曲江宴爱上她时,“许瑰期”这三个字,总会立刻扇醒她。 第6章 圣洁的轻吻 唐禧创业时吃过很多亏受过很多挫折,那些风雨锤炼出不轻易服输的心性。 她是商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想办法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许瑰期心怀不轨,唐禧不愿太被动,想去看她怎么作妖。 唐禧拿出跟明星闺蜜学的演技。 “我想着你明天出差,今天好好陪你,没想到你有约了,欸,你去吧,我一个人在家就好。” 曲江宴见她可怜又倔强的模样,心一软,问她要不要去。 许瑰期以前邀请过唐禧,被拒后就不再邀请。 “好,我去换套衣服。” 三十分钟后,唐禧从楼上下来。 曲江宴茶褐眸一亮,被硬控好几秒。 唐禧身着方领湖蓝色裙子,精致锁骨若隐若现,腰间系着一条黑色丝光绸缎,强烈色差令人眼前一亮。 “你稍微蹲一点。” 曲江宴照做。 唐禧将一条湖蓝色梭织蕾丝choker系在他脖子上,调好角度。 “送给你。” “你做的?”见她羞涩点头,曲江宴笑语,“谢谢。” 庆功宴定在一家吸血鬼复古主题的会所,装潢冷艳华丽,有大量精致中世纪雕塑。 唐禧挽着曲江宴的胳膊进入大包厢。 现场瞬间安静,四十多对目光齐刷刷移过来。 曲江宴身形修长,似寒崖青松。 他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西装外套,颈部那条湖蓝色choker相当惹眼。 西装线条的冷硬,choker的柔和个性,被他中和制衡着,酷帅独特又不显半分娘气。 再看看唐禧裙子的颜色…… 操!这两人是来撒狗粮的吧。 许瑰期后槽牙都要磨烂了,整理好情绪后将曲江宴迎进来。 曲江宴从侍者那选了杯酒,朝她举杯道喜,而后朝角落的许谏走去。 许谏跟许瑰期有两分相似,长相帅气,气质邪佞。 回头见到曲江宴,眉宇还有些许怒气。 曲江宴二话不说,先自罚一杯,一通自我批评。 许谏脸上的怒气渐散,跟他碰杯,笑声爽朗。 许瑰期走到唐禧面前,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不要脸,我邀请你来了吗?” “我也没邀请你去春泽秋月,你怎么老是去?还偷穿过我拖鞋?” 许瑰期面露窘态,狠狠剜她一眼后离开。 唐禧安静打量包厢的人,她认识的不多。 稳定交往后,曲江宴带她见过自己部分发小。 那些发小对她的态度各有不同,但也有相同点:瞧不起。 她早做好了自娱自乐的准备,坐在角落吃甜品。 曲江宴在另一边跟发小们聊天。 choker堪堪盖住半枚草莓印,有种被封印的欲。 柴桑是混娱乐圈的,综艺奶狗,典型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宴哥,你choker是啥品牌?” 他已被种草。 曲江宴双手搭在沙发眼神搜罗一圈,锁定某处,笑抵深处:“是孤品。” 柴桑暗忖没听过这牌子,掏出手机准备搜一下,被旁边的风流公子郝亿景踢了下鞋。 他顺着郝亿景微扬下巴的方向看过去。 唐禧恨不得将脸埋进甜品桌里,真的香迷糊了! 她看似娇柔,干饭却超猛,形成可爱的反差感。 柴桑表情复杂。 宴哥喜欢的是瑰期姐啊!如果不是曲奶奶嫌瑰期姐身体不好…… “景哥,我不懂……哎,你去哪?” “找桃花。” 穿着骚包的郝亿景起身潇洒离开。 另一边。 许瑰期心口堵得慌,好友给她支招出气,找了个身材五五分的男子。 该男子常年流连花丛,一副被酒色掏虚的模样。 许瑰期指了下唐禧:“漂亮吧?想不想尝尝什么滋味?” 五五分男子望过去。 裙摆随着唐禧走动,晃出优雅的弧度,露在外面的那双小腿,皙白嫩滑,引人遐想。 “是漂亮,可她是曲二少带进来的人。” 谁敢明目张胆乱动?真惹恼了他,整起人来是花样百出。 他是好色,但不是无脑。 许瑰期黑脸目送他离开,怂包! 好友给她递了杯果茶,转移注意力:“你看唐禧,吃个甜品还拍照。” 这里的甜品很符合吸血鬼主题,造型精美奇特,味道浓郁却不甜腻。 唐禧非常满意,还拍视频分享到闺蜜群里,约好有空时一起来。 许瑰期的鄙夷满而溢出:“乡下人,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道宴哥迷恋她什么。 是床上功夫吗? 她望向翘着二郎腿的曲江宴,侃侃而谈时倾泻着一股矜傲,时而一笑,有写尽春日山河的美好。 我也可以的。 许瑰期是今晚宴会的主角,她不喜欢唐禧,自然没人触她霉头去找唐禧说话。 唐禧吃饱后,就坐在沙发上发呆。 曲江宴聊嗨了,过了许久才想起,今天女朋友也在。 这家会所夜晚只使用蜡烛,烛光暖黄,人影摇摆。 曲江宴走到唐禧身边,发现她低着头在玩游戏,特别专注。 许是灯光暖和、又或是喝了些酒,或者不需要理由,他就是很想亲她,不管何时何地。 这么想着,他弯腰亲了下她眉心,很圣洁的一个轻吻。 唐禧被亲懵了,指尖蜷缩,呆呆仰视他。 这一幕又被倒霉蛋许瑰期看见了,心如刀绞。 不能让他们有独处空间!至少在我视线范围内不行! 她维持着优雅仪态,快步走过去。 “是不是觉得无聊?后悔来……” “宴哥!我想玩游戏,能不能借一下你的gxy账号?” 曲江宴手指还压在唐禧脸上,听此快速用指尖抹掉她脸上的玫瑰酱,很自然地放嘴里吮干净。 许瑰期维持着递平板的手势。 曲江宴应了声好,接过那平板,吮过的食指全程未触碰平板。 gxy是国际性电子游戏发行网站,吸引全球游戏开发商入驻,至今拥有超十万款游戏。 玩家只要购买了里面某款游戏,就拥有永久使用权,不管开发商未来是否下架产品,都不会给玩家带来影响。 很多小众游戏因游戏公司经营不善而停止更新版本,成为绝版。 所以,玩gxy的玩家,都喜欢“囤”游戏。 许瑰期过来要账号,说明曲江宴gxy里面囤了很多绝版游戏。 唐禧坐在旁边,见曲江宴输入账号密码,瞳仁微微放大。 “好了。” 许瑰期接过平板时,见唐禧倏然站起,情绪反应有点大。 她暗爽,坐在单人沙发里,漫不经心挑选游戏。 唐禧已经走到她旁边。 想到今早被推出门外,许瑰期捏紧平板,戒备盯着她。 “干嘛你?我只是借用一下,宴哥都不介意。” 唐禧的视线落在gxy后台界面里:“我喜欢看别人玩游戏。” 许瑰期似乎闻到一股醋味,咧开嘴角,随意点进个回村种地的游戏。 等待时间里,她暗戳戳炫耀。 “宴哥一直对我很好,他很多东西都不给别人用,但我开口,他从不拒绝。” 这是实话。 唐禧浓长睫毛微垂,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反正不是好信号。 曲江宴终于听出火药味:“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 他拉着唐禧出去。 两人走后,许瑰期放下平板。 曲江宴一手拿着唐禧的包包,一手牵着唐禧:“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点别的?” 唐禧摇头,在地下车库走了一段路,她拉住曲江宴的胳膊,停下来。 “江宴,你以后不要把gxy账号给许瑰期玩,好吗?” 曲江宴俊目浅眯:“给别人玩呢?” “别人可以。gxy账号不要给许瑰期,好吗?” 唐禧每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还急需个保证。 曲江宴听出她在强调什么,gxy账号?许瑰期?还是没安全感? 其实他要是多品一会,肯定能听出话里暗藏的难过。 “禧禧,只是一个游戏账户而已,我发誓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这种醋真的没必要吃。” 他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做解释。 可唐禧眼里的光,一寸寸黯淡下来,无意识抠着掌心肉。 许瑰期拎着礼盒从电梯里出来时,听到部分对话,眉飞色舞。 好像,找到法子对付唐禧了。 第7章 对不起 “宴哥等一下!” 许瑰期疾步追来,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这是我典藏版新专,有一半歌曲都是轻松向,你闲时可以听听,放松心情。” 曲江宴接过来:“嗯。” 其实他不爱也不懂音乐,许瑰期之前送的专辑,基本在屋里吃灰。 工作后不能玩极限运动,压力大扛不住时,会抽根烟。 后来有了唐禧,戒了烟。 唐禧甩开曲江宴的手,先上了驾驶座。 再看下去,她真的会崩人设出拳的。 “宴哥,唐禧是不高兴我用你的账号打游戏吗?我害你们吵架了?” 曲江宴下意识回头去看唐禧的表情,没看到。 “我真的只是想玩游戏而已,我去跟她解释道歉吧。” 见许瑰期面露忐忑与愧疚,曲江宴拦住她。 “不用,小事。你庆功宴还没结束,还很多宾客在等你,你先回去。” 话里还有几分催促之意。 许瑰期离开前还不忘上眼药。 “情侣应该互相体谅,宴哥你没有做错什么,唐禧这么甩你脸子……哎,可能她还小,爱闹爱折腾,你得辛苦迁就着。” 曲江宴不知听没听进心里,表情没多大变化,沉默上了副驾。 其实他不觉得刚才是跟唐禧吵架。 有沟通的地方肯定有摩擦,如果双方客客气气,那跟陌生人有啥区别?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后劲陆续上来,有些微醺。 本着不打扰唐禧开车的原则,闭眼打瞌睡。 唐禧开了二十多分钟的车,也憋了二十多分钟的气。 车入库后,她下车,狠狠甩上车门。 车声将曲江宴震醒,他跟着下车,走了几步又折回去拾起唐禧的包包。 想到许瑰期说“互相体谅”“她还小”,瞬间觉得挺有道理。 “禧禧,我以后不会把gxy账号给瑰期。” 仗着腿长,他快步追上去,拉住唐禧的手,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我头疼难受,给我做碗醒酒汤吧?” 阿稻从屋里跑出来,兴奋绕着两人转圈。 这品种是有名的猎兔犬,速度相当快,都转出残影了。 “阿稻,坐下!” 唐禧一声令下,阿稻立马坐在她面前,优雅肌肉线条绷紧,琥珀色的眼睛格外亮。 它的优秀表现,得到了女主人的爱抚。 “真乖。” 这句话,唐禧是看着曲江宴说的,笑意盈盈。 “汪!汪!” 曲江宴快要喝完醒酒汤时,阿稻的水煮兔肉才端出来,他嘴角瞬间噙笑。 漱口后,他在沙发坐着,后仰着头,胸肌将西装撑得微鼓,腕上的名表折射出耀眼光芒。 唐禧坐在他大腿上,后腰贴着他腹部,帮他修剪指甲。 曲江宴用无名指剐蹭她手指,有微妙讨好的嫌疑。 “你别乱动,待会剪出血可别怨我。” 相安无事剪完指甲,曲江宴突然探身过来,轻咬她耳朵,隔了几秒又含住那处嘬。 “这力道喜欢吗?” 细微电流滋滋作响,带来苏麻痒意。 想到今晚的不愉快,唐禧挣扎起来。 曲江宴很享受她刚开始又打又踢,进入主题后没了力气,身子就会变软的过程。 蠢蠢欲动起来。 唐禧非常不配合,说今晚没兴趣:“你快去洗澡睡觉。” 曲江宴略感遗憾,进了浴室。 唐禧在客厅里逗了阿稻半个小时。 沙发处传来震动,发出亮光。 许瑰期给曲江晏发了v信。 唐禧有个在民政局下属单位上班的闺蜜,经常能听得到各种离婚八卦,说男人喜新厌旧,表面哄着妻子,背地里聊骚乱搞。 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唐禧天人交战,非常纠结。 曲江晏不会骗自己,许瑰期会老实吗? 她深吸一口气,捡起沙发里的手机,输入密码进去。 她曾见过曲江晏输密码,一眼刻入脑海里。 许瑰期发了十多条消息过来,表面劝曲江宴多让着唐禧,实则污蔑唐禧心眼小又无理取闹。 最后一条消息:【宴哥,亿景说你明天出差,我去机场送你好吗?】 下面附带粉嫩圆滚的猫咪表情包。 唐禧狠狠捶了抱枕一拳。 唐禧敲打键盘输入:不用,我最爱的女朋友送我。 忽而想到什么,她往上划拉聊天界面。 基本都是许瑰期主动找话题,曲江宴大部分回复都很简洁,惜字如金。 唐禧删删减减,学着曲江宴的态度往对面发送二字:【不用。】 处理好这事,她果断点进相册app,选了个名为“经典收藏”相册夹。 各种鲜血淋漓的断手断脚大裂口,或新鲜或糜烂膨胀的人肉,暴露在空气中,人肉里还有发黑坏死的血管纤维,引发强烈不适。 她惊呼一声,手机摔在地上。 曲江宴已洗完澡,裹上浴袍出来时听到异响:“怎么了?” 他身材比例极好,边系浴袍腰带边大步走去,大长腿遒劲匀称,走路姿态相当带劲。 “你偷看我手机?” 曲江宴捡起地上的手机,表情不太好看。 唐禧心虚,大脑宕机,几乎忘记站起来,不敢与他对视。 “我手机相册除了你,其他都是骨科案例,你想看可以先跟我说,没必要……” 曲江宴下巴的水珠滴在手机上,他擦了下,页面进入v信,许瑰期的聊天框出现在顶部。 可点进去,最新聊天记录停留在上午。 他话风一转,严肃质问:“你删了瑰期发给我的消息。” 现在擅自删了许瑰期的话,没关系,以后呢? 以后她要是一个不高兴,任性删除同事喊他回医院抢救的消息,怎么办? 人命关天的事容不得儿戏,必须立刻强制干预! “我有隐私权,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感受?” 每一句话,隔空抽在唐禧脸上,火辣辣的疼。 第一次做这种事,她无措扣着掌心肉,呼吸急促起来。 主卧鸦雀无声。 阿稻察觉女主人情绪不对,跑过来用鼻尖拱她肩膀,摇摆的尾巴一下下抽着曲江宴的腿。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看你手机了……” 唐禧垮下肩,声音越来越小。 第8章 我喜欢你 她像朵因干涸蔫乎的玫瑰,曲江晏心生不忍去拉她。 唐禧避开,跑进浴室。 她知道自己这次做错了,但就是觉得委屈。 如果许瑰期知道这事,肯定得意上天。 唐禧自虐般,反反复复想着曲江宴的质问,闭眼扎入浴缸里。 窒息感转移着她的注意力。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钳住她胳肢窝,用力往上一提。 唐禧受惊,被水呛得直咳嗽,捂着身前春色,视线逐渐明朗。 “大半夜想淹死自己?”曲江宴语气无奈。 唐禧矢口否认。 我长这么美还有点小钱,死了也太可惜。 “水凉了,快起来吧,别感冒。” “不要你管。” 唐禧拍开他的手,侧开头一副拒绝沟通模样。 曲江晏眼睛掉坑里看不懂,用巧劲掰过她的脸:“看着我眼睛说话。” “别动我!你出去!” 唐禧避无可避,一狠心,脑门“嘭”的撞向他下巴,脑袋刹那间又晕又痛。 让你惹我! 曲江晏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稳住身形:“你在闹情绪?” “我没有!” 明明就有。 手机被偷看,我只是表达诉求想要尊重,这都有错?还是其他? 不可思议,又有点莫名其妙。 曲江宴做事向来干脆利落,再过七八个小时,就得出差,必须在出差前将这矛盾处理掉。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矛盾。 “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 这句话就很令人恼火! “或者你觉得哪里有疑惑,说说看,我都给你解释。” 唐禧原本炸起的毛,瞬间被抚顺。 这种机会不见得很多,她鼓起勇气问出扎在心底的刺。 “你喜欢许瑰期,还是喜欢我,只能二选一。” “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扯别人做什么?你们也不能放在一起比……” “够了!”唐禧怒火中烧,声音劈叉,“我想听你说一句喜欢我,怎么就这么难?” 水花溅在曲江宴脸上,他擦了把,只想尽快哄好她,蹲在浴缸边。 “我喜欢你。” 一听就很敷衍。 还是自己发飙换来的,没意思。 “我要穿衣服了,你出去吧。” 这算是哄好了?曲江宴谨慎觑了眼,出去时顺带关上门。 他躺在床上假寐,嘴角微微上扬,情侣之间沟通也不难。 想到刚才的浴缸,玫瑰花瓣在水面轻轻晃动,隐隐能看见身前圆月弧度。 他耳朵监听着浴室的动静。 唐禧出来后,去了客房。 原本在隔壁睡觉的阿稻,兴奋跟了过去。 曲江宴等啊等,等到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 【忘了说,你明天自己去机场,我要补觉,刚才看你睡着了,没吵醒你。】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曲江宴起床下楼,没看见唐禧半片衣角。 康宿开车前往机场,偷偷观察后座一点都不笑的老板。 不知谁得罪了他,脸色比死了三天的鱼还臭。 春泽秋月这边。 在曲江宴下楼时,唐禧就醒了,脑子在天人交战。 送吧,昨晚的争执让我有点膈应;不送吧,接下来三个月都见不到他。 以我对曲江宴的喜欢程度,绝不会因为这点事就闹掰。 算了,好不容易成为情侣,我还是主动点吧。 只要不触碰底线,唐禧能屈能伸,换好衣服抄近路去机场。 许瑰期竟然来了!还比她还早到。 昨晚,曲江宴担心许瑰期有急事找自己,回拨了个电话,表示自己误删了最新消息。 “我明早顺路经过机场那边,还想让你帮我带点东西给d国的朋友。” 许瑰期用委婉的借口达到目标,今天到机场没看见唐禧,美得不行。 昨晚两人肯定吵架了! “宴哥,这早餐给你……你谈恋爱后怎么跟我这么见外?你不收是怪我昨晚借……” “没有的事,”曲江宴只得收下。 许瑰期余光掠到一抹厌恶的倩影,下一秒,没有任何预兆拥抱曲江宴。 “d国那边近期比较多暴动,你要注意安全。” 还将嘴凑到男人脖子处,给外人造成暧昧错觉。 按照影视剧的套路,唐禧看到男友跟其他女人亲近,应该自卑落寞黯然离场,当作从没来过。 唐禧可没那种想法:“江宴!” 曲江宴用力拨开许瑰期,神采飞扬朝唐禧疾步走去。 她能来,极有可能是气消了。 “不是要补觉吗?怎么过来了?” “还不是被某人给吵醒了,”唐禧双手环抱在胸前,故作凶态瞪他,“给某人看看,舒缓思念。” 曲某人意会,摸着她可爱饱满的后脑勺,将人按入怀里。 最刀暗恋者的不是什么爱情宣言与昂贵礼物,而是他们只有彼此才懂的密语。 许瑰期深信进不去的世界可以硬挤:“宴哥,那早餐是我昨晚预定的,你登机前趁热吃完比较好。” 唐禧这才发现,曲江宴手里拎着早餐袋。 曲江宴没吃早餐,这会正饿了,打开袋子,浓香扑鼻而来。 谁会跟美食过不去?唐禧喉间吞咽:“江宴,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 唐禧探头去看,头顶正好贴着他额头,两人形成的磁场亲密无间,令人无法插足。 袋子里装着广式早点,有烧麦、虾饺、萝卜糕、红米肠,分量少而精致。 唐禧一点都不客气,手指一点,曲江宴夹起一块晶莹胖滚的虾饺,递到她唇边。 那不是给你吃的! 许瑰期忍得想砍人:“我也有点……” 她撅一下屁股,唐禧都知道她想放什么屁,夺过筷子,快速将每种早点都咬一口。 她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说:“我饱了,你吃吧。” 看着曲江宴用唐禧用过的筷子,吃唐禧吃过的早点,许瑰期感觉自己是小丑。 我辛苦买的早餐,白白便宜了情敌! 还有,他们俩怎么那么多情侣款服装?! 曲江宴抬头看她:“你也有点什么?” 许瑰期心有期待:“我也有点饿,我记得店家给了几双筷子……” “你想吃什么?我让康宿给你买新的。” 他跟唐禧天天啃嘴,一起吃东西没什么问题。 让许瑰期吃他们俩的剩饭剩菜,太没教养了。 许瑰期风干了羞赧:“不用,我要保持身材,外面的东西高热量,不适合我。” “理解。” 幸好唐禧不是公众人物,想吃啥就吃啥。 想到唐禧干饭的幸福模样,曲江宴眼里泛起细碎的光。 许瑰期正中红心,飘飘欲仙。 今天这一趟很值得,晏哥对她笑了! 第9章 我想听你说情话 曲江宴进安检前,唐禧勾住他一根手指,踮起脚想亲他的唇。 她穿着平底鞋,用力踮了三次脚都够不着,眼见许瑰期等着她出丑,大大方方道:“我想亲你。” 曲江宴不想引行人注意,用力压着嘴角弧度:“亲哪?” 唐禧指了指自己的唇,下一秒,男人放大版的俊容凑过来,给了她一个腿软的吻。 “可、可以了。” 曲江宴松开,很满意她的唇被吮成熟透的山楂色,上面仿佛裹着一层蜜,光泽诱人。 “我走了。” 唐禧抿唇笑着点头,眼里含着一汪春水。 曲江宴登机后,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些事,嘴角慢慢勾起一点弧度。 坐在后边的康宿,狐疑挑了下眉。 许瑰期气得耳鸣,都不知道曲江宴怎么消失在眼前的。 唐禧驱车离开。 许瑰期不甘心,追到一个高端商场。 唐禧约了闺蜜逛街,她最早到,先逛起来,刚挑了三款春装。 许瑰期进来开启嘲讽模式:“看来你公司经营不大好,只买得起店里中等价位的衣服。” 唐禧买东西是挑喜欢合适的,挑衅一笑。 “放心,就算我公司倒闭了,都买得起。知道钱哪来的?曲江宴把他工资卡给了我。” 她凑到落地镜前臭美,刺激对方:“我容光焕发,曲江宴的工资卡功不可没。” “你今年才二十五吧?啧,面相有些疲态,可以谈个恋爱激活一下荷尔蒙。” 许瑰期气得浑身发抖。 她是来找唐禧麻烦的,不是来给自己找教育的! “你人前人后各一套性格,宴哥要是知道了,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说不定会爱得死去活来呢。” 爱会生怯,唐禧在曲江宴面前偶尔会自我否定,在外人面前却能应付自如。 嘴上占不了便宜,许瑰期索性直入主题:“开个价吧,只要你离开宴哥。” “曲江宴准我每月刷四五百万,我就按四百万算,你每年给我四千八百万……” “你怎么不去抢天地银行!”许瑰期大为震惊,这是要她每年都白干,无比傲慢,“你不值那个价!” “曲江宴觉得值就行。” 唐禧给店员留了收货地址,走到门口,回头笑得璀璨:“对了,谢谢你的早餐啊,很、好、吃。” “啊——!唐禧你今天死定了!” 许瑰期追出去。 唐禧打小就调皮多戏,隐隐兴奋起来,她跑起来,在拐角处撞到闺蜜原拂晓。 “嘶——” 唐禧踉跄后仰,怼到许瑰期后勉强站稳脚跟。 许瑰期倒了大霉,气没出,又被撞得跌坐在地,摔出痛苦面具。 原拂晓头晕眼花,被自家保镖扶稳,愠怒大骂。 “走路不长眼啊!撞坏我你赔得……禧禧?我有没有撞疼你?” 她撩起唐禧的头发检查:“跑这么快做什么?” 唐禧指向扑过来的许瑰期:“她想弄死我。” 原拂晓是个护短的,脾气又暴躁,撸袖立马要开干。 保镖当即冲上去推了许瑰期一把:“太太,让我来处理。” 许瑰期被保镖魁梧身材震慑住,瞬间不敢造次。 自报家门落荒而逃时,还听到唐禧在蛐蛐她是菜鸡,急火攻心被气哭。 原拂晓含着金汤匙出生,有颗搞事业的心,奈何行行干破防,自诩是命好但没用的人。 父母去世后,她火速娶夫稳住集团,二十二岁就当起了阔太太,少走几十年弯路。 此时,她跟唐禧在共用一瓶活络油。 “许瑰期太不是东西了!想撬你墙角不说,还总欺负你!” 原拂晓气咻咻,剜了保镖一眼:“要不是你,我早上去削她了。” 她说得牛逼轰轰,其实打架只会扯头花,碰到短发的,只剩挨打的份。 “别气啦,”唐禧哄她,“她是许家千金,打出事,许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找你家司空总的麻烦,我会过意不去,吓吓就够了。” 原拂晓渐渐消气:“你今晚去客户家摘昙花,带上我吧,我想看。” “好,”唐禧挽着她胳膊,“走,去看包!” 中午,两人一起吃烤肉。 “禧禧,曲江宴对你好吗?他爱上你了吗?” “他经常笑,心思却叵测,万物仿佛可有可无,有许瑰期在,我觉得他喜欢我又不喜欢我。” 唐禧嚼着牛肉想,两年来,她反反复复的猜测推敲,一直无果。 “他一边跟你交往,一边跟许瑰期纠缠,渣男!” “许瑰期救过他的命。” 卧槽!这不就是女主的标配? “就算那样,他都有女朋友了,为什么不跟许瑰期保持距离感?” “许瑰期从没跟他表白过,如果曲江宴提这事,许瑰期足以用恩情和世交兄妹情反咬说没有,让曲江宴心生愧疚对她更好,这是我不愿看到的事。” “靠!这也太心机了!天下好处都上赶着去她家。” “我不差劲的,别担心。” …… 晚上七点多。 唐禧带着原拂晓抵达一位姓沈的准新娘家。 沈小姐是个温婉女子,好事将近,她连发丝都洋溢着喜庆感,将唐禧两人带到一盆栽前。 “我跟我未婚夫五年前相识,这盆昙花是他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们下个月结婚,没想到它会开花,我想收藏它第一次开的花。” 收藏的不仅是花,是一段美好爱情。 唐禧目露羡慕,应了声好,静默观察着面前的盆栽,枝叶茂盛泛光泽。 将近九点半,昙花花瓣陆续怒放,纯白细长,散发出独特的浓郁香味。 十五朵素洁淡雅的昙花在眼前绽放,唐禧仿佛触碰到植物灵魂,深感震撼。 在昙花开得最盛时,她剪下四朵最完整漂亮的,额外剪了些枝、叶、芽。 接着处理花枝叶,干燥纸板分装,一套动作有条不紊、如行云流水。 离开前留下话:“您预订的两份押花画,八天后会寄给您。” 沈小姐很感激:“我想亲自去拿。” 回去的路上,原拂头脑发热,嚷着也要养昙花。 唐禧捧场:“等开花了我给你做押花。” 原拂晓本想在春泽秋月住一晚,却被丈夫司空衡call回去。 唐禧放好沈小姐的押花材料,给曲江晏发消息:【你到了吗?】 曲江宴给她拍了g国邯宝医院宿舍环境的视频。 想到两人现在异地恋,唐禧顽皮起来:【我想听你说情话。】 曲江宴:【不会。】 唐禧瘪嘴,在床上他倒是很会说,还骚。 欸,在互联网讨论限制词会被封号吗? 对于曲江宴,她一向很有耐心引导:【你可以给我发个心。】 想到以前网上流行“如何用自己所学的专业表白”,她非常期待。 【如果能搭配一些跟你职业有关的文字,那我会很开心~】 简直易如反掌。 曲反掌果断将输入框里的红色爱心删掉,挑了张图发过去:【手绘注释心脏解剖图.jpg】 幸好大学时系统学过人体器官知识。 第10章 查岗被发现 点进图片,唐禧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 红蓝笔勾勒的心脏,笔触轻重有度,线条简洁明了,四周写着密密麻麻的注释。 字迹很显锋利,那是曲江宴学生时代的笔迹,不像现在会藏锋。 是学渣含泪收藏的那种学霸笔记。 唐禧不感冒,索性转移话题,主动cue了自己今日行程。 比如今日买包时产生押花设计灵感、收藏宝藏美食店铺下次带曲江宴一起去、淘到丑萌的盆栽、目睹树上两只松鼠打架、跟民间艺术家学了点扬琴打算入坑。 热爱生活的人,浑身散发着新鲜活力感。 今天在外面活动量有点大:【我去睡了,晚安 [阿稻睡觉打呼噜gif]。】 曲江宴在聊天界面停顿十来秒。 禧禧没有不满反应,偶尔想一出是一出,爱玩闹,会喜欢这种图,倒也说得通。 理顺思绪后,他将手机静音放兜里,出门工作。 * 唐禧每周抽两天去学院上课,自打熄了讨好靳琦的心思,心态再次轻盈起来。 课后,尖声太太提起这事:“阿琦,她是放弃了讨好你?” “她最好一直这般有骨气。” 靳琦敛了些轻蔑,神态还是一如既往傲慢:“如果真那样,我倒能高看她两分。” 唐禧算了下时间,等曲江宴出差回来,能赶上自己拍毕业照。 曲江宴觉得还早,但没扫她的兴:“我那天穿的衣服,按你喜好定即可。” 唐禧很激动,找了喜欢的设计师,打算亲自参与到设计中,给自己大学画上完美符号。 异地恋直接拉满唐禧爱撒娇的属性,隔三差五给曲江宴发甜言蜜语,每次都不带重样。 曲江宴总是回“好、嗯、忙、困”等字。 唐禧有点意见:“你上班忙没空跟我视频,我能理解,为什么睡前不能?看两分钟也好啊。” “你不管不顾撩几句,我晚上还能睡?” 曲江宴语气开始不太正经。 他很坏,将睡眠不足归咎在这:“害我肝火旺,脸上长了颗痘。” 一抹艳红晚霞从唐禧脖子窜到头顶,心虚吭哧道。 “那我这段时间不撩你,你好好休息,睡眠不足导致的痘会好,但头发掉了就长不回了。” “你嫌我头秃?” 这年头谁对头秃不敏感啊,曲江宴反应有点大也情有可原。 唐禧赶紧否认:“我看过你们医院的大合照,你头发是最多的。” 曲江宴想到医院里半数都是上年纪秃头的专家,挂了电话。 他下床去照镜子。 还好,黑短发浓密有光泽。 * 春风在两个月内将花园绿植吹成姹紫嫣红,四月底。 唐禧在花园晒太阳,上网冲浪时刷到网友爆料:在d国邯宝医院撞到许瑰期。 视频内容:[许瑰期左胳膊血流不止,触目惊心,被拥簇进入医院。] 曲江宴就在那里进修! 很快,许瑰期工作室账号回应传闻,说许瑰期去d国取景拍mv,不幸受伤,经过治疗并无大碍。 唐禧忍到晚上,旁击侧敲询问:【听说许瑰期进了邯宝医院,严重吗?】 孤男寡女,同家医院,这可太方便许瑰期骚扰曲江宴。 曲江宴:【不严重,一周后即可出院。】 知道这么清楚,肯定去看过吧? 问不问都添堵,唐禧酸溜溜退出聊天界面,点进朋友圈。 许瑰期三小时前有动态。 【昨晚失血过多晕了,在异国他乡刚醒来就看见当医生的竹马,安全感爆棚!】 附带三张照片。 一张是她打吊针的手,图片左上角出现白大褂和曲江宴的男士鞋。 一张是曲江宴给她看胳膊伤的侧面上半身图,角度像偷拍。 唐禧心里打翻五味瓶,躺在床上像条晒干的咸鱼。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 许瑰期以前不发朋友圈,现在天天出来犯病,发了张平板打游戏界面的照片。 游戏界面右上角,能清楚看见曲江宴的gxy账号名。 是他第二次将账号给许瑰期玩?还是系统自动登录的? 唐禧心脏似乎被藤蔓缠绕,不断收紧,勒得唇色泛白。 冷静之后,她给康宿打了电话。 康宿作为全能型保镖,在曲江宴身边有些年头,依旧摸不准唐禧在曲江宴心中的地位。 对于唐禧打听老板的私人行程,他很为难。 “我不会伤害他,康宿,你相信我不会出卖你吧?” 对话停滞许久。 “……老板只在许小姐住院第一天去看过一次,那天并没有碰她的平板。” 那就是系统自动登录。 唐禧有种劫后重生的喜悦。 许瑰期不知搞什么幺蛾子,在医院住了十天都没出院的迹象。 今天在朋友圈发了庆生照,有张照片是曲江宴将蛋糕放在床头柜。 配文案:【身边人来人往,你一直在我身边,余生也要在噢~】 唐禧脑子炸开,嗡嗡作响,茫然盯着文案与照片。 仿佛这样能找到真相的蛛丝马迹。 她厌烦了去分辨许瑰期的真假话。 对这事,她没头绪,手指快脑子一步,拨了康宿的电话,没打通。 两小时后,康宿回拨电话。 “老板让我买了蛋糕礼物,他拿进许小姐的病房里,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陪过生日……” “你在给谁打电话?” 一道压迫感极恐怖的厉声陡然响起。 康宿如芒在背,手机在挂号前一秒被抢走。 曲江宴有很强的隐私意识,看清来电显示,积囤已久的怒气瞬间爆炸。 “又在查岗?以前找我同事盯我、前阵子翻我手机、现在把我保镖策反了,我是囚犯吗?” 从小到大,家人宠着他,外人尊敬他,没人敢这么不把他当一个人! “你问我事情,我哪次没解释?我是你男朋友,有事为什么不来问我?” 第一次,唐禧感受到他藏在骨子里的冷戾,一股酸涩直冲鼻腔,险些令她窒息。 有那一瞬间,她想要放弃这段感情。 第11章 叫声哥哥来听听 双方陷入沉默。 唐禧被犀利质问冲击着,声线止不住颤抖:“我、我不想跟你吵架。” 许瑰期占据太多优势,幻化成一座大山,压在她心口。 她没有安全感,又想避免与曲江宴产生冲突,只想到偷偷去问别人。 “江宴,我很难受。” 她一示弱,饶是曲江宴再坚硬的城墙,都会坍塌。 他使了个眼色,等康宿会意走远后,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解释。 “我昨天上了九个多小时的班,又来回共飞了四小时去看了病重的恩师,再过两个多小时又得上班。” 在这种心力交瘁情况下得知唐禧联系康宿,能不发火就怪了。 何况他脾气并不好。 “禧禧,告诉我,什么事让你难受?” 唐禧脸贴着阿稻的脸,闷闷不乐:“许瑰期发的朋友圈。” 曲江宴翻了下自己的朋友圈:“她这段时间没动态。” “怎么可能?她住院后每天都发,”唐禧拔高分贝,“难道也给我一个人看?” “也?”曲江宴疑惑。 唐禧只当没听见,将许瑰期的朋友圈截图发过去。 快速看完,曲江宴表情复杂:“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事。” “圈子里过生日是人情往来,蛋糕和礼物都不是我亲自挑的,我说了祝福就离开。” 家里越有权财,人脉关系越复杂,维护越需要精力。 每个家族都有继承人,他作为曲家一份子,自幼享受着曲家富贵带来的好处,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曲家再牛逼,也不可能单向享受别人家的好处。 气氛到了这,唐禧趁机自我检讨一番,说以后会尊重他的隐私权,态度相当好。 “……是我逼康宿的,你别惩罚责备他好吗?” 敢情前面一大段都是铺垫。 “他犯了做保镖的大忌,你说得倒是轻巧。” 唐禧不傻,曲江宴这是在要好处。 她松开阿稻,偷感很重地钻进被窝,心跳如鼓跟对方商量:“等你回来,我陪你玩个尽兴,好吗?” 曲江宴打了手势,等康宿将车开过来,他上车后气定神闲道:“再叫声哥哥来听听。” “哥哥。” “不是这个。” “江宴哥哥?” 对方在轻笑,看来是满意的。 唐禧觉得有件事可以趁热打铁,好声好气求他。 “等你回来,我们挑个好日子去领证好吗?婚礼可以等你空……” “为什么非得要那结婚证?我们现在不过得挺好的?” 曲江宴不承认自己有恐婚症。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跟许瑰期联系来往。” 她厌倦了患得患失的感觉,感觉自己变得不自信很陌生。 原本甜美和谐的气氛如泡沫,一触即破。 曲江宴敛了笑,温和的茶褐眸降至冰点,薄唇紧抿许久。 “为什么要将微不足道的小事放大?” 他挨个误会进行解释,也表示会处理问题,自认做到了事事有回应。 为什么反反复复不信任他? 这段感情即将走到了尽头? 扪心自问,唐禧对他千依百顺,床事上又耐折腾。 偶尔作一下也有情趣,最近是作得有些频繁。 可他更不想浪费时间去找别人磨合,所以尽量挽救。 “我们都各自冷静……” 唐禧被接连刺激后遵循着内心渴望:“我想去d国看看你,顺便玩一阵子,行吗?” 简直是变相的人身监控,曲江宴面色疲惫,耐心告罄。 “你别闹,我在这边真的很忙,没空照顾你,我很快就回……” “谁要你照顾了?” 唐禧歇斯底里,直接将手机砸到床尾。 听到细微哭腔,阿稻扭头一看,发现中央拱起的被窝一直在抖动。 它迫切用嘴去叼被子,见没效果,又跳上床,刚把脑袋钻进被窝,就被一只手推出去。 唐禧将被子压得死死的,哭得越发伤心。 这是她成年后,第一次在床事之外哭,无助至极。 阿稻急得叫了三声,从床的另一边叼过女主人最喜欢的樱花熊玩偶,放在枕头处,目睹女主人哭累后睡过去的全程。 另一边。 康宿一路上都相当煎熬,反复设想自己要承担的可怕后果。 老板看似雅痞好相处,生气时形成的气场,如有实质般的五指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一路忐忑将人送到住所。 曲江宴面色冷峻,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进屋后,他不想也没空去哄人,沾床就补觉。 * 许瑰期出院后的第三天,收到曲江宴邀她吃饭的消息。 机会难得,她提前叫了摄影师去蹲拍,精心打扮后如期赴约。 先吃饭再谈事,许瑰期满面春风:“宴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只要我帮得上。” 曲江宴等的就是这句话,给她戴高帽:“肯定帮得上。” “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到大,我对你还不错吧?” 许瑰期羞涩点点头。 “最近我跟唐禧有点闹矛盾,之前你说她年纪小得多迁就,我认真想了下是这么个理。” “希望你以后发圈时不要带上我,我怕她误会我脚踏两条船。你是公众人物,也要防着有心人用这事狙你。” 真诚与换位思考双管齐下,他将尺寸捏得刚好,尽量委婉不让两家关系受影响。 许瑰期被回旋镖伤到,用喝茶动作挡住皲裂的笑脸,心下一片苦涩。 宴哥,你该护着的人,是我啊。 她的尊严与爱情,被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曲江宴已将话挑明,她再装傻充愣就讨人嫌了。 “宴哥,我们以前明明那么……算了,不提也罢,我打小就敞亮,这次我做错了,也不狡辩,会给唐禧道歉。” 她给两人的茶杯斟了茶,笑得真挚毫无城府。 “我们以茶代酒喝一杯吧,以前的事就翻篇,你也不要疏远我,继续把我当妹妹对待,好吗?” 在曲江宴及一群发小眼里,她一直都是识大体爽快的。 曲江宴很高兴她能想明白,爽快喝了茶,有选择性回答。 “你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值得更优秀的男人。” 两人面对面坐着,曲江宴放桌边的手机亮了一下屏,有人发来v信。 ——嗲嗲禧 许瑰期眼尖,看清昵称后,垂眸掩饰翻涌的阴鸷,桌下的手渐渐收紧。 第12章 唐家只要赘婿 曲江宴有很广泛的兴趣爱好,出国前找人定制露营道具,这会到货了。 嗲嗲禧:【要放在哪里?】 要是没吵架,她肯定不会管这种事,这会主动联系,暗含求和信号。 曲江宴回复一如既往简洁,看不出情绪:【器材室】 两人的关系好像回到了从前,又仿佛生了嫌隙。 当晚,唐禧收到许瑰期发来一条上千字的小作文,为发朋友圈的事“郑重道歉”,相当能屈能伸。 确认过文风,产自某宝代笔。 唐禧没回复,许瑰期也不在乎她的回复,这事潦草翻篇。 * 经过深思熟虑,唐禧将一个计划提上日程,带着阿稻回了趟家。 唐父经营着百年老字号唐卤鸭店,生意很旺。 唐父母生了两个女儿,如珠似宝养大,可两个女儿志不在卤鸭,大女婿也有其他职业。 唐卤鸭店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危险处境,他跟开手账店的唐母有个朴实愿望。 ——找个愿意继承唐卤鸭店的上门小女婿。 再不济,也一定得要赘婿。 唐父怕女儿受委屈:“我膝下无子,肯定不能嫁女,反正思想就这么古板封建,谁都别劝我,彩礼随男方家提!” 唐母附和:“如果他真的爱你,当赘婿又何妨?看你姐夫,当了咱家的赘婿,天天龇着牙多乐呵。” 唐禧很头疼,如果把这要求告诉曲江宴,估计他会黑脸。 豪门骄子,多的是门当户对的独生女想嫁。 唐家人知道她在谈恋爱,喜欢那就先处着呗,船到桥头自然直。 今天,唐禧当着一家人的面说:“我想嫁给曲江宴。” 她说一见钟情; 说两年前自己在洪涝时摔入下水道导致小腿骨折,曲江宴是主刀医师; 说一年追求一年半交往; 每一字都是情真意切。 唐父母沉默了很久,次日才松口。 唐父叹息:“现在不管嫁娶,孩子都是过年节才回家吃住,嫁女入赘都一样。” 唐母释然:“全家你最皮,让你嫁出去,我乐得清闲。” 唐禧给了他们大大的拥抱,久久凝噎,私下联系了知名婚戒设计师。 五月份的某个周日,淅淅沥沥下了场雨,雨水激出花园里茉莉的芳香。 唐禧吃着菠萝蜜果干,翻看日历后,决定再做一份押花画,作为曲江宴的生日礼物。 做什么内容? 她想起两年前在医院跟曲江宴第一次有了交集。 * 回国前一周的休息日。 曲江宴一觉睡到自然醒,睁眼就去翻手机的未接电话跟短信。 很多红点数字都被他自动忽略,点进跟唐禧的聊天界面。 两人上次聊天还停留在一个月前。 她是小喇叭,以前哪怕宅家一整天,也能给我发十来条消息。 现在一条消息都没有,不对劲。 曲江宴面色凝肃,鬼使神差去了当地最大的奢侈品商场,打算挑些礼物回去。 一想到唐禧看见礼物会高兴抱着他说“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男朋友”,他就相当有耐心。 刚选了两个女士包,听到熟悉的呼唤。 “真巧啊宴哥,是给唐禧买礼物吗?” 曲江宴笑着颔首。 许瑰期心里翻涌着酸醋,笑意盈盈说给他推荐。 禧禧不喜欢她,还是我自己选吧,比较有诚意。 “不麻烦你,我自己来。” 许瑰期心里跟明镜般:“我们之前不是说开了?如果这么敏感躲避,好像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她点评曲江宴选的包,形容得像廉价滞销货。 “常言道,礼物送不到心坎就是白送。男女审美有一定差别,我能从唐禧的穿搭看出些她的偏好,偷偷给你些建议避免踩雷,这样她收礼物开心,我也能为之前的错事赎点罪。最后你买不买,是你的权利。” 曲江宴若有所思,许瑰期只当说进了他心里。 从小到大她都用奢侈品牌,眼光不赖,一口气选了三个包。 曲江宴自幼行事相当果决,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事关唐禧,常常捏不住事态精髓。 这次送礼关乎破冰,保险起见,他避开许瑰期挑中的包包,凭着自己的时尚感选了其他包。 刷卡时,又指了下自己最初选的:“也包起来。” 再丑也是他挑的。 很快,他拎着购物袋进了其他店。 “女士?女士您好,您的指甲……” 许瑰期被导购员欲言又止的声音拉回神,低头一看,自己美甲将一个白包刮出痕。 “包起来。” 导购员喜上眉梢,连声应好。 许瑰期心不在焉,连骨缝都是酸胀,该怎么办啊。 傍晚,曲江宴去零食大市场,买了很多国内没有的水果果干。 回国那天,下着绵绵细雨。 唐禧那天正好休息,在凉亭里学扬琴。 清雅乐声如清幽山涧的潺潺溪流,阿稻在她脚边睡得四仰八叉。 喝茶空隙,唐禧看见曲江宴拎着五颜六色的礼盒进来。 斜风细雨,他身着休闲衣裤,穿梭在绿意盎然的前院里,像幅意境悠远的江南春景。 阿稻已反应过来,摇着尾巴迎上去。 “江宴!”唐禧心花怒放,撑着伞小跑过去,“你回来了?” 她并不知他的归期,此刻踮起脚,将他头上的雨珠轻轻拍掉,如待珍宝。 “嗯。” 曲江宴将礼物换到一只手里,接过她手里的伞,笑容肆意张扬。 唐禧搂紧他脖颈,借力跳到他怀里,双腿夹住他的腰,整个人像只考拉。 曲江宴身形晃了下,很快稳下来,笃步往主楼走去。 明明整张俊脸都是纵容,嘴上打趣:“阿稻都没你闹腾。” “它比我好,你让它当你女朋友啊,看它把不把狗粮分你一半。” 她自顾自地说话,相见带来的惊喜,暂时冲刷掉之前的芥蒂。 “曲江宴,我很想你。” “三个月不见,你睫毛好像又长了。” “你是不是给我买了礼物?” 阿稻兴奋转了六七个圈,在它意识里,唐禧每次说礼物,都跟好吃的划上等号! 进屋后,曲江宴直接将伞扔地上,抱着唐禧上楼洗澡。 唐禧全程懵逼,被他搓圆搓扁后扔在床上。 直到听见撕塑料袋的细微声响,她才回过神要跑。 三个月,这不是要她交代老命吗? 曲江宴眼疾手快,抓住她脚踝,稍微使劲将人拽回来。 与她鼻尖贴鼻尖,用有点气音的嗓子蛊惑她。 “不是说很想我,嗯?” 双唇触碰,呼吸交缠的同时,曲江宴探手在她后颈处有技巧地揉弄。 唐禧呜咽着剧烈抖了下,瞬间就老实,浑身酥麻跟着节奏走。 一轮过后,曲江宴不知从哪摸出个新鲜苹果,让她轻咬着。 “禧禧,别咬烂了。” 用很正经的神态说不怎么正经的话,也是够了。 她身子特敏感。 每次刚结束那会,曲江宴就是碰她一下,她都会立刻推开,慢慢平复那股奇妙感觉。 缓过劲后,她又惦记起曲江宴给自己买的礼物,脚还没沾地,就被捞回被窝禁锢在怀里。 “再睡一会。” 曲江宴全程没睁眼,亲了下她耳畔的秀发。 这一觉,直接睡到次日下午。 唐禧洗漱完就开始拆礼物,高兴不到三个小时,收到新邮件。 是许瑰期在商场给曲江宴推荐包包的视频。 配文案:【包包都是我帮宴哥挑选的,希望你喜欢。】 内容消声处理过,还是阅后即焚。 唐禧一阵头晕目眩,按着直突突发痛的太阳穴。 曲江宴今日没加班,心情非常好,先是婉拒兄弟今夜组的局,再通知大后天自己的生日派对尽量简单些。 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想省出时间过二人世界。 车子正要开进春泽秋月,车窗外,有两个清洁工在争抢很眼熟的包包。 “停车。” 曲江宴下车,大步走过去:“这些包是?” 一个清洁工被他上位者的气场震慑到,哆嗦指了下他家的大门。 “那家女主人不要的,怎、怎么了?” 曲江宴薄唇抿成线,盯着自己挑了一整天的礼物,眸底迅速凝聚着阴沉乌云。 两个清洁工很害怕:“您要的话,还给……” 曲江宴呼吸粗重,扯了下衬衫领口,猛地踹翻路边一盆栽,转身上车。 陶瓷盆栽应声碎裂的同时,响起两道尖叫声。 不到一分钟,那车子转了个弯,飞速驶离春泽秋月。 第13章 不会 记起前阵子靳琦喊自己回国后回家吃饭一事,曲江宴回了趟轻音一带。 轻音一带是晶城知名的别墅区,依天然湖泊而建,地处繁华地段又隔绝纷扰,四季风景皆雅。 曲江宴换鞋进屋,隐隐听到父母又在吵架。 “你跟别的女人乱搞前,先捂好嘴,想想家里的产业跟孩子!” “彼此彼此,你之前养的那两个男大学生,舞到媒体那,是我花钱压……” 听到动静,曲令山收住话,恢复儒雅绅士的形象:“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种场面曲江宴司空见惯,扯唇打完招呼后回答:“昨天。” 靳琦走到他面前仔细端详一番,满脸骄傲:“我让厨房多做两个你爱吃的菜。” 吃饭时,见他脸色不好,又提了他的感情生活:“你跟那女孩子吵架了?” 曲江宴还没说话。 曲令山已开口:“谈可以自由谈,但结婚时得找门当户对的,这道理你应该清楚。” 除大是大非以外,他一直很尊重儿女的想法与选择。 “明白。” 曲令山瞟了妻子一眼,意有所指补充:“不能违反公序良俗。” 靳琦有自己的盘算,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曲江宴心不在焉吃了半碗饭,便上楼。 不消一会,又听到楼下争吵的声音,为很小的事。 他关上门,将吵闹隔绝在外。 春泽秋月这边。 唐禧没给曲江宴发任何消息,独自吃完饭后,看了一个小时书。 因为睡不着,她又去押花室,将送曲江宴的生日押花礼物进行收尾工作。 近乎完美的押花画,抚平她心底的焦躁不安。 梦里的她,求婚成功,又求婚失败,两幅画面反复交叠。 接下来两天。 曲江宴跟唐禧谁也不联系谁,似乎都在憋某股气,等对方低头解释或道歉。 是的,唐禧两天前在三楼窗边,无意目睹曲江宴在大门外发脾气全过程。 六月六日那天。 看在曲江宴是寿星的份上,唐禧没忍住,中午先开口问他几点回家。 曲江宴:【不回】 唐禧:【那你今晚在哪里办生日宴?】 曲江宴:【钟鼎山林8802】 唐禧没再回复。 她原本打算在家里求婚,要是被拒,也没那么尴尬,但曲江宴不回来……去钟鼎山林那求婚也行。 她为自己的爱情再勇敢一次,不论成败,等老了回头看,也不会有啥遗憾。 想明白后,她开开心心给阿稻煮了兔肉。 晚霞漫天时,她带着礼物盛装前往钟鼎山林。 这是一家以竹为主题进行软装的高档酒店,给人避世静幽之感。 “怎么没带唐禧来?” “爱来不来。” 唐禧推门的动作一僵,不敢相信这冰冷的四字,是从曲江宴嘴里吐出。 他坐在沙发中央,长腿交叠,漫不经心喝着酒,真金白银与学识堆砌出思辨气质的绝色皮囊。 他的发小们,非富即贵,容貌出众各有风姿,稀稀落落围坐在他四周,形成众星拱月之态。 屋内十来个发小八卦起来。 “她又作?女人一惯就上房揭瓦,早劝过你狠点心,别被美色牵着鼻子走。” “如果瑰期身体好,你家老夫人也不会阻拦,不过现在医学发展快……哪里轮得到唐禧?” “你以前隔三差五就跟我们组局,为了谈恋爱经常放我们鸽子,她还变本加厉找事?” “除了那张脸,她哪里配得上你?新鲜劲过了,分了得了。” “唐禧当初追你跟舔狗似的,看你这一年来也挺上头,指不定哪天就领证了。” 曲江宴默默听着,不想不打紧,一想越发觉得窝囊。 倜傥纵意的曲二少,都混成什么鬼样子了? 光影勾勒出那张凉薄凌厉的侧脸,冷酷又铿锵有力说。 “只是玩玩,烦得很,不会跟她领证。” 唐禧身形晃了晃,视线有点虚焦,全身力气都压在大门把手上,指尖泛白。 风流骚包公子郝亿景首先发现她的存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播报:“说曹操曹操到。” 曲江宴看向大门位置。 唐禧大步走到他面前,手里的礼物近乎压垮脊梁。 曲江宴的发小们,目睹好戏即将登场,态度或恶毒、顽劣、轻蔑、冷漠、同情。 “你刚才说的,都是认真的?” 唐禧挤出一丝很僵硬的笑,努力让声线平稳些,不要输不起。 全场目光齐刷刷落在曲江宴身上,他斩钉截铁:“是。” 唐禧连双唇都在颤抖,脑子无法思考,手起手落。 啪! 一巴掌狠狠刮过曲江宴左脸,带来火辣辣的灼热痛感。 昔日吊儿郎当的人,此刻捂着脸目瞪口呆,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打的还是脸! 一群发小的表情也相当丰富,很快回过神做出反应。 “操!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敢来这里撒野!” “冷静点!别在好日子里见血。” “跟女人计较什么?醒醒脑子!” 许瑰期觉得老天都在帮自己,噙着笑放下高脚杯,也不管接下来的话是否合情境。 “宴哥,能不能借你平板我玩会游戏?”她像想起了什么,歉意看了唐禧一眼,“算了,估计有人事后更生你的气。” 许谏见不得妹妹受冷落,喊了曲江宴一声。 “我妹跟你说话,她曾为了你连命都敢不要,你给她游戏玩玩怎么了?” 有人帮腔:“闹到这个节骨眼了,不分了留着过年?” 曲江宴这才从那一巴掌里回过神。 唐禧急了:“曲江宴,你答应过我的!” 曲江宴下颚线绷紧,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捡起平板输入密码,递给许瑰期。 唐禧看着平板落到一双女人的手中,眼里憋着的泪重重砸下,抢过那平板,用力砸在地上。 平板界面裂成蜘蛛网。 许谏大发雷霆:“你踏马的活腻了是吧!” 就在唐禧以为要挨打时,曲江宴倏然将她护在身后:“别动她。”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难道就这么被人欺负?!” 曲江宴态度很强硬:“谏哥,今天别插手。” 许谏胸口剧烈起伏,硬生生坐了回去。 曲江宴转身,近一米九身高带来难以形容得压迫感,俊容寒霜,声音冻如冰渣。 “闹够没有?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他好凶。 他怎么这么凶。 每一个字,如有实质的锋刀,捅人心脏。 那眸光似风刀霜剑,让唐禧有种一切都走到了尽头的绝望。 她仰头呆呆望着男人,眼里的星辉转瞬黯淡,源源不断的眼泪从眼角滑落,红唇张合愣是说不出半个字。 时间仿佛被冻结。 人总这样,不信千千万万的开解道理,唯有撞了南墙,疼得不行了,才会怕,才会放弃。 她要不起这个人了。 唐禧感觉身体有东西碎得稀巴烂,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艰难找回声音。 “我、们、分、手。” 男人触不可及,似乎施舍了个眼神:“好。” 第14章 把小金锁还我 许瑰期努力压制因激动而颤栗的手指,瞅了眼曲江宴跟唐禧因“撞色”形成的情侣款服装。 以后我给宴哥搭配服装,肯定更养眼! 唐禧头重脚轻重出了包厢,等待电梯时,从包里掏出个精巧戒指盒,直接扔垃圾桶里。 她笑容苦涩,茫然走在大街上,看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看步履匆匆的陌生人,一时间迷了路。 她一直走啊走,与曲江宴有关的记忆,在脑中如电影成倍数倒放。 一切都结束了。 人脆弱时总想寻找依靠和温暖,她给闺蜜紫茄打了个电话。 “我失恋了……不用来接,我打车过去,很快的。” 紫茄是职业打假师,工作时间自由,没事时爱宅家,独自居住。 半个小时后,唐禧摁响门铃。 屋内七十厘米高的智能机器人通过人脸识别,开门热情将人迎进来。 “欢迎禧禧公主光临寒舍~~” 它显示屏里同步放出很可爱的烟花与爱心,令人宾至如归。 唐禧微笑:“角角晚上好,紫茄呢?” “主人下楼去了,说很快就回来,”角角显示屏浮现害羞腮红,“您先坐,想喝点什么?” 它收到机生第一个礼物是唐禧送的,因此格外喜欢她。 泡完茶,又殷勤搜罗出一大堆零食。 唐禧喝了两口咸梅茶,门开了。 紫茄抱着花走进来,她长相酷飒,给人一种随时能仗剑走天涯的洒脱感。 一大束伯利兹玫瑰递到她面前,复古粉的花瓣厚实,边缘呈锯齿状。 “好漂亮!” 唐禧接过花,深深嗅了下花中淡淡的荔枝香,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紫茄正要说什么,门铃摁响,角角快速去迎接客人。 原拂晓咋咋呼呼进来,声音由远及近,显然被气得不轻,她身后跟着个拎蛋糕的气质型美女。 颜案倾在婚姻登记中心工作,是脆皮又八卦的社畜。 三人围着唐禧一顿安抚,顺带狠命拉踩曲江宴。 颜案倾:“以后他要是来我单位领证,我就把他低劣的行迹告诉……不对,祝他一生不举一生孤寡!” 紫茄生气时压迫感很强:“真不是东西。” 原拂晓:“早晚肉体发烂灵魂馊掉!竟敢玩弄你?我要找人揍他!” “别,我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了,”唐禧想到曲江宴这三个字,就痛彻心扉,“这结果是我喜欢他的代价,就这样吧。” “可一想到他白白占了你一年半的便宜,我就窝火!”原拂晓捶胸顿足,“你怎么不说话?” 唐禧咬唇:“……” 颜案倾很没眼力见:“也不全吃亏,至少爽到了。” 紫茄推了下她的胳膊,终于明白她在柜台累死累活是有原因的。 这会轮到原拂晓沉默。 算了,就当闺蜜免费玩了只鸭。 唐禧拒绝了喝酒的提议:“改天,我打算搬出春泽秋月,明天要保持清醒去收拾东西。” 三人立刻表示明天帮她搬东西,又提到当明星的莫惊秋没过来。 “我没跟她说,她这会还在国外忙很重要的通告,短期内回不来,知道了会着急。” “禧禧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们一起吃香喝辣幸福变老。” “我会给你介绍更好的男人,总有称心如意比他好万倍的。” 这些话一点点修复唐禧支离破碎的心。 以后再也不用患得患失,再也不用在曲江宴面前装温柔淑女。 谁要是再挤兑她,她就要对方好看! …… 钟鼎山林,8802包厢。 发小们点了相当多名酒,气氛再次热闹起来。 “祝咱们寿星在生日这天脱离苦海,回归单身!” “来,江宴,干一杯!以后多出来玩,夜不归宿都没人敢查你的岗。” “你支棱起来,别搭理唐禧撒泼想复合,要是心软,我第一个瞧不起你。” 曲江宴勾唇,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好!” 他恢复往日的慵懒痞劲,分手闹剧恍若蜻蜓点水。 柴桑为偶像每个决定感到高兴,在手机里捣鼓一番,包间响起一首《希望你被这个世界爱着》。 “宴哥,老规矩,送你一首歌。” 曲江宴表情一言难尽:“很好,少送。” 那是不可能的,柴桑喜欢用音乐表达自己的情绪或现场气氛。 除了床上那点事,曲江宴做什么都相当有自制力。 酒在他眼里,是用来助兴的。 意识到有点醉时,他放下酒杯,起身去洗手间。 镜子映出高大挺拔的身躯,他微微侧头,看见左脸些许红印。 今晚的不痛快,八成原因在这里。 打人不打脸,要是换了其他人,曲二少早将对方打残了。 半个多小时后,派对结束。 直到离开,曲江宴都没捡起唐禧带来的生日礼物。 看不看都没意义了。 礼物遗弃在地,终将成为垃圾,无人关心无人在乎。 许瑰期想送曲江宴,连镇看不下去了,将她拽上自己的车。 “许大小姐,上赶着贴上去有意思吗?这个世上,你眼里就只容得下他?” 今晚的分手闹剧,连镇作为发小之一,将水搅得相当浑,说话刻薄,杀伤力极高。 “我以前清高是不贴,抓尖要强,想要把音乐事业推向更高峰再表白,结果呢?唐禧钻了空子!” 许瑰期盯着车窗上的轮廓,无比憎恨。 “你知道我这一年来看得着摸不着是啥滋味?我难受死了!我后悔了!” 连镇呼吸困难,按着眉心将全身力气卸在椅背:“你会如愿。” 我会帮你的。 道路上车辆不多。 曲江宴将车窗开了道口子,自然风将他的醉意吹散了两分。 “回清泉墉。” 短期内,他不想回春泽秋月那栋别墅。 康宿应了声是,小心觑了眼后视镜,想起唐禧红着眼从钟鼎山林出来。 两人这次闹的矛盾,似乎有些大。 * 阿稻一夜没等到主人,次日见到唐禧,气得前爪在地上哐哐炒菜。 唐禧心口漫起一层酸水,很用力地抱着它。 “我们分手了,我会带你走的。” 察觉不对劲,阿稻轻轻呜呜两声,舔了舔她下颌。 阿稻又吃到最爱的兔肉,不知自己“添添红烧肉炖炖女儿红”的幸福狗生快要到头了。 唐禧当初是奔着过一辈子的念头搬进来,东西相当多,收拾起来却不费劲。 跟曲江宴有关的所有纪念物,全部砸烂扔垃圾桶。 跟工作有关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 闺蜜们被拦在屋外不让进,说担心屋里丢东西,唐禧怀疑是曲江宴脑子抽风授意的。 春泽秋月的雇佣们很舍不得唐禧:“少爷人很好,你说几句软话哄哄他就好。” 唐禧左耳进右耳出,但没拒绝厨房给自己做好的午饭。 没必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今日天气好,曲江宴跟发小们聚在一起钓鱼。 手机响起一道特别的振动声,这是唐禧以前逼他设置的。 嗲嗲禧:【请把我的小金锁还我。】 曲江宴被这消息给逗笑了,是冷笑。 在他看来,唐禧是在找话题搭讪,把昨晚的事糊弄过去。 这是以往闹矛盾时,唐禧的常规操作,曲江宴每次都会顺坡下驴。 这次不行了,好马不吃回头草。 他电话不接,信息已读不回,把昵称改回“唐禧”。 第15章 你够有种 钓鱼山庄是依山傍水而建的世外桃源,接待非富即贵的客人,各种服务应有尽有。 郝亿景感慨:“我突然有点想吟诗作词。” 身侧两位美女娇笑着吹捧:“我们洗耳恭听。” 郝亿景张了张嘴,搜肠刮肚一番,发现自己没这方面的墨水:“我是画画的。” 他注意力很快被旁边的曲江宴吸走。 “前女友发消息想复合?”对方没回答甚至起身要走,他贴脸开大问,“昨晚那巴掌忘了?” 曲江宴唰的变了脸。 郝亿景赶紧转移话题:“这里的美女……还行,要不给你叫两个?” “你可真不挑。” 世界是个巨大的氪金游戏,越有钱越能解锁更多版图。 曲江宴二十五年来,业余精力都砸在各种烧钱的兴趣爱好里,足以保持洁身自好。 这些姿色确实没法跟唐禧比,但郝亿景有点恼:“你吃火药了?” “你叽叽歪歪吵着我眼睛耳朵,换个地方。” 郝亿景悻悻然摸了下高挺的鼻梁。 “郝少,吃葡萄~” 左侧美女用饱满的胸脯去蹭他胳膊。 郝亿景胳膊晃了下,吓跑一条鱼,倒也不生气,笑得风流倜傥:“小心些。” 挺绅士的一人,拒绝都这么委婉。 曲江宴在百米远外坐下来,心思似乎并不在钓鱼上。 太阳即将西沉,湖里的影子越拉越长。 春泽秋月的管家打来电话。 “不行。” 扔下二字,曲江宴扔下钓鱼工具,敷衍打了个招呼就走人。 春泽秋月。 唐禧打包好的行李已全部搬上了车,车子驶出。 曲江宴穿搭走男大休闲风,灰衣黑短裤,双手插兜,麦色长腿随着大步伐勾勒出健美肌理弧度。 以前唐禧觉得特帅特有安全感,自打见识他的残酷后,发现那身高还会带来逼仄感。 唐禧牵着阿稻下意识后退一步。 “我会跟翩跹说,她会把阿稻送我养。” 曲翩跹是曲江宴的亲妹,跟唐禧相处很好,平日一口一个“二嫂”地喊。 她一年前头脑发热买了阿稻,因为种种原因养不了,就送到春泽秋月。 “她决定不了,”曲江宴瞥了眼两人的距离,上前一步,“当初买它的钱,是我付的。” 阿稻的品种和品相决定它身价不菲。 十二岁的曲翩跹跟家里作对被冻了卡,压根买不起。 唐禧诧异,显然不知道这真相。 她个子不低,却堪堪到男人肩膀处,不愿仰视他,以防压低气势。 “多少钱,我转给你,连带它这一年的吃喝医疗玩具费用。” “不卖,我自己要养。” 嗓音如鸣佩环,语气却很欠。 曲江宴暗暗观察她,打包运动一整天,鬓边的碎发泛着湿意,黏在姣好的脸蛋上,衬得侧脖颈白腻纤长。 唐禧情绪有点被挑动。 打是打不过的,对方要是发狠来一拳,我可能当场毙命,娇也不能撒。 她一时半会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决定暂时搁置一下。 “我已经解绑了你给我的卡,之前花你的钱,也转进去了,你有空查看一下。” 唐禧自顾自说,没注意到男人眸底翻涌着异色。 “另外,把那小金锁还给我。” “送出去的东西也好意思要回?” “好意思,”唐禧冷着脸,再次强调,“还给我。” 就在她以为要不回来时,曲江宴面瘫脸,回屋取出小金锁。 唐禧双手接过,细细检查一番,确定完好无损才放进包里。 以前送她价值百万的珠宝,也没见她这般小心翼翼。 唐禧揉了揉阿稻的脸,依依不舍:“你要乖,不要挑食,不要再爬阳台。” 狗对离别很敏感,又见证家里少了很多熟悉东西,急得嗷嗷直叫,叼着牵引绳去追唐禧。 曲江宴低声呵斥:“阿稻,回来。” 阿稻压根不理他,将牵引绳往唐禧手背处顶。 唐禧不敢看它,加快脚步,最后开车离开。 不知不觉夜色浓稠,月光周圈朦胧,屋里屋外亮起了灯。 几日没回来,曲江宴觉得家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前院花园东一个坑西一个坑。 他努力回想之前种的是什么,啧,唐禧把自己种的花草挖走了。 屋里好几个花瓶都空了,里面的插花被扔进垃圾桶,生怕愉悦到他片刻。 阿稻无精打采,不情不愿被拽进屋。 角落放着一袋狗粮,曲江宴往狗盆里倒了一满碗,因不太熟练,狗粮溅出不少:“吃吧。” 阿稻原本甩动的尾巴慢慢垂下,盯着狗盆发愣。 什么伙食啊这? 它不爱吃这个口味的! 而且女主人上午说快过期了,打算扔掉的! 曲江宴打小就是被人伺候的富贵命,惯一个小白眼狼就够怄气了,绝不能再惯一个。 “爱吃不吃。” 曲江宴丢下一句上楼。 比起楼下,卧室少了更多东西,看起来空落冷淡没啥人气。 他洗完澡裹着浴袍出来,怎么都找不出一条底裤。 猜到某种可能,男人风干了沉默,拨了个电话。 百无聊赖之际,他打开电视想看会新闻,网络却显示异常。 鉴于别墅里没第二人在,他亲自去检查一番,发现人为破坏。 小事,勿怒。 手机不合时宜响起,他阖眼深呼吸压下那股燥气,下楼将门外放着的袋子拿进来,穿上底裤熄灯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时,后花园池塘传来震天响亮的蛙声。 曲江晏辗转反侧,整张脸迅速泛红,气的。 小事,不要动肝火。 他按着发痛的太阳穴打了个电话,半个小时后,雇佣将花园里探测出来的音响砸了。 世界再次归宁。 曲江晏阖眼,被窝里有一股淡淡的荔枝肉香。 他被这个味道包裹了一年半载。 在每个极致缠绵的深夜里,香味随着剧烈运动扩散,诱他深陷…… 他从衣柜里翻出新被子,铺床入睡,半夜被渴醒,卧室客厅里没一滴水,绕一大圈到楼下喝完水,那点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双手叉腰,围着厨房绕了圈,火气不断叠加到达临界值,彻底爆发! 想要互相伤害是吧? 行,谁都别想好过! 他拨打唐禧的电话,打算吵醒对方。 打不通,显然,唐禧早已将他拉黑了。 操!唐禧你够有种! 短期内这个地方没法再待,曲江宴换了衣服,开车闪电速度离开。 第16章 点男模语出惊人 唐禧搬回大二买的房子聚春景,里面的小花园占了近三百平方米。 安顿好后,她想偷偷将阿稻带出来,挑了曲江宴工作日时间上门,却连大门都进不了。 春泽秋月已经删除她的人脸识别数据。 唐禧无功而返,寄希望于在学校寄宿的曲翩跹,只能等周末。 原拂晓给她打电话,表示要帮她物色好男人,安排相亲。 “这么快?” “放心啦!速度兼具质量,”原拂晓听出她的迟疑,特意激她,“难道你还难忘旧爱,要为他守身?” “守个毛线!你挑吧,不过得等我参加完答辩。” 也没几天了。 毕业更为重要,原拂晓不担心学霸闺蜜答辩。 次日晚,有酒吧开业。 唐禧和闺蜜们去看热闹喝酒。 原拂晓一口气点了十多个各类型的帅哥。 “谁今晚把我们哄开心了,重重有赏!” 话很土,但她长得美;话很糙,但她是壕无人性的富婆。 紫茄酷酷地朝她比大拇指。 颜案倾有色心没色胆,不敢乱动,恨自己是有编制的社畜。 唐禧提醒:“司空总要是知道你点男模,会不会又打你?” 原拂晓想到自己被脱了裙子打屁股打哭一事,脸一臊。 没结婚前,都是她压着司空衡打的!在闺蜜们面前丢了面子,她重重哼了声。 “他敢!那次只是、是他狐假虎威而已,没有的事,你们忘了吧。” 几人还想吃外面的麻辣烫。 唐禧:“我要最辣的。” 之前曲江宴总是管着她,不让吃这不让吃那,说脏说不卫生,现在她想吃啥就吃啥! 颜案倾给她点了“辣哭”的辣度。 原拂晓看了会手机,腾地一下站起来,慌慌张张找自己的包。 “司空衡正在来这的路上!要是被我发现谁告的密,我宰了ta!” “姐妹们,我要走(跑)了,你们慢慢玩。” 说完,拎着包冲出去。 半个小时后,颜案倾出去拿麻辣烫,回来时气喘如牛。 “我撞见上面的上面的领导了,完了,我该不会要失业吧?” 唐禧扶起她放歪倒的麻辣烫:“你又没做违法违纪的事,他不也来这了?” 颜案倾捂着左胸口:“我挺崇拜他的,他会不会对我印象变差?” 这时,包厢被摁铃。 颜案倾鼓起勇气开门,果然看见那位领导。 “阎组长晚上好……” 狗腿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瞥见后边认识的面孔:“你跟他认识?” 阎陵阳长相俊逸,看了眼曲江宴,轻笑:“是我发小,小颜你……” 颜案倾脸一拉,都懒得听后边的话:“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跟你不熟吧?不要这么叫。” 跟曲江宴称兄道友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自己之前真瞎了眼! 向来在官场左右逢源的阎陵阳有些招架不住,之前也是那么喊的,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听到熟悉女音,曲江宴往屋里望过去。 唐禧坐在沙发上,被六七个赤裸上身的男模围着。 男模分工明确,按摩的、剥水果的、说话哄开心的…… 欣赏着前方跳舞的男模,唐禧心旷神怡,大胆发言。 “红豆生南国,酒吧产男模……男神不一定站在光里,也可以光着站在那里。” 曲江宴脑子炸开,伫立好一会。 后背响起一道风尘仆仆的烟嗓音。 “你们能来捧场我很高兴,照顾不周请多见谅,给你们留了雅间……” 曲江宴回过神,笑得阴阳怪气:“陆老二,你店里还有灰色服务啊?” “没有没有,”陆二大惊失色,“店里‘激活荷尔蒙’套餐都是报备过的,绝对正常健康的业务。” “员工想正常工作,谁能保证客人也想正常玩?” 陆二语塞,平日曲二很好说话的,今天怎么这么呛人? 阎陵阳快速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陆二恍然大悟后,又有点为难:“今天开业第一天,要是赶人……” “谁让你赶的?” 曲江宴把玩着车钥匙,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雅间走。 不出十分钟。 有个经理进入唐禧的包厢,用很敷衍的理由把全部男模喊走。 道歉说今晚给她们免单,再额外送精品果盘。 唐禧刚才看到了曲江宴的侧脸,笑得像电视剧大结局殊死一搏的恶毒反派。 “谁要你们几块破水果?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整我们?是不是曲江宴?” 经理摇头,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到最后就摆烂式微笑。 唐禧感觉一拳打在棉花里,脸色相当难看。 紫茄提议回去,也只能这样了。 雅间这边。 阎陵阳很爱吃瓜,字面意思,一落座就拿起一块西瓜吃起来。 “你刚才,对唐禧余情未了?” 曲江宴轻嗤,畅意直达眸底:“报前晚的仇。” “可我觉得,你好像在吃醋。” “如果生气算的话,那巴掌和前晚的确令我非常吃醋。” 他挑了瓶喜欢的酒,倒出一点,轻晃闻香后,仰头一饮而尽,喉结微动。 “是她喜欢我、追我,不是我在主动。” 他起身走到窗边,视线远眺。 一年前,外婆唯一的遗物芙蓉菊逐渐失去生机,怎么都养不好。 他看到唐禧的朋友圈,便起了做幅押花画的念头。 唐禧爽快答应,还说尝试帮他养一下芙蓉菊。 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盆栽送到聚春景。 芙蓉菊在唐禧那熬过了冬天,根枝都透着坚强的生命力。 化凋亡为生机,多神奇! 过了一阵子,他松口同意跟唐禧试一试。 此时,唐禧坐进紫茄车子的副驾,随意往楼上一瞥,看见曲江宴。 心有灵犀般,曲江宴视线下移,通过车窗落在她脸上。 唐禧打了鸡血般,给他比了两根中指。 那手指如葱段,相当漂亮,相当侮辱人。 曲江宴脸色骤变,张嘴想回怼什么,车窗已经关上。 阎陵阳还在思考颜案倾为啥对自己敌意这么大,连曲江宴消失了都不知道。 曲江宴去了另外一间包厢,打了个电话。 “……鹰钩鼻…油嘴滑舌…坐她旁边……” 十分钟后,一名鹰钩鼻男子摁铃进来。 曲江宴翘腿而坐,双手交叠放在肚脐处,外溢的痞劲掩盖着骨里的狠劲。 “你说了什么,让她……笑得很开心?” 这个怎么说呢,好复杂的问题。 眼前的男人宛若雄狮,上一秒还在懒洋洋晒太阳,下一秒就能扑上来绞杀猎物。 鹰钩鼻男不敢得罪,使劲回想。 “我们聊了很多话题,她一直在笑,我不知道您具体想要问……” “没有了。” 曲江宴打断对方的话,倏尔起身,不怒自威的气场散开,往外走时带起凛冽的风。 鹰钩鼻男胆战心惊,直到听到关门声,紧绷情绪得以舒缓。 走廊里,阎陵阳倚在墙上,用叉子叉着西瓜吃,笑得像狐狸。 “一边嘴硬,一边吃味喊人问话?” 第17章 我不会当上门女婿 曲江宴嗤了声,懒得理会,往电梯处走。 阎陵阳跟在后面,喋喋不休。 曲江宴仰头看了眼天花板,那眼皮褶皱深得恰到好处,睫毛浓密。 “在雅间时,她在楼下对着我比中指。我就想问问,看能不能找到回怼她的法子。” 人喜欢某样事或物,里面必然藏着ta某个弱点。 “这么巧?你的嘴上辈子是鸭嘴吧?” “不信拉倒。” 电梯门打开,阎陵阳跟着进去,认真盯了发小几秒。 太平静,看不出是真话还是胡扯。 阎陵阳又开始想头疼的工作,想着想着想到以前去下属单位视察。 撞见颜案倾跟同事八卦自己的姓氏:“是阎王叫人三更死的那个阎吗?” 她有点意思。 * 凌晨时分,唐禧被腹痛痛醒,来回上了好几次洗手间,每次出来屁眼火辣辣的疼。 八成是那碗麻辣烫惹的祸。 她吃了止疼药,次日忍着身体的不适,去公司工作。 本来抱着“熬一熬”的心态,没想到症状愈发严重。 晚上十点多,她打车让司机送她到最近的医院。 司机将她放在俪华战区医院南门。 容不得她矫情,进去挂了急诊。 曲江宴最近轮转到急诊科上晚班,晚上病患少些,相对较轻松。 弄完最后一份处方笺,他去洗手间。 他在医院的人缘极好。 急诊科张医生笑眯眯打招呼,隐晦表示自己嘴馋。 “欸,曲医生,刚才我给你女朋友诊断时,想起她做的鲜花饼……” 唐禧追曲江宴期间,来过几次医院,总会带上自己做的时令鲜花饼,曲江宴都分给了同事。 “她来这了?” “急性肠胃炎,她忍了一天多才过来,那脸色白的啊可怜……” “我回去忙了。” 曲江宴打断他的话,点了下头,不冷不淡离开。 张医生抓了抓脸,隐隐想起去年其他同事提过一嘴: 唐禧发高烧来单位输液,怕打针可娇气了,将脸埋在曲江宴怀里哼唧,把人心疼得一个劲地哄。 他反应慢几拍——自己多嘴了。 唐禧极可能怕曲医生担心,特意没说这事! 他顿感心虚,正巧看见唐禧坐在大厅里等输液,走过去解释。 唐禧虚弱靠在椅子上,孱声道:“没关系,我跟他分手了。” 她有在慢慢放下那段感情,不再去揣测他的心思、不再去寻找他爱自己的痕迹…… 分手这个深水鱼雷,将张医生炸成哑巴。 以后再也吃不到鲜花饼了! 不能只有自己一人伤心,得跟其他同事嘴一句。 曲江宴主动帮一个规培医生善后工作失误,回科室时,瞅见这一幕—— 唐禧将手放在桌上,平静无澜看着针头扎入手背,全程没有一点瑟缩怕痛的痕迹。 她进了输液室,估计里面很闷,过了会又出来,坐在外面的凳子上,闭眼休息。 察觉到有人看自己,唐禧睁开眼。 白大褂粉饰着曲江宴的痞相,显得华茂青松,谦和严谨。 四目在空中对接。 想到她去酒吧做的事,曲江宴率先一步挪开视线,回了科室。 张开的嘴来不及怼一句,唐禧有点不爽。 医生给她开了两袋液体,打完后,已经过了十二点。 大晚上的,紫茄不放心,特意开车来接她。 “在门口等我啊,少玩手机,注意周围行人,别被打晕扛走都不知道。” “知道。” 打完吊针又吃了药,唐禧肚子不痛了,她在医院南门口哼起歌,相当惬意。 医院南门的保安快要退休了,整天乐呵呵:“年轻真好,唱歌也好听。” 唐禧喜上眉梢,唱得更来劲,像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春鸟。 下班的曲江宴就是这时出来,一眼锁定她。 唐禧生怕他听到一句,闭紧红唇,赏了他个白眼。 曲江宴眼神淡淡,上了康宿的车。 两人好的时候,她哼得更好听,数不清多少次,无需刻意便能清晰想起。 想到以后她会哼给别的男人听,一股闷感涌上心口。 “把空调调低些。” 缕缕冷风袭来,他寻找理论安抚躁动。 人来来到这个世界,终将会走向别离,感情割舍需要时间,期间会产生不适,是很正常的反应。 小事而已。 * 周六,曲翩跹从学校回来。 她现在十三岁,身子逐步抽条,能在可爱的外貌里找到漂亮痕迹,毕竟家族基因好。 阿稻跑到门口接她,整条狗身摇成c型。 “阿稻,你好像瘦了,”曲翩跹rua了它好一会,“我二嫂呢?” 往日她一说这话,阿稻就会在前面引路,这次只是吠了几声。 雇佣告诉她:“唐小姐已经跟少爷分手,搬走了。” 简直晴天霹雳! 曲翩跹比当事人还伤心,连厨房做的牛蹄筋都哄不好。 她上一次哭得声嘶力竭,还是学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哭得差点背气时,曲江宴下班回来。 “哥,你去把二嫂哄回来吧,我就要这个二嫂。” 曲江宴怕她眼泪鼻涕蹭自己胳膊上,用纸巾给她擦掉,讲道理。 “人分分合合很正常,日子还要过,看开就好。” 曲翩跹不太听得懂:“是啊,你跟二嫂分了,现在看开找回来就合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她从不信我,我们已经不适合在一起。” 曲翩跹啥都不知道,但还是要反驳几句:“就算她做错了,你就一点错也没有吗?” 跟她讲不通,曲江宴放弃,吩咐厨房多做点她爱吃的。 就这大馋丫头,有了美食,什么都得靠边站。 曲江宴上楼洗澡,等他下来时,看见曲翩跹端坐着打电话。 “二嫂,我会想办法的。” “让我叫吧,求求你了二嫂,不要跟我生分,我现在很伤心,饭都吃不下。” “咦,要不你做我大嫂吧!我大哥不比二哥差,而且我大哥也很帅哦,他比我二哥还有钱,他的电话就是v信号,你记一下……” 曲江宴气不打一处来,兀自上前抢走手机,果断挂断。 “曲翩跹,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 往日他都是笑容满面,现在冷着脸隐隐发怒,曲翩跹有被震慑到,背着手委屈瘪嘴。 “你看得开我看不开,肯定是许瑰期在里面搞事!我不要她做我嫂子。” “谁跟你说我会跟她结婚?” 客厅陷入死寂。 曲江宴俯视着她的发旋处,无奈叹气:“这么喜欢唐禧,你娶得了。” 别说,曲翩跹要是男的,她还真的想自己上。 去年被家里塞到学校寄宿后,她学了点看脸色的功夫,这会不敢顶撞曲江宴。 她抽噎着回忆过往。 “我以前听二嫂的好朋友说,二嫂家是打算让二嫂找上门女婿的,就是要男的嫁给她,你懂吗?但二嫂很喜欢你,打算嫁给你……” “我不会去当上门女婿。” 男人斩钉截铁。 曲翩跹在影视剧里学的台词终于有用武之地。 “二嫂那么好的姑娘,你不珍惜,以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你再嚷嚷个没完没了,我就把你扔出去。” 曲翩跹噤了声。 她也是有大小姐脾气的,背上自己的书包,给阿稻套好牵引绳,牵着往外走。 第18章 毕业表白惹人妒 曲江宴冷眼旁观。 倒是桥姐憋不住:“小姐,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去?” 无人答话。 “小姐,厨房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有什么事吃饱饭再说好吗?” 依旧无人答话。 曲江宴想到唐禧生气了也不说话,越哄越倔,不知道女孩子是不是都这种脾气。 他往饭厅的方向走去,吩咐桥姐:“她要回去就给她派车,阿稻不准走。” “凭什么?这是我的狗!” 曲江宴开口即王炸:“谁花钱买的就谁的。” “你欺负我,我告诉大哥去!” 她跑上楼给曲图南打电话,没打通就发消息,痛斥曲江宴的恶径,并提出自己的诉求。 曲图南很忙,一个小时后才给她回电话,说重新给她买只法老王猎犬。 这不是曲翩跹想要的结果。 半夜,她被饿醒,偷偷去厨房翻找一圈。 清汤大老爷,竟然没给她留一点吃的! 次日,早餐时间。 桥姐汇报:“厨房少了根萝卜。” 曲江宴满意颔首:“看吧,她有手有脚饿不死。” 原本下楼的曲翩跹听到这话,差点气得一佛出生二佛升天。 当天,任凭她怎么撒泼卖萌,都带不走阿稻。 等曲江宴下班后,她换了副面孔,殷勤得很,端茶倒水按摩说好听的话。 曲江宴主打一个不拒绝也不主动。 眼前他吃完饭就要回屋了,曲翩跹跺脚:“二哥,把阿稻给我吧,求你了。” “你还在寄宿,妈狗毛过敏养不了,大哥不喜欢宠物,你去哪养?” 曲翩跹支支吾吾:“你别管,我有法子。” “你要给唐禧养,想都别想。” “也没见你多喜欢宠物,你干嘛要……” “现在喜欢了。” 语毕,他将阿稻带回自己卧室,独自去洗澡。 阿稻换了好几个睡姿都不太得劲。 以前唐禧在时,曲江宴不让它在屋里睡,唐禧不在后,它也不太爱往这里凑。 它靠着樱花熊入睡,仿佛唐禧一直未曾离开。 次日,天际泛起鱼肚白,它醒来,左看右瞅,樱花熊不见了! 它急得呜呜叫了几声,满屋子嗅找了几圈,都没找到影。 * 晚上九点多,曲江宴下班回到春泽秋月。 下面的人汇报,有品牌方送来衣服,因涉及唐禧,他们不敢擅自处理。 曲江宴扫了眼,是唐禧找人给他订做的制服,说要穿着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版型设计和面料都很好、参加普通聚会也能穿、反正都花了钱。 有了这三个理由,他让人放衣帽室里。 饭后,他在茶室静坐,瞥见一旁的台式日历。 唐禧将6月14日标注为毕业答辩、6月16日标注为毕业典礼。 今天她已经完成了毕业答辩。 曲江宴垂眸品着茶,拿陶瓷杯的手修长苍劲,指甲泛着健康粉。 同事打来电话说有事想跟他换班,特意强调优势。 “我用大后天的白班换你后天的晚班。” 曲江宴下意识觑了眼台历:“不好意思,我那天没空。” 对面遗憾,只能作罢。 曲江宴发小们都有他的值班表。 每次他休息前一两天,发小们总会提前约他出去玩。 郝亿景:【@江宴 后天出来喝酒!】 柴桑:【我给大家唱新歌,宴哥你也来?】 阎陵阳:【有人送我几个品相超好的西瓜,大家有口福了。】 连镇:【我拿了些最新拍卖会的珍品视频,你们有看上的可以先定。】 曲江宴统一回复:【没空,下次约。】 * 六月十六日,烈日当空,p大露天体育馆。 经过领导们长篇大论近两个小时,底下黑压压一片的毕业生,焦躁不耐烦。 上午十一点左右,唐禧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 她面若桃李,头戴簪花的学士帽,一上台引起不小的躁动。 “从此江湖路远,祝大家霜蹄千里骏,风翮九霄鹏,拥有自由不受约束的人生!” “如果都很难,那就祝大家平安健康!” p大以人为本,唐禧选用第二篇发言稿,上台前是有跟辅导员那边打招呼的。 大家今日行程紧凑,她长话短说,相当接地气,赢得了一大片好感。 现场爆发雷鸣般掌声,经久不绝,堪比校长讲话的排面。 唐家人、几个闺蜜一大早就过来,给唐禧送花送祝福,再拍大合照。 这边热火朝天,春泽秋月就冷清多了。 曲江宴自然睡醒后,带着阿稻去晨练。 吃完早餐后,他回书房读医书写期刊论文,有点走神,时不时看眼手机。 以前交往时,唐禧要求他关注了一大堆官媒。 p大账号发了个视频,封面是唐禧。 曲江宴指尖不经意触碰到,视频放大播放。 主席台上的姑娘,头戴精致绒花制成的簪花,金线配以珍珠亮片,折射出光点。 她咬字清晰,整个人自信活力四射,仿佛生来就该万众瞩目。 簪花的主色调,与给他定做的制服是相同的。 曲江宴手机后台运行太多程序,卡顿几秒,不小心点进直播间。 p大在直播毕业典礼,刚结束拍大合照。 比肩接踵之际,一个青春阳光的体育生学弟跑到唐禧面前,腼腆将一束粉嫩的鲜花递出去。 唐禧接过花,笑着点点头,体育生靠近她,抬手往她后肩伸过去—— 这么关键时刻,直播镜头切换了。 曲江宴木着脸退出直播间。 午饭后,煲汤的厨师找到桥姐,惴惴不安问。 “少爷往日都会将我做的靓汤喝完,今天怎么喝了小半碗?” 他不想丢了这份高薪工作哇! 桥姐安慰他:“可能是天气变热胃口没那么好。” …… 接近傍晚,曲江宴独自开车去跟发小们碰头。 发小打趣他出尔反尔:“什么风将咱们曲二少爷吹来了?” 曲江宴傲娇,微抬下巴:“谁选的星空沙发店?多蚊虫。” “你娘们儿啊这么细皮嫩肉?”郝亿景憧憬起来,“最近毕业季,很多大学生爱来这里玩。” 敢情是谋私利看美女的。 曲江宴后悔过来,喝了两杯酒后让康宿来接自己。 他起身要走,后方传来深情的表白。 “唐禧,入学报到之际,吾与汝见意,惜乎专业有异不可常见,行坐皆思汝,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三岁余,吾观汝左右多才子,风月入吾相思局,怎堪相思未相许。曾闻汝有不善之失,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 周遭传来惊叹羡慕声。 “好巧,”柴桑探头看热闹,看清表白的男生后挺吃惊,“竟然是他。” 曲江宴坐回去:“你认识?” “他去年参加科学竞技真人秀,智商碾压一大群学霸不说,轻松杀到年度赛,得分打破历史记录。有历史记载,他家是真正的书香世家,祖上出过好几个宰相。” 曲江宴的注意力落在表白现场,目不转睛。 唐禧很快镇定下来,快速将嘴里的冰淇淋吞下肚:“吴师兄……” “我只比你大了一届,叫名字就好。” “尽夏。” 男人轩然霞举,粲然一笑,一身浓厚书卷气息却朝气蓬勃,叫人难移眼。 他将一束娇艳玫瑰递到唐禧面前。 “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他本就是内敛容易害羞的人,第一次表白没经验,心跳如鼓点反馈到大脑,多说一句都会结巴。 唐禧今日收到太多花了,但眼前这一束最为独特。 连镇脚尖碰了下郝亿景小腿:“那束白玫瑰中间插一朵红玫瑰,几个意思?” 曲江宴转头看过来,暗藏着求知欲。 郝亿景老骄傲了,他别的不多,送花经验相当多。 “全天下就你最好最让我倾心,万里挑一。” 连镇厌恶皱眉:“文言文哥能想到这种?八成某个心机女故意搞这一出,想让江宴吃醋。” 还想吃回头草?西装革履的霸总宁城徽抽着烟,看蝼蚁般瞥了眼唐禧:“不自量力。” 剩余几个发小,对已经分手的唐禧少了些敌意,就当陌生人看个热闹。 柴桑打开音乐软件,放了首《各自安好》。 曲江宴不动声色盯着另一边的进展,上半身微微前倾如蛰伏的兽,眸底蒙着层阴霾。 雾霾散后,便是一场生死搏杀。 第19章 事事不顺心 表白现场里,一群活跃气氛的npc,他们竭力想促成一段佳缘。 “好养眼,快答应他!” “我又磕上了!在一起!” 吴尽夏双耳红灼如烙铁,上天堂或下地狱,在眼前人的一念之间。 唐禧不会因为一段失败感情断情绝爱,也不会随便找下一任。 “你让我认真想一下,三天后我给你答复。” 哪怕是拒绝,也不应该在此时此地说出来。 善良勇敢的人,永远值得尊重与体面。 吴尽夏面如冠玉,激动得语无伦次:“真的吗?我、那个、好……” 为了不让他尴尬,唐禧接过那束花,指腹碰了碰那朵红玫瑰。 “这是我收到过最特别的花,你品味很好。” 她笑起来灵气逼人,似江南春山,多情明丽。 吴尽夏挠头傻笑:“你喜欢就好。” 曲江宴脸上没半点温度,搭在沙发背的手,敲动逐渐没了规律。 npc散开回到各自的位置。 这家星空沙发店主营饮料与小吃。 唐禧吃东西时很专注,像在吃播的圆润呆萌的龙猫,忽而抬起头认真问。 “这个青提蜜桃小蛋糕很好吃,可以再要一份吗?” “当然!” 吴尽夏在小程序里下单,还贴心给她打包了一份:“你回去后饿了可以吃。” “你太贴心了!我下次也请你吃好吃的,我有收藏很多小众的宝藏甜品店铺。” 她言行举止大方,元气满满。 从始至终,都没发现被人盯梢。 更不知曲江宴一副打工被人穿小鞋的模样。 康宿很早就赶了过来,感觉某个地方正在积攒雷暴雨,挪到角落尽量降低存在感。 发小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这瓜一直放着容易氧化,你们不要,我吃了?” 见无人回应,阎陵阳端起最后一块西瓜,吃得津津有味。 隔壁表白收官,柴桑也吃饱了瓜,感叹大家都在往前走是好事。 “宴哥,你早晚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也? 紧接着,柴桑手机响起一首欢快的《幸福来敲门》。 曲江宴连假笑都凹不出来,咻的站起来:“难听,很土。” 柴很土:“……” 今晚不再是阳光开朗大男孩。 半个小时后,春泽秋月。 阿稻在后花园里挖了十几个洞,自娱自乐。 楼上亮起灯,接着是窗户推开的声响。 阿稻抬头望过去,一套新中式男款制服被扔下来。 它跑过去嗅了嗅,闻到有男主人的气味,一时不知是否要将衣服叼回去。 楼上主卧。 曲江宴洗完澡,擦身上水珠时,瞅见空了大半的壁挂,愣了半晌。 唐禧在这里住时,春夏秋冬的毛巾各一套,每套又包含洗脸、洗澡、洗头、洗脚、擦拭等。 有段时间,他很怕唐禧喊自己拿毛巾,拿错了会挨骂。 有很多个瞬间,曲江宴觉得她很双标。 比如,闺蜜骂她时,她嬉皮笑脸;我大点声说话,她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晚上饿了,给我发消息让买甜品,吃饱后,又怪我买甜品害她发胖。 综上所述,分了也好! 甜品? 曲江宴睡到半夜突然醒来。 不是……她是不是约了野男人一起去吃甜品店铺? * 次日正中午,俪华战区医院。 曲江宴按照习惯,在南门等春泽秋月那边送饭。 短短六七分钟,遇见五六个男同事出来拿女友送的饭菜。 “亲爱的,给你做了牛柳炒辣椒、老鸭汤哦~” “里面有山鸡汤、香芋蒸扣肉,趁热吃。” 每对情侣分开前都要搂搂抱抱一会。 医院人流量大,做什么都不起眼,奈何曲江宴个高腿长,孤零零站在门边,简直跟电灯泡般显眼。 有其他科室的同事出来拿外卖,看见他,热情打招呼。 “曲医生,又在等唐小姐的爱心便当啊?小年轻谈起恋爱来劲劲的。” “听说唐小姐厨艺很好,曲医生真有福气。” 还能说什么? 曲江宴懒得解释,统统一笑而过。 小骆已经连续给曲江宴送了两周午餐。 要是唐禧还在,哪里轮得到他入职啊?嘿嘿~ “少爷,祝您用餐愉快。” 曲江宴冷冰冰嗯了声,接过袋子:“明日起别送,我吃食堂。” “啊?”收到警告眼神,小骆立刻做小伏低,“好的。” 曲江宴拎着饭去了用餐区。 比起大厨们做的精致饭菜,唐禧做的饭菜,简单又具烟火味。 加上不是天天下厨,愈发衬得珍贵。 他不受控制地回忆,刚吃了个四分饱,有个同事过来贴脸开大。 “曲医生,听说你跟唐小姐分手有段时间了?” 都问到这个程度,再否认显得自己放不下。 “是。” 同事双眼一亮,很快又压下情绪。 “我把你当兄弟,就不兜圈子,我当初第一眼见到唐小姐就喜欢她,后来知道你们恋爱,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很是痛苦,既然你们现在分手了,能不能把她的联系方式……” “谁跟你是兄弟?” 谁家兄弟会做这种事? 曲江宴扔了筷子,眼里的攻击性很强。 同事被这变脸速度吓得弹起后退两步,像被西伯利亚冷风狠狠刮了几巴掌。 曲江宴冷冰冰擦了擦嘴,转身离开用餐区。 下午,他连假惺惺的笑都没有。 有个出院的女患者含羞带怯。 “曲医生,我担心回去后伤口会痛出意外,不太放心,能不能加个v信?万一我要是有事……” 拿着最少的钱,想要私人医院的vip服务,真敢想。 曲江宴从抽屉里掏出一张二维码图片。 女患者感激并扫码,看清页面跳转到医院公众号时,笑容瞬间凝固。 “觉得不舒服,可在上面预约挂号。” 下午五点多,曲江宴查房,有个Ω发型的女患者例行骚扰。 曲江宴眼里倾泻着恶毒:“我喜欢男的。” “……” Ω女患者默默松开他的白大褂衣角。 查完房,曲江宴回到办公室,打算待会下班。 住在Ω女患者隔壁床的耳洞男敲门而入。 “有事摁拎,不要到处走动,叫什么名字?哪里不舒服?” 耳洞男长相清秀,将手里的输液支架放下,扭捏半天:“那个,我是0,你觉得我怎么样?” “……” 曲江宴默默收回伸到半空的手。 本可以一生富贵不受半点窝囊气,偏偏来了公立医院上班。 医院收纳的患者质量参差不齐。 曲江宴读书时不停跳级,毕业早从医时间长,更雷人奇葩的事,也遇见过。 “我觉得你还需要继续治疗。” 耳洞男自尊心很强,被他的冷漠伤到,抓起输液支架跑了,走廊传来嚎哭声。 次日。 副院长休息期间找到曲江宴,语气颇为无奈。 “昨天有病人投诉你,你以前不是答应我会收敛少爷脾气?” 曲江宴皮笑肉不笑:“等您搞清楚0和1是什么再讨论吧,我去休息了。” “我还没老到连0和1都搞不清楚!臭小子你……” 副院长声音戛然而止,悄声走到角落,好奇之下点进搜索引擎查询。 十分钟后,他品了又品,终于把着火的大脑cpu灭掉火,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 “我还是老了。” 第20章 给情敌做手术 曲江宴事事不顺心,显得唐禧这边岁月静好。 空闲之余,她主动给吴尽夏发了条v信。 【你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吗?或者玩得很好的女孩子?】 吴尽夏回复很快:【都没有】 好感度+40 感情需要相处才能看出合不合适。 唐禧对吴尽夏印象不错,贸然答应或拒绝交往,都不太负责。 她跟吴尽夏沟通,说彼此深入了解一下,再决定是否交往。 吴尽夏欣然答应。 入夏后,天气逐渐闷热,连续下了一周雨,天放晴,两人出来玩。 吴尽夏家教严格,可以说从他们家走出来的子女,没有哪个不优秀。 为了保持优秀,为了日后进学术圈,吴尽夏付出很多努力,生活相当枯燥。 唐禧带他探店品尝各种美食、教他发现花草里蕴藏的自然美,让他领略别样人生。 今日康宿请了假,曲江宴自己开车去单位上晚班,不经意瞥见路边熟悉身影。 窗外淅淅沥沥又下起雨。 吴尽夏撑着一把伞,雨伞尽量往唐禧那边倾斜,挺括的右肩被淋湿。 两人快贴一起了。 曲江宴放缓车速,有些烦躁。 读书读傻了吗,路边那边多便利店,为什么不多买一把伞? 两人前方有个岔口,岔口地势低,积攒了一大滩略显浑浊的水。 附近没人行道,要么踩水穿过去,要么往回走。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吴尽夏将雨伞递给唐禧,将唐禧背起来。 他们交往了?这才一周而已。 曲江宴突然生出股邪恶的想法,将车开过去。 可那样子,积水也会溅湿唐禧。 他收回视线,关上车窗,提速离开。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柴桑打来电话,有些幸灾乐祸。 “宴哥,猜我刚才见着谁了?你前女友!跟她在一起的文言文哥被车给碰了。” 自打上次被骂很土后,他回家仔细反思过曲江宴为什么会生气。 天底下,有几个人乐意见前任过得幸福? 这不,文言文哥一出事,他就实时汇报了。 曲江宴很少八卦别人的事,这会多问了句:“很严重?” “他被碰倒在地,我还给他打了120。” 挂了电话,曲江宴心情一直很好,直到自己的叫号系统出现吴尽夏的名字。 柴桑就是吃饱了撑着! 出车祸后,唐禧跟着救护车一起来到医院。 吴尽夏直接被打包送到曲江宴这里。 曲江宴上下扫了唐禧一遍,只是裙子沾了些泥浆和血,没外伤。 唐禧不想与他有过多交涉,移开视线。 “你跟病人什么关系?” “与你无关。” 曲江宴噙着不羁冷笑:“病人做手术前需要签同意书。” 唐禧伸手去接他手中的文件。 曲江宴将文件举到头顶:“签这个要承担一定风险,不是什么人都能签。” 唐禧瞪他:“我是他朋友!” 哦,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曲江宴将同意书给她签,目光情不自禁落在她身上。 裙子领口有点大,啧,想缝起来。 唐禧在手术室外等了半个小时。 曲江宴工作期间,还是相当尽职尽责:“没伤到要害,住院观察一周。” 毕竟是跟自己出去玩出了事,唐禧听此微微放心。 曲江宴给吴尽夏勾了最贵的药,打印处方笺时,办公室响起嗞嗞的嘈杂音。 “病人家属怎么没来照顾?” 唐禧觉得这是个人隐私,只当没听见:“饮食有什么禁忌?” 某人对换话题有些不满:“喝白粥。” 唐禧终于正眼看他了:“人家出车祸都是清淡饮食,适量吃蔬菜与瘦肉,喝白粥未免太没营养?” 办公室没有第三人,曲医生的少爷劣劲上来了:“白粥不是清淡食物?” 唐禧拿过处方笺缴费单,离开前微微一笑,是那种温柔中含着淡淡鄙夷的笑。 曲江宴知道,这是她对付讨厌的人的惯用手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险些折断手中的笔。 对着门口的背影喊了句:“非家属关系不能用医保卡!” 还以为放了什么狠话,唐禧看了眼右下角的缴费金额,不屑哼了声。 打卡下班后,曲江宴立马给柴桑打了个电话。 “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人家出车祸你打个屁120!” 从小一起长大,吵过打过,要是因几句话置气,那也不叫发小了。 “哎,你说那事啊,当时我车里有个制片,我想跟他合作,面子工程得做做啊,不然显得多冷血。” “……” 这火不发泄出来,得憋坏。 “就你热心肠!” 曲二少苦大仇深挂掉电话。 * 第二天中午。 曲江宴在食堂吃完饭,接到郝亿景的来电,让他看v信。 连镇:【@江宴 我路过你单位,看见唐禧拎着保温桶进去了,九成冲你去的,别搭理她!】 下面附带一张偷拍唐禧的截图。 宁城徽火上浇油:【可别太好哄了。】 阎陵阳:【吃西瓜gif】 曲江宴边看边往自己办公室走过去。 途经自己管的几个病房。 唐禧将好几个菜端出来,放在吴尽夏面前的桌子上。 “今天上午有点忙,我做了几个简单的菜。” “这还叫简单?”吴尽夏的口腹之欲不高,每个菜快速尝一遍,“你给我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我真的特别高兴,但你要管公司要押花,很辛苦,我可以点外卖。” “公司管理流程规范,不需要我操太多心,下厨是我的解压方式与爱好。” 曲江宴俊脸绷得很紧,被发现,佯做进去检查其他病人的伤口恢复情况。 在医院里,医生多给一个眼神,比灵丹妙药还管用。 被关心的病人无比感激。 唐禧内心哔哔一句假惺惺。 曲江宴盯着唐禧做的鲜花饼,明知故问:“那个是什么?闻起来很香。” 吴尽夏相当敬重医者:“鲜花饼,曲医生要尝尝吗?” 唐禧不是小气的人,但不愿意给曲江宴这渣男,急忙开口:“我就做了一点,留给你吃的。” 吴尽夏温柔解释:“我做完手术,麻醉散了些,听护士说他给我伤口缝合得很漂亮。” 唐禧真的低估了曲江宴不要脸的程度。 对方跟她唱反调,直接拿起一个大口吃起来。 鲜花饼是有油的,唐禧带过来前,特意用油纸包裹成一个个的,完全可以不沾手。 “病人不适合吃这种油腻零食,要不都给……” “那就给大家尝尝吧。” 唐禧先一步抢过一袋鲜花饼,分发给病房里其他病人。 其他病人尝了,将唐禧夸得天花乱坠。 “这手艺去开点心铺,其他店都没活路了。” “谁能把你娶回家,那可有福了。” 唐禧想趁机试探吴尽夏的态度,娇滴滴一笑:“我爸妈希望我能找个上门女婿。” 吴尽夏思想并不顽固封建。 “男女平等,男的也可以嫁女的,以现在的交通条件,探亲也方便。” 家里那边几乎不可能同意——他是被寄予厚望的独生子。 但他愿意为之争取。 唐禧心里泛起涟漪,她下午要回公司处理事务,待了会就起身告辞,往拐角的电梯走去。 一道熟悉清透的气音从身后飘来。 “是不是只要有男的愿意当上门女婿,你都不挑?” 第21章 一封手写信 唐禧装聋作哑,低头把玩自己的指甲。 这脾气让曲江宴陌生,陌生的同时有些不知所措。 夏天是荷花是主场,唐禧接了很多荷花的押花单,身上染着股淡雅荷香。 中午的走廊相当清冷,四五分钟都没个人影。 眼见电梯就要从上面下来,曲江宴啥也不管了,扣住她肩膀,想将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按照一年来的熟悉程度,他知道唐禧接下来要怎么反抗,先知般去抓唐禧的手。 自打分手后,唐禧经常在梦里将他打得鼻青脸肿,这会不按套路出牌。 先是用手虚晃一枪,将全身力气聚集在高跟鞋的后跟,用力踩他右脚。 “你家住海边?管这么宽!” “嘶——” 曲江宴一秒体会什么叫灵魂出窍,疼得身体重心晃了下,手腕失了劲。 叮! 唐禧挣脱他,立马跑进去电梯里,快速摁门下去。 曲江宴没去追,趔趄半步,瑞凤眼燃起一簇簇火苗。 一门之隔,攻守界限泾渭分明,宛若一场狩猎游戏。 没察觉到危险逼近,唐禧可得意了,狐狸尾巴如有实质般疯狂甩动,狠狠瞪回去。 曲江宴忍着剧痛去找同事看脚,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一瘸一拐。 “曲医生,好好的怎么伤到右脚?” “被铁锤砸到。” 同事了然点头,给他开了消炎药与药膏。 翌日,曲江宴右脚肿得更厉害,连运动鞋都穿不上。 但他有病人预约了手术,不能请假或推迟。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科室一位退休返聘的老医生,主动将自己的小电车借给他开了。 又过一日,唐禧来医院看吴尽夏,看见曲江宴开着小电车在不同病房穿梭,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一位老太太发出第七次感叹:“曲医生真是尽职尽责,难怪年纪轻轻就升了副主任医师。” 唐禧放肆大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是嘞~身残志坚!” 前方的曲江宴似乎听见了,回头不善睬了眼。 * 曲江宴平日对女性挺绅士礼貌的。 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风,老在吴尽夏那里刷存在感,进而迫使唐禧跟他说话。 唐禧快要气成河豚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跟吴尽夏坦白。 “曲江宴是我前任,我非常讨厌他!” 怪不得他们凑在同一屋檐下,气氛总是很诡异。 吴尽夏赶忙表忠心:“原来如此,除了配合治疗,我也不跟他搭话了。” 唐禧面色稍霁:“知道我为什么跟他分手吗?” 吴尽夏觉得自己现在身份尴尬不适合听,就算有幸做了男友,唐禧也有隐私权选择不说。 这么好的报复机会,唐禧哪里舍得放过?化身小喇叭绘声绘色说道。 “我有次看到他的体检报告,上面写着弱精,人类幼崽多可爱,不能生孩子的男人谁要啊?反正我不会要。” 吴尽夏咂舌:“真可怜,我家有认识的杏林世家,他们家有秘方……” “可别!男的那方面越不行,越是重视面子,以前我一劝他,他立马翻脸,人各有命,随他吧。” “跟女孩子翻脸也太不是……”吴尽夏打小就是好孩子,没说过脏话,半天憋出一句,“不是人了。” 唐禧心中郁结一吐为快,倒了杯水润喉,神清气爽。 接下来三天时间,曲江宴明里暗里又打探两人感情进度。 吴尽夏嘴比石头还硬,对他的热情拦腰斩,戒备的同时又有点怜悯。 曲二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种神情。 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放弃。 吴尽夏出院前,托护士给他送了一封手写信。 几个医生和护士围上来。 “曲医生,快打开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隔三差五就有人给曲医生送锦旗、手写信啥的,这次肯定也一样。” 曲江宴刚打工时,这种感谢信还能打动他两三分,时间一长,就心如止水。 碍于同事们如此热情,他也不好泼大家冷水,当着十几双眼睛打开那封信。 【曲医生,感谢这段时间的照拂,听闻你男科有些障碍,以后难有子嗣,正好我家认识些擅长治疗这方面疾病的世交,切勿讳疾忌医,尽早电话联系195***23,祝早日康复!】 “欸,我这个位置有点反光,看不清信的内容。” “我要去查房了。” “字好潦草,我没认出几个字,先忙去了。” 十几人轰隆散开,各自干各自的活。 曲江宴将信揉成一团扔垃圾桶,关节攥得咯咯响,怒到极致,反倒笑出声。 他真是有点后悔了。 后悔没分手的那些缠绵的夜,对唐禧太过温柔! * 唐禧接了今年第七份关于昙花的押花画。 陈女士是位政客,由内而外散发着悲伤。 她上个月在国外处理完独生女的后事,带回一盆昙花。 “我女儿养了这盆昙花四年多,这是她唯一亲自养的花,我想保存它第一次开的花。” 保存的不仅是花,是连接生死的信物念想。 “此外,两幅押花画中不要使用除昙花以外的植物材料。” 陈女士是位强势又成功的单亲妈妈,对女儿寄予很高的期望。 女儿自幼优秀但也叛逆,长大后爱上个平庸男子,两人想出国经商,遭到陈女士的强烈反对。 陈女士扬言敢走就断绝母女关系,女儿与她大吵一架后选择偷偷离开,四年后在一次露营时被毒蜘蛛咬伤,因救治不及时去世。 陈女士一直怨养了二十五年的女儿狠心离开。 原态押花画简单,唐禧费了一番心思,才完成意境押花画。 整幅画由昙花花瓣、枝、叶为原料拼接黏制而成。 部分纯白花瓣被染成不同颜色,组成令人惊艳的故事。 在陈家花园里,陈小姐用力将插在胸口的锋刀拔出,刀是一片完整的昙花花瓣,花瓣尖锋利带血。 明明是很痛苦的动作,她脸上却保持着微笑,鲜血滴落在盆栽里,化为养料,又滋养昙花盛开。 押花画兼具立体感与线条感、精美无瑕,栩栩如生。 会客室安静如禅。 陈女士迷茫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读懂这幅画后,埋怨也戛然而止。 那把插在女儿身上的昙花刀,是她二十多年来的掌控欲与期许。 她伤了女儿的心,导致女儿一长大就迫不及待逃离,笑容意味着自由解放。 唐禧浅啜一口茶:“陈小姐出国时,只带走了一盆你买的昙花,又精心照顾了四年。” 照顾的是花,想的又是谁?她用血滋养的仅仅是昙花吗?真的没有感情吗? 找到痛苦与迷惑的源,陈女士抱着画放声大哭,许久才止住泪。 她很满意两份押花画,想要提供更多报酬。 唐禧微笑着摇头。 “我已经得到该有的报酬,陈女士满意的话,可以向身边有需要的人推荐一二,我感激不尽。” 她凭着智慧与灵巧的双手,在晶城一点点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第22章 嘴都亲烂了还不熟 脚伤好得差不多时,曲江宴在春泽秋月的泳池里游泳。 刚来回游了四轮,放在木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他破水而出,紧实弹性腹肌随着走姿隐隐勾勒出分明壁垒。 男人手部匀称修长,青筋不明显,加上自幼练钢琴,关节相当灵巧,天生适合做精密手术。 刚滑亮手机屏幕,曲翩跹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不管做什么,总是能被两个亲哥一眼识破,她也懒得再找借口。 或许真诚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二哥,阿稻下个月生日,能不能让它跟禧禧姐过?” 曲江宴用毛巾擦拭着头上的水珠:“这会改称呼了?” “咦嘻嘻~我这不是看开了,禧禧姐答应我了,不管以后她跟谁结婚,都把我当妹妹宠呢~” 对面嘚瑟起来,这边却冷嗬一声。 “你倒是看得开。” 大人的心思真复杂。 让自己看开的也是他,自己看开了他又阴阳怪气。 “二哥,阿稻……” “她这么快就找好结婚对象了?跟谁?” 兄妹俩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你们总说我小,就算有,哪会跟我商量这种事?” 头顶飞过一群乌鸦,曲翩跹抓了把头发,觉得应该先搞定好正事。 “阿稻能长这么壮实,禧禧姐功劳很大,二哥你给个准话吧。” 阿稻听到女主人的名字,百米冲刺蹿过来时,不忘用力吠几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它又去挖洞了,粉鼻还沾着泥巴,就想跟曲江宴贴贴。 曲江宴很是嫌弃,警告瞅它一眼,它立马乖乖后退一步,坐得板正,眼睛瞪得跟铜铃般大。 曲江宴想到那封信就冒火。 “她自己没长嘴吗?要真有诚意,就亲自来问我。” 通知完就挂了电话。 曲翩跹是个很好的传话筒。 当晚,唐禧将曲江宴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我想把阿稻接出来过生日,就一天,行吗?” 本以为要被刁难一番,没想到曲江宴很好说话。 难道是那一脚起到了连锁反应? “可以,但我当天也要在现场。” 他要去聚春景,看看是否有男人的痕迹,或者购买结婚使用的东西。 唐禧觉得他太煞风景:“我会早点给阿稻过生日,当天给你跟阿稻预留三个小时。” “不行,到时候你带着我的狗跑了,我上哪找去?” 阿稻汪汪叫了两声,显然不同意这说法。 狗在曲江宴手里,唐禧非常被动,只能同意。 她效率很高,很快选好庆生地点,用短信方式发给曲江宴。 曲江宴差点就将这短信当垃圾误删了。 这年头,除了手机运营商,谁还用短信发消息? 没得到反馈,唐禧怕他中途变卦,打电话催他看看短信。 曲江宴相当难伺候:“我不看短信。” “那些app的验证码,是直接传你大脑吗?” 曲江宴忽略她话中的挖苦,煞有介事:“发我v信,我要看照片,不能让阿稻在太寒碜的地方庆生。” 唐禧翻了个大白眼,将他的v信号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把照片发过去。 曲江宴随便瞥了眼,怎么选了外面的主题酒店? “为什么不是在你家过?” “我跟你不熟,不想邀请外人来我家。” 好好好,嘴都亲烂了还不熟! 曲江宴将毛巾扔地上,单手叉腰来回踱步,暗自调整呼吸。 “谁稀罕去你家?这家也行。” 阿稻撒娇低呜几声,等了好一会,没听见唐禧的声音,知道电话已挂,头也不回走了。 曲江宴将手机放桌上,上半身重量压在椅背上。 花园里各种花卉争相斗艳,空中弥漫着淡淡花香。 他视线落在大片洁白纯美的栀子花上,眼睛却难以聚焦,不知在想什么。 * 六月最后两天。 唐禧都在一位知名剧本杀编剧家里采集花材。 这位姓范的编剧是睡莲迷,给钱相当爽快,一口气订了二十幅跟睡莲有关的押花作品。 用途涉及挂画、观赏桌、吊坠饰品、各类灯具贴花、书签。 别墅里超大的花池,种着黄、白、粉红、紫等色的睡莲。 睡莲向阳盛放,随风微微摇曳,花香袭人,偶有鱼探出水面啃食花瓣。 唐禧戴着遮阳帽,手拿剪刀,泛舟在花海里穿梭,挑选品相好的睡莲。 她成为油画里一道靓丽风景线。 范编剧在不远处品茶欣赏,突然灵感降临,想要创造一个有关押花的恐怖剧本杀。 他想让唐禧后期提供有关押花的专业指导建议。 唐禧起初不太感兴趣,范编剧是个实在人,每次开口都是加钱。 还能怎么办?当然同意了。 年轻儒雅的范编剧表情生动,留她吃午饭。 这么有钱不得餐餐满汉全席? 当厨房上了一满桌素菜时,才发现上了当,范编剧是个素食主义者! 她强颜欢笑吃了一顿素斋,出门后又遇到尖声太太。 对方满脸警惕:“你来我儿子家做什么?” 原来范编剧是她儿子。 鉴于拿下个大单子,唐禧心情非常好,知道她很怕上押花课,张嘴胡言乱语。 “家访一下,你最近的作业很敷衍。” 这都能看出来?尖声太太心虚的同时,紧张起来。 “你在我儿子面前说我什么坏话了?是不是报复我?你跟江宴本来就没有好结果……” 唐禧都快忘了这一茬:“是,所以我们分了,满意了?以后上课认真点。” “啊?分、分了?” 尖声太太脑子卡壳,进屋一番旁击侧敲,得知她来这的真相,暗自松了口气。 这臭丫头,竟然诓自己! 接着又跟靳琦报喜:“唐禧跟江宴分手了!” 靳琦肉眼可见地雀跃:“分了好。” 江宴的嘴真严,一丁点都不透露。 * 七月七日是阿稻的生日。 曲翩跹想去,曲江宴让她在家好好练棋。 唐禧亲自做了生日蛋糕。 阿稻见到她,呜呜叫个不停,绕着她疯狂转圈,又在走廊来回跑。 唐禧失笑扶额,过了一分钟左右才摸到它。 被用力亲了一口,阿稻开心得哐哐炒菜。 曲江宴先一步推门进去,制造出很大的动静,打断唐禧还想再亲一口的计划。 屋内被装扮成兔子主题,很粉嫩很梦幻。 曲江宴随意坐下,将手机调为飞行模式。 唐禧身着雪纺衬衫,高腰a字裤,像裹着糖霜的水蜜桃糖,香香软软,吮一口就爆汁。 她蹲在地上,给阿稻戴生日帽。 曲江宴等着她使唤自己去熄灯。 唐禧将所有的灯熄灭后,才想起没拿手机,半晌才适应黑暗里的环境。 她往沙发区摸索前行,被气球线绊倒。 “啊——” 曲江宴捞住她的腰。 唐禧不受控制往他身上倒去。 胸脯压到他脸的那一瞬间,原地火葬的心都有了,急忙掰开他的手,后退好几步。 沙发上的手机被擦亮,刺眼的光自下往上映在男人硬朗的五官,投出优越的阴影,看不出神情。 曲江宴恍惚想起两人没经验的初次。 体验感差了些,但是,时间酿醇酒,互相将对方慢慢调教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这过程,有种将璞雕成玉的成就感。 后来,成了,却分道扬镳。 第23章 无尽夏的花语 屋里响起生日歌的伴奏。 因为刚才的小插曲,唐禧唱歌时声线有些不稳,隐隐还听到后方的轻笑声。 莫名有些愠怒,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发泄口。 毕竟是自己不小心摔倒,要不是他扶着,自己门牙极有可能磕断。 罚自己一餐不吃肉! 戴着口水兜的阿稻很乖,目不转睛盯着蛋糕,尾巴剧烈摇摆,抽着曲江宴的小腿。 后者挪开脚,眼神一直锁在唐禧身上,看够本才收回来。 音乐收尾,阿稻大快朵颐。 唐禧打开灯,各种找角度跟它拍合照。 曲江宴佯做伸展腰肢往右探头扭身,发现唐禧一顿狂拍,完美避开他入镜。 唐禧将全世界最好的祝福都送给阿稻,抓着它毛茸茸的双耳,将脸埋在它毛里乱蹭。 纵然看不到脸,曲江宴都能猜到她有多陶醉。 “它很久没洗澡,要是脸长痘,别怨我没提醒。” 唐禧不搭理,他自讨没趣。 庆生结束后。 唐禧将一大袋东西递给他:“给阿稻的礼物。” 曲江宴接过,下楼时,他加快脚步,后面的人也跟着加快。 他放慢速度,后面的人也随着放缓步调。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出主题酒店。 吴尽夏属于那种温柔坚定少年郎,在酒店门外等人,惹得行人频频回顾。 唐禧朝他走去,脚步轻快。 这一刻,曲江宴终于有了分手的实质感,面部肌肉难以调动。 阿稻想追上去,却被绷直的牵引绳弹回来,因惯性被勒出智障表情包。 它闹腾得厉害,曲江宴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抓着它后颈皮,将整条狗拎起来塞进车里。 “你妈不要你了。” 康宿坐在驾驶座,差点以为出现了幻听。 回到春泽秋月,曲江宴火速将礼物全部拆开。 全都是给阿稻准备的零食。 恹恹收装零食时,有张纸条从夹缝里飘落。 他立马扔了零食,打开那张纸条。 上面是唐禧亲手写的零食清单,备注了给阿稻的食用频次。 纸条的另一面是空白的。 阿稻闻闻这个,又嗅嗅那个,成精般手舞足蹈。 一人一狗的情绪,截然不同。 * 唐禧跟吴尽夏接触两个月后,给出答案。 “尽夏,我们更适合当朋友。” 吴尽夏听见陶瓷碎裂的清脆声响,又或许是心碎。 他清透的嗓音起了涟漪:“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你博学多才,人品和能力都很优秀,我从不否认。” “只是没让你心动,对吗?” “我们价值观可能不太合适。” 自打出售押花作品,她一脚踏入社会这个大杂烩,需要服务各种各样的客户。 有时候遇到奇葩智障的人或事,也需要情感发泄。 每次她吐槽,吴尽夏总是让她换位思考体谅别人,或者来一句“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好”。 她明白那些道理,平日也会说会用。 可受委屈时,她只想恋人无条件站在她这边哄着她。 情绪上头时,讲道理只会令她更委屈。 冷静下来,她分析过吴尽夏说那些话的原因。 首先,他有家庭背景保驾护航,长辈庇佑晚辈尊重,足以令他一辈子活在无忧无虑的象牙塔。 其次,他一直待在“很干净”的学术圈,养成了他无城府泛滥共情的性格。 唐禧没精力去改变一个成年人的三观。 “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被拒后,吴尽夏低头苦笑,眼眶里的世界朦胧沾着雾气:“你知道无尽夏的花语吗?” 唐禧是做押花的,怎会不知道? 她曾为一个人执着,偷偷患得患失好久。 “每种花的花期都不同,春夏秋冬,它们选择在自己喜欢的日子里绽放。” “继续往前走,不要执着于我,无尽夏会找到自己的花期。” 一股酸涩直冲吴尽夏的鼻头,快将他淹没:“万一找不到呢?” “还有一些花,它们来这个世界,是来感受春风夏雨秋霜冬雪的。” “如果你不想开花结果,那我祝你在喜欢的学术界里,拥有纯粹快乐与成就感。” “我能抱你一下吗?” “可以。” 吴尽夏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抱住她,抱住喜欢了三年多的初恋。 他庆幸在她毕业典礼那天鼓起勇气表白,更庆幸自己的初恋是很好的人。 唐禧将自己花园里最漂亮的无尽夏盆栽送给了他。 * 唐禧休息时回了趟家,被问到求婚一事。 怕父母难受,她没提在钟鼎山林受欺负一事,谎称抓到曲江宴出轨,进一步提了分手。 唐父一怒之下,增加结亲要求:“你可不能远嫁。” “你对不远嫁的定义是多远?” “就是,如果你被你老公欺负了,一个小时内,我的拳头必须揍到他身上的那种距离。” 唐父母本来就不看好曲江宴,气愤之余,又燃起了希望。 “以前算命大师说你命好,既然你们走不到最后,说明他克你,会吸走你的福气,早点分开也好。” “以后咱们找个比他好几百倍的上门女婿。” 只要两个女儿在家,唐父必定亲自下厨做拿手好菜。 看唐禧吃得倍儿香,暗自嘚瑟: 瞧,我一个糙老爷们,把两个女儿养得白白嫩嫩的,真牛逼啊我! 等唐禧回去时,再让她捎上几只新鲜卤鸭。 “你自己留只,剩下分你朋友啊下属啥的,维护好人脉以后遇事也多条路。” “好。” 目光触及他鬓边的白发,唐禧五味杂陈。 “爸,放心吧,我肯定找个我喜欢、又能继承你衣钵的老公,让你早日实现退休生活。” 唐父面色平静,回到店里干了会活,忽而毫无预兆嘿嘿一笑,将员工吓了一跳。 * 入秋后,天渐渐凉爽。 唐禧缓冲一阵子,告诉原拂晓自己有空相亲。 原拂晓这几个月,全部精力都放在选男人这事上。 有时司空衡下班回来,总会怪声怪气:“自个挑老公都没这般仔细吧?” 废话!我的打小就在家养着,是现成的,我闺蜜又不是这情况。 不过,原拂晓没空跟他嚷嚷。 司空衡属于越不搭理越来劲类型,捡起原拂晓放盒子里的照片:“你审美……啧。” 她大声啧回去:“快感激我审美吧!否则原氏集团掌权人的椅子,也轮不到你坐。” 司空衡:“……” 原拂晓将几个闺蜜一起挑选出来的资料发给唐禧:“我们只能帮你筛选样貌和挣钱能力,人品靠你把关。” “谢啦。” 原拂晓原计划去现场偷偷观察,奈何被司空衡弄得腰酸背痛,七个闹钟都吵不醒。 唐禧的相亲安排非常紧凑,就像是兜里没一个钢镚迫切想入职般。 第一个相亲对象,名为秦戡,长相禁欲系,是律师精英。 简单沟通基本信息后,秦戡提了感情史,好奇唐禧跟前任分手的原因。 唐禧一本正经:“他很邋遢,才三十六,身上就有严重的老人味,我实在无法忍受。” “那怎么还忍了一年?” “唉,以前年轻不懂事,对白大褂有职业滤镜,加上他会喷些香水遮掩,谁知道才一年就原形毕露,连装都懒得装。” 说到这,她还义愤填膺攥紧拳头,可信度蹭蹭上涨。 为什么十点钟方向有道很不友好的视线? 唐禧缓缓抬头望过去,差点魂给看没了! 曲江宴跟科室的人在这里团建吃饭,不小心将唐禧的话听了个彻底。 他握着刀叉的手,因克制在微微颤抖,平静面孔之下酝酿着海啸。 第24章 再扔就亲死你 唐禧脸皮有点厚,但又不是特别厚。 话说到这里,再不走等着被揭穿挨骂? “秦先生,我还有点事,今天就聊到这吧。” 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唐禧捡起包包就准备走。 这个秦戡三句不离个人财产,总感觉以后要是离婚,我会被净身出户。 曲江宴放下刀叉,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在门外左边将人拦住。 “邋遢?三十六?老人味?不解释解释?” “我没点名道姓,你自个对号入座还怨别人。” “行,说点别的,”曲江宴气笑,咬牙切齿,“你造谣我不行生不了孩子,我行不行,你不最有发言权?” 唐禧立马逡巡周围一圈,幸好,没人注意这边。 “是你先惹我,你也可以造谣我生不了孩子或死了,我不介意。” “……” 她摆烂的样子,令曲江宴一拳打在棉花上,眼角红血丝格外明显。 “这么快就跟姓吴的分了?移情别恋挺快啊?” “我就是一次性谈十个,都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唐禧左躲右闪都逃不了,胳膊被他死死箍住。 “啊!放开我!” “放开你好继续去相亲?” “是,我相亲行程紧凑,你最好有点眼见力别耽误我。” “??!!” 曲江宴气得汗毛倒立。 这是他认识的温柔淑女吗? 唐禧被抓疼,剧烈挣扎起来:“再不放开我,我打人了!” “你打,你来……” 啪! 一巴掌抽在脸上,发出清脆声响,俊脸浮现一块红痕。 曲江宴被打偏脸,瞳孔微微放大,舔了下发麻的腮帮子。 “你来真的?” “是你让我打的……” 唐禧第一次见这种贱馊馊找打的。 趁对方发懵,她抽回自己的胳膊,离开茶馆。 曲江宴额角的筋脉一阵阵抽搐,扫了眼她离开的背影,开车跟上。 唐禧真没撒谎,今天安排了四个相亲对象。 用颜案倾的原话就是:相亲一定要多相,不能把路走窄吊死在一棵树上,优秀是对比出来的。 唐禧跟第二个相亲对象一起吃午饭。 相亲男长相清隽,相当健谈,时不时就逗笑唐禧。 曲江宴花钱跟人换了位置,在唐禧背后的一桌坐着,偷听相亲内容。 “我叫你小禧,不介意吧?你比照片中还要漂亮有气质……” 油嘴滑舌! 一杯清心降火茶,曲江宴喝了四次,翻白眼两次。 连午饭都没心情吃! 相亲男对唐禧很有好感,还想约人晚上一起看烟花。 曲江宴起身往后门走去,在门口跟一初中生低语几句,眼神指了个方向,扫码转了一笔账。 “没哪个女人会将事业当一生追求,男人不一样,如果顺利结婚的话,我希望你在家相夫教子,钱随你花。” 带着说教的语调令唐禧有点窒息,开始找借口准备离开。 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从旁边经过,不小心摔了跤,手里的奶茶泼脏相亲男的白衬衫。 “啊!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孩子用手去擦,污渍越擦,范围越大。 唐禧顺坡下驴,结束这场相亲,回公司签了几份紧急文件,下午又接着相亲。 相亲男是搞投资的,的确有过人的投资天赋,多次表示要带着唐禧投资挣钱。 唐禧不馋那些高风险高回报的钱。 见她并不感兴趣,相亲男及时转移话题,期间聊到双方上一段感情失败的原因。 “前男友出轨,跳窗逃跑时摔断腿,我去看望他,他后来后悔了,觉得我最好,一时想不开跳了楼,现在坟头的草应该冒出来了。” 唐禧吃着小蛋糕,越发熟练地胡扯,拉踩前任的同时,还不忘捧一下自己。 果然,相亲男夸她心善心胸宽广。 隔壁的曲江宴:“……” 三十分钟后,有位服务员给唐禧这桌上了份精致蛋糕。 八寸蛋糕被做成匹诺曹的模样,那鼻子长长的,还特意对着唐禧。 唐禧不悦挑眉,有些狐疑:“你送错了,我们没有点这个。” “女士您好,是9号桌先生送给您的。” 唐禧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曲江宴露出招牌痞笑,双手插兜不疾不徐走来,浑身透着股慵懒拽劲。 “尝尝吧,前女友,里面加了你爱吃的无花果。” 他刻意加重了“前女友”三字。 相亲男活似见鬼:“你不是死了吗?” “你才死了。” “你、你们……”相亲男所有的疑惑得到答案,气得双手撑桌而立,“我是你们y的一环吗?!” 他愤然离席。 曲江宴刚得意三秒,“啪嗒”一声,一团混着奶油的蛋糕砸在他鼻子处。 “你、你去死吧你!阴魂不散的跟踪狂!” 唐禧炸毛,边骂边持续物理攻击。 啪嗒!啪嗒…… 曲江宴又被砸了两次,其他的都躲过或擦过。 昔日矜贵慵懒的贵公子,今日相当狼狈,衣服头发都蹭了奶油。 “住手,唐禧,别扔了。” “你说停就停,我不要面子啊?你个臭虫!臭无赖!眼瞎又发臭的巨臭混蛋!” 服务员将两人定义为相爱相杀的情侣,立马跑开,毕竟店里不是第一次遇见。 一整个蛋糕都被扔完,唐禧端起相亲男那杯果汁要泼过去—— 刚转个身,曲江宴身躯已经贴在她后背:“我哪里臭了?” 唐禧警铃大振却无反抗余地! “你灵魂恶臭,唔——!!” 打是舍不得打的,吵又吵不过。 曲江宴禁锢住她腰段,吻住那张令他又爱又恨的红唇。 怀里的人立马挣扎起来,他用温热大掌固定住那后脑勺。 唐禧想咬烂他的唇,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一张嘴却被他乘虚而入,卷走呼吸。 曲江宴吃到了甜头,头皮却被她沾着奶油的双手扯得生疼。 要不是怕被揪秃,高低得再亲个一分钟。 “再扔就亲死你。” 胸腔缺乏氧气,腰侧的大掌施以暧昧高超的按揉技术,唐禧只有被亲软筋骨的份。 刚分开时,还得曲江宴扶一会。 等身子有力气了,唐禧狠力推他一把,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身子发出哭腔。 “我眼睛好痛……” 她头发、耳朵、衣服、胳膊都沾了不少奶油,难道蹭到眼睛里了? “禧禧,给我看一下。” 曲江宴抽了纸巾,单膝跪地蹲在她面前。 就这一刻,唐禧猛地抬起头,眼周干干净净,攥紧的拳头砸在他左颧骨。 “吃我一拳!” 火辣感袭来,曲江宴闷哼一声,跌坐在地,甩了甩头晕目眩的脑袋。 上当的同时,又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两人高度互换,罕见以仰视角度看她。 像朵生动明艳的伯利兹玫瑰。 看似娇滴滴的,没想到路子这般野。 唐禧得逞,狡黠无比,嘿嘿笑了两声,见好就收,起身往门外跑去。 这家甜品店距离最近的停车库,需要步行七分多钟。 忽略行人异样目光,唐禧往停车库走去,从包包里摸出小镜子。 天杀的坏东西,把她嘴唇都吸肿了! 一股被占便宜的委屈漫上心头。 她暗自腹诽,将曲江宴翻来覆去地骂,仍觉得不解气,连跟许瑰期擦肩而过都不知。 许瑰期跟好友宣娴逛街,老远就见着她乱糟糟的头发,东一块西一块的奶油。 “她该不会被人打了吧?”宣娴八卦,“这么狼狈。” “她脾气差得要死,肯定得罪不少人,以前有宴哥罩着,那些人不敢动她,现在碰见了不得往死里打?” 宣娴拍了下脑袋:“我想起她身上奶油是哪家店的!我们去打听一下?” 许瑰期巴不得看唐禧笑话,表面还是矜持推辞一二,才点头同意。 两人进了甜品店,几个员工在一个角落收拾狼藉。 许瑰期怕出错,还将唐禧的照片翻出来:“她刚才在你们店里打架吗?” 员工踟蹰一二,最终点点头。 太好了! 许瑰期脸上溢出笑,迫不及待想看到唐禧被暴打涕泗流泪的画面。 “把监控调出来给我们看?”她压低声,“我给你一千块钱。” 第25章 耽搁不起 店员调取的监控空隙。 许瑰期要求:“待会将打架那段视频拷贝给我。” 以后我可以常看,如果有机会,再当面给唐禧放一遍。 不知道她会有什么表情,想想都刺激。 “好的。” 店员偷偷瞄了她一眼,虽然戴着帽子和口罩,但一身的名牌,现在的有钱人都这般变态吗? 电脑一边拷贝监控一边播放。 时间倒回下午三点多。 曲江宴独自坐在唐禧的视线盲区,时不时回头。 情绪似乎受到波动,在极力克制,看相亲男的眼神……怎么说呢。 是几千年以来,雄竞时的那种敌意。 他破坏了这场相亲,跟唐禧开撕。 快打起来! 所有刀光剑影,在双唇接触后,化为满屏的粉色爱心泡泡。 许瑰期的血液,一寸寸凉下来。 曲江宴被咬伤推坐在地上,用无名指指腹抹掉下唇的血,邪肆俊美,像极了吸血鬼贵族。 他背对监控,在地上捡了样东西,小心塞入兜里,跟收银员沟通赔付损失费时,怒了! 不是抠门付不起,而是—— “他们相亲约会的花销,凭什么要我付?” 收银员很害怕,但收不回钱,就要从他工资里扣,中气不足提议报警处理。 曲江宴哪能把时间浪费在鸡皮蒜毛的小事上,让康宿处理这事,特意强调。 “把那个跟唐禧相亲的人找出来,天下哪有那么多霸王餐给他吃!” 康宿连声应好,耗时耗财把那相亲男找来付款。 老板最近火气旺盛,我得小心点。 “女士,您要的监控拷贝下来了。” 许瑰期目眦欲裂,接过店员手中的u盘,狠狠砸在地板上,转身疾步出去。 宣娴追出去,为她鸣不平。 “低估唐禧那狐狸精的手段了,肯定故意找男的陪她演戏,激怒曲二少。” 许瑰期想到青春期的曲江宴跟混混打架。 一对八都毫无吃力感,但凡被他碰到衣角的,只有挨打的份,倒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这么能打骄矜的公子哥,偏偏能忍下唐禧那一拳。 不,是纵容。 他喜欢上唐禧了吗? 许瑰期胸口激烈起伏着,周遭景物在她视网膜上难以聚焦成像,成为变形的马赛克。 失魂落魄低喃:“如果宴哥不在乎,怎么会生气?” “你傻啊,人只要拥有过某样东西,哪怕失去了也觉得是自己的,占有欲作祟,时间长了就会淡化。” 是这么个道理。 许瑰期心情好了些,依旧没逛街的心情。 宣娴带着她去做美容水疗。 “唐禧算什么东西?你将她放心上给自己添堵,只会让她称心如意。” “教训她跟喝水一样简单,等着,我过段时间给你出口恶气。” …… 曲江宴跟唐禧住春泽秋月时,总是乱搞一通,一通乱搞。 分手后,屋子处处只剩下回忆,变得冷清。 他喜欢热闹,在夜晚选择出去跟发小们聚餐。 发小们劝他换个住址。 凭啥?那是他的房子,离单位近,他也习惯住那,早上可以多睡一会。 曲江宴皮肉厚实些,脸上挨了拳头,过了好几个小时,看不出什么。 发小们个个是人精,瞅见他唇上的血痂,纷纷调侃起来。 “新的?”宁城徽觉得这样也好,弹了下香烟的烟灰,“认真时带出来给我们瞧瞧。” 柴桑放了首喜庆洋洋的《坠入爱河》,主打无脑支持。 阎陵阳心里有想法但不说,默默吃西瓜观望。 郝亿景笑起来风流但绝不下流:“看这架势,也是个小辣椒啊。” 曲江宴懒得解释,含糊应付过去。 坐在角落的连镇,嚼着口香糖思忖,讳莫如深。 柴桑比唐禧还小一岁,正是有劲没处使的年纪。 他之前看朋友圈说这附近有个空中餐厅:“我们去试试吧。” 兄弟情深,大家都有空,一起过去。 所谓的空中餐厅,就是用吊车将人吊到五十多米高的地方用餐。 这跟在工地楼顶吃饭有啥区别? 曲江宴睬了眼柴桑,人正是幼稚爱玩的年纪,体验无罪。 宁城徽:“要是用餐途中想上洗手间……?” 郝亿景:“大家一起回来陪你上呗。” 连镇说风凉话:“绳子要是断了,家族吃席就有得热闹了。” 中午没吃饭,曲江宴现在很饿,四处搜罗上去的通道,意外发现唐禧的身影。 万万没想到,下午把她亲成那样了,晚上还有心情跟新男人相亲! 他还是不了解唐禧,如果随便一点小事就轻易改变她的计划,公司早倒闭了。 况且,闺蜜们辛苦给她筹谋几个月的相亲安排。 大量精挑细选的男人在后边排队等待,她耽搁不起啊! 阎陵阳觉得空中餐厅不安全,强烈要求换地方。 “陵阳说得有道理,”曲江宴又说看见熟人要去打招呼,拍拍柴桑肩膀,“你们先去吃,不用等我。” 说完,顺着唐禧离开的方向,进了一家深海主题的饭店。 相亲男是名牌大学教授,看着很有内涵,肚子里的确很有墨水。 