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门小户》 第1章 初入 刚入八月，寒风阵阵，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雾气蒙蒙中一行三驾骡车行走在荒凉的小路上，领头的一架骡车上，坐着一位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瑟缩着抱着臂膀手拿马鞭的黑脸汉子，汉子瞅了一下天，估摸了一下时辰，转头对车里说：“三爷，从东乌镇出来已走了两天了，前面应该就是离源镇了，可要停下？” 骡车里悉悉索索一阵，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唔，先看看……”声音里含着疲惫与彷徨。 车夫回转头暗叹一声气，从安平城一路走来，三爷一直郁郁寡欢，独自一人坐在一辆车里除了天晚住店，一连半月了没多说过一句话。 车夫想这也人之常情，三爷这一房出自安平城第一大户程家，行三，名程吉，是妾室柳姨娘所生。柳姨娘生产时大出血，三爷出生不满三日就去了，后由正房太太余氏抚养长大。虽名义上为母子，可太太还生有大爷程富，二爷程贵，老爷在时倒也不苛责，做的面上一碗水端平。可年初老爷一病不起，没出三月就去了。办完丧事，太太做主分家，直接给了一笔银子把三爷分了出来。 车夫紧了紧返潮的薄棉衣，又回转头对着车厢规劝道：“三爷 ，进了八月了，北地天冷的早，再过不久就要飘雪了，天寒地冻的太太和少爷、姑娘恐受不住，您……要振作起来才是。” 车厢里长叹一声气，“那就离源镇吧。” 车夫喜道“哎，老奴这就赶路。”说着手里的鞭子对着骡子的屁股甩了一鞭，骡车小跑着朝离源镇驶去。 紧跟身后的车上传来几声轻咳声，“可是三爷决定停下了？”车帘子微掀开一道缝，闪过一张美艳的脸，形似二八。 “是，前面是离源镇，看情形三爷定下了。夫人，咱们得快些了。”一声呼啸，车前坐的身穿蓑衣的竟是个年轻小子。 车内美艳夫人肤色白皙，丹凤眼，一头乌压压的头发仅用一根素银簪盘着着个坠马髻，旁边坐着一个翻书的十一二岁小少年，斯文俊秀；软榻之上半靠着一十三四岁长发披肩素色衣裳的姑娘，软帕子轻捂口鼻，小声轻咳着。靠门口还有个方脸嬷嬷，炭盆上架个铁网，铁网之上一个青铜小壶，在煮茶水。 “微娘，可还好？”程夫人抚摸着少女额发，微觑着眉头。 “娘，我没事，只是早上吃了些凉风，不碍事的。”帕子拿开一张国色脸庞露了出来，狐狸眼，高鼻梁，樱桃小口，巴掌大的鹅蛋脸庞，可能受凉的缘故，脸色微微泛白，“辰儿可冷？天阴着光线不好，仔细眼睛。” 少年程辰笑眯眯放下书，对着母亲和姐姐说道：“这就不看了，姐姐快别提醒娘，不然娘又啰嗦没完了！”说着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程夫人假装怒斥“猴崽子！”看着姐弟两人微微叹了口气。 “夫人喝口茶暖暖吧，”方脸嬷嬷递过来一青瓷茶杯，又转身给两个小主子各一杯，看两人说的兴起只睇过个濡慕眼神。嬷嬷姓林，是程夫人奶娘，驾车的小子是其子林其，跟着程老爷的是其夫林长顺，一家子是随程夫人陪嫁到程府的。后方车上还有个丫鬟小翠看着行李，驾车的是程辰小厮唤程六儿，比小主子略大两岁。 “姑娘少爷如此懂事，太太该高兴才是。”林嬷嬷轻捏着程夫人的臂膀，怜爱的瞅着说话的两个小主子。 “嬷嬷，从府里分出来我儿的婚事可怎么好，可恨那赵家只因分家就上门退了亲事，微娘马上十四了，我们又没个着落，这可如何是好啊。”程夫人眼圈微红，满面愁容。 “太太多虑了，凭咱们姑娘的容貌，娘娘都做得，等咱们安稳下来，好姑爷慢慢挑，只怕到时太太挑花了眼。那赵家如此势利眼，亲事退了好过姑娘以后嫁过去受苦呐。”林嬷嬷一顿安抚。 程夫人安了几分心，盼着赶紧有个落脚地。 车外寒风阵阵，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泥泞的路面上，已铺满一地，远处雾蒙蒙已显现出离源镇的轮廓来…… 第2章 初遇 离源镇地处北地，原来叫梨源镇，因镇上及周边村镇种满梨树得名，后来满镇梨树一棵棵枯死，后改名离源镇。离源镇虽为镇可占地颇广，镇上居民富足，抵得上一个小城，故设有县衙，由县丞老爷主事。 刚过午时，天气寒凉还下着雨，离源镇不似往日热闹，城门除了两个抱着胳膊的守门小兵，只有寥寥几人进出。马蹄阵阵，三辆骡车来到城门口，交了入城税，才得以入得城来。 三辆骡车停在一座饭庄前，前方程三爷开了车门由长顺扶下了马车，撑着油伞走到程太太马车前，道“夫人，且与孩子们下车用些午食，稍后在寻住的地方。” 马车门帘掀起露出程太太略显疲态的脸庞，由林嬷嬷扶着下了马车，程辰随后跳下马车，转身小心扶着弱柳纤纤的微娘下到车来。夫妻俩看着姐弟关爱有加，缓了脸色，尤其程三爷抚着美髯再不似前几日颓废迷茫，爱妻幼子，作为一家之主以后当自立起来才是，程三爷再不是之前的程三爷，而是程老爷了。 后车又下来一绿衣丫鬟，身量高挑，长相清秀，只一双眼睛咕噜噜转着，是个灵巧聪慧的。旁边站着的黑脸小厮，微抿着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扶着车门。 一声唱喏“客官里面请~”，饭庄里快步走出一个手搭白巾的小二哥，便招呼着，骡车拴在门口，一行人走进饭庄。 没人留意着饭庄对面的一座酒楼的二楼包间，大开的窗户旁斜靠着一位身穿黑色衙役常服健硕男子，面色微黑，五官刚正，深邃的眼里略过一抹惊艳，包间里热闹的一派劝酒打闹声，貌似与他格格不入，一只粗糙大手拍上他的肩膀，“头儿，好酒好菜都让这帮饿死鬼抢光了，你快过去吧。刘头儿和王头儿说今天一定要一雪前耻，把前几回场子找回来。” “就那俩几杯就倒熊样儿，嘁~”薄唇微撇，再看一眼对面酒庄，转身走入包间。 话说程家一家进入饭庄，大厅里桌椅整洁，仅坐着几桌安静的吃着午食，小二领着几人朝着靠窗的桌子分两桌坐下。 程老爷细看过妻儿面色，小声询问女儿“可是发热了？怎面色如此差。” 微娘微微笑言“爹爹，女儿还好。” “微娘一路的咳嗽，得找个医馆看看大夫。”程太太眼含希冀“老爷，咱们是否留在这离源镇，我看这镇子整洁，民风淳朴……” “恩，饭后让长顺打听一下牙行，咱们找个宅子，住下再做打算。”程老爷喝着清茶，随后叫小二点了几个清淡的菜色，旁边妻儿长舒一口气，就连几个奴仆都暗缓了口气，可算能停下了，一路虽算不得风餐露宿，到底一直往前赶路，不知归处，心里没个着落，得知定居离源镇，立即踏实了几分。 吃过午食，雨也停了，只天灰蒙蒙，估摸傍晚或夜里还有雨。结了饭钱，顺带问掌柜的打听了牙行所在，程太太带着两个孩子及几个仆人暂时留在饭庄，程老爷只带着长顺去牙行看宅子。 牙行在镇的东边，几条街就是县衙，程老爷下了马车，看着朱红色的大门，眼睛微抬就看到了门上的朱色牌匾“离源牙行”。此时牙行大门紧闭，估计觉得下雨天没客，程老爷示意长顺敲门，不一会门“吱呀”一声门缝里伸出一帽子歪斜的脑袋，睡眼朦胧，眯着眼问“有事？”干巴巴、气冲冲！ 长顺说到“我们来牙行想问问有无合适的宅子出售。” 只露一个头的朱红色大门瞬间打开，蹦出个小厮，扶正帽子，一连声的说“有有有！离源镇所有待出售的好宅子都在我们牙行，客人快请进--”说着就引着程老爷和长顺进入牙行，正门对着影壁，转过影壁就是个大院子，院子两面各一排屋子隔着很多房间，正对面五间大瓦房，牙行不止租售买卖房屋，也买卖租售奴仆，想来小房间就是奴仆住所，正房是接待来客的，程老爷边走边打量了一眼，从前在府里都是叫牙人去府里，这还是头一回进牙行，心里唏嘘着到了正房厅里。 “客人稍坐，喝口茶水，小的这就去请我家刘牙会。”歪帽子小厮手脚麻利的倒了杯茶，笑嘻嘻的连忙朝后面角门跑去。 程老爷坐在朱红椅子上稍稍打量厅里：门口两个半人高瓷瓶，插着几幅卷轴字画，旁边几盆菊花开的满满当当，厅中间一个两人合抱的青花瓷坛，养着几尾锦鲤，厅周边放着几把圈椅，座椅中间各放着矮几，墙上还挂着一幅山水花鸟图，还挺有意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书房。长顺站在程老爷左手边，主仆两个默默。 没几息就听到一串脚步声，当前走进来一位脸白无须笑意盈盈的中年男子，未语先笑，抱拳行礼道:“客人久候，小人姓刘，人称刘牙会。不知客人想要何种宅子，是买是租？多大的？” 程老爷站起身抱拳回礼，“刘牙会，鄙人姓程，我一家人初来离源镇，想定居于此，想找个两进的宅子，不知可有合适的。” 刘牙会心想，两进！大客户啊~随后更显热忱道:“老爷快请坐！两进的宅子却有--”说着翻出随身的一个小册子，指着道“一处在县衙后两条街上有个柳树胡同，胡同口有座宅子，两进，主家南迁打算卖了，宅子收拾的齐整，说是两进，其实后面还有个园子，不拘种花种菜都可，且守着县衙安全，只是价格略贵。还有一处在镇北，朱雀街北边，这座宅子临街，后街有早市晚市，住着采买方便，价格中等。还有一处在镇西，宅子颇大，说是两进，在盖屋变三进也使得，就是屋子略显破旧……不过价格便宜实惠。其他都不如这三处齐整，进不得老爷眼的。” 程老爷略一琢磨道“可能带我去看看这三处？！” 刘牙会忙道：“自然！老爷请随小人来。” 三人起身往外走，到门口坐上马车，先去看的府衙后面，却如刘牙会所说，屋子齐整，收拾的颇整洁，后面园子也不小，园子还有个后门，拐个弯直通街上，巧的是就是饭庄这条街。程老爷心下满意面上不显，只问了价格纹银五百两，暗自叹息确实价格略贵了。随后又看了另一处临街的，虽早市晚市近边，可略吵闹！价格三百五十两，还算适中。第三处宅子是，站在门口就感觉到衰败，大确实大，大院子都能跑马了，这买下来得先修屋！就这才三百两！ 刘牙会看了看程老爷，看不出什么，心里暗想莫非生意要黄，霎时心在滴血，天冷生意也不好，快半个月没生意了错过这回，要是来一场雪…… 程老爷略作思量直言道，“柳树胡同那座宅子可能便宜些？” 刘牙会打了个激灵，暗道有门儿！忙道“老爷，这宅子不是我吹，是这镇上最齐整的……”不拉不拉一顿夸。 程老爷拧着眉心，想着砍价怎么砍，宅子好挑不出什么毛病，那不然……说的可怜些…… 刘牙会看程老爷拧眉，恐他说出不买，急到：“柳树胡同可便宜到四百五十两！” 程老爷看着刘牙会微张嘴…… 刘牙会又急到：“这是最低的价格了，可以立刻立契啊！”说完紧张兮兮看着程老爷脸色~ 程老爷抚摸了下美髯，微点头说：“可。”心想这做买卖砍价也不难啊，大哥还经常长吁短叹生意难做，回头定要跟夫人说说，主宅那些人各个言不由衷，原来分银钱时定是克扣好些!什么生意难做，一大家子嚼用……云云。 刘牙会此时既喜且忧，喜则业绩有了，忧则抽成寥寥无几。 商定后几人直接去了衙门，立契书，交契税，随后结清房钱，办了房契。 拿着新到手的房契，程老爷坐上马车，长顺赶着骡子，喜滋滋的朝饭庄而去。 第3章 安顿 程家主仆站在宅子前，看着规整的二进宅子，心总算落了实处。 程老爷开了大门，带着妻子儿女径直进了家门，过影壁，穿过院子，正对的是一进的正屋三间，左右还有各两个耳房，正屋西边和耳房间有个角门，穿过角门正通向二进，依然是个院子，院子里两棵一人粗海棠树分立两边，再往前靠近主屋前一个花坛子，成圆形半人高，里面的各色不知名花草都枯萎了，一片衰败。再往前走十几步就是四间正房，只东侧两间耳房，正房西北角后方就是多出来的园子，不大，也就个三四分地。程太太带着儿女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就是微娘一边咳嗽一边也看的兴致勃勃，脸色也看着好了不少。小少爷程辰还嚷嚷着东耳房做书房…… 天阴着随没在下雨，刚黄昏看着像入夜，程太太叫了林嬷嬷和小翠紧赶着把要住的几间屋收拾出来，铺了床褥挂了帐子，其他行李长顺带着林其和程六儿卸了大门槛，直接把三两骡车拉了进来，行李先卸了放到空屋慢慢收拾，之后又找了程老爷领了银钱，带着两人驾着一架骡车出门采买，为了路上方便，日常用具都没拿，老夫人直接说的大件用具都是府里的，索性折成银钱贴补给你们！面上是一片慈心，其实是赶出去，最好再不相见。 长顺琢磨着，先买些日用必须得，剩下的慢慢来，柴鑫炭火、厨房用具、菜蔬……这种天气也不知能不能买到，三人刚出胡同看到一拉柴鑫牛车，赶车老汉抱着膀子等着入胡同，胡同不窄，并架两辆车还有余，这老汉估计怕冲撞了，就一边等着让骡车先过。两车错身前，程六儿道：“长顺叔，你看这老伯是不是卖柴的？” 长顺拉停骡车，问到：“老哥，这柴鑫可卖？” 老汉抬眼赶紧说到：“这车是给别府老爷家里送的，要是买家里还有，过会儿给您府上送一车。” 说定要一车柴，顺便问这老汉可知哪里有炭卖，可巧老汉家里也有，他们村子背靠山，村里人家家烧炭有多的就拿来卖，也给家里添个进项，村里也有种好些蔬菜瓜果的，要是要也一并送来。 长顺三人一听乐了，真是瞌睡就给送枕头，一下子解决大半，剩下的锅碗瓢盆，米油盐之类的直接去杂货铺粮食铺走一趟就齐活儿了！ 与老汉约定好，三人就直奔镇上杂货铺子粮油铺子去了。 此时程宅里，程太太看顾着女儿梳洗一番躺下了，叮嘱小翠仔细看顾着恐夜里发热，之后回了夫妻俩的房间，这时程其也在，正与父亲商议哪里安置个书房，讲的眉飞色舞的。程太太摇了摇头说：“赶路辛苦，怎的不去休息一下，缓过劲来再议不迟。” 程辰笑嘻嘻道：“孩儿不累，娘和爹最辛苦。” 程老爷问程太太：“微娘如何？可要请大夫？” 程太太坐下方道：“今夜不发热就无碍，微娘自小柔弱，此番路上颠簸，委实劳累，且今早起吹了凉风，犯了咳疾，等长顺采买回来熬了常备的药就好。老爷，往后咱们如何是好？” 程老爷道：“明日先收拾家里，等安稳了，问问镇上私塾，辰儿功课不能落下了。之后我再去牙行问问刘牙会看看附近村镇可有良田卖，总不能坐吃山空……” 程太太怔怔道：“老爷安排就好。”他们家以后万事靠自己了，程太太想，总会越来越好的。 正说着林嬷嬷进来说长顺三人回来了，夫妻俩一愣，这么快，莫非天气不好，没采买齐全？！程老爷起身朝外走去，走到大门口正看到程六儿卸车，米面油，盆盆罐罐，不一会儿放东西的林其也从西侧耳房出来了，就是不见长顺。林其看到程老爷走过来回禀道：“我爹出门去迎卖柴炭的老伯了。” 程老爷看东西还算齐全就回了后院。等长顺带着那老汉卸了满车的柴炭蔬果，程太太安排着林嬷嬷和小翠简单做了些晚食，又烧了许多热水，众人梳洗一番关了门，就早些休息了。 程微娘躺在床上，咳嗽的嗓音沙哑，一时毫无睡意，想到一个月前赵家与自己退了从小定的亲事，只说微娘祖父去世要守孝，赵家等不得。其实也就是嫌弃程三爷分家后，门不当户不对罢了。微娘想，这样知根底的人家都是这样势利，往后自己该何去何从。过完年自己将十四岁，自来女子十四五就该出嫁了，过了十六就是老姑娘了，恐父亲母亲又该犯愁了。她自小身子柔弱，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空有美貌给家里分担不了什么，只希望身子争气些，明天就好了才好。想着想着闭上了眼睛，睡熟了。 小翠听着里屋小姐呼吸平稳，也安心闭上了眼睛。 此时程家隔壁宅子喧嚣了起来，却原来主子回府了，门房牵着马，主子身穿衙役常服一身酒气，走路却稳当，只向来刚硬的脸庞微微泛红，朝着走出来的小厮使个眼色，径直去了内院。小厮嘻嘻笑着对门房说：“诚伯，您老还没睡啊，呵呵，少爷没醉，您可不能跟太太告状啊。” 诚伯瞥了一眼小厮道：“小兔崽子，赶紧跟上少爷，老头子没那么碎嘴。” 小厮赶忙跑了，想着这会儿夜深了，太太睡了，只要诚伯不说没人知道少爷喝多了酒，哎呦，这主子办差，应酬实在少不了，又推不开啊，小厮脚步匆匆小跑着追着前面高大健硕的身影而去。 满身酒气的男子，放轻脚步，偷偷绕道后宅主屋看到已经熄灯，放心的进了最西侧的上房，小厮跟进房间，去卧房隔出来的浴房里，把几桶烧好热水倒入浴桶，小声道：“少爷，水好了。” 昏黄的烛火下，五官显露，却原来是今天酒楼二楼靠窗的健硕男子。 夜深人静，一切都是刚刚才开始……. 第4章 再遇 一觉醒来，微娘还有些懵，惶惶不知所以然，几息后才反应过来，他们有家了，归属感油然而生。 外间小翠听到声响走了进来，“姑娘可是醒了？” 微娘轻应一声，坐了起来，问到：“何时了？娘、爹和辰儿可都起了？” 小翠掀起床帐，边服侍姑娘穿衣边笑到：“天刚亮，老爷太太都起身了，说路上劳累让姑娘多睡会儿。” 微娘穿好衣衫，梳洗一番，走出了闺房。雨后空气清冽，天青色的天空微微亮，虽还没出太阳，可看得出天晴了。微娘顺着廊下走廊往东走向主屋。昨天入住时已安置好各自居所程老爷和程太太居正屋，微娘居西偏房，程辰居东偏房，林嬷嬷一家居前院西耳房，方便看顾前院门房，厨房也设在前院东耳房，至于小翠和程六儿则随着各自小主子住在内院小侧间，内院正房每个房间都挺大，都有小厅侧间碧纱橱。 微娘进到程太太房间，只见到程太太一人在房里收拾行李，随问到：“娘，爹和弟弟呢？” 程太太拉住女儿的手，仔细看了女儿面色，见今日气色好多了，才道：“你爹和弟弟在前院收拾书房呢，今天可还咳嗽？”说着还摸了摸女儿额头。 微娘随程太太坐下道：“娘，不咳了，已好多了。” 程太太欣慰的点了点头，对跟在女儿身后的小翠说，“你去前院厨房看看，林嬷嬷可把早饭做好了。” 小翠应一声，去往前院厨房。 程太太跟女儿细细说起往后，道：“我与你爹商量着先把家里布置一下，桌椅板凳、橱柜箱笼、日常用具可都是没有的，咱们出来大件都没带，今日出门采买，再与你和辰儿做几身大棉衣裳，眼看着要冬天了，唉~” 微娘认真听着，随后道：“可要女儿做些什么？” 程太太急忙摆手：“不用！你身子弱，只照顾好自己就是帮了为娘大忙了。”看女儿面露遗憾，想了想又说：“娘今日要去布庄，不然你随娘出门转转，也熟悉一下这离源镇？！” 微娘听了瞬间精神起来，笑眯眯的点头跟母亲说道：“微娘陪娘一起去，爹和娘也要做新衣。” 外间一阵响动，小翠和林嬷嬷端着餐食进来，林嬷嬷笑到：“老爷说让太太姑娘先用，他和少爷在前院用。” 正屋只有一张破旧的小桌，小翠手脚麻利的摆好了碗筷，餐食简单，也就一粥佐两个小菜，微娘与程太太落座，嘱咐林嬷嬷和小翠也去吃，两人欢快应一声出了屋。程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之说，程太太边吃边嘱咐微娘，一会儿出门穿个披风，别再吃了冷风……云云。 吃罢饭，两人稍事休息，去往前院，程老爷与程太太商议分开采买，程太太只带女儿去布庄，买些布匹衣衫，其他程老爷自去准备。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说程老爷带着长顺架着骡车直奔牙行，程老爷觉得牙行或许也有买卖物什或是推荐商户的生意，再有昨日买宅子，程老爷觉得那刘牙会生意经不如自己，不见昨日自己还没说什么，刘牙会就被自己气势压得直接就降价五十两银子，可见还是嫩了。程老爷觉得还是做熟不做生，有生意还是找朋友，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程老爷这里直接把昨日第一回见第一回交易的刘牙会自动从生人初见直接过渡到了朋友相交，也不知刘牙会心里作何感想。 马车辘辘，不一会就到了牙行，今日牙行大门敞开，想来天晴了也就敞开门做起了生意。程老爷径直进入大门，门口就有接引的灰衣小厮，点头哈腰一串的“老爷好”的直接引进待客厅，等上了茶落了座，小厮听闻找刘牙会，这才脚步轻快的去寻人。 这边刘牙会听闻是柳树胡同程老爷找，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嘀咕莫非来退房的？！心下发紧，也是匆忙走向待客厅，想着安抚一二，打消掉程老爷退房意愿。 不怪乎刘牙会这么想，实在程老爷穿着不像有钱的，且不说长途跋涉昨日又下着雨，一身青色棉袍子皱皱巴巴，还有泥点，再加上昨日之前程老爷被以分家之名赶出府后，颓废数日，再加之赶路面色疲惫，委实算不上体面。 可程老爷不自知啊~ 一方觉得照顾朋友生意，一方又觉得对方反悔要退房，两人各有各的心细，在待客厅又一次会面了。 刘牙会进门就抱拳施礼，连说久等，等抬眼看到程老爷，竟然愣住了，心中呐喊:这是谁？？ 程老爷昨日埋汰，今天来虽还是一身青棉袍子，心结解开加之休息一晚缓过劲儿来，稍作打理，自是恍若两人。微娘国色，程辰俊秀，父亲面貌也不会差，翩翩美大叔一枚。 等程老爷起身回礼，刘牙会闻声才回过神了，凭声辨人，心想差别竟如此之大？莫非昨日乔装打扮故意哭穷酸的？兵不厌诈！亏了！！这边刘牙会心理活动丰富，面上倒是丝毫不显。 两方入座后，刘牙会问到：“不知程老爷今日是？” 程老爷抚着美髯，言说：“家里新居，缺的东西不少，牙行可有现成可以买的家具家什。” 刘牙会暗松一口气，紧说到：“有的。有现成的，也有定做的，不知老爷要什么样的？不然老爷随我去后面跨院看看样子，要是不入眼也可定做，最迟一个月也就能做好。”说罢直接起身引着程老爷过左侧抄手游廊去了后院。 牙行外面看着小，进了后面方知大的远不止，跨院四五个，后面有没有就不可而知了。就只这一个做家具的跨院都抵得上一个程宅了。毕竟做的家具，院子里凌而不乱，十几人在忙活，四周边摆放着一些衣柜箱笼，桌椅板凳，有成品，也有只是个形状未完工的……刘牙会边走边介绍，木头种类，品类样式……滔滔不绝。 程老爷默默跟着只看也不出声。 刘牙行说的口干舌燥暗瞄了几眼程老爷面色，心里纳闷莫非不入眼？！这老爷看着清贵，想来要的讲究？！恍然想起库房放着一套酸梨枝胡桃木家具，那是一位大户给家里姑娘的嫁妆，谁知那姑娘竟与人私奔了，这大户老爷气女不争，又嫌晦气，结完款竟不要了，扬言烧了也可。这可是好木头打造，哪里舍得，这不放库房一年多了--也无人问津。刘牙会觑了眼程老爷，直说库房还有，去看看。 程老爷不置可否跟在后面入了库房，里面摆着几套家具，只一套颜色乌中泛红的十分打眼，圈椅板凳，衣柜箱笼，更甚还有梳妆台、贵妃榻……恭桶都有，十分齐全！程老爷一眼相中想着给女儿屋中安置正好！旁边放着几套虽比不得前一套却也还算入眼，程老爷暗自看中后就一一听着介绍，问起了价格，双方你来我往谈妥了其他几套，像夫妻卧房和儿子的卧房，前院书房，前院待客厅等等专用家什。后面假意无意间问起那套家具，刘牙会说漏嘴做好家具婚嫁未成不要了的…… 程老爷心下明了，可以砍砍价，微觑眉头假做不愿。刘牙会想这镇上知道事情始末的居多，嫌晦气，这套家具再放就只能烧火了，咬咬牙，直说五十两贱卖。 程老爷不是迂腐之人，人的意愿哪里能强加到物品上，用到实惠处才是正理。故作勉强，说买了。 刘牙会看之买的多，又怕那套晦气家具被退还，还加赠了几个圆凳。 忙活一通，说定了送货时辰，擦着汗送走了程老爷。刘牙会心里又一次且喜且悲，那胡桃色家具市面订做要价得一百两往上，今日就五十两贱卖了，又想已放库房一年多，不卖又得库房积灰尘，真烧火又舍不得，唉~心里安慰自己赚多少算多少，转头回到牙行安排伙计装车送货--- 这方程老爷车厢里哼着曲心情颇好，想着家里也算齐整些了，再找些买卖营生，总好过坐吃山空的，往后也有盼头了。车窗外日头居中，想着回家吃了午饭再做打算，也不知夫人采买是不是回府了…… 再说微娘这边陪着母亲，携林嬷嬷和小翠，林其架着骡车去往布庄，布庄在镇西，整一条街热闹非凡，再看不出似昨日萧条，小贩吆喝声不断，路边街铺子有杂货铺、胭脂水粉铺、糕点铺子…等等，卖布匹的铺子有几家，大大小小。程太太一行停在就近的一家青云布庄，下了马车，入了布庄，铺子门脸不算大，进去却别有洞天，店内直通房顶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布匹。西侧边摆了茶几板凳，供客人稍事休息，东侧边有木质楼梯通向楼上。 此时店内有几人正看布匹，掌柜、小二儿正忙着招呼，见微娘四人进店，掌柜腾出空来亲自招呼：“太太是买布匹还是成衣啊，请进来随便选。”未走近时只觉头前两人相貌好！待走近，呼吸都滞了滞，打头儿的太太明艳妩媚、气质温和沉静，她旁边的姑娘十三四岁年纪就娇艳异常，这样好的颜色生平仅见！后面亦步亦趋各跟着个丫鬟仆妇。掌柜的微低头平了下心绪，恐冒犯客人，急忙就引着四人到柜台旁，拿出新到的布匹花色供微娘母女挑选。 店里其他人看到微娘容貌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哪里来的公主娘娘吧！安静几息才又热闹起来，只时不时的还有那偷瞄过来的目光。 林嬷嬷侧身挡了挡，暗叹姑娘一年大一年，模样长开了，更是惊心动魄！也不知怎样的人才堪相配。姑娘容貌太盛，从前在安平城程府，府里家大业大，定亲的赵家也是安平城数得上号的大户，自是不必担忧，如今老爷分家，被赶来这离源镇，那赵家又与姑娘退了亲事，以如今的光景，是福是祸尤不可知啊。林嬷嬷心里担忧，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想着回头提醒太太是不是以后让姑娘少出门，免遭不安好心之人惦记！ “嬷嬷，这个可好？与你做件夹袄。”程太太兴致勃勃拿着一匹枣红暗纹的布放于林嬷嬷身前比了比。 林嬷嬷忙道：“老奴哪里使得，这样好的料子。老奴衣衫不缺，太太和姑娘多挑几身才是。” 程太太抓着林嬷嬷手道：“使得的，马上入冬，嬷嬷做件厚袄子。”说吧不由分说的让掌柜放一边，一会儿一起结算。 林嬷嬷是她奶嬷嬷，程太太生母早逝，是林嬷嬷看着长大，又跟着嫁到程府，分家后连带着一家子又都跟着她来到这离源镇，最是衷心。且不见那原来三房的奴才除了自小跟着的小翠和程六儿，都是不肯跟着走的。 林嬷嬷心里慰贴，面上依然严肃恭谨，只一双眼睛扫视着周边，想着老爷没跟着，这离源镇虽然民风还算淳朴，万一有那宵小之辈冲撞了太太和姑娘，她得万般警惕些才好。 程太太又给微娘挑了两匹，微娘喜欢素颜色的衣裳，就拿了一青一粉，又见一玫红布匹梅花点点，看着喜人，也做主留了。程老太爷去世不满一年，还在孝期，其余人程老爷买的黑色，墨色各一匹，程辰就选了浅蓝，浅白做袍子，其他男仆买的灰黑色棉布，小翠也给挑了翠色棉布，这下人人有份，算不得厚此薄彼了。 程太太精打细算，成衣价贵，还是买布匹回家自己做划算。又问掌柜可有棉絮针线之类，又按着人头估量着买了几斤棉絮。程太太与掌柜结完账，满满当当一堆东西，林其和小翠抱了几回才安置到了车厢里。 出了布庄，程太太想着时辰尚早，看街上热闹，索性就打算拉着女儿逛逛。只在布庄门前略微驻足以怕着凉为由，让微娘带上了披风宽大的帽子。刚才在铺子里程太太也是注意到众人眼神，想着都是妇人居多，应该无碍，故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挑布。程太太知女儿自小容色过人，原来在安平城，程府家大业大自是不怕，这到了离源镇，自家小门小户恐护不住微娘，心里思量着微娘定亲前还是少出门吧。 微娘面色红润，看着这热闹街市，还不知以后出门机会已被母亲克扣光了。 此时街上一前一后呼啸着跑过两匹快马，马上两个身穿玄色官服的衙役，与正戴帽子的微娘错身而过，最前一匹马被拉停，马上健硕男子转身直直盯上微娘，锐利如鹰的眼眸中略过一抹惊喜。 身后马后来居上冲到了前方，看领头停了下来，也赶紧拉停了马匹，疑惑问到：“莫头儿？？” “无事！走吧。公事要紧！”被叫莫头儿的男子，长腿夹紧马腹，驾马往前。跟随的人紧跟而上，两匹马又一前一后朝城门方向而去，远看着陆续又出城了…… 第5章 程宅 微娘一行将近午时才回了府里，正看到程老爷和长顺在挂牌匾，黑底金字，上书“程宅”，匾额不大，悬挂于大门正中。 程太太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府宅心里更踏实了。偶然瞄到胡同里面那户人家，有个身影探出来看了看，又缩回了宅院里。程太太想着等过两日家里理顺了，邻里间该走动一下，自家是新搬来的，少不得上门问候一二。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平日互相和气的处着总是好的。 挂好匾额，几人卸了门槛，赶着骡车回了府里。 程太太安排着先把布匹等放入后院东耳房库房里，等得空时就紧着做起来，天越来越冷了。待放好东西，又换了常服，就带着林嬷嬷去了厨房，该做午食了。原来在安平城，仆妇众多，自不用亲力亲为，这会儿光景，也该放下架子该做的活计也得学着上手了。 微娘换了常服也来了厨房，却被程太太赶了出去，只留了小翠帮忙。 桌椅还没送来，一群人围着在前院不分主次的用了午饭，林嬷嬷和小翠收拾着厨房碗筷，程老爷和程太太带着儿女回了后院正房。 坐在靠窗户的炕上，程太太问起程老爷上午可顺利，程老爷细细讲了都买了哪些，程太太微微点头，想着下午把家里里里外外彻底都打扫一下，再安置家具。看着姐弟俩聊着小声的说着话，又想到程辰功课，道：“镇上可有不错的学堂，辰儿功课不能耽搁了，老爷有时间去问问。” 程辰年十一岁了，自小聪慧，于读书上很有慧根。夫妻俩想，原来程府是经商的，本朝商人不能参加科考，现在分了家，也不是没有好处，却是彻底与商户撕扯开了。以后儿子也能科考了！ 程老爷想着，从牙行出来的时候跟刘牙会说买些良田，也不知那刘牙会能否给打听到合适的良田。有了田产，再租给农户，以后也算有个进项。从老宅分出来，自家分了三千两银子，除了来的路上花销，这两日买宅子买家具的，七七八八也去一千了，每一分都得细细打算着花。 一家人小憩一会儿，程太太又出了屋子，叫了林嬷嬷等人开始大扫除。先从各自屋子里往外清，屋顶门窗全都清扫擦洗几遍；再是院子里，花圃里，还有后面花园子，枯枝败叶都拔了扫干净。足足忙了两三个时辰，整个宅子焕然一新，就是缺少家具看着空荡荡的。 刚想着家具，前院就喧哗起来，牙行送家私的来了，几辆牛车堆得满满当当的，程老爷带着仆从和牙行来的几个小厮一趟趟给摆到屋里合适的位置，程太太带着仆妇也忙着给摆好的家具擦着灰尘，微娘姐弟俩也忙着规整书房。 家里房屋多，前院就辟出了两个书房，一东一西，父子俩一人一间。程老爷也是风雅之人，平日里也是看书作画的，程辰日后读书也需要个安静环境，父子俩争执不下索性互不打扰。 从安平过来行李没多少，只书画就有两箱子。微娘边拍打着灰尘边给摆到书架上，看着弟弟眼中的兴奋，摇了摇头说到：“可是开心了？！以后读书定要更用功才是。” 程辰笑眯眯的道：“姐姐安心就是，辰儿会努力的。姐姐可看画本子，来前我把姐姐屋里的画本子都让小翠装着带来了。” 微娘眼睛都亮了，“果真？！！”又逗趣道“那姐姐可能来你这书房看书作画？” 程辰俏皮的眨着眼睛“那给姐姐在靠窗的位置设个榻，姐姐舒服的靠着看？！” 微娘噗嗤笑了。 姐弟俩说说笑笑不一会就把两个书房收拾齐整了，两个书房都是摆着大书桌，书桌后有座椅，座椅后方靠墙处是大大书架，上面已经摆满了各色书籍，看着还挺像样。 转过头姐弟俩又急匆匆到内院去看自己的屋子。 微娘进到自己房间都愣住了，进门就是多宝阁，靠窗还有个榻，外间放着桌椅，往里的寝房里衣柜箱笼、梳妆台、换洗架……一水的比在老宅还全，而且还是一整套！微娘心里喜欢，摸着桌椅，又担心价格太贵，家里负担重。转身又到主屋寻程太太去了，想着能不能换些平常些的。 主屋内，程家夫妻正在说笑，程老爷正跟程太太炫耀自己捡了大漏，见微娘进门，便问道：“屋里摆设还喜欢？” 微娘道：“女儿想换些平常的桌椅……” 程老爷疑惑道：“可是不喜？” 知女莫若母，程太太看女儿欲言又止，笑到：“我的儿，你不必操心家里嚼用，只安心顾好自己身子要紧！你那屋子家什是你爹捡漏来的，没花几个钱~” 微娘看向父亲，程老爷扶着美髯点点头，后又把始末讲了一遍。 微娘这才欢心的笑了。又与爹娘说笑几句就回了自己房间，刚才小翠在房间正在收拾衣柜，她也赶紧一起，天马上要黑了。 刚住进来那会儿，箱笼也只开了拿了些日常用的，这会儿都打开了，规整到合适的位置才行。 小翠手脚利索，微娘进门时，衣物都收拾妥当了，就是些自己的日常用的杂物还没收拾，什么针线、帕子，还有些姑娘家的小饰品，微娘首饰不多，也不贵重，程老爷是妾室所生，一应用度还是跟其他姐妹有些差别的，不过从出生攒到现在也有一小匣子了。再有些零零碎碎之物也很快就收拾妥了。 微娘看着房间，心里十分松快。她再不必每日谨小慎微的怕戳了其他堂姐妹风头，也不用担心自己房中多了什么稀罕物让人酸言酸语！微娘觉得现在看着日子清苦，心里却是踏实放松的。 往后只会越来越好，微娘想。 第6章 睦邻 忙道了几日，程宅总算看着像一户人家了。 这日程太太看天气不错，家里也安定了下来，就想着做些糕饼之类的去拜访一下旁边的邻里。程太太和林嬷嬷在厨房里揉着面，微娘带着小翠进来了，非说一起做，程太太看女儿到离源后身子康健了不少，也就不在拘着她。 微娘拿了模具，把面团里装上豆沙馅，封了口，按到模具里，轻轻一磕，一个带花边的炊饼就好了。稍后在放到蒸笼里，蒸两刻钟就能出锅了。 厨房里蒸汽缭绕，忙了一个时辰，等最后一笼出锅，程太太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带着微娘，挎着个装糕饼的篮子出门走向了胡同里靠里的宅院。 宅子门上面挂着“吴府”门牌，想来主家姓吴。 吴家门房是个上了年纪老伯，程太太表明来意，老伯招呼着引进了一进待客厅了，指了个小厮去后院通传，老伯转身就出了屋子。 待入座后，又有小厮端了茶水，轻声退下了。程太太看这仆人们都屏声凝气，走路轻巧又待客周全，想来吴家是个有规矩的人家！暗自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夫人带着丫鬟进来了，未语先笑，道：“让太太姑娘久等，您是？” 程太太起身忙道：“打扰太太了，我们家是隔壁新搬来了，初来乍到，做了些炊饼请太太家里尝尝。”程太太观吴太太杏核眼，眼角略带几条皱纹，薄嘴唇，玉盘一般圆圆的脸，满头青丝一把头的梳在脑后挽了个发髻，发髻上只简单插着个素簪子，身材微微发福，看着是个和气人。 吴太太闻之来意笑着让座，满嘴说到：“太太哪里话，打扰什么，我这里少有来客，太太一来很是欢喜！”然后看着微娘问到“这是家里小姐么？这样好的容貌~”待得了肯定，眼里含着惊叹，不住口的夸赞。 微娘略带羞涩朝吴太太见了礼，就站在程太太手边看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 初次见面，也没多留，略说了几句就告辞出来了。 吴太太送出客人站在自己门口看着程家母女进了家门才收回视线，心里还在纳罕这对母女容貌，母亲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女儿十三四岁容貌更胜，这样的长相就是京城也少见的!也不知谁家有这福气娶回家。 吴太太回转身问门房“吴伯，莫言可是快回来了？”心里担忧这都走了好几日了，不知在外好不好…… 吴伯弓着腰道：“少爷没说几日回来，想来快了，太太安心便是。” 身后丫鬟也劝道：“少爷此去办的公差，事情办完自会赶紧回来的。太太，天气冷，回屋吧。”说着扶着吴太太的胳膊往后院走去— 清冷的院落里飘着吴太太的叹息声…… 吴伯见两人入了后院，索性关了大门闭门谢客了。 此时距离离源北几十里官道上，有两匹快马正一前一后朝着离源镇方向而来。 天色昏沉沉的，冷风萧瑟，眼瞧着天空厚重的云层慢慢聚拢而来，一场初雪快要来了。 第7章 田产 一晃又几日过去~ 这天，程老爷闲来无事窝在书房作画，心里捉摸着是不是再去一趟牙行，当初托了刘牙会看附近有无连成片的良田卖，说是有了消息就派人来府上，这过去几天还没消息，程老爷想再去问问情况，天一天冷过一天，等此件事了，也能安心窝冬了。 北地冬天下雪几尺厚，很少有人出门。 这心不静，在怎么认真也是做不好事的，程老爷暗叹一声，收了手中笔，径直出了书房，看厨房门口程太太带着仆人忙着，就走了过去，看林其挖了些黏土，又放了些干草，旁边长顺又倒了些水进去，程太太又让林嬷嬷从厨房抓了些盐，撒到泥水里又和了和，弄好后，程太太上手拿了旁边框里的鸭蛋，拿泥给裹了！ 程老爷看的龇牙咧嘴，问到：“这是干甚？”又是泥里加盐又是裹鸭蛋的，总不能是做吃食！ 程太太一边干着一边道：“隔壁吴家送的鸭蛋，太多了，吃了几天，时间长了就不新鲜了，微娘说做了咸鸭蛋吃。” 还真是吃食！！程老爷嘴角抽搐心里叹息，又问旁边做针线的女儿：“哪里的做法？这裹了泥还能吃？” 微娘眯着狐狸眼道：“辰儿书房有本奇闻杂志，上面写的，说这样做出来的鸭蛋味道很好，又耐储存。” 程老爷看女儿窝在圈椅里，沐浴着阳光，眼睛微眯，神态娇憨宛如一只晒太阳的猫儿一般，心中欢喜，自从来这离源镇，女儿身体一日日康健，瞧着性子也开朗了许多了。就也惯着她，闭嘴不提若这筐鸭蛋不能吃了如何。 正当程老爷要跟程太太说去牙行时，大门外有人问到：“可是程老爷府？” 林其手脚麻利的开了院门，得知牙行来的，就引了人进来，程老爷快走几步问道：“小哥儿是有何事？” 来人连忙道：“程老爷，小的是牙行伙计，我们刘牙会说您托他办的事儿有眉目了，让小的请您去牙行一趟。” 程老爷大喜，赶忙让长顺套车，匆忙随着牙行伙计出门了。 到了牙行，刘牙会正等着，两人一番抱拳见礼，落座后，刘牙会又拿出他那随身小册子，直言道：“程老爷，您托的事有眉目了！”说着翻着册子指着又道：“离源镇北十几里地有两个庄子要出售，一个良田二百二十亩还连着两座矮山；一个二百四十亩只是良田周边连着片沙地，沙地占三十多亩。这两庄子是我们离源镇举人老爷家的，因明年参加殿试，举家南迁，才要卖了田产。主家说了，必须整着买，价格好商量。” 程老爷思量着家里的银子，点着头，问道：“不知价格几何？” 刘牙会抿了口茶接着道：“那举人老爷说了，按庄子买只卖二两银子一亩！！程老爷，虽说北地地广人稀，这成片的良田也难得啊，何况这平日良田二两五钱银子一亩也是能卖的，这庄子竟只二两银子一亩更是难求！”刘牙会越说越激动，挥着手道：“要是能拆分零散卖，小人都想买些，谁家不稀罕田产。这到明年开春，租给农户，年底就能有出息。” 程老爷很是心动，听着不错，还是实地看看再做打算，然后思量着道：“可能带我去看看这庄子？” 刘牙会站起来拉上人就走。 俩人坐着骡车来到一个田庄地头，刘牙会指着远远望不到头的良田：“这田地规整，土地肥沃！”又指着不远处庄子“这庄子房屋都是近几年盖的，瓦片每两年换新，屋子多、院子大，这怎么也值个几十两。程老爷以后可找个庄头，一是看顾农田，二一个庄子里养些鸡鸭牲畜，这些也都是进项。”摇手又指向另一边的矮山，冬临近日虽植物衰败了不少，看着树木还算繁茂，刘牙会道：“等明年春，山上修整修整种些果树，即便不打理，以后柴鑫也是不愁！” 程老爷蹲着身子摸着田里的土，微点头，其实心里发虚，不懂啊~ 一旁刘牙会看程老爷看的仔细，连田里的土都抓起来细看，又看他又顺着田边走到不远处河边，仔细瞅了瞅。刘牙会心里误以为这程老爷是个懂农事的，介绍的越发仔细，啥旁边有河灌溉便宜，周边有村子，民风淳朴，方便出租田地……等等说的十分详尽。 程老爷心下满意，看来买来不会砸手里，会有人租。随后又说去看看另一处。 刘牙会这便上车指挥着骡车往北又走了半个时辰，下车首先看到一片河滩，河滩面积不小，全是沙土，又往前走了一盏茶才看到里面正经田地，地势微微往上，起伏绵延到远处山脚，两侧周边更远处散落着村落。细看这河滩不远处的河跟上个庄子是同一条，只这边隶属上游河面宽广，长年累月下来冲刷出了这片河滩。 程老爷也未再周边细看，看再多也不懂，只是想着有水灌溉又能租出去就行。 两人坐在回转的骡车上，刘牙会几次细看程老爷脸色，都毫无所获，更不敢催促。 骡车到了牙行门口，程老爷才道：“等我细细思量在回复牙会。” 等刘牙会下了骡车，程老爷就催促驾车的长顺赶紧回府。 刘牙会站在牙行门口就见骡车箭一般窜了出去，心下一惊：莫非这笔生意要黄？！！两个庄子合起来卖确实不好找客户，北地不缺地，不见那荒地还无人开采，政府鼓励民众开荒，免课税，镇上大户谁家也不缺田产，能碰到程老爷这种新搬来的不差钱的主户实属难得。这笔买卖其实牙行利润有限，就是想在举人老爷跟前混个眼熟……刘牙会长叹一声气，转身回了牙行。 且不说刘牙会自己意会程老爷不买了，就说程老爷回了程宅，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下马车匆匆忙忙进了家门，一路叠声的喊：“夫人呐~”看到井台边洗衣裳的小翠问“夫人在哪？” 小翠惊异的看着满头汗着急忙慌的程老爷：“在……在后院。” 程老爷风一般刮去了后院，见太太在廊下和林嬷嬷做针线，喊道：“夫人呐~” 程太太吓了一跳站起身来，一时站不稳还晃了晃身，林嬷嬷赶忙上前辅助，就连微娘也急匆匆走出屋外，都一连惊疑不定的瞅着程老爷，以为出了什么事。 程老爷几步走到廊下，拿起几上的茶壶猛灌了两口茶水，才道：“刘牙会说有两个庄子卖，我去看了看觉得十分好，都是良田，田地大，地边上还盖着几间屋子，周边还有条河，要价二两银子一亩！” 程太太抚了抚心惊肉跳的心脏，坐下道：“那老爷做主买了就是。”何苦一惊一乍吓死个人。 程老爷道：“那俩庄子合下来有四百六十亩，咱们离家银钱分的不多，若买了田，只怕后面手头紧些，若有个万一急用银钱……”说着轻叹一口气。 程太太细想了下，辰儿书院里读书，束修一年差不多三十两银，笔墨纸砚算上五十两，这是家里花销大头，其他一些个日常开支什么四季衣裳鞋袜，日常嚼用……一年一百两尽够了；再有花销……程太太看了眼微娘，除非微娘出嫁，嫁妆银子是一笔，只不过自家刚定居离源，微娘亲事在等个两年也是有的。心里一定，程太太抬头道：“老爷，妾身觉得可买。家里这两年也用不了太多银钱，银子在自己手里攥着，还是买田产便宜，年底也能得个出息。” 家里虽说男主外，但程老爷平日里还是多听程太太话的，见程太太说买地，程老爷二话不说也就定了。 程老爷进卧房里取了银钱，又马不停蹄去了牙行。 刘牙会唉声叹气喝着茶水，见程老爷去而复返，待听到要买两个庄子，大喜之下竟不知如何是好。赶忙崔了小厮拿了印鉴去通知举人老爷家，又带着程老爷到衙门，等等。 自此程家算是落地生根在这离源镇，成了一方坐拥几百亩田产的地主老爷了。买卖双方到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又交了税钱，更名了地契，尘埃落定！三方都很满意，略做寒暄，后，各自归家。 第8章 吴家再遇 转眼进了十月，来离源两月了，天越发冷了。 这日天气阴冷，微娘窝在卧房暖炕上翻着话本，姿态慵懒，小翠坐在一边纳鞋底，时不时的给姑娘添个茶水，旁边地上放着炭盆，盆里炭火正旺烘的房间暖融融的。微娘翻了下身，更不想动了。 小翠看着自家姑娘，脸颊微红，微娘弱柳纤纤，那一把腰纤细的一手掌握，皮肤白里透红，配上这慵懒姿态，就是女人看了也心惊肉跳。 微娘转身看到小翠愣着神不知想什么，疑惑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小翠俏皮一笑：“姑娘美，奴婢看失神了。” 微娘莞尔一笑：“竟会哄我。”都说自己颜色好，殊不知女子长得美不一定是好事！ 主仆二人闲聊着，林嬷嬷掀帘子进来了，笑到：“姑娘，隔壁吴太太邀太太和姑娘过府，说是家里人给寻来几盆菊花，开的热闹，请太太和姑娘赏菊。” 微娘起身问到：“母亲答应了？何时去？” 程家初来离源镇，根基浅，想着交好邻里，顾主动上门拜访几回，后头你来我往，竟也慢慢处的熟悉起来，隔壁吴家就是其中之一。吴家只吴太太母子两位主子，听说吴家少爷是在衙门里当差，平日里只有吴太太一人，程太太脾性温和，吴太太个性爽朗，两人来往数日，竟有些相见恨晚！每隔几日总要聚聚。 林嬷嬷道：“刚才吴家来请，太太说让姑娘收拾一下这就去！” 微娘入了冬就犯懒，只去过吴家两回，听说去吴家赏菊花，恰巧手中话本也翻腻了，想着那就跟程太太去看看。 微娘起身下炕，小翠已经拿了外出的衣裳，林嬷嬷一起服侍着穿戴好，微娘坐在梳妆台前，小翠手脚麻利的挽了头发，知道姑娘喜素，只都上简单别了朵粉色珠花，林嬷嬷拿了加棉披风给披上，三人这才出门。 程太太已经站在廊下等着了，微娘紧走几步握住了母亲的手，程太太看女儿穿的厚实，这才拉着女儿往出走。 吴太太坐在暖隔里哼着小曲，周围进进出出的几个丫鬟嬷嬷把一些精致的糕点和新鲜水果摆上待客长桌上，暖隔里显眼处摆着几盆菊花，大朵的菊花丝丝缕缕的开的正盛，最独特的就属两盆墨菊！花瓣卷曲，十分别致。 外间有丫鬟报说程太太到了，吴太太匆忙起身，连说“快请来”，脚步匆匆迎出门去。 吴太太站在廊下，就见程家母女相携而来，微娘一身藕粉袄裙，披着同色系加棉披风，柳腰款款，美眸流转间光彩夺目，感觉这阴霾的天都亮堂了起来。吴太太纳罕这姑娘的真是见一回惊艳一回，这样好的颜色，怪不得程太太藏着掖着的不让出门，要是自己家女儿也是恨不得藏起来。 吴太太笑眯眯跟程太太互相见了礼，见微娘俯下身见礼，连忙拉起来，攥着光滑的小手舍不得放开，招呼着进了暖阁。宾主落座，吴太太指着菊花说：“这是我家那小子不知哪里讨来的，别的倒还好，那墨色的菊花我还是第一回见，真是有趣的紧。”边让程太太喝茶边指着菊花“记得你上回说颇喜欢菊花，邀你来看看热闹！”又把手边的糕点给推到微娘面前。 暖阁里除了菊花还有其他各色花卉，只过了花期，只有翠绿的枝叶，一盆盆错落有致的摆在架子上，这样的季节能看到叶子也是不常见的。暖阁里十分暖和，应是通着火墙的缘故。暖阁面积不小，内里看应是把后墙通了和后院加盖一起的，就像一个小园子。流水瑟瑟，想是各色花卉间做了池子，说不得还养着鱼儿…… 看微娘看的入神，旁边吴太太说：“看来是得趣儿的。这暖阁这花草都是你莫言哥哥找人弄的，就为了让我解闷，他人看着面冷，其实是个暖心肠，呵呵~”说着捂着嘴大笑了起来，可见十分受用。 程太太故作羡慕笑着凑趣：“这样的好儿子，一个顶别人家几个了。” 吴太太哈哈大笑“你也不差，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儿，是我我也藏着。” 俩人你来我往聊得很是尽兴。 微娘起身走近看到花草掩映间果然有个小池子，池子里几尾锦鲤悠哉悠哉摆着尾巴，池子一角还做了假山摆了小盆盆景，十分雅致！ 廊下忽然传来丫鬟行礼问好声，只听一低沉男声道：“太太在暖阁？有客人？” 吴太太听罢对程夫人说：“我儿莫言，估计刚从衙门回来。进来给太太见个礼吧。” 程太太微点头，就见门帘掀起一健壮青年走了进来，身量颇高，着黑色衙役袍服，腰系同色腰带，想来刚下衙。 这边吴太太介绍：“这是你程伯母，那边是程家妹妹微娘。” 吴莫言抱拳行礼“程伯母！”声音低沉浑厚，不卑不亢。后转身看向水池边微娘，身形微微一顿，眼神微敛，抬手行礼“程妹妹~” 微娘见这男子年纪不大气势惊人，眼睛不敢乱瞄，微敛身回礼，不敢吭声。 程太太观吴莫言不拘言笑器宇轩昂，又纳罕其面冷心热，对着吴太太连连称赞。 吴太太嘴角含笑语带谦虚，实则觉得儿子这样出息十分得意。 这边吴莫言默默站着，眼角余光却锁定微娘。初次见时下雨天，想来身体不适，见之我见犹怜；再见时阳光下艳光四射；这是第三回了，花草掩映间，只觉清丽逼人！还有些恍然昨日之感！ 吴莫言其实公差回来后多次路过布庄，也不知是不是期待偶遇。曾经惊艳一瞬，也没有刻意寻找，谁知今日竟在自家府中再次相遇。吴莫言面色平静，心内欢喜。 这时听程太太道：“天色已不早，这就告辞了，咱们改日再聚！” 吴太太挽留不住，只得起身相送。 微娘随程太太走向门外，旁边是扶着丫鬟的吴太太，吴莫言在身后几步外默默跟着，微娘莫名紧张的手心出汗，呼吸都要停了。微娘贴紧母亲，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心里想着这吴家哥哥太吓人了！ 到了吴府大门口，又寒暄几句，这才散了。 吴太太心情颇好，让丫鬟扶着脚步轻快的回了后院，没见自己儿子还愣愣站在门外。吴莫言眼神还直勾勾盯着程宅方向，那里早就连佳人影子都看不见了~好久之后才转身回府。 吴伯莫名看着自家少爷失魂般回了内院，又抬头看了看天，这才关了大门。 第9章 程家日常 回府后，微娘回了自己闺房，一屁股坐在软榻上。一旁小翠端了一杯茉莉花茶，这花茶还是在安平程府时姑娘闲暇时自己晾晒的，入口唇齿留香，若是在加一勺蜂蜜口味更佳，姑娘每年做好了新茶，府里其他两房姑娘都是争抢着要的。 小翠瞧微娘面色不好，随问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冷着了？” 微娘搅着手中的帕子，小声道：“无事。遇见个怪人，吓人的紧。”说着又抚了抚胸口，仿佛那心悸的感觉还在。 小翠疑惑道：“姑娘不是陪太太去吴家了，哪里遇见的？” 微娘憋不住拉过小翠小声道：“就吴家那个公子，长得凶神恶煞的吓人极了！又高又壮，有……”说着比划了下自己腰身“有我两个还大！” 小翠噗嗤笑了，瞄着微娘的腰道：“姑娘，估计没人比您小的。” 微娘脸颊微，呸她一口“是真的，我只看了一眼，手心都出汗了。” 小翠想吴太太长得明朗大气，虽有些发福，眉眼间也是个美人，她的儿子不该是个罗刹，莫非子肖父？！小翠看微娘脸露疲态，劝道：“姑娘别想了，长得吓人咱们以后躲着些就是，姑娘累了，躺会儿吧。”说着服侍微娘换了家常衣裳，躺在了贵妃榻上。只小憩一会儿，马上掌灯了，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 小翠看微娘闭上了眼睛，就坐在一旁圆凳上纳起了鞋底，心里想着看姑娘形容，那吴公子应是个健壮的男子，个子估计很高，要说这样的男子才是能撑起家门的，像原来那赵公子，文文弱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就一张脸！呸！还一家子势利眼！小微心里暗恨，自家姑娘才貌双全，性子又好，那赵家还嫌弃姑娘小门小户，凭他们也配！想到这里手上的针狠狠扎了几针，可见是把鞋底当那赵家人的脸在扎！ 上房里，程太太正跟林嬷嬷也正说起吴家公子，程太太道：“那吴公子身姿挺拔，一身正气，十分出众。长相虽不似时下人喜欢的风流俊美，但看着很是有担当，听说在衙门当差~” 林嬷嬷倒了一杯茶放倒太太手里，温和道：“太太识人，那吴公子定是个好的。” 程太太抿了一口茶，放在桌上，接着道：“世人追捧文人文采风流，岂不知居家过日子，男人能干顾家有担当才是女人幸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只凭一张脸能吃饭还是能穿衣。” 林嬷嬷想太太估计又想起那与姑娘退亲赵公子了，不过说的十分在理，随点头附和道：“太太说的对极了，老奴其他的不懂，就是觉得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男子就得能撑得起家业！凭他长得再好，也换不来米面，家里妻儿不挨饿受冻。” 程太太很以为然。 林嬷嬷瞄着太太脸色，迟疑道：“这吴公子如此出色也不知婚配与否……” 程太太转头盯着林嬷嬷愣愣道：“你是说~微娘？” 林嬷嬷道：“姑娘那样的相貌，娘娘都当得，这吴公子太太说好，那……” 程太太迟疑道：“微娘貌似不会肯。”知女莫若母，微娘也是看颜色的，且她性子胆小，吴公子在她眼里估计宛如罗刹一般。 林嬷嬷笑道：“太太，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娘定能体谅这是为姑娘好。且这吴家就在隔壁，这要嫁过去，只隔着一堵墙，姑娘有任何事情都能帮衬，这样近便，出嫁跟不出嫁有何差别啊。”说着说着忍不住拍了拍手掌，越发觉得合适。 程太太看林嬷嬷说的热闹，知她是为微娘好，可这也不是自家觉得好就能成的，得两方都满意才能成事，虽然心动，也没太当真。自古一家有女百家求，微娘年纪还能再留两年，再找定要擦亮双眼！想罢程太太道：“这事得从长计议，微娘还小。” 林嬷嬷点头：“说不得是老奴剃头挑子一头热，那吴家公子定亲了也说不准。” 程太太想那吴公子看年纪不小了，或许定亲了的。想罢也就把念头甩开了！ 程太太得知程老爷去了庄子还没回来，程辰也还没从县学回来，看时辰差不多了，就起身和林嬷嬷去了厨房。 程家买了庄子，程老爷做主原来的两个庄头继续留着管着庄子，程老爷虽不懂农事，不过既然以后当个地主，这农事也要学一学，最起码什么时节种什么，每亩地收成几何，也要知道些的，省的让底下奴才庄户的糊弄！所以这几日程老爷没事就去两个庄子上溜达，现在季节田里没种着什么作物，左不过些耐寒的萝卜白菜。程老爷依旧看的津津有味，遇到懂农事的老伯还认真攀谈请教一番。现在依然一副地主老爷做派了。 程公子程辰在离源镇颇有名望的“凝辉书院”读书，此书院在镇子最北边，院长年过半百、学识十分渊博，据说院长辞官归隐路过离源镇觉得离源人民风淳朴，就留在这里开了的书院，书院还出过几位秀才举人，就那卖地的举人老爷就是这书院学子！ 程辰每日里带着程六儿早出晚归，刻苦进学，小少年性格爽朗又机敏好学没几日就在书院里混的如鱼得水，很得老师和同窗的喜爱。 又过几日竟主张住到书院里，更能潜心读书，也省了每日奔波，且书院里有休沐日可回家可探望。 程家夫妻虽忧心儿子在书院清苦，可为儿子学业，也狠心应允了。只每隔几日遣了下人去往书院探望一二。 第10章 心意初露 吴太太这几日觉得儿子吴莫言莫名其妙的，每次看着她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他怎么了，他又说没事，还有事没事问她是不是要请人来家里做客！平日看他早出晚归按时上下衙，一说家里有人来，不是早回就是晚走。 吴太太暗自琢磨了几日，想到莫言这副样子之前是程家母女来赏花之后……吴太太挑了挑眉毛，呵呵…男人啊~她儿子这种不苟言笑的性子竟然也是喜欢美人！ 如果是微娘，吴太太是十分满意的，那孩子长得好，性格好，样样都好！只是这些也是吴太太自己猜的，在不确定儿子心意之前，为了人家姑娘闺誉，吴太太是不能表露分毫的。 吴莫言即将弱冠，早就过了适婚年龄，早几年吴太太相看了多少姑娘，都没能让儿子点头，吴太太差点以为莫言不喜欢女人！ 吴太太也是促狭性子，莫言不说她就装作不知道，故意看儿子笑话。早几年自己着急上火的，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怎么也要找补找补。 这一晃过去七八日，吴莫言依旧早出晚归忙忙碌碌，吴太太日日见他早晚请安的，就是不动声色，最后还是自己急了。吴太太又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误会了，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隔一般男子遇到心仪女子哪个不是日日惦记，恨不得立刻娶回家来，怎么他儿子这么沉的住气！ 吴莫言是县衙衙役长，职位不入流，不算官，上位者有县太爷，主簿大人，下面有衙役，衙役长是县太爷私设，统管所有衙役。吴莫言算起来也是第三把交椅，平日里辅助县太爷和主簿处理日常事务，能力出众很得上官喜欢，又礼待下属，下属也很拥护，县衙里大小事都是要先过他手的，只有遇到大案要事才会上禀上官。离源镇虽民风淳朴，不过平日里的鸡鸣狗盗之事也是常有，吴莫言每日里忙的也是脚不沾地，白日有公务还好，只一到晚上躺在床上就忍不住想起微娘，脑子里总忍不住细细刻画微娘的音容相貌。 吴莫言平日面不改色、不拘言笑的，随着时日见长吴太太很是着急了起来，很怕儿子只是一时意动，公事一忙乱又忘了！吴太太想不然自己做回主，莫言年纪大了，这一次看到微娘动心如若错过了，下回指不定什么时候，一辈子不娶妻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像微娘这样的姿容可是凤毛麟角！ 吴太太这日之后与程家来往更密切了，尤其主动。平日里各种由头上门做客，什么今天缺个鞋样子了，明日缺个衣服款式了，后日又心里寂寞难耐来寻程太太母女聊以慰藉.....各种送东西，今日得了可口的点心，送程宅尝鲜；明日自家铺子进了新鲜水粉，送程宅母女适用；后日又得了鲜艳布匹，自己穿不了，说是给年轻姑娘省的糟蹋了..... 除了上门刷存在感，主动送东西，还不遗余力邀请往自家来，今日喝茶吃点心，明日赏花赏月赏鱼，后日又说天气不错适合吟诗作画......呃.....程家母女抬头看着阴云滚滚、寒风瑟瑟的天？？！！！ 时日一长，微娘莫名其妙，程太太恍然明了，这是看上微娘了！程太太又惊又喜，惊得是前几日她还和林嬷嬷嘀咕那吴家公子砍成良配，喜得是竟然一语成谶! 程太太又喜又忧的与林嬷嬷说：“这吴家是好的，只微娘退过亲，日后若是议亲，吴家知晓了会不会嫌弃我儿。” “太太多虑了，那吴家太太看着就是个善解人意的敞亮人，咱们姑娘退亲也不是那见不得人的，是那起子势利眼的原由，委屈了姑娘！”林嬷嬷心里也是又一阵暗恨，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那些恶心人，枉费姑娘蹉跎这么些年！ 程太太缓了脸色，又是道“也或许是咱们想差了，吴家太太或许只是想着两家交好也说不定。” 林嬷嬷笑了，胸有成竹“老奴看来八九不离十，咱们姑娘的品貌，放在哪里都是拔尖的，不是老奴自夸只怕就这容貌离源镇定找不出第二人！咱们姑娘又性子和顺，知书达理，只要不是眼睛瞎的，那绝对是第一眼就能看到眼睛里的。” 程太太听了心里很是受用。不过想着这自古一家有女百家求，再怎么百里挑一的亲事，女方家也是要抻一抻的。吴家太太如此一番却没明示，还是装作不知，互相试探一番再提。 程太太与林嬷嬷如此这般商量一会儿，就打算装作不知，当邻里朋友间相处不提。 只晚间程太太还是与程老爷就吴家这亲事又仔细商量了一番。程老爷还没见过吴家公子，只有几次远远见过个影子，程老爷每日里是早出晚归的在庄子忙叨，吴莫言也是早出晚归忙公事，程老爷觉得自己女儿还小，再留两年出嫁也是不晚的。 程太太......暗瞥一眼程老爷，再不着急好女婿都没了，从来女子可都是十一二岁都定亲了的，过了十五就成亲，只有些人家舍不得姑娘也是十七就嫁了！微娘若不是退了亲事也是按部就班到了年纪就嫁人的，只......这中间曲折一回，相看人家也是尽早不宜迟，再晚真就成老姑娘了！程太太面上答应，只是还是嘱咐程老爷外出多注意打听一下吴公子为人。 第11章 试探亲事 程吴两家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处了些时日，关系越发亲密。 十月底的一天，吴太太又一次上的门来，说是家里厨娘做了些红豆糕点，软糯非常、入口即化，就带过来让程太太和家里孩子尝尝。 程家只微娘和去了书院的程辰，程辰每半月休沐才回家，平日里只微娘一人，这给谁吃的一眼就能看明白！ 程太太但笑不语只叫人请了微娘出来见礼。 吴太太见了微娘拉着手就不松开了。不住口嘘寒问暖，不知情的好似几年不见一般，又不住口的夸赞，只夸的微娘脸颊微红受不住的落荒而逃。 吴太太依依不舍的看着微娘背影消失，才回过头来，见程太太微笑不语，就笑嘻嘻道：“哎呦，不知怎么每回看到微娘这样好，只恨不得是自家的才好，程太太有这样的女儿真是让人好生羡慕。”说着俏皮话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程太太面色，又试探道：“这辈子没福气有个女儿，只不知有没有福气有个这样的儿媳~” 程太太谦虚笑道：“微娘小姑娘家家当不得你这样夸赞。吴太太这样明理，吴公子又这样能干，什么样的儿媳找不着，定是得挑花了眼的。” 吴太太看程太太没有一丝勉强之色，想来自家有门儿，新下大喜，手都抖了，想着不能沉不住气，免得出了错漏，又忍不住直言道：“微娘这样好，样貌品性百里挑一不为过。不知--可许了人家？”说完激动紧紧盯着程太太。 程太太叹一口气道：“咱们两人虽处的时间不算长，只你是个明事理又嘴严的，我也不瞒你，我儿命苦，本来自小订了亲事，今春老太爷去了，我们老爷是庶出，分家另过出了老宅，那家因微娘守孝又离得远就退了亲事！”说着伤心的掉了眼泪，难过道：“属实是我们害了我儿。” 吴太太听了心里更是心疼微娘几分，起身坐到程太太身边拍了拍程太太手道：“这样的人家退了干净，微娘值得更好的。” 程太太瞄了眼吴太太，见她觑着眉头一脸心疼不似作伪，心下一松，道：“借你吉言，我儿柔弱，又喜静，我与老爷自小看顾的仔细，平日里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想着多留几年也好。” 意思就是我儿虽然自小定亲，但是并没有开窍，于那前未婚夫无半点私情！吴太太是听明白了的，吴太太这会儿心里恨不得大笑三声，退亲好，退亲怎么了，不退亲还有我儿子什么事儿，还能捡着这样的好事儿！！！ 吴太太唏嘘着又借口说到“可怜天下父母心！”又说自己儿子也是这个年纪还没个姑娘看上他，他父亲去的早，自己是干着急上火云云..... 如此这般两个人你来我往暗戳戳打问了对方家事根底，又表明了自己意思。 程太太：我女儿想相看夫婿。 吴太太：我儿子想相看媳妇。 吴太太满意走了后，林嬷嬷走到程太太跟前，对着正沉思的程太太笑着说到：“太太，这是吴家有做亲的打算啊。” 程太太寻思着道：“目前看，吴家这亲事确实上佳，也不知老爷打听的这吴公子为人怎么样，今日看吴太太是不介意微娘退过亲，那吴公子不知怎样想，”说着皱了下眉，时下多数男子迂腐，只想着女子从一而终，退过亲就百般嫌弃，若是吴家公子也是这样的人，就是吴家再好，也是不能委屈微娘嫁过去的。“等着看吧，要是吴家请了媒婆上门自是好的，要是不提那就是没这意思，淡淡处着不必再提。” 林嬷嬷点了点头。 吴太太回了吴府进了正房就憋不住笑出了声，对贴身丫鬟时雨道：“少爷回来了，让他立刻过来。” 时雨看太太高兴也抿嘴笑着答应，又问太太：“今日去程太太家里可是遇见了喜事？” 吴太太笑咪咪点头：“嗯嗯，喜事！大喜事！！” 第12章 心意 吴莫言回到府里天都黑了，冬日天黑的早，其实也就是平日的下衙时辰，门口刚下了马，小厮接了马缰绳，吴伯道：“少爷回来了，太太都问了几回了，让您回来就去上房，太太有急事。” 吴莫言点个头大步往后院走去。 平日里这个点吴太太已经用了晚膳了，吴太太总觉得晚饭吃的晚了肠胃不舒服，晚上睡眠不好，所以母子俩自来是分开时辰吃晚膳的。可今日，吴莫言进到门来，见吴太太坐在餐桌旁，桌上还摆着几道热气腾腾的菜显然还没吃，等着自己一道呢。 吴太太见儿子进门就招呼道：“回来了，洗个手，快坐下，晚饭刚好一起吃。” 吴莫言点个头一言不发去旁边洗了手，坐在母亲对面，言：“娘怎么这么晚才用，夜里又要睡不好了。” 吴太太胡乱点个头，拿起筷子夹了菜给儿子：“今日糕点吃多了，不饿，我就少用些粥。” 吴莫言这才拿了筷子吃起来，母子俩食不言寝不语的吃饱了饭，吴莫言端起了茶水喝，刚入了口，只听母亲道：“你喜欢微娘吧。”肯定句！！吴莫言一口茶呛进了气管，一阵的咳嗽，少见的慌乱。 吴太太看儿子失态，笑眯眯地道：“你这么激动，是我猜错了？”说着故作叹一口气：“也罢，我是白操心，就是自己实在喜欢微娘，想着做儿媳妇，你要是不愿，那我改日认作干女儿。” 吴莫言支吾道：“也不是......”刚硬的脸不知是呛咳的还是羞臊的，百年难得一见的泛着红，“娘喜欢就行。”说完耳根都红了。 吴太太故作曲解道：“让我认干女儿啊，也罢，回头我就去程家厚着脸皮商量个日子，摆一桌认亲宴，呵呵......” 吴莫言急道：“不可！”等看到母亲眼睛里促狭的笑意，微赧道：“母亲，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吴太太哈哈笑了：“你不说明，我哪里知道你什么意思，是要媳妇还是认妹妹，哈哈哈” 吴莫言缓过神，又恢复平日里的不拘言笑模样，只耳朵还是红的，出卖了心里所想，站起身给吴太太施礼，温声道：“辛苦母亲为儿子奔走。” 吴太太犹如三伏天喝了凉茶，心里万分舒坦，又这些年心事得偿所愿，只觉得身上使不完得劲儿，恨不得立马亲自去程家提亲去。好歹理智尚存，知晓得寻个靠谱的媒人去说亲才行。 吴太太面上透着心满意足，道：“这么些年，你终于是开窍了。你看看你那京里的堂兄弟，孩子都满地跑了。等微娘嫁过来母亲也就没什么放不下得了。” 听母亲提到过去，吴莫言一张脸越发冷峻。 吴太太看他不愿意提起过往，暗叹一口气，儿子自小早慧又有主见，他爹在世时，大小事都是要与儿子商议，不能随意给他拿主意，何况现在，吴太太想既不愿那就以后自己一家好好过即可。吴太太喝口茶又笑眯眯地打趣儿子“我看微娘性子柔弱胆子又小，万一她不中意你，你怎么着？” 吴莫言站起身道：“娘找个靠谱的媒人上门提亲就是。”面不改色，好像没他娘说的情形一般，又嘱咐吴太太早些睡，就出了上房。 吴太太笑着瞥了儿子背影一眼，她太了解她儿子性子了，表面云淡风轻，实际骨子里狼一般，霸道得很，看中的人事物就得想方设法得到手！只希望微娘别被吓到才好，想来莫言第一次喜欢姑娘，应该会温柔些吧，是吧？！ 吴太太伸个懒腰扶着丫鬟的手去了内室，睡下了。 吴莫言辗转反侧,微娘会怕自己？！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恍然记得上次见面她貌似是不敢抬头的，这几次来府里也就只程太太一人，莫非......不然找个机会跟微娘好好说说，他其实不凶的。 这边隔着一道墙的西侧间里，微娘睡得小脸微红，根本不知隔壁夜叉一般的吴少爷正惦记自己，甚至暗搓搓想来个偶遇。 第13章 媒婆?官媒。 进了十一月，天气还算晴朗，只冬日里寒风刺骨，露出头的太阳也没能让这寒冷的冬天多加一丝温度。 这日上午，微娘缩在上房母亲屋里的暖炕上看母亲裁衣裳，林嬷嬷在一边帮着扯着布料，小翠在旁边时不时帮着拿个尺子剪刀等物，偶尔还要把裁好的布收到一边，微娘手里攥着本书，一会儿看两眼，但更多是看旁边三人忙碌。 这时听见林其在屋外说，有客到了。林其平时是和程六儿一起跟着程辰的，只这会儿程辰去了书院，书院里规定只能带一个书童，故就留在家里，只程六儿去了。程老爷出入得让长顺跟着，这家里都是女人也不安全，所以程老爷做主，以后家里一滩事程其管着，看样子是培养管家呢。以后程家总不能就这几个仆人，要是过几年程辰出息了，还是要买人的。 林其说有客来访，程太太放下手中事儿和林嬷嬷就赶到前院待客室，进门见一穿红着绿的喜庆夫人，两方见了礼，落了座。 喜夫人笑嘻嘻道明来意：“贵府喜事临门，老妇人今日是来替吴家公子跟贵府小姐提亲的。” 程太太微愣了下心下了然，想不到来的这般快，可也要装作不知疑惑道：“吴家公子？哪个吴家？” 喜夫人道：“就是咱们镇吴衙役长，住在贵府隔壁的吴家。”不等程太太 再问就吧啦吧啦的把吴莫言一顿夸，模样貌比潘安，才华出众，能力超群..... 程太太礼貌微笑~ 喜夫人做媒无数，心里早有准备，明白女方家总要矜持，今日登门就没打算一次说定，也就是走个流程，让女方家知晓来意而已。面上笑容不变又开始夸起微娘来，什么秀外慧中，将来必定持家有道，什么温柔美丽，其实根本没见过，闭眼夸！又道两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程太太听她说完才道：“夫人辛苦，喝口茶吧。我儿哪里有夫人说的这般天上有地下无，她小孩儿家家也就会些针线，读过几本书，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的谦虚却眼含自得，自家娇养的女儿自然样样都好！ 喜夫人笑着恭维：“夫人谦虚了，就看夫人这般气度，府里小姐定时更出色的。” 程太太笑了，心里很是受用，面含愧色道：“家里女儿还小，我和她爹想多留她两年，劳夫人跑一趟了。” 喜夫人面不改色依旧笑咪咪：“夫人慈母心肠，只这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夫人再舍不得也得趁着好时候为小姐寻个好婆家，这才是真为小姐好~” 程太太点点头附和：“夫人说的是，只我与她爹每每想到女儿嫁人就心如刀绞般，实在不舍极了。”想到实处眼睛都红了，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又道：“夫人见笑了，今日夫人且回去，我与我家老爷商量看看。” 喜夫人点头起身道：“也罢，老妇人先回去，改日再来打扰夫人。”说着走了几步见程夫人起身相送忙又回头道：“夫人留步。” 程夫人点头指了林嬷嬷相送。程夫人现下心里其实是十分欢喜的，这吴家请了媒婆上门，这说明确实有意微娘啊。 林嬷嬷笑嘻嘻进了门道：“太太，您可知那媒婆还是官媒，可见这吴家多重视这亲事啊！” “官媒？！这吴家怎么能请来官媒~”程太太惊讶，官媒可是只给官家做媒的，这吴家非官身啊，又想到那吴莫言衙门里做事的，心下了然。又想吴家这般重视微娘，欢喜的轻拍桌角道：“这吴家果然不错！” 林嬷嬷乐道：“这般迅速还请了官媒，这吴家定是满意极了姑娘，这是怕被人捷足先登啊。” 程太太心里满意，不过想着还是要再看看吴莫言人品，等程老爷回来得问问这几日打听出什么没。又想着今日吴家提亲也得跟微娘说说 ，自家女儿意愿也是要听一听的。 程太太进了后院正房见微娘还在窝着看话本子，笑了笑坐到微娘旁边顺了顺女儿长发，看着微娘柔美的脸庞，心里既骄傲又不舍，从小时出生嗷嗷待哺长到现在美丽动人，时间竟过得这样快，一时间心绪难平。又想着女儿在家时间也就这一年半载了，眼里泛起了泪意。 微娘疑惑抬眼，见母亲慌乱擦着眼角，抱紧母亲胳膊急道：“娘，可是出了何事？” 程太太摇头笑道：“看到我儿转眼都亭亭玉立了，为娘有感而发罢了。”拍着女儿小手，叹口气，微微涩然“微娘，我的儿，一转眼你也到了嫁人年纪了，母亲舍不得，可也不能把你硬藏在家里养着，那才是害你......” 微娘不言，其实心里想着不嫁人也不错，只不敢明说，信不信程太太立刻横眉冷竖翻脸！ 程太太缓过那个割肉一般的难过劲儿，喜滋滋道：“我的儿，刚才吴家请官媒来提亲了！” 微娘花容失色大惊道：“吴家？哪个吴家？？？”总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吴家吧，那个夜叉吴公子对自己提亲？！！！ 程太太笑咪咪：“隔壁吴家。你有次不是见过那吴莫言--” 晴天霹雳！！微娘脸都白了“母亲答应了？！！！” “怎会！这媒婆上门说亲哪里能上门一次就可。总要多跑两回才显得女孩家贵重，要不怎么就叫求娶！”程太太语重心长。 微娘观程太太面露满意，心里慌得一批，诺诺道：“娘亲很满意吴家么？” 知女莫若母，程太太看微娘面色慌乱，晓得女儿心里并不满意，只程家初来乍到根基浅，目前吴家是最合适的人家了，不提自己是否满意，只柔柔问道：“微娘不满意吴家？为何？是你吴伯母？” 微娘摇头：“吴伯母甚好，女儿没不喜欢，只是.....”迟疑半响，咬牙诚实说到：“只是吴公子长得.....女儿害怕！” 程太太看她一提吴公子脸都白了，与林嬷嬷心领神会对视一眼，微笑道：“我的儿，这男子伟岸才能护得住家，护得住妻儿。时下中文人，你见惯了似你父亲那般文弱书生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似吴家公子这样的英挺的男子才撑得起门户。 ” 微娘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程太太轻叹口气，想着这亲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轻拍了拍女儿柔弱的背，安慰道：“我儿不怕，这才上门，娘和你爹总要细细思量一番，再说吴家咱们也是要再考验一番的，咱们不急，也不是非那吴家不可。娘和你爹定给你寻个十全十美且你心意的夫婿！” 听到母亲说没一口答应，微娘心下微松，可也晓得母亲是满意吴家的，若.....微娘提着心回了自己卧房， 程太太看着女儿背影消失在门口，对林嬷嬷叹息道：“微娘胆小，看来是怕极了那吴莫言，总不能强求。” 林嬷嬷宽慰程太太：“太太多虑了，时日长着呢，姑娘或许哪天转了性子呢，再说您不是说了也不是非那吴家不可的。” 程太太只得暂时放下心思，又忙起了手边的针线，总要等老爷回来再议。 第14章 焦虑 微娘自从得知吴家提亲莫名心底焦虑，餐食都用的极少，晚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安睡。 小翠听见姑娘翻身，进到内室，小声道：“姑娘睡不着么？”顺手倒了杯温水递给坐起身的微娘。 微娘郁闷，哼道：“都怪他！离源镇好姑娘多了去，怎么就......” 小翠噗嗤笑了“全镇姑娘加起来估计也没姑娘好看!” 微娘瞪她一眼“贫嘴！你才见过几个姑娘，再者这吴公子若只看样貌那更不是个好的，肤浅！又长得那般凶狠......”说着想起那双犀利的眼睛，脸又白了。 小翠安慰道：“姑娘，知人知面不知心，您就见过那吴公子一回，说不得是个面冷心热的。奴婢听程六儿说过，那吴公子风评颇好，在府衙办差又公正廉明，又得县太爷器重，是个有本事的。” 微娘纳罕“程六儿哪里听来的？” “他跟着少爷在书院听了好些有趣的事儿，回来就都说与奴婢听。”小翠道。 微娘嘟囔：“听说的也未必是真。”喝了口水，把杯子给小翠，躺平睡下了。 小翠给微娘掖了掖被角，轻轻出了内室，也去自己床上睡下了。 再说吴家这边，吴莫言回了府，知道今日官媒去程家提亲的，直奔吴太太上房，进门见吴太太又坐等自己吃晚饭呢，观吴太太老神在在的样子，吴莫言以为亲事成了，脸上少见的挂了笑模样。 吴太太见儿子洗了手，坐在桌旁，提了筷子准备吃饭，抬着一边弯眉悠悠道：“亲事被拒了。” 吴莫言嘴角笑容一顿，缓缓把送到嘴边的菜放回身前的空碗里，搁下筷子瞬间没了食欲。 吴太太看够了儿子变脸，微乐道：“怎么？不高兴了，你原来不是说天下女子都一样的，这没了程家还有别家呢。” 吴莫言拉着脸一言不发，眼见得更冷硬了。 吴太太继续逗他“这是非微娘不可？！！你也就见微娘一回，就因为微娘长得美？！！这虽然找这样好容貌的不好找，也是能找着的......” 吴莫言心里默默道，哪里是就见一回，确实非她不可，初见第一眼就认准了她！“程家有说儿子哪里不合适？” 吴太太第一回看到莫言失了思考能力，竟然当了真！这说亲哪里就一回的事，吴莫言在外行走，竟连这算是常识的事都忽略了，这是当局者迷，还是当局者乱？！！吴太太不动声色又问儿子“那要是......人家就是觉得你长得一脸凶相，不像好人，怕女儿嫁你受委屈？” 吴莫言皱着眉：“程伯母上次见不像是看脸的......” “这谁家找女婿不是找又可亲又嘴甜的，你哪一样也不占啊~”吴太太摇着手帕偷着撇他，继续道：“上回见面人家是客气，客气夸几句。” 吴莫言愣了愣，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心里莫名焦虑、急切，究竟如何让程家对自己改观，实在不行...... 吴太太看他越来越阴晴不定的脸色，阴谋论他莫非要抢亲！脱口问道：“你这是打算使什么手段么？！程家人都是老实且知书达理的人家，你别吓到人家！” “母亲先别管了，等程家对儿子改观了再劳烦母亲找人给儿去再次提亲。”说着就起身打算回房，打算好好思量一下怎么下手。 “你等等！”吴太太吓一跳，这脸黑手黑的一看就是没存啥好心思，可别好事变坏事！“母亲刚才逗你呢。” 吴莫言顿住脚步，唰的看向自家母亲：“吴家没拒亲？！！” 吴太太讪讪的，真是！这黑脸还挺唬人！不由自主的小心肝抖了抖，撇了撇嘴故作理直气壮道：“这说亲都要多跑几回的，一回不成，两回三回的不是不能成，我以为你知道的。” “儿子如何知道！”吴莫言听到有转换余地，心下微松，又对这样的母亲十分无奈。“那我明日再让官媒再去！” 吴太太噎了噎，无奈道：“哪里能隔天再去！总要人家考虑一段时日，顺便找人了解一下你。”又指点他“我听说程老爷一直忙着庄子上的事，程太太曾说他们家原来未分家时，一家从来不管这些，想来是不通农事的，你想法子多看顾些。” 吴莫言想了想这也不难，找几个善农事的送去程家，又琢磨着这样大喇喇送人貌似太直白，恐程家多想觉得脸面过不去，不然就不动声色的安排人去指点指点程家庄子上的桩头农人。只暗着派人程家不知道自己也不行，不然自己没事带人多去那边巡逻，总能混个脸熟，要是碰到事搭把手，说不定对自己改观些。吴莫言默默摸了摸脸，让吴太太早点休息，就回了自己卧房。 吴太太看吴莫言出门，对身边丫鬟道：“天天肃着一张脸，我有女儿也要认真考虑一下！” 丫鬟微笑不言扶着吴太太去内室洗漱，歇下了。 第15章 失踪 程家这几日无论主仆提的最多的都是吴家公子吴莫言，可见吴莫言刷足了存在感。 那日吴家找官媒提亲，晚间程老爷回来后程太太细细讲了，又问程老爷在外可有打听吴莫言此人。吴莫言平日不拘言笑，话少不多事，平日里按时辰上下衙门，无不良嗜好，在镇上百姓口中名声颇好。吴莫言办差严谨，县太爷和主簿很是信任，像镇上平日里大小事都是先过吴莫言手，看事情轻重缓急再上报的，吴莫言处事公正严明，百姓们也信服。所以程老爷与周边打听到的都是好的言论，不过也没全信，将大概与程太太说了，夫妻俩觉得人无完人，还是有些保留的，时间最能考验人，不急再看看。 自此程家自顾过日子，什么吴莫言的也就抛到了脑后，暂且不再提及了。 程家没了下文，吴莫言以为婚事无望，可急坏了！每日除了忙衙门公事，心里还总有一股急迫焦虑感，没几日嘴角竟起了一圈燎泡。 找来小厮如此这般安排了一番。才稍作安心忙起了公事，最近镇上不太平，丢失了几个年轻姑娘，县太爷令他尽快破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吴太太老神在在乐的看儿子戏。。。。。。好事多磨，总要急一急日后才晓得珍惜。 长顺日日跟着程老爷去庄子，冬日里北地天冷，田地里除了种些耐寒的菜蔬其余都荒着的，庄子上租了程家田地的农人偶见三三两两的在田里整着田地，多数是闲来无事聚在一起聊聊农事，看明年开春何时翻地播种，种哪些作物高产......有那老农还会看天气，天晴还是下雨都都猜的八九不离十!程老爷带着长顺就常扎堆请教一番，又因程老爷是东家，老农们都显拘谨，只问什么答什么，其余不敢多言。 程老爷见状就让长顺去多与这些老农请教农事，哪管长顺这个仆人几日下来就和众人打成一片了。 程家庄子往南几里地还有别的农庄，租种田地的农人都是周边的村子的村民，几十年上百年的扎根在这里，村与村之间也都是知根知底的。 长顺与一位名叫满良的老伯颇聊得来，这老伯精通农事，几时播种，农作物如何抗虫害，更甚者明日是晴雨天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十分厉害！ 自此长顺与满良老伯请教，又转述给程老爷，如此这般也学到不少东西。 殊不知这满良老伯正是吴家庄子的庄头儿。。。。。。 且说离源镇镇上居民近几日人心惶惶，只因出了一件怪事，失踪了好几个姑娘，都是十五六岁未成亲的年轻姑娘。丢失姑娘的家人反映都是出门前没任何异常，出门后再没了踪影。都猜离源镇来了拐子，有女儿的人家都不敢让姑娘出门。 县衙里十几位衙役来去匆匆，也都是在忙这“失踪案”，处处盘查各处找线索。 吴莫言一身黑色衙役服，急步进了后衙县太爷书房。 “大人，有线索了！”吴莫言对着书桌后穿着褐色常服的儒雅男人抱拳行礼道。 “速速道来。”县太爷眼神锐利，语气稍显急迫。 “失踪案”现在人心惶惶，昨日又丢失一位姑娘，与前几名失踪者一样，出门后就不见了，一点踪迹都没有。猜测怕是团伙作案，且手法老道，不留痕迹，看着是外地流窜过来的熟手。 吴莫言道：“镇西发现些踪迹，排查时附近镇民说来了几个外地人，住在镇西一处闲置宅子里，平日里早出晚归，且都是男人，有几天晚上宅子里传出女人的哭声。” “可安排人去看了？” “没摸清楚宅子内具体情况，万一妄动贼人狗急跳墙伤了人，所以还不曾进入宅子，只安排了两个弟兄在附近盯着。” “莫言，尽快核查清楚抓人，如有伤人者格杀勿论！”县太爷面露恨意。 县太爷刘墉已在任六年了，下辖管着周边九镇十八乡，平日里鼓励农桑、断案公正廉明，虽是边城，辖内子民还算安居乐业，很受拥戴。衙门坐落的离源镇，已经多年没出现过这样明目张胆的案件了，实在可恶！ 吴莫言很少见这样疾言厉色的刘大人，“卑职遵命！”转身出了后衙，喊上留守衙役十几人，急匆匆往镇西去了。 必须安排部署，尽快抓捕这一伙人，万一让他们逃出去，外面天高水远，大海捞针，那些姑娘不知被卖到哪里，下场不堪设想。 今日微娘见天气不错，听到程太太说要去市场买些冬日耐储存的菜蔬，据说这边冬日里下雪可达两尺厚，到时候天寒地冻，极少有人外出，除了个别商铺开门的，都是家里蜗冬到来年开春化雪解冻后才会出门走动。 微娘体弱，路上又病了一场，好容易才将养的好了，程太太本不同意微娘跟着，可抵不住她的歪缠只能同意了，只嘱咐小翠给带个厚的披风，近日天气看着不错，可入冬后空气寒凉，还是多穿些稳妥。 程家母女二人带着小翠和林嬷嬷，林其驾车，说说笑笑出了门。 程家几人已有七八天不曾外出，日常采买都是长顺从庄子回宅子时从附近乡民手里买的。 一路上街上明显人少了不少，不似以前的热闹，程太太以为是天冷了，镇上居民懒得出门走动，不甚在意。只低头摸了摸微娘手脸，触手温热，后放心的领先下了骡车。 几人现在所处的市场还算热闹，随地摆的各样菜蔬，还有卖各种小食的小贩，还有些摆着针头线脑、香囊发钗、胭脂水粉。。。。。。虽不似商铺里面的精致，看起来颜色鲜亮，闻着也香气飘飘，十分可爱的。 微娘看的目不暇接，看到不错的拿在手里细细端详，合心意就买下，都是几文十几文的价格不高，就是图个新鲜。 小翠跟在旁边叽叽喳喳提着意见。程太太看俩人看的热闹就带着林嬷嬷走到旁边卖菘菜的摊子前询问价格几许，可耐储存。。。。。。等等 程太太谈妥价格，嘱咐林其带着卖菘菜的商贩把买好的菘菜、萝卜送回宅子，菘菜个头大，自家骡车装不了几颗，还有几十颗萝卜，还好给送。 程太太转身想叫上女儿继续往前面看看，谁知后面空无一人，连那卖香囊发钗的小贩都不见了！ ...... 第16章 线索 微娘失踪了！！！ 程太太和林嬷嬷、林其三人找遍了市场都没有微娘踪迹，小翠也不见了！程太太无法，只能哭着惶惶然回宅子找程老爷商量对策。 程家乱作一团，程老爷亲去衙门报案，才知离源镇这几日已连续失踪多名姑娘！ 程老爷回到宅子，与哭昏过去几回的程太太说明情况时，程太太差点疯了，捶着胸口，红肿的眼睛淌着眼泪，嘴角边还有几颗火燎泡，内疚、自责、心疼、着急.....各种情绪压在心间！ “我的微娘啊，心疼死我了......呜呜....微娘有个万一我也不活了。” ....... “都怪我，我为什么带着我儿出门啊，呜呜呜....” 程老爷也是满脸悲苍，还不得不忍者痛意安慰发妻“哪里知道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掳人！这可恶的贼人!” 猛然想起旁边吴府家公子貌似衙门里当差，急忙问发妻：“吴公子是。不是在衙门当差的？！！” 程太太猛然反应过来，急点头！又叫着奶娘：“嬷嬷，快！快去吴府问问吴公子可在？” 不等林嬷嬷出屋，又挣扎着起身道：“还是我亲去求吴太太去！” 程老爷一把捉住程太太手臂，程太太伤心过度浑身绵软，忍不住向后倒去！ 林嬷嬷赶忙转身又扶住程太太道：“老奴去求吴太太去，太太可千万保重，微娘回来还指望太太看护呢。” 林嬷嬷看程老爷扶稳住程太太靠回榻上，这才几步出门去了吴府。 吴太太听到门房来报说旁边程家嬷嬷求见，很是惊讶，这马上入夜了，有何事不能等到明日。便赶紧让时雨出门接一下。 等吴太太听了林嬷嬷来意才知微娘失踪了，慌得连忙指了小厮元宝速去衙门找儿子吴莫言速速回来。 吴太太心下慌乱，微娘可是自家未过门儿媳妇，虽然上回提亲被婉拒了，可在吴太太心里微娘早就看做自己亲亲儿媳妇了!儿子喜欢，自己更是喜欢！手忙脚乱着急忙慌的披上衣裳就去了程宅。 进门看到悲痛难言且六神无主的程家人，才知微娘失踪快要一天了，光天化日之下大活人就不见了？！猛然想起前几日儿子提到最近镇上有失踪人口，这几日更是连家都不回。莫非微娘失踪和这件案子有关！！！ 吴太太赶紧把这猜测告诉程家夫妻俩，又问是否报官了，她已派人去寻儿子问情况了云云 程太太心下更是大乱，嚎哭着：“我的儿！！你到底在哪里啊，急死为娘了.....” 程老爷去衙门报官，说了前因后果，衙门也只让回来等消息，怕错过啥消息，只长顺带着其子林其还在外面寻人。 吴太太也是红了眼眶，心里着急，也只能坐着边安慰着程家夫妻边等着儿子回来。 元宝跑到衙门被告知自家公子出门办差去了，在问去了何地，就说公务不能随意透露。元宝没了法子，只能说是自家公子未婚妻子今日走失，必须找吴莫言回去。 衙门留守衙役估计也是想到或许是同一波贼人所为，有听是老大未婚妻不敢延误，就找进门内禀告了师爷，带着元宝去了镇西。 此时镇西贼人窝点附近一民宅里，吴莫言正与众衙役商讨怎么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攻入贼窝抓捕，又能安全救出几位失踪者。今日一整天那宅子没有一个人进出，可看那宅子每到饭时炊烟袅袅，不似没人住，偶有听到几声女子的叫喊，只远远地听不太真切喊得什么，每当这是会有男人叫嚷着“闭嘴”云云。 正要安排人翻墙而入时，一衙役带着元宝到了。 元宝见到自家公子顾不得十几衙役在场赶忙告知说程家姑娘今日走失了！ 吴莫言转瞬间眼神锐利狠辣道：“你说微娘-失踪了？！！” 元宝知自家公子中意吴姑娘，故而不敢有所隐瞒，把今日林嬷嬷求到吴府门上及吴姑娘如何失踪，太太如何安排自己找吴莫言即刻回府，口齿伶俐的讲了一遍。 话音刚落，就听吴莫言直接道：“众兄弟随我强攻进这宅子，捉拿贼人！胆敢伤人反抗者格杀勿论！” 吴莫言几息间已然想明白，这宅子贼人今日未出，微娘却今日失踪，说明贼人不只这一处窝藏点，得速战速决抓捕宅子内贼人，才能审问出其他藏匿处，从而救出微娘！ 如若不速战速决，万一打草惊蛇，别处贼人带着其他失踪者和微娘逃窜出去，或许再难寻踪迹了！ 吴莫言当头手拿绣春刀带着十几衙役冲到那静悄悄的宅院门口，几个手势随七八名衙役跳墙而入，留一人开门接应，带着其余直接冲了进去。 宅子内一个大院子，跑马都够，几间破败的屋子。要是程老爷看到定能认出，这是程家初来乍到买宅子时看到其中一座！ 吴莫言冲进正房，只见五名男子正席地呼呼大睡，竟然有恃无恐到这种地步。察觉到有人闯入才惊醒过来，不等起身反抗就被反绑了手脚堵了嘴。 众人检查了所有房间不见一名女子，那偶有听到的女人喊叫哪里来的，猜到这宅子内定有地窖密道能藏匿人！ 吴莫言带人细细查了整个宅院，在一堆满柴草的柴房里，发现了柴草垛下面的地窖入口。 掀了入口发现了下方堆着的腐烂菜叶及躲在角落狼狈不堪的五位年轻姑娘。姑娘们乍见到举着火把的一众人，无意识的瑟瑟发抖，待听到是县衙官差前来解救时，才呜呜呜哭出声来。 吴莫言把绑到的五名犯人带到衙门，连夜审问，不惜动用刑具，只为救出微娘和其他被强掳的姑娘抢着时间，担心其他藏匿的贼人发现这边已暴露，从而慌不择路的逃窜出去！ 午夜刚过，吴莫言一脸冰冷的出了府衙大牢直奔后衙县太爷书房，此时书房灯火通明，县太爷刘墉、师爷冯实及两个文书张芝、乔书都在等着消息。 据目前看来这个“失踪案”或许比想象的还要重大，或许不止离源镇丢失了七八名少女，周边县乡镇乃至外县的都有可能!团伙作案这样熟练老辣的手法，还这样在衙门眼皮子底下如此猖獗，不知有多少少女惨遭毒手，也不知都被卖到了哪里！ 只要将这些团伙抓捕归案，或许迁出萝卜带出泥能解救出更多人。 书房中县太爷正闭目养神，另几位安静品茗，都在等着吴莫言审问的线索。 一阵脚步声响起，刘大人猛然张开双眼“来了！” 下手冯实、张芝、乔书立刻挺直了上身望向了门口- “大人。”吴莫言声音响起。 “进！”刘大人道。 吴莫言推门进来，朝着书桌后面刘大人抱拳道：“大人，有线索了，在镇外七八里的石村。石村背靠寸草不生的石头山，周边地下大大小小都是石头，土地不能耕种，植被又少，那石村整个村都是以采石料为生，房屋住所都是石料所盖，石屋为了稳固，地基打的都极深，都是地下一层地上一层，地下做储藏之用.....据抓捕的犯人供述，藏匿地点就是石村村头的两处废弃石屋，被拐的人都关在那两处石屋地下储藏室！贼人一共二十七人，男女各半，到离源镇周边就分成三组，分别从周边找寻样貌清秀的姑娘，或拐骗或迷晕带至藏身点，待凑够十人就转移到那石屋。.....这几人也是打算一两日后转移，之后就要离开离源镇，那些姑娘是要卖去-京都的！” “京都？！！”冯实惊讶道。 “京都！！！”张芝、乔书。 刘墉沉思几息，心下明白在京都皇城脚下竟敢从事买卖良家女，这样明目张胆定不会是普通人，离源镇距离京都太远，鞭长莫及，又涉及京都权贵之人，已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只能把余孽抓捕归案，收集证据，上报上级州府。 刘墉敲了敲桌面个，直接下令“莫言，本官任命你从即刻起为总捕头，速去点齐人手，赶往石村捉拿余孽，救出被拐女子。” “谨遵大人令！” 吴莫言转身出了书房，疾步出了府衙，府衙门口亮如白昼，足有近百衙役列队整齐手举火把、腰配绣春刀，只待出发。 “出发！”吴莫言率先骑马而去。一众衙役齐齐上马紧随其后，一众人朝着石村而去。 第17章 营救 书房内师爷冯实见县太爷稳坐桌后，抿了口茶道：“今日有吴总捕头府上来人说未婚妻走失了。” “吴捕头定亲了？何事的事儿？”张芝纳闷道。 乔书淡然道：“或许是自小订的娃娃亲呢。” “听说吴捕头是京都人，十几岁带着寡母来的离源镇。”冯实一点也没背后八卦他人隐私的羞愧，挑着眉毛侃侃而谈“要是自小娃娃亲，那该也是京都来的，没听说咱们地界京都来人啊。” “那这是吴捕头府上人说的，总不能作假。”张芝摇摇头，猜测道：“莫非是心上人马上要定亲的？！”拍了下手掌激动道。 乔书眼神发直瞅着张芝。 冯实笑了笑又喝了口茶，感觉挖到什么别人秘密，又由旁人说出口，心里畅快至极。 刘县令咳嗽一声道：“等吴捕头定亲之时记得提醒本官上一份礼。”手拿茶杯抿了口热茶接着道：“此案事设京都，诸位觉得本官如何处置?” 提到公务，几人面色一怔。 师爷冯实道：“卑职觉得此案牵涉甚深，还是集齐证据上报知州裁决。” 张芝、乔书复议。 源头远在京都，鞭长莫及啊。而且京都权贵众多，随便一个都不是一个小小边城县令敢查的。 刘县令心里清楚，问出口只为更说服自己万事都会有不甘遗憾，不能光凭一腔热血，在自己还不够强大之前，以卵击石只会自毁己身。 “你刚才说莫言未婚妻走失？” “听衙役传吴家小厮说的，当时着急找吴捕头，六子怕误事直接带到了镇西。”冯实道。 “怪不得他如此急切。”乔书轻声道。 “你竟然能看出莫捕头那冷脸含着急切？”张芝一脸惊讶。 乔书无语看他一眼，真是平时工作能力不错，铁憨憨一个。 几人聊着诸事等着吴莫言抓捕归来，今晚注定不平静。 吴莫言率众一路急奔来到石村一里开外，灭了火把，如此安排一番，先一队悄悄摸到那村头，查探情况。 只见村里一片昏暗，偶有几只牲畜的叫声，无论村里还是村头那两座荒废的石头屋看情形都已熟睡。 吴莫言打个手势，六子转身去后面通知其他待令衙役按计划行事。 两队分别正门入，一队堵了屋后通往村里的路，省的万一有贼人逃窜入村里伤了村民，再分了两队顺着石头墙围了一圈，以防贼人跳墙而逃。 吴莫言随意挑了一屋纵身跳墙而入，转身轻巧开了院门，一众衙役静悄悄踏了进来，吴莫言几个手势，几人冲向几个破烂窗户和屋门，石屋荒废许久，没有丝毫阻挡，几下进入，冲向席地而卧的十几个拐子贼人，堵嘴反绑一气呵成。 六子点了火把，撇嘴“就这!就这样的酒囊饭袋搅得咱离源鸡犬不宁?!啧~” 众人面面相觑，也觉得不可置信。 “这些人就是拐子，人贩子，靠嘴拐骗，靠下三滥的药迷奸，有啥个武力值。即便奋起伤人也是趁人不备，无耻龌龊的小人!呸~”一黑脸壮硕汉子不屑道。 “找储藏室入口。”吴莫言看着四周道。他心里很急很慌，微娘失踪一天了，不知道在不在这里，微娘胆小也不知怕成什么样子了。 微娘此时就在地下储藏室，醒来时一片漆黑，但能感觉到周围有人。她并没有吴莫言和家里人以为的战战兢兢，心里虽然害怕，却还算镇定，装作自己还未醒，安静的观察着周围，听着周围动静。 周围黑漆漆看不到什么，只听到几个女人的哭泣声，呜呜咽咽，声音不大带着恐慌害怕。 微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周围有多少人，但肯定的是自己被抓了，原来容貌有时候也是累赘。微娘微叹一声，得想法子逃出去，不然等着自己的还不定什么下场。 微娘等待许久都没有其他动静，就朝着旁边之人身边挪了挪，想着偷偷问问身边之人几时来的，那些绑架之人都及时出现，还有就是门朝哪开！实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谁知那人不知是害怕还是不想理人竟躲了。 微娘无法接着往前挪，心想总会人会理她吧。都害怕，抱团不是又暖和又能增加勇气么。 就这样微娘一路挪，别人......一路躲~不一会腿碰到了墙根！ 微娘：...... 微娘微微喘着，本来一路奔波又大病初愈，这昏迷许久滴水未进的，有点虚了，轻挪着背靠着墙，想着先缓缓，一会儿直接小声说话套套情报。 微娘眯眼靠着墙猛然听到几道声响，显然其他人也听到了，那几道呜咽哭声也没了，周围一片安静。 寂静中“叮叮当当”声音密集，越来越响。黑暗中感觉到了紧张、压抑、害怕...... 或许有人来救她们了，也或许那些绑架者回来了。 微娘忍不住瑟瑟发抖，她裹紧了披风，抱紧了双腿，心里的恐惧忍不住蔓延全身。 微娘拼命安慰自己“别怕，你可以的，得想法子逃出去.....小翠还没找到......爹娘和弟弟还等着我回家.....不怕！冷静才能找到机会......” 不受控制颤抖的双手捂住了口鼻，压下了涌到喉咙口的尖叫。微娘控制不住全身颤抖。周边有热源靠了过来，刚才一直躲着自己的几人忍不住朝着墙边聚拢。淅淅索索的衣物摩擦声，还有一声声低哑的短促的尖叫声....... 随着一声巨响，一束光从头顶洒落下来。 第18章 找到... 微娘眯眼看到一修长身影跳了下来，在一片惊呼中，第一次完完全全看清了那张冷肃的脸，尤其那双含有红血丝的眼睛，锐利、焦急、紧张......瞬间锁定了自己。 微娘颤巍巍站了起来，她心里明白吴莫言来了，自己得救了，身子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眼眶发热。 吴莫言跳进地下储藏室看到微娘这一刻，悬了一夜的心才放了一半。上上下下仔细的巡视了一遍微娘全身，一身浅色衣裳看不清颜色还披着斗篷，兜帽下一张惨白的脸，平日妩媚娇俏的狐狸眼中含满泪水，泪珠摇摇欲坠，干裂起皮的嘴唇微微颤抖......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吴莫言慢慢放下了另一半心。 “官爷来了！得救了......” “呜呜呜......官爷救命啊......” “我要回家！我想我娘......” 一片混乱中吵嚷哭叫声中，微娘颤抖着身躯向地上滑去...... 吴莫言几步走近捞微娘入怀，“微娘.” 微娘眼泪滑落眼角，嘶哑着声音：“小翠-” “我知道。”吴莫言 微娘闭上泪眼，晕了过去。 “微娘！”吴莫言抱起微娘，转身想带微娘上去，可几个姑娘紧拽着他的下摆，竟然动弹不得。 “六子，带几个人下来，把人都带出去。”吴莫言抬头对着头顶出口喊道。 一把木质梯子顺了下来，紧跟着六子和四名衙役爬了下来，当头的六子道：“老大，你这也太急了，这么高就敢跳下来。”抬头看着两丈多的高度，啧啧两声“再说万一下面有漏网的咋办......” “少啰嗦！赶紧带人上去！” 姑娘们看到又下来几位身穿衙役服的官差，默默松开了吴莫言的衣摆。 吴莫言抱紧微娘疾步上了木梯出了地下暗室。 六子捅了捅身边人，“老张，老大抱着的就是家里未婚妻吧？！” 微光中老张一张俊秀的脸庞上扬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道：“明知故问！你见过头儿正眼看过哪个姑娘，这还~”说着做了个抱的动作。 “老张，你能别糟蹋你那张脸么。” 六子一脸心疼受不了，“也是哈，”接着猛然想起几个月前，一个铺子门口“不对啊，就上次我跟老大公务出城，老大直勾勾看着个姑娘......” “你看错了！赶紧干活。”老张扶住俩虚弱姑娘站起身，准备随着前面往外走的队伍出暗室。 “怎么可能看错!就路边看着，要不是我叫他......”六子嘴上嘀嘀咕咕不闲着，手上动作利索也扶住俩姑娘胳膊也慢慢挪着往外走。 不大的暗室里关着近二十名瘦弱姑娘，看着一个个苍白柔弱，走路颤颤巍巍。那些拐子估计怕姑娘们偷跑，估计饭不给多吃，水也不给多喝，这缺衣少食，又被关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有几个被拐的早的站也站不起来，也就一口气撑着吧。 等六子带人最后走出暗室，院子里已灯火通明。 吴莫言抱着微娘站在院子中央，正听着从另一个院子里抓了拐子救了人的另一个领队汇报情况。 “进屋七个男人正睡着，绑了......旁边屋子还有四个，两男两女貌似夫妻......地下暗室关着二十几个姑娘......都救上来了”云云。 六子扶着俩姑娘坐在地上不知哪个兄弟铺的稻草上，又周围看了看坐了一地的虚弱姑娘，对着吴莫言喊道：“老大，这些姑娘太虚弱，咱们怎么回衙门？” 吴莫言想了想，对旁边黑脸领队道：“乔也，你带俩人去后面村里借几辆车，记着直接找村长或者德高望重的老人，别引起村民恐慌。” 乔也答应一声，叫了俩人往屋子后面渐渐喧闹的村中心走去。 这边抓人搜人闹出的动静不小，又灯火大亮的，村里已经亮起了灯光，一些村民正慢慢向这边赶来。 破烂大门口又进来一队衙差，左右手上也是扶着一脸虚弱挪着碎步的姑娘们。走到近前，一众姑娘泄了气坐在了地上。 吴莫言粗粗一数，竟然有四十六位被拐者！真是......胆大包天！！！ “姑娘，你在哪？”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 吴莫言循着声音看去，一头发散乱脸颊红肿的姑娘正趴在地上左右慌乱的找着人。“可是小翠？” 那姑娘猛然看向吴莫言，认出是隔壁吴家公子，又看到他怀里抱着一身披粉白斗篷的姑娘，虽然看不清兜帽里的面容，还是认出了自己姑娘出门时所穿的衣裳！ 小翠颤巍巍站起身，一步步朝着吴莫言挪了过来，“姑娘怎样了？” “她晕倒了，应是惊吓过度。”吴莫言低头轻轻正了正手臂，让微娘的脸贴靠着胸口，躺的更舒适些，也能挡住他那些同僚好奇视线，不让微娘露出丝毫容颜。 小翠听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支地喘息不止。 吴莫言看出小翠是在拐子手中吃了苦头的，估计也是与微娘分开缘故，微娘不见踪迹，小翠应该是不断想逃出来找人或者搬救兵，不然按着这些拐子的计划，是预备将人当商品买入京城，断不会有一点明面伤痕。只看这一地只是饿的体虚的众姑娘，就只小翠外伤严重！ 没一刻钟乔也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五十多岁老汉。 乔也道：“头儿，这是这村的村长。” 老汉急忙上前喊冤：“大人，草民和村里村民跟这些拐子无关啊。他们就是找来租两处空屋子，实在不知竟是拐子当窝点的！” 吴莫言沉思琢磨或许这老汉说的是实情，这帮人为了掩人耳目好下手，估计不会胆大包天到说出租屋的真实用途...不过还是要带回去仔细盘问一番，以防万一为了钱财里应外合。 老汉见这气势惊人同穿衙役服的不知道何官位的大人，微阖双目，嘴唇微抿，满脸严肃，沉思不语，心下惶惶然，不会大人以为整个村子都与那伙儿嫌犯是一伙的吧！ 老汉一时心急，眼含热泪，语无伦次的解释：“......大人，这...这我们石村地处偏僻穷乡僻壤之地....就是想着空屋子荒废着，碰巧有要租屋，就想着租出去赚几个银钱。” “这伙人是找你租的屋？”吴莫言问道。 “是...是老汉做主租出的。” 吴莫言朝乔也点了点头“接触过这伙人的都带回去仔细审问。” 又问乔也“车可找到了？” 乔也道：“村里有几辆牛车，一并带过来了。” 吴莫言扫了一眼摊在地上的一堆人，直接道：“这些姑娘们先安排上车，分派两队人护着回县衙，天亮后寻其住所安排归家。” 又看着那一伙儿嫌犯道：“不拘醒没醒的直接装车带回去再行拷问。” 乔也喊了人，扶的扶抬的抬安排上车。 吴莫言转身抱着微娘欲走，又想起微娘那丫鬟，转头对小翠道：“你跟着车走，会有人接你回程家。” 小翠欲言又止，她家姑娘.....却只见吴莫言转身大踏步抱着人出了院子。小翠伸长了脖子也只隐约看到吴莫言抱着人上了马，罢了，这会儿规矩放一边，姑娘一直昏迷未醒，马比牛车快，早一点回家里找大夫。 小翠瘫在地上，腰都要直不起来，只能等着哪个官爷给扶上牛车。 吴莫言抱着微娘上了马，安稳的护在胸前，心里暗暗着急微娘昏迷一直未醒，得赶紧回府找大夫。 当下又安排乔也带队押着嫌犯随他先行，那些姑娘们饥寒交迫体虚体弱不能疾行，让六子带着两队兄弟慢行护送。 石村偏远，到离源镇这一条路一路的荒草碎石，又是夜间行走，就这火把有限的亮光，众人摸索着上路。 先行的一队一路驾马疾行，吴莫言一马当先。 六子跟在吴莫言身侧，几次瞄向他们头儿怀里的姑娘，除了几缕头发啥也看不见。心里纳罕这也护的太紧了！与周围同僚暗搓搓交换着眼色。 吴莫言心急微娘身体，不自觉的加快马速，后方众人赶紧跟上。 泥土路坑洼难行，碎石枯草的，后面两辆牛车上的嫌犯被颠的哼哼唧唧。六子和众衙役毫不在意，只防着有逃跑的。装车前又拿绳子串葫芦一样又绑了一遍，直接人压人扔上了车。二十七个嫌犯，两辆牛车，挤是挤了点，这不还有车坐没一路拖回去都算兄弟们有善心了，还男女分开拉，多么善解人意。 第19章 救回 午夜吴莫言和一众衙役携两车嫌犯进了镇。 交代六子等人先带嫌犯回衙门，然后驾马疾驰朝着柳树胡同程宅而去。 此时程家和隔壁吴家都还亮着灯，想来是担心微娘彻夜难眠。 程家，程太太披散着着头发满脸憔悴的歪靠在临窗大炕上，红肿着双眼，还时不时地流着清泪。 程老爷满脸愁容坐于炕边圈椅。 林嬷嬷端了两碗清粥轻轻放于炕桌上，规劝道：“老爷、太太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今天一天都滴米未进了，身体会扛不住的。” 程太太嗓音嘶哑“端出去......我儿尚不知在哪里受苦，老天爷这是生摘我的心啊，呜呜..”说着“砰砰砰”捶着胸口。 “太太，您得吃啊，这样冷的天姑娘回来得您照顾呢，您要是倒下了，姑娘靠谁。” 程老爷端起碗道：“吃吧，无论如何咱们还不能倒下。” 程太太落着泪张口喝了林嬷嬷喂过来粥。 她不能倒下，微娘在外面不知遭受怎样的苦，她得等微娘回来。 外院，程家大门“咚咚”被人敲响。 长顺开了门，见是吴莫言，正要询问是否有姑娘消息，门外昏暗依稀就见吴莫言胸前抱着什么，恍然惊觉莫非是自家姑娘，嘴张合几息，还没问出口。就见吴莫言大步进了院子，边走边道：“微娘找到了，快通知你家老爷太太。” 长顺慌慌张张带着人往后院走，期间好几回左脚绊了右脚险些摔倒，进了角门就喊：“老爷、太太，姑娘回来了。被救回来了~” 一阵叮当响，正房门口挤出来三个人，陈老爷和被林嬷嬷搀扶着的程太太。 “我的儿~”程太太不知哪里来了力气挣脱了林嬷嬷，扑到了吴莫言身前，摘了胸前人的斗篷见到正是一脸苍白昏迷中的微娘。 程老爷见状忙问：“我女儿这是怎么了？” “找到人就昏了，速差人去衙门处找个大夫。”说着抱着人就进了上房。 “小人这就去。”长顺转身奔去套车了。 此次事件县太爷早已做了妥善安排，估计整个镇上的大夫都在县衙待命。 离源镇地处边陲，可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男女大防，吴莫言不好问及微娘闺房，就直接进了上房，轻轻将人置于临窗的炕上。 顺手盖上了被子，目光克制的看了微娘几眼，转身对跟进来的几人道：“在下还有公务，不便久留，小翠在后面车上，稍后有人送回来。” 想了想又道：“等微娘醒来最好食些粥水。” 程太太并林嬷嬷早就扑在了微娘旁边，这个握手那个摸摸头。 程老爷俯身看了看女儿才道：“吴公子救了小女，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啊。” 吴莫言惦记人家娇花哪敢承情，急忙道：“伯父客气，这是晚辈职责所在，再者咱们两家是邻居，俗话-远亲不如近邻，都是应该的。” 转头又瞄了瞄微娘，估摸着进了房盖了裘被保暖，脸色眼见的不那么惨白惨白了。 吴莫言得赶回衙门，不便久留，就抱拳对程老爷道：“伯父，晚辈还有公务，得回衙门，此次事件严重，县太爷言要严判重判。这几日估计回不了家，家里母亲劳烦看顾一二。” 程老爷忙到：“你且放心，家里有我们。吴公子忙公事也要注意身体才好。” 吴莫言点点头，又看微娘一眼，转身出了程家，快马赶去衙门。 长顺接来的大夫仔细给微娘请了脉，言道惊吓过度风寒入体，或许会起高热。开了安神退热的方子，又叮嘱了注意保暖，饮食清淡才又被送回了衙门。 微娘起热了。 林嬷嬷熬了药，和程太太一起给微娘灌了下去。 微娘一直未醒，深陷梦魇。 一片漆黑中，微娘一直在找出路，分不清方向看不清前路，寂静中只有自己的急促呼吸声，跌跌撞撞一直不停地往前走，直到漆黑的前方响起一道低沉呼唤声“微娘，别怕，我来了......” 天边亮起一道光，划开了整片漆黑。 “微娘~” “微娘~” “姑娘~” 微娘模糊中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似分开好久的爹娘、林嬷嬷，还有屋门口伸着头面露急色的林管家和六儿。 微娘眼睛一片热意上来，红了眼眶。 “爹、娘亲...嬷嬷，我...”出口的声音一片嘶哑，她用了力气的声音听起来也就勉强能辨清楚字眼，虚弱至极。 “我的儿，你还哪里难受？”程太太摸着微娘额头，感觉高热退下去了，拨了拨虚汗湿了额发掩到耳后。看着惨白着脸落泪的女儿越发心疼。 林嬷嬷对在门口的儿子丈夫点个头，见他们放心去了前院，转身去到旁边让开身子，让这一家三口说些体己话，顺便去旁边盥洗架子投了温热的帕子来给姑娘擦身。 姑娘自夜里被送回来没多久就开始发热了，嘴里说着胡话，全身瑟瑟发抖，她和程太太不敢给她换衣服擦身，唯恐着了凉加重病情。只略擦了擦手脸。 高热出了许多虚汗，人好容易醒了，总要换洗一下挪回房里好好将养。 帕子拿了来，程太太接过，轻轻给女儿略擦了擦额头耳后。又接了林嬷嬷端的温水喂女儿喝了几口。 程老爷与女儿略说了几句，见她精神萎靡，眼睛里净是疲惫神色，嗓音嘶哑，喝了水小声的咳着。这样虚弱，似这轻微的咳嗽都像用尽力气才出了声响。 “女儿，为父抱你去房间，房里床上舒服些，这窗口的炕上再着了风。”程老爷轻声道。 微娘虚弱点了点头。 程太太轻扶起女儿，林嬷嬷忙用厚披风将姑娘裹的严严实实，帽子戴上头脸都遮得严实。 程老爷这才上前横抱起女儿出门疾走几步进了西面女儿闺房，进到内室轻放到架子床上盖上裘被，嘱咐女儿好好养病，随后退出了房间。 程太太与林嬷嬷紧跟了进来，林嬷嬷去到东面衣柜里拿了柔软干净的寝衣，程太太扶起女儿帮着擦洗换衣。 大夫说过微娘高热会有反复，还没彻底退热前要时刻注意别再着凉，故而只能略擦洗，洗澡还是待往后吧。 这边微娘刚擦洗干净舒服的躺下，程六儿来报隔壁吴太太来了。 昨日，吴太太听闻微娘失踪，在程家待到天黑才回了吴家，昨夜吴家也是亮灯到半夜，估摸一是等微娘消息再是担心儿子。直到微娘被找回，程家派了人给了消息这才安心睡下的。 这不一早又来看女儿了，程家夫妇觉得这吴家真是个热心肠的仁义之家，感动感激之情并存自此待吴家更亲近了几分。 这不程太太听到吴太太来了，忙亲迎了出去，两人互相见了礼，互挽着手，进了微娘闺房。 微娘背靠碧蓝色秀荷叶边的大引枕上喝林嬷嬷喂得红枣粳米粥，边听着林嬷嬷絮絮说着：“姑娘安心养病，小翠无事，今早天刚亮衙门派人护送回来了，看过大夫，就是些青紫外伤，将养几天就无碍了...这会儿喝了药在前院睡下了...老爷太太让她屋里安心歇着，等好了再来伺候姑娘云云。” 微娘虚弱说话吐字困难，好赖家里人都清楚她心里想法，这不还没问出口，林嬷嬷就该说的都说了，只让她心里无负担的养病。 这边屋门口门帘子撩开，程太太携吴太太进了来。 吴太太瞧着微娘那惨白着小脸的虚弱模样，只心疼的不住骂那杀千刀的拐子害人不浅，昨日还好好的一朵娇花被磋磨的萎靡成这样，平白经此一场磨难！又连连安抚微娘一切都过去了，要安心养病早日康复。后看微娘强撑精神满眼疲色，又不住口的咳嗽，后只略坐了坐，就让微娘好好休息就和程太太去了正房。 正房程吴两人比往日里更显亲近，两人坐在临窗的炕上，炕桌上是林嬷嬷进来新上的茶点，不过二人此时显然毫无胃口。 程太太抹着眼泪道：“这天杀的贼人...我儿若有半分长短，我也就随着去了...” 吴太太拍拍她的手，感同身受，微娘是自家认准的儿媳，要是真有好歹，自家也得心疼死，他那好容易铁树开花的儿子不定疯魔成何种天地。真是又心疼又庆幸。 “老天爷开眼，佛祖保佑，微娘安稳回来了。这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且要好好保重身子，孩子在外面不定多恐惧害怕呢，要多陪伴安抚才行。” 程太太擦了眼泪连连点头，道：“你说的对，我得撑住我女儿还要我照顾呢。” 两人有说到这次解救回来的三十多名少女，吴太太儿子在衙门当差，显然知道的更多些。言早上元宝去给吴莫言送换洗衣物，带回话来，那二十七名嫌犯审理的差不多了，听说牵连京都，这次案件影响大，引民众恐慌多日，要移交到府城，由府尹大人上报朝廷从重严判！被解救的少女问明了详细住所能遣散回家都安排回家了，有几名竟是家人卖于他们的可怜人! 两人感叹一番姑娘们命运坎坷，也作罢了。毕竟平民贫苦这种事情不在少数！ 吴太太见程家内院进出只一个林嬷嬷，要管洒扫还要照顾微娘，怕是忙不开，就道：“我家我身边除了时雨，还有两个小丫鬟一个嬷嬷，你若需要，就让她们来帮衬几天。” 程太太知她好心，不过- “你来前，我家老爷去牙行了，也想着家里还是多进几个人，微娘身边得再放一个，还有厨房...” 吴太太听罢，笑了：“也是我想的不全面，你们定是想的更周全，往后日子长着呢。” “哪里是你不周全，你是实实在的把我们当自己人哩。我不知多感激你！”程太太忙道。 “哪里这样言重，咱们能做邻居且这样投契，定是百年修的缘分。” 吴太太又坐了坐就回家了。 程家刚经一场事，大悲大喜之下总要沉淀一下，闭门修养才是。 送走了吴太太，程太太又去到女儿房里，见微娘窝在一团被褥里睡得还算安稳，探探额头微微泛着潮意温度适宜，没在起热，随放了心。 出门嘱咐了林嬷嬷家里杂事放一放，都先休息半晌。昨夜都是熬了大半夜，也要顾虑一下自己的身子。 程太太回了上房躺在临窗炕上翻来覆去不安心，随后又进了女儿房间，歪在多宝阁旁的小榻上迷糊着睡了。 这一觉过了晌午，程太太醒来后先去床边看了女儿，见女儿比上午脸色好看许多，还在熟睡。这才出了女儿房门。 程太太直接去了前院，打算去厨房看看，家里别管主子仆人这两日都没好好吃一顿饭食，预备亲自下厨做些好克化的吃食先给女儿备些，再和林嬷嬷一起准备全家的餐食。 刚进前院就看见一个姑娘蹲在井台边洗菜，厨房里隐约传来林嬷嬷和谁的说话声，离得远听不太真切。程太太心下微松，定是老爷回来了，这洗菜个姑娘和厨房里的该是家里新进的人。 井台边的姑娘听到动静就站了起来，微低着头行了礼，声音清亮不高不低的喊着“太太。” 程太太点点头，让她抬起头细打量一番，观这丫头十二三岁，五官端正眉眼平和，想来性子大气从容，只肤色偏黑，身量也不高，养养总能好些。 这时候厨房里听到声响林嬷嬷带着个偏胖的妇人出来了，林嬷嬷道：“太太，您醒了。这是老爷牙行带回来的俩人。” 那妇人赶忙上前道：“见过太太。” 程太太“嬷嬷怎么称呼？家里还有何人？” “回太太，奴夫家姓田，这是我女儿，前年家里男人得病去了，婆婆和叔伯欺我孤儿寡母，无儿子傍身，抢了屋子田地，将我们母女卖了。”田嬷嬷脸上无喜无悲，徐徐道来，跟说的不是自身经历是别人的一般，想来是哀莫大于生死吧。 田嬷嬷又道：“老奴母女二人不求其他，只求有个安身之地。” “老奴什么伙计都会的，原来在牙行一年多在厨房里学了手艺，平日里脏活累活都干得。奴那女儿今年十三了，会些粗糙的针线，浆洗清扫也都做的。凭太太吩咐==” 程太太点点头，看这情况这母女二人还算不错，怎地在牙行留了一年多？！ 问了才知这二人是要买得一起买的，母女二人是死不分开的！ 程太太道：“既来了我程家就好好做事，偷奸耍滑背主的定要赶出去。你们做好了主家也不会亏待你们，平日里月例银子赏钱都不会少。” 两人赶紧跪地磕头言定会守规矩，少说多做云云。 程太太让田嬷嬷留在了厨房，以后一家三餐点心茶水和前院洒扫都让她揽了。 至于这丫头，问其名字唤妮子，这名字放在外面喊一声得应答声一片吧。罢了，回头等微娘醒了，让微娘自己重新取名字吧，左不过买给她的丫鬟。 小丫头先在厨房帮手，过几日小翠能起身了带在身边带一带，调教一番再去女儿房里当差。 程太太如此安排也就直说了，那田嬷嬷一听自己丫头是去家里姑娘身边伺候，大喜。这可是大好事儿。伺候姑娘得力些，以后就是姑娘身边大丫鬟，以后随了姑娘去了夫家，这长久的情分在，请姑娘做主找个靠谱的管事嫁了，在姑娘身边做个管事嬷嬷往后也就不愁了。 小丫头瞧着也是十分满意的，微抿着嘴笑着蹲下继续洗菜。 林嬷嬷和田嬷嬷回了厨房，田嬷嬷想着来程家第一餐饭食定要做好了，拿出真本事。 程太太回转身去了程老爷书房... 第20章 改观 程太太进入程老爷书房。 看到程老爷立于书桌后边一手翻着本书，边拿着一支细柄狼毫笔写着什么。程老爷出身商户，却极爱舞文弄墨，一笔好字细看之下就是下了苦功夫的，两个儿女也是随了父亲。 程老爷在孩子教养上很是仔细，在两个孩子两岁左右亲自启蒙。 小儿子程辰如今在书院里读书很是刻苦，以后是要走科举的，头脑灵活很是聪慧，很得父子喜爱，每月只回来两三天。女儿微娘自小体弱，不大爱出门，平日里也是书不离手。 想起儿女程太太感觉整颗心的怜爱像是要满溢出来。 程太太走到程老爷身后环住他健硕的腰身，脸颊轻轻地靠在他的背上。 在程太太入门时程老爷凭脚步声就辨认出来，程老爷被抱着只微微停顿一下稳住笔杆，语带笑意，温和道：“休息好了？微娘如何了？” “她还在睡，退热了。” 程老爷微点头，接着道“你的身子也要多注意些，可见到那母女了？多调教一番，往后家事多让下人们去做，你莫劳累了。” 程太太听得心里微暖，懒懒的靠着自家夫君。 两人一个站着奋笔疾书一个靠着，房间里安静祥和脉脉温情环绕，只听见沙沙地毛笔刷过纸张的声音。 一盏茶功夫，程老爷停笔，细细端详刚写的这篇摘记，颇觉满意，毛笔顺手搁置在笔洗上，揽着夫人坐在了手边的红木圈椅上。 程太太从后背被挪到前胸，依然安稳的靠着。经过昨日微娘遇险又安然找回，心绪大起大落只想贴在自家夫君身边，嗅闻他的味道，吸取他的安全感... 程老爷轻抚着夫人肩膀和发髻，想着从本家分出一路到如今，夫人顾着儿女家宅，屋前屋后，忙忙碌碌，委实辛苦。 “夫人，这段时日辛苦夫人了！咱们来了这离源镇吃穿用度也不比从前，下人不多，都是夫人亲力亲为。” 程太太微露笑容，欣慰道：“男主外女主内，夫君在外奔波更辛苦。” 想想又道：“虽说原来未分家是吃穿不愁，可也是要看正房过活的。那时你我迁就上房不敢越矩，就连微娘和辰儿也是事事礼让他房兄弟姊妹。现在虽然清苦些，可我瞧得出，夫君和两个孩子更快活些，辰儿聪慧，再不用处处藏拙，读书上进，日后定能青云直上考个状元回来。微娘也不用再顾虑家族寻个更合心意的婆家。” 说到这里程太太又想到吴莫言，直起身子揽着程老爷脖子道：“说来这回微娘能平安回来真是多亏了吴家少爷，上回与你说的事情你就觉得如何？” 程老爷小心扶着程太太的腰，看她问的认真，想了想道：“昨日见了，看起来确实沉稳刚正，就是是不是太刚正了，微娘胆小文静，这吴莫言看着不是会照顾人的。咱们女儿得找个斯文俊秀温柔小意些的更合心意。” 又问“吴家是不是又来人说了什么？” 程太太道：“昨日微娘遇险吴太太亲自来问情况，还待了多半宿，担心成那个样子，吴太太真是真心喜欢微娘的。今早林嬷嬷去隔壁吴家报平安，吴太太提及相约去佛陀寺拜拜菩萨，求个平安福，望微娘苦尽甘来往后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相处这么些日子，吴太太是个通情理之人，吴家就只他们母子二人，内宅简单，又在咱们隔壁，往后微娘真嫁过去日子也是不错的。吴家少爷看着刚正，不过瞧着昨天他亲送微娘回来，周到又细致，想来是外刚内柔之人。” 程老爷瞧夫人对那吴莫言满口称赞，心里微堵。 “女儿还小不急。我们初来离源镇，等再熟悉些，说不得还更好的。” 程太太细瞧他神色，了然一笑。道：“女儿家花期也就这几年，你再舍不得也是要嫁人的！” “我瞧着吴家少爷不错，沉稳有担当，担着衙门差事，在这小离源镇很是抢手的。”说着下了决定“待过几日微娘好些，寻个天气好的日子，我带着微娘与吴太太礼佛去。” 程老爷心里犹如堵了棉花，刚才的好心情瞬间打了折扣。暗自想着这吴家公子说不得中看不中用，在外看着不错谁知回了内宅会不会是那不懂情趣，木讷顽固之人呢。 正心里郁闷，忽然脑子里蹦出个想法，不自觉说出口“其实招婿.....” 程太太听个话头就不由得锤了自家糊涂夫君一拳，“莫乱说，要招婿的是哪样的人家啊，再者能当上门女婿的能挑出个什么样的人。你莫糊涂耽误我女儿！” 程太太懒得跟这女儿奴的男人掰扯，想着去厨房看看，午饭是新厨娘做虽然有林嬷嬷看着，还是不太放心，还是看看去。 程老爷理亏又心里不舒坦，拦住程太太道：“作甚生气，我不过顺口一说。” “我去厨房看看，老爷看书吧。”说完扭身要走。 程老爷拦腰抱起程太太道：“不是新买了人，作甚还去亲自忙碌。你这两日亏了身子，我陪你去上房歇着睡会。” 程太太见他真要抱着就要出门，忙挣扎道：“莫胡闹，让人瞧见羞不羞。马上午饭就好了，我就是去看看。” 程老爷走了几步，看她实在慌乱抗拒挣扎，恐摔了，随了她心轻放人下地，看她站稳了才松了手。言道：“那吃过饭，你下午安心歇着，莫再劳累。” 程太太听着夫君细细叮嘱，满眼情谊。 两人成婚十几载，夫君一直信守当年的承诺，照顾她爱护儿女护着他们家。他是庶出，却从不自怨自艾，心胸开阔，又有担当... 程太太摸着程老爷脸庞，温情道：“老爷也要注意身子，天气冷了，庄子上的事放到明年开春在忙。老爷好我们娘三个才有依靠！我去瞧一瞧，不会上手的，老爷安心。” 程老爷点点头，目送程太太出了门去，这才转身回到书桌后拿起最近新得的新书，研读起来。 后院微娘静静睁开了眼，转头看着这生活了几个月父母给用心安置的闺房，才恍然自己已经回家了。 想着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心下还有点后怕。 这时轻微的开门声响起，林嬷嬷端着碗轻轻走了进来。 见微娘醒了，喜道：“姑娘醒了，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说着到了床前，把手中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弯腰摸了摸微娘额头，感觉温度适中，放下了心。又回身去外间倒了杯温水，轻扶着微娘靠在床头的青色綉福文的引枕上，喂了温水。 微娘嘶哑着嗓子道：“嬷嬷莫担心，我无事。” 林嬷嬷心疼道：“姑娘昨夜回来就发热了，今日听着嗓子都嘶哑了。那天杀的贼人让姑娘受惊了。” 微娘紧张道：“小翠可找着了？她跟着我一起被抓的！” 林嬷嬷拉住微娘小手宽慰道：“找着了，在前院歇着呢。姑娘安心养病，待过几日小翠就来伺候姑娘。” 微娘心细，小翠从不离开身边的，莫说过几日回来，想来受伤了。随急问道：“是不是受伤了，可严重，看大夫了不曾？” 林嬷嬷满眼慈爱。“能得姑娘惦记是小翠的福分，她好多了，只是些皮外伤，不严重。太太开恩，让她多歇几日。” 又端了碗道：“姑娘许久不曾进食，喝些鸡汤吧，嬷嬷亲自熬得，保证清甜不油腻。”说着拿了勺子轻搅了搅，感觉温度适中，轻送与微娘口中。 微娘身上酸痛，抬个手指都没力气，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恐嬷嬷劳心担忧，忍着不适喝了几口。 林嬷嬷知晓微娘自小脾胃弱，平时就用的不多，更何况病者。见略喝几口也不再劝，想着过一会儿熬些粳米粥水再送来。 一边扶了微娘躺下，一边道：“等会儿姑娘把药喝了，大夫说姑娘受了凉，得按时吃药才好的快。” 微娘无奈“我晓得的。” 看着小姑娘那听到喝药就苦着的脸，林嬷嬷既心疼又好笑。 “嬷嬷替不了姑娘喝药，不过给姑娘拿些蜜饯可好？” 微娘也只能点头。 忽然想起那个救了自己的吴少爷，想了想道：“昨天是吴家少爷救得我，那些人可抓住了，那些被捉的姑娘...” 林嬷嬷不等她说完就道：“姑娘安心，该抓的都抓了，该救得都救回来了。姑娘再睡会儿吧。” 微娘点头，被林嬷嬷扶着又躺下了。 林嬷嬷掖了掖被角，看微娘闭上了眼睛，这才端着碗轻轻出了房门。 微娘忍着不适轻翻了个身，想起了自己困在地下，无助恐慌中，一束光照下，吴莫言从洞口光亮中跳下来，一眼看到自己，嗓音低沉微颤：“微娘...” 他貌似不似他外在给人的印象那样冷酷... 想着看到他出现后那种莫名的安全感，微娘安心又昏睡了过去。 林嬷嬷到了前院，见程太太立在厨房廊下，厨房里的雾气翻转着腾腾而出，这新来的田嬷嬷从进了厨房问了主家的喜好，就手脚麻利掌了勺，观察着确是个做饭的好手。 程太太见林嬷嬷回来急问：“微娘可醒了？” “醒了醒了，只精神差，刚才喝了几口汤，又睡下了。太太安心。” “我儿可是受苦了，一会儿嬷嬷记得熬好药，大夫嘱咐得按时吃药，这孩子自小脾胃弱，这喝了药更不爱吃饭了。” “太太安心，姑娘大了，十分懂事。恐太太老爷担心，早不似从前要哄着吃药了。” 林嬷嬷又挨近了些，小声对程太太说：“刚才姑娘问起吴家少爷...” 程太太纳罕，“哦？！！怎么说？” “只问人可抓了，其他姑娘是否得救。咱们姑娘自小心宽，只有真入心的人事儿才会挂在嘴边。这吴少爷...” 程太太笑了笑，“不急，人的情分都是相处出来的...” 林嬷嬷也笑道：“只怕这吴少爷心里急！” 程太太和林嬷嬷昨天可是看的真真的，吴莫言是十分心仪微娘，那样紧张兮兮的抱回来，又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要不是差事拌着，蹭到天亮也有可能... 要是程老爷知道吴莫言早惦记了自己闺女，也不知气成什么模样。 程太太偷偷跟林嬷嬷说了程老爷竟然说出让微娘招婿的糊涂话~ 林嬷嬷噗嗤笑了，言道关心则乱，怪不得都道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 程太太笑了一回，道：“我看这田嬷嬷不错，厨房事情能拿的出手，劳嬷嬷再带她一带，往后你也轻省些，只跟在我身边就好。过几日微娘好些咱们和吴太太去佛陀寺拜拜...” 林嬷嬷心下了然，程家和吴家说不得往后能更亲近。 这时候，午饭好了，田嬷嬷带着闺女端了各色拿手好菜端去了侧方饭厅... 林嬷嬷也帮着摆碗筷... 程太太走向书房喊程老爷用午饭... 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才叫生活。 只是这佛陀寺之行因天气原因，一拖再拖，直至雪后再难成行。 北地的雪入冬就下一场，一场就是一整个冬天！断断续续，哩哩啦啦，停不下来，天空浑浑蒙蒙，整个没一点儿精气神！ 北地百姓存好了粮菜和炭火，猫在家里一整个冬天，极少出门的。整个北地天寒地冻，一片银光素裹。 微娘这场病缠缠绵绵的将近腊月才逐渐好转了起来。 此时的离源镇已经下了两场小雪又一场大雪，天气寒冷，西北风凌冽。 微娘身子大好，人更显清瘦了，弱柳纤纤，那一把细腰仿若一折即断一般。 程家夫妻心疼万分，恨不得以身替之。冬日寒凉，就拘着不许她出门，别说出门前院书房都不许去。上房几个屋子整日里烧得暖呼呼的，微娘只每日窝在临窗暖炕上看书习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恨不得给她养出几斤肉来！ 每日里想着法子的进补，希望她尽快康健起来。 微娘乖巧知爹娘担忧，也就尽可能的窝在炕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第21章 心思 程家夫妻坐在上房屋里踏上，说起自家宅子，很是满意。哪里想到这宅子原主人还通了火道和火墙呢，原来在程家老宅还是烧炭火的，冬日里就是用炭盆。 这火道和火墙很是难得，是从前院厨房直通各个房间的，也就是说只厨房里火不熄灭，屋子里就温暖如春！这样巧妙的设计，既费时又费力，只有懂生活会享受的才会这样费心思。 程家明火不灭，用的柴鑫就多了，大雪前程老爷让长顺又去那卖柴的老伯那里买了好几车柴火，专门腾出了厨房边上一间杂物房堆柴鑫，整齐码放一直到屋顶，堆满了一间屋，还有厨房的角角落落。 程家每日生活惬意，主子们事少，仆人们也清闲，不上值的也都窝在暖暖的屋里。 微娘这边新来的妮子跟着林嬷嬷调教了些日子也能独立上值了。 这丫头性子稳重又温顺，微娘觉得十分贴心，取名香枝。 小翠歇了几日无大碍就回了微娘身边，小翠自小跟着微娘，离了人很是放心不下姑娘身子。 小翠爽朗香枝沉稳，有这两个丫头跟着微娘，程家夫妻才安下心来。 此时两个丫头正坐在微娘炕边上做着针线。 小翠针线是自小跟着林嬷嬷学的，针脚细密，配色大气，平日里好些衣服帕子都是小翠裁剪刺绣。 香枝出身乡里，针线上只会些缝补，见小翠绣活儿精湛，很是羡慕，平日略有空闲就虚心求教，这些日子锻炼下来，进步神速。 这不是两个丫头，一个绷着棚子绣着罗帕，一个做着一件粉紫斗篷，边忙着手里活计边叽叽喳喳陪着微娘逗着闷子。 微娘窝在床边炕上腿上盖着薄被，身穿一件浅粉薄袄，伏在炕几上写着大字。满头青丝略编了个麻花辫子垂在身侧，未加任何头饰，巴掌大的小脸略带粉润，只小巧的嘴唇略显苍白。身量纤细，气质淡然。一边听着两个丫头说话，一边稳稳地练着字，偶尔应和几声，气氛很是和谐。 绣着罗帕的香枝每隔一会就顺手或把旁边小泥炉子上温着的红枣银耳羹给姑娘添上些，或给手边换一盏香茶。也不忘给自己和小翠添些茶水。小翠见了微微笑了，总觉得香枝真是又温柔又心细，有了香枝做事轻省许多。 这边微娘三人其乐融融，上房屋里程太太正跟林嬷嬷暗自念叨着佛陀寺之行。 距上回与吴家太太约好去佛陀寺上香祈福已过了月余。前次是微娘的病断断续续不见好，后来老天爷直接变脸，两场小雪再加一场一尺多厚大雪遮天蔽日盖了下来，这几日又是西北风呼呼喝喝的吹，这要是出门，一张脸得吹裂开。 林嬷嬷坐在程太太一旁打着络子，听着程太太嘀咕道：“这样一波三折莫非真是无缘？！” 林嬷嬷噗嗤笑了，“太太，这样的天气就是再有缘分也不敢出门啊。天老爷可不是见人下菜碟，这下雪又刮风可是整个北地呢。” 程太太喝了口茶叶笑了：“也罢，一家女百家求，该是男方求咱们，我上赶着作甚。” 林嬷嬷明了太太心里所想，言道：“太太不是着急，是想确认那吴公子是不是真心仪咱们姑娘，想瞧个热闹罢了。” 程太太被猜中心思也不恼，笑言道：“想那吴总教头威名北地，我这不是想着若他真看中微娘，往后如何说服微娘么。知女莫若母，微娘瞧着温柔恬静，心性却及坚韧，能入她心的有几件事几个人。我瞧着不是真心，走不进这丫头心里去。” 说着竟叹了口气。这样淡漠的性子，总要找个有本事且强势的人，不然以微娘这样的容貌，护不住可怎么好。 林嬷嬷心里也是担心，却规劝道：“太太多虑了，倒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姑娘到底还小。” 程太太略安心，确实担心过早。总有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又道：“只是这会子眼下也就吴莫言是最合适的。我听吴太太说那吴莫言自小学武的，看这回这案子办的听说县太爷多次嘉奖，总教头之职还是上书州长为他单设的，虽然品阶不高，可权势在这北地实在不小。听吴太太说如今统领整个县的衙役，做事稳重又不失圆滑，这样有担当有魄力的才能护好我微娘一生安稳。” 喝口茶润润唇又接着道：“北地隶属边境，虽说十几年没有战乱了，可那边境时常传来外邦扰边，说不得哪天再...” 越说越急切了，程太太直起身道：“嬷嬷，你去让林其跑腿去吴家问问吴太太可得闲，就说一直窝在家里憋闷，我想寻她喝茶解闷。” 想了想又道：“略提一句微娘病大好了，还没谢过吴总教头救命之恩。” 林嬷嬷答应一声，裹了厚厚斗篷去前院门房寻儿子去了。 这会子估摸着父子俩在门房烤火打嘴焖子呢。 林其腿脚快，不一会子就来上房回话了，说吴太太正得闲，随时过去都行。 程太太站在屋门口，瞧着天色，这会儿正是半下午，天空不算多亮堂，感觉风小了不少。 随换了身衣裳，带着林嬷嬷去了微娘屋里。 见着微娘正在习字，温声道：“微娘，今日如何，可还咳嗽？” 微娘见着母亲，笑道：“女儿都好了，娘亲不必再挂心。” 程太太瞧着她面色粉润，略点头。言道：“家里憋闷，我遣人去问你吴伯母可有时间喝茶，她说正有时间呢，我们去隔壁走走可好？” 微娘纳罕，平日里出自己房门，母亲和爹都要叨叨好久，只让安心在屋里养病，外头天气冷云云。只这回怎么主动同意出门了，还是出门访友... 微娘虽然疑惑，不过能出门去，自然欢喜。答应的十分干脆。 香枝小翠连忙给拿来厚袄裙换上，又重新梳了头发，也就一个辫子变成了一边一个，就发尾各坠了两个穿着青色绳结的碧玉珠子，小指大小的珠子雕成玉兰形状，瞧着十分精致。 一身粉紫厚袄裙，再披上同色厚棉斗篷，天冷穿着厚实，别人或许略显臃肿，只微娘看着依然纤瘦。弱质纤纤却清丽非常十分惹眼。 程太太瞧着女儿气质出众容貌非凡，等再大些不知会出落成何等模样。心里既得意又微酸，女儿大了在家里一天天少了，要成为别人家的人的。 程太太深吸一口气，她定要擦亮眼睛给女儿寻一最稳妥的人家，要家庭和睦，要人口简单，要男子有担当能善待微娘，要...... 程太太犹如上战场的将军，挺直着脊背，拉着微娘出了屋门。 这次出门就带着林嬷嬷，两个丫头到底年纪小，经历少，接人待物还差些。 去别人家做客，不能行将踏错一点的。 程太太这次上门是带着心思的，怎么能不动声色又达到目的，细细寻思着。她与林嬷嬷一边一个拉着微娘进了吴家门。 刚进院门，吴太太的贴身丫鬟时雨已经等在了廊下，见到三人匆忙上前行礼，紧接着笑盈盈的引着三人走向后院。 吴太太早在暖阁里等着了，几人进了屋互相见了礼，时雨帮着吴嬷嬷服侍着程太太和微娘除了厚披风，这才安稳坐下。 吴太太拉着微娘的手细细端详一瞬，满眼流露心疼神色，声音温和恐吓到人一般，道：“可怜见的孩子，瘦成这样...身子可好了？” 微娘乖巧道：“伯母不必担忧，我好着呢。” 吴太太笑呵呵道：“她病这一场也就看着清减些，最近养的胃口还好，过几日准能养回来。” 吴太太点点头，又招呼时雨把糕点和茶水放到微娘手边，稍微伸手就能拿到。还念叨着把一些凉性的糕点撤了。 程太太看着吴太太如此爱护微娘，心里越发满意。 左右看了一下暖阁，与往日见的只多了几盆菊花，花朵大若碗口，丝丝缕缕，开的正艳。其它金灿灿的聚成一团倒是罢了，只一盆绿色菊花，实在惊艳难得。 微娘的眼睛进门都被它吸引惊艳一把。这不是坐在一旁听着长辈们言语，还在时不时瞄一眼，可见是招人怜爱非凡品。 吴太太见这母女二人都被这绿菊吸引，笑呵呵道：“这是莫言前几日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可瞧着得趣？我也是第一次见着绿色菊花呢。” 又轻拍微娘手道：“还有些别的花，我是叫不出名字的，你去近前瞧瞧热闹去。” 微娘实在好奇，起身对吴太太和程太太微微一礼，道：“那微娘去看看新奇去。” 程太太轻点头，见微娘近前看花去了，这才对吴太太道：“说来这回微娘可是多亏了吴总捕头救命呢，只这丫头身子不争气病了这许久，不然早该登门致谢。” 吴太太忙摆手：“可不敢说救命这般严重，他也是职责所在。也是他们平日里疏于防范，反而让微娘受这般无妄之灾。但凡他们平日里勤勉些，仔细些，也不让这帮贼人钻了漏子！” 程太太见她这样丝毫不承情，还往自家儿子身上平白加罪名，这样不挟恩以报，更觉得这家门风清正，通情达理。 吴家可是找过官媒与自家提亲的，再者那晚吴莫言送微娘归家只要有眼力的都能看出那是有情意的。 程太太心里越发满意，眼见的笑意加深，口吻温和。 “吴姐姐哪里有这样平白给人加罪名的。那贼人团伙据说都是手段老辣的，咱们离源镇向来民风淳朴，县太爷殚精竭虑治理的夜不闭户，哪里会想到他们竟如此猖狂！” 吴太太点头，微抬手让着程太太喝茶。 “也是。忒是猖狂，明目张胆的截掳年轻姑娘。好些姑娘们至今都不知家在何处。” “哦？竟说不清住所么？” “姑娘家的能去过多远的地方，只模糊记得些个地名村镇，小地方的又无正经户籍，实在难寻。” “这......那那些姑娘如今何在？” “听莫言说，县太爷安排了住所，先安置下。后面...”微伸头小声对程太太道：“一直找不到也不是法子，县太爷做主若这些姑娘愿意留在离源镇，就每人赏银十两，愿意嫁人的就再赏一副嫁妆，又请了官媒把镇上适龄且未有婚配的青年做了筛选...还真成了几对好姻缘呢。” 程太太点点头，顿觉县太爷英明，这样即解决了众多汉子的老大难，又把人安置妥当了，真是一举双得！ 程太太故作打趣道:“那吴总教头可有合心意的？” 吴太太捂嘴一笑，“我们家那儿子眼光可不一般的高，对我说要找个仙女做媳妇。”说着抬眼看了一眼那花丛中人比花娇的微娘。 程太太故作不知，心下暗喜。笑言：“那您擎等着，说不得能愿望成真呢。” 吴太太喜上眉梢，赶忙让着人吃茶品糕点。 “近日天气无常，吴总教头还要上衙门当差么？”吴太太直言道，“今日若在，可否方便请吴总教头出来？正好让微娘拜谢一番。” 眼见吴太太要免去谢言，忙又道：“吴姐姐，莫谦虚，这回真是多亏了你家哥儿，不怕姐姐笑话，若微娘这回真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定跟着去了。” 说着想起那天惶惶不可终日的情形，眼眶竟又红了。 吴太太拍拍她手，道：“莫说这丧气话，微娘受佛祖保佑定能化险为夷，以后也定平安喜乐！” “他这几日也就午时后去上衙，晚饭时分回来。今日本休沐，同僚叫出去了。这也是不巧得很。” 程太太点点头：“不妨事。总会有机会的。” 想了想既然人不在，那也坐了不少时候，该告辞回去了。 随道：“吴姐姐，今日也打扰许久，我们就回去了。咱们改日再约。” 吴太太忙留，言道：“吃过晚饭归家也不妨事的，这平日里就我一人，你们在我心里欢喜非常。” 程太太拉着她手笑道：“我那还一家子等着，下回我来定安排好了再留饭，姐姐可不要小气把好酒好菜藏起来。” “贫嘴！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你的。那咱们可说定了。微娘也要带来！” 两人说笑着定下约定，有丫鬟已经有眼色的去请了微娘回来。 三人略寒暄几句，又披了厚披风出了暖阁门。 刚迈过门槛，就与吴莫言走了对头，相遇于廊下。 “咦？你在家呢。”吴太太道。 吴莫言看一眼佳人，见之弱柳扶风，或刚出门冷风微呛了下，正一手拿了帕子微微咳嗽，旁边咦眼熟婆子正在给轻轻顺着薄背。 吴莫言不动声色微移身子正好挡住了上风口，俯身对着程太太微行礼道：“程伯母好。” 接着回答自家母亲道：“儿子刚回来，听门房说，家里来客了，故来行礼问安。” 吴太太神秘一笑，心下腹诽：定是听说微娘来访匆忙赶回来的吧... 只听程太太笑道：“吴总教头真是知礼。今日天晚了不便打扰。只上回多亏吴总教头救小女性命，刚巧今日碰上，且受微娘一礼，改日定正式上门感谢！” 微娘默默上前。矮身行礼一拜，道：“多谢吴总教头救命之恩。” 吴莫言忙伸手微扶，言道：“分内之事，当不得谢！” 微娘抬头，第一次看清了他整张脸，那双眼睛真滴没有想象里的冷漠狠厉，虽然不拘言笑，但是能感觉到明显温和。刚刚他不着痕迹的挡去冷冽寒风，想来也是心思细腻。 微娘这才真正对一个人改观了，真是人不可貌相。笑着点点头退了开去。 吴莫言被这样一枚柔软笑容冲击的面色不显，整颗心却飘飘然，犹如烟花绽放...接下来的寒暄竟只凭本能应答回复过去... 等程太太一行走了，他与母亲与暖阁落座才渐渐回过味来，不由的扶额默叹，自己竟有今日，越发认定了微娘。 第22章 宴前 这般又过去几日。 程家夫妻精心准备一些吃用，赶在吴莫言休沐日，由程老爷亲自送去了吴家，聊表了一番感激之情。 至此微娘之事方全了礼节，也算有始有终。 程家和吴家关系越发亲近了。 上次吴太太和程太太的约定，又一次因为恶劣的天气一拖再拖。 这日好容易凌冽的西北风停了，虽然天依旧阴沉沉的没有多少阳光，气温还算适中，一大早，吴太太就派了人来相请。 今日吴家宴客。 就在前院的花厅，吴莫言今日休沐。 天蒙蒙亮就起身，督促着下人清扫卫生，购买菜蔬，拟定菜单…生生把吴太太该操心操办的事都安排妥当了。 吴太太老神在在坐在花厅，看着自己儿子忙忙碌碌，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平日里绷着个脸哪里操心这些琐事。就是自己上赶着问都是得个“都可”二字！ 吴莫言又嘱咐了小厮元宝去镇上百味斋挑几样新鲜糕点，又絮叨着让问问掌柜女孩比较喜欢吃口味，多买几样！ 吴太太看着这样话多到絮叨的儿子，不知道该心酸还是该高兴，这说的话赶上前面十几年了。 这男人尽不尽心不是不懂，就是看心里有没有你的的位置罢了。 情情爱爱，只有爱到深处才会做到极致。 老话诚不欺人。 吴太太翘着腿，喝着茶，看着儿子进出的忙碌，颇有些津津有味。 忙碌了半晌，眼看着花厅摆了花卉，多宝阁新添了瓷器摆件，连桌椅板凳都擦的似要反光… 吴太太道：“你歇歇吧，我看着都妥当了。” 吴莫言四处看了一圈，这才坐下喝了口茶水，大冷天的额头铺满密集的汗珠子，可见是用尽了心思！ 吴太太瞄他一眼，酸溜溜道：“我生养你这般大也没见你这样为我忙碌过一场！” 吴莫言端着茶碗顿了顿，言道：“平日里不是不让母亲费心这些俗事，让下人做就好。” 吴太太见这儿子依旧连半句俏皮话都说不出，心里又觉得这样冷硬的性子，做到极致也就这些了，又莫名心疼起微娘。 微叹口气，这自古懂得甜言蜜语的男子，向来更讨女人喜欢。这样默不作声只做事不说出来，不是心思细腻的谁懂得这种好处！ 吴太太又瞄一眼儿子，莫名多了些许嫌弃，她这般端庄又八面玲珑的人，当年在京城，出门交际出入各府那是很受那些主母太太们欢迎的，向来是座上上宾！她怎么会生出这样沉默寡言没情趣的儿子。 莫非是时移世易，家里老爷去了后，逼迫的太狠了？！可仔细想了想，这些年避到这离源镇，也只是想安然度日，并未说过一句稳重上进之类的话啊。 莫非像父亲？吴太太想到那个早去的冤家，那厮在世时家里家外两幅面孔，外面对着外人确实严苛稳重，回来府上可是碎嘴的狠，恨不得要把自己今日喝几杯茶吃几粒米都要问一问的，时不时地还要找事儿气自己一气，每回吵了嘴自己气个半死，那厮却心情莫名其妙的好！ 吴太太挥了挥手，扫去脑子里翘着脚的冤家。 吴太太觉得这儿子或许自己把自己矫枉过正了！端起手边的茶盏咂了一口茶水，提点道：“前些时日庄子送来的今年新酿的果酒取出两坛来，微娘喜欢。”说着挑了挑眉。 吴莫言起身走了出去。 “啧~他这是自己去取了？！！”吴太太无语的对身边的丫鬟道。 “真是，真该让他那些整日追捧他的人瞅瞅，请心仪小姑娘吃顿饭就这般乱了方寸！” 吴太太摇了摇头，又瞥见墙角那株绿菊，翻了个白眼。 她就随口说了句小姑娘喜欢那花儿，他可是记进心间了，若不是现在送礼师出无门的，说不得这菊花早已易主了！ 吴太太眼不见心不烦，看时辰还早，扶着丫鬟手去了后罩房，小憩一会儿。 不说这边吴莫言怎么端着那张脸无微不至的准备聚餐事宜，如何惊掉了吴太太与一众丫鬟小厮的下巴...程家这边，微娘也就刚刚起身。 微娘穿了夹袄，头发略扎了一个辫子，坐在窗边炕几边用着早食，餐食简单清爽，也就梗米粥和两样小菜：清炒菘菜和酸萝卜丁炒鸡肉丝。旁边还放了一碗清亮的鸡汤，被推得远远的。 小翠看着自家姑娘那推开汤碗收回来的手，无奈与床边收拾被褥的香枝使眼色。 你来劝姑娘喝鸡汤~ 香枝：... 小翠：不然，你去找太太复命。 香枝：... 香枝微叹口气，叠好被褥，挂好帐子，轻轻走到微娘边上，端了鸡汤温柔哄劝道：“姑娘喝口汤吧，早上太太让奴婢娘熬了一个时辰呢，加了参须，最是补身。” 微娘皱着眉头苦笑道：“都喝了近一个月了，看到都腻。” “瞥了油的很清亮的，姑娘尝尝。”小翠忙接口。 微娘商量着：“那我只喝两口，剩下的你们帮我喝了？不然喝完这碗汤，午饭都不用吃了。” 俩丫鬟立即点头，喝多少补多少，太太早叮嘱过能喝多少是多少，前提是必须喝！ 微娘端过碗，苦着脸，拿了汤勺迅速喝了两口，那仿佛是喝药一般的神色逗笑了两个丫鬟。她自来喜食清淡的，病了一场口味越发淡了，一点油腥都腻口。 喝了鸡汤立刻夹了青菜清了清口，微娘无奈叹息，她若不喝爹娘不安心，丫鬟也战战兢兢，也罢。 又略喝了几口粥，放了筷子。 香枝给端了茶水，小翠撤了桌上的餐食，拿了这几日微娘翻看的话本子放到桌上。 微娘催着她俩赶紧去吃饭，自己这儿不用伺候，俩人这才去了侧边耳房用餐食。 微娘百无聊赖翻着书页，想起娘亲说的今日去隔壁吴家拜访，不期然又想到吴莫言。 那人挺拔健壮一身气势，平常靠近都要胆颤，想不到竟是个细心人，那日挡在上风口不动声色的照顾人，反差感极强，实在不像他能做出的事儿。 微娘心思敏感，偶然对视一眼，吴莫言眼内暗藏的情思，看得清楚明白。 爹娘的心思她也是看得明白，是十分满意吴家的。 倘若真要结亲，她如今也不是抗拒不能接受的。时下女子好些都是盲婚哑嫁，能这般略见过且知根底已是极少。 微娘自小读书习字，心思玲珑，乍眼看面团一般性子，实则心气颇高！ 安平程家家大业大虽是商户，家中成年男子也是妻妾环绕，除了自家父亲这个异数。就是退亲的那前未婚夫也是有通房丫鬟的！ 这一生如若不能如父母亲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嫁与谁都是草草一生吧。 如父亲一般爱重发妻且立身清正的男子可遇不可求吧。 自古男子多薄幸，纵然开始时多么情意绵绵，又能维持几时。 微娘自知美貌，可红颜易老，如若全然交付，待颜色退去，郎君情意渐消，这往后余生该如何度过！ 想到这些微娘陡然间愁绪翻涌~真是恨不是男儿身啊。 又想到从前听母亲漏过几句什么情分也要经营的，想来夫妻之间也是要动些小心思小手段，维持长久的。 微娘暗暗琢磨，这自家与吴家如今走动频繁，过不了多久亲事就该定下了，那吴公子如今正是情浓时，怎么才能让他更刻骨铭心些才行。 怎么也要十几二十年后，待到那时他若老不羞的守不住，大不了自己守着长成的儿女自在度日便罢了。 微娘点了点下巴，自觉考虑周全，如今就是耍些小心思，让这男人对自己更欲罢不能情根深种！微娘摸了摸脸，谁说美貌不是女人的利器呢！！ 这时小翠香枝进了内室。 小翠笑言道：“姑娘，刚才林嬷嬷过来说太太让准备一下，一会儿去吴家做客。” 香枝已经去了衣柜旁取了外出的衣裳，一身九成新粉底绣荷花连纹的袄裙，裙子层叠繁复，微娘起身换了，掐的腰身纤纤，略走几步腰身细软摇曳生姿。 微娘坐于镜前，小翠手巧的给梳了个双丫髻，发髻上缠了一串粉紫珠串，娇俏妩媚。小巧的耳垂上只配了米粒大小的同色玉耳钉。粉面未上脂粉，整一个素面朝天又清艳非常。 主仆三人收拾妥当去了上房。 程老爷和程太太坐于堂上矮几旁的圈椅里，边喝着茶水边细细聊着什么。 几人打了厚棉帘子进门时，堂上二人具都转头看了过来，吾家有女初长成，程父抚着美髯满意点头，程母满脸笑容，隐隐带着骄傲，自家女儿这姿容相貌稍稍打扮便觉着艳光四射，万里挑一不为过！ 微娘上前与父母亲问了好，也一起围着坐了。 程太太拉着女儿手嘱咐道：“一会儿出门定要披上厚披风戴了兜帽，别吃了冷风。” 微娘微笑乖巧点头。 程老爷听着妻女偶偶细语，品着茶水，心中满足感都要溢出来了。娇妻幼子，家宅和睦，所求不过如此。 想到小儿去了书院两月余，言道：“辰儿带信回来说，在等几日书院要休课了。” 程太太惊喜,“果真？！！他第一回离家这许久，也不知在书院是否习惯，会不会受欺负。每次我问你，都说安好，他小小年纪也不知可能照顾好自己。” “我说隔几日送些衣物吃喝，你说书院里都有。我说隔几日去探望一二，你又说影响孩子学业。真是没见过你这般狠心的父亲！” 程老爷老神在在听着满耳的略带埋怨的唠叨也不恼，言道：“辰儿要走科举，寒窗苦读十载是免不了的，须得心无旁骛。” “前日来信还道，学业都能跟上还得了几次夫子夸赞，明年童生考夫子说可下场一试。” 程太太听闻喜讯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早忘记刚才见不到儿子的愤懑。 微娘也欢喜的抱住母亲胳膊，笑言：“辰儿一向聪慧，看过的书都是过目不忘。” 程太太点头。母女二人满面骄傲姿态。 程老爷手指有规律的轻敲打着桌几，含着笑意瞧着妻女笑闹，心情舒爽非常。 又一次觉得离了安平程家的大家大业，脱离了商户身份，是一件正确的好事。 儿子前途有望，女儿婚事也不用迁就考虑那些家族责任。 一家三口又略坐一会儿，觉时辰差不多了，起身去往吴家。 此次吴家设宴，程老爷是要亲去的。 第一次上门送谢礼时，自家全的是礼数，程老爷自觉与吴家公子只略作交谈，双方都是客客气气，看不出什么品性。 这次赴宴是作为备选女婿人选看待，定要细细观察考验一番。 程家如今是普通农户，吴家算是官吏，门第高，自家又非趋炎附势，只为女儿往后安稳幸福。 吴家可堪良配？！ 程老爷挺腰往前，生生走出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微娘扶着母亲随在身后，母女二人言笑晏晏。 程家赴宴除了三个主子也就林嬷嬷和小翠跟了去。携了几样寻常礼品，两人捧了，跟在身后。 这次宴席吴家是做寻常亲近人家的家宴所设，重礼反而失了本意，仿佛上赶着巴结一般。寻常礼品以示亲近，程太太可见精明！ 这般处事，程太太一路细细与微娘讲了，如今女儿年纪到了，往后嫁人后，人情往来日后都要懂得。 做好一家主母当家太太不是一件易事，从前安平程家他们是庶出三房，能安稳度日，少不了程太太的各方周全，大家族的后宅，门道多着呢。 程太太想着日后得多与微娘讲讲，或者干脆处理家里琐事时带在身边，或放手让女儿自己处理自己从旁提点，多历练，总会越做越顺手。时间长了，总能熟能生巧。 吴家人口简单，也就吴太太母子二人，若微娘成了吴家妇，也无需那般长袖善舞。 吴太太一心二用想了许多，自觉考虑周全，心下自得。 如今女儿婚事有望，儿子前途光明，程太太犹如三伏天喝冷饮，全身舒爽极了~不知不觉也学着程老爷挺直了腰! 日子总是越过越有盼头且蒸蒸日上的。 第23章 宴中 吴家前厅门口吴莫言一身新衣站在门口廊下了。 吴太太看着这闷骚儿子，已经数不清自己翻了多少白眼。偏偏对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实在无奈又心酸！替他心酸！！ 开了窍的闷骚男人，不会说只会做有啥用？！白眼又想翻一翻，吴太太赶紧按住了眼角，别一会儿翻习惯了眼抽筋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 远远瞧着门房引了程家人进门了，吴太太也赶忙起身走到廊下，笑道：“可是来了，路上可冷？” 程太太急忙上前几步握住吴太太伸来的手，温言道：“出门就几步路，怎会冷。” 边说着双方都上前相互见了礼。 吴莫言恭敬见礼，后退一步请程家父母先行入厅。 程老爷微点头先行一步。 吴太太一边握着程太太一边拉着微娘进了门厅，几人分主次长幼的两边坐了。 吴家老爷去世多年，家里高堂只有吴太太一人。所以吴莫言坐在程老爷身旁主动作陪。 吴太太坐于上首，下面坐了程太太和微娘。 两个丫鬟上前穿插着上了茶水点心之类的。 这边程太太笑着道：“带了些家中自制的小食带与你们尝尝，看是否合口味...” 吴太太大方笑纳，言道：“哦~你家的吃食定是极好，就看能养出微娘这般模样，一定好吃又能变美。” 程太太喷笑：“姐姐惯会说笑。几时吃些好吃的吃食就能变好看的，难道不是我这个母亲生养的功劳么。” “你这厚脸皮。我看微娘这般好相貌定是挑了父母的长处长，怎么全是你的功劳了。”吴太太帕子捂着嘴大笑。 微娘面含羞涩只抿嘴笑着，安安静静听着，喝着茶水。 这边两位太太言笑晏晏，谈资味浓。一会儿说着聊着吃食，一会儿说着儿女，一会儿又拐到别家趣事。程太太一家来的晚，离源镇人家还不曾熟识，不过挡不住一个想知道一个想指点，两人越聊越投机。 反观吴莫言这边... “伯父请上座。” “伯父请喝茶。” 然后... 没有然后了。 ... 程老爷... 别人家不都是上赶着讨好岳丈... ... 程老爷咂了口茶，顿了几息，开口道：“贤侄近期衙门差事可忙碌？” 吴莫言回道：“还好。” “那便好。”程老爷回。 ... 程老爷又问：“咱们镇上如今治安可安稳？” “可夜不闭户。”吴莫言回。 ... 旁边吴太太又想翻白眼了，暗自捉急，这个锯嘴葫芦！ 程老爷续了一杯茶，想了想又道：“贤侄可读书习字？” 吴莫言微点头，恭敬道：“多是些兵书史书桑农的书籍，字偶然闲暇略写两页。” 程老爷见这孩子终于回的字多了些许，忙凑近些许又问：“哪些书册？” 吴莫言面冷心细见状，知自己寡言，初次亲近闲聊怕要在未来岳丈面前留下坏印象，然后尽量多些言语复述，侃侃道：“《吴氏兵法》、《南北朝史记》《..水利》《..桑农》……”一口气说了十几本。后总结“都是些闲杂书籍。” 程老爷暗自深吸一口气，暗想，不善言辞却懂得照顾对方颜面不冷场，还算可取。 随后顺着话题说道：“怎会，这些可是能造福朝廷和百姓的，可见贤侄是能做实事儿的。...前途不可限量……” 程老爷安抚加夸赞。 吴莫言谦虚：“伯父谬赞。侄不敢受。食君之禄，便要做忠君之事，保百姓安居乐业是侄儿职责。” 程老爷捋着美髯，满意接着夸：“你辛苦了...” “职责所在，不苦的。” “严寒酷暑的当值多注意些身子。” “多谢伯父，侄身强体壮，身体一直很好。” “也要多注意保养...”程老爷摆手。 …… 程老爷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又忍不住多嘱咐些，一城百姓能夜不闭户安稳过活，全仰赖这些有担当的不怕吃苦受累衙役兵卒，多让人敬重的一群人...巴啦啦，一边说着感动的自己心肝颤抖，虎目含泪了！ ... 这边吴太太和程太太二人已不知不觉停了话音，具都扭头看着这二人... 这... 吴太太当先反应过来，满眼内疚拍了拍程太太手，竟无言以对。 养出这样不善言辞的儿子，真是委屈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不知今日过后还能不能有一分希望。 程太太笑着挑了下眉毛，笑言：“吴姐姐刚才说那田员外家太太如何爱吃？...” 她倒不觉得男人不善言辞就是缺点，不谄媚，不骄矜，沉稳有担当如何不是真男人品格！那些巧嘴甜言胡乱攀附只想着往上爬的人才要不得。 程太太心里放松几分，两人又续上话头接着热聊起来。 微娘... 微娘自己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赶忙低头用帕子掩饰性的擦了擦嘴角略遮挡一番缓一缓。 想不到，这人...竟这般有趣。 倘若往后自己逗他一逗，这样笨嘴拙舌过于正派之人若急眼，当会如何... ...会日上三竿~睁不开眼...下不来床...悔不当初！这是后话了. 一边家长里短，一边暖心叮咛，一边吃吃喝喝...如此这般氛围和谐温情，相谈甚欢。 偶有丫鬟仆妇穿插其中添着茶水点心，或逗趣几句更显欢快热闹。 谈的尽兴，不一会宴已摆好，吴家母子邀了客人入席，侧边厅里分了两桌，男女分食，中间用一绣梅花屏风略作遮挡，朦胧美感雅致非常。 女方宴席菜色多清淡少荤腥，想来是用了心思顾虑了客人口味的：西芹口蘑，素炒菘菜，鱼头豆腐，凉拌三丝，酸笋老鸭汤，木耳鸡蛋，莲藕排骨汤，银耳莲子甜汤，清炒山药。人不多，摆了六个菜三个汤，区顺遂长久之意。 男方宴桌上少了素炒菘菜，多了个羊蝎锅子，热腾腾暖烘烘，这个季节吃锅子真的是暖到心里去，在配上薄酒，两个男人吃的尽兴喝的松快。 女方这边也是有酒的，上的酸酸甜甜的果酒，口感仿若樱桃，微娘很是喜欢。 席间一道素菜也很得人心，就是那道清炒山药，软软糯糯还带着些脆爽，众人赞不绝口。 程太太问起，吴太太方道：“这是朝廷推广的新粮。” 程老爷来了兴趣，他正为自家庄子明年种植何种作物思量许久，他看向吴莫言。 吴莫言难得贴心言道：“这山药是今上半年推广新粮，可做粮食可做菜蔬，只是地下产物，其貌不扬，产量可观，三个月余即可收。县太爷奉旨推广，前两年可免税收。这些是家里庄子上的出息。” 程老爷听到这山药从种植到收获仅一季，又闻免税，大感惊喜。一把捉住吴莫言手道：“贤侄帮我一大忙啊，这粮种可是到县衙领？开春可否播种？” “家中庄子种植不少，产出更是几千斤有余。伯父不必去县衙走流程申领，待到明年开春我使人送到庄子，再与伯父详说一说种植法子。” 想了想又道：“家中库房还有不少备着食用山药，等下晌我派人送去府上几袋子，给伯父伯母弟弟妹妹添个菜。” 他早暗戳戳看到微娘对比其它菜，这盘动的略多些，定是对胃口的。她这样瘦弱，惹人心疼。 程老爷满心感动，举杯又畅饮一杯。 这贤侄确实稳重又热心肠啊。 不知等明了这人此时正暗戳戳惦记自己掌上明珠，是否会气的跳脚！ 程太太更是满意吴莫言，略作推辞一番，也就安然收下这番心意。 微娘默默地吃着夹来的山药丝，听着吴莫言言语，嘴角微翘，什么寡言少语，这般不动声色笼络人。父母亲别是怕被这正气凛然的外表欺骗了！简直一肚子的心思算计！ 不知为何这样费尽心思的讨好反而不讨厌。 微娘喝着果酒，身心很是放松，竟有些飘飘然起来。 程太太观女儿脸颊红润，眼神朦胧，怕是有些醉了。笑着摸了摸女儿脸颊，道：“可是醉了？”说着夺了她的手中酒杯。 吴太太亲自盛了半碗银耳羹放在微娘手边道：“喝些甜汤会舒服些，这果酒口感酸甜也是醉人的。” 又言：“不然去旁边莫言书房榻上躺躺，略歇一歇。” 程太太忙道：“贤侄书房想来放着不少公务文书，可是重地。她喝些热茶就好。” “侄官微，接触不到也并无公务文书放于书房，也就些寻常书籍，妹妹可去修整。”吴莫言隔着屏风正色道。 微娘微醺，人飘飘然脑子十分清醒。倒也不抗拒。都说生活过的痕迹更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情，她也该试着去了解一番。 微娘点了头，道了失陪，由着小翠裹了披风，半搀扶着去了隔壁书房。 微娘站在书房中，环顾四周，房间比起自家大了不少，分里外套间，似是两间房打通了的，博古架纱幔间隔内外。 外间乌木桌椅同色茶几，四周墙面设直通屋顶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姑且不论其他，只这些书就不似寻常之家能有的。 越过了博古架，撩开素色纱幔，里间屋正中宽大的乌木书桌，上摆笔洗，砚台，摊着一些纸张几本书册…桌子后方一把圈椅，再后面墙上挂着地方地形图，图上各种图形标记，乍看杂乱毫无章法，将将要铺满整面墙…北面墙同样是摆满书册的书架，南面靠窗放置一方矮榻，是做平日小憩使用。 微娘略看了看，就退出了外间。 靠坐在外间一圈椅上，随意抽了本地方杂志的书册，喝着茶水，翻着手中书册，本就略上头的酒意，随着温热的茶水散的干干净净。 屋中温暖，微娘翻着书册，竟泛起困顿来。执着额头，哈欠连天，浓密的睫毛泪珠点点…刚要歪倒，却被刚翻过的一页书侧边的注释吸引，貌似看书人随意的几笔点评，空隙有限，小小的几个字，字迹力透纸背：因地制宜，无须细究。 此时书上讲的是一地方储存雨水用于日常… 微娘直起身子，抚摸着书册，真是务实又胸有沟壑。果真人不可貌相。 微娘心中满意，至今看这人的各项长处，就算日后心系他人，也断不会在感情上出乱子。 只这家世…微娘望着这满屋子的书，虎落平阳，前途未卜。 也不知父亲母亲可看出来了… 不一会儿林嬷嬷进了来，言道：“姑娘如何了？” “我没事。” 林嬷嬷近前细看了看，见之眉目清明并无醉态，了然一笑道：“姑娘，再等一会儿，咱们该家去了。” 环顾四周，惊讶道：“呦，这么多藏书！想不到吴捕头舞刀弄枪的，竟也是爱读书的。” 微娘笑眯眯道：“的确是人不可貌相。” 别人家中也不好细说。略坐了坐就回了宴客厅。 长辈几人又免不了一阵嘘寒问暖，微娘一一回复了去。一家人饭后略坐了坐就告辞回府了。 程家，程家夫妻换了衣裳对坐在窗前大炕上，林嬷嬷站在炕边上上了茶水，细细说了吴家书房所见。 程太太道：“吴姐姐曾说过他们母子自吴父去世从京城搬来这边，这离源镇是吴家老家，至于京中还有无亲眷倒是没有说起过。想来能孤儿寡母离京，即便有些亲眷也是不亲近的，不然哪个不能帮衬一二，何至于来了这里。” 程老爷看的清楚且长远，道：“如今莫言能力出众，一人足以护住家小，何须旁人。我观莫言并非池中物。这门亲事尚可！” “再者，我儿读书科举，进京迟早的事。往后说不得是一方助力。” 程太太急言道：“那要是那京中人是豺狼，你这是要推我微儿进火坑不成！” “夫人呐，我哪里这种心思。我就是想着万一…”程老爷急忙安抚自己太太。“这莫言孤儿寡母离京，定是想与京中那些人断干净，想过安生日子，也不定还有啥维系。再则，咱们不是看中的莫言人品么，以莫言能力，未来说不得是别人要他帮衬哩。” “咱们辰儿读书上进，往后他们姐弟互相扶持也不差的。” 程太太思索半响，点头道：“也是。看那吴莫言也是重情重义有担当之人。想来心里有些成算的，若京中亲戚真可交，也不会这般年纪还不见来往。” “那这亲事如何？”程太太问道。 “可。”程老爷咂了口茶，松快的靠在靠枕上。 “等吴家来提亲，可应下。” 程太太笑了。 第24章 宴后 吴家设宴后，吴太太整个人放松下来。 她家这木讷儿子或许傻人有傻福，瞧着程家夫妇俩的态度，还真是瞧中她儿子了。吴太太翘着腿，纳罕半天。细琢磨着是不是该趁热打铁请了媒人将婚事定下，过两年莫言可是又大一岁了唉。 事不随心愿，吴莫言又开始不着家了，三五天回来一回，每回来去匆匆，问候一两句又急匆匆走了。 吴太太头疼的扶了扶额头，这样不着家，不知人家程家知晓了会不会直接断了想法！ 这操心儿子也是，着急时真着急，现在又凉下了。这般不上心，不赶紧的趁热打铁的定下，别反过头前功尽弃，便宜了外人！ 吴太太想了想还是自己做主请了官媒，挑了好日子，打算亲自与官媒携了重礼去程家。 程太太这几日也在纳闷这吴家怎会毫无动静，诚然那日宴席上作为女方家含蓄些是为女儿家的贵重，这.....会不会表现的太含蓄了，让吴家会错了意？！ 程太太想了又想，与林嬷嬷嘀咕半日，忍不住又去让人寻了程老爷回来，想问问是不是还要做的再明显些。 程老爷戴着羊皮帽子，外披玄色厚棉披风，内里灰色长袍厚衣，晃悠着到了上房，进门无奈的瞅了瞅自家太太，撤了披风与林嬷嬷，坐到炕桌旁，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水，一整个不慌不忙淡定的很。 程太太探着身子不等人坐稳就道：“这吴家一直毫无动静是不是咱们再寻个由头做的更明显些。” 程老爷放了茶碗，扶了扶袖口才慢悠悠道：“咱们是女儿家，怎能做出这般心急模样。咱们女儿才貌双全，没了吴家还有李家.....多的是青年才俊可挑选。不是非他吴家不可。” “如今那吴公子可是最佳。性情稳重耿介，样貌端方，又是衙门里做事，如今十分受上峰看中，将来说不得前途不可限量。” “那又如何，这般看不懂眼色，想来走不到多远。” 程太太听得自家老爷这样一说，也稳下心来，也是，两家亲事早就只一张窗户纸中间隔着，只差顺其自然捅破后，两家一拍即合的亲成。都这般了，这吴家还是毫无动静，确实不合常理，要么被家事拖住了，要么就是一直以来揣着明白装糊涂觉得两家不合适了！毕竟如今吴莫言今时不同往日了。 程太太敲了敲桌几，还是有些不甘心，良缘难遇，错过吴家，往后可不一定能遇到更好更合适的。 不过也不能上赶着行事，免得落了自家颜面，好似自家女儿多愁嫁一般。微娘品貌上佳，年岁还小，等自家在这离源镇站稳脚跟，慢慢寻摸亲事不迟。吴家就暂且这般吧，亲事不成也可做亲近的人家处着，这吴家衙门里有人，往往后有个万一也有个门路。 程太太熄了心思，才问起程老爷这几日在忙些何事，大冷的天儿，时不时还飘着雪星子，不家里窝着，跑去外头作甚。 程老爷笑了笑，知自家太太歇了心思，言道：“庄子上房屋破旧，桩头来报大雪前修葺一二，老爷我去看看，要修就干脆仔细修整齐整结实，往后总不能东拼西凑没完没了的修缮。” “那可是顺利？” “还算顺利，有桩头和长顺盯着，如今买了修缮砖瓦木头还请了几个附近村里的村民帮工，想来十几日就能完工。” 程太太点头，恍然想起自从置办了这两处庄子，自己还未去看过，只知道大概位置在镇北边...随道：“如今家中诸事妥当，等完工了，我随老爷去庄子上瞧一瞧。” 程老爷点头应允。 忽又想起今日回来时候遇到的一遭事，偷偷与太太道：“你可还记得卖与咱家田地的那个举人老爷？” 程太太点头“想来已经启程去了京城参考吧。” 程老爷拍了拍大腿，道：“本来是，今日我回来时候那老爷车马又回来了。” “可是遇到了何事？” “正是。听镇上人议论，那老爷刚出平洲府竟遇到一伙歹人，失了些财物还伤了人，听说是伤到了腿。” “这......岂不是科考要错过了？！！兴许伤的不是举人老爷本人，或许是家眷不一定。” 程老爷叹了声气，点了点头道：“兴许，不然......” 未竟之语隐含着可惜。 “这读书人本就艰难，十年寒窗苦读有才之人不一定有所回报，天时地利人和，能出头的都是英才，这般临门一脚实在万分可惜啊。” 本朝殿试三年一次，错过又要等三年。 程太太仔细思量一番，道：“老爷与那举人老爷有过一面之缘，咱们初来乍到的不清楚其他礼数，是否要备些礼品看望一二，聊表些心意。” 程老爷想了想，言道：“夫人所言极是。这有举人功名的除了凝辉书院的学子，镇上约也就这一人，夫人准备些礼品，今日作罢，明日我去寻了刘牙会一起去。” 上次见面还是衙门口过地契，实在不知举人家住何处，只得寻刘牙会作陪了。 如此这般安排妥当。 第二日程老爷携了礼出了家门。 未到午时就归家了。 程太太迎出门子，道：“可还顺利？”顺手接了老爷裘帽，挂到门厅衣帽架上。 程老爷净了手，端了暖茶才道：“顺利。刘牙会同去的，今日上门许多人，都是携礼上门，有些商户直接送的银钱。” “可见到举人老爷面了？” “未曾，举人太太出来待客。举人老爷确实伤了。” “可严重？”程太太小声问道。 程老爷摇了摇头，可惜道：“确如之前所言伤了腿，不知轻重。不过瞧着那太太神色，估计不大好。” 程太太长叹一声，也能感同身受一些，明明大好前程在眼前，恐怕留不住了。 这一场伤寒就可能没了性命的时代，伤了腿脚渴望养的跟正常人一般，估计悬。 本朝科考严苛，五官不正者不录，手脚残疾者不录..... 可惜了，造化弄人！ “今日我在举人家还见到了莫言贤侄-” 程太太立刻转头盯着自家老爷，让他赶紧说何情况。 程老爷摇头笑道：“你这模样，就这般钟意他？” 程太太瞥他一眼，“胡说什么话。” “见他时他刚从上房卧室出来，打了照面，略聊了几句，为了举人老爷一家被劫的案子，他已多日不曾归家了。” “那这许多时日吴家无甚动静估计就和这件案子有关，儿子不在家，吴太太也是不好做主吧。” 程太太知事出有因心情瞬间舒爽，笑眯眯问程老爷可曾在外用了餐食云云。 程老爷无奈摇头，总觉得被自家夫人关怀是沾了那吴小子的光。 此事了，程家也就接着忙些自家庄子上的事。 第25章 再提亲事 已是十一月底，北地寒冷，下过几场不算大的雪，每日里天总是灰蒙蒙的，搅得人也是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今早起天老爷又飘起了雪粒子，窸窸窣窣的宛若洋着细沙，不大却扰人。 微娘靠着软枕瞅着窗外，微微出着神，手中书册不知不觉已滑下炕沿。 小翠瞧着姑娘心不在焉，想来是屋里待得厌烦了，随起了话头道：“姑娘可还记得咱们腌的鸭蛋，已过了许多日子，是不是已经腌入味了？” 微娘扭过头，略算一下日子差不多了，打起精神对小翠道：“你去瞧瞧，取几个煮一煮端来试吃。” 香枝道：“可是盐腌的？姑娘太咸的吃不得，左饭吃可好？” 小翠笑嘻嘻：“快到午时了，我先去煮，刚巧配午饭。”说着就掀了门帘子，小跑着去前院厨房了。 香枝拾起书册交予微娘手中，又泡了一壶花茶放到炕桌上，才坐到下手暖炉子旁边接着做手上的活计，看形状是一件窄袄，碧青色，盘扣小巧细致还穿插着金色丝线。 微娘伸头细瞧，温言细语“真好看。” 香枝笑眯眯：“姑娘喜欢就好。” “很喜欢。” 想当初香枝刚来时针线活算不得好，这些日子有林嬷嬷教导着，还有小翠时不时的点拨，没两个月针线活儿就做的很是齐整了，现如今配色也是清爽雅致，很对微娘心思。 没一会儿，小翠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道：“姑娘，吴家太太带着人还抬了好些礼上门了，太太让您去上房待客。” 微娘怔了怔，莫非... “可说了为何来了？” “不曾听到什么，一进门咱们太太就拉了人去了上房，十分高兴呢。定是好事。” “姑娘快些。”说着上前拉了微娘起身，捡了一旁的软鞋给套上。 香枝已经开了衣柜取了待客衣裳。 两个丫鬟快手快脚给换了，头发早起是小翠心血来潮给盘了个双丫髻边上各编了一股麻花缀在耳边，看着还算齐整就没在折腾。 香枝取了厚披风披上，俩丫鬟一边一个搀着就出了门。 微娘差点回不过神来：要不要这么猴急...... 此时上房，程太太正笑眯眯和吴太太拉着手说话，旁边坐着上次来过的官媒。 “程家妹子，恕我直言了，我此次来是替我儿莫言提亲的，微娘我初次见面就十分喜欢，只恨自己没有这般福气生不来这般品貌的女儿。想厚着脸皮聘回家去，还望你们夫妻肯割爱。” “吴姐姐抬爱了，微儿哪里有你说的这般好。只这孩子亲事都是我家老爷做主，你且等一等，已遣人叫他了。”说着推了手边茶盏，“不急，先喝口茶。” “怎会不急，我是恨不得立刻接了微娘家去才好。”吴太太接了茶盏抿了口，又恨恨道：“都怪我那木讷儿子，好些天不着家，派人去衙门面都见不着，只说有案子。养这样的儿子哪有女儿贴心。” 程太太笑咪咪凑近了小声道：“前几日我们老爷在举人老爷家碰巧见到莫言了，那举人一家上京路上被抢掠你可听说了？” 吴太太小声道：“家里小厮去衙门找人时略听说了几句，听说举人老爷伤了腿...” “确然。” “唉，这天杀的贼人，抢些财物便罢，作甚伤人！可惜了这大好前程...” “可不是，天降横祸，希望修养个一年半载能养好了，三年一科考，说不得能赶上。” 俩人唏嘘惋惜连连。 正说着，程老爷进了厅来，几人见了礼，重新坐下。 吴太太又道明来意，官媒在旁边凑着趣儿，话里话外的捧着程家夫妻，夸赞着微娘，使劲浑身解数想促成这亲事。 程老爷抚摸着心爱的美髯，偶尔谦虚几句。 程家夫妻俩心里是受用的，这亲事也是默许的，只这流程总要走一走。 且又见那官媒甩着帕子，妙语连珠“......自上回偶然见过一回，哎呦姑娘那样的容貌气度真是整个州县都找不出一个来，吴总教头年少有为，得县令大人器重，俩人是天造之和啊......” 吴太太也道：“我那儿子性子还算稳重，处事也算周全，这还是头回为这终身大事求到我跟前，确原来真是要找个仙女般的姑娘。”说着拍了拍手十分得意道：“还是个有眼光的，我从前总说他木讷，确实冤枉他了。” “微娘我实在喜欢，这不是莫言忙着案子脱不开身，我这急性子就自己厚着脸皮上门来，还望你们莫要怪罪。” 程太太言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罢了。”说完瞅了瞅自家老爷，笑着道：“莫言那般才干，我儿恐高攀了。” 吴太太忙到：“是我家高攀才对，微娘性情容貌都是一等一得好！两位放心，若我儿真有这运气娶了微娘，我定当她亲生女儿一般，莫言要是犯糊涂，我定是只要儿媳不要这儿子了。” 程家夫妻心里慰贴，嘴上连连道：“不至于，都是通情达理的好孩子。” 官媒了然这亲事板上钉钉这是成了，忙按着流程请两家互换了庚帖，只待合过八字，三书六礼也该是正式走起了。 双方收了庚帖都十分满意，此时更显亲近了，仿若一家人一般无二。 此时微娘携丫鬟进到厅来，吴太太看见小姑娘一段时日不见，长开些许，皮肤白净五官精致容色更胜了，想着这将要是自家儿媳，喜得见牙不见眼，忙起身拉了微娘，亲手给解了披风，一番嘘寒问暖，恐怕吴老爷在世时都没这般温言细语过。 微娘乖巧一一答了，见厅中还有个着衣艳丽的妇人，见礼时方知是官媒，与心中猜测此番吴家来意不谋而合。 不知不觉间羞红了脸颊，面庞红润，眉眼间隐隐透着潋滟春色，微娘年纪不满十四，清纯中夹杂着些许媚色，只叫官媒看直了眼。 乖乖~这般姿色，怪不得吴家这样急色，听说这程家是外来户，刚落脚脚跟还不稳，这要是再等个一年半载，这家姑娘传出些许美名，只怕求亲的把程家门槛踏烂了！ 还是吴捕头近水楼台、当机立断啊~ 这般又热闹畅聊一番，吴太太才带着官媒告辞了程家。只打算尽快挑个好时辰合了庚帖，选个好日子来正式下定。 心里想着得尽快差人给儿子带个信儿去，何时才能归家一趟...... 对了，定亲礼也要赶紧准备起来了...... 第26章 定亲 送走吴家人，程太太拉着微娘莫名伤感起来，这亲事订了，在家的日子也就一日一日少了…… “我的儿，你今日也看到了，吴家过几日估摸就来下定了，娘和爹为你寻了这吴家亲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吴家人口简单，你伯母性子爽朗，那吴莫言沉稳可靠，定能护着我儿一世安乐。” 说着说着竟泪滴不断，细细呜咽哽咽起来... “娘亲......” 程老爷哭笑不得，自家太太这变脸真是跟翻书一般，刚才还高高兴兴暖阳高照一般，转身就雷雨滂沱了。 程老爷摇了摇头，心里竟也莫名伤感起来，自家娇养的女儿啊，仿若昨日还牙牙学语，一转眼竟要嫁做人妇了... 唉~ “夫人呐~咱们是不是该吃午饭了？”程老爷瞧着那母女二人将要抱头痛哭了赶紧转移话题。 程太太打了个哭嗝儿，嗔怪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微儿这眼瞅着要出嫁了，你倒也舍得不成。” 不过这一打岔，确实止住了这伤感的气氛。 程太太轻拍了拍女儿，起身道：“你且与你爹在屋里待会儿，娘去厨房看看...” 正巧此时林嬷嬷进了屋来，笑道：“太太，午饭好了，可要端进来吃，外面这雪粒子下的紧了。” 看见程太太眼眶微红，了然笑道：“太太这是舍不得姑娘了吧，太太可要收着些眼泪，别真到姑娘出嫁那天哭不出来可怎么是好。” 程太太噗嗤笑出声儿来，嗔道：“奶娘惯会取笑我。” 程太太拉着女儿坐到厅里的大圆桌旁，道：“叫人将饭菜端来吧，天气不好，就在此处吃吧。” 林嬷嬷笑着打了帘子撑着把伞去了前院传话去了。 没隔一会儿，小翠、香枝提着两个食盒进到屋来，掀开食盒盖子端出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其他菜色还算平常吃食，只一盘子三个切成两半的鸭蛋很是新奇：青色的外皮，金黄的蛋黄沙沙的仿若流油... 程老爷道：“这是那盐加泥巴裹得鸭蛋？” 小翠快言快语：“回老爷，这是姑娘的法子做的咸鸭蛋。不似平日吃的那种腌渍的鸭蛋，齁咸！这种咸味适中，外面青皮脆爽，内里蛋黄又沙又糯，左粥左饭最好了。” 程老爷净手上桌，夹了半个略尝了尝，点了点头道：“滋味不错！” 程太太也夹了半个尝了尝对小翠道：“你去取一些，让六儿送去隔壁，就说你们姑娘的法子新做的吃食尝个新鲜。” 小翠答应一声儿就拉了香枝出了上房。 这边吴家太太也在用午饭，儿子不在家，桌子上冷冷清清就她一人，边吃边叹气~ 一旁时雨给布菜盛汤，瞧着太太食不下咽，凑趣道：“太太，过些时日少夫人进门，您就有人陪了，再过一两年有了小少爷更热闹，恐怕您到时候就嫌太闹了。” 吴太太幻想着未来一桌子人热热闹闹地吃饭，笑眯了眼。 “怎会嫌弃，那是求来的福分哩。” 时雨笑眯眯， “那就哄着少夫人多生几个小少爷小小姐，天天围着您喊祖母。” 吴太太笑出了声儿，觉得胃口都好了不少。 没一会下人来禀程家送来了新鲜吃食，说给桌上添道菜，尝尝鲜。 吴太太忙让人拿进来，摆桌上。瞧着是一盘咸鸭蛋，又与平日食用的不同，夹了半个尝了尝，外皮清脆蛋黄又香又糯，咸度适中，很是下饭。不错！ “程家人说是程姑娘想的法子做的。” 吴太太循着声音抬头一看，见是元宝，忙问道：“去衙门可见着莫言了？可告知他家中事儿？” 元宝苦着脸道：“他们说少爷去了州府外办差去了，归期不定。” 吴太太撂了筷子，叹气道：“他这样天天不着家，人好姑娘作甚等他，他自己别把好好的亲事再作没了。” “太太再喝些汤吧，”时雨忙哄着，“少爷指不定办完差没几日就回来了，咱们先准备着，挑挑好日子，定能赶得及。” 吴太太想了想也对，不管怎么着，先准备下定礼，莫言去州府外，说不得是为了举人老爷那案子，这事儿程家知晓，即便晚归几日，想来也能体谅一二。 吴太太紧着吃罢饭，拉着时雨去了东侧用作库房的厢房。 她想她得挑些拿得出手的，再清点一下嫁妆，当年她娘家还没没落自己出嫁那也是十里红妆，嫁妆颇丰，搬家都带了来的。多挑些凑个十几抬，纳彩下定才不算委屈了微娘。 这儿子不给力，总要予些重礼，不然人姑娘家人后悔了怎着。 印象里嫁妆里有一架翡翠框架的双面绣炕屏来着，挺别致，微娘估计喜欢；还有一套粉玛瑙头面，微娘这个年纪戴着正合适；还有几张白色毛皮，给微娘做衣裳，回头进入腊月下了大雪...... 吴太太忙忙叨叨指挥着时雨把看的中的都重新列了单子并一一装了箱，一直忙到天黑才暂时作罢。 吴太太连着几日边准备着定亲礼，边等着儿子归家。 两人庚帖也已找了高僧算过，乃天作之合。 十几日过去，早已进了腊月，前几日刚下了暴雪，雪深过膝，天寒地冻，吴莫言还是没有消息。 吴太太从开始的埋怨到现在的担忧，唯恐吴莫言在外遇险。 程家住在隔壁，是清楚吴莫言未归，也差人问过几回，程家夫妻还亲上门安慰一番，劝她莫忧思过甚，说不得是被暴雪耽搁了云云。 吴太太安心几分，只每日遣了元宝去衙门问一问，没消息那便是无恙。 这般又等了几日，一日深夜，吴家门被敲响了，吴莫言披着满身的严寒回来了。 吴太太听着动静起了身，听闻莫言回来了，忙指挥着下人烧热水预备吴莫言洗漱，叫醒了厨娘准备热汤饭，这一路天寒地冻，风餐露宿的受了大罪了。 吴莫言洗漱一番，坐在饭厅边吃这饭食，边听着他娘絮叨着说着家里琐事，当听到吴太太带着官媒去了程家提亲，一口汤呛住了~ 吴莫言无语凝噎望着他娘，这般厚脸皮亲自上门求娶也是少见，不都是寻了官媒或者请了德高望重的上峰师长代为说和么。 想来又是被婉拒了吧...... 吴莫言默然扒了口饭，听到他娘道：“程家夫妻实在大度，竟允了婚事...交换了庚帖...” 吴莫言又被呛住了，咳嗽声儿震天响，筷子险些拿不稳，慌乱中摸索着端了汤顺了顺... 吴太太正老神在在讲到，“...找佛陀寺高僧已合好了八字，天作之合...” 好不容易吴莫言喘匀了气儿，急忙拦住他娘的话头道：“等会儿，娘，您方才说程家允了？换了庚帖？？” 吴太太瞅了瞅他，扶着丫鬟的手起身道：“我累了，有事儿明日再说，你也早些休息。” 转身回了上房。 吴莫言：...... 吴太太想她就是故意的，这糟心儿子，这日子没少让她担惊受怕，竟是一点消息都不给家里带。 平日里公是公私是私，一句话不多说，跟他那死鬼爹一个德行，欠收拾！ 今晚也让你尝尝滋味儿~ 吴太太神清气爽，一扫前些时日担忧的夜不能寐，躺在炕上安心的睡了。 吴莫言...... 吴莫言这几日赶路，身心俱疲，可被亲娘惊了一下，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眼到天明...... 定亲了？ 定亲了~ 定亲了！ 定亲了…… 第27章 准备定亲宴 程吴两家自从交换了庚帖，都在默默忙着定亲准备。 微娘也就吴家登门换庚帖那日紧张伤感了些许，不过自身清楚婚事两家早已默许，一切水到渠成罢了。 微娘一切如从前一般淡然处之，每日窝在卧房中书册不离手，偶兴趣来了琢磨些吃食，前些时日吴家送来的好些山药，除却预留的明年播种用的，其余些近日一直想着法子的折腾，倒也不白忙活，真就弄出来几道像样的吃食。 比如桂花山药泥：山药洗净放锅中蒸熟，剥皮捣碎成泥备用；锅中放油，温热后倒入山药泥，加白糖和今年春新制的糖桂花，炒匀装到白色小瓷盘上，最后再淋上糖桂花，如今外头冰天雪地，置于外头廊下几息再食用，冰凉细腻的口感直击灵魂。 广受一家主仆喜爱。 程老爷这大家主都抗拒不了，端着小瓷碟尝在口中，无甚言语，却眉毛胡须乱颤~ 微娘觉得要是有干玫瑰花就更好了，磨碎的花瓣点缀，绝对好看又好吃！ 还比如糯米山药糕：同样的蒸熟捣碎的山药泥，小火炒熟的糯米粉，拌匀了，为了更具美感和口感，加了些煮熟切碎的红枣，放入好看的模具里压出形状即可装盘了。这样一盘糕点，平日里自食待客都十分出彩。 除却这甜点，还折腾出了几道菜： 红枣山药排骨汤、清炒山药片、拔丝山药、炸山药…… 微娘从来不被准许进厨房，就自己琢磨法子交给小翠和香枝，跑去厨房折腾，索性成果不错，家里餐桌上频繁添了几道新菜，颇受家中人喜爱。 有一回早上觉得白粥寡淡，切了些山药一起熬了，发觉比普通粥水可有滋味多了，还更饱腹。 怪不得圣上要在此极力推广种植山药了！ 这边微娘带着两个丫鬟把山药折腾出许多花样儿，日子平淡且充实。 距离上回吴太太带着官媒上门又几日过去了，本以为这亲事要到年后了，谁知一个清冷的早上，突闻吴家吴莫言回来了。 这几日程太太也已找了人为两人和好了八字，自是百年好合... 程太太细细忙着定亲诸事，什么宴席菜色，回礼等等。 程家落脚离源镇初来乍到无甚亲友，相熟的人家也不过一两家，程家老宅那边当初犹如破包袱一般被赶出府，老太太说了，既然分了家往后各自安好，便不要多来往了...如此这般，估计是想断了来往，程家自是要识时务一些免了这礼尚往来。 既无亲友又无相熟的人家，也只能家里人简单办个宴席，热闹一番罢了。 宴席是家宴，程太太也不打算简单了事，誓要办的精致考究。日常采买、菜品拟定、甚至摆盘用具都一一亲自过问。 微娘亲事将订，且是她细细寻摸的合心意的人家，程太太满身的力气使不完，每日乐呵呵拉着林嬷嬷忙进忙出。 吴莫言清晨餐桌上终于得见自己亲娘，殷勤的上前盛汤布菜，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吴太太瞧够了儿子笑话，才慢悠悠道：“你可要请衙门的上峰来做个见证？” 吴莫言急切道：“可选好了日子？” “自然。家中久等你不回，就想着你这差事或拖到年底，想亲去程家协商着明年开春再办。你既然回来了，就还按早前算好的吉日：腊月十六，如何？” “娘安排好就行。” 说着三两下吃完早饭，起身道：“娘多安排几桌，衙门同僚们可能会来。至于上峰我去问问，此时说不得准。还要去衙门复命，儿子回头告诉您。” “你也莫强求，程家初来乍到，亲友估计都不多。咱们也只请些亲近的人家，双方都便宜。” 至于京城那些人，吴太太提都不想提，都七年了，早已物是人非......他们家只想在此安生过日子。 听着自家娘絮絮叨叨说着各项定亲准备，吴莫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心情颇好的出了家门，一点看不出是赶了几日夜的疲态。 吴太太又把前几日准备的礼单找出来，删删减减备齐了十二台定礼，只是这大雁...如今寒冬腊月的去哪里寻啊，只得按此地风俗以鸭子代替了。 再有定亲宴席，既然有衙门同僚到场，还是要再加些菜色，多备些酒水..... 吴太太车轱辘一般前后院的转，又从新写了菜单，给了厨房尽快采买...开了库房着人搬了宴客的桌椅板凳擦洗，不够的指了人去牙行或租或买... 如此这般等到闲下来时已经入夜了，餐桌旁，累的腰酸背痛的吴太太看着时辰嘟囔道：“这个时辰了，这混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许是有事耽搁了，太太先喝些鸡汤吧。”时雨盛了鸡汤放在吴太太手边。 “没什胃口，且再等等。”吴太太揉了揉脖颈。 时雨有眼色的帮着揉捏起肩颈来。 “还有三天，也不知能不能来的及。似是还缺鲜亮布匹，明日我得去布庄看看...” “明日你带着知夏、知秋在仔细洒扫一遍厅堂和客房...” “...让厨房吴妈妈将宴席做一遍，试一下菜品...” 絮絮叨叨一直到吴莫言进门。 “可是顺利？同僚有几人过来赴宴，可带女眷？”吴太太道。 “冯师爷、乔主簿和张主簿、六子、乔也、老张...七八个人，至于女眷，乔嫂子定来，旁人的话.....”吴莫言想了想，言道：“您先备着，左不过就那些人。” 吴莫言想起今日衙门中，众人听说他要定亲了，狼吼鬼叫的一帮人，他压了许久才定下来这几人。不知道的跟去抢亲一般！ “冯师爷也来？会不会招待不周啊”吴太太挺惊讶。 吴莫言快速的扫着桌上的饭菜，手都要甩出残影来。 吴太太翻了个白眼，道：“你慢些吃，没人与你抢。” “冯师爷是代表县太爷来的，这次差事办的还算顺利，县太爷赏脸。” 吴太太点点头，给儿子夹了筷子肉丝，自己喝了碗汤就放了筷子。 “这几日可是准假？” 吴莫言：“休三日。”说完想了想又道：“县太爷高升了，过完年雪化就上任去了。” “娘，我想进军营...” 吴太太叹了一口气道：“我知你迟早要去...” “这些年差事办的还算好，县太爷上炳知州，我被举荐敦武校尉，年后要入军营当值。” 吴太太纳闷：“这.....我虽不懂官场，这入军营不都是从大头兵开始？” “县太爷说京中下的委任。” 吴太太明了，那些人总算良心还未泯灭。 “你如今马上要定亲了，做任何决定跟微娘商量着来，咱们家可不兴那专制独断的。” 吴莫言点点头，道：“等亲事订了，我与她细说，如若她不允...那我就守着娘和她安生过日子。” 吴太太微笑看着儿子，她一直知道这个儿子是有担当的，如他父亲一样。 母子二人又商量几句宴席安排，就各自回房歇下了。 第28章 结亲了...能给你我的所有 腊月十六，宜嫁娶、宜出行、宜祭祀、宜动土......万事皆宜。 今日程家早早开始准备起来，准备好待客。 巳时刚到，吴家热热闹闹抬着聘礼出了家门，吴莫言一身綉云纹长袍，走在最前方。这般打扮如果不看那张过于刚正的脸，乍看还以为是位胸中点墨的读书人。 官媒跟在左侧，后方是几个抬着聘礼的相好兄弟。 众人嘻嘻哈哈调侃着，抬着聘礼入了程家门。 程老爷携夫人奴仆立于廊下，看到众人疾走几步迎客入厅。 分了主次落座，吴莫言毕恭毕敬道明来意，程家夫妇满意接了聘礼。 自此两家亲事定。 第二日，吴莫言买了些点心来了程家。 程老爷书房中，吴莫言对着二老道：“有一事想听一听伯父伯母和微娘意见...” 吴莫言详细讲了他前几日被举荐敦武校尉之事，言：“我父去世早，无甚长辈商讨，母亲说可来与伯父伯母商量看看。是否接此任命。” “如何不接？这是好事啊。”程老爷初闻惊诧，后替自家准女婿欢喜，听他说打算听自家，若不同意就不去了！ 这......如此好事，怎能随意？！！ 这差事接了，就是官宦，敦武校尉是有品阶的，别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程太太也笑道：“莫言，这差事极好，你若喜欢，自要好好当差。” 刚定亲，女儿就是官夫人了，程太太喜不自胜。只觉得自己真是慧眼独具，挑的这么出息的女婿！ 吴莫言温言道：“接了任命，往后要待在军营，只有休沐才能归家，微娘......” 程太太笑了笑与程老爷对视一眼，道：“我去叫了微娘过来，你亲自问问可好？微娘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你多虑了，况且还有下人呢。” 说着起身又道：“再者，还有我们和你母亲呢。我们两家就隔着一道墙，如此近便，不妨事。你去军营安心就是。我去叫微娘过来，你与她说。” 吴太太去了后宅。 书房中，程老爷问起了前几日吴莫言出州府可还顺利，差事可办妥了。 吴莫言思量着捡着能说的说与程老爷道：“是为镇上赵举人之事，他一家被抢掠，大人命我等去查找线索。” 程老爷想到了，点点头，本不欲再深问，想来案情没明了府衙保一方安宁，省的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我带着人出了州府找到些劫匪线索，就近报了知州，已协同知州府兵一起剿了匪患。”吴莫言知自己不善言辞，恐老丈人冷场，尽量多解释几句。 程老爷摸着美髯点着头，放心了，周边匪患除了，他们这些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正说着，微娘掀了帘子独自一人走了进来，着一身粉紫常服，外披着青色滚毛边的棉斗篷。 微娘见了礼，落落大方道：“娘说你寻我？” 吴莫言：... 程老爷咳嗽一声，道：“我去后院寻你娘。莫言晚饭留在家吃吧，一会儿叫丫鬟再接你母亲过来。” 吴莫言答应一声，起身行礼送了程老爷出门。 微娘解了披风，坐于桌旁，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轻了抿一口。 微娘瞧着怔怔立在门口不言的吴莫言，莞尔一笑，温声道：“过来坐啊。”转手帮着续了茶水，推了过去。 吴莫言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怔怔看着微娘，锐利的眼睛深处满满的情意欲要溢出眼眶。 她比上次在怀中病弱的模样康健了些，脸颊红润，看着还是稍显单薄，弱柳扶风... 如今她是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吴莫言满心欢喜。 微娘脸颊漫过丝丝羞红，心里微恼：这人...眼神怎如此...赤裸裸，哼~ 微娘微咳嗽一声，刚张嘴预问何事，眼前就一杯热茶递到了嘴边，微娘一愣只听他道：“可是凉着了？喝口热茶暖暖，披风还是披上吧。” 微娘心下莞尔，一双黑白分明的狐狸眼，有趣的瞧着他忽然仅自己的一声儿咳嗽就紧张兮兮的神色，也不做解释，就着他的手，喝了口热茶。 吴莫言放了茶碗，拿了椅背上上的斗篷给微娘披上，道：“可好些了？” 微娘用帕子沾了沾唇角的水渍，温声道：“无事。娘说你寻我有要事？”她重新问道。 吴莫言仔细瞧了瞧她面色，除却唇色淡些，不见其他不适神色，才道：“前日经上峰大人举荐，任命我为敦武校尉，年后需去军营当值。想问你可愿意我去？” 微娘来前，程太太已经喜气洋洋跟她通过气了。她倒是没甚不愿意的，好男儿当保家卫国，志在四方！ 总围着妇人转悠的有甚出息。 微娘笑着对上吴莫言略显紧张的锐利双眼，温声道：“自然愿意，你想去便去吧。” 吴莫言心下一松，又犹豫纠结道：“我若去了军营，只有等休沐才能归家，就不能照顾好你。你在家中没人陪，寂寞...” 微娘赶紧打断他，道：“家中有我爹娘和吴姨，还有小翠和香枝，有人照顾有人陪的！” 吴莫言瞧着她这么善解人意，本该欢喜，心里却莫名委屈：那我没人陪...... 微娘看着他：...... 想了想道：“若天气好些，你不能归家，我去瞧你，可好？” 吴莫言罕见的露了笑颜。 这人......从前不似这般，还需要人哄么。微娘哭笑不得。 听见吴莫言纠结着道：“还是不用你去了，路上不安全。我休沐就赶回来。” 微娘：“其实不用太赶...” “你放心，我骑马来回，不费事的。”吴莫言认真道。 微娘：... “那辛苦你。” “不辛苦。”吴莫言瞧着未婚妻精致的容颜，温言细语，恐吓着她一般。 两人默默无言。 微娘被这莫名暧昧的气氛搞得脸红，正想怎么找个理由回后宅，手中被塞了一块墨色玉牌。 玉牌触手温凉，华润似脂，看着就不似凡品。没什么繁复花纹，只玉牌上一个“吴”字。 微娘诧异：“这是？” “我爹留下的，你帮我保存。”吴莫言心情颇好的淡淡道。 微娘不敢收，急忙递过去道：“这么贵重，我粗手笨脚弄丢弄坏了怎么办，你自己收着。” 吴莫言笑着就是不接。 “丢了就丢了，坏了就坏了，就是个死物。” 微娘气急，“这么贵重得好生收着才对。你给吴姨吧，让她收着。” 吴莫言老神在在，“我娘说自己的东西自己收，不然让媳妇收。” 微娘轰的一下红透了面庞，谁...谁是你媳妇，还没成亲呢。 心里抓狂却不敢回嘴，恐他厚脸皮的说出~你就是，这种羞死人的话。微瞪了这登徒子一眼，从前怎么不知这人这么油嘴滑舌，不是木讷、不善言辞么！ 吴莫言瞧着未婚妻面带羞涩，精致的眉眼，艳丽非常，忽然觉得其实留在镇上挺好的。 外面忽然一片喧哗声响起，“少爷回来了.......” 第29章 姐、姐夫? 院里喧哗一片。 微娘惊喜起身道：“辰儿回来了！” 吴莫言张开一边胳膊后边小心护着微娘，恐她不小心绊倒了。程家还有个小子在书院读书，他是知道的，只还没打过照面。 微娘三两下系紧披风，转身就要出门，吴莫言一把拉住她，“急什么，别绊倒。”说着顺手给戴上兜帽，才松了手。 微娘笑笑转身掀了帘子。 院子里林嬷嬷正对着程其嘘寒问暖，指着程六儿让去上房通报。 “辰儿。”微娘喊道。 程辰笑着朝姐姐看来，却见廊下除了自家娇柔貌美的姐姐还有个高大健硕的男人。两人貌似是从爹爹书房出来的？？ 程辰疾走几步迎上走来的姐姐，笑着道：“姐姐可想我？” 微娘激动点着头，摸摸弟弟头发，道：“自然。辰儿长高了，不过瘦了！是不是书院清苦？” 程辰笑嘻嘻，好脾气的任由姐姐揉着额间头发，微低着头，道：“没瘦，是辰儿长个子了，显得瘦削些。” “确实瘦了。”林嬷嬷在旁边附和。 程辰笑眯眯也不狡辩，家人眼里总是对的，不接受反驳。 程辰抬头看着这位走近后更显高大的男子，只见他面庞刀削斧刻棱角分明，一双锐利的眼睛，微抿着嘴角，见自己看来，微点了点头。 程辰正要问姐姐这人来路，只听见他娘的一声长呼传来：“辰儿，儿子~” 刚转过头，就被一把紧搂进母亲的怀里。 “娘，娘，快放开，喘不过气了~”程辰乍着胳膊央求。 程太太这个样子委实不多见，微娘都呆了，急忙拉开母亲。 程太太眼泪刷就掉下来了，“你这臭小子，一走快三个月，还知道回来啊。” 说着发着狠拍着程辰胳膊后背几巴掌。 程辰龇牙咧嘴的告饶：“娘，娘我错了，您轻点，胳膊要折了~”其实看着打的凶，落在身上轻飘飘的，根本没使多大劲儿！ 程太太噗嗤乐了，“胡说八道。” 落后几步的程老爷摇着头抚着美髯，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什么样子。他不回来你念叨，回来了还要念叨...”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程太太一巴掌，一点儿没省劲儿的那种，铁砂掌！！ 程老爷疼的吸气，不敢多言，咳嗽一声，绷着脸，生生维持住自身威严。 程辰笑的见牙不见眼，爹爹还是这般“两面派”。 笑着笑着，眼睛又不自觉得看向吴莫言，问道：“这个哥哥是...？” 程太太缓过那股激动劲儿，擦了擦眼泪，笑着道：“这是你未来姐夫，刚与你姐姐定了亲事，你暂且叫他哥哥吧。” 程辰一阵头昏脑涨，惊呼道：“姐、姐夫？？” 吴莫言觉得这个小舅子初次见面就这么讨喜，不错、不错。罕见的眉眼柔和了许多，再次点了点头。 “辰弟。”少见的和颜悦色。 微娘脸颊微红，瞪了弟弟一眼，“胡说什么？” 程太太呵呵笑着，揽着儿子，拉着女儿，招呼着吴莫言进屋。 程老爷落后几步，紧跟着。后面随着林嬷嬷等丫鬟、小厮。 程辰归家，程家一家从上至下热热闹闹十分高兴。 程太太指了小翠去厨房通报，让多做些菜，又让林嬷嬷亲去吴府，去请吴太太过来同聚。 如今两家结了亲，自是更亲密。又住的近便，往后两家亲如一家。 没有比同桌吃饭更亲近的。 厅堂里，众人落座，香枝摆了热茶、点心，退了出去。 程太太细细问了儿子在书院中的吃穿用度，又把程六儿叫到近前仔细询问一遍，知除了学业，其他日常安好，才放下心来。 不一会，外面响起吴太太声音，言：“这般热闹我来凑一凑。” 程太太起身紧迎了几步，掀了帘布进屋的吴太太，拉着她入座，道：“吴姐姐可来了，快坐。” 程老爷抱了抱拳，见礼。 微娘、程辰几个小辈上前见礼。 吴太太拉着微娘的手轻拍了拍，直直看向了站在微娘旁边的程辰，温和道：“这是辰儿吧。哎呦呦，程妹子你这孩子是如何养的，怎么个顶个儿的漂亮聪慧！” 程太太捂着嘴笑，“哪里有这样夸张。” 吴太太对着近前的程辰，笑着道：“这孩子，瞧着眼睛就是聪慧的，可是刚到？路上可辛苦？” 程辰笑嘻嘻，“吴姨好，小子路上一切都好。” 程辰的眼睛与姐姐很像，只眼角更狭长些，脸庞随了父亲，更英气些。只此时年龄尚小，五官灵秀，也确实妥妥的美少年一个！ 老天爷当真是厚待微娘姐弟，容貌天人之姿，集齐了父母所有优点长的。 吴太太看的心旷神怡，恨不得都是自家的。瞥见自家儿子那冷面相，忍不住埋怨年轻时候的自己怎么就看上莫言爹了，怎么就不能找个好看的，养的孩子也赏心悦目不是！ 吴莫言瞅了瞅他娘，深知他娘所想，无奈到肩膀都塌下去几分。 程辰是个活泛性子，对着长辈能古灵精怪、嘴甜到不要命的哄，没几句就让吴太太笑眯了眼，揽着胳膊就不放了。 还不落下旁边的程太太，左一句又一句，哄得两个中年美妇，笑的眯着眼，帕子捂着合不拢的嘴。吴太太把手边的茶水挪过去，程太太给端了糕点，程辰坐在两人之间，左右逢源，好不幸福！ 微娘微微笑着，瞅着，只觉得一家人在一起真好。 从心里已不知不觉把吴家划为了一家人，却不自知罢了。 一家人因着程辰回家，欢喜非常，热热闹闹吃了团圆饭。入夜了，吴家母子才回了府。 第30章 日常 普通的冬日的清晨，屋外依然寒风瑟瑟，飘着小雪。若有什么不同，估计是早餐桌多了一人。 多这一人貌似就像多出一位说书人。程辰和爹娘、姐姐坐到餐桌旁嘴就没停过，除了说就是吃了。 “如今教导我们的夫子是韩夫子，学识十分渊博，早年中举后屡试不第，就来书院教书了。听师兄们说，韩夫子教出了好几位进士、举人...” 程太太和微娘一边听着，时不时地给程辰夹着他素日喜欢的菜，程老爷默默边吃边听着。 “夫子说我启蒙早学问掌握的还算扎实，让明年去试一试，若童生试能过再好不过了。放学时候夫子告诉我说只要心态够稳，童生试就能过。” “儿子想试一试。”程辰神色憧憬道：“有师兄说总要经历一场才能知道自己的不足在哪。” 程太太道：“夫子说的，总是有道理的。你安心去考，这次不行还有往后。” 微娘噗嗤一乐，“娘，哪有您这样说的，您该说这次肯定能通过！” 程辰嘿嘿一笑，“爹娘或许比我还紧张些。” 程老爷道：“休要胡说。你娘是在宽你心。” 程太太笑咪咪又给父子俩夹了了几筷子菜。 “我知道娘怕我万一考不过，受不住。”程辰笑着给程太太、微娘各添了些粥。 程太太十分受用，接着道：“我儿聪慧，此次一定过。” 程辰乐了。 程老爷摇了摇头言道：“辰儿年岁还小，不用太着急。此次参考只为熟悉考试流程。” “爹娘放心，我晓得。” 程老爷瞧着他心态尚可，也就不再提其他。 其实科举哪里那么容易，有些学子寒窗几十年都还在科考的路上...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程辰看了看微娘，问自家爹娘道：“姐姐怎么突然定亲了？这家人可可靠？” 程太太乐道：“吴家人口简单，就住咱家隔壁。你那未来姐夫是个沉稳可靠的，还有本事。” 程老爷不吱声。 微娘笑眯眯听她娘吹捧吴莫言。木已成舟淡然处之，再则吴莫言如今看着还不错，上回见还算不错，懂得尊重。 “还有更好的，你姐夫现在是敦武校尉，明年春去军营了。哎呦，我微儿往后享福了。”程太太乐呵呵。 程辰迟疑着说道：“其实姐姐还小，我也会有出息的。” 程太太点了点他额头道：“你懂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十五岁正是时候，难道还要你姐姐当老姑娘不成。” “姐姐才十四......”小小声。 “准备婚事也是要时间的！再说只是定亲，你姐夫明年去兵营，总要稳当些再谈婚事。”程太太无奈道。 这老的小的，一个个怎么如此冥顽不灵，真要嫁娶那日莫不是要悔婚！！？... 程老爷默默道：“其实我觉得...” 程太太吼道：“你不觉得~” 父子二人顿时不敢吱声儿了。 微娘心涨的满满的，热意冲向眼眶，嘴角却翘得高高。有如此家人，幸运且幸福。努力眨去眼中泪意，笑道：“我日后出嫁也是就在隔壁，经常见的。” 程辰取笑微娘：“姐姐不害羞的，嫁不嫁的挂嘴边。我看姐姐在家就好，嫁人不好...” “你闭嘴！”程太太运气，又朝程老爷吼：“你点头作甚，孩子们都叫你教坏了！” 程老爷咳嗽一声儿，瑟缩起身叫程辰：“辰儿，为父考效一下你的功课，吃完来书房。”说完佯装镇定出了厅门。 程辰知道自己说错话，赶紧三两口吃完，放了筷子，道：“娘，姐姐，我去找爹做功课。”说完撒腿就出门了。 程太太长叹一口气，十分无语。瞧着如花似玉的女儿道：“微儿，可不要听你爹和弟弟的，世上哪个女儿不嫁人，这样的世道嫁人才能活的舒心些。那些立女户的哪个不是千难万难，女子立世本就比男子艰难，这世道从来不会善待女子多过男子。” “我儿，娘只想你一辈子舒心快意，若不然哪个母亲想与自家女儿分离。”程太太莫名伤感酸楚，却不能违背伦常。 微娘温声道：“娘，女儿明白的。吴家其实很好，离爹娘近便，我很满意这门婚事。” 程太太点点头，让微娘再多吃点，她这女儿自小胃口就差，身子单薄，每回吃饭真是愁人。且性子又软和，这要是找个厉害些的婆家，估计要受不少磋磨。吴家就吴太太和吴莫言，家庭人口简单，又住在隔壁，有个动静他们夫妻都能知道，定不会让微娘受委屈。再则莫言有本事担得起事，看他几年在衙门多受县太爷器重，就知道多能干了，明年去了军营，更能混出个人样来。 她女儿往后余生一定能够幸福美满！ 用罢早膳，母女二人回了上房，与林嬷嬷、小翠、香枝打算给家中人裁剪新衣，马上新年要到了，裁新衣，置办年货。 至于程老爷父子，程太太被气了一场，不想搭理，只要饿不着爱怎么滴怎么滴吧。早忘了平日里程老爷的“温柔小意”和昨日儿子初初到家时候的欣喜若狂、百般怜爱，男人，无论是大的小的不给扯后腿就不错了！程太太愤愤的想。 林嬷嬷又一次围观了自家老爷不情愿嫁女儿被太太发作的糗态，忍着笑意跟着太太忙碌。如今只是定亲，倘若成亲当日，怕不是真的要悔亲吧，哈哈...... 小户人家衣衫都是素棉布为主，比不得那些高门大户绫罗绸缎还要绣些花啊草啊什么的，全都是直接裁剪缝制即可，女子或偶在袖口领口綉几片简易祥纹，颜色鲜亮些，男子都是一水的素色长袍，或蓝或黑或灰。 不过三天，全府上下衣衫都做好了。 程太太又带着几人准备年货祭品：蒸了米糕、馒头，做了豆腐，炸了糖糕和各种丸子，再有鸡鸭鹅...... 不只有程家，整个离源镇都有了过节的气氛，每日里镇子上空飘散着沁人的各种食物香味，家家勤劳的妇人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和看家本事准备着年夜饭。辛苦忙碌了一整年的人们，也就到这个时候方能体会到劳动果实的香甜。 第31章 年节礼 吴莫言登门送年节礼了。 推着着个板车，堆得满满当当的，除了筐里的鸡鸭鱼肉、半只猪、几坛好酒和旁边漂亮精致的点心盒子，还有个褐色大包袱，包不严实露在外面的白色皮毛看着像是衣服。 未来姑爷上门，程家全都上下喜气洋洋。 吴莫言帮着把车上的吃食卸下来搬到厨房，提着个大包袱进了屋子。 程家夫妻在待客厅招待未来姑爷，各色茶点香茗摆满了小桌子。微娘坐在桌旁亲手给吴莫言倒了茶递给他，吴莫言柔和了眉眼，接过却转手又放在微娘手边，道：“我自己来，别烫到手。” 微娘笑眯了眼，这人，摆着冷酷脸做着体贴人的事儿，真是让人挪不开眼，她貌似确实找了个暖心人。 程太太瞧着吴莫言如此体贴，十分满意。悄咪咪斜了一眼自家程老爷，稳稳端坐一旁，自顾喝着茶水，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程太太又想发作了，深深呼吸一口气，安慰自己，未来新姑爷在场，好歹要维持住自家脸面。可当吴莫言打开那个大包裹，展开给微娘看新做的披风时，程太太牙酸了，当吴莫言尽量柔和着嗓音告诉自家女儿，这皮毛是前日和同僚弟兄一起打猎所得，又使了银子让成衣铺子赶制出的这件斗篷，只为了让微娘冬日里好过些，程太太眼红了，手忍不住偷偷伸到桌下，拧上程老爷的大腿根...... 程老爷疼到哆嗦也不敢多言语，只扭头疑惑看向自家太太，这又是怎么了...他家太太原来多么温柔的一个人，这段时日怎么脾气如此暴躁~莫非是老了之后的通病？ 得亏程太太不清楚程老爷心中所想，不然绝不是只拧个大腿根儿。 程家夫妻暗地里小动作不断，这边吴莫言，抖开斗篷给微娘披上了，青碧色的缎面上缀满了落英缤纷的桃花，内里是整块的兔毛拼接而成，大大的帽檐和披风四周滚了白色狐狸毛，衣长直达脚踝。 微娘披上就感觉到暖意侵上身来，她摸了摸这件满怀心意的新斗篷，温声道：“我很喜欢。辛苦你。” 吴莫言：“不辛苦。” 微娘瞧着他还是这么寡言少语，逗他：“我好看么？” 吴莫言微微红了耳根，胡乱点了头，端起茶碗掩饰的喝了口茶水。 微娘抿着嘴笑眯了狐狸眼，真是勾魂夺魄的魅力。 程太太微咳嗽一声儿，招呼着吴莫言吃新做的桂花山药泥。 吴莫言回神，拿出包裹里另一件枣红色毛披风和一大一小黑色皮袍子上前捧给程太太，道：“给伯父伯母和辰儿的。” “还有给我的？！”程太太被这惊喜冲昏了头只听到了关于自己的那份儿，夫君儿子都忽略了。 程太太抱着斗篷，笑眯了眼，丈母娘看女婿真是越看越喜欢，这会儿跟亲儿子没差别。嗓音都柔和了几分，连连道：“莫言啊，你有心了。快坐下喝些茶吃些糕点。”又连连吩咐一旁的林嬷嬷：“嬷嬷，快去厨房说一声儿，做些好菜，今天莫言在家吃。”完全忽视了旁边伸长了脖子想看新袍子的那对父子！ 程太太摸着皮毛斗篷，心中喜悦无以言表。从前他们未分家时，程家是当地大商户，皮毛衣裳绫罗绸缎也是上过身的，她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眼皮子浅的。这件不同，这是未来姑爷亲自猎的皮毛，又找人做的，这是单纯一件毛料斗篷么，这是满满的孝心啊~ 程太太笑的真是见牙不见眼，一把拍开一旁伸过来的手，抱着衣服细细的瞧。笑着道：“莫言，你母亲可也做了?倘若没来得及，我的这件...” 吴莫言忙到：“我娘也有的，今早拿到就拿给她了。这边冷，也只有大毛衣裳能抗住这风雪，伯母伯父出门记得穿。” “只是今年未打到狼皮...” “这已经极好了。”程太太忙道，“外头冰天雪地的，你在外头可有受伤或冻着？” 程太太升起了老母亲的担忧。这人就是这样越是相处越是亲近，最是真心对真心最可贵。 “不曾。伯母不必挂心。”吴莫言谦逊道。 程太太待还要问什么，一旁的程辰急了，“娘，我的新衣让我看看啊。”这还是除了自己家人程辰第一次收到别人收到的衣服。虽然是与姐姐定亲的未来姐夫，可这也是第二次见面不是，到底家中其他人熟稔。 程太太无奈把那两件黑袍子递给眼巴巴瞅着的父子，道：“给，急什么。” 俩人迫不及待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件，又摸又看，程老爷罕见的放下架子还在身上比划是否合身，程太太在旁边笑道：“不错，很合适！莫言真是有心了。” 程老爷点头道：“不错。”心中也是受用不已。 程辰到底年少，性子还比较欢脱，对着林嬷嬷撒娇，“嬷嬷，快帮我穿上试一下。” 林嬷嬷笑着上前，帮着解了盘扣直接套在程辰身上，道：“略宽松些，里面还要套衣裳，这样就刚刚好了。” 程辰小孩性子，还想去外面走一圈，被程太太拦了。他笑嘻嘻道：“多谢莫言哥，袍子真好看。” 吴莫言点点头。无甚天花乱坠的漂亮话，可是却叫程家人暖心不已。 微娘端了桂花山药泥递给吴莫言，道：“尝尝看，你给的山药做的。” “你做的？”吴莫言接过，看着瓷白的碟子上的白色小山上面铺满了金黄色桂花，精致漂亮。 微娘拄着腮道：“我琢磨的法子。” 吴莫言唇角微勾，拿了一旁的小汤匙，挖了一勺放入口中，口感冰凉绵密带着微甜，“还不错。” 微娘瞪大了眼，“只是不错么？我家里人都说好吃。” 吴莫言点头道：“好吃，只是寒凉，你要少吃。” 微娘瞟了他一眼，轻声道：“知道了。” 吴莫言以为惹了微娘不快，想了想哄道：“可想出去看灯会？府城如今已经开始有灯会了，一直会持续到年十五过后。” 微娘被吊起了几分兴趣，问道：“可还有别的热闹？” 吴莫言想了想道：“兴许有卖艺的和一些摊贩......”他不是那么爱热闹的性子，所以这些年不曾逛过灯会之类的，偶然若是办差碰上路过也是匆匆一瞥。要是早知道，他该多看看的..... 微娘瞧着他神色，噗嗤一乐，“你莫不是也没逛过吧~” 吴莫言...... 微娘不在逗他，言道：“回头我问问爹娘让不让我出门。” 吴莫言忙道：“我与伯父伯母说，你等着我来接你。” 微娘笑了。 吴莫言在程家被热情招待了一顿丰盛的饭食才让归家。 吴家，吴太太翘着二郎腿，看着桌上的绛紫色兔毛斗篷，翻了个白眼~兔崽子知道哄人了！ 第32章 平洲府 腊月二十八，风雪意外的停了。 天空依旧阴沉沉灰蒙蒙的。 程家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不一会儿微娘披着毛披风戴着兜帽出来了，一身黑衣的吴莫言下了马车，开了车门扶着微娘上了马车，后面还跟着小翠和香枝，两人也跟着爬上马车。吴莫言等人坐好，关了车门，跟着驾车的元宝，坐上车架，一行人往镇东口而去。 今日镇上也是罕见的热闹，或许年节将近或许是难得的好天气。小摊贩热闹的叫卖声，砍价问价的吵嚷声，还能闻到各色小吃的香气飘来… 微娘坐在马车里，忍不住想掀开窗布帘看一眼，却被香枝阻止了。天气寒凉，车中放了炭盆棉被，好容易聚的热气，一开窗就漏完了。出门时，太太千叮嘱万嘱咐，必要看顾好姑娘，不能出丝毫差错。 微娘笑眯眯道：“是不是太过于小心了？” 小翠道：“姑娘，咱上回的事儿可吓死个人，这回出门老爷太太本不许，要不是未来姑爷亲自保证，咱们整个冬日也就只能出个院子罢了。您可安生坐车吧，咱到了府城在好好看。” 香枝细心的掩了掩裹着腿的棉被，不说话却是赞同的。 微娘只得作罢。 不一会儿车马停了，三人面面相觑，这是…？？？ 不一会儿，车门被敲了两声儿，开了，吴莫言递进来几个纸包，沉声道：“车里无聊路上吃。去府城要两个时辰，天冷别在车上睡，莫着凉。后面角落里有裹了皮子的热水壶，装了姜茶，喝些暖暖。” 坐在门口的小翠忙接了进来，触手微烫，香味扑鼻，闻着似是有糖炒栗子…放在小桌上摊开，糖炒栗子、瓜子、花生、麦芽糖、热乎乎几张炊饼。 微娘轻应声，言道：“你们可备了？裹严实些，外面风大。” “都有。若有事敲车门。”言罢，要关了车门。 “莫言哥，我可开窗瞧瞧外面？” “不许。” 微娘彻底歇了心思。她还没仔细逛过镇子呢。上回刚走半条街就被绑了，上上回是一家人入镇，她病着，迷迷糊糊寥寥几眼…再没上回了… 吴莫言哄道：“乖些。”眼睛又瞥了俩丫鬟一眼，“仔细些伺候。” 后“啪”的一声儿，冷酷关了车门。 小翠香枝齐齐一个哆嗦，忙哄微娘：“姑娘吃糖炒栗子罢，多香…” 微娘：…我故意逗他的，你们信么。 瞧着两个丫头心惊胆战的，噗嗤一乐，“怎如此怕他？” 小翠：“吴少爷一个眼神，奴婢就想哆嗦。”可怜巴巴的，香枝也点头，气势太吓人，尤其那双眼睛，凌厉的能刮人一样。 “如今瞧着纸老虎一般，哪里可怕？” “吴少爷也就对着姑娘温和些。”香枝小声道。 微娘抿嘴笑，心中甜蜜上涌，以后不知，目前看来他的心意是真的。 马车一路出了镇子，郊外积雪很厚，大路上有车马碾压的痕迹，顺着车印记走，还算顺畅。 吴莫言裹着大氅坐在车沿边上背靠着车门，听着元宝边驾车边絮叨：“少爷，咱们去了府城直接去咱们酒楼歇脚么？还是找个客栈？小的觉得自家地方安全，不过就是没有大客栈舒适，咱们后院有干净客房的，上回酒楼掌柜来家里交账跟太太说，酒楼后面的一处院子出售，掌柜的做主买了，打通了供楼里伙计安置，预留了两间供太太和少爷歇脚。” 吴莫言想了想，：“直接去银松阁。” 银松阁就是吴家酒楼，元宝答应一声，甩了甩马鞭，又道：“咱们少夫人第一次去，小的到时候去厨房让大厨做些拿手菜，定叫少夫人不虚此行。” “如今府城肯定特别热闹，夜里的花灯好看，少夫人一定喜欢。” “肯定也有卖艺的杂耍戏班子，少夫人也可以看看，绝对有趣…” “还有茶楼说书人，少夫人…….” “闭嘴！聒噪！”吴莫言单腿支着车沿，放下兜帽遮住脸，开始闭目养神。 元宝，听话的闭上了嘴，默默赶车。 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中，路上还是有行人车马赶路的，看方向也是去往府城。吴家马车跟在一队商队不远处，冰雪被压得紧实，还算好走。 两个时辰的赶路，远远看到了城门。 入城的车马四面八方汇聚，已排了长队，吵吵嚷嚷十分热闹。 车门被敲了两下，听见车内微娘问，“是不是到了？” 吴莫言回道：“到城门口了。可要出来透透气？” “好。”听声音十分雀跃。 元宝路边停了马车。主仆两人跳下车沿，吴莫言上前开了车门，微娘从车里钻了出来，站在车沿上看着不远处城门，巍峨高大的城门口，守城兵分列两处，一一查验着入城的人员车马，自觉排队入城的队列乱中有序，有看不到头的商队，也有挑着扁担推着车的百姓… 微娘看的入神，这对于极少出远门的她来说，哪里都新奇有趣。 “小心些。”淡漠的语气中透着关心。 微娘感觉胳膊被扶住，略低头看去，对上一双紧张担心的眼睛，“好。” 吴莫言伸长胳膊一把将人揽下马车，确定站稳后才松了手。 微娘讷讷道：“多、多谢。” 吴莫言只微点头，对着微娘温声道：“一会儿进城后，咱们先去自家酒楼歇脚，快要午时，那里菜色还可以，可以尝尝，等吃完午睡一会儿，下晌再去逛一逛，可好？” “自家？你在府城开铺子？”微娘纳罕。 “早年娘置办的。这些年有掌柜打理。” 微娘想，吴家貌似家资颇丰，她莫不是高攀了… 身后两个丫鬟也相继跳下了马车，小翠笑嘻嘻道：“平洲府城看着竟然比安平城繁华多了。”张着手张望着看的兴致勃勃。 香枝上前给微娘紧了紧披风，默默站在旁。她是个安静的性子，平日里话极少多是默默做事。 几人站了会儿，缓了缓坐车带的酥麻感，又爬上车准备进城了。 第33章 银松阁 入了城，又走了一刻钟，马车停在了一栋三层酒楼门口。 微娘又一次被一把抱下马车，她都麻木了。 略缓了缓，抬头看着酒楼，大门上方挂着匾额，上书：银松阁，整栋楼青灰色外观，二楼三楼屋檐悬挂着红色灯笼。酒楼门口小二迎来送往，楼中喧哗声不断，看来生意还不错。 此时掌柜迎了出来，匆忙行礼：“少东家，您来了。” 吴莫言点了点头，嘱咐道：“后院客房收拾两间，再备些吃食送来。” 掌柜的连忙应是。亲自带着绕到酒楼侧边小巷子，走了不大会儿打开了一间侧门，几人走了进去，绕过影壁，就是个规整的大院子，这是个四合院，正屋东西厢房和耳房都齐全。西面廊下有水井，旁边放着几口水缸挨靠在一架葡萄架下。正值寒冬，那葡萄也是只剩光秃秃的几根枯枝摊在木架子上。 东厢房边上有个简易棚子，元宝拉了马车过去停放，卸了马匹... 掌柜领了吴莫言和微娘进了上房，“上房都是干净的，每日里都有专人打扫，预备着东家歇息用。” 吴莫言点点头，见小翠和香枝拿了马车上的行李，对微娘道：“你先歇会儿，暖暖身子。”又对着掌柜嘱咐：“先上些茶果点心热茶来，再让厨房做好午饭着人端过来。” 掌柜连忙应是，告退去了前面酒楼。 微娘仔细看了看上房，简洁舒适，除了桌椅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左右两边耳房置物架子挡着看不真切。 香枝上前给解了披风，微娘坐了下来，温声儿问道：“这屋子没甚摆设，是不常住么？” “置办之后，我也是第一次过来。”吴莫言想了想，对微娘笑言：“你若不嫌累，不若给归置一下。” 微娘微红了脸颊：“我觉得简洁舒适就好。”还未成婚就给布置屋子，像什么样子，哼~ “不觉得简陋？其实屋子里摆些摆件字画会雅致许多...” “不摆。”微娘小小声儿哼哼。 “那窗帘要不要换了，不够遮光，颜色也不好。” “不换。” 吴莫言敲了敲桌子，“桌布...” 微娘看他没完没了，平日里也不见这般多话，见小儿端了茶点进门，直接打断他道：“小翠倒茶，口渴了。” 吴莫言闷笑。 微娘瞥他一眼，闷头喝茶。 小翠和香枝对视偷笑。这吴公子原来也是促狭性子，估摸着也就对着自家姑娘这样。 微娘羞恼不说话，只默默喝茶拿了一个绿豆糕啃，甜而不腻，厨房手艺不错。 不一会儿，两个个灰衣小厮提着餐盒进来了，摆了满满一桌：素炒青菜、清蒸鱼、糖醋排骨、银耳羹... 赶了一路，微娘确实饿了，见吴莫言坐在桌边看过来，她起身默默坐过去，小翠上前想给姑娘盛汤，吴莫言摆了摆手言道：“你们下去用饭吧，这里有我。” 旁边西厢房已提了餐食供小翠、香枝和元宝食用。 俩人看微娘点头，也就出了屋子。 吴莫言给微娘盛了碗银耳羹，放到她手边，温声道：“冬日喝这个清火，先喝点汤。” 微娘移过来汤碗，拿了汤勺，喝了几口。 这边吴莫言又夹了青菜放到了眼前，微娘忙道：“我自己来就好，你吃吧。” 吴莫言不强求，又给挑了块鱼腹上的肉夹了过去，自己也就提了筷子吃了起来。 看惯了父亲和弟弟那种斯文的吃相，再瞧一瞧吴莫言这样狼吞虎咽的吃饭样子，竟然觉得自己胃口都好了许多。微娘捡了自己喜欢的吃了些就饱了。刚放了筷子，就听吴莫言道：“可是不合胃口？想吃什么让厨房在做些？” 微娘摇头，“我饱了。” 吴莫言皱紧眉头，吃的这般少？！！不过也没多说，就想着一会儿让厨房再做些糖水送来。或者一会儿出门再寻摸些其他吃食... 吴莫言风卷残云把自己塞饱了。 微娘目瞪口呆，也...也太能吃了。一桌子饭菜基本都进了他肚子，不会撑得慌么。 两人离了餐桌，吴莫言灌了几口茶，见微娘懒洋洋靠着椅背，温言道：“等一会儿去里屋睡一会儿，等休息好了咱们在出门。” 微娘有个习惯，吃饱就犯懒，家中时程太太还会叮嘱过两刻钟再上床，恐积了食。这会子小翠和香枝还没回来，她就当靠坐着消食了。 “今日还能赶回镇上么？”微娘问道。 “昨日跟伯父伯母商量，夜间赶路不安全，今日就在府城歇一晚，明日再回。”吴莫言哄着，“晚上可以看灯会，听说还有杂艺班子当街卖艺...我们来一趟总要看过瘾才是。” 微娘迷糊瞅他一眼，只听到爹娘准许住一晚，也就点了头。 吴莫言瞧着她迷糊的乖巧样子，悄悄伸出大手想摸摸她的脸颊。 此时，小翠和香枝用罢饭进来了。吴莫言也只能默默收回自己的手。 “姑娘，是不是困了，咱们去睡会儿？”香枝小声问道。 微娘伸胳膊，两丫鬟连忙上前扶住，扭头看着吴莫言。 吴莫言微点下巴，指了指左边博古架，“去里面就是卧房，找元宝再放个炭盆，别冻着。” 俩丫鬟忙点头，扶着微娘进了屋。 不一会儿，小翠出来拿了行李进去。 吴莫言一直靠坐在圈椅上，琢磨着想让元宝去前面酒楼问问掌柜，平洲府城还有哪些小吃，适合女子食用。想到微娘那小猫崽子胃他有些担心。从前听自家娘说过几句，心疼微娘单薄，脾胃弱云云。哪里会想到只吃这么点。 吴莫言越想越急，抬腿出了屋子，打算自己去问。平时听娘说自家酒楼菜色在府城数得上的，大厨都是重金聘请，只看每到年底不少的盈利该是所言不虚。可是微娘吃的少，说明还是差些！ 掌柜的听了东家言语惊了，这...每人口味不同，这银松阁也能照顾到大部分人，且菜品多样，不重样的吃一遍也要十几日，这今日才第一餐... 掌柜的建议，“不然晚上让厨房再做些其他拿手菜，让东家夫人尝尝？这外面的吃食也不一定合口味，且不一定干净啊。” 吴莫言想了想，问道：“这府城还有哪家酒楼？”都试一试，总能找到几样合心意的。 掌柜的知东家心思，忙说了几家有特色的。 吴莫言记在心里，想着晚上带微娘去试一试，或者买回来... 第34章 好吃的，尝尝看... 微娘一觉醒来不知今夕何夕，瞅着陌生的灰白色粗布帐子愣了半晌才想起今日来了平洲府。 还没几息，香枝估摸着时辰掀开了帐帘，见微娘果然醒了，笑道：“姑娘，可要起身了？” 微娘坐了起来，问“我睡了多久？” “跟往日一样。”说着，香枝给微娘披上了青色薄袄。“这边屋子里比咱们家里冷，姑娘仔细冻着了，还是多穿些。” 微娘拉着衣服，温声温气，“没觉得多冷。” “吴少爷让元宝送来了两个炭盆，怕姑娘冻着。”香枝解释道。 “小翠在外面烤山药呢，姑娘要不要吃点？” “去看看去~”微娘兴致勃勃。 两个丫鬟都知道自家姑娘平日里吃的少，总想法子勾着让她多吃些。 微娘穿戴整齐出了房门，见小翠和元宝坐在廊下守着个炭盆子，何止有烤山药，还有花生和板栗子。 小翠见微娘过来忙起身把身下的矮凳挪了过来，又用手帕垫着给塞了个烤山药，“姑娘快吃，可香了。” 元宝也赶紧起身行礼。 微娘点头让他随意，自己抱着烤山药闻了闻，这烤着吃貌似也不错，又香又甜。剥开了焦黄的表皮，露出里面白色肉，沙糯糯的。微娘小口尝了尝，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好吃~ 香枝搬了个小桌子出来，又拿了个大肚茶壶，几个干净杯子，给微娘倒了杯茶，是家里带来的茉莉花，配着烤山药，美味极了。 吃了小半个烤山药，又剥了几个烤花生烤栗子就吃不下了，微娘捧着茶杯，笑眯眯瞧着香枝三人吃。 几人热热闹闹正吃着，吴莫言提着个食盒进了院子。慌得几人赶忙起身，吴莫言走近看着几人吃的热闹，淡淡道：“给我也搬个凳子来。” 元宝立马献出自己的座位。 吴莫言提了凳子坐在微娘矮桌旁，把手里的食盒打开，“给你买了些好吃的，尝尝看。” 微娘无语，这是被同化了么，一家子都在想法子让自己吃，她是有多能吃啊。 “刚才吃饱了...”微娘讷讷。瞅着他端出来的两个汤盅，手掌大小，这要是吃完得撑死吧，微娘犯愁。 “酒楼大厨新做的鱼头豆腐煲和鱼肉粥，尝尝看，味道不错。”说着指了香枝去取个小碗，温言哄着：“能吃多少吃多少，待会儿咱们出门去逛一逛，吃饱了才有力气走路。”边说着边拿了取来的小瓷碗，给盛了半碗粥，又掀开豆腐煲各夹了一小块豆腐和鱼肉，递给微娘。 微娘不想吃... 吴莫言眼神鼓励，吃吧，好吃的~ 微娘...微娘慢吞吞接了粥碗，讷讷道：“我刚才吃了烤山药和花生板栗的...” 吴莫言看向俩丫鬟，俩丫鬟猛点头。吴莫言觉得不是事，这碗没多少，扭头接着哄：“慢慢吃，不着急，边吃边消化。” 微娘...想把碗扔他身上！什么叫边吃边消化！！ 可瞧着他希冀的眼神，微娘默默拿小汤匙舀了粥放到嘴里，味同嚼蜡，硬塞了半碗，她真的好撑，这心意太沉重！ 微娘放下碗起身打算绕着院子走走，消食。吴莫言看她吃完了，满意端起鱼肉粥汤盅配着豆腐鱼肉三两下吃完了。 微娘...胃疼！ 转头又拿了烤山药大口啃着吃的喷香，另一边大手灵活的揑开花生板栗的一起往嘴里塞...... 微娘...想吐！ 吃了一气，吴莫言拿了大肚茶壶连着倒了三杯花茶灌进肚子。舒服的靠在廊柱子上，曲着腿，时不时扔嘴里一颗花生，瞧着惬意的很。 微娘看着他吃了这么多依旧平坦的肚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吴莫言笑了笑，“你那是什么眼神？是嫌弃我吃的多么？” 微娘摇头，“吃多了不好克化，悠着些。” 吴莫言胳膊搭在腿上，挑眉说道：“还说不嫌弃。” 微娘扭头不理他的无理取闹。 男人！呵~ 小翠、香枝和元宝三人笑呵呵看着主子斗嘴，还不忘往嘴里塞香喷喷的烤山药。 元宝更是可乐，原来自家少爷是会玩笑的，元宝想。平日里一脸威严相，他们都不敢在跟前说笑，一个个老实的跟鹌鹑似得，就连衙门里的同僚也不敢随意放肆，偶然逗趣一两句就被冷脸吓住。这种日常的逗闷子绝对是少有！元宝越看越上头，还是少夫人厉害，嘿嘿~ 吴莫言眼见的心情不错，整个人都很放松惬意。他看着微娘一身青色家常袄裙，身形单薄弱柳扶风，长发披散，在不大的院子里绕着圈东摸摸西看看，胸中涨满满足感，只觉得岁月静好，往后若都是这种平淡安心的日子他会非常乐意。 微娘转了好一会儿才觉得那种撑到嗓子的感觉下去些，暗暗发誓以后不管什么哄骗都不能心软妥协，被撑死什么的太憋屈了。 吴莫言眼见时辰差不多了，就想安排着出门先逛一逛。今日天气无风无雪，在北地冬日这种天气很是难得了。他让香枝给微娘取来披风，亲自上前给披上系紧带子，又带上大大的兜帽，拨了拨微娘额间的发丝，打量一番待觉得满意了才拉住手腕转身出门。 微娘脸颊满布红晕。这人真是太恣意了，他们有这么熟稔了？这才刚定亲多久，就这样亲密合适么、合适么？心中腹诽良多，不过她也没挣开手腕，默默跟上吴莫言脚步。 吴莫言很是细心，照顾着身旁微娘步伐，不似平时的龙行虎步。 几人开了院门，走出巷子就是银松阁所在的昌平街。街上如今人流如织，周边店铺林立都挂满了彩带彩灯。过路行人衣衫整洁，面容安逸，不愧是平洲城。 吴莫言边走边给微娘介绍，言平洲城分东西城，他们所在东城繁华多以店铺居多，西城多是宅院居民居住，东西城中间是横穿主城的护城河。微娘边听边看，她很少这样放松的出游逛街，从前在安平程家，出门要跟长房通禀，允许方可外出，自家爹不被重视，十次有一两回能被准许就很难得了，如今离开大家门，生活更自在了许多。 走走停停，几人瞧着周边商铺和街边商贩，遇到有意思就看一看，吴莫言察言观色绝佳，看到微娘喜欢就直接付钱买下，都是些女儿家喜欢的小饰品、小玩意。他瞧不出什么，只为微娘高兴。不一会儿后面俩丫鬟手上就拿了一堆。 昌平街往北与乌衣巷相通，顺着乌衣巷北走就是武昌街然后是护城河，护城河建安和乔，再往北就是百花井巷，属于西城了。几人顺着走了两条街就作罢了。如今冬日天黑的早，回去吃了晚饭，只等晚上出来看灯。 第35章 接住! 夜晚降临，灯火初上。被喂饱的微娘，又被拉着出了门子。 如今街上灯火通明，人流涌动，叫卖声儿不断，比起白日晚上更显热闹。微娘被护着走在靠里的路边，吴莫言靠外挡着来往行人，后面紧跟着香枝、小翠、元宝。 街上商铺楼上楼下店铺门口、就是小商贩的推车上都挂上了各种红灯笼，街上也多了许多白日不曾见到的商贩，还有卖艺的，各种叫卖声儿，嬉闹声儿... 微娘看的目不暇接，没走一会儿，手中就被塞了一个带手柄的莲花灯，微娘低头瞧着，粉色彩纸外观做成了莲花花瓣盛开的状态，很是漂亮。微娘惊喜抬头，“多谢你，很好看。” 吴莫言神色柔和看着微娘，低声叮嘱：“注意看路。”微娘笑眯眯答应，提着莲花灯跟上吴莫言脚步。 几人路过银松阁，楼内灯火通明，食客进进出出，眼见得生意极好。吴莫言问微娘可要进去坐坐，微娘紧拉着急忙走过，这可不是就做做了事，定是会想着法子让她吃，她这一天吃的东西都顶过去两天的了，看见吃的就肚子撑得慌。 吴莫言见她仿若洪水猛兽般避开，疾步就走，摇头失笑：这小没良心的，他这是为了谁~ 不过一路走过手上也是不知不觉的提了许多吃食，像是瓜子、栗子、糖果...还有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时不时的投喂，微娘推拒不过，每每不注意被塞进口中。 微娘：...好撑~ 这边又路过一个馄饨摊子，清香扑鼻，摊主是上了年纪的夫妻俩，吴莫言瞧着干净，这也走了许久了，正好歇歇脚。拉着微娘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一人要了一碗馄饨。微娘摇手手，“我不饿！” “少吃点，走了许久了。吃完去护城河边看烟火。”熟练的哄。 摊主答应一声儿，一个包一个煮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儿，馄饨上桌了。微娘盯着白瓷碗里清汤里飘着的七八个馄饨，难以下咽。吴莫言眼神鼓励：尝尝看~ 微娘：...尝尝看！尝尝看！！今天这三个字几乎在她脑中盘旋一整天了。微娘委屈巴巴，“我只吃一个好不好，再吃我就撑出毛病了~” 吴莫言也怕把人逼急了逼狠了，妥协道：“好，剩下的我吃。” 微娘拿起汤勺舀了个白胖馄饨小口咬开，还是鲜肉馅的味道还不错，只是她真的好撑，吃完一个，直接推给对面吴莫言了，也没细究吴莫言是吃她剩饭这种古怪事儿。 她感觉整个脑袋里都装的是吃的，想法什么的，没想法转不开！ 吴莫言呼噜噜吃了自己的和微娘推过来的... 微娘：...撑、撑死算了！从现在开始绝对不张嘴！ 几人略坐了一会儿，吴莫言拉着微娘直奔安和桥，小翠三人开开心心吃完，元宝最后付了钱紧跟其后。 护城河边，微娘刚刚站定，“嘭~”灰蒙的天空中烟花炸开，绚烂盛放，“嘭嘭嘭...”一朵接一朵重叠着炸裂开来，美到极致。远处人群涌动着往护城河赶来，周边人挤人，微娘、小翠、香枝三人不知不觉已在护城河的边上，她们身后就是无任何遮挡的河堤，河面已然结冰目测跌落冰面也要三尺多高！人潮还在拥挤而来，小翠眼疾手快趁着人流间隙，一把将微娘推往对面吴莫言身边，大喊：“接住！” 香枝... 微娘...只感觉腰身一紧，跌到了一人怀中。懵懵抬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中。 “莫怕，我在。” 是啊，你在的。微娘想，也许爹娘真的是对的，也只有这样伟岸的男子才能带给人浓浓的安全感。 吴莫言揽着微娘逆着人流往回返，绚烂的烟火全都甩在身后，不带一丝留恋。微娘扭身看着身后喧嚣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喜，此时，今晚，深刻难忘。 “莫担心，她们知道回来的路，元宝在一旁等着呢。”吴莫言以为微娘担心两个丫鬟，沉声安慰。 微娘又看一眼人群，小翠、香枝、元宝都已淹没在人群中，看不到一片衣角。 微娘回过头来，轻嗯一声儿。其实今日下午他们来过一遭，距离银松阁不过两条街，很好找到路。 两人走走停停避着往来的人流，吴莫言放在微娘腰间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微娘也不再抗拒，安心窝在吴莫言怀中。 两人回到小院， 小翠三人回到小院时，微娘吴莫言正坐在正房厅中闲聊，确切的说是吴莫言闲来无事撩拨微娘，又用那哄人的语气问是否吃点夜宵，微娘抓狂扭身懒得搭理他，吴莫言低沉浑厚的闷笑声响彻厅堂。 微娘:...此时此刻惹人厌烦！ 微娘见到三人安全回来，立刻起身“小翠、香枝我累了，回房。”疾步走进内室，把那恼人的笑声甩在身后，忒烦人。 元宝瞧着自家少爷笑倒在圈椅立，抓抓头发，问道：“少爷，您也洗漱歇下么？” 吴莫言点头去了东厢房。 微娘进房就找小翠算账，捏住这丫头脸颊肉，抓狂：“接住？！！你把姑娘我当麻袋丢呢。” 小翠笑嘻嘻求饶“姑娘，当时咱们在河边上，那么深万一您掉下去伤了哪，老爷太太不得扒了奴婢们皮啊。少爷又不是外人，况且一把就接住了。” “你......” “奴婢给姑娘打水洗漱。”不等微娘说完，小翠一溜烟跑了出去。 香枝笑着给微娘去了披风，转身把床又铺好。微娘瞧着她们瞬间泄了气... 她也就是羞恼罢了，好像家中人都比自己更快的接受吴莫言，她是否太过谨慎了~ 第36章 回家 今早起来外面又飘起了雪花，飞飞扬扬，洋洋洒洒，雪不大却扰人。 吴莫言决定带着微娘回离源镇，若要再耽搁，怕是雪下大了路不好走。明日就是新年了，真耽误在外面，家中长辈恐担心过不好年了。 丫头小厮收拾好行囊装好车，这边吴莫言给微娘穿好斗篷戴好兜帽，拉着人出了院门。微娘看着他关好院门，眼含不舍，吴莫言安慰道：“年后十五我们再来？带上家中长辈和辰儿，咱们多待几天，到时候你和伯母我娘一起将这里在布置一番，往后经常来住，可好？” 微娘点头很是同意。 几人上车，如来时一样顺着昌平街出了府城，往离源镇方向赶去。 雪越下越大了，马车走过的车辙印子没一会儿就被落雪覆盖，整个天地白茫茫一片，只余落雪轻微的唰唰声... 走到半路，吴莫言询问微娘有无不适，他们得急赶一段路，雪已经很大了，天色昏暗，能看清前路距离不足百米，倘若雪再大些，迷失了方向，麻烦就大了。微娘急忙道自己无事，催促赶路，她不是无知少女，这样冰天雪地的，真要迷路才要受大罪了。 吴莫言接过缰绳亲自赶车，一路飞驰，马匹跑的飞快，车厢中微娘三人缩在角落被颠簸的左右乱晃，咬牙紧紧抓住周边扶手，稳住身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外面此时又刮起了大风，风雪交加，能见度更低了，雪天路滑，车速又快，吴莫言稳稳控着缰绳，旁边元宝紧贴着车厢门避免被甩下车。马车一路疾驰半个时辰，远远看到了离源镇朦胧的影子。 吴莫言暗松一口气，从前外出办差，什么恶劣天气赶路都随心，此次微娘在车上，他有些点心急慌乱，倘若出点差错，误在这冰天雪地，微娘体弱有个万一，他自己都没法跟自己交代。 好歹几人顺利到达离源镇。如今风雪漫天，镇上居民门窗紧闭，路上不见人影，街上商铺也是关门歇业状态，比起平洲府城的热闹繁华，这离源镇竟觉得分外荒凉了许多。 马车安稳停在了程家门口，元宝跳下车敲门，这边吴莫言开车门接了微娘下车，微娘整个人裹在兔毛斗篷里，头戴兜帽，在这漫天风雪中，娇憨可爱清丽非常，吴莫言揽住细腰，护在怀中走到门口。 后面小翠香枝抱着行李物品也急忙下车，跟在身后。 程家院内响起急促脚步声，几个呼吸间，大门吱呀一声敞开来，门内人瞧见几人风尘仆仆的模样，急呼：“姑娘，吴少爷，你们可回来了！”听声音，开门之人是长顺。 吴莫言低沉应声：“先进去。” 长顺赶忙让开门口，吴莫言护着微娘急走进了院门。 此时廊下站着程家夫妻和程辰，许是听到动静出了屋门，程太太张着手连连道：“可算回来了，这眼瞅着风雪大了，我们还想着你们路上是不是安稳。”她从吴莫言手中接了微娘，转身往屋中引。 微娘几人进了屋子，解了披风，香枝赶紧取了到廊下抖了抖雪粒子，这边林嬷嬷赶忙给上了暖身的姜茶，每人一碗灌下去，天寒地冻姜茶驱寒！ 吴莫言细细讲了路上情形，言道半路雪才下起来，急赶了一段安稳到家的，路上并无不妥。程老爷听得点头，又问平洲府城如何云云。 “那边置办了个院子，年后伯父伯母一起去看一看，府城比之离源镇繁华一些。”吴莫言描述苍白，挺自然的还点头肯定。 微娘闷笑，这人在府城言辞又贫又逗，怎么回来仿佛又变回了原本模样。 相处时日长了才知只对着自己才嘴贫。这是后话。 此时微娘略讲了几句府城繁华，还有夜晚花灯，人流，杂艺班子等等...程老爷抚着美髯点头连连，程太太言语向往，程辰跳脱些，追着问了好些细节，吵吵着童生试后定要去平洲府好好看一看！ 此时外面天昏地暗，风雪交加，恍若黄昏，其实也不过才午时。程太太让吴莫言留饭，吴莫言婉拒了，言母亲还在家中等着。 元宝其实已经赶了马车回府，吴太太此时一定已经知道他们安全归家，只是未见一面总是不放心罢了。吴太太也就作罢，嘱咐注意保暖云云也就放吴莫言归家了，索性吴家就在隔壁，几步路而已，往后时日长着呢。 程太太瞧着此次出门，微娘对莫言熟稔好些，刚才进门时，吴莫言紧紧揽着护着，想来这小两口如今感情已是不错了。程太太想着回头偷偷问问闺女，府城是否发生些故事... 程家因着微娘离家两日回来，一家子人对着嘘寒问暖，微娘乖巧应答，一家人热闹着用了午饭，回了后院安置。 这种天气除了窝在家里，也做不了什么了。当然除了要备考的程辰。 程家父子一起去了书房，温书的温书，习字的习字。 吴家这边，吴莫言进门见自家娘亲老神在在坐在正厅，桌上摆着瓜子茶水，手中举着一本书，看着像话本子无疑，一边嗑瓜子一边翻着书页。 吴莫言进门，吴太太也就忙中抽空瞥了一眼儿子，淡淡问道：“路上可安稳？” 吴莫言点头，端起时雨给沏的热茶喝了一口，问吴太太在家中可安好云云。 吴太太瞧着儿子面容轻松闲适，心情颇好。吴太太撩了书册，凑近问吴莫言：“这两日在府城和微娘一起是不是很开心？” 吴莫言应了他的名字，默然点头。 吴太太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不过瞧着这面色，小夫妻两人估计相处的不错。她这儿子寡言少语心思沉，不过确是心细的人，相处的时日长了就晓得了。 吴太太又忍不住腹诽，难听些就是闷骚！ 吴太太也不问了，只要微娘和程家不嫌弃就行。指了时雨去厨房传饭。 母子两人用了饭，一个梳洗歇了，一个继续看书解闷子不提。 外头依然风大雪大，却挡不住两家屋中暖意蓉蓉。 第37章 新年伊始 过了一个热闹温馨的新年，微娘满十五岁了。 与吴莫言约定的正月十五两家同游平洲府也没能成行，原因在于程家有备考生，程辰要参加今年二月初童生试。 吴莫言也要辞别吴太太和程家人去兵营当值。 诸事堆在一起，两家人都各种忙乱。 备考生程家，新年程老爷带着程辰携礼拜访了凝辉书院的韩夫子，一是拜年，二是听一听夫子考前教诲，吸取些老师和前辈师兄的经验。韩夫子嘱咐平常心即可。 程辰年后依然回去书院读书，只改为每隔五日回家两日，书院中有夫子辅导还有其他同期备考学子，众人一起读书温习互相讨教。 程太太每日忙着自家儿子营养伙食，还有考试时候吃穿用度。微娘在旁时时帮衬。 程老爷按着韩夫子所言准备着考前所需户籍，又去衙署询问过考试流程等等。 童生试共考三天，一天一考。户籍所在地县衙署进行考试，本县县令主持。所幸县衙就在离源镇，程家居住离县衙不过几条街，十分便宜。 各项陆续准备妥当，只待二月初送程辰入考场... 这日吴莫言登门，来辞别去军营。任命书已下，这次去军营，吴莫言官授敦武校尉。 吴莫言坐在程家屋中，听着程家夫妻诸事叮嘱，程老爷言初到营地，切不可争强好胜，友爱同僚云云。程太太关心吃穿用度，日常所需打理，又问了可带齐药品，行伍之人舞枪弄棒磕碰是常事，要多备伤药等等，夫妻二人又言家中诸事不用担忧，有他们代为照料，会多多帮衬。 吴莫言谦逊连连点头应是，胸中感动非常，说到休沐即刻回家，不会在外耽误。 程家夫妻二人满意点头，谁能想到这女婿有这般造化，敦武校尉可是从七品官职。 微娘坐在一旁安静听着，时不时给吴莫言添些茶水。如今自家爹娘和吴太太把该嘱托的都说尽了，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吴莫言时不时看微娘一眼，心中不舍渐重。定亲不过月余，两人相处更是不多，也不知他再回来，微娘会不会与他生分了。 程家夫妻对视一眼，找了由头带着丫鬟嬷嬷出了屋子，给这两未婚夫妻些时间话别。 “怎么不说话？”吴莫言瞧着微娘，温声询问。 “说什么呢？该说的我爹娘都已经说了，吴姨母也嘱咐良多吧。” “我还是想听你说。”吴莫言今日罕见的不依不饶起来。 微娘无奈瞅着他这张刀削斧刻，时时冷峻的脸，真是顶着这样严肃的脸竟然说出这种不讲理的话，怎么做到的。 微娘看他执拗，笑了笑，道：“那...你多注意身体，常回来？” 吴莫言点头，眼神鼓励接着说。 微娘...难道要把所有爹娘说过的话重复一遍？这就是一堆车轱辘的叮嘱，他难道没听的厌烦了？ 微娘靠近些哄他道：“我实在不知还有什么没有嘱咐到的，不若你说与我听听，可好？” 吴莫言思考片刻，当真一堆叮嘱之言喷薄而出：“你在家中要好好吃饭，切不可挑食。我嘱咐了元宝，每隔几日给你寻摸些适口的吃食。” 微娘：她有感觉到还没吃，腹中就有一股涨意... “家中什么都有，家中吃食也很合口味。不用这般麻烦...” “你乖些，都尝尝看。” 微娘：...听见这三个字就撑得慌。 微娘面庞眼见的带出难色，吴莫言暗笑在心，继续絮叨：“我不在家中，你若有事就去找元宝，他会每隔几日去军营寻我。” 微娘点头。 “倘若出门，要记得多带两个人。镇上目前安稳，有事也可去梨花巷寻六子。他如今还在衙门当值。” 微娘疑惑这人是谁时，吴莫言猛然想起上次微娘遇险是昏睡归家的，还没见过六子本人，“小翠应该认识，或者找元宝去寻。” 微娘：...元宝真忙。 “年后开春，家中该播种了，那山药粮种我已告知我家桩头回头给送到你家庄子上，你莫操心。” 微娘：...他若不说，她都忘了要种地... 微娘硬着头皮点头应好。 “你若去府城…你还是等我回来带你去可好？独自去路上不安全，或者与家人一起也可。” 微娘继续点头。 “倘若去了直接去找酒楼吴掌柜，他能安排妥当。” 微娘越听越觉得不太对，不是他要离家么，怎说的都是自己？！！微娘赶紧打住，“你这都说的是我的事？” “我在家都有父母安排的，我不会乱跑。” “那就好。你若嫌烦闷了，可去我书房找些书册看，我准备了些话本就在座椅左侧书架上。” 这个微娘感兴趣，“其他书册可以翻阅么？” 吴莫言点头应允。 微娘欢喜打算过几日就去。 两人偶偶细语互相叮嘱十分暖心，吴莫言瞧着时辰不早，虽然不舍还是起身告辞。 微娘看着他的背影高大挺拔，竟然也有了些许不舍。 刚要出屋子，吴莫言又转身走了回来，蹲下身拉住微娘细嫩的小手，轻轻地克制一个吻盖下，抚摸片刻他看向微娘潋滟双眸的眼中饱含情意和不舍，“我走了，你注意身体。”嗓音浑厚嘶哑。 微娘红透了脸庞，怔怔点头。 吴莫言这才起身出了屋子。 外面响起吴莫言的拜别声，程太太的挽留声，还有丫鬟婆子的行礼等等许多声音回旋…微娘耳边轰轰作响，只觉得自己灵魂仿若置身凡尘之外又在期间沉浮，整个人飘忽不知所以，只感觉到自己微微蜷缩的手指尖的灼热。 微娘从没有如此刻这般真实的体会到，这个人就是自己往后余生的另一半，他们会一起生活，生儿育女，相互扶持走完一生。 微娘许久缓过神来，摸着对面凉透的茶杯，笑了：真好。世间纷纷扰扰，我非独行，他若不负我，我定真心以伴。 窗外依然风雪不停，微娘却觉瞧得心情舒畅，比往日有意思许多。 香枝进来看微娘支着下颚盯着窗外，疑惑道：“姑娘看什么？” “风雪啊。今日瞧着还挺漂亮。” 香枝看着那与平日一般无二的天，摇了摇头。看姑娘神色不错，自去一旁忙碌不提。 出了正月，立春不远了… 第38章 西北军军营 风雪中，三匹马一路疾行。此去军营，跟随吴莫言一起的还有昔日衙门同僚乔也和老张张迟，同去军营求个前程。 吴莫言任职归属西北戍边军，西北军兵二十万，由大将军薛平统帅旗下还有大将小将无数，吴莫言也只是军中一名小小校尉，军中以军功论资历，想被尊重就要拼。 三人跑马近一日，才到了营地门口，拿出文书门口岗哨查实方可入营地，吴莫言三人一路被带到大将军大帐，经通报进了帐内，此时帐内只有一个身穿铠甲的英武男人背对着门口站在一方几丈宽的舆图前，图上方各种标记错落，吴莫言不敢细看，低头抱拳见礼：“卑职吴莫言见过将军。” 乔也、张迟随同，“见过将军。”二人此次是做为吴莫言随从入营，错身站在吴莫言身后，一切随吴莫言行事。 将军转过身，一双虎目凌厉射向三人，寸寸巡视一遍后直直瞧向吴莫言，未经言语，一身气势铺面压来。 吴莫言保持弯腰行礼姿势不动分毫。 片刻后，上方才响起一声浑厚嗓音，“起。” 吴莫言抬头，只见上方将军年过五旬，头发斑驳夹杂银丝，面庞无须布满着被西北寒霜捶打出的沧桑，满脸威严，与之年纪不相符的健壮挺拔的身姿矗立天地间，铮铮铁骨一般。 将军看着吴莫言许久，才淡漠出声：“儿郎入我军营就是我军将士，遵守军规，听令行事。”然后，指了引路来的兵士，“带他三人去三营找赵将军。”说罢，挥了挥手，转过了身继续盯着舆图。 引路兵士急忙带着三人出来，边走边疑惑道：“大将军极少见新兵，还以为要你三人入直属军，这又让去三营地，…这是何意？只是安排也不必亲自接见啊。” 吴莫言心中也疑惑，不过或许是今日大将军心血来潮？... 三营赵括赵将军是个性格豪爽，直来直去的高壮大汉，说话高声大气，打雷一般，发起怒来更是像要张牙舞爪出来挠人一样，吴莫言三人到时就是这个场面。 “老子的话就是军令，谁他娘的敢违抗军规处置。”赵将军大眼外凸，叉着腰对着个几个散兵狂吼。 “不服的出来练练，老子以理服人！”胸膛拍的邦邦响。 瞧见吴莫言几人过来，瞪着大眼问道：“作甚？” 引路兵连忙道：“赵将军，这是新来的校尉和两个从属，大将军让您接收一下。” 赵将军随意挥挥手让一旁几个散兵散兵散了，不忘甩一句：“每人10军棍！” 铜铃大眼直直看过来，龇牙道：“你说大将军指派过来的？”满脸惊讶。 “参见赵将军。”吴莫言三人上前行礼。 赵将军挥挥手不在意这些礼节，走近几步，看着吴莫言，直言道：“既然是大将军指派，那本将军就收了，只不过.......” 停顿些许，瞧着吴莫言三人面上神色，道：“只不过我军将士都是以能力说话，有没有本事出来练练在看。”说吧一招手，“去校场。”又指了引路兵，“你去把其他几个校尉叫过来。” 西北大营校场一偶，赵将军带着吴莫言三人站定，指着周边练兵场，“只要入了军营，拳头说话，其他屁话先干一场谁赢了谁就行！”说着翘起大拇指怼在吴莫言身前。 吴莫言：...就突然很炸裂！不过...干！！抱拳上前，“请将军指教。” 赵将军随意一挥手。不多会儿跑来几名身穿铠甲兵士，站定抱拳齐喊：“将军！”声大如雷。 赵将军指着吴莫言道：“去，跟他比划比划，教教规矩。” 几人嘿嘿笑着拉上吴莫言三人走向训练场，然后...不分你我直接一哄而上~ 吴莫言三人互相只来得及看一眼对方：....群殴么？！！ 直接淹没在了冲过来的拳脚里。 赵将军摇头，“忒是没见识。”大眼炯炯有神，叉着腰杵在一边观战。 不过一刻钟后，场上只站着一脸青紫浑身狼狈的吴莫言三人。地上四仰八叉躺倒一片，一堆人一边诶呦叫疼，一边胡乱嚷嚷：“将军，这小子手忒黑...”“专戳人痛处，手黑心狠...” “老子眼睛都青了...”“......” 赵将军大吼：“还他娘的有脸告状，连个新来的都干不倒，平日里都白练了是吧。” “都他娘起来--” 地上七八个人赶紧起身立定。 赵将军一个一个指过去，就差戳人脸上，骂骂咧咧道：“都是吃干饭的趸货，这么些人打不过人家仨，还有脸叫疼。明日开始每日加练一个时辰。” 训完兵，转过身转圈瞧着吴莫言三人道：“报上名来。” “吴莫言。” “乔也。” “张迟。” 其他两人还罢了，看到张迟，砸吧嘴道：“女扮男装？！” 站岗的七八兵士齐齐看过来- 张迟:老子带把的！ “回将军，我是男子汉。”憋屈狂吼。 吴莫言和乔也憋笑。 “吼什么。老子就问问。长着张漂亮脸蛋儿，老子在夸你。”赵将军瞪眼。 张迟腹诽:上一个说老子漂亮的在家躺着呢!忍！将军打不得。 不怪人调侃误会，张迟长了一张过于娇媚的脸，尖下颌，杏仁眼，关键一身白皮！从小到大没少被同为男人们的骚扰，这也是张迟自小学武原因，从来就是直接上手狠打不叨叨！如今在这军营里也实在扎眼，不过众人见这厮实在能打，也不敢起哄瞎说。 赵将军直接下令，“明日吴校尉领两千新兵，两个月后考核。”想了想又指着乔也和张迟，道：“他们俩暂时归你队，容后再议。” “痦子，带他们去安置。” 七八个人中出来个黑高个子，脸上有个明显黑痣，笑嘻嘻一把揽住吴莫言，“得嘞，将军放心，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众人一起围上来揽抱上乔也和张迟，七嘴八舌， “小子，你刚才那个后踢...嘶-老子腰差点折了。”黑脸大个子大手拍着张迟后背。 “你小子拳头够硬...” ...... 军营里打一架就是亲兄弟。 第39章 程辰考童生 吴莫言军营入职顺利。 不知觉白驹过隙一个多月过去，二月初，程家少爷程辰科考之路开启第一步，迎来童生试。 县考童生试是本年开年来第一件比较重大的事件，县太爷亲自主持，这也是他任上最后一件差事。县太爷刘大人很重视，早早着人修整衙内考场，核对备考学子名单，深思熟虑定好考题，又一一详细安排考试检查事项等等。 二月二，开考日。 程家一家一大早就开始忙碌，程老爷检查了程辰所带户籍，学院夫子推荐文书，考试所用笔墨纸砚等等，程太太、微娘带着丫鬟婆子准备吃食和换洗之物。 童生考试期间每日答完题才能出考场，其他时候都不得离场，第二日再去，连考三日。 天寒地冻的时节，考生也不能多带保暖之物，以防止夹带作弊，只能扛着寒冷考试。 程辰穿上吴莫言年前给做的兔毛袍子，拿了个皮水袋子，里面灌满开水既可以捂手又不耽误饮用，两全其美。竹制书箱中除了笔墨纸砚这些吃食也只带了些糕点，这种天气在考场中不过一会儿都得凉透，好歹考场中有热水供应，到时候配着热水也能将就一二。每日考完晚上还能回家休整已经不错了。 据说童生之上秀才、举人、进士都是一连三日不到考完都不得出考场的。 辰时初，一家人整齐出了家门，程家距离县衙步行也就一盏茶，一路安稳到了考场。此时街上罕见的人声鼎沸，挤挤攘攘，多是来自隶属本县的考生及家人，还有一些趁着此次热闹摆摊的小贩叫卖声儿一片。 周边许多衙役维护秩序，小贩都被清到距离考场颇远的街边，只让考生排好队列到时辰查验后可入考场。 程辰拿好书箱，神态轻松笑眯眯道：“天气冷，爹娘姐姐不必在这儿干等，考完我就自己回家了。” 程太太给儿子紧了紧披风的带子，皱眉担忧道：“这大冷天，我儿要遭罪了。” “多喝些热水，皮水袋里装的姜茶，你多喝些驱寒。” 程老爷道：“他喝水多了出恭难道不费时间了，扛一下就好。”指指周边学子，“哪个考生不都是一样。” 程太太看着周边，好些家境贫寒的穿的十分单薄，在寒风中瑟缩着身子，比之辰儿还差些。程太太叹一口气，科考之路艰难。 辰时一刻，一声锣响，开始查验入场了。 程老爷安慰儿子，“平常心即可。” 程辰点头，接过程六儿怀中抱着的书箱，拜别爹娘，随着考生队伍等待查验进考场。 说起这检查考生，两个衙役翻查书箱包裹，这边考生还要脱衣搜查全身，冷呵呵的天气，一个个解开棉衣只着里衣站在寒风中，等待一旁衙役翻找棉衣中是否夹带文字纸张，发现者直接取消考试资格。等到轮到程辰，书箱翻查，披风袍子脱下一一核检，甚至连那个皮水袋都拧开木塞看了看。 程家人看的只唏嘘，这也太严格了，程太太叨叨，“辰儿脸都冻紫了，明后日入场难道再来一回？” 程老爷抚了抚美髯，点头，“考场自来如此。” 微娘想了想道：“咱们早些预备热水，辰儿回来浴桶里加些伤寒草药多泡泡，预防伤寒。” 程太太恍然道：“呀，家中忘记准备药材了！”对一旁程老爷催促：“你赶快去药房开些驱寒药，”想了想又对道：“多几个人去，镇上药房都去，今日人多，说不得药材紧俏。” 程老爷带着长顺、林其、程六儿分三路赶去药房备药。 程太太见着程辰进了考场，也带着其余人回家了，想着到了时辰再来接。等回去预备上热汤热饭，考完出来正好修整一番，冻了一整天，晚上早些歇着，才好应对后面的考试。 一家子各自为着家中考生奔走准备半日不提，等到下晌酉时，一家人准时到了考场外，来时程太太让套了骡车，思虑着这孩子遭罪一天出来不定冻成何种模样，马车上放置了炭盆，姜茶还有被褥，出来上车上还暖和些。 酉时一刻锣鼓响，考试结束。 陆续出来的考生一个个面如菜色，青紫的嘴唇哆嗦着走出考场，身体差的有被其他学子背着，有的互相搀扶... 程家夫妻伸长了脖子张望，好一会儿才见着程辰扶着个瘦弱书生出了大门。程家人赶忙迎上去，听见程辰喊程六儿，“快，帮我扶着张元，他发热了。” “这是你同窗？”程太太问，“你可还好？” 程辰腾出手来，喘息不止，“娘，我无事。这是我同窗张元，您快给请个大夫，他发热了。” 程老爷忙让长顺去街上药房请大夫，又让程六儿扶着人跟着程辰上骡车，这边刚安置好。就听见有人喊：“且等一等...”就见跑过来一个小厮，“车上可是有我家少爷张元？” 程辰撩开车帘子说道：“他在，你且随我们回家，张元发热了。” 小厮一听主子发热急了，连连答应。 一群人紧赶着回家。 微娘此时在家中张罗着热水热饭，爹娘觉着天气太冷心疼女儿不让去考场门口冻着。微娘站在厨房廊下，看着院门口，厨房中腾腾热气弥漫出来，濡湿了额间发丝。 院外车架声儿响起，微娘立刻朝着厨房喊：“小翠、香枝、田嬷嬷，快，人回来。” 厨房中三人听见端着吃食热水呼啦冲出来，去饭厅摆上，这边骡车紧接着进了院门。 微娘急走几步赶到车前，问道：“辰儿可好？” 程太太拉着女儿道：“无事，可都准备妥当了？让小翠收拾一间客房，辰儿同窗过来借住。” 微娘见着车中被扶抱出一个蓝衣少年，还有个面生小厮，看着情况是着了风寒，又见自家弟弟安稳下车面色瞧着还好，心下稍安，答应一声转身去找小翠收拾客房。 这才第一日，考试三天，如今看来没个好身子骨也是不成的，微娘想，往后除了读书，辰儿也该多多锻炼，强身健体才行。 第40章 同窗 程家人刚把人安置到旁边客房中，长顺带着大夫回来了。 程太太心疼儿子，催促着让其去梳洗用些热汤饭。程辰见张元躺在床上面色眼见的好了不少，于是听话的跟着林嬷嬷去了。 这边大夫仔细号了脉，言：“着了风寒，喝了药退热就无事了。”起身开了方子，嘱咐去药房凭方子抓药。 程老爷赶忙给了诊金，吩咐长顺赶了骡车送大夫顺便抓药回来。忙完这些才叫了一旁守着的小厮问话，仔细问了家住何处，可还有家人跟随等等。 小厮唤作东来，连连感激程家帮助收留，详细说道：“...我们府上是距离源镇十几里的张家庄的，庄子上住的都是张氏族人，我们少爷是张氏第四代族长家公子，行五，名张元。此次随少爷一同科考还有三位张氏旁支的公子，如今住在镇上离源客栈。伺候少爷的就小人一人跟来了。劳程家主和程少爷出手相助，待小人回了庄子定禀明家主上门致谢。” 小厮口齿伶俐将府上情况讲的清楚明了，程老爷想了想道：“你去一趟客栈，与同行的的族人讲明你家少爷如今在我府上，免得担忧，倘若不嫌弃，家中还有客房一同来住几日，客栈中杂乱，温习功课夜间休息总不如家中舒适。” 小厮迟疑，这...自家少爷如此情形借住便罢了，还有三五人，家主知晓定要怪罪了。 程老爷瞧着小厮为难，直言道：“你且去传话，其余事自有你家主子做主。” 小厮听命行事，拜托了程家照看着张元他去去就回。 程家夫妻见张元面色不似刚开始时潮红，人许是缓过来了，心中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想来喝了药能好些，这般冷的天气，一众学子在冷风中冻了一整天，伤寒也是难怪了。 看着张元睡得安稳，就指了林其一旁照看着，嘱咐一会儿买药回来让厨房赶紧熬了。腾开身二人就悄悄起身去了饭厅看程辰。 此时程辰已梳洗好了，坐在桌边喝微娘给盛的热鸡汤，鸡汤里加了好些姜丝，味道辛辣古怪，姐姐的心意难却，程辰正龇牙咧嘴的硬往下灌。 一旁微娘还在念叨自家弟弟，“你往后除了温书还需要多锻炼些身体，这科考熬人，学问到了身体不行也是不成的。” 程辰唔唔点头。 微娘继续，“不若你学着练练五禽戏之类的，再不然我问莫言哥可有认识的武师傅，你跟着学学。” 程辰听完差点呛住，赶忙拦住自家亲姐，“用不着吧，我又不是考武状元。好姐姐，我定坚持练五禽戏，平日里再多走走可好？” 着实用不着武师傅练武啊~程辰心中呐喊。 程老爷和程太太进门听到一耳朵，程老爷赞道，“微娘所言甚是。身子骨硬朗些再是恶劣的情形也能抗一抗。” 程辰点头应是。 程太太关心儿子身体，温声问道：“可有哪里不舒坦？一会儿再泡个热水澡。” 程辰几口喝下碗中鸡汤，忙回道：“儿子很好，就是冷，一碗鸡汤下肚，现下好多了。” 程太太点头，“你那个同窗如今看着脸色好多了，等一会儿喝了药好好睡一觉该是大好，你一会儿去瞧一瞧，咱们留他在家里住几日便是，他家里几个族兄弟也可来借住，咱们家有客房安置。” “儿子听爹娘的。”程辰笑道。“一会儿我问问张元，估摸着一会儿能醒了。” 程太太又叮嘱，“看过他无事你便早些睡，明后日还要考试。” 程辰吃着饭菜点头应下。 长顺是半个时辰后才回来的，将药包给了厨房熬着，过来跟程老爷回话，“今日药房好多人，问诊的大都是学子，许是都是今日考试受了伤寒了。” 程老爷叹气，“想要科考出头哪里那般容易...” 不一会儿林其来报说张元醒了。程家夫妻携程辰忙起身去了客房。 此时张元歪靠在炕头软枕上，神色憔悴，端着一碗汤药正小口喝着。他家的小厮客栈报信回来，正站在炕边上说着自他发热昏倒后诸多事，还有程家老爷邀请他们借住之事。张元细细听完，问道：“族兄如何说？” 张家庄整个庄子都是张家族人，宗族传承近三百年了，族人盘踞在一处，主支旁支的族人几千人，族中族田供养着族中小辈读书学艺，族内有族长和族中有威望的长辈主事，张氏家训：族中子弟在外互帮互助共进退。 张元当时考试座位与族兄弟分散，正巧在程辰隔壁，所以程辰顺手就带回家了。 小厮回话：“二公子说一会儿和其他两位公子一同来程家拜谢，他还说少爷如今病了就在程家安心住下，他们这几日还是在客栈为好。” 张元点点头。 此时程家夫妻和程辰进来了，张元要起身行礼，被程老爷拦下，温和道：“你如今病着，还是多休息为好，可好些了？” 张元急忙回道：“多谢伯父伯母收留，已好多了。” 程太太瞧着这张公子剑眉星目，眼神清正，慈爱道：“你安心住在这里，就当自己家随意些就好。大夫让你多休息，一会儿好好洗漱一番，用些热汤饭，只要退热了，不耽误明日考试的。” “有劳伯父伯母，侄儿谢过。”又朝着程辰施礼，“多谢程师弟今日相助。” 程辰忙道：“张师兄言重了。你我同窗，本是应当互帮互助。” 程老爷安慰：“这些虚礼就免了，你好生休养，不要耽搁了明后日考试才是。” 张元连忙点头应是。 程家三人略坐了坐就出了客房。程太太去了厨房叮嘱客人熬药饭食都仔细些，一家人忙碌一天也就各自回房打算先歇下了。 谁知程太太夫妻刚到上房，长顺回禀言道张公子族兄来访，两人匆忙去了前院。 张家来了三位公子具都仪表堂堂，文质彬彬，为首的张公子年龄略大些不过十六七，家中行二，见到程家夫妻带着兄弟俯身便拜，连连拜谢程家相助，言道今日急等张元不归，众人正着急，见到小厮传话才知小五发热晕倒被程家接回家了。兄弟三人梳洗过后便赶了过来... 程老爷忙安慰道：“你等不必如此客气，我儿与你们都是同窗情谊，都是自家人。”然后又邀请道：“你们从客栈搬来我家住几日，家里比客栈便宜许多。” 张二公子婉拒道：“我们三人还是住客栈就好，有劳伯父挂心，只家中小五就麻烦伯父伯母照顾一二。等小子回到家中定禀明长辈携礼拜谢。” 程家夫妻连道不用，都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云云。 几人稍作片刻去了客房看过张元，见已退热不耽误明日考试便安心告辞了。 程家今夜留了值夜人，其余人等梳洗歇下。 长夜漫漫，又见雪花簌簌飘落下来... 第41章 县试考完 一连三日，程家一家就为家中两位考生忙忙碌碌，程家夫妻更是每日按着时辰亲自接送，一直到考试结束总算顺利无甚意外。 这日早上，用罢早饭，张元几兄弟特来辞行回张家庄。 程老爷招待几位学子厅堂喝茶闲聊，疑惑问道：“三日后放榜，几位贤侄为何不多待几日。” 张二言：“三日后学院开始上课了，到时候也能看到成绩，我兄弟几人正好趁空闲回家中看看，家中长辈也在等我等消息呢。” 程老爷闻言点头倒是，只好客招呼着，“几位贤侄往后多来坐坐，辰儿学院中亏得你们关照，往后可不要生分。” 张元这几日住在程家，还算随意自在，笑道：“伯父放心，侄儿得空定来叨扰。” 程老爷乐呵呵连连说好。他是喜热闹的人，况且张家几个孩子教养颇好，文质彬彬，辰儿与之相交他喜闻乐见，家中自是支持。 程太太收拾了几份平日自家做的觉得不错的几样糕点，给几位学子路上食用，都一一齐整的摆在食盒中，又给拿了皮水袋装了热热桂花茶，安排妥当了才带着人来到厅里给放在边上，嘱咐道：“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冰天雪地的不要太急赶路，我听说张家庄距离这里也不过一个时辰，慢慢走总能到家。” 几人连忙应是。都觉得程家长辈真的是慈爱又暖心。 又坐了片刻，张家几兄弟出门上了车家去了。 程太太去了后宅看女儿，这几日张家公子在，微娘也就没在往前院走，她已经定亲了，本不该在抛头露面随意见外男。 微娘在自己房中还算自在，每日吃用有小翠、香枝伺候，她只窝在炕上看书习字，偶尔做几针针线。 吴莫言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她偶尔会去隔壁吴家陪吴太太喝茶唠嗑，天气冷吴太太也是懒得出门，两人翻着话本子互相探讨几句书上故事，倒也惬意。 吴莫言走时给备了不少话本子，再加上他书房中各类书籍，微娘觉得半年不出门她都可以。至于针线么，程太太让她给吴莫言做些鞋袜之类的，毕竟定亲了，微娘应了，不论好坏自己心意到了就好。 想来他收个四不像的袜子也会欢天喜地吧，微娘偷乐。 做着针线也会想起他走前那个手指上的吻，她能感觉到的不舍和珍视；也会想起那个人走前对着自己言语滔滔，有些时候还需要哄一哄...微娘会不自觉噗嗤笑出声来。 抬头对上小翠和香枝疑惑的视线，微娘愣住：难道...是思念..么..... 一日一日，习惯着也坦然接受着。有时候微娘竟然想等天暖和些去军营看看去，这是走前答应他的，总要遵守诺言吧。 此时的军营中，吴莫言在校场带着自己手下的两千零二名兵士练刀，一招一式，呼和一片。两个月后赵将军要看成果，这是他初来营地崭露头角的机会，也是他能否稳住脚的依仗，他必要全力以赴.... 一个多月来他与众兵士同吃同住，一同摸爬滚打的训炼，就为了一个可以一鸣惊人的机会。 夜深人静也会想到微娘，那个温柔、沉静、娇媚的未婚妻子，也会常常看着离源镇的方向期盼着见面的时光。 吴莫言坚信： 短暂的分离只为长久的相聚，他吴莫言只有出人头地有所建树才能给心爱的姑娘更好的生活，才能保她一世安稳！ ....... “那张公子又来了。”小翠进来说道。 张元归家后禀明爹娘道考试期间染病程家多方细心照顾，张家夫妻等张元休整一日略好些，隔天就带着厚礼来感谢程家相助之恩。 程家夫妻在正厅热情款待张家三人，程老爷直言：“辰儿的同窗好友就如同自家子侄一般，谈不上恩情。” 程太太也笑言：“确实过于郑重了。” 张太太身材微胖，鹅蛋脸，瞧着一团和气，连连道：“自是应该，小五病重亏了您家给找大夫又伺候吃用...这般恩情不能不谢！” 一旁张老爷也还是慎重道谢一番。 程辰和张元两人坐在窗边品茶闲聊些书院趣事。 此时听到消息的微娘走了进来，程太太忙招呼女儿上前见礼，“这是张家伯父伯母，快来见过。” 微娘快走几步到跟前，俯身行礼。 程太太笑着指着微娘，“这是我女儿，名唤微娘。” 张家人都愣了一愣。 张太太惊呼，“这般貌美，程太太您好福气啊。”说着拉到跟前，越看越惊艳，“这是如何生养的。...可许了人家？” 张太太越看越喜欢，这相貌真是生平仅见，这自家儿子...想着就看向儿子，那小子也看愣了神。 谁知听到程太太道：“年前定亲了。” 张太太...满脸遗憾，“真是，也不知谁家竟有这般福气...” 张元恢复神色自然的与程辰继续热聊起来，心中怅然若失，有缘无分没在对的时间遇见罢了。 程太太谦虚几句，吩咐微娘去厨房看看备些糕点来，微娘顺势退到厅外。去厨房言语几句，就回了后院。 人见过礼到了，她还有针线没做完呢，有人等着... 张家远道而来郑重谢过后，婉拒了程家留饭，不过片刻告辞家去了。 自此后程辰和张元同窗之谊更深，连带的程家和张家也来往密切起来。 第42章 程辰中童生 今日放榜。 程家今早起就在等放榜的消息，一家四口坐在前院待客厅里坐等。放榜前县衙会鸣锣三声，后会有专人唱榜，通过考试的名单都在榜单上。 如今外头衙门口好些等着放榜的人，程家离得近便，家中坐能听到锣声响，比站在外头冰天雪地的舒服的多。 程老爷近日有出门转悠，就对着家中几人道：“好些学子远道，就一直在镇上客栈住着等放榜，今日过后镇上就没这般热闹了。” 程太太瞧了一眼自家老爷，取笑道：“就这么爱热闹一个人。” 微娘和程辰噗嗤笑了。 “爹，等天暖了，大家就都出来了，哪里都有热闹瞧。”程辰故意曲解程老爷意思。 程太太哈哈一乐。 程老爷喝口茶水，也不辩解，由着母子三人乐呵。 如今这种日子，程老爷十分满足。妻子儿女围坐一旁，简单温馨。 程太太恍想起吴莫言走了也一个多月，念叨着：“莫言走了一个多月了，未曾往家里来过信，也不知可好~” 程老爷抚着美髯，“他刚去，总要做出些成绩才能站住脚。” 微娘听着微微愣神。 想起前几日吴太太也老神在在的说过此话。估计一个是为了安她的心，再一个情况也许确实如此。 程太太想了想，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甚懂官场诸事，既然事出有因，外面那些男人的事情他们男人自己明白就好，也就不再在意。 又说起了那个前几日借住的张元合那几个张家少年，问程辰：“张元几个孩子今日是不是也来镇上了？下晌都去书院了吧？” “昨日来家说是今日早些来镇上看榜，许是在路上了...”程辰吃着手边的桂花山药泥，随意道，“下晌学院开始上课了。” “那你东西可收拾好了？” “都好了，娘不必挂心。我过些日子就回来。” 程太太点头，又嘱咐他平日饮食起居等等。 程辰一一应答很是耐心。 一家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就听见三声锣响，外面街上的吵嚷瞬间小了许多。程老爷指了程六儿和林其去瞧榜单，这童生试除非魁首或许有热心的来门上报喜讨个彩头，还是要自己去看榜单的。家中小厮都与程辰年龄相仿，原来都是跟着程辰的，日常伺候还有读书习字都在身旁，耳濡目染都是识些字的。看榜只需找到名字和名次，两人没甚问题。 两个小厮去看榜高兴的很，这种伙计还是历来头一回，兴奋的迅速跑出了家门。 榜前人头赞动围满了人，程六儿和林其商量一个榜头一个榜尾看起，能细细查过全榜。俩人年龄不大，身形灵活，东挤西钻挤到最前，程六儿看了魁首，第二名就找到了程辰，离源镇程辰，错不了！惊喜大喊一声，“中了！”又朝着榜尾叫林其，“林其，快，少爷中了，第二名！” 林其听到一摆手，两人又朝外头挤，汇合后拍手相庆，正要回去报喜，就听到，“可是程家人？” 两人回头看到几个身穿灰白学子长袍的书生立在街角茶馆门口，领头之人正是张元。 林其曾经照顾过几日，是认识的。林其连忙点头行礼：“小子们见过张公子。” 张元笑眯眯对身后几人道：“走，咱们去程家道喜去，顺便讨口茶喝。” 几位书生学子调侃几句，一起随着俩小厮走向柳树胡同程家。 程家人正焦心等着，此次程辰参考虽然一直说下场试一试，还是希望能考过的。 程六儿脚程快几步回来了，进门就喊着：“少爷中了，少爷中了！” 程家人惊喜非常，程辰也是喜不自胜，虽然说考试时候还算淡定，题目自己觉得还算简单，不过有时候不是自认为考的不错就是能上榜的，夫子曾说过考主官的喜好这一项也是关键。 如今听到过了，自是惊喜非常。 程老爷还在细问，“名次第几？可靠前？” 程六儿笑着回道:“第二名，小子亲自看到的。” 程老爷大喜连连叫好。 程太太可不管名次，儿子中了就是大喜事，跟身旁笑眯眯的微娘道：“咱们要好好庆祝一番。”又对一旁林嬷嬷吩咐：“嬷嬷，去厨房好好做几个菜，咱们好好乐一乐。” 林嬷嬷也笑哈哈连连应是。 程家一家主仆具都欢喜非常，这可是程家来离源镇后最大的喜事。 这边又听见程六儿回话道：“林其带着张公子等一众学子稍后一步来贺喜了……” 程太太急忙起身安排，“嬷嬷，快带着香枝她们准备些茶点。” 又问微娘道：“可是愿意见见来客？要是不愿意微儿可以回房歇着。” 微娘喜静，再者来的都是些男子，还是回自己房中自在。直言道：“女儿还是回房吧。”又与屋中程老爷和弟弟说了几句，就自己回了后院。 几句话的功夫，门口就响起说话声儿，张元进门就道：“辰兄可在，我等来道喜讨杯喜酒喝~” 见程家夫妇出了屋门，忙带着一众学子上前恭敬见礼，“伯父伯母可安好？” 程老爷言道：“不必拘礼。快快进屋内用些茶点。” 学子中有张元和张家三兄弟外，还有两个生面孔。两人上前自介绍一番，名唤柳如声和江何。程辰招待着几位同窗进了刚才程家小聚的厅堂内。 程老爷慈爱问了几句家中长辈情况，又提及这次放榜可都看过，等听到几人都中了后，大喜，言道：“几位贤侄都是有才之人。” 几位学子也是眼见的欢喜，过了童生试，第一步科考正式踏出去了。 程太太着人上了茶水点心，瞧着几位学子都是谦逊有礼、相貌堂堂少年模样，想到都是儿子同窗好友，瞬间慈心泛滥，一边招呼着尝尝茶点一边热情留饭。 张元在程家住过几日更熟稔，笑嘻嘻言道：“伯母留饭，却之不恭，侄儿很是想念伯母家的饭菜。” 程太太被哄的言笑晏晏，连连道：“那你可要多吃些。茶点可合口味？下晌去学院之时，我给你们都准备些。” 张元点头应下。其余人等瞧着程家父母慈爱好客，见张元如此亲近，也就顺势留下了。 程家热闹欢聚半日，送走了程辰和其同窗去了书院。 天气依旧风雪不断，可离春天一日一日的更近了，总有冬去春来的时候…… 第43章 吴莫言军中大放异彩 西北军营，两月时限已过。 今日吴莫言带领手下两千零二名兵士冒着风雪矗立在校场中，等待赵将军验收练兵成果。 赵括将军姗姗来迟，后面跟着见过一回的几名校尉小将。到场后赵将军盯着场内军士巡视一遍，高声道：“不错。都很有精神。”手指向吴莫言，调侃一声，“吴校尉，这两月有无成效，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吧。” 吴莫言大声应是，指挥着底下两千兵士分队列演练一番，队形列阵走位，不过几息赵将军就看出不同寻常来。吴莫言自小研读兵法，他那一屋子父亲留下的兵书可不是摆设，区区两千兵，两个月足以有个大幅度转变。 赵将军顿时来了兴趣，言道：“这么干看着有什么意思，战场上都是真干。儿郎们敢不敢动些真格的？” 校场中兵士大喊：“干！” 赵将军大喝，“好，不愧是我军将士。痦子，把你们队集合带过来，陪着来一场。” 脸上有个黑毛痣的大汉出列道：“得令。那就给吴校尉展示展示啥叫正统军，也给众儿郎长长见识。”转身去了一旁集合自己座下兵士。 两队兵士列队两侧，吴莫言和痦子校尉站在队前，等待赵将军指示。 赵将军叉着腰言道：“只是演练没什意思，直接打一场吧，注意分寸。” 吴莫言和痦子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一挥手。只见下方兵士呐喊一声混战成一团。 赵将军老神在在道：“这才有意思，最后站着的是哪个队哪个队赢！”说罢大马金刀坐在后面椅子上。 广阔的校场上喊杀声震天，引来越来越多的别的营的兵看热闹，里三层外三层的，鼓劲加油呐喊声不绝。 此时校场门口走来一队黑铠甲兵士，风雪中，铠甲铿锵作响，走近了赵将军才看清领头之人是大将军薛平，连忙上前抱拳行礼，“见过大将军。” 大将军看一眼赵括，指着校场询问，“这是作何？” 赵将军哈哈一笑，道：“这不是新来的吴校尉练兵一段时日了，今日拉出来看看成果。”说着指着吴莫言等人上前道，“尔等都来见过大将军。” 吴莫言和几个小将上前抱拳行礼，“见过将军。” 薛大将军点头挥手免了礼，眼角瞄过吴莫言，对着赵将军道：“场中演练作何打作一团，成什么样子。” 赵将军自来不拘小节，哈哈一笑，粗神粗气，“干练有什么意思，战场上拳头说话，打一场才能看出真本事。” “大将军若得空也来观看一场实战如何？” 薛大将军不置可否，只淡然叮嘱一声，“点到即可。”几步走到原来赵将军的椅子前坐下。 赵将军见大将军坐下，立在一旁不在意道：“大将军宽心。” 当兵的哪个没点伤痛，没见过血的兵如何上战场。 一个时辰左右场上陆续躺倒一片，倒下的都被边上围观的兵士扶拽到一旁，请了军医查看伤处，索幸都是没带兵器只是拳脚过招，最多的皮外伤。 不多会胜负已分，场地正中十几个人，其中就有乔也和张迟，全部是吴莫言的人。 赵将军眉毛一挑，奇道：“唉，吴校尉你队竟然还赢了？！！痦子队可是咱们营数得着的，你区区两月集训兵士竟如此勇猛，不错！” 吴莫言上前谦虚抱拳；“侥幸险胜，谢将军认可。”又转身对上痦子抱拳，“承让！” 痦子龇牙咧嘴一边回礼，一边大吼底下兵：“今儿起都给老子加练，输给新兵丢不丢脸！都给老子起来，喊个屁的疼…” 果然什么将军带什么兵，赵将军手下人一样语言粗犷~ 大将军敲着座椅扶手沉思半响，起身一挥手带着人走了。 赵将军砸吧砸吧嘴，想破脑袋想不明白这薛大将军是偶然走过来看看是有意过来的。他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吴莫言，算了，大将军总会有自己的想法，他只听令行事即可，赵将军想。 如今胜负已分，吴莫言实力不容置疑，赵将军鼓励一番，对自己营的几名小将道：“今晚给吴校尉接风。”然后一挥手走了。 赵将军手下有七名校尉，加如今吴莫言，一共八人，每位校尉领兵两千，营地后方还有伙头兵等后勤兵，赵将军统率两万多兵士。 吴莫言用两个月证明自己正式进入赵将军营内部，成为赵将军校尉中的一个。 如今处于青黄不接的时节，军中将士更是难过，朝廷每年拨的军饷，一层层分派下来只够温饱而已。军中兵士吃的都是粗粮，偶尔有些油水。 今晚饭食依然是粗粮馒头配大锅炒的菘菜，菜中毫无半丝油水，吴莫言吃的面不改色，大吃大嚼。边上坐着同是赵将军麾下的七个校尉，每个人手边放着个粗瓷大碗，碗中倒满了略带浑浊的烈酒，这是今晚为吴莫言正式入营额外加的接风酒。 几人吃吃喝喝，其实这些日子大都熟悉了，刚到那日还打过一场，后来营中多次碰见，几人天南海北很随意的闲聊。 痦子这名字是个诨名，大名叫赵武，当兵六年了，跟着赵将军最久，本人豪爽不拘小节却爱照顾人，这些校尉多是当他大哥一般。 痦子校尉喝着酒吃着菜，叹气道：“现在咱们将士都吃的粗粮，常年少见油水，朝廷军粮如今还没到，过些时日倘若敌军来袭，也不知能不能有力气上战场。” 几位校尉也叹，每年这种时候最是难熬，更北面的游牧民族每到此时总来侵扰边境百姓，他们经过一整个冬日口粮没了风雪又没过去，就越界来抢掠。 如今军粮见底，朝廷军资迟迟不来，这些日子大将军和众将军一直想法子应对，这十万大军也在苦苦支撑。 吴莫言问：“可想到法子？” 痦子摇头：“大将军让其他将军不拘打猎还是借周边百姓自己先抗一抗。” 吴莫言突然想起平洲府城城外那伙子劫匪，不知知州是否派人剿灭….. 第44章 吴莫言预剿匪凑军粮 吴莫言在军队时日越长，越能体会到军营将士的不易，艰苦的日复一日训练，吃用竟然也差到不可想象，粗茶淡饭毫无油水，如今青黄不接的时节，朝廷军用物资迟迟不到，已即将快要断粮的境遇了。 吴莫言想到那天痦子说的大将军和众将领商议各营地自己解决克服难关，想了几日，吴莫言走到赵将军帐前求见赵将军。 赵将军见了吴莫言，“何事？” 吴莫言恭谨道：“有一事，想问将军可否去做，卑职困惑许多时日了，还望将军解惑。” 赵将军疑惑的看着吴莫言，这小子自入营以来做事有主见、有谋略且懂察言观色，平日里兢兢业业，丝毫不行将踏错一步，如今还是有事困惑住他？赵将军直言，“你说说看。” 吴莫言瞧一眼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的赵将军，详细讲了讲年前离源镇举人科考路上，过平洲府被劫掠一事，当时吴莫言亲去调查，当时十几个毛贼他协同府兵抓获了，可曾有个犯人吓破了胆子供述说平洲府与定州府交界处一处山上有个寨子，寨中人经常打劫过往商队，因处在两州交界处，两州知州无暇顾及，且每次作案只抢财物不伤人命，被抢掠的商人时日长了，竟每次走过自觉上供奉，那寨子如今竟盘踞那处已好些年了。 赵将军咂吧着嘴摸着下巴，两眼精光闪烁，他是不拘小节直肠子但是不傻，瞬间明白了吴莫言意思，那是个肥羊啊！ 赵将军想了想对吴莫言悄悄道：“你且回去，我去大将军营帐一趟。” 吴莫言抱拳出了赵将军营帐，他猜测，大将军估计会默许，只不过不会让大张旗鼓的去剿匪，毕竟剿匪是当地官员和驻守军的事，他们西北军主管西北战事，不能越界。可这种时候军中将士口粮渐底，总不能拉紧裤腰带喝水硬扛吧。 果然，不过一个时辰，赵将军近前护卫兵来请，说有要事相商。 吴莫言赶去赵将军营帐，只见另七位校尉都到了，他知道他们都已经知道消息。 赵将军挥手让都走到近前，偷摸道：“大将军允了，只不过不能与当地驻守军起冲突。”然后对着吴莫言道：“可是确定此事是真？” 其他几位校尉转头看着吴莫言。 吴莫言思索片刻，说道：“当时卑职听到后上炳了平洲知州，后来也曾悄悄去查探过，确有这寨子痕迹。只不过寨子在山上一个洼地，易守难攻，而且也不知平洲知州是否已经协同定州及其当地驻军剿了匪患。” 痦子道：“我觉得还在，要是剿匪早就剿了，还要这许多年一直猖狂？要么打不赢要么同流合污...” 赵将军瞥了痦子一眼，他也是这般想的，但是这同流合污可不能瞎说，虽然极有可能是真的，假意训斥：“莫胡说！” 赵将军问：“你等谁带人去摸摸情况？” 几位校尉摩拳擦掌全都抢着要去。 痦子：“将军，这宅子吴校尉知道地方，我随他一同过去查看...” 其他人：“卑职同去...” 赵将军大手一挥，下令道：“这样，痦子和莫言第一队人去查看，便装，悄悄地去，摸清楚情况速回来禀报。”又对其他校尉道：“尔等做好准备，咱们营要为民除害。别他娘给老子拖了后腿！” 几人应是，刚要退下，赵将军又言：“悄悄地~”眼睛一撇外面，龇牙道：“咱们营后面吃肉还是喝汤就看这回了，切不可泄露消息，莫让他人分一杯羹喽。” 几人悄声应是。 没法子，十万大军，那寨子再富有也不够分啊。 吴莫言带着本队里的乔也和张迟，又点了几名平日表现好身手不错的，还有痦子及痦子队几个兵，一行十几人，换了便装，冒着风雪悄摸的骑马出了营地... 吴莫言痦子等一行人快马多半日，到了那匪患所在的地。远远的下了马 “这伙土匪真是找了个好地儿。”痦子摸着下巴龇牙,却见周边几座大山环绕，中间一条马路通往平洲和定州，马路狭窄仅容大概一辆马车的余一些的空间能通行，路两旁林子密集分布两侧，可埋伏其中，等到车队路过，前后一堵，简直瓮中捉鳖！ 如今看来盘踞多年也是有原因的，就这地方一般想出兵攻打确实不容易。不过不代表他们不行！ 痦子觉得这肥羊注定得是他们的！ 吴莫言和痦子等商议将马匹藏于一旁密林中，等到天黑轻装悄悄上山查看。 一队人到时已是申时末，冬日天黑的早，在等不过半个时辰天色暗下来就可行事。十几人就地坐在个隐蔽的枯草窝里用了些干粮，略作休整。 戌时过半，天色暗了下来，众人又略等了等，天黑透了，分成三个小队悄悄摸黑上了山。 山路难行还有厚厚的积雪，十几人手脚并用的爬，不敢大动作，怕被发现又怕稍微不注意恐跌落下去。 竟然连个像样的小路都没有，痦子边爬山边嘀咕，这群人怎么进出的，铁定还有隐蔽的小路，得摸清在哪里，回头军队来了好堵住才行。 淅淅索索爬了半个多时辰方看到远处洼地有灯光，此时另两队也摸了上来，几人打着暗号，悄悄包抄过去。 只见寨子门口两边还用粗大的木料修了的了望塔，上面有七八人巡逻站岗，底下进出大门处也有两人站岗，寨中房屋顺着地势建造的杂乱无章，高处粗略一看亮灯的也有几十上百座！如今夜里，少有人员走动，看不出寨子中具体多少人，只看屋子怎么也有几百人！ 三队人悄摸的围着寨子周边查看一番地形，下山了。 密林中，吴莫言和痦子等人就着观察情况汇总了下信息，留了两个兵盯着情况，几人冒着夜色和风雪赶回去军营跟赵将军汇报情况。 赵将军此时也在营帐里着急转圈子等情况，盼着这肥羊更肥些，解决一下当下燃眉之急，好歹能撑到军粮到。 捉急又兴奋...... 第45章 剿匪 一整夜疾行，天微亮，吴莫言一行人赶到了军营。 赵将军等了一夜，听到传报说人到了，赶紧让进来。吴莫言和痦子进了赵将军营帐详细讲了寨子情况。 赵将军大喜，哈哈一乐，“这好啊，瞌睡就给送了枕头！嘿嘿~去准备，一会儿出营！”又小声嘱咐，“动静小点！” 俩人答应一声出了营帐。 吴莫言和痦子两人顾不得歇息，直接点齐了各队兵马，悄悄出了营地，此次每队只带了一千兵士。就那些个散兵游勇的对上正规军，不堪一击，痦子校尉的原话！ 十分自信。 吴默然十分赞同。 此次出营也是做足了准备，赵将军已报备了薛大将军，就是以练兵的名目，顺便查防。不管营内营外不会有丝毫怀疑。 两千人全部骑着战马，犹如利箭扎向目标方向挺进。 到了昨日的密林，跟留守的两名兵士汇合后确定那寨子没甚动静，吴莫言和痦子俩人商量着如何强攻进去，迅速解决回营地，以免跟当地驻军对上。 昨日已探好地形，一行人照样藏好战马，吴莫言安排乔也带一小队人先去堵了后山寨子中人进出的隐蔽小路，其余人等又分散成十几队包抄上了山。 白日上山还算容易，光线还算好。寨子门口不远处，众人看到照样了望塔上有七八人巡逻，门口有站岗。痦子龇牙，“呦~还懂得换岗！” 吴莫言一招手，弓箭手两排齐齐对准寨子门口，手背下压，箭簇齐发直接射中站岗的几名土匪，声儿都发出多少。 痦子腰间佩剑一拔，喊道：“儿郎们，冲。速战速决，反抗者杀！” 盘踞多少年就不信手上没有人命，都是些罪大恶极之人，不用丝毫留情！ 一千余兵将冲进寨子，杀的杀绑的绑，不过半个时辰，攻下了整个寨子，漏网之鱼也在小路上被乔也一队兵士抓获。 吴莫言和痦子带着人搜索了整个寨子，真的是富得流油，金银珠宝粮食...痦子龇牙咧嘴一边让兵士搬一边牙痒痒，这看情况这伙人过得真他娘的比当官的都滋润。 吴莫言心思深，直接着人押了寨子的当家当场审讯了一番，结果虽然意外但在情理之中，官匪勾结... 吴莫言、痦子对视一眼，这已经不是他们职责范围能管的了，只能带回去上禀将军定夺了。 起初还打算剿了匪患，直接绑了土匪在平洲知州衙门口一扔，他们带着财物直接回营，理由是出来练兵巧遇！如今这个情况... 痦子龇牙，有点貌似脱出预想了啊~ 不能为也为了，只能带着财物和土匪们齐齐上路。 到了军营已经入夜了，赵将军和其余几名校尉一直在营帐中等着好消息。 吴莫言和痦子回来禀明了情况，赵将军... 真是想偷摸搞些便宜吧，还惹了一身骚！赵将军无法，只能又去找薛大将军。 薛大将军直接写了折子，一批快马八百里加急送去了京城。官匪勾结不是小事，是否附近几州官员都涉事未可知，只能上禀严查了。 后续之事自有上面的人解决。三营得了这批财物，弟兄们会好过许多。赵将军派了人带着银钱去周边村镇购买粮草，这几日其他营将军看着三营有吃有喝眼珠子都红了，都是一个军的兄弟怎么能你们吃香喝辣的，别的兄弟看着呢。这不赵将军的营帐快被踏烂了，各种撒泼打滚讨要粮草。 吴莫言... 真是开了眼了，都是将军，什么脸皮都不要了！ 赵将军无法，他总不能真看着将士们挨饿吧，只能把所得的财物分了分，这一分就看出来僧多肉少、杯水车薪，最多支撑个两天！ 赵将军望天长叹，此时是一点也不嫌弃麻烦了恨不得多剿几个土匪窝子！ 自此之后有出门换防的或者远处巡逻的军队总是往深山处仔细搜寻一番，万一碰上土匪窝呢，不是白赚么~这还真就发现几回，西北军争抢着兴奋围剿，如此这般，北地匪患几乎绝迹，这是后话。 几日后朝廷拨的粮草终于到了，西北军总算度过这段艰辛。 吴莫言凭此次剿匪受到上峰表彰：私下的偷摸的，赵将军的口头嘉奖。 吴莫言：... 面无表情一人站在帐中，看着赵将军用蒲扇般的大掌拍在肩头，用自以为温和的声音说道：“吴校尉，你此次表现非常好，咱们营就是要这种不拘小节时刻想着兄弟的兄弟，你很好，是这个！”大拇指在吴莫言面前一竖。 又欣慰说道：“好好干，以后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吴莫言...这个饼画的够大，真正的军功都是上战场真刀真枪拼来的，哪个几件上不得台面的小事儿能够封侯拜相。不过上峰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吴莫言认真点头虚心应下。 赵将军瞧着吴莫言如此上道，很是欣慰，又言语激励一番放他出了军帐。 吴莫言站在军帐前风雪中，遥望向离源镇方向，他想念自己家姑娘了，娇媚的容颜，柔软的小手...... 此时程家，微娘坐在炕上缝着一双袜子，侧脸温柔，面带微笑，一旁小翠叽叽喳喳讲着外头的趣事。她是个待不住的性子，从前微娘只有她一个丫鬟她还能沉下心陪着，如今香枝事事妥帖，她时不时的就跟着厨房田嬷嬷出门采买，总听些街头巷尾的闲话趣事回来讲给微娘解闷。 小翠口齿伶俐讲到，“...镇上传，府城来了个钦差大人，咱们这儿仿似出了大案子，如今钦差奉命查案呢，平洲城戒严了...” 又道：“前几日据说平洲和定州有一窝匪患被路过的西北军清剿了...真是大快人心。” 西北军...微娘抬头看向窗外，风雪依旧，那个人在军队不知可好... 快要三月了，再是寒冷的冬日总要过去，貌似这凌冽的西北寒风柔和了不少，春天更近了~ 第46章 乔夫人来访 近几日风雪小了许多，时断时续，洋洋洒下的都是雪粒子，沙硕一般，头顶的天空也清亮了，青蓝一片。冬日眼见的要过去了。 今日微娘跟着程太太在厨房隔间里包包子，手指灵巧捏着一个个花褶几下一个皮薄馅大的包子就成型了。 林嬷嬷笑眯眯瞧着微娘，夸赞道：“姑娘包的真好。” 程太太笑看一眼，忙活着手上面的团子，微娘自小体弱，往日里在老宅都是大厨房供应各房吃食，不必自己操心，后来分了家，自己总舍不得女儿进厨房，怕熏着她。如今定了亲，总要学着些掌家理事、房前屋后都少不得的，只能松了口，再是心疼也要嫁人的，伺候公婆夫君这些都是娘子的本分。 厨房里热气腾腾，几人的发丝都润湿了。程太太、微娘、林嬷嬷、香枝，烧火的小翠和上笼屉蒸包子田嬷嬷，周边摆着包好的一箅子一箅子的包子，厨房里满满当当，人多东西也多。 几人正说说笑笑干着活计，吴家的吴太太身边的时雨来了，请微娘过去隔壁坐坐，说是乔夫人来访。 微娘疑惑，程太太也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催促微娘去换身衣裳过去看看。微娘带着香枝净了手，回房梳洗换衣裳。 程太太拉着时雨，拿了食盒装了整食盒的包子让带回去给吴太太尝尝。 不多会儿微娘穿着身青色袄裙，披着斗篷出来了，拜别程太太，跟着拿着食盒的时雨，带着香枝出了家门转个弯就进了吴家门。 此时吴家一进的待客厅里，吴太太正招待一位梳着妇人髻，身穿桃红袄裙的夫人。 吴太太坐在圆桌旁边，对着对面夫人慈爱道：“你头回来家里，我请个我家姑娘来作陪，你们年龄相仿更有话题聊。” “是您府上的姑娘么？”这妇人温和问道。 吴太太笑眯眯有点小骄傲的语气，“差不多，是我未来儿媳妇。” 话音刚落微娘进了厅堂，那背对房门坐的夫人，听到声响转过身来，见到微娘瞪大了双眸，怔怔起身。 微娘笑着先给吴太太行了礼，又俯身给这夫人见礼，“夫人好。”微娘见这妇人年纪不大，脸若玉盘，皮肤白净，杏仁眼樱桃小嘴，看着很是随和。 那夫人回过神来，脸颊微红连忙回礼，嗫喏：“姑娘好。” 吴太太拉着微娘，温和介绍，“这位是乔也的新夫人。”又问微娘，“你可知乔也是谁？就是莫言好友，此次和张迟随着莫言一同去了军营。” 微娘点头，仿似吴莫言闲聊时候提起过这个人，“原来是乔夫人。” “姑娘长得真美，生平仅见！”乔夫人稳了稳心神，纳罕道。 吴太太一脸荣焉，拍着微娘小手拉着人坐下，又招呼着乔夫人落座，“坐下说话，往后当是自家人就是。” 吴太太问微娘这几日在家作甚，微娘略说了几句，都是些日常，没什么特殊，又想起带来的包子，温声道：“刚才在家里和娘在厨房包包子，菘菜肉馅，娘说让您尝尝。”又对乔夫人道：“夫人若不嫌弃，也用些可好？” 乔夫人忙摇头，“怎会嫌弃，谢过姑娘了。” 时雨提着食盒找了盘子每人身前摆了一盘，包子刚出锅还是热的，包子个头不大，婴儿拳头大小，白白胖胖，瞧着可爱。 吴太太很赏脸拿了一个尝了，赞不绝口：“微娘手艺真好。” 微娘脸颊微红，羞涩道：“我只包了几个，剩余擀皮子调馅料都是家中其他人做的。” 吴太太不过脑的继续夸，“怪不得我瞧着这包子格外好看，包的极好。” 微娘：...好羞耻，但是心里很开心，虽然吴太太吃的这个不一定是她包的。 乔夫人边吃边笑，心里羡慕，这还没成婚，未来婆母已然这般宠爱，真是当自己女儿一般。乔也父母早逝，她也...有跟没有没什么区别... “太太和姑娘感情这样好，令人羡慕。” 吴太太吃了包子，喝口茶才道：“你若在家里烦闷，多来家里坐坐，微娘性子软和，你也是温和人儿，你两个在一处聊聊天，看看话本子也能做个伴。” 乔夫人温和应是。 微娘顺手端了茶壶给吴太太和乔夫人续上茶水。 乔夫人坐了一会儿，迟疑开口问道：“其实，今日上门叨扰，是想问问太太这里军营那里可有消息？我夫君走了快三个月半点消息未往家中捎过，我实在担忧...” 吴太太安慰道：“这入了军营的要遵守军规军纪的，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你莫过于担忧了。”想了想又道：“他们刚刚入营，总要拿出些本事来，不然如何立足。你安心，过几日说不得就来消息了。” 乔夫人听了心下稍安，她家中无长辈，只她和两个仆人，她和乔也又是新婚，没几日乔也就去了军营，她实在彷徨。 微娘瞧着这乔夫人含着泪花，岔开话题问道：“夫人平日里在家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乔夫人羞涩拿着手帕抹了抹眼睛，笑道：“只略做些针线罢了。” 微娘笑眯眯，“巧了，夫人肯定针线很好吧，我粗手笨脚袜子都缝不好，夫人改日教教我可好。”微娘说的是真的，她一双袜子半月了还没缝完，也不知吴莫言回来能不能穿上，羞愧~ 吴太太噗嗤喷笑出声儿。 乔夫人见微娘在未来婆母跟前直言自己针线不好，吴太太虽然笑，不过能明显看出是善意的调侃，进一步感叹着吴太太真是喜欢极了微娘！乔夫人摆手谦虚道：“我的针线也不好，只略微齐整些。” 微娘笑嘻嘻调侃，“齐整我都做不到啊。” 三人说说笑笑半上午，乔夫人婉拒了留饭告辞走了。 吴太太拉着微娘手，瞧着乔夫人背影，喃喃道：“这乔家媳妇也是个苦命人...” 微娘后来才知道，这乔夫人曾经跟她遭遇过同样的事，就是年前那场绑架少女的案子，只是乔夫人是被父母卖个那伙人的，她被救后自愿留下，听从衙门安排嫁人，那会儿遇到的乔也... 微娘这日一整日都留在了吴家，陪着吴太太吃了午饭，歇了晌，下午一起窝着看了话本子...婆媳二人相处的越来越投契，真如亲母女一般。 儿子？吴太太想，哪里有儿媳妇香~ 第47章 吴莫言来去匆匆 朝廷派了钦差前来调查“官匪勾结”的案子。 赵将军营帐内，一众小将都在，赵将军直言，“钦差已到平洲府，咱们营里的那些犯人也该移交给官府了。上次剿匪是吴校尉和痦子带兵，此次押解犯人也由你二人同去，可行？” 吴莫言、痦子抱拳，“遵命，将军。” 赵将军叮嘱道：“此去见了钦差可知如何说？” 吴莫言：“领兵外出操练...” 痦子：“碰巧撞上可疑之人，误打误撞剿了匪窝！” 赵将军点头，看其他人都无异议，挥手让他们回去准备。 吴莫言、痦子带着两千精兵押着一众土匪上了临时做的简陋囚车，骑快马前往平洲府。 如今平洲府城已经戒严，只准进不准出。传言平洲知州已被关押，下辖的七八个县令也不甚干净，该关押的关押该抄家的抄家，钦差大人铁血手段，一到府城就调了邻近驻军直接封了城门。 吴莫言和痦子带着兵和几十囚车刚到府城门口，钦差就已知道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平洲府因为钦差大人调兵查案，街上不似平日热闹，府城百姓自觉无事闭门不出，街上除了商铺，一些小商小贩几乎绝迹。 两千余人入城直接到了府衙，钦差带着人亲迎出来，一身墨绿官服，身后还有几个青色官袍的知县，其中一位还是昔日故人~刘墉，离源镇县令。 吴莫言看了一眼刘大人略点头，上前抱拳道：“见过钦差大人和各位大人，卑职奉命前来押解这些匪徒交于钦差大人处置。” 钦差大人面无表情，看了看后方的囚车，淡淡开口：“我听说是西北军剿了匪患才牵扯出的这宗案子？” 吴莫言和痦子对视一眼，恭谨道：“是卑职两人带兵出营地训练，偶见一可疑之人，发现是窝土匪，未免百姓再受侵害，这才剿了匪。谁知这土匪头子慌乱下吐露有什么人作保，卑职二人上报了将军，这才…钦差大人明察！” 钦差大人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个头不高，官帽官袍加身，或许久居上位，一身气势扑面而来，四周一片安静。钦差大人思索一番，着人接管了囚车囚犯关到府衙大牢内。 吴莫言等人做足了准备，那帮子土匪也是被叮嘱过得，即便钦差大人问出了什么，想必也会草草略过，不会细究。西北大营众将士常年驻守边关，薛大将军战功赫赫，些许财物而已必不会被追讨。 果然，钦差大人略问了几句，就接收了囚犯，吴莫言痦子顺势告辞带着兵出城回营。 今日罕见的风雪停了，虽然还看不见阳光，天空中那厚重的云层飘荡开来，透出了青碧色的内里，隐隐泛着光。 微娘邀了乔夫人一起逛街市，这还是她来离源第一回和友人出游。自上回在吴家一别后，两人偶有相互馈赠回礼，逐渐熟识起来，两人都是温柔娴静的性子，十分投契。 今日街上人不少，微娘拉着乔夫人的手，走在街上，后面紧跟着小翠香枝还有乔夫人家的嬷嬷，如若不是带的人多，程太太是不会松口微娘外出的。 微娘站在一卖绣帕绣线的摊贩前，摸着摊上绣帕对乔夫人叹息道：“我估计是天生的笨，绣活怎么都练不好。” 乔夫人安慰：“这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哪里有十全十美的，我就不如微娘妹妹的厨艺。”乔夫人轻拍了拍微娘后背，又道：“这活计只要擅长的人做就得了，妹妹只做自己就很好了。” 微娘温柔一笑，“柔姐姐惯会安慰人。” 乔夫人闺名方以柔。 乔夫人笑着调侃，“微娘妹妹不需做什么，只站在一旁就好，这般绝色，哪里舍得让你做那些俗事。我瞧着都舍不得。” 微娘脸颊红红，调侃回去，“柔姐姐也不差，温柔娴静，身段袅娜，家中之人更是舍不得。” 乔夫人年龄稍稍比微娘大两岁，身段长开了，又已经嫁做人妇，身上莫名带着一股妩媚风情。 乔夫人无奈轻捏微娘脸颊。 两人相携在街上走走停停，买了许多零碎日用之物，女人家的胭脂水粉这些。周边的铺子也有偶有光顾，镇上有一家绸缎铺子，两人就进去看了，各自给家中人扯了几身衣裳。 后面跟着的人手上拎着好些大小包裹。微娘瞧着天色，和乔夫人商量，“柔姐姐，咱们不妨在外面吃了午饭回去可好？小翠说那边有个馆子炙烤兔肉很有名。”她家小翠可是快成“离源通”了，哪里有什么好东西摸得清清的。 乔夫人点头，她回去也是一个人，在外面有人作伴正好。 两人带着丫鬟嬷嬷进了路边的吃食铺子，这铺子不大，上下两层，门口挂着匾额，上书“离源食肆”。这老板真是简单粗暴，就以名命名。 二人进了门，早有小二热情接引，微娘和乔夫人直接上了二楼，选了靠窗的位置。 今日天气算得上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二楼窗户大开着，视野开阔，能看到远处镇外面朦胧的几座矮山。 微娘和乔夫人相对而坐，点了店里有名的炙烤兔肉，又加了素炒和一道汤。带着的丫鬟嬷嬷也在后方桌子坐了，上了喜欢的吃食。小翠叽叽喳喳说着这家的兔肉盛传的如何好吃~ 微娘小手拄着下巴，与乔夫人品着茶水，瞧着窗外景色闲聊着。 这时街上跑过几匹快马，马蹄踏踏伴随着铠甲声儿，一眨眼的功夫就远去了…… 二人瞄了一眼，不甚在意。马匹过去的太快，看的不甚清楚，只大约看见貌似是兵士。 菜品上桌二人边吃边聊用的欢快惬意，殊不知家中乱作一团…… 第48章 吴莫言撒娇求投喂 吴家门响了，吴伯匆忙开了门，见着一穿铠甲的兵士，戴着红缨帽，脸上还围了红色围巾，只露出了一双凌厉的双眼。吴伯眯眼细看才认出是自家少爷吴莫言。 吴伯惊喜：“少爷，您回来了。” 吴莫言步履匆匆进门直直去往后宅，边问着：“是我，太太可好？” “好好，家里一切都好。程姑娘经常过来陪太太，太太每日开开心心的，吃用都好。”吴伯不自觉的在后面跟着，他平日都是在前院的，如今这么长时间才见着自家少爷，高兴的都忘了，走到了后宅院子里才反应过来，对着屋内喊了一声儿：“少爷回来了。”见着屋内时雨扶着吴太太匆忙出来了，才笑着退回了前院。 吴太太站在廊下伸着脖子瞧见吴莫言，笑道：“你可是回来了，瞧着这一身儿都认不出来了。” 吴莫言上前打量吴太太，沉声道：“娘这些日子可好？” “都好。”吴太太拍拍儿子胳膊，“瞧着健壮了，军营里可辛苦？” 吴莫言摇头。 吴太太十分了解自家儿子寡言少语，只说能说的，无奈道：“你去梳洗吧，休息好了慢慢说。” 吴莫言眼含内疚，沉声道：“娘，我回来看一看您就得返回军营。即刻就得走。” 吴太太愣了愣，眼露不舍，踮起脚抚了抚儿子已渐宽厚的肩膀，叹息一声，“你说去军营的时候，我就有准备了，你会和你父亲一样回家就跟过客一样…” 吴太太忍着不舍，叮嘱道：“你如今既然当了兵，舍小家为大家…多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 吴莫言点头转身要走， “儿子”，身后吴太太叫住吴莫言，“微娘现在不在家，和乔夫人去了街上。” 吴太太很了解自家儿子，今日来去匆匆肯定想着见微娘一面的。 吴莫言点点头大步走了，咔嚓的铠甲声，伴着逐渐走远的的背影，吴太太叹息一声，转身回了屋里。 吴莫言出了家门，上了马慢腾腾出了柳树胡同，驾马走在街上，仔细看向两边的摊贩商铺，马蹄踏踏一条街一条街的转着，离源镇不大，主街道也就几条，吴莫言细细看着。 此时微娘和乔夫人正用着烤肉商量着哪日天更好些，去郊外庄子上看看~ 两人位置坐在食肆二楼靠窗，很是明显，加之长的娇媚，沉静温婉，一举一动像一道风景，楼下每每有行人路过总不自觉抬头看上一眼。 吴莫言刚转过这条街口，远远的就看到了微娘温柔漂亮的侧脸，刚要打马过去，后面有一匹马超了过去，吴莫言瞄了一眼，紧跟上去。 离源食肆门口，两匹马停在了门口，马上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将缰绳给了上前招呼的小二，俩人进了食肆，上了二楼。 微娘和乔夫人说到兴头上，二人笑出了声儿，这时候听见楼梯口铠甲声转过脸看过来，见是两个头脸都捂得严实的戴甲兵士，只见来者二人一前一后摘下了头盔和红色围巾，露出了真容。 微娘、乔夫人不自觉的站起身来，一个紧张的打翻了茶碗一个热泪盈眶。 “哥，你回来啦？”微娘听见乔太太颤着音问。微娘愣了愣，平日里夫妻叫哥…么？瞧见乔太太上前抱住那个身高不逊于吴莫言的高大男人… 吴莫言直直走过去牵住微娘手拉到角桌子旁，忽视丫鬟和周边几桌食客的视线，扶着微娘坐在桌角，拉住小手，眼睛紧紧盯着小姑娘细细瞧着，“这些时日可好？”声音带着嘶哑。 微娘抿了抿唇瓣，小声道：“都好。你呢？” “好。”吴莫言从怀中拿出一油纸包，打开递给微娘，“今日去府城办差路过银松阁，有新做的红豆饼，给你带了些，尝尝看。” 微娘听到那句带着希冀和诱哄的“尝尝看”就想起那次在府城被这人硬塞吃食的情景，笑着接过油纸包，拿起一颗塞入口中，绵密的口感甜度适中，点点头，在吴莫言带着认真的目光下吃下一整个。微娘擦擦手又拿了一个递到吴莫言唇边，“你也尝尝，很好吃。” 吴莫言不离盯人视线张嘴咬下一口，拉着姑娘细嫩小手也不接糕点。 微娘… 微娘脸颊微红，举着手默默再次喂过去。 吃完饼，又把手边小二上的上的茶水推给他。吴莫言挑眉，微娘…“你自己喝。” 吴莫言只得腾出一只手端了茶杯喝了几口，这一路急赶几乎没喝过水。微娘见他喝了拿了茶壶给他续上新的。温声开口问道：“是休沐回来的？待几日？” 吴莫言歉疚道：“只是路过回来看看，即刻要返回营地。”抚摸着微娘白嫩的小手哄道：“休沐带你还去府城可好？” 微娘莫名伤感假作无畏，笑着安慰吴莫言：“无事，你安心忙军事，不用挂心家里和我。” 吴莫言看着自家小姑娘精致的眉眼，不舍心酸齐齐涌来，克制着还是道：“得走了，镇外还有同僚将士等着。” 微娘怔怔点头。 吴莫言抚了抚微娘额间发丝，站起身，轻握了下微娘的手，沉声道：“等我回来。” 微娘跟着起身乖巧点头，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从前不觉得，今次再见不知为何心绪复杂难辨，初见紧张相处甜蜜离别…委屈、不舍… “我送你下楼。”微娘拉着吴莫言瞧了瞧另一边无人角落被男人抱在怀中的乔夫人，转身下了楼。 小翠香枝跟在身后。 食肆门口，吴莫言叮嘱微娘：“好好吃饭，注意身体。有事让元宝去寻我。” 微娘听着絮絮叮咛，微笑乖巧点头应好。 不一会儿乔夫人夫妻到了门口。吴莫言对乔夫人抱拳道：“多谢夫人照顾微娘。” 乔夫人连连摆手，客气回道：“您言重了，我平日多受微娘和吴太太关照才是。” 乔夫人身旁的黑脸大汉默默抱拳跟微娘见礼，微娘俯身回礼。 几人又略说了几句话，吴莫言两人上马走了。 乔夫人擦了擦眼泪，转身拉上微娘手，两人相视而笑，瞧着街头两匹马已不见踪影，转身上了楼。她们午食才用了一半，这会儿虽然凉了，让小二重新热了接着吃，如今胃口更觉好了不少呢。…… 第49章 剿匪后续 吴莫言、乔也打马出了离源镇急赶追上痦子率领的队伍。 他们此次押送犯人去府城，回营地途经离源镇顺便回了趟家，不敢多耽误，营地赵将军还在等着回禀。 今日天气不错，无风无雪，路况也好，耽搁一个时辰回家，急赶慢赶的不过半个时辰就赶上了大队。 痦子嘴里含着根儿枯草根，调侃二人，“哎呦，到底是有家室的人，不像我等孤家寡人，没有可惦记的人啊。”骑在马背上，摇头晃脑，吊儿郎当，街上痞子一般。 痦子率兵一直慢悠悠的踏马走着，就是为了等着吴莫言二人归队。他也是开了眼：绷着那张冷脸给媳妇买点心还护在怀里一路，又绕路专门送回去，啧啧，这哪是媳妇，这是心肝宝贝吧，比自己亲闺女都娇养！ 吴莫言、乔也不吭声，两人都是不苟言笑的性子，随便他调侃。 痦子酸言酸语说了几句没意思，只能罢了。 吴莫言、乔也面不改色心中腹诽：老光棍儿懂啥~ 两千余人快马加鞭赶往营地方向而去。 十几日后，钦差亲临西北军营。 薛大将军并未出面，下令赵将军接待，赵将军...不管钦差来此为何，军中诸事全部三言两语岔过去，问及剿匪财物直言未见丝毫！ 反正没证据是我营中收缴了。 钦差：...兵油子！ 没证据确实只能是西北军说什么是什么了，强压也压不过十万大军啊。就是圣上想来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要嘉奖西北军劳苦功高！ 只是... 钦差含蓄道：“赵将军可有在匪徒口中问到其他线索？” 赵将军不知钦差何意，假作思考：“不曾。收剿后直接关在军中严加看管，未做仔细询问。只是抓获途中，那匪人头目慌乱之下露出一两句，大将军已做上报。” 钦差佯做叹气为难，“赵将军不知我等难处，比起王孙贵族本官也只是区区小官，无甚权利，也不被贵人们看在眼里，想要实情上达天听，也要时常顾虑一二。” 赵将军佯做不知何意，安慰道：“大人辛苦为国分忧。” 钦差：...... “大将军确实没在军中么？” “不巧，大将军巡防军务去了。”赵将军遗憾，“一般无甚事，大概半月左右大将军归营。”谅你等不及，哼~ 钦差只得回了平洲府，不过两三日了结了案件押着匪徒首领和勾结匪徒的犯官等回京复命去了。 赵将军自钦差走后，回禀了大将军，大将军思索半刻，吩咐道：“只做好军中事务即可，旁的事自有人专管。” 赵将军听令出大将军营帐前，只听见大将军叹息：“树欲静而风不止...” 赵将军回了营帐内找了吴莫言和痦子叮嘱：“事已了，抓紧练兵，提防外族人入侵才是西北军政务。” 吴莫言、痦子得令。 果然，春日预近，冰雪初化，关外外族人渡过了严寒冬日，口粮见底，开始频频扰边，抢掠边境周边百姓。 侵扰边境的外族人并非正规军，好些都是牧民，十分零散，有几人几十人的骑快马抢掠一通就跑，也有不惧艰险翻山越岭进入关内村镇强杀一通的，边境线长西北军防不胜防。 薛大将军下令，驻军严防死守，并派遣赵将军及其麾下严打佯装本朝百姓混进关内周边村镇的漏网之鱼，以防止细作乱入。 吴莫言带着乔也、张迟及麾下两千兵士辗转于边境周边荒山林地寸寸排查，抓获潜藏偷渡的外族人。 随着天气预暖，积雪渐渐融化了，青草露新芽，枝头抽新枝，关外草场日渐长成，游牧民族生活逐渐好了。这侵扰边境的频繁小战事才逐渐停歇。 吴莫言等人在外风餐露宿月余，翻过无数荒山林地，才回到营地，如今已是三月末了。 此次跟随吴莫言的乔也和张迟抗敌勇猛，有勇有谋，杀敌禽敌无数，十分得众兵士拥护，吴莫言禀明上峰赵将军，请封千户，自此二人名正言顺归属吴莫言麾下。 时值三月末四月初，北地百姓开始翻地除草准备整理好田地，小满过后就要开始播种了。 离源镇程家，程老爷早出晚归忙着自家的两座庄子，庄子上好些田地已经赁租给周边乡民，其余一些请了许多长工帮工，耕地、耙平、整平、上农家肥.....彻底整好地，才开始准备播种。 程太太终于见着了自家的田产，冬日里整修庄子房屋的时候就想看看情况，因了风雪不能成行，如今春日里，着人架了骡车带着微娘、林嬷嬷、香枝、小翠到了庄子上。 如今天气暖和了，阳光明媚，芳草萋萋，远处矮山上树木青翠，微娘瞧着有些眼馋，都说靠山吃山，山上物资丰富，是座宝库。不过有物资同样有危险，蛇虫鼠蚁不说，山间崎岖小路不熟悉迷了方向怎可。微娘初来乍到，不甚熟悉，只能按耐住心痒等先找个熟悉山林的村民帮忙带路去探一探了。 几人入了庄子，一番安顿。待换了方便的衣裳，微娘带着小翠香枝，请庄头家小儿子柱子带路，背着背篓准备上山。听柱子一路走一路讲着：“现在山上也就些野菜，或许运气好捉到野兔，等到下场雨可以采蘑菇，再等到秋日里有好些野果子......” 柱子八九岁，说起山上滔滔不绝，平日里绝对没少上山上陶腾东西。 小翠边走边问着如何打野兔，柱子出主意，要么挖个洞做陷阱，要么拿草绳做个套子。微娘听着笑眯了眼，果然山上有意思的紧。 吴莫言此时快马加鞭出了营地，朝着离源镇而去，他被批准休沐三天。... 第50章 背着还是抱着? 吴莫言快马进入离源镇，走到离源食肆，想起之前微娘在此用饭，桌上仿似摆了炙烤兔肉，想来是合口味的，遂后下马进了食肆买了两份，趁着还温热赶忙骑马赶回柳树胡同。 程家门外吴莫言提着油纸包敲了门，是厨房田嬷嬷开的门，看见吴莫言惊讶道：“吴公子啊，您回府了？！” 吴莫言瞧着这嬷嬷脸熟，也没在意谁开门，直言道：“刚才食肆买的，给微娘带的。” 田嬷嬷并未接手，笑眯眯，“吴公子不巧了，我家姑娘随着老爷夫人去庄子上了，兴许要住几天。” 吴莫言...就是挺意外。 “是...城北的庄子？” 田嬷嬷点头。 吴莫言转身回了吴家。 田嬷嬷才反应过来，疑惑：“吴少爷咋知道？”摇了摇头关了院门。 吴家，吴莫言回府吴太太欢喜非常，张罗着吃食换洗，丫鬟仆妇忙乱进出，上茶摆点心。吴莫言将油纸包放在桌上，端着茶喝了一口。 吴太太瞧着两份，也不问是什么，意会道：“去过程家了？” 吴莫言又续了一杯茶，“饭食不在家用了，只休沐三日，我去庄子上看看田地如何了。” 吴太太又意会到了，问道：“微娘去了庄子上？” 吴莫言...... 吴太太直接起身喊时雨，“快去准备一下，咱们去庄子上找微娘玩儿去。”又对外面厨房喊了一嗓子：“饭不用做了。” 吴莫言...... 吴太太抄起桌上的油纸包，拿着就往外走，嘴上念叨：“走、走、走...路上吃。” 吴莫言：...有时候他真的拿自家亲娘没办法，这么折腾他那走了几年的亲爹咋受得了的，心中十分无奈。 “唉~你不会是给微娘买的顺便给为娘带了一份吧？！”吴太太嘀咕。 吴莫言：...真是在亲娘面前啥也别想瞒住！即便他如今喜怒不形于色，面无表情啥也看不出。 吴莫言又喝了几口茶，跟上他娘去前院。 稍作准备，吴太太让人套了车就出门了，吴莫言骑马跟在一旁。 一车一马出了镇子向北而去。 微娘带着丫鬟跟着柱子在山上玩疯了，什么野菜的摘了半篓子，她从来不知野菜种类如此之多，从前以为的杂草却原来对于庄户人家就是时令菜蔬，果然靠山吃山！除却这些，山中偶尔跳过的灰色野兔，树梢上大尾巴蓬松的可爱松鼠，山间羽毛艳丽、叫声清脆的鸟雀，还有好奇睁着大眼跑走又好奇跑回来的傻狍子...微娘觉得哪里都鲜活有趣。 微娘三人跟着柱子一路走走停停，半个时辰左右到了半山。这里有个不大的水潭是山上流下的溪水汇集而成，潭水清澈，一眼见底，瞧着不深 ，潭中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石子，被水流冲刷的光滑圆润。偶见潭中成群的手指长的小鱼游过，潭边枯草边还有指节大小淡青色的河虾，小翠拿了枯草梗上前戳了戳，小东西一跳一跳游走了... 微娘几人有点累了，索性在潭水边找了块石头坐下。香枝取了背篓里自带的皮水袋和糕饼，几人分食。微娘靠着一株野柿子树，抬头看向树叶间隙间穿过的一束束阳光，啃着手中发硬的糕饼，吃的津津有味。 “兔子！”小翠惊叫。 “哪呢哪呢？！！！”柱子喊。 其实一路走来看见过不少兔子，人没走近就跑了，就看到个影子。 “姑娘身后！”小翠瞪眼惊喜看着微娘身后夹杂着新鲜草叶枯草丛。 微娘懵懵转头，正好跟灰色兔子对上，一兔一人，一只慌乱窜走一人慌忙起身左脚绊右脚摔趴在地。 微娘：！！！ “姑娘~”香枝急忙将人扶起来，问道：“伤着哪里没？” 小翠也赶忙过来，内疚道：“都怪我，吓着姑娘了。” 微娘摇摇头，“无事。就是一只兔子而已。”心中羞臊，竟然被兔子吓倒了，丢脸死了... 转头对上柱子好奇瞧过来的视线，微娘...这小子不会真觉得她被区区一只兔子吓...一跤吧... 微娘羞臊红了脸颊，强装镇定，“咳~就是...起来急了些，没事。” 香枝、小翠给拍了拍裤脚，出门上山都换上了方便行走的裤裙短衫。好在如今天气还不算热，里面多穿了几层，最多膝盖青一块，药酒揉一下就不算事。 剩的小半块糕饼滚在一旁沾了泥土不能吃了，微娘就着溪水净了手，香枝又给拿了一块，微娘默默坐下低头接着啃，瘦削的身形莫名带着一股萧瑟之感。 香枝、小翠对视一眼，小翠...转头对上柱子，咬牙切齿道：“今天必须抓一只兔子，就要刚才灰毛的！！” 柱子眨了眨眼，道：“我只会挖陷阱，咱们今日难道要等着兔子跳坑儿？”想了想又道：“今日不应定能等到哦。” 微娘：...... 香枝、小翠又对视一眼，蹲在微娘一旁，商量：“不若咱们回镇上离源食肆吃炙烤兔肉？” 微娘：...谁想吃兔子了？！！气！！！ 这时林间咔嚓声儿一片，几人迅速转头看去，一只大手扶开干枯草丛走了出来。吴莫言一出来对上几双眼睛，愣了下，看向微娘，见这姑娘穿着朴素，一条黝黑麻花辫蹲坐在树下，一手还拿着糕饼。 吴莫言走过去蹲下身，拨了下小姑娘额间发丝，沉声问道：“怎么了？受伤了？” 微娘回神，眯着狐狸眼，惊喜问道：“你如何过来了？” “过来寻你。”吴莫言上下打量微娘周身，又问一遍，“受伤了么？” “没有。” “姑娘想吃兔子。”小翠插嘴道。 微娘：谁想吃兔子了！！连忙摇头：“不是，没有的事...” 柱子瞧着这黑衣男子高大挺拔，挺厉害的样子，也抢话，“她想要兔子，你会抓么？今天就要！” 微娘：...解释不清了，她真不要兔子不想吃兔肉！！！ 吴莫言温声对微娘道：“给你抓，要几只？” 微娘......赶紧拉住吴莫言大手，无奈解释：“没想要，刚才坐着，一只灰兔子身后窜出来，太突然了吓了一跳绊了一跤，他们误会...”还没说完，吴莫言沉声问：“摔了？伤着哪了？” 微娘默默运气，“没事，就磕了一下膝盖。” 吴莫言扶她起身，看着她的腿，“走几步路看看，能走么？一会儿再捉兔子，几只都行。” 微娘深呼吸，算了，不解释了，爱咋滴咋滴吧。就着搀扶的健壮胳膊，走了几步，有点麻，蹲的，没敢吭声。 吴莫言皱紧眉头，是不是有问题他一眼看出，她走路腿部的滞涩感，“我抱着走，咱们下山看大夫。”说着一把揽住细腰。 微娘抓住他衣领，踮着脚连忙道：“不是，真没事，是、是腿麻。”眼瞧着吴莫言眉头越紧，赶紧补充：“蹲、蹲的。” 吴莫言看她脸颊鼓鼓，一脑门子汗，哄道：“听话，不然背着？” 微娘... 微娘狠狠拧了一把，前胸肌肉紧实，没拧动，只抓了把衣服，气急：“你撒手，我走给你看！”说着狠狠推他。 吴莫言挑眉，稍微松开掐着腰身的手臂，转个身扶着人略走了几步，瞧着确实比刚才好些。 微娘瞪着他。 吴莫言沉沉一笑，解释：“担心你真伤着，山路不好走。” 微娘叹气，无奈：“我也不要兔子，那会儿没要，现在不要，一会儿也不要。” 小翠：“要的，那会儿姑娘看见那只灰兔子瞪着眼可喜欢了。” 微娘瞪她一眼，凶道：“谁、谁喜欢，它在我身后我一转身和它面对面，不瞪它难道瞪你么。” 吴莫言低头看着怀中姑娘嫩着嗓音，娇斥着训丫鬟，侧颜看睫毛颤颤，鼓着微红的腮帮子，嘴唇红润，怎么看都不像是训人，倒像是撒娇一般可爱。不自觉往怀中越发揽近了些。 小翠嘻嘻笑：“姑娘，误会么，姑娘大人大量原谅奴婢。不，”小翠话音一转，“咱们这不是在山上么，有兔子不抓就是浪费，姑爷如今来了，准能捉住几只。” 柱子：“对呀，挖陷阱费事，等着兔子上门也费事。” 微娘：...真是绕不过这兔子了！一脑门子兔子，也没发现自家丫鬟的口误。不然绝对更抓狂。 “元宝，弓箭。”吴莫言被一句姑爷喊得心中欢喜，也不介意满足一下小丫鬟和小黑小子的要求。 跟来一直在一旁做背景板的元宝，答应一声，摘了身后背着的弓箭递给吴莫言。 吴莫言又扶着微娘坐回原位，叮嘱道：“等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瞧着微娘手中一直拿着的半块糕饼，“少吃点垫垫，一会儿回来给你烤兔肉吃。” 微娘愣看一眼自己手上一直没放下的糕饼，小手一把盖在脸上，丢脸啊，今天把一辈子的脸都丢儿了。 吴莫言抚了抚小姑娘的头顶发辫，略作安慰。转身进了林子。 “我也去，我知道兔子窝。”柱子叫喊一嗓子拔腿跟上了。 元宝笑嘻嘻上前跟香枝打招呼，厚颜要了半个饼垫肚子，少爷走得急，午饭都是路上凑合的，到了庄子问了姑娘位置，直接上山了。 吴太太还在程家庄子上呢，直言看春种，其实家里田产庄子，只他家少爷偶有过问，太太向来不管这些农事的。看太太神情不过是来看少爷热闹罢了。 元宝啃了大半个饼子，走到一边捡了些柴火，清理出一片空地，垒了一圈石头，一切准备妥当，一会儿吴莫言带着兔子回来架火就能烤。 微娘缓了一会沮丧，反应过来问元，“莫言哥这回回来是休沐么？” 元宝连忙答道：“对，少爷说三日后回军营。” 微娘点点头，略放心了些，总不用像上回一样来去匆匆了。 不过片刻，吴莫言手中拎着两只野兔就走了出来，后面紧跟着乐呵呵的柱子，手上各抓着两只。 吴莫言走近，把野兔给了元宝去水潭边上剥皮去内脏收拾干净，他洗了把手坐到微娘身旁，拿了她手上没吃完的糕饼吃了起来。 微娘...她就说忘了啥的，糕饼拿了半天都忘记放下。又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吃剩的，看着吴莫言两口咽下，嗫喏两下嘴唇没来得及说出话。微娘叹息一声，不嫌弃就吃吧。 隔了一会儿，元宝捧着枯草垫着的收拾好的几只野兔走过来放到收拾好的石堆旁，拿了柴火点了篝火，又选了合适的树枝子串好兔肉，插在火堆旁烤了起来。边烤还边涂抹着调料，动作熟练，一看就是老手。 微娘瞧得认真，觉得要是学会这一手，往后在山上打猎就能直接自己烤了吃。吴莫言看她瞧得认真，随口问了句，微娘不自觉把心里想法顺嘴说了出来。 吴莫言低沉一笑，逗她，“兔子都能吓一跳趴下的人怎么打猎？” 微娘：最讨厌拆台的人！ “只是想想而已。”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废柴，就是加上俩丫鬟和柱子仨人也强不到哪去，不一定捉住一只兔子，唉~ 微娘问道：“你如何知道我来了庄子上？” 吴莫言拉住姑娘小手捏捏，随意道：“回来路上路过食肆，想着你会喜欢炙烤兔肉，就买了些，谁知回去问门上，你来了庄子上。” 微娘笑眯了眼，时刻被惦记着，甜蜜蜜。 谁知这厮又道：“我果然没猜错，你确实喜欢炙烤兔肉。” 微娘...使劲拉自己手没拉出来，有完没完，兔子绕不开了么，气人！ 吴莫言脸带笑容，瞧她无语凝噎，气鼓鼓，哄道：“我来了给你猎新鲜的，更好吃，一会儿尝尝看。” 微娘不知道为啥，自从年前去府城被他喂到撑一回，每次听到“尝尝看”这三个字格外敏感，反射性肚子鼓胀及感觉到莫名的一丝宠溺和呵护，被他挑逗的恼意即刻就散了。她仿似越来越习惯这个人了，不在身边还莫名惦记。 别人都是心连心，她这儿莫非是由胃到心？！微娘无语，这感觉她多贪嘴一样，实际是家中人为了让她多吃几口绞尽了脑汁。 微娘又想叹气了...... 第51章 到底还是背着走了... 