唐禧跟他以前认识,碰见时也能微笑点下头。 教授把自己的见面礼递过去。 是雕工精致的金蝴蝶戒指,不会特别贵。 “听说现在女孩子都喜欢金,希望你喜欢。” 唐禧很意外:“破费了,我很喜欢,谢谢。” 曲江宴恍惚间想起那小金锁,心口有蚂蚁啃噬。 菜上桌,教授殷勤给唐禧剥小龙虾。 曲江晏好整以暇喝茶,唐禧不吃跟蟑螂长得很像的小龙虾。 教授见唐禧礼貌婉拒,很丝滑地转移话题,打探她对另一半的理想型,有的放矢。 这家店的海鲜很鲜美,唐禧很喜欢,慢慢吃,慢慢说。 “尊重我爱护我、温柔正经、不能跟什么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 暂时没提要赘婿。 一上来就让精英男性当赘婿,人家八成不乐意。 如果有看对眼的,先处一下,如果对方真的爱我,极有可能愿意做上门女婿。 曲江宴微微闭眼,像即将入冬的植物。 温柔正经?挺片面的。 更多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偏爱力量美学,喜欢绝对压制时临界带来的快感。 他拄着太阳穴,虎视眈眈盯着两点钟方向的唐禧。 唐禧还在聊天,一派天真无邪。 从侧面看,红唇比平日嘟了点,越显性感,看着就很好亲。 她穿了条开叉裙,开口从大腿一直延伸到脚踝,露出匀称的腿型线条。 曲江宴指尖开始发痒,想缝合的dna发出信号。 见不得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他找了店里的老板,低声吩咐几句。 很快,店里的乐手在不远处演奏,乐声相当大,唐禧都听不见教授说的话。 教授过去交谈干涉,乐手们回以抱歉的微笑,就是不改。 相亲已被强制性打断,为何还不痛快? 到底想要什么? 一股莫名的焦虑浮现,令曲江宴坐立不安、陌生、厌恶。 许久,他结账离开。 服务员发现他桌上的刺身,一口未动,全部被切割成米粒般大小,又摆成长方形,整齐划一。 这刀功,不去米其林摆盘真是怪可惜嘞。 曲江宴开车不紧不慢跟着唐禧。 途经一家装潢无敌可爱的甜品小铺,屋里散发出自然浓郁的面包香味。 跟面包味香水有很大区别! 唐禧将车停路边,进去待了十多分钟。 再次出来时,她抱着一大袋与视线齐平的面包,露出光洁额头跟猫耳发型。 像童话森林里,出门觅食满载而归的精灵。 可这只精灵,再也不会回春泽秋月了。 下台阶时,有流浪狗闻香而来,精灵毫不犹豫倒了些面包在地上。 “嘬嘬嘬……快吃吧,小可怜。” 唐禧目送流浪狗叼着面包离开,才上了自己的车。 曲江宴目睹她将车开进聚春景,那股抓狂的浮躁瞬间消散。 他在驾驶座待了许久,将下午捡的珍珠耳夹掏出来。 不停摩挲着,情不自禁,眉眼缱绻。 第26章 怀孕了 回到春泽秋月,曲江宴坐下拆快递。 阿稻以为是给自己买的零食,眼巴巴凑上来,将下巴贴在他胳膊上。 唐禧也会将脸枕在他胳膊上,那么软那么香那么嫩。 注意到主人的目光,阿稻咧嘴朝他傻笑,呼出热气。 曲江宴将胳膊抽出来:“别贴着我,热。” 阿稻跑去玩自己的玩具。 有个快递收件人写着唐禧的名字。 备注写着:p大新闻与传播学院毕业照 唐禧填写毕业照收件地址时,两人还没分手,留的是这里的地址。 毕业那天,她是什么心情?还跟谁一起拍了合照? 曲江宴双手捧着纸质快递盒,翻看了六个面。 要是拆了,肯定会被发现。 联想到些事,他面色稍霁,将这快递单独放一边。 次日八点多,一个电话打进来,他匆匆去了单位。 曲老夫人见了他,打了下曲老爷子的肩膀,也没用多大的力。 “放着老宅那边的私人医院不去,偏大老远跑来这,江宴难得休息,你还喊他过来。” 病床上的曲老爷子不服气嘟呥。 “他是我孙子,我还不能使唤了?再说了,我亲孙子给我看病,我更放心。” 跟曲令山靳琦每日吵架不同,这对老夫老妻的感情非常好。 曲江宴礼貌打了招呼:“没事,就算不叫我,我知道了也是要过来。” 他看了影像科那边传来的片子,开药时收到老爷子挤眉弄眼的暗示。 “没伤到要害,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接下来三个月,得小心照看着。” 他笑容有种稳操胜券的松弛感。 曲老夫人放下心:“我说了让他别打游戏,就要打,肯定是昨晚熬夜打游戏没睡好,今早才摔的。” 她去上洗手间,屋内只剩下两人。 “江宴,刚才做得很好。” 曲老爷子毫不吝啬夸完二孙子,接着吐槽曲老夫人心思都在追星上,一丁点都不关心自己。 “她年轻时恨不得把我捧上天,现在嫌我打游戏,还骂我老东西。” 曲江宴失笑,并不认同:“你的游戏装备,都是奶奶卖的,刚才她多着急你的病。” 曲老爷子暗爽的同时又不太自在,摸了下后脑勺:“我现在回去会不会很草率?要不要在这住几天?” 公立医院病床紧张。 “不用,家里比这舒服多了。” 曲老夫人将曲江宴拉到走廊外:“你跟奶说实话,真要连续盯三个月吗?” “是。” 曲老夫人愁眉苦脸叹了口气:“终归养得好,也好。” 她笑眯眯换了个话题:“你不是跟谈了一年多恋爱了吗?改天空了,就把她带来老宅给我们瞧瞧。” “你可不能学你哥,要早点给你爷生个孙子或孙女带带,不然他老玩游戏,眼睛都瞎掉。” 现在的男团一茬接一茬,看得眼花缭乱,我不玩游戏也没时间带。 曲江宴笑容微干,含糊嗯了声。 曲老夫人注意力被屋内吸引走,也没发现。 * 没毕业前,唐禧要兼顾学业,接押花单只局限在晶城及周围几个省份。 毕业后对外宣布接全国各地的押花单子,顺便旅游。 八月底,她有选择性外出接单,比往日辛苦,但能开拓视野增长见识。 暮秋,十号左右。 唐禧接到家里的电话,回家吃饭,庆祝姐姐唐妙升职。 唐妙比她大五岁,是个性格豪爽的理工女,在气象局工作。 姐妹俩感情一直很好,今晚还睡一个被窝。 唐妙搂着唐禧的胳膊:“听说你最近在相亲,真从上一段感情走出来了?还会想他吗?” 她担心唐禧受情伤,乱选男人误终身,毕竟全家都知道她当初有多喜欢曲江宴。 “现在好多了,有喜欢的人,我就用力去爱,没喜欢的人,我就专注当下生活。” 刚分手那阵子,夜深人静时想到曲江宴,会难受流泪做噩梦。 如今隔三差五就见到,气得唐禧有气没处使。 唐妙心里的大石放下。 俩人聊未来又回忆童年。 讲到趣事,唐禧从被窝爬起来,拉着唐妙看小时候的照片。 “我好困啊,”唐妙强打精神。 “一眨眼我们都长大了,有时候真的觉得神奇,你小时候还说不结婚。” 唐妙囧:“你还记得?” “看着照片就能想到啊,”唐禧小心翼翼翻着老照片,“话说回来,我十三岁以前怎么就没拍照呢,除了几张婴儿照。” “你小时候害羞不肯拍,后来我生了很多年的病,家里经济条件不好,都没心情拍。” 唐妙忽然红了眼,之后又笑:“人家是姐姐保护妹妹,因为我小时候体弱,都是你保护我呢。” “我只有你一个亲姐啊,”唐禧钻进被窝,“幸好家里都熬过来了,以后会越来越好。” “是啊,”唐妙熄灯,贴着她,“睡吧。” 次日下大暴雨,乌云盖天,白昼如夜。 巨雷发出声响,卧室亮了一秒,吵醒曲江宴。 他洗漱完,窝在床上打了把游戏,宁城徽来电。 “我陪崔婵来医院做妇科检查,你猜我在这见着谁了?” 崔婵是他联姻的妻子。 曲江宴沉默,安静等待下文。 “你那个前任,建议查查,别到时候喜当爹甩不掉。” 宁城徽很现实,见过身边太多借子上位的心机女。 他对兄弟是相当重情重义,还报了医院名,叮嘱曲江宴速决麻烦。 曲江宴眼皮重重一跳。 最后一次亲密是在沙发上,当时用完了套,她又实在折磨人,要重要快。 少了层阻隔,那感觉完全是两个样。 总之,时间对得上。 她怀孕了? 她肚子里揣了我的种! 生个女孩子吧,长得像她,老好看了。 叫什么名字呢? 曲二少甩了甩头,把杂念抛之脑后,火速下床。 时间紧任务重,形势逼人又喜人。 昔日把衣品看得跟脸面重的贵公子,二话不说,直接开车冲到医院。 电梯难等,他转身走进楼梯,一口气跑到六楼。 因平日经常健身,气息相当稳,只是碎发沾了雨微湿,黏在脸上显得乖。 他穿着丝绸睡衣,上面两个纽扣松开,若隐若现的锁骨有股色气。 走廊不少病患家属和护士,眼神都落在他身上。 曲江宴浑然不觉,像无主心骨的扫描仪,四周急速扫描。 终于检测到想要的人,双眼迸出惊人的光亮,跑过去。 “禧禧你……” 唐禧一把推开他张开的双臂,戒备十足盯着他。 “你什么你!大庭广众之下要动手动脚?” “我、不是,你是不是怀……” “快走开!我要去洗手间,快憋死我……” 唐妙从屋里出来,推了唐禧一下。 唐禧欸了声,紧张去搀扶:“你现在可是孕妇,我扶着你去。” “还没显怀就装起来,别人见了不得笑死?你好意思我都嫌丢人。” 唐妙摆手,估计尿意忍到极限,双肩微微缩起来,只匆匆瞟了曲江宴一眼,没空骂。 唐禧摸了下鼻子,上一秒还笑盈盈,转头冷下脸。 曲江宴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她的变脸功夫,愣了下。 来的路上,他百感交集,想了很多,低头看向唐禧平坦的小肚子,神情复杂。 原来是一场乌龙,她没有怀孕。 “你以为我怀孕了?”唐禧眼珠子转一圈,夹枪带棒道,“我没贱到去生非婚生子。” 有影射他不想负责领证的嫌疑。 曲二少哪里被人这般嫌弃过?说得好像他血脉很脏似的。 “嗬,那我就放心了。” 为了维护骄傲的自尊,他转身就走。 唐禧发现他的拖鞋穿反了:“哈哈哈哈!” “??” “我想起来了,你穿的拖鞋是我买的,快还给我!” “……” 曲江宴脱鞋时,明白了唐禧的笑点来源。 他赤脚走了几步,按了下去的电梯。 这样子更滑稽了,唐禧捂着小肚子放声嘲笑,露出大白牙。 电梯门打开,曲江宴深吸一口气,直接折回来,走到唐禧面前,低头凑到她耳际处。 “我穿的内裤,也是你买的,要不要我现在脱给你?” 第27章 再骂个试试 我搬出来那天,全都给他扔了啊,难道漏了? 唐禧气势不减瞪他:“行,你现在脱下来还我。” 曲江宴云淡风轻:“既然是你的,就自己来取。” 唐禧视线下移瞄了眼他腰际,脑子不受控制蹦出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很快又移开。 笑容转移到曲江宴脸上。 唐禧豁出去了:“我取就我取!” 先脱了睡裤再说,反正丢的是你的脸,我又不吃亏。 刚摸到裤头,立马被曲江宴温热大掌扣住手腕,一些相似记忆不受控浮现。 那时情浓意切,他霸道拉住她的手加以引诱,哑声说些没羞没躁的话。 “禧禧,摸摸它,它特别喜欢你。” 唐禧甩清杂念,正要继续,却被拽到一个无人的监控死角。 唐禧慌了,压根刹不住脚,拼命挣扎起来,低头要咬他胳膊。 “别碰我!你做什么?砍不烂砸不死的臭无赖厚砧板!” 曲砧板被她的脏话逗笑,凭借着记忆钳住她下颌。 再游刃有余化解掉进攻的拳头和膝盖。 放大版的俊容再次凑过来,唐禧的脸贴在墙上,避无可避,赶紧捂着嘴。 曲江宴恶劣坏笑,往她带着细微绒毛的右耳吹了口气,看她因痒意瑟缩,耳尖慢慢变得酡红。 调戏成分相当浓。 “再骂个试试?” 唐禧秀眉一蹙,两把小睫扇眨了好几下,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把我抓疼了!” 曲江宴松开她,双手撑着墙将她禁锢在怀里。 淡淡的荔枝香,萦绕在鼻尖,他心尖如被羽毛轻刮,离开时又贱贱留话。 “要内裤,来春泽秋月取,对了,还有你的毕业照。” 这会电梯开了门,里面没人。 眼见电梯就要关上,唐禧捡起两只拖鞋砸进去。 怕她气得上火,曲江宴愣是没躲,反正那种鞋子砸身上不痛。 电梯下行时,他重新穿上拖鞋离开。 不解气的唐禧万分抓狂,怎么整治报复他? 扎他车轮子?可他有保镖开车解决问题,还有好多辆车。 去挂他的号刁难他?先不论那是战区医院,就那狐狸,谁占谁便宜还说不准。 喊人揍他一顿?他还有保镖。 哎,真烦! 曲江宴开车回去的路上,不知自己被诅咒头秃大腹便便得前列腺炎生痔疮便秘。 回到春泽秋月,他难得给阿稻煮了兔肉。 真是稀罕!阿稻谄媚献出飞机耳。 曲江宴回书房工作。 晚上下楼吃饭,听到曲翩跹在打电话吹彩虹屁。 “大哥,如果你有认识的就介绍下呗,禧禧姐发了征男友令……” 瞥见站在六层台阶上的曲江宴,曲翩跹立马挂了电话。 “怎么不继续?”曲江宴优哉游哉走下来,喜怒不形于色。 “你之前不是说,不许在这里提禧禧姐?” 要不是曲令山跟靳琦隔三差五就吵架,她也不来这。 吃饭时,曲江宴清了下嗓音,佯做不经意提起:“什么征男友令?说清楚点。” “就她今天下午的朋友圈啊。” 曲江宴拿起手机翻了下唐禧的朋友圈,页面显示一条灰色的横杆,脸色瞬间精彩起来。 “截图发我一份。” “你被拉黑了?”曲翩跹疑惑,无形中补刀,“你不是说各自安好吗?管这个做什么?” “废话,让你发就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曲翩跹照做。 唐禧在朋友圈发了个征男友令,大意就是要找个武力值高的男友,最好是自由搏击七段以上。 曲江宴食不知味。 早知道吃完饭再看。 曲翩跹啃着酱猪肘,满嘴油光:“二哥,我记得你是自由搏击七段吧?你有认识未婚……” “没有,你一个初中生,应该操心你的学业,而不是这种无丝毫意义的事。” 他放下筷子,起身离开。 怎么就没意义?曲翩跹涨红脸,像只生气的粉色小猪。 二哥最近肯定经常跟许瑰期往来,否则怎么跟有病似的! 二楼主卧。 曲江宴躺在床上,单手搂着只樱花熊,眼神涣散。 一想到唐禧无缝隙相亲找下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为什么说不爱就不爱? 为什么要急着找新人? 本来上午去医院是打算认个错,结果呢? 被她几句话一激,矛盾直接升级。 * 中秋节过后,多云的天气十分凉爽。 晶城第二大的文化体验馆正式对外开放,馆内移植的多品种菊花,迎来最佳观赏期。 文化馆是曲江宴一铁哥们家承包建的,铁哥们在里面出力不少。 曲江宴来捧场,还带上了很久没外出兜风的阿稻。 当天有很多游客,曲江宴将牵引绳收得很短,尽量往人迹罕至处走。 空中弥漫着馥郁花香,蝶舞蜂飞。 阿稻好奇心爆表,上跳下蹿,发现熟悉倩影,拽着牵引绳往五点钟方向跑。 曲江宴步伐一晃,刚想拽绳子,看清是唐禧,半推半就跟了过去。 “呜~呜~汪!汪!” 阿稻先对唐禧撒娇,看到她身侧的相亲对象,又警惕龇牙吠叫,两幅面孔丝滑切换。 好狗! 曲江宴赞许瞄了眼阿稻,松了牵引绳,不动声色打量着相亲对象有健身痕迹的身材。 想到那征男友令的要求,他怪调一笑。 这相亲可以用光速来形容。 上一次见阿稻还是给它过生日,唐禧惊喜偶遇,将包包捋到肩上,蹲下来双手摸狗。 “阿稻!好崽崽!” 阿稻一被夸就遭不住,立马躺在草坪上,后腿哐哐炒菜,每根毛发都写着:快来摸摸我! 相亲对象经营几家卖健身器材的公司。 他不清楚曲江宴的身份,眼神询问唐禧。 唐禧相亲从未隐瞒感情史:“是前任。” 她坦荡的态度,漠然得像早已放下。 相亲对象想在她心里留个大方形象,忽略曲江宴那痞厉态度,友好伸出手。 “你好,我姓饶名贺仪。” 曲江宴岿然不动,连眼皮都没抬。 气氛陡然僵冷。 唐禧哪能让相亲对象下不来台,当即解围:“他是聋哑人。” 曲江宴无能怒视,不知打什么主意,愣是没揭穿。 饶贺仪那点不悦荡然无存,甚至怜悯看了他几眼。 临近中午,邀唐禧去吃特色菜。 曲江宴跟狗皮膏药般,跟了过去,不等人婉拒,直接坐在唐禧旁边,难得朝饶贺仪笑了下。 伸手不打笑脸人,饶贺仪哪好意思赶他走? 唐禧特意点了样曲江宴不爱吃的菜——咖喱鸡丁。 他讨厌糊糊状的食物。 菜一上桌,唐禧就将大半盘咖喱鸡丁倒入他碗里。 饶贺仪暗自揣摩,这两人分手后没闹僵,一定程度上说明唐禧人品不错。 他高兴起来,真诚做出让曲江宴快趁热吃的手势——右手在嘴巴处上下摇。 唐禧侧头偷笑,笑到一半闷哼,差点跳起来。 曲江宴轻捏了下她大腿! 饶贺仪关切:“怎么了?” “没事,被狗踩到。” 曲狗单手拄着下巴看她,促狭又乖张。 过了会,唐禧假意看桌底下的阿稻,用力踹了下曲江宴的小腿。 曲江宴好不容易挑出一块白米饭,又掉在糊糊的咖喱上。 一顿饭下来,他没占到什么便宜,还被踩三次、被踹两次、被用力捏了三次。 那力度,简直刷新了他对唐禧力量的认知程度。 以前娇滴滴都是装的吗? 这些皮肉伤还好,主要听他们互相聊天,自己没法插话,像只大灯泡立在旁边,心里打翻五味瓶。 本以为今天吃的苦就到这了,没想到饶贺仪来一句:“实不相瞒,今日是我二十八岁生日。” 话说到这个份上,唐禧很有情商,现点了个蛋糕。 曲江宴本来可以走的,但他不放心外面的野男人。 不管饶贺仪怎么暗示让他走,他硬是装傻充愣。 唐禧算是明白了,越搭理他越来劲,索性当他透明人。 蛋糕上写着“要相信光”四个字,曲江宴眼里的光先黯淡下来。 当晚,发小找他出去嗨,他直接拒绝了。 自己这三个月刷的副本相当精彩—— 差点帮情敌付相亲的饭钱、给情敌做手术、给情敌过生日。 说出去,曲二少不用在圈里混了。 第28章 不要脸倒贴 唐禧经济独立后,每年定期捐款做慈善救助动物。 了解到饶贺仪对残忍血腥的斗牛有狂热爱好时,唐禧立马删除有关他的一切联系方式。 她偶尔会吃牛肉,可杀生跟虐生是两个概念。 她不能接受自己伴侣体内藏着嗜血暴虐因子。 相亲一个多月,遇到形形色色男子,各有各的“特别”。 唐禧有点疲惫,加上公司近期事务繁多,郑重通知闺蜜们:要暂缓一下相亲。 曲江宴失眠了好几天。 这晚,他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起来给唐禧发消息:【毕业照,什么时候来拿?】 唐禧:【我助理明日上午十点去拿。】 曲江宴想听她声音,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却被挂断。 唐禧高冷回复:【我没其他跟你聊。】 曲江宴将樱花熊放腹肌上立着:【我家不让陌生人进。】 唐禧:【什么时候定的规矩?】 曲江宴说三个月前,话里话外都催促她亲自来领。 要不找班长师兄师妹他们复印几张算了! 唐禧退出聊天界面。 交往一年半载,曲江宴有时也能捏准她的命脉:【阿稻整天盯着你买的玩具发呆,这些天吃得不多。】 唐禧目光一滞,心揪起来。 阿稻什么都没做错,它只是想我了。 她算是默认。 曲江宴满意这结果,半夜梦到两人首次在医院的交集。 那时唐禧小腿骨折,挺严重,急需做手术。 她被推进手术室,情绪紧绷如弓,担心像影视剧里一觉醒来腿被锯掉,不让人碰。 曲江宴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极具东方审美的瑞凤眼,很有欺诈性,试探诱哄她吸氧气。 唐禧认出他是自己的crush,很听话,使出吃奶的劲用力吸:“我头好晕。” “晕就对了,吸的是麻醉。” 唐禧:“……” 手术快收尾时,她意识半醒,开始胡言乱语。 “有人毒害哀家!宣太医!太医救救哀家——” 这时不适合增加麻醉剂量,曲江宴嫌吵,就回复:“臣在。” “救驾来迟,斩立决——!” 曲江宴:“……” 现实的门外传来铁盆敲门声,打断想入非非。 他放下手机,跟着阿稻去了隔壁,给它添了半碗狗粮。 “这距离你晚饭时间才过去两个小时,少吃点,吃太胖变丑,你妈不要你。” “汪!汪!汪~” 阿稻前爪抓地,它运动量也大啊! * 曲江宴在蓝调时刻起床晨练。 运动完后,落地镜映出他大汗淋漓的模样。 自己身材跟那个饶什么贺差不多,脸又甩对方几条街。 唐禧审美倒退得没话讲! 早餐后,曲老夫人屈壹来到春泽秋月,说很久没来过,顺便看看宝贝孙女。 “奶奶我可想死你了!” 曲翩跹好听的话张嘴就来,将屈壹逗得眼睛都没了。 二十分钟后,唐禧来访,身穿嫩芽黄衬衫,里面是露腰抹胸。 许翩跹像只花蝴蝶般扑过去,上嗅下闻:“禧禧姐,你好香哇~” 她跟痴汉似的,双手探进衬衫,去揩那截白嫩腰肢的油。 “曲翩跹!”曲江宴蓦地站起来,一脸警惕,“你做什么!” “我……” 曲翩跹讪讪将手缩回来。 屈壹从洗手间出来:“江宴,你妹妹还小,吼她做什么?” 有人撑腰,曲翩跹立马有了底气:“是嘛,二哥老凶我。” 曲江宴走神,浑身散发着股落拓不羁。 唐禧并不打算与除曲翩跹以外的曲家人深交。 这会见了屈壹,礼貌微笑点了下头,看向曲江宴:“我来取快递。” 曲江宴想说悄悄话,放下茶杯起身:“跟我上来。” 屈壹胳膊被摇了下,瞬间开智:“你自己拿下来就好,人家一个单身小姑娘,去你屋里像什么话?” “……” 曲江宴脚步顿了两秒,缄默上楼。 等他从楼上下来时,唐禧正在客厅逗阿稻玩耍,抓着它两只爪子往自己脸上蹭,乐此不疲。 唐禧用力亲了口阿稻的额头,去接曲江宴手中的快递,暗自使劲抽了三次,都没抽回来,抬头看他。 谪仙般的俊脸很容易造成深情假象,眼神跟狗盯肉包子般。 唐禧觉得膈应,刚要说什么,对方松手,痞里痞气耸了下肩。 “要不要当场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少?” 快递盒没拆开痕迹,唐禧不接他的话,有意划清界限,转头向沙发处二人告辞离开。 曲江宴眉头蹙起,平静表示:“奶奶,我去送送。” 唐禧拒绝得干脆:“不用,我认得路。” “……” 唐禧很快消失不见踪影,曲江宴被内心渴望驱使,鬼使神差往外疾行:“奶奶,我有点急事出去一趟。” “站住!别以为我好糊弄。” 屈壹恨铁不成钢,前不久让他带女朋友回老宅,眨眼就没了。 “你以为我真是来这随便看看?” 曲江宴双腿灌铅定在原地,锐利目光洞悉人心。 再不明白就白长脑子了。 唐禧怕拿不回毕业照什么的,找曲翩跹帮忙,曲翩跹知道斗不过我,有自知之明找屈壹过来坐镇。 兄长权威的压迫气场不是一般大,曲翩跹顶不住,溜之大吉。 客厅只剩下祖孙二人,面对面坐着。 屈壹喝了口奶茶润嗓子,讲自己跟曲老爷子的姻缘爱情,希望能给孙子带来些启迪。 “我们刚结婚那会,互相看对方不顺眼,隔三差五闹矛盾,外人等着看笑话。我们偶尔吵闹互不理睬,每次气头上都想离了算了,气消后两人又跟没事人一般,如果一方出了事,另一方肯定很担心。我们慢慢在时间长河里磨出感情,一眨眼就过了五十多年。” 屈壹刚才观察唐禧的态度,明显是要老死不相往来。 可自家孙子不要脸地倒贴,显然郎有情,总不能立刻将他拍死在沙滩上。 “情侣吵架跟夫妻吵架一样,总有一方先低头。” 曲江宴求知若渴:“我爷爷是怎么低头的?” 说起这个就来气! 屈壹打算回老宅后生气不说话,让曲老爷子自己去猜。 “他脖子跟死鸭子一样硬,不会低头!我年轻时哪有你们现在这互联网的条件,能看到全世界的帅哥,我那时井底之蛙,总觉得错过你爷这个店就……欸,不说他了,反正现在的女孩子很有个性,男人不听话就踹掉换新的,你自己掂量,我回去了。” 猜得真准,唐禧现在相亲跟搞kpi似的。 曲江宴忧心忡忡的同时,不忘用湿纸巾用力擦拭阿稻的额头。 阿稻被擀抻出白眼,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招惹他了。 曲二少瞻前顾后想了两天,都不知怎么把性格大变的唐禧哄回来。 调休时,发小打电话约他出来玩。 “好,马上到。” 与其待在家里没头绪干着急,不如出去兜一圈,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到达老地方,他落座,接过郝亿景顺手倒的酒。 唐禧发来一条v信:【空谷挽仙8502,等你,快来?】 三秒后,她撤回该条消息,也没后文交代。 空谷挽仙可是全国知名情侣连锁酒店! 消息那般暧昧,还有个红得刺眼的爱心! 唐禧发错了对象,想发给谁? 她要跟哪个相亲对象开房?! 曲江宴如临大敌,疯狂打字与打视频电话: 【说清楚?!】 【你等谁?去那里做什么?】 [ 对方无应答? ] 【唐禧?你被盗号了?接电话!】 [ 对方无应答? ] 【你去哪了?禧禧?别乱来!!!】 [ 对方无应答? ] 【被绑架威胁?玩游戏?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 已取消? ] 第29章 初恋的杀伤力 曲江宴心底发出尖锐爆鸣声,咻一下子站起来,起得太猛,撞到同样起身的柴桑的脑袋。 后者摔回沙发,吃痛捂头。 “不可以……” 曲江宴低喃一句,似箭冲出去。 一干发小懵逼,面面相觑。 连镇听力好:“刚才我听见他叫唐禧的名字。” 宁城徽直接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这是旧情复燃的节奏?” 发小们还是第一次见曲江宴方寸大乱,吓得不轻,赶紧开车追上去。 曲江宴脑子乱成一团浆糊难以思考,不断超车提速,车技相当丝滑。 等绿灯时,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细密的汗。 二十分钟后,空谷挽仙的五楼。 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情侣连锁酒店,酒店提供的情趣服务,相当多样。 比如酒店为了满足部分情侣们被偷听的特殊癖好,会提供不隔音的房间。 显然,这一层的客人都喜欢找刺激,站在走廊就能听见令人脸红心跳的叫声。 曲江宴面色如土,跑到8502的门口,隐隐听见里面压抑的粗喘娇吟声。 轰隆! 他脑子彻底炸开,将厚重的房门拍得震天响。 “开门!给我开门!!” “唐禧,给我出来!” 发小们从电梯里出来,终于明白他是来抓奸的! 不对,都分手了,抓什么奸? 柴桑:“宴哥你还没放下她……” 宁城徽短路的电线瞬间连上:“所以,之前你嘴巴是唐禧咬烂的?藕断丝连?” 阎陵阳很多时候都是看戏不插手心态,这会也忍不住劝:“你曲二少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天底下比她好的女人大把,咱们走吧。” 连镇凑近房门仔细听了下,又开始说风凉话:“里面这么响,早晚得把床给摇散架。” 曲江宴浑身颤栗,被激得双目猩红,剧烈心慌反馈在双手双脚上,踹门力度更大。 有野男人抢走了他的禧禧! 曲江宴痞而不俗,懂事后一直将体面当衣服穿,这会直接“裸奔”问候。 “操!别碰她听见没有!” “你踏马的有种一辈子别出来!早晚我弄死你!” “给老子开门!耳朵聋了?!” “我操!去叫人拿门卡!” 这会已经有人开门看热闹,郝亿景拿他没辙,赶紧打电话找关系。 “酒店工作人员马上送门卡过来,别急。” 屋内喘叫声愈发激烈,谁安慰都没用! 被逼到临界值,曲江宴浑身被燎原之火炙烤着,嗓音变了调。 “禧禧我错了!是我错了!” “你快把门打开禧禧!啊啊啊啊啊——!” 清醒地堕落,凶狠地认栽。 唐禧是属于他一人的瑰宝! 那种拥有却失去的落差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哭得胸口剧烈起伏,俊脸煞白,缓缓跪在门口,失魂落魄。 发小们呆若木鸡。 “???” “!!!”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干人哪天不是风光无限? 他们未来将成为医学界泰斗的发小,这会画风突变当面痛哭道歉就算了,还要领取绿帽?! 这个世界癫了吗?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他们跟着老脸都丢尽了! “那个不是曲家的二少爷?还有他那个圈子的朋友。” “天!还真是,平日看着玩世不恭的,这么玩不起嘿嘿……” 宁城徽的脾气相当爆,狠戾砸了个录视频的手机。 “拍什么拍?都给我滚!” 有身穿制服的男子往曲江宴的方向走去:“我是来提……” 宁城徽上前拦住,凶悍扬起拳头:“听不懂人话,找打是不?” 一群围观者鸟兽作云散。 工作人员跑过来刷卡开了门。 曲江宴第一个冲进去。 床上的白毛男骂街,女人尖叫钻被窝。 不是唐禧! 不是他的禧禧!! 曲江宴看得一清二楚,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是撑着去检查一遍屋子,没有第二个女人的存在。 他浑身涌着股弑杀之气,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一拳砸在白毛男脸上。 “房子不隔音,为什么不开门?踏马的戏弄老子很好玩?!” 白毛男头晕目眩,咳嗽着摸了下鼻子,看清掌心的血,惊恐得“你”了个半天。 在门口等待的时间太难太难熬,曲江宴这辈子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逐渐找回主心骨,虚惊一场的后遗症涌上心头,压在心口的巨石撤走。 他觉得委屈,长这么大还没这般委屈过! 情绪起伏过大,心肌供血不足,他直接往一旁栽下去。 柴桑离得近,赶紧扶着,低头一看,曲江宴竟然晕了,浓密的睫毛潮湿。 “宴哥!别吓我啊!” 赶紧送医院! 白毛男终于回过神,说之所以不开门,是因为他们点了人在门外哭给他们助兴,还作势要报警。 原来被宁城徽恫吓跑的一男子,是过来提供服务的! “哎,哥,我兄弟以为自己被戴绿帽了,都是误会。” 郝亿景收起公子哥的风流不着调性子,风度翩翩如绅士。 白毛男愤怒无比,完全不接受调解。 郝亿景怕这事闹大引来仇富网友的讨伐,倒不是真害怕,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样,我立刻给你打款一百万,这事算了行吗?” 他掏出手机,态度非常诚恳。 一、一百万?白毛男肉眼可见变得友好善良起来。 “可、可以,哥,我们有错,态度也不好,要不让你那哥们再来揍我一顿……” 外面,宁城徽笑着拍了下酒店经理的肩膀。 “今日这事闹的隐形损失我买单,让章总别挑理啊,转告他,改日我邀他打高尔夫。” 经理鞠躬应好,态度谦卑。 寸金寸土的晶城,多的是有钱有势的子弟,今日你嚣张明日我跋扈,都是互相体谅。 这些公子哥,远比普通人懂得处理人情世故与拿捏人心。 阎陵阳之前因为光顾着吃西瓜,没喝酒,他开车将曲江宴送到俪华战区医院就诊。 连镇去挂号缴费。 先不说曲江宴年纪轻轻就在医学上有惊人天赋,就是那张脸,也足以成为医院的活招牌,哪个科室医护都认得。 不出两个小时,全院医护都知道曲医生被气晕一事。 “我可不信,曲医生长了张人神共愤的脸,我见过他穿很潮的私服,他渣别人可信些。” “真的,是仇医生接的诊,听到曲医生很要好的朋友议论。” “他条件这么好,多的是女孩子追,前女友又不是什么大明星。” “这就是初恋的杀伤力了,你个单身狗不懂。” 病房内。 曲江宴是在一首《祝你平安》的歌曲中醒来。 “关掉。” “关什么?哦↗哦↘,好的,”柴桑关了音乐,露出纯粹笑容,“宴哥,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曲江宴拔了输液针头,摇头。 见他掀被子要下床,连镇按住他肩膀,眸色唰地冷下来。 “你该不会要去找唐禧?嗬!你忘了你生日那晚发生什么事是吧?” “情侣间分分合合不很正常?” “瑰期哪里比不上她?她虽有血友,可身上带着凝血酶片,不也活蹦乱跳至今……” 曲江宴拂开他手腕的同时打断:“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那你踏马的一直吊着她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吊着她了?” 连镇猛然揪住他衣领,你了个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眼神阴翳要吞人。 病房门传来轻微磕墙声。 打扮精致的许瑰期站在门口,颓然一笑,眼里止不住悲伤。 第30章 追你个头 曲江宴面色回血,衣领被扯掉一颗纽扣,话有点不近人情:“放开。” 连镇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提醒:“瑰期没义务要对你好,但你有义务对她好。” 曲江宴眸光微动。 许瑰期过来,护犊子般扯了下连镇的胳膊:“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 “没吵。” 连镇深吸一口气,松手走到窗边,看着窗外。 “宴哥,你身体怎样了?医生怎么说?” “我没事,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你再多休息一下……” 没人能留住曲江宴的步伐。 目送他离去的决绝背影,许瑰期偷偷抹眼角:“我不会放弃的。” 后来者居上是见缝插针,更是因为前者不争不抢,我得争得抢! 柴桑出于人道主义安慰:“宴哥早晚有一天发现你的好。” 爱情真恐怖,连瑰期姐这种洒脱御姐也难以释怀。 连镇揣在裤兜的手收紧,目睹曲江宴驱车离开:“他眼瞎,人家巴掌都扇脸了,还上赶着倒贴。” 宁城徽斜靠在墙边,声音好听话却难听,他讨厌唐禧,也不惯着许瑰期。 “江宴说过好几次,让你不要把时间精力浪费在他身上,你这样跟死缠烂打有什么区别。” 把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折腾成什么样。 这是他不满的根本。 这话可捅到许瑰期的心窝子,再三容忍没忍住:“我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你以为我不难受吗?” “宁城徽你有病吧!瑰期没碍着你什么。” 连镇猛然回头,剑拔弩张。 宁城徽寒着脸出去,腿长步伐也大,撞到回来的阎陵阳。 “哎,我买了个西瓜一起吃,你去哪?” 宁城徽目不斜视离开医院。 阎陵阳发现病床空了,病房内的气氛也诡异,发生了什么? “江宴人呢?我还给他买了营养午餐。” “他出院了,给我吧。” 柴桑饿得前胸贴后背,接过外卖,自己吃起来。 阎陵阳打开盒子,招呼大家吃西瓜,发现柴桑眼里含着雾:“靠!你哭了?饭有毒?” “米饭好香,”柴桑虔诚捧着外卖盒,语音点了首《大米礼赞》的音乐,“我都快忘了米饭的味道。” 走流量路的明星,很怕馒化,稍微长点肉就被骂油腻。 曲江宴一路开车回到春泽秋月,在卧室翻箱倒柜翻出聚春景的钥匙。 阿稻不知从哪跑出来,高兴吐着舌头,露出几颗洁白锋利牙齿,想上车。 “别闹,走开。” 他开车抵达聚春景,钥匙怎么都插不进去。 唐禧早就换了锁! “禧禧!你在家吗?” 要不是联系不上唐禧和她助理,他不会在门外喊。 难道外出采集花材了? 唐禧原本睡得好好的,隐隐听见曲江宴不停地喊自己。 烦死了,睡个觉怎么还会梦到他! “禧禧——!” 唐禧一个鲤鱼挺身坐起来,努力睁开眼皮走到窗边。 曲江宴刚好爬到院子围墙上,看见她之后急忙挥手,如鱼跃水般生动鲜活起来。 “禧禧,你在家啊。” “谁准你爬我家的墙?快滚下去!” “好,你开一下门行吗?我有话跟你说。” 他边说边跳下去,站稳后,一抬头傻眼了,窗边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 唐禧刷完牙,将手机开机后,上百个未接电话与消息不间断弹出来。 五分之四都来源曲江宴。 本来分手后已经拉黑删除,之前为了给阿稻过生日,又将联系方式加回来。 这几日,他每天都给自己发些阿稻的视频或照片,就当是文件传输助手吧! 上午十点多,唐禧转发一位客户的消息给助理,让助理将定制的押花画送到空谷挽仙8502,手误转给了曲江宴,反应过来立即撤回消息。 收到助理回复,她才关机补觉。 所以,曲江宴是误会自己找男人去开房了? 就算是,他管得着吗? 围墙外,曲江宴打了几个喷嚏,重新爬上墙。 唐禧本来要去练扬琴的,外面又响起曲江宴的叫唤,她不想戴耳机,只能出去。 曲江宴不敢随便跳进院子,就坐在围墙上,裤腿上缩时露出精致有力的脚踝。 唐禧出来叉腰怒骂他厚脸皮:“谁让你又上来的?听不懂人话吗?” 她态度相当恶劣,曲江宴知道自己暂时进不去。 “禧禧,我知道错了,我们复合好吗?” 唐禧不悲不喜睨着他,像对待陌生人。 曲江宴心脏仿佛被荆棘抽得鲜血淋漓,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深情款款望着她。 “我是爱你的,是日久生情。” 每个人对爱的定义是不一样的,一年半载,到处都是爱的痕迹。 是每一次出现争吵时,积极解开矛盾; 是购物时,下意识将她喜欢的零食放入购物车; 是外出等绿灯时,发现led广告屏正在投放她的押花作品,觉得与有荣焉; 是无数个迷糊深夜,想给她盖被子,想将她拥入怀里,却摸空的惆怅; 是没参加她毕业典礼的遗憾; 是看见她跟别人在一起,讨厌她的注意力被别人吸引走,怕别人挤入她的生活; 爱意随着呼吸日益增长,对她,早已欲壑难填。 唐禧心口酸涩无比。 两年半载,她像沙漠里的行者,竭力寻找水源,等渴死了,有人将水递到她唇边让她喝。 没有用了。 “我不会再爱你,想复合等下辈子通知。” 暂且不论通知是未知数,有没有下辈子都难说。 “禧禧,我是认真的,之前是我混账,要不你打我骂我,怎么发泄我都配合……” “行,你立马给我滚。” “给我一个机会,禧禧,我不能没有你。” “再不滚我就报警!” 唐禧已经摁亮手机屏幕,刚摁了两个数字。 曲江宴立马跳下去,厚颜无耻贴在栏杆铁门上:“禧禧,我追求你,从今天开始。” “追你个头,你脑子被猪拱了,”唐禧转身进屋,声音冷得像金属,“还有,别在我家门口嚷嚷!” 骂得愈发难听了。 曲江宴被三言两语打击得面色惨白,指甲抠着铁门深感挫败:“……” 他眼巴巴看着唐禧进屋,渴望时光倒流。 当初怎么嘴贱答应分手呢? 他不死心站在铁门外,看着院子里的金桂、银杏、月季、菊花、果树,自成诗意天地。 他不想离开,只有靠唐禧近点,心里才没那么难受。 等到腿部发麻,夜幕降临月朗星稀,连唐禧一片衣角都没见着。 他一颗心沉入深渊,浑身冰冷刺骨。 把唐禧追回来这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实现的,得打持久战。 曲江宴回到春泽秋月,心境改变些许。 正视所欲,明确目标,以后再也不用装不在意,心里又腾起一股积极干劲。 这一路走来,他想的,从未失手。 再难的东西,他也能徐徐图之。 当晚,他亲自给阿稻准备了兔肉、犊牛腿、鹅胸、猪心、羊蛋、鸭头、青瓜、四莓。 阿稻后退几步,倒不是没吃过唐禧准备这样的大餐,只是曲江宴很少做。 不会是断头饭吧? 曲江宴将要逃跑的狗捋回来,摸了摸它脑子,温柔又耐心:“跑啥?吃吧。” 阿稻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吃得很斯文。 男主人肿么了?一副八百个心眼子的模样! 曲江宴有股与生俱来的敏锐感,冥冥之中,这感觉引导他当初做出留下阿稻的决定。 如今终于明白唐禧搬出去时,自己内心深处不大乐意的原因。 有阿稻在,唐禧至少不会把自己删除拉黑。 不见得她现在愿意搭理自己,占个位置躺尸也好。 他又揉了下阿稻的耳朵:“好狗,你帮着我把你妈哄回来。” 第31章 上四休三 次日一大早。 曲江宴去聚春景送爱心早餐,还捎上了阿稻。 阿稻熟悉这里,知道是来见女主人,高兴得汪汪直叫。 听到狗吠,唐禧穿着宽松睡裙快步出来,洋溢着笑容:“阿稻!” 铁门一打开,曲江宴挤开阿稻,凑到唐禧面前:“禧禧早上好,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面包。” 说着,利索打开包装盒,香味散发出来。 唐禧脸色陡冷,蹲下身明眸善眯摸阿稻,跟它说话。 曲江宴赔着笑脸:“或者你想吃什么?我让家里的厨师给你做,我也可以学。” 康宿视力好,在车内看戏。 自家老板竟然对着空气讲话! 之前还以为一拍两散,才不到四个月,老板就沉不住气。 想到唐小姐那天从钟鼎山林出来的可怜模样,老板吃点苦也是应该的。 哪怕唐禧不搭理,曲江宴也不气馁:“禧禧,要不我……” “别叫我这个名字,你不配!” “小禧?” “叫唐小姐。” “那太生疏了,我们曾有过很多美好的时光……” “你是你,我是我,我与你之间,不再有我们。” “好的,我会努力,让我与你之间再有我们。” 原来,“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是这种无语感觉。 “禧禧,我会努力一点点把你破碎的心补好。” 无回应。 “禧禧,我把阿稻给你养。” 唐禧还没来得及窃喜,又听见附加条件—— “但是,以后你不能阻拦我见阿稻的次数和时长。” “你想一个月见几次面?” 曲江宴长篇大论铺垫自己有多喜欢多舍不得阿稻:“最低一个月十八次。” 真敢讲!四舍五入就要天天跟他见面! 唐禧养了阿稻一年半,早已将它当成自己的孩子,是万万无法舍弃的存在。 她快速盘算一番。 如果自己养了阿稻,曲江宴随时都能名正言顺插入自己的生活,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曲江宴养着,自己不用当铲屎官,只享受撸狗快乐,在生活里拥有更多主动权。 “那你继续养。” “好,”曲江宴朝她缱绻一笑,“我晚上能邀请你一起吃饭吗?” “你会让我倒胃口。” “……” 曲江宴笑容僵在唇边,只是弧度不大看不出来。 唐禧狠狠蹂躏一番阿稻,最后捧着它的脸,用力亲了几口额头。 秋天天高气爽,阿稻鼻子跟耳朵却变成了玫红色。 曲江宴恨不得取而代之! 离开聚春景后,他抹了把脸,看阿稻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妒意。 曲江宴到单位打卡上班。 中午吃饭时,副院长找过来,说要给他介绍对象。 “不用,谢谢。” “小曲啊,先别急着拒绝,那个女孩子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曲江宴就是不松口。 副院长无奈作罢,算是明白他这几个月情绪不对盘的原因所在。 “你平日看着挺洒脱的,没想到这般深情,分手几个月,还能哭晕。” 曲江宴正在吃青椒,猛然被呛,连忙用纸巾捂嘴,好一会才缓过来:“您听谁说的?” “啊?全院医护都知道啊。” “作为患者,我没隐私权?” 察觉他语气不快,副院长理直气壮:“你也是我们单位的人,领导同事关怀问候,合情合理啊。” “……谢谢。” 转瞬,曲江宴忙到晚上八点多下班。 他在车内打开v信,中午给唐禧发的消息,石沉大海。 准确来说,自打阿稻过生日后,他就在单方面发消息。 他不死心去了趟聚春景,屋内黑漆漆一片,人不在家。 两个多小时后,唐禧开车回来,看见靠在门边小憩的男人,按了下喇叭。 路灯勾勒出男人笔挺身形,拉出很长的影子,那双眼炯炯有神。 “禧禧,你回来了?” 唐禧不想搭理他的,但人就挡在门口,总不能压过去。 她下车去开门:“走开,别挡道。” 曲江宴上下打量她,穿了条掐腰粉色皮裙,blingbling的胸链勾勒出有料的骨架身材。 “禧禧,你去哪了?”想到某种可能,醋意翻涌,弱声道,“你以后能别去相亲吗?” “我做什么还得跟你打电报?” 男人气音暗藏着委屈:“你跟别的男人走得太近,我很没安全感。” “那就去买份平安保险。” “……” 曲江宴被怼得凝噎,极为诚恳地自我检讨。 “禧禧对不起,我回国后不该跟你冷战,我生日那天精神不正常还胡言乱语,其实不想分手的。” “我认真思考过,昨天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太贪心太急躁太冒犯。” “接下来,我会好好表现,让你看到我真心悔过的言行,你考察一段时间再决定是否给我机会,好吗?” 为了挽回,他脸皮相当厚,能屈能伸。 “是你单方面对我冷暴力,”唐禧纠正,无动于衷,“既然觉得贪心冒犯就不要再提。” 她总是能找到话里的漏洞,使劲攻击,让曲江宴无言以对。 那张嘴,相当厉害。 这个话题谈到这里,唐禧隐隐有发飙迹象,再继续下去,容易弄巧成拙。 曲江宴赶紧卖惨:“这里蚊子好多,我胳膊和脚踝被叮了好多包。” 说着还给她看,讨不到心疼,至少能让她消点气。 要是换了以前,唐禧肯定心疼去找风油精,现在只觉痛快:“恶人自有恶蚊磨。” 曲恶人:“……” “禧禧,你吃饭了吗?我一下班就过来,到现在还没吃饭。” 真是没完没了。 唐禧转身上了驾驶座,鉴于附近有些住户睡得早,没按喇叭,凶狠瞪他。 曲江宴后退到安全区,大声道:“禧禧晚安,祝你一夜好梦。” 梦里有我就更好了。 曲江宴亲眼看着唐禧锁门,一门之隔,没话找话:“禧禧,你把钥匙都换了啊。” 唐禧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进去。 曲江宴再无法伪笑,双肩一垮,将手搭在被唐禧碰过的地方,上面似乎还有一点点她的余温。 是他亲手斩断两人的未来。 接下来一个月。 只要不上班不加班,曲江宴都去唐禧面前刷存在感,风雨无阻。 本以为对唐禧的脾气还算了解,应该明白何时得寸进尺些,何时退避三舍些。 事与愿违,唐禧像滑不溜揪的球,一抓就打滑,好不容易抓住,过会弹得更远。 一顿操作下来,攻略进度依旧滞留在原地。 曲江宴作为有车有房有副业有存款的人,在今年六月份之前,将工作与私生活平衡得近乎完美。 同事对事多钱少的加班怨声载道时,他却相当享受这个工作强度。 毕竟二十来岁的年纪,全身有使不完的劲。 如今他想把招人惦记的女朋友追回来,需要大量的时间。 每次一加班,追女友的时间就被压缩。 时间一长,他整天拉着个冰块脸。 最后费了些心思,申请到上四休三,工作日尽量准点下班。 曲江宴很满意,当天下班后,将好消息带到聚春景。 “禧禧,我周二跟周末都能休息,可以全天追你。” 第32章 被识别成垃圾 对于他的话,唐禧一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拒绝回应。 曲江宴接连被打击一个月,适应了些,但每次都有新的沮丧点。 他剥洋葱般,一层又一层撕开唐禧的外衣,被她的真性情刺痛。 好想抱一下她。 如今只能幻想。 次日是周六,唐禧拉着个行李箱出门。 曲江宴将早餐扔车里,热情迎上去:“禧禧,你要出差还是去哪玩?我送你。” 唐禧翻白眼,对于骚扰,上个月报过警,结果并不如意。 警察说:“第一,他没伤害你;第二,没有证据证明他对你有肢体骚扰;第三,法律没规定他不能走某条街某条路。” 唐禧打算到紫茄那里躲清闲,让曲江宴蹲个寂寞,今早天没亮就起身出发,没想到又撞见。 她冷着脸勾唇嘲讽:“起得比鸡还早。” 之前一个月,她对曲江宴采取冷暴力,谁知曲江宴钝感超强,反倒将她憋得来气。 今天开始转换策略,打算重回毒舌的舒适圈,这么一怪声怪调,心情瞬间痛快起来。 她愿意跟自己说句话,曲江宴能乐一整天,点头不止:“嗯,我想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唐禧重重一哼,打车去了漪澜园。 漪澜园安保能力强,曲江宴被拦在门口,一个电话的功夫,又被放了进来。 电梯门打开,唐禧进去后不爽:“别跟着我!” “好,我都听你的,不上去,别恼。” 这小区都是一梯一户,他收回脚步,盯着电梯显示屏,想知道她住在哪一层,方便下次过来。 唐禧手一抬,将三十层都按了一遍。 曲江宴:“……” 很不巧,紫茄这段日子在很远的外省找打假证据,短期内不能回来。 四分钟后。 角角出门迎接唐禧,显示屏播放璀璨烟花与红色爱心:“欢迎禧禧公主光临寒舍~” “角角上午好,”唐禧摸了摸它显示屏边缘,也不跟它客气,“麻烦来一杯金银花茶。” 角角的显示屏弹出腮红表情符:(?′?`?) 它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好的,请稍等~” 别看它一身硬邦邦的,走路拐弯奔跑比脆皮大学生还强。 它的芯片储存着紫茄及闺蜜们大量的喜好习惯,放了首唐禧爱听的轻音乐,微调室内香氛浓度。 泡完茶,又将紫茄私囤的零食搬出来。 “主人出远门前再三叮嘱我,要照顾好您,这段时间,您尽管放肆哦~” “好的,”见角角很忙又不知道在忙什么,唐禧笑着招呼它休息一会,“角角,跟我聊会天吧。” 角角求之不得,满屏都是粉色爱心泡泡,坐在她旁边大吐苦水。 吐槽紫茄平日工作没空理睬它,休息时又死宅在房间不出来,日常装高冷不跟它说话。 “我这孤独寂寞如履薄冰的机生,嗐!” “……” “我是你朋友啊。” 角角显示屏泪流成瀑布,短小的胳膊抱住她,情难自禁。 “呜呜呜,禧禧,你温暖了我的机生!我都不敢想当初如果是你把我买回家,我有多幸福。” “你售价多少来着?” 角角骄傲抬起显示屏底部:“我这个版本升级了次,有七情三欲能共情人类,只要380万。” 唐禧真诚得不行:“世上只有一个角角,你的价值无法用金钱衡量。” 瞧瞧,瞧瞧这话! 角角恨不得将这一大段对话录下来,等紫茄回来给她学习一下! 它跑到充电角落蹲着,感动得发出大鹅叫声,等情绪下去后,愈发殷勤。 “您中午想吃什么?中餐?西餐?东南亚美食?拉丁或澳洲美食?” 之前听紫茄说换了做拉丁美食的厨师,唐禧选了这个。 角角立马打电话,提前让拉丁厨师过来。 吃完丰盛午餐,唐禧跟紫茄视频近一个小时,叮嘱对方要保护好自身安全,美美睡了一觉。 下午两点多醒来,她在闺蜜群里摇人逛街。 有钱有闲的原拂晓积极响应:【算我一个!】 社畜颜案倾含泪婉拒:【我要加班去摆摊,宣传婚俗改革政策。】 唐禧安慰:【乐观点姐妹,距离你退休又近了点——还有37年62天。】 颜案倾默默退出群聊,尽职转发了个摆摊活动公众号文章。 莫惊秋直接发语音:【我想去但要拍戏,禧禧拂晓,你们要不来剧组看我?我好想你们!】 唐禧懒得去:【太远了,改天去。】 不是好闺蜜不进一个群,原拂晓:【臣附议.gif】 唐禧梳妆打扮好,原拂晓竟然放她鸽子说没空! 一个人逛吧。 她去文创店,看见了阴魂不散的曲江宴。 “禧禧,真巧又遇见了,都是缘分。” 唐禧小嘴抹了毒:“如果不是巧合,你雨天出门小心雷公。” “……” 曲江宴瞄了眼天空,晴空万丈,干笑一下。 两人距离很近,唐禧能清楚看见他眼里的自己,再次狙击:“你笑起来真丑。” 曲二少遭受一万点暴击,面色陡变,凑到一块镜子面前。 里面映出精华期的俊容,惊鸿五官里藏着几分雅痞。 他emo起来。 禧禧之前很喜欢捧着他的脸亲来着,这么快就厌倦了? 唐禧趁他不注意,脚底抹油跑了。 她跑到安全区域,打算买些又酷又可爱的文玩摆件摆在漪澜园,给紫茄一个惊喜。 紫茄是被弃养的孤儿,面冷心热,一路走到今天不容易。 爱是相互的,唐禧力所能及让自己在乎的人快乐。 她是个顶好的姑娘。 曲江宴找了外援,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她。 这次只敢偷偷跟着。 货架上的文玩种类繁多精致。 唐禧踮起脚尖,够不上顶部货架,尝试着蹦跶几下,依旧够不到。 她拖来一张长条凳,站在凳子上,有一览众山小之感,全神贯注挑选摆件,眼里光亮通万里。 她长相精致娇贵,找到心仪摆件,双手捧着把玩,笑得眉眼弯弯,比萌萌哒的摆件还萌萌哒。 曲江宴眼里情意绵绵,偷偷拍了好些照片。 吃完晚餐,唐禧接着逛商场买衣服。 曲江宴无处可藏被发现,索性大大方方凑过来。 两人站一块,如珠联璧合,引得外人频频回头,还以为是拍剧。 唐禧随便指了件低饱和度的橙色衬衫:“好看吗?” 曲江宴高兴得要死,使劲点头,真心夸赞:“你穿肯定好看。” “你穿着去土星住。” 曲江宴:“……” 在嘲讽他土呢。 付款时,收款员说唐禧很幸运,碰上店内周年庆成为幸运数字客户,购买的所有商品都免单。 唐禧没一丝惊喜,眉宇间敛着被欺骗的不快:“周年庆店里没一点喜庆的装潢摆件,我看着像傻子吗?” 收款员明显慌了,无意识瞄了眼她后面的曲江宴,九十度鞠躬道歉。 “唐小姐,真的非常抱歉!给您带了不好的购物体验……” 作为店内vic会员,唐禧连衣服都不要了,转身就走。 这一步棋走错了,曲江宴不再敢跟着,茫然如置身荒岛,找不到离开的途径。 唐禧直接回了漪澜园。 角角哼着歌往浴缸里倒入清香茉莉花:“禧禧,可以洗澡啦~” 唐禧用电脑回复了几封紧急邮件:“这就来。” 角角空闲时,总爱在落地镜前欣赏自己脖子上加大码的金色梭织choker。 没错,这就是它收到的机生第一个礼物! 正沉浸式欣赏臭美呢,门铃响了。 角角调取监控视频,因为数据有限,立马跑到玄关处:“晚上好,您找谁?” 康宿给的资料显示紫茄已经出差,意味着唐禧一人在这里住,曲江宴警惕起来:“你是谁?禧禧呢?” 角角一听他喊得这般亲昵,打开门快速调出摄像头,提取他的虹膜进行识别。 三秒后,显示屏弹出超大的红色危险感叹号。 “经检测为垃圾!垃圾!垃圾!” 第33章 保管你爽得升天 角角能这么识别,自然是唐禧的功劳。 有生之年竟然被机器人骂垃圾,曲江宴危险眯眸:“你哪个公司生产的,这么没素质。” 角角非常傲娇:“无可奉告!” 接着继续驱赶,有点礼貌但不多。 “请您立即离开21楼,否则,角角将在十秒后联系物业人员进行驱赶,倒计时10、9、8……” “如果您试图攻击角角或强行入室,角角将立即报警。” 曲江宴按铃只是想让唐禧出来拿东西。 在商场时,他看得出来,唐禧很喜欢自己挑选的衣服。 他指了指门边几个购物袋:“给禧禧的,你拿进去。” 进电梯前,他扫了眼角角:“饮水机。” 角角的头扭转一百八十度:“我不是饮水机!” 说完,它委屈得哇哇大哭,哭了一分钟都没人发现。 “角角不哭,你全天下最可爱啦~” 它把自己哄好后,开始扫描购物袋。 里面不是易燃易爆等危险品,但它没权限决定去留,等唐禧洗完澡出来才汇报。 唐禧没出去看,更没要,泡完脚早早入睡。 * 次日九点。 唐禧开车去一男客户家采摘花材。 男客户姓鲁,穿着打扮很新中式,腕上戴着好几串昂贵佛珠,亲自出来迎接。 他热络得不知男女界限,去拉唐禧胳膊:“唐小姐,先进来喝杯茶……” 唐禧不动声色避开:“您客气了,我们做押花对鲜花采摘时间有严格要求。” 鲁先生笑了下,将她引到花园里的一棵山茶花树前。 山茶花秾艳似火,花瓣饱满且层叠有序,给人美好团圆之感。 劲风一吹,便整朵整朵下落,有两朵弹在唐禧头上肩上,烈香扑鼻。 她打开工具箱,取出剪刀,认真挑选并剪摘花枝叶,得知鲁先生对山茶花的特殊情结。 他属于创一代,二十多年的成功事业离不开山茶花。 如今事业迎来分水岭,打算做幅山茶花押花画,挂在国外新设立的公司办公室。 唐禧详细问了他对押花画的要求,采集好花材,密封压制,告辞离开。 鲁先生留她吃饭,还要送她自己公司生产的山茶花系列护肤品,唐禧不要,又改口。 “我有个朋友,前些日子找我推荐押花师,我们边吃饭边谈合作如何?现在过去正是饭点。” 唐禧很多高质量客户,都是应酬拉来的,爽快应承下来。 抵达包厢,一番寒暄后。 她发现鲁先生的朋友史轴并没做押花的意向,看自己的眼神是想藏又藏不住的猥琐。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拎包走人。 “小唐,别走啊,”史轴被她声音勾得火烧火燎,在门口拉住她手腕,懒得再装,“陪我们睡几次,二十万够吧?” 唐禧被恶心到,剧烈挣扎起来,声音带冰霜:“放开我,否则我不客气。” “真带劲,”史轴已经起了反应,朝后面的鲁先生挤眉弄眼,“你眼光可以,这种货色都能碰到。” 鲁先生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口吻如施恩:“五十万,如果活好,可以送辆车。” 唐禧羞涩点点头:“行吧,得做措施,我包包里有。” 原来是欲擒故纵。 史轴两人更觉刺激,正期待着,一冰凉的防狼电击棒贴在他手背上。 “啊——!!” 史轴被电得浑身痉挛,抽搐着倒在地上,嘴歪眼斜,口水失禁沿着嘴角下淌。 “你干什么?杀人要偿命的!” 鲁先生炸毛,伸出去的手因忌惮电击棒而缩回去,进退两难时,唐禧早已做好选择朝他奔去。 “脏虫,给你尝尝我电击的活,保管你爽得升天。” “靠!你踏马的别过来!!” 他转身往洗手间方向跑,途经一拐角,抓起小木桌朝她狠狠砸去。 唐禧堪堪躲过,小木桌摔落时砸到史轴的手,硬生生将人给砸醒。 唐禧处境再次被逆转,一丁点都不恋战,掉头往大门方向跑。 鲁先生还想将人弄上床,舍不得伤害那身细皮嫩肉,没继续砸摆件。 “嘀嗒!” 反锁的门被打开,唐禧使出吃奶劲逃命,摸包找手机想报警。 完蛋,掉包厢里了! 鲁先生穷追不舍,仗着腿长快速缩短距离,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脏话。 “今晚不玩烂你,我就去吃屎喝尿!” “知道警局大门朝哪边开的?得罪我,别踏马的想在晶城混!” 后脑勺伸来一只手,唐禧拐弯时躬身再次躲开,勉强稳住失衡的重心。 鲁先生勃然大怒,突地用力推了把她后背。 “唔!” 唐禧踉跄着呈现滑跪之姿摔倒。 眼见掌心双膝就要擦向地面,一双修长大掌穿过她腋下,有力地将她提起来。 唐禧喘着粗气站稳身子,熟悉的气息让她不用看脸都知道是谁。 她忐忑不安的心慢慢静下来,拂开对方乱摸着要检查的手:“没伤口。” 鲁先生还未反应过来,一条狠辣的鞭腿踹向他胸口。 “嗷——” 他整个人后仰摔在地上,五脏六腑都像碎了,后脑勺磕地发出沉闷声。 恐惧如急速生长的藤蔓,爬遍全身,惊恐望着居高临下的曲江宴。 “你、我、是滋妍集团的董事长……” 一张嘴,温热铁锈味的血液流出来,足以见得那一脚的威力。 曲江宴浑身散发着极凌厉的攻击性,像辽阔草原里巡逻领地归来的雄狮。 一出场,万生收敛锋芒,世界陷入死寂。 唐禧后背抵在墙边,站位像极被他护在羽翼下的心尖伴侣。 曲江宴从未这般杀气毕现。 一把揪住逃跑的鲁先生的后领子,猛地扯回来,膝盖用力往他脆弱的尾脊椎一顶,无情狠厉。 “你倒说说,警局大门朝哪边开?” 走廊发出杀猪痛哭声,唐禧别开脸。 酒店值班经理闻声赶来,康宿说了几句,经理配合着驱赶吃瓜的人。 痛感犹如抽筋拔骨,鲁先生眼泪跟鼻涕一起流,唇色发绀牙关打颤。 “对不起、我错了,唐小姐原谅我……” 曲江宴无比后悔在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此刻缓缓蹲下身子,视线扫描着他躯体。 他像冷冰冰的解剖者,抓起鲁先生的右手,“就这只手推她?” 哪怕之前跟唐禧一刀两断,他都从未想过对唐禧动手。 面前这狗东西,胆子可真大。 作为骨科医生,曲江宴对人体骨骼了如指掌,弄脱臼完全就是庖丁解牛。 鲁先生大哭特哭,浑身沁出厚厚一层冷汗,软趴趴蜷缩在地。 他以为人生最低谷不过如此,过了五六秒,曲江宴打了个简洁明了的手势。 他被康宿拖着往洗手间走。 恐惧来源未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放开我!你要做什么?救命——!” 第34章 早知我当初就跪下算了 康宿恶毒一笑:“你年纪不大,怎么这么健忘?你说要吃屎喝尿,满足你愿望。” “不!我不!!还有没有王法了?!” 作恶者这点最令人作呕,欺负别人时不将王法放眼里,处于弱势时就知道王法了。 “我在晶城有很多人脉啊!痛——!” 康宿直接将他脑袋摁入盛满水的盥洗台里。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知道曲氏集团吗?” 那可是国防工业承包商,业务范围涵盖船舶、航天航空、电科等众多领域。 单单四个字,令鲁先生如坠深渊,哪怕口鼻被呛水,都不敢再挣扎求饶。 康宿还得给曲江宴开车,当然不会做接下来的脏活,找了两名男子代劳。 曲江宴原本背对唐禧蹲着做事,起立转身时,滚滚煞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讨好温柔。 “禧禧,我来晚了,让你陷入危险之境。” 他张开双臂去抱唐禧,扑了个空。 唐禧怕摊上人命,仰头望着他:“你让康宿对他做什么?” “让他吃点教训而已,小事,”他很放心康宿的善后本领,“不用怕,后面他不敢找你麻烦。” 这种情况下,不报警更有性价比。 见唐禧折回去,曲江宴攥住她手腕:“跟他在一起玩的都不是好货色,还回去做什么?” 唐禧抽回手,恢复以前的冷漠:“用不着你管。” ——我刚才救了你。 这话一旦说出口,像极挟恩要图报,本来她就对我印象差,不能再加重这印象。 曲江宴伏低做小:“禧禧,我只是担心你。” 唐禧充耳不闻,进包厢找回自己的手机,手机膜边缘有些刮痕。 史轴被脚步与翻找声吵醒,一睁开眼,唐禧的鞋子狠狠扇在他脸上。 啪! 还别说,声音又响又脆。 “你个小贱蹄子敢打我,啊——!” 他又喜提曲江宴一拳,吐在地上的血水,混着两颗断牙。 一分钟后,他也鬼哭狼嚎被康宿拽进男厕。 唐禧如芒在背,想到之前自己打曲江宴,如果他还手,那自己岂不是小命不保? 她这会的心思肉眼可见,曲江宴狗追肉包子般追上去。 “禧禧,我平时不这样,我不准别人欺负你,你怎么打我骂我,我都不还手。” 男人比她高,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低垂着,滚烫呼吸洒在她脖颈处。 唐禧在等电梯,眼眶发烫,视界沾着雾气。 她平日能藏事,却不太能藏委屈,低着头的模样,好乖好可怜。 曲江宴心揪起来,小心翼翼去牵她的手,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的回心转意。 “啪!” 清脆的一道巴掌声,曲江宴收回挨打的左手。 他这人是不愿吃亏的,摸不到,就一直看,怎么都看不倦。 毕竟很久没这么近距离看她,特别想念。 电梯打开门。 曲江宴最后进入,电梯发出警告提示超重。 他顶着一电梯的目光,出去又赶紧进去。 很幸运,这次没响了。 电梯里人多,大家挤一起,比肩接踵,里面不知哪谁起了冲突,推搡起来,力量波及唐禧。 千钧一发之际,曲江宴将手背贴在电梯门上,唐禧脑门因推力撞入他掌心里。 微凉细腻如玉般的触感,埋藏的记忆破土而出。 那时两人在外露营,大胆的碰上胆大的,犹如老房子着火。 年轻时不玩刺激,等老了还有精力玩? 曲江宴依着她心愿,不对着干,情到浓处,也这般用掌心护着她脑门,以防撞到固体硬物。 真想回到那个她爱自己的过去。 叮!电梯门打开,人一窝蜂往外面涌去,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 康宿这会已经回来:“老板,已妥善处理好。” 曲江宴点头以示明白,坐上后座,阖眼想事。 康宿送他回了漪澜园。 柴桑出道不久后,在这边买了套房子,曲江宴这两天都住这。 柴桑回来时,见曲江宴在阳台给新买的望远镜各种调角度,恍惚想起一个月前。 曲江宴当着一群发小的面宣布:“我要把唐禧追回来。” 反正他今日话就搁这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 阎陵阳连西瓜都放下了,想在他脸上找出点破绽,那眼神比当年自己入职做宣言还坚定。 郝亿景被红酒呛到,弓着腰咳嗽不止。 连镇嗬了声,阴恻恻挖苦:“你骨气连半年都撑不住。” 只有心疼的人知道有多疼,曲江宴毫不在意:“早知今日,当初我就该直接给她跪下算了。” 再来个痛哭流涕死缠烂打,兴许禧禧还会立刻心软原谅我。 要这种骨气过孤家寡人的日子有什么益处? 连镇:“……” 宁城徽卡机好几秒,难以置信操了声,指尖猩红的烟头不经意将沙发烫出个焦洞。 “你来真的?钟鼎山林那晚的巴掌没将你扇醒?” “对,认真的,那晚我太冲动了,”疲惫难掩曲江宴的惊天容貌,他按着眉心反悔,“徽哥,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别再提。” 宁城徽恨铁不成钢:“出息!她给你灌迷魂汤了吧。” 老曲家隔代出情种了? 柴桑当时就想:就宴哥这身手,如果不主动喝,谁能逼他? 一个月过去,他还不习惯:“宴哥,你在找唐……” 想到曲江宴的态度,他临时改口:“你在找嫂子吗?” 曲江宴头都没回:“你这房子太偏远。” 很不方便观察。 望远镜里,唐禧窝在沙发吃零食看电视,时不时捧腹大笑,那个没素质的机器人拿着把捶背神器,给她捶背捶肩。 曲江宴唇角一翘。 深秋微寒,夜色凉如水,小区里家家户户亮起了灯。 角角贴心告诉唐禧:“小区晚上会很热闹哦~” 唐禧好奇心被勾出来,在阳台看到其他楼层的屋子里,诸多男女身着火辣套装在劲舞。 暂不论脸,那身材扭得赏心悦目。 唐禧获得一张限定版昏君体验卡,拍个视频传到闺蜜群里。 原拂晓看视频时被老公看见,眼见屁股又要遭罪,主动出击:“司空衡,你也跳给我看。” 司空衡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他向来注重质量,今日行程密集相当累:“别招惹我。” 颜案倾:【紫茄这死丫头,吃这么好,楞是不吱声!】 莫惊秋:【你们来看我哇,剧组的美女帅哥都是筛选过的。】 莫惊秋:【@禧禧 我想咱爸做的卤鸭了(??w??)】 曲江宴在望远镜里见唐禧的魂都被勾走了,疾步到饭厅。 “你们这小区怎么那么多不正经的业主?” “啊?” “外面几栋楼,全是穿着暴露的男女都在跳舞,灯光打得比舞厅还多花样。” 原来是这事啊。 “这里是网红小区,晚上网红们会直播跳舞pk、或者录制福利视频什么的,很正常。” “在屋里跳不行,非得去阳台脱衣服勾引谁?有男的还弄个透明纱窗,扭成大花蛇,审美都降级成这样了?” 说完,也不等柴桑回应,径直打电话报警:“我要举报漪澜园有些网红……尽快过来处理。” 等他挂了电话,柴桑觉得过分:“人家跳舞也没碍着你吧?” “他们跳擦边舞还有理了?” 曲江宴理直气也壮,来回走动。 “激浊扬清人人有责,肃清不良风气有何不对?要是助长这种社会风气,一个城市的未来在哪里?” 第35章 已老实 唐禧洗完澡,瞅见原本灯火通明的几栋居民楼,暗了三分之二。 正疑惑时,角角已经收到物业通知。 “今晚警方来小区突击搜查,发现并捣毁八个卖淫窝点。” 唐禧有自己的短视频社交账号,听过很多见不得光的脏事,听此并没多震惊。 她看了三集自然类纪录片,护完肤才睡觉。 曲江宴瞎猫撞见死耗子,立功收到锦旗,顺便将举报获得的奖金捐出去。 柴桑咂舌,不愧是他崇拜的偶像,一眼就能看清事物内在本质。 * 周一,唐禧去公司上班。 微进学院通过邮箱,发来新一期学习押花的学员统计表。 唐禧粗略扫了眼,目光停留在一个名为曲江宴的学员那。 真有那么巧合的事? 鼠标点进曲江宴的个人信息栏。 两分钟后,唐禧给学院那边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赅:“不准曲江宴来上我的课。” 曲江宴在医院席不暇暖,将报名参加押花课程的事,交给康宿代劳。 康宿收到微进学院发来未成功报名的短信,理由是信息填写格式有误。 他找客服要了份填写参考书,依样画葫芦再次帮曲江宴报名。 半个小时内收到学院的婉拒通知:本期学员已满。 康宿打客服电话,话里话外都是不惜重金求一名额,被拒后敏锐察觉到猫腻。 要不我自己报名吧,到时候让老板去上课接近唐小姐。 他用自己的身份填了报名申请,两个小时后被婉拒。 曲江宴下班后得知这事的进度是没进度,表情相当精彩。 就这种办事效率,猴年马月才能将人追回来? 眼见气氛愈发压抑,康宿清了清嗓音:“老板,我懂点塔罗牌,您要不要试着测一下运势?” 他今年二十八岁,自幼练武,是很正气的硬汉形象。 “封建迷信不可取,”曲江宴盯了他三秒,嘴巴很快老实,“反正有空,试吧。” 这段时间一直在禧禧那吃瘪,来点正向安慰鸡汤也好。 康宿快速取出一摞塔罗牌:“老板,您想了解哪方面的运势?” 曲江宴露出看智障的眼神:“爱情。” “……” 康宿干笑:“您说详细点,待会分析会更全面客观些。” “我跟唐禧最终的结局如何。” 康宿洗完牌手一划推,一摞牌以扇形姿态摆在曲江宴面前:“您抽一张。” “随便抽一张?” “是的。” 曲江宴忽而挺直腰杆,抽了张湿纸巾擦了遍手,深吸一口气。 他手悬在半空中,一会想抽这张,一会想抽那张,略显锋利的眉蹙起,仿佛做生死选择。 四分钟过去。 康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老板,您随意抽,没关系……” “别吵!不要触霉头。” 曲江宴盯着桌上的塔罗牌,目不转睛,一鼓作气从角落抽了张牌,满意递给康宿。 牌面亮相,一个穿铠甲的男人骑着白马,有人想躲开有人躺在地上。 他看不懂奇怪的图案,却认出了底部居中的英文。 ——death 他脸色陡然一沉,嚯地站起来。 千挑万选,选出个死神! 康宿也跟着站起来。 “老板您别激动,先听我说,牌面有正位逆位的释义。” “死神牌面意味着新生与希望,您现在求而不得很痛苦,很符合事物是螺旋式上升的发展过程,意味着您的爱情将迈入新阶段,只要您找准方向持之以恒,唐小姐会跟您复合。” 曲江宴再度落座,多次喝冰水缓解体内那股焦虑:“说说逆位。” “逆位意味着改变与结束,”康宿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她对过往释怀不愿回头,而您太晚醒悟,认为还能挽回,两人差距越来……” 正位像画大饼,逆位没一个字是自己爱听的。 “你下班。” 曲江宴摆手挥退,神情叵测。 康宿走到玄关处不忘补一句:“老板,塔罗牌是封建迷信,我们得相信人定胜天啊。” 回答他的是——阿稻路过不受控制的响屁。 真的服了,他收回准备摸狗头的手。 * 晶城一处别墅。 得知唐禧已经在门外候着,宣娴吩咐管家。 “把所有监控都关掉,所有人回屋里待着,今天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出来。” 管家秒懂,小姐又要教训那些忤逆她的人了。 宣娴是个三线演员,在无数爆款剧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每次都难以给网友留下印象。 因背后有资本力捧,她日常耍大牌霸凌也没人敢有意见。 她拉着许瑰期的手,嘴巴撅成嘚瑟形状:“待会你不要走神,好好看着我怎么教训唐禧那贱人。” “真不会出事?我不想连累你。” “到时候你给管家打电话,如果唐禧报警,我们也有证据。” 宣娴拍着胸膛,保证事情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 “顶多让她出点血,离开这里,她就是有理的秀才也说不清!” “你就是太过善良,才会被她欺负跟抢走男人,这次你学着点,以后慢慢支棱起来。” 宣娴又晾了唐禧近四十分钟,佯做急急忙忙跑出去,说自己不小心睡过头。 唐禧都懒得戳破她,扬起职业假笑:“没事。” 花园一隅开着各色娇艳大丽花,有四十多平方米。 宣娴提了一大堆要求:“我比较喜欢这一块的花,你就从这里选,以质量为重心。” “好的。” 唐禧蹲在花道边,将工具箱打开,挑选剪摘花叶的工具。 种植的大丽花有些年头,植株跟人差不多高。 宣娴来回走动假意赏花,悄悄往地上洒了瓶液体:“我还有其他事,就不陪你了。” 唐禧鼻尖微动,怎么有股血腥味? 她面色不显,保持礼貌:“没事,您先忙。” 宣娴是许瑰期的好友,偶尔碰见我,恶意如有实质般,前阵子斥巨资下单照顾我的生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送上门的肥肉没道理拒之门外。 唐禧选好剪刀,余光瞥见十米远的宣娴弯着腰在扒拉什么,隔着一片花丛看不清。 大丽花的花瓣层叠有序,富丽娇艳,她相中一朵比脑袋还大的花,伸手去够。 白鞋微陷在泥土松软,尖端沾了点血液。 唐禧瞳孔一缩。 一只黄褐色、背部有哑铃状横斑纹的蛇从花丛斜后方蹿出来,朝她发动攻击。 第36章 贱得我头皮发麻 是双斑锦蛇! 这种蛇平日温顺,此刻脾气暴躁攻击性强,有端倪。 唐禧偶尔粗心大意,关键时刻却不掉链子,迅速镇定下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掐住蛇的颈部,冰凉滑腻感令她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蛇已彻底被惹怒,这会松手只有被反咬的份。 唐禧掐蛇的力度只增不减,预判蛇下一步的缠绞行为,快速抖动右手。 蛇被绕晕,行动不复起初那般敏捷。 从发现血腥味到现在,足以令唐禧将一切可疑点串联起来,强压着怒火,切换成哭丧脸。 “救救我!有蛇!救命——” 刚才将蛇从笼子里放出来,近乎耗尽宣娴所有勇气,这会隔着浓密花丛,又看不清唐禧出糗。 再三考虑,她耀武扬威朝这边走来:“你也有今天哈哈……” 啪的一道沉闷声,粘腻冰凉的蛇甩打在她锁骨处。 原本高兴得要死的宣娴,这会吓得要死,半边身子都凉了,僵在原地。 唐禧把蛇当鞭子用,又是一蛇鞭抽她脸上:“看我不抽死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宣娴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吼,跑了两步腿软,花容失色摔倒,脑袋以滑稽姿势插入土里。 抽后背。 抽后腰。 抽屁股。 这种蛇无毒要不了命,怎么顺手,唐禧就怎么抽,毫不心软。 “呜呜……别打、别打我求你!放过我……” 宣娴眼泪鼻涕跟泥土糊在脸上,难以言说的触感令她尿失禁。 又是一蛇鞭抽到她胸膛。 “你引蛇害我,现在反倒要我放过你,我长得太善良是吧?” 宣娴挣扎躲避,裸露的胳膊蹭到隔壁月季的刺,哗啦一下,成线的血珠涌出。 “瑰期救我,呜呜呜——” 蛇打在身上,物理伤害性二级,心理伤害性两百级。 宣娴承受能力到极限,白眼一翻晕过去。 许瑰期给雇佣打电话,无人接听,兀自跑出去。 “唐禧你疯了?伤了小娴你赔不起,啊——” 唐禧手里的那条蛇,毫无差别抽她脸上:“你也贱得我头皮发麻!” 窝在心头一年半载的火,再度找到宣泄口,打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许瑰期极度惊恐,吓掉鞋子,赤脚逃跑时打滑,脚指甲卡在水泥花道边缘。 指甲与皮肉硬生生撕裂,涓涓血液冒出,疼得她咝声不断,蹲在泥地里抱着脚。 宣娴悠悠醒来,摸到颗鸡蛋般的景观石,往唐禧身上砸去。 唐禧侧头,景观石从左耳擦过,用尽全力将手中的蛇砸到宣娴脸上。 蛇落地缓了一秒,发狠咬在宣娴挡脸的胳膊上,两颗獠牙嵌入她肉里。 “啊——” 唐禧跑到安全地段,额前细汗汇聚,沿着鼻梁骨滑到鼻尖,她用手背擦了下,掏出手机报警。 晶城出警速度相当快,十五分钟后过来。 蛇嗅到危机,松口想逃跑却被一个女警抓住。 宣娴率先控诉唐禧恶径:“她故意用蛇抽打我十七次,我朋友可以作证!” 用蛇打人,人身上留的痕迹并不明显。 抽打时用了多少力,唐禧心里有数,蛇身上肯定有多处骨折。 以防暴露,她真假掺和解释用蛇打人的苦衷。 “那蛇缠着我,我当时极度害怕就乱甩。宣娴趁人之危捡石头砸我头,我气急正当防卫,用蛇抽了她两三下,绝对没十七次。” 她指出自己发现的可疑血液,佯做泫然欲泣地要求做鉴定:“我怀疑她预谋害我。” 宣娴心一沉:“别血口喷人!” 许瑰期回屋吃了凝血酶片,脚趾慢慢敛住血,目眦欲裂辩解:“宣娴说的才是真相,我被打三鞭!” 唐禧委屈吸着鼻子:“你们有证据吗?” 许瑰期一噎,监控早关了! “是宣娴主动找我做押花,我来这里工作赚钱,巴结她还来不及,有什么伤人动机?” 三言两语,唐禧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宣娴气得嘴角抽筋,起身去扯她头花:“你个白莲花去死!” 唐禧抱头往警察身后躲:“你们看,谁欺负谁,这不是一目了然?” 她长相人畜无害,警察信了三分,厉声制止宣娴。 宣娴含泪换了条裤子,去医院处理好伤口,在警局闹着要个说法:“否则我捅到网上,让网友知道她的真面目!” 唐禧:“我真面目是你祖宗。” 下午,鉴定机构出具结果。 血液是老鼠的,蛇被注射了特殊药剂变得暴躁有攻击性。 警方还查到宣娴购买特殊药剂的流水账号。 三样东西,足以指明宣娴的动机。 形势不利,许瑰期透露出想和解的意愿:“这事没造成不可逆转的危害,你给我们道个歉,这事就扯平了。” 唐禧气极反笑:“你脑子里装的水,就是精卫复活都填不平。” “唐!禧!” 宣娴恨不能用阴毒眼神将唐禧捅两个洞:“你没受伤,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打不赢还怨上了。 “这样,我把鉴定结果放网上,让网友们评评理。” 宣娴怕影响自己的星途:“你到底怎样才能和解?” “和解费两百万。” 宣娴牙齿磨得嘎嘎作响:“你想钱想疯了?!” “如果我没抓住那蛇,受伤的就是我了。” 在唐禧面前,许瑰期总会倾泻出一股淡淡的家世优越感:“不要假设没有发生的事。” 唐禧粲然一笑,不再废话,点开手抖短视频app。 见她从相册里挑选刚拍的鉴定报告图,下一秒就要传到网上。 “等等!”许瑰期怕被连累,睇了眼好友,“给她吧。” 宣娴将她拽到无人角落,扭捏说自己囊中羞涩:“我目前顶多能拿出三十万。” 她以前挣的钱都被母亲的重组家庭挥霍完。 近年来自己才攒了些钱,除了买房还做些投资,她没经商头脑,总是在亏钱的路上。 熟悉许瑰期的人都明白她有多憎恨唐禧,今天挨打还要送钱,简直杀人诛心! 她对朋友一向很慷慨,这次栽跟头,只能打碎牙往肚子吞:“算了,我给她。” 钱到账,唐禧爽快签下和解协议书,也没忘记今日的工作内容。 押花师一定程度靠天吃饭。 “宣小姐,太阳马上落山,我后天上门采集花材。” 工作期间她相当敬业,对客户用了敬称,几个小时前单方面的殴打宛若假象。 她熟练解释原因:“鲜花开闭程度受日照影响,就算现在赶去您家,大丽花绽放的程度不达标,做出的押花画质量不佳,希望您理解配合。” 差点忘了这事!这可是报复折磨她的绝佳机会。 局势柳暗花明,宣娴傲慢拿乔:“不行,等我什么时候空了再通知你。” 艺术行业的主观性很强。 作为甲方,我可以在任何地方与她产生意见分歧,给她添乱让她累成狗! 第37章 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唐禧一旦与客户确认好上门采集花材的时间,只有非人为原因,才会改期。 她日程安排紧凑,要是各个客户都随意改期,那还得了? “您选的押花画定价为四十万,每改一次日期,您得按照合同赔偿10%的择期费用。” 涉及金钱,宣娴一激灵,没想到还有这茬。 今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不找回点场子,得憋屈死,可找回场子又得赔违约费,自己现在手头紧。 一番天人交战,她做出抉择:“我后天有空了。” 唐禧满意颔首:“那我先走了,后天见。” 宣娴眼神淬毒,低声咒了句。 唐禧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假意从包包翻找东西,让一支口红落地。 她弯腰捡起,似乎掠见什么,哆嗦指着宣娴左后面:“有蛇!” 宣娴跟许瑰期花容失色,尖叫两声,跑了五十多米才发现上当受骗。 唐禧咧嘴,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许瑰期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复搓澡。 怎么搓,都觉得身上还有蛇的粘腻腥臭味。 她换衣服去春泽秋月找曲江宴诉苦,却扑了个空,只能打电话:“宴哥,我今天好惨。” 曲江宴正在去聚春景的路上,漫不经心:“怎么?” “今天我去宣娴家玩,花园里冒出一条蛇攻击唐禧……” “她受伤了?严不严重?她现在在哪里?”曲江宴急切打断她的话,面色凝重。 “她没受伤!” 唐禧全身而退还捞尽便宜,这是让我不爽的根本所在! 没受伤就好,曲江宴绷紧的神经瞬间松开,再次靠回椅背,眸里的戾气却不减。 “蛇哪来的?” “花园那么大,难免有疏忽打理的时候。唐禧疑神疑鬼,认为我们故意放蛇害她,抓起蛇就抽打我跟闺蜜,我又怕又疼。” “徒手抓活蛇?把蛇当武器?” “对。” “……” 曲江宴回以长久的沉默。 禧禧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不过,她打人一定有她的道理,肯定被吓坏了。 心疼。 更爱了。 “她打完还报警说我们害她……那鉴定机构十有八九被她给收买了,和解时她讹了我两百万!” “人民警察你都不信,那这个世界你还信什么?” “我、我没……” 被接连怼,许瑰期如鲠在喉,眼里的血丝格外猩红,相当吃味。 “为什么你不关心我?我摔了跤,脚趾头大出血,我们从小到大的感情还比不过你跟唐禧的一年半吗?” 这是两码事,不能相提并论。 车子拐弯,即将到聚春景。 曲江宴懒得继续争辩,拿出打工态度:“你多休养几日,伤口不要碰水,多喝水吃清淡些。” 许瑰期心里这才好受了些:“嗯,你什么时候回春泽秋月?我在……” “我还有要紧急事,先挂了。” 曲江宴将手机塞兜里,抱着礼物和一大束花去当望妻石。 许瑰期即兴哼着音乐旋律,往屋里走。 以后我跟宴哥一起住,提前看看要准备些什么同居用品。 “汪!汪!” 阿稻在客厅里听音乐啃磨牙骨头,见到讨厌的人,立马炸毛冲过来吠叫,一声比一声嘹亮。 许瑰期踉跄后退好几步,压声怒呵:“死狗,眼瞎不认人!” 阿稻低呜着龇牙,伏低前身,下一秒随时都可能扑上去咬人。 许瑰期嚣张气焰尽散,落荒而逃。 早晚我会阉了你,把你丢出去流浪! 聚春景这边。 曲江宴靠在门边打哈欠,刚换了只脚撑地,院子里的灯亮起,他翘首以盼。 唐禧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文质彬彬的高挑男子。 曲江宴嘴角瞬间压回原位,身上释放出一股敌意。 高挑男子是喜爱睡莲的范编剧,他带着涉及押花的剧本杀稿件上门,请唐禧掌眼纠正错误。 两人聊了近三个多小时,顺便吃了顿晚餐:“你的厨艺很好。” 唐禧大方接受赞美:“欢迎你下次再来。” 起初只是想服务好给钱爽快大方的金主,接触几次次后,发现这人挺有意思,交个朋友也不错。 “禧禧,”曲江宴跟怨灵般,从花后探出脑袋,“他是谁?” 唐禧掌握着非物质文化遗产变脸技术,冷漠扫了他一眼,打开门,转头笑颜如花:“照片我回头发你。” 曲江宴警铃大振:“什么照片?你们拍什么了?” 无人搭理。 范编剧是个人精,就冲唐禧这忽视态度,没多嘴问其他:“好。” 唐禧有故意刺某人的嫌疑:“下次再请你吃新款鲜花饼。” 曲江宴热情捧场:“你又学了什么馅的鲜花饼?我有幸能尝尝不?” 无人搭理。 窥破二人微妙的关系,范编剧握拳挡了下憋笑的俊脸:“那我先期待着。” 唐禧送了他一段路:“开车注意安全。” 范编剧应好:“你早点休息。” 曲江宴死盯他,眼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范编剧拎着公文包,驱车离开。 目睹老板全程被晾晒在一旁,康宿脚指因运动过量在鞋里发热,默默关车窗开空调。 “禧禧,他是谁?” 曲江宴抱着花跟在后面,几次启唇都不知从何说起。 说重了,惹她厌恶;说轻了,怕她往心里去。 唐禧开锁准备进屋。 曲江宴先一步握住门栓,嬉皮笑脸的:“等等,那个,我、你……” 唐禧挖苦:“你智商有什么难言之隐?” “……” 曲江宴深吸一口气,将头发往后捋了把。 痞帅面孔如涨潮时的汹涌浪花,将人迎面拍得肾上腺素猛升。 两人恋爱期间有过不少摩擦,他偶尔会先低头哄唐禧。 发小们私底下提起这事,总调侃他长了张强制爱的脸,却在纯爱赛道一往无前。 “社会新闻金蝉报道,有些女生把住址给陌生男人,工作或情感闹掰后招来上门报复,甚至是杀身之祸,你要提高警惕。” “你咒我?” “画虎画皮难画骨,我只是担心外人伤害你。” “你的担心值几个钱?再者,我认识的男性中,只有你伤害我。” “……” 句句有回应,句句不好听。 曲江宴隐晦哀求道:“禧禧,不要这么跟我说话好吗?” “不乐意听你可以走。” 曲江宴上下打量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的确没伤口:“我已知道你今天抓蛇的事,你有没有……” “是许瑰期她们先招惹我,你爱信不信。” 唐禧高分贝插话,眼里的坚决如屹立的千年高山,亮出坚硬外壳。 “我再也不会容忍你们欺负贬低我。” “我信你,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受伤,”曲江宴眸底碾过剧痛,艰难吞咽,“我会保护你,一直一直。” 唐禧用平静无澜表达拒绝。 曲江宴强撑笑意,将花往她怀里塞,切换话题:“这是我自己学着搭配的,希望能给你带来好心情。” 花束有十多斤,主打花为浅蓝月季,配以紫色风信子与纯白牡丹点缀,色调协调,鲜活靓丽。 他将胳膊挂着的袋子掳下来,笨拙讨好这个曾经将他视为唯一的人。 “这是你喜欢的山楂和板栗,都是我在果园摘的,我已经在跟糕点师学做山楂板栗糕,学会了立马做给你吃。” 第38章 乐意给她当狗 如果是以前,唐禧能乐得找不着北。 现在残酷直白拒绝:“我不喜欢,也不要。” “这些先收着吧。” 推搡两个回合,唐禧直接松手。 花和袋子砸落在地,溅出些许山楂与板栗。 夜色浓稠,偶有秋风将黄叶刮落在地,发出莎莎声,仔细分辨,还有男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路边白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交错又分开。 门锁发出几道刺耳声,大门外只剩一道垂头的颀长黑影,显得无比孤寂。 曲江宴慢吞吞将山楂板栗捡起来,跟花一起放在门边。 他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眺望屋内景观,他正脸被笼罩在黑夜中,看不清神色。 上车后,从行车记录仪里调取一段视频,发给另一个助理蔡颂。 “查一下他的详细资料,发我。” 回到春泽秋月,蔡颂正好将范编剧的资料发过来。 曲江宴停下脚步,站在院子里认真看完。 是合作关系。 这个结果令他稍微放了一点心。 还是得警惕提防着,禧禧魅力大得难以言说。 * 唐禧去宣娴家采摘花材,不出意料,屡次遭到刁难。 “你摘的每朵大丽花都非常丑,什么审美?国际押花证掺水了吧?” “我的押花证在官网上可查询,您喜欢哪朵我就用哪朵行吗?劳烦您指一下。” “你没主见,我花钱让你安排我干活?当我傻子?” 唐禧微笑忍着。 押花画电子稿经宣娴要求,更新了十个版本。 成品出来后,宣娴只汇了5万的款:“原材料是从我家摘的,你只买了点胶水把它们粘起来,文盲看一遍都会做,40万你也真敢卖。” 无语至极,唐禧气笑了。 “我的押花画是明标价码,如果你不补付35万,我公司将走法律途径维权。” “按照你的说法,你不是文盲,怎么台词功底烂得毫无长进?科目一考八次都不过,有时间去拜八次佛,就是不看书,现在都成了科目一考试群里的副群主,把你骄傲的。” 宣娴耳脖涨红,被戳穿后气急败坏:“你、你胡说……你从哪知道的?” 莫惊秋知道的八卦很准,更不会骗唐禧。 “我知道的多了去,你霸凌排挤年轻演员,嘲讽女生小心眼爱耍心机,说自己性格很男人。” “演技差,不提升自身能力,一被网友骂就不服,你哪来的脸啊?” “业务能力不够,长得又没辨识度,粉丝挽尊说你演技好剧抛脸,你还当真,沾沾自喜。” “他们都笑你,可偏偏你最好笑。” 唐禧真的忍够她了,一连炮轰后,神清气爽。 宣娴气歪了屁股,磨牙擦掌:“你!啊——我要抓烂你的脸!” 唐禧做挥鞭手势:“想念被抽的滋味了?” 宣娴瞬间蔫了,护着脸后退:“你早晚会有报应的!” “嗬。” 唐禧哼着喜洋洋的曲调离开。 十月中下旬,她把主要精力放在参加洲际押花竞赛的收尾工作里。 将作品邮寄出去后,日程安排轻松不少,又开始去相亲。 曲江宴的担忧成真。 周二跟周末还好,他能全天候盯着,以防意外。 其他时间都得上班,如果唐禧在此期间跟相亲对象擦出些火花,那就糟了。 他认真想了下,把发小们喊出来,好吃好喝招待一顿。 “我上班不在时,你们帮我盯一下唐禧相亲。” 发小们又狠狠宰了他一轮,表示不负使命。 次日,几人进行首次盯梢,坐在唐禧附近的茶位里观察偷听。 唐禧言笑晏晏,宁城徽莫名觉得不值:“她移情别恋倒是快,以后玩江宴不得跟玩狗一样?” 连镇慢吞吞剥着盐水花生,嘿了声:“江宴乐意给她当狗使。” “行了,先想想怎么搅黄他俩的相亲,”阎陵阳将吃剩的西瓜皮放碟子里,目光落在唐禧那桌,“他们貌似聊得很投机。” 他们可不是单纯来盯梢的,能拆多少场相亲就拆多少。 宁城徽觉得很简单:“那男的看着像个软蛋,找几人假扮恶霸揍他,他指定扔下唐禧自个逃命,唐禧会跟他闹掰。” “影视剧现在都不拍那种过时片段,”眼见宁城徽脸色不对劲,柴桑立马补充,“我没冒犯的意思。” “不冒犯也已经冒犯了。” 郝亿景难得严肃起来:“先给那男的做个背调,长得人模人样的,芯子却不一定。” 几人探头探脑,因容貌气质跟偷感十足,在茶楼里引起不小骚动。 唐禧注意到几人,只当偶遇,并不在意。 相完亲,她回到聚春景,发现铁门拴处夹着几张纸。 是今日相亲对象的信息档案。 她快速浏览一遍。 相亲对象撒了谎,竟然有个非婚生女,还是十八岁生的! 档案后附上几份证据,看扫描出来的图片,应该费了番功夫才找到。 唐禧扫视周围一圈,没发现异常,开门进屋,直接删除今日相亲对象的一切联系方式。 柴桑率先从斜对面草垛里出来,播放一首《首战告捷》音乐。 晚上,曲江宴得知发小们的做法,非常满意。 他知道,唐禧不要脏男人。 稳定交往后,发生性关系前,唐禧哪怕再喜欢他,都拉着他去做了一系列详细体检。 确认身体健康后,才准他碰。 郝亿景等人第二次盯梢时,半途又被唐禧发现。 原因是宁城徽接了个工作电话,下属捅了大篓子,他骂人时没控制住音量。 太多偶遇便是故意,唐禧借着喝茶动作整理负面情绪,压低声跟相亲对象说话。 郝亿景等人有私人工作生活,为了更好帮助曲江宴追回唐禧,商量分组盯梢。 期间因分工问题吵起来,以至于唐禧跟相亲对象什么时候离开了,都不知道。 反应过来,几人也没心情吵了,茫然四顾寻找,没找到。 这样继续下去很被动,终究不是办法,几人想找唐禧谈谈。 派谁当代表去谈呢? 柴桑不怎么会说话;宁城徽跟连镇脾气差;郝亿景看着浪里浪荡不靠谱。 阎陵阳是官场老油条,很懂语言艺术,此刻被发小们寄予厚望。 他自信满满过去,唐禧采用“纵然你说得有道理,但我就要反驳”的战术,将他怼得狗血淋头。 回来不管发小们怎么问,他愣是一谈一个不吱声:“我不行,你们去谈吧。” 宁城徽是个闷声干大事的,摁灭指尖的烟,还真的朝唐禧走过去。 傍晚,曲江宴下班后匆匆赶来,看向远处站着的宁城徽跟唐禧:“他们在说什么?” “徽哥去帮你说好话,”柴桑正是爱吹牛逼的年纪,夸下海口,“我们早晚能帮你把嫂子哄回来。” 郝亿景颔首,表示女人很容易心软。 “刚才陵阳跟她说了三分钟,她表情一直很凶,徽哥去了五分钟,她态度缓了很多。” “是吗?” 曲江宴眼睛亮如白昼,期翼忐忑盯着不远处的二人。 过了会,唐禧侧头看向他。 第39章 心疼男人会倒大霉 一分钟后,宁城徽回来,脸色一如既往地臭。 曲江宴心跳莫名加速,迎上去:“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宁城徽薄唇抿成一条线,打开车门准备回去。 曲江宴按住车门不让他走,态度固执:“刚才她看了眼我,肯定有讨论,快说。” “我说你想她想得吃不下饭,她说让你去吃屎。本来我不想说的,你还一直问一直问,这下满意了?” 宁城徽平日脾气是暴了点,但很少在发小们面前发泄。 显然在唐禧那吃了大亏,憋了一肚子火,憋到临界值没控制。 这次谈话,重新刷新他对唐禧的认知。 牙尖嘴利,冷酷决绝,反向pua,难怪能拿捏曲江宴。 “……” 曲江宴如被热油烫熟的青葱,蔫了下来。 她好狠的心,竟然让我去吃屎。 回去的路上,曲江宴魂不守神看着窗外的风景。 柴桑见不得他这样,点了首《我们都在努力活着》。 郝亿景将他的歌关掉,跟曲江宴聊天,帮他转移注意。 曲江宴兴致乏乏,想到一个事:“她今天跟没跟相亲对象吐槽我?” 郝亿景露出个“猜得真准”的表情,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失笑:“吐槽我什么?” “呃,他说你睡过的枕头又油又黄。” 曲江宴:“……” 往好处想,比起她到处说自己死了,这个理由挺友善的。 “真的假的?” 曲江宴死亡微笑:“你猜。” “……” 春泽秋月这边。 曲翩跹正在吃牛蹄筋,啃得满嘴油光,跟桥姐吐槽学校食堂阿姨的手抖问题。 见亲哥从玄关处走来,她立马淑女式进食:“二哥,你回来了。” “嗯。” 他往客厅方向走去,让桥姐下去休息。 径直坐在曲翩跹旁边:“从小到大,我对你不错吧?” 曲翩跹点头:“二哥,有话就直说吧。” 也好,不用做铺垫。 曲江宴清了下嗓子,不太自然:“我打算把你二嫂追回来。” “啥?我哪来的二嫂?我没有二嫂啊……?!” 曲翩跹弹跳到一米开外,嘴巴张大成o型,衬得脸蛋愈发圆润可爱。 “禧禧姐?!你不是说分分合合看开了?二哥你如此完美,怎会有错?” 小小年纪学会了阴阳长辈。 曲江宴左手自由舒展在沙发靠背上,右手放在二郎腿上有规律敲动着。 笑容一收,难以描述的压迫感汹涌扩散。 曲翩跹脑子打小转得快,谁对她好她就得寸进尺,谁比她厉害她就滑跪示弱。 “跟我说没用啊。” “自然有用。你想,她做你二嫂,跟你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如果她跟其他男人结婚,可能有其他小姑子小舅子,你跟她就成了外人,早晚有天会生疏。” 曲翩跹被鼻子走,心里拨着自己的小算盘。 盘好账,笑嘻嘻坐到曲江宴身侧:“我怎么帮你?” “把你手机给我,我跟唐禧聊几句。” 真狗,曲翩跹腹诽,将手机密码解锁递给他,屁股往他身侧挪。 曲江宴起身,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先观察曲翩跹跟唐禧聊天的语调风格,接着模拟打字。 【禧禧姐,我听桥姐说,二哥跟你分手后郁郁寡欢,食难咽寝难安,再这样下去,人早晚得垮掉。】 【泪流满面.gif】 【心疼.gif】 七分钟过去,对面没反应。 曲江宴并不急,按揉着酸涩双眼,置于大腿上的手机传来振动,急不可耐查看。 唐禧:【我今天有见到他,看着很精神,一餐吃三碗大米饭、一拳能砸死一头羔羊的那种。】 曲江宴:(?д?!) 恋爱情潮涌动时,他的确喜欢唐禧在被爆炒时夸他猛。 现在只想要她的心疼。 唐禧:【翩跹你记住,心疼男人会倒大霉。你现在不懂没关系,长大后会明白。】 曲江宴:【好哒.gif】 他稍作酝酿:【禧禧姐,你真的不喜欢我二哥了吗?他真的超爱你 ( ? ^ ? ) 】 唐禧咬着食指,翻了翻上面的聊天记录,眉心拧起来。 除了在二人世界里,他会说各种骚到没边的情话,其他时间那张嘴都吐不出什么甜言蜜语。 当然,也有我不配被他珍待的情况。 以我对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跟亲妹妹说自己的感情问题。 而曲翩跹在我面前提起他,大多时候咬牙切齿,怎么突然当起了说客? 不对劲。 唐禧一个电话打过来偷袭。 曲江宴生怕她挂断,立马点击绿色按钮,电话瞬间接通。 等等…这不是我手机! 他闭上嘴,将手机放曲翩跹面前的桌上,点击免提。 “干嘛啊?” 她嘴里塞着食物,一脸被打断的不明所以。 手机传来唐禧的声音:“翩跹,在忙吗?” 曲江宴眼神双手并用,示意她说话。 “没呢,”曲翩跹秒懂,将嘴里的肉吞下肚,化身乖乖甜妹:“禧禧姐,是我呢~” “你在干吗?” “在吃牛蹄筋。” “我记得你是用双手吃牛蹄筋,怎么腾出手给我发v信。” “我……”曲翩跹急得冒汗,曲江宴在备忘录打字,救她于水火,“我最近喜欢用语音转文字的输入法。” 她又读下一句:“禧禧姐,我在v信问你的事,你还没回答。” 曲江宴屏息聆听,比当年第一次主刀高难度手术还紧张。 唐禧打消疑虑,温柔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曲江宴以前最爱用这句话堵小孩的嘴,无敌好用,现在感同身受了。 担心露出破绽,也不敢继续再问。 一段摸底聊天下来,好像有人在扒他的皮,缓慢用力不间断,扒得血肉模糊。 他疲惫靠在沙发上,慢慢平复那股痛。 曲翩跹约唐禧明天出去玩,不停地撒娇。 “秋天很适合外出玩耍,我们坐小火车逛自然景区,清风拂面,放眼都是秋景,想想就很美,我好久没见你了,去嘛去嘛~” “好,我看好时间,明天去接你。” 曲翩跹笑得像只小狐狸:“不用,我让保镖送我去景区。” 次日上午。 唐禧在景区门口跟曲翩跹碰面,瞪着旁边的曲江宴。 “你怎么来了?” “我是我妹的保镖。” 男人笑容介于贵子和浪子之间,恣意坦荡。 第40章 我是你的 森林景区的旅游营销体系不强,平日客流量一般。 排队购票的话,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可以获得一只免费的狍子玩偶。 那是景区里有名的野生动物。 曲翩跹想要玩偶,自告奋勇去排队。 唐禧不想跟曲江宴单独相处:“我跟你一起排。” 曲翩跹更想撮合二人,让她去探探文创店,话落,转身去购票区排队。 曲江宴很欣慰,自家亲妹还是挺会来事的。 “把包给我拿吧。” “不,”唐禧防贼般捂紧帆布包里的鲜花饼,古里古怪道,“不劳烦曲二公子。” 他上次在医院吃我鲜花饼的恶劣行径,还历历在目。 曲江宴很怀念以前出门时。 唐禧都将包包塞他手里,偷偷撒娇给他一人看:“你拎着嘛。” 次数多了,他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这些包不重,你拎着的话,跟你的衣着妆容更搭。” 唐禧像只考拉在他怀里拱啊拱,笑声清脆:“你拎着,别人就知道你是我的。” 不知不觉,他出门下意识便给她看包拎包。 她一点点将他驯服,标记为专属物。 曲江宴从回忆里抽回神志,没头没尾来一句:“对,我是你的。” 真是莫名其妙:“神金。” “……” 逛文创店期间,曲江宴主动找各种话题,说得口干舌燥,都没得到任何回应。 “禧禧,你要喝点饮料不?” 唐禧要让他知道自己胡搅蛮缠的功力:“嘻嘻、嘻嘻个屁,你是不是故意对我阴阳怪气?” “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就那个意思!” “……” 曲江宴不再吭声,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好像被隐形印章盖了“委屈”二字。 两人途经一家便利店。 老板这会正好得闲,示意妻子看热闹:“现在的小情侣一出门旅游就吵架。” 老板娘觉得他白活到这个年纪:“这小情侣看对方的眼神拉丝,回头亲个嘴就能和好。” 哪里眼神拉丝了! 又不是蜘蛛精,拉什么丝? 唐禧差点气得个仰倒。 时间充裕,她折回便利店澄清:“我们不是情侣。” 这不就在说气话?老板娘挤眉弄眼:“你们刚才委屈的表情都一模一样,很有夫妻相嘞。” 曲江宴笑容渐浓,爱听想多听。 晴天霹雳! “谁跟他一样!”唐禧摸出包包里的小镜子,认真自我检查,“才不像,你不要乱说。” 看着看着,她偷偷臭美起来,沉浸在自己的美颜中,嘴角噙着满意的弧度。 不知想到什么,又轻轻叹了口气。 情绪切换丝滑,有股天然萌感。 “我懂,”老板娘嘿嘿一笑,往她手里塞了根比巴掌还大的棒棒糖,“这个送你。” 唐禧刚想还回去,瞥见曲江宴在偷拍。 她冲过去:“谁准你拍我的?” “别激动。” 手机被高举,唐禧蹦蹦跳跳都够不到,像被踩着尾巴的炸毛猫:“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偷拍的癖好?” 曲江宴把手机递给她:“我可能拍得有点不好看。” “岂止有点!你把我拍成一米的大脸矮子了!” 那照片带来的震撼太大,一旦看一眼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就是故意的,想看我出糗,太歹毒了。” “我觉得很可爱很特别,”曲江宴是发自内心的喜欢,顺她的毛,“要不我再拍几张?拍到你满意为止。” 唐禧气得踩他脚:“不稀罕,你从此以后不把镜头对着我,我就感谢你八辈子祖宗。” 发泄完,她将手机里的大脸矮子全部删除,往休息区走去。 曲江宴折回便利店,买了两瓶饮料,顺带将那根棒棒糖一并结了账。 离开前,他往玻璃柜台放了一张名片,满面怡然。 “感谢你刚才的祝福,如果以后遇到困难,可以拨打这个永久号码。” 老板娘狐疑,自己祝福了他什么? 名片中,显眼的曲氏集团logo映入眼帘,她朝库房土拨鼠尖叫。 “老公!老公快出来!走大运了!!” 休息区这边。 曲江宴拿着矿泉水,坐在唐禧身侧的空位上。 唐禧往右边挪,他也跟着挪。 “别挨着我坐。” “可空位就是用来坐的。” “你压到我隐形的翅膀了,”唐禧提前预判他起身来自己另一侧的目的,“你有没有常识?翅膀都是按双论的。” “……” 曲江宴往左边挪了一个座位,发现她上扬眼梢藏着淡淡得意,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他在求爱旅途中,不断总结优化着爱情经验。 平静的局面很快被一位亚麻发色的男子打破。 “你好,这里有人坐吗?” 问的是唐禧。 身为同性,曲江宴一眼便看穿他的企图。 否则,周围那么多空位,偏偏来这里挤? “这里有隐形的翅膀。” “没有,翅膀收了。” “……” 亚麻男子瞄了眼曲江宴,犹豫三秒,爱慕之勇鼓励他听唐禧的。 坐在二人中间的那一瞬,左侧身子如被冷空气猛吹。 他搓暖左侧肩膀,摆出自诩帅气的姿态,开始找话题搭讪。 出于礼貌,唐禧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 她打小容易饿,翻出包里的鲜花饼吃起来。 酥皮脆且有多层口感,酸枣馅酸甜清香,甜而不腻,浓郁扑鼻。 亚麻男子自来熟去拿:“给我一块尝尝。” 唐禧避开他的手:“我跟你不熟。” “多聊天自然熟,”亚麻男子悻悻然收回手,眼神有股色眯眯的油腻感,“丫头,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唐禧被腻住,说了句不加,捧着鲜花饼往曲翩跹那边走去。 “我二维码都打开了,扫一下,我是我们城中村里最帅的,跟了我天天能吃香喝辣……” 曲江宴伸直一条大长腿,阻拦要追上去的亚麻男子:“听不懂人话?” 声音难以分辨喜怒,却有威慑力。 亚麻男子丢了面,恼羞质问:“你算什么……” 曲江宴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个头只到他肩膀的瘦狗。 身高体型带着天然压制力,在各界都相当有用。 亚麻男子将“东西”二字吞回肚子,化身为缩头乌龟:“打扰了。” 曲江宴并不吃醋,只觉膈应,这种普信男没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唐禧跟曲翩跹分享自己做的鲜花饼。 曲翩跹攥着三张票,啃着饼:“馅料是酸枣,为什么叫鲜花饼?” “是按照鲜花饼做法做的。” 曲翩跹点头,转着眼珠子找到自己亲哥:“你不吃吗?禧禧姐的手艺很好。” 曲江宴的口腹欲不重,这会起了逗弄心思:“我是想吃,可是……” 他拉长余音,故意盯着唐禧。 好一个转折! 唐禧义正词严:“我不知道他来,只做了两人的份。” “三个人也够吃啊,你喊我二哥一起吃行吗?我从没见他这么可怜。” 唐禧觉得她对可怜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终究是自己亲哥,曲翩跹还是想帮衬一二:“你吃的那些早点,都是二哥特意吩咐厨师们做的,亲自打包带来。” “怎么不早说?” “你忘了你在景区门外吃得多香?都香迷糊了,哪里听得进我说话。” “……” 曲江宴微微歪头,缱绻笑望着唐禧,深情眼能将人溺毙。 第41章 我很有感觉 终究是吃人嘴短,不就几块鲜花饼? 唐禧做出最后的让步:“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曲江宴捧着一盒鲜花饼,吃得津津有味,夸赞的话不要钱往外冒。 好几个从身侧路过的小朋友,被鲜花饼香味馋得直咽口水。 曲江宴晃了晃手中的鲜花饼,塞入嘴里故意嚼出声,非常欠抽。 曲翩跹内心复杂。 家里的亲戚都说二哥打小混不吝,可他现在眼里都装满禧禧姐,如果妈妈知道了…… 景区里播报游玩项目进度。 三人检票后去坐小火车。 小火车18节车厢都是单人座,透着股年代感的简陋,五颜六色很喜庆。 曲翩跹坐在倒数第三个位置,低头调整手机拍照参数。 唐禧坐在倒数第二,将简易的安全带系好。 曲江宴坐在火车尾,看着唐禧饱满可爱的丸子头,心里荡起层层涟漪。 小火车开向森林。 秋风万顷,层林尽染,不同树种呈现青黄红橙颜色,风景美不胜收。 唐禧左看右瞄,被美景愉悦到,偶尔自拍一下。 一个小时后,小火车驶入崎岖路段,车厢因颠簸而摇晃。 前面的游客陆续开骂,骂尘土飞扬,骂火车噪音大吵得耳朵疼,骂坐垫梆硬,太遭罪了! 曲翩跹有点头晕,早已没了刚出发时的活泼,耷拉着脑袋,也不回头。 曲江宴大声问唐禧:“我带了很多无花果干,吃不吃?” 唐禧不理睬,她早已不吃无花果。 曲江宴锲而不舍:“还有很多其他零食,给你自己挑?” 唐禧拍开后边递来的包。 过了会,曲江宴又问她渴不渴,从后面递水。 唐禧拍照的手一抖,抓拍的照片没聚焦,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去打曲江宴。 火车蓦地耸动,手机摔落在脚边,她刚要去捡,火车又拐了个陡弯。 唐禧腰间的安全带松开,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禧禧——!” 意外来得快,曲江宴抓了个空。 唐禧摔在草坪时,下意识护住脑袋,坐在草地上,茫然望着火车消失在拐角处。 尘土渐渐散去,曲江宴焦急跑了过来:“有没有受伤?哪里不舒服?” 唐禧下意识摇头。 以前看见这种新闻,我只当是虚假营销,今天竟然发生在我身上! 曲江宴蹲在她面前,松了口气,轻轻将黏在她脸上的碎干草拍掉。 唐禧接受事实,将嘴里的干草吐出来,回过神狠狠推了他一把:“谁准你碰我?你个臭虫臭无赖!” 她怒不可遏,直接骑坐在他身上开揍:“都怪你!是你害我摔下来的!” “是我的错,别气坏了身子。” 曲江宴躺平,任她发泄,反正那点力气可以忽略不计,还有闲情逸致拍掉她头上的干草。 唐禧低头,用力咬他胳膊,听到男人闷哼,暗自得意。 让你惹我! 曲江宴倏尔按住她的腰,气音沙哑:“禧禧,别扭,我很有感觉。” 他对女上位姿势没半点抵抗力。 唐禧石化:“……” “不要脸!” 唐禧给了他一拳,从他身上下来,耳根发烫。 景区的小火车不停留不回头,想回去必须联系其他工作人员。 可她手机落在车厢里。 曲江宴迎着她目光,耸了下肩:“我手机没电。” 唐禧不信,把他手机抢过来,手机连开机都做不到。 “别担心,翩跹和工作人员发现我们不见了,会联系人来找。” “我当然知道,要你说?” 她往林里走,瞎逛着,看见认识的树叶,就摸一下,纯没事干。 被寄予厚望的曲翩跹被小火车晃得想吐,一直在闭眼假寐。 这么安静的地方,太适合诉衷情。 “禧禧,我特别想跟你复合。” “你继续想吧。” 曲江宴态度坚定:“总之,我会一直等你,对你好,五年、十年、二十年……” “那到时候我跟其他男人结婚生孩子,你还会对我一家好吗?” “……” 曲江宴眼角泛红,呼吸变调。 那张嘴真是令他又爱又恨,真想打她屁股。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给我一个机会?” 唐禧并没立刻怼回去,曲江宴以为有了转机,隐隐期待起来。 他就是太闲,才天天在我眼前晃荡,给他找点活干吧? 这个活又不能不切实际,什么活比较有难度呢……有了! “这样,你将一个柠檬里的果肉粒全部剥离出来,要保证每一粒果肉都完好无损,全程录制视频,如果你做到了,我再考虑给你一个机会,当然,我没有刻意刁难你,你可以借助一些镊子之类的工具。” 这种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但曲江宴是医生,握刀的手相当稳。 这事,百利无一害,值得一试。 “好,我会加油。” 任务虽难,好歹有了目标,不用像无头苍蝇乱窜。 唐禧丝毫不知道这个刁难任务给了他一定程度的鼓舞。 她瞎晃着,发现草丛里有几点黑影,走近一看,是野生蓝莓! 她摘了一颗,胡乱擦了下塞嘴里,笑眯眯吃完后,招呼曲江宴一起来吃:“很甜。” 这么热情,九成是酸的。 曲江宴没舍得拒绝,摘了颗塞嘴里,咬破的蓝莓汁沁入舌尖。 虽然做好了准备,下一秒,蓝莓还是不受控制从他嘴里滚出来。 这个画面太滑稽,以至于唐禧笑得肚子疼。 “难为你吃了两颗诱导……” 同一时刻,深处的丛林发出野猪低吼声。 “禧禧快——” 跑字还没说出口,曲江宴扭头寻找。 唐禧早已跑了六七步,背影速度越来越快。 曲江宴:“……” 母野猪只是在呼唤猪崽,并没发觉入侵者,很快离开。 曲江宴追上躲在大树后面的唐禧:“想不到你逃跑反应挺快的。” “不然呢?留在原地跟你说‘你先走’?我脑子又没脓包。” “任何危机情况下首先保全自己,你做的很好。” 曲江宴的真心夸赞,让唐禧凝噎,一转头,又发现了树莓。 这次学聪明了,没采摘,只是下意识做吞咽动作。 曲江宴先尝了一粒:“很甜,可以吃。” 唐禧用行动表示不信。 今日太阳有点毒辣,曲江宴看她的唇有些干,摘了颗树莓塞她嘴里。 “唔!你干什……” 唐禧挣扎着,张嘴咬他手,尝到甜味,立马老实吃了树莓,又折回去摘树莓止渴。 曲江宴垂眸,摩挲着被她舔过的手指:“小骗子,我没骗你吧?” “你才骗子。” 曲江宴摘了一捧树莓,递给她。 唐禧挑刺:“你手碰过的,我不要。” “……” 以前,她最喜欢他的手了,说又长又细很舒服。 两人吵吵闹闹,直到下午两点左右,景区工作人员才找到两人。 曲翩跹发现两人不见后,都吓哭了。 当晚,曲江宴隆重向发小们宣布一个好消息。 “我追唐禧一事,取得重大进展!” 阎陵阳擦了下嘴角的西瓜汁:“她被你感动到,卸下了防备?” 宁城徽在吞云吐雾,也真心替他高兴:“江宴哪样都拿得上台面。” 郝亿景稍微整理衣服上的骚包配饰:“我早说了,就你那脸那身材,光站在唐禧面前,她就走不动道。” 柴桑立马播放一首《全世界为你鼓掌》:“什么重大进展?” 第42章 精准找到属于你的报应 问得好! 曲江宴转述了柠檬任务:“只要我做到,她会考虑给我一个机会。” 柴桑首次主动关了音乐。 包厢弹指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落在曲江宴脸上。 宁城徽率先开口:“她这是给你画大饼。” 这话曲江宴可不爱听,振振有词地辩解。 “比起那种铲平珠穆朗玛峰、填平太平洋、把太阳摘下来等任务,柠檬任务是切实可实现。” “侧面也说明一个问题,她心里多少还有点舍不得我吃苦。” 发小们:“……” 曲江宴通知完,回到春泽秋月。 高薪聘请的水果解剖师已经恭候多时。 曲江宴认真接受水果解剖系统教学,为后期实操提供理论支持,方便事半功倍。 包厢这边。 发小们对于曲江宴的柠檬任务,褒贬不一。 郝亿景被热血到,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我回去画画了。” 连镇:“有福不享,没苦硬吃。” 阎陵阳:“日子有得熬。” 柴桑没恋爱经验,在娱乐圈却耳濡目染:“这就是火葬场的意义,精准找到属于你的报应。” 宁城徽刹那抬头睨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有点心不在焉。 * 接下来一段时日,曲江宴将下班时间集中在解剖柠檬上。 春泽秋月某间房里,每日都弥漫着天然柠檬香味。 唐禧日子肉眼可见清净起来。 公司前三个季度的营收再创历年新高,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回家陪了父母两天,回聚春景时,唐父又给她打包了卤鸭。 唐禧在群里问几个闺蜜想怎么拿卤鸭。 原拂晓有空,是上门自提的:“对了,曲渣男没再继续骚扰你吧?” “没。” “哼,男人就那副德行,嘴上说着有多爱,晾几天就知难而退,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嗯嗯。” 黄昏时分,她拎着份卤鸭,被人领进影视基地的一间休息室。 莫惊秋将她手里的卤鸭抢过去,坐姿豪放,急切撕开包装开啃,啃得满嘴是油。 “咱爸的手艺还是那么好!我都馋好久,你再晚点来我经纪人就回来了。” 莫惊秋当然不是唐父母生的,私下这么喊,纯粹是玩闹。 “我能亲自送过来,你就烧高香吧,”唐禧埋汰,“你说我要是拍下你不修边幅的照片,能卖多少钱?” “你就拍呗,”莫惊秋满眼都是卤鸭,头都没抬,“我要是倒了,看谁跟你说圈里的八卦。” 作为流量小花,她是外界眼中不染世俗的雪山玫瑰。 她演技一般却赶上了好时代,娱乐圈跟她年龄相仿的,没几个会演戏,演技比她好的,又没她漂亮年轻。 唐禧每次看她的采访总会笑。 那种看熟人装逼的笑点谁懂啊。 她把玩着莫惊秋腰带上的挂饰:“我看营销号说,你们明星减肥不吃饭,上厕所时极其滂臭,是不是真的?” “我在吃东西!!!” “哦↘哦↘,这事暂时不提。” 唐禧点进手机备忘录,开始挨个问自己最近囤的娱乐圈八卦,后边再补一句:“真的假的?” 莫惊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时触类旁通:“等等!我联想到个更劲爆的瓜……” 一小时后,莫惊秋吃饱了,唐禧也吃饱了。 “禧禧,今晚来我家住吧,明天我休息,给你煮番茄牛腩面吃。” “住可以,你别下厨就是最好的招待。” 唐禧永远忘不了,她第一次给自己煮面。 盐放多了加水,水加多了加面,面加多了又加水加盐,循环往复。 莫惊秋想替自己的厨艺辩解一下,被喊去拍戏。 同一时刻,基地一处偏僻亭子。 许瑰期表面是给进军影视界的柴桑探班,其实是打听曲江宴近况。 “怎么可能将柠檬每一果粒分离?你们也不劝着点,容着她践踏宴哥。” 许瑰期低头,愤恨踩死几只蚂蚁。 我将宴哥视若珍宝,唐禧将他当压酸菜缸的石头,他还甘之如饴! 柴桑并不能感同身受,只是尽量劝:“宴哥是认真的,你看开些吧,镇哥也很好。” “他再好也不是我想要的。” 莫惊秋去拍戏,担心唐禧闷坏,给了她一块工作牌。 唐禧就这么出来瞎逛,冤家路窄,撞见二人。 许瑰期心气高傲,撇过头调整情绪,再次看过来,眼神淬毒。 唐禧并不打算回避,光明正大从旁边穿过去。 柴桑追上去:“嫂子,你怎么在这?” 唐禧左看右看,这声嫂子喊的是自己。 真是可笑,曾经她那么想跟曲江宴这帮发小打好关系,奈何人家瞧不上。 瞧不上倒也没什么,可他们会对她进行心理攻击。 用刻薄鄙夷的眼神盯她,让她怀疑自我,精神内耗; 会故意在她面前提许瑰期跟曲江宴关系多好多亲密。 就差直接说:别费劲了,你挤不进我们的圈子,蹦来蹦去像小丑。 “啧,你家正牌嫂子,在那呢。” 被瞧不起的情敌的下巴指了下,许瑰期屈辱得近乎无地自容。 柴桑认真得不行:“宴哥只喜欢你,他这些日子都在家认真解剖柠檬,想早点把你追回来。” 许瑰期将手中一袋子砸在他后背,掉头就走。 “瑰期姐!”柴桑无暇顾及,追上反方向的唐禧,想打消她相亲一事,“嫂子,你吃晚饭没?如果没有的话,我请你吃。” “你谁啊你,你请我我就要去吗?” “……” “如果我以前对你有所冒犯,我可以道歉,对不起!” 他性格纯粹说话直,跟那些立单纯人设的男星比,简直是娱乐圈里的一股清流。 道歉的态度很好,挑不出半点毛病。 仔细想来,柴桑对她的恶意,是一群发小里最少的。 如果不是曲江宴想吃回头草,柴桑压根不会说那三个字。 伤口好了会留疤,唐禧对他们心存怨念,自然没好脸色,走得愈发快。 “我请你吃个饭,再正式赔礼道歉,行不?” 唐禧呵斥:“别来挨边!我接受你道歉了?你们蛇鼠一窝,没个好东西。” “……” 柴桑被吓了一跳,上半身微微后闪。 “你、你真的是唐禧?” 印象里,她是很漂亮优雅的淑女。 “我是糖禧是咸禧关你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 柴桑心惊,有种强烈预感。 以后宴哥真要被当狗使了。 第43章 青梅竹马 许瑰期回家后第二天,气得嘴角起了个燎泡。 一个卖卤鸭的女儿也敢骑在她头上拉屎! 岂有此理! 她打电话,找了三个旗鼓相当的公司,去抢唐禧公司的生意。 手段不犯法,但卑鄙无耻。 唐禧公司的押花师们,有真才实学,却不会玩手段,一时落了下风,生意被抢走。 唐禧分得清主次要,更沉得住气。 第一时间稳定员工的心,让大家尽快完成手头紧要工作,趁空闲期安排大家出国团建游玩。 被同行打压围殴时,唐禧的底牌是押花作品的质量,昔日维护的老客户也起到重要作用。 许瑰期再有钱,碰上拉锯战也撑不住,最终偷鸡不成蚀把米。 经纪人找上门,带来个不好的消息。 “你之前不是说想跟师黎合作出单曲?师黎经纪人婉拒了。” 许瑰期面露遗憾,这个结果也在意料中。 岭南师家,以琴立门。 师黎是天赋异禀的音乐天才,年仅二十三,才貌双绝,在国际乐坛里赫赫有名。 在其他歌手需要身兼数职赚钱时,他靠音乐版权赚得盆满钵满。 去年在各发达国家开巡回演唱会,外界产生了以他名字命名的经济学,可见吸金能力有多强悍。 圈内去年就在传,他会回来开辟国内市场,没想到这么快。 国内很多歌手都在想方设法找他合作,想要乘一把东风蹭一些流量。 许瑰期并不放弃:“人情世故方面多打点一下,如果我能跟他见个面吃顿饭就更好了。” “明白。” * 唐禧为了扩大知名度,一直很认真运营手抖app。 她会看粉丝留言的鲜花故事,每个月至少挑选一位粉丝,为对方免费制作一份押花作品。 这天,她赴约去郊区的客户家采集花材。 客户姓武,是位六十多岁的女士。 她家里有一株223岁的牡丹花王,因全村拆迁,这朵牡丹花王也需要移栽。 “这个地方,以后会成为我陌生的高楼大厦,我想保留一份故乡里的花,原态押花画就好。” 这里,是这株牡丹花王的故乡,也是武女士与先祖的故乡。 “好的。” 唐禧取出采摘工具,开始工作。 紫红色的牡丹花王,雍容大气,是花开动京城的真国色! 离开前,武女士送了她一朵牡丹花。 花香袭人,唐禧高兴坏了,直到遇见许瑰期。 出村子的路只有一条,窄得只能通过一辆车,路的两侧是池塘。 许瑰期想要谈一下:“否则我不让路。” 我绝不允许唐禧跟宴哥复合。 宴哥现在执迷不悟,那就得从唐禧这里下手干预,让她心生更多芥蒂。 宴哥被拒的次数多了,肯定会放弃。 唐禧下车:“有屁快放。” 许瑰期苦笑,说自己二十岁走红毯时不小心走光的事。 “我的同行将这事隐晦拍进mv里,骂我为了流量博眼球,那段时间,网上流传着各种有关我的低俗ai图,骂我是勾引男人的浪货,我被逼得崩溃,一个很寻常的晚上,上顶楼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唐禧有种预感,偶像剧里的狗血桥段即将出现,而自己是恶毒女配。 “宴哥及时出现说相信我,他搂着我,还亲了我,他的眼睛那么深情。” 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还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曲江宴确实抱着她,接没接吻唐禧看不出来。 “从那晚以后,我对他的喜欢变了质,圈里圈外都说我们天造地设,我也沉浸在这种恭维中。如果我没血友病该多好,那样他奶奶能同意我们在一起,也不会有你什么事。” ——你是退而求次的选择! ——曲江宴跟你在一起,是你捡漏! 任谁被这么说,都不会高兴:“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抢走了他,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现在知道了,你快倒车。” 唐禧有些倒胃口,表面稳如老狗,转身要上车。 不是,这反应跟预期相差太大了! 许瑰期追上去,用力推了把唐禧:“下去吧你!” 唐禧惊呼,摔下去时死死攥住她手腕。 “咚!咚!” 唐禧坠入池塘前,早已闭紧嘴,许瑰期被池塘灌了好几口水,呛声不断,恶心十足。 以二人为中心,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向四周扩散而去。 唐禧麻中麻,自从认识曲江宴后,倒霉的事接连不断。 他就是个扫把星! 池塘水挺清澈,能看见底下的垃圾和泥土枯枝。 池塘用石块与水泥砌成,有一米五高左右。 唐禧游过去,试探性爬了两下,许瑰期死死拽住她裙子:“救救我……” “放开我!你脑子里的水这辈子都摇不匀。” 对待讨厌的人,唐禧压根不心疼,一拳往她脸上砸去,被抓住,腾出另一只手抓着她头发,往水里摁下拉起来,反复三次。 “推我时力气挺大的,现在不喊大声点?” “救命!救命呜呜呜呜——!” “跟我道歉。” “对、咳咳、对不起,呜呜……” 唐禧四处打量寻找出口,答案只有一个——等待救援。 “闭嘴!”唐禧呵斥,“哭得像鸭子声。” 许瑰期止住哭腔,委屈得肩膀一个劲耸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低调豪车从外面驶来,许瑰期双眼一亮,使出吃奶劲呼救。 天知道,唐禧刚才吓她说有水蛇! 豪车里的司机下车:“请问车子是你们的?” 他靠近,看清唐禧的脸,朝车后座跑去。 不知说了什么,一抹颀长身影下车走来。 男人五官俊朗如浓墨重彩的画,身姿英挺,浑身流淌着云间月气质,矜贵雅正。 原本挣扎的许瑰期,激动得牙关打颤,直直盯着师黎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高级脸。 熟悉是经常在网上看见,陌生是第一次线下见面。 天,笑起来比视频里的还要好看几十倍! 师黎疾步走来,眼里的温柔如三千潭水:“禧禧。” 唐禧模糊的记忆苏醒:“黎哥哥?!” wtf,他俩怎么认识的?! 许瑰期呆如水豚。 “禧禧,别怕,把手给我。” 师黎弯腰,伸出的手苍劲修长,握着她双手往上拽。 唐禧脱离池塘时,暗自踹了许瑰期两脚。 第44章 醋劲翻涌 唐禧轻飘飘哎了声:“不好意思,脚抽筋了。” 抽你大爷的! 貌似她跟师黎交情不浅,许瑰期被踹得嘴巴怼进水中,硬生生将脏话吞下肚:“没事。” 她死死抠着石墙,心里凄凄惨惨戚戚,可惜无人顾暇。 裙子黏在身上显透,唐禧拧了把水,将裙摆甩开。 师黎看出她窘境,将外套脱下来系在她腰间。 “谢谢。” “跟我还客气?” 闻到他身上的香草气味,唐禧抬眸打量他。 昔日青稚的面部轮廓变得清晰流畅,挺鼻薄唇,身形板正,果然红气养人。 高考完后,大家分道扬镳各走花路。 对于师黎的消息,她没刻意关注或躲避,偶尔从权威媒体报道里得知他事业如日中天。 师黎摸着她脑袋,半认真半开玩笑:“我们十来岁就认识,四年不见就生分了?我有点伤心啊禧禧。” 声音类似名贵玉镯碰撞,最后二字,不疾不徐念出来,极为宠溺。 “记得的,”唐禧小篇幅侧头,瓦解掉亲昵触摸。 果然生分了。 “没事,我现在回来了。” “啊?” “不是说脚抽筋?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没事了。” 师黎上下扫描她两遍,确认无外伤,放下心,这才注意到池塘里还有个人,吩咐助理。 “小成,捞一下人。” 那怎么行! “她就爱在池塘里游戏找刺激,咱们还是别乱干预吧。” “你胡说!师老师救救我……” 唐禧是什么脾性,师黎比她爸妈还清楚,肯定那女的欺负禧禧,眸底掠过寒意。 “听禧禧的,坐我车,我送你。” “我车子……” “你住哪,待会让小成给你送回去。” 唐禧报了聚春景的具体位置,上车前对着池塘里的人扮了个鬼脸。 ——你的智商配得上你遭受的苦难。 许瑰期眼睁睁看着师黎开车载唐禧离开,苹果肌耸动得厉害。 “喂!司机!拉我上去,我给你钱。” 小成朝她摇头,一笔报酬跟每月工资入账,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将许瑰期的车倒出去,开着唐禧的车离开。 “啊——凭什么这么对我!欺负我的都会遭大瘟!” 啪!啪! 她双手握拳使劲捶打在水中,水花不停四溅宛若喷泉,溅起的水花掩盖住她眸底的嫉妒。 唐禧怎么认识那么多能人? 这副发癫模样,劝退好几个想救援她的村民。 深秋季节,许瑰期就这么在池塘里泡了两个多小时的冷水,当晚就发烧感冒。 池塘水有各种微生物,许瑰期下身发痒不舒服,去医院做妇科检查,尿路感染。 这一幕被狗仔拍到,被造谣私生活不检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担心唐禧受凉生病,师黎带她去商场的奢侈品服装店。 唐禧在vic浴室洗完澡,换上一套黑色烫钻西装,领口与袖口裹着一圈黑色蕾丝,刚柔并济。 白蕾丝带勾勒出姣好腰线,系带末端摇曳的两朵立体玫瑰,起到点睛作用。 师黎坐在沙发区,抬头便见绝世佳人朝他走来。 记忆里略显青涩的小青梅,逐渐与她的面孔融合,最终成为一体。 “黎哥哥,你在听吗?我们回去吧。” 师黎回神,将手中茶杯放下:“好。” 两人并肩而行。 “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很有辨识度的美,藏着自信从容与思辨灵动。 犹记得,高三举办成年礼,他不辞辛苦,匆匆从外地赶回学校,只为牵着她过门,与她跳舞。 学生时代的她,像树枝上微红的酸青梅。 时光匆匆,青梅已成熟,变得甘甜诱人。 “我一直都很漂亮的,你也很好看。” 她大方接受赞美,笑起来会露出些牙齿,特别好看。 自信的语调并不引人反感,反倒觉得理应如此。 “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无价村?” “我打算回来开拓国内市场,今早飞回来,顺路去探望一下恩师。” 他的恩师退休后,回故乡无价村养老。 接着,又问跟她掉池塘一事。 唐禧不知从哪说起,更不想浪费时间提扫兴的人:“跟她有点矛盾,应付得过来。” 应付不过来时,她还会狗仗人势,反正法子多了去,怎么舒服她就怎么活。 两人肚子都饿,一起吃晚餐。 师黎戴着渔夫帽,穿着打扮很低调,奈何身上那股高端艺术气息太浓。 好几波粉丝认出他,找他要合照。 师黎很好说话来者不拒,还请她们喝奶茶。 连镇出来谈业务,吃完饭途经这里,正好看见师黎给唐禧倒茶,驻足看了会。 二人相谈甚欢,不像刚认识的。 同性最懂同性,师黎看唐禧的眼神,耐人寻味。 他悠闲走出商场,上车后看v信消息。 郝亿景在春泽秋月玩,在群里分享了一大堆照片。 连镇:【江宴在干什么?】 郝亿景:【一整天都在练解剖柠檬,也不怕眼瞎掉,找他啥事?我转告他。】 连镇有自己的算盘:【没事。】 晚上十点多。 柴桑在热搜榜前三的视频里刷到唐禧,立马通知曲江宴,顺带贴心科普师黎是何方神圣。 曲江宴将手中烂糟糟的柠檬肉扔垃圾桶,打开v博看热搜榜。 # 师黎与神秘女子吃饭逛街 # # 师黎 疑似女友 # # 师黎与神秘女子一同回家 # 视频中,师黎给唐禧切牛排、拎包、买甜品,将人送到聚春景,还一同进了屋! 这野男人抢了他的活! 曲江宴翻来覆去地看那几个视频,醋劲翻涌。 没认错,是唐禧。 纵然像素模糊,依稀能看出两人玩得尽兴。 就很不爽。 新的热搜词条被顶上。 师黎发博:【是关系特别特别好的朋友。】 短短十一个字,犹如晦涩难懂的天文,曲江宴看了二十多遍,越揣摩,眉头锁得越紧。 这叠词是几个意思? 为什么不正面澄清非恋人关系? 男女之间有什么纯洁……算了,这个还是有的。 他艰难吞咽,恍惚想起一周年恋爱纪念日那晚,他跟许瑰期也上了热搜。 顿感喉咙辛辣,心口苦涩酸胀。 禧禧当初是这种感觉吗? 他翻了下师黎的账号相册,长得人模狗样人畜无害的。 那双眼令他有种揽镜自照感:暗藏着韧劲与狠劲,不达目的不善罢甘休。 曲江宴吩咐蔡颂:“查一下师黎跟唐禧的关系,越详细越好。” 等待的过程如此漫长焦虑。 他有不祥预感。 第45章 你不会是替身吧 不出一个小时,蔡颂将资料传过来。 师黎的奶奶是唐禧老家那边的人,师黎跟随父母回乡探望,进而结识唐禧。 两人在同一初中念书,每天一起上下学。 师黎会教唐禧玩各种乐器,唐禧教他爬树抓萤火虫摘野果。 初中老是搞集体劳动,要求学生到花园里除杂草,除不完不能回家。 唐禧干不完还嫌累,师黎帮她包揽三年的除草劳动,她倒是会享受,躺在玉兰树下呼呼睡大觉。 师黎除完草,就把人摇醒带回家。 有段时日,学校周边有孩子被人贩子拐走,纵然有保镖随行,师黎还是会牵着唐禧的手。 两人感情要好到什么程度? 常言道,钱要花在刀刃上,唐禧就是那把刀。 师黎几年如一日,将自己的零花钱花在唐禧身上,买各种花里胡哨的礼物与零食。 这类的小事不胜枚举。 上高中后,师黎要参加各种音乐比赛,回到市区。 唐家经济条件实现逆转,将唐禧接到市区念书。 两人高三成为同桌,他们一起跑操、参加运动会、合唱表演、一起过成年礼…… 越看越不是滋味,曲江宴将手机扔桌上。 之前唐禧跟其他男人相亲,他会着急,但无所忌惮。 师黎令他产生浓郁危机感! 二人有好几年感情基础,在唐禧心里多少还有点青春滤镜。 而自己呢,相当不受待见。 人比人气死人,曲江宴板着个死人脸。 蔡颂越发不会做事,什么乱七八糟的杂事小事都往资料里放! 不行,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好歹禧禧只跟我谈过恋爱,人不可能往回走,一个儿时玩伴算什么? 郝亿景捡起他手机看了遍:“原来是青梅竹马,这男的,颜值跟能力都……不能说不差,应该是优秀。” 曲江宴刀他一眼:“算个屁青梅竹马!唐禧十二岁才认识他。” “年龄不要卡太死,小时候一起玩,感情要好就算,”郝亿景调侃,“哦,天底下只能你有青梅,不让别人有竹马?” “别扯其他,不爱听也不想听。” “……” 郝亿景也来了脾气:“你爱听想听那谁的话,她愿意跟你说吗?” “……” 郝亿景继续下滑手机页面,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卧槽!