烤兔子熟了，香气扑鼻。 元宝递给吴莫言两只，剩余几人分了，刚好每人一只。 吴莫言接过，一只顺手插到一边土里，一只撕下后腿给微娘，“小心烫。”吴莫言叮嘱。 微娘接过细看不错，小心咬了一口，外皮焦香酥脆，包着的嫩肉多汁，味道不错，迎着男人盯人的视线，微娘点头。 “你也吃啊。”微娘轻抬下颚。 吴莫言顺手撕开兔肉，塞到嘴里，他吃饭一向速度快，微娘还没吃完一个后腿，他已经一只兔子差不多吃完了。 边上围坐附近的，香枝、小翠、元宝、小柱子都吃的头都不抬。 微娘一个后腿肉吃完差不多就饱了，那会儿还啃了半个糕饼。吴莫言又递过来一腿肉，她摇头拒绝。 吴莫言挑眉，哄劝，“再吃一个，一会儿下山要很久。” 微娘继续摇头，接了香枝递来的皮水袋，喝了几口水。 吴莫言不再劝，大手几下撕开烤兔子，想着一会儿路上再给寻摸些别的野味，拿回庄子做了，毕竟山林中环境有限做不了太精细。边思考着边大口吃着兔肉，吐出来的骨头都称得上“颗颗分明”，微娘看的目瞪口呆。 吃完拿了微娘手上的水袋灌了几口水。 微娘...行吧，剩饭都吃了，不差这共用一个水袋子了！微娘不敢深想她刚喝过水，同样的位置吴莫言嘴盖上... 干脆眼不见为净。 几人吃完，水潭边净了手，打算打道回府了。挺遗憾没爬到山顶，打算改日再来。 几人顺着原路返回，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还好多了吴莫言和元宝，他们的背篓可以移交出去两个最重的。背篓里就是些吃食水袋和顺路拔的野菜半篓，元宝将东西都放在一起，直接一个背篓搞定。其余两个背篓摞一起，小翠背着。 微娘来时觉得有意思背着一个，如今体力不支只能移交了。被扶着胳膊拉着手慢慢顺着山野小路挪着下山。 吴莫言看她实在走的艰难，哄劝着商量：“我背着走？” “我能行。”微娘拒绝，下个山而已，上山都上来了，下山也肯定能下去。 几人接着走，路上遇到的兔子都让吴莫言顺手捉了，微娘也是开了眼界，一手扶着自己，甭管是一边石块还是半截树枝子抬手一丢，兔子就趴下不动了，柱子和小翠兴奋的欢呼一声抢着去捡。真是只要看到绝不放过，上辈子跟兔子有仇一样。 看见背着的另两个空背篓都快满了，微娘赶紧喊停，在打下去荒山上的兔子要灭绝了，这可是自己家的山，要懂得适可而止，才能生生不息。 吴莫言解释，“兔子繁衍很快的。” “那也不能再打了，这都这么多了，够吃了。” 小翠：“姑娘，吃不完可以做成风干兔啊，不会浪费的。” 柱子：“我娘会做腊兔，果木熏一下更香。” 微娘…这些个吃货！不过能做她也就不管了。 不过吴莫言后面一直扶抱着微娘，顾不上管兔子了。倒是元宝接手了，用吴莫言的弓箭箭无虚发。 看不出来元宝平日里看着软和性子，这拿起弓箭也是有模有样，微娘瞄了几眼。 “注意脚下。”听见耳边吴莫言提醒，微娘赶忙低头看一眼坑洼山路 。 “我箭术更厉害，几百米都能精准目标。”吴莫言淡淡出声。 微娘抬头瞧一眼那人这次回来更显黑红的脸皮，真是越来越脸皮厚了，夸自己都这么面不改色。 微娘无奈胡乱点头。 吴莫言…咬牙切齿喊“元宝！” 微娘问：“你要干嘛？” “证明一下。” 微娘脚下一软，“不用证明，赶紧下山要紧。”一边冲元宝几人挥手接着赶路。 “你相信我箭术好？” 微娘更无奈了，做什么非这么刨根问底啊，微娘看着男人带着认真的眼神，诚恳点头，“相信。你最棒！” 不知道哪里顺对了毛，眼见得男人面色柔和了许多。 微娘抱住一棵树，喘息不止，摇着小手，轻喊“歇会儿…” 众人停下，稍作歇息。 微娘累到想趴下，上山也没这么累啊，抬头看着树枝掩映间不算烈的阳光，擦了擦额头的汗，顺着树遛坐到地上，她感觉整个人快虚脱了。 吴莫言取了水袋，给微娘灌了几口水，小声哄着：“等一下我抱着走？下山还有好一段路，真要走下去明日该腿疼了。” 微娘想了想，还是想坚持一下，她平日里少有活动才不比别人身子强健，如今没什么管束了，自当开始多活动锻炼身子才会越来越好。对着吴莫言摇头道：“我还能走。” 吴莫言无言心疼的摸了摸小姑娘头发，叹气道：“那在看看，别硬撑。” 微娘乖巧点头。 见一旁小翠几人围在一起嚷嚷着数兔子，这会儿背篓都满了，柱子手上还有两只，毛色有灰有白，这次上山真是收获颇丰。 微娘看的出神，听见一旁吴莫言道：“翻过这座山往北还有更深的山林，里面有豺狼熊等更大的野物，等空闲去一趟，猎了再给你做一件厚实的冬衣。” 微娘回神笑了，温柔看向一旁挺拔的男人，点头应好。为什么不接受，男人为你想着日常的吃穿用度，说明把人放在心里，不止欢欣接受还要多鼓励褒奖，这样才会永远时刻想着自己。 微娘主动拉住那人粗糙的大手，笑眯眯道：“那有狐狸么？倘若碰上就带上，狐狸毛据说更蓬松柔软。” 吴莫言捏捏小手，郑重点头。 “你很厉害。”微娘认真对男人道。 吴莫言…他现在就想立刻猎只狐狸给微娘，整个人热血沸腾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吴莫言按捺着，笑声沉沉传出胸膛，揉捏着小手，满目深情溢出眼眶。 微娘微红了脸颊扭过头，叹息真是不经夸。 休息一刻钟左右，一行人继续上路。 微娘暗中龇牙咧嘴，太难了，真的太难了~下山路怎么这么长… 突然身体腾空被揽进一宽厚怀抱里，微娘惊呼紧抓住男人胸前衣裳。只听见耳边响起叹息，诱哄：“乖，我抱着走一段，你身体吃不消。” 微娘…瞧着升高视野后前方依然看不到头的坑洼小路，只得妥协了。不过，“背着、背着走吧。”讷讷要求一把，这么抱着像什么样子！ 吴莫言抱着胸前软乎乎香喷喷小姑娘舍不得放下，轻飘飘的没甚重量，就想紧紧揉进胸膛。不过听见小姑娘要求，怕人恼了，只得放下人。 吴莫言叹息着在微娘身前蹲下，催促：“上来。” 微娘爬上男人宽阔的后背，轻磕额头，到底还是背着走了。 第52章 蛇也抓! 有吴莫言背着微娘，几人速度快了不少。 微娘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拖慢了进度，更绝望了些。心中暗下决心往后得多锻炼，不然路都走不远，太难为情了。 吴莫言背着微娘更能腾出手来，路上碰上的几只山鸡也手快的一根树枝就给收了。 这座矮山如今看来还算富饶，虽然春天好些树木花草的还长成，就这一路也认出了几种果树，什么柿子树、野枣树、山核桃，还有离源镇特产酸梨子树；还发现有花椒树，这还是微娘从书上看到过，这种树满身荆棘很好认。看柱子不以为然的模样，估计附近山民都是常见的。小动物也不少，除了眼前他们的的丰收兔子，还有啥山鸡各种鸟类的也不少… “蛇！！”远处小翠大喊。 微娘看过去，担忧的直起身子，喊道：“快过来。”他们出门的时候庄头叮嘱过山上蛇虫鼠蚁的不少，每人身上荷包里都带了些硫磺粉，以防万一。 小翠几步跑回来，惊惧道：“好大一条，得有胳膊粗。”打着哆嗦还比划着。 微娘皱眉感觉也满身鸡皮疙瘩起来，蛇这种冷血软趴趴的动物，她也抵触。赶忙叮嘱一旁的人，绕过这一段，接着赶路。 吴莫言、元宝定住不动。 元宝咽了咽口水，直着眼，喃喃道：“好东西啊，可是难得的美味。”话落直直看向吴莫言等着指示。 吴莫言思量着，蛇羹挺补得，微娘适合。颠了颠身后姑娘，沉声安慰：“别怕，送上门的好东西。” 之后蹲下身轻放下微娘，扶着坐在一旁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上，拍拍姑娘小手，温声叮嘱：“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微娘意会到这男人是想去抓那只蛇啊，急忙拽住一角衣裳，不赞同道：“作甚惹那东西，万一有毒呢。” 吴莫言安抚摸摸姑娘粉嫩的脸颊肉，调笑：“担心我啊?” 微娘…这人真是… 不过还是不撒手，固执就不让去，又不是没吃的，非去招惹那爬虫作甚。 吴莫言无奈，哄道：“这山林里有毒的蛇极少，况且毒蛇一般只有牙齿含有毒素，咬出伤口才可能中毒。你觉得我会被咬？” 微娘纠结，说会，又怕这男人伤面子非要去证明一下，要是说不会，他万一又狡辩反正不会被咬，就要抓住做汤呢。 吴莫言瞧着微娘脸色纠结，手痒的捏捏小姑娘鼓起的脸颊，扭头暗笑一下，认真保证，“我就去看看，倘若是毒蛇我就立刻回来可好？绝不随意上前招惹它。” 微娘知道这人怕是非去不可，只得松开手，由着他去了。 吴莫言起身轻拍一下微娘头顶，转身招呼一声儿一旁早就跃跃欲试的元宝，走了。 小翠心有戚戚拉着香枝紧挨着微娘坐下，上下搓揉着胳膊，小声叨叨：“看见那软趴趴的爬虫我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太吓人了。” 微娘、香枝齐齐点头，她们也怕~ 一旁的柱子想了想道：“胳膊粗的有点大，再小点我也敢抓。” 主仆三人齐齐盯过来，一脸佩服。 柱子骄傲挺挺小胸脯，小嘴叭叭：“我原来和虎子他们一起进山抓过蛇的，蛇肉烤着也好吃。” 微娘三人默默转过头，对视一眼，一言难尽，那软趴趴的爬虫长得恶心就不信肉还好吃了？！ 不过几息，吴莫言和元宝一前一后回来了，吴莫言空着手大步在前，身后的元宝瞧不清手上拿的啥。 待走近了… 微娘、小翠、香枝三人惊呼一声齐齐抱作一团，还真抓了一条蛇！ 元宝手上的蛇青黑色带着花纹，真如小翠说的胳膊那么粗，关键还长，足足一丈多！元宝宝贝的卷在自己胳膊上，时不时摸摸。 柱子惊喜上前查看一番，惊呼：“这么大，都是肉啊。” 微娘、小翠、香枝：…… 吴莫言走近，看了一眼抱着微娘的小翠香枝，俩人迅速松手起身站去一旁。吴莫言弯腰对上微娘狐狸眼，认真道：“没毒。” 微娘无语，“没毒你就抓啊，不是就看看？” 吴莫言罕见嘿嘿一笑，扶起微娘，转身蹲下拍拍肩膀，催促道：“快上来，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下山，不然长辈等急了。” 微娘只得再次爬上这男人宽厚的后背，被托抱起身行走。 一行人接着下山，一路上小翠、香枝离得元宝远远的，这小厮也是能耐，对着蛇都面不改色还敢下手，还盘在手上把玩，即便这蛇看样子是死透了的。 只有小柱子叽叽喳喳在元宝身边盘问，咋抓的？ 元宝笑嘻嘻回答：“过去看见它，少爷一个土块就打中了它七寸，它就一动不动了。”说着还比划两下。 柱子一脸惊叹，直言厉害。 微娘趴在吴莫言肩头，轻声问他，“真的？” 吴莫言扭过头，挑眉问：“你是不相信？” 两人距离之近，感觉到彼此的呼吸都喷在对方的脸上，微娘默默红了脸颊，强撑着羞涩笑言：“不信的话怎么着？” 吴莫言更凑近些，盯着姑娘精致的眉眼，挑眉，“不信，在亲自带你去林子里捉一条活的，如何？”面容含着挑逗促狭还有一丝跃跃欲试。 微娘…微娘直接一巴掌呼在男人刚毅的脸上，推开些许，娇斥一声儿，“看路，下山！” 吴莫言沉沉笑出声儿来，他家姑娘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一行人手上背篓里都装满了，后半程都是快步赶路，未在对一旁偶有见到的兔子野鸡啥的出手。 这样一路顺畅的出了荒山，远远地看见庄子上炊烟袅袅升起… 第53章 庄子小聚，和乐一家 荒山下，一行人大松一口气，可是下来了。 微娘轻拍吴莫言肩膀，想下来自己走。 吴莫言淡淡道：“马上到庄子了。”就是不松手径直往前走。 微娘无奈，轻声告诫，“周边田地里好些人，快放我下来，像什么样子。” “他们又不认识咱们，再说了身体不舒坦难道还不能背一背？！”固执不放手。 微娘...踢了踢腿，被吴莫言按住，轻声训斥，“乖些，莫摔了。” “你放下我，就摔不了。”继续要求。 吴莫言装听不见，径直大步朝前走。 微娘...... 小翠等人笑眯眯的跟在后面。 小翠悄悄捅了一下香枝的腰，悄咪咪道：“这么看来姑爷也不是一味的依着姑娘呀。” 香枝笑着瞥了一眼小翠，“你懂啥。” 小翠瞪大眼，“我懂姑爷对姑娘好。” “是是是，你说的对。” “你敷衍我啊~”小翠上前咯吱香枝痒痒肉。 香枝最怕这一手，赶忙求饶：“我错了，小翠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你说的都对啊。” 两人闹作一团。 柱子提着兔子叹息：“女人就是麻烦~” 元宝...你敢以后对着媳妇这么说试一试！抬起空着的胳膊一把揽住小黑小子的脖子，哼笑道：“小子，懂得挺多啊，长毛没有啊。” 柱子脸颊爆红，想要挣脱脖子上的胳膊，死活挣脱不开，嚷嚷道：“你放开，我...当然懂。”显然听懂了元宝那句荤话的意思。 元宝嘿嘿一笑，悄悄跟柱子咬耳朵... 柱子身子一颤，疯狂挣动起来，这人...这人比他们乡下糙汉子还荤素不忌！ 一行几人打打闹闹进了庄子。 程家庄子里，吴太太和程太太两人正坐在院子里摘野菜，如今这春日里，野菜最是鲜嫩，不管凉拌菜还是做馅做包子饺子都很鲜美，两人说说笑笑很是和谐。 吴莫言背着微娘进门，俩人吓了一跳，慌忙围上前问：“微娘怎么了，受伤了？？” 微娘边拍着吴莫言肩膀，边回：“没受伤。” 吴莫言又走了几步，把人轻放在院中的石凳上，才对两位太太回道：“她累了，无事。” 微娘...她早说自己走是你不放吧。 程太太和吴太太上下看了微娘几眼见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 吴太太叮嘱吴莫言：“她下回累了你抱着啊，背着多硌得慌，她不舒服的。” 吴莫言郑重点头。 微娘...就十分无奈，她是知道吴莫言跟谁学的了，还是哄姑娘随娘。 程太太乐呵呵的，看女儿没事就放一边了，关心吴莫言：“莫言可累着了，快坐下喝些水。” 微娘...您闺女也要啊~ 微娘正要提醒自家娘，嘴边递过来一杯茶，微娘看着青灰色的粗瓷茶杯一愣，抬眼是吴莫言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喝水。” 微娘不自觉的就着大手喝了一口。 微娘......她刚才干了啥？！！脸颊红透。 程太太和吴太太对视一眼，笑眯眯走开了。 “再喝点补补水，走了这么久。”边上男人催促。 “我自己喝就好。”微娘颤巍巍用小手抢茶杯。 “直接喝。” 微娘...她发现这厮对照顾自己格外固执。微娘看了看又坐去一旁低头摘菜的两位娘，索性破罐子破摔低头直接喝了。 “还要么？” 微娘连忙摇头，“你喝吧，我够了。” 吴莫言拿了手边大肚茶壶续了一杯水几口灌了下去。 微娘已经看淡了，都几回了，不嫌弃就随便吧。 这边门口慢几步的元宝等人进了门，吴太太见了惊喜道：“猎了这么多兔子啊。” 程太太瞧见元宝胳膊上还盘着一条大花蛇，惊道：“怎么还有条蛇？！” “蛇？哎呦，这可是好东西！”吴太太两眼放光。 微娘、小翠、香枝、程太太...... 吴家人真是见识广博啊~ 听见元宝笑眯眯的讲，这蛇如何被吴莫言一个土块就捉到了，程太太一脸惊叹连连夸赞，他这女婿真是能干！ 吴太太摆手，“这算啥，怎么没打个袍子，狍子肉好吃呢。” 吴莫言淡淡道：“明日我再去。” 吴太太笑眯眯点头。 小翠几人卸下一堆东西，野菜拿到一旁摘洗，兔子还好蛇这东西也就元宝和吴莫言赶收拾了，两人索性都提到井台边上提水扒皮一道收拾干净了，送去厨房。 吴太太叮嘱吴莫言告诉桩头娘子蛇肉一半炖汤一半红烧，看的程家人一脸敬佩，这蛇肉真能吃？！ 桩头娘子也就是柱子娘听见声音，从西侧厨房里伸出脑袋，大声应和道：“太太放心，准给做好了，俺娘家原来是村里猎户家中父兄经常带这东西，俺做蛇肉手艺一绝。” 柱子围在井台一旁狂点头，“俺娘最会做蛇肉了。” 吴太太笑眯眯说好。 微娘坐了片刻，觉得缓过来来了，挪到程太太她们那边帮着摘野菜。听到程太太念叨着，“一会儿清洗出来，剁碎和肉馅一起调了做包子吧。” 程太太应和：“包子也行，饺子也行，听说乡下人家做成菜饼也不错。” 吴太太笑呵呵：“都做些，吃个新鲜。一冬天就吃菘菜萝卜了，都腻了。” “可不是，换换口味好。”吴太太捧场，两人聊得热闹。 人多干的就是快，野菜摘好了，小翠、香枝合力端到井台边上，元宝手快的给打了水，直接浇到大菜盆里，小翠和香枝蹲下细细的清洗掉上面的泥沙。 小翠偷偷瞄着一旁扒了皮的大蛇，已经被元宝剁成指头长的肉段，白嫩嫩的看着已不似那么吓人，暗松一口气，要是这样的炖一炖，也不是不能入口。 几人收拾妥当都都端到了西厢厨房，洗净了手，吴太太心疼微娘催着她去房间歇着，这许多人呢，后面的活儿片刻就完。 程太太也点了头，这一直闺房里待着，突然出门爬了半日山，身子受不住。 微娘想说她无事，却被吴莫言一把抱起送到了堂屋里，微娘...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好多人看着呢。 一家人乐见其成笑了笑，都进了厨房。 微娘气的掐了几把吴莫言粗壮的手臂，“你这人，我又不是不能走。” “今日走的太多，多歇着。”那人沉声淡淡叮嘱。 油盐不进啊，这往后是不是自己多走几步都不行了，微娘无奈长叹，心里却甜蜜蜜一片。 微娘、吴莫言坐在屋中喝着茶，程老爷从田里回来了。 程老爷进门温和问道：“回来了，可有受伤？” 微娘摇头。 吴莫言起身给程老爷倒了茶水，又去一边的水盆里绞了面巾给程老爷擦手。 微娘：伺候的真细致啊，果然勤快的男人最最招人喜欢，瞧瞧自己亲爹满脸的受用之色。 程老爷接过面巾擦了擦，吴莫言顺手拿了去清洗干净挂到一旁架子上。 程老爷扶了扶美髯，笑着喝了口茶，和气问吴莫言：“可是休沐了，歇几日？” 吴莫言谦恭回道：“三日，后日晚间去营地。” 程老爷点头。 吴莫言接着道：“山药的育种已经得了，下晌会有人送过来，伯父即可派人种下。” 程老爷点头应下，问及可要注意什么，吴莫言说会跟来的几个善种植的长工教导。 两人喝着茶淡淡聊着田间农事，微娘趴在一旁桌上默默听着，想今年秋日自家田地里的出产，几百亩地一部分赁给了附近村民，可还有一百多亩地自家侍弄，到丰收时那得是一番什么景象啊。 程家自留田产一部分种了本地常种的作物：麦子几十亩，还有些豆类、蔬菜，其余的打算都种山药了，主要这东西又能做菜又能做主食食用，十分..据说还高产，也不知到收获时候能亩产到多少斤。 微娘想到秋收，突然出声问程老爷：“爹，咱家可有粮仓？” 程老爷愣住，他只想着种还没想过收的时候怎么安置！ 吴莫言建议：“家中可建地窖储藏，庄子上再建个仓房。” 程老爷连连点头，对吴莫言赞道：“还是贤侄想的周到，回头我安排长顺找人建粮仓。” “家中地窖元宝有相熟的工人，回头我嘱咐他去寻来。”吴莫言淡淡几句给元宝寻了个差事，刷足了自己的存在感。 微娘：行吧。 说着话，厨房隐隐传来了饭菜香，程太太拉着吴太太来了堂屋，言道饭菜一会儿就得。 两刻钟左右，午饭好了，几个仆人进进出出摆了满了另设的大圆桌，野菜包子、煮饺、煎的油光发亮的野菜饼，红烧兔肉、蛋花汤，最最显眼的就属那红烧蛇段和一盆蛇羹了，两家人围坐在一处，说说笑笑间吃着饭很是自在。 吴莫言上桌就给微娘舀了一碗蛇羹。 微娘...她不想吃！可怜巴巴看着众人，商量道：“我只喝些蛋花汤可好？” 吴太太和颜悦色规劝：“这蛇羹清淡不油腻，补身极佳，少用些。” 程太太一直在厨房一直听吴太太和庄户娘子吹嘘这蛇肉如何鲜美，此刻也是跃跃欲试想自己好好尝尝，也劝微娘尝一尝。 程老爷不说话，已经端着未来女婿盛的蛇羹喝了起来。 微娘... 只得拿了汤匙，尝试舀了一口尝了尝，入口清甜滑润，微娘挑了挑眉。 “如何？”一旁吴莫言淡淡问道，他一直没动筷子观察着微娘神情。 微娘笑眯了眼，点头认可，“还不错。” 吴莫言暗自松一口气，叮嘱：“多喝点，很补。”他还一直担心微娘心理承受不住，不肯喝，见小姑娘乖巧听劝，才捡了筷子用起饭来。 程太太和吴太太对视一眼，挑了挑眉，笑着吃饭。 小两口相处的好，他们这些长辈就安心了。 程太太瞧着吴莫言照顾着自家闺女无处不妥帖，布菜、盛汤，还给拿了小半碗煮饺，心里十分满意。微娘如今年岁尚小，婚事怎么也要明年才会张罗起来。如今这样相处着，感情只会越来越好，到时候完婚就水到渠成了！ 两家人相处融洽，程太太邀了吴太太在庄子上小住，吴太太欣然允了，反正家中就她一人，孤单寂寞冷的，小住几日正好散散心。 一家人用罢饭，几个女眷去了客房休息，打算下晌去田里转转。 吴莫言陪着程老爷喝茶聊天，天南海北随便聊，程老爷说吴莫言应，也算和谐。一直到吴家桩头拉了几板车的山药苗前来。 程老爷十分好奇，为何这山药要育种，直接发芽的整颗栽下去不就好了，桩头解释这样节省，一颗山药育出苗长大些的枝子，断个几节就能直接栽种，比整颗节省！ 程老爷让长顺带着自家农户长工，跟在吴家桩头身后学着如何种植和后期如何维护。林长顺看着一本正经的桩头，哼哼两声唾他：“老吴头儿，你老头儿能啊，这是多早就惦记上我们家了...”长顺想起那会儿，刚买了庄子，他和老爷在田里发愁如何耕种，老吴头儿上赶着来给自家出主意...... 桩头老吴嘿嘿一乐，赔笑脸：“这不是公子安排么。那会儿程家刚买了田地，两眼一抹黑的，公子也是怕你们走了弯路不是，所以指派我给指点着些。” 长顺无语半响，这吴家这是在他们程家刚一到离源镇就盯上了吧，姑娘确实容貌过人，可也极少出门，除了那回被劫走实在想不出更早何时见过吴公子呢。 吴公子忒是腹黑会算计！ 长顺想着私下得跟老爷说说，好好跟自家姑娘提个醒，省的往后姑娘受欺负被吃的死死的。 长顺带着雇佣的几十长工赶着时间一下午把山药苗都种下了，等明日引再了一旁的河水浇灌。 一家人在庄子上忙了近两日，才把自家田地收拾妥当了。吴家母子也自在的住在程家庄子上，程老爷曾问及吴家田地如何，吴太太直言有庄户管着，不用操心，等熟悉些，程家也不必事事躬亲。 吴莫言...他这两日可是两头马不停蹄的跑啊，自家亲娘从来没管过何来操心。不过，这两日与微娘“同吃同住”他是忙的甘愿！ 第54章 山顶一游 田间诸事妥当。 一家人商量着周边好好玩耍一番，微娘一直惦记着荒山，上回只爬了一半路程。 吴莫言询问：“你腿不疼了？” 微娘...这厮惯会揭人短处，实在可恨！前日爬山，用腿过度，一觉起来那个酸疼啊，确实难捱。这两日走路都是挪的，实在迈不开腿。这事儿吧，自己不说，只要不动弹别人也觉不出什么，可吴莫言观察细微，看出来了！ 吴莫言跑回镇上买了药酒给小翠，嘱咐让给微娘揉一揉，腿部拉伤得揉开筋骨才会好受些。 歇了一日，今日才好些了。 微娘小小翻个白眼，恼道：“这回定比上回好些，能爬到山顶。” 吴莫言淡淡一眼，点头安抚：“无事，我可以抱你上下山。” 微娘脸红：...看不起谁啊，她还不信了还征服不了区区一座矮山！ 家里三个大人程老爷夫妻和吴太太听说又去爬山，齐齐拒绝，他们老胳膊老腿的可受不住这个。他们商量着准备在田边河堤上搭个凉棚，赏赏景、钓钓鱼，自在又悠闲。 准备妥当，微娘又打算带着小翠、香枝进山，柱子兴奋的自动要同去，同样的队伍，后面默默跟上了吴莫言和元宝。 吴太太还记着狍子肉，坐在凉棚上对着吴莫言背影呼喊：“一定要猎个狍子，回来烤着吃。” 吴莫言...招手应下。 顺着前日的小路，走走停停又到了上回的水潭边，几人围坐休息。 吴莫言忍不住又逗微娘：“还要兔子么？” 微娘大囧，这两日可是一直食用的兔肉，什么红烧炙烤的全是兔子，上回带回来的太多了些，吃腻味了都，不过好处是兔毛炮制了好些，可以留到冬日做衣服。 微娘觉得要是要毛皮，兔子还是要多些，想到此淡定点头，“要。” 吴莫言拉住姑娘小手揉捏，想着必满足心上人需求，不就是兔子么，多的很！ 微娘用力往回拉自己手，没拉动，无奈作罢。 两人挨靠坐在一起，肩并着肩，微娘抬头看头顶树叶间隙间骄阳当空，心中松快极了。她瞧着天空，吴莫言却默默看着她温柔的侧颜怔怔出神，下晌他要回营地了，有些舍不得小姑娘。 拉拉小姑娘手，微娘疑惑转回头，细声细气的询问：“怎么了？” “我下晌回营地了，归期不定。”语带希冀。 微娘...抿了抿唇瓣，轻声询问：“什么时辰出发？” “酋时初。” 微娘不吭声了，抓了抓手中的粗糙大手，她也...舍不得呢。 “真的不确定何时回来？”又问一遍。 吴莫言不说话，摸了摸小姑娘垂在身旁的乌黑发辫。为了上山方便，出门时又是如前日一般扎了两条麻花辫，油亮亮的发辫摸着很是顺滑。 微娘沉默几息，恍然想到她可以去营地看他啊，笑眯眯说道：“那我得空去营地瞧你？！可方便？” 吴莫言愣住，他以为从前她说去瞧他的话就是顺口一说，今日感觉小姑娘是真打算去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不过军营重地，一般人不允许入内的，微娘又是姑娘家，营地里都是一帮糙爷们，他可舍不得微娘被人瞧见。 吴莫言眼含柔情，哄道：“来回太过奔波，太劳累你身子受不住，我会找时间回来看你，在家乖些等我就好。” 微娘叹气，十分不情愿，不过还是允了。只是，“你多久回来呢？”总要有个时间吧。 吴莫言沉沉笑了，感觉出小姑娘的不舍，心情更好了，轻弹一下姑娘手心，商量着，“后面山路更难走，我背你可好？” 微娘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拒绝的干脆，“我自己可以。”这才一半路，跟前日一样，今天她是一定要自己爬上山顶的。 吴莫言默许，大不了自个儿多看护些，看着小姑娘硬撑直接抱着就走！ 微娘见他不吭声儿，就觉得他是同意了，放下心来。 香枝走过来给拿了两个野菜饼垫肚子，吴莫言接了给了微娘一个，叮嘱：“慢慢吃，有点硬了。” 香枝默默合上了张开预嘱咐的嘴，转身又回到了小翠身边，喃喃道：“每回吴少爷在咱们姑娘身边，咱们就插不上手了。” 小翠边吃边不在意道：“这不好么，可以偷懒，嘿嘿~” 香枝...她的意思是吴少爷过于霸道了！难道就自己感觉到吴少爷不想她们粘着姑娘么？！香枝又看了一眼微娘，见吴少爷正哄着她家姑娘喝水，香枝委屈低头继续啃饼子，吴少爷走了，她还是姑娘贴身丫鬟，走哪里跟哪里的那种，哼~ 几人歇了片刻，接着往山上走了。越往山上走确实难走了许多，许是周边的乡民也觉得山高，就上来的少了。微娘苦中作乐安慰自己，她已经比大多数人厉害了。 吴莫言像是有读心术，眼神鼓励夸赞道：“很厉害，马上到山顶了。” 微娘全身的疲惫感都少了许多。 小翠找到了一堆蘑菇，就在一棵枯树下面。灰白色小伞挤挤挨挨，挺大一片。 柱子惊喜，这是草菇啊。这荒山不高，经常有村中人进来采野菜采蘑菇的，能找到草菇凭运气了，这还一片！柱子欢呼一声加入小翠香枝抢摘蘑菇去了。 微娘目瞪口呆，这真的能吃？转头看向吴莫言，旁边男人瞟了一眼点头。微娘觉得自己无知透了，再一次决定往后少窝在家里多出来走走长长见识，基本的生活常识也得懂点吧，万一以后迷路什么的，好歹能就近找点吃的不至于饿死。虽然这么说有点咒自己，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必要的。 香枝还在一旁枯草丛里发现了一窝鹌鹑，像是刚孵化不久，毛茸茸的三只小家伙窝在里面，她喊着微娘过去看。 微娘被吴莫言扶着小心翼翼走过去，瞧见那小鹌鹑黄黑的绒毛，手指不由得蜷了蜷，有点手痒，想摸~吴莫言俯身连窝一起端了，拿到微娘身前，让她摸。 微娘... 小翠、香枝、柱子、元宝：姑娘若喜欢，您不会要连窝都一起端走吧？！ 微娘轻轻摸了摸，果然如自己想的一般，好软~ 吴莫言直接给放到微娘背着的小背篓里了。 小翠、香枝、柱子、元宝：果然... 微娘惊问：“哎，能养活么？这么直接带走不好吧。” “能养。”吴莫言肯定。 微娘笑眯眯收了，很是兴奋，她一定给好好养大。 几人摘了蘑菇转身接着往上走，丝毫不考虑小鹌鹑它娘回来看见孩子和窝都没了啥感受。 又走了一刻多钟，几人终于登到山顶。 微娘抱着山顶的一棵歪脖子树气喘吁吁，站在山顶上看着远处，觉得整个人渺小了许多。远处群山环绕，周边一马平川的的田地间，散落着点点劳作的农人，田间裸露的暗黄色农田还没有农作物长出来，再等些日子估计会铺满了青翠。 吴莫言拉着微娘坐到一块大石头上，微娘仔细看着不大的山顶，散落着几块半人高的石头，植被倒是不多，就几棵说不出名字的树，枯草遍布，新的草还没长起来，单看挺荒凉的。 不过坐在山顶，微风徐徐，看着远处，感觉心都开阔了。微娘拨弄着手边的枯草，看着吴莫言自信道：“下回我绝对能爬更高的山。” 吴莫言瞄了一眼嘴硬的姑娘颤抖的双腿，很给面子的点头。 “姑娘，腿都颤了！可不敢爬再高的，身子受不住。”小翠拆台。 微娘...这丫鬟要不得了，越来越不贴心！ 吴莫言扭头暗笑，拿了水袋给小姑娘喂水，安抚道：“无事，还有我呢背还是抱哪都都能去。” 微娘笑眯了眼，虽然还是要背不过有被照顾到面子，这未婚夫自己越来越满意了，比丫鬟贴心！哼~微娘气哼哼斜瞥小翠。 香枝直接把小翠扯到一边了，没看到吴少爷警告的眼神么，在等等，听说下半晌就走了，她们往后可以随时挨着姑娘。 吴莫言瞧着人都走了，靠在微娘石头边上，拉住小手捏捏。 微娘...怎么这么喜欢她的手么。 “下次回来去府城？” “好。” 离别也是再聚。 ...... 一行人休息够了，准备下山了。 微娘趴在吴莫言背上，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忧伤，认清自己很难...受。 吴莫言看小姑娘蔫巴巴的，出声嘱咐：“给我看着些前面有没有狍子跑过，娘还在家等着吃呢。” 微娘打起精神看着周边，树木掩映间不少小动物，人走过惊起一阵淅淅索索，兔子被元宝用剑射了，扔进自己和柱子的背篓，小翠和香枝一路摘着路边新鲜的野菜，每个人都有分工，她确实不能干看着，其他做不了，看看路找找猎物总是能干的！ 一路走走停停的，几人的背篓都满仓了，微娘也...三只小鹌鹑算满的。只是狍子还是没看到，一直到半山水潭边众人坐着休息。微娘意外道：“这次怎么一只没碰上，前日还碰上几只跑走了还傻呵呵的跑回来。” 吴莫言随意歪靠在树上，丝毫不在意。林子里总会碰上的，就算没有其他兔子野鸡也够吃了，至于吴太太，吴莫言最是了解他娘，也就是顺嘴一说，不是必须要吃到嘴，说不准现在都忘了自己说过啥了。 “万一没猎到，吴姨会不会失望啊。”微娘烦恼，她认识吴太太这么久，第一回见她提要求，为口吃的，真不想她不开心。 微娘嘱咐小翠、香枝后半程别找野菜了，专盯着周边林子，就不信了，这傻狍子莫非知道要上桌躲起来了不成！ 后面上路，主仆三人紧盯着周边，不放过丝毫，听到大点的动静就上前查看一番，这山上最大的动物也就狍子了，这么仔细的摸排就不信还逮不住一只！ 果然走了没一盏茶，就看见一只惊跑了又好奇跑回来的傻狍子，微娘拍拍吴莫言小声提醒：“快，那里！” 吴莫言随手折了一截树枝射过去，狍子应声倒地。 小翠、柱子惊叹着跑过去看，这狍子被一根树枝穿眼而过倒在地上死透了！ 小翠倒吸一口气，这要是是个人...不敢想啊，吴少爷功夫厉害啊，怪不得进兵营就是校尉！ 小翠招呼香枝过去，香枝躲得远远的，她看个兔子可以，这样大件的...不敢。 微娘倒是好奇想看，吴莫言就是不过去不准，她在人家背上，只能作罢。 元宝把身上背篓里的猎物分给其他人，自己装了狍子走。 众人猎到狍子算是完成任务，也不再多耽搁，疾步往山下赶。 半个时辰顺利出了荒山。离山不远的河滩上，程家新盖的草棚子里，程太太和吴太太惬意的喝着茶，程老爷坐在不远处河边戴着斗笠垂钓。三人看见狼狈的一行人，远远招呼着。 吴莫言背着微娘走在前面，几步赶到棚子边上，轻轻放微娘坐在棚子里的草垫子上，接过程太太递过来的水给了微娘。 程太太笑眯眯又给倒了一杯，关怀道：“可是累坏了？没遇到甚危险吧？” 吴莫言摇头，喝了杯中的水才回道：“伯母，猎到狍子了。” 正拉着微娘手细细询问路上见闻的吴太太猛地转过身，惊喜道：“还真猎到了！”催促自家儿子，“快去收拾了，架了柴火咱们就在这儿烤了吃~” 吴莫言...真是亲娘啊~只得默默转身叫上元宝去河边宰杀。 程老爷也不钓鱼了，背着手走过去围着看。 小翠、香枝、小柱子也跟去河边卸了身上满当当的背篓，什么兔子野鸡野菜的倒出来小山高，蹲在一旁跟着收拾。 程太太遥遥看着惊叹，“这么多东西！”又扭头看微娘背着的背篓，问：“你这里不会是空的吧。” 微娘...忒看不起人了！显摆的拿过背篓，捧出...一窝小鹌鹑。 程太太... 吴太太瞧见用比知道猎到狍子还惊叹的口气已经无脑夸上了，“微娘，这是鹌鹑？自己捉的么？真是厉害！！！” 程太太：她都不忍心打击自家闺女，估计自己走回来都难，这不是两回进山都是被背着回来的，这鹌鹑估计就是别人发现她背回来了... 确然，只听微娘脸颊红红道：“莫言哥他们给捉的......” 程太太敷衍笑笑，眼不见为净转头看向河边，难为莫言如此能干竟找自家闺女这空有容貌的妻子！ 程太太头一次心里感到心虚和内疚。 第55章 河滩烤肉 河滩上不一会儿就架起了篝火。 微娘抱着个背篓靠着架凉棚的粗木柱子，盯着背篓里的三个小鹌鹑，想着要怎么养。 吴莫言处理好了狍子走了过来，挨着微娘坐下，瞧着小姑娘精致的眉眼，询问:“给你这窝鹌鹑做个木箱？不用担心跑丢了。” 微娘噗嗤一笑，真把她当孩子了，她就是为了以后打发时间，闹着玩儿的养养，不过她不会推拒男人的好意，笑眯眯问:“你还会做木箱子呐，真厉害！” 吴莫言挑了挑眉直接起身大步走向矮山，不一会儿拖回来了两棵大腿粗的树。 微娘惊讶，没带砍刀斧头的怎么砍的树？！好奇的起身走过去，问修剪树干杂乱枝杈的吴莫言:“你带着刀？”狐狸眼上下打量他腰间胸膛处。 “嗯。”答应着把腰间暗袋里一把半尺长的短刀拿给微娘，不忘叮嘱“小心别划伤自己。” 微娘接过这把全身乌黑的短刀，拔开刀鞘，只见刀刃泛着寒光，看着就十分锋利。微娘赶紧合上，看着那刀刃她都感觉浑身一寒，这东西对她来说有些危险，反手还给吴莫言。 “留着防身。” 微娘慌忙摇头，她随身带把刀做甚，再说她身边时刻有人跟着，她又不去主动招惹是非危险之地的，用不着！ 吴莫言接过短刀，思索着或许真该给她寻个秀气些的防身。这把短刀削铁如泥是他爹的遗物，是个好物，但是对小姑娘来说不够精巧。 吴莫言见微娘蹲在一旁，他一刀砍断半截树桩递给她当凳子坐。 微娘……得亏拒绝了，这么锋利，她一不小心她这小身板会断半截吧~可怕！ 有微娘坐在一旁陪着，吴莫言不到半刻钟就给做了个不带盖子的木箱子。 微娘抚摸着木箱，稍显粗糙不过男人已经尽可能的做的细致，都把树皮剥了只有枝杈衔接的关节处有些凸起不够平滑，这箱子小腿高两尺多宽，放这三只小鹌鹑绰绰有余。 吴莫言又在一边拔了些枯草垫在箱子底部，把背篓里三只小鹌鹑挪进去，如此这小家伙儿们算是有了新家了。 微娘心情很好的看着，当问明白只要些粟米谷皮草籽的就能喂，开心的指挥小翠去庄子上取些来粟米壳子来，她倒是想找些草籽，只是四周边枯草草籽已经随着雪水融化或烂成了泥或发芽长成了嫩草，半点看不见了。 小翠欢快的要跑去取，程太太喊她顺便把林嬷嬷、长顺和庄头娘子请过来。 这几日都忙着田里，趁此机会都来松快一把。 今日庄头带着一众长工正在自留田里给庄稼浇水，这回就略过了。 吴太太看着微娘和吴莫言相处融洽，悄咪咪跟程太太商量，等微娘满十五了可否操办婚事了。两家已经定亲，婚事是迟早的事儿，吴太太十分中意吴莫言，半点儿不抗拒，笑着轻轻点头，她如今是越发感觉自家找了吴家占了大便宜。 程太太看着不远处的微娘，阳光下明媚的笑脸，莫言是真把自家闺女放心里的，处处妥帖照顾，哄着让着，小心翼翼的这般宝贝她看在眼里满意在心里！她闺女找对人了。 程太太和吴太太看着两人蹲坐在一处小声说着话，对视一眼笑眯眯碰了碰茶杯，豪气干了~ 香枝上前给微娘递了杯水，又默默在吴莫言的眼神下退走了…… 不一会儿小翠带着林嬷嬷夫妻和庄头娘子过来了，手上满满当当带了炊具调料，气氛更热闹了些。 此时河滩上篝火上架上了狍子，程老爷罕见的抛却了斯文，兴致勃勃的接手了元宝的活计，给狍子肉边撒调料边翻转着炙烤。长顺到了河滩和元宝烤着几只兔子，小翠还扔进火堆里几个山药，柱子凑热闹将程老爷钓上来的几条手掌长的鱼也收拾了烤上……火堆边被围满了人。 林嬷嬷把提来的一个小食盒打开，取出一小罐鸡汤，倒了一碗给微娘，“姑娘，上了一趟山饿了吧，喝些汤垫一垫，嬷嬷我熬了一个多时辰呐。” 微娘濡慕的看看林嬷嬷，听话的接了汤碗，“有劳嬷嬷。”家中人的心意，她从来欣然接受，一滴不剩的喝了。 林嬷嬷爱怜的整理了一下微娘微乱的发辫，看着微娘喝了汤，接了碗自觉走开了去了凉棚程太太身边。 吴莫言抓了把黍米壳撒到木箱里，小鹌鹑叽叽叽叫着啄食。微娘看着小家伙吃东西有意思极了，笑眯眯的随意道:“也不知长大会不会下蛋呢。” “那要看是公是母了。” “那如何分辨公母呢？” ……难住吴莫言了，超出他认知范围了，他也不懂。思索片刻，答:“不然养大了看看是否下蛋？！” 微娘噗嗤笑了，这问题不是又回到最初了！ 两人小声嘀咕着没甚营养的话题，聊的兴起。 后来不知怎么从如何养殖家禽转到矮山往后如何打理上。这山中物资还算丰饶，又没有大型的动物，荒着确实可惜，微娘想着除却山上本身的动植物，可再移栽些果树。 吴莫言赞同，这山周边村民只偶有进去随意采摘砍伐的却没人管，任其自由生长的确浪费，如今有主了，收拾打理一番，每年出息不会少。 吴莫言听着耳边微娘细细规划着矮山往后如何管理，先要雇些人把那些个胡乱疯长的灌木清一清，再移栽些果木花树，这样春能赏花秋有果，或许山顶可以再修个亭子……他不自觉露出微笑，只觉得日子平淡的有滋有味，胸膛鼓胀溢满温情。 身边有心爱的姑娘，不远处有慈爱的长辈，还有忠心的仆人，往后余生别无他求，只愿岁月静好。 吴莫言拉住身旁微娘的小手，叹息姑娘怎么还不长大，他想成婚了，做梦都想！ 微娘拉了拉大手，突然道:“等你走了，我就开始找人开始，等荒草长起来就更难行走了……” 吴莫言……哀怨的看着小姑娘，想把她揉进怀里，真是这么舍得他走么，说的这般随意。他不在的日子她安排的如此妥当明白的估计也顾不得想他~ 第56章 睡梦中离开 河滩上，烤肉香味弥漫开来，肉熟了。 吴莫言起身走到篝火边，接过长顺递过来的小刀片了些腿肉到盘子里先端给了凉棚里的三位长辈，再选了腹部比较细嫩的片好了打算给微娘，自己的就胡乱割了些，招手让其余人随意，他一起端着盘子走回微娘身边。 微娘接过盘子，看着带着香味儿的暗红色狍子肉，尝试夹了一片吃了，略腥不过肉质柔嫩，撒点辣椒粉或许更好吃。 微娘转头看向吴莫言，男人正拿了调料小瓶子撒在自己盘子里的肉上，嘴唇张了张正要说话，只听吴莫言冷硬拒绝:“不行，你脾胃受不住辛辣。” 微娘:……你莫非真的懂读心术！只得默默吃着自己带着腥味儿的烤肉。 吴莫言安抚的给倒了杯果酒，这果酒还是前两年他着人酿造放在吴家庄子储存的，前日安排人拉过来几坛，口感略涩口，比不得去年的樱桃酒。 微娘吃着肉配着酒，感觉就顺口不少，狍子肉的少许腥气被果酒一压，基本没了。 吴莫言看人吃的不错，放心端起自己的吃了起来，上山下山的走了一路他也有些饿了。 火堆边上元宝、小翠等人吃的欢快，主子慈善，他们吃的惬意又热闹，每人也都配着果酒，吃肉喝酒好不快活。 凉棚里，程太太正关心吴莫言回营地，问吴太太可要给孩子准备些日常用品啥的。吴太太摆摆手，随意道:“他这般大了，自己会照顾好自己，来前准备了换洗衣物和伤药，其他不必管。” “还是要备些吃食。”程太太对一旁的林嬷嬷吩咐:“一会儿嬷嬷去准备些耐存放的干粮，还有熏肉之类的给莫言包好，回头一起带上。” 吴太太一乐，调笑:“比起你，我这当娘可是粗心大意许多。”其实是吴太太更了解军营罢了，她那死鬼夫君在世时每回去营地她一开始也是准备齐全，后来发现人家有些啥也没有，在军营里一样过的，吴太太之后就除了四季衣物和必备伤药，其他直接收手不管了。军营艰辛还不是这些臭男人非要去！ 程太太摇头失笑，略过说起其他话题不提。 这边微娘吃肉配酒喝的微醺，又被喂了半个烤山药，并严辞拒绝了烤兔腿，她都吃撑了。饱暖思……床枕，她有些犯困。 微娘看向火堆边，众人吃的热火朝天，喊了声小翠和香枝，她想回庄子里躺会儿去。 小翠、香枝赶紧放下手里的吃食就跑了过来，齐齐看向微娘，见她一脸疲惫之色，香枝扶住人，关切道:“姑娘可是累了，咱们回庄子休息去。” 小翠扶住微娘另一边，三人没敢打扰那边长辈的兴致，悄悄的起身往庄子方向走。 吴莫言去河边洗了把手，跟在三人后面。 微娘喝了果酒，没醉人却晕乎乎的，仿佛踩在棉花上，晃悠悠走的费力。俩丫鬟扶着有些瘫软的微娘，没一会儿就显得吃力了。 庄子距离河滩不远，不过也不太近，平日里走一趟也要差不多一盏茶左右。微娘走了没一会儿就想往地上坐，俩丫鬟扶抱住人，小翠直接蹲下想背着人走，不成想手中一空~ 吴莫言后面看的揪心，直接上前抱起人直接走了。 小翠、香枝…… 两人赶紧跟上。 进了庄子的客房，吴莫言将小姑娘轻轻放在床上，盖上一旁的薄被，低头看向微娘微皱着眉头，吩咐后面的丫鬟“打些水弄个帕子来。” 小翠和香枝默默对视一眼，小翠点头出了房门。 吴莫言又指挥香枝，“你去烧点热水泡壶茶来。” 香枝顿了顿，看向床上的姑娘，见她眼睛微合，并未睡着，也出了屋子。 微娘微睁开双眼，看着对面模糊的人影，她并没醉的厉害，人还是能分清的。飘忽着开口，“你是不是要走了？” 吴莫言坐在床边，拉住微娘的手，细细巡视着小姑娘精致的容颜，不放过一丝一毫，这次离开，或许又要几个月才能见了，十分不舍。 “乖，等我回来。”吴莫言沉声再次叮嘱。他不记得他说过多少次让她等他的话了，两人定亲时日不长，小姑娘年岁又小，他怕两人再次见面，她对自己生疏了，疏远了。 微娘点头，“好，等你回来。”她实在困顿，想要多陪一会儿这人，还是抵不过睡意，熟睡过去了。 吴莫言静静看着微娘的睡颜，俯身轻轻吻在光洁的额头上，克制的一吻即离。 小翠打了水进门，绞了个帕子，吴莫言接过，轻柔的给小姑娘擦了擦手脸，仔细拉了拉身上的薄被，叮嘱小翠:“仔细伺候。”之后出了屋子，走向庄外。 小翠扭身看着吴莫言身影消失在庄子门口，才松了一口气，未来姑爷真是太严厉了，每回她都提着心伺候的。 香枝端了茶壶茶碗进屋，见只有小翠和自家熟睡的姑娘，小声问:“吴公子走了？” 小翠点头。 香枝微微一笑，拿了矮凳子给小翠一把，坐在了微娘床边不远的窗边，她可终于能守着自家姑娘了！ 有两个丫鬟守着微娘，吴莫言放心的出了庄子，走向河滩。时辰还早，不过他准备出发了，小姑娘睡着，不用看着她不舍的大眼睛道离别，他也会走的安心些。倘若人醒着，如上回在食肆门口，他怕他再迈不开要离开腿。 河滩上，吴莫言站在长辈面前辞行，“莫言此去又要许多日子回不了家，娘和伯父伯母保重身子。” 吴太太点头，拍了拍儿子健壮的胳膊，“去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 程老爷叮嘱:“不要事事强出头，要懂思前想后，不过也不要怕事就是。要是方便，多于家中联系。” 程太太吩咐林嬷嬷把准备的吃食给装好交给元宝，放上马。温声道:“略准备了些干粮，你路上吃。”看向周边见不到微娘，问道:“可与微娘说了？这丫头跑哪去了真是……” 吴莫言连忙道:“她刚用了些果酒，在庄子上睡着了，已经和她道过别了。” 程太太点头。三位长辈又叮嘱许多才放了吴莫言骑马离开。 总有归来日，来日更方长。 第57章 婆婆如母 他离开了。 微娘一觉醒来，吴莫言已经离开了，她怔怔坐在床上，怅然若失，这两日多的相处恍若梦中一般。 想起睡前他仿佛对自己说了什么，可当时太过困顿，记不大清楚了，微娘抚了抚额头，估计左不过让自己等他，每次回家都是这句叮嘱无数次的车轱辘话，索性抛住脑后。 香枝进门看见微娘愣坐在床上瞧着窗外出神，上前小声问:“姑娘，你怎么了？”莫非做噩梦了？！ 微娘回神扭头:“无事。” 香枝拿了一旁的梳子，给微娘松了睡乱的长发，轻轻梳了起来。 只听到微娘小声问:“莫言哥走了？” 香枝:“是。姑娘睡了，吴公子就离开了。” “可说了什么？”微娘还是在意的。 “让奴婢们照顾好姑娘。”香枝温声回复。 微娘想，真是不解风情啊，却微微露出了笑容。 “娘他们呢？”她打起了精神，日子不一样得过么，他要去当兵的时候，自己该早有预料会聚少离多。 “太太们回来也歇下了，如今还未醒。老爷去了田里……” 话还未落，“姑娘！”小翠进来嚷嚷道，“元宝带人拉了几车树回来，说是您要种植到山上的。” 微娘一愣，这莫不是又是他安排的吧。赶紧下床穿了鞋就往外走。 “姑娘，头发……”香枝惊呼，头发刚理顺还没扎呢。 微娘充耳不闻，一边走一边顺手编了个辫子拿腰间的手帕系了，问小翠:“在哪里呢？” 小翠扶住微娘胳膊一同往外走，欢快道:“庄子外头呢，元宝让都等着您安排。” 香枝无奈也追在后面出了门。 三人快步出了庄子，看见外头四五辆大车，元宝站在庄子门口看到微娘出来，笑嘻嘻上前回禀:“姑娘，少爷说您要在山上种些果树花树，吩咐了小子去寻的，您看咱们这些东西是不是直接拉去山边？” 微娘瞧着车上都是手臂粗细的小树苗，笑着问:“都是些什么树？” “苹果、山楂多些，还有些花树，小的叫不出名字了，只听说每年常开的树种。”元宝挠了挠头，羞愧说道。 微娘也不在意，不拘什么树的都好，多些品种最好，山上可用的地方多着呢，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整理妥当的。“那拉去山边吧” 又嘱咐小翠，“你去附近田里看看我爹在不在，或者寻了长顺叔让他寻些长工来，咱们开始种树！” 微娘兴致勃勃的见小翠答应一声儿跑了，带着香枝一同随着马车走去山边。 路过河滩地，见自家搭的凉棚竟然还在，只听香枝道:“老爷说，凉棚就不拆了，谁人走过歇个脚也便宜。” 微娘笑眯眯点点头，也好，这几日她们要常驻这边，正好可以坐这边监工。 小翠实在能耐，她跑出去一会儿，程老爷来了，长顺领着十几长工来了，连着歇觉的程太太和吴太太也来了，没一会儿小柱子带着几个玩伴儿也跑来看热闹。真是乌泱泱的一群人！ 微娘上前和程老爷、长顺商量:“先紧着半山腰往下的开始，捡着长的不好，或者灌木丛生的地方伐了，栽上新树。” 程老爷抚了抚美髯，点头，“太过于规整反而失了野趣，太过匠气，稍作修整即可。” 微娘想了想，倘若大肆整顿，说不得影响到山里其他动植物平衡，稍作整改修整也能有个适应，点头认可。 长顺指了几名长工一同上山，先去把大概地方划一下，其余人先把车卸了，过会儿扛着树进山，清理了直接种下。 程太太喊微娘父女去凉棚，下晌的太阳还是挺大的，虽然不热也晒的慌。 程老爷远远摇了摇手，他兴趣来了带着两人也进了山。 微娘带着香枝去了凉棚。 吴太太拉了人坐下，微训道:“臭小子走了也让人不安生，怎弄这么些事！” 微娘连忙解释:“是我要莫言哥帮我的，这山原来没人打理，荒着实在可惜。想着归置一下种些果树，以后也能多些出息。” 程太太了然一笑，对吴太太调侃:“冤枉人了吧。我早说了这是这丫头的主意，你偏是不信！” 谁知吴太太听罢面色不改，话语一转夸赞的话直接脱口就来:“还是微娘想的周到，如此聪慧，那咱们往后岂不是各种果子都能吃到了，真是有远见！”说着揽了微娘肩膀抱住蹭了蹭。 微娘…… 程太太……她简直目瞪口呆！不知情的还以为微娘是她亲闺女吧！ 程太太瞧着吴太太拿了桌上的茶杯亲自喂微娘喝水，无奈道:“你莫过于宠她，宠坏了可如何是好！” “怎会！微娘自来懂事乖巧，她要是性子再娇蛮些我倒是不用担心她受委屈了！”吴太太爱怜摸摸微娘精致的眉眼，感叹:“美人就是要宠着的！” 程太太……你真不想想你儿子往后的日子么？！ 程太太虽然心里希望自家闺女被善待，但是这么没底线的娇宠她真怕微娘改了性子！想着措辞规劝道:“她这年纪还小，性子不稳当，咱们当长辈的不能太一贯纵容，还是多指点教导着些。” 吴太太不以为然摆摆手:“微娘不会，她心里清醒着呢，这孩子就是这点可人疼，聪慧又理智！” 程太太无语，您这是比我这当娘的还了解自家闺女呢，她自己都保证不了！想着以后再多提点些微娘，莫失了规矩方寸！ 微娘笑眯眯看着自家娘纠结的面容，和吴太太怜爱宠溺的眼神，只觉得何德何能有如此长辈！得吴太太这如亲母的爱护，若往后万一和吴莫言分道扬镳她估计只会跟男人划清界限，而离不得吴太太！ 凉棚中凉风习习，很是舒服，微娘陪着两位母亲喝着茶看着远处，山中偶有传来一两声的呼和，微娘畅想着未来秋日硕果累累的场景，笑眯了狐狸眼。 小翠无事与微娘打了招呼带着柱子那一串小萝卜头背着背篓又进山了。 微娘羡慕极了，可自己身子不争气也只能叹息作罢。 第58章 无题 微娘看着远处众人忙碌景象，心思又转动开了。 庄子上空地不少，不然圈一块地方，盖了简易棚子雇人养些鸡鸭等，往后家中吃用就能自理了。 她笑眯眯跟自家娘撒娇道:“娘，你看河滩这么大一片空地闲着，不若也利用起来？” “你又想折腾什么？”程太太问。 吴太太无脑支持:“左不过一处地方，微娘喜欢自去看着处理。” 程太太…… 微娘呵呵一笑，抱住吴太太胳膊:“吴姨真好！” 吴太太摸摸微娘脸颊，笑眯眯继续道:“不远处吴家庄子有三个，你若是觉得地方不够，那里你也随便处置。” 程太太……她是真怕了吴太太了，这无底线的溺爱真的好么？！ 连忙拦住，“你莫太娇惯她，不能总由着她性子来，再折腾出事儿来！” 吴太太摆手，“怎会，微娘只会琢磨好事儿，不就几亩地的~” 程太太对上微娘，训斥:“你性子如今越发野了，就不能安生些！” 吴太太连忙抱住微娘，“做甚要凶她，这都是些小事啊。” 微娘解释:“娘、吴姨我是觉得这河滩闲着可惜，想着边上划一片地让人养些鸡鸭等物。” 程太太无言，思量片刻，道:“也行。往后蛋肉的就不必外头采买了。” 吴太太老神在在挑眉，“看吧，我就说微娘不会随便无的放矢，丫头心里都是正经事儿呢。” 程太太无奈笑笑，只得闭嘴不言。 微娘得了允许，招呼香枝去庄子上找庄头娘子来，这伙计往后也只能委托她来管，他们住在镇上，往来庄子不便。 不一会儿香枝带着庄头娘子走来，两人抬着箩筐，后面跟着提着食盒的林嬷嬷。 走近后，庄头娘子见了礼，直言道:“即便姑娘不说，我也要同太太姑娘提一提的，咱们庄户除了田地，都会养些鸡鸭鹅的家禽，猪也有的，就是埋汰些，不过年底宰杀了吃肉便宜。” 微娘笑眯眯听着，然后嘱咐:“那嫂子可知哪里可以买些鸡鸭鹅崽子，小猪崽子也要，附近村子里可有还是去镇上集市？” 庄头娘子看着这位容色过人，漂亮的不似真人一般的东家姑娘，声音都不自觉低了好些，温声道:“村子里就有，每年春都有农户家中专门孵化的小鸡小鸭小鹅的，自家要不了许多就卖给别家，也有小猪崽子，这会儿正是时候呐。” 微娘听了直接将此事托付给庄头娘子，言越多越好，大不了长成自己食用不了还可以卖钱。只是鸡鸭鹅猪的多了总要人照顾喂养，又问庄头娘子可认识相熟的妇人，她家可以给月钱雇佣。 庄头娘子摆手，直言:“姑娘不必如此，那鸡鸭鹅的直接顺着河滩划一块地方散养就得，周边野地里滩涂里的草籽小虫尽够这些鸡鸭食用了，这鸭子和鹅喜水，河里的鱼虾它也吃。就是猪崽子要管着吃食打扫，这也不是难事，家中男人和小子帮衬着，我们就能养。” 微娘听罢满意点头，问了程太太意见，程太太刚才无故训错了人，心里内疚，直言微娘想怎么就怎么。 吴太太只在边上笑眯眯旁观，也不插话。 微娘想了想给庄头娘子夫妻涨了月钱，连着柱子也有月钱领，只说小子年龄虽然小不过也是要做不少事，这是应得的。嘱托她尽快去村中采买，赶紧养起来莫耽搁了。 庄户娘子喜滋滋答应定把这活计办好了，扭身往附近村中去了。 微娘起身出了棚子顺着河流走了一圈，大概划了一片地方，打算等着山上砍伐下来那些无用的灌木小树，回头让人扎了做篱笆，再搭建几座草棚子养猪崽子。 边琢磨思虑一番，边晃悠着又回了凉棚。 微娘见林嬷嬷在一旁置了小炉子正咕嘟嘟炖着什么，疑惑道:“嬷嬷，这是炖的啥？”这半下午的离晚饭还早呢。 林嬷嬷慈爱笑道:“给姑娘炖的山药红枣粥，午饭吃的油腻，用些粥养胃。” 微娘……这爱真的一个比一个沉重，都觉得她该多吃饭，时刻吃…… 微娘抚了抚肚子，她还不饿，也不好拨了嬷嬷好意只得点头，不过也不敢坐着了扭身出了棚子，她还是多走走，消化了肉好腾肚子装粥！ 山上陆续抬下来许多灌木，微娘过去想挑着合适的扎篱笆、盖猪棚，其余放庄子上当柴烧。 吴太太拦着，“做甚自己去，万一伤着手，你远远看着指挥他们干的。” 程太太也舍不得闺女干粗活，虽然她闺女过去可能反而添乱，也应和:“且安生待着，让香枝去叫几个人弄。” 微娘听话，站在河滩上，看着香枝叫了元宝安排了长工，把合适的树枝树杈的劈开，整理到一旁，准备备齐了一起捆扎。 忙忙碌碌一个多时辰过去，山下的果树陆续都搬上了山，山上也不停的运下来好些砍伐的灌木矮树，垛起来有一人多高。 微娘带着香枝一直静静的看着山上山下的忙碌，也不见厌烦，只半途中被林嬷嬷投喂了一碗山药红枣粥。 程太太和吴太太也看的热闹，两人商讨着这许多的灌木扔着浪费，镇上家中还要买柴薪供日用，这自家着人捆了拉几车回去，能物尽其用节省些银钱。 微娘笑眯眯静静听着两位太太说着家中的各项琐事，远远瞧着远处田地中忙碌的百姓，安详平和的日子让她有些乐不思蜀不想回镇上了。 也不知那个男人平安到了营地没有，走前还不忘安排这许多事儿，难为他还时时惦记家里，她说的话他都记在心里回头都给安排办了。果真相处日久了，跟娘说的一样他只是不善言辞，可心里是知道疼人的。 往后余生，他若一直不相负，她也会真心以待，爱他，护他。 小翠带着柱子和几个村里的孩子背着载满的背篓出山了，远远的笑着招手。 河滩更热闹了些。 第59章 葛根 小翠带着满满的背篓来到河滩凉棚边上，红润带着汗渍的明媚的笑脸望向微娘。 “姑娘，看看奴婢今日的进山的收获。” 这丫头这两日玩疯了都！微娘摇摇头，让香枝赶紧倒些茶给她润润嗓子，略带埋怨的数落:“疯丫头，也不知道带个水袋上山，嘴皮子都起皮了。” 小翠接过茶一口饮尽，嘿嘿乐道:“奴婢没想太多。”又对香枝道“还要~” 香枝赶紧又给续上。 微娘出了棚子翻看小翠背篓里的东西，半篓子野菜，窝着几枚野鸡蛋，篓子边上戳着两根褐黄色沾着泥土……微娘挑眉问:“树根？还是啥？” 小翠急忙摇头，指着旁边柱子道:“他们说是药材。” 主仆俩说话的功夫，村里几个和柱子同去的同伴告别走了，都是半大的小黑小子，看微娘一眼黑红着脸颊就跑走了。 柱子解释:“虎子家经常去周边山上采药卖，他说是药材就是药材！” 微娘点头，眼神疑惑，那是啥药材？ 柱子摸了摸额头的汗，灌了口香枝给的茶水，才吭哧道:“什么……根~” 微娘惊呆，这不还是树根？！ 棚子里吴太太看了一眼，肯定道:“葛根。” 柱子点头，“对，就是这个名儿。” 微娘问吴太太:“真是药材不是树根？” 吴太太老神在在瘫在靠枕上，点头“是药材。” 程太太也好奇了，走出来拿起来看了看:“颜色看着像，从前都是见到炮制好的切小块儿的，这东西原来长这模样，确实像树根一样。” “这药材治什么病症？”微娘更好奇了，这树根一样的东西竟然真是药材。 “散热润嗓，脾虚，止泻……”吴太太也只懂个大概，不过她自己吃的多，补充道:“可以磨粉做羹，煮汤，泡茶。” 小翠惊喜了:“不枉费奴婢背下山，当时看他们挖，还不信呢。” 微娘……你不信就费劲儿挖了又背！ 柱子插嘴道:“虎子他爹从前在药铺做过跑堂，认识的药材可多哩，虎子跟着采药也就懂了，不会认错的。” 微娘拍了拍黑小子额头，赶他回庄子，“快去洗洗去，一身泥土。”又指着小翠说:“你也去。” 小翠笑呵呵拉着柱子就跑了。 微娘接过程太太手里的半个胳膊长的葛根，上面还附着着硬毛，拨了拨表皮，看着跟树根没甚差别。 “晚上拿它做汤刚好，切两片放鸡汤里，这东西听说温补。”林嬷嬷自听到吴太太说的功效就两眼放光，“姑娘多喝些对身体肯定好。” 微娘…… 吴太太点头应和，“洗干净，晾干，切片和磨粉都来点，存放好。” 林嬷嬷喜滋滋抱着葛根放回背篓里，她打算自己收拾，这两大块能整出不少来。 吴太太叮嘱:“别过量。” “老奴醒的。”程家从前也是大商户出身，她见得多了还是懂些药理的。 晚饭果然做了鸡汤。 微娘憋着一口气喝下一碗汤，对着林嬷嬷关爱的眼神她就是灌也得喝！ 小翠还笑眯眯道:“明日奴婢还和去山里，多挖些。” 微娘瞪她，“今日这两根就能用许久了，你好歹给山上留个根苗儿，别挖绝了。” “怎会！今日那边有一大片，土里一挖全是哩。”小翠小嘴叭叭念叨:“奴婢当时一是不确定是不是葛根，再是背不了许多，明日其他都不要，就挖葛根！” 微娘……想吃死姑娘我不成！！ 香枝笑眯了眼，提议道:“咱们一道去？” “不去！”微娘拒绝的干脆。这要是都挖回来莫不是让自己从此葛根当饭吃！ 吴太太跟程老爷程太太商量:“都挖回来也好，找人炮制好了，能存放许久，万一用到时也便宜。” 程老爷今日在山里半日都没人认出过这东西，不认识就没人挖，长年累月的的长，这才集了一大片。程老爷拍板，“都挖回来也好，多了卖去药铺，别挖尽，留着种苗还会再长。” “那明日让林其和你们同去，这两日田里活计都差不多了，不用人再盯着。”程老爷嘱咐。 谁知第二日除了小翠、柱子和林其，连程太太、吴太太、林嬷嬷都换了轻便衣裳背上背篓要一起进山。 微娘也想去，被驳回了，只能在棚子里坐等。 两位太太安慰:“看好家，一会儿就回。” 微娘左右看看这四面通风的凉棚，除了一张桌子，几个茶杯茶碗加一个矮炉子，在就几个靠枕，有甚好看的~无奈坐下等着吧。 香枝一旁陪着，安慰:“咱们上回去多累人，这次还要背东西，姑娘咱们就当躲个懒。” “我晓得自己去了还是添乱的，等就等吧。”微娘叹息。想了想又道:“你去回庄子拿几个木盆木桶，回头等葛根都挖回来咱们就这河水清洗干净再带回庄子。” 香枝答应一声去了。 上山的几人一个多时辰才见背着沉重的背篓回来，统一都倒在棚子前河滩上，提了河水开始刷洗干净表面的泥土。 那山上那片葛根其实没想象的多，几人一趟来回基本就完了，小翠猜别的地方肯定还有，一整座山不会就这一片地方有吧，也不嫌累的又跑山里翻腾去了。 这丫头真是进了山跟如鱼得水似的，可是玩的畅快！微娘既无奈又羡慕，只怪自己身子不争气，她其实也想去来着~ 确实又找到几片，这山或许从没人想到会长这些东西吧，多年疯长的恣意便宜了他们。 挖回来的葛根都很粗大，涮洗干净搬回庄子，铺了张草席摊放上去晾晒，等表皮水分晒干了，一部分切片，大铁锅里放麦麸小火炒热放入葛根片慢慢炒干水分；一部分打碎成汁沉淀后倒出多于的水，放到布兜子里挂起来晾干成粉~这还是仿着做豆腐的法子处理的；其余的多的拉去镇上药铺卖了。 如此又忙叨了几日，诸事妥当了程吴两家人才决定要回镇上。 此时柱子跑了来，传话说微娘要养鸡鸭鹅猪崽子们买来了…… 第60章 平淡农家生活 庄头娘子推着板车拉了几个草筐回来，里面装着鸡鸭鹅崽子，还有几头小猪。 微娘几步围过去，她发现小动物幼年都是可怜可爱的啊，就像她屋子廊下木箱里的三只小鹌鹑。 庄头娘子买了不少，除了五头小猪仔外，其他鸡鸭鹅的粗略估计每种也有二三十，挤挤挨挨在草框里，鹅黄色、黑色、白色还有花的，叽叽嘎嘎的叫个不停。 小翠稀罕的流口水，嚷嚷着带回镇上几只自己养，被听到动静出来的程太太驳了，言有庄子上广阔的田地，做甚拘束在小院子里，虽然大了就入了口，有限的生命就要被善待一些。 微娘……看个鸡鸭鹅还能悟出人生感悟来不愧是她娘！ 微娘冲小翠笑笑，悄声道:“鹌鹑能带回去，我跟爹说好了的，回去交给你仔细看顾。” 小翠笑眯眯脆声应下。 如今家禽家畜的到位了，篱笆还没好呢，这几天河滩边上那块看好的地，草窝棚盖了三间，围着窝棚扎篱笆，完工一多半了还须再等等。 猪圈还没开始动工，主要庄头建议盖个结实的，猪实在能拱，冷硬的石头都要上去蹭蹭，这小东西忒闲不住，还能吃，土墙都能啃！商量一番觉得石头砌墙体，顶上上个草棚子，粗糙结实还能遮风避雨。 又花了两日功夫才安置妥当那些鸡鸭鹅崽子，几头小猪也住进了新家。 柱子被安排了活计，每日要去山里割猪草。有月钱拿，小黑小子每日跑的勤勉又欢快。 小翠也跟着忙乎，微娘看她在庄子上实在开心，还偷偷跟她商量不然让她留在庄子上搞养殖算了。 小翠吓白了脸，红着眼眶，控诉:“姑娘，你不要我了？！！” 微娘看她反应这般大，也吓一跳，连忙摆手解释:“怎会。我是看你喜欢才……” 看着小丫鬟眼泪都出来了，微娘拉过小翠，急忙道:“我就是顺嘴一说，没真要你留在庄子上的。” “真的？”委屈巴巴。 微娘郑重点头，“真的。” 小翠一把擦了眼泪，笑道:“吓死奴婢了！” “你不是喜欢……” “奴婢喜欢庄子上平淡充实的日子，可更喜欢跟着姑娘。别不要奴婢~”小翠抱住微娘胳膊贴贴撒娇。 “好好，要的要的。”微娘被贴的心软连连答应，又拉过香枝保证“:你们我都要的！” “不过，你们往后也要嫁人的，总要离开的~”微娘叹息不舍。 “那就不嫁人了！”小翠直接道。 “那不行。我娘说了女子就要嫁人生子的，不然往后老了没依靠，要吃苦受罪呀。”微娘轻拍小翠额头训斥。 “不然……不然姑娘去了吴家，帮奴婢们在吴家人里找，姑娘在哪里奴婢们在哪里。”香枝小声说道。她自生下来记事起和她娘就没过过啥好日子，卖身来了程家才有了安稳，她娘田嬷嬷曾跟她私下说过，姑娘去哪她就跟去哪，有姑娘在她就不用再颠沛流离。她也没想过嫁人，只是怕姑娘心里难受才想了这法子，左不过都是嫁人，那就在姑娘身边儿找！ “对啊，姑娘往后嫁到吴家，咱们肯定跟着去，到时候姑娘在吴家给找个近身的小厮就得！”小翠恍然大悟。 微娘……你们俩对终身大事也太随意了些吧！“不行，怎么能这般随意。终身大事要仔细！” “那姑娘给找的时候仔细看看，姑娘眼光错不了。”香枝笑眯眯。 微娘发现香枝这丫头平日里看着性子沉静柔和的，自己定下的事竟然还挺执拗，脑子还灵活。 她无奈只得暂时答应，主要她自己还没嫁呢，都年纪差不多，想忒远了吧。微娘脸颊红红拉上俩丫鬟去跑去看鹌鹑了。 一家人又在庄子上待了几日，看诸事妥当了，打算收拾东西回镇上。 微娘也有些舍不得走，每日不用拘束的出门，田间、河滩、山里，她都随便转随便走。庄户人家朴实又真诚，没有那些个弯弯绕绕，有事情招呼一声，都热情相帮。就看她家田里的活计，虽然都给工钱，可那些农户们只要家里有一个人来做工的，家里的女人孩子有时空了还来帮着做别的活计，热情又勤快。 就柱子那一帮小子每回去山间田野的溜达都给带东西送给微娘，上回几人在山里掏了个松鼠窝，带回好些榛子松子的分了微娘一大把。 小翠当时心疼松鼠没了吃食咋过，等东西吃到嘴里，第二日，背上背篓跟上柱子他们就进山了，扬言马上新粮就长起来了，给松鼠清清旧粮，腾腾地方。 微娘……松鼠都快气死了吧，漫山遍野的找吃食容易么，让你们一锅端！ 庄子上住着再怎么畅快也要走了。东西都装了车，来时一辆骡车，回去的时候装了满满的三辆，还不连吴家的两架。后面还跟着两辆板车拉的劈好的柴火。 那日山上清下来的矮树灌木的，部分扎了篱笆，剩下的都劈好摆到庄子廊檐下晾着，留作日用。走时拉了两车，省的到镇上还要掏银钱买了。 程老爷嘱咐庄头夫妻看好两个庄子，田间事儿精心些，有事去镇上程家回禀，之后打头儿上了骡车。 一行几辆车马晃晃悠悠往南离源镇而去。 微娘坐在车上趴在窗沿瞧着窗外绵延不绝的田地，眼露不舍，同车的吴太太抚着她脑后长长的发丝，轻言细语哄着:“过几日想来咱们还来玩儿就是，它又不会长腿跑了。” 微娘噗嗤乐了，她发现吴姨真的是个促狭性子，人还随性，每每几句话就能让人开心松快下来。 “那吴姨下回还一起可好？”微娘顺势撒娇。 吴太太心都要化了，她真是没福气有个女儿，还是小姑娘软呼呼的可人疼。想到这也是自家亲儿媳，也知足了，连连答应许诺“好。微娘想不想去府城看看去，这会儿天气温度适宜，多出门转转多好，我过几日去查看店铺，你跟我同去好好玩玩。” 微娘听到府城又想起了那个离家的男人…… 第61章 出门会友 离源镇，程家。 微娘这两日又恢复了以往在家中无波无澜的日子，一下离开庄子上自由自在、新奇有趣又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感觉哪里都不适应。 微娘叹息着放下笔，看着窗外，这般烂漫的春日窝在家中实在浪费，想出门走走可是爹娘不允。 今日程老爷夫妻出门访友去了，去了刘牙会家。程家在镇上经营少，从买宅子、买地到一同去举人家走礼，自家与刘家逐渐熟悉起来，日常走动也多了。 微娘感到无聊，平日觉得读书练字都好的日常，她这会儿竟然觉得索然无味。 “姑娘，不然咱们去前院看看鹌鹑去？”香枝看着趴在矮桌子上呻吟的微娘，笑着建议。 微娘勉强打起精神，问小翠:“今日可喂过了！” 小翠点头。 微娘叹息，“那不去了，下晌在看。” 这时林其跑来说:“乔家一个嬷嬷来了，说是乔太太想约姑娘出门……” 微娘惊喜，赶忙让请过来。 乔家这位嬷嬷看着眼熟，上次乔太太出门仿似带在身边的。进门后，笑着回道:“我们太太让老奴来问问姑娘可有时间去食肆用午饭，离源食肆新上了菜品，太太预订好了位子，让老奴来请姑娘哩。” 微娘笑眯眯，想左右今日家中就自己，那出门用个饭食爹娘应该不会怪罪，应下道:“我随后就去，你让以柔姐姐等等我。” 那嬷嬷答应一声告辞回去传话了。 “你快去找林嬷嬷，就说我与乔太太去食肆用饭，午饭不用给我准备了。”微娘让小翠去传话，又对香枝道:“装一盒子咱们从庄子上带回的葛根，一会儿送与以柔姐姐。” 俩丫鬟快手快脚答应一声儿匆忙准备。 微娘起身换了一身外出的衣裳，重新梳了头发，正要出门，林嬷嬷快步进来了。 “姑娘，您自己出门会不会不安全啊？咱们不然请了乔太太来家里。”林嬷嬷苦口婆心的规劝。 微娘知道自从面前那宗事儿后，家里人只要自己出门不在跟前总担惊受怕的，可她也不会倒霉到回回有事儿吧，不出门可不要憋坏自己了。 “嬷嬷，有小翠和香枝跟着的，没事儿的，我见见以柔姐姐吃个饭就回。”微娘耐心劝解。 “那……那老奴也跟着去吧。”林嬷嬷稍微妥协。 微娘可不敢劳累林嬷嬷，嬷嬷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万一磕碰了，她要心疼死。 微娘抱住林嬷嬷胳膊撒娇，“嬷嬷，你别担心，还有林其呐，他赶车拉我们去。我只去食肆，用完饭食就回来。” 林嬷嬷爱怜抚着微娘发丝，忍着满脸不放心妥协了，叮嘱“那注意点安全，别处咱们可不去，啊~” 微娘笑嘻嘻答应，叫上小翠和香枝出了屋子。 林嬷嬷看着主仆三人去了前院看不见了才担忧叹息着回了屋里。 微娘坐上骡车到食肆的时候，乔太太已经到了。 还是从前坐过的窗口位置。 乔太太一身藕粉色衣裙，没了冬日里厚衣裳的厚重，身量纤细柔美，坐在桌旁喝着茶水。见微娘上楼来，惊喜起身:“你可来了，多日不见可还好？” 微娘笑眯眯上前见礼，俏皮道:“姐姐久等，多日不见我看姐姐更美了。” 乔太太回了一礼，拉着小姑娘坐下，才道:“你更美，无人能比。”这话可不是夸大其词，微娘渐渐长开，容颜多了几分柔美少了几分青涩，一颦一笑让人移不开眼。 微娘笑眯了眼，熟人夸赞毫无羞涩。 两人小声叙完旧，点了合口的菜品，坐着的间隙微娘给了乔太太一个木匣子，言道:“前几日在庄子上住着，整理荒山的时候得的葛根，姐姐试着用用，据说健脾。” 乔太太打开盖子见里面还有个干净的布袋子，打开看了是一片片切成薄片的葛根，拿起一片闻了闻，点头:“难为你有好东西还想着我，那我厚颜收下了。”眼睛一转，对微娘神秘兮兮道:“我约你出来还有一物转交，你肯定欢喜。”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微娘。 微娘疑惑谁还会给自己写信呢，她相熟的人没几个还因为如今距离远了断了联系。接过信见上面力透纸背的四个字“微娘亲启”。 字迹略有些熟悉，想不起哪里见到过。 微娘看向乔太太，见她笑眯眯不言语只喝着茶水。只得拆了信封拿出里面几页信纸，展开看了起来。 微娘……原来是他。脸颊渐渐红润，羞涩布满眉梢。看完信，折好收进信封，放进衣袋里，顶着乔太太揶揄的眼神，佯作淡定的喝了口茶。半晌憋不住嘀咕:“做什么还要人转交的。”语气藏不住的羞涩窃喜。 乔太太噗嗤笑了，怕小姑娘脸皮薄受不住，连忙解释道:“昨日我夫君回来，这是吴校尉托他转交的。”说着递给微娘另一封“这个是给吴太太的，我就躲个懒不去府上了，你帮我转交一下。”笑眯眯拍拍微娘小手玩笑道:“那今日这顿就当姐姐犒劳你的辛苦可好？” 微娘挑眉:“那我要多吃些，不能便宜了姐姐。” 不一会儿菜品上齐了，四菜一汤，除了上回吃过的多了一盘烤鱼。 乔太太道:“掌柜说这是新品，看着不错，你尝尝看。” 微娘提起竹筷挑了块鱼肉放入口中，可能是食肆厨师用秘法调的味，不止没有丝毫鱼腥气还有股淡淡的果香味儿。微娘点头，夸赞:“确实不错，奇特又美味。” 乔太太吃了也连连点头。 二人边吃边聊些近况，乔太太家也有个小庄子几十亩田产，是这些年乔也攒下的，他们家中上无长辈下无幼儿，这小庄子足够这小家嚼用了。 微娘细细听着，她原来也不懂这些农事，也就今年跟着爹娘去了田里才略懂些，听吴太太说起过吴家还有好些田产铺子的，往后要料理这些她也要慢慢学起来了。 两人聊着家事闲事吹着窗外溜进来的徐徐微风吃着午饭，舒心且惬意。 …… 第62章 长针眼的一一幕 乔也竟然来接乔太太归家。 微娘和乔太太午饭用的愉快，正商量着一会儿再去街上走走，如今风和日丽，春日时光最是舒适。 两人打算先去逛逛集市，再去布庄、糕点铺的随着心意转转。 一阵沉重的上楼声之后，桌边立住一个黑衣身影，两人懵懵抬头，瞧见一张黑脸的乔也。 乔太太缓缓起身，讷讷道:“你咋来了？”她出门时候跟这男人说了的，今日给微娘送信顺便一同用饭，也叮嘱了仆妇给准备好吃食，这……怎么找来了！ 微娘起身见礼，很有眼色道:“饭已吃好，乔千户是来接以柔姐姐么，那便以后再聚。” 乔也淡淡一声儿“嗯。” 乔太太…… 乔太太看着自家夫君淡淡的神色，颇是无语，这人性子淡漠至极，跟家中人都是寥寥几句，不知晓的还以为这是个清高孤傲的人，不过除了吴家和张千户家却也没有啥相交的人家。 乔太太恍然想起两人相识那一幕，这人固执的捉住自己的手，淡淡一句“只对你好”，头脑一热就跟他回家了…… 乔太太瞧见乔也淡淡看过来的眼神，叹息一声儿，对微娘歉意道:“许是家中有事，那咱们下回再聚。” 微娘点头微笑，对着乔千户的淡漠感觉嗓子都堵住了，真有些佩服她以柔姐姐的善解人意呢。 倘若吴莫言是外冷内热的假把式，这乔千户就显得过于冷漠了，淡漠到极致，感觉难有事物能入这人眼！ 微娘和乔太太简单作别，看乔千户拉着乔太太下了楼，摸了摸衣袋中的信，招呼一声另一桌吃饭的小翠、香枝和林其，也打算回去了。 骡车中，微娘拿出衣袋中的吴莫言转交自己信，展开细读，小部分草草讲了军中日常，通篇三分之二都在讲听说了哪里的吃食不错，他预备休沐就带她去尝尝…… 媚娘愤愤，这人难道觉得自己是个吃货不成！她程微娘读书习字好歹算是个才女，哪里是会只懂个口腹之欲之人！ 往下看之后写:吾心念你朝朝暮暮~ 微娘……莫名羞涩，不过也过于含蓄了一些。 最后:愿尔与吾同心，甚之。 微娘……他这是要求自己比他还要心心念念他么，忒不要脸！ 微娘脸红心软又莫名心酸，还不知几时能回来呢。 骡车突然停顿，打断了微娘刚刚泛起的的丝丝忧愁，听见小翠掀帘子问林其:“怎么了？” “前面有马车不小心蹭上了，咱们得等等。”林其高声回复。 微娘看向窗外，周边商铺林立，小摊贩也不少，不若下车走走，正要吩咐骡车靠边停一停，目光一顿看见…… 正对骡车窗口，对面的巷子里一棵大槐树下，高大挺拔的黑衣男子正俯身压在一位背靠树干穿着藕粉色衣衫的姑娘……啃…… 啃……是一点不夸张，粗黑大手扶着娇颜……那紧紧揽着细腰的粗壮胳膊……互抵着的额头……盖住…… 微娘脸颊爆红，赶紧一把拉下窗帘子。 “那边……”香枝恍惚讷言。 微娘回头看见两个丫鬟脸红惊呆的模样，清了清喉咙道:“看……看错了，许是……”想了半天才勉强道:“许是凑近说话呐。” 骡车徐徐动了，车里主仆面面相觑许久不言。 “那藕粉色衣衫像是乔太太今日穿的……”小翠罕见的小声嘀咕。 微娘……就是啊！ 光天化日的她看见人家夫妻……会不会长针眼啊！ “真用劲儿……”小翠逼逼叨叨，香枝上前一把堵住嘴。 微娘……确实有点，以柔姐姐仿佛动弹不得……猛然觉察自己想啥，微娘一把拍在自己脑门上，瞪着小翠，凶她:“别胡言乱语，就是一晃眼的事儿，看都没看清……不是……别乱说！！！”感觉越说越混乱，干脆抱头闭嘴不言。 小翠扒拉了两下香枝的胳膊，眼神示意她不乱说了，才被放开嘴。 俩丫鬟脸颊红红对视，有些无措，这种事咋这般巧的让她们给撞上了…… 香枝、小翠凑到微娘身边低头不语。 缓了好一会，微娘才把那股子羞恼压下去，抬起头对着俩丫鬟嘱咐:“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可记住了？！” 香枝、小翠齐齐点头应是，要是林嬷嬷知晓她们竟然带着姑娘撞破这种事儿，她俩肯定受罚，闭紧嘴不挨打！ 微娘想着她最近还是不和以柔姐姐见面了，她要去府城！ 骡车安全回了程家，程太太和程老爷访友还未归，微娘与林嬷嬷打了声儿招呼去了隔壁吴家。 吴太太也是刚刚用完午饭，正歪在窗边炕上翻话本子。 见着微娘进来，笑眯眯招呼让上炕上一道歪着，细细询问:“这两日在家中可好？用了午饭不曾？” 微娘点头，言:“刚与以柔姐姐外面食肆里用的饭。” “乔也媳妇么，多出去走走也好。”吴太太向来支持微娘多走动，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做好防护，哪里都去得，拘着性子委屈自己，那还过个什么日子！ 又说是去府城的事儿，问微娘:“可准备妥当了？”又直言:“带许多东西没甚用处还麻烦，到了地方随用随买也很便宜的。” 微娘笑眯眯抱着吴太太胳膊点头，想起来意，把衣袋里的信抽出来，温声道:“莫言哥来的信，他托乔千户转交的。” 吴太太不接信先伸着脖子偷偷问微娘:“他可给你写了？” 微娘略羞涩点头。 吴太太笑眯眯瞧着小姑娘也不问信中细节，伸手接过信，也不避人直接撕开封条取出信纸展开就看，瞄了几眼，叹息道:“从来报喜不报忧，有什么意思~” 微娘……您这话多让人误会，好似有“忧”才有意思么。 微娘眨眨眼，乖巧安慰道:“许是军中就是安稳无事的，莫言哥说的实话。” 吴太太噗嗤笑了，拍抚着小姑娘纤柔的背，点头“对，他好的很。那咱们准备一下明日就去府城？” 微娘又一次感叹吴太太的随性，点头应和:“好。” 未来婆媳俩窝在一起亲密的商量着府城之行，恍然间一个下午过去了。 …… 第63章 再去平洲府 一大早，程家吴家门口一前一后停了两辆马车。 微娘着人收拾好行囊放入马车，与程太太和程老爷作别，今日她要陪同吴太太出门一趟。 “注意身体，要多听你吴姨的话。”程太太又一遍叮嘱，“平洲府城不比离源镇，人多车马多，出门多带人……” 微娘笑着点头，这些话从昨日起，程太太都嘱咐多回了，她自己都比不上她娘紧张。 “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凑，也不要去无人的地方……”程老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啥，他闺女这次出门要好几日，不比上回隔天回来还有吴莫言跟着。 微娘笑眯眯点头都说好，“不如爹娘还是和我们一同去吧？” 程太太瞪眼，无奈道:“我倒是想，不过张家庄张太太着人来说明日来家中做客，咱们都不在，岂不是怠慢客人。” 微娘是知道的，昨日爹娘不在，拜帖还是她亲收的，她故意这么说就是逗逗爹娘醒的他俩过于紧张。 这边一家人依依不舍，吴太太收拾妥当过来了，见状笑着玩笑:“怎么我又不是要卖了微娘，你俩做甚这般模样。” 程太太故作生气，“就是你这夫人勾引我女儿不着家。” 吴太太哈哈一笑:“这就急了，那微娘嫁到我家那日，你这是打算要当着众宾客撒泼打滚不让出门子么~” 程太太噗嗤乐了，“你这嘴最是不饶人。这回出门在外微娘劳你多看顾一二，倘若她起性子你便直接训斥，不必留情面。” 吴太太一把揽住微娘，“我哪里舍得，微娘自来过于懂事，她要是有些气性我才高兴。”又宽慰程家夫妻“你们放心，我定照顾好微娘，倘若少一根汗毛你只管拿我试问便是。这回是微娘乖巧陪着我这老婆子去查账，哎呦~还是女儿贴心啊。” 程太太瞧着她一会儿一个情态的，无语的很，她知吴太太过于宠溺微娘，担心这几日太作过头，女儿作了性子。叹息一声，催促道:“时辰不早，你们上路吧，路上注意安全啊。” 吴太太和微娘与程家夫妻作别一同上了马车，这回小翠、香枝都跟着，还有吴家吴太太得用的丫鬟时雨，元宝和一个叫元朝的小厮。 丫鬟们坐在后面车里，俩小厮前方赶车。 两车一前一后出了柳树胡同。 再次去往平洲府，不似上回天寒地冻的天气，整个人只能窝在车中，除了晃悠的马车声儿，什么都看不到。此时春日，天气温度适宜，两边车帘子拉的高高的挂在车顶，吴太太揽着微娘，靠在身后的绣花大软枕上，两人看着窗外烂漫的春日景色，心情格外舒爽。 有田地间做活儿的农人，偶听见孩童的玩闹声儿，妇人的训斥声儿，糙汉子吹牛打磕声儿…… 路边半高的青草灌木，嫩黄色的野花含苞待放，顺流而下的浅滩小河穿过炊烟袅袅的村庄…… 远处已瞧出青翠的高山…… 微娘只觉得心旷神怡。 吴太太是随性的性子，路过景致好的地方，就喊停马车，两人下车走走逛逛如春日郊游一般，好不惬意。 路途中遇到一处油菜花遍地的地方，目之所及铺满金黄色，实在美丽，吴太太索性让丫鬟们铺了绒毯摆了小几茶点，坐下来细细赏看…… 一路实在恣意，到了平洲府城门口，众人半点不见疲色。 马车经城门查验入了城，顺着主街道走了半刻钟停在银松阁酒楼门口。 掌柜的门口亲迎，引着两人进了酒楼。 微娘上回来时，只略作打量了外观，并未进楼直接去了后巷歇下了。 这回入了门才观其内里，视野宽阔敞亮的大厅摆着一水的红木桌椅，窗边墙角摆着绿植，墙上挂着字画，小二穿插期间，或擦拭或招待，或许过了用餐时辰，食客寥寥几桌…… 掌柜直接引着众人上楼，二楼是客房雅间，一间间的门上都挂有雅致的匾额，名字不一，都掩着房门看不清里面，只偶有食客吃酒吵闹声儿传出几分。一路不停直接上了三楼，三楼装饰的更显富丽堂皇一些，廊道、房顶挂满了做工精巧的灯笼，纱帐雅致飘逸，廊柱之上还刻有对子……众人被引着进了门口挂着“花开富贵”的屋子里，绕过门口绣牡丹的屏风，后面是十几人座位的红木大圆桌，左侧几页窗扇大开，视野开阔能看到远处街角屋顶。 吴太太拉着微娘坐下，靠上圈椅背后软枕，大松一口气，吩咐掌柜:“你去安排些吃食，清淡好克化些的。”又对身后的丫鬟小厮道:“你们也去，吃完咱们回后院歇着，其余事明日再说。” 掌柜带着人出了屋门，房中只留了吴太太和微娘，缓过几息，小二陆续进门上了茶点，两人喝着茶水，吴太太摸着微娘发丝，心疼道:“脸色不太好，可是累了，一会儿用些吃食再去好好歇着。” 微娘微摇头，给吴太太续了茶水，温声道:“吴姨放心，我还好。” 不过片刻，饭菜陆续都到了，摆满了桌子，不过都是精致的小盘小碟，各种菜不过三五口的量。 吴太太解释道:“这只是楼里部分菜色，咱们每回来一是查验账目，再是品验楼里的菜品菜色，菜品品类繁多只得量小些多食几种……”说着给夹了近前的素炒三丝到微娘碗碟中，“尝尝看。”又亲手盛了半碗清亮的鸡汤放于微娘手边。 微娘笑眯眯看着吴太太，心里明白吴太太这是教她经营之道，目露濡慕感激，“微娘晓得了，定跟吴姨仔细好好学，吴姨也吃吧，不必照顾我。”说着给吴太太夹了几筷子爱吃的。 吴太太爱怜的看着微娘微笑点头，她果然没看错，微娘聪慧一点就通。 两人互相关怀着用完了饭，又挨靠着喝了会儿茶水，等仆从用了饭回来才起身下楼回后院安置。 依旧是酒楼一侧巷子里的院子。 …… 第64章 整改 走到曾万分不舍的院门前，恍若上回离开似乎是昨日之事。 “咔嚓”一声儿掌柜开了青铜锁，推开院门，同吴太太禀道:“从前门房边上的屋子给楼里家远的小二跑趟住，上回小东家走前吩咐往后这院子只自家用，其余人等另置他处。” 吴太太点头，带头走进去。 微娘看着影壁后的院子与当初离开时没甚区别，应是有人时常打扰看着还算干净。水井旁的葡萄发芽了，长了些许嫩叶，院里的几棵树也抽了新枝。 “过于简陋了~”吴太太叹息一声儿，“还得好好收拾一番才像个样子。” 元宝、元朝两个小厮赶了马车进来，卸马卸车的开始收拾，丫鬟们也上前把卸下的箱笼归置一下抬进主屋。 吴太太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摇摇头，拉着微娘进了主屋厅堂，看着屋里略规整的桌椅，墙上褪色的壁画，空置的博古架和屋门窗口悬挂着的陈旧褪色的青白帐子帘布，惊讶问道:“你们上回来就是住的这屋子？！！” 微娘怀念的瞅着与记忆中没甚变化的屋子，笑眯眯点头道:“对，还不错吧？” 吴太太……她想收拾自己儿子，实在手痒痒！！！ “哪里不错了？这也太简陋了！”吴太太实在想不出上回两人是如何住的下去的。 “挺干净的。”微娘满意。 等吴太太绕过博古架到后头内室，看到破旧的灰白色粗布床帐子快要拖到地上…… 吴太太转身拍拍微娘胳膊，愧疚感袭来，“委屈你了~”不管是这破屋子还是自家那粗心儿子。 “怎会，上回来时莫言哥想整治一番再住是我不让，干净能住就行，况且又不是常来常住。”微娘真不觉得不能住，简单有简单的好处，不用费心收拾了，笑。 “不成，咱们先歇一会儿，这些个东西必须重新置办。”吴太太是受不了一点委屈的。 微娘好脾气答应，左不过拆拆装装一些门帘床罩子，不费事儿。 等具体听了吴太太的打算，微娘……倘若不是时间不允许，您就差拆了重建了吧~ 只听吴太太安排“纱帐都撤了，换新；桌椅架子撤了，换新；墙上的撕下来，换新……” “窗纱不够亮堂，换新！” 走出门，看着院子，“厢房客房的旧东西不规整的都扔出来……” 微娘…… “……去前面楼里找几个人来上上下下都打扫一遍……”对着未出门的掌柜吩咐。…… “微娘啊~” 微娘愣愣回头，看见吴太太祈求的眼神，“咱们稍微休息一会儿，去街上商铺都逛逛，买些装饰画装饰品的回来装饰房间，还有……” 微娘整个人都哆嗦了，颤抖着嘴唇问吴太太:“吴姨，不用这么费力气收拾吧，咱们过几日就回去了。不……” “以后得空你们来了可以住，不会闲置的。”吴太太不等微娘说完直接打断。 微娘第一回发现吴吴太太做事情竟然是如此风风火火、果断干脆！ 如此安排妥当，留了两个人在家中收拾，又套上马车又出了小院。 微娘陪着吴太太转遍了府城大大小小的杂货铺子、布庄和牙行，该买的买，该订的订，银钱如流水的出去，足足两个时辰没定脚。 日落西山，两人瘫在银松阁三楼雅间，吴太太满足叹息:“畅快！”身体疲累，不过整个人兴奋又舒畅。 微娘觉得自己心情也出奇的好，果然花钱能愉悦身心啊。不过:“吴姨，今日花销是不是太多了些？”吴家家底支撑的住么？！ 吴太太摆摆手，小声儿告诫微娘:“女子做什么委屈自己，本就被世俗规矩的框着，还不能痛快花点银钱么？！” “可是……” “没有可是，这养家糊口本来就是看男人本事，倘若几个银钱都拿不出手，做甚要娶妻生子？” 言辞恳切接着教微娘“你放心花想买什么买什么，莫言挣钱养家呢，不用担心。” 微娘……那是您亲儿子，您要不要想清楚，这样教未来儿媳妇怎么败家~ “再说，吴姨有钱，庄子、铺子都每日日进斗金，你往后嫁进来都由你来管。” 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说的醉话，哪个婆婆会放心把家产都给儿媳管，何况还未成婚就许诺，微娘感动又惶恐。 吴太太看小姑娘紧张了，赶紧安慰:“不必担心，吴姨慢慢教你，微娘如此聪慧定能青出于蓝。回头咱们母女多开几间铺子，若是莫言挣不来银钱，咱也不惧。” 微娘叹息，这样说自己儿子的这整个平洲府也是没有了吧。 微娘抱住吴太太，这样全心全意为自己的长辈她怎么不爱护。 感受着背部轻柔的拍抚，微娘全身心的放松下来，她日后有这般长辈照拂定过的幸福美满。 依旧在银松阁吃完了晚饭才回了后院。 今日着实累了，家中丫鬟已经把卧房简易收拾妥当，微娘和吴太太梳洗之后就歇下了。 之后几日采买的物什陆续送到了，几人仔细规整收拾着，小院子日日变化，越来越雅致温馨，少了清冷多了许多生活气息。 吴太太开始查验银松阁账目，微娘一边作陪虚心学习，像日常采买、每日收入、月钱发放……个中细节，吴太太一点一点的给微娘说的细致明白。 “这采买要是有疏漏，时日长了也是一大笔损失……绝对是管采买的管事吃了回扣……要看行市价格找突破口……” “每日银钱收入，看菜量人流……” …… 一人倾囊相授，一人努力吸取，账目核对完了，两人开始每日围着银松阁上下转悠查找问题。年久失修的破损处着人修葺整改了，该换新的事物换新了……一日三餐都在银松阁用，几日过去查验品尝了一遍所有菜品。 微娘想酒楼至今客似云来都是有原因的。 时间匆匆而过，一晃七八日过去，微娘和吴太太总算闲暇下来。午后，葡萄架下，两人惬意的躺在躺椅上喝着茶水吃着前面酒楼新做的糕点，十分放松自在。 这时门外来了一脸生的婆子…… 第65章 宴请?! 酒楼小院来了一位脸生的婆子送拜帖。 吴太太将人请了进来。婆子身穿藏青色绣福纹马甲配同色福裙，身材微胖团圆脸，眉眼柔和带笑，打眼看很是富贵宽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当家太太。 婆子进门就蹲身施礼，自报家门，笑道:“太太、姑娘好，奴婢是知州府上的，今日是受命与我家夫人前来送邀请函，本月二十六我家夫人请了庆云戏班，若太太姑娘得空就请过府听戏。” 吴太太疑惑与微娘对看一眼，疑惑道:“你主子是知州府上何人？怎会认识我？” 婆子坦然相告:“奴婢主子是知州夫人，府上吴校尉曾与我们老爷是同僚。” 吴太太了然，笑眯眯道:“原来如此。劳你家夫人还想着我们，到那日我必登门亲自致谢。”说着示意时雨收了帖子，赏了这婆子一个荷包。 婆子假意惶恐收下了，谢了赏，被时雨送了出去。 微娘猜道:“这……是从前莫言哥同僚能做得了知州大人的莫非是原来离源镇的县令大人？” 吴太太喝了口茶点头。 “那这说同僚过于谦虚了，明明是莫言哥上官啊。”如此悬殊的职位称呼让微娘疑惑不解。 吴太太温声细语解惑:“如今莫言已非当时的身份，墩武校尉属六品武官，我若没猜错，上回前一位平洲知州官匪勾结犯案被抓，这县令大人平步青云升官，可能品阶还未落到实处，只是应个名儿……” “听莫言面前说过一回，县令大人本来是官升一级调往别处任职，谁知碰到如此境遇……”吴太太话也不敢说的太满，毕竟今非昔比，职位多早晚都会落到实处，好饭不怕晚。 微娘听吴太太讲的含蓄，贴耳问道:“那如今，知州与莫言哥阶品等同？！” 吴太太点头:“兴许。” “那怪不得这婆子说的这般谦虚，如此抬举莫言哥，是想往后互相帮扶，还是有所求？”微娘还是想不通。 吴太太见她眉头微皱，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失笑道:“都是猜测，当不得真。互相帮扶一文一武没什么交集，至于所求，你莫言哥哪里那么大能耐自己都顾不得，还能给他升官？！” 微娘:……您儿子确定是亲生的，损起来如此不留情面！ 吴太太老神在在，“极大可能只为交好罢了。想来也不会只请咱们一家，到那日咱们只按时赴宴自在听戏就成。记得穿新做的衣裙，我微娘如此美貌，定要艳惊四座。” 微娘本来认真听着，待听到吴太太最后一句，无语至极。赴宴又不是选花魁，还要艳惊四座？！ “我也要去么？不合适吧？”毕竟还未成婚，这未来婆婆带着未来儿媳赴宴走动的不太合适吧。 “为何不去？！知府夫人相邀肯定着人打听清楚了的，不然帖子上如何会写着~诚邀吴府吴太太和程姑娘，当然一起去。”吴太太翻看一眼桌上的帖子，“请了就去，不然要失礼了。” 微娘点头。 “去看看，往后说不得这种宴会应酬的不会少，咱们也去学学这当中的门道。”吴太太想她从前懒的动弹，如今莫言既然已经走了他父亲的老路，这往后还是早做打算。叹息道:“夫人们的外交也是学问。” 微娘有些好奇从前吴家到底经历了何事，平时一些蛛丝马迹上不像是小镇上的普通人家。 “从前……”微娘张口想问。 吴太太打断道:“从前都不重要，都是些过去的事，咱们只看以后。微娘，你是聪慧的，定能做的比我好。” 微娘莫名多了许多压力。 吴太太哈哈一乐，拉住微娘小手拍拍，“有什么可怕的，咱们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管那些俗事干甚。你说咱们再开一个铺子如何？挣银钱可比其他重要多了。” 微娘……不都说金银是俗物么，好吧，庸俗使自己快乐！ “那，吴姨打算在哪里开铺子？铺子卖什么？”微娘顺着话题问。程家程辰要科举，不能经商，不过安平程家确然是大商户，只如今分家别过，说到底她也是商户之女。 吴太太想了想:“不然开个粮铺的，以前庄子上的出产都是贱卖给其他粮商，往后咱们自己铺子里出售。这铺子开在哪里还是要斟酌一下？” 微娘仔细想了想，建议道:“咱们镇上居民不多，况且也已经有了几间卖粮的铺子，还有牙行也做这买卖。只能往府城，不过还是要看看周边是否合适……” 吴太太一脸欣慰带着骄傲，果然一点就透，夸赞连连:“微娘真是聪慧！” 微娘……她还啥也没说吧？！ “府城开铺子是不是还要先摸摸行市，找找铺位，这不是一两天的事儿，咱们先看看再说？”微娘微红着脸把话说尽。 吴太太老神在在点头，“不着急，咱们慢慢来就是。离知州夫人宴席还有七八日，多出门看看再说。” “咱们去银楼瞧瞧吧，赴宴还没合适的首饰呐。”吴太太突然直起身子拉起微娘，打算进屋换衣裳出门。 微娘摇了摇头无奈跟上，她吴姨的想法向来都是一会儿一个主意，她这些日子都习惯了。只是，她估计又得被塞好些首饰了，这些时日吃穿用度都是吴太太一手张罗，她推拒不得。 罢了，长辈赐不敢辞。 吴太太兴致勃勃让元宝套了马车，带着微娘去了府城最大的银楼。 银楼坐落在武昌街，距离不远，出门半刻钟就到了。 微娘随着吴太太下车走近，三层高的银楼低调奢华，门上乌木牌匾烫金大字-“玉翠楼”，里外进出的女子居多，有些夫人太太的带着丫鬟仆妇，有些年轻姑娘结伴而行。 入到大堂，早有热情的小二上到前来，“太太，姑娘安好，可是要买首饰？可要去雅间仔细挑选？” 吴太太轻车熟路对微娘道:“咱们去楼上雅间，堂里杂乱不好挑选。”说着拉上人就随着小二上楼了。 …… 第66章 银楼偶遇 银楼雅间里，吴太太拉着微娘落坐。 小二机灵的上了茶点，热情招呼道:“太太，姑娘请喝茶，想要什么首饰小子即刻去取来。” 吴太太:“现如今哪种时兴的，精巧些的取些来，不拘材质。” 小二答应一声儿就出了雅间。 吴太太摸了摸微娘头上素色的丁香花素银簪子，“你素来喜欢清雅的，不拘衣裳还是配饰，今日要不要挑几个艳丽些的，日常佩戴还能换个心情。” 微娘确实不喜欢太过华丽，坐卧感觉都不方便。衣衫首饰本来是服从于人，让人小心翼翼的照顾衣衫首饰，微娘觉得本末倒置了。只是这调剂心情，还是头回听到，仔细想想貌似有几分道理，不过于夸张贵重，漂亮的穿戴己身确实心情愉悦。 微娘觉得吴太太见解独到，点头道:“别太花哨、贵重也可以的。” 不过片刻，小二捧着许多精致的匣子进来了，小心的一一打开，“小子随心拿了这些，客人先挑一挑，不合心意小子再去换。” 匣子里有簪子、耳饰、步摇、手串，还算齐全，由素银、赤金、玉石精雕细琢，里面的一支素花簪子都十分精巧。 许太太看得仔细，挑出一朵赤金梅花扣戴上微娘头顶发丝间，点头道“这个不错，精巧别致。” 微娘笑眯眯给吴太太挑了个墨玉祥纹簪，温婉大气，墨玉品相不错触手温润滑腻，色泽均匀纯粹。 吴太太接过细看，点头很满意，不过她还是对金比较感兴趣，又从中选个赤金雕花手镯给微娘戴上。 微娘……好了，她知道吴太太的真实喜好了，果然大俗即大雅。 吴太太一边划拉首饰一边絮叨着:“金色多华丽富贵……”她自己给自己挑了个赤金步摇，一对赤金流苏耳饰。 微娘看着挑的都是做工精巧灵动的，不拘本身的赤金材质，还挺不错。微娘又选了串莹润的黑珍珠项链给吴太太搭配，叠戴在脖颈，气质超然。 这小二很有眼光，拿的都是店里精巧物件，很对两人喜好。 吴太太和微娘又挑了适合几个日常佩戴的素簪，都是银制，让小二包了准备下楼付账。 刚出了隔间，差点撞上一旁同时出来的主仆三人，吴太太赶忙揽住微娘，朝前看过去，笑着施礼:“过道狭窄，对不住了。” 那主仆三人当头的太太也赶忙和气回礼:“也怪我们出来的莽撞了，对不住了。” 吴太太打量片刻，迟疑询问:“您可是知州大人身边冯师爷府上的冯太太？” 冯太太仔细一看，欢喜道:“竟是吴太太，眼拙了竟然没认出来。” 吴太太哈哈一乐，“冯太太还是如此快言快语。” 吴莫言和微娘定亲时，冯师爷曾带着夫人代表县令出席定亲宴，吴太太亲自招待一回，自是认得出来。 冯太太身材圆润，肤色白皙，笑起来眉眼弯弯。“许久不见吴太太，还是这般和气雅致。”转头看向一旁的微娘，猜测:“这位莫非就是您家订了亲姑娘？” 吴太太点头拉着微娘上前介绍:“正是，闺名叫微娘”又对微娘道“这位是冯太太，你们定亲时送了大礼。”话语间故意带着的夸张促狭。 微娘连忙上前蹲身施礼。 冯太太摇头笑眯眯扶起微娘，仔细打量惊叹道:“你这是什么运气，这般好颜色的姑娘便宜你了。” 吴太太神色带上骄矜之色，眉飞色舞话语谦虚:“哪里哪里，也就是我家近水楼台了。” 吴太太也看到冯太太后面与她长相相像的一位圆润福气的姑娘，问道:“可是府上姑娘？” 冯太太让女儿上前见礼，点头介绍:“我女儿芸娘，年十四了。” 吴太太扶起小姑娘，摸着肉乎乎的小手，满意夸赞:“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姑娘，年龄倒是与微娘相仿，若不嫌弃就常一处玩耍。”又拉过微娘让两人互相认识一下。 微娘看这冯姑娘粉白粉白的细滑皮肤，羡慕不已，她也白只不过不似冯姑娘肌肤透亮，真如剥壳儿的鸡蛋，毫无瑕疵。言语惊叹求教:“冯姑娘好肤色，平日是如何保养的？” 冯姑娘也是个温和性子，笑眯眯答:“我却羡慕姑娘沉鱼落雁好相貌，不知姑娘如何长的？” 两人算是一见如故。 吴太太和冯太太一边看着两个小姑娘言笑晏晏攀谈，一边聊着近况，得知都会去知州夫人宴席，很是高兴，有相熟之人作陪，也不至于宴席之上孤冷。 吴太太主动告知冯太太现在的居所，热情邀请冯太太得空去家中坐坐。 冯太太欢心答允，他家随着知州高升跟来府城，如今也是初来乍到，没半点根基，所识之人廖廖。这吴家今非昔比，吴莫言军中任敦武校尉，有品阶有兵权，自是乐见其成。 冯太太姿态放低丝毫没有觉得难以接受，她与吴太太曾见过一回，落落大方又知情识趣，是位很有见识的妇人，曾听他家老爷说过这吴家出自京都大家，难怪母子如此不凡，心中更想处好关系以作长远打算。 冯太太也热情相邀:“我们如今借住知州大人府上，宅子还未收拾妥当，待过几日我定下帖子，你若得空就来给我们暖暖屋儿。” 吴太太欣然应允。 两家人略作停留，一同下了楼，各自结了帐，道别一番，上了自家车分道走了。 酒楼后院，吴太太今日眼见的心情十分的好，靠在靠枕上，对一边串珠串子的微娘道:“我听说那冯姑娘如今还未曾定亲，想来是打算在这府城寻摸，冯师爷如今今非昔比若知州落实，他家也会水涨船高。你与那冯姑娘交好不会错。” 想了想又道:“我观她性子也算和气，你也不会被欺负了。” 微娘眯起狐狸眼，俏皮话随口就来:“那吴姨她若性子娇蛮，我就不用同她来往么？” 吴太太手指拨了拨小姑娘发丝，理所当然道:“自然。咱们又不必攀附什么，自是按照自己心意来，委屈自己干甚！莫言是军中武将，那些人不契合不得罪就得，倘若合得来的就正常交往处个朋友，省的自己一个人烦闷。” 微娘乖巧答应。 吴太太真的是个心慈护短又清明淡然的长辈。 …… 第67章 芸娘来访 要开铺子不是简单事。 吴太太直接让微娘试着筹办，她一旁协助。 微娘仔细想过，首先当地行市必须得摸一摸。 一不能开门后随意定价吧，要和其他粮铺价格不能差距太大，得符合行情，贵了卖不掉，便宜了自己亏钱还要受同行抵制。 二一个还有当地居民至周边村县百姓的日常需求，比较大的粮食种类也要注意考察看看，不能需求米面自己铺子里都是豆子，这样生意绝对黄。 三么就是供货渠道，吴太太家有几个庄子，不过常年供应铺子估计不够，就算加上自家两个庄子也得捉襟见肘，何况好多田地都是租赁出去的这样，每年出息还要少三四成……最好找几个能稳定供货的粮商。 之后还要考虑在哪里开铺子合适，离源镇近便好管理，不过只供镇上居民需求，周边村民百姓的都能自给自足，如今镇上的粮铺牙行完全供应的上。府城远些，客流供需要大的多，更合适，具体位置哪条街还要亲去查探一番。 …… 葡萄架下置了桌椅，微娘边想边一条条记录在纸上。 吴太太靠在躺椅上，翻着账册，偶听到微娘询问给些建议。 微娘改改写写许久，才满意拿起写满了筹建想法的几页纸张给吴吴太太看。 “得着人找个牙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咱们得出门踩点摸一下行市……”微娘如给先生查验作业一般，带着期许和小心翼翼。 吴太太看的仔细，不时点头，抬头见微娘紧张的眼神噗嗤笑了，“做甚还紧张了？慢慢来就是。” 微娘问:“吴姨，我写的可有遗漏？” “大致没什么问题，还是动起来再看。大不了边做边补充。” 微娘暗松一口气。 此时元宝正好在一旁，吴太太吩咐“你去前面找掌柜的，问问府城如今哪个牙行不错。” 元宝答应一声儿跑了。没片刻又跑了回来，“太太、姑娘，门口有位姑娘来访，说是姓冯。” 微娘看向吴太太，猜测道:“莫非是冯师爷家冯芸娘。” 吴太太点头，对元宝道:“快请进来。”急忙起身和微娘走出去迎客。 刚过了影壁瞧见冯芸娘下了马车，吴太太拉着微娘笑着上前道:“芸娘来了，快随我进去。” 芸娘蹲身行礼温和笑道:“吴姨母安好，两日不见姨母和微娘可好？” 吴太太急忙扶起芸娘，“好，都好。你与你母亲如何？” “也都好。家中憋闷就想着来姨母家坐坐，打扰姨母了。” 微娘笑眯眯上前拉住芸娘，两人相视而笑。 “说什么打扰，你能来姨母开心的很，常来常往就是。” 吴太太和微娘一边一个拉着芸娘进了院子。 绕过影壁，芸娘看到吴太太和微娘刚才坐着的地方，一株长的还算繁茂的葡萄藤架下，放置着两张躺椅，躺椅中间一张四方桌几，散落着书册纸张、茶点……葡萄架四周还挂着薄纱，许是为了防蚊虫的。 “吴姨这里果然惬意！”芸娘羡慕道。她家如今在知州府借住，自家的屋子还没收拾妥当，即使知州府事事妥帖也不如自己家里自在许多。 “你若喜欢多来坐坐，倘若不嫌弃就来小住几日。”吴太太瞧这姑娘娇憨温婉很招人喜欢，又指着微娘慈爱道:“平日就她一个人守着我，没个年龄相仿的玩伴，也是无趣的很。” 微娘笑眯眯温言温语，“冯姑娘能来我自是欢喜。” 芸娘故作气恼，“你还唤我冯姑娘做甚，你我之间直接互称闺名不更便宜。” 微娘笑眯眯点头，“好，那我唤你芸娘，你也唤我微娘，可好？” 芸娘这才满意笑了跟吴太太讲:“我娘说吴姨豁达又慈爱，让我多听吴姨教诲。只是出门或来吴姨这里都要禀了我娘应允才行。” 吴太太哈哈一笑拍拍小姑娘软嫩的小胖手，“那你今日回府问问你娘，咱们再做打算，随时欢迎你来。” 芸娘笑嘻嘻脆生生答应。 三人走到葡萄架下，早有另置好一软塌给芸娘。 芸娘坐下看到桌几上散落的写的满满当当的几页纸，好奇问:“这是在练字么？” 微娘看了吴太太一眼，见她不以为意，一边递给芸娘看，一边解释道:“吴姨打算重新开一间铺子，我随意写了几条筹建事项，正好你来，给我参谋一二。” 芸娘接过细看，“微娘字写的真好，很有风骨，不像是描摹名家字帖练习的，可是自成一派？” 微娘摆手连连谦虚推拒，这评价也太高了，“哪里这般夸张，我却是自小跟着家中爹爹和弟弟习字读书，练多了只是略规整些罢了。” 吴太太却点头，“微娘的字确实不错，圆润雅致，疏阔有型，看着舒服。” 微娘叹息，在吴太太眼里她哪里都好吧。 芸娘很是羡慕的看着微娘，这样貌好、有才情还如此得夫家看中，想起自己如今亲事还不知着落呢，有些忧愁。 “开铺子我也没有经验，我家中娘亲有个陪嫁的书铺，听娘说生意一般进项不多。不过看微娘写的这一二三，感觉倘若新开大致就是如此吧。”芸娘叹息佩服“微娘胸有沟壑。” 微娘噗嗤笑了，“你比我自己还自信么。我这只是纸上谈兵，还没开始呢。” 吴太太喝着茶，重新拿起账册翻看，由着两个小姑娘自己玩笑。 微娘拿起一旁的小匣子，打开拿出一条自己这两日串的手串，递给芸娘道:“看看可喜欢，我闲来无事自己串的。上回在银楼看到柜台上搁置着许多废料珠子，各种颜色的玉石，瞧着有趣就买了些。倘若不嫌弃送与你戴着玩耍。” 芸娘惊喜，看着这手法繁复的打结手法，每个珠子都是挑的同色作配或顺着丝线并排或由着脉络归置成一朵花状，间隔规律，“真好看。”戴在手腕上，不舍脱下。 微娘见自己做的东西得人喜欢很是欢喜，又拿出几串给小姐妹随便挑。 两个小姑娘嘻嘻哈哈玩闹一下午，芸娘这才依依不舍婉拒了留饭回府。 走前，吴太太瞧着小姑娘蔫巴巴的样子，安抚叮嘱:“你回家同你娘说吴姨想邀你来玩耍小住几日，她定同意的。” 小姑娘这才露出笑模样，安心上车走了。 第68章 吴家粮铺雏形 隔天一早，芸娘果然带着丫鬟行李来了，身后跟着无奈的冯太太。 母女俩进门后，冯太太就对吴太太歉意连连道:“真是拿我这冤家没法子，撒泼打滚的非要来你这里住几日，说你宽和慈爱，微娘温柔又能干，说什么要跟着一同开铺子……”冯太太揉着额头，看情形是没少被缠磨精力。 吴太太笑个不停，拍着冯太太的手，调笑“怎么，你这女儿往后跟着我你不放心么？下个月我回离源镇不会拐带走的！” 冯太太哭笑不得，她这闺女自小还算懂事，没过旁的过分要求，也可能是家中独女，也没有年纪相仿性情相投的闺蜜玩伴，碰到微娘才舍不得分开。 冯太太看向一旁，矮塌上一进门就拉着微娘不放的芸娘，这会子凑在一处两小姑娘额头碰着额头，嘀嘀咕咕仿佛小声说不完的话……能碰到性情相投的人确实不易。 冯太太看着女儿开心也一瞬间释然了。 吴太太端着一杯茶放到冯太太手上，看冯太太瞧着一旁的说着悄悄话的两个小姑娘露出慈爱释然的笑容，笑眯眯调侃道“如何，可放心了？她们小姐妹关系亲密，咱们做长辈的是不是该理解宽宥一二？” 冯太太喝口茶水，叹息一声，“在你这里我自是放心。只是，这还是芸娘头回与我提要求，还不听我的劝告。罢了，我也是担心过了，她如今大了总要有自己的想法……” 吴太太有些不能理解，这会不会保护孩子保护的太过了些。两回见面，冯太太挺爽朗的人啊。 冯太太知自己有点小题大做，拉住吴太太手解释:“我这样子让你看笑话了，这些年我只有芸娘一个女儿，怀她之时不注意伤了身子害我芸娘早产，自小就看顾的紧，从无片刻离开我跟前，昨日回家她歪缠我许久要来找微娘做伴小住，我这心啊~唉……” 吴太太理解安慰道:“怪不得。你今日紧张成这般模样。” 冯太太叹息连连，“她如今大了，早晚要出嫁，我早该看开些，不能总拘着她。” “正是呢，儿大不由娘么。”吴太太宽慰，讲真她理解但是不认同，她儿子小小年纪父亲早逝担负起这个家，她心疼却也是放开手的。 吴太太看俩小姑娘玩耍自成一体，她转移话题悄悄问冯太太:“芸娘可相看好了人家？” 冯太太果然忧思神态一改，凑近道:“看了几家，都不如意。我还想要问问你可有相熟的人家可相配的后生，只要年龄相仿、家中和睦、孩子上进就可。”言辞恳切为女儿求姻缘，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吴太太惊问:“你这是不打算在跟前找了？我略熟悉的人家也都在离源镇呐。” 冯太太摆手，“这有什么，她在我身边也不一定幸福美满。只要芸娘一世安稳都可。” 吴太太也是佩服，这前一会儿还因为女儿离开眼前几日还着急紧张，这才多久就如此放开了？！ 不过，吴太太确实想到一人，悄声道:“我这儿确实想到个人，如今随我儿子在西北军营，从武你家可介意？” 冯太太眼睛一亮，能被吴太太看在眼里的人家肯定是不错的，赶忙仔细询问:“这有何可介意的，就我家老爷一辈子掉书袋子，也没个什么建树。” 吴太太……你大可不必如此在外面诋毁自家亲夫君吧。 又听冯太太几连问:“那孩子家住何处？年龄几何？家中还有何人？” 吴太太打起精神详细说与冯太太:“他家就住离源镇，我与他娘见过几回，很是和蔼明理，家中听说人口简单……” “那孩子如今在我儿子麾下，如今已是千户……” 一旁的微娘听到就知道吴太太要说的是谁了，吴莫言麾下也就两个千户还是跟随他一同入营的--乔也和张迟，未婚配的也就张迟一人了。 微娘拉了拉一旁也听到几句脸颊红红的芸娘，笑眯眯偷偷道:“若有缘或许我俩会一直亲近。” 芸娘红着脸颊抱住微娘胳膊。 又听到那边吴太太两人商量，等这边事了下个月回了离源镇，就亲去张家探探口风云云。 冯太太允了芸娘小住在吴家，跟吴太太畅聊了一上午育儿经和儿女婚事，用罢了午饭，放心回了知州府。 芸娘从此与微娘同进同出，同食同卧，关系亲密宛如亲姐妹。 芸娘来了，铺子也是要接着筹办的。 掌柜的打听到昌平街上的“万客源牙行”就不错，元宝跑回来相告。 吴太太打算带着微娘和芸娘去牙行里探听一下铺子，铺子最好也是在主街道上，尽量避开同行商铺。 万客源果真办事妥帖，这不是刚说出需求，就有几个合适的铺子供挑选，她们索性都一间一间跑去细看了铺子位置和大小，又顺便逛了周边了解些同类商铺。 两日后才最后定下了昌顺街角的一间带后院和仓房的铺子。 这铺子在昌顺街，整条街上没有粮铺，过两天巷子还有个集市，人流密集。铺面三开门，正对街口，后面带着大院子，屋子做仓房能存储，哪里看着都合适。 吴太太满意微娘也觉得好，就交了定钱，过几日签契。 铺子妥当了只差收拾，这粮食……只能着人先把庄子上的存粮拉来暂时充数。也亏的吴家这两年没有卖粮，都存在庄子上的仓房里。 元宝和元朝领了差事回离源镇，吴太太嘱咐找镇上镖局护送，免得路上出了纰漏。 到了日子，吴太太与那铺子东家由牙行作保签了契约，租期一年起租，租金半年内结清。 吴太太想的长远，倘若生意好就直接商议买铺子，倘若不好再换别的营生么。 …… 第69章 吴家粮铺开业 吴家租好了铺子，还要里外整治一番。 吴太太带着微娘、芸娘丫鬟们亲去铺子查验收拾。 租铺子的时候大略看过，这铺子东家平日里比较珍惜房产，里外房顶屋后都有找人仔细修缮过，没有什么大问题。只好些时候未曾有人进出，铺子里和后院几间屋子落满灰尘，院子里有些杂草落叶。 吴太太直接请了附近的两名婆子和长工，用不到的该拆的拆该扔的扔，需要修补的修补好，之后里外都擦洗上两遍，看起来干净整洁了不少。 铺子里还需要订制木架子、柜台之类的，微娘、芸娘两人想要一同去寻木匠，吴太太不让，小姑娘家家虽然带着丫鬟出门还是不放心，吩咐了俩姑娘看家，自己带着时雨直接去了牙行。 牙行什么生意不做呢，何必舍近求远，只要使对了银子，都给办的妥妥的。 果然没两天订制的木架子、柜台桌椅都安置到了铺子合适的地方，原来空荡荡的三开门铺子里靠墙位置都摆上了直通屋顶的结实实木架子，中间三排一人高实木矮架子，正对门口的柜台，柜台一侧还放了待客的桌椅……如今看起来齐整许多。 微娘笑眯眯里外拉着芸娘转了一圈，跟吴太太道:“吴姨，如今只要粮食到仓，选个良辰吉日就可开业了。对了匾额可妥了？” 吴太太忙了这几日日，面带疲色，不过心情极好，如今铺子大致都已妥当，她能好好歇歇了，坐在新置办的柜台后，端了杯茶水缓缓喝着，“匾额一两日就得，就叫吴家粮铺，做甚费那脑子！” 微娘叹息看向芸娘，玩笑道:“吴姨这恣意随性的姿态是不是比世人都通透多了。” 芸娘憋笑故作严肃，“当然，要我说吴姨做甚开铺子，当开所学院传道授业啊！” 微娘一把握住芸娘手，“正是！” 吴太太瞧着两小丫头一唱一和，放下茶碗，笑斥道:“俩臭丫头，竟然取笑你们吴姨，胆子养肥了。” 微娘、芸娘笑嘻嘻连道:“不敢。” 三人说笑一回，又前后查看了一番，锁了铺门，回家休息了。如今粮食未到正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回家等着了。 第二日，匾额到了，悬挂于铺门正中，罩了红布，就等选了吉日开业揭幕了。 可粮食还没到，这距离回去取粮已经过去五六日，正常轻车简行不过两个时辰左右，这真是等的心焦火燎的。 微娘担忧，找了吴太太商量:“吴姨，不然着人回去看看吧，会不会路上遇到什么难处了？！” 吴太太瘫在榻上翻着账册，时雨一旁捶着腿，姿态松散毫无半点紧张焦虑。 “你呀，忒心急了，那粮食怎么也得十几车，装卸都需要时间，元宝和元朝回去请了镖师再去镇外头的庄子上开仓装粮，都需要时间，再加上马车负重赶路怎么也要再一日……不必着急，这一两日总该要到了。”吴太太老神在在心态稳的很。 微娘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她有些过于急躁了，粮仓并未在一处，几处庄子都有些距离，装了粮食聚集到一处再赶来平洲府，确实得要不少时间。 微娘惭愧，讷讷道:“还是吴姨算无遗漏，微娘想的过于简单了。” “你才多大，这些事经过一回总会心中有数了，你来”吴太太招手，“开了铺子也要会看账本，你还是要多学多看。” 微娘过去爬上榻靠在吴太太一旁，听吴太太细细讲着账册中微末细节，多学多看勤能补拙。 果然不过多等了两日粮到了。 十几辆马车并排在铺子大门口逶迤半条街，每辆车都高高的装满麻袋，麻袋中盛满粮食。 微娘随着吴太太到的时候，元宝正带着雇佣好的壮劳力往后院仓房搬，一旁元朝看着车马维持秩序，马车周边站着十几带刀大汉，想来就是雇佣的镖局的镖师。 “元朝，可是都运来了？”吴太太喊车边的元朝。 元朝小跑上前回禀:“太太，幸不辱命都运来了。” 吴太太点头让其忙自己的事儿，自己和微娘进了铺子后院。 元宝见着吴太太，赶忙上前回禀“太太，地上架了木架子与地面隔开粮食都陆续在安置，此次家中所有存粮留了些许供日常用度其余都拉开了。” 吴太太点头，“能接上新粮即可。”说着进入作为粮仓的一排屋舍中，查验进仓的粮食，对微娘指点道:“粮食仓储之时要与地面和周边墙面隔开来，为防潮，注意通风保持干燥……” 微娘细看周边点头。 吴太太看四处还算妥当出了屋门，叮嘱元宝“除了防潮还要防蚊虫老鼠，多注意。回头去药房配些草药，让时雨她们做成香包挂到仓房屋顶窗口。” 元宝应是。 吴太太仔细安排后续诸事，等粮食都入了仓，锁了仓门，命元宝和元朝看守，她带着微娘回了酒楼后院。 如今铺子差不多都妥了，只是掌柜、小二等人员还未找到合适人选。 微娘不知吴太太是否还有得用的之人，早前就写了招募告示贴于铺子门口。 吴太太如今确实缺人手，不过也不算急事，掌柜需要慢慢寻摸，得能写会算，人品正直，可不能招个家贼。 这几日陆续有来应试的，多不大合心意。 吴太太想着先调用酒楼两个小二跑堂，再有元宝、元朝，自己亲自带着微娘、芸娘后头盯着，总能支应开了。 吴太太选了好了吉日吉时，就等到那日开张营业。 二十五也就是知州夫人宴席前一天，吴家粮铺开业了。一大早两鞭鞭炮齐鸣，吴太太揭了匾额，大开了铺门，粮铺开始营业。 吴太太交代元宝、元朝铺子门外大喊“今日到店购粮买一斤送一两”足足喊了一个时辰。 元宝元朝吐着舌头回到店里，嗓音都嘶哑了。 微娘、芸娘看的乐呵，不过这法子确实引来诸多购粮的客人。 粮铺本身也不会只卖一两种主食，什么各色豆子，粳米糙米高粱米……种类多了。 吴太太前面柜台忙碌半响，指了时雨让俩小丫头带上面纱出来帮忙。她忙疯了，看着有人自在坐在后院喝茶看热闹，咋这么不舒服呐！ 微娘、芸娘带上面纱只露出一双懵懵的眼睛到了铺子里，吴太太指着柜台后面，“你俩一人收钱算账，一人登记账册，都多学着点。” 微娘、芸娘……吴姨此刻怎么怨气冲天啊！可怕~ …… 第70章 客似云来 微娘和芸娘两人乖乖站在柜台后，一个算账收银钱一个登记账册，格外乖巧听话。 微娘是头一回学着打算盘，吴太太一旁指点着，她还算聪慧，记着口诀窍门，不一会儿就学会了，只是不够熟练，银钱算的还是准的。 芸娘旁边学着记账，字迹清晰，每一笔从所售类别、斤两、所收银钱几何毫无遗漏。 吴太太瞧见两个小姑娘逐渐上了手，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喝口茶歇歇，捏了捏胳膊，想着她年纪大了往后还是年轻人多干活多锻炼一二，她多看顾指点不出错漏就行了。 实在不必要劳累自己！ 这般微娘和芸娘两人柜台后站了一上午，累的腰酸腿疼胳膊疼，铺子生意好，午食还是银松阁送来的。 俩小丫头累的吃饭手都是抖的，眼巴巴看向吴太太，“吴姨，下晌还要接着做么？” 吴太太惬意点头:“放心，下晌给你俩每人置一把椅子，坐着做吧。” 微娘、芸娘……她们不想要椅子，想回家躺着~ 下晌，知州府来了马车要接芸娘回府。明日知州夫人设宴，冯家如今和知州同气连枝，又借住在知州府，冯太太和芸娘要协助知州夫人接待宾客的。 吴太太拉过芸娘嘱咐她，“回院子收拾好自己行囊，明日咱们宴席见。代姨母问你娘好，跟时雨回去吧。” 芸娘依依不舍抖着胳膊腿上了马车，离开了。 吴太太和微娘没去送，铺子里实在太忙了，人手不足实在走不开，索性明日就又能再见，虚礼就免了。 下半晌购粮的客人更多了，店铺里挤挤挨挨，州府附近的百姓也都听说了今日吴家粮铺买多赠的多，都赶来抢个便宜。 吴太太陪着微娘坐在柜台内，她算账让微娘登记，算盘珠子拨的噼里啪啦响，算的又快又准。 微娘佩服的五体投地，她这要练多久才能这般熟练啊。 吴太太瞧着小姑娘羡慕的眼神，语带骄傲，“羡慕？我这好些年练就的手艺，怎么能让你一天就熟练的。再多练练的~” 微娘默默转过头专心记账，打算着家中备个算盘每日练一练…… 一下午过去，天色微黑粮铺才下了门板，吴太太噼里啪啦算了一下今日收入，“三百二十七两三钱银子，刨去今日店铺租金、人工、筹建铺子折算成每日的费用银子、还有……今日的茶水饭食银子，利润一百七十五两七钱，咦~尽然赚了不少！” 微娘疑惑问道:“开铺子不是为了赚钱么，吴姨赚了银子怎还挺惊讶？” 吴太太解惑，“今日头一天开业，本没想着赚多少银钱，就是为了赚个吆喝让府城及周边百姓知晓咱们店铺罢了，赚个名气！” 微娘一下子便明白了，倘若亏了亏的是银钱赚的是人气。 “吴姨真会做生意，粮铺往后一定客似云来。” “这都是小意思，如今所有新店开业都会做个宣传给个小恩小惠，想要长久还要自家店铺保证品质，足斤足两不欺客等等。往后这个粮铺钱账你来算，我只偶看看账册，你正好练练手，不懂得尽管来问我。” 微娘惊呆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行的。这么大的店铺，我如何做的好啊……” 吴太太笑眯眯拍拍微娘肩膀，“吴姨在呢，不懂就问。” 微娘咬咬嘴唇鼓起勇气应下。 关了铺子，锁好门窗，留了元宝和元朝值夜，现在铺子里没招到合适的人，只能调自己身边的人暂代了。 吴太太带着微娘和丫鬟回了酒楼后院，简单吃了点饭食，梳洗后歇下了。今日着实累人！ 第二日一早，吴太太几人正梳洗，酒楼掌柜的来了。 “小人有个好友，府城本地人，识文断字懂算法，如今要找个营生，小人想举荐给太太，看看可否合适做粮铺掌柜。” 酒楼掌柜跟了吴太太快十年了，人品还是信的过的。 果然吴太太当即点头，说道:“今日我要去知州府赴宴，下晌你让他来，我见一见。” 掌柜欣喜答应，“那我让他下晌来拜见太太。” 吴太太点头，又嘱咐掌柜:“你再挪两个小二去粮铺支应一二，等下晌你带人去铺子里见吧。” “是。”掌柜的答应告辞赶回酒楼忙碌。 吴太太几人简单用了早饭，赶紧梳妆打扮，换了稍显华丽的衣衫，前几日买的珠宝首饰的都取出来，搭配着插戴上。 吴太太一身华丽蓝色绣福纹罗裙，头发高高挽起，叉戴墨玉簪子、金色步摇，鬓边一朵芍药翠玉雕花，很是富贵。 微娘进来问道:“吴姨，这样会不会太过奢华了？”她自己的衣裳罗裙配饰都是吴太太准备的，粉紫罗裙，头上佩戴赤金梅花扣，耳坠长链金珠，手上雕花镂空赤金镯，这样一打扮，容色更盛，艳丽逼人。 吴太太看到这样的微娘心神都恍了恍，再次心中感叹这姑娘容貌，如今还年龄小都显见绝色，倘若大几岁长开了真是不敢想得有多美！ 吴太太走近拉住微娘的手上下打量，眼中藏不住的怜爱，叹息道:“怎会奢华，今日能参宴的都是这平洲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是大商户或者员外之类的富贵人，穿戴肯定更隆重些，咱们若穿的平常显得格格不入会被人瞧不起。”又疑惑问道:“你出自安平程家，据说也是大商户，家中没有设过宴席么？？” 微娘笑笑直言:“我自小体弱，家中宴席祖母做主不用参加免得身体受不住，爹娘他们见我去不得怕我伤心，也极少出席。” 吴太太怜惜的摸摸小姑娘头发，明白这是他们这一房不受重视被排挤罢了，拿了微娘做筏子寻了个冠冕堂皇的遮羞布罢了。 “往后吴姨勤快点，多带你出来见见世面，其实这些个宴会什么的去多了就觉得没甚意思。你只管自己玩儿的开心，其他不必顾忌。”吴太太半抱住小姑娘细细安慰。 微娘看的通透，笑着对吴太太讲:“微娘也是懒惰的，不擅与人交往，只自家人平安喜乐在一起足够了。” 吴太太笑着点头，这丫头总是懂事的惹人心疼，就想掏心掏肺对她好。 …… 第71章 知州府赴宴听戏1 吴太太和微娘收拾妥当，看时辰不早了，让一早回来的元宝套了马车，两人各带一个丫鬟上车出了院子赶去知州府。 吴太太带着身边得用的时雨，微娘带着小翠，这丫头性子乖张，谁惹微娘是真撅过去。吴太太觉得宴会上人多杂乱，说不准有些不好相处爱找事儿的，怕微娘性子软被欺负，就做主让小翠跟着。 吴家马车出了院门小巷子往东行了半个时辰，到了知州府所在的街道，只见街上各种装饰华丽的马车都要排满了。可能知州府派了小厮指引着停车，如今这车队虽然排的长不过眼见的往前慢慢挪着走着的。 微娘偷偷朝外面看了一眼，这马车都如此华丽，估计人也不差了，暗自松了口气。 吴太太安慰拍了拍小姑娘的嫩手。 吴家马车停在知州府门口，吴太太拉着微娘出了马车，知州门口已有的脸的婆子等在一侧，见客人出来，赶紧上前见礼，有小厮机灵的放了脚凳，丫鬟们轻扶着下了车。 婆子笑着施礼:“吴太太、姑娘好，我们夫人派老奴来迎两位，两位请随老奴这边请……” 吴太太笑道:“有劳。” 婆子连忙道:“不敢。” 走进大门，拐过影壁走到侧边的游廊直通后院，还没进去就已经听到了欢声笑语声儿，可见知州夫人这次宴请来客颇多。 游廊尽头有个雕花拱门，一个小丫鬟远远看到吴太太和微娘笑眯眯小跑上前蹲身行礼:“太太，姑娘您们可来了，我们太太、姑娘让奴婢来接。”这丫鬟是芸娘的贴身丫鬟小环，前几日陪着芸娘吴家小住过。 吴太太笑着点头:“是小环啊，你们太太有心了。” 小环笑嘻嘻跟在微娘一旁，小声跟微娘说:“姑娘，我们姑娘都等您好久了，一直伸着脖子朝外面看，就是走不开，知州夫人吩咐我家姑娘招待各家前来的姑娘们……” 微娘笑眯眯点头。 一行人跟着婆子指引进了内院。真是不愧为知州府，内院都是一个院子套着一个院子，远处隐约看围墙内各院景致各有不同，她们一行入了内院顺着石子路隐约过了几个院子又走了差不多半刻钟到了一处大园子。 园子里植满树木绿植花卉，有些花儿叫不出名字，在春日里的暖阳下已经开的艳丽非常。园子树木掩映间偶有走过穿着华丽的袅袅身影，莺声燕语，言笑晏晏。 吴太太和微娘跟着婆子走进园子，听见婆子介绍:“这园子我们夫人着人仔细收拾过，有几分景致，一会儿太太和姑娘可以逛一逛。” 吴太太淡定点头。 婆子又言:“夫人在望景楼，前面就是。” 一行又走了半盏茶，遥遥看见一座三层小楼坐落于园林间，一层厅堂屋门窗户大开，厅内摆满了桌椅小几，已有不少太太姑娘的坐于席间，丫鬟仆妇穿插其间。 到了小楼门口，那婆子就行礼退下了。 吴太太带着微娘进入一楼大厅内，席间有些客气太太的笑着点头示意，吴太太微笑回礼，上座的知州夫人未语先笑，和气道:“吴太太来了，快来坐。” 吴太太带着微娘丫鬟的上前见礼，“见过夫人，谢过夫人盛情相邀。” “吴太太能来蓬荜生辉。都是亲近的人家不必如此客气。”知州夫人鹅蛋脸，细长眼，年龄二八，穿戴雍容华贵，瞧着性子八面玲珑。看向吴太太身后微低着头的小姑娘，猜测道:“这位难道是……？”未尽之言已猜到微娘身份。 吴太太慈爱拉着微娘上前见礼，介绍:“我未来儿媳，微娘。” 微娘再次蹲身行礼，缓缓抬起头来，声音轻柔婉约，“见过夫人。” 厅堂瞬间一静，能听到明显的吸气声儿。 吴太太脸上的笑容瞬间绽开许多，眉毛微挑，心中叹息:果然，她家微娘的容貌可大杀四方啊！ 知州夫人缓了缓略恍惚的神色，惊叹道:“这、这般貌美，吴校尉好福气啊。”边细细端详边心中惊叹，这姑娘怕是把今日参宴的所有姑娘都比了下去，容貌实在惊人！ 吴太太施施然翘着嘴角谦虚几句:“夫人过奖，微娘还小，当不得夫人这般夸赞，跟众位姑娘没什么不同。” 在座的太太们:…… 知州夫人掩嘴笑道:“过于谦虚。快坐下说话，”又对微娘温和道:“你若烦闷，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我听说你与芸娘关系好，她在园子帮我招待其余姑娘们，你可去寻她玩耍，不要拘束。” “谢夫人，那~微娘先行告退。”施了礼又朝坐于知州夫人左下手的吴太太示意。 吴太太点头叮嘱:“有事让丫鬟来寻我。” 微娘点头出了小楼。 微娘出了门，厅里才又重新热闹起来，有几个太太对吴太太羡慕夸赞:“吴太太哪里寻到的美人儿，温柔娴静，看的我都挪不过眼……” “真是，这也太漂亮了……” “小姑娘多大年纪？……” …… 吴太太谦虚:“当不得诸位太太夸赞。” 知州夫人笑着打断道:“诸位就算再羡慕也已经被别人家订下了。给诸位介绍这位是西北军中吴都尉的母亲-吴太太，”又伸手指向围坐近旁的其余太太一一介绍:“这位是张主簿家张太太，这位是冯师爷家冯太太，驻军李参军家李太太……”又介绍坐的靠外些的几个夫人太太，“韩举人家韩娘子，……粮商周家周太太，……” 吴太太一一点头示意，这坐的近些的都是多少带着官职的人家，选些的都是大家地主商户，心中感叹知州夫人好大的手笔，恐怕这整个平洲府所有有头脸的人家都请来了！ 冯太太轻拍拍吴太太胳膊，刚才吴太太进门见过知州夫人她不便打断，只是笑着示意一番。如今热闹过去她才来招呼攀谈，“听我家丫头说你最近又开了个铺子？” 吴太太点头，“芸娘这几日住我那里帮了我不少忙，累着小丫头了。” 冯太太想到女儿手软脚软的回来，噗嗤笑了:“我看她一点不累，回来高兴的很。跟我叨叨什么吴姨做生意开铺子可比我厉害，怪不得家中书铺无人问津，让我找你取取经。”说着翻了个白眼，小丫头子气人不浅！ 吴太太喷笑:“这我可没乱教啊，小姑娘自己眼光独到。” 冯太太:……“你也不知道谦虚几句。”小丫头气人的本事是跟这位偷学的吧。 吴太太老神在在回道:“过于谦虚就是骄傲。” 冯太太……要不要认清一下自己的脸皮！ 厅堂内热闹一片。 微娘出了小楼才感觉到紧盯着自己目光渐渐消失了，她微松一口气，想吴姨说的没错，宴会什么的真的无趣的紧，一众人打招呼，脸都笑僵了，还都是不认识的装客气。 小环扶着微娘胳膊，引着往园子深处走，小路蜿蜒曲折，偶分成几条通向不知道的远处。 小翠小声叨叨“得亏冯姑娘让小环来接咱们，要是自己过去怕不是迷几回路了。” 小环笑嘻嘻道:“路口都有丫鬟指引的，不会迷路。这园子多走几回就熟悉了，小路都不难辨别的。” 微娘叹息:普通人哪里有机会走几回知州府的园子呢，也就知州亲近的人家吧。她是把自己刨除在外的，就是知州夫人再给脸面她估计也不想来了！她还是适合闷在家里！ 三人顺着小路走转了几个弯，远远就听到姑娘们清脆悦耳的说话声儿，听声音又是不少人。 微娘略踟蹰，实在不想再被围观一场，可都走过来了不露面也是说不过去，硬着头皮只能过去了。 走出石子小路，豁然开朗，平坦处是一座八角凉亭，亭中或坐过站七八名姑娘，芸娘就在其中。 三人走近，芸娘一眼看了过来，惊喜起身:“微娘，你可来了。”几步下了台阶拉住微娘的手。 微娘温和笑道:“让你久等了。” 芸娘今日一身桃粉色衣裙，衬着那身好肤色，宛如枝头的桃花般惑人。微娘轻抬起这相互交握的双手上下打量芸娘，感叹:“哎呀呀，真是人比花娇啊。” 芸娘调笑:“你说的是你自己吧，谁现在你旁边敢称美人？！” 芸娘拉着微娘进了八角凉亭，给其余姑娘介绍:“这位是我好友，闺名-微娘。” 又介绍其余几位姑娘道:“李姑娘、韩姑娘、唐姑娘……这些可都是有才有貌的美人。” 微娘上前和众位姑娘一一见过。芸娘说的没错，环肥燕瘦各有姿色，的确都是美人！ “程姑娘在前，我们哪里敢称作美人，一对比全是蒲柳之姿罢了。”一位细长脸尖下巴，眉眼微挑的姑娘言语调笑带着挑衅。 “姑娘说笑了。”微娘直接不搭理。 芸娘曳了一眼那姑娘，直接拉着微娘到一旁坐在凉亭一角的青衣姑娘跟前介绍“这位是周潘儿，潘儿自家也是开铺子哩，她自己开的~玉翠楼！” 微娘目露欣赏，夸赞道:“周姑娘小小年纪就能开那么大的银楼，真是能干。” 周潘儿带着惊讶，爽朗一笑:“您过奖了。”瞧见微娘头上的梅花扣一眼就认出是自家楼里的首饰，“多谢姑娘照顾我生意。” 士农工商，商户从来低人一等，大多数人羡慕眼热商人的万贯家财，又瞧不起商人的重利。 周潘儿自来乖觉，一般宴会要么都是相熟的人一起，要么就乖乖坐在一角独自自在。今日初见互相介绍之时，冯师爷家的姑娘就两眼放光，她还纳罕这姑娘什么没见过不会这么浅薄看上自家那点子家资吧。如今又拉着这美若天仙的姑娘过来介绍，周潘儿自己都有些懵了，她还是头一次受宴会主人如此看中！ 周潘儿不露神色与两位各有千秋的姑娘寒暄，只见这程姑娘道:“周姑娘自己开银楼，可会算账？” 芸娘接话:“她肯定会。算盘拨的定是比得上吴姨。” 微娘睁大眼睛，“果真？” 周潘儿……哎？？ 微娘:“那看账册呢？” 芸娘拍手:“肯定一眼找出账册中的纰漏！” 微娘眼露崇拜:“太厉害了！” 周潘儿…… 微娘:“那……账目登记造册呢？” 芸娘转头一同看向周潘儿~ 周潘儿不自觉喃喃说道:“由掌柜登记……” 微娘、芸娘:“对啊。有掌柜的。” 两小姑娘恍然大悟，粮铺是还没招到合适的掌柜，她俩昨日做的是掌柜的活计！ 两人不好意思看对方一眼，都累昏头了，问了如此蠢笨的问题。 周潘儿此时方反应过来，这两位姑娘不会喜欢……开铺子吧？！小心翼翼问道:“两位姑娘莫非也开铺子？” 两人齐点头，一个被吴太太架着接管粮铺，一个很自觉的把自家书铺划归了自己，都打算往后大展拳脚赚大钱！ 周潘儿虽然惊讶两位如此身份的姑娘从商，不过也没细问，只笑的和气道:“劳两位姑娘看中，我虽不才接收我家银楼也几年了，倘若不嫌弃有什么铺子不明白的，我定知无不言。” 微娘、芸娘俩人笑眯眯拉住周潘儿的手，芸娘道:“有缘在宴会相识，咱们往后都是朋友，你唤我芸娘，她是微娘，唤你潘儿可好？” 微娘笑眯眯点头看周潘儿。 周潘儿也开心点头应好，难得有这两位另眼相待。今日来客她周家是打听过的，这一个是知州大人的左膀右臂冯师爷家姑娘，一位是西北军校尉未婚妻，可都是有实权的！她周家自然乐于相交！ 三人都是诚心以待说说笑笑很是热络。 芸娘又略坐了会儿才依依不舍离开，她今日算半个主人要接待所有来宴会的姑娘们，一直坐在这一角天地守着两位知己好友，不是主家做派。 芸娘走了，微娘和周潘儿体谅她不易，两人只自在一旁聊着生意，周潘儿开银楼多年各种经验侃侃而谈，微娘听的入神。 “李姐姐，你可来了。你不来只那空有容貌的一枝独秀呢……”刻薄尖厉的言辞突兀响起。 …… 第72章 知州府赴宴听戏2 微娘听见那刻薄言辞响起时才缓过神，转头看去，那位起先就不太和气的姑娘小跑下台阶，抱住一位红衣姑娘。 红衣姑娘淡淡推开身上的姑娘，“像什么样子。”声音清冷孤傲。 周潘儿小声对微娘道:“这位新来的是府城驻军李参军的侄女-李盈，那位迎出去的是李家表亲-郭氏商行的郭嘉娘。李参军家里无女儿，十分宠爱这个侄女，当侄女如亲女。” 微娘微点头，她十分困惑哪里得罪过这个郭嘉娘呢，仔细想确实第一回见，她这哪里来的刻薄敌意。 红衣姑娘走进凉亭里，规矩的和众位姑娘一一见礼，虽然不拘言笑，还算礼节周到。等走到微娘和周潘儿跟前，一双眼睛定定瞧着微娘看着，也不说话。 微娘和周潘儿面面相觑起身行礼，这位李盈姑娘才俯身回礼，声音清冷:“两位姑娘有礼了。” 微娘近前观察这李姑娘许是天生冷清的性子，虽然五官端正平常，这身清冷气质着实出众，十分惹眼。 这世上女子千万，能在众女子中脱颖而出，一瞬间成为全场焦点，有些凭容貌、有些是才华，有些就是气质超然。 只是这李姑娘一身红衣有些和自己不太搭配，生生让这衣服将自身折损不少，也不知谁给出的主意，要是着青色、碧色、淡烟色……肯定更出彩！ 微娘面色平静头脑乱胡思想一番。 “恕我直言，这位可是与吴校尉定亲的程姑娘？”红衣灼灼的李盈看着微娘问道。 微娘温和点头不言。在她看来这李姑娘进了亭子虽然都与众姑娘打过招呼，不过确是真正想招呼的是自己吧。李姑娘的眼睛可是未离开她分毫，带着探寻和挑剔打量。 “程姑娘平日里喜欢做什么？”李盈又问。 “无甚喜好，最近学着开铺子。”微娘淡淡应和。她最近确实只对粮铺感兴趣，吴姨说了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李盈眼露失望，“哦，原来他喜欢这样的……” 微娘……？？？！！！！！难道是吴莫言那厮的风流债！！！ 远在西北营地与兵士们比划拳脚的吴校尉“啊呿~”底盘步子乱了一分。 痦子大笑:“吴校尉你这是腿软么？……” 吴莫言……莫非他娘又在念叨他？！稳了稳心神又冲入十几名兵士中…… 这边亭中一角，那李盈姑娘仿似失神片刻，转头又看着微娘道:“那日，他抱着的姑娘可是你？” 微娘疑惑拧眉，哪一日？还有这李姑娘也太口无遮拦了，这么多人在呢，就说如此露骨之言。 周潘儿故装作听不出意思，面色平静稳稳坐在微娘一旁不离身，这李姑娘明显的来者不善，万一微娘受欺负她可帮扶一二做个见证。 李盈继续问，只声音小了许多，“去年底，少女绑架案，我也在其中……那夜他抱着的是不是你？” 微娘恍然，那夜她见得救了，又冷又饿昏了过去，记得爹娘提起过是吴莫言救的自己回家，莫非那夜还发生了何事？吴莫言亲自抱着自己回的？！也对！小翠受伤严重，自己昏倒，他一路抱着也合理。！！顾不得自己如今的理所当然，此刻面对李盈的咄咄逼人，她肯定点头。 “你们那会儿还没定亲！”李盈皱眉。 微娘淡淡道:“婚事两家长辈是早就默许了的。” 李盈一瞬间失魂落魄，她难堪的别开头，“原来如此，他那种人想来也不会如此不顾场合体面。”她当时浑浑噩噩被救出黑暗的地下室，坐在破败脏乱的院中，眼中只瞧见那一人，伟岸挺拔的站立在那里，只是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姑娘…… 李家人曾打听过，可后来听说已经定亲了…… 李盈微抬着下巴，蹲身行礼预走。后面找过来的郭嘉娘言语锋利道:“李姐姐为何跟她行礼，凭她也配？” 微娘怒目而视，这姑娘几次三番找茬真当她软柿子么，正要回怼，只听见一旁周潘儿讥讽道:“此言差矣，微娘是吴校尉未来妻室，婚后可尊夫君同品阶位分，身份自是不同，怎会不配！要说你郭嘉娘也只是商户女，自是应当也来行礼拜见才对！” 郭嘉娘气恼非常:“凭你也敢说我，你不过……” “我是商户那又如何？我们不偷不抢，对得起良心。”周潘儿直接打断振振有词。 微娘笑了，对上李盈视线，温声道:“微娘确定是第一回见李姑娘，李姑娘刚才所言微娘实是不明白，还请李姑娘解惑。” 打算看热闹的李盈……她能说她惦记人家未婚夫么！还要不要脸面了！！转头训斥郭嘉娘:“你又过来做甚？出门就惹事像什么样子，回头我要好好问问郭婶子如何教的你规矩！” 郭嘉娘目瞪口呆，委屈道:“你不是说……” “闭嘴，休要丢人现眼！”李盈疾言厉色打断郭嘉娘未尽之言，拉上人就走。 郭嘉娘眼圈泛红趔趄几步跟上。 这一方角落终于重获安宁。 微娘拉住周潘儿的手，感激道:“刚才多亏你在，多谢潘儿。” 周潘儿笑道:“也不是只为你，这郭嘉娘从前总是自诩官宦家表小姐，处处贬低嘲讽我们商户女，从前不想搭理，只如今你在正好出口恶气罢了。你可介意我利用你的身份？” 微娘笑眯眯摇头，她心里清楚，周潘儿本可以如以往一样不去理会，不用直接对上郭嘉娘，更何况今日李盈也在，说是出气可真真儿是为了自己。初次相识，就不计后果帮扶自己，这是真心相待！ 微娘叹息，“潘儿真心待我，我明白的。” 周潘儿欣喜于微娘的心思通透，她一开始看到微娘软乎乎的美丽的脸，还以为性子憨些，不都说草包美人么，想不到是如此通透聪慧。 两人默契揭过此事不谈，又说起了生意，只肉眼可见的关系更近更亲密了。 微娘在凉亭中也认识了其她几位性子宽和的姑娘，比如府衙官学葛夫子家的葛清清，李员外家孙女李添苗，薛家皮货行的薛萍娘…… 后面又进来了几位姑娘，略寒暄几句就有丫鬟来传话开宴了。 众位姑娘起身都随着丫鬟前往宴席之地。 微娘边走边叹息这小路看起来没甚差别，得亏随着一同前去，倘若她自己走估计宴席散了她也找不到地方。 赴宴的地方是在待客小楼不远的宽阔之地，远看搭了高台~听戏么总要有戏台，设了幕布，扎着彩带……走近之时已经响起了吹拉弹唱的奏乐声，只台上还没有伶人献唱。 微娘作别周潘儿，找到吴太太，此时宾客基本已经落座，吴太太拉微娘到近前小声询问:“可还好？有无无礼之人？”眼睛紧紧盯着微娘细看，就差直接上手上下摸索直问:有没有被欺负吧？！ 微娘笑着摇头:“我很好，吴姨不必担忧。”如今在宴上，不必要的小事回去再细说也无妨。 吴太太略放心拉了微娘坐在身旁的圆凳上，有丫鬟仆妇穿插席间上菜和茶点，高台上响起几声儿锣鼓声，众人看向戏台，一青衣小生走出幕布，起了腔调……好戏开场了。 晒着春日暖阳，微风徐徐，自在的听着戏喝着酒，确实很是松快。微娘不敢贪杯，只略喝了两杯作罢，她年纪小听戏也听不出什么好赖，只喝着茶水偶给吴太太或倒酒或夹几筷子合口的菜。 宴席间隙坐在上座的知州夫人亲起身敬过众人几次酒，众位太太姑娘们笑言回敬，言笑晏晏，妙语如珠，很是热闹。 待散席已过一个多时辰，辞别了知州夫人和众位太太，吴太太带着微娘等上了自家马车。 吴太太瘫在软枕上，叹息:“这赴宴听戏最是累人，笑的腮帮子疼不说，吵得脑袋嗡嗡直响！” 微娘喷笑出声儿，点头认同，来前好奇宴会什么个模样，真正身在其中才知累人累心。 吴太太突然想起来，宴上那李参军太太身边带着的红衣服姑娘突然起身过来给她敬酒，她问微娘:“那姑娘你可知什么情况？” 小翠大着胆子插言:“她园子里欺负姑娘来着。”当时人多杂乱，有周潘儿姑娘在她没敢露头，怕给姑娘惹了麻烦，如今窝着气跟吴太太告状。 “怎么回事？”吴太太直起身子问。 微娘瞪了小翠一眼，见她缩着脖子不敢吭声了，才小声解释原由:“那姑娘是李参军亲侄女，今日在园中确实说过几句话，她天生冷清性子，倒是直爽的一个人。” 微娘边说着喝了口茶，“吴姨可还记得去年莫言哥查办的‘少女拐卖案’？这李姑娘当时也在！” 吴太太点头示意微娘接着说。 微娘笑眯眯叹息一声儿道:“也没什么，就李姑娘对莫言哥印象颇好，遗憾无缘罢了。” 吴太太了然嗤笑:“这姑娘就不顾脸面当众质问你了？李家也不过如此。” 微娘笑眯眯上前靠在吴太太胳膊上，撒娇道:“她哪里敢大声嚷嚷出来，也就靠近冷言冷语几句罢了，被我怼回去了。” 吴太太摸摸小姑娘发丝，点头道:“正该如此。有人惹上门来咱们就要狠狠还回去，得让人知道咱们不是那软柿子好磋磨的。” 吴太太考虑一会儿，跟微娘商量，“你年纪小，有时候遇事脸面或许会过不去，我曾有个嬷嬷你若愿意我请她来跟着你，偶然在一旁指点一二，或者碰着事儿了她会帮着解决……”小丫头人小，她操心的多些，就是怕她多心，误会自己在她身边插人是调教、监视就坏事了。 微娘叹息抱紧吴太太胳膊，点头道:“那麻烦吴姨了，我确实懂的不多，需要人多帮衬呢。” 吴太太又惊喜又诧异，这姑娘一个咳都不打直接应了？！“果真？”又赶紧解释:“吴姨不是要人监视……” 微娘打断吴太太，抬头濡慕看着这个事事如亲母挂心自己的慈爱长辈，“微娘醒的的，吴姨一直待我好，像我娘一样。” 吴太太笑眯了眼，叹息着摸摸小姑娘软嫩的脸颊，只觉得心软的一塌糊涂。她当初看见微娘就从心里喜欢，如今瞧着这姑娘如此信赖于自己，就觉得一切付出都值了，没白疼她。 微娘窝在吴太太身旁，问道:“吴姨可还记得前几日咱们去的银楼？” 吴太太点头，“玉翠楼。” 微娘继续道:“今日园子里结识了那银楼东家，竟是个与我同龄的姑娘，叫周潘儿。当时李姑娘为难于我，潘儿还出言想帮了。” “哦？姓周？”吴太太细想了想，这府城她开着酒楼确实认识几个人家，只这周姓还开银楼的倒是没听说过，回头得问问酒楼掌柜的。不过这周姑娘敢当场帮微娘出头，想来也是心眼儿不坏的。 “她家一个商户敢帮你出头得罪李家，想来一是性子直爽，二是……估计晓得莫言和知州府的关系，她想交好于你。”吴太太指点微娘。 微娘……她还以为是仗义出手，还感动来着，不过，“她当时确实说过借我的面子出气来着，她对上的是李盈的表妹。” 吴太太笑了，“还是个聪慧过人的。又没直接得罪李家又出了气还结识了你，一箭三雕啊！” 微娘惊叹，她哪里能想到这许多，当时只觉得周潘儿直言借着自己这微末身份怒怼郭嘉娘，只是借口来着！还感动她诚心相待！！ 吴太太瞧着小姑娘惊呆的神情，笑眯眯拍拍，小声说道:“莫言倘若往上走，这些个人你都会遇上，只心里明白就好，她想交好你就同她来往着，不用怕。” 微娘点点头。 就这么一场宴会，怎么这么多的门道，人心难测啊。 微娘又抬头提醒吴太太:“那位嬷嬷，吴姨早些让她来吧。” 吴太太点头，“好。” 吴家马车停在酒楼后院门口，车门子被打开，微娘抬头看去，惊喜:“你怎么来了？” …… 第73章 黢黑?不黑! 吴家马车停稳后，坐在门口的俩丫鬟时雨和小翠刚要推车门，车门子开了，微娘抬头看去，一张比前次还要黑的脸映入眼帘，“你怎么来啦？”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微娘如今对着这张过于端正冷肃的脸越看越觉得窝心，笑容大大的绽开，惊喜极了。 吴太太也瞧见了，没好气道:“怎的这么黑？晚上出门看得到人么？！” 吴莫言十分无奈，他娘损他从来不顾及自己的脸面，他可是他亲儿子，还是在心上人面前呢~ 时雨和小翠憋着笑有眼色从马车另一边下了车。微娘扶着吴太太出了车门，吴莫言伸出结实的胳膊，吴太太搭着下了车，扭身进了院子，理都没再理糟心儿子，她赶着换身衣裳去粮铺呢。 微娘笑眯眯伸手要扶，谁知男人环过纤细的腰身直接抱了下来。 从前车上车下抱习惯了吧！微娘羞赧推他健硕的胸膛，瞄了前面拉着马的元宝一眼。 吴莫言纹丝不动不撒手，深深瞅着怀中的小姑娘，一段时日不见感觉长大了些许，身高都到他胸口了，人也更美了，实在挪不开眼。 微娘推不动人气恼的捶了两拳，看着这男人锋利的眉眼，黢黑发亮的面皮，她突然好奇这到底是如何晒的，春日的太阳也不烈啊，小手不自觉的摸上男人带棱角的侧脸，……搓了搓！ 吴莫言……带着委屈沉声道:“不是脏的。” 微娘……小手尴尬的挪到吴莫言宽厚的肩头，讷讷道:“我、我看看晒伤了没。”睁大狐狸眼很认真想让男人相信自己不是搓灰，还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吴莫言看着小姑娘娇憨的样子，无奈搂紧了些，瞄见微娘头上的赤金梅花扣，夸赞道:“金首饰更衬你，好看！” 微娘惊讶这母子的审美一致，“吴姨去银楼买的，还有镯子。”说着晃了晃戴着金镯子的小手。 吴莫言左右看了看，疑惑道:“怎么只买了一只？买一对戴着更好。” 微娘大汗，戴一对金镯子，再加上头上耳朵上的，这出门不会被认为是哪里来的二憨暴发户吧，不怕被抢么？“要不要干脆再戴一对金脚链！”无奈质问出声。 “银楼有么？”吴莫言很认真的问，思考片刻，说道:“咱们一会儿就去一趟银楼，都买回来你戴。” 微娘惊呆了，当真？！！！ “赶紧放开！像什么样子！” 一声呵斥打断了抱在一起聊着金首饰的两人。 吴太太换了一身家常些的衣裳出来了。 “啪！啪！啪！”吴太太看她熊一样的黑小子不松手，直接打上那健壮臂膀，丝毫不留手。 吴莫言依依不舍松开小姑娘，拉住微娘的小手，无奈道:“娘，您轻点打啊，小心手疼。” 微娘看吴太太一副出门的样子，问道:“吴姨，您要去铺子么？我同您一道去。” 吴太太看着微娘，脸色显见的柔和慈爱，轻声劝说道:“粮铺今日不似昨日繁忙，你也累了，回去歇一歇，倘若想去铺子里瞧瞧那就过会子再来。我只去铺子里见个掌柜，也无甚事儿的。” 转头看向吴莫言，眉头不自觉皱起，叮嘱他:“微娘宴席上用的少，那些吃食不合口味，你去前面后厨看看，让厨子再做些好克化的吃食，看着微娘再用些。” 说完扭身上了一直等着的马车，元宝关了车门，跳上车辕轻甩马鞭，马车轻快的出了巷子，拐个弯走了。 吴莫言拉着微娘进了小院，将人安置到葡萄架下的藤椅上靠着，顺手拿了香枝端来的茶碗俯身递到微娘嘴边~ 微娘乖乖饮了两口，摇头示意不喝了。 吴莫言缩回胳膊端着茶碗一口饮尽剩余茶水，放到香枝端着的托盘上，吩咐:“再续一杯。” 香枝……瞅了自家姑娘一眼，默默转身去倒茶。她就知道，姑爷一来，她们就别想近姑娘的身！气人！！脚步声都重了许多。 吴莫言看微娘脸带疲色，心疼问道:“很累？往后那些宴会之类不想去不用去！” 微娘笑眯眯看着对面身姿挺拔又健壮的男人，玩笑道:“倘若是你上峰夫人相请呢？” 吴莫言直接道:“那也不必去，想到由头推了便是。” “那~你会不会为难？” “为何为难？军中以军功论，那些弯弯绕绕的不入眼的门道不必在意。” 微娘绽开了笑颜，这男人真是-宝藏啊。 又听他沉声哄道:“我娶妻是用来疼的，不是为了给我助力斡旋关系的。我的前程自己凭本事挣，你只安心在家等着同我共享即可。” 微娘感动的拉住男人的粗糙大手，看着他阳光下黢黑发亮棱角分明的脸，隐含认真的锐利眼神，她第一次感谢上苍遇见他，没有错过他。 “你俯身。”微娘拉了拉吴莫言娇斥道。 吴莫言挑眉俯身靠近，一股香风扑来，轻柔的吻印在~下巴上！ 微娘……都说了俯身了…… 吴莫言愣了愣，嗓音嘶哑要求，“重新来，不够！” 微娘羞红了脸，瞪他。 吴莫言紧盯着小姑娘精致的眉眼，忍不住靠过去…… 微娘……一巴掌堵住男人靠过来的嘴，看着男人炽热的眼神，红着脸颊猛摇头，结巴道:“我、我、我饿了，你、你去拿吃的来~”另一只小手推搡着男人胸口。 吴莫言浑厚的笑声沉沉透过胸膛传出来，忽视那对他而言毫无力道的推搡，大手握住嘴边的小手，轻吻一口，低声诱哄道:“想吃什么？” 微娘抽了抽手，讷讷小声道:“都可。” 吴莫言摸了摸微娘娇嫩的脸颊，松开手起身道:“马上就回来。”瞟了一眼上房门口探头探脑的丫鬟，转身几步出了院门。 看他走了，微娘捂住自己的脸，热的烫手，嘴角忍不住上扬。 香枝和小翠小跑上前挨住自家姑娘。香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小翠嘴快嚷道:“姑娘，这~姑爷是不是黑了？” 香枝……哎！是这个么？！ “哪里黑？！”微娘瞪小翠，“当兵的都一样，很辛苦的！” 香枝……罢了。 …… 第74章 张嘴～我看看…… 主仆三人正挨在一起说着话，吴莫言提着个大食盒进了院子。 俩丫鬟立刻起身退到一边，低着头，乖巧懂事又规矩。 吴莫言瞟了一眼两人，吩咐:“拿碗筷来。” 两人转身小跑去拿。 微娘看着小翠、香枝如此听话，挑眉看向吴莫言，“我的丫鬟你倒使唤的挺顺手。” 吴莫言坐到微娘旁边另一把藤椅上，打开食盒上上下下五层的大食盒，取出三~荤菜一汤盅外加一盘糕点两碗米饭，盘子很大，装的很满。 微娘看看饭菜，问他:“你也饿了吧？我少用些，剩下的你吃？！” 吴莫言挑眉，接过香枝拿来的小婉，打开汤盅给微娘先盛了一碗，放到她手边才沉声道:“鲜笋排骨汤。” 微娘看着汤碗里四五块排骨，讷讷道:“只想喝汤~” “尝尝看，味道不错。”吴莫言顺嘴哄。 微娘……又来了！ 吴莫言夹了筷鱼肉又仔细给挑了鱼刺放在一旁空碗里，示意微娘赶紧吃。自己端了米饭也大口吃了起来，他确实饿了，他一早回到家被告知人去了平洲府，歇都没歇骑快马找来了。 微娘叹息看着面前的三大盘子菜:清蒸鲈鱼、红烧鸡块和土豆炖牛肉，发愁~还有个排骨汤！更愁了~ 吴莫言看着小姑娘皱巴着小脸，扭头偷笑一下，放了碗筷从食盒中又端出一盘清炒青瓜苗，碧绿青翠。放在微娘眼前，淡淡道:“这回能吃吧，多吃点！不是一会儿要去铺子里？” 微娘笑眯眯点头，还以为这人走了些时日回来忘了自己口味，这么大鱼大肉她如何下嘴，看见就少了食欲！ 微娘欢喜端起碗筷，然后瞄见一旁筷子一闪，一块牛肉趴在了自家米饭上！ 微娘…… “还是要多吃些肉。” “……好。”微娘不情不愿应声，筷子夹了放入口中。其实，味道还不错，酒楼的菜是吴太太亲自把关的，隔一段时日还要品验一回，每道菜味道都很正宗。 吴莫言一边吃还留意着一旁的微娘，不时给夹些菜，看小姑娘米粒数着吃，无奈盖上汤盅盖子，左右拧了一下，汤盅上下一分为二，下面装着半盅桂圆莲子百合粥，轻推给微娘，低哄道:“喝这个可好？” 微娘惊讶看向面前的粥，瞬间笑眯了眼，“莫言哥你多吃点。”放下那碗没动多少的米饭，揽过汤盅拿了汤匙略搅了搅，挖了一勺放入口中，温度适中，软糯香甜。 吴莫言看她用的香放心了些，手口不停歇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微娘喝着甜蜜的莲子粥，看着一旁男人清扫桌上的饭菜，他吃饭很快说是清扫一点也不夸张，不过不粗鲁，一大口一大口的很认真的咀嚼，再顺着修长的脖颈吞咽下去…… 微娘笑眯眯看的津津有味感觉粥都有滋味不少~ 吴莫言被盯得有些受不住，脸皮泛热，庆幸晒得黢黑，看不太出来，扭头凑近微娘，沉声道:“看什么？没亲够啊？不然……” 微娘一巴掌盖过去推开这脸皮厚的，娇斥道:“吃你的饭。” 吴莫言抬了抬手中的碗，挑眉问:“我的？” 微娘看向桌几才发现他的那碗已经吃完了，如今手里端的是自己戳过的那碗。 “你的！”微娘憋笑。 吴莫言无奈，伸手摸了摸姑娘娇俏粉润的脸颊，嘴角边挂着的一粒煮开花的米粒儿都显得分外可爱，手指轻捻塞到了自己嘴里。 微娘惊呆……不是！！她笑了半天，一直顶着这颗米？那得显得多傻多蠢呢！！还有他现在这么不讲究了！搁哪儿的都吃？！ 微娘羞愤欲绝，小手一把盖住脸。 吴莫言温声叮嘱:“好好吃，碗里的菜还没动，必须吃完。” 微娘老实吃饭不敢再胡乱招惹，看着身前碗里的鸡肉、牛肉、鱼肉，夹了塞嘴里，面无表情咀嚼，不知不觉把自己又一次塞到了撑。 最后的清盘还是男人完成，干干净净没留一口汤一粒米。 吴莫言端着一碗茶喝了两口，示意俩丫鬟收拾碗碟，拿了一旁绞好的湿面巾给微娘仔细擦了擦手，沉声问道:“家中开了个什么铺子？” 微娘纳罕，“我还以为你知晓了呢，在昌顺街上开了个粮铺，一会儿咱们过去帮忙吧，昨日开业购粮的人特别多。吴姨此时怕是忙不过来呢。” 吴莫言接过香枝给泡的花茶喂到微娘嘴边，“喝几口茶，略歇一歇就去。” 微娘略抿了一口，忽闪着大眼睛瞅着男人那张黑脸。 吴莫言熟练的哄:“再喝几口，听话。” “饭食都撑到嗓子眼儿了，喝不下。”微娘控诉。 吴莫言唇角微勾，逗她:“哦？那张开嘴我看看？” 微娘直接扭开头不理，真是……嘴油子！ 吴莫言摸了摸鼻子憋着笑，放下茶碗，起身道:“我去驾车，你坐会儿。” “唉？” “不是要去铺子？”吴莫言摸了摸小姑娘柔软顺滑的发丝，去了院子西北角的马房。 来时架了两辆马车，平日出入只用着一辆，还有一辆在马房安置着。 微娘好奇这人难道还会套车？！随后跟着起身走向马房，见吴莫言已经将马儿牵出了槽舍，指挥着装上了车架上的鞍具，还挺熟练！ 吴莫言看向小姑娘，询问道:“不换身衣裳么？” 微娘抿嘴笑着展开胳膊，抬着小下巴，问男人道:“我不好看么？” 吴莫言眼眸深深，点头:“好看！特别美！！” 微娘笑呵呵转身小跑回上房，边喊着丫鬟，“香枝，快，找身方便的衣裳。” 吴莫言听着小姑娘清脆的嗓音，心情极好，架好车，把车厢收拾一番，又去葡萄架下拿了软靠枕和薄被安置到车厢里的矮榻上，拉着马儿等微娘出来。 微娘换了家常方便的衣裳，赤金的头饰首饰都摘了，鬓边只叉戴了一枚荷莲纹的银簪，小跑出来。 到了车边，吴莫言又一把将人抱上车，扶着安稳入了车厢，叮嘱道:“坐稳了，小心磕碰。” 微娘笑眯眯坐好靠着软枕，腿上还搭了薄被，满意点头答应。 吴莫言关了车门，对一旁想上车的俩丫鬟淡淡道:“你们不必跟着。” 送完盘子赶回来的小翠:…… 随着微娘小跑过来的香枝:…… 吴莫言坐上车辕，轻甩马鞭，马车绕过影壁出了小院。 小翠、香枝面面相觑，她俩又被嫌弃了？！ 第75章 奖励 看着马车拐过影壁后驶出院门，车声噜噜逐渐消失，小翠茫然道:“我发现只要姑爷在，姑娘就不需要咱们了。” 香枝有气无力回:“你才知道啊~” 小翠眨巴眼:“哎？从前也是么？” 香枝……无奈挎上小翠的胳膊提醒道:“以前是不是不重要，现在确实是。走吧，收拾东西去，铺子顺利开张了，招好了掌柜，咱们也要回离源镇了。” 小翠安慰自己和香枝，“姑爷才回来几天，往后还是咱们陪着的时日长！” “是吧。”香枝希望是呢，可成婚后呢，往后倘若姑爷高升有机会能日日回来呢？！！ 香枝还发现如今姑娘被姑爷照顾习惯了，她和小翠不在身后跟着都不在意了！！多惊人啊！香枝瞅了瞅小翠幻想姑爷离开已经精神过来的样子，没敢把自己的发现说出口。 俩丫鬟互相搀扶着去了上房屋里。 这边吴莫言赶着马车顺着大路往昌顺街吴家粮铺驶去，看到路边有些商贩卖女子绣品饰品之类的小玩意的，敲了敲车门，询问:“可要出来逛一逛？” 微娘开了车窗看向车外路边街市，想了想还是道:“先去粮铺，夜里关了门有夜市呐，不急。” 吴莫言挑眉~挺熟悉了啊，“好，你坐好，走了。” 微娘听话的关了车窗。 马车继续往前不停，不过半盏茶就到了吴家粮铺。 今日粮铺里依然人满为患，好些都是昨日趁便宜购完粮又告知了亲友前来，今日不用元宝元朝喊，都知道吴家粮铺买的多送的多。 看着生意好，微娘又挂心这存粮够不够卖了，她和吴莫言进门看见柜台边上站着吴太太和一位中年男人。 男人噼里啪啦算账、记账、收银钱一个人忙活，手快还熟练，看旁边的吴太太现在一边不言语那估计算的准、记得对。微娘心生艳羡:真是厉害啊，吴姨这是找了个好掌柜！ 吴莫言跟有探视眼一样，眼神飘过来，低头在微娘耳边问:“羡慕啊，我也会！比他厉害！” 微娘瞥他一眼，气恼道:“羡慕他，嫉妒你！” 吴莫言…… 微娘快步走近吴太太，懒得理这攀比心过重的男人。“吴姨，我们来了，今日客人也不少啊。” 吴太太抬头看见微娘两人，叹息，“你该在家休息，年纪还小身子受不住。” 吴太太拉过微娘，仔细看小姑娘精神还不错，放了些心，嘱咐她:“今日不用你，去后院，树荫下置个椅子坐着歇着，等我忙完咱们就回去。” 又看向吴莫言，没好气道:“你去搬椅子，安置好微娘就来帮忙。” 吴莫言……他发现这回回来他娘都没给过他好脸，不能他黑点就不认他吧~ 只见吴太太低头看微娘整个人跟换脸一般，慈祥怜爱，轻声细语:“可想吃点什么？让你莫言哥去买来。” 吴莫言……好吧，明白了，失宠而已~ “愣着做甚，赶紧去！”吴太太斜着眼睛看吴莫言人高马大杵在一旁，连声催促他。 吴莫言心理活动再多也不敢说出口，自己媳妇他也忍不住宠，面不改色去了一旁的客座一手圈椅一手四方桌拎上就去了后院，光一把椅子干坐着有什么意思，喝杯茶再买点好吃的零嘴得要桌子放吧。 吴太太看儿子身影消失在后院，惊了~桌椅都搬走了？！客人怎么办呢！刚想追过去训斥几句看到旁边乖巧的小姑娘，顿住想了想还是罢了，自家人比较重要。 吴太太笑眯眯又催微娘，“你快去，乖乖等着就行。” “那您有事儿就去寻我，”微娘看了一眼旁边新掌柜心无旁骛招待结账的客人，八面玲珑哪位客人都能招呼到，一人能顶昨日她们三人，笑眯了眼，对吴太太道:“吴姨得空也多歇歇，莫累着。” 吴太太怜爱拍拍小姑娘胳膊，点头应下。 微娘去了铺子后院见吴莫言茶都泡好了，脚步轻快走过去恣意的靠坐在圈椅上，叹息一声放松下来，看向一旁沉默寡言的男人，她发现这男人比丫鬟伺候的都细致，笑眯眯夸赞:“莫言哥真勤快，力气也大。” 男人听到刚正的脸显见的眉眼都柔和了，问微娘:“给你去买些零嘴，想吃些什么？” 微娘听到吃就抗拒，摇头认真道:“莫言哥，我坐着就好，你去帮忙吧。” “我看到路边有糖炒栗子瓜子卖，等着。”自己决定好，摸了把小姑娘的脸颊肉就直接去了。 “哎~”微娘喊人都没来得及。 不一会儿，瓜子、花生、糖炒栗子还有几样腌渍梅子、果脯，摆了一桌子。 如今这个时节，这些东西很贵吧，微娘气急败坏，凶他:“作何买这么多？来之前咱们用过饭的，多浪费银钱！” 吴莫言看她气的脸颊鼓鼓，小嘴叭叭训人，噗嗤笑了，蹲下身想拉住小姑娘的手被甩开了，大手强制包住小嫩手，轻声哄:“往后听你的，你说买什么买什么可好？” “果真？”微娘看他知错，面色好了不少。 “嗯，真的。可有奖励？”厚颜无耻提要求。 “哎？”微娘诧异怎么还要奖励了。 “这儿，亲一口。”男人臭不要脸的指着侧脸伸长脖子示意。 微娘……红了脸颊一把推开男人的脸，狐狸眼做贼一般瞄向偶然进出搬粮的后院仓房，娇斥:“像什么样子，在外面呢。” “我看了，没人。” 微娘…… 吴莫言揉着小姑娘的小手，眼巴巴瞅着，“我只能待两日。” 微娘……撒娇就过分了！心却软了，他每回回来都没提过在军营多辛苦，就巴心巴肺的对自己好…… 微娘快速靠近亲一口男人指定的侧脸颊，语无伦次羞愤催促赶人:“你走，去铺子帮忙，赶紧。” 吴莫言咂吧下嘴摸着被吻过的脸，叹息:“太快了……”不过怕小姑娘变脸不敢再逗弄，听话起身，叮嘱:“买了不能浪费，多吃点。” 微娘……羞愤欲死又抓狂！ 通往后院的铺子后门从头看到尾的吴太太……手痒，特别想打儿子！ 第76章 归途 吴太太瞧着掌柜完全能料理开铺子，放心去了后院，这几日她也累，琢磨着怎么犒劳自己放松一下。 刚走到铺子后门，就见他儿子蹲在地上诱哄跟前的小姑娘…… 吴太太看着这段时间日夜陪在身旁的娇软小姑娘，再看向那个黑黢黢臭不要脸的要啥奖励的糟心儿子……莫名手痒痒！辛苦娇养的花朵被惦记，牙根儿也痒痒！ 吴太太默念几遍“亲生儿子”，刚缓了口粗气，见她儿子如愿骗到香吻，气的一把抓在铺子门上，真是恬不知耻！这小子军营中待了一段时间油滑了不少，都学会骗小姑娘了！ 吴莫言起身往铺子走看到吴太太黑沉着脸，顿了顿恭敬道:“娘，我去铺子里帮忙。” 吴太太哼了哼，没好气道:“去仓房搬两包粮食过去吧，前面空了。” “好。”吴莫言回转身又去了仓房。 男人身强体壮，百来斤的麻袋，一边肩上扛一袋轻轻松松穿过院子去了前面铺子。 元宝瞧见赶紧上前接过，纳闷道:“这大框里都还是满的，是有大客户订么？” 吴莫言…… 后院吴太太出了口恶气，笑眯眯坐在微娘身边，接了小姑娘递来的茶水喝了，语重心长点拨道:“男人不能惯的，咱们得有自己的立场，头脑保持清醒，别被欺负了。” 微娘……虽然可能您看到了怪难为情的，但是、那可是您亲儿子，您这么教我好么？？！红着脸颊乖巧听话，“好，我听吴姨的。” 耳聪目明的吴莫言……真是亲娘啊~ 吴家粮铺开业这几日生意都很红火，微娘有些担心存粮不够卖，吴太太老神在在道:“也就是凑个热闹，过几日生意就平稳了。春日里普通百姓虽然存粮不多也是尽够到下来新粮的，生活好些的更是不愁。如咱们开着酒楼的商户都有相熟的采买的去处，咱们这新粮铺底子薄，怎么也要运作些时候慢慢积累些熟客。府城毕竟是府城。” 微娘听了吴太太仔细分说才安下心来。 这几日铺子里新找的掌柜做的不错，吴太太观察了几日还算满意，做事勤勉圆滑周到，到底合不合适还要再看，毕竟日久见人心。 后边又陆续招了几个看着还算老实的伙计，铺子如今人员齐备，客流也恢复了正常有进有出还算有人气，虽然远不如前几日的人山人海，每日进账也还可观。新铺子生意会大起大落都在吴太太的考虑范围内，想要长久总要慢慢来。 吴太太心宽想着这边诸事还算妥当了就打算收拾一番回离源镇了。 微娘随她出门日久，程家夫妻该担心了。 吴莫言黏了微娘两日多已回了军营。今次回去同来时一样，两辆马车，两位主子带三个丫鬟两个小厮，只车上装的满满当当的，除了这段时日在平洲府添置的个人随身日用，还有些预备给亲朋的特产礼品。 出门日久，来时春光烂漫回时已将至夏初。 还是那条离源镇至平洲府的马路，周边草木茂盛，庄稼郁郁葱葱，远处的青山也已不见早前的青黄未接，裸露的山石早已被清脆遮盖的不见踪影。 微娘趴在车窗上远眺远处苍翠的景色，耳边偶然听见清脆悦耳的鸟鸣声，让人心情舒爽，嘴角漾起的笑容绽开，带着回家的激动和雀跃。 吴太太放松的靠在软枕上翻着本话本子，这是吴莫言走前去书铺搜喽来的。儿子笨嘴拙舌不爱说话，不过心是真细致，吃穿用度无不过问仔细了才安心走的。 “你要是喜欢，咱们不若找个景致好的地方停下来赏玩一番再走。”吴太太随心的很。 微娘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还是赶路吧，今日出门时辰本就晚了。” 吴太太摇头，逗笑道:“你莫不是想家了吧，怎么跟着我出来不开心么？” “怎会。”微娘转身瘫在吴太太肩头，笑眯眯道:“这回和吴姨出门我学了好些东西呢，还开了眼界，开心极了。下回吴姨可还带着我？” 吴太太摸摸小姑娘细软的头发，叹息:“去哪都带着，你可愿意离家？可舍得爹娘？” “总会回家的，偶尔出来走走看看挺好。”微娘从前窝在家中的心早就已经关不住了，就算回去了也不想在屋中憋着度日了。 吴太太笑笑接着翻话本解闷。 马车靠门一角小翠和香枝正嘀嘀咕咕讲话，两人神情放松，心情也极好。 吴莫言走了，最数她俩开心。 小翠平时没觉得，今次得了提醒，她观察到姑爷在的这两日，除了夜间寝室果然不让她和香枝近姑娘的身！从端茶递水到嘘寒问暖、陪聊天逛街倒是放得下身段舍得下男人的面子迁就哄着姑娘，但是他霸道啊，丫鬟都容不得这还了得！！ 小翠、香枝两人不敢怒也不敢言，战战兢兢，还要时不时在自家姑娘留意不到的时候受几个冷眼，真是憋屈到极致。 小翠忧心忡忡，“万一成婚时姑爷不让姑娘带上咱们，怎么办啊？” 香枝也愁，她好容易碰上和气的主子安稳过日子，她娘在程家过的自在，她也想在姑娘身边一辈子呢，“不至于，姑爷不在总要人照顾姑娘的，再说了还有吴太太呢。”成婚后只怕时日更少罢了，唉~ 小翠恍然大悟，对啊，儿子再猖狂也不敢惹到亲娘头上的！看这两日吴太太看不过眼没少刺棱姑爷，还有人能治！ 少见这样霸道的！！！ 两人不背着人的嘀咕半天，被时雨全听到了，憋笑憋到内伤。她晚间偶尔也听吴太太愤愤数落过少爷几回，实在歪缠的紧。她也纳罕，她自小在吴家长大，姑爷也是她看着过来的，那淡漠冷肃的性子在少夫人跟前简直大反转，一点也不像少爷会做的事儿。 男人有了心爱的姑娘都这般模样么？！时雨想起吴老爷生前貌似也是这样，每回家来都要在太太跟前各种撒泼卖痴招惹人，太太每回赶都赶不走…… 一车的主仆各种的心思，到离源镇越来越近了。 第77章 喜到家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进了柳树胡同。 马车在程家门口停稳，小翠跳下马车敲门。 “吱呀”一声响，大门被从里打开。 “姑娘回来了！”随着一声惊喜大喊，程家宅院里喧哗起来。 程家夫妻疾步出了院门，正看到微娘被扶下马车。 “微娘~”程太太上前抱住女儿，上下打量，神情宜喜宜嗔。 微娘笑眯眯的眼眶却红了，“爹、娘我回来了。”小姑娘俏丽的站在家门口，任由母亲摸索，父亲打量。 离家多日，一家人甚是思念。 “如何，是不是一根头发都没少？”随着一声儿调笑响起，吴太太被扶着出了马车。 程太太放开女儿亲自上前握住吴太太的手，紧拉着下了马车，笑道:“一看这面色就知道你俩在外头过的极舒坦。” 吴太太点头，笑眯了眼，玩笑道:“确实，外面好吃的好玩儿的好看的多了去了，若不是你们在家根本不想回来，不信你问微娘是不是？” 微娘笑眯眯看着两位长辈说笑，问自家现在一旁抚着美髯的父亲，“爹娘这些日子可还好？ “好，都好。”程老爷点头慈爱的看着女儿，关怀道:“府城一切事物都安置妥当了？路上可还顺利？” “都安置好了，吴姨还在府城开了一间粮铺。回来路上一切都好。”微娘拉住父亲胳膊一一答的详细。 程老爷满意点头。 周边丫鬟仆妇从车上搬运着行李物品，热闹声一片。 “一路辛苦，快回屋歇歇。”程太太拉着吴太太畅聊一番，才恍然还站在门口，赶紧催促进院。 吴太太笑着婉拒，“我这刚回来，家中一切还要归置就不进去了，咱们空了再聚吧。” 程太太瞧了一眼隔壁吴府，大门敞开，仆妇也出了门子帮着搬抬箱笼，理解她离家多日还要料理一番家事，点头笑道:“那你回去先好好安置，这般近便，改日再聚也可。” 程太太又拉着吴太太说笑几句，众人作别各自回了家中。 程太太拉着女儿坐在厅中，程老爷坐在一旁，微娘同爹娘详细讲着府城诸事。林嬷嬷热切的上了茶点也站在一旁听着，一家子人寒暄好不热闹。 “到了府城收拾好宅子，吴姨就带着我一同查验酒楼，账册、菜品……一一过问很是细致……” “知州夫人邀请参宴，吴姨带着我同去的，宴席上平洲城略有些头脸的人家太太姑娘的都去了……” 几人听的认真跟在当场一般，微娘讲的细致诙谐，偶或喝几口茶润口捻一块点心小口吃了。 “吴姨在府城开了一间粮铺，我同芸娘一起跟着从寻铺子、整修到开业都参与了的，吴姨还教我们打算盘、记账，从前不知开一间铺子竟如此耗费精力。……” 程老爷端着茶碗点头叹息:“焉知做生意也是一门学问呐，世人鄙视商者，可商人做生意也是用尽了心思，从无到有，哪里都要兼顾，招待来客、斡旋周边还要精打细算…生意经生意经就是这么来的。” 程太太点头，从前的程家主老太爷可是大商人，铺子开遍安平府，精明又老辣，很是能干，劳碌半生成就了程家如今的富甲一方。 微娘略歇息片刻又说起了吴莫言，言道:“他此次回来可来看过？家中无人他竟不嫌劳累跑去了府城。” 程太太笑道:“那日一早回来惊了一跳，黑了好些，你爹还担心是不是吃坏了东西中了毒……” 程老爷叹息:“他在军中定是十分辛苦，瞧着人结实了，可面色骗不得人，如何会晒成那般模样！” 微娘忍笑，想着他黢黑的脸连吴太太都嫌弃。 听见自家娘叮嘱她:“往后他归家你莫总使唤他，让他好歹在家中能喘口气略歇歇放松一二。” 微娘想解释，“我……” 被程太太拍手手打断接着劝解叮嘱:“你与他定亲了，人家未来的媳妇，要多关心些，他在外奔波前程也是为了你啊。” 微娘:“他自己要……” 程老爷鼓励女儿，“温柔贤惠，我儿一直如此，你多放于他身上便是。” 微娘……罢了，她听着就是。下回他回来，她拦不住男人的心意就多夸赞吧，她瞧着他每回被夸赞几句就高兴许久，虽然黑脸看不出啥，不过显见的面容柔和放松。 聊完平洲见闻，微娘问起弟弟，她好多时日没见过了，“辰儿可好？可从书院回来过？” 程太太夫妻想起儿子更是合不拢嘴。 程太太道:“前几日回来过，他学业繁忙，略歇了两日又去书院了。听说在学院中名列前茅，常得夫子夸赞。” 程老爷脸含得意，抚了抚新做的鸦青色袍子，说道:“他闲暇时还同书铺抄书，边背书还能得些银钱，前几日用赚的银钱给咱们新添了一身衣衫。” 程太太无奈瞥一眼，程老爷洋洋得意且炫耀。 微娘惊喜道:“还有我的不曾？！”她听到她爹说的‘咱们’了。 程太太摸摸女儿红润许多的脸颊，慈爱道:“都有，辰儿让林嬷嬷给你收好了。你……” “我去瞧瞧，嬷嬷是放在我房中么？”微娘欢喜的起身就往外走，连连问一旁跟着的林嬷嬷。 程太太无奈摇头由着微娘去了，只叮嘱后面跟着的香枝、小翠:“回房就让她去床上歇着，这赶了一路劳累又耗神，餐食也在房里用，这两日就好好歇一歇莫走动了。” 香枝、小翠答应一声小跑跟去了后院。 程太太转头对程老爷喷道:“你做甚说这个，你瞧她刚回来又要不安生的试衣衫去了，那死物就在那里，什么时候不能看的。一路辛劳再累病了如何使得！” 程老爷委屈，他就是得了儿子孝敬想炫耀一二，外头认识的人少，说不了几句，在家中跟刚回来的女儿说道几句还要得自家太太埋怨。只得灰溜溜起身，小声道:“我去书房……餐食做的丰盛些。”几步出了厅堂转身去了隔壁自己的书房。 程太太白眼一番叹息一声也起身出了门，打算去厨房看看，操持着多做几道菜。 …… 第78章 说亲 从府城回家后，微娘被程太太拘在家中好生歇了几日。 此次出门带了些特产礼物，让小翠、香枝分好了给家人朋友一一送去聊表心意。 其实她相熟的朋友也就乔家太太一人而已，实在少的可怜~ 乔太太派人送了回礼，传话说即是刚回来肯定劳累，等过些时日缓过劲儿再聚。 微娘还没忘记上回街角看到的那一幕，有些不太好意思相见，万一露了些许姿态出来乔太太再羞恼了就不好了，如此微娘乐得顺水推舟答应。 如此微娘安心在家，几日就有些坐不住了，心止不住的向往外头风景，程太太都无语数落她出门一趟心都变野了！ 刚好吴太太差人相请程家母女过府，说有来客介绍认识一下。 两家住的实在近便，出门转个弯用不了一刻钟。 程太太和微娘进门就见到一位穿绛红色薄棉裙衫的妇人，年纪瞧着大约同吴太太程太太相仿，身量纤细仿似二八，鹅蛋脸细长眼，皮肤白皙，姿态婉约又带着些成熟妩媚，少见的气质卓然。 吴太太和这位夫人看见程家母女进门，忙招呼道:“快快坐下说话。” 几人略见了礼，程太太笑眯眯道:“火急火燎的招人过来可是有什么好事儿？” 吴太太哈哈一乐，:“知我者如你也。”又介绍身边的妇人:“这位是张千户的母亲，温婉和气极好的人，来我这里喝茶聊天我想着介绍你们认识，咱们人多些岂不是更热闹。” 又对张太太介绍程家母女，“这位是我的亲家程太太，这丫头就是我那十分有福气的未来儿媳。” 吴太太介绍的诙谐，几位都笑呵呵的几句客气话后都熟悉了。 张太太讲话很柔和，轻言细语的，人也随和，跟吴太太程太太都聊的来，三位太太一会儿讲讲家中琐事，一会儿讲讲儿女日常，很是和络。 微娘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她听到介绍是张千户母亲时就明了何意，吴太太曾答应给芸娘探听的亲事就是这张千户呢。 果然，只听吴太太笑着道:“儿女都是债，可怜天下父母心呐，我儿和微娘订了亲我这心才落到了实处，从前看他不言不语一个人，真怕他孤独终老。” 这边张太太叹息，“可不是，儿女大了可愁的事更多了。吴校尉好歹有了钟意的亲事，我那儿子……唉~” 程太太会意，关切问道:“张千户还没订亲么？如此人才，可是没合适的同龄人？” 张太太忧愁点头，“有媒婆上门说和亲事，他都推了说不行，也不知这小子想要什么样儿的姑娘！”张太太看了一眼微娘，这姑娘漂亮可惜订亲了。 吴太太笑呵呵对张太太小声道:“我认识一家人，家中姑娘娇憨可人，一看就有福气，你若同意我与你家介绍一下？” 程太太了然，配合惊叹道:“你说的是芸娘吧，微娘天天挂在嘴边，那姑娘确实不错。”虽然没见过…… 吴太太点头，看向张太太询问:“如何？她父亲是如今平洲知州身边的师爷，家中独女，家中无其他琐事十分和睦。” 张太太惊喜了，她今日来也只是来打听一下儿子在军中的情况，她儿子走了四五个月没回来过，担心又焦虑的，听说吴校尉回过家这才来登门问问，竟然还有这等好事儿！ 张太太见过吴太太多回知她品行，她说好的人家那绝对错不了，连忙道:“果真？大好事儿啊。劳你给说和一二，倘若成了，我一定重谢你这媒人。” 吴太太大乐，玩笑道:“那我可要使出浑身气力促成此事，就为你这大礼，你可要仔细准备好了。” 三位太太就这亲事商量一番，打算让微娘下个帖子邀芸娘母女来程家做客，这边吴太太让元宝跑一趟军营，给吴莫言带封信让他想法子先放张迟回来几日，两家正巧见面相看一二。 倘若合适，这不就两好合一好事儿就成了！ 几人商量妥当，张太太笑意满满的走了。 吴太太让时雨准备了笔墨快速写了一封信，直接叫了元宝进来嘱咐他赶紧送去军营，务必交给吴莫言，张迟能不能放回来几日要早些回信。 元宝接了信出门骑上快马就走了。 吴太太瘫在靠椅背上松了一口气，诉苦道:“冯太太竟然比那男方家还急性，我这才回来几日她就来信催了几回，芸娘又不是嫁不出去的姑娘，那么好的一个丫头~” 微娘喷笑，“冯伯母是不是在家中憋闷了，想出来寻吴姨聚聚，不好意思直接来啊，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搬回自家新宅子里呢。” 吴太太恍然大悟，“对啊，她莫不是想出来走走吧，估计还没搬呢，倘若搬了一府的琐事够她忙碌的，哪有功夫胡乱琢磨！” “那张太太是什么样的人？”程太太纳闷，这么着急且主动女儿婚事的她还是头回碰到。 此时程太太怕是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为女儿亲事着急的模样！ “你见过就知道了，很直爽的一个人。”吴太太想起她直言冯师爷“掉书袋”就无语。 这边几人说说笑笑的惬意舒适。几个时辰过去，西北军营中吴莫言接到门口岗哨兵士传话，家中来人了。 吴莫言愣了愣想他前几日刚回去过，这才回营地多久家中就来人，难道……吴莫言快步走去门口，他担心家中或者微娘有什么变故！ 门口元宝拉着马等着，远远看见吴莫言快步走来，笑着上前道:“少爷——” “可是家中有何事？？”吴莫言急问。 “家中都好，太太好姑娘也好，太太让我给您送的信。”元宝见吴莫言急的脸色都变了，赶紧长话短说，拿出信递过去。 吴莫言暗送口气，纳闷自家娘咋这时候给写信，接过信直接拆了，快速看完挑了挑眉，对元宝道，:“回去直接说后日就让张迟回去。”又嘱咐道:“你去附近镇上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再赶路，去吧。” “唉！”元宝笑嘻嘻骑上马就跑了。 吴莫言进了营地，找到和兵士侃大山的张迟，淡淡道:“后日你轮值休沐三日。” 张迟蹦起来道:“我家中无事不用休息。” “军令！”吴莫言冷着脸瞥一眼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子转身走了。 他想回去陪微娘还不能呢！ 第79章 美人如斯 吴太太第二日就得了信，张迟后日就能家去。赶忙让时雨去找微娘给府城冯家芸娘下帖子，邀她后日来来家里做客。 一切妥当，程太太很配合的准备后日家中待客的宴席，她听说过多回微娘说芸娘如何娇憨可人，吴太太也说冯太太直言直语，倒是有些期待这母女二人的到来。 “这冯师爷家毕竟身份与我们这些普通百姓不同，可有什么忌讳？咱们也是怕招待不周啊。”程太太拉着女儿细问。 微娘想了想道:“娘就当做平常人家的来往即可，他们是官家，可咱们无欲无求，唯诚心罢了。” 程太太听女儿的，放平心态就照着普通待客准备。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这日，临近中午柳树胡同程家门口停下一辆朱红盖顶的马车，冯太太和芸娘到了。 厅中吴太太早早的就来了程家，喝着茶水跟程太太聊着闲嗑儿，今日就借着程家的场子让两家相看，她这媒人是必要在场两相说和介绍的。 听到门房报说冯家人到了，程太太吴太太两人赶忙起身出了厅堂迎接。 冯太太带着芸娘由下人引着绕过影壁进了院子。如今的程家大院经程太太操持，干净整洁又精巧，原来破败的花坛子种满了花卉，姹紫嫣红开的正旺。冯太太看着院落微点头，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家！ 正巧程太太吴太太出了门，院中两方见到面就寒暄开了。 “可算到了，我这等的茶水再喝下去午饭就省了。”吴太太玩笑。 两边人客气见了礼，冯太太拉着芸娘上前介绍给程太太，“这是我女儿，闺名芸娘。” 程太太打眼细瞧这姑娘，肤色真是亮眼，白里透红的通透，身条圆润饱满却不丰腴，眼睛圆圆小嘴红润，笑起来裹着蜜一般。吴太太满脸喜欢，拉住芸娘连连夸赞:“姑娘看着就招人喜欢，有福气。长的真好啊！” 微娘听到动静从后院急赶出来，“芸娘！” 芸娘听到喊声笑眯了眼，“微娘！我来了~” 冯太太无奈道:“这哪里当的您的夸赞，这不没一口气儿就露馅儿了！” 程太太吴太太哈哈大笑，由着两个小姑娘抱住嘀咕着思念。 程太太热络邀请几人进屋，坐下吃茶吃点心慢慢聊。 众人进了程家待客的厅堂里，分主次的落了坐，丫鬟仆妇上了茶点。 吴太太关心道:“路上可还好？今日就别回了吧，去隔壁我那宅子住一晚，家中没甚外人。” 程太太热情道:“家里也有客房可安置，芸娘直接住微娘屋里就好。” 此时两个小姑娘已经挤在临窗的大炕上腻歪的在说笑了。 三位太太聚都慈爱的看着，满脸笑容。 冯太太觉得她女儿跟微娘是真投缘，府城里多少的姑娘想交好，都没能这般亲密要好。冯太太感激道:“那就叨扰了，芸娘是舍不得走的。我就去吴太太那里借住一晚。” 冯太太此番过来就是为女儿亲事，今日不管两家是否相看成与不成，吴太太这个媒人都要两头分说的，有些私下的话还是私下说。 程太太明了点头，不再强留。只叉开说起了旁的什么儿女琐碎事，都是家有孩子的，提起来话题自然就多！三位聊的畅快。 这边张太太逮着回家的儿子上了马车，好性儿的脾气罕见的暴躁，“你走了四五个月不知道来个信，老大不小不想成亲，你莫不是想让家里给你养老？！” 张迟歪靠着车门，听他娘唠叨，时不时回怼两句，“我想成亲呢，这不是没哪个姑娘美过我么！” 张太太……瞪大双眼凝视这面皮白嫩没半丝羞愧的儿子，这话是怎么说的出口啊！ 张迟又叨叨:“……皮肤还没我好，没我娇媚！”殊不知说过他此言语的人被他修理的多惨！西北军中的真汉子们如今都不敢开这玩笑，都晓得这厮人狠心黑！ 张太太抚着胸口喘息，骂道:“你一个男子如何说出这般厚颜无耻的混账话！” 张迟继续挑衅，“那我这模儿样还不是娘生的，脸摆在这儿，谁看了也是事实。” 张太太气的爬下矮榻上手捶他，“等回了家我定让你爹收拾你，你如今越发不像话了。”张太太忧心又着急给儿子说亲，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儿子自小在意自己容貌，别最后看不上女子反而对男子…… 殊不知张迟在外面最恨别人提他相貌，跟在家中两副面孔，他确实“在意”，在意到提他半分都容不下！ 张迟由着老娘在身上招呼，就当捶背按摩了，又哄他娘道:“我说的难道没有道理？倘若找个不如我的，那媳妇自卑怎么办，日日忧心，以泪洗面，多可怜啊。”简直唱作俱佳。 张太太气喘吁吁累停了手，抚了抚出门梳的整齐的头发，优雅坐回矮榻，淡淡道:“今日你莫耍混，程家是吴校尉的岳家，吴太太也在的，还有知州大人身边的冯师爷家的冯太太和姑娘，你陪我赴宴老老实实的。” 两家相看还不能明说，通常以吃酒宴席或者拜佛修行的做个幌子，心照不宣的两方照个面，互相接触看看对方的小辈是否合适，矜持又隐晦，却是时下的风俗。 张迟无不可的点头，心知肚明今日宴席是何意。今次拒绝不得也是看吴太太面子，他可不想回营地被吴校尉秋后算账！他再手黑还是打不过吴校尉的。 张太太看他老实，松了口气，今日这姑娘她是十分看好的，一个是吴太太做媒，品行定是尚佳，再一个听说是微娘闺中好友，能和那般貌美如花的姑娘要好的容貌也不会差了，品行容貌再挑不出错了，一等一的好亲事！ 张太太瞥了这糟心小儿子一眼，只要今日他不作妖，亲事九成九能成。毕竟从心里她自己也自信她儿子那张脸，没有姑娘看到不喜欢的。 张家马车拐入柳树胡同按着约好的的时间同样停在了程家门口。 第80章 白糯米汤圆! 厅堂里正在闲聊的几人听到门房来报说张家太太来了。 对坐的三位太太笑眯眯心照不宣的互看一眼，程太太起身道:“可来了，这张太太可是个温婉贤惠的，今日同咱们一起热闹热闹。”说着起身要迎出去，看到微娘想了想说道:“你去后面卧房里归置一下，晚上留芸娘和你同住。” 微娘笑眯眯点头俯身行礼出了厅堂门转去内院。 程太太这才带着吴太太出门迎客，留了冯太太和芸娘在厅里坐等片刻。 院中差不多的同一位置程太太和吴太太见到了张太太和张迟，尤其张迟，这张脸确实招人。 连见多识广的吴太太都多看了几眼，男生女相还不失英气，好容貌！ 程太太拉着张太太寒暄，装作惊讶道:“这是您儿子吧，今日与我那老头子一桌坐坐可好？” 张迟上前笑眯眯规矩行礼:“小子给两位伯母问好，伯母们容颜长盛不衰。” 吴太太和程太太愉悦大笑，女人真的是很喜欢好听话，舒心又悦耳。两位太太开启不住口夸赞。 吴太太想果然会说话的儿子讨喜:“哎呦~这长得好嘴也巧……” 程太太摸着脸也有些找不到南北，家里大小男人确实都文质彬彬，可这么会甜言蜜语的没有，“貌比潘安，嘴比蜜甜，张太太好福气啊……” 张太太暗自瞥一眼张迟，让他收敛一些，尴尬笑着回礼，随着主人家往屋中走去。 一群人进了厅堂，又互相介绍了冯太太和芸娘与张太太和张迟，两方客气见礼，小辈也被叫着上前行礼问好。 芸娘……脸颊红红蹲身行礼略瞄了一眼张迟，就退到了她娘身后。 张迟抱拳施礼看了一眼芸娘……咦~白糯米汤圆！！！瞪大的眼睛看直了—— 几位太太默契的对视微笑。 程老爷假装忙碌进了厅堂，抱拳连声歉然:“招待不周，多见谅。” 程老爷其实一直在书房，一开始来的都是女客不好出来作陪，直到张迟来了才出了房门出来招待，头一回见男女分开招待。 “贤侄可随我去书房坐坐？”程老爷对张迟和蔼问道。 …… “贤侄？！”程老爷见这孩子愣头青一个，直挺挺的站着瞧人家小姑娘，又大声叫了一声。 张迟回神脸颊微红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笑嘻嘻答应:“伯父先请~” 几位太太憋笑，看情形这小子还挺中意芸娘？！ 冯太太挺满意这后生，长的实在是好，爱说爱笑脾气也不错，比家中每天沉着脸的强多了。 冯师爷莫名其妙被自家太太第二次嫌弃！ 程老爷带着张迟出了屋门，屋里重新热络起来，本身就是喜乐的事儿，双方都还算满意互相凑趣十分热闹。 张太太看着芸娘哪哪都满意，这姑娘真是比想的还要好，福气相。拉着姑娘手不住口的夸赞舍不得松开。 芸娘微红着脸颊羞涩又尴尬，最后寻了个由头去后院找微娘了。 微娘此时在屋里靠着看话本子呢，看见芸娘进来也没起身只笑着伸手招呼着上了炕上。两人靠在一起，微娘笑眯眯问小声问道:“可见到那张迟了？” 芸娘点头绕着手绢上的迎春花，粉润的脸颊涩意消了许多，讷讷点头道:“长的粉面桃腮的……” 微娘……眨眨眼疑惑军营里的汉子，都如吴莫言的肤色吧，这，“你是不是形容错了，黑如炭才对吧！” 芸娘摇头，“长的比我都白了，哪里黑！……看着就是个花心的！” 微娘看着芸娘通透雪白的肌肤……这得有多白净呢！！ 不是，军营里的将士们不都操练辛苦，风吹日晒的，皮都刮一层能白净才怪吧！ 微娘惊了看向芸娘，不会被骗了吧！又琢磨不会，吴太太可是把关的人，都是熟识的才相互介绍，这…… “姑娘！我瞧见张千户~”小翠兴奋的冲进来。 微娘瞪她，“像什么样子？规矩呢？……张千户怎么了？” 小翠笑嘻嘻上前，丝毫不在意微娘的训斥，看芸娘也在，揶揄笑道:“张千户貌比潘安！” “白不白？”微娘问道。 小翠回:“白！又白又好看！” 微娘震惊，难道吴莫言在军营受虐待了不成，怎么一回比一回还黑了！ 微娘看芸娘不太在意，转头问小翠:“可是和张太太一道来的？吴姨可在？” 小翠快言快语脆生生道:“吴太太在厅里一同招待呢，张千户跟着张太太一同来的，是张家小儿子。” 微娘点头示意小翠出去，扭头抱住芸娘，悄悄问道:“你莫不是瞧不上他？” 芸娘撅了撅嘴，小声回:“我娘说过太好看的男人靠不住的。” 微娘想了想劝道:“不能一概而论的。”想起之前她第一回相见同样很排斥吴莫言，觉得他冷面罗刹一般，相处时日久了才发现人不能看表面，他对她多好呢，恨不得贴身伺候，丫鬟都吃醋！ 微娘偷偷与芸娘讲了讲她与吴莫言的从相识到如今相处的日常，芸娘听着笑的噗噗的，两小姑娘在窗边的炕上闹作一团。 张冯两位太太默契的不提儿女，只热闹的在程家自在的吃酒说笑，宴席很丰盛分了两桌，男女各一桌，一个多时辰才散场。 送走了张家人，吴太太、冯太太随着程太太去了后院微娘房里。 俩姑娘见长辈们进门慌的赶紧穿鞋下炕规矩见礼。 三位太太笑笑落座。 吴太太笑呵呵调笑，“慌什么，兔子一般！” 微娘听到兔子就莫名羞耻，上前亲手给三位长辈倒了茶，温声问道:“张伯母他们已经走了么？” “走了，你们可用了饭食？”程太太关心道。 微娘、芸娘点头。 “不若这两日你别回去了，在这边松快几日。”吴太太邀请冯太太，“路程有些远，俩姑娘长时间见不着一面，也是互相惦记。” 冯太太想了想摇头，解释，“过几日就要搬出知州府，这几日在收拾行李，腾不来空闲。” 吴太太叹息作罢。 几人略坐了坐，瞧了瞧俩姑娘，吴太太辞别程太太带着冯太太家去了。 …… 第81章 冯家回城 冯家和张家的亲事成不成还要再等等。 吴太太曾偷偷问过冯太太如何，冯太太笑着回复说:“还需知会家中老爷，需要些时间。” 模棱两可的回答比直接回绝又多了些意味，吴太太默契意会到了。 冯太太和芸娘第二日要走，张家一早送来了表礼，张迟亲自送来的，言:“听说今日冯伯母和妹妹要回府城，小子带了些本地的特产聊表心意。” 冯太太他们家就是离源镇出去的，啥特产没吃用过，不过心意却十分受用。笑呵呵接下了，嘱咐道:“若日后去了府城记得去家中坐坐。” 张迟眯眼答应了，看向躲在冯太太身后的“汤圆”姑娘，软糯甜蜜又俏生生的可爱。就是好像有些不满意自己啊？！张迟迟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今日不够好看？！ 吴太太挑眉揶揄道:“你这送完东西是不是该走了？挡着人家马车呐。” 张迟……抱拳行礼退到一边，看着冯太太带着“汤圆”姑娘上了马车。 冯太太开了车窗与程太太一家和吴太太作别，“过几日我下帖子，我家的搬迁宴席你们一定到啊。” 众人应下。 芸娘依依不舍看着微娘，温声道:“我在府城等你，你那日早些来。” “好。”微娘笑眯眯点头。 张迟顺着芸娘声音看向微娘，定了定，猜测这是吴莫言的未婚妻，确实惊人的美貌，不过还是没“汤圆”姑娘甜蜜蜜！他转头又盯着芸娘明晃晃暗戳戳的看。 吴太太与冯太太对视一眼噗嗤笑了，吴太太又嘱咐:“路上注意安全……”云云。一众人作别，冯家马车转出胡同走了。 程老爷瞧着马车走了，张迟还在他家门口站着，邀请道:“贤侄来家里坐坐？” 张迟回神婉拒，“小子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了。”抱拳行礼上马跑了。 程老爷摇摇头，叹息:“少年慕艾，毛头小子一个！” 程太太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从前你不是如此过来的！” 程老爷觉得自家太太越来越不温柔了，讷讷上前扶住程太太胳膊，道:“人都走没影了，咱们也回吧。” “哎？微娘呢？”程太太转身问道。 “刚刚被吴太太拉着去了吴家了。” “我如何没看到？” “你正斥责我呢。” “我这哪里叫斥责！” “对对对，太太都对。” …… 一个念叨一个哄着两人搀扶着回了宅子，院门关闭柳树胡同恢复了安宁。 吴家，吴太太带着微娘歪在炕上翻话本子。 微娘小声问吴太太，“冯伯母是不是中意张家啊？” 吴太太老神在在翻着书页点头道:“女方家再是中意也要矜持些，好儿郎多了去。” 微娘点头又疑惑道:“可冯伯母不是不喜欢长的好看的？” “这话从何而来？”吴太太诧异。 “芸娘与我说的，她说冯太太说长的好看的多花心。” 吴太太微挑着眉，喷笑:“果真？！她说过这话？那芸娘定是对张迟那小子避之不及了？” 微娘认真点头小声说道:“芸娘确实有些不乐意。” 吴太太乐了，这冯太太自己教的的女儿打脸自己，有意思！ “好女怕缠郎，再者说这亲事还有的磨，最后不成也是有的。”吴太太拍拍小姑娘的胳膊耐心说道。 微娘觉得也是，当初她不乐意吴莫言，还不是后来慢慢接受的。想到男人，她疑惑问吴太太，“怎么同在军营里，莫言哥品级还高，如何比那张千户还辛苦的样子？” 吴太太看着小姑娘挑眉示意她，怎的这么觉得？ “他一回比一回回来显得黑了，定是在营地很是艰苦！或许是不是受上峰欺负了？！”微娘控诉道。 吴太太喷笑，这个她知道原因，她听张太太抱怨过几回，“张迟天生的白，还晒不黑！你怎知他常苦恼自己不够男人呐。军营有军营的纪律，一视同仁，不会差别对待，你安心。莫言黑了，下回回来你若不想看他的黑脸让他带面纱！” 微娘…… 吴莫言:您可真是亲娘啊！ 吴太太怜爱的摸摸小姑娘的脸颊，嘱咐道:“过几日去府城冯家，你要把粮铺的账目核对一遍，可有章程？” 微娘乖巧点头，细细说了查验的各项事项，吴太太听着偶尔补充几点，两人靠在一起偶偶细语很是温馨。 时雨轻巧进了门，轻声回禀道:“太太，高嬷嬷到了。” “哦？可是来了！都谁随她来的？”吴太太抬头问道。 时雨细细回禀:“她小儿子吴磊一同来的。” 吴太太点头，吩咐:“路上辛劳，你让她先梳洗歇下，下晌再来见我吧。” “哎！”时雨应下就退了出去。 吴太太对微娘道:“为你寻的嬷嬷来了。” 微娘直起身，濡慕的看着吴太太，“多谢吴姨。” 吴太太摸摸小姑娘垂下来的又长又顺的发丝，摇头慈爱笑道:“与我不必言谢，你和莫言只要都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微娘乖巧点头，又靠在吴太太肩头，听吴太太温声说着这高嬷嬷的过往生平，“她是我的陪嫁，后来年纪到了，我做主她嫁给了吴家的一个庄头……大户宅门里的事儿她懂得多些，往后有她跟在你身边照顾提点你，我也放心些。” 吴太太讲的不甚清楚，好些略过去了，从前的过往她实是不愿再提起，旧人旧事都留在记忆深处，与现在的他们再无甚干系。 如今调了旧仆回来也是为了儿子儿媳，只愿他们往后的路好走些。 微娘瞧着吴太太略说几句接着翻起话本子，她虽然好奇吴家从前过往不过也不十分在意，现在和往后才是更主要的，她惟愿往后余生家人们都平安喜乐，其他别无所求。 “张家是中意芸娘的喽？”微娘突然又提起之前的话题，今日她可看到那白面张千户本人了，眼睛直勾勾一直看芸娘呢。 吴太太点头，肯定道:“是十分满意。不然怎么今日还送表礼，还是张小子亲来。” 微娘纳罕叹息，“这张千户果真如芸娘她们所说确实白啊~” 吴太太挑眉，思虑着要不要给自己那黢黑的儿子去封信，让他悠着些少晒太阳养养白，不然媳妇也嫌弃了…… 第82章 高嬷嬷 张迟回了军营直奔吴莫言处，笑眯眯炫耀:“我也要有媳妇了。” 吴莫言、乔也瞥了他一眼，未曾理会，他们都有有什么好骄傲的。 张迟继续道:“吴太太保的媒，程姑娘的闺中好友，就像糯米汤圆一般好看！” 吴莫言…… 乔也…… 那姑娘要是知道他这么“夸奖”自己确定还会跟他定亲！憨货！ 吴莫言反应过来倘若是他娘保媒，微娘的好友，那……“你去程家了？” 张迟笑眯眯点头，“程家伯父伯母真好，十分慈爱。” “所有人都见到了？”吴莫言追问。 “嗯呐。送‘汤圆’姑娘走的时候都在。”张迟回味芸娘甜蜜蜜的笑容，真可爱！ 吴莫言顿了顿，看着张迟那张白嫩的脸，沉声问:“他们有说什么么？” 张迟傲娇，“还能说啥，夸我貌比潘安，面如冠玉！” 吴莫言……沉默片刻，直接吩咐道:“这几日你们队训练进度不行，你带着人去西山加训一个月。” 张迟瞪眼惊呆了，“我……” “去吧，即刻就去！”吴莫言冷声下令。 张迟……只得领命去了。 乔也:活该！自家媳妇如果看到张迟的脸他也气恼，都是男人，长那么白净干啥！ 之后张迟带队西山水深火热艰苦训练，一个月后回营，上千的黑皮健壮的兵士前，张迟一枝独秀依然白嫩！ 吴莫言…… 乔也…… 这日下晌微娘见到了高嬷嬷，面容慈祥平和，年纪比吴太太大些，声音沉稳大气，进门时穿着一身深蓝粗布衣衫，上衣下裤很朴素，见到吴太太眼含热泪不等时雨取个软垫跪下就拜，语带哭音:“老奴拜见姑娘。” 吴太太神色凄楚，埋怨道:“叫什么姑娘，我都老了。” “老奴心里，姑娘一直跟从前一样。”高嬷嬷眼泪顺着脸颊上的几条沟壑扑簌簌落下。 “惯会哄我，你起来吧，莫跪着了，咱们没那样的规矩。”吴太太叹息一声拉着高嬷嬷起身。 吴太太掩了神色转身拉住微娘的手揽到身前，对高嬷嬷道:“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往后跟着微娘，她年龄小好些事儿不大明白，你往后好好伺候多提点着些。” 高嬷嬷看向微娘，刚才进门一门心思全在吴太太身上，还没甚留意还有个小姑娘在，待细看之下惊讶的合不拢嘴，这姑娘长的也太漂亮了！ “如何？”吴太太笑呵呵瞧着高嬷嬷吃惊的表情。 高嬷嬷回神，蹲身行礼道:“老奴一切凭太太安排。”又对微娘施礼道:“姑娘好，老奴往后定忠心耿耿伺候姑娘。” 微娘连忙扶她起来，这嬷嬷是吴太太请来帮她的，她可不敢拿大。俯身回礼:“嬷嬷不必如此。” “老奴不敢。”高嬷嬷见姑娘给自己行礼忙转身避开了。 吴太太点头，拉着微娘笑眯眯道:“你是主她是仆，行礼问安是她的本分，你莫在意。” 微娘乖巧点头应下。 吴太太转头又对高嬷嬷道:“刚才是问你微娘如何？” 高嬷嬷微微笑了看着微娘，夸赞道:“容貌过人，性情还温柔娴静，极好！” 吴太太哈哈一乐，点着高嬷嬷道:“算你有眼光，这可是我一眼看中的儿媳妇。” 高嬷嬷大喜，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吴太太娘家那边的姑娘，还想着那边的亲戚不都疏远了么，却原来是……少夫人！！！高嬷嬷激动的很，“少爷定亲了，太好了！”又恭维几句吴太太，“您看中的人错不了，太太从来眼光高，能被太太一眼看中的那绝对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言罢看着微娘的眼神慈爱怜爱的像要溢出眼眶。 微娘……这嬷嬷不会爱屋及乌太严重了吧。 高嬷嬷上前一步扶住微娘的胳膊，温言细语道:“姑娘往后有何事就吩咐老奴，老奴虽然年纪大了，可也没白吃几十年的饭，还是知道些事儿的。” “有劳嬷嬷。”微娘抚上胳膊上略带粗糙温暖的手。 高嬷嬷拉住小姑娘的小嫩手喜的笑眯了眼。 吴太太坐在一旁笑呵呵看着，心想果然这老货也逃不脱微娘的颜。 吴太太问高嬷嬷，“我听时雨说你带着你家小子来了？” 高嬷嬷扶着微娘坐在圈椅上才道:“是。老奴看到太太信，按吩咐想一人来，可这小子一听要来太太这边伺候，死活都要跟来。索性庄子上由老大夫妻看顾，他要来老奴自作主张就带来了。” 吴太太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家吴磊怕不是来见我，是奔着莫言来的吧。” 高嬷嬷也无奈，“逃不过太太的眼，磊子小时候陪少爷一同练武，您和少爷回老家，不许他跟着，他难过许久。这次，得到信，巴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 吴太太听她讲的诙谐，喷笑出声，连连点头:“是他的性子。不过他过来也见不到莫言，莫言去了西北军营。” 高嬷嬷高兴叹息，“少爷果然走了老爷的老路。这是好事儿啊。”转言道:“那……让他还回去？” “罢了，来都来了，还回去做甚。”吴太太摆了摆手，又问:“京郊庄子可妥当？” 高嬷嬷连忙禀道:“太太放心，都妥当，那些人并未赶尽杀绝，平日也没甚为难过咱们。” “那便好，安生过日子便是。其他莫要再提。”吴太太靠向后面的软枕，显见的累了，微娘上前给倒了一杯茶。 吴太太笑眯眯拉住微娘的手，安慰:“你小孩儿家家的，莫瞎操心，都不是事儿！” 微娘点头道:“我晓得的。”吴家从前好或者不好那都是从前的事儿了，与现在无关。 吴太太拍拍小姑娘的手，夸赞:“还是微娘懂事。” 高嬷嬷很高兴，看到吴太太如今神态淡然且恣意。她想这些年她们即便不在身边伺候，太太过的也很好，那就好。 这般，高嬷嬷从此就留在了微娘身边，有个有阅历懂得多的老嬷嬷从旁指点教导，微娘十分窝心。 …… 第83章 冯家乔迁宴 程家。微娘带着高嬷嬷回来时，程太太程老爷并无多言语，还挺高兴的。程太太还亲自安排了住处，就在微娘西侧的耳房，还赏了几身衣裳。 程家上下都和睦，高嬷嬷来了几日适应的不错。她每日跟着微娘伺候，偶尔听程太太吩咐帮着做些杂事，并无拿乔不听使唤。 程太太观察几日点头很是满意，这吴太太是个会调教人的，跟了她许久的嬷嬷果然有眼色懂高低，说的话也言之有物，陪着微娘很是妥帖。 过了几日，果然冯太太着人下了帖子，邀请程家和吴家去吃乔迁宴席。 程老爷和程太太还是头回去平洲府城，很是高兴。 家中人多，程太太安排了两辆骡车，一车装行李一车装人。除了主子三人，下人也不能多带，程太太考虑了一番，就带了林嬷嬷和高嬷嬷两人，再加上长顺和林其赶车，尽够了，其余人都留在了家中。 正日子一早柳树胡同又满满当当的堵满了车和人。 除了程家的两辆车，吴家此次就一辆马车足矣。吴家吴太太就带了时雨，赶车的叫了跑来的吴磊，这小子会些拳脚，进出远行的也得力，最主要的他闲不住，总想着去军营寻吴莫言去，言道要护卫左右！吴太太向来对下人宽和，再者吴磊是为主子的忠心，她也不能罚他，索性给他找些差事绊住脚，等吴莫言回来再做安排。 必备的行礼物品还有赴宴准备的乔迁礼都装好了车，吴太太过来拉了微娘上自己的车，言道:“我那辆车就我和时雨两人，你来陪我一同路上聊聊天。” 微娘知晓吴太太好意，她是看程家车人多行李多，拥挤些，吴家的马车更宽敞。 微娘禀了爹娘，跟着吴太太走了。 程家夫妻上了自家的骡车，林嬷嬷和高嬷嬷随着行李物品一道坐后面的。 两辆骡车并一辆马车出了柳树胡同，转上了大路出了离源镇往平洲府而去。 一行人到了平洲，先暂且到了银松阁酒楼后面的小院，暂作休整。行李物品的卸了，众人梳洗一番赶着时间去了冯府。 冯家在平洲城北城区，知州府衙的北面，可见知州大人的看重。 程家和吴家的马车到时，冯家门口的街上挤满了车马，比起上回知州夫人的戏宴不差多少。 程老爷看着这盛况感慨道:“官宦之家就是不一样，这平洲府有头脸的人家估计都来了吧！” 程太太看着热闹的景象笑眯眯点头，“平洲比之安平不差什么了，瞧这富贵人家的打扮面貌哪个不是家资颇丰的，就是一路过来看见的普通百姓都生活的恣意许多。” “可后悔跟我窝在离源镇这小地方？”程老爷看向程太太。 程太太噗呲笑了，他们当初可是被程家大房赶出来的，能安稳下来都已是不错了。“你这话说的，当初咱们带着那点分家银子，大的城镇都不够一家子嚼用，天寒地冻马上又入冬连个落脚地都不一定能安置。离源镇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程老爷感动极了，妻子儿女都未曾嫌弃过他不能给他们好的生活！ 又听程太太道:“再说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也不会甚的生意买卖，大城镇没个生活来源，咱们坐吃山空么，恐怕迟早要要饭了。” 程老爷……感动的心瞬间拔凉了。讷讷辩解几句，“也不是不会买卖，咱们买宅子田地不都是我去的，还比平日的价格低不少，还有微儿的家具还捡了大漏。” 程太太看着程老爷依然俊美的面容，“呃……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程老爷抚着美髯点头示意说。 “当初那刘牙会会不会是……瞧上了老爷的脸才……”程太太将早前的猜测迟疑的说出口。 程老爷气的险些把自己宝贝的胡子整把揪下来，就这手上也带下来了两根。程老爷抬手看看，心疼的捏住，气恼相加喊到:“停车！老爷我要回离源镇，宴席不去了~” 程太太慌忙拉住程老爷，“你这是做甚，都要到冯家门口了！” “不去了，你、你实在过分！”程老爷控诉。 程太太连忙哄劝道:“我的错，不该现在说，再说不是你让说的么？……好、好吧，我道歉，老爷宽宏大量原谅我一回。” 程太太瞧着自家老爷脸都气红了，吹胡子瞪眼，不敢再提其他，连连道歉。 这马上到冯家了，倘若闹出耍性子到门口又转身走了这事儿，也太不给主人家面子了。 程太太又是道歉又是安抚，好容易程老爷才顺气了露出些笑模样，程太太大松一口气，瞥一眼这老头子，觉得越活越小孩儿性子，开不得一丝玩笑。 程太太不敢再招惹他，只坐着稍微收拾了一番仪容，刚才着急拉人，衣衫都乱了。 之后两辆车总算安稳的停在了冯家门口。 冯家门口有掌事的嬷嬷接引，吴太太和微娘先下了马车。微娘转头看向程家骡车，见爹娘两人相携下了车，微娘招手程太太紧走几步拉住了女儿，寒暄几句跟着冯家嬷嬷进了冯家大门往后院女宾处去了。 程老爷也被冯府管家请入了府，喊了小厮引去了男宾之处。 冯家乃知州心腹，正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想要交好的不知凡几，就看今日的乔迁宴席无论乡绅商贾，还是下辖的县官主簿，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也差人送了表礼。冯家靠门口处设礼品登记台，哪家的礼都有专人唱名登记，那礼品流水一般进了府门。 吴家和程家的礼品也随着登记送了进去。 宴席男女宾分开接待。 程老爷跟着冯府管家指派的小厮去了前院的男宾设宴之处，程家家底薄，府城更是两眼抹黑认不得人，小厮指了座位程老爷安稳坐下，维持住面子与周边不认识的人略寒暄几句客套话，就直接独自自在吃茶饮酒自得其乐了。 程老爷一直奉行既来之则安之，其心宽可见一斑。 第84章 李盈上赶着交好?! 女宾这边，微娘三人随着指引嬷嬷去了冯府后院设宴处。 冯家宅子很大，听冯太太说过一回是一座五进宅子，前后院各两进，中间是书房待客厅之类。 后院设宴的地方是个带花园子的朗庭，微娘跟着吴太太程太太进去时，园子里安置的席面上已坐了不少太太姑娘们。 “可是来了。”冯太太笑着走近寒暄，“路上可还好？”她们前几日前刚见过，都很熟悉。 “都好，你这宅子真是齐整。”吴太太感慨。 “恭喜乔迁新居，日子红红火火。”程太太笑呵呵说着吉祥话。 微娘上前蹲身行了礼，被冯太太笑着扶起来，拍着手温和道:“芸娘在招待其余姑娘，她一会儿就来。” 冯太太显见的心情极好，从前一段时日借住在知州府到底不如自家舒心，有归属感。她安排着三人落了坐，略说了几句，到饶后去接待新来的客人了，今日客多，她这个女主人分身乏术只能招待不周了。 不一会儿芸娘带着丫鬟跑了来，拉着微娘要去姑娘们的玩耍之处，“我娘另设了一处，都是与我们同年纪的姑娘，周潘儿也在。” 微娘惊喜，“果真？！我此次来正要找她聊聊。” 两小姑娘告别长辈，去了另一处园中的小亭子处。 亭子里设了两个宴席桌子，坐着十几位姑娘，环肥燕瘦或活泼俏丽或温柔娴雅都是花朵初绽的年纪。 大多数姑娘上回知州宴上见过一回，也有几个面生的，芸娘拉着微娘笑嘻嘻的给互相介绍，客气和络笑容拂面的见礼回礼，这样的场合貌似第二回就驾轻就熟了许多。 微娘看到了周潘儿，笑眯眯的相携坐到了一处。她这回来府城还要查验粮铺的生意，打算跟周潘儿取取经，学习一番，周潘儿能自己经营那般大的银楼，绝对有过人之处！虽然一个粮铺一个银楼不同，可生意总有相通之处，不见那些大商贾什么生意都有涉猎的，一种生意做到底的到底少。 两人刚热络的说起生意，周潘儿讲到她那银楼如何吸引更多的客人前来采买，就见一红衣姑娘进了亭子。 姑娘们的寒暄问好声响起，微娘和周潘儿转头，看到一身红衣的李盈淡淡的点头回礼，然后直奔微娘她们这桌一屁股坐在了微娘身旁的座位。这个位置是芸娘的，刚才有小丫鬟来找说是又有一位相熟的姑娘到了，她出去迎一迎，芸娘走了，这位置就空了下来。 李盈看向微娘和周潘儿，冷淡道:“怎么？坐不得？” 微娘和周潘儿对视一眼，真是惹不起这姑奶奶，连忙摇手。微娘解释，“只是我们两个说的生意经怕李姑娘觉得厌烦罢了。” “怎会，谁家还没间铺子。”李盈淡淡拄着下巴瞧着两人。 微娘…… 周潘儿…… 微娘客气笑笑找话题问道:“今日怎不见郭姑娘一同过来？” 李盈白眼翻飞，“怎么？没被她骂够么？”哼了哼接着道:“她如今在家待嫁，成亲之前不会再出来。” 微娘滞了滞不再自找没趣，转头看向周潘儿道:“你刚才说如何让回头客更多来着？” 周潘儿拉着微娘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她不是不想帮，她家是商贾，李家可是本地驻军，有实打实的兵权，动个手指就能让她周家吃不了兜着走了。 微娘拉住她的手，笑了笑微微摇头不在意，她明白的，倘若没有吴莫言，她如今哪里有身份坐在这里。 后面微娘和周潘儿一直聊着铺子里的事儿，那李盈姑娘也不知怎的就一直坐在一旁，也不与一旁的姑娘们说话聊天，别人也不好上前招惹她，这李盈就静静的听着微娘和周潘儿说着话，偶尔还给两人倒些酒水。 微娘、周潘儿……受宠若惊！ 后面芸娘回来了，看到自己座位上的李盈也不好言语，眼睛看向微娘和周潘儿挑眉，什么情况啊？ 微娘笑着微摇头。 周潘儿指了指对面空着的座位。 芸娘……真是天下奇闻！眼高于顶的李盈姑娘竟然上赶着交好旁人！是上赶着吧？！还自降身份给人倒酒呢！ 宴席后面倒是顺利，吃吃喝喝说笑几句很是和乐，一个时辰左右差不多就散了。只最后离座时，李盈淡淡道:“过几日我会设宴，你们记得早些来。” 微娘还要回离源镇，天气越来越热了，不想来回跑，刚想着婉拒了，就听见那李盈姑娘哼了哼盯着微娘，故作凶悍道:“倘若不来试试？往后这平洲城就再没她立足之地！”说完转身走了。 微娘……抿了抿嘴唇，对周潘儿委屈道:“她是针对我吧？对吧？是针对我？” 周潘儿噗嗤笑了，她拉着微娘边走边笑，“她李盈也有今天！她上赶着讨好你呐~” 微娘叹息，她其实感觉到了，就是不太明白上回见还刻薄讨厌呢，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就像换了个人一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与我有关？” 周潘儿笑着说:“只听说那郭嘉娘突然定亲了，还是远嫁，具体不知。”又偷偷靠近微娘小声道:“那郭嘉娘听说心悦李盈大堂哥，就是李参军的长子……” “那怎的……”微娘惊讶。 周潘儿手指比了比嘴唇，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园子外头的其他女眷太太们设宴的地方，“回头与你细说。”周潘儿眨了眨眼，转开话题问微娘:“李盈邀请你去是不去？” 微娘想了想，故作娇蛮道:“哼，看她是否下帖子吧，我明日就要回去离源镇，我不去她寻我也不知去哪里！”没帖子她才不去拿热脸去贴，如今那李盈想要交好她就同意么，她也是要面子的，她就要仗着吴莫言的势拿乔一番，难道她李盈还要来离源镇咬她不成！ 周潘儿笑呵呵轻捏微娘的脸颊，无奈道:“也就是你敢了~”又遗憾叹息“怎么这么快就走，我还想着去你那粮铺看看呢。” 微娘笑眯眯道:“下回吧。或者你来离源镇我家做客如何？我回去就给你下帖子，你可不要拒绝。” 周潘儿欣然同意。 两人互换了府宅地址，这才散了去找各家同来的长辈。 …… 第85章 浅提婚事 微娘找到了程太太和吴太太，三人向冯太太、芸娘辞行。 芸娘依依不舍不想让微娘走，“反正你明日才回去，今晚不然住我家吧，你还没见过我的卧房呢。” 微娘笑眯眯上前拉住芸娘，“今日宴席太忙乱了，你多帮着冯伯母归置家里吧，以后多的是机会呢。” 芸娘闷闷不乐的点头答应了。 冯太太笑呵呵看着芸娘，慈爱的对微娘道:“家中无甚是让她帮忙的，不妨碍什么，你留家里住便是不要多想。” 微娘笑眯眯婉拒道:“伯母今日累极了，我倘若在您估计还要分心多照顾我，还是下回吧。”她其实有些放不开在别人家住的，从来没有过。 冯太太摸摸微娘的脸颊叹息:“微娘果然懂事又通透，好姑娘。” 吴太太与有荣焉，“我家微娘自来懂事又知礼。”又对芸娘道:“倘若不舍得不然跟我一道走吧，如何？” 芸娘摇头，“我还是陪我娘吧，虽帮不得什么，可端茶倒水还是可以的。” 程太太夸赞:“芸娘也是懂事的好姑娘。你若有时间欢迎你来离源镇常住，还与微娘同吃同住如何？” 芸娘笑了，甜蜜的像夏日的水蜜桃般惹人喜爱，“哎！我定去叨扰。” 几人作别，与前院程老爷汇合，各自上了车回了酒楼后院。 两家商量好了，今日就在小院里安置一晚，明日再回离源镇。 安置好了住处，下晌无事，微娘禀了程太太吴、太太打算去粮铺看看。 此次来带着高嬷嬷，果然心细，出门带了薄斗篷、面纱还有各种茶点。这次在铺子里估计要不少时间，微娘要学着自己看账册查验人员货品。 赶车的是吴磊，吴太太不放心微娘独自出门，吴磊会些拳脚碰到突发情况可以保护微娘。 车马出了小院转去了昌顺街，微娘看着熟悉街道，疑惑问高嬷嬷:“磊子怎的知道路的？” 高嬷嬷笑了，“他啊，闲不住，说不得咱们歇着的时候周边的几条街都摸透了，再等一两日整个府城怕是都翻遍了。” 微娘服气极了。 马车顺利到了粮铺，高嬷嬷给微娘围上面纱，扶着微娘下了马车。 粮铺里此时没什么人，微娘进了铺子，掌柜从柜台后连忙走出来行礼，“小东家。” 微娘点头看向铺子周边的架子，预备的粮食摆放的十分齐整，三个小二正往空了的筐子里补填货品。微娘点头问掌柜的:“康掌柜，这几日生意如何？” 康掌柜曾听吴太太说过往后的铺子都由姑娘做主，他头次来试工的时候见过的，所以态度很是恭谨，“还似前几日一般，每日进出客人还算可以，咱们比不得大商行，做得都是薄利多销，新开的铺子赚个人气。” 微娘点头，让康掌柜取了账册吩咐一声往后院树下安置了座椅，她直接去了后院查看账册，明目记得都不错很清晰，银钱拿算盘算过一回也对的上，微娘松一口气露了笑容，果然不愧是吴姨招的人。 微娘查看帐又去后院几个粮仓屋子查看了一番，见存粮都储藏的很好，屋子干燥通风，听康掌柜回禀说有定时查看，夜间也有安排值夜。微娘十分满意，又看了看储备量思量一番觉得能坚持到新粮下来，这才安心上了马车回去。 酒楼后院程太太和吴太太窝在葡萄架下喝着茶。 程太太笑着道:“不怪乎你喜欢出来，走走确实心情好。” “那可不，天天窝在家里都是些琐碎事围着，腻歪又厌烦，出了家门走走看看还能开开眼界。”吴太太惬意的很，她如今就等着微娘嫁过来还有个作陪的，更舒心了。 程太太笑眯了眼，点头，“微娘这两回跟你出来长了见识，可是快关不住了，心都野了，总想着往外面走，从前在家里她翻翻书写写字的让出门都懒得动弹。” 想了想又道:“不过如今看着心情极好，身体也好多了，不似从前病弱的样子，惨白着脸，瞧着人揪心。” 吴太太笑的肚子疼，“你这是觉得从前养孩子养错了反省自己么？没关系，等孙子辈儿出生经验有了再做调整！哈哈~” 程太太呸她，喷笑道:“你最是作怪的人，还孙子，如今我儿才几岁？！” 吴太太挑眉半玩笑半认真道:“外孙也是孙，不若明年就让微娘嫁过来如何？成婚了孙儿还远么？” 程太太拍她，“原来打的这般主意！六月微娘才要满十四，明年才十五，还太小了些。” “十五不小了，哪个姑娘不都是十五六就嫁人的。咱们明年底给两个孩子办婚事，离十六也不远了！”吴太太辩解。 程太太听吧认真考虑起来，其实也对，明年底和后面没多大差别，十七八岁就成老姑娘了，也不能留这许久，只是……想到女儿嫁去别人家心就像撕成了两半一般生疼生疼的！唉~ 吴太太打量她神色，她也理解，倘若是自己闺女她也舍不得，随后半宽慰半商量道:“咱们离得近便，倘若成婚我也不会不让微娘回娘家，就是一天回几回都不会管！你想想，初了夜间我做不得主，其他时候你还是相见随时就能见到。” 程太太刚揪起来的心让吴太太这话给戳没了，她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你这话说的，虽然我是安心许多，不过孩子们的事儿你也太随意了些吧。” 吴太太看向程太太，靠近了些才叹息道:“我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的很，这两回回来恨不得微娘去哪他去哪，事事亲为，丫鬟都撇一边了，实在霸道！” 程太太听的炯炯有神，“果真？！莫言那样的性子看不出啊，多端肃正经的人！” 吴太太翻白眼，她也没想到呢，这对着微娘实在粘糊的看着都气人！微娘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怎么不会！气人的很，我想微娘陪我这老太婆一会儿他都不甚愿意！” 程太太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笑倒在躺椅上，这婆婆吃儿子的醋也是少见了！…… 第86章 喜事 吴太太和程太太细声说着儿女婚事，大门影壁处，微娘抬着脚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高嬷嬷笑眯眯小声道:“姑娘不必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么，天理伦常！” 微娘…… 微娘收收神色淡定走进了院子，“我回来了~” 吴太太和程太太直起身子，照顾着“过来坐。” 微娘走过去坐在一旁的矮脚椅上，看家里清静，问程太太，“爹去哪了？” 程太太心情颇好的摸了摸女儿的手，感觉触手温热，叹息道:“他去街上转转，说要买些书册带回去，又不用参加科考，还总要掉个书袋。” 吴太太和微娘噗嗤笑了。 “好啊，你不只在我跟前编排我，私下也是么。”突然的一声儿控诉让程太太变了脸色。 慌忙站起身看见程老爷进了院门，肃着个脸，程太太陪着笑脸道:“老爷~您回来了？可买到合适书了？” 程老爷哼了哼，瞥了一眼自家太太，跟吴太太和微娘打了声儿招呼直接进了客房。 “哎？”程太太瞪大了眼，环视左右诧异问道:“他这是生气了？！” 吴太太、微娘齐点头。 程太太……“怎、怎如此小气！我又没说什么！” 转着脚拍着手有些着慌了。 吴太太出主意，“不若，你去哄哄？” 微娘……旁观她娘说他爹坏话被当场抓包，爹生气娘去哄……什么的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想……继续旁观啊！！！ 程太太想了想疾步去了客房，还真得哄哄，上午刚气了一场，万一连着上午的气一道撒呐！ 吴太太老神在在靠回躺椅，看向微娘突然问道:“怎么？想去偷看啊？！” 微娘……她想不过不敢。 “你去，我帮你把风，回来说与我听。”吴太太低声细语叮嘱。 微娘……她这些长辈如今让她越来越不明白了！未免自己真的听话去偷听爹娘墙角，赶紧转移话题，“呃……我刚去粮铺，一切都好。” 吴太太揶揄微娘，“不敢去吧？”拍拍程太太躺过的躺椅，“过来坐。” 微娘讷讷挪过去，不好接话。 吴太太笑眯眯看向不好意思的小姑娘，顺着转移话题道:“铺子里没事就好，咱们开业不久，赚个吆喝已是可以了，等下半年再看。” 微娘应是。 吴太太想起冯家的宴席，细问小姑娘，“宴席上可遇到事儿了？” 微娘:“倒也没有什么，就是那李参军的侄女有些奇怪，今日竟然主动过来坐到一处了，潘儿和我都觉得她是想交好于我。” 今日宴席高嬷嬷也跟去了，她去屋里放了出门的行头，回来也说道:“那姑娘性子冷清态度娇蛮，不过看情形是纸老虎一般，确实是想交好姑娘。” 微娘实在哭笑不得，委屈告状:“她走前还厉声说要下帖子给我，还威胁我说倘若不去就不让在府城立足！” 吴太太纳罕，喃喃道:“这姑娘这般捉摸不透的性子？” 微娘肯定点头。 吴太太喝口茶，敲着躺椅扶手，哼笑道:“她这样性子的人倒也不难看清，不过是用那冷言冷语的外壳子包着自己罢了，最是直来直去。你莫怕，这样的人反而更好相处。” 微娘点头，“那，她邀请去是不去？” 吴太太拉住小的手，“可以去看看？能不得罪最好不得罪。不过你若不想去也就不去，左不过想个合适的由头罢了。” 微娘笑了，又说起周潘儿自己经营的银楼如何如何厉害，她向来对着吴太太知无不言。 吴太太慈爱的看着微娘，与高嬷嬷相视而笑，微娘聪慧通透，只是性子过于单纯，又不喜与人争执，也不喜事情繁杂，其实好些事情小姑娘是明白的就是懒得计较罢了，十分豁达。 果然微娘并未将李盈的事情过于放在心上，第二日一早，两家人照旧按着原计划收拾了行李回了离源镇。 镇上日子依然平淡安逸，微娘回来歇了两日，让小翠跑去乔家看看乔太太可得空，邀她来家里聚一聚。 小翠欢喜的去了没多久笑眯眯的又回来了，脆生生回道:“乔太太这几日身子不宜出门，她说过两个月再来同姑娘小聚。” 微娘愣了愣，疑惑:“怎要过两个月？” 坐在一旁做针线的高嬷嬷直言道:“可是有喜了？！” 小翠笑呵呵点头，拿出了个小荷包，欢喜道:“听伺候乔太太的嬷嬷说八九不离十，乔太太还给了我赏钱哩。” 微娘也欢喜的很，她和乔太太一见如故，又因为乔千户在莫言麾下，关系更亲近几分，乔太太有了喜事她都替乔太太高兴。“好事儿啊。”转头问高嬷嬷，“我是不是要送些补品与她，依柔姐姐家中无长辈，咱们给她多准备些？” 高嬷嬷点头，又叮嘱:“孕期也不能什么补品都能用，大补之物用不得，咱们准备些日常的就可，再做些针线给孩子预备上。” “哎！”微娘笑眯了眼，她还不曾接触过小宝宝呢。 “你去跟吴姨禀告一声儿，她平日也很关照依柔姐姐的。”微娘让小翠去吴府再去跑一趟。 小翠答应一声出了门子。 果然没一会儿，时雨随着小翠一同过来了，温声细语告诉微娘，“太太那里有许多温补之物，她让姑娘不必另行准备，这天气热了，姑娘不要再去乔家跑一趟的，太太安排人下晌就一道送过去了。” 微娘笑眯眯点头，她吴姨平日就对她照顾有佳，事事都安置妥帖，她乐的不操心，欣然应下。 不过，“我和嬷嬷我们准备些针线回头小宝宝出生送给依柔姐姐吧，聊表心意。” 时雨点头，“那姑娘只做几针就得，莫伤了眼睛，还有奴婢们呢，乔太太生产时定能准备妥当。” “我醒的。” 时雨回禀完回了吴府，下晌就带了双份的礼品去了乔家慰问，细细说了一些吴太太嘱咐的孕期事项，又言有何事就着人来报云云。 想来乔太太为了乔也和孩子也会万分保重自己的。 …… 第87章 李盈相邀 这几日天气又热了许多，迈入夏季，阳光暴晒之下，人们都没精打采的，带着枯竭一般的疲累。 微娘窝在家中几日没出门了，懒洋洋的窝在屋门廊下，廊下设了桌椅，摆了包着草席的靠枕。微娘靠着靠枕翻着书册，旁边桌上放着自制的凉茶。 小翠、香枝一旁做着针线，高嬷嬷一边裁剪一边从旁指点着，三人坐着圆凳围着一方圆木桌子。 香枝手上的已经成形了能看出是两个巴掌大小的肚兜儿，滚好边再绣个寓意好的图样就得了。 “刚出生的婴孩这么小么？”小翠惊叹，她手上的小上衣也才两掌大小！ 高嬷嬷笑呵呵道:“刚生下来是不大，不过长的很快的，一天一个样儿。”她恍惚间瞧见了未来少爷的孩子出世的情形，瞬间笑眯了眼。高嬷嬷看一眼旁边穿着青碧色薄衫裙的微娘，头发高绾不施粉黛却美丽逼人，往后两人的小宝宝得多好看啊！ 高嬷嬷仔细教着两个丫鬟做小孩儿的衣衫，“孩子的衣衫和大人的可不一样，小宝宝的肌肤娇嫩，你们这针脚要更细密些，揉进布料里，线头藏好了，不然小宝宝的皮肤都磨红了啊。”高嬷嬷教的高兴的很，现在学起，等过两年给小小主子做。 “这绣个什么图样好啊？”香枝细声问。 高嬷嬷翻了翻桌上的图样，挑了个鲤鱼戏莲叶，笑眯眯递给香枝，“这个吧，鲤鱼要绣的胖些，胖嘟嘟的才好。绣完再在肚兜里衬上贴身的软缎，这样就不磨人了。” 微娘听的摇头叹为观止，这小孩子的衣服真是太精细了，选布要柔软透气，缝制更是繁琐至极。她自己是绝对做不来，得亏有丫鬟嬷嬷，往后不愁！呃……她是不是想远了？往后什么的还早嘛，微娘脸颊透着红晕端起茶碗喝了两口掩饰尴尬。 “姑娘，你脸怎的红了？”小翠瞄见微娘脸色急忙问道。 微娘……“呵呵，呃、热的。”说着小手呼扇了几下。 小翠放心低头继续手上的活计。 这些小衣裳都是准备给乔太太的孩子的，等孩子出世就会随着其他补品一同送去乔家，恭贺她顺利生产添子之喜。 廊下阴凉偶有微风，很是舒适。微娘伸了个懒腰，有些惫懒，想起前日收到的帖子，无奈的皱了皱眉头问高嬷嬷:“嬷嬷，李盈的帖子不去合适么？” 高嬷嬷无所谓道:“没什么合不合适，姑娘想去便去不想去就退了，不妨事。” 微娘也是惊叹佩服这李姑娘，当初相互也没留下什么府宅居所的只言片语的，她是怎么知道她住离源镇的呢，还着人找到宅子门口了。 “还是去吧。倘若我不去岂不是显得我怕了她似的，别人也会以为我故意疏远她吧。我就去瞧一瞧，不信她还能吃了我不成！”微娘哼哼两声吩咐小翠、香枝，“这回你们两个也一同去。”她们人这么多那李盈该不敢怎么着了吧。 高嬷嬷笑了，看着小姑娘假作硬气，外强中干的样子，宽慰道:“老奴上回一旁看着，那姑娘给姑娘倒了三杯酒呐，估摸着有道歉的意思，此次邀请姑娘去赴宴，想来不会为难。” 微娘叹息，“我晓得的，就是……”她就是对着李盈清冷的性子不知如何相处罢了。 高嬷嬷放下手中的剪刀和嫩色绸布，坐到微娘跟前，给微娘续上茶水，才安抚道:“就当做普通人先先相处看看，不必在意过多，老奴瞧着那李姑娘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的假把式，没甚坏心眼的。” 微娘想了想点头，只能硬着头皮相处看看，自己也不能不识好歹不是。 又过了几日，到了李盈设宴当天，一早起身略收拾了些行囊，微娘带上高嬷嬷、小翠、香枝上了骡车，前去赴宴。天气热，得趁着早上凉快赶紧赶路。这回驾车的是高嬷嬷的小儿子吴磊，此去府城没有家中长辈相陪，吴太太做主让吴磊跟着去又驾车又充当护卫，一路上还安全些。 依旧是先去了银松阁后头的小院，先稍作梳洗，再赶去李家。送帖子的小厮曾一并交代了李府的位置，他们也不用担心认错了地方。 此次是李家姑娘的私人宴席，骡车顺利停在了李府的角门口。李府是当地驻军首领将军李参军的府宅，宅子相当阔气，外看宅子占地很广，大门就一个中大门和两个角门。 微娘带着人下了骡车见到角门口已经有位宽和的婆子等着了，见到微娘赶忙笑着上前蹲身行礼，“姑娘好，可是程姑娘？” 微娘微笑点头。 婆子道:“您可来了，我们姑娘已经等了好久，差老奴出来迎接姑娘。” 微娘客气道:“有劳嬷嬷了。我们路途远，路上耽搁了，让你们姑娘久等了。” “老奴不敢。姑娘一路辛苦快请入府。”婆子谦逊俯身指引着微娘等人进了角门。 李家果然如外面看到的一样阔绰且低调的奢华，听说李家盘踞此地几十年了，底蕴算不得深厚也不差什么了，李参军手握兵权是当地数一数二的人家，就是知州怕是也不敢轻易得罪。 微娘也是疑惑许久，这李盈如何会自降身段主动交好。是看在吴莫言的解救之恩？还是如今入了西北军营有了官职和些许兵权的能力？反正不会是她程微娘本人！ 跟着婆子顺着游廊过了前院又走了许久才进了内宅，又过了两道门进了一个开阔的花园子，远处还有池塘种了荷花，这个季节荷叶长的繁茂，深绿的颜色个个大如伞盖，铺满整个池塘，偶有莲蓬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点缀其中。 微娘还未走近就听到了荷叶深处有笑语传出，想来今日宴客之处就在池塘附近了。 果然听见这婆子介绍道:“我们姑娘觉得屋子里烦闷，园子里别处没甚景致，天气又热就想到了池塘的凉亭，凉爽宜人又得趣儿。” 第88章 荷间凉亭 凉亭建在池塘深处，不在正中心也差不了多少，整个由两丈宽的木质廊道一直连接到池塘边。刚踏上廊道微风徐徐带着水汽扑面而来，整个儿人都舒爽许多，吸一口清新带着荷叶香的空气，微娘叹息~果然好地方！ 此时凉亭中走出来一位青碧色衣衫的姑娘，远远说道:“怎如此慢，数你到的晚，再不来宴席就散了。” 听语气微娘就晓得是谁了，李盈本尊无疑。微娘颇感无奈，不得不解释:“住的远，已是紧赶了。” 快步走近看到李盈先行了礼，笑着道饶:“我自罚一杯酒赔罪如何？劳你久等。” 李盈淡淡回了礼，拉住微娘胳膊就往里走。 微娘……这傲娇的性子~ 进了亭子才发现芸娘和周潘儿也在，两人笑眯眯起身行礼，招呼微娘，“你可算到了。” 芸娘拉住微娘另一边胳膊贴住就不撒手了，微娘被一边一个的夹住，也不好回礼，只对着周潘儿笑着点点头，又看向其他三位姑娘微俯身点头，“劳各位久等啦。” 李盈瞥一眼贴着微娘的芸娘，微抬着下巴拉着人坐到桌前，又亲自倒了一杯果汁推给微娘，这才招呼了众人坐下，她自己就一屁股坐在微娘身旁的圆凳上。 “你说的罚酒，一杯不够得三杯！”李盈看着微娘罕见的微露笑颜。 微娘受宠若惊连连答应:“好，三杯。”说完拿起一旁的酒壶就自倒自饮了三杯。 “程姑娘好酒量！”桌对面的一位眼熟的姑娘鼓掌。 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周潘儿轻点芸娘，靠近她小声传话让芸娘再给偷偷给微娘介绍一下那三位姑娘，宴席时候确实见过，那么多哪里记得住，又不像她们经常见的。 谁知—— “葛姑娘今日的头花好别致……” “李姑娘的帕子是自己绣的么？好逼真的桃花……” “薛姑娘容光焕发的是有何喜事么？……” 微娘笑眯眯小嘴叭叭每个人都照顾到了。 周潘儿与芸娘对视一眼笑了，果然不愧是她，平时只是躲懒不想应酬吧！ “我呢？”声音清冷淡漠。 微娘转头看向李盈，面不改色微笑道:“李姑娘与这身青碧色的衫裙更相得益彰。”她早想说了，好好的气质美女，让那红衣衫给打了折扣，也不知谁的眼光。 李盈点头淡淡道:“芸娘说你觉得我适合清冷的颜色，什么青色、绿色的更衬我，我就换了换。果然，你眼光不错。” 微娘……“呃……谢谢-夸赞？！”默默看向芸娘，臭丫头管不住嘴！ 芸娘笑的甜蜜，“那日我与盈盈多聊了几句，她也经营铺子呢。” 微娘想扶额，这妮子忒单纯了，怪不得冯太太不愿她高嫁，还费心思打听必须家庭简单和睦，真是良苦用心了！ 李盈翻个白眼道:“都说了谁家还没个商铺么。” 微娘……“我家只有几亩薄田~” 李盈……哼了哼，“你家中亲弟要科考，怎的经商，你莫在这儿委屈。” 微娘滞了滞，她还探听的挺仔细。 这边葛姑娘温声道:“微娘家里弟弟在哪个书院读书？” “凝辉书院。” 葛姑娘点头，言道:“这书院听说夫子们个个儿都是大儒，桃李满天下呢。” 芸娘问道:“比之府学夫子的学问还要好么？” “府学只有考取秀才功名的才可入学，生员是不同的。”葛姑娘细细分辨。 微娘思索倘若辰儿考中秀才，那就得来府城读书了吧，也不知往后爹娘会不会跟来~ 后面姑娘们又说起了自家的生意，今日来的姑娘们莫名的都对做生意感兴趣的很，而且个个儿说的头头是道，手里也都有接管着家中的商铺，微娘只听着她们闲聊都受益匪浅。 几人一同聊的十分畅快，吃的喝的也都用了不少。后面坐的无聊了，李盈吩咐了一旁的婆子划了几条小船过来，几个姑娘两两分开上了小船划去湖中采摘莲蓬。 微娘和芸娘在一条船上，乌篷船划进荷叶间，粗大的荷叶有些比人都高，船划进去就不见了影子，偶听到几声姑娘们兴奋叫喊声。 微娘和芸娘玩了一会儿就回到了亭子里，两人采了几个莲蓬，剥开吃着里面的嫩莲子。 微娘瞧着，突发奇想，“等回去我让我爹在庄子那边也种上荷花，这样又有莲子和莲藕食用又可以赏荷，多好啊~” 芸娘点头附和，“很是呢，可惜我家庄子附近没有河流也没池塘！” “挖一个不就行了，多大点子事啊。”回来的李盈淡淡道。 微娘、芸娘……知不知道多劳民伤财啊~ 微娘岔开话题问道:“她们还没回来么，这是乐不思蜀了。” 李盈看向微娘，“你有急事么？” 微娘迟疑摇头，她只是有些累了想早些回去休息，这李盈真是十分敏感，不过还是诚实回道:“今天起的早，一路颠簸，有些疲累而已。” 李盈点头未再言语什么，只等人都回来了散了宴席。 李盈亲自送了众人出府。虽然神色依然淡淡的，不过心意表现的淋漓尽致。今日这宴席显见的是她用了心思的，酒水菜色都是姑娘们喜欢的，也照顾到了每个人。言语偶尔刺棱人，了解熟悉过也明了她的直言直语，性情使然罢了。 微娘上车前，李盈拉住她:“何时回去？往后聚会记得来，要是不来看我如何收拾你！” 微娘笑眯了眼，“明日再回。倘若有时间盈盈请我我必来叨扰。” 李盈哼了哼露了些笑容，看着微娘上了骡车，骡车走动起来，才转身回了府里。 微娘瘫在车厢的软枕上叹息:“她这别扭的性子如何养成的，不晓得实情的怕要得罪人呐。” 高嬷嬷温声细语道:“在这平洲府她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得罪了又如何，谁人有胆子讨回来！” 微娘叹息，“也对。不过她确实不错，还是个心软的，瞧见我说累就早早散了，不熟悉真不晓得她还有这一面呢，真挺可爱呢。” 高嬷嬷笑了，今日她仔细看了几个姑娘的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她家姑娘交了几个不错的闺中好友呢。 第89章 一言难尽 天气热，府城大街上也不似往日的热闹，行人廖廖，小摊贩也只阴凉处聚集着几个，路边商铺大门敞开偶有有气无力的小二探出头。 程家骡车路过银松阁酒楼，微娘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楼内，也只做了三两桌客人，或许大多都去了楼上雅间，听吴太太讲每年夏日雅间里都置了冰块冰鉴，当然雅间的银钱要翻一倍，为了留住食客，也是要费些心思。 骡车拐进小巷子就到了小院，刚停稳就听到吴磊惊喜喊道:“少爷！” 微娘愣了愣爬起来直接推开了车门弯腰走了出来。外面马车一边站着一身黑衣挺拔健硕的男人可不就是吴莫言！ 微娘惊喜的笑眯了眼，“你回来了？！” 吴莫言点头，张开双臂沉声道:“下来。” 微娘走几步扑在了男人身上，又一个多月没见了。 吴莫言抱住扑来的小姑娘不自觉收紧手臂，黢黑的脸埋入微娘的头发内深吸一口清香，整颗心都静了下来。 高嬷嬷和小翠、香枝也紧随其后下了马车，高嬷嬷已经许多年未见过小主子了，激动的热泪盈眶，颤抖着手拉着俩丫鬟先进了小院，走前示意自家那囧囧有神瞪着眼看着主子的傻儿子拉车进门，别打扰主子们叙旧！ 微娘欢喜极了，抱着吴莫言的脖子拉开些距离细细看着男人的眉眼轮廓，咦~更有男子气概了！“你今日回来的？” 吴莫言露出些笑模样点头，“嗯。” 微娘叹息略埋怨，“做甚还要跑来府城呀，我明日就回去了，家中人该是知晓的。天这么热……” “想早些见到你。” 微娘……脸颊布上红晕，羞涩的抿着嘴又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泄露的笑容，“累不累啊，可用了饭食？” 吴莫言摸摸小姑娘的红润的脸颊，仔细回话，“不累，骑马很快，你们回来前在前面楼里用了饭。” 微娘听见他说酒楼才恍然发觉这还在巷子里呢，不远处就是大马路，赶紧松开男人的脖子，推他:“松开，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吴莫言依依不舍松开小姑娘细柳般的腰肢，拉住小手摩挲，“这巷子轻易不会有人来。” 微娘瞪他，虽然确实如此，这巷子就他们这一户，不过也通着大路呐，肆无忌惮不管不顾的也不好吧！不是！他们还未成婚这么搂搂抱抱也不合适吧！貌似一开始这男人就没规矩过！ “回、回家吧。”微娘转身就走。吴莫言拉着人家小手不放只能顺势跟上。 进了上房厅堂，高嬷嬷带着俩丫鬟已经上了茶点在一旁等着了。吴莫言扶着微娘坐下，才看向一旁的高嬷嬷和吴磊，有些感慨道:“高嬷嬷如何来了这里？石头也跟来了？” 高嬷嬷激动的神色已收敛了许多，笑眯了眼的回道:“老奴接到太太的信过来跟着姑娘了。” 吴莫言点头，看一眼笑眯眯的微娘，温和道:“有劳嬷嬷。” 高嬷嬷连连摆手，“老奴求之不得呐，这些年少爷可还好？”不等吴莫言回一句就叹息感慨道:“少爷长高了也健壮了像顶天立地的男人了，与老爷年轻那会儿一样英武呐……” “主子，还有奴才，奴才来跟着主子保护主子，不走了。”吴磊低头恭敬道。 吴莫言看着这小子，从前身高只到他胸口和吴淼两人跟在他身后读书练武，如今瞧着跟他差不多高了，比之少时也沉稳了许多。他看着吴磊道:“我如今在军营，身旁不能跟人，既然来了就先在家中替我看住府宅。” “是！”他还担心少爷把他赶回京郊庄子呢！如今是真庆幸自己自行来了！吴淼那小子忒是守规矩，他来找少爷给吴淼去信这家伙竟然还说什么少爷不招就安心等着不能胡乱行事云云，看他如今后不后悔！ 吴磊高兴的呲着大白牙。高嬷嬷无奈，只有眼色的带着人退出了厅堂。 吴莫言坐到微娘身旁，拉住小姑娘的手轻吻了一口，问道:“李参军府上如何？” 微娘给他倒了一杯凉茶，这凉茶还是她琢磨的方子自制的，取了山楂、枸杞子、荷叶、少许冰糖加水烧开了放凉即可，夏日喝这凉茶刚刚好比喝旁的的茶水更顺口。“喝杯凉茶，酸酸甜甜很好喝的。” 吴莫言一手端了茶碗几口喝了，眼神一直不离微娘。 微娘无奈，玩笑道:“李参军府啊，很漂亮，雕栏画栋、一步一景十分气派！”一边说着还点点头肯定道:“园子里还有个大池塘，种满了荷花，那荷叶遮天蔽日的~” 吴莫言点点小姑娘的额头，沉声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逗我呢。” 微娘笑倒在圈椅上，摸了摸额头娇斥道:“你不说明白，我哪里知晓你问什么？”平日里这男人寡言少语，没回几个字的往外蹦还得人家猜，非得找找他的晦气！ 吴莫言深深看着姑娘娇媚的笑颜，健壮的手臂一揽抱到了膝上，两条胳膊自然环住纤细的腰肢，看着惊呆的小姑娘，沉声道:“说不说？嗯？” 微娘……一眨眼功夫自己就换了个位置坐！听着从胸膛中传出的浑厚的声音，红晕顺着脖颈爬满了白嫩的脸庞，“你、你放开！”双手推拒不知所措，“一会儿有人进来像什么样子？！” 吴莫言纹丝不动淡淡哼笑道:“不会。”从前或许她那俩丫鬟会冒冒失失的往里闯，如今有高嬷嬷管制着，哪个会这般没眼色！ 微娘……瞪着这个登徒子一般爱动手脚的男人，“我说，你松开。” “就这么说。” ……微娘纠结半响挣又挣不脱，妥协的乖乖低声回话:“今日来的姑娘们都挺好相处的，冯师爷家的芸娘、玉翠楼小东家周潘儿、葛夫子家的葛清清、李员外的孙女李添苗、薛家批货行薛萍娘、再有就是今日宴请的主人家李参军的侄女李盈，宴席上没没什么事也就是姑娘家一起吃吃喝喝玩闹罢了。” 吴莫言听着点头，又问:“听我娘说那李盈……” “她就是性子清冷些，人很好的，今日见我大老远的来赴宴很是照顾，宴席早早就散了。不然，你还要多等一会儿呢。”微娘赶紧解释清楚，今日相处她确实对李盈改观不少，堂堂大家小姐，平洲府可以横着走的人，主动交好，这样的姑娘哪里都很好，是她从前小肚鸡肠或许斤斤计较了。 吴莫言摸摸怀中小姑娘的脑后长长的发丝，又柔软又顺滑，手掌舍不得松开，一下又一下—— 微娘说到李盈就想起那会知州宴席上初遇，李盈可是心悦吴莫言的！！一把捉住男人胸前的衣服，抬头眯眼问道:“你当真不记得李盈？” 吴莫言疑惑挑眉，“没见过。” 微娘继续:“她认识你呢，还问起你，言语遗憾你竟然定亲了！” 吴莫言俯低头看着小姑娘罕见的着紧自己，心情很好的沉声道:“认识我的我就要都认识么，无关紧要的人哪里有功夫。你吃醋啊！” 微娘愣愣看着男人冷硬的五官，凌厉的眉眼，黢黑的面皮……他确实值得惦记，多有男人气概呢。微娘不自在松开抓着的衣衫，轻轻抚平衣褶，故作镇定道:“没有啊，就是问问、问问罢了。她说曾被你救过，想要报答你。” 吴莫言低声哑气道:“我接受报答，不过只要微娘的，以身相许的这种。” 微娘……她收回他寡言少语没有情调的话，这根本就是欢言巧语的登徒子！ “嗯~如今得偿所愿、一半儿了！”男人继续言语逗弄。 微娘扭过头不搭理这厮，她实在招架不住无言以对！ 吴莫言沉沉笑出声俯身埋在小姑娘的肩头，每回看微娘被逗弄的说不出话他就分外愉悦！ 微娘使劲推他推不开，气的不行，娘她们再说他笨嘴拙舌她就回怼回去，这哪里像笨嘴拙舌！ 吴莫言笑够了轻拍拍微娘纤弱的后背安抚，抬头温和看着她，问起这一段时日的日常，有无好好用饭之类的琐事。 微娘看他事事用心，仔细过问的样子，心里的气不知不觉烟消云散了，笑容回到了脸上，细细说着家常，连吴太太做媒都细细道来。 吴莫言时不时满意点头，当听到微娘问:“你是不是在军营受欺负？”时疑惑不解，示意她为何这么以为。 微娘心疼关切道:“那张千户上回来送芸娘我们都瞧见了，面白如玉的，你却每次回来都黑了也很憔悴的样子，是不是受排挤吃了很多苦？！” 吴莫言……他就知道，那厮那张脸要给他惹祸！他能说那厮怎么蹂躏都黑不了么！连乔也都暗戳戳坑那厮几回都没让那张脸有半点瑕疵出来！真是，一个男人长成那个模样实在丢男人脸！！！ “他在营地太注重外表……”死道友不死贫道，兄弟就是插刀的，“我太忙了，得事事亲为。” 果然，微娘听了心疼的摸了摸男人黢黑的脸，关心道:“那你多注意休息。” 吴莫言面不改色点头。 “你今日是不是累了？你去歇着吧。”说完微娘打算起身要走。 吴莫言抱紧不放，沉声道:“这便好，不必去房里歇着的，你陪我说说话。” 微娘……这厮不会又耍小心思吧，又想了下没发现什么，可这么坐着……“你松开，这么……” “我写信给你，你怎么不写信给我呢。”吴莫言强行打断岔开话题。 微娘疑惑，何时写信了，猛然想起两个多月前乔太太转交的信，又想起那偷窥到一幕，脸庞乍然红透了。 吴莫言……眯眼看着小姑娘红透的艳丽小脸低声问:“怎么了？发生何事？” 微娘扭头不答，那事儿怎么说的出口啊，太羞人了！ 吴莫言淡淡道:“莫非上回有异常的事儿？！我回营去问问乔也。” 微娘惊了，这还问！有什么可问的！不过那天乔千户肯定发现他们马车了，这男人去问，乔千户不会说的详细略微说几句他也能明白！这……专门去问要不要脸啊！！“你别去问！”微娘转过头瞪他。 “那你说。” “我……做什么这般刨根问底的！”微娘气恼。 “好奇，说说。”吴莫言抱着小姑娘俯身用自己的黑脸蹭人家的白嫩的小脸。 微娘无奈，这话题怎么到这个地步的？！太羞耻了！见这男人实在歪缠，趴到他耳边细语了几句，红着脸就想起身跑开。 吴莫言眼神变了变搂紧小姑娘，瞧着她精致的眉眼，润红的小嘴，忍不住俯下了头。 她也被……啃了？！微娘呆呆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闭眼！”男人声音浑厚微喘，厚实的唇珍惜怜爱的摩挲着嫩唇，忍不住撬开唇瓣…… 微娘纤弱的身姿颤了颤软软的靠向厚实的胸膛…… 安静的厅堂中响起喘息声和衣物交缠的摩挲声……许久…… 微娘后来直接躲进了房里，到晚饭才不情愿的出了房门。 晚上，饭食是在葡萄架下的的石头圆桌上吃的，两个人简单的四菜一汤，荤素搭配。 吴莫言温柔小意的伺候着小姑娘用饭，夹菜盛汤，香枝、小翠无从下手的依然被抢了活计。 高嬷嬷笑眯眯拉着俩丫鬟去了一旁廊下去吃饭，示意俩人主子的事儿少掺合。 小翠、香枝……忒霸道了！每回都这样！ 微娘淡定吃着饭菜不搭理人，小嘴还有些红肿，吃饭都小口咀嚼，小口喝汤。 吴莫言的心情眼见的好，罕见的露出了笑模样，丝毫不在意小姑娘的冷脸，一边将挑了鱼刺的鱼肉放进微娘的碗里，小声道:“尝尝鱼，味道不错。” 又夹了块排骨，脱了骨头将肉放进碗里，“排骨也好吃。” 微娘忍了又忍，哼道:“你自己吃，我自己夹。”她碗都要满了！ 吴莫言摸摸小姑娘头发，点头，一边自己大口吃着饭，一边兼顾着继续夹菜。 一餐饭毕，微娘转身要回房。 “要出去逛逛么？街上很热闹。” …… 第90章 偶遇 听到夜游府城，微娘忍不住停下回房的脚步。 上次夜间出游还是去年冬第一回来平洲府那次，两人一同看烟火，那日的景象恍若昨日...... 今年几次来回都是白日出门，天色暗了都是安稳待在小院里，就是吴太太那般恣意的人夜间也没想过外出。 吴莫言见微娘迟疑，宽心道：“有我跟着不必担忧。” 微娘这才露了笑模样，“那就附近略逛一逛吧。” 吴莫言上前拉住小姑娘的手，让高嬷嬷拿了一件薄披风给微娘披上。 “热~” “披上吧，夜间凉了，别着凉。”吴莫言给微娘仔细整理好披风拉着人就往外走。“想去的就都跟上。” “是。”小翠、香枝还是吴磊高兴的答应一声小跑跟上去。 高嬷嬷摇了摇头，还是年轻啊~她是不去了，老胳膊老腿的，倘若主子需要自是哪里都要跟，主子不需要就安生家里坐着吧。 吴莫言拉着微娘出了小巷子走上大路，小翠三人远远跟在身后。晚上天气凉爽许多街上热闹多了，小商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有力又精神，来往行人算不得拥挤却也不少，或拖家带口或友人结伴。孩童唱着歌谣成串的跑过... 微娘看着有意思极了。如今的街上不似过年的时候精心装饰挂满了彩带彩灯，只有路边商铺门口挂的灯笼透出的灯光，还有个别小贩位置在昏暗的角落自行点了油灯，星星点点伴着忙碌的身影和着讨价还价的应和与来来往往路过的行人......一片国泰民安的祥和景象。 “我们边关的将士真的辛苦了。”微娘突然有感而发，“倘若没有他们，我们何来的安稳日子啊。” 吴莫言护着小姑娘走在路边沉声问：“他们？” 微娘恍然笑了笑纠正：“你们！” 吴莫言点头，很不要脸的要求：“那有奖励么？” 微娘…… 微娘懒得搭理这厮，扭头看向别处。 “吴校尉。” 路过一处酒楼，突然听到有人招呼吴莫言。 两人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就见酒楼的二楼，有一黑衣男子靠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杯酒冲着吴莫言微抬了抬，“吴校尉，好巧啊。相请不如偶遇可赏脸来喝一杯？” 吴莫言点头致意，低头对微娘低声道：“李参军府的大公子，李铬。” 微娘了然，这是李盈大堂哥吧。 果然，窗口又探出了李盈身子，“程微娘？！又见面了，上来坐啊。” 微娘苦笑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淡淡道：“走吧，佳人有请呢。” 吴莫言……请他的人明明是那李铬，哪来的佳人？看见微娘已经先一步进了酒楼，暗笑一声大步追上去，小姑娘生气他莫名高兴。 两人上到楼上的时候，已经有小厮等候在楼梯口，看到吴莫言和微娘俯身行礼引着两人去了廊道左侧的包间。 李铬是位身高不输吴莫言的伟岸男子，很是健谈舒朗，见吴莫言进门，起身抱拳笑道：“吴校尉，许久未见了。” 一旁的李盈也起身俯身行礼，未曾言语。 吴莫言和微娘客气回礼。吴莫言淡淡道：“大公子有礼了。” 李铬看向微娘眼露精光，问道：“这位姑娘是？” 吴莫言淡淡回道：“我未婚妻。” “哦~”李铬点头，他刚才听妹妹略提过几句，今日家中设宴邀请了几位姑娘到府里，想不到这程微娘如此美貌，还如此得吴莫言看重。李铬暗瞥一眼两人拉着的手，面色如常招呼两人入座。 谁知—— “吴校尉可还记得我？”李盈走上前问道。 “在下未曾见过姑娘。”吴莫言冷声道。 “吴校尉曾在去年‘少女失踪案’时救过我，李盈在此谢过。”李盈丝毫不在意吴莫言的冷言冷语，笑容微露蹲身行大礼。 “在下职责所在，不必言谢。”讲真当时除了微娘那些个姑娘他都不记得，左不过在其位谋其政职责所在罢了。 李盈起身，温和道：“吴校尉大义。”转头看向微娘，揶揄道：“程微娘，你不会还觉得我惦记你夫君吧？” 微娘…… 李盈点头，“倘若你俩未曾定亲，我会！”又道：“可是你们定亲了，我李盈最是不屑盯着朋友的夫君不放，这平洲好男儿多得是，只要我想排着队供我挑!” 微娘……“盈盈说笑了，我自是信你的。”就是曾经被惦记过心里不舒坦罢了。 “最好是。”李盈哼哼道，一把拉住微娘的手坐在自己的座位旁边，亲手倒了一杯酒塞到手中。 微娘默默一口喝了。 李盈满意点头。 这边李铬咳了咳，招呼吴莫言：“吴校尉快请坐。” 吴莫言点头坐到微娘另一侧，将她身前的酒杯拿过一旁。 李盈翻个白眼，悄声跟微娘道：“想不到管的这么严，竟是连酒都不让多饮，亏得你接收了。” 微娘抿了抿唇，解释：“我酒量浅，不宜多饮的。” “哦。”并不相信，今日晌午没人管着可没少喝！ “呵呵，敬吴校尉。”李铬举杯。 “不敢。敬大公子。”吴莫言淡淡举杯回敬。 “吴校尉有恩于我李家，我爹曾言李家欠吴校尉一个人情，他日必还。”李铬神色郑重许下诺言。 吴莫言婉拒：“大公子言重了，当日确然职责所在，大人命我等查案，我等奉命行事而已。”他如今在西北军营，营中薛大将军最不喜与地方驻军掺和，惹了上面猜疑，他更要谨遵上命。 李铬……“也罢，家妹与程姑娘交好也是一样。” 吴莫言不置可否，他相信微娘有分寸。 几人之后只吃吃喝喝闲聊他事，眼见时辰不早就散了。 回小院的路上，微娘小声问吴莫言：“这李家是不是要疏远些为好？” 吴莫言淡淡道：“西北军直属皇权。” 微娘点头不再言语，她明白了。 “不过，总不能直接不给面子，你与那李盈普通往来不妨碍的。” “好。”他们住在离源镇，本身见面的机会不多，如今她更不会主动上去招惹。 第91章 生辰礼 一行人慢慢悠悠走在回去的路上，刚才小翠三人等在门外，如今紧跟在后面。 看到路边上有老农大晚上的卖莲蓬和菱角，微娘笑眯眯吩咐小翠:“去多买些。” 小翠脆声答应拉着香枝小跑过去。 “今日，在李家盈盈安排了几条船在园子里的池塘里采莲蓬，我和芸娘也去了，挺有趣的。”微娘细细道:“这个季节的莲子掰开就能食，嫩嫩的青涩微甜很不错，想不到还能碰上。” “你说，我家庄子上的那条河周边可以种荷花么？” 吴莫言看微娘为个莲子两眼放光，揉揉手中的小嫩手，沉声道:“可以试试。就是那河是活水四季水流大小不同，那河滩就是这么淤积来的。不过现在周边有长着些野菱角。” 微娘惊喜:“果真？！我回去就去庄子上住几日。” 小翠、香枝买了好些，连老伯的筐子都搬回来了，“姑娘，那老伯是附近村子的，看着可怜奴婢全买了，让他早些归家。” 微娘笑眯眯点头，夸赞俩人:“我的丫头心眼儿好，真善良！” 小翠傻笑，“姑娘的银钱，姑娘也心善。” 微娘……懵懵看着小翠，搞了半天拿她的银钱办善事还得了自己夸赞，这丫头成精了么？！ 吴莫言噗嗤笑了，摸摸微娘的头，安慰:“嗯，微娘有善心。” 微娘憋半天堵着一口气，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瞪小翠一眼，“姑娘我心善，你一会儿不许多吃！”说完拉着吴莫言转身就走。 “哎？？”小翠懵了看向香枝，“为何啊？姑娘为什么不许我多吃？” 香枝叹息提醒:“搬好了，这么多吃的完么，姑娘逗你呢。” “我来搬。”身后的吴磊上前一把搂起筐子扛在肩上，换来小翠、香枝崇拜羡慕的眼神，不自觉挺了挺腰跟上前面的两位主子。 小翠、香枝也连忙拉着手小跑跟上。 路上又买了些糕饼吃食。 北地食面食多些，蒸糕饼、馒头、包子……有些生活困苦的百姓会混着杂粮食用。 他们买的里面还夹着切片的熏肉，咸菜丝，油汪汪香喷喷的配上刚蒸熟的糕饼，瞧着都食欲大开。 碰到卖李子的摊贩，吴莫言仔细挑了一些一同放到了盛菱角的筐里，让吴磊一起扛着。 “很酸的，小心牙倒了。”微娘看着都酸。 吴莫言沉声道:“我挑的都是甜的，你一会儿尝尝看。” 微娘瞪他真会说大话，李子哪个不酸！ 吴莫言拉着人慢悠悠的走，面不改色。 几个人回了小院，高嬷嬷坐在廊下还在等着，“可回来了。”上前给微娘解了披风仔细收到怀里，看到后面吴磊扛着的筐子惊讶道:“这都买的什么？”垫脚才瞧见冒出箩筐的莲蓬，“哎呦，这个时节也就是这个食个新鲜了。” 众人就坐在廊下吃吃喝喝，吴莫言吃了三个夹肉的糕饼，给微娘剥菱角吃，这壳子紧实不好剥开，男人手指轻轻一捏就开了口子，三两下白嫩的菱角就脱出来了。 微娘看着自己手中吭哧半天的只撬开个口子的菱角，直接塞男人手里了，术业有专攻，她只适合吃！ 香枝、小翠、吴磊也吃的欢快，高嬷嬷也兴致勃勃找了个小碟子剥莲子，打算明日煮糖水，这季节的莲子煮粥不够，太嫩了。 “明日一早回去，你一同回家么？”微娘问的小心翼翼，这人从来来去匆匆的，这回也不知能待几日。 吴莫言想了想沉声道:“明日把你送回家，我下晌就要赶回营地。” 微娘点头，果然如此！ 有听见男人道:“回营地后我要随大将军一同巡防边境，或许要几个月后才能回来，你……”他看微娘惊呆的看着自己，有些说不出口，狠狠心继续道:“你在家中等我，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我尽快回来。” 微娘莫名有些酸涩感涌上心头，稳了稳压下眼眶的热意，笑着点头道:“好，你放心，家中都会好好的，吴姨我也会多看顾，你莫担心，也照顾好自己。”忍不住扭转头快速擦掉眼角的眼泪，继续道:“这次大将军竟然带你去，定然十分看重于你，你……” 吴莫言拉住小姑娘的手，心中也特别不好受，两人订婚后，他就去了军营，聚少离多，小姑娘年纪小，天真烂漫本该受尽宠爱，却跟着他开始郁郁不乐、多愁善感。 可他是男子，有自己的抱负，而且只有他强大才能保护好她和家人！ 吴莫言从怀中拿出一物摊开在微娘眼前，是一把小姑娘手掌长的匕首，他专门找营地修兵器的老兵给做的，比不得他爹留给他那把锋利，给姑娘防身也尽够了。 微娘拿起仔细看，精巧的一把短匕首，外壳子还裹了一层毛皮，挂在身上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件毛茸茸的装饰。拔开外鞘，刀身不长，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微娘笑眯眯点头，把玩着爱不释手。 吴莫言看小姑娘终于不哭了略松一口气，沉声道:“给你准备的生辰礼，”又叮嘱她:“仔细些莫伤了手，以后带着不要离身。” 微娘乖巧点头，“你放心，我也不会乱跑的。” 吴莫言摸摸小姑娘柔顺的发丝递给她一个李子。 微娘……看见就感觉口水都流出来了！ “那个，夜间吃酸的不好。”微娘拒绝。 “甜的，尝尝看。”面不改色哄劝。 微娘叹息，她就实在对他这句‘尝尝看’十分无奈，拒绝不得！接过小口咬了一口，愣住，唉~真的甜！最起码甜过酸！笑眯眯点头示意他也吃。 吴莫言随便拿了一个张嘴就啃，汁水浓厚还不错。洗了不少又扔了两个坐在远处的吴磊吃。 微娘也分给高嬷嬷和香枝、小翠，每个人都笑眯眯的吃着果子。 微娘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其上点缀着数不尽的星星，叹息:“你下回回来估计就到冬天了吧……” 吴莫言不语抬头看向同一片夜空，他不确定的事不会随意做出承诺。 或许…… 第92章 作别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早，简单的行李收拾好装进骡车，几人准备回镇上了。 吴莫言锁了小院将钥匙给了前面酒楼的掌柜，骑上马，跟着骡车出了平洲城，带上一行人踏上归途。 一路上快马加鞭，骡车被吴磊控着跑的飞快，赶在中午天热起来之前进了离源镇。 骡车拐进了柳树胡同稳稳的停在了程家门口。 微娘弯腰出了车厢，依然被吴莫言一把抱下车，只是很快就松开了，微娘还有些不习惯，疑惑的抬头看向男人。 “怎么……”微娘发觉自己要问什么赶紧闭紧唇瓣，这是要给自己挖坑活埋自己么。 吴莫言摸摸小姑娘红润的脸颊肉，挑眉故作不解，“如何？”又假作刚反应过来，“哦~” “你闭嘴，不用说了。”赶紧拦截。 依然继续“你家门口我还是规矩些，不然伯父会生气。不过~你若是想……” 微娘听不下去伸手一把盖住住男人惹人讨厌的嘴，红着脸娇斥他:“闭嘴，别说了！” 吴莫言闷笑，拉下小姑娘的手揉了揉，“进去吧，我就不去了，回去跟我娘说一声就要赶回营地去了。” “这么赶？饭食都没空闲吃么？”程太太听到动静赶出来就听到吴莫言要走，这还了得，饭都不吃赶路再是强壮的身子也搁不住这么折腾！ “莫言呐，家中已经备好了吃食，你用过午饭再走吧，让人去把你娘请过来一道吃。可不能不顾及身子骨。”言罢不等人拒绝直接指了一旁的小翠去请人。 小翠小跑着去了隔壁吴家。 吴莫言谦顺施礼不得不接受长辈的好意。 程太太看吴莫言答应留饭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招呼着进家门，“快进屋，咱们回去再说，天气太热了。”说着拉着微娘就进了院子。 吴莫言默默跟在两人身后。香枝帮着吴磊将骡车赶进院子安置好，拿了行李跟着高嬷嬷去了后院安置。吴磊由程其招呼着去了西厢房，主子不走他也不打算走了反正一会儿子太太也要来~ 这边程老爷听到下人报说吴莫言来了，笔墨挪开也赶忙从书房赶了出来。 待客厅里，程太太笑着让吴莫言喝茶吃糕点垫垫肚子，细细询问路上是否劳累云云，满脸慈爱，言辞关切，自家女儿却撇到了一旁。 微娘无奈看着她娘每次看到吴莫言亮就两眼亮晶晶的模样，叹息着自行坐在一旁喝着凉茶。 “莫多喝，太寒凉了。” 微娘看着刚喝一口的凉茶被一只大手端着换了个位置，换过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我才喝了一口。” “一口够了。” 微娘……她抬头看向自家亲娘，想自家娘亲给做回主训斥这管的过严的男人，谁知~她娘笑眯眯道:“听莫言的。” 看向程老爷，程老爷默默端起茶碗挡住脸，故作没看到没听到。他惹不起自家太太啊~程老爷叹息，只能委屈些女儿了。 微娘……这不是她爹娘，她爹娘从前都是只要她肯吃喝就知足，还会看着自己喜欢劝着自己多用！ 微娘愤愤看向吴莫言，“你不在家我不是想喝多少喝多少？！” 吴莫言转头叮嘱一旁办完差事回来的香枝、小翠:“伺候好了，凉茶一日一杯。” “是。”香枝、小翠恭敬应下。 微娘……她此时特别想吴姨~ 想曹操曹操到！ “哎呀~我一听消息到就赶来了，微娘回来了吧。”吴太太人未到声儿先到了，“路上可顺利？” 微娘赶紧起身急走几步去门口迎，看到吴太太一把扶住吴太太的胳膊，笑眯眯点头道:“都好的，路上也顺利。” 吴太太摸摸小丫头的瘦弱的肩膀，温声劝道:“天气太热，你莫再外出了，等天凉了入了秋，吴姨同你一道出门玩耍，可好？” 微娘乖巧点头:“凭他谁再来帖子我都不出门了。” 吴太太满意极了，微娘自来懂事又乖巧。 “娘。”吴莫言看两人说一段落才打招呼。 吴太太瞥了一眼自家儿子点点头，就直接和程老爷程太太寒暄去了。 微娘瞧着这男人在自家亲娘跟前不受宠的样子，瞬间平衡了许多。幼稚的想:行吧，我娘疼你，你娘疼我，一碗水很平！ 吴莫言观察小姑娘神色松缓，默默端起那杯凉茶一口喝了。话说这果子凉茶喝着确实不错，茶水顺着喉咙下肚，凉意顺着周身铺散开，全身舒爽！凉茶肯定在井中吊过！ 吴莫言拿起凉茶壶自己又连续了两杯饮下。 微娘偷瞧着抿嘴笑了，这厮自己喝上瘾了吧。 这边吴太太与程太太说起吴莫言巡防之事，“他此次回来一趟以后怕要走几个月了。” 程太太忧虑道:“军营艰苦，这几个月如何过的？” “他能被大将军看重是件好事。”程老爷反而能接受，“男儿志在四方，去了军营就是要建功立业，怕苦怕累如何使得！” 程太太心疼叹息:“莫言偶尔休沐回来一两天还能松快松快，吃些好的补补，这一走几个月太遭罪了。” 吴太太老神在在笑道:“他在营地好的很，你且放心吧。”她儿子她知道，只要想要的想做的再苦再累都能坚持。 程太太知改变不了什么，只又吩咐下去把家中能带的吃食多准备些作罢。 不一会儿餐食准备好了，满满摆了一桌子，众人落座，都是亲近的人也不分什么男女的，一同热闹的用了饭。 饭后吴太太带着儿子回了自家，让人将准备好的衣物伤药给了吴莫言，嘱咐宽慰道:“我与微娘都会好好的在家中等你回来，你多注意安全，莫莽撞行事。” 吴莫言点头应下。 母子两人不必多言能懂得都懂，吴莫言陪着吴太太略喝了一杯茶就出了上房屋子。 吴太太看着自家儿子的背影，压下不舍和心酸，儿子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她拦不住也不能拦，只照顾好自身就是帮忙了！ 吴莫言出门前吩咐吴磊:“给吴淼去信，让他来，我不在你俩帮我守好家。” 吴磊应诺。 …… 第93章 平淡日常 吴莫言走后，微娘的日子照旧没有什么波澜，炎炎夏日窝在家中吃喝坐卧平淡如水，偶尔翻翻话本子、逗逗那三只长大了的鹌鹑，琢磨个新鲜吃食…… 只有时候不自觉的会想起那个只对自己事事操心婆妈男人，也不知现如今在何处，是否又黑了，是否……受伤了…… 六月的生辰也是简单的两家人一起吃了饭就算过了…… 转眼到了秋日，庄子上的作物到了收获的时候。 程老爷决定带着全家去庄子上帮着秋收。这回是真的全家出动，连学院的程辰也碰巧休假，同去。 吴太太听说了，她也打算去自家庄子上监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从前这些事情都是她儿子管着，她自是吃喝玩乐恣意享受，这不是吴莫言去了军营，她就不得不起身接手管起来。 程家和吴家的庄子距离不是太远，都在那条河贯通的附近，遥遥相望能模糊看到庄子的影子。 农忙时节，都先紧着自家的活计，两家约定忙后再聚。 程家庄子，还是上回居住的院子，程太太做主分好了屋子安置妥当行李，跟着程老爷就去巡视田地去了。 程辰对远处河滩那边的矮山兴趣浓厚，待听到移植了许多果树，好些结了果子，山上还建了凉亭……兴冲冲背上背篓带着六子和林其就去上山了。 微娘和香枝、小翠也想去，可程太太走前叮嘱过，这两日不许乱跑，帮着把那些鸡鸭鹅的产的蛋腌制了。这些家禽自从长成开始下蛋，程家的餐桌上就没短缺过。只是也太能生了，吃都吃不完，怕坏了只能腌制了。 原来的法子腌制能保存但是齁咸，还是去年吴家送来的鸭蛋微娘找的方子腌制，尝过的都说味道好咸度适中。 微娘接了吴太太的差事，只得坐在院子里指挥着柱子等一帮小子们干活，这帮小子本来要和柱子去河里捞鱼，被微娘说的烤山药收买了，答应以劳动当酬劳买程家的烤山药！ 小翠、香枝负责把鸡鸭鹅蛋分类清洗干净一旁晾干，小子们找晒干的稻草剁碎和着筛细的黄土用盐水和成泥，均匀裹在鸡鸭鹅蛋上，再将裹好了泥的蛋装进坛子里放到阴凉避光处搁置，等上十几二十天的腌制透了就能敲开泥洗干净煮了吃。 忙碌一下午，把存了好几筐禽蛋都归置好了。 微娘带着人到河滩上点了篝火，把新收的山药埋进火堆里等着烤熟了吃。 当初建的草棚子经了一整个夏日还在，微娘坐在棚子里，喝着茶水，看着不远处柱子他们在河岸边捞鱼捞虾，七八岁的年纪正是闲不住的时候。 “阿姐~”程辰带着林其和六子下山了，隔老远就招着手喊微娘，笑眯了眼的样子想来收获颇丰。 微娘也招手，羡慕可以在山上玩一下午还这么有精力！她如今最多爬到半山腰能自己安稳来回~ 程辰走近卸下身后的背篓给微娘看，“阿姐，我摘了果子，苹果、梨还有毛桃，六子筐里还有樱桃，还在山上找到了许多姑娘果，野葡萄，还抓了两只兔子！” 微娘笑眯眯仔细翻看，确实好多果子，虽然品相都歪瓜裂枣的很差，瞧着都挺水灵。吩咐小翠、香枝他们拿去河边清洗，把兔子也收拾了一会儿烤着吃。 拉过弟弟拿手帕给略擦了擦额头的汗，让他回院子去擦洗一番换身衣衫，秋天晚上风凉了别再着了风寒。 程辰听话的带着六子回去了，让林其留下帮着清洗果子。三个背篓满满都是各种果子，微娘想着一会儿给小子们分一分，剩下的做成果酱，储存到冬天吃。山上估计还有好多，这几日趁着时节该多摘些回来。 程老爷程太太回来时，河滩上正热闹，一帮小子们捧着烤山药吃的欢实，那股香甜的滋味确实抗拒不得。 程老爷感慨:“这东西确实好啊，产量又高。” 微娘让小翠他们给程老爷程太太安置位置坐下好好歇歇。 “这山药果真亩产很高么？” 程太太喝口茶，满意点头，“确实。挖开全是比拳头还大个儿的，一颗上头结好几个，咱家那些地好些长工都问去哪里领种苗，也不知今年官府还给不给。” “官府有官府的打算，咱们家这些也够吃，余下的拿出些匀给附近的村民，上回那个吴家管事将怎么育秧都教给长顺了，明年春上让长顺带着都学学。有好的作物咱们老百姓的就不会饿肚子了。”程老爷抚着美髯道。 微娘笑眯眯听着，她爹从来都不是吃独食的性子，心胸宽广且与人为善。 果然，第二日听说程老爷明年会分山药种苗的都带着东西跑来感谢。 程家夫妻不在，微娘赶紧让林其和六子去门口讲明，秧苗毕竟有限满足不来全部村民，还是要做两手准备，赶快去官府问问明年可还能领到种苗。让其把自家带的东西也带走，家中粮食都不宽裕留着过冬。 围着的村民很知礼的很快就散了，各村找了村长或村中有名望的老人赶去官衙打探情况。 这般之后，程家在附近村民心中的名声大噪，只要程家需要帮工或者什么活计的都抢着来，都言程家最是乐善好施。 秋去冬来，冬去春又来，吴莫言一直杳无音讯。 微娘偶然会想起他淡淡一笑，吴太太曾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相信他为了家中之人也会珍重自己。她这近一年也学会了许多东西，粮铺生意蒸蒸日上，针线也好了许多…… 春过无痕又来夏至，微娘的生辰要到了，这是来离源镇后过的第二个生辰。 程太太允了微娘请要好的小姐妹来家中一同过生辰，微娘欢喜的亲自给几个闺中好友写帖子，有芸娘、周潘儿、葛清清、李添苗、薛萍娘，哦，还有李盈，一年多的来往，几人关系很是亲密。就是李盈聚在一起的时候也柔和了许多。 写好帖子就着人送去了府城。 还有，乔太太的帖子她打算亲自去送。乔太太今年春上顺利产下一子，如今三个多月很是可爱，吴太太经常带着微娘前去探望。也不知乔千户回来看到何种感受，还能维持住那淡漠又冷然的神色么。 那人离开一年~多了…… 第94章 修缮防御工事 远在几千里外的边境地区，吴莫言刚刚结束一天的公务回到哨所。 说是哨所，条件其实很是艰苦，此处连接敌台再不远处就是烽火台。休息的哨所就在敌台的下方，黄土夯实堆砌而成。 哨所内只有几张简易床，其上是几床被褥。吴莫言将自己扔在床上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可是快要完成了，累死老子了~”痦子有气无力搭着一名兵士的肩膀也进了哨所。看到床也瘫在床上，扭头看向对面的吴莫言，佩服道:“你是铁打的还是石头垒的？非要赶工，这特么半个多月的折腾老子也快散架了。” 兵士给两人拿了牛皮水袋各放一旁退了出去。 吴莫言嘶哑着嗓子淡淡道:“早些做完早日回营地。” “那也不能不要命的赶吧。”痦子喝了一口水又瘫在床上，看着头顶的斑驳的黄土，时不时还有细小粉末落下来，痦子眯缝着眼，沉声道:“是赶着回家见媳妇吧？唉~老子也想娶个媳妇了，孤家孤人的没个念想，倘若真要死在战场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吾，只要你想，立刻可以娶。西宁城的姑娘任你挑，你那几个相好不都稀罕你么。”吴莫言难得的今日话多了几分，也是防御工事告一段落可以回营地了，心情极好。 “那是，老子向来吃香的紧，姑娘哭着喊着要嫁老子。”痦子挺骄傲。 “你的脸又让黄土糊了几层吧。” “滚犊子，在这儿破地方谁的脸没有黄土！”痦子喷人从来口不留情自己都不摘出来的，“你那两个千户也是牛人，拼起来也是不要命，他们难道也要急着回去看媳妇？”十个兵九个鳏，就不信他们都有媳妇等着。 “对。”吴莫言淡定点头。 “啥？？”痦子鲤鱼打挺直起身子，还特么真有媳妇？！“一个冷的冻死人，一个长比娘们还娘们，都有媳妇了？！” “有，说不得还有儿子了。”吴莫言说的神准！也是上回回去听微娘提起乔也家的怀孕了，算算时间他们出来都一年有余，可不孩子都已经生了了么，说不得能爬能坐会叫爹了。 倘若吴太太在绝对刺棱自家傻儿子，你让三个月宝宝叫一声儿爹试一试，能耐的你！ 痦子瞬间精气神全没了，仰躺在床上，喃喃道:“老子回去就娶个良家妇女，立刻生娃！这世道什么歪瓜裂枣的都有媳妇了，我痦子气宇轩昂、威武雄壮怎的能差了！” 吴莫言……要不要撒泡尿照照自己，论脸皮厚真是没人比得过痦子校尉！“不找相好？” 痦子歪着嘴斥道:“老子又不是傻，那些娘们看上的是银钱，又不是老子本人。老子要找一个只看老子的！” “难说。” 痦子听了又弹起来，“你特娘什么意思？老子不配找个贤妻良母、良家妇女？！” 吴莫言淡淡，“倒也不是。是你不一定看上人家贤妻良母。”痦子还是有花花肠子略根性的，啥时候‘改邪归正’稳下来可能会看上人家那些良家妇女吧。 “老子认真的。”痦子搭住额头，靠向黄土簌簌掉的斑驳墙面，难得很正经的沉声道:“小时候我娘扔下我和我爹跟人跑了，我爹又另结新欢，家里就我一个人没人管没人教……我从前觉得一个人挺好，可能年纪大了，我想有个家，回家有热汤热饭，有人嘘寒问暖……很想。” 吴莫言沉默许久，才嘶哑着嗓子安慰:“只要想都会有。”他也是，他想回去见他的姑娘，想她长大娶她照顾她……一辈子。 哨所恢复了安静，只偶尔有外面砰砰的敲打声传来，没一会儿功夫，震天的鼾声响起，痦子靠坐着睡熟了。 吴莫言翻了翻身，拿被褥捂住了头脸也睡了。 不一会儿乔也和张弛也回来了，小心的瘫躺在门口空着的床铺上也闭上眼休息。后面陆续又回来几个兵将也都不出声一一躺下转紧时间休息。 日落西山，此处黄沙黄土一片的高地上，除了矗立的敌台了望塔有巡逻的兵士不时的走过，日夜忙碌半个多月的哨所内外终于停止了敲敲打打的修缮工事，都陷入了安睡。 第二日天蒙蒙亮，太阳还未升起，几千将士已排好队形整装待发。 吴莫言和痦子又来回把周边十几座了望台查验一番，才骑马整队回返营地。 四千多兵士骑马快行扬起一路尘沙，呼喝声惊起一片飞鸟一路风驰电掣急赶。 痦子裹着面纱与吴莫言齐行，喊着嗓子和吴莫言闲聊:“你这回在大将军面前可是长脸了，从前不是没有人提议修建防御工事，都因为朝廷经费不到位作罢，你却想到利用周边地理环境的修缮，实在是高明，左不过费些人工，咱们当兵的兵将多的是，算个啥子。” 吴莫言淡淡道:“再不修等到来年春外敌来犯倘若抵御不住得要牺牲多少兵士，后方还有咱们妻儿父老。” 痦子感慨:“吴校尉，老子此时是真服气你。” “怎么？从前是假的服气？要不要我手下的兵和你的兵实打实来一场？”吴莫言甩了几鞭马鞭，加速。他此时归心似箭，马上微娘的生辰就到了，去年没同小姑娘一起庆贺，今年他想赶一赶或许能赶上。 痦子哑火，呲着牙狠狠对身后的兵吼道:“他娘的回去就去日月山里给老子加练去，不过关的不许出山！” “是！”声音激昂传出老远。 痦子愤愤狂甩马鞭赶上去。他是真服气，这特么练兵也比不过人家才入营一年多的新兵，次次被压在地上摩挲，面子里子都特么快掉光了！ 后方的将士也加紧马腹甩起马鞭迅速跟上，一行几千人穿山越岭几千里往西北军营极速赶去。 三日后，一队几千骑兵顺利入了营地。吴莫言和痦子下马，散去众将士自去所属营地安置，他二人疾步赶去薛大将军营帐复命。 第95章 发现盗墓贼! 薛大将军营帐。 吴莫言和痦子经通禀进了帐内，见自家上峰赵括将军也在，见二人进帐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吴莫言、痦子……这、情况好似不太对啊，这好歹任务完成的很不错了不该嘉奖么，怎么貌似…… 二人对视一眼稳住心神，抱拳行礼:“见过大将军！末将等不负使命，边境线内防御工事已修缮完毕。” 背着手站在堪舆图正前方的薛大将军，沉声道:“诸位辛苦。”转过身目光炯炯对上二人问道:“真的都修缮妥当了？” 二人迟疑点头，每过一处都仔细查过一遍的，没什么纰漏……的吧。 薛大将军拍了拍身前的桌案，上面十几张全都是吴莫言从前对边境防御的一些见解和修缮措施法子。 这还是跟随大将军巡防的时候见边境防御已破败不堪不堪一击，城垣、边墙颓塌严重，深思熟虑才上秉提交的。 其上所列是他多年琢磨钻研的心血，可利用当地地理环境，无论黄土夯实还是石头堆砌酌量修理。边墙边壕只是一部分，西北还有山，辖区内的达坂山、日月山也可人为铲出陡峭断壁，到时候只需山口驻兵分守即可，之后将大大减轻西北军的兵力。 吴莫言从未对人提过他乃将门之后，他爹十几年前曾上过战场，受封将军后卸甲领了闲职护卫京郊。他爹在世时对他说过:穿起兵甲那一刻起，后方的百姓就是你的责任！ 吴莫言自小谨记在心，那一屋子的兵书就是见证，从京城一直带到离源镇。他从他爹走后虽然听他娘的要过安稳日子，武艺和兵书却都没落下过，书房里他爹留下的所有兵书他都读完了批注满了见解，还有搜罗的各地风土民情……他的心他的抱负一直在军营！ 薛大将军接到吴莫言的手书仔细看过后，直接委派了当时跟在身旁的吴莫言和痦子带兵负责边境防御的修缮，这不，一干就是一年有余，如今才灰头土脸的回来复命。 还有什么？…… 此时，吴莫言细细想了想他上交的工御之法和改善之处，猛然记起有几处山峰的改善法子，只是……那可不是一件小工事，不止耗费人力还有……银钱！西北军营看着庞然大物一般其实军队穷得叮当响~兵将有时候还朝不保夕饿肚子…… 吴莫言抬头看一眼大将军默不吭声低下头。 今春朝廷的粮草可是又滞后了…… “达坂山、日月山就按吴校尉的法子尽快整治出来，光是筑边不够完善，外敌翻山越岭来犯也不是不可能。”薛大将军淡淡一笑，“既然动了手就做到最好！”言罢瞟了一眼低着头的吴莫言。 吴莫言、痦子…… “银子……”痦子哼哼，他说的是实话，翻腾山上的石头总要用工具吧，光凭兵士的双手可不行！工具不得银钱买啊……他们底下的兵士也要吃喝啊，不都需要银钱！ 大将军摆了摆手，徐徐低声道:“听说日月山里有前朝古墓……” 赵括、痦子瞬间精神了。 吴莫言……“挖掘墓葬有违国法——重罪！” 大将军淡淡道:“你们上回发现匪患为了黎民百姓先斩后奏，深受朝廷嘉奖，做的不错。” 赵括神来一笔:“禀将军，我们营前日山中练兵发现盗墓贼的踪迹~” 痦子信誓旦旦狠狠点头。 吴莫言……你一年多在外头你知道个啥你点头！ 大将军摆了摆手，沉声吩咐:“如何做自去思量，冬日来临前，山上工事必要见成效。去吧~” “是！” 三人告退出了将军营帐。 营帐外，赵将军笑得慈爱的拍了拍吴莫言和痦子的肩膀，“尔等回去休息两日，之后率兵进山训练……”胡子拉碴的大方脸凑近两人低声道:“悄咪咪的，明白？” 吴莫言、痦子……“是。” 二人告退回三营，路上，痦子絮絮叨叨:“咱们将军吓死个人嘞，他那黑脸露出个笑模样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吴莫言暗自点头，是啊，他差点后退两米，勉强忍住的！ 痦子:“大将军如何知道日月山中之事？” 吴莫言:“大将军来此驻守多久了？” “十几年了吧。” 吴莫言点头，显而易见这里的一草一木大将军怕是都十分熟悉的。 “不对啊，”痦子突然顿住，“早就知道那从前怎么不去……”隐蔽的做了个挖的动作。每年粮草都延后才到，多少回兵将们抽紧裤腰带过日子哩！ 吴莫言淡淡抬了抬头道:“从前没见过像……这么比强盗还强盗的兵不是！”说完加快步子往前走了。 痦子思索几息，方反应过来愤愤道:“你小子说谁是强盗？！咱们可是一个营的兵！”大踏步向前追去。 痦子赶上去非要和吴莫言齐头并进的走。 吴莫言……实在无奈的很，也不知这人什么毛病！ 痦子:“这他娘的都没个闲着的时候……”各种唠叨着进了三营营地，刚要揽住吴莫言，想趁着休息一同去营地附近的小镇上喝酒，松快一番筋骨，谁知—— 吴莫言扭转身子泥鳅一般的躲过去大步去了自己的营帐，进去不到片刻又疾步如飞走了出来，留下一句:“休假两日，我回家了，你自便。”几个呼吸间不见了踪影。 扎着胳膊的痦子…… “谁他娘的还没个媳妇啊，我一会儿就去镇上找媒婆！”痦子气急败坏进了自己营帐。 吴莫言骑了快马出了西北营地赶去离源镇，今日微娘生辰，他不想再错过一回。 谁知后面一前一后又赶来两匹马，却是乔也和张弛。 吴莫言拉停马匹，沉声问二人:“都走了，营里怎么安置的？” 张弛笑嘻嘻道:“痦子校尉在呢，再说赵将军准了，咱们两队全体休假两日！” 吴莫言点头当头甩鞭就走，乔也、张弛紧跟而上，一行三匹快马向离源镇扎去。 言:心之所至，行之所往。 故:归心似箭！ …… 第96章 生辰小宴1 六月十六是微娘生辰。 这日程太太早早安排厨房准备宴席茶点餐食，今日要来几位娇客。 微娘心情极好，起身梳洗换了一身略艳丽的桃粉色衫裙，鲜嫩的颜色显得人比花娇，头上戴着银制流苏发钗、一朵海棠簪花，清新雅致，起身转了一圈，腰间一朵毛绒挂饰随着裙摆飘荡添了些俏皮，那是吴莫言送的防身匕首。微娘满意点头，转身出了卧房打算去前院厅堂等着几位好友。 院中的两棵海棠花开的正热闹，挤挤挨挨，清香扑鼻。花坛里今年移植了几丛紫竹也长的枝叶繁茂，这些竹子是程老爷的心头爱，平日松土浇水照看的十分精细。 微娘脸带微笑去了前院，今日家中只有程太太和微娘，程老爷与友人相约外出了，下晌才能回来，程辰在书院来信言夫子明日才准归家…… 生辰而已每年都能过，微娘看的很开，今日好友能来已是十分欢喜了。 微娘到了前院程太太正在廊下剥莲子，庄子河边种的荷花今年莲蓬长了好些，就是品相不大好，不过不影响食用。 “娘，我来帮忙。”微娘笑眯眯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竹筐里的莲蓬。 程太太握住微娘的手，把莲蓬拿回来，慈爱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好好歇着。” “那……女儿的生辰日也是娘的受难日，娘能做的女儿更能做。” “还是闺女好啊，贴心啊~”吴太太进了院子刚巧听到微娘的话，感慨万千，“儿子就跟没有差不多，走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程太太起身拉着吴太太坐下，叹息:“莫言还是没消息回来么？” 吴太太愤愤，“没有，连封信都没有呐。今日微娘过生辰也不知他赶不赶得回来~” 程太太也担忧，“或许路途太远了……”又宽慰吴太太，“估摸着快要回来了，你也莫太过担心了。” 吴太太无奈点头。 吴太太想，也是程家人宽和，定了亲的姑娘她那儿子连个像样的生辰礼都不给，倘若是别家退亲都有可能！怎如此不知事！ 吴太太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塞到微娘手里“这是吴姨给你的生辰礼，你瞧瞧喜不喜欢？” 微娘笑眯眯接下，这近两年吴太太给她塞了不少东西，什么衣裳首饰，各种稀罕吃食的数不尽了，她都收习惯了，都说长辈赐不敢辞，收了长辈更高兴。 果然，吴太太看微娘笑着打开看礼物，很是高兴，也兴致勃勃一同看，里面是她陪嫁的一副玉镯子，白玉质地油润又有光泽，一看玉质就极好。 微娘拿在手里对着阳光照，通透无杂质，“多谢吴姨，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吴太太笑呵呵的帮着戴上，“好看，我们微娘戴什么都好看！” 吴太太揽住微娘感慨，过了生辰小姑娘就满十五了，这一年长高了好些，身姿婀娜，容颜精致，他那傻儿子真是好福气！就是是不是该回来了…… 程太太笑:“家中也属你娇惯她，给了她多少好东西了。” “我乐意的很。倘若微娘去了我家，我整个家都给她。”吴太太意有所指。 程太太笑着瞥了她一眼，她们心照不宣就等吴莫言回来商讨亲事了。 微娘不好意思的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话落几步下了台阶去了厨房。 程太太和吴太太相视而笑，两人剥着莲子闲聊起旁的事儿。 “等会儿乔家媳妇带着孩子过来么？”吴太太问。 程太太笑着道:“微娘说她定是来的。” “乔也也一年多没回来了，她心里也不好受呐，怀着孕一个人，生孩子一个人，这养孩子还是一个人！我瞧着这孩子心里委屈着呢，从前没几日就要来我府上打听军营是否来了消息，如今好久不见她提了。”吴太太叹息，她能理解，从前她那死鬼老头子在她的怀孕时候上战场，回来莫言都快三岁了！她当初也是等的心中充满怨气~ 程太太深叹一口气，她如今也才知晓这兵将的家属多难当，先有国再有家，毕竟身后有千万的百姓呐。她都有些担忧微娘婚后的生活了…… “等一会儿乔家媳妇来了，咱们规劝两句让她想开些，这男人也是身不由己不是？！” 吴太太点头，又言道:“倘若微娘……” 程太太拍拍吴太太的手，“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孩子们如今感情深厚，咱们不能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吧，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再者微娘通透着呢，你瞧她这一年多有伤春悲秋的样子么？” 吴太太点头，“微娘心宽些更好，要我说总围着男人转有什么乐趣，倘若婚后那混小子还是不着家，我就和微娘我们娘俩过，无事就去外头到处转，赏景尝美食赚银钱，恣意的很呢。” 程太太……她亲儿子知道她跟自己抢媳妇么，不是——“这不大好，我是说有咱们陪着，微娘比乔家媳妇舒服些，最起码孩子咱们能帮着照看呢。” 提到孩子，吴太太笑眯了眼，问程太太，“你可见过那乔家小子？长的呦忒是可爱，软软糯糯见人就笑。” 程太太笑眯眯点头，“前几日来过，确实长的好。”她们这个年纪最是喜欢小孩子，看到就忍不住要抱要哄。 正说着，乔太太抱着儿子带着婆子进了院子。 程太太赶紧用帕子擦了擦手站起来去院子里迎，“可算来了，正说起你呢，胖小子可淘气？” 乔太太抱着儿子略俯身行了礼就被程太太扶住了，“他听话的很，每日除了吃就是睡了。” 吴太太也下了台阶迎过来，“快让我抱抱，许多时日未见了。” 乔太太轻轻将儿子递给吴太太，笑眯眯道:“他现在可重了，您别累着。” “重了好，长大了是不是？”吴太太喜欢的抱在怀里逗弄。 三人说笑几句就被程太太带去了待客厅里坐着，香枝、小翠手脚麻利上了茶点。 微娘在厨房听到声音赶紧出来待客。 第97章 生辰小宴2 微娘进了厅堂就见吴太太抱着个软糯糯的胖娃娃，惊喜道:“依柔姐姐你把宝宝也带来了！” 乔太太揶揄道:“我知你们想他比我更甚！” “你才知道么！”微娘欢喜上前轻轻摸摸宝宝的小嫩脸，瞧着他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灵活咕噜着好奇的到处看，“宝宝一看就很聪明！” 乔太太噗嗤笑了，“你莫不是高看他了，他如今只会吃奶。” 吴太太不依了，“这孩子如今看着聪明长大不定多出息呢，不许笑话他，他如今还小。” 程太太忍不住也点头。 乔太太笑眯眯看着不吭声了，她的儿子她也喜欢的紧。 这时候外头传来丫鬟的禀报，“府城的几位姑娘到了。” 微娘连忙起身对乔太太道:“依柔姐姐先坐会儿，我出去把她们迎进来。” 乔太太点头。 程太太也起身一同迎出去，今日他们是主家，要招待好每一位娇客。 程家门口停了三辆马车，程太太和微娘迎出门时正看到芸娘、周潘儿从当前的马车上下来，后面车上陆续下来了李添苗、葛清清、李盈、薛萍娘等人，再加上每人带着的丫鬟或嬷嬷，十几个人！ “你们可算来了，我等了许久了。”微娘笑着上前招呼。 李盈哼笑，“还不是你住的远，路上花费许多时间。” 几个姑娘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微娘点头，“怪我怪我！”又介绍自家娘亲，“这是我娘，你们从前或许见过的。” 姑娘们上前规矩行礼，“见过伯母。” 程太太笑眯眯点头，招呼着:“路上劳累，都进家里好好歇歇，快请进。” 一群人顺势往院子里走。 芸娘上前一把拉住微娘的手，笑着道:“今日你是寿星，我们给你准备了大礼！” “哦？什么大礼？” “你倒是不客气，一般人不都是说人来就好礼就免了么？”李盈揶揄道。 “非也，‘礼尚往来’理当如此。” “噗~”葛清清喷笑，“第一回听说‘礼尚往来’这般用，亏你读了那么多书。” “微娘惯会诡辩！” “就是呢。” 众人说笑着进了待客厅，乔太太转头看见进来的几位各有千秋，赏心悦目的姑娘们惊呆了眼，怪不得那些臭男人爱欣赏美人，真是那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华容婀娜……呃，根本移不开眼啊~ 微娘介绍几位姑娘和乔太太认识，几人互相见礼，姑娘们瞧见吴太太也都乖巧的行礼问安，待看见吴太太怀里抱着的胖娃娃，知晓是乔太太的儿子都惊叹不已，毕竟乔太太瞧着年纪与她们差不了多少，竟然孩子都有了！ 小孩子果然深受所有女人的喜爱，不分年龄！今日这几个姑娘围着胖娃娃简直爱不释手，在没什么能入姑娘们的眼了。 众人分了主次坐在一处吃喝玩闹直至午后。 几位娇客眼见时辰不早要告辞回去了，路途遥远，姑娘们出门家中长辈都是叮嘱过的，安全起见不可误了时辰！ 微娘将她们送出大门，依依不舍作别。 此时胡同口进来一匹马，马上之人黑衣黑裤眉眼淡漠。 “你还知道回来~”一声凄厉的哭喊打断了几人的寒暄。 众人看去却见乔太太泪流满面抱着儿子摇摇欲坠~ 吴太太一把抱住乔太太看向路口，来人已下了马正大步走过来，离得近了才发现是乔也回来了。 夫妻二人分开日久，一两句的说不开，此地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吴太太对程太太道:“我先带人去我那里，你送客人便是。” 程太太急忙点头眼神示意一会儿就过去。 吴太太和乔家的婆子扶抱着乔太太往吴家走，乔也上前想伸手帮忙被乔太太一把推开了，可见怨气颇深…… 程太太笑着安抚着几位姑娘上车，叮嘱着路上慢行，多注意安全云云。 芸娘拉着微娘依依不舍磨蹭着不肯上车，微娘安慰:“过几日我去查账定去寻你玩耍……” 又一匹马进了胡同~ 程太太、微娘齐齐看去，心里存了希望是吴莫言回来了，毕竟乔也是跟着他一同走的，一个回来那另一个…… 谁知—— 下马跑来的是面白如玉的张迟！ 张迟笑眯眯下马上前跟程太太见礼“小子见过程伯母，伯母这一年怎还显年轻了！” 程太太绷不住笑了，这小子自来熟又嘴甜很是惹人喜欢，“你小子可是回来了，一年多没见了，你倒是没甚变化，还是那么讨人喜欢。”转而问他:“你来此做甚？可是寻张千户？他去了隔壁吴家了，你啊今日最好不要去打扰。” 张迟红光满面笑嘻嘻的解释道:“小子不是来寻人的，我来送未婚妻~” 程太太恍然，芸娘已经与张迟这小子于去年底定亲了，还是吴太太保得媒，当初两家本来就有意，几番的拉扯两家终是定下了，只是乔也当时不在家罢了。 程太太看向微娘身旁的芸娘，慈爱道:“你们几个姑娘上路我还有些不放心，如此张迟送你，我就安心了。”又安慰道:“好姑娘，总会再见的，你若有了空闲禀了你娘，来住些日子，伯母很是欢迎。” 芸娘沉默点头。 微娘瞧着芸娘，刚刚还同她撒娇歪缠，张千户一来她就抿着嘴不吭声儿了，这让微娘想起她当初和吴莫言的相处，也是带着抗拒和不情愿。微娘笑眯眯靠近芸娘，玩笑般规劝道:“他挺有心的，你不若考验他一段时日，说不得很合适呢。” 芸娘咬着嘴唇小声叨叨:“怎的在军营这般许久还是这么小白脸的样子！瞧着都不大让人放心，还是黑点好~” 微娘憋笑点头，她上回问过吴莫言，张千户这厮是真的老天厚爱天生白，再晒都黑不了！“你回头问问他，让他想法子黑些。”微娘坏心眼儿的出主意。 芸娘勉强笑笑乖乖上了马车。 三辆马车依次出了柳树胡同，张迟骑着马跟在芸娘的马车后，瞧着背影都带着雀跃。 程太太和微娘看着马车走了，才急忙相携着往吴家去，都担心乔太太的身子，那强撑着的模样看得人揪心。 两人进了吴家门却见吴莫言站在院中等着…… 第98章 逃兵?! “莫言！”程太太见到人很是惊喜。 吴莫言几步上前行礼，“伯母，这一年多家中可安好？” “好，都好。你何时回来的？”程太太如今可是放下了心，只要人平安回来了就好。 “一个时辰以前刚到，见伯母家有客，就未去上门叨扰。”吴莫言跟程太太说着话，眼睛却时不时看向红了眼眶的小姑娘，不提他已经在院子里站着暗戳戳的听隔壁的声响快一个时辰了！就等着府城那些人走呐。 程太太看了看两个未婚小夫妻，抿嘴笑了笑，“我……”刚要问吴太太她们情况，谁知—— “……我要与你和离！”吴家厅堂内传来乔太太的哭喊，听着声音伤心极了。 程太太变了神色，顾不得其他焦急叮嘱道:“你们俩就别进去了，我去看看情况。”说完顾不得女儿直接疾步去了厅堂里。 院中只剩两人默默相对，或许分开日久，两人竟不知如何开口，沉默飘散在周围。 吴莫言心中有些急了，他担心他的姑娘与他生分了，一把拉住微娘的手腕，沉声道:“跟我来。”转身拉着人走向后院。 微娘缓过了初见时的激动，才想起来来吴家是为何，顾不得男人，她也有些担心乔太太，挣了挣手腕却没挣脱，小声道:“你松开，我也去看看依柔姐姐。” “伯母说，不用过去！”男人就是不撒手。 “可是……”微娘还是想去瞧一眼。 “无事，信我。” 吴莫言怕伤着人转身直接打横抱起人就大步进了后院。 微娘…… 这边程太太进了厅堂，就见吴太太走来走去抱着小声哭闹的孩子哄，而乔太太逶迤在窗边的榻上，头发散开了，满头青丝铺满瘦弱的身体，脸色苍白发青，满脸泪痕。 这……怎么一会儿不见像得了大病一样！！ 程太太大惊失色快步上前，“这是怎么了？” 程太太走到榻前扶住乔太太，转头看向一旁矗立的像一根柱子的乔也，问道:“你莫不是真想与依柔和离吧？” 乔也声音淡漠却坚定道:“不和离，只要不和离你想如何都可以。”眼睛紧紧盯着乔太太，全部心神都系在她身上，连一旁的第一回见的亲儿子都未得到他半分眼神。 程太太无奈极了，这乔千户这般不会说话么，好歹说几句好听话哄一哄不是，她低头对乔太太柔声劝道:“依柔，我们都知道男人不在你独自一人带孩子持家辛苦劳累，可他这也不是故意不回来的，他入了军营就不由己身了，为国为君为民，然后……才是你和孩子！我知这些话你听了不好接受，可是作为有担当的男子，他这般豁出性命的去战场上拼，不也是为了你和孩子往后有更好的日子过么？” 乔太太嘶哑着嗓子，道:“我从没求过大富大贵……” 吴太太也道，“他作为男人想给妻儿好的生活，这是他为夫的责任和担当。那战场上刀枪无眼，他难道不知道危险？不知道你和孩子在家等他？还不是想建功立业让你走出去受人尊敬，不再被薄待了。” 乔太太想起她被亲生爹娘随意贱卖的那段往事，她已经许久未曾想起那些旧事旧人了，从前身世浮沉雨打萍的没个着落，遇到乔也……他跟她在一起互相取暖，互相慰藉……一直以来她最想要的不过就是有个家罢了…… “我只想有个家……”乔太太失魂落魄哽咽细语。 吴太太、程太太对视无言…… 乔太太身世她们是知晓的，也是个苦命人，这般低要求却是乔也如今给不了的，入了军营哪里会许人随便来去，私自离开那是逃兵，要问斩的！ “家有，我在的。”一旁的乔也沉声许诺。 “乔千户！”吴太太大惊，莫不是真要当逃兵？！如今她乔也可不是普通的兵士，按军规处置十死无生！ 程太太心中也是一跳，她不清楚事情如何严重，只直觉倘若乔也私自逃离后果不堪设想…… 只见吴太太转头把一直哭泣的孩子塞到乔太太怀中，语气严厉:“今日你若让他留下，那你和你生的孩子才是再没了家！你可知当了逃兵后果如何？！倘若不想他去军营当初为何不劝阻？如今他已算熬出些头来，你这为何要为了自己那点子想法要害他和你的家！！” 乔太太脸色苍白唇瓣颤抖讷讷道:“我不是……”手臂抱紧才几个月的儿子，眼泪如雨落下。 乔也缓缓走近，一把握住乔太太的胳膊，眼中带着罕见的执拗，“无事，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乔太太看着乔也，一年多未见，他变了又好似未变，身形更精壮了，常年淡漠的一张脸只有对着她才显出的执拗丝毫未变。 乔太太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心里委屈埋怨五味杂陈，可对着回来后的人还是忍不住的心软，“离开军营会获罪么？”她问乔也。 乔也摇头，“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胡闹！你以为你逃得过！”吴太太气急。 乔太太抬头，泪眼看着吴太太，“伯娘，真的不行么？” 吴太太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说出事实，“就这样说吧，就是西北军营的大将军他想随意离开都不可能，乔也不过区区千户，除非残了老了，或者战死……” 乔太太慌了，将孩子一把塞到乔也怀里，胡乱擦干净眼泪，笑的勉强，“不走，我们不走，这是你儿子，你看他几个月了还没见过亲爹。” 吴太太和程太太大松一口气，真是吓死个人，倘若乔也当了逃兵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只要知情的都别想逃了干系。 乔也看着怀里软趴趴的小娃娃，默默起身给了一旁的乔家婆子，回身拉住乔太太的手不动了。 “你不喜欢他啊？”乔太太看着男人问道，这可是亲生儿子，哪个男人不都是想要个儿子？！ “不是，你生的都好。”乔也定定看着乔太太，他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妻子才是最重要的，旁的只要妻子高兴他都好。 第99章 打算 乔太太看着乔也，看见他对儿子也如此淡漠莫名有些生气，“你为何不喜欢他？” “没讨厌他。”乔也看妻子不哭了揪着的心放下了，拉着妻子的手旁若无人的把玩。 乔太太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一眼儿子再看一眼丈夫，“不是，我知你不讨厌他，可……”总感觉不太对劲儿啊。 吴太太和程太太对视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吴太太迟疑问乔也，“乔千户，你……你不爱孩子么？” 乔也看向吴太太神态语气还算温和，“爱的。” 吴太太……看着可是不像！ “或许……乔千户就是那种对孩子比较严厉的，呵呵”程太太寻了个还算靠谱的理由，她也纳罕，这对自己亲生孩儿如此淡漠的她也头回见。 “他还小，你别对他严厉。”乔太太信了，开始为儿子打抱不平，奶娃娃知道个什么啊，这会儿严厉就是虐待啊。 乔也无不可的点头。 吴太太叹一口气，吩咐一旁的时雨，“去准备些茶点过来。”她进门就光顾着孩子和乔太太，茶都没喝一口，着急上火说了许多话嗓子着火了一般。 时雨赶紧退下准备去了，她们这些仆从刚才也是惊住了，亏的主子不怪罪。 吴太太拉着程太太坐下，嘱咐小夫妻，“往后可不要随意处事，想一想后果，最不济也要想想孩子往后。”她可不管乔也爱不爱他的孩子，她今日真是怕了这厮为了媳妇不管不顾冲动的性子！真是为了媳妇一句话死都不怕了，还真是个奇人！ 乔太太起身蹲下身给吴太太和程太太行礼，歉意道:“是我想的太过简单了，今日有劳两位伯娘。” 吴太太叹一口气扶住额头。 程太太摆摆手，起身扶起乔太太，笑着宽慰劝导，“你如今明白就好。一个女人家持家本身就辛劳，男人回来你关起门随意调教都可，只这外头的大事儿可不能儿戏！咱们做女人的不懂，可也不能拖后腿了。” 乔太太点头，“我晓得了。” 吴太太……总觉得这话里有话，男人要调教？！咦~她从前怎么没想到啊！只顾着自己恣意过自己日子，劝自己放宽心了，死老头子……便宜他了~ “亲家母你高见啊！”吴太太脸带佩服。 乔也……他还在呢，你们教他亲亲温柔娘子调理他？！他是性子淡漠又不是傻！不是，吴伯母你要不要担心你儿子，都说有其母就有其女啊~ 吴太太让人备了水，乔太太去了后面侧间洗了脸，头发重新梳过，眼见的郁气散开整个人舒朗了不少。 几个月大的娃娃哭的累极也熟睡了过去，吴太太叮嘱乔家婆子抱着孩子去了侧间仔细照顾。 茶点上来几人坐下徐徐说着话。 “既然回来了，这几日就好好照顾陪陪妻儿，依柔这一年多来很是辛苦。”吴太太嘱咐乔也，“你也多些好话，多学学张家小子，会哄人的很。” 乔也默默点头，那厮确实口蜜腹剑会哄女人！回头忍着请教一番。 乔太太忙道:“他自来不会说话，不过真心待我，我都明白的。”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她清楚的很，就因如此她今日气急了才…… 吴太太叹气，罢了，一个锅配一个盖，女人就是心软，这还没怎么着就护着了。 程太太笑眯眯的，她最喜欢小辈腻歪些，“这不是挺和乐的小夫妻么，往后劲儿往一处使就对了，倘若实在气不过那就关起门好好说，都是小事罢了。” 乔太太大受启发乖巧点头。 乔也…… 吴太太喝口茶问乔也，“可能歇几日？” 乔也迟疑看向自家妻子，“明日晚间就要赶回去……” 乔太太瞬间瞪大了眼，“你……” 吴太太、程太太……这……不会又要闹起来吧！一年多未回来，怎的不让多休几日假的！ 乔太太憋住眼泪拉着乔也起身跟吴太太、程太太告辞，“今日叨扰两位伯娘了，乔也风尘仆仆的回来，明日还要走，我回去给他收拾些行囊……今日离家许久家中还有许多事料理……” 吴太太叹息，起身拍拍乔也媳妇的肩膀，“你若真觉得苦熬，不若跟他同去吧，我听说军营附近有个小镇，是营地驻守时日久了这几年自形会聚而成，就是比离源镇环境差上许多，离得边境也近，倘若起了战事也危险许多……你——” 乔太太惊喜，“果真？”又问乔也:“怎从未听你提过？” “那边环境乱。”乔也不置可否，他舍不得妻子去那地方受苦。 “那又如何，我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乔太太温声斥责，“你该早日与我说。”言罢跟吴太太、程太太再次辞行，“两位伯娘不必相送，我们就先回家了。”神情眼见的雀跃不少，可见存了要跟乔也搬家的心思。 吴太太、程太太送到廊下，看着两人带着孩子婆子出了吴家门。 吴太太无奈道:“还是太年轻，离了男人就受不住！” 程太太噗嗤笑了，揶揄道:“哪个如你恣意，我可是听说吴老爷在世时，你时不时就外出游玩几日，比男人都忙碌。” “那不然呢，终日在家等着良人归以泪洗面么？”吴太太撇嘴，她自认为自己够大度，从不给男人扯后腿，他不是有公事忙么，她自行安排自己开心，难道不是帮了大忙？！ “我打算等微娘嫁过来就带她到处走走看看去，莫言只去忙碌军事就行。”吴太太早就做好了决定，小姑娘可是算被她看着长大的，她可舍不得孩子在家委屈自己苦守空房。 程太太大惊，规劝她，“你当婆婆的可不能胡乱搅和孩子们的夫妻事儿啊，你怎知莫言有没有自己的打算呐。”她闺女早就不受她管束了，听她吴姨的话比她娘的话还管用！这一年多不是跟着做生意么，时不时的独自跑去府城看铺子，她拦都拦不住！ 吴太太老神在在道:“莫言在军营想管也不定出的来。” 程太太……那可是你亲儿子！如今想来，“那军营附近的小镇其实也不错，往后夫妻俩见面方便许多。你们……” “不去！那破地方我微娘哪里合适待着。”吴太太知道程太太意思断然拒绝，最起码这几年不去。 “话说，莫言回来了，微娘是不是也过来了？人呢？”吴太太突然想起怎么都没见到孩子们。 程太太…… 第100章 挨打了 乔家夫妻走了，也不见吴莫言和微娘出现。 吴太太问过程太太得知两人刚已经在院中遇上了，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那儿子这是一回来就把微娘拐跑了。只得厚着脸皮找补，“两人一年多未见，今日又是微娘生辰，说不得莫言背着人给姑娘送生辰礼物呢。” 程太太无奈配合点头，两人早就定了亲，说不得年底就完婚了，只得作罢。 吴太太赔笑脸，拉着程太太道:“微娘年纪也到了，咱们不若商量一下孩子们的婚事，莫言明日又要离家，咱们先准备着等下回他回来就办喜事，你觉得如何？” 程太太翻了个白眼，叹一口气:“我回去就同我家老爷商议，今日忙乱，你一会儿见了微娘着人送她回来。” 吴太太忙点头答应，她那儿子霸道的很，这会儿估计不定把小姑娘藏哪呢，“那成，我一会儿就叫人去找，你莫担心。” 程太太略说了几句就回了隔壁程家，今日招待客人好些东西得收拾了，待她家老爷回来若提起微娘婚事估计又要耍性子，她赶紧忙完杂事好腾出空闲哄一哄那老头子。 吴太太等送走了程太太就问一旁的时雨:“你们少爷带着微娘在何处？” 时雨讷讷回禀，“听元宝说在后院花厅，……少爷不让打扰。” 吴太太哼笑，“媳妇还未过门儿，微娘好好的姑娘家名声还要不要了，他莫不是皮痒了！” 时雨……他们这些下人的哪里敢拦着主子，何况吴磊和吴淼两个门神守着门呢，这俩人只要少爷回来那是绝对只听少爷的，从前是如今更是。 “不、不然……咱们等一下，说不得一会儿就来给太太请安来了。”时雨迟疑的规劝，其实她也做不得准，可能也许得……晚上了吧~ 吴太太抽了个鸡毛掸子冷笑一声向后院走去，她生的她最是了解！ 此时后院曾经冬日赏墨菊的暖阁里，前门和对着院子的窗户紧闭，一人高的两扇后窗却大开着，能看到吴家的后花园子。吴太太会享受后花园子归置的精致，好些花卉开的姹紫嫣红的热闹。 此时微娘被吴莫言抱着一同靠在后窗旁的矮榻上。 “你在外面过的可好？”微娘放松的靠在男人肩头，那会子她要去看乔太太这厮不让，直接就被强制抱到了这暖阁里。吴莫言有时候十分执拗他不许她去，也只能作罢了。想来有吴姨和她娘在，乔太太应该无恙的。 吴莫言拉着微娘的手把玩揉搓，此时的细嫩手指上戴着一翠玉扳指，青草绿的颜色十分通透，衬的一双芊芊玉手更是白嫩。这是他今日送给姑娘的生辰礼，自从亲手给她带上吴莫言就有些爱不释手。 “都好，你呢？”吴莫言有些懒散的靠着，一只手臂还霸道的环着姑娘的腰肢不放。 微娘抬头看向男人的脸，可能是已经黑到了极致，这回和上回比较皮肤颜色倒是没甚变化，就是仿佛粗糙了好些，青黑色的下巴除了好似几日未曾打理而冒出头的胡须，有些皮肤还起皮发红了。 “是么？”微娘不答反问，“那你做什么去了？” 吴莫言沉声道:“大将军命我等修缮防御工事，”细细解释，“那边境线很长，好些地方环境极差不易取材，就耗的时日长了许多。” 微娘纳闷:“没听说有大量木材砖石这些修缮材料之类的运往边境啊。”边境那些城墙边墙的要是修肯定是要动用大量土木人力的，他们镇虽然离得不近也不远吧，怎的没半点动静传来？ 吴莫言淡淡一笑，转头看向怀里的姑娘，瞧见小姑娘这一年明显张开了，眉眼魅惑透着艳丽，此时潋滟的狐狸眼里只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心中更是愉悦，沉声解惑，“因地制宜，省银子。” 微娘纳罕，“军营也会缺银子？”这不该朝廷拨银钱么。 “缺。”吴莫言眼神深邃看着近在眼前的红唇，有些口干舌燥，不自觉的凑近想…… 微娘红着脸颊挣出手，一把堵在男人口鼻处，娇斥:“你莫胡来！” 吴莫言……暗叹一口气，他决定跟他娘提一下婚事，微娘过了十五就可以成婚了吧！ “吴莫言，开门！你小子皮痒了么？”吴太太嚷嚷着‘咚咚咚’开始砸门。 微娘笑眯眯挑眉揶揄男人，“这回能放手了吧？！” 吴莫言一把搂近笑的欢喜的姑娘，重重的抱在怀里，挣脱开附在口鼻处的嫩手亲了一口，才叹息道:“我有时候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我娘的亲儿子~” 微娘噗嗤笑了，她有时候也觉得吴姨实在很好玩！“快松开，不然吴姨就会砸了门闯进来你信不信？” 吴莫言信，脸埋在微娘长长的发丝里深吸一口气，才慢吞吞松开手臂在他娘的各种威胁里起身去开门。 微娘赶紧起身坐好略整了整衣衫发丝。 厅门大开，吴太太手里攥着的鸡毛掸子就‘呼呼’抽到了她儿子的肩头后背上，言语愤愤:“反了你了，竟敢胁迫微娘！” 吴莫言人高马大的稳稳站着让他娘敲打，反正不疼就当按摩吧。 微娘看这状况着急了，急忙上前拦吴太太，“吴姨~他没胁迫我的。” 吴莫言伸长胳膊护住身后的姑娘怕鸡毛掸子误伤了她。 吴太太也赶紧收了手，累的气喘吁吁，恨铁不成钢的对微娘念叨:“你做什么还护着他，他这霸道性子正该好好教训，每回家来都不顾及你的名声歪缠，再不管教要上天了不成！” 微娘脸颊红红讷讷不敢言。 吴莫言露出个笑模样哄他娘，“娘，不然您去求程家伯父伯母尽早筹办婚事吧。” 吴太太瞥他一眼，进了里间坐在圈椅上歇气，鸡毛掸子甩在圆桌上，吩咐门口的时雨:“你去送姑娘回去。” “是。”时雨领命扶住微娘胳膊。 微娘默默行礼告退，提及婚事她如今在这儿也有些不自在的紧。 吴莫言想留人被他娘狠狠瞪着不敢再乱来只能眼巴巴看着姑娘出门走了。 吴太太看着他儿子，靠着圈椅里的软枕，没好气道:“我听乔家小子说你们明日就要回营，哪里有时间办婚事，难道你想直接洞房么？” 吴莫言……！！！ 第101章 程老爷撒泼受威胁 吴莫言听到吴太太说到洞房心里莫名有些意动，不过看着上座的他娘素着一张脸瞪着他，他稳住心神不敢露出分毫！ 吴太太斜眼盯着糟心儿子看了半响，见人老实了，才端起仆人上的新茶喝了几口，缓声道:“刚才在前厅乔小子带着媳妇走了之后，我厚着脸皮与你程伯母提了一嘴你们的婚事~” 吴莫言几步上前追问:“程伯母如何说？” 吴太太哼了哼，看他儿子急赤白脸的样子，气道:“你一走就一年多，要是我闺女我恨不得退亲！” 吴莫言变了神色，“伯母要退亲？！” 吴太太…… “那倒没有，你急什么？怎的就不听我说完话！” 吴莫言委屈，不敢顶嘴，拽了个圆凳坐到下首，哄他娘:“我不对，娘您接着说，伯母如何说的？” 吴太太扶着额头，缓缓道:“她说回去就与你伯父商量，不过我觉得你伯母是乐见其成的，就是你程伯父怕是不会轻易同意。” 程老爷的性子这一两年吴太太是看的清楚，很是疼儿女，不过比起儿子又更娇宠闺女许多，就看微娘屋中那一水的寝具还有日常吃用都是用尽了心思，给了闺女能给的最好的！ 何况她还听高嬷嬷念叨过一回，那林嬷嬷和她说的一桩程家趣事，言程老爷曾经有过微娘在家招赘的心思，只是被程太太强压下去了。不过由此看出程老爷爱女心切不想女儿出嫁的心思！ 况且，吴太太瞥了一眼儿子，愤愤又提前话质问道:“你想成婚，那你能保证能时刻陪伴微娘么？这回一走一年多，下回呢？人家女儿嫁与你可不是为了独守空闺守活寡的！” 吴莫言沉默片刻，宽解他娘:“这回是修缮工事时日长，往后只要不起战事我会经常回来。” 吴太太虽然心中有气也实在心疼儿子，只得又道，“咱们等你程伯母消息吧，过几日我再去问问，我琢磨着你伯母也要费些力气劝解你伯父几日，你忙你的公事要紧。” 吴莫言只得继续等着，他都等两年多了，不怕等，反正这婚事迟早得办，他等得起。 果然，程家晚上就闹将起来。 程老爷晚间回了家中，把准备的生辰礼给了乖女儿，正笑眯眯看微娘摆弄他送的木雕礼物，程太太笑呵呵提道:“微娘长大了，今日吴太太说要挑个吉日打算把婚事办了。” 程老爷的脸吧嗒就没了笑模样。 程太太瞥一眼这老头子，无奈接着说道:“今日莫言回来了，瞧着那孩子估计在外头吃了不少苦，赶着今日回来怕是就是为了给微娘过生辰哩，今日家中有娇客，他不便上门，就在他家院中傻站着等散席。这孩子心意实在难得啊~” 程老爷就是不接茬，默默喝着茶水。 微娘脸颊红红坐在一旁不敢吭声。 程太太见状喊了外间的小翠进来，吩咐道:“天晚了，你伺候你们姑娘回房歇着去吧。” 微娘起身略行了礼带着丫鬟走了，她的婚事自有爹娘做主，她只等着便是。 “老爷，女儿过了生辰就满十五了，现在商量婚事正是时候，早些准备也不耽误旁的事不是？”程太太苦口婆心劝说。她也舍不得女儿嫁人，这不是到了年纪，成婚是顺理成章的事啊。 程老爷气哼哼，“十五也不大，再等两年不迟。” 程太太运气，耐着性子解释，“那准备婚事不得一年半载么？倘若两年后再提那岂不是十八九才能嫁？这不是耽误了孩子！” 程老爷嘴硬，“怎会耽误，那会儿也不迟。” 程太太气的不行，忍着继续劝，“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无事会推到十八九岁才成婚的？！往后微娘得受外人多少闲话，咱们也要为孩子多想想。我知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好在吴家就在隔壁，我们也能时常看到，吴太太也早就答允不会干涉微娘，可以时常回娘家，这多好啊。” 程老爷抿着嘴，就是不同意，“再等两年再说。” “个死老头子！！”程太太憋不住了，起身上前就揪住程老爷的耳朵，吼道:“怎如此顽固！你莫不是还存着心思想着让微娘招赘吧？！” 程老爷躲闪不及被揪个正着，哎哎小声叫唤，“夫人，好夫人呐，快松手，莫叫仆妇进来看到了。” 程太太越想越不对劲儿，手上加力，“你还怕丢脸了？你让女儿蹉跎着非等到十八九岁成婚难道不丢脸？你莫不是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到时候吴家等不及退了亲事，刚好如了你的意招赘？！” 程老爷脸色变了变，他原来是有几分意思，不过相处时日长了觉得吴家确实不错，那心思早就打消了，他……他就是舍不得养大的女儿白白便宜了吴家罢了，这会子只得求饶道:“夫人，我~我就是不想便宜了吴家，心里难受！你快松开，我再想想。” 程太太眼睛尖的很，程老爷神色稍微动一点她就明白意思，另一只手一把揪住程老爷的宝贝胡子，威胁道:“你最好打消了心思，这婚事可是我挑好的，你莫给我搅黄了，不然女儿怨你，我也……你这美髯——我就让你后半生~寸草不生了！！” 程老爷欲哭无泪，撒泼:“你上回就拉掉了两根儿，你还想都给拔了不成，你这是威胁！我不想过了，你从未心疼过我！” 程太太……“你同不同意挑日子筹办婚事？”她忍着这男人使性子接着问。 “不同意！”嘴硬且倔强。 程太太手上用力，“那这回多拔几根儿，你可想好了，你年纪大了可长不出新的来~” “哎~你、你为了人家虐待自家夫君？你这狠心的女人！”程老爷想叫又不敢大声儿，气的不轻。 程太太老神在在点头，“是啊，有本事你反抗呀，不就是几根胡子么，你用力挣脱几下最多掉几根儿~” 程老爷……命脉被揪住，真是动也不敢动，只得妥协道:“办！办！不过我有个要求，婚事得明年春后办，明年春辰儿考秀才了，到时候倘若中了，也给微娘长些脸面。” 程太太这才松开手，坐到一旁甩手歇脚…… 第102章 日月山 第二日，吴莫言走前特来程家拜访。 一家子都在，程老爷坐在厅堂里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拉着脸，沉默不语。 程太太…… 微娘…… 程太太斜眼看向程老爷，警告意味很浓。 程老爷……手不自觉抚上美髯，整了整脸色，勉强笑着道:“贤侄，这便要走了？可是都准备妥当了？” 吴莫言恭敬回道:“此次去还是边境防御的工事，或许会耗费些时间，伯父伯母多注意身子，得空我会回来。”今日的吴莫言罕见的话多且说的好听。 程太太十分受用。 程老爷……笑容突然就真诚了许多，语气都温和了，“家中都好，你安心公事即可，不必过于挂念家里，也不必急着回来。” 程太太……这老头子忒是气人！还是欠收拾！ 程太太碍于情面，连忙笑着找补，“莫言，你在外也要多注意身体，莫太劳累了，我与你娘商量着等你公事忙完这一段时日，准备给你和微娘筹办婚事，你安心。” 吴莫言大喜，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好事儿了，乖巧听着程太太各种关怀唠叨不见半丝厌烦不耐。 可能真是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真当一个女婿半个儿了，程太太的叮嘱真的是苦口婆心、事无巨细，比之吴太太都要过问的详细。 吴莫言在程家一直到用了午饭，才带着程太太给准备的吃食出了程家门。 吴莫言回了家直接去了上房寻他娘。 吴太太正歪在榻上，看到儿子进门问道:“去过程家了？如何？” “程伯母说准备筹办婚事了。”吴莫言喜形于色和吴太太商量道:“娘，彩礼可以预备了，我打算把京郊的庄子添作彩礼，您可同意？” 吴太太直起身子，“都行。”她倒是不操心彩礼多少，就是好奇程太太如何说服程老爷的，这才过了一日夜，这就同意了？！ “你程伯父如何说的？”吴太太好奇问道。 吴莫言想了想措辞才道:“伯父未曾说不同意。”何止啊，听话中意思是哪怕他再出门一年半载他更高兴，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吴太太意会到意思笑眯眯道:“你程伯母同意了那就好。回头我会同你伯母商量挑个好日子，需要预备的彩礼和宴客酒席这些慢慢准备着，等你忙完回来再商讨也不迟，你安心去吧。” 吴莫言应下，略收拾些行李出了家门赶去镇子口与乔也、张迟汇合回军营。 西北军营，三营赵将军营帐内，赵将军和痦子已等候多时了。 吴莫言经通禀进了帐，痦子斜眼看人，酸言酸语:“怎么被媳妇绊住腿了？这个时辰才回来。” 吴莫言……没媳妇的人就是脾气暴躁。 “将军，卑职前来报到。”吴莫言懒得搭理痦子，对赵将军抱拳行礼。 赵将军点头示意免礼，直言道:“今晚就点兵进日月山可有意见？” 吴莫言、痦子对视一眼肃穆上前抱拳领命，“末将遵命！” 赵将军摆了摆手让二人靠近，小声叮嘱:“此去只派你们两队人马，事关机密不可走漏风声，万一……大将军和我是不会承认的！不过倘若事成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大将军心里会记着你们的功劳，他日必有回报。” 吴莫言、痦子郑重点头应下，刚要退下又被赵将军两把拉住，虎目圆瞪补充道:“大将军不过问详细……咱们三营就指望你们两队了，你们可明白？” 吴莫言、痦子…… “将军放心，卑职手下的兵最欠调教，装石子漏沙砾……”痦子素着脸佯作恨铁不成钢一般的失望神色。 吴莫言……“卑职手下的兵眼神儿不大好……” 赵将军满意点头，拍拍两人的肩膀挥挥手道:“回去准备出发……都慢慢调教~不着急。” 两人听令抱拳退出了营帐。 痦子勾住吴莫言肩膀道:“你那两个千户回来了么？他娘的你们队管事的都走了，留老子给你们看着那帮兔崽子，你们队的人这两天挑了我们队全队，真特么不服管教！下回你们必须留人，别把烂摊子给老子看着了，老子这两天差点累死！” 吴莫言拉开痦子健硕的臂膀，淡淡问道:“我队赢了还是输了？” 痦子震惊……不自觉说道:“赢了~” 吴莫言点头，“那便好。”说完转身走了，回去点兵准备出营。 痦子……喃喃自语，“啥意思？赢了就好，输了不好……不是~”猛然反应过来，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狂吼:“老子是让你管管你的兵，别没事儿找事儿来我队里折腾……” 回答痦子的只有漂浮的灰尘和远处值岗兵士的注目礼。 痦子只得气哼哼转身回自己营地点兵准备出营。 深夜，吴莫言、痦子带齐四千多兵士悄悄出营扎进日月山山林处。 日月山顾名思义就是两座山峰形似圆日弯月环抱在一起，当地取名日月山。日月山周围草木林地环绕占地极广，北地边境少有人踏足，天长日久，草深林茂，凶猛动物横行无忌。 此次进山，吴莫言和痦子不敢拿大，日月山不比经常练兵的西山，真的就是深山老林，里面说不得危险重重。 两人商议暂时驻扎在山林外围，明日天亮再往里挺进。 这次赵将军很是大方，两队粮草兵器带的足足的，包括一些掘墓的铁器！也不知这些东西赵将军如何在两日内备齐的，还是大将军对日月山早有预谋…… 安稳一夜，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吴莫言、痦子就带队拔营了，到日月山复地还要穿过这片占地颇广的森林。无人问津过的林地行走十分困难，草木荆棘满地根本没有下脚路。 商议半晌无甚有用的法子，吴莫言直接下令分一小队先锋伐木清扫而行，后方随时换班替换，如此艰难缓缓往深处探去。 这般交替着缓慢而行，一整日过去也没行进多少路程，痦子有些烦躁，“……实在耽误时辰！” …… 第103章 古墓 吴莫言抱臂站在一旁，问走来走去烦躁的痦子:“那你有何快速有效的法子？” 痦子……正因为没有才烦躁不安！ 此时已入夜，众兵士就地搭营休息，前方还有兵士还在不停劳作。 “不然就一把火烧了干净！”痦子急得牙痒痒。 吴莫言淡淡点头，“好啊，到时候几千里外都知道你要盗墓。” 痦子……气急，“你说咋办？大将军给了时限，两座山的防御工事冬日来临前必须完工。咱们不能干耗在这儿啊~” “法子是有，需要试一试。”吴莫言喊了张迟过来问道:“后勤还有多少油？能助燃即可，都取来。” 张迟笑嘻嘻领命去了。 痦子大惊:“你不会真要烧林子吧？” 吴莫言淡淡一笑:“不烧走不动路。你让你的兵和些泥巴备用。”说完径直去了前方伐木的地方。 痦子愣了愣，指了身旁的兵士道:“快去准备。”然后疾步跟了上去。 吴莫言站在一棵两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树前，指挥着士兵将一侧树干合适的位置往上涂满湿泥巴，下方泼油点火开始烧，油助火势，底层树干很快碳化，等到蔓延到一定深的范围再灭火，再用斧头砍，几下树就倒了！倒是省时省力了许多。 痦子大喜，这些参天大树长的粗壮今日费时费力一整天才砍了没多少，这样可比生砍快多了。连连催促所有兵士，“快，就用这法子，赶紧！” “油怕是不够。”张迟道。 吴莫言又指了一队兵士，“走，跟我去附近狩猎，再出一队人剥皮宰杀，肥肉熬油。”正好给大家开开荤腥，可省着些粮草。 吴莫言带着人就走了，什么夜里不安全的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猎物送上门更好，省的再费时间找了！ 痦子嘿嘿一乐，嘶吼一嗓子道:“赶紧干活今晚兄弟们一起吃肉！” 各种兴奋的鬼哭狼嚎声响起一片。 如此这般一行两队四千多兵士人马一连一个多月伐木前进开路，终于到了日月山山脚。 “他娘的可是到了，再闷在这深山老林里老子快成野人了！”痦子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吴莫言看着日月山，拿出怀里的地图，指着做着标记的地方，沉思半响，对痦子道:“还得绕道走一段，这个位置在这里上山到不了指定位置，走吧。” 痦子无奈起身带队跟上。 又绕着山脚走了半日，差不多到了地方，吴莫言又指挥着众人清理出来一片位置，开始安营扎寨，这次进古墓不会全部兵士都带去，要留守一部分人准备其他东西。 做好准备安置好留守，吴莫言、痦子各带两百精兵猛将祭出铁链铁锁盘山而上。 此次是张迟跟在吴莫言身后，这次还是乔也与他请教如何讨好女人的条件交换来的。 也是痦子不同意他们三个同去，他们队的将领可压不住余下的兔崽子！痦子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兵比不过吴莫言的兵，只强调说吴莫言的兵不服管教没规矩！ 痦子是管不住嘴的人，张迟也爱玩闹，两人一路爬着山嘴也没闲着。 张迟此次休沐回家最大的惊喜，就是他娘给他定了个合心意的媳妇，如今就各种炫耀各种显摆开来:“我娘真是太懂我了，找媳妇都是顺着我的心思找的，我那媳妇……” 吴莫言淡淡纠正:“未婚妻。” 张迟嘿嘿一笑也不在意，接着跟痦子臭美，“我未婚妻那真的是知书达礼、温柔贤惠、貌美如花，最重要的是一笑起来甜蜜蜜的像软糯汤圆子一般。” 痦子酸言酸语，“长的像汤圆子，那还能好看了？！是胖若汤圆吧！” 张迟脸红脖子粗的辩驳，“胡说，我媳妇身姿若柳芊芊，优雅端庄！” 痦子邪笑，“若柳芊芊还像汤圆？言不由衷吧~” 张迟哼笑，“你莫不是羡慕、嫉妒我吧！我听说痦子校尉还未婚配？” 痦子冷脸，“倘若不是这两日你们都回家看媳妇，老子哪里会被绊在营地，不然，老子早就找了镇上的媒婆，说合了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儿了！” 张迟嘿嘿笑道:“痦子校尉你不是有相好么，怎还要麻烦媒婆，你直接挑一个顺眼的直接洞房花烛不是更快！” 吴莫言……英雄所见略同！ 痦子哼哼斜瞥吴莫言，“真他娘的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连说的话都一个样儿！” 吴莫言…… 张迟挑眉，“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不对！”痦子撇嘴，神色难得的有些许的认真:“老子要声明一下，往后老子要洁身自好，打算回头找个贤妻良母好好过日子。” 张迟嘴碎，贫道:“你找个贤妻良母，不会时日长了又嫌弃人家不解风情吧？” 实在不是别人不信服痦子所言，实在这厮长的一般，却是个花心又多变的性子。对姑娘今日喜欢温柔的，明日就嫌弃太呆板；找了活泼开朗点的又嫌弃不够明艳大方，找了艳丽夺目的又嫌弃徒有其表脑袋草包…… 直白些不过是贪图一时新鲜罢了，哪里来的这般多的要求。 痦子校尉一时不再言语，他其实是最清楚自己的，他的心一直不定罢了，或许跟少时的遭遇有关……也罢，哪天累了再想其他，当下自在快活就行了！ 左不过也是这两日羡慕使然作祟。 想通之后，痦子就随意玩笑起来，道:“那我就多娶几个，左拥右抱岂不是更快活~” 张迟眼露佩服神色，不愧是花心恣意痦子校尉！ “到了！”吴莫言停住脚看着半山腰上挂满藤蔓植物的青石壁。 此时他们站在日月山两个山脊的正中间，走的也是顺着山脊上来的近路，古墓标记之处正好在弯月山脊正中。 痦子等人一同看着这青石壁，陷入了沉默…… 再大再粗的树木他们能砍能烧，这一整块的青石壁如何打开？ 痦子等四百兵士齐齐转头直直看向吴莫言。 吴莫言…… 第104章 智斗大蟒蛇 被这么多人看着，吴莫言忍不住破功吼道:“是不是傻？！这青石壁连个缝隙都没有还想走这里？！” 痦子…… 四百多兵士…… 痦子嘿嘿赔笑脸，“这不是标记就在这儿么，没往别处想。” 吴莫言运气，特么他都想忍不住骂脏话了，都说兵痞子粗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难道今日要认证清楚么！！忍了又忍，吴莫言叫来张迟，“你带几个人近前勘察一下周边地形，注意点，山石处多蛇虫鼠蚁，硫磺别离身。” “是！”张迟领命带着十几个人慢慢摸了过去。 吴莫言观察着周遭环境，植物矮树丛藤蔓居多，山石林立，这真的跟普通山间谷地没什么不同，倘若没有地图标记根本不像有大墓！ “蛇！有蛇！”远处张迟等人刚刚靠近青石壁就被一条腰粗的大蟒蛇拦住了去路。 吴莫言却放松下来，准了，就是这儿！ 这两日归家他翻找过家中书房曾心血来潮收集的一些古书册，尤其《地理志》，《奇闻异事野史》……记得有提到过关于日月山的一则传闻，其实民间也有这则故事的传说，只是世人都没当真，只当是传下来的志怪故事听个乐呵。 传闻前朝有位公主爱慕戍边将军王，自古就有尚公主就不能再掌实权的说法，将军王手握重兵权倾朝野，自是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柄，多次拒绝，公主穷追不舍，将军王躲不过只得请命戍边，公主不顾皇室反对带着丰厚的嫁妆追来边境……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无从考证，只最后公主红颜薄命葬身边境。