你看,你跟他都是瑞凤眼。” 曲江宴看了眼师黎的高清写真,还真是。 单看眼睛,容易以为是同一人。 “他俩高考后各奔东西,难道是一对被拆散的苦命鸳鸯?你该不会是唐禧退而求次的替身吧?” 时间线好像对得上。 曲江宴如坠恐怖黑洞,眸色剧烈颤了几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像断尾狮咆哮。 “你踏马的才是别人退而求次的替身!郝亿景我劝你善良!” “你是饭桶吗?吃了我家多少粒瓜子,想吃穷我是吧?” 他口不择言,粗暴将自己的手机抽回来。 有生之年竟然能将他气红眼,以后能笑他一辈子。 郝亿景表面稳如泰山:“我只是猜测,又没肯定。” “没证据的事,别乱猜测。” “好。” 氛围好冷。 郝亿景搓了搓手,正想安慰一下—— 曲江宴猝然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目光凶狠如利剑出鞘。 “她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真要被她气死了!” 操!差点将老子吓死。 “什么这么对你?”郝亿景轻轻抚顺着左胸口,小声嘟囔,“你现在都成了妒夫。” 曲江宴抱着枕头,表情挺委屈的,配上那高大身材,却很难令人共情。 “我在家辛辛苦苦解剖柠檬,她竟然跟野男人出去约会!” 郝亿景乍然想起他分手那晚,自己多少也在煽风点火,生怕他此刻记起算账,找了个理由溜之大吉。 小时候,他们一帮人打架,也就宁城徽能按住曲江宴。 这力量格局,现在应该依旧如此。 曲江宴双手叉腰,在客厅徘徊四五个回合。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想到经常被唐禧拒之门外,他将在狗窝里睡得正香的阿稻拽出来。 “汪!汪!!” 阿稻非常不满,轻轻咬了下他胳膊,往狗窝里钻。 “去看你妈。” 阿稻立马不再龇牙,乖乖上车跟他出门。 曲江宴的电话打进来时,唐禧正在护肤,直接挂断。 对方锲而不舍,二拨三拨。 想到今天遭的罪,以及那张亲密拥抱照,她愤然拉黑处理,附赠v信拉黑套餐。 曲江宴打不通电话,开始发v信: 【我在你家门口,阿稻身体不舒服,你快出来看看。】(红色感叹号) 【把我拉黑了?】(红色感叹号) 【禧禧?】(红色感叹号) 阿稻用爪子扒拉着铁门:“汪!汪!” 叫得好!真是养狗千日用狗一时。 曲江宴从通讯录翻出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五分钟后,主楼的门打开了,唐禧风风火火冲出来。 “给运营商打电话,让工作人员把你号码从我黑名单里拉出来,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曲江宴早已学聪明,换借口:“阿稻想你,你以前这个时间点还没睡,我联系不上你,担心出事,就找人帮了一点点忙,你放心,接了这通电话,我还会躺在你的黑名单里。” 这回换唐禧无语了。 这跟玩过家家有什么区别? 下次他还有可能找人将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唐禧轻轻捏着阿稻柔软的耳朵,横眉冷眼:“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看见你今晚上热搜的事,”曲江宴问得很没底气,眼神一个劲往屋内瞅,“他回去没?” “别乱看,柠檬任务完成了?” 曲江宴高情商回复:“有点进步,我一直在努力。” “那就是没完成,说得那么好听。” “……我早晚有天会成功,这期间,你先别对其他男人动心行不?” “等你吗?凭什么?” 曲江宴低下高贵头颅,嘴角像挂了两个两桶水,绷得紧:“因为师黎回来,你不要我了,是吗?” 唐禧转移话题:“问你个事,交往时,我让你不要把gxy账号给许瑰期,你怎么答应我?” “以后不会再给她用。” “那晚你在钟鼎山林又是怎么做的?” 曲江宴想到她将自己精心挑选的包扔掉,那些包不是很贵,却承载着他的感情与心意。 平日她再怎么闹,关起房门,他都没对她较真。 生日那晚,她在包厢里打自己、摔平板,让他在发小面前下不来台…… “当时我的情绪、怎么说,前后情况很复杂,”曲江宴第一次理不清头绪,觉得嘴笨,“所以,就因为一个游戏账号,你就跟我闹分手?” 他说话态度、妄断的结论,令唐禧积压的愤恨冲上青天。 “别扯乱七八糟的事!你只要回答你是怎么做的。” 曲江宴后退一步,隐隐察觉到事态严重。 账号可能是她抛弃自己的导火线,或者是因素之一。 命运逼人不断做出选择,他被推着前行,不知前方是否凶险,只能小心翼翼。 “我把账号借给了许瑰期用。” “你的gxy账号是别人转赠给你,对吧。” 是肯定语气。 唐禧压抑着情绪,胸膛还是不受控制嗬了声,类似于哭腔。 曲江宴错愕,瞳仁剧烈收缩。 这件事,他从未告诉任何人! 第46章 真心瞬息万变 难道gxy账号是她的? 可她不爱玩游戏。 “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堂弟特别喜欢我,有好吃的总会让我吃第一口,哪怕他兜里只剩一块钱,都会分一半给我。” “后来他被诊断出患了稀罕癌症,化疗很痛苦,他怕家里伤心,愣是一声不吭。” “他从小特别喜欢gxy游戏,收集了很多氪金都买不到的游戏,他怕自己有个万一,账号蒙灰很可惜,就在网上把账号赠送出去,四年前他没了,他才十六岁,那么小。” “他离开前一天还给我擦眼泪,说希望我以后开心,遇到的都是善良对我好的人。” “我并不知他把账号送给了谁,许瑰期那次办庆功宴时,我知道了。” 唐禧眼里的泪再也兜不住,如决堤洪水落下。 她无权干涉弟弟把账号送给谁,那是弟弟的自由。 可她讨厌许瑰期,无法容忍许瑰期碰弟弟的遗物。 如果弟弟知道自己的账号,被姐姐讨厌的人用来伤害他最爱的姐姐,该有多难受。 曲江宴如遭雷击,灵魂被劈成两半。 难怪她那般介意那个账号,甚至因此情绪崩溃发飙,如果自己当初再多细心些…… 他内心荒凉得厉害,抬手为她擦泪:“禧禧,不要哭。” “别碰我!” 唐禧用手背抹掉眼泪,用力吸着鼻涕。 “我当初把账号给许瑰期,有些赌气的成分在,但如果我知道那账号是你弟弟的,绝对不会那么做。” “结果已经造成,是你违背了承诺。” 唐禧桃花眼被眼泪洗涤后,明亮且锋利,容不得一粒沙子。 “如果你真的爱我,不会一丁点异常都发现不了。或许你早已发现,却不觉得我会离开,所以肆无忌惮伤害我。” “我没有,”曲江宴拼命摇头,嗓音嘶哑剧颤,“我本意不是那样。” “落得那般难堪的境地是我自找的,谁让我先喜欢你呢,我现在能做的便是及时止损,跟你撇清关系。” 唐禧声音很疲惫,态度再无回旋之地。 “我今晚跟你长篇大论,不是意气用事,说实话我不可能再跟你复合,不单单是因为账号问题,你不要再来找我,没用,我早就要不起你这个人了。” 钟鼎山林那晚,简直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的梦魇。 曲江宴绷紧的心弦骤然断裂,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握着自己的命。 “不要这样,再信我一次好吗?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从不怀疑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 唐禧低着头,将他手指一根一根用力掰开。 曲江宴被逼到悬崖,无措急问:“我到底要怎么做,你对我的印象才能稍微改观?” “做好你自己就够了。” “……” 唐禧摸了摸阿稻,关门回去。 “禧禧。” 曲江宴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有些头晕站不稳,后背贴着冰凉的墙。 时间一点点流逝,白炽灯将他的侧影拉得很长,他像一尊蜡像,低着头纹丝不动。 两滴水,溅落在干燥的大理石地板上。 阿稻低呜着用鼻尖蹭他的腿,甩着尾巴。 曲江宴回到春泽秋月,已是次日凌晨两点多。 明月高悬,散发着极亮的光,静谧出奇。 他洗完澡躺在床上,没一丁点睡意。 ——我真的是替身吗? 在聚春景门口,他好几次想问一下。 从小到大都肆无忌惮的曲二少,这次不敢问。 接受不了那种答案。 他身体一向很好,突然就生病感冒,病情还发展成肺炎,直接进了住院部。 来看望他的人,一波接一波,就是没他最想见的人。 发小们组团来探望。 阎陵阳将果篮放床头柜处:“身体有没好些?住得还习惯不?” 曲江宴靠在床头,有股破碎的矜贵美,嗯了声,气音爆改成磁音。 连镇靠在窗边,突兀开了个老话题:“其实分了也挺好,这会病床是你一人的。” 去年,曲江宴住院做了个手术。 一群发小去医院探望,一进屋就见唐禧躺在病床上。 要不是多看了眼椅子上坐着的曲江宴,还以为走错了病房,一时之间不知到底谁生病谁住院。 本来曲江宴就烦,他还往枪口撞,简直找骂。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 曲江宴往嘴里塞青提,一颗又一颗,食不知味。 要是没分手,禧禧这会就在他身边嘘寒问暖,随意让他抱让他亲。 她放着家里又大又舒服的床不睡,跑到医院来吃苦遭罪,让她躺病床怎么了? 合情又合理! 柴桑在乐库里找音乐,俊逸的面庞很纠结,看得出来不知选什么歌好。 跟唐禧那晚的谈话,着实给曲江宴带来很大的打击,颓废之态很明显。 宁城徽下意识摸烟,意识到这是医院,又将烟塞入兜里,嘁了声。 “要不你捅自己一刀?你是医生,知道下手分寸,兴许她就心软来看你了。” “想法很好,建议先不要想。” “……” 柴桑被打开了新思路:“影视剧发展到这一步,男主不得癌症,结局都很难he。” 操!自己小时候眼睛肯定散光,找了群这种发小。 “现在影视剧的剧情还这么老?你接点年轻人爱看的剧去拍吧。” “……” 郝亿景久经情场,搞不懂追个人怎么会这么难,传道授业解惑。 “追女人要秉持‘迎喜避恶’的宗旨,天底下没百分百配对的情侣,她喜欢的模样你就装,她讨厌的模样你就藏……总之,不要把脸面当一回事,她强势你就示弱,她心软你就得寸进尺,不怕拿不下。” 曲江宴看向他:“你就是这么追女人的?” 郝亿景心虚挪开视线,“暂时还没用过这套理论。” 他出手阔绰,风流不下流,行事光明磊落,异性缘非常好。 曲江宴默默躺回病床,闭上眼思考事情。 三天后,他出院,本来是该高兴的日子,却笑不出来。 唐禧跟师黎去泛舟游湖。 游湖过程,两船碰撞,唐禧没站稳掉水里。 照片里,夕阳漫天,师黎在湖里,抱着唐禧往船上送,构图唯美。 曲江宴捏着英雄救美照片,照片一角因力度过大,被捏出了褶皱。 “你拍照技术挺好啊。” 被表扬,蔡颂不自觉挺起胸脯,咧嘴嘿嘿一笑。 刚想说自己大学是摄影协会会长时,被康宿捶了下后腰,立马低头闭嘴。 下班后,他跟康宿唠叨:“师黎是知名公众人物,怎么拍都好看,怨不得我。” “你最近小心点,老板这几个月跟吃了炸弹一样,感觉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往日犯错,老板都挺好说话的,如今大有一副“惹急了他,大家一起死”的疯劲。 第47章 双方对峙 唐禧今年迷上扬琴,入门几个月后,进步缓慢。 偶然得知此事,师黎毛遂自荐教她,光明正大进聚春景的次数,大大提高。 休息时间聊到押花,他表现挺感兴趣:“唐总,我想学点用于平日打发时间,怎么收费?” 唐禧哈哈大笑:“今日心情好,给你免学费。” 师黎想速学立刻动手,唐禧带他到院子里,从采摘花材开始。 两人待一块,画面赏心悦目,该死的和谐。 别问曲江宴是怎么知道的,今日周二,是他休息的日子。 这会正趴在墙外,幽怨盯着院子里二人。 晴空万丈,花间有嬉闹的蝴蝶。 师黎不小心被月季刺破皮肤,一滴小血珠冒出来。 他看了两秒,忽而抬头望向三点钟方向。 四目相接,彼此眼中的敌意在空中激烈交战。 师黎勾唇神秘一笑,将指腹的伤口压在花刺上,面无表情用力划拉一下。 原本凝固的伤口,很快沁出涓涓细流。 “嘶!” “怎么了?”唐禧听到声,过来抓着他左手,“你受伤了,痛不痛?” “不小心刮到,还好。” 两人的手都是白皙修长类型,交缠在一起,大小各异,有股涌动的暧昧张力。 微凉柔软细腻的触感,将师黎心房填得满当当,眼尾上挑,睫毛像两把浓扇。 “伤口不大,我帮你处理一下,你跟我进……” “好,我在这等你。” 反正不远,也行,唐禧进屋拿双氧水和创可贴。 师黎再次望向三点钟方向的墙头,笑眼里的挑衅味相当浓郁。 ——禧禧是我的。 他一直坚信着这点,也很放心在外边闯荡,不曾想被人钻了空子。 得知这事后,他放下“继续在国际舞台创造断层奇迹”的伟大音乐计划,匆匆处理完紧急事,启程回国。 见惯大风大浪的曲江宴,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情况不容乐观,貌似碰到了绿茶。 唐禧从屋里出来,顺着师黎的目光望去,逮住急忙躲避的曲江宴。 好好好,又来了! 唐禧眸底划过一抹狡黠:“黎哥哥,你能帮我个忙不?” 曲江宴在外面站了会,本想再爬上去,医院一个紧急电话打来,请他回去做手术。 “好,马上来。” 曲江宴给发小打了个电话。 发小们接到重任,立刻组团过来。 连镇这次很主动:“我爬墙看看有多绿茶,你们在下面等我通知。” 殊不知一次主动,将换来一生内向。 他刚爬上去,稳定好重心,正要往院子里看—— “啪!” 一瓢不知名液体泼了过来,将他帅气发型浇了个透,软趴趴黏在头上。 他整个人往后摔下去,砸在吃西瓜的阎陵阳身上。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阎陵阳撞了把宁城徽。 宁城徽被推力推着走了几步,又被一树坑绊倒,脑袋撞在一棵树上,行了个大礼,整个人晕头转向,缓不过劲。 郝亿景跟柴桑待在车子附近,没遭殃。 想扶吧,连镇三人身上一股怪味。 不扶吧,不扶也不见得会影响兄弟感情,那就不扶吧! 连镇站起来甩了甩头上的水,浑身弥漫着一团煞气,靠了好几声,往铁门处疾行。 其余几人跟过去,只见师黎手里握着一把大长勺。 操!罪魁祸首就是他! 连镇怒目能喷火,用力拍打铁门。 “开门!给我开门,背后阴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来干一架。” 师黎刚要说话,唐禧拽了下他胳膊:“我来就好。” 要不是墙太高,担心自己力气不够,唐禧会亲自上阵。 她趾高气昂走过去:“自然算是大智慧,遇事只会找人干架,你是鬣狗吗?” 连镇咬牙切齿:“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张嘴就骂人?” “这是你的报应。” “哼!我就知道你以前装。” “哎啊,被你拆穿了,这感觉倍儿爽!!” “你——!!” “啧啧,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说几句就破防,”唐禧来回走动,微笑中含着明目张胆的鄙夷,“你都不好奇淋的是什么水吗?” 受害三人组齐刷刷竖起耳朵。 “化肥水哦,”唐禧轻飘飘的输出,带来的伤害值极大,开始恫吓,“我手抖加的料有点多,可能会烧坏发囊,不过,人生就是用来体验的,你可以试试秃头造型,哈哈哈? ? ? ? ∮ ?” 发小们再次刷新对曲江宴的印象。 以前:挺脆弱的。 现在:能撑这么久,心理承受能力是真强,几个月了还没被逼疯,是真爱。 连镇这辈子没这么气过:“唐!禧!你找……” 郝亿景及时捂着他的嘴,压低声道:“闭嘴吧,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你这样不就将唐禧往师黎身上推?” 到时候曲江宴受挫,又来嚯嚯他们。 连镇狠狠瞪了唐禧一眼,转身离开。 宁城徽火气也大,不能拿唐禧怎么样,就打开摄像头对着师黎录视频。 “作为公众人物,你竟然敢用化肥水泼我们,欺负我们普通人是吧?我要在网上揭露你的真面目。” 唐禧真觉得好笑,他好意思自称普通人,还想制造矛盾挑事。 师黎处波澜不惊,也打开摄像头对着几人:“你发小里有当明星的,还有从政的,也一起放网上吧,让网络判官审判一下,看看是谁爬墙偷窥别人家的隐私。” 柴桑暗自草了声,赶忙劝阻:“徽哥,别录了。” “怕啥?多的是伤风败俗的娱乐圈明星,你这都排不上号。” “……” 宁城徽意识到这话有歧义:“不是,哥没骂你的意思啊。” 阎陵阳很快拿出参加新闻发布会的仪容仪态,笑着和稀泥。 “双方都冷静点,不要录视频,这事捅出去,对谁都没好处,有事咱们心平气和地谈。” 他去抢宁城徽的手机,却被躲开。 唐禧并不想将这事闹太大。 师黎温柔安慰她:“我出道至今都是靠作品吃饭,咱们不怂。” 现场随意拎一人出来,头衔都不普通,骨子自然傲,谁都不愿先低头。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唐禧知道师黎要开拓国内市场,并不想他的路人缘开局就受影响。 曲江宴接到电话,还以为眼花:“禧禧?你给我打电话,我很高兴。” “高兴早了,我是来找你麻烦的。” “……” 唐禧说了下大概,将对面骂得狗血淋头。 曲江宴只是让发小们在铁门外看着,搞不懂连镇怎么会爬墙。 “我会处理好,禧禧,你别恼,我以后不会让人盯着你。” 两分钟后,宁城徽几人走了。 * 曲江宴以前压根没发现,自己的嫉妒心如此之强。 他憋着气,熬到周五下午,一下班就去学校接曲翩跹。 曲翩跹刚得知他要接自己放学,挺高兴的,毕竟很少有这种待遇。 在校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后,像霜打的白菜,一上车就抱怨。 “我们周五下午放学早,你没空就别说要来接我,我课余时间每一秒都十分珍贵。” “……” 曲江宴忍了,带她去吃好吃的:“怎么不动筷子?不喜欢?” “你先说有啥事吧,不然我吃得不踏实,还给我涨那么多零花钱。” 这副怂样子跟阿稻如出一辙。 “你周末再把唐禧约出来玩,捎上我。” 次日。 曲翩跹把唐禧约了出来。 唐禧见曲江宴还不死心,故意带着他玩各种游乐项目。 现场人头攒动,说句话都费劲,更别提有私人空间培养感情。 好不容易凑一起,又挤进几个狗都嫌的小屁孩,非常煞风景。 唐禧玩得尽兴,曲江宴就很郁闷。 跟师黎在一起,去玩浪漫夕阳下泛舟游湖;跟自己在一起,就去游乐场。 落差感就这么被比出来。 第48章 解开误会 当晚,曲江宴陪被泼化肥水的发小们喝酒消气。 宁城徽脾气来得快也散的快,不轻不重说了他几句,这事算掀过。 但凡有机会,他定要狠狠教训师黎一番! 他哪知道,唐禧将几人狼狈摔跤的监控单独提取出来,收藏着当搞笑视频看。 有时候,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中。 这视频给了莫惊秋拍戏灵感,得到允许后,她跟导演商量,把这一灵感添加到电视剧里,导演也相当满意。 场景拉回到包厢这边。 阎陵阳面相温柔,眼光却毒辣,将精髓拿捏得相当稳。 “师黎朝你竖中指,八成想刺激你做一些惹唐禧不高兴的事,进而让她更讨厌你,你这段时间跟被人挖了脑子一样。” 曲江宴低头闷酒,算是默认自己之前操之过急,着了对方的道。 师黎泼化肥水时,阎陵阳在墙外吃西瓜,这事给他造成不小的心理阴影,导致这几日都没吃西瓜。 连镇是这次爬墙事件的最大受害者,可以肯定是他此生最大的屈辱。 “她隔三差五就换个男人,要我说,干脆跟她断了算了,我们陪你熬过这段戒断期。” “不行,我只要她。” 曲江宴没有丝毫犹豫,相当偏执。 他只喜欢唐禧,没有唐禧的人生不会完整。 再说了,未来过日子,兄弟只能扶一把,又不能扶几把。 * 周日,师黎v信约唐禧一起吃晚饭。 久久得不到回复,他直接打电话。 “禧禧,你心里是不是还有气?怪我这四年从没联系过你?” 唐禧停下手头工作,脚尖一转,视线投到窗外景色优美的中央花园里,思绪飞回过去。 十二岁时,她在国外掉进河里受伤失忆,回国后,陌生的一切令她害怕自闭难以适应。 师黎就是这时出现,一定程度带她走出阴影。 她逐渐习惯并依赖师黎,以为他一辈子都会在自己身边,他也是这么说的。 只要想,就能见到;只要喊一声,他就会出现。 师黎个高脸帅脾气好唱歌好听,少女情怀总是诗,她也曾想过以后两人会不会恋爱结婚。 现实证明她错了。 高中毕业后,师黎跟师爸妈消失不见。 她去老师同学,打电话发v信,去师家市区常住的别墅,都没半点消息。 她又回了几趟老家,担心师黎出什么意外,师奶奶见她可怜,说出真相。 “阿黎爸妈带着他去m国了,那里有更好的音乐教育和资源,阿黎爸妈对他寄予厚望。” 人往高处走很正常,她知道也会很高兴会祝福。 为什么一声不吭突然离开?或许不是突然,只是没告诉她而已。 唐禧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恨过师黎。 时间慢慢冲淡一切,她心智逐渐成熟,拥有满意的事业,家人闺蜜一如既往爱护她。 她大胆往前走,喜欢上新人。 偶尔看到师黎的相关报道,幻想以后有机会见面,也能笑着打招呼,跟幼时那般聊天做朋友。 她做到了,接触一段时间,隐隐感觉师黎不像是要处朋友。 唐禧的长时间沉默,等同默认。 “这里有很多误会,”师黎态度愈发温柔,“禧禧,跟我见面吧,我当面解释。” 比起不告而别的伤害,师黎给她带来更多的是美好记忆。 唐禧赴约,去了一家高逼格的西餐厅,坐在师黎对面。 有她虎视眈眈的前男友在,师黎想尽快解除隔阂,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爸妈对我自幼要求严格,希望我能给家族带来更高的荣誉。” 忐忑时,他下意识会摸一下右耳处的两颗淡痣,苦涩一笑。 “本来有很多机会跟你说,高三是冲刺关键期,我就想着高考完再告诉你,谁知道一考完就被带到m国。他们希望我全身心投入到音乐里,缴了我的通讯工具,断了我跟国内一切联系,连睡觉都有保镖在屋里打地铺。” 也不是没反抗过,那时才堪堪成年,没有独立的经济能力就没有话语权。 “每人心里都有干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吧,我也不例外,如果无权无势,我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更没法保护喜欢的人。” “在乐坛崭露头角后,我跟爸妈谈判,如果真的打破纪录创造出奇迹,就允许我回来。” 为了尽快做出成绩,他遏制住一次次想联系唐禧的想法。 生怕见她一面、听她一句话,所有的坚持都会轰然倒塌。 只有过年时,才会问一下父母,得知她在国内平安快乐,身边没其他男人,就很满足。 “我写歌录制开演唱会做宣传,各种事情一大堆,某天我发现我成功打破记录创造了奇迹,可我像一枚高速旋转的陀螺,纵然想停也停不下来。” 得知被骗,他跟父母大吵一架,将屋里的东西全砸了,匆匆回国。 如果时光倒流,他宁愿做个小有名气的歌手,守着三亩地和她就够了。 师黎视若珍宝握住她的左手:“禧禧,我刚才都说清楚明白没?” 换做一般人,肯定是问——我刚才解释完了,你听明白没? “说清楚了。” 多年未见,唐禧能做到从容聊天,暂时无法招架过于热情的亲昵,将手抽回来。 不能吓到她。 一抹落寞从眸底稍纵即逝,师黎微笑着释放安全信号。 “你记得你小时候不长个,小小一只,有段时间有人贩子,我每天拉着你的手回去。” “记得,”唐禧放松下来,眉眼弯弯,“那时不懂事,对人贩子没啥概念,反倒是你紧张兮兮将我吓到了。” “是吗?那倒是我的不是了,哈哈哈……” 师黎骨相立体精致,他像太阳般灿烂,却令人感觉不到真切温暖。 只有在唐禧这,他一如既往炽热如火。 “饿了没?我过来时给你点了两样肉,你可以先垫肚子。” “好。” 菜很快上桌,浓香扑鼻。 唐禧握着刀叉,尝了两样菜,最后专注吃左边一盘牛里脊。 她皮肤白里透红,浓睫挺鼻,左腮因食物而鼓起,喜上眉梢:“这个很好吃。” “那就多吃点。” 师黎双手交叉拄在下巴处,瑞凤眼锁紧她,周遭一切变成灰白色。 她还是小时候那个爱吃肉的小公举。 * ヾ(*???*)づ╭?~ 所有剧透或小剧场都在作.者.有.话.说.里,不定期掉落 第49章 我二十四就跟了你 曲翩跹收了曲江宴给的好处,自然要完成任务。 ——尽量跟唐禧在一块,严防师黎跟唐禧独处增进感情。 有钱拿,又能跟禧禧姐玩,二哥也和颜悦色起来,这笔交易简直不要太赚! 下午,她带着阿稻到聚春景玩。 唐禧见到一人一狗很高兴。 曲翩跹闻到她身上有酒香:“禧禧姐,你喝酒了?” “喝了点,”唐禧笑眯眯,给她做介绍,“叫黎哥哥就好。” 曲翩跹还是个孩子,喜欢谁讨厌谁,心思都写在脸上:“黎哥哥好。” 她偷偷瞪一眼这个要抢她二嫂的男人。 她穿得像洋娃娃,身上有太多胶原蛋白,以至于做什么表情都显得萌萌哒,没什么危险系数。 师黎走过场打招呼:“几岁了?读几年级?有什么兴趣爱好?” 曲翩跹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虽不喜欢师黎,出于礼貌,还是老实挨个回答。 “十三岁,七年级,喜欢高尔夫、芭蕾舞、滑雪、珠算……” “果然跟我猜得差不多,看着就很聪明伶俐,长大后肯定很有出息。” 曲翩跹被夸得不好意思,低着头,嘴角压都压不下来,脸蛋脖子耳朵红得滴血。 貌似他也没有很坏啦。 当晚,师黎大展厨艺,将曲翩跹的胃彻底征服。 晚上九点多,曲江宴亲自来接曲翩跹。 他非常想进屋瞧一瞧,车子刚驶近,看清门口站着的三人一狗,差点两眼一黑。 他下车走过去,满眼都是一人:“禧禧。” 唐禧不理他,低声跟曲翩跹说了会话,又摸了摸狗头:“再见。” 师黎接了个电话,跟唐禧说了几句话,开车离开。 曲翩跹牵着阿稻准备上车:“欸,二哥你去哪?” “你先在车里待着,”曲江宴目不斜视,觉得老天都在帮自己创造独处机会,“我跟唐禧说几句话。” 谁知,唐禧快速锁门跑进去。 “……” 曲翩跹这个大馋丫头,已经在车内吃唐禧送的干果。 “咦,你这么快就说完了?说啥了?” 男人抿着唇系安全带,不吱声。 曲翩跹早就习惯他最近间歇性抽风,索性对着阿稻自言自语。 回到春泽秋月,曲江宴开始问她今天的收获。 “不是说了让你待着屋里,等我进去接你?” “禧禧姐担心影响我睡眠时长,要陪我去门口等,方便你立刻接到我。” “……” 都是借口! 曲翩跹打了个饱嗝:“我觉得黎哥哥人挺好的。” “黎哥哥?” “呃,禧禧姐也这么叫的。” 曲江宴危险眯眸,腮帮子绷紧,眸里翻涌着乌云。 “他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还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你要是跟他待几个小时,也会觉得他人很好。” 放屁!曲江宴真的想抽她:“你在春泽秋月吃了多少霸王餐,没见你感谢我一次。” “大哥说,亲兄妹用不着那些虚礼。” 这胳膊肘真是拐出国了。 “你是我亲妹吗?” “是亲的啊,当时妈妈生我时,整栋楼就她一个孕妇,不会被人调包的。” 兄妹俩不在一个频道。 “一顿饭就被哄得团团转,笨死了。” “你不要瞎说,我很聪明的,门门科目都第一。” “我让你去聚春景干什么的?你收了钱,怎么做事的?” 哎啊! 曲翩跹懊恼拍了下大脑,心虚怼手指。 曲江宴郁结于心,不指望她了,转身上楼。 很快,他得了个好消息,当晚睡了个踏实觉。 * 又是一个周二。 唐禧外出采集完花材,跟一辆超大的搬运车交错而过。 住在对面的邻居搬走了? 她好奇瞥了眼,曲江宴从里面走出来,热情打招呼。 “以后我就住你对面,街坊邻居的,希望多多关照,欢迎你来我家串门。” “少来犯贱。” 唐禧拧紧眉毛,浑身每个毛孔都写着不欢迎。 她下车去开铁门,曲江宴每次都会见缝插针过来攀谈。 如果换成自动门,不仅方便,还能屏蔽骚扰。 可铁门两侧的石柱被三角梅缠绕着,一旦换门,势必伤到心爱的三角梅根基。 这是她纠结好几年的根本原因。 曲江宴在旁边叽叽喳喳。 唐禧狠狠羞辱他:“我都不搭理你,你一个人哔哩哔哩有意思吗?” “有意思的,”曲二少不复当年桀骜不羁的模样,小心讨好,“我就喜欢热脸贴你冷屁股。” 唐禧面色微妙,迅速瞄了周围一圈,见无人微微放心,扑上去打他。 “不要脸!流氓!” 曲江宴被她扑倒,坏心肠拽上她。 柔软身躯压在他身上的那一刻。 他明白了那句话的歧义,也想起一些真实旖旎画面。 虽然第一次时她有点放不开,但后面都挺享受啊,压得他近乎窒息。 交往一年半,唐禧可太清楚他这表情在想什么,直接化身母老虎暴力输出。 “天杀的!你还敢想!不许想听到没有!!” “是你引导我想的,要不你把我脑子挖了吧。” 曲江宴坐在草坪上,明明很享受她的捶打,偏偏装作一副痛苦模样:“别打了好吗?” “臭流氓!今天不把你屎打出来,算你菊花紧!” “…………” 曲江宴真的对她五体投地了,那张嘴是怎么憋了一年半的。 “既然你都这么骂了,那我就坐实这个罪名。” 他倏忽扣住唐禧后脑勺,像狗闻到肉包子,精准嘬住那张山楂色的唇。 想放肆又不敢放肆,只能在外面细细描摹那漂亮的唇形,解解馋。 “禧禧,我爱你,会一直在你身边,嘶——” 唐禧咬破他上唇,血腥味萦绕在鼻翼下方。 短短不到三十秒,还挠了他的脸跟脖子。 曲江宴不管不顾,圈紧她的腰,像只落单的狮子,委屈巴巴蹭她颈窝。 “禧禧,我二十四岁就跟了你,第一次也给你了,我还有很多可利用价值,别抛弃我好不好?” 唐禧匀过气,给了他一大比兜。 男人脸型很有攻击性,轮廓分明意味着少肉,力的作用反馈在她掌心,痛死了! 康宿从对面屋子里出来,听到清脆巴掌声,跑出来看热闹。 绕过车尾走近,一不小心收到老板的死亡凝视,差点魂都散了,掉头跑回去。 曲江宴没空理外人,珍惜跟唐禧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我跟你说实话,师黎他不会娶你的。” “用不着你管,我好一天是一天,”唐禧就是要气死他,“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土鳖你不懂。” “如果他真喜欢你,为什么四年来一次都不回来看你?又不是买不起机票,那点时间都抽不出来,算什么喜欢?他还自由职业,你看我,工作日去单位上班打卡,业余时间追你、练习解剖柠檬……” “闭嘴!还想吃大比兜是吗?” 第50章 少脑补多补脑 唐禧扬起巴掌,摆出女将军上战场的气势,企图震慑对方。 曲江宴目光灼灼:“你打吧,把心里的气全都撒出来,只要你能舒坦些。” 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将左脸往她手上送:“我不还手,放心打。” 唐禧被逼退两步,咬牙将他推回草坪里。 “休想我奖励你!脸皮比铜墙铁壁还厚。” 掌心还滚烫发痛,再来一巴掌,岂不是要废了? “那我当你夸我,以后有危险,我冲在前面替你挡着。” 有被害妄想症吧? “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少脑补多补脑。” “……” 唐禧将车开回家。 反锁门时,铁门闩推不动,她暗自增加力量,指腹被夹了下。 “嘶!” 曲江宴似箭冲来,双手急切穿过铁门杆缝去抓她的手:“受伤了吗?给我看看。” 唐禧第一时间检查被夹的指腹,还好,没破皮。 “啪!” 曲江宴没摸到手,手背又挨了一巴掌。 真有劲,看来没事。 男人悬起的心落地,悻悻然收回手,还是有点难过。 她现在都不跟我撒娇了。 “这门有些年头,我找人给你换一扇,好不?” “这门还没你老。” 确实没用够二十六年。 “……” 曲江宴摸了摸被她拍红的手:“我担心你再次伤到手。” “我告诉你,迟来的深情就好比用过的卫生巾。” “……” 天底下,就没她怼不了的话题吧。 曲江宴握着铁门栏杆,低头深情看着她,似乎这样就能将她的心看软。 唐禧往屋里走了四五步,又转过身。 曲江宴瞬间灿烂,似乎在期待什么。 “别在我家门口堵着,一股馊味。” “……” 曲江宴如临大敌,又是闻衣领又是闻衣袖,反复确认是沁凉淡雅气息,委屈道:“没馊味。” “是灵魂馊掉的气味。” “……” 要是换了一般人,早被怼抑郁了,也就曲江宴钝力感十足。 唐禧在押花室工作近三小时,出来已是晚上七点二十六分。 她伸了个懒腰,煮了一碗牛腩番茄面,来到二楼阳台。 往常这个时间点,外面天色黢黑,现今晚霞漫天,橙红似火。 她看美景吃美食,享受独处的美好时光。 轻轻用筷子戳破溏心蛋,嫩滑蛋液涌出,迅速裹着劲道面条。 牛腩偏柴却不涩喉,口感介于弹牙与软烂之间,香味霸道,多重口感回味无穷。 好吃到迷糊! 曲江宴凌乱短发微湿,身穿白色浴袍坐在竹椅上,v领有点宽松,露出些许结实薄肌。 他眉骨凌厉俊俏至极,单手拄着下颌,皙白修长的手很养眼,浑身散发着痞贵的松弛感。 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唐禧身上。 她吃到美食,桃花眼会眯起,微微歪一下脑袋,后脑勺饱满可爱。 浑身有股旺盛的生机感。 曲江宴眼中的爱意能将寒冰融化。 曾经很多个静谧夜晚的回忆,如山洪水朝他袭来。 交往期间,唐禧常常窝在他怀里:“怎么办啊,我有点小肚子。” 话是这么说,却从不委屈自己的胃,想吃啥吃啥,无肉不欢。 那话更像是她打开话匣子的开场白。 曲江宴打心底喜欢她的小肚子,摸着嫩弹,也很好亲。 一亲她就受不住,哼唧着挠他踢他,很刺激。 “我觉得很可爱,站着也看不出一点。”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曲江宴读书时一路跳级,是名副其实的学霸,脑子转得就是快:“那以后我健身,带上你。” “我要一身腱子肉做什么?”唐禧懒洋洋翻个身背对他,不知细腰翘臀立刻凹现,“我才不去。” 曲学霸主意也多,带着她在春泽秋月里做各种难易程度的操练。 唐禧像一把琴,被无齿之徒弹出激烈的曲调。 不知不觉,小肚子就不见了。 发现这个现象后,曲江宴遗憾了好几日。 不过,没有有没有的趣味。 每次结束后,唐禧肚子都会饿,也是像现在这样大口吃肉。 他就坐一边看着,等她吃饱后,将人抱回卧室。 那段日子过得真快。 唐禧吃饱后,发现九点钟方向的曲江宴。 不是她自恋,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曲江宴企图用美色勾引她! 偏不如他的意,唐禧不再多看一眼,端着碗进屋,还将厚重不透光的窗帘拉起来。 曲江宴失笑。 几分钟后,他回屋,继续解剖柠檬。 他都快被柠檬腌入味了。 唐禧洗完澡,跟唐父母视频聊了会天。 接着去书房看押花专业书籍,学习如何最大程度避免押花作品瑕疵、如何保色延长寿命等。 除此之外,她还会看各种人文、地理、哲学、历史、时尚等书籍杂志期刊。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 万一哪天跌进谷底,她可以凭借学识与勇气,东山再起。 * 周末,曲江宴回轻音一带吃饭。 他被曲令山喊进书房谈事,一个小时后出来。 靳琦坐在客厅沙发品茶,年轻时在商界征伐沉淀出的气质,如今依旧有迹可循。 对待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相当和蔼:“江宴过来,我有宝贝送给你。” 曲江宴走过去,接过母亲递来的首饰盒,很精致大气。 九眼天珠。 “新闻经常报道病人家属持刀伤害医生,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关系买下这天珠,你找设计师做成你喜欢的首饰款式,业余时间戴戴,能驱邪聚福。” “我们是战区医院,没人敢医闹。” 也不是没有医闹,反正敢闹的,都没什么好果子吃,最后被扔出去。 真扔的那种,战区医院可不是随便乱起的名字。 靳琦还想再劝。 曲江宴突然改口收下:“谢谢妈。” 靳琦满意拍了拍他胳膊:“对了,你好端端怎么搬去聚春景?那里不是离你们单位很远?” “不是非常远,那边风景好,你有空时可以过来玩,周边有很多外地特色美食。” “好。” “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 靳琦点头,叮嘱康宿开车注意安全。 她看着小儿子的背影,如闲庭信步的鹤,气度不凡,与有荣焉。 一周后,珠宝设计师将加班加点做好的项链,送到聚春景10号。 曲江宴带着项链去了对面,采取最原始的蹲人法。 接到莫惊秋的电话,唐禧出门,她穿着高跟鞋不能开车。 “禧禧,这个礼物送给你。” “不要。” 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宁愿低头刷短视频。 “这个礼物寓意很好,打开看看吧。” 第51章 你都不知竞争有多激烈 唐禧被吊起胃口,看看他要放什么屁吧。 一条首饰项链,中间有颗类似圆柱形的珠子,表面纹理像空洞呆滞的眼睛。 她顿感毛骨悚然,将首饰还回去,无声表达态度。 按照靳琦的说法,天珠昂贵又有好寓意,曲江宴就想借花送佛来着。 靳琦约了尖声太太等几位朋友来这边玩。 美不美食倒不重要。 “阿琦,你托谁买的九眼天珠,我老公今年不怎么顺,我想给他买一颗。” 人人都有虚荣心,靳琦也不例外,顿时神气起来,腰杆挺直。 “很麻烦,先不说价格贵,我跟对方交情很好,都提前预约了两年,前阵子才给我送来。” “能给我们看看吗?” 一位穿黑色马面裙的太太率先问出口,其他六人纷纷附和。 她们的家族背景,也就稍微比曲家差了一些。 “天珠给了我小儿子,正好他住在附近,我让他拿出来给你们瞧瞧。” 七位太太很感动,正要吹捧一番,前方传来熟悉的男声。 可不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江宴! “禧禧,这个千年至纯九眼天珠是用来辟邪聚福的,戴它图个吉利。” “我不要。” “你不想戴,可以放在屋里。” “不!” 如此推送几个回合,唐禧将被塞入手里的项链扔地上:“这东西看着很可怕。” “那就扔了,其实我也觉得这东西看着很诡异。” 坚信唯物主义的曲二少将项链捡起来,掷入旁边的垃圾桶。 不远处的八位太太,面面相觑,表情像美术生考试的调色盘,精彩至极。 她们求而不得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坨屎。 还是不祥之屎! 最受刺激的要数靳琦,气得脑子嗡嗡作响,要是拍视频,每一帧都是表情包。 原来曲江宴当时改口收下天珠,是为了讨好唐禧! 他们不是分了吗?! 尖声太太扶住她胳膊,低声安慰:“别跟孩子一般计较。” 旁边驶过一辆低调的保姆车。 莫惊秋打开车窗,兴高采烈打招呼:“禧禧快上车。” 注意到旁边的男人,面色唰地寒沉下来。 “哎~我来得不巧,又有人来犯贱。禧禧你要是心软,我可要骂你了。” 曲江宴正隐忍地积攒戾气,待爆发时能断钢折刀。 从小到大,除了唐禧,没人敢这么折辱他! 莫惊秋被无形逼仄感摄住,想到唐禧被欺负时,她在国外半点不知情,怒气猛涨。 人一生气,胆子也会跟着变大。 如初生牛犊,盯着曲江宴,掷地有声道。 “禧禧,你以后要找个性格温和、会换位思考、感同身受的男人。” 一股暖流包裹着唐禧:“嗯!” 几乎一瞬间,曲江宴跟被净化了似的,表面看着无害温顺。 他怅然驻足在原地,目送唐禧上车离开而没有挽留。 ——换位思考 ——感同身受 记得刚稳定交往后,他带唐禧去见发小们。 发小们对唐禧爱理不理。 他私下严肃跟发小们交涉这事:“你们不喜欢唐禧没关系,毕竟她是我女朋友是我的人,我喜欢就好,可你们孤立她让她难堪是几个意思?” 第二次聚会开始,发小们对唐禧的态度好了十倍,甚至主动找话题聊上几句,唐禧全程也笑盈盈。 总之两边都挑不出异常。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唐禧不再参加发小们组的局。 每次他邀请,唐禧就甩脸色。 唐禧被家人闺蜜惯得有点骄纵,偶尔发脾气,他也见识过,从未多想。 随着时间流逝,事态变得越发不可控制。 两人频频爆发矛盾,每次都是两败俱伤。 两人努力遗忘上一次的伤害,舔舐着鲜血互相拥抱。 矛盾一次又一次登台。 发小们站他这边,偶尔发牢骚说几句唐禧的不是。 莫惊秋站唐禧那边,刚才就差直接骂他畜生,听着都觉得愤怒与伤人心。 那唐禧之前是什么感受? 曲江宴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他以为美好平静的爱情,似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腥风血雨。 他脖子架了把隐形的刀,彷徨回到家。 得仔细复盘一下。 靳琦已经与朋友们分开,后脚跟着进来,高跟鞋踩踏地面发出不善信号。 “妈,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邀请我过来玩?”靳琦珠光宝气,罕见冷笑。 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当了真。 因那个猜测联想,他浑身萎靡。 “妈,我今天有点累,抱歉没精力招待你……” “是,你没精力招待我,却有精力去讨好唐禧。” 还是上赶着倒贴,人家都不要的那种! 靳琦拔高分贝,将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天珠项链砸桌上。 十多年没这般生气了! 活了大半辈子,她更是第一次在垃圾桶里捡东西! “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好歹是曲氏集团的二公子,自幼锦衣玉食,要什么没有?” “你身边大把名媛千金,之前出国读书,还有不少发达国家王室公主相中你,为什么偏偏是唐禧?” “脑子做的决策,”曲江宴无效答题,擦了把脸,强打精神,“你都不知竞争有多激烈。” “……” 靳琦指着曲江宴鼻子的手剧烈颤抖,张口结舌。 那种小心翼翼的话,竟然会从落拓不羁的小儿子嘴里说出来。 “她给你下了蛊?” “可能吧。” 靳琦有种被人占了大便宜的不甘与怨怼。 比起子承父业稳扎稳打的大儿子,她更佩服这个孤身闯荡医学界的小儿子。 比起喜欢,用佩服更为精准。 有智力有魄力、浪起来混不吝、沉下心能苦钻医术敬畏生命,团结亲哥守护家族荣耀。 他能戴着豪门家族的规则枷锁,自由跳舞。 当年偶然撞见曲江宴搂着唐禧逛街,靳琦是慌的。 她承认唐禧貌美有才华,也曾惋惜过,如果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肯定能取得更大成就。 豪门联姻,门当户对才叫联姻。 唐禧的家世,不能给曲家提供什么助力。 “你清醒点。” “你要是想让我打退堂鼓,我一个字都不听,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曲江宴!” 曲江宴置若罔闻,上了楼。 靳琦不想因为外人,伤了母子情分,离开聚春景,打了个电话。 莫惊秋带着唐禧参加一个高级珠宝品牌的私人宴。 逛珠宝展时,唐禧相中一枚梨型粉色裸钻。 莫惊秋转头就让工作人员包起来。 唐禧来不及阻拦,替她不值:“那颗裸钻快一百万了。” “我又不近视。” 唐禧不是可爱长相,古灵精怪的言行,却会出其不意将人萌出一脸血。 几个闺蜜都很喜欢逗她。 “别担心,我是这个品牌的代言人,除了代言费还有购买折扣券,这颗用券后不到五十万,值吗?” “那值了。” 莫惊秋将跟鸡蛋般大小的首饰盒,塞到她手中:“送给你。” 本来六月份就该送的,因为种种原因搁置下来。 “送我?为啥!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节日。” 莫惊秋轻轻戳她脑袋。 “说你聪明,有时又迷糊,男人送你礼物肯定图点什么,闺蜜只想让你开心。” 唐禧像一只小羔羊,脑袋轻轻撞了她肩头几下:“下次别在公众场合煽情,我怕眼睛尿尿被围观。” “……好。” “确实很开心,下辈子我要做你的狗。” “如果有下辈子,我要去当猪,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时候到了就去死。” 唐禧罕见地沉默了。 当晚,她回到聚春景,接到一则陌生来电。 “唐小姐,靳琦女士想见你一面。” 说完地址与时间便挂了电话。 全程,没给她说一句话的机会。 第52章 你现在很得意吧 靳琦找我做什么? 算了,那不是我该烦恼的事。 唐禧将这个号码拉黑。 莫惊秋发来消息,说已经平安到家。 唐禧给她回了个猫咪比心表情包。 拆出今日的珠宝战果,再三欣赏直到满足,才去洗漱睡觉。 次日上午。 靳琦在自己选好的茶馆等了近两个小时,连唐禧一片衣角都没看见! 负责传话的马助理被臭骂一顿,实在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 这些年来,一提靳琦女士四个字,无一人不恭顺。 为保住工作,他再次拨打唐禧的号码,对面一直被占线。 换个手机号拨打就没这种问题。 明显是被拉黑了。 哼,这些小女生仗着年轻漂亮的资本,妄自尊大,以为勾搭上名门少爷就能山鸡当凤凰。 名门真那么好进,我都咬牙去变性了。 “唐小姐,靳女士邀您在烟雨茶馆见面,为何至今未到?” 看似礼貌,却暗藏着傲慢的质问。 “我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这个邀约。” 唐禧早已将此事抛之脑后。 “如果想咨询押花业务,你需要联系我公司客服人员,后期会有专人接待你。” “不是咨询业务,靳女士想跟你聊私事。” 一个几十人的创业公司,送给曲氏,曲氏都不要。 急了眼,连敬词都不用了。 “不管是否私事,想跟我见面,就得走预约流程。” 唐禧放下二郎腿,冷厉果断的态度,已能窥见上位者的雏形。 马助理无可奈何,七拐八弯要到唐禧助理的联系方式。 作为全职太太,靳琦时间宽裕,丝毫不想将过多时间花在微不足道的人身上。 她选择继续在茶馆里等待,期望一次性解决问题。 她下午约了美容院项目,眼见就到午餐时间,不断催促进度:“唐禧什么时候到?” 马助理压力可想而知有多大,擦了擦虚汗:“唐小姐要走预约流程。” 靳琦哂笑:“你说清楚我是谁没?” “已说清楚,”马助理尽量将锅往唐禧身上甩,“我劝了很久,她坚持要预约。” “行吧,预约什么时候?” “下个月三十二日。” 靳琦猛地站起来,椅子脚剧烈摩擦地板,发出刺耳噪音。 好好好,恃宠而骄具象化了! 靳琦风风火火来到唐禧的公司。 会客室内,她坐在唐禧对面。 养尊处优的人,哪怕身上没一样奢侈品加持,独坐一隅,也能看出气质不凡。 她懒得打心理战,开门见山。 “我大概知道你跟江宴的始末,但不清楚你们分手后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想复合。” “天之骄子,放下身段追你,你现在很得意吧?” “是啊,风水轮流转,我很得意。” 唐禧双手环抱在胸前,翘着二郎腿,普通日光洒入她眼里,聚焦成坚定而睿智的光。 行为嚣张,态度更是嚣张。 故人之姿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靳琦再次恍惚,后劲明显没初次见面那般大,她眨眼缓解新美瞳带来的不适。 唐禧的猖狂,令她面覆寒意,为维持长辈体面,嘴角挂着上扬弧度。 “我之前在你学院上课的画面历历在目,挺怀念你以前给我做的鲜花饼。” 踩她脸面呢。 “我做鲜花饼的水平提升不少,平日喜欢往前看,也能理解你回头看,毕竟人年纪一大,就爱回忆。” 靳琦脸颊的肉不受控制抖动,左腕不小心碰倒纸杯。 热茶溅在手背,烫得她倒吸好几口凉气。 “欸,我没骂你老的意思,年纪大阅历丰富,思考问题更加豁达全面,待人接物更加游刃有余,我很敬佩的。” 半假半真,最是扎人心。 唐禧因人而异,采取花样的怼法。 自从谈了场恋爱,我温柔了好多。 靳琦要是知道她此刻的想法,指定要气出血。 镇定! “世上最不缺的资本便是年轻,你嚣张的底气来自江宴,哪天他移情别恋,你就什么都不是。” “这话我赞同,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你已经没有这项资本。你是什么都有,再过几年呢?钱权乃身外之物,谁拦得住衰亡的脚步?” “你放肆!”靳琦猝然拍桌,目眦欲裂,“你简直太恶毒,咒我死。” 她先撕毁体面,唐禧不再收敛,杀气毕露。 “在我看来,你否定我存在的一切价值,比我恶毒十倍百倍。” “我嚣张的底气来自于我的才华、天赋、努力。” “我不能站在巨人肩膀上看风景,现今拥有的事业,是我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 靳琦心里残存的鄙夷荡然无存,看唐禧的眼神有淡淡的欣赏。 欣赏是一回事,触及真实利益,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命运从来就不公,人生的分水岭是羊水,我会投胎,一出生就能站在巨人肩上看风景。” “所以,我可以毫不费力摧毁你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事业。” 唐禧抬手打断她的话:“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人人都在追逐钱权,瞧瞧,钱权的力量粗暴且快捷。 “江宴现在要吃回头草,他这个人从小固执,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一个人投入的精力成本越多,越难脱身。 作为母亲,她不得不插手干预。 “我想让你跟江宴再谈一次恋爱,找准机会狠狠伤他的心,让他对你彻底死心。钱跟房子,都可以尽量满足你。” 这法子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可不破不立。 “再谈一次?你可一丁点都不顾别人的死活。不可能!” “难道你想重新创业?” “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你小儿子当狗玩弄践踏,你要是舍得就试试。” 靳琦的确舍不得。 回去的路上,回忆起年轻时在谈判桌上的光辉岁月,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现在真的老了吗?连个丫头片子都吵不过。 包包里的手机在振动。 看清来电显示,她整个人瞬间容光焕发。 电话一接通,对面喊了一声妈,声音温婉。 “杏杏,比赛得了第一名?给我看看,放心,不会发朋友圈……我也很想你。” 挂完电话,她细细回味好久。 杏杏是她一位好友的遗孤。 好友在国外被谋害后,她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国外把杏杏接回来。 提到杏杏又想到江宴。 这俩孩子幼时住在不同的国家,一年见一次面,感情好得不得了。 她把杏杏接回来养后,江宴竟然不跟杏杏玩了。 第53章 当狗玩弄也行 靳琦去美容院做完护理,晚上去了趟聚春景。 “我知道你还喜欢唐禧,今日帮你当说客,去找了她。” 曲江宴放下《让女友心疼自己的520式》书籍,眼里流转着淡淡戒备。 “你去打扰她做什么?我自己会慢慢追,不用你插手。” 要不是长大了,靳琦真想呼他脑子一巴掌:“你先听完再评论。” 二十六分钟后,录音结束播放。 “这就是你喜欢的人,说要把你当狗玩弄践踏。” 靳琦的挖苦没有一丝用处,反倒让曲江宴看到了一丝希望。 “原来,她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妈,谢谢你把这事告诉我。” “当狗玩弄也行,我愿意让她玩弄,万一她玩着玩着再次沦陷,我就赚大发了。” 刚才那本书里写着,这是一种情趣。 竟然生了个恋爱脑! 靳琦打了他胳膊一巴掌,企图将人拍醒:“你没听到她怎么骂我的?” “她脾气很好,你要是不招惹她,她想骂都找不到你的人影。” 靳琦语重心长:“她家世对你没有助力,以后你会很辛苦。” “不要左一句配不上,右一句门当户对,我一来没皇位继承,二来只想过普通生活,辛苦点也没事。” “你要气死我是吗?!我是你妈,只会心疼你,还能害你不成?” “你要真心疼我,就先把录音完整版给我听听,以示诚意。” “……” 以前也没见他说话这般呛人,铁定是被唐禧带坏的! 包里的手机在振动,她转头去拿,瞥见一张纸,用两根手指从沙发缝里夹出一条书籍腰封。 ——《让女友心疼自己的520式》2008年典藏版 靳琦又看了眼曲江宴认真做笔记的书籍。 呵呵,十几年前的经验,你就往死里学吧! 靳琦拎包走了。 * 凌晨两点,急促的来电声将睡梦中的唐禧吵醒。 “禧禧,我在聚春景门口。” 唐禧匆匆往门外跑去。 原拂晓披头散发,一声不吭站在铁门外,将清瘦后背对着一位俊挺男人。 男人姿态清贵且风华,正是现今原氏集团掌舵人司空衡。 咔嚓! 门打开。 原拂晓瘪着嘴进来,防贼般反锁铁门,跑进屋里。 唐禧目光凛冽,打量着他俊脸上的几条指甲刮痕:“你欺负她了?” 司空衡平日挺目中无人,在原拂晓闺蜜面前却有所收敛:“夫妻间小吵小闹而已。” “原叔毕姨虽然不在了,但我们会一直给拂晓撑腰,你要是敢欺负她,别想好过!” “谢谢,她可能会在你这住一阵子,如果有事,麻烦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司空衡目光越过她,落在空荡的屋内,神情叵测,过了会才离开。 卧室床上,被子中央拱起的一团在颤抖,里面传出细碎哭腔。 唐禧将被子掀开。 原拂晓跪趴着,宽松睡衣自然下滑,露出一截纤腰,上面遍布着红色暧昧痕迹。 作为过来人,唐禧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这种程度等级,曲江宴也弄过,原因也简单: 要么很久没做,要么吵架闹矛盾。 唐禧轻轻拍着原拂晓的后背:“难受就大声哭出来吧。” 每个年龄段都会遇到“天塌”的大事,哭出来会舒服很多。 “呜呜呜……禧禧我该怎么办……都怪我没经商脑子……” 原父母去世后,司空衡作为女婿上位,一点点收拢分散的股权,将原家亲戚踢出集团董事层。 再这样下去,原氏集团早晚要改名。 原拂晓已经有了危机感。 原父母在时,她在外面闯了祸,只要报一句“我是原氏集团千金”,就会安然无恙。 原父母走后,她在外面闯了祸,报原氏集团千金已经没啥威慑力,只能报司空太太。 二舅被踢出公司,跟原拂晓说了很多事,基本都是司空衡边缘化原家人的事。 “他手段狠辣无情,要逼死我们不打紧,不跟你生孩子,指不定在外面养着情妇,这是要让原家断子绝孙,进而将一切占为己有啊……” 司空衡下班回家后,原拂晓爆发,跟他吵起来。 司空衡很生气,直接将人摁床上狠弄…… 凌晨后,原拂晓打车来到聚春景。 “一切都会变好,”唐禧抹掉她眼角的泪,“我会帮你想出路。” 原拂晓哭累后睡过去。 * 隔天,唐禧飞往南方y城,捎上无所事事的原拂晓。 休息一晚,唐禧翌日跟客户葛女士在怀良大道见面。 大道两侧种满十几米高的异木棉,枝桠开满粉红花朵,花多果实少,唯美浪漫,让人产生春日假象。 葛女士的故事,开篇浪漫,结局可惜。 六年前,她来这座城市散心,遇到想要携手一生的男友。 两人一起熬过低谷期,感情深厚,半个月前,男友带着她重游故地,并策划了一场求婚。 葛女士摸着刚戴进无名指的求婚钻戒,沉浸在幸福中。 有备而来的前男友,突然掏出一把水果刀,扬言要与她同归于尽。 男友为保护她,与前男友打斗过程中,被活生生捅死。 葛女士泪流满面摸着一棵异木棉,也不怕扎手。 “当时我男友为了保护我,将我推到这棵树后面。离开这座城之前,我想带点这棵异木棉的押花回去,留作念想。” 这棵异木棉花开花落,见证了她一段美好伟大的爱情。 两份押花作品,可能将她余生囚在遗憾痛苦中,也可能激励她继续勇敢前行。 唐禧经手的押花作品,见证着每位客户的重要人生转折点。 他们选择押花,押花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他们的人生走向。 唐禧将处理好的异木棉花朵密封保存,跟原拂晓去吃当地特色菜系。 唐禧次日采摘了三款花材。 剩余三天时间,陪着原拂晓到处吃喝玩乐:“看中什么,尽管买,姐给你付款!” “你突然这么大方,我怕你把我给卖了。” 唐禧嘿嘿一笑:“不瞒你,飞机落地时,司空总就给我转了笔巨款,让我代付。” “别扭啥,他挣钱不就是给你花的?你不花给谁花?”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原拂晓开始疯狂消费,笑容越来越多,甚至想好了要做的职业! 回晶城这天。 司空衡来机场接人,原大小姐很难伺候,让他滚。 次日傍晚,司空衡滚来聚春景6号,不知说了什么,原拂晓上了车。 这时,曲江宴出来遛狗,竟然收到司空衡一个淡笑。 一周前的某个下午,他看见司空衡爬6号的墙。 被发现,司空衡不慌不忙跳下来。 两人隔着一条大道,脸跟脖子都挂着女人的指甲刮痕。 两人面无表情打量对方,又面无表情各自离开。 现在两人身上的指甲刮痕都好了。 司空衡那表情,有嘚瑟的成分。 人不怕对比,就怕落了下风,曲江宴郁闷起来,没了心思遛狗,拽着阿稻折回屋。 按理说,原拂晓脾气火爆,理应更难哄,怎么…… 他没犹豫多久,从通讯录里翻出司空衡的v信,发了条消息过去。 【兄弟,你怎么哄好你媳妇的?】 第54章 一绿茶一浪货 也不知道司空衡去干了什么,四个多小时后才回复: 【你不是说了?她是我媳妇。】 【或者,因为我是她亲自挑的童养夫,一起长大,有感情基础。】 还炫耀上了。 真烦人! 司空衡:【两个月了,你一点都没哄好唐禧?】 懂不懂什么叫人艰不拆! 懂不懂什么叫不彰人短不炫己长! 司空衡有时真的很冒昧:【前阵子我听说你在酒店哭晕,真的假的?】 哪个缺德玩意传出去的? 曲江宴的嘴比冬天冻干的衣服还硬:【假得离谱。】 他没好气退出聊天界面,去练习解剖柠檬。 次日天未亮。 阿稻一反常态,在卧室门口走廊叫个不停。 自动投喂机出了故障? 曲江宴手动给它倒了狗粮。 刚躺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外面又响起狗吠声。 得,这孽子在报仇! 曲江宴只得带它出去溜了圈,掐点回来。 再过一会,唐禧就要到院子里浇花。 虽然触不可及,在门口看看,缓和一下相思之苦也好。 还没走到6号铁门口,一辆车先一步越过他,霸道停在面前。 师黎从后座下来,裁剪得体的驼色潮流工装,难掩优越的腰臀比,举止洋溢着高级神韵机巧。 怀里还抱着一煤气罐,哦不,一只三花猫。 这绿茶又要整什么骚操作。 难道他要用猫引诱唐禧? 好深的心机! 曲江宴停下脚步,浑身肌肉神经调出备战状态。 两人身高身型基本无差异。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双方都没随意开口,都在不动声色估测对方各方面的能量值。 “喵~喵~” 师黎推开拱脖子撒娇的三花猫,注意力落在曲江宴身上—— 身着很有质感的珊瑚粉不规则西装,白线勾勒衣裤边缘的同时,也勾勒出国际超模般的身材比例。 钟灵毓秀与阳刚气息冲破性别穿搭的界限,令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衣冠楚楚的背后,藏着无数金玉堆砌的试错成本。 怎么形容这人呢? 有着强烈文化气息且贼心不死的浪货。 师黎率先朝前迈了两步,温和外表下蕴藏着三分锋利。 “今天才发现,你也有一双瑞凤眼啊。” 曲江宴眼皮猛地一抽,收紧牵引绳,直视对方时释放出凌厉感:“你想说什么?” 师黎噙着顺风顺水的畅意:“随口一提罢了,你似乎有点紧张。” 形势不利己,曲江宴沉默以对,不自乱阵脚。 这情敌很优质,师黎告诉自己不能掉以轻心,摸着三花猫往6号铁门走去。 三花猫跳到他肩膀站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根钥匙,慢吞吞地开锁。 他怎么有钥匙了?! 禧禧换了锁,现今又把钥匙给了他? 曲江宴抿紧唇,心跳如鼓点,砰砰敲得他四肢发麻,寸步难行。 师黎进了主楼:“禧禧,我带咘啾来找你玩。” 唐禧从杂物室出来,看清猫的轮廓后,惊呆捂嘴。 好一艘猫艇! 唐禧双眼亮晶晶,快步走到师黎面前:“比照片视频还要……要壮实点。” “它很懒,已经在减肥的路上,”师黎失笑,“它性格温顺,你可以抱抱。” 唐禧抱孩子般抱着咘啾,色眯眯揉着它圆滚的肚子。 “你好可爱,怎么这么萌?你身子好软啊?” 咘啾舒服得双爪开fafa。 师黎洗干净手,倒了杯水润嗓子:“你要是喜欢,可以给你养几天。” “真的?那我养几天。” 咘啾一点都不怕生,从她怀里跳到地上,跑向院子时,像快速移动的q肠。 唐禧带着手机跟过去,打算给它拍点照片。 客厅只剩师黎一人,他一寸寸打量目光所及的一切物品摆件。 没有任何异性生活的痕迹。 这令他极为满意,转身去院子。 唐禧坐在美女樱花丛中,拧着野生眉。 师黎跑过去,盯着她流血的左脚大拇指:“好好地怎么会受伤?” “我想抓拍些咘啾的照片,不小心踩到石头,打滑被石块割到,贴一片创可贴就好。” 她抓着手机站起来,用脚后跟走路完全没问题。 师黎先一步弯腰将她公主抱:“我帮你。” 失重感传入大脑,唐禧下意识圈住他脖子。 曾经消薄的身子,在岁月更替里逐渐变得宽厚结实,安全又温暖。 她用手机和手捂着微烫的脸。 ——又不是什么大伤,搞这阵仗有点熟人间的尴尬。 瞥见铁门外的人,师黎眼梢上挑,故意低头靠近怀里的人,音色雅正:“怎么了?” 从曲江宴的角度看过去,师黎下一秒要亲在唐禧眉心。 这会彻底装不住了。 啪!啪! “师黎你做什么?停下来!!” 震天响的拍门声将唐禧吓了一跳,趋利避害贴近师黎。 这一细微举措逼红了曲江宴的眼。 握着铁门栏杆的手因过度用力,皙白如德化白瓷。 看清门外的男人,唐禧厉声呵斥:“拍我家的门做什么?能不能安分一天!天天抽风!” 等等,师黎还在呢! 唐禧清了清嗓子,温柔解释:“那啥,我性情比较耿直坦率。” “我知道,这很好,”师黎眼神似柔软的花瓣,将她裹着,“社会太多败类,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去整顿。” 曲江宴被两人一唱一和挤兑。 快难受死了! 屋内,师黎根据唐禧的提示,翻出医药箱,帮她清理伤口。 对于自己能做到的事,唐禧不会矫情。 做不到的事,她就交给放心的人去做,比如现在,伤口在脚趾头底部。 她跪坐在沙发,脚背放在师黎大腿上。 为了更全面消菌杀毒,师黎抓着她的脚,往伤口倒双氧水。 “唔!好痒哈哈哈……” 唐禧赶紧捂住嘴,却控制不住身体先天性条件反射,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脚。 她能忍痛,却忍不了痒。 以前转呼啦圈想瘦小肚子,练个大半天,闪躲扭成麻花不说,光锻炼肺活量去了。 她抓紧沙发抱枕,又哼唧几下,整个人往一边歪去。 “等一下!我自己弄吧哈哈哈,黎哥哥……” 师黎腾出一只手,扶正她的腰:“快好了,再忍一下。” 被按住脚,下身动弹不得,唐禧只能趴在沙发里,臀部在无形之中翘得更高。 师黎浑身绷紧,没出息地乱了呼吸频率。 她不是故意的,但那声音真的…… 令人骨酥筋硬。 这是我的小青梅。 小时候与我在一起,长大后也与我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师黎眼神灼灼却无处安放,硬生生将蹿上脊柱的奇妙感压下去。 消完菌,他在伤口处贴上一枚樱花熊的创可贴,动作轻柔稳定。 师黎这边飘飘欲仙。 曲江宴那边魂魄升天。 第55章 铆足劲追 唐禧允许对她心怀不轨的男人靠近,犹如生剜曲江宴的心。 他动作利索爬上围墙,伸长脖子往屋里看。 只有看见唐禧或者师黎的人影,才能稍微安心。 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意事? 不穿过院子,只能看清一楼大门是开是关。 就算是长颈鹿来了,都得夸一句:这户型该死地有私密性! 曲江宴没那么容易死心。 经验总结要靠摸索,趴这边的墙看不清,他就换个位置趴,总有无限趋近的最佳视角。 亲妈不看好、亲妹帮不上忙、发小们帮倒忙、绿茶虎视眈眈。 如此背时的局面,他能靠的只有自己,铆足劲追。 * 屋内,唐禧的伤口已被处理好。 她将左脚稍微悬空,小心翼翼转过身:“谢谢黎哥哥。” “我们之间,不需要谢词,要记住啊。” 他站在沙发边,喟笑着俯视她,用指腹轻轻按了下她头顶一绺呆毛。 呆毛不乖,再次反弹翘起来,他又按了会。 很幼稚的事,却玩得不亦乐乎。 他想起初二期末考,跟唐禧不在同一间考室。 那时他恰逢右手中指受伤,答题比较慢。 喝水的空隙瞄了眼窗外,捕抓到提前交卷的唐禧,坐在绿化带一块巨石上,低头看课外书。 没有对视,他也明白,禧禧在等他一起回家。 铃声敲响,他交完卷来到绿化带。 唐禧趴在巨石上睡得正香,双手双脚自然垂在巨石边缘,像动物园里睡着的小熊猫。 不知过了多久,唐禧揉着惺忪的眼睛爬起来,粉嫩右脸被课外书压出些痕迹。 头顶也有一撮呆毛翘起来。 唐禧偷偷擦了下嘴角的口水,瞅见课外书被洇湿的一块,赶紧把书合上。 “黎哥哥,我口渴。” 这话一是真渴,二是缓解尴尬。 他也不戳破,笑着掏出保温杯,拧开盖,让唐禧就着保温杯直接喝。 要知道,他往日习惯将水倒出来喝。 出了校门,唐禧想到自己刚才做的梦,拉着他胳膊:“黎哥哥,我想吃番石榴。” 他按了按唐禧的呆毛。 能怎么样,买呗。 唐禧手里有好吃的,绝对憋不到回家后食用,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啃着他洗干净的番石榴。 “好吃吗?” “很香,黎哥哥你对我大大的好,我都想不出你要是我亲哥哥,会有多好。” 说完,唐禧将番石榴放嘴里咬着,腾出双手在半空中画了个大圆,以此增强话里的真实性。 他但笑不语,将那撮呆毛缠绕在修长食指上,慢慢把玩。 两家是邻居,他进屋前再三叮嘱:“番石榴一次性不能吃太多,要记住啊。” 唐禧信誓旦旦答应下来。 那时唐奶奶偏心远在国外治病的唐妙,唐母在国外陪护,唐父起早贪黑经营着唐卤鸭店。 唐禧虽然不缺吃喝,却给人一种自生自灭之感,好在心大,每天乐呵呵。 唐卤鸭店的生意有了起色,唐家老两口打算去店里打打下手,次日进城,留唐禧一人在家。 他去外省参加完小提琴的比赛,领完奖匆匆回到村里。 四天不见,唐禧一见面就扑他怀里,下一秒嚎啕大哭。 “黎哥哥,我真的真的快要死了!呜呜……” 这叠词将他吓了个半死:“别乱说,出了什么事?” 唐禧抽抽噎噎,说一天就把一袋番石榴吃完了,还是当饭吃,结果就是严重便秘。 他也没责怪唐禧,赶紧将人带去医院,打针吃药。 回去时,唐禧靠着他肩膀补觉,睡得很沉,再次醒来,头顶又翘起一绺呆毛。 下车后,唐禧绞着衣角:“黎哥哥,那个,能不能把去医院前我给你的钱,还给我啊?” 表情像极了当面跟老板提涨薪的难为情。 他嘴上说着不给,其实早已塞唐禧兜里。 那是唐禧攒的零花钱——八百多块钱。 算不上省吃俭用攒的,但每一块钱,都经历过攒钱与嘴馋的思想博弈。 之后,唐禧用那笔零花钱,给他买了一把尤克里里。 长大后,他事业蒸蒸日上,各种乐器一把一把地换,越换越昂贵,有瑕疵就扔,眼都不眨一下。 独独珍藏着唐禧送的那把尤克里里,视若珍宝。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 记忆回笼。 师黎指腹的温度传到唐禧头皮里。 酥麻温热。 唐禧所有感官注意力逐渐聚焦在那。 “禧禧?有在听我说话吗?” “啊?”唐禧回神,急忙仰头看他,“我没听清。” 男人的手从她左眼掠到左颊,如轻刮的鹅绒。 师黎小小吓了一跳,见她左眼安然无恙,才定心。 “我要为新专辑的主打歌做mv,你的形象气质特别适合其中一首mv的女主角,你愿意出演吗?” “我不会演戏。” 她以前心血来潮,找莫惊秋对戏,饰演一个足智多谋的角色。 莫惊秋笑得在床上打滚:“你给我一种老谋深算又算不明白的感觉。” 这评价,她能记一辈子。 “mv只有四分多钟,不需要多深厚的演技,此外,会有表演老师教你,你自幼聪明,肯定能胜任。” “这是我进军国内音乐市场的第一张专辑,全球音乐市场都盯着,禧禧会帮我吗?” 这是次要原因。 主要是那首主打歌,里面的一切,都与你有关。 分开的四年,是遗憾是可惜。 现今我回来,盛情邀请你来到我的音乐王国。 唐禧自幼人缘好,不光是长得漂亮,还因为她明白什么叫真心换真心。 谁对她好,她就对谁更好。 “好,我愿意。” 师黎心底激动狂喜,又将话题延展到自己在国外的趣事,将唐禧逗得哈哈大笑。 院子外面。 曲江宴“以身做抹布”,擦了一圈围墙上的灰尘,啥有用的画面都没看见。 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至少知道了——失败了九十九次,再努力一次,正好能凑个整数。 他口渴至极,回到聚春景10号,往胃里灌了两大杯水。 洗完澡躺在沙发上,揽镜自照妈生瑞凤眼。 好看是好看,跟谁雷同都行,怎么偏偏跟师黎撞上了! 要不我去整一下?整坏了怎么办? 不行! 过往那些礼教规矩都在崩坏的缠吻夜,禧禧不管累得多无力,都要亲我眼睛睫毛。 足以见得多喜欢。 也就这点优点拿得出手了,要慎重又慎重对待! 要整也是师黎去整。 等等! 曲江宴灵光一现,拿着镜子坐起来。 他们混娱乐圈的都爱整容微调,师黎双眼皮有没有整过? * (?′3`?) 如果呼声高的话,完结后我会写一下师黎跟禧禧的he爱情故事。 喜欢的宝子可以评论告诉我,长期有效,人数多了我才有动力,人少的话就当我这几句是放屁。 最后说一遍,剧透不定期掉落在作.者.有.话.说.里~ 第56章 我的心也会疼 蔡颂去查了。 结果让曲江宴有一点点失望。 “少爷,厨房已备好午餐。” 曲江宴吃了小半碗饭,想到唐禧对自己跟师黎的态度差了个十万八千里,放下筷子。 康宿监测到许瑰期的车子驶来,立马提前汇报。 曲江宴现在哪有心情哪有空应付她? 转头叮嘱桥姐:“许瑰期要是来了,就说我不在。” 说完躲进一间房里。 康宿作为近身保镖,早就藏了起来。 许瑰期在屋里转了圈,依依不舍离开。 当初得知曲江宴搬来这里,她有种嘴巴被塞入一只两百年未洗的臭袜子的感觉。 要不了命,膈应得很。 半小时后,她给曲江宴发了几张偷拍照片。 画面里,抱着咘啾的唐禧被p得黑矮了些,跟师黎有说有笑,依旧像一对璧人。 【宴哥,我今天在聚春景看见了唐禧。】 【之前还担心她离开你会想不开,做伤害自己的事。】 【事实证明我想错了,她挺乐观豁达,不执着过往,这才跟你分开不到半年,就好像有了新男友。】 【我们也要往前走啊,珍惜眼前人,及时行乐,毕竟人的一生太短暂。】 言外之意—— 唐禧没大家想的那么爱你,已经开展下一段感情,你再执着下去也白费功夫,还惹人笑话。 曲江宴想置之不理,又不能那么做。 许瑰期看见红点,急不可耐点进去。 我说了一大堆,他就回个哦字? 我就这么不值得他花时间聊天? 唐禧到底有什么好! 许瑰期将手机摔进沙发,缓缓蹲下身子,眼神中带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 曲家二少奶奶的身份,必须是我的! …… 靳琦在聚春景10号有自己的眼线。 得知曲江宴以身做扫帚扫墙一事,气得头顶冒烟。 想到小儿子在乎面子,她有了主意,打算在曲家群里挫一下他的士气。 她往群里转发一条视频,视频封面写着:【有这个特征,子女没出息】 曲江宴点进曲家群,视频博主说:子女恋爱脑没出息。 针对谁一目了然! 他也往群里转发一条视频,视频封面写着:【没出息的父母,有这种表现】 靳琦抱着好奇之心看完视频,视频博主说:胡乱插手子女感情的父母没出息。 接下来,群里全都是二人斗气转发的视频。 靳琦:【不相信父母,迟早后悔】 曲江宴:【没主见的子女,难成大器】 靳琦:【子女总不听话,会气坏父母】 曲江宴:【这五类父母,真的令子女窒息】 靳琦:【孩子不懂感恩,简直是白眼狼】 曲江宴:【这类父母,令家族衰败】 躺着中枪n次的曲令山,不得不插手干预:【你俩有完没完?】 曲江宴退出聊天界面。 下一秒,靳琦的号码打进来,将他大骂一顿。 曲江宴左耳进右耳出,眼尖发现对面有了新动静,赶紧出去。 “妈,我有急事,晚点再打电话给你骂。” “混不吝的臭小子!喂?喂……” 十几个穿灰色工作服的人聚集在6号门口。 师黎正在跟包工头说话:“因为安全需要,希望你们能尽快安装好。” 加了钱,包工头相当好说话:“保证今晚十二点之前完成任务。” 师黎面露满意之色,以胜利之姿睨了眼曲江宴。 只要唐禧不在乎,曲江宴在他眼里,就是拔了牙的狮子。 但凡能在某行业闯出一番世界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师黎想跟唐禧来点看似无意的亲密接触,再刺激刺激曲江宴。 心眼子还没转好,经纪人的电话打来。 曲江宴单手转着手机,神秘一笑,浓烈五官显得又野又痞。 师黎不甘心又别无他法,跟唐禧低语几句,开车离开。 曲江宴收起身上的刺,走到唐禧面前,春光灿烂询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唐禧担心未来招惹不必要的官司麻烦,提前警告。 “安装脉冲电子围栏,免得一些不要脸的人将我家围墙爬烂。” 曲江宴觉得主要责任不在自己:“你肯定不知道吧,司空衡也爬,他还比我多爬了几年。” “毛丝鼠会吃自己的屎,你怎么不去学着吃屎?” “禧禧,我们不要讨论吃屎这个话题好吗?” 他身形颀长健硕,衬得唐禧骨架娇小,努力克制住想抱她的冲动。 “行啊。” 真罕见,曲江宴屏住呼吸,生怕将面前这个好说话的灵魂吹走。 “屎壳郎喜欢滚粪便,你怎么不去学?不愿学就学滚一边去。” “……” 不远处的包工头小心瞄一眼。 小姑娘看着娇娇柔柔的,都快要将那男人给骂碎了。 女人能掌管母老虎这个称号,还真不冤。 将人怼得一个屁都放不出来,简直不要太爽,唐禧转身进屋。 曲江宴发现她悬空左前脚掌走路:“禧禧你受伤了?” 无人搭理。 曲江宴摸了摸鼻,慢吞吞折回10号。 师黎就是个扫把星,一来就害禧禧受伤! 扫把星的三花猫从眼皮底下跑过,进了自家院子。 一妙计涌现,曲江宴把门关上,拎起三花猫进了屋。 不出一个小时。 唐禧找上门,叉腰怒目相视:“你个烂心肝的坏东西,把猫还给我!” 曲江宴热情招待:“我准备了很多你爱吃的零食,有话我们坐下慢慢说。” 虽然没证据证明猫在这,但唐禧的直觉一向很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曲江宴拿出接待神明的虔诚:“禧禧,你二十三岁生日快到了,我陪你过好不好?” 唐禧温润水眸猝然迸出刀刃般的寒光:“我有自己的竹马陪着,哪里敢劳驾曲二少。” 曲江宴隐隐听到深处的滴血声,急切又庄严问:“你真的喜欢师黎吗?” “对,很喜欢。” 毫不犹豫的回答令曲江宴浑身发寒,扣住唐禧的皓腕:“你骗我的是不是?不要说气话。” “你挺会哄自己的,只捡自己爱听的话。” 唐禧抽回自己的手,又露出温柔中含着淡淡鄙夷的微笑。 那是一种精神折辱,似乎用智商奚落碾压你。 让你情绪难以宣泄只能干着急,比暴怒和冷漠带来的伤害性更大。 “我们像以前那样说话好不好?”曲江宴气若游丝,“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心疼。” “心疼一下你的脖子吧,整天顶着没用的脑子。” 唐禧油盐不进,瞥见院子里的猫,赶紧追出去。 曲江宴被痛苦扑杀,毫无招架之力,跌坐在沙发上。 浓密睫毛如垂死挣扎的蝴蝶,剧烈扑簌着。 第57章 装可怜求收留 初冬之际,下午不到六点,天色灰蒙。 曲江宴下班回来,吃完饭,一直不见阿稻的踪影。 他走到窗边,视线落在略显萧条颓败的花园。 作为天生爱挖洞的猎兔犬,阿稻每天主要精力都放在糟蹋花园上。 花园维护速度永远赶不上它破坏的速度。 如果禧禧在的话,花园肯定不是这番光景。 “啊——!” 院子里迸出桥姐惊天动地的嚎叫声。 阿稻在旮旯挖出一具十来岁的男尸。 曲江宴行医多年,见过处理过各种压扁碎裂的残肢断臂,这具无血腥的完整尸体,难以令他内心起一丝涟漪。 不过,出现在自己家里,总归是很晦气。 “阿稻,过来。” 他面笑声冷,阿稻隐隐察觉自己做错了事,垂着尾巴试探性过去。 康宿报完警,扶起被吓得瘫软在地的桥姐:“你先回去休息。” 麻袋是桥姐打开的。 她浑身颤抖,一副余生都难以治愈今晚的表情:“我不舒服,想去医院检查一下。” 康宿:“……” 曲江宴想到自己急着搬进来,验收房子的环节确实随意了些,才出现今天这档子事。 “给你放三天假,涨百分之十的月薪。” 桥姐顿觉身体利爽了一大半,谨记打工人打工魂:“谢谢少爷。” 二十分钟后,警察上门调查,都是康宿接待。 曲江宴在给脏兮兮的阿稻去洗澡,生怕唐禧突然过来,见它这副模样会心生恐惧或降低喜爱程度。 他多虑了。 唐禧今日跟人谈生意,晚上十点多回来,警车早已离开。 她睡前刷v博,才知道自家对面发生1203埋尸案。 向来讨厌新闻媒体镜头的曲江宴,主动往镜头前凑,阐述目睹案发现场的一切。 最后重点强调自己跟阿稻产生了严重心理阴影。 此事引发热议,七成网友没get到曲江宴的心理阴影,反倒热衷于他的容貌气质。 【王侯将相脸有了具象化!拍古装的男星来学学!】 【我敢担保脑袋空空的男星学不了一丁点哈哈!他这气质明显是金玉与大量文献资料滋养的。】 【感觉他有目的性在镜头前伪装,心机深沉很危险。】 【真的服了手机爹,明知我得不到,还推给我,急得我直挠腚!】 * 得知曲江宴没什么事,许瑰期吃了颗定心丸。 用大号转发了警方通报,并配文:【希望尽快找到凶手,守护我家宴哥?】 二十多秒后,她删除转发内容,第一时间给曲江宴打电话。 “宴哥,我刚才上网冲浪忘记切号,不小心用大号转发了1203埋尸案,已经第一时间删除,没给你造成麻烦吧?” 曲江宴牵挂着其他事,根本没看,心不在焉:“小事。” 许瑰期声音越发娇柔:“等周末时,我去聚春景看你好吗?” “我就长那个老样子,没什么好看的,而且最近很忙。” 许瑰期抠着指甲,维持体贴入微:“那你要保重身体~” 挂完电话,她眉飞色舞,再度进入v博。 网友将她送上文娱榜热搜第五名。 # 许瑰期 守护我家宴哥 # 热度还在不断攀升。 网友在词条里@许瑰期,问各种问题。 【有猫腻!年初瑰期姐家被私生粉入室,那晚陪她的就是这位宴哥吧?】 【我觉得是!看我主页截的几张对比图,身形比例高度重合,合理怀疑是情侣!】 【瑰期姐曾说恋爱可能不公布,我先磕为敬,尊重祝福他们!】 只要不太离谱的谣言,明星账号一般不会出来发声明。 工作室发了条纯文字博文营业:【希望大家专注瑰期姐的作品哦!】 许瑰期有好几个小号,此时正用其中一个小号认真刷着词条。 有网友说她跟曲江宴天生一对,她就点赞发各种可爱表情包。 有网友分析她跟曲江宴不可能,她就反驳。 【显着你了?我同学的朋友的亲戚认识宴哥,知道他跟瑰期姐是青梅竹马,人家关系特别好,身份家世相当,早晚会结婚,你纯粹就是吃不到葡萄的狐狸。】 她甚至自掏腰包,扩大阅读量与推荐量。 不知不觉,跟网友们吵了将近一个小时。 她放下手机,按着后脖颈,想笑又故意往下抿紧唇。 这会儿,唐禧应该看到热搜了吧? 一想到唐禧暗自焦灼伤心却无可奈何的表情,她就有股酣畅淋漓的欺凌快感。 千金小姐有点坏脾气很正常。 我自幼慷慨,身边小姐妹能从我这里得到各种好处,前提是我愿意施舍。 只有我不想要了,别人才能捡起来用。 谁敢从我手里抢东西,我就与对方斗到死! * 聚春景这边。 唐禧在某个媒体视频中掠见活蹦乱跳的阿稻。 没了忧心事,加上今日工作辛苦,她眼皮子打架,很快进入梦乡。 压根不知道许瑰期的热搜。 热搜榜每分钟都在更新,可想而知唐禧次日醒来,热搜榜内容换了多少批。 * 这届网友除了找不到对象,什么信息都找得出来。 陆续有网友放出偷拍曲江宴的照片,议论得热火朝天。 【我跟他同一个单位,他是俪华战区医院的骨科医生,私服很潮。】 【不用问联系方式啦,他家很有背景,普通富豪都混不进他家的圈子。】 【他挺深情的,被初恋甩了能哭晕(扶额哭笑)】 曲江宴的医师简介照片被送上热搜榜前十。 照片里,他白大褂里穿着军绿色衬衫,纽扣系到最上方,禁欲板正严谨。 面部轮廓流畅略微锋利,高鼻梁薄唇,眉眼深邃且坚定直视前方。 得知弟弟私人信息热度还在飙升,曲图南说了句胡闹,让人将热度压下来 曲江宴默认这个处理手段,拿着手机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 我在媒体镜头前说有心理阴影,不少网友都觉得我可怜。 禧禧就算不关心我,也要打电话或发消息担心一下阿稻吧? 难道还没看新闻,不知道1203埋尸案?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弹出来。 看清是柴桑的来电显示,他重新躺平,很没耐心地接通电话:“喂,有事?” “宴哥,我待会就去聚春景陪你。” “我要你陪做什么?” “你不是在新闻采访里说有了严重心理阴影?” “我那是……哎,反正你别来。” 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想来,没意思。 曲江宴挂断电话,点进唐禧的v信聊天界面。 不知何时,他早已将对方的昵称改回嗲嗲禧。 一想到她再也不跟自己撒娇,心里一阵阵懊悔。 第58章 为你做任何事 【禧禧,睡着没?】 无人回应。 【你看1203埋尸案的新闻报道没?】 无人回应。 曲江宴开始卖惨:【家里挖出一具尸体,我跟阿稻真的很害怕,谁知道其他角落还有没有尸体,我一丁点都睡不着。】 唐禧半夜醒来,上完洗手间,摁亮持续振动的手机:【睡不着就熬粥拿去早市卖。】 回复完,她直接关机,钻被窝继续睡。 曲江宴:【……】 他在输入框敲敲打打,酝酿了三十多分钟,最后还是退出v信。 夜已深,禧禧这会应该在深度睡眠。 他放下手机,熄灯闭眼入睡。 阿稻在不远处睡得四仰八叉,还放了个非常臭的屁。 好比腌制了一百年的屁,那酸爽程度……不能再回味! “阿稻!滚出去——!!” 曲江宴少有这般雷霆震怒,嗓音之大,甚至吼亮了外面的感应灯。 阿稻被吓得一个腾空翻转,四脚落地后立马跑出去。 过了四五秒,又偷偷将脑袋探进来观察。 鬼鬼祟祟的表情相当滑稽,似乎在说—— 主人该不会得了狂犬病?会不会咬我? 室内空调来不及净化空气,曲江宴跑到阳台外面透气。 没看错,以前一身松弛感的曲二少,这次用跑的。 初冬夜风湿冷,刮在脸上有点痛,他双手握紧栏杆。 冬天适合拥抱取暖,我这个冬天能重新与禧禧拥抱吗? 没有底。 没有一点底。 次日,上班的路上。 曲江宴突然吩咐:“你先休息一个月。” 康宿大惊:“我、老板、我做错了什么?” “别瞎想。” 那这个命令,跟追唐小姐有关了,康宿放下心,也没忘记自己的职责所在。 “我得贴身保护您的人身安全。” 特别是聚春景挖出了一具尸体,晚上又是行凶好时机。 曲江宴略微沉思:“你待在聚春景10号不要出来。” “好的。” 二十八岁就享受起金丝雀服务待遇,未来可期! 曲江宴憋了一天,傍晚一下班就来到唐禧家门口。 “禧禧,我看网上的人都说,那些杀人凶手杀人后,极可能再次回来行凶。” “所以呢?” “桥姐跟康宿都被昨晚那尸体吓病了,家里就我一人,男人也会害怕也会脆弱也会受伤,你能不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收留我一段时间?你可以指使我干任何活。” “我们有什么情分?别来连累我,”唐禧不吃这一套,像喝了绝情水,“再说了,人各有命,轮到你死怎么逃都逃不掉。” “……” 曲江宴准备好的一大堆理由,直接被铲翻,毫无用武之地。 他哀怨瞄了唐禧一眼,转身离开。 唐禧第一次觉得没发挥好。 我虽然恨曲江宴,可没想逼他死,毕竟我是个很善良的仙女。 “等等。”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守得云开见月明! 曲江宴转身,沉寂双目燃起两把炽热的火,点燃四合暮色。 “禧禧,我就知道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女……” “把阿稻送过来吧,到时候真有人砍你的话,你一个人也能跑快点。” “…………” 算了,至少也是一种关心,一种进步。 曲江宴把阿稻牵过来,不放过一切讨好的机会:“我帮你牵进屋。” “不用。” 唐禧从他手中夺过牵引绳,裸露在外的肌肤如羊脂,莹泽而不透明,反锁铁门。 曲江宴抠了两下虚空的右手,怔怔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体态轻盈雅致,美艳不风尘,在月色下说不出的动人。 以前身体都能进,现在门都不让进了。 * 俪华战区医院,下午五点三十分。 曲江宴关电脑下班。 “曲医生帮个忙,我这边有个病人他的……” 在过去,曲江宴热爱这个职业,挺好说话,现在不行。 他浅笑拒绝,眉宇染着几分野劲。 护士站两个小护士,趁空隙八卦。 “曲医生是忙着追前女友吧,感觉他吃了不少苦头,都没以前那么爱笑。” “他各方面条件都好,吃点爱情的苦才合理,要不然天底下的便宜都被他占去,谁还把老天当爷对待?” “也是……欸,有人来了。” “不行,曲医生已经下班,您们只能明早过来挂号,或网上预约挂号。” 饱经沧桑的六旬老人,一听这话就着急,说带着老伴坐了十多个小时的大巴过来,情绪激动甚至要下跪。 “很抱歉,医院规定就这样……您们这个情况也不能挂急诊。” 曲江宴走得急,遗漏某样东西,折回来拿,目睹这一切,笃步走来。 “给他太太加个号,我给她看。” 人生病时情绪非常脆弱,六旬老人抹了下眼角的泪,一个劲鞠躬感谢。 他牵着老太太的手,两人感情显然很好。 曲江宴穿上白大褂,给老太太问诊开各种检查项目。 神情专注严谨,谈吐从容,令人心生敬佩。 在外界依旧对曲二少持有玩世不恭、混不吝等刻板印象时,他早已随年纪与阅历的增长发生质变。 看诊的成熟稳重、选择手术方案的杀伐果断、挽救手术意外的临危不惧、以及医者的悲天悯人。 医院领导同事,天南海北的病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唐禧当年愿意追他那么久,不单单因为那张脸。 曲江宴下班搭乘电梯下来,没想到会遇见唐禧。 谁闲着没事会来医院? 想到这点,他还未彻底绽开的笑容被担忧替换,上下扫描面前的人。 “禧禧,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唐禧被客户耽误了些时间,导致预约的号失效,人工窗口又不让挂号。 她正烦着呢,被催问了几次,恶劣瞪他。 “告诉你有什么用,我又不是来看骨科,看骨科也不找你。” 曲江宴丝毫不生气,反倒如沐春风,产生一种错觉。 ——我只要再多点耐心与温柔,早晚能冲破重重桎梏,将她揽入怀中。 “我有很多人脉资源,告诉我吧,我给你摇人。” 唐禧正眼不瞧他,相当傲,准备改天再来。 曲江宴直接去问护士同事,打电话摇了位副院长兼乳腺外科的老教授。 唐禧走到门口,看见公众号弹出的就诊提醒,几乎一秒就想到曲江宴。 我恨的是他那个人,何必浪费宝贵的时间? 只要心如磐石不可移即可。 曲江宴见她回来,并没太意外,他了解商人谈利不谈气的本性。 他保持安全距离,亦步亦趋跟在唐禧后面。 唐禧嘴很毒,老是魔法攻击他挤兑他:“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心软,你要敢动我,我照样揍你。” 曲江宴知道她心很软,也知道她心很硬,深情款款凝视她。 “我没想过携恩图报,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自愿的。” 第59章 会不会解气一点(2章合一) 从旋涡脱身清醒后的唐禧,只觉得可笑。 我从不否认一年半恋爱里的美好收获,不管是物质还是情感。 刚确认关系时,我像刚买回来的小猫,小心翼翼缩在自认安全的角落,伸出猫爪碰他的手。 感情渐入佳境,我察觉到宠爱,从角落跑出来,张牙舞爪圈画领地,他纵容笑看一切。 曲终人散之际,我拼命修复这段感情,想讨好他却抓伤他,他摔门而去,也摔烂了我的心。 外人都觉得我牵着他鼻子走,其实不然。 在那段感情里,他是高位者,我是低位者。 电梯内只有两人。 有唐禧在,曲江宴的目光基本都在她身上,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他敏锐察觉到唐禧情绪在大起大落,还在努力平复。 按照以往经验,他尽量降低存在感,是让唐禧最快消气的好办法。 叮! 电梯门抵达乳腺外科层。 唐禧去一体机报到后,在人少的角落坐着,等待医生叫号。 曲江宴坐在她左边,双手不知放在何处,略显局促。 两人已经分手,唐禧挂的又是乳腺外科,纵然担心,如果拿捏不好尺度会适得其反。 “禧禧,你眼珠子刚才转来转去,是不舒服?” “练习眼珠子,争取下次直接将你吓死。” “……” 唐禧沉浸式在手机里敲敲打打。 乌黑秀发低扎,耳朵精巧白皙,是宜古宜今的大美女。 曲江宴不经意瞟了眼她的手机界面,再结合往日她的习惯,能将内容猜个六七分。 记起三年前,唐禧小腿骨折,送到他病房里管治。 跟其他土皇帝病患的做派一对比。 她简直是天使,每天会记录伤口痊愈的进度与感受,将自己乱七八糟的疑惑汇总起来。 等医护来查房,一并询问,免得给人添乱。 她有次吃鲜花饼被呛到,缓过来做的第一件事,是满脸认真要分他一个。 那时,她眼里盛着小心翼翼的爱慕。 【请唐禧到诊室6就诊。】 唐禧踩着机器声进了诊室,自诉最近一个月时常感觉乳房酸胀发痛不舒服。 医生非常专业,全程温柔且热情接待她。 曲江宴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时脸颊红扑扑:“怎么了?医生说很严重?” 唐禧不睬他,扯了扯有些发皱的衣角,独自做完乳腺彩照,脸蛋更是红得滴血。 曲江宴好像懂了,打算晚点问一下情况。 唐禧在西药窗口取药,开得药品比想象中还要多,双手根本抱不过来。 曲江宴用力抖开自助取袋机弄来的大塑料袋:“装这里。” “不要。” 后面一个大叔催促:“妹子能快点走不?我们后面的也要取药。” 曲江宴展开袋子,胳膊一扫,所有药品哗啦啦落入塑料袋。 “我们走吧。” “……” 唐禧抢回自己的药,去扫码兑换了个新塑料袋,揉成团扔他胸口。 曲江宴正要追上去,被医院一领导拉着说话。 唐禧去了趟洗手间,拐弯出来,见地上有个信封,就捡起来。 曲江宴应付完领导,闻着味找过:“发生了什么事?” 唐禧唇色有点白,手中的信封像烫手芋头,想给不敢给,想扔不敢扔。 曲江宴果断将信封抽过来。 信封上面用黑水笔歪歪扭扭写着一排字。 【借你十年命,如扔掉或转赠或销毁,全家暴毙而亡】 不用打开,曲江宴都知道,信封里面装着现金。 就这厚度,应该是一千块。 医院接生送死,生离死别每天在这里重复登台或落幕。 有人真迷信,有人求安慰,弄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转运物。 曲江宴显然不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却第一次这般愤怒。 下巴因隐忍而微微颤栗上抬,眸里一片嗜血。 竟然咒他的禧禧!! 信封在他手里被揪得皱巴巴。 唐禧不知如何是好。 曲江宴极快压制住戾气,温柔叮嘱:“以后别乱捡地上的东西,知道不?” 这种东西太晦气,唐禧下意识点头。 要是在大街上,她绝对不会捡这些东西。 影视剧里,总有一些农村人到大城求医,喜欢用信封装钱,他们的钱来之不易。 她当时担心这钱被人捡走私吞,反正看见了,帮一把也是举手之劳。 没想到这信封的恶意这般大! “这个信封怎么处理?” “我们单位专门为这类转运物设了匿名捐款渠道,钱都用来救助流浪狗。” 曲江宴说完,雅笑着安慰:“不要怕,这些转运物真要有用,社会也不需要医生。” 唐禧懂这个道理,她没有道谢,默默转身往地下车库走。 两人似乎又回到遥远对立的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就该是这种关系。 无垠的苦涩之海近乎淹没曲江宴,他追了上去。 *禧禧,你说世界真的没有感同身受吗?” “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特别痛苦,每天经历着一遍遍的生死轮替,你会不会觉得解气一点点?” “长这么大,我从未这般无助,特别渴望有人能拉我一把,帮我指一条出路,告诉我该怎么做,你才稍微能正眼看我一下……” “够了!留着你的忏悔给别人,我不需要。” 唐禧厉声呵斥。 曲江宴像冷柜里的冻鱼,被千斤锤子锤得粉身碎骨。 无意外的话,今年将以遗憾收场。 他胡乱揉了把僵硬的俊脸,站姿笔挺如崖上青松,真挚祝福。 “禧禧,提前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百岁无忧。” 不能陪你过二十三岁的生日,那就做最早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吧。 唐禧一如既往狠心,不言不语。 曲江宴目送她的车子驶出去,又折回了医院,找借口申请到调取监控的权利。 康宿跟着监控室工作人员一直寻找——扔转运信的人。 曲江宴走到窗边,给叶教授打了个电话,询问唐禧身体的具体情况。 “她乳腺增生,对周围神经产生压迫,真没啥大碍,好好吃药,保持好心情即可。” “好,谢谢叶老师。” 半个多小时后,康宿锁定嫌疑人。 对于这种迷信之人,最好的办法是用魔法攻击。 ——大师解卦驳回厄运的锦囊 大师何许人也?晶城蔡颂也。 何谓锦囊?糯米砂砾也。 就是这么个有噱头的锦囊,将投放转运信的一位老母亲,气晕倒地。 人活着靠的是一口气,她因锦囊郁郁寡欢,身子一落千丈,当然这些是后话。 曲江宴回到聚春景,时间已过晚上十点半。 6号主楼的灯光已全部熄灭。 禧禧这么早睡,应该是被叶老师说了。 以他对禧禧的了解,坚持不了几天。 院子里亮着一盏白炽灯,夜色衬得岁月静谧悠长。 曲江宴回到10号,联系了一位推拿科的大佬。 对方给他发了个动画视频。 内容是教病人如何自己推拿按揉,缓解预防乳腺增生问题。 曲江宴点击播放视频。 动画是线条人,有些动作依旧令他不受控制地浮想联翩。 浮想与唐禧的甜蜜时光。 睡裙的吊带被撕烂一角,被毫无章法拽低位置,将半边果脯勒成漂亮的圆月。 圆月又在他修长指尖溢出弧度。 快乐似湍急溪流,来势汹汹,令唐禧无力招架,啜泣着挣扎。 这么点火谁受得了? 曲江宴将人圈到怀里,咬吮着她后颈处的嫩肉,留下淡粉痕迹。 * 次日,曲江宴将推拿视频发给唐禧,留言让她有空时看一下。 对面没回复。 这几个月下来,他已经能接受唐禧对他爱理不理的态度。 昨晚认真思考很久。 禧禧之所以乳腺增生,或许与我天天在她面前乱晃有关。 毕竟阿稻都感觉到禧禧不喜欢我,故意与我拉开距离。 提到这没良心的白眼狗就来气! 也不想想谁把你买回来的! 如今在禧禧那过上好日子,是一丁点都没想过捞我! 曲江宴愤愤放下手机,去书房看医学相关书籍文献、写学术期刊,处理副业堆积的问题。 午休后,他又练习解剖柠檬。 经过坚持不懈的练习,如今能连续且完整分离出乒乓球般大小的果粒。 吃完晚餐,他开始听情感分析师授课。 自打发现连镇送的书籍《让女友心疼自己的520式》,是2008年再版的,内容早已过时老旧。 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宝贵时间,他打电话将连镇臭骂一顿。 后来觉得有必要多做系统性学习,紧急高薪聘请了两名情感分析师。 男老师姓杜,女老师姓周。 曲江宴的梦想简单又粗暴:有效击退情敌,与唐禧重修于好。 今晚第一节课是杜老师的课。 杜老师打算先从他感兴趣的话题做教学切入点。 曲江宴一副好学生专心听讲的坐姿:“先教怎么对付绿茶。” 师黎是绿茶吗? 应该算吧。 “好的,要想对付绿茶,就必须先了解绿茶属性,清楚他们的动机目的,绿茶也分男女……” 曲江宴摆手打断:“我身边没什么异性,也有跟异性保持距离,要对付的是男绿茶,直接上干货。” 杜老师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就好比,考试时遇到模板问题,只要套模板作答即可得满分的自信。 “您先别着急,常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解决过很多跟您有类似情况的案例。” “按照您与我们说的具体情况,您身边疑似有异性绿茶,还比较棘手的那种。” 担心客户产生抵触心理,杜老师用词相当谨慎,全程盯着曲江宴的反应。 曲江宴停下原本转笔的动作,微眯双目似沉思,将人脉关系网掏出来想了一圈。 室内安静得只剩下他有规律敲桌的沉闷声。 十分钟后,他上半身微微前倾,直视杜老师,摊牌苦笑。 “我想不出来,你大胆说吧,我需要不同的声音认清形势。” 杜老师目露欣赏,豪门养出来的孩子,能耍横能收敛。 “我先说自己的分析内容,期间您可以在心里大胆猜忌或对号入座,等我说完后,您再提疑惑。” 曲江宴点点头,这话听着比较舒服,比那什么520式的书接地气多了。 贵有贵的道理。 会议室里,投影仪里放着杜老师的ppt。 “同性很容易区分同性绿茶,却很难区分异性绿茶。” “因为异性绿茶会撒娇示弱、与你共情、为你提供情感价值,她们的生活似乎一切以你为中心。” “这么看来,这不能叫绿茶,应该是知心爱人。” “但是,喜欢谁是由心决定的,心不喜欢,人再好都没用。” 曲江宴愈发满意,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这些异性绿茶通常以朋友、姐姐妹妹等非血缘关系身份存在你身边。” “她们看人下菜碟,对人有不同面孔,混淆你跟女友的判断,消耗你与女友之间的感情。” “她们最大的手段是驰骋有度、煽风点火,将水搅浑后再乘虚而入。” “每当你一起警觉,她们又会退回到朋友或非血缘关系的位置。” “一旦你想跟她们划分界限,她们会站在道德制高点绑架你,将过错推到你身上。” “哪怕你想疏远,她们还会死缠烂打追上来。” “她们总有正当理由要挟你,让你惭愧心软,纵然你想撕破脸也没办法做到。” 过往的记忆在曲江宴脑海里走马观灯。 千百张面孔匆匆浮现又匆匆消散,最后面孔定格。 是我想的那样吗? 怎么能这么对我? 曲江宴无意识握紧手中的笔,眼皮抽筋般不停地眨。 那感觉怎么说? 破茧而出,窥见一抹光。 仿佛一个漫长世纪过去。 他喝了口水,勉强一笑:“今天知识点有点多,我想先整理消化一下。” “好的,如果有什么疑问,您可二十四小时联系我。” 杜老师朝他点点头,礼貌离开。 当晚,曲江宴抱着樱花熊,罕见失眠。 他被人拉了一把,从坑里出来,来不及喘气,发现外面遍布荆棘。 * 周末,曲翩跹从学校回来,曲江宴给她一个精致礼盒。 “今天不是什么特别节日吧?难道你感谢我借v信给你用?我们是亲兄妹,这么客气做什么!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是什么啊……” 谁能拒绝惊喜礼物?曲翩跹伸手去拆礼物。 “别动!那不是给你的。” “……” 曲翩跹笑容一滞:“不给我,却给我看?让我嫉妒对你有什么好处?” “禧禧有邀请你参加她生日宴,到时候你就说这礼物是你送的。” “你不去吗?禧禧姐只有一个二十三岁,很有纪念意义的。” “机灵点,别说漏嘴。” “二哥,你真的不去吗?难道你的病人比禧禧姐还重要?” “我不去是因为不想去吗?” 真烦,非要戳人肺管子。 “…………” 第60章 为你而作的归林 周日下午两点不到。 曲翩跹被亲哥的敲门声吵醒,瘪着唇发表不满。 “我练了一上午的射击,很辛苦,这会才睡了半个多小时,禧禧姐的生日宴没那么早。” “赴宴得提早准备,预留出时间以防意外。”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本人去参加。 “你早点过去,人少的话,你送的礼物会让禧禧记忆更加深刻。” “哦。” 曲二少此刻像啰嗦老妈子:“要有全局观,眼光放长远些,不要只盯着那些吃的喝的,记住没?” “我才十三岁,不盯着那些吃的喝的,怎么长个子?” 曲江宴容貌盛极,近一米九的身高摆在那,沉默盯人时,相当有上位者压迫感。 曲翩跹瞬间很乖:“记住了的。” 曲江宴笑起来总有股高级慵懒感,气音也悦耳。 “等我把你二嫂追回来,就许你个人情,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尽全力帮你达成目标。” 打一巴掌给一颗红枣的策略,被他用得炉火纯青。 这么说,曲翩跹可不困了。 这个人情堪比免死金牌,诱惑简直不要太大! 别看她年纪小,有时也不好忽悠:“你写份承诺书打印出来,然后签名盖章。” 曲江宴带她去书房,在电脑上敲承诺书。 曲翩跹在旁边盯着:“不要写太复杂,不然我看不懂,怕你坑我。” “……” “你写上,如果以后我有急事找你,你不帮我,你跟禧禧姐就没好结果。” “有你这么咒亲哥的?” “你信守承诺就不会得咒啊。” 刚打印新鲜出炉的承诺书,热乎乎。 曲翩跹双手捧着离开,心里也热乎乎。 同一时刻。 唐禧往唐家群里报平安。 【我回到聚春景啦!】 唐父母与唐妙夫妻,陆续祝她今晚玩得开心。 唐家两姐妹成年前,都在家里过生日。 唐家两姐妹成年后,生日当天跟朋友们过,唐父母会提前一日在家为她们庆生。 唐父母做这个决定,是觉得女儿不是自己的附庸品,应该纵情享受属于自己的人生。 夫妻俩的育女方针,将两女儿养得开朗、自信、勇敢、热爱生活。 唐禧今年生日宴的主题是童话世界。 她跟闺蜜们一起化妆,换好衣服一同过去。 颜案倾托着腮帮子,看唐禧的眼神含着股揶揄:“听说这次生日宴,是师黎上个月主动揽下来承办。” 唐禧咬着吸管喝了口果汁:“是啊,怎么了?” 颜案倾笑得更加神秘,摇头就是不说。 唐禧突然偷袭捏了把她的腰:“让你故弄玄虚!” 颜案倾怕痒,闪躲着咯咯直笑。 * 曲江宴将曲翩跹送到一庄园门外:“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没?” 曲翩跹说记住了。 “重复说一遍。” “……” “呃,别只盯着桌上的,记住禧禧姐说的话,多给她拍美照,有机会给你美言几句。” 磕磕绊绊,还算都说到了重点。 曲江宴很满意,点点头:“去吧。” 康宿将曲翩跹送到庄园门口,才将礼物递给她。 尽职尽责转告老板的话:“小姐,您拎着,别摔了。” “好哦。” * 两辆豪车开进暮律庄园。 经典美式城堡坐落在半山腰,被山峦湖泊包裹,以至于这里温度偏高。 暮色悄然降临,成片昂贵且奇形怪状的树木,带来原始森林童话的气息。 颜案倾惊呼:“感觉这里的空气都很贵,打工社畜被治愈了,从现在开始爱这个世界!” 车子一停,师黎迎上来。 他身着宫廷风礼服,驳领有繁复独特的花纹,宛若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华贵王子。 不远处的露天花园,已经齐聚三百多人。 西装革履、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笑声晏晏。 他们要么是唐禧的朋友,要么是关系比较好的客户。 唐禧下车,像块磁铁,将花园的目光陆续吸引到自己身上。 她身穿浅紫色不规则长裙,右臂被纱袖包裹着。 浅紫丝带缠绕着她纤长脖子,右肩与左腰各有一朵立体精致的牡丹花。 走动间裙摆飘逸开花,衣袂飘飘,像极月宫仙子,清绝冷艳。 饶是看惯了全球各地的特色美女,师黎还是再次没出息被惊艳到。 唐禧走到他面前,献宝般:“给你看个好玩的。” 语毕,她将身子转过去,炫耀后背背着的一对精巧羽毛翅膀。 “可爱吧?我花了很多心思,它们还会动。” 说着,不知按了个什么开关,质感很好地羽毛翅膀就轻微扇动起来。 师黎被她逗笑:“特别可爱。” 唐禧顿时神奇起来,昂首挺胸。 “禧禧,今晚庄园里的布置,喜欢吗?” 唐禧目光到处流连,显然是非常满意:“超出我想象的浪漫,我今晚会拍超多照片。” 没哪个男人不喜欢肯定与赞美。 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 师黎被夸得头重脚轻,春心萌动般:“你喜欢就好。” 以后每年,我都给你庆生。 唐禧走向花园,拿着话筒站在人群中央,感谢大家参加她的生日。 “我很久之前就想,我二十三岁会是什么样的,我要实现什么目标获得什么成绩,我拼命去定义我未来的模样,我列了很长的清单,涂涂改改才勉强满意,做完清单我好像还得写致辞,绞尽脑汁去润色,吃力不讨好,来这之前,我将致辞撕了。” “我不需要这么循规蹈矩活着,希望我二十三岁以后得日子,能自由简单活着,希望在座每位亦如此!” 唐禧展开双臂,大方鞠了个躬。 能来参加生日宴的宾客,都真心喜欢她的性格或者办事能力。 听完这番与众不同的致辞,现场爆发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曲翩跹点了下手机的停止键,将唐禧发言视频发给曲江宴。 主打一个实时传送。 拎着礼物走了一大段路,她饿得前胸贴后背,立刻去找好吃的糕点。 她穿着精致小洋裙,长得又可爱,渐渐有一群人围观她的“吃播”。 我饭量又不大,看着我干什么? 现在的大人真的很没边界感。 这里不是她的老巢,人生地不熟,要是说错什么惹到谁,挨了打就不划算。 终究没吱声。 今夜繁星璀璨,曲江宴反复看了好几遍唐禧的致辞视频。 禧禧的生日是12月12日。 我的生日在6月6日,两个数字加起来就是12,是禧禧生日的月份也是日份。 挺有缘分,就挺般配的。 他在庄园外面自己哄自己。 唐禧在庄园里听师黎唱情歌。 花园到处摆放着鲜切花、气球、小灯泡,氛围唯美浪漫。 师黎抱着吉他坐在长凳上,一双长腿随意踩地,身上音乐气息浓郁。 “我十七岁时写了一首有关暗恋的歌,因为各种原因,直到十九岁时才艰难发行。” “我没想过要它取得什么商业成绩,只是想让人看到并知道,没想到它非常争气,在座很多人可能听过,不谦虚地说,这首歌让我名扬中外。” “我特别喜欢这首歌,不论是歌曲还是背后的内涵,它的名字是《归林》,希望所有有情人终成眷属。” 师黎的帅气属于温水煮青蛙一类,在你觉得也没有特别惊艳时,他转眼在你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微微歪头,看了眼唐禧,温柔程度堪比云河过明月。 低头拨弄琴弦,干净清澈如山泉的青年磁音从他喉间溢出。 我不会说甜言蜜语, 会偷偷给你写情歌。 想把所有美好赠你, 惊觉你是所有美好。 任何时候你想见我, 我都盛装打扮赴约。 只要你给我点暗示, 任何困难都可破解。 请在大街与我拥抱, 肆无忌惮牵我的手。 同我到北极看极光, 同我看赤道纪念碑。 我想与你倦鸟归林, 我想与你白头偕老。 第61章 岭南师家,以琴立门 担心唐禧被盯得不自在,师黎还算收敛,一首歌唱下来,也就看了三次。 其他时候,都漫不经心从四面八方各掠过。 歌是好听,但唐禧有些走神。 十五六岁这两年,我是在老家那边读书的。 难道黎哥哥有认识其他女孩子? 可高三与回国后,也没听他提过。 周遭响起喝彩鼓掌声。 唐禧回过神,也跟着鼓掌。 曲翩跹好陶醉,还在摇头晃脑。 “现场版不插电怎么辣么好听!以前无感,现在直接一整个爱住!” 她分享欲挺强的,立马转发给曲江宴 【二哥,快听!不听后悔系列!】 曲江宴原本有点困,脑袋靠在车窗边,看见这句话,立马精神抖擞。 禧禧夸我送的礼物了? 曲江宴边猜测边点开视频,为了防止漏听,还将音量调到最大。 一副连杂音都舍不得遗漏的阵势。 因为没升挡板,康宿也能听到。 老板在找这首歌? 作为最贴心称职的保镖,就该想老板所想,忧老板所忧! 他主动汇报:“老板,这首歌是师黎的音乐,名为《归林》。” 发现师黎当众给唐禧唱情歌调情的曲江宴,心情差到要原地爆炸。 “我有问你吗?” 我绝不会去搜去听,绝对不给师黎增加一点热度一个点击量! “……” 康宿被炮车打了一炮,黑着脸将身子转回去。 曲江宴心口憋着气,再不发泄,改天也得乳腺增生。 他打了个电话。 曲翩跹挨了骂,小小年纪就有了工龄感。 挂完电话,她将小蛋糕当曲江宴,狠狠嚼着。 黎哥哥是被老天追着喂饭吃的典型代表。 在这个强悍参照物面前。 唱功一般的二哥,显得五音不全。 这两人放一起对比,好比奇珍异宝与烂铜烂铁。 庄园外的曲江宴,猛地打了个喷嚏。 唱歌是不能去献丑的。 十月份时,他写过情书。 唐禧起初不收,后来烦了就说:“我是文盲,不识字。” 如何利用自己的专业优势追禧禧? 庄园花园里,有新歌手继续上舞台演奏,轻快音调传遍每一角落。 唐禧接了个不友善的电话,边聊边走。 这会在一棵古树下,抠着树皮,给生气的客户画大饼。 电话十分钟后结束。 她准备回去时,左脚踝痛了下,像被蚂蚁啃咬。 古树枝叶繁茂不透光,光线微弱,看得不太真切。 她跑到一路灯下,发现裙摆上有十几只蚂蚁。 如果是大虫还好,唐禧最怕这种小蚂蚁,一眨眼就找不到。 看不见,会恐惧。 她将手机扔一边,胡乱抖起裙摆,像与月色共舞。 师黎知道后,立马弄来驱虫喷雾与清凉膏。 被喷药后,蚂蚁簌簌掉落。 “好了,没事了。” 唐禧用鼻音嗯了下,慵懒如高贵的波斯猫。 师黎突然蹲下身,把她吓了一跳:“干嘛?” “我帮你把卡在纱裙网格上的蚂蚁抖出来,待会你拍照也好看。” 他温柔体贴到极致:“被蚂蚁叮咬的地方在哪?我给你擦药膏。” 唐禧没矫情,提起裙摆,将被叮咬发红的左脚踝伸出去。 师黎将冰凉药膏涂抹在伤口处,指腹不疾不徐按揉。 那双手细长无暇,握笔作词时价值千金,拿话筒献唱时价值万金。 嘴上说着冒犯,心里却想着这双细腿搭在肩膀或腰上的销魂滋味。 对喜欢的人有欲念,还是从小就喜欢的青梅,不很正常? 唐禧特别敏感,被掐着脚脖子,双腿有些发软,双手拄了下他挺括的肩膀。 意识到这样的姿势不太妥当,她赶紧收回手。 “我刚才没站稳。” 师黎擦完药膏站起来。 “从认识你的那一天起,我此后都是你的靠山,你可以一直靠着。” 他笑容如翻越青山的春风,绿了江南岸。 唐禧怔然,鼻头有点酸涩。 “我刚才唱的那首歌,你觉得怎样?” 同一时刻。 一花丛背后,躲着四位鬼鬼祟祟的美女。 颜案倾眼里闪烁着八卦:“你们说,师黎今晚会不会跟禧禧表白?” 原拂晓压低一根花藤说不知道:“我觉得他挺好的,温柔体贴又是青梅竹马,至少不会联手发小欺负禧禧。” 莫惊秋蹙眉:“其实我觉得他四年前一声不吭离开很有问题,报一声平安也好吧?要是以后感情淡了或闹矛盾,又一走了之怎么办?禧禧最怕在乎的人对她冷暴力。” 紫茄昔日话很少:“他品性没啥问题,棘手的是他父母,我觉得禧禧跟他在一起,会很辛苦。”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紫茄高深莫测一笑。 “师家想要的儿媳,一定得从事音乐领域工作,师家的儿媳都懂乐,以保证后代子孙自幼在音乐环境下启智成长,‘岭南师家以琴立门’这八个字,可不是吹的。” “师黎未成年时,师父母就将他的演艺事业安排得明明白白,导致他一直没机会培养自己的势力。” “他如今有自立门户的想法,可那些人脉资源不知道啊,日常工作会习惯性越过他,直接跟师父母的人沟通对接。师父母随便在背后推一把,就能让他元气大伤。” “不到万不得已,他现在还不敢明面与师父母翻脸,当然,他能取得成功,肯定有过人之处,或许某天会背水一战。” 闺蜜们为自己闺蜜捏了把汗。 “紫茄,你这打假事业越做越大了,连国际巨星家的料都挖的出来。把你放网红里,简直侮辱了你的水准。” 紫茄:“……” 其实,是有人匿名发我邮箱的。 千辛万苦找的料,不要一分钱就送我,天下哪有这么多免费的事? 他们爱斗就斗吧。 都不是什么善茬。 第62章 眼睛尿尿了 曲翩跹拎着一袋礼物穿梭在甜品区。 细嫩的小胳膊被勒了好几条红痕,见者心疼。 唐禧走过去:“翩跹,你这礼物是送我的吗?” “嗯嗯。” “我记得签到处有专员收礼物,怎么没放在那?” 当然是我二哥交代的! “我不想跟别人的礼物堆在一起,我……” 曲翩跹小心瞅了眼师黎,眼神想防备又防不住,拉着唐禧走到一边,确认是师黎听不见的距离。 “禧禧姐,这是、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本来我有自己准备礼物。 但二哥说送两份容易让人起疑心。 她绞着衣服上的蕾丝,有点惭愧,落在唐禧眼里,就是腼腆萌出血。 先捧着她脸蛋狠狠蹂躏一番。 “谢谢翩跹哦!” 曲翩跹脸蛋被挤成一团,乐呵呵傻笑:“你快打开看看。” “好。” 礼物是一条吊坠为美乐珠的项链。 南瓜色的美乐珠呈圆球状,成色漂亮,有陶瓷般的光泽。 “好漂亮!” 旁边还有个小盒子,里面装着23颗未打孔的美乐珠,可以用来diy首饰。 美乐珠属于非人工养殖珍珠,目前全世界公布的存量也就三百多颗。 唐禧知道曲家有钱,曲翩跹自幼有很多珠宝首饰,但还是强调:“美乐珠很珍稀,真的送给我?” “送你的!”曲翩跹怕她不要,抱萝卜般死死抱着她的腰,“我喜欢你,别人我是不给的。” “我很喜欢,谢谢哦~” 不远处的师黎保持着得体笑容,两分冷郁在眸底飞快掠去。 这礼物,十有八九是曲江宴送的。 他突然想到二十分钟前,唐禧的回答。 ——我喜欢听你唱的歌,不管是词还是编曲还是演唱,都有种水到渠成的温柔坚定感。 那一刻,他真想当场单膝下跪表白。 可他还不能这么做。 那么好的禧禧,只需要站在那里,等别人宠着就好,没义务承受他的负担。 冬天的夜风寒冷入骨。 师黎望向唐禧,眸底的执拗深不可测。 禧禧,等我扫除完身边的异己,我就彻底自由了。 四年我们都熬过来了,这次会很快的。 到时候,谁都没法再阻拦我们在一起。 不过,目前有枚隐藏炸弹亟待处理。 师黎慢吞吞转着指节处的戒指,看似心不在焉,实则在心底盘算。 有什么法子,既能重创曲江宴,又能增进我跟禧禧的感情? * 夜晚十点半,生日宴圆满结束。 宾客们陆续离开。 “禧禧,我送你回去。” 唐禧嗯了声,坐进副驾驶座,伸手去摸安全带。 “我来。” 师黎先一步抓到安全带,二人手指勾缠擦过。 唐禧收回手,被触碰过的手指微麻,屏息垂眸看他侧脸上的细微绒毛。 东方调香草气息飘入鼻肺,清爽干净。 师黎绕回驾驶座。 窗外的风景飞速往身后掠去。 唐禧今晚被敬了不少酒,后颈逐渐上头:“黎哥哥,我眯一会,到了聚春景你喊我。” “好,放心睡吧。” 师黎的车从旁边经过,曲江宴立马吩咐:“走吧,回去。” “老板,小姐还没出来。” 差点忘了这一茬,曲翩跹腿短,出来还得费些时间。 “把车开去门口那等。” 康宿刚把车停下来。 一辆车紧急刹车停在旁边,车牌号是一串相同的数字,很嚣张。 司空御下车朝门口的原拂晓走去,长腿迈的步伐相当大。 原拂晓表情凝重,抿着唇,嘴角能挂煤油灯。 曲江宴降下车窗,一是想热闹,二是想学学经验。 显然他预期太高。 司空衡也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不知说了什么,伸手去拉原拂晓的手。 原拂晓避开触碰,张牙舞爪吼了一通,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司空衡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又亲了下她眼角,接过她手里的包包和甜品。 曲江宴想到分手后亲唐禧,不是挨打就挨踹,心情不怎么美丽了。 原大小姐脾气还没消,司空衡单手将她抱上车,快速系着安全带,半哄半威胁。 “你想闹回家任你折腾,你要是在这里吹寒风吹感冒,别怪我打你屁股。” “你、你岂有此理!你倒反天罡!我不要你管,让我下车!” 原大小姐闹起来,伸手去薅他头发。 这一幕,真的惊人相似! 曲江宴呆若木鸡,她们几姐妹是互相传授揍人的经验吗? 很快,司空衡脸上挂了彩,幸好副驾里的人安静了下来。 曲江宴很记仇,趁机奚落:“温馨提示,聚春景6号现在安装了脉冲电子围栏,不能再爬墙。” 司空衡擦了擦脸上的血丝:“谢了,我能走正门,你自己小心点吧,别借酒浇愁后去爬墙。” “……” 曲翩跹打着饱嗝出来,还拎了很多小蛋糕。 她一坐上车,康宿便发动引擎。 曲江宴升起挡板,一秒都忍不了:“禧禧喜欢我送的礼物不?” “她说了两遍喜欢,还说很漂亮,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都会戴着。” 那就好。 曲江宴一扫之前的阴霾,笑容抵达眸底:“你做得很好。” 细细回味一番,又想到个事:“师黎送了禧禧什么礼物?” “他请人用黏土做了他跟禧禧姐小时候住的房子、学校课室之类的微缩场景,禧禧姐眼睛都尿尿了。” 曲江宴笑容渐渐消失,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收紧。 他们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住在隔壁,一起念书,一起玩耍,有别人无法插足的情谊。 人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偏偏无法回到过去改变定局。 曲翩跹大人状感慨:“我当时看了都很羡慕,真羡慕那些有竹马当奴隶……不是,当好朋友的。” 师黎开车时,看了眼闭眼沉睡的唐禧。 他舍不得结束这么美好的二人时光,将车子开的很慢。 这就碰上后面回来的曲江宴。 曲江宴让曲翩跹跟康宿先进屋,看了眼副驾上的唐禧,走到开门锁的师黎面前。 “我们谈一下。” 师黎撕裂温和外表,面色冰冷将食指抵在薄唇,嘘了声:“别吵醒禧禧。” 他将最后二字,念得无比缠绵。 “此外,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车内睡觉不舒服,我得将禧禧抱回卧室。” 他很懂怎么在曲江宴的雷点上反复蹦跶。 “你敢!” 曲江宴陡然揪住他衣领扯到面前,眼里杀气毕露,如雷击苍穹。 第63章 你为了他打我 “你要是敢进她卧室对她做什么,我弄死你!” 师黎丝毫不带怯,眼里的挑衅味十足。 “有何不敢?我们自幼亲密,小时候睡过一张床,是最好的玩伴,长大后睡一张床,做交颈鸳鸯,很难理解?” “理解你大爷!”曲江宴一拳砸他脸上,“她是我的!” 师黎避了下,嘴角还是被砸出了血,反手就是一肘击。 “如果我没出国,有你什么事?你们早已结束,如今我也回来了,你就滚一边去。”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四年时间不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外边了,你们认识早又怎样,没听过后来者居上?” “曲二,别踏马的输不起!” 曲江宴自幼打架,属于那种不要命的打法。 当医生后,又在手术室里敲敲打打骨头,每天高强度锻炼,力量相当强悍。 师黎日常再锻炼,更多时间还是放在唱唱跳跳里,起初还能抵御,时间一长就渐渐落下风。 打架打不过,但气势与傲骨不输,不停刺激他。 “禧禧现在愿意搭理你不?躲你跟躲瘟疫般,你哪来的脸缠着她?自我感动真是可笑。” “禧禧一向信任我,哪怕我四年不回来,她也没怨恨过一句,还把聚春景的钥匙给我,准我自由进出入,把生日宴交给我承办,说喜欢听我唱歌,她在接纳我、适应我、我们以后会过上幸福生活,你就是个小丑……” “闭嘴!操!给我闭嘴!” 曲江宴杀气腾腾,双眸血丝近乎迸裂,相当摄人心魄。 扬起拳头砸下去。 师黎本可以躲开,余光瞥见打开的车门,反倒笑着主动迎上去。 曲江宴一愣,收了几分力度。 “给我住手!” 曲江宴抬头看过去,唐禧凌厉干脆的巴掌狠狠掴在他脸上。 啪! 他整张俊脸被打偏,双耳嗡嗡作响。 委屈与愤怒如瀑布,从天而降,化为利剑刺破他心脏。 那力道还不如师黎随意一拳,却轻易将他打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时间在这一刻被冻住,天都塌了。 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听,一巴掌就打下来。 曲江宴缓缓抬起头,剧痛仰望着唐禧,薄唇抽搐不停,艰难才找回疲惫声音。 “你为了他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我说没说过,我再也不会容忍你们欺负我,同样,我不会容忍你们欺负我在乎的人!” “在乎的人……”曲江宴只觉得气血上涌,一股铁锈腥味涌上喉间,“那我算什么?” 唐禧不予理睬,转身小心翼翼扶师黎。 “黎哥哥,你哪里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态度一个天一个地! 师黎心里腾起一股畅快,那股畅快能治愈一切伤口和连日的郁闷。 皮肉伤而已,表面是一副命不久矣却强撑的易碎感。 “没伤筋动骨,养养就好,正好有理由休息一阵子了。” 他擦了把嘴角的血渍,苦中作乐般主动安慰人,更是让人心疼。 刚才两人打架,虽然是曲江宴先动手,可师黎有还手,那就算是互殴。 报警的话,双方都要受罚。 讨不到什么好处,还浪费时间。 师黎就是要气曲江宴,亲密撑在唐禧肩上站起来,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曲江宴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彻底绞杀,再也憋不住。 “我根本没动过他的腿!禧禧,他在骗你!你怎么就看不出来他是装的……” 他这会真成了小丑。 唐禧连个眼神都不给他,扶着师黎进屋。 过了四五秒,师黎停下来,仿佛是老实人的最后反击:“你是想要去医院验伤吗?” 曲江宴求之不得:“是,现在就去。” 唐禧不赞同:“他就是一条疯狗,咬你一口,你咬回去?咬完一嘴的毛,有什么劲?” 事情如预想轨迹发展,师黎快爽死了。 在暮律庄园还愁如何重创曲江宴,没想到他自个往枪口上撞。 师黎虚弱往唐禧肩膀靠过去:“就听禧禧的,不过我这样子,怕是没法开车回去。” “这里有很多客房,你只管住下就好。” 曲江宴目眦欲裂瞪着师黎的背影,平静面孔下酝酿着一场史前海啸。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尝到被污蔑却无处申冤的无力感。 禧禧为什么连他的话都不愿听! 他纵有五百天不好,也有一天是好的吧。 师黎令他栽了个大跟头! 这笔账,不会就这么算了! 唐禧扶着师黎回到屋内客厅,翻出医药箱,认真温柔给他做一系列的清理。 师黎觉得这顿挨打超值。 看着唐禧为自己忙前忙后,他心里枯败的原野,焕发出勃勃生机。 “我们禧禧真的长大了,都会照顾人了。” “把你吓坏了吧?”他压着脸颊上的冰块,拉着唐禧坐在自己身侧,“其实刚才那场打架,不是无法避免,我一想到他曾经伤害你,就来火,言辞略微犀利。” 与其被曲江宴之后嚼舌根解释,倒不如自己大方说出来。 怎么说,当然是挑利己的事说,浑水摸鱼最好了。 唐禧鼻头酸涩,是那种受了欺负被保护的委屈。 “禧禧,你还喜欢他吗?” 这是曲江宴想知道的事,更是师黎忧心之事。 唐禧把玩着一个毛绒挂件,口吻坚定说。 “我恨他,每次将他怼得说不出话手无足措,我会觉得很畅快。” “我想,早晚有一天,我会将心里的恨统统发泄出去,重获新生,更潇洒地往前走。” 师黎将她拥入怀里:“禧禧,你做得特别棒。” 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阿稻似乎感应到男主人的存在,从屋里跑出去,在铁门里呜呜叫个不停,尾巴摇成残影。 曲江宴在铁门外摸了下它脑袋,目光凄凄。 他看着屋内的灯亮起又熄灭,最终与夜色融为一体。 许久之后,他回到10号,将睡梦中的曲翩跹吵醒。 “怎么还没把禧禧的生日照片发我?” “明早再给,我很困。” 曲江宴不依:“把你手机给我,我自己挑。” 曲翩跹打开门,将手机给他。 曲江宴打开相库,一眼扫过去,照片的确很多,拍得也很高清。 看清某个身影,火气噌噌上冒。 “为什么每张都有师黎?还老黏在禧禧身边!” 第64章 少来碰瓷 “他是生日宴的承办人,禧禧姐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都会找他啊,而且脚在他身上,去哪我也管不着。” 曲江宴随意点进一张照片。 或许是生日宴现场嘈杂,师黎微微弯着腰,在唐禧耳边说话。 纯白翅膀令身穿淡紫长纱裙的唐禧更显高洁典雅。 她双手举着爱心状的仙女棒,身子往师黎那边倾斜,认真听着师黎说话,笑容浓烈纯真。 连拍的照片各有各的糊度,正是因为这股朦胧感,让两人极有cp感。 一股酸水滴入曲江宴心口,迅速扩散开来。 ——逢年过节,我也有操办曲家宴会,能做得比他更好。 曲江宴坐在屏风后边的沙发里,手指快速滑动屏幕。 唐禧的单人照,并不多。 他认真挑了二十多张照片,传到自己v信里。 再将几张含有师黎的照片,裁剪删掉。 纵然想挑他的刺,奈何体态相貌好,没一张丑照。 曲江宴搜肠刮肚一番,骂了句死绿茶。 他点进唐禧的朋友圈。 唐禧一分钟前已经发了九宫格:【岁岁春无事,相逢总玉颜】 她只放了一张自己的单人照,其他八张都是各种合照,c位是全体宾客的大合照。 幸好。 曲江宴首先点了个爱心,再敲打虚拟键盘:【禧禧平安健康?】 发完后才想起是曲翩跹的号,立马删除重新编辑:【祝你平安健康?】 唐禧帮师黎处理完伤口,空闲下来,那股酒后醉意似乎又回来。 全靠骨子里那套人情世故,她强撑着意志发圈。 朋友圈的红点以指数式增长,都在祝福她。 唐禧软绵绵趴在床上,脸颊粉红,眯着一只眼,在评论区回复。 【已把大家的祝福珍藏起来,我真的超幸福!】 曲江宴盯着最后六字看了很久,久到眼睛干涩。 * 翌日,早餐时间。 曲翩跹吃着玉米饺:“二哥,你看师黎昨天发的v博没有?” 曲江宴有种不好预感:“没有。” “他昨晚在v博给禧禧姐庆生了。” “所以呢?” 曲翩跹看他一副心如止水模样,大胆开麦。 “他文案用的是很浪漫的五言诗,跟你在禧禧姐朋友圈下的评论,呃,有种感觉说不上来。” 最后一句话就有点谦虚了,她目前大脑的诗词储存量是一千多首。 这曲江宴就有意见了,放下手里的调羹。 凭什么瞧不起白话文? “现在大家说话用的不都是白话文?” “没有瞧不起,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少女情怀总是诗吗?” “那些诗句一不能当饭吃,二不能救死扶伤,不是什么必需品。” 学医的一生都在高考,曲江宴早已将学生时代学的诗词扔掉。 现在属于“能看懂、提了上句能答下句、先说下句想不起上句、不能全篇背诵”的程度。 自打踏上追妻之路,他留给看医学书籍的时间都够呛,哪有时间琢磨浪漫诗词。 在医生眼里,什么花里胡哨的话,都比不过“平安健康”四字的含金量。 饭厅安静下来。 曲翩跹有提前请假,吃完早餐,往书包里撑满零食,才让司机送自己去学校。 曲江宴点进师黎的v博账号里,翻到昨晚的博文。 师黎:【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有部分明星为了打造接地气人设,会将账号当朋友圈发。 师黎在文案后面打了朋友与庆生的话题标签,外界不会多想。 评论区有各种声音,总体还算和谐: 【哥,这是不是新歌歌词啊?蹲蹲蹲!】 【嗅到一丝猫腻,这个发博时间是在暗示新专上线时间吗?】 【哥,你该不会谈恋爱了吧?我不反对你恋爱,但恋爱了就得出情歌啊!】 【确认关系的暗恋曲!热恋期的快乐情歌!分手后的伤感曲……一个人的恋爱,一群粉丝的福音!】 路过的网友啼笑皆非:【师黎的粉丝们真是大大的好笋。】 人类悲喜并不相通。 曲江宴盯着师黎的文案, 又将唐禧昨晚的朋友圈截图调出来,反复对比。 唐禧:岁岁春无事,相逢总玉颜。 师黎: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怎么都是五言诗? 怎么都带着“岁”“春”的字? 曲江宴点进评论区,想发表评论,系统提醒他没注册账号。 这感觉就好比——屎意来袭,被人拉着说了一番废话,屎意彻底消失,浑身不得劲。 曲江宴花了三分钟注册好账号,在二十六岁这一年,勇敢加入键盘侠队伍。 你是绿茶:【长得人模狗样,心思倒挺活泛,少来碰瓷!】 师黎这个账号是前两个月注册的,是为数不多掌握在他手中的社交账号。 他想在国内发展,这两个月营业得比较频繁,目前已有四百多万粉丝。 账号每日涨粉的速度很快。 这些都是铁杆粉,更是舍得花钱花时间的经济独立者。 师黎没花钱做数据,每条博文的自来水热度,堪比上亿粉丝的账号。 以至于曲江宴发的评论,无人问津就算了,两秒就被冲得没影。 为了第一时间获得师黎的动态,曲江宴点了关注,准备去上班—— 师黎这时竟然上线了! 发布昨晚自己给唐禧唱《归林》的视频。 曲江宴昨晚有幸提前欣赏,立马点进评论区评论。 【看我名字!有本事跟你爹娘摊牌,在这里整什么活!】 师黎看不看得到是一回事。 他是第一个评论的,师黎的铁粉持续性涌来。 【你才绿茶吧?说的话莫名其妙,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新注册的号,肯定是对家粉丝!别来狗吠给你主子丢人现眼!】 【v博能不能提高一下注册门槛,什么素质的都有。】 曲江宴第一次参与式玩v博,没提前关闭私信,攻击谩骂的回复不停歇,一直弹现。 他退不出v博,只能强制关机,将sim卡插在另一部手机中。 主导这场网络暴力的都是陌生人,对曲江宴毫无杀伤力。 上班途中,曲江宴想到《归林》的旋律和部分歌词。 ——请在大街与我拥抱,肆无忌惮牵我的手。 ——我想与你倦鸟归林,我想与你白头偕老。 想想想,白日梦想家,想屁吃吧! 曲江宴从长长的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阴翳神情瞬间切换成玩世不恭的拽劲。 “沙洲,在忙不?” 第65章 他的特别情书 沙洲是做音乐app起家的,赶上了天时地利人和,不停地收购合并扩张,事业做得风生水起。 三年前,他母亲摔断腿要做手术,医生都说要锯掉。 孝顺的他不甘心,辗转了好多家医院,都说做不了。 那手术不仅要精湛医术兜底,还需要拥有年轻灵活的双手。 最后是曲江宴保住了他母亲的腿,虽然有些跛,至少还能走路。 他打心底感激,也认了这个兄弟:“有空,难为你想起了我,咱们好久没联系了。” “改天出来喝一杯,”曲江宴轻笑,话锋一转,“不过,我最近碰到些棘手事,被人阴了一把,心里很不痛快。” 沙洲怒拍大腿:“我能帮上什么忙?你尽管说。” * 时间拉回半个小时前。 师黎上传完视频,点进评论区看粉丝评论。 【唱功越发扎实,人也越发帅气有气场~】 【天籁之音!一听震惊!二听倾心!无限循环是我的宿命!】 【邻家哥哥的亲切感扑面而来,声控手控颜控真的很想(咬手帕)】 【楼上的,你就是馋人家身子罢了!】 【哥,你的新专主打歌mv,能不能考虑一下跟我家 @许瑰期 合作啊。】 师黎目光一顿,想到经纪人跟自己提过两三次这个人。 当时自己忙着跟唐禧联络感情,事后便忘了。 他点了下,页面跳转到许瑰期账号主页内。 这张脸,就是跟禧禧泡在池塘里的那人! 师黎返回评论区,回复求合作的网友:【不会】 他明白这二字会带来什么的后果,还是义无反顾做了。 禧禧不会平白无故与人交恶。 如果有错,那肯定是别人的错。 不出两个小时,营销号报道此事。 【@许瑰期 在公众场合提过六次最想合作的歌手是@师黎 ,师黎今日发布一条为好友庆生献唱的视频,有网友问他是否考虑与许瑰期合作,师黎回复说不会,网友抨击其态度冷漠,疑似耍大牌,这两人是否有什么过节,有知情网友爆料吗?】 此事引发广泛热议,直接冲上文娱榜榜首。 # 师黎不会 [爆] # # 许瑰期多次表示想与师黎合作 # 师黎出其不意的一招,令整个公关团队召开紧急会议,商讨解决方案。 工作室在一小时后对外回应争议表示: 【师黎团队考虑到未来职业规划,暂未有跟许瑰期合作的计划,期待未来有机会与许瑰期合作。】 这不就是糖衣炮弹嘛! 许瑰期的粉丝不买账,要求师黎出来道歉,叫嚣得很厉害。 圈内都在看热闹,甚至产生一种弱者践踏强者的快感。 国际舞台讲究的是实力,师黎站得太高,令人嫉妒,如今还要回来跟他们抢市场蛋糕! 国内讲究人情世故,实力反倒没那么重要。 师黎粉丝平日圈地自萌,各个人淡如菊,一旦偶像被欺负,战斗力杠杠的。 她们跟着师黎走南闯北,对付过各国黑子,反黑流程相当精细,明白如何让人快速破防。 许瑰期粉丝干不过,这怨气就降了下来。 经纪人在外面谈资源,空闲时间打电话说师黎。 “国内乐坛抱团紧,你既然选择在这边开拓市场,就该谨言慎行,不该随便得罪地头蛇。” 许瑰期在国内乐坛算二线咖位,日常很认真维护乐坛人脉。 真遇上了星途生死攸关的事,那些人脉会出来保她。 单枪匹马闯天下,总是会辛苦些。 师黎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 “她在公众场合反复提想跟我合作,肯定有蹭热度的心思在,我膈应。” “谁蹭都行,反正不能是她。” “这事也算杀鸡儆猴,国内一些不怀好心的歌手短期内不会给我使绊子。” 以前,他全部心思精力都在做音乐上。 现在他想自立门户,就得尝试去处理各种问题。 * 被嫌弃被拒绝,许瑰期被竞争对手无情嘲笑,又气又难堪,给曲江宴打电话诉苦。 “肯定是唐禧怂恿师黎针对我。” 曲江宴真恨十五岁那天出去吃烧烤,跟许瑰期产生纠葛:“你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许瑰期一噎:“女人的直觉很准的,你不信我吗?” 要是换了以前,曲江宴无言以对或回复一个“我信”,一不小心又会被录音被拿去搞事。 自打开始上心理分析课,他有点进步,不动声色抢占主动权。 “你现在心情不好?要不我给你找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吧。” “不用医生,”许瑰期只是想借这事挑拨离间,“你不觉得唐禧很过分吗?” “我跟禧禧亲密交往过,我相信以她的人品性格,绝不会做那样的事,我觉得我的直觉比任何人的还要准,你不信我吗?” 杜老师说过:有时候“我觉得式”的普信,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回旋镖扎在身上,许瑰期郁郁寡欢挂断电话。 * 五点半打卡下班后。 曲江宴回到聚春景,在6号铁门外蹲到唐禧。 “我发誓昨晚真没伤到师黎的腿,他装的,你别心疼他……” “够了,不需要你解释,我知道谁在装。” 曲江宴一看她这副抗拒表情,就知道师黎提前上了眼药,接下来的谈话会艰难。 “你为什么要偏袒他?明明我们才是最亲密的关系。” “你有什么资格跟他比?” 曲江宴心口豁开一道口子。 为什么要说这么刻薄的话。 “行,你说说看,好端端的为什么打架?” “他故意刺激我,而且他还手了,我肚子还有淤青。” “你不凑到我家门口,他怎么打得到你?” “……” “也就黎哥哥性格好,要是换了其他人,哪天把你剁成肉块你都不知道。” “……” 曲江宴打开事先从杜老师那里拷贝的ppt,比当年做博士答辩还认真。 “他就是个绿茶,你看,都有专家专门研究这种性格,你跟我一块学吧。” “有病吧你!再说黎哥哥一句不是,我把你头发全揪光!” 眼见她的手袭来,曲江宴不闪不躲,嘴上退步:“我不会再说。” 唐禧哼了声,转身要进屋。 “这个给你的,”曲江宴强硬将一封信塞她手里,怕她又说不识字,急急补充,“你看完,我立马就走。” * (????) 这里提一下:发小们跟男主都是钱权子弟,他们是平起平坐关系,不是跟在男主后面的无脑跟班,他们有自己的脾气算计立场,品性好坏参半,比如发火时会骂男主,男主也得顺他们的毛;男主让他们去盯梢,他们也得老实去干活。几人自幼一起长大,互相提供情绪价值,没有血缘的单方面付出,感情不会深的~ 第66章 穿起裤子不认人 信封是粉色鎏金,贴着蕾丝蝴蝶结,摸着很有质感。 唐禧狐疑看了曲江宴一眼,打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张纸条,十有八九是情书。 她还是低估了曲江宴气人的本事。 标题写着:《护骨一生》 下面是一大堆的髓、骼、髂、髃、骶、髁、髌、骱、髋、骺、骭等字眼。 总共有二十行,字句排列整齐,字迹遒劲有格,看得出很用心。 她粗略扫了遍,视线停留在某处,美目浅眯。 “你自己写的?” 曲江宴用力点头,一副求夸表情:“都是我字字斟酌写的,没有假借他人之手。” 唐禧笑了下,那笑容中和了婉约与野性:“我也有样东西要送你。” 曲江宴心跳如指数式狂涨:“送什么?” “你过来点,稍微低头。” 这是要亲我吗?可她笑起来有点怪。 算了,禧禧说什么就照做吧。 曲江宴凑过去。 唐禧一拳砸他脸上:“送你去见太姥!坏东西,我还没老到戴护膝!” 曲江宴被砸得瞪圆眼珠子,身形微晃:“你误会了,护骨一生护的是一生,包含年老的养护……” “你整天想着别人误会你,不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要做令人误会的事?” “我会记住这话的。” “我不是新华字典,写那么多生僻字是不是想嘲笑我?” 他身上的肌肉硬邦邦,打得手疼。 唐禧越想越来气,索性抓着他左胳膊,发狠咬下去。 破皮的痛感传入大脑,曲江宴抿紧略微低头,并没有躲,反倒稍微调整姿势,让她咬舒服点。 更想让她把火气全部发泄出来。 他想要把自己的心剖开,让她看到自己的悔悟。 “我不会写情歌,这个顺口溜是我想了很久,反复修改调整才写出来的。” “如果你看不懂,我可以挨个解释给你听,我只想用自己擅长的专业做点对你有益处的事。” “你走得太急太远,我快追不上了,禧禧,让我抱一下吧。” 不要脸就不要脸吧,想她想得肝肠寸断。 曲江宴快速抱紧她的腰,将脑袋埋在她颈窝处,嗅着她身上馨香。 像条流浪多年找回主人的大金毛。 他红着眼保证:“我会努力跟老师学习,努力配得上你。” “放开我!臭虫无赖流氓!” 唐禧拼尽全力挣扎,对他胳膊上的伤口又掐又拧,指甲都染了血,收效甚微。 蔡颂来聚春景送资料,一下车就看见—— 曲江宴被唐禧揪住头发往后扯,也不还手。 须臾,唐禧占了上风,将曲江宴摁在草坪处扭打。 她动作起伏过大,盘着秀发被身后景观树枝勾住,一时半会有几缕发丝扯不下来。 曲江宴想去帮忙,又被踹了一下小腿。 “你害我包包都刮花了!” “我赔给你好不好?” “你这是什么态度?弄坏了别人的东西,天皇老子来了都得赔,你算哪块酸萝卜。” “你说得都对。” “对你个头,你这种就该回炉重造。” “……” “再惹我,我咬死你。” “……” “你个五分钟的色胚。” 网友们说吵架提这个,能迅速令对方败下阵。 “我不是,你知道的。” 一直逆来顺受的曲江宴这回不再沉默,胡乱揪着地上的草。 唐禧又开始露出温柔中含着鄙夷的笑:“我当然知道。” 曲江宴想起来了,俊脸略显窘迫,不想被她瞧不起。 “第一次是例外,后来我哪次发挥没让你尽兴?” “你想玩什么样的,我从来没拒绝你,而且都听你指挥……” 唐禧不知哪一环节出了差池,恼羞成怒:“闭嘴!滚远点。” 曲江宴似乎有点委屈:“你还是老样子,穿起裤子就不认人。” 唐禧梗着脖子:“简直危言耸听!我从不当着人的面穿裤子。” “………” 打架现场又乱又热闹,又莫名和谐。 蔡颂往6号跑了几步,不知想到什么,快速跑进10号。 穿过前院石子路时,迎面碰到坐在石凳上吃提子的康宿,急急跑过去。 “老板被唐小姐打得很惨,你不去保护?” 康宿看智障瞄了他一眼,习以为常:“我过去挨打的就是我了。” 蔡颂心惊不已:“我今天要汇报的工作内容有点糟糕,要不我明日再来?” “那你来得很巧,”康宿请他吃提子,被拒后自己抱着吃:“老板现在被唐小姐打爽了,一天不挨打还难受。” “真的?”蔡颂仿佛找到主心骨,见四周无人才敢嘴碎一句,“这有钱人玩得就是花。” “可不是,自幼所有欲望都得到满足,快乐阈值自然被拉高。” 过了会,曲江宴回来。 蔡颂上前打招呼,看见他下颌处的指甲划痕:“您的伤……” 曲江宴摸了下,指腹沾染的血迹有点干:“小事,来书房。” 蔡颂汇报完工作,没受到刁难,完好无损出来,简直乐死了。 接下来,曲江宴自己处理了胳膊上的伤。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唐禧换了狮子的咬合力,敢咬断这条胳膊。 后面还揪着牙印伤口乱挠,以至于现在有些血肉模糊。 洗完澡,他想到今日会诊遇到的奇怪症状,去书房找以前恩师送的医书。 翻找时不小心抽落一本书,一张照片从扉页滑落出来。 画面里,唐禧憋着笑,跟睡着的他合影。 这是唐禧趁他睡觉时,在他上眼皮和眼睑下方画了敲木鱼的工具,还在眼角处写着“功德+1”。 当时他太困了,压根不知道这事,醒来后,一眨眼就有种敲木鱼增加功德的感觉。 富家公子哥从小到大,有很广泛兴趣爱好,有很多发小,被很多人捧着,日子风生水起。 压根不存在说“唐禧像一束光照亮他灰暗人生”或者“唐禧是他人生里的氧气或白开水”。 没那么夸张的。 人人都有追求更好的天性。 唐禧的存在,让他感受到生活里的另一种美好,令他内心安定,精神更为富足。 他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他想一直一直拥有她。 第67章 唐家的小金锁 唐禧得空时,将六颗美乐珠交给喜爱的珠宝设计师,打算各送一枚给闺蜜和唐妙。 大家戴着出门玩,很有仪式感。 她敲定好样式:“戒指用于日常佩戴,简约大方即可。” 从工作室出来,开车去了一家大型旧书市场,想淘些押花类与开拓眼界的书籍。 互联网发展太快,喜欢纸质阅读的人越来越少。 旧书市场占地面积大,客流量却一般。 唐禧拉着个推车,随意逛随意看,成排书架非常有压迫感。 一本书在朦胧中入了她的眼,摆位太高,四周又没凳子。 她在周围绕了一圈,没看见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又折回去,掏出手机拍照,打算待会找人工帮忙。 两道女声传来。 “这书名看着就令人扫兴。” “金姐,是您跟媒体说看过这本书,买回去你还是看一下吧,否则露馅又得被网友骂九漏鱼。” “你一个洗袜子的敢笑我?想滚蛋就早说!” 唐禧往十点钟方向望过去,跟金柚来了个四目相接。 金柚作为最近热度颇高的爱豆,对怼着自己的镜头非常敏感,此外,她还是许瑰期的闺蜜。 金柚的敌意打破新高,指着唐禧的鼻子以上位者形象呵斥。 “在偷拍什么?想害我?谁准你拍的?!” 要不是见惯了颐指气使的客户,唐禧估计要被这嚣张气焰给震慑到。 她将手机捏得更紧,胳膊垂在身侧:“没拍你。” 在金柚观念里,几本过时的书,哪里比得上她的脸和身材。 “心虚了是吗?把手机给我!听不懂人话?” 她非常无礼冒犯,一看就知道是惯犯。 唐禧面露鄙夷:“警察都不能随便看公民的手机,你算哪根葱说看就看?” 金柚冲上来抢她放在身后的手机,招呼助理:“晓美,过来帮忙。” “我生气了。” 唐禧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 “谁管你生不生……” “啪!” 一道雷厉的掌风从金柚脸上刮过,带来火辣辣的耻辱。 金柚被抽翻在地,岂有此理了个半天,这该死的女人是大力水手吗? “知道我姓什么吗?爱新觉罗的金!” “大清早没了。” 金柚以前被人拍过放到网上,星途差点毁于一旦,扑上去打她:“把手机给我!” 唐禧推她:“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如果你没拍,为什么不给我看?” 唐禧嫌弃她有口臭,别过头,丝毫不掩饰嫌恶:“你真是病得不轻,华佗来了都救不了。” “治她得找兽医。” 熟悉雅正的气音,令唐禧回头。 曲江宴顶着一张耀眼的脸出现,眉宇间敛着煞气,身上有股难以言说的危险感。 金柚心生惧意,卸了胳膊的力,想到前阵子许瑰期的吐槽:“宴哥为了唐禧,如今都不怎么理我”。 她想为闺蜜打抱不平,又不敢得罪曲江宴,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是唐禧先打了我一巴掌,还偷拍。” 曲江宴的痞笑透着股冰寒:“她不会打人,你产生了幻觉。你长得太npc,实在想不出哪里值得拍。” “??!!” 人言否? 金柚恨不得生啖其肉。 等两人走后,哽咽着给许瑰期打电话告状。 “打没打,我的脸没感觉吗?曲二少光明正大偏袒她!唐禧今天敢打我,明天就打你,你都不知道她那得意劲有多可憎。” 没有人比许瑰期更清楚。 她渐渐攥紧手中的珍珠,有个恶毒念头在心头萌芽。 另一边。 唐禧拉着手推车去别的区域逛,故意忽视曲江宴的存在。 她走得急,拐弯时不小心撞到一堆砌的书籍。 曲江宴眼疾手快,扶住那堵书墙,给唐禧一个“放心”的微笑。 唐禧没吱声,奈何曲江宴像她肚子里的蛔虫。 每当她想拿高处的书,指尖还未碰到,曲江宴就先一步取下来,那手完美如标本。 他仰着头,下颚线流畅凌厉,还有些结痂的指甲刮痕,将书递给她。 唐禧不接,对他的敌意很重:“谁让你跟踪我的?” “我这次没跟踪,是来淘书的,”曲江宴指了下身后装着医学书籍的推车,“缘分让我们遇见。” “这借口真是土掉渣了。” “……” 他是有感而发,怎么就土掉渣了? 但不敢说,小心瞄着她表情转移话题。 “禧禧,听说附近新开了一条美食街,我们待会去尝尝?” 安静,长久的安静。 就在他以为唐禧不会回答时—— “在哪里?” 曲江宴眼里的笑意如十里桃花,一副充分做好攻略的殷勤劲:“在xx街,我带你过去。” “我记住了,改天会跟黎哥哥一起去。” “!!!!” 唐禧结账后,因消费超八百块,工作人员帮她将书籍搬到后备箱。 “谢谢。” 已过大雪,街道树木都披着一层白雪。 唐禧很容易饿,身边会携带些小零食。 这么冷的天,她想吃点滚烫食物,对附近的美食街蠢蠢欲动。 原本上了车的曲江宴,见唐禧步行离开,又下车跟上。 唐禧按照导航,步行穿过天桥洞,走到xx街。 烤红薯的香味瞬间牵动她的心。 “老板,我要两个小红薯。” 唐禧扫码付了款,她拎一个红薯,吃一个红薯,十只手指被冻得红彤彤。 曲江宴为了应景也买了个红薯:“禧禧,以后出门多穿些衣服,现在是流感高发期,不要生病了。” 唐禧全部心思都在红薯里,一副毫无城府的纯真模样,跟幼时如出一辙。 曲江宴不经意掠见天桥洞顶部的冰溜子,一把将唐禧扯回来。 “唔!你干什么……” “哗啦啦!” “啊——!” 好几大块冰溜子砸下,有一名行人不幸中招,被砸倒在地。 有人哭喊,有人报警,有人东张西望。 唐禧手里的红薯肉抖落在地,只握住一层红薯皮。 差一点点,一块冰溜子就砸她脑袋了! 劫后重生,她脑子闪白,心乱得很。 “不怕,没事了。” 曲江宴温暖的大掌贴在她头顶,轻轻安抚,甚至将自己没吃的红薯递给她。 唐禧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 她徘徊了一会,快速冲进天桥洞,又快速跑出去,胳膊上的小红薯一duang一duang的。 曲江宴低笑,跟了上去。 * 十二月十八日,是唐卤鸭店开业的204周年庆。 这是唐家的大事,得提前一天庆祝,所有人再忙都得抽空回去。 师黎初中时照顾过唐禧,那是唐家最难的一段日子,唐父母打心底感激喜欢他。 唐母得知他回国后,还打过电话请他去吃唐家的卤鸭。 就这样,唐禧带着师黎,一起回唐家了。 在门口迎宾的是唐妙和齐同光。 齐同光是唐禧的姐夫,个子高大,阳光温柔。 师黎双手拎着礼物走过去,隔着老远,眼尖发现他脖子上戴着一枚小金锁。 特意放在风衣外面,似乎炫耀。 第68章 一直破防 师黎狐疑,怎么禧禧自幼保管的小金锁,会出现在陌生男人身上。 唐禧老远便热情打招呼,给双方介绍。 “姐夫,这是师黎,我儿时玩伴。” “黎哥哥,这是我姐夫。” 师黎见过大风大浪,成年出息后来见唐禧的家人,内心忐忑面色却不显,跟齐同光握手:“姐夫好。” 他跟着唐禧喊唐妙为姐姐,以此类推。 齐同光与他握手的同时,好哥们般揽了下他肩膀,无比热情。 第六感令他嗅到了同类气息——唐家赘婿。 “小黎好,唱歌的就是不一样,连声音都好听,我听爸妈提过你,从小帅到大,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齐同光有个随父母走仕途的哥哥。 他作为老幺,怎么潇洒怎么活,毕业后成为游戏原画师,还得到父母认可,来唐家当了上门女婿。 虽然比师黎矮了两三厘米,浑身有股贴身玉佩的温润感,也相当引人注目。 师黎笑起来光风霁月,视线落在齐同光佩戴的小金锁:“我很少见男人戴这种款式的金锁。” 一般都是出嫁新娘佩戴,但这个也太小。 “这是我入赘时,唐家给的彩礼之一,别看它小又普通,这是妙妙从小贴身保管的。” 齐同光摩挲着小金锁,丝毫没有入赘的难为情,反倒与有荣焉。 他将师黎拉到一边,确保唐家两姐妹听不见。 “禧禧也有一块,她们会把小金锁送给携手一生的丈夫,禧禧的给你了吗?” “还没……不是,我想说的是,我不知道她的小金锁有这个含义。” 齐同光笑得像过来人,结实拍了两下他左肩:“我挺羡慕你们这种青梅竹马的。” 当初他追唐妙时,唐父很难对付。 那时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与唐妙自幼一起长大,会不会一切都水到渠成。 不过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师黎浓长睫毛微垂,眼珠子同步往左边转,似在思忖。 唐妙故意提高分贝揶揄:“禧禧,快带你的黎哥哥进去喝茶暖暖身。” 唐禧嗯了声,落落大方把师黎领进屋。 两人钟天地之林秀,陆续吸引了满屋子目光。 唐父母在屋里招待亲戚和邻居,见了二人很惊喜。 向来吝啬夸人的唐父,张嘴都是夸赞话。 “十年前我们家是真难,卤鸭店被恶意竞争差点保不住,为了给妙妙看病负债累累,我跟不晚忙得不可开交,那几年幸好有小黎陪着禧禧,他是我们唐家的大功臣!” 于不晚是唐母的名字。 被唐父倒茶,师大功臣受宠若惊,正襟危坐:“禧禧值得大家喜欢,我们儿时是好朋友。” 亲戚半是打趣半是恭喜。 “儿时玩伴长大夫妻,真俊,看着也挺眼熟,声音干净剔透,该不会是大明星吧?” “禧禧眼光就是好,站一起别提多养眼。” “老唐你是有福的。” “欸!这事可不能乱开玩笑,就兄妹之间的纯粹感情。” 唐父不许别人乱传女儿的八卦。 师黎是公众人物,一点风吹草动可能给他带来负面影响,或将女儿推入舆论旋涡。 东家都这么说,亲戚也不敢再乱点鸳鸯谱。 屋内聊的都是中老年话题。 唐禧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扯了扯师黎衣袖后出去。 师黎得了眼色跟上去,一跨入后院,寒香扑鼻。 后院种着十几棵腊梅,颜色如蜜蜡,无数花朵点缀在枝桠上,与皑皑白雪交辉相映。 “屋里很闷,出来透透气,这些腊梅是我妈前两年买的,好看吧?” “好看。” 师黎将落在她头发上的腊梅取下来,放在指尖把玩。 “给我拍些照片吧,我想发v博营业。” “好!” 师黎掌握很多拍照技巧,摆出来的pose高级又帅气。 拿到照片后,他第一时间发博文:【请大家云赏腊梅】 * 上午十二点多下班后。 曲江宴收到系统提醒,点进师黎的账号主页。 三张都是单人照,他甚至懒得放大图片。 评论区前排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这拍摄风格,不像出自黎哥和合作摄影师之手啊。】 【是女朋友拍摄角度!来自资深情侣的盖章!】 【我给男友拍也这样哈哈!哥看着挺高兴的,情歌塞我耳朵里!】 曲江宴放大师黎跟腊梅的合照,想寻找一丝蛛丝马迹。 结果不理想。 手指在手机界面一番操作,他又打电话催促情史丰富的郝亿景。 “我刚才给你发了三张照片,你看下你那些前任给你拍的照,是不是那种角度?” 郝亿景看了照片:“这些是唐禧给师黎拍的吗?” “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是女友拍摄角度。” “……” 没人会一直破防,但曲江宴会。 他自虐般继续看师黎的照片,背景环境像居民家的院子。 对了!唐禧以前提过,她家院子里有腊梅! 曲江宴耷拉着眉眼,给唐禧拨了个电话。 纵然知道对方十有八九不会接,真等拨号自动挂断后,小小失落一番。 怎么突然带师黎回唐家? 是我想的那个样子? * 冬日昼短夜长,很快暮色四合。 紫气园这边。 唐禧一回家便往厨房蹿的毛病,至今未改。 她独自偷摸过去,想提前看看今晚的菜品。 厨房边的石凳处,五六个邻居聚在一起折菜削皮,手上忙着,嘴也忙着。 “该说不说,于不晚真能忍唐钞给她戴的大绿帽,对唐禧那个野种这么好。” “不是说捡来的吗?还怕人知道,塞到老家养了几年,长开了才敢带回身边。” “我怎么听说她有个孩子死了?” “那就不得而知了,话说回来,她家唐妙十多年前生了那么重的病,哪来那么多钱出国治病?听说那种病,每天都几万几万地烧钱。” “该不会做了什么违法勾当吧?” 唐禧听不得这些话。 二十三岁,正是水灵灵爱告状的年纪。 唐禧转身要去摇人,没想到跟于不晚撞了个正着。 于不晚给她正了下衣领,越发觉得女儿出落得亭亭玉立:“饿了吗?客厅不是有你爱吃的糕点?” 唐禧打小就会狗仗人势,手指拐了个弯,指着后边。 “妈,她们说我是野种,骂得很难听。” 第69章 天杀的那是禧禧给他的 以前唐禧自己下场开撕,总被说没娘教养。 所以在家遇到这种事,她都是请于不晚出山。 于不晚长了张团团圆圆的可爱脸,性格温和,发起火来相当彪悍,指着一干街坊邻居。 “你们再胡说八道一句,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凭什么给你们糟蹋?” 街坊邻居的,家里有啥红白事,都是互相帮忙,谁也不欠谁。 被当场抓包,一穿毛靴的妇女率先开腔:“只是开玩笑,嫂子还当真。” 于不晚冷笑一声,手指挨个指着嚼舌根的邻居。 “你是你老娘在外偷汉子生的。” “你儿子已经三年没回家,肯定是犯法坐牢去了,有案底。” “你女儿前阵子瘸着腿回村,指定在外省当别人小三被原配发现打瘸的。” “你新得的孙子,是你媳妇偷人才生的,也不知是谁的野种。” 邻居各个大惊失色,急切辩解。 “我们家都没这个事,你别血口喷人!” 于不晚笑起来,像极童心未泯的孩子,偏偏嘴毒。 “我只是开玩笑,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你们还当真。” 众邻居恼火:“这些事情怎么能乱说?三人成虎,要是传出去让孩子以后脸面往哪放?” “你们家孩子担心脸面,我家孩子就不担心?我告儿你们,再敢乱说我两个女儿,我就跟谁拼命!” 几个邻居噤声默默干活,脸色比裹脚布还臭。 嘴这么毒,早晚有报应! * 师黎被齐同光喊去帮忙干活。 齐同光看师黎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暗恋唐禧。 那种小心翼翼的喜欢,没人比他更懂。 两人如今坐在一起盯着烤乳猪的火候,更是生出惺惺相惜的情愫。 他忍不住多问:“我听说,你是家里的独子?” 师黎点头,转了半圈烤乳猪,那只手漂亮到近乎无一丝瑕疵,指尖透着健康粉,指甲修剪整齐。 如果师母知道他正在烤乳猪,估计会原地跳脚。 “我看得出来你喜欢我们家禧禧,你家会同意你当上门女婿?” “你说什么?” 师黎抬起头,眼里有错愕。 以前也没听过唐家有这个要求,是近年来才立的规矩? 不对,那时自己还小,大人不在小孩面前提,也合情合理。 这错愕很快发生人传人。 “你不知道吗?唐家只要赘婿的。” 齐同光隐隐有些庆幸上门早了。 还好自己会哭,唐妙那颜控才会心软上当。 “我跟妙妙、禧禧都有各自的职业,唐卤鸭店只能姓唐,我岳父岳母想找个女婿传承下去。” “可以理解接受。” 师黎脑子转得快。 我做一首歌带来的经济价值,可能是唐卤鸭店几十年的营收,不贪唐家的卤鸭店。 姓唐很理所应当。 我不会做卤鸭也不会经营,可以请有经验的来管理,顺带帮唐卤鸭店扩店提名。 当赘婿也没什么丢脸的,反正媳妇孩子都是我的。 在外闯荡的年轻人很少在家跟父母住,都是逢年过节回家住,住哪都是几天的事。 这么一想,嫁娶有什么区别! “你来入赘,齐家这么轻易松口?” “刚开始不同意来着,我爸妈见劝阻无效,便祝我的赘婿人生一帆风顺。” 师黎顿时信心倍增,又被齐同光下一句泼了一桶冷水。 “最主要的是,我哥已经当了家里的顶梁柱。” “我个人觉得男方父母不愿儿子入赘,一是觉得丢人,二是不想孩子跟女方家姓。” “老百姓又没皇位继承,区区一个姓氏而已,退一万步说,再生个也行。” 师黎跟齐同光聊得越发投机,以至于烤乳猪烤坏了些。 唐妙觉得齐同光做事不认真:“你是不是又开小差想工作的事?我没说在家就得好好放松?” 齐同光喊冤:“媳妇,我没开小差,就是太放松了才导致烤坏的。” 唐妙还要说什么,于不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妙妙你得了,别老欺负同光,他一个人嫁进咱们唐家,忍受了那么多闲言碎语,伺候你又伺候一大家子,不容易,没功劳也有苦劳。” 唐妙:“……” 齐同光嘴角差点压不住,表面装一下:“妈,没事,那都是我该做的,妙妙没有错。” 唐妙走了,于不晚也走了。 齐同光朝师黎挑了下眉:“你看,其实当赘婿有很多好处,有时岳父岳母也心疼我。以前我回齐家,我爸妈总呛我,现在回去,他们只心疼我寄人篱下,把我当祖宗供着。” 吃完晚饭。 师黎要回去,唐禧送他出门。 师黎酝酿组织话语,停住脚步,跟唐禧面对面。 两人靠得近,能闻到彼此衣服上的洗衣液气味。 “禧禧,我觉得姐夫那小金锁戴着挺潮流,我记得你也有一块,是不?” “嗯,有的。” “我也想定制一块类似的小金锁,能拍一下样式发我吗?” “不能。” 师黎肉眼可见萎靡下来。 “我送你一块。” “真的?我没听错?” “真的。” 刚才爸爸用大功臣形容他。 从小到大,我麻烦了他很多事,印象里没怎么送他礼物,每次一问他就说不缺东西。 这是个好机会。 师黎如枯木逢春,倏尔抱紧她,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唐禧被勒得有些痛,稍微动了下。 师黎依依不舍松开,上了驾驶座。 “我回去了。” “一路平安,到家给我发消息。” 对于在乎的人,她会牵挂安全问题。 “好,外面冷,你快进屋。” 师黎等她进屋,才发动引擎离开。 唐禧回房后,立即联系喜欢的珠宝匠,制作同款小金锁。 一周后。 师黎收到了唐禧定制的小金锁,特别高兴,工作一整天,去哪都戴着。 因长相出众,再丑再违和的东西挂在他身上,多看两眼总能看顺眼。 与伴唱团队聚完餐告别后,他沿着大街漫无目的行走。 每当遇到棘手的事,他喜欢乱逛放空大脑。 天空开始飘雪。 曲江宴下班回去的路上,不经意掠到师黎的身影。 二人距离相隔不到三米。 “停车!” 康宿紧急刹车。 曲江宴降下车窗,双目注视着从后方走来的师黎。 准确来说,是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吊坠。 天杀的!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禧禧送给他的小金锁! 曲江宴浑身血液在一瞬间冲上大脑,下车冲过去,身影被路灯拉出很长的影子。 影子落在师黎身上,令他警觉开启防备状态。 曲江宴克制着真实情绪,佯做轻松礼貌:“请问你脖子上的小金锁哪来的?” 此刻依旧心存侥幸。 师黎笑容如盛夏般炽热:“你是绿茶?” 曲江宴蓦地想起那个v博账号名,现在没心情讨论其他,浑身肌肉神经紧绷。 师黎很乐意见他内耗,毫不掩饰得意:“看来是了。”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他兜兜绕绕炫耀。 “我在腊梅树下拍的照片,你有看吧?是禧禧拍的。没错,那天我去了唐家。” 答案昭然若揭。 曲江宴呼吸逐渐薄弱,鹰隼般盯着那枚小金锁。 师黎抓起小金锁,炫耀般晃了下,字正腔圆通知:“这是禧禧送我的。” 第70章 我的心好痛 曲江宴言行举止沉淀着稳重,皮笑肉不笑。 “你自个在珠宝店买的吧?” 毕竟市面上的小金锁也就那样。 师黎从未笑得这般灿烂:“随你怎么想。” 天都塌了! “那是我的,还给我!” 曲江宴所有理智灰飞烟尽,犹如审判罪恶灵魂的判官,犀利煞气十足。 十几年培养的绅士礼节早已丢到南极,不管不顾上手抢。 仿佛抓住小金锁,就抓住了离开的唐禧。 上次在聚春景挨了揍,师黎一直记恨着想报复回去。 这会唐禧不在,也不继续装,眸里迸出飒飒戾气,率先打响互殴的第一枪。 他一拳砸过去,雷厉的抬腿扫踹在曲江宴脖子处。 “有写你的名字?这样吧,你喊一声,如果它回应你,我就送你。” 没一句脏话,比脏话还难入耳。 曲江宴唇角开裂沁出血,因麻意并感不到痛,还有脑震荡带来的晕眩感。 滔滔烈火将他彻底包围,按住师黎双肩,膝盖凶狠顶在他腹部。 “刺激我是吧?我给你点刺激。” “嘶!” 师黎踉跄两步,喉间溢出血腥铁锈味,周身萦绕着一股阴霾。 他出门散步,助理跟保镖会开车不紧不慢跟着,这会看情况不对劲,立马赶来营救。 康宿不是吃干饭的,以一挡四依旧气定神闲。 雪势越来越大,曲江宴跟师黎打得越发凶,出招快狠准。 二人犹如地狱恶鬼,势要将对方弄死,呼吸都乱了套。 不少路人看得眼花缭乱,以为在拍影视剧,掏出手机拍视频。 师黎的助理保镖赶紧去劝阻。 师黎一个过肩摔将曲江宴搁倒,捡起绿化树边围着的砖块,往他头上砸去。 “去尼玛的!禧禧只是经过你身边,你还舔着脸赖上了?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曲江宴肘击他左脚,砖块在距离自己脑袋三厘米处,摔落在地。 “看看你有没有那本事!显然,你太慢了。” 几乎一瞬间,师黎被当胸踹倒,凌乱破碎感十足,后背撞倒十几辆共享单车。 曲江宴胡乱擦了把鬓边的血迹,弯腰去扯他脖子上的那枚小金锁。 师黎放肆嘲笑他的可怜模样:“你只会令她越来越厌恶你,越、来、越。” 曲江宴的手僵在半空中,理智稍微回归。 他温和看了小金锁很久,眼神复杂,杂糅着痛苦、后悔、怀念。 师黎想再削他一顿,奈何身体跟散了架般,哪儿都不痛,哪儿都痛。 曲江宴上车离开。 康宿看了眼他脸上的血,关心道:“老板,我送您去医院?” “回聚春景。” “要不简单清理一下?花不了多少时间。” 曲江宴非常固执:“回去。” “是。” 车子驶进聚春景。 唐禧正好出来拿外卖,她馋烧烤串,因点的分量过大,只能打开铁门来取。 曲江宴急急忙忙跑过去,用手挡住门栓。 “禧禧。” 他发隙里有伤口,两三道血迹风干黏在脸上,嘴角也有血渍。 挺括高大的身材撑起不规则毛呢风衣,细看会发现打斗的脏污痕迹,浑身有股战损荷尔蒙的美感。 “挪开你手!大晚上你想私闯民宅?” 曲江宴摇头,整个人被逼到绝境,再笨拙的人都能感受到那股低迷。 “为什么要把小金锁给师黎?” “为什么要给他?” “那是我的,本来是我的,你怎么给了别人?” 他低着头时,睫毛浓长鼻梁英挺,紧紧拉住唐禧的手,反复呢喃,一滴冰冷的泪砸在唐禧手背上。 “禧禧,我的心好痛。” 印象里,曲二少都是光鲜亮丽形象,唐禧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狼狈。 但她一点都不怜悯,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抓得更紧。 “放开我!” 曲江宴深吸鼻子,双眼被水雾笼罩更显清华,里面的血丝格外明显。 “禧禧,我们去领证好不好,好不好?” 唐禧以为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曲江宴似乎在黑暗中窥见了一抹光,急促接话,语速快得嘴瓢。 “我说我们结婚,一辈子都不分开,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原来你是能领证的,”唐禧笑了下,很讽刺很刺眼的笑,“我以前还以为,你领完证会死。” “不是。” 曲江宴坦白一切上不了台面的想法。 “我父母刚交往时感情挺好,婚后逐渐深入了解彼此,发现三观不合,他们每天都吵架,对外相敬如宾,私下各玩各的,这让我觉得结婚没什么好处。” “我不想让吵架这个词介入我私生活,更不想步父母婚姻的后尘。”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混不吝又爱热闹,怕结婚后被各种束缚,怕婚后我们都会变。” “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安静生活,怕领证会打破那种平衡状态。” 他一口气全部说完,言辞恳切。 此刻,他的生与死,掌握在唐禧一念之中。 唐禧内心悲凉:“许瑰期呢?” “我不想结婚跟她没半点关系。” “两年前答应跟你试试,不是抱着玩玩的态度,我是真的想和你好,从没二心。” “钟鼎山林那晚说的全都是气话,我特别后悔,真的。” 唐禧浑身冰冷,冷到唇齿打颤。 “你刚才说完那些话,全程不需要五分钟,为什么以前不说?为什么每次都避而不谈?” “……” 唐禧每个字如一把尖刀捅向曲江宴腹部,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以前……为什么? 以前觉得没必要提家里并不光彩的事。 以前也不知道会这么爱。 以前也不知道没有她会这般生不如死。 他薄唇蠕动不停,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说来说去都是错。 “我早就不稀罕跟你领证,”唐禧用力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凌迟着他,“你走吧。” 她做任何事都是不疾不徐,温温柔柔的,如外软内甜的豆沙包。 只有曲江宴知道,她是玉器打磨成的玉包子,心性坚定。 曲江宴能忍受她暴跳如雷,也能忍受她毒舌冷酷。 唯一不能忍受她这副满不在乎的释怀模样。 那意味着他们真的没有以后了。 第71章 他的饼干公主 “我会改正,禧禧!我会变好的,我以后什么都听你一个人的。” 曲江宴摇着铁门,望着唐禧从未回头的背影,急火攻心。 “禧禧你别走——” 他扶着铁门,缓缓蹲在地上。 俶尔,左手被一股温热触碰。 他惊喜抬头:“禧禧你……” 是阿稻的爪子。 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散。 “呜呜呜~” 阿稻身子扭成麻花,一个劲用爪子爬他小腿,热情如火。 曲江宴摸了摸它脑袋和圆滚滚的肚子,轻声细语。 “她把你养得很好。” “她以前也把我养得很好。” 再说唐禧锁上铁门后。 她一步一步走进屋,走到楼梯口才想起手里的外卖,又折回饭厅。 外卖袋是保温的,新鲜的烧烤冒着热辣香味。 这是她最喜欢的外卖烧烤,如今一根接一根吃,食不知味。 就这么吃了五根羊肉串,她突然情绪崩溃,埋头哭起来。 替努力一年半的自己觉得委屈。 或许不为什么,她想哭就可以哭。 曲江宴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嘴巴一张一合就能说清的事,愣是不吐一个字。 真相再残忍,也好过愚昧无知。 如果当初知道他不想领证的准确原因。 我就不会猜来猜去,不会患得患失,不会夜夜煎熬。 许瑰期所有明里暗里的挑衅,都不会成为我痛苦的来源。 唐禧哭完后,阳光似乎照进心底最阴暗的地方,浑身暖烘烘。 她继续吃羊肉串,又想起曲江宴身上的伤。 难道是跟师黎打的? 她洗干净手,给师黎打了个电话:“黎哥哥,你今天跟曲江宴打架了吗?” 这话该死的直接。 师黎承认并婉拒她今晚探望:“晚上出行不安全,而且我没什么大碍,你早点休息明天再来?” “那我明天给你带汤,曲江宴八成是有狂犬病,见人就咬,越咬越红眼,你下次见着他躲远点。” 师黎开玩笑:“这样显得我很怂。” 唐禧还有气:“不怕事是好的,没必要被狗咬一口屁股,又追着去咬狗屁股。” 师黎被逗笑:“好。” 曲江宴处理完伤口后猛打喷嚏,捧着热茶捂手,骂了句死绿茶。 * 当晚,师黎跟曲江宴互殴的视频还是上了热搜。 师黎的富婆站姐,在网上曝光曲江宴的家庭背景。 师黎粉丝们一拥而上,在曲氏集团各官方账号下谩骂恶评。 热度刚发酵不久,词条凭空消失。 次日是周六,曲江宴接到靳琦的电话。 “家里都知道你跟一男的在街上打架,你爸让我转告你,晚上回轻音一带吃饭。” “好。” 这不是吃饭,是批斗大会。 傍晚时分,曲江宴回到家,客厅里坐着西装革履矜贵十足的曲图南。 “哥。” 曲图南符合小说里那种稳重守礼的长子形象。 昨晚的热搜,是他让人压下来的。 他倒了杯茶,示意弟弟过来坐:“你很憔悴,值得吗?” 不是外表憔悴,是一种精神气的憔悴。 曲江宴没有品茶的闲情逸致,如牛饮水:“值得。” 曲图南不再吭声,他经商有魄力有胆识,在外是小曲总,在家是值得敬重的大哥。 靳琦从房间下来,罕见没指点曲江宴,原因无他,怕被怼。 可小儿子被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当妈的又心疼,吩咐厨房多做些补汤。 曲令山回来后,全家齐聚一堂。 曲江宴早已做好准备,可曲令山第一句话就太难听了! “你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当街跟男人打架,争风吃醋,十足的泼妇!” 靳琦惊了,丈夫致力在孩子们面前营造儒雅绅士形象,这次破防足以见得事态严重。 曲江宴忍了一下,又忍了一下,第三下没忍住。 “如果可以,谁想成为泼妇?泼妇都是被逼的。” 他以前所有的潇洒松弛,都因为手里捏着“唐禧爱我”的王牌,能掌控全局。 如今疑神疑鬼,听风就是雨,被情敌牵着鼻子走,全是因为底牌不够。 曲令山整日上班都游神,反思教育方针。 “你眼里只有那三分地,自然很难放下,我会让你哥带你多参加些宴会,多认识些名媛千金,眼界开拓就不会执迷不悟。” “我不去,”曲江宴声调温和,底线不退,“我这人没什么志向,能经营好那三分地,我就知足。” “人家瞧不上你,你倒贴上去有什么劲,还丢家里的面,影响公司。” “你爸说得对,做人得有傲骨。” 曲江宴这会联想到周老师传授的知识。 问:如何对付明面专横暗面捣乱的顽固父母。 答:提前预判,放得开,狠下心,事成秒跪。 “你们别管我,本来我追得就吃力,要是被我发现你们插手给我使绊子,离间我跟唐禧,我就死给你们看。” 曲令山:“……” 靳琦:“……” 曲图南:“……” 曲翩跹:“……” 不是二哥,你现在这么豁得开啊。 两分钟后。 曲令山拍桌呵斥,叱咤风云的气派淋漓尽致:“曲江宴!你书白读了?” “大抵是。我说话难听,就先回去,”曲江宴起身,“你们用餐愉快。” “你!你看看他说的什么话!简直倒反天罡!” 曲江宴步伐迈得快,身后的争吵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 十二月下旬。 洲际押花竞赛主办方公布获奖名单。 唐禧的作品喜提冠军。 颁奖那天,唐禧飞去领奖。 曲江宴买了门票,坐在观众席听她讲述创作理念。 这一届押花竞赛的主题为“四季”。 唐禧的押花作品构思精妙,选取的花材应景,制作精美繁细,哪怕是门外汉都会感叹功底扎实。 她用花枝叶等材料,经过拼剪砌黏,创造出一幅有关盛夏的劳作押花画。 ——鲜切花从业者在淡水湖里采摘睡莲,半盛开的睡莲漂浮着,根茎连续排成s状,周围有几条小舟,舟上坐着嬉闹的孩童,画面舒适宜人,扑面而来的烟火气。 曲江宴坐在中排中间位置,单手拄着下巴,目不转睛看着讲台上会发光的美人,目光缱绻骄傲。 她穿着一套小香风裙子,戴着自己送的美乐珠项链和戒指,肤白如瓷,气质如玉,笑如春风。 曲江宴恍惚记起去年盛夏某日,跟她待在聚春景的时光。 院子一隅的矢车菊自成花海,两人置身其中。 唐禧手拿剪刀,看中哪朵矢车菊剪哪朵。 他拎着竹篮跟在后面接花,单手在手机上打字回复消息,没接中唐禧扔的花。 “你干嘛老盯着手机,里面有你其他小饼干?” “我只有你一块小饼干,”他赶紧跟上,故意用鼻子蹭她脖子,引得她怕痒后仰往他怀里靠 ,“医院很多操心事。” 唐禧夺过他手中的竹篮,厚着脸皮:“你应该多操心爱的人。” 曲江宴细细品味几秒,盯着她的目光逐渐暧昧,“遵命,我的小饼干公主。” ——我是他爱的人! 唐喜正偷着乐,后大腿忽而被结实胳膊缠住,她身体突然悬空,落入他怀里。 “呜,你干嘛?” 唐禧一手勾着他脖子,一手拎着竹篮,温热呼吸喷洒在他眉心,荔枝香引得男人心痒难耐。 一阵天旋地转,唐禧被扔在床上,竹篮被打翻,矢车菊散落在床上,还有几朵洒在她秀发上。 唐禧恼了,转身去捶他:“你害我今日白干!” “晚点,我给你摘。” “你摘的不好?” “你教我,我就会。” 几句话的功夫,曲江宴剥笋般,便将人剥得干干净净,按着唐禧后背,温柔亲她后腰,密密麻麻,满意低喃。 “我的禧禧,出门小可爱,回家小饼干,香脆又好吃……叫我什么?” 两人才不久洗完澡,唐禧白嫩的脚趾蜷缩,羞愤软绵又难挡情海:“江宴哥哥……” 红的白的蓝的各色矢车菊,被她抓烂抓皱,散发着淡淡花香。 她心疼这些花朵。 他深深疼着她。 第72章 我们熟到那程度了吗(2章合一) 颁奖典礼接近尾声时。 曲江宴犹豫要不要过去跟唐禧道喜。 典礼结束后,他发现自己想太多。 唐禧作为年轻一辈崛起的实力派押花师,受到业内前辈与粉丝广泛喜爱。 她先与主办方、赞助方的领导寒暄致谢,再给远道而来的粉丝拍照签名。 二十米开外,曲江宴双手插在衣兜,望着唐禧的言行举止,仿佛在欣赏一幅世界名画。 她于人群中闪耀,那般优雅、礼貌、谦虚。 而自己知道她私底下的另一面,古灵精怪且毒舌鲜活。 这份独享的私密感,隐晦满足着他的占有欲,令他腾起一股窃喜。 仗着现场人多,他打开手机,明目张胆偷拍。 自打上次被唐禧吐槽拍摄技术烂后,他有花时间去研究摄影。 他蹲下身子,找准角度与比例构图,咔嚓咔嚓一阵拍。 拍完后,他快速检查一遍,眉梢皆为缱绻之意。 他的禧禧,怎么拍都完美。 他挑了张唐禧的捧花照,设置成手机锁屏壁纸,动作相当丝滑。 从背后看,他直角肩挺括,低调质感的皮衣裹着精窄腰段,双腿笔直遒劲。 不少男女频频注目,惊叹上帝对他的偏爱。 有位中分发型的男生走到曲江宴身侧,喝了口矿泉水,自然攀谈。 “朋友,押花是很小众的职业与喜好,很少年轻人会喜欢,你入行多久了?” “我喜欢的是做押花的人。” 曲江宴笑容有股淡淡的拽劲,深情难做假。 中分男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为自作聪明的揣测干笑一下,转身离开。 唐禧跟粉丝们招手告别。 助理希垂家里出了大事,口头请假后赶往机场。 唐禧还有两日旅游行程安排,独自前往下榻酒店。 在前台登记完,她进入电梯。 电梯门徐徐关闭,关到一半被重新打开。 曲江宴进来,笑着自我解围:“禧禧,我又来犯贱了。” “……” 他把自己贬低,唐禧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怼,转身背对着他,给家人报平安。 时不时回头觑他一眼,以防他搞骚操作。 整个人像只躲在角落鬼鬼祟祟偷吃零食的龙猫。 曲江宴心口软得一塌糊涂。 电梯缓慢上升,他有一瞬间期待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就能短暂自欺欺人,她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叮!” 唐禧率先从电梯里出来,她双手拎着很多东西,不可避免扫到男人的腿。 曲江宴挪来目光。 “怎么?你还想我道歉?” 曲江宴赶紧说没有:“你住哪间?我想帮你拎。” “我住哪间你不知道?偏偏知道几层楼?” “如果我说这次也是巧合呢?” 唐禧头也不回离开。 刷卡进屋后,她自查一遍房间各角落,没发现摄像头,正打算去洗澡。 酒店工作人员打电话进来,说新入职的清洁阿姨在打扫套房时存在严重错误。 “真的非常抱歉,这边给你升级套房,您看这样如何?” “可以,没事。” 唐禧拿着新卡搭乘电梯上去,洗完澡出来发现手机无信号。 她拨打房内的座机,电话一直处在占线中。 房间门也被锁了! 有人想要害她! 这里是二十三楼,跳窗是不可能跳的。 唐禧心乱了两秒,很快镇定下来。 套房里的沙发相当笨重,压根挪不动。 她将一茶几拉到烟雾报警器下方,又从包包里取出打火机,将点燃的纸巾放在烟雾报警器处。 报警器只是闪烁几下。 总统套房隔音相当强,唐禧不知外面有没有人发现。 刚举着点燃的薄款被子,套房门被打开,一位穿名牌的陌生男子推门而入。 对方一米七多,不胖不瘦,一副迫不及待享用美食的模样。 报警器终于发出雷鸣般警鸣。 “着火了!” “快跑!打火警电话!着火了!” 唐禧站在茶几下,如睥睨蝼蚁的高位者,歪头一笑。 她报了警,顺便拽住想逃跑的陌生男子。 曲江宴得知消息赶来时,陌生男子推了把唐禧。 “再不放开我打你了!” 曲江宴直接冲过去,一脚将他踹出去。 陌生男子整个人飞撞在墙上,如烂泥般摔在地上,浑身疼得缩成一团。 “禧禧,你有没有事?” 无人吱声。 曲江宴精神紧绷,拉着唐禧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打斗痕迹,才稍微放下心。 转身之际,他一副要将陌生男子打成肉丸泥的阵势。 正当有所动作时,警察赶来控制住陌生男子。 他是这家酒店所属集团的董事,名为张蔚深。 “我是一年前刷手抖国际版app认识唐禧的,她特别漂亮,前些天得知她来这边领奖,住的还是我们集团下面的酒店,就心生邪念,威胁下属员工给她换了套房,又在屋里放了信号屏蔽器。” 他坦白作案动机时,磕磕巴巴的,似乎闪烁其词。 曲江宴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 y国法律惩戒严厉,张蔚深利用胁迫手段强奸未遂,如无意外,至少要蹲五年大牢。 酒店集团想压下这负面新闻,曲江宴在背后操作,派人隐藏唐禧的身份信息,把这事闹大。 酒店集团纸包不住火,公开道歉并解除与张蔚深的劳务关系。 事情这般收尾,唐禧本该高兴,可隐隐有些不安,具体哪里不安,又说不上。 人生在世几十载,对于想不明白的事,唐禧会先放着,及时行乐。 今晚惊动到警方,唐禧料酒店不敢再搞幺蛾子,准备回到之前那间套房。 曲江宴担心她再出什么事,不紧不慢跟在后面,隔着一段绅士距离。 “禧禧,以后有危险跟我说,行吗?”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只会说好。” “……” 交往期间,主动分享说话的都是唐禧,他大多时候就回个好字。 可有些话题,比如唐禧每天都会发v信说,当餐吃了什么菜。 他除了回个好字,真的不知道再说什么。 毕竟医院食堂的饭菜,真没什么好分享的。 反复道歉只会令诚意变得廉价,曲江宴沉默一会,万分坚定道。 “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 “我以后也再不会那样。” 言外之意——任何事都不会跟他说。 她已经刷卡进屋,曲江宴停在门口,像只被抛弃的金毛:“那以后换我跟你说。” “我不会回复你。” “……” 砰!门关上,差点砸到曲江宴鼻子。 * 凌晨两点多,许瑰期接了个国际电话,面色大变。 她从床上爬起来,让助理送自己去连镇的别墅。 “我只是想教训一下唐禧,没想到宴哥也跟去y国,他肯定插手干预了张蔚深的事,张蔚深的人刚才给我打电话,我很怕他反水。” “不会,在利益大到不可思议时,一些人会铤而走险。” 连镇给她倒了杯茶,温柔安抚。 “你不要再接y国那边的电话,我会解决好。” 许瑰期乱入麻绳的心,瞬间被梳得整齐有序。 她坐在连镇旁边,细细品着香茗,秀眉染上化不开的忧愁。 “我怕宴哥知道,更不想破坏你们的兄弟情义。” 连镇浇着茶宠,阴鸷俊容冷笑。 “我倒是很想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选择。如果他真是白眼狼,这兄弟也没必要做下去。” “镇哥!你别说气话,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义,怎么可能说断就能断。” 许瑰期急忙打断他的话,垮下双肩近乎自暴自弃。 “我有时挺唾弃自己,恶毒又心机,可我控制不住,更不想让自己的妒忌连累你,你是很好的人。” 没人不喜欢坦荡的人。 连镇嘴角微微上扬,很快又消失殆尽。 “是人就会有心机,如果你这样都算恶毒,那推你摔跤、用蛇抽你、在池塘里踹你的唐禧,就是十恶不赦的毒妇。” “唐禧那种人,就该遭受千刀万剐,这次算她走运,人不会每次都走运。” * 次日,唐禧精心打扮后出门逛古城景区。 景区是大片的民用宫殿绿洲建筑,穹隆为精致大圆顶,墙壁配以宗教花纹装饰,端庄恢宏大气。 唐禧边逛边吃着巴克拉瓦。 曲江宴跟风买了一份,第一口就难以下咽,甜得齁鼻。 唐禧的注意力被街边卖首饰的小摊吸引住,他也随之停下。 三名本地年轻男子交头接耳,目光从礼貌过渡到越界。 “长得真耐看,是国外大明星?” “狠狠心动!每一处都戳到我xp。” “完全是我的梦中情人,要不上去要个联系方式?试一试吧。” 曲江宴垂眸看了眼唐禧露在外面的一截白软细腰,挪动步伐用身子挡了些,对三人的敌意越发浓烈。 一个位蓝眼卷发男人来到曲江宴面前:“你好,帅哥。” 皮痒了,挑衅到他面前。 不过也好,打人就有理。 “我能加一下你联系方式吧?” 蓝眼卷发男将v信二维码递过去,脸上浮现羞怯。 “……” 曲江宴左看右看。 蓝眼卷发男再来一句暴击:“我是跟你说的,你让我心脏狂跳。” 在y国,同性恋是合法并能领证的。 曲江宴都喝上醋了,结果来这么一出欧亨利式结尾,脸色阴沉十倍:“心悸就去挂心血管内科。” 唐禧幸灾乐祸观望五秒,抬脚离开。 蓝眼卷发男锲而不舍跟上曲江宴的步伐:“我外形不差吧?家境也富裕……” 无人搭理。 蓝眼卷发男不甘心放弃,想曲线救助自己的爱情,绕到唐禧面前。 唐禧先一步开腔:“你骚扰了他,就不要骚扰我哦。” “……” “禧禧,你怎么能这样?” 唐禧有选择性耳聋的疾病。 曲江宴面向蓝眼卷发男,眼里迸出寒意:“走开!我不喜欢男的。” 蓝眼卷发男走后不久,又来了个小狼狗类型的男生。 曲江宴耐心即将告罄:“我不是同性恋。” 小狼狗觉得莫名其妙:“我也不是。” “……” 小狼狗转身走向唐禧,他的搭讪方式自然礼貌,不会令人觉得冒昧。 曲江宴脸色黑如锅底,将脚边石块踹飞。 一阵交谈后。 小奶狗:“姐姐你喜欢猫咪吗?” 唐禧就要跟曲江宴作对:“喜欢的。” “我现在读大学,在宿舍养了只非常可爱的英短,给你看看。” 他从相册里调出一个视频,点击播放。 “这么自律,肌肉练得很好。” 猫有什么自律?还肌肉? 曲江宴暂时收起不屑,睨了下,瞳孔剧烈收缩。 视频里的主角是小狼狗,赤裸着上半身在做俯卧撑,锁骨凹出分明线条,宽肩窄腰还沾着运动后的薄汗,角落的小英短可以忽略不计。 诡计多端的肌肉诱惑! 课后不练作业,倒练心眼子! 以色侍人能多长久! 曲江宴没说话,眼神却骂得很脏。 不知唐禧最后是怎么拒绝小奶狗的。 等人离开后,曲江宴闷声闷气来一句。 “禧禧,我也有。” “脑子有包?” “有腹肌,他的没我的好看。” “大鱼大肉总会腻,会想打野味尝尝鲜。” “!!!” 下午,唐禧逛了当地的植物园,看了很多以前从未见过的植物,拍了大量素材照。 植物园里没设置餐饮店,从后门出来时,唐禧已饥肠辘辘,在一小摊处买了份糍粑,像缩小版的南瓜。 当地不叫糍粑,名字很长,她没记住也没耐心记住,站在路边吃起来。 曲江宴恍惚间想起唐禧以前来兴致,给自己做的三不沾。 沾锅沾铲沾盘沾筷到处沾,唐禧就是嘴硬说不沾,还让他吃,相当费嘴。 “咳咳咳……” 唐禧吃得太快,糍粑卡在喉咙处,吐不出来吞不下去,快要呼吸不过来,被呛得涨红脸。 曲江宴钳着她下巴,直接将手指伸进她嘴巴,将糍粑抠出来。 劫后重生,那画面太美,唐禧不敢细想。 首先,她义正言辞说:“谢谢你。” 曲江宴以为她对自己印象有改观,眼睛粲然如烟花:“没关……” 其次,唐禧恼火凶他:“我们熟到那个程度了吗?” “……” 曲江宴压低声,诚恳道:“你以前发烧昏迷不醒又来月经,我还给你换过棉条。” 两人刚交往两个月。 他翻了遍唐禧放卫生巾的小柜子,发现只有棉条和护垫。 他挨个认真看完使用说明书。 护垫不是夜晚用的,只能用棉条。 那时的犹豫时长打破他二十四年来的记录。 他咬牙狠下心,说干就干,脱掉她睡裤。 混不吝的曲二少那次很怂,不敢开大灯。 借着窗外明亮的月色及几盏暗淡地灯。 他看见了蚕宝宝,心跳如浪拍岩石。 粉嘟嘟的,特别可爱,特别漂亮。 他刚掰开她大腿,床上的人就有了反应。 “呜,别碰我……” 唐禧瞪了下腿,声音软而无力,动作也软绵绵,很快又睡过去,睫毛像秋日晨间的雾,湿漉漉,整个人像生病无半点攻击力的可怜小兽。 “不怕啊禧禧。” 曲江宴凑过去,亲了亲她眉心,用悦耳的气音安抚着生病痛苦的她。 塞棉条的过程太艰难,期间还废了三根棉条。 指尖触碰的地方娇嫩到不可思议,有细微电流传到他神经末梢,永世难忘。 弄好后,他额边沁出细密的汗,呼吸变频,耳朵红如烙铁。 他从屋里退出来,皙白修长的食指,蹭了些血液。 这就是人体普通血液。 但大脑此刻向他传达强硬指令:不一样! 鬼使神差,他动了动鼻头,在血腥中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诱惑,那诱惑长出小钩子,勾得他燥热难耐。 第73章 在他雷区反复蹦跶 唐禧刹那涨红耳根,目光错愕。 “你骗我?!” 曲江宴刚用湿纸巾擦干净手,听此想起那次给她塞完棉条后的借口。 ——我打电话让女佣过来帮你弄的。 当时唐禧退烧后醒来上洗手间,暗自思忖。 如果是女生帮忙换,应该用卫生巾才方便,怎么硬是往人身体捅棉条,会不会是曲江宴弄的呢…… 她不想继续被这问题内耗,找曲江宴问话时浑身如滚沸水。 曲江宴给出解释,她身体热度不减反增,如盛夏灼日。 造孽,才交往两个月,自己就做不可外说的春梦,可明明那么真实,啊啊啊! 曲江宴没吃过肉,还没见过动物大迁徙? 他也不说话,就用耐人寻味的眼神圈住她,让她无处可逃。 似乎在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暧昧在空中摩擦,擦出粉色泡泡。 唐禧败下阵,将自己藏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灵动桃花眼:“我想静静。” 这是要将人打发出去。 曲江宴没点眼力见,浪里浪荡躺在床沿边,单手拄着下颚。 优哉游哉将手探进被窝,在黑暗中逮住她的手,拉出来放在唇边亲一下。 “我不想静静,只会想你。” 滚烫呼吸喷洒在手背处,带来舒筋软骨的痒意。 唐禧想抽回的左手被攥紧,食指也被轻轻咬了一口,浑身瑟缩。 “禧禧,你究竟想要问什么,嗯?” 唐禧性格素来胆大,在男神面前总是内敛腼腆几分。 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本性暴露,直接连人带被子盖住他,又咬又啃。 “再惹我,就跟你浴血奋战!” 完了,崩人设了。 她将被子掀开,小心打量曲江宴面色。 怎么好像有点暗爽? 她抽出纸巾,胡乱擦着男人面部与脖子处的口水。 “这是你自找的,我平日都特别温柔淑女。” 曲江宴只当她床上床下反差感,反正更加喜欢,做梦都没想到那才是本性。 毕竟唐禧的脸太有欺诈性。 记忆回笼,回归现实。 曲江宴想说——你以前也说自己特别温柔淑女来着。 不敢。 “人不能以事后态度去审视危急情况时做出的选择与行为,那晚我没想到找人帮忙,后来怕你躲着我,就撒了个善意谎言。” 好他大爷的善意谎言! “你想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 能这么问,十成不是好事。 曲江宴不想扫她的兴:“想什么?” “想老天什么时候来一道雷劈焦你,算了,祸害遗千年。” “……” 吃完晚餐,唐禧打车来到y国首都最大的唱片店。 曲江宴摸摸这个翻翻那个,看似是乐坛专家,实则没什么音乐细胞,没话找话。 “禧禧,你喜欢听什么类型的音乐?” 唐禧倒是很认真海淘专辑:“黎哥哥唱的我都爱听。” “……” 曲江宴转移话题:“你回国会带什么伴手礼?” “淘点当地特色专辑送给黎哥哥。” 黎哥哥黎哥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哥! 不过,亲哥好过情哥哥,可惜。 曲江宴腮帮子绷紧,瞅唐禧的眼神闪烁着暗晖幽光,仿佛随时都能将其拆吃入腹。 既然绕不开这个讨厌名字,那就勇敢直击。 “禧禧,我不喜欢师黎。” “这世上不如你意的事多了去,要不你原地爆炸吧。” “……” “你以前不是说:有什么不喜欢的就要勇敢提反对意见?” “哄你的还当真的了。” “……” 唐禧说话的艺术将成为曲江宴一生的研究课题。 曲江宴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被接二连三打击着,他转身准备去外面缓缓劲。 “这专辑名怎么翻译?” 唐禧捧着一张封面为歌手背景照的专辑问话。 曲江宴回答唐禧,几乎成了刻入肺里的习惯。 专辑标题用了英语和阿拉伯语,曲江宴翻译时兼顾内容与诗意。 “我的归期。” 唐禧阴声怪气呵了声:“这么想她就去找她,跟着我做什么?” 曲江宴凑近两步,屏住呼吸捕蝶般重视:“你是吃醋了吗?” 唐禧将心仪的唱片放入购物车,满不在乎哂笑:“请我吃醋?你家开醋厂的?” “……我没有在想她。” 没有回答。 自打分手后,唐禧丝滑切换毒舌与冷暴力属性。 曲江宴近乎被逼成鳖孙,可路是自己选的。 他走出唱片店,在门外候着,突然很想买一包烟冷静冷静。 不行,禧禧不喜欢吸烟的。 他靠在玻璃门边,等着唐禧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长相充满异域风情的貌美女子经过,出其不意往他风衣领口塞入几张cd。 曲江宴取出来看了眼,包装透着股精致的廉价感。 这个是……盗版情.色碟片? 曲江宴俊脸笑不出来,左看右看找垃圾桶。 唐禧结完账出来,将他抓了个正着,讥笑着挖苦。 “原来你的知识是从这里得的,在公共场合就迫不及待学习,未免太饿了。” 此知识非彼知识,不是什么正经知识。 曲江宴不愿背这口黑锅,将手里的碟片扔到树背后的垃圾桶里。 他仗着路人听不懂,说话一丁点都不害臊。 “跟你在一起的所有知识,刚开始是无师自通,后来有想让你舒服而慢慢摸索进步。不可否认的是,我如今掌握的知识,有你调教的一半功劳。禧禧你刚才那句话,是满意的意思吗?” * 【思来想去,5日还是更新一章吧,不增加内容,我好困。】 第74章 被她喜欢如此荣幸;倒霉入局(2章合一) “满意你个头,你个天杀的坏东西凭什么质问我?” 恋爱时喊他亲爱的,分手后骂他天杀的。 谁受得住这种落差! “你以前不说脏话的。” “我不仅会说脏话,”唐禧出其不意踩他一脚,“你再调戏我试试,我还会踩人。” “……” 两人现在的碰面,两分靠缘分,八分靠算计。 唐禧觉得他挨揍完全不值得同情。 本想攻其不备,一下子跳得太近,身体反弹后仰。 她勉强稳住身形,推开曲江宴伸过来的手,身后无形的尾巴翘高。 “老娘我身手好着呢。” 曲江宴噙着笑:“你很棒。” “用不着你夸。” “……” 唐禧转身离开,人帅不过三秒,不知踩到什么东西,打滑往左边歪倒。 左边有级二十多厘米高的台阶,只要被绊倒,掌心膝盖破皮出血都是小事。 “唔……” 曲江宴反应迅速,搂着她软腰,抱洋娃娃般将她抱到平地。 臂力惊人且安全感爆棚。 在无数个艳色翻涌的夜晚,这双手臂将她身子摆成各种妖娆姿势。 肌肤相贴,空气携裹着曲江宴身上的绿叶调香味,飘入唐禧的鼻肺。 那气味清爽沁脾,令人如置身春日青苹果果园,不霸道却经久不散。 令她泥足深陷。 唐禧站稳脚跟后不见他抽回手,直接来火掐他胳膊:“松手。” 以前她吐槽过曲江宴皮糙肉厚,掐得手疼。 每当这时,曲江宴会趁机捏一下她小腹的嫩肉:“禧禧的手感很好,还弹牙……” 屋外烈日高悬呢! 比厚脸皮,唐禧甘拜下风,急忙去捂他的嘴。 “你是怎么进了俪华战区医院的?” “考进去呗,我好歹也是博士毕业,又不难,走后门早晚有纸包不住火的时候,问这个做什么?” 俪华战区医院可是a国医疗领域的鳌头存在! “你整天想着那些事,感觉你的思想品德匹配不上医术。” “男人血气方刚的年纪就这样,如果有问题当我没说。” 曲江宴总是说得冠冕堂皇。 “我单位有些医生跟医药代表小护士暧昧乱搞,我在外面很守规矩,只回家对你做过分的事。” 唐禧一丁点都不信,重哼一声,爬到床的另外一边:“好赖全凭你一张嘴。” 两人此刻在床上是这个睡姿:i ! 曲江宴狗追肉包子般跟过去。 唐禧翻身背对着他,每个毛孔散发出拒绝任何亲近的信号。 曲江宴温柔顺着她炸起的毛:“有你这个小榨汁机,我哪有精力乱想?” 唐禧揪他双耳:“我不是!你别乱说!” 她已经成年,只是热情大胆享受些,把她说得好像那啥,感觉不是什么好词。 曲江宴嘴上认错,肆意笑起来,有股很难驯的野劲。 唐禧用被子将自己卷起来,像一块悲伤春卷:“你为什么老是欺负我?” 完了,好像真在生气。 曲江宴赶紧将她捞进自己怀里,摩挲着巴掌大的鹅蛋脸:“逗你玩的。” 唐禧在亲朋好友面前就是娇气包属性,受不得委屈,被这么一哄,双眸一会就被洇湿。 “我同意你跟我玩了吗?!” “我喜欢你才说那些话的,不喜欢我都不带搭理,要是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说就是。” 曲江宴收起笑,一会亲亲她唇角一会嘬嘬她耳垂,宛若犯错急于讨好主人的小狗。 “要不你打骂回来,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消气?” 好半晌,唐禧才正脸观察他,似乎在判断话里的真实性。 曲江宴有一点很好,会安静并全神贯注等待她梳理情绪。 他并不知道,这举措会给女生一种“你是我世界中心”的重视感。 唐禧的眉头渐渐松展,还有其他纠结点:“人家情侣都会一起外出旅游,我们已经交往九个月,从没去过。” 没认识唐禧前,曲江宴已经独自走过一百多个国家,见过很多人很多事,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 春泽秋月有一间房,专门摆放着他出国旅游的打卡照片。 如今有了女朋友,两人一起去或许有新趣味。 “那你看看想去哪玩,选好日子,我们一起去。” 就这样,曲江宴陪着唐禧开开心心去旅游。 中秋节时,本该休假的曲江宴去医院补班。 曲家团聚时,还心疼曲二过节都上班。 殊不知曲二过的是先甜后苦的日子。 回忆戛然而止。 曲江宴收回胳膊,上面有三四个可爱的月牙印。 他摸了摸,似乎隔空摸到心上人的手。 一直以来,唐禧的手都没轻没重的,但他和他身体都特别喜欢。 他远远看着唐禧打车离开。 她宁愿跟陌生人微笑,也吝啬给他一个。 曲江宴像个气球,被卡在封闭空间,逃不出去,也无法自爆,只剩漫长岁月煎熬。 回到酒店,他从行李箱翻出一本小巧精致的《情话手札》。 前面十几页有些卷边,看得出主人勤于翻看。 内容都是唐禧曾经对他说过的甜言蜜语。 曲江宴不得劲时就掏出来看一下。 ——你是全天下最好最慷慨的男朋友! ——哎呦喂,干嘛跟我绑定亲属卡,是不是发现我的好啦。 ——我真的超级无敌喜欢你。 ——你亲亲我吧,我会高兴一整天的。 ——在我心里,你的名字与情书划等号。 被她喜欢,如此荣幸。 为爱勇敢打直球的女孩子,真的超带感。 曲江宴每翻一遍《情话手札》,感觉又被她爱了一遍。 * 次日,唐禧去拜访一位y国的着名押花师。 这位押花师的作品风格独树一帜,出过六本押花专业领域的书籍。 唐禧刚入行时,从中受益匪浅。 从押花师家里出来,她无目的逛着附近的街道,途经一家饮料店时,被一名女子撞了下肩头。 对方脚步从未停留,说完对不起便消失在拐角处,来去如风。 唐禧明日回国,这会叫了网约车,打算回酒店收拾行李。 还没等到司机,两个双臂纹身的肌肉男冲出来,强抢她的包。 “给我!包给我!” y国黑帮势力猖狂,经常有新闻报道帮派火拼争夺地盘,走私毒品。 在这些事的衬托下,街道抢劫成了家常便饭。 在生死攸关面前,唐禧不会拎不清,直接将包包掷出去,朝反方向跑去。 一肌肉男甲起步去追,被同伴乙按住肩膀:“找联盟叛徒的u盘要紧。” 两人配合得相当好。 甲将包里所有东西倒出来,锁定目标后惊喜道。 “u盘果然在这女人手中!幸好我之前留意到叛徒扶了她一把,u盘肯定是那个时候扔进包里的,快检查一下里面的内容。” 乙将u盘插入事先准备好的笔记本里。 不到三秒,屏幕立刻变成黑色。 他面色瞬间阴鸷下来,将u盘拔下来摔地上:“u盘被植入了病毒,是假的!” “该死的!难道这女的是叛徒同伙?弄个病毒u盘干扰我们的判断,进而争取时间逃跑?” “有可能,叛徒盗走的数据中有毒品加工厂和提纯师的具体资料,如果找不回,联盟很可能毁于一旦,总之,先抓到刚才那女的再说。” 两人是y国名为私密马赛联盟的黑帮成员,联盟老大有背景,嚣张到敢直面跟当地政府叫板。 此外,y国有个名为卡瓦血帮,能在近十年迅速崛起扩张,靠得就是成员们不怕死的狠劲。 他们没什么道德底线,随着成员越来越多,发现向商贩索要保护费带来的利益不高,将主意打到走私毒品上。 做毒品要工厂要客源要人才,他们派出名为莉雅的女人,混入私密马赛联盟骗取资料。 莉雅拷贝到数据资料,被联盟成员察觉,逃跑时为了脱身,随机抽选一位倒霉蛋路人入局,转移联盟部分注意力和战火。 唐禧这次属实是无辜被卷入两个帮派之争。 危急关头爆发出来的力量总是惊人,唐禧拼命逃跑,生怕慢一刻会成为异国亡魂。 她打电话向大使馆求助,语速很急,显然有些慌。 “站住!给我站住!” 唐禧不明白,钱和卡都在包包里,甲跟乙为什么还在后面穷追不舍。 “啊!” 不知跑了多少条街,她被甲扣住肩膀,强大的推力将她摁在墙壁上。 “跑!再跑个试试!敢骗我们,费尔南多,先拍断她的腿。” 乙捡了块钢筋混泥砖,阴恻恻走过来。 “不要!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钱……” 钢筋混凝砖砸下来时,拐角处飞来一大刀直接砍断乙的手,断手滚落在唐禧脚边。 现场发出杀猪尖叫吼声。 热血溅在唐禧的面部与胸膛,她惊恐眼泪直接飙出来,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手持砍刀的是一位满面胡子的男子,他朝甲的头砍过去。 甲掉头就跑,跑了一会见救援赶来,又抄起家伙嚣张杀回来。 “快跑!” 唐禧下一秒被胡子男推了一把。 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果然世界还是好人多。 两人跑到安全区,唐禧刚要感谢。 胡子男喘着气问:“你是莉雅信赖的搭档吧?她给你的u盘在哪?先给我。” 莉雅的搭档?u盘? 唐禧再迟钝就是傻逼,这压根不是普通抢劫! 她稳住发软的双腿,很快做出反应:“在包包里,包包已经被那两人抢走。” 胡子男面露事情难办的神色:“莉雅去了哪?” 那个撞自己肩膀的女人? “她当时说了句,但人太多太吵闹,我没听清,晚点可以联系她,现在这情况不适合长谈。” “说得有理,接头的人在沙卡布拉斯街角,你先过去,我去碰碰运气找u盘。” “嗯,你小心点。” 唐禧用英文说完,顺着记忆中的沙卡布拉斯跑去。 跑了三十多米,她拐了个弯,往胡子男说的反方向跑去。 从两黑帮组织成员手中逃出来,除了恐惧,唐禧更多的是苟活下来的窃喜。 她擦了把脸上的血,丝毫不敢停歇,一直跑一直跑。 耳后似乎传来火拼的枪声、嘶吼咒骂声。 “站住!操!” “别开枪!先留活口找u盘和叛徒!” 杂乱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如鼓点敲打着唐禧的心。 终于因腹背受敌,被迫停止了脚步。 “跑啊,怎么不跑了?u盘在哪?” 该怎么办? 唐禧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助,似乎在黑暗里左右冲撞寻找出路。 她不想死。 她这个月才过完二十三岁生日。 她要是死了,爸爸妈妈姐姐姐夫、拂晓、紫茄、案倾、惊秋她们得多伤心。 她努力挣的钱还没花完…… “禧禧!” 讨厌,怎么这时还会想到曲江宴! “禧禧!!” 不是幻听,唐禧转头,看见迎面跑来的曲江宴。 他带着康宿等一大群人,在围堵中冲出一条血路。 那一刻,唐禧于黑暗中窥见一束光,光指向出路。 在生死关头,一切爱恨情仇都成为不值一提的小事。 哪怕筋疲力竭,哪怕上气不接下气,哪怕脚底火烧火燎。 唐禧毫不犹豫朝曲江宴跑去,朝那束光跑去。 曲江宴被她脸上的血吓坏了,怕触碰加重她的伤口:“伤口在哪里?禧禧告诉我,哪里受了伤?” 唐禧一个劲流泪摇头,语无伦次:“不是、没,没伤。” 曲江宴微微放心,拉着她的手跑起来:“我们快走。” 他本来今天回国,从大使馆那边得知唐禧出事的消息,临时雇到一批雇佣兵。 赶过来的路上,他了解到部分情况。 猜测唐禧十有八九被当成帮派之争的替死鬼,他整个人仿佛渡劫般,一遍遍经历着生死。 他在医院每天与死亡打交道,却无法承受任何有关唐禧的不测。 唐禧体力耗尽,又遭受重大精神冲击,跑了会缓缓停下脚步,抽噎着说。 “我好累,跑不动了。” 曲江宴蹲下身,交往时残留的默契被激出,无需多言,她爬到曲江宴背上,搂紧他脖子。 男人宽厚结实的背部,一点点夯实她飘摇不定的心。 他背着她,逃离一切危险。 上车后,车子急速驶向机场。 曲江宴不放心,粗略摸索一遍唐禧的身子。 确认真的没事,才用湿纸巾擦她脸上凝固的血液。 “禧禧,怎么身上那么多血?” 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唐禧才从恍惚中醒来,回到现实。 “我只是被人撞了下,就有两拨人来抓我,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她又委屈又气愤又害怕,急于发泄情绪,双手比划了下长度。 “那么长的大刀,直接在我面前砍断一只手,血液溅在我身上,我差点尿裤子。” 曲江宴灵魂被撕成碎片,一下下摸着她后脑勺。 “没事了,我们现在去机场,马上回国。” “我刚才有看见康宿,他怎么办?” 她不想任何人因自己而受伤,更何况是死亡。 “他会找法子脱身的。” 砰! 车子被追尾。 曲江宴下意识用手护着唐禧的头,往后看去,茶褐色的眸子微黯。 是一辆组装车。 驾驶座的人面相扁平,浑身萦绕着一股凶煞。 不等曲江宴这边做出反应,车尾再次被撞,似乎想逼停。 司机没见过这阵势,非常慌:“怎么办?” “继续去机场,开快点。” “好。” 唐禧闻到一股烧焦味,往车尾瞄了眼,桃花眼瞪成圆眼,扯了扯曲江宴衣角。 “车尾冒着好大一股烟!” 第75章 你没有一丁点心动是吗(2章合一) 组装车穷追不舍,颇有同归于尽的意思。 曲江宴眸底闪现狠辣,给唐禧系好安全带,轻轻抹掉她眼角残留的泪。 “小事,你先在后座待会儿。” 语气轻松如讨论今日的天气。 唐禧的确有被安慰到,还是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 曲江宴来不及失落,跟司机调换了位置,跟组装车并驾齐驱,并无限靠近别车。 组装车的车主被挑衅到,骂骂咧咧。 曲江宴从兜里摸出一包东西,扔进组装车内,烟雾四起时不断提速拉开距离。 肌肉按块计量的组装车车主,捂着眼睛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嚎声。 车子失去方向感,频繁撞向公路护栏。 最终冲破护栏,飞入河里,砸出巨大水花,浑浊河水以车子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 唐禧再三酝酿,扣着掌心肉问曲江宴:“你吸毒了?” “……” “如果不是,你包里怎么有白粉?” “那是人工合成辣椒碱。” “……” 这回轮到唐禧沉默。 曲江宴想到纯度达98%的人工合成辣椒碱,非常缺德笑出声,神态嚣张畅快至极。 那东西一般用于海洋船舶的涂料中,防止海洋生物的附着损害,可见威力所在。 曲江宴并没掉以轻心,打了好几个电话。 前往机场的路程如此漫长。 十分钟后,他带着唐禧急匆匆下车,上了辆品牌方刚放在路边的定制新车。 许多黑帮有保护伞,他不敢轻易去当地警局。 七八辆车子从四面八方追赶过来,估计是两个帮派的。 曲江宴将油门踩到底。 新车性能好,窗外环境直接化成拉长的残影。 他绕8字开车,躲避真枪实弹,车窗已经被打出好几个蜘蛛网。 他尽全力撑住,等待自己人过来应援。 唐禧如坐针毡,揉着衣角梦游般呢喃:“我会死吗?” 曲江宴心里要是好受就怪了。 “禧禧不怕,只要我还有心跳,就会一直保护你。” 唐禧将头转到车窗外,不知是在看车窗上的倒影,还是看窗外情况。 曲江宴在分叉口甩开两辆车,被左右夹击逼上高架桥。 被逼停的结局只坏不好。 曲江宴邪魅一笑,狠心直接朝一辆车撞去。 假把式的别车成功令对方心生胆怯,曲江宴抓住对方左右摇摆的两秒,驱车冲出重围。 不停地超车变道,车技丝滑如泥鳅。 四辆车子经过沟通,整齐划一围在曲江宴两侧,并逼向预设角落。 曲江宴淡淡扫了眼快要被打穿的车窗。 “禧禧,身子尽量贴在车椅上,待会车子有点颠簸,做好心理准备。” 唐禧将侧脸贴在椅背上:“这样可以吗?” 真的好乖。 如果不是在亡命,曲江宴高低要摸一下她脑袋。 “可以,要是害怕就闭上眼。” 什么都看不见会更害怕,唐禧不听也没反驳。 自己的命现在交到他手中,不能分散他注意力。 曲江宴直接开大,将车子驶入两条道路交叉中间的短草绿化带。 这骚操作将私密马赛联盟成员整懵圈。 还要不要追了? 当然要追,联盟高级机密资料被泄露,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于是乎,行人看见四辆车在绿化带里追逐一辆车。 “逃跑的叛徒可以慢慢找,没理由放着嫌疑人不灭,如果跑了后患无穷。” “他们的救援快到了。” “把副驾碾成薄片再撤!” 经过沟通,两点钟方向的车直接撞过去—— 唐禧目睹一辆白车自杀式撞过来,早已忘记呼吸,下意识回顾自己简短的一生。 曲江宴如临大敌,猛打方向盘。 驾驶座前边的引擎盖被撞得变形,安全气囊弹出! 曲江宴这次是真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撞碎了。 一股温热的血液从嘴角溢出,看到成片应援车冲来,他认命般趴在安全气囊上。 真好。 这次答应禧禧的承诺做到了。 “禧禧,没事了。” 他想摸唐禧的手,好难啊,手重到在半空中垂落。 这副垂暮将死的虚弱模样,吓得唐禧脑子宕机,抓住他的手,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曲江宴!你别睡别死……” 四辆车在逃亡时被弄得车毁人亡。 唐禧不知道自己怎么从车里出去,怎么到医院的。 曲江宴昏迷时被推入手术室。 唐禧就在外面干坐着等。 她的肩膀如此削薄,无法肩负起任何一条人命。 康宿知道她在曲江宴心中的地位,特意叮嘱医生给她做个全身检查。 “我没事,不检查。” 唐禧心里很乱很害怕,只想要安静等待。 她想要第一时间知道曲江宴的安危。 曲江宴的病情是两个小时后传出来。 多处骨折,左肺塌陷,切除部分脾脏。 手术结束后,他被送入重症监护室。 唐禧怕家人和闺蜜们担心,没说遭遇黑帮迫害一事。 她在医院熬了一整夜,得知曲江宴脱离危险,打算回酒店休息。 康宿诚恳求她留在医院vip病房里住一阵子。 “我们的保镖都集中在医院内外,如果您出去,保不齐会遭受两大黑帮的报复。 ” 唐禧向来惜命,答应下来。 这是高级私立医院,唐禧住在曲江宴隔壁。 除了见惯各种车祸伤情的医护人员,所有人都觉得很神奇。 ——同乘一辆车,曲江宴重伤,唐禧毫发无损。 曲江宴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唐禧的情况。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想要见唐禧。 一起共患难后,唐禧心很乱,不知怎么面对曲江宴,一直没去探望。 曲江宴特别特别想她。 住院第三天,唐禧进屋探望。 曲江宴身着病号服,脸上没多少血色,气质如冬日落在梅花上的第一场雪。 “你身体好点没?” “很疼,”曲江宴能忍,但他想要唐禧的心疼,艰难去握唐禧的手,“禧禧,我特别想你。” 唐禧垂眸,面无表情将手抽出去。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你不缺钱,可我好像只能在金钱上弥补你。如果你以后出事,用得上我,我会不留余力帮你。” 曲江宴笑容僵住,过了五秒,才苦笑着抬起头,自嘲悲戚道:“我以为你接纳了我。” 唐禧有过瞬间的动摇,也就是瞬间。 “你要以救命之恩要挟我报恩吗?” 曲江宴急于表态,想坐起来又无能力,牵扯伤口,疼得嘶了声。 “我不会那么做,我是自愿保护你,禧禧,你永远有资格说不。” 可他还心存幻想。 “禧禧,你没有一丁点心动是吗?” 唐禧毫无预兆哭了。 哭得像个孩子,特别无助特别伤心。 “我是我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我不会忘记钟鼎山林那天,你跟你发小们联手欺负我。” “你们的恶意把我推入深渊,我毫无招架之力,那段时间,我、我总是做噩梦,半夜惊醒……” “我再也不会给你伤害我的机会。”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肤白水嫩如新摘剥壳的荔枝肉,惹人怜悯。 一辈子那么长,永远这个词,怎么这么轻易就说出口? 曲江宴理智崩盘,反复不能言语,死死抓着床沿。 身体似乎残存着灰烬后的余温,正在走向死亡归途。 唐禧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眼泪在脸上交错纵横。 钟鼎山林那晚,他倏然站起来,或许是无意的习惯,但那近一米九的身高确切带给她压迫感。 还有那些残忍的话,真的吓坏了她。 ——只是玩玩,烦得很。 ——闹够没有?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简单的字句,能做到绝杀。 她没什么主角光环,二十多年来,身边的人脉资源是人心换人心得来。 她拥有的很多东西,都是自己努力打拼得来,并非是外人口中“靠美貌走捷径得来”,当然她不否认美貌能助几分力。 她失去过很多东西,会遗憾会被割伤。 心更不是石头做的。 她知道曲江宴身上有很多优点,也能在这几个月里感受到他后悔的诚意。 如果复合,曲江宴以后又说伤人话,她该怎么招架? 她有思想有尊严,不是可以肆意践踏强占的玩具。 摔倒一次就够椎心泣血。 本想以释怀态度说出那番话,让自己表现得潇洒干脆些。 真正身临其境时才发现很难。 正因为全身心投入过那段感情,每次一想起才心有不甘,才觉得委屈苦涩。 本想各自安好眼不见心不烦,他又不停地缠上来,老是现身刷存在感。 曲江宴的心脏被桩桩罪行压爆。 他挣扎着想起来为爱人擦泪,却难以挪动半寸。 只能小心拉住爱人左手,怕抓太紧弄疼她,抓松了又怕她飞走,笨拙哄着。 “禧禧不要哭。” 他仰着头,昔日桀骜不羁的瑞凤眼里,全都是她。 唐禧泪眼更是汹涌,哭得直打嗝,许久才缓过来,渐渐止住哭声。 男人的体温从掌心传递到她手背,带来异样酥痒感。 曲江宴按捺住焦虑,循循善诱。 “那你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你曾经爱我吗?只要回答一个字或两个字就行。” 其实他知道答案,只是自信心被捶得稀巴烂,现在只想听些肯定的话。 “爱过。” 那就好。 没事的。 曲江宴勉强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唐禧直白热忱的爱温暖着他,又因爱意太过炙热,狠狠灼伤他。 如今他用过往美好记忆修补破碎的心。 唐禧将他手指一根根掰开,在心里告诉自己。 必须要狠心。 不能被主导。 要做高位者。 虚掩的门外,飘过一抹慌乱的身影。 以前,唐禧总是目送曲江宴出门。 如今是曲江宴看着唐禧的背影发呆。 柴桑得知曲江宴出车祸,表示自己在y国附近出差,可以腾空过来探望。 曲江宴没心情听歌,胡说八道拒绝:“医生让我静养。” 他一时忘记叮嘱保密,柴桑转头将他出车祸一事传到发小群里。 宁城徽、阎陵阳等人陆续来电。 先不说可能有泼冷水的,安慰的话不仅没实际用处,越听越堵。 关机算了! 手机顶部弹出某银行app消息,收到一笔百万转账。 曲江宴盯着转账消息,双眼如幽潭,暗晖不明。 门被敲了两下,靳琦心事重重走进来。 差点命丧黄泉,曲江宴想瞒家人也瞒不住,只能尽量装恢复得很好,嬉皮笑脸:“妈,你怎么来了。” 来的路上,靳琦尽量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要责备不要埋怨。 真见到儿子这副没人要的模样,她的心似乎被螃蟹狠狠钳了下,余痛不止。 “你糟蹋自己就算了,还要把命给搭上吗?她都说永不,你们这是有缘无分,为什么还要死磕?” 她从不了解唐禧。 不敢相信对方心性如此坚韧,好像真不是图曲家的物质。 曲江宴避重就轻:“你刚才在偷听?” “来得早,不小心在门口听见。” 曲江宴收敛笑意,想翻身却被伤口压住,刚启唇—— “你读了那么多书就是想去当医生,你想没想过,如果骨折的是这双手,你以后还怎么行医救人?!” “如果你说不在乎这条命,那我在乎!我在乎够吗!你是我生的养的,你就当为了我保重身体行不行?” “你知道我听到你出事的消息,我、我真的、我……你真的想要气死我吗?!!” 两个儿子都遗传她,非常有主见,很多时候她想管也管不住。 哪怕在外多威风,也是为人母,也有无可奈何的地方。 靳琦别开头,再三哽咽与颤抖的双肩出卖了她的情绪。 在曲江宴印象里,母亲是个女强人的存在,几乎从未见过她这般脆弱。 曲江宴身子还很虚,刚才跟唐禧说话已经损耗太多精力,鬓边沁出薄薄细汗。 他强打精神拉住靳琦的手,真诚道歉。 “妈,对不起啊,我给您丢人了,还让您如此担心。” “我身体没大碍,现在年轻恢复也快,我是医生有分寸,出事时避开了些要害。” “你还好意思说是医生,如果不懂,是不是人就……你知道我说什么!” 曲江宴莞尔,笑容里包含太多复杂情愫。 “我们不假设没有的事,我答应你以后会好好保重身体。” “禧禧这么对我,是我活该……没有她我不会死,但以后再也不会快乐。” 靳琦紧锁眉头,眼眶很湿,深深看了曲江宴一眼。 她满腹疑惑却不敢问,担心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了吧。” 反正今天遭受这么多打击,再来点也无所谓。 第76章 不影响腰部未来发力(2章合一) 靳琦做吞咽动作,小心打探:“那杏杏呢?你小时候跟她玩得那么好,现在不喜欢吗?” “小时候知道什么?猫啊狗啊来到我身边,我都能跟它们玩一整天。” 自打学习鉴茶之术,曲江宴总是警惕地浮想联翩。 “我知道你跟谭阿姨感情好才收养田杏,你对她比对翩跹还好,家里也没有意见。” “可你不能为了养女的幸福,牺牲亲儿子的幸福吧?” “我对她没男女之情,更不会吃窝边草,如果你有精力可以帮她相看别的青年才俊。” “从小到大我都敬重您,如今丑话说在前,那天我在家说的都是真话。” 靳琦说话难听,也不怕亲朋好友说话难听,反倒很喜欢这种坦率,不用猜来猜去。 如果是以前,她还对儿子的狠话持怀疑态度,敢在边缘试探。 经过这起车祸,她看清儿子宁折不弯的决心。 算了,每人有每人的既定命运,无法强行扭转。 “以后我不会再干预你的感情,如果最后依旧是唐禧,我会尝试着做个好婆婆。” 这次车祸也不算百害无一利。 “妈,谢谢你。” 靳琦叮嘱康宿三四句话才飞回国。 八分钟后,康宿敲门而入,汇报工作内容。 “我们的眼线已找到莉雅,直接送去了私密马赛联盟。” 叛徒最终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伤害唐小姐的人,也借两帮派成员火拼时处理干净。” 曲江宴用鼻音嗯了声:“出去吧。” 康宿瞅了眼没动筷子的饭菜,欲言又止。 现在大环境不好,他还想在曲江宴身边干到退休呢。 怎么能不关心曲江宴的身体! “老板,刚才护士叮嘱您饭后服用药物,大冬天的,您得趁热吃饭啊。” 曲江宴在躺尸,死气沉沉悄然取代以前的痞浪,茫然盯着天花板:“没胃口,出去吧。” 康宿出去没一会,又跑进来,声音雀跃:“老板!老板!” 曲江宴全程闭着眼,口吻不耐烦:“听不懂人话?我不想吃。” 康宿有点贱馊馊,凑到他耳边:“唐小姐煲的汤也不喝吗?” 床上的人倏然睁开眼,以为出现了幻听:“谁?禧禧?给我煲的汤?” “是的,您没听错。” “谁让你们拦她的?在我这里,不需要通报。” 老板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人,他们想得简单说得也简单,一会一个态度,主打变幻莫测。 曲江宴当初为了防止唐禧偷狗,提前删除她在春泽秋月的人脸识别数据,还说要盯紧实时通报。 作为资深打工人,康宿当然应该虚心接受批评:“是。” 曲江宴恨不得锣鼓喧天将唐禧迎进来。 唐禧知恩图报,知道曲江宴不缺那一百万,便想着给他煲点汤,帮助他尽快恢复。 煲汤最少也要两三个小时。 间接说明这汤是两人吵架前煲的。 曲江宴品出这个小细节,心里美滋滋。 唐禧有些窘迫,就在一个小时前,两人还在剑拔弩张,这会自己直接来送汤。 本来她是想塞给门口的保镖。 保镖差点就接下,都怪康宿故意咳嗽,那保镖得了示意,立马退回补汤。 她身着格纹冬裙,双手拎着保温桶,小家碧玉模样。 “我不知道你口味有没有变,煲了些莲藕猪骨汤。” 她进不了医院后厨,花钱借外面商户家的厨房一用。 “没变。” 唐禧一打开保温桶,曲江宴的彩虹屁不要钱往外冒。 “味道香得令人胃口大增,我一口气能吃三碗饭,禧禧你厨艺愈发精湛。” 刚走到门口的康宿:“……” 呵呵,真是变脸技术的传承人。 曲江宴似乎有所感应,目光扫过来,嫌弃他走得慢,妨碍二人时光。 转头又变成唐禧的狗,笑没眼睛,整个世界开满粉色鲜花。 他暗自掐了把大腿肉,不是在做梦! 唐禧就是多给两个眼神,都能令他乐呵一整天。 更别提亲自为他下厨煲汤! 他没奢望唐禧亲自喂,等唐禧将汤倒出来,自己拿着调羹喝起来,仿佛吃国宴。 “禧禧,你坐椅子吧。” 唐禧有事想问,并不在意坐不坐的小事:“你的伤,会有后遗症吗?” 曲江宴略显狐疑,下一秒信誓旦旦:“不影响腰部未来发力。” “谁问你发力问题!”唐禧真想用马桶刷刷干净他脑子里的污垢,“我问你会不会影响以后给病患做手术!” 身体是革命本钱,骨科医生在手术室纯粹就是体力活,一天可能要干十几个小时。 如果身体受损撑不住,职业生涯肯定将遭受滑铁卢。 想歪了。 “没有,这你放一百个心,”曲江宴特别喜欢唐禧煲的汤,清淡鲜甜,三下五除二喝完,“禧禧,我还想喝。” 他能坐起来就是极限,盛汤是不可能盛汤的。 唐禧将他面前的空碗重新装满,上方氤氲着滚烫热气。 曲江宴想起一个事,赶忙拍了好几张莲藕骨头汤的照片,保存起来。 他打算从此以后好好记录跟唐禧的点滴,等垂暮之年回首看去,肯定感慨万分。 他摆弄着调羹,调羹撞到某块骨头,溅出热汤。 “嘶!禧禧,汤溅进了我眼睛。” 他用手捂着左眼,表情痛苦。 唐禧冲过去按铃,还没碰到就被曲江宴拉回来。 “擦擦就好。” 唐禧抽出一张纸巾:“把头仰起来。” 曲江宴仰起头,脸因喝过补汤有了些血色,只睁着一只眼望着唐禧。 英挺眉骨、深邃魅惑眼,高挺鼻梁,完美唇形以及细腻无瑕的皮肤,组成浓烈华贵的绝世容颜。 刚交往时,唐禧对放大版俊容的色诱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被牵着美色走。 时间一长,她抵抗力也强了些,更加别提长相优越的师黎已经回国。 曲江宴左眼因异物存在,流了好几滴泪,浓长睫毛沾着泪雾。 唐禧将眼周附近的泪雾擦干净,轻轻按压几下:“可以了吗?” 曲江宴有小心思,佯做不经意往前靠,熟悉的荔枝淡香如蚕丝裹着他心尖,嘴角险些压不住。 “还很痒,帮我挠一下行吗?我刚才抓了筒骨,双手很多油渍。” 说完,直接闭上双眼。 为了做押花,唐禧从未做美甲,指甲莹润有光泽,透着健康粉。 左眼传来不轻不重的挠感,带着细微的电流与酥麻感,令他想到初次。 他将唐禧撑成自己的形状时。 唐禧像考拉挂在他身上,指甲重重挠着他,挠出鲜明的指甲刮痕。 等筋疲力竭时,那股挠感因无力成为抚摸。 叫他如何不心动。 住院的日子,是他下半年最幸福的时光。 每天枕着美梦入睡,睁眼便期待唐禧的到来。 他似乎陷入热恋期,心情好,积极配合治疗,身体机能恢复快。 唐禧一连给他煲了七天靓汤,每天的汤品都不一样。 他想将这段日子延续到耄耋。 第八天,美梦被击得支离破碎。 “你说什么?”曲江宴不敢置信,压迫感如乌云压来,“她回国,你们为什么事后跟我说?” 康宿头皮发紧,不知如何回答是师黎将人接回去。 曲江宴自我修复好:“算了,说了我也留不住。” 气音裹着若有若无的疲惫失落感。 “老板,我看唐小姐这一周对您挺和颜悦色的,您们的关系有所缓和。” 曲江宴眼里聚拢一束光。 好像的确是这样,唐禧这周都没呛自己。 这是进步! 他如今不再遮遮掩掩,光明正大翻看一遍《情话手札》。 * 得知唐禧在y国出事,师黎非常担心,哪怕唐禧现在完好无损站在身侧,一想起还是心有余悸。 “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他以前开全球巡演,去一些合法拥有枪支的国度,会配备大量的安保团,以防出现意外。 如果唐禧当时告诉自己,自己也能远程调人援救。 “当时我手机被抢,确保平安后,又不想让你们担心。” 师黎是音乐家,擅长写词作曲,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 “禧禧,我害怕你出事,恐惧来源已知,更来源于未知。” “我希望你一辈子平安,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先跟我说好吗?” “如果我解决不了,会跟你说。” 一抹失落覆在师黎脸上:“是不信我?” 唐禧说:“不是。” 她在感情上渴望有个完美男友,在其他方面并不想依附男人活着。 在y国陷入两帮派之争时,她有努力自救,但凡被抢包时没逃跑,没灵活应付胡子男,不等曲江宴过来,她如今可能躺在骨灰盒里。 “哪怕无法成为参天大树,我希望自己长成秀挺顽强的小白杨。” 她声腔有点吴侬软语,话中却传达一股不容轻视的韧劲。 像一滴水,滴入师黎平静的心湖,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 顶好的一个姑娘。 “曲江宴有让你跟他复合吗?” 唐禧思考,曲江宴嘴上没说,心里可能有这种期待。 这沉默落在师黎眼里,成为了肯定。 哼!他的新专正在接洽发行商,莫名其妙总是被各种卡流程。 经过一番打点,得知背后有非同行的推手。 十有八九是曲江宴搞的鬼,故意拖着他。 “没有复合,我给他转了一笔钱,又给他煲了一周的汤。” 这是她目前力所能及的补偿。 曲江宴喝了她的汤,气色的确有在变好。 师黎按住心底膨胀的醋劲,笑容和煦:“我们禧禧很善良,做得也特别好。” 他斯文揉了揉唐禧脑袋,动作因过于亲昵显得有点暧昧。 唐禧有些拘泥:“黎哥哥,我肚子饿。” “去我那边吃可以吗?家里请了新厨师,厨艺不错,咘啾也在。” “好。” 吃完晚饭,唐禧在沙发区跟咘啾玩。 师黎静静欣赏一会,拍了几张照片,也不管现在是几点钟,统统发出去。 情敌之间喜欢互相较量攀比,他们比任何人都关注对方的动态。 师黎有曲江宴的联系方式,也不难理解。 今天你秀,明天我秀,至死方休。 曲江宴的伤,至少得卧床休养两个月。 他打算能下床时再飞回国的原因有二。 飞回国需要十三个多小时,舟车劳顿; 在哪里都是躺,不能随意走动,回去不见得禧禧会给好脸色。 他想修身养性,奈何师黎发来照片与两个字:【在家】 第一张:唐禧拿着逗猫棒弯腰逗猫,笑得眼睛如弯月,远景照容纳了大量客厅布局。 第二张:唐禧坐在沙发跟三花猫打拳,后腰压着师黎一件外套。 第三张:唐禧跪在毛毯上,趴着身子逗猫,软腰下沉,翘着屁股,脚丫白嫩。 没有任何色情的举止与暗示。 扑面而来的是熟稔的居家女主人感。 这点令曲江宴陷入极度麻恐中。 禧禧大晚上在竹马家里,状态还相当松弛,显然对师黎不设防。如果师黎要做什么极端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曲江宴很讨厌这种被动,一个电话打过去。 “你把禧禧带去你家到底想干什么?” 师黎眼角微挑 ,瞅了眼不远处的唐禧,慢吞吞走到阳台外。 “当然是问问她在国外遭遇车祸的事,她说你救了她。” “没错,”曲江宴骄傲嗬了声,“你嘴皮子动动的关心没什么卵用。” “怎么就没用?她告诉我,哪怕你救了她,她也不会跟你复合。” 对面笑得爽快。 曲江宴正在愈合的伤口似乎又在开裂,眸里积攒着深不可测的杀气。 “你开个价吧。”师黎很早就进乐坛,最不缺的便是钱。 曲江宴也不缺:“什么意思?” “怕你以救命之恩缠着禧禧以身相许。” 曲江宴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不是相信禧禧说不会跟我复合?” “可我不信你,你死了跟禧禧重归于好的心。” “我告儿你,我不仅不死心,还想跟她扯证过一辈子,你能拿我怎么样!有本事就来干……” 自己还在医院躺着! 曲江宴话锋一转:“死绿茶,有本事就去找禧禧告状,我不带怕你!” “……” 师黎也是个人才,挂完电话直接当面跟唐禧告状。 “刚才曲江宴打电话问你的行踪,我让他不要再纠缠你,他骂我死绿茶,还说会继续缠着你,态度相当恶劣。” “他对于不在乎的人相当刻薄,看见我身边的异性就说绿茶,你就当他放屁。” 唐禧非常护短,左思右想气不过,直接打电话骂曲江宴。 曲江宴对这主动的来电高兴不到三秒,嘴角就压下来。 服了,死绿茶竟然真的告状! “禧禧,他在离间我们,你不要上当。” 第77章 剩余的牛奶;你们给禧禧道歉(2章合一) 唐禧多少了解曲江宴,非正人君子,不主动害人,会用下三滥手段对付厌恶的人。 “你是不是又打听我在哪?” “我担心师黎对你做不轨之事。” 那就是。 “黎哥哥是不是让你不要纠缠我?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 “你有没有骂他死绿茶?” “有,”曲江宴耷拉着眉眼似乎很委屈,“他骂我浪货,我不是。” “你骂了别人,还不允许别人骂回去?” “……” “黎哥哥跟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不打电话找他能有这么多事?你才是挑拨离间的那个,你真是难评。” “禧禧,我还在住院。” “我知道,刚才说话已经够收敛,记得按时吃药。” “……” “我要说谢谢吗?” “顺嘴的事。” “……” 电话被挂断,曲江宴看着窗外的绿植,非常苦闷。 跟着心理分析师上课时,明明听得懂跟得上节奏,模拟练习也能拿优秀,怎么一实操就不行了? 他第一次与成绩差生产生情感共鸣。 复盘两遍还是想不明白哪里有问题,索性打电话找心理分析师求助。 * 师黎当晚送唐禧回聚春景,临出门时被告知外面有私生饭。 私生饭存在于全世界,比狗仔还麻烦,一不小心会做出极端行为。 安全起见,师黎让唐禧在这里住一晚。 “小时候你家里只有你一人时,你都会抱着枕头来我奶奶家睡,还记得不?” 唐禧笑得有点腼腆:“记得,还是睡在你隔壁。” 这次,她也睡在师黎隔壁的客房。 y国车祸给唐禧留下不小心理阴影,特别是亲眼目睹胳膊被大刀砍断。 这些日子夜夜都梦魇。 师黎睡前给唐禧温了杯牛奶:“希望你晚上能一夜无梦。” 唐禧能一次性喝完500毫升的奶茶,却永远喝不完250毫升的牛奶。 “没事,去睡觉吧。” 印象里,师黎情绪永远这般稳定。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唐禧也不为难自己,起身进屋:“黎哥哥晚安。” 不远处发出轻微的关门声。 师黎端起桌上那杯浓香牛奶,就着唐禧喝过的地方,将剩余的牛奶全部喝完。 他将嘴角的奶渍舔干净,走到唐禧住的客房门口。 家里有这间客房的备用钥匙。 随时都能打开。 他将手放在门把上,逐渐收紧力道握住,目光执拗得具象化。 * 年关,唐禧越来越忙,忙着年终收尾工作。 又忙中抽空参加原拂晓组的局。 包厢里,原拂晓打扮得光鲜亮丽,庆祝自己做探店博主后,接到人生中第一个广告。 广告收入三千多,还不够订这个包厢的零头。 都没关系。 这是她事业的里程碑,打破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干破防的记录。 “宝贝们不用担心,包厢是司空衡让人订的。” 颜案倾心直口快:“那个广告,该不会是司空总指使的吧?” 这可问出了莫惊秋等人的心声。 原拂晓被香槟呛了口,咳得眼角泛红。 “怎么可能!他连我账号名都不感兴趣。而且他很忙,没空管我,呃,反正这是我自己做的成绩。” 唐禧鼓着掌站起来:“拂晓又不差劲,以前只是走错了赛道,我们为她干杯吧!” “知我者莫若禧禧!”原拂晓紧紧抱住唐禧,为自己成长价值的收获喜极而泣,“多说,爱听。” 包厢响起一声又一声的杯酒碰撞声。 很快到了送礼环节。 唐禧请人定制一个黑金色的非遗大漆手镯,高雅端庄。 原拂晓第一眼就爱上,直接戴着回家。 自幼锦衣玉食被伺候着,她觉得司空衡就是用来调节激素获取快乐的。 她微醺状态时格外放得开,将司空衡勾得失去理智,不管不顾索要。 当晚,司空衡睡得迷迷糊糊,被一只肿手摇醒,开灯看清女人肿起的眼睛嘴巴,差点原地去世。 自己昨晚睡错了人?!! 可记忆没有断片! “小衡子,我好像过敏了,好痒好难受……” 声音是他媳妇。 司空衡微微放心,快速换好衣服,一板一眼纠正:“你再叫声小衡子试试,明天别想正常走路。” “以前都这么叫!呵,大权在握就是不一样,威风凛凛。” “那是小时候,现在还小?” “……” 原拂晓以前冷笑很美艳,现在顶着个大猪头,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司空衡默默挪开视线,眸底清亮出奇,带着她去最近的医院做检查。 检查结果是对大漆手镯的某些成分过敏,医生开了吊瓶和药物。 “把手镯扔掉吧,以后都别碰类似的东西,”司空衡手里拎着药物和零食,将所有人怀疑一遍,“今晚聚会,除了你闺蜜们,还有谁去了?” “没有了,禧禧不会害我的,”原拂晓将手镯递给他,“你帮我拿着,回去我要收藏着。” 原拂晓一直抱怨很难受,一会说难受一会说痒,又娇气又难伺候。 司空衡觉得:他跟原拂晓从小到大都是奴隶与奴隶主的关系。 目睹原拂晓单手给唐禧打字留言,大意是说很喜欢大漆手镯,奈何过敏戴不了,自己没什么大碍,让唐禧不要过分担心。 这懂事的模样让司空衡非常不平衡,别开头不理睬她。 * 过年前,唐禧在手抖账号评论区抽中一位男粉丝,为其做梅花的押花吊坠。 男粉丝姓昌,家境贫寒却内心丰盈,整个人看着很清爽上进自信。 昌母嫌昌家穷,早年跟男人跑了;昌父外出务工时长期讨要不到工资,被活活气死。 昌先生是在奶奶的爱意里长大,自幼成绩名列前茅,可惜天妒英才,去年刚考上博士就查出患癌。 他站在奶奶家院子里,摸着面前的梅花树,仿佛在摸故人。 “我人生中所有跟美好挂钩的记忆,都跟我奶奶有关,可惜她前年已经去世,她生前最爱这棵梅花树,花开没事时能看一整天,我即将去首都化疗,想做一份梅花押花的吊坠项链,看见奶奶的梅花,我就觉得她一直陪在我身边,相信抗癌成功去读博。” “好,我知道了。” 唐禧仰头打量这棵五十多年树龄的梅花树。 千朵万朵梅花傲然绽放,花苞红嫩娇艳,幽香扑鼻。 唐禧绕着梅花树转了圈,忽而想到自己的奶奶。 唐奶奶不会让她缺衣少食,也不使唤她帮忙干活,态度不冷不淡像对待客人。 大家都说唐奶奶就那个性子,可她见过唐奶奶抱着唐妙亲,一口一个心肝儿,眼里的爱意近乎溢出。 唐奶奶偶尔也对她笑,会凶悍骂那些嘴她的长舌妇,却不会做很亲昵的事。 小时候独处时,她还常常因此事黯然伤神。 如果自己小时候不贪玩掉河里,就不会摔到脑子变笨了些,奶奶就不会不喜欢她。 小孩子嘛,当然希望多些人喜欢自己。 唐家每年都要回老家过年,今年也不例外。 唐禧采集完梅花,现场密封保存好,回去的路上,思考要给爷爷奶奶买什么新年礼物。 * 曲江宴如今绞尽脑汁想讨好唐禧,还把阿稻送给她养。 唐禧担心他一个不高兴又把阿稻抢回去,犹豫不决。 曲江宴似乎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表示养好伤回国后,会跟她签个自愿赠送书。 唐禧这才应下来。 除夕前一天,她欢天喜地带着阿稻回老家菊花村过年。 她嘴甜,进村后把车窗降下来,只要路上遇到村民,都会主动打招呼。 村民们也会热情回应,不管是否真心,嘴上总会夸几句。 “长得越发水灵青葱,以后不知要便宜哪家小子。” “好久没见了,放几天假啊?一过年村里就热闹起来。” “听你奶奶说,你自个捣腾了个公司,近年经营地不错,看你副驾的名牌包包和豪车,看来是真的。” 唐禧来了精神:“邱姨,我奶奶还跟你们提起我啊?” “是啊,前阵子村里办喜事,大家伙聚在一起吃饭,你奶奶说的,话说回来,你奶奶就没说过你们两姐妹的不好,也是你们争气。” 唐禧嘿嘿直笑:“您也是有福气的,身体硬朗,儿孙孝顺又会挣钱。” 唐父跟于不晚提前两天回来,帮忙搞大扫除。 唐禧将车停在屋外,刚从后备箱拎出大包小包礼物,转身看见拿着扳手回来的唐爷爷。 “爷爷,我回来啦!” 唐爷爷热心肠大半辈子,邻里邻居有事,他是能帮就帮,见到唐禧回来,脸上的皱纹都是笑意。 “我还以为傍晚到家,怎么穿这么少衣服,快进屋快进屋。” 唐禧笑眯眯:“我衣服看着薄,实际确实薄,美丽冻人是需要代价的。” 屋里的鹦鹉还记得她,来回踱步似乎在通报:“嘻嘻!嘻嘻回家!” 唐禧实在腾不出手摸它:“阿旺中午好。” 阿旺看见阿稻:“狗东西,狗东西。” 好像对,又好像不对。 阿稻被许瑰期骂过狗东西,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立马抗议吠起来。 一狗一鹦鹉就这么较量上了。 听到动静,唐奶奶从楼上下来。 唐禧进屋就分发礼物,买的都是一些衣服鞋子营养补品,主打实用。 唐爷爷对物质没什么高要求,觉得都很好:“买这么多,有心了。” “多啥啊,”唐禧兴致勃勃,“奶奶,这是你的,我选了很久,觉得是你喜欢的款式。” 唐奶奶保养得不错,近些年身子有点福气胖。 她接了过来,并没有当场打开。 唐爷爷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 唐奶奶装模作样摸了摸:“看着很贵,家里什么都有,也买得到,下次不用浪费钱。” 唐禧笑容微微僵硬,分享欲全堵在喉咙眼里。 唐爷爷打圆场:“你奶奶心疼你,想让你把钱攒起来。” 唐奶奶附和:“你们年轻人挣钱不容易,我们老两口有钱,不用买。” 唐禧垂下眼帘,抠着指甲,闷闷嗯了声。 唐父跟于不晚串门回来,挺高兴的。 “禧禧宝贝也回来了,咦,这不是她前男友的狗?” 唐父不满:“大过年的,别提那扫兴的东西。” 唐奶奶把自己的礼物放在一边,说去做饭。 唐爷爷跟了过去,将厨房门关上。 他平日脾气很好,不轻易冷脸,现在态度严肃得有些厉。 “以前的事过去了就算了,现在的日子不好吗?非得让禧禧心里不痛快,她什么都没做错。” “我知道她没错,可我见到她就过不了那道坎,有她在,我都不敢光明正大看……” “如果没有她,咱们家的店保不住,妙妙也保不住,万般皆是命由不得人。” 菊花村的村民们喜欢做柴火饭。 唐奶奶往灶口放柴,脸颊的肉微微抖着,不知有没有听进心里。 唐爷爷择着菜花:“总之,阿钞两口子当年做了最好的选择,对她好点吧。” 吃饭时,唐禧发现桌上有四样都是自己爱吃的菜。 她吃得很开心,毕竟唐奶奶的厨艺是她童年回忆。 * 唐家今晚的除夕饭推迟到九点开吃。 因为唐妙今天还上了半天班,一下班就带着齐同光赶回来。 吃完饭,唐禧收到六个大红包。 她拍照发朋友圈:【又是一年,希望大家一直爱我~】 点爱心与祝福消息纷至沓来。 唐禧自己编辑了一段新年祝福,群发给v信好友。 曲江宴也收到了。 他先是高兴,又不高兴,又高兴。 反反复复看了六七遍,将同等的祝福送给唐禧,字词间透露着他的爱意。 唐禧之前对他设置了免打扰模式,他的回复被新消息冲到底部。 唐禧压根没看见。 师黎给她发了张年夜饭的图片:【禧禧,新年快乐!】 唐禧也将唐家的年夜饭照片发出来:【同乐同乐~】 屋外陆续有人家放烟花,唐禧打算把阿稻带回卧室。 她去院子里找狗,不小心撞见唐奶奶跟唐妙在角落说话。 “这个平安符你戴着,大家都说很灵,我十一月份上山给你求的,别让禧禧看见了。” 唐禧记起来了,当时唐奶奶受伤住院,她特意腾出时间回来探望,问怎么受伤,唐奶奶说爬山摔的。 唐妙很为难:“您多求一个也不碍事吧?” “我也想,那大师说一人只能求一份,贪心不灵。” “您的心意我领了,要不您留着自己用,或者给禧禧,我们单位不让迷信。”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这只能保佑唐家人……如果禧禧看见了,你就说我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求的。” 唐禧踉跄了一下,心乱如麻,偷偷疾行回到自己卧室。 她失魂落魄趴在床上,被窝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不是因为平安符。 时光匆匆,眨眼是三月中旬。 曲江宴养好伤准备回来,提前在发小群里发消息。 【明晚我组局,有要事通知,大家聚一下。】 发小们只当是接风洗尘,纷纷表示会按时到。 第78章 钟鼎山林再次组局(2章合一) 曲江宴飞回来后,先睡了一觉,次日最早到老地方候着。 阎陵阳最先到,看见桌上早早为自己点好的西瓜,非常动容。 “这酒店的特色菜偏重口味,不适合大伤初愈的你吃。” 柴桑说附近新开的一家粤菜馆值得一试,不放心又问了句:“宴哥,你身体恢复得如何?能上班了?” “还不能做剧烈运动,能看诊不能做手术。” “伤筋动骨一百天是这样,你以后别做那么危险的事,命只有一条,命没了什么都是白搭。” 曲江宴不怕死吗?当然不是,现在回想起来也会后怕,点点头。 郝亿景穿了套能闪瞎眼的衣服进来,笑起来像极了二世祖:“咱们好久没这么聚会,怪想念的。” 曲江宴默默点了人头,都已凑齐:“柴桑,音乐关掉。” 包厢安静下来,怪不习惯的。 “我在国外养伤期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我打算在钟鼎山林8802再组一次局,给唐禧道歉。” 连镇面无表情:“你这几个月追她,光是我们就不止三次看见你道歉,私下恐怕只多不少,她不愿意接受,就是去天堂道歉也没用。” 宁城徽赞同这话,但尊重曲江宴的选择,懒懒晃着杯里的酒:“这是要当着我们的面给唐禧道歉?” “是也不是。” 几人纷纷看向曲江宴。 “主要是让你们给唐禧道歉。” 郝亿景停止耍帅拨弄发型,这一天还是来了吗? 阎陵阳被西瓜籽呛得咳湿眼。 柴桑停止翻找应景音乐。 宁城徽杯中的酒不小心洒到腹部处的西装上。 连镇表情诧异,怀疑听岔:“你说让谁道歉?” 曲江宴快速扫了五人一边,微微一笑:“你们。” 字正腔圆,铿锵有力。 宁城徽这暴脾气,将酒杯拍在桌上。 “曲江宴你有病吧!你自个追人你爱怎样怎样,还拉着我们去犯贱。” 曲江宴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眸底的平静被狂澜取而代之。 他倏然站起来,周身萦绕着一团戾气。 “是我犯贱才导致唐禧不要我,我有错,难道你们就没半点错?你们没怂恿我分手?” “我落到今天这一步,你们就没有半点责任?” 包厢气氛如黑云压城,战争一触即发,形成1v5的对抗战局。 曲江宴处波澜不惊,从左至右揭人短处。 指向宁城徽。 “你,拥有一身土得掉渣的追妻手段,崔婵逃婚那天,如果当初不是我帮忙善后稳住局面,满城都会知道你被新婚妻子抛弃的丑闻。” 指向郝亿景。 “你,熬夜改稿三十几遍的出版散文集,一年到头卖不出一百册,还是我给你买了一百万册刷销量。” 指向连镇。 “你,做房地产生意被坑n次,追着把钱送给骗子,你跟家里叫板,身无分文时,如果不是我收留你,天桥洞有你打卡的痕迹。” 指向阎陵阳。 “你是厉害的,将中庸之道学了个七八成,一张嘴打通了仕途,哄得上下都服帖。” 这就骂得很脏了。 指向柴桑。 “你,唱歌……” 柴桑才二十一岁,哪里顶得住偶像的扎心话,急忙打断。 “宴哥,你追嫂子时我真有努力出力,虽然没多大用处,但态度还行吧?而且我愿意正式道歉。” 行吧。 曲江宴垂下手,扯了扯唇角。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今天就表态一下,不愿道歉的吱一声。” 没有反对的声音。 柴桑点了首歌做总结——《我们都愿意》。 目的达成,曲江宴又变回以前那个看似好说话的雅痞少爷。 “大家一起吃晚饭吧,我买单。” 他嘻嘻了,连镇几人不嘻嘻,哪里还有心情干饭? 其实也不是不愿意道歉,他们感觉,以唐禧的真性情,极有可能让他们下不来台。 他们别无选择,默默在餐厅落座,想着狠狠宰曲江宴一顿。 “我这段时间过得很糟糕,刚才说话有点冲,本该敬大家一杯,”曲江宴站在连镇与宁城徽中间,双手搭着两人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兄弟们理解理解我,等我身体恢复好,来者不拒。”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值得更好的,唐禧就是那个人,我想跟她好一辈子。” “我就一小医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过普通平静的生活。” “如果你们真当我是兄弟,以后就把唐禧当成我对待,不要里外各一套。” “如果不行的话,那我们友情也算走到了尽头,我提前祝你们前程似锦。” 好赖都被他一人给说了。 几个发小神态动作各异,似乎在衡量在思忖。 当晚,就属曲江宴跟柴桑吃得最尽兴。 回去时,曲江宴提前打预防针。 “唐禧跟我分手受了气,到时候说话比较直白些,你们给我个面子,自我克服一下。” “我看她想约什么时间,大家回去等通知时,想想说些什么话比较有诚意,不要敷衍。” 操!道个歉还跟竞争上岗一样。 * 次日,曲江宴下班回到聚春景,碰到要出门遛狗的唐禧。 “禧禧,我发小们做了伤害你的事,如今很后悔,想当面跟你道歉,你愿意去吗?” 原本不耐烦的唐禧,忽而停下脚步,似乎来了兴致:“在哪里?” 曲江宴愿意一点点扫清两人之间的障碍:“钟鼎山林8802,时间你来定。” “后天晚上七点。” “好,可以的。” 曲江宴很珍重这次机会,想尽可能还原去年六月六日的场景,想尽量修补破镜的缝隙。 回到聚春景10号,他给许瑰期打了个电话。 “在忙吗?” 许瑰期接到对方主动的来电,心里一万只蝴蝶在乱舞。 “没有忙,跟好友们聚餐,有什么事?” “我后天晚上七点在钟鼎山林8802组局,你能来一趟吗?” 这是要做什么! 听说曲江宴为了唐禧豁出命,唐禧依旧心硬,揪着以前鸡皮蒜毛的事不放。 曲江宴这种天之骄子,被频繁拒绝,肯定也会心灰意冷。 一心灰意冷就容易步入新感情阶段。 这是发现自己的好,要表白吗?! 许瑰期将免提打开,让朋友听着。 “我后天晚上七点在钟鼎山林8802组局,想做些很重要的事,到时候唐禧和连镇他们都在,你能过来吗?” “穿着打扮呢?” 曲江宴努力回想,许瑰期一直打扮都很时尚御姐:“打扮漂亮些即可。” “好的,我会参加。” 电话挂断后,好友们纷纷挤眉弄眼,发出揶揄唏嘘。 “做些很重要的事?是表白吗?” “什么事要让发小们见证?” “还要打扮漂亮。” 许瑰期并不轻浮,纵然内心狂喜,表面还是稳得住,可惜再怎么装,偶尔能从神态里捕捉到优越感。 曲江宴还没表白,话说得太满,到时候没做到,可要被嘲笑。 她这群朋友,见不得她糊,又嫉妒她过得好。 “你们别乱猜,可能是发小们给他举办的接风洗尘宴,毕竟死里逃生。” “接风洗尘宴要前女友参加做什么?是为了气前女友吧。” 许瑰期不再接话,吊足众人的胃口。 她没了聚餐的心思,随便找了个借口,拐弯去美容院做皮肤管理。 争取后天晚上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大家面前。 另一边,曲江宴又给许谏打电话。 许谏在国外谈很重要的生意,最快也要一周后回来。 曲江宴熄了找他都参加的心思。 * 一天后。 许瑰期身着吊带丝绸长裙,打扮成走红毯的隆重模样,踩着恨天高迈进8802包厢。 她怎么也来了?连镇面色更为冷峻。 许瑰期知道他喜欢自己,只当他被自己今日打扮惊艳到,暗自嘚瑟。 她理所当然去坐c位,包厢里都是男的,也没人跟她抢。 宁城徽坐立不安,反复看手表:“都已经过了七点,唐禧怎么还没来?” 曲江宴说自己催催,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 “禧禧,你到哪了?需要我去接吗?” “我到铁门口了。” 曲江宴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哪里的铁门口?” “我家呗。” 说着,还打了个饱嗝,明显刚吃完东西。 “……” 曲江宴不敢催,怕她发脾气不来:“好,你开车注意安全。” 他进屋,连镇追问:“她到哪了?” “在路上,快到了。” 许瑰期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在乎今晚这点时间,反倒安慰起连镇,让他干点别的转移注意力。 将近晚上八点,唐禧姗姗来迟,没有一丁点愧疚,更别说迟到的解释。 发小们纵然心里憋火,也不敢表现出来。 曲江宴将她引进来:“包包给我吧。” 唐禧下意识避开,目光触及看戏的许瑰期,她默认曲江宴帮自己拎包。 “新买的包,别剐蹭到。” “好,”曲江宴将她的包包放在单人沙发上。 唐禧训狗似的,令许瑰期犹如酷暑暴晒般难受。 唐禧就是要拿乔,故作不知:“喊我过来做什么?” 她不是大度的人,一直记恨着曲江宴这帮发小,凭什么伤害了她就一笑泯恩仇? 如今能给他们添堵就尽量添。 许瑰期狗肚子存不住二两油,忍不住得意起来,整个人顾盼生辉。 接下来的事却令她彻底傻眼! 阎陵阳、柴桑、宁城徽、郝亿景、连镇挨个向她道歉。 “唐禧,我以前瞧不起你,背地里还说过你很多坏话,对不起!” “我为过往对你冷嘲热讽的言行道歉,对不起,如果你愿意跟宴哥重归于好,我诚心祝福你们。” “我曾经说过一些你配不上江宴的越界难听话,如今很后悔,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这段时间,我有认真反思悔过,以后会摆正自己的态度,以前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吧。” 朗声道完歉,他们自罚三杯,态度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毛病。 唐禧却品出一股“再斤斤计较格局就小了”的胁迫味道。 她看向桌子上的酒。 曲江宴心有灵犀般,要帮忙倒酒。 不料唐禧直接开了一瓶酒,将里面的酒均匀泼甩到五人脸上。 “唔!” “咳咳咳!” “你!” “禧禧!” 唐禧放下空酒瓶:“你们敬我酒,我自然要回礼,看大家这表情,似乎不喜欢。” 醇香红紫色的葡萄酒从几张俊美面孔滑落,弄脏昂贵衣服,几人的细微表情相当精彩。 宁城徽是一群人中脾气最爆炸的,此时却隐忍不发,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又慢慢松开。 连镇没憋住:“我们真诚向你道歉,难不成你想让我们以死谢罪?” 唐禧嗤之以鼻:“你们道歉我就要原谅吗?我可没说,别无理取闹。” “……” 阎陵阳擦了把脸,想让唐禧看到他们改过自新的态度。 “如果泼酒可以让你消气,你今晚可以尽情泼我,我不会记仇。” “你多大的脸,要浪费我一整晚的时间。” “……” “你们这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垃圾烂货,早晚下地狱。” “……” 真踏马的难听。 无人敢回怼。 都默默承受着羞辱。 唐禧囤积在心口某个角落的郁结,似乎找到了宣泄口,统统排出去,浑身轻盈舒适不少。 她拿起自己的包包要离开,曲江宴赶紧问:“你有感觉好点吗?” 唐禧知道,如果不是曲江宴,她这辈子都见不到这群人低头道歉的模样。 “你们道歉是你们的事,原不原谅是我的事。” 曲江宴亦步亦趋跟上:“我明白,不管何时,我都会把主动权交给你,你可以自由选择。” 包厢里最为透明最为尴尬的,莫过于许瑰期。 曲江宴不是要跟她表白! 只是想让她见证发小们给唐禧道歉! 凌驾于一群天之骄子之上,唐禧刚才多威风多嚣张! 而这一切,都是曲江宴对她的偏爱纵容! 那是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 许瑰期心里翻涌着酸水,嫉妒到内心阴暗扭曲爬行。 次日,她在唐禧公司楼下蹲人,要找唐禧的不痛快。 唐禧都懒得听,指了指包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脸预卜先知的得意。 “自打被你推进池塘后,为了防你,我在这里装了个微型摄像头,注意言行举止哦。” “……” 许瑰期满肚子坏水无用武之地,支支吾吾大半天,面色羞愤而红。 第79章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唐禧回到聚春景。 曲江宴拿着一份关于阿稻的自愿赠送书找上门。 他将笔递过去,指了指右下角的空白位置:“签这,以后阿稻就是你一个人的。” 唐禧认真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又看着他:“怎么突然愿意把阿稻给我?” 要是以前被她这般看着,曲江宴会轻轻捏住她白嫩后颈,将人捞到怀里rua一遍。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一抹细碎的光从唐禧眸底划过。 这样就很值得。 曲江宴眉梢染上醉意,安静看她在捐赠书上写名字。 都说字如其人,唐禧的字却是丑萌丑萌的,非常好认。 听说她高中时经常被老师揪着练字,可那时已经形成习惯很难矫正。 老师还常说:“你字要是好看点,文综大题肯定能多得个三四分。” 两人恋爱时,唐禧还缠着他帮忙设计签名,说以后都用。 如今又不用了。 曲江宴的胸膛有点闷。 “一式两份,这是你的。” 唐禧手里拿着很多东西,递赠送书时,手机从掌心滑落。 她担心刮花屏幕,急忙去捡,曲江宴先一步抓住手机。 唐禧抓到他手背,还不小心抓破了皮。 曲江宴将手机递给她,被抓的手背沁出些淡淡血丝。 这种伤口不需要创可贴。 “谢谢。” 唐禧接过手机放进包包里,难得这般温柔礼貌。 礼貌也代表着生疏。 曲江宴点点头,跟着她往前走了三步,看着她上门闩。 “禧禧,晚安。” 分手后的夜晚,他总会说这四个字,气音通透干净如春风。 * 三月底,唐禧和师黎一起拍主打歌《晴飔》的mv。 当天的风有些大,倒也应景。 mv中有一幕是男主出国前在花园里亲吻女主。 师黎提前打预防针:“禧禧,只要你觉得不合适或不喜欢,都可以提出来。” 单身的唐禧又不是老封建:“你们是专业的,我都听你们的安排。” 场记打板。 师黎将身着麻花裙的唐禧推到树干处,掌心护着她后脑勺,侧头亲在她红唇上。 摄影师要拉特写,两人需要多维持十几秒。 唇部传来柔软触感,彼此呼吸勾缠,师黎黑眸覆上一层淡淡水色,努力压制着体内那股燥火。 唐禧浓睫扑簌,耳墩慢慢变红,想问摄影师好了没有,又怕张嘴咬到师黎。 “可以了!怦然心动就该这样,这些细微表情动作处理得很好。” 摄影师热情招呼大家过去看。 唐禧没过去,挠了下发烫的耳朵,瞥见在不远处跟人攀谈的师黎,嘴角还蹭到些她的口红。 “禧禧,给。” 唐禧怀里多了样东西,师黎将一排乳酸菌塞过来。 是她很喜欢喝的一个品牌。 这种乳酸菌是直接撕瓶口,师黎贴心,还给她找了根吸管。 他安静看着唐禧连续喝了三瓶乳酸菌,心底涌现投喂的满足感。 唐禧在他眼中看见了自己,欲言又止。 可她不想再主动。 傍晚,某站姐将师黎跟唐禧的吻戏图放到网上,带了师黎的超话标签: 【晴飔mv的路透,这张照片氛围超绝超甜!有校园青春那个味道!】 路人盘太大,站姐这条博文很快上了热搜。 网友们的注意点五花八门,大多是八卦唐禧的身份: 【黎哥v博里的腊梅照片,是这个女生拍的?】 【黎哥上次就是为她弹唱《归林》?】 【我之前看小道消息,这姑娘还曾在黎哥家里留宿过,他们好像青梅竹马来着。】 【管她是谁,反正很快有新歌听、有新mv看,一整个幸福住!】 曲江宴在网上看见那张吻照时,眼前黑了下,每一次呼吸仿佛在吞刀咽剑。 他用了很长时间平缓心境,给蔡颂打了个电话。 “找人去师黎父母那边煽风点火一下,点到为止即可,我想让师黎忙起来。” 第80章 想去当上门女婿 网络有关师黎与唐禧的讨论度越来越大,还成为新的热搜词条。 # 师黎疑似恋情 # 曲江宴点进去看了下,大多数都在期盼师黎恋爱后出情歌,少部分网友还挑唐禧的刺。 【这鼻子整得不错,一想到可能用同种异体骨隆的,我就不羡慕啦~】 你是绿茶:【美女妈生鼻,酸不死你。】 【有没有人认识她?出来爆一下黑料(奸佞笑)】 你是绿茶:【人品好有人爱事业有成,扒出来衬托你的悲惨世界?】 【警惕!这女的马上就要直播带货捞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了。】 你是绿茶:【先捞你的尸。】 曲江宴因频繁发表不当言论,被多人举报,遭到禁言一周处理。 他们先阴阳怪气骂人还有理了?! 曲江宴喝了半杯冰水,吩咐蔡颂处理热搜词条。 * 两天后,师父母从国外回来,将师黎喊回家。 岭南师家,以琴立门已有一千多年,好几位老祖宗是王朝宫廷乐师。 家族繁荣昌盛过,后卷入政治纷争差点被灭族,全族举力护住一脉,秘密南迁,从此在岭南扎根。 师父在这种环境下熏陶长大,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比较重。 师黎因童年变故结识唐禧,接触顶级音乐教育资源,接受自由开放等思想,对师父的品性有更全面的认识。 ——严苛武断、以培养孩子成才为重、重家族荣辱、有家庭责任感。 正因为认识,他规束自身,避免父亲的劣性。 师母以前在音乐学院当老师,后成为家庭主妇,作为慈母的她先开腔。 “你去年匆匆回国,后来不让我跟你爸插手你的工作,想独立出去,前两天又闹出绯闻,都跟禧禧有关吧?” 师黎坚定点头:“我想独当一面做她的靠山,与她喜结连理。” 师父面相属于很传统的严父模板,开口就鞭辟入里。 “我们师家子孙娶妻都找志同相合的,有共同话题能少很多矛盾,哪怕不认识总能日久生情。你想谈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你把人家正经姑娘当什么了?” 师黎放下筷子:“看不入眼永远不可能日久生情,我不需要一眼就看到头的人生,我喜欢禧禧。” “你不能活得太自私!” 师黎羞愤无言,他体态极好,此刻任何人都能发现他紧绷的身躯。 “我看你是错把儿时友情当爱情,立马给我回到朋友关系,最好是日渐疏离不复往来,免得藕断丝连。” 师黎情绪绷紧如拉满的弓,即将爆发。 “儿子已经长大,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师母赶忙出来唱红脸,“儿子眼光不差,肯定看中禧禧身上的闪光点,只是我们现今对她不太熟悉,可以多接触一下掌掌眼。常言道有情饮水饱,如果真发现是好的,他要喜欢就随他意,以后培养后代这一块可能会吃力些,但相信爱赢万难。” 师父动了动嘴皮子,最终什么都没说。 师黎浑身涌过热流,感激望向师母。 师父有很强的事业心,想创造更多师家荣誉,想成为成功父亲典范,想留住手中的实权。 师黎出国就是吃了没实权的罪,只要师父一提公司核心事宜,他就四两拨千斤。 说自己想独当一面,想成为父母的臂弯,想提前历练防范未然。 话都说到这了,师父还能说什么? 师黎对其他话题不太感兴趣,将碗里小半碗米饭吃完,迫不及待离开师宅。 他本以为父母那一关很难过,没想到母亲三言两语就说动了父亲! 他此刻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开车到聚春景,深更半夜给唐禧打电话。 唐禧穿着一套荧光绿色睡裙出来,老远看见门外捧着一束花的男人。 男人身材容貌堪比纯火炉青的工笔画,白炽灯将他一分为二,周身萦绕着淡淡金光,矜贵绝伦。 怀中一大束白粉芍药,花团大花瓣厚实,开得娇艳热情似火。 唐禧喜欢各种各样的花。 因为深更半夜愿意带花上门,带来的肯定不是坏消息。 隔着二十多米,她笑意越发浓。 师黎带花上门,全靠体内那股热情鸡血,在门外被冷风一吹,意识到今晚过来有点不合时宜。 可他不想再继续等待。 铁门被打开。 “禧禧,我这个时间点过来,可能显得有些轻浮冒昧,但我一刻都忍不住想告诉你。” “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芍药花递到面前,芳香扑鼻。 唐禧惊诧,呆在原地。 师黎在暮律庄园唱《归林》时,她就有股师黎喜欢自己的预感,没想到是真的! 那时既担心自己普信,又担心先说爱者输。 唐禧感激曲江宴在y国的舍命相救,更怕再次掉入深渊。 她想输得起赢得起,想找个知冷知热的枕边人,想继续朝着美好的方向前行。 她拥有自由灵魂与肉体,认真对待每个善良的灵魂。 唐禧看了眼手机屏幕:“现在是凌晨两点十六分,你是一时头脑发热才说的吗?” “买花来见你是,但喜欢不是。” “我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你,我曾经跟曲江宴交往过,从不否认他身上的一些闪光点,对他两年半的喜欢不是说没就没,但我跟他不合适,我有在慢慢放下,也愿意跟你试着交往,你介意吗?” 