因公主私逃，皇室觉得丢尽脸面，之后划去公主玉蝶，公主死了也不允其葬入皇陵，忠仆不忍其葬身荒野找了个风水宝地安葬了公主，传闻陪葬品丰厚宝物众多能抵半个国库！ 还有一则趣闻，那公主在世时曾养着一条墨蛇当宠物，走去哪里从不离身！ 想来，长途跋涉带着嫁妆为了嫁将军，那么轻易不会再回去，那自己的宠物蛇肯定也是带在身边的。 公主香消玉殒下葬，那她的随身物品应该都会陪葬。 这条蟒蛇就是“守墓人”！它的存在也佐证了这则传闻是真有其事！！ 几个呼吸间，张迟等十几个人已经与那大蛇战在一起。打斗起来才看出来掩映在山石藤蔓间的大蛇竟有十几丈长。 大蛇全身漆黑覆盖花斑状鳞片，背脊处的花纹不甚规则，却光滑油亮，不看其他这身皮吴莫言觉得十分漂亮。 蛇头高高竖起看着来人，眼背及眼下都有鳞片覆盖，分叉的蛇信吞吐间，短粗的蛇尾毫无征兆的横扫而来！ “我去！”痦子从惊讶中回神，“老子说呢怎么越靠近日月山，周边的动物反而少了许多，都进了这厮的肚子吧，这么大个儿得吃了多少啊。” 吴莫言……瞥他一眼，就知道吃！ “顶不住了，过来帮忙啊！”张迟被一尾巴擦边跌倒在地，翻滚几圈出了袭击范围。 十几个一同参战的兵士也都七倒八歪各有挂彩。 “走！”吴莫言挥手间带着人冲了上去。 痦子站在一边拿下背在身后的铁弓，抽出一根铁箭，健臂肌肉鼓起，铁弓拉到圆满，铁箭极速射出正中大蛇七寸要害。 “叮！”铁箭落下，大蛇毫发无伤，却是激怒了大蛇，粗壮的蛇尾灵活反卷、横扫、搅缠，霎时间山石草木翻飞。 “躲开——”吴莫言大吼。 四百多兵士听令四散躲闪，对于大蛇人类犹如蚍蜉撼树一般，刀枪棍剑伤不了它丝毫，自己人却满身伤痕累累。 “这如何是好？它皮也忒厚了！”张迟气的不轻，他额角蹭破了皮，倘若落了疤，他家汤圆不要他了咋整！ 吴莫言也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皮糙肉厚确实难打，再加上那尾巴的力道巨大，横扫过来山石炸裂……大青壁！！打斗半天这大蛇在有意躲开大青壁，它是怕损坏了古墓吧！ 吴莫言一瞬间有了想法，大吼:“去一队人去大青壁给我动静闹大点，痦子射眼睛，其余人要害七寸、眼睛！上！” 几百人还不信磨不死这一条蛇！众人听令，张迟带着一队人就赶到大青壁下刀枪棍棒的一顿敲，石头砸~ 大蛇哪里知道山石壁劈不开啊，听见那边的动静就急了，吴莫言偏偏不让它过去，带着人牵制，痦子跳来跳去拉弓拔箭，就对着大蛇的眼睛上射，前几次大蛇闭眼都被眼睛背后的鳞片挡了。 只大青壁那头不知干了啥“轰隆”一声大响，大蛇扭身瞪眼看去，痦子的箭到了，直射进了大蛇眼中穿脑而过，大蛇受重创倒地不起，蛇尾翻天覆地一通翻搅。 “退！快退！！”吴莫言边退边大吼警告。 众人四散退开，大蛇不停挣扎翻滚，等了许久才渐渐听不见动静了。 吴莫言飞速上前悄悄查看，大蛇躺在一片废墟中已经死绝了。 吴莫言挥了挥手众人围聚而来，痦子喜的连连搓手，“这可是个宝贝啊，皮这么厚刀枪不入的可以做成软甲，蛇筋可是做弓的好料~”说着看向吴莫言嘿嘿谄笑。 吴莫言翻了个白眼，“蛇筋归你！”想了想道:“蛇皮制软甲，有功者~赏！！” “是！！！”兵士气势大振，有了软甲就像多了一条命，谁不想拥有！ “蛇肉鲜美，不知这大蛇肉如何……”来迟一步的张迟盯着粗壮的蛇身垂涎欲滴。 吴莫言…… 真是就只知道吃！ 此次杀了大蛇，四百兵士都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伤，吴莫言和痦子商议，送受伤严重的一批人下山再抽调一批人上来，余下的人收拾大蛇。 痦子带人下山了，张迟主动揽了收拾蛇尸的活计，还叮嘱痦子莫忘了带锅上来！ 吴莫言……回去他就让张迟去西山领兵一个月，让他吃够了蛇肉再回来！ 痦子竟然连连点头称好！ 吴莫言…… 吴莫言懒得再看他们这一群二货，独自坐在一块巨石上看着大青壁陷入了沉思…… 第105章 古墓入口 吴莫言盯着大青壁看了许久，这石壁表层看着规整平滑就像细细切割而成，外层看不到一丝缝隙，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对它未造成多少损害，整面石壁深埋在山体之中。 吴莫言确然没法子从这里进古墓，不过看那大蛇紧张的样子，这大青壁附近说不得有什么蹊跷之处，莫非…… 吴莫言转头去看一旁忙碌的张迟等人，大蛇已被十几人拖出了废墟，整个身形显露出来，身粗脑袋小，脑袋上还插着痦子的那只利箭。 这大蛇在此活了不知多少年月，刚才打斗过程中能看出十分有灵性。 十几人用刀砍割半天大蛇表皮没开半点口子，气的张迟骂骂咧咧:“都死的透透的了，还这么皮厚！” 吴莫言上前拿出那把从不离身的匕首对着眼睛伤口处划了一刀，手腕感觉有些滞涩，不过切开了一道小口子。吴莫言让人将大蛇翻过来腹部朝上，走到尾巴处找到肛门和肚腹顺着切割开来，腹部的皮肉柔软许多，匕首顺着腹部鳞片中间的纹缝交合处直接划到了蛇头。 张迟…… 十几个收尸的兵士…… 剩余围观的兵士…… 莫名肛门一紧后背发凉~ 他们这些当兵的在山里没少吃过蛇肉，处理蛇也都是剁下蛇头，捏住蛇皮粗暴一扯，溜光水滑白嫩嫩的整条蛇干干净净。像这么大的大蛇也是头回碰见，这么难收拾也是头一回，这顺着肛门划开更是头一回…… 吴莫言收起匕首退开，淡淡吩咐:“赶紧收拾，莫耽误时辰。” 张迟带着人赶紧上前接着剥掉蛇皮，刮干净表皮的多余油脂，用一旁兵士们早就燃起的火堆燃尽后的草木灰撒到蛇皮上开始鞣制，这大蛇这身皮和筋是最珍贵的，处理的也仔细。这边处理着蛇皮，那头蛇筋也被抽了出来，柔软适度，韧性极强，确实如痦子所言极适合做弓弦，将蛇筋挂在一旁矮树上，等着痦子收拾就暂且不管了。 大蛇被剖开的腹部正中一颗拳头大的蛇胆显露出来。 张迟惊喜，“这蛇胆好大，要是泡酒喝……” 吴莫言听到……忍无可忍吼张迟，“你干脆别进古墓了，下山帮着做饭去吧，把乔也换上来！” 张迟瞬间收起垂涎的神色，严肃道:“切小块大家赶紧分了泡自己带的皮酒袋子里吧，也没合适的容器，将就着用吧。” 吴莫言……眼不见心不烦！转身走去大青壁附近探查验证自己的猜测。 痦子带着伤员下山颇费了一些时间，等回到这里都过去了两个多时辰，此时天色已近傍晚。 吴莫言和剩余的兵士一直等在大青壁附近，看来今晚只能在此处扎营了。他们带的粮草充足又有这大蛇，食物是不缺的，就是这山石林地的蛇虫鼠蚁不会少。 都说蛇是群居的动物，也不知是大战时大蛇死的快没来得及召唤手下，还是这大蛇霸道，独居在此，为防万一，吴莫言就让人多燃了十几堆篝火防着被其它蛇虫的咬了，反正此处最不缺的就是木柴。 痦子收了蛇筋心情奇好，他极善弓箭，几十米上百米的百步穿杨不在话下，对弓箭更是爱到骨子里，用营里弟兄们调侃的浑话讲:女人和弓箭他更爱弓箭的趁手。 痦子吃了蛇肉做的晚饭和吴莫言坐在一起看着昏黄光线下的大青壁，问道:“可有法子？难道真要在别处打个洞？咱们只知道古墓位置，可不知古墓大小，万一几次打的洞都不对……” “乌鸦嘴！”吴莫言无奈轻斥，这古墓要是小还是公主的墓么，神特么打几次洞都不对！那得是多倒霉呢，干脆别挖墓了回营得了！回头上战场往敌军后方一站，岂不是不战而胜！ 吴莫言拍拍额头，赶紧打住自己跑马车般的思路，自从进了军营被这些二货荼毒的脑袋都混乱了。转头悄悄对痦子沉声道:“我有个猜测，不知道对不对。” 痦子校尉瞪着眼睛洗耳恭听示意吴莫言赶紧说。 “这条蛇很有灵性，估计在此就为了给墓主人守墓的，今日打斗时你有无发现它一直避着大青壁这里。” 痦子点头，“那会儿子你让张迟他们去大青壁闹出动静，我也猜到了。”痦子平时吊儿郎当，正事上从不含糊，颇有些头脑的，不然也不会在大将军处有一席之地，毕竟西北军营校尉都有几十个。 “我猜，这大蛇有进出古墓的隐蔽洞窟……”吴莫言淡淡道出自己的猜测。 痦子惊喜，“果真？几分把握？” 吴莫言……“没去过，不知道。”转身就走。气人！他都说了是猜测，还几分把握？！有一分也得试一试不是！ “哎~”痦子赶忙追上去，勾住吴莫言肩膀，谄笑道:“这不是你主意多，心思缜密，我就想多确定一些……” 吴莫言淡淡说出明日的计划:“明日你带队从后山开始搜索，我带队在前面往后搜，仔细些尤其大石头有缝隙之处，还有草木藤蔓生长旺盛的地方，只要有洞口的都留人开挖。”他还不信了，只要这猜测是真的那进古墓就简单多了。 痦子连连点头，嬉笑道:“你说这墓主人养什么不好偏偏喜欢蛇，这玩意儿最喜欢洞穴，说不得真的舍不得离开主人，再把墓给挖通了！”越说越兴奋的嘿嘿直笑，“得亏咱们来的早，不然……便宜了咱们了！” 吴莫言懒得理这二货，倘若今天不是来的几百兵士，信不信大蛇一口就能将来人吞干净！还来的早，古墓不定多少年月了，说不准有人来过，只是已经进了蛇腹了！ 第二日天刚亮，拔营收拾妥当，吴莫言、痦子二人分了两队开始按照计划仔细搜索整片山。 果然，在大青壁附近一个不起眼的贴靠着山壁的大石头后侧找到了一个洞口。 吴莫言让人撬开大石，一股腐烂腥臭的味道直冲出来，这洞口还不小，多半人高！ 吴莫言看着蛇洞露出淡淡笑容，进古墓的洞口找到了…… 第106章 进墓道 吴莫言派人将痦子等人喊了回来。 “这就找着了，哈哈——”就说么，这墓主人为啥喜欢养蛇么，痦子大笑。 吴莫言心情也不错，这趟来此虽然在森林外围费了不少力气，不过进了日月山反而运气好了。 痦子道:“那咱们进吧，还等着干什么？”都有路了进去直接搬啊。 吴莫言想了想，让人准备了许多火把留着备用，把昨日炼的蛇油都带上，又留了几个人看守洞口，带齐工具食物饮用水，点了两个火把这才带头进了洞。 痦子也是佩服，这厮心思实在缜密，每回行事必要安排到事事妥帖，一丝一毫都要思虑周详，他都感觉到心累，不过跟着这种人一起做事的确省心不少！ 吴莫言……是根本不用心了好吧！就知道吃就完了！！ 大蛇的居所味道实在难以形容，腐烂腥臭，众人都是捂着口鼻弯腰行进，通道石壁上偶有见到挂着的块块脱落的蛇皮，这大蛇能长这么大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次的蜕皮。 没走多久通道突然大了几倍，众人站在宽阔的通道口，见四周石壁成四方形状，能明显看出是人工凿挖的痕迹，通道宽度甚至可行一辆马车！ 吴莫言心中大喜，难得玩笑道:“这大蛇还懂得省时省力啊，没有自己重新挖一个通道，直接绕过大青壁挖通了墓道啊，如此聪慧我都想养一只了。” 痦子也呲牙咧嘴笑着附和:“他娘的真是瞌睡来了给送个枕头，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吴莫言瞥他一眼，“杀大蛇很简单？” 痦子……他围在一旁瞄准射箭、瞄准射箭确实没费多大力气，不过…… “射杀大蛇那一箭可是我费了老大力气的，皮那般厚！”痦子肯定点头，他能说不费劲儿么，必须不能啊，手下的兵都看着呢，面子必须撑住！ 吴莫言……懒得理这二货。 “注意周边的机关陷阱，走——”吴莫言淡淡叮嘱身后三百多兵士，挥手继续前进。 如今众人不必再捂着口鼻弯腰慢行了，这古墓通道也不知如何挖凿而成，费了多少人力物力，站在宽阔的通道中还隐约能感觉微风拂面，可见有隐蔽的通风透气孔，设计此墓的人绝对是个能人！ 不知多少年月过去，通道经岁月侵蚀灰尘满布，寂静中只听到众人的脚步声踏踏而行，进了通道图节省只多燃了三五个火把，亮度低只能到前方一两米距离，再远都是漆黑一片。 密闭漆黑的空间中，是人都会心中鼓动忐忑，痦子哼哼两声，言道:“这要是人少些吓都要吓死吧。” 张迟跟着嘀咕，“痦子校尉你就这点胆子么？咱们可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哪能这么没出息的。” 痦子……“嘿，你小子，你胆子大，你去当前锋上前探路去~” 张迟疯狂摇头，“我还没娶媳妇呢，惜命些好，我家汤圆还在家等我呐。” 痦子…… 吴莫言…… 可能是通道内的寂静让人实在不安，竟有兵士不怕死的调侃张迟，“张千户，你这张脸是不是家中嫂夫人很是喜欢？平日就算惹人生气了是不是看着这俊美的脸也能消气？” 痦子等人也十分好奇，都看了张迟一眼，这厮的脸确实能扛能打，军中怎么蹂躏都白嫩如斯，也不知他娘如何生的，也不知上辈子如何修来的，当真得老天爷的宠爱！ 张迟罕见的没有黑脸，或许如今有了心爱的姑娘，对自己的脸也过于看重，他摸了摸额角的擦伤，如今已经结了血痂，想来等到休沐回去能完好如初。他就是这般自信，自小打架磕伤擦伤多了去了，就是能做到伤好就能复原如初，不会留下半点疤痕！ 张迟哼笑道:“你们这是嫉妒我。”转头又换了语气，叹息一声，“啧~我原以为自己受女人待见无往不利呢，可是……我家汤圆貌似不太喜欢我这张脸……” 痦子等人惊讶看向那张火把照映下更显俊美的面容，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这厮的容貌比大多女人都要好，还有姑娘不爱这张脸的？ 连吴莫言都暗自瞟了一眼张迟，他可是听微娘提过几回张迟皮肤好的，最是看这厮的小白脸不顺眼。 张迟也不怕众人取笑，存着些讨教的心思，喃喃道:“我家汤圆貌似就和其他姑娘不太一样啊，就这回我回去见她，送她回家的路上见到油炸芝麻汤圆的摊子，那味道香气扑鼻黄橙橙的看着滋味就好，我就给她买了些……她竟然还生气了~”想到被一把扔回怀里的芝麻汤圆……实在难料啊！ 吴莫言想，就是微娘生日那天的事儿吧，罕见的开口问张迟:“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张迟抓耳挠腮想了想，迟疑道:“我说这汤圆看着都好，像你一样甜蜜蜜的~”这是夸奖啊！ 吴莫言…… 痦子…… 众军士…… “特么看着平日里牙尖嘴利、口蜜腹剑的，原来不会哄女人！”痦子难得用了成语吐槽张迟。 吴莫言……虽然成语乱七八糟，但是说的很对！！ “这不是夸奖她么？做甚还不开心了？”张迟满头不解。 吴莫言淡淡讽刺加提点，“要是有人说你像猪，你高兴么？！” “谁特么敢，老子……哎？？”张迟本来愤愤，突然灵光乍现，毕竟十几年女人堆里无往不利的，一点就透，他当时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夸姑娘，不见得姑娘理解啊，说姑娘像汤圆…… “噗哈哈哈……”痦子等人憋不住大笑出声，震的的周边石壁簌簌掉下许多碎石。 “闭嘴！”吴莫言看到立刻沉声打断众人，通道看着完好，被侵蚀多年说不得已经不堪一击了，动静大了坍塌了他们都得被活埋在此。 众人安静无声紧张的看向四周，都不敢再胡乱出声。 痦子喃喃低语，“这通道这么不结实么？” 众人顾不得接话，只加快脚步走向深处…… 第107章 墓室主人露真容 古墓通道竟然直通墓室。 吴莫言一行人无惊无险的到了通道底部，通道底空间陡然宽阔，几百人站在这里也只占了一小块，整个空间四周都是人工开凿开的，这是生生挖空了大半月亮山顶，很是震撼！ 墓室和通道被一道石门隔开。 石门口两尊人首蛇身的狰狞石像手拿铁叉分立两侧，门口一侧矗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石碑，上书:进入此门者死！ 痦子白眼翻翻，“啧~” 吴莫言淡淡道:“不过是空谈警示，不过也不要掉以轻心，小心为上。” 众人散开开始找寻进入墓室的开门机关，石门高几丈，目测厚度也惊人，常规开门根本不可能的事，肯定有机关！ 吴莫言走走停停轻敲着石壁，此时突然听到痦子惊喜的叫喊:“这里这个石头凸起来的嘿~”说着顺手按下去了—— 吴莫言大喊提醒，“小心！” 此时痦子正好站在那警示石碑的前面，那块石头正巧镶在“门”字的中间位置。一把按下去，从门两侧的石像中射出两枚毒箭直冲痦子而去。 痦子惊慌躲避，弯腰几个后空翻惊险躲过了，站定拍着胸脯后怕道:“特娘的，老子没死在战场，要是在这儿交代了冤不冤！” 吴莫言疾步走过来，看着插进石头中一半的毒箭…… “这什么材质啊，石头都能洞穿？”张迟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吴莫言看着这乌黑发亮的两只箭簇，叮嘱众人:“别碰！有毒——”又挥手提醒围过来的众人道:“接着找，找到先别乱碰。” 众人散开接着摸索。 这回张迟好奇心太重一直围着两个石像转悠，石像大概两人高，雕的实在狰狞可怖，头顶长角，铜铃大眼，鼻子上串着铁制鼻环，环扣早已锈迹斑斑，呲牙咧嘴露出满口獠牙，像是对闯入者的不满警告，兽身是一条粗壮蛇尾盘旋在周边。 张迟哼笑道:“这两个石像不会是神化的大蛇吧，想它会化作人形守护主人？！” 痦子此时有些心理阴影不太敢靠近石像石碑，不忿道:“做梦！大蛇都被咱整死了，还想化人身！今天这墓穴咱们进定了！” 张迟笑嘻嘻点头，确实是白日做梦，哪里有动物会化作人形的，这不就乱套了么！那人类岂不从此水深火热被动物欺凌？！ “哎——这石像肚脐眼是凸起来的！”张迟偶然瞄到惊奇大喊，走到另一侧石像看了看，更惊讶了，“两个肚脐眼儿都是凸起来的！！” 吴莫言、痦子和四周边的兵士都围了过来。 吴莫言仔细观察一会儿，道:“试一试吧，弟兄们都散开远一点，我和张迟同时按下去看看会如何。” 众人听令散开，痦子跑的最远紧贴着石壁，他可不想再来一回，要是真要交代在这儿，忒是憋屈了！ 吴莫言和张迟分别站在两个石像一侧，对视一眼同时按向石像的肚脐凸起处，只听到仿佛什么艰难摩擦滑动的声音响起，石门渐渐敞开了…… 石门内墓室异常明亮，站在门外的众人能一览无余内里的全貌。 吴莫言点头示意，众人汇聚缓缓往墓室走近，墓室两侧贴着石壁燃着油灯，油灯镶嵌在石壁中，不知多少年月了竟然还长燃不灭。 痦子惊叹，“墓主人这特么牛啊，不说其他这油灯就出手不凡，也不知什么油这么能烧？” 吴莫言淡淡道:“传说深海之处有一大鱼，身长十几丈重若千斤，全身光滑无毛，能吞噬海内万物，吃饱可几个月不进食，体内油脂极厚，燃灯万年不灭还自带香味……” 痦子走到壁灯近前嗅了嗅，挑眉道:“嘿，还真有些香味儿！莫不是这大鱼炼化的油？！” 吴莫言瞟了一眼不再言语，看着这宽阔的墓室，正中放着一石质棺椁四周散落着精美瓷器，围着棺椁放着几十个大箱子，箱子闭合上着铜锁，周围再无其他，这墓室比想象的要空旷！ 张迟有些失望道:“瞧这样子，也没多少金银吧，也不知够不够买开山工具的。” 吴莫言带着人探查完了周围，或许墓主人觉得外头的大蛇、毒箭、石门的足够保护古墓不被破开，墓室内竟然未设任何其他的陷阱。 吴莫言走到那些箱子跟前，对着棺椁抱拳深深行了一礼，“不得已打扰了先人安寝，还望原谅一二。” 众人见状严肃跟着行礼，挖坟掘墓确然有些损阴德，他们也是为了修缮防御工事凑军资才不得不这么做。 礼后，吴莫言让手下兄弟将所有箱子铜锁撬开，竟见陆续开启的几十个大箱子中全是金灿灿的金砖，一层层一块块码放的十分齐整。 吴莫言…… 痦子…… 张迟等三百多兵士…… “这他娘的是搬了整个国库吧？！八十八箱黄金！”痦子盯着兵士一边开一边惊叹着数的箱子，绝对错不了！这还是那种四人抬的大口箱子！ “先人面前休要胡言。”吴莫言佯装淡定，转头看向那棺椁，“准备工具，开棺！” 痦子……“咱不然别开棺了，这些也尽够了，扰了先人清净。”从来心狠手黑的人竟然少见的不忍再下手了。 吴莫言淡淡道:“既然来了就已经不能回头，财物都带走，出墓就封了古墓通道，往后不会在有人来。”今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就是留下一丝一毫都不再安全，自来财宝动人心！只有拿尽了才会灭了所有人的心思，墓主人才会真的安宁。 几个兵士将一直都未用到的掘墓工具拿了出来，走到石质棺椁前，对着吴莫言指定的开口缝隙处撬了下去。 随着石棺盖子被撬动滑开，露出了一副木质棺木。 “沉香木！”吴莫言喃喃道。 “什么？”痦子疑惑问道。 吴莫言低声道:“相传，沉香木棺椁入土的尸身经千年不腐——” 众人不自觉的停下了手，这……莫非棺椁中的墓主人还跟入土前一样，未曾腐化？？！ 吴莫言沉思半晌下令:“开棺！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许大惊小怪，取了财物再封好棺椁。” 沉香木棺椁也被撬起了铆钉，棺盖缓缓打开露出了墓主人的真容。 吴莫言看到惊骇愣住…… 张迟见之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了吴莫言…… 痦子等众兵士盯着棺椁里的墓主人倒抽一口气瞪大了眼睛…… 很美！很惊艳！一位头戴金凤冠着大红色绣九尾金凤衣裙的美人，闭着双眸静静的躺在棺椁中，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痦子喃喃低语道:“美人不过如实……”话音未落，棺椁中美人化作了灰尘散落在衣裙中…… 众人…… 第108章 相似 “赶紧收拾！” 吴莫言一句话惊醒了众人，再看向棺中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痦子颤抖着嗓子低声问众人，“我是刚才眼花了吧……我竟然看到美人化作了尘土~”罕见的口头禅都消失了。 围着棺椁的兵士沉默疯狂点头，真的、真的、就是真的！！！ 张迟缓过那股震惊到心脏狂跳的感觉，缓声开口:“或许墓主人想见大家一面呢。” 吴莫言…… 痦子等兵士……特么的他是魔鬼么！ “想什么呢？正常现象，都数不清多少年了……赶紧拿！”吴莫言忍着震惊不解不得不解释几句，又叮嘱众人“别动先人衣裙，其他都带走。” 吴莫言随手拿起金冠旁的一卷卷册，也不知什么材质做的，如今看起来依然崭新如初。缓缓打开，墓主人的生平跃然而出: 夏·公主和德，夏元二十一年诞生于宫廷，夏元四十五年薨。 公主容姿冠绝，德才兼备。 夏三十四年春，城外山林遇将军安南侯，心悦之。安南侯多次拒绝不得，请命西北戍边，誓公主未嫁不归。 夏三十四年冬，公主禀明父兄携嫁资远赴西北，痴心可见。 …… 之后一片空白，只最后一段仿佛是另一个人绝笔，言: 若公主非公主，吾非吾，缱绻一世，必不相负。 “这、墓主人竟然真是那位公主啊。”痦子喃喃低语回响在吴莫言耳边，“怪不得，这么好看！” 吴莫言瞥了一眼痦子，“凤凰九尾，不是公主谁人敢用？你莫不是傻了？” 痦子摸摸鼻子，他是让美女惊瞎了眼，哪有眼睛看衣服！ 吴莫言将卷册仔细收起又放回了原处，看这卷册内容，这位为爱远赴此处的公主并非一厢情愿，只不过被当朝牵扯或者那安南侯舍不得手中权柄而舍弃……这一室的金银就是当时带出京的嫁妆吧。 痦子还是不解，问吴莫言:“那上面明明写了公主是得了父兄认可才来寻那安南侯的，怎滴死后被葬在此处？不该葬于皇陵么？”痦子也是听过那则传说的，讲的可是公主私逃被皇室除名了！ 吴莫言冷笑，“不过是被当做的工具罢了……” 痦子…… 尚公主不得掌权禀，自古有之。那安南侯为了家族荣耀、政治策略也不会为了女人卸了兵权吧，皇家想用公主做饵也要看安南侯愿不愿意上钩！ 吴莫言淡淡道:“公主葬于此处，怕是那安南侯的手笔，活着得不到死了不放手，公主不过是被囚禁的牺牲品罢了。” 痦子…… 众兵士们…… 张迟低声道:“你们说——公主自始至终是不是自愿的？”带巨额嫁妆千里追夫，有必要？ 想了想又问:“死前有没有后悔过？”爱而不得的人，久了，难道不会厌倦、死心另寻良人？！那可是公主，什么样的男人不好找~ 吴莫言沉默许久，后悔又如何，前后都再无退路…… 围着收拾金银首饰的兵士听着那凄美的传说，不自觉的手都放轻了许多。 “这么美竟然都不要，那将军怕不是傻~”痦子哼哼暗自可惜。 吴莫言……你才是傻的！特么这安南侯到死都不让公主离开，还不明白么？？！ 吴莫言懒得搭理这厮，看兵士们将棺椁中散落的金银玉饰都取干净了，沉声吩咐:“盖棺！” 兵士们合手盖住沉香木棺盖，铆钉钉回原处，又合力盖好外层的石棺棺盖，一切恢复原样，除了搜空了的财宝，看起来仿佛原封未动过一样。 吴莫言看着一地的财物开始犯愁，这来之前想的最多是金银财宝多，可也没想到这么多，金砖八十八箱子！平时的四人抬的箱笼，此时四个人一箱可是抬不动的。 吴莫言与痦子商量，他带几人留守，让痦子带上能带走的所有人和财宝先出去，再带足人手进来搬。 痦子同意，带着大部分的兵士和一小半金砖走了，只留了吴莫言、张迟和十几名兵士留守。 吴莫言靠着石壁看着棺椁怔怔出神，张迟走过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墓主人与你媳妇长的一样这事，我会烂在肚子里！只是……今日痦子和许多兵士可都看到墓主人真容了，往后若遇到……” “不会！”吴莫言沉声道，他回去便嘱咐微娘这几年内不要来营地附近，再者，“就是发现了见到了，又如何？！微娘也只是微娘，天底下长的相似之人何其多！”他震惊过后早想到了，不过是巧合罢了！ 张迟放松一同靠在石壁上，他和吴莫言、乔也、六子几人十几年的交情，亦兄亦友，最是明白彼此，低声道:“也罢，管他其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兄弟们自是不怕的。” “你想多了。”吴莫言淡淡道，“回去后问问你娘可有合适的姑娘介绍给痦子，我也会让我娘留意。” 张迟……你才想多了吧！怕人惦记就直说！哼笑着无可无不可的点头，笑言:“痦子校尉花花肠子哪个姑娘敢要他，也不见他要收心啊~” 吴莫言淡淡一笑:“他想过的，就是没管制的人罢了，找那厉害的……” “得嘞~”张迟笑眯眯应下，他想看痦子的热闹久已，这厮仗着职位没少拿他的脸取笑，打又打不过，只能另想他法，给他介绍个媳妇貌似挺好！最好强势的管到他没空想其他。 吴莫言又不自觉的看向棺椁方向，突然道:“你说，那安南侯不许公主回去，他死前就没想过跟公主合葬么？他舍得？” 张迟…… 吴莫言起身开始绕着周边四处摸索，张迟跟过来低声道:“你以为谁会像你啊，死了都不放过？他身为侯爵说不得公主死后就直接回朝了，不定余生过的如何逍遥快活呢！” 吴莫言不吭声继续找，找遍四周石壁也毫无所获，张迟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挑眉揶揄道:“都说了不会有。” 吴莫言又一次看向棺椁，走到近前围着整个石棺探查，发现在石棺底座位置有一处不太显眼图样，似龙似虎，拇指大小，近看却是与石棺材质略有不同，吴莫言伸手摸去轻轻下按，突然，石棺后侧石板凹陷从地下又升上来一座石棺！ “我去——”张迟惊呆了眼，“还特么真有啊！” 围观的十几名兵士…… 第109章 婚期 又一座石棺的出现，震惊了除吴莫言外剩余在此的所有人。 张迟几步走到近前，看着可能是传说中安南侯的棺椁，喃喃低语道:“还特么真是死了都不放过啊？生不能同寝死同裘？？” 吴莫言沉默不语，只挥手让兵士帮着开石棺，石质棺盖推开，里面是同样的沉香木棺椁。 看着棺椁，吴莫言有些迟疑—— 张迟抬眼瞄吴莫言神色，仿似无意道:“说不得活到了花甲之年，用这好物装裹尸身有何用？” 吴莫言淡淡道:“开棺！” 铆钉被一一撬起，棺盖打开，露出——一堆黑衣裹挟的白骨！ 众人…… 吴莫言伸手拿起头颅旁的卷册打开，张迟赶紧站过来一同看去: 吾死后，尸身葬于西北，忠仆护送，祖坟设衣冠冢。 安南侯 绝笔 竟然是一份遗书。 痦子:“啧~还真是固执啊，也是痴心一片了。” 吴莫言沉默卷起卷册放回原处，淡淡道:“纵使当时再两难全，也该有其他的法子成全彼此。死了就是死了，做的再好还是生前的遗憾，回不到过去弥补不了任何，只是填补了自己的缺憾罢了。”直白些，自己唱独角戏感动自己罢了，公主说不得不甚稀罕呢。 不过吴莫言也说不出既然不行就放手的话，男人自来龌龊的占有欲作祟，倘若是他，他也做不到吧。但是，他会不择手段宁负天下不负她，这是他只敢深埋在心里的想法！ 张迟……嘴真毒啊！ 张迟低头看向棺内，竟然除了一身裹身的衣衫啥都没有，连个贴身玉环玉佩的都没有！ “这是，穷的连个陪葬品都没有？？”张迟瞪眼咋舌，“公主这么美丽富有，他凭甚觉得他这所有男人都有的身体能俘获公主的？” 吴莫言看着白骨淡淡嘲讽:“或许如你所言，安南侯在公主薨后，逍遥快活半生，大限将至时，良心发现硬要入住公主陵寝呢。” 张迟…… 兵士们…… 莫名幻想出一老头子闹着要进公主陵寝的画面…… 伤眼睛啊~ 张迟摸了摸眼皮，示意兵士们盖棺封好。 “还放回原处么？”张迟呲着牙问吴莫言，他都有些嫌弃了，不知公主会不会嫌弃~ 吴莫言淡淡瞥了一眼安南侯的石棺，点头，公主已不在他们做什么自作主张呢。 安南侯的石棺缓缓下陷回到原处，地面石壁重新恢复原状。 张迟和兵士们看了一场“热闹”，回到一旁值守。吴莫言靠回到原来的石壁，墓室安静下来，静静等候着痦子和一众兵士的前来。 时间流淌而过，足足等了半日多，痦子才带着一堆兵士进来了，碎碎念叨:“真是银钱多了还扎手，穿过那大蛇的洞往外简直费死了力气，差点堵在半途进退不得！” 吴莫言……进退不得？“你走在中间位置？” 痦子点头，“是啊，先抬进通道两箱子，等了一会儿我就带着余下的人都进了通道，谁知——”一把打在身后那名千户头上，愤愤骂道:“这厮笨死了，出不去不知道喊一嗓子！” 张迟嘿嘿笑的东倒西歪。 吴莫言……什么人带什么兵！都蠢的不可救药！懒得多说，既然人都来了，下令赶紧收拾抬着东西走人要紧，他们在这日月山浪费了太多时间了，还有许多事要做呐。 出了古墓，吴莫言带人找了许多碎石封了大蛇入口。 下了日月山与军队汇合，清点好财物装好车就打算即刻按照原路返回营地。 制造大车这事儿，还是吴莫言之前就有了先见之明，嘱咐在山下留守的乔也带着余下的人提前打造好的，反正林中不缺木材，财物装车藤蔓捆绑好，出林子轻而易举。 此时已到秋季，进山时树木青翠旺盛，出山时黄叶遍地，顺着来时伐木淌出的路缓缓而出。 本来负重而行就走的慢，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走到半路下起了大雨—— 吴莫言、痦子和兵士们抬头看着老天，这特么泥泞满地如何赶路啊？！只得就地扎营先躲雨，雨停再想出路。 那边吴莫言还误在森林里出不来，这边离源镇的程家，微娘正被程太太逼着坐在窗边的大炕上绣嫁妆，也就是些帕子之类的小物件。喜服么，程、吴两家的掌家太太清楚她的绣活儿，直接请了府城有名的绣娘包了！ 程太太唠叨着微娘:“你说你除了脸还有什么拿的出手哦，绣活这般差，往后给夫君做件衣衫都不行，亏的莫言不嫌弃。” 微娘笑眯眯听着也不反驳，手中针线不停，不过绣的确然有些不伦不类，勉强有个形状罢了。 程太太继续叨叨:“也是我过于娇惯于你，你自小体弱，三步一病五步一躺，总舍不得你再劳累，如今我却有些后悔了，拿个针线而已，哪里用得了大力气。” 一旁的高嬷嬷、林嬷嬷、香枝、小翠都在，几人对视而笑一同忙着手中的针线活计，听着程太太的唠叨。 微娘和吴莫言的婚事定在了明年春三月初六，这日期还是吴太太请佛陀寺大师批算过的大吉日，也满足了程老爷提的条件，正是在程辰秀才考试之后，皆大欢喜。 自从定好了日子，微娘就被程太太拘在房里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绣嫁妆，微娘深知在家中的日子不多了，每日也乖乖的听着程太太的吩咐除了吃和睡，就盘在窗边做绣活儿。 “哎哟~这针脚怎的又稀疏了，要扎的紧密一些……”程太太伸头看向微娘手里绣的并蒂莲，恨不得夺过来自己上手，“你莫糊弄人，这回头莫言瞧见得要嫌弃了……不行，你这个以后在房里用吧，别拿出来丢人。” 高嬷嬷喷笑道:“我的太太，少爷要是晓得这帕子是姑娘亲手做的，会恨不得挂在脖子里出门炫耀吧，您也不必忧心，自有我们呐。”她们这些人每日做一些，很快就能做完了。 微娘笑眯眯点头，“他不会嫌弃的。”不见那双做了几个月的袜子，他还保存起来舍不得穿么。 程太太叹气，“我娇惯她，你们也娇惯，她总要会一些家务事的，往后小家里缺了点什么自己就能解决了，不会作难不是！” “咱们都会一直跟着姑娘的，缺了什么都能给备好。”小翠嘴巴子利索的回嘴。 程太太……“你们嫁人了之后要如何呢？” 香枝细细的嗓音响起:“嫁人就找姑爷身边的，离得近便。” 程太太……一个一个的都是主意大的！ 第110章 交接 婚期定了，各项事宜都开始安排了起来。 微娘这新嫁娘除了归置自己的嫁妆，做做绣活儿，就没什么可忙碌的了。其余什么嫁妆、聘礼、请帖、酒席……之类的都由程太太和吴太太各自准备，只是时间还算宽泛，两家只细细一样样的准备并不忙乱。 这边被大雨误在日月山森林里的吴莫言，还不知自己即将等来自己的婚礼，正和众兵士无奈等着雨停。 林地里又潮又湿，军队本来出任务除了备齐粮草、伤药等这些日用物资外，像一些简易营帐的也会带上，营帐是防水布制作而成，此时撑开众人躲在里面好歹比淋在雨里舒服许多。 痦子坐在一个树桩上看着天空瓢泼似的的大雨，忧愁的叹了口气，对一旁守着火堆喝着热汤的吴莫言唠叨:“你说这雨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还有一半就出了林地，大路上就好走多了，这泥巴满地的人走都费劲，咱们还拉着十车金子呐，唉~” 吴莫言也默默抬头看向乌云压顶更显昏暗的天空，也有些无奈，这老天爷的事他也无法，想了想往后，对痦子沉声商量道:“雨停后派人快马回营告知一下赵将军这边的情况吧，本想着咱们自己把这些财物运送回去，可咱们还有山上的工事要做，那可是咱们在大将军跟前立了军令状的，如今已是秋季……” 痦子看着大雨气急败坏的只得点头应允，“他娘的本想带着东西回去风光一把，这回要泡汤了！” 吴莫言瞥了痦子一眼，淡淡道:“你怕是忘了，咱们来挖古墓本就是不能显摆在人前的，还要防着走漏了风声！” 痦子这人说他粗吧，他粗中有细，说他人不可貌相心思缜密吧，他有时候真像没带脑袋出门一般。 谁知痦子校尉老神在在道:“老子记那劳神子做甚，这不是有你呢么。” 吴莫言……闹了半天他是因为自己在，他懒得动脑子？！ 果然，“你看着安排就是，咱们如今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说的算。”说着指了指张迟他们那堆人，正烤着兔肉侃大山，很是热闹，“我过去吃点东西，你安排好一会儿也过来，他娘的这鬼天气，又潮又湿，要不是还剩些大蛇油，火堆都点不起来……”嘟嘟囔囔的走远了。 吴莫言……一口喝光了热水，靠着树桩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大雨下了多半日，天空中黑压压的乌云才渐渐晃开了，云收雨歇，地面湿滑松软的泥土一踩一脚泥，可四千多兵士不敢耽搁，照旧收拾好营地缓缓往外行进。 吴莫言派了张迟带了两人快马赶回西北军营禀报情况，倘若顺利三五日就能有消息传来。 此次吴莫言的打算是将财物在林外交接出去，他们两队不必再回去军营走个来回，日月山本就是修缮的地方之一，林子外备好工具填补些粮草之物，他们还得返回山上，这般能节省不少时间！ 五日后，吴莫言、痦子带着队伍终于出了林子，四千兵士没一个是干净的，个个儿全身泥巴泥水扑满甲胄，脸带疲色。 队伍在一处河边扎了营，打算在此休整半日，吴莫言想，想必张迟也快回来了，暂时在此等候也可。 兵士们换着班的在河中梳洗了一番，拿出粮食开始埋锅造饭。外面比林子里可舒服太多了，秋日里秋高气爽的迎着阳光，感觉身上的霉气都一扫而空了。 吴莫言站在高处看着远处日月山的方向，此次修建防御还得要翻过山的另一面，也就是紧挨边境线的一侧，需要将不够险峻的地方人为的铲出陡峭断壁，以防止外敌翻过山峰攻打进来。 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先不说其他，开山工具就得要准备齐全了，徒手根本不可能完成。工具还必须是铁器，铁链、铁铲、铁锹、镐、锤子等这些…… 银钱有了，工具不难到位。 黄昏时分，一队兵马赶到了营地，张迟回来了。 吴莫言、痦子上前，见当头的是他们三营的赵括将军。 赵将军下了马一把揽住两人，笑的面目狰狞低着嗓子就问:“金子呢？金砖呢？真有八十八箱金砖？！” 痦子校尉傲娇点头，神秘兮兮对赵将军显摆:“墓里全是金子！我们都给装车弄出来了！” 赵将军瞪眼哈哈一乐，抓着两人就去军队后方看情况。 见十辆大车上垛着的箱子，那都是早前婚嫁的嫁妆箱笼，还是四人抬的大箱子，箱笼不知什么木头做的，四周边角还包了铁片，经了岁月锈迹斑斑。 这些都不算什么，等赵将军示意两人一起抬下一个箱笼，打开看到里面映着黄昏的日光，金灿灿闪着金光码放的齐整的金砖时惊呆了，朝廷剥银钱都是银锭子居多，有时会赏些金锭子，这样的金砖可是少见的很！ 赵将军拿起一块两只手掌大小一指多厚的金砖颠了颠，在吴莫言、痦子惊叹的目光中——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吴莫言、痦子…… 赵将军松开口看向咬合的地方，只见金砖上两颗浅浅的牙痕印在一角，叹息:“真的金子！” 痦子一拍大腿，嚷嚷着:“我咋没想到咬上一咬，万一费劲儿拉的假货呐！” 吴莫言……他实在心累的紧，他到底为啥入了军营碰上的都是这样的上峰和同级，难道真应了那句老话:人以群居？！什么人带什么兵？！时日久了他不会被同化吧！ 吴莫言一把拉住跃跃欲试也要上前咬一口金砖的痦子，瞥了这二货一眼，特娘的银子咬一下能看出成色，金子咬一口算什么缘故！ 他忍耐着沉声对赵将军道:“将军，此番差事已顺利完成，这些东西转交于您，卑职与痦子校尉打算再入日月山修建防御。” 赵将军将金砖放回箱笼，合上盖子才满意对着吴莫言道:“来前，本将军带着张迟一同见了大将军，大将军也是此意，他命我带着工具、粮草一同来的，你们在此略修整一两日就直接进山吧。将军让我提醒你，莫忘了冬日前这些个工事必要见到些成果！” “卑职得令！”吴莫言、痦子肃穆上前抱手领命。 之后的事，就是按着安排，赵将军待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将财物装上卸空了粮草和工具的马车，带着队伍就走了。 吴莫言、痦子送走了赵将军带着兵士顺着来路又进了林子再次往日月山而去。 …… 第111章 得知婚期已定 日月山也已进了秋季，林里的草木开始泛黄，动物们都活跃在山林间为即将到来的冬日做着储备。 尤其大型动物，什么大猫，花豹，成群的狼才，更是频繁的出没，猎杀着其它小型动物，补充着体内的油水，以便能更好的扛过冬日的饥寒。 毕竟冬日里大雪覆盖下大部分的食草型动物都躲了起来，极少出没了，食肉动物填饱肚子难如登天，忍饥挨饿是少不了的。 吴莫言、痦子带着队伍到了日月山山脚，驻扎在之前的空地上，之后就下令，队伍中兵士分小队开始进林子里猎杀动物，什么食草和食肉的都不放过，直接都带回营地炼油，到时候火烤山石，石头变脆开裂能加快开山进度。 这边准备了两日，吴莫言、痦子照旧留了一些人在后方，供给山上工事所需材料，带着大部分队伍又一次上山了。 这回要翻越到日月山靠近边境线的另一侧。后期修缮还算顺利，日月山背面还算险峻，绵延数十公里，背面的有些凸起的山石，只要兵士吊着铁链火烤锤砸，即可让来犯的外敌再无踏脚攀爬的地方。 日月山差不多花费了近十日完工。 吴莫言、痦子带着部队又马不停蹄赶去了达坂山。 达坂山外围林地不多，只是山上不似日月山山石嶙峋植被很少，这达坂山上长满了参天大树。 站在山脚下的吴莫言、痦子…… “这他娘的总不能要烧山吧！”痦子愤愤。 吴莫言淡淡道:“先上山顶看看情况如何……”这也是没法子，现在看来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队伍分出一部分人山下驻扎留守，其余兵士跟着吴莫言、痦子弃马上山查探情况。 这达坂山高耸入云，随着越爬越高山上的植被却越来越少，吴莫言暗松一口气，植被少些就不用再大兴砍伐，后期维护也会少费些力气。 爬上山顶，吴莫言更放心了，山上覆盖着薄雪，常年冰天雪地，前后山山石覆着冰挂，这他娘他们上来都费老鼻子劲了！ 痦子张着大嘴哈哈大笑，喷着白雾，也不嫌弃大石冰冷，一屁股坐下，抓起一把雪塞到嘴里，大嚼特嚼，还一边叨叨着:“老子就说，怎么这达坂山从来没有敌兵来犯的消息，却原来轻易上不来啊~” 吴莫言查看着山顶周边，达坂山高耸入云山顶常年看不清全貌，竟然是这般情形，到了冬日只怕环境更恶劣！ 张迟带着一队兵士哆嗦着往更远处查探一番后，回来禀报，“大差不差，山顶周边都是冰雪，要是不带工具根本难以攀爬。”他们这回为了修缮是带足了工具的，什么铁链子的上山就靠的这些才安然到了山顶的。 吴莫言淡淡一笑，“想不到这般简单就完工了！” 痦子校尉也是浑身一松，距离冬日也就十来日，先前在山下他还担心这回要在大将军跟前丢人了，谁知——峰回路转啊~ “下山！回营！”吴莫言淡淡下令，带着众人原路折返了。 到了山脚，吴莫言、痦子两人商量着休整几日再启程回西北军营，这边山里物资富饶，怎能白来一趟不是，打些野物打打牙祭缓解一下这些日子的紧绷感，也让辛苦了快三个月的弟兄们好好放松一下。 吴莫言想再给家中女眷猎些皮毛，秋末的动物皮毛最是丰满保暖了。 得知此事，张迟嗷嗷就带着手下冲进了山林，都是有媳妇的人，都想要得些媳妇的好脸色！他不能落后，别人有的他家汤圆也要有！ 乔也默默跟在吴莫言身后，冷声道:“进深处，只猎皮毛最厚的，各得一半。” 吴莫言深以为然，带着十几人也进了林子。 留守的痦子……他娘的有媳妇了不起么？！！他等着吃肉！朝着身后营地就是一嗓子，“把所有的锅都给老子架起来，一会儿煮肉！” 松乏几日，吴莫言、痦子拔营整顿好队伍快马返回营地。 此次任务得了大将军嘉奖，虽然有些事不能明面上提及，可大将军许诺，不久的将来定会算作军功一并论功行赏。 忙过这一段，北地已入了冬季，吴莫言又一次休沐打算回离源镇探望家人。 此时天空已经开始飘起了雪粒子，昏沉低矮又压抑，西北风呼啸而过，三匹马一前一后又一次齐齐出了营地，身后隐隐传来些许谩骂声:“……别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三匹快马冒着风月急赶，三人具都裹着头脸，穿着厚毛披风，身后都带着半人高的巨大包裹，那是对家人满满的心意。马蹄踏踏，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归家的雀跃，前方离源镇渐渐露出了轮廓来。 吴莫言在天黑前赶到了家中，吴太太看儿子冒雪归来，连连吩咐着仆妇们准备热汤热茶。 等儿子梳洗一番一同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喝着热鸡汤，吴太太才说起近一段时日家中的一些琐事安排，等提到:“……你与微娘的婚事为娘打算好好大办一场，你那些个相熟的兄弟和家眷能请来的的都请来——” 吴莫言听到此处，“啪嗒”汤碗掉在了炕桌上，他那大胳膊穿过炕桌一把握住他娘的手腕，难得结巴道:“娘、娘你说、你说我与微娘的婚事？可是定了日子？！” 吴太太扒拉开糟心儿子的大手，翻着白眼道:“你莫不是昏头了？走前不是提起过？” 吴莫言……提是提了，不是让他安心公务，还要再磨一磨程伯父么~ 吴莫言委屈却不敢言语，黑脸靠近他娘，小心翼翼哄道:“您说的都对。那婚期定的哪一日？” 吴太太看着儿子越来越粗糙的黑脸，心一下就软了，带着安慰道:“你莫太过劳累，当注意身子才好，婚期定的是明年春三月初六，你到时同上峰请好假回来即可，娘会帮你把所有事情料理妥当。” 吴莫言开心的咧着大嘴嘿嘿笑着只点头。 真是，没有比得知要娶心爱的姑娘更美的事儿了~ 第112章 岳母是大好人 隔日一早，冒着风月吴莫言起了大早跑到街上买了些新鲜的早食，提上大包小裹就敲响了程家的大门。 时辰尚早，程家除了奴仆，程家四口也是刚刚起身，程太太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嘱咐着林嬷嬷让程六儿给儿子送去新做的厚棉衣，如今天气冷了，棉衣棉裤厚披风出门都要穿齐整，最好头脸都要围上，冷风吃进肚子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太太安心，林其也在少爷身边呢，他和六儿都经着心呐。”林嬷嬷跟在程太太身后去了厅堂。 程家厅堂内，程老爷陪着吴莫言在喝着茶水。 吴莫言侃侃而谈讲着此次工事上的一些琐事，像一些不能透露的边防线、驻军这些是绝对不能说的，但其他一些什么智斗大蛇、熬油烧树的是可以的，吴莫言尽量言语诙谐，说道起来竟是十分有意思的紧。 程老爷听的炯炯有神，这些事儿平常百姓哪里有机会遇上的。连连好奇问道:“大蛇真有那般大？真这般聪慧？哎呀~可是厉害！……” 仿佛那早起就听到吴莫言来访的不待见不存在过一般！也仿佛忘了这厮是要娶走自家乖乖女儿的贼人了！和颜悦色、慈爱非常。 当听到吴莫言进了山林猎了一些狼皮、狐皮送来让他做保暖大衣裳时，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 正巧此时程太太进了厅堂，瞧着两人相谈甚欢，还疑惑的瞥了程老爷好几眼，这老头子出屋子时，还拉着张脸不甚高兴的样子，这才一会儿功夫怎的就阴转晴了？！ 吴莫言看程太太进门赶紧起身行礼，沉声谦逊道:“伯母，近一段时日可安好？” 程太太笑着说道:“都好，都好。” 看到一旁桌子地下的一堆东西，桌上的吃食还冒着热气，这一看就是买了就紧着送来的，略带埋怨道:“你做甚那般早的冒着风月去街上买这些劳神子，天气如此冷，你回来了就好好歇着，这些个东西家中也能做的！” “小子军中习惯了早起，闲来无事就去街上转了转，凑巧碰上些刚出锅的吃食，就带了来让家中人都换换口味。”自家做的哪里有外头的稀罕有趣味呢，吴莫言还是懂得讨好人的。 果然，程太太笑眯眯点头，“那咱们就一道吃吧。” 程太太吩咐林嬷嬷让厨房少做些，再拿些空盘子碗筷的送来，不一会儿子儿子女儿都进来了。 程辰如今身量比微娘还高些，白净俊秀，文质彬彬，进来时候穿着一身灰白色的棉袍子，好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吴莫言又一次感叹程家人的好相貌，不说微娘，这程辰再等个一两年也不知会长成如何气度非凡的模样，到那时他再身负功名，只怕这小小的离源镇也要跟着名声在外了！ 程辰这两年极少见到这位未来姐夫，如今看吴莫言或许带兵日久，身上气势更是惊人了，笑眯眯上前主动见礼，“许久不见莫言哥了，如今都有些不敢认了。” 吴莫言言语柔和道:“辰儿也让人不敢认了，好个佳公子！” 程太太看着分外满意的儿子和女婿，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笑呵呵招呼着众人上桌用早饭。 吴莫言先上前帮微娘去了厚披风递给一旁的丫鬟，轻扶着姑娘的胳膊先坐了，自己才在一旁坐下。 微娘笑眯眯也不说话，仔细看了看男人周身，见没甚变化，坦然接受着男人细心的伺候坐在了桌旁。 程太太看着笑眯了眼，她找的这女婿真的是越看越满意的紧，对他们上心，对自家闺女更是着紧，每回回来都是亲力亲为的伺候。 吴太太嫌弃她儿子黏人，程太太却觉得很好，小夫妻感情好往后成了家肯定更是蜜里调油。再则她闺女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家不嫌弃还上赶着讨好伺候，这得是多难得啊！ 程太太言语关心着一家人用早饭，一桌子人很是和乐。 用罢早饭，吴莫言把地上的包裹给了程太太，言:“我这回带兵进了深山老林子，猎了些皮毛，您与家人多做几身厚衣裳，明日我就要回营，来不及送到镇上的裁缝铺了，辛苦伯娘！” 程太太打开那大包裹，见里头好几张狼皮狐皮，还有张罕见的红狐皮显见是专门给微娘的，心里更是满意了。 言语柔和声音都轻了些许，“你这孩子在外头还惦记着我们，真是费心了。” 又宽慰道:“你莫操心家里，家中事事都有我和你娘担着哩，你安心公事就好，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吴莫言乖乖点头，“伯娘，我在营中也都好的。” 程太太看着这将要铁板钉钉的女婿，脸庞比之上回粗糙了好些，有些心疼的叹息道，“军营里哪里会不辛苦，你总是报喜不报忧罢了。” 程太太看向一旁默默坐着的女儿，温声道:“你也许久未曾去你吴姨那里请安了，正巧莫言来了，你一会子同他一道回去看看去。” 吴莫言听之心中大喜，程伯母果然比他娘更心疼他！这是寻了由头让他和微娘相处呢，都说岳母如亲母果然不差！ 微娘点头应是，微红着脸颊看向一旁的男人，这厮心里估摸着又憋着坏了，即便今日娘不说，他也能想法子将自己拐出去！ 又略坐了坐，吴莫言就起身告辞了，亲自给微娘披上棉披风带上兜帽，略不满意又指挥丫鬟去取了面纱围住头脸，这才扶着人出了门子。 程太太看着两人相携着走进了风月中，男人健硕的肩膀还侧着身给女儿挡着风雪，手中不嫌弃的举着一柄油纸伞偏向身旁的女儿，缓缓出了大门，淡淡瞥一眼身旁的老头子，懊恼: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们那会子这老头子做的可还没莫言万一！ 程老爷喝着茶正与儿子谈论着学业，明年儿子要下场，他心里比儿子还要紧张许多。突然得老妻一枚白眼，面露委屈，他没做什么吧？！今日莫言来他也没给冷脸子啊？！…… 程辰看到自家爹娘的眉眼官司，憋着笑起身告退要回房温书。 程太太忙又关心儿子几句日常才放了人走。 …… 第113章 双喜临门 程老爷看女儿、儿子都出了门，期期艾艾的问自家太太:“我、我今日什么也没做。” 程太太低着头不吭声，淡定喝了一口茶水。 程老爷看程太太神色，心有些慌却故作坚强，道:“莫言来我也没说什么的，你这是做甚，我……” “乏了，我去睡会儿去。”程太太打断程老爷话头起身也出了门，懒得理这憨人！ 程老爷……这才吃过早饭……腹诽哼哼:这、真是越老越心思难测！ 也起身却心思不属的去了书房，想着太太午饭时候该好些了吧~ …… 这边儿，吴莫言小心扶着微娘刚出了程家门，将伞就给了身后跟着的香枝、小翠，将姑娘一把抱了起来。 微娘惊呼一声，拍男人胸膛，娇斥:“这是做何？像什么样子？！放下，我自己能走~” 吴莫言将自己的披风裹紧，淡淡一笑，“路面湿滑，我抱着安稳也能走的快些。”说完就大步进了自家大门，径直去了后院。 吴太太用了早饭正歪在暖呼呼的炕上看账本子，前几日府城银松阁的掌柜趁着未下雪来了一趟，将这一季的账目送了来，她今日得空就核算一下。 时雨坐在一旁的圆凳上，看着炉子上熬着的糖水。 这时候外间仆妇打了厚帘子，就见他儿子抱着一团什么的进来了，吴太太正要问，她儿子小心翼翼将之放在了炕上，掀开自己的披风露出了裹得严实哭笑不得的微娘！ 吴太太…… 无奈的看了儿子一眼，关心微娘道:“下着雪怎的过来了，莫着了风寒。” 微娘解开头脸，还没来的及应答，却听一旁吴莫言嘴快道:“我抱着护的严实，不妨事。”却又转头淡淡对一旁的时雨吩咐，“去端碗姜茶来。” 微娘…… 吴太太…… 吴莫言吩咐完见人退下，这才上手帮着微娘脱了外头的厚衣裳，鞋袜也一并脱了，又一把将人塞到了炕里暖和的被褥里。 微娘…… 被男人一顿归置，妥当了，微娘才跟炕桌对面的吴太太尴尬笑道:“我娘说几日不见吴姨了，让我来瞧一瞧。” 吴太太回神叹息道:“我无事可做，就窝在房中自在的很，这风雪日渐大了，懒得动弹。” 微娘笑眯眯点头，“我们都是呢，天气冷都不爱出门子的。” 此时时雨进了屋子，手中托盘上一碗姜汤，还没走近微娘就闻到了一股辛辣味。 微娘……她最不喜欢姜的味道了，自小一到冬日就每日不落的没少喝过一口，这两年才好些。可今日，她看向一旁的男人…… 吴莫言坐在炕沿上长胳膊端过汤碗，递到微娘嘴边，沉声劝解:“喝几口祛祛寒。” 微娘悄摸儿的看向吴太太，刚要说话，谁知吴太太装作很忙的噼啪开始打起了算盘！ 微娘……您平时不是很疼我？怎么这会儿不帮着她一些了？！ 吴莫言看到笑了笑，诱哄:“就喝几口，剩下的归我。” 微娘见躲不过深吸一口气憋气喝了两口就闭上了嘴不张开了，沉默抗拒加拒绝！ 吴莫言忍笑也不再勉强，转过手自己三两口喝干净了，将空碗给了一旁站着的时雨。 吴太太此时才抬头吩咐，“把那糖水给微娘倒一碗。” 刚才时雨拿着空碗出去了，一旁的香枝想上前去倒，谁知吴莫言淡淡道:“你们俩也出去吧。” 香枝、小翠……只得委屈退出了屋子。 吴莫言起身，去一旁的炉子上拿了长柄勺子盛了一碗糖水放到炕桌上，“小心烫。” 男人看向微娘的眼神温柔缱绻，微娘笑眯眯看着示意，“你也喝点。” 吴太太……突然良心发现感觉好像自己有些个多余了…… 正巧时雨回来了，她收了账本和算盘，“哎呀，不知道咋了有些困了，时雨伺候我去睡会儿。” 微娘看向博古架上的沙漏……这才早上刚起床没一个时辰吧？！理由好歹寻个符合常理的不是！ 吴太太出了房门才发现刚才那就是上房！自己住的地方！…… 吴太太扶着额头叹息，“去你们少爷书房吧。”她去那里接着查账便是。 吴莫言见自家娘亲出了房门，大手握住微娘的小手开始揉捏，也不说话就盯着姑娘喝糖水。 微娘:“你没什么要说的？”今早跟她爹说的那是滔滔不绝的。 “累了。” 微娘噗嗤笑了，难为他了，为了讨好她爹真是逼着自己编话说话吧！ “喝糖水么？” “你喂我。” 微娘……这厮真是越发不要脸了！端着小碗，手中的小勺子舀了些递到了男人嘴边~ 吴莫言满足的喝了。 两人并排而坐，一个喂一个喝，安静却温情。 吴莫言淡淡说道:“娘说婚期定在来年三月初六，你可还有想要的？” 微娘……脸颊红红摇头。 “别人有的我都想给你，就是你想要什么？”吴莫言神色认真问着一旁的姑娘，他自来不懂如何对自己看重的人好，就是觉得把自己有的任由他人挑选就行了。 微娘摇头，她不知别人都有什么，自从两人相识，她已得到许多，最重要的心意她这两年多已看的明白，感受到了。“你保持住，其他别无所求！” 吴莫言看向心爱的姑娘，他明白意思，慎重且带着承诺点头应下:“此生不渝！” 冬日终将过去，春日很快来临。 新年刚刚过去，程家迎来了第一件喜事。 二月底，程家程辰考中秀才。 自此程家开始改换门庭开启书香世家传承。 三月初六，程家嫁女，双喜临门。 离源镇是镇却不小，程家搬来日久镇上熟知的人家越多，程家一双儿女名声也越来越广，都传言才貌双全，到程家子中了秀才更是名声大噪了。 程家嫁女这一日，街上许多看热闹的民众，迎着春寒料峭的寒凉，都想一见程家那才貌双绝的女儿，虽然坐在花轿中身影都不一定瞧见，可也挡不住众人的好奇。 柳树胡同挂满了红布彩带，摆满了桌椅，宾客也陆续的都来了…… 第114章 嫁娶 正日子，程家吴家天蒙蒙亮就开始热闹起来。主子指挥着奴仆进进出出，一切看似忙乱却井井有条。婚事已筹备了大半年，对于他们这种小户人家足够了。 微娘起床后，被伺候着沐浴更衣。婚服内搭红色对襟短衫、青色百迭裙、红色大袖内衫、再套上青色大袖外衫，内外衫百迭裙边角绣满如意纹，披红色缎面霞帔，霞帔绣满花鸟鱼虫寓意吉祥如意，喜服一一裹上身，满头青丝盘起插戴金冠，手拿红色遮面羽毛扇，一眼观之灼灼风姿、清丽无双！ 妆容没有如何的浓妆艳抹，只轻扫了峨眉，樱唇涂了大红唇脂，这一抹艳色添了些许艳丽妩媚。 新娘子收拾妥当，背脊挺直稳稳的坐在床上，等着吉时的到来。 程家与安平本家已断了来往，程太太娘家也已经没落到不知何处，如今的程家亲眷是没有的，只来了些交好的人家。 像刘牙会携当家太太、赵举人携家中娘子、张家庄的张氏族长夫妻和家中的公子姑娘、乔太太带着宝气儿子、府城微娘的闺中好友也提前一日都来了，像芸娘、周潘儿、葛清清、李添苗、薛萍娘还有李盈…… 虽然人不多却都是这几年最是亲近的人。 此时微娘坐在床上，周边坐着陪伴的小姐妹们，叽叽喳喳聊的热闹，她们都是同龄人，微娘是姐妹中第一个出嫁的，好奇心最是足的时候，几人说着婚礼的细节，聊着各地风俗的不同。 这一两年内姑娘们也都会陆续的说亲嫁人了，往后恣意的日子会更少了，进了婆家相夫教子或许出门子都困难许多。 几个姑娘都是心思通透的，未来不知境况只珍惜着此时不多的欢聚时光。 程太太带着各位太太进来看了看女儿，都是和气的长辈，说了许多吉祥如意的话，带着对微娘婚后的祝福之意。 外头鞭炮齐鸣，吉时到！ 新郎官带着花轿出了吴家门绕镇一周，才来到了程家门口。 此时程辰、张元和几个同窗好友阻在了大门口。 程辰一身青色长袍和几个文质彬彬的好友笑眯眯的对上人高马大的吴莫言和身后的一众好兄弟，“莫言哥，想娶我姐姐需得过我一关。” 张元和同窗起哄:“还有我们，程兄的长姐也是我等的，得一同加上！” 吴莫言…… 乔也、张迟、痦子…… 消失已久忙的昏头昏脑的六子和几个衙役…… 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一众书生有些不知所措。 这……倘若是一些糙汉，他们这一帮直接吆喝硬闯定能助吴莫言接到新娘子，可面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恐怕伸出一根手指都能给碰坏了，总有些无从下手~ 吴莫言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好脾气的道:“你随意提便是。” 程辰比划一下手指道:“听说莫言哥会武，我也不做为难，就——翻几个后空翻吧！” 吴莫言……还不如让我胸口碎大石！ 淡定朝身后一招手，“张迟，上~” 张迟……看向身旁的众兄弟—— 人高马大的几个硬汉齐齐后退一步，开玩笑男子汉刀枪棍棒随便耍，猴子一般的后空翻做不到啊！ 张迟哼笑，为了兄弟只得几步上前轻跃而起连翻五六个，引起一片鼓掌喝彩。 程辰笑眯眯点头示意一旁的同窗们接上—— “需投壶接连命中十次……” “需一口气吹奏乐曲一首……” “需……” …… 准备了好几首催妆诗、对子甚至知名考生的好几篇文章的吴莫言…… 被一众柔弱书生折腾的人仰马翻的众大汉…… 好容易关关难过关关过了，吴莫言深吸一口气踩着吉时进了后院，微娘羽毛扇遮面被搀扶着和吴莫言齐齐拜别父母亲。 父母情深莫生女，生女莫养大，一朝嫁作他人妇，从此生死在别家。 程太太哭的泣不成声:“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愿我儿顺遂余生，无灾无难~” 程老爷两眼通红续满泪花，哆嗦着嘴唇万分不舍却莫可奈何，瞥一眼新女婿，狠狠道:“你不要辜负我微儿……” 吴莫言慎重点头。 微娘泪滴点点落下，今日是她的好日子，她忍不住哭却不得不按着风俗嘴角带笑:“女儿感谢爹娘生养大恩，望爹娘保重身体，女儿定会常回来探望。女儿不孝，就此别过~” 拜别父母，程辰上前要亲自背着姐姐出门子，却被吴莫言拦住，就见新姐夫一把抱起自家姐姐大步出了院门。 程辰……怎不按安排好的来？！转头看向程太太，见爹娘瞧着姐姐走远哭的撕心裂肺无暇顾及其他，罢了~只听说新娘子成婚脚不能着地，他背和姐夫抱都一样……吧？！ 程辰愣了愣快速跟上爹娘亲友送姐姐出门。 程家门口，吴莫言普一抱着新娘子出来就放起了鞭炮，鞭炮齐鸣中微娘被小心翼翼放进了花轿中。 新郎官握了握新娘子的手略作安慰，就关上了轿门。 鞭炮奏乐声中，花轿起，缓缓出了柳树胡同。 按照风俗新人走新路要绕城一圈。 吴莫言一身红衣宽袍大袖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花轿，花轿后方跟着新娘子的嫁妆，四周边吴家的仆人们穿的喜庆不断朝着周边看热闹的人群抛洒着糖果铜钱。 围观众人带着善意起哄调笑一片，抢着喜钱。 吴太太十分大方，除了花生、瓜子、铜钱竟然还混着不少银角子，抢到的百姓更热闹了，大声喊着:“吴家大方……云云。” 微娘的嫁妆也成为众人围观的谈资。 本朝嫁女，心疼女儿的普通人家都是按双数准备的几床几被的床品，四时衣衫，些许压箱底的银钱，凑够几台嫁妆就算体面了。 而微娘是足足七十二抬嫁妆，除了日常要备的，程家夫妻还给女儿买了个有六十多亩良田的小庄子，五百两的压箱银子，再加上吴家的定亲礼、聘礼毫无保留一并算作了嫁妆！长长的一串嫁妆箱笼震慑了整个离源镇！ 七十二抬的嫁妆在离源镇算是首例，在府城也是富裕的大户人家手笔了。 一路的欢声笑闹中，花轿走过全镇再一次回到了柳树胡同，停在了吴家大门口。 …… 第115章 洞房花烛…… 花轿稳稳落地，花轿外一片欢声笑语中，花轿中微娘听到三声连贯的沉闷“咚咚咚”声，这时轿打开，一双熟悉的大手伸了进来，素手轻抬放入粗黑的掌中，被一把握住轻拉着走出了花轿。 微娘微低着头，用羽毛扇遮着脸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狐狸眼瞧着脚下，跟着身旁的一身红衣的吴莫言缓缓进了吴家大门。 跨过马鞍——新人婚后平平安安。 迈过火盆——新人婚后生活红红火火。 一片祝福声中进了大堂。 堂中高堂一身崭新酱紫色绫罗的吴太太坐在上座，她右侧是一座牌位，那是吴莫言早逝的父亲。 吉时到—— 一拜天地 一鞠躬，敬苍天，佳偶天成； 二鞠躬:敬黄土，喜结连理； 三鞠躬:敬天地，地久天长。 二拜高堂双亲 一鞠躬:敬父母，骨肉情，情深似海； 二鞠躬:谢父母，养育恩，恩重如山； 三鞠躬:祝父母，享天伦，福寿绵延。 三夫妻对拜 一鞠躬:一心一意，一往情深，白头偕老； 二鞠躬:两厢情愿，两全其美，永浴爱河； 三鞠躬:三生有幸，三星高照，永结同心。 礼成。 新人在一片调笑声中被欢送进了新房。 吴莫言扶着微娘小心坐在了喜床上。 微娘缓缓放下羽毛扇，微微一笑，倾城之色晃花了众人眼。 此时新房中除了新婚夫妇二人还有跟了一路的官媒，交好的几家太太，其中乔也的媳妇更是带着儿子从程家一路跟到了吴家，熟悉的还有冯太太、张太太……还有吴家伺候几个丫鬟嬷嬷。 官媒婆回过神，惊叹道:“新娘子好俊的相貌，新郎官好福气！！” 众人回神也是连连称赞，“早知微娘容貌倾城，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吴家好大的福气！”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 官媒婆嬉笑几句吉祥话，才按着流程让新人喝交杯酒。 红线串连的酒杯拿在手中，新人交臂，微娘迎着吴莫言炽热的眼神小口喝了杯中酒。 吴莫言更是爽气的一口干了。 官媒婆取了空酒杯技巧的扔在床底，“一伏一仰，……” 婚礼仪式结束，众人说笑几句知趣的退出了新房。 新房中吴莫言握住娇妻的素手揉捏，身心愉悦又满足。 微娘忍了又忍，小声委屈诉苦:“下面硌得慌，让人进来收拾一下吧。” 吴莫言…… 吴莫言闷笑，拉着娇气的姑娘起身，抱着放到一旁的圈椅上，任劳任怨收拾撒了一床的瓜子花生坚果。 清扫干净，铺好床被，再把娇妻抱到床上，伺候的面面俱到。 微娘笑眯眯的任由男人伺候。 吴莫言看着心心念念终于娶到手的姑娘，眼热心也热，忍不住将人压倒在床上，攫住一直在眼前晃动的红唇，撬开唇瓣深深的吻住…… 翻搅勾缠……呼吸交缠间暧昧的水声点点。 微娘被吻的喘不上气，推搡着身上的男人，外头还有一众宾客要招待，这厮也太过心急了！ 吴莫言又深深嘬了一口才埋入了娇妻脖颈处，呼吸粗重带着克制，默默闭上眼缓解着心中奔腾的欲望。 微娘小声提醒，“外头还有宾客呐……” 吴莫言闷声闷气应和:“唔，我知道。马上起~” 过了一会儿，男人才缓缓爬起身，依依不舍的离开新房，出门前反复念叨:“我很快回来，你等我。” 微娘笑眯眯点头。 吴莫言出了新房，香枝、小翠进了屋子，伺候着微娘梳洗…… 微娘在侧间浴房里泡了个热水澡，洗去全身的疲惫感。 这婚礼着实累人，着了婚服还不能多饮食，新娘子只能干干挺直腰肢坐着，上了花轿还颠簸了半日…… 微娘只觉得腰肢酸软就想好好躺一躺。 梳洗完，微娘穿着一身柔软舒适的寝衣被扶出来，靠在窗边的榻上，香枝帮着绞干了头发，小翠去厨房端来了吃食，正一一摆放在外间的圆桌上。 缓过些劲儿，微娘起身绕着卧房细细的看，这是她和吴莫言往后的起居所。 屋中摆着一水的红木家具，这是吴莫言一直用的，吴太太当时想全换成新的，微娘没同意，这家具木质厚重，维护的也很好，看起来还是九成新。从外间桌椅博古架到内间床踏衣柜，只新置办了梳妆台换了纱帘床帐子，全是喜庆的大红色，屋中贴着喜字，卧房高几上燃着儿臂粗得红烛…… “姑娘，吃点东西吧……”小翠摆好了碗筷喊微娘用饭，话才出口就被一声呵斥打断了。 “叫什么姑娘，喊少夫人。”吴莫言踏着夜色进了屋子。 微娘这才发觉外头天都要黑了，院子里的红灯笼一盏盏的亮起，依稀还能听到外院的热闹喧哗。 “你回来啦，没有喝醉吧？”微娘笑眯眯上前，抬头看向男人面色，黢黑的面庞看不出什么，只身上带着些许酒气。 吴莫言微微摇头，嘴角带着愉悦的笑容拉住微娘的手，看向一旁的俩丫鬟吩咐:“去让元宝备水，往后称呼少夫人，可明白了！” 香枝、小翠赶紧点头，俯身退下了。她们跟着姑娘陪嫁到吴府，往后这府中的主子就是她们的主子，她们哪里敢有异议，从前不敢有，现在更不敢。 微娘失笑道:“做甚这么疾言厉色的，她们只是一时难改口罢了。” 吴莫言拉着微娘坐到餐桌旁，给身边人盛了碗鸡汤放到身前，才执拗的温声道:“必须改口。” 微娘闷笑，“你这也太过霸道了。” 吴莫言竟然脸皮厚的点头，示意微娘喝汤，抬手帮着夹菜。 微娘喝了些鸡汤，就有些吃不下了，见男人给夹了一块鱼肉，摇头拒绝:“吃不下了。” “怎只吃这么点儿？”碗里的鸡汤还有大半。 “饿过头了，吃不下。”今日一整天相当于滴水未进，饿到极致大约就不饿了。 吴莫言皱眉不赞同道:“为何就饿过头了？你的丫鬟不给你吃食？” 微娘讷讷小声道:“不是，穿着婚服繁琐，不太方便的。” 吴莫言意会到了，给夹了几筷子素菜，温声劝道:“鸡汤喝了，在吃点素菜吧。”又盛了一碗红枣粥放到微娘手边，“再喝碗粥，就当陪我吃，一整天我也没怎吃东西整一肚子酒水。” 微娘瞥一眼男人默默小口吃着东西。 桌前灯下两人一起默默用着饭食，很是温馨。 “外头宾客可否安排妥当了？” “嗯，用完宴席就散了，有娘在呢。” …… 都说那个啥，保暖私啥欲。 吴莫言吃饱看向新婚娇妻，见她红衣灼灼坐在身旁，一把抱起去了卧房…… 第116章 夜～ 吴莫言怀抱着新婚娇妻大步进了卧房，小心将人放在床上，摸了摸微娘软嫩的小脸，沉声道:“我去沐浴，很快出来~”说完定定瞧着人半响舍不得动弹。 微娘脸颊微红受不住推他一把，“你去吧。” 吴莫言拉住小手亲了一口才转身出了卧房去了侧间浴房。 微娘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想到男人火热的眼神心口咚咚狂跳，出嫁前娘是教过的，也被塞了避火图，只到底是新婚夜，面对男人又慌又乱的。 她起身出了卧房，到门口喊了小翠将外间的桌子收拾了，又让香枝泡了茶水，坐到窗边的榻上浅饮。她现在是半分不想坐到那喜床上听男人话的乖乖等着。 小翠、香枝收拾妥当就乖巧退了出去，俩人今日可不敢触男主子的逆鳞的。 微娘喝着茶慢慢的静下心来。 “怎坐在这里？” 微娘惊讶看向吴莫言，这厮不会只过过水冲了冲吧，她一杯茶水还没喝完这就洗好了？！ 吴莫言披散着头发挤到榻上，大脑袋靠到微娘单薄的肩头，撒娇一般沉着嗓音道:“帮我擦头发，累~” 微娘看向手中被塞的两块厚实又柔软的帕子，“我也累呢。” 吴莫言点头，健臂揽抱住纤腰，就是不起来，“唔~一会儿我伺候你~” 微娘……她不信这厮会伺候别的，她头发可不湿！！ 脸色大红，却无奈侧身抬起手用帕子包住大脑袋，缓缓揉搓擦拭，娘出嫁前反复叮嘱过婚后伺候夫君是做妻子的本分。 擦了半响手都酸了，好歹头发不滴水了，男人的头发不像自己的又粗又硬还多，披散开了长度过腰，微娘又换了一块帕子，从头顶到发尾一点一点的轻柔擦拭，头发半干时，她都有些累的出汗了，被男人环抱着腰身，大脑袋靠在肩头，只觉身负千斤重一般。 “……不然，我让元宝给你擦~”微娘实在累的很，温声跟身前的男人商量。 吴莫言闷闷笑出声，肩膀抖动抱紧怀中人，“不去，他不如你手软~” 微娘……被调戏两回了，实在忍无可忍帕子一扔就开始推人，不伺候了，反正如今的天气干晾着也能干！！ 吴莫言抬头看向微娘，姑娘脸颊红红带着羞愤，狐狸眼潋滟出不自觉的风情万种，他一直知道微娘很美，初见时就曾惊艳了自己，对美人一见倾心。 俯低头吻住红唇，抱紧美人，辗转交缠。 微娘轻抵住男人胸膛，唇瓣讷讷露出几句言语:“头发……湿的……唔~” 吴莫言一把抱起娇妻轻吻着嘴角，粗声道:“干了~”起身抱着人去了卧房。 微娘…… 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男人沉沉压下身来吻住……吻遍五官又顺着纤长的脖颈一路往下，衣服一件一件滑落在床边地上…… “帐子……” 男人长胳膊一抬打落床帐遮住满床迤逦暧昧的喘息交缠声…… 大床的吱呀声伴着新娘子的啜泣声还有男人沉沉的诱哄声一直到天边泛白方才停歇。 微娘昏沉沉被抱着梳洗干净又被塞进了被褥中沉沉睡去。 天亮了，吴莫言按平日的时辰醒转过来，抚摸着怀中的娇妻，罕见的想一直赖床不想起了。 外间屋外传来敲门声，“少夫人，该去敬茶了……” 微娘缓缓睁开眼睛，愣住好半响才被身后抚摸的大手搅回了神，唔~已经嫁人了啊—— 抬头看向新婚丈夫刚要说话就被堵住了嘴，大舌撬开~勾缠~舔允…… 微娘呼吸急促轻推男人赤裸的胸膛，她如今酸软的厉害，可再受不住了…… 吴莫言舔吻够了才一把将人放到身上趴着，大手缓缓按揉着娇妻腰背，微娘舒服的叹息:“该起了，还要给娘敬茶呢。”人却懒懒的不愿动弹。 身下夫君肌肉累累，本还以为会搁的难受，谁知紧实的肉感带着过高的火热体温，微娘趴着觉得十分舒适。 吴莫言新婚餍足很是放松惬意，嗓音带着暗哑:“不急，娘理解的。” 微娘……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吴莫言伸长胳膊倒了一杯凉茶喝了几口，抬起自家娇养的新夫人的小下巴渡了一口过去。 微娘！！！ 红着脸有些抓狂的道:“我能自己喝！” 吴莫言眼神深邃道:“凉的。” “我晓得的，我……！”微娘意会到这厮什么意思，这是帮……暖？？她不需要！一头埋入男人胸膛再不肯搭理这厮，实在没下限的紧！ 吴莫言微笑继续按揉夫人的腰肢，挑眉揶揄:“怎么了？” 微娘……明知故问！对这脸皮厚如城墙的人惹不起！ 外间再次响起敲门声儿，微娘才催促男人起身梳洗。 吴莫言任劳任怨起身伺候自家夫人穿衣，当然没少占些便宜。 微娘气喘吁吁左防右防的挡着男人的手和嘴，闹腾好半天才被放到梳妆台前的圆凳上。 吴莫言穿戴好，去外间开了房门，高嬷嬷笑眯眯带着丫鬟进来伺候梳洗，收拾床榻。 微娘梳洗妥当穿好衣衫，又让香枝梳好了头发，今日起她就是夫人了，日常发饰也要变一变，头发高高盘起插戴上华贵些的钗钏，新妇还要穿戴的喜庆，鬓角还带了一朵红色的石榴卷花。 一切妥当，微娘缓缓起身去了外间，吴莫言已经收拾好了，坐在圈椅上等着。见微娘出来，起身上前拉住娇妻的小手扶着纤腰出了卧房门。 此时，吴太太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坐在正房堂屋里淡定的喝着茶水，她一点都不着急新妇晚了时辰敬茶，都是过来人，昨日婚礼疲累她理解。再则，她那儿子她十分了解他的性子，一朝得愿，还不知微娘如何受苦受累…… 吴太太看到两人进门，起身上前扒拉开儿子，自己亲自扶着微娘缓缓坐下，又让时雨将准备的参汤端来温声劝着人喝下。 微娘笑眯眯问候吴太太，“娘昨天受累了，昨晚可休息好了？” 吴太太坐到一旁点头，慈爱道:“为你受累娘心甘情愿。”她如今终于将自己相中的儿媳妇娶回来了，舒心的很。 看时雨备了茶盏上前，吴太太不太在意道:“用了饭食再敬茶不迟，你去厨房传饭吧。” 瞥了一眼儿子，叮嘱他:“用完饭敬完茶，你就带微娘回房歇着。”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道:“你莫再闹她！” 吴莫言无不可的淡淡应下，在他娘这里他从来都排在微娘身后的，坦然习惯的很。 微娘微红着脸喝完了参茶，她确实难受的紧…… 第117章 回门 三人温馨用了饭食，吴太太本身就是个宽泛慈和的长辈，婚前对微娘很好，婚后更是没什么立规矩这一说。 吴太太坐在上首，时雨端了茶盏过来，地上放了软垫，微娘跪下接过茶盏双手递给吴太太，吴太太笑呵呵爽快的一口干了，递给微娘一个很厚实的荷包并一个漆黑木盒子，“快起来，跪久了膝盖疼。” 微娘笑眯眯接了新婆婆给的礼物，扶着吴莫言的手起身略走几步坐在一旁的圈椅上。 吴太太示意微娘打开看看，“单独给你的，好好留着。” 微娘缓缓打开那个木盒子，里面躺着一套翠绿首饰，发钗、耳环、项链，静静放在黑色绸布上，精致奢华。 “这是我陪嫁的首饰，据说是关外来的玛瑙，当时我出嫁，我父亲就给放进嫁妆里了。” 微娘犹豫不敢接了，不说这首饰多贵重就是这对于吴太太意义就不一般，她听高嬷嬷说起过婆婆娘家也已经没人了，这物件儿只怕时日越久越贵重！ “娘，我……”微娘想还给婆婆或者换个旁的。 吴太太打断道:“你留着就是，我的东西还能给谁呢，你倘若不爱戴就收起来放着，回头娘带你去府城买好看的。” 微娘赶紧摇头，“我只是舍不得戴，很喜欢的。” “那便好，你收着回头给我孙媳或者孙女都行，这个成色的玛瑙已很难寻到了。”吴太太唠叨几句，就劝微娘回房歇着去。 微娘乖乖起身与吴太太又说笑几句就听话的回房躺着了。 微娘躺在床上枕着脸皮厚蹭过来非要一同补眠的男人的胳膊，沉沉睡了过去，婚事费力又费心，实在累人。 悍然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下晌。 “醒了？起身吃点东西吧。”男人嗓音沉沉响在耳边。 微娘转身抬眼看去，吴莫言正靠坐在床头拿着本书册在翻着。 微娘伸个懒腰缓了缓睡眠带来的酥软感，借着一旁伸来的胳膊的力道支起身子坐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不饿呢，留着晚饭一同吃吧。”微娘除了累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 “不行，少吃点，厨房炖了鸡汤。”吴莫言为人夫后管的更仔细了，这种饿肚子的事儿在他这里是根本不能够的！ 微娘皱着眉头看向吴莫言淡淡一笑，揶揄道:“我如今是真的被你管了。” “你也可以管我，我乐意的很。”男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嘴。 微娘叹息:“曾经你那耿介、木讷、不善言辞的模样是骗人的吧？” 吴莫言淡淡点头，“只骗你，怎么要讨回来么？”说着摊开胳膊张开怀抱，“你随意来取，既骗了夫人，我只接受以身相许。” 微娘……这厮的脸皮真的是……服气的五体投地！ 懒得搭理他的油嘴滑舌，手脚并用想下床去梳洗。 吴莫言长腿长脚的坐在床边，微娘要下床还得跨过这厮，于是——她刚过半个身子，就被男人拉抱回怀里紧紧环住。 “松开，我去梳洗。”微娘无奈拍拍男人健硕的胸膛。 吴莫言摸摸怀中娇妻的长发，满足道:“我抱夫人去，伺候夫人梳洗！”一把抱起，抬脚就走。 “哎，不用……”拒绝声消失在侧间浴房中。 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对于吴莫言和微娘来说绝对是真实写照。 第二日，是新妇回门日，新妇要回娘家。 此时对于娘家来说，女儿嫁人后再回来已是娇客了，换了身份也彰显出些许不同来，譬如饭食要精致的宴席而不再是日常的一日三餐。 微娘前一日拒绝了新婚夫君相邀的夜间运动，早早睡了也早早起了。梳洗打扮一番，和婆婆一起用了合心意的早饭，拿上长辈提早准备好的回门礼，拉上面带委屈的男人出了家门。 程家夫妻也早早起了，这两日夫妻俩没有女儿在身边着实不习惯，睡都睡不安稳，饭桌上少了女儿娇娇软软的说话声，饭食也用的不甚舒心。 今日回门，程太太亲去厨房和厨娘一同跟着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都是平日微娘喜欢的，准备妥当，才去了厅堂中和家里的那爷俩一同等着。 当长顺开心喊道:“姑娘、姑爷回来了——” 三人赶紧起身出了门迎上去。 微娘进了大门远远看到爹娘弟弟，眼睛都红了，委屈巴巴喊着:“爹、娘、辰儿~” 程太太走快几步一把抱住自家闺女，偷偷擦了擦眼角，轻拍着女儿的肩膀，嗔道:“可是来了，要我们好等，可是觉得婆家好，不想回来？！” 微娘深吸一口气憋着眼泪，哼哼唧唧撒娇，“不是呢，我一刻都没耽搁，都怪莫言哥走的慢。” 程太太无奈轻轻拍打女儿两下。 谁知，吴莫言淡淡一笑，点头道:“是小婿的错，下回回家定走快几步。” 竟然欣然接了这顶锅！ 程老爷微点头很是满意，这才对，无条件对妻子好才是真男人么。 程辰嬉笑上前，规矩的改口喊:“姐夫。” 吴莫言很受用的从怀里拿出一串狼牙手串递给妻弟，他没有兄弟姐妹，妻子的弟弟从来当自己亲弟宠的。 程辰接过手串好奇的把玩，疑惑问姐夫:“这是兽牙？” 吴莫言点头，“前头进深山遇见狼群，这是那狼王的牙齿做的，你带着避邪祟。” 程老爷好奇的拿过儿子手上的狼牙手串，不赞同道:“男人家家的，给微娘带合适。” 程辰…… “微娘有的。”吴莫言淡淡解释。 程老爷这才反手给了儿子，无所谓道:“带着吧，你姐夫的心意。” 程辰……他发现他可能在外读书甚少归家他爹娘都不爱他了！ 程家夫妻顾不上自家暗自矫情的儿子，只欢喜的簇拥着回门的女儿往堂屋走去。 吴莫言淡定上前拍拍弟弟的肩膀，“习惯就好，我在家里我娘眼里也只有你阿姐的。” 程辰……他没被安慰到！他习惯不了也不想习惯！ 不过也只能叹着气跟上姐夫的脚步往堂屋去，他不习惯也得习惯，爹娘才不管他的想法！ 微娘在家中好好陪着爹娘弟弟玩耍了一日，快要天黑了才回了隔壁吴家。 自此，夫妻俩没羞没臊的生活正式开启。 …… 第118章 要离家 婚礼已过，吴莫言跟娇妻过了几日没羞没臊又平静温馨的日子，他的假期也到了，该回军营当值了。 此次离开，更是熬人，吴莫言还没走就开始满心不舍得了。 一大早还没起床就开始各种歪缠。 光裸着身躯紧抱着微娘开始事无巨细的叮咛，“我不在家你莫又要不按时用饭食，鸡汤每日每顿都不能落，我让咱们庄子上多养了些鸡，你身子弱，要多进补。” 微娘趴在男人胸膛上，舒服的昏昏欲睡，这几日已经趴习惯了，倘若人走了，她或许还有些不适应吧。 “好。”自小喝到大，看到就没甚胃口，如今嫁了人爹娘不管了，夫君管，好容易夫君去营地了，她喝不喝的看心情吧，又不是只有一种汤水！ 吴莫言摸着娇妻的长发，接着嘱咐:“你若出门记得多带上人，吴磊和吴淼会些拳脚带着安全些，你的丫鬟也带上……” “好。”她一个小武官的夫人出门子浩浩荡荡比那些大官夫人还要排场么，太招摇了些，回头让吴磊或吴淼其中一个跟着吧，或者两人交替换着使唤，这操心夫君该说不出什么吧？！他又没说两人都跟上…… 吴莫言亲一口娇妻的头顶，继续絮叨:“你和娘要是去府城……还是尽量别去了，我回来再带你们去。” 微娘……想起昨日和婆婆一起歪在炕上看话本子，婆婆说夫君走了她们俩就去府城住着…… 算了，婆婆说的算，夫君有异议那就去找自家亲娘抗议去！“好……吧？” 吴莫言见娇妻如此乖巧不自觉嗓音更柔和了，“倘若镇上有事就让人去衙署寻六子，他如今管着衙署琐事，在新任县太爷跟前还算得用。” “好。”更想睡了，这厮只要低声在耳边念叨她就想一睡不醒。 微娘揉搓了一下脸，让自己精神些，大早上的又睡过去，惹人误会…… 吴莫言大手下移轻揉着着微娘的腰腹，叹息:“不想走，你说我那时候怎么就想去军营呢，衙署里当值也好的，还能多陪陪你~” 微娘哼笑，揶揄男人:“你莫不是忘了当初走时与我说过，我不许你去你就不去了，我说按自己心意来，你不是就按着自己个儿的意愿走了？！” 吴莫言…… 略过这茬子让自己有些后悔的事儿不提，回归正题:“我不在你倘若想回隔壁住就去，娘也允许的，你莫多想旁的事儿，不要在乎外头那些人的碎嘴言语。” 微娘笑眯眯抬头亲了一口男人~下巴，“好。”她最是满意男人这事事让自己顺心如意的态度，本朝出嫁女哪个可以随心所欲想住娘家就住娘家的，她就可以！ “亲错了。” “嗯？？” “那我自己取！” 男人翻身压住娇妻深深吻住，撬开唇瓣长驱而入，舔允…… 大手渐渐顺着腰身衣摆探进去，摸揉…… 微娘瞬间就软了，大手厚实火热带着茧子摩挲在娇嫩的肌肤上，舒服的想叹息~ 不过，这会子估计仆人都起了，说不得婆婆也起了……她还要脸呐！ “唔……不要……”微娘挣扎推却。 男人喘息声粗重，只深深的吻，一手抬高微娘纤弱的脖颈，贪婪不知餍足…… “晚了……”微娘想提醒时辰已经不早了。 吴莫言另一只大手已两下褪去了小衣……“唔~是晚了。” 微娘…… 可能是要离家太过不舍，尤其痴缠。 微娘恍恍惚惚间记得被一把抱起，晃晃悠悠好半天在半空中，感觉整个人要飞走了。 再次醒来已快过午时。 微娘睁开眼睛感觉腰疼腿疼哪里都疼，比大婚头一晚还要遭罪。 此时屋中十分安静，那头狼也不在屋中。 微娘挣扎着坐起，薄被中还是赤裸的，不过感觉清爽不粘腻，想来事后被男人细心清洗过的。 微娘拿起一旁的小衣和外衫一一穿上，瞧见白嫩胳膊上的点点青红，想来其他目力不及的地方也不会少，顿时又羞又气！这会子天气逐渐回暖了，衣衫都轻薄，她这模样如何见人！ 正气的不知如何是好，吴莫言轻手轻脚进了房中。 见人坐在床上已经醒了，快手快脚的急走几步到了床边，探手摸了摸夫人的额头感知了下温度，温和道:“可是醒了，还要再躺会儿么？” 微娘瞪着来人，一把拍下男人的大手，羞愤道:“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疯？！我如今这模样如何出去见人！”委屈的眼睛都红了，蓄满泪花，可怜又可爱。 吴莫言有些内疚的摸摸鼻子，小声小气的开始哄:“我的错，你莫气。” 看微娘扭着身子不搭理。 又故作委屈巴巴开始倒苦水，“今日我就要去营地，还不知一个月后能不能回来，我舍不得你~” 微娘斜眼看向这人高马大的黑脸男人伏低做小，绷不住想笑，这厮在自己跟前也是豁得出脸面！想到他今日要走，莫名心又软了。 “我这样会被笑话的~”微娘也委屈呐。 “不会。”男人肯定摇头，上赶着坐到床边拉住夫人的小手揉捏。“我小心着呢，穿好衣裳看不见什么的。” “果真？”微娘摸向脖子。 “真的，没有痕迹。”男人意会的点头肯定。 微娘这才放下心来，只要看不见就行，缓缓腾挪想下床。 吴莫言很有眼色的伸长胳膊护着。 刚动了两下，微娘顿住张口结舌的问:“我、我这个时辰起床，看不见什么他们也能明白了！”婆婆和外头的仆妇又不是傻！ 吴莫言笑了，“我起来那会子娘也刚起身，我对她说你不甚舒坦多睡一会儿。” 微娘……这厮撒谎都不带变一下神色的，佩服！ “娘说，你今日就别出屋子了，这一段时日为着婚事过于累人，多休养几日的。”言罢，大黑脸靠近讨赏，“奖励~” 微娘一把推开大脸，冷脸继续下床，她现在没心情给赏，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下了床腿一软差点坐地上，被男人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微娘委屈哼哼，“我疼~” 吴莫言心疼的将人抱起来，吻了吻额头安抚道:“我抱着你梳洗，今日好好歇着。” 微娘看一眼男人，又小声道:“娘说你走了，我俩就离家去府城住着。”哼，她难受你也别舒坦了！ 吴莫言…… 第119章 听婆婆话 微娘果然大半日没出卧房门，走不了路出不了门。 瘫在窗边的榻上使唤男人伺候。 吴莫言甘之如饴被使唤，只围着娇妻团团转。 最后微娘都有些腻烦了。 到了下晌，微娘将收拾好的包裹递给吴莫言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营地里多注意身体。”就打发他出门子，想让他早些出发。 谁知道这厮非磨蹭到极晚才要出发。 吴太太和微娘站在前院廊下打算送一送吴莫言。 吴太太唠叨了几句日常，然后就直接告知:“你走了，明早我就带微娘去府城了。” 吴莫言……沉默半天才与他娘商量道:“不然等我回来……” “你回来都几时了？莫不是你不在也要微娘在家中等你吧，你这想法也过于自私了！”吴太太打断吴莫言未尽之言，连连呵斥。 吴莫言……期期艾艾看向自家夫人，想寻些支持。 微娘笑眯眯挽着婆婆的胳膊乖巧听话不吭声，婆母教训儿子哪里有她插话的地方么。 吴莫言…… “那，娘与微娘多带几个人，夜间莫外出，府城不比离源镇，人员混杂……” “晓得了，你早些走吧，夜间赶路不安全。”吴太太无奈打断她儿子的叨叨不休，这成了亲的男人都一样吧，他爹在世时就是这般模样。 吴莫言又看了一眼微娘，才拎着包裹出了家门上马走了。 吴太太看儿子的身影消失在影壁后才拉着微娘进了厅堂。 “这几日你受累了。”吴太太拍拍微娘的小手，心疼她年龄小身子单薄，她那儿子又人高马大的，房中事还不知如何受罪的。 微娘脸颊微红摇头，“无碍的。”其实那事儿也只有今早轻狂了些，前面几回吴莫言还是知道心疼人的。 吴太太叹息，她这做婆婆的不好强管小夫妻的房中事，她倒是不担心媳妇，就是她那儿子是个强势的性子，平时不惹他便罢，倘若惹急了或许真要掳着媳妇就走了！ “娘，咱们明日真要去府城？”微娘转移话题，不想再揪着这羞人事。 吴太太笑眯了眼，“我故意气他的，今日他让你遭罪了，我帮你找补回来。” 微娘……她其实已经自己找补了一回…… 吴太太放松的靠上圈椅，喝口茶，温声细语聊着家常，“辰儿今年中了秀才，往后读书得去府城了，你娘前一段时日说起，我琢磨着咱们一同过去瞧一瞧。” 微娘恍然才想起自家弟弟为何她成亲这几日在家里，婚事过了还没去书院！ 微娘拍了拍额头，她也是昏了头了，“那府学中我倒是认得葛清清，听说她父亲就是府学的夫子。” 吴太太点点头，“我倒是见过这位姑娘的，不过辰儿学问不错，又斯文有礼不是惹事儿的性子，去了府学想来也是能吃的开的，你莫操心这些。”她明白微娘的意思不过想有人多看顾着程辰，只不过实在没必要，孩子优秀到哪里都行。 微娘笑眯眯点头，婆婆竟然比自己这阿姐对辰儿有信心呐。 没过两日，程太太高高兴兴上门来，她是真高兴，这闺女嫁在隔壁真是便宜，有事没事都能来串个门儿瞧一瞧。 吴太太亲切的拉着人直接去了后院上房，两个老姐妹在堂屋里坐了，吃着茶说些日常琐碎事。 程太太道:“辰儿要去府学，如今行李都收拾妥当了，我和我们老爷打算一同去看看。” 吴太太连连点头道:“是要一同去看看，那府学中夫子如何，学子们可好相处，这些咱们都要细细瞧一瞧的。” 刚跨进堂屋大门的微娘……前两日婆婆你可不是这般说的~ 程太太很以为然，“我也是这般想的。”转头瞧见微娘，故作严肃道:“你这孩子，我都坐了许久了你才来，万一是其他客人这不就怠慢了，不要以为婆婆宠爱就没个规矩了！” 吴太太连忙拦着，“我让她多歇歇，前几日劳累了，你莫训斥孩子。” 程太太憋不住笑了，“你总是娇惯她，她如今是你儿媳妇我是教不得了不成？！” 吴太太拉过微娘让其坐在一旁的圈椅上，这才老神在在对着程太太傲娇道:“那是当然，她如今也是我女儿哩，你最多占一半罢了，孩子懂事明理为何还要再听什么教导。” 程太太喷笑，“我这是给你养的半个女儿么？这歪理也就你说的出口。” 吴太太绷不住自己也乐。 后来又回头说起去府城的事，吴太太兴奋道:“我与微娘也去瞧一瞧热闹，那府学我还没去过呢。” 程太太欣然同意，“那行，我们厚着脸皮再去你那小院中小住一二，也省的再去找客栈了。” 吴太太笑眯眯点头，“正该如此。不过你如今想厚脸皮去的院子包括银松阁酒楼我都给微娘了，你刚才还要教育闺女，这样你说些好话哄一哄吧，不然或许门都进不去了。” 程太太……惊讶看向微娘，对吴太太肃然道:“原说我不该多言，只她如今年纪轻哪里会打理这些产业，你莫要太过宠溺她，回头生意出了岔子，好好的银钱都打了水漂，这如何是好！” 程太太也算掏心掏肺为着吴家了，微娘是她亲女，倘若是别家的亲娘晓得自己女儿将夫家的银钱铺子都攥在了手里，肯定只有高兴的，程太太这会子却担心女儿拿多了！ 吴太太知其心意，很是暖心，这程家她果然没看错，一家子都是老实本分且豁达的性子。 “哪里如你说的这般严重，年纪轻正该多锻炼，我还在一旁看着的，银钱都是身外物，漂了就当交了学费了！”吴太太也是看的很开的人，这家里的东西往后不都是小辈的，早交出去她还松快些。 程太太听她说的诙谐绷不住笑倒在圈椅中，她也是真高兴，女儿得婆家如此看重这也是女儿有能力不是。 微娘坐在一旁笑眯眯的一边听着两位长辈说笑，一边甘愿添茶倒水的伺候着，不随意插话，只默默听着看着就感觉暖心的很。 程太太和吴太太说笑半日，定好了第二日两家一同去府城…… 第120章 两家同行去平洲 一大早吴家、程家家门口就排了四辆车，程家的两辆骡车和吴家的两辆马车。 说起这骡马不得不提一下，本朝一头骡子抵得上两头普通马的价值。 骡子是驴和马交配后的产物，不能生育，是富裕的大户人家买来训练好供妇人骑乘的，骑骡子行走比马匹平稳许多，所以价更贵些。 当年程家被迫分家，长房太太为了体面给了三辆骡车可是割肉了。 此次去平洲府主要就是为了送程辰入府学。 程辰与微娘年纪差了两岁，二月二生辰已满了十四岁。 他本意自己带着程六儿就可，可程太太十分不放心儿子，程老爷也想见识一下府学究竟何种模样，吴太太和微娘也早有打算去小院小住，这不就成了两家子人同行了。 程家人一辆车坐人，一辆车放行李很快就准备妥当了，差了人去吴家看情况。 此时微娘刚巧扶了吴太太出了大门，回了来人，直接上了马车。 程家骡车打头出了柳树胡同。 时至春四月的天气，不冷不热很是舒适宜人。 几辆车不紧不慢走在大路上，偶然碰到推着木车的农人、商贩，也有十几辆骡马的车队快速通过……看方向好些都是去府城的。 平洲府这几年愈渐繁华了，虽然靠近北地边城，可近几年无战事，百姓们安居乐业，又得益于西北军对清剿匪患的莫名热衷，南来北往的商队也更多了…… 四辆车不紧不慢的进了平洲，直奔去了银松阁酒楼。 已到午时，吴太太领着众人直接进了银松阁先用饭食，掌柜的亲自带着众人去了三楼常备的雅间。 今日的银松阁座无虚席，看着生意很是不错。 掌柜的笑呵呵的禀报:“自从少夫人用那山药创新了几种新菜式，咱们酒楼那真的是客似云来，每到用饭的时辰好些都是提前预订座位的。” 吴太太笑眯眯点头，拍拍一旁微娘的手，夸赞道:“我们微娘就是聪慧能干！” 转头对程家夫妻道:“你们这女儿要是困在内宅才是埋没了，正该多接触些不一样的事物才好，你们瞧这酒楼如今的境况，可比从前还要赚银钱的。” 程太太道:“她也就会写几个菜方子取巧了，时日尚短，做生意还是要看看往后~” 程老爷也道:“生意也是门学问呐，还得磨练磨练。” 吴太太喷笑出声，“你们莫不是想微娘往后做个大商人？？几个铺子够嚼用便可，多了岂不是太劳累了，咱们打算小富即安的。” 程家夫妻……他们没做过生意，想既然做了岂不是就往大了整？！ 微娘也道:“只想有个事儿做，女儿做不来大家也不想做大家。” 程辰温声赞许道:“姐姐如今就很好，吴姨有大智慧哩。” 吴太太笑的开心极了，“辰儿果然贴心。”这孩子如今真是越看越喜欢的紧，模样俊秀又才华横溢，此回考试可是中的魁首，也不知往后得是什么样的姑娘可堪匹配。 众人说笑间，几个小二端着托盘开始陆续的上菜了，荤素搭配的菜色让人食欲大动，众人谦让着用了饭食，略坐了坐，才去了酒楼后的小院子安置。 如今的小院子也已经不小了，这两年碰到隔壁卖房，掌柜的早前就得了吩咐直接就买了下来。 两座房子是并排的，中间围墙拆了做成了一条长长的廊道，两边相通，摆上应季的花卉盆栽，这般看起来像是一座雅致的套院了。 大门还是设在银松阁一旁的小巷子里，比较隐蔽，进出也便宜，出门几步路就是银松阁大门口的大路。 程辰还是头一次来，进了门很是好奇的左右围着的看，边满意点头边嘴甜的哄吴太太:“吴姨眼光真是好，这宅子位置闹中取静，收拾也雅致！” 吴太太慈和道:“你往后独自在府城，倘若书院里烦闷了，就来这里住几日，为了便宜，我让前面楼里掌柜的留着钥匙呐，你来了直接找他，吃住都便宜的。” 程太太忙拦着，“这如何使得，府学管着吃住的。”他们两家是儿女亲家，关系亲近，可也不能没甚边界，这又吃又拿又住的有些太过随意了。 谁知—— 程辰笑嘻嘻对着吴太太躬身行礼，“小子谢过吴姨，定前来叨扰。” 他这两年虽然见吴太太不多，不过也看的清楚明白，吴太太不似其他妇人，是直爽恣意的性子，说话做事从来不是虚的。倘若她喜欢一个人定是掏心掏肺对他好，看他阿姐就是！ 他欣然应允，反而更对长辈心思。 果然，吴太太大乐，“还是辰儿明白事理，你只安心住下吃喝就去楼里，如今那酒楼可是你阿姐的，你莫觉得不自在。” 又扭身揶揄程太太，“怎么？你儿子如今前程似锦，我给些吃用你不答应，是怕我往后占便宜不成？” “羞要胡说，他往后倘若真有大出息，我们两家也是一荣俱荣！我是怕他占便宜习惯了就当成应当应分了！”程太太无奈解释，再是亲密也还是两家不是。 吴太太哼笑，“我对孩子们好，你莫拦着，不然我只当你是嫌弃了。” 程太太只得无奈点头，心中感恩他们来了离源镇，有缘得遇吴家…… 程老爷没理会这些妇人家的言语，他进门就去了廊下看花卉去了，这廊道做的精致，雕梁画栋，很得他心思。 程老爷觉得他儿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人情往来的就由着他自己处理即可。 宅子宽敞了也好安置许多，不用在为着上房侧间的谦让了，靠里面的院子程家住，外头的吴太太带着微娘住，她们也是住习惯了这里。 从前的屋子，不一样的心境，如今微娘再次坐在卧房中，倒是觉得更踏实了许多。 高嬷嬷轻轻上前温和道“少夫人睡会儿吧，赶路劳累，两位太太商量下晌才去府学呐。” 微娘缓缓点头，褪了外衫躺倒在床上睡下了。 第121章 男人啊～ 微娘睡了近一个时辰才醒来，香枝伺候着穿衣梳洗。 “娘他们可都歇过晌了？”微娘坐在梳妆台前由着香枝给她梳着头发，神情慵懒。 香枝温声回道:“太太们都小睡了一会儿，一刻钟前又都起了，老爷和少爷在廊下置了桌椅下棋品茶未曾安歇。” 微娘淡淡一笑，她父亲和弟弟都是爱风雅之人，看来是当真喜欢那新建的廊道。 “罢了，看来是不累。” 微娘收拾妥当就出了屋子，见那葡萄藤下又置上了躺椅茶几之物，吴太太和程太太两人正惬意的靠着软枕说笑品茶。 两人听到脚步声扭头见是微娘醒了。 吴太太先出声关心道:“可睡好了？” 程太太也问:“可是累的很了，比平日睡的久些。” 微娘笑眯眯上前略福了福身，在下手时雨预备的圈椅上坐下，才道:“路上颠簸，有些疲累，就睡的沉些。” 扭头看向廊道，果见程老爷和程辰互相对弈，一旁还有吴淼靠着廊柱在围观。 “爹和辰儿也不知道午睡一会儿，精力这般足。” 程太太念叨，“他俩如今可是臭味相投了。” 吴太太调笑，“儿子像父亲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么，莫言与他那爹也是相似的紧。” 说起吴莫言，程太太关心道:“莫言走了好几日了，也不知在军营如何了？” 吴太太老神在在淡定的很，“军营能有什么事儿啊，只要不起战事，就是些日常训练罢了。”说起这个她突然想起一事，微微带着笑意低声道:“莫言前面同我提起，大将军给他们几个请了军功，或许要往上升一升了~” 程太太大喜:“果真？！” 吴太太点头肯定道:“已经往京城递了折子，他上回一年多未归帮着修缮边境防御；再有每年春冰雪消融那一阵，关外人总来扰边，抢掠附近百姓，他带着人围着边境游击，立过几回小战功；还有些旁的……他不肯透漏，一一叠加起来，又入了大将军的眼，这不是就跟着一同报上去了。” 程太太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这女婿果真能干啊！ “我怎不知？他都未曾说给我听过！”微娘惊讶看向吴太太，语气还带着委屈。 吴太太安慰加调侃，“他与你在一起，哪里还记得其他，只想围着你转！我听高嬷嬷说，他在家那几日不许她们近你身，他自己事事亲自上手伺候？！” 程太太直勾勾看向闺女，这…… 微娘缓缓低头羞红了脸。 吴太太对程太太挑眉笑道:“我那儿子我最是清楚！” 程太太……看亲儿子如此伺候儿媳妇你还骄傲不成！ 程太太苦口婆心念叨微娘，“莫言本就在外头辛劳，你作为妻子如何也该劝着些，怎能真要他事事伺候你，你莫太娇气了！” 吴太太连忙拦住程太太，帮着解释:“莫言性子强势的很，谁能做的了他的主啊。再说他上赶着非要自己亲自上手，哼，不定如何占了便宜的，男人呐都一个样儿！” 微娘……从您儿子身上您想到了谁？ 程太太……吴老爷原来也有这癖好？！！真是不比不心酸啊~她半辈子没享受过一回的！ 走过来听到话音的程老爷……他仿佛知晓上回自家太太闹脾气的缘由了！ 未长成男人，却自比君子的程辰……？？男人怎么了？？ 吴太太见几人被自己露骨的言辞镇住，不自在的轻咳了咳，赶紧转移话题，“那、咱们收拾一番去府学看看去？” 程太太勉强笑笑，“好。”说完起身一把扭住自家老头子的胳膊就去了廊道另一边的院子。 吴太太…… 微娘…… 程辰不明所以只俯身行礼，知礼的也回去收拾了。 程太太起身叹息，“你爹估计又要受着了，我也是……其实就是……”罢了，她也不知如何说才好。 微娘憋着笑，她娘心里酸就会找她爹不痛快，每回她爹晕头转向不知原由，却也都甘愿被治的服服帖帖的！“咳~无甚事，最多我娘拔我爹几根胡子。” 吴太太惊讶的合不拢嘴，连连佩服:“你娘真行，我还觉得她温柔小意，不曾想房中这般虎么！”那程老爷平日可是十分爱护他那美髯的，竟然被太太拔~ 微娘笑眯眯上前扶着吴太太回房，淡定道:“这没什么的，习惯就好。” 吴太太……是程老爷习惯就好吧？！唉呀~却是个可怜的男人~ 吴太太心中暗自唏嘘，却不曾往自家身上想一想，人家最多被拔一两根胡子，吴家父子可是当奴仆使唤呢，将心比心怎么也更可怜些~ 微娘和吴太太回屋里换了外出的衣衫，略收拾齐整头发妆容的就出了屋子。 程辰已经妥当的坐在了石凳上等着，身后程六儿拿着个包裹和书箱。 程辰见吴太太和姐姐出来，忙起身礼让请两人坐下。 “娘和爹还得等一等，吴姨、阿姐坐着喝些茶水吧。”亲自提着小茶壶给两人倒了茶水推到手边。 吴太太点头拉着微娘一同坐下，暖心询问程辰:“可都收拾妥当了？短缺了东西也无妨，家中有的你自带去，没有的就差人去街上铺子里买，莫要委屈了自己。” 程辰换了身灰白色的大袖袍子，他小小年纪身量却比同龄人高出许多，这样的衣裳他穿着清俊非常，听见吴太太淳淳关怀叮嘱，带着孺慕道:“辰儿都晓得了，吴姨不必忧心。” 吴太太点头，看着这孩子知礼又温和的模样，真是越看越喜欢，都说外甥似舅父，也不知……吴太太隐晦的看了微娘肚子一眼，她往后或许有位这般出色的孙子吧~ 吴太太心中暗喜，看着程辰的脸仿似真瞧见未来孙儿影子一般，说话都更温和了，又嘱咐了许多日常，还连连一再要求在书院不习惯一定要住在家里，屋子她让人就常备着云云。 这边三人其乐融融聊着。 程老爷和程太太一前一后出来了，两人神色自若，仿似未发生什么，只微娘眼尖，看到她爹右边下巴红了些许…… 第122章 送程辰入府学 众人到齐，略作寒暄就出了门子。 微娘扶着吴太太偷偷瞄向程老爷的下巴，程老爷未曾发觉却被程太太看到了。 程太太……故作淡定微抬下巴摆着温良贤淑的作态走的四平八稳。 微娘…… 吴太太偷偷捏了捏微娘的小手，笑眯眯提醒她，“小心脚下，看路。” 微娘赶忙收好心思跟上众人的步伐上了马车。 一骡一马出了巷子拐上了大路。 平洲府学和府衙在同一条青鸾街上。一东一西，府学在西面占据了整片西街。 此时，大门口处进进出出着许多穿同色青灰色学服袍子的学子，正门口也有几辆车马停在路边角处，几个小厮进出搬着行李等物，看情形也是新到的学子。 程吴两家的两辆车也在路边停下，微娘笑眯眯接过高嬷嬷递过来的面纱戴上，如今随着年纪大了，样貌长开了，为了避免些麻烦事儿，她很自觉的在出入人多的地方就戴上面纱。 北地春秋冬的风沙多，喜戴面纱防护的人不少，也不算太过突兀。 程太太瞧着，满意点头，他们从前刚来不经心让微娘吃了苦头，如今只要微娘出门就分外留意，倘若不是微娘不想闷在闺房，他们恨不得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 几人陆续下了车，吴淼、林其、程六儿拿上大大小小的包裹，程辰自己亲自背上书箱一同往府学大门而去。 外头看，平洲府学青墙青瓦乌木大门，透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古朴和沉稳大气。 微娘他们走到门口就不自觉的屏气凝神，带着敬仰和敬畏，门口两侧都有楼牌题词，有的题词字迹铁画银钩，有的字迹狂放不羁，有些规整严谨…… “这些可都是此地曾经的大儒题词，有些都作古了~”程老爷看的如痴如醉，恨不得贴墙膜拜一番。 程太太拉住程老爷袍袖，警告他:“这可是府学门口，四周进出的都是辰儿未来的师友同窗，你收敛些，莫给孩子丢脸！” 程老爷按耐住自己，稳住神色打头进了大门。 门口倒是有小童指引，听说是送新学子入学，很是痛快的放众人进来了，还好心提醒，要先去府学采办先生处登记，能领了日用品并会安排好屋舍。 程吴两家人顺着指引的方向到了一处侧院，此处已有三五人排队，都是今日新入学的学子。 “程辰师弟！”一学子排着队忽然听到身后来了许多人，转身看到程辰分外惊喜。 “张元师兄！”程辰也很是高兴，能碰到相识的人最好不过了。 张元曾因在县考时病倒，幸得程家人相帮后面两天考试才未缺考，自此程家和张家两家来往密切，已是通家之好！ 张元看到程老爷程太太都来了，连忙出了队伍上前躬身行礼问好，“伯父伯母，近来可好？” 程老爷扶起张元，慈和道:“都好，你家中爹娘可都好？” 张元忙回:“都好的。” 又见一旁的吴太太，也行礼道:“吴伯母好。”他认识吴太太的，毕竟从前在程家小住，柳树胡同也就程吴两家人罢了，进出总能碰上一两回的。 又看到吴太太一旁附着面纱的少妇，也略微抱了抱拳，他知这是程辰那位已嫁作人妇的长姐。 吴太太和微娘也回了礼。 众人寒暄一回才知此次张家也就张元一人得中，此回来府城就带了一小厮进府学，家中长辈有事都未曾跟来。 程辰无奈对着张元看似埋怨实则炫耀道:“唉~我说我一人足矣，偏偏长辈们不放心都要一路颠簸的跟来~” 张元愤愤直接用手中折扇直接劈了这厮一把。 玩笑几句，不过一会子功夫就排到了两人，两人上前报了名讳领了日用和起居屋子的钥匙，两人相识索性求先生安排了同一处院子，屋舍还紧挨在一起的。 领好东西，众人又拐去了后方学子起居的院落，只见屋舍成排且都是独立的，有内外间，虽然屋子不大不过也算齐整，长辈们细瞧了还算满意，帮着两人收拾了一番，又细细叮嘱一番，才放心出了府学。 程老爷念念不忘那门口的词牌，非要顺着府学外围走一圈，细细欣赏一番。 女眷们反正无事就依了程老爷走一走。 那词牌顺着大门两侧的青色围墙铺排延伸出去，顶上还罩了防雨棚，被保护的很好，其上有些书写的励志语录，有些应实景的诗词，有些是一副对子…… 微娘也看的津津有味，果然是大儒，就是寥寥几个字都很是不凡。 几人走走停停顺着青色围墙绕了府学大半，路过一处角门处，突然门往里打开了，出来了几个人。 微娘见其中一人转过身来，竟然是认识的熟人轻声喊道:“清清？！” 葛清清抬头看到微娘，惊讶道:“微娘，你如何在这里？”看到微娘身旁跟着的程老爷、程太太和吴太太笑着上前几步蹲身行礼，“伯父、两位伯母，几日未见可都安好？” “快起来，我们都好。”程太太扶起葛清清，瞧着这姑娘一身书卷气，言行举止礼仪周全，不愧是府学夫子家的姑娘。 微娘笑着解释来此处原由，“我弟弟今年考中了秀才，来府学读书了，今日我们来送他入学，顺便瞧一瞧这府学的风采。” 葛清清微点头，“好事儿，你往后也会常来府城吧，咱们又可以多在一处聚聚了。” 微娘笑眯眯点头，看向角门和她身后素色衣裳的姑娘，好奇道:“莫非这是你家？” 葛清清笑眯眯摇头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姑娘，解释:“这是妍儿家，我家在前面巷子里面。” 妍儿姑娘脸色有些苍白微俯身对众人行了礼，就对葛清清戚戚楚楚的道:“我就送你到此处了，家中还有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葛清清点头拍拍她瘦弱的肩膀心疼道:“你多注意身子，有何事就让人去寻我。” 那妍儿姑娘小声应下，又朝微娘几人微点头转身进了门内，角门又吱呀一声关上了。 葛清清上前拉住微娘笑眯眯邀请道:“前面巷子里就是我家，伯父和两位伯母倘若不嫌弃就去歇歇脚。” “今日我们便不去了，改日得空再去拜访。”程太太婉拒了，今日空手上门委实不妥，葛夫子可是府学的夫子，礼节还是要全一些。 “你与微娘可以随意去走走，不必管我们，我们无事就先回去了。”吴太太也道。 这样，微娘与家中长辈分开与葛清清手拉手去了一旁的茶馆品茶…… 第123章 初闻姜家 微娘和葛清清进了路边的两层茶楼里。 或许此处靠近府学，这青鸾街开了好些个茶楼、书画店供读书人平日里的消遣。 微娘和葛清清坐在茶楼二楼雅间，靠着窗口的藤椅，聊着近况，她们还是上回微娘大婚时见过的，这一晃也近大半个月未见了。 葛清清是位文雅的姑娘，微娘平日里也喜欢舞文弄墨的，两人当初在宴席上初见就十分投缘，后来几回相处下来真就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了。 说起此回科考，葛清清道:“听我爹说，今年考题可是京里圣人亲批，八百里加急再送往各州，除了考策论还有实务，颇有些难度，能得中的都是有大才的。” 微娘笑眯眯谦虚道:“果真？那我那弟弟能中也有些运气在的。” 葛清清点头好奇问道:“那考的名次是否靠前？” 微娘喝了口茶，淡淡道:“听说是魁首。” 葛清清被微娘一句话呛住气，连连咳嗽的厉害，指着微娘红着脸颊委屈巴巴道:“你~你、你何时这般促狭了，魁首还运气？？让那些没考中的如何自处？！”难道要说运气差才没中魁首？！还是说运气差没中？！！ 微娘嘻嘻笑着伸长胳膊帮葛清清拍着后背顺气，她这还是同自家婆婆学的，偶尔言语逗弄一下人果然心情齐佳！ 葛清清缓过气，哼了哼故作气愤道:“你莫不是嫁了人觉得有靠山了，才敢戏弄于人了？我可是要真生气了！” 微娘赶紧亲手续上茶水赔罪，“我错了，再不敢了，清清原谅我吧。” 葛清清故作勉为其难接了茶碗，拿乔道:“看在你诚心认错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一回，可不要再犯。” “多谢葛姑娘大人大量。”微娘配合的很。 两人眉来眼去笑作一团。 葛清清叹息着说起了刚才的妍儿姑娘，“她爹也是府学夫子，刚才的角门就是通着府学后院夫子们的住处哩。” 微娘点头，他们绕着围墙看词牌一路过去，那围墙还没到底呢，想来定是府学的后院或者别院。 “妍儿是姜夫子的独女，年前开始姜夫子就病了，起初大夫诊断只是得了普通的风寒，开了药让好好休养即可痊愈，这几日却……有些起不来床了。” 微娘惊讶，“不是普通风寒？怎会这许久未曾痊愈却还重了？” “姜夫子放心不下学生，病中也要坚持传业授课，天寒地冻的天气也从不落下，这才……”葛清清轻叹一口气神情带着惋惜之色。 微娘大骇，“莫非……？” “大夫说却是这几日的事了。姜夫子半生为人师表，对自己严苛对学生更是负责，实在让人痛心。”葛清清有些悲戚道。 微娘想，葛家估计和这姜家关系肯定亲密非常，不然葛清清不至于这般难受、憋屈，忍不住对着自己诉说。 微娘拉住葛清清的手，安慰道:“如今天气暖了，对寒症病人好了许多，兴许过几日就大好了也说不准的，你莫伤心难过。” “再者，姜夫子良善，多半生只为教学，教过的学生不计其数了，好人定有福报的。” 葛清清点头忍下心内的酸涩之感，询问微娘，“你在府城要待多久？我想陪妍儿去寺庙为姜夫子祈福，你若不着急走可愿一同去？芸娘和李盈也去的。” 微娘欣然同意，她和吴太太本就打算在府城小住的。 微娘和葛清清约好哪日出发，又略说了些旁的事儿，也就各自归家了。 吴淼驾着马车一直在茶楼门口守候，等微娘出来上了车，径直驾着车回了酒楼后的宅子。 吴太太和程太太在廊道里品茶闲聊，见微娘进了院子，连忙招呼着让其先回房梳洗，换身家常衣裳再出来。 微娘笑眯眯点头直接回了卧房。 香枝、小翠一个打水搅了帕子递给微娘擦脸，一个找了家常衣裳帮着换了衣衫，头上的首饰都摘了，只留了素净的一支银簪固定着头发。 微娘打理妥当出了房门，到廊下坐到两位母亲的下手圈椅上。 吴太太亲自给倒了盏花茶推给微娘饮用，询问道:“怎么不甚高兴的样子？可是发生了何事？” 程太太也看向微娘，摸了摸额头和桌面上的手心温度，担忧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微娘也就是这一两年身子略好了些，早些年那真是风吹就倒的虚弱模样。 微娘摇头笑笑道:“我无事，就是听到件事，有些伤感罢了。” 程太太瞥了女儿一眼，念道:“你莫矫情，何事都是有缘法的，看开了，自己也就好了。” 吴太太深以为然，不过还是好奇问道:“听到何事让你揪心了？” 程太太喝口茶也看向微娘。 微娘细细说了葛清清讲的姜夫子病重之事，唏嘘道:“倘若多听大夫的，暂时好好休养，想来也不至于如今……”药石无效。 吴太太皱眉叹息无言。 程太太也皱紧了眉头，“这位夫子让人敬佩！可惜了……菩萨保佑~” 微娘又道:“清清说，过两日要一同陪着那姜姑娘去寺庙里为姜夫子祈福，我答应一同去，诚心多拜拜说不得姜夫子能挺过去呢。” 吴太太拍拍微娘的手，欣慰道:“我微娘心地纯善。” 程太太点头道:“你去便去吧，也添些香油钱，就当咱们也为那姜夫子祈愿平安了。” 微娘点头应下。 谁知，还没两日，那姜夫子竟然去了—— 也是出发前一日，微娘因与葛清清有约，她派了小翠去府学巷子口葛家送信，打算问问第二日什么时辰出发，可要在寺庙中过夜云云，毕竟上回也未说的详细。 小翠刚到府学巷子口，竟然就看到那角门处进出着许多人，不一会儿大门上竟挂了白帆！ 小翠也不去葛家了，直接跑了回来禀报了微娘。 微娘怔怔然失神片刻，起身去了侧院寻吴太太和程太太。 她想去悼念一二，可不知合不合礼数，毕竟只与那姜妍儿只有一面之缘，只得寻长辈们问问，那姜夫子高风亮节这般去了，实在让人惋惜…… 第124章 姜家白事 微娘听到姜家噩耗急忙去了侧院。 石桌旁，吴太太、程太太正和程老爷学着修剪盆栽。 “这盆栽要修剪的有意境，望之……”程老爷一旁燃着熏香，手中小剪刀小心修剪着手下的一盆迎春花，还不时做着讲解。 程太太和吴太太手边也一人一盆，不过心思没全放在这花草上，小声嘀咕着旁的什么。 微娘缓缓上前出声道:“小翠去葛家，看到姜夫子貌似去了，门口挂了白帆——” 程老爷、程太太、吴太太同时抬起头来看向微娘，面上带着惊讶。 “怎如此突然？”程老爷问道，那日他从外头回来听程太太提起过这姜夫子，也从心里敬佩不已。 微娘缓缓摇头，罕见的肃然道:“我想去祭奠一下，不知是否合适？我与清清相熟，那日又与那姜妍儿见过一面……” 吴太太拉过微娘，叹息道:“你若想去便去，本就是位高风亮节之人，为人师表半生……这般去了，送一送也是应该的。” 程老爷做主道:“咱们都去送一送吧，聊表心意。” 三人回房都换了素净的衣裳，女眷发饰也只戴了素净的银簪、玉簪，着人架了车出了宅子。 青鸾街府学角门处确实立了白帆，已有面带悲戚的人进出祭奠，或许此时正是上课的时辰，尚未见着府学学院特制衣衫的师生。 车架远远停在路旁，程老爷当头带着程太太、吴太太、微娘下车缓缓走过去。 路上商铺的东家或掌柜、伙计的站在店门口，叹息说着这姜夫子过往诸事，言语间带着敬佩惋惜之意。 程老爷等人到了姜家门口，报了名讳给了奠仪，在一声唱诺中进了门。 姜家院子不大，却挂满了白帆，四周边靠着花圈纸人等物，敞开的厅堂门里能看到设了灵堂，靠里是已去仙人棺椁，外头置了桌案燃着香烛，摆着供品。 四人进了堂中俯身祭拜，姜家人跪坐在蒲团上哭泣着对着来人俯身回礼。 微娘见到了披麻戴孝的姜妍儿，比之前两日更憔悴了几分，缓缓的将手中的纸钱放进火盆，她身旁哭的肝肠寸断又憔悴异常的中年妇人想来就是姜妍儿的娘，已故姜夫子的太太了。 微娘看向姜妍儿，姜妍儿落着泪微点头回礼。 吴太太和程太太上前宽慰一句“节哀。”仿似除了这两个字也无甚可以缓解姜家人的悲痛吧。 几人祭拜完也就出了灵堂，如今进出着好些赶来祭拜的人，也有了像是府学夫子模样的人，姜家宅院小，众人都是进去祭拜完就出来了，不做停留。 刚出了姜家门，就见好些穿着学子服饰的学生从府学大门处三五成群的赶过来了。 程老爷几人移步站到路边，想着出殡时候再送一送。 程太太瞧着这些文质彬彬的学生们，正想着她儿子或许会来呢，就见程辰和张元相携着走了过来。 “爹、娘、吴姨、阿姐？？你们也来了？”程辰走到近前询问。 张元朝着几人行礼，言道:“听闻姜夫子这般德高望重的好夫子突然仙去了，我们也来祭奠一二。” 程老爷点头夸赞道:“正该如此。” 几人略做寒暄，程辰和张元就随着队伍进去了。 如今姜家那角门处排起了长队，都是些学子、夫子或陆续赶来的亲友故交，或许还有像程家吴家这样敬佩姜夫子的普通路人…… 之后到了正午，微娘几人在路边的茶楼简易用了些餐食，又等了两个多时辰直至黄昏时分，姜家门内姜妍儿扶着姜太太，怀抱姜夫子的灵位才缓缓出了院门，后面抬有棺椁，还有许多学子自发的举着白帆花圈等物，一路走一路散着纸钱，街道两旁站满了人，目送着送殡队伍离去…… “走吧。”程老爷叹息一声，带着三人坐车回了宅子。 微娘后来听葛清清说起，那妍儿姑娘带着母亲依然去了寺庙，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以告慰姜夫子仙灵。 吴太太靠坐在廊下躺椅上，淡淡道:“这般确然成就了大家，可留下这孤儿寡母的未亡人如何自处，也不知那姜夫子故去前有无一丝后悔。” 微娘怔怔出神许久，或许有过吧，再世时对得起所有人，却独独亏欠了家人。 吴太太又暗自嘀咕一句:“自私的男人！” 微娘……她听到了~ 吴太太轻咳了一下，扭身笑眯眯问微娘，“你爹娘都回了离源镇，只咱们娘俩在这里，你可想好了咱们去哪里好好玩耍一番？” 微娘正要作答—— “微娘~”影壁后头传来了芸娘的喊声。 “得了，娇客来了，咱们也不用出门子了。”吴太太调笑。 微娘笑眯眯上前扶着吴太太起身，两人下了廊道出门迎接。 不止芸娘来了，还有跟在身后无奈叹息的冯太太。 四人互相见礼，吴太太拉着冯太太道:“我寻思着过几日去你府上拜访，想不到你竟早一步来了。” 冯太太无奈摇头，示意前面抱着微娘胳膊脆生生聊的热闹的芸娘，“还不是那冤家天天歪缠，我想着你们刚来怎么也要归置几日，谁知，她自听到那葛家丫头说了你们来了府城，真是一时半刻都等不了，每日吵吵着要来！” 吴太太笑眯了眼，“可见她与微娘要好。” 冯太太叹气摇头也是真无奈，她这闺女都这个年纪了还单纯的带着孩子气，那张家还催着提婚事，她如何放心她嫁人啊~ 几人坐下，香枝、小翠、时雨快手快脚重新上了新茶，吴太太示意冯太太:“喝口茶消消火气！” 芸娘听到疑惑问她娘:“刚才还好好的，您怎么又生气了？” 冯太太气的揉着额头懒得看自家那白纸一般的闺女。 微娘拉着芸娘问:“你可是听清清说我来了？” 芸娘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愤愤道:“可说的，你来了府城为何不先去寻我，却先见了葛清清，亏得我时常惦记你，还打算去离源镇看你去！” 微娘赶紧解释，“就是先前街上偶遇罢了……” 说起这事，又说起了那姜夫子突然离世一事，几人又唏嘘哀叹不已。 玩耍了一整日，到时辰归家时，芸娘索性就住下了，只冯太太摇头苦笑回了家…… 第125章 脸皮好看也是错?! 夜间，梳洗过后，微娘和芸娘并排躺在床上细细说着悄悄话。 芸娘问微娘:“你婚后生活如何？吴校尉对你还如婚前一样好么？” 想起那个男人，微娘温柔的笑了，“未曾改变什么，就是更缠人了。” 芸娘疑惑道:“如何缠人？？”像她和她阿娘撒娇那种么？她实在想不出吴校尉那张糙汉脸如何撒娇缠人。 微娘脸颊微红，讷讷道:“成婚后你就明白了。” 说到婚事，芸娘忧愁的叹气，“张家来了两回了，催着定婚期，我爹娘说可能今年就让我出嫁了~” 她与微娘同岁，只她是六月生辰，略小两三个月罢了，微娘已成婚，她~估计今年也会嫁人了。 微娘瞧她神色还有些不情愿，温声询问，“你还是对张千户不甚满意？还是因为相貌？？” 这张千户一张甜嘴很是招人喜欢，想不到在芸娘这里竟然行不通了？！ 那样貌也是少有的清俊，倘若是别的姑娘早就欣喜若狂了吧~ 果然，芸娘皱着眉头道:“他做甚不能像吴校尉或者平常兵士那样有一张硬气的脸么？？这都多久了，还是那般白！” 微娘哭笑不得，这冯太太当时在芸娘少时到底说了什么恐怖言论，让自己女儿嫌弃长的好的男子？！也不知现如今芸娘如此抗拒这门婚事，冯太太后不后悔！ 想到这儿，微娘笑眯眯问芸娘:“你可曾与你娘说过不喜张千户的长相？” 芸娘疑惑道:“我娘自小给我说的长的好看的男人靠不住，这还用说么？” 然后又低头难过道:“靠不住，他们竟然还让我嫁，我、我觉得我爹娘是不是不疼我了？！或者有什么难处不得不这般将我嫁出去？” 微娘趴伏在软枕上笑的肩头乱颤，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眯着润润的狐狸眼，劝芸娘:“你、你不如去和你娘说一说自己的想法，听听你爹娘如何评价那张千户，你这样一直自己心中纠结也不是办法不是？！” 芸娘看微娘笑了半响，纳闷道:“我说了爹娘就能退了婚事？” 微娘…… 连忙揽住芸娘解释道:“我还是那句话，长的好看的男子也有好人的，也有靠得住的，你爹娘如此疼你，定不会随意决定你的婚事的。” 芸娘点头，撇着嘴念叨:“张迟他再黑点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的，他怎么不黑点呢，同样都是在军营，吴校尉一回都比一回黑了。” 微娘……莫名感觉这并不像夸赞！倘若吴莫言晓得张迟未婚妻吐槽他皮肤黑，他定会从张迟身上讨狠狠回来吧！！ 两人嘀咕半响，香枝提醒了两回让早些休息，才躺好了安心睡去。 而此时的西北军营内，灯火通明的练兵场上还有不少士兵在操练。 三营一角，张迟一手拿着柄巴掌大的小铜镜，一手拿着把匕首，在自己那张俊脸上比划。 乔也抱臂靠着旗杆，瞧着这厮匕首悬在脸上，虚空晃着左一下右一下的空比划。 张迟哭唧唧:“我下不去手！我这脸、我舍不得！”他自小靠这俊脸和甜嘴无往不利，咋他家汤圆妹妹不喜欢呐！ 乔也翻着白眼懒得搭理这二货。 吴莫言远远的大步走了过来，他们队今年又加新兵了，正加紧训练，看见他手下两个千户偷懒忍不住过来想训斥几句，他这上峰受累他们闲着，哪里说理去！ 等走近瞧见张迟这德行，顿时气黑了脸！这厮这是往人心口窝戳呢，就他的脸是老天爷亲生么，微娘都不止一回提起过，这厮是在炫耀吧！ “你要是下不去手，我来划！”吴莫言冷声道，“一个男人确实不必像个娘们儿似的在乎脸皮。” 张迟起身窜的比兔子都快，摸了摸自己白嫩的面皮，哼笑，“你们再是嫉妒自己也不会有！” 乔也淡淡回道:“我们媳妇不嫌弃。” 张迟…… 吴莫言也冷声道:“我们已大婚。” 张迟…… 接连两次被戳中痛脚，张迟气的脸都红了却无可奈何，他家汤圆不松口，他婚事遥遥无期！！ 吴莫言又冷冷道:“你如今没有家室拖累，后面三个月的西山新兵训练你带队去吧。”说完示意乔也一同走了。 张迟……他感觉整片天地间所有人都针对他！定是嫉妒！绝对是嫉妒！！ 这边芸娘可不管张迟如何晴天霹雳怀疑人生，她第二天早早起床了，跟着微娘和吴太太坐在廊道里一同用了丰富的早饭，就等着她娘给自己送行李，她打算陪着微娘多住几日。 冯太太半晌午了才来了，进门就埋怨女儿:“你这丫头非要这般折腾，微娘和你吴姨又不会只待几日便走了，你如何非要住过来叨扰。” 吴太太老神在在揶揄她:“还不是与你这亲娘不亲近，芸娘最喜欢我家！” 冯太太气乐了:“我是厌烦的很，你若要就领回去吧。” “我看行，回去时一并带上，平白多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儿，我赚大了啊！”吴太太点头调笑。 冯太太将行李给芸娘，芸娘看了一眼微娘拉着冯太太就去了卧房，冯太太疑惑的很，不晓得她家这丫头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不过一会儿，冯太太就眼泪汪汪的出来了，一屁股坐在圈椅上，愤愤念叨:“我是做了什么孽，怎生了个这般蠢笨的女儿！” 吴太太见她伤心的狠了，连忙给倒了盏茶，询问道:“这怎么一会子功夫就这般模样了？发生何事了？” 冯太太忍着憋屈喝了口茶缓了一口气，才诉苦道:“少时，我怕她被旁的男人骗了，曾说过那面白如玉口蜜腹剑的都靠不住，她竟然记到现在，非说我和她爹不疼她，给她偏偏寻了个靠不住的夫君！” 吴太太…… 微娘……她就说必有隐情么！ “我这千挑万选的好人家，她还说靠不住、不疼她了这话，我这心啊~”冯太太拍着胸脯一派痛心疾首的模样。 吴太太哭笑不得，“你自己教的女儿，那怪得了谁？！你解释清楚呗。” 冯太太无奈又委屈，“解释了，她不大信！” 吴太太实在忍不住喷笑出声，哎呦喂，这样的冯太太真是难得一见，可怜天下父母心不外如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如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微娘忍着笑起身道:“既然说开了，我去劝劝芸娘，想来她很快就想通了。”然后转身回了卧房。 只要冯太太说明白原委，芸娘就能慢慢接受了，张千户哪里都好就是一张面皮的事儿！ 第126章 春日踏青，碧湖山 矫情了两日，芸娘也算是接受了，其实她与张迟相处这一段时日，也能感受到真心假意，只是长久以来的对男子错误的认知，一时无法正视他那张脸罢了。 婚事已是既定事实，改变不了，那就只能适应接受了。 芸娘想开后不再对婚事抗拒，想来之后张家再来催婚，冯家夫妻估计会顺水推舟就允了。 芸娘觉得，趁着如今还未完婚无人管制，跟姐妹们一同恣意玩耍最要紧。 于是，趁着春日暖阳，拉着微娘写了帖子邀请姐妹们出来踏青赏花。 吴太太知晓了，直接大手一挥着人一应准备妥当了，什么时兴的点心，应季的吃食，甚至备了一个青泥小炉，茶壶、茶碗、干花茶，等到时候直接煮茶喝！还让丫鬟准备披风、油纸伞等物，万一变天也能应急。 出门前，吴太太只叮嘱微娘、芸娘注意时辰早些回来就放了两人上车走了。 此次出游相约的地点在府城外碧湖山，据说是府城太太姑娘们很喜欢的一处，有山有水，风景秀丽。 芸娘一路很是兴奋，拉着微娘道:“你说你家庄子上有山，我们这里的山定比你家的也不差，咱们也可以去爬山摘野菜，抓兔子……” 微娘温柔道:“家里的矮山比不得野外的大山，原来荒废着觉得浪费就种了些果树，如今有专人打理，不如外面的野趣。” “不过，这摘野菜周边坡上就有好些，山里不清楚情况还是不要轻易进去冒险。” 芸娘宽慰道:“无事的，咱们好些人都去爬过碧湖山，现如今的时节山里的花儿朵儿的估计都开了，肯定好看。” 微娘看她兴致极高，不由问道:“碧湖山莫非还有湖？” 芸娘兴奋的点头，解释起碧湖山的由来，“碧湖山是由两座山围绕一汪碧湖而成，其中一座半山腰上修建了寺院，就是据传说很灵验的灵隐寺。” “那碧湖，一年四季湖面远看都宛若碧玉，近处取了水上来却又和平常水无异，都传言湖底的石头是玉石……” 微娘惊奇道:“那可有人冒险去湖里取石头验证真假？”她自己听到都有些意动！ 芸娘肯定点头，“有啊，可惜取上来的都是普通石头，之后又传言只有纯净良善之人才有缘玉石。” 微娘喷笑，“那……可有人捞到过玉石了？总不能世间都无好人了吧！” 芸娘也笑，她也是不信传言的，只是觉得有趣，“那之后有好奇或想要玉石的人为了脸面，就夜间背着人来捞石头，所以每日清早灵隐寺的僧人会下山将湖边捞上来的石头再投回湖里。” “得亏碧玉湖不深，只到膝盖处，没淹死过人！” 微娘听芸娘讲的诙谐越发好奇了，这么多年下来湖里的石头都被来回折腾成千上万回了吧，这湖水还是碧绿的？！ 两辆马车停到约定地点，微娘、芸娘被扶着下了马车。 此回出门两人就各自带了一名贴身丫鬟，小翠和春桃，春桃是冯太太送行李那日一同送来的，是芸娘自小的贴身丫鬟之一。除了两个丫头就是赶车的元宝和吴淼，实在是吴太太准备的东西过于齐全，一辆车连人带物的根本装不下！ 马车停靠的地方就正对着碧玉山，山前确实有一汪碧湖，远看碧绿得湖水宛若一面镜子倒映着青山和周边还不算繁茂的青草绿树，偶有天空中朵朵白云飘过~ 湖边散落一地的大大小小的石头，想来就是好奇的人捞上来扔在湖边的。 晴天碧水，微风拂面，闻着青草香，微娘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身后芸娘仔细寻了个舒服又遮阳的地方——离湖边不远的柳树下，指挥着俩丫头安置桌几等物。 微娘瞧着那处与旁的大树没甚区别，却被芸娘吹嘘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大柳树，哭笑不得。 元宝和吴淼将马车拴在一旁的树上，帮着一同搬东西。亲婆婆着实准备了许多东西，微娘瞧见竟然还有桌布~ 这果然符合自家婆婆生活精致又舒心惬意的态度！ 这边忙碌着，远处又陆续来了几辆车马，到了地方停稳了，葛清清弯腰走了出来，后面马车上是李添苗、薛萍娘、周潘儿。 微娘笑眯眯上前与四人略行了礼，说笑道:“这回我们可是头一名到的！” 葛清清斯文回怼:“又不是考女状元，还分名次不曾。” 周潘儿调笑微娘，“你哪里得罪了咱们的温柔才女？” 微娘无奈摇头，“前几日不小心戏耍了一下……” 薛萍娘和李添苗见状，连连询问何事。 微娘无奈只得讲了原委，还略带委屈解释道:“我道歉了的~” 薛萍娘比她们都略小一岁多，可能是自小跟着长辈南来北往的做生意，性情豪爽直接许多，笑呵呵揶揄道:“你那道歉当时咱们不在，今日姐姐你得再次诚恳道歉一回！” “很是！”李添苗也帮腔。 葛清清一旁故作姿态点头。 微娘顿时更加哭笑不得。 她们有段时日不见了，再见依然如往常调笑逗乐，很是快活。 芸娘不一会儿也上前来，合着几人一同讨伐微娘，惹的微娘连连讨饶才作罢。 众人嬉笑玩闹，累了就坐在铺设好的软垫上品茶吃点心，迎着春风赏着怡人的景致，十分惬意。 微娘问起李盈，“她只说有事不能外出，可知到底如何了？” 周潘儿开的银楼，见到的女眷多，低声道:“正要与你们说呢，前几日她那表妹来了府里，趁盈盈不备将她推进了湖里，得亏她家的婆子会水，及时将人救了，只是这春日里到底寒凉，着了风寒仔细将养着呢。” “昨日，我楼里的掌柜去李参军府上给夫人送打好的首饰，盈盈的丫鬟出来传话说，她已大好了，不必惦记。” “可是那个郭佳娘？不是已经嫁人了？”而且是远嫁，微娘惊疑问道。 其余几人也是刚刚才知道内情的，都直直的看向周潘儿。 周潘儿压低嗓音接着道:“确实是那位，只是听说是回来省亲的，她那婚事是参军夫人亲自挑的，虽是远嫁不过听说婆家家境极好。” 几人明白，即便是再好那郭佳娘也只觉得是薄待委屈了自己吧，毕竟哪里比得上参军府…… 所以怀恨在心才做下这等惹人恨的事，之后怕是参军府再不许她进门了吧！ “我们明日上门去瞧一瞧盈盈吧？”微娘柔和的建议。 几位姑娘欣然应允，都是十分要好的好友，听了李盈遭遇都十分忧心，看看去最好。 此时，天边突然阴沉了起来像是有一场雨将至，众人赶忙收拾了准备打道回府…… 第127章 危险来临 变天了。 几位姑娘都收拾东西打算回城。 微娘她们带的东西齐全也琐碎，她就让周潘儿等人先行一步，不必都再一旁干等着，索性她和芸娘带的人也多，直接装好车不一会儿子就能赶上去。 几位姑娘不做他想，只互相道了别就各自上车走了。 留下微娘这边，她和芸娘帮着丫鬟加上元宝和吴淼七手八脚的将东西往车上放。 只那天气比预想的来的快些，刚装好车就刮起了大风，微娘和芸娘被护着急忙上了车，小翠和春桃也紧跟着上来关了车门车窗，外头吴淼和元宝一人架着一辆马车掉头往城里赶去。 碧湖山距离平洲城不过七八里路，倘若天气好快马来回也不过一个时辰，他们驾车来的时候不紧不慢也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可如今这顶风冒雨的天气下就有些艰难了！ 听着车厢外噼啪作响的雨滴声，微娘叹息道:“春日里怎下如此大的雨~” 芸娘面色苍白，喃喃道:“都怪我，非得闹着今日出门，这般天气路上肯定难行，也不知清清、苗苗她们可都安全到了城里不曾。” 微娘摸摸芸娘的脸颊，暖心她担心先行一步的好友，暗自算了算时间，收拾东西他们落后众人差不多一盏茶，如今差不多走了一刻钟了，倘若苗苗她们上车就快马加鞭开始赶路，再一会儿差不多就到了。 “她们快到了，你莫担心。”微娘温声宽慰，她这会子倒有些担心她俩会不会误在半路了！ 果然，外头吴淼沉声道:“少夫人，这风雨太大，来前我看到不远处有一处破庙，咱们去那里躲躲雨吧，这风雨来的急，不会长久，等雨停了咱们再赶路如何？” 微娘急忙答应了。 微娘感觉马车拐去了另一处方向，她不由的揽紧芸娘的肩膀，心里慌乱又不敢说出口，她看向芸娘和两个丫鬟，脸色苍白难看又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马车急停，吴淼在车外敲了敲车厢门，提醒到了地方。 小翠和春桃服侍着自家主子披上披风，戴好兜帽，又拿了准备好的油纸伞，这才开了车厢门。 外头天色昏暗犹如入夜，风大雨大，看不清周边情形，只觉得乌压压一团。丫鬟手中的油纸伞被吹的东倒西歪，微娘几人互相搀扶着下了车。 元宝已经拴好车马等在破庙门口，“夫人，小的检查过了里面还算安全。” 微娘点头带着人就进了破庙中，不一会儿吴淼提了青泥炉子也进来了。 吴淼沉默着找了庙中掉落的破烂椽梁当柴，点起了篝火。 瞧见亮光众人不自觉松缓了神色，元宝略收拾了一片地方，让微娘几人略做休息之用，吴淼冒雨又去了一趟马车，将露营用的几个垫子和装着茶壶茶碗等物的篮子提了进来。 小翠和春桃赶紧上前接了，一个准备煮点热茶，一个铺了垫子供众人坐下烤烤湿衣。 外头狂风吹着杂物和着大雨叮当作响，微娘紧了紧披风，看向昏暗的屋外，询问吴淼:“咱们距离府城还有多远？” 吴淼拨着火堆里的木头，让略带潮意的腐木燃烧的更彻底火势更大些，沉声回禀:“约莫还有三四里。”倘若坚持几刻钟也能进城，只是他不敢冒险，少爷走前吩咐过一定要保护好少夫人的安全，不能出丝毫纰漏！ 微娘缓缓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心慌，静不下心来。 手中被小翠塞了一杯热茶，低头小口喝了一点，缓了缓神色，对芸娘也对自己道:“咱们等雨停了就往回赶，不妨事的。” 芸娘的脸色依然苍白，不过比刚在车中时好了许多，一手端着茶碗，眉眼带笑道:“我是头回在外头碰上这样的天气，有些慌，如今能在这里躲雨就没什么了。” 小翠凑趣，“那年冬日咱们陪着少夫人和少爷初次来平洲府，回去时碰到暴风雪可比这吓人多了。” 一旁的元宝也道:“可不是，当时雪天路滑，那马车小人根本控都控不住了，还是少爷一把拉紧缰绳加快速度回了镇上，如今想来更惊险几分哩。” 芸娘听的感叹，“吴校尉忒是厉害了——” 微娘也想起当初，或许有那男人在身边，她在车厢中除了被颠簸的难受，竟然没有半点慌乱，还催着人放心赶路…… 几人闲聊着，在这风雨交加的破庙里还算安稳。 这时却听见外头仿佛跑来了几匹马。 有男人大声喊着:“此处有个破庙，躲躲雨——”嗓音粗噶带着浓重的口音。 吴淼顺势直起了身，看向微娘处。 微娘慌乱从怀中拿出面巾戴上，又扔给芸娘一条示意她戴好，这东西她这两年都是出门必带！小翠手快的一把捞起披风宽大的兜帽给微娘戴上，春桃也效仿着给芸娘戴好。 “不管如何，少说话，雨停就走。”微娘低声叮嘱众人。 话音刚落，三名大汉依次走了进来，看到微娘众人，哼笑道:“呦，还有人捷足先登了！” 众人不言，只故作淡定的或做着手中事或稳稳坐着。 微娘暗自打量来人，身量高壮，续着的胡须杂乱的铺满半张脸，眉眼凶悍，匪里匪气，看着都不似好人，等再看到他们插在腰中的弯刀，微娘的心瞬间紧了紧！ 关外人……！！！ 进门的三人见这里男女都有，烤着火还有茶水喝，准备的这般齐全，看着不似寻常人家，又见几人不吭声，又哼笑出声:“讨口水喝，几位不会介意吧。”言辞放肆不似询问。 最后头的大汉喊道:“啰嗦什么，进去直接拿就是。”说罢，一把推进来一个湿哒哒的人摔趴在地上，正巧是微娘的脚边！ 姜、妍儿！ 微娘看清楚趴伏在地上一身狼狈被反绑着手脚的人，惊讶的捂住了嘴，她如何在这里，难道被这三人强撸的？ 姜妍儿趴伏在地上缓缓睁开了双眼，对上微娘仅露的双眼，眼泪顺着苍白的脸滑落下来，她嘴唇无声聂诺几下，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微娘看清楚了，姜妍儿说:快跑—— 微娘按耐住更显紧张的神色，略低了低头。 想不到那当头的大汉突然道:“你认识她！” …… 第128章 自救 “你认识她！” 微娘隐在披风内的双手缓缓攥紧，面色不变淡定从容的微摇了摇头。 那大汉缓缓走近几步，一双粗黑大手伸向坐在一起的微娘等人。 “放肆！尔敢！”吴淼神色大变起身攻来。 却被随后的两名大汉拦住，缠斗在一起。 这边小翠和春桃伸开胳膊将自己的主子护在身后，那带头大汉见状顺势一胳膊抡起，小翠和春桃包括芸娘都被抡翻在地。 他是直接冲着微娘过来的！ 元宝此时一个火棍挥过来，却被那大汉飞起的一脚踹飞，元宝近身对上不过两招也被掀翻在地，他只会些拳脚功夫，箭术不错，可此时没有兵器在手，也只能起身硬抗。 小翠爬起身一把抱住微娘死死护着，眼睛紧紧盯着和元宝缠斗的健硕大汉。 此时元宝脸上嘴里已出了血，却依然死死抱住大汉的腰身不放，嘶哑着嗓子喊吴淼:“水哥，快点，顶不住了！” 带头大汉抡起胳膊肘击元宝肩背，一声声沉闷的肉搏声传进微娘耳中。微娘全身瑟瑟发抖，抱紧小翠，蓄满泪花的狐狸眼扫视着周边乱做一团的战场。 吴淼听到元宝有气无力的喊声，拳脚更快了几分，寻了一人的疏漏直接一拳打在了那人脖颈处，骨骼碎裂声响起那人无声倒地，再无动静了。 另一汉子龇牙欲裂，狂吼:“老二！”见地上之人毫无生气，瞪圆了眼睛拔出腰间的弯刀对上吴淼狠狠攻了过去。 这边元宝实在支撑不住缓缓萎靡在地，被大汉一脚踢开。 带头大汉扭头看了一眼吴淼处，眼神凶狠继续向微娘处走来。 芸娘和春桃也护着微娘同小翠四人挤在一处，春桃色厉内荏警告道:“我家主子是知州大人亲眷，你若胆敢碰一丝一毫定叫你这贼人满门抄斩！” 冯主簿乃知州心腹，说是知州内眷有些夸大，不过此时也只能狐假虎威希望让这贼人惧怕，从而退走。 谁知这大汉听了反而哈哈大笑，狂言:“真是好极了，是知州内眷更好！”大手上前几下扒拉开春桃、芸娘和小翠，不顾几人花拳绣腿的阻挠，一把重重扣住了微娘瘦弱的肩膀！ 小翠快速再次爬起身，一把抱住大汉胳膊朝着那放肆的大掌狠狠咬住，用尽了毕生力气血水顺着嘴角迸出。 大汉吃痛一巴掌打在小翠侧脸上。 “小翠！”微娘惊喊出声，眼泪不自觉划出眼眶，迅速拔了头上银簪对准大汉双目刺去。 带头大汉一把握住微娘细弱的胳膊，又掀开被一掌打松了口已昏迷过去的小翠，粗黑的手掌拽开了微娘的面纱兜帽，露出那精致艳丽的面容来。 大汉痴迷片刻，猥琐笑道:“都言关内的女人皮肉细腻长的好，想不到大官员的女眷更是绝色，今日我兄弟三人即便死了做个风流鬼也是不亏！” 说罢，也不管一旁是何处境，竟不管不顾直接将微娘推倒在地，大手向着脖颈处的披风绳结和衣衫盘扣抓去，健壮的身体顺势压下。 微娘闻到了腥臭的汗腥味，恶心的想吐，见这贼人头脸靠近，小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用尽力气一把狠狠扎在那男人的脖颈处，温热的血水喷洒出来，溅在含着惧意瞪圆的眼睛和苍白的脸上—— 那男人呼哧喘息一把握住微娘抓着匕首的手，却无力挣扎缓缓倒在微娘的身上。 微娘僵硬着颤抖着，素手一直保持用力的姿势不敢动，直到身上一轻被人扶抱起来，匕首才顺势滑出了贼人脖颈伤处，手却一直握着匕首未曾松开。 芸娘抱着微娘哭喊:“微娘，你如何了？不要吓我！” 春桃反身护着二人，看向吴淼处。 吴淼一人对两人，虽然趁势解决的一个，不过这关外人一身蛮力又有兵器在手，他也有些狼狈，刚才见微娘处遇险，一时大意胳膊被砍了两刀，伤口血液透过青灰色布料晕染开来。 此时见微娘自救又解决一人，吴淼收回心神全力对上握刀的大汉，几个回合下来趁其不备一拳重重打在那人前关穴处，贼人歪倒萎靡在地昏了过去。 吴淼喘着粗气上前将人绑了，又一一检查另两人的情况，见之都死的透透的，才放松下来。 吴淼沉声禀报微娘，“此处不能久留，这几人不似本朝人，或许还有同伙，少夫人咱们得赶路回城。” 微娘缓缓抬头，一脸的血迹，神色恍惚却微微点头，又看向小翠和元宝处，嘶哑着嗓子问吴淼:“他们、如何了？” 吴淼瞧过，都受了不轻的伤只能回城治疗，却宽慰微娘道:“只是昏过去了，养养就好。”此回主子无事就是他们最大的幸事。 吴淼将昏过去的元宝拍醒，让其驾车，没法子，都是女眷都不会，也只能元宝靠着车厢坚持了。 元宝哭唧唧呲牙咧嘴的拉着缰绳，瞧见吴淼将那被五花大绑着只昏过去的大汉塞进自己架的马车上，颤抖着手喊道:“万一这厮在醒了怎么办？！” 吴淼淡淡道:“你这样难道去给少夫人驾车？” 元宝瞬间闭紧了嘴，今日这茬子事等少爷回来还不知如何惩罚，他如今这模样，倘若驾车再有个万一，不敢想…… 吴淼迅速将人都安置妥当，关了车门驾车迅速往平洲府而去。 所幸，此时风雨已不如先前的那般大。 车厢内，微娘终于缓缓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掌，看向一旁抱着自己神色惶惶的芸娘和挨着芸娘坐着不停安抚的春桃，有气无力的问道:“姜、妍儿如何了？” 此时，姜妍儿被松开绳索伏趴在车厢地上，毫无声息死人一般。 春桃忙回道:“姜姑娘有些发热，昏过去了，夫人、夫人你的手~” 微娘这才低头看向自己握匕首的手掌，虎口处被割裂开，血迹布满整个手掌，有那带头贼人的也有自己的，微娘缓缓摇头，“无事。” 微娘看着手中裹着长毛皮的匕首，这是吴莫言那年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她一直挂在腰间未曾离身过，她将匕首收好，由着坐过来的春桃给包扎伤口。 她想他了，前所未有的想，想的心都疼了，不知不觉间眼泪落下，冲散脸上的点点血迹，斑驳一片。 第129章 高热昏迷 银松阁后宅院里，吴太太站在廊檐下忧心忡忡看着外头的风雨，高嬷嬷走出来给披了一件披风。 吴太太皱着眉头忧心道:“这样的天气，也不知微娘她们安不安全，会不会不顾风雨冒险赶路啊？” 高嬷嬷宽慰:“太太放心，这回是吴淼和元宝跟着的，吴淼稳重，元宝机灵，肯定能护好少夫人。” 吴太太拍拍手心，莫名心焦的很，喃喃抱怨自己:“我该听莫言的，微娘出门该让吴磊一同都跟着的，那样我也更安心些。” 高嬷嬷也有些忧心，一同看向外头这春日里罕见的狂风暴雨，“少夫人不想太多人跟着，觉得过于张扬。吴淼会找地方带着少夫人躲雨的，等雨停了才会赶路，一定平安无事！” 主仆两人定定站着看着许久未动…… 两辆马车一路顺利进了平洲城北门，越过护城河石桥到了银松阁后巷，安稳到了门口，吴淼快速下车敲响了大门。 吴太太听到响声回过神来，她和高嬷嬷一直未曾回房，后来索性就坐到了廊道里的石椅上，看着院门等着众人回来。 “回来了——”吴太太起身，时雨拿了油纸伞跑去开门。 吴淼直接赶着马车进了院子。 吴太太被撑着伞的高嬷嬷搀扶着紧走几步上前，连声询问吴淼:“如何？可都安好。” 吴淼沉默打开了车厢，才跪下请罪，“奴才无能，未护好少夫人！” 此时车厢里春桃和芸娘扶抱着一脸血迹的微娘走了出来。 吴太太大骇，一把抱住微娘助力下了马车，颤抖着手想摸上微娘的脸，又怕不小心弄疼了她，颤着声问怀中怔怔的姑娘，“我的儿，你怎么了？哪里受了伤？” “娘，我、无事……”微娘直到看到吴太太才松开一直强撑的那口气，软身昏了过去。 “微娘——”吴太太吓得肝胆欲裂，抱住微娘下滑的身子，高嬷嬷扔了伞上前俯身催促:“快，老奴背少夫人回房。” 吴太太这才回神，一边扶着人趴伏上高嬷嬷的后背，一边吩咐吴淼，“去喊人请大夫。” 一旁听到动静刚出了侧间门的元朝，撒腿就出了门子。 吴太太几人进了微娘卧房，将人稳稳放到床上，香枝扑过去开始检查主子身上的伤处。 芸娘哇的哭出声儿来，“我、我怕死了——” 吴太太抱住芸娘安抚，又问她可有受伤，芸娘埋在吴太太怀中哭着摇头。 一旁的春桃快言快语解释了原委，又言:“小翠和姜姑娘还在车上~” 吴太太又让高嬷嬷和春桃一起去安置两人。 安抚好芸娘，劝着回了房换衣衫，吴太太这才喊了跪在院中的吴淼，沉声道:“你确实护主不周，请罪的事先放一边，我听春桃说微娘猜测那些贼人是关外人？” 吴淼满身湿透，手臂处还有血水流出，他却丝毫不在意，沉声回禀道:“那三人手持弯刀，话音却不似关内人，奴才活捉了一人等着送去府衙审问。” 吴太太点头，神色凝重，沉声吩咐:“你去喊吴磊进来。” 不过片刻吴淼、吴磊进了屋门。 吴太太思虑着开口道:“你二人分两路，吴磊你去西北大营寻莫言，将此事告知与他，看看军中是否有何异动；吴淼，你、你包好伤处去一趟府衙报官！速去速回！” 吴淼、吴磊领命就出了房门，去了侧院牵了马匹快马跑出了宅子。 吴太太又回了微娘的卧房，看向床榻上已经擦洗干净换了干爽衣裳的微娘，问道:“可有伤口？” 香枝小声回禀道:“手上有一道口子，只略包扎了一下，还得大夫看看。” 吴太太瞧见微娘脸色开始透着不正常的红晕，伸手上前探了探额头，瞬间变了脸色，“她发热了！快去端盆水来，再去催一催大夫到哪了，再派个人去请！” 香枝慌乱的出了卧房门，正撞上换了干净衣衫的芸娘主仆两人，略俯了俯身快速出了门子。 芸娘瞧香枝急匆匆的，拉着春桃就快速进了卧房，看见吴太太坐在床边摸着微娘的额头，急声询问道:“微娘怎么了？” 吴太太回头稳住心神，温声宽慰芸娘:“不妨事，微娘就是有些发热，等大夫来了就好了。好姑娘，你今日也累了，快去房里歇着，一会儿我让人带着大夫去你房里一同瞧一瞧，今日风雨大别着了风寒。” 又对芸娘身后的春桃吩咐:“伺候好你家姑娘，回房好好歇着。” 芸娘不想走，不过在这里帮不上忙反而添乱，只得回了侧间客房。 从前她是和微娘一同住的，如今微娘病倒，她就挪到了侧间。 香枝端了盆冷水进来，搅了帕子递给吴太太，吴太太轻轻地敷到微娘额间。 微娘睡的并不安稳，梦中光怪陆离，一把弯刀飞来飞去，白惨惨的刀刃闪着冷光，惊心动魄…… “不要、救我、莫言哥哥……” 吴太太的眼泪刷的落了下来，摸上微娘未受伤的手，泣声道:“我的儿，你莫怕，我已让人去寻莫言了，他很快就回来了！” 边上的香枝也哭泣的不能自已。 此时，大夫终于被请来了。 吴太太赶紧退开，让大夫上前把脉。 须臾后，大夫收了手，又解开微娘手上包扎的伤处重新细细上了药包扎好，才示意众人出了屋子。 大夫同吴太太道:“夫人是惊惧之下又受了风寒，有些凶险不过只要退了热就无甚大碍，我开几副药服用，切记要好好将养，手上的伤莫碰到水……” 吴太太略放了心，又让高嬷嬷带着大夫去给芸娘和昏迷的姜姑娘等人瞧了瞧，后请大夫一一开好了方子，着人给了诊金，又催着元朝去拿着开好的药方去药房取药。 高嬷嬷等大夫走了才对吴太太回禀道:“元宝和小翠伤势不轻，如今只能在床上躺着，那姜姑娘发热了一直说着胡话什么救她母亲，老奴猜会不会姜太太……”或许已经遭遇了不测。 吴太太扶着额头叹息道:“她还未醒，咱们也不知她们在何处遇的险，只期望她早些醒来才好。” “那贼人可看好了？”吴太太又问道。 “柴房里锁着，捆着手脚人也还昏着，老奴去前面酒楼又调了两个人回来，一个门口看着，一个在元宝处。”高嬷嬷也算面面俱到了。 吴太太点了点头，起身又去了微娘卧房…… 第130章 焦心等待 微娘一直高热不退，未曾醒来过。 吴太太急得焦心，可药也灌下去了，就是不见好转。 外头风雨已停，七彩霞光合着落日余晖铺满这天地间，银松阁后宅吴家却仿若被阴霾淹没。 吴淼已经从府衙回来了，正在上房堂屋跟吴太太禀报:“奴才去了府衙报案，知州大人听到是关外人作案，问及咱们少爷处可通知了，言匪徒最好咱们自己先看管，那匪徒跨过了边境又深入多处城镇都未曾让人发觉，他们地方衙门怕是有什么问题……指派了几个府兵前去破庙收尸……” 吴太太正着急上火，听到这话未曾多想气的砰砰拍桌案，“他是知州府衙，咱们报官，犯人却不接走，让咱们这些平头百姓看着做甚？难道不知这些贼人都是杀人如麻的狂徒不成？？” 吴淼还算冷静，沉声道:“知州大人怕是恐走漏了风声。” 吴太太揉着额头，疲累心焦的很，她喃喃低语道:“什么权衡利弊家国责任，我微娘又有何错经这无妄之灾啊——” 吴淼低头不敢言语，确实是无妄之灾，却也是、幸事，倘若这些人过了边城进了……京城作乱，后果将不堪设想！首当其冲西北军营守卫边疆的懈怠之罪逃不过的！ 而且还不清楚这些人究竟有多少进来了！是只有三个还是一队…… 吴太太缓了缓神色，抬头对吴淼叮嘱道:“这个犯人你亲自看管，莫言回来前不得有失。” 吴淼听命后，直接去了柴房。 吴太太喝了一口时雨新倒的茶，询问道:“高嬷嬷处如何？” 时雨道:“那姜姑娘灌了药还未醒，不过发热好多了，小翠……小翠伤了头，大夫针灸完，只说，只要醒了便无事……” 吴太太怔了怔，这……“微娘若是醒来问起，先瞒着，谁都不许说！” 时雨低声应下。 “用最好的药，多让大夫来看看吧。”吴太太补充。 “她自小跟着微娘，忠心护主第二回了，好丫头啊~” 吴太太起身又去了微娘卧房中。 香枝红着眼眶守在床边一刻不停给微娘用冷帕子敷额头，擦拭手脚，只希望高热赶紧退下去。 吴太太走近看着微娘通红的小脸，呼吸粗重，揪心道:“可醒来过？” 香枝嗓音含着哭意，低声回禀:“不曾，少夫人刚才一直说她疼~太太，少夫人除了手会不会还有其他地方伤着了？” 吴太太惊了下，“不是检查过？你们没有仔细看？” 香枝摇头，她检查不止一回，每回擦身都仔细看过的，除了手上的伤处、肩膀处的青紫，别的地方也就手肘处的些微擦伤！ “会不会有看不到的内伤？”香枝惶惶然，红肿的双眼祈求的看向吴太太。 吴太太手都抖了，也不确定起来，猛然起身出了房门，站在廊檐下高喊:“元朝！元朝！！” 元朝飞快从西侧间元宝屋子里跑出来。 “你去、再去别处请个大夫来，快去！”吴太太急声吩咐几句，焦心的开始在廊道里踱步。 元朝听了吩咐就又跑了出去。 高嬷嬷听到动静从姜姑娘处出来，扶住吴太太，“太太作何这般急色？” 吴太太一把抓住高嬷嬷的胳膊，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带着慌乱，急声道:“微娘喊疼，一直未醒，香枝猜测会不会有内伤，我也不知如何是好……这孩子怎遭了这般大罪，心疼死个人！” 又止不住埋怨起吴莫言，“吴磊去寻莫言，他怎还不回来，这都多久了，平日里就不着家，兵营里有什么好的……” 高嬷嬷扶着急得团团转的吴太太，宽慰:“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会无事的！少爷估摸着已经在路上了，那西北军营有些路程呢，来回快马都要一日，咱们可得稳住！” 吴太太停下脚步，缓了缓神色，“你说的对，我得稳住，我若慌了，谁人看顾微娘。” 这边主仆两人正各自打气，门口来了一辆马车。 冯太太急步进了院子，脸色惨白惨白的，见到吴太太急切问道:“如何了？芸娘、微娘可有受伤？” 冯太太也是刚从归家的冯师爷口中得知的女儿出门遇险，她慌的赶紧着人套了车就来了，出门前还同冯师爷大吵一架，为何不早些派人跟她说！ 吴太太握住冯太太的手，稳住心神低声道:“芸娘无事，受了些惊吓，大夫也看过，吃过药已经睡下了，你莫急。” 冯太太这才放松下来，瞧见吴太太疲累的模样，疑惑道:“你这是……”猛然想到吴太太未提微娘情况，心惊肉跳道:“莫非微娘受了伤？” 吴太太拉紧冯太太的手，像是抓住了支柱一般，眼含泪意涩然道:“微娘、受了些伤，如今、高热不退……” 冯太太揽住吴太太宽慰:“你莫急，大夫如何说？” “惊惧又受了寒凉，她、她一直没醒过，我、倘若有个万一，我如何同莫言交代，如何跟她爹娘交代啊，我、这揪心的疼！”吴太太拍了拍胸膛，着急上火不知如何是好。 冯太太和和高嬷嬷一起扶着人回了堂屋坐下，才道:“你莫急，这用了药也要有个过程的，咱们再等等啊~” 吴太太叹了叹气，“我知道的，就是太心急了，你去看看芸娘吧，她睡着，春桃看着呢。” 冯太太又宽慰了几句才去了侧间客房，瞧见女儿除了脸色差些睡的还算安稳，轻声叮嘱春桃几句仔细看顾的话，就又轻轻地退了出来。 冯太太同吴太太坐在一处，两人说着话，说起这贼人也是恨的不行，“我们老爷竟然下了衙才来告诉我，实在气人，他就不能接到消息就派个人回来说，这贼人怎如此猖狂，也亏得你让她俩带的人多，不然……”想都不敢想！ 吴太太喝口茶润了润干疼的嗓子，愧疚道:“还是带的人少了，再带上两个也不至于这般！” 冯太太看她实在难受，宽慰道:“你也莫太自责，谁人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 元朝又请的大夫来了，细细看了说的情况与先前的一样。 吴太太和众人只得继续等。 天色缓缓暗下来，入夜了…… 第131章 他回来了 夜间微娘终于醒了一回，看到吴太太还哑声安慰她:“我无事的~” 香枝扶着用了些汤水，喝了药又沉沉睡了。 吴太太心疼的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又探了探额头，觉得热意退了些，悬着的心才放下了，只要好转就好了！ 吴太太这半日多也是滴米未进，有些扛不住了，她扶住香枝的胳膊，低声道:“扶我去外间坐会儿。” 两人轻手轻脚出了卧房门，吴太太坐到外间榻上嘱咐道:“夜间你和时雨轮换着看好微娘，倘若有任何问题即刻唤我，我今晚就在这塌上睡。” 香枝低声答应，等送了吴太太出去才又回来守在微娘床边。 吴太太一直守在外间，累了就靠在榻上休息一会儿。高嬷嬷和时雨劝了几回都不愿意回房，就觉得离得微娘近些心里才安稳。 夜半三更，昌平大街上来了几千兵马停在了银松阁酒楼处，个个身穿黑色铠甲骑着快马，当头两人挥了挥手只带着十几人进了小巷子。 酒楼后宅门被敲响时，吴家还是灯火通明的，值夜的都未睡，尤其家中主子还病着，更不敢懈怠半分。 元朝跑去大门处问眀了来人身份才惊喜的打开了门，见到吴莫言行礼道:“少爷，您可回来了，太太等了您许久了。” 吴莫言带着痦子等人进了院子，一连声的问元朝:“少夫人如何了？娘可睡了？那贼人在何处？可报了官？” 元朝跟着吴莫言的步伐边走边禀报:“少夫人还未退热，太太在屋里守着呢，咱们报官了，可知州大人让咱们莫走漏了风声，那贼人还在柴房里由吴淼看押着。” 吴莫言脚步定了定，转身对痦子道:“让元朝带你先去押了人，尽快审讯摸清底细，大将军还在营里等消息。” 痦子罕见的素着张脸，摆手道:“你放心去，老子倒要看看谁这般和咱们西北军作对，管他是不是关外人，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元朝带着痦子和十几名兵士去了侧院柴房。 吴莫言大步进了亮着灯的上房，进门就见吴太太歪靠在榻上疲累的睡着了，听见响动又一激灵地醒了过来，待看清是着了盔甲的儿子，眼眶竟有些发热，“莫言~” 吴莫言上前扶住吴太太，哑声道:“娘，我回来了。” 吴太太抓住儿子粗壮的胳膊，有些羞愧道:“娘未给你看顾好微娘，你快去看看她去。” 吴莫言安抚吴太太:“莫慌，无事！”肯定没事，微娘受的苦他会去千百倍的讨回来！ 吴莫言安抚好母亲就进了卧房，香枝已经听到外间的声响规矩的站在微娘墙角，吴莫言几步走到床前看向床上虚汗布满额头的微娘，缓缓跪在床边，大手摸索着微娘的还未退热红彤彤的脸颊。 “为何还未退热？可请了大夫？”吴莫言沉声询问一旁的香枝。 香枝低声回禀:“看了大夫，也喝了药，可不知为何少夫人一直反复发热，刚退些热度又起来了。” 吴莫言皱着眉头锋利的眼细细巡视着微娘上下，待看到掩在薄被中露出一角白色绷带的素手时，眼眸微眯一把掀开了薄被，见虎口处裹着白布透出点点血迹，“她伤了手？！”声音冷冽带着杀意。 香枝哆嗦了一下才道:“当时凶险，少夫人握刀不小心伤了手，”香枝扑通跪下，哭泣道:“姑爷，姑娘一直喊疼，还喊您的名字，您一定要给姑娘报仇。” 香枝恨死了那狂徒，如今主子伤病严重，小翠也生死未卜，倘若有个万一她…… 吴莫言未曾出声，大手小心的托起被层层包裹的素手，默默吻了上去。 “你回来了~”嘶哑的嗓音不见往日的娇软，微娘努力睁开疲惫的双眼，她感觉到了，他回来了。 “你醒了，可好些？”吴莫言轻轻揽起微娘，见她走前脸上娇俏的笑颜被惨白虚弱取代，心疼的无以复加，想将人紧抱怀中又怕盔甲膈疼了她，只得低头埋进微娘脖颈间深深嗅闻。 微娘缓缓抬起未受伤的手，抱住男人的脖子，“我怕~” “不怕，我在。”男人沉声安抚，宽厚的手掌拍抚着微娘的后背。 “我杀人了……”嗓音颤抖隐含惧怕和慌乱。 吴莫言抬起头，看着微娘的眼睛认真道:“他该杀。” 微娘的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委屈巴巴的看着男人。 吴莫言轻轻吻了吻她苍白的唇瓣，哄劝:“你没事就好，倘若你不杀他，我也要千刀万剐了他，这般看来你还给了他个痛快呢。” 微娘讷讷:“血腥~” 吴莫言抵住妻子的额头，心中庆幸，倘若微娘真有个万一他恐怕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他会疯！ 微娘撒娇蹭蹭吴莫言，侧头埋入男人的脖颈间又蹭了蹭，呼吸间都是他清冽的味道，就算有些汗味也是好闻的紧，也让人安心的紧。 微娘还在病中精力有限，强撑着喃喃道:“你又要走了、我知道的~你下回、早些回来~”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呼吸平稳了些带着灼热吹拂在男人的脖颈耳后。 吴莫言缓缓将人放平在床上，小心盖好了薄被，托起包扎的手吻了吻，眼中挣扎着不舍，可又不得不走。 “好好照顾她，不得有闪失。”吴莫言一边仔细的掩好被角，一边沉声吩咐香枝。 “是。”香枝俯身应诺。 最后看一眼床上熟睡的女人，吴莫言转身冷着脸出了卧房。 吴太太披着衣裳还在外间坐着，看儿子出来忙问:“微娘可醒了？” 吴莫言俯身扶住他娘的胳膊，沉声道:“摸着热度降了不少，倘若明日再起热再着人寻大夫瞧瞧。” “你还要走么？”吴太太惊声问，啪啪拍打儿子健硕的后背，气的不轻，“微娘这般模样，你还要走，你个没良心的~” 吴莫言默默让她娘打着出气，等她停了手才道:“军令如山！” 他得到家中传信，想到事情不简单直接寻了上峰赵将军，赵将军又带着他见了大将军，大将军闻讯是真的怒不可及，下令必要严查！ 伤了他微娘，他也要这些人有命来无命回！ 第132章 都有媳妇 吴莫言从上房出来直接去了侧院柴房。 此时吴痦子已经带人在里面审讯起来，偶有几声惨叫闷哼声传出来。 门口四周守着五六名兵士，见到吴莫言俯身行礼，“吴校尉。” 吴莫言挥了挥手，看向一旁始终守着的吴淼。 吴淼缓缓上前跪在主子跟前，沉声道:“奴才未保护好少夫人请主子责罚！” 吴莫言厉声道:“我走前是如何吩咐的？你们是当我说的话是耳旁风不成！”说着，狠狠一脚将吴淼踹翻在地。 吴淼快速起身跪好，并未给自己辩解。 吴莫言从看见微娘就憋着的一口气略缓了缓，淡淡道:“倘若做不好就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吧。” 吴淼这才变了神色，急切道:“少爷，不会有下次，请少爷再给奴才一个机会！”他不想回去庄子上草草一生，主子跟前才更有前程！ 吴莫言瞥一眼身前跪着的吴淼，从前他和吴磊跟着自己还算得用，如今让其保护微娘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还是出了纰漏！ “吴磊为何当时未跟在微娘左右？” “他……” 吴淼刚要解释却被赶来的吴磊打断。 “少爷，是奴才的错。”吴磊也跪在地上，“少夫人说人多显得过于张狂，奴才竟然就没跟着，才让少夫人受了伤。” 吴莫言淡淡瞅着身前的两人，他清楚微娘的脾气，他俩说的是事实，微娘拿他的话阳奉阴违不是第一回了。可是，她遇险受伤他心里的气却不能对着心爱之人发作，他舍不得，只能对着这两个奴才撒气罢了！ “起来吧，不要有下回！”吴莫言舒了口气，冷声吩咐:“往后更经心些，防身的带齐。” 吴淼、吴磊赶紧起身应是。 此回吃了亏确实是没带兵器，吴淼光身对上关外弯刀有些掣肘才给了那狂徒机会。 “守好家。”吴莫言又淡淡吩咐一句，抬步进了柴房。 留下吴淼、吴磊松了一口气，两人对视一眼，吴磊撇嘴哼道:“稀罕你在主子跟前给我求情~” 吴淼懒得搭理这厮转身要回侧间，他胳膊的伤口还未曾好好上药包扎，湿衣也未曾换下，和着自身的体温都给烘半干了，雨水还有汗味儿混杂，都有些酸臭了！ 吴磊抬脚跟上，嘴巴不停:“我给你包扎啊~” “不用。” “要的、要的，你哪里干得了这细致活儿。” 两人放心的走了，现在主子在主心骨就在。 吴莫言进了柴房见那贼人萎靡在地上，满身大汗，表皮伤痕不见多少，却浑身肌肉颤抖脸涨的通红，可见遭受的痛苦不会比见血的皮肉伤好受。 痦子靠着柴垛，对刚进来的吴莫言道:“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们三人是追着人出来的，遇到嫂夫人也是巧合。” “追人？何人？”吴莫言疑惑道。 痦子龇了龇牙，竟还有心情调笑，“也不知是不是关外的女人实在粗糙，这进了咱们地界看到个略齐整些的就挪不开眼了，一群废物东西眼睛都直了，直接强撸了人，谁知那姑娘半路跑了~” “后来这三个就出来寻，遇上大雨想找个地方躲躲顺便乐呵乐呵，谁知正巧碰上同样躲雨的嫂夫人几人，之后……” 吴莫言听罢抬起一脚踢在地上大汉的腿间，哀嚎惨叫声顿时响起。 痦子……默默站直了身子，夹紧了双腿。 忒狠了！这一脚下去往后见到再美的女人也没甚想法了吧！倘若这人还有之后的话~ 吴莫言得到想要的消息，又出了一口恶气就出了柴房。 痦子紧跟出来，询问道:“咱们接下来如何做？” 吴莫言沉默半响，淡淡道:“不止这三个人，那就去全抓了，带回去给大将军处置。” 痦子惊道:“大将军不是让我等只查问消息？！你这是要干笔大的啊！”转瞬间又嬉皮笑脸起来，摸着下巴贼兮兮道:“老子喜欢！” 吴莫言瞥了这厮一眼，“我有媳妇，我只喜欢我媳妇儿。” 痦子听了愤愤然，“老子说的是接下来的事儿！老子也只喜欢女人！” 两人正说着，张迟过来了，这厮进门就窜了出去找他汤圆妹妹去了，跑的比兔子都快！ 张迟白净俊秀的脸阴沉沉的，到了近前狠声道:“这些关外人实在可恨，不让他们瞧瞧厉害还以为咱们西北军是摆设不成，校尉，决不能放过一个！” 他家汤圆见到他哭的那个凄惨，汤圆皮都皱巴了，还抱着他哭的，这可是头一回抱抱！无论如何也要给汤圆出口恶气！ 痦子哼笑，“巧了，正打算一锅端了。” 吴莫言直接淡淡吩咐，“那姑娘被微娘一同带回来了，我娘给安置在东厢房，一会儿痦子你骑马带上人，咱们即刻出发。” 痦子疑惑，“为何我带？”骑马带个姑娘多影响跑马的速度啊，还得时时照看，麻烦！ 吴莫言淡淡瞥过去一眼，“我有媳妇。” 张迟抬抬下巴，“我也有媳妇。” 跟着进门毫无存在感，却一直在的乔也，也淡淡出声:“我有媳妇和儿子。” 痦子…… 看着三人那炫耀的嘴脸痦子气的想吐血。 “行！我带！”痦子忍气吞声咽下这口老血，他不带吴莫言也会想法子让他带，这厮就是这么心黑手黑！ 转身看到身后的兵士，痦子反应过来跳脚道:“这么多兄弟都在呢，凭什么老子带着？” 吴莫言挥手让众人押上犯人，准备走了，淡淡一句:“你比较会哄女人。” 痦子奇异的被顺毛了，感觉还挺美，他的确受女人追捧的紧，不见他们营地附近的镇上最美的花姐儿，都恨不得贴他身上哩，嘿嘿~ 众人出了侧院，就见吴太太站在院中。 吴莫言上前扶住自家母亲，叮嘱道:“娘，我还有军务要事，您照顾好自己。家中有何事记得着人去营里寻我，微娘、微娘也辛苦娘多看顾。” 吴太太此时情绪已稳定下来，叹息道:“娘晓得了，你放心，微娘也退热了，往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吴莫言问起那带回来的姑娘。 吴太太温和道:“那姑娘也刚醒，她过逝的父亲是府学夫子，是位很让人敬佩的人，你们倘若带她走，莫为难她，她娘……你帮着寻一下吧。” 也是个可怜的人…… 第133章 痦子心思 吴太太略讲了姜妍儿的身世和姜夫子在世时如何一心为学生的过往，最后，又如何熬干了心血去世。 确实让人敬佩！ 吴莫言对吴太太沉声保证道:“您放心，此去只是要姜姑娘帮个小忙，之后会安然无恙将她送回来。” 吴太太点头，让时雨去请姜妍儿出来。 不过片刻姜妍儿披着一件白色披风被搀扶了出来，也是刚退了热，脸色苍白，额头脖颈处虚汗点点。 姜妍儿已经听时雨说了，她此去是帮着军爷们抓捕余犯，她同意前往更重要的是有所求，希望找回她娘的尸身。 姜妍儿见到吴太太和十几名兵士，硬撑着上前，俯身行礼:“妍儿见过各位。”嗓音嘶哑清冷。 姜妍儿的爹娘先后罹难，独留她一人在这人世间，倘若是普通姑娘或哀哀哭泣不知所措或行尸走肉绝望彷徨……这姜妍儿却能挺起脊梁，性子很是坚毅。 吴太太扶住姜妍儿，温和道:“好姑娘，身子可好些了，可能撑住？”她一心记挂着微娘，也就派了高嬷嬷看顾她一二，还不曾亲自去看过。 姜妍儿点头，对吴太太感激道:“吴家大恩妍儿没齿难忘。” 吴太太摸了摸这姑娘长长的头发，瞧着她沉静苍白的模样，言语间溢满疼惜，“你、你娘如今……” 姜妍儿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滚滚而下，一字一句道:“娘为了护着我被他们杀了，尸首还被推入碧湖山的一处山涧里。” 吴太太叹息一声，有些已经预想到了，只是不问清楚就还存着一丝希望，问了却犹如给姑娘伤口上撒盐一般。 “你要往前看，你爹娘在天有灵也希望你好好的。”吴太太知道，此时对姜妍儿来说，任何宽慰之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失去至亲的痛苦只有慢慢自己承受，时日长了才会看淡了。 吴太太拉着姜妍儿介绍吴莫言，并保证道:“你放心去，他们会帮着你寻到你娘安葬，之后还会送你安然回来。” 姜妍儿俯身拜谢，“那些人躲在碧湖山灵隐寺后山，大约几十人，我可以带你们去，并且以身作饵助各位军爷抓捕，以谢诸位帮我寻找我娘！” 吴莫言淡淡道:“西北军答应的事一定做到。” 姜妍儿拜别了吴太太跟着众兵士出了吴家宅子。 吴莫言滞后几步，又被她娘一把拉住低声再次叮嘱:“你们给我怜香惜玉一些，毕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完事之后给我安然送回来。” 吴莫言淡淡点头，转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上房，抬步走了出去。他怜惜他家微娘还怜不过来，别人与他何干，安排人看顾一二即可。 吴太太看着众人离开，叹息道，“也是位有气节的姑娘……” 十几人出了巷子到了昌平大街上，此时夜深人静，大街上只有乌压压的几千骑着战马的黑甲兵士，燃着簇簇火把将身前的一片天地照的雪亮，宛若白昼。 吴莫言跨上战马，沉声道:“准备出发！” “诺！”众人听令调整队形预备出城。 姜妍儿立在一旁刚要开口却被一股大力提到一匹马上。 姜妍儿回头看去，身后是一名黑脸高大的男人，侧脸一颗黑痣，带着凶相。 痦子看怀中的姑娘回头，瓮声瓮气的低声叮嘱:“坐稳了，摔了可不要怪我。” 姜妍儿淡淡道:“多谢官爷。” 痦子一手紧了紧手中的缰绳，一手揽住姑娘的纤腰，只觉得细弱的仿佛一捏就碎了，胳膊不自觉的松了松。 “不用谢我，你帮了我们西北军，自要护你周全。”痦子少见的认真。 一旁的张迟纳罕的很，倾身靠近乔也低声嘀咕:“痦子校尉竟然会说‘我’，他不是向来老子来去的自称？！真是稀奇！” 乔也瞥一眼痦子那边踢了踢身下战马往前几步，懒得搭理这眼睛也不好的二货！ 一切妥当，吴莫言大手一挥当即驾马离去，身后几千兵士紧随其后而行。 几千人顺利出了平洲府，顺着小路挺进碧湖山。 为稳妥起见大路不敢走，怕那些人设岗放哨，再打草惊蛇了。 骑马接近碧湖山后都下马步行，战马蹄子上还裹了皮子，几千人屏息缓缓前行。 下马步行后，没走几步姜妍儿就被痦子背在了背上，痦子嘴硬心软:“你这小步子影响我们的速度，延误军情。” 姜妍儿信以为真，毕竟越快抓到那帮人越好，她是知情识趣的性子，只低声道谢几句，就爬了上去。 痦子背着个人走的还很稳健，刚下过雨土地泥泞，林地草丛间雨水露水的沾在身上冰凉又粘腻，痦子心细的用披风帮姑娘包住腿脚，毕竟人还病着受不了寒凉。 张迟越看越不对劲，又凑到乔也跟前嘀咕:“这痦子校尉对女子都这般贴心？” 乔也不吭声，脚步不停绕过一滩闪光的泥水。 刚才火把也熄了，众人摸黑前行的，夜空中悬着一弯月牙，能借着几分月色瞧见几分夜路。 张迟继续嘀咕:“这样看来老大说的对啊，痦子校尉是挺会照顾女人的。” 乔也忍无可忍，“白痴！”哪个人会无缘无故对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好，摆明了心思不纯有企图！ 张迟愤愤哼笑:“你敢再说一句？” “白痴。” 张迟…… “都闭嘴！”吴莫言冷斥，转身走到痦子边上问姜妍儿，“灵隐寺后山有近路么？” 姜妍儿想了想道:“有一条小路，就是得翻过两条深沟，深沟上架着树干做的木桥，”她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几千兵士，“那桥狭窄只能一人一人的往前通过。” 吴莫言淡淡道，“能过就行。”直接往前去了。 痦子颠了颠背上的姑娘，突然低声询问:“你说的山涧在哪里？”他问的是姜太太的尸首，没太明说。 姜妍儿缓缓道:“就在那后山处。” “我会帮你将你娘带回来。”痦子郑重保证。 “多谢官爷。”姜妍儿看向前方，心中凄楚。 痦子……貌似有些不太对啊，那些花姐儿们都是说~不知如何回报，以身相许之类的啊。 …… 第134章 抓捕 众人在凌晨破晓时分到了那姜妍儿所说的深沟处。 吴莫言抽出火折子，照着不大的亮光来回走了走，查看了一番，发现这所谓的深沟也就一丈多宽，这对于他们军人来说根本不算事儿。 吴莫言直接一挥手，“过。” 几千人根本用不着那根木头桥，片刻之间就都过去了包括吴莫言自己，只留下了背着人的痦子。 姜妍儿愣了愣见众人都过去了，她就想下来自己走木桥过去，痦子却在此时叮嘱一句“别动。” 对面被扔过来一道绳索，痦子一把握住带着人就荡了过去。 一道一丈多宽的深沟深度不记，只所有人通过才用了不到一刻钟，姜妍儿很有些出乎预料，对西北军的将士敬畏更上了一层。 第一道顺利通过了，第二道对这些兵士也没甚难度，同样快速通过了。 到了姜妍儿所说的地方，此时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 吴莫言招了痦子带着姜妍儿过来，沉声道:“你装作被抓回来的，带着他们三个人回去，看看那些人还在不在原地。” 姜妍儿看向一旁做了伪装的，与那三个贼人相似的身形，套上相似的衣衫，脸上也贴了杂乱的络腮胡，乍一看还真挺像。 姜妍儿点头，想了想走到一旁蹲下身素手抓了把泥水，往头脸上抹了，又将身上的披风解了，衣裳上也涂了一些，妥当后才走过来跟上三人踉跄着一同往那些可能是关外人的藏身处走去。 痦子咂了咂嘴，“聪慧还有胆量！” 吴莫言淡淡道:“你这夸奖带着骄傲是为何？你是人家姑娘什么人？” 痦子……倒也不是…… 张迟上来低声道:“早看痦子校尉不对劲了，你莫不是看上人家姜姑娘了吧？” 痦子…… “你配不上！”张迟断言。 痦子愤愤然，“老子怎么就配不上了，老子忠君爱国一表人才！” 张迟贼眉鼠眼的上下扫一遍痦子校尉，“姜姑娘聪慧知礼，还是夫子家的姑娘，肯定读过许多书还是位才女，你这样的粗人还真不配。” 痦子…… “花姐儿适合你。”张迟接着总结。 痦子气的一把揪住这厮，刚要教教这厮对待上峰何为尊重。 吴莫言冷声警告道:“想要被发现么？胡闹什么！” 他们此时在一处低洼树丛里分散隐蔽，就等着前方的消息传回来。 痦子放开张迟，“老子回去再收拾你！”嘴里不情愿的放着狠话。 张迟拍了拍前胸的甲衣，哼笑:“来啊，怕你。” 痦子…… “你的兵这么不将上峰看在眼里，要来何用啊？”痦子转身对上吴莫言挑拨离间。 吴莫言直接道:“张迟。” 张迟:“到。” 吴莫言:“归队。” 张迟:“是。”转身站到了吴莫言身后。 痦子…… 吴莫言淡淡一笑，“很得力！他说的没错，你确实不配！” 痦子……特娘的这是有什么样的上峰带什么样的兵么！生生气死个人！！ 此时，紧紧盯着的余犯处，亮起了火光，吴莫言淡淡道:“人还在。该咱们的了，包抄过去。” 痦子严肃道:“怎么不先摸清楚周边再上？” “夜长梦多！”吴莫言冷声道，“此次咱们人多，反抗者格杀勿论！” 关外人死不足惜！ 痦子不再言语，带着兄弟们随着吴莫言冲了上去，后山小路狭窄，谅这些人也插翅难飞。 天亮了，太阳缓缓升起，晨雾环绕的碧湖山笼罩在金黄色的日光下，在灵隐寺空灵的钟声中，神圣又超然。 不过在灵隐寺后山处的一处山凹里，才刚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打斗，场面凌乱不堪，折断的树木、凌乱的杂草丛间，大片的血迹、横卧的尸体、散落的弯刀…… 痦子靠着一处石头，包扎着手臂处的伤处。 姜妍儿立在一旁，看向周边的尸体，清冷淡漠的神色，一点也不像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痦子校尉低声问道:“吓傻了么？” 姜妍儿看向痦子，俯身一礼，嗓音嘶哑:“多谢官爷相助。” 痦子包好胳膊大手一挥，不太在意，反正这姑娘也不似普通姑娘，说话行事总是反其道而行，几句感谢的话，他不稀罕哩。 痦子起身直接问道:“你说的山涧在何处？带路吧。” 姜妍儿愣了愣，她还以为这边事情妥当了才能去，已做好等着的准备，谁知此时便能走，她沉默看向周边，真的不需要先处理此处么？ 痦子明白她的意思，直言道:“这么多人，不妨碍。” 言罢，痦子喊了一声吴莫言，“你带人收拾着，我速去速回。” 吴莫言摆了摆手，沉声道:“处理好将将姜姑娘送回平洲我家宅子，我娘等着的。” 痦子吊儿郎当道:“晓得了。”又指了几名兵士一起走。 张迟跳过来嬉皮笑脸的道:“痦子校尉，我也去帮忙吧，能搬能扛又能抬啊。”他刚才听见了，还能回吴家，他想再去看看他家汤圆妹妹。 痦子哼笑:“你又不是我的兵。” 张迟肃然道:“兵将一家！” 痦子……也是服气这厮的脸皮！ “吴校尉同意了？” 张迟直接一嗓子喊着:“老大，我去帮姜姑娘去了。” 吴莫言在远处正看着人将抓到的犯人就地审讯，懒得搭理这些爱捣乱的，胡乱挥了挥手。 张迟笑嘻嘻对着痦子点头，“我们校尉准了。” 痦子瞥了这厮一眼，带着人就往外走，张迟很有眼色的跟上。 到了昨日藏身的地方，痦子取了姜妍儿的披风给姑娘披上，“早上寒凉多注意些。” “多谢官爷。”姜妍儿淡淡绑好披风的带子。 几人顺着姜妍儿的指引去了后山日常通行的大路，寻到了那处山涧。 痦子带着两人顺着绳索下去寻找，半个多时辰才终于背着姜太太的尸首上来了。 姜妍儿看到眼泪落下，解了披风裹在姜太太身上，人在山涧里浸泡了近一日夜，早已不成样子了，可姜妍儿并不在意，仔细帮姜太太清理了一下容颜。 她收起悲伤情绪，转身对痦子感激道:“还要劳烦几位官爷帮我娘安葬。” “本该如此。”痦子沉声应允。 第135章 姜妍儿悲痛葬母 痦子等人将姜太太带到平洲府城外的一处荒山处。 姜夫子就葬在此处，孤零零的一处新坟矗立在山脚。 姜妍儿清冷的嗓音沙哑的道:“我爹生前来过此处一回，言荒凉却也清净，临去前吩咐就葬在此处，这里远远的还能看到平洲府……” 痦子几人沉默的在姜夫子坟地一旁挖好深坑，帮着姜妍儿将姜太太安放进新买的棺椁中，盖好棺盖封死。 姜妍儿摸了又摸，许久才缓缓退开，“辛苦诸位军爷了。” 痦子疑惑了许久，此时不得不问道:“你家中没有其他亲友了么？”亲人过世，怎么这许久也无人来送一送，也没见这姑娘去通知过何人。 “不必麻烦旁人了。”姜妍儿淡淡道。 痦子不敢再问，示意一旁的兄弟帮着抬棺，之后填土掩埋。 又一座新坟起了，两座新坟冢紧紧挨靠在一起。 “爹，娘，往后女儿会常来看望二老，如今二老在地下团聚，莫再操心女儿，妍儿会好好活下去。”姜妍儿跪在坟前烧着纸钱，泪水涟涟汇聚在苍白尖细的下巴颏又滴落在前襟处，润湿一片。 痦子等人肃穆的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样短短时日先后痛失双亲的悲痛，言语的安慰都过于苍白无力。 姜妍儿烧完了纸钱才缓缓站起身，一日夜的奔波忧心让这娇弱的身子再也扛不住了，还没站稳就一头昏了过去。 痦子大手搂住人，一把抱起匆匆上了马，“快，回城。” 几人快马赶去平洲城银松阁酒楼后的吴家。 吴太太见微娘退了热未再反复，凌晨才回了自己卧房睡下。 痦子送姜妍儿回来时，吴太太刚刚起身。 听高嬷嬷禀报说姜妍儿姑娘回来又起热了，慌的赶紧让元朝去请大夫，吴太太赶去侧间客房时，见姜妍儿被安置在床上，刚刚被时雨换了衣衫，脸颊嘴唇红的滴血一般。 吴太太连连吩咐道:“快，先端盆子冷水来，给她全身都擦一遍，降降温！”又对高嬷嬷道:“姜姑娘昨晚的药先熬上，待会子等大夫看了倘若对症就直接灌下去！” 时雨、高嬷嬷转身快速出了屋子。 吴太太走到床前，俯身摸了摸姜妍儿的额头感觉都烫手，喊了两声也不见人醒，心里又有些着急了。 看时雨端着水进来了，转身出了屋子，打算看看元朝请的大夫回来了不曾。 吴家院子里，痦子坐在石椅旁还在等着，他们进城时本打算直接去医馆，可一群大男人带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虽然穿着西北军统一的盔甲，可到底怕影响了姑娘的名声，只得快马先回了吴家。 吴太太瞧见痦子等人，上前问道:“昨夜可都顺利？可都捉到了人，没让跑了吧？” 痦子等人赶紧起身行礼:“伯娘，都抓了，一网打尽。” 吴太太点头，“那便好，大将军可不要轻饶了他们，这般作恶多端的人定要重罚。” 痦子狠声道:“他们敢来就别想走了！” 吴太太忽然又想起他们忙了一夜估计饭食都未用，又喊了吴磊出来，带人去前面酒楼先用了饭再说。 痦子推辞不过带着人跟着去了。 不多会儿，大夫请来了，与昨日症状一样，劳累惊惧风寒入体，药方子还能用，直接将已熬好的药给姜妍儿灌了下去。 吴太太忙了一通，又去上房微娘屋里看了看，见她安稳的睡着。 小翠小声的禀报道:“退了热后未曾反复，睡的还算安稳。” 吴太太放了心，叮嘱她:“她睡就让她睡，到了喝药时在叫起来，别忘了劝着用些轻淡的饭食，有何事即刻来回。” 小翠低声应下。 吴太太出了屋子，站在廊道里，看着门口，她想着等会子再问问那几个兵士，吴莫言如何了，是不是带着犯人回了军营。 “伯母安好。” 吴太太吓了一跳转身看见张迟站在身后。 “你小子哪里冒出来的？！” 张迟嘿嘿笑着，歉意道:“吓到伯母了，我刚才去看了看汤圆、哦芸娘。” 吴太太笑眯眯道:“我刚才就没见着你，你不会是一进门就去芸娘屋子里了吧！” 张迟嘿嘿笑着不说话。 吴太太故作严肃道:“小子，你莫要放肆，虽你与芸娘订了亲事，可还未成婚呐，你不经长辈同意，就随意往姑娘卧房里闯，像什么样子！还懂不懂规矩了？！” 张迟赶紧认真道歉:“小子关心则乱，伯母莫怪罪，小子知错。” 吴太太仔细瞧他神色，看他不似作伪，这才缓了神色，坐到石桌旁指了一旁的石墩儿道:“坐下说话吧。” 张迟正襟危坐，喃喃道:“伯母，您、您不生气了吧？” 吴太太叹了一口气，“还是年轻，情难自禁啊~” 张迟又嘿嘿乐了。 他长的俊俏笑的讨喜，吴太太看他规矩了也顺眼多了。 既然张迟在，吴太太就问起了吴莫言:“他是又回营地了？昨日可有受伤？” 张迟知道吴太太担心，讲的详细，“老大没受伤，就那几个蟊贼，咱们兄弟多都不够分的，一网打尽！” 吴太太瞧他说的诙谐，笑眯了眼，又低声问了几句抓人的过程，才安下心来。 吴太太看向侧间客房，低声问张迟姜太太如何安置的。 张迟也低声回禀道:“姜姑娘让直接安葬了，我们给买好了棺椁等物，安葬在姜夫子旁边了。” 吴太太叹息道:“这姑娘也是知事儿的，她爹姜夫子去了，那府学的院子也不能住了，她娘去世的突然，即便带回来也无处安置，索性还不如直接安葬了。她心思通透又知礼，多好的姑娘~” 张迟抿了抿嘴，本想着提提痦子，又不确定痦子这回是不是认真的，纠结半响没敢吭声。 不提是对的！ 果然，吴太太信誓旦旦道:“这姑娘与我家有缘，往后我会好好看顾，定给她找个知冷知热的夫君，希望她后半生顺遂和乐！” 张迟只敢静静的听着…… 第136章 微娘清醒 吴太太正与张迟说着话，芸娘出了屋子。 张迟赶紧起身，笑眯眯扶着人坐下。 吴太太……看着这情形咋这般眼熟？！ “你怎么还没走？”芸娘看他还没走疑惑问道。 张迟坐到旁边谄媚的很:“我等痦子校尉呐，不急。” “他去哪了？” “许是在姜姑娘房里。”张迟左看右看想找姜妍儿的屋子。 吴太太轻咳一下打断，才解释道:“我让他们去前面酒楼里用饭去了。”又问张迟，“说了这会子话，你也不曾用饭吧，去前面用些去~” 张迟连忙道:“我在芸娘处吃了些的。” 芸娘看他一眼，脸颊微红，他抢着吃的她碗里的，忒是脸皮厚！不过此时她也不好意思直说。 吴太太点头，又问起芸娘身子:“昨夜可睡好了？大夫开的药记得按时服用。” 芸娘乖巧道:“睡的还好，药都喝了。” 吴太太满意点头，与芸娘商量:“昨日你娘过来想接你回去，你那会子刚睡下，就不曾叫醒你，今日倘若好些了要是想归家，我着人送你回去，不过不管如何这几日要好好养着，莫乱跑了。” 芸娘点头，问吴太太:“微娘好些了么？我刚才碰到香枝，她说微娘还在睡就没敢打扰她。” 吴太太叹息，“她退热了，将养着不妨事。” 芸娘点点头想了想道:“我还是归家吧，我在这里吴姨也会分心挂念我，这回都怪我任性出门才惹出这样的乱子，害的微娘受伤，我、我都不知如何……” 芸娘说着眼眶都红了，吴太太心疼安慰:“这哪里能怪到你头上，那些个狂徒不是遇见你们也会是别人，只是碰巧罢了，你莫自责了。” 张迟也赶紧哄，“对对对，他们碰上你们，我们还庆幸来……”还未说完就在芸娘的瞪视中消了音。 吴太太喷笑出声，“张家小子说的对，我昨日见你们伤的伤病的病也是慌了，过后想明白了碰上你们对西北军来说却是幸事，倘若那些人再往南边深入，一路上不知要做下多少恶事，到那时圣上怪罪下来，整个西北军都得不了好！” “莫言他们都是西北将士，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啊~”她们这些妇人与家中男子的前程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迟疯狂点头，称是。 芸娘委屈巴巴的看向吴太太，“可微娘手伤了，手上好大一个口子，那人当时可怖极了……” 吴太太安慰这单纯的姑娘，“养养就好了。” 既然芸娘打算归家，吴太太就喊了元朝去套车，又让春桃去收拾行李，对芸娘细细叮嘱:“回了家，切记好好养着，等过几日你若还想来就还来寻微娘玩耍。” “吴姨不是不想留你，只你爹娘也担心你，恐在家中也不会安心。”冯太太昨日都打算住下了，后来到底觉得不妥当才忧心忡忡的又走了的。 芸娘十分懂事，“我都晓得的。吴姨也要注意身子，这两日让吴姨受累了。” 吴太太听着这暖心的话，疼爱的摸摸小姑娘的脸颊，往日白里透红的肤色都变得苍白了，这姑娘怕是吓的狠了。 “只要你们安好，吴姨就都好。” 这边三人正说着话，痦子几人用罢饭回来了，吴太太问了几句是否合口味，可用的习惯云云。 痦子等人都言都很好，怎么会不好，比营里的大锅饭好多了！ 这边事情已了，痦子辞行道:“咱们还要赶回去，就此告辞了。” 吴太太点头，她知道他们还有军务不能耽搁，不再强留。 张迟不想走，他想送他家汤圆归家，可不太好开口~ 痦子瞥一眼这厮，直接示意他跟上，就与吴太太和芸娘抱拳别过转身直接走了。 张迟…… 期期艾艾看向芸娘，只来的及说一句“我得空会回来看你~”就赶紧跟上走了。 吴太太摇摇头，少年慕艾情深意浓…… 没一会儿，春桃收拾好行李，芸娘坐上车也走了。 吴太太去客房看了看姜妍儿，见高嬷嬷守着人，有些心疼她年纪大了还这般跟着劳累，就指了时雨去看顾，让高嬷嬷歇一歇。 姜妍儿情况还算稳定，灌了药到午时左右就退了热了，可能是太过劳累，一直都未曾醒来。 吴太太吩咐，不到喝药时辰不要吵醒了人，多睡能多养养精力。 微娘醒了，靠着靠枕被香枝喂着清粥，她的手不能动，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香枝低声的劝，“少夫人，您张口多喝点，吃饱了饭病才好的快些。” 吴太太此时进了卧房，笑眯眯上前哄道:“是不是不合口味，咱们换其他的，前头楼里好些吃的呢。” 微娘缓缓摇头，苍白的脸上不见血色，勉强笑着道:“娘，我不太饿罢了。” 吴太太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跟着哄劝:“那少用些，等一会儿再用，多用几回也行。下晌咱们喝点鸡汤吧，莫言走前叮嘱过的，每天可不能落下。” 微娘哀怨瞅着吴太太，“娘，您不疼我了~” 吴太太憋住笑，“那咱们换鱼汤？或者排骨汤也不错，不然轮着来这样不腻味。” 微娘被吴太太逗笑了，说笑几句，精神显见的好了许多，微娘问起吴莫言:“可是直接回了军营？” 她还不知道，昨日那狂徒还有团伙，以为男人带着家里的这个犯人直接回了军营。 吴太太徐徐讲着昨日的事，示意香枝接着喂粥，微娘边听边吃也用了大半碗。 吴太太又讲了姜妍儿的事儿，问微娘:“你可知她还有其他亲戚么？” 微娘听得心里酸涩，替姜妍儿难过，这才刚没了父亲，母亲又…… “也只听清清说过姜姑娘是家中独女，其他亲属未曾提过，不若我给清清去封信问问？” 吴太太摇头道:“还是别问了，等姜姑娘醒了我让高嬷嬷打问一二，她若不提，估计就是有也是没甚情分的，有跟没有没甚区别。” 微娘缓缓点头，也赞成，确然得看姜妍儿自己如何说的才行，她们这些人毕竟都是外人，免得好心办了坏事。 又听吴太太道:“她与咱们家也算有缘，往后她倘若没地方去，我打算留她在家里，回头给她寻个好亲事，你觉得如何？” 微娘笑的温软，“娘说好就好，娘自来就是心善的。” 吴太太摸摸微娘长长的发丝，念叨着:“你要好好养病，娘只盼着你早些痊愈，心里就踏实了……” 微娘笑眯眯听着，说来奇怪，昨日梦魇不断高热不退被自家男人安慰哄劝几句，就好多了…… 第137章 收留姜妍儿 吴太太无事就一直陪着微娘。 前面酒楼掌柜的知晓小东家病了，很有眼色的让大厨换着花样的炖各种汤水，不间断的往后宅送。 微娘在吴太太、香枝、高嬷嬷轮番的哄劝下喝了不少，这人只要能吃，病就好的快，果然没两日就大好了。 这边微娘好些了，刚被吴太太准许下床，那边侧院里传来消息~小翠醒了！ 吴太太和香枝等人可算松了一口气，这几日微娘问过多回，家中人都瞒着她，如今人醒了好好将养着便无事了。 微娘去看了看小翠，小丫头圆润的脸颊瘦了许多，脸色苍白，躺在床上不能起身还努力笑着宽慰人，“我好着呐，能吃能睡，过两日有力气了就出去伺候少夫人。” 微娘拉住小翠的手，眼圈红红的点头应允，“那你好好吃饭，快些好。” 小翠看向微娘还包着白布的素手，轻轻抚摸，心疼道:“姑娘还疼不疼？”这还是婚后头一回敢喊姑娘！ 微娘笑眯眯摇头，“一点都不疼了，真的！” 香枝别过头偷偷擦了擦眼泪，怎么会不疼，那伤口都看到白筋了，当时倘若再用力些右手拇指说不得就废了！ 小翠抿了抿嘴唇，她也是不信的，不过她乖巧懂事不想微娘担心，说起了旁的事，言:“元宝听说要躺三个月，时雨姐姐说，元朝伺候他每回都鬼吼鬼叫的，肋骨断了好几根呢，又不能动，每日里哭唧唧的跟个姑娘一般~” 微娘笑眯眯听着，凑趣道:“等你好了，你回头做些好吃的犒劳他，他贪吃的很。” 小翠重重点头，“他和吴淼这回挡在咱们前面，奴婢来日必回报！” 微娘摸摸小丫头的脸颊，徐徐道:“他俩对咱们有救命之恩，自当回报，时日长着呢，咱们慢慢来~” “哎！听姑娘的。” 小翠还要静养，微娘坐了一会儿就出来了，香枝扶着她，两人又去了姜妍儿处。 姜妍儿高热反复了两日，也大好了，只身子早前亏损严重，大夫嘱咐让再卧床休养几日。 微娘进来时，姜妍儿正靠着软枕怔怔看着窗外的葡萄藤，已近夏日了，葡萄藤长的枝繁叶茂，不久就要开花结果了。 微娘缓缓坐在姜妍儿的床边，笑着道:“妍儿姑娘是想吃葡萄了么？还要再等几个月才行。” 姜妍儿回过头，想起身下床被微娘拦住了，“你身子虚弱还不能下床，咱们虚礼都省了吧。” 姜妍儿温声道:“失礼了。” 微娘摇头不在意，“自己家里没那么多繁文缛节的，我是从不爱遵守，娘也不喜欢。” 又转回之前的话题，“等过几日你身子再好些，娘说咱们一同回离源镇，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姜妍儿眼眶湿润，感激却推却，“妍儿感激吴家这段时日的照拂，只是，不敢再叨扰。” 微娘拉住姜妍儿的手，温声细语的规劝:“不算叨扰，我自小无亲近的姐妹，旁人家姐妹一起自在说笑每每看着都很羡慕，你若不嫌弃往后咱们就姐妹相称？” 吴太太此时进来了，听到微娘的话，也道:“微娘说的很是，不若这般，我想收你做义女，你可愿意？” 姜妍儿眼泪滴落，哑声道:“妍儿双亲先后故去，恐是不祥之人，不敢连累了恩人。” 吴太太呸呸两声，故作严肃道:“你怎会有如此想法！这般作贱自己！什么祥不祥的这般乱说话，那些东西咱们可不信的，都是些混人乱说的！” 姜妍儿从前也不信这些，可爹去没两日娘又去了，唯有她一人独活，她不自觉的把错处都往自己身上揽，自己将自己逼进了牛角尖儿里。 吴太太揽住这可人疼的姑娘，劝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要看开些，莫要辜负了你娘，那般舍身护你周全，过好往后的日子，莫叫你爹娘不安心！” 姜妍儿哭的伤心难过，吴太太拿了微娘递过来的帕子，心疼的帮姑娘擦了擦眼泪，恳切道:“我吴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可护住你一个姑娘家没半点难处，你倘若肯，吴家往后就是你家！” 姜妍儿泪眼婆娑看着吴太太，涩然道:“妍儿愿意！干娘~” 吴太太抱住姜妍儿，叹息，“好姑娘~” 微娘笑眯了眼，调笑道:“本想当个干妹妹，不曾想让娘抢了先！” 吴太太笑道:“你这当嫂嫂的莫不是吃醋了不成？” 微娘叹息，“怎么敢呀，都说长辈最疼小的，我巴结还来不及呐~” 吴太太大乐，“确实，往后可要对妹妹好，妹妹高兴娘才疼你~” 微娘撅嘴哼哼撒娇。 姜妍儿擦干眼泪，人看着松快了不少，认真道:“妍儿过会儿给干娘和嫂嫂行礼敬茶。” 吴太太拦住她，“往后日子长着呢，等身体好了再说。” 微娘也劝道:“身子为重，不急的。” 姜妍儿听话的应下。 如此姜妍儿在吴家长住了下来。 西北军营里，三营赵将军正对吴莫言和痦子训斥:“让你们查探消息，竟敢阳奉阴违！” 痦子校尉惊讶:“将军，您竟然用对了成语？！” 赵将军气的一巴掌拍到他那毛乱的后脑勺上，“老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痦子呲牙咧嘴摸着脑袋跟吴莫言使眼色，这才对么，这才像自家将军！ 吴莫言暗瞥他一眼，懒得搭理，爱找打他可不奉陪。 赵将军继续训:“抓人就抓人怎么能轻易让人死了呢，死就死吧还带回来做甚？！难道不还是得挖坑埋了？？” 吴莫言沉声道:“只是想让大将军安心，未留下丝毫把柄。” 赵将军满意点头，想到什么又吼道:“拉活人回来不费粮食？不动动脑子，够用就行！” 吴莫言……将军是~让多杀几个？留得多了？！！ 痦子气道:“他娘的这些关外人看着五大三粗的，谁知道都是孬种，还没打几下就躺下了，再支撑一二咱们也不必这般费心！” 吴莫言…… 赵将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问吴莫言:“余下的这三十余人如何处置，总不能吃干饭吧，营地里全杀了有违人道，放了那是放虎归山！你说如何处置？” 吴莫言想了想，斟酌道:“不然戴上枷锁做苦力？开荒种地？” 赵将军…… 痦子…… 擅长放牧的让去种田，能不能种活啊—— 第138章 悄悄进京 安置犯人倒也不算难事儿，赵将军喊了吴莫言、痦子两人商讨，也不过是寻了个幌子。 赵将军听了吴莫言的什么犯人种地这话，随意摆了摆手就不再理会。 赵将军将两人叫到近前，低声道:“朝里有人勾结关外人，咱们西北军防御图被泄露，事关重大，大将军派你二人走一趟京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吴莫言。 “大将军信不过旁人，你们去一趟京里将信交给上回来查‘官匪勾结’案钦差黎兮之黎大人，一定要亲手送到黎大人手上！” 吴莫言、痦子沉声道:“卑职遵命。” 赵将军叮嘱:“此次进京并非传召，只能秘密行事，你二人切莫小心不要走漏了风声。” “大将军命尔等速去速回，这回审讯你二人在军营外歪打正着，营里除了你们几人也就我和大将军知晓，送完信回来咱们军也要清理门户！” 赵将军越说脸色越狰狞，狠狠道:“他娘的，若让老子知晓西北军里哪个狗东西竟敢吃里扒外，老子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你俩速回来随老子好好肃清叛徒！” 吴莫言、痦子心中振动，他们晓得朝里有奸细，自己人叛变勾结外邦，想不到西北军里也有么？！！ 二人领命出来安置好自己队里诸事，略准备一番就快马出了营地。 等跑出了老远痦子才敢出声道:“这他娘的捅了马蜂窝了？” 吴莫言瞥他一眼，纠正:“是天要塌了！这事儿绝对震动朝野，京中那人倘若久等不见这些人消息，肯定猜到事情有变，说不得就等着你我二人自投罗网呢！” 痦子惊呆了，“老子知道此去不是易事，难道竟然比预想的还要艰难不成？！” 吴莫言淡淡道:“九死一生！” 痦子…… “老子还没娶媳妇，要是就这么死了也太不甘心了~” 为了路上方便，二人先找了隐蔽处换了衣衫，面部还做了些整改，不是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 二人一路快马疾行，除了日常补给还有夜间休息都不做任何停留，只想尽早赶到京中。 十几日后京郊，吴家庄子。 吴莫言一身农夫装扮匆匆从门外进来，痦子正瘫在廊下躺椅上自在乘凉。 “痦子，收拾东西，进城。”吴莫言淡淡几句话说完就回了房里。 痦子鲤鱼打挺直起身来，跟着进了屋子。 两人再次出门已变成了猎户装扮，吴莫言、痦子悄悄出了庄子，在野外林子里随意打了几只野兔、野鸡就打算进城。 京城城门口最近增派了许多守门兵士，进出都查的严密。 吴莫言、痦子二人淡定的站到进城的队伍里，随着队伍慢慢往前挪动，二人混在百姓中不算突兀。 随着走近，看清了守城兵士检查规律，也不是所有人都查，像女子和过于年老、幼稚孩童不查直接放过，健壮的男子查看的尤其仔细，搜全身和携带的所有包裹，发现可疑直接带走！ 吴莫言和痦子对视一眼，微微摇头。 二人随着队伍到了近前，吴莫言低头哈腰讨好，“军爷，俺就是附近村里的猎户，想进城里将打的猎物卖个好价钱。” 守城兵将二人上下全检查了个遍，才放了人进去。 吴莫言、痦子找了个隐蔽角落，痦子低声问吴莫言，“吓死老子了，你将信放在哪儿了？还是没带进来？” 吴莫言观察着周围情况，只低声道:“带了，走，去黎大人府上。” 黎兮之管刑部，是刑部左侍郎，侍郎府在东城朱雀街上。 吴莫言带着痦子穿插在酒楼街市上，怕有人跟踪很认真的去到每一处酒楼后门处问询是否买猎物，银钱几许，又装作谈不拢价钱忍气走开。 二人兜兜转转往朱雀街靠近。 朱雀街都是些官员的居所，街道宽阔，进出的都是达官贵人。 吴莫言、痦子二人来这里就显得很是格格不入，二人躲在一处街角，痦子低声道:“怎么过去？” 吴莫言低声叮嘱:“你留在这儿，我先去看看。”他也好些年不曾回京城了，吴将军府也在朱雀街上，他爹去世后由他二叔家接管，他和他娘就就回了老家。 吴莫言只知道黎大人家大概的位置，具体情形还要再去看看。 吴莫言手里提着几只野兔，往朱雀街各宅邸的后门处摸去。 后门处只有各家奴仆进出，都说奴仆上不得台面，爱面子的大户人家轻易不让那些低等下仆跟自己进出正门。 吴莫言找的就是这些低等奴仆。 一路还算顺利的到了黎府后门，只不过后门紧闭，后巷也一个人都没有。 吴莫言等了许久，看时辰不早只得上前敲响了黎府后门。 黎家开门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伯，老伯头发花白，略佝偻着背，疑惑的看向吴莫言，“你找谁？”态度很是好。 吴莫言询问道:“老伯，府上要不要野物？” 老伯仔细看着吴莫言也不出声儿，过了好半响才低声道:“我们老爷嘴叼，只喜欢西北边林子里的野物，其他地方的吃不惯。” 吴莫言沉声道:“就是西北边打的，新鲜的！” 老伯低头看了看吴莫言手中的几只兔子，淡淡道:“进来吧。” 吴莫言跟着老伯进了黎府，一路上两人也未曾搭话，老伯将人领到了一处空屋子，留了一句:“等着。”人就走了。 吴莫言淡定的很，让等着就等着。 过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屋子门被打开，身穿便服背着手的黎大人进来了。 吴莫言跟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抱拳行礼:“拜见大人。” 黎大人扶起人，低声道:“我猜你们会来，等了有些日子了。” 吴莫言淡淡道:“进城不容易。” 黎大人叹息，“要变天了~” 吴莫言:！！！这…… 黎大人又道:“圣人老了，越来越心软了~” 吴莫言不敢再听，将兔子肚腹中的信拿出来，剥开外层的防水油纸，递给黎大人:“大将军的亲笔信让末将亲手交给大人！” 黎大人瞥了一眼吴莫言，一边接过信一边淡淡一笑，随口道:“你以为你可以置身事外么？” 吴莫言…… 第139章 安全回到平洲 吴莫言送完信从后门就出了黎府，与街角处的痦子汇合就打算直接出城。 痦子低声问道:“怎这般久？可见到了？” 吴莫言不吭声，带着痦子左拐右拐赶紧远离了朱雀街，二人拐去粮铺，买了两袋子粗粮，扛着就往城门口走。 二人又被细细盘查一番才出了城门，刚走出不远就听见身后又来了一队兵，带头之人喊道:“刑部有逃犯越狱，全城戒严！……” 吴莫言与痦子对视一眼加快速度回了吴家庄子，不多会儿又迅速骑着快马出了庄子。 两人连夜赶路，必要的补给都只是去的小的村镇，大的州府都刻意的绕过，过夜都是在野外林地里，如此十几日后平安到了平洲府。 吴莫言带着痦子去了酒楼后的宅院，预备休整一日再回营地。 这些日子吴家人都甚少出门。微娘手伤要养着，姜妍儿认了吴太太做义母也留在吴家长住了下来，家中孩子身子不好吴太太也没甚心思往外头跑了。 吴莫言带着痦子进门时，就看到吴太太和微娘、姜妍儿在廊道里乘凉。 如今已到盛夏，北地天气又干又热。 微娘的座位正对着门口，看到两人愣了愣才惊喜的站起身，“莫言哥？！” 吴太太和姜妍儿回头看去，见进来的两人胡子拉碴，头发散乱，身上衣服都不成样子了又是土又是汗渍，猛一看除了衣服不带补丁就跟乞丐一般模样！ 吴太太啧啧感叹，“我差点儿都没认出来，亏得微娘还能认出你，你俩这是干啥去了，这般狼狈？不会逃出军营要当逃兵了吧？” 吴莫言无奈沉声道:“娘！” 微娘已经快步迎了过去，想拉住吴莫言却被男人躲开了。 “我身上脏，小心你的手！”吴莫言看着微娘，伸长着胳膊虚虚环着人。 吴太太吩咐一旁的高嬷嬷和时雨:“去准备热水让他俩赶紧洗洗，还有吃的喝的也备上，说不得还饿着肚子呢。” 高嬷嬷和时雨领命即刻去了。 痦子连忙抱拳道:“有劳伯娘。” “不妨事，快过来休息会儿。”吴太太又喊微娘:“你也快回来，莫晒出热病。” 微娘笑眯眯和吴莫言、痦子走回廊道里。 姜妍儿知礼的行礼:“义兄、官爷。” 吴莫言疑惑看向吴太太，吴太太笑着解释:“我收了妍儿做义女，你往后多照顾着些你这义妹。” 吴莫言淡淡点头招呼痦子坐下。 痦子爽朗的笑着跟吴太太见礼，“叨扰伯娘了。” 吴太太温和道:“就当自己家里一般不要客气，快坐下喝口茶歇歇。” 微娘亲自给两人倒了茶水。 吴莫言想拦没拦住，心疼的看向微娘的手，“可好些了？” 自家夫君归家微娘的心情十分好，笑眯眯道:“好多了，伤口基本看不出了。” 吴莫言叮嘱:“还是莫要碰水，养着。” 吴太太瞥一眼儿子，揶揄他:“微娘说好了我还以为你信了呐，那伤口那般深，血痂都还没掉呢！” 吴莫言淡淡道:“儿子不是没受过伤怎会被她诓过去。”一口喝干了杯中茶水，顺手将茶壶拎在手里重新续上，之后就放在了自己手边。 吴莫言问起家中事，“家中可都好？生意如何？” 微娘委屈巴巴看向吴太太。 吴太太噗嗤乐了，近一个月不曾出过院子了，日常俗事都让高嬷嬷揽了去，小丫头估计快要憋闷坏了。 “一切都好。” 这边正说着话，高嬷嬷回来禀报热水都预备好了，请吴莫言、痦子过去梳洗。 吴太太招呼他们赶紧去，“都馊了，赶紧去好好洗洗，也不知偷摸儿的去干了啥！” 吴莫言…… 痦子…… 涉及军中机密事，还真不能说，只能认了这“偷摸儿”之言，不过也确实是悄悄办事去了。 痦子被请去了侧院客房梳洗休息。 吴莫言要回他和微娘的卧房。 微娘抿嘴笑着对吴太太俯了俯身跟着吴莫言身后一同走了。 吴太太摇了摇头叹息:“年轻就是粘糊~” 陪坐一旁的姜妍儿…… “往后你成了婚可要端着些，莫要学微娘上赶着，男人都一个样子轻易得到就不大珍惜的。” 姜妍儿……那可是您亲儿子，这般编排好么？！再说，她刚才可是看到那义兄给嫂嫂使眼色回房哒~ 微娘跟着吴莫言回了房，男人自去了侧间梳洗，只低声撒娇让微娘坐在房里等着他。 微娘无奈坐在窗边的榻上，让香枝去寻了几块帕子，一会儿男人出来估计还要撒娇让擦头发。 果然，没一会儿吴莫言披着一头湿发出来了，人高马大的又与微娘挤在一起，抱住纤腰，大脑袋靠向自家夫人的脖颈间，低沉着嗓音道:“累，擦头发~” 微娘笑眯眯调侃他:“不是不让我碰水？” 吴莫言立刻抬起大脑袋，抚着额头懊恼:“忘了！我自己来就好。”言罢拿了一旁的帕子开始擦拭。 微娘瞧着这男人一双大手没甚章法的在自己头上一同揉搓，都有些心疼了，“你轻些，这般用力头发容易掉呢。” “不妨事，这样干的快。” “不然让元朝进来伺候？” “不行！”吴莫言拒绝的很干脆。 “为何？你不是累了的？”微娘也是奇怪的很，这男人从前又不是没让元宝元朝伺候过，怎成婚后就不愿了，莫非—— “那、让香枝来？”微娘不情愿的商量。 “不要！” 吴莫言一把扔了帕子，大手一挥让香枝退下，转身抱住微娘，看着她的潋滟的眼睛认真道:“往后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微娘缓缓笑眯了眼。 吴莫言低下头吻住红唇，低声呢喃:“我想你，很想很想，你可想我？” 微娘润红了脸颊胳膊搂抱住男人的脖子，红唇微张直接吻了上去。 她也想，很想！ 吴莫言紧抱着怀中娇妻，吮吸着，似要将神魂吸走一般。 微娘软下身子，努力回应着男人，香舌都麻了，呼吸急促却舍不得推开。 男人吻的霸道又深入，手掌不由顺着微娘的衣襟抚摸进去，一把握住柔软捏揉…… 第140章 知州大人来访 两人亲吻许久，一直以来的聚少离多，随着感情的越来越深，让两人对彼此的身体更加渴求，亲吻、抚摸好似已完全满足不了彼此。 场面愈发失控，微娘的外衫被退到了腰下，露出光裸的脖颈、手臂和整片后背，肌肤白嫩晃花了男人的眼，带着厚茧的大手抚摸着…… 微娘被搓揉的仿似一滩水，瘫软在男人怀中，厚实灼热的大手抚摸在身上感觉舒服的想要喊出声来~ 神志越来越模糊，大手愈来愈往下，微娘突然想起此时可是青天白日的大白天，吴太太、妍儿和仆妇们可都在外头呐！ 她紧张的推拒，“唔，莫言……哥哥……外头……不要了~” 吴莫言一把将人揽抱到腿上，嗓音低哑，“无事，她们听不到。” 男人粗重的喘息喷在微娘的脖颈耳后娇嫩的皮肤上，惹来一阵颤栗。 …… “啊~”忍不住的轻喊出声儿~ “唔嗯~”…… “不、不……唔~”未尽的话语被男人灼热的吻堵住。 微娘娇小的身躯深深陷在男人的宽厚胸膛里，小手揪紧他未来得及褪去的衣衫…… 平息之后，微娘瘫软在男人的怀里，两人亲密的一同躺在榻上。 吴莫言缓缓抚摸着安慰着，微娘趴在男人胸膛上昏昏欲睡~ “手还疼不疼？”嗓音带着未退却的沙哑。 微娘摇头，“不疼了，痒~”现在开始长新肉了，只觉得细细的痒想抓挠，吴太太、高嬷嬷、香枝她们盯的紧，手上的白色绷带也未解，只能干忍着。 吴莫言轻轻抬起那只受伤的素手，仔细看了看，他有些担心刚才不知节制伤口再裂开，见白色绷带完好不见血迹，才放下心来。 揽紧怀中的娇妻，沉声叮嘱:“痒也不许挠，忍忍就过去了，不要碰水，不要拿重物，不要……” 微娘在那一串的“不要”声中熟睡了过去~ 吴莫言……无奈叹息一声，吻了吻自家夫人，环抱着也放松身体打算好好睡一觉，来回赶了近一个月的路，也实在疲累的很！ 这一睡就到了黄昏时分，微娘缓缓张开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愣着神。 刚回来时候不曾打理的胡子被刮的干净，露出了棱角分明的脸，皮肤黝黑有些地方起了干皮，眼帘下青黑色明显，可见这段日子有多劳累，估计夜间都未曾休息多少吧~ 微娘心疼的摸上男人的脸，皮肤粗糙不似自己的滑嫩，小小声的自言自语:“不止黑还糙~都不知道擦点面脂~” “男人擦什么面脂的。”嗓音还带着未睡醒的浓重嘶哑。 “哎！你醒了？”微娘睁大眼睛略有些惊讶，还以为他会睡到夜间…… 吴莫言健壮的胳膊将人往上提了提，额头相抵，沉声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微娘靠近亲一口男人嘴角，温柔道:“今日已经睡了许久了。”又和他商量，“你接着睡，我去看看娘她们在做什么？” 吴莫言抱紧妻子，探身深深吻住，直到有些克制不住那股冲动才将人放开些许，凌厉的眉眼露出些可怜巴巴的神色，低声要求:“你陪我睡~” 微娘……这厮对上她不是各种唠叨就是撒娇，脸皮忘了是何物了吧！ “你自己睡不是更舒服些啊，好好睡吧，一会儿到了吃饭时候我来喊你，可好？”只能哄！ “不好！”直接抱着人侧个身埋进微娘的发间，嗅闻着那股让他沉醉的暖香闭上了眼睛。 微娘……她无奈拍抚了两下男人厚实的胸膛，枕着健硕的臂膀~陪睡。 微娘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他两人半个下午未出房门，估计再出去又要被吴太太玩笑了。 二人再次醒来是被外头的敲门声儿惊醒的。 “少爷，知州大人来了——”香枝敲着门回禀。 微娘看向吴莫言疑惑问道:“知州大人怎会来咱们家？” 吴莫言思索片刻，松开妻子缓缓起身，“许是为了上回那事。” 微娘更疑惑了，这都过去近一个月了，怎么亲自上门来了？！ 微娘还想问却被男人一把揽抱起身，身上薄被滑落，内里只穿着小衣裳。 吴莫言亲了口裸露的香肩，低声叮嘱:“你别出门了，我出去就行，再睡会儿。” 微娘推开他，瞅了瞅外头的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了，再睡就到明日早上么！“哪里还睡的着！” 吴莫言拿了外衫给微娘披上，淡淡一笑:“那夜间再睡。” 微娘瞥一眼不怀好意的眼神，懒得搭理，随着他下了榻。 两人去侧间梳洗一番，又换了身衣衫才出了房门。 正房待客堂屋里，灯火通明，吴太太正陪坐在一旁，知州大人一身常服没甚架子，与吴太太聊些家常。 吴莫言进了门，俯身抱拳施礼:“下官拜见大人。” 知州大人起身扶了人起来，亲切道:“不必多礼。今日我在茶楼看到你骑马路过。” 吴莫言想原来如此，他回来未曾知会过任何人，知州大人竟然找上门来，他还寻思是不是家里被时刻监视着……过于阴谋论了！ 知州刘大人有言:“本想着人请你过府，又想着你风尘仆仆的模样想来路上辛苦，我就不请自来了。” 知州大人身段放的如此低，吴莫言有些意外，他连忙道:“不敢，您叫人来说一声，莫言即刻便会过去府上。” 知州刘大人从前是他的上官，如今官职更是大他好几级，他哪里敢拿大！ 知州大人亲和的很，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我之间正常来往即可，什么敢不敢。我今日来也算认个门，往后少不得来往。” 吴莫言见状只得接下，又招呼知州大人坐下。 吴太太自觉起身说了几句客套话出了门子。毕竟是男人们官场上的事，她妇道人家还是避开的好。 吴太太出了门就见微娘坐在外面廊道里，香枝给端了碗清粥，觉得微娘睡了一下午该是饿了…… 第141章 不安好心 吴太太缓缓走过去，坐到微娘身旁，拦住她的起身行礼。 “自己家里哪里这般多规矩了，你乖乖喝粥。” 微娘笑眯眯对吴太太撒娇:“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婆母！” 吴太太笑眯了眼，“小嘴这般甜，可是有什好事么？” 微娘笑眯眯摇头，又问吴太太:“娘要喝点粥么，让香枝再去取一碗。” 吴太太摇头，“一会子该用晚饭了，等等再吃。”又问微娘:“莫言说了这知州来为了何事？” 微娘低声道:“他猜是为了上回的事。”说着抬了抬还包裹着的伤手。 吴太太念念叨叨，“这都多久了，现在才提~” 微娘低声猜测:“莫言哥那日匆匆来回，大人也见不到人不是，估计也等了许多日了，心急的很，今日看到人回来这不就亲自上门了。” 吴太太点头，也对。 两人正说着话，姜妍儿也出了门，走了过来。 微娘笑眯眯又问她喝不喝粥，姜妍儿笑着摇头，看向上房询问:“是不是有客人？” 吴太太低声叮嘱:“知州大人来寻你义兄，不必理会。” 姜妍儿乖巧点头，转头看向微娘笑眯眯道:“清清下午来信说明日过来探望你。” 微娘无奈摇头，“她这都探望第三回了，我手都好了，她这是又躲着葛太太了吧~” 姜妍儿捂嘴忍不住也笑，这…… 吴太太叹息，“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人伦。”转头就对上姜妍儿道:“我如今是你义母，你的婚事我也要尽一份心的，你莫要学清清丫头不想嫁人啊，最合适的年纪好好挑，错过了好人家都被挑走了~” 姜妍儿乖巧听着，她这辈子只要安稳即可，并无太多奢望。 吴太太拍拍姜妍儿，带着过来人的语气宽慰:“找个心诚的良人，你真诚待他，日子过起来会越来越暖心的，你嫂嫂和义兄不就是如此么。” 微娘默默放下手中的瓷勺，她从前也抗拒来着，不过，两人的日子确实越过越甜蜜，比自己以为的要好太多了，完全超出自己之前的想象。 “有时，都是自己想的过于多了些，你要往前看，细细看看四周人，哪个对你好最上心，那就敞开了心试着接纳他就好。”微娘也算过来人了，她从前多抗拒如今就多喜欢。 她笑的温柔也平和，“你定会遇到那个在意你的那个人的。” 吴太太点头附和:“很是，人都要往前看！” 姜妍儿淡淡一笑无可无不可，她晓得吴太太和微娘对她的好，她只是不敢期待罢了，“我……” “伯娘，嫂夫人，姜姑娘——” 三人扭头看去确实痦子走到了近前。 三人起身与痦子互相见了礼才再次坐下。 吴太太笑眯眯的问痦子:“可休息好了？” 痦子梳洗干净，胡子头发都打理干净，衣服也换了干净的，好好睡了一觉才感觉缓过劲儿来。 痦子见吴太太慈爱，言语恭谨:“都好，有劳伯娘。” 吴太太瞧他面色疲劳感退去，浑身舒朗松快，笑着道:“那便好，等一会儿去前头楼里一起吃晚饭吧，人多些看着热闹。” 痦子爽朗抱拳:“那便叨扰伯娘了，听莫言讲银松阁酒楼是伯娘开的，菜色一绝~小子可有口福了。” 吴太太哈哈一乐，她很是喜欢莫言的几个好友、同僚，个个儿会说话又直爽，“那你可要多用些。” 痦子猛点头答允。 痦子不着痕迹的问姜妍儿:“姜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姜妍儿淡淡道:“多谢军爷关心，妍儿已无事。” 痦子又沉声道:“只是想着姑娘那日淋了雨又病着，不曾好好休息就跟着我等奔波劳累，有些忧心姑娘身子，不必太客气，也是多亏了姑娘帮忙。” 姜妍儿略摇了摇头并不在意。 痦子又热心道:“姑娘往后倘若有何难处可以随时寻我，定在所不辞！” 姜妍儿有些惊讶，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她哪里有难处也不该再去纠缠。 “您言重了。” 痦子连忙道:“怎会，咱们西北军最是知恩图报，姑娘舍身取义我等都铭记于心。” 姜妍儿…… 越听越蹊跷的吴太太…… 也疑惑的很的微娘…… 这般上赶着“报恩”？！先不说之前本就是商讨好的，姜妍儿协助抓人，西北军帮她寻母，该两不相欠了，怎还有甚恩情？！ 再者真有难处姜妍儿寻吴莫言这义兄即可，那可算是正经的家里人！ 痦子继续热情的念叨:“可以随时着人去寻我，营地门口直接说找痦子校尉就好……” 姜妍儿…… 吴太太…… 微娘…… 忒热心了，过分热心就是~不安好心！ 吴太太轻咳一声，接过话道:“都叫你痦子，这是个诨名吧，你……” 痦子连忙回道:“小子戎飞，只不过我脸上有一颗痦子，所以兄弟们给起了这么个诨名。” 吴太太点头貌似很有兴趣，接着又问:“你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何人？” 痦子嘿嘿笑着道:“家是岭南那边的，家中已经没人了，只我自己。” 吴太太有些意外，讷讷道:“看我，你、你别介意，我这年纪大了嘴都啰嗦了。” 痦子摇头不甚在意，“这没啥，您不用内疚，没甚不好说的，小子自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营里招兵，我自愿进了军营，如今日子好过多了。” 吴太太感慨，“你是个好的，有志气的孩子。”听着莫名酸楚起来，真是怪不容易的。 痦子得了夸赞嘿嘿直乐，抓了把头发，与吴太太说了许多好话。 吴太太悄悄瞄了一眼姜妍儿，她这义女还没认回来两天莫非就要准备嫁妆嫁出去了？！ 又觉得不急，这小子看着憨厚不过能与她那腹黑儿子一处的，绝非表面这般模样，还是要细细打听一番！ 吴太太很是配合与痦子两人聊的热闹。 微娘偷偷拉住姜妍儿的手，悄悄使了个眼色，这人…… 姜妍儿低头淡淡一笑，不甚在意。 此时吴莫言送了知州大人出来，三人连忙起身施礼，几人客气的略寒暄一番，知州大人婉拒了留饭，出门上车回府了。 吴太太张罗着几人一起去前头酒楼里用饭。 还是那间家中人常去的雅间，微娘吃着一旁吴莫言给夹的菜，偷摸的与男人打听痦子。 “他平日里在营里如何？人品如何？” 吴莫言淡淡一句，“你只看着我便好，莫理会旁的。”直接堵住了微娘的嘴。 微娘……这忒是霸道了！ …… 第142章 撒娇威胁 席间，痦子几回热切的给姜妍儿布菜，他这昭昭然的心思，是个人都心知肚明了。 “这个鱼看着不错，你吃，我挑过刺了……” “不要只吃菜，这个鸡汤多喝些……” …… 然而，姜妍儿却淡淡的，客气却不失礼貌。 “多谢，自己来就好。” …… 吴莫言瞥了几眼痦子，暗含警告:莫要太过分了，姑娘的清誉还要顾及着些，都是自家人一同用饭他才未出声儿阻拦，也算给了痦子脸面。 痦子只得收敛了一点，也只一点，不布菜了，改劝酒~ 吴太太瞧着热闹，笑眯眯边看边用饭，感觉胃口都好了许多。 微娘靠近吴莫言又想问问痦子情况，谁知—— “看我！”男人很严肃给微娘喂了口酒。 微娘…… 辛辣的味道直接顺着喉咙烧到了肚腹，微娘呛咳两声儿赶紧塞了两口菜压了压。 吴莫言挑眉淡淡一笑道:“不然两口菜一口酒？这样还能多用些。” 微娘委屈巴巴看他，“晕了~” 吴莫言慌忙握住微娘肩膀，“不吃了，回家？” 微娘一把拨开男人的手，这会子回家干嘛，能干嘛！ “还没吃饱~”端着碗开始喝汤，刚才的酒确实不似果酒温和，不过这两年锻炼出来的些微酒量还不会一杯就倒的地步。 吴莫言细看她面色，除了白里透些粉仿似真没什么，放了些心，沉声道:“莫唬我。” 微娘笑眯眯用饭，“我如今的酒量可不是从前那般，几杯果酒就倒了，再喝一杯也无事的。” “和芸娘她们一起，经常喝，那果酒都快千杯不醉了。” “咱们家里娘和我也常小酌几杯~” 吴莫言直接又倒了一杯酒推到了微娘手边，“那再喝一杯。” 微娘……她能喝但着实不喜欢这辛辣的味道！ “不喝。” “为何？不是能喝么？” “不喜欢、这酒太辛辣了~” 吴莫言拿回酒杯一口喝干了，淡淡叮嘱:“那你多用些饭，不要只吃青菜把碗里的肉吃掉。” 微娘看着碗里的红烧肉，夹起来放到吴莫言的碗里，“你多也吃点，此次回来你看着瘦了许多，多补一补。”她其实最是不喜欢这种油腻的。 莫言夹起来直接吃了，又给微娘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到碗里，“你也补一补。” 微娘……这个男人一直都这般难糊弄！ 吴太太突然问起知州大人来访的原由，“可有提了什么？” 吴莫言很随意的道:“上回的案子府衙未曾接管犯人，咱们西北军接手了，不过微娘当时受伤了，报了衙门的，衙门备案总要有个结果。” 吴太太叹息:“咱们平洲府有这样的好官也是一府之幸，百姓之福啊。” 吴莫言沉声补充道:“刘大人为官之道旨为本心，一直是位好官。” 用完晚饭出来酒楼已过了一个多时辰，几人出来时心情都不错，没有比一家人聚在一起和乐的吃一顿晚饭更温暖的事了。 此时华灯初上，夜间要比白日要凉快许多，好些在家中憋闷了一天的人们都走了出来，街边上好些小商小贩人流穿插其间很是热闹。 微娘瞅着这热闹的景象很是眼馋，她已近一个月未曾出过门了。 吴莫言拉着微娘未受伤的左手，淡淡提议道:“不若去逛一逛。” 吴太太摆了摆手，“我便不去了，有些累回去歇着，你们年轻人去吧。” 姜妍儿也道:“妍儿也不去了，义兄保护好嫂嫂。” 跃跃欲试的痦子…… 这般，吴太太带着姜妍儿回了酒楼后的宅子，吴莫言牵着微娘去了热闹的街上，只留下痦子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酒楼门口。 痦子哀叹一声，低着大脑袋也转身回了酒楼后的宅子。 有吴莫言跟着，微娘很是悠闲的走着，她又想起了那年冬天第一回来平洲府看灯…… 好似每一次夜间出游都是只有他陪在身边，她才敢这般恣意。 “你明日是不是又要走了。”微娘看向身旁的吴莫言，挺拔健硕，耿介稳重，仿似他宽厚的肩膀能撑起所有。 吴莫言沉默的揽住微娘单薄的肩膀，往她手中塞了一朵新鲜莲蓬。 微娘缓缓笑了，他从来不会说一些好听的话语，不擅长安慰人，却总是默默的做着她喜欢的事。 这莲蓬还是前年的时候他们在这条街上买过，如今自家庄子上的河边都种满了，哪里还像从前那般稀罕，可是他还记得！ 微娘因为他要离开有些酸楚，又因为他时时记着自己的喜好而感到暖心，微娘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吴莫言，“我们回去吧。” “不逛了？”莫言沉声问。 微娘缓缓摇头，她如今只想回家，两人单独的在一起，聊天、看书……做什么都可以，哪怕仅仅只是静静的抱在一起。 “你背我，可好？”微娘撒娇要求。 吴莫言无二话转身蹲下，胳膊张开等着妻子趴到自己背上。 微娘偷偷擦了一把眼泪趴到了男人的背上，被男人背着起身开始往回走。 “等我手好了，一定去军营去看你，可好？我不想夫君受累往回赶了。” 吴莫言沉声道:“不累。你莫去，那里不安全。” 微娘笑眯眯靠近男人耳边撒娇，“我带着吴淼、吴磊还有香枝、小翠，只去看看不多待可好？” 吴莫言不吭声，沉默拒绝。 “那~就当我去接你归家？”继续商量。 吴莫言仔细想了想，倘若不答应又怕妻子偷偷去，那样往返都不大安全，若是订好了时间他修沐的那日，也就是去营地的路上注意些安全，回来时便可以一同回来。 “好不好啊？”微娘抱紧他的脖子，暗含着威胁之意，不答应就用力了！ 吴莫言终于沉声叮嘱:“你路上莫下马车，多带些人，元宝也跟上吧。” 微娘笑眯眯点头答允，带四个跟带五个没甚差别，跟就跟呗。 吴莫言背着人慢慢悠悠回了宅子…… 第143章 未雨绸缪 吴莫言背着微娘到家进了门，见吴太太还没睡，在廊道里置了软榻，正歪靠在上面喝着茶与坐在一旁的高嬷嬷唠嗑。 吴太太见两人这般回来急忙直起了身，声音急促连连追问:“怎么了？微娘怎么了这是？” 高嬷嬷也赶忙起身，帮着吴莫言将微娘放在软榻上坐好。 微娘赶紧解释:“娘，我无事，一点事都没有，就是走累了夫君背我回来。” 吴太太大松一口气，无奈摇头，“真是吓我一跳！” 微娘笑眯眯抱住吴太太，她知道上次的事到底将长辈吓着了，如今估计还心有余悸。 “娘，夫君陪着我怎会有事，他会保护我呢。”微娘温声宽慰着吴太太。 吴太太叹息，摸了摸微娘的头发，念叨:“娘是真怕了，上回你满身是血的回来可是吓得我不轻，如今这世道乱，咱们往后可要多当心，莫在有些什么意外了。” 微娘点头，保证道:“往后我出门一定多带两个人，也让娘更放心些。” 吴太太这才安了心，转头问坐到一旁的莫言:“你今日回来风尘仆仆的到底是去哪里了？可能说一说？” 吴莫言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净了，才沉声道:“没甚不能说的，我和痦子跑了一趟京城。” 吴太太愣了愣，“去京里做甚？” 吴莫言淡淡回道:“军务。” 吴太太瞥了他一眼，她不知是军务么，只是想问他是什么军务而已！ 算了！估计是不能提的，她也懒得问了。 谁知，吴莫言又道:“我听到了一个消息，您听了莫要着急上火，与咱们没甚相干的，只是想让您心里有个底。” 吴太太莫名心里“咕咚”的一声，脸上的笑模样都消失了，她淡淡道:“可是他们又闹了什么幺蛾子了！” 吴莫言给他娘续了一杯茶，有些心疼母亲，不过他不能不提，倘若往后真有什么，那些人肯定会闹到自家门上，怕到时候娘万一被那些人糊弄了去。 吴太太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你说吧，我听着。” 吴莫言低声道:“此回去京里，听说，二叔家与皇子们来往密切……” 吴太太惊的瞪大了一眼，气的脸都白了，“他们疯了不成？！自古参与皇子争斗的有哪个有好下场了？那家人脑袋里都是草么！” “娘，小心隔墙有耳，您这话可不能这样说！”吴莫言沉声提醒吴太太。 微娘拍抚着吴太太的胸口，给端了茶水喂到嘴边喝几口缓了缓。 吴太太也是快气疯了，“他们想死咱们不拦着，可咱们怎么如此倒霉和他们沾了关系，同出一家，往后万一被连带……” 吴太太头疼的揉着额头，高嬷嬷站到吴太太身后帮着按揉，脸色看着也不大好看，主子不好他们这些家仆也好不了。 吴莫言宽慰吴太太:“倒也不会牵连太过，咱们是分了家出了府的，娘您当时不是还与他们签了断亲文书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本是同根生，就怕一损……”俱损！ 吴莫言很淡定，“都断了亲了，有何事也不会牵连到一家山高皇帝远无甚关系的同姓人家！” “国有国法，能坐上那个位子的都是明君！” 吴太太即伤心又无奈心累，念叨起了往事:“你爹走时，你才十三岁，他们那些豺狼连着外人顶替了你爹的差事，强逼着咱们分家出府，族里长辈们也瞎了眼一般偏帮着他们，你爹没了，家没了，什么都没了……” 吴太太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 微娘心疼的很，吴太太平日甚少这般伤神难过的时候，她拿帕子给吴太太擦着眼泪，却不知如何宽慰她。 说起来，她娘家与吴家情况略有些相似呢，都是分家出来的！程家是庶出，主母做主分家不得不分，吴家也是分家，却是被强占了所有被逼退到偏远城镇！ “娘，您说过咱们只过好自己的日子便罢了。”吴莫言神色平静，好似并未受到任何困扰。 “是啊，我确然说过，可到底不甘心！怎会有那样的亲人，你爹不顾生死在战场上拼出来的家业，也多次照拂家人族人，可他一去他们就这般回报么？” “报应啊~”吴太太狠狠道。 吴莫言看着他娘，认真道:“娘，今日说与您听，只是怕万一他们惹了事端来求您，您莫搭理便好。” “我才懒得管，见都不想见那些人！” 吴太太愤愤说完才猛然想起来，他儿子进军营时的情形，问道:“你入营时他们好似给了便宜？” 吴莫言摆手，“我当时也这般想，此去京里有人告诉我，当时是得了爹的庇荫，他们未曾做过什么。”没拦着也没帮一把。 吴太太惊讶道:“这许多年过去了，可是你爹那些旧交伸了把手？！” 吴莫言点头。 吴太太接了微娘手中的帕子，几下擦了眼泪，“竟还不如外人！我还曾惊讶他们良心未泯，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不难过，为那些人不值得！” 吴太太又叮嘱吴莫言，“他们的事你也莫搭理，只留意着别牵累了你的前程就好，他们倘若找上门来，我就着人直接打出去了事！” 微娘……这就好了？！ 吴莫言淡淡一笑，“我晓得了！娘，我新封了武德将军。” 吴太太擦着泪愣住了…… 微娘惊喜的笑眯了眼。 高嬷嬷合掌就开始拜菩萨，笑着连连道“大喜事！” 吴太太回过神来，拉住儿子细问:“是武德将军？！正五品了！足足夸了两个阶品！” 吴莫言只点头，喝着茶倒是淡定极了。 “你爹保佑你呐，我回头给他多上两柱香，这死老头子还算有些用处。”吴太太顺嘴念叨。 吴莫言……他爹听见得气成啥样儿？ 微娘……同情未曾谋面已作古的公公~ 吴太太转身与高嬷嬷商量着摆一桌子宴席好好庆贺一番。 两人说的热闹，吴太太抽空随手摆了摆手，让吴莫言带着微娘回房歇着去，她如今可顾不上儿子儿媳！ 吴莫言拉着微娘只得回了卧房。 两人梳洗一番，并排着躺倒在床上。 “明日一早我和痦子回营地。” 微娘点头，她早想到了。 “犒赏我吧~” 微娘…… 吴莫言一把抱住妻子翻身吻了上去…… 第144章 又要走了 吴莫言趴伏在微娘汗湿光裸的背上添吻轻蹭，健硕的胳膊一条支在身侧握住素手，一条紧抱着纤腰，甩动垒满肌肉的腰胯…… “微娘~”嗓音低哑喘息粗重。 “嗯……” “微娘~” “嗯……”脑中混乱无法思考。 “微娘~” “……” 微娘只觉得很热，特别热，那里也灼热的很，小腹又酸又麻却让人上瘾。 床榻咯吱作响，一波刚停一波又起，一直响到了后半夜。 吴莫言抱着已昏睡过去的微娘清洗干净，躺回床榻上，揽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一大清早，天还未亮，吴莫言已经醒了，抱着怀中的妻子，嗅闻着那股暖香，迟迟不舍得起身。 时辰一点一点的过去，吴莫言吻了又吻妻子才缓缓松开健臂，将还睡着的人轻放回了软枕上。 他支起身子，拉开薄被，露出光裸健硕的身体，宽肩窄腰，肌肉块块分明充满力量感。 吴莫言拿了一旁的衣衫披在身上，准备悄悄去侧间梳洗。 “你要走了么？”一道低柔的声音问道。 吴莫言低头看向微娘，见她眯着眼睛，就着昏暗的灯光正看着他。 他俯下身摸了摸娇妻红润柔腻的脸颊，沉声道:“怎么醒了？要喝水么？” 微娘摇头，素手抓握住男人垂落在身旁的衣衫，娇柔的嗓音含着不舍:“我想送送你，好似我从未目送你离开过。” 吴莫言深邃的眼神笼罩住身下的妻子，心中充满酸涩、愧疚和不舍，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聚少离多。 他在外奔波劳碌奔着前程，她沉静温顺守在家中，倘若诸事顺利每月得见一回，倘若军情紧急，几个月不见是常有的事，更甚者两人有一回两年不曾见过！ 吴莫言低头吻吻微娘，嗓音低哑要求，“张嘴。” 微娘柔顺的张开，让男人吻的彻底。她环抱紧身上男人的脖颈，半点都不想松开。 再是不舍也要离别，吴莫言松开娇嫩的红唇，低哑着诱哄:“不是下回想接我么，很快就会再见的，乖。” 有霸道的要求:“在家乖乖的好好养伤，等我下回回来必须好全了，好好用饭，太瘦了。” 微娘撒娇:“哪里瘦了？”近一段时日未曾出门，身边人换着法子的哄劝着她各种吃喝，她好似比婚前还要胖一些。 男人眼睛往下看，示意那一捧高耸。 微娘…… 她羞红了脸轻推身上男人，“时辰不早了，你洗漱一番用点早食上路吧~” 吴莫言低沉沉地笑着直起了身，大长腿一跨就走下了床，只披着外衫去了侧间洗漱间。 微娘偷瞄到男人侧腰间有几道抓痕，她羞涩地将薄被盖在头上，那是、她昨晚忍不住抓挠的吧。 微娘躺了一会儿，也起身穿戴小衣外衫，这男人也不知有什么癖好，睡觉不喜欢着衣，他不穿也不让她穿，赤裸裸的半丝半缕都不留。 穿戴妥当，微娘起身下了床，有些腿软，踉跄着去了外间打开了卧房门，喊了侧耳房的香枝去取饭食。 她坐在外间的软榻上，等着吴莫言梳洗干净出来用饭。 香枝晓得今早男主子要回军营，所以也不敢睡实了，早早起身候着了，听到微娘吩咐赶忙跑去小厨房端饭食。 这小厨房还是这回来住新劈出来的，平日做点简单的粥水点心，还有供着日常的热水，只为了便宜，平时用饭还是前头楼里去取或者去酒楼常备的雅间。 今早不止香枝，高嬷嬷、时雨、吴淼、吴磊也都早早起了，帮着主子归置好行装。 吴太太也起了，穿戴整齐出了房门，见微娘坐在榻上愣神，调侃她:“怎么？还没醒？” 微娘回神看向吴太太，笑眯眯起身打算扶她，谁知腿一软又坐了回去，瞬间有些尴尬了。 吴太太几步走过来，坐在一旁，扶住她的肩膀拦住了她还要直起的身子，“急什么？我又不是旁人，多顾及些自己的身子。” 想了想到底还是含蓄叮嘱她:“莫总由着莫言的性子来。” 微娘……脸颊红透有些不知所措，她打不过他啊~ “娘——”吴莫言穿戴整齐站在侧间门口低沉的嗓音无奈警告他娘。 “我们房里的事，您莫操心！” 吴太太瞪着眼睛喷他:“你不看看你那人高马大的身板儿，我微儿哪里受的住……” “娘~”微娘一把拉住吴太太，面红耳赤阻止她说的更露骨，羞愤死个人了。 她又瞪向那站的绷直的男人，娇声催促:“赶紧用饭，香枝都摆好了，用完早些上路！” 吴莫言……磨磨蹭蹭上前坐在餐桌旁的圈椅上，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妻子，眼露委屈，“一同用点吧~” 吴太太瞥了一眼这没甚脸皮的儿子，温声询问微娘:“倘若还困顿还是再睡会儿去吧，还是一同用点饭食再去睡？” 微娘红着脸颊涩意未消，不过也没想躲回房，她想送她的心意压过了那股的羞愤，温声道:“我与娘一同用些饭食吧。” 吴太太点头扶着微娘两人坐到桌旁。 吴莫言极有眼色的给两人盛了粥放到手边。 吴太太瞪一眼儿子，伸手拿了勺子喝粥，她念叨:“侧院我上高嬷嬷送了饭过去，你们二人行礼里我着人带了些干粮糕点，路上吃吧……” 吴莫言默默听着，一边大口吃饭一边伺候微娘，一会子给夹些小菜一会子又给擦擦嘴角，倒是两不误。 吴太太也是叹为观止，“嗯~你这伺候人的本事很不错~” 吴莫言不吭声吃的喷香，做的甘之如饴。 微娘笑眯眯享受，舒心的紧。 吴太太细细瞧着不知不觉也笑眯了眼。 用完饭，天才微亮，吴莫言、痦子站在院中与吴太太等人作别。 “娘，微娘照顾好自己。”吴莫言沉声叮嘱，又看向那便宜义妹，“你也是。” 吴太太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早上路早安心。” 吴莫言、痦子…… 微娘红了眼圈，嘴角带笑叮嘱道:“我会照顾好娘和家里人，你照顾好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吴莫言忍不住想上前拉住娇妻的手，被吴太太一把拦住，“磨磨唧唧，赶紧收拾收拾走吧，不然又要赶夜路了。” 吴莫言委屈巴巴看向微娘，好似生离死别一般:“莫忘了来接我。” 微娘笑眯眯点头。 吴太太无奈翻了翻白眼，她好似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一般了，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 第145章 要脸还是要媳妇 吴莫言看着娇妻黏黏糊糊依依不舍，一双腿像定住了一般，迈不开脚步。 这边，痦子与吴太太道别:“多谢伯娘款待。”眼睛却一直飘过姜妍儿。 吴太太笑眯眯道:“倘若有时间就多来家中坐坐，莫要生份了。” 痦子诚恳点头，这才看向一旁的姜妍儿，努力缓和脸部的凶煞，低声温和道:“姑娘平日也要多注意身子，倘若有事就着人去寻我。” 姜妍儿温声道谢:“多谢军爷。” 痦子又道:“我与莫言称兄道弟，关系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倘若不嫌弃，姑娘直呼我痦子即可。” 或者也喊~哥哥也行！痦子心中含着期待补充。 姜妍儿缓缓施礼，“不敢直呼军爷名讳。” 痦子……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了~ 吴太太笑眯眯看向痦子，“时辰不要，你二人路上注意安全，咱们就不送你们出城了。” 说完拉着微娘和姜妍儿转身回了上房屋里。 矗立在院中的吴莫言、痦子…… 二人默默转身出了院门，牵了仆人手中的马匹。 吴莫言沉声叮嘱门口的吴淼和吴磊:“保护好太太和少夫人，莫再出了岔子。” 吴淼、吴磊躬身领命:“是！” 吴莫言又朝后宅看了一眼，这才与痦子跨马而去。 两人骑马出了城，痦子驾马跑到吴莫言身旁，直言:“老子看上你义妹了。” 吴莫言淡淡看他一眼，“不装了？”这几日痦子言语都规规矩矩的，倒让人有些不大习惯。 痦子…… 吴莫言淡淡道:“她既已认我娘为义母，婚嫁之事自由我娘做主，我娘看上的人自来诚心以待，定不会薄待了她。” 痦子连忙道:“嫁与我怎会是薄待了她，我如今好歹也是将军阶品了。” “你喜好特殊。” “哪里特殊？” “沾花惹草。” 痦子…… “我娘最不喜欢爱喝花酒的男人。”吴莫言直截了当想绝了痦子的念头。 谁知，痦子惊喊:“我只喝了酒，旁的什么都没干，姑娘的手都没拉过啊！” 吴莫言…… 他整日里在营地里与其他兵士吹嘘，楼里的花娘子如何如何喜欢与他，还以为他左拥右抱实打实的逛花楼，却原来只是瞧了个热闹啊。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兄弟钦佩至极！”吴莫言憋着笑调侃。 痦子…… “不过~”吴莫言叹息，“我相信兄弟你，我娘倘若听到那些闲话估计不会相信啊。” 痦子既想在兄弟中保住自己的一世英名，又怕被吴太太误会从而阻了婚事，纠结得脸色狰狞。 又见吴莫言驾马跑远，赶紧追了上去，顾不得其他，言语恳切:“莫言兄定要帮帮兄弟，我对姜姑娘的心意苍天可鉴啊。” “痦子，原来你是懂斯文有礼的啊。”吴莫言淡淡一笑。 “拜托兄弟，拜托了~”痦子低三下四请求。 吴莫言提点，“先将你那花心的盛名洗清了再说。” 痦子欲哭无泪~他若将实话说出来，在营中兄弟们的眼中还有何颜面！ “颜面和媳妇，你自己选。”吴莫言说罢甩了几下马鞭，加快马速往前跑去，耽搁了一日得赶紧回营复命。 痦子纠结来去，最后咬了咬牙，不要脸就不要脸了，他向来脸皮厚，多一层少一层的不差什么，他扛得住！ 想通了，心情愉悦万分，仿似媳妇已经娶进门了一般，嘿嘿乐着也甩了甩了马鞭加快了速度。 吴莫言、痦子二人回了西北军营，先去找了赵将军前去复命。 赵将军得了消息，给二人又安排了其他军务就急忙去寻大将军复命去了。 这边，平洲府吴家，送走了那二人，吴太太拉着微娘、姜妍儿又坐在廊道里歇凉，边上还置了茶水、糕点。 吴太太瞄了一眼干女儿，询问微娘:“莫言可曾提过这位痦子将军为人如何？” 微娘摇头。 吴太太调侃:“他不让你问还是他不想说？” 微娘无奈道:“都有！” 吴太太笑眯了眼，靠近微娘低声道:“那小子不会不让你提除他之外的任何男子一字半句吧！” 微娘有些不大好意思说出口，不过婆母问也诚实的答，“他说只看他就行。” 吴太太喷笑:“霸道的性子自小如此啊。” 姜妍儿笑眯眯的听着，不羡慕是假的，不过这样的情缘可遇不可求，对她这样福薄的人来说，都是奢望吧。 吴太太想了想还是再等等看，好男儿多的是，况且妍儿父母刚刚故去，服丧期还要一年。 微娘知晓吴太太何意，温声道:“一个月后休沐我答应莫言哥去接他归家，正好去瞧一瞧边城是如何情形。” 吴太太不赞同道:“那般远的路程，你去接他作何，他自己就能回来，万一路上有何意外……” 微娘笑眯眯的给吴太太续了茶水，才道:“我多待些人去不会有事，娘，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再说，也有那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不是。” “莫胡说！”吴太太训斥，“这些不吉利的话不许乱说！” 微娘笑着并不在意，她不想只做笼中的小鸟，家中规矩的普通妇人。 “娘，您不必担心，咱们西北军统辖区早已无匪患，其余宵小吴淼、吴磊即可应付！”微娘缓缓上前抱住吴太太的胳膊，温声宽慰。 吴太太无奈摇头，“怎这般闲不住~” 微娘撒娇:“娘也一同去瞧一瞧？” 吴太太……是有一点想去~ “那便一同去看看吧。”吴太太直接定下了行程。 姜妍儿憋着笑，她是真的太喜欢吴家了，干娘性情爽直活的恣意，嫂嫂外柔内刚，义兄稳重有担当，有缘有这样的家人，实在是她此生为数不多的幸运了吧！ “妍儿也一同去。”吴太太起了心思到底想要探究一番那痦子的为人。 第146章 想做女夫子 闲来无事，微娘常常琢磨些夏日糕点，也为前面酒楼添几样时兴的新品，引来更多的食客。 今日刚巧做了千层糕，步骤十分繁琐，吴太太听了就上头，大赞绝对好吃！ 去了红枣去核，与红糖清水一起熬制红枣软烂，煮好的红枣用纱布包裹，过滤出红枣水备用； 曲木薯粉和面粉混合细细的筛一遍，分次加入红枣水混合搅拌均匀，调制成无颗粒的细腻粉浆，再细细的筛一次，备用； 准备一个模具，内里涂油防粘，放在蒸锅中稍稍预热； 灶中加大火，倒入第一层粉浆，加盖蒸大约半盏茶功夫，待粉浆凝结透明状，再倒入第二层粉浆，继续蒸至凝结透明状； 如此，重复以上大约蒸六或八层，再放凉取出切块，即可。 倘若为了更美观些，可用好看的果子做成果泥，均匀涂抹在层与层之间。 此刻，放在桌上的两盘千层糕正好是涂抹了的葡萄酱的，吴太太端着小盘子再近前转来转去的细细的看，只瞧着晶莹剔透的千层糕，中间层层夹着紫色的果酱分外好看，都舍不得下口了。 “嫂嫂，这也太好看了，竟舍不得入口了。”姜妍儿也端着个青白色小瓷盘，看着其上放着的小块千层糕，赞叹的很。 吴太太摇头叹息，“也就微娘稳得住，舍得下功夫这般费心思，旁人哪里有这样的巧思。” 微娘笑眯眯端着吃着，竟然觉得味道确实好极了，她询问吴太太:“咱们酒楼里加上这道糕点如何？我叫它千层糕，娘可以给它取个更雅致些的名字。” 吴太太也忍不住吃起来，点头略作思考，道:“不若做到九层，取个有意思的名字，这般层层叠加的糕点，就叫九层糕，寓意步步高升、长长久久之意。” 姜妍儿凑趣:“嫂嫂千层都能做，区区九层也就才多做两层的事。” 微娘笑眯眯点头，“那就做九层，中间的果酱可以随意换作其他的水果。” “什么九层八层的？” 这时，早说了要来探望微娘的葛清清进来了。 葛清清刚走近就闻到了甜蜜蜜的糕点香味，几人见完礼又都安稳坐下后，香枝给葛清清端来了一盘，放到手边。 葛清清端起来细瞧，又拿了小匙细品，甜而不腻带着果香，“好吃，这是微娘做的吧。” 微娘连连摇头否认，“不是我做的，我我哪里能进厨房呢。”一边还摇了摇受伤未愈的手，“我只出了方子罢了。” 葛清清还是夸赞道:“你能想出这方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吴太太也道:“确然了不起，你可不知这九层糕做起来如何复杂，我听了都上头。” 葛清清问微娘如何做的，微娘也不藏私，细细讲了如何做法。 葛清清听的也是连连摇头啧啧惊叹，“如此麻烦！” 微娘缓缓道:“这做法其实在南边糕饼里有相似的，我只加了些自己的巧思罢了。” 葛清清拍拍微娘的手，调笑:“过于谦虚了。” 微娘无奈摇头，她说的实话的竟然还不信。 “你的手如何了？可又好些了？”葛清清询问微娘。 微娘抬起还包扎着的伤手，“好的差不多了。”其实真的已经大好了，只是家中人不让她把包扎的白布撤掉罢了。 微娘调侃葛清清:“你今日来莫不是又在躲葛太太吧？！” 葛清清…… “其实，即便嫁人也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可怕，我与夫君就很好，倘若有合适的，不若听葛太太的话，见一见了解一下再看呢。”微娘缓缓劝着手帕交，也不知为何这姑娘如此害怕嫁人。 葛清清静静的低下头，脸上的笑模样都消失了，“我想梳了头发做个女夫子，学着京城中那些受人尊敬的女夫子一般，出入内宅闺阁教导姑娘们礼仪学识，我的余生不靠男人一样能过得更好。” 微娘…… 默默听墙角的吴太太…… 眼睛晶晶亮的姜妍儿…… 微娘缓过神，一把抱住葛清清，这姑娘太吓人了，怎会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你如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从前发生过何事吗？不若与我细细说一说可好？” 葛清清竟然十分冷静，“未曾发生过何事，我很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我自小跟着我爹读书明理，虽说不得学富五车，可平常男子的那些策论我也是能做到的，男子可以做的为何我们女子做不得。” 微娘无奈摇头不知如何劝说这个钻了牛角尖的姑娘，葛清清确然是一位才女，最说不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在这平州府一带姑娘当中却是佼佼者，才名远播的。 吴太太直言:“你想做男子做的事，这与嫁不嫁人有什么干系？找一位开明的夫君他做他男子的事，你做你女夫子的事，没甚冲突啊~” 葛清清…… 微娘…… 姜妍儿…… 还可以这般么？？！ 只是， “我爹听到我的言论，还曾训斥我，这世间有这样的男子能包容于我吗？” 吴太太嗤笑，“怎么？女子比男子更有才干反而要不容于世么？这是哪里来的道理，倘若这般，不嫁便不嫁了！” 微娘…… 姜妍儿…… 这劝人怎么反而支援上了，葛太太知晓了不会打上门来吧？！ 微娘连忙道:“有的有的，天底下这般多的男子，怎会心胸狭隘到容不下比自己能干的娘子呢，我做生意莫言哥就不曾说过什么的，可见心胸宽阔的男子还是有的。” 吴太太叹息，她什么样的人未曾见过，尤其文人，越有才气的越心高气傲越容不下别人，这葛家书香门第，想来给自家独女寻的夫婿人选都是那颇有才气的文人吧！ “过几日，我打算设宴，你问问你娘可有时间来我这里坐坐。”罢了，吴太太到底舍不得这样好的姑娘蹉跎了。 葛清清看向吴太太，点头应下。 微娘莫名松了一口气，她婆母伸手管了，这事儿就有回旋的余地！ …… 第147章 出名的糕饼 银松阁酒楼出了新糕点，因为寓意好，竟然大受平洲府人追捧，尤其府学里的学子们。 步步高升~哪个学子不想要步步高升金榜题名。 连吴太太都琢磨着不然让微娘再想个状元糕、探花糕、榜眼糕的，再不然笼统些，进士糕也行。 微娘哭笑不得，只是心血来潮做个糕点顺便给自家酒楼增添一样新的甜品引客罢了，竟想不到如此受欢迎！ 这日下半晌，程辰带着几个学子去了银松阁酒楼，也是冲着这九层糕来的，只是到时才发现早已卖空了！ 程辰拗不过几位同窗的哀求，只得带了几人敲响了酒楼后宅的院门。 吴太太见到程辰笑眯了眼，不住嘴的问他在书院里生活起居如何，学业如何，可受欺负了云云。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程辰是她亲儿子一般。 程辰长的俊秀，读书越多一身的书卷气且温和有礼，吴太太每每见到就喜欢的很。 “吴姨近一段时日可还康健？”程辰笑眯眯带着身后的几位同窗给吴太太行了礼，“天气炎热，吴姨用饭食可香甜？” 吴太太高兴的见眉不见眼，连连说着:“都好都好。” 程辰介绍了自己的几位同窗，有熟悉的像张元，有入学后新结交的几位，个个一表人才。 吴太太满意点头，“都是聪慧好孩子。” 张元与吴太太熟悉，笑眯眯直接道出来意:“听说伯娘的酒楼新出了款糕点，我等下了学想买来尝一尝，想不到竟然卖空了，只得厚颜来寻伯娘讨糕点吃。” 吴太太听了大乐，“想吃糕点还不容易，伯娘这里多的是，想吃什么都给你们做。”说着指挥时雨赶紧去小厨房安排，又连连叮嘱:“多做几样，把那状元糕、探花糕、榜眼糕、进士糕的都做了。” 这几日，微娘确实趁热打铁将吴太太提的这几样糕饼琢磨出来了，只是还未曾往酒楼里添置，本打算一样一样来，让酒楼生意的火热延续的更久一些。 几位书生听到名字就喜不自胜了，连连道谢:“多谢伯娘。”仿似吃了这糕饼就真能高中一般。 吴太太却不管这些，她只觉得这几个瞧着就灵气俊雅的孩子不见外的来找她讨糕饼吃，心里头高兴的很，还热情邀请:“倘若不嫌弃，晚饭也在伯娘这里用吧，伯娘家里的饭菜好吃极了。” 程辰了解吴太太，知其心意，笑着带头应了。 果然，吴太太更是高兴了，还着人去酒楼里招呼一声，定要将最招牌的菜多做几道送来后宅，她要款待几位亲近的侄儿。 吴太太的热情让除程辰、张元外，头一回得见的学子很是动容。 张元摇着折扇，老神在在道:“我就说伯娘不会介怀还会十分欢迎，怂恿着程学弟来此不会错吧~”说着瞥一眼旁边几位略显生分的学子。 几人笑嘻嘻讨饶:“这不是怕叨扰到伯娘么……” “第一回上门有些不大好意思……” “还是空手上门……” “失了礼节……” …… 吴太太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笑着道:“伯娘这里没有那般多的规矩，想吃些什么吃食的只管来，往后只管来就是，学业不忙得空了就来~” 几人听罢更觉暖心，笑眯眯的各种好听的话哄得吴太太高兴的合不拢嘴，要说文人确实更会说话，言语间不着痕迹的吹捧更是叫人抗拒不了，不见吴太太被哄的抚掌大笑停都停不下来！ 陪着姜妍儿在侧间躲着外男的微娘两人都惊叹的时不时摇头，这得多甜的甜言蜜语啊，这些学子为了区区糕饼也是废了大力气了！ 姜妍儿翻着书册，劝微娘出门去瞧瞧娘家弟弟，“辰弟来了家里，嫂嫂不必陪我坐着，去外面看看吧。” 微娘端坐在桌前练字帖，这可是姜夫子在世时的私藏，“不去，前几日刚见过的，还带了一屋子人，吵闹的很。” 姜妍儿无奈摇头:“能一同带来的都是志同道合的同窗好友，辰弟或许想让家人认识认识，也好叫家人放心他在府学中过得很好。” 微娘点头，“我们知他很好啊，他说过的，他自小独立，我们都很放心的。”她这弟弟自小有主见，又聪慧过人，比她要更会与人相处，她与她爹娘都放心的很。 姜妍儿笑了笑也不再劝说，离得近便，总能见到的。 两人看书的看书，练字的练字，安静的的房间里只余悉悉嗦嗦的书页之声，倒是和谐。 吴太太招待了几位学子一下午，用了晚饭才送了人出门。 心情愉悦的吴太太拉了微娘和姜妍儿出了屋子，念叨着:“憋闷在屋子里半日也不怕憋出病来，赶紧来透透气，几个小辈见见也不妨事。” 微娘将自己写的字拿给吴太太看，“我今日觉得这字有些章法了，娘看看，是不是比前几日好多了？” 吴太太接过细瞧了瞧，点头:“是好了不少。” 姜妍儿笑着调侃:“你的字本就很好了，做甚还要难为自己练旁的~” 微娘笑眯眯的接过小翠倒的茶水，饮了几口才道:“闲来无事，练着看看，说不得我哪日也如那些大儒一般写出能惊艳世人的字来。” 吴太太鼓励微娘:“那你可要多努力，几十年后说不得真就可以呢，到那时，世人提及都言我是程微娘大儒的婆母呐。” 微娘噗嗤笑了，她随口一说却让婆母设想当真了，竟还调侃起来。 姜妍儿也乐，“那嫂嫂努力些，我也要沾些光，也是程微娘大儒的义妹了。” 三人哈哈大笑，很是和乐。 几日后，吴太太张罗宴席，打算请几位相熟的太太和姑娘来家里坐坐，一是庆贺吴莫言升迁，再一个就是她想介绍姜妍儿这个义女。 姜家只留了独女，她吴家既然认了干亲，就打算实打实的护着姑娘，往后寻婆家出嫁她吴家都管了。 帖子都是微娘和姜妍儿亲自写好再着人送出去的。 这边家中宅院加侧院十分宽阔，几桌子宴席完全摆的开，菜色也好归置，酒楼里每日现有的招牌菜做好了端来即可，如此这般，宴席基本全妥当了，只等那日开宴。 …… 第148章 吴家宴客 一早，酒楼后巷吴家府门大开，吴家今日设宴。 今日来的有些是常见相熟的太太和家里的姑娘，像冯主簿家冯太太和芸娘、李参军的夫人和侄女李盈、李员外的太太和李添苗、府学葛夫子的太太和葛清清、薛氏皮货商行的薛太太和薛萍娘、府城大商人周家主母太太和周潘儿等相熟的人家，也有一些像与银松阁酒楼和粮铺有些生意往来的太太姑娘们。 吴家清凉的廊道里摆满了酒席，客人们陆陆续续的到了，喝着茶吃着点心，聊着近日坊间流传的各种热闹，或者家中的些许忧烦的琐事。 差不多到了时辰，银松阁酒楼掌柜的带着小厮们将做好的酒菜送了过来，高嬷嬷带着香枝、小翠、时雨穿插其间，帮着将菜品一一摆放在准备好的宴桌上。 贵客们坐在席上，吃着可口的饭食闲聊着，期间吴太太拉了姜妍儿出来介绍给众人。 “这是我新收的干女儿，闺名妍儿，给各位太太们见礼了。”吴太太笑着说道。 姜妍儿顺势上前，大方的给各位太太们蹲身行礼。 葛清清的母亲葛太太猛然认出来姜妍儿，惊讶道:“这不是姜夫子家的姜姑娘么。” 姜妍儿淡淡微笑施礼。 吴太太笑道:“确实是将微娘夫子的独女，怎么清清没有跟你说起过吗？” 葛清清可是隔三差五的过来府中找微娘和姜妍儿玩耍，她收了姜妍儿作义女的事儿，没两日葛清清就知晓了的。 葛太太瞥了一眼与那些姑娘们坐在一处的自家女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吴太太笑眯眯的拍了拍葛太太的手，低声对她说道:“一会儿宴席后，我有几句话想与葛太太说，可否晚走一会儿？” 葛太太细瞧吴太太的神色，意会到什么，笑着点了点头。 其他太太正在对着姜妍儿夸赞，有些确实是认识的，毕竟姜夫子可是原来府学中的有名的夫子，对着姜妍儿很是热情有礼。 有些知晓内情的，像冯太太就对着姜妍儿多了许多怜惜，拉着姜妍儿的手叮嘱:“身子大好了得空了，可以来我府中多坐一坐，芸娘你是熟识的，你们常一处玩耍，往后就当自家一般，有何难处也可说与我听。” 姜妍儿礼貌的点头答允。 冯太太瞧着姜妍儿文弱却坚毅的模样，心中叹息连连，这姑娘遭遇连连打击，如今还能立得起来，不愧是姜夫子的独女，只这坚毅的性格就不是旁的姑娘能比的上的。 冯太太也有些佩服吴太太，在这样的世道不嫌麻烦的将一个孤女拢在身前看顾，瞧今日的情形，这真是当做是自家姑娘一般对待呢，以她对吴太太性子的了解，既然做了那往后这姑娘的婚嫁也是全包揽了！ 冯太太叹息:“你的福分在后头呢，只顾好自己的身子便罢了。” 姜妍儿是清楚的，今次吴太太在众多太太姑娘们跟前介绍一番后，她便是实打实的吴太太的女儿了，往后余生都有吴家看顾！姜妍儿再一次感恩老天爷对她的眷顾，有缘得遇吴家这样宽和良善的人家，或许冥冥中还有自家爹娘的保佑！ 微娘笑眯眯上前拉着姜妍儿介绍给自己的闺中姐妹，今日可都来了，“这是我妹妹，妍儿。” 姜妍儿给几位姑娘相互见礼。 李盈呛声:“你好似是比人家小几个月吧，姐姐还差不多！” 周潘儿调笑:“她如今嫁了人，只认夫君，自然充当嫂嫂了。” 微娘红了脸颊，娇斥:“少胡说，如何算我都是姐姐的，也是你们的姐姐。” 李盈瞪眼:“嘿，今日胆子倒大了，敢充当我们所有人的姐姐？！” 薛萍娘笑嘻嘻喊道:“姐姐。”她年岁要小得多她喊姐姐理所应当，只是在此刻，仿似支持微娘了一般。 李添苗直接上手咯吱薛萍娘，笑着闹她:“你倒是喊的利索，将我们置于何地？” 葛清清只抱着姜妍儿的胳膊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呀对呀，姐妹们可不能饶过她。” 薛萍娘笑倒在李盈身上连连喊着“冤枉啊~我喊姐姐只对我一个人的。” 李盈翻着白眼，还护着着她怕她摔倒，嘴里也不饶人:“谁信呢，我话音才落你就喊，年纪小就是欠调教，苗苗好好收拾她。” 薛萍娘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连讨饶:“姐姐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又看向一旁笑眯眯的微娘，伸手救命:“微娘姐姐，我向着你，你快来救我呀。” 微娘缓缓摇头晃脑:“亲姐妹就是为了挡刀的，你且先受着，姐姐伤还未愈~” 众人哈哈大笑闹做一团。 姜妍儿看着她们，心情说不出的舒爽暖心，她从前相好的姑娘也就葛清清一个人，这般热闹的笑闹在一处，还是头一回。 众人吃吃喝喝，说笑玩闹……吴家的宴席到了下半晌才散了，送走了众人，吴太太拉着葛太太去了上房的堂屋里。 吴太太亲自扶了葛太太坐下，又亲手给倒了杯茶，直言道:“我知我下面说的几句话会让你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葛太太连忙摆摆手，叹一口气道:“我晓得你想我说什么，定是我家那糟心的女儿吧！” 吴太太笑了，“确然。清清与我家微娘、妍儿情同姐妹，这几年也经常来我家，我瞧着也喜欢是当做侄女看待的，她的婚事按说由父母做主，可我瞧着孩子整日里闷闷不乐，心里为时也忧心。” 葛太太眼圈的都红了，忍不住倒起苦水来，“我们这做父母的还不是希望她后半辈子安稳和乐、衣食无忧，可她、她这孩子竟然不想嫁人……” “女儿家有哪个不嫁人的！” 吴太太拍了拍葛太太的手宽慰:“生儿一日忧儿一生，咱们做父母的都是这般，你也要当宽心一些，孩子还小总要慢慢教的。” “你、你与你家葛夫子打算给清清寻个怎样的夫婿？”吴太太纠结半晌到底问出了口。 葛太太也不隐瞒，直言道:“我夫君想从他的学生中挑一个，我是赞同的。” 吴太太了然，这人选定是在那些有才学的佼佼者之中…… 第149章 葛清清婚事 吴太太低声又问葛太太:“你可问过清清的想法？” 葛太太犹豫，实在她那闺女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不过又实在没法子，无奈低声道:“她有一回与我说她想梳了头发当女夫子。” 吴太太点头，前两日清清也是如此与她们说的。 吴太太打听:“你家可是相看好了人家？” “还未曾。”葛太太想既然不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倒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只有几位有些意向的人家。” 吴太太直言:“其实前两日清清过来，说起过她的婚事，也坦言了她是心中的想法，其实我不觉得有什么，清清想做的也不是不能。” 葛太太惊呆了，“这、这不嫁人往后如何过活？老了连个儿女都没有，谁给她养老送终？” 吴太太叹息，这葛太太还真是好性子了，没听了她的大胆直言甩头就走。 “做女夫子与嫁人不冲突啊，可以寻个与她心意相同之人即可。” 葛太太…… “那些书香门第的人家是不是都让新妇相夫教子，不许她随意抛头露面的？”吴太太瞧着葛太太神色，问的清楚。 葛太太微微点头，“书香门第的人家，规矩更是讲究。” “那你和葛夫子可有想过给清清寻个不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夫婿？”吴太太提点。 葛太太惊讶，“这怎么能行，亲事都讲究门当户对，我家匹配的当是书香门第的人家才是。” 吴太太叹息，根结就在此处啊。 “我听说清清是独女，你家是想靠着女儿裙带关系往上走么？”吴太太问的有些不大客气。 “怎会！”葛太太神情很严肃，他们夫妻俩只盼着女儿后半生美满幸福。 “那为何婚事非要局限在什么书香门第这样的人家？旁的武将、商户这些人家为何不考虑看看，这样的人家规矩不严苛，对于清清那想法也会太过阻拦。” “可是，往后孩儿的读书什么的书香门第的人家人脉更多些，孩儿会少走许多弯路。”葛太太未说的太清楚，倒不是歧视，只说这嫁到商户，往后孩子绝对不能参加科举的！ 吴太太无奈摇头，“想的是否或许长远了些……” “怎会！清清的孩儿是我们的外孙，往后读书科举我家夫君都安排好了的。”葛太太说到孩子，笑眯了眼。 吴太太……她也期盼过孙儿孙女，可是这孙辈的前途她反而没想过，只觉得能健康长大就行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想的过远了~清清不嫁人，你哪来的孙儿，还读书科举更是没影子的事！”吴太太很是不客气。 葛太太…… “清清想法没错，你和葛夫子该换换想法才对，嫁人不能只拘泥着门当户对这些，两个孩子是不是性情相投才是主要，什么书上世家、商户的，门第观念不要太深，嫁人又不是嫁门第！” 葛太太…… “找个吃穿不愁，通情达理，宽和简单些的人家，可比那些个规矩大过天的书香门第的过得舒坦多了！” 葛太太都愣住了，“不是……” 吴太太打断，“什么不是！女儿是自己生的，嫁了人生的孩儿也是别家的，确然是留着自家一半的血，可到底姓别家姓，疼爱是疼爱可比不过自己亲生的吧！” 葛太太…… 吴太太一把拉住葛太太的手，苦口婆心的劝:“真别只看门第，其他家好儿郎多的很，再不然越过商户，找那有田产的大户，生了孩儿你们这外祖家在安排读书甚的，不耽误。” 葛太太犹豫，“这抬头嫁女……” 吴太太又道:“门第越高，人家规矩也多不是，门第低一些，那些婆家人只会看在你葛家的面子上供着哄着你闺女，定不让她受了委屈，真有何事你们夫妻也能挺直腰板打上门去！门第高了，女儿受了委屈你们腰板能挺的直？人家一句家中规矩你能如何？？” 葛太太不自觉的随着吴太太的说法想了想，道理确实是这般的道理，可到底还是觉得女儿低嫁委屈了，让人看笑话。 吴太太又劝:“过日子冷暖自知，外人如何会明白，夫家如何好那是家族，小两口自己的日子关家族如何了？你家嫁女儿难道是还要看面子？” 葛太太……确然有些在乎面子的。 吴太太很不以为然，“女儿后半生过得舒心畅快比不得那表面光内里苦的？！” 葛太太想辩解，又被吴太太打断，“与你家门当户对的都是些迂腐人家，爱面子！” 葛太太…… “为着清清好，你们夫妻再好好想想，是女儿重要还是面子重要。”吴太太为了清清也是尽心了，这本来就是人家的家事，她多嘴多舌说了这般多。 “今日我也是事多了一回，多嘴管了你家的家事，你莫见怪才好。” 葛太太忙道:“怎会！你是好心，清清总说吴伯母如何宽和、热心，十分喜欢你，她有你这般为她着想的长辈是她的福气，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葛太太叹息，“我回去与我家夫君再商议一番……” 这边吴太太与葛太太就着儿女琐事又说了许多，葛太太才告辞回去了，留了葛清清还在吴家。 等葛太太走了，微娘才带着葛清清和姜妍儿来了上房堂屋。 三人见礼后才坐下，葛清清就迫不及待问吴太太:“伯娘，我娘如何说的？她可改了想法？” 吴太太有些无奈，“你娘说回去与你爹再商议一番，伯娘该说的都说了，你也要多体谅些你爹娘，做父母的都希望儿女如意顺遂，你那想法也莫太当回事，当个兴趣偶尔做一做即可。” 葛清清撅嘴:“我再多想头，爹娘不许，半点都做不了。” 微娘泼她凉水:“就算全力去做，也不一定有人请你去教自家孩儿，还是慢慢来吧。” 葛清清惊呆了，“为何无人来请？我读了许多书了~” “那又如何？不若你先嫁人教好自己的孩儿，名声在外了总会有人上门了！” 葛清清…… 吴太太大乐。 姜妍儿偷偷憋笑，好似确实这么回事呢。 第150章 去营地探望吴莫言 葛清清不再抗拒嫁人，只是要求必要找一位能接受她想法的夫婿。 因此，葛清清的婚事因为自身原由，葛家夫妻也不再如一开始只往门第上靠拢，更多看重男方家的人品了。 微娘开始着手准备过几日去西北军营的事宜，对自家夫君她总觉得既然去就多带些夫君用的上的日常吃用这些。 吴太太坐在一旁只笑眯眯的看着，半点不曾插手，只对微娘叮嘱道:“行装也安排收拾一下，咱们此回去了那地方，返回时就直接回离源镇了。” 微娘笑眯眯点头。 吴太太拉着姜妍儿低声叮嘱:“你跟我们去了离源镇，不必再这般守着规矩不出门子了，多让微娘带着你到处走走，咱们家里有几个庄子，微娘着人打理的不错，咱们也可去庄子上住一段时日。” 姜妍儿道:“我如今在孝中，还是在家中待着的好。此去接义兄妍儿也不打算跟着去了，免得晦气。” 吴太太故作训斥状:“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咱们莫管这劳神子，心中敬重仙人即可，这规矩形式的不必死守着。你即认了我做干娘，就听我的，莫总在家中苦守着。” 姜妍儿低声答允。 微娘笑眯眯上前玩笑道:“妍儿一同去才更有意思，我和娘第一回去，咱们一同也可互相照应一下，回离源镇也更便宜。” 吴太太点头示意微娘:“马车再加一辆，妍儿的行李让高嬷嬷她们一同帮着收拾了。” 微娘应下出门去寻高嬷嬷，家中她们日常的用品也要都收拾了，下回来府城估计又要好久了。 吴太太叹息拉住姜妍儿的手，苦口婆心劝道:“我知你不想给我们添麻烦，可咱们如今是一家人了，义母瞧着你一人孤零零守在家中，心中怎放心得下，还是说你并未把我们当做一家人？” 姜妍儿连忙道:“不是的义母，在妍儿心中这里就是妍儿此生第二个家，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我只是不想做累赘罢了。” 吴太太惊讶:“你怎会如此想呢，自你来了家中，你同你微娘嫂嫂一同料理家中庶务，不嫌弃的陪着我这老太婆，事事妥帖，怎会是累赘，既是一家人必要同进同出才行。” “我是你的义母，你可愿听我的？” 姜妍儿点头答允，“自然听义母的，义母让妍儿做什么妍儿就去做什么。” 吴太太这才笑了，慈和道:“琐事听义母的其他的便罢了，往后日子心中要放得轻松一些，开心度日你爹娘才能安心。” 姜妍儿柔顺的点头，她知道好赖，只是守着规矩过习惯了，总觉得到哪里就守着哪里的规矩罢了。 如此这般收拾了几日，到了与吴莫言约定的日子。 天色微亮，吴太太带着诸人就上了门口的马车，夏日炎热早早的出门，路上也少受些罪。 吴家此次赶了三辆马车，两辆装人一辆载物。 城门一开，马车就出了平洲府，往西北军营而去。 这两日军中弟兄发现吴将军心情十分的好，那冷硬的脸瞧着都柔和许多，每日还要早晚往营地门口站一会儿，询问门口岗哨可有人来寻他，还叮嘱倘若有即可来回。 张迟疑惑的很，怎么出去了一趟就这样了？？正好痦子在一旁，他偷偷摸摸贼眉鼠眼的摸过去，低声问:“我们将军怎么了？莫非有了新相好？” 痦子翻白眼，“嫂夫人那样的绝色，还有哪个女人能入他的眼？” 张迟点头，“也对啊，吴家家训也是不许纳妾的。” 又惊讶道:“不对啊，你如何知道我们将军夫人？难道见过了？” 痦子咂了咂嘴点头，“见过，还见到我媳妇了。” 张迟细瞧痦子神色，好家伙上回一同盗墓，不对，是清缴盗墓贼，那墓主人的样貌可是同吴家少夫人一模一样呐！ 痦子有些怅然若失，叹着气道:“老子也不差啊，怎么媳妇就不、不爱搭理我？！” 张迟见他只纠结什么媳妇的，未曾太将那事当一回事，松了一口气，又疑惑这痦子哪里来的媳妇这事，“痦子将军，你媳妇何许人啊？” 怎么出了一趟军务，回来一个个儿的都不太正常了~ 痦子同吴莫言一起被授予了游骑将军衔，正五品！张迟、乔也和痦子手下的两名千户升校尉衔。 此回升迁越级跟他们近几回的任务有关，有些不能放于明面上的，大将军从前承诺过得都做到了。 痦子做了将军也无甚架子，张迟问他也直言:“老子想娶莫言的义妹。” 张迟……他家汤圆前几日来信，说吴家收了姜妍儿做义女，莫非这厮看上了姜姑娘？！ 张迟有些一言难尽的看向痦子，这厮这几日可是出了大风头，自打脸言自己逛花楼只喝酒看美人，从来没碰过那些花姐儿半分，兄弟们都猜测痦子将军看着体格健壮，实际~不行！ “将军，您可听到营里兄弟说的闲话？” 痦子抬眼瞅着张迟，不吭声。 张迟坏笑，眼睛瞄向痦子下半身，“嘿嘿，兄弟们觉得您~不行！” 痦子瞪眼:“放屁！老子行的很！老子那叫洁身自好！” 张迟撇嘴，“洁身自好？！将军你最近读了不少书啊，真知道这是啥意思？洁身自好就不会去花楼。” “滚蛋！老子就是好奇瞧个乐呵！”痦子气的脸都黑了。 张迟不怕死的继续撩拨:“好奇一回，那这几年回回都去了多少次了！” 痦子气的抬手就打，谁知张迟弯身躲过，一蹦三跳几尺远，张迟嘴欠的继续叨叨:“既然去了，到嘴的肉你不吃，不是不行是啥？” 周围有些兄弟听见一通大笑，起哄道:“不行~” 痦子大喊:“找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握着拳头就轰了上去。 几人打作一团，还嘴贫不断，不多会儿又引来一群兵士。 吴莫言皱眉走近问靠在一旁的乔也:“怎么回事？” 乔也淡淡道:“痦子意识不到自己不行，张迟上赶着提醒。”倒是言语简洁。 吴莫言…… 第151章 媳妇来了～ 吴莫言揉了揉额头，懒得搭理这帮精力旺盛头脑简单的二货，询问乔也:“离营地不远的镇上可有干净些的客栈？” 乔也家搬来附近镇上大半年多了，每日无事就跑回家陪媳妇儿子，镇上的情况最清楚不过了。 “有。”乔也自来话少，不问其他只一个字回完就打算走了。 吴莫言沉声又问道:“可安全？” 乔也淡淡看向吴莫言，“未曾住过，不知。” 吴莫言……罢了，等微娘到了他点几个亲卫跟着保护便是。 乔也见吴莫言不再问其他，抱了抱拳劲直走了，他打算料理完军务晚上回家呢，媳妇一天不见就不行！ 吴莫言瞧了一眼校场上乱做一团的兵士，懒得搭理也转身走了。今日微娘来接，他也要去赵将军处，汇报完军务，报备休沐了。 吴太太一行过了午时才到了西北军营门口。 天气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吴太太热的脸颊微红，愤愤道:“再不来了，这般远的路程，实在受罪！” 微娘给吴太太、姜妍儿倒了一杯凉茶，微笑不言，累是真累，可也心情好呐，能见到自家夫君，外冷内热啊~ 吴太太无奈的瞅一眼微娘，“你莫惯出习惯来，回头你不来接他便不想回去了。” “才不会，莫言哥不许我来的，是我要来。”微娘笑眯眯解释。 吴太太拿着帕子扇着风，看向车窗外的军营，门口哨岗都几十人，戒备森严。吴淼跑去门口找那岗哨传话，就见一位兵士跑进了营地中。 吴太太叹息:“这些兵士不管春夏秋冬，酷暑还是寒冷，日复一日的驻守着边境，最是艰辛！除非了老了、死了，终身离不得军营，离家近便的还能见见家人，离得远的，或许服从招兵那一刻起就是永别……” 微娘、姜妍儿看向营地，远远好似能听到校场练兵的声音传来，一时间心中涌现出敬畏和酸楚之感。 姜妍儿温声道:“上回剿匪，他们一个晚上不见休息片刻的赶路，没有一位军爷落队，爬山涉水的也不曾有任何怨言，妍儿除了父母第一回感受到被保护的感觉，咱们有他们才能过得如此安逸。” 吴太太点头，“咱们家是军属，善待将士敬重将士，要示为表率才是。” 微娘、姜妍儿肃然应答:“是！” 这边正说着话，就见吴莫言着常服大步从营中走出来了。 微娘笑容逐渐绽放，伸出窗口招手。 吴太太无奈叹息，“你收敛些，他瞧得见的。” 而吴莫言在看到自家夫人，嘴角的笑容也不自觉的悄然绽放，脚下步伐都快了几分。 吴莫言走到马车车窗边上，低声叮嘱:“坐好了，莫晒伤了。” 微娘拿了帕子给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温声问:“可能走了？都安置妥当了么？” 吴莫言点头，对坐在车里的吴太太、姜妍儿招呼:“娘，您也来了？义妹也来了？” 吴太太撇嘴，淡淡道:“微娘一人上路，我如何放心，自是跟着过来瞧瞧的。” 姜妍儿略俯身行礼:“义兄。” 微娘笑眯眯道:“娘其实也是来看看你的，给你带了许多吃用呢。” 吴莫言招手让身后的兵士上前，去后头的马车上提那些带来的吃用。 微娘这才发现吴莫言身后还跟来了几位牵着马匹的兵士，她疑惑的看向吴莫言。 吴莫言低声道:“我的亲卫，一会儿一同走。” 微娘缓缓点头。 “可要骑马？我护着你。”吴莫言低声询问妻子，看着她红润的脸颊，车厢内估计也是闷热的很。 微娘看向吴太太，吴太太无奈叮嘱:“戴上面纱，莫晒伤了。” 微娘笑眯眯拿出面纱戴上，刚要推开车门，吴莫言却伸长手臂穿过车窗口，抓握住微娘腋下将人提抱了出来。 微娘…… 吴太太…… 默默关注的姜妍儿…… 吴莫言提抱着人不曾停歇，直接转身又放到了兵士牵着的骏马上！ 微娘愣愣抓住马鬃毛，低头看向男人，“我……” 吴莫言低沉一笑，登上马蹬也上了马，健硕的臂膀揽住微娘的纤腰，低头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低沉道:“怕了？有什么可怕的，我在呢。” 微娘只露出的潋滟狐狸眼含着甜笑，温声细语道:“我以为让我自己骑呢。”小手悄悄捉住了男人腰侧的衣衫。 “怎会！”吴莫言低头又吻了吻，低声道:“抱紧我。” 微娘伸长胳膊抱住，侧脸贴靠向男人宽厚的胸膛，不怕热的腻歪。 吴莫言示意吴淼，“跟上。”调转马头就要走。 这时，突然营里跑来三匹马，当前的张迟叫喊:“等等我啊。” 吴莫言皱眉看去，脸色沉沉不大高兴，他的家人第一回来接他，这些人凑什么热闹！ 马匹跑到近前，才看清除了张迟还有乔也、痦子。 乔也淡淡道:“我回家。”他就是顺路而已，进了镇子就分开。 痦子嬉皮笑脸的上前道:“听闻伯娘、嫂夫人来了，尽尽地主之谊~”眼睛却瞄向车内露出的姜妍儿的一角衣衫，可见醉翁之意不在酒。 吴莫言警告的看他一眼，默许了。 张迟已经靠到车窗边上，同吴太太打招呼:“伯娘，一路辛苦~”眼睛四处瞄着，没见到想见之人，又探着身子看向后面的马车。 吴太太哼笑，“不辛苦。你找谁？芸娘啊？她不曾来。” 张迟……委屈巴巴的低下头去。 吴太太无奈道:“你俩婚期已定，怎能再随意见面的，不合规矩。再说芸娘如今在家中绣嫁妆呐，哪里有时间外出。”想出来冯太太也不会允许了！ 张迟讷讷应是。 吴太太瞧他低头耷脑的蔫巴模样，忍不住笑了，邀请道:“你是不是也休沐？跟我们一同上路吧。” 吴莫言在一旁淡淡道:“咱们去附近的镇上歇一晚在赶路，他直接回家，不同路。” 张迟……苦笑道:“那我先走了，伯娘镇上再见。”这厮忒不给颜面，有了媳妇不要兄弟了！ 张迟走了，吴莫言当头带着家人往附近的镇上赶去…… 第152章 安乐镇 军营附近的镇子叫安乐镇，安居乐业的安乐。 痦子一路贴着车厢窗口走，一边讲着这镇子的由来，“从前是没有的，后来有些军属到这个位置靠着兵士们做些小买卖，时日长了汇聚的人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繁华，百姓有了银钱建屋造舍的，镇子也就起来了。” “这边也有好些商铺的，皮毛、铁器铺的比较多，兵士们去林子里操练偶然会打些猎物，皮毛都拿来这里换几个银钱改善一下口腹。” 吴太太听着点头。 姜妍儿也细细的听着，从前她哪里接触过这些，如今都是新奇事。 微娘也在吴莫言怀中听着，低声问男人:“你可来过？” 吴莫言仗着身高，拿下巴轻轻磕微娘的头顶，一下又一下，亲昵的很，他低声回:“我哪里有时间来这里，休沐只想回去见你。” 微娘笑眯眯抬头隔着面纱偷吻他。 吴莫言扛不住沉沉的笑出声，低声警告:“坐好了，莫摔了。”人却越靠越近，口不对心。 等到了镇子上，吴太太等人有些惊讶，这般繁华，比离源镇不差什么了，除了周边的建筑或许粗糙些不够精致，人流多啊~ 除了百姓，混杂其中的大多数是身穿铠甲的兵士，不惧这炎热的天气，来往热闹的很。 微娘几人看的很仔细，这些兵士看着个个糙汉子，可都规矩的很，买卖付银钱双方你来我往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龃龉，干脆的很。 吴太太感慨:“做买卖倒是不错。” 前面坐在马上的微娘也正与吴莫言低声念叨:“这里开个铺子不错~” 建筑粗犷了些，道路宽阔，人流密集，开吃食铺子可行，兵士出来不就为了打牙祭么。 “不累啊。”男人俯身低头贴着微娘耳朵低问:“要是开铺子也不是不行，你要亲自来，这样我就能天天见到你了。” 微娘笑眯眯蹭他，说话喘气拂过耳廓痒的很。 “那我回去同娘商量商量好了。” 吴莫言低声叮嘱:“就说我说的，定是能答应。” 微娘很不以为然，她要是当真这般说，婆婆才不会同意，只会说他心存不轨~ 路过一个路口，乔也上前与吴太太等人辞行，“巷子口第二家就是小子新宅院，伯娘倘若有时间就去家里坐坐。” 吴太太顺着他指的位置瞧了一眼，笑眯眯道:“好，记得替我同以柔丫头问好，得空再去看她和胖小子。” 乔也点头应下，打马走了。 吴莫言带着一行人围着镇子转了一圈，找了一间看着还算规整的客栈，一行人进到客栈里。 或许这边境确然地广人稀，客栈占地极广，大门宽阔，马匹、马车直接涌进了院子。 吴莫言抱着微娘下了马，两人走到车前接了吴太太和姜妍儿，后面车里下来了高嬷嬷、时雨、香枝、小翠，几人跟上进了大堂，身后几个兵士帮着吴淼、吴磊、元宝、元朝跟着小二的指引归置马匹、马车。 客栈大堂同样很是宽阔，掌柜的笑眯眯上前招呼:“军爷可是住店？小店干净整洁可放心住。” 吴莫言扶着吴太太坐下，才问:“可有吃食？” 掌柜的连忙道:“有的、有的，虽做不得不是什么精细的，有现成新鲜的野物，炙烤清炖都有。” 吴莫言吩咐:“能吃的都上些。”他们人多，他的随从加上仆人许要坐个三五桌。 “咱们先用些饭食，一会儿直接去休息。”吴吴莫言安排的很妥帖。 吴太太点头应下，招呼人都坐下。 餐食很快端来了陆续的放在木桌上，吴太太看着粗瓷盘子装着的大块的肉，青菜极少，或许只为了迎合此地众多兵士的口味。 吴太太笑眯眯提了筷子，招呼众人:“都吃吧，饿了一路了。” 吴莫言给吴太太、微娘夹了几块子肉，低声道:“先垫垫肚子，倘若不合口味一会儿去街上再买些回来。” 微娘夹了肉尝了尝，挺有嚼劲，店家估计用了秘法没半点腥气，味道很好，她低声问道:“这是什么肉啊？” 吴莫言尝了尝猜测:“狍子吧。” 痦子常来镇上，清楚的很，直言:“狍子肉和兔肉居多，也有鹿肉，不过难得能碰上一回。” 吴太太吃着很好，笑眯眯道:“这里野味定是不缺，打打牙祭确实不错。” 众人吃的还算满意。 席间痦子不断给姜妍儿夹菜，姜妍儿瞅着眼前碗中小山高的肉，暗自叹息，她不是傻子看的出男子的心意，只是…… “多谢军爷。”淡淡不失礼貌的隔开些距离，姜妍儿知晓自己性子冷清不善交际，又有些书香人家的死认规矩的矫情劲儿，倘若过日子找兵士定过不到一处的！ 痦子脸皮厚，当看不出来姑娘的冷淡，上赶着讨好，还劝着人喝杯酒，解乏~ 吴太太瞥一眼两人，倒是乐见其成，只不过这痦子她还需要再了解一番。 微娘悄悄拉吴莫言衣角，低声问道:“痦子将军家里……” “吃肉。” 还未说完的话语被一块肉堵住了嘴，微娘…… 这人是决计不让任何男子的名字从她嘴里道出来吧，真是服气得很！ 吴莫言低头看一眼微娘无奈的小脸，挑了挑眉大口吃着饭菜，觉得这肉真是不错，回头有时间可以带着家人常来。 用完饭，掌柜的安排好了房间，吴莫言带着一行人上楼，等吴太太、微娘、姜妍儿带人回了房，他安置好了兵士轮番值岗，拽着痦子就去了空阔的院子里。 痦子低三下四求饶:“我一起住下多个人多层保护。” “我带的人够了。”吴莫言无动于衷冷脸拒绝，脸皮忒厚，看着不顺眼，微娘又提他了！ “边境多危险啊，多少人都不够的，姜姑娘那般柔弱……”痦子念叨。 “赶紧走，我家不欢迎你。” “是不是兄弟？”痦子惊讶大喊，“兄弟想寻个合心意的媳妇容易么？好不容易遇见了……” 吴莫言转身就走，懒得搭理这厮…… 第153章 痦子赖着不走～ 痦子看着吴莫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气的吐血，“吴莫言，老子给你当妹夫怎么就不成了……” 吴莫言听他不管不顾的大声嚷嚷，几步又走了回来，一把拍在那张开合的大嘴上，训斥:“喊什么喊，我娘若是听到你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痦子连忙闭紧嘴巴，踮脚看了一眼大堂方向，没见到有吴家人进出，才敢低声哼唧:“你说让我澄清那些花姐儿传闻，老子舍得一身剐澄清了，怎么要说话不算话么？” 吴莫言撇着痦子，沉声道:“是澄清了，如今营里都传你不行！谁会跟着你守活寡。” “老子不行？！老子行的狠！”痦子气的一蹦三尺高，他为这空穴来风的谣言跟人干过几场架了，真特么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啊，总不能找个女人当着众人面证明吧！ 吴莫言淡淡一笑，“你如今这般情况，跟着也是徒劳。”还总让自家媳妇花心思！ 痦子气的不知如何是好，开始耍无赖，“老子就不走，这客栈你们吴家住得老子就住得。” 吴莫言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不得不提点痦子:“我义妹生在书香世家，她爹生前是府学知名夫子，最是看中规矩，你这般死缠烂打只会惹她厌烦。” 痦子……刚才用饭 他就感觉到了，姜姑娘聪慧，他这般明显的态度估计早就心知肚明，可还是淡淡的客气又知礼，这是觉得他不是一路人吧！ 痦子一屁股坐到院中的拴马桩上，难得肃着张黑脸，低声道:“我知姜姑娘看不上我，不过我痦子既然认准的人就不会轻易放弃，老子今日就要住下，明日还互送你们回去，都说烈女怕缠郎，老子还不信了定要死磕到底！” 吴莫言淡淡点头，“你在营地里才出来几日，我娘随时都可以给义妹相看人家。” 痦子…… 吴莫言实在受不了这厮的脑子，恨铁不成钢道:“我娘如今是姜姑娘义母！” 痦子倒抽一口气，他貌似明白了，义母也是母亲，古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 痦子拍了拍额头，他遗漏了最重要的人了，岳母大人！ “老子……” “你是谁老子？”吴莫言淡淡问道。 “嘿嘿，兄弟，咱娘喜欢啥？” 吴莫言…… 痦子到底死皮赖脸的留了下来。 吴莫言再懒得搭理这厮，回了房。 微娘刚洗了个澡，大热天的颠簸了多半日，梳洗干净才躺到了床上，香枝帮着擦拭头发，小翠暂时去伺候姜妍儿了。 香枝低声问微娘:“太太说姜姑娘家里的仆人在姜太太在世时都遣散了，夫人可知为何？姜夫子去世后，姜太太和姜姑娘更需要仆从陪伴伺候吧。” 微娘低声叮嘱:“你可莫在妍儿跟前说道这些！她突逢大难好容易好些了。” 香枝低声应下:“奴婢醒的，只是好奇罢了。” 微娘叹息:“我也不知，我猜或许当初姜太太打算带着妍儿两人独自在灵隐寺清修吧。”不然怎会在灵隐寺后山出事呢。 香枝还是有些想不通，不过到底跟自家夫人没甚关系，她也不再纠结，家中自有太太做主呢，也还有少爷护着。 微娘有些昏昏欲睡，香枝帮着擦干了头发搭了条薄被就打算去一旁守着，此时房门开了，吴莫言走了进来。 香枝很识相的俯身行礼退了出去。 微娘强撑着起身坐起来，长及腰的发丝披散满身，趁着瘦削的身形，可怜可爱，迷蒙着狐狸眼，喃喃道:“你回来了~” 吴莫言几步上前拥抱住，低沉着嗓音缓缓道:“困了就睡吧。” 微娘低应一声，不忘叮嘱男人:“侧间有热水你去洗洗会舒服许多。” “好。”吴莫言轻轻拍抚着微娘，等人睡熟了才安置到软枕上去了侧间。 微娘一觉醒来看着陌生的屋子愣了愣，感觉到熟悉的怀抱才反应过来，这是安乐镇的客栈。 微娘抬头看去见男人还在熟睡，额头浮着一层的热汗，可还是紧紧搂着她不放，她也很热，热烫的怀抱烘着火炉子一般。 微娘拿了帕子给他轻轻擦了擦就准备起身了，头一回来安乐镇，想寻吴太太和姜妍儿去逛一逛。 刚坐起身就又被一把揽了回去，低哑的嗓音响起:“去哪？” 微娘趴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笑眯眯道:“寻娘和妍儿妹妹出去逛一逛。” “没甚可看的，再睡会儿。”言罢搂紧人打算接着睡。 微娘无奈的很，“你不热啊？” “唔，不热，冰凉凉抱着很舒服。”大脑袋蹭啊蹭的埋进了微娘的发丝中。 微娘……她热！喷出的呼吸都是热的！ “你睡我要起来。”用力推搡几下。 男人翻身压住，沉沉盯住身下的美人，“不睡，那就做点别的。” 俯身深吻…… 微娘感觉整个人都失了力气，每次两人一亲密总是虚软，没了骨头一般。她搂住男人的脖子，张嘴迎了上去。 呼吸沉沉，难舍难分…… 毕竟是在外面，吴莫言很是克制的没有做到最后，蹭蹭吻吻着微娘的脖颈耳后，嗓音低哑的询问:“来的路上可顺利？” “嗯~”微娘抚摸着男人的脖颈后背，此时也不嫌弃热了，就想紧紧贴着靠着。 “明日是回离源镇还是平洲府？”男人边吻边问，大手抚摸着妻子滑嫩的肌肤。 微娘细细的喘息，“娘说，回、回离源镇……唔、你的手~” 吴莫言沉沉的低笑:“不用手啊，那~亲~好啊。” 微娘脸颊红透，推又推不开，小衣被扔到了床下…… “你……”如此没有底线么？！ 素手抓握住腿间的黑发，颤颤开合的红唇言语尽失~ 胡闹一番，又一身热汗，吴莫言抱着人去侧间又一次洗漱干净躺在床上。 稳了许久微娘才缓过神来，娇瞪着这不知羞耻的男人，讷讷说不出任何言语。 “味道不错，下回……” 微娘一把糊住男人什么都敢的嘴，面红耳赤斥骂:“不知羞么？！” 吴莫言挑眉摇头。 微娘…… 第154章 烟雨楼 微娘羞红着脸颊纠结半响，讷讷询问吴莫言:“怎、怎么会的？”不会是学坏了，去了什么花街柳巷吧…… 吴莫言拉下自家夫人的手，附耳低声道:“看到夫人就无师自通了，舒服么？” 微娘……手忙脚乱穿好衣衫，翻身就想下床——又被一把扣回了怀里。 微娘推男人，有些恼羞成怒，“有完没完了，如今在外面呐，松开~” 吴莫言闷笑，继续挑逗:“不舒服么？” 微娘……俏脸红到到了脖颈耳后。 吴莫言抱紧人，脸埋进娇妻头发中闷笑声不断。 微娘又羞又气，推又推不开男人，正扭骨糖一般在男人怀里挣扎，房门被敲响了~ “夫人，您可醒了？太太有请。”听声音是香枝。 “来了。”微娘大声回话，边又推搡男人边低声警告:“莫闹了，娘找呢。” 吴莫言抬起头还是不撒手，“求我啊~” 微娘……这厮在她面前真是可恶至极，那个寡言少语，耿介木讷的人去哪里了？！！ “夫人哄我几句好听话我就松开。”吴莫言将脸彻底甩开了。 微娘又气又无奈，娇斥:“你羞不羞的？” 吴莫言跟正经的摇头，“不羞。” 微娘…… 两人磨叽半天，微娘才低声道:“莫言哥哥，松开。” “平日里也是这般叫的，换个有新意的。”男人挑三拣四。 “夫君，松开。” 男人继续摇头，“不够好听。” 微娘咬着嘴唇，讷讷开口:“好、好夫君，松开。”吧唧侧脸再送香吻一枚。 吴莫言顿了顿，低哑着嗓音:“亲的不对。” 微娘无法，只得抱住男人脖颈，抬头轻轻吻住跟主人一般有棱角的嘴唇，一吻即离~ 吴莫言眼神深邃瞧着娇妻，俯身低头深吻住，舌尖探入香唇深深抵住舔舐搅缠，紧抱着佳人身心具醉！ “卿卿，心肝儿，哥哥整颗心都是你。”男人紧紧抱住娇妻，嗓音嘶哑深情。 微娘缓缓抱住男人的腰，羞涩又甜蜜。 两人腻歪在一起，敲门声再次响起。 “微娘？可醒了？”这回是吴太太亲至。 微娘、吴莫言…… 吴莫言无奈的松开臂膀，低声嘀咕:“娘也真是的，怎就不能让自家儿子舒服一天的！” 微娘憋笑，拿了凳子上的外衫穿上，清了清嗓子催促他:“快些起来穿衣，娘等着呢。” 吴莫言慢慢腾腾下了床，赤裸裸站在地上展开胳膊，撒娇:“夫人给穿。” 微娘……只得一件一件伺候着给穿上，虽然成婚有一段时日了，可、看到男人的壮硕身体还是有些羞臊，尤其下半身抬起头的…… 这厮真是也不知什么毛病，就寝从来赤裸裸半丝半缕都不穿！ 闭着眼睛一把搂起裤子，盖住长针眼的地方，踮着脚又给穿好了外衫，这才大松一口气，“你去梳洗，我去给娘开门。” 吴太太估计都等累了吧~ 微娘转身拍了拍红润的脸颊，疾步去开门。 吴莫言叮嘱:“慢些有走，小心左脚拌右脚的摔了。” 微娘……她是有多笨！ 打开房门，吴太太和姜妍儿都在门口等着，微娘笑眯眯扶上自家婆婆的胳膊，“娘，您可睡好了？” 吴太太点头，“怎么，刚醒么？” 微娘硬着头皮答:“是。”又急忙问姜妍儿:“妍儿可睡了？”语气急切，就着转移话题。 姜妍儿温柔道:“睡了会儿，太热了，还是夜间舒适。” 吴太太拍了拍妍儿的手，安慰:“那就忍着些瞌睡，夜间再睡，还能睡的更踏实些。” 吴太太问微娘:“莫言可醒了？一会儿咱们去乔家瞧一瞧以柔丫头去，好久不见她和胖小子了。” “他起了，正梳洗呢。”微娘抚了抚自己的长发，还未来得及梳洗呢，“娘和妍儿略等我一下，我去梳洗干净就来。” 吴太太点头示意她赶紧去，还提醒她:“头发都盘起来，凉快些。” “好。”微娘答应一声儿，喊了一旁的香枝进了房门。 吴太太带着妍儿去了大堂，微娘屋里还有她儿子在，带着义女进去到底不妥。 “咱们去边喝茶，边等。” 姜妍儿温柔应下，扶着吴太太往前面大堂走去。 两人刚坐下叫了茶水，就见痦子大包小裹的进了门。 吴太太惊讶问道:“你没走么？” 痦子笑眯眯上前见礼，“小子无甚事，想从前得伯娘照顾颇多，此次来营地路途太远，小子想互送伯娘一程。” 吴太太柔和的笑了，“岂不是要劳烦你了，好容易休沐还要奔波劳累。” 痦子连忙道:“不会。”又将手里的大包小裹的放到桌上，好脾气道:“刚才去了外头，给伯娘买了些这边的吃食，伯娘和姜姑娘尝尝看可否合口味。” 吴太太看向桌子上一堆的包裹，瞧着痦子一一打开，只见全是什么糕点、果子、蜜饯这些女儿家爱吃的，瞬间了悟！！ 这哪是给她这老婆子的，是给她女儿的吧！吴太太看了看姜妍儿，又瞥向痦子，见这黑皮小子也在暗戳戳的盯着姑娘瞧。 吴太太憋住笑，慈和道:“外头这般热，快坐下喝口凉茶。” 小二刚好带了大肚茶壶和粗茶碗来，一一给倒好了，作揖退下了。 吴太太看痦子迫不及待坐下了，端了茶碗喝了几口，才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如何这般熟悉这镇子，可是常来？” 痦子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庆幸自己先前听了吴莫言的叮嘱，澄清了传言，不然此时是撒谎自己只是来吃喝，还是实话实说找花姐儿？！！！ 虽然之后那个“不行”，让自己百口莫辩！ 痦子放下茶碗，不大好意思道:“闲来无事，偶尔跟同僚一同来镇上喝酒。”他说的实话，有伴儿的，他只看了，除了喝酒啥也没干！ 吴太太点头，又问:“哦？哪个酒楼的酒好？我打算在此地开个食肆。” 痦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才低声回禀:“烟雨楼梨花酿不错。” 吴太太笑了，“烟雨楼是何处？” “就……”痦子支吾有些不敢答。 “烟雨楼是花楼。”吴莫言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你怎知？”微娘惊问。 “你去了花楼？”吴太太厉声责问。 …… 第155章 安乐镇乔家 吴莫言听到两声质问，先不管他娘的冷脸，连忙低头跟娇妻解释:“从未去过，位置都不知晓在何处！真的！！” 微娘缓缓松开男人的手，却被一把捉住握紧，她撅起嘴委屈巴巴的质问:“那你如何知晓那烟雨楼是花楼的？？”怪不得床第间懂得那般多让人羞臊的招数！ “痦子说的！”吴莫言沉声甩刀。 痦子……特么兄弟就是拉来卖的？！说好的两肋插刀呢，这是反向插兄弟两刀啊！！ 吴太太、微娘、姜妍儿三人齐齐看向痦子。 痦子……心中慌乱却面不、敢改色，低声解释:“同僚、同僚拉着去，只喝了酒，真、真的！” 吴太太挑眉，不言语，这话能信？！男人的嘴不可信！ 痦子看吴太太神色变了，慌忙道:“真的！伯娘信我，如今营里兄弟还道我只喝酒不干事儿，不行呐！” 吴太太…… 微娘…… 姜妍儿……这厮、她一个未婚姑娘听他这话，是羞耻还是羞涩，哪个神色摆出来才好！ 吴太太咳了咳，转头招呼微娘:“过来坐，怎么站在那儿？”说着还暗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别以为她不晓得这小子暗着帮衬这痦子呢。 微娘用力抽出手，不搭理身旁的男人，几步走到桌前坐下，低头瞧向这一桌子吃食，瞥了一眼对面的痦子，心里清楚这些定是这人买的，故意当作未曾瞧见一般，问吴太太:“娘，咱们何时去以柔姐姐家？” 吴太太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已经近黄昏了，再晚虽然更凉快些，可近晚饭时辰了，去人家家里不大合适，此时出门正好！ “这便去吧。”说着起了身。 微娘、姜妍儿也赶忙起身，略作收拾，就一边一个扶着吴太太往门口走，身后跟上了香枝、小翠和时雨。 高嬷嬷年纪大了，吴太太之前就做主出门尽量留守，别徒劳奔波。 吴莫言招了招手，让吴淼、吴磊和当值的兵士跟上，他走在女眷的身后。 痦子也赶紧起身跟上，靠近低声斥骂吴莫言:“真是亲兄弟，老子让你害苦了！” 吴莫言淡淡道:“承让。” 痦子……气的直喘粗气，又苦脸懊恼，“岳母估计不信我了~这如何是好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吴莫言端肃着脸风凉话轻飘飘蹦出来。 痦子……特么真是又一次感觉到浑身是嘴都说不清道不明！ “我没干过，真的！！怎就是不相信么~”痦子大黑脸委屈的快拧巴了。 “你说，我去主动再跟伯娘解释一下如何？不然，找以前一同去过烟雨楼的同僚过来作证？”痦子低声询问吴莫言，早忘记这厮插过自己两刀的事，正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是个法子，可惜我娘不会听信了。”吴莫言此时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看得出，他那义妹好似对痦子半点意思没有，痦子是白折腾！ 痦子……抓耳挠腮半响，斜眼看向吴莫言，低声威胁:“你若不帮，我就去跟嫂夫人讲，你同我一起去的！” 吴莫言…… “我夫人不会信。” “是么？”谁让这厮刚才拆穿了他，竟然直言烟雨楼底细，送上门的把柄！ 吴莫言……真是、失策了！！他刚同微娘在房里用了新招式……如今嘴快一回，微娘或许疑心了也说不定~ 吴莫言瞪了一眼这二货，“你怎么还不走？”赶紧走了就没这般多麻烦事了！ “就不走！帮不帮？”痦子健臂抱胸边走边暗戳戳的威胁，他为了媳妇脸就是不要了，你能奈我何？！ 吴莫言……头疼的抚了抚额头。 他自从进了营地沾上这心眼子多的二货就不曾消停过，一个他一个张迟，真是上辈子欠这俩人的！ “从长计议。”吴莫言无奈给出个法子。 “多长？”痦子不依不饶，他着急娶媳妇呐。 吴莫言忍了又忍，狠声喷他:“二十几年都忍了如今怎忍不了！如今这情形不能操之过急，先过了我娘这一关。” 痦子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嘴贫:“从前小现在大了，憋不住。” 吴莫言……这厮这嘴上功夫真是…… “你继续嘴贫，看我娘听见，你还有没有机会！” 痦子闭紧嘴，看向前头慢悠悠边走边看周边商贩、商铺的三位，再次压低了嗓音，“我再听你一回，再不成我就去寻嫂夫人~” “皮痒！”吴莫言抬起手握紧松开，松开握紧，指关节咯嘣咯嘣响。 痦子气短一瞬，不得不伏低做小:“你就可怜可怜兄弟，自小孤苦伶仃，如今就想娶了意中人，过知冷知热的日子么。”他打不过吴莫言，没赢过一回！！ 吴莫言翻个白眼，快步往前走，懒得再搭理这厮。 一行人走了半盏茶，到了乔也曾指过的巷子口，吴太太笑眯眯道:“这边第二家，错不了。” 微娘面纱敷面，只露一双眼睛，低声感叹道:“从前以柔姐姐要来这镇上，我还担心这里简陋，哪里知晓这般繁华，比离源镇还有人气。” 吴太太也叹息，“谁人能想到呢，还操心她带着孩子在此处不安稳呢。” 姜妍儿也是面纱敷面，温声道:“街上三五不时就有军爷路过，我瞧着最是安稳不过了，一路走来，连个吵嘴的都无。” 吴太太点头，笑着道:“从前误导了自己罢了。” 进了巷子，又走了十几丈，才到了乔家门口。 乌木大门很是宽阔，门顶端悬挂匾额，书:乔宅 小翠快步上前敲门。 不过片刻，门就开了，一位婆子温声问道:“可是吴太太到访？” 吴太太笑了，“确然。” 婆子大喜，蹲身行礼问安:“太太、夫人、姑娘安好，我们太太一直等着呢！老爷回来说吴太太来了安乐镇，我们太太高兴的很，午后就一直等着，还说倘若您一路劳累不曾过来，就打算明日一早前去探望您。” 婆子一溜串儿的话语很是亲切干脆，吴太太允了起身后，才赶紧引着众人进门。 乔家宅子如这安乐镇的建筑一般模样，阔落粗犷却结实，院子极大，目测跑马都可以！不似离源镇、平洲府门口还有什么影壁，这里开门即能一眼到底。 吴太太一行刚进门，远远的就看到廊下站着一位素色衣衫的妇人，离得远看不清五官，不过猜测定是乔太太无疑。 第156章 乔家 吴太太带着一行人踏上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跟着乔家婆子往前行。 乔家大院除了上房，东西侧各有两间木制厢房，瞧着粗糙简陋却很有韵味。 院子里有几棵树，可能是建宅子时，本身地皮上自生的未曾砍伐直接圈了起来，树干粗壮枝繁叶茂的很。在院中遮蔽出一块一块的阴凉来，树下散落着孩童的玩具，木马、蹴鞠、小木车…… 乔太太迎了过来，言语惊喜:“乔也说伯娘带着微娘来了安乐镇，我就想着你们会不会过来坐坐，我就一直等着了。” 吴太太拉住乔太太上下看着，一身清爽的粉色衣衫，面色红润，眉眼盈盈处早不见了从前的愁绪。 吴太太笑眯眯道:“看来如今过得不错。” 乔太太笑眯了眼，言语轻快，“确实不错。还是伯娘睿智，我从前只顾着自己和自己置气，竟然没想着乔也回不去我就不能跟过来么，如今他无事就可归家，见到人的时间也多了。” 吴太太无奈的很，这女人离不得男人可不是甚好事啊，万一男人有了歪心岂不是没了活下去的想法了！ “你也莫总顾着男人，搬来这里后如今家里可料理妥当了？胖小子如何？可康健？” 乔太太扶着吴太太往上房走，细细说着家中琐事:“都妥当了，离源镇那边的物什我都让人搬来了，我不打算回去了。这安乐镇比咱们当初想的要好的多，伯娘觉得也不错吧？” 吴太太点头。 微娘也笑眯眯道:“很不错呢，以柔姐姐可常出门逛逛？我瞧着外面大热的天也有许多人。” “下晌天凉快些也常去走走，只是如今还不熟悉也不认识旁人，没甚意思。”乔太太有些怀念道:“以前在离源镇的时候咱们常一起出门玩耍，如今我一个人不大想出门呢。” 微娘宽慰道:“住得时日长了，总会熟识的人越来越多的。” 一行人说着话进了乔家的堂屋，屋里陈设简单，只乔太太针线很好，窗户上悬挂的窗帘、桌子上铺陈的桌布，窗边榻上的软枕和布偶玩具……都是她一针一线做的，很是温馨雅致。 吴太太走到窗前，拿起那一个布老虎，笑眯眯点头，“你如此能干，日子定会越过越好，我也就放心了。” 乔太太有些动容，眼中热意涌出，“我和乔也无亲缘，是您处处关照，伯娘就是我们的长辈亲人。” 吴太太走回去拍了拍乔太太的肩膀，“你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有何事就去寻我们，咱们是互相照顾哩。” 乔太太答应一声儿，扶着吴太太坐下，亲手给倒了茶水，忍下泪意，笑着道:“伯娘尝尝我这茶可好，这是我从镇上村民处买的。” 又对坐下的微娘等人道:“微娘也尝尝看，这位就是妍儿妹妹吧，有些粗陋，不要嫌弃才好。” “吴将军和这位军爷也请喝口茶，我家老爷马上就来。” 又对门口侍立的婆子道:“你去西侧间看看宝儿可醒了，抱来见客……” 乔太太关照各处，很是细致。 吴太太瞧她待人处事比从前老练许多，暗自点头，拉住乔太太的手，“莫忙乱了，你也坐下咱们说说话。” 乔太太坐到吴太太身侧，温声问道:“我听乔也说伯娘带着人都住在客栈里，那里人员繁杂，伯娘不若来家里住，更安稳些。” 吴太太摇头婉拒:“咱们过来本打算直接回返，哪知这安乐镇繁华热闹不输府城，有些乐不思蜀了，我欲再细瞧一瞧看一看，想在此开间铺子哩，如此住客栈里更便宜些。” 乔太太听了大喜:“这般的话，往后岂不是经常见了！伯娘，这里极好的，开铺子绝对可以的。” 吴太太喷笑，“你说好那不会错的了。” 乔太太转头看向微娘，笑眯了眼，“往后咱们又可以一处了，再加上妍儿妹妹，哎呦，这可真是太好了！” 微娘也笑，温声调侃:“铺子还没开呢，以柔姐姐你高兴早了。” 乔太太摆摆手，“伯娘既然说出口，定不会食言。” 吴太太大乐:“为了以柔，这铺子是必须要开！” 几人正说笑着，乔也进了门，一行人起身互相见了礼，又团团坐下。 乔也自来是个淡漠的性子，话语极少，这里熟悉的人都知晓，不会在意照常说着旁的事。 女人们说的热闹，男人这边就有些沉默。 乔也淡淡瞥向痦子，低声道:“贼心不死。” 痦子求饶:“都是兄弟，莫要拆我抬。” 乔也懒得搭理，靠着座椅不再言语。 吴莫言瞧见二人官司，也只默默端了茶碗喝茶。 没一会儿，婆子抱了个胖墩墩的娃儿进来了，吴太太惊喜的起身，“哎呦喂，这是咱们宝儿吧，可还认得婆婆？” 乔太太起身接过孩子放在地上，温言细语指点大眼睛咕噜噜转的宝儿，“快向婆婆行礼问安，还有伯娘、姑姑，那边儿是两位伯父。” 宝儿抱着小拳头行礼，嗓音稚嫩带着奶味儿:“婆婆好、伯娘、姑姑也好。”又摇摇摆摆转身对上吴莫言、痦子:“伯父也好。” 吴太太瞪大眼看着这般乖巧的孩儿，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弯腰抱起来放到腿上，摸摸肉嘟嘟的小脸，笑眯了眼，“宝儿啊，可还记得婆婆？” 胖小子抬起虎头虎脑的小脑袋，无耻笑容送上。 吴太太搂着娃娃揉搓，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她细细问乔太太:“宝儿在这里可习惯了？日常用饭食可香？……” 乔太太温柔的看着儿子，“他都好，每日里吃得好睡得香，傻呼呼的。” 微娘起身凑过来，拉住宝儿肉呼呼的小手:“宝儿才不傻，宝儿最聪明了。”声音都温柔了好些。 “对呢，我们宝儿最聪明！”吴太太也道。 女人们围着孩子哄着玩闹。 这边男人们终于有了些言语。 痦子有些眼热，低声道:“你小子如今娇妻佳儿的，忒让人羡慕了。” 吴莫言也点头认可，他家不久也会有孩儿吧~ 乔也淡淡看向儿子处，有些嫌弃:“一日十二个时辰，他除了睡觉就是歪缠母亲，一眼看不到就哭！” 吴莫言:！！！那孩儿什么的可以再等等！ 痦子一脸嫉妒，“身在福中不知福！” 乔也、吴莫言冷冷看向他。 痦子…… 第157章 再开酒楼 痦子有些疑惑自己哪里又说错了话，这两人这个模样。 “如何？难道不是么？哪个男人成婚生子不幸福？” 吴莫言、乔也轻斥:“二货！” 痦子……特么的如今有了媳妇的人个个儿都压他一头是吧！他忍！ 吴莫言看向微娘，柔和了眉眼，她是喜欢孩子的，等过两年倘若幸得麟儿，估计会照顾的很好吧。 在乔家坐了坐，吴太太一行就告辞出来了，打算回客栈用了晚饭再出来逛一逛。 乔太太送走了吴太太等人，跟着乔也带着人转身回了宅子。 乔也挥手让婆子带着宝儿下去玩耍，他拉着妻子走去卧房。 乔太太以为乔也有何事要说，就顺从的跟着回了房，“有何事……” 乔也一把抱起妻子放到床上，唇齿间模糊道:“饿了。” 乔太太…… 乔太太抱住男人，隐忍的咬住唇瓣，无奈的很。 这男人也不知什么毛病，宝儿生下来后不见他多喜爱半分，还有些嫌弃，平日最看不惯孩子歪缠她。 去年他回来后，还又给宝儿请了一位乳娘，再有婆子看顾，只要他回家，宝儿就不能跟着娘亲了。 乔太太微合着双眸，那股痒意似是传进了心里，难耐的紧。 她抓握着男人的头发，讷讷催促:“你快些，一会儿宝儿又要哭了。” 一岁多的娃娃，长久看不到娘亲定会闹腾。 “别管他，有人看顾。” 乔也缠磨半晌，见实在没了，才顺势吻着渐渐往上，一口含住红唇舔舐吮吸。 乔太太尝到了带着腥气的奶香，纵容着男人的歪缠。 两人都是孤独的人，都离不开彼此，互相需求，初始第一眼就认定了的。 这边乔家夫妻温情脉脉，吴太太等人已回了客栈。 已到饭时，吴太太等人坐在客栈大堂里的角落，等着小二上餐食。 此时的客栈大堂里坐满了人，走商的的商人、兵士还有远来的百姓……男的居多女眷极少。 也不知是来此地的人都是知礼的，还是本身安乐镇就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总之看着哪里来的人都是和气模样！ 吴太太越发觉得在此处做生意极好，她低声和微娘商量:“不若这两天先不回去了，瞧瞧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咱们再开一间银松阁酒楼。” 微娘点头认可:“我瞧着好些铺子都是生意红火，租铺子估计不成，以柔姐姐家就是自家买地找人建的屋，咱们不若也自己建。” 吴莫言放在桌下的手一直拉扯微娘的衣襟，却没得到半分关注。 吴太太拉着微娘说的热闹，一旁姜妍儿偶然也会附和几句。 没人搭理的吴莫言、痦子…… 几人订好了这几日的行程，用了饭食回了房间休息。 吴莫言进门就抱住微娘摇晃质问:“在这里做甚，有事安排人去做就好，哪里用得着亲力亲为的。” 微娘无奈推搡男人:“开酒楼可不是易事，哪敢都丢给外人的，莫胡闹。” 吴莫言就是不撒手，大脑袋蹭到微娘脖颈耳后，沉沉道:“这里不方便~” “如何不方便了，挺好的地方呐。” 吴莫言不再言语，火热的吻落在微娘脖颈耳后，搂抱着将人提到了房间正中的方桌上。 微娘抱着男人，无奈的哄劝:“酒楼开起来了，你往后也可常出来改善一下伙食，也方便招待同僚~” 男人忙的很，顾不上说话，大手抚摸进衣衫深处…… 微娘气喘吁吁有些扛不住，推搡几下，低声道:“这里、这里是客栈，莫胡闹！” “想。”嗓音低哑。 不管不顾起来。 桌子是粗糙的实木材质，吱嘎晃动难以承受一般，微娘恍惚间想，倘若退房还得要赔付一张桌子了！ 或许觉得有些过于吵闹，吴莫言又抱着人抵在了墙上~ 事毕，梳洗干净躺在了床上。微娘趴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昏昏欲睡。 吴莫言枕着一条胳膊，按揉着自家夫人的腰身后背，思索着:安乐镇的地确实比别处便宜，就是建屋有些费事，回头需得再去细细问问乔也。 “娘真的打算要开酒楼？”吴莫言低声问微娘。 微娘闭着眼睛，缓缓道:“娘在饭堂不是说了？要开的。” 吴莫言淡淡道:“没仔细听。” 微娘抬头看他，“为何？” “想你。” 微娘…… 再次趴回去，嘴角却悄悄翘起，溢满甜蜜。 “我困了。”声音惫懒的紧。 大手拍抚着后背，吴莫言低声诱哄:“睡吧。” “手？不是！拿出来。” “不，就这般睡。” 呼吸渐渐松缓悠长，怀中人熟睡了过去。 吴莫言抬手提了提薄被，给胸前已入睡的微娘盖好，拥着她闭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睛。 一夜安睡，第二日醒来，昨日赶路的疲累感才彻底消了，微娘小小伸了个懒腰，顿住！ 竟然还在！ 微娘轻按住男人赤裸的胸膛想要起身，却又被一把扣了回去。 “去哪？”嗓音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 微娘温声细语，“起床了。” “再睡会儿。”不撒手。 “不困了，起吧。”微娘伸头看向纱帐外，天已大亮了。 “不困啊，那我教夫人骑马~” 微娘…… 等出了房门都快半个时辰了，骑马累人，微娘慢慢走在男人身后，门口小翠、香枝回禀:“太太带着人出去了，说是寻此处的牙行看看行情。” 微娘缓缓点头又低声问:“妍儿呢？” 小翠轻脆回话:“姜姑娘在房里休息，说是昨日累了，今日不想出门。” 吴莫言搂住微娘，低沉道:“咱们也回房吧，出来做甚？一会儿让人将饭食送到房里就好。” 微娘瞪他一眼，不想搭理这厮。 “不闹你，我保证！”男人一脸正派。 微娘…… “兄弟，我呢？？” 刚出门的痦子听到吴莫言正吩咐香枝、小翠去端饭食，还嘱咐“无事莫打扰。”痦子连忙上前。 “滚蛋！” 痦子…… 有媳妇没兄弟！ 第158章 吴莫言撒娇安乐镇安家 吴莫言带着微娘要回房，被痦子几步蹿过来伸长胳膊拦住。 “闲来无事，去兄弟房里一起喝酒啊，嫂夫人不介意吧？” “尔敢！”吴莫言狠狠的瞪向痦子。 痦子强撑着就是不让开，眼神威胁:你这是想撇开兄弟独自过好日子么？想的美！ 吴莫言头疼的揉揉额角，这厮真是打不走说不过，忒是惹人厌烦！也笨！！ 他娘要开铺子，送上门儿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活该打光棍到现在！ “让开！” “不让。” “多动动脑子，让开！” “就是不让！”痦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步一步挑衅着吴莫言的底线。 吴莫言……气的手痒痒，想捶死他！可是自家夫人在身边万一误伤，自己要心疼死。 吴莫言实在无奈极了…… 微娘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犹豫道:“不若我自己……” “我陪你。”吴莫言低头沉声打断，好容易休沐，他就想陪着媳妇，谁来都不行！ 吴莫言抬头看向痦子那一脸嘚瑟的样子，气的咬牙切齿道:“我娘打算在此开间酒楼。” 痦子神色变了变了，然后呢？ 吴莫言继续又道:“她人生地不熟的，你不是很熟悉安乐镇？”送上门的讨好岳母的机会，没眼睛看么？！ 痦子恍然大悟，大手一拍，瞬间乐了，“好兄弟啊~” 吴莫言瞪他，“现在让开！” 痦子连忙后退两步侧身站到一边，嬉皮笑脸的讨好:“您请，大哥、嫂嫂慢走~” “赶紧滚蛋！”吴莫言嫌弃的喷他，没脸没皮的真是世间少有！ “唉，这就滚~”痦子嘿嘿笑着不在意，看着两人走了才一蹦三尺高的出了客栈，走前，还不忘嘱咐掌柜的给姜妍儿送些招牌吃食。 吴莫言陪着自家夫人回了卧房，大松一口气。 微娘笑眯眯看他，“你这是觉得痦子将军适合妍儿妹妹？” 吴莫言低声解释:“痦子人不坏，就是自小没父母管教，即便如此他也没学的那些坏毛病，不赌不贪，只爱喝个酒喝完也不闹腾，品性尚可。” 微娘纳罕，这厮头回在她面前提其他男人哩，这是被气狠了，还是真有让痦子进家门的打算了？ “你，认准他了？妍儿妹妹不大乐意呐。”微娘有些犹豫，比起旁的，姜妍儿的想法更要紧些，倘若不愿意她不会偏帮外人！ 吴莫言低沉沉的笑，“如何会认准他啊，为夫只认准了夫人！”言罢搂住人亲了一口。 两人又腻歪在床上，此时倒是衣衫齐整。 微娘趴在男人胸膛上，低声说着姜妍儿的事儿，她叮嘱吴莫言:“妍儿的婚事自有娘做主，娘的眼光很准的，你莫因为你的同僚之情偏帮了啊。” 男人惬意躺在床上，放松全身肌肉让微娘趴的更舒服些，低沉着嗓音缓缓道:“我也就提点一二，成不成可管不着。” “那便好。”微娘放心了，她不想姜妍儿后半生也不如意。 吴莫言拍抚着微娘腰背，心里琢磨着旁的事儿，他是不是该学乔也在此处也建座宅子，如今他可知晓好处了，省去了路上的大半日的时间，他可以陪微娘更久~ 长久的让微娘在此处住，他娘估计不会同意，毕竟离边境太近，他也有些不安心，可常住还是可以的！ 吴莫言将微娘往上提了提揽在怀中，开始诱哄:“娘要开酒楼，往后查账总要常来吧，不若再置办一座宅子？你以后来了也有地方住，客栈到底不大便宜，自己家里住得安心不是？” 微娘摇头，“酒楼会请个掌柜的，回头账目会送去家里，和府城一样的。” 小没良心的！吴莫言俯低头额头相抵，低声开始撒娇:“我想见你呢，你来此处我就不必非要等休沐，无事夜间我就可以回家陪你了。” 微娘静静瞅着眼前撒娇的男人，犹豫半晌，“我……” 吴莫言不需人拒绝直接以吻封缄，“好不好啊？” 微娘…… “不是……” 又吻。 “好啊。” “我想想……” 再吻。 “我知晓了，你同意了。” 微娘……这厮真是让人无语！ 一把捂住近在眼前的男人的一张不饶人的嘴，温声道:“我和娘商议一番，你不需无理取闹！” 安乐镇常主她有些舍不得自家爹娘、弟弟，离得远了得好久才能见到吧…… 吴莫言拉开小手，沉声道:“舍不得爹娘、辰儿？你接来让他们也来看看安乐镇呀，又不是不回去，每个月过来陪我一段时日可好？” 微娘心里有些动摇了，她也想他的，总是聚少离多！ “那，我去跟娘说一说？” 吴莫言低沉沉的笑了，翻身压住娇妻深深吻住，撬开红唇舌尖舔舐吮吸不断，他家微娘真是太乖了，乖的心痒痒。 微娘抱住男人脖颈，轻轻回应。 两人卿卿我我的不知绝的一上午过去了，小翠敲门来请:“太太回来了，请少爷、少夫人去大堂用饭。” 吴莫言抱起微娘，整理好衣衫，穿好鞋袜，再扶着人站起来。 微娘脸颊红润，笑眯眯的享受夫君的各种伺候，竟然觉得常住安乐镇确实不错，往后都有男人细心伺候了。 “夫君好不好？”男人低沉着嗓音问。 微娘笑眯眯点头，“好~” “奖励一下。”俯身低头闭眼。 微娘憋笑，纵容着男人撒娇卖痴，垫脚吻上微微嘟起的嘴唇，一触即离。 吴莫言挑眉，“不够，再来。” 微娘无奈，再次吻住，伸出舌尖舔了舔。 男人张口含住，咗吸。 微娘呼吸急促轻推男人，“娘等着呐，别闹。” 吴莫言揽住人，低声道:“午睡？” 微娘…… “好不好？” “大白天的……” “好啊！” 微娘…… “夫人真好。” 微娘拉住人转身就急步往外走，这厮脸皮忒厚，她可比不了！又有些后悔答应在此处置办宅子了…… 吴莫言忍着笑，跟着自家夫人的脚步惬意的往外走，唉~这才是过日子么！娇妻在怀~ 第159章 又去花楼了?! 吴莫言、微娘去了客栈大堂见吴太太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姜妍儿作陪，那个脸皮厚的痦子却不在。 两人坐下，吴太太才低声笑着道:“这安乐镇的地真是便宜的很啊，我上午去了牙行，只问了问常价，也有现成空置的铺子呐。” 微娘听了也高兴，他们家虽然薄有资产，到底不似那些大户，能省下银钱大好事儿啊！ “那娘可去看了看那铺子？”微娘靠近吴太太低声询问。 吴太太偷偷道:“去了，就是太小，可是真便宜，才这些~”说着手上比了个三。 微娘猜，“三十贯？” 吴太太摇头，叹息道:“三贯！” 微娘惊讶的捂住嘴，这……比离源镇便宜一半多！ 又听吴太太笑着道:“我觉得直接买地建屋子吧，地皮也不会太贵。” 吴莫言淡淡插嘴:“买大些，后面盖宅子。” 微娘……说好的她和娘商量呢~ 瞅了瞅男人一脸正经的模样，还顺手给自己推过来一碗茶，微娘笑笑只得再次看向吴太太，商量道:“可以买大些么？” 吴太太瞥一眼自家儿子，暗自哼了哼，当谁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么，不过建宅子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像这间客栈一般租屋子呗。 “那就听微娘的买大些地。”吴太太温和道。 正说着话，小二来上菜了，又是些野物，微娘吃的艰难，小小声嘀咕:“这客栈哪里都好，就是饭食没新意。” 吴莫言给家里三位女人都盛了一碗汤，淡淡道:“蛇羹不错。” 微娘无奈。 吴太太大喜。 姜妍儿柔和的笑容僵在脸上，蛇…… 吴太太笑眯眯安慰姜妍儿，“味道不错很补的，你试试看。”这姑娘前面非要食素守孝，被她驳了，好容易劝的用些荤腥，又给来了个惊吓，别回头又要食素了吧？！ 吴太太瞧她单薄的身子比微娘还瘦削，有些心疼，见她果真不碰那碗蛇羹，亲自端过碗，给喂到嘴边，温声细语劝说:“喝一口尝尝。” 姜妍儿有些犹豫，不好婉拒又有些抗拒这蛇。 “你问微娘，是不是好喝的？”吴太太看向小口喝汤的微娘。 微娘笑眯眯点头，“好喝。”男人看着她不敢不喝。 “是吧，微娘说好喝的就不会差！少用些。” 有吴太太看着，姜妍儿只得张开嘴喝了一口，柔滑无腥气，不说出口根本不会觉察出是蛇羹。 吴太太见姜妍儿喝了，才放心的用起了自己的，边唠叨着:“往后让客栈掌柜每餐饭食都上些补汤，蛇羹、鸡汤的都好，都补补。” 默默吃着男人夹的菜的微娘…… 端着碗蛇羹愣神的姜妍儿…… 吴莫言大口吃着肉，淡淡应下。 今日客栈大堂里依然许多人，热闹喧哗，吴家的这方窗口却静怡又温馨。 几人用了饭食，打算各自散了回房歇午觉。 吴太太总感觉缺了啥，突然想起那黑脸汉子没一起吃饭啊！ “痦子去哪了？”吴太太问吴莫言。 吴莫言淡淡道:“或许有事儿忙走了吧。”管那厮做甚，打扰他和媳妇团聚。 吴太太嘀咕道:“他不在突然还有些不习惯了，就说怎么没听到有人管着妍儿用饭呐……” 姜妍儿…… 微娘憋着笑劝吴太太回房:“娘，人家痦子将军有事忙，咱们又不打算回去呢，不用再麻烦他护送了，您忙了半日快去歇一歇吧。” 吴太太想了想也对，“那小子估计又去花楼了吧。” 吴莫言…… 微娘…… 吴太太唠唠叨叨回了房，姜妍儿也走了，只剩下了吴莫言、微娘两人。 “莫闹脾气，回房睡一会儿。” 微娘坚定摇头，她不信这男人，回房就跟送羊入虎口没区别。 “我不闹你。”男人低声哄劝，“你看眼圈都熬红了，睡会儿去吧。” 确实每日午睡是微娘一直以来的习惯，可也不是非睡不可，她也有不睡的时候！ “不困，不睡。” “听话。” 继续摇头，就是矫情了，怎么滴吧。 吴莫言低头看着微娘，半天不吭声。 微娘也看着男人，对峙呗，她根本就不怕他！ 吴莫言叹气有些无奈，一把抱起人就走，“想抱抱就直说。” 微娘…… “你、你快放我下来，这般多人呢！”微娘是真佩服这男人了，回回出乎意料，她只敢窝在他怀里低声娇斥，不敢挣扎闹出太大的动静，毕竟要脸呢。 “你不走不就是要夫君抱么？”吴莫言低声调笑。 “谁要了？我是不困嘛。” “是么。” ……任她如何辩解也被抱回了房里。 梳洗一番又躺到了床上。 吴莫言抱着娇妻拍抚，“睡会儿。”微娘身子骨儿还是差些，多吃多睡是男人想到的最实用的法子。 微娘趴在男人宽厚的胸膛让，听着他咚咚咚的浑厚的心跳声，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午睡醒来发现男人不见了。 微娘坐起身，怔怔的愣神，委屈的想他会不会有军务又回了军营…… “醒了？”男人推门进来看到自家太太坐在床上，脸上常见的笑容消失，红着眼圈，不哭不哭的模样，急走几步坐到床上，抱起来放在腿上揽住。 “怎么了？哭了？” 微娘搂住男人的脖颈哽咽:“我以为你又走了……” 吴莫言不言只紧紧抱住微娘，他们确实一直聚少离多。 许久，男人捧着微娘的脸颊，郑重道:“等这里的宅子建好，你在这里住，我得空儿就回来陪你，可好？” 微娘……这是变着法子的让自己过来吧？！ 犹豫片刻，只得点头应下。 男人深深吻住红唇舔舐吮吸不断，难耐抚摸。 “好心肝儿，夫君想的都疼了。” 嗓音低哑，呼吸粗重。 微娘被搓揉的软了身躯，她也想了~ 裙摆散开小衣落下，微娘紧抱着男人的脖颈，娇泣不成声。 吴莫言有些捉急，汗珠滴滴落下，健硕的胳膊抱紧怀中人，呼吸沉沉，吻住脖颈、耳后、香肩。 夏日衣衫轻薄，担心留了痕迹微娘着恼，只敢细细舔吮。 第160章 买地建屋 微娘有些受不住男人的肆无忌惮，嘴唇开合啜泣不能言，素手难耐的抓握紧男人脑后的黑发。 吴莫言大汗淋漓，一把扯落衫裙，咬上高耸，浑身肌肉发力。 微娘再次醒来已到下晌了，缩在薄被中窝在男人的怀里懒懒不想动弹。 吴莫言伸出光裸的健臂，倒了一碗茶水小心喂给微娘，沉声道:“娘着人来说她跟着痦子去看地了，让咱们自己在客栈歇着。” 微娘喝了茶水，干哑的嗓子好受许多，低声问:“妍儿妹妹跟着一起去了么？” 吴莫言将余下的茶水一口喝净，放了茶碗，再次拥住微娘，淡淡道:“没有，在房中歇着。” 