坦诚相待的魅力难以描述! 师黎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此刻愿意相信唐禧是上帝送他的礼物。 “不介意,我的女朋友。” 唐禧接过花,被师黎抱了个满怀。 完了!完了!完了! 在10号院子里值守的康宿成为复读机。 该怎么把师黎表白成功的事告诉老板?! 老板会继续追求唐小姐吗?如果继续,那不就成了小三? 我的清汤大老爷,这么刺激的小说剧情大半夜照进现实,你是一丁点都不考虑我们npc的命? 等等,我作为老板的保镖,会不会成为炮灰? 我这如履薄冰的一生! 康宿愁眉苦脸,次日连一天中最爱的早餐都吃得索然无味。 他磨磨蹭蹭,熬到下午六点多,才跟曲江宴说。 曲江宴休息时喜欢浇浇花,这是唐禧在他身边时留下潜移默化的习惯。 “什么?”曲江宴陡然转身,眉宇压制着冷戾,水管里的水无意嗞到康宿脸上,“禧禧答应师黎的表白了?” 水管里的水压强过大,嗞得康宿乱了发型,龇牙咧嘴:“您没听错。” 曲江宴手里的水管松了,丢了三魂七魄,行尸走肉般回了卧室。 他抱着一只樱花熊,目光怔然。 师父母要求严格,师黎怎么还表白上了? 难道是自己插手助推的? 这就扎心了。 要不要透露唐家只要赘婿这张王牌? 如果师黎破罐子破摔,又跟自己争怎么办? 算了,现在都控制不住局面,哪里还管得了未来。 他又给蔡颂打了个电话。 * 屈壹刚打开电视,点进泡菜国综艺那个板块。 开局就是男团的脱衣劲舞,各个颜值高身材板正,搭配略微有点擦边的热辣动作,腹部隐隐能看见人鱼线。 屈壹立马走不动道,将遥控器放在桌子上。 曲老爷子从小程序游戏里抬起头,很煞风景:“我去把你的老花眼镜拿来,让你看清楚有几块腹肌,免得晚上做梦摸不到又踹我。” “……” 屈壹双手叉腰,正准备骂他。 曲江宴来了,跟屈壹在书房悄悄说了要事,打道回府时,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屈壹把曲老爷子喊到门外,故意呛道:“你跟你前任分手那晚,雨比今晚大吗?” “……” 第81章 他们在处对象 话说师黎凌晨表白后,唐禧捧着芍药回到屋里,再也睡不着。 她翻出一根红笔,在日历上将4月5日圈起来,在旁边画了个爱心。 又将爱心填涂成实心。 她坐在卧室里盯着芍药花,在古代,这可是定情信物。 阿稻不知从哪个角落过来,甩着尾巴,将下巴贴在她大腿上,黑曜石般的眼睛贼亮。 唐禧不可控想起与曲江宴交往那天,曲江宴给她买了一大束玫瑰。 除了特殊纪念日,每个月,她都能收到一大束品牌花店送来的鲜切花。 曲江宴喜欢探索新可能,给她送的花,搭配大胆花色平衡,从未重复过。 除了新鲜感,没什么花语含义。 那些花晨月夕,最终化成泡沫。 唐禧捧着阿稻的脸蹂躏一番,浓长睫毛掩盖深处情绪。 为了延长定情信物的寿命,她选取两朵芍药做成押花。 天光微亮,唐禧进入梦乡,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 部分粉白芍药放置在床头柜的花瓶中,似乎更为娇艳夺目。 阿稻刚过来跟唐禧住时,担心被退回对面,装得老乖。 日子一长暴露出本性,到点就闹腾,整出的动静跟抄家一样。 唐禧装睡骗过它两次,第三天没忍住自己把自己逗笑。 “呜~唔~汪!汪!” 生活不易,禧禧叹气。 她认命起床洗漱,换好衣服带阿稻去遛弯。 边打哈欠边恶毒地想,曲江宴嘴上说让自己开心,心里是否不想早起,才将阿稻送过来。 如果曲江宴现在想要回阿稻,她是万万不答应。 牵引绳在她手中,被牵制的却是她。 阿稻在绿化带嗅嗅探探做标记,唐禧注意到一户人家墙里面种的枇杷树,上面结了好些枇杷。 枇杷果实橙黄,饱满多汁,看得唾液忍不住分泌。 曲江宴晨跑时眼神好,大老远看见唐禧盯着树上的枇杷直吞口水,像馋零食的小熊猫…… 等等! 他快步过去,修身玉立,目光澄澈如山林间的湖泊:“禧禧早安。” 唐禧不想跟他搭讪,寻思着要买枇杷的事。 “你裙子夹住了。” 唐禧往屁股处摸去,慌乱抽出被内裤夹住的裙摆,涨红耳根双颊。 裙摆是及小腿,哪怕被夹住,只能看见膝盖上一点的地方。 还说早起有点胯下生风来着,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啊啊啊啊! 为了缓和尴尬,唐禧下意识回他:“早。” 桥姐出门办事,回来的路途,隔着老远目睹唐禧的窘态。 虽听不清谈话内容,但这画面勾起她深处一次记忆。 两人交往住春泽秋月时,曲江宴不允许主屋有雇佣出现。 有次她走得急,遗失钥匙,抱着侥幸心理偷偷折回去拿。 不料撞到从楼上下来的曲江宴,赶紧闪躲在角落。 曲江宴在家时,总会下意识寻找唐禧,待在她身边。 那时唐禧在厨房做鲜花饼,裙子也被夹着,丝毫不知自己在曲江宴面前危险乱晃。 曲江宴走到后面,跟她聊了会天。 或许说了些脸红心跳的话,唐禧停下揉面动作,被曲江宴拉着去洗干净手。 曲江宴将唐禧抱坐在大腿上。 “不是喜欢晃?那就晃个够。” 桥姐已过五十岁,也曾年轻有激情,什么事都经历过。 她面臊想逃离,可一旦起身,就会被两人发现。 按照唐禧的脾性会恼曲江宴,曲江宴生气又迁怒的话…… 桥姐不想丢掉这份工作,选择捂着耳朵,眼睛却忍不住偷看。 偶像剧剧情给她当场放映,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她心理不嫉妒也不阴暗,就纯粹喜欢欣赏美好的人与物。 只见唐禧将头埋在曲江宴颈窝处,哭得梨花带泪,无措攥紧拳头,嫩白脚趾蜷缩成淡粉色。 曲江宴将她眼角的泪悉数亲掉,嘴上说的话那般轻松温柔,行动却越发凶悍。 橙色裙子遮掩着一切罪恶。 桥姐屏息望过去,只见曲江宴修长指骨探入唐禧的棉质衣里。 胸膛处隆起山丘状,可见揉弄的激烈程度。 后来听负责厨房清洁的阿姨说,垃圾桶翻出四个已使用并后期倒入胡椒粉的套套。 桥姐甩了甩脑子,逃脱回忆的桎梏,深深看了眼如今分道扬镳的两人,疾步离开。 阿稻见了曲江宴很高兴,一被摸脊背,立马躺地上,后脚哐哐炒菜。 它对熟人都很热情,许瑰期例外。 许瑰期以前欺负它后,又在曲江宴面前装善良,它才不给面子,直接用黄尿嗞许瑰期的脸。 好像嗞进嘴里,曲江宴训了它几句,唐禧给它加了餐。 “昨晚康宿在外面值勤,听到师黎表白,你是认真的吗?” 曲江宴说清缘由,想从唐禧表情里找到一丝心不甘情不愿。 “我对待感情一向很认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 这些话真的很伤人。 曲江宴浑身笼罩一股剪不断驱不散的忧伤,羡慕又苦笑道。 “如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好了,或许我们之间就没那么多无法跨越的沟壑。” 唐禧保持沉默,没分手前,她也无数次这样羡慕许瑰期。 “我要回去了。” 唐禧拽着阿稻回去,本想营造一股清冷决绝感,阿稻跟倔牛似的,偏要唱反调不回去。 “阿稻。”曲江宴声音沉下来,上位者积危感袭来。 阿稻立马配合。 唐禧带着阿稻回屋。 曲江宴等人走后,摁响面前这户人家的门铃。 唐禧在家待了一个多小时,社区有人来敲门。 是那户院子里种了枇杷的户主。 “我也是铲屎官,你家狗子很可爱……我家院子的枇杷陆续成熟,家里人吃不完,就想分给大家吃。” 聚春景这边的户型很有私密性,外人并不能将户主的院子看个透彻。 “谢谢!” 唐禧兴高采烈接过一篮子枇杷,寻思着以后自己院子里的葡萄熟了,也送对方尝尝。 送走户主,她洗干净枇杷,在屋里吃枇杷。 吃不完剩下的,就做枇杷膏,做好送给师黎养护嗓子。 下午,她外出应酬,谈到晚上九点多。 合作商年轻有为,给钱爽快,也没逼逼赖赖,只是饭后似乎想谈点别的。 跟唐禧合作过的,都道她谈霏玉屑,是新时代能干女性。 “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杨总,我让助理给您叫个代驾。” “你有男友了?怎么认识的?” 师黎过来时,听见唐禧大方坦诚回答:“对,青梅竹马,很好的一个人。” 师黎在外面基本都戴着帽子口罩,纵然这般,浑身依旧流淌一股矜贵气息。 露在外面的那对瑞凤眼逐渐成为笑眼,犹如璀星灿月。 杨总有些遗憾,朝师黎友好点头,告辞离开。 “女朋友,牵个手?” 唐禧咬了下唇,将左手放到他温热的掌心中。 因常年摸各种乐器,上面有些薄茧。 师黎小心翼翼握紧魂牵梦萦的那只手。 聚餐后出来的阎陵阳用下巴指了个方向:“你们看。” 宁城徽剑眉挑起:“他们这是在处对象?” 郝亿景面色凝肃:“手都牵了,八九不离十,要告诉江宴不?” 连镇有些恼:“说了让他过来发疯做些惊世骇俗的事?你之前是没被羞辱够?” 柴桑抿紧好看的唇,默默放了首《悲伤剧情》。 师黎在车内问唐禧要不要吃点别的东西。 “应酬时吃饱了。” “可我还没吃晚餐。” “啊?现在都过了九点,一点东西都没吃吗?这样对胃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唐禧乍然惊醒般,揉了揉眼睛,低头在包包里翻找。 “今晚跟团队开会,一不小心说久了,”师黎一颗心被温泉包裹着,“不用担心,没事的。” 这几日,他精气神似乎抵达巅峰,格外俊美有气质。 “我包包里有奶条,你吃一根好不?” 她手里拿着根尾指长的蓝莓味奶条,眼里有些嘚瑟。 “我正在开车,你喂我?” 唐禧犹豫一秒,剥开糖纸,将奶条递他唇边。 街道外有树木和大厦,车子急速行驶,男人优越立体的侧脸在光影下忽明忽现。 师黎一直盯着道路车况,表面目不斜视。 唐禧再将身子往前探:“你张嘴吃。” 师黎咬住奶条,唇部轻轻擦过她的食指背,带来微热感。 唐禧吐息间有醉人酒香,淡定收回手:“你想吃什么?” 这种男女触碰试探,并没令她有情爱的心跳加速慌乱感,师黎眸底划过一抹落寞。 师黎知道喝酒后的难受症状,不忍让她到处奔走。 “云吞吧,打包带去聚春景吃,我想跟你多待一会。” “好。” 师黎将车停在路边:“你在车内等我。” 唐禧坐在副驾,将车窗降下来,懒洋洋看他的背影。 身高与体型都非常像。 一个温柔如月光,一个雅痞如春风。 唐禧拍了拍脑子。 师黎打包云吞回来,还给她买了份拇指生煎包。 “这是店里的招牌,据说零差评,我给你打包了一份。” 唐禧单手托腮对着他笑:“好,我们回去一起吃。” 车子驶入聚春景6号。 师黎从车后座取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忐忑又期待。 “我凌晨什么都没准备,可表白是我期待很久的一幕,当时在国外就准备好了这份礼物,这会带过来,希望能讨你喜欢。” 第82章 对付情敌有什么错 唐禧开锁进屋。 阿稻对师黎很有敌意,每次见面总是要吠几声,被制止后会跟师黎保持距离。 唐禧拆开礼物。 里面镶嵌着二十三块黄金雕刻的魔法女巫胸针,神态造型各异,丑萌丑萌的。 每块胸针都有一颗形状各异的钻石,红的、蓝的、白的、粉的、黄的…… 魔法女巫是唐禧初中就很喜欢的动漫角色。 那时魔法女巫动漫是每天两集,早晨七点到九点播放。 唐禧每天都要看一集去上学,导致踩点进教室,每次快迟到时,就跟师黎发誓说下次不看。 下次又照样踩点并发誓。 不知哪次关掉电视,莫名其妙长大了。 他们一起长大,有很多共同记忆。 唐禧连发丝都写着喜欢这份礼物,仔细摩挲着每一枚魔法女巫,依次扣在衣服上,也不嫌累赘。 “小时候觉得踩点进教室是天大的事,长大后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师黎吞下嘴里的云吞,声音温柔且铿锵:“以后,我们携手击碎各种烦恼。” 唐禧腼腆一笑,将礼物小心收藏起来:“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快趁热吃生煎包,凉了会油腻。” 唐禧坐在他身侧,一口一个生煎包:“皮薄馅多,香脆有韧劲,好吃!” 她往空中抛了个生煎包,阿稻起飞叼住,嘴大包小,一口吞连味都没尝出来,后悔得嗷嗷叫。 唐禧又给它一个。 吃人嘴短,阿稻看师黎略微和颜悦色。 师黎光明正大拍了照,私发给曲江宴:【我女朋友吃生煎包可爱吧?】 上午七点二十八分,他还发了一条消息:【禧禧收了我的花 [图片],知道芍药有什么含义?】 情敌不爽,他就爽。 曲江宴是他的情敌,他对付情敌有什么错? 没犯法,没有错。 如果现在占优势地位的是曲江宴,估计炫耀得更厉害。 曲江宴用膝盖都想得到,师黎现在有多嘚瑟。 想删掉对方的号,又不想错过一点有关唐禧的消息,无论好坏。 你就得意吧,鹿死谁手都不一定。 不就是个男朋友的名分,还真当自己领了证成了正宫。 领了证都还能离。 曲江宴在电脑里做了个swot分析图。 分析自己与师黎一同竞争唐家赘婿的优势劣势与机会威胁。 书桌旁边放着一堆资料,都跟唐家人的生平简介有关,主打一个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两个小时后,他看着图文分析,露出略微欣慰的淡笑。 * 晶城即在周一举办一场时隔十年的艺术展。 展会集合五十多位时代艺术巨匠的真迹,总价值超过三十亿。 为了保护一些真迹,主办方严格限制客流量,门票最后被黄牛炒作,更是一票难求。 不知曲江宴从哪打听到,唐禧特别想要门票去见见世面,可惜购票无门。 他找郝亿景弄了六张门票,让周五从学校回来的曲翩跹去送票。 四十分钟后,曲翩跹蹦蹦跳跳回来。 曲江宴第一句话:“她收下了门票?” “嗯嗯!”曲翩跹点头不止,晃了晃手中的食品袋,“她特别高兴,亲了我一下,又给我送了唐菖蒲馅的鲜花饼。” 她洗完手出来,放在桌上的食品袋不见了! 介于一二楼的楼梯转折处传来脚步声。 “二哥!那个是禧禧姐送给我的鲜花饼,还给我!” 曲江宴面部神态弥漫着惬意,停下脚步,居高临下俯视一楼的人:“我问你,唐禧为什么送你鲜花饼?” “因为我送了她门票。” “门票是谁给你的?” 曲翩跹不安,揪着裙角老实回答:“你。” “所以,唐禧这鲜花饼理应是给我的,”曲江宴得了便宜还卖乖,“本来那个亲吻也是给我的,我看在你是我亲妹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到底是年纪小,曲翩跹就这么被绕晕了。 她觉得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错,皱起来的秀眉能夹死两只蚊子,可怜得紧。 “ (′???)σ ” “可、可是我去帮你跑腿了,我好辛苦,你应该给点好处,给我尝一块。” 曲江宴从不做亏本买卖:“我之前给你涨零花钱,让你离间唐禧跟师黎,你做出了什么成绩?” 曲翩跹心虚,略微不快:“去年的事你还记得啊。” “去年你吃了饭,今年还吃?” “ (づ●─●)づ ” 曲江宴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一关上卧室的门,俊脸堆满期待笑容。 饼皮香酥有层次感,唐菖蒲花瓣特有的果香祛油腻,酥皮的干与花酱的湿,口齿留香。 就是那个味道! 禧禧做的! 他一口气吃了五个,将剩余的放在卧室小客厅的冰箱里。 曲江宴送门票是打算让唐禧跟好友去。 唐禧周一带着师黎去参观艺术展。 师黎当晚将看展合照私发给曲江宴,作为公众人物,也没跟唐禧做什么牵手揽腰等亲密动作。 【这门票其实是你找来的吧?】 【我跟禧禧都爱看,谢谢你帮我俩策划了一次情侣恋爱必玩项目。】 【以后结婚会请你来吃席 [转账]。】 【我们都是搞艺术的,很聊得来,禧禧跟你应该没啥共同话题。】 曲江宴快怄死了! 不能表现在乎,破防会着了对方的道。 他给郝亿景打电话,直接坦白:“给我介绍些艺术领域的老师,帮我提高一下艺术水平。” 郝亿景表情瞬间古怪起来:“你又被唐禧骂了?” “没有,我太想进步了,”想到自己时间不太充裕,曲江宴又补充,“不需要学得太深,比如看一些知名画展,能聊五六句即可。” 往日里,郝亿景都是嘻嘻哈哈的,似乎什么都无关大碍。 这次涉及自己的专业领域,面色严谨许多。 “不想花时间精力又想要知识面广,你说是人话吗?你自己给人看病还不是先本硕博连读。” “我知道这不太现实,所以抱侥幸心理看看有没有捷径。” 这般坦诚相待,也是把郝亿景给干沉默。 曲江宴脑子转得快。 一天除去睡眠时间,能做的事情并不多,术业有专攻,没必要因师黎几句话就精神内耗。 “行吧,不学了。” 郝亿景说风凉话:“看来师黎是个厉害的,音乐家就是不一样,说的比唱的好听,你斗不过也正常。” 曲江宴懒得反驳。 师黎一是占了竹马这个先天条件,其二也是我当初混,不然哪有他的事。 郝亿景气定神闲给另一个手机贴膜,顺嘴安慰:“先等等,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留不住。” “狗屁,等到人家办婚宴去吃席吗?” 咔嚓! 郝亿景手抖了下,手机膜下有十来个气泡。 “所以你想怎么着?” “说了你可能觉得我有病,到时候你就知道。” * 【我看有宝子说禧禧不喜欢曲医生了,我解释如下:刚分手是有阵痛,她有在慢慢放下,想往前走,想要重新找个待她好的枕边人,她没有上帝视角,她想赢得起输得起,她不再抱有幻想,她拥有自由灵魂与肉体,毕竟曲医生当初在钟鼎山林说的话很绝。曲医生失去过一次,他就有千万次敢拼尽所有去选择禧禧的勇气,说现实点,这是纸片人的魅力。师黎各方面条件也挺好,他没有失去过,所有父母干预时他会犹豫,这一犹豫就错失机会,还有很多因素的影响。其实禧禧与曲医生当初分手,两人都有不同的问题。其实我写文都在努力让人物立体接地气起来,他们有不同争议,不是单纯嘴硬或者恶毒配角作梗,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绝对的好绝对的坏,大家有不同的看法都有各自说得通的道理】 第83章 赏花宴的预谋 屈壹答应帮曲江宴追唐禧,成为唐禧押花教学课程的vip客户。 报名成功的好消息是周一下午传到聚春景10号。 吐槽的话是周五晚上十点多传到聚春景10号。 “你睡了吗?我不敢睡……我想象中的押花就是摘花和密封装盒,可唐禧的押花课程好精细复杂,每节课都有作业,跟高考似的,我压根做不完,已经熬了三个晚上,身体吃不消。” 曲老爷子实在听不下去,小声嘀咕:“你平时熬到凌晨两点多看男团跳舞,还精神得很……” “闭嘴。” 这能一样吗?一个是兴趣爱好,一个被迫工作。 “别逼我揭你上周熬夜打游戏差点那啥的老底。” 曲江宴安抚:“奶奶,七十八岁正是闯的年纪。” “……” “奶奶,之前您不是催我早点成家生娃,让爷爷有孩子带?我是非常想,所以需要您的帮忙。” “……好、好吧,我再坚持一下。” 曲江宴又问了些有关唐禧的事。 屈壹真心觉得唐禧是个很好的姑娘。 “我刚去上课时,她见了我挺惊讶,也没因为你的原因故意刁难我,会认真解答我的疑惑,专业能力与心理素质都很强。” “跟我想的一样。” “下个月起,唐禧会上门做一对一私家课,届时我给你课程表。” “谢谢奶奶。” 屈壹挂了电话,对着曲老爷子莫名其妙笑了下。 “我作业还没做完,你过来帮忙。” “我?”曲老爷子直接变成奔波霸表情包,“我不会弄那些精细的活。” “不会就要学,谁天生就会?” “我年纪大了接收新东西很慢,而且手指不灵活。” “我看你新游戏是一学一个会,这点忙都不愿意忙,感情真是淡了。” “……没淡,我弄就是。” 做押花不能直接用手接触花枝叶,屈壹每天都拿镊子夹,工作完手还下意识地抖。 她半夜醒来,坐起来愤愤捶床。 “不是,他有病吧?我一把年纪了还闯什么?!” 她掀掉曲老爷子的被子。 曲老爷子困得眼睛睁不开:“我没招惹你吧?” “我年轻时被你套路,老了还被你孙子套路,你们老曲家没一个好东西!” “……” * 唐禧休息时,做了鲜花饼带去录音室看师黎。 她偷偷过去的,师黎见到她,整个人乍然欢喜,将她牵进休息室。 唐禧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掌心被塞入两颗非常喜庆的喜糖。 “这是?” “我经纪人前天结婚,这是她今天带过来给大家发的喜糖,我特意给你留的,沾沾喜气。” 任何东西,只要沾了喜,就是吉祥物。 他心里有她,一直惦记着她。 唐禧将一颗糖塞包包里,又吃了一颗。 那是百香果馅的奶糖。 “特别甜。” 师黎掰开一块鲜花饼,玫瑰酱瓣溢出,沾在修长皙白的指尖:“你说的是糖,还是心?” 唐禧没说话。 四目相对时,两人抿着的唇角勾起弧度。 师黎将她带到乐器室,单独为她一人唱了首《归林》。 他的青年磁音,清澈如山涧潺潺溪流,极有辨识度,宛若天使留给人间的传话筒。 间奏时,他坐在长凳上,仰头望着站立的唐禧—— “你是我写情歌的灵感缪斯,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 “这首歌是为你而写,从今往后,只唱给你一人听。” “你于我来说,是美好的存在,余生我会一直歌唱美好。” 唐禧双手交叉捂着嘴,眸光潋滟。 或许有一天,她会深爱他,也能拥有幸福。 “对了禧禧,我妈半个月后会办一场赏花宴,想见见你,你愿意参加吗?” “你把我们恋爱的事告诉你爸妈了?” “对,他们知道我很喜欢你。我妈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她会喜欢你的。” “我有点害怕。” “我陪你一起去,还害怕吗?” 唐禧摇头:“那就不害怕,只是单纯赏花吗?” “是的,你不要有压力,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就立刻告诉我。” * 唐禧喜欢花。 赏花宴这日,特意打扮得柔顺温婉,属于长辈会喜欢的那种知书达礼类型。 师黎大方骄傲向师母介绍唐禧:“这是我女朋友唐禧。” “伯母好。”唐禧不卑不亢,笑容爽快明媚。 “我知道禧禧,跟小时候很像又不像,长得标致又水灵,放在娱乐圈众神时代也能杀出重围。” 师母穿了条月白色旗袍,头发盘着,尽显江南雅韵。 待人接物不会热情过头显得装,又不会冰冷显得高傲。 唐禧微微放心,将自己做的鲜花饼送上。 她喜欢谁、真诚想对谁好,便会送鲜花饼。 师母吃了一口,眸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遗憾,大家能清楚看见她面部的惊艳。 “我前几十年的鲜花饼是白吃了,你这手艺我都不知道怎么夸。” 说完,招呼着自己的密友来品尝。 有的富太太还想跟唐禧购买,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唐禧礼貌婉拒,她为师母做鲜花饼是想打好关系,没必要讨好每一人。 师黎原本一直跟着唐禧,被一些太太打趣:“还怕我们欺负你女朋友不成?” 唐禧就让他去干自己的事。 她工作每天跟花草打交道,对鲜花也有自己独特见解,还能说些大江南北的奇趣事。 今日,她的美貌令众人眼前一亮;赏花时谈霏玉屑,在众人心里划出一抹靓丽色彩。 对这个普通家庭出生的姑娘,有些富太太起初是不屑的。 一番接触后,印象大为改观,还主动添加联系方式,说想要学习押花。 送上门的生意不要白不要,唐禧打开自己的二维码。 这一切都被师母看在眼里,等大家话题收尾后,她主动cue了话题。 “年轻就是好,让我想到自己年轻时,也有很多时间精力学习各种东西。嫁进师家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家庭里,特别是抓孩子的教育。” 有太太问话:“我记得你年轻时很喜欢教书,怎么好端端辞了音乐学院的工作?” 师母莞尔一笑,叹了口气。 “师黎如今在乐坛做出了些成绩,人前显贵人后吃苦,这背后不仅仅是他一人吃苦。当初我婆婆跟我说,嫁进师家的媳妇,不管婚前做什么有什么成就,婚后都得在家相夫教子,不怕大家笑话,我们家想要延续音乐世家的荣誉。” 如果父母都从事音乐有关的工作,孩子自幼在纯粹氛围下长大,更容易钟情并投身音乐行业。 “哦哦。” 太太们唏嘘之余,还偷偷打量唐禧表情。 唐禧微笑依旧,师母透露的消息的确带来一定冲击,心情沉重几分。 她有结婚的打算,可不想婚后放弃自己的事业。 她喜欢押花,更想要主宰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围着丈夫与孩子转。 吵架矛盾的实质是价值观对撞,她隐隐窥见自己与师黎的感情迎来第一个挑战。 这次赏花宴里的花,都是有价无市的。 唐禧这一趟没白来,长了不少见识。 师母对她也很好,宴会结束后,还带她去吃饭购物。 师黎傍晚来接唐禧,带了唐禧喜欢的茶饮,还主动拎包系安全带,相当贴心。 他没说喜欢,言行举止都是深爱。 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 “唐禧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放着美貌不做自媒体不进娱乐圈,二十来岁就撑起创业公司,确实有魄力。” 说这话的人,是师母的好友南樱。 “可我跟师黎爸爸,都想要个懂音乐的儿媳,她很好但不适合。” 她不想伤了与师黎的母子情分。 但凡有家教涵养的名媛太太,不到万不得已,都做不出影视片里拿钱让儿子女友滚蛋的事。 段位太low,上不了台面。 也没必要去伤害那么优秀的好姑娘。 所以她在赏花宴上说了那番真话,希望能让唐禧与师黎内部产生隔阂。 一旦隔阂产生,分开是迟早的事。 “如果师黎知道了,怎么办?” “他爸唱白脸不同意,我唱红脸,在师黎眼里,这场赏花宴是我认可他与唐禧感情做的努力,他不会怪到我头上,只会怪缘浅情深。” “今日我见师黎对唐禧是喜爱得紧,如果分手得多伤心。” 南樱看着师黎长大,于心不忍。 “为人父母,你以为我不想让他开心?慢慢熬过去就好,等他放下这段感情,会明白我的苦心。” 师黎送唐禧回聚春景。 “今天跟我妈妈相处怎么样?” “伯母人比我想象中还好。” 师黎喉间溢出性感轻笑,声音柔如飘云:“那为什么有点走神?” 唐禧顾忌安全问题,等到了聚春景,鼓起勇气旁击侧敲:“你怎么看待上门女婿?” 师黎眼尾微挑,笑脸镀上一层残阳,令天地无色。 “我不评价这个群体,如果禧禧需要一个上门女婿,我愿意做。” “我的意图有这么明显吗?” “唐卤鸭店去年的周年庆,我跟姐夫烤乳猪时偶然得知,我的答案一如既往。” “你爸妈同意吗?” “我会解决这件事,”聚春景10号大门有杂乱的脚步声,师黎瞥了眼,拔高声量,“相信你男朋友。” 唐禧心里荡起一圈圈涟漪,捧着茶饮仰头与他对视。 此时无声胜有声。 如血残阳镀勾勒出两人优越身型,随便一拍就是泡菜国偶像剧剧照。 “你男朋友”四字,如一座泰山压在曲江宴心口。 不想出门了。 他发小们在钟鼎山林被唐禧狠狠羞辱一番,现在都不敢乱说话了。 柴桑看看对面二人,又瞅瞅曲江宴再三隐忍憋屈的表情,在乐库中点了首《我是配角怎敢吃醋》。 第84章 你真的爱上师黎了吗 屈壹报名学习押花课程之前,唐禧只见过她一次——去年到春泽秋月拿本科毕业照。 那时只有点头之交,压根不知道名字。 开门做生意,哪有挑顾客的道理? 如果不给屈壹上课,倒让人觉得唐禧还放不下跟曲江宴的爱恨情仇。 退一万步来讲,唐禧太喜欢跟财大气粗的有钱人打交道。 周六,她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餐去四方无忧别墅,给屈壹做押花一对一指导。 车子驶入梧桐树车道,唐禧通过后视镜看见熟悉的车牌号。 曲江宴在后面。 两辆车先后驶入四方无忧。 下车后,听到曲江宴在身后呼唤,唐禧暗自使劲加快脚步。 黎明时分下过雨,地面湿漉漉的。 她走得急,左脚鞋底被地面吸附住,被迫赤脚走了好几步。 尴尬! 曲江宴被她踮起脚尖趔趄可爱到,眉眼一弯,在她单脚跳回来前,先一步捡起地上的平底鞋。 唐禧不给他碰。 曲江宴略微遗憾,温柔将鞋子放在她左脚边:“我扶着你穿。” “不用。” 唐禧半弯腰穿好鞋子,吃一堑后慢慢走路,倒也没再出差池。 只是踩地的袜子弄湿,黏在脚上很不舒服。 屈壹的作息时间非常健康,晚睡晚起,一天至少睡够八个小时。 今天因唐禧的上门,被迫早起,吃早餐时连连打哈欠。 “老头子,我感觉最近手抖眼睛也模糊,为了江宴的幸福,我牺牲太大,如果他最后追不到人,我非得削他一顿才解气!” 曲老爷子的侧重点在前半句:“手抖?我喂你喝粥?” “大清早你想油死人?” “总有死的一天,现在说得太早。” “……” 反天了他! 屈壹正想发作,管家进来汇报:“老夫人,唐小姐跟二少爷到了。” 屈壹立马叮嘱曲老爷子:“待会我上课,你也跟着听,免得我漏掉什么知识点,其他事少打听,懂?” 屈壹作为这一届学员中年纪最大的,每次作业成绩都是d。 本来可以摆烂,偏偏唐禧太尽责,课后总给她开小灶,那般呕心沥血令她心生愧疚,间歇性想进步。 “懂了。” 曲江宴总觉得曲老爷子不靠谱,并没将追唐禧的计划告诉他。 “奶奶,爷爷,早安。” 曲江宴指间转着车钥匙,眼角阔而上挑,似笑非笑,如游戏人间的痞公子。 唐禧被衬得像乖乖女,礼貌打招呼:“屈女士,早上好。” “这里不是学院,你也喊我奶奶好不好?你看着就招人喜欢,感觉我俩上辈子肯定是祖孙。” “好的,屈女士。” “……” 唐禧跟屈壹保持着若离若即的礼貌社交距离。 曲江宴想要套近乎,就更难。 他偷偷跟屈壹说了几句话。 过了几分钟,管家送来一双女士短袜。 屈壹开腔:“唐老师,我听说你进来时不小心掉了鞋,袜子肯定湿了吧?我就擅作主张让人拿了双袜子给你。” 袜子湿漉漉,时不时分散唐禧部分注意力,这不是好事。 她向来分得清轻重,道谢后接过袜子,换好后身子似乎清爽许多。 这会唐禧要与屈壹去花园采摘花材。 曲江宴主动拎篮子,随意步姿有股不疾不徐的性感:“走吧。” 他跟过来干嘛! 唐禧有权利阻拦曲江宴旁听。 可屈壹刚才好心送了自己袜子,这会要是赶她孙子走,显得自己太白眼狼。 这口终究没开。 花园里一隅的蝴蝶兰开得极好。 唐禧噙着笑不由感慨:“大吉大利!” 曲江宴热情搭话:“你想吃鸡?我技术不错,陪你双排好不?” 屈壹闭眼嫌弃撇开头,小声解释:“大吉大利是蝴蝶兰的一种,不是手游。” “……” 曲江宴脸皮厚得很,意会错误也能若无其事。 “这奶黄色的蝴蝶兰确实很美。” 屈壹视线逡巡一圈,为孙子创造机会,指了指种植在墙壁花坛的蓝雪花。 “我想要那个,我一把老骨头爬不上,唐老师爬梯子采摘可好?” 唐禧仰头盯着四米多高的围墙,一旁的竹梯放得有些陡,小心点也能上去。 “可以的。” “江宴,你帮唐老师扶着竹梯。” “好,”曲江宴扶着竹梯,身强体壮相当有安全感,“禧禧小心点。” 唐禧将竹篮挎到胳膊里,慢慢爬上去。 曲江宴记不住上次两人靠这么近是什么时候。 熟悉淡雅的荔枝香随空气飘入他鼻腔。 柔软的女装面料从他手背擦过,如蜻蜓轻点盛夏的荷塘,点出一圈又一圈涟漪。 唐禧在竹梯站稳后,认真观察的蓝雪花。 一枝多朵,每朵有五片花瓣,花瓣如雪片,娇柔清新。 自从成为押花师,她强制矫正选择困难症,相信符合标准的“第一眼”,看中就剪下来。 安静的花园只剩下咔嚓咔嚓的剪花声。 曲江宴仰面望着魂牵梦萦的背影,想到人生中第二次对她产生欲。 那时他下班回来走到楼梯处,唐禧从二楼下来,短裙随着下楼动作摇曳。 双腿间似乎有春色呼之欲出。 作为血气方刚的成年男性,曲江宴的蹂躏欲被激发。 阴暗地幻想。 她失.禁是什么模样的。 后来,他们开发了低温蜡烛,手链脚链等玩具。 他如愿以偿看到了想要看的,只不过这种情况的唐禧非常不好哄。 唐禧采集完蓝雪花,往下瞥了眼,这一看就不得了。 这混蛋又在想不健康的东西! 如果屈壹不在,我真要踹一脚他的脸! “唔!” 曲江宴正想入非非,头顶被花篮夯了下,有些迷茫望向唐禧,似乎在说。 ——我做错了什么? 唐禧不悦哼了声。 曲江宴瞬间像做错事的小媳妇,跟在她身后自我反思。 回到屋。 唐禧开始带着屈壹上押花课程。 两人面前放着大前天押制好的蓝目菊。 这是两人各自做的押花。 “屈女士,您有发现这两份押花的细微区别吗?” 屈壹认真看了好几遍,没条件浑水摸鱼:“没有。” 曲老爷子酸溜溜来一句:“给她二十张男团成员的腹肌照,她不带认错一个。” “非要我老年痴呆你才满意是不?” “……” “你要是吃醋,你也去追男团,我不拦着。” “……” 屈壹去上洗手间,曲老爷子跟着走了。 曲江宴眉眼一弯,里面有碎光,邀宠道:“禧禧,我发现了!” 唐禧淡淡睨他一眼:“发现了就发现了,有什么了不起。” “……” 这待遇差距真的是。 “禧禧,你别老打击我,或许我有押花这方面的天赋,都被你打击得自卑了。” “你要是自卑,这个世上没自信的。” 曲江宴一丁点都不生气,因为唐禧笑了。 气笑也是一种笑。 曲江宴嬉皮笑脸:“禧禧,你笑起来很好看。” “……” 她是一丁点都没冤枉他。 屈壹回来后,唐禧继续教学。 “一般情况,花瓣和花蕊可以一并处理,如果要让自己的作品变得精细,一定要将二者分开押制,这样不会显脏,别小看这种小瑕疵,瑕疵多了就变成大问题。” 曲江宴目不转睛凝视她,嘴角勾起弧度,眼里是藏不住的缱绻与骄傲。 屈壹恍然大悟,瞬间明白自己作品中的问题。 两人开始处理蓝雪花。 “将鲜花放吸水纸前,可以过一遍低浓度的白醋水,这样能延长鲜花颜色的寿命。” 唐禧讲得很详细,语速不疾不徐。 听她说话,能缓解焦虑,更是一种享受。 时间过得很快,唐禧下班准备离开。 曲江宴追上去:“禧禧,你真的爱上师黎了吗?” 唐禧不回答。 曲江宴着急想挽留,抓空的手从唐禧包包蹭过。 “别乱动我的包!”唐禧紧张检查包包,见没刮痕松了口气,“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买的?” “我不是故意的,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再给你买其他颜色。” 唐禧冷嗤:“我可不敢劳烦你跟你青梅。” “什么意思?”曲江宴太阳穴狠狠一抽,隐隐察觉这话有猫腻,央求道,“禧禧,你说清楚些,什么劳烦我跟我青梅,我不明白,你说清楚些好不好?” 第85章 从此往后,我们断绝关系 不明白? 唐禧停下脚步,盯着曲江宴似乎上火的俊脸。 一年半之前,她也像他这般,拼命想要留住掌心里的水。 曲江宴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许瑰期那么可憎,要不趁机揭露她的真面目,如果曲江宴不信的话…… 唐禧想到自己幼时有次受伤,差点丢了命,被唐父的训话吓哭,立马认错道歉。 唐父很快将这事抛之脑后。 唐禧以为唐父不爱她了,硬是憋着一股气,持续两天不说一句话。 唐父被吓得红眼失眠,知道原因后心有余悸说。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哪怕你再生气,也要说出来,因为别人可能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你说出来了,别人才能更好地改正错误跟你道歉,如果你憋在心里,只气坏你自己,不划算。” “禧禧,告诉我好不好?” 等待的每一秒都无比煎熬,曲江宴再次殷切重复。 一股愤怒杂糅着委屈直冲唐禧脑门。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我讨厌许瑰期,我讨厌她!你个死猪脑为什么还让她给我选包!” “我从没让她给你选过包,”拢共就交往一年半,曲江宴很快回忆完,“是我去d国出差时给你带包的那次?” 嗬,从没有却记得是d国出差那次。 唐禧都懒得戳穿这前后矛盾的借口,转身去车库。 曲江宴知道她误会了,仗着腿长轻松追上。 “当时我去店里挑选包包,许瑰期逛商场看见我,说女生懂女生的审美,要帮我给你挑包包,我没采纳她的意见,那次出差我带回来的所有包包,都是我自己一人精心挑选的。” 他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喘气,甚至能从中听出一丝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激动。 “所以你当时将包包扔垃圾桶,以为那是许瑰期选的对吗?” 她没有随意践踏他的心意! 都是误会! 曲江宴已经做好判断,压根不需要唐禧回答是否。 “禧禧,你是怎么知道许瑰期挑选包包的?” “她给我发了个阅后即焚的邮箱,视频里面,她在帮你挑选包包。” “不要听信片面之词,我发誓一定会彻底解决好这件事,许瑰期不再是我们之间的阻碍,你先别急着否定我,我会用行动告诉你。” 他微凉大掌紧紧裹住她的左手,低着头,无比诚恳坚定。 “不需要,”唐禧猝然抽出手,后退两步。 当初如何执着,如今依旧执着。 当初执着维护那段恋情,如今执着不再回头。 “禧禧,我那次买包纯粹是想讨你开心,后来见你扔的包,误以为你践踏我的爱,我想着只要你来哄我一下,这事就过去了,可我们都在赌气,导致钟鼎山林那晚分手。” “你以为解决了这件事,我就能跟你和好如初?你根本不明白,就算没有选包误会,分手也是早晚的事。” 唐禧凄凉一笑,从发间取下一朵蝴蝶兰,将花瓣一点点撕碎,花瓣旋转飘落在地。 “我与你之间,就像这残花,再无法修复。” 曲江宴早已穷途末路,眼眶泛红。 “你对我多点耐心好不好?我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经验,你告诉我怎么做,只要你说,我全都会改正的。” 唐禧摇头:“我现在有男朋友,希望你注意保持距离感,难不成你还想当小三?” “我、如果你还愿意要我的话,我也……” “闭嘴!”唐禧厉声呵斥打断,“劝你趁早把脑子里的脏想法剔除掉,给你老曲家积点德。” 现在她都不敢竖中指,生怕一不留神被他套戒指。 曲江宴忽而觉得傍晚的风有些大,大得看不清唐禧离去的背影。 不明白什么? 禧禧到底想要让我明白什么? 曲江宴担心遗忘,特意将这事记在手机备忘录中,打算夜深人静时再认真反思。 问题必有答案,死局必有破局。 四方无忧晚餐时间。 曲老爷子问屈壹:“刚才给你上课的姑娘,有对象不?” 屈壹嚼着豆角:“问这个干什么?” “我打游戏认识个志趣相投的网友,他儿子是ror俱乐部很有名的电竞选手,放在影视剧里那就是男主标配,我想帮忙搭红线成人之美,嘿嘿。” “她有男朋友,”曲江宴冷峻插话,“网上有很多骗子,你别被人给骗了。” 曲老爷子露出可惜之色:“对了,我看你今天喊那姑娘喊得那么亲密,要是你女朋友知道了会不会吃醋?” 话说到这份上再没必要隐瞒,曲江宴放下筷子。 “她就是我女朋友,不过已经分手,我想把她追回来。您们慢吃,我先回聚春景休息。” 说完,起身离开。 “啊↗啊↘啊↗啊↘” 曲老爷子跟没联网似的。 有男朋友?分手了?又想追回来?是他想的那种吗? 曲老爷子脑子乱成一锅粥,扒拉身侧屈壹的胳膊:“他不是才谈不久吗?” “都分手快一年了,你看你,打游戏打傻了吧。” “……” 曲老爷子很委屈,没有人跟他说过啊。 * 曲江宴回到聚春景,看见了蔡颂。 一般情况,没有吩咐,他是不会轻易过来。 “老板晚上好。” “有什么事?” “您还记得唐小姐去年参加洲际押花竞赛颁奖典礼后,被张蔚深吩咐关在酒店套房的事吗?法院判处他有期徒刑五年,截至目前为止,他已经服刑三个月,我们的人一直关注着,上周监测到有人在背后运作,帮他减刑。” 曲江宴抬眸如出鞘的文剑,锋利刺眼,凝聚杀气。 “谁?” “是连镇先生。” 蔡颂将准备好的资料递上。 曲江宴一目十行看着,攥文件的骨指愈发苍白。 文件里面清楚罗列着连镇联系y国人通话记录与流水账记录。 证据不多,但铁证如山! 客厅气压逼仄,令蔡颂与康宿胸口发闷,很不舒服。 他们老板这次真的很生气。 “你们都下去。” 康宿和蔡颂脚底抹油溜走。 曲江宴坐在沙发上,面部被背光区笼罩着,晦暗不明,结实宽厚的胸膛起伏剧烈。 他敢将自己置于危险中,却不容许任何人物威胁到唐禧的安全。 有人要害他的禧禧! 那个人还是自己发小! 他拨了个号:“你在哪里?” 电话有很熟悉的嘈杂说笑声。 往日里聚会也是这么问话,连镇没多想,直接报了个地址。 曲江宴挂了电话,直接杀到一家俱乐部。 包厢里震耳欲聋。 他将一瓶酒倒在桌上,抢过宁城徽指尖把玩的打火机。 咔嚓! 咻! 打火机清脆一响,幽蓝火焰瞬间侵噬整张桌子,沙发四周的贵公子们狼狈躲开。 包厢的议论声、笑声、音乐,酷炫灯光,统统消失殆尽。 所有注意力落到往连镇走去的曲江宴身上,那阔而上挑的瑞凤眼有几分痞劲。 “连镇。” 曲江宴扬唇一笑,体态流转着说不明道不明的邪肆。 连镇正在跟许谏畅谈,听到自己名字转身而来,一记鞭腿当胸将他踹飞,撞翻一茶几及花瓶。 “欸,宴哥!” “你找什么茬江宴?” 柴桑跟郝亿景惊喊,冲过来。 “嘶!曲二你踏马的又发什么癫?!” 连镇捂着发闷的胸口,眼里窜火。 曲江宴将几张纸甩他脸上,新打印的纸张非常锋利,将他侧脸刮出一条血痕。 “我发癫都是被你逼的,瞪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我说过很多遍要把唐禧追回来,为什么你要在背后找人伤害她?” 薄薄的纸,如泰山压在连镇心口,站不起来。 当初为安全起见,他是打算延期一年后动手。 可张蔚深生怕出变故,一直催减刑要看诚意,前阵子一动手竟然被曲江宴发现了。 “我欠你什么?碍着你什么?你大爷的为什么三番五次跟我作对?!” 曲江宴现在怒火滔天,掐住连镇的脖子摁在墙上,拳拳砸到肉。 连镇起初有点心虚,不敢还手,只是避开要害。 曲江宴打红眼,毫不手下留情,霎那间空中弥漫的血腥味呛喉。 许瑰期不知从哪跑过来拦劝:“宴哥你快住手,会出人命的!” “放手!”曲江宴戾气毕现,冷酷如阎罗,“我待会跟你算账!” 许瑰期昔日最重脸面,此刻被隔空狠狠抽了一巴掌,难堪无地自容,眼眶一片水色,捂着脸抽咽。 许谏似点燃的炮筒,厉声呵斥:“曲二你怎么跟我妹说话的!” 现场太过混乱,他的话起不到半点震慑作用。 其他发小们面露错愕,不明白连镇为何顶风作案,眼见要出大事,不得不出来干预。 阎陵阳攥住曲江宴衣领,曲江宴顺势脱了外套,无形中更是被放开手脚。 郝亿景刚跑到他面前,小腹挨了一脚,摔在沙发上。 曲江宴一拳将连镇揍翻,后者整个人摔到矮桌上,头晕目眩时,一玻璃杯直接往他大脑上砸来。 啪! 玻璃杯碎裂飞溅,割伤连镇的同时,也划伤曲江宴的手背:“我忍你这白眼狼够久了!” “正巧,我也忍够你了!” 连镇被激红眼,开始狠命还手。 起初算势均力敌,曲江宴打人是以快暴狠制胜,连镇渐渐落了下风,被打得半天站不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对我不满可以报复我,唐禧不欠你任何东西!” “你欠瑰期!”连镇啐了口血沫子,“她曾救了你的命,你却为了别的女人要生要死,让她一次次伤心难过,你居心何忍?我们自幼长大的情分被你喂了狗!” “那也是我跟她的事,关你屁事?用不着你来义愤填膺!更用不着你来插手!” “你真踏马的不是东西,”连镇扯起一抹悲凉的笑,“我不需要你这种兄弟。” “好,我们从今天起断绝关系,再不往来。” 曲江宴干脆利落,带着死不回头的坚心。 第86章 要不你捅我一刀吧 连镇趴在地上苟延残喘,恨不得将曲江宴生吞活剥。 黑发里的伤口汇聚出细小血流,分成几股遍布半张俊脸,看着很恐怖。 曲二少自幼隔三差五打架,这点血量,压根不会令他怜悯或害怕。 趁着这条件,他转身扫了其他发小们一圈。 “以后有他在的地方没我,有我在的地方没他,你们自己选。” 经此一架,发小们算是重新看清曲江宴的底线所在。 宁城徽心情沉重,默默叫了120救护车。 郝亿景有点郁闷,曲江宴那一脚踹得他现在直犯恶心。 如果大家都挨了打,那他心里也平衡些,偏偏只有他一人挨了踹! 阎陵阳陪着连镇去医院。 曲江宴手背上的血已经干涸,握紧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大步朝角落的许瑰期走去。 锃亮皮鞋踩在地上,一下又一下践踏许瑰期的心。 颀长身姿挡住些许光,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阴影,有股难以形容的灭城阴森感。 她产生去年唐禧分手时的恐惧感,下意识步步后退,撞倒一瓶酒。 “宴、宴哥,你要打我吗?” 许谏是护妹狂魔,朝曲江宴走去:“你要做什么?” 宁城徽跟柴桑收到曲江宴的眼神示意,立马拦住他:“让他们谈谈。” 要是换了以前,曲江宴愿意给许瑰期面子到屋里私谈,现在没一丁点必要。 “你在d国答应过我,不会再做令唐禧误会的事。” “念在幼时情谊,我没把你想得太糟糕,可万万没想到,你人前人后各一套。” “我给唐禧买包,压根没要你挑选的,可我今天看到一个录屏视频,你给唐禧发了阅后即毁的邮箱,制造出是你帮我挑选包包的假象。” 曲江宴声音没什么起伏,语速不疾不徐,可他板着脸说这番话,咄咄逼人。 许瑰期眼神飘忽:“一个挑选包包的视频能说明什么,是她自己多想了。” 几句话就将她给讹了出来! “不管如何,事情是你做的。” “连镇串通张蔚深害唐禧的背后,或多或少有你的手笔,如果我再深查,肯定能抓到你的马脚,你心里清楚。” “从今往后,我与你之间,就当陌生人,不要再往来。” “如果你再想害唐禧,我会以十倍代价还给你,你应该了解我说到做到的性格。” 他冷漠得不近人情。 许瑰期宛若大梦一场,浑身透着股将亡之人的悲凉。 爱而不得令她五脏俱焚,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砸出。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我家世、样貌、事业,样样都不差。” “我喜欢你喜欢到连命都可以不要,唐禧能做到那个程度吗?她不能!为什么你就看不清把她当成宝!她到底有什么好?!” “你十五岁那年说以后要护着我,为什么要对我这般狠心?!” 她情绪抵达临界值,哭得浑身颤栗。 曲江宴将手中的刀递过去。 “你捅我一刀吧,就当我还你。” “如果时光能重来,我有选择的话,哪怕没有认识唐禧,那晚我是死是活都不需要你救。” 从许瑰期出院后,他肩上就多了一个责任负担。 因为这个负担,他吃了很多外人看不见的苦。 许瑰期踉跄着后退,眼泪鼻涕糊一脸,一个劲地摇头,呢喃着说不。 曲江宴又把刀往前递了几厘米。 “你再认真想想,过了今晚再没机会,你的携恩图报从此对我毫无作用。” “我不!不——你不要逼我!” 许瑰期没杀人的胆子,她歇斯底里,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宛若筋疲力竭的困兽跌坐在笼子里。 她不明白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明明一切都好好地! 她只是正好喜欢一个人,正好那个人的一切都跟她如此匹配,如此而已! 明明是唐禧突然出现插足的!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许谏今晚咋咋呼呼,跟跳广场舞大妈的音响有的一拼。 “瑰期他就是个渣男!还喜欢他做什么?不要再为他费劲心思。” “他的良心喂了狗,恩将仇报,早晚会遭天打雷劈。” 宁城徽被嚷得耳朵痛,一时疏忽,被他撞开。 许谏冲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曲江宴掌心里的刀,往曲江宴身上狠狠捅去。 “你舍不得捅,我来捅就好!” 水果刀锋利无比,在灯光下泛着刺眼寒光,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 水果刀快,曲江宴的反应速度也快。 他堪堪躲过,水果刀割破些衣裳,扣住许谏的右手往后转了半圈,水果刀掉落在地。 许谏被自己胳膊锁喉,脖子粗红,呼吸困难直翻白眼,后背嘭的一下撞到菱角墙壁,浑身剧痛。 “你也配捅我?找死!以前只是看在她的面子对你处处忍让,真当我怕你?当年是你帮我挡的刀?她答应把捅人的权利给你吗?” 曲江宴非常熟稔使用膝盖顶腹。 粗暴、原始、凶残、无所顾忌。 一连串的质问,问得许谏成口吃,鲜血从嘴角溢出,恨不得用眼神将曲江宴钉出两个窟窿。 再不反抗就不是男人。 许谏拼命挣扎,在曲江宴眼里就是扭捏。 许瑰期跑过来,掰着曲江宴的胳膊急切恳求。 “放了我哥,我求求你宴哥!刚才你说的话,我都会记住,不再插足你的生活工作。” 曲江宴勾唇一笑如地狱百无禁忌的恶鬼,嫌弃松了手。 许谏右手被弄脱臼,压根使不上劲,如烂泥滑地,疼得龇牙咧嘴,心里筹备着报复手段。 许瑰期胡乱擦了把泪,捡起包包,扶着许谏往外走。 “哥,算了吧,我认命,不追了,不要跟他斗。” “我们家跟他家有些利益往来,爸爸跟曲伯父也是好友,不能撕破脸。” “我只是失去了从未拥有过的爱情,不能把辛苦打拼出来的音乐事业也毁了。” 连镇的惨状令她心生畏惧,明白曲江宴就是个疯子,为了唐禧什么都敢舍弃,宛若亡命狂徒。 她不敢那么做,更害怕自己的哥哥也会受伤。 这个年代是酒香也怕巷子深,需要做宣传。 她如今拥有的音乐事业,除了自身的努力与天赋,还有家族资源的运作与置换。 上流社会拢共就那么些人,年轻英俊有才能家世背景好的男子,真的不多。 名媛千金择偶一般是向上兼容。 失去曲江宴,为了自己事业资源和家族繁荣,她极有可能要跟年长很多的丑男人相亲结婚生子。 一想到这,一股悲哀笼罩在心头。 包厢这边。 解决完许瑰期跟连镇的事,曲江宴似乎从五指山里出来,得到彻底解放。 他一口气点了三百多万的酒,请留下的发小喝。 柴桑这位阳光开朗大男孩,先是表明自己立场:“宴哥我是站你这边的。” 大多数人都有中二期,他也不例外,小时候超崇拜曲江宴打架的那股狠劲,天不怕地不怕,无往不胜。 据他所知,曲江宴会走路时就爱捣蛋,性格恶劣,谁都拿他没办法。 曲伯母有个很好的闺蜜,那闺蜜有个独生女名为田杏。 曲江宴幼时跟田杏玩,也愚弄过对方,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对田杏唯命是从,准田杏把他当芭比娃娃装扮玩弄,在她面前乖得不得了。 后来,曲江宴这棵歪脖子小树,渐渐变得秀挺朝气。 人还是那股吊儿郎当,但有人敢主动挑事,曲江宴能打得对方爹娘都不认识。 曲江宴读书时见义勇为过,这事不知怎么传出去,后来有被霸凌的同学找他保护,他是能帮尽量帮。 学校没有言情小说里的“校花校草”封号,但曲江宴的人气众所周知,连老师领导都夸他成绩优异。 曲江宴就这么善良了几年,出国读书前一年,救过一位被社会流氓欺辱的女生。 女生怀孕后恶从胆边生,撒谎造谣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曲江宴的。 这个谣言经不起证实,曲江宴确确实实被恶心到,不再心软帮陌生人。 曾经的少年们快速拔个,面部轮廓逐渐硬朗,眼有明月肩过清风。 他又崇拜曲江宴因高智商本硕博连读,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这股崇拜一定程度上给他带来正向影响,塑造出如今的模样。 他接着替他宴哥难过惋惜。 “想到我们几个一起长大,十几年的兄弟情说散就散,如果镇哥不喜欢许瑰期,他以前做兄弟这一块,有情有义,真挑不出毛病,欸,你也别太过伤心。” 曲江宴爱惜自己的身体,从不酗酒,如今只是喝了个微醺。 他翘着二郎腿,纵然衣服略显凌乱,身上带伤,依旧难掩骨子流淌的松弛痞雅。 他知道柴桑纯粹简单的想法,辩解了他依旧不信,顺着他的话。 “嗯,知道,你明天不是还有通告行程,先回去休息吧。” 柴桑不放心:“我送你。” “康宿在。” 柴桑起身离开。 * 连家经营着数一数二的拍卖行,经手无数价值连城的拍卖品,有这层人脉在,能提前拦拍许多珍品。 连家跟曲家关系也一直很好。 如今连镇内伤严重,已经安排住院。 这件事瞒不住。 连父母得知真相后,七窍生烟,直接上门将曲令山骂得狗血淋头。 表示要断绝两家关系,从此资源不再共享。 连家离开,许家又上门破口大骂。 曲令山以绅士儒雅的形象着称商界,五十多年来从未这般丢人,从未在外失态红脸。 他抽出半天时间回到轻音一带,责训曲江宴。 “你现在行事越发嚣张无畏!” “你跟阿镇从小一起长大,想要打死他吗?你想过打残他的后果?” “你知道这件事传出去给曲家给公司带来什么影响?” “我知道,”曲江宴脊背挺直如松,眼里有三尺寒冰,“我早已提前警告连镇,是他先来碰我逆鳞。” “你!你!还有瑰期,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给她留半分颜面,”曲令山气得声音劈叉,唾沫横飞,扯了扯名贵领带,“你要去追唐禧,家里管不着,可做人不能忘恩负义,瑰期救过你的命!你曾发誓要保护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你要违誓?” “是你逼我下跪发誓保护她,我从此往后做不到。” “我昨晚给许瑰期捅我的机会,她不捅,过期不候。话说回来,爸,你就没有对不起的人吗?” 曲江宴尝试新学的反道德绑架技能。 “我是你亲生的,为什么不体谅我的难处?” “我以前没给家里惹什么麻烦,你是我老子,儿子犯错老子擦屁股不很正常?你要是看不过眼,你自己去保护她。” 曲令山拍桌而立,面色涨成蛇果色,态度依旧坚决。 “歪理一大堆!不管你心里怎么想,面子工程还得做,跟着我去医院和许家道歉!” 第87章 据为己有的冲动;享受曲家一切荣华富贵 “你要装面子工程自个演去,没其他事我先回去。” 曲江宴朝他点了下头,气定神闲走到门口,想到个事,回过头。 “对了,以后这种小事别叫我回来。” 他刚推开门,门外站着西装革履的曲图南,额边隐隐有些细汗。 曲图南上下打量他一遍,微微挑眉。 兄弟间的默契自幼养成,曲江宴勾唇笑得没心没肺:“小伤,你劝劝爸,别把身子气坏了。” “你做得没错,该下狠手就下狠手,这样才有威慑力,”曲图南点头,“在家吃晚饭?” “不吃了,有事先回去。” 他提前跟唐禧预约带阿稻玩。 屋内的曲令山一听,横眉竖眼,气得嘴都歪了。 但凡曲图南出手,没有处理不好的烂尾楼。 曲江宴心情极好,回到聚春景。 唐禧已经给阿稻套好牵引绳,站在门口。 曲江宴恍若隔世,看见一年前等他下班回家的女友。 唐禧将牵引绳递过去:“今天它吃了很多零食,只能喂主粮或兔肉。” 曲江宴并不是真的想见阿稻,只是借此说事。 “禧禧,我已经解决好许瑰期的事,以后跟她再无瓜葛,她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工作里。” “明早八点前把阿稻还我。”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 曲江宴并不介意,唐禧肯定是听见了。 阿稻用力甩着尾巴,眼睛化成两颗星星,骄傲扬起下巴似乎在炫耀什么。 它脖子戴着一条红绳项链,吊坠还是黄金打造的长命锁。 曲江宴不由想到自己失去的那枚小金锁,心里不由抽痛一下。 “项链是你定做的?” “嗯。” 曲江宴将阿稻带回10号,第一件事就是蹲在地上看那枚长命锁。 有据为己有的冲动。 可惜长命锁背后刻着一句话。 【我妈超有钱~请电联162***16】 阿稻哈着热气,见曲江宴被定住般,整条狗开始摇头晃脑后退。 曲江宴蹲得脚有点麻,松手时哼了声:“我又不要,指不定是刷了一层金色颜料的铁块。” “汪!汪!汪!” 阿稻吠了几声,皱眉坐立不安,跑到门背后,趴在门磁吸处试探。 它的长命锁吊坠没反应。 是纯金的呢! 今晚月明星稀。 曲江宴站在二楼阳台往下看。 阿稻在院子里边散步边巡视自己的江山,长命锁镀着一层月光。 狗与美景组成一幅画,格外宁和。 他想到去年暮春某夜,也是这般月色。 唐禧跟阿稻在院子嬉戏欣赏美景,他站在二楼阳台欣赏院子的人,岁月缱绻美好。 * 翌日,狂风暴雨。 曲江宴去微进学院上课,一进教学楼,率先去办公室。 唐禧见到他,严师上线,眼神锋利:“你怎么进来的?” “开车进来,”曲江宴意识不对,立马补充,“我奶奶腿风湿,痛得来不了,我来代她上课。” 很多有钱富婆多应酬,行程变动大,会找人来代课或者选择看录播。 唐禧身后地上放着一盆金钱桔,枝叶繁茂浓绿,散发着桔子清香。 “你来办公室做什么?” 曲江宴递上屈壹延时完成的作业。 屈壹的作业总是丑得千奇百怪,唐禧是良师,每次都能找到不同的激励点。 上课时,曲江宴拿出十万分热情劲,拿着手机一顿狂拍,手机电量100%到18%。 课堂上拍照的大有人在,就属曲江宴拍得最密集放肆。 唐禧上课时有些不满,两次点他回答问题。 曲江宴似乎一心能二用,每次都回答得漂亮到点。 课后,他带着“押花疑惑问题”,去办公室找唐禧。 唐禧不在,他等了会,目光逐渐落在椅子后面的金钱桔盆栽,上面结着十几个小巧圆润的金钱桔。 地板上躺着一个半黄半青的金钱桔。 鬼使神差,曲江宴将金钱桔捡起来,用湿纸巾擦了擦,塞进嘴里吃起来。 酸度堪比柠檬! “你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唐禧冷不丁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曲江宴第六感察觉到危险,硬是将金桔吞下肚,转过身微笑:“没做什么。” 唐禧隐隐猜测到什么,推开他,快速数了下盆栽的小金桔,开始生气。 “你偷摘了我的金钱桔!” 这么严重的黑锅直接扣下来,曲江宴矢口否认:“我没偷。” “我早上数到十八个金钱桔,现在少了四个,你就是想害我发不了财!” “……” 十八?发财? 曲江宴头大:“这个金钱桔是酸的,我偷来干什么?” “你没偷没吃,怎么知道是酸的?” “……” “我看地上有个金钱桔,就捡起来吃了,真不是我摘的。” 曲江宴扫了圈办公室,没发现监控,感觉跳进恒河都洗不干净。 唐禧冷笑,满脸写着“你继续编”四个大字。 最终,曲江宴被轰出去。 他在阳台待了好久,透过玻璃窗看里面办公的唐禧。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唐禧躺在折叠床上,慢吞吞掏出一本医学期刊论文看起来。 曲江宴双眼灿如星月,浑身热血沸腾。 那是他写的!!! 禧禧心里还有他! 否则怎么还保存着他的期刊论文! 还拿出来看! 看那页脚翻卷,一看就经常翻阅! 唐禧不知道曲江宴在阳台想什么。 她每次睡前必看曲江宴的期刊论文,看几行就犯困,比安眠药的药效强就算了,还健康! 以至于当初分手时舍不得扔,带了一本出来。 曲江宴还想从唐禧脸上看出些其他情绪,没想到唐禧闭眼入睡了。 肯定是教学任务重,很辛苦。 等曲翩跹从学校回来,让她送点补汤给唐禧喝,再…… 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曲江宴看了下来电显示,深深凝视一会唐禧的睡颜,转身往楼梯处走去。 “喂,奶奶,有什么事?” 屈壹担心自己的作业:“唐老师怎么评价?” 曲江宴是职场老油条,听得懂言外之意。 “有鼓励您继续加油。说实话,奶奶您将看男团舞蹈的时间匀点出来,练习一下押花吧,您那作业,我早上都不好意思掏出来。” 屈壹是个反骨的,相当不满,嗓门大起来。 “哎呦喂!我七十八岁放着舒坦日子不享受,去学那什么捞子押花,学得头晕眼花双手打颤,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辛苦,你以为我不够努力?你以为我做出那种押花不羞愧吗?你要有点本事能追回唐禧,我会遭这么多罪?你个混小子有什么资格说我?!” “……” 曲江宴赶紧道歉。 “你们老曲家没一个好东西,天天给我画饼,我胃不好难消化!” 这是要实际好处。 “您告诉我最近在追什么男团,我把他们请过来,给您现场跳舞陪您吃饭,行吗?” “啊这,不好吧?我有点不好意思,而且你爷爷知道了肯定得闹。” 重点是最后一句。 “他不会知道,我有法子。” “那行吧,”屈壹愉悦,“你是我亲孙子,我以后会认真练习押花,争取不丢你脸面。” “……好。” * 唐禧下班后,准备到超市买菜时,接到原拂晓的来电。 “禧禧!你身边有其他人吗?” 唐禧快速看了四周一圈:“没有,出什么事了?” “司空衡那个混蛋,竟然真的跟我家以前的管家女儿有一腿!我再也不喜欢他了,我打算离家出走,短期内不会回来,特意跟你说一声,如果他去找你,别说我的行踪。” 唐禧脑子飞速运转。 “好!你一个人要小心,如果需要帮忙跟我说,到新地方后记得报平安。” “聚春景是我们的家,就算你失去一切通讯工具,不管何时回来,都能在这里找到我。” 说完,她点进某银行app,给原拂晓转了笔巨款。 “出门在外没有钱寸步难行,你就用我转的那笔钱,司空衡查不到。” “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我挺能挣钱的,你就使劲花。我这是长期投资,以后等你赚钱了,我会狠狠捞回来。” “命运的一切安排都是让我们成长,在外面以安全为重,就当旅游开拓视野,我们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原拂晓突然哽咽,在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被人带出风暴旋涡,被高高托举。 任何人都伤不到她,任何人。 “禧禧,认识你们真的特别特别好。” 挂完电话后,她赶往机场。 唐禧在超市购完物,接到司空衡的来电。 要不是为了给原拂晓拖延离家出走的时间,压根不会接。 “喂,有事?” 每次跟原拂晓吵完架,司空衡就能很明显感受到原拂晓这几个闺蜜的敌意,早已习以为常。 “拂晓在你那里?” “嗯。” “我过两天去接她。” 过两天,应该消了些气,听得进自己的解释,到时候再努力哄哄。 挂完电话,他给唐禧的账户打了一笔巨款。 对于转账,唐禧从不拒收,后期会将钱转给原拂晓。 两天后。 司空衡来聚春景,如雷轰顶。 “你敢骗我?!拂晓不在这里在哪里?开门让我进去!” 昔日高冷矜持坚定的一人,眼露迷茫,凶狠捶门想进去,目测脉冲电子围栏。 唐禧在铁门里,眼神冰冷:“她根本没来我这里,你走吧。” “她去哪了?她是我老婆!” “你还知道那是你老婆?你自己不照顾好,还有脸问我?” 唐禧咄咄逼人,隔着铁门她是一丁点都不怕疯狗。 “你就是个白眼狼!原家收养你,把你培养成才,让你坐上原氏集团的权力宝座,你做了什么?现在你当商人的白月光回国了,你们想行苟且之事情,是不是?” 这话可太难听了。 “这是我跟拂晓的事,我会跟她解释。” 司空衡脸色绿得能光合作用,浑身微微颤抖,用力拍着门。 “拂晓!你出来!” 司空衡在发癫的边界游走,怒气横生,尝试伸手去开门。 “拂晓不在这里!”唐禧很烦,“你这是要强闯民宅,我要报警!” “你报,你欺瞒我老婆的行踪,我看你占几分理。” 司空衡打电话让人过来拆门,还没碰到门就被康宿拦住。 曲江宴不知何时过来:“你听不懂人话?是想打架?” 司空衡冷嗤连连,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不是你媳妇你当然不急,你就是个舔狗!” 砰! 曲江宴一拳将他砸倒在地:“别在这里撒泼。” 司空衡嘴角很快溢出鲜血。 唐禧顿觉酸爽,曲江宴终于干了件人事。 收到唐禧赞许目光,曲江宴跟打了鸡血似的,跃跃欲试。 “曲江宴你踏马的别乱来!关你屁事!” 司空衡不断后挪身子,不想跟他打,如果受伤了,只会影响找原拂晓的速度。 曲江宴跟他低语几句,面带愠色瞥了唐禧一眼,转身离开。 “你跟他说了什么?你要是敢伤害利用我闺蜜,我不会放过你!” “无关痛痒的话,我不会再伤害你和你在乎的人。” 唐禧抬头对上他目光。 那眼神如十里湖光,清风一吹,浮光跃金。 唐禧想到他这些日子不断努力改造,心里泛起异样感。 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进屋。 * 周五下午,天空万顷湛蓝。 曲翩跹背着书包从学校出来,刚上车,一张漂亮有气质的鹅蛋脸映入眼帘。 二十三岁的田杏回国了! 她三年前出国读播音与主持艺术专业,如今学有所成,打视频说要回国发展。 现在歪头笑眯眯说话,一双眼似乎会说话。 “翩跹,怎么不认识你姐了?” 曲翩跹心中嗤笑,不理睬,径直上车。 “赵叔,回轻音一带。” “我听说你往日周末都是去二哥那里的,这次怎么不去?” “不要你管。” “我一回来就来接你,你一丁点都不感动?” “你以为我是傻子不记事吗?” 曲翩跹讨厌田杏,讨厌她轻而易举便能得到靳琦的偏爱。 靳琦总说:“杏杏那么小就没了爸妈没了家,很可怜,你让着她一点好不好?” 她让了。 可田杏贪心,害怕她太聪慧赢得全家偏爱,更想彻底霸占全家人的注意力与喜欢。 她很小的时候夜晚发高烧,当时曲令山靳琦不在家,她趴在地毯上求救,田杏进屋冷眼看了会,然后将门关死,幸好后来被曲江宴发现,否则早就烧成傻子。 曲翩跹跟家里说过这事,田杏辩驳自己没发现异常,只是好心帮忙关门却办了坏事。 从此,曲翩跹记恨上田杏,希望对方被扫地出门。 可田杏仗着靳琦的偏爱,一路顺风顺水,享受着曲家一切优厚资源。 “翩跹,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怎样?” 无人搭理。 隔了会,田杏又旁敲侧击:“听说二哥在追那个唐禧,她是个怎样的人?” “别跟我说话!我讨厌你!” 司机赵叔看了眼后视镜。 田杏眸底掠过一抹阴鸷,知道赵叔在曲家工龄大,挺得曲令山靳琦脸面,笑着为自己找台阶。 “小孩子就是有趣,记得幼时我俩一起打闹的鸡皮蒜毛小事,哈哈哈,看来我以后得上心哄哄家里这位小公主了。” 赵叔看着曲翩跹长大,当孙女接送,听此宠溺笑笑。 田杏长了张无辜脸,对外也随和友善,实则眼高于顶。 对待地位比她低、无利可图的人,她言行举止更是流淌一股优越感与盛气凌人。 她自幼目的性强,打算一辈子待在曲家享受滔天荣华富贵。 回来前打听过唐禧一点事,如今想见见对方是什么货色。 她是瞧不上唐禧那种身份背景职业的。 第88章 叫我唐总!办公室发疯 田杏性子高傲,自诩时间宝贵,连唐禧的详细资料都没调查。 直接吩咐人将唐禧约出来。 她胸有成竹坐在幽静高雅包厢里等待,打算以最低成本令唐禧不要再钓着曲江宴。 等待时间里,她喝了一大壶水,连唐禧一根发丝都没看见! 她积攒了一肚子愠怒,直接冲到唐禧公司楼下。 偶像剧里名媛千金大闹公司,将公司上下震慑得心慌意乱的剧情没有出现。 田杏出师不利,在一楼就被安保大爷拦住! “我要去找唐禧你敢拦我?知道我什么身份?某大集团的千金。” “我管你是什么千金万金。” 安保大爷觉得自己没得到该有的尊重。 唐禧都是当老板的人,来公司时还经常主动笑着跟他打招呼嘞!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无教养素质的年轻姑娘,等老了就是爱撒泼无理取闹的老太婆。” “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卷铺盖走人?” 声线平稳,却很强势。 安保大爷啧了老半天,相当鄙夷。 “说得好像是你给我发工资一样,总统来了被拦都不敢让我卷铺盖走人,你哪来的脸?” “我有高额退休金,家里有六栋出租楼,这份安保工作是我用来消遣时间的游戏。” 换而言之:你能拿我怎么样! 周围越来越多看热闹的。 有人不吃这一套,田杏深吸一口气,不想刚回国就给曲家惹事。 “大爷,不好意思,我刚才太着急了,给你道个歉,我真的有急事找唐禧。” 安保大爷的气来得快散的快,摆摆手:“算啦,年轻人别太心浮气躁,过来登记下。” 田杏原本打算在唐禧面前装优雅从容的名媛,被这么一番教育。 坏心情+30% 来到唐禧公司这一层,被告知无预约见唐禧要付费见面。 前台美女给出见面时长价格表。 托曲家的福,田杏有花不完的钱,平日花钱也不抠抠搜搜。 可是,唐禧又不是什么名人,见她一个小时内要花十万! 吃相难看! “生意人脑子就是好,看什么都是赚钱机会。” 前台美女是个刚出社会的,心直口快,没听出话里隐藏的讽刺,点点头。 “要不人家怎么能当老板呢?主要是我们老板长得太美,很多人想见她。见吧,老板平日很忙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不现实;不见吧,又不礼貌,付费见面套餐出台后,来骚扰闹事的人就少了。” 人还没见到,田杏就被迫掏了十万块钱。 坏心情+80% 她在会客厅里见到唐禧时,眼睛瞪大能看清根根睫毛,呼吸乱了节奏,搭在裙子上的手下意识攥紧。 一股恐慌油然而生。 那双眼睛也太像了!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等等!镇定!她似乎不认识自己。 田杏打算来个下马威,扬唇巧笑倩兮,气质温婉。 “小唐,你来了,坐吧,我这么叫你,不介意吧?” “介意,叫我唐总。” 田杏的脸有点黑,还绷得紧。 多亏许瑰期以前老刷存在感的科普,唐禧大概知道田杏的身份。 金主付了十万块的见面费用,跟金主叨唠几句也理所应当。 “我今天有点忙,你直接说来这里的目的吧,大家都省点心。” 田杏自幼羞辱人很有一套,不说什么脏话。 只要对方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有强烈自尊心。 就会被她不经意流露出的阶级傲慢优越感羞辱到。 她浅啜一口茶,自居高位,慢悠悠开口。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田杏,田野的田,杏花的杏,不知你听没听过。” “难道你不觉得,你的昵称禧禧,跟我的昵称杏杏有些相似?” 唐禧真的发笑:“让我猜猜,你接下来要说曲江宴其实喜欢的是你,因为各种原因你们没办法在一起,你想说我是你的替身?” 直白到这个境界,也是没人了。 田杏被她玩味讥讽的笑惹得火大,破罐子破摔。 “对,你猜对了,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一招许瑰期都用烂了,但我觉得她比你贵,至少愿意花钱让我滚,你是我见过最low的,谁教你不给酬劳就让人帮忙干活?” 田杏面容皲裂,隐隐能看见鼻翼间在卡粉。 她是来找茬的! 不是来找骂的! 她从未将许瑰期当做对手,如今被人说比不过许瑰期! “张嘴闭嘴就是钱,你上辈子是没见过钱?” 她似乎又想开了,嘴角勾起高人一等的弧度,播音腔抑扬顿挫极具感情色彩。 “算了,不是人人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不会投胎,长大后就得各种投机取巧。” “作为女生,我一眼就能识破你对我二哥欲擒故纵的目的,想嫁进曲家当豪门太太。” “王子之所以会爱上灰姑娘,因为她是迪士尼公主。” “阶层不是你想跨越就跨越的,哪怕婚前我二哥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婚后总有一地鸡毛蒜皮的事磨掉他对你的爱,而你娘家没有背景,说话自然没分量,你的爱情婚姻只能惨淡收尾。” 哪怕唐家最难的时候,都没打过唐禧兜里零花钱的主意。 二十三年来,唐禧最穷的时候,兜里都能掏出三百块钱。 她自幼不缺钱,最不缺的便是爱。 田杏想用阶层优越感那一套来打压她,简直可笑至极。 唐禧鼓掌。 “说得挺好,据我所知,你也只是曲家的养女而已。” “如果曲家看得上你,那些年还有许瑰期什么事啊?怎么不让你俩早点订婚?对号入座一下你刚才的话吧。” “我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跟我比,我有很爱我的爸妈姐姐好闺蜜,而你,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这可戳到田杏的痛处,蓦地站起来要放些狠话。 唐禧做了个帅气制止手势:“别叽叽歪歪,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舍得掏一个钢镚。” “对,我就是把钱烧了,都不会给你半毛钱。” 唐禧很高兴把她给气到:“你烧钱时告诉我,我会报警。” 田杏指着她鼻子,手指抖出残影,好一会才缓过劲,微抬下巴眼里容不得人。 “有男朋友还在外面勾三搭四,有娘生没娘养的……” 唐禧端起面前一杯温水,直接倒在她头上。 “唔!” 田杏挥舞着双手,擦了把脸上的水。 “唐禧你想死吗?” 从幼时第一天到曲家,靳琦就告诉她。 “从此以后,有曲家与靳家罩着,你不需要害怕任何事任何人,尽管撒野。” 借着这层关系,她很熟练地拉帮结派。 但凡哪家千金惹她不痛快,她可以温柔笑着扇对方的脸。 对方忌惮曲家的势力,丝毫不敢躲闪。 “我就算是曲家的养女也比你高贵唔唔……” 唐禧拿了个脏杯子,按住她后脑勺,直接强硬塞入她嘴里。 “我不是给你捧臭脚的跟班,你别太代入大姐大身份。” “给我记着,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没给你一嘴巴子算是给你最后的体面,你算什么东西来我这里叫嚣?” 田杏吐掉嘴里的脏杯子,呸个不停,不管不顾将能搬动的东西全部砸掉。 大有发疯趋势。 现在阻拦也没什么用处,得换新了。 唐禧闪到安全区域以防被伤到,本想报警来着,想到田杏刚才的说法,靳琦很疼她,估计最终也没啥事。 既然这么在乎曲江宴—— 唐禧拨了那个两年前就烂记于心的号码。 第89章 我的钱只攒给你用 对于唐禧的来电,曲江宴总是跟中大奖般,认真对待。 “禧禧。” “你妹在我公司砸东西发疯。” 曲江宴下意识想到曲翩跹,不对,她很喜欢唐禧,不可能搞破坏。 只有刚回国的田杏了。 这么好的见面机会,曲江宴就是没条件去,也要创造条件去。 他临时请了个假,火速赶往唐禧公司。 田杏目睹唐禧打电话时就准备离开,却被拦住。 曲江宴一进屋,茶褐色的眸如无底洞,能将人连筋带骨全部吞噬。 以前看在幼时情谊、靳琦的面子、节假日共处一屋檐等份上,会礼貌相待。 许瑰期的事,令他杯弓蛇影,情愿得罪一些人,也要让唐禧感受到他的诚意。 扫向田杏的眼尾如寒冰利剑,气场相当强悍,令人难以招架。 “给她道歉。” 田杏神经末梢仿佛过电,呆呆伫立在原地,大半天低喃一句:“二哥。” “要我再重复一句?” 田杏红着眼,忍着剜唐禧的冲动,低眉顺眼:“对不起。” 曲江宴冷漠不近人情:“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从哪来给我滚哪去。” 田杏半边身子都凉了,红唇嗫嚅。 “会客室里的损失,你们谁付?” 田杏看向曲江宴,意思不言而喻。 往日出门,她的花销,都是曲家人付款。 她从刚入曲家的忐忑不安到如今的理所当然。 唐禧扯了下唇角,给曲江宴留话:“我公司有专人跟你对接赔偿问题。” 语毕准备回办公室办公。 “这不是我造成的损失,我不会赔偿。” 曲江宴上前一步,真诚的神态能成为电影学院的教学模板。 “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禧禧,我的钱只攒给你用。” 唐禧眼皮抽了抽,避开他想要触碰的手。 “谁付款是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私下讨论即可。” 她迈步离开会客室。 赔偿最终是田杏付的。 唐禧公司里的员工背地里看她笑话。 “这个有钱的千金脑子有包,跑来这里送钱丢脸。” “最讨厌这种惹是生非的人,害了我这个打工人!” “刚才会客室的门虚掩,我有偷偷看见一些,咱们老板好飒!” 曲江宴并没第一时间离开,随机拉人礼貌问话:“我想咨询一下与你们老板见面的付费套餐。” 这一幕被希垂看见,她立马将这事转告给唐禧。 唐禧想到曲江宴刚才那番话,莫名烦躁,摆摆手:“我不接待他。” 曲江宴算盘算空,心不甘情不愿回去。 搭乘电梯出来时,正好撞见乔装打扮的师黎。 “你又来骚扰禧禧?” “话别太难听,我有正事干。” “什么事?” 曲江宴态度恶劣:“关你屁事。” 师黎冷嗬,一副不在乎模样:“我直接问禧禧就好,她什么话都跟我说。” 曲江宴攥紧拳头,身上弥漫淡淡戾气,用力撞了下他右肩离开。 师黎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有点熟悉是怎么回事? 他拧眉思忖几秒。 靠!自己房间也有一瓶这种香水! 自己的品味变俗了? 曲江宴回家后,拿起那瓶香水准备扔垃圾桶,手伸到半空,又收回来。 难道禧禧喜欢这种味道?要不自己下次喷喷试试? 操!师黎那瓶香水,该不会是禧禧送的? 想到这,曲江宴整个人都不得劲,想到要拆散两人的事,打电话问进度。 对方说马上行动见效果。 * 田杏赔款后,立马回到轻音一带,躲在屋里不出来吃饭。 趁着难过,她自我糟蹋般,将眼睛揉得很红很肿很可怜。 当晚,靳琦跟朋友逛街回来,一大堆战利品填满客厅。 她慷慨大方,给管家送了块名贵的表,又优雅闲谈几句。 提到满屋子的礼物,直言是送给刚回国的田杏。 “她一个人在国外读了三年书,感觉都瘦了一大圈,衣柜的东西是时候要更换……咦,杏杏人呢?” “在楼上,她今天出了趟门,回来后心情似乎很低落。” 靳琦立马紧张起来,扔下手边的东西,上楼哄着田杏把门打开。 卧室地板放着两个大行李箱,里面装了二分之一的衣物。 “杏杏,你这是做什么?” “我打算回q国,妈妈,我会经常想你,跟你视频的。” 靳琦不允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我不会放过对方的。” 曾经叱咤风云的人,在岁月打磨下,连细微皱纹都透着上位者的威仪。 她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欺负好闺蜜的遗孤! 田杏纠结一番,避重就轻说了在唐禧公司遭羞辱的事。 “二哥是很好的人,我看不惯唐禧这么肆意践踏他。妈妈,为什么二哥之前跟唐禧谈恋爱,你从不跟我说?如果我早点知道,二哥或许就不会陷得那么深。” 这个怎么说?靳琦当初以为曲江宴玩玩,并没放在心上。 此刻面色浮现愧疚。 “这是江宴自己选的路,我跟你爸前阵子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了,图南跟翩跹都护着他,随他吧。” 田杏惊诧,委屈咬着下唇:“那我呢?你曾答应过我,会促成我跟二哥的婚事。” 靳琦疼田杏,也疼自己亲生的。 她可以在一些小恩小惠上偏袒田杏,在大事大非面前,她选择自己的孩子。 人是自私的,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选择有错。 “杏杏,我以为你长大出国,随着学识眼界的开拓,会喜欢新人,不过你现在没喜欢的人也没事。” “我已经在关注国内的青年才俊,保证会给你找个优秀合你心意的。” 田杏幼时吃过很多常人没吃过的苦。 在其他女孩春心萌动、愿意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年纪。 她考虑更多的是如何安全活下去,如何少吃苦、如何享更多的福。 被曲家丰富的物质生活娇养十多年后,也有了些谈情说爱的心思。 她性子高傲,今日被曲江宴与唐禧那般羞辱,心里有了些动摇。 如果有比曲江宴更优质的结婚对象,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她身上褪去抗拒,略微娇羞点了下头:“谢谢妈妈。” 她想开了是最好的结局。 靳琦暗自松了口气,欣慰拉着她下楼看首饰衣帽鞋。 “我给你买了很多礼物,过来看看。” 靳琦坐在沙发,凝视坐在地毯上的田杏开各种奢侈品礼盒,不由感慨。 “一眨眼我们杏杏就长大了,如果阿银还在该有多好,可她连墓碑都不能有……” 田杏开箱的手指哆嗦两秒,脸上的笑有些干。 “人总有各种各样的遗憾,这才是生命常态,我们应该多往前看。” “说的有道理。” 当初得知谭银去世,她就想着,一定要把田杏安全带回国,将她安全抚养长大。 能做到这两点属实不容易。 她不该太过贪心。 田杏拆礼物的好心情被毁,为了防止靳琦多想,硬是在客厅多待了半个多小时。 “妈妈我累了,先上楼休息。” “管家说你没吃午餐,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上去。” 田杏又去吃了些美食,回到卧室后,在床上辗转反侧。 今天与唐禧见面,她的表现并不像是认识自己。 长大后遗忘幼时一些记忆很正常,但很少人会遗忘重大记忆。 思来想去,唯有失忆是最好的解释。 当初被她打失忆的? 不对! 打人不是她的初衷。 如果不打唐禧,她就会被关在永不见天日的地狱里,日夜忍受非人折磨,直至死亡。 她只是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而已! 再说了,唐禧九岁时差点被人贩子用猫拐走,是她入局救了唐禧。 生死关头,唐禧伯父还不是抛弃自己,带着唐禧跳河逃跑。 后来发生的种种,都是命运的安排。 她也是苦命人! 无需心虚惭愧! * 师母与圈内太太们聚餐。 聊天的话题无非就是时尚、娱乐、家庭。 不知谁起了个头,谈到子孙辈的婚姻大事。 “我大儿子真的气死我,给他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千金,非得跟普通家境的女模特交往。” “我家姑娘最近交往了一个白斩鸡体型的男生,愁死我。” “看师太太春风拂面的模样,肯定是很满意师黎的女朋友吧?” 师母坐姿端庄秀丽,品着一杯香茗:“孩子喜欢,做长辈的还能拿他如何?” 有位角落的太太噙着一抹神秘微笑,不疾不徐道。 “听说唐禧要给唐家找上门女婿,师太太您就这么一个独生子,真的舍得啊?” 师母猛然掀眸,半杯茶洒出来烫红手背,丝毫没察觉。 她面颊发冷,想维持贵妇体面,偏偏笑容扭曲。 “你说的是真的?” 第90章 我爱你,失去你 “道听途说也不知真假,你可以问问师黎。” 师母笑容勉强,强撑精神参加完这次聚会,立刻回家找师父。 当晚,唐禧为颜案倾庆生,喝得烂醉如泥。 莫惊秋给师黎打电话,让他来接唐禧回家。 师黎明白,在一段感情里,如果自己得到唐禧闺蜜们的认可,侧面说明也得到唐禧的正面赞许。 他赶到一家主题酒店,将沙发上的唐禧抱起来。 “包、包包……” 唐禧趴在师黎肩头,伸直两只手,纤长十指大张如花开。 莫惊秋将包包穿到她臂弯,将二人送到门口:“开车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消息,麻烦了。” “好,这是我应该做的。” 唐禧从副驾车窗探出头和手,抓住莫惊秋胳膊:“我们再干一杯。” 莫惊秋捏了捏她脸颊,笑如润玉:“你醉了,回去早点睡。” “我没醉,惊秋~秋秋宝贝你不爱我了吗?”她打了个饱嗝,“别抛下我,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莫惊秋熄了与酒鬼商量的心思,叮嘱师黎:“我叫了份醒酒汤,你们回去时,外卖也差不多到了。” “好。” 师黎将车窗升上,发动引擎离去。 康宿今日值守,第一时间发现师黎的车。 要不要跟老板说说? 可老板在柠檬房练习解剖时,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说了他又不高兴,或许自己还可能被波及。 康宿眼一闭,只当没看见。 阿稻看见从驾驶座出来的师黎,垂下尾巴,懒洋洋躺回被窝,眼神平静无澜。 师黎打开副驾,将软成一摊泥的唐禧抱出来。 唐禧一下子没适应院子的光,紧紧搂住他脖子,挣扎晃着双脚。 “我要下来,我能自己走……” 喝醉的人说的话都不太靠谱。 师黎抱得更紧,忍着被揪耳朵的痛加快脚步:“再过一会就放下来,快了快了。” 阿稻双眼锁定唐禧,甩着尾巴欢天喜地跑过来迎接,差点绊了他一跤。 师黎将唐禧放客厅沙发上,去在外面取回醒酒汤,客厅里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唐禧蹲在冰箱面前吃了几口雪糕,刚站起来又被想亲热的阿稻撞了把,脑门直接磕在冰箱门上。 “唔……” “禧禧!” 师黎跑过去检查,并没磕伤,微微放心。 雪糕融化得快,已经将她食指弄脏。 师黎一边哄着她扔掉雪糕,一边强硬给她擦干净手指,圈住她喂醒酒汤。 唐禧皱成苦瓜脸,拍着他手背:“我不喝了!不好喝!” 其实她在主题酒店吐过一次,舒服了很多。 现在开始昏昏欲睡,又艰难睁开眼,看东西有些叠影,乐呵呵。 “帅小伙,你谁啊?” “你男朋友。” 唐禧心里住着一只小色魔,听此大胆了不少,朝他勾了勾食指。 师黎非常听话,俯身凑到她面前。 唐禧捧着他的脸揉了揉,似乎手感很好,掌心一直贴在那俊脸上。 半晌嘀咕两句:“我眼光真好,是会享福的命。” 眼光好? 挑男人的眼光? 一刹那,师黎笑若梵高笔下燃烧的星空,神秘有魅力。 “我很赞同。” 唐禧反手在背后抓挠,似乎挠不到,急得有点暴躁。 某人热心肠:“后背哪痒?我帮你挠。” “内衣,要解开,勒得我喘不过气……” “……” 一抹可疑的红在师黎耳畔处浮现。 他纠结一分钟,将手探入她衣摆,瞎摸着帮她解开内衣背后的小钩子。 因为不熟练,费了一番功夫,与肌肤相蹭的手指,涌过一串串酥麻电流,有些肌无力。 唐禧身上的荔枝香含着一股淡淡的诱惑,生出无数小钩,勾缠男人的心。 她闭眼仰面笑嘻嘻,给他发好人卡:“你真好。” 师黎单手撑在她大腿侧,有型的碎发随着重力微微下垂,帅气随性,脱口而出:“喜欢我吗?” 唐禧眼皮很重,困得咬着粉色抱枕一角,眯着不谙世事的眸看他,脑袋一点一点。 师黎的心跳似乎要冲出胸膛,浑身如火炙。 情难自禁歪头凑过去,屏息在她眉心落下缱绻一吻,声音低哑空灵。 “禧禧,我爱你。” 阿稻不知从哪冒出来,叼着他一片衣角往后扯,喉咙发出低呜声。 “阿稻!松嘴!” 师黎有些无语,用力将衣角扯回来。 就在这时,师父的电话打进来。 “我知道你现在没工作安排,不管你在干什么,立刻马上回家,有事问你。” 师黎有股浓重不安:“什么事?” “你回来就知道。” “好。” 师黎挂电话后,将熟睡的唐禧抱回卧室,脱掉鞋子,掖好被子才驱车离开。 回到家,师父母神情肃穆的程度,无法用准确语言形容。 师父率先质问:“唐禧是不是要入赘丈夫?” 果然,跟自己回来路上的猜测一模一样。 是谁透露这个消息已经不重要。 师黎慌了两秒,很快镇定下来。 “现在是新时代,男娶女嫁,女娶男嫁都没太大区别……” “你就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 “所以你想去当唐家的赘婿?” “是。” 师父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皮鞭,狠狠抽在他背部。 如果师黎不是公众人物,挨打的极有可能是脸。 师母尖叫,将师父手里的皮鞭夺走,扔得远远地。 “你个孽子!”师父气得面红脖子粗,指着师黎眼睛的手,抖成帕金森,“我看你是鬼迷心窍疯了!” 师黎被抽得唇色泛白,眼里却流转着未驯服的野性。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当了唐家赘婿,依旧可以做音乐,唐家需要个赘婿继承卤鸭事业,我完全可以雇人打理,这两者并不冲突。” “我知道您觉得儿子去当赘婿丢人,这会让你脸上无光,日子是自己过,如果事事在意别人的看法,那跟傀儡有什么区别?” 师父将他拽到祠堂团蒲前。 “你给我跪下!” “你看看你列祖列宗都姓什么!难道你要让师家族谱再无新篇?” “你是我们师家这一代的独子!” “家里倾尽全力将你培养成世界巨星,你要去当赘婿?!” “谁教你这般自私自利?” “你从小培养的家族荣耀传承感哪去了?!” 他一字一句,如一把把锋利的刀,插入师黎胸口,扎得血肉模糊。 师黎模拟几十次说服父母的借口,全部被堵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他甚至不敢抬头,固执重复着一句话。 “我喜欢禧禧。” “你是要逼死我吗?!” 师父声嘶力竭,恍若受了刺激,白眼一翻,整个人重重倒地,身子抽搐不止。 第91章 你很好我不怪你(2章合一) 师父被送入就近医院急救。 他有冠心病,遭受刺激引起血压升高,又因过度换气导致碱中毒,心脏负荷过重,晕倒抽搐。 一个多小时后,师父脱离生命危险,被送入病房。 等待师父清醒的过程,师黎挨了一巴掌。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师母打。 丰神俊朗的脸被微微打偏,只剩下麻感。 时间仿佛停滞。 一分钟前,师母苦口婆心让他跟唐禧分手,不要再刺激师父。 师黎对唐禧的喜欢已经积攒成执念,不愿轻易放弃。 “要不您跟爸去国外代孕再生一两个,您们重新培养,我也会倾尽全力提供出道资源……” 话还没说完,就被暴力打断。 “我跟你爸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师母打坏了一只美甲,捂着脸将额头抵在冰冷墙壁上,只剩无尽绝望。 师黎心里煎熬,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松开,松开握紧,掌心沁出细密汗。 “妈……” “别叫我!” 师母拂开他的触碰,拒绝继续沟通。 师父醒来后不愿配合医护治疗,把师黎喊到面前。 “我一直记得你去年全球巡演时,在一场十几万歌迷的演唱会现场说,很满意如今的你,感谢我对你自幼的严格栽培,很多权威媒体都报道了你那晚说的心底话。你不知道,我把那些报道全部打印出来珍藏着,一有机会就拿出去到处炫耀,不管遇到再难的事,只要想到你那晚说的话,我就充满战斗力量。” “二十多年来,我竭尽所能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你,虽从没当面夸过你,但一直为你骄傲。” “你说要独立门户,行,我不阻拦,让工作人员跟你的人交接权利资源。” “后来你回家说你谈了恋爱,说实话我心中最佳儿媳是学音乐专业的,作为一位普通父亲,我也希望你快乐,所以我听你妈妈的话,再观察观察,如果你真喜欢,娶就娶吧。” “如果你去当上门女婿,我是一万个不同意,不要想着劝我,这件事我绝不退让。” “我希望你跟唐禧分手,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就在师家列祖列宗面前抹脖子以死谢罪,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 他唇部干裂,声音粗粝如枯竭树皮,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眼泪断线般从师黎眼眶砸落,泣不成声。 努力争取到的爱情,即将要夭折,怎能不痛苦? 他只是想要跟心爱人在一起,为何这般难! 这一刻,他似乎变成提线木偶。 师父乘胜追击:“你要怎么选?” “……给我一个月时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给你……” 师母按住师父胳膊,摇了摇头,眼神无奈又心疼。 师父闭嘴闭眼,不再逼迫。 师母走到师黎身侧,拍了拍他肩膀:“回去休息吧,我跟你爸会一直陪你度过各种难关。” 师黎不再言语,转身离开。 师母吸了吸鼻子。 儿子这是生怨了。 没关系的,只要有血缘在,早晚会和好如初。 师父半夜被送入医院急救一事,被狗仔蹲拍发到网上,说师父不满师黎自立门户被气坏,父子俩产生隔阂。 粉丝们紧张师黎的事业,私信师父v博,各种“引经据典”,表示家庭式作坊会阻碍师黎的事业发展,劝他放手,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人打理。 运营团队问了师黎对此事的态度,冷处理该词条,导致众说纷纭。 师黎无心工作,人生中第一次宅在家里颓废,喝得烂醉如泥。 唐禧喜怒哀乐,从小到大的面庞在脑海里如影片般快速回放。 一想到她,心就疼得不行。 更加不知如何提分手一事。 医院这边。 师父从病床坐起来,喝了一满杯温水,精神奕奕:“刚才我表现得怎样?” 师母在吃葡萄:“相当逼真,你以后要是嫌无聊,可以去客串一下影视配角。” 师父才不愿意去吃那个苦。 说实话,作为巨星歌手的父亲,这些年在互联网上挨了不少骂,心理承受能力早就锻炼出来了。 师黎要去当上门女婿这事确实有气到他,远不至于抽搐晕厥。 他只是在师黎回家前提前吃了点高科技糖丸,再找医生配合一下,营造出病危情况。 “接下来就靠你了。” 师母神秘一笑,比了个ok手势,在手机里一番捣鼓,将一个视频发给南樱。 南樱接收视频,回复一个“包在我身上”的表情包。 她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周后才找上唐禧。 客套寒暄一番,她点开手机一个视频,放到唐禧面前。 视频中,师父一家三口齐聚灯火通明的祠堂。 师黎笔直跪在团蒲上,背影透着坚定。 ——你是我们师家这一代的独子! ——谁教你这般自私自利? ——家族荣耀传承感哪去了? ——你是要逼死我吗? 师父唾沫横飞,一声赛过一声的质问压垮师黎的脊梁。 视频是从后方偷拍,只能看到侧脸。 师黎宛若承受生命之重,腮帮子紧绷到颤抖,师母噤若寒蝉,师父情绪激动倒地。 南樱喝茶吃点心,不急着说此行的目的,通过之前的接触,她明白眼前是个聪明通透的姑娘。 唐禧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师黎的情绪上。 师父的话犹如一枚细长的针,扎入她耳朵,刺痛且耳鸣。 她第一反应并不是放弃这段感情,而是在心里对比不同选择带来的后果。 很可惜,她与师黎都无法承担师父死亡带来的后果。 唐禧口中苦涩,捻了颗青提味的软糖放嘴里,又重新看了两遍视频。 观察视频中三人的表情反应。 她将手机推到对面,面无表情盯着对方,眼神的穿透性很强,甚至有些犀利。 “视频哪来的?谁让你来的?” 南樱有种被审问的既视感,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娓娓道来。 “视频是我偷拍的。” “每人都有自己做事的立场,外人很难客观评价,师黎母亲很善良,不会对你怎么样,作为她的闺中密友,我想做些事帮助她。” “你是个很好的姑娘,但不适合跟师黎在一起,你们两家的情况相斥,注定不能在一起。” “按照我对师黎的了解,他应该没跟你提视频里的事吧?” “现在各方都僵持着,我想,你最适合做那个破局之人。” 唐禧微微低头思忖,坐得屁股发麻才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把这事告诉我。” 南樱将杯中的茶全部喝完,莞尔着掖了掖碎发:“我祝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本来莫惊秋今天跟唐禧去参加甜点宴,南樱中途出现打乱了二人计划。 等她拎包离开后,莫惊秋走过来,握着闺蜜的双肩:“怎么了禧禧?” 想到这段日子不见师黎,唐禧有些魂不守神,声音透着股疲惫:“我要失恋了。” “刚才那女人是谁?她给你看了什么?” “她是师黎母亲的好友,”唐禧努力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师家不准师黎当上门女婿。” 莫惊秋想到前阵子颜案倾过生日,唐禧说会试着跟师黎相爱,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 唐禧不是遇事立马退缩的人,做出分手的决定,一定是到了别无选择的境地。 她能做的便是陪在唐禧身边,给予温暖的拥抱。 “人生本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告别,时间会治愈一切。” * 唐禧在聚春景安静待了两天,一直没出门。 曲江宴两天都没见她在院子浇花,有些担心她出事。 唐禧整理好负面情绪,给师黎打了个电话。 “如果你今天有空的话,就来一趟聚春景,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师黎心里咯噔。 听那诀别口吻,她怎么知道?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他磨磨蹭蹭直到晚上七点多,才来到聚春景。 阿稻似乎接受了他的存在,现今能对他摇两下尾巴,不能再多了。 唐禧特意做了份山楂片糕,让师黎吃。 师黎吃了两块:“禧禧,你要说什么?” “这些天我认真想了下我们的关系,我们分手吧。” 师黎手中的山楂片糕掉在桌上。 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真正面临时却无法做到洒脱干脆。 还是傻傻问一句:“为什么?” “我知道你家以琴立门,比普通人家更注重传承与家族荣誉,你很难能做我家的上门女婿。” 也好。 让禧禧提分手也好。 师黎灵魂被碾碎,眼睛很红很湿。 唐禧不希望他因这段失败感情颓废不振。 “你还记得你去年回国,跟我解释高考后不联系我的原因吗?” 师黎点头:“记得。” “我当时并没表达自己的态度,现在可以告诉你。” “高考后你离开,我有短暂恨过你,但那时还不成熟,恨意跟过家家似的,不作数。” “你从未伤害过我,一如既往待我好,哪怕你离开四年杳无音信,我也从不怪你,你跟别人不一样。” “我特别高兴你参与我的青春岁月,陪我走过一段路,给我带来安全感和快乐。” “你跟我表白那晚,我高兴得一整晚都没睡,我把你送的芍药做成押花,一直珍藏着。” “我记得我们幼时种种,长大后你给我办生日宴,为我独唱《归林》,给我喜糖沾喜气……” “你很好很优秀,会有光明未来。” 回忆是一把刀,将人血淋淋剖开。 师黎侧头甩掉眼里的泪。 十分圆月,却不照人圆。 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无比单薄。 师黎也不知道说什么,将她紧紧揽入怀里,脑袋蹭着她颈窝,无助呢喃:“禧禧,禧禧。” 仿佛禧禧这个名字,能在荆棘林中辟出一条路,带他脱离苦海。 唐禧身子微微僵硬,踟蹰一二,单手抱住他,顺着他后背,轻声又坚定道。 “黎哥哥,我们以后就当朋友吧。” 师黎吞咽如吞刀,艰难嗯了声。 “黎哥哥,希望你以后能找到喜欢又合适的人。” 唐禧将准备好的一盆开得正好的盆栽塞他怀里。 “这盆是玫瑰色芍药,送给你,你要像它一样健康朝气活着。” 芍药又名将离,情人别离,以花相赠。 “好。” 师黎带着盆栽离开。 他心痛要死,曲江宴可乐坏了。 刚乐了一会,又想到一个事。 师黎有没有把小金锁还给唐禧? 师黎分手后,自己上位的概率有多大? 还会有其他男人上位吗? 曲江宴嗞着的大牙收了回去。 以前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无处不得意,现在善妒善嫉,隔三差五就患得患失……等等! 他猛地拍了下脑袋,突然福至心灵。 明白了! 唐禧对他失望,对复合不抱希望,主要是因为—— 在那段感情里,自己没有给足她安全感,总让她患得患失与提心吊胆! 曲江宴亢奋起来,打算告诉唐禧自己顿悟了。 走到院子又逐渐停下脚步。 现在说了也没实际用处,只说不做就是画大饼,徒招嫌。 “想明白”跟“做不做得到”是两回事。 怎么才能让唐禧感受到自己改过自新? 曲江宴折回书房,大量翻看心理分析师推荐的书籍。 * 两个月过去,眨眼是七月,天气越来越热。 自打师黎跟唐禧分手,曲江宴就不再关注对付师黎。 师黎数字新专辑一经上线,质量好到让网友们心甘情愿掏金子。 销量很快冲上音乐平台的畅销榜榜首,刷新各种历史记录! 权威媒体报道,热搜不断,社会各界广泛关注议论,传唱二创玩梗……总之流量断层! 在打开国内音乐市场这一计划中,他打了漂亮一仗! 公共镜头里,他瘦了些,笑容也没以前频繁。 粉丝猜测他失恋,纷纷发言安慰,顺带厚着脸皮催开演唱会。 团队解释是工作行程密集,会劝师黎多休息些。 还有其他原因: 第一,师黎想让自己忙起来没空想唐禧,只要不想,心就没那么痛。 第二,他的人已经将工作资源对接好,开始独当一面搞事业,工作上不再受父母钳制。 * 曲翩跹十四岁生日快到了。 从今往后,她将不再去学校寄宿。 为了庆祝这两件大喜事,她决定举办一个cosy主题的生日宴。 生日宴当天。 曲翩跹cos了粉色海狸露比,她对自己的妆造非常满意,指责大哥二哥不配合。 “为什么你们要穿西装?这是cosy主题!” 曲图南优雅喝着香槟:“我可是总裁,怎么能做那么幼稚的事?” 曲江宴点头赞同,眼睛盯着门口,期待唐禧的到来。 曲翩跹重重一哼:“你们两个怪人,太不尊重我了。” 柴桑进来后到曲江宴面前展示:“猜出我cos谁了没?” 曲江宴觉得很土,但没说。 曲翩跹捧腹大笑,差点翻倒:“是徐俊大!哈哈哈哈哈……” 柴桑朝她比了两个大拇指。 须臾,门口走来一位步伐嚣张的皇帝。 第92章 生日监控视频 没错,唐禧cos了皇帝,头戴冠冕,身着明黄色龙袍。 为了显得高大威猛,还特意穿了很高的防水台。 扫了众人一圈,有俯瞰众生的全局感。 曲江宴不知从哪冒出来,明明穿着平底皮鞋,却还比自己高点。 碍眼,唐禧背过身逡巡一圈,发现coser大军中,自己相当显眼。 会不会有点喧宾夺主? 要不要换一套cos服装? 身后传来熟悉深切的呼唤。 粉色的露比一蹦一跳跑来:“皇上留步!您来啦~” 唐禧从海狸道具的眼鼻口洞,认出曲翩跹:“嗯!酷吧?” “相当酷!” 曲翩跹的同学们cos菜狗、大便、垃圾桶、神灯、啵嘴猫、女巫、神烦狗等。 这群活宝看见皇帝,立马围上去,纷纷有模有样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禧本就古灵精怪,此刻戏瘾大发,昂首挺胸张开双臂,冠冕的流苏轻晃:“众卿平身。” 曲江宴被挤出去,压根无法靠近,索性站在外围,眼里的喜爱近乎浓稠。 权力可真是兴奋剂,唐禧毫无负担指挥爱卿们,给自己端茶递水捶背捏腿。 曲江宴随手折了一朵花把玩。 记忆冲破时光的封印,回到那段相恋时光。 在他先入为主的印象里,唐禧是那种除了日常要娇养,在床上也需要轻柔呵护的娇花。 初夜很漫长,为了防止唐禧受伤,他硬是忍着先天冲动温柔以待。 唐禧在几次深入交流里吃到甜头后,逐渐放开胆子,甚至主动配合探索喜欢的姿势。 那种临界值带来的酥爽,令两人欲罢不能甚至上瘾。 事后唐禧需要温存,他就会抱着她,以手作梳打理她凌乱的秀发,为她捏揉酸软的四肢。 等她缓过劲就抱去浴室洗澡,再给她弄些补充能量的水或食物。 总而言之,千依百顺。 他向来在乎质量而非次数。 更是在日夜相处中琢磨出,唐禧偏爱被主导型的粗狂压制。 为了不随意敷衍爱人,他偶尔加完班觉得身心疲惫,都会等唐禧睡着后再爬床。 要是接受邀请,又草率收场,那他就没脸了。 “她挺有意思的,”曲图南不知何时走到曲江宴身侧,突兀道,“你在想什么?” 曲江宴回神,瞬间警惕盯着他。 “这么紧张?”曲图南被逗笑,拍了拍他右肩,“我不跟你抢。” 曲江宴想到某个事:“对了,爷爷前阵子让我有空问你个事。” “什么?” “他最近沉迷给人做媒,问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手里很多资源。” “……” 老爷子这观念是一丁点都不落后。 他做了什么出格事,导致家人怀疑他的性取向? * 曲翩跹的主题生日宴完美收官,回到轻音一带,坐在地毯上迫不及待拆礼物。 “二哥,你要是现在有空,帮我一起拆啊。” 虽然礼物自己拆比较有惊喜感,但数量太多,她拆不完会很辛苦。 曲江宴不愿意浪费时间,又好奇:“唐禧给你送了什么礼物?” 曲翩跹也很感兴趣,拉出一个打着蝴蝶结的礼盒。 “我打开看看。” 礼盒装着十几个骨骼人,妆造和动作都不一样,精巧可爱。 “啊啊啊!这是海贼王里的布鲁克!我超爱!” 曲翩跹激动得跺脚。 曲江宴单纯想拿出来看看,曲翩跹跟防贼似的,抱着礼盒躲开。 “这是我的。” “我是那种会跟亲妹抢东西的人吗?” 此时无声胜有声。 眼见屋内气氛干到能风干尸体,曲翩跹干巴巴岔开话题。 “呃,对了,你去年过生日,禧禧姐给你送了什么礼物?” 曲江宴茶褐眸如深不可测的潭水。 似乎是唐禧做的押花作品。 那晚分手带来的冲击与影响太大,以至于他的注意力一直围绕在分手事件中。 自动过滤唐禧送的生日礼物。 被这么一提醒,他心思活络起来,回到自己卧室。 唐禧偶尔会跟他科普一些押花知识。 分手那晚,相册框住的押花作品落地,里面的押花与空气接触,就算找回来,十有八九已经发霉。 可他想知道那幅作品里的内容。 他打电话吩咐蔡颂去做事:“有消息同步告诉我。” 次日早上。 曲江宴吃早餐时接到蔡颂的来电。 “我们的人已根据监控锁定目标,目前已经去找礼物。” “此外,我们筛选监控时,发现唐小姐那晚在八楼走廊里扔了样东西,您需要过目吗?” 曲江宴心蓦地一沉:“要。” 这一年来,他不敢看分手那晚的监控。 想到唐禧声泪俱下的控诉……光是想想都承受不住。 手机振动两下,收到一条监控视频。 曲江宴深吸一口气,点击播放。 监控中,唐禧情绪很糟糕,从包厢里出来的步伐近乎凌乱,等待电梯时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毫不留恋扔进垃圾桶。 前后不到三秒钟。 曲江宴瞳孔似乎被灼伤,剧烈收缩着,那种灼痛,哪怕穷尽一生都难以和解。 整个人哗啦从椅子上站起来。 椅子被迫后退发出刺耳声,又似乎是他心中的呐喊。 他视力属于正常范围,此刻手机距离眼睛很近。 他将播放速度调至最慢,反复将播放键倒推,拿手术刀的手向来很稳,此刻轻微抖起来。 小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是他想的那样吗? 他希望是自己想的那样。 又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 盛夏的世界宛若一个无形的蒸笼,闷热引人烦躁。 曲江宴麻木浑噩熬了三天。 第四天,蔡颂上门汇报调查结果。 “唐小姐给您的那幅生日押花画,被一名清洁工捡回家,又被调皮的孙子不小心摔坏,后来扔在窗边,雨水将押花画打湿,后来因发霉扔掉。万幸的是,清洁工当初拍了张照片,我已经发到您手机里。” 曲江宴点开图片。 押花画以蓝色、香槟色、白色的月季花为主,辅以各种植物的枝叶。 配色协调舒适,押花裁剪得当立体,组成生动鲜活的内容。 唐禧因吃着鲜花饼,脸颊微鼓,高举一块鲜花饼递给曲江宴。 一个身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一个身着白大褂站在病床边。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那是双方第一次意识正常的私下接触。 押花画没画笔细腻,正是因为那种朦胧感,引人无限遐想。 曲江宴将押花画放大又放大,一寸寸目光小心缱绻。 那时他单纯将唐禧当做患者对待,并无深交打算,所以没接那块鲜花饼。 他并不觉得有错。 毕竟从医多年,太多患者想跟他发展除医患关系之外的关系。 唐禧给人一种懂世故却不世故的清澈感,宛若春日从桃花中获取的第一批花露。 她有时害羞到不敢与他对视,有时又非常勇敢直白,出院时大胆索要他的联系方式。 他破天荒没出示医院的公众号二维码,而是从抽屉掏出自己的手机。 从此,两人有了交集。 这幅生日押花画,再也回不来了。 曲江宴将照片保存下来:“那个小盒子有消息没?” 蔡颂正准备说这事。 小盒子找回来了,所以不必说寻找的过程。 “原包装盒子被垃圾桶其他垃圾蹭脏,被拾者扔掉了,我换了个新盒子,里面的东西没变。” 曲江宴接过来:“你回去吧。” 窗外明月高悬,脚步声渐远直至消失,书房只剩静谧。 曲江宴打开盒子。 取出两枚波浪线对戒。 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似乎破胸而出,靠仅存的理智压抑着濒临决堤的惊涛骇浪心境。 女士戒指镶嵌着一枚梨形白钻,男士戒指刻有时尚大方的纹理。 款式优雅简洁轻盈,很适合日常佩戴。 波浪线条造型的寓意也不难理解。 相爱的情侣宛若风与浪,形影不离。 风来浪起,浪动显风,浪随风转,风吹浪舞。 所以? 一年前钟鼎山林那晚,禧禧是要跟他求婚? 禧禧曾筹划好他们的未来! 原本幸福触手可及! 一切都化为虚无! 终究有了无解的遗憾! 曲江宴眼神短暂性失焦,大脑阵阵抽痛以至于无法思考。 颓败坐在沙发一隅,犹如盛放后的烟花,只余一堆灰烬。 他攥住对戒,仿佛攥住自己滴血的心。 既怕力道重了会捏变形,又怕力道轻了会拿不住。 第93章 我愿意当上门女婿 曲江宴用红绳将两枚戒指串起来,带着去6号。 二楼卧室的灯亮着。 他给唐禧打电话,等待的过程任由痛苦鞭挞全身。 “禧禧,你下来见见我好吗?” 他低声下气哀求,口吻透着一股即将消亡的凄楚,是令唐禧陌生忐忑的程度。 五分钟后,一楼的灯陆续亮起来。 曲江宴瞬间红了眼,眼巴巴盯着那抹逐渐靠近的倩影。 自打从y国死里逃生,唐禧对曲江宴的态度温和些许,不疾不徐打开铁门。 白炽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曲江宴个高,每次对话都要轻微低头,唇角勾起苦涩的弧度,声线如起涟漪的湖水。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要我,是我让你没安全感,总让你患得患失对吗?” “禧禧,对不起,我一直都有在深刻反省,真的对不起。” 他很讨厌说对不起,因为这三个字很没用,说多了更是惹人烦。 只有身临其境,才明白其中的无奈。 “你之前跟师黎交往,我嘴上不说,其实难受得要命,禧禧,不要对我这么狠好不好?” 夏天的蚊子很毒,唐禧才站了一会,小腿肚似乎被叮咬出包,轻微踢了下脚。 “所以你觉得我现在恢复单身,你又有了机会?” “……” “在那段感情里,你只是不甘心,以及没有遇到更好的。” “我以前没看清自己的心,后来看了很多书,跟着名师学习,明白如今所念所求只有你。” 他做了个掏兜动作,举起捡回来的两枚钻戒。 指尖捏得泛白,暴露即将崩溃的情绪。 唐禧瞳仁划过一抹错愕,以为眼花眨了下眼,装傻充愣:“这是什么?” 曲江宴揪心揪肺再三哽咽。 “禧禧,我们曾走到这一步!我们差点就成了!” 他俊脸苍白绝望,干脆利落地单膝下跪,源源不断的眼泪从眼眶滑落。 他快要疯了! “我二十四岁就跟了你,什么都是你的,真的不能没有你,禧禧,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紧紧抱着唐禧的腰,抱住唯一的希望。 “你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立马嫁给你,我很愿意当唐家的上门女婿。” 唐禧穿着薄款睡裙,腹部的面料被泪水浸透一大片。 她从不知男人可以有那么多眼泪。 他终于尝到了自己当初的痛苦。 为何自己不快乐,反而觉得心痛? 唐禧依旧摇头,桃花眼覆了一层水色。 “你以为我唐家招赘婿什么都不挑?我条件不差的。” “心疼到至极,必定会舍弃什么回护,不然会疼死的。” “我每次想到分手的事就忍不住想,你以后要是再那么对我,我该怎么办?” “我驾驭不住你,且狠狠栽了一次,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再也不能无隔阂接受你。” “你也不用再辩驳,我们真的不可能了。” 唐禧剖心剖肺说出这番话,脊背已经沁出一层细汗,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平常无异。 “松手!给我松开!” “禧禧,禧禧不要……” 曲江宴手腕被抠出月牙印,甚至破了些皮,依依不舍松开手。 他找不到任何支撑点,狼狈坐在石板上,握紧戒指目送她背影消失在屋里。 曲江宴在6号铁门外一直坐到天亮。 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康宿特别担心。 黎明破晓之际,曲江宴站起来,双脚发麻导致身子重心不稳。 他尽量客观地想了一晚上。 两人上一次心平气和谈话,还是在车祸之后,那时唐禧并没说这么多心里话。 自己还有努力进步的空间! 两天后周末。 他回了趟轻音一带,跟家人宣布一件大事。 “我打算去争取唐家赘婿的身份!” duang! “嘶!” 田杏指关节一软,筷子夹着的鸡肉掉入热汤中,汤汁溅在手背上,疼得她倒吸凉气。 这两个多月,靳琦有给她推荐一些男生,家境人品相貌都很好。 可她眼光早已被曲家两兄弟养刁,每次被撮合,总是下意识将对方跟曲家两兄弟放一起比较。 她九岁前吃了那么多苦,九岁后活该过人上人的生活! 享一辈子的福! 田杏是动摇不是死心,如果找不到更满意的夫家,还是想当曲江宴名义上的妻子。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曲图南以后要继承家业,不敢肖想曲家未来主母之位。 当曲江宴的妻子,她自诩够格,哪怕对方不爱她。 如今曲江宴表示要去当赘婿,她心里痛快就奇怪了。 曲江宴可是她挑丈夫的备选人之一! 她很快恢复不争不抢的模样,优雅用纸巾擦了擦手背。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曲江宴身上,没发觉她的异常。 自打曲江宴差点命丧y国帮派之争,靳琦的底线一而再再而三降低。 只要小儿子不要寻死,当赘婿就当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征路走,她如今试着理解:“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曲图南在校园时代渴望未来当户外探险家。 作为家中长子,他享受泼天富贵的同时,需要承担起继承家业的责任。 受约束的人生里,他把对自由的渴望寄托在弟弟身上。 他支持弟弟周游世界、羡慕弟弟挑战各种极限运动、支持弟弟投身热爱的医疗行业。 他透过弟弟的身影,看见自己肆意的灵魂。 弟弟如今要去做赘婿,他也能理解。 对此不发表异议。 曲翩跹就差手舞足蹈了,正要说什么,一道厉呵声响起。 “胡闹!” 昔日沉稳儒雅的曲令山,是今晚最激动不能接受的。 自打曲江宴暴揍连镇辱骂许瑰期后,是他一人腆着老脸去连家许家道歉的。 许家碍于有生意往来,没敢真翻脸,但关系大不如从前。 连家直言与曲家断绝关系。 这些对曲家来说,算不得要命事。 还能怎样?曲江宴是他儿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当然是原谅他。 这才消停了多久? 又开始整活! 曲令山有种想躺平又觉得躺平有愧于列祖列宗的纠结。 “你去当赘婿让我脸往哪里搁?” “你的脸就搁在头部。” “你要让曲家成为外界茶饭后的话资?没出息的人才去当赘婿。” 这是曲令山最在意的点。 曲江宴一本正经耐心开解。 “诗仙李白一生中入赘了两次、清朝开国皇帝也是入赘的……太多了我就不一一列举。” “这个世界没那么多观众,人活在世上,不过是你笑笑我,我笑笑你罢了,有啥身段放不下?” 曲令山头大,偏偏嘴皮子比不过,固执己见。 “不行,我受不了。” 这会也管不了什么门当户对了。 “你娶她不行吗?咱们就按照当下流行的男娶女嫁办事,我找长辈们帮你提亲行不?” 也是为难这老父亲了。 曲江宴都不好意思说唐禧不要他。 曲翩跹长大一岁,夺笋的劲也愈发大,小声嘀咕。 “爸您消消气,二哥当赘婿八字还没一撇呢,他自己都说了是争取。” “唐家可是有卤鸭店传承的,很多好男人想入赘的。” “唐家大女婿也是入赘的,听说入赘过去可滋润了,公公婆婆都把他当自家人。” “二哥现在就好比货品,只有人挑货,哪有货挑人的道理啊。” 曲江宴大有一副掐死她的冲动。 “翩跹!你给我上楼去。” 靳琦赶紧出声,再晚点她可兜不住。 曲翩跹后知后觉发现有点冒昧,赶紧起身,一盘牛蹄筋递到她面前。 “谢谢大哥!” 她端起盘子往楼上跑。 曲令山也是气懵了,被十四岁的女儿绕进去。 “我曲令山的儿子哪里配不上……不是,我,总之我不同意,图南,你怎么看?” 这是要找盟友增加底气。 曲图南已经吃了个八分饱,慢条斯理用湿巾擦手。 男人端的克己守礼形象,骨子实则有股超前的野劲。 说点色气的话,他属于那种开始了就不会停的类型。 他看向曲江宴:“以后受欺负了,娘家给你撑腰。” 曲令山气得不想跟大儿子说话,看向靳琦。 “你也由着他们胡来?” “不然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儿子吃这一套吗?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厉害了。” “……” 曲令山气结,索性不再说话,直接回了书房。 他很清楚,曲江宴往日看似没个正行,实则心性最为坚定。 认准的事,哪怕迂回个三百回合,也要做到。 可曲江宴以前威胁要去死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该怎么办呢? 曲令山点了一支烟。 一支烟吸完,烟雾散去后,心头的雾似乎也散尽。 靳琦摆烂了,只能自己多出份力。 他挨个打电话,将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凑到一起。 兄弟姐妹还以为曲氏集团遇到了生死攸关的难题,人心惶惶。 曲令山当着亲人的面,也不隐瞒,说明曲江宴想当赘婿的事。 “赘婿是那么好当的吗?” “他一个外姓人要融入别人家,去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受了委屈咱们都不知道。” “你们也是看着江宴长大的,不得心疼坏?” “而且这真的很丢人啊。” “让大家过来,主要是想让大家劝劝或者出些主意。” 他一顿激情输出,倒是先把自己给感动了。 兄弟姐妹陆续开口。 “有啥好心疼的?我记得江宴很能打,他不愿意的话,谁能给他气受?” “可不是,就江宴那性子,住猪圈都会抢个最大最干净的圈。” “只能说一物降一物,我认同他入赘。” 其中,属曲江宴小舅最为咬牙切齿。 “这混小子打小就皮,小时候住我那,用我牙刷刷盥洗台,往牙膏里注射辣椒水,偷玩烟花不小心烧了我婚房,导致我晚婚晚孕五年……我真拿他没半点法子,现在有人降得住他,叫唐禧是吧?真结婚了,我愿意用高香把她供起来! 第94章 爱赘就赘吧 曲令山是想让兄弟姐妹开导曲江宴放弃当赘婿。 没想到最后被兄弟姐妹们开导要看开些。 “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子入赘你享福。” “你儿子什么脾气你知道,你就让他赘,不要去插手,否则他知道了,就算不恨你也会折腾掉半条命。” “对,他以后要是过得幸福,也不会再惹事;如果以后过得不幸,那他自己会跑。” “啧,还折腾掉半条命?有这么夸张吗?” “说不准,但我最近在追见白的追妻火葬场小说,里面的主角是那种情况,咱们可以扫一下雷。” 曲令山多少有听进一些,但觉得事情还是有回旋之地。 他不死心,改天又抽空去了趟四方无忧。 “我要求不高,让江宴娶妻,婚后我也不会刁难儿媳,他们想住唐家也没关系。” “妈!您听我说话没?那几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娘炮比您亲孙子还重要吗?” 屈壹原本在看最近很火的男团公演,听此大为不满。 “首先,我有在听;其次,我孙子当然重要;最后,他们不是娘炮!” “那您舍得让您亲孙子去当赘婿?” “舍得啊,等他称心如意做了唐家赘婿,就不会算计我了。” “算计?” “江宴为了追唐禧给我报了个押花课,我一把年纪还要学那个,得了肌腱炎不说,还要忍着倒数成绩带来的羞愧感!” 屈壹从花瓶抽出一朵去刺玫瑰根茎,抽了他大腿一下。 “呵,你一丁点都不关心我!你们老曲家没一个好东西!给我滚。” “……” 真痛啊。 曲老爷子不舍得小孙子背黑锅:“你手抖是给男团公演投票送花弄的肌腱炎。” 当年真是嫁了个什么玩意东西! 屈壹反手抽了他大腿一下:“你也滚!” “……” 父子俩滚到花园的鱼池边说话。 曲令山刚喊了声爸,就被曲老爷子一个手势制止住。 “我刚才都听到了。” 曲令山露出“见到救命稻草”的欣慰表情。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怕外界说江宴吃软饭,吃软饭不可怕,可怕的是想吃吃不上。” “我跟你说个真事。” “其实我们有位祖宗就是靠吃软饭起来的,他当年逃难路过曲家,被曲家大小姐看上,直接当上门女婿结束逃难生活。” “江宴想去当赘婿,不是什么大事。” “……” “你跟江宴说……算了,我自己来。” 曲老爷子直接给曲江宴打电话,叽叽哇哇说了一大堆。 “我们祖上就是靠脸吃饭的,当赘婿没啥好丢脸。” “你记住,咱们家穷过落魄过,脸就没垮过,给我自信些,要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别看你奶现在嫌弃我这嫌弃我那,年轻时她就是个大sai迷,老稀罕我那张脸了……” 曲令山全程听完,真觉得哔了狗。 一个个都这样,显得他十恶不赦。 行,爱赘就赘吧! 他不管了! 屈壹抽鞭子没下死手,她性格耿直,脾气来得快散得也快。 消气后出来喊两人回屋喝茶,不小心听到曲老爷子炫耀的话。 这散开的火气瞬间聚拢,折了根树枝冲过来。 “好哇,我就说你当年勾引我,还装正经!” 曲老爷子觉得在儿子面前丢了脸,还嘴硬:“我就装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能抽你!” “欸,别打!我知道错了。” “你们老曲家没一个好东西!” “……” 今晚沉默的不是康桥,是曲令山。 “爸妈,您们慢慢折腾,我先回去了。” * 得到曲老爷子的理解与鼓励,曲江宴满血复活。 许是曲令山反应过大,发小们听到些风声,得知曲江宴想当赘婿的事。 之前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他们不敢造次,如今积极帮他出主意追唐禧。 宁城徽之前被吐槽追女生的手段老土,下了功夫学习。 他送了曲江宴一串昂贵的佛珠。 曲江宴太阳穴一抽抽:“什么意思?” 宁城徽耳根有些发烫,不太敢跟他对视,支支吾吾。 “现在言情小说不都流行清冷佛子吗?你就去唐禧面前装无欲无求话少的人设。” 曲江宴理解发小出谋献策的初心,话里话外还是忍不住嫌弃。 “首先,我装不来什么佛子,唐禧知道我什么性格,被她发现,不是笑死就嫌弃死。” “其次,本来唐禧就不爱搭理我,我不说话怎么追?用意念给她托梦?” 宁城徽:“……” 没实事求是,草率了。 “那就立京圈太子爷人设?” “我家虽然有点钱,但不是前朝余孽。” 宁城徽:“那……” “别那那这这了,你喝酒吧。” 曲江宴说完,眼神落在柴桑身上:“你别放歌。” 一年来,他瘦了些,整个人面无表情往那一站,更显锋利。 下一秒,他扫了眼吃瓜的阎陵阳、换成雾霾紫发色的郝亿景。 “我现在不指望你们帮忙,别给我拖后腿,我就心满意足了。” 发小们:“……” * 莫惊秋主演的一部年代剧小爆,商务资源因这个角色多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喊唐禧到自己新别墅里庆祝。 唐禧开车载着阿稻过去。 莫惊秋到门口接人,发现她后面有车,美眸浅眯,挽着袖子作势去干架。 “曲江宴那狗东西还派人跟踪你?我去骂……” “不是曲江宴,”唐禧拉住她胳膊,“是司空衡的人,他可能觉得拂晓会来找我。如果赶得走,我早就赶走了。” “我听说司空衡最近的脾气很爆,他的人盯着我每天传消息,他还有个盼头,人没盼头就是一行走的爆炸品,什么都做得出来。” “说得也对,那人给你造成麻烦没?” “他一直保持着距离,可以当透明。” 莫惊秋心情这才转好,进屋时迫不及待分享娱乐圈最新八卦。 她中午想卖弄厨艺:“美丽尊贵的禧禧公主,你午膳想吃什么?” 禧禧公主对她的要求很低:“简单快捷为主。” 莫惊秋比了个ok的手势,独自去厨房捣鼓。 唐禧饿到下午一点多。 莫惊秋将舒芙蕾、香芋蒸排骨、炒莴笋端上桌。 “我不喜欢用舒芙蕾拌饭吃。” “那是煎蛋,”莫惊秋挠着泛红发痒的手,有点囧,“我觉得不锈钢搅拌器速度太慢,就用了电动打蛋器。” 唐禧用调羹拍了拍所谓的煎蛋:“难怪打成了奶油,这舒芙蕾很有弹性。” “……” 唐禧又尝了口:“我第一次吃咸口舒芙蕾,味道还行。” “这次是意外,你吃点别的菜。” 香芋是半生半熟的,排骨是沁血的,莴笋做成了怪味花生的味。 “要不是关系铁,我真怀疑你想毒死我。” “……” 两人两点多出门去餐厅吃饭。 吃到一半,田杏跟一青年才俊走进来。 青年才俊见田杏停顿脚步,有点巴结问:“你们认识?” 田杏记恨办公室的羞辱,唇角微扬,不屑掩饰优人一等的傲慢。 “见过几次面,汲汲营营的一位成功女士。” 成功被她咬得很重,颇有让人下不来台面的意思。 唐禧正想说什么。 莫惊秋从酸奶碗里抬起头,大声啧了下。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配音圈的田杏老师。” “禧禧,我刚不是跟你说,有个配音老师,没正经配过几部剧的角色音,刚回国就仗着家里有关系,疯狂抢前辈的饼,可怜那些前辈也是熬资历熬出来的,这种才叫真正的汲汲营营。” 唐禧收到闺蜜的眼神示意,煞有介事接话:“啊,这样都能叫老师啊?” “大家喊的不是她,是她背后的靠山,但她听多就飘了,还真把自己当一盘菜。” “哈哈哈哈!你的嘴真损。” 莫惊秋嗔怪:“禧禧你没良心,那老师人品要是不差,我也嘴不到啊。” 青年才俊没忍住,噗嗤笑了声,想必听出了曲中意。 啪! 田杏一巴掌甩过去:“贱男人笑什么笑?给我滚!” 青年才俊垮脸,丝毫不敢还手,快步离开。 田杏想优雅贵气来着,可唐禧总能跟人联手轻易挑起她的怒火。 恶狠狠盯着莫惊秋:“你在骂谁?” 莫惊秋笑起来极美,这是她在镜子前练了几千遍的效果:“这么快就对号入座?” “你既然知道我有靠山,还敢惹我?” “你家靠山还能只手遮天不成?哪凉快埋哪去,再来招惹我闺蜜,老娘真会扇你!” 这可不是单纯的威胁。 莫惊秋一直有健身锻炼的习惯,虽然瘦,可赤裸的胳膊隐隐有肌肉轮廓。 田杏气成河豚,连饭都吃不下,转身离开。 唐禧朝莫惊秋比大拇指:“秋秋宝贝你好帅!” 莫惊秋wink了下眼:“我也觉得自己发挥得很好,对了,我很想吃咱爸做的卤鸭。” “过几天我给你安排。” 田杏回轻音一带找机会跟靳琦告状。 “我只是去吃饭,路上看了唐禧一眼,她就伙同朋友嘲讽践踏我。” 靳琦心里不好受,可莫惊秋说的又是实话,只能顺着养女的背后安抚。 “我知道你受苦了,以后你见了唐禧,离她远些,别得罪她。” 说完,又给田杏划了好几百万,让她拿去花。 田杏以前大手大脚花钱,自打看到唐禧的脸,她有了危机感,想攒些钱。 真到了那一步……自己也能多一条退路。 想到唐禧,她心情又低落下来。 为何兜兜转转,曲江宴还是会喜欢她! 真的是缘分命运使然吗? * 唐禧出差三天后,回来时途经唐卤鸭店。 唐父看见她,高兴得像个孩子,说她瘦了。 顾客间起了骚动。 “这美女是谁啊?长得真好看。” “是不是探店网红?” 唐父拉着唐禧的胳膊,满脸骄傲:“我小闺女嘞。” 顾客们又是一阵吹捧夸赞。 唐父无形的尾巴摇起来,说给现场的顾客打七折。 唐妙今天也在,不知从哪个角落出来,眼尖瞄到屋外一个熟悉高大的身影,面色很冷。 “禧禧,他怎么来了?” 唐父的耳朵很灵:“他?谁?” 唐妙嘴快:“禧禧的前男友。” 第95章 唐父暴打曲二 “就那个曲河宴?” 唐妙纠正:“曲江宴。” “管他姓江姓河,只要是欺负我闺女的那挨千刀就行!” 唐妙:“……” “竟然还敢跑到我的地盘!看我把他打得爹娘都认不出!” 一年前,唐父相信唐禧的话,只当曲江宴出轨,两人勉强算和平分手。 今年春节期间,唐禧闺蜜们来家里拜年。 他知道莫惊秋等人喜欢吃自己做的卤鸭,特意弄成小块,送去唐禧房间,就这么无意间听到一段闻者伤心的对话。 再三逼问后,得知唐禧在那段感情里遭的罪,以及曲江宴分手时说的过分话! 十一年前,他曾在国外接受一人的临终托孤,会将唐禧当亲生的疼。 起初只是履行承诺。 随着岁月流逝,感情羁绊日渐加深,他打心底将唐禧当亲闺女养着。 至今都想象不出唐禧是如何强颜欢笑熬过来的。 曲挨千刀还不知道自己危,正在店门口东张西望,似乎很满意店里的客流量。 唐卤鸭店的福利待遇好。 第一批老员工依旧在职,他们都是看着唐禧长大的。 唐禧进屋后,过去热情打招呼,逛一圈出来的功夫,唐父提着一扫帚气势汹汹出去。 颇有一副“告诉俺媳妇俺不是孬种”的无畏。 唐父的恶意太明显,曲江宴头皮发紧,摆出长辈们喜欢的神态,礼貌微笑。 “伯父您好,我叫曲江宴……” “晦气!我管你叫什么曲江宴弯江宴,你这挨千刀的还有脸来这干什么?” 就冲着阵势,十有八九是知道内情。 曲江宴不狡辩,负荆请罪。 “之前确实是我混账,我对不起禧禧,您打我骂我吧,别憋坏了身子……” 唐父对妻女很温柔,长相有些凶,其实也很凶。 他毫不客气,一扫帚拍在曲江宴头顶。 “嘿!你还演起来了,玛德,最烦你们这种装逼的人!” 