微娘缓缓点头，又埋进男人怀里，“我累~” 男人大手揉按着腰背，内疚感上来，“辛苦娘子。” “哼~” 一直到晚饭时辰，微娘才不情愿的爬了起来。 “不然让人将饭食端到房里用。”吴莫言到底更心疼妻子。 “不要。”不出门得让人怎么想啊。 “娘不会说什么的。” “那也不要。”娘不说，仆从们如何想呢，太羞人了！ 吴莫言无奈，只得揽着人出了房门。 客栈大堂里，吴太太正和痦子说着话，眉开眼笑的瞧着心情就极好。 姜妍儿坐在一旁，笑容有些尴尬。 微娘落座拉住姜妍儿的手，低声询问:“他怎么又来了？” 姜妍儿无奈道:“义母说军爷给找了块地，很合心意。” 微娘懂了，这厮这是上赶着提前讨好岳母呐，安慰的拍了拍姜妍儿的手，声音压的更低了:“莫担心，你不愿谁也不会强迫于你！” 说着还瞥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这人胳膊肘往外拐了，很是看重兄弟，妍儿的事儿她还管定了，妍儿不喜欢那个痦子求谁都不成！ 微娘半点不担心自家婆婆，这人要不是十分好，她不会轻易将姜妍儿托付出去的！ 姜妍儿身前又被夹了一筷子肉，讷讷道谢:“多谢军爷。” 痦子打蛇随棍上，趁着吴太太高兴也敢言语了:“姜姑娘若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哥，我唤你妍儿可好？我与你义兄情同手足，是过命的交情哩。” 姜妍儿……臭流氓！她嫌弃！ 吴太太不知为何转换了态度，竟然也笑着点头认可。 姜妍儿讷讷喊不出口。 微娘笑眯眯解围:“娘，您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好事么？” 吴太太笑道:“地看好了，痦子给找的，已经买下了，不日即可开工。” 吴莫言松缓了神色，淡淡道:“那修建房屋木材、砖瓦这些也要预备着着人采买起来了。” 吴太太笑的更高兴了，“痦子已经在瓦市找好了人，木材这些也打听到了合适的。” 痦子连忙拍着胸脯保证:“伯娘放心，这镇上我熟悉的很，这建屋之事包在我身上。” 吴太太满意点头。 吴莫言瞥了这厮一眼，不曾拆台。 微娘看向姜妍儿，提议道:“如此，建屋的劳力建材都有了，可屋舍样式也要规划一番，妍儿妹妹读的书最多，可懂这些？” 姜妍儿温声道:“从前在府学我家隔壁的师娘善丹青，极喜欢临摹各处建筑屋舍，我曾跟着习过几年，我画个草图，只做参考？” 微娘笑眯眯拍手，“太好了，这般就各处齐活儿了。” 姜妍儿又道:“只是画个草图，还要将想要的建筑风格告知我一声，至于筹建细节这些我是半点不懂的。” 吴太太摇头，夸赞道:“这就已经很好了，妍儿果然不愧为才女。” 微娘也赞:“妍儿才干不输男儿哩。” 姜妍儿微红了脸颊，谦虚且内敛:“哪里当得这般的夸赞，只略懂些，还不知草图是否用得上。” “绝对能用！妍儿妹妹这草图就如我们行军图一般，顺着图走绝对错不了！”痦子连忙跟着夸。 吴太太……这~行军什么的不敢说啊。 姜妍儿、微娘……什么也没听到？！ 吴莫言…… 吴莫言一巴掌拍在痦子后脑勺上，他早想这么干了！太不像话，为了讨好女人什么话都敢说！ “胡说什么！涉及军事的话这般外头乱说，不要脑袋了么？”以前那个胆大心细的汉子去哪了？如今这般没脑子了？！！ 痦子自知失言连连告饶，“我就是嘴没把门儿，吐噜了！”言罢，拍了拍嘴:“刚才是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姜妍儿…… 看到姜妍儿文静的模样，痦子又慌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妍儿妹妹会做图纸是所有女子的典范！” 微娘…… 吴太太愣了愣，喷笑出声“哈哈~”哎呦，这糙小子也是有意思的紧，虽然粗莽了些，诚意尚可。 吴太太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对姜妍儿道:“莫怪罪嫌弃于他，他只是不懂用那文邹邹的言辞夸赞人罢了，人还是实诚的。” 姜妍儿淡淡道:“妍儿不敢。”痦子算是她恩人，感激还来不及哪里敢怪罪，只是~报恩，没打算以身相许！ 吴莫言冷斥:“白痴！” 痦子……拳头都硬了，暗自决定回了营地一定拉着这人去校场好好练练！如此兄弟，忒是寒心了！ 微娘笑眯眯转移话题，询问吴太太:“这里如果安排妥当，娘，咱们是留在这里照看着还是回离源镇？” 吴太太想了想正要搭话却被另两人拦了去。 吴莫言:“留下监工。” 痦子:“我来照看，伯娘不必忧心。” 话音刚落，两人又互相怒瞪起来。 吴莫言咬牙切齿，“你果真是白痴么？！” 痦子啪啪拍桌子，愤愤然:“你今日处处与我作对，又辱骂于我，实在可恶至极！” “你用用你的脑袋，是装了草么？” “老子聪明绝顶，你才草包！” 吴太太、姜妍儿、微娘…… 吴莫言气的不轻，揉着额角，这厮真是如今脑子里就只有“娶媳妇”了，也不想想他都管了，人都走了，还娶个屁啊！ 痦子还在瞪着铜铃大眼盯着吴莫言，那个样子只要吴莫言再多说半句，就要打起来一般。 吴莫言…… 第161章 看不惯打一架么 吴莫言默默运气，他不能跟莽夫计较，眼下送上门的由头能留下媳妇，他得把握住了。 “娘，这边还是有一家人盯着些方好，万一出了纰漏也好早些补救。” “这建宅子可不是旁的小事，万一屋子建好了又不合适，心中难受憋屈总不能拆了重建吧。” 痦子插话:“都说了我看着！” 吴莫言懒得搭理他，继续道:“再者，建到半路，若是义妹的图纸不甚明白了，那如何是好？难道还要奔波半日去离源镇询问？” 痦子连忙指着自己，“我去跑，没什大不了的。” 吴莫言……“白痴！” 痦子气极，“你又辱骂我！” 吴莫言一把拨拉开痦子，继续劝他娘:“建屋期间许多事都要细细看顾，您信得过那些外人么，偷工减料又如何？” “我寻得的人都是最可靠的，实诚的很！”痦子辩解。 不理痦子继续，“屋舍建造期间也要开始打家具了，还要寻个好的工坊，再选木料……” “我也知晓好的工坊，都不是事儿！”痦子又言，自信的很。 吴莫言继续运气，“娘，这边您也看到了，比离源镇繁华，酒楼开门前您也要探查一下行市不是，肉菜价格这些一处地方一个行情的。” 痦子又道:“我也……” “你闭嘴！”忍无可忍，这厮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痦子一把拉住吴莫言就要起身，“老子今日非要与你这小人过几招，怎如此看不惯我，忒是气人！” 吴莫言…… 吴太太老神在在喝着茶瞧着热闹，她儿子的心思她明白的很，左不过就是舍不得微娘走。从前不让人来，一个是自己官职不高怕护不住，如今有亲卫随从，再加上安乐镇比预想的安稳，可不是就动了心思！ 这痦子……哎呦，真是比他儿子要老实，暗戳戳的心思坦荡荡的做派，只不过还是太单、蠢了，替他心焦！ 微娘和姜妍儿两人也是安坐一旁瞧着热闹，她们两人只看吴太太如何，吴太太走跟着走，吴太太留她们留！ 吴莫言实在忍不住一把拉住痦子撤过身旁，低声提点:“我娘留下，义妹也会留下，近水楼台不好么！傻子才要跑那般远，路上要浪费多少时光！！” 瞪大眼愣住的痦子…… 大手抹了一把脸脸，谄媚的笑着看向吴太太:“伯娘，其实住在这里哪里都便宜，我可带您去工坊、行市这些地方细细的看，亲自看看更放心不是~嘿嘿~” 吴太太…… 微娘、姜妍儿…… 得多厚的脸皮才能瞬间换了立场说辞啊！ 吴莫言这会儿不急了，淡淡看着痦子没脸没皮说服他娘小住。拉住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微娘，低沉沉的嗓音缓缓道:“瞧夫君热闹是吧，小没良心的！” 微娘笑眯眯给男人续上茶水，推到顺手处，低声解释:“我之前不是提了买地了，娘都答应了，如今地也买了，屋舍建好定会来常住，答应你的事都做了不是。” 吴莫言低笑:“敢言语作弄你夫君是吧，你等回房看我如何收拾你！”嗓音都暗哑了几分。 微娘…… “莫胡闹！”她今日都纵容他多回了，身子都有些扛不住了。 吴莫言意味深长瞥一眼娇妻，又重重揉捏了一把嫩手。 微娘…… 两人暗地里的官司还没完，那边吴太太被歪缠的实在无奈了，叹息一声道:“小住也不是不可，只是总住在客栈也不是法子，太浪费银钱又不甚方便，你们可能租到合适的宅子？” 吴莫言淡淡看向痦子。 痦子胸脯一拍，“我一会儿就去牙行处问问，明日定能寻到！” 吴太太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应下，“那明日再看看，有合适的住处再说。” 痦子大喜，直勾勾看向姜妍儿，笑的傻兮兮的。 姜妍儿…… 大致商量妥当，几人用了饭食，又略坐了坐就各自回了房。 吴莫言进门就把微娘举起来压到门边的廊柱上，故作冷脸:“卿卿好大的胆子，竟敢看你夫君的热闹？” 微娘讨好的搂抱住男人的脖颈，撒娇:“我如何敢看热闹，我在等莫言哥哥劝说娘答应呐~” 男人不信，“我劝？你为何不帮衬些？” “我若帮衬你娘她们会觉得我胳膊肘往外拐呢。” “我是外人？”男人眯眼威胁，这还得了，正经明媒正娶的名分还是外人了？ “当然不是，夫君必须是内人啊~”微娘笑眯了眼，男子成‘内人’挺不错。 吴莫言根本不在意这话的歧义，低笑着凑近微娘耳边调笑:“确实内人，都进出多次了，最亲的内人！” 微娘……脸颊红透，眨巴着眼睛讷讷不成言语。这厮，脸不知何物了吧！ 吴莫言沉沉笑着埋进微娘脖颈耳后，肩膀渐渐抖动的厉害~ 笑声沉闷的回响在耳边，微娘气红了脸，比嘴上功夫真是从未赢过这人！ 瞧这人笑得没完没了，微娘忍不住气恼的揪了把男人的耳朵！ 吴莫言颤了颤，哑着嗓子道:“卿卿是等不及了么？”他耳朵自己摸都痒到心底，让嫩手一揉，更是燥热起来。 微娘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她有些慌了，挠疼了？歪头细看除了红了也没伤口啊…… 吴莫言抬起头，深邃的眼神紧紧盯着眼前美艳的女人，喉结滚动，“你故意的。” 微娘捧住男人棱角分明的脸，认真解释:“不是，真不是！” “那你吻我。” “我不是……哈？？”微娘的絮叨解释顿在男人那离谱的要求下。 “吻我，我就信。”神色尤其认真。 微娘无奈，红唇微张凑近预吻，却被突然压下的火热嘴唇深深吻住。 吴莫言亲的深恨不得整个吞下，吮吸不断，辗转舔舐勾缠，呼吸渐渐粗重。 他抱紧她，一只大手不知足的按住脖颈脑后压向自己。 微娘呼吸困难，推搡几下推不开反被揉的更紧了。 微娘……她又不是糖！这般上瘾么！！ 第162章 痦子堵门 吴莫言正吻得浑然忘我，大手抚摸上高耸揉捏，难耐的拉开微娘衣襟…… “兄弟，咱们出门逛一逛吧~”突然痦子在屋外高喊了一嗓子。 吴莫言顿住…… 被揉搓的气喘吁吁，泪眼迷蒙潋滟的微娘…… “不去！”吴莫言气得不行，这厮净坏他好事儿，也不知是不是真上辈子欠了他！ 痦子不走竟还敲起门来，“别啊兄弟，伯娘她们来了快两日了，夜间还未逛过安乐镇，今日尚早正出门走一走么。” “滚蛋！”吴莫言舔吻着娇妻脖颈耳后，正是上头之时腻烦死这厮了！ “我不走，你不想去，嫂夫人说不得想去呢，再叫上妍儿妹妹，这安乐镇夜间比白日更热闹呢。”他好容易才想出的主意，正可再跟佳人多待一会儿。 “她不去！”吴莫言沉声拒绝看向怀中的微娘，红润润的脸颊，娇喘吁吁，红唇微肿，眼神娇软懵懂又透着一股迷人的诱惑。 男人俯身再次含住红唇舔舐吮吸，她这个样子他是疯了才会让她出门被人看，这是他的，整个人都是他的！ “你休要霸道做嫂夫人的主，你怎知她不想去？你问过嫂夫人了？”痦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谁也别想拦住他夜陪佳人！ 微娘轻轻推开男人一些，极低声道:“不若去……” 还未说完又被吻住了红唇，辗转间吴莫言愤愤:“莫搭理他，有病。”温香软玉他疯了不成出去陪这厮出门玩！ “他、他不走、听到了~”微娘挣扎，门口这位置稍有动静估计就传到外头了，太羞耻了~ “不会。”男人喘息口舌不愿离开半分。 大手分开裙衫，摸揉。 “莫言！你还是不是兄弟了，出来！” 痦子一声大吼惊的两人一哆嗦。 吴莫言咬牙切齿喊回去:“不是！”到嘴的肉吃不安稳气的额角青筋都出来了。 微娘也无奈的紧，这叫什么事啊，夫妻亲密的时候被人多次打断，她莫名都有些委屈了。 她亲一口男人，劝说他:“不若你出门先去打发了他？” 吴莫言沉沉埋入娇妻脖颈间，呼吸急促缓解着，嗓音低哑委屈:“他如此没眼色，义妹不嫁他也是福分。” 微娘抚摸着男人的发髻，无奈又想笑，这痦子将军也是个能人，能将一向耿介沉稳的自家夫君逼迫成这般模样，可也能看出二人交情确实不错，吴莫言对待自己人总是更宽容许多。 “他这般在门口一直吵闹实在不像样子，你去与他好好说，妍儿妹妹的亲事是娘做主的，可自己不愿咱们定不会强求，妹妹值得更好的人。”她不想吴莫言为了兄弟情分忽略了自家人的感受。 “唔~我也就给他个在娘跟前露脸的机会，成不成才不管他。”他这般帮衬他，还总坏他好事，这兄弟情分放一边吧，暂时没了！ “那便好。”微娘瞧他缓和过来，轻推他，催促他起身:“莫耽误赶紧去，一会儿他又要喊了。” “兄弟，你出来一下，我有话与你说！”痦子又一嗓子。 微娘……憋着笑推搡男人。 吴莫言冷着脸瞪向门口处，咬牙切齿:“真想好生收拾他一番！” 微娘笑眯眯瞧着，拍拍腰间的健臂，“松开我，我先去梳洗歇息了，你与他好好说，莫动手。” “我抱你去。”男人抱起媳妇去了里间，放到床榻上，“我喊香枝来陪你，我会尽快回来。” 男人摸了又摸柔滑的脸颊才依依不舍的出了房门。 吴莫言冷着脸一把拽住痦子衣襟，示意听到动静就一直侍立在门口的香枝:“去伺候少夫人梳洗。” 香枝赶紧应声进了微娘房里。 吴莫言拖拽着痦子出了客栈，一路痦子唉唉的乱叫让吴莫言松手，男人冷着脸不吭声只一只大手力道极大拖着人走，痦子挣脱几回都挣不开。 客栈门口，吴莫言松开大手，淡淡看向痦子，言语锋利:“我是对你太好了？你竟这般搅我清净？！” 痦子拍抚了几下胸前衣襟处的褶皱，嬉皮笑脸道:“咱们是亲兄弟的交情，你不对我好对谁好啊。” 吴莫言瞪着他。 痦子又低声下气央求:“你就可怜可怜兄弟，我如今还不曾与妍儿妹妹多说过几回话，你不帮我，谁能帮我！我老大不小了，耽搁不起了。” 吴莫言冷斥:“你耽搁不起大可以寻别家姑娘。” 痦子变脸:“不行，除了妍儿妹妹老子谁也不娶！” “管你娶不娶，一个人不是也快活了许多年了！”吴莫言气他堵自家房门，如今是半点不想再看见他。“你总在我家这里磨叽，外头多瞧一瞧说不准又看上了旁人！” 痦子瞪眼:“小子，讨打？！老子这些年过来就看上了妍儿妹妹，非她不娶！” “打就打，来！”吴莫言正一肚子气没处撒，正主要求他不怕费些力气将人打趴下，正好得些清净。 痦子…… “老子打不过你，认输！你这厮心忒黑莫毁了老子这张脸，老子还要见妍儿妹妹呢！” 吴莫言……这得是多大的自信，就这张粗糙的大黑脸不管它都不能看，当自己貌比潘安么！ 吴莫言头疼的很，只得道:“你先将我娘托付与你的事办好了，她们安稳的住下了，总会有机会，来日方长。”再急也不是时候！ 痦子拍着大脑袋，低声道:“咱们明日下晌就得回营里了，将军体谅我等外出办差辛苦，这才在如今档口让歇息几日，回去怕是开始不安稳了。” 吴莫言淡淡道:“左不过费些心神将手下人仔细排查一番，咱们三营不会有什么岔子。”赵将军可是平日里看着大老粗一个，其实眼里最容不得沙子的性子，三营管制比别的营更严苛许多，那奸细绝不会在三营。 痦子咂了咂嘴，“你倒是信任咱们将军。” 吴莫言瞥了他一眼，沉声警告:“莫再来打扰，不然回去我与将军推举你去整顿军纪！” 痦子……他自己就没甚规矩。 痦子看着往回走的吴莫言，淡淡一笑:“你刚才与嫂夫人在房里……我听到了~” 吴莫言转身，冷冷道:“再废话，我就去寻我娘说，你又去花楼喝酒。” 痦子…… “老子早就不去了！” 吴莫言大步回了客栈，不再搭理身后痦子的大喊大叫，他夫人还等着呢，明日又得走了，谁稀的搭理那莽汉！赶紧疼惜媳妇要紧，脚下更急迫了几分…… 第163章 招人厌 客栈卧房里，微娘梳洗干净靠在床上的软枕上，翻着账册。 香枝给擦着头发，低声劝道:“夫人仔细眼睛，夜间还是莫看了。” 微娘笑眯眯点头，“就一会儿，我看看府城酒楼的采买，明日想同娘一同去附近的瓦市看看，对比一下行情。” 如今银松阁和吴家粮铺都是她在管着，比起早两年的手忙脚乱，现在游刃有余许多，婆母信任她，她也想家中能积攒更多的银钱，往后有了孩儿，孩儿也能过得更好些。 想到此，微娘不自觉摸向小腹处，这两日这般频繁，不知会不会怀上。 “娘和妍儿妹妹都睡下了么？”微娘又翻了几页账册，心里存了数，就放下了。 “刚才那人吵闹，可听到了？” 痦子门口不管不顾的，也不知有没有惊到人。 香枝噗嗤笑了:“太太开了半扇门，一直瞧着热闹呐，姜姑娘那里小翠出来看过一回，与奴婢偷偷说姑娘在房里看书纹丝不动，淡定的很！” 微娘忍不住笑趴在引枕上:“这痦子将军也是够脸皮厚的，胆子也不小，敢来堵莫言哥的门儿，轰都轰不走！” “妍儿文静，他这般闹腾的性子确实不般配。” 香枝却不以为然，当初她家姑娘那会儿也不喜吴家少爷，一个温柔又柔弱一个冷硬冷清，也不般配，如今还不是被少爷歪缠得逞了，这自古就言好女怕缠郎，说不得也能成。 “姜姑娘太文静了，有委屈也会自己生受着，痦子将军不怕事有担当，能护住姜姑娘。”香枝低声细语，她看的明白通透，这世道像姜妍儿那样有姿色又无家人的女人，想安稳，就得寻个靠得住不怕事儿的！ 微娘缓缓道:“她不喜欢，就不能强求，她如今在吴家也能保她无虞。”只是也不是长久，女人哪个不嫁人的，嫁夫从夫，要挑个对的人才好。 香枝不敢再多言，主子有主子的想法，那姜姑娘如今也是她们的主子哩。 二人低声说着话，房门吱呀响起，吴莫言走了进来。 “这般快？他走了？”微娘纳罕，还以为怎么也要劝说半天的，那痦子挺难缠的。 吴莫言上前拿了香枝手里的帕子自己给微娘擦头发，“走了。” 香枝自觉的退下了，只要少爷在，夫人身旁就用不着她们伺候，这快成了规矩了。 微娘笑眯眯看向男人，有些好奇，“如何劝走的？” “我说不走就打一架。”男人挑眉狠声道。 微娘噗嗤笑了，也是，这男人自来寡言少语，怎会好言相劝这种事，能用拳头解决的绝不会多言语。 吴莫言细心的将微娘的头发一点一点的擦干，又拿了梳子小心的梳理通顺。 微娘惬意的享受着，自家男人这喜欢事事照顾自己的小习惯她乐得纵容，希望他一直保持下去。 一切妥当，吴莫言俯低头抵住微娘的额头，温声询问:“可舒坦了？” 微娘笑眯眯亲一口奖励男人。 “那、该你伺候我了。” 微娘立刻摇头拒绝:“自己去洗。” 吴莫言低沉沉的笑，“不是洗澡。”眼神赤裸裸的扫向娇妻未拢严实的衣襟处，白嫩高耸。 “大了。”嗓音渐渐暗哑几分。 微娘顺着看向衣襟处，连忙整理妥当，这流氓！ 男人伸长胳膊搂住微娘，压在引枕上，沉沉笑着:“晚了。”低头吻住红唇，舌尖撬开探入舔舐吮吸。 大手散开衣襟握住高耸揉捏。 唇齿间，男人粗喘着邀功，“亏了为夫下了苦功夫，不然如何会长大。” 微娘气喘吁吁娇斥，“混说。”不过，确实有点，他就喜欢揉捏允吸那里。 微娘有些受不住他的揉搓，催促他:“你、你去洗漱。” “晚饭前不是洗过，干净的。”如今任何事都阻挡不了他。 三两下脱光了衣衫，男人赤条条压住娇妻。 微娘抓握着身后的大引枕，手指都泛白了，红唇张合不能言，泪珠点点落下。 吴莫言深吻住红唇，握紧纤腰。 “疼还是舒爽？”怀中人眉头紧皱，男人沙哑着嗓音低问。 微娘脸颊红透，埋进男人脖颈处，羞耻极了，哪里有人这般问的！ 男人低沉沉的笑声不断，力气更大了。 微娘水深火热之中有些承受不住，素手抓握住男人健臂，却引来更多。 这边夫妻二人歪缠，甜蜜。 痦子站在街上，看着人流和燃着灯的商铺，有些萧索。 如今时辰尚早，他却无处可去，猛然间想起乔也家在附近，想寻他喝酒疏解爱而不得的憋闷。 痦子到了巷子口见乔也家的大门紧闭，不过院子里亮着灯，他几步到了门口，梆梆敲响了大门。 乔家婆子开了门，见是前几日来访过的自家老爷的同僚，忙招呼:“军爷这般晚可有急事，我家老爷已经歇下了。” 痦子瞥一眼上房的灯光，“这哪里晚，那不是灯还亮着，去通报就说痦子将军到访。” 婆子无法，怕耽误了老爷大事，只得跑去通报。 此时上房卧房里，乔也刚吃饱，正抱着自家太太蹭来蹭去的撒娇，淡漠的脸上贪婪的神色，只有对着自家太太才显露出来。 乔也吻住太太红唇，享受着怀中人的包容，此时婆子来到门口轻敲了敲门，言“门口有位痦子将军来访。” 乔也头也不抬，呼吸间隙吼道:“跟他说我不在。” 婆子听到立刻返回到了大门口，对等着的痦子道:“我们老爷说了，他不在，您改日再来吧。”言罢大门咣当关严实了。 差点碰一鼻子灰的痦子…… 特娘的什么人带什么样的兵！一个德行！ 痦子在门口气得转悠半响，也没甚法子，如今人家在自己家里，他门儿都进不去，想说理都没法子。 痦子无奈，只得晃悠着回了客栈，他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在营里，偶然出来也就喝顿酒寻些乐子，不嫖不赌，从前不觉得孤单，如今真的特别想有个家了。 痦子盘算着自己这些年存的家财，预备也买块地修个宅子，有个落脚地，再将心爱的姑娘娶进门，心也有安放的地方了。人生圆满了~ 第164章 得寸进尺 一大清早，天微亮，微娘缓缓醒来。 今日她想跟着吴太太一起去新买的那预备修建屋舍的地方去看看，再就是租住的房屋，倘若顺利今日打扫一番就能直接搬进去。 微娘从赤裸的胸膛上爬起来，打算穿好衣衫洗漱完直接去寻吴太太。 “这般早，去哪啊？”男人刚醒的嗓音带着沙哑，一把搂住微娘拖回了胸膛上。 微娘摸了摸男人微眯的眼角，温声道:“你再睡会儿，我去寻娘商量些事。”这两日两人过于荒唐了，除了客栈大堂，竟从未出过客栈呐。 男人揽紧微娘不松手，“这般早起来做甚，陪我再睡会儿。” 微娘无奈拍拍男人的胳膊，安静的趴回原处，等他再次熟睡才轻轻拿开腰间健硕的胳膊，下了床。 微娘穿戴整齐，梳洗干净，出了房门。 侍立门口的香枝默默跟上，男主子在房里她们这些下人不得允许不许进房的，她只能在门口等着。 微娘到了吴太太房里，吴太太已经起了，正让时雨梳头。 “怎么起的这般早？” “想陪娘一同去看宅子。”微娘缓缓坐在圆凳上。 吴太太笑眯眯点头，“也好，咱们都去看看，倘若满意今日说不得就能直接搬进去。” 微娘应和，“我也是这般想的。” 时雨动作很快，给吴太太梳了个清爽的发髻，头上只叉了两支素银簪。 吴太太起身坐到微娘身边，低声询问:“莫言可醒了？” 微娘缓缓摇头，“他还在睡。” “那你如何出来的？”吴太太疑惑的很，就他那儿子只要在微娘身边那是走哪黏哪，如今改性子了？！ 微娘略有些不好意思，“他熟睡了我才出来的。” 吴太太拍了拍儿媳的手，叹息:“怪不得了。” “你莫太惯着他，多注意些自己的身子。” 微娘微红了脸颊，“娘，夫君对我很好的。” 吴太太白眼一翻，“确实好，恨不得走哪带着你去哪，一刻离不得！” 微娘撒娇抱住吴太太胳膊，“莫言哥在军营里好容易回来一回，也不是总这般的。” “我知娘心疼我，莫言哥……有分寸的。”微娘有些难以启齿，不过还是跟吴太太解释道。 吴太太笑眯了眼，她也是瞎操心，她那儿子她了解的很，分寸是有的，就是……过于黏人了！ “辛苦你了。”吴太太无奈道。 微娘笑眯眯摇头，她挺享受男人对自己的过于在意的。 两人正说着话，吴莫言揉着脖颈进来了。 吴太太看向微娘示意，看吧，这就追过来了。 微娘笑着起身询问:“不是让你多睡一会儿，怎就起来了？” 吴莫言拉住自家夫人，向亲娘请安，“娘，昨夜睡的可好？” 吴太太点头，“你若是太累就在客栈休息，我和微娘去看宅子即可。” 吴莫言拉着微娘一同坐下，沉声道:“我跟你们一同去，有合适的就直接搬过去。” 又道:“娘，下半晌我要回营地了，安置好你们我也放心些。” 吴太太点头，“那就一同去吧，咱们去大堂用些饭食就早些去。”言罢，扶着时雨起身打头出了房门。 香枝也默默跟着出去了。 吴莫言揽住微娘，俯身抵住额头质问:“不是让你陪我你怎跑了？” “睡不着，怕打扰到你。”男人还是要哄。“可睡好了？午间再睡一觉吧，去了营里可不会这般舒坦了。” “没睡好，没了温香软玉在怀，孤独寂寞冷。”男人没好气。 “你莫闹脾气，娘还等着呢。”还‘冷’，这么热的天儿！ 好似能猜到微娘心中所想，沉声嘀咕:“心冷。” 微娘…… 她无奈瞅着这个缩着长胳膊长腿，弯着虎背熊腰撒娇的男人，憋着笑继续哄:“午间用过饭食我再陪你睡可好？，今日确实有事情忙呢，宅子租好了，你就能一得空就回来住了，我时刻在家中等你可好？” 吴莫言抱住娇妻，再次提要求:“那以后不许趁我睡着了就留我一个人在屋里。” “好。”大不了趁他迷糊让他同意再走。 “夫君回家了要以夫君为先，旁的事儿都靠后。” “好。”每次回来一两日，大不了人走了再忙其他。 “夫君说怎么就怎么，包括~床事。”厚颜无耻继续要求。 微娘笑容渐渐消失，“娘说你有分寸。” 吴莫言认真点头，保证道:“定不会伤着夫人。”累，不算！ 微娘直接推开男人，起身，“莫让娘久等了，走吧，去用饭。”婆婆说的对，男人不能惯着，会得寸进尺！ 吴莫言连忙起身一把抱住，“卿卿你生气了？” 微娘瞪他:“我觉得娘说的对，不能惯着你，午间自己睡吧。”言罢挣开男人走了。 吴莫言……扎着胳膊有些不知所措，大黑脸莫名有些委屈，他亲娘怎回回拆他的抬！如今自家夫人都不心疼他了！ 夫人生气不能不哄，吴莫言又跟着去了大堂。 吴太太、姜妍儿、痦子还有刚刚落座的微娘都吃上了，吴莫言默默坐到夫人边上。 吴太太瞥了他一眼，“用饭还磨磨唧唧的，你这是不打算一同去了？” “娘。”吴莫言低声喊人。 “做甚？想吃什么找掌柜，又不是在家中，我还要给你张罗吃食么。”吴太太没好气，她看出来了，这糟心儿子欺负儿媳妇了！ 吴莫言…… 痦子嘿嘿笑着看热闹，哎呀，难得一回，昨日让这厮和手下人欺负，今日现世报就来了！这般大了还被自家娘教训，脸呢？！ 吴莫言冷冷看他一眼警告。 “喝粳米粥可好？”微娘低声询问身旁的男人。 吴莫言连忙点头道:“好。” 微娘盛了一碗粥递给男人，又默默吃起了自己的，不能惯着还是得管不是。 吴莫言上赶着给微娘夹菜，沉声叮嘱:“多吃些。” 微娘……是继续气还是不气啊~ 吴太太瞧着自家儿子还是知道心疼，缓了神色，笑着询问痦子:“痦子一会儿带我去你说的那家牙行，咱们去看看宅院。” 痦子连忙道:“不是说好了，这事儿伯娘只等着我去办么，怎能劳动伯娘跟着跑腿。” 吴太太忙道:“我们自己住的，还是跟去看看吧。” 痦子只得应下，“好，那便一同去吧。” …… 第165章 寻到合心意宅子 几人用完饭食，未曾再回房，只略休息了片刻，就一同出了客栈。 微娘拿了面纱拂面，还提醒了姜妍儿。 痦子瞧见啪啪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在这里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们！” 吴莫言淡淡瞥这厮一眼，沉声道:“用得着你？！” 痦子气得瞪眼，“如何？老子在这里可比你熟悉，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吴太太缓缓道:“还是多提防着些吧。”家中姑娘都长的好，自己做些防护以防万一罢了。 吴莫言揽着微娘纤腰，一路护着避着人流，低声下气的告饶:“卿卿，夫君错了。” 微娘淡淡的问:“哪错了？” “哪里都错了。”只要夫人不生气，没错也有错。 微娘…… “卿卿，原谅夫君啊。”嗓音压的极低也就他们两人能听见，可见外面很在乎自己脸面。 微娘有些无奈，这男人根本不知错在哪里吧，外头也不好说那些私密事，她索性闭嘴不言。 微娘面纱拂面神色不显，吴莫言以为妻子生起了闷气，忧心她的身子，有些急了，“娘子，房事听你的。” 微娘…… “你说如何就如何，你在上面……”微娘一把捂住男人口不择言的嘴，低声道:“在胡说什么，在外面呢，脸面不要了么？” 吴莫言张嘴含住手指，唇齿间模模糊糊道:“卿卿都生气了，我还要脸面做何。” 微娘…… 拔出手指，低声警告:“你莫在外面胡闹，咱们回去再说。” 吴莫言挑眉，“那、娘子不生气了？” “不然咱们不去了，让娘看着置办，咱们回去说。”言罢，一把将人抱起就要往回走。 微娘慌忙抱住男人脖颈，娇斥道:“走到半路了回去做甚？娘一人去如何放心？” 男人收紧胳膊狡辩:“怎就娘一个人，那不是有义妹和痦子在么，还有仆人跟着，我再让扈从跟上。”言罢，还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两名兵士。 “不成！说好了陪娘一起去的。”回去了还不是受这男人揉搓。 “娘不在意。” “我在意，这两日就陪着你了，娘那里我都未曾照看一下。”微娘无奈，只得哄劝:“你莫闹了，我不生气了可好？” “你刚才说这两日只与我在一起，可是烦我了？” “没有。” 吴莫言低头沉沉看着微娘，眼露委屈，“卿卿不在乎我了。” “不是，最在乎你了。”微娘有些晕头，怎么这情形像她错了？！ “那你可还心仪爱慕我？”不依不饶，暗戳戳的拐带夫人心思。 “当然爱慕夫君！”赶紧保证。都这般好话说尽了，总能哄好了吧。 吴莫言忍住笑，眯了眯眼，“午间陪我歇晌。”要求还是要提。 “好！陪！快放我下去，娘他们快走远了。”微娘有些着急了，再拖下去，前面都看不到人影了！ 男人这才将人轻轻放到地上，扶着站稳了，才揽着人道:“夫人一言九鼎，可不要反悔。” “不反悔，快走吧！”微娘连声催促，再晚真要看不到前方的人影了，到时候不知去哪里寻只得返回去！ 微娘脚步快了几分，男人不甘不愿的跟着，明明大长腿一步抵得上她两三步，却偏偏要人拖着走。 好容易赶上了几人，吴太太回头看向两人，询问道:“去哪了？” 微娘连忙摇头，“不曾去哪里，看到有意识的饰物绊住了腿，多看了几眼。” 吴太太不在意道:“喜欢就买下，不必在乎银钱。” “嗯，娘真好。”微娘笑眯了眼，挣开腰间男人的胳膊，走到吴太太身边扶着人往前去了。 吴莫言……看着自家刚才还说爱慕在乎他的夫人，转眼去了亲娘身旁腻乎去了，眼睛都直了—— 痦子笑眯眯靠近他，低声调侃:“想不到啊想不到，吴将军在家中的如此不受宠！” 吴莫言瞪他，额角青筋蹦跳，“闭嘴！滚蛋！” 痦子哼笑:“老子要是再被你轰走了，伯娘定会直接上手打你，你可信？！”他如今在吴太太跟前多受器重哩。 吴莫言冷冷一笑，“你且嘚瑟半日，等回了营地在看！” “老子怕你！”痦子底气莫名的很足！ 吴莫言瞪着这厚颜无耻之人，淡定道:“我义妹这样的文静才女配你这大老粗有些委屈了，今晚我与我娘说一说。” 痦子……咬牙切齿却不敢再嘴欠，还得讨好，“义兄，怎能如此啊，我是大老粗可实诚啊，对妍儿妹妹的心那是是苍天可鉴！” 吴莫言冷斥，“你对那些花姐儿也苍天可鉴。” 痦子…… “还有，谁是你义兄。”吴莫言瞟了一眼呆住的痦子越过人往前走了。 痦子……摸了一把脸，运气半天才急忙又跟了上去。 “我不与你计较，咱们家里伯娘说的算，哼~”痦子追上人，低语一句就快速往前去寻吴太太去了。 吴莫言……世风日下！竟然让这厮压一头了？！ 宅子很顺利的寻到了，竟然刚巧和乔家一条巷子，只间隔了一户人家。 吴太太看了房子很是满意，做主让人收拾一番今日就打算搬了。 几人又回了客栈，用了简单的午饭，就各自回房收拾行李物品去了。 吴莫言挥退了香枝，自己跟在微娘身后帮着收拾，只在这里住了两日，其实也没甚可收拾的，最多几身衣衫和一床自己的薄被褥。 微娘卷起薄被刚转身，吴莫言大手一挥就又摊开了。 微娘回过头…… 男人厚脸皮的抱住微娘，大脑袋蹭来蹭去寻到红唇深深吻住。 微娘推他，“就要搬去新宅子了，莫胡闹！” 健壮的胳膊搂紧纤腰，呼吸粗重，唇齿间露出几句呢喃:“卿卿答应的，莫不是忘记了？” 大手顺着腰身抚上高耸，难耐的揉捏。夏日衣衫轻薄，抚摸间就全散开了。 微娘自知这男人上头了，躲不过去，瘫软着身子搂抱住吴莫言的脖颈，柔顺的回应。 “卿卿、果然一言九鼎~”男人抱起怀中人压倒进摊开的薄被中。 几把扯开衣衫…… 第166章 空荡荡的宅子 吴莫言有些激动，吻着红唇脖颈耳后埋入了胸脯中，力气愈发有些控制不住。 微娘搂紧男人，红唇开合呼吸急促，泪滴点点滑落发间。 吴莫言太过磨人，随着时间过长，微娘有受不住了，素手颤抖抓挠向男人雄壮的后背。 刺痛感更让男人上头几分，狂乱的不成样子，大开大合的。 平息后，男人心疼的揉着娇妻的腰腹，迟来的内疚感浮上心头，“微儿，疼不疼？” 微娘趴在男人健硕的胸膛上，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嗓音低哑控诉道:“娘说你有分寸……” 吴莫言……心爱的娘子在怀，分寸什么的有些忘了~ 男人思索半晌，才沉声道:“夫君往后给夫人当牛做马。”克制些什么的他说不出口！ 微娘……马~太羞耻了~ 一头扎进男人怀里，闭眼睡下了，懒得和男人费口舌，没甚用处。 吴莫言抱着微娘也慢慢睡着了。 下晌，吴家的马车停在了巷子里的新宅院门口。 吴莫言扶着吴太太、微娘、姜妍儿下了马车，吴太太打头开了远门，看着宽敞的大院子，满意的笑眯了眼。 “接下来一段时日咱们就在此处住着了，还缺许多东西，得空得去采买好。” 高嬷嬷笑着道:“这哪里需要太太操心，吩咐磊子他们去就得。屋中已收拾妥当，太太去看看吧。” 吴太太点头，打头进了院子。 吴家的院子格局和乔家有些像的，只墙边多了一片竹子，想来是那屋子主人有些文人的喜好。 石板路通向主屋，吴太太领着人踏着青石板铺设的小路进了上房堂屋里。 屋中陈设简单，淡淡的原木色桌椅，博古架子，未曾摆上装饰，帘幔这些也未挂，光秃秃的只洒扫的很干净。 堂屋里都这副模样，那卧房里估计也很是简陋。 吴太太叹息一声，叮嘱高嬷嬷:“略歇一歇就动起来吧，先将该买的买齐整了，这瞧着不似住家的模样！” 高嬷嬷连忙应下，徐徐道:“出了巷子的大街上就有布庄，一会儿老奴就去看看去，厨房里柴薪、菜蔬这些元宝和元朝都采买齐整了，其他各房咱们日常用的铺设好了也能将就一二。” 吴太太点头，衣衫、薄被、软枕这些行李里带着些，“还不知何时回去，再多备些。秋冬日的厚实点的也准备起来，此处皮料便宜，倘若碰到合适的也可买下备着。” 吴太太想到什么就叮嘱下去，陆陆续续有些繁杂。 香枝、小翠端了茶水进来，给主子们一一上好了。 吴太太恍然道:“差点忘了，再去请个厨娘，咱们一日三餐的总不能还去外头吃，这两日吃肉吃的腻歪！” 又瞄到了姜妍儿，拍腿道:“罢了，去寻牙行看看可有合适的丫头婆子，家中人用着也便宜，这事嬷嬷你亲自去挑，你眼睛毒看人最准。” 这段时日都是小翠伺候的姜妍儿，可这是微娘的陪嫁丫鬟，短短几日可还好，长时间的可不像话，微娘身边离不得人的。 姜妍儿明白这是义母给自己采买的，急忙起身道:“劳烦义母了，从前家中的几个奴仆我爹去世后都被我娘遣散了，倒是留一家三口，如今在府城边上的庄子上看顾田地……我、我本打算随义母回了离源镇再做打算的。” 吴太太拍了拍丫头的手，慈爱道:“你如今是我女儿，当事事有义母准备妥当，你莫往心中去，只放宽心好好养好身子就好。” 姜妍儿俯身缓缓行了一礼，“义母待我如亲女，妍儿心中明白，辛苦义母！”又转身对着微娘福了福身，“这段日子有劳嫂嫂差人照顾我，妍儿多谢嫂嫂的爱护。” 微娘笑眯眯受了，道:“礼我收了，你莫往心里多想。咱们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的，丫头伺候主子那是本分。” 姜妍儿也温和的笑了，“哎。” 吴太太满意的点点头，不争不抢，她家的两个姑娘都是好的！ 痦子看着姜妍儿瘦弱的模样有些心疼，大老粗才想起来自己倘若回了营地，姑娘家家的得有人伺候才行，随道:“我家也要采买下人奴仆的，一会儿我去牙行看看，给姑娘挑两个好的。” 姜妍儿……甚关系还不曾又有，你给我塞人莫非是监视于我？！再说，不合规矩啊，无功不受禄的。 吴太太、微娘…… 吴莫言淡淡瞥了痦子一眼，沉声道:“不必了，我家买的起。” 痦子嘿嘿笑，“就是顺便，顺便的事。”他有些忘了吴家如今毕竟是当自己是外人的，还没甚关系。不过，等定亲了就好了，人还是东西都能送！ 吴太太叹息说起了旁的，询问吴莫言和痦子二人，“你俩是不是要回营了？何时走？” 吴莫言、痦子……有些哀怨的低下了头，这真是个太过伤感的话题。 “用完晚饭再走。”吴莫言沉声道。 微娘笑眯眯坐在一旁不吭声不安慰，这厮午间太过胡闹，她那里都肿了走路都有些不舒服，就要他内疚感更久些，长些教训！ 吴莫言默默拉过微娘的手揉捏，那份不舍好似融在这动作中，偶一抬眸竟还委屈可怜巴巴的。 微娘……无奈的靠向椅背，这成了婚的男子都这般粘糊么？平日里瞧着自家爹娘也不似这般模样啊~ 吴太太瞥一眼这两个离不开媳妇和心上人的作态，撇了撇嘴，她家也不知是何缘故，怎男子都这般做派，那死老头子在世时也是跟在屁股后头赶不走！ 吴太太翻着白眼，或许是吴家家学渊源？！ 此时，吴太太不自觉竟将痦子已经划到自家，倘若这厮知晓定是咧开大嘴，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吧。 说了会子闲话，吴太太歇过来就带着高嬷嬷和元宝他们出门采买去了。 微娘和姜妍儿想作陪，吴太太不让:“你俩跟去做甚，就在巷子口的街上，身子还未养好，家中待着吧。” 微娘、姜妍儿只得应下了。 如今，碧湖山那事已过去一段时日，微娘除了手就都好了，只姜妍儿打击太大身子亏损严重，一直瘦弱弱的。 吴太太走了，微娘就劝说姜妍儿回房歇着，“妹妹且去歇着，家中事我来看着安排。” 姜妍儿看了看吴莫言，起身温声道:“辛苦嫂嫂、义兄。”言罢，极有眼色的出了屋子，去了西侧卧房。 …… 第167章 擅长什么 姜妍儿走了，痦子伸着脖子还在看。 吴莫言冷声冷气的赶人:“不是要买下人，怎么还不走？” 痦子回过头，不怕死的回嘴:“老子宅子还未看好，买的人往哪儿放？” “谁管你放哪里，赶紧滚！”吴莫言瞧着这厮真是哪里都不顺眼，个没眼力见儿的，没看到这里就他和夫人两人么，晚饭后就要回营，不得多陪陪夫人啊，怪不得光棍儿至今！ 痦子运气，“这是你的待客之道？我如今可是客人，哪里有直接轰走的道理？” 吴莫言继续喷:“哪家客人吃喝两日还不走的。” 痦子…… “老子就是不走！就要赖在你吴家用过晚饭再走！” 吴莫言…… 微娘喷笑出声，这痦子将军实在可乐的紧，见痦子看过来忙道:“将军就当自己家一般，不必见外。” 痦子嘿嘿抱拳，感激道:“多谢嫂夫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微娘笑眯眯点头，“倘若累了可以去客房歇息，可要我着人带您去？” “有劳嫂夫人。”痦子瞥一眼吴莫言，起身道:“那就烦劳吴将军带路吧。” 吴莫言…… 微娘憋着笑缓缓起身道:“家中还有许多事情归置，我就先去忙了，你们自便。”说完就出了房门。 吴莫言…… 气得慌又拿这脸皮厚的人没甚法子，只得起身道:“走吧，痦子将军请去客房歇着吧。” 痦子抬头挺胸的跟上，嘴还贫:“你家又不缺那点吃喝，做甚这般小气。” 吴莫言…… “我也没干什么，还帮了你大忙，如今宅子有了，嫂夫人不必回离源镇，你得空就能回来，怎留这般在乎这一两日的。” 吴莫言…… “我若做了你妹夫，定不会再给你使绊子，我也没那时间不是，也要陪媳妇的。” 吴莫言……忍无可忍还得忍着！脚步加快将这厮领到了挨着马厩的东厢房最后一间。 “到了，歇着吧。” 转身欲走，又被痦子一把拉住，惊喊道:“你让老子住这间？旁边就是马厩！”站在门口还能听见马喷鼻吃草的声响，还有马粪味儿飘来，这吴家马儿显见的刚住进去就先畅快的排了一回…… 吴莫言淡淡道:“就一间，爱住不住，不若你还去客栈~” 痦子忍气吞声，狠狠道:“住就住！老子就不走！” 吴莫言……真是、佩服至极！ 懒得搭理，直接甩下一句:“有事找仆人丫鬟，莫来打扰。”直接走了。 痦子…… 捂着鼻子忍气吞声还是进了客房。 吴莫言回了上房的东侧间，见微娘带着香枝在归置箱笼，挥退了香枝，上前抱住了娇妻。 微娘有些无奈:“你莫捣乱，这些行李都在箱笼里闷了两日了，得赶紧收拾出来，不然要发霉了。” 吴莫言低声哑气的撒娇:“一会儿让香枝收拾，陪我待会儿。” 微娘哼笑:“香枝每回进来，没片刻你就将人赶出去了，她如何来收拾啊？” 吴莫言闷笑着埋入娇妻肩头，嗅闻着暖香。 “手还疼不疼？” “不疼了，是不是该拆了它了？”微娘抬起手摇了摇，上面白色的布条依然包裹的严实。“有些不方便呢。” 这男人霸道，这两日洗漱比自己还要在意，拆开上药包扎这些都自己亲自上手。明明都好差不多了还是不准拆开！ “不许拆，包着。”男人淡淡道。 微娘叹一口气，嘀咕:“霸道！” “我听到了。” 微娘笑眯眯点头，“就是让你听的。”手上不停，将衣衫一件一件抖开查看，再细细的折叠好放到一旁，预备一会儿放进木衣柜中。 “松开我，你好重。”大脑袋蹭来蹭去的也很痒。 男人起身握住微娘的手，将人推到一旁床上坐着，自己接手开始归置。 微娘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夫君真好。” “夫君这么好，可有奖励？” “晚饭做你喜欢吃的可好？”男人得哄，自己家的这个更要哄。 “夫人可还有别的奖励？” 微娘缓缓道:“那~等我手好了帮夫君做袜子？” 吴莫言忍不住笑了，“确定还会做么？可还知道如何剪裁？” “会的。只是得委屈夫君等久一点。”上次的袜子可是做了几个月呢。 “辛苦夫人。”吴莫言憋笑。“那再辛苦娘子再给做一件寝衣，如何？” 微娘……这就有些难为她了。 吴莫言见妻子不吭声了，忍住笑将收拾好的衣衫放进柜子里，转身搂住有些难为情的微娘，调笑:“既然夫人不擅长针线，那就奖励擅长的？” 微娘……这厮准没好事儿。 “平日床事都是夫君伺候夫人，这回夫人伺候夫君一回，如何？”男人低沉着嗓音暗哑了几分。 微娘…… “夫君误会了，此事我不擅长。”言罢，推开人起身出了房门。 吴莫言……扎着的胳膊缓缓放下了，午间好似确实过分了些~ 吴莫言起身追出去，夫人还是得哄得。 微娘来了厨间，今日晚饭要在家里用了，得看看可都预备齐全了，别到时候饭食做到一半再缺东少西的。 小翠在厨间归置东西，瞧见微娘高兴的上前行礼:“夫人，您来了？”她身体好了后就去姜姑娘身旁伺候了，今日听说太太去给姜姑娘挑丫头了，估计很快就又回到夫人身边了。 微娘笑眯眯道:“可还缺什么不曾？我来瞧一瞧，缺了咱们赶紧再去外头买。” 小翠嗓音清脆道:“奴婢查过了，都不缺了，元宝还买回来了一条鹿腿呐。” “鹿？”微娘有些好奇了，吃过兔子肉、狍子肉，未曾吃过鹿肉呢。 “嗯，奴婢也是头回见，夫人晚饭多用些。”小翠没提让微娘看的，肉还是生的血淋淋的过于血腥了。 微娘点头应下，有些期待了。 “夫人，奴婢明日是不是就能回去继续伺候夫人了？”小翠自小跟着微娘，长这般大还是头一回离开这般久。 微娘摸摸小丫头的脸颊，温声道:“这些日子辛苦我们小翠了，将姜姑娘照顾的很好，没给我丢脸。” 小翠笑眯了眼，“姑娘的吩咐奴婢定好好干的。” 微娘正要好好夸赞自家丫鬟几句，这时—— “你喊什么？” 第168章 斤斤计较的称呼 吴莫言大步进了厨间，刚正的脸有些阴沉。 小翠瑟瑟发抖的行了礼，“奴婢错了，不是姑娘，是少夫人。” 吴莫言冷着脸低沉警告:“没有下次。” “是。”小翠赶紧应下，就匆匆出了厨间。 微娘目瞪口呆看着吴莫言，“你、她就是口误了，做甚这般疾言厉色的。” 男人缓缓上前搂抱住微娘，脸色变幻间柔和了些许，莫名有些委屈道:“咱们都成婚许久了，她们还喊姑娘。”叫姑娘好似就是将他排除在微娘之外，他不想也不允许！ 微娘捶了几下男人厚实的胸膛，无奈摇头:“真是，怎如此计较。” “嗯，只对卿卿计较。”男人埋入妻子发间嗅闻着暖香，心里刚刚的怒气平息了下去。 微娘抱住吴莫言的脖颈，抚摸着男人脑后的发丝，诱哄道:“你去房中歇一会儿吧，今日就要去营里，路上辛苦。” 男人抱着不撒手。 微娘无奈的很，只得道:“我陪你可好？”话音未落就被一把抱了起来。 微娘……这是得多迫不及待啊，太黏人了些。 吴莫言揽抱着人快步回了东侧间的卧房里，放到床上，先伺候着脱了鞋袜外衫，又给拔了头饰拆了头发，他自己几把脱光了抱着人倒进被褥里。 微娘……趴在已经习惯了的胸膛上，摸了摸男人的眼角，温声劝说:“睡吧，一会儿用饭我喊你。” 男人缓缓闭上眼睛抚摸着娇妻的后背腰窝，“脱了可好？” 微娘瞪眼娇斥:“不行！睡觉！” “唔，就是要睡觉啊，穿着衣衫不舒服。”男人眼睛紧闭大手却摸进了小衫里，粗糙火热。 微娘气得咬牙，她这是羊入虎口了？！一把拨开腰间的大手，“我舒服。你睡吧，我去外间的榻上看会儿书。”言罢，就要起身离去。 吴莫言揽紧人，低沉沉的笑声响起，“怎么？夫人要食言而肥？说好了要陪我的。” 微娘有些后悔了，“外间榻上坐着，我不走的。” “不行。”男人翻身压住微娘，湿热的吻顺着脖颈耳后蔓延。 微娘羞红了脸，讷讷低声道:“脱了，不舒服。” 男人嗓音暗哑，“夫君遵命。” 大手两下扯了开来。 微娘气喘吁吁，感受到男人的抚摸，泣声道:“拿开，不舒服。” 一个时辰前，在客栈这男人不管不顾胡闹一场，她有些受不住了。 “不舒服？夫君看看可有受伤？” “不用~”太羞耻了，可挣扎又挣不脱，到底让这男人得逞了。 微娘握紧软枕，红唇开合，言语尽失，潋滟的狐狸眼泪滴点点。 疗伤结束，吴莫言抱着怀中人，气息不稳，低声认真道:“为夫诊断，未见伤痕，无甚大碍，休养几日即可。” 微娘红透了脸颊埋入男人的胸膛，羞耻的再不想抬起头来。 “为夫帮了夫人，夫人是不是该回报一二？”大手握住未伤的素手，意图明显。 微娘……气恼的一口咬住脖颈肉，磨了磨牙。 最后还是让男人如了愿，回报的结果是素手颤抖麻痹，人又累的睡了过去。 吴莫言躺平在软枕上，黑沉沉的双眼不舍的看着微娘，虽然留下了人，可此次回营或许又要花费许多时日才能回来。 大将军要整顿全军，排查间隙，他们三营也不能拿大，所有人也得细细查一遍才能放心。 再有西北边防图被盗，除了边防驻守加强戒备，大将军估计要开始重新布防了。 吴莫言有些忧心，或许今年战事将起！ 一觉醒来已日落西山，微娘抬起头见男人还在睡，眉头紧蹙，也不知梦中在愁什么。 素手抬起抚平褶皱，收回来时颤了颤，她想起睡前的一幕，那柔韧坚硬的触感。 微娘急迫的起身，翻找着小衣披上，她现在特别想去洗漱，尤其这只手！ 吴莫言缓缓睁开双眼，有趣的瞧着娇妻忙碌，待见人拢好小衣又一把拖了回去，“怎么不叫醒我？可记得睡前如何说的？” 叫他起床~ 微娘无奈的哄着大男人，“夫君，起床了。” “没诚意！”男人揉了一把微娘柔嫩的脸颊肉，抱着人一同坐了起来，睡了一觉浑身气爽。 男人快速穿好了自己的衣衫，伺候微娘穿外衫鞋袜，再抱着人去了里间洗漱。 说起来，吴太太看好的这宅子布局真是不错，与离源镇的家宅相差不大，寝卧都有内外间和卧房，住着便宜。 果然，能入了吴太太眼的都是不错的。 两人收拾妥当出了房门，堂屋里吴太太正与痦子、姜妍儿闲话聊天。 两人进了门听到吴太太正说起今日下晌去街上采买之事。 “那瓦市里物什还算齐全，肉蛋都有，街上铺子里东西虽然粗糙些，也算能用。” “娘可买到合心意的了？”微娘笑眯眯带着男人上前行了礼。 吴太太叹息道:“尚可。后面再慢慢添置吧。” 吴莫言扶着微娘一同坐下，沉声询问:“饭食可做好了？摆饭吧。” 吴太太哼笑，“睡了吃，吃了睡！” 痦子接话，“猪仔！” 吴莫言……冷冷瞪向嘴欠的痦子。 也睡了一下午的微娘…… “摆饭吧。”吴太太忍着笑，无奈的对高嬷嬷摆了摆手。 今日晚间饭食很是丰盛，许是家中男主人要走，做的好些都是符合男人的口味的，只一道雷打不动长期霸占餐桌一角的鸡汤，是给女主人的，如今还多了姜妍儿。 吴莫言照旧先给自家亲娘、娇妻、义妹盛好了鸡汤放到手边。 吴太太受用的点点头，“你多用些。”他这儿子虽然耿介了些，贴心还是真贴心的。 微娘……瞧着断了两天又回归的鸡汤有些抗拒~哎—— 姜妍儿温柔的礼貌道谢:“多谢义兄。”她是独女，到了吴家才知有个兄长是有多暖心。 痦子挑眉仔细看着，觉得自己又学到了。 席间，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着几句偶尔低语闲聊声，温馨的很。 第169章 互相帮衬 餐桌上的一盆卤鹿肉很受欢迎。 吴太太吃的香甜，“许多年没吃过了，很不错。” 微娘和姜妍儿也多夹了两回。 两个男人更是吃的喷香。 吴莫言淡淡道:“得空我带人去林子里打猎，再寻摸一头。” 痦子连忙道:“喊上我一起，咱们人多些走的深些，猎物更新奇。” 吴莫言没吭声默许了。 吴太太有些感兴趣，“我们可能跟上一同去？”这边境荒野林地的她还不曾见过，到时候她们女眷在外头坐着等着。 微娘也笑眯眯的出主意:“到时候就像家中庄子上那般，搭个简易棚子落脚，……带齐调料，野外烤肉吃，多有意思！” 吴莫言沉声逗她:“烤兔子？” 微娘……这兔子这事儿是不是就过不去了，几年前的旧事，回回让这男人翻出来调侃！ “烤兔肉也好吃。”微娘莫名羞耻，却是输人不输阵。 男人低沉沉的闷笑。 吴太太翻了一眼自家儿子，也不知什么恶趣味，总爱逗弄媳妇。 “那就这般说定了，妍儿许是还不曾这般玩闹过，到时候开开眼。”吴太太柔和的看向义女，又指着微娘调笑道:“你嫂嫂早几年年幼，最喜欢去庄子上折腾，如今程吴两家的几个庄子还真让她折腾出个模样了，等回去了你去瞧一瞧。” 微娘笑眯眯的竟然点头应下的这‘折腾’之言，“我还有许多法子折腾就怕娘说我胡闹。” 吴太太怜爱又纵容，“你尽管使出来便是，娘只会拍手叫好。”微娘从来是懂事的性子，她倒是想纵着她多折腾些。 “去是可以，只不过多带些人，莫乱跑。”吴莫言这话是看着微娘说的。 微娘眨巴着眼指着自己，“我？乱跑？”她多规矩一个人呢，“我从不乱跑的。” 男人挑眉看向微娘那只受伤的手，意思很明显。 微娘…… “你莫逗她，让她好好用饭。”吴太太忍不住出言帮衬。 吴莫言将鸡汤推近，“喝吧，多用些。” 微娘……端起碗两口喝了。 “再来一碗？” “我、我吃饱了！”鸡汤对她而言就是汤药一般难以下咽，却又不得不喝，一碗已是极限了。 吴莫言又给夹了几片鹿肉，哄着:“再尝尝鹿肉，不是想去狩猎么，到时可以看看烤的好还是这般炖卤的好。” 微娘低头默默吃下。 “你喜欢的素炒山药，荤素搭配。”男人又夹。 微娘…… 实在吃不下了，夹回给吴莫言的碗里，笑眯眯的哄劝:“莫言哥多用些，一会儿还要赶路。” “这是巴不得夫君走么？”男人嘴欠。 “没有，只是想夫君吃的饱饱的上路。” 吴莫言……听着怎么怪怪的，哪个上路？！ 两人一来一往的，温馨又甜蜜。 姜妍儿看着有些羡慕，也不知她此生是否有缘得遇这样的良缘。 痦子瞧见，以为姑娘也想吃，伸长胳膊给夹了几筷子素炒山药放进姜妍儿的碗中，“妍儿妹妹想吃什么我帮你夹。” 姜妍儿…… 吴太太憋着笑，连忙解围，“妍儿可用好了，去帮我去厨间看看给你义兄他们预备的吃食可做好了，一会上路带上。” “哎。”姜妍儿连忙起身出了堂屋。 痦子有些失落，闷闷的低头端过来姜妍儿的碗，自己几口吃尽了。 吴太太有些不忍心，可义女如今不愿，也不能强求不是。 “痦子啊，我听说你要买宅子？” 痦子瞬间打起精神来，老实答道:“小子是有这个打算，从前一人在军营里混着不觉什么，如今看到莫言兄家宅和睦有些羡慕，也想有个家了。” 吴太太赞许:“男子成家立业自古如此，你能自己想通这是好事儿啊，你可有看好的宅子？有甚需要帮忙的么？伯娘可以给你参谋一二。” 痦子嘿嘿笑着点头:“我还不曾去看，倘若伯娘肯帮衬那是最好，我打算离得您家近便些，往后可以方便走动。” 吴莫言淡淡瞥一眼痦子，冷哼一声，暗道:心思真多！ 不过也好，往后确实方便些，倘若休沐可以岔开日子，这样更能顾着府里的女人们些。 吴太太笑眯眯点头应下，“那新买的地那里过几日动工了，我就让人打听看看，一旁的地可卖出去了，要是没有我着人去营里告知你。” 痦子大喜，吴太太即同意他在一旁置宅子，那就是不反对妍儿与他的事儿，只要妍儿妹妹愿意即可。 “有劳伯娘，本来想自己去扫听看看，只是得赶去营地了。” 吴莫言故意拆台，“今日下晌你怎不去？” 痦子……暗自瞪吴莫言一眼，厚脸皮的找补，“我本想歇歇就去，谁知睡过了！嘿嘿~” 吴太太有些好笑道:“无妨。” 用完晚饭，吴莫言、痦子拎着吴太太给准备的简易的包裹准备起身回营地了。 大门口，吴磊、吴淼牵着两匹马已等着了。 吴莫言上前拜别母亲，沉声叮嘱:“有事就让元宝去寻我，出门带着吴淼和吴磊。”顿了顿又改了主意，“还是莫出门了，宅子那里就让元朝去盯着。” 吴太太看向微娘，示意她管制一下自己男人。 微娘……她不应男人那不让出门的说辞，反而温柔的岔开话题，“夫君一路注意安全，短缺了什么着人回来取，时辰不早了，早些上路吧。” 吴莫言有些委屈，怎又让他上路，听着怪不对味儿的！ “我晓得了，夜间凉你们回屋吧。” 吴莫言转身大步出了院门，牵上马，转身~竟然还不见痦子跟出来！ 吴莫言…… “痦子，走了。” 此时，痦子站在院中，尽量放柔嗓音，叮嘱着姜妍儿:“妍儿妹妹注意身子，有事让人去营里寻我，家中事儿也莫操劳，多让伯娘和嫂夫人帮衬。” 姜妍儿…… 吴太太瞪眼……个混小子，还未怎么着的就把义母扔出去了？！ 微娘……你敢不敢当着她夫君的面再说一遍！ 痦子嘿嘿笑着，又找补:“等我回头猎几头鹿感谢伯娘和嫂夫人。” 吴太太这才露出笑模样，不过:“我儿不必痦子将军惦念，家中自会看顾好她。”忒自来熟了，八字没一撇的事儿，莫要太自以为是了！ 微娘礼貌微笑，“痦子将军慢走，咱们不送了。” 姜妍儿淡淡一礼，未言一语。 痦子…… 只得一步三回头的出了远门。 第170章 不可言说的帕子 痦子出了吴家门，见吴莫言冷着脸牵着马在等着他。 “走不走？我离我家你倒是依依不舍的。” 痦子耷拉着大脑袋，没精打采的，“老子愿意，你管得着么！” 吴莫言淡淡一笑，“姜姑娘是我义妹，这里是我家，你说我管不管的着？” “你这般得罪我，倒是有胆！” 痦子……一不小心又嘴欠了。 “白痴！”一道淡漠的斥骂声传来。 “谁骂老子？”痦子气得咬牙切齿，转头看去。 却见乔也抱胸靠在不远处，一旁一头乌黑战马打着响鼻，好似也在嘲笑一般。 痦子运气，“你如何在这里？” 乔也懒得搭理他直接上马，对着吴莫言抱拳，“将军，属下先走一步。” 吴莫言瞥一眼痦子，摇了摇头叹息道:“一起吧。” 两人一前一后打马出了巷子，只留痦子愣愣站在一旁，他刚才好似又忽略了啥？！ 痦子看着乔也刚才靠着的位置，一巴掌呼在自己脸上，这、那是人家家门口啊！ 痦子…… 元宝憋着笑上前，“将军，您的马。” 痦子接过手，长叹一声只得打马走了。 吴莫言、乔也两人虽说要走了一步，可还是在安乐镇外放慢了速度。 乔也淡淡道:“真慢。” “他快过来了，这几日估计打击受多了，脑子不灵活，且等他一等。”吴莫言淡定的很，痦子这人公事上还是很精明的，就是可能碰到在意的人都会自乱阵脚，他当初也是一样不是，将心比心还是要体谅一二的。 果然，痦子没一会儿跟了上来。 “老子就说你们不会丢下我。” 乔也面无表情道:“走了。” 吴莫言直接打马跟上，痦子唉唉喊着:“等等老子，跑那般快做甚？乔也你小子这般不将本将军放在眼里么？” “属下是吴将军的属下，痦子将军非我上官。” 痦子瞪眼，“老子比你官职高，就是你的上官。” 乔也懒得搭理，闭嘴不言。 吴莫言沉声问道:“痦子将军这是要摆官威么？不若回去后我与赵将军提议让痦子将军负责整顿军纪。” 痦子大喊:“尔敢！老子自己队里的兔崽子都收拾不完，整个营如何管的过来！就你们队那些兔崽子就没服过管教，何谈军纪！哪个有纪律了？” “我们队个个儿都是好兵，休要胡言！”他的兵士可杀不可辱。 乔也淡淡道:“痦子将军，属下想与您约战切磋一二。” 痦子…… 吴莫言也淡淡道:“不如两队来一次演练吧。” 还没赢过一回的痦子…… “老子算是看出来了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都爱挤兑老子！” 突然又想起昨日的事儿，喷乔也:“老子昨日晚间去你的宅子，你竟然让老子吃闭门羹，小子忒不知规矩了。” 吴莫言看一眼乔也。 乔也冷斥，“你也知是夜间？我家的规矩天色暗了就概不接待，影响家中妻儿休息。” 痦子瞪眼咋舌，“你家的规矩？还影响妻儿，怕不是影响你自己吧，别以为老子不清楚，那婆子说了你睡下了。” “是。又如何？” 痦子…… “小子，你不会早早陪媳妇了吧？”痦子哼笑。 乔也……这厮是真不要脸！ 吴莫言……学到了，下回直接关门挡痦子！ 痦子还不知自己已进不得吴家门，还在叨叨嘴贫:“有了媳妇腿都迈不开了，还是个男子汉么，哼~” 吴莫言、乔也……这厮这嘴忒是欠儿！ 难得乔也多了一句，询问吴莫言:“我听说痦子看上了伯娘的义女？” 吴莫言意会了，“来日方长。” 两人再懒搭理某个嘴碎的，再次加速赶去军营。 痦子落在后面“唉唉”叫着跟了上去。 吴家送走了吴莫言和痦子，收拾了一番，吴太太叮嘱微娘和姜妍儿早早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小翠高高兴兴来了微娘卧房里，香枝刚伺候着梳洗完。 小翠笑眯眯扶着微娘坐于梳妆台前，嗓音清脆悦耳:“奴婢伺候夫人梳头，这几日奴婢学了个新发式，特别显精神。” 微娘也想这丫头了，平日里在耳边叽叽喳喳习惯了，突然离开一段时日，很有些不适应哩。 “那可要好好伺候好本夫人的头发，莫手抖给拔秃了。” 香枝收拾着被褥憋笑，却见床脚一团帕子，顺手拾了起来，“这帕子是少爷……” “别动！嘶~”微娘听到帕子急忙回头，却扯到了自己的头发。 “夫人，可还好？”小翠赶紧松了手，低头看着手上的几根断发，这也太……刚说了扯头发就应验了？！ 微娘顾不得自己生疼的头皮，扯落了多少头发，只连连喊着香枝:“帕子给我就好，快拿来！” 香枝连忙递给微娘，讷讷问道:“夫人怎这般急，这帕子很要紧么？” “莫言哥的帕子，他、他走前还找了许久。”微娘有些不自然的将帕子塞到了衣袖中，转身催促小翠:“快些梳好头发，该去跟娘问安了。” 俩丫头疑惑不解又不敢乱问，只得赶紧接着收拾。 背对着两个丫鬟的微娘却悄悄红了脸颊，昨日下晌那男人用她的手……之后，就是用的这块帕子擦的，想起那触感……和粘腻感，微娘莫名觉得未伤的那只手又酸的抬不起来了。 微娘悄悄的又拿了自己的帕子擦了擦手，见小翠给梳好了头，稳了稳神色才起了身。 “走吧，去上房。” 香枝、小翠连忙跟上。 开了房门，主仆三人迎着朝阳拐去了上房吴太太的屋里。 吴太太乐呵呵的坐在餐桌旁，与高嬷嬷正说着今日的安排，“元宝说今日砖瓦都拉来了，那地也要开始动土了，咱们要建个三层酒楼，地基的打牢了……” 高嬷嬷懂得不少，提议道:“那就找块平整的大石头让长工抬着好好夯实，这般够牢固，老奴老家盖房屋都是这般。” 吴太太点头，她从来就是买现成的商铺，这从头盖一座新的还是头一回，“那用完饭食咱们去瞧一瞧去，那管事今日也会在，听听他如何打算的。” 高嬷嬷应下，摆好了盘碗，就退下了。 微娘刚好进了门…… 第171章 安乐镇日常 微娘笑眯眯的跟吴太太行了礼，问道:“妍儿妹妹还未来么？” 吴太太招呼人坐下才道:“那两日在客栈里哪里能睡安稳，让她多睡会儿，你也不该这般早的起来，又无甚要紧事可做的。” 微娘听着自家婆婆絮絮叨叨的关怀，端了碗粳米粥给推到吴太太手边，又给夹了几筷子素炒菘菜。 这时姜妍儿也进来了，温声上前与吴太太和微娘各行了礼，“义母，嫂嫂我来晚了。” 吴太太忙道，“快来坐下，哪里晚了，还想着让她们莫打扰，让你多睡一会儿。” 姜妍儿缓缓坐下。 微娘也给姜妍儿添上粥，推过去，“小心烫。” “多谢嫂嫂。”姜妍儿忙道谢。 吴太太瞧着两人相处融洽，很是欣慰，嘱咐微娘:“你也吃，莫都顾着旁人。” 微娘笑眯眯应下。 三个人的早饭吃的简单温馨，吴太太说了今日自己的打算，“我带着高嬷嬷去看看进程，你们就在家里待着，昨日买了几匹布，这屋里的窗帘子门帘子什么的还得自己动手做了，这安乐镇竟然没绣房。” “妍儿那个新买的丫头，让她跟着香枝、小翠带一带，还算懂规矩，只咱们家的事儿还是要多熟悉一些。” 微娘、姜妍儿连连应下。 吴太太又言，“倘若家里腻烦了就去乔家找以柔那丫头做一做，那乔也估计也去了营里，她一人估计也无聊寂寞。” 一顿饭在吴太太细细的诸多叮嘱下用完了，微娘、姜妍儿一直笑眯眯的听着，神情松快。 吴太太用了饭食，换了身外出的衣衫带着高嬷嬷、时雨上了元宝套的马车走了，后面吴磊骑着马跟着护送。 吴家的大门也在吴太太的车马驶离后关了严实。 微娘、姜妍儿去了上房堂屋，这里宽敞又有软榻，让香枝、小翠和新来的丫头夏果搬了昨日采买的布匹出来，预备量尺寸裁剪好，开始缝制窗帘子门帘子这些。 香枝、小翠针线还不错，没成想新来的夏果也很好，三个丫头手脚利索的很，竟没了微娘和姜妍儿的用武之地了。 索幸微娘对自己的针线有自知之明，帮忙反而是添乱，自觉的拉着姜妍儿一同走开了，干脆坐在榻上翻起了话本子。 刚翻了几页猛然想起袖间的帕子，这……不洗干净得馊了吧？！扔了？烧了？自家男人的东西有些不舍得。 罢了~微娘不着痕迹的道:“我回卧房一趟，取个东西就回来。” 姜妍儿点点头继续低头看书去了。 小翠起身笑道:“夫人，您取什么？奴婢帮您去取？” “不必了，你忙这些针线吧。”微娘拦住人自己回了房。 卧房里间的洗漱房里，微娘偷偷将帕子取出来展开了……已干巴成了一团！ 有些羞耻的放进水盆里，小心的搓揉，她的手还未拆绷带，伤处不能碰到水，只能用手指，倒是洗的有些艰难。 干了的粘稠物放到水中浸泡后有些粘手，微娘拿了盆架子上的香胰子搓了搓，绵密的泡沫出来搓揉一会儿那粘稠物也就脱离了帕子，干净后直接就晾到了架子上。 脏水倒掉，微娘缓了口气，可算清了这麻烦事儿了。 微娘随意拿了一块自己的帕子，神色自然的回了堂屋。 吴太太午间就回来了，笑呵呵的模样，显见的心情很好。 饭桌上，吴太太笑眯眯说起了盖屋舍的进程，“那管事的是痦子找的，果然靠的住，事事尽心尽责，懂得还多，好些还是他指挥着那些长工瓦工的干活呢。” 又对姜妍儿道:“你画的那图纸，也就那管事的看的懂呢，如今正打着地基，等过个一两个月的就能看出个轮廓了。” “那咱们是不是该开始订做桌椅柜子这些了？”微娘询问道。 “如今订还太早些，等建好了，再订不晚，尺寸得要量一下的。” 微娘笑眯眯点头。 吴太太继续道:“回头建好了，你们再去给参谋参谋看看如何装修更好些。” 微娘、姜妍儿面面相觑……这是要她们酒楼建好前都不要出门的意思？ 吴太太瞧着俩人的神情可乐的紧，调笑道:“怎么？可是觉得在家中憋闷？” 微娘撒娇:“娘，可许我们出门？” 吴太太无奈摇头道:“之前的事儿可长了记性？这边境看着安稳，说不得藏着些宵小奸细，你们还是在家里安全些。” 许是又觉得长久闷在家过于可怜些，宽慰道:“莫言如今定能经常回来的，等他家来再带着你们出去走走。” 微娘只得作罢。 吴太太无奈数落微娘:“也就是你的心管不住，都跑去了外头，还是妍儿乖巧文静，估计在家中一两个月也不会吵吵着出门子。” “你男人回来让他带着你，他不在你就乖乖听话吧！” 微娘……亲婆婆怎如此了解她了？！ 姜妍儿……不是，憋一两个月她做不到啊！！ 三人一同用了饭食，就各自回房午歇去了。 下晌醒来，吴太太命人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置了几张躺椅，又置了桌几，让丫头上了茶水点心，吩咐时雨去隔了一家的乔家请乔太太来坐坐。 微娘看着这眼熟的情景，想起了平洲府的葡萄架，笑眯了眼。 姜妍儿头一回见这阵仗，惊叹道:“义母也太会享受了！” 微娘拉着姜妍儿走到躺椅上坐下，淡定道:“妍儿习惯就好，跟着娘最是恣意了。” 吴太太此时已经躺下了，老神在在道:“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时光才是。” “还是伯娘活的通透。”正是乔太太带着她大胖儿子进了院门。 吴太太笑着起身，“可算来了，快让我看看宝儿。” 微娘几人相互见了礼，乔太太又与吴太太见了礼，才从自家婆子手里抱过儿子，又递给了吴太太。 “伯娘可是昨日搬来的？乔也与我说起，我本打算昨夜就想来看看，可那冤家说什么伯娘还要归置物什，等安置好了再来叨扰不迟。”乔太太摇头数落了一顿自家男人。 她未明说的是，那男人趴在胸前死活不起来，嚷嚷着饿，吃饱了也晚了！ 吴太太揉搓着胖娃娃大乐，“他说的对，不必急于一时，这般近便，日日都能得见。” 第172章 醉酒 吴太太抱着胖娃娃玩的不亦悦乎，哈哈的笑声就不曾断过，宝儿会说几句简单的话了，瞧着就很机灵，小嘴甜甜的喊着“婆婆好~”哄的吴太太喜爱到不知如何是好。 乔太太笑眯眯询问微娘:“此次在这里会住许久吧，铺子可有眉目了？” 微娘给乔太太亲手倒了一杯茶推到手边，缓缓道:“已买好了地，今日已经动工开始建了，娘说怎么也要几个月，入了冬约么能开门迎客了。” 乔太太大喜，没有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再与亲近的人还能继续来往见面更高兴的事儿了，“太好了，伯娘还是如从前一般雷厉风行，这才一日地都买好了，建屋舍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很快就得了。” 微娘笑眯眯凑趣，“那如以柔姐姐这般说的话，那铺子开门指日可待了。” 姜妍儿抿着嘴笑。 乔太太呵呵笑着道:“必然如此。” 吴太太听到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那便借以柔丫头的吉言，咱们就盼着早日建好早些开门了。”又摸着宝儿的小肉手摇了摇，“还有咱们宝儿，宝儿最有福气了。” 吴太太眼见的十分喜欢孩子，乔太太凑近了低声询问微娘，“可有打算早些生个娃娃，你瞧伯娘对宝儿的样子，倘若是自己家的亲孙儿更会爱到骨子里吧。” 微娘抿唇有些羞涩，小小声儿道:“这也不是我说的算的，娃儿何时来也要看缘分。” 乔太太的声音更低了些，挑眉意有所指道:“缘分一半，你家夫君另一半，这另一半还要多多努力才好。” “以柔姐姐！”微娘脸颊红透了，这样的事儿是能直言的么？！太羞耻了些！ 乔太太瞧着微娘红润润的俏脸，笑得前仰后合的，“做甚还这般害羞，都已为人妇，这些都是常事罢了，脸皮太薄可不行。” 坐在一旁听到几个字尾音的姜妍儿也有些不自在，她还是个大姑娘，更是受不住这火辣之言，掩饰般的端了茶水饮了两口，才舒缓了神色。 “说的什么这般高兴？”吴太太抱着宝儿看向微娘和乔太太两人，她俩自来亲密能玩到一处去。 微娘阻拦不及，乔太太嘴快的笑着道:“在说，您何时能抱上自家的孙儿呐。” 吴太太笑眯了眼，她确实羡慕旁人家的孩子，也想过自家的，只是，“微娘的身子骨还未长开，再等两年再生不迟，不着急的。” 微娘感动暖心的很，撒娇道:“娘，您最好了。”她这婆婆如亲母，是她的福气。 乔太太也感叹:“伯娘真是宽和，总这般体谅小辈。” 吴太太晃悠着怀中的胖娃娃，叹息一声，“这女人生孩子犹如闯鬼门关，身子不康健如何能保证孩儿好了，多多为自己想想才对。” 又对乔太太嘱咐:“你这回从怀孕到生产忧心劳累的必定伤了身子，你且好好将养两年再要，到那时宝儿也大些了，你也能腾的出手照顾。” 吴太太是真心疼乔也媳妇，家中没个像样的长辈帮扶，男人又在军营里，里外都得是一个人操持。 “哎，都听伯娘的。”乔太太亲近吴家，很大的缘由也是吴太太更像个慈爱宽和的长辈，她和乔也自小没有长辈缘分，在吴太太这里却感受到了。 吴太太放心的点头，只又多了一嘴:“莫总惯着自家男人胡闹。” 次回确实乔太太红了脸颊，讷讷应下，确实每次回来都……太多了些，可总是忍不住心疼他~ 坐在一旁的微娘，连忙端了茶水掩饰住自己微红的脸颊。 几个女子喝着茶说着闲话，聊着家常，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天色渐暗，乔太太想告辞回去，吴太太却不许，“你一人用饭有甚意思，留下一同吃，人多更热闹些。” 乔太太推辞不过只得留下了。 家中男子不在，餐桌上摆的全是女眷们爱吃的，都是些酸甜、清淡的菜色，汤水还是两道，一道永久未曾变化的鸡汤，还有一道青瓜豆腐汤。 吴太太今日心情实在好，还让人上了一壶酒，解释着:“这是痦子推荐的酒，说是口味绵滑醇厚，咱们今日也好好尝一尝，倘若真好，到时就放到酒楼里售卖。” 微娘倒是感兴趣，她酒量也是锻炼出来了，不会轻易醉倒，“痦子将军推荐的定不会错。”毕竟逛花楼不为美人就为喝几口美酒的男子不多。 美酒斟满，几人吃喝玩闹好不快活。 吴太太叹息:“这才是过日子么，吃喝玩乐，男子可以，女子也可以！做甚守着那些规矩压着自己取悦旁人。” 微娘多饮了几杯有些晕乎乎的，话音都软糯了许多，“娘说的对极。” 乔太太高兴也多饮了几杯，不过到底顾及些这不是自家，还有侧间吃完奶已经睡着了的宝儿，还算清醒，笑眯眯的点头应和，“伯娘活的通透，咱们得像伯娘多学学才好。” 姜妍儿一杯就靠着圈椅怔愣着了，眨着眼睛乖巧的坐着，一动不动也不言语，显见的醉了。 乔太太想告辞回家去了，吴太太却又给满了一杯，念叨着:“你男人又不在，今日就畅快的喝，醉了也无妨今晚住下便是。” 乔太太无奈，细想也对，家中只她和宝儿外加两三个婆子，寂寥的很，今日就放纵一回又何妨！ 端起酒杯又与吴太太和微娘喝了，三人放开了畅饮，几杯下去除了吴太太都醉了，晃晃悠悠的坐不安稳。 吴莫言和厚脸皮的痦子一进门，看到的就是桌边东倒西歪的几人。 吴太太看向门口，眯了眯眼，疑惑道:“你怎回来了？”这才走了一日夜吧？！ “娘，怎喝酒了？”男人似有些不高兴。 “哼，喝酒怎么了，只许你们男人喝么？”吴太太瞪眼。 吴莫言…… 痦子……连忙赔笑，“能喝，伯娘想喝多少我都能弄来！” 吴莫言…… 吴莫言冷着脸走到微娘身侧，俯身摸了摸红透的脸颊，低沉沉的问:“可还认得我是谁？” 微娘点头又摇头，一口咬住了男人的手指…… 第173章 都说了等等 吴莫言深邃的眼神暗了几分，抽出手指摸了摸微娘的嘴角。 吴太太无奈的看着三人都醉迷糊了的模样，喊来了丫鬟婆子叮嘱着:“小心些扶去卧房歇着吧，仔细伺候，值夜的人夜间惊些心，莫睡太死了。” 众仆妇都规矩应下了。 高嬷嬷亲自和乔家婆子预扶着乔太太去客房安歇，却被一双大手揽住，却是乔也悄无声息一般的进了门来。 吴太太笑的无奈:“得了，好容易松乏一回，却被你找来了！” 乔也恭敬点头施礼，“叨扰了伯娘。” 吴太太摆了摆手，“你们怎今日就又回来了？营中这般清闲了？” 痦子嘿嘿笑着上前解释:“伯娘，这不是离得近么，夜间值守还不曾轮到，晚上无甚事就回来了。” “离得近就是好。”吴太太晓得了缘由，也不太在意，对着乔也和痦子问道:“既然回来了就住下吧，让人带你们去客房。” 乔也淡淡道:“不必劳烦伯娘，我带以柔回去便是。” 吴太太晓得这小子淡漠寡言的性子，反正离得近便，也不做强留了，只叮嘱道:“回去给以柔丫头灌一碗醒酒汤，天色暗路上小心些，让元宝提个灯笼送你们。” 乔也淡淡应下，一把抱起自家太太，唤了一旁的仆妇抱上儿子出了堂屋，元宝提着灯笼跟在一旁护送，几人回乔家去了。 乔家人都走了，吴太太叮嘱高嬷嬷帮着小丫头夏果伺候姜妍儿回房，自己扶着时雨回了卧房，她半点不担心微娘，有她儿子在只会伺候的更妥帖。 吴太太走了，痦子嘿嘿笑着上前抱起姜妍儿，对冷着脸的吴莫言保证道:“我只送妍儿妹妹回房就出来，保证规矩！” 吴莫言沉声道:“高嬷嬷一同跟上，倘若这厮不规矩，直接喊吴磊、吴淼打出去，再不许他上门！” 高嬷嬷笑眯眯应下。 痦子哼了哼:“老子这点儿规矩还是懂得，少门缝儿里看人，老子正派的很！”一边嘀咕着，一边小心谨慎的抱着姑娘出了门，高嬷嬷、夏果跟在身后一同出去了。 此时，堂屋里只剩下了吴莫言和坐着圈椅还晃悠着的微娘，外加站在一旁不敢上前的香枝、小翠。 吴莫言抱起微娘指挥小翠、香枝:“去备水，再端一碗醒酒汤。”言罢，大步出了堂屋，往东侧卧房走去。 吴莫言将微娘放到床上，低头细看，通红的脸颊，潋滟含着水光的妩媚双眸，红润润的小嘴。 “我是谁？”男人嗓音低哑含着挑逗。 迷迷糊糊的微娘睁大双眼，两手抱住男人的脸，娇斥:“莫动！我看清楚才能知晓你是谁呀~” 微娘只觉得天地所有物什包括人都在旋转晃悠不停，头都晕了。 哼哼唧唧叫着:“头晕~” 吴莫言无奈摇头，“看你下回还敢这般喝酒，头晕该不该？！” “夫君……晕~”抱住人就蹭着撒娇。 男人心疼的抬手给揉着额角，嗓音都轻柔了，“夫君给揉揉，不难受，一会儿再喝了醒酒汤就好了。” 揽着人一顿诱哄，哪知怀里软绵绵撒娇的人突然抬起头，一巴掌拍开男人的大脸，大喊一声:“登徒子，小心我割你脖子！” 挣扎着腰间的胳膊，双手胡乱推搡着，泪水刷一下落了下来，“负心汉~” 吴莫言…… 不知所措的伸长了胳膊护着人，怕一头栽倒到榻底下。 微娘哼哼唧唧不许男人靠近也不许碰，晃晃悠悠左扭右扭的挣扎着。 吴莫言急得一头一脸的汗水，见香枝端了醒酒汤进来，吼道:“怎这般磨叽，快点拿过来。” 男人伸长胳膊强制夹住微娘的双手，揽在怀中，待香枝走近，取了醒酒汤的小碗哄着人:“喝点，喝了就舒服了，乖乖的。” 微娘抿着嘴就是不开口，香枝也有些急了，主子平日里饮酒从没这般醉过，头回喝醉竟这般闹腾，可看着那红彤彤汗津津的俏脸，呼吸急促，显见的特别不好受。 吴莫言哄了许久还是不见微娘张口，香枝刚想说不然撬开嘴硬灌，哪知—— 吴莫言实在担忧着急，竟端起碗自己喝了一口对准红唇渡了过去。 香枝红了脸颊慌忙行礼急急退了出去，门口撞到了端着热水过来的小翠，忙又一把拉住要进屋的小翠，使了眼色去了廊下等着。 小翠疑惑的低声询问:“怎么了？可是被少爷呵斥了？” 不知如何解释的香枝摇了摇头。 小翠笑着安慰:“你莫往心里去，这少爷不是从来就不喜欢咱们缠着夫人么，等他走了咱们再去身边伺候就是，他在咱们就躲着些。” 香枝……虽然确实，但是，“此时进去不方便。” 小翠笑眯眯点头，“我送盆热水就出来，少爷不会说什么的，夫人先擦擦脸，沐浴的水还要再等等的。”说完就要再次进门。 香枝一把拦住，讷讷道:“再、再等等吧。” 小翠疑惑:“为何？再等水就凉了。” 香枝无奈，想了想就那醒酒汤也不过两三口，此时、应该、也许……已经完了吧？！ “那，那就进去吧。” 两人一同相携着进了房门，然后就看到…… 男主人霸道的揽抱着女主人吻的热烈，那模样像是要将人生吞了一般！ 两人脸颊爆红着急忙慌的赶紧又退了出来。 香枝怔怔的道:“都说了要等一会儿么~” 小翠恍恍惚惚的道:“我、我哪里晓得~” 两个丫头背对着主子的卧房站在廊下，眼神发直，身上慌乱中还被泼湿了一片…… 东侧间主屋内，吴莫言呼吸粗重，深深的吻着娇妻，大手揉搓着退下了外衫。 微娘嘤咛着推拒，却推不动躲不开，被男人紧抱在怀中，吻的瘫软。 男人将人一把抱在腿上，沉沉笑着询问:“还闹不闹？嗯？？” 微娘呼吸急促，眼神迷蒙，软软的娇娇的靠向男人。 吴莫言扯开了自己的衣衫，低哑问道:“可还难受？” 微娘懵懂摇头。 男人炽热的吻再次落了下来，顺着脖颈耳后到娇弱的肩头…… 第174章 一同去逛了花楼? 微娘感觉更晕了还很热，她紧攀紧面前的宽厚的肩头，想稳住自己，滑腻腻的肩头却很难攀附住。 颠簸间，微娘的指甲划伤了皮肉，红痕遍布，有一种凄艳的美。 “备水。” 廊下伫立许久的香枝、小翠听到主子卧房里的喊声，忙应声跑向了厨间。 香枝、小翠帮着厨间的婆子提了洗澡水送去了洗漱间，低着头又快速的出了房门。 眼角余光处瞧见，男主子扯了一件外衫披在身上，健硕的臂膀揽抱着赤身裸体的自家女主子，低沉沙哑的嗓音诱哄着:“洗干净就不难受了，乖些~” 香枝、小翠、婆子…… 三人到了厨间，婆子瞧着香枝、小翠红彤彤的脸颊，笑眯眯道:“姑娘们这便害羞了？往后成了家经了人事习惯了便好。” 这婆子也是到了安乐镇新来的，胖墩墩的身材一团和气，都唤她洪婆子，还有一个厨娘唤张婆子，两人管着吴家厨间，平日还帮着做些杂事。 香枝、小翠听了更不自在，平日快言快语的小翠此时好似锯了嘴的葫芦说不出一句话来，还是香枝岔开话题询问洪婆子:“少爷和那痦子将军也不知晚间用了饭食不曾，洪婆还是预备着，以防主子传呢。” 洪婆子笑眯眯应下了。 香枝连忙拉了小翠出了厨间，两人回了东侧的耳房轮班歇着了。 吴莫言抱着自家娇妻梳洗干净，将人安置到床上哄睡下，才想起来忘记问那痦子可规矩的送了人回房走了不曾。 吴莫言看向床上的微娘，左右摇摆不定，最后索性脱了衣衫躺下了，揽紧微娘缓缓闭上了那双深邃的双眼。 家中诸事自有他娘做主，有高嬷嬷跟着看着，那痦子敢犯浑自会有人收拾。 一觉醒来，天色微亮，吴莫言醒来时怀中人睡的正熟，他缓缓起身收拾妥当轻轻出了卧房。 痦子已经静静等在了院子里。 上房和东西侧卧房一片安静，吴莫言与痦子打了手势两人去了厨间。 两个婆子已备好了饭食，洪婆子更健谈些，没有刚来到吴家的那种战战兢兢之感，反而平和淡然的很，她头回见到家里的男主子，笑着道:“昨夜高嬷嬷叮嘱了老奴，早间早些给少爷和将军备好饭食，少爷尝尝看可合口味。” 吴莫言淡淡应下，请了痦子一同坐到厨间廊下，桌子上摆着粳米粥、拳头大的包子、炊饼还有两盘子佐粥小菜。 两人大口吃饭用的喷香，不过半刻钟就扫清了桌上的所有饭食。 院子门口吴淼、吴磊给牵了马匹等着了，吴莫言、痦子用罢饭就出了院门。 吴莫言上马前叮嘱吴淼、吴磊:“警醒些最近镇上有些乱，告诉太太、少夫人莫出门。” 吴淼、吴磊恭敬应下。 吴莫言又看了一眼院子才和痦子打马出了安乐镇回营地。 痦子罕见的有些严肃，“你为何不直言告诉家里咱们营里有兵士叛逃？这样伯娘她们也好做些准备。” 吴莫言淡淡道:“准备什么？量那那些人也不敢往热闹处去，昨日大将军不是还派了兵去镇上值守，此时他们只能如丧家之犬窝在僻静荒凉处躲着罢了。” 痦子犹豫:“万一呢，家中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想起昨夜抱起姜妍儿回房之事，眉头不自觉的皱紧了，太单薄太瘦弱了！揽在怀中好似没甚重量，也不知将养了这许久怎还不见长些肉！与上次背着那回重量没甚差别一般。 “我不说也是省了她们的担惊受怕，近几日我都会回来住，白日不要出门，过几日等捉住那些鼠辈就无妨了。” 吴莫言担心微娘刚刚受了惊吓，这边知晓了事又要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再伤了身子。至于他娘，老娘跟着他爹那会儿什么没遇见过，或许比自己还淡定些！ 痦子还是有些忧心，“这一段时日你和乔也轮班守着巷子吧，咱们两队的事我先去顶着。” 吴莫言瞥了一眼这厮，有些意外，“那就辛苦你了。” 痦子无甚心情玩笑，只点了点头。 两人快马回了营地。 营地门口赵将军正叉着腰等着二人，瞧见两人快马回来，瞪着铜铃大眼吼道:“还知道回来？怎么被花楼绊住了三条腿么？！” 拉停了马匹快速下了马的吴莫言、痦子…… “我二人……”吴莫言欲上前解释，却被拦下。 赵将军继续吼:“你家中已有妻室做甚还要跟着这个浑人胡闹，那花楼的酒当真那般好喝，让你等流连忘返？” “我没有……”痦子也想解释，他现在可是洁身自好，就想求娶心上人好好过日子哩。 赵将军又拦，大嘴狂喷:“你没有？你问问营里谁人不知你最喜去镇上的花楼？你自己胡闹莫带坏了吴将军！” 痦子…… 吴莫言淡淡问道:“谁人说了我二人去了花楼？” 赵将军直言相告:“你们队的张迟校尉，他说的肯定是准的，我听说他未婚妻与你家夫人是闺中密友，为了不让你夫妻二人为此生了嫌隙，张校尉也是操碎了心。” 痦子咬牙切齿哼笑:“张迟那厮！” 赵将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狠狠道:“做何？你还要为了此事去寻他麻烦不成？你二人这几日一直往花楼跑，他这是为你们兄弟情分才前来告知于我的。” “别因为管不住裤裆下的零碎误了事儿！” 又对吴莫言道:“还有你，家中有了娇妻就好好待人家，莫还生那花花肠子反而冷了知心人。” 最后赵将军挺着腰总结:“其他营老子管不着，咱们三营哪个兔崽子倘若为了个花娘子生了事儿，老子军法伺候！” 言罢，狠瞪了二人一眼转身走了。 一直想解释未曾说出话的痦子…… 知道解释无用，问出是谁人造谣无奈忍下解释的吴莫言…… “张迟~尔敢胡说八道，老子撕了你！”痦子回过神气得大吼。 吴莫言牵着马冷着脸道:“走吧，回去好好说。”只那脸色和锋利的眼神可不像要好好说的模样。 第175章 打人专打脸 此时营地里校场一角，张迟正忧虑的走来走去。 乔也淡漠走过被一把拦住，张迟低声道:“昨日咱们将军又与那痦子一夜未归，我听说休沐那两日，将军根本没送伯娘几人回离源镇，好似也是同痦子一起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乔也一头雾水，淡淡问道:“怎么？”不回离源镇就不回呗，和痦子一起也没错啊，痦子就赖在吴家呢。 张迟一脸的憋闷，“我家汤圆和嫂夫人要好，倘若我不小心泄露了，汤圆再与嫂夫人说了，那……” 乔也更迷惑了，“什么？”说了又如何，就是一起的啊。 “嫂夫人伤心难过，我家汤圆也伤心难过，那要是不与我成婚了怎么办啊~”张迟越说越又有些沮丧了。 乔也……这厮不会有毛病吧，什么乱七八糟的。 乔也瞥一眼人，淡淡道:“将军安排训练加强，你倘若太闲就把我的队一同带着练吧。”他腾出功夫正好早些处理完杂事，回去家里陪自家太太。 张迟立刻瞪眼拒绝:“谁闲了，老子忙死了，除了军务还要操心上峰家事！” “确实太闲了，都管到我家事了！”吴莫言冷着脸走了过来。 痦子扳着手指“咯嘣咯嘣”的跟在身后，哼笑:“竟敢传老子的谣言，还找了赵将军，够胆！” 张迟见两人神色难看，解释道:“我、我不是怕你们走错了路么，那花楼不是甚好地方，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痦子嗤笑，一把揪住张迟的领口，“老子何时又去花楼了？你倒是说说。” 张迟伸手打开后退两步，低声道:“你们二人这两日同进同出都是去了附近镇上，是也不是？好些兄弟都看到了！” 又规劝吴莫言，“咱们多年兄弟，我也是怕你做了错事让嫂夫人伤心，那花楼的女人都是逢场作戏，只喜欢你口袋里的银钱，没真心的。” “嫂夫人那般绝色，你还去花楼，你、你……” 吴莫言冷着脸听着，别的倒可以无所谓，只听到微娘从别的男人嘴里提起来，就有些怒火中烧，咬着牙道:“我夫人如何与你何干！” 张迟到底有些怕吴莫言的冷脸，侧着身子犟嘴:“当然有关，嫂夫人伤心难过，我家汤圆也会难受，我家汤圆不好受我、我婚期又推迟了咋办？！” “白痴！”乔也冷斥。 吴莫言淡淡看着这二货，很有些无语。 痦子直接挥拳头，“老子才不管你家什么汤圆，老子一身正气让你这厮又一次给毁了，老子若是娶不到媳妇，直接活劈了你！” 张迟左躲右闪，还不忘嘴贫大叫:“痦子你本就立身不正，一直爱逛花楼，你哪来的一身正气，歪风邪气全是你，如今你还教坏了我家将军！” “放屁！老子早就不去花楼了！特么少诬陷人！”痦子气急了，他好容易让吴家众人对自己改观了些许，倘若今日之事又传到吴家，那他家妍儿妹妹岂不是更讨厌他了！ 张迟躲避不及被打中了胸口，也来气了，口不择言道:“不是去花楼那你带着我家将军去镇上干嘛去了？总不能去乔也家吧，乔也可没那般好客，他巴不得日日贴着嫂夫人，最讨厌有人去上门打扰了！” 又道:“我家将军夫人又美又贤惠，还不是你这厮找的妖里妖气的花姐勾引，不然怎没有跟着回离源镇？” 好么，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一般。 吴莫言、乔也虽然没有明着上手，可处处暗着使绊子，一会儿一个石子的往张迟身上薄弱处丢。 痦子的拳头挥的虎虎生风专往张迟脸上招呼，可见他这张招摇的脸惹了不少暗恨妒忌，加上旁边两人暗暗的帮衬，好么，张迟就算身手灵活的躲出了残影，也被打的嗷嗷叫。 “痦子，丫的忒黑心了！老子快要成婚了，你竟敢打老子的脸！” 痦子才不管，早就对那小白脸看不顺眼许久了，平日里打架最多平手，这小子心黑手狠嘴还欠，没少吃他闷亏，如今另两个人反过来相帮自己，简直是送上门的机会好好收拾这小子！ 痦子咬着牙非要出口恶气，就对着那张俊脸就各种招呼，“让你胡说！让你嘴欠！让你诬陷老子……” 没一会儿，张迟的脸就不能看了，眼窝青紫，鼻子飙血，嘴唇红肿，白嫩的脸看不出一块好地儿，青紫红肿连成一片。 张迟打不过，急得认输了:“我认输，我投降，我不该混说……痦子你快收手，老子要毁容了！” 痦子嘿嘿笑着一拳擦过了张迟的额角，力道之大那处立刻肿了起来。 他挑眉坏笑，“不够对称，老子再送你一角！” 言罢，在吴莫言一个石子打中张迟腿弯之时，趁他站不稳又一拳擦过了另一处额角，又肿了！ 瞧着这脸五颜六色没了人样，吴莫言淡淡道:“收手。” 痦子收了拳头，甩了甩发麻的胳膊，哼笑:“特么再嘴欠老子还打你的脸，让你家汤圆认都认不出你！” 张迟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呜呜两声控诉吴莫言和乔也偏帮痦子，欺负他。 吴莫言淡淡一笑，带着淡漠得乔也和得意洋洋的痦子转身走了。 蹲在地上捂着鼻子的张迟悲愤欲绝，“偶要去找伯娘~呜呜~”太欺负人了！ 张迟找了军医治伤，军医憋着笑给细细包扎严实，这回除了两只眼睛看路，两个鼻孔呼吸，其他全包住了。 张迟委屈巴巴回了自家营地，直接去了吴莫言营帐内，进门就质问:“恁们为何偏帮痦子？” “你污蔑我等，还去找了赵将军诬告。”吴莫言冷着脸淡淡道。 “你没回离源镇却跟着痦子，哪里污蔑了？”他可是之前去过吴家寻吴莫言的，吴家门房说他未曾回去过！ 吴莫言沉声斥责:“我不曾回去？难道就不能带着家眷安置在安乐镇么！我去安乐镇就是回家！你就这般武断的认定我和痦子去了花楼？！” “伯娘在安乐镇？”张迟眼珠子乱转，直接捂住脸，哼哼道:“脸疼，今日请假！”言罢，转身出了营帐。 吴莫言…… 第176章 更稀罕了? 吴莫言瞪着眼看着张迟出了营帐，气得闭了闭眼，安慰自己:罢了，这可是跟着他一路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开窍总不能一拳打死他！ 吴莫言有些烦躁的忍不住拍了一把身前的桌子，咬紧的腮帮子蠕动，突然想到那厮绝对又去找他娘告状去了，倘若胡乱说几句‘去花楼’这类胡话，又恰巧让微娘听见了…… 吴莫言气极直接喊了乔也进来，嘱咐道:“张迟回来让他带兵去西山训练，三个月无显着成绩不许出山！” 乔也淡淡应下，竟然还道:“三个月太少了，怎么也该到他成婚前一日，能赶上拜堂就成了。” 让这厮嘴欠，他是不想外人打扰他和媳妇亲近，可明着说出来还是不行的，哪个男人愿意被人说离不得女人，虽然这是事实，但是脸呢？得要！！ 吴莫言脸色阴沉沉的，“三个月不行就延时。” 乔也心清气爽的走了。 张迟出了自家将军的营帐，询问了门口的亲卫吴家在安乐镇的住址，直接骑了快马出了营地。 吴家，吴太太起了床用了早饭本打算再去建屋施工地去看看，被高嬷嬷劝住了。 高嬷嬷低声回禀道:“少爷走前吩咐磊子他们叮嘱咱们近日莫要外出。” 吴太太沉思半晌，叹息着摆了摆手，“罢了，不出门就不出门了。你吩咐下去日常采买多备着，其他人也尽量少外出吧。” “营里估摸着出了何事了，都警醒些吧。” 高嬷嬷应下，她是吴家多年的老人，从前没少经历过这种突发状况，很是淡定的将主子的吩咐叮嘱下去了。 吴太太又问了问微娘和姜妍儿，哪知两人醉酒还未曾醒来，有些哭笑不得，“还是得多锻炼一二，这酒量还是差些。” 高嬷嬷笑眯眯道:“姜姑娘到底体弱还要再养养，少夫人……昨夜少爷半夜还要了水~” 吴太太无奈叹息，“这孩子怎就这般不顾及着些微娘的身子！” 高嬷嬷闷笑，“少爷稀罕少夫人，这哪里克制的住。” 吴太太瞥了高嬷嬷一眼，低声悄语:“你去厨房让婆子煮着补汤备着，微娘不爱鸡汤，那就煮些红枣银耳羹这些，等她醒了让小翠她们看着她喝了。” 高嬷嬷应下，又笑眯眯带着些隐晦的调侃，“如今咱们住的离营地近，少爷即便不能日日回来，也会比从前回来的多了，……太太，说不得少夫人很快就有喜了~” 吴太太不曾有喜色反有些忧虑，“微娘月底才满十七，这身子骨儿还未长开呢！” 高嬷嬷不以为意，低声道:“这般年纪做了娘的多了去呐，京里的女人更是，太太这是太着紧少夫人了，多多补一补不妨事儿的。” 吴太太没了法子，总不能太过委屈自家儿子，而且她也做不得儿子的主，要是用些汤药又怕伤了儿媳妇的身子，这…… 吴太太思来想去一上午，才又拉来高嬷嬷商量，“吴淼她娘身子如何？可能回来伺候？那老货，我记得我从前怀莫言时，就是她惯会做些汤汤水水的补品给我喝，我想着旁人伺候微娘身子总不放心，若她回来最合适了。” 高嬷嬷笑弯了腰，“那老家伙巴不得呐，知晓老奴回来接着伺候太太了，羡慕坏了，几次来信想让咱们问问太太能不能回来呢。” 吴太太也笑，唏嘘道:“那时候莫言爹走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只能避到个僻静地过日子，你们我带不走，只能都尽量安置到远处，免得被那些人加害了。” “太太也是想保全身边的所有人罢了。”高嬷嬷叹息。 “如今，莫言大了有了些出息，咱们能再聚在一处是好事。”吴太太有些感慨，“想不到日子过得这般快，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 高嬷嬷心里很是高兴，“老爷在天有灵，保佑着少爷和太太呢。老奴从前和吴淼他娘一同伺候太太就和香枝、小翠伺候少夫人那般情形，每次看到她们三人老奴总会想起从前，这便好了又能一处了。” 吴太太拉住她有些动容，“你们且放心，如今日子比从前好些了，定不会再让你们回庄子上，我会叮嘱莫言和微娘善待你们，往后为你们养老。” 高嬷嬷笑眯眯点头应下，“哎，老奴多谢太太、少爷、少夫人。” 两人正说着元宝跑来道:“张校尉来了。” 吴太太纳闷道:“莫言又不在，他来做甚？”不过，还是让人赶紧请了进来。 “伯娘~”未见人先闻其声。 微娘一只脚正跨进堂屋，此时也转身看向院子里，却见一包着头脸看不清模样的男子正大步走来。 微娘…… 高嬷嬷瞧见微娘连忙上前扶住，低声叮嘱:“少夫人快进去坐下，莫累着。” 微娘……她刚睡醒不久，也刚吃饱喝足，走出门才几步路，哪来的累？！ “多谢嬷嬷。”摸不清状况不过还是要领情，随着高嬷嬷进了房门，与吴太太简单行了礼，又被扶着坐下了。 此时，张迟正好也进了门。 “伯娘~”捂着脸弯腰行礼。 “哎呦呦，这是张家小子？？怎这般模样了？”吴太太惊了一跳，这包着脸也遮不住那些青紫肿胀，看着就挺吓人。 微娘、高嬷嬷也好奇的看着。 张迟委屈巴巴诉苦，“伯娘要为我做主啊，将军和乔也偏帮那痦子将我打成了这般模样~” 吴太太一言难尽的看着往日那俊俏的脸，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心疼的直吸气，“为何打你？” “我若破了相，汤圆、哦，是芸娘不稀罕我了怎办？！太过分了他们，伯娘要为我做主啊~”张迟不提为何挨打，只捂着脸叨叨自己的委屈。 微娘认出是张迟憋着笑，“芸娘不会嫌弃你，说不得更稀罕了。” 假模假样哭诉的张迟……“是么？” 目瞪口呆的吴太太、高嬷嬷……这情形…… 微娘认真点头，“是！芸娘的心思我还比较清楚的，张校尉不必忧心。” 张迟还真有些信了，他家汤圆自来和一般姑娘不同，像他这般白嫩标致的俊脸在她跟前得不到半点偏爱，还仿佛有些嫌弃！虽然不大清楚原由，不过汤圆确实有可能更稀罕如今他这模样！ 张迟也不干嚎了，规矩的抱拳告辞:“还有军务要去一趟平洲府，小子就告辞了，伯娘、嫂夫人不必想送。” 言罢，直接转身快步走了。 吴太太、微娘、高嬷嬷…… 第177章 要存粮 张迟匆匆来又匆匆去了，吴家几人看的一头雾水。 吴太太苦笑着对微娘道:“他、他这是真信了你的话去寻芸娘去了？” 微娘忍着笑，“好似是呢，这张校尉怎这般风火的性子~” “看这样子伤的也不重，那张脸可千万别留了疤痕。”吴太太叹息一声，“等莫言回来说他一说，营里做错了事处罚的法子多了，怎么着也不能对着脸招呼，万一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破了相得多可惜！” 微娘笑眯眯的委婉道:“张校尉说了是痦子将军打的。”她夫君可没打人，最多旁观使个绊子。 吴太太瞪眼无奈道:“你还护着他？他肯定偏帮了。” “那张校尉肯定做了欠打的事儿。”微娘一把抱住吴太太的胳膊辩解，她夫君虽然一张冷脸可对自家兄弟可照顾可宽容着呢，不见那痦子将军总贫嘴惹他，还是让人在家里吃住呢。 吴太太笑眯了眼又无奈摇头:“你倒是了解他，万一错的是他呢，你今日这般护着，岂不错怪了人。” “夫君不会错。” 高嬷嬷也帮腔，“老奴看也不是少爷的错，也肯定不是隔壁乔校尉的错，这张校尉这般跳脱的性子肯定主动惹了人。” 微娘点头认可，“确实！” 吴太太翻个白眼，“你们啊，这是护短，忒向着自家人了。” 微娘调笑道:“那不然呢，娘，咱们难道胳膊肘往外拐么？！” 吴太太笑着一指头按在了微娘的脑门上，“真是夫妻一体！” 微娘躲来躲去的都没躲开，笑倒在吴太太身上。 高嬷嬷也笑:“少夫人和少爷感情好，自然向着彼此。” 三人说笑一番，吴太太又细细问起微娘起居:“起来可用了饭食？可喝了补汤？” 微娘笑眯眯回道:“都用了，多谢娘想着我。” 吴太太叹息，“你性子软和，莫言胡闹你也纵着，那就喝些补身的汤水，过几日吴淼他娘就来了，她最会炖些补身汤水的，到时莫耍性子要都喝了。” 微娘有些脸红的应下了，她不是纵着，是那男人心思多总能得逞，昨夜她醉酒，模糊记得是在榻上折腾了许久……早起起来胸前腰上好些痕迹，小翠、香枝都羞涩的不敢看一眼的。 吴太太看着微娘带着羞意的神色，就和高嬷嬷使了个眼色，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早做打算是对的。 没一会儿子姜妍儿也出了屋子来了吴太太处，吴太太笑话二人:“咱们家可是开酒楼的，这般几杯酒水就醉了可不行，酒量还要再练练。” 微娘还好，自从和吴家认识到如今嫁过来只要在吴太太身边，这酒就没被管制过，像此时这般鼓励着锻炼也是常有的事，她笑眯眯点头，“那就每日来两杯的。” 姜妍儿有些忐忑，她从前家里管的严苛，聚会宴会的喝些果酒倒是准许，这无事饮酒作乐的都是男子这般豪气，女子是不许的，“这般会不会不好？不合规矩。” 吴太太宽慰又鼓励，“什么规矩的那都是俗人订的，你莫总匡着自己委屈自己，喝些酒哪里就不合规矩了，人活一辈子短短几十年，恣意一些厚待自己才是。” 微娘笑眯眯的也劝:“咱们家里娘说合规矩就合规矩，妹妹要多听娘的总不会错。” 姜妍儿这才笑着应下了。 下晌吴太太带着二人又在院子里置了躺椅歇着，说起了早起吴莫言不让出门子这事儿，吴太太低声叮嘱二人:“有甚缺的让元宝他们去买，莫随意出去了。” 微娘靠着软枕，纤腰还有些酸软，小翠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给她按揉着，“娘，这……是不是营里有了何事？”她悄声询问，“再不然莫非要起战事了？” 姜妍儿面上也带了些忧虑，“这、咱们要不要多备些吃食日用这些……” 吴太太也有些忧心，只面上不显，“我已让人每日里采买的多备了些，如今这时节战事还不到时候，怕是秋后冬初就说不得准了！” 又宽慰两人道:“你们也莫担忧，西北军驻守至今还未曾败过一回，莫言前两年还跟着大将军整顿过边防，即便有了战事，也让那外邦人有来无回！” 微娘皱皱眉头，倒不是忧心家里，是有些担忧那男人上战场，刀剑无眼的…… 吴太太无奈叹息，“既然去了军营享了朝廷的俸禄，那就得担起那份责任，咱们作为亲眷断不能拖了后腿。” 微娘莫名有些伤感了~ 吴太太想到什么突然起身吩咐一旁的时雨，“你去同高嬷嬷说，让她去信京城那两个庄子，今年的出息和往年的些许存粮都不卖了，直接找个镖局都运送到这边来，悄悄的莫声张。” “哎。”时雨答应一声去寻高嬷嬷了。“娘，咱们这边的庄子上的也存着吧，再让人悄悄的多买些粮食，索性咱家开着粮铺，即便有人察觉也不会猜出甚事来。”微娘也提议道，她男人在军营多存粮总不会差。 吴太太点头认可，“还是你想的周到。”她也是操心过了，只不过儿子曾为了营里的粮草替大将军办过两回事，朝廷延迟送军资都成惯例了！ “总不会战事起了粮草未到吧……”微娘喃喃嘀咕。 吴太太……说不准呐~ 微娘接下来的时间一直看着时辰，莫名希望自家夫君今夜也能回来。 天色微暗，吴莫言骑着快马进了安乐镇，没半刻钟就到了家门口。 吴淼去帮着牵了马去马厩。 吴莫言大步向前去了上房堂屋，此时吴家刚刚摆好了饭，吴太太带着微娘、姜妍儿刚坐定。 “娘，我回来了。”吴莫言沉声打着招呼。 微娘喜得直接起了身，吩咐着一旁的小翠搅了个帕子，亲自给男人擦了擦手。 “义兄。”姜妍儿起身行了礼，看向门口处，没见那魁梧的男人跟来，又淡定的又坐在了饭桌旁。 吴太太笑眯眯看着小夫妻俩起腻，“你这回来倒是让微娘受累了。” 微娘才不在意亲婆婆的调笑，只催促男人坐下用饭。 吴莫言面色柔和扶着微娘一同坐下，低声询问道:“可还难受？”眼神瞄向腰身处。 微娘……瞥一眼假正经的男人，微撅了撅嘴，低声控诉:“你说呢，那般用力。” 男人眼睛里的笑意溢出来，大手握住了娇妻的素手，“夫人教训的是，为夫以后定轻些。” 微娘…… “吃饭吧。”吴太太提醒说悄悄话的小夫妻俩，“今日张家小子来了一趟。” 吴莫言…… 第178章 一唱一和 吴太太喝了几口汤，揶揄的看向吴莫言，“张家小子做错了何事，让你和乔也、痦子这般挤兑收拾？” 吴莫言冷着脸淡淡道:“是痦子与他切磋一二。” 吴太太哼笑，谁信呀，她这儿子对自己的那帮兄弟可是护短的很，这张迟和乔也又是他最信任的两位，这般还帮着使绊子肯定惹他了。 “切磋武艺只伤了脸？怕不是就对着脸招呼的吧。” 吴莫言淡淡的不说话，只细心的给自家夫人夹菜。 微娘看向吴太太，见自家婆婆给自己使眼色，怕今日不问清楚不罢休了。 姜妍儿也不动声色的听着呢。 微娘失笑，罢了，热闹她也想瞧一瞧。 微娘殷勤的给身旁的男人盛了碗鸡汤，笑眯眯道:“今日张校尉来家里和娘告状，说夫君你偏帮着那痦子将军打了他。” 男人转头看着她，微娘清楚这男人小气的性子又范了，他听不得她嘴里提旁的男人，赶紧接着说道:“我是不信的，还与娘申辩了，莫言哥向来公正严明，哪里会行偏帮之事呐。” 吴莫言脸色柔和了许多，直接端起碗喝了几口汤。 吴太太瞥一眼自家儿子，徐徐道:“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莫言哪里都好罢了，其实他心思深沉着呢，说不得就是偏帮了痦子欺负了张家小子。” 微娘脸颊有些微红，靠近男人，撒娇:“你快与娘说，那张校尉是不是做了错事也惹到了你？” “是。”吴莫言随口应和，他夫人说的都对。 “那他做了何事惹你生气？”微娘眨巴着狐狸眼询问，察觉自己的语气过于急切了，又连忙找补道:“我下回见到芸娘就去与她告状。” 吴太太也不用饭了，提着的筷子悬停在半空。 姜妍儿用饭也缓了下来。 吴莫言沉声道:“他混说我和痦子的传言，还告去了赵将军处，痦子气急就与他在校场比划了一场。” 微娘与吴太太对视一眼，又好奇道:“他混说了夫君何事啊？” “说我……”吴莫言说着就顿住了，看向微娘有些不敢开口，万一误会了呢…… “没甚事，嘴欠挨些教训罢了。” 吴太太突然想到了什么，故作无意嘀咕:“莫不是说痦子去了花楼吧，带着你一起？” 吴莫言…… 吴太太喷笑出声，“真的呢？！这小子亲眼见了不成？” 微娘笑眯眯看向男人不语，真去了还是假去了？ 吴莫言放下筷子拉住微娘的手，低声下气解释:“我没去！有你这样的夫人，我恨不得日日在家陪你，哪里有闲工夫去那些污糟地。” 微娘委屈巴巴询问:“那，他到底做了何事？你细细道来。” 吴莫言看着自家夫人委屈的模样，有些心疼了，沉声解释道:“今日一大早营地门口，赵将军堵了我和痦子骂了一顿，言张迟见我和痦子这两日去了花楼，他这是诬告！痦子就去找了他说理。” “他见了？” “他猜的，言我未曾回离源镇。” 微娘纳罕，这张迟如何想的？怎这般无凭无据的仅凭猜测就去找上峰告状了？！ 又道:“他诬赖了你，那又与乔校尉有何关系？”总不能是替吴莫言打抱不平吧，这般小事以那乔也淡漠得性子不应该啊。 吴莫言叹息，“张迟说乔也不喜人上门做客，是嫌弃外人打扰他和太太亲近。” 微娘…… 吴太太…… 偷听到原委的姜妍儿…… 该打！！！ “可能用饭了？喝汤。”吴莫言见微娘听了原委，没疑心自己，提着的心悄悄放下了，温声劝人用饭。 微娘低头看向那碗雷打不动的鸡汤…… “其实，红枣莲子汤挺好~”微娘凄苦的看向吴太太。 “鸡汤更能补身。”一旁的男人淡淡道。 吴太太无奈，“那你听话啊，莫言说的得听。”有些事儿她也得听儿子的。 微娘…… 端起碗一口气干了！ 喘息着问吴太太，“娘，您说的的那个会做汤水的嬷嬷不会也只会鸡汤吧？” “那不会，她会的可多了。”吴太太到底心疼儿媳，“等她来了，你这鸡汤就不用喝了。” 微娘缓缓松了口气，一旁的姜妍儿显见的也松了一口气。 吴莫言问道:“是越嬷嬷要来么？” 吴太太笑着点头，“她手艺好，请过来给微娘和妍儿调理调理身子。” 吴莫言点头转而叮嘱身旁的自家娇妻:“到时候多喝点。” 微娘……饱了！ 用完饭，吴太太拉着姜妍儿去了她屋子里，让那小夫妻俩回房了。 东侧卧房里，吴莫言揽着自家夫人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徐徐问道:“可有话问我？”从坐下就一直欲言又止的。 他夫人心思细腻，怕不是就因为早上自己的那句叮嘱猜到了什么吧。 微娘抽出手抱住男人脖子，看着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低声询问:“军营里可是发生了何事？不然为何叮嘱我们近日不要出门了？” 男人揽抱着娇软的身子紧紧贴在身上，抵住额头，才低声悄语道:“营里有几人叛逃了，不过你莫担心，那些人不敢来安乐镇上，大将军已经派了一队兵士在附近巡逻抓捕。” “那几人是扛不住叛逃还是……？”微娘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她夫君前一段刚出了一趟军务蓬头垢面的回来的。 男人盯着微娘即便皱着眉头也娇艳动人的脸庞，忍不住张嘴含住了红唇舔允。 微娘……微转头挣脱，红着脸颊娇斥:“问你话呐。” 吴莫言沉沉笑着又吻了一口红润的脸颊肉，这才抱着人摇摇晃晃的说起他心中的猜想:“今上老了，那个位置哪个皇子不想坐，有了人更要有兵权，西北军只听令圣上，拉拢不成就用了些旁门左道！” “那，平洲府外那几些关外人可与此有关系？”微娘有些惊心的询问。 吴莫言叹息，蹭着细腻光滑的脸颊，夸赞道:“卿卿真是聪慧过人。” “竟敢通敌、叛国……”微娘惊呼出声，却被男人的深吻堵住了。 唇齿间男人低声叮嘱:“莫惊慌，有夫君在呢。”大手不规矩的抚摸着腰身，抽开了衣带向下滑了进去摸揉。 第179章 或许虚惊一场 微娘挣开男人的唇舌，她今日必须问得清楚些，之后家中诸事才好应对。 她双手捧住男人刚正的脸，气喘吁吁道:“那你前一段那般狼狈的回来，可是去京里了？嗯~” 男人低沉沉的笑了，“水真多。” “好好说话！”微娘红透了脸颊，忍着那不规矩的大手训斥。 男人挑眉，“是去了京里送信，边防防御图被盗了。” 微娘脸色刷的白了，讷讷说不出话来。 吴莫言安抚的亲了亲红唇，“慌什么？” “那、那图丢了？！真丢了？战事是不是要起了？”微娘抱住男人脖颈，红了眼眶。 男人有些心疼却也不得不点头，“或许会也或许不会，不过即便外邦打来了西北军也定不让他们过了边境线！” 男人自来对着微娘柔和的面庞露出了锋利之色。 微娘喃喃低语:“我不想你去战场。”虽然她知道这已由不得自己了。 吴莫言也有些不好受，可他肩上的责任不允许他退缩，他身后除了百姓还有自己的小家，自己心爱的女人…… 男人抽出身后的大手，带着水光的手指伸到微娘眼前晃了晃，然后含在了嘴里舔舐，深邃的眼神，嗓音暗哑:“味道不错。” 微娘的脸刷得红透了，这、这个没下限不知羞耻的男人！ “你一起尝尝。”男人俯身吻住撬开了红唇，舔舐勾缠。 微娘推搡间尝到了淡淡的腥气，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气得忍不住捶打男人宽厚的后背。 吴莫言低沉沉的笑着，松开红唇，抵住娇妻的额头调笑:“自己的东西也这般嫌弃么？” 微娘实在扛不住这厮的脸皮厚度，斥责道:“闭嘴！” 吴莫言还是揽着人忍不住的乐，“卿卿发脾气都好看的紧。” 微娘……泄了气一般趴伏在男人肩头，低声叮嘱他:“倘若你真要去战场，你莫瞒着我和娘，咱们阻止不了你，只你要保重好自己莫受伤……” 说着说着眼眶又忍不住红了，泪滴点点落在男人肩头，有些泣不成声了。 吴莫言叹息着不知如何安慰妻子，战场刀剑无眼能留条命回来已要感恩上苍了。 “卿卿，可愿与我生个孩子？倘若……也为吴家留个后，也能代替我陪着你。” “莫胡说！”微娘抬起头眼泪止不住滑落脸颊。 吴莫言挑眉问道:“你不愿？” “愿意。”哭的鼻子都有些堵了。 男人很认真点头，直接道:“那咱们就要多努力一些了，开始吧。” “哎？”什么努力？！什么开始？！ 微娘被一把抱起去了内室，压倒在床上，她愣愣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抵住男人俯下的高壮身躯，询问道:“怎么说起这个了？不是在说要打仗了？” “嗯，要打仗了。”男人拉开胸前的手握住压到微娘耳边，俯身吻了下来。 微娘躲避间恍然想起，这厮又岔开话题，这既然要起战事了，家中总要做些准备啊，吃食用具这些…… “家中、家中要早做准备吧，你、你与我出出主意~” 男人散开衣衫吻着高耸，脑子里什么也想不出来，“卿卿做主。” 微娘抱着自家男人的大脑袋，泪滴点点落在软枕上，只这回却不是酸楚与不舍。 “你~”红唇开合，床幔晃动间微娘想到或许还要准备些刀具防身…… 吴莫言哄睡了微娘，起身穿好外衣去了吴太太的上房。 吴太太还未曾歇下，坐在外间的桌旁翻着话本子，见她儿子进来，询问道:“微娘睡了？” 吴莫言淡淡点头，坐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娘，你也猜到了？”不然怎知他会来，一直等着。 “你不会无缘无故的不许咱们出门，哦、除了微娘。”他是巴不得将微娘藏起来不许外人见！ 吴莫言淡淡一笑，“我从前也不曾拦着她和娘出去的。” 吴太太瞥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轻斥:“是么~那每回都叨叨个没完的是谁？！” 吴莫言有些心虚的抹了一把脸。 吴太太叹息道:“说吧，这会子都睡了，不会有人听了去。” 吴莫言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娘了，从前他爹在时没少跟着担惊受怕的，如今他又进了军营，同样不能跟着过些安生日子，还有微娘…… 略有些烦躁的又灌了一口茶水。 “夜间少喝茶了，会睡不安稳。”吴太太淡淡道，“你想什么娘都知晓，这日子苦一日甜一日都是要过，有谁没谁也要过，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吴莫言……他好似能理解他爹那会儿那种又委屈又……总之一言难尽的紧。 吴太太又道:“家中你且安心，我今日和微娘已做了安排，粮食甚的会多存些，只缺些刀具，你想法子给弄几把大刀，我们防身用。” 朝廷限制铁器，私制兵器更是不许，铁匠铺也只做百姓们日常用的器具，其他大一些的刀具都不敢接。 吴莫言赶紧应下，“我着人想法子弄几把。” 吴太太翻完最后一页书册，放在了一旁的桌角旁，低声询问:“可是军营里出事了？就是有战事，也不该是在这个季节吧。” 吴莫言低声道:“防御图丢了。” 吴太太大惊，她想到或许有了奸细，这竟然……“那、那谁人偷的？” 吴莫言冷着脸淡淡道:“大将军的意思是军里有奸细，这几日确实有几人叛逃出了营地，我上次回京……或许是争抢那把椅子，有人通敌叛国了……” 吴太太狠声道:“真是天杀的丧尽天良至此么，倘若战事起，生灵涂炭，得死伤多少将士百姓！就这样的人即便坐上了那张椅子也不会安稳！” 吴太太气得额头青筋都蹦起来了，她这内宅妇人都知晓的道理，就不相信那享着荣华读过不知多少书的人不知晓。 “我猜那图只是被偷，并未曾透露给外邦人，或者是没来的及。”不然军营里大将军早就紧急部署预备迎敌了。 吴太太愣了愣，喃喃道:“莫非前一段时日微娘遇险……你们将人都抓了。”没来得及！ 吴莫言淡淡一笑，“微娘是我的福星哩。” 吴太太……这真是太巧合了吧~ “那些人还都看押着，如今瞧着大将军的意思是在等京里的消息呢，这般看来咱们或许也就是虚惊一场。” 吴莫言低声叮嘱自家娘:“今日与娘说这些只是让家中做些准备以防万一，这一段时日娘该如何还如何，有事儿我会着人回来报信，莫慌乱。” 吴太太摆了摆手，“你放心吧，家中有我不会有甚事的。” 之后，母子二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的安排，吴莫言才出了上房回去歇着了。 第180章 活一日便自在一日 吴莫言轻手轻脚的回了卧房，脱了衣衫小心的躺倒在了床上。 微娘翻身熟练的窝到了男人的怀里，喃喃低语:“你去哪了？” 男人揽抱紧妻子，低沉的嗓音缓缓道:“去同娘说了几句话，不累么？”大手拍抚着软嫩的后背，再次揽紧了纤腰。 微娘眼睛依然紧闭着，不曾挣开过，嗓音带着些微沙哑，“累~困~” 男人点点轻吻落在发间，哄劝道:“那便睡吧，我在。” 没几息，怀中人呼吸平缓就熟睡了过去。 吴莫言想着，如今这般情况，家中人还是回离源镇好些，好歹那里距离边境线远一些，战乱时波及不到。 可是又觉得倘若真乱起来，那势必就是他们西北军战败边境失守，那无论距离远近好像没甚差别了！ 吴莫言抱紧怀中人，脸色沉沉眼露凌厉的杀气，他们西北军只能胜不能败！ 他承受不了战败后后果，即便那时他已经死了，他不愿家眷颠沛流离受尽屈辱，那关外人真的进了境内只会比姜妍儿那次更凄惨，他的微娘这般貌美…… 吴莫言越想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嗯，疼。”怀中人嘤咛出声。 吴莫言赶紧低头，却原来是自己控制不住胳膊力道太大勒疼了怀中人，心疼的连忙放松了力道，轻轻的揉捏着伤处。 “夫君不对，揉揉就不疼了。”边还低声哄着人。 不过片刻，怀中人又熟睡了过去。 吴莫言大手未停的轻轻拍抚着，看着头顶上方陷在昏暗中的帐顶，光影层叠中总能看到些屋顶的模样。 罢了，该来的躲不掉，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二日一大早，吴莫言照旧轻轻起身用了饭食，骑马回了营地。 微娘或许心中存了事，没多久也起了，香枝、小翠进来伺候更衣洗漱。 小翠见今日微娘一早起来就有些深思不属的，猜测或许是因为男主子一早离家的缘故，宽慰道:“少夫人，少爷说不得夜间就又回来了，如今咱们离得军营近，少爷即便不会日日回来，也会比从前多些……” “小翠，一会儿你去寻元宝来一趟，让他去驿站送封信。”微娘拦住小翠絮叨，这会子那些见多见少的先放一旁，往后的长久更要紧。 小翠连忙应下:“是，奴婢这就去。” 香枝看小翠跑出了屋子去寻元宝，上前接替了她给微娘继续挽发，低声询问道:“少夫人，是不是出了何事？” 微娘叹息缓缓道:“说与你们也是徒增烦恼，不说又怕真到那时你们慌乱不知如何应对。” 香枝拿着梳子的手顿住，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了些许恐慌，“夫人只管说便是，倘若有难事，奴婢们虽帮不上什么大忙，可多一个人便多出一个主意。” 微娘低低道:“或许要起战事了。” ‘啪嗒’一声木梳掉在了地上，香枝手抖的厉害，惶惶然的道:“夫人，真、真的么？那咱们如何是好啊？” 微娘也不知怎办，只该做得准备还是早做，事在人为为自己也为家人总要奋力一搏。 “倘若真到那时，西北军前方抗敌，咱们也要做好准备，莫言哥不在家要去战场，咱们只能靠自己了。” “你莫慌，真到了兵荒马乱的时候，我也不会丢下你和小翠不管的，咱们总要在一处。” 香枝稳住心神，感激道:“多谢夫人。”她从前跟着母亲颠沛流离的，直到了程家才过上了安稳日子，她是真怕了。 微娘未曾言明的是，真要是西北军未拦住外邦贼寇，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到时只怕活着还不如死了。 梳好了头，香枝磨墨微娘给娘家程家写了一封信，倒是未曾言明原由，只叮嘱了多多存粮，无甚事尽量少外出。 小翠带着元宝进来，微娘将信件交于他，言道:“你亲去送，倘若我爹娘问起来，就说我一切都好。”顿了顿又叮嘱道:“莫提我前次受伤的事。” 元宝一一恭敬应下直接出了屋子，略收拾一番就骑马走了。 微娘安置妥当出了卧房去了上房。 吴太太和姜妍儿正一同用着早饭，见微娘进来，赶忙招呼人坐下:“想着你会多睡会儿呢，怎醒的这般早。” 微娘略俯了俯身行了礼，又伸手拦住了姜妍儿预要起身的动作，自行缓缓坐下了，这才道:“睡不着了，娘和妍儿妹妹也这般早呢。” 吴太太笑眯眯道:“你多顾着些自己的身子，平日里家中事本就你多劳累，能多睡就多睡一会儿。” “汤喝了。” 微娘……瞧着眼前的鸡汤默默端了起来，几口喝完了。 吴太太调笑:“今日怎这般乖觉，还想着如何劝你呢。”这日复一日的，她见了也腻味，可也没法子。 微娘淡淡一笑，“多好的东西，往后说不得想喝也喝不着了，从前想岔了，人该要惜福才是。” 吴太太无奈摇头，“你这孩子就是忧思过甚，什么事儿都是有缘法的。惜福本没错，但那还是要看自己的喜好，活一日就要自在一日，往后的事等到了那时再说。” 也是，还未曾怎么着，自己先愁的不知如何了，自乱阵脚！ “娘说的对，我该更豁达些。”只是，低头看着汤碗，撒娇道:“越嬷嬷能快些来么？！” 吴太太喷笑，“昨日信才从驿站发出去，怎么也要半月，你且再忍忍吧。” 微娘无奈叹息。 此时堂屋外头吴淼来报，“张校尉又来了。” 吴太太、微娘、姜妍儿…… “他会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吴太太低声询问微娘，“你跟他说伤了脸芸娘更稀罕他，万一芸娘反而是又骂了他一顿呐。” 微娘憋着笑，低低道:“不会，芸娘对男子的看法独特，肯定来报喜的。” 吴太太…… 纳罕的姜妍儿…… 张迟进了门，虽然包着脸，不过看神情欢快的很，抱拳行了礼，笑眯眯道:“小子来是给我家芸娘送信的，她知晓伯娘和嫂夫人来了安乐镇，本也想来玩耍几日，只婚期将近，岳父岳母不许她出远门，只得写了信来，小子要回营顺便给带来了。” …… 第181章 等还是主动出击?! 吴太太到底好奇芸娘见了张迟这张惨不忍睹的脸啥态度，也不管啥信件的，伸直了身子问:“你去见了芸娘，她可曾说什么了？哎呦，看到你这脸伤成这般模样肯定很是心疼吧？” 张迟笑眯眯点头，“芸娘说我如今这样更有男子气概了！” 吴太太……一言难尽呀，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儿！ 憋笑的微娘…… 姜妍儿……这，真是世间之大什么样儿人都有啊！ 微娘示意一旁的香枝将信取了来，打开细细瞧了，信中都是些家常，很符合芸娘那单纯的性子，即便是吃了什么好吃得也讲了…… 读着信的间隙，听到那张迟道:“去了岳丈家门房都没能认出是我，到芸娘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可见她心里有多稀罕我呢，嘿嘿~” 吴太太哭笑不得问他:“可见到了芸娘的爹娘？” 张迟嘿嘿乐个不停，“见到了，岳母嘱咐我军营里刀枪无眼，落了的伤疤那是功勋，不必太在意。” 吴太太……这冯太太“教歪”了女儿，这是实在掰不过来了，只得昧着良心让女婿“毁容”？！ 静静听着的姜妍儿…… “冯主簿如何说的？”吴太太又问。 张迟顿了顿，有些委屈:“岳丈只最后瞥了我一眼，让我莫犯蠢。” 吴太太憋笑，可是有个清楚明白正常人了，“你、你还是多听听你岳丈的，他读书多懂得多。”多好的相貌还不珍惜，要是她儿子有这相貌，她做梦都要笑醒，可惜天不遂人愿随了爹，如今也只能寄希望给孙儿啦。 张迟纠结，他也挺喜欢自己这张脸的，可媳妇为啥就不太稀罕呢。 微娘缓缓道:“如此，恰恰说明了芸娘不是一般的姑娘，不以外表看人，只注重内在，张校尉要懂得珍惜啊。” 张迟又嘿嘿的笑了，这包着白布的脸，咧着个嘴，越看越瘆人。 吴太太看着都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慈爱之色，端起茶喝了口稳了稳神色，又问了问婚礼诸事，说起来她还是两家的媒人呐，只不过后来请了正经的官媒操办。 “婚期筹办的如何了？可订好了日子何时下了聘？” 张迟提到婚礼更是高兴了，“下个月十六正式下聘。” 吴太太点头，笑眯了眼，徐徐道:“咱们到那日去给芸娘添妆。” 微娘、姜妍儿也很为芸娘高兴，都点头连连应下了。 张迟送完了信，略坐了坐就告辞走了。 有张迟这一出，又有芸娘的信，微娘一大早有些憋闷的心情好了许多。 窝在家里无甚事，三个女人只得寻些自己喜欢的各自打发时间。 吴太太照旧窝在榻上翻起了话本子，微娘继续练字，姜妍儿琢磨着酒楼后续的装修风格作起了画，三人还时不时的聊着闲嗑倒是自在的很。 这边西北军营里，吴莫言去见了赵将军。 “我知你想问什么，只此时咱们没甚好的法子，只能等。”赵将军罕见的也有些挫败。 吴莫言低声询问:“大将军是什么意思？” “很是淡定，不曾说什么。” 吴莫言皱眉，低声道:“防御图被盗之事会不会是假的？这般重要的图，如何就让几个奸细偷走了，营里几十万兄弟，大将军还有几十亲卫，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么？” 赵将军起身几步走到吴莫言身前，低声警告他:“大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莫要刨根问底非要问出个原由来。” 吴莫言不惧继续道:“将军，如今营里并未整军备战，出逃的兵士也未加派兵士抓捕，末将才有此猜测，倘若防御图被盗是真的，那大将军如此不作为，待战事起，咱们刨除自己的性命，身后还有家眷百姓！” 赵将军捋了捋头发，烦躁的走来走去，“老子也想知晓，可如今大将军让等咱们就得等，军令如山！” “你和痦子上回去京里应该也听到了什么吧，老子最是看不惯京里那些只盯着那把椅子的废物，可谁让人家生的好，甭管谁赢了就拥护谁……” “……老子在这么远的西北也躲不过这些破事！……” “将军。”吴莫言不得不打断，这些话传出去砍头都是轻的，竟敢非议皇家之事。 赵将军顿住拍了拍嘴，他这也是急糊涂了，粗声粗气道:“出门就给老子忘了！” 吴莫言淡淡点头，固执的看向赵将军，“将军，咱们是不是要先做些准备？” 赵将军有些无奈，“准备什么？大将军下令平日该如何还是如何，防御图被盗这事儿也就大将军亲随还有我等几个知晓，未免引起恐慌不能泄露分毫！” 吴莫言沉思半晌，徐徐道:“坐等末将做不到，不若将军派遣些军务给末将吧。” 赵将军愣愣看向吴莫言那张冷硬的脸，倘若严肃个冷脸看着确实挺唬人，不怪乎他们队的那些猴崽子这般服贴，“你小子给老子老实点，莫找事，你那花花肠子老子第一日见你就看清楚了，给老子都安生待着，看好队里的猴崽子们。” “将军，末将请令带队抓捕逃兵。”吴莫言淡淡抱拳俯下身。 “你、你这是作什么妖呢？大将军让二营管这事儿呢，如何非要去抢这差事？”赵将军揉着额头有些头大，他手下的这些小将，吴莫言和痦子最得他心，心思活络敢想敢干，可就是太活络了~ 吴莫言沉声辩解:“咱们哪里是抢，只是想出门练兵碰巧撞上一回。”这事儿又不是头一回了，熟练得很！ “与将军报备一回，让将军心里有些准备。” “放肆！”赵将军气得不行，又几步走近，瞪着大眼，又不敢大声嚷嚷，憋的脸都红了。 “你、你、你，你想干甚？！非要弄清楚事情始末不成？就你能耐会抓人啊，焉知这会不会是大将军钓鱼呢，你想坏了大将军大事啊？这般想挨军法？？！” “将军难道不想知晓么？”吴莫言淡淡道，他不相信赵将军也是那只愿坐等，不愿主动出击的人。 “老子~”赵将军噎住一般，又忍不住愤愤道:“老子虽然也等的心焦，不过也不会强干去，你也莫给老子惹事！” 吴莫言…… 第182章 再一次练兵碰巧遇上 吴莫言继续对赵将军道:“末将觉得私逃的那些人定知晓防御图去了何处，只要抓住了他们幕后指使就也能知晓了。” “莫给老子说这些，老子不想听。”赵将军很是烦躁又憋屈得很。 “将军，只是想早做些准备罢了，倘若抓到人无论问出了什么，末将也会像以前一样约束好手下兄弟，不会泄露任何。” 赵将军走的有些累了，拉了一把椅子放到吴莫言身前，一屁股坐下了。 吴莫言…… 赵将军翘着腿，低声道:“问的多知晓的就多，你是从京里来的，难道不明白知道的越多或许不是好事？！” 吴莫言沉声道:“明白，只有些时候知晓的越多越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 “这回可不比从前，涉及到皇权更迭，你还想插手么？自古哪家参与皇储争夺的有好下场了，莫与老子说你不懂！” “大将军如此行事，也是想让西北军置身事外，等那京里之事尘埃落定了，咱们只拥护最终坐到那把椅子上的人，无论是谁，谁坐就认谁。” 赵将军也算对吴莫言推心置腹了，不是亲信之人也不会讲的这般清楚明白。 “末将……” “将军，痦子将军求见。” 吴莫言刚要说出自己的看法，一兵士在帐外突然来报，将之打断了。 赵将军…… 又忍不住捋了捋头发，愤愤然:“都他娘的太闲了是不是，一个两个的来寻本将军的晦气！” 吴莫言淡淡低头不语，暗叹:痦子来的正是时候。 痦子不等通报让进，就大步走了进来，粗粗抱拳行了礼，张嘴就道:“将军，末将请命前去抓捕逃兵。” 赵将军…… 吴莫言淡淡一笑，“末将请命与痦子一同前往。” 赵将军…… 一脚踹翻了身下的椅子，气得大吼:“都特么皮痒了是吧？一个一个是不是都很闲？不若再去查验一番防御去吧，再不然去西山练兵……” 痦子、吴莫言低着头看似老实听赵将军发火。 “再不然去边境口挖壕沟去……” “心这般野，什么旁的事儿都想粘手，也不怕手伸太长让人砍了……” 赵将军叉着腰对着二人吐沫星子狂喷，一部分是自己憋屈发作，一部分也是被气狠了，他也想快刀斩乱麻该抓抓该杀杀，费那劳什子的心思，什么权衡利弊什么保全忍让的，哪个比国土百姓重要的！ 赵将军气得口不择言，想到哪里喷到哪里，后面气喘吁吁的靠着自己的桌案，倒了一杯凉水灌了下去。 营帐里瞬间安静下来，吴莫言、痦子低着头，只挺立的肩背显示出二人此时的倔强。 赵将军实在累极了，摆了摆手，低声道:“你们两队都给老子去西山训练去，没个章法不许出山，倘若战事起你们两队就去做先锋军，到时莫没胆往后缩给老子丢人现眼。” 又再次压低了声音道:“此去人不能多带，倘若捉到人莫细细审问，只略问几句立刻带回营里，莫给老子捅了大篓子！” 吴莫言、痦子抱拳应诺“谨遵将军令！” 赵将军又叮嘱吴莫言，“你那队里张迟和乔也只能一人跟着，他娘的那些兔崽子离了你们个个儿惹事精，出门就约束好底下人，少他娘的折腾事儿！” 痦子插嘴:“确实折腾，也不知为何一个个儿的总爱欺负人压着人打！” 吴莫言…… 赵将军转而喷痦子:“还特娘的有脸说，同样是训练怎么就被人家压着了，自己没本事！” “无事多与人讨教讨教如何练兵，别整出一堆软脚虾丢人现眼。” “没本事还闹腾更特娘的丢脸！” 痦子…… 吴莫言挑眉淡淡应下:“是。” 痦子蔫巴巴的也应诺:“是。”他能还嘴说吴莫言脸黑心黑总使绊子么，能说什么人带什么样的兵么，不能！赵将军绝对会喷他，他带出来的人都与他一般没脑子、蠢笨！ 说起来就来气，同样是训练，怎就差这么许多呢，不若这回让张迟那二货出出主意？ 痦子纠结着，跟上吴莫言准备出营帐。 赵将军一把揪住二人脖颈子衣衫，眯着眼低声问:“倘若问起如何去抓了逃兵？” 二人连忙道:“练兵碰巧遇上！” 赵将军点头又道:“不能出西北军地界，抓不到速归。” 吴莫言冷淡淡一笑:“他们定还在咱们地界，窝在哪片林子里等上面消息呢，做了逃兵定不敢去京城，他们那主子不会让这样的送上门的把柄让旁人抓住，也只敢做这些鬼祟伎俩罢了！” 赵将军再次沉声叮嘱:“最好如此，速去速回，莫出了乱子，躲着些二营的人。”他也算担着风险的，一不听大将军令，二还得要惹二营那厮的记恨。 不过只要抓到人，有个明目遮掩，大将军处也不会处罚太过，至于同僚什么的，他怕么？！！不服来干！ 吴莫言、痦子二人都一一应下。 赵将军瞧二人还算乖觉，这才摆了摆手放二人出去了。 出了赵将军营帐，吴莫言与痦子使了眼色，一同去了自己的营帐内。 吴莫言与痦子商量:“今日整队便去西山，安置好，你我再各带十人悄悄寻访捉拿，如何？” 痦子懒洋洋坐到椅子上，无不可的点头:“行啊，你看着安排。这般一忙碌，我又不知多久能回去见妍儿妹妹了~” 吴莫言……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想着这些儿女情长的，虽然他也想他家夫人~ 这时，张迟进来禀报归队了。 吴莫言、痦子两人冷着脸瞪向这包着脸人不人鬼不鬼的二货，这厮忒看着不顺眼了！ 张迟嘿嘿笑着上前，“我去见了见我家汤圆妹妹，这不是伤了脸怕她担忧。” 吴莫言淡淡一笑，“你不去上赶着诉苦，等伤好了，她根本不会知晓半分。” 痦子也哼笑:“脸皮与人一样厚，落不了疤。”小白脸气人~ 张迟心情好得很，不在意二人的阴阳怪气，继续笑嘻嘻道:“下个月下聘，兄弟们去吃酒啊~” 痦子嫉妒的脸都扭曲了，冷哼一声转过了头。 吴莫言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带兵去西山训练，直至你去下聘前一日吧。” 张迟…… 第183章 眼光一致 张迟目瞪口呆，为何去西山回回都有他。 吴莫言淡淡道:“此次痦子队和咱们同去，赵将军下令，不见显着成效不许出山。” “那、那都去么？”都去他也只能同去。 吴莫言不提此事，反而问他道:“你刚才说你下个月下聘？” 张迟嘿嘿笑着点头，细细说起今日去府城岳家之事，大手摸着自己包裹严实的脸，“我家汤圆说我这般模样更有男子气概了~” 痦子瞪眼邀功，“我的功劳。” 吴莫言脸皮抽动，就感觉与身边这两人一起久了好似也拉低了自己的头脑，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竟觉得理所当然了…… 张迟又道:“我家汤圆与那一般的姑娘就是不一样，我这般俊美的脸平日她都不甚在意，嫂夫人说汤圆更看重人的内在美，果然不愧是姐妹，忒有眼光了~” 吴莫言听见这厮提自家夫人瞬间冷下了脸，“关我夫人甚事，你多多关照你家未婚妻便是。” 张迟未觉察出那些酸意，还叨叨:“怎不关了，我家汤圆她们几个姐妹关系好，那肯定志趣相投、眼光一致。” 吴莫言……竟然无法反驳，倘若不是，那他这刚正端方的脸…… 痦子拍着大腿兴奋得很，“如此说来，那妍儿妹妹也是注重内在的吧，老子虽然长的不中看了些，可一身正气、侠肝义胆。” 张迟狂点头应和，“我家汤圆的姐妹都是好姑娘，有眼光。” “闭嘴！”吴莫言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莫要坏了姑娘们的名声，说话都过过脑子收敛着些。” 倘若这些传言传到了他家微娘的耳朵里，连累了那些与她交好的姑娘的名声，估计要与自己生气了，他倒是很愿意哄，就怕她自己生闷气伤了身子骨儿。 “别拿你家汤圆的喜好涵盖了别人，你只管摸清你家的喜好，让你自己别失宠就行了。” 吴莫言看着这二人眼睛都有些疼了，摆着手催促，“赶紧去整队，准备出发。” 痦子心情颇好的起身一把揽住张迟的肩膀一同往外走，“老子打你脸还是打对了吧，是不是该请顿酒喝？” 张迟一个哆嗦弹开那粗壮的胳膊，他又不是傻，被打了还感激涕零不成！ “起开，老子还要寻你算账呢，等咱们去了西山老子定要找补回来。” 二人嘴巴不停，你来我往的出了营帐。 吴莫言抹了一把脸，简单收拾了几身换洗衣衫，拿上长刀也出了营帐。 不过半个时辰，近两万骑兵列队快马出了西北军营，往日常训练场西山而去。 安乐镇吴家。 微娘在与吴太太商议今年庄子上酿酒的事。 每年吴家都会在庄子上酿些酒储存，果酒、粮食酒都有。一是自家饮用，再就是平洲府银松阁酒楼里的供需。 如今既打算在此地开酒楼，那酒水需求量就更大一些，只是如今这般形势，存粮酿酒就有些舍不得了。 微娘低声同吴太太商量，“不若只酿果酒，粮食都存起来，酒楼处的需求去别处酒坊采买。” 吴太太细细琢磨也赞同，“也好，倘若真起了战事，粮食可比旁的重要，你去信给府城让掌柜的寻摸着，哪家酒坊的酒不错就定期采买些，只供日常不必大量的储存。” “过了明年春上在看情形如何吧。” 微娘点头应下。 “这些年北地山药种植很广，产量不错，多亏了当时知州大人的极力推广，即便发生战乱，粮食应不会紧缺到哪里的。” 吴太太皱了皱眉头，她有些担心西北军的粮草，暗地里那丧心病狂的防御图都敢偷了去，万一再使手段拖延了粮草或者干脆全部贪污了去，这…… 西北军几十万兵士，拖延一日就可能死许多人呐。 “娘，您在想什么？”微娘瞧着吴太太忧虑的模样，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吴太太叹息道:“或许是我想多了，怎么也不会坏的那般彻底。” “您担心营里？” 吴太太勉强笑了笑，“是我多虑了，咱们都是一介妇人，哪里需要去顾虑军营里的事，大将军可比咱们想的长远全面哩。” 微娘抱住吴太太的胳膊，脸颊贴靠过去，低声悄语:“娘，咱们家里的存银都买了粮食吧，倘若到明年一切太平咱们再卖了就是，倘若战事起了，咱们就捐些给西北军，可好？” 吴太太抚摸着微娘瘦削的肩膀，叹息道:“我儿不愧是将士家眷，都听你的。” “娘不觉得我败家么？” “怎会，银钱本就是身外物，再赚就是了。” 这样一个夏日的午后，婆媳两人互相依偎互相依靠，只盼一切都是臆想。 屋外廊下，姜妍儿静静的站了许久，这几日只言片语中的异常她感觉到了，只义母、兄嫂恐她害怕焦虑才不与她细说吧。 姜妍儿抬头看向大门外，怕还是怕的，脑海中还记得那些关外人嗜血的模样，还有她娘被砍数刀推进山谷……倘若再遇一回也不知还会不会有那般运气留一条命，那便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姜妍儿又看向屋内，此时义母和嫂嫂一人拿了账本，一人噼啪拨着算盘，念叨着银钱几许云云。 她如今还有要保护的人，她要与家人同在，绝不一人苟且偷生。 姜妍儿挺直了脊梁走进了屋里，温声道:“义母、嫂嫂，我也有个庄子哩，一同算上吧。” “做甚来添乱，你那小庄子能有几个出息，留着自己好生存着，旁人有不如自己有，多存些体己银钱，往后用处多着呢。”吴太太瞪着眼睛假意训斥，“做甚这般实诚。” 微娘笑眯眯道:“妍儿的庄子就当咱们的退路如何？” “也是想给将士们尽一份心罢了，义母、嫂嫂莫要拦着，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吴太太无奈叹息，“你这孩子，咱们也或许是白费心呢，那军队是朝廷养的，怎会缺了粮食。” “再说，就是咱们所有家业加起来全换了粮，也不够那西北军每人喝一口汤的。” 第184章 开始搜寻 吴太太拍着姜妍儿的手，“刚才你也听到了，义母与你嫂嫂也就是想未雨绸缪的做些准备，或许用不上的。家中也未曾用全部家财都买了粮去，还是要生活的呀，那酒楼还在建不是。” “你呀，自己的东西好生收着，等真用到的时候不会缺了你那一份的。” 姜妍儿文静的脸上少见的带着一丝执拗，“只是一年的出息，也不是卖庄子，义母可是觉得太少了些？” 吴太太无奈，“义母如何会嫌弃多少，只家里预备这些尽够了，到那时营里真缺了粮食，咱们这些怕还远远不够呐。” 几十万大军呐。 微娘瞧着二人你来我往的谁也说服不得谁，打断二人道:“那便也算上吧，妹妹的一片心意，咱们也不能替西北军的将士做主推了去，只不过这些粮食还是暂时存放在妹妹庄子上，到时候需要了再去取，如何？” 吴太太看向微娘笑了，这个小机灵鬼，也算给姜妍儿留条后路，倘若他们吴家有个万一，姜妍儿有那些粮也能好好活着。 “那便就这样吧。” 三人坐在一处，商量着又做了些其他的安排。有了粮也得有菜，菜蔬也要准备着，趁着时节将新鲜菜蔬都做成腌菜或干菜，也好储存。 吴太太笑道:“这般时候，庄子上再种一茬到冬日里能再多一份收获，咱们庄子上周边的荒地或边角的，也不用多收拾直接撒些菜种子，长多少收多少都做成腌菜。” 微娘点头执笔记下。 姜妍儿道:“禽蛋这些也都腌制了，新鲜的放不久。” 微娘也记下，笑眯眯道:“鸡鸭那些家禽从前就是顺便养着些，只供家里和平洲酒楼里的，倘若这边酒楼开业，还需要再多养些，不然还不够了，如今富余的存着的不太多。” 吴太太摆了摆手，直接道:“不管多少的先都存下，都不卖了，到冬日来临前那些鸡鸭的也都杀了都熏腌了，留着浪费粮食，明年看情形再重新喂养就是。” 微娘点头也都记下了。 如此这般，想到什么都细细记下来，差不多了就吩咐下去让人盯着去准备了。 吴家一连几日关着门过自己的日子，未曾再有人出过门。 隔壁乔家也是门户紧闭，往日乔也不在家中乔太太本就甚少出门，再有前头乔也和吴太太的叮嘱，更是拘着仆妇半步不敢踏出。 自此，吴家、乔家所在的这条巷子仿似无人居住般，安静得很。 西山处，吴莫言令张迟带队山中练兵，自己带着乔也和筛选的七八名亲兵，汇合了痦子等人一同悄悄的出了西山。 痦子有些发愁，虽然请命抓捕逃兵，可北地土地这般辽阔，山林无数，乡镇数都数不清，哪个方向去搜索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痦子骑在马上有些头疼的捋了捋头发，低声询问吴莫言:“去哪？” 吴莫言瞥他一眼，“抓逃兵。” “老子知道去干啥，老子问的是去何处抓啊，这些鳖孙也不知藏哪去了。” “二营那帮蠢蛋也不知做甚吃的，这都多少时日了都没逮到人，如今咱们倒是得了赵将军的授意，私底下出来了，可去哪找啊？半点线索都没有，怎么找啊？” 痦子叹气，当时也是太心急了，就想着胡搅蛮缠的得了令自己去抓，如今这情况自己也有些晕头转向的不知道从何处入手了！ “平日里就你鬼主意多，你有甚想法啊？说来听听。” 吴莫言又瞥了痦子一眼，沉声道:“再污蔑本将军，就各自分开行动。” 痦子嘿嘿笑着，讨好加谄媚伸长了脑袋改变了说辞:“运筹帷幄、胸有成算，大智慧~” 吴莫言…… “你最近读了不少书吧。” “那是，为了和我家妍儿妹妹多些话题，老子可是下了苦功夫苦读圣贤书……” “闭嘴。”吴莫言实在不想这厮侮辱圣贤，以他的脾性说不得一边读着书册一边碎嘴的嘀咕圣贤迂腐无聊吧。 再者，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满嘴胡乱嚷嚷姑娘家的闺名像什么样子！ “什么你家，莫坏了我义妹名声。” 痦子有些委屈了，“我就是顺嘴一说，也不行么？” “不行！我义妹可还要说亲呢。” 这厮脑子也太不机灵了，正该打算去寻了媒人上门正式提亲了，如今他娘对这厮改观了不少，即便头一回被拒了，好歹过了明路了。 从前他求娶他家微娘就是这般过来的，瞧中了人家姑娘，就该真心诚意去寻了媒人上门说亲，这般不懂规矩的上门缠磨，怎么还想着姑娘反过来与你私相授受不成？！ 吴莫言到底偏袒些自家兄弟，以过来人的口吻提点道:“好人家的姑娘都是要寻了媒婆上门提亲，你这般厚着脸皮的歪缠不合规矩。” 痦子愣住，“不是要先争得姑娘和家人的允许在寻媒婆么？” 吴莫言…… “这几日你厚着脸皮一直赖在我家赶都赶不走，却原来打的这般主意？亏得我娘良善不曾着人将你打出去。” 痦子嘿嘿笑着，“等回去我就去寻媒婆上门提亲，兄弟要多多在伯娘跟前说几句好话啊。” “等亲事定了，我定好好感谢兄弟，咱们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嘿嘿~” 吴莫言腹诽:定个屁，提一回亲就想人家应下，想的美呢。 看着这憨货，他突然也有了当初她娘看他热闹的那种心情。 提到亲事痦子有些着急了，“那、赶紧想法子将人抓了回营吧，多耽误一刻，万一伯娘将妍儿妹妹许给了旁人家岂不是要遭了！哎呀，你有主意倒是快说呀。” 此时，二十骑正好到了通往大城镇的官道旁，吴莫言抬手拉了缰绳停了下来。 吴莫言沉声分析道:“那些人不过七八个，大的城镇盘查的紧，他们不会去，能藏人的地方也就些小村庄或者山林里，小村庄里百姓都是熟识的人家，一下子去了七八个精壮的男人，也太过扎眼，有人就有可能暴露。” “我猜，他们在附近山林里的可能更高些。” 痦子皱眉，“山林好些呢，北地哪里会缺山林，方圆百里大大小小几十上百呐。” …… 第185章 再到熟悉的地方 要搜山林，痦子提议:“不若回去再调些兵来。” 一直默默跟在一旁的乔也淡淡道:“白痴。” 痦子…… 吴莫言沉声提醒:“忘记赵将军如何叮嘱的了？咱们不能大张旗鼓的来。” 痦子瞪眼:“就咱们这一二十人，要是这般一片一片的搜寻，这得要寻到什么时候？” “哪个说了要所有山林都搜索一遍了？！”吴莫言冷着脸回瞪回去，“好好动动你那脑袋。” “那些无人踏足过的深山老林是不要命了才会躲进去，进出都不方便，吃喝怎么办？到了冬日冻也要冻死了！” 痦子狡辩:“林子里多的是野物，打猎也能过活，余下的皮毛裹身。” 吴莫言……他竟有些无言以对，以这厮野蛮的性子扔到深山老林里确然能活！ 不过，“倘若与你一般想喝酒呢？” 痦子怔住……酒么~ 吴莫言继续道:“能做出叛逃西北军的心性都不会坚韧，躲藏的地方只会可能是偏僻有小路能通向村镇，方便采买必需品， 进出还不会过于引人注意，最好易守难攻还便于逃脱的。” “不会离得营地太近，也不会太远了，没有路引户籍他们逃不出本府，顺着这些摸排定能找到！” 痦子一边听一边吸气，这也太鬼精了，能好吃好喝还不会引人注意，还能瞧着情形不对立刻逃走~ “比老子都聪明，忒会躲了！这般看来，就是嘴馋也能时不时喝到酒吧。” 吴莫言…… 四周边的兵士…… 果然不是一般人，常人在意的哪会是区区一口酒的。 乔也:“二货。” 痦子气得瞪眼，“你小子也想像张迟一般花脸么？” 乔也淡漠道:“你打得过再说。” 痦子…… “老子是无偿奉送，你媳妇与嫂夫人关系也好，那眼光也是一样的，老子的拳头能让你媳妇更稀罕你，如何？要不要试一试？”说着还晃了晃自己的拳头。 再次听到了此言论，腮帮子抽搐的吴莫言…… 乔也面无表情看着痦子，“你是傻缺么？” 痦子瞪眼:“别不信，回去问问张迟，说不得你会反过来求着老子打。” 乔也翻着白眼别过了头去，都说痦子将军看着糙实则内心精明，这怎么越相处越觉得传言真虚，妥妥的又糙又蠢呢。 “都闭嘴，都过来咱们接着说一下先从哪个方位开始排查。”吴莫言揉着额角打断两人，继续将歪到了旁处的话题正回来，“我提议先顺着官道周边排查。” 吴莫言未言明的是那些人还在等着京里的消息，只要他们效忠的主子事成，他们也就不必东躲西藏了，会直奔京城而去。 而消息往来都会通过官道驿站，所以，官道附近的山林更便宜。 痦子嘿嘿一乐，挥着手道:“你说的都对，走着，逮人去。” 二十人骑着马顺着官道靠近村镇的山林开始一片一片的摸排。 吴莫言带着人在林子附近寻找着那些人进出的蛛丝马迹，痦子则带着人到村镇里酒馆、饭馆的暗暗打听消息。 这般三五日便摸到平洲府附近。 吴莫言遥遥看向平洲府的高大城门，沉声道:“这一片倘若没有，那便是我猜错了，那些人估计已经跑去了别的州城，便不好抓了。” 痦子龇着牙花子，摸着下巴，啧啧赞叹:“憋孙子们忒能耐了，这般能躲，有这般本事在西北军正经的建功立业不好么，做什么要做逃兵！” 吴莫言冷哼:“野心勃勃，或许所图更多更大，自以为走了条捷径，就是不知这捷径是否是真能做上那人上人，还是直通地狱了。” 言罢，接着淡淡一挥手道:“接着查，今日再无甚消息就直接回营。” 一行人又围着平洲府附近排查了一日，傍晚时分在平洲府边界处寻到些线索。 痦子瞧着四周边的山林，喃喃道:“怎这处这般眼熟啊？” 吴莫言淡淡看向那几座环绕的大山，中间一条路一头通向平洲府一头通向更远的定洲，沉声道:“从前这里有一匪窝。” 能不熟么，第一回剿匪的地方，那年冬天军粮延误，他们曾带队来此剿了一土匪寨子！ 痦子瞪大了眼，显然也想起来了，“特娘的真会找地方啊，现成的屋子住吧，说不得那些土匪留在地窖里的酒还能喝！” 吴莫言…… 乔也等十几兵士…… 痦子又一拍巴掌，“不对啊，当初可是搬空了的！” 吴莫言气得低吼，“闭嘴吧，就晓得酒，你莫非还想去花楼喝酒？” 痦子连忙狂摆手否认，“莫再提花楼，老子早不去了，喝酒酒楼饭馆里多的是，莫混说让家里人误解。” 吴莫言深吸一口气，懒得搭理这厮的胡搅蛮缠，直接吩咐乔也，“等入夜，你带着两个兄弟从前面悄悄上去看看情况，莫打草惊蛇，只要看看是不是人都在就回来。” 乔也淡淡应下。 之后吴莫言带着一行人又到了从前藏身的那处林子。 之前是冬日，白雪覆盖，林里草木萧条，为防暴露只得走的更深些，此时夏日植被繁茂，倒是不必费事更便于藏身了。 一行人静悄悄的等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直至入夜，乔也带着两人悄悄的上了山。 半个时辰左右又折返了回来，乔也低声回禀:“寨子里有人，摸不清有几个在，门口有一个值夜的。” 吴莫言哼笑，“别管几个全抓了。”一个也能问出不少东西，吐口就行！ 当初这寨子后山是有条小路的，不知如今是否还能通过，以防万一，吴莫言安排痦子带着他的人从后山包抄，他自己带人走正面上去，一前一后量他们插翅难飞！ 痦子嘿嘿笑着摆手，“这地界咱们熟悉，定一个也跑不了。” 一行人藏好马匹，分作两队，快速往山上攀去…… 第186章 顺利抓捕归来 行至半山腰寨子附近，吴莫言等躲在密林中观察，寨子门口破旧的了望台上忽明忽暗的烛火闪烁，其上仅有一人走来走去值夜。 吴莫言示意众人保持警惕，悄悄靠近寨子。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密林，来到寨子的围墙下。 吴莫言抬手示意乔也指了指了望塔，只见乔也飞速翻身攀爬而上，直奔那值夜人后颈而去，只一招就将人放倒了。 吴莫言回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寨子内一片寂静，只有几间茅屋透出微弱的光芒。他轻盈地落地，朝着茅屋走去，其他人均跟在其后。 走进茅屋，吴莫言听到屋内传来轻微的呼吸声，他伸手轻轻推开房门，一道寒光闪过，一名黑衣人手持大刀劈砍向他。吴莫言侧身躲过，一脚踢回大刀，与黑衣人展开激战。 其余人等迅速散开朝着其他茅屋攻去，不等进门，五六黑衣人破开了破败的木门跑了出来，与众人缠斗在一起。 吴莫言打斗间顺势点燃了一处草屋，灯火大亮，瞧清了与之交手之人。 “王校尉。”淡定中松缓了神色，找对了！ 黑衣王校尉冷哼一声提刀再次攻来，今日成王败寇都得要争一争。 后方悉嗦间痦子等人包抄了过来。 “格老子的，后山竟然还设有陷阱，得亏老子机灵，尔等速速束手就擒。”痦子带人边战边吼。 叛逃者不过七八人，他们两队二十人围捕一前一后不过半个时辰就都全绑了。 吴莫言站在那王校尉身前，俯身沉声道:“王校尉是聪明人，知晓我们想问什么吧？” 那黑子王校尉冷哼一声，“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吴莫言淡淡道:“我不想浪费时间，我听说王校尉老家是晋州人，你可知你犯的错会连累家人？倘若你说出所效忠之人和防御图下落，大将军或许会网开一面宽恕你的家人。” “既敢做，我就已想过失败后的后果。”王校尉一脸决绝，被反绑着手瘫坐在地上。 痦子气得大吼:“王大头，莫敬酒不吃吃罚酒，尔敢叛逃出西北军已触犯军规，偷盗防御图罪加一等，如今给你机会减轻罪责保全家人，还不速速招来！” 都是同一军营里的兄弟，走到如今局面，难免痛心疾首。 吴莫言见那王校尉再不开口，冷着脸挥了挥手，其他六个人包括了望塔上那个一同被带到了后面的茅草屋后，乔也拉着痦子跟了上去。 吴莫言抱胸靠在一棵树干上，对委顿在地的王校尉道:“你不说，总会有人说。” 一片静默中，燃烧的那间草屋熄灭了。黑暗中，后方间或传来几声痛呼闷哼声，王校尉淡漠的脸开始渐渐扭曲。 终忍不住开口:“吴将军，看在同出西北军营一场，可否给兄弟一个痛快。” “你清楚，这不可能，除非你说出实情。” 王校尉脸憋的通红，眼露狠色。 吴莫言想到什么几步上前卸了他的下巴，“既然有骨气不说，那想来也有骨气抗得住军法。” 王校尉呜呜两声，整个人衰败的躺倒在了地上，他明白，如今就是他想开口也没机会了。 不过一刻钟，乔也走了过来，对着吴莫言轻轻点了点头。 吴莫言暗松一口气，直接吩咐道:“连夜下山回营。” 今夜过后已是第六日，家中人已闭门不出太久了。 乔也听令去后面喊人。 不多会儿，痦子带着人将那五花大绑狼狈不堪的七名逃兵拖了过来。 “格老子的，倒是有些骨气，可也不多，都招了，可以回去复命了。”痦子嘿嘿笑着上前，一把揽抱住吴莫言的肩头。 吴莫言冷着脸拨拉开，“走。”言罢，直接转身往寨子口走去。 痦子将军一手叉腰一手捋了捋头发，长叹一口气认命的一把拖起那委顿在地，口水满脸的王大头，快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下了山，去了林子里牵了马匹，将抓到的逃犯随意横放在马匹上，直接上马回返了。 半日快马疾行，吴莫言等人回了西山训练场。 略作休整，便派了一亲卫悄摸的回了西北军营寻赵将军复命。 傍晚时分，赵将军亲自带着几十亲卫来了。 “哪里抓到的人？”赵将军坐在临时军帐中，听了吴莫言和痦子二人所得情报后问道。 痦子嘿嘿笑着道:“平洲……” 赵将军瞪大铜铃大眼看向痦子，见他渐渐收了声儿，又问了遍:“在哪里抓到的人？” “练兵碰巧遇见。”吴莫言淡淡道。 赵将军这才满意点头，“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是有意专程去抓的，可明白？” 吴莫言、痦子严肃抱拳:“是。” “你们在此继续训练，人我先带走了，管好你们的嘴。”言罢，起身淡定的往外走去，只路过二人时低低夸赞道:“干得好。” 等赵将军离开，痦子一屁股坐在了门边的椅子里，嘟囔道:“咱们将军什么时候这般严肃正经了，吓老子一跳。” 吴莫言也坐下仰躺在椅背上，眯着眼淡淡道:“你在此处看着，我回一趟家。”他有些惦记家中人，娘和微娘、义妹许久不能外出，自己又未曾回去，说不得正心中慌乱难安。 痦子一激灵坐起身，谄媚道:“我可否一同去府上叨扰一二？” 吴莫言眼都未睁直接拒绝:“近日家中闭门谢客。” 痦子沮丧的又瘫回了椅子上，他寻思着得尽快寻媒婆去吴家提亲了，倘若吴太太他们回了离源镇更是难见几回了。 果然，只听吴莫言淡淡道:“我预备让我娘她们回离源镇，此处还是不安全。” 痦子叹息一声，喃喃道:“再等兄弟几日。” 吴莫言好似睡着了一般未吭声。 夜间，微娘梳洗干净躺倒在床上，遣了香枝、小翠回去歇着了，床边矮几上留了一盏烛火。 隔着纱帐，昏黄掩映中，微娘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透气。窗外一轮明月皎洁无瑕，照在地上宛如银霜。 自家夫君已多日未归，也不曾着人回来传过话，不知是不是营地里又出了何事。她们一直大门紧闭六七日了，摸不清外头情形如何，那些逃兵是否已抓住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微娘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心中一惊，立刻转身看去，却见一个黑影缓缓走来。 第187章 必须哄 熟悉的高大挺拔身姿让微娘微微牵起了嘴角，渐渐笑容扩大，狐狸眼都笑眯了起来。 “你回来啦。” 男人走到了光亮处，展开了健硕的胳膊，嗓音温柔缱绻，“卿卿，过来。” 微娘犹如乳燕投林般扑到了吴莫言的怀里，踮着脚环住男人的脖颈，欢喜异常。 “你好几日不曾归家，还以为、还是要等到你休沐呢。”嗓音柔软含着娇意。 吴莫言紧紧环抱着娇妻，深嗅着她发间的暖香，低沉沉的嗓音带着安抚:“只是出了一趟公差。” 微娘笑眯眯抬起头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温声询问:“可有受伤？路上可顺利？” 吴莫言牵起嘴角淡淡一笑，大手抚摸上那温软的脸颊，温和道:“都好。娘子可有想我？” 微娘微红了脸颊，轻轻点头，“日日都想。” 男人低沉沉笑了，俯低头攫住红唇撬开深吻了进去。 一条健壮的胳膊勾紧纤腰，另一只手紧扣住纤细修长的脖颈脑后，像饥渴了许久一般吞噬着怀中人的红唇香液。 微娘踮着的脚瞬间瘫软了下去，素手捉紧男人胸前的衣襟，呼吸急促，嘤咛出声。 拥吻许久，吴莫言缓缓松开微肿的红唇，低哑的嗓音布满情欲，“陪夫君去洗漱。” 一把抱起娇妻快步进了内间洗漱房。 房中浴桶不知何时已放满了热水，热气腾腾白雾袅袅间，微娘被抱坐在浴桶沿上，男人快速退了衣衫，也散开了眼前人的寝衣小衫。 “我、我洗过了。” 男人不吭声俯身吻住高耸，大手握紧纤腰，呼吸粗重，急切狂乱。 浴桶边沿处一只大手紧握，青筋暴起，桶中清水水花翻腾。 “卿卿，想死夫君了。” 开合的红唇再次被吻住，勾缠间泄露出几声闷哼。 近一个时辰，微娘才被抱着塞进了床上的薄被中，男人顺势贴靠过来紧紧揽抱住。 迷糊中微娘叮嘱男人:“明日莫又不叫醒我就走了~” 男人拍抚着沉声应下，有痦子盯着可以晚些去西山，睡醒再走不迟也不算食言。 不多会儿二人一同熟睡了去，卧房一片安静，却比前几日多了许多安逸。 第二日，微娘是被热醒的，艰难的从薄被中探出胳膊感受到几分凉爽才舒服了些。 抬头看向还在熟睡的男人，呼吸平稳，额头上布满汗珠，微娘有些无奈这般热的天气还紧抱着不放，也不知怎这般缠人。 伸手拿了桌角的帕子给男人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收回时却被一只大手握住塞回了薄被中。 微娘挣扎，“热。” “醒了？”暗哑的嗓音还含着浓重的睡意。 “醒了，热醒的，松开些。”挣扎几下那胳膊就是纹丝不动的缠在腰腹间。 “哪里热了？莫着凉。”男人眼睛未睁贴靠的更紧了。 微娘…… 醒了就再睡不着了，微娘透过纱帐看向外头微亮的天色，昨夜未关窗，有凉风徐徐吹拂进来，纱帐浮动，一双手又悄悄露了出来。 实在太热了，男人浑厚的胸膛紧贴着，热烘烘犹如抱着一座炉火。 “松开些，真的很热。”微娘轻推男人赤裸的胸膛，这厮不仅不松反而揽的更紧了。 微娘无奈只得寻了个舒适些的姿势，打算继续睡，此时还太早，起来也无事做，再说她能起身也成啊，动都动不了！ 谁知，男人胸膛振动一声闷笑传来。 “你没睡！”微娘咬唇抬头控诉。 男人缓缓睁开双眼，一抹笑意还在嘴角未消，“真的热么？夫君我怎么不觉得。” 微娘斥他，“不热你额头的汗水是怎么来的？” “唔、想夫人想的。” 微娘觉察出腰间的凸起脸颊红透，讷讷说不出话来，这厮越来越厚脸皮了，也不知和谁学的。 “夫人负责么？”一把提高怀中人抵住额头，诱惑逼问。 “不。”扛不住了，腰肢还是酸的。 男人叹息一声，故作失落道:“那为夫也太过可怜了些，狠心的娘子。” “莫混说。”谁更可怜些。 吴莫言哼笑着翻身压住微娘，“不混说，夫人负责。”言罢，又吻住了红唇。 微娘挣扎，唇齿间警告男人:“莫、莫胡闹，天亮了~” 吴莫言吻的深入有些上头，舔舐勾缠间，呼吸都乱了，不过很克制，不一会就松开了。 微娘喘息未定，盯着男人柔和的眼睛，低声询问:“可抓到人了？” 吴莫言愣了愣，哼笑道:“你竟然在我怀中还想着旁的事？” 微娘红着脸笑眯眯揽抱住男人脖颈，开始哄:“夫君，饿不饿呀？起床用饭食吧。” “不吃。”男人翻身躺回软枕上，只一侧的胳膊还是揽着人不放。 微娘趴回熟悉的位置，“那娘子给夫君更衣洗漱吧。”微娘说着便要起身，却被男人一把拉回怀中，“再陪我躺会儿。”吴莫言将头埋在微娘颈窝，像只大狗狗似的蹭了蹭。 微娘无奈，只得依他。 两人相拥着静静躺了一会儿，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微娘探头细听，屋外仆妇们已开始走动收拾了，“起吧，娘估摸着也醒了，她担心你多日了。” 吴莫言低声嘟囔:“娘那是忧心自己出不得门。” 微娘憋笑训斥男人，“混说，娘担心你的。”只不过比出不得门的那种忧心程度少些。 “夫人呢？”男人一副求关怀的模样，胳膊揽紧，暗自打算倘若回答的哪点不对就立刻严惩不贷。 微娘笑眯了眼，十分熟练的哄:“自然最担心夫君，日日想着的。” 男人忍不住嘴角翘起，又蹭了过来。 二人甜蜜磨蹭许久才起了床，穿衣洗漱又费了些时间，等一切收拾妥当，外头日头都老高了。 第188章 吴太太挑事看热闹 吴莫言扶着微娘出了房门，见香枝、小翠正等在廊下，冷着脸瞥了一眼。 微娘只得笑眯眯嘱咐二人:“去用饭吧，一会儿再来伺候。”况她夫君在，她们俩也近不了她身，男人恨不得所有事都帮她做了。 香枝、小翠只得默默俯身退了下去。 “做甚给她们甩脸子？你不在总要有人陪我呀。”微娘无奈娇斥，“她们伺候我十分得力，都是好丫头。” 吴莫言低声悄语:“我倒是想时时陪着你~”语气透着些委屈和无奈。 微娘主动拉住男人的大手，这话她只能听一听，这男人身负家国大爱，进了军营早就身不由己了，况~这也是她同意他去的，聚少离多只得自己受着了。 “那、只要夫君回来就让她们远远躲开些可好？”自家男人只能好好哄着了。 男人连忙点头，这平日都是自己冷脸暗自轰走两个丫鬟，如今算是过了明路了。 微娘又忍不住玩笑道:“香枝、小翠不在，那夫君你伺候我啊？” “夫君伺候的你还少么？恨不得饭食都喂进你嘴里去。” 男人嗓音沉沉稳稳传入耳中，十分悦耳动听，微娘抿唇笑着红了脸颊。 确然，平日也没少喂过。 二人没几步就进了上房堂屋，吴太太和姜妍儿正用饭食。 吴太太瞧见二人进来，连忙招呼:“快来用饭，还以为你们要多睡会儿的。” 姜妍儿也起身行礼:“义兄、嫂嫂。” 吴莫言淡淡点头扶着微娘上前与吴太太行了礼，如此几人才坐下了。 高嬷嬷笑眯眯的上前给二人布了碗筷。 吴太太询问吴莫言:“我们可能出门了？这都许多时日了，咱们总闷在家中还不如回离源镇呢。” 吴莫言点头，“能出门了，记得多带些人。” 吴太太大喜，“哎呦，可是能出去走走了，用完饭就去咱们家建屋舍的地方瞧瞧进度去，顺便去街上逛一逛。” 微娘笑眯了眼，婆婆这般随心恣意的性子，在家中憋闷了这些天也是极限了。 “娘，天气热，下晌出门好些，到傍晚外头更热闹呢。” “那咱们到时候再寻个特色馆子在外头用饭，就不必来回折腾了。” “都听娘的。”微娘也开心得很。 姜妍儿静静坐在一旁，未曾言语什么，只神情也显见的雀跃了几分。 吴莫言沉着脸用着饭，时不时的给身旁的微娘布菜盛汤，微娘碗中不太想吃的，男人半点不嫌弃的又夹回来自己碗中。这情形都是常见得了，旁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吴太太瞥一眼自家儿子，哼笑:“你这冷着脸，这是不想我们出门？” 微娘抬头看向男人，“果真？”脸上甜蜜蜜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吴莫言确实有些不大想自家夫人出门，他不在身旁跟着，万一有什么危险……不过看向自家夫人变了的神色，只得违心道:“怎会，只是觉得不能跟着同去，有些遗憾。” “是么？”吴太太饭也不用了，靠着圈椅，老神在在盯着她儿子如何违心的哄媳妇。 吴莫言无奈，“娘。” “喊我做甚，你瞧瞧微娘都多久不曾出门了，小脸都憋闷的发黄了，你还不许她出门？”吴太太不嫌事大，故意搅和。