这么看来,唐禧爱打人也说得通。 曲江宴蹙眉,也不闪躲,任由他打,目光似乎在寻找什么。 “遭鸭瘟的混账东西!离我闺女远点!” ”敢这么欺负我闺女,当我死了?看我不将你打成发面馒头!” “不准再打我闺女的主意,你个癞蛤蟆不配!” “这里不欢迎你,滚滚滚!” 他每天斩鸭,一身肌肉腱子,力道相当大。 说一句就打一下,跟打桩似的,发出沉闷声。 饶是曲江宴皮糙肉厚,也被拍得眼冒金星。 康宿可是立誓在曲江宴这里干到退休的。 老板再被这么打下去,自己就要失业了! 他咬牙冲到曲江宴面前,文质彬彬委婉说。 “唐先生,您不觉得店里最近的生意好了十几倍吗?” 开店的店主都有颗八面玲珑心,他不信唐先生想不出来。 唐父愣了两秒,恍然大悟状。 嘿嘿,自己真是聪明绝顶,唐父肯定感动得扔掉扫帚。 设想的事没发生,康宿失望了。 曲江宴厉声呵斥康宿:“谁让你多嘴的?走开。” 唐父脑回路清奇,怒目瞪着他。 “好啊,原来是你搞的鬼,害我每天熬更晚的夜调制卤水,我都快要累死了!” “我明白了,你肯定是想害我早点猝死,这样就没人阻碍你追我女儿是不是?” “好歹毒的商战!” “你这蛇蝎心肠的纨绔!” 接着,那扫帚直接打出残影。 曲江宴身上挂了彩。 康宿苟回角落,生无可恋地幻想失业后的境况。 唐禧从屋里跑出来拉唐父:“爸!别打了。” “怎么,你心疼他?” 见曲江宴双眼亮如璀星,唐父握着扫帚的手都颤起来,吹胡子瞪眼。 “这是咱们家店门口,闹大了不好,你看好多人看热闹。” 今夜无月无星,黑黢黢的苍穹有雷鸣低吼。 这会,狂风骤起,细密小雨砸下来。 曲江宴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出:“伯父,您别淋雨感冒了,进屋打行吗?” “你看他贱不贱!” 唐禧没说话,唐妙补刀:“贱!” 唐父无时无刻不给唐禧上眼药。 “禧禧你看看他多毒辣,他为啥想进店挨我打?肯定想以治疗的三倍价格讹钱,我的钱得攒着给你娶赘婿。” “伯父,我愿意倒贴当唐家赘婿。” “免费的有几个是好货?” “……” 唐禧骂人的话很难听,唐父骂人的话,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很明显的区别就是—— 一般情况下,唐禧不会当着第三人的面骂他,因为脸皮薄,还不是特别放得开。 唐父五十来岁,岁月将其脸皮打磨得更厚,周围有人围观?好,骂得更来劲! “你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番薯!” “知不知道,生意旺是好事,可生意过于火爆,店里接客能力跟不上会出大事!” “就上周,禧禧姨妈发现新入职的员工是对手家的人,想来偷学秘方,恐怖如斯!” “还有,禧禧高考后给店里送了盆富贵竹,这些年一直养的很好,周一死了!” “植物很有灵性,八成是感知到你的骚操作!这说明什么?妙妙你来回答。” “说明他就是个不祥扫把星!” 父女俩搭起戏台就唱戏。 但凡哪里不是,都是曲江宴的错! 唐禧还是第一次知道唐父唐妙这副模样,目瞪口呆。 曲江宴眼皮耷拉皱成可怜模样,非常的老实巴交。 不敢反驳。 唐父一扫帚打在他大腿上。 “还走神是不是?心里有意见?” “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说话?” 曲江宴真困惑,不知是否要回答,唐禧也不给暗示,再三犹豫后。 “我不是扫把星。” “还敢顶嘴!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又是一扫帚打在他小腿上。 “……” 唐禧才不心疼,是曲江宴自己来找打的。 唐卤鸭店斜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着一辆车。 车主是司空衡派来跟踪唐禧的人。 十分钟前,司空衡打电话过来,没得到原拂晓的最新动态,却意外撞到曲江宴被唐家挤兑的事。 司空衡云端观看直播,深感扬眉吐气。 曲江宴那嚣张的痞子,如今也是有了报应! 绵绵细雨逐渐变成密集中雨,大有狂风暴雨之势。 看热闹的路人纷纷散去。 唐父边骂边进屋。 曲江宴厚着脸皮跟进去。 他给曲家操办了很多年大大小小的宴会,这会自来熟倒了杯茶,双手递给唐父。 “伯父,您喝口茶润润嗓子。” 骂了半个多小时,唐父的确骂得喉咙冒烟,很自然接过那杯茶,一口闷掉。 喝完又觉得哪里透着一丝丝诡异。 明白了! 好一招投机取巧! 唐父将纸杯拍在桌上。 “谁要你自作主张给我倒茶的!” “我们是水火不容的敌对关系!” 曲江宴滑跪的态度挑不出半点毛病:“对不起。” 到底顾忌店里还在做生意,唐父收敛了些,依旧看曲江宴不顺眼。 招呼唐禧到自己身边,殷殷叮嘱。 “网上说骨科医生很爱乱搞,咱们上一次当就够了,别再给他机会。” 怎么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此外,他面相太妖,书里说这种男人会克妻家,要不得。” 曲江宴摸自己的五官,哪里妖了? 康宿偷瞄一会,在唐父身上看到影视剧里恶毒婆婆的影子。 啧,为老板点一盏蜡烛。 唐父打算将曲江宴从头到脚骂得一文不值,还没来得及施展才华。 齐同光从后台疾步出来,在唐父耳边低语几句。 唐父剜了曲江宴一眼,防贼般拉着唐禧走向后厨。 齐同光低头在唐妙耳边说了几句情话,又亲了下她手背。 “公众场合别乱来,茶茶快醒了,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 茶茶是唐妙前些日子生的女儿。 齐同光应好,眉眼的温柔如春日秋波。 曲江宴险些压不住心底的羡慕,如今也不把脸面当脸面。 “姐夫。” “谁是你姐夫?别乱喊,”齐同光微抬下巴,故意刺他,“在我心里,师黎才是我妹夫。” “……” 这话怪怪的。 听到师黎这个名字,曲江宴眸底掠过一抹森寒。 他保持着体面的微笑:“禧禧跟他分了手,他已经成为过去式。” “那你就是过去的过去。” “……” “我家什么态度你刚才已经体会到,如果死缠烂打能得到一切,这个世界就不存在那么多仇恨意难平。” 齐同光长篇大论劝他放弃。 这话落在曲江宴耳朵里,就变成: “¥@*&¥!……死缠烂打能得到一切……*&$%#” “好的。” 这么容易就说服好了? 齐同光挠了挠后脑勺,不敢置信也要相信。 “等雨停了你就赶紧走,以后别出现在我家人面前。” 曲二少这辈子受到最多的排挤,极有可能都集中在这段时间。 他闷闷不乐,不由得诉苦。 “姐夫,我听说你当年追求禧禧亲姐时,也不受公婆待见,你大半夜还偷偷爬过禧禧老家的猪圈。” “我也想当唐家赘婿,我们本是一类人,相煎何太急。” 第96章 唐家准连襟battle 这话齐同光听不得一丁点! “欸欸欸!我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怎么就算一类人?” 他直接将曲江宴推到三级台阶下,居高临下俯视对方。 “你脸真够大,有什么资格跟我平起平坐?” “我可是有结婚证的,是唐家所有亲朋好友都承认的嫡长赘婿。” 当年为了当唐家的上门女婿,他没少流一滴汗,没少吃一点苦。 骄傲一下怎么了! “我们老家的猪圈早就改造成果园,你想爬都没地爬去。” “你想当唐家的赘婿就能当?咋不想上天?” 康宿双眼闪烁着八卦金光,想看又不敢放开看,高大威猛的一人,跟偷地雷似的。 我的老天奶,这就是传说中的连襟争纷? 他一般不八卦,除非忍不住。 先偷拍一张照片,侧开身子给蔡颂发消息。 【痛心!老板准婆家的人都不是吃干饭的!】 【唐家准连襟线下battle [图片],感觉唐家大赘婿是个厉害角色,把老板问成了哑巴。】 【突然很怀念老板以前的口头禅——小事。】 蔡颂:【……】 同事阴阳老板还是有一套的。 曲江宴能换位思考,并不介意齐同光话中的显摆。 但是!人望高头,水往低流,凭啥不能让人想? 他还不能有梦想? 但他现在在唐家心里的印象极差,能少树敌就尽量树敌。 心里想一套,说的又是一套。 他先假装听不懂,四两拨千斤:“我对航空领域不感兴趣。” 再恭维。 “我知道唐家女儿都是香饽饽,想入赘的男人一大堆。” “你肯定有过人之处,才能得到唐家上下的认可,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后一句话是实话。 齐同光沾沾自喜:“你自己克服一下。” “我知道你娘家人从政,因人脉等资源有限,你父兄一直很难升职,而我曲家……” 齐同光脸色唰地冷下脸,立即打断:“我家不走见不得光的旁门左道!” 曲江宴从不标榜自己是好人。 更不屑做什么好人。 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不是旁门左道,我知道你父兄有一身才华,这类人最为骄傲,嘴上不说,心里就真不想?高不成低不就肯定很憋屈,大鹏可借风展翅入青云。” 齐同光斩钉截铁:“不需要!” 对于能拿捏的事,曲江宴总会不经意露出痞笑,从内而外散发出胜券在握的从容感。 “官场水深,表面风平浪静,暗里波诡云谲,有时你不争,不代表不会被卷入纷争。” “姐夫你被娘家人保护的很好,真的懂你娘家人的处境心境吗?” “你不用急着现在回答我,可以好好想想或问问,我的承诺长期有效。” 齐同光心跳如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希望你在婆家适时帮我美言几句,不需要太明显。再告诉我你怎么成功入赘的,我愿意吃苦。” 齐同光冷嗤:“光有吃苦的劲没用,总之还是那句话,得靠命。” “……” 这毒鸡汤将曲江宴雷得里焦外嫩。 齐同光离开前搁下一句话:“别叫我姐夫。” “……” 你要不是禧禧的姐夫,我也不稀罕叫。 * 唐禧从后厨出来,拎了一竹篮的卤制熟食。 这是唐卤鸭店做的新品。 唐父让她送给附近的店主品尝。 她一出门,曲江宴就跟初升太阳迎上来,和煦而不刺眼。 “禧禧你要去做什么?我帮你拎吧。” “不要。” 很好,愿意跟他搭话。 曲江宴很满足,隔着一小段距离不紧不慢跟着,看心上人派送试吃新品。 周围商户都认识唐禧,也很喜欢她。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群商户已经知道曲江宴的来意,不怀好意打量着,欲言又止。 有甚者拉住唐禧,打开天窗说亮话:“听说这小子想给你当上门丈夫,你怎么想的?” 曲江宴竖起耳朵,也想知道唐禧的态度。 话匣子被打开,其他商户没了顾忌,叽叽呱呱议论起来。 “长得这么俊条件这么好,还愿意上门,要小心是包装诈骗啊!” “别怪婶子将人想的太坏啊,你想想,早高峰时,为啥没人骑停在繁华地带的共享单车?是大家想迟到吗?肯定是出了故障啊!如果真选他,建议去查查身体。” “对,还要查查底子,可别是有家室、欠债跑路的人、或者在逃杀人犯,我可不是瞎说,网上都有这种新闻的。” 唐禧一张嘴应付不过来,微笑着笼统应好。 “谢谢婶婶们的提醒,我会记心里的。” 曲江宴也上了心,回下榻酒店的路上给蔡颂打了个电话。 既要预约做全身体检报告,又要整理26年来详细的生平履历,以及个人目前的财务状况。 唐禧每次回唐家,至少会在家住一两天。 这次也不例外。 没人喊起床的话,她能一觉睡到下午两三点。 于不晚要跟好友去野炊,早上八点喊唐禧起床喝粥。 “妈妈~”唐禧蹬腿撒娇,将脸埋在玩偶身上,“我还要睡。” “你姐夫今天熬了状元粥,味道挺好的,给你留了份,别浪费粮食。” “快点起来喝,不然晚点你得自个洗碗,”于不晚将她被子给掀了,“我要出门,你今天帮我去看店,11点一定要开门营业。” 唐禧被吵醒,没了睡意,只得洗漱下楼。 唐妙还在楼下喝粥,眼睛瞄着桌上一本齐同光自制菜单,叹息一声:“我不知道午餐吃什么。” 齐同光抱着孩子:“如果吃腻了的话,我们可以去外面吃。” “这菜单里全都是我爱吃的,怎么会腻?” “既然爱吃,就多点几样?” 唐妙义正言辞:“我不想你太辛苦。” 齐同光嗞着大牙乐呵着:“不辛苦。” 唐禧早已习惯这两人秀恩爱,说了声早安,逗了逗外甥女,坐下喝粥。 她是最后一个吃完早餐的。 齐同光长相属于温柔阳光类型,非常贤惠:“碗筷就搁桌上,待会我来收拾即可。” 唐禧不想洗碗,装模作样客气一两句:“我来吧。” “没事,你去忙你的事。” “谢谢姐夫!” 说完,拎着包欢天喜地出门。 齐同光:“……” 于不晚在小学附近经营着一家名为“时光不晚”的手账店。 随着交通干线的新增,校园周边的地价涨得很快,高楼大厦如春笋般拔地而起。 手账店犹如历经风吹雨打的旧时代遗民,顽强存活至今。 唐禧十点半打开门,看到于不晚的消息,自拍一张发过去:【已开门营业】 斜对面的操场里,小学生们在做课间操。 听于不晚说,自己小学也在那里读书做操。 不过自己不记得那段时间了。 她很好奇,但每次一问,于不晚团团圆圆喜庆的脸上,总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悲伤。 次数一多,她就不问了。 在现存的记忆中,店里每次上新好玩物,她总是能第一时间拥有一款,是同学们羡慕的对象。 总体而言,童年过得相当幸福。 记忆回笼,唐禧在店里逛了一圈,看着琳琅满目又新奇可爱的商品,终于明白“我们那时候没这个条件”的含金量。 刚拐了个弯,迎面撞到一堵结实滚烫的肉身。 唐禧刹不住脚步,踉跄倒退两步。 “小心!” 曲江宴反应很快,掌心托住她后脑勺,避免撞到货架上的不锈钢钩子。 头皮温度透过柔软发丝传到掌心,熟悉的触感从久远之地飞回来。 令人百感交集。 唐禧推开他胳膊:“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开门营业,我来逛逛。” 清透撩人的气音,染着两分窃喜。 窃喜近距离接触。 唐禧点点头,从旁边绕过去,不咸不淡说:“你慢慢看。” 曲江宴盯着触碰过她的掌心发呆,眸色幽深。 小学响起放学铃。 转瞬,一波又一波孩子涌入手账店,挑选喜欢的胶带或文具。 小学生不看价格标签,叽叽喳喳问唐禧。 “姐姐,这个是什么?” “这个多少钱?” “我有十块钱,能买多少个这类型的印章?” 小学生没有手机,都是现金交易。 唐禧又要收款找零,又要回答问题,就算有三头六臂,都照顾不过来,很快出错,额边似乎在冒汗。 有的小学生立马哭起来,声音凄惨有穿透性。 有路人停下来围观,怀疑她这个老板欺骗小孩子的钱。 曲江宴绕到前面:“禧禧,我帮你收银,你去给孩子答疑解惑好吗?” 唐禧不想搞砸店铺的招牌:“麻烦了。” “不用跟我客气。” 曲江宴仿佛置身云端,一切美好得不真实! 他特别珍惜这个表现的小机会。 他往里面一站,就有掌柜的气场。 “大家排队一个个来,别着急。” “我们一起做文明守秩序的好孩子。” “对,就是这么排,大家做得真棒。” 唐禧在角落偷偷瞄了一会,曲江宴有条不紊收钱找零,还能抽空夸小学生几句。 以后当父亲,肯定能把孩子教好。 啊啊啊! 为什么脑子会冒出这种想法! 唐禧用力甩了下脑袋。 容不得她想入非非,就被其他小学生的问题吸引了注意力。 将近下午一点,店里的客流量逐渐变小,只剩十来个小学生。 “今天店里有阿弥陀佛的味道!” 扎双马尾的女孩子跟自己好朋友议论。 唐禧正在整理被翻乱的胶带,听此被逗笑:“那是新换的熏香。” 双马尾女孩子蹦蹦跳跳跑来:“不晚姐姐去哪了?姐姐你是她什么人?” 于不晚不喜欢别人把她叫老,教小学生们喊她姐姐。 “她跟朋友出去玩了,我是她女儿。” “姐姐你好漂亮,”她指了下收银台那边,“那个哥哥是你男朋友吗?” 唐禧轻轻摇头。 “我哥有个女朋友,我叫她芳芳姐,我哥说他很爱芳芳姐,那个收钱的哥哥看你的眼神,跟我哥看芳芳姐的眼神是一样的,他一定很爱你吧。” 唐禧瞥了曲江宴一眼,喉咙像堵了团棉花,说不出一个字。 双马尾女孩双手撑在膝盖上,歪头看着她:“姐姐,你们吵架了吗?” 不等唐禧说话,她拉着好朋友跑去收银台。 店里很安静,曲江宴将刚才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苦涩。 “哥哥,你们以前是情侣吗?” 曲江宴点头,声音轻如晨间的雾:“我伤了她的心,她不要我了。” “我哥哥也曾经和芳芳姐吵架,但后来和好了,你想知道他们怎么和好的吗?” 曲江宴走出来,蹲下身子跟几个孩子平视:“想。” “我哥哥给芳芳姐写了道歉信,带她出去旅游,吃了很多美食,回来后就和好啦,哥哥你可以试试。” 其他热心小朋友陆续加入讨论。 “你给她买很多很多的糖,糖很甜,吃了会开心!” “我爸爸惹妈妈生气后会买花,妈妈看见花就会笑,你买一束花送给姐姐吧。” “对!如果她还不笑,你就多买一束两束三束……奶奶说,女孩子的心最软了。” ”我们摔跤受了伤,亲亲就不痛,哥哥你多亲亲姐姐,她的心就会好了。” 第97章 他在撒娇 曲江宴看向唐禧,揣测亲她一下会挨几分力度的巴掌。 唐禧的视线与他在半空中交汇,两秒后挪开,滚烫到无处安放。 她脚趾抠了抠鞋底,往储物室的方向走了四五步。 等等! 这是她家的手账店! 该走的另有其人! 曲江宴察觉到她的不自在,笑着让周围的孩子赶紧回家,顺便给三个孩子结完账。 他帮自己干了活! 如果没有她,她会将手账店经营得一塌糊涂。 赶人的话吞下肚。 偏偏曲江宴那张放大版的俊容凑到她面前:“我一分钱都没私藏哦。” 他竟然在撒娇! 温热熟悉的气息洒在她脸脖处,带来酥麻痒意。 唐禧恍惚间想到曾经那些甜蜜时光,他私底下也曾这般逗她跟她撒娇。 很少,但有。 她可以从容应付曲江宴的死皮赖脸和后悔,却不知该如何招架他撒娇,半天才憋出一句。 “我可以给你一百块工钱。” 工作不到三个小时就能获得这个价格,很高了。 她不能随意哄抬市场价。 曲江宴不在乎这点钱。 “我是自愿帮忙收银,如果你想谢谢我,就请我吃顿饭吧,我好饿。” 他想象中的请吃饭,就是一起去酒店面对面吃饭。 一边吃一边聊天触进感情,多浪漫啊! 唐禧打破他的幻想:“你想吃哪家店的外卖?” “我不吃外卖。” “我请你。” 他计较的是谁付款吗? “外卖质量良莠不齐,我要现点才放心。” “说得很有道理,”不等曲江宴窃喜,唐禧补充,“你自己去吧,我姐夫做了午饭,会给我送饭。” 齐同光真烦人! 他当游戏原画师的薪资不低,为啥不请家政阿姨? 如果齐同光有预知能力,肯定会告诉他:等你当赘婿就知道原因。 “这都快两点了,他怎么还没送过来?” “……” 可能有事耽搁了。 “禧禧,我们就在附近吃吧,我很好养活的,”曲江宴再加一重保险,“你下午还要开门营业吧?下午放学高峰期更多顾客,我还给你收银好不好?” 他浑身写着“好想一起去”的字样。 这是很大的诱惑。 唐妙要带孩子,齐同光要做饭,腾不出人手。 聘人又不太放心。 唐禧早上喝的是粥,这会饥肠辘辘,点了点头。 不知怎么回事,电动卷闸门没电了。 唐禧翻出于不晚的电话,正要拨出去—— 曲江宴不知捣鼓了哪里,麻利关上门,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帮唐禧解决了一个问题:“我们走吧。” “……” 唐禧走在前面:“你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两人最终进了家猪脚饭店。 曲江宴习惯进屋扫一圈周围环境,眼尖发现一位30多岁的男人徒手擤鼻涕后,往地上一甩。 他微微闭眼。 还不如点外卖算了! 算了,忍忍吧,只要跟禧禧在一起就好。 唐禧交往时很在乎他的情绪,现在可以视而不见。 往日曲江宴跟发小们聚餐,都是被伺候的那类。 现在倒是殷勤,又是给唐禧的凳子垫纸,又是帮忙烫碗筷洗茶杯,布菜盛汤不在话下。 今天出门准备不够充分,以后得常备两副筷子。 伺候人的境界可以说是——唐禧撅一下屁股,他都能及时抽纸擦拭。 这顿饭被曲江宴悄悄先一步结了账。 吃完饭后回去的路上。 他的鞋带松了,鉴于今日穿的衣裤没有口袋,他又不想将手机放地上。 他蹲下身,将手机递给唐禧,试探性问:“帮我拿一下手机好不?” 唐禧没有接,侧头看向繁华的高楼。 曲江宴猝然记起一年前,唐禧偷看自己的手机被抓个正着,像朵枯萎的玫瑰说。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看你手机了。 不看意味着不碰不摸。 就这么不到三秒的回忆,曲江宴险些落泪。 他深刻意识到,唐禧说得对,哪怕万幸复合,两人之间终究有了隔阂。 这隔阂是否会被爱意填平? 除了时间与本人,谁都不知道。 * 曲江宴得空时,去做了全面的体检。 不知是否想到唐禧以前相亲时造的谣,还去做了精液健康鉴定的检查项目。 以此证明自己生育能力杠杠的。 田杏的事业心并不是特别强,幼时吃过的苦,令她迫切想走捷径。 在靳琦的牵线下,她频繁参加各种结识青年才俊的高档宴会与活动。 好友是加了一大堆,令她满意的丈夫人选至今未出现。 最近,她认识了一个在鉴定机构工作的男医生。 此人对她很有好感,为了套近乎,无意透露出曲江宴在他们机构做了精液鉴定项目。 田杏刹那间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能得到曲江宴的宠爱是再好不过。 如果得不到…… 有个曲家的血脉,似乎也可以帮她永远留在曲家享受泼天富贵。 到时候就不用再频繁相亲,不用担心暴露。 第98章 送她花灯;生育能力报告 曲江宴好端端的突然去做那个检查,八成跟唐禧有关系。 难道他们当初分手时跟孩子有关? 这么一推测,他们在一年前已行周公之礼? “嗤!” 长相妖艳,估计床上功夫也了得,难怪把人勾得欲罢不能。 田杏擅长伪善,变脸时将骨子里的轻蔑与嫉妒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打定主意,偷偷给曲家生个孩子!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她就想立刻去执行,这会坐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她不会蠢到找这个鉴定机构的医生去弄曲江宴的检测样本。 第一,两人是经靳琦牵线认识的,容易被曲江宴发现; 第二,这个医生想要跟她交往,如果知道她的目的,说不定会生恨给她穿小鞋。 她想干一票大的,花了很多精力金钱。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她大费周章,没拿不到想要的检测样本,险些被抓到马脚! 她如惊弓之鸟,息了走这条路的心思。 靳琦要求儿女们每个月都要回家吃两顿饭。 全家团圆联络感情。 这晚,曲江宴跟父亲大哥喝酒聊天。 曲图南问他追唐禧的进度:“唐家人对你印象有改观吗?” 曲江宴晃着杯中美酒,面目从容:“有的。” 印象更差了。 曲图南给了他一个“不愧是我弟”的骄傲眼神。 曲令山与有荣焉,他的儿子,就没有一个不优秀的! “我改天会找长辈们商讨你入赘的事宜。” 曲江宴满意父亲想开了,态度很好:“现在还早吧?” 八字还没一撇。 “早点准备总不会错,以后少出差池。” 他虽然跟靳琦各玩各的,对于该承担的责任,他做得不差。 哪怕儿子要入赘,他也要办得漂亮无瑕疵。 “行,谢谢爸。” 父子三人喝到微醺状态,各自回屋。 曲江宴进卧室后开灯,绕过屏风走到休息区,田杏端庄坐在床沿边。 他酒醒大半,退到门边打开卧室门,戒备十足质问。 “你大晚上在我卧室干什么?” 田杏笑得很甜,如至纯孩童,指了指沙发区的陶瓷碗。 “二哥,我给你端了碗醒酒茶。” 曲江宴的眼神犀利,似乎能洞悉人心。 “这是厨房分内工作,你抢人家饭碗做什么?” “我不需要醒酒汤。” “男女授受不亲,退一万步说,送就送,你坐我床上做什么?” 田杏像做错事的孩子,咬着涂有唇釉的红唇,小声道歉。 “对不起,我只是脚有些酸,刚坐了不到两分钟。” “你不要这么凶,好像我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 她鬓边碎发微湿,显然刚洗完澡,身穿黑色短裙,笔直的腿在灯光下泛着牛奶般的光泽。 “我们小时候感情明明那么好,还睡过一张床,我不明白做错了什么,你现在这么不待见我。” 曲江宴微醺状态时很想睡觉,有些不耐烦地打断。 “小时候我还跟宠物猪睡过,长大了自然要明白男女有别。” 田杏走到他面前,方领领口露出些许香艳的弧度。 曲江宴后退两步,眼中没有一丝情欲,甚至带着些嘲弄:“你是不是想勾引我?” 田杏心里咯噔,有些难堪。 自己才出国两年,他怎么变得这么直白? 这话让人怎么接? “没、没有。” “为避免我多想,我们以后少接触少说话,最好不接触不说话。” 他懒洋洋斜靠在墙边,身骨散发着不着调的信号。 “好了,你出去,我要睡觉。” “……” 田杏就这么被赶了出去。 曲江宴反锁门,将被坐过的床单被子扒下来,换了套新的。 田杏站在走廊拽了拽滑肩的方领,脑子发懵。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这几个月接触了许多优质男人,有了大量对比,让她产生抱紧曲江宴大腿的冲动。 该怎么办呢? 正烦闷时,闺中密友上门找她玩:“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配音师啊,”田杏茅塞顿开,惊喜抬起头,面带娇羞,“是我想的那种?” “嗯哼!”密友朝她挤眉弄眼,“老天都帮你,你天生就是享福的命。” * 月亮越来越清圆,中秋节这晚。 吃完团圆饭,唐禧本来约好唐妙去看烟花秀。 齐同光不知在唐妙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唐妙放了唐禧鸽子! 唐禧咬牙控诉:“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唐妙像无赖:“欸,我还得奶孩子呢,你赶紧找个老公,以后想做什么都有人陪。” 骗鬼呢! 比起烟花秀,唐父母更喜欢葛优躺。 听说今年这场烟花秀空前盛大,唐禧最后一人去看。 曲江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拎着个螃蟹状的花灯。 “禧禧,送给你。” 螃蟹花灯绘着高饱和度的吉祥花纹,头顶两只圆眼睛,两只钳足可灵活运动。 它在夜晚散发出柔光,憨态可掬。 唐禧一眼爱上,眉梢微挑,眼睛亮如皓月。 她心里犹豫,左顾右盼。 曲江宴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不用找,这是我很早以前请匠人订做的。” 他将花灯塞入唐禧手里:“我可以卖给你。” 唐禧并没接手。 中秋佳节,很多市民与家人出来看烟花秀。 螃蟹花灯瞬间引来十多个孩童驻足观望,有骄纵的孩子开始哭嚷着要买。 “先生,花灯能卖给我吗?” “我女儿很喜欢,我愿意出两倍价格!” 螃蟹花灯栩栩如生,唐禧越看越喜欢,心动不已,生怕被人抢了。 “我要!多少钱?” 曲江宴只回答她一人:“一百块就好。” 唐禧立刻给曲江宴转完账,心安理得接过花灯,嘴角高高扬起,像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她的快乐一直很简单。 曲江宴痴痴看着她,宠溺如一眼望不到岸的海洋。 砰! 一声巨响,一束烟花刺破黑夜! 曲江宴从兜里掏出两副无度数的护目镜。 一副自己戴着,一副架在唐禧鼻梁上。 “你干吗?” 唐禧下意识躲闪。 现场声音杂乱,哪怕两人距离很近,也要大声说话才能听见。 “今晚有很多烟花,这里距离燃放区很近,戴着护目镜可以避免烟花硝溅入眼睛。” 唐禧觉得很有道理:“多少钱?” 广场人头攒动,曲江宴用身躯护着她与花灯,笑容如闷热夏天的穿堂风,气音蛊惑。 “禧禧,看天空。” 高空中释放出无数烟点,烟点一次次分裂,组成巨大的蜘蛛网。 上千个烟点陆续炸开,开出千万朵颜色与大小各异的烟花。 红、青、黄、白、粉、紫……令人目不接暇! 这是人类对生活表达的浪漫。 “禧禧,你听过吗?一起看盛大烟花秀的人,会携手幸福一生。” “你从哪听的?” “我自己想的。” “……” 唐禧抿唇翻了个白眼。 烟花浪漫不过三分钟,硝烟陆续从空中砸落,弹在唐禧头部与肩部。 曲江宴的护目镜很有用处。 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被硝烟砸入鼻口眼,各种惊呼咒骂层出不穷。 对比是人的天性。 曲江宴现在有多贴心,就能衬托出以前恋爱时有多不上心。 唐禧忽然没了看烟花的兴致,摘下护目镜扔曲江宴怀里,转身往外走。 她很在乎螃蟹花灯,一直用手臂护着。 怎么回事? 刚才不是看得挺开心? 曲江宴摸不着头脑,下意识追过去,主动帮忙开路。 “麻烦让一下!谢谢。” 唐禧闷头往外走,脚步越来越快。 “禧禧,我哪里做错了吗?” 唐禧压根不看他一眼。 曲江宴不敢逼得太紧,跟她隔开些距离,不紧不慢跟着。 唐禧果然放缓速度,打量两侧街道的店铺。 曲江宴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那是一家粉面店。 他想到个很有趣的事。 “你以前有次喝醉酒,给我打电话说你在汗青大道吃面,我找遍那条街所有粉面店,都没找到你。” “后来我查看监控,发现你进了一家名为‘治疗面瘫’的店铺。” “你见到我时很生气,嫌我速度慢,说我不在乎你。” “你喝醉那模样真的萌我一脸血。” “回家的路上遇到商贩卖气球,我给你买了几只氢气球,将其中一只系在你头发上,你仰头看着氢气球,立马不生气了,高兴得像个孩子。” “仔细想来,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唐禧怎会记不得? 哪怕一树一叶一砖一石,都能找到一段恋爱记忆。 为什么偏偏挑自己眼花进错店铺的事讲? 她板着脸盯着他:“很好笑吗?” 曲江宴的笑容跟拉链般,立马拉起来。 翌日。 他将自己的生平履历、个人财产状况、身体健康报告等复印件,装入文件袋。 亲自塞进聚春景6号铁门。 “阿稻,放进去屋里。” 阿稻只是甩尾巴。 曲江宴折回屋,贿赂它一个风干鸭头。 阿稻吃完后,立马将文件袋叼进客厅。 唐禧隔三差五有很多快递,也很少看快递信息,直接拆开。 文件里面夹着一份曲江宴的生育能力报告。 唐禧心跳乱了节奏。 不要脸! 曲江宴还让快递员将复印文件送到唐家人手中。 于不晚拆开文件袋,把唐父喊来一起看。 唐父看了三遍。 对于看不懂的内容,他说:“谁知道是真是假,指不定故弄玄虚糊弄咱们,当我们傻子吗?” 对于看得懂的内容,他说:“炫耀个什么劲?轻浮!跟我们求真务实的家风不匹配!” 于不晚举了下手:“咱们家什么时候有这个家风了?” “两分钟前。” 唐父说什么都有理,但对妻女说话时声音很轻。 “资本家的发家史本质是剥削,他是资本家的孩子,半斤八两!可不能让他剥削咱们家闺女!” 唐父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无人应和。 “晚晚?你有在听吗晚晚?” 于不晚的视线从手机上挪出来:“啊?” “你在想什么?” “我担心手账店会被强制要求拆迁,这些年一直有这个声音。” 于不晚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小康家庭。 因为是女儿,她幼时什么都缺,婚后经营着现今的手账店,补偿童年受伤的少女心。 生二女儿后,她抑郁过一段时间,是经营手账店慢慢熬过来。 后来唐卤鸭店出事,家里也是靠手账店养活着,度过一段艰难时光。 手账店于她于唐家来说,有重要意义。 今天又有人来“劝”她转卖。 她肯定不同意,但隔三差五被骚扰,心情肯定受影响。 唐父安抚:“不要担心。” 于不晚苦笑。 手账店周围可是高楼大厦。 开发商不想吞掉手账店的地,获得更多财富? 答案是——想。 在他们眼里,寸金寸土的地段,用来卖几块钱的胶带?暴殄天物! 手账店能存活至今,更主要是有齐同光娘家的庇佑。 令于不晚担忧好几年的事,终于在四天后发生。 齐父突然被纪委留置了! 他被关起来,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被监视着。 一般被留置,说明纪委监委已经掌握一些官员犯错的确凿证据。 第99章 专属限定套餐!诱他入局 齐同光得知此事后,第一次时间给母亲和哥哥打电话,都没打通。 他从公司急匆匆赶回娘家。 从管家口中得知,齐母与哥哥被约谈,至今未回。 他打了十几个电话,昔日交好从政的亲朋好友,都避而远之,以求自保。 他坐在沙发上冥想。 次日下午,齐大回来,神情疲惫。 “哥,爸怎么会被留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齐大扫了客厅一圈:“书房说。” 书房内有十余排超长书架,书籍令人眼花缭乱,空中弥漫着淡淡墨香。 齐大眉宇敛着吹不散的愁意,痛心陈述一件大事。 “爸贪污了,他的贪污金额,至少面临8年以上的牢狱之灾。” 齐父的仕途算是彻底毁了。 齐同光犹如五雷轰顶! “爸是儒雅谦虚的正人君子,行得正坐得直,怎么会贪污?” “众人在官场熙熙攘攘,为治国繁天下、为生存、为争名夺利,各有缘由。” 齐父主政期间颇有建树,奈何多年来没升职,而表现中庸的同僚陆续高升。 这对比令他产生落差,起了不正心思,巴结到一位领导。 深入交往后发现领导为谋私利,大肆卖官卖爵,收受巨额贿赂。 有些事一旦开了口子,就停不下来。 领导趟了浑水,下面的小弟能全身而退? 没有这样的好事,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恩师隐晦告知我的。” 齐大将身体所有重力放到椅子上,如过冬挨饿的肉食动物。 “爸巴结的那位领导,被情妇上网举报以权谋私,纪委监委顺藤摸瓜,摸出爸插手干预土地划拨等经营项目,为一些大企业开路压阵,证据确凿,很快会移交检察院。” 齐同光不会傻到问有什么办法捞出齐父。 齐母跟齐大还在官场,哪里敢抖机灵! 这种情况下,家里能做的便是按兵不动,尘埃落定后积极配合退赃款等事宜。 齐同光不担心齐大的廉洁问题,如果有问题早已被留置。 “爸这件事,对你跟妈的仕途有影响吗?” 齐大罕见沉默。 肯定有,同样竞争一个岗位,上面对他晋升的要求更加严格。 齐父成为贪污官员,会令齐家更难结交人脉。 也有好处,可以鉴定真假交情。 齐同光想到之前曲江宴在唐卤鸭店说的那番话,顿觉羞愧无地自容。 连一个外人都知道自家的情况。 他作为齐家的儿子,竟然如此天真! 齐大沉声安慰。 “这事与你无关,不用自责,你没什么城府和大抱负,这事之后,我很庆幸你当初没有从政。” 齐同光脑子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爸贪污这事,是不是曲江宴搞的鬼?” “曲氏集团的二公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据我所知,是那位大领导有新欢后想跟情妇划清界限,情妇没得到满意的物质,这才撕破脸举报。” 齐同光回忆那天的对话。 曲江宴只是说出齐家的境况,愿意帮忙牵线让齐家父子晋升,并没说什么要挟话。 他想要追唐禧,会玩“英雄救美”的那一套戏码? 就算要玩,也是直接从唐家人下手,而不是舍近求远弄齐家。 以曲江宴的智商,他应该不会动唐禧在乎的家人。 想好这事,他稍微放心。 * 曲江宴又挨唐父的骂了。 只要他一出现的唐父面前,必然会获得一份专属限定套餐。 ——扫帚攻击 ——视而不见 ——冷嘲热讽 ——残忍驱赶 对于小女儿的终身大事,唐父很有危机感。 小女儿单纯善良,万一某天又被曲江宴骗走怎么办? 他因这事生了两天闷气。 很快,他有个主意。 与其被动防范,不如主动招婿,给唐禧物色个好丈夫,到时候曲江宴可能知难而退! 作为百年老店,唐卤鸭店的食物品质不差,吸引很多网红与外地人来探店,客流量很高。 他在店里张贴红纸告示,表示要招一个优质赘婿,彩礼包满意。 曲江宴下班后跑来消费刷好感,看见告示上还贴着唐禧的照片。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 照片里的唐禧还在读大学,精致脸蛋略微有些青涩,却朝气蓬勃,连发丝都闪烁着金光。 他欣赏许久,没忍住,将那照片撕下来揣兜里。 更不想别人觊觎他的禧禧。 这一幕被店里的职工看见。 曲江宴挨了唐父一锅铲,还被缴了照片。 他嬉皮笑脸:“伯父,我在医院经常煮骨头,也算是半只脚踏入美食行业,以后学做卤鸭也容易上手,肯定能把咱们家的卤鸭店经营好。” 这是人话吗? “谁跟你咱们家,哪凉快哪待去!” “……” 曲江宴啃着新买的卤鸭回聚春景。 路上刷到几个新闻。 师黎工作室放出新专辑的主打mv《晴飔》。 师黎在创作采访中表示:“这个mv里有70%的剧情灵感来源我跟我的青梅。” 话都说到这里了。 曲江宴高底是要看的。 他像个自虐的小偷,一边吃醋,一边偷窥着没有他参与的美好时光。 看到师黎摁着唐禧吻,他嫉妒得浑身发颤,将手中的卤鸭扔回袋子。 恨不得用眼光刀死师黎的同时,心里蹿起一股嫉妒之火。 如果自己跟唐禧一起长大该多好。 师黎官宣明年二月份将开启新专辑的全球演唱会。 公布的首场演唱会歌单中,竟然没有成名作品《归林》! 粉丝们大为不解,着急得到处问原因。 【以前每次巡演,都有《归林》啊!】 【没有《归林》的演唱会是不完整的!】 【是美工做图时漏写了吗?】 【啊?我还等着师黎唱《归林》时跟女朋友求婚呢!现在不唱了?这可咋整!】 师黎上线发文澄清。 【《归林》对于我来说,绝对不仅仅只是“成名作”这么简单,它是我肆意飞扬的青春,寄托我对美好爱情的炽热向往,我记得每次唱这首歌时的心情,我比所有人都喜欢它!老粉应该知道,这首歌是我对初恋的告白,我短暂拥有过她,曾答应只为她一人唱这首歌,大梦一场,如今我已失去她。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有力气唱这首歌,希望大家理解。】 相关热搜迅速冲上热搜榜,甚至火出外网。 # 师黎演唱会无归林 [爆] # # 师黎失恋 [爆] # # 师黎发文 [爆] # 曲江宴反复看了好几遍。 师黎真烦人,写这么煽情做什么! 该不会还想跟禧禧复合吧? 禧禧看到这个热搜会心疼吗? 曲江宴并没幸灾乐祸,反而害怕成为下一个爱而不得的师黎。 * 曲江宴难以攻略唐家人,屡次碰壁,不知该如何是好。 发小们组局邀他出去玩。 他去了。 阎陵阳给他递了块西瓜,一针见血指出他愁眉不展的原因:“攻略唐禧家人不理想?” 曲江宴缄默。 那就是了。 柴桑立马点了首《山海留不住云雾》。 曲江宴刀了他一眼,他立马关掉音乐。 郝亿景拍了拍曲江宴的肩膀:“按照小说剧情,唐家早晚会出现属于你的助攻。” “希望吧。” 曲江宴也就只能这么哄哄自己。 他蒙头干酒,一杯接一杯,大有一副不醉不休阵势。 阎陵阳想劝,宁城徽拦住:“偶尔醉一下没事,能排压解闷。” 曲江宴就这么喝醉了。 聚会结束时,田杏不经意出现在一楼大厅。 她身边还有两个同龄女生,似乎也是来这里玩。 田杏压住唇角,上前去扶曲江宴。 “我二哥都喝得不省人事了?正好我回家,我捎他回去。” 发小们都认识田杏,也没多想,将人交给她。 柴桑还搀扶着:“你车在哪?我扶宴哥上去。” 田杏感激:“我这就让人泊出来。” “不用,接送老板是我的工作。” 康宿风尘仆仆赶来,不动声色挤开田杏,扶着曲江宴走了。 到嘴的鸭子飞走,田杏后槽牙都磨平了,表面却要维持淑女优雅。 怎么忘了康宿这个麻烦保镖! 好友劝田杏不要操之过急。 田杏就这么守株待兔,蹲到曲江宴部门的团聚。 曲江宴对下属一向没啥架子,请康宿坐隔壁桌吃饭,似乎不忍看他挨饿。 田杏找人往康宿的靓汤里放了些药。 康宿喝了很多靓汤,很快就开始往洗手间跑。 一进厕所就被木棍打晕,拖进一单间锁死。 曲江宴在科室很受欢迎,他明日不上班,同事们使劲灌他。 店里的酒属于后劲大类型。 田杏被曲江宴毫不留情羞辱几次,也没了与他谈情说爱的心思。 她打算一步到位,借种后跑国外养胎,生了孩子再带回来。 想着想着,曲江宴那边的聚餐已经结束。 她走过去自报家门:“我来接我二哥回家。” 同事们见她穿搭都是名牌,长得漂亮又自称是妹妹,不疑有他,帮忙将人塞进她车里。 田杏将曲江宴扶进事先开好的总统套房,将人推倒在床上。 转身去打开对着大床的摄像机。 以防以后曲江宴不认账。 曲江宴的头又晕又胀,张嘴想说话,喉咙干涩不已。 卧室只开了地灯,他努力想看清不远处那抹倩影。 可他的视界似乎蒙着一层纱,一切都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田杏试着录制一段视频,确认没问题,才重新录制。 她知道醉酒的人没那方面的欲望,冲泡了一包含小料的温水,端到床边。 她披着微卷长发,逆光而立,穿着与身形跟唐禧有八分像。 身上还有股淡淡的荔枝香。 “江宴,你醉了,起来喝点水。” 专业播音腔掐着嗓音,喉间溢出不属于她的音色。 如春日凝聚在茶庄茶叶上的雾珠,干净剔透。 曲江宴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唐禧的声音,强制开机想坐起来。 “禧禧……” 第100章 禧禧帮帮我(已修) 曲江宴吐了一次。 田杏脸色很难看,当老妈子伺候他清洁干净。 曲江宴直接趴床上睡了。 田杏哪里甘心,直接将他摇醒。 曲江宴撑床坐起。 熟悉的香味令他放下一切防备。 “真的是你吗禧禧?你怎么在这里,我好想你……” 田杏嗯了声,单手摁住他肩膀:“你醉了,喝点温水好受些。” 曲江宴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水。 “都喝完吧。” 昔日不近人情的曲江宴,此刻很配合,哪怕再不舒服,也将杯中的水喝得一滴不剩。 “我喝完了。” 像一只完成任务索要奖励的警犬。 田杏感受到一股来自天道的嘲笑。 天之骄子又怎样,被嫌弃时不也是舔狗? 她将玻璃杯放在床头柜,在半明半暗的卧室里勾起一抹胜利在即的笑。 曲江宴像只受伤被救助的大熊猫,抒发满腔情意。 “禧禧,这里是哪里?” “你愿、愿意来找我,心里还有我对不对?我们复合好不好?” “我们回到春泽秋月过日子,嗝!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们再重新买房,我们一起养阿稻……” 他舌头有些打结,因为吐过一次,脑子清醒三分,描绘两人未来的蓝图。 一股尖锐的酸楚将田杏撕成两半。 她出生后就被当成一把刀培养。 谭银对她好,因为她对唐禧有救命之恩。 靳琦对她好,是误将她认成谭银之女。 如今为了有个孩子保住荣华富贵,她还得要装唐禧! 她像一只寄生虫,汲取着别人的营养。 每每细想这些事,心比天高的田杏便无比憎恨唐禧。 唐禧当年没死,却遗忘了一切,被一对卖卤鸭的平民养大。 挤不进上流社会,整日为几两碎银奔波劳碌。 田杏又觉得扬眉吐气! 腰间蓦地被男人大掌攥紧,攥回她的思绪。 曲江宴呼吸节奏微乱,昔日清冽气音降调,成为撩人的磁性沙哑。 他毫无章法扯着衣领:“禧禧,我难受。” 走到这一步容不得田杏退缩,低头要吻他。 曲江宴突然探手去开灯。 田杏的唇从他侧脸擦过,急切阻拦:“你做什么?” “我想看你,也给你看腹肌好不好?” “别开,我害羞。” 唐禧是个乐于享受的颜狗,大多时候深入交流的前戏,她要开着灯看脸看腹肌。 这才过了一年,就害羞了? 田杏似乎很着急,跨坐在他腰上。 “江宴,我会让你快乐的。” 为避免曲江宴烂醉如泥办不成事,她加料时有所收敛的。 曲江宴头很痛,能说这么多话,说明还有几分理智。 唐禧前天还对自己爱搭不理的。 今天就这般热情? 唐禧的床品一向不好,只会指挥他干。 怎么会说出那么“善解人意”的话? 曲江宴再度伸手去摸开关。 田杏愠怒:“你不听话,还想不想复合?!” 根据调查显示,唐禧这一年来,确实这般嚣张骄横。 “想。我想看看你。” 田杏企图诱他失智:“看不如感受。” “我怕发生古早影视剧中的狗血,睡错人。” 啪! 天花板的大灯亮起,主卧亮如白昼。 曲江宴看清坐在自己身上的田杏,遽然推开她。 身上散发的戾气能绞死千年厉鬼。 田杏胸口挨了一脚,四仰八叉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啊!” 曲江宴现今完全发挥不了平日的战斗力。 否则这一脚能将田杏踹出内伤! 身体给出的反应骗不了人,曲江宴担心田杏有同伙或其他花招,并不恋战,跳下床往外跑。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得先保住清白。 回到安全的地方再考虑其他事。 余光瞥见一个红点。 他面色森寒走过去,取下摄像机狠狠砸向田杏。 毫无预兆! 田杏原本坐在地板上,不知身体哪部分挨了砸,鬼哭狼嚎。 曲江宴的手机不见了,只能乘坐电梯下去,通过酒店工作人员联系康宿。 康宿的手机显示关机。 田杏能将他带到酒店,肯定支开了康宿。 这个蠢货! 五分钟后,蔡颂派的专车赶来。 司机火速开门,担忧他身体状况:“老板,要去医院吗?” 曲江宴摇头后上车,闭眼隐忍着:“回聚春景。” “好。” 车子拐进聚春景大门时。 曲江宴浑身犹如蚂蚁啃噬,十指发颤。 他满脑子都是唐禧。 迫不及待想见唐禧。 立刻!马上! 曲江宴用司机的电话给唐禧打了电话。 唐禧从屋里出来,身后跟着整天傻乐的阿稻。 司机得了眼神示意,早早驱车离开。 “禧禧,你让我进去待会好不好?” 唐禧见他耳墩透着不正常的红:“你高烧去医院,我不会治。” 铁门迟迟不开,曲江宴暗自焦急。 “我喝了点脏茶,我、我现在很难受。” “你把我当什么?”唐禧勃然大怒,“我不是你用来发泄的玩具!” “我从没那么想过,只是想跟你待一会。” 他没想到后劲如此大,都快站不稳,虚弱靠在铁门边。 唐禧想到他曾用命去保护自己,此刻无法无动于衷。 铁门被打开。 曲江宴生怕她后悔,先一步进了屋。 这是自分手后,他第一次进屋,怎能不激动! 唐禧有一瞬间怀疑他别人设计都是假的。 “你竟然被人暗算了,真是稀罕,你那个二十四小时在线的贴身保镖呢?” 曲江宴坐在沙发里,给人一种死到临头依旧要澄清的错觉:“我睡觉时不跟他贴身。” 他在熬。 艰难地熬。 熬不下去了! 如狼似虎的眼睛盯得唐禧发毛:“你想做什么?” “禧禧,让我抱抱好不好?” “等下是不是要进去?” “……” 曲江宴默默闭嘴。 又忍了十几分钟。 所有的礼教规矩统统去他爹的! 他顾不得打脸问题。 “禧禧,你还记得你在y国医院许我的承诺吗?这次你能帮上。” ——如果你以后出事用得上我,我会不留余地帮你。 唐禧眼皮狠狠一抽,等待他的下文。 “我快要爆炸了!禧禧,帮帮我。” 他凑到唐禧耳边,压低声索要一条贴身衣物:“不要新的。” 唐禧自然不会不懂这是要做什么,浑身烧起来。 要拒绝吗? 可他没要求用她的手,算善良了。 唐禧不吱声,转身上楼。 这是答应的意思! 曲江宴仿佛看见生机,紧绷的肌肉松下来,靠在抱枕与身体较劲。 恨不得将田杏碎尸万段! 唐禧红着脸在卧室衣柜前,翻遍近两个月的贴身衣物。 曲江宴生怕她忘了,走到楼梯处催楼上的进度。 “禧禧,能快点吗?” 唐禧打开门河东狮吼:“催催催,催魂啊!” “……” 唐禧捂着发烫面颊,蹲在衣柜面前无比纠结。 给哪一条呢。 她甩了下脑子。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让他度过难关才是正事! 以她对曲江宴的了解……目光落在一抹浅紫色的布料上。 将手中布料交出去时,她都不敢看曲江宴的表情。 心跳变成鼓点落在耳膜处,如雷贯耳。 她以前多大胆啊。 今天着实窝囊了些。 曲江宴抓着掌心物,心里满咚咚,笑如煦阳:“禧禧,还需要洗手间一用。” 唐禧背过身,魂不守神摸着阿稻的脑袋,含糊嗯了声。 曲江宴进洗手间后,将手中的布料撑开。 一声声低喃心上人的名字。 “禧禧、禧禧……” 简单二字从他口中吐出,像一首情歌,跌宕起伏。 聚春景的房子不太隔音。 唐禧不小心听到,被搅乱心神,又羞又赧。 过去骂一顿骂吧,要是被他扯进去怎么办。 不过去骂吧,又好像被轻薄占了便宜。 唐禧咬唇捂着耳朵。 “天杀的坏东西,不要脸!” 她泡了杯山楂茶,慢慢饮着。 正想事情想得入神,莫惊秋的电话打进来。 “禧禧来开门,我来了。” “!!!” 好端端来这里干什么? 唐禧往外走了两步,想到洗手间的人。 立马跑过去拍门:“你别叫了!我闺蜜来了,要是被她听……” 警告的话还没说完。 浴室传来一道磁性蛊人的嗓音:“我又不是喊她的名字。” 接着,这嗓音流露些委屈:“禧禧你心疼我一下吧,别突然敲门吓坏我。” 第101章 烧鱼一只!原谅她吧 行吧,他生病,让他一点。 莫惊秋似乎很着急,又打电话进来催。 唐禧跑出去开门:“你们怎么每次过来都不带钥匙!” 莫惊秋用惯了密码锁,理直气壮说忘带了:“快让我进去。” 闺蜜两人都各怀心思。 进屋后,唐禧发现洗手间那边似乎没了声音。 不对! 仔细听还有点! 看来曲江宴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心里。 唐禧微微放心,注意力这才转移到莫惊秋身上。 刚入秋不久,现在的气温还没冷到要穿高领衣。 此外,莫惊秋气血旺,特别怕热。 她神经粗无偶像包袱,平日挺大大咧咧的,今日眉眼间流淌一股天然妩媚。 唐禧终于明白。 为何跟曲江宴捅破最后一层关系后,他时不时就感慨她变得媚了些。 当初她还觉得曲江宴想占便宜故意调戏自己。 如今自己作为旁观人,才发现这么明显。 莫惊秋意识恍恍惚惚,机械性吃着唐禧做的鲜花饼。 丝毫不像平日介意食物摄入的热量。 “你该不会被潜规则了吧?!” 不知莫惊秋被话呛住,还是被鲜花饼呛住,内眼角咳出泪。 “不是。” 唐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扒下她外套。 果然! 锁骨下方、肩头、后背,有大量的草莓印。 唐禧眸中迸出寒光:“这是谁弄的?” 莫惊秋将鲜花饼扔在桌上,犹如惊醒的梦中人,流着泪破口大骂。 “呜呜呜,是韶寓那个混蛋!” 唐禧震惊得站起来:“去年暑假档爆火的那个古装剧将军韶寓?” 莫惊秋的眼泪随着点头动作砸在大腿上。 “你们不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吗?怎么滚到一起了?” 莫惊秋跟韶寓大学军训时结仇,此后彼此看对方不顺眼。 莫惊秋有敬佩的圈内偶像,韶寓就处处跟她偶像作对。 莫惊秋为偶像鸣不平,开了很多小号骂韶寓是烧鱼。 为了更好地挖掘韶寓的黑料,她做各种任务混入韶寓的粉群,一不小心干成了大粉! 上个月她参加一个活动,被韶寓气到,下班后打开v博例行要骂韶寓。 因为粗心大意,忘记切换小号,在有三千多万粉丝的账号转发一条骂韶寓假正经的博文。 还评论:【烧鱼一只罢了!】 因为韶寓在她面前真的贱兮兮,各种气她! 莫惊秋那天工作太累,转发完就睡死在沙发上,凌晨三点多被经纪人拍醒,得知自己忘记切小号。 韶寓爆火后,一直被同类竞争小生针对。 他今年三月份被家里的事连累,被迫停了一切工作,但粉丝不离不弃,战斗力相当强。 莫惊秋这人双标,会骂很难听的话,但听不得难听的话。 她抖着手去翻热搜。 想象中的糟糕画面没出现,原来是韶寓发了博文为她站队。 韶寓粉丝立马改口,夸赞她人美心善,在韶寓事业低谷期还愿意帮韶寓炒热度。 于是乎,莫惊秋被迫开除黑籍,成为韶寓的头号迷妹。 莫惊秋脑子很乱,拿不定主意,所以跑来这里。 “我醒来时,他跟我表白说很早就喜欢我,之前贱兮兮也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 唐禧抢话:“他是不是说为你进娱乐圈的?” “你怎么知道?” “这个世界是巨大的番茄小说。” “别开玩笑!”莫惊秋赏了她一栗子,“我认真说话呢!” “那你喜不喜欢他?” “说实话,他长得挺帅的,除了嘴贱点,人品还行。” “那答应他得了,人帅有钱喜欢你,”唐禧扫了她裸露肌肤一眼,“活还好。” 闺蜜是军师,被这么一劝,莫惊秋觉得可以先谈恋爱。 解决这么个大麻烦,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唐禧一把拉住她:“你去哪?” “我要去尿尿,对了,我好累不回去了,今晚跟你睡。” “你去楼上尿。” 莫惊秋还是懂闺蜜的尿性,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可疑。 “洗手间里有男人?” 曲江宴竖起耳朵,想从唐禧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似乎这样就获得了承认。 事实证明,他对唐禧那张嘴的滤镜还是太厚了。 “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 曲东西:“……” “师黎?”见唐禧摇头,莫惊秋叉腰,“你别跟我说是曲江宴那贱货。” 曲贱货:“……” 唐禧一噎。 “禧禧!你可以喜欢花草,喜欢女人或男人,但不能喜欢重伤你的人。” “之前他骚扰跟踪你,我就想打他,现在还敢强闯民宅,看我不把他打成猪头。” 曲江宴头疼。 这一年来,他追唐禧这般艰难,也有这几个闺蜜耳边风的阻力。 莫惊秋找了把扫帚。 “是我准他进来的,他现在身体不舒服。” “他伤害你时怎么不考虑你舒不舒服?你心软可以不动手,我来……” “他自由搏击七段。” “……” “我是打不过,但能摇人。” 莫惊秋拿起手机,决定给韶寓一个表现机会。 唐禧觉得没必要把事情闹大,和盘托出曲江宴曾为自己差点丢命的事。 “啊,还有这事?能救你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说不定心里偷着乐。行吧,这次就算了。” 莫惊秋脚尖一旋,扶着扶梯上了楼。 曲江宴发泄完,在洗手间冲了个澡。 他探出头,本想让唐禧给自己手机,让家里的男雇佣给自己送衣服。 没想到唐禧周到,将事先准备好的宽大睡裙扔给他。 “反正你住对面,距离短,穿着回去吧。” 曲江宴穿着一条粉色及膝睡裙出来,如果化个妆,绝对是女装大佬。 那条睡裙对于唐禧来说很宽大,穿在曲江宴身上变成了紧身裙,相当滑稽。 她压了压嘴角,没压住,又压了下,又又没压住。 曲江宴戳破:“想笑就笑吧。” 他怀疑唐禧是故意给这种裙子。 唐禧不委屈自己,笑得东歪西倒:“哈哈哈哈!” 原本只是客气一句的曲江宴:“……” 他手里还拎着个衣架:“禧禧,我帮你把内裤洗干净了。” 唐禧将一个抱枕扔他怀里:“扔了!我不要!” 他都用过了! 曲江宴将抱枕放在腰腹处挡着,回了聚春景10号。 莫惊秋感冒差不多快好了,鼻子还有点塞,晚上睡觉打呼噜。 很细微的呼噜声,规律绵长。 她侧躺着,修长大腿上布着凌乱的吻痕。 唐禧辗转反侧睡不着。 不知为何,想到了跟曲江宴的第一次。 曲江宴的吻从她眉心落到胸口处,就此停住,盯着她认真礼貌地问。 “禧禧,可以继续吗?” 她害羞点了点头,将脸埋在他颈窝处。 疼痛过后是快乐。 快乐过后是难过。 是那种被男人肆意玩弄的委屈。 虽然她事先答应了,但她又有点后悔惆怅郁闷害怕焦虑。 她承认自己有点矫情,她就是这般世俗的女子。 曲江宴跟她的反应相反,眼里点缀着些许欢喜。 曲江宴不会说什么情话安慰情绪低落的她,就搂着她,大掌顺着她脊背,时不时再亲亲她脸蛋。 唐禧一直能感受到曲江宴的喜欢。 可她不知那股喜欢占了多少比例。 两分三分? 八分九分? 分手前,曲江宴从来不说爱她。 这一点与唐禧截然相反。 想到这里,唐禧咬着被子,又恨了曲江宴一遍。 啥都不是! 住在对面的曲江宴猛地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 奇怪,在禧禧家的洗手间里,他不是用冷水解决的啊。 * 田杏被自己的摄像机砸到左肩。 左肩被砸出成年男子拳头般大小的灰紫团状痕迹。 稍微牵着到左肩,就疼得她直冒冷汗,短时间不敢行动。 计划中途夭折,她是恐惧的,立马回轻音一带。 跟靳琦坦白一切。 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件事上占据主动地位。 “妈妈,我有想跟其他男人相亲交往,跟其他男人接触后我才明白自己喜欢的是二哥。” “我对不起你,你对我这么好,我竟然做出这种丢人的事。” “我更对不起二哥,我没脸待在这个家了。” 她捂着脸嚎啕大哭,衣领子下滑,露出左肩触目惊心的砸痕。 靳琦起初觉得造孽,发现她肩上的伤口,脸色大变。 “谁弄的?” 田杏支支吾吾:“是我活该,妈,别问了。” “江宴打的?” “二哥当时很生气,如果换做是我,我可能会做得更狠,妈妈,不要生二哥的气。” “他那性子真的是!再生气也不能打你啊,你们小时候明明那么好。” 田杏很讨厌靳琦回忆以前的事。 偏偏阻拦不了! 她似追忆似苦涩:“可我们长大了。” 靳琦怕她的左肩留下后遗症,硬是拉着她去医院做了检查,开了一大堆药物。 * 曲江宴请了一天的假,睡到自然醒。 吃完午饭,他给轻音一带的管家打了个电话。 得知田杏在家,直接杀回去。 田杏习惯猫头鹰的作息时间,加上肩膀有伤,心安理得睡懒觉。 曲江宴用备用钥匙打开她卧室门,直接将人从床上拽到地上。 丝毫不怜香惜玉。 拽的刚好是左手。 田杏发出杀猪叫。 “说吧,算计我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喜欢你,占有欲作祟而已。” 曲江宴才不信这一套:“看不出来,我记得有提醒过你,不要越线。” 他眸底迸出强烈的寒沉,令田杏毛骨悚然,下意识后退。 曲江宴将床头柜一描边花瓶打碎,捡起一片碎玻璃,抵在她脖子上的大动脉处:“别动。” 左手用力按住她左肩的淤青,有股十足的疯劲:“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 “啊——!我错了二哥!以后不敢了!” “不要这么对我呜呜呜!” 这叫声率先吸引到曲翩跹的注意。 曲翩跹跑进来。 田杏似乎看见了救世菩萨,朝她伸出手:“救我翩跹!快叫妈过来!” “二哥,不要放过她,她很坏,小时候还欺负我。” 田杏:“!!!” 她激动说没用,试图坐起来,细嫩的脖子被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沁出血。 就在她绝望之际,靳琦姗姗来迟。 她死灰复燃:“妈妈救我!二哥要杀我!” 靳琦太阳穴突突直跳:“江宴快放开杏杏!” 曲江宴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不言语,手中的玻璃片压得更狠,血流成柱。 田杏老实闭嘴,眼里的泪失禁,激烈心跳声掩盖一切声音。 “妈,二哥说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 靳琦本来就够头疼了:“别添乱,回你屋去。” 曲翩跹撇了撇嘴,并没离开,抓了把瓜子吃起来。 “江宴快放开她,杀人要偿命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是医生有分寸。” 这是曲江宴行凶的底气来源:“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她告诉我了,她知道错了,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而已?” 曲江宴觉得室内温度有些低,面带讽刺。 “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唐禧,你知道如果我昨晚没有跑出去,会发生什么的事?” “你有没有想过我的难处?” 靳琦很难受,更是左右为难。 “她是你谭银阿姨唯一的血脉。” “你们小时候感情那么要好,还定过娃娃亲的。” “如果没有她,你性格可能一直那么混,不会成为人人尊重有加的优秀医生。”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打也打了,原谅杏杏这次吧,她以后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 第102章 搬离曲家!曲二贴脸开大 “饶她这次也行,但我有个前提条件。” 卧室所有的目光聚焦在曲江宴身上。 他身着白色与薄荷绿的拼接衫,腰腹窄而有力,遒劲长腿撑起笔直的白色直筒裤,精瘦骨感的脚腕随运动或隐或现。 整个人清爽崭新如春日里的一棵水杉树。 “让她搬离轻音一带,从此不准再回来。” 田杏猛然抬头,满脸都是泪,我见犹怜。 这跟与曲家断绝关系有什么区别! 如果不能跟曲家人朝夕相处,感情肯定会随时间变淡。 感情变淡后,她以后的待遇肯定会变差! 她望向靳琦,楚楚可怜跟被抛弃的孩子无异,眼里一片灰暗。 靳琦于心不忍:“她自幼失恃,无父无母,离开这里能去哪里?” “这十多年来,你给她置办了不少房产店铺,怎么就没地方去?” “我不是说物质上的落脚点,是心理上的归宿。她虽不是我生的,但我一直将她当亲生的养。” 田杏低头,眸里飞掠一抹喜色,逐渐找回主心骨。 靳琦就是为她开路压阵的王牌! 脖子处的钳制松开。 田杏虚脱般,大口大口喘气,正准备大哭一场给靳琦看。 锋利的玻璃片落在她左眉处,沿着一条弧度刮过。 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 “啊!好痛!” “江宴你做什么!” 靳琦的阻拦还是晚了一步。 早一步其实也不见得有用。 田杏左眉被剃掉了!! 短黑的眉毛随着玻璃片的轨迹扑簌落下。 曲江宴很残忍。 “你不听劝算计我,我现在出口恶气,活该你受着。” “看在幼时情谊的份上,我给你留了半边的眉。” 从未有人敢这么算计他! 田杏爱美,摸到左眉位置空空如也,还有些血迹,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地毯上。 这回是真伤心了。 剃一边跟全剃掉有什么区别! 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有多丑! 本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 曲江宴已经厌倦了讨价还价。 “她不走也行,从此以后,不论是平日还是年节,我将不再踏入轻音一带半步。” “不碍着你们一家人团聚。” 他将玻璃片扔地上,眼神顽劣,起身决绝往外走。 用难听的话逼靳琦做选择。 靳琦心里难受到极点,将田杏扶起来。 “杏杏,你从我名下的别墅里选一套,搬过去吧。” 田杏哭得歇斯底里,千万个不愿意。 靳琦再疼她,也不会跟亲生儿子决裂,只能狠下心,想着以后再物质上多补偿一下。 靳琦关键时刻的选择,也是田杏固执想要曲家血脉的原因之一。 她不想被动,不想被抛弃! 曲江宴忽而一笑魅惑非凡,足以抵挡世间一切绝色。 当晚,他留在轻音一带吃饭。 以后不用再见到田杏,曲翩跹胃口好,当晚干了两大碗白米饭。 吃完饭,曲江宴要回聚春景练习解剖柠檬。 他的解剖技术有了很大的进步,完成唐禧下达的任务指日可待! 与平日不同,靳琦这次并没出来送他。 不知是在生闷气,还是在哄收拾行李的田杏。 康宿前天被砸了一棍,后肩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作为保镖,竟然敢被人成功偷袭,简直是职业生涯里的奇耻大辱! 他心里堵得慌,小心翼翼打听。 “老板,事情解决得如何?” 曲江宴心情不错:“从此以后,轻音一带将没有田杏的任何痕迹。” 康宿心里的气瞬间通畅。 田杏该背时! 曲江宴慵懒靠在椅背上,心无旁骛刷着唐禧在手抖app上更新的短视频。 唐禧带着今年两幅押花作品,去参加39国联合举办的品牌高峰论坛。 她秀发低扎,身着宽松版的姜红色丝绒西装,搭配银色尖头高跟鞋。 雅致又干练,稳重又鲜活。 论坛会现场庄严得有些枯燥,她往一堆40+年纪的人堆那一坐,依旧鹤立鸡群。 散发出的气质如暗香浮动。 三十四秒的视频,硬控曲江宴近十分钟。 他两指以唐禧的脸为中心一拉,如剥壳荔枝般的漂亮脸蛋映入眼帘。 怎么这么好看。 还上台发言了。 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曲江宴就是觉得很厉害。 仿佛自己蹭到了高光。 指腹反复摩挲屏幕里的脸,浑身散发着柔光。 这是他的禧禧。 * 一周后。 曲翩跹又被曲江宴指挥去给唐禧送礼物。 她看了下手机日历,认真思考两遍:“今天是什么纪念日要送礼物?” “不是纪念日就不能送礼物?” 他记得那天在手账店收银,那些小学生建议他送花。 他想让唐禧开心。 曲翩跹又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前阵子上市的学术期刊。” 曲翩跹以前翻过书房一些医学书籍,别说看不看得懂,里面很多字都不认识。 “禧禧姐看得懂吗?” 曲江宴一副你个小屁孩啥都不懂的表情:“送礼就是投其所好,她不爱看我会送?” “现在的期刊也没这么重吧?” 里面当然还有其他东西。 这个没必要跟一个十四岁的初中生说。 “让你送就送,少问这问那,你应该把这种求知欲放在学习上。” 他还很贴心,将礼物送到对面铁门门口。 “别摔着了。” “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毛毛躁躁的小丫头了!” “我说的是礼物。” “……哦。” 曲翩跹刚摁响门铃,又想起一个事:“禧禧姐要是不收呢?” “你就说:我感谢她上次借我洗手间一用。她会收下的。” 曲翩跹在门口等了很久,又给唐禧打视频电话。 对方一直未回应。 阿稻从屋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汪汪大叫。 曲江宴察觉不对劲,折回来。 阿稻隔着铁门用爪子扒拉他裤腿。 曲江宴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稻,把铁门钥匙取出来。” 上周被田杏算计,他看见聚春景6号的铁门钥匙放在玄关处的柜台上。 阿稻能做到一些简单命令,立马原路返回。 三分钟后,叼着一串钥匙出来。 曲江宴开门冲进去。 阿稻摇着尾巴在前引路,一路跑到二楼主卧。 唐禧病殃殃躺在床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禧禧?你哪里不舒服?” 曲江宴单膝跪在床边,摸了下她红彤彤的额头。 很烫。 唐禧意识不太清晰,又是被拍脸又是被拉起,艰难睁开眼,抗拒不依。 “我要躺着……” 她没力气还发抖,声音沙哑。 “你发烧了,生病越拖越严重,我带你去医院,乖点好不好?” 唐禧想说放屁。 她一起来就想窜稀! 躺着会好受很多! 但她不想跟前男友说窜稀这个词,故而沉默。 曲江宴掀开被子,打算抱她出去。 唐禧蜷缩身子,胳膊挡在胸前:“我、我没穿内衣。” 曲江宴立马去衣柜作势寻找:“你要穿哪件?” 没分手前,都是他帮唐禧找衣服的,所以清楚位置。 “随便。” 曲江宴随手给她拿了件嫩黄蕾丝内衣。 唐禧整个人烧得更是厉害。 拉起被子换好,因为没力气,扣不上后背的细钩,额前沁出细汗。 曲江宴担心她病情,大掌绕到她后背,穿进薄款睡衣,指腹划过些许娇嫩肌肤,熟练为她扣好。 曲翩跹拎着礼物进来时,曲江宴已经抱着唐禧在下楼。 她感觉自己有点多余,表示会照顾好阿稻。 唐禧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去医院的途中,她有些憋不住,小声嘟呥:“我想上洗手间。” “再忍忍,我们快到了。” 病痛面前,唐禧都没精力计较爱恨情仇。 她夹紧屁股忍了两分钟,靠在椅背上欲哭无泪:“我想窜稀,快憋不住了……” 曲江宴心疼,不知从哪里翻出个塑料袋递给她。 “外面有点堵车,我们出不去。车内有挡板和车窗,你在车里拉吧,我就当不知道。” 这怎么当做不知道? 唐禧不敢相信他顶着那张俊脸,说出如此惊人的话! 这一刻她承认自己比不上曲江宴。 突然也不是那么想窜稀了。 曲江宴还在贴脸开大:“真的禧禧,人有三急,我明白那种屎顶到屁眼的急切……” “闭嘴!” 本来她就很急,还要一直说急急急急急! 气煞她也! “……” 曲江宴挨了训,老实坐回原位。 唐禧度秒如年,熬到医院后立马冲去洗手间。 曲江宴生怕她摔倒,双手一直举在半空中,最后止步于女厕外面。 康宿去帮忙挂号。 曲江宴在急诊科得知唐禧生病的原由。 昨天上午,唐禧陪一位老客户吃了顿生腌,回家当晚就急性肠胃炎发作,上吐下泻,拉得近乎脱水。 她吃了一片药,效果不大,夜里又发起高烧。 老医生属于退休返聘,特别热心肠。 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写着处方笺,扫了曲江宴一眼。 “你女朋友之前就有过急性肠胃炎的记录,以后尽量吃煮熟的食物。” “不要觉得还年轻就随意糟蹋身体,等年纪上来了就会遭罪。” 唐禧还在跟想窜稀的身体做斗争,没怎么抠医生的字眼。 曲江宴醉心这种身份的认可:“谢谢卢医生。” 他陪着唐禧做皮试、打吊针,各种忙前忙后,怎么也赶不走。 唐禧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知道。 下午三点多,她彻底退烧,不再想上洗手间,恢复了些精神。 输最后一袋液体时,唐禧突然想到一个事。 第二次分手后,她有过不结婚的短暂念头。 现在网络的戾气很重,大家都嚷着要做不婚主义者。 如果自己不结婚又独居,要是以后晚上突然生重病,谁来帮助自己? 死亡或许不可怕。 倒在地上孤立无援,等待死亡慢慢靠近的那段时间,才是最可怕的吧? 唐禧并没纠结多久。 她明白自己要找个上门丈夫,将唐家的卤鸭事业传承下去。 现在是流感高发期,输液室挤满人。 她坐在走廊的长凳上输液,走廊都是来往疾行或奔跑的人。 曲江宴怕别人撞到唐禧插着针的手,一直站在她面前,用身子保护着那只打吊针的手。 唐禧忽而想起一年前,自己吃了麻辣烫去他单位看病。 自己也是在走廊坐着。 那时两人刚分手。 曲江宴看自己的眼神,跟看陌生人般,冷漠无温度。 稍有动容的心,又硬了些。 “禧禧,你饿不饿?” 唐禧微微转身,正对着一间诊室,不看他,声音还算温柔。 “不用,谢谢,你回去吧,有空时把费用收据单发我。” 曲江宴再蠢,也能听出这话里的疏离。 他上辈子往地球投了原子弹吗?如今才如此煎熬。 他想把满腔辛酸一箩筐倒出来,刚启唇又想到她在生病,需要静养,硬生生吞回肚里。 他难以强颜欢笑,木着脸坐在旁边,放在大腿上的手微微攥紧。 像在走唐禧的老路,自个默默消化负面情绪,自己哄自己。 他收拾好情绪,想送唐禧回去,却被紫茄截了胡。 唐禧跟紫茄一起吃了晚饭。 她被紫茄送回聚春景,见到礼物并没打开。 “翩跹,为什么突然送礼物?” “二哥想让你开心。” 唐禧视线不自觉再度落在礼物上,心里起了点涟漪。 “你带回去,还给他,我不需要。” “二哥说,感谢你借洗手间给他用。” 唐禧感觉才不久吃的退烧药,失效了,不再言语。 曲翩跹跟阿稻耍了很久,一身狗毛味,完成任务回去的路上,百思不得其解。 从6号走回10号,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为啥要借洗手间啊? 一个人用是用,两个人用也是用,还要专程感谢? 爱情果然是一门复杂的课程! 第103章 曲二乐起来! 礼物包装精美繁杂,唐禧捣鼓许久都没解开,只能找来剪刀暴力拆开。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份陶瓷雕刻的鲜花花篮。 高约三十厘米。 鲜花包括但不限于蜀葵、桂花、茉莉、玫瑰、梅花、桃花、菊花、牡丹、石榴花、芙蓉、水仙花等。 她粗略清点了一下,约有三十多种鲜花! 百花争艳,颜色无限趋于自然本色,花叶纹路千姿百态。 选用的陶瓷润如玉薄如纸,被手巧的工匠注入灵魂,在光影下真假难辨,栩栩如生。 唐禧本来就很喜欢漂亮的工艺品。 此时手动旋转着花篮,细细欣赏每一朵瓷雕花,忍不住惊叹。 比起鲜切花,瓷雕鲜花永不枯萎,永远盛放。 不得不承认,开窍的曲江宴很会俘获芳心。 唐禧拎起礼物,准备扔垃圾桶,发现底层还有一本期刊。 医学学术期刊。 送这个给自己干什么? 她对医学又不感兴趣。 难道是炫耀他自己的医学天赋? 呵呵,自恋男! 唐禧粗略扫了遍曲江宴的着作,晦涩难懂,给人很高深很专业很实用的感觉。 她打了两个哈欠。 算了,留着这助眠的期刊吧。 阿稻将曲翩跹送到铁门处,折回来后在唐禧身上嗅探,发出低呜声。 唐禧担心瓷雕鲜花花篮被打碎,放到安全的高处。 坐在地毯上,抱着阿稻的脸拉到自己双腿中间,捧着它的脸揉着。 “我没事啦,阿稻真棒。” 唐禧这人很矛盾,怕死又惜命,平日要是肚子疼拉肚子,总觉得睡一觉就好了。 昨晚窜稀窜得腿发抖,吃了片去年剩余的肠胃炎药,躺在床上。 等醒来时,直接拉到脱水,想叫救护车,又找不到手机。 随着时间流逝,她病情逐渐加重,阿稻一直待在卧室陪她,后来可能是听到门铃,跑了出去。 再次回来时,搬到了救兵。 “呜呜呜~” 阿稻有些性格跟曲江宴很像,对于好听的话并不买账。 简而言之——要实际好处! 唐禧给了它一根磨牙大骨头。 阿稻接过大骨头,整条身子扭成c形,谄媚又透着股憨劲。 唐禧花了一个多钟找手机,最终在押花室的书架上找到。 她回拨十几个未接电话,处理完一批工作急事。 曲江宴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列举了很详细的禁食清单,提醒她多休息多喝温水,按时吃饭吃药。 其实他很想问:你喜不喜欢今天的礼物? 又怕一开口,唐禧会将礼物退回来。 因为急性肠胃炎,唐禧居家休息,偶尔觉得胃部在灼烧。 颜案倾来探望,带来一个很突然的消息。 “昨天下午,许瑰期低调带着一个男人来我单位登记领证了。” 唐禧被月季刺扎了一下,微痛但没破皮:“真的假的?” “我隔壁窗口亲自办理的,她看见我,表情有些不自然。” 唐禧讨厌许瑰期是一回事,爱吃八卦也是一回事,两者并不冲突。 “跟谁领证?” 颜案倾作为带编制的底层社畜,工作琐屑繁多,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按理说没空管别人的八卦。 可闺蜜的敌人是自己的敌人,自然会上心一二。 她知道唐禧跟曲江宴恋爱期间,许瑰期各种骚操作想插足。 如今突然领证,自然要蛐蛐一下。 她挤海绵般挤出些时间,扒出许瑰期老公的信息。 “一个44岁带两娃的二婚男人。” 两人年龄差19。 以许瑰期的条件和脾性,唐禧猜测这男人的条件不普通。 颜案倾将搜索引擎的一个页面给她看。 果然! 许瑰期老公是富四代,在家族企业工作,家族音乐经纪公司的影响力在国内数一数二。 颜案倾有些幸灾乐祸。 “许瑰期婆婆好歹是公投的美女明星,她老公的长相着实有些返祖,面相还精于算计,她真的饥不择食。” 唐禧并不这么想。 “除了许瑰期本人,谁都不知她是真愿意,还是被迫愿意。” “有夫家做靠山,她的音乐事业将更上一层楼。” 豪门联姻,联的更多是利益。 “你说,他老公长那样,怎么下得了嘴?半夜醒来会不会被吓到?” 唐禧说不知道:“那么细节的东西不用你操心。” “你之前不是说曲渣男有个发小喜欢她?他们能在一个圈玩,家境应该相当啊,怎么不喜结连理?” “连镇?喜欢不代表一定有圆满结局。” 唐禧以前偶然听到过曲江宴发小谈话。 连家并不属意许瑰期。 家里涉足行业不同,许家也不一定瞧得上连家。 唐禧的八卦欲望已经得到满足,转移话题。 “感觉你才打了两年工,怎么沧桑了好多?” 提起这个颜案倾就来气。 单位里有不少即将退休且倚老卖老的前辈,说不擅长操作高科技办公用品,将很多工作推给她。 忙点就忙点吧,现在年轻人都这么熬过来。 可除了工作,她还得应付同事乱七八糟的心思。 她长相属于气质型美人,单位一些人想将她当做人情拿去做媒。 不是她存心将同事想得太坏,是同事们介绍的相亲对象太歪瓜裂枣! 有次气得她整宿都睡不着! 睡眠不足,身体抵抗力变差,脆皮的她,前阵子又得了带状疱疹! “我都瘦了五斤!” 唐禧一听,哪里还坐得住,立马为她下厨。 等颜案倾吃得满嘴流油时,又察觉不对劲。 “不是,你这是来探望生病的我?” 颜案倾顿时心虚,吞下嘴里半块肉:“是你主动下厨的。” “……” 下午,唐禧陪颜案倾去做中医类别的美容养护项目。 闺蜜就要整整齐齐地漂亮! * 齐父受贿案证据确凿后,齐家配合着退回赃款,行事越发低调。 齐家自顾不暇,有心的开发商立马活络起关系,光明正大打于不晚手账店的主意。 他们已经出高价拿到手账店所在地的土地所有权。 买卖不破租赁,如果想要开发使用,必须等于不晚的租赁期满。 简而言之,需要再等三年。 商机总在变,开发商哪里等得了三年? 他们想让于不晚搬迁。 更想推平手账店,建一栋新大厦。 于是采取威逼利诱的手段,令于不晚苦不堪言。 开发商日常采用下作操作,找不同的人挑手账店的刺,制造争端妨碍店里的正常营业。 于不晚被迫关门休息。 唐父有点人脉,人脉的手腕却不够壮。 你可以小看一家手账店,绝不能轻视坐落在寸金寸土地段的手账店。 能稳扎繁华地段,没点靠山或关系都不行。 于不晚长了张讨喜的脸,这段时间因为店铺的事,愁眉苦脸。 整个唐家被黑影笼罩,气氛低迷。 唐禧知道这件事后,开始找人找关系帮忙。 如果原拂晓在的话,也就是一两句话的事。 可惜为了躲司空衡还在国外漂泊。 唐禧做押花,结识不少有钱的富太太,自诩日常将关系维护得不错。 她寄希望于此,到处走动关系。 那些富太太喜欢她的押花手艺和性格,都答应尽力。 一查唐家大女婿家里的事,立马打退堂鼓。 这年头的贪污,老虎苍蝇一起打,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稽查旋涡。 久浸官场,谁敢保证自己的手脚是绝对干净?从未犯错? 她们没必要为唐禧葬送家人的仕途。 曲江宴发现唐禧连续几日都很沮丧,让人去调查一下。 这一查,他瞬间就乐起来。 虽然在别人落难时偷乐不厚道,但这是他攻略唐家人的机会啊! 他生怕唐禧找到能出手相助的关系,立马让蔡颂给他安排饭局。 曲江宴搞副业时经营着不少大拿人脉,加上作为曲家二少爷经营的资源。 解决唐家手账店一事,只是他请老朋友吃两顿饭的事。 饭局上,曲江宴坐主位上,捏着玻璃酒杯的指骨,修长苍劲。 黑色高定西装裁剪精良,腰部收紧,往上是健硕胸膛,往下是一双动春波的大长腿。 其他座位坐着气度不凡的商政大拿或新贵。 “老郭八成不知道手账店老板是你准婆婆,知道了也不敢这么泼皮,我会让他去唐家登门道歉,你可别记我的仇。” “这事交给我去办,只是明面要多花点时间走流程,这流程当然是给外人看,免得被挑刺,你耐心等等。” “曲二,你这还没赘进唐家,胳膊肘就拐了进去。” “欸,你不知道吗?咱们桀骜不羁的曲二少,去年以为前女友跟别的男人好,在酒店套房门口哭晕。” 第104章 曲二胸襟,得谢礼到处炫耀 话一落,原本热闹轻松的氛围肉眼可见僵了五分。 男人为女人哭晕也太孬了,这是很多人普遍的想法。 圈内知道曲江宴的本事,听说他为前女友哭晕,只觉得高位者下神坛,是很稀奇的事。 有强烈反差,这才津津乐道传递。 说话的那男人长相斯文,绞尽脑汁寻找没那么干巴的解释。 “江宴,刚才的话并没什么恶意……” 曲江宴不是小气之人,日常也开得起玩笑,更何况现在需要在座各位帮忙。 他不疾不徐往自己杯中倒了三分之二的酒,体态慵懒随性,如精修的完美图层,格外出众。 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让大家见笑了,我也就一个普通人,没啥感情经验,没想到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就着急了些。” “为爱做点傻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违法勾当,大家不用拘谨,我这点胸襟还是有的。” “如果以后唐禧遇见什么事,麻烦大家看在我面子上,多多照顾或行个方便。” “现在先敬大家一杯,以示感谢。” 语毕,他仰头一口闷掉葡萄酒,些许酒渍从嘴角溢出,滑落至下颚。 性感喉结上下轻微滑动,硬是被包厢迷离的灯光衬出一股色气。 如此坦荡,在座各位再客气就显小家子气了。 “好好好!” “今晚不醉不归!” “江宴,我等着喝你的喜酒,动作搞快些。” 原本僵下来的氛围又热闹起来。 大家基本都在聊一些金融最新政策、投资新风向等事,互相交换信息。 信息与政策就是钱。 * 手账店的正常营业被干扰,于不晚在家待业半个月。 入冬后,她再也闲不住,决定继续营业做生意。 唐钞提醒她,如果遇到事不要硬刚,要报警或给家里打电话。 “船到桥头自然直,或许会有转机。” 于不晚敷衍点头,对于手账店的境况,她再清楚不过。 那些开发商之所以这般嚣张,是因为有官方政策的倾斜。 小学附近都是科技感十足的华丽大厦,手账店宛若一间破旧木屋,放眼望去格外突兀。 有碍市容市貌。 更有碍部分公仆做城市面子工程。 手账店曾被划入拆迁范围! 就算躲过这次危机,下次呢? 手账店是她的心血,一想到这些麻烦就愁云惨淡。 “我送你去店里。” “好。” 此刻,唐家门外站着六个人。 为首的男人正是老郭,身上佩戴诸多价值不菲的珠串,社会地位不低。 他在训其他五个小弟。 “待会进去了,大家认错态度好点,要是敢把事情搞砸了,敲碎你们头骨盖。” 有小弟问:“如果唐家不让进屋呢?” 老郭一噎,安静三秒后道:“他们总会出门。” 话刚落稳,唐家大门打开。 于不晚面露惊恐,唐钞心有灵犀,抄起门角落一把扫帚,护在妻子面前。 “就是你们隔三差五去手账店闹事?现在还敢跑到我家门口闹事,是想找……” “唐先生您先别激动!嗷!好痛!” 老郭捂着挨了一扫帚的秃脑袋,疼还要赔笑。 “我们不是来闹事,是来道歉的!” 唐钞与于不晚对视一眼,明显不信。 老郭挥了下手,带着小弟们朝着俩人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于女士,我们为之前给手账店带来的麻烦深感抱歉,从此不再干扰手账店的经营,有多远滚多远。” 他说话,下属们就附和,主打一个不冷场。 老郭将一大堆礼物奉上,说是赔偿和心意。 于不晚没要,担心对方害自己。 “你们怎么突然改变态度?” “您今晚就会知道答案。” 老郭固执将礼物放在门边,带人离开。 于不晚忐忑,担心这是开发商搞的诡计。 又隐隐期待起来,难道这是唐禧努力带来的好消息? 于不晚给她打了个电话,得到否定答案。 当晚。 曲江宴带着个公文包登门。 今晚是他今年来最高兴的一晚,嘴角压了又压,有点欠揍。 他从包里掏出几份文件,说话不拐弯抹角。 “伯母,这是关于手账店那块地的使用权,可以签给您经营,租赁期为40年,期满会自动续约。” “您可以看清楚再考虑是否签,如有不懂的地方,您可以联系这位律师,他会给您详细解答。” 他将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曲起的指骨有些泛白。 “从此以后,没人会干扰您经营手账店。” 他目光温和谦逊,跟于不晚对视两秒。 于不晚眼睛不小,不近距离看会误以为双眼皮。 唐妙跟她长得很像。 至于唐禧,身上有几分于不晚的童真气质。 于不晚真的很心动。 以唐家现在的经济条件,不是不能租赁更好的店面做手账店。 只是屹立在小学斜对面的手账店,对她有重要意义。 那是她结婚后,唐钞为她盘下的店面。 那个店面,圆了她缺失的童真。 也是许多学生的童年回忆。 更重要的是—— 手账店里有她小女儿生活的轨迹。 她至今记得,小女儿在斜对面的小学读书,中午放学后会待在店里吃饭午睡,可爱又聪明乖巧。 可她的小女儿永远停留在12岁。 连尸体都找不到! 11年前,为了兑现诺言,为了保密,唐家抹除了家里一切关于小女儿的痕迹。 就这样,唐禧完完全全取代唐家小女儿的位置,平安长成现在水灵灵的模样。 于不晚觉得自己对得起当年那个承诺。 她知道曲江宴伤害过唐禧,不该对他有好脸色,应该让他滚远点。 可要想保住唯一的念想,就得接受曲江宴的好意。 她偷偷看了眼下午赶回家的唐禧。 幸好,没有露出消极的情绪。 曲江宴乘胜追击,掏出一份公家盖章的民调报告书,填平准婆婆心底深处的疙瘩。 “您放心,我已经托朋友打点好,手账店永远不会列入拆迁范围。” 理由简单又不简单。 “手账店门口那颗两百多岁的洒金碧桃,是那条街的重要标志物。如果强拆手账店,必然会伤到洒金碧桃的根。” 永不拆迁四个字,对于不晚来说,如久旱逢甘露。 她紧紧拿着几份文件,看向唐禧,目露渴望。 似乎在说:可以接受这份帮助吗? 唐家所有人都清楚,曲江宴的根本动机。 现在出力帮唐家保住手账店,还一并解决了后顾之忧。 自然是想讨唐禧的欢心。 唐禧不想让母亲失望,笑着点点头。 压在心头的石块被撤掉,于不晚眼角湿润,久久不能言语。 唐禧望向曲江宴。 曲江宴眉骨深邃,轻轻一挑,帅得毫不费力。 唐禧忽然想起他曾经说的话。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那是他如今做事的出发点。 唐禧掏了掏发痒的耳洞,垂下浓睫,安静如一副美人画卷。 曲江宴心里柔成一江春水。 唐钞面颊发僵,沉默了许久。 接受曲江宴的好意,只怕他会将唐禧缠得更紧。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画面。 在他看来,曲江宴不喜欢时抽身离开,喜欢时又死缠烂打,属于感情里的高位者,这会令唐禧非常被动且容易被伤害。 他豁然站立,板着脸令曲江宴有种上断头台的感觉。 “别以为这样,我就能接受你跟禧禧在一起。” 曲江宴现在还没敢想那么远。 只要不挤兑他,就很满足。 那样并不能改变唐家人对他的印象。 唐钞迫切想还了这份恩情,免得曲江宴与唐禧的羁绊加深。 曲江宴装模作样客气三个回合,眼见唐钞开始不耐烦,立马道。 “我很喜欢吃您做的卤鸭,想……” “这个容易,以后每个月我都分时段让快递给你送新鲜卤鸭。” “不是,我刚才是想说跟着您学做卤鸭。” 相处时间多,才能改变对一个人的刻板印象。 他不想被当做竞争对手:“我只是感兴趣,以后得空时给家人做卤鸭吃。” 唐钞能接受这个报恩方式,微微放心。 “哼!你们医生现在都这么闲?” “还好。” “一心二用,小心什么都低不成高不就!” “伯父教诲得是,我会记心里,鞭策自己继续学习进步。” 唐父不是白眼狼,曲江宴确确实实帮了唐家的大忙。 “你今晚留下来吃晚饭。” “啊?伯父您说什么?!” 曲江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吗?!” “假的。” “……” 曲江宴只听自己爱听的:“谢谢伯父热情款待,我就不客气了。” 他正襟危坐,像开学第一天上课的小学生,双目真诚炽热。 在饭厅落座时,他下意识想黏在唐禧身边。 唐钞跟于不晚直接夹在唐禧两侧,形成保护姿态。 曲江宴哭笑不得,坐在唐钞身侧。 他生性爱热闹,擅长把控饭局的气氛。 今天第一次进唐家的门,其实非常紧张。 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吃饭时相当优雅。 唐钞的嘴不甘心只用来吃饭:“有钱人跟我们糙人就是不一样,细嚼慢咽够讲究。” 这话好像正常,又好像不正常。 曲江宴想拉近跟唐家的距离,只得大口大口吃饭。 一顿饭下来,相安无事。 回家时,唐钞还送了他一只卤鸭。 曲江宴无形的尾巴翘上天。 一路都盯着那只平平无奇的卤鸭。 回到家,他拍了很多张卤鸭照片。 曲翩跹在家族群里分享自己逛街吃的美食。 曲江宴发卤鸭照片:【禧禧她爸送我的!】 曲翩跹:【流口水.gif】 曲图南:【大拇指.emoji】 曲令山:【这么快就得到唐家的承认?比我想象中的速度快些,不愧是我儿!】 发小群里,阎陵阳十分钟前在群里发了张照片。 附带文字:【我买到一款新品种西瓜,超甜!要的来报数。】 曲江宴又将卤鸭照发出来:【你们怎么知道禧禧她爸给我送了一只卤鸭?】 阎陵阳:【……】 宁城徽:【看来一切都朝你想要的趋势发展,恭喜!】 柴桑:【你是我们的骄傲 [音乐链接]。】 郝亿景:【是要分给我们吃?你送来老地方,还是我们去你那?】 今晚的对话就这么戛然而止。 曲江宴似乎只是走个过场炫耀,可怜郝亿景当了无人搭理的小丑。 对于唐钞送的卤鸭,曲江宴百看不腻。 偶尔不知想到什么,还露出痴汉笑,跟中邪似的。 康宿眼馋,总是被勾得下意识吞咽口水。 有次恶毒地想:光看不吃,早晚会馊掉! 卤鸭没馊掉,被窜门的阿稻偷偷啃了一大半。 桥姐天都塌了! 第105章 准赘婿的挨训日常 桥姐勉强稳定心神,溜之大吉。 这种事情就假装不知道,让少爷自己发现比较好。 她回到自己的管家卧室,睡前祈求上帝让曲江宴跟唐禧赶紧和好。 聚春景这边太多蚊子了! 她特别想念自己在春泽秋月里的大床! 阿稻吃到打嗝才停下来。 离开厨房前,用身子将冰箱关起来。 曲江宴今日在录制解剖完整柠檬的视频,不小心戳破五粒果粒。 录制完后,他洗干净手,做了套眼保健操缓解眼部疲劳。 唐钞送的卤鸭似乎令他看到曙光。 每天看一遍,有利于增强自信。 冰箱随着门的打开而亮灯。 曲江宴第一眼看见被啃得乱糟糟的卤鸭,怀疑打开的方式不对。 冰箱重新合上,又重新打开。 正中央的卤鸭,被啃了二分之一! 沉默震耳欲聋。 他呆了近一分钟,给桥姐打电话,咬牙切齿。 “阿稻今天来过?” 桥姐回答是:“我看见它进了屋。” 阿稻来窜门看曲江宴(蹭吃的),已不是什么稀罕事。 “现在它在……”曲江宴余光瞥见一抹四脚栗色身影,瞬间改口,“没事了,你休息吧。” 阿稻在外面听到曲江宴的声音,欢呼雀跃跑来。 曲江宴指着那盘卤鸭:“你吃的。” 是肯定句。 阿稻尾巴垂下去,心虚后退。 曲江宴凑近些,还能闻到它嘴里的卤鸭味。 阿稻刚才吃得有多饱,如今嚎得就有多响。 挨完揍,它气哼哼跑回对面,步伐决绝,大有从此再也不踏进10号半步的阵势。 曲江宴不信它能翻出什么浪。 又不会说话,如何告状? * 曲江宴签好保密协议,开启周末学习做卤鸭的新生活。 他读书时经常拿小动物练习解剖,过来前特意上网了解鸭子身体构造。 开学第一天,他打算在唐钞面前展示一波刀功。 让未来公公看到自己的天赋! “师父,我们今天要学什么?” “别叫师父,如果我要正经收徒,你完全不够格。” 这话太打击人了。 曲江宴停下穿围裙的动作:“为什么?” “你面相不好。” “……” 这话已经说两次了,曲江宴的气音有些闷:“哪里不好?” 看能不能化妆修一下容。 唐钞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哪哪都不好,看着就烦,废话还多。” “……” 齐同光为了营造贤惠孝顺形象,平日休息时会到店里帮忙工作,听此没忍住,噗嗤笑了下。 下马威的气氛都被搞坏了! 唐钞略微不满:“你也不够格,看看你切的卤鸭,一块大一块小,毫无美感。” 齐同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低头认真斩鸭。 曲江宴发现齐同光远没自己想象中那般受待见,心里稍微平衡些。 唐钞扫了眼厨房角落堆积如山的碗筷,给他下任务。 “你今天先跟着小朱洗碗筷。” “伯父,我是学做卤鸭,怎么还要洗碗筷?” 唐钞露出“这你就门外汉了”的骄傲表情。 “你以为洗碗筷很简单吗?里面大有学问在,这可以锻炼你斩鸭的刀功更稳。” 曲江宴很礼貌表示自己是医生:“我手很稳。” 不是他自恋,见过他做手术的那些医学泰斗,都夸他的手稳,未来不可估量。 “我说一句你顶十句?你是真想学还是来挑刺的?忘了合同协议内容?” 说进说出,唐钞都有理。 曲江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这就去洗碗筷。” 他终于明白唐禧为何那般毒舌。 打小就耳濡目染,能不厉害? 小朱是洗碗工,身材微胖,皮肤细腻得泛光,见谁都笑呵呵,特别好相处。 他坐在角落,抹布绕着瓷盘转圈,三秒钟就将瓷盘洗好放一边。 被这么一衬托,曲江宴洗碗的速度就很慢。 唐钞在外面与老顾客唠嗑一圈,回来后厨看曲江宴洗碗筷,想到小女儿吃的苦,毫不留情埋汰。 “做我们这一行,没什么捷径可走,主打一个熟能生巧,一气呵成,这就需要大量的练习。” “你看看你洗几个碗都慢吞吞的,一来就想上手做卤鸭,切,痴人说梦话。” “……” 曲江宴钝力感强,左耳进右耳出。 就这么刷了一整天盘子,他觉得手酸背痛,回去前跟唐钞提议。 “伯父,我给店里购几台洗碗机吧,我出钱。” “洗碗机得转好几个小时,耗电又耗水。” “不会,比手洗更省水。” 唐钞脸一拉,嗓门很大:“耗不耗水电我心里不清楚?要你教?” 曲江宴默默闭麦。 不过今天收获不小。 店里很多职工在这干了十几二十年。 他攒碎片般,打听到很多唐禧幼时在店里的趣事,默默攒在记忆中。 此外还打听到唐禧来店里的频率。 * 翌日。 曲江宴一出门,康宿敬业将后座车门打开。 “老板早好,请上车。” 曲江宴跨脚进入的动作一顿:“怎么车里有股饭菜味?以后不准在车内吃东西。” 康宿小声解释:“老板,这味道是你昨晚从唐卤鸭店带出来的。” 当时还寻思:老板工作量得多大? “……” 没什么能难倒曲江宴,很快又振振有词。 “既然是昨晚带出来的,为什么到今早还没清理干净?” 康宿懊悔刚才的回嘴,声音如蚊:“对不起老板,我昨晚忘记了。” “下不为例。” 曲江宴有些庆幸提早知道这事,要是被唐禧闻到,指不定会遭嫌弃。 曲江宴提早半个小时到店里。 唐钞阴阳怪调:“再晚点来,能赶上午餐。” 哪有这么夸张?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曲江宴保持微笑。 “还有脸笑?还是盘子刷少了!” 曲江宴收起笑,老老实实去刷碗。 唐钞心里有很大偏见,故意当着他的面给唐禧打电话。 电话接通那一瞬间,他脸上堆满慈爱,声音是曲江宴从未听过的温柔。 “禧禧到哪了?中午12点一定要到店里,相亲对象们都等着……给你发的相亲对象信息都看完没……好嘞,给你准备着,开车注意安全。” 曲江宴猝然扭过头。 相亲对象?! 们?! 对了,之前唐钞在店里贴了招赘婿的公告! 到底有几个相亲对象?! 曲江宴如坐针毡,频频看向墙上挂着的钟。 好烦啊! 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小朱关切问候:“小江你怎么了?痔疮犯了?” “我没痔疮。” 墙上的钟“嘀嗒”一声,中午十二点! 曲江宴将洗碗手套摘下来:“朱哥,我去上个洗手间。” “嗯,快点回来啊,周末客人多,碗筷也多。” 曲江宴敷衍应了声,径直走到用餐厅。 唐禧坐在靠窗位置的主位,玉坠簪子斜插在秀发中,新中式墨竹裙子,精致白皙脚踝下穿着青绿高跟鞋。 整个人温婉贤淑,如雨后的朦胧多情的青山。 所有人都低估了唐钞的雄心壮志。 他直接给唐禧安排了一满桌的相亲对象。 八位帅哥,八种风格。 这些帅哥穿搭气质不凡,哪怕唐禧言行不主动不冷漠,各个依旧被钓成翘嘴。 他们目光或直白或含蓄,铆足劲想要表现自己。 有一人开口要加联系方式,其他人陆续也跟着将手机递出去。 曲江宴面目寒沉,茶褐眸如海啸时的漩涡,危险至极。 这些碍眼的野男人! 刚大步往前走了几步,就被唐钞喊住。 “你不在后厨刷碗,跑来这里干什么?” 曲江宴心不甘情不愿跟着唐钞回了后厨。 五分钟后。 齐同光过来。 他今天来得晚,主要是和唐妙带着女儿去医院做检查。 “爸,怎么一下子给禧禧安排这么多相亲对象?” 这也是曲江宴好奇的点。 唐钞机智解释。 “可以节约时间,提高效率。” “有人的地方就有攀比有竞争,他们坐在一起会有危机感,会主动展示自己的优势,避免冷场。” “禧禧喜欢好看的,行,我就放一桌,让禧禧直观对比做选择。” 齐同光竖起两根大拇指:“还是爸想得周到。” 唐钞嘿嘿直笑:“速度跟质量齐头并进,这一茬不行,咱们就下一茬。” 这思想直接领先年轻人十年。 不知道的还以为割韭菜。 曲江宴默默学习齐同光如何拍马屁。 因为心不在焉,手上的盘子滑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他努力工作时,唐钞看不见;一旦犯错,唐钞立马出现。 “本来打算让你下周学新内容,手这么不稳,下周继续刷两天盘子。” 曲江宴:“……” 下午两点多。 店里只剩十来个客人,大部分职工收工吃饭。 曲江宴能跟唐家人同一桌用餐,沾了于不晚的光。 刚开饭不久,唐禧已经结束相亲,推门进来。 曲江宴像看见金子,陡然站起来:“禧禧!” 唐钞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分贝吓得捂住心脏:“你激动什么!” 曲江宴收回去迎接的脚步,坐下。 唐禧刚坐在唐钞身侧,就被问有没有看上的男生。 唐禧不知如何回答。 齐同光欸了声:“世间一见钟情的并不多,今日只是粗略见了个面,都不了解品性等,就算禧禧有喜欢的,她一个姑娘怎么好意思跟大老爷们说?” “也是,这里还有外人在。” 这个外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曲江宴深受排挤之苦,没什么胃口,下午还要干体力活,只能硬吃。 唐禧在,笑容几乎黏在唐钞脸上。 “禧禧快吃,我看那些相亲对象一直拉着你聊天,肯定没空吃东西吧?” “嗯。” “我们家禧禧就是受欢迎,就算找上门老公,也不愁找不到好的。” 唐禧皮肤白里透粉,如出水芙蓉,干饭时左颊微鼓,红唇沾油,可爱得紧。 曲江宴就是个盯妻狂魔,眼睛都快要将唐禧吸进去了。 唐钞不满,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肉:“快吃,你洗碗辛苦了。” 曲江宴受宠若惊,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吗?! “谢谢伯父!” 他刚吃了块肉,唐钞就问:“香不?” 好重的膻味! 曲江宴口是心非:“香。” “香就多吃点。” 唐钞将半盘肉都倒进他碗里,堆积成小山。 曲江宴俊朗的眉蹙起,又要强颜欢笑免得拂了唐钞的面子。 齐同光憋笑都快憋出内伤。 上一次唐家这般热闹,还是自己当赘婿前后那两年,唐钞没放过他。 如今轻舟已过万重山。 曲江宴忍着作呕,提起勇气问:“伯父,这是什么肉?” 唐钞不理他。 齐同光忍着笑回答:“羊蛋。” 难怪这么重的味!曲江宴跑洗手间吐了。 曲江宴漱干净口折回屋,刚拧开门把听见唐禧的声音。 “爸,你以后别这样整曲江宴好吗?” “是他自己说腰酸背疼,我只是给他补补,炒羊蛋时正好忘记放葱姜罢了,你还心疼他了?” 曲江宴感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说那个话,只是不想刷碗罢了。 禧禧应该不会怀疑自己的能力。 唐钞愤愤不平:“我想到他以前欺负你,我不打他都算给他脸。” “他的确是坏,但也帮了我很多忙,如今又帮妈妈保住了手账店。” 她这是帮自己说话? 他就知道,禧禧不是那么心狠的人! 曲江宴破碎的心一点点被缝补着,还想再多听点东西。 奈何里面除了碗筷声,再无其他。 午休时,他躺在后台客厅里的按摩椅上。 唐钞从旁边经过,视若无睹。 要知道,昨天他躺在这,唐钞按了旋转90度功能,害得按摩椅将他倒垃圾般倒在地上。 这细微的变化,怎能不令人雀跃? 时间匆匆,又是一周周末。 唐钞记性很好,让曲江宴按照上周的吩咐,继续刷盘子。 曲江宴刷碗的第四天,接到亲哥的来电。 “你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上手,正好我今晚有空,可以去尝尝你的手艺,就当照顾你未来婆家的生意。” 曲江宴精神恹恹:“还早。” “什么意思?” “我在刷盘子。” “你这些日子都在当洗碗工,还没学做卤鸭?” “嗯。” “…………” 看来,自己弟弟的长征路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第106章 是他的嗲嗲禧;老夫老妻既视感 曲图南打算回去休息,接到家里的来电。 靳琦让他回一趟轻音一带,有要事要说。 一个小时后,他回到家。 靳琦的要事就是田杏。 “她自幼丧父丧母,心思比寻常人敏感,搬出轻音一带让她觉得被曲家抛弃了。” “她眉毛被江宴剃了一边,躲在卧室不敢出门,整日以泪洗面。” “我肉眼看着她一点点瘦下来,颓靡不振……” 曲图南不想管田杏的事,出于对长辈的礼貌听了一会,再也忍不住打断。 “所以您到底想做什么?” “杏杏她很可怜,我想让她搬回轻音一带。” “是你的主意,还是田杏的主意?” “这个不重要,事情过去这么久,想来江宴已经消气,他素来敬重你,你劝他,他会听你的话。” 曲图南孝顺不迂腐,有主见不说,心很硬。 各界心悦诚服敬一句“曲总”,是他靠实力与魄力赢得的。 “我不会那么做,您死了这条心。” 他身着名贵定制西装坐在沙发上,腕表折射出低调奢华的寒芒,长腿交叠,宛若树上休憩的猎豹。 “她可怜,我们就要不断地迁就她?我们欠了她什么?” “说些难听的话,是我们害她家破人亡?而您当年为了将她捞回来,让曲家以身涉险,有想过我们?” “从小到大,我们兄妹三人,从没利用家里的关系走捷径进学府。” “田杏出国读名校,是用钱砸出来的。” 靳琦脸色有些挂不住:“杏杏平日表现真的很优秀,都有成绩为证,只是面试时太紧张。” 曲图南都懒得去争辩这些小事。 他以前从未多嘴说过田杏一句不是,平日见面的态度还算温和。 如今亲弟弟的利益被侵犯,他绝不会让步。 兄弟姐妹团结也是家族长久繁荣的基石。 “只要她一哭,您总会利用曲靳两家的一切资源帮她达成目的,哪里可怜?” “您想对她好,您就去做,家里没人阻拦,您别道德绑架别人。” “江宴为了追回唐禧,连命都敢不要,如今上赶着去当赘婿,备受各种排挤刁难,足以见得他的决心,如果他回家发现被母亲背刺,会是什么感受?” “受排挤刁难?我不知道这些。” 靳琦又要心疼了,她再强大,也会有心酸时刻。 “你们兄妹三人有事从来不跟我说,什么都闷在心里,要我去发现,我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盯紧了你们又不高兴,还不让我管。” 田杏令她体会到了做母亲被需要的价值。 曲图南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靳琦是位值得敬佩的商界女强人,却不是合格的母亲。 哦,对于田杏,她是合格的。 曲图南放下把玩的玻璃杯,准备上楼休息。 “妈,不要再做让江宴伤心的事,你想与他母子离心吗?” 最后一句话,宛若一座泰山,压在靳琦胸膛,呼吸紊乱。 * 晶城接连下了两天雪,万物堆砌厚厚一层白衣,天地一色,皑皑又纯净。 唐禧接了几单押花活,忙完后待在聚春景。 练练扬琴、看看书、尝试做新款鲜花饼和果干。 日子如春日绵绵细雨,滋润心田。 这天她睡到自然醒,吃完饭来兴致,在门外堆了个醉酒造型的雪人。 雪人面颊酡红,戴着红色围巾,手里插着个空酒瓶。 地上也散落着四个空酒瓶。 阿稻跃起身子往前跳,唐禧提前预判,推了它一把。 “阿稻!你要是敢搞破坏,这周别想吃零食。” 这句话很有效果。 阿稻跑到台阶上方,自娱自乐滑下来,跟液体流动般,玩得不亦乐乎。 唐禧灵感一现,又在雪人旁边做了一条狗。 一雪人一狗,唐禧堆得气喘吁吁,但眉眼都是满意之色。 她独自欣赏了许久,又拍了些照片发朋友圈。 曲江宴加班回到聚春景,已经过了夜晚九点,万籁俱静。 6号门外有点新变化。 他打开车窗,阔而上翘的眼角微挑,眼里迸出细碎的光。 吃完晚饭,他独自一人出来,脱掉手袜,摸了摸醉酒雪人的腮红,顺手将它掉落的耳朵补齐。 他插兜站立凝视许久,在旁边忙活起来,堆了个一米五多的医生雪人。 弄到凌晨一点多,在康宿的提醒下,打着哈欠回屋睡觉。 要不是明日还要上班,他是要调得更精致完美。 翌日天晴。 唐禧早起出门去公司开会,看到门口的医生雪人。 它面向着醉酒雪人,双手合拢捧着雪团做的爱心。 爱心还被红酒染成了红色,寒风吹了一夜,空中早已难寻那股酒香。 医生雪人还戴着一条金瓜黄围巾。 唐禧记得前年冬天,曲江宴戴着这条围巾在公司楼下等她下班。 繁华大道人来人往,都穿着低调灰暗的职业装。 独独他,穿着打扮潮流明亮,犹如冬日一块灼红的煤炭。 见她从大厦出来,曲江宴立马迎上来,将她捞进自己的大衣里,紧紧裹住。 滚烫的体温传递到她四肢八骸中。 男人喉间溢出轻笑,如鸣佩环,浪里浪荡没个正经。 “今天天冷,哥哥带你去吃牛肉煲,驱寒暖胃。” “一直盯着我做什么?不认得了?还是想亲一下?” 唐禧桃花眼溜溜转了圈,见没什么人注意这边,穿着高跟鞋再踮脚也踮不到多高。 只能亲到脖子。 可恶!浪漫氛围都没了! 她气咻咻:“你吃什么长这么高的?” “吃饭呗,我不挑食。” 曲江宴被亲得心痒难耐,将副驾车门打开,催促她进去,转身进了驾驶座。 外表普通的车,内部宽敞奢华。 曲江宴将她抱到大腿上:“亲吧,想怎么亲都行。” 唐禧觉得这个姿势新奇,私下偶尔也大胆热情。 果断捧着他俊脸,偏头亲他下唇,吮果冻般。 淡淡的青苹果香与荔枝香相融,难以分离。 曲江宴就爱看她主动热情,目光渐渐迷离。 舌尖相碰那一刻,他再也无法假正经,反被动为主动,扣紧她后颈有规律得揉捏。 “禧禧。” 她的名字,就是他的兴奋剂。 男人用力拍了下她翘臀,拍得她面红耳赤,埋在他颈窝处。 过了会,车子驶出去。 往外延伸,是两人留下的四串脚印。 大雪最后埋葬了那些脚印,也埋葬了那些悲欢离合。 唐禧心口仿佛漏风,转身走到10号铁门口:“康宿。” 康宿跑过来开门:“唐小姐早好,您是来找老板吗?” 这还是唐禧分手后第一次主动上门! 老板见了能乐晕! “我家门口多了个雪人,你知道是谁堆的?” 大多数女生喜欢浪漫,康宿并不隐瞒:“老板堆的。” “麻烦你转告他,想堆雪人就在自家门口堆,我希望今日下班前,他能清理干净我家门口多余的雪人。” 用不着转告了。 曲江宴正好从屋里出来,听到了唐禧的话。 ——多余的。 好像在说雪人,又好像在说自己。 希垂过来,提醒唐禧再不去公司就会迟到。 唐禧看了曲江宴一眼,上了车。 车子扬长而去。 从聚春景到单位,三十多分钟的距离,曲江宴全程没说话,恍若游神。 下车前,他吩咐一件事。 康宿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给桥姐打了个电话。 晚上七点多。 唐禧从公司回来,今天财务那边汇报工作,说好多甲方拖着尾款逾期不汇款。 客气催尾款,甲方不搭理;逼得太急,又会惹甲方生气。 唐禧有点烦。 大部分有钱人都是人精,给定金多爽快,尾款就有多拖延。 哪怕兜里有钱,也要拖个没完没了,要十万跟割他们的肉一般。 拖就算了,还要给你画饼,教育你一顿,希望你对他感恩戴德。 财务提这件事,自然是没办法了,只能让唐禧这个老板出面催。 这少不了应酬喝酒。 唐禧下车打开铁门,刚要上车意识不对劲。 她在门口转了圈。 她昨晚堆的雪人和狗不见了! 被搬到了10号院子里。 曲江宴比她早下班,洗完澡出来得到桥姐的通报,扬起笑往铁门走去。 是他的嗲嗲禧。 “曲江宴你给我出来!” 唐禧在门外控诉,身着粉色大衣,狐狸毛衣领裹着白腻明艳的脸蛋。 像只被偷了粮食气得跺脚的兔子。 “不要脸的强盗!光天化日之下偷人家的雪人!” “你给我滚出来!” “天杀的坏东西!” 唐禧骨相属于秾艳系,因穿着打扮太素,显得像朵纯白茉莉。 她已经很久没见曲江宴那么欠扁的无辜笑容。 “禧禧,是你让我清理你门口的雪人。” 装! 再继续装! “我说的是多余的雪人!” “那可能是我听岔了,毕竟当时隔得太远,”曲江宴将铁门打开,“别生气啊,我让康宿帮你把雪人搬回去,一会就能解决的事。” 康宿背对着他,默默翻了白眼。 造孽!我是你们的避.孕.套吗? 唐禧瘪着嘴,像头倔强的小牛,大有一副“你敢碰我,我就一头撞死你”的架势。 还在生气呢! 曲江宴有点变态,有时候很喜欢看唐禧炸毛的可爱模样。 他热络又好说话:“禧禧,这边厨房煲了羊肉汤,进来一起吃好吗?” “我想不出跟你吃羊肉汤的理由。” 你以为曲江宴会说些肉麻情话?大错特错! “你肾阳虚,冬日手脚冰凉夜尿多,还经常喊腰膝酸软,你多喝点羊肉汤,晚上能一觉睡到天亮。” 康宿听到一半就跑了。 老板现在跟唐小姐说的话,真的很有老夫老妻日常生活既视感! 唐禧耳根灼热:“闭嘴!你才肾阳虚!” “男女都有可能会肾虚,这没什么好丢人了。咱们选择食补,早晚会调理好。” 糟糕!刚才中计了! 曲江宴故意激自己跟他说话! 唐禧吐出一口浊气,扬起一抹假笑:“你口臭,舌苔还厚。” 说完,仰头大摇大摆离开。 曲江宴差点上当,很快想到前阵子上心理分析师的课。 周老师教他如何破解唐禧的毒舌。 ——不要延展不利于自己的话题,要开启利己话题,抢占主动权。 “禧禧,你刚才骂我时,鼻子嘴巴一直喷出雾气,像烧开的可爱水壶。” 唐禧折回来一头撞在曲江宴胸口。 曲江宴目瞪口呆,抓着她胳膊往雪地里倒去。 唐禧气岔,开始爆捶身上的人。 冬天隔着厚衣料,以她的力量很难打到肉,更是火大。 “我是水壶,你就是尿桶!你个尿桶尿勺!” 第107章 古灵精怪算计他;铤而走险 曲江宴特别喜欢跟她打闹。 不论是恋爱期,还是分手期。 只有这时,才能近距离接触到鲜活的她。 趁唐禧的注意力在揍人层面,曲江宴将脸贴在她肩膀处,汲取微弱的温暖。 顺便佯作痛苦嘶气,演技在这一年来大有进步。 他还在想入非非。 “禧禧,不要跟其他男人相亲,好不好?” 啪! 一团雪砸在他脸上。 “让你吃我豆腐!” 曲江宴被冻得浑身一激灵,屁股后挪并甩着头,如椰蓉般的雪簌簌落下。 他拒不承认:“我没有。” 唐禧打不到肉,恶气难消,水盈盈眼珠子转了圈,从他身上爬起来。 “你是医生,我这次就听你的吃点羊肉汤。” 曲江宴高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羊肉是现宰的,百分百新鲜,跟我进去吧。” 他率先在前引路,将背影留给唐禧。 唐禧打开手机相机,抓着他裤子,用力往下一扯。 两条结实长腿露在冰天雪地里,隐隐能看到健美不夸张的肌肉线条。 曲江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不可思议。 “咔嚓!” 曲江宴听见拍摄声音,有种不好预感,一边打量四周一边提裤子。 所幸四周没人。 “禧禧你做什么?” “拍你出糗照呗。” 唐禧露出得逞的坏笑,用力推了他一把。 曲江宴被裤子绊倒,摔在地上,冻得浑身一抖。 唐禧狂笑着狂奔回家,地上的雪很厚,倒也不会摔跤。 曲江宴穿好裤子去追,终究是慢了一步。 吃了这种闷亏,只能嘴上找回点场子。 “禧禧,你想看我身体直接说,进屋我全脱了随你干什么,没必要搞偷袭。” “哦,我明白了,你喜欢刺激。” 唐禧才不跟手下败将贫嘴,锁好铁门从容回屋去。 曲江宴的声音还在门口飘荡。 “禧禧,你不吃羊肉汤了吗?” “照片别放网上啊,我身体只给你一人看。” 唐禧要是听话就不叫唐禧了。 她打开相册查看战绩,从连拍照片中挑出一张满意的。 接着发到业主群里,艾特@物业管理人员。 【帆哥,10号业主大庭广众之下对着我脱裤子,真是吓死个人!麻烦做一下他的思想工作!】 唐禧偷拍时,曲江宴一副被暗算的表情,不得已用很细的画笔在曲江宴脸上画了个z字。 打了码,又好像没打码。 群里有不少第一时间在线吃瓜的业主。 【衣冠禽兽!】 【我记得10号业主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这么辣眼睛!】 【该说不说,这腿真的比男超模的还要好看,看着就很有劲。】 【10号业主的衣摆这么长,把屁股都遮住了,只能看见两条腿(遗憾gif)】 曲江宴才将家里的监控视频删完,桥姐急急忙忙过来,说物业的帆哥找他。 曲江宴面露疑惑,接了电话。 “曲先生,6号业主唐女士在群里说的事,您看了吗?” “这就看看。” 曲江宴点开聚春景业主群,看完唐禧发的消息,面色如土。 不管怎么样,到底是不雅。 帆哥礼貌给台阶:“爱好无高低贵贱之分,聚春景物业尊重您的小众爱好,您在屋里怎么样,外人是管不着的,麻烦您在外还是注意些形象。” 曲江宴如土表情变成锅底色,嗯了声。 “此外,唐小姐希望您在群里给她道歉。” “我会私下跟她解决好这事。” 语毕,曲江宴挂了电话。 他把康宿叫过来,吩咐事情。 唐禧接到帆哥来电,说已经与曲江宴沟通好。 曲江宴那么拽的人,在二十多位业主的群里道歉,多爽啊! 她都想好了,等曲江宴一上线,就狠狠批评他一顿! 让他里子面子都丢了! 最后羞愧离开聚春景! 十分钟后,唐禧的希望落空,业主群解散了! 物业又重新组建了一个新群。 唐禧正纳闷,门铃响了。 曲江宴站在铁门外,手里拎着个保温箱。 这人的心态真的好,哪怕天塌了,也能笑得气定神闲。 “禧禧,我来给你道歉,”他晃了晃手里的保温箱,“还带了羊肉汤作赔礼,给我开门吧。” “我才不开。” 唐禧这会要是开门,指不定被他摁在床上连筋带骨吞了。 “那我放门口,我回去了你再出来拿,行吗?” 曲江宴无奈,眼里浮现几丝宠溺,说完正要这么做。 “羊肉汤我买得起,我才不要欠你的人情。” “我们之间,还分得清吗?” 唐禧陷入沉默。 “如果你不吃,就给阿稻吃吧。” 阿稻对“吃”字很敏感,立马汪汪大叫回应,身子扭得跟做那行似的。 早已忘了之前挨打一事。 唐禧有时敢惹事又怕事,等曲江宴走后,才开门取回保温箱。 曲江宴在自家院子里目睹她开门又关门,像只冬日出来觅食的鹿,抿嘴轻笑。 唐禧拎着保温箱进屋。 阿稻寸步不离跟着,时不时跳起前脚。 “急什么,我又不跟你抢。” 打开保温杯,羊肉香味浓郁,霸道气味霸占。 唐禧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做吞咽动作。 反正曲江宴也看不见。 人活得滋润就靠脸皮厚,到时候不承认就是了。 面对阿稻犯人火热视线,唐禧冠冕堂皇。 “我给你试吃一下,看看有没有毒。” 保温桶的容量很大。 一人一狗都吃得非常满足。 当天晚上。 唐禧在睡梦里做了个荒诞的梦。 梦回自己摔进下水道,在俪华战区医院接受治疗。 雨后下午,空气清新,病房内只有自己跟他。 一件白大褂封印了他的邪痞本性,变得清冷严肃,非常禁欲。 渐渐地,曲江宴身后长出一条白色猫尾巴,漂亮蓬松。 那条猫尾可没那么正经,甩动着缠着她手腕。 似乎在勾引挑逗。 被触碰的地方痒得出奇。 作为毛绒控,她没忍住,反手攥住那条猫尾。 好软好温暖! 手感好到爆! 猫尾甩得更欢,尾巴尖戳着她的掌心。 哈哈哈……好痒! “别乱动。” 曲江宴摁住她的手,茶褐色的眸渐渐染了层绯色,里面似乎有旋涡。 她赶紧收回手,说了句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对不起。 曲江宴绕到床尾给她检查伤口,垂在身后的猫尾又绕到前面,圈住她没受伤的右脚脚踝。 梦境总是荒诞不需要逻辑的。 两人四目相对,曲江宴忽而俯身,吻住她的唇。 先是春风细雨般的温柔,继而是狂风暴雨。 猫尾还在逗弄她的右脚,如密集的鼓点。 她在病床上摊成一团麻薯,快不行了! “啊——” 唐禧猝然睁眼,在黑夜中坐起来,拼命呼吸。 她捂着红扑扑的脸蛋。 怎么会做那种羞耻的梦!! 如果曲江宴知道这事,就算不是乐坏表情,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他就不止做过一次。 次日,曲江宴去单位上班,正好碰见在门口签收快递的唐禧。 唐禧目光躲闪,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事。 曲江宴猜测她昨晚吃了羊肉汤。 脸蛋更是白里透粉。 挺好的。 他的禧禧就该多进补些。 * 田杏搬出轻音一带那一刻起,无时无刻不想回去。 她故意忍饥挨饿装抑郁,对靳琦寄予厚望。 结果却令她失望了! 靳琦只能用钱与陪伴来弥补她,还劝她跟朋友出去散心。 田杏对此感到厌烦。 眉毛被剃掉,昔日那些恭维她的少爷千金,表面安慰,私底看戏。 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 曲江宴不待见她的事,已经走漏了风声。 现在出去,免不了被打听指点。 她无法接受那些仰望她的千金少爷,如今用唏嘘快意的目光俯视她。 昨天只吃了一碗瑶柱粥,田杏打算今晚下楼吃点饭。 这段时间,饿得连胸都小了些! 靳琦在楼下客厅与好友姬梨聊天。 姬梨想约她出去赏雪饮茶。 靳琦因田杏的事头疼,不愿意出去。 姬梨想到田杏手里攥着好处,却因一点小事要生要死,有些瞧不上。 “说句难听逾越的话,田杏身上似乎并没谭银当年的风骨。” 靳琦扶额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是我把杏杏养歪了些,但她身世凄惨,没必要没苦硬吃,她生父曾说过,女孩子娇养些没关系。” 姬梨犹豫一会说:“你不是说谭银当年还收养过一个养女吗?你会不会找错了?毕竟小孩子身体长得快,一年一个模样。” 客厅噤若寒蝉。 田杏顿住脚步,抠紧扶梯把手,眸里闪过一抹阴翳。 靳琦不自觉挺直身板,摇头否认。 “那个养女死了,杏杏身上戴着我送她的项链,还能准确回答各种问题。” 田杏悬起的心,微微放下。 可心底终究是埋下了一颗炸弹。 三天后,她谎称出门散心去了聚春景。 她偷偷跟着唐禧回了唐家。 唐家一家六口外出聚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那么寒酸的一个家庭,有什么好嘻嘻哈哈的? 真是刺眼啊。 凭什么唐禧这般命好? 据她所知,唐禧是个见钱眼开的商人,为什么在哪里都那般受欢迎? 为什么大家都疼她? 田杏这人很贪心。 她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做人做事率先选择名利,物质需求得到满足后,便会想要很多的爱。 十二岁前,她嫉妒唐禧; 十二岁后被曲家收养,她自诩赢了唐禧,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 二十三岁回国,她似乎又被唐禧比了下去。 她容不得唐禧过好日子。 田杏很纠结。 纠结了一周多。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走险棋。 可唐禧是她好日子里的一颗炸弹! 如果炸弹在自己身边点燃,那她就完了。 得让别人引到别处引爆。 田杏跟进去说要出去旅游散心。 靳琦高兴她能走出去,给她划了一笔款。 田杏来者不拒,去了南方一个不太出名的城市。 她花钱随机借了一户普通人家的电脑,往c国发了一封邮箱。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联系那边的。 那里藏着她幼年的噩梦。 一旦处理不好,自己也可能被牵连。 可她铤而走险做了。 第108章 倒插门就低人一等? 周六,天空放晴。 曲江宴到唐卤鸭店学习。 他终于不用洗碗筷,上午杀鸭并清洗。 唐钞在旁边亲自指导。 “嘴巴鼻子是最脏的地方,一定要反复清洗,不许偷懒!” “鼻子要用筷子对穿,筷子转动起来,怎么这么笨?” 曲江宴挨了一鸡毛掸子:“已经对穿了。” 鸭子的腥味熏得他不舒服,到最后变成麻木。 下午,他先是将上午杀好的鸭子焯水,然后爆炒做卤鸭的香油。 休息时,他看见曲翩跹一小时前打来的未接电话,回拨过去。 曲翩跹中午在曲氏集团饭堂跟曲图南吃了个饭:“我接下来没什么事干,想去唐卤鸭店看看你。” 曲江宴一直待在后厨,身上沾了股葱姜蒜八角等味道:“没必要。” “你太冷酷了!我是你亲妹,亲妹只是想给亲哥一点精神上的鼓励。” 当然不会否认,还有点想吃招牌卤鸭。 曲江宴怎么会不懂她:“我只是在给鸭子焯水,连糖色都还不会炒。” “啊?有这么复杂?” “实话告诉你,唐家并不怎么待见我,你想来就做好可能挨骂挨打的准备。” “我、我想起还有点作业没写完,下次再去看你吧。” 挂完电话,曲翩跹立马给曲令山打电话。 曲令山今日休息,正沉醉在美人乡中,看见女儿的来电,眼神示意身侧的美人安静下来。 “爸!你在忙吗?” “有空,”曲令山脸上浮现铁汉柔情,听出女儿语调有些忧伤,“遇见什么麻烦了?” “是二哥遇到麻烦了,他在唐家挨骂挨打。” 曲令山眼皮狠狠一抽:“你从哪里听说的?” “刚才我给他打电话,他自己说的。” 想到小儿子报喜不报忧,曲令山轻轻地碎了。 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对优秀的定义很严格,自己的儿女各个都是真优秀,怎么就不如唐家人的意? 唐家眼光未免太挑剔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 倒插门就要低人一等吗? 曲令山有种无能愤怒,下意识想去会会唐钞,让对方不要再针对自己儿子。 自己平日骂骂还行,毕竟是自己生的,被别人欺负就不行! 算了,要是被江宴知道,又发疯就麻烦了。 他自己没苦硬吃,活该吃苦头! 身侧的美人长相标致天然,身材凹凸有致,还在传媒大学读大三。 她跟了曲令山一年,起初是为钱。 曲令山长相儒雅,常年健身保持着不错的身材。 加上社会阅历与地位很高,偶尔还能提供情绪价值。 她知道曲令山还有其他情人,可依旧心存上位幻想。 如今第一次见曲令山一会皱眉一会舒展眉毛,依偎在他怀里:“怎么了?” 曲令山单手掐着她脖子拽过来,亲了下她左脸:“没事。” 美人刚才离得近,听了个七八分,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生个孩子。” 曲令山声音冷漠不近人情:“我儿女双全,更不需要私生子。” 接着推开美人,起身穿衣服,面色如沉稳大山。 “这套别墅和车库里的新车都送你,我们就到这里。” 他努力工作挣很多钱,最大限度享受顶级物质条件的乐趣,并不想找麻烦。 被关上的门重重砸在美人心上,她掩面哭泣。 明明最初是奔着钱而来的。 * 于不晚最近下腹时不时阵痛,唐禧腾出时间陪她去医院做检查。 查出是卵巢囊肿,直径小于五厘米。 医生开了药,建议观察一阵子。 母子两人稍微放心。 这会已是下午一点多。 饥肠辘辘的两人选择在附近的小饭店进餐。 吃饭吃到一半,于不晚表示待会要去买首饰:“你马上就二十四岁啦。” “感觉前不久才过完二十三岁的生日,”唐禧感慨岁月留不住,“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你爸前晚发现我头上有了白发,你跟妙妙在长大,我们在变老。” 唐禧仔细打量于不晚,团团圆圆喜庆的脸蛋,眼角多了些皱纹。 她忽而难过起来,放下筷子,很认真的反驳:“你跟爸才不老。” 于不晚想到她跟幼时一般倔,噗嗤笑出声。 “不老就不老,我跟老唐好好保养着,不让咱们家小公主伤心。” 唐禧这才满意,刚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菜,包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她出去接电话,是公司里的棘手事。 于不晚独自用十多分钟吃饱饭。 啪! 屋外传来广告牌砸落的声音。 “啊——!!” “死人了!广告牌砸死了人!” 于不晚呼吸哽住,第一时间冲出去左右寻找。 “禧禧?禧禧!” 没有熟悉的声音,更没有回应。 于不晚哆嗦着给唐禧打电话,打不通! 目击者还在奔走相告。 “有三个人被砸到了!” “有个穿着白裙子的漂亮姑娘在广告牌下面打电话,才二十来岁,真可惜。” “还有一对路过的母子。” 唐禧穿的就是白色套装裙! 木制广告牌掉漆严重,落地时带下三块小型广告牌,空气中浮动着朽木灰尘,相当呛鼻。 鲜血从广告牌下流出,汇聚成一股血水,血腥味十足。 路人害怕附近再次发生意外,都躲进店铺里,街道空荡清冷。 于不晚半边身子都凉了,直接冲向广告牌。 “禧禧!你不要吓妈妈啊!” 她个子不到一米六,跪在地上拼尽全力想撑起木板,木板过于厚重,几乎纹丝不动。 不到两分钟,她双手被铁钉与木块割伤,血路纵横滴落在地。 她边哭边报警,无助又悲恸,喉间灼烧。 “救救我女儿,快来帮帮我……地址是崖浦大道6号店铺呜呜!” “有没有人帮帮我啊——” “妈!我在这里!” 于不晚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以为出现幻听。 唐禧绕到她面前,心里打翻五味瓶:“我没事。” 于不晚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得更是歇斯底里,转着她身体挨个检查,又气又急。 “你吓死我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唐禧搂着她到安全的地方,很愧疚。 “我刚才在外面打完电话,看见街对面的大学同学,就将手机调成静音,过去聊了会。” 车道忙碌,人声嘈杂,她没听到于不晚的呼唤。 于不晚虚惊一场,双脚发软,又有些庆幸。 “幸好你去对面了,你不能出事,不能出事的……” 唐禧抱着她,一直顺着她脊背安抚。 “现在没事了,不要怕,我们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于不晚惊魂未定,没了买首饰的兴致,拉着唐禧坐地铁回家。 唐禧只能让希垂去将自己的车提回来。 回到紫气园。 母女二人发现,家里被撬锁了! 唐钞得知家里遭贼,从店里赶回来,看见于不晚手部受伤,万分担忧:“还跟小偷正面打了架?” 于不晚说了广告牌一事。 唐钞摸了摸她脑袋:“吓坏了吧?没事了。对了,家里被偷了什么东西?” 于不晚手受伤,检查家里被盗一事,就由唐禧跟唐妙夫妻代劳。 “真是奇怪,家里贵重的金银珠宝钻石都没少,少了些现金,不到三千块钱,没法立案。” “家里的书房被翻了个底朝天,一片狼藉。” “所有的电脑也被动过。” “家里今天的监控数据与备份已经被删掉。” 唐禧气愤:“跟神经病似的,还翻我读书时的同学录,那些加密日记也被暴力撕烂。” 唐钞跟于不晚不动声色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 唐钞想抽烟,看到自己孙女,息了念想,卧槽了一句。 “八成又是同行想偷咱们家的卤鸭秘方。” “那小偷以为我把秘方传给你们姐妹俩,这才去翻你们的房间。” “那秘方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我做了几十年,都放在脑子里,就是失忆我也能配出来。” 这么一说就通了! 难怪不偷贵重物,原来是怕被警方介入调查。 今日发生太多倒霉事,一家人早早进房间休息。 于不晚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用胳膊肘打开灯,坐起来。 “老公,你说咱们家今天被盗,会不会跟禧禧身世有关?” 唐钞哪里知道,心里想一套,嘴上又是一套:“别多想,咱们家以前也被同行撬过门锁。” “我的心跳得很快,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唐钞沉默了很久,慢吞吞说。 “不管发生如何,我们都得受着。” “如果当年没有禧禧伯父给的那笔钱,先不说咱们家的卤鸭店保不住,妙妙也会像金金那般保不住。” 于不晚久违听到这个名字,眼泪砸出来:“我以为你们都忘记了。” 唐钞将她拥入怀里:“金金一直活在我们心里。” “老公,你觉得禧禧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唐钞想到11年前,唐禧伯父趴在河边,名贵的衣服烂糟糟,浑身触目惊心的伤口。 “可能是影视剧中那些有钱的豪门世家吧,家里内斗争权争利。” 于不晚又担心起来:“禧禧不会内斗,回去指定会被欺负,还是我们自己养着好。” 唐禧是她精心养大的。 她希望唐禧健康快乐一辈子。 * 齐同光周日加班,家里没人煮饭。 唐禧睡到上午11点,起床后去唐卤鸭店里蹭饭。 一进屋就去洗手间洗手。 她听到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鬼使神差望过去。 门没关紧,露出五厘米多的缝。 曲江宴赤身站在花洒下洗澡,背对自己。 宽肩窄腰,肌肉结实光滑,在灯光下泛着健康光泽,秀色可餐。 双腿那么长,怪不得踹人后,别人想还击都挨不到他的身。 曲江宴似乎有所感应,回头逮住她的目光。 唐禧心虚转身要跑,脚底打了个滑,扶着洗手台站稳。 手部弄脏,她只能打开水头龙洗手。 刚走到门口,曲江宴已经穿好衣服出来,用高大的身躯拦住去路。 男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甜橘香,头发潮湿,身上有股随性的帅。 “禧禧,你喜欢这种?” 唐禧不明所以,低垂着头不敢乱看:“什么?” 曲江宴凑到她耳畔处,故意将气息喷在她身上:“偷看。” “这是我家的地盘,我想看哪里就看哪里,我堂堂正正地看!” 唐禧后退一步,觉得面对曲江宴这种不要脸的,就该普信些。 “大白天的洗什么澡?我看你是故意不关门,那点拙劣伎俩还妄图勾引我?” 曲江宴今天还在练习炸油,担心身体被葱姜蒜腌入味遭唐禧嫌弃,特意申请浴室洗澡的。 门是没关紧,的确是意外。 曲江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按照你这意思,你是被我勾引到了?” 第109章 跟踪;危险逼近 越搭理他还越来劲! 唐禧切断这个话题:“让让,我要出去。” 曲江宴堵得更加密实,忽而将自己一双手背递出来。 “禧禧你看,我的手好像干燥粗糙了许多。” 唐禧说风凉话:“吃不了苦就走啊,又没人逼你学。” “那可不行,我还想当你家的上门女婿呢,到时候给伯父留下半途而废的印象就不好了。” 他严肃提起这件事,大方又坦荡,很难令人生厌。 “做你的春秋大梦。” 唐禧往左边走被堵住,往后边走又被圈住。 “禧禧,借我护手霜涂一涂行吗?” “你护肤品可不比我少。” “我出门没带,你看这根食指都起倒刺了,好不好禧禧?求你了。” 唐禧抿紧红唇,似乎有些纠结,最后从包包里翻出自己唯一且最爱的护手霜。 曲江宴伸手来拿,手背被打了一下,又缩回去。 “别乱动!手摊开,我给你挤。” 唐禧拧开瓶盖。 噗! 护手霜还剩三分之一,没挤出来。 噗噗! 洁白护手霜喷黏在曲江宴衣服上。 第四次,洁白膏状体终于落在男人掌心里。 唐禧用食指将他衣服上的膏状体刮下来,蹭在他另一只手,肌肤相接,传递着温差。 “赏你了。” “谢太后娘娘。” 他cue了自己麻醉期间说的话! 为什么老在自己面前贴脸开大! 唐禧真的服了,放好护手霜往外走。 曲江宴小心搓着膏状体,质地湿润清爽,滋润手部,荔枝香袭人。 我与禧禧身上的气味是一样的! 曲江宴脸上浮现不值钱的笑,继续发动撒娇技能。 “禧禧,我今年给你举办生日宴好不好?包你满意的那种。” 唐禧莞尔,抬了抬下巴:“喏,你去问问我爸。” 走廊十米远的前方,站着要撕人的唐钞,手里的鸡毛掸子跃跃欲试威力。 曲江宴老实闭上嘴。 好巧不巧,唐钞将两人刚才的对话全听见了! 还敢骚扰他女儿! 冲上来就给了曲江宴一掸子。 “你待会继续去洗碗筷。” 待会是午休啊! 曲江宴低眉顺眼:“好的。” 唐钞催促:“快去。” 唐禧挑眉,五官张扬肆意,似乎在跟曲江宴说:跟我爸撒娇去。 曲江宴长得极养眼,每周都来店里学习,热心肠又谦虚。 部分老职员对他跟唐禧的事情一知半解,很可怜他,到唐禧面前帮他说好话。 正好曲江宴在旁边喝水,暗暗期待起来。 唐禧睨他一眼,跟阿姨们说:“跟我谈时,某人跟小青梅拉拉扯扯,还凶我。” 那些老职员瞬间同仇敌忾,投在曲江宴身上的视线变得不善。 “白长了那张脸!” “禧禧这么好的姑娘也不珍惜,眼瞎!” “以后他再打听禧禧小时候的事,都别告诉他。” 曲江宴:“……” 他恹恹去厨房洗碗。 齐同光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我哥职务晋升了,曲家有插手吗?” 曲江宴认真洗碗:“凭你哥的本事早该升了,曲家只是顺水推舟,让你家人放心,提拔的程序挑不出毛病。” 齐同光不傻,齐大晋升远没曲江宴说得那般轻松,更遑论齐父还被实锤贪污。 曲江宴已经洗了两个盘子:“至于你父亲的事,劝你们不要动歪心思,听天由命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都知道。” 齐同光知道齐大有政治抱负,对曲江宴的态度不再那般尖锐,又说不出矫情的话。 “我不会为了帮你,去做伤害小姨子的事。” “你们坚定站在禧禧身边就好,”曲江宴看出他想感谢又不知做什么的局促,“姐夫要是想感谢,就帮我刷盘子吧。” 这个可以,齐同光关上门,走到他旁边干活。 曲江宴放下盘子,取下手套,毫不客气坐在一旁的椅子偷懒。 “禧禧很喜欢我的手,我想好好保养着,长时间戴着这种手套泡水,手都变得皱巴,辛苦姐夫了。” 齐同光:“……” 这人怎么跟唐禧这么像! 过了会,他又絮絮叨叨。 “我公公平生最恨那些不疼惜妻儿的人,他每年都力所能及做慈善,心地纯良。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你要想追回禧禧,还有很长的路走,就算侥幸进了唐家的门,家庭地位不见得很高。” 曲江宴很高兴齐同光愿意说这些肺腑之言。 “只要能进门,再长的路我也愿意走,能进我就给祖宗烧高香,哪还敢挑什么家庭地位。” “……” 这话说的!齐同光都不知怎么接! 晚上九点多,唐禧回到聚春景。 莫惊秋见到她带回来的卤鸭,远没有以前那般兴奋。 “怎么了?吃腻了?” “不是。” “才跟韶寓谈了多久,就吵架了?” 莫惊秋否认:“韶寓为了哄我高兴,带我去我偶像家玩。” “那应该高兴啊。” “我没想到洁癖是他立的人设,他家里臭烘烘的,熏得我想吐。” 原来是脱粉了。 男朋友亲自帮她打碎滤镜。 唐禧拍拍她肩膀:“行了,这个不行那就粉另一个,多大的事。” 俩闺蜜洗完澡一起睡觉。 睡到半夜,阿稻突然吠起来,前脚搭在床边。 莫惊秋离窗边近,揉着眼睛下去看了眼,陡然清醒。 “禧禧!我刚才好像看见铁门外有两道黑影。” 唐禧一个激灵:“大晚上,你别吓我,是不是路过的?” 也有这种可能。 莫惊秋赶紧躺回被窝,两人抱在一起睡不着。 人就这样,不怕来明的,就怕来暗的。 唐禧索性调出门外的监控视频看了遍。 “都说了是路过的,继续睡吧。” * 唐禧24岁的生日过得很低调。 纵然这般,她还是收到了很多美好祝福与礼物。 曲江宴又占了曲翩跹的送礼名额,给唐禧送了一把很精致的金算盘。 毕竟唐禧很喜欢钱。 金算盘寓意好,算盘一响,黄金万两。 唐禧指尖一拨,金珠碰撞发出沉闷声。 坐着就有种金钱入袋的感觉,能不高兴吗? 唐禧的高兴并没持续多久。 她下班回家,隐隐感觉被人跟踪。 仔细去寻找,又发现不出什么问题。 闺蜜们猜测她因为唐家最近发生太多糟心事,才疑心疑鬼,让她多出去散散心。 唐禧很听劝,处理完紧急工作,将阿稻送到唐家那边暂养,拉着行李箱外出旅游。 她前脚一走,覆盖在聚春景的网络后脚就被切断。 在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恢复网络一事时,有两人鬼鬼祟祟进了聚春景6号。 “谭银肯定有把那些东西留给亲生女儿,重点翻找书房和一些书信,肯定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如果找不到呢?” “上面说了,不择手段要找到。” 第110章 重启绞探计划!把芯片交出来 进入聚春景6号的两人,身高一米八左右,如果低着头,放在人群中并不扎眼。 为首的名为盖理,一张历经大风大浪的严肃混血脸,身上有股猝不及防捅人一刀的狠辣。 他这次入室,带了个下属名为德维特,面部线条非常锋利,脾气比较烈。 两人是练家子,将偌大的房子上上下下翻了一遍。 从清晨找到傍晚,一无所获。 德维特翻着唐禧的日记本,越看越暴躁。 这姑娘也是个奇葩。 人家日记本都记录成长中的心思与秘密。 她倒好,写的全是宝藏服装首饰美食店铺,详细描绘吃到的各种美食。 还别说,用词丰富有代入感。 “老大,我们已经将紫气园跟聚春景翻了个底朝天,那枚芯片真没落入a国政府手中?” “hpjs大学负责人说了,那枚芯片包含着详细的软件源代码,一拿到便能投入使用,a国石油勘探技术在40多年来一直停滞不前,如果a国政府拿到芯片,肯定会有相应的开采突破报道,这么多年依旧没动静,间接说明芯片还在唐家人手中。” 一个月前,组织收到a国南方某个城市的一封邮箱。 邮箱的最后,写有c国情报局内部成员的对接暗号。 发件人是被情报局标记成【失联】的间谍同事。 这意味着,11年前夭折的绞探计划将重启! 他们兴奋又谨慎,做了缜密调查。 得知唐家并没购买国外银行保管箱业务、背后也没政府力量的保护。 这才有了他们前阵子大胆的入室盗窃。 院子里的阿稻似乎有清醒迹象,德维特不疾不徐补了一针麻醉。 “可我们现在找不到任何线索。” 盖理伫立许久,双眉之间的疤痕在逆光处格外狰狞。 他做出最终抉择,下达最糟糕的命令。 “那就强逼,不管如何,拿到芯片立刻处理掉唐家所有人,保密为重。” “是,”德维特张狂一笑,扔掉手中的日记本,“对了,唐妙一家三口现在在k国度假,是否派人过去动手?” “c国与k国关系紧张,我们过去不是找死?等他们出来再动手。” “是。” * 凌晨三点四十二分,紫气园门口。 于不晚睡得正香,转身之际,脖子碰到冰冷锋利的器物。 “醒了就起来。” 德维特的发音非常流畅。 “啊——唔唔!!” “再叫这刀子就割断你大动脉。” 于不晚胆子本来就小,大半夜被刀架着威胁,噤声后浑身抖若筛糠。 唐钞作为一家之主,为了妻子再恐惧也努力保持镇定。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强闯民宅是犯法的!” “别乱动。” 负责挟持唐钞的男人名为奈哲尔,中式发音略微生涩,倒不影响正常交流。 啪! 主卧的灯被盖理打开。 耀眼的灯光刺得唐父母双目一闭,好半晌才睁开眼。 恐惧如黑夜,无声扩散。 “我们认识吗?你们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们?” 盖理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不费劲。 “认不认识不重要,把芯片交出来,就放过你们。” 唐钞跟于不晚对视一眼:“什么芯片?” 德维特脾气跟炮筒般,一拳砸到唐钞头上:“再装个,想死是吧?” 盖理做了个打断的手势。 “唐禧是你们在c国捡回来的,她身上流的不是唐家的血。” 唐父母脸上血色尽失。 小名为金金的女孩子,才是他们亲生的二女儿! 那是连唐家人也要假装不存在的人物。 时间线拉回12年前。 唐妙自幼身体不好,久病成癌,连国内最好的医院都束手无策。 夫妻俩无法眼睁睁看着唐妙的生命定格,决定出国寻找更好的医疗救助。 为了让唐钞开心些,夫妻俩还带上了金金。 在c国治疗的费用超乎想象,每天花几万块钱都是基础标配。 那时唐卤鸭店因生意好到爆,遭到竞争对手的嫉妒与打压,日渐衰败近乎破产。 唐家的经济状况急剧变差,一年后就开始撑不住唐妙的医药费。 唐家陷入低迷之中。 于不晚提议去附近一个荒废的湿地公园散散心。 那里有一条湍急且深的河,穿过湿地公园。 金金在河边玩耍时落水去世。 救援队打捞五天,连尸体都没找不到,最终决定放弃。 唐家人不愿意放弃,花钱租了一艘船继续打捞,捞出一个浑身是伤口的中年男子。 那是田杏的亲伯父田潮阳。 没人知道他游了多久游了多远,身上的伤口被泡得又肿又白,生命垂危。 他紧紧牵着昏迷不醒的小女孩。 那是12岁的田杏。 田潮阳嘴唇白得吓人,声音比乌鸦还粗,临终托孤。 “我脖子上的项链刻着一个号码,你们打这个号码,对方会给你们转一笔八百多万的款。” 那是他紧急情况下唯一能调出来的钱。 这笔钱怎么用都不会令人生疑。 “这个是我亲侄女,求你们救救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的来历。” “帮我把她平安养大好不好?求求你们,我会在天上为你们祈福。” “她、她是我家唯一的血脉了。” 刚刚失去小女儿的唐父母心软:“她叫什么名字?” “田杏、田是田野的田,杏是、是……” 田潮阳就这么断了气。 唐父母收养了跟金金同岁的田杏。 他们拿到那八百多万,救回了唐妙的命,也保住了唐卤鸭店。 回国后,田杏摇身一变成为唐禧。 为了不让外人不起疑,唐父母将唐禧送到老家养了几年,才接回身边养着。 街坊邻居见了唐禧,并不会起疑。 小孩子嘛,身子长得快,一年一个模样,太正常了! “记起来没?” 盖理出声,将唐父母的意识拉回来。 “快把芯片交出来。” 唐钞跟于不晚异口同声:“什么芯片?我们没有那东西。” 盖理可不是心软的神,事不过三,眼神示意德维特。 德维特将唐钞的脚放在地上:“敬酒不吃吃罚酒!” 下一秒,抬脚往他膝盖踩下去,用了十分的力。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咔嚓! 清脆的骨折声! 唐钞疼得尖叫痉挛,整个人直直栽到地上。 “啊——不要!” 于不晚哭着拉住德维特的胳膊,阻止他再次伤害唐钞。 “我们真的没有你们说的芯片,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们。” 她的力量太弱了,奈哲尔一脚将她踹翻。 “吵死了!再哭把你舌头拔了。” 两人挨了一顿毒打,鼻青脸肿,奄奄一息。 怎么逼问都问不出来。 “先停下。” 盖理出声,从床头柜拿起唐钞的手机,给唐禧拨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活力十足。 “喂,爸,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谭银的芯片在哪里?” 陌生的男音,母亲熟悉的哭咽声。 唐禧精神紧绷,声音尖锐:“你是谁?!你把我爸妈怎么了?!” 盖理哂笑,很满意唐禧的紧张,这样他的筹码就多了起来。 “他们暂时还死不了。” 说完,狠狠踹了唐钞腰部一脚:“出点声,让你养女听听。” 唐钞闷哼。 “只要你乖乖配合交出谭银的芯片,我就不会伤害你养父母。” 唐禧心跳又乱又快:“谭银是谁?” “你亲生母亲啊。” 不知道亲生母亲,不代表不知道芯片的存在。 他看过唐禧的履历,二十来岁创业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绝对不是绣花枕头。 很有可能知道芯片的价值,却选择装傻充愣。 唐禧一阵头晕目眩,她扶着沙发扶手坐下。 对于这个答案,在她意料之中又在她意料之外。 比如她缺失了一段记忆。 比如家里没有她12岁之前的一切痕迹。 比如老家街坊邻居总嘴碎,猜测她是野种还是孤儿。 比如她的长相跟唐钞于不晚没一丁点相似处。 比如唐奶奶不待见她。 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难受过、怀疑过、旁敲侧击过。 时间一长她就想开了。 亲生父母不要她,她也不要他们,况且唐父母跟唐妙都很爱她。 不能伤了爱自己的人的心。 “在我现存的记忆里,没有谭银这个人,更没有你说的芯片。” 盖理腻了如出一辙的借口,单手叉腰在主卧来回走动,分贝逐渐提高。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唐钞的左腿已经被我下属踩断了,你想我们淹死于不晚吗?” 唐禧眼里迅速起雾,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来,握着手机的关节绷得泛白。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后果你承担不起,我们不是a国人,手上染过不少人命。” “芯片就在你们手中!” 唐禧捂着嘴,却捂不住哭腔。 她根本就没有芯片那种东西! 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个芯片在爸妈手中吗? “请你不要伤害我爸妈,你把手机给我妈,我劝劝她。” 盖理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这才对。” 手机被打开免提,放在于不晚旁边的茶几上。 唐禧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出来,非常无奈担忧。 “妈妈,把芯片给他们吧。” “什么东西都没命重要,命没了,一切都是浮云。” “我不想你跟爸爸出事,给他们吧。” 于不晚哭得直打嗝,一个劲摇头,凄惨悲凉。 “没有,我跟老唐真的没有什么芯片……” 盖理怒火冲天,这次直接动手,抓住于不晚的长发,直接将她脑袋摁进鱼缸里。 动作利索狠辣。 第111章 相遇的结局是别离!被追杀 手机另一边传来咕噜咕噜求救声。 唐禧急得原地打转:“我给你!放了我爸妈!我把芯片给你!” 盖理一副“我就知道”的先知神情,拽着于不晚的头发甩到地上。 “早这么听话,也不会有这么多苦头。” 于不晚因缺氧而面色涨红,剧烈咳嗽,带着鱼腥气息的液体顺着面颊滑落。 她与被打成猪头的唐钞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信息。 禧禧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 那枚芯片怎么会扯上c国情报局? 禧禧生父母到底是什么人? 盖理看着鱼缸里受惊的鱼儿,注意力却集中在正事上。 “你立刻带着芯片回到a国。” “芯片不准备份或给别人,如果以前有备份,一并给我们。” “不准报警找外援,一旦被我们发现,我们将与你养父母同归于尽,这话不是恫吓。” “全世界都有关于我们c国情报局的传闻,不择手段获取一切想要的信息,我想你应该有所耳闻,这是真的。” 每句话如一记重锤,将唐禧短期内想的办法一一砸碎。 “好,我想视频看一下我爸妈。” “回来随你看个够,记住,你没有资格提那么多要求。” 电话被挂断。 唐禧立马订好回程机票,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机场。 她并没将这事告诉唐妙一家三口。 能少牵扯一些人进来,是最好的。 坐在飞机里,距离a国国土越来越近,唐禧越发焦灼。 该怎么办呢? 在电话里说给芯片,只是危急情况时为保住于不晚的命而撒的谎。 情报局出动,必为国家利益而谋。 也就是说,谭银芯片里有很重要的资料,那些资料关乎国家的利益。 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会小心珍藏。 唐钞跟于不晚是否会为了大义,用命守护那枚芯片? 芯片到底在谁的手上? 死脑袋,快点想起来啊! “女士,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到您吗?” 漂亮空乘停在唐禧面前,打断了唐禧拍打头部的动作。 “没什么。” 五个小时后,飞机平安落地。 唐禧踏入紫气园。 只要对方没找到芯片的线索,自己跟唐父母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真是荒唐! 这里是她的家,却被外人请进去。 看见伤痕累累的父母,一股酸涩直冲唐禧鼻腔,难受得要命。 颓废也起不到半点作用。 得冷静!得把父母救出来! “爸、妈,别怕,会没事的。” 唐钞心如刀割。 自己太没用了,女儿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屋里有五个陌生的白色人种,身上弥漫着一股杀戮。 唐禧率先开口抢占主动权,积极寻找解决方案。 “你们应该有调查过,我12岁时出事失忆,一直到现在都没想起来。” “说点白眼狼的话,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亲生父母的任何东西都无法对我产生难以割舍的情感纠葛,不会因为一枚芯片让我养父母陷入危险中。” “你们可以跟我讲一下我失忆前的事,或许听着听着,我就能想起芯片放在哪里。” “只要我想起来了,立马毫不保留告诉你们。” 她选择相信唐父母,相信他们并不知道芯片的存在。 德维特依旧觉得这家人嘴里没句实话:“老大,咱们狠狠削她一顿,让她知道我们的厉害!” 盖理喜欢杀戮:“敢耍我们,先把她双腿折断。” 奈哲尔灵机一动:“还有,咱们试试用暴力打击她头部来恢复记忆?” 盖理觉得可以一试:“别把人打死就行。” 奈哲尔跃跃欲试,迅速扫了圈主卧,将一古董花瓶取下,狞笑着朝唐禧不紧不慢走去。 唐禧懵着后退,没想到这帮人油盐不进,无比固执。 于不晚蓦地想到浑身刀伤的田潮阳。 他们也会那般置禧禧于死地吗? 那是她倾注无数心血养了12年的女儿啊! 空前的勇气越过大脑直接支配行动,她直接用头部撞向奈哲尔,用尽全力吼道:“快跑禧禧!” 奈哲尔眸底掠过一抹厉色,手中的花瓶狠狠砸在于不晚后脑勺。 一刹那,鲜血如涨潮时的浪花,四处飞溅。 于不晚重重倒在地上,像夏日离开土壤的一朵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势不可挡。 她嘴角艰难勾起一抹弧度。 “妈妈——!!” 唐禧双目瞪成铜铃,眼泪飙出的同时,似箭般冲过去。 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唐钞,流着泪喊她:“禧禧快跑!不要回来!” 唐禧转身往门外跑。 于不晚用命给她杀出一条血路。 不能停留在此! 只要盖理那帮人没拿到芯片,唐钞肯定会被留下活口,用来威胁自己。 一出去,她将大门关起来拴住。 外面寒风凛冽,刮在脸上特别痛。 总会有出路的。 总会有出路的。 唐禧反复念叨这六个字。 她抑制着发颤的腿,往最近的车子冲过去。 德维特拿着刀率先追上来,他们轻敌了,以为捆住唐父母就能捆住唐禧,因此没控制她。 他暴力拉开还没来得及关上的车门,揪着唐禧头发拉出来。 “跑?再跑一个试试!” 阿稻之前一直被拴在院子里小屋,挣扎几个小时,终于获得解脱。 它从雪地跑出来,皑皑白雪衬得它毛发格外光泽帅气。 以往它见了主人,总是要边叫边跑过去的。 这次静悄悄地,直接扑到德维特身上,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 一口咬住那只抓着唐禧头发的手腕处。 锋利牙齿嵌入骨肉中,鲜血从嘴部滴落。 “嗷——死狗松嘴!去死!” 十五厘米银白锃亮的刀子,狠狠捅进阿稻的脖子。 温热的鲜血成股流下,将白雪染红。 “阿稻!不——!!” 唐禧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瞬间分崩离析! 她连滚带爬去阻拦。 德维特右手已经被阿稻咬死,动弹不得,只能将刀子拔出来,反手掀翻唐禧。 阿稻脖子处似乎有个大窟窿,鲜血喷溅,染红了唐禧的双目。 唐禧搬来地上一块石头,狠狠砸在德维特头部,鲜血溅在她白净的脸上,杀气腾腾。 捡起石块又砸! 如此反复三次,德维特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阿稻身子变得很软,瘫在地上,口鼻喷出的白雾特别浓。 “阿稻,你不要吓我,呜呜呜……” 唐禧想抱起阿稻,发现它牙齿死死嵌在德维特手腕处。 奈哲尔即将追上来,嘴里骂骂咧咧。 “阿稻,快松嘴!” 阿稻卸了嘴部力气,其实它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唐禧将它牙齿从德维特手腕弄出来,踉跄抱上车内。 刚发动引擎,奈哲尔已经跑近想阻拦。 唐禧倒车,猛踩油门往他身上撞过去。 砰! 奈哲尔被撞倒在地,车子急速驶出去。 盖理车后面手舞足蹈咆哮,嘴巴一张一合,八成在说威胁的话。 唐禧打算去医院。 阿稻病殃殃躺在副驾驶座,进气少出气多。 车内血腥味格外重。 浓烈的不安干扰着唐禧的判断力。 “阿稻你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去医院,不会有事的,真的,马上就到医院了。” 哭腔颤抖,鼻音特别重。 阿稻奄奄一息,眼皮越来越重,却固执望着唐禧,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它虚弱叫了声,眼角流出两滴泪。 不知是因为疼痛。 还是不想主人伤心。 又或是想起了跟两个主人在春泽秋月的美好时光。 可惜,它再也等不到回去的那一天了。 “阿稻,等你好了,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我还没给你找媳妇呢,我说过会带你到世界各地旅游的。” “阿稻你不要睡!不要抛下我!阿稻!求求你了!!” 所有相遇的最终结局都是别离。 眼泪留不住生命的逝去。 唐禧心底的弦在阿稻闭眼时彻底断裂。 她嚎啕大哭。 歇斯底里大哭。 “啊——” “我做错了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后面还有穷追不舍的车。 唐禧满目剧痛,毫无目的地逃命,不知终点在何处。 她突然很想有个人能陪在自己身边。 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 只要陪在她身边足矣。 可没有。 她茫然四顾,不知自己的手机掉落在哪里,不见踪影。 跟在唐禧车子后面的,还有司空衡的人,名为陈骏齐。 他已经跟了唐禧好几个月,是为了蹲有关原拂晓消息。 见唐禧危在旦夕,他再三犹豫,给司空衡打电话。 司空衡趁着原拂晓不在国内,大展拳脚,铁血革新,将原家那帮作乱且吸血的蚂蟥踢出集团。 如今彻底掌权,成为原氏集团董事长。 处理好公司的事,便可无后顾之忧将原拂晓接回来了! 如今接到陈骏齐的来电,以为有了妻子的消息,喜悦浮于表面。 “跟太太无关?”司空衡很失望,“唐禧被追杀关我什么事?这个世界最不缺的便是苦难人,我不是救世主。” 他可没忘记,唐禧当初骗自己的事。 否则,原拂晓根本出不了国! 这一通电话,正好被旁边的特助听见,略微沉思后开口。 “董事长,唐小姐是太太的好朋友之一,如果她回来知道唐小姐出事,该有多难过。” 司空衡脑子蹦出原拂晓哭泣的模样。 不行,他答应过公婆,不能让拂晓哭。 他也见不得原拂晓哭。 特助还在继续补充:“您跟太太因为误会分开,她回来不见得给您好脸色,如果您对唐小姐施以援手,太太知道后肯定会有所动容。” 司空衡知道唐禧在原拂晓心中的地位,曾经无数次庆幸唐禧是个女的。 他拍了拍特助的肩膀:“你在我身边也有三年多了,该涨薪了。” 特助被惊喜砸得晕乎乎,他刚才之所以多嘴,纯粹是怕成为这夫妻俩吵架的炮灰。 “谢谢董事长,祝您跟太太早日和好如初!” 司空衡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 与其自己去救人,倒不如把这个消息给曲江宴。 这样一来,既能在原拂晓那里刷一波好感,又能让曲江宴欠自己一个人情。 想通后,他立马给陈骏齐打电话。 同一时刻,聚春景10号。 曲江宴已经在解剖室待了近七个小时。 他坐在桌子前,手执镊子在提取柠檬的果粒。 长桌子摆放着排列整齐的果粒,放眼望去,如千军万马,颇为壮观。 前方架着一个正在录制视频的相机,一直亮着光。 曲江宴觉得心口闷痛。 不知是否最近练习得过于密集。 再坚持一下,成功在望。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下酸痛的双眼。 倒数第十粒。 倒数第五粒。 倒数第一粒! “禧禧,桌上这些果粒都是从一颗柠檬粒提取出来的,无破碎,全部都在这里,我做到了!” 终于迎来这一天! 曲江宴心潮澎湃,眼眶发热,将储存卡取下,打算拷贝出来给唐禧。 他摁亮手机屏幕,看见司空衡的未接电话,右眼狠狠一抽,回拨电话。 “什么事?” “你前女友被人追杀,我把她的共享位置发你v信了,看见没?” 第112章 危机四伏!想起不得了的事 司空衡掌握的信息量很少,令曲江宴空前紧张。 脆弱的心脏犹如被无形之手捏在手心里,生死难料。 没人喜欢这种触不到底的悬空感。 时间紧迫,曲江宴边往外跑边查看司空衡发来的共享位置。 陈骏齐的车子一直在快速移动。 这意味着唐禧的处境很危险。 曲江宴下意识要报警,刚摁了两个数字,想起一个事。 司空衡说追杀唐禧的人从紫气园出来,说明双方谈判过。 谈判最终失败。 她一直在逃跑,附近没警察出动的痕迹,极有可能被威胁着才不敢报警。 曲江宴退出拨号界面。 去年在y国死里逃生,害家里人担心,这次将会面临什么麻烦呢? “康宿,再增派一批保镖跟上我,之后听命令行事。” “是!” 康宿闻声而动,刚打开驾驶座车门,正准备进去,却被曲江宴大力推开。 他暗自心惊。 老板极力在保持镇定,力道没个轻重,犹如平静火山里酝酿着吞噬万物的滚烫岩浆。 曲江宴焦灼坐上驾驶座。 车子如闪电蹿出去,在视线范围内的道路尽头迎接黎明到来。 康宿来不及多想,开了辆新车跟上。 曲江宴给蔡颂打了个电话。 “以最快的速度调查一下,追踪唐禧的人的背景,越详细越好,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司空衡说追杀唐禧的是外国人,杀人动机是什么? y国那两个帮派元气大伤,不远千里来报仇? 唐禧有跨国合作项目,是生意往来的反目成仇? 唐禧拿了太多押花类国际大奖,动了外国人的蛋糕,所以要被杀人灭口? 曲江宴脑子转得飞快,各种理由冒出又被打碎。 禧禧,再坚持一下! 蔡颂被一大早吵醒,打起十二分精神安排工作。 下属敲键盘都要敲出火花,想揭开追杀唐禧那帮人的丑恶面具。 对方有备而来,自然有同事在后方保驾护航。 蔡颂费了不少时间精力,只查出跟c国情报局有关。 要想查得更细致,得涉及异国情报网,这远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涉及唐禧的事,他不敢怠慢,当机立决找曲图南给予信息援助。 曲氏集团可以说是国防工业承包商,自然拥有更加庞大的信息网。 曲图南相信弟弟能处理好这事,特意叮嘱下属。 “江宴那边要什么,尽全力提供,多余的不准乱干预打听。” 可不能抢占弟弟英雄救美的功劳。 曲江宴从医后,为了保证手术如期举行,戒了所有危险性爱好。 此刻不断飙车,追赶共享位置里的终点。 握着方向盘的掌心沁出一层薄薄细汗。 大冬天飙车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更考验车手的技术。 唐禧车子已经打了好几次滑。 于不晚与阿稻的死亡,令她空前生出拼命活下去的勇敢。 车子越开越稳。 窗外的风景越来越陌生荒芜。 她犹如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见不到光,慌不择路逃窜。 奈哲尔一直追咬唐禧的车,还不忘推卸责任:“要不是德维特提议打她,也不会将她吓跑了。” 副驾上的盖理面色铁青:“你没提议击打她头部?” 奈哲尔瞬间不再吭声。 盖理非常烦躁。 按照计划,拿到芯片后,立刻屠尽唐家人回国,猎探计划完美收官。 现实却发生巨大偏差,芯片没拿到,唐禧跑了。 他本来没打算开车追唐禧。 唐钞在自己手中,不怕她不束手就擒。 本想打电话威胁,却发现她手机掉在屋里。 联系不到人,威胁毫无用武之地。 加上于不晚死了,时间拖得越久,被a国政府发现的危险系数便越高。 盖理往嘴里塞了颗糖丸嚼着,余光瞥见后视镜里可疑的车辆,身上气压骤然下降。 他拨了个号:“有可疑车辆跟踪,车牌号是***,迅速处理掉。” 挂断电话,紧接着命令奈哲尔:“别停她的车!” “路面打滑,我担心您的安危。” 低情商之意:他怕死。 盖理扇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爹勒戈鸡,要不是a国对枪械这块管得严,我早把枪带来了。” 有了枪,他能爆掉唐禧的车轮,快捷省事! 奈哲尔跟着领导一起吐槽:“这国家的眼睛像淬过火,那些用身体运毒的毒贩子都无处可藏,更别说带枪了。” “用身体藏毒?”盖理猝然拍了下大腿肉,“你说,谭银当年会不会将芯片藏在唐禧身上?” 奈哲尔眼中精光毕现,激昂道。 “有可能!我记得夙娜曾汇报过,唐禧11岁时出过一次车祸,谭银极可能趁机将芯片藏在她身上!” 盖理沉思一刻钟,勾唇邪笑,吩咐奈哲尔几句,开始打电话。 唐禧不停在选择分岔口。 后视镜中,奈哲尔的车子狠狠打了个滑,速度逐渐慢下来。 两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过了个分岔口后,后面的车子消失。 是没油了? 还是出了什么状况? 唐禧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但没完全放松警惕,保持同样的车速急行。 她看了眼副驾驶座,又颤声喊了句阿稻。 每次开口,都希望奇迹降临。 希望终究是希望。 一个多小时后,百米开外有辆警车。 一名长相正派,身着制服的男警站在路面,朝她做了个停车手势。 旁边还有位很英气的年轻女警,她手里拿着块黑板。 上面写着显眼的两行字:【我们已知谭银芯片一事,特来帮助你!】 唐禧眼里燃起细碎的光,将车子停在路边,下车朝他们跑过去。 “救救我爸!他被c国情报局的人挟持了,求你们救救我爸!” 她紧张兮兮,边说边回头看:“那些人刚才一直开车跟着我。” 女警挽着她胳膊,一手顺着她后背:“不要怕,这里是a国,我们会把你父亲救出来。” 旁边的男警赞同点头:“对了,芯片在哪里?交给我们,我们会转交给相关的部门专家,日后全国会感谢你母亲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女警也附和:“对,把芯片给我们吧,给了我们,那些人就不会再攻击你跟唐家人。” 唐禧换了话题:“我惊吓过度,又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好累,想到派出所再说。” 她回抽自己被抓紧的胳膊,纹丝不动。 女警过了两秒才松手,保持着得体微笑。 “回派出所好啊,到时候你详细给我们说说你知道的事。不过,上面的领导比较着急,芯片到底在哪里?” 男警语调略微急切,有意试探:“芯片是不是在你身体里?” 唐禧心力交瘁,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却还在强撑。 “我的狗狗在车上,我要带着它,上了车再告诉你们。” 她降低了要求。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点头应好,亦步亦趋跟上。 唐禧心跳如雷,仿佛下一秒即将破膛而出。 她打开车门,看向男警:“能帮我抱一下我的狗吗?” 男警不疑有他,探身进去,下一秒,车门被唐禧用力甩上,再用尽全力一压。 坚硬车门砸到男警的腰身,疼得他浑身一颤。 “啊——!贱人!快抓住她!” 远处警车的车门被打开,好几个外国人从里面下来,朝唐禧这边追过来。 唐禧转身狂奔,脑袋被寒风压得后仰。 这两人真的是假警察!! a国警察以人为本,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将人民生命安全放在首位,而不像这两人。 一直逼问芯片的下落! 怪不得之前死咬她的车子不见了,原来是演这么一套戏来套自己! “给我站住!” 女警身强体壮,在身后狂追,练家子的体能快速拉近距离,伸手扣唐禧肩膀。 唐禧弯腰躲开,却被一水泥坑绊了脚,速度慢下来。 女警一把揪住她头发往回扯,露出凶狠真面目。 “给我老实点!知道我们在你身上费了多少心血?再敢生歪心思啊——” 唐禧将她的脸挠出了血,转身继续狂奔。 她看见熟悉的车子了!! 原本沉重的步伐瞬间轻盈,朝车子跑去。 她体格并不是女警能比拟的。 女警掐住她后脖颈和裤腰处,举起人往路边砸下去。 “让你再跑!” 唐禧下意识去护头部,却晚了一步。 “唔!” 她脑袋砸到一块覆盖着薄薄积雪的巨石上。 好疼啊。 整个世界仿佛被摁下休止符。 温热血液缓慢从唐禧额角流出,顺着面部轮廓往下滴落。 好像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12岁前的记忆如影片回忆般急速播放。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线条流畅的低奢汽车转了半圈停稳。 唐禧撑坐在雪地上,仰头望过去。 曲江宴从驾驶座出来。 那一瞬间,唐禧杂乱的回忆“咔嚓”暂停了,定格在一张脸上。 眼泪从她眼眶里放肆砸落,最后隐匿在雪地里。 第113章 我好痛苦啊!激烈厮杀 又一辆车停在旁边。 康宿下车后立马分走数半火力。 曲江宴如霜寒之神,携着一身杀气。 他长相过于妖孽,变相警告外界不可轻敌。 在唐禧还未回过神,他已经将女警踹倒在地。 这一脚是真的狠,骨头都踩断几根! 女警嘴角溢出鲜血,想爬起来逃跑,却被一脚踩住腰腹。 敌方至少有15人,而康宿call来的保镖还在赶来的路上。 这种情况下,只能选择速战速决。 怕吓到唐禧,曲江宴背对她蹲在地上,面无表情将女警双手弄脱臼。 女警血色尽失,如被斩断两段的蛇,爬滚哀嚎求饶。 这个男人在为唐禧报仇出气! 曲江宴连废话都懒得说,将她双手扭成不可逆的残手,喉咙冒出极致温柔的话。 “禧禧,快上我的车。” 唐禧站起来,往自己车子的方向冲。 曲江宴又将一冲来的男子打倒在地,扣住她手腕:“跟我走,回去做什么?” “阿稻在里面!”唐禧的悲伤犹如海水倒灌,压根止不住,“阿稻死了呜呜……” 曲江宴原本朝她车子跑去的脚步猛然一顿,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拉着唐禧调转方向奔跑。 经过刚才的试探,情报局的人一致认为,芯片就在唐禧身上,自然不准她逃走。 曲江宴将唐禧拉到自己身后:“快上车。” 唐禧知道自己不是一群壮硕男人的对手,留下来只会拖后腿,果断离开。 康宿分走一半火力,曲江宴这会需要以一敌六,应付起来不会特别吃力。 见短时间分不出胜负,情报局的人彼此传递眼神。 四人留下来拖着曲江宴,两人分头朝左右两个方向绕圈去抓唐禧。 曲江宴心陡然一沉,想将这批人撕成碎片! 他一主动靠近,四人躲开,等他一离开,那几人又缠上来戏弄。 落单的雄狮,被一群鬣狗欺负,怒火中烧! 偏偏短期内难以突出重围。 唐禧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被一男子拉住车门。 曲江宴远水难救近火,将兜里的手机掏出砸过去。 手机砸中拉住车门的男子的后脑勺。 正是他这一恍惚时间,唐禧用力关了两次门,彻底锁死! 车外男子手被夹,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模样。 唐禧暂时脱险,令曲江宴松了口气,开始全神贯注绝地反击。 康宿提议报警。 唐禧急切阻拦:“我爸在他们手里!” 即将要将敌方全部打倒时,盖理带着下属们从两边包抄而来。 “康宿,撤!去曲氏集团!” 曲江宴匆匆扫了扫了眼自己车子附近,用来砸人的手机早已不见踪影。 或被敌方捡走,或被积雪掩埋。 曲江宴驱车带着唐禧离开。 盖理发现事情偏轨严重。 唐禧的前男友怎么还来插手?! “快!将他们两辆车打散!” c国情报局第二次启动探绞计划,投入的财力物力翻了十几倍,派来的人自然不是水货。 很快,曲江宴跟康宿就被逼进不同的高速路。 康宿联系不上曲江宴,开始着急,转头联系曲令山。 曲令山得知此事,面色凝肃,立马增派保镖前去援助。 而此时,康宿call来的第一批保镖追了上来,为曲江宴的逃离拖延时间。 唐禧视线在后方,眼含剧痛,声音轻似缭绕的雾。 “我爸在他们手中。” “我妈死了。” “阿稻没了。” 今日她似乎将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 此刻再也哭不出来。 从今往后,她想见的人和狗,再也见不到。 明明前几天还生龙活虎的,突然就在她眼前没了! 就这么没了! 她无法找到宣泄口,不知该用什么词表达心里的痛苦,很平静很直白地陈述。 “我好痛苦啊。” 曲江宴不敢相信阿稻已经离世。 心脏似乎豁开一个口子,整个人被怅然笼罩。 后悔以前没有对它更好。 怪自己没早点过来保护它。 阿稻才三岁! 它跟着自己搬到聚春景后,还跑回春泽秋月两次。 它很想念在春泽秋月的精装窝,想念那边花园里的蝴蝶与兔子。 终究有了遗憾。 “禧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唐禧缩在角落,像大海里被狂风暴雨吹打的一片孤舟,随时都有倾覆危机。 刚才砸到脑子时,她找回了12岁以前的记忆。 那枚芯片在11岁时植入了自己身体,只能开刀取出。 她生母谭银远赴c国读书深造,后来留在hpjs大学担任教授。 她主导并带领同为a国人的团队,研究并设计出石油勘探的高度敏感计算机模型重要软件。 这软件相当于能给地球拍ct,会极大提高石油勘探效率准确性,减少生态破坏与人力财力浪费。 它的先进性远超国际先进各种商业软件,一旦交给a国石油开采部门,将打破国外技术垄断。 谭银和团队想带着这项技术回国,却被c国严加阻拦。 谭银油盐不进,将装有研究成果的芯片藏起来。 c国情报局起了歪心思,使用计谋让间谍夙娜成为田家养女,想让夙娜监听田家动态并寻找芯片。 夙娜就是如今被曲家收养的田杏。 她在田家待了两年,一直没找到芯片,似乎还被谭银和田父怀疑。 唐禧12岁那年,谭银一家打算回国,却被夙娜泄露了行踪。 c国打算破罐子破摔,启动探绞计划,让田家所有人死在c国。 这样,谁都得不到芯片。 c国指控谭银窃取高校商业机密、转移高校知识产权,进行名正言顺的缉拿。 谭银一家逃亡时被冲散。 田父的哥哥田潮阳找到被夙娜打伤的唐禧,继续逃亡的途中,被夙娜通知的同伙拦截攻击。 田潮阳为了护着唐禧,一身都是刀伤,最后拉着唐禧跳入河里,拼命地游…… 那夜天空暗淡无半点星辉,河水刺骨腥臭,似乎找不到出路。 唐禧双手捂着脸。 她通通记起来了。 如果不把芯片给c国情报局,他们就不会放过唐钞。 如果把芯片给c国情报局—— 谭银跟田父特别疼爱她。 那枚芯片是她生母毕生精血,更是生母与生父用命保护的东西! 而她的亲伯父,死的那一年才39岁,无妻无儿,还特别疼她! 她该怎么抉择! “我好痛苦啊。” 唐禧低着头,平缓重复这句话,像承载着超重负担的无助儿童,已无力呐喊批判。 曲江宴心里不是滋味。 这个世界从没有感同身受。 “禧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 车内安静许久,唐禧回答他最初的问题。 “我是唐家收养的女儿。” “那些追杀我的人,想要从我这里拿一枚芯片,那是我亲生父母用命守护的东西。” “我不想给,是他们害死了我所有至亲血脉。” “如果不给,我爸他可能会没命……” 唐禧已经见识过他们杀人杀狗的狠劲。 “会有办法的,禧禧,先别急。” 曲江宴安慰她的同时,时刻注意着后面穷追不舍的三辆车。 “砰!” 盖理亲自开车,从后方撞了下他车尾。 他们已更改计划。 ——抓到唐禧,立刻取出芯片,离开a国。 唐禧惊呼捂嘴,回头后看,去年在y国逃亡的场景历历在目。 保镖撞停后边一辆车。 目前只剩下两辆车紧咬曲江宴的车。 盖理将车并在旁边,开窗大声威胁。 “唐禧,你养父还在我手中!如果不想害死他,立刻下来!” “你再不停下来,我就将唐钞扔出去,摔死他!” 语毕,奈哲尔打开后座车门,作势随时将唐钞扔出去外面。 曲江宴的车子隔音效果强,唐禧压根听不清盖理的话,正要往外看—— 曲江宴眼神暗晖不明:“禧禧,趴着别看。” 唐禧照做。 盖理骂了句非常难听的话! 唐钞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底牌,唐禧似乎没听见,他不敢扔! 曲江宴的车子快没油了。 情报局那边的援兵似乎无穷无尽,分岔口又输入四辆车。 嗬,那枚芯片原来这般值钱! 车子越开越偏,曲江宴盯着导航地图,心里有了新出路。 斗志斗勇费了一番力气,车子驶至荒一古文化镇附近,因没油被迫停下来。 “禧禧,快下车!” 曲江宴牵着唐禧的手狂奔。 “车子有定位系统,曲家保镖会找到我们的。” “我们很快就会得救,不要怕。” 哪怕再糟糕的处境,他都会安慰爱人。 古文化镇开发到一半,随着主政官员违法落马而被搁置下来,杂草丛生,处处透着股荒废。 两人在古文化镇瞎跑了几条街,暂时甩开了盖理等人。 唐禧已经一天没进食,又饥又渴,面唇泛白,一直强忍着没出声。 跑到拥挤小道。 曲江宴从兜里摸出唯一的一颗果糖,剥了糖纸,塞进唐禧因剧烈呼吸微张的嘴里。 “水果糖,吃了吧。” 唐禧舔了舔,香甜的番石榴味蔓延开来,令她紧绷的心情稍微放松。 一股劲风从曲江宴后方的头顶劈来。 “小心!” 唐禧拉了他一把。 盖理手中的木棍打空,又再次袭向曲江宴。 “谁让你插手的?关你屁事!去死!” 曲江宴护在唐禧身后,躲避木棍的同时攻击对方的脆弱点。 两人过招,难分高下,尘土飞扬迷眼。 又有三人加入盖理的阵营。 曲江宴不停地打架,体力消耗大,逐渐有些吃力。 唐禧抱起一块石头,想砸盖理,奈何他与曲江宴近身肉搏,稍有不慎会误伤己方。 她将目标转移至另外一男子,本想砸头,奈何力量撑不起,只砸到胸口。 正当她捡起第二块石头时,奈哲尔从后面钳制住她,拽着往后走。 “唔!放开我!” 唐禧低头咬住他胳膊,不到两秒就尝到铁锈味。 奈哲尔疼出痛苦面具,依旧没松手,拽着唐禧往外跑。 曲江宴杀气毕现,冲过来要护唐禧。 一男子捡起不远处的木棍,砸在他左手手腕处。 那一瞬间,曲江宴左手麻木且无力地垂下。 男子被他的高抬脚劈歪脖子,应声倒地无法站立。 曲江宴拉住唐禧。 盖理在后方捡起六斤多的石块,对准曲江宴后脑勺—— 第114章 信任重建!是他的青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康宿赶来,一铁棍砸在盖理后脑勺处。 盖理后脑破了个大血口,不可思议慢慢转身,犹如僵尸般直挺挺倒地。 “老板!我的车外面,往正北方向跑,我们的人从那边赶来。” “好!” 曲江宴拉着唐禧往出口处跑,俊容惨白。 “禧禧,待会你开车可以吗?我手刚才受了点伤。” 现在有痛感了! “好,你还有哪里受伤了?” 她脑袋砸到石块后,他正好驱车赶到,第一时间朝她跑来。 信任在那一刻重建。 曲江宴久违收到她的关心,百感交集。 “要不了命,不用怕。” 两人刚跑出古文化镇,一辆带有曲家标识的车子紧急刹车。 一年轻保镖从车窗探出头,顺便招手:“二少爷,请上车!” 曲江宴曾见过司机面孔,给了唐禧一个眼神:“上车。” 保镖载着两人往正北方向逃离。 后面有二十多辆车。 正是曲家前来援助的车子,s弯行驶干扰情报局的车,为曲江宴等人的逃离拖延时间。 场面混乱如贪吃蛇觅食。 这场较量,曲家因没掌握到准确的冲突缘由,非常被动。 所有行动都有所收敛,生怕触雷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线条流畅的车子顺风急驶,呼啸寒风迎接夜晚的降临。 曲江宴垂眸盯着自己的左手,神情暗晖不明,发现唐禧目光似受惊的小兽,握着她的手。 “只要回到曲氏集团,我们就安全了。” 曲氏集团拥有国家最高级保密项目,拥有一级的防御能力,不相关的人难以踏足半步。 熟悉的温度透过掌心,源源不断汇回唐禧心脏。 宛若镇定剂,令唐禧内心逐渐平和。 她并没挣脱男人的手。 在走投无路时,她曾许愿。 许愿一个人能陪在她身边,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陪在她身边就足矣。 车子在高速路段开了一个多小时,穿过洞穴经过吊桥。 天色越来越暗。 车子拐了个大弯,前方原本灰色的路段,变成大片黑色。 保镖隐隐觉得不对劲,导航在此刻高红提醒,百米外有紧急刹车。 前方路面有塌方! 曲江宴呼吸在一瞬间冻住:“快刹车!打灯!” 车速本来就快,大冬天刹了车,车子也会因惯性往前滑。 为了不让车子陷落,保镖打了方向盘。 情报局那边的人一心想追停唐禧,压根没发现异常,铆足劲往前冲。 第一辆车擦过曲江宴车子的车尾,从护栏坠落下去。 后面一辆接一辆的车撞上来,各种尖叫声随着车辆坠落到七米以下的冰泥中。 不同车子砸落成碎片,四处飞溅。 爆炸声接连不断,焰火吞噬了周围的黑暗,浓烟滚滚。 砰! 曲江宴车子的后车轮,被高速路外露的钢筋扎破! 悬在断裂高速上的车子彻底失去平衡,车子撞毁左侧护栏,沿着高坡滚下去。 唐禧尖叫。 曲江宴紧紧抱住她,摁着她脑袋藏在自己怀里,摆出最好的防护姿势。 “不怕禧禧,不怕……” 高空坠落会令人肾上腺素高飙,心脏加速搏动。 车子砸落在地时。 安全气囊弹出,开车的保镖依旧当场死亡。 曲江宴感觉身体被碾压成薄片,压抑到窒息,短短几秒便陷入昏厥。 他后脑勺被车内坚硬物件砸出窟窿,车座汇聚成一小滩鲜血。 唐禧滚到另一侧,被车内部件挤得直翻白眼,短暂的窒息令她头晕作呕。 头部原本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 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然没有死! 是曲江宴护着她的! “曲江宴?江宴?你应我一声好不好?!” 一开口,声线粗哑。 唐禧急如热锅的蚂蚁,拼命挣扎想推开车门。 车子后半截插入冰泥地里,纹丝不动。 车窗按键失灵,唐禧脱了两件衣服,艰难从车窗爬出去。 带着锋利碎玻璃的车窗,将她割得遍体鳞伤,痛得浑身哆嗦。 她筋疲力竭走到车子另一边,短短不到六米的距离,还摔了一次。 曲江宴这边的车门同样被嵌入冰泥地里。 唐禧从车窗里轻拍他的脸。 “曲江宴?你醒醒!不要吓我,快醒醒……” “咳咳……” 曲江宴还在昏迷,眼睛都睁不开,一口血随着咳嗽喷出来,溅在唐禧脸上。 唐禧颤抖着去擦他嘴角的血。 越擦越多。 越擦越多。 压根止不住! 一个人怎么能流这么多血呢! 唐禧半边身子都凉了,绝望伴随着寒风灌入鼻肺,运送至四肢百骸,发软发虚。 “咳咳,江宴,你醒醒、你不要死,我会救你出来的……” 曲江宴身型高大,无法从车窗拉出来。 唐禧跪在地上,用被玻璃割伤、被冻红的手,拼劲挖冰土。 “你会没事的……” “你等等我……” 泥土渗入她手中的伤口,磨出更多的血,触目惊心。 可她感觉不到痛。 满脑子都是把曲江宴拉出来。 她不能再失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曲江宴似乎被她的哭腔唤醒。 “禧禧、你还活着……就、就好。” 他好累好困。 每天在医院跟死亡打交道,如今似乎也要亲身经历。 可他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去做。 还有好多话没说,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他连抬头都做不到。 “禧禧,你、你停下来,听我说。” “刚分手那阵子,我并不清楚你在介怀什么,我曾在心底怨过你,怨你不给我半点机会。” “经过后来很多事,我更怨自己当初的混账言行,让你那般没安全感,把你伤得那么深。” “我如今这样,能抵消一点点罪过吗?” “我今天已经能解剖一个完整的柠檬,本来录好了视频,打算拿给你看的,可惜……” “禧禧,我真的很想很想与你重归于好,可是,我好像没有时间了……” 他东说一句西说一句,并没什么逻辑。 只是想把他的后悔、爱意、遗憾、委屈统统发泄出来。 每个人对爱的定义不同。 曲江宴活着时,想占有唐禧的余生。 如果活不成,他想为唐禧争取一个未来。 活着才有未来,有未来才有再次幸福的可能。 “禧禧,你、你会一生平安健康,会遇到更好……” 曲江宴奄奄一息,艰难将手从车窗探出,拉过唐禧的左手,似乎要放到唇边。 那是将死之人最后执念。 唐禧猜到他想做什么,抽回手的同时歇斯底里大哭。 “我是喜欢你的,呜呜……” “只要你活下来,我就重新跟你在一起。如果你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我小时候就喜欢你,我是跟你有订过娃娃亲的杏杏啊。” 第115章 极限抢救!只要她平安足矣 曲江宴徐徐阖上眼,想触碰唐禧脸的手失力垂落。 除了他知道,无人知道他是否听到了唐禧最后一句话。 唐禧接住他的右手,双肩颤抖,目光四处寻找,渴望有救援出现。 没有人。 没奇迹。 不远处,焰火熊熊燃烧。 情报局的车辆是从高速断裂口直接砸落,粉碎的粉碎,爆炸的爆炸。 曲江宴的车子因为拐了弯,从另外一侧护栏滚落,伤亡没那么重。 有了对比,唐禧稍微找回些信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将被车砸碎的冰土挖到一边。 她像只在打洞的土拨鼠,认真到极致,呼出的雾模糊着视线。 就在她将曲江宴从车里拉出来时,头顶上方的高速路断裂口,围了很多车。 耀眼的灯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率先下来的是曲家保镖和一群扛着担架的医护人员。 医护一路对曲江宴进行简单抢救。 车子抵达医院大门那一刻。 原地待命的医护们推着曲江宴入院进行极限抢救。 唐禧浑浑噩噩被带去私人医院,慌急看着面色如白霜的曲江宴。 她想跟过去,却被人群挤到墙壁角落,无人在意。 一楼急诊走廊里,站着两个身强体壮的陌生男子。 唐禧知道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 原拂晓曾告诉她,富贵家族通常会养些跟家人血型相匹配的人。 以防日后出事碰上血库缺血的意外。 曲江宴被送入急诊室。 不到二十分钟,整栋医院飘荡着护士铿锵播报的广播。 “全院医护请注意!a栋一楼102室多发伤会诊!” “请医务部、脑外科、胸外科、骨科等骨干医护至急诊抢救室会诊!” 广播一连call了十几个科室联合会诊。 情况危急,相当于从阎王手中抢命。 昔日优雅的贵太靳琦,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腿软跌坐在地,脑门磕到墙壁发出沉闷声。 曲令山扶她到沙发上坐着。 “不要自己吓自己,江宴打小八字就硬,会熬过来的。” 靳琦泪流满面捶着大腿:“这是要我的命吗!怎么会这么严重,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唐禧脑子嗡嗡作响,靠着墙壁缓缓蹲在地上。 她的肩膀那般薄,难以承担任何人的性命。 巨大的痛苦与愧疚快要将她最后一抹希望碾碎。 护士后面的话她没听到,不是不想听,是走廊太多奔跑的脚步。 连多年不出山的老教授都过来了。 曲江宴发小们听到风声,赶了过来,找到角落里灰头土脸的唐禧。 她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到处是风干的血迹。 原本皙白的手,沾着泥与血,连宁城徽这么铁石心肠的人都心生不忍,叫了医护过来。 唐禧跟被夺舍般,任由医护帮她处理伤口,却不愿意离开。 阎陵阳怕她怕有个好歹会要了曲江宴的命,耐心劝说:“你先做个全身体检,看看有什么内伤外伤。” 郝亿景附和:“江宴这边有我们看着,你是江宴拼命救回来的,要是出了事多不划算啊。” 唐禧这才跟着医护去拍片。 等她做完检查,柴桑递给她一件质感非常好的风衣。 “这是我让助理刚买的,你穿着,别冻坏了身子。” 现在是多事之秋,唐禧不想垮了身子,沉默接过风衣穿着。 身子暖和了,她少了些极端思想,忧心唐钞的状况。 就在此刻,一辆豪车停在医院大门口。 曲图南从车上下来,顺便批评特助两句。 “唐家出人命这种大事,你怎么不藏到十年后再说?” 特助:“……” 不是您说要不要干预插手,要让您亲弟弟英雄救美吗? 特助还没发癫,不敢说这话,立马诚恳道歉。 曲图南跟阎陵阳通了个电话,风尘仆仆走到唐禧面前,言简意赅。 “我们把你父亲救出来后,立刻联系了警方,曲家安保团队和警方会持续关注你家人安危。” 目光触及她身上的白色纱布:“保重好身体,有需要帮忙随时可跟曲家人或保镖说。” 今天终于有了个好消息。 唐禧黯淡的桃花眼亮了几分,朝他鞠了个躬。 “谢谢您!我想看一下我爸。” 曲图南眼神示意特助。 特助立马恭敬跟唐禧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引路。 唐钞被揍得看不出原本的面貌,身上多处骨折,正在被医生救治。 因为有曲家的照拂,医护对唐禧特别有耐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唐禧听出医生的言外之意。 ——唐钞右腿的伤特别严重,有可能会瘸,还得看后期恢复状况安排手术。 唐家三天时间不到就遭受如此劫难,身体的残缺远没丧命那般糟糕。 唐禧舌头很重,重得说不出话。 她接了曲图南特助的电话,给唐妙打电话,告知家里的巨变。 唐禧今日算是见识到曲家人脉的强大。 医院里三层外三层被保镖守着。 医学泰斗来助力、曲家至亲好友们陆续前来。 密密麻麻的人比肩接踵,唐禧被挤到角落,难以靠近半步。 莫惊秋、紫茄、颜案倾看到新闻报道,才知道唐禧在高速出了车祸,急忙赶来。 三人围着唐禧东看西看,生怕她缺胳膊少腿。 “禧禧,哪里不舒服?” “怎么会发什么车祸?身体有没有哪里疼?” “去病房里躺着,走廊太挤了,饿不饿?” 唐禧强忍的委屈在此刻全部倾泻,一头扎进颜案倾怀里。 “我好疼。” “我浑身都疼。” “我的头好晕,想吐……” “我好难过……”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大伤属实是不幸中的万幸。 十有八九是被摔脑震荡了。 唐禧长这么大,从不知自己这般无能脆弱爱哭。 曲江宴生死未卜,她不愿意离开。 固执起来的人,无人拦得住,闺蜜们一直陪在她身边。 急诊室的门紧闭了十多个小时。 期间有医护人员进进出出,面色凝肃。 曲图南将至亲好友们劝回,态度礼貌,言行有度。 走廊回归清净。 曲江宴最终从急诊室送入icu室。 主刀医生说曲江宴还在昏迷,情况危急复杂。 有生的希望,也有死的可能。 就看曲江宴熬不熬得过接下来的十小时。 曲令山背过身抹眼泪。 曲图南唇色泛白,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 “为什么会这样?”靳琦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廖医生,求您们救救我儿子!” 廖医生说曲江宴去年做过一次车祸手术。 “那次手术中,他切除过部分脾脏,脾脏是抵抗病毒的,加上这次重伤,送医也有些晚,肺部被病毒感染,进而引发多处高危感染……” 靳琦晕了过去,被送到病房里吸氧。 唐禧犹如当头一棒,险些晕厥。 闺蜜扶着她,七嘴八舌鼓励她。 “你别激动!曲江宴拼命护着你,别在这时出事。” “曲江宴现在需要你,你坚强些。” “禧禧别吓我们!” 廖医生说让重要的人进去跟曲江宴说说话,鼓励他努力活下来。 信念跟药物搭配使用,有时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奇迹。 唐禧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跑去,显然是想去。 曲家人也在同一时间看向她。 这是江宴用命救下来的人。 这一刻,没人敢怀疑曲江宴对唐禧的爱。 他用命去爱她,胜过爱自己。 唐禧穿着无菌服进了重症监护室。 曲江宴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医疗器械,无半点生气。 唐禧坐在旁边,想要摸一下他,都不知从何下手,相当拘谨。 曲江宴彻底失去意识时,还艰难对着她笑了下。 “小事而已,禧禧,不哭啊。” 唐禧甩了下头,两滴泪从眼眶甩落。 她轻轻抓着他左手的无名指,喉间苦涩无比。 “你之前不是说:如果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该有多好,那样我们就是青梅竹马,就没有后来那么多的挫折。” “原来我们小时候真的认识。” “你6岁时跟着你妈妈去c国,那时我们第一次见面。” “你跟我打招呼,说你叫曲江宴,让我喊你江宴哥哥,我喊了。” “你过了会回屋,换了套你哥哥的衣服,出来又跟我打招呼,说你叫曲图南,你们是双胞胎。” “你小时候跟现在一样坏,还问我更喜欢江宴哥哥还是图南哥哥。” 第116章 算白死!真相水落石出后悔 唐禧3岁认识曲江宴。 两人每年都会聚在一起玩,8岁之后不再见面。 因为那年起,谭银隐隐感觉自己被c国相关机构监视,担心连累曲家被波及,特意切断往来。 幼时记忆过于久远,唐禧只记得曲江宴逗弄自己的二三事。 她打小就爱记仇,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心里门都清。 这几日的时间变得极为漫长。 唐禧眼睛红肿成核桃,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 控诉曲江宴小时候的恶劣行径。 “曲江宴你不要假装听不到。” “这不公平,我还没报复回来。” “你要是死了,我会记一辈子,那样就没法按你说的找新幸福。” “我会天天难过,忧思成疾,如此一来早晚会英年早逝,你算白死了。” “……” 口干舌燥时,握着的尾指似乎动了动。 唐禧弹跳而起! 病床上的人没反应。 唐禧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盯了四五分钟,面庞止不住失落。 曲江宴睫毛动了动。 他似乎很着急,艰辛尝试睁开眼皮。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又过了几分钟,他缓缓睁开眼,滚烫的泪砸在他眼角处。 两人相对无言。 唐禧捂着口鼻,摁铃后缓缓跌坐在地上,难以平复心境。 一群医护鱼贯而入。 曲江宴动弹不得,斜着眼珠子看唐禧,嘴巴嗫嚅,想说话又说不出。 医生行医几十年,很懂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的病患的想法,帮忙安慰唐禧。 “他醒来就基本脱离了危险,你应该高兴,他说不出话,但心疼你嘞。” 唐禧从重症监护室出来。 向来爽朗率真的唐妙,得知于不晚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无比悲痛,精神有些恍惚。 唐禧跟家人一起处理于不晚跟阿稻的后事。 有血有肉的一人一狗,最终变成两盒毫无温度的骨灰。 当时只道是寻常。 唐禧被生活推背着急剧成长。 闺蜜们将筛选出的新闻报道给她看。 c国这次探绞计划中,间谍除死亡外,剩余全部落网。 a国政府相关部门介入调查,为了全面了解真相,还派了一大堆大人物来接唐禧。 唐禧在闺蜜们的陪同下走了一趟,将自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 一大堆大佬围着唐禧,深切关怀与痛心后,话题不可避免绕到芯片一事上。 一位白霜染鬓的男子清了清嗓子,对着唐禧说了一大堆漂亮的全局观。 “希望你将谭教授的芯片上交给国家。” “我会向上面申请,尽最大能力对你进行物资补偿,同时给你提供编制工作岗位。” “未来你的孩子如果选择从政,我们也会提供绿色通道……” 久浸官场的大拿,交握的手握紧又松开,言语忐忑诚恳,神情殷勤又讨好。 近四十多年来,a国石油勘探技术停滞不前。 因遭受霸权主义国家的技术垄断,被坐地起价讹了巨额金币,处处遭受掣肘与冷嘲热讽。 处境尤为艰难。 办公室内落针可闻。 说出去可能没人信,a国石油事业发展的转机,此刻掌握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身上。 唐禧端着一杯热茶,一点一点全部喝完。 “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会将芯片取出来,以我母亲名义赠送给国家,这也是她想要做的事。” 谭银当年确实想为a国石油事业做贡献。 奈何在c国被监视监听,压根联系不上a国相关部门,好几次差点上当,铤而走险想带全家回国。 一群大拿狠狠松了口气,挺直的脊背松懈靠在椅背上。 “夙娜至今还没落网,她现在是曲家的养女田杏。” 唐禧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眸底掠过一抹杀意。 “她必须死,否则我父母与伯父,难以长眠!” “她现在在国内生活,自然受国内法律管辖,就算您不说,她也难逃终生监禁,这事会如你所愿。” 抓捕田杏,自然需要曲家人的配合。 曲家与田杏关系最好的便是靳琦。 警方找到靳琦,将不涉及具体机密的真相告诉她。 “田杏本名为夙娜,她是c国情报局从小培养的间谍,目的是监视监听田家,窃取芯片的下落。” 靳琦如遭雷劈,表情跟调色盘般。 惊恐、错愕、慌乱、害怕、痛苦。 怎么会这样? 竟然是这样! 难怪田杏、不对,难怪夙娜对田家的事情了如指掌! 那是c国情报局千挑万选培养的女间谍! 靳琦一时着急,行动幅度过大将手背针头扯下,也丝毫没察觉。 “那真正的田杏呢?谭银亲生女儿去哪里?在哪里?” 语速快得嘴瓢。 “就是唐家的养女唐禧。” 靳琦胸膛剧烈起伏,眼含剧痛,像搁浅后挣扎许久的鱼,脆弱不堪一击。 自己竟然收养了害死阿银夫妇的间谍! 这个间谍差点还害死了唐禧! 她想到与唐禧的初次见面。 对方明媚礼貌喊自己伯母、给自己做鲜花饼,开小灶给自己讲押花知识。 唐家把她养的很好,她也很争气,独自在晶城闯出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她那么好! 自己把事情全搞砸了! 怎么对得起阿银? 以后该如何面对唐禧? 为什么自己当年收养夙娜时如此武断?为何不多查证一下? 素白被子被几滴水打出痕迹。 “靳女士,我们现在需要您的协助抓捕夙娜。” 靳琦一直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她吸了吸鼻子:“好。” 夙娜自从发送那封邮件后,格外关注国际新闻。 唐家出事上了社会新闻,网友对唐家遭遇表示同情,对国家处置间谍的惩罚结果拍手称好。 夙娜很快就嗅到了危险。 她本是一名无父无母的孤儿。 如果没在间谍测试时展现出一定的聪明才智,早已被送入孤儿院。 她在情报局的魔鬼训练里吃了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苦。 9岁时,她接到人生中第一个任务。 “组织找了几个混混,去欺负因逛街落单的田杏(唐禧),到时候你出场跟混混拼命,全力保护唐禧,等田家感谢你时,你就卖惨,务必让田家收养你,方便执行后面的任务。” 计划赶不上变化。 因为一些意外,9岁的唐禧爱心泛滥去救流浪狗,差点被人贩子拐走。 夙娜及时出现救了她,阴差阳错也算完成任务,进而成为田家养女。 探绞计划执行后,害怕情报局魔鬼训练的夙娜,生出狸猫换太子的心思,取代唐禧被曲家收养。 锦衣玉食的生活重塑她的性格,变成如今的模样。 她不想坐以待毙等死。 在曲图南派出大量保镖援助唐家时,立马就跑了。 靳琦对夙娜的宠爱,来自于她是谭银的女儿。 如果没那层血脉关系,她不会收养任何人的孩子。 如今得知真相,十多年感情错付,她心里的憎恨远大于不舍。 都是欺骗! 都是假的! 她想打电话确认夙娜是否还在自己的别墅。 警方担心打草惊蛇,决定直接过去抓捕。 一帮人过去时,夙娜早已卷款逃跑。 她没有挟持任何人质进行逃亡,被警方抓住是早晚的事。 夙娜被多辆警车逼下高速时,病急投医给靳琦打电话求救。 “妈妈!救救我!我不想坐牢啊,我才23岁,你忍心看着我……” “我不是你妈妈,”靳琦冷酷打断,“你不是阿银的女儿!” 夙娜冷笑连连:“11年,养一条狗也养出感情了,为什么见死不救?你良心不会痛吗?我填补了你做母亲被需要的情感需求!” “你是全天下最没资格说这些话的人!”靳琦捶床,怒不可遏,“我收养你,你差点害死唐禧跟江宴,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夙娜到死都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还可以被谅解。 “我9岁那年,的确从人贩子手中救了唐禧一命。” “此外,我去田家监视监听都是被组织要求的,如果我不照做,我会被打死!” 她陈述自己不得已的理由。 靳琦没耐心听:“不用跟我打感情牌,你插翅难逃,犯了错都得接受惩罚。” 夙娜下了高速路段,还想再说什么,拐弯处的分叉口突然驶入一辆汽车。 夙娜惊呼,猛打方向盘,闪避不及,撞上一辆装有化学物品的车子。 “嘭——!” 装有化学品的车子突然爆炸,点燃了夙娜的车,车子带着火苗翻滚好几圈,侧翻停下来。 现场白色浓烟滚滚,刺鼻气味到处弥漫。 车门被压住,她出不去,被活生生烧死痛死! 哭声令人毛骨悚然。 夙娜嘴角噙着一抹复杂的弧度。 这操蛋的世界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自己是孤儿? 为什么自己没唐禧命好,到哪里都受人喜欢? 她赤裸裸来到这个世界,如今又要赤裸裸离开这个世界,还有无尽的肉体心灵伤害。 早知道就不要贪心发那封邮箱。 这样一来,她依旧可以过逍遥有钱的千金生活。 可惜没有时光重来。 消防员带着灭火器材冲过来时,夙娜绝望闭上眼睛。 再多的不甘也会化为一触即破的泡沫。 第117章 唯她马首是瞻!永远的秘密 得知夙娜被活生生烧死,唐禧觉得非常解气。 善恶有报,伪善者只配下地狱。 曲江宴清醒发出明朗声音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禧禧身体有没有事?” 曲图南让他别激动:“她身上比较多被碎玻璃割破的皮外伤,所幸没伤到要害。” “哥,我、我想看看她。” 终究还是不放心。 曲图南让保镖去找唐禧。 半个小时后,唐禧进屋,曲图南出去顺便带上门,将时间空间留给两人。 “禧禧,过来。” 曲江宴的伤,明显比去年车祸还要严重,昔日清爽的气音沉了几度,沙哑醇厚。 医生说至少要卧床休养十个月。 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落在地板上,将他俊脸散射得更加惨白。 唐禧坐在病床边的凳子,鼻头泛酸,不知该说什么话。 曲江宴目光触及她裹着纱布的双手,心中刺痛。 她爱美,还是手控,加上平日做押花,最宝贝那双手。 以前恋爱时,自己稍微用力咬一下,都会挨骂。 高速塌方那天,唐禧就是用那双手挖冰土,冒着被冻伤截肢的危险,硬生生把他救出来。 他眼里生了一层薄薄的雾,心上人的面庞朦胧了几分。 “禧禧,你体检怎么样?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有点脑震荡,外面的都是些小伤。” 唐禧想到连日来的胆战心惊,又委屈又生气,情绪爆发。 “医生说你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差一点点!” “你以为自己是九尾狐有九条命吗?你差点你醒不来了!” “你个疯子!” “我、我真想抽你一顿!” 在曲江宴没脱离危险前,唐禧在外人面前一直藏着负面情绪,此刻眼泪鼻涕一起流。 因为太激动,呼气时还吹出个鼻涕泡泡! 该死的! 为什么老是在他面前出糗! 她火速侧过头去,翻出纸巾擦拭,还是被曲江宴发现了。 男人吃力抬了下右手,在距离病床四五厘米的地方,又垂落下来。 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等我好了,余生都给你抽好吗?” “让我牵一下手好吗?我的小青梅。” 当时在鬼门关游走,一帮医学泰斗围着他进行抢救时,他又想起这事。 原来禧禧就是谭银阿姨的亲生女儿! 出生于富贵窝,他性格打小就顽劣桀骜。 刚认识唐禧时,也死性不改,还假装是双胞胎逗弄她。 随着相处时间增多,逐渐喜欢她。 唐禧打小就会蹬鼻子上脸,察觉到他的偏爱,逐渐骄纵刁蛮起来。 不过他就乐意听她一人的话。 唯她马首是瞻。 曲江宴在急诊室急救时,一会清醒一会昏迷。 那时他就想,难怪唐禧长大后出拳揍自己的画风那般熟悉。 原来是他的小青梅! 难怪他不喜欢家里那个冒牌货!以前白愧疚了。 他比师黎还早出现在唐禧身边呢! 天知道他有多嫉妒师黎比他早出现在唐禧身边! 8岁那年,靳琦见他这么听唐禧的话,还开玩笑。 “这么喜欢,我帮你问问谭银阿姨,看她家杏杏愿不愿跟你定个娃娃亲。” “好啊,你赶紧问。” 靳琦问了。 唐禧不懂:“什么叫娃娃亲?” 靳琦呃了大半天。 “娃娃亲就是像你看的电视剧,小公主身边永远有个守护她的贴身侍卫,他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曲江宴躲在屏风后偷听,听到唐禧令他心跳加速的回复。 “这样啊,那就定吧!我愿意让江宴哥哥跟在我。” 就这么死了? 不甘心啊! 他还要跟着他的小青梅呢! 所以努力活了下来。 “禧禧,我记得我们从高速路上掉下来后,你说只要我活下来,就重新跟我在一起,还算话吗?” 他小心翼翼呼吸,仿佛唐禧是一片羽毛,随意都会被吹走。 他当时听见了! 唐禧眼珠子转了转,眼泪如断线珍珠,两颗两颗坠落,将手递到病床边。 两秒后,曲江宴轻轻握着她的手,用尽了全部的力量。 两颗心碰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曲江宴不想再提唐家前些日发生的悲剧。 任何安慰的漂亮话一出口,都会令唐禧再次陷入悲恸之中。 禧禧,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只要我还有呼吸,就一直陪在你身边,一直一直。 不知过了多久,几位穿白大褂的老年人进来,似乎有话要说。 曲江宴说那些是他的恩师。 唐禧超他们点了点头以示礼貌与打招呼,离开病房。 刚一出去,迎面而来遇到了靳琦。 靳琦双眼一亮,想到什么,又落寞下去,有些局促走上前。 “禧禧,你、我、我们能聊聊吗?” 唐禧没忘记她曾经的言行,心里终究有疙瘩。 她侧身避开她的视线:“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口吻很淡,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这更令靳琦揪心! 她宁愿唐禧怨恨她,发泄各种不满。 她望着唐禧的背影,过了一分钟快步追上去。 “禧禧对不起!我为之前伤害你的所作所为道歉!对不起,我很后悔……” 唐禧摁了电梯关门键。 如果自己不是谭银的女儿,靳琦还会道歉吗? 没有的事,唐禧不会费太多精力去较劲内耗。 过去的事已经无法逆转,只能把握好当下。 她回到唐钞病房。 屋里有唐奶奶惊天地泣鬼神的控诉。 “这么大的事还瞒着我们!” “怕我们担心?就不怕我们老两口从电视上看见新闻直接吓死?!” 唐钞在道歉:“妈,你别激动……” 唐禧推门而入。 唐奶奶转身见了唐禧,眼里迸出恨意,指着她的鼻子,两片薄嘴唇抖个不停。 “都怨你,是你把一个好好的家毁了!” “你别乱扣帽子!”唐爷爷拉她胳膊竭力阻止,“禧禧也是受害者。” “就是她把间谍招过来的!害得不晚丢了命,阿钞的腿也瘸了!如果妙妙他们没出国,后果不堪设想!” “妈你别这样!禧禧本来就很自责,不要说那些话让她伤心……” 唐钞生病体弱,还有遭受重大打击后由内而外散发的疲惫,声音很难盖过唐奶奶的。 唐禧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正对着病床上的唐钞。 唐钞被吓了一大跳:“禧禧你做什么?快起来!” 唐禧纹丝不动,秀眉紧蹙,原本抿紧的红唇微微颤抖,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爸、爷爷奶奶、对不起,这事的确怪我,能不能别赶我走……” “你别乱揽责,快起来,”唐钞见她倔,只能另辟西路,“我躺在病床上看跪着的你很不舒服,快起来。” 这招很有效。 唐钞拉着唐禧的手,把她12岁时昏迷后的事告诉她。 “我不怪你,以我对不晚性格的了解,她肯定也不会怪你。” “做恶的是那些无底线的c国情报局,该遭报该愧疚的也是他们,你没错。” “如果当初没有你伯父给的那笔钱,妙妙、金金、唐卤鸭店,统统都保不住,你还是救唐家于水火之中的恩人。” “我们同意与你伯父交易,不能光享受好处,不承担风险。” “你像漂亮聪明的贴心小棉袄,谁见了心都会化开,给你塞糖塞饼干。” “我跟不晚是真把你当亲闺女养的,很高兴在漫漫人海中与你产生羁绊,怎么会赶你走?” “唐家永远是你的家,你奶奶刚才说的话不是有心的,不要往心里去。” 唐禧眼泪哗啦啦流,视线投到唐奶奶身上。 唐奶奶侧身抹眼角,不知是后悔刚才说的狠话,还是被唐钞说服。 唐爷爷又问唐钞腿伤问题:“能治好吗?” “医生说先观察后期恢复状况,再考虑是否做手术,现在医学发达,小小的腿伤,无大碍。” 唐爷爷带唐奶奶回去前,还特意将唐禧喊出去。 说唐奶奶刀子嘴豆腐心,让唐禧不要记恨,有空多回老家玩。 唐禧点头表示知道。 小时候在老家住时。 唐奶奶没短过她吃喝穿行,会保护她,不准村里人嘴她的不好,更不许别人欺负她。 唯一的不好,便是唐奶奶对她很是客气,还偏心唐妙。 如果要找原因,便是相处时间短,没建立出深厚感情。 唐禧叫车送老两口子回去。 期间唐奶奶的理智似乎归位,基本回避她的视线。 * 唐禧手部的伤口还没好,推了很多押花单。 她便泡在医院,陪唐钞跟曲江宴。 经过探绞计划事件,唐钞已经打消对曲江宴的敌意,但就是喜欢不起来。 唐禧隔三差五往那边跑,那里可能会让她灵魂暂时放松。 唐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生命有额度,死者生前会留下礼物——或照片或视频或物件。 这些东西让死者以另一种形式,陪伴着家人渡过生离死别的难关。 时间在流逝,伤口在结痂。 唐家人慢慢从悲痛中走出来,重拾对生活的信心。 唐钞的主治团队在研究给唐钞的伤腿做手术方案。 唐禧在外面买了唐钞想吃的汤饭,途经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门是半掩的。 这会正是午休时间,屋里任何话都能清楚传出。 “唐钞的腿伤得太厉害,就算给他做了修复手术,依旧会瘸。” “能做好的这场手术,也就只有骨科圣手华老,可惜他年纪太大退了,如果再年轻五岁,唐钞的腿肯定不会瘸。” “曲江宴是华老带的唯一徒弟,这手术他能做,但他现在重伤卧床,唐钞等不了那么久。” “你们没听王医生说吗?曲江宴左手被重击伤了很多神经,他就算好了,以后也做不了精细手术。” 骨科医生做不了手术,那基本是废了。 办公室一片唏嘘。 “他d国医学博士毕业,又是华老带的唯一徒弟……年纪轻轻的,从医职业生涯算是毁了!” “对了,王医生说,曲江宴不想让人知道这事,我信任你们才提一嘴,你们别说出去害我啊。” 第118章 心甘情愿地臣服!被钓成翘嘴 啪嗒! 唐禧手中的汤饭摔落在地。 办公室内有椅子拉锯地板的刺耳声,唐禧捡起外卖袋,收着脚步声跑到拐角处。 一眼望到的头的走廊地板,只留下两滴水渍。 盛汤的盒子被摔开,汤汁溢在袋子里。 她将汤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靠在冰冷的墙壁边,捂着口鼻缓缓蹲在地上。 寒风穿过绿化带刮乱她鬓边的碎发。 头顶的白炽灯映在她桃花眼里,水雾折射出特别亮的光。 在春泽秋月住时,她曾看过曲江宴在学府中宣读希波克拉底誓言的视频。 视频中,曲江宴身形颀长,面部轮廓略显青涩。 可他宣读“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时,声音铿锵,意志笃定。 少年眼中有清风明月,肩负医业未来重任,浑身被神圣的光芒包裹着。 他有着光明的未来。 后来他以优异成绩毕业,进入医院工作,成为无数病患与家属绝望痛苦时的光。 唐禧无措揪着裙角,宛若这样就能卸掉胸口无形的重压。 眨眼就是医生下午工作时间,走廊人流逐渐密集。 唐禧擤掉鼻涕,收拾好情绪往前走,走到曲江宴的病房。 保镖朝她点了点头,将门打开。 看见唐禧,曲江宴双眼亮如白昼,嘴角噙着邪痞的笑,温柔如春雨。 “禧禧,过来我这里。” 曲江宴喜欢她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可这打量的目光有些怪。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唐禧摇头,没在他脸上找出任何异样。 是真的释怀了? 还是强颜欢笑? 她这一刻读不懂。 可她比任何人清楚曲江宴有多热爱他的职业。 一路走来,他不辞艰辛专研医术,不断提高救死扶伤的能力。 认真对待经管的每一个生命。 昔日一提起工作,他双目炯炯有神,踌躇满志,光亮通万里。 他知道自己以后不能行医时,该有多难过啊? 唐禧靠眉心处的眉毛蹙紧,眼珠子溜溜转个不停,眼泪还是意难平落下来。 曲江宴看了眼落在自己手背上的眼泪,立马紧张起来。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 难道心疼自己躺在病床上? “我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再过八个月就能下床走动,小事而已。” “小事小事小事!是不是什么东西在你眼里都是小事而已?!” 人知道生气解决不了问题,情绪上头时却管不了那么多。 唐禧眼泪如断线珍珠,越是擦拭越是流得汹涌。 曲江宴笑容一凝,微微歪头,诚恳得要命:“你的事就不是小事。” 俊脸还有些讨好的意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禧禧告诉我吧,不然我会一直担心。” 唐禧知道他这人看似混不吝,什么都不在乎。 其实并不是。 只要有心,就有在乎的东西。 他可骄傲了,肯定不想大家同情怜悯他。 既然他要瞒着,那她就一直假装不知道好了。 也不能去试探。 他很聪明,会发现的。 “我、我只是、刚才进来时,想到自己那年小腿骨折时被送到你们单位,骨折真的很痛。” “所以,你这是心疼我?” 唐禧眼神下意识闪躲,一秒不到,直视他,点点头。 四目在空中对接,激出星火。 倏尔,曲江宴瑞凤眼瞬间变成笑眼,其中的温柔能溺毕星河。 “我现在恢复得很好,吃嘛嘛香,睡眠质量嘎嘎好。” “光想到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不吃药都能自行痊愈。” “每次你从这里离开,我就开始期待第二天与你见面。” “那种满心欢喜的感觉,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心跳会加速,可以释怀一切不甘。” 他像个喇叭,哔哩吧啦说个不停。 手能自由行动了,曲江宴就不老实,将唐禧脸上的泪抹掉。 然后,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在她虎口处,眼神却仰视她,渴求她的认可。 这只雄狮,心甘情愿地臣服。 他长了张强制爱的脸,这会却在搞纯爱。 唐禧真的顶不住这种反差,整个世界开始在冒粉色泡泡。 “禧禧,我很想亲你。” 滚烫的呼吸洒在唐禧掌心处,又酥又痒。 她抽回手:“你刚才已经亲了。”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曲江宴盯着她山楂色的唇,莹润饱满,欲一亲芳泽。 重新复合,唐禧想要占据主动权,此刻木着脸,有种疏离感。 “好吧,我知道,但不可以。” 曲江宴肉眼可见地有些失落。 不能操之过急。 不能让禧禧又讨厌自己。 唐禧忽而莞尔一笑,那张秾艳的脸释放温柔时,总是有股纯天然不艳俗的诱惑。 “好好配合医嘱,等你身体各项指标达标出院后,我会给你个惊喜。” ——惊喜?! 曲江宴心情跟过山车般,双眼一亮,不敢置信又强制让自己相信。 禧禧怎么这么好! “那一言为定。” 唐禧离开病房后,曲江宴还沉浸在被钓成翘嘴的模式中,吹了几下口哨。 搞得来汇报工作的蔡颂很郁闷。 次日。 华老来看自己的唯一徒弟的恢复状态,他还是不死心,希望能治好曲江宴的左手。 可结果一次次令他失望。 他满脸痛心:“我跟你说过三千遍!骨科医生最重要的便是这双手,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老师,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期望,真的对不起。” 曲江宴心里五味杂陈。 有痛苦、愧疚、遗憾。 当医生是他很纯粹的爱好。 以后不能拿手术刀了,不难过就奇怪了。 这么多情绪交杂,独独没有后悔。 华老又问:“值得吗?” “值得,我不后悔,如果时间重来,我还会那么做。” “比起不能从医,我更无法承受失去唐禧的后果。” 花好月不常圆,只要唐禧平安,他能接受如今的一切结果。 唐禧奋不顾身徒手挖冻土,不也是赌上了职业生涯? 她那双手是用来做押花的啊。 第119章 来自11年前尘封的珍贵礼物! 曲江宴亲自写了离职报告传到俪华的oa系统里。 领导跟院长们得知此事如遭雷劈,各种劝曲江宴不要离职。 “俪华是国内no.1的公立医院,离开单位你要去哪家医院?” “以你的实力,再过两年稳升主任医师。” “我还记得你刚入职时说,想在一楼专家墙里有一席之地,后来如愿以偿,简历才挂了不到两年,如果现在摘下来,你甘心吗?” 不甘心又能怎样? 曲江宴知道自己左手的伤,那不是坚持和意念可以修复好的。 人有时候不得不认命。 再说了,人生可以有很多的路走。 “钟院长,感谢抬爱,我去意已决。” 院长了解他工作时的敬业脾性。 “单位能谅解你现在休长病假,你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了再回来上班,别想太多。” 曲江宴感谢他对自己能力的认可:“钟叔,我以后不再从事医业。” 院长惜才,沉默良久,非常痛心,甚至不太能接受。 就算不待在医院工作,可以去医学院任教。 曲江宴对教书育人不感兴趣。 钟院长挂断电话后,把曲江宴辞职一事告诉曲令山。 曲江宴是从医的好苗子。 不留在俪华业没关系,只要别弃医就行! 曲家人难以理解,呼朋唤友去医院劝曲江宴。 “我问了你主治医生,他说你好好养着身子,以后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影响你操刀。” “怎么突然就说不再从事医业,发生了什么大事?” “当医生是你从小的梦想。” “虽然你从不跟家里诉苦,但我们知道,能拿到d国博士学位,背后肯定吃了很多常人想象不到的苦。”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你就要放弃?玩过家家都不带这么玩!” “这件事你处理得太冲动,家里很难支持,你再认真想想。” “难道……你是为了去继承唐家的卤鸭店,所以才不当医生的?” “糊涂啊!如果你像菟丝草去依附妻家的意志,早晚会遭妻家嫌弃,进而扫地出门。” “这事我去跟唐家说说,不带这么霸道剥夺人的职业选择。” 曲江宴一张嘴敌不过几十张嘴。 耳朵被吵得嗡嗡作响。 “停!别说了!” “弃医是我私自做的决定,唐家所有人都不知道,别去找他们的麻烦。” “大家不用把这件事阴谋化,我就是觉得当医生太苦太忙,后悔了。” “我对自己的人生职业有客观规划,不用再劝,劝了我也不会听,谢谢各位长辈的挂念。” 亲朋好友被噎住。 曲江宴的解释也没啥漏洞,毕竟人的心性会随着年龄与阅历而改。 话说到这份上,各自打道回府。 曲图南立于角落,从没插嘴说过一句。 只定定瞧着自己的弟弟,眼神犀利得似乎能将人看透。 曲江宴很敬重他,被盯得不太自在,笑得没心没肺:“不支持我吗?” 曲图南不置可否,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你小时候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到处惹事。” “我扛不了事时,会在爸妈那里给你扛锅;等扛得了事时,就在你后面擦屁股。” 他肩负起当长兄的责任,逐渐塑造成如今这副令自己令家族骄傲的模样。 “你小时候有什么心事都会跟我说。” “我至今忘不了你立誓要当医生时的神态,满眼都是光亮,后来你进入医学院、从医学院毕业、入职俪华、到现在弃医,我见证着你人生中每一次关键点,好像见证自己的第二重人生。” “随着年龄增长,你肩膀变得宽厚可靠,能与我团结一心守护家族荣誉,我特别欣慰。” “白云苍狗,你如今很会藏事,我又有些……算了,不提也罢。” “希望你接下来走的路,皆能得偿所愿。” 曲图南走到病床边,轻轻拍了下他肩膀,踩着锃亮地板离开病房。 * 唐禧将公司堆积的公务处理好,才敲定开刀取芯片的日子。 曲江宴知道这是小手术,甚至都不需要住院。 想到唐禧身体平白无故要挨一刀,比自己挨刀子还难受。 偏偏没办法替代。 发小见他这死出都无力吐槽。 医生早前给唐禧拍了片,确定芯片位于她左后腰侧处。 唐禧11岁那年出车祸,谭银临时起意,让医生将芯片放入她体内。 本打算回国后再取出来,没想到世事无常,无法生还。 自打靳琦得知唐禧的真实身份,千方百计想讨好她,送礼物说好话。 唐禧态度冷淡,并不搭理她。 靳琦虽难过,却不气馁,今日天还没亮,就在厨房跟着厨师学煲汤。 医院手术室内。 医生给唐禧打了局部麻醉,一个小时不到,就将芯片取出来。 芯片植入体前涂了特制药水,如今取出来,芯片外层覆盖一层很特别的保护膜。 唐禧盯着那枚小小的芯片,鼻头酸涩无比。 这枚轻若无物的东西,要了她四位至亲与一只狗的命。 “给他们吧。” 唐禧不想看里面的东西,反正也看不懂,还容易触景生情。 她做手术时,外面有特警把守。 研究石油勘探的部门工作人员也守在门外,拿到芯片立刻带回去单位去研究。 靳琦拎着靓汤的来探望,面带不自然的讨好。 “禧禧,我跟家里的厨师学着做了份莲藕龙骨汤,味道清甜不油腻……” “不需要。” 靳琦脸色有些僵,自顾自语:“女孩子要多养生才好,以后老了会少遭罪,你多少次……”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有家人给我煲汤,不需要你,快走。” 靳琦险些落泪,握着汤勺的手轻颤不止,愣是盛不出一勺浓汤。 她想说些什么,却迟迟开不了口,索性放下碗,走到她身边诚恳道歉。 “禧禧,我知道你心里怨我认间谍做养女……” 唐禧直接被气笑,牵扯到伤口,嘶了声,还是打断她的话。 “我讨厌你,是因为你做了很多中伤我的事,不是因为你收养夙娜。” “你没生养我,我不需要孝顺或给你好脸色,那是曲江宴该做的事。” 靳琦面如苦瓜:“嗯,你这样想没问题,我能理解。” 接着转换话题。 “我给你讲你爸妈年轻时候的事吧。” 唐禧被爱滋养长大,亲情也是束缚她的藤蔓。 很难不心动。 于是乎,从靳琦口中,她得知亲生父母的品性、爱情婚姻、职业以及对自己的喜爱。 唐禧听完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是在爱的期待中降生。 爸爸妈妈们会满意现在的自己吗? 对于这个问题,她纠结不到三天,石油勘测部门的工作人员送来了答案。 “我们查看芯片资料,发现有个文件是专门为你而建立的。” 唐禧接过那枚u盘,插入自己的笔记本中。 文件中有三个文件。 唐禧率先点开名为 [妈妈] 的文档。 里面排放着谭银手写信的照片。 【宝贝,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已经离世。】 谭银说自己很自私,并不想把自己的近20年的心血送给c国。 【犹记得在产房醒来见到你的第一眼,我暗自发誓会倾尽余生守护你,没想到这么快就失约。】 【我记录着你的生活点滴,为你每一次进步而激动。】 【在你11岁以前,我时常幻想你长大后的模样、睿智、理性、自信、优雅、善良、温柔、大度、漂亮、完美……】 【在你11岁以后,我停止这种幻想,因为你的未来属于未来,无需我这个旧时代遗民去狭隘定义。】 【只要你长成你喜欢的模样,妈妈便替你高兴。】 【妈妈会化成四季晚风,日日吻你。】 手写信里有密集的风干的泪痕,无一不在述说不舍。 唐禧逐字逐句看下去,在聚春景抱着笔记本哭成泪人。 等缓过劲,她又打开名为 [爸爸] 的文档。 【杏杏宝贝,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提笔两个月,不知该如何写这封信。】 【怕写得不够深刻,你误认我不爱你。】 【又怕写得太沉重,令你反复地悲恸。】 【为家国大义献身,是我做的选择,我不想道德绑架你,剥夺你的生命权……】 【爸爸有些浅薄的人生阅历,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做人方面,清风入怀,蜚语不入,愿你永不被世俗束缚,做恣意女子。】 【做事方面,要扎稳根,因为参天大树都是向下生长。】 【心在旷野处,往哪里看往哪里走都是远见。】 【人的生命有额度,所以爸爸成为一名调香师,调制出后世能按配料比例不断复刻的香水。】 【yayun旗下有一款名为“旷野远见”的香水,销量不错。】 【那是我调制的得意之作,你闻到它,相当于爸爸在你身边。】 【爸爸会陪你度过一切低谷,陪你往高处走。】 唐禧趴在床上,眼泪洇湿大片被子,哭得胃痉挛。 “爸爸、妈妈……” 她甚至不敢打开第三个文件夹。 第120章 风水轮流转!你会娶我吗 唐禧哭累后,不知不觉睡过去。 醒来后夜已深,落月屋梁。 她嗓子干得冒火,赶紧喝了杯温水润嗓子,将谭银与田父的手写信照片打印出来,小心收纳好。 从今往后,谭银与田父的遗书,化为精神支柱,陪她勇敢面对生活考验。 谭银与田父在金钱观达成一致:钱乃身外之物,但没钱步步难行。 第三个文件夹里,放着二人留给女儿的财产。 谭银在知名的hpjs大学任教,除了薪水年终奖,还有发表权威学术期刊的可观稿酬。 田父很有调香天赋,受老板赏识,还是知名香水集团yayun的董事。 二人将留给唐禧的2000多万交给信托打理。 唐禧按照文档里面提供的联系方式,找到信托机构的专属顾问。 时隔11年再度联络,对方很警惕。 再三确认唐禧的身份后,立马切换成礼貌热情模式,表示会立即派专员来跟唐禧汇报工作。 挂掉电话,唐禧躺在床上,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发呆。 她平日极少用香水,并不关注这类产品。 ……旷野远见。 紫茄跟莫惊秋以前似乎用过这款香水。 对了!去年莫惊秋还送了一套给自己! 唐禧跳下床,开灯后开始翻箱倒柜,终于找到旷野远见香水。 精巧的不规则型玻璃瓶中,装着剔透翡翠色的香水。 唐禧取下瓶盖,往空中摁了四五下,闭眼走近香雾中,仿佛立于广袤草原中。 前调带着自然野性气息,后调是临近春日的生机感,细品有野果清香。 很有辨识度的香味。 不知是否因为这是田父原创调制的配方,唐禧觉得这香水闻起来特别亲切。 她将整个卧室都喷满旷野远见。 这样,爸爸就她的身边,触手可及。 唐禧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次日九点多。 唐禧打开手机,发现手机有很多曲江宴的未接电话与v信。 时间跨度从昨日上午,一直到今早八点多。 曲江宴听说芯片中有唐禧父母留给唐禧的信件,担心唐禧的状态。 唐禧回拨一个电话:“我想自己慢慢消化一下,不会想不开。” “那好,有什么我能做到的,要告诉我。” “你现在还躺在病床上,能做啥啊,只怕有心无力。” “……” “不过心意我领了。” “就我们的关系,客气啥……” “我让你好好养伤,今天凌晨一两点还给我发消息,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曲江宴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彻底绽放,又垮下,做小伏低。 “没有的,禧禧,这是例外,我发誓这是唯一一次。” 唐禧挂了电话。 曲江宴郁闷起来。 我们现在不是复合了吗? 为什么禧禧说话还那么小辣椒? 他吹了下额前的碎发,有点怀念小意温柔时期的女朋友。 革命尚未成功,还需努力。 略微休息一会,他打开平板继续学习。 平板界面里,有位金发银眼的老教授在授课。 内容跟餐饮业发展前景与运作有关。 * 两天后,qingan信托机构的几位专员来到聚春景,给唐禧过继绑定账户。 经过11年的精心打理,谭银与田父当年留下的钱,利滚利变成2亿多。 唐禧听到这个数额,还是被震惊到。 她不缺钱,还是取出部分钱,打算用于日常消费。 每次付款时,就像被亲生父母爱了一遍。 送走信托机构的专员,她认真想了几天,打算以父母的名义弄个慈善基金会。 资助国内大山里的孩子接受更多教育。 她担心碰到诈捐的慈善组织,起初想委托qingan信托机构做这个项目。 曲江宴听她提了一嘴这事,为她出谋划策。 “受益人是国内孩子,慈善资助要走相关流程,国内信托会更了解政策,如果以后遇到问题,处理也会比较方便。” “此外,你将伯父伯母的钱继续交给qingan打理,这挺好。” “但是,鸡蛋最好不要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否则会有风险。” 唐禧问他有什么推荐。 曲江宴推荐了三家国内慈善信托。 “这是我比较看好的信托,身边跟这些信托合作过的亲朋好友,都给出不错的评价,你可以考虑一下。” 见唐禧心动,曲江宴二话不说,让蔡颂整理了一份对比报告交给唐禧。 唐禧看完后,谨慎选了一家满意的信托合作。 曲江宴用小勺子挖出百香果果肉,喂给她吃。 他用指腹将唐禧唇角的果汁擦下,再吮干净食指,除却手上的结痂,骨节劲长。 表情非常自然流畅,并无油腻眼神暗示。 唐禧有些脸烫。 “禧禧,昨天姐夫带着礼物来看我……” “我们又没结婚,你这么叫不合适。” “合适,我是奔着结婚的目的跟你交往,以后就是一家人,我先喊着过渡一下。” 相当理直气壮。 “……” “你怎么不说话?你早晚会娶我的对吧?” 风水轮流转,唐禧傲娇:“交往不等于结婚,你还在被考察期间。” “满分制100的话,我现在能获得多少分?” “70,如果做错事会扣分,越往后面越难拿分。” 曲江宴对这数字还算满意:“做对事呢?” “做对事是男朋友的本分。” “……你说得对,我会提起十万分精神,争取拿高分。” 唐禧勾唇,觉悟还行。 曲江宴再次将话题引到齐同光探望自己的事。 “他替伯父问我恢复状况,还让我好好休息,你说,伯父这是愿意接纳我吗?” 他知道答案的。 苦尽甘来,却有点小嘚瑟。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啊呸!怎么连自己也骂了! 唐禧偏不顺着他,故作懵懂:“我不知道,要不我现在打个电话问问我爸?” 曲江宴已经能想到唐钞怎么说教自己,一时头疼,按住她的手:“别打,我现在不好奇,你赢了。” * 谭银是孤儿,田父与田潮阳相依为命长大。 探绞计划开启后,三人尸骨无存。 可唐禧还是想给三人立衣冠冢。 晶城是国家首都,一砖一瓦都是用权势堆砌起来。 墓地紧张不说,还需排队摇号。 曲江宴仗义相助,为自己已逝的公婆找了块风水宝地。 田夫妇与田潮阳落地那天。 除了还在养伤的唐钞以外,唐家所有人都一起参加。 对了,靳琦也在。 唐禧看着墓碑上的名字,生出强烈宿命感,轻声坚定道。 “爸爸妈妈伯父,欢迎回家。” 烦躁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她打发大家先走,独自坐在墓地边喝酒,隔空与亲生父母伯父对话。 “我养父问我要不要改回原本的名字,我想了很久,决定不改。” “首先,我用惯了唐禧这个名字,改名对生活与工作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其次,唐家真的很用心在养我……”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名字只是个代号,田杏这名字活在我心里,你们能理解我对吧。” “芯片已经交给了相关部门,也算了却你们的心事。” “我从你们的信中学到很多东西,也明白你们对我的爱。” “我对自己目前取得的成就挺满意,活成了想要的模样,你们安息吧。” “很高兴能投胎做你们的女儿。” “我会永远怀念你们。”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再做一家人。” 唐禧将最后一口酒喝完,直到夕阳漫天,才起身离开。 她真的要往前走了。 * 在一个惠风和畅的好日子里。 曲江宴出院,想去聚春景6号住。 唐禧婚前不想再同居,直接拒绝,但给曲江宴解了门禁,允许他自由出入6号。 曲江宴拿到钥匙时,手部颤抖不停。 一切都来之不易! “禧禧,你曾说过,等我出院时会给我惊喜,是什么?” 第121章 他竟然会害羞!不要乱吃飞醋 聚春景10号客厅中。 唐禧单手撑在轮椅上,右手摩挲着他的脸。 唇瓣接触那一瞬,曲江宴微仰头,搭在她腰上的手不断收紧,阖眼享受她的主动。 舌头相碰时,唐禧睁开眼,打量他醉玉颓山的沉沦表情。 眉骨突出衬得眼窝深邃,睫毛浓密,鼻梁英挺自然。 这俯视的角度,令她产生一种调戏良家男子的刺激感,轻轻咬了他一下。 曲江宴缓缓睁眼,对上她促狭的表情,耳尖立马红了些,眼神闪躲不敢跟她对视。 老天奶!他竟然会害羞! 唐禧吃惊。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洒脱雅痞的曲二吗? 曲江宴舍不得打断这么甜蜜的氛围,只用行动暗示,似乎要将唐禧的骨髓吸走。 这种情况不多见,唐禧捏了捏他发烫的耳尖,被吮肿的红唇勾起。 “这是怎么回事?” 以前的交往是唐禧主动争取得来。 那时曲江宴用情较浅,能控制自己的心,自然游刃有余应付,偶尔还会调戏逗弄她。 如今他明白真心,渴望唐禧施舍爱意,两人地位逆转。 唐禧任何亲昵的举措,都会令他芳心乱颤,表现出来就非常纯爱。 曲江宴觉得有些丢人,支支吾吾想岔开话题。 转念一想,自己千辛万苦把人追回来,更丢人的糗也出过,没啥好遮掩的。 他仰头望着仰头,目光赤诚,气音撩人。 “因为我爱你,只要你亲近我,我就高兴得找不着头脑。” 气氛陷入诡异的死寂。 唐禧想到难过的事,一分钟后,忽然情绪陡变,小声啜泣起来。 “你以前从来不说爱我,我真的很难过,还、还偷偷哭了很多次。” “夜深人静时,我总是想,自己为什么那么差劲,你连一句哄我的话也不愿说。” “然后我就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许瑰期,总去找你也喜欢我的证据……” 曲江宴从不知道这些事。 在他印象里,唐禧温暖炽热,自信又明媚,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有稳定情绪和应对方法。 一股酸胀似乎要涨破皮肉,汹涌溢出。 他如待珍宝般拉住唐禧的手,擦拭她脸颊上的泪。 “如果我对你没好感,不会把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给你,更不会答应与你交往。” “那时我并不能精准定义爱,又低估需要你的程度,对于没把握的事,我不会乱说。” “没想到你会被这件事折磨内耗,我心里很不好受。” 这么一解释,唐禧心里的疙瘩小了不少。 又想起被许瑰期推下池塘的事。 “许瑰期说你们彼此交换了初吻,是不是?” “不是,她什么时候造的谣?”曲江宴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看唐禧的眼神犹如春波,“我初吻给了你啊。” “哼,那你的初抱给了她。” “……” “还有初抱这种词吗?” “我刚才发明的,不行吗?” “行,但我第一次抱的女性是我妈,然后就是你,”曲江宴想到幼时温馨趣事,眉眼缱绻,“我们小时候感情很好的,我经常背你,记得不?” 唐禧反骨说不记得:“我只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就骗我,说你跟你哥是双胞胎!” “呃……那时候小不懂事,不过你小小一只跟洋娃娃似的,我想吸引你注意力跟你玩。” “你小时候还经常抓弄我,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个话题等我以后慢慢跟你算账。” 曲江宴开始汗流浃背,转移话题:“初吻的事,许瑰期是怎么跟你说的?” “她说20岁时走红毯走光,被竞争对手含沙射影拍进mv里,遭受大量网暴,想不开去跳楼,你如英雄降临,抱着她说相信她不是坏女人,还跟她接吻,有背影照片!” 曲江宴真的麻中麻。 “她想跳楼那晚,她哥打电话喊我过去劝导,当时她情绪激动,我怕她跳下去,就抱住她将人拉下去。” 唐禧抿嘴,不爽地将腰间的手拉开。 “我是医生,就算跳楼的不是许瑰期,我也会去救,更何况她对我有救命之恩。” 曲江宴想快点哄好她。 “禧禧,这事我解释清楚了吗?以前的事过了好不好?我给你看腹肌行吗?” 以前这一招最好使,就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用。 唐禧差点没崩住:“在你心里,我是色鬼吗?!” “当然不是,你是擅于欣赏人体构造的仙女。” 唐禧点头,愿意掠过初抱这事:“既然你提了,那就再欣赏一下吧。” “…………” 曲江宴默默撩起衣摆,腹肌的健美轮廓随着呼吸起伏,观赏性极佳。 他耳尖更烫,目光更亮:“喜欢吗?” 温暖紧实又有弹性,非常带劲。 “还行吧。” 曲江宴有了危机意识。 躺了两个多月,自己的腹肌质量就下降了? 接下来的半年中,自己都不能大幅度运动。 “禧禧,要是我腹肌没了,你会嫌弃我吗?” “这是个看脸看腹肌的时代,如果你有腹肌,我对你的喜欢有增无减。” 这是什么回答! 自己没腹肌就不爱了吗? 曲江宴不满意这回答,又忍不住幻想自己大腹便便的模样。 算了,自己一想到都嫌弃,也没必要去强迫唐禧。 大不了等自己身体好了,再加油重新练出腹肌。 他重新抱着唐禧,把玩着她腰带上的流苏:“我会努力让你越来越喜欢我。” 言外之意——我会努力保持好腹肌。 唐禧揉了揉他的头发。 曲江宴很享受这种抚摸:“再摸一会。” 唐禧继续揉,手感极佳,将他头发揉成马蜂窝:“你这样感觉有些乖。” “嗯,我会乖乖听你的话。” * 一年后。 曲江宴身体已经恢复好,跟正常人无异。 唐钞做了两次腿部修复手术,依旧还有些跛脚。 虽然不影响日常行动,但长时间站立会加重腿疾。 曲江宴上门拜访,态度诚恳表示自己想专研做卤鸭的手艺,以后留在唐卤鸭里帮忙。 自打于不晚离世后,唐钞性格沉闷不少,也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想退下来。 他认真思考了个把月,同意下来。 曲江宴以为自己好日子来了,美滋滋。 美不过三天,幻想破灭。 超绝钝感力的曲二少差点被唐钞骂得自闭。 唐钞也不是故意刁难他。 以前曲江宴学做卤鸭是闹着玩,不需要精通。 如今想要在店里工作,那就得认真学,不能砸了店里的招牌。 * 节假日。 唐禧跟曲江宴约会。 “我爸现在还会针对你吗?” “没,他是严厉了些,不过都是为了我好。” 曲江宴可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唐钞的不好。 这会说的也是实话。 唐禧满意他这觉悟:“我爸人很好的。” 曲江宴若有所思点头。 等我入赘名正言顺后,伯父的态度或许就友善起来。 他正准备带唐禧去玩密室逃脱,接到曲老爷子的电话。 屈壹出了车祸。 “我现在要过去一趟,你去吗?” “可以的。” 两人复合的事,两家都知道。 唐禧前阵子还被邀请去四方无忧吃过饭。 屈壹跟曲老爷子很喜欢她。 曲江宴跟唐禧一路上都很担心,急匆匆赶到私人医院。 屈壹已经做完了手术,在病房内躺着。 还没进屋,里面就传出曲老爷子的控诉埋怨声。 “你手机藏了什么秘密?出车祸第一反应是将手机恢复出厂设置。” 屈壹支吾老半天想借口:“我怕自己先走一步,你睹物思情。” “怎么,急着去见前任?”曲老爷子跟怨夫似的,“我就知道,你还没忘记你那个前任。” 屈壹无语:“几百年前的陈年旧事,日日挂嘴上,你有完没完?” “呵呵,被我猜中心思,恼羞成怒了。” 屈壹又说自己年纪大了:“我记性不好,都忘了前任叫什么名字。” “那不见得,你抽屉里放着十几张腹肌镭射卡,看腹肌就能准确认出是哪个爱豆的,怎么会记性差?” 屈壹这回真是恼羞成怒了:“你闹够了没有?” “好好好,现在就嫌我烦了,别以为我好糊弄!我已经给两个孙子打了电话,让他俩评评理。” “…………” 走廊外面两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看这中气十足无关紧要的对话,八成没啥大事。 曲江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停下来转过身。 唐禧猝不及防撞在他胸口,整个人踉跄:“唔!你干嘛!” 曲江宴扶稳她:“你以后不要追星,可以吗?” “那你不要像你爷爷这样乱吃飞醋,可以吗?” 第122章 看他哭挺刺激的!她好可爱 曲江宴拒不承认:“我没有乱吃飞醋。” 唐禧开始掰手指:“我男性朋友、公司男性客户、男下属……” “你要信我,鉴定对你别有用心的人,我自有一套科学办法,否则我不会只对你身边个别男性有敌意。” 他振振有词强调“个别”这个词。 唐禧左耳进右耳出:“我信。” 敷衍大法,能避免情侣之间80%无关紧要的矛盾。 她细腻瓷白的皮肤吹弹可破。 真乖啊。 曲江宴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实在没忍住,虚托着她后脑勺,在她额头蜻蜓点水落下一吻。 不含任何情欲,很神圣的喜爱。 “禧禧,我不会乱吃飞醋,我喜欢你。” 又被表白了。 唐禧犹如被丘比特之箭射中,被亲的地方隐隐发热,细微触感被放大到极致,飘飘然般快乐。 她蜷缩一下手指,心里暗爽面色却不显,不能让他觉得自己这么好哄。 “我也喜欢我自己。” 曲江宴怀疑自己听岔,启唇正要问,曲图南这时拐弯走近,他暂且息了心思。 曲图南略微不满,奶奶出了车祸,弟弟竟然还有心情调情。 曲江宴读懂那微表情,并没解释,反而轻笑着挑了下眉:“哥,你来了。” “奶奶怎么……” 屋里老两口的争吵打断曲图南的询问。 “一点小事你就老喊他们两兄弟过来,你以为他俩跟你一样闲?” 曲老爷子梗着脖子:“这不是小事!” 曲图南放下心,先一步敲了两下虚掩的病房门,打着招呼踱步进去。 曲老爷子看见两兄弟,就跟看见靠山般,立马诉苦说清吵架缘由。 “你们兄弟俩评评理,她追星追得入魔,整日看那些男爱豆的腹肌照,伤我的心。” 屈壹翻白眼“呦呦呦”了几下。 “追星犯法吗?看腹肌犯法吗?我这把岁数一只脚都踏进了棺材,有点小爱好怎么了?” “哦,我看腹肌就伤你的心,你打游戏不搭理我时怎么就不知伤我的心?” 曲老爷子瞬间一噎:“我、我……” “你个屁!你每次打完游戏才来陪我,还想我天天绕着你转?做梦吧你!还有,你以后再拿我追星的事吵吵吵,咱们别住一个屋!” “不行!”曲老爷子愕然又羞愧,能屈能伸伏低:“我错了,以后会少打游戏,你别气坏身子。” 曲江宴:“……” 曲图南:“……” 屈壹夫妇年轻时就不是世人刻板印象中的长辈模样。 如今年纪大了,叛逆些也可以理解。 屈壹哼了声,明显还没气消,想着怎么趁机作妖放肆一回。 门外传来高跟鞋的脚步声。 刚才唐禧在走廊里接助理的紧急电话。 屈壹瞬间将曲江宴拨到一边,看见两兄弟身后不断靠近的唐禧。 “禧禧?你也来了,”屈壹捏了捏她脸蛋,一扫刚才的愁容,像只花蝴蝶要贴贴,“感觉一阵子没见,又变漂亮了,你身上好香啊。” 曲江宴有些警惕盯着屈壹的手。 曲老爷子大力将曲图南拨到一边,站在唐禧右边,热情问这问那。 对于真心喜欢自己的人,唐禧丝毫不带怯,嘴巴相当甜,哄得两位老人相当高兴。 病房里的剑拔弩张瞬间消失。 曲江宴一副与有荣焉的嘚瑟劲。 曲图南把他喊到门外说话。 唐禧跟屈壹夫妇叙完旧,和曲江宴一同离开。 “你哥喊你出去时看了我一眼,是提了我吗?” 曲江宴拎着女士包,单手揽着她肩膀,笑得浪里浪荡:“想知道?” “废话。” “他说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见到他都不跟他打招呼。” 唐禧停下脚步,表情瞬间认真:“我对他点头了啊。” 对于不太熟又认识的人,点头不就代表打招呼? “哦,那可能是他多想了。” 唐禧不放心叮嘱:“那你告诉你哥,我不是对他有偏见,他人还挺好的。” 曲江宴听不得唐禧夸别的男人,就当自己心胸狭隘吧。 他有点醋:“你说,如果小时候我哥去c国跟你玩,你会不会喜欢他?” 唐禧用他曾经的话堵他:“没有发生的事情不要假设。” 那就是有可能了。 曲江宴暗自庆幸——幼时的曲图南不爱热闹不爱走关系。 “我告诉你,我哥小时候嘴很毒。” 只要对自己无恶意的人,唐禧的评价都是夸而不损:“那说明他逻辑好,擅长辞令。” “禧禧,你只能喜欢我一人。” 曲江宴如今什么都依唐禧,独独在这件事,寸步不让。 “……” 说好了不吃飞醋呢? “对了,我妈下个月生日,她想邀你参加又怕被拒,就找我哥在中间帮忙牵线,你要来吗?” 唐禧知道靳琦想要修复跟自己的感情。 这一年来,靳琦曾给自己送各种礼物,最后都被原封不动退回,想来应该很沮丧。 曲家亲朋好友都知道我跟曲江宴交往,到时候问为什么我不参加,曲江宴肯定会左右为难。 可靳琦以前的言行非常傲慢无理。 正当她心中天人交战时,头顶被一只温热大掌触摸。 “不去也没关系,你忠于自己的心就好。” “作为儿子,我会尽孝道对她好,但她不欠你什么,你无需感到压力或惭愧。” “你不想跟她有过多接触的话,日后我们结婚一起在外面住,不用你跟她直接打交道。” “不会有人强迫你。” 真诚是必杀技,曲江宴这番话真的嘎嘎乱杀。 唐禧浑身毛细血管舒展,改握手为十指相扣,小鸟依人靠在他怀里。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本以为曲江宴会来一句烂大街的“真心爱一个人都是无师自通的。” 曲江宴认真道:“你不要我的那段时间里,我找了两位知名心理分析师,慢慢学的。” 爱是相互的,它就像存钱罐,没有往里面存钱,是取不出一分钱的。 爱从来不是无师自通,都是后天学习与培养。 复合后,曲江宴偶尔会用“你不要我的那段时间”来卖惨,进而讨点好处。 这不,唐禧踮起脚亲他的唇。 “学习永无止境,别松懈。” 光是浅尝辄止的程度,都能令他嘴角翘一整天! “知道。” * 五月中旬,唐禧身边发生了一件喜事。 原拂晓回国了! 司空衡亲自把她接回来,告诉她原家亲戚的真实面目,两人解开心结再次和好。 唐禧为原拂晓感到高兴。 这是自打于不晚去世以来,她最高兴的一天。 闺蜜几人聚在一起喝酒蹦迪。 原拂晓得知唐禧的身世,不知说什么,只能抱着她,自责没在她最需要陪伴时回来。 唐禧拍了拍她的背:“都过去了,一切都在变好。” 原拂晓点点头,过了会表示要点很多男模。 “司空衡越发能赚钱了,我如今睁眼就愁如何多花点钱,自然要让姐妹们一起享福。” 紫茄跟颜案倾非常不客气选起来,完全不看价格。 莫惊秋身板透着股羸弱:“我就不用了。” 唐禧跟着附和:“我也不用。” 原拂晓挽着她胳膊:“惊秋一看就是被韶寓榨干了,禧禧你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还怕曲江宴?” 莫惊秋一口酒喷出来,被呛红脸:“你在国外经历了什么,话这么糙。” 唐禧:“我挺满意他的脸跟身材,就不用男模了。” “只是看看腹肌,又不强迫你摸。我就是结婚前没多长长见识,才被司空衡哄得一愣一愣的。” “我真不要,”唐禧摆手,被缠得没办法,只得实话实说,“他知道了会生闷气没安全感,看着很可怜。” 闺蜜们双眼放光,看热闹不嫌事大。 “曲江宴也会没安全感?” “我突然挺好奇,下次他生闷气没安全感时,你带出来给我们瞧瞧吧。” 唐禧咦嘻嘻:“其实吧,我们没复合时,他在我面前哭过几次,我觉得挺刺激的。” 闺蜜们:“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唐禧反以为荣:“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也一个德行。” 闺蜜们:“…………” 好吧,说对了。 好姐妹就是聚在一起犯贱。 几人打打闹闹一整晚,喝得烂醉如泥。 原拂晓带了几个保镖出行,丝毫不担心人身安全。 唐禧还没昏睡,知道接曲江宴的电话。 曲江宴很温柔:“禧禧。” “曲二?!” “……” 曲江宴单手叉腰,在客厅来回走动:“你跟朋友聚会结束没?” “结束啦~” 她捧着手机歪在沙发里撒娇,声音嗲嗲的,非常好听。 曲江宴一听就知道喝得不少,往玄关处走:“我去接你。” 唐禧出门前,提过在哪里聚会。 “不用啦~拂晓的、的保镖送我。” 曲江宴不放心外人,坚持要亲自过来:“乖,别跟外人走,坐在包厢等我,我马上就到。” “那好吧,你快点来,不对,慢车开……” 唐禧打了个饱嗝,想站起来,挣扎半天只能坐起来。 曲江宴推门进来时,只见唐禧坐在地毯上。 她身着吊带黑色缎面鱼尾裙,露在外面的皮肤如牛奶丝滑光泽,眼神迷离,媚气汹涌。 宛若一幅纸醉金迷的世界名画。 曲江宴走过去,用湿纸巾擦干净她的脸和手,哄孩子般。 “禧禧,我们回去,嗯?” 唐禧唔了声,右手掌心用力推他的脸,推得变形。 “别碰我!你谁啊,不要管,我在、要等我男朋……嗝!” 曲江宴心坎软得一塌糊涂:“我就是你男朋友。” 唐禧反应迟钝,半晌才松手,凑到他面前打量。 好像是。 “怎么这么慢?” “不好意思,让禧禧公主久等了。” 曲江宴捡起她落在地上的包包,将人公主抱抱走。 刚走出包厢,迎面走来一位气质很大明星的男人。 应该就是唐禧说的什么烧鱼。 曲江宴上车后,让聚春景10号的厨房煮醒酒汤。 回去的路上,他一路说话哄着唐禧,以防她乱动闹腾。 车子停在聚春景6号门外。 唐禧双手捏着裙子,固执得不肯下车,表情着急又憨态。 “我、我不能动!会漏气的……” 曲江宴知道喝醉的人没啥逻辑,还是很有耐心问:“什么漏气?” “我是脏……” “禧禧你不脏。” “你才脏!我是脏、脏脏包氢气球……” 第123章 我是你的!别装了你知道 早知不抢答的。 曲江宴立马道歉:“对不起脏脏包氢气球,我刚才嘴瓢说错,我抱你进去好吗?” “我得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自己走路!” “那我扶着你。” “我酒量好着呢,没醉!” 说着还打了个酒嗝,双手捏着裙摆蠕动着,压根出不来。 曲江宴将抵在车门顶处的手收回,好说歹说才被允许牵着她。 走到院子里,唐禧仰头望天空:“今晚月色真美啊!” 曲江宴看了眼黑黢黢的天空:“嗯。” 唐禧笑得无忧无虑:“你也很美。” 这赞美一刹那将曲江宴砸得晕乎乎,表情惊喜得乱飞,情难自禁凑过去要亲她的脸。 被挡了。 只亲到对方的掌心。 唐禧跑进屋,背影娉婷,院子里的草木成为她的陪衬。 要不是跑得像学走路的婴儿,曲江宴真会怀疑她装醉,正要跟过去—— “二少爷?醒酒汤做好了。” 铁门外传来桥姐的呼唤声。 曲江宴拿了醒酒汤,锁好铁门进屋,扫了客厅一圈,发现唐禧躺在沙发区的地板上。 “禧禧,怎么睡在地上?快起来,别着凉感冒。” 唐禧眼神指着沙发,有些委屈:“它们说我很重,压得它们喘不过气,不让我躺。” “……” 她的精神世界可真有意思。 “不让躺,那我们坐着吧。” 唐禧觉得有道理,一屁股坐下去,发出舒服感慨。 曲江宴盛了醒酒汤:“禧禧来喝点,明天醒来会好受些。” 唐禧将圆匙往他嘴边推:“我不要,不好喝。” “你都还没喝,怎么知道不好喝?” “有的东西看一眼就知道。” “……” 喝醉了也很难糊弄。 曲江宴双手撑在她大腿两侧,与她鼻尖相贴,故意将音色压低两分,如鸣佩环。 “我给你温一杯牛奶,行不?” 事实证明,美男计很有用。 “嗯嗯。” 曲江宴温好牛奶出来,发现唐禧似乎在emo:“发生了什么事?” 唐禧讲述自己被坑的事。 “我公司附近有个卖手抓饼的大叔,同样的馅料,卖给我15块钱,卖给别人10块钱,我买了很多年。” “我去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说我当老板还这么抠,不能做到先富带后富,是社会主义叛徒……” “他有病,”曲江宴跟她同仇敌忾,“我帮你教训他。” “不、不能打架犯法。” “放心吧,我找两个比他更擅长做手抓饼的人去那摆摊,还卖得比他便宜,抢他生意。” 唐禧有时觉得自己挺笋的,没想到找了个更歹的笋做男友。 这样也好,受不了气。 她喝了半杯牛奶。 刚才闹腾了一阵子,这会逐渐安静,纯纯是位貌美小淑女。 曲江宴不想放过去这么好的机会,蹲在她面前,仰望她,满眼都是她。 “禧禧,我爱你。” “哦。” “那你爱我吗?” 唐禧将剩下的牛奶喝完,专心抠着不规则玻璃杯的凹槽。 “禧禧?你有在听不?” 算了。 他将唐禧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非常坚定表态。 “不管如何,我爱你,我是你的。” 唐禧眼神迷离打着哈欠。 “我送你回屋休息。” 唐禧走了几阶楼梯,想到某事直接停下来:“我要吃烤淀粉肠。” 曲江宴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明天再吃好吗?” 当然不行! “我现在要吃,我要吃!” 曲江宴拉住要下楼的她:“烧烤不健康,睡前吃对身体更不好,你之前还犯肠胃炎……” 唐禧挣不开禁锢,圈着他脖子,桃花眼盛着纯净水波:“就一根好嘛?江宴哥哥。” 她愿意跟自己撒娇了! 曲江宴险些落泪。 为了消除两人之间隔阂,他单枪匹马走了近两年。 没人知道这中间的辛酸和煎熬。 “……好。” 曲江宴让家里的厨房现烤。 唐禧怕被哄骗,硬是现场盯着,搞得主厨很紧张,差点直接用手给淀粉肠翻面。 等待的过程中,唐禧还在哼歌。 曲江宴脸色不太好看。 因为唐禧哼的是师黎的歌。 唐禧丝毫不知旁边打翻了个醋罐,跟主厨说:“焦脆焦香,加辣孜然~” 主厨看向曲江宴。 后者趁唐禧注意力在别处,指了下辣椒瓶,摇了摇头。 ——不要辣椒。 四分钟后,唐禧拿到心心念念的烤淀粉肠,走出聚春景10号后,呼呼呼地咬了口。 “不辣?没辣味!” 她要回去加辣。 曲江宴拉住她:“厨师去了休息,他一把年纪不能熬太久的夜。” 唐禧似乎不闹腾了。 就在曲江宴刚松了口气,她在自家屋里找了辣椒粉,快速洒到淀粉肠上。 曲江宴无计可施,给她泡了杯凉茶。 唐禧有点洁癖,只要出过门,一定要洗完澡才沾床。 曲江宴将她头上的珍珠、流苏、丝带全部取下来。 鞍前马后放好泡澡水,往浴缸撒入些许玫瑰花瓣。 “禧禧,洗完澡就赶紧出来,有事叫我,我在门外……” 没得到回应,他扭头一看。 唐禧不知何时将胸贴取出来,扔在地上,右肩带子被粗暴扯下。 吊带缎面黑裙兜不住春色,凸起两粒红豆的轮廓。 魅色天成,似引似诱,色域值拉满。 操! 好辣! 曲江宴只觉一股热血涌上鼻头。 出息! 不就是三年没吃吗! 曲江宴微微仰头,眼神乱放:“我出去了。” “我脱不掉……” 唐禧急得跺脚,双手放在右侧胳肢窝下方位置,还被裙子勒得面色泛红,呼吸急促。 曲江宴折回来给她鱼尾裙的拉链。 从他高个子的视觉往下看,拉链释放凹凸有致如白瓷般的身材。 经过暴雨洗礼,她快速成长,身上多了抹独有的成熟韵味,微卷的发丝化成小钩子,勾男人沉沦。 曲江宴情不自禁吻了下她平滑香肩。 怀里的人怕痒,仰着头往他怀里瑟缩一下。 曲江宴陡然清醒,深吸一口气,说了句抱歉后转身出去。 唐禧洗完澡出来,趴在床上不愿意动,湿漉漉的头发弄湿了大片被子。 她没空管,因为太困了,眼皮都睁不开。 曲江宴用给她吹干头发,抹了护发精油,趁机索要。 “禧禧,今晚让我住在这里吗?” 天知道哪怕现在复合了,唐禧依旧不让他住进来。 有这么糟糕的对比,衬得刚开始恋爱时,吃得相当的香。 “不……” “那你睡床,我睡地毯,可以吗?” 就在曲江宴失落要离开时,被窝里的人动了动,用鼻音嗯了下。 宛若天籁之音! 曲江宴高高兴兴将被子枕头放地上,老实躺好。 他仰头看了眼,柜台上放有刺绣款的阿稻照片。 ——阿稻,从此往后,我会连带着你那一份,一起守护好她。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踏实。 唐禧近凌晨两点醒来,摸黑在梳妆台面前护肤涂身体乳。 凌晨四点又喊着要自己是尿急无法走路的苹果。 曲江宴抱她去洗手间。 唐禧一路碎碎念,一会说自己是最令人没有食用欲望的苹果,一会说自己是果园里的苹果王(自封款)。 “啊!我这如履薄冰的一生!” “……噗嗤!” 曲江宴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尿完了,我要滚回去。” 曲江宴直接将她抱回去,藏进被窝。 “放开我!我要滚!” “睡觉,再闹我就将你这个苹果王吃掉,连皮带籽全都吞下肚。” 好歹毒! 竟然要自己断子绝孙! 唐禧将自己裹成春卷,警惕盯着曲江宴。 曲江宴喜欢跟她无限靠近,打算再躺一会就去睡地板。 这一趟,直接躺入梦乡,还卷走唐禧的被子。 唐禧委屈,但又怕断子绝孙,只能忍气吞声。 因为太冷了,她往曲江宴后背那边挪。 后背贴了具柔软馨香身躯,曲江宴转身将她搂进怀里,下巴蹭了蹭她毛茸茸的脑袋。 转瞬,东方既白。 唐禧率先醒来,头痛炸裂。 睁开眼就是曲江宴的美颜暴击。 这一瞬,曲江宴也醒来,邪里邪气打招呼。 “禧禧,早安。” 两人还维持着拥抱姿势。 唐禧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想挣扎出来,腰间的力道逐渐收紧,脸开始发热。 “你、你干什么用棍子戳我?” 怎么突然提了这个话题? 曲江宴面色掠过一抹尴尬,慢条斯理将她滑落的吊带捋到肩膀处,用那种宠溺又略微促狭的表情看她,哑着声。 “别装了,你知道的。” 第124章 甜甜甜甜!过去镇一镇他 行吧,装纯失败。 唐禧扬起下巴傲娇哼了声:“我就装,你能拿我怎么样?” “……” 曲江宴略微思忖,学影视剧的角色来一句经典台词:“讨厌,你好坏。” 这种词适合妩媚者来说,曲江宴完全不沾边。 不仅如此,他嘴上说着讨厌,表情却是一副“快来尽情蹂躏我”。 唐禧玩性大起,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扑在他身上:“骚货,敢勾引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曲骚货:“…………” 青天白日的,这么刺激。 他很喜欢! 大多数男人就爱这款的,床上放得开,床下端得起。 眼见唐禧的红唇凑过来,他微微调整躺姿,闭上眼期待着。 两秒、四秒、六秒过后……身上的重量消失殆尽。 他睁开眼,唐禧已经下了床。 “禧禧?” 简单二字,道尽心中的疑惑、回味、遗憾。 “没刷牙,”唐禧趿着拖鞋,按了按宿醉的后遗症,“我的头有点晕。” “吃点药缓解一下?” 唐禧拒绝:“没大碍,过会就好。” 曲江宴放下心,也跟过去刷牙,洗漱完还想继续。 唐禧莞尔:“我现在没那个兴致了。” 曲江宴:“……” 得不到总是在骚动,他憋了几日,终于等到唐禧犯腹肌瘾。 “只要你亲亲我,我就给你摸腹肌。” 唐禧哪能被他钓着走:“你给我摸一下,想亲多少、想怎么亲都行。” 曲江宴大喜,立马撩起衣摆,露出今年练回来的蜜色腹肌:“快摸吧。” 唐禧肆意抚摸过了瘾,但不亲:“我没说立刻亲啊,过几天再亲,等通知吧。” 曲江宴:“……” “禧禧,你怎么能这样?” 唐禧正在外放短视频,手机冒出一句男博主的声音:“可能跟我家教有关吧。” 曲江宴:“……” 唐禧直接笑抽。 在这方面拿不到主动权,曲江宴有点烦闷。 可这样的唐禧,让他的未来生活充满惊喜和未知,丝毫不呆板无趣。 真的超爱! 两日后,唐禧的月经造访,雌激素水平开始走高。 曲江宴以绝对力量将她抱在大腿上亲,单手禁锢她柳腰,一手在她敏感的后颈处有技巧地按揉。 健硕体格与娇俏身形凑在一起,将体型差直接拉满,张力汹涌铺开。 唐禧不躲不闪甚至很配合,浑身绵若无骨,哼哼唧唧,将男人心中的邪火浇灭。 唐禧被亲得缺氧,缓了好一会,勾着他无名指,懒洋洋道:“我好难受啊。” “肚子胀痛?我给你泡点苹果红糖水?” “不是肚子痛,是想make love。” 唐禧仗着经期,肆无忌惮地撩,反正不用负责。 她并不是乖乖女,偶尔爱看曲江宴“因为爱克制隐忍”的表情。 禁到极致就是欲。 “……” 世界万物归于寂寥。 曲江宴有时感觉自己像她的y玩具。 刚灭掉的邪火又上来了。 算了,幸好她只y自己。 以前交往时又不是没这么玩。 年轻时不肆意玩,等老了想玩也没那个劲。 曲江宴咬紧下颚,随意搭在床边的食指有规律敲着,低头端详着笑成小狐狸的唐禧。 宛若伏地随时准备扑杀猎物的狮子,眼中满是势在必得的占有。 唐禧还沉浸在口嗨的快乐中,丝毫不知大难临头。 * 天气越来越闷热,花草树木迎来属于它们的夏日狂欢。 工作之余,唐禧打算翻新一下院子里部分区域。 这可是献殷勤的好机会,曲江宴自然不会放过,积极过来帮忙。 他穿着防水连体服,疏松池塘底下的淤泥。 心里想着以后跟唐禧结婚后要住在哪里,嘴角不自觉上翘。 唐禧为羊肠小道旁边的地松土,鬓边沁出细汗,些许发丝黏在脸上,衬得肤如凝脂。 她期待改造后的院子,干劲十足。 “我要移植一批绣球花过来,阿稻很喜欢躺在绣球花下睡觉,它以……” 唐禧想到什么,忽而落寞,停下手中的工作,喃喃道。 “它不在了。” 手账店门口的洒金碧桃与紫气园的腊梅照样开,妈妈也不在了。 这一年来,不少人劝她再养一只法老王猎犬。 她想都没想便拒绝。 阿稻很小气,但凡她身上沾有别的狗的气味,会生气或委屈吠叫。 没有任何一只狗能取代阿稻。 曲江宴心脏被无形手掌攥紧,攥得难以搏动。 他走到池塘边,凝视着心上人,久久难以言语。 如果是去年,他会安慰,让唐禧看开些,往前走。 后来他去探望恩师时,知道了些事,对人生有了些新思考。 有些人或事会成为某人心中永远的痛。 永远难以和解。 不用强行拉着那人往前走。 不必强行分离。 因为不和解也是人生中的一种解药。 人会像蚌,用血肉将入侵到体内的挫折痛苦,打磨成一颗颗泛着光泽的珍珠。 这些珍珠形成的背后,曾带给唐禧许多美好回忆。 凡所发生,皆有意义。 当晚,曲江宴下厨做了丰盛饭菜。 唐禧看着饭桌都摆着自己熟悉且爱吃的菜,展颜欢笑。 “你跟我爸学做菜了?” 曲江宴点头:“伯父说要想抓住你的心,就要先抓住你的胃,快尝尝吧。” 唐禧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夹了块青椒炒牛肉。 “味道怎么样?” 唐禧嘴角微抽,刚塞进嘴里,还没品出味! 她嚼了嚼,眼里瞬间一亮,比了根大拇指。 “你再多练练,马上就能赶超我姐夫的厨艺。” “是吗?”曲江宴将信将疑,“没哄我?” “我家最重视节日的家庭团圆饭,你到时候露一手,准能把我家喂得心服口服。” 曲江宴知道唐家年夜晚需要齐同光一起做,壮志满怀道:“放心吧,我争取做得比姐夫好。” “我姐夫人很好,不搞内斗。” “我知道,但我做得更好,是想给你争光,让你家人和外人知道,你娶的男人不赖。” 唐禧被逗笑,单手拄着下巴:“行!” 怪不得男人都想娶贤惠的,这一款谁不迷糊? “对了,你在唐卤鸭店里学艺,感觉怎么样?有遇到麻烦吗?” 曲江宴想到唐钞两个不省心的妹妹,眸底掠过一抹阴翳,温柔摇头。 “一切都很顺利,不用担心。” * 唐禧要参加省花卉苗木博览会,顺路送曲江宴去唐卤鸭店工作。 曲江宴看到店铺的牌匾,不由感慨:“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说着,他推开车门下去。 “你都还有东西忘了拿。”唐禧喊住他。 “我只带了手机,没别的。” “过来,”唐禧严肃朝他招手,“快点。” 曲江宴心里咯噔,以为出了什么事,弯腰凑过去。 唐禧掐着他下巴,吮了几秒他的唇,再轻轻咬一口,笑眯眯道:“工作顺利。” 曲江宴被亲得神魂颠倒,呆呆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尾。 他摸了摸被亲的唇,嘴角比ak还难压,回味许久才进店。 康宿好生羡慕,将车子停在停车位,给蔡颂发消息:【老菜,我也想尝尝爱情的苦。】 蔡颂:【我才35!你才老菜!】 康宿仰天叹息:【这个世界没人懂我的灵魂!】 蔡颂看着一桌子待处理的文件:【你还是太闲了。】 康宿:【你要是见过我为老板挡刀拼命的模样,就不会这么说。】 蔡颂:【……】 曲江宴来到后台,穿过走廊时,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从一间办公室飘出来。 正是唐钞的两个同胞妹妹——唐娅、唐萄。 曲江宴长这么大,见过的人如过江之鲫,看一眼便知道对方心里打什么主意。 唐娅因性格强势跟丈夫离婚,之后在唐卤鸭店里做会计,带着儿子在店里作威作福。 唐萄在唐卤鸭店里做收银员,带着丈夫在店里占各种便宜。 两人在屋里聊得热火朝天。 “如果大哥以后真把卤鸭店交给曲江宴,我们该怎么办?” “那么大一个店铺,不给自家人,给一个姓曲的外人?怎么可能!我儿子身上可留着唐家一半血脉。” “如果他入赘的话,给唐禧就等于给了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多喜欢唐禧。” “再喜欢她也是个女人,还不是唐家的血脉。此外,曲江宴还没入赘,这中间可操作的变故多了去。” “看曲江宴的面相就不是省油的灯,我怕他抢,我做梦都想当店老板。” “怕什么,我们年长他二十多岁,人生经验不是白长的,他不一定斗得过我们。” 曲江宴面无表情。 以他的财力,能平地起一座更富丽堂皇的卤鸭店高楼。 但唐卤鸭店存在的意义不一样。 那是唐禧在乎的。 他是一定要争的。 被这么蛐蛐,曲江宴打算给她们点小教训,故意加重脚步。 屋里听到走廊的动静,立马噤声。 唐娅跟唐萄慌里慌张出来,正好看见拐角处曲江宴的侧面身影。 “这小子学什么不好,学偷听!没点素质!” “姐,他刚才不会听见了吧?如果他告诉唐禧或大哥,该怎么办?” “别自乱阵脚!大哥又没完全接纳他,信不信他的话还是一回事,”唐娅看了眼手表,双手环抱在胸前,面相强势得有些不好惹,“过去镇一镇他。” 两姐妹气势汹汹去找茬。 * 【欢迎来到肥美多汁的世界~~曲二要是不作妖,一直都吃得很好,宝子们帮我点点小视频~】 第125章 被排挤刁难!什么时候提亲 曲江宴刚套上工作服,准备斩卤鸭,后厨门被暴力撞开。 后厨里还有两个新来的员工,殷勤跟唐娅唐萄两姐妹打招呼。 两姐妹只用眼神掠了一眼,自诩身份地位不凡,傲慢嗯了下,视线落在曲江宴身上。 曲江宴性格能屈能伸。 刚才在走廊敢发出脚步声让二人担惊受怕,对于二人直面出击时,又能避其锋芒。 他皮笑肉不笑:“娅姨好,萄姨好。” 礼貌得令人挑不出毛病。 这称呼,还是曲江宴病好后,唐禧带他回唐家吃饭,唐娅唐萄让曲江宴这么喊的。 当时两人以为曲江宴是个小白脸,像齐同光一般,做着体面职业,不会跟他们抢唐卤鸭店。 得知曲江宴将医生的工作辞了,还能跟着唐钞学做秘制卤汁,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两人并不好对付,自然能挑千万毛病。 唐娅留着齐耳棕色短发,一身干练套装,点了点手腕的表,说话很有说教味。 “小曲你怎么回事,十点五分才进来,要是其他员工迟到一分钟,我早扣他全勤和绩效了。” 曲江宴跟店里朝十晚八上班的员工不一样。 唐钞有意想让他接管唐卤鸭店,工作并不是直接服务于大堂食客。 唐钞曾叮嘱过:“员工是店里最大的财富,维系好与他们的关系,你日后会发现很多隐形福利,必须摆正工作态度,不能觉得高人一等,尽量跟他们上班时间一致。” 曲江宴能理解,唐钞对自己要求严格,是寄予厚望。 毕竟要想人前显贵,人后必须吃苦。 平日他都会比员工提前到店里。 今日被唐禧亲了口,在门口回味过久才迟到。 “过来的路上有些堵车,耽误了些时间,我以后会早点出门。” 唐萄开始挑刺。 “你进店就代表着店里的形象,整日穿得花里胡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那个的。” 曲江宴从未听过这般难听的话,眸里迸出寒光。 自打不去医院上班后,他私服穿搭更加肆无忌惮,非常有个性品味。 唐禧很喜欢,每天一出门就能享受国际男模走秀的视觉盛宴。 唐萄浑身一震,后退一步。 “我说话直可能有些难听,但为了店里的声誉我还是要说!” 曲江宴想到唐钞曾经的话,瞬间收敛敌意。 唐钞对家人尤为宽容:“禧禧两个姑姑的生活条件并不是特别好,在店里比较放肆,但心眼不坏,以后要是有些摩擦,能让就让,能照顾就照顾,咱们普通老百姓都这么过日子的。” 自打于不晚去世,他被磨了些棱角,想要过平静生活。 曲江宴也想跟唐禧一起把日子过好,只要不触及底线,他都能忍让。 “萄姨说得有道理。” 但他不改。 他永远有穿搭自由的权利,除非唐禧不喜欢。 唐娅轻藐上下打量曲江宴。 这么低眉顺眼,应该没听到自己跟唐萄的对话吧! 这么一想,她底气爆棚。 “你不要仗着是禧禧男朋友的身份,就以为当上了店里的老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店里,没人有特权,都得脚踏实地做实事,都得守规矩。” 曲江宴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语调尽量不起波澜。 “是。” 唐娅跟唐萄离开后厨,开始讨论。 “你看见他下唇有点肿没?也不知道被哪个野女人亲了。” “长了张不安分的狐媚脸,沾花惹草是早晚的事,唐禧知道的话可有好戏看。” “瞧他刚才那怂样,八成没听到我们聊的内容。” “那我就放心了。” 曲江宴深吸一口气,开始斩卤鸭。 等我顺利入赘后再收拾你们。 * 七月上旬,屋外倾盆大雨。 唐禧练完扬琴,在水榭吃着干果,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对方字正腔圆,礼貌谦逊,表示是国家荣誉称号表彰委员会的工作人员。 “您母亲谭教授,主导并研发出的石油勘测软件投入使用,取得诸多破历史记录的成绩。” “她为我国现代地质学与国防科技做出巨大贡献,具体表现在……” “经过委员会的多轮讨论投票,现要授予她国家荣誉称号勋章,择日在大会堂进行颁奖,我们遗憾谭教授英年早逝,希望您能代为参加……” 对方噼里啪啦说了很多专业术语。 唐禧听得云里雾里,还是抓住了关键。 时隔一年,国家相关部门借助母亲的研发成果,打破c国石油勘测技术垄断,取得可观战绩与硕果。 “好,我会参加的。” 挂断电话,唐禧打开搜索引擎,输入“谭银”“石油勘探软件”等关键词。 页面弹出令人眼花缭乱的破纪录喜报。 唐禧点进去浏览。 藏在自己体内的那枚芯片的确有很高的价值。 谭银研发的高度敏感计算机模型软件,远超国际最先进的商业软件,大大提高效率与准确性,减少生态破坏与人力财力浪费。 总而言之,谭银的研发成果放在42年之后,依旧相当能打! 一天后。 唐禧收到专员送来的邀请函快递,隆重打扮后如期去参加。 唐钞得知这件事,为她感到高兴:“我送你过去。” 这个决定特别突然。 以至于唐禧进大会堂后,司机曲江宴跟乘客唐钞面面相觑。 唐钞又开始数落。 “我让你下班后写学习心得报告,写了没?” “写了。” “我让你回去多练切卤鸭,练了没?” “有练。” 唐钞想到上车前,这臭小子对自己闺女暗送秋波。 自己养的小白菜就这么被猪拱走,说不出的烦! “你没有自己的私人活动?整天跟在女人屁股后面。” 曲江宴:“……” 禧禧是我女朋友,我不跟她跟谁? 我还打算等她领完奖章,带她去约会,谁知道您来了! 这些话他不敢说。 “伯父,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吃吃吃,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吃的,你脑子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么!” 曲江宴:“……” 好好好,他算是发现了。 自己在店里,唐钞对自己态度算不温不火。 只要自己跟唐禧凑一起,立马能激发他的敌意。 唐钞睨着准赘婿耳朵上的金属耳夹,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戴着几枚高品质戒指。 他眼珠子转到眼角处,挺嫌弃:“在店里的大堂中不许戴这些东西,看着不卫生。” 总感觉他会戴着戒指斩卤鸭。 “好的。” 唐钞面色好转,阖眼小睡一会,醒来后又想到个问题。 “我有个冒昧的问题想说。” 这么客气,曲江宴受宠若惊:“您尽管说。” “我家经济条件比不上你们曲家,呃……彩礼会少些。” 这是实话。 “没事,彩礼是您们做长辈的心意与祝福,它的意义并非钱可以衡量,我家不在乎量。” 唐钞一直盯着曲江宴的脸。 这小子脑子是不是出车祸有后遗症? 现在的人一听彩礼少,或多或少都有些小情绪。 怎么轮到他,反倒一脸激动喜悦? 他犹豫着要不要关心一下,毕竟小女儿很喜欢。 “你……” “我也有个冒昧的问题想问。” 唐钞改口:“你说。” “唐家什么时候上曲家提亲?” 第126章 策划求婚;触电警告(已修) 见过沉不住气的,没见过这么沉不住气的。 唐钞脸色微僵:“急什么,还早。” 曲江宴很是失落。 这一年半载,他倒是想弄个求婚仪式,求唐禧娶自己进门,又担心这种行为造成道德绑架感。 他曾在唐禧那旁敲侧击打听过。 唐禧表示:“我有自己的节奏,你等着吧。” 节奏与进度的快慢,都掌握在唐禧手中。 每当想起这事,曲江宴真想抽死三年前的自己。 他都不敢想那时要是娶了唐禧,孩子都可能会走路打酱油。 他捡起置物台的手机,给靳琦发消息:【妈,我结婚的嫁妆有什么?】 靳琦发来一句三十多秒的语音。 曲江宴将语音转为文字,大意就是—— 有庄园、商铺、古董、珠宝、字画、金砖。 嫁妆有很多,她早就找人在清点准备着。 等曲江宴催,结婚时肯定手忙脚乱出纰漏。 靳琦是曲家第二期盼这场婚事的人。 曲江宴眉梢微扬:【我肯定积了几辈子的福,今生有幸当你儿子。】 好听的话谁不爱听?靳琦不例外,发过来的文字却变成:【我记得前年某人还威胁,说要死给我看。】 曲江宴:【……】 这些黑历史过不去了是吧? 时间一点点流逝,已而夕阳下山,天边残阳如血。 唐禧拎着带有国徽的礼盒袋回来。 唐钞好奇,唐禧就将国家荣誉称号勋章跟证书给他看。 唐钞没念多少书,特别敬佩有文化的知识分子,不住点头称赞。 “真厉害,怪不得你打小就聪明,遗传基因好。” 曲江宴对唐禧幼时的事情特别感兴趣,竖起耳朵聆听。 唐禧禁不住家人的夸赞,腼腆挠了挠后脑勺。 “我也有成绩提不上去的时候,你跟妈总是鼓励我,说我天下第一聪明,我才有自信继续学下去……不过,我比我妈逊色多了。” 车内其他两人,都知道这话里包含两个“妈”。 唐钞小心翼翼将证书合起来:“术业有专攻,不同领域没必要去硬比,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 曲江宴发动引擎,车窗外灯光璀璨如白昼。 唐禧从置物台取出两包香蕉果干:“爸,你尝尝这个,我做的。” 唐钞一听是女儿做的,相当捧场接过来,当场食用:“香脆微甜,味道很好。” 唐禧勾唇一笑,拿了一片香蕉干,递给曲江宴:“吃。” 曲江宴甜滋滋接受投喂,刚咀嚼两口,瞬间如芒在背。 他赶紧眼神暗示唐禧:你爸在后面,我想矜持些,给他留个好印象。 虽然并没啥好印象。 唐禧一百来斤的体重,九十斤的反骨。 这一段国道并没啥车辆,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投喂。 曲江宴假正经:“你吃吧,我晚点自己吃。” 唐禧不放过他:“亲爱的,我昨天在车里吃小笼包,你还抱怨我不喂你。” 唐钞对着曲江宴翻了个白眼,手里的香蕉干瞬间不香。 果然! 他就说曲江宴勾人有一套! 还没结婚,就这么不矜持守夫道! “开车就专心开车,喂什么喂,岂能将安全当儿戏?” 曲江宴头皮发紧,应了声是,看了眼四周空荡荡的国道。 悄悄用食指跟中指在唐禧大腿上走了四五步,做了个下跪服输手势。 ——已老实,求放过。 唐禧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说了句“那你认真开车,我自己吃”,侧头望向车窗。 曲江宴扫了眼,看见车窗上倒映出偷笑的可爱表情,心脏无比充盈。 他喜欢这样细水长流的日子。 很安心,很温暖。 当晚,唐禧不知是不是因为帮谭银领了勋章与证书,怎么也睡不着。 勋章颁授仪式结束后,国内国外的权威媒体大肆宣传获奖英雄的事迹。 手机运营商往大家手机发送嘉奖短信,大力科普英雄事迹。 次日一大早,唐禧独自去了趟墓地。 谭银、田父、田潮阳长眠于此。 她将勋章与证书密封在盒子里,埋在三人面前的泥地里。 仿佛这样,三人也能看到。 “妈妈、爸爸、伯父,国家与人民没有忘记你们。” “还有,我正在策划向曲江宴求婚的事,等成功后,我再单独带他来见你们。” “他曾犯过错,我本来打算放弃那段感情,彻底放弃他。” “后来发生很多事,我改变主意,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新生机会。” “我很喜欢他,希望你们也喜欢他。” * 酷暑已至,唐禧公司迎来旺季,个人接单也指数增长。 这日,她要上山去采集紫薇花花材。 曲江宴一大早起床,给她编头发。 自打交往后,除了捯饬自己,还将唐禧当芭比娃娃打扮。 他空闲时在网上学习如何编发,发型由简单到复杂,由生疏到娴熟。 今日给唐禧编了内卷双马尾。 唐禧站在落地镜前,侧身看见背后两条俏皮的麻花辫。 头顶一圈麻花辫还缀有毛绒球小夹子。 元气满满! 曲江宴欣赏自己的杰作,拍了好几张照,恨不得将她当手办拉出去炫耀。 “咱们禧禧公主真好看。” “我知道自己好看。” 唐禧被夸得心驰摇曳,开开心心去工作。 客户柯老太住在半山腰的别墅里,花园里有棵百年天鹅绒紫薇花树。 玫红色的紫薇花,花团锦簇,花量大,格外妖丽柔弱,风一吹便带来淡雅芳香。 这棵花旁边的土壤被挖得坑坑洼洼。 柯老太坐在树下石块上抽噎,抹着眼泪告诉唐禧一件悲伤的家事。 她儿子旅游时在紫薇花树拍照,不小心撞翻一个女人的手机。 两人一见钟情,购置婚房时,两人一眼相中这套带紫薇花的别墅。 两人婚后甜蜜了四年,彼此之间的矛盾与代沟逐渐增大。 后来儿媳出轨,将情人带回家里偷情,纸包不住火,最终被儿子发现。 儿子怒火冲天,扬言要离婚让儿媳净身出户。 儿媳家境一般,不想重新过普通人的生活,恶从胆边生,伙同情人一同将儿子杀害,剁碎并埋在这棵紫薇花树下。 “两年啊!这个恶毒的女人一直欺骗在国外居住的我!还请配音师模仿我儿子说话,我可怜的儿啊……” 唐禧心里唏嘘:“柯女士,您节哀顺变。” 柯老太又痛痛快快大哭一声。 法律已经将她儿媳绳之以法,她打算卖了这栋别墅回k国。 “这棵紫薇花汲取了我儿子身上的养料,我打算带幅押花画回去做纪念。” 唐禧应好,立马工作。 完事后回家,她满脑子都是柯老太儿子的故事。 两人闹矛盾是因为家庭阶级相差过大。 那自己与曲江宴呢? 唐禧甩了甩脑袋,将车子开回聚春景。 外面天气高温干燥,她出了一身汗,洗完澡坐在凳子玩手机,双脚搭在桌子上。 曲江宴下班回来,发现唐禧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玩手机。 他不止十次让唐禧注意用电安全,成效很差! “又在充着电玩手机?”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吓死我!”唐禧被吓了一跳,“欸!小心点就是了。” “你没看前阵子的新闻,有人充着电玩手机,手机爆炸直接将她送上天堂?” 唐禧小声辩驳:“我手机快要没电……” “充完再看也行,不急那点时间。” 曲江宴稍微使劲一抽那根数据线。 “唔——!” 唐禧浑身跟过电似的,狠狠一颤,桃花眼瞪大,水雾朦胧。 当然不是被电。 她刚洗完澡出来,浑身只裹了件浴袍,等着身体表面的水珠被晾晒干。 那根数据线卡在她腿间。 曲江宴无意一拽,数据线就这么水灵灵刮过。 她夹紧膝盖,媚态横生,用力打了曲江宴胳膊一下:“流氓!” 曲江宴这才反应过来,将数据线扔一边。 “我不是故意的,禧禧,不要对危险用电操作抱有侥幸心理,一旦出事,无人能救你。” 唐禧知道自己用电这一块做错了事,但气的是另一回事。 她身子直发痒,面红心跳瞥了眼那根数据线,微微躬着腰身,声线颤栗:“你回去,这里不需要你。” 曲江宴挑眉,将她抱到桌子上。 “你干什么?!” “禧禧,你会喜欢的。” 他用气音循循善诱。 这个世上,没人比他更了解她的。 睡裙被撩起来,唐禧屏住呼吸,既期待又紧张又害怕。 “你、我不要……” “禧禧,放松些。” 唐禧无意识攥紧他短发,仿佛置身在湿润温暖海洋中,找不到支撑点,眯眸含情脉脉呢喃他的名字。 第127章 玩得过火!没出息才入赘 曲江宴第一次做这种事。 像一团火山岩浆,直接砸入海水中。 唐禧受不了一丁点,呜咽着往一边栽去,尖锐麻感令她哭着求饶。 似抗拒,似挽留。 曲江宴用力按住她,直接吸走她的灵魂。 唐禧脑子一片空白,许久之后才缓过来,沾着水雾的睫毛扑朔不停。 曲江宴笑着用力嘬了一口她的脸,嘬出的响声弄红唐禧的耳根。 “我的禧禧,真的很棒。” 五分钟内。 唐禧咬着下唇不敢与他对视,身体烫烫的,脸蛋红红的。 好累啊。 “我今天在外面跑了一整天,想要睡觉,你回去吧。” 昔日清甜的声音,此刻缱绻无限。 “我帮你清理一下?” “不用!我自己来。” 唐禧挣扎着下来,独自跑进浴室,将门反锁死,在浴室用力搓洗被亲的脸。 应该没有了吧。 想到自己刚才沉醉的模样,她一头撞在冰冷墙壁上。 她都能想到日后曲江宴会用何等揶揄表情看她。 或者问她:力度如何?还要试试吗? 反正今晚不想再看见他。 曲江宴一直没见她出来,敲了两下门:“禧禧,你没事吧?” “没,你先回去。” “行,刚才那根数据线可以送我吗?” “你一根数据线都买不起吗?” “我想留作纪念,要不我换一根给你?” 唐禧恍惚间想起什么,捂住如煮熟大闸蟹的双颊。 “你带走吧,快走!” 曲江宴一脸餍足,将数据线带回去聚春景10号,特意清洗干净收藏起来。 当天晚上,唐禧很晚才入睡。 次日,她跟闺蜜们一起去山庄摘水蜜桃,体验农家乐项目。 山清水秀之地,养眼不说,空中弥漫着淡淡的桃香。 趁着无外人时,原拂晓猛地扯下唐禧的衣领,露出大片雪白无瑕的肩膀。 唐禧直接弹跳而起,捂着领口。 “臭丫头你做什么?!” 原拂晓嬉皮笑脸:“我看你无精打采的,以为你昨晚跟曲江宴玩得过火。” 昨晚……算吗? 唐禧不知如何定义,纠结按着手中的水蜜桃。 “我猜中了?”原拂晓歪着头表情猥琐,“你们玩多大尺度?” 虽然是好闺蜜,以前也讨论过私密话题,但昨晚的事也太那啥了吧。 虽然很多小说都这么写,但小说跟现实毕竟不一样。 如果只有自己跟曲江宴有这种癖好,那可能就有点……变态? 还是不说吧。 此外,三年前她在v信里跟闺蜜聊时长话题。 曲江宴无意瞥见:“床事不要跟别人讨论,有疑惑可以问我,我是医生。” 唐禧当时想:术业有专攻,你只是骨科医生。 当然她不想年纪轻轻死床上,选择口是心非。 唐禧侧头吹口哨:“没多大,就亲亲抱抱。” 原拂晓无语戳了戳她脑门:“你骗骗紫茄跟案倾还行,我可是结了婚的!” 紫茄and颜案倾:“……” 感觉有被冒犯。 五人在山庄玩了一整天。 当晚曲江宴还打电话问唐禧回不回聚春景,话里话外都想要来接人。 得知唐禧说不回去,略微遗憾:“好吧,我会在家想你的,你会想我吗?” 唐禧被闺蜜们调侃的表情架起来,热着脸:“只是一两天不见面而已。” 手机另一端认真回复:“不管如何,我会想你。” 挂完电话。 紫茄好奇:“他平时不是很喜欢热闹?怎么不出去跟兄弟聚餐?” “复合后,他很少出去聚餐,一个月顶多出去两次,变得有些粘人,我晚点回去他都会问。” “粘你是吧?哈哈哈……” “对了,我打算给曲江宴一个家,”唐禧打算弄点有创意的求婚,“想看看你们有什么建议。” 五人边玩边提供建议,推荐求婚策划师、烟花设计师等大咖帮忙出谋划策。 唐禧工作求婚两手抓,为了制造惊喜,背着曲江宴秘密跟策划师联系着。 两个多月以来,不断修改方案,参与设计布置。 曲江宴察觉到冷落,也没问,只是变得越发贤惠知冷知热。 偶尔一度令唐禧膨胀到以为自己是生杀夺于的皇帝。 这么柔顺,自然不能亏待。 得给他一个盛大求婚仪式! 唐禧敲定求婚吉日,眼见距离吉日越近,越是紧张得中午失眠。 毕竟第一次想求婚,出师未捷,留下一些心理阴影。 思来想去,她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学术期刊,靠在床头翻阅。 曲江宴已经将聚春景6号当成自己的家,每日必定过来窜门。 唐禧手中的学术期刊,都快盘包浆了! 竟然这般爱不释手! 那些都是自己用心写的,唐禧喜欢,等于欣赏自己的天赋才华! “禧禧,对面还有很多我发表的学术期刊,我给你拿些新的。” “一本够用。” “够用?什么意思?” “每次我一失眠,就翻一下你写的东西,看几行就困,比安眠药还管用。” “…………” 敢情自己之前自作多情。 算了,能给唐禧充当精神安眠药,也算是它们的荣幸。 * 次日,曲江宴跟着唐钞去买做卤汁的原材料。 “卤汁是卤鸭的美味精髓所在,每家卤鸭店都有自己的卤汁秘方,卤汁调得不对劲,就难以留住客人,卤汁调得好,走得才长远。” 曲江宴认真做笔记。 他跟着去香料市场,记唐钞选的店铺,记如何辨别香料的品质、种类,记购买的量。 唐钞积极把他介绍给熟识的香料老板。 “我腿脚不方便,以后就他来进货,麻烦大家多多照顾。” 香料老板们懂话中的潜台词。 这是店铺的传承。 曲江宴也不负唐钞所望,表现得恰到好处。 买完香料,唐钞要跟故人叙旧,让曲江宴先带着香料回唐卤鸭店。 后厨中。 两个新人跟曲江宴碎碎念。 “你长得这么帅这么高,去当颜值博主,直播带货轻松日入208万。” “是啊,学做卤鸭有什么前途,挣的都是体力钱。” 曲江宴说这是自己的爱好,不会放弃。 平底才能起高楼。 他如今已彻底掌握制作卤汁与卤鸭的本领。 以后想开创卤鸭商业版图,哪怕站得再高,也不怕被下面的人糊弄作梗。 因为他从一线摸滚带爬而过,有技术、知成本、有销售渠道。 这样才能走稳走远。 他在后厨忙了好一会,换好衣服准备离开。 唐娅儿子韩墨飘入耳膜。 “妈,今天大伯带曲江宴去买香料,都没带你跟小叔一家去过,大伯不会真要把店给他吧?” 十五岁多的男生,身材圆滚如球,正在啃卤鸭,听语气还挺着急的。 唐娅面色别扭:“别瞎想,曲江宴就是店里的免费长工,以后给你打工的,自然要去学习买香料。” 韩墨有危机感:“如果二堂姐娶了他,他地位变高,肯定想争店铺当老板。” 唐娅呸了声,丝毫不屑:“齐同光不也是入赘的?还不是在家当老妈子,窝囊得很,你可别学他。” 韩墨重重点头:“没出息的小白脸才去当上门女婿。” 唐娅喜笑颜开:“对,儿子继承家业传宗接代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是唐家唯一的男孩,你伯父的店早晚会给你。” 想到什么,她面色稍微改善:“齐同光跟唐妙没生出儿子,以后挣的钱都给你花。” 韩墨鼓掌:“如果二堂姐真要娶曲江宴的话,我希望他们生不出孩子,这样二堂姐的公司也给我。” 第128章 拈酸吃醋!禧禧的情书日记 曲江宴以前并不在乎别人诅咒自己。 如果诅咒有用,这个世界只有巫师而没医生。 但诅咒唐禧不行。 他听不得一丁点对唐禧不利的话。 唐禧不要不能生娃的男人,换而言之是要跟自己生。 还想要唐禧的公司。 咋不要天上的太阳月亮? 今天中午唐禧来兴致,发消息说要来店里接他下班。 曲江宴看了下腕表,差不多到点了。 他找来一块抹布,刻意加重脚步,到大堂里擦拭桌面。 神情举止认真,仿佛在擦拭百亿钻石。 正当唐娅和韩墨纳闷他为何做这骚操作,玻璃门被推开。 唐禧鼻梁上架着墨镜,拎着包走进来。 高马尾随着步伐轻微摇摇摆,考究高级的橙色职场套装将气场拉满,干练酷飒,男女通杀。 活脱脱女霸总一枚。 “你什么时候多了搞卫生的活?” “路过看见,顺手的事,”曲江宴刻意拔高嗓音,“伯父以后把店交给你,作为你男朋友,我想尽绵薄之力帮衬。” 唐禧转了转眼珠子,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 唐娅唐萄的野心写在脸上。 唐禧瞎了才看不见。 只要唐娅唐萄两人不作妖,平日看在唐钞面子上,她都能容忍两人在店里“胡来”。 “你有这个觉悟很好,相信以后我们联手能将唐卤鸭店经营得更好。” “唐卤鸭店是我……唔唔!” 韩墨说到一半被唐娅紧急捂嘴,脸上的肉一颤又一颤,非常激动。 唐娅以前不太敢找唐禧两姐妹的不痛快。 于不晚要是知道,能瞬间从温柔的福娃娃变成母老虎,骂得她狗血淋头。 今时不同往日,于不晚死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被击碎。 她摆出为人长辈的高姿态。 “禧禧,我说话向来不拐弯抹角,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难听,但我还是要说。” “谈婚论嫁方面,女孩子要矜持些。” “唐卤鸭店首先是姓唐,里面一砖一瓦都由唐家人的心血凝聚而成,哪能随便交给外姓人?” ——唐家人人都得有份才公平。 “你跟小曲最终成不成得了,还没个定数,谈何‘我们联手经营唐卤鸭店’?这种话以后还是别说。” 唐禧曾听于不晚说过。 唐卤鸭店生意兴旺时,唐娅等人整天嚷着相亲相爱一家人。 唐卤鸭店被打压得近乎倒闭时,唐娅等人是跑得最快的一批,生怕被连累一起还债。 对于这件事,于不晚心有芥蒂,没怎么给好脸色。 唐娅唐萄在她面前也夹着尾巴做人,如今原形毕露。 唐禧嗤笑:“等我求婚了,就是一家人。” ——求婚?! 曲江宴手中的抹布掉在脚面,猛然侧头,双耳嗡嗡作响,自动屏蔽一切声音。 眼中的殷切要将唐禧吸入旋涡。 唐娅还在说教。 “女人事业心还是不要太强,你看我,以前就是太要强,跟你姑父以离婚收场。” “这个社会对咱们女人总是那般苛刻。” “以你的外貌条件,完全没必要没苦硬吃,直接嫁个豪门老公去相夫教子享福。” 在她眼中,曲江宴想入赘唐家,是被曲家嫌弃的弃子。 都成弃子了,兜里能有几个钱? “姑妈,你当着我男朋友说这些话合适吗?” “你这孩子,我们是一家人,哪怕我说错了什么,也是为了你好,并没恶意,你可不能当白眼狼。” “对,我们是一家人,哪怕我做错了什么,也没恶意,何来白眼狼一说?” “不许你不尊重我妈!咬死你!” 韩墨大吼一声,抓着唐禧的手往嘴里塞。 曲江宴用力推了他一把,后者摔在地上,龇牙咧嘴大哭。 唐娅无比心疼,扶起儿子后泼脏水:“你太恶毒!他就是个孩子!打他做什么?” 曲江宴丝毫不怂:“对,现在不该打,出生前就该打,没打也没关系,社会人会打。” “你!你——!” 唐娅鼻孔因剧烈换气忽大忽小,手指抖个不停。 唐禧懒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拉着曲江宴离开。 “刚才她面色铁青,差点爽死我。” 曲江宴的注意力在求婚上,能忍到聚春景已是极限。 “禧禧,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求婚?在哪里?什么时候?” “求婚前能给点暗示不?我想打扮帅气些,再拍些照片和视频做纪念。” “如果求婚的话,你能不能多说点情话?我爱听,想想我心跳就很快。” “求完婚我们该做什么?真令人期待……” 唐禧:“……” 真的插不上一句话。 等曲江宴心境稍微平和,她忽而来一句:“把刚才的‘什么’去掉?” 曲江宴脑子宕机几秒,反应过来顿觉一股邪火乱蹿:“这合适吗?” 这死出,嘴上矜持,脑子早就跑火车! 又到约会的日子。 曲江宴鼓起勇气,表示想了解唐禧学生时代的故事与模样。 唐禧将他带进一间屋子:“喏,我读书时的课本、成绩单、毕业照、奖状奖杯,都在这,你随意看。” 曲江宴坐在矮凳上,认真翻阅。 唐禧蹲在他面前:“那么久远的东西,有啥好看的?” “好看,我很喜欢,”曲江宴修长骨节压在泛黄的书籍页脚,眉眼缱绻,“那是我没存在的过往。” 他很羡慕能跟她一起长大的人。 唐禧陪着看了会,很快哈欠连连,出去找干果吃。 曲江宴翻看着,不知过了多久,一本粉皮日记本映入他眼帘。 里面大多内容记载着唐禧的暗恋语录。 12岁时失忆,学生时代记录的情书日记,喜欢的对象肯定不是自己。 曲江宴薄唇抿紧,面带阴霾翻阅。 唐禧靠在沙发看电视剧,后背飘来一股阴风。 曲江宴拿着日记本,似怒似笑,在她身后毫无感情朗诵。 【6月24日,晴天,我这么死气沉沉的大山,也会为你哗然。】 唐禧挑眉。 这是疼痛文学附身了? 曲江宴阴声怪气:“哗字写成了华字,现在还会写错吗?” 唐禧猛地坐起来,跳起去抢日记本:“还给我,快点还给我!” 那里记载着她学生时代的喜怒哀乐,还有总是诗的少女情怀。 见她这么护犊子,变相也是护师黎,曲江宴醋昏了头,找虐般还要看还要读下去。 【8月10日,暴雨,自从你走后,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他酸溜溜啧了两声,着实醋得有些搞笑。 “现在有没有感觉尸体硬硬哒?” 唐禧:“……” 有点。 【9月2日,阴天,我将奔赴属于我的月亮。】 “禧禧,月球白天温度超一百三十多摄氏度,夜晚温度可降至负一百八十多摄氏度,看来你也没逃过中二期。” 唐禧:“……” 【9月21日,小雨,他日再相逢,清风动天地。】 “啧,要我搬个鼓风机不?这样更应景偶像剧。” 唐禧抢不到日记本,害羞得一会捂脸一会捂耳朵,最终依旧一字不落听进去。 “别念了,我不信你读书时没喜欢过人。” 这话扎心,曲江宴委屈得没处说理。 “没有,你是我初恋。我们现在交往了,怎么没见你给我写过情诗?” 嫉妒师黎! 嫉妒师黎! 别看曲江宴假装不怎么在乎,其实心中的酸水漫金山。 “我不会写,那都是网上抄的,这个干果很好吃,你要试试吗?” 她扯其他话题,想转移曲江宴的注意力,后者不买账,继续翻读日记。 “真是一天一句,花样繁多。” “我这辈子算是没这个待遇了。” 【9月23日,暴雨,我把你送我的茉莉做成干花,放在玻璃皿中,收藏的是茉莉吗?不,是相思,是莫离。】 “你初三可真辛苦,一边备战初升高,一边还要腾出心思想师黎,吃得消吗?那么小,懂什么叫相思吗?” 唐禧:“……” 懒得搭理他,越搭理越小气吃闷醋。 好啊,自己戳中她心事,心虚搞冷暴力了。 曲江宴合上日记放一边,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哄不好的模样。 客厅安静许久,唐禧以为这事过了,偷摸捡起日记本,往卧室里走:“对了,你去院子里帮我收一下晾晒的沙葛粉。” “哦。” 唐禧上完洗手间出来,扫了眼四周:“沙葛粉收回来了?你放在哪?” 曲江宴一本正经说收了,怪里怪气瞥她:“收藏的不是粉,是相思是莫离。” 唐禧:“…………” * 【这一章曲二吃醋部分有调整,大家可重看~】 第129章 虚荣心爆棚!惊喜求婚 他吃醋是爱自己的表现。 唐禧决定忍了,好声好气道:“我去做水果甜点,你想吃什么?” 以前冷战加速两人分手,曲江宴心里再不爽,不敢也舍不得不搭理唐禧。 “那就吃——茉莉相思甜点。” “那是什……” 唐禧反应过来,脸色陡然凝肃。 “都是陈年芝麻烂谷子的事,你有完没完?你要提以前的事,那就说说你跟许瑰期……” 一提到这个名字,曲江宴瞬间有些慌。 许瑰期在一定程度上让他吃了大苦头,至今杯弓蛇影。 “过去了,禧禧,我不提了,你别生气。” 他拉住唐禧胳膊,低垂着头,额前碎发挡着头顶的光,看不清眼神。 情绪低迷就是了。 “我、我承认自己吃醋,我嫉妒他。” 唐禧不打算老是惯着他。 “知道了,你回去吧,我想独处清静一下。” 曲江宴急了,语速非常快。 “我爱你,只是想你哄哄我,或者说点情话,没有什么恶意。” “禧禧,别讨厌我。” 气音轻盈通透,悦耳且有辨识度,如听仙乐。 桌上的手机响了。 来电是颜案倾。 唐禧拿起手机看了眼,让曲江宴先回去:“我没讨厌你。” 曲江宴看她时眼里总是燃着一把深情的火,亲了下她眉心。 回到聚春景10号,他换了泳装,在泳池里漫不经心游了两个多小时。 体力发泄大半,心里还是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 怎么讨唐禧开心呢? 聚春景6号这边。 唐禧接通电话。 “禧禧,先不说租那个led巨型球一个小时要多少钱,光那个烟花就要四百多万……” “我谈的时候说给一半赊一半,赊的那部分账,慢慢还,不过我打算让曲江宴还。” 唐禧理直气壮,在钱这一块并不矫情。 “他以前说过,他的钱就是我的钱。” “……牛逼。” 次日。 曲江宴去唐卤鸭店上班,有些心不在焉,被唐钞严厉训了几句。 唐萄夫妻俩在场,偷着乐。 曲江宴满脑子都是唐禧,压根没发现。 就这么不咸不淡过了几日,周五中午,他收到唐禧的电话。 “周六下午带你去玩,你今天早点休息,养好状态。” 她并没叮嘱穿衣打扮,毕竟曲江宴每天穿着打扮比女孩子还精致。 散落世间的光瞬间聚在曲江宴眼中。 这还是日记本事件后,唐禧第一次主动邀自己出去玩。 “去玩什么项目?我才知道明天要怎么穿搭。” “朋友求婚,你穿西装吧,正式些。” 曲江宴连声应好。 中午时分。 唐禧给他打电话,说有个客户临时有急事,她要去处理一下。 “我晚点去求婚现场,你先过去,在门口等我一起进去。” “行,再忙也要吃午饭,别饿坏了胃,开车注意安全。” 求婚现场设在绿意盎然的的漂亮湿地公园。 江对岸有个巨型球状建筑物,名为泰圆,相当于五十多层楼高。 泰圆外表安装近三百万的环绕式小型led,可生成各种3d形状的物体,逼真又充满科技感。 站在湿地公园里观赏泰圆,效果刚刚好。 曲江宴一身雾霾紫西装,左肩与右腰处有金线绣成的针叶竹,精致繁复。 脖子上戴着当初唐禧没送出手的波浪形男戒,不刻意掏出来,并不引人注目。 他此刻双手插兜,偶尔来回踱步,仪态顶级,痞贵活力。 他在门外驻足一会,瞥见司空衡被原拂晓指挥着忙活的身影,隐隐有了些猜测。 眼中刹那间有了笑意。 他并没在门外等多久,是被工作人员请进去的。 坐电瓶车拐了几个弯,看见远处被围在c位、身着盛装的唐禧。 嘉宾还有他的亲朋好友们。 真心实意的笑意自喉间发出,愉悦明喜。 原来禧禧那段时间不是故意冷落自己,而是在憋大招。 他轻轻拨了下潮酷的发型,拍了拍身上不复存在的褶皱。 下车后朝唐禧大步迈过去。 在他踩到石砖与草坪的界限,江对岸的泰圆立刻投映出3d粉色爱心。 爱心一颤一颤,频率与心跳一致。 爱心跳跃着,逐渐变成深红色,不断切换着各种萌萌哒的小表情。 无比震撼、喜庆、独特、轰动。 求婚现场发出上百种惊叹唏嘘。 “啊啊啊!好可爱好漂亮!” “老夫的少女心被狙中!我下次结婚也要这排面!” “曲江宴这小子好福气!也是让他轰轰烈烈闯进了赘夫赛道。” 曲江宴这一刻虚荣心爆棚! 春风得意也不过如此! 以后自己越发能在晶城横着走! 他嘴角快裂到耳后根。 唐禧有点紧张,看见曲江宴,脑子有一瞬间空白。 她身着黑色长袖长裙,左手臂与左腰处的衣料被白色亮片碎珠水晶填缀。 腰部被掐得很细,却不会给人羸弱感,典雅高贵,落落大方。 曲江宴腿长,三步并作两步到她身边。 “禧禧,我知道你知道,但刚才看见泰圆投出3d爱心,我还是高兴得快晕了。” 他毫无保留表达自己对这求婚仪式的欢喜。 赤诚、坦荡、纯粹。 唐禧被他感染,瞬间没那么紧张。 稍微后退一步,跟曲江宴隔开些距离,莞尔一笑。 “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已有五年,这期间,我们分分合合,共同经历了很多悲欢离合。” “你让我勇敢往前走,会在后面给我撑腰。” “你说不论结局如何,都会永远守护我。” “甜言蜜语真的很有用,你就这么俘获了我的芳心。” “为我,你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 “我能从生活点滴中窥见你似火的爱意,那些爱融入我身体,组成心跳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如何去精准定义爱情,但我知道,有你在,世界无路不可走。” “我不想你余生独自穿过悲欢,我希望余生的每一天,在你身边,你在身边。” “我们一路走来跌宕起伏,我们都在成长,慢慢成为更契合的情侣。” “如今,我一手握住生活的门道,还想一手握住你。” “曲江宴,你愿意吗?” 唐禧取出一枚铂金双杠镶钻戒指,低调不失格调。 里面刻有两人名字首字母的缩写:tx&qjy 人的坚强与脆弱超乎想象。 有时坚强得能咬牙独自翻山越岭,有时脆弱得因几句话泪流满面。 曲江宴红了眼,鼻腔一阵酸胀难受。 “我愿意!” “禧禧,人生如下棋,落子无悔,我们都要做到。” 他占有欲强,一直很想给自己弄个声势浩大的男友身份认可宴会,又怕惹唐禧不满,就憋啊憋。 做梦都幻想的愿望实现,他害怕这是一触即破的泡沫,伸手接钻戒想戴上。 这般严肃的迫不及待,将嘉宾们笑个半死。 唐禧哭笑不得,避开他的手:“我不骗你,把另一只手给我。” 钻戒被精准套入曲江宴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 戒指将他手套住的同时,也套稳他的不安。 “禧禧,谢谢你爱我。” 砰! 江岸处的上空发出一声巨响。 两人仰头望过去。 弹体在天空炸开,开成一棵绿意盎然的树,弹体分裂成密密麻麻的小弹体,陆续绽成千万朵红色小烟花。 盛大!梦幻!唯美!震撼! 比普通烟花持久! 嘉宾众说纷纭。 “每一秒都是哗啦啦的钱在烧,该说不说,白日烟花真的好美!” “是红豆杉!这白日烟花是红豆杉树!” “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红豆从古至今都是纯爱战神!太妙了!” “这浪漫劲!突然发现我以前挺装的,我现在也能接受入赘。” “曲二含着金汤匙出生,顺风顺水活了28年,老婆是初恋就算了,还被老婆这么高逼格求婚,这人生爽不爽不用我多说!” “操!曲江宴这小子真的赢麻了!” 第130章 打直球的魅力!名正言顺 曲江宴心中震撼,宛若骇浪拍击岩石。 在学生时代,他便规划好了自己的人生。 除了事业,他也想过结婚生子。 能找到喜欢的,那最好;找不到喜欢的,那就找个门当户对的。 遇到唐禧后,事业与爱情的规划被打散打乱。 在分手的那段漫长时光,他心里根本没底是否能挽回唐禧。 放弃?他不甘心,更舍不得,更无法承受。 那段时间,全天下都好像在跟自己作对,事事不如意。 后来探绞计划重启,九死一生才换来唐禧一个机会。 交往后,他依旧非常不安,不断降低期望值。 前阵子被冷落,他想过外面是否有男小三引诱唐禧,却什么都不敢问,想着做得更好留住她。 没想到唐禧会弄出这么浪漫独特的求婚仪式。 唐禧尽自己最大的财力精力,给他独一无二的偏爱与承诺。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落在唐禧红唇的视线,染有雾气,俯身吻去。 唐禧侧头躲开。 “禧禧,求婚成功可以当众亲吻的。” “我没不准你吻,”唐禧粲然一笑,抓着他胳膊稍微调整两人站姿,“这个站位接吻,拍照好看。” 曲江宴顺着她微扬的下巴望过去,多个摄像机位亮着光。 “你怎么知道这个角度吻好看?” “我让拂晓跟她老公测试过。” 曲江宴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可爱到,笑容直抵心灵深处,托着她后颈吻在她唇上。 耳厮鬓摩,温柔勾缠,灵魂契合。 “我爱你,我的未婚妻。” 分开之际,曲江宴眼神迷离,喉结轻微上下移动。 他用指腹擦了擦唐禧被蹭花的口脂,意犹未尽。 唐禧被他触碰的地方,熊熊燃烧。 “禧禧,说些话我们就回去好吗?” 幸好他cue了流程,唐禧飘远的思绪被拉回,正色说了些感谢嘉宾参加见证幸福的客套场面话。 求婚仪式完美收官。 唐禧与曲江宴回到聚春景。 “禧禧,上周我问求婚后要做什么,你记得你说过……” “随便干。” 唐禧出声打断,目光荡漾。 “……” 打直球真的超带感! 都是有经验的成年人,没必要装纯。 曲江宴瞬间变成海里的浪花,浪了起来,抱着她往楼上走。 唐禧考拉姿势挂在他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凑到他脖子处蹦出一句。 “兄弟,你身上好香啊。” “……” 曲江宴拍了她屁股一巴掌。 “我劝你今晚打消玩角色扮演的念头,如果吃不消你别怨我。” 唐禧撇嘴,抓揉他衣服:“我今晚没想玩那个!” 不出半个小时。 氤氲热雾弥漫整间浴室,气温不断攀升。 曲江宴望着她姣好的曲线,目光灼热放肆。 “禧禧公主真是深藏不露。” 唐禧忽然有些害羞,开门想出去,却被按在墙上。 磨砂玻璃上,映出两双十指交缠的手。 “禧禧,先在这里试试行不?” 好烦啊。 她喜欢高度契合的灵魂伴侣,更喜欢那种彼此窒息的占有。 直接来不行吗?非得问。 她大胆又不是很大胆,偏偏有些想被粗暴对待,用鼻音嗯了声。 曲江宴也急,但还有足够的耐心给她做准备条件,避免受伤。 就在唐禧要发表不满时。 曲江宴差点人没了,鼻息从身后喷洒在她耳畔处,咬牙切齿说了三字。 唐禧面红耳赤,小腿肚发软站不稳。 曲江宴揽住她腰,过了半个小时才抱着她出来。 转移战场。 “天还没黑,窗外、窗外看得见……” 曲江宴下意识找窗帘自动遥控器,这里是聚春景。 他裹着浴袍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得密不透风。 一瞬间,卧室黑黢黢,伸手不见五指。 曲江宴嫌跪着发力受限,索性站在床沿边。 唐禧下腰悬空,整个人忐忑啜泣,将床单抓皱抓乱。 “禧禧,爱不爱我?” “嗯。” “说清楚些。” “爱,我要抱抱。” “禧禧你不乖,说完整些就给抱。” “我爱你呜呜……” 曲江宴这才满意,给她炽热安全爆棚的拥抱。 他虽然哄,但并不会停,唐禧越哭他越来劲。 从白天到深更半夜。 唐禧体力不支,趴在他怀里,犹如搁浅的鱼,精神恹恹,平复着体内那股汹涌潮意。 曲江宴知道她喜欢温存,让她像小乌龟趴在自己怀里,爱不释手用手指给她梳秀发,喃喃自语。 “这个时候你就很乖。” “我的禧禧怎么这般动人。” “我的未婚妻体力有待加强。” 唐禧将脸埋在他颈窝处。 “你别说了,我困想睡觉。” 曲江宴果断闭嘴,抱着她去洗漱干净。 时间拉回昨晚。 唐禧求婚一事登上全网热搜榜,引发广大热议。 【每天被自己穷笑,手机爹,不是我的世界我不想硬挤!】 【请仙女们卷起来,我们集帅也需要这么刻骨铭心牛气冲天的求婚!】 【愿意入赘的男人肯定哪里有问题,要不是家里快破产,要么就是身体有毛病,白嫖骗钱骗住家保姆。】 【哪家千金为爱一掷千金?白日红豆杉烟花真的超美!】 【白日烟花下接吻真的好浪漫,祝幸福!蹭蹭好运~】 曲江宴等唐禧睡着后,到铁门外取回今日求婚仪式的u盘。 里面装着求婚的照片和仪式。 他将u盘插入平板中,开始挑图。 大部分是好看的! 他左挑右选,丝毫不知疲惫。 照片是多,令果断拒绝的曲二畏手畏脚,没挑出最完美的照片! 今天一定要找到满意的,再发朋友圈炫耀。 之前复合,他就想昭告天下,又担心自己“没转正”会引来一些别有用心的情敌,故而一直忍着不炫耀,就是为了憋大招。 今日起,自己是禧禧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第131章 亲吻饥渴症!努力挣钱养家养你 昨日求婚时,连风向都是顺意的。 照片视频太多,曲江宴看了近两个小时都没看完。 每一张每一帧都各有亮点。 以后慢慢欣赏。 曲江宴最终选了张与唐禧接吻的照片。 照片背景,湛蓝无云的天空,红豆杉烟花绽放,格外耀眼浪漫。 配文案:【yes, i do.】 他自幼爱热闹,通讯录里的好友加到爆。 此动态一发,数不胜数的爱心与祝福蜂拥而至。 曲江宴在评论区评论:【谢谢大家祝福!】 他不厌其烦点击朋友圈的红点提醒。 每看一次,精神就越发抖擞,嘴巴压根合不拢。 同一时刻,轻音一带。 曲令山跟靳琦就曲江宴终身大事产生分歧。 靳琦:“虽说江宴以后要倒插门,到底是男生,曲家应该主动约唐家商讨结姻事宜。” 曲令山眉毛拧成八字:“江宴既然要入赘,我们就按寻常人家嫁女的逻辑,在婚事事宜中矜持些,太主动显得像倒贴。” “本来他就是倒贴的。” 曲令山:“……” “虽然事实是这样,但表面还是装装?万一唐家觉得倒贴没好货,婚后作践江宴怎么办?” “万一他很享受呢?” 曲令山按住太阳穴处隐隐突现的青筋:“江宴是你亲生的!没见过胳膊肘这么往外拐的。” “你刚才说的话是主观臆测得出的结论,凭什么觉得我的主观臆测是假的?” 靳琦吵归吵,丝毫不生气,浑身散发出一股喜事临门的温柔感。 她在整理自己珍藏的珠宝首饰,打算送给唐禧。 “这事有待商榷,你轻举妄动可能会造成冒犯唐突,到时候问问家族长辈们的意见。” 有道理。 聚春景6号。 曲江宴发完朋友圈回到主卧。 床上的人还在深度睡眠,露在外面的肌肤遍布草莓,与雪白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娇弱又放纵。 曲江宴悄声躺在她身侧,一下亲亲她后背,一下亲亲她手指。 动作轻柔虔诚,心满意足。 正搂着她准备睡觉,过了一分钟,唐禧哼唧着挣扎出来,呢喃不舒服。 没良心的小东西。 冬天时就往自己怀里凑,还将冰块般的脚心贴在自己屁股上。 曲江宴默默压死被子,将空调温度调到最低,摆出最舒适的仰面睡姿。 时间一滴一点流逝。 唐禧察觉到冷,抓着滑到肚脐上的被子往身上扯,扯不动。 她下意识往温暖源贴过去,修剪干净的指甲轻微剐蹭到男人结实肌肉。 曲江宴在黑夜中将她揽入臂弯,翘着唇角亲她眼睛。 “禧禧公主,晚安。” 翌日。 唐禧在一阵湿痒中醒来。 曲江宴像一只粘人的小狗,在她脖子处舔咬。 二人贴合得无一丝空隙。 “亲爱的未婚妻,早安。” 唐禧嗯了声,一张嘴嗓子哑得冒烟。 想到昨晚一些动作,眉梢荡漾着一股旖旎。 小时候尿床会被骂。 长大后尿床会被夸。 当然,这不是字面意思。 她有些心虚瞟向床单。 很干净。 早已换新。 “干嘛一直盯得我笑?” 难道自己脸上有东西?唐禧说着还摸了把脸。 “我一想到自己马上成为唐家一份子,感慨万千,你有这种感觉不?” 唐禧认真思考一番。 还真没有。 自己找上门老公,就是往家里娶个男人,唐家节假日多一对筷子,工作和生活不受多大影响。 当然不能这么说。 “有的,你给人一种彩礼很贵的感觉,我经济压力会大些,但会努力挣钱养家养你。” 情话! 有这情话还要什么自行车? 直接走路! “彩礼意思意思,走个流程就行。” “还有,我很好养活,会认真跟你把日子过好。” 现在真的很懂事。 这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 唐禧十分有成就感,抓着他几根手指,闭眼准备再次入睡。 曲江宴用指腹轻轻压了压她脸蛋,手感极棒。 “禧禧,起床吃完早餐再睡吧,早醒空腹对胃的伤害很大。” 唐禧骨子发懒,便甩开他的手耍赖。 “我也想起来,但这床有双无形的手禁锢住我,有心无力。” “我给你换吧。” 曲江宴从衣柜里挑出一套女装,放在床上。 再将被窝里的唐禧捞出来,熟稔扒下身上的睡裙。 身上一凉,唐禧瞬间手忙脚乱,一会想抓被子,一会想拿内衣。 “你放着,我自己来!” 晚了! “这个是前扣式?我以前见过你这么穿,对吗?” 曲江宴坐在她身后,唐禧背靠他身前的薄肌,骨架被男人宽肩窄腰身材衬得娇美。 他一本正经解释,在她胸口处扣钩子,温热干燥的大掌时不时蹭到两团圆月。 唐禧羞愤无处躲藏,上半身的力量都依附在他身上。 心跳声震耳欲聋! “可、可以了……” 唐禧后悔赖床了,但无济于事,一头海藻般浓密的秀发披在身后。 发尖剐刺在曲江宴赤裸的上半身,害他呼吸变调,气音降调好几度。 “别乱动,待会擦枪走火。” “你克制点!别一个晚上就把自己身体糟蹋坏了,我以后还要用呢!” 曲江宴:“…………” 人怎么能有种成这样? 他临时改变主意,将手中的裙子放一边,抱她去洗手间。 唐禧以为这事就此揭过,暗自松了口气,快速刷牙。 洗漱完,曲江宴将她扔回床上。 弹性十足的床垫将唐禧弹得晕乎乎,裙摆滑至腰间,浑圆屁股高高翘起。 凉飕飕! 白嫩得晃眼! 她哆嗦着去遮挡,一双手被曲江宴扣住,按在她脑袋两侧。 这个姿势很折磨人。 不出三分钟,唐禧便扑腾得没了力,细腰软塌下去。 “你要做什么!” “不是担心我身体?”主卧只有两人,曲江宴故意用很轻的声,叼住她耳墩厮磨,“我现在证明给你看看。” “不看不看!我不看……”唐禧方寸大乱,示弱求饶,“今日凌晨你弄疼我了,现在都还不舒服!” 曲江宴想到给她洗澡时,的确有些红肿,将她整个人翻个面抱起来。 “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下。” “不去,我慢慢休养能好,用不着去医院。” 曲江宴想到放浪形骸的凌晨,摩挲她的脸愧疚道:“以后我会轻轻的。” “轻点没劲,我就喜欢刺激的。” 曲江宴:“……” 她真的非常磨人! 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火勾出来,她倒跟没事人般换衣服下楼。 “禧禧,10号厨房备了你爱吃的早点。” 曲江宴大步跟过去,胳膊托着她臀部抱起来:“不是说不舒服?我抱你去。” “不影响走路,放我下来。” 怀里抱着香香软软的大美人,曲江宴哪里舍得放下来。 “会被康宿看见的。” 曲江宴按住她乱踢的双腿,昔日野痞的眼里饱含温柔:“我给他放假了。” 唐禧左看看又看看,像只刚睁眼看世界的小兽。 曲江宴没忍住,走到玄关处偷亲一口。 嘬得蛮响的。 这一幕被迎面走来的桥姐撞见。 她僵了两秒,很快大喜迎上来:“少爷唐小姐好,感觉你们和好后同款,比以前甜几十倍。” 这话曲江宴爱听。 “是吗?”他将怀里的人放下,牵好唐禧衣领的褶皱,表面正经里面暗爽,“黏人得很,非要我抱过来才愿意吃早餐。” 唐禧差点被口水呛到,用力拧了下他腰际。 “你倒打一耙!我说了不要你抱,你非要抱的。” “是是是,你说的对。” 这解释,越说越显得自己在作妖。 桥姐嘴都笑烂了:“我去让厨房上菜,请您们先到饭厅坐。” 唐禧抓住曲江宴揉自己脑袋的手,在他腕上咬了口。 “你又开始犯贱了是吧?” 曲江宴笑得很坏:“嗯,与禧禧逗,其乐无穷。” “……你不跟我道歉,我以后不准你抱我了。” “对不起,我以后能抱你吗?” 曲江宴说这种话,跟喝水一样简单。 唐禧认真盯了他一会,貌似挺诚恳的,抿了抿红唇思忖。 曲江宴就安静凝视她,等她慢慢想,慢慢消化。 “好吧,准你抱了。” 他的禧禧怎么这么可爱? 又想亲了。 “禧禧,我感觉自己好像生病了。” “啥病?”昨晚还生龙活虎的。 “亲吻饥渴症吧。” 有这种病的存在吗?唐禧翻了个白眼,并不理睬。 激战到凌晨,唐禧体力消耗大,坐在餐桌处大快朵颐。 曲江宴伺候她吃东西:“慢点,别噎着。” “我跟一位合作商约了午饭,待会化下妆要过去。” “我送你过去。” “不用,希垂来接我,你叹气做什么?” “你工作上的事我帮不上忙,连接送都轮不到我,我是不是太没用?” “别这么想,”唐禧喝了口苹果汁,碎碎念,“你床上功夫挺好的。” “………” 目前为止,自己的价值无可替代的。 曲江宴瞬间嘚瑟起来。 未婚妻夸自己了。 * 师黎当年回国,表面是打开国内音乐市场,实则是为唐禧而来。 与唐禧分手后,为了尽早脱离苦海,选择淡出国内市场,将精力投入事业上,开启新的环球巡演。 他明白这将是艰难漫长的戒断。 只能让自己忙起来,再忙点,忙成旋转的陀螺。 三年匆匆而过,午夜梦回时,唐禧还是会入梦。 醒来后只有无尽的落寞与痛苦。 所有人都以为他放下来。 他也是这么欺骗自己。 压力大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去翻翻唐禧的朋友圈。 她朋友圈只有美食。 这很好,代表她过得很快乐。 他又忍不住去翻翻昔日情敌的朋友圈。 这一翻不得了。 曲江宴竟然被求婚了! 积压在心底的所有情绪如火山爆发。 他能接受唐禧步入新恋情,甚至能大方祝福。 但唐禧怎么会选择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他不能看着青梅再次踏入地狱。 他立马让助理买了机票,飞回国。 第132章 三年前的真相 师黎从机场出来,给唐禧打电话。 等待对方接通的时间里,心脏剧烈搏动,掌心沁出一层细汗。 “禧禧。” “黎哥哥,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还是亲切高兴的口吻。 一股酸涩直往脑门上涌,师黎眼中起了片水雾。 “我回国了,想跟你见个面,行吗?” “当然可以,什么时候?” “今晚行吗?” “可以,我请你吃好吃的,你难得回来一趟。” 师黎应了声好。 “那晚上七点紫桥弥新馆见,我这边还在跟合作商吃饭。” “好,你先忙。” 挂断电话,师黎回拨两分钟前师母的来电。 师母得知他回国,喊他回家吃饭。 “你雾雾阿姨想给你介绍个女孩子,长得漂亮,温婉有气质,在中央音乐学院当老师。” “我巡演……” “你别老是用工作搪塞,我跟你爸希望你早日成家,等你结婚了就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处,别急着拒绝,先见面了解一下再决定是否处,万一相中眼,也可能要谈几年互相了解,这么一来年纪就上来了。” 师黎的全球巡演持续半年三个季度,这次回国,并不会待很久。 跟唐禧分手后一年,他曾尝试去跟别人约会,结果总是无疾而终。 他无法迈入新的感情阶段。 眨眼又是两年,要不要再试试? “……行。” 师母兴高采烈。 * 紫桥弥新馆主营徽菜。 师黎早早过来,他戴着口罩渔夫帽,坐在靠窗位置,只露出一双漂亮略微锋利的瑞凤眼。 因为气质超凡,身高腿长,引得不少回头议论。 师黎置若罔闻,时不时翻一下手机,看一下门口。 店内生意很好,吵吵嚷嚷,烟火味十足。 等了半个多小时,看见从外面走来的莫惊秋。 在师黎看来,曲江宴曾犯过错,哪怕去死,都不配站在唐禧身侧。 这会碰到唐禧闺蜜,正好能打听一下两人复合的情况。 他摘下口罩,微笑着打招呼:“惊秋,好巧,你也在这里。” 莫惊秋来这里跟韶寓约会,这会看见师黎,表情不太对劲。 师黎并未发现,开门见山:“禧禧跟曲江宴复合,是被逼的吗?” “你想做什么?禧禧自愿跟曲江宴求婚,”莫惊秋很警惕,“你别说想插足,你们早就不可能。” 虽然是事实,可被别人毫不留情指出,师黎心口还是被扎了下。 “这天下多得是好男人,曲江宴曾经伤害过禧禧。在我记忆中,禧禧眼中容不得沙子。” “曲江宴曾经一些行为的确招人恨,可你不在国内这几年,唐家发生巨变,如果没他,禧禧很可能没命熬过来,他俩经历很多磨难才走到这一步。” 师黎不赞同:“救命之恩就得以身相许?谁知道曲江宴是不是真的爱禧禧。” 再光风霁月的人,私底下也有自私一面。 何况他不觉得自己是正人君子。 他嫉妒又讨厌曲江宴。 “爱有很多形式,甜言蜜语、一日三餐四季陪伴……我想,愿意两次以命换命也是爱的一种表现。” 莫惊秋的耐心即将告罄,语气不善。 “以前我挺看好你跟禧禧的,后来发现,你也……呵呵,你跟禧禧有缘无分,别去打扰他们。” 师黎很努力克制,还是泄露些许气愤:“我做错了什么,得不到你的尊重。” 莫惊秋双手环抱在胸前,嗓门陡然拔高。 “你知道禧禧要找倒插门的老公。” “禧禧跟人恋爱是奔着结婚目的去的。” “你父母不接受你入赘,你又怕他们寻死觅活,不敢违背他们的意志,干嘛去接近招惹禧禧?” “你想跟禧禧在一起,为什么不勇敢跟你父母做抗争或做思想工作?” “你既怕又何必想?既想又何必怕?又怕又想这是痴人说梦话!” “我也觉得曲江宴挺渣滓的,可这一点,他就碾压你。” 师黎脑子宕机,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 “你怎么知道我爸妈寻死觅活?” 莫惊秋可是拍狗血言情剧的,瞬间懂了! 她可是“助人为乐”的仙女,噼里啪啦将知道的实情全部倒出来。 “你妈妈的好朋友给禧禧看了个视频,关于你跪在祠堂跟你爸吵架的内容,禧禧不想你左右为难,就跟你分了。” 师家祠堂没有监控的。 当时祠堂除了师父母、自己,没有第四人的存在。 所以视频是谁拍的?! 能提早准备,这说明什么? 师黎嗅到一丝算计,脑中零碎的记忆拼凑成一条清晰线。 他唇色唰一下子惨白,堪堪扶着桌子一角稳住身形。 莫惊秋见他随时都有晕厥的可能,心里瞬间有些慌:“你没事吧?” 师黎摇了摇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事。” 莫惊秋还想说什么,韶寓从外面进来,将她带走。 师黎今晚的计划被打乱,找借口推了跟唐禧今晚的聚餐。 他并没第一时间回家,亲自去了趟医院。 那家当初师父在祠堂晕厥时,师母点名要去的医院。 他找到当初的主治医生,软硬兼施,将真相套出来时,荒诞与错愕令他气极反笑。 笑着笑着,满嘴苦涩。 这就是他的亲生父母!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在思考前自己二十多年来努力拼搏,换来了什么? 换来师母更为纸醉金迷的生活。 换来师父将他当做炫耀的资本。 师黎失魂落魄回到家。 师母还不知大难临头,品着茶,让好友们留意一下合适师黎的女孩子。 她坐在沙发c位,被其他太太们拍着马屁,意气风发。 一股火瞬间窜到头顶。 师黎不顾礼仪,大步迈过去。 “各位阿姨,麻烦你们先回去,我有事跟吴女士谈。” 他没有喊妈。 师母眼皮狠狠一抽:“怎么了?我哪里得罪了你?还是你巡演碰到什么麻烦?” 其他太太一听,觉得这话题挺私人化,纷纷起身告辞。 师父今日原本是跟好友下棋的,这会从外面进来,目光落在师黎侧脸上:“电话里说的急事是什么?” 人都齐了。 师黎情绪彻底爆发,将手中一打文件摔在桌上。 “为了拆散我跟唐禧,你们真的无所不用!” “假装冠心病发作与呼吸性碱中毒,以死相逼,合伙欺骗我很好玩?” “从小到大,你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按照你们喜欢的模样去长大去发展,还不够吗?” “我说了无数遍,我喜欢唐禧,除了做音乐,我这辈子就想跟她在一起,为什么不行?” “我差一点点就幸福了!就差一点点!” “为什么这么对我?!” “为什么对我这么刻薄?!” 他情绪异常激动,眼中迸出无穷恨意,声音泣血。 屋里屋外的声控灯一瞬间全部亮起。 师母从未见过的模样,吓得退到一花瓶面前,眼泪源源不断,张嘴半天艰难吐出一句毫无价值的话。 “我知道错了。” “知道有什么用?没有用了,没有任何意义了!” “会过去的,我们会陪你度过这难关,就像当初。” 师黎压根不吃这种毒鸡汤:“没有你们作妖,我压根不需要度过这难关!” 师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男人不该被情爱束缚,你巡演还没结束,不要任性弄坏了嗓子。” 师黎火冒三丈,夺过那杯水,恶狠狠砸在桌角。 碎玻璃四处飞溅,在师父右脸留下一道划痕。 “嘶……!”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投胎到你们家!”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你们就是精致利己主义者,你们两人自己过日子,就当我死了!” “从此往后,我再也不会踏进这里半步!” 第133章 就自私虚伪阴暗地活着 “楼上有关我的东西,你们自行处理,扔掉、烧掉或捐赠都行。” 师黎往外面走,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 师父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重视性,大谈养育之恩大过天,又说培育一个巨星不为人知的艰苦。 师黎早已免疫:“是我让你们生我的?如果有选择,我也不会投胎到你们家。” “你要跟我们决裂,如果这事被媒体和粉丝们知道,势必会影响你的事业。” “无所谓。” 钱早就挣够了。 没有唐禧在身边,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他曾经很想唱歌给唐禧听,如今失去她,也失去了站在舞台上的热血澎湃。 此外,在幕后也能做音乐,不一定非得活跃在大屏幕中。 他往外走,步伐六亲不认。 “别走!”师母哑着哭腔紧紧拉住他胳膊,“你会找到更好的另一半,我是过来人,你信我。” “不会了!” 师黎有非常强烈的直觉。 他恍惚间想起个事,眼里涌出浓烈的恨意。 “你记得三年前你办的赏花宴不?” “那时我跟禧禧刚交往不久,赏花宴结束后你说喜欢她,说服师先生支持我们在一起。” “你知道我有多高兴?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那么开心!” “原来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你们既然瞧不起她,又何必假惺惺接受她!” “她是我做梦都想在一起的人!” “分手这三年来我努力试着去释怀,你们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吗?知道我用大量工作麻痹自己的神经吗?知道我每周都去接受心理治疗吗?” “你们只顾着自己!” “我是独立的人,不是你们的傀儡!” “从此往后,我不会再按照你们的意愿做任何事!” 师母被他眼中的恨意捅出个大窟窿,泪流满面,看不清一切。 “我从没瞧不起她,我跟你爸只是想给你找个贤内助,她并不是最合适的。” “我们是为了你好,我们只有你一个儿子啊!” “儿啊,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师母有种遍地荒芜的绝望恐怖。 “你要我怎么做?你说,我都去做好不好?你想我怎么做?告诉我吧求求你!” 师黎将胳膊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滚烫的泪砸在她手背上。 “你们就这么自私虚伪阴暗地活着吧。” 他今晚歇斯底里说太多话,音色都变了,音量根本拉不高。 “儿啊!妈妈知道错了,不拦着你们了,真的,这次是真的……” 师父担心他出了这个门再也不回头。 五十多岁的人,骨子里有浓重的大男子主义,面对与孩子的沟通问题,习惯性使用强权打压手段,暴怒呵斥。 “断绝血缘关系?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骨,况且你身上流着我们的血。” “你现在精神不正常,今晚越界说的话,我跟你妈不会怪你。” “你工作压力太多,这次巡演后,就好好给自己放假休息一下。” 人无语至极真的会冷笑。 师黎本不想继续搭理他,为了以后不再联系,还是忍着恶心说。 “今晚过后,我与你们,再也不见。” “我会让人按年给你们打钱,放心,够你们挥霍,祝你们健康长寿。” 师母面死如灰,重重摔在地上,腕上的玉镯被磕断。 师父被彻底气到,捂着心口喘粗气,犹如垂死之人。 “你、你要气死我吗?!” “还装?”师黎从未曾这般绝情,“如果你这次死了,我为你披麻戴孝。” 师父一口铁锈味涌到喉间,捂着心口缓缓坐在地上,两眼发昏。 师黎走到玄关又折回来。 师父母眼中有柳暗花明的惊喜,目光如炬凝视他,渴望奇迹。 师黎目不斜视,从后花园里挖出一株花,小心用盆子装起来带走。 师父吃了颗速效救心丸,心悸有所缓和:“为什么要挖花?” 师母捂着脸泣不成声,悔不当初。 那是唐禧送给儿子的芍药。 师黎怕自己不会照顾,当年特意拜托家里的园丁十分照顾。 如今他带走花,是铁了心要恩断义绝! 师黎没精力开车,叫了个代驾,回到私人别墅。 向来爱干净的他,抱着一盆芍药靠在床头,指腹摩擦着唐禧送的小金锁。 想到跟唐禧自幼一起长大,一直到重逢在一起,最后遗憾匆匆收场。 那双好看的瑞凤眼不停地流泪,眼白处的血丝格外猩红。 比起从未拥有,拥有过最终却失去带来的杀伤力更大! 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 他的幸福就像今夜苍穹的碎星,少得可怜,黯淡得忽略不计。 他一直哭,哭到最后竟然没有声音,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人已经躺在病床上打点滴。 助理见他醒了很高兴,摁铃叫医护人员。 师父师母也围过来,嘴里说着关心话。 ——请离开这里。 “唔……” 师黎嘴巴一张一合,仅仅发出一个语气词。 怎么回事?! 他慌了几秒,想到昨晚的事,又摆烂成死气沉沉模样,闭上眼。 眼不见为净。 说不出来就算了。 师母切实感受到儿子的排斥,心肺俱焚:“儿子,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师父赶紧跟医生说明情况:“他好像说不出啊,快看看,一定要救好他。” 师黎并不配合医生的治疗询问。 医生带着两人走到病房走廊外面,按照自己多年经验给出答案。 “是受了什么重大刺激吗?他应该是得了失语症。” 师父心陡然沉到谷底。 “该怎么治疗?能治好吗?我们家不差钱。” “这个主要靠病人自己锻炼与恢复,您们尽量不要刺激他,顺着他心意做事,他心情好了,恢复自然会快些。” 主治医生说完,便离开去开药。 师父转身要进病房,却被师母拉住。 “他不欢迎我们进去,别忘了刚才医生说的话。” 师父面色黑沉。 师母悄声走到门口,偷偷打量屋里失去生机的儿子,吸着鼻涕。 她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拨打一个几年也没联系的号码。 “禧禧,我是师伯母,我们再也不干预你跟师黎的感情了,你们结婚好不好?” 第134章 也是让他炫耀上了 唐禧挑眉,第六感令她产生不安,启唇正要问。 大腿被曲江宴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她指了指无名指上的求婚钻戒。 意思不言而喻。 ——宣誓主权。 唐禧眼中含着笑意,温和回复话筒对面的人。 “不好意思,我前阵子已经跟我男朋友求婚,我们两家已经在商量结婚事宜。” 曲江宴眉梢上扬,翻了页手中的书,视线却黏在心上人身上。 唐禧能理解师父母拆散自己跟师黎的做法。 当然,理解并不代表着认同。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天底绝大多数父母都希望子女成为龙凤,出发点并不带恶意。 师母这通电话,来得太突然,说的话也令人瞠目结舌。 恰好昨天师黎又约自己见面。 “师黎是发生了什么事?” 师母犹豫不决,想到医生的话,把师黎得失语症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对不起,我曾经做了愚蠢的事,你能来劝劝师黎吗?” 原本脑袋枕在曲江宴大腿上的唐禧坐起来,将手中的书放一边,问了地址:“我这就过去。” 通话声音不小,坐在旁边的曲江宴听了个七八分:“我送你。” “行,快点。” 曲江宴抿了下唇:“我上楼换个衣服。” 唐禧扫了遍他身上的休闲服:“你就这样去也很好,不用特意换。” 曲江宴斗败昔日情敌,再度见面,自然想光鲜亮丽炫耀一番。 男人之间的小心机,他并不想让唐禧知道,显得自己不大度。 “很快的,用不了几分钟。” 唐禧的心思不在这种小事上:“速去速回。” 五分钟后,曲江宴从楼上下来,一身潮流穿搭,像走红毯的巨星。 开车去医院时,唐禧还发现,除了求婚钻戒,他并没佩戴其他首饰。 这很少见。 他打算让外人的注意重心放在自己婚戒(身份)上。 身上有股“此刻回国,势必夺回属于我的一切”的燃劲。 路上还主动停车去买果篮鲜花。 “你跟师黎向来水火不容,怎么突然这般殷勤?” 当然感谢师父母当年插手,不然哪里轮得到自己再次上位? “那都是以前的事,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跟病人计较。” 这理由也是真的。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有胸襟释怀过去种种不如意。 一股热流回溯到唐禧心脏处。 “果篮只是个花架子,买些师黎爱吃的牛奶枣和山竹就好。” 曲江宴背对着她哦了声,听不出喜怒。 鲜花也是唐禧选的。 曲江宴唇形漂亮偏英气,此刻抿得很平。 得,又有情绪了。 “你不是说不跟病人计较?” “我计较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唐禧:“……” 那行,不用哄了。 曲江宴:“……” 到医院后他的气就散了,拎着水果和唐禧的包包,问这问那,嘴碎得很。 “禧禧,你知道我爱吃什么水果?” “啥都吃得下,没特别偏好。” “……” 曲江宴决定接下来一阵子专吃某种水果,考考未婚妻有多关心自己! “师黎病得很严重?” “他摊上这么个爹妈也是倒霉,这么一对比,我家还不是最烂的。” 唐禧左耳进右耳出。 师母看见唐禧那一瞬,红肿成杏子的眼睛再度落泪。 师父也将她当救命稻草。 两人希望唐禧能开导一下师黎。 声带受损的话,对于一位音乐人来说,那是毁灭性灾害。 唐禧只说尽力,态度不卑不亢。 曲江宴想跟进去,师父母怕他刺激到师黎,支吾着挽留。 唐禧跟曲江宴对视一眼,从他手中接过水果和鲜花,独自进去。 师黎躺在床上,像是即将迈入冬眠的动物,无精打采,双目涣散望着窗外树枝上的黄叶。 不知不觉,秋意已浓。 “黎哥哥,你还好吗?” 唐禧喊了两遍,师黎怀疑出现幻听,侧头看见她那一瞬,万千悲凉涌上心头。 她如今近在眼前,又仿佛隔着个太平洋。 他张嘴依旧说不出话。 痛苦早已将他的灵魂淹死。 幼时玩伴哥哥遭此苦难,唐禧高兴不起来。 “伯母跟我说了你们吵架的原因,你不要激动,我不是来劝你跟伯父伯母和好。” “这世间没有一模一样的感同身受,但我想你肯定受了很大的委屈,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和选择。” “你有权利选择不痛苦的活法,如果觉得痛苦,不原谅也没有罪。” 师黎今生所有的泪都集聚在这几天。 自从三年前在祠堂被父亲以死相逼,他跟父母的关系遇冷,极少回来。 这三年来,身边的亲朋好友都劝他,让他原谅。 说什么父母与孩子血浓于水、终究是一家人、不要做白眼狼、时间会修复好一切伤疤。 所有人都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没良心。 只有唐禧站在他身边。 他的青梅那么那么好。 怎么能甘心呢? 怎么能不遗憾? 他也恨当年自己不够坚定。 “这三年来发生很多事,曲江宴改过自新,我跟他重新在一起,我还求了婚。” “你放心,这里面不存在将就和强取豪夺,我们心意相通。” “我希望你重新振作起来。” “以后或许会遇到你爱的人。” “如果没有,那我希望你做自己喜欢的事,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自由快乐的。” 毕竟人生不可能十全十美。 师黎的心被撕成碎片,血淋淋。 也正是因为唐禧的正面回答,铩了他心底一切担忧。 她心甘情愿就好。 她幸福就好。 师黎打开手机的记事簿,在上面打字。 【如果当年我坚定握紧你的手不放,我们的结局会如何?】 人总有执着的信念,哪怕时间一去不返,要的是一个答案,一个安心。 “我会娶你入门,我会在一日三餐中慢慢爱上你,我们会白头到老,会儿孙绕膝。” 唐禧大方坦荡,哪怕曲江宴在这里,她也会是这个答案。 这就是她曾经的想法,没什么见不得人。 够了。 足够了。 师黎在记事簿敲敲打打,最终还是写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甚至无法祝福。 这两天遭受太大刺激,他还没彻底消化做好准备。 【我会努力恢复健康。】 有这句话,唐禧心花怒放,叮嘱他按时吃药,听医嘱。 师黎提出要单独见曲江宴。 唐禧深深凝视他一会,出去喊曲江宴。 “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师黎还生病,你别刺激他啊。” 曲江宴嗯了声。 他明白,唐禧青春时期曾对师黎有朦胧好感,这好感随着年龄增长,又化为媲美兄长的亲情。 握着门把手又说:“瞧把你紧张的,我啥人你懂的,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 过分懂的唐禧:“……” 曲江宴能猜到师黎想问自己什么。 当初他对唐禧死缠烂打时,也老问唐禧爱不爱自己。 果然,师黎打在记事簿的问题就是这个。 曲江宴略微得意。 “当然爱,深爱的那种。如果不爱,我贱得慌去找苦头吃吗?” “如果花言巧语真对她那么有用,你会这般迷恋她?你应该相信她的眼光和判断力。” “说实话,我以前特嫉妒你,嫉妒你跟禧禧是青梅竹马,嫉妒你们曾经拥有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后来我发现,我比你更早出现在她生命中,我跟她也是青梅竹马。” “我与她的过程是曲折了些,幸好结局是满意的。” 他贱兮兮晃着手上的戒指,笑容非常刺眼。 “她跟我求婚了,至今我都觉得美好得像做梦。” “我很感谢当初自己坚持下来了。” “更感激她愿意再爱我一次。” “禧禧如今把你当兄长,关心挂念你,我也祝你早日康复。” “我以前跟你有过诸多摩擦争执,我个人觉得都过去了,不再对你抱有恶意,你随意。” “如果你觉得我有错,我也可以跟你道歉:对不起。” “再祝你早点找到爱人。” 师黎并不觉得他心胸宽广。 他只是得到了想要的。 如果没得到,不见得这般和颜悦色好说话。 第135章 别的女孩子嫁人有的,你也有 在这场爱情争夺战中,师黎承认自己输了。 他想到唐禧那个假设回答,又觉得欣慰。 至少他曾经拥有过。 可以守着这个梦孤独终老。 既然唐禧决心跟这男人在一起,他也没必要把那话说出来,以防两人产生分歧隔阂。 他目前做不到祝福,懒得去辩驳,闭上眼。 这是打发离开的意思。 曲江宴有眼力见,掰正指间的婚戒,转身离开病房。 “你不好奇师黎找我说了什么?” 跟师黎告别后,曲江宴载着唐禧回到聚春景。 唐禧了解师黎的性格,十有八九是担心曲江宴玩弄自己的感情,想打听一番。 哪怕做不成夫妻,他也会将她当成妹妹守护。 可惜有缘无分。 人不能被过去困住,要往前走。 “那是过去式,我更关心我们的以后。” 曲江宴噙笑揽着她肩膀,一同进屋。 他恍惚间想个大事,不知唐禧的小金锁是否要了回来。 直接问吧,一提小金锁就绕不过自己以前犯的罪行,揭唐禧的伤疤,这法子使不得。 间接问吧,怎么开口?又怕有意外翻车。 “你在想什么?” 曲江宴眸光微动,见她目光落在桌上果盘中,便拿起个山竹掰开,将白嫩香甜的山竹肉递到她唇边。 唐禧就着他的手势吃起来,唇被山竹汁浸得盈泽饱满。 “禧禧,你看我们的婚事也在走流程,我好奇唐家会送我什么彩礼。” “现金啊,老唐家那边都是准备现金的。” “那你个人呢?” “这彩礼还有分家里跟个人吗?”唐禧拍了下大腿,“哦哦,我记起来了,我得带你去买五金一钻,保证你风光出嫁!” 买的啊。 曲江宴眼中迸出的光略微黯淡。 小金锁八成在师黎那了。 自己去要回来? 万一导致师黎病情加重,师家挑拨离间自己和唐禧的关系怎么办? 算了,好事将近,还是别节外生枝,走一步看一步。 * 唐禧打算去寺庙求个平安符送给师黎,为此提前跟曲江宴说了声,态度和心意光明磊落。 对于她的提前报备,曲江宴受宠若惊后,便是满当当的高兴。 他这般大度,让唐禧讶然。 曲江宴已经会换位思考将心比心。 “我以前经常给许瑰期过庆功宴,那时我没报备的自觉,后来我仔细琢磨,你介意的并不是我参加哪个女人的庆功宴,而是我对你的表白避而不见,从没承诺,令你没安全感,进而导致你到处打探我的行踪。” “自打复合后,你让我明确感知到你对我的爱,令我安心,你做任何事我相信你。” “禧禧,我永远为你的真诚坦荡而心动。” 他微微低头,轻轻与她额头相贴。 四道视线在空中交汇,爱意在彼此的眼中流转。 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明白。 阵阵秋风拂来,院中金桂香味浓郁。 一切刚刚好。 相信是一回事,吃醋也是一回事。 “话说回来,你去寺庙也给我弄个什么符,嗯?” “我妈以前说,许愿不能太贪心,否则不灵。” “……” 曲江宴单手钳着她两颊,稍微用力在她脖子处嘬出个淡淡的草莓。 唐禧被痒得后退,被摁住腰跨。 “唔!别这么用力,新闻说吸出血栓会危及性命。” “我有分寸,”曲江宴觉得这是个安全隐患,“那以后我再轻些。” 他继续,将唐禧脖子亲得有点湿。 幸而平日爱干净身体健康、生活作息规律、不吃什么刺激性食物,倒也不臭。 再来一个窒息热吻,唐禧就受不住,娇滴滴靠在他怀里。 有感觉了。 “我们进屋。” 她一个媚眼,曲江宴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继续。 曲江宴剑眉微挑,毫不费力将她抱进屋,问她这次想在哪里试试。 “先洗澡。” 曲江宴喜欢看她主动,本想引诱让她主动些,但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毅力。 在浴室里宽衣解带时,那漂亮的圆月沾着水珠,在他眸底轻微颤动。 他脑子瞬间宕机,本能覆上去。 狗啃肉包子似的。 浴室的空气似乎稀薄。 唐禧面若桃花轻咬着下唇,头顶花洒淋得睁不开眼,指甲抠着墙壁。 曲江宴说着没羞没臊的话。 两人对日夜没什么概念,全凭意念胡闹。 怎么快乐就怎么玩。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两人转移战场。 曲江宴迷离望着在上面摇摆的唐禧。 床头柜处的手机不合时宜振动起来。 唐禧停下来,伸手拿过手机看清来电显示是紫茄,陡然想起今日的事。 “完了!我约了紫茄跟案倾一起去寺庙,我得赶紧去。” 沉迷男色全都忘了! 唐禧懊恼说今天就到这里,说完就要分离起身。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曲江宴黑脸,按住她的腰不准她走,“这种事哪有半途而废的?我不接受。” 他态度强硬。 唐禧摆烂让他来,还催速度。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曲江宴在她眼前晃出了残影,鬓边的汗珠滴在她唇角处。 唐禧用手背擦了擦,怕打电话泄露声音,挂了紫茄的电话,转而发消息。 紫茄跟颜案倾在群里一通乱炸,问她到哪了,还说在来聚春景的路上。 这会已经快到了! 想到自己的内裤还被曲江宴扔在客厅沙发上,唐禧更慌了。 可曲江宴这状态,没半个小时是消停不下来。 曲江宴存心逗弄她:“急也没办法,你好好享受吧,卧室门反锁着,不怕。” 唐禧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眼珠子转一圈,法子就上头。 她忍着尖锐酸麻,圈着他脖子,轻吮那微突的喉结。 “老公,快点嘛~” 本来声音就有种糯玉米的淡甜,这会夹着嗓音,更是要曲江宴的命。 大脑是最好的刺激。 不出五分钟她唐禧便达到自己的目的。 曲江宴有些委屈,将俊脸埋在她颈窝处,意犹未尽。 “禧禧,你怎么能这样?” 使阴谋! 唐禧典型的下床不认人,甚至有点骄傲:“或许这就是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吧。” 曲江宴:“……” 唐禧快速去浴室冲了个澡,然后跟紫茄、颜案倾一起去寺庙。 三人各有所求,平安、正缘、暴富。 曲江宴收拾一番后去工作。 他刚全权接管唐卤鸭店,唐钞怕他出差池,盯着他考察了个把月。 曲江宴做的很好,甚至超乎唐钞的预期。 曲江宴告诉他,自己以后要将唐卤鸭店做成餐饮界里的龙头企业。 唐钞自己没读多少书,眼界再高也有个度。 他过了精华期,脑子以后会越来越迟钝,如今愿意相信唐禧选人的眼光。 “你按自己的想法去弄,但我对你有两个要求,你必须做到。” 他日常爱说教女婿,曲江宴本以为有很长一段路走,这会只是提极具试探他的口风。 没想到他如此开明。 曲江宴喜上眉梢:“您说。” “第一,不能砸了咱们老唐家的招牌信誉;第二,要以稳为主,你禧禧婚期定了,以后你俩就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要激进做事,凡事都要想想自己的小家,留条后路。” 是的,唐家跟曲家已经找大师定好了婚宴吉日。 ——明年3月23日。 “明白,我会谨记您的话。” 曲江宴点头,他个高腿长,仪态特别好,态度谦正。 唐禧从寺庙出来时,收到曲江宴发来三张照片。 都是很厉害的心理师。 是曲江宴读书时认识的大拿教授。 唐禧将心理师们的联系方式与平安符给师黎。 希望他快点恢复健康。 * 唐禧工作之余,说带曲江宴去买五金一钻。 哪有男人戴那个的,曲江宴有些囧,说不用那些花架子。 唐禧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别的女孩子嫁人有的,你也有。” 初品这话,有点不对劲啊。 再品品,好像又有点对劲。 鉴于珠宝首饰店里没有专门给男子戴的五金。 唐禧决定定制一套给曲江宴。 曲江宴特意要了款金锁样式的金项链,也不管合不合适。 他嫁人,当然他说了算,唐禧大手一挥:“就听他的。” 两人一起去吃饭。 曲江宴的朋友圈访问权限是永久,加上通讯录有太多好友,导致时不时就冒出几个红点。 他不厌其烦点进去看。 “傻乐什么?” 曲江宴把这事说了。 唐禧想到自己求婚还赊账的事,先提了另外一个事做铺垫:“我求婚那些日子太忙,都没发朋友圈。” 曲江宴如今重视跟唐禧在一起的形式感,但不会强迫唐禧怎么做怎么做。 “没事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气氛跟情绪都到了。 唐禧叹息,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股难为:“我想到个事。” 第136章 是你领证吗?大灯泡 曲江宴果然以为她遇到什么困难,积极又热情问什么事。 “之前求婚我不是放了那个白日烟花嘛?” 曲江宴鼻音嗯了声,示意她继续。 “就嘣了那么几下,就四百多万,我就匆匆瞥了眼。” 别问为啥没仔细看,问就是被曲江宴拉着接吻了。 “求婚时录制了很多视频,待会我们回去可以一起看。” 自打求婚后,他得空就瞅一会,都快盘包浆了。 这能一样吗! “……”唐禧挠了下有些痒的鼻翼,“那个泰圆不知要看多久才能看够本。” “什么意思?” “我租借了两小时,花了一百多万……” “这么便宜?” 这榆木脑袋! “我还没说完,还赊了三百多万的账。” 白日烟花要贵些,因为她买了红豆杉烟花的所有版权。 曲家养出来的孩子,没哪个眼光差的,曲江宴心眼子比奇异果的籽还多。 再听不懂唐禧的弦外之音就傻了。 他喜欢唐禧遇事想到自己。 他喜欢唐禧依靠自己。 他们本该就是一体的。 “小事而已,把收款方的联系方式给我。” 唐禧可太喜欢这句话了,将一个v信名片推荐给曲江宴。 曲江宴放在桌面的手机亮了下。 唐禧看见他给自己的备注——嗲嗲禧。 “为什么要给我备注那个绰号?” “因为喜欢。” 他没来由想到上一次的情事。 那时尝试了几个高难度姿势。 她意乱情迷时撒娇,说话就有点嗲。 唐禧身上似乎被摁了某个开关,心潮澎湃。 “你给我备注了什么?” 唐禧反应过来要藏,曲江宴已经探身过来,看清手机顶部的备注,神情有些怪异。 “你不解释一下?” “你在家排第二,追我时真的跟狗皮膏药一样,又粘又甩不掉,我就缩写成曲二狗,你不觉得很贴切吗哈哈哈……” 她说着说着把自己给逗笑了。 曲江宴一副“你看我笑得出来吗”的表情。 唐禧讪讪收了笑:“我忘记改了。” “那你现在改回来。” 唐禧给他的备注改成:【江宴】 曲江宴不满,觉得生疏:“谁家夫妻这样备注,跟陌生人似的。” 唐禧有些害羞,眼神飘忽:“我们还没结婚。” “婚期定下来了,结婚是早晚的事,你不知道备注什么?” 曲江宴是行动派,抢过手机在键盘上敲打几字,还给她。 唐禧定睛一眼:【老公】 两个字像烙铁,烙得她心窝发烫。 是的,冬天过后,来年春天,他俩就结婚。 这是她暗恋曲江宴时的梦想。 两人进餐时,还商量领证的事。 “领完证后,我们去四方无忧吃顿饭行吗?我家里人想见你。” 唐禧点头应好。 领完证,曲家就是她丈母娘家了,需要走动关系。 两人下午在射击馆打发时间,晚上回到聚春景。 曲江宴自留了三张卡,其余的都交给唐禧。 “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尽管绑定手机花。” 唐禧犹豫:“我知道你以后要进军餐饮界,这些钱留着给你做启动资金。” “放心吧,我留了些。” “商场多变数,还是多做打算好。” “我有想到这个,不够用我再找发小朋友们帮忙或投资,我没啥优点,就朋友多。” “免得他们以前整日让我经商,如今我下海了,正好可以考验一下他们的真心。” 发小们os:危! 这算盘打得非常响,唐禧默默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她男人。 啥都能吃,就是不吃亏。 曲江宴托着她下颚,亲了下她侧脸:“以后老公带你吃更香喝更辣。” 说完,他就去浴室洗澡。 唐禧心里噗嗤噗嗤冒着蜜糖,手机对着几张银行卡咔嚓拍了下,发到闺蜜群里,还特意艾特颜案倾。 【他真说了他的钱就是我的钱,让我随便花。】 闺蜜们隔着屏幕都为她感到高兴。 颜案倾:【要不你俩怎么是一对呢?你们来我窗口领证哇!】 原拂晓:【算曲二识相!】 莫惊秋:【嘿嘿,我也有[韶寓银行卡.jpg],我的跟韶寓打算年底公布恋爱关系。】 紫茄:【我的闺蜜们一定要狠狠幸福!】 唐禧:【美女贴贴.gif】 * 婚期定下来后,曲家跟唐家开始密集走动商讨相关事宜。 不求弄什么世纪婚礼,但求每一处都尽善尽美。 唐禧跟曲江宴作为这场婚礼的当事人,主要精力反倒落在各自的工作上。 这并不影响两人的感情以及对婚礼的期待。 12月18日时,天气晴朗。 两人出门打算去领证。 曲江宴将两家准备好的喜糖放后座,刚关上后座车门,转身看见精心打扮的曲翩跹。 “你来这里干什么?” 曲翩跹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你喊我帮忙追二嫂时可不是这样。” 曲江宴笑容野肆:“我之前不是给你账户划了笔报酬,还许了个愿望给你。” “嗯嗯,我没见过人领证,想跟你们去婚姻登记中心看看。” 曲江宴不同意:“凑什么热闹?一边玩去。” “我又不跟你抢人,”曲翩跹又怂又有理有据,“我昨晚跟二嫂说,她很爽快答应了。” 她知道谁有话语权。 果然,曲江宴不再吭声,但依旧觉得她碍眼。 她也不在乎,坐在后座吃喜糖,东瞧瞧西看看。 “二嫂,你下周末有空吗?” 唐禧今日起晚了,坐在副驾涂口红,说有空。 “miracle light服装新品发布会在下周六举办,我们一起去看好吗?” 唐禧印象中有收到过这个品牌的邀请函:“好啊。” 这个牌子的衣服很仙。 她浓密的秀发扎成丸子头,五官所有优点一览无遗,天鹅颈纤细皙白,周身萦绕着淡淡金光。 曲江宴万种情思,悉数堆砌在深情眼中。 想说点情话,奈何后座有个叽叽歪歪的电灯泡,只能熄了这个心思。 升挡板?好像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认真开车就是。 婚姻登记中心处,人不算多,最热闹的要属离婚区域。 好几对夫妻在吵架,有一对夫妻吵得面红耳赤,最后打起来。 唐禧听到动静,立马好奇探头望过去,那对夫妻说话口音有点重,她听得有些吃力,不由自主往前走几步。 曲江宴生怕她逃婚,捂着她两只耳朵将人带回来,压低声提醒。 “禧禧,别触霉头。” “哦。” 她目光落在玻璃窗口处,跟颜案倾挤眉弄眼。 曲江宴微微蹙眉,也不见她这么热衷跟自己眉目传情。 两人排了十来分钟的队,坐在颜案倾工作窗口签字盖章。 曲翩跹今日跟打了鸡血般,抓了好几把喜糖派发。 她现在读高中,依旧留着齐肩短发,皮肤白里透红,在亲哥身材衬托下,像行走的可爱多。 大家注意力都在她长相性格上,自动忽略发喜糖不是她的工作。 曲江宴念在她年纪小性格直,忍了。 唐禧拿到结婚证后,曲翩跹蛮力挤开旁边的曲江宴,拉着唐禧往宣誓台走。 “二嫂,我们去宣誓台拍几张合照,我们终于成一家人了,我太高兴了!” 两人十分投入,一顿咔嚓咔嚓,捣腾了五六分钟。 曲江宴面色铁青,将曲翩跹拉下来。 “是你领证吗?” 第137章 小气鬼!大醋缸 曲翩跹摇头:“我就拍几个照而已。” “拍够没?” “我检查一下刚拍的,”曲翩跹刚抬起拿手机的手,一股寒意扑面杀来,临时改口,“拍够了。” “是你结婚吗?你就发喜糖。” 曲翩跹头皮发紧。 “那还不把喜糖还我?” 小气鬼! 大醋缸! 曲翩跹将礼盒袋递过去。 “你干吗啊?拍几张照而已,凶她做什么?” 有人撑腰,曲翩跹立马跑到唐禧身侧,微抬下巴,底气瞬间满格。 “就是!二嫂你要好好教育一下他,对亲妹没点宽容心。” 曲江宴将礼盒袋穿到胳膊上,温柔许多:“我没凶她。” 他拨开曲翩跹,拉着唐禧重新走到宣誓台。 “禧禧,别管她,我们都还没拍照。” 曲翩跹:“……” 她百无聊赖等了个把小时。 第一次发现她二哥拍个照都如此磨磨唧唧。 还真别说,两人站一块,珠联璧合,极为养眼。 曲翩跹难得出来一趟,唐禧两人带她出去吃了顿特别的,之后让司机送她回去。 唐禧带着曲江宴去了一趟墓园,去看于不晚、谭银夫妇、田潮阳。 这是她曾经的承诺。 两人在墓园里待了两个多小时才下山。 晚上,两人到四方无忧吃饭。 曲令山夫妇、曲图南、曲翩跹都在。 屈壹跟曲老爷子很喜欢唐禧,让她坐在中间,各种投喂。 靳琦眼巴巴盯着唐禧,欲言又止,期间多次给唐禧夹菜。 当着曲家那么多人的面,让她难堪也有些打曲江宴的脸,唐禧礼貌吃了些。 对于靳琦主动打开的话题,她能一个字解决的,绝不说两个字。 纵然这样,靳琦都很满足,眼眶拢着一层雾。 饭后,西厨上了各种卖相很好的甜品。 甜品用精致透明玻璃碗装着,一碗只有三口左右的分量,适合初尝者。 但凡遇见第一次吃的美食,她都会格外专注,这会一口气吃了六款甜品。 “非常好吃。” 吃完后还有反馈,给足情绪价值。 屈壹夫妻俩脸上有光,子孙们来这边吃饭,除了曲翩跹,可没人这么夸过。 “我让厨房给你打包些带回去吃。” 甜品含糖量高,唐禧只敢偶尔放肆一下,忙说不用。 “一下子吃腻了反倒不好,我会记着这些好吃的,到时候常来这边看望爷爷奶奶。” 只要她想要哄谁,没几人会不喜欢她。 “好好好!” 餐桌发出一众笑声。 从始至终,曲江宴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笑容那般宠溺缱绻。 曲家长辈殷殷叮嘱,让曲江宴跟着唐禧互相扶持,好好过日子。 两人都应承下来。 饭后,屈壹让管家取来一个复古木雕盒。 她将传家的玉环项链取出来,送给唐禧:“过来,我给你戴着。” 链珠跟吊坠都由极品玉雕刻打磨出来,在灯光下盈泽通透的质感。 唐禧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温润细腻的项链贴在脖子处。 吊坠是两枚小型相扣的圆玉环,采用的是活扣技术。 “这吊坠一环是康健,一环是圆满,寓意着世界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这项链款式很简单,底色纯净无瑕,什么图案都没有雕刻。 无饰即无事。 寓意兆头极好,唐禧很喜欢,小心抚摸着活扣玉环:“谢谢奶奶。” 等屈壹说完话,靳琦也赶忙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拿出来,生怕晚点唐禧不搭理。 她送了唐禧一枚桃花形状的钻石胸针。 寓意也简单——桃你开心。 钻石个头很大,一看就很昂贵。 “禧禧,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从现在起就送给你。” 她还整理了很多稀罕宝贝,担心唐禧不要,便打包放在曲江宴的嫁妆中。 今日不是唐禧第一次来曲家吃饭,但意义不一样。 这次是跟曲江宴领证后来的。 唐禧收下,礼貌疏离:“谢谢。” 靳琦眸底有些钝痛。 今日唐禧改口,将曲家人都喊了一遍。 唯独对她笑了下,点了个头敷衍过去。 想让她改口喊妈,短期内估计很难。 夜已深,唐禧要跟曲江宴回去。 屈壹跟曲老爷子打算送两人出去。 唐禧说不用:“外面天寒地冻,您们在家,别受凉生病。” 老两口心里暖暖的。 靳琦将两人送至门口,先曲江宴一步帮忙打开后座车门,让唐禧上车,叮嘱康宿开车注意安全。 接着从车窗望进里面的唐禧:“禧禧,有空多回轻音一带吃饭。” 曲江宴握着唐禧的手,先一步开口:“空了我会多回去吃饭。” 靳琦知道小儿子给自己台阶下。 她好像吃了一颗未熟的酸果,舌尖酸涩麻刺,目光怔然。 今晚月色明亮。 曲图南站在昏暗一隅抽烟,精瘦修长指间夹着一点猩红,跟手机另一端通话。 月色映出他极具攻击性美感的俊容,唇锋明显漂亮,不点而红。 解决好工作的事,来到靳琦身边。 “妈,爸临时有个应酬,暂时回不了轻音一带,我送您回去?” 男人身形修长如竹,永远衣冠穿戴整齐,克己守礼,理性又沉稳。 他是曲图南,是曲氏集团的曲图南,更是商界冉冉升起的曲图南。 无需刻意装作冷酷与狂傲,随意往那一站,便有股浑然天成的威严与矜贵,令人生出敬畏。 靳琦点头,上了他的车。 曲图南自幼被当成继承人教养,跟着曲令山出入大大小小的商业宴会。 年纪轻轻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自然明白笼在靳琦头顶的乌云是什么。 作为别人家长口中的孩子,他孝顺且可靠。 “妈,江宴说唐禧大多时候心软,您只需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靳琦头枕着座椅,望着窗外掠过的建筑群,不知是否听进心里。 她话锋一转:“你有喜欢的姑娘不?” 车内沉寂许久。 靳琦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不干扰你跟翩跹的婚姻大事,你们选自己满意的。” 车内没开灯,看不清曲图南神情。 接下来,谁也没说话。 * 唐禧今晚喝了些酒,处于微醺状态,心情很好。 回到聚春景,坐了会便去洗澡。 曲江宴选了张满意的领证合照,放到朋友圈里,配文案。 【山谷传来回音?】 四年努力,终于修成正果。 他的爱,重新唤醒唐禧的回应。 亲朋好友们点赞祝福,问什么时候举办婚宴。 曲江宴统一回复:【明年3月23日。】 * 唐钞将唐卤鸭店交给曲江宴,唐娅唐娅两家非常有意见,阴阳怪气过几次。 唐钞跟唐妙夫妇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当没听见。 唐娅两家见状,气焰越发嚣张,明面上闹了一次。 “小墨虽然不姓唐,身上到底留着唐家的血液,唐卤鸭店就该传给男孩。” “女人本该嫁人的,禧禧却招上门老公,招就招吧,自己不亲自打理家里的店铺,反倒全权交给上门老公,这男人最是容易变心,万一以后变心还将店铺私吞了,有她苦头吃!” “大哥也是年纪大了,曲江宴看着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早晚会将唐家吃绝户。” 此话一出,轮不到曲江宴跟唐禧出面,唐钞就狠狠将他们骂了一顿。 “唐卤鸭店当年出事,你们跑得比谁都快。” “风头过去,我不计前嫌准你们在店里工作,你们就是这么诅咒我家!” 兄弟姐妹各自结婚生子,就各自成家。 “我的店,想给谁就给谁,用不着你们多嘴,受不了你们就走!” 唐娅两家面色红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 离开唐卤鸭店,谁将他们当一回事? 唐萄老公不服气:“唐卤鸭店也不是你一手建立起来的,都是唐家的人,凭啥我们什么都没有?不公平!” 唐娅唐萄立马附和。 正当唐钞为难时,一直沉默的曲江宴终于开口。 “你们开个价,拿了钱,以后不要再插手唐卤鸭店的一切事宜。” 唐娅唐萄狮子大开口,各自要了三百万,打算另起炉灶自己当老板。 曲江宴爽快给了。 唐钞对这两个妹妹寒了心,觉得她们不值这个价格。 曲江宴有自己的打算。 有唐娅两家不团结的亲戚在,日子总是鸡飞狗跳。 一来心情不好,二来影响干大事。 留她们在身边,以后肯定有无穷隐患,捅出大篓子时,八成又要道德绑架。 如此一来,倒不如花钱一次性将这两小鬼送走,一了百了。 将唐娅两家送走后,他将大量精力投入到工作上。 * 唐禧的公司多年来按照流程运营得很好。 加上冬季的业务比较少。 她有更多时间投入准备婚宴,还叮嘱曲江宴好好工作。 曲江宴心存感激,愈发爱她,愈发对她唯命是从。 在床上也是愈发由着她的喜好来弄。 抵死缠绵。 唐禧因着有很多良好体验,不仅不排斥,反倒非常热衷。 事中事后她需要大量的爱抚。 曲江宴就会抱着她,给她很缱绻的亲亲,悄悄说各种情话。 等她睡着后,再抱着她去洗澡。 曲江宴跨入餐饮界,有大量的应酬,经常早出晚归。 很多时候回到聚春景,唐禧已经进入梦乡。 曲江宴洗完澡钻入被窝,会欣赏一会她的睡颜,再拥着她入睡。 一靠近她,不,一见到她,一整天的疲惫都神奇般消失殆尽。 有唐禧在身边,天大困难都是小事。 第138章 哭!我志在你 次年一月月初。 曲江宴邀发小们出来聚餐,重点表示要三个伴郎。 阎陵阳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西瓜:“颜案倾当伴娘不?” “她在伴娘团里。” “那伴郎算我一个名额。” 他去年追求过颜案倾,被拒后不甘心,想再试试。 柴桑毛遂自荐:“我也报名。” 曲江宴对他要求很简单:“那天不许放音乐。” 唐家可是花钱请了乐队。 柴桑现点了一首《我愿意》做回复。 郝亿景是不会放过这个凑热闹的机会。 曲江宴视线落在他身上,跟扫描仪般上下扫了遍,笑骂道。 “3月23日那天,别搞什么骚操作,否则踹晕你。” 接着将酒杯递过去,跟郝亿景碰了下,很有诚意一口饮尽。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先回去,你们玩得尽兴,赊我的账。” 难得今日休息,要回去跟老婆贴贴。 他将空酒杯放置一边,慢条斯理穿上大衣往外走。 发小们知道他的心在哪,也懒得挽留,开始讨论股市、新兴投资领域、政策风向。 曲江宴回到聚春景,得知唐禧外出见客户了。 须臾,设计师亲自将定制的五金一钻送过来,请他过目。 曲江宴认真检查一番,十万分满意,等设计师离开,立马认真拍了五个角度的照片。 统统放在发小群里! 【我老婆给我定制的五金一钻?*★*☆】 【你们看这五金一钻的质量款式什么的,怎样?我戴着会不会太招摇?】 【之前我说不用买,我老婆转头就定制了这个,还说什么别人有的,我也要有。】 【我说不在乎那些形式,只要她爱我就行。】 【她说道理她懂,但就是想让我风光大嫁,不想外人看轻我。说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柴桑捧场:【转发音乐[全是爱]。】 曲江宴嘴角翘出弧度,细细品味。 宁城徽戳穿:【你嘴巴是不好意思,手好意思,不仅全方位拍摄下来,还发出来。】 曲江宴反驳:【发群里也没别的意思,纯粹不想天天发朋友圈,搞得像炫耀,毕竟我行事低调。】 阎陵阳:【惊掉一块西瓜.gif】 阎陵阳:【[切西瓜→西瓜打开→喷出礼花].gif】 郝亿景:【哈我哈信哈你哈低哈调哈个哈屁哈!】 曲江宴:【你啰嗦了。】 郝亿景:【……】 * 时光匆匆,辞冬迎春。 3月23日,天气晴朗,轻音一带被嫩绿春意围拢,草木欣欣向荣。 曲江宴卧室到处贴着喜庆的囍,入目便是红色。 郝亿景津津有味翻阅网购的《接亲考点一本通》,大感新奇。 距离接亲吉时越近,曲江宴越是如坐针毡。 梦中这一刻终于来了。 他身着精良黑色西装坐在床沿边,如雪山尖的洁白寒雪,手捧一颗浓绿新鲜的生菜。 这是他的手捧花。 他再三叮嘱伴郎们:“待会禧禧她们来接亲,你们别拦着。” 柴桑一头雾水:“不意思意思?” “拦什么拦,你们力气多大没点数?禧禧要是推不开门或者耽误了吉时,怎么办?” “哦。” 郝亿景扬了扬手中的书:“那就玩智力通关,让她们回答问题。” 曲江宴拒绝:“那书你留着自个结婚时用吧。” 郝亿景:“……” 他又不嫁人。 宁城徽是已婚身份,昨天在这里的客房睡觉,天还没亮就起床忙里忙外,见不到人影。 这会他敲门进来。 曲江宴精神一振:“接亲的来了?” “来了,”宁城徽擦了擦额边的汗,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休息,“你嫁妆已经全部抬上车,一切都安排妥当。” 曲江宴点头表示知道,拍了拍身上不复存在的褶皱,正襟危坐。 瑞凤眼瞟到床沿边有一处褶皱:“陵阳,弄一下。” 今日他真的是细节怪。 走廊传来各种密集的脚步声,以及欢呼声。 “砰——!” 卧室门被紫茄跟莫惊秋暴力撞开。 “不是,这门没锁啊?” “咱们这么容易就通过了接亲障碍?” 全场人都懵住。 唐禧吞了吞唾液,昨天她跟伴娘团研究过接亲事宜。 以为要把曲江宴接出来,会像影视剧那样,历经伴郎团的各种阻拦刁难。 算了,不一样就不一样。 毕竟是自己娶夫! 她深吸一口气,笑意盈盈走到曲江宴面前,伸出洁白纤细的手。 “老公,我来接你了!” 曲江宴呼吸和心跳似乎暂停两秒,旋即是心跳的剧烈反扑,跳出胸膛。 周遭万物归于寂寥。 他眼中倒映出身着缎面婚纱的唐禧。 戴着白钻冠冕,除了两颗珍珠耳钉,身上无其他首饰。 优质昂贵的缎面成为奶白肌肤的陪衬,整个人优雅端庄,空谷幽兰。 曲江宴将右手放在她掌心中,顺势站起来,轻笑嗯了声,眼里都是细碎的亮光。 婚礼举办地点定在朦胧合音庄园。 那是曲江宴的不动产嫁妆之一,占地面积100多亩。 曲家提前跟相关部门打报告,封锁今日从轻音一带途经朦胧合音庄园的路。 专供唐家浩荡接亲队伍使用。 因占用社会资源,曲家签订一个公益协议,向国内沙漠免费种植500万亩梭梭树,用于防沙治沙。 国道但凡有led显示屏的,都滚播着祝福词。 【唐禧?曲江宴】 【新婚快乐 百年好合】 红绿灯显示屏统一显示【?】 婚车里。 唐禧跟曲江宴坐在后座,偶尔会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第一次结婚,缓解紧张很重要。 车内空气流淌着淡淡的狂野远见香水,犹如置身一望无垠的草原,自由随心意。 三十分钟后,婚车抵达朦胧合音庄园。 里面哥特式建筑高耸林立,宏伟壮丽。 婚车一驶入庄园,礼仪队立于两侧,热情相迎。 天空无人机盘旋,各色鲜花花瓣纷纷洒洒,一路护送婚车至主殿,浪漫欢快。 鲜花是在庄园里现采的。 下车后,唐禧左顾右盼寻找什么。 柴桑离得近,主动询问:“嫂子你要找谁?” “找工作人员,我想要拿一包纸巾。” 柴桑兜里正好有,掏出来给她。 唐禧接过,道谢后便先一步进教堂。 “不客气。” 柴桑心中感慨,女生果然很感性,结婚时容易幸福得落泪。 宴哥值得! 教堂里高朋满座。 这场婚宴,除了唐曲两家的亲戚好友,还邀请了各界大人物。 随便拎出一个,都有传奇事迹。 曲江宴拿着生菜独自走进灯光璀璨的教堂。 证词人简单发言后,唐禧与曲江宴互相佩戴戒指。 曲江宴喉结上下微动,吐出一口浊气,开始发表致词。 唐禧全神贯注,自打确定婚期后,曲江宴空闲时,光明正大背着她写婚礼致词。 她好奇曲江宴会说什么。 曲江宴小心翼翼牵着她的手。 “这些年来,我走过很多弯路,才真正拥有你。” “我为自己的心动买单,无数次庆幸在每个人生分岔口选择了正确出路,一腔孤勇坚持下来。” “男儿志在四方,你就是我的四方。” “世界的尽头是家,从此往后,我也拥有了自己的小家。” “我们的爱情像电视剧,开篇挺美好,中途跌宕起伏,与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胜过轰轰烈烈带来的震撼,幸好我们的故事以圆满落幕,希望我们的感情一直热烈、真诚、坦荡。” “婚后,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不必被婚姻枷锁束缚。” “你可以继续深扎大地,击碎各种天花板,直上青云。” “我、我会做你背后的男人,张开双臂,在你有需要时托举你……” 在稳妥拥有极其渴望的人后,曲江宴心脏似乎变成一颗熟透的酸果。 酸果从树上落下,果肉破皮而出,溢出酸甜的汁水。 昔日雅痞潇洒,情到深处,再度哽咽,像只无攻击性的可怜小狗,眼睛红红的。 这些年,他是打碎牙含着血走过来的。 唐禧拉着他的手,低头神圣亲了下:“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意,我爱你。” 正巧亲在他的左手,正好亲在手腕处。 曲小狗饱胀的泪猝然砸落。 唐禧提前准备好的纸巾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柴桑:“……” 这对夫妻真是秀。 其他发小也惊呆了,这就水灵灵哭上了? 看唐禧那模样似乎挺吃这么一套的,难道曲江宴就是靠这一招挽回她的? 唐钞不知想到了什么,瞟了齐同光一眼,重重哼了声。 这两个入赘的女婿,都是有心机的,一个比一个会哭。 这个曲江宴道行更高,哭得我见犹怜。 齐同光:“……” 又怎么了? 他呼吸也是错吗? 曲翩跹共情能力强,吸着鼻子:“眼睛好像尿尿了。” 她拉着曲图南的衣摆,作势要擦拭。 曲图南先一步将一张纸巾贴在她脸上。 “呜呜呜,谢谢大哥。” “不客气。” 接下来是家长代表上台发言。 唐钞西装革履,发表一段感人肺腑的话,表示以后会将曲江宴当亲生儿子对待。 总而言之,唐家多了个有用的赘婿,人人面带春光。 相较之下,曲家那边倒是有些惆怅,倒不是不满意这门亲事,就是有种“嫁儿”的不舍。 走完流程,曲江宴开始抛生菜。 生菜音译为生财,得到生菜音译为得财。 不管怎么说,都是好彩头。 年轻宾客们跃跃欲试,都想要接中。 最终是一位长相明艳带锋芒的名媛接中生菜,她母亲是国内博彩业里的巨擘。 唐禧带头为她鼓掌。 她莞尔点头,视线右移掠到曲图南身上,两秒后收回来,言行矜贵。 婚礼仪式完美收官,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宾客们落座吃饭。 唐禧与曲江宴一起去敬酒。 宾客们的酒往曲江宴这边送。 郝亿景等伴郎够义气,帮忙挡了大量的酒。 一圈下来,各个面红耳赤,醉得不知今夕何夕。 饭后就是各种狂欢。 国际巨星们在露天舞台表演。 天空燃放着盛大绚丽的烟花。 宾客们不醉不归。 唐家和曲家都合适漂亮的别墅做婚房。 但唐禧喜欢聚春景,舍不得院子里的花草树木。 她住哪里,曲江宴必然跟去哪里,干脆将聚春景作为婚房。 大户人家结婚,繁文缛节多。 唐禧跟曲江宴两人忙到深夜十二点,暂时住在庄园里。 两人洗完澡纷纷爬进被窝。 谁也没先干谁。 屋内寂静一会。 唐禧突然噗嗤一笑。 曲江宴累得连眼皮都掀不开:“怎么了?” “我看小说里,男女主结婚后势必要那啥那啥,再来一句春宵一夜值千金,奋战到天亮,你……” 曲江宴等了半天,唐禧还是没后文。 后文的对比是什么,不言而喻。 他睁开眼坐起来,抓着被子。 唐禧心提起来,笑不出了,今天去敬酒,犹如跑了一百公里。 曲江宴叹一口气,笑着将被子拉到她脖子处,以防冻感冒。 “我本来就不是小说男主,比不上他们,我甘拜下风行吧?” “感觉我今天也没做啥,但一整天下来确实使不上劲,容我休息一晚行吗?” “如果你非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你可能会觉得不尽兴,要吗?” 唐禧讨厌上不来下不去的感觉,实诚摇头,桃花眼水汪汪。 曲江宴勾唇,单手撑在枕头一边,吻了会她红唇,故意弄出声响。 “谢谢老婆宝宝。” 唐禧心底有一颗芽破土而出,急剧生长,长出绿叶开出鲜花。 可恶! 那点旖旎的心思被勾了出来! 她忍了三秒,抬起脚要踹双目紧闭的男人。 刚触碰到对方裤腿,就被攥住脚踝,然后猛地一扯。 唐禧落入他怀里。 “乖,睡觉。” 第139章 新婚奖励 金色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床尾处。 曲江宴掀开被子,空气中似乎有细微毛绒在跃动。 他单手拄着耳朵,捻起唐禧一缕头发,轻轻在她鼻孔处轻拂。 唐禧鼻尖动了动,用手揉了揉,整个人还沉浸在梦乡。 曲江宴是爱犯贱的,噙着笑继续逗弄她。 唐禧半睡半醒,声音略微沙哑,像在撒娇:“别弄我。” 隔了一会,脸颊开始发痒。 她是有起床气的,以前追曲江宴时是懂事,现在原形毕露成董事,一巴掌呼过去。 啪! 新婚第一天,曲江宴猝不及防挨了个大逗逼。 他懵了,舔了舔发麻的唇角:“老婆,你这力道是要谋杀亲夫吗?” 唐禧惺忪睁开眼:“我可提前警告过你。” 曲江宴嘴角翘不起来了。 “哪个好人家结婚挨大耳光的?我在逗你玩,你是不是玩不起?” “我这巴掌就是跟你玩啊。” 唐禧暗爽,换了个舒服的睡姿,笑得非常无辜。 “我这是送你的新婚情.趣奖励,刺激吧?” “……” 曲江宴眼珠子一转,神秘一笑:“我还有更刺激的,要不要玩?” “不感兴趣。” 唐禧不配合,翻了个身,继续赖床。 曲江宴才不放过她,凑过去挠她痒痒,挠得她手舞足蹈。 “哈哈不要这样,哈哈哈……” “求我就放过你。” 唐禧这会说话不过脑子,非常快:“求你!” “叫我什么?” “老公?老公!” 曲江宴沉醉在这两声呼唤里,唐禧用力将他推开。 两人闹着闹着,双双滚到柔软的地毯上。 这两人浑身都有使不完的牛劲,聚在一起必然有打闹环节。 压根不用担心结婚后生活归于平淡乏味。 曲江宴起床洗漱后,给唐禧的牙刷挤好牙膏,再装一杯矿泉水。 回到卧室拍了拍唐禧屁股,让她起床。 “醒来不刷牙对牙齿危害大,刷完牙吃完早餐再睡吧。” 做完哪里还睡得着? 唐禧用被子将自己卷成春卷,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不愿意。 “禧禧,你难道不想尝尝庄园里厨师的手艺?” 床上的被子掀开,唐禧张开双臂。 曲江宴意会,笑着将她抱起来,柔软无骨的娇躯严密贴在自己身上。 他喉结微动,按住身体里突突乱蹿的邪火,将妻子送到洗漱室。 唐禧刷着牙,嘴周都是白色泡泡,睨见镜中靠在墙边的男人。 “看窝做什么?” “看你刷牙,好看爱看。” “……” 曲江宴诡计多端,总有各种法子找她要亲昵接触。 好比唐禧现在已经洗完脸,他凑过去,摩挲着下巴,一本正经征求意见。 “禧禧,你说我尝试一下留胡子的风格,怎样?” 唐禧看着他这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可以啊,你的下巴你做主,对了,你留了胡子以后就别亲我。” “一次也不能?” “一次都不能。” “那我还是不留胡子了,可以亲了吗?” “当然。” 曲江宴放大版的俊脸凑过去,唇瓣相碰,蛊惑她沉沦。 是现在就亲的意思啊。 “老婆,张嘴。” 唐禧回过神,慢慢启唇,接纳他进去探索,双手勾住他脖子。 细微的水声令唐禧脸红心跳。 一吻结束后,曲江宴神色餍足,抱着她出了卧室,准备去吃早餐。 “我不要你抱,免得你待会又说我要你抱的!” “你可真记仇,待会要是被人看见了,我说自己硬要抱你,行吗?” 唐禧挣扎:“对,我就记仇,你能拿我怎样?” 曲江宴忍俊不禁,知道她有时吃硬有时吃软:“求你让我抱吧,我喜欢抱你。” 唐禧别过头偷笑,语调故作勉为其难:“好吧。” 好乖啊。 好喜欢。 曲江宴心脏被柔软的棉花填满。 计划赶不上变化,两人吃完早餐也没乱搞的时间,而是收拾行李回唐家老家仙亭村。 按照仙亭村那边的习俗,两人还要回村里再办一次婚宴,宴请村民们吃饭。 吃完饭,曲江宴才算是村里公认的唐家赘婿。 时间定在明日。 这是唐家老两口子跟村里长老们商讨好的。 于不晚去世两年了,唐家老两口子也慢慢想开,尝试着对唐禧更好。 唐娅唐萄两家起初从曲江宴这里得了钱,非常满足。 后来得知曲江宴开公司,要在全国开卤鸭分店、要做预制菜,要搞一波大的……感觉错过了几十个亿,纷纷回头想要掺和一脚。 曲江宴鸟都不鸟她们。 她们憋了股气,贿赂部分身强体壮的村民婚闹,让曲江宴出糗! “将他绑起来!” “往他身上泼水泼油漆!将他头发剃掉。” “尽管捉弄他哈哈哈!” 在仙亭村举办婚宴这日。 曲江宴推开婚车车门走下来,一群年轻的精神小伙便笑嘻嘻朝他围过来。 他微微挑眉,有股不好预感,将唐禧护到身后。 一位穿骷髅衣的高壮男子打冲锋,伸手要揪曲江宴的头发。 曲江宴平日最爱打扮,扯他头花? 嫌命长了。 曲江宴扬手响亮一巴掌,扇得对方直打圈,眼冒金星流鼻血。 又有两个精神小伙掏出一捆绳子,跟猴子似的乱叫。 曲江宴仗着腿长,两脚就踹得他们人仰马翻,顺势活动筋骨。 其他精神小伙似乎想一起上。 唐禧探出一个头,皮笑肉不笑警告其他人。 “我老公以前是骨科医生,每天跟电钻榔头电锯大力钳骨刀打交道,你们这么勇敢要挑衅他吗?” 曲江宴眼神睥睨。 骨科医生最懂人体骨骼构造了,力气大不说,打人也会挑弱点痛点。 其余八个精神小伙瞬间怂了,下意识瞟了眼唐娅唐萄的眼线,鸟兽作云散。 唐娅唐萄见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心慌意乱指责。 “村里好久没办喜事,小年轻们想热闹热闹而已,较什么真?” 曲江宴心底冷嗤,大概明了,按住要回怼的唐禧,压低声安慰。 “她们会付出代价,禧禧,今日是我们的好日子,别为不值得的人动怒。” “好。” 婚宴接下来非常顺利。 晚饭过后,村民们各回各家。 三个被曲江宴揍了一顿的精神小伙找上门,索要医疗赔偿和精神损失费。 唐娅唐萄小人得志。 看他怎么对付! 曲江宴连眼神都懒得:“村里好久没办喜事,小年轻们想热闹热闹而已,较什么真?” 唐娅唐萄眼皮直跳,大感不妙。 曲江宴继续输出:“我是正当防卫,一分钱都不会给,回吧。” 那哪行! 这三个精神小伙没有稳定工作,挨了打,说什么也要讹一笔! 他们怕曲江宴,就伸手要唐娅唐萄要。 “是你两姐妹怂恿我们去婚闹的,赔钱!” 真相水落石出,唐家人脸色大变。 反应最大的是唐钞。 “好啊你们,我拢共就这么两个女婿,你们老是针对、瞧不起他们!” “看看你们这副丑陋的嘴脸!贪心不足蛇吞象!” “以后我家与你们断绝关系,不再往来!” 唐娅唐萄被巨雷劈成两半,慌乱恐惧袭来。 唐钞家可是他们的生财退路啊! “大哥你听我说……” “我错了大哥!” 唐钞不理睬,转身进了屋。 唐爷爷让曲江宴跟唐禧回屋休息。 两人一关上门,唐奶奶就厉声呵斥唐娅唐萄。 唐禧戳了戳曲江宴的腹肌,歪头打趣:“你真狡诈。” “她们活该,”曲江宴心情很好,将她捞起来往浴室走,哑声道,“别管她们了,我们办正事。” 这个正事并不是什么正经事。 两人待在浴室洗了半个多小时澡。 曲江宴要去行李箱翻找套。 唐禧拉住他的手,眼神找不到落脚点,说不用那个。 “我们早点生个孩子吧,趁着还年轻,生完恢复快些。” 曲江宴看她的眼神很有侵略性,相当火热。 “好,都听你的。” 从浴室出来时,唐禧双手双脚圈在曲江宴身上,意乱情迷地啜泣。 男人蜜色脊背已经多了几条指甲轻重不一的刮痕。 唐禧身上各处也有草莓印记,这是曲江宴的常规爱好,不是什么稀罕事。 “禧禧,今天婚闹时,你站出来保护我,我特别感动。” “对了,你要不要照照镜子?” 唐禧下巴抵在男人挺括的肩膀处,眯着美眸看走过的路。 大理石地板湿漉漉的。 “你别乱来,”她将红红的脸蛋埋在男人脖子处,知道男人对某些事很执着,“回聚春景再随你。” 两人双双跌入婚床。 有了被子,似乎就有了安全感。 唐禧逐渐放纵内心:“老公,再重点。” 真的要命。 “全都依你。” 这里的房间并不隔音。 以前唐禧住在二楼,都能听见一楼主卧传来的讨论声。 婚床是唐老两口子挑的,他们喜欢木制床,觉得防脏耐用。 曲江宴动作大,搭建的木板床发出嘎吱嘎吱声。 这什么质量! 唐禧扯过旁边的枕头,盖在脸上:“你小声点。” 曲江宴早已意识到这个问题,浑身热出一层细汗,索性将床单被子掀到一边。 “这是最低音量版本,别太敏感,听不到的,给老公一点回应。” 回应啥啊回应。 唐禧心脏悬在半空中。 “江宴,床板摇得很响,要不今天就这样吧?” 说来说去,她自己舒服完了,否则不会说这种话。 曲江宴不轻言放弃,抱她到木制长椅区继续。 不知是不是太激烈。 他发力时打了滑,脚趾蹬到长椅脚。 “嘶!” 撕裂痛感浇灭了所有的热情。 唐禧说风凉话:“你看,我都说了让你收手,你就是不听。” 曲江宴不说话,沉着脸慢条斯理穿睡衣,浑身散发一股极致的禁欲气息。 到底心疼他,唐禧憋着笑下楼去给他找药。 两场婚宴完美办完,两人当晚睡得很踏实,商量好次日睡到自然醒。 次日,天未亮。 卧室门被一阵阵拍打。 “江宴,起床没?” “快醒醒,现在年轻人回来都爱睡懒觉,江宴?禧禧?” 曲江宴本来昨晚就没尽兴,一大早被吵醒,非常不爽。 门外几道年老的女声。 曲江宴昨晚敬酒时似乎听见过,但对不上脸。 他刚入赘进来,不打算主动得罪谁,深吸一口气,快速起床换衣服。 摆出好态度打开门。 门外站着四五个60多岁的大娘,唐奶奶也在。 曲江宴微笑礼貌:“大娘们早上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新妇,不是,新夫刚嫁进来我们村里,都是要去村里的井边挑水,带回家供全家人使用。” 曲江宴迷惑。 曲江宴不解。 “村里不是有自来水吗?” 唐奶奶赶紧解释。 “这个习俗是从几百年前保留下来的,以前没自来水用,就要嫁进来的新妇去村口的井里挑水。” “现在是新时代,之所以保留下来,是要锻炼并发扬新夫勤劳刻骨的精神。” 曲江宴表情看不出喜怒:“好的,我刷完牙就去。” 一位大娘将新扁担勾和两个新水桶交给他:“用这个。” 曲江宴接过来,关上门后刷完牙,略微踟蹰走到床边。 “禧禧?禧禧。” “嗯?” “奶奶跟村里大娘们让我去井边挑水,你要不要陪我去?” “我要再睡一会,”唐禧眼皮睁不开,翻了个身砸吧嘴,“你自己去吧,又不远,注意水溢出来别踩到滑倒。” “…………” 第140章 新婚快乐,祝你幸福 “禧禧,你睁眼看看我。” 唐禧昨晚被他折腾得腰酸背痛,这会还没缓过来,撇了撇红唇。 “你又黏人,早去早回,我下次穿性感睡裙给你看啊。” 曲江宴瞬间被钓成傻狗。 “好,我现在就去,你再睡一会。” 他撩开唐禧额前的碎发,俯身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曲江宴没挑过水,上网现学后,用扁担钩勾着两个空桶下楼。 后面的空桶一下又一下打到他膝盖窝。 齐同光早已起床,在客厅哄哭闹的女儿:“小声点哭,别吵醒你妈妈。” 看见曲江宴这阵势,主动打招呼:“知道村里的水井在哪吗?” 那笑容似乎含了三分戏谑。 “知道。” 曲江宴曲挑水,来回的路上分别碰到七八个中年大妈。 “哟,唐家小女婿一大早就出来挑水,是个贤惠顾家的。” 曲江宴表情诡异。 “那肩膀壮实,干起活来真有劲,可惜老钞家不种地。” “瞧你这话说的,人家老钞家又不是娶来当牛做马的。” “这体型看着不太好生养。” 什么鬼! “他也是命好,嫁给老钞的小女儿,他们家唐禧可有本事了,自己开公司当老板,年轻又有本事,混得风生水起。” 这话曲江宴爱听,咧嘴笑,露出些整齐洁白牙齿。 他没偷懒,挑了满满两大桶井水回家。 本以为干活一事到此结束。 唐钞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早餐做好了?” 这话是对着曲江宴问的。 想起来了。 结婚前,唐禧有透露过,唐家赘婿回婆家要做饭搞卫生伺候一大家子。 当时自己怎么说来着? “放心吧禧禧,我会做得比姐夫好,给你争光。” 要说到做到,不能骗禧禧。 “没,我刚挑完水回来,正准备做。” 他折回厨房,正当不知所措时,唐禧进来。 “禧禧,你来得正好,早餐家里一般煮什么东西?” “今天煲一锅牛肉萝卜青菜粥、炒三人份的牛河、再蒸点冰箱里的饺子。” 曲江宴有了方向,戴着围裙干活:“你睡得好吗?” “嗯,元气满满,”唐禧哄人很有一套,“老公,我来帮你洗青菜吧。” 曲江宴心里甜滋滋:“不用,你出去玩。” “谢谢老公,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干粗活。” 唐禧从背后快速抱了他一下,转身跑出厨房。 曲江宴:“……” 他厨艺中等偏上。 早餐令唐家很满意。 齐同光大夸特夸,说什么回味无穷,从此往后只想吃他做的。 曲江宴瞬间警铃大振,谦虚道:“我也就能煲煲粥,炒菜功夫上不得了台面,厨艺没姐夫的好。” 唐家不想请阿姨做饭,觉得那是大富大贵之家的标配,更不想被村里人嚼舌根。 被齐同光捧杀,以后回来过年节,自己天天煮饭干家务,那不得累成黄脸夫? 哪里有时间跟老婆贴贴? 俩连襟不动声色过招。 齐同光早几年嫁进唐家,唐家长辈吃完曲江宴藏拙做的午餐,自然要偏袒一二。 “坦白讲,还是同光做的菜比较软烂,合我胃口。” “我比较重油烟些,同光你多教教江宴。” 曲江宴奸计得逞,面上谦虚:“好的,以后我跟着姐夫一起做。” 齐同光本以为上岸了,没想到又被拉下水。 服了这人,心眼子跟奇异果籽一样多。 曲江宴洗完碗筷,唐禧给他涂护手霜:“辛苦你了。” 一点甜头就能哄好曲江宴。 他跟唐禧十指交叉相握:“几个碗筷而已,小事。” 两人刚躺被窝准备午休,卧室门再次被敲响。 原来婚闹那天,村民知道曲江宴是医生,这会组团上门,想让他帮忙看看症状。 唐钞说曲江宴现在不做医生了,委婉劝村民们有病去医院就诊。 这些村民有的嫌去医院麻烦、有的觉得是小毛病舍不得花钱,振振有词。 “看看而已,花不了几分钟。” “你女婿从医多年,那些医学知识早已刻入大脑,怎么可能忘得这么快?” “老钞你家发达了,就瞧不起我们种地的是吧?” 这些帽子扣下来,很容易树敌。 曲江宴只得打开门。 一大波村民将他围起来。 “我每天早上醒来,两侧的肩头发麻动不了,是什么原因?” “这个是我在xx医院拍的片子,小曲啊,大娘没文化,你帮我看看严不严重。” “我前天摔了一跤,这膝盖里好像有一大包水。” 还有一个50多岁的男人,挤到曲江宴面前,张开嘴,露出一口裹着厚厚黄垢的牙齿。 “小弯,不,小曲,我这一年来牙疼得睡不着。” 曲江宴被那作呕臭味熏得眯眼后退,多少有被吓到。 这牙齿保底二十年没刷。 “大叔,我不是牙医,你这个需要去……” “你媳妇不是说你会用钳子?要不你帮我拔了吧,叔也不占你便宜,给你五十块钱。” 曲江宴扭头看向唐禧。 唐禧瞬间抿紧唇,跑进卧室,躲进被窝里捶床狂笑。 曲江宴就这么给村民们看了大半天的病。 次日做饭干家务,完事后给隔壁村村民看病,忙得连口水都合不上。 这话也不对,唐禧给他倒过几杯润喉茶。 第三日,曲江宴拉着唐禧回了聚春景。 唐爷爷在v信里说,还有村民要曲江宴的联系方式,不过自己没给。 唐禧笑着揶揄:“不愧是你,才刚赘进唐家,十里八乡的村民都喜欢你,上赶着要联系方式。” 曲江宴将她压到沙发里,扣着她皓腕举过头顶,漂亮的唇形在她锁骨处游走。 “知道我受欢迎,那你得要好好疼惜我,不然哪天我就跟人跑了。” 唐禧目露挑衅,晃起身后无形的狐狸尾巴。 “我听说三年前,有人在空谷挽仙8502门口哭晕,不知道是谁。” “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在朦胧合音庄园时,有个宾客说的。 对方无恶意,想用这事劝她好好对待曲江宴。 唐禧不告诉他,明知故问:“是你吗?” “是。” 曲江宴大方承认,在老婆面前,没啥好丢人的。 “所以以后你别抛弃我,不然我下次可能会气死。” 他说这话的语调,格外惹人怜惜。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唐禧又想到他录制剥柠檬的视频。 他肯定练习了上千次吧。 自己当初只是随口一说,他却当了真。 唐禧心里动容,上抬身子,轻咬他的下唇。 “余生我们都不分离。” 曲江宴瞬间主动,将她衣领扣子扯掉,处处留吻留痕。 干燥温暖的大掌绕到她后背摩挲,寻找什么。 “傻瓜,不是后背扣子。” 曲江宴的手拐了个方向,绕到前面急切探寻。 “也不是前扣式的,”唐禧像逗急躁小狗般,“是直接脱哦。” 曲江宴耳朵变成石榴红:“……” 沉默着将她里面的小衣往上一推。 圆月更显饱满魅惑。 唐禧好像被闸口堵住的洪水,迫切需要开闸奔腾。 想哭又想叫。 她将衣摆卷起来,用力咬住,女性s型妙曼身躯展露无遗。 “老婆宝宝,你真带劲。” 曲江宴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还让她玩给自己看。 唐禧害羞,跟好奇宝宝般跃跃欲试,最后气馁。 乌黑柔软的秀发散落在脖子处,衬得那张荔枝般的脸蛋极为妩媚柔弱。 “老公,我不行。” 她一碰就浑身颤抖。 曲江宴还是很满意的,将她秀发拢到一侧,亲她嫩白的后颈肉。 “你做得很棒,接下来交给老公吧。” 两人过二人世界时,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 唐禧纤细的双腿绷直,舒服得蜷缩着脚趾,犹如搁浅挣扎的鱼,浑身是汗。 意识昏迷之际,一个柔软的枕头垫在她尾脊骨处。 唐禧脸蛋瞬间犹如炒熟的虾。 曲江宴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有些脱缰,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告白。 “禧禧宝贝,我爱你。” “亲亲老婆,爱你。” 两人结婚后,都忙着搞事业,没空去度蜜月。 间接令两人更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夫妻俩下班后便腻在一起,拆亲朋好友们送的新婚贺礼。 师黎的礼物是曲江宴翻出来的。 他没有损毁,更没有自作主张拆开,而是大大方方交到唐禧手中。 唐禧当着他的面拆开。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贺卡。 上面是师黎的亲笔信,字迹笔走龙蛇,自带锋芒又不犀利。 ——禧禧,新婚快乐,祝你幸福。 贺卡边缘还有一滴扩散又不明显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