憋闷了六七日了，实在无聊就想瞧个热闹。 微娘只静静瞅着男人不说话。 吴莫言无奈放下碗筷，低声叮嘱:“许你出门，只是要多带几个人，此处不比离源镇，镇上人都是周边汇聚来此的，比较杂乱，街上兵士确然多，出了营地也不都是懂规矩讲道理的，莫让他们冲撞了你。” 微娘听着男人絮絮叨叨的叮嘱，笑眯了眼，温声细语道:“夫君放心便是，咱们多小心就是。” 吴莫言只得点了头，看向自家看热闹的亲娘，嘱咐道:“娘无需时时往建屋的地方跑，有何事只把那管事叫来询问便是，痦子寻的人还是靠得住的。” 吴太太示意高嬷嬷给倒了杯茶，端着茶碗淡淡道:“我就是闲来无事锻炼一下腿脚。” 吴莫言…… 微娘忍笑将筷子又塞回男人手里，哄劝道:“夫君再用些，莫饿着上路。” 吴莫言……又是上路！他总觉得他家夫人在揶揄他，眼神委屈巴巴瞅着人，“盛汤。” “好。”微娘笑眯眯应下，挤兑的有些心疼了都。 “布菜。” “好。” 两人不见旁的亲密接触，只一言一行让人觉得牙酸的紧。 吴太太实在受不了，直接起身走了。 姜妍儿看了一场热闹，如今也有些尴尬，起身微俯了俯身，也走了。 高嬷嬷在吴太太走时就极有眼色的一并跟着走了。 此时屋中只留了吴莫言和微娘二人。 微娘微红了脸颊，娇斥:“莫太过了，娘和妍儿都待不住走了。” 吴莫言低声道:“那往后咱们在自己房里用饭？” 微娘瞪他一眼起身离了饭桌，去了一旁坐着喝茶去了。这男人就不能惯着，婆婆说的对极了。这用饭都是一家人围坐在一处的，吃吃喝喝再聊几句闲磕多温馨的事儿，躲起来自己用算怎么回事。 吴莫言也就是逗一逗自家夫人的，他家也就这几个人，他平日不在时，也就三个女人，分开还有甚意思。 吴莫言三两口吃罢了饭，起身挨着微娘坐下，夺了她手中的茶碗，将余下的茶水一口喝了，又自行倒了一碗递给微娘，“夫人，喝茶。” 微娘憋笑接过来反手喂给男人:“你喝吧，喝完赶紧上路。” 吴莫言眼神灼灼盯着人喝了，一把揽住含住红唇渡了过去。 微娘呛咳两声，脸色大红挣扎推搡，“你、像什么样子！”慌乱的看向门口，生怕谁人突然进来瞧见了什么。 男人含着红唇浅尝辄止，抵住微娘额头，沉声道:“这几日有些营里忙，或许要等好些时日才会回来，夫人记得想我。” 微娘怔住，不舍的瞅着吴莫言，还包扎着的手摸向男人粗糙的黑脸，点头应下。 时辰已不早，吴莫言揉了把微娘柔媚的脸颊，起身出了房门，径直往院门口走去，那里吴淼已牵着马等着了。 第189章 长得好 微娘缓缓出了屋子站在廊下，目送着男人出了院门，有些委屈得红了眼圈，心中有些埋怨:真是头都不回一下的。 香枝、小翠走了过来，扶住微娘哄劝着回了屋里。 院外，吴莫言背对着院门松了口气，以后还是趁人睡着早些出发吧，被她那柔软的眼神看着他都有些迈不动腿了。 吴莫言接了吴淼手中的缰绳，叮嘱道:“太太她们出门你和吴磊跟紧了，有那不长眼的直接打回去就是，莫让人欺辱了。” 吴淼俯身应下:“是。” 吴莫言又回头看了一眼院内，上马走了。 上房卧房里，吴太太揽着微娘靠坐在窗口的矮榻上，温声询问:“莫言回营可是难受了？” 微娘缓缓点头，低声喃喃道:“他头都不曾回一下。” “他要是回头估计就再迈不开腿了。” “不至于吧。” 吴太太喷笑，“至于，莫言倘若不是非去不可，他恨不得时时刻刻跟着你呢，小时候就是个粘人精，长大了沉稳了，骨子里的性子改不了。” “还霸道，只要他喜欢的就一定要紧握在手里。如今碰上你，估计每日抓心挠肝的怕你丢下他吧。” 微娘无奈，“都成婚了，我如何会丢下他。”该担心他不要她了还差不多，男子休妻可是常有的事。 吴太太忍不住吐槽自家儿子，“长的不讨喜，自己长担忧。” 微娘忍不住被逗笑了，她觉得她夫君长得挺好的，多有男子气概啊。 吴太太也笑了，低声问:“果真长的不错么？” 微娘红了脸颊，却原来是自己不知不觉将所想之言说了出来，忍着羞涩，她对吴太太撒娇道:“娘，您别告诉他。” “好。”吴太太想，她做甚要说，能瞧着自家那木讷儿子的热闹多开心的事呢。 能出门了，吴家大门也大开了。 吴太太没听吴莫言说起乔也是否回来过，怕乔太太不知道消息，就遣了人去乔家告知了一声。 下晌，乔太太就带着大胖儿子来串门了。 多日不见宝儿，吴太太也是想的紧，揽在自己怀中舍不得松手，胖小子肉嘟嘟的胳膊腿摸在手中像没有骨头一般，吴太太笑叹:“真好，胖嘟嘟的瞧着就有福气。” 乔太太看一眼儿子，无奈道:“最近他又胖了，不爱动弹总哼唧着撒娇让抱着。” 吴太太笑呵呵的替宝儿说话:“这么热的天，哪个愿意动弹了，咱们宝儿真聪明。” 乔太太拉着微娘两人都忍不住笑眯了眼。 吴太太满足的抱着宝儿坐在榻上玩耍，微娘低声问乔太太:“以柔姐姐这几日在家可好？” “如何不好，于我而言能不能出门没什么的，有宝儿在，带着出门反而不甚安心。”乔太太神态平和，眼角眉梢满是温柔。 微娘笑眯眯点头，“那就好。”她想起乔太太本就温婉沉静的性子，觉得也确实如此。 这时，吴太太怀中的宝儿挥舞着小手，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 乔太太笑着打趣道：“这小家伙是想让微娘抱抱呢。” 微娘笑着伸出手，从吴太太怀里接过宝儿。肉肉乎乎的宝儿让微娘心里不禁软成一片，她轻声说道：“宝儿乖~” 宝儿好似听懂了一般，咯咯地笑了起来。 乔太太笑着感慨:“微娘往后定是位好娘亲。” 微娘听到微红了脸颊，她想或许她真有可很快有一个像她也像莫言的宝宝吧，毕竟那男人自来很热衷那事儿。 吴太太也笑眯了眼，她也有些期盼有个胖娃娃喊她祖母。 三人瞧着宝儿笑得欢乐，也不自觉笑出声来，小娃娃的天真无邪最是能感染人了。 乔太太没看到姜妍儿，随意问道:“怎不见妍儿妹妹。” 吴太太叹息:“她在屋里看书呢，那丫头还是心思太重，不喜热闹怕麻烦人呢。” “怎会如此想呢，咱们哪里会怕什么麻烦的，妍儿妹妹多虑了。”乔太太又想起姜妍儿还在守丧，叹息一声道:“哪里有那般多的规矩，都不在意的。” 吴太太也十分无奈又有些心疼，“都与她说过多回，这丫头还是死守着规矩，什么晦气这些总是绕不开嘴去，平日里能少出屋子就少出屋子，也是耐得住，这两日又给故去的姜家夫妻抄写经书呢。” 微娘缓缓道:“妍儿妹妹这也是对她爹娘的一份孝心，咱们也不能太过拦着，慢慢都会好的。” 吴太太点头，“只能这般了。” 三人聊着家常，时间过得也快。 傍晚时分，凉快了许多，吴太太催着众人收拾一下出门。 乔太太也被拉上一同凑个热闹。 主子、丫鬟、婆子再有几个小厮，浩浩荡荡一群人出了巷子。 宽阔的街道上人流如织，路边商贩吆喝声一片，招揽生意、讨价还价之声混作一团。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街边的小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珠钗首饰的，还有一些卖小吃零嘴的。 微娘看到一个卖糖人儿的摊子，与吴太太说了一声，带着香枝、小翠便走了过去。 那小贩见有客人来了，连忙吆喝道：“夫人，快来看看我家的糖人儿，模样好看，味道香甜。” 微娘拿起一个糖人儿，仔细端详着，只见那糖人儿做得栩栩如生，甚是可爱，便掏钱买下了两个。 微娘回去走到乔太太跟前递过去道:“宝儿可能吃糖？” 不等乔太太说话，吴太太连忙拦住，“他还小，可不能吃这些。” 乔太太笑嘻嘻地接过来，“宝儿不能吃，我替他便是。” 微娘噗嗤乐了，虽然面纱敷面只露出一双潋滟的狐狸眼，那眼角眉梢的柔媚风情也看呆了乔太太。 乔太太一把拉住微娘，低声叮嘱:“莫乱走，跟紧了。”这样的容貌她都有些不放心了，怪不得程家吴家的长辈们都不爱让微娘出门呢。 一行人走走停停，逛了许久，中途还寻了一家酒楼用了饭，天都黑透了才回了家上。 第二日一早，吴太太和微娘、姜妍儿三人刚用了饭，丫鬟来报媒婆上门了…… 第190章 姜妍儿拒亲 吴太太惊讶了一瞬，猛然想起了什么，她叮嘱微娘:“你带着妍儿回房去。” 微娘笑眯眯的起身拉着姜妍儿走了。 吴太太让人将那媒婆请了进来。 进来的媒婆富富态态身上衣裳红红绿绿，笑眯眯的脸上妆容清爽干净，头上一块花布裹着满头青丝，鬓角一朵红绢花不过拇指大小，倒不似旁的做媒人浓妆艳抹、配饰繁多。 媒婆进门就很知礼的先对吴太太行了礼，笑呵呵的道:“吴太太，今日可是要给您道喜了。” 吴太太故作不知，温和问道:“何喜之有啊？” 媒婆媒婆笑眯着眼，上前一步说道：“您家姑娘可是美名远扬，这不，戎家的公子对姑娘一见倾心，托我来说媒呢！” 吴太太面上不动声色，问道：“这戎公子是何许人啊？” 媒婆赶忙答道：“戎公子年方二十三，相貌英俊，一表人才，乃是西北军五品将军。戎将军家父母虽然已经故去，也无甚兄弟姊妹，可姑娘嫁过去不必伺候公婆，也不必来往兄嫂姑太这些，只关起门小夫妻俩过日子，省心且自在。” 吴太太听了，心中还算满意，但仍假意推辞道：“这婚姻大事，还需斟酌一番。” 媒婆岂能看不出吴太太的心思，连忙道：“吴太太，这戎公子可是真心诚意，若您应允了这门亲事，日后两家结为亲家，定能相互扶持，共享荣华富贵。” 吴太太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此事我会再考虑考虑，有劳你跑这一趟了。”说着，便命人给了媒婆一些赏钱，送她出了门。 吴太太独自坐了会儿，起身去了姜妍儿的屋子。 姜妍儿站在窗边的书桌旁在静静的抄着佛经，一身青白素衣裹在纤瘦的身上，文静、优雅、聪慧、气质如兰…… 吴太太觉得这世间所有的文雅且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描绘出她这义女半分的才貌气度，或许是她作为义母对自家人过于的护短美化。不过从一开始的熟悉和接纳，到如今的爱屋及乌，也是这孩子实在可人疼。 姜妍儿听到动静回头看过来见是吴太太进来了，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笔，规矩的行了一礼，“义母。” 吴太太上前将人扶起，叹息:“你这孩子自家人哪来这么多的规矩。” “义母宽和，可妍儿不能不尊长辈，行礼问安是礼法。”姜妍儿边温声说着话边扶着吴太太坐在了一旁的圈椅里。 吴太太笑眯眯点头，说起刚才来的媒婆，虽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可她到底不是姜妍儿的生母，婚事如何同不同意还是要听听她自己的意见。 “那媒婆是痦子将军请来的。” 姜妍儿抿着唇，低声道:“妍儿猜到了。” “那你是如何想的呢？”吴太太笑着道:“你如今在服丧期，婚事本是不急，倘若是别人家义母就做主为你婉拒了，只这痦子将军是你义兄的同僚也是要好的兄弟。” “旁人不知如何，你义兄我还是了解的，倘若这痦子不是好的，他是不屑与之来往的，他自小身旁亲密的兄弟不多，可品性都是不错的，义母觉得这痦子或许还不错。” 姜妍儿揽住吴太太胳膊，笑着低声道:“义母都是为妍儿好，妍儿明白的。” “只不过你不喜，对么？”吴太太笑眯了眼，这样文秀的姑娘配那般糙汉子确实委屈了。 “那还有妍儿不喜不愿的，我这般身世，只有旁人挑我的事。”姜妍儿心里清楚，吴太太一切都是为她好，这痦子既得吴莫言看重，吴太太也觉得合适，那这亲事不会差了。 只是， “妍儿如今还要为父母守孝，不想耽误了将军。” 吴太太无奈摇头:“可他说不得乐意的很呢。”这痦子这段时间这般上赶着，家里人哪个不是心知肚明。 “那便等孝期过了再说吧，义母先帮我婉拒了，说不得将军会遇到其他更合适的姑娘。” 吴太太叹息:“你呀，就是思虑太过。也罢，咱们如今不着急，能不能有缘就看他能不能等了。” 吴太太又宽慰了姜妍儿几句，这才出了门去。 送走吴太太，姜妍儿又静静立在窗口写起了经书。 吴太太回到上房，见微娘坐在自己房中的榻上置了个小几正翻着账册。 吴太太笑眯眯上前，敲了敲桌几，“怎在我这里？” “娘。”微娘想起身被吴太太一把拦住了。 微娘笑眯眯瞧着吴太太坐到对面，她伸手给吴太太倒了一杯茶，低声询问:“那媒婆可是痦子请来的？” 吴太太接了茶饮了一口，才笑着道:“瞒不过你，确实是他请来的。” “那，娘觉得如何？” 吴太太叹息:“我如何不重要，得你妍儿妹妹愿意才好。” 微娘瞧着吴太太神色，猜测道:“妍儿不愿？” 吴太太摇头，她要是不愿直接婉拒了就是，妍儿这是不在意，她对自己的亲事没有期许，或许还怕自己晦气害了旁人。 吴太太忧虑道:“妍儿说她如今在守孝，亲事先不提。可我瞧着她好似从没想过往后一般，小小年纪心如止水的。” 微娘缓缓道:“那便先不提。痦子将军倘若真心实意那就等得。” 吴太太看向微娘，“莫言是不是同你说过什么？咱们可不敢耽误人家的。” 微娘无奈，“莫言哥不曾提过。”那男人不许。 不过， “娘，这段日子咱们可是瞧得清清的，那痦子，或许真会等着妍儿妹妹。” 吴太太哼笑:“那便看看，倘若真能等到最后，我便替妍儿做回主，正好趁此好好瞧一瞧痦子品性。” 微娘挑眉笑了，她觉得她家夫君又得头疼了，这痦子头回提亲被拒，不定得多闹腾，定会又得去寻自家夫君各种歪缠讨要主意。 “有娘和夫君看顾，妍儿妹妹又才貌双全、知书达礼，没了痦子将军还有其他好男儿，多得是好人选。” 吴太太点头，“倒也是，咱们不急，急得该是旁人才对。” 微娘笑眯眯的哄婆婆，“娘只管等着细细的挑，莫挑花了眼。” 吴太太乐得笑眯了眼。 西山训练场，痦子哭唧唧的跑着四处寻找着吴莫言…… 第191章 互相伤害 吴莫言站在高处看向远处分列方阵辛苦训练的众兵士，眼神冷冽，面色阴沉，他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场景下，隐藏着无数的暗潮涌动。 如今赵将军带着人已走了两日，可西北军营一直未曾传来任何消息…… 突然，一阵风吹过，吹起了他的衣角。吴莫言不禁眉头一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营地，今日痦子让自己顶职出了西山，不会刚巧碰上赵将军来巡营了吧，听动静又不太像。 吴莫言皱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义兄~” 粗犷的嗓音穿透力极强的从营地直传到了吴莫言身周。 吴莫言……有一种莫名的‘终于来了’的感觉浮上心头。 吴莫言长叹一口气，疾步往前走去，惹不起躲得起。 “义兄~” 听到身后脚步声快速接近，吴莫言头都不回只管大步往前。 “吴莫言！”痦子气得大吼，走的那般快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在躲着自己！ 眼看吴莫言就要走到校场，为了不影响兵士训练也为了自己的脸面，痦子急中生智，“嫂夫人托我给你带了话。” 吴莫言听见一个急停刹住了脚，转过身去，“你去我府上了？” 痦子大步走近，努力稳住自己焦躁不安的神色，一把拽住吴莫言胳膊，低声悄语:“回营地细说。” 吴莫言冷着脸瞪向痦子，沉声道:“我夫人真托你带了话给我？” 痦子不答，就拉扯着吴莫言催促，“回、回营地再说。” 吴莫言也不想跟他在此处拉扯，扯开胳膊跟着往营地里走去。 二人进了营帐，痦子直接哭丧了脸，“义兄，救我~” 吴莫言抹了一把脸，无奈道:“说吧，出了何事？”也是他关心则乱了，他家微娘怎会托外人传话！家里有仆从使唤更便宜，况且他昨日才回过家……他被这痦子诳了！ 痦子焦躁的走来走去，抓着头发叉着腰，沉声和吴莫言说起了今日他出营做得事。 “我今日寻了媒婆去你府上提亲，伯娘婉拒了！” “媒婆说，伯娘说的斟酌就是婉拒了，如何就是婉拒了？不是斟酌就是商讨、考虑一番的意思么？” “伯娘前几日对我挺和颜悦色的，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吗？” 痦子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围着吴莫言转悠。 吴莫言被他晃的头昏脑胀的，一屁股坐到椅子里，伸手倒了一杯冷茶灌了下去，不知为何，看见痦子如今火急火燎的样子，他瞬间舒爽了不少。 “义兄！我如今如何是好啊？妍儿妹妹还在等我呢。” 吴莫言赶紧拦住，“莫胡言乱语坏我义妹名声！” 又忍不住怼痦子:“我义妹这般温柔娴静的女子配你这糙汉子确然委屈了。” 痦子瞪眼，“那嫂夫人这般绝色怎就配你这冷冰冰的木头了？” 吴莫言噎住，又灌了一杯冷茶下肚。 “可我娘子最终还是嫁与我了。” 痦子…… “义兄~” “打住！我只有一个义妹，没有旁的义兄弟。”吴太太淡淡摆了摆手，又言:“再有，你往后莫再死皮赖脸随着归家，让外人如何看？不合规矩！” 痦子…… “是不是兄弟？咱们吃过一锅饭睡过一张床……” 吴莫言沉声警告:“还敢混说！”他家微娘听到误会了怎办！ 痦子只得忍气吞声坐下重新说道:“吃过一锅饭，睡过一个营帐，同生共死这许多年，怎么就不比亲兄弟了！” 被‘同生共死’镇住的吴莫言…… 痦子又道:“兄弟情分这般深，你真要眼睁睁看着兄弟打光棍？你义妹嫁于我，我定会好好善待，军中我亦可唯你马首是瞻同进退，如此两全其美的事，你还要阻拦不成？” 吴莫言揉着额角头痛万分，他原来还有些支持，如今看着这二货总觉得他若答应好似将他义妹那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了！ 吴莫言好似明白了当时他娘的心情，看着娇俏俏水灵灵的微娘就要嫁给自家五大三粗的儿子，得亏是自家儿子，不然会忍不住搅黄了亲事吧！ 他那义妹他虽然接触不多，可瞧着文文弱弱知书达礼的配痦子这无规无矩的糙汉子，他真就有些不忍心了。 吴莫言沉声道:“我义妹婚事由我娘做主，她不同意那便是觉得不合适。” 痦子瞪眼，“怎就不合适了？我说了这许多都白说了不成？” “痦子，好姑娘那般多，比义妹好的也大有人在，莫太纠结了。”吴莫言淡淡劝了几句，就打算起身去训练场。 痦子一把拦住，“除了妍儿，老子情愿光棍一辈子！” 吴莫言冷着脸看向痦子，“你莫胡搅蛮缠，你请的媒婆不是提亲不成被我娘拒了？都拒了还闹腾什么？你不是从前说过只想找个良家姑娘就好？” “那是没遇到妍儿。”痦子罕见的严肃执拗，“兄弟，你该懂我的。” “痦子，兄弟懂你，可有些事不能强求。”这可是他娘当初的原话。 吴莫言斜眼瞅着痦子。 痦子嘀咕道:“一家女百家求，一次提亲不成那就过一段时日再去就是，伯娘又没说不许上门。” 吴莫言……这厮竟然比自己当初知晓事啊。 “谁、谁与你说的可以再次去提亲的？”吴莫言淡淡问道。 “这还用人说么？”痦子瞪眼，“你回家我还跟着一同去。” 吴莫言…… “伯娘的酒楼还未建成，我得多去看看，还有好些东西采买，我帮着寻寻路子。” “还有，伯娘答应给我看个宅子的，我得去提醒伯娘一二，免得伯娘忙乱顾不上忘记了。” “再有……” “闭嘴！”吴莫言沉声打断，瞧着痦子突然开了窍儿一般清醒又精明，莫名有些气不顺了。 “你的兵自己带去，什么人带什么样兵，一样的木头脑袋。”言罢，转身出了营帐。 痦子…… 第192章 揽事 痦子说到做到，吴莫言休沐他再一次厚脸皮的跟着来了吴家。 二人在巷子口就下了马，痦子一身新衣还仔细的刮了脸。 “义兄，你看我头发乱么？”痦子大手上下捋了捋身上新衣裳上因骑马时不小心蹭出的褶皱。 吴莫言淡淡道:“你这般模样已是自出生至今日最规整的吧？” 痦子嘿嘿笑着，“捯饬一番我都险些认不出我自己了，果然人靠衣装，再者我痦子长的也精神。” 吴莫言冷哼，“脸挺大。”不过痦子这一段时日改变不小，粗鲁的口头禅都改了不少，也不似从前那般鲁莽，整个人克制内敛了。 “我娘不在意这些，只要规矩些没啥坏毛病就可。”到底心疼自家兄弟提点了几句。 “我娘宽和，不太讲规矩，可太不懂规矩也不行。” 痦子叹息:“我要是有张迟那张脸就好了，好歹伯娘喜欢，伯娘看得上的再脑子蠢笨也有媳妇。” 吴莫言一言难尽，这厮如何还觉得别人蠢笨，三营上下都将他二人归结为同类，都是二货。 到了家门口，元宝、元朝迎了上来，“少爷，痦子将军。” 吴莫言将缰绳给了元宝，“娘和少夫人可在家？最近家里可好？” 元宝接了缰绳笑眯眯点头，“都好。太太和少夫人每日就盯着新宅子那边呢，太太打算冬日前酒楼梦开门迎客，催着那边管事的加紧赶工。” “少夫人又觉得天气热，请来的长工们做活计过于辛苦，后来与太太商量着午间停工休息两个时辰，错开了每日最热的时刻。” 吴莫言眉梢眼角都柔和了许多，嘴角漾起笑意，低声道:“她自来心软。” 元宝笑嘻嘻应和:“太太和少夫人心善。” 痦子将缰绳给了元朝，拿着几盒包裹严实的礼物，跟在吴莫言身后。 “得空我去寻管事，看能不能再多请些人，就是伯娘要多花费些银钱了。” “谢了，兄弟。”他娘愁的是没人，银钱花费多少如今顾不得，就想着酒楼能顺利开张，往后接着赚就是。 元宝、元朝牵了马去了马厩。 吴莫言带着痦子去了上房堂屋。 吴太太、微娘正核算平洲府酒楼送来的账目，听到通报，赶忙起身行了出去。 吴太太见到吴莫言就道:“还知晓回来，将我们扔在此处你又回不来，这住的远近又有何分别。” 吴莫言、痦子都不敢吭声，上前默默行了礼。 微娘笑眯眯上前连连问吴莫言:“可用了饭？路上热不热啊，我让人准备水夫君先去洗漱？” 吴莫言握住微娘的手，低声道:“先准备些简单吃食便好。” 微娘直接遣了小翠去厨间让厨娘准备，又让香枝去备茶点。 痦子嘿嘿笑着将礼物呈给吴太太，“伯娘，小子无处可去又来您这里叨扰了。” 吴太太很是客气，倘若没有提亲之事，还能只当做吴莫言同僚兄弟普通子侄般相处，如今却要更顾及几分礼节了。 “做甚这般客气，你人来便很是欢迎，家中粗茶淡饭你莫嫌弃，有哪里不便宜的自来寻伯娘便是。” 痦子连连点头应下。 吴太太想了想问一旁和媳妇腻歪的吴莫言，“你何时走？” 正与自家夫人低声悄语撒娇的吴莫言…… 刚到家不过一刻钟，他娘就要赶他走不成？！ 吴莫言看向自家亲娘，见吴太太看了痦子一眼，沉声道:“儿子可以休两日，痦子有事一会儿便要走了。” 痦子瞪大了眼看向吴莫言，他哪来的事？？之前的打算可不是这般，都说好了可以在此住两日，到时一同回营的！兄弟怎么可以这般随意丢弃么？？！ 吴太太温和道:“如何这般急？罢了，那便不强留你了。” 痦子…… 吴太太示意时雨，又道:“给痦子将军备一份回礼。” 时雨应下快步出了屋子。 痦子连忙阻拦吴太太:“伯娘不必备礼，小子、小子家都没有一个，没地方放的。” 吴太太叹息，有些酸涩，倒是个实诚人，“也不是旁的什么，就给你备一些吃食，你带去营地里分给其他兄弟尝个新鲜。” 不是她不近人情，实在如今这般他不便再留宿了。 “你前头不是说要置办个宅子，我让人问过了，我家旁边的地还是无主的，你倘若愿意就去寻那位相熟牙会，还是你想买现成的宅子？”吴太太到底惦记着答应过痦子的事。 痦子自然选吴家隔壁，如今也不敢矫情，直接厚着脸皮要求:“伯娘，小子在营中实在不便，辛苦伯娘着人帮忙办好地契，银钱我今日就留下，到时一事不烦二主伯娘建屋也、也帮着一同看顾、建、建好。” 痦子越说感觉自己都有些没脸了，这是只出个银子剩余的都丢给人家了，擎等着坐享其成了。 吴太太无奈叹息，真是，不帮瞧着他这可怜模样心里过意不去，帮吧，又怕亲事不成到时候…… 吴莫言瞥一眼这厮，帮腔道:“娘，营里军务忙，您受累给他看顾一二。” 吴太太暗瞪了一眼自家儿子，这般护着兄弟，家中妹妹就搁置到一旁不管了么！ 微娘也落了笑模样，抽回了握在男人大手中摩挲揉捏的素手。 吴莫言慌了一瞬，上赶着又抓握回来，低声下气和微娘解释，“就是帮忙看顾一下，旁的不管的。” 微娘本要说话，却听吴太太道:“罢了，看一处也是看，两处挨在一起也就是多一眼的事儿，那就让人都给你办妥了。” 又问痦子:“你这新屋可有其他要求？” 痦子连忙摇头，“一切都由伯娘做主。” 吴太太点头应下。 没一会儿，香枝、小翠给端来了饭食，吴太太催促吴莫言、痦子去用饭，自己喊了微娘回房。 吴莫言依依不舍放开自家夫人的手，低声叮嘱:“一会儿记得回房给夫君准备换洗衣物啊~” 微娘无奈应下，“夫君先用饭吧。”转身回了吴太太卧房。 “用完饭你赶紧走。” 第193章 隔壁置宅子 “用完饭你走吧。”吴莫言淡淡道，这厮有些运道，碰上他娘这般心软又和善的长辈，要是别家早打出去了。 忒好命了，如此这般，亲事说不得他娘真就同意了。 “无事莫来我家叨扰，来客还要张罗茶点吃食，我娘子体弱恐招待不周。” 痦子一边狂扫吃食一边冷眼瞧着他胡言乱语败坏嫂夫人名声，低声控诉:“打量老子不清楚你为媳妇卖兄弟么？哼，我大人大量原谅你。” 吴莫言…… 痦子吃饱喝足从怀中掏出钱袋子递给吴莫言，“伯娘答应帮我置办家业，你收好转交一下，我就先回营了。” 吴莫言接过放到一旁，刚要说些什么宽慰两句，哪知—— “明日我再来拜访。”痦子起身往外走去，“一家人不必相送了。” 动都未曾动一下的吴莫言扶着脑袋颇有些哭笑不得，这般厚脸皮的人要是成不了事儿他都有些觉得不公平了。 吴莫言用了饭拿着钱袋子去了吴太太卧房里。 吴太太瞥一眼进门儿的儿子，对身旁翻账册的微娘道:“改日再看吧，他好些时日不回来你去带他好好梳洗一番，休息去吧。” 微娘笑眯眯点头应下。 吴莫言讨好的上前将痦子给的银钱递给吴太太，沉声道:“痦子给的银钱，他说让娘帮着置办宅院时看着花费，不够他再补。” 吴太太无奈接过，低声询问:“从未问过你，这痦子人品如何？你可知他请了媒婆来咱家给你义妹提亲了？” 吴莫言挤到微娘身旁也不急着走了，徐徐道:“痦子品性尚可，他因自小无父母管教，瞧着有些粗鲁无礼，其实人很是仗义，日常行事也颇有成算。倘若义妹嫁与他也不算辱没。” 吴太太哼笑:“你义妹知书达礼的聪慧姑娘怎就非他痦子不可？” 微娘也道:“义妹确然与那痦子瞧着都有些格格不入。” 吴莫言细细分析解释:“义妹家中已无人，倘若找任何一家待时日长了也保证不了会不会欺辱与她，咱们又不能时时刻刻看住了。要是痦子就不用操心，他家里同样没人，谁也不必嫌弃谁。” “痦子人粗鲁不够文雅，可军营里的将士都是拳头说话的，谁人拳头硬信服谁，正是这般才能护得住义妹。” “再有，我和痦子同在西北军营，他有个风吹草动我近可知晓。如今他亦有打算将宅子置办在咱们隔壁，婚后，义妹也方便与咱们相互走动。” “最重要的是，痦子与我保证，此生非义妹不娶，更不会纳妾！” 吴太太听了心中还算满意，她儿子自来沉稳，这般看好痦子那定不会错，只不过，“妍儿还要守孝，不好耽误了痦子，我听说他都二十好几了。” “他愿意等。”吴莫言干脆利落，那厮那脾气认准绝不回头，就像他从前不想成家，吊儿郎当谁劝都不听一般。 吴太太叹息，“要是普通人家，妍儿守孝一年便罢，痦子如今的官职，怕是要按规制守够三年了。” 吴莫言淡淡一笑，“自己个儿应得的，自受着便是。义妹守孝除了为父母尽孝一部分也是为他的官职名声，他更该感恩。” 吴太太点头笑了，这般想来这痦子确实是不错的人选，“那便不急了。” 之后，吴太太就赶了二人回房。 东侧洗漱房已备好了热水，微娘将换洗衣服塞到吴莫言怀里，不理会男人的眼神切切，只道:“你自去洗漱，我还有旁的事儿。” 吴莫言低声控诉，“什么事比夫君还重要了？”嗓音低沉暗哑，人高马大的大个子俯身弯腰抵住微娘额头。 微娘无奈叹息，她没甚事，她是怕这厮又不管不顾在洗漱房胡闹，上回香枝、小翠去打扫，小翠嘀咕如何到处是水，她都有些羞于启齿，幸而小翠自己寻了个不小心打翻了水桶的理由。 “我不走，就在外间陪你，有些庶务要叮嘱小翠去跑个腿。”微娘笑眯眯哄劝男人。 吴莫言哼笑，“小骗子。”晓得自家夫人脸皮薄，听话的抱着换洗衣物自己去了洗漱间。 微娘暗松一口气，拍了拍微红的脸颊，坐到窗口的榻上歪靠着。 没一会儿，吴莫言披着湿湿的头发半敞着外袍出来了。 微娘听到动静回头看去，红透脸颊，“你、你怎不把衣服穿好。”胸膛肌肉愤起，腰间的袍带子要掉不掉，夏日衣衫又薄，沾了水汽妨似都透了肉，模糊间竟然发现是光着腿的。 男人几步走近，将厚帕子给了微娘，挤到榻上紧紧环住纤腰，“有劳夫人擦头发。” 微娘无奈拿帕子裹住那一头长发细细的擦拭，嘴上忍不住叨叨:“虽然天热，可也不能贪凉不好好穿衣，着了风就难受了。” 吴莫言低低笑道:“反正一会儿还得脱，做甚这般麻烦。” 微娘……还真是脸面都不要了，说的倒是坦然！ “夫人可有想我？” 每次归家都问这一句，也不知为何这般执着。 “日日都想。” 男人果然听了很是高兴，日常冷淡的眉眼都舒展开了，嘴角上扬，“夫君亦十分想念夫人，哪里都想。” 微娘脸热，实在不必刻意这般强调，这厮的嘴真是…… 微娘给男人擦着头发，不理会男人伏在自己肩头的亲吻，低声询问:“你这般看好那痦子将军么？为何？” 据她所知，男人要好的兄弟未成亲的还是有几个的，譬如说当初离源镇在县衙任职时，要好的几个衙役。 “痦子若与咱们成为一家，军中也可相互帮衬。” 微娘笑眯眯拔出男人的埋在肩头磨蹭的大脑袋，“你怎不和娘说？怕被打么？” 男人委屈巴巴，“夫人心疼么？” 微娘憋笑摇头。 “夫人好狠的心，要抱抱才好。”俯低头含住红唇撬开深吻进去。 微娘推搡，“头发还是湿的。” 躲不开的被勾缠舔舐，气喘吁吁间，帕子落到了地上。 吴莫言扣紧微娘俯身压倒在榻上，日光通过敞开的窗口照到男人披散开的黑发上…… 第194章 二人打架 “不要，窗开着……”唇齿间微娘努力提醒男人。 这般不管不顾，外头仆人稍稍留意就都瞧了去，青天白日无遮无掩脸面真要丢尽了！ 男人呼吸急促，吻得急切深入。 微娘真有些怕了，侧头躲避，热吻顺着嘴角脸颊埋入脖颈耳后。 “莫言哥哥，莫胡来！”忍住那股燥痒低声提醒，胳膊抵住男人厚实的胸膛，挣扎间，衣衫都散开了。 “抱紧我，去床上。”男人嗓音暗哑，舔吻上肉嘟嘟粉润润的耳垂肉。 微娘激灵灵打了个颤儿，听话的伸开胳膊抱住男人脖颈，催促:“快。”再不走真要被人看光了。 吴莫言低沉沉笑出了声，低哑道:“卿卿这般急切么~” 微娘羞耻极了，脸庞埋入男人发间咬紧了唇。 男人健硕的胳膊托住微娘臀部，另一只胳膊护着脖颈后背，将人托抱在怀中，步伐稳健走向卧房。 微娘趴伏在男人肩头，透过发间偷瞄了一眼窗外，亮眼的日光中静悄悄一片，往日常常等在廊下伺候的香枝、小翠也不见踪影。 几息间就到了卧房内的床上。 微娘仰倒在松软的床褥间，泪眼模糊不清中仿似看到一双玉足荡漾在眼前上方，纳罕许是看错了吧…… 男人汗滴坠落洒在胸腹上，又被自己吞了下去。 都说小别胜新婚，男人好似半点不想克制。 微娘恍惚间趴伏在软枕上，脸颊汗湿润红，红唇开合，汗珠泪珠混作一团滑落下颌又滴落在软枕上，濡湿一片。 “卿卿，微儿……”暗哑的呼喊响彻耳边含着绵绵情意，丝丝缕缕勾缠入心间。 “夫君~”纤腰被男人紧握在掌中，自己失了掌控。 事毕已至黄昏，微娘趴伏在男人胸膛中，眉间点点轻吻透着男人数不尽的贪婪。 “可还好？”吴莫言按揉着微娘腰背，舒缓着僵直。 微娘微眯着眼，轻蹭了蹭撒娇，“不好~”实在乏累的紧。 男人很好脾气的诱哄，“那夫君给揉揉，你睡会儿？” 厚实且热乎乎的大手顺着肌肉纹理轻柔按揉。 微娘舒服的轻吐一口气，最是受不了那大手抚摸肩胛骨，舒适的就想睡过去，几个呼吸间就闭上了眼睛。 吴莫言低头看向微娘的美丽的睡颜，忍不住含住红唇轻咂，又不敢力道大了将人吵醒，只得又克制的放开。 吴莫言叹息，他家夫人还是太娇弱了，他还有些意犹未尽呐~还得养！也不知吴淼他娘到哪了，早些到了将自家夫人养壮些，他也不必这般憋屈了！ 微娘不知自家夫君心中想法，不然再好的脾气也要喷一喷了，从日高至日落不看看都多长时间了！还要再次叹服自家婆婆说的对极，男人果然不能惯着吧。 微娘一觉醒来已掌了灯，仰起头正看到男人低头看来。 “醒了？可好些了？”一手将人托起抵住额头蹭了蹭。 微娘摸了摸男人的长发，干燥蓬松顺滑，比自己的软趴趴的头发好太多了。 “怎不说话？喝些茶？” 男人伸手拿了桌几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壶嘴喝了一口渡了过去。 微娘一个不注意又被喂了，气恼的拍了拍裸露的胸肌。 “我自己喝。” 男人低笑，“怎能劳烦夫人，夫君来伺候。” 微娘受不住调侃，起身欲要夺过茶壶，却见男人直勾勾的眼神瞄向薄被中。 全身赤裸！微娘羞耻的趴回原处。 吴莫言龇牙笑得开心，怕微娘羞恼，将壶嘴靠近红唇诱哄，“喝吧，不闹你了。” 微娘确实渴极了，懒得再同男人计较，有些急切含住壶嘴就喝了起来，凉茶解渴沁入肺腑舒适极了。 才喝了几口，壶儿又被拿走了，却见吴莫言抬起水壶对着壶嘴痛饮几口，喉结上下滚动，几滴水珠滚落胸膛。 微娘看的莫名脸红心跳。 壶嘴又被喂到了唇边，微娘略喝了几口便摇了摇头不要了。 吴莫言抬手几口喝尽，放下了水壶，翻身再次吻住红唇。 “夫人喝水都这般好看。”唇齿间露出几句低哑的甜言蜜语。“夫君欲罢不能。” 微娘揽抱住男人厚实的肩背，她觉得她家夫君也好看的紧，红唇张开迎接男人的索取。 薄被翻滚间滑落一旁，健硕的男人倾覆而来，竟有些瞧不清怀中人的几分身形。 一双素手抓握软枕，松松紧紧，手指纤细润白，其中一只手的虎口处一道淡粉色的疤痕蜿蜒其上，破坏了这份美感。 男人怜惜的抓握住那只手，呼吸粗重，臂膀肌肉愤起，汗珠滚落期间，有些心疼的亲吻在那粉色疤痕上。。 突然，敲门声传来。 “夫人，少爷，可要用晚饭？”小翠清脆的嗓音带着小心翼翼传了进来。 微娘慌得很，紧紧抱住软枕，咬紧嘴唇，祈求的看向男人。 吴莫言低声悄语:“夫人，忍不住。” 微娘羞臊，示意他看向房门处。 吴莫言调笑道:“让小翠进来传话？” 微娘瞪大眼睛摇头，这厮真是越发不要脸面了，这般光景，竟还要让丫鬟进来做甚？！旁观么！！！ 吴莫言淡淡一笑，俯身低头悄语几句。 微娘气得继续瞪人，“你起开。” “不起。” “少夫人——”小翠再次敲门。 微娘无奈抬头轻吻男人嘴角，却被男人一口含住。 微娘慌得摇头躲过，眼神催促。 吴莫言得了好处，心情愉悦，扬着哑意的嗓音对外吩咐道:“晚饭温着便是，饿了自会传唤，莫来打扰夫人休息。上房太太问起，就说夫人睡着了，醒来再用饭食不迟。” 外间，小翠应了一声便退下了，再无声响传来。 微娘大松一口气，轻推男人，“莫混闹了，该起身了。” 吴莫言挑眉，质问道“夫人打算过河拆桥？如今箭在弦上如何不发。” 微娘脸色大红，这厮在床榻间竟是如此混不吝的性子！ “怎么，夫人不会心中辱骂夫君吧？”男人俯身紧盯着那泛着水光的眼睛。 微娘惊讶~会读心术不成？！ “莫再混闹了，该用晚饭了。”好言好语哄劝。 男人亲吻红唇，“肚子饿了？夫君知晓了。” 速战速决么，乐意效劳！ 微娘抓紧了软枕，红唇张大再说不出只言片语。 第195章 男人的内疚 微娘晚间饭食未用再次昏睡了过去。 吴莫言瞧着怀中自家夫人疲累的模样，罕见得有些许内疚浮在脸上。 低叹一声，“还是太娇弱了，怪心疼的。” 吴莫言轻轻起身去了里间略作梳洗，穿好衣衫出了房门。 上房灯还亮着，高嬷嬷出了房门，低声询问:“少爷可是饿了？厨间还温着饭食。”言罢，努嘴示意了一番上房，眯眼笑道:“给少夫人做了乌骓鸡汤，放了红枣人参须子，您记得唤夫人起来喝一些，莫饿肚子歇下。” “哎，有劳嬷嬷。”吴莫言忙应下走向厨间，也不敢去上房看吴太太了，他娘眼明心亮估计就等着训斥他呢，今日确实胡闹过了些。 高嬷嬷抿嘴笑笑回了上房。 吴太太坐在床上，看高嬷嬷进了门，哼了哼，道:“越发不知道收敛了，微娘如何受的住他那体格子。” 高嬷嬷笑眯眯上前哄劝道:“年轻鲜嫩哪里克制的住，太太该高兴才是，说不得不久后就有好消息了。” 吴太太叹息:“我是心疼微娘，年纪还小，怕她身子扛不住，怀孕生子损耗母体呐。” “去信再催一催。”吴太太叮嘱高嬷嬷。 “哎，老奴明日就写信让元宝去一趟驿站。”高嬷嬷应下，她倒是不太担心，京里大户人家的姑娘大多都是这般年纪就当了母亲的，隔壁乔太太也不过就虚长少夫人一岁而已，不也顺利生了孩儿。 吴太太看重儿媳，比自家儿子不差什么，有时还更疼宠几分，忧心多虑慈母心思。 高嬷嬷哄劝道:“太太早些休息吧，刚才老奴嘱咐了少爷，少夫人不会饿着肚子的。” 吴太太叹息，“你去歇着吧，这里有时雨伺候。”言罢，躺倒在床上的软枕上了。 高嬷嬷服侍着盖好薄被，这才退去了外间，又叮嘱了时雨几句才回了房中歇下了。 这边吴莫言去厨间取了饭食回了卧房，将饭食一一摆好放在床边的桌几上，这才叫醒了微娘。 微娘疲累的睁开双眸，看向男人，“觉都不让睡了么？”委屈之意扑面而来。 吴莫言憋笑，逗她，“是，不许睡，夫君只归家两日，你怎就知道睡，快起来陪夫君用饭。” 微娘气得一把拉了薄被埋了进去，男人果然不能惯着，越发蹬鼻子上脸了。 吴莫言拉扯薄被，怕伤着人不敢用力，半天扯不开。只得低声下气诱哄，“我错了，夫人莫气，夫君去厨间取了些吃食，你起身用些，莫熬坏了身子。” 微娘这才露了头，抬头瞧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倒回软枕上，“不想吃，不饿。” 刚才催他用饭，他不听胡闹不停，如今饿过了头，倒是没甚感觉了。 吴莫言将人强制抱起来揽在怀中，“将鸡汤喝了，娘着人炖了许久，莫让娘担心。” 微娘想到吴太太，恐其知晓真要担忧了只得妥协。 刚伸出一条裸臂又被人塞了回去，微娘疑惑抬头看向男人。 吴莫言俯身亲吻一口红唇，温声道:“在下伺候夫人用饭。” 微娘笑眯眯点头，床榻间餍足了的男人果然更是温柔体贴，“只喝汤，其他吃不下。”撒娇要求双双奉上。 男人好脾气得很，端了鸡汤喂到娇妻唇边，“高嬷嬷说放了参须子，略带些味儿，乖些都喝了，莫辜负了娘的心意。” 果然，听到吴太太，微娘忍着几口全喝尽了，人参乌骨鸡汤果然不一般~ “茶。”微娘满口油腻人参味儿，有些受不住。 吴莫言将自己的清粥理直气壮递过去，面不改色撒谎道:“茶咱们喝完了，还未让人续，夫人喝几口清粥清清口。”才怪，取饭食时，拿了水壶续好了满满一壶。 微娘想起好似确然喝没了，只得又喝了几口清粥。 吴莫言暗自高兴，又歪缠着给塞了几口青菜，见实在撬不开嘴了这才作罢，自己提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微娘瞅着那男人眉梢眼角暗藏得窃喜颇有些无奈，好似对于用饭这事他莫名有些寸步不让，耐心更是足足的。 男人用饭不甚文雅，可也不粗鲁，大口吃筷子快速清扫而过，碗盘就干净了！ 喝完最后一口粥，吴莫言俯身低头示意微娘拿了手帕给擦了擦嘴角，满意一笑，“我去将这些送去厨间，顺便打些热水回来洗漱，等我回来。” 微娘无奈，“喊香枝、小翠去做，或者元宝、元朝，做甚夫君亲自去。”她有些心疼男人，营地里辛苦训练，归家后该让人伺候着，自己松散一二。 吴莫言摇头，嘀咕一句，“我家夫人，夫君亲自伺候，要旁人做甚。” 摸了一把脸颊肉，端上空盘空碗出了房门。 微娘哭笑不得，怎如此抗拒仆人近身，也不知如何想的，莫非真是婆婆说的霸道？！ 没一会儿男人提了热水进来，径直进了内间洗漱房，水声哗啦作响倾倒进桶的声音传来。吴莫言来回折腾两回，才停了手。 又取了换洗衣物放进内室，一切妥当，吴莫言走到床前，拿了自己的外衫裹住微娘，一把掀开了薄被，白皙光裸间一片粘稠，待要再看，却被一双素手用外衫遮掩住了。 男人低沉沉笑了，“羞什么？”笑声穿过胸膛震荡在微娘耳边，面红耳赤一片。 微娘埋入男人肩窝处，不想搭理，免得这厮蹬鼻子上脸再忍不住。 吴莫言点点亲吻落在发间，双臂轻柔抱起微娘去了洗漱间。 “不要~”水声哗啦作响和着娇斥。 “嗯，不做了。”暗哑嗓音徐徐诱哄。 洗完澡又过去半个时辰，微娘慵懒的垂着胳膊瘫软着被抱出内间，塞到了松软被褥中。 确实没做，刹停在最后一步而已，各种抚摸亲吻都不曾落下。 吴莫言收拾好也躺倒在床上，胳膊稍用力抬起微娘趴伏在自己身上满足的呼出一口气，抱紧怀中人，大手拍抚着闭上了眼睛。 微娘窝在男人怀中，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嗅闻着男人颈窝处的独特气味安稳的睡了过去。 第196章 做不到的事 微娘又一次被热醒的。 迷糊醒来就见一大脑袋拱在胸前，高耸麻痒难耐。 微娘抱住，低声控诉:“怎这般磨人，不困么？” “唔，夫人睡便是。”深吸一口，觉得又香又滑。 微娘忍不住伸长了修长的脖颈，呼吸一下就乱了。 “你、你又不是宝宝，轻点。” 男人低沉沉的笑了，要是有宝宝就好了，随时吃饱喝足，想到就兴奋起来。 微娘感觉到膈应人的凸起，有些慌了。 “我、我还累呢。” “夫君伺候夫人，躺着享受便是。” “卿卿，抱紧我。”露面的男人脸上一层薄汗俯身吻住大张失语的红唇，犹如饥渴难耐的旅人终于遇到了甘甜水源，疯狂吮吸吞咽。 封闭的床榻间，昏暗又窄小。 空气中噼啪炸响…… 微娘抱紧男人，呼吸都要断了，泪水滑落呜呜咽咽泣不成声。 男人的吻顺着脖颈耳后滑落，汗珠滑落鬓角，“卿卿，微儿，不哭。” 人却更加狠戾，与那诱哄软语判若两人。 “乖，不哭了。” 微娘想抓紧男人肩头却滑腻的捉不住，慌乱间划出了血痕。男人好似不知道疼痛，鼓励道:“再抱紧些。” 天翻地覆间趴伏回了熟悉的位置，只往日舒缓安稳之处，今日犹如烈马奔腾，起伏跳跃。 男人脸色狰狞，压住微娘肩背，嘶哑的气声回荡在耳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细弱的肩头，引起一片颤栗，小疙瘩铺满一片白嫩泛着粉意的肌肤。 几声低吼平息吱呀作响的木床，无风自动的帐幔也缓缓安静了。 男人大手拍抚着微娘肩背安抚，另一只按揉着纤腰，低头看去见怀中人红润的脸颊犹如水洗，全是泪水，呼吸急促，哽咽未停。 男人丝毫不嫌弃的轻吻上去，缱绻怜爱。 微娘带着哭音控诉，“骗子~” 吴莫言揽紧人，理直气壮的认下，“是，夫君是骗子，大骗子。” 又嘀嘀咕咕念叨:“那年深秋阴雨天，第一眼见到夫人就想着骗回家了。” “好容易成婚了，我家微娘又这般美丽温柔，实在忍不住，就想日日拥在怀中。” 要求也不落下，“微娘，要时刻想我，不要丢开我。” 微娘张口结舌看向男人，这男人怎这般心思重又霸道，还……黏人又专制。 什么时时刻刻想，离不得他一般！那他往后去营里，她茶饭不思只想他，不活了么？！ 做不到啊~ 吴莫言紧张兮兮盯着微娘，“可好？” “好、的、吧？”微娘无奈，纠结应下。 她确实有些做不到啊，新酒楼正在建，平洲的酒楼粮铺，还有几个庄子，再加上家中一些庶务，她每天忙碌充实，想男人的时间真是不多，也就夜间躺在床上闭眼睡前想那么一刻~ 即便不太忙时，还有吴太太和姜妍儿陪着吃喝玩闹，成婚后比做姑娘时还恣意些。 这般舒心的日子，那想念什么的凄苦事儿实在腾不出空闲去办。 微娘莫名内疚，主动啄了一口男人下巴，哄劝道:“累不累？再睡会儿吧，到时辰我再喊你。” 此时天光微亮，透过床帐子能模糊瞧见些亮光。 吴莫言挑眉，“累？不累！”哪个男人会在床上喊累，是不是男人了！ 微娘哭笑不得，趴回原处，娇斥:“我累！” 言罢，闭上眼睛预备睡个回笼觉再不搭理。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身旁已经没了男人身影，外头一片寂静，仿似没一个人走动，平日里小翠那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都消失了。 微娘起身自行穿好衣衫，略梳洗一番，胡乱盘了头发就出了房门。 却见院中不是没人，院门口马厩处元宝、元朝正在给马儿刷毛，厨间炊烟袅袅……只不见丫鬟婆子身影。 微娘疑惑，直接拐去了上房，吴太太正坐在床边打着扇子翻着本书册，看那悠闲姿态估计又是哪里新寻到的话本子。 “娘，怎不见香枝、小翠她们。” 吴太太抬头招呼微娘坐下，“莫言说今日带咱们去打猎，先让人过去准本了。” 微娘无奈道:“有何准备的？”大户人家出行也没这般劳师动众吧。 吴太太笑眯眯道:“天气热，那边先收拾一片地方，再搭个简易棚子，妥当了咱们再过去。” 又问微娘:“饿了吧，厨间给你温着红枣粥。” “我一会儿再去用，倒是刚才吓一跳，怎家中没甚动静哩。” 吴太太逗乐，“怎么，怕咱们都走了丢你一人在此？如何舍得！”言罢，拍着微娘的手催促，“快去用饭，今日她们都不在，你自己动手吧。” 微娘笑眯眯道:“娘可要再用些，我去端来？” “娘吃过了，你去便是……罢了，娘陪你一同去那廊下坐会儿去。”吴太太放下书册起身拉了微娘一同出了房门，她得盯着些这丫头用饭，昨日都没见出门用饭。 微娘紧走几步扶住吴太太胳膊，低声询问:“莫言哥可用了饭食？” “饿不着他。”吴太太有些生气，听说今早又去厨间要了一回水，怎就这般不顾及些媳妇的身子！ “你莫惯着他。”吴太太再次苦口婆心的劝说，“你的身子~”吴太太本想说的话在瞧见微娘红扑扑的明媚小脸顿住了，“多注意一些。”看着白里透红的肤色比往日更好看了些~ 吴太太哼笑，“也罢，反正回来的时日也不多，阴阳调和也是大补。” 微娘……脸颊红红不好意思吭声，大补什么的实在不好接话，这是将自家夫君当补身药材了？！！ 自家婆婆所思所想果然与普通妇人不一般。 婆媳二人坐在厨间旁廊下的矮凳子上，厨娘给搬了个小桌几，将温着的粥水和几样小菜摆上了，又给吴太太上了茶点。 “刚做好的冰皮茉莉花糕、雪花糯米糕，太太、少夫人尝尝味道。”洪婆子笑呵呵的介绍一番，又回了厨间。 微娘用了碗红枣粥就差不多饱了，瞧着那雪花糯米糕不错，夹了一只刚要送到嘴里，却被拦截了去…… 第197章 野外走走 刚夹到嘴边的雪花糯米糕被一旁伸过来的大嘴拦截走了。 微娘愣了愣，转头看去确是吴莫言在身后。 吴太太无奈叹息，“你自己想吃自己拿便是。” 吴莫言挑眉淡淡一笑，“抢来的更美味。” 微娘笑眯眯又给男人夹了一个喂到嘴边，“不必抢，全是你的。” 男人一口吞了，“夫人” 微娘支着尖颌小下巴笑眯了眼。 吴太太轻咳了咳，实在受不了这腻歪，直接起身道:“我回房了，一会子出发再去唤我。” 吴莫言直起身对吴太太道:“都好了，咱们收拾一下就能走。” 吴太太点头，“那我唤你义妹去，这丫头房门都不爱出了，这如何是好，不多走动走动那身子骨如何能康健。” 微娘笑嘻嘻道:“我和娘同去。” 吴太太瞧着那压在微娘肩头的大手，无奈摇头，“罢了，你在用些吃食，我去唤她。”言罢，转身摇着折扇走了。 吴莫言俯身大脑袋压在微娘肩头，低声询问:“几时醒的？” “不久前，你怎不唤醒我？”微娘抖动肩头男人好似黏住一般，稳得很。 男人偷亲一口红唇，低沉沉的笑声止都止不住。 微娘瞥了一眼厨间，娇斥，“像什么样子，让人瞧见还要不要脸面了？” “有夫人了要脸面做甚。” 微娘实在受不了男人的歪缠，夹了一块冰皮茉莉花糕塞到了男人嘴里，堵住便说不出让人羞涩的话了吧。 “唔~” 大手握住下颌将咬碎的半块糕渡到了微娘口中，顺势还舔了一口。 微娘……红着脸一把推开男人的大手转头去了另一侧。 细细吃完才羞耻娇斥，“又混闹，当真不要脸面么。” 吴莫言怕将人真的惹毛了，不敢再闹，低声悄语，“回房收拾东西，夫君带你去骑马。” 骑马~ 微娘再一次羞耻难言。 “想什么呢，带你骑我那匹战马。”吴莫言忍着笑意示意马厩方向。 微娘哼一声直接起身就走，不知哪里来的癖好这般爱捉弄人。 吴莫言险些摔趴到桌几上，得亏一只手快速压在了矮凳上，那桌几上杯盘碗筷的，哪一样磕脸上都不会好受。 “夫人，我受伤了。”男人谎话张口就来。 微娘慌得回身又快速走了回来，扶起人细细查看上下摩挲，“哪里伤了？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哼笑，“还以为夫人真这般狠心肠。”言罢，一把抱起人大步往东侧卧房走去。 “你又骗人！” “夫人丢下我就走，忒让人寒心了。”倒打一耙的功夫驾轻就熟。 “我没有，就是想收拾东西早些出门……” …… 待两人走远回了房，洪婆子才拍着胸脯出了厨间门开始收拾。 微娘其实没甚好收拾的，俩丫头走前都给准备妥当了，拎上就能走。 只不过~ 微娘推搡开抱着她不放吻得上头的男人，“该出门了。” 吴莫言深邃的眼神中暗色翻腾，揽紧纤腰撒娇:“不去了可好？” 微娘瞪眼，折腾成这般情形说不去，自家婆婆估计都想要打他了，“不行，必须去。” “娘和妍儿妹妹估计都在外头等着了，你莫要耍性子。”那般沉稳内敛的人怎么成婚后差别这般大，好似越长越小了一样，处处让人哄着才行。 吴莫言抱紧怀中人，蹭来蹭去又吻住了红唇撬开勾缠。 微娘拍抚安慰着，顺从的回应着，叹息，怎就这般缠人~ 好一会儿才分开了。 微娘衣衫都乱了，手忙脚乱的收拾齐整催促男人出门。 吴莫言唉声叹气提上包裹扶着自家媳妇出了房门。 吴太太拉着姜妍儿正等在车旁，见二人出来，询问道:“怎如此慢？可是小翠她们没给提前收拾？” 微娘连忙摇头，哪里能冤枉了小翠、香枝呢，“娘久等了，咱们快走吧，一会儿更热了。”又询问姜妍儿，“妹妹可有带厚披风，野外风大莫着凉了。” “都带了，劳嫂嫂惦记。”姜妍儿温声细语，因不爱出房门脸色有些苍白。 吴太太念叨:“该同你嫂嫂学学，从前身子也是柔弱的紧，多多出门玩耍走动，如今脸色多红润，你这般不爱出门可不行。” 刚在屋中被男人歪缠多时，脸色嘴唇都红艳艳的微娘…… “上车，出发。”吴莫言将行李物品放进马车，又将一旁洪婆子准备的大餐盒装进马车，催促吴太太等人上车。 此时外出赶了两辆车，吴太太和姜妍儿坐一辆，吴莫言和微娘坐另一辆，回来时还有丫鬟婆子，到时候估计能将将挤下。 元宝、元朝赶车，马车后跟着吴莫言的高头黑马。 出了巷子口就是大路，安乐镇居民不似旁的州镇天热就躲着，如今大路上商铺大开摊贩齐聚，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微娘将车窗掀开些缝隙，细细瞧着，“这般安逸祥和的日子，希望长长久久保持下去。” 吴莫言靠过来揽抱住人，沉声保证:“会的。” 军营里已有了动作，大将军重新部署了各处防御，那图也知晓了在谁人手中，或许再过不久，京中该来消息了。 马车出了安乐镇往北又走了半个多时辰停在了一处平缓的山林边上。 车门打开，香枝、小翠走到近前想扶着微娘下车，却见吴莫言冷着脸先出了车门。 香枝、小翠……讷讷后退几步，退到了一旁。 吴莫言下了马车回身一把将微娘抱了下来，指着不远处的山林道:“这林子常有人出入还算安全，山不高，野物却不少。咱们今日就在此处转转，那边我让人盖了个棚子，你和娘、义妹在那处坐着歇脚。” 微娘笑眯眯看向远处那一片青翠，呼吸都顺畅了，喃喃道:“真好。” 吴莫言低笑，“什么好？兔子么？” 微娘……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过不去了是吧~ 男人低沉沉的笑声响彻周身，微娘觉得这厮今日有些刺眼，“你去打猎吧，我去寻娘和妍儿妹妹玩耍。”转身走了。 “伯娘、嫂夫人、妍儿妹妹，许久未见。” 众人抬头看去，一骑飞驰而来…… 第198章 山林野地 痦子一脸意气风发的跑马而至。 吴莫言暗自叹了口气，这厮也是够拼的，回回撞头回回来，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吴太太笑眯眯打招呼，“你小子今日怎么也得闲么？怎知我们在此处？” 痦子抱拳施礼，“早前答应过伯娘要来，昨日听莫言说起，今日得空了就赶来了。” 吴莫言板着脸瞪向痦子，他何时说起过？这厮怕是专门盯着自家动静了吧。 吴太太也愣了愣，从前答应过么？答应啥了？疑惑的看向微娘，又看了看身旁的姜妍儿，见二人不作声，她强撑住笑呵呵的道:“人多更热闹些。” 微娘忍着笑上前去扶吴太太，“天热，咱们去那棚子里歇会吧。” “好、好。”吴太太连连应和。 回身又拉上姜妍儿，这般三人一同往那搭建好的草棚子里去了。 留了那痦子对着吴莫言两人干瞪眼站在一旁。 坐在棚子里，吴太太舒爽的叹息，“从前咱们在你娘家庄子上也弄了个棚子，旁边还有条河，可以钓鱼捞虾，你们从山上挖野菜打兔子，回来就坐在棚子里直接收拾了做着吃……也不知如今那棚子还在不在……” 微娘笑眯眯点头，“在的，每年我爹娘都爱去那里住一段时日，那棚子后来破了就让人修补用到了现在了。” 吴太太看着远处青山靠着软枕舒服惬意，调笑道:“那棚子还是你的主意哩，你还在山上捉了两只鹌鹑回来养，那会儿子自己身子弱，能爬到半山腰却走不下来了，锻炼了好些日子才来回自如……” 微娘有些脸红，那会子确实娇弱了些，如今~如今她也不一定能去那矮山上一个来回，许久没好好出门走动了。 “那会儿年纪小，闲不住。” 吴太太看向一旁笑眯眯静静听着的姜妍儿，念叨着:“你该同你嫂嫂一般，活的恣意妄为些，外头的天地广阔着呢。” 姜妍儿递给吴太太一杯茶，温声道:“跟着义母已经很恣意了。” 吴太太无奈摇头，“今日既出来了，领着你那丫鬟去附近走走，寻些好玩儿的散散心，有你义兄在不必害怕周边不安全。” 姜妍儿笑着应下。 微娘的目光已经放在了远处的山林里，如今草木茂盛，里头的野物定不会少。 吴太太瞧着她这人在心已飞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儿，“都去吧，多注意安全。” 微娘回头有些雀跃的起身，“娘和妍儿妹妹要一同去么？” “胳膊腿老了，只想瘫着，你们自去玩吧，不必总守着。” 吴太太又催促姜妍儿，“快去玩儿，小小年纪莫学我这般懒散。” 姜妍儿只得起身，“那妍儿只在附近走走，那山林便不去了，伯娘有事便唤我。” 吴太太连连摆手，“哪里有甚事，这边时雨、高嬷嬷都在，用不上你们，都去吧。” 微娘看了眼正煮茶的高嬷嬷和归置食盒的时雨，笑眯眯点头，“我去给咱们寻些好吃的回来。”言罢，唤了小翠、香枝还有元宝背着背篓就往山林里走去。 吴太太瞧着微娘的背影笑眯了眼，小丫头一晃眼便长大了，转头看向姜妍儿方向，纤瘦的背影袅袅婷婷，缓缓向前，远处痦子正疾步寻过去。 吴太太惬意的喝口茶暗自瞧着，想想这般看来俩人还挺般配的，寻常人家居家过日子，男人疼媳妇又顾家，手中再有些银钱，平淡且安稳，旁人或许求都不一定求得来。 吴太太此时倒是有些乐见其成了，就是不知那痦子等得等不得了。 这边，微娘带着人进了林子还未走多远，吴莫言便赶了上来。 微娘笑眯眯道:“还以为你要和痦子将军去狩猎，怎跟过来了？” 男人低声哼笑，“他那司马昭之心咱们全知，哪里是来打猎的。” “自是来寻你打猎的，你莫混说。”微娘娇斥道，“咱们可不知他有何心。” 吴莫言了然一笑，不再提及此话题。 男人拉住微娘的手握紧，拨开挡路的枝杈，边走边听着周遭的动静，沉声叮嘱:“这里虽然常有人出入，到底不是家中打理的那几座矮山，动物都有些野性，多注意些。”而且，他自己也不清楚这里有没有凶猛些的野兽。 “咱们不往深处去，只附近看看。”微娘瞧着满眼清脆，听着耳边的鸟叫虫鸣声，再是闷热的天气也挡不住此时的好心情。 微娘抹了抹额角的汗水，低声询问道:“娘那里谁看顾呢？” “吴淼、吴磊在。”男人一边顺着小路走，手上也没闲着，几颗石子飞出去打死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 小翠拉着香枝颠颠儿地跑去拎到自己背着的背篓里。 微娘笑眯了眼，看来不多会儿就能满载而归了。 走过一处矮坡，再往前就看见一条窄小的蜿蜒而上的上山小路。 微娘拄着腰瞪着眼，有些踌躇。 “咱们走了这般久才到了山脚么？！” “才一刻钟多点。”男人低头瞅着自家夫人这气喘吁吁，脸颊红扑扑布满汗珠又惊呆了的模样有些好笑，“走不动了？要夫君背着么？” “不用！”微娘觉得还可以坚持一下。 “咱们也没打算爬到山顶不是，等你再打几只咱们就回去。” 吴莫言忍笑点头，“附近野物尽够了，不必上山也可。”言罢，示意元宝去了旁边密林里。 微娘抿唇眨巴着大眼睛默认，能打到野物坚持什么的就先放一边去吧。 小翠、香枝也知趣的散开寻些能食用的野菜、蘑菇。 吴莫言寻了一棵半倒的歪脖子树，扶着微娘坐下，拿出帕子给细细擦拭着汗水。 “怎出了这般多汗？可是太虚了？” 微娘取了自己背篓里的皮水袋拔开盖子喝了几口水，长舒一口气。 “天儿太热了，林子里更热。” 男人拇指很自然的抹掉微娘唇边的水珠，取过水袋也灌了几口，扣紧盖子放了回去。 “秋日里来更好。” “那便秋日里再来？”微娘笑眯了眼，这厮前次想送她们回离源镇，如今怕不是心中已后悔了吧。 果然，男人淡淡一笑点头应下了。 吴莫言低头看着微娘偷笑，忍不住俯身吻上红唇，浅尝一口便退开了，“笑话夫君？嗯？”嗓音低沉暗含警告。 微娘慌忙看向周边，低声娇斥:“被人瞧见还要不要脸面了？” “山林野地哪里有人，夫人不觉得更得趣儿么~”男人抵住额头低低调笑。 微娘刚想推开这胡言乱语的男人，却见山脚处的草丛哗啦作响…… 第199章 无脑夸无脑宠 远处半人高的草丛一阵翻腾，吴莫言抱紧怀中人冷眼看过去。 大的猛兽这草丛根本隐藏不了身形，吴莫言心中猜测或许兔子、野鸡、野狐狸……，区区小东西根本看不进眼中，淡定的拍抚着微娘半步未动。 微娘瞪眼瞧着那处，低声道:“会是什么？蛇么？”说着搓了搓胳膊，软趴趴的动物她最是受不了。 吴莫言眯了眯眼，低笑“要是蛇，给你烤蛇肉吃可好？” “还是蛇羹吧。”好歹看不出形状，能下咽。 吴莫言低头亲了一口，揉搓着微娘，心中觉得自家夫人怎这般招人稀罕呢，倘若不是地方不对真想…… “出来了！” 一声娇呼打断了男人的想入非非。 只见，一只憨头憨脑胖嘟嘟黑灰色毛发的小崽子翻过草丛~摔趴在了土里。 “狗？”微娘推开男人想去瞧瞧那好容易起身，打着喷嚏摇着脑袋的小崽子。 吴莫言拦住，“狼！” 微娘瞪大眼，“狼崽子？” 吴莫言点头看向丛林深处，狼崽子在，母狼就在，狼又是群居，那此处说不得有狼群。 吴莫言朝着元宝离开的密林处，打了个呼啸，声音低哑尖啸。 小翠、香枝不曾走远，一直在附近，听到动静就跑了回来。 “狗？”小翠、香枝也看到了那只小崽子。 微娘低声道:“是狼。” 主仆三人紧紧盯着那哼哼唧唧走路都走不稳当的胖崽子，心都要化了。 “这也太可爱了~”小翠也哼唧抱着香枝的胳膊摇晃。 香枝还算清醒，她家从前挨着山脚住知道的多些，低声道:“狼是群居的，这崽子附近说不得有母狼和旁的狼。” 不多会儿元宝跑了回来。 吴莫言松开微娘，招手让香枝、小翠、元宝近前守着，自己缓缓去了草丛后查看。 没一会儿就走了出来，盯着地上这小东西皱紧了眉头，“母狼死在草丛里了，这崽子好似被狼群丢弃了。” 微娘笑眯了眼，起身走近，小狼崽子好似不知危险竟咬着微娘裙裾玩耍起来。 微娘伸手想摸，被一只大手拦住。 吴莫言揪住小狼崽子脖颈处厚实的毛发，提了起来，掰开嘴巴看了看，确认两排小乳牙又细又小生肉估计都啃不动，这才递到了微娘怀中。 “太小了，不一定能养成。”男人淡淡道。 微娘环抱住胖嘟嘟的小家伙儿，笑眯眯道:“能养的，它在林子里才活不了，这般小找不到什么吃的。” “嗯，肉啃不动，吃草么？”小翠瞪着眼摸着小狼崽子的肉爪子。 香枝一言难尽看了小翠一眼，让狼吃草，怎么想的！ “狼吃肉。”一旁的元宝笑嘻嘻解释。 “那咱们回去给它剁肉泥吃。”微娘揉搓着小狼崽子跟围着的三人商量，小家伙儿还挺乖，趴在她怀中便不动了。 三人狂点头。 吴莫言摸了一把脸，他发现他家微娘身边待久了的人，都一个个儿的过于爱心泛滥了，狼都敢养了！ “回去吧，母狼尸体一会儿会引来旁的野兽。” 吴莫言上前将小狼崽子放到微娘身后的背篓里，拉着人往林子外头走。 倘若微娘不在，他还能等在此处以这狼尸为诱饵，诱捕几头野兽，如今只能先将人安全送出去，叫上痦子再进来了。 微娘得了个憨态可掬的胖崽子，心情出奇的好，一路上半点儿没感觉出劳累来。 出了林子，微娘远远就开始招手唤吴太太，“娘，我们回来了。” 吴太太起身招了招手，笑呵呵招呼:“快来，热坏了吧，高嬷嬷晾好了茶，快来坐下歇歇脚。” 微娘到了棚子里由着吴莫言将背篓取了下来，笑眯眯的显摆:“娘快来看，咱们找到个小狼崽子。” 吴太太近看一眼，唬了一跳，“微娘，你这般厉害了，狼崽子都给猎回来了，真棒！”言罢，还竖了竖拇指。 吴莫言揉着额角闷笑着听他娘不过脑子的夸赞自家夫人，从前他常听岳母说自家娘过于娇惯自家夫人，如今看来这哪是娇惯，这是无脑宠啊，怪不得他娘看他处处不顺眼，这是反过来当微娘是自己闺女了吧。 又听， 微娘微红着脸解释，“林子里遇上的，它娘死了就它自己胡乱跑到咱们跟前的。” “哎呀，那也是微娘运气好，这般有福气的能碰上你。”吴太太继续夸。 微娘笑眯了眼。 吴莫言憋笑憋得忍不住弯了腰。 一旁的仆人们也乐呵呵笑着围观狼崽子。 好似事实如此，一派和乐。 远处姜妍儿看到棚子里热闹也走了回来，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痦子，再身后不远处跟着夏果。 三人进了棚子，微娘笑着拉住姜妍儿指着背篓里团着的狼崽子道:“咱们养着可好？” 姜妍儿也是头一回见着，稀罕道:“咱们能养活么？它吃什么啊？” 吴太太随意道:“左不过就是肉，就是太小了，断没断奶啊，不然买头母羊？” 微娘摆手:“咱们先试一试肉泥，不吃再寻旁的。” 几人点头。 吴莫言摇着头出了棚子将痦子也揪了出来。 “那母狼死在林子里，看情形刚断气没多久。” 痦子一听就明白了瞪大眼睛嘿嘿直乐，“守株待兔！今日有口福了。” 吴莫言淡淡一笑，唤了吴磊跟上，留了稳重的吴淼守着营地里的家眷。 走前叮嘱元宝、元朝多找些柴火，等着回头烤肉。 元宝、元朝一个去林子里寻柴火，一个将猎得的野兔、野鸡带到附近的小溪边收拾了。 高嬷嬷将调料翻出来给了香枝、夏果让其腌制上。 没过一会儿，林子里树木呼啦一片响动，惊起一片飞鸟。 第200章 赛虎 林中一片异响传来，惹得正看小狼崽子的众人齐齐看向树林方向。 微娘有些担忧，这般大的动静也不知吴莫言他们碰上了什么样的野兽。 “莫言哥他们应该会无事吧？” 吴太太老神在在的看向树林方向，淡定得很:“无事。不过几只野物，只要不那般倒霉碰上了熊瞎子其它都能应付，再说打不过就不会跑么？没那般傻硬去死磕吧！” 又一阵树枝断裂声传来，微娘有些心焦，起身走到棚子外面遥遥望向山林出口处，思忖着只有三个人也不知到底引来了多少野物，能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许是猛兽吧？！ “夫人，太太让您回去坐着等，外边太晒了。”小翠扶住微娘低声哄着人回去，“在外头干站着又晒又累人，咱们进去坐着等也是一样的。” “你说会不会他们想出来出不来啊？不然着人进去看看去……” 微娘越想越不对，喊了吴淼进前道:“你和元宝去林子里瞧一瞧情况如何，说不得能搭把手。” 吴淼俯身坚定回道:“少爷让小的保护太太和少夫人，半步不许离开！” 微娘无奈道:“咱们就在此处不会乱走，你速去速回不妨碍什么的。” 吴淼面无表情只低头不言语，满身的倔强。 小翠娇斥:“真是个木头。”不过也体谅他的难处，吴淼也是怕此处出了岔子不敢走开罢了。 小翠笑眯眯宽慰微娘:“此处确实离不得吴淼的，奴婢去唤元宝去，他箭法好去帮衬少爷保准行。” 微娘点头应下，此时哪个去一趟都好，干等着实在焦心如焚。 小翠轻快的跑去一旁寻元宝去了，未见一道隐晦的目光暗自跟随在她身后。 不过片刻，元宝便背着弓箭跑进了山林里。 小翠回转回来，继续哄劝微娘:“元宝去帮忙了，夫人快随奴婢进棚子吧，别真给晒病了，少爷回来可要心疼了，回头定要怪罪奴婢们伺候不周了。” 微娘被小翠连哄带骗的搀扶回了棚子里。 吴太大瞧见微娘那担忧的模样无奈摇头，“莫言无事的，你莫担心。” “这山野林子里有什么咱们自己都不清楚，即便问过旁人有人进出，可林中是否有大型野兽应该都不甚清楚吧，早知如此就不让他去了。”微娘紧皱着眉头有些坐立难安的。 吴太太亲手塞给了她一碗凉茶水，又将那冰皮桂花糕推到她的手边，温声宽慰道:“莫言这些年什么没遇见过，他们这些将士常进那野林子里锻炼，即便是有那大型的凶兽，也定让它有来无回！” “咱们且等着好好享受那送上门的野味便是。” 微娘喝了口凉茶缓了口气，即便有吴太太的再三保证，心中也知许是自己空担忧一场，可瞅着那动静不断的林子就是有些放不下心来。 “莫言哥胆子也太大了，他定是用那母狼做诱饵引诱那旁的野兽上门，再去猎杀，我该早些想到的，早知如此，当时该让他挖个坑将那母狼尸首埋了才是，正好断了他的心思！” 微娘嘀嘀咕咕将心中猜测告知吴太太，言语间满是后悔。 吴太太笑眯眯的听着，嘴上还帮衬着微娘，“等他回来娘定训斥他，他们倒是玩闹舒坦了，却让咱们在此担惊受怕，忒是不顾家人感受了。” 微娘一把抱住吴太太的胳膊，嗫喏道:“娘也不必训斥的，夫君也是一时疏忽了，回来后提醒一两句便是了。” 吴太太瞧着微娘又有些舍不得的模样，忍笑忍得辛苦，折扇捂着半张脸，好容易才故作高姿态道:“也罢，既然我微儿求情，那便原谅他一回，只提醒一二。” 微娘笑眯眯点头，“娘真大度，慈爱又宽容。” 吴太太顿时憋不住乐出了声儿，连连点头应是，只觉得自家真是娶了个宝贝，他儿子好大的福气。 另一边围着小狼崽子看了半天的姜妍儿坐过来询问微娘:“嫂嫂可要给这小崽子取个名字？咱们家既然要养它，得有个名字去唤它吧。” 微娘看像那趴在背篓上，圆瞪着大眼睛憨态可掬的小狼崽子，提议道:“咱们都想想看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 小翠笑嘻嘻道:“长得像狗哪里像狼，不如唤他小犬儿。” 高嬷嬷摆手，“再是不像它也是狼崽子，怎能取个狗名字，它不能说话辩解，咱们可不能委屈了它，该给取个威风凛凛的名字。” 吴太太听高嬷嬷说的诙谐，好似这狼崽子真懂得辩解一般，笑声一直未曾断过，摇着折扇连连点头应和，“对、对，不能欺负它不能说话，取个好名字。” 小翠点着自己圆圆的脸颊，想了想道:“那便就叫小狼，反正也是狼崽子么。” 香枝拉她衣袖，“太随意了，跟没取一样。” 自来很少说话的吴淼低沉着嗓音缓缓道:“小狼挺好。” 小翠开心的拍手，“看吧，小狼这名字还是有人喜欢的。” 香枝意味深长的看了吴淼一眼又看向傻乐呵的小翠，默默撒开了小翠的衣袖， 点着头道:“你喜欢就好。” 微娘听见小狼这名字一脸的难以置信，是狼便叫狼吗？！就不能再认真些么？！ 微娘一脸期许的看向姜妍儿，“妍儿你来取。”才女取得名字定不一般！ 姜妍儿忍笑，“小狼挺好。” 微娘…… 吴太太哈哈大笑，乐得东倒西歪。 微娘无奈，都这般爱作弄人的性子，不过这般玩笑一场她倒是没那般焦虑了。 微娘笑眯眯提议道:“不如唤它赛虎吧，希望它比老虎还要凶猛。” “夫人，狼比不得老虎。”小翠低声提醒，只不过此时众人都围在一处，再小的声音也听得到。 微娘无奈，“我晓得的，就是希望它长大了凶猛些，帮咱们看家护院。” 小翠恍然，笑嘻嘻道:“这名字好，比小狼威武霸气。” 微娘笑眯眯点头，“那是。” “什么威武霸气？”一道吊儿郎当的嗓音传来…… 第201章 真碰到熊了?! 听到有人询问，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却见痦子扛着只黑色的大家伙走了过来。 身后便是手上提着个装满背篓的吴莫言。 两人衣衫还算齐整，外面没见着明显的伤痕。 微娘疾步出了棚子迎上吴莫言，又细细上下看了一遍，询问道:“可曾受伤？那林子里怎那般大的动静？吓我们一跳。” 吴莫言拉住微娘，低声道:“无事，莫怕。” 吴太太在棚子里唤道:“都在外头做甚，快进来歇歇脚。” 微娘笑眯眯低声道:“娘也担心你呢。” 吴莫言淡淡一笑，他娘应该不会太担心他，这样的林子他们玩闹一般的进出，没甚能拦得住的。 “你可曾担心了？”男人拉着微娘的手摩挲着。 微娘娇斥:“你可是拿那母狼做诱饵引诱猎杀旁的野物了？早知这般，我该看着你们将那狼尸挖坑埋了才是，你们也忒是胆大了，在此处就听到那树枝哗啦大响了，到底碰到什么了？可是什么凶兽？” 吴莫言低着头瞅着自家娇妻一声声带着关怀的质问，只觉得心痒痒的仿似被猫儿挠了一爪子一般。 他将手上提着的背篓递给一旁不敢凑近的香枝、小翠，低沉道:“走，夫君教你骑马去。” “你不累么？”微娘有些不愿意去，男人安全回来了她可不愿再晒着去。 “不累，我未曾动手。” “哎？”那般大的动静，竟然还未出手么？！ “痦子和吴磊就尽够了，还有元宝。”他基本就在一旁站着看热闹了。 “那……我不骑马~”一边说着竟然走出去好远了，忙急着拒绝。 “夫君教你。”男人嗓音低沉十分有耐心的诱哄着。 …… 香枝、小翠看着主子们走远了，暗舒一口气，带着背篓去了溪边，那处元宝、元朝、吴淼和吴磊都在，手上血淋淋的正在给野物剥皮。 小翠将那背篓递过去，看了一眼那已看不出模样的野物们，抖抖嗦嗦道:“少爷给的，你们收拾咱们去捡柴火了。”言罢，不等吴淼接稳当就转身拉着香枝跑了。 太血腥了！溪水都染红了！小翠拍抚着胸口对香枝道:“咱们杀鸡杀鸭宰兔子确然行，这一堆野物怎这般吓人。” 香枝也有些怵得慌，“都堆在一处看着吓人罢了。” 两人跑去附近林子边上捡那枯树枝子打算一会子生火烤肉。 这边棚子里，吴太太亲眼看着他儿子连拉带抱的拐走了自家儿媳妇，无奈摇头叹息，“也不嫌热。” 高嬷嬷笑眯眯道:“少爷有分寸呢，好容易出来了，自然要带着少夫人好好转一转。” 吴太太懒得搭理她那缠人儿子，专心应对起眼前的情形。 痦子正笑着讲述在林子里如何用狼尸引猎物上门，“莫言蔫儿坏，他将狼尸分了，嘱咐咱们设了个陷阱，他顺着半山腰往下每隔一段扔一块，一直到那陷阱处，竟觉得不够，还让吴磊又去猎了几只兔子回来，弄的一地血呼啦……” 痦子瞧见姜妍儿听得变了脸色，忙收敛了那连说带比划的详细又血腥的过程，直接道:“先是来了一只傻狍子，我一根树枝就给撂倒了，后来又来了两只狐狸，那玩意儿精怪的很，远处观察了许久才敢上前来~” “莫言一直拦着，咱们看的急得呀恨不得直接一箭过去射杀了完事儿，非等到那两只走近了才收了。” 痦子喝了口凉茶，继续说到:“后来咱们又等了一会儿，想着这林子里大约也就这些东西了，本打算收拾了出林子，哪知，好家伙从山上咚咚咚跑下来一头黑熊！” 吴太太直起身，惊讶道:“还真碰到熊了，哎呦！” 吴太太想起自己当时还安慰微娘，碰到熊之类的，却原来说准了呀！ 痦子嘿嘿笑着道:“那可不，看到熊来了，咱们那个兴奋啊，今日定要拿下它给伯娘你们打个牙祭！” “这不就动静大了些，是不是吓着你们了？”痦子搓着手瞄了几眼姜妍儿，瞧见她脸色不大好，忙又道:“也不过就是一只熊，咱们身手好，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之猎杀了。” 吴太太关心道:“可有哪里受伤？” 痦子连忙道:“都好着呢，那黑熊根本摸不着咱们半片儿衣角的！就是，就是这家伙破坏力挺大，好些树都给折了。” 吴太太笑着道:“那便好，往后啊记得打不过要跑，莫多纠缠，受伤可就不值当了。” 痦子嘿嘿笑着点头，“哎，都听伯娘的。” 吴太太瞧着这小子憨是憨了些，倒是直性子，还听劝，言语间与自家也很是亲近，笑着将身前的糕点往痦子处推了推，“你们出去一趟费了不少力气，先吃点儿糕饼垫一垫，等一会子咱们烤肉吃。” 痦子连忙点头，拿了一块糕点扔进了嘴里，只觉得甜而不腻、冰爽可口，十分对自己口味，连连夸赞:“伯娘家的吃食还是这般好吃。” 吴太太见他用的香甜很是高兴，或许是年纪大了的长辈都有一样的通病，最爱瞧着小辈大口吃东西，“你喜欢便常来，等酒楼开业了，你们想打牙祭都去哪里吃便是，莫在营地里辛苦训练亏了嘴，伤了身子骨儿。” 吴太太一连串的叮嘱也是实心实意。 痦子嘿嘿笑着连连点头应下。心中想着如今这般情形看来伯娘对他还算满意了吧？！ 痦子无意问起方才是说什么威武霸气的东西。 吴太太笑眯了眼，徐徐解释道:“就是那只狼崽子，妍儿说要取个名字，莫言媳妇说唤赛虎，希望这小崽子长大了威武霸气能看家护院。” 痦子扭头看向背篓里已经呼呼大睡过去的灰黑色毛团子，“这崽子能养活么？” 一直静静听着，未曾出过声儿的姜妍儿突然低声道:“能养。” 痦子立刻回头一脸坚定道:“妍儿妹妹说能养那绝对能养，赛虎好啊，以后能保护你们呐。” 吴太太大乐，这也是一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知道疼人，不错！ “哎~都许久了，莫言他们怎还不回来，莫将微娘热坏了。”吴太太看向外头，突然想起来她家那两人走了好一会儿了。 此时，一处大树下阴凉背光处，一健硕男人俯身压着一纤瘦身形吻得深入…… 第202章 学骑马 吴莫言一手护着微娘后脑，怕那粗糙的树干硌疼了怀中人，一手紧紧搂着纤腰，呼吸沉重允吸勾缠着红唇，只觉得那唇舌娇软甜蜜，怎么都尝不够。 微娘踮脚费力抱着男人脖颈，红唇张开迎合男人贪婪的索取。 有时被吻得深了呼吸不畅，嘤咛几声，后脑处的素手抓挠几下男人粗硬的发丝，惹得男人沉沉笑出声儿来。 “不要了~”唇齿间，微娘推拒男人的唇舌。 “站不住了~” 男人一把抱起，玉腿围绕缠紧。 唇舌攻略红唇，咂吸舔舐犹如上了瘾。 微娘气喘吁吁，感觉唇舌都麻了，挣扎着想躲开，那吻却顺着嘴角延伸到脖颈耳后。 微娘微眯着双眸不自觉伸长了纤细白嫩的脖颈，嘤咛出声。 “夫君，该、该回去了，娘会担心。” “唔，不急。” 大手揉搓着散开了裙摆，撕开了小衣。 微娘有些慌乱的推着身前的男人，这可是野外，万一有人…… “莫怕，没人来。” 男人举着人几下便得逞了，走走停停，大起大落。 微娘抱着男人脖颈，红唇开合，眼泪顺着红润的脸颊滚落下来，滴落在男人肩头，润湿一片衣衫。 怎这般不讲究，倘若有人看到了，真是投河的心都要有了。 微娘哭的抽抽噎噎好不可怜，又羞又气。 男人好似不知疲倦，围着大树阴凉处转着圈，那匹诱哄着人出来骑乘的大黑马喷着响鼻在不远处悠哉的吃着青草，黑亮得大眼睛好奇的时不时的瞄向抱在一处疯狂晃动的主人。 吴莫言闷哼几声抱紧了怀中人，舒爽的蹭着柔软的高耸。 微娘软软趴伏在男人肩头，没骨头一般，微肿的红唇大张着呼吸着，大眼睛微合，卷翘的睫毛上细碎的泪珠点点，一副被欺负惨了般娇媚又可怜的模样。 吴莫言侧头看去闷笑出声，“可是累了？” 微娘娇瞪一眼，明知故问！ “可怜巴巴的，话都说不出了么？”男人调笑着再次吻上红唇。 微娘没力气躲避，索性瘫着任意男人需索。 黏黏糊糊歪缠许久，男人才将人放下来。 微娘险些坐到地上，得亏腰间的胳膊一直未曾离开。 “衣服怎么办。”不管不顾的撕扯开了，此处又没有换洗，微娘委屈巴巴控诉的看向男人。 吴莫言揽抱着娇妻，一边收拾着自己，一边上下瞄了一眼衣裙，挑眉道:“如此也看不出什么。” 微娘气得打他两拳，什么叫看不出，她感觉有什么滑落，还有凉风吹过~ 吴莫言闷笑着任其拍打，又握住素手揉捏，“疼不疼？” 微娘瞥他一眼，无奈的靠着人独自生起了闷气，此时根本就不想回去了，要是能直接回家更好！ 显然男人没那打算，抱着人拍抚又哄劝道:“回去吃烤肉？” “不想吃。”哪还有心情吃烤肉哦。 “猎到黑熊了，熊掌很补，适合你补身。” “不吃。”这般模样让人看到笑话呢，还凑过去。 吴莫言忍笑，低声悄语，“早上我给你带了衣裳，放在马车上。” 微娘惊喜抬头，“果真？” 吴莫言偷亲一口，点头，“待会儿你偷偷去车上换了，我把风可好？不会有人看见的。”有人也能让其闭嘴！ 微娘这才笑了。 吴家马车就拴在那棚子不远处，二人骑马走到近前，吴莫言将微娘放进车厢静静的在一旁等候。 痦子远远看见吼了一嗓子，“做甚在那里？肉要好了快来~” 吴莫言懒得搭理这吃货，随意的摆了摆手。 痦子嘀咕，“啥意思？让我过去？” 刚要出棚子，被吴太太唤住了，“莫管他，许是微娘去车里取东西了。” 痦子恍然大悟，好似是哩，只看到吴莫言站在车旁，他媳妇却不见踪影，“定是如伯娘所说的一般，差点要冒犯了嫂夫人，罪过~” 吴太太笑眯眯叹息一声，也不知去了哪里，估计脏了衣衫吧~ 微娘在车厢中匆忙换下了小衣，撕扯的够破碎，缝都不好缝，再说能缝补她也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微娘气呼呼得团成一团探出车窗，低声悄语，“换下来的如何处理啊？” 吴莫言低笑，“还能补么？” “不能！”她自己针线又不好，拿给旁人怎么解释如何坏的？！想想都羞耻难言！ “那、先藏起来，得空偷偷销毁了~”大手伸到了微娘身前，手指勾了勾。 “给你？”微娘瞪大眼，她还想着团紧些放到荷包里呢。 吴莫言俯身靠近低低道:“夫君帮你保存，绝对丢不了。” 微娘眨巴眨巴眼睛，扭身回了车厢，正想着如何塞到荷包里，那小衣却被人勾了去。 微娘扭头，见男人嗅闻一口折了起来塞到了胸前内袋里。 微娘……还、还闻…… 吴莫言低笑:“很香。” 微娘一把捂住男人总爱胡言乱语的嘴，红了脸。 吴莫言低低笑着将人从车厢里抱了出来，颠了几下才放到了地上。 不远处烤肉的香气四溢，二人手牵着手走了过去。 小溪附近燃起了好几堆篝火，丫鬟、小厮笑呵呵的穿插其间，准备着吃喝，篝火上架着滋滋响着滴着油花儿的大大小小烤肉，一旁自带的砂锅里还炖着肉汤。 吴莫言拉着微娘进了棚子，坐在了吴太太身旁。 吴太太仔细询问微娘:“外头这般热这么久才回来可是跑的远了？可学会了骑马？” 微娘瞥一眼男人，温声道:“只附近转了几圈，骑马也不甚难的，只莫言哥不放心一直牵着马儿~” 吴莫言猛灌了几口凉茶，沉声道:“驾驭马儿还要多练练，莫觉得能骑着走几圈就算学会了，走和跑还是不同的。” 微娘闭上嘴只喝茶不再言语了，这男人也没给自己机会跑啊，只溜达了一圈便被压在了那大树底下。 吴太太拍拍微娘素手，宽慰道:“莫急，学不会也没甚事，咱们出门又不似男子，坐马车不更舒坦些。” 微娘笑眯眯点头。 吴莫言挑眉道:“等下晌再去练练。” 一旁的痦子转着眼珠子，拍手附和道:“这感情好，一起吧~” …… 第203章 高嬷嬷的打算 吴太太对这些年轻人的活动是不爱参与的，只摆了摆手道:“你们自去玩闹便是，我在此处喝喝茶赏赏景挺好。” 痦子询问一旁安静坐着喝茶的姜妍儿:“妍儿妹妹一起去么？学会骑马后可得空出来跑跑马，舒心快活得很呢。” 姜妍儿想了想摇头道:“我陪义母便好。” 吴太太笑眯眯拍了拍姜妍儿的手，“也好，赏赏景也不错。” 姜妍儿对吴太太柔柔一笑，感念吴太太的维护暖意浮满心间。 痦子遗憾叹息，“那我也便不去了，陪伯娘喝茶看景致。” 吴太太瞧着痦子蔫头耷脑的模样很是好笑，“你不嫌厌烦便好。”可怜见的，也不知这般‘磋磨’下去，这小子会不会打了退堂鼓。 想了想吴太太又对姜妍儿道:“不去骑马附近四处走走也好，咱们出来也不能总傻坐着，你年纪轻轻不必一直陪着我。” 自己眼皮子底下给个机会也不是不行，就看这小子如何表现了，吴太太暗自思索着。 姜妍儿温声应是。 痦子眼瞧着又精神了起来，吴太太看的暗笑。 烤肉好了。 高嬷嬷带着香枝、小翠端了拆好的烤兔肉、烤野鸡进来，还有一锅肉汤，一一盛好分了每人一碗。 “那黑熊可烤了？”吴莫言淡淡问道。 “黑熊个头大不好处理，只割了两只熊掌熬了汤，其余的太太做主先腌制着，待咱们回去再料理食用。那狍子倒是烤得了，吴淼、吴磊正分呐。”高嬷嬷笑眯眯回禀。 吴莫言略点头起身出了棚子，亲去割了些狍子肉给端了进来。 吴太太笑着招呼众人:“都趁热吃，不必守着那些个规矩，自在些便是。”说着取了筷子夹了烤兔肉放到了自己的碗中。 其余人这才相互谦让了一番吃了起来。 微娘瞅着身前据说是熊掌熬的汤水，还有一块带筋的肉块浮在汤中，汤色混浊，有些不太敢下口。 “尝尝看，很补。”身旁的男人一边吃着肉那眼睛一边还紧紧盯着微娘，监督意味明显。 微娘试着喝了一口，比平日里喝的鸡汤腥气更大，有些难以下咽，推给男人讨好一笑，“我吃肉就好，夫君喝汤补补吧。” 吴莫言无奈，外头到底不如在家里，调料不足火候也差些，这挑嘴的娇娘子喝不下也不好勉强，又起身去外头割了一些嫩些的狍子肉端了过来。 “吃吧。”直接给微娘夹到碗中。 还不忘给自家亲娘也夹过去一块，抬头又看向姜妍儿处，见痦子殷勤备至照顾的仔细，便不再理会了。 “你自己吃便是，娘这里尽够了。”吴太太十分满意儿子的体贴。 微娘吃着很不错，这狍子肉火候刚好，许是刷了一层蜂蜜，嫩而不柴，味道十分好，难得的闷不吭声用了好几块。 “烤兔肉也不错，你的最爱。” 碗中又给放了一条兔腿。 微娘无奈，“怎就和兔子过不去了么？”多久远的事了，还回回被这男人拿来取笑。 男人挑眉，“难道不是么？从前不是为了兔子上山，捉不着还不想下山来着？” 吴太太闷笑点头，“是呢，那庄头家的黑小子至今还时不时往程家送兔子呐，就为了弥补当时进山未曾给捉到一只兔子！” “那会儿子年纪小，只觉得山里什么都有意思的紧。”微娘感慨道，那还是她第一次进山，不过，为了兔子不下山没那事儿！ “没有为了捉不到兔子不下山。”再次无力解释。 不过，好似还是没人理会。 男人挑眉吃肉，一脸的你说你的，就是不信的模样。 吴太太乐呵呵的说起了别处:“微娘运气好，每回进山都有收获，这不是又抓了一只狼崽子，真是厉害。” 微娘…… 吴莫言闷笑点头，“是，确实厉害！” 痦子也捧场，“嫂夫人厉害！” 姜妍儿也笑眯眯点头。 罢了，她背回来的与她抓回来也就一字之差，家中人高兴就好，微娘红着脸硬着头皮认下了。 棚子里几人用的高兴吃的满足，外头一众仆人围着火堆也吃的热闹。 小翠、香枝和时雨、夏果嫌弃围着火堆太热，端着烤肉跑到溪边围着狼崽子边吃边看着背篓里的狼崽子吃肉泥。 小翠一手举着个烤兔腿，低声道:“赛虎这般能吃倒是不必担心它长不大了。” 香枝瞅瞅那吃的滚圆的肚皮，担忧道:“不会撑坏吧？” 小翠不依，“那是毛厚实，它小肚子没吃多少。”倘若不是怕这熟食吃坏了小家伙的肚子，她都想将兔子腿扔进筐里了。 “夫人说了，既然能吃就让它吃饱，咱们家养的起。” 香枝啃着肉点头，也是，大不了一会子抱出来跑一跑，这般想着还觉得这肉泥还少了些。 时雨、夏果只闷头吃肉不言语，赛虎不用她们看顾自不用多操心。 香枝、小翠俩小丫头片子的嘀嘀咕咕，不远处火堆处高嬷嬷听得啼笑皆非，突然对一旁的吴磊道:“你老大不小了，过几日娘打算去请太太做主与你指一门亲事，你可有看好的姑娘？” 吴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不挑的，太太和娘做主便是。”又一把揽住身旁的吴淼，“娘也帮咱们三水寻摸一个呗。” 高嬷嬷笑眯了眼，“三水他娘快来了，自有他娘去寻太太做主去。” “咱们家的姑娘都是好的，便宜你们这些小子了。” 府中仆人间通婚是常有的事，也有那善心的主人家放了身契放出府的，只是平头百姓也不是那般好讨生活的，好些还比不得做人奴才过得好呢。 他们两家说是奴才其实吴太太早就放还了身契，只舍不得离开吴家罢了。 高嬷嬷想的深远，自家如今只是雇佣在吴家，要想往后更紧密些，还是在府中寻个丫鬟做儿媳，她看重的正是香枝、小翠二人，不拘哪一个做儿媳妇都好。 这二人是少夫人陪嫁丫鬟，性子好，年龄相当，再不抓紧怕是要被旁的小子抢了去。 高嬷嬷瞧着吴磊嘿嘿笑着大口吃着肉，一副一切凭她做主的随意的模样，暗叹口气。 只吴淼不经意般瞧了一眼小溪边。 此时，安乐镇吴家所在的巷子里进了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 第204章 越嬷嬷 吃饱喝足，又喝了会儿茶。 下晌，天不太热的时候，吴莫言带着微娘去了不远处的草地骑马。 此回可是正正经经的教授，细细讲了如何上马，如何策马，转向，奔跑，刹停。 微娘学的很认真，闺中好友中，李盈最善骑射，众姐妹一处玩闹时，每每谈起很是羡慕。 她从前倒也不是不曾要求过想学，只家中父母心疼她年幼娇弱一直拦着不许。 如今，自家夫君不但支持还亲自教授，微娘觉得，即便自己愚笨学不会也心里快活得紧！ 微娘骑在马上笑容一直未曾断过，嘴边浅浅的梨涡好似灌满了蜜糖，吴莫言瞧见了也忍不住牵起了嘴角，柔和了那刚硬的面部轮廓。 凌厉的眉眼深深的看着马上的微娘，缱绻温柔。 “夫君带你跑几圈？”吴莫言抬头温声询问微娘。 微娘看向广阔的草地，其实她觉得自己可以驾马跑跑…… “不行，你还不熟练，而且这匹马太高大性子也不温顺，你骑它不安全。” 心中未言之语被男人直接截断。 微娘低头看向男人，商量道:“那、你松开缰绳，我自己骑着走一圈？” 男人挑眉，“还是跑吧。”大手扶着马鞍翻身坐到了微娘身后。 微娘感觉身下马儿都好似腿软了一瞬，上下弹了一下，心疼道:“你太重了，马儿驮不动你的，你下去。” 吴莫言哼笑，贴着微娘的耳廓沉声道:“它每日驮我来回都无事，怎今日便不行了？你确定是我的原由？” 微娘……这厮的意思是，她太胖了？！ 微娘低头看向自己纤瘦的腰身处，男人一只大手便遮住了一多半，“我不胖！娘说太瘦了。” 吴莫言低低笑出声来，揽紧怀中人，腰间的大手上移些许，手指缓缓勾了勾高耸下缘处，“嗯~太瘦了，夫人再多吃点。” 微娘瞬间红透了脸颊，这个厚脸皮的男人，时刻想的都是那些羞人的事儿吧！ 微娘清了清嗓子，低声提醒道:“马儿驮不动咱们两个人，感觉它要趴地上了，你、你下去，我自己能骑好。” 吴莫言轻踢马腹，马儿便小跑了起来，“这不是跑起来了。” 颠簸中，微娘不自觉的握紧了缰绳屏住了呼吸。 “放松，不会摔。” 男人一手抱紧怀中人，一手握住拽着缰绳的素手，厚实的胸膛贴住纤薄的肩背，安抚道:“就是摔下去，也有夫君给你垫背，莫怕。” 微娘听着这调侃一般的话语，奇异的放松了下来，马儿越跑越快，迎着风向前冲去。 颠簸中，微娘的长发散开铺满了男人满身。 吴莫言嗅闻着发间清香，低沉沉的嗓音暗哑道:“真的马儿好还是夫君好？” 微娘正笑的开心，听到这突兀的询问还愣了愣，突然意会过来，面红耳赤，手肘怼向男人胸膛，“又混说。” 吴莫言闷声大笑，俯身吻了吻耳后柔嫩的肌肤，“畜牲怎能和夫君比呢，对吧？卿卿~” 微娘实在羞耻难言，也忘了害怕转身捶向男人胸膛，“越发胡说八道了，知不知羞！” 男人揽抱紧怀中人，闷笑着俯身吻住了喋喋不休娇斥的红唇。 大手拉紧缰绳马儿停了下来。 微娘俯冲向吴莫言，慌得一把抱紧脖颈，红唇张开正正便宜了男人的唇舌，深深的吞噬，允吸勾缠，不知餍足。 夕阳西下，天边折射出一片七彩霞光劈头盖脸笼罩在了拥抱着的二人身上，温情且神圣。 许久，吴莫言抵着微娘额头，瞧着她潋滟的双眸，沉沉倾诉:“夫人要陪我一辈子，莫要离开我。” “好。”大男人怎这般怕抛弃，她这小小女子更该担心吧？！ “夫人要时刻想着我。”眼巴巴的期许。 “好~”哄人她如今最得心应手了！ “那，银钱和夫君哪个重要？” “都~重要。”亲婆婆说了，生活不能总围着男人转，多赚些银钱防身，也最靠得住，之后吃喝玩闹，没有男人也能过得恣意。 吴莫言挑眉威胁一般道:“夫君最重要！” 微娘都有些哭笑不得了，敷衍点头，“是，你最重要！”还分心想着等明日一早这男人回营，她得去看看新酒楼的进度。 吴莫言低笑着，还算满意的将人揉进了怀中。 微娘无奈抱紧，趴伏在男人肩头，徐徐提醒道:“该回去了。” “嗯。”男人调转马头，缓缓往马车处行去。 今日外头玩闹一日，不管主子仆从心情都十分的好。 吴莫言和微娘二人回到马车旁时，吴太太正乐呵呵的指挥着人收拾东西，“那些皮毛莫丢弃了，回去鞣制出来，冬日里做厚衣裳用。” 高嬷嬷带着三四个丫鬟手脚麻利的收拾精巧的物什，剩下的笨重的自有元宝等人搬抬到车上。 不过一会儿，便全收拾齐整了。 吴太太招呼一声，众人上车的上车，骑马的骑马，徐徐往安乐镇而去。 到了熟悉的巷子口，却见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停在吴家大门处。 今日出游，家中大门紧闭，未留一人看家。 如今，瞧着这情形估计等了许久了吧。 吴太太刚要派人去看看何人来访，却前头那马车门打开滑下一位灰白衣衫的妇人。 妇人快步近前，噗通就跪在了吴太太的车前，泣声道:“太太安好，老奴给太太请安~” 吴太太惊喜道:“阿越是你么？” “哎，是老奴。”妇人抬起了头，或许长途跋涉，皮肤有些暗沉泛黄，五官立体，眼角皱纹明显，嘴角漾着欣喜的笑容。 吴太太急忙出了车厢，这边吴莫言早已下了马立在了车旁，稳稳扶着吴太太下了车。 吴太太走近一把将越嬷嬷扶了起来，细细瞧着她周身上下，待看到那梳的齐整却夹杂着银白的头发，叹息道:“你也老了~” 越嬷嬷眼含泪光笑眯眯的扶着吴太太，徐徐道:“不在太太身边，没人指导，家中事事都要老奴操心，老奴又愚笨，操心劳累十几年才熬成这般模样。”言语中撒娇讨好意味明显。 吴太太无奈摇头，“你呀，当初让你去庄子上享福，却偏偏是个实心眼子，定是甚事都亲力亲为了，劳碌命一般不会爱惜自己的身子。” “如今，将你又叫回来，怕是还要你操劳了。” 越嬷嬷却笑的开心，“老奴满心欢喜能再回来伺候呐。” 吴太太见到旧人很是高兴，指着下了马车静静站在一旁，笑着看着她们叙旧的微娘和吴莫言等人道:“你可还认得莫言？他身边的那个是他媳妇……” …… 第205章 亲自伺候 吴太太指着微娘很是亲昵的道:“那是莫言媳妇，是不是又乖巧又好看？这可是我一眼相中的。” 越嬷嬷看向微娘想再次跪下磕头，被吴太太一把拦住了，嗔怪道:“你这是做甚，休要拿那些旧时的规矩膈应人。” “规矩不可废。”越嬷嬷强调。 微娘笑眯眯主动上前劝和，“嬷嬷只将规矩放在心中便是，娘宽和，平日里最是不喜这些，一处屋檐下过日子，自在随意些便好。” 吴太太点头，“正是这个理，你且收一收吧，莫动不动的就跪下，寻你来可是要你做事的，可不是送规矩磕头的。” 吴太太揽过微娘，对越嬷嬷道:“你瞅瞅她这身子骨儿，就等着你那手艺好好给调理一番，她弱不禁风如何生养孩子，别给熬坏了。” 微娘…… 越嬷嬷笑着打量一番微娘，温和道:“少夫人瞧着挺康健，就是瘦弱了些，老奴回头每日多做些汤水，定能养的胖些。” 吴太太笑眯了眼，“如此甚好。”又想起了姜妍儿，拍手道:“还有我那义女，你也一块补，都是一吹就倒的。” 听见‘每日’愣住的微娘…… 落在身后刚下马车的姜妍儿…… 高嬷嬷从后面另一辆马车处快步走了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可算是到了，太太都等了你许多时日了。” 主仆三人多年后再次重聚，唏嘘感叹。 吴太太招呼道:“不要在此处啰嗦了，咱们回去再细聊。”又对微娘等人道:“今日都累了，你们各自回房梳洗歇着吧，用饭时再来，我要与阿越好好叙叙旧。” 众人应下跟着回房的回房，卸车的卸车，好不热闹。 吴太太那拉着越嬷嬷的手一直不曾放下过。 吴太太一边走一边与越嬷嬷叙说着今日出游的趣事，又夸赞:“吴淼很是得力，你养了个好儿子哩。前一段时日，微娘外出遇险得亏了他全力相护，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为主子分忧是咱们的本份。”越嬷嬷不敢拿大，言语恭谨。 吴太太叹息:“你还是这般谨慎。从前你们是我的丫鬟，如今你们都是自由人，不该如此，往后自在些便好。” 越嬷嬷红了眼眶想起从前伺候吴太太的日子，又感念吴太太对她一家子的多年相护，哽咽道:“太太永远是咱们的主子。” 吴太太无奈的拍拍这老仆人的手，越嬷嬷自小性子执拗，认准了的事轻易不会改变，自知改变不了什么。 遂岔开了话题道:“今日莫言他们猎了一头黑熊，咱们不知如何烹食，这事情你最是拿手，回头你去指挥着厨娘料理了，咱们今晚不分什么主仆的，好好吃一顿，就当为你接风洗尘了。” 越嬷嬷见吴太太还是如从前般指派事情给她做，更觉高兴了，她扶着吴太太进了上房，不曾歇脚收拾，就利索的去了厨间跟着忙活去了。 吴家大门口处，痦子眼巴巴瞅着姜妍儿跟在微娘身后回了房，转头看向一脸送客意味的吴莫言，低声控诉:“你不能这么过河拆桥吧？今日我好歹辛苦护卫伯娘出游一整日，怎么也该留个饭吧？！” 吴莫言抱胸瞥了一眼这厚脸皮的憨憨，嫌弃道:“谁请你来了？自己心思不纯的送上门儿的，赖了一整日了，留了饭之后呢，是不是又觉得天色晚了，还要留宿？” 真是打量别人不清楚他有几根花花肠子一般。 被猜中了心思的痦子…… 既然如此，痦子索性豁出脸皮绕过吴莫言直接进了门，大步向前径直到了上房门口站直了，回身挑衅看向身后紧跟着想拦却始终慢了一步的吴莫言。 低声道:“你接着说啊~” 吴莫言…… 他说啥？一出声他娘听见了，岂不是正对这厮心思，光明正大能留饭了？！ 吴莫言揉了揉额角，让这厮折腾的都有些没脾气了，无奈摆了摆手，“你自便吧，客房还是那一间，老实规矩些！” 言罢，转身回了东侧卧房。 痦子嘿嘿暗喜，也是闲不住很自来熟的直接帮着卸车去了。 微娘正在房中梳洗。 出游一整日，全身不是灰尘就是汗渍，只觉得粘腻难受。 刚回了房，香枝、小翠就利索的打了水，又准备好了换洗衣衫，才退了出去回了下人房收拾自己。 微娘泡着热水澡，舒爽的叹了口气，微合着双眼摊靠在浴桶沿。 此时，吴莫言进了门，听见内间洗漱房水花作响，淡定的解开腰封散开衣衫走了进去。 微娘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去，男人脱了衣衫裸露着健硕的身子跨进了浴桶里。 “你就不能等我洗完你再洗？” “浪费。” 微娘…… 一把拍开那不规矩摸向肩头的大手，红着脸颊娇斥:“你莫胡闹，老实一些，一会儿要用饭了。” 虽说算是老夫老妻了，一同洗澡也多回了，可还是不大习惯~ 吴莫言厚脸皮的抱住人，诱哄道:“我帮夫人搓背。” 微娘摇头，“不用，你洗你的。” “那夫人给我搓背。”言罢，当真转过了身，厚实的肩背正对上微娘。 微娘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的后背，真这般老实？！ 迟疑半晌，在男人的催促声中拿了一旁的帕子抚上了肩背，正要搓揉，就被突然转身的男人抱了满怀。 吴莫言低声悄语，“不敢劳烦夫人，还是夫君伺候夫人吧。” 微娘被揽抱在膝上，大手细细搓洗着，说不上多温柔倒也贴心细致，还给按揉着仔细洗了头发。 妥当后，吴莫言自己迅速洗了个战斗澡，披了件外衫，将微娘抱出了浴桶，擦拭干净穿好衣衫，又抱回了床上，期间不曾让微娘动过一根手指头。 微娘笑眯眯恣意的享受着男人的伺候，只觉得竟然比香枝、小翠伺候的还细致周到，“夫君真好~” 吴莫言淡淡一笑，“确实好，那夫人有奖励吧。” …… 第206章 亲昵日常 奖励~ 微娘收了笑容娇瞪男人:“夫君还有交换条件的？不是诚心诚意对我好？” 吴莫言大手拿着块厚帕子揽着人，细细的擦着那头长发，闻言哼笑道:“还不够诚信诚意？你夫君恨不得剖开心给你看，小没良心的！” 青丝半干，微娘揽住男人脖颈亲一口讨好道:“我帮夫君擦~” 吴莫言挑眉将帕子递给微娘，直接枕到了玉腿上，“来吧，夫人尽管蹂躏。” 微娘轻柔的撩起那一头湿发包裹住细细的擦，刚才这男人只顾着她，他自己这头发末梢处竟还滴着水！ 一条帕子不够又换了一条。 两人这般亲亲密密很是亲昵。 吴莫言静静躺着看着温柔美丽的娇妻只觉得满心满眼的幸福溢满心间，躁动饱胀激荡难言，眼眶都有些热了。 嘴角漾着温和的笑容，侧头吻向了眼前的白嫩纤腰。 “莫动！”微娘颤抖的手差点揪下男人一缕头发。 吴莫言闷笑，“夫人自忙夫人的，夫君忙夫君的，互不耽误。” 侧过身撩开单薄的小衣埋了进去。 微娘腰肢儿瞬间软了，歪倒在被褥上。 啵啵水声响起，微娘颤颤咬紧了红唇，脸颊红霞渐渐至蔓延脖颈耳后。 这时，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夫人，晚饭得了，可洗漱好了？” 小翠清脆的声音传来。 微娘紧握手中的帕子，忍住那股难言，低声娇斥:“快起来，娘着人来唤了，该用饭食了。” 男人闷不吭声咗允住长吸一口，才抬起了头来。 微娘嘤咛一声，只觉得耳中嗡的一声炸裂开来，气喘吁吁软在床上。 吴莫言低哑的笑着将人揽抱起来紧抱在怀里，湿润的嘴唇吻了吻红唇，调笑道:“怎么？这便不行了？” 微娘羞耻的埋进男人怀中，轻捶了几下那厚实的臂膀。 屋外，小翠见屋中没甚动静再次敲了敲门，“夫人？” “就来。”吴莫言沉声回道。 揽着自家夫人，男人有些委屈道:“你那两个丫鬟没一个贴心的，总来打扰咱们，寻个合适的人家嫁出去吧。” 微娘抬起头哭笑不得道:“怎不贴心？你如何又与她们过不去了？” “我如何会与她们过不去，只是替夫人担忧她们过了花期罢了。”吴莫言哄道。 还不承认了，微娘有些好笑道:“夫君莫担忧，我实在舍不得，再过两年再许她们嫁人。” “你舍不得她们还是舍不得夫君？” 又来了！微娘无奈:“夫君。” “那就让她们嫁人，实在碍眼！”抱着人哼哼唧唧说了实话。 微娘哭笑不得，“她们与我说好的，即便嫁人也不会离开。” “那便寻府里的。”赶紧嫁人后顾着自己男人去，莫来跟前与他抢人。 微娘懒得搭理这无理取闹的男人，直起身取了外衫穿好，催促道:“快些收拾齐整，还要娘等不成？” “娘也比我重要~”男人嘀嘀咕咕起身下床。 微娘莞尔，这男人竟然连自己亲亲娘亲的醋也吃，无奈摇头唤了小翠进来梳头。 二人收拾齐整去了吴太太的上房。 屋中已摆好了饭食，菜色十分丰盛，都是今日出游猎得的。 吴太太笑眯眯招呼着二人坐下，指着中间的几道菜和一旁的砂锅道:“这些都是阿越的手艺，你们可要好好尝尝，尤其那汤，微娘和妍儿必须喝完了。” 微娘笑着亲自给吴太太盛了汤放到手边，玩笑道:“这么一锅咱们可喝不完，娘这是想咱们一嘴吃个胖子不成？咱们可做不到，快快帮衬一把。” 又给身旁的男人盛好推过去，这人却又给推了回来，沉声叮嘱:“你喝便是，我自己来。” 微娘笑笑便不管他了，本想给姜妍儿也盛一碗，却见那痦子已手快地盛好递了过去。 微娘看向吴太太，见自家婆婆笑眯眯的点着头，猜测这亲事估计要八九不离十了。 “吃饭吧。”吴太太笑着提了筷子。 吴莫言给微娘夹了些菜，便自己用了起来。 只听吴太太询问道:“明日可是回营？” “明日一早便走。” “可是能常回来了？”吴太太这话也是想侧面打听一下西北军营里的情况，前一段时日闹得那般紧张，也不知如今可太平些了。 “娘不必忧心，咱们只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便是。”吴莫言想到军中近况，只嘴上安抚着吴太太和家中人，有些事由不得他们，全凭上头的主子们。 吴太太叹息，“也罢，天塌了自有高个子顶着，咱们只过好自己的日子。” 痦子嘿嘿笑着打圆场，“伯娘可是觉得咱们太不着家了？营中是军务繁忙些，多挤挤还是有的。” 吴太太忍不住大乐，顺着招呼，“那你们便多挤挤常回来。” “哎，定会常来。”痦子厚脸皮的应和。 吴莫言瞥一眼痦子，再次叹服这般脸皮实属少见，低头又见身旁的微娘憋笑憋得脸都红了，低声叮嘱:“莫呛住了。”顺手又给夹了几块肉放进碗中。 微娘盯着碗中肉，瞬时笑不出来了…… 热闹的用完了饭食，众人又喝了会儿茶略坐了坐便散了。 吴太太唤了高嬷嬷进了卧房，低声询问“阿越可安顿好了？” 高嬷嬷笑呵呵道:“她和老奴住一起，跟从前一样。” “那便好。让她好好歇几日，莫一来便做事，短缺了什么你给她送过去。” “唉，老奴都省的，太太安心便是。” 吴太太这才去歇着了。 这边微娘安排好了府中事才回了房便被一把抱住了。 “怎这般晚？” “不晚，平日不都是这个时辰，家中事物总要安排妥当了。”微娘拆了头发，拉着男人回卧房。 “你那兄弟我刚安排元宝去伺候了，瞧着娘的意思，咱们妹妹的亲事估计要定下了。” “不必管他，他在咱们家里比旁处还自在的很，没见过这般脸皮厚的人。”吴莫言冷哼，“娘估计也被缠怕了吧。” 微娘忍不住笑眯了眼，“旁人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吴莫言挑眉，“取笑我？”俯身压倒进了床榻中。 “莫言哥哥~” “饭前便忍不住了。”暗哑的嗓音淹没在红唇中。 一团衣衫飘落在床下，女人的小衣男人的外裤裹缠在一起。 “你、你轻些。” “唔~卿卿，想死夫君了，你且忍忍可好~” 木床咯吱作响，帐子飘忽不停，伴着嘤咛低吼直到深夜方歇。 第207章 赛虎没心没肺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吴莫言便醒了。 今日要回营，见不得微娘那不舍委屈的模样，只能待人熟睡时悄悄的走。 吴莫言轻轻起身摸了床下的裤子穿上，又给微娘掩了掩被角。 瞧着熟睡中的娇妻，不舍的摸了摸红润的脸颊肉，这才悄悄去了内间洗漱。 洗完出来，却见微娘眯着眼坐在床边。 “怎么醒得这般早？” 男人不自觉又走回了床边，俯身看着微娘那迷糊可爱的模样。 “你这便要走了吧？厨间有吃食记得去用了再走。”微娘环抱住男人的脖颈，撒娇般轻蹭了蹭。 “好。”大手穿过那柔顺的发丝，轻揉安抚。 “你再睡会儿，天还早。”俯身将人又塞回被窝里，看着那精致的容颜忍不住含住红唇撬开深吻进去。 软嫩芬芳欲罢不能，吴莫言满脑子只剩这一句话飘着，越吻越有些上头。舔舐勾缠间渐渐发觉那回应越来越少，最后竟没了动静。 吴莫言抬头看去，见惹得他意乱情迷的美娇娘竟然已经熟睡了过去。 吴莫言…… “小没良心的。” 无奈叹息着掩好被角转身出了房门。 痦子已经在厨间廊下吃起来了。 “你倒是不见外。”吴莫言低声调侃。 痦子哼哼两声回应，“伯娘说了要当自己府上一般，莫外道了，我这是不想伯娘忧心挂念。” 吴莫言一脸嫌弃，“你府上？你有府么？”孤家寡人老光棍儿至今，除了营地，外头连个落脚地儿都没有！ 痦子丝毫不在意，从前没有是不想有，如今说有就立刻就能有，就是~建屋需要几个月还要等等罢了。 “伯娘帮我将地都买好了，建屋这事我也托给同一个管事了，酒楼好了我那宅院也就好了。” 痦子心情很好，几大口将厨娘一早包的大馅馄饨吃完了，又起身亲自去盛了一碗。 吴莫言白了一眼那还哼上小调的二货，接过厨娘端来的吃食，大口吃起来。 二人用好了饭，提上厨娘额外准备的一些糕点，出了院门。 还是吴淼、吴磊牵着马在门口等着。 吴莫言沉声叮嘱，“看好家，太太、少夫人她们出门都跟着，有任何事就去营里寻我……” 这般车轱辘话，吴莫言每回离家必要细细叮嘱一回，痦子之前听到还嫌弃麻烦腻歪，如今稳稳站在一旁，还插嘴道:“倘若遇到不长眼的，就提我痦子的名字。” 吴莫言挑眉纳罕，这心中有了惦念的人就是不一样了，懂得关心爱护人了。 叮嘱妥当，见吴淼、吴磊都一一应下了，这才安心上了马，二人打马出了巷子往西北军营而去。 天色大亮，到了平时起床的时辰，微娘缓缓睁开眼睛，环视一圈见不到男人身影，闷闷不乐的起身下了床。 香枝、小翠听到动静进了门儿。 小翠笑眯眯与微娘说起那小狼崽子，“夫人没见，赛虎可能吃了，今早又是一碗肉泥。” 微娘听到惊讶了，“它回来没有不适应？”怎么这小东西没心没肺的，换个地方竟然还能好吃好睡？！ 见微娘精神了些，香枝偷偷对小翠飞了个赞赏的眼神。 小翠来劲儿了，小嘴不停脆生生的道:“昨夜奴婢怕它想它娘，还将它搬回了屋里和香枝一同守着，那小家伙许是太小了不记事儿，将自己娘忘到了脑后，半点儿不闹腾睡的呼呼的。” “今早醒来哼哼唧唧的叫撒娇一般，奴婢们猜它是饿了，给了半碗肉泥，吃完了还叫，就又给了半碗，全吃了尽了才爬回了窝里。” 小翠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给微娘梳好了头发，又在梳妆台的首饰匣里寻了一支素银簪插戴到微娘头上。 “如今它正在院子里撒欢呐~” 微娘纳罕道:“咱们不会抱回来个傻的吧？旁的狗儿去了新的地方也这般没心没肺？” 香枝收拾着床榻低笑着回道:“奴婢家从前倒是养过狗，听到点动静就叫唤十分闹人，这般吃饱了不吵不闹也还是头一回见。” “咱们家赛虎哪是旁的狗，它可是狼崽子，自然不同！”小翠维护得紧，“吴淼说了，狼比狗凶猛多了！” 微娘听着听着来了兴趣，起身道:“走，随我去瞧瞧它去，也不知它还认不认得我。”自个儿的娘都忘了，昨日就见一回怕是也不记得了。 小翠、香枝忙跟上去。 此时院中，赛虎正围着棵树转圈，瞧见微娘三人竟颠颠儿地跑了过来。 熟练的咬住微娘裙角低声哼哼唧唧。 微娘眼睛一亮，“它好似还记得我呐~” 小翠一脸荣焉，“那是，赛虎聪明着呢。” 香枝……莫名有一种小翠夸自己亲生儿子的感觉。 微娘蹲下身小心的伸出手摸着小家伙的大脑袋，笑眯了眼，温声叮嘱道:“你可要快快长大，咱们家就靠你了。” 赛虎松开衣裙，抬头舔了舔微娘的手指，那眼睛温润润很是亲近。 微娘更高兴了，两手齐上抚摸上那厚实的毛发。 “小家伙儿吃多少给多少，肉管够。” “哎！”小翠答应的可干脆了，瞧这情形即便微娘不说她也不会亏待了赛虎的嘴。 “什么管够？”吴太太收拾齐整也出了房门。 微娘起身指着赛虎笑眯眯道:“这小家伙儿很是亲人，跟咱们家半点儿不认生。” 吴太太走近，赛虎又一口咬在了吴太太的裙角上。 “哎呦~这崽子哪是亲人，这怕是个人来疯吧！” 嘴上抱怨着脸上也是喜欢的紧，“它跟咱们家有缘，好好养着吧。” 家中多了一只狼崽子确实不一样了，往日仆人们做完活计都是聚在一处逗闷子，如今就爱围着这小崽子玩闹，攒的好吃的也全进了它的嘴。 赛虎每日吃的小肚子溜圆，没几日便又胖了一圈。 第208章 生辰又错过? 微娘的生辰就要到了。 这是成婚后在夫家过得第一个生辰。 吴太太很是重视。 如今一家子都在安乐镇，微娘回不得娘家，程家倒是提早两日便着人送来了生辰礼。 程家夫妻疼爱女儿，许久未见十分惦念，生辰礼那是吃穿用的都给准备了:家中新做的糕点吃食、庄子上的新鲜出产、程太太亲选的布料做得衣衫、还有程父给女儿寻得的一方香墨，远在平洲府书院读书的程辰给姐姐寻的几本奇闻杂记话本子，装了满满一车，由林其赶车送到了安乐镇。 微娘坐在吴太太上房堂屋中听着林其叙说着家中近况。 林其喝了一碗茶，坐在门口一侧的矮凳上，笑眯眯道:“咱们府上老爷、太太、少爷都好，来前主子叮嘱让姑娘莫担忧家中，太太还要小的代问亲家太太安，如今暑热，莫贪凉，倘若得空了会来探望亲家太太。” 吴太太听到笑眯了眼，又见这林其言语恭谨又不失亲切，招手又让时雨给他端了糕点过去。 吴太太温和的笑着叮嘱林其:“倘若你们太太得闲就来此处转一转散散心，你且回去告诉她，咱们在此处又建酒楼呐，歇脚的地方都很便宜，全家都来都可。” 林其忙点头应下，“小的回去便告知太太。” 又言道:“小子的娘年纪大了，太太体恤府中又添了几口人，也是一家子来的，有个小子比小的小几岁，还有个丫头，只是~” “只是脸上有一道疤，太太恐姑娘姑爷回头见了吓到了，让小的提一嘴，好让姑娘有个准备。” 微娘许久不曾回去如今见到家中熟悉之人听到家中近况，眼泪润湿了眼眶，拿了帕子轻擦了一把红了的眼角。 吴太太安慰的拍抚几下，徐徐道:“待过几日，张家小子下聘咱们便回去了。” 微娘笑眯眯点头，转头疑惑的询问林其:“娘怎不直接寻两个得力齐整些的丫头啊，这样的一家人可是爹又去寻那刘牙会收的？” 林其笑眯眯道:“确实老爷收的，只觉得一家子可怜，咱们府上又缺人，瞧着老实忠厚便带回来了。” 微娘无奈，“倒是素日里爹的做派，也罢，得用便好。” 吴太太叹息:“程家大善。”只一家子过于单纯，好赖运气一直不错，想起程家夫妻相处日常，吴太太憋不住又笑了，仁善和乐的一家人，那一家能进程家也算有福了。 听林其又接着道:“咱们少爷在书院里课业拔尖儿，人缘也极好，前几日还有府城的媒婆寻上门来。” 吴太太、微娘两双眼睛蹭一下就亮了。 吴太太连忙问道:“说的哪家人？你们家太太可否应了？” 林其摇头又摆手，“并无，老爷说少爷年纪还小，不必急着婚事，以学业为主，待过两年能中了举人在谈也不迟。至于是哪家人，太太并未提起。” 吴太太点头，“确实不必急，辰儿那般品性样貌何愁婚事，又不似莫言还要靠运气！咱们慢慢挑，回头我也要去看看的。” 微娘嘴唇开合，想为自家夫君辩驳几句，可是想起自家亲弟那张雅致的俊脸，又觉得好似、确然、真的~不用像夫君那般发愁。 吴太太还在感叹:“能配得上辰儿的得要寻个温柔贤淑、乖巧懂事的，样貌也不能差了，家里人和乐还能帮衬些辰儿才好……” 微娘忍不住提醒吴太太，“倒也不必这般苛刻了，不然就这条件咱们家也配不上啊。” “怎会！辰儿这般才气，中状元那是迟早的事，站在那里各家都得上赶着来结亲。”吴太太好似想到了那个场面，一脸的自得。 微娘……她亲婆婆对自家亲弟果然爱到了骨子里。 之后微娘又嘱咐了一些话让林其带回去，左不过就是她一切都好，过一段时日便回家探望二老和弟弟云云。 再之后，微娘便着人安排了林其下去歇着了。 第二日林其带着吴太太准备的回礼才返回了程家。 除却娘家人，几个闺中好友也送了信和礼来，庆贺她生辰，都言路程有点远不便前来，等回头平洲府再聚。 一转眼便到了微娘生辰当日，吴太太让越嬷嬷安排了一大桌子菜，还请了隔壁乔家来做客，很是热闹了一日。 只不过，在生辰这天吴莫言又未曾赶回来…… 等微娘回了房，吴太太坐在房中气得脸都白了，对一旁的高嬷嬷、越嬷嬷道:“到底有何要紧事赶不回家？微娘嫁于他后，哪里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素日里总说公务繁忙，今日这样的日子难道就挤不出一点儿时间？咱们如今紧着他住在这偏僻地方，就为了近便些，他能常回来。如此可好，竟还是如从前一般，那咱们还不如回安乐镇去，倒是自在！” “你们一会儿告诉元宝他们，将门看牢了，既然没空闲回来那便别回来了！” 吴太太今日瞧着微娘略带遗憾的模样，就有些心疼，“今日微娘不曾耍性子真是难为她了，倘若是旁的有气性的姑娘直接回了娘家都有可能，这般好的媳妇他还不知珍惜！” 高嬷嬷在微娘闺中时就在身边伺候过一段儿，一直到嫁到吴家她跟着回来，虽然是自家自小看到大的少爷，可到底也有些心疼微娘，叹息一声不知如何劝说吴太太。 倒是越嬷嬷温声劝道:“少爷许是真有要紧事呢，那军营里上头还有少爷的上峰将军，要是委派了差事，还能推了不成？倘若真延误了什么，咱们整个吴家都落不到好！” “少夫人那般通透的性子，定是明白的，今日有太太、姑娘和乔家太太一同陪着，我看少夫人挺开心的。” “太太还是想开些，说不得少爷用旁的什么补偿少夫人呢，两人感情那般好。” 高嬷嬷噗嗤笑了，低声道:“确实，说不得少爷如今正自责呢，他可是比咱们任何人都着紧少夫人！” 越嬷嬷也笑，“正是！老奴虽然才来没多久，可也看到好几回少爷低声下气哄少夫人了，那般歪缠的模样让老奴惊讶了许久，还以为多年未见少爷改性子了！” 听着两人的劝解，吴太太脸色缓和了许多，叹息一声道:“我就是心疼微娘。” 微娘不知上房吴太太为自己打抱不平动了火气，嬷嬷们好一顿劝说才歇下了。 此时，东侧卧房中，微娘梳洗好了躺在床上，也想着那男人为何今日不曾回来，前一段还问过生辰如何过呐……想着想着便熟睡了过去。 第209章 发簪 夜深人静中，吴莫言归了家。 他摆手挥退了开门的元宝、元朝，刚走没几步便被个圆滚滚的小东西咬住了腿。 吴莫言低头看着这仅仅几日不见就又胖了一圈儿的狼崽子，那四肢并用团在自己腿边上，嫩呼呼的低吼着咬着自己的腿~的衣衫角儿！ 吴莫言挑眉两根手指头就提起了这狼崽子，低叹:“女主子没白养你，不过看清楚些~男主子！”一把扔给了后面还跟着的元宝怀里。 “牙都没长齐。”男人哼笑着嘀咕一句便回了房。 元宝抱着狼崽子，一人一狼大眼瞪小眼。 一旁也没走的元朝低声提醒道:“回房歇着去吧，莫扰了主子睡眠。” 两人一狼静悄悄的回了下人房歇下了。 这边吴莫言进了卧房，见屋中仅亮着一盏烛火，走近床前俯身低头细细瞧着睡着的微娘，还上手摸了摸眼睑处。 “怎么？怕我哭不成？” 一道慵懒的嗓音突然响起，惊了吴莫言一瞬。 却见一直以为熟睡过去的人此时睁开了眼睛，娇斥道:“你放心，我才不会为了你这没良心的痛哭流涕呐~” 吴莫言俯身抱住人，内疚道:“本来今日想赶回来陪你好好过生辰，哪知赵将军临时分派了公务，这便忙到了这个时辰，夫君饭都未用快马跑回来的。” 微娘听到男人说饭食都未用，顿时心疼了，揽住脖颈借力就要起身，“怎这般不顾及自己的身子，我去厨间看看给你寻摸些吃食去。” 吴莫言抱紧人不让微娘动，低声悄语询问道:“夫人不生气？” 微娘无奈，拍抚两下男人厚实的肩头，温声道:“一开始有些遗憾你不曾回来的，可我想着你定是被营里军务绊住脚了，自当以军中军务为主。如今你这不是赶回来了，我很高兴的！” 听着怀中娇妻如此善解人意的话语，吴莫言反而更愧疚了几分，蹭蹭脖颈耳后软嫩的肌肤，沉声保证:“夫君定将你的生辰补回来。” 微娘笑眯眯点头应下，“好啊，夫君不忙时给我补一个生辰，我等着。不过~” “什么？”男人嗓音温柔缱绻。 “生辰礼要双份！”微娘低笑，“今日是不是生辰礼也没准备？罚你的~” 吴莫言也笑，低沉沉的嗓音透着宠溺，“那夫人可冤枉我了，生辰礼早就备好了。” “果真？！”微娘将蹭着自己的大脑袋拔出来抱住，惊喜的笑眯了眼。 “唔~是不是有奖励？”男人厚颜无耻反过来讨赏。 一个香吻飘忽而至，吴莫言只觉得心都要化了，他家微娘真是又娇又软又好哄！ 男人傻笑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长条盒子放到身前五指摊开等着的素手上，低声悄语道:“瞧瞧看，喜不喜欢。” 微娘笑眯眯的打开盒子，见一只拇指粗细纯金雕花的发簪静静躺在盒中，映着昏黄的烛光金光闪闪，绷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儿，“娘今日一早给了我一把金锁，你与娘的眼光真是一致，是不是就觉得金子贵重啊？” 吴莫言有些羞赧，解释道:“虽然俗气些，不过特殊时候这些东西能救急。” 大手取出簪子，拇指按住顶部的蓝宝，却见那发簪底部滑出了一根泛着寒光的尖刺，拇指抬起那尖刺便又缩了回去。 又道:“我若不在你身边，也能自保。” 微娘惊讶，“这，又是你亲自做的？” 吴莫言坦然摇头，“画了图纸样式，寻了你那好友家的银楼给定做的。” 男人将发簪给微娘戴到头上，叮嘱道:“时刻戴着，莫离身。” 大手抚摸上微娘手上那道淡粉色的疤痕，心疼得吻了吻，低低道:“那把刀也戴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它，容易伤到手。” 微娘感动的红了眼眶，这男人这是尽力将自己身边所有可能发生的危险事，预备提前一步做好应对吧？！送的生辰礼全是杀伤性武器！ “怎哭了？”男人摩挲着微娘湿润的眼角，调笑道:“夫君还有贺礼未送呐。” “什么？”微娘揽抱住男人脖颈撒娇。 却见男人拉开胸前的衣衫，露出厚实的胸膛，挑眉哼笑:“以身相许。” 微娘噗嗤笑了，“不要脸~” 男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点头道:“多谢夫人夸赞，来吧~” 言罢，俯身压了过来。 微娘呵呵笑着左躲右闪着那火热的吻，还记得这厮一路赶回来还未曾用饭，推搡着哄劝:“莫闹，快去厨间里用些吃食，别饿坏了肚子。” 男人不吭声只低头捉住红唇顶开了勾着唇舌吮吸了好久才喘息着起身。 今日营地里忙碌一整日，又是汗又是土的，吴莫言有些嫌弃自己，只得忍着打算梳洗干净再陪媳妇。 走前又忍不住摸了一把软嫩的脸颊肉，眸光暗沉低哑着嗓音嘱咐微娘，“乖乖等夫君回来。” 微娘趴倒在床头，红着脸点头。 吴莫言大步出了房门，去了厨间寻了值夜的厨娘让备好热水沐浴，又用了些吃食，这才回了房。 见微娘乖乖躺在床上等着，心情很好的去了内间洗漱。 水声哗啦作响中，微娘摩挲着手中的金簪爱不释手，感叹着自家男人真是面冷心热，外人面前冷硬耿介，对着家人确是又细心又温柔，忒好了~ 心情愉悦的将金簪放回盒子里，正想放到梳妆台上明日便开始戴着，见男人裸着身子便出来了…… 第210章 吴太太发难 看着男人裸着就这般出来了，微娘脸颊瞬间红透，“你、你怎不穿好衣衫便出来了？” “害羞啊，这不就要睡下了么，穿了还得脱，麻烦。”吴莫言坦然且直接的就躺在了床上。 “自荐枕席，夫人请。”嗓音低哑不要脸的调笑。 微娘…… 还、还要不要脸了，请什么请~ “累了，睡了。”微娘直接薄被盖头背转身给了那厚脸皮的男人一个后背。 吴莫言…… “夫人~” 掀开被子便扑了过去。 大手顺着纤腰抚摸上去，薄被下松开小衣扔到了床下，热吻随之贴了上来。 今晚的男人很是温柔，全不似平日里那般急色。 微娘转过身抱住吴莫言的脖颈，润红的眼睑清亮的眸光看着他那深邃温柔的眼睛，主动迎了上去。 “卿卿~”他家夫人极少这般主动，平日里能回应一二他就有些欲罢不能，这样一来他都有些抗拒不了，克制不住了。 俯身吻上红唇顶开添允勾缠，好似品到琼浆玉液般，越发上头。 大手抚摸而上，抓握搓揉的肌肤一片红艳。 “你、你轻些~”唇齿间一句模糊娇斥漏出，却未拦住男人半分。 微娘气喘吁吁，心中腹诽，这厮夸不得，温柔什么的跟他怎会沾边儿，这都是错觉罢了。 许是觉得薄被碍事，男人一把撩开扔去了床脚。 二人赤裸相对。 耳边回响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和低沉轻柔的诱哄。 许久方歇。 吴莫言勾过来薄被裹在两人身上，大手一边拍抚按揉着怀中人的后背纤腰，一边抹去了那满脸汗湿和泪滴。 低沉沉的嘲笑，“怎这般差劲儿？还是要多补。” 微娘懒得搭理男人，舒缓着呼吸。亲婆婆都曾不止一回提起他那体格子，自己就这般没有自知之明么？！ 很不错，男人事儿后很是温柔体贴，略稳了稳便起身端了水到床前，伺候着微娘擦洗干净，又喂了些温水才安抚着人睡下了。 天色破晓，微娘惊醒过来，发觉身旁男人未曾离开，这才安下心来。 看着男人走，心里不舍难受，不看着让他悄悄的走，又委屈、失落带着些怅然若失。 怎么都不好受！ 或许从心中还是觉得要亲眼看着更安心吧，这两回每到此时总会从深眠中醒来。 微娘抬头看向还在熟睡中的男人，心想看来今日是不走得吧？！ “怎么醒了？”男人眼睛未睁，翻身揉搓着人揽进怀里，脸埋进了微娘发间。 “你今日去营里么？”微娘低声询问，不问清楚总睡不踏实。 “不去，今日陪你。” 微娘这才安心环抱住男人再次闭上了眼睛。 不走便好。 再次醒来已天光大亮。 微娘睁开眼见吴莫言醒了也还赖在床上。 “醒了？”大脑袋蹭啊蹭的，又想吻上来。 微娘一把捂住男人口鼻，迷蒙着双眼瞪他。 “该起了。” 堵住嘴却拦不住手，粗糙火热摸揉上高耸。 微娘红着脸提醒:“莫闹了，该起了。” 男人握住嘴上的素手，低声悄语:“亲亲再起~” 微娘…… 低头含住红唇咂允着顶开了牙关，舔舐勾缠着索取。 微娘叹息纵容着，抚摸着男人脖颈肩背。 外头沉稳内敛，家中却是这般小意温存…… 感觉到身下异样，微娘瞪大了眼，这厮~怎能说话不算话。 “微儿心疼心疼夫君，忍不住~” 又是一番翻云覆雨。 微娘被男人揽着软手软脚出房门时，都日头高照了。 二人到了上房吴太太处，早饭都已经撤下去了。 吴太太瞅着自家儿子，没好气道:“还知道回来！”伸手拉了微娘坐下又连声吩咐时雨去端温了许久的饭食。 吴莫言讷讷不敢言语，坐到微娘身旁有些伏低做小的给自家亲娘和夫人倒了杯茶放到手边。 微娘憋着笑，不知为何有些解气，很是舒爽。 听吴太太又训斥道:“你就这般忙碌不成？微娘一年就这一回生辰，你哪怕回来陪着用一顿饭呢，微娘还不是为了你才待在这个破地方，怎这般不体贴人！” 吴莫言愧疚的看了看微娘，刚要开口做些解释。 吴太太又道:“如若这般，咱们就回离源镇吧，离得娘家近，微娘还能多多走动，镇上也更安稳。” 听到此处，吴莫言可怜巴巴又看向微娘，离娘家近离他就远了！从前不知近便的好处，如今他巴不得将家都搬过来了，就是怕他娘不愿意。 借着桌几的遮挡，大手拉着衣袖轻摇，祈求意味明显。 微娘故作不知直了直腰，那股让人羞恼的酸软好似都轻了不少。 吴莫言见微娘不搭理自己，知晓早起那次惹了人生气，又怕吴太太趁他回营地真带着一家子走了，连忙沉声保证道:“不会有下回了，娘，您消消气。” 吴太太无奈叹息，“咱们晓得你军务缠身，可再脱不开身，那些不甚紧要的时候也能腾开一时片刻吧，莫让微娘受委屈。” “娘，我不委屈的。”微娘到底有些心软了。 “莫言哥昨儿个半夜饭食未用便赶了回来，可见确是有事走不开，他还早早与我准备了生辰礼，您瞧瞧，可好看？” 吴太太心疼的拍了拍微娘，“我儿大度。”看向她头上那金簪，撇了撇嘴，嫌弃道:“怎这般小气，只一支簪子！” 微娘连忙取下来给吴太太显摆这簪子的不同之处，“这可是莫言哥寻府城银楼定制的，还能防身。那些奢华贵重的首饰娘不是给了我许多件了，我都好好收着的。” “金锁和这金簪很配，我今日一同戴着呢，可好看？” 微娘娇声哄劝吴太太，示意见好就收了。 吴太太只得点头，“不错，戴着玩儿吧。” 此时，时雨端来了饭食，吴太太忙催促着二人用，又想起这茬儿事来，转头又训斥开来，“你回来莫不顾及微娘身子，也不瞧瞧你那体格子，你……” “娘，您喝汤，越嬷嬷做的汤水果然好。”微娘赶紧又哄，这房中事到底有些难以启齿。 瞥一眼身旁大口用着饭的男人，微娘叹气，要是能管住也成，只是瞧男人那神色，吴太太这些话他定是没往心里去的，该如何还是会如何。 少回来便少回来些吧！累的慌~ 吴太太也停住嘴，没好气的喝着汤，她儿子的性子有些时候确然管不了，暗自思索着只能从旁的地方多多补偿些微娘了。 三人坐在一处吃喝还算温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唤—— “伯娘~” 第211章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高嬷嬷笑着进来回禀道:“太太，张公子来了。” 吴太太点头，忙让人请进来。 还好此时饭也用好了，时雨手脚麻利的收拾干净退了出去。 张迟进得门来，当头便拜，“伯娘，您何时回离源镇啊？小子跟着护送。” 刚安下心的吴莫言…… 气得咬着牙瞪向那搅屎棍子，“你来便来，做甚呼天抢地的，没规矩！” 真是够了，他好好的日子走了个痦子便又来个张迟，上辈子他欠他们什么了？这辈子这么糟践他！ 刚才好容易让他娘打消了带着微娘回离源镇，这还没一顿饭的功夫，这边就来了这么个扯后腿的玩意儿！ 张迟才不管他家将军的黑脸，笑嘻嘻道:“伯娘可是我和芸娘的媒人，下聘这样的大事怎能没有伯娘坐镇，小子接连轮休都不曾休，只攒着同伯娘一同回去呐。” 吴太太大乐，“你快坐下说话，你且放心我都记着这事儿呢，咱们定是会回去凑个热闹的，不是还有几日么，路途不远，不急的。” 又询问张迟，“聘礼可都备好了？” 张迟坐到下首，端了新上的的茶水喝了一口，满脸喜意道:“我娘都给准备好了。” 吴太太点头，“那便好。” 只听张迟又道:“伯娘，既然此间无甚事咱们早些回去呗，我娘说还有些细节想问问伯娘。” 暗自运气的吴莫言脸色冷硬，额角的青筋都好似要蹦起来了。 微娘看的好笑，拉了拉这人衣角，做甚这般给人脸色看，只是离开几日罢了。 吴莫言偷偷拉住自家夫人的小手，沉沉的目光不舍的看着微娘，低声询问道:“你们回去了是不是就不来了？” 那语气好似被她们抛弃了似的。 微娘故意逗他，“离源镇也不远的，你得空便回去，我们在此处会惹你分心。” 吴莫言瞅着自家夫人，心拔凉拔凉的，他得空那得等到每次休沐了，短则一月长的话那便没得说了！ 又听见那张迟还在叭叭着哪日出发比较好之类的。 吴莫言直接起身打算揪了这厮出门，自己是这厮的上峰，如何粗鲁些都不过分吧。 “你这是做甚？”吴太太连忙唤着人拦住了，这来者便是客，这般就动手了也太没规矩了！ 吴莫言改揪为揽，力道大的胳膊肌肉都鼓起来了，沉声道:“儿子突然间想起有些事同张迟说。” 张迟强撑着道:“什么事？今日不得空的，我出营是有些事要帮赵将军办，等用了午饭还要赶回去。”他预备不管如何午饭还要赖一赖。 还打算在自己家用饭？脸怎么这般厚！吴莫言气得呼吸都有些乱了，怎么就招惹了这样的两个人！ 张迟见吴莫言脸色愈发深沉，忍着心虚低声道:“我知你不想嫂夫人她们走，你忍忍，等我成婚了定不来叨扰你，就当可怜可怜兄弟？” 吴莫言不想信他，可到底又是跟了自己好些年的兄弟，但成全了他苦着自己呢？！ “夫君可否给我再倒杯茶？”微娘起身扯扯吴莫言的衣袖，有些好笑，这般不禁逗还真当真了不成，也不想想此间多少事等着呢，怎么可能离开得时日过长。 吴太太左看右看好似看出了门道，也不劝了，老神在在的喝着茶看起了热闹。 见自家夫人使眼色，吴莫言松了张迟坐回原位，给微娘续了一杯茶，有些蔫巴巴的靠回了座椅。 微娘瞥了一眼男人，抱住吴太太的胳膊，笑眯眯道:“咱们这边酒楼的事也不少，那外头的框架都起来了，也该准备桌子摆件了，回去几日就得早早赶回来。” 吴太太点头，看她儿子那冷脸缓和了许多，无奈道:“也好，下聘头两日咱们回去帮帮忙，等事儿了了再赶回来，有个四五日差不多了。” “只是，这般赶，你如何有时间回娘家啊？” 微娘笑眯眯道:“那回去这几日娘可许我夜间住在娘家？这样便两全其美了。” “可以。娘准了。”吴莫言淡淡道。 吴太太…… 微娘…… 目的达成喝着茶顶着吴莫言冷眼看热闹的张迟…… 吴太太有些哭笑不得，商量妥当，就催促吴莫言带着微娘回房歇着去了，她瞧着她那糟心儿子她就堵得慌，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张迟，竟然舔着那张俊脸笑眯眯道“许久不曾吃伯娘家的饭食想得很，听说伯娘家从前的一位嬷嬷来了，特别会做膳食，也不知有没有口福尝一尝。” 吴太太大乐，“想吃什么都有，今日便别走了，我让厨间给你多做些，定让你好好解解馋。” “哎。”张迟满脸满足的也跟着出了屋子。 微娘对跟在身旁的吴莫言道:“你不是有事寻张校尉？那便不必陪我了，有香枝、小翠便好。”言罢，唤了院中的俩贴身丫鬟直接回房了。 男人陪着回房歇着可能比不歇还累，索性有客便指挥着他去待客去吧，自己歇着清净。 吴莫言…… 站在廊下斜瞅着吴莫言的张迟，见他的脸又有些沉了下来，连忙往厨间里走，“哎呀，先寻点伯娘的糕点吃些垫垫肚子，跑了一路都饿了。” 吴莫言……大手摸了一把脸，又不自觉的揉着额角，只觉得头昏脑胀，又有一股子气憋闷在胸口。 也不知这样的日子可是有个头儿没有，天天被这般搅和，他有限的假日只想好好陪陪媳妇都不成，老天不开眼啊~ 瞧见那又是个自来熟犹如回自家般便宜的货，吴莫言实在不想搭理了，还招待？这哪里用招待？！ 刚想回房去寻夫人，却见脚上又“啊呜”咬上来个毛团子。 吴莫言…… 感觉全天下都与自己过不去！ 第212章 回离源镇 一大早，微娘就开始带着人忙碌。 今日要回离源镇，一是回娘家探望一下家人，二是张迟下聘求娶芸娘，之前两家只订了亲，而今选了个好日子正式下聘了。 都是十分亲近的人家，这样的大事一定得要去帮衬一二，添个喜去。 吴太太又是张冯两家促成亲事的牵线人，也算正经的媒人，这不张迟前几日就上门来请，吴太太就决定索性回家多住几日。 多住几日这事儿也就微娘和姜妍儿等女眷们知晓，吴莫言这当家男主人是被蒙在鼓里的。 前几日张迟来商妥的是略住个四五日便罢了，只吴太太左思右想还是多住几天，毕竟离源镇是正经的家，好些事物还要安置一番的。 就说那镇外头的庄子也该去瞧一瞧。 今年预备多屯粮，庄子上那几处粮仓还是该去修整一下，或许更该着人加盖几处，等到秋日里粮食下来，那远在京郊庄子上的出产也会运了来，再加上平洲粮铺也在周边村镇零碎的收着粮食。 待到秋季这般都聚到一起，现有的粮仓未必够用，妥帖些还是趁着如今有闲暇再加盖几间的好。 当时有了想法，只是派人通知了下去，吴太太觉得还是去亲眼瞧一瞧的好。 微娘无甚所谓，左不过吴太太去哪里她跟去哪里，家中男人的想法那都不重要。 即便在安乐镇住着近便也是等着男人归家，哪里等不是等！ 至于男人知晓后问责安抚之事，微娘觉得撒撒娇就能轻松过去，毕竟男人在家还挺吃这一套的，就是他自己不也是背着人经常做么。 门口停了三辆马车，其中一辆全是安乐镇特产，这些东西中一多半都是吴太太给程家准备的。 “这里皮毛和肉干、腊肉的都好，还便宜，皮毛带回去给你爹、娘、弟弟做衣衫，尤其辰儿，冬日里那般冷还要读书习字，可不能冻着了！” 吴太太上车前还与微娘念叨，她可是真喜欢程辰，样貌好还嘴甜，提起来就合不拢嘴。 “不然咱们哪日去平洲府带着皮毛去，寻那乌衣巷口的老裁缝给定做吧，这样的更合身，也不知辰儿又长高了没有，不然就等他学业不忙出来细细量一下尺寸……” 微娘有些哭笑不得，为一件衣服这般折腾呢，再说定做一身大毛衣裳自家出皮毛料子的听说也要十几两，太过奢侈了！ “娘，家中人都会做的，不用定制，还有这些皮毛够全家做好几身衣衫了，往后不必再准备了，万一虫蛀了多可惜。” “怎么会，撒些驱虫药便是。碰到好的皮毛还是要留着，往后总能用上的。”吴太太经历的多些，好的皮料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碰上了必要买了！ 这边两人说着话，巷子口痦子和张迟带着几个随从兵士赶了过来。 二人下马上前见礼。 痦子嘿嘿笑着道:“出营前赵将军寻莫言去办差，不能来送伯娘和嫂夫人了，我正好无事便来凑个热闹。” 张迟也笑眯眯道:“辛苦伯娘，等成婚时定要摆桌酒再好好谢谢伯娘。” 吴太太大乐，“那咱们可要等着了。” 正要上车走，又见隔壁乔太太带着宝儿出了门，身后婆子还提着个大食盒。 “可是赶上了，我做了些糕点吃食，你们路上吃。”乔太太让婆子带到后面马车上去放好。 吴太太无奈摇头，“咱们准备着呐，你带着宝儿做甚还忙叨一场。”语气埋怨却十分亲昵。 两家住的的近便，隔三差五的聚到一处，不拘去谁家吃喝玩闹的，相处的很是亲近。 乔太太旁的不管只顾着询问:“伯娘你们要去几日？可还回来？” 微娘笑眯眯调侃:“以柔姐姐这是怕咱们一去不归么？” 吴太太也笑，“你不是就想着离得你家男人近些就好，旁的都不管不顾的，咱们住的近了还要影响了你家关起门来过小日子不是，还是走了好~” 乔太太一把抱住吴太太的胳膊，“哪里的事儿，伯娘在身边咱们心里更安稳哩，您这是真要回离源镇了？”说着说着眼圈儿都要急红了。 吴太太瞧她真急了，连忙安抚道:“最多十几日的就回来了，你呀，怎这般不禁逗，再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哪里只会一直待在一处，说不得什么因由就得分开，心放宽一些。” 乔太太听到说还回来，早笑眯了眼，旁人她管不着，乔也是跟着吴莫言的，能走去哪里，她只要两家住的近些便知足了。 “婆婆~婆婆~”小家伙宝儿在婆子怀里急得伸着胳膊让吴太太抱。 吴太太连忙上前抱住，心肝肉儿的唤着，看到孩子吴太太又有些舍不得走了，要好些日子见不到了呢。 这边微娘拉着乔太太道:“要离家好些日子，以柔姐姐帮咱们留心些家里，也不必时刻盯着，家里还有两个厨娘在呢。” 乔太太点头应下，“你放心，有事让她们随时来寻我，我也让我家婆子多去看看。” 叹息一声又道:“你们这一去许多日，真是舍不得。” 微娘噗嗤笑了，这表情要是乔也瞅见估计又要臭脸了，这人眼里可是只有媳妇，恨不得旁人离的远远的，听自家夫君说过乔也连自己儿子都嫌弃的！ 又听乔太太开始各种叮嘱:“路上注意安全，不要太急着赶路，这样少些颠簸，带齐吃喝，路上不一定碰到合适的歇脚处，让仆人们多惊醒些……” 微娘听着连连点头。 一旁的吴太太哄着宝儿也听了一耳朵，对一旁安静的姜妍儿絮叨:“从前碰到些小事都会慌了手脚的人如今也能事事周全了。” 姜妍儿却觉得乔太太与自己一般幸运得遇吴家，碰到了吴太太这般和气豁达又善心的长者，温声道:“对亲近的人才会事事周全。” 一通拜别，在宝儿的哭闹中吴太太等人上了马车。 吴太太一边走一边还扒着车窗往外看，心疼的直叹气，“宝儿太小了，不然就带着一同走便是，这样哭可别伤了嗓子。” 微娘笑眯眯安抚:“不会的，以柔姐姐可舍不得，一会子看到好吃的好玩的也便哄住了。” 西北军营里，被痦子推了一堆军务的吴莫言坐在营帐中两眼发直…… 第213章 团聚 一路很是顺遂的到了离源镇。 吴太太瞧着微娘心情很好的趴在车窗旁看着热闹的街道，笑眯眯道:“是不是觉得许久未曾回来看见什么都新鲜？” “是啊，觉得又亲切又新鲜。” 微娘笑眯眯指着一个二层楼，对吴太太和姜妍儿道:“那个‘离源食肆’是我从前和以柔姐姐经常去的地方呐，那食肆里的烤兔肉滋味甚好，也不知如今上没上新菜品……” 吴太太挑眉直接道:“那还不简单，咱们娘三个这几日得空就去这里用饭，倒要好好尝一尝去。” 微娘和姜妍儿忙点头应下。 “咱们这镇上人都淳朴，回头你带着妹妹多出来转一转，多熟悉一番。”吴太太叮嘱微娘，也是怕姜妍儿初来乍到的胆子小又闷在屋里。 微娘笑眯眯拉着姜妍儿的手，答应的很是痛快，“那是自然，娘放心便是。” 刚到县衙附近，见一队衙役走了过来，领头之人询问道:“可是吴府家眷？” “正是。”赶车的吴淼应道。 本还以为有何事，吴太太拦住微娘正要露头查看，却听见来人笑嘻嘻道:“给太太和夫人请安了，在下六子。” “六子。” 车后的张迟赶了上来，见到从前的同僚兄弟惊喜的很。 又怕吴太太误会了什么，张迟打了个手势靠近车窗解释道:“这是从前的兄弟，恰巧碰到了来与伯娘和嫂夫人打个招呼。” 吴太太点头笑着道:“真是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些女眷不方便下车，你同他说改日莫言回来了请他去家中吃酒。” “哎。” 张迟见前头便到了柳树胡同了，也算将人安全护送到了家，便直接与吴太太等人辞别道:“前头便到了，小子便送到此处了，伯娘一路劳累，回家早些歇着。” 吴太太晓得他归家心切，也不邀人回家了，只嘱咐道:“回去便告诉你娘，就说我歇一晚明日一早便去寻她。” “是。”张迟笑眯了眼，有吴太太在张冯两家调和着，说不得婚期能在下聘当天就能定下呢。 看到一旁守着的痦子，又道:“我便带着痦子去我府上了，伯娘有事直接差人去寻我们。” 吴太太满意点头，这痦子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安置呢，毕竟家中没男子主事，去旁边程家倒是可以只是毕竟是两家人，这痦子与程家没甚交情，直接托付过去也不大合适。 去张迟家，他们二人是同僚，倒也还算便宜。 谁知吴太太听到车外头的痦子竟然道:“我见那头有客栈的，我去那里住便好。” 吴太太笑了，还算知事，不错。 张家为着张迟亲事正忙乱，也不好上门叨扰，住客栈最好！ 众人分开，吴家马车直接进了柳树胡同。 程家门房见了忙去报了程家夫妻。 马车将将到了程家门口，那院子里便传来了程太太的呼唤声儿。 吴太太直接让人停了马车，笑呵呵对微娘道:“得了，咱们先去你家去歇歇吧，你爹娘这要亲迎出来了。” 微娘扶上吴太太胳膊又招呼上姜妍儿，欣喜道:“我娘他们肯定巴不得咱们先去呐。” 正说着出了马车，见程太太已经扑了过来，“可是回来了，路上可还安稳？早先听林其回来说你们要回来的，我们日日都等着呐。” 程太太伸着胳膊亲自扶上吴太太的胳膊下了马车，一溜串儿的话问出口，又细细打量吴太太和微娘面色，除去疲惫倒还不错。 吴太太拍着亲家太太的胳膊，亲昵道:“可是想咱们了吧，这刚听到响儿便就跑出来了，家中一切可都好？” 程太太笑着点头，“都好都好。” 又见一旁婷婷玉立的姜妍儿，温声询问道:“这可是妍儿？” 姜妍儿忙上前见礼，“伯娘安好，我是妍儿。” 程太太忙拉了人起来。 吴太太已经显摆上了，“如何？从前我羡慕你儿女双全，如今我也不差吧？！” 程太太笑得前仰后合的，调侃道:“是、是，你运道确然好极，半路捡到个好闺女。” “那是！”吴太太一脸荣焉，“还娶了微娘这般好的姑娘，谁家有我这命好，不费力气便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了！” 程太太听见那‘不费力气’的言论险些笑倒了，微娘忙上前扶住了，“娘，看路呀~” 程太太拍拍女儿的手不甚在意，只招呼着几人回家里坐，“你让人去收拾，先来我这里歇歇脚，用了饭再直接回去歇着便是。” 吴太太笑眯眯的点头，很不见外的跟着进了程家，刚过了影壁就见程老爷慌慌张张正往外走。 吴太太笑呵呵的打招呼，“亲家老爷这一段时日可还好？” 程老爷忙抱拳施礼，“亲家太太安，咱们都好，一路辛苦啊。” 微娘笑眯眯拉着姜妍儿上前与自家爹爹见礼。 见程老爷目光烁烁，面色红润，那美髯顺滑油亮，近段时日定然过得不错，心中欢喜。 程老爷瞧见女儿眉眼松快不见愁绪，言笑晏晏，脸颊上还挂了些肉，好似是胖了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众人又寒暄几句，这才到了程家的待客厅坐了。 林嬷嬷笑眯眯的亲自端了茶点一一摆上，之后便站到了微娘身旁，满眼慈爱的细细上下瞧着。 微娘略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便一把抱住了林嬷嬷的胳膊，撒娇询问道:“嬷嬷身子可还好？听林其说家中新添了人口，嬷嬷怎还亲自做这些，莫累着了。” 林嬷嬷摸了摸姑娘的发丝，笑眯了眼，“老奴就是想来瞧一瞧姑娘，便抢了她们的差事，看姑娘好似还胖了些，可见姑爷对姑娘极好。” “是很好的，嬷嬷不用担心我。” 话音刚落，便听程太太取笑道:“是好，脸皮都养的厚了些！” 吴太太拦住不干了，“怎能这样说我们微娘呢，这是被莫言那小子生生逼出来的，小姑娘家家的可不容易了！” 这语气，好似微娘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程太太无奈摇头，“你便宠着吧，左不过如今去了你家，要是宠坏了自家便受着就是。” …… 第214章 望妇石 吴太太故作无奈，“我倒是想，只是亲家将微娘教的太好了些，我如何努力这孩子还是这般懂事体贴。” 程家夫妻笑眯了眼。 吴太太这一番唱念做打的吹捧，让程家夫妻心里十分受用。 程太太谦虚道:“哪里有你说的这般好，亲家太太宽容大度不与她小孩儿家家的计较罢了。” 吴太太摆手，夸赞道:“微娘如今操持家中庶务连着外头的生意，事事周全，哪里都好。” 程老爷一旁抚着美髯满意点头，从前还担心家中女儿性子软和嫁人后被搓磨，提了许久的心，如今瞧着吴家待女儿婚前婚后始终如一，他才放下了心。 程老爷问起吴莫言，“女婿在营地中可还好？” 吴太太随意道:“他好得很，咱们在安乐镇住着，他每隔几日就能回来住一晚，倒是比住离源镇时回来的能多些。” 程家夫妻点头，“那便好。”如此女儿也不必空房苦守了。 吴太太说起安乐镇日常，“不曾去过竟不知那里比咱们这里还繁华些，大热的天儿大街上还满满当当的人流，虽说靠近边境，却十分安稳。” “大部分都是西北军营的兵士和家眷居住在镇上，做生意的也好些，商铺林立人又旺，咱们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微娘也笑眯眯补充道:“咱们又买了地在那里建酒楼呐。” 程太太惊叹，“果真如此？民风如何？可有县衙管制？” 吴太太仔细分说道:“街上大都是营地里的兵士，虽然没有县衙，但是大将军派了人日夜值守，军纪严明，镇上还从未出过乱子。” 吴太太也是仔细考察了几日才想着在那处做生意的。 “这般看来确实不错。”程太太想了想又道:“这样的话，莫言在营地里吃用不便宜还能出来打打牙祭，就是闲暇了也有个去处，真好！” 程太太边说着还拍起了手。 吴太太撇嘴，“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得意，咱们开那酒楼是要开门挣银钱的，哪里是他吃喝歇脚的地方，微娘还要辛苦打理，他倒是舒坦了。” 程家夫妻颇有些哭笑不得，这亲儿子这般不在意散养出去，吴太太果然心宽。 微娘和姜妍儿相视而笑，吴太太口不对心呐，要是只为挣钱那酒楼后的宅子作何解释？！ 只听程老爷突然道:“要是便宜就在那处购个宅子，往后你们去那里探望也有个住处，比客栈安稳。” 程太太…… 吴太太…… 微娘…… 三人都惊呆了，程老爷这般‘食烟火’一回真是不一般。 程太太大赞，“对啊，要是那里宅子有合适的就置办个小些的，莫言回不来，微娘可以常去看看去。” 微娘有些不大好意思的道:“娘一并都买了地，正建着呢，咱们还在以柔姐姐家附近租了个宅院落脚，未曾住在客栈里。” 吴太太顺势邀请程太太程老爷过去住一段时日。 程太太笑着婉拒:“这一大家子如何走得开，还有辰儿在书院，这离得远了咱们也不放心。” “辰儿一同去就是，待他课业不忙接他过来。”吴太太巴不得程辰来呢，看着那俊脸就舒心惬意的紧。 再则平洲府银松阁酒楼自从程辰带着同窗时不时的光顾，生意比往日更红火了许多。 “辰儿有福气，他去我那酒楼里转一转开门红哩。” 几人说笑一场，又在程家用了饭，留了微娘，吴太太便带着姜妍儿回了自家。 程太太带着女儿回了出嫁前的闺房。 微娘见屋子里好似自己还住着一般，干净整洁，床榻上铺着半旧的却看着就松软的被褥，窗边榻上还放着自己喜欢翻的几本话本子，衣柜中几身新衣…… 微娘转身抱住程太太撒娇道:“娘这是一直盼着我回来的~” 程太太抚摸着女儿的发丝，叹息道:“你如今虽已出嫁，这闺房咱们也给你留着，总会回来的不是。” “娘家便是你的退路，我儿只安心过日子莫委屈了自个儿便是。” 微娘红了眼圈，暖心得很。旁人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家爹娘却一直想着她，果然她福气满又幸运。 微娘抱着程太太细细讲了这一段时日的日常，眉眼鲜活透着一股子甜蜜。 程太太瞧着暗自点头，能看得出来女儿在吴家过得不错，只抓着微娘的手抚摸上那淡粉色的疤痕，叹息道:“莫只报喜不报忧，你这伤又是哪里来的？” 又低声询问:“那妍儿如何会成了你婆婆的义女？她不是还有娘？”姜夫子出殡她家还去了的，有过一面之缘。 微娘也没想瞒着，左不过如今事情都过去许久了，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又讲了平洲府外游玩归家时遇险一事。 这事儿本身也与姜妍儿有关的，那样的一段遭遇让程太太唏嘘不已，心也跟着揪着般的疼。 程太太叮嘱微娘，“你这几日在家里住，白日就去将妍儿接到咱们家里来，倘若她愿意夜间留宿也可，孝期这些不必考虑，咱们家没那般多的规矩。” “你婆婆这几日帮着张家张罗下聘事宜，许会照顾不到她呢。” 微娘笑眯眯点头应下，她娘果然心善。 第二日用完早饭，微娘便回了吴家，吴太太一大早便去了张家，微娘料理完府里的庶务，就拉了姜妍儿回了娘家。 吴太太见到姜妍儿就热情的很，心疼这姑娘遭遇，说了好些暖心话，安抚她道:“倘若不嫌弃就住在家里，你义母忙碌外头事，你独自留在家中太过孤寂了。” 姜妍儿温声婉拒了，只答应白日来坐坐，夜间还是回去住，毕竟吴太太夜间便回来了。 程太太只得作罢。 一连几日，除了那张家下聘当日微娘跟着吴太太去凑了凑热闹，其余时间便拉着姜妍儿不是在程家陪着程太太，便出门去街上四处逛，吃喝玩闹的十分惬意。 而远在西北军营的吴莫言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约定好的五日之期过去了，又过了两日还不见自家媳妇和娘回来，惆怅的看向离源镇的方向~ 他觉得这一次定又是他娘又有了新的安排，将他这儿子再次排除在外了。 更让人委屈的是，自家夫人听娘的话也将他抛掷到脑后了！ 说好的时时刻刻都想着他呐？…… 第215章 回来接 张家下聘后，吴太太便闲暇了下来。 安稳了一日，便按照之前的安排，带着微娘、姜妍儿去了自家的庄子上。 如今不是丰收的季节，地里的庄稼还未长成，不过瞧着都郁郁葱葱的，边角荒地也已收拾齐整撒了菜种子下去，如今也发芽了。 吴太太很是满意，又寻了庄头娘子来给了些银钱，让她再多养些家畜，冬日里宰杀了送到安乐镇酒楼。 微娘想了想让庄头娘子带话给周边儿的村里人，要是家中有那养多了的鸡鸭鹅猪的家畜，不必去那远处吴家市价全收。 这样放出话了，自家省些事儿费些银钱收的却更多些。 吴太太满意点头，余下的便是粮仓了。 吴家自家的粮仓每年都修整的，就是庄子里的几间大屋，如今怕不够用，索性在屋子后头再加盖几间。 安乐镇地方大，此回也多盖了几间屋，到时候哪边都放置些，甭管供应酒楼还是留着自家都便宜。 吴太太带着儿媳、义女直接住在了庄子上，等庄头划好了地，请好了人开始干起来了，三人才回了离源镇。 家里又一番安置，收拾了些日用，这才打算返回安乐镇了。 此时与吴莫言约定的日子已过去了近半月了。 微娘躺在床上想到自家男人莫名有些心虚，那痦子和张迟早就回营了，走前也是让人给他带了口信的，也不知收到没有。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么。 家中事物繁琐总要一一安置妥当不是。虽说确实略歇了几日那也是陪自家爹娘了，正经的事呢，本身这次回来探望爹娘是计划之内的！ 微娘越想越理直气壮了些，全部都是计划内合情理的事，有什么可计较的么~ 为此生气便不对了，自己想明白了，微娘转身便安心睡下了。 半夜，吴家传来了敲门声。 吴伯靠近门口询问了几句便来了门儿。 微娘做了一个梦，家里的赛虎长大了，又胖又壮还黏人，看见她便扑了过来，压的人喘不上气，还四处嗅闻着舔来舔去…… 微娘难受得紧，双手胡乱推搡着，迷迷蒙蒙中感觉手感不太对，怎、怎不是厚实的毛发，滑溜溜的…… 微娘猛然睁开了眼睛，却见一颗大脑袋埋在胸口，刚要唤人，见其抬起了头来，原来是自家男人！ “醒了？可有解释？”男人嗓音暗哑眼神控诉。 微娘抹了抹额头吓出的虚汗，捶了几下男人厚实的肩膀，娇斥道:“做甚吓人一跳，你怎回来了？” 行李都收拾好了明日一早就回去了，这怎么还追回来了！ “夫人，咱们约定的几日？” 微娘…… “久等不到，夫君只能回来看看，是何人绊住了夫人的脚，连自家夫君都不顾。” 微娘哭笑不得，还何人！哪里有人？嗯，确实有人！ “爹娘不舍得我走，就多陪二老几日。” “是么？我问过吴伯了。”男人掐一把微娘柔软的脸颊肉，没好气的道。 “你确然在娘家住了几日，后来怎又去了咱们庄子上？难道爹娘也跟着去了？” 微娘……她有些想去上房唤醒婆婆去~ “你就这般将我抛到脑后了？”委屈巴巴的控诉贴耳而上。 微娘有些心虚，主动抱住男人的脖颈，笑眯眯的哄劝:“没有抛下你。” “那便是忘了？” “没有忘了你，时刻想着呐。” “骗子~” 微娘无奈，主动吻住男人，安慰得拍抚着。 男人神色缓和了些许，深邃的眼神紧紧盯着微娘，张口整个含住红唇，顶开牙关深吻了进去。 二人半月未见，都有些动容难耐，勾缠舔舐间呼吸渐渐乱了。 微娘嘤咛难言，委屈的皱起了眉头，“你欺负我~”这般粗鲁。 “卿卿，微儿，夫君疼爱你还来不及。” 男人勾缠的紧，揽抱住人哄蹭舔吻。 半夜荒唐，天明时分，微娘睡梦中被唤醒还有些恍惚，要不是男人湿着头发又蹭过来，还以为昨夜是做梦一般。 微娘熟练的享受着男人的伺候，穿衣洗漱干净才出了房门。 堂屋里已摆好了饭食，吴太太见到吴莫言也很惊讶，“怎回来了？咱们今日打算就出发回去了。” 吴莫言道:“来接你们。” “做甚这般费劲儿，咱们自己也能回去的。”吴太太念叨着坐到了桌前，招呼着几人用饭。 微娘拉着男人坐下，讨好的给安置好碗筷。 吴太太看的眼睛疼，“不用管他，自己没有手么？” 微娘眨眼给吴太太使眼色。 吴太太了然，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这才晚了几日，又不是不去了！ 不过看着儿子那张冷脸到底也有些气虚，淡淡叮嘱:“早些用完早些出发。” 一旁的姜妍儿是安静无声，大气不敢喘，心中惊叹，这义兄好大的气势。 姜妍儿瞅一眼嫂嫂那瘦弱的身板，这要是闹僵起来，挨不过义兄一只手吧~ 却见吴莫言亲自给微娘盛饭夹菜，自己吃着还时不时关注着擦个嘴。 姜妍儿……人不可貌相。 几人用了饭，略收拾一下，嘱咐了几句留守的仆人，就出了远门。 门口还是那三辆马车，行李都已装好了。 几人刚要上马车，隔壁程家开了门。 程太太程老爷出了院门，身后林嬷嬷等人拿着好几个食盒跟着。 “莫言回来了！”吴太太一眼便瞅见了那高大健壮的身影。 吴莫言几步上前施礼，“岳父、岳母安好，小婿昨夜回来的，本还犹豫着要不要这般早去叨扰。” 程老爷淡淡一句:“好。” 程太太瞪一眼自家老爷，也不知这男人什么毛病，怎就这般看不惯女婿，忙笑眯眯道:“咱们知你有心便好，哪里这般多礼，营中公务繁忙，可是抽了空回来的？” 吴莫言恭谨的应和:“是，今日下晌还要赶回去。” 又摆手让人去门房处取了一个包裹，大手拿过来递给了一旁的林其，对程家夫妻道:“给岳父岳母带了些吃食，本来想让家中仆人再晚些时候送去的，怕影响了岳父岳母休息。” 程太太很是受用，“做甚这般远还带这些，你赶路也辛苦呐。”这女婿真是孝顺！ “不过，往后你若是不得空，微娘回来便好。” 吴莫言…… 第216章 颠簸在路上 程太太的一番‘好心’却让吴莫言心中更委屈了，本来自己假日就少见到微娘就少，要是休沐日正好碰到她回娘家，那自己岂不是就见不到了！ 男人脸色更落寞了，微娘叹息一声上前与自家爹娘道别，“爹娘多注意身体，等闲暇了我派人来接你们去住几日。” 程老爷、程太太连连点头，虽然有些不舍不过嫁夫随夫，女儿如今由不得自家管了。 吴太太也上前道别，“酒楼盖好了营业正常了，咱们就回来了，莫担心。” 被挤到一旁竖着耳朵听的吴莫言…… 程太太指着几个食盒道:“早起准备的糕点吃食都带上路上吃，路途远赶路辛苦，有那能歇脚的地方就停一停，多顾及些身子。” 边说着边指挥着林嬷嬷等人将食盒都装上了车。 吴太太知这是亲家的一片心意，未曾推脱便着人都收了，只心疼程太太这般早就起来准备。 “往后可不许这样，得多早起身准备这些啊，咱们也都备着呐，自己人哪里还用这般客气。” 程太太只笑呵呵摆手，“一点子吃食，有下头的人帮衬，不妨事的。” 几人寒暄一番就准备上马车走了。 微娘本想还像回来前一般与吴太太和姜妍儿一辆马车，哪知男人直接拉着人往后面马车走去。 吴太太看见了也只笑了笑便和姜妍儿进了马车。 后方车旁，吴莫言轻松一把将微娘抱到车上，自己也挤上了车。 微娘纳罕:“你不骑马？” “累了，懒得骑。”男人闷闷的拉住微娘的手就靠在软枕上不动了。 微娘不甚在意，累了便歇着呗，直接推开了车窗，与车外的程太太和程老爷摆手作别。 见爹娘红了眼圈，微娘也有些想落泪了，如今自己反而与至亲聚少离多了。 马车缓缓往前，渐渐的出了柳树胡同，直到再看不到程家夫妻的身影，微娘这才直起身靠回到了车厢里。 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心情莫名有些酸楚。 吴莫言揽住微娘叹息一声，“怎还哭了？过几日就能再见的。”没听到岳母叮嘱了，让微娘常回来，他随意便好。 他也很酸楚~ 微娘埋进男人怀中闷声闷气撒娇道:“如今我只有你了~”本不过随口一句却让男人笑眯了眼。 拔出怀中的娇妻便吻住了红唇，“果真？只有夫君，只要我？” 微娘瞪眼，这厮怎突然这般好心情了？“是，还有……” 唇舌勾缠上来截断了未尽之言。 唇齿间男人低哑道:“没有还有了。” 微娘被紧紧扣在男人怀中，大手揽抱着腰腹脑后，深深的吞噬着檀口中的香甜。 微娘恍然想起车窗还大开着，只一片薄薄的纱帘飘散，遮掩不住什么，推搡几下男人，抢过片刻喘息，低低道:“车窗……有人……” 吴莫言胳膊抬起‘吱呀’一声便关了个严实，唇舌舔吻着柔嫩芳香欲罢不能，脑中莫名涌出一股冲动只想将人永久锁在怀中，哪里都不许去。 行路许久，微娘未曾离开过男人怀中半分，想挪动也不成的，那大手霸道的揽在腰间除了上下抚摸揉搓也不许人动的。 “不热么？”微娘脸颊红扑扑的，有闷热的也有被亲的羞意。 “热。” “那松开？开窗透透气？”娇声娇气的撒娇诱哄。 “这里热。”大手抓着素手抚摸而上。 微娘脸颊更红了，羞臊难言，埋入男人脖颈处再不愿出来。 吴莫言低哑的闷笑声回荡在车厢中，不敢再逗弄怀中人，抬手开了车窗。 此时，马车已出了镇子，走在宽阔的官道上，这条路往北直通边境。 出门早，阳光还不算太烈，清凉的风徐徐吹进车厢，缓解了那股热意。 微娘想直起身趴到窗口透透气，男人却紧搂着不松手。 “松开。” “不松，乖乖趴着休息。”男人揉按着纤腰，想起昨夜过于孟浪了，估计今日娇妻还难受着，只不言语罢了。 微娘舒服的微眯起双眼，那股子酸涩随着揉按散去了好些。 “可好些了？”男人贴着白嫩的耳廓低声询问。 微娘娇瞪一眼，“都怪你。” 那眉眼间的娇柔媚意让男人的眼神更幽暗了几分，低哑着嗓音柔柔的哄，“哥哥不好。” 微娘看着这个一会儿唤自己夫君，一会儿又变成哥哥的厚脸皮男人，无语至极。 不过她娘曾和她讲过这挑逗话语也是夫妻情趣，要顺着些感情会更好，微娘低声和男人商量道:“那哥哥以后莫这般了？” 吴莫言沉默拒绝了，其他都可以只这床事不行，控制不住啊。 微娘哼笑，“那只认错有何用！” 男人有些羞赧直接俯身压倒人就亲，低沉沉的嗓音好似撒娇，“夫人大度。” “不……”辩驳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吞没了去，气不过揪了几把惹来几声闷哼反而加深了索吻。 气喘吁吁间感觉胸前衣衫被拨开了，大手揉握抚摸。 微娘推搡男人，提醒他这可是在马车上，真要不管不顾她便真要没脸见人了。 官道上可不是毫无人烟，陆续还有牛马行人路过，车后好似也跟着。 大庭广众下已有些乱了分寸。 吴太太再是大度宽和倘若知晓了也要训斥了。 好歹男人还不曾冲昏了头脑，缠磨许久都未曾到最后一步。 微娘忍着那股子想要脱口而出的嘤咛呻吟，难耐的抓握着男人脑后青丝，那埋在胸前的大脑袋蹭来晃去。 微娘咬着自己的手指，脸颊红透，潋滟的双眸氤氲着泪意，低喘着道:“不要了~” 吴莫言额角的汗滴滚落，忍得也是辛苦，最后重重嘬了一口才喘息着抬起头来，将微娘衣衫仔细的拉好，抱着人直起身靠在了大软枕上。 “回去补偿我。”低哑难耐含着满满的欲望。 微娘趴在男人怀中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谁补偿谁啊，真欠了你不成？ 一路颠簸劳累终于看到了安乐镇的影子…… 第217章 又走了 一路走来，都是快马加鞭。 吴太太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早些到了好好歇歇，这条路走过一回也熟悉了，哪里有合适的地方歇脚，哪个路段好走些，他们这一行人都门儿清。 就算哪里记岔了，这不自家儿子跟着了么。 一行车马快行慢歇一路急赶，就这般比回离源镇早了近半个时辰便到了安乐镇。 安乐镇还是一样的热闹，顶着闷热的暑气摊贩云集，行人如织。微娘带着面纱掀了纱帘看向车外，只不过十几日光景未回来便有些生疏了。 “怎么？想下去逛一逛？”男人搂着微娘纤腰一同看向窗外。 “不去了，今日累了一路就想回家好好歇一歇，再说现在这个时辰太热了。”此时刚过午不久，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穿过繁华街道顺利进了租住的宅院巷子里，只见乔家一婆子开了一道门缝探出头看了一眼紧接着又缩了回去，没一会儿那大门便大敞开来，乔太太走了出来。 吴家马车直接停在了自家门口，微娘先被吴莫言抱着下了车看见乔太太笑眯了眼，“以柔姐姐，近日可好？” 乔太太走到近前笑眯眯道：“咱们都好得很，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不是只走三五日么，这都半月了。” 前头那辆马车吴莫言扶着吴太太下来了，听到这抱怨，呵呵大乐，“丫头这是埋怨咱们回来晚了？” 又见只乔太太和一个婆子出来了，不见宝儿，询问道：“宝儿可是睡着呢？他这几日吃喝如何？睡的可还安稳？”她如今还记得他们走前宝儿那委屈的哭声，还怕孩子伤了嗓子。 乔太太上前扶了吴太太，温声道：“他都好，吃得好睡得安。” 吴太太这才放下心来。 乔太太吩咐了跟着的婆子回了自家院子，她亲自扶着吴太太往吴家走，一边走一边询问这一路可安稳，辛不辛苦云云。 “就是颠簸些，旁的倒没什么。”吴太太揉了揉腰身叹息道：“坐了一路，腰都麻了。” 乔太太扶着吴太太一路进了上房，半躺在了靠窗边的矮榻上，叮嘱着：“伯娘先好好歇一歇，旁的事都先放一放，明日再说也来得及。” 吴太太笑着应下。 身后跟着的微娘拉着姜妍儿也进了屋子，吴太太招呼着：“快都坐下，喝些茶稳一稳。” 几人落座，与乔太太说起了离源镇见闻。 微娘喝了杯茶四处看了看，家中人多日未曾回来，只留了两个厨娘看家，想来二人时常打扫，此时看着屋中还算干净，桌几板凳上不见灰尘，屋中也不曾闻到那股子闷堵的霉味，日常通风也很勤勉，暗自思索着她只让人略略收拾一二便可。 “想什么呢？”帮着卸了行李刚进屋坐下的吴莫言又给微娘续了一杯茶，见她怔怔出神，低声询问道：“可是累了？” 微娘回过神来见乔太太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她竟然都不曾察觉，“以柔姐姐何时走的？” 吴太太忍着笑回道：“早走了。你这是累懵了不成？” “只是想着屋中还算整洁，如何归置一下。”微娘有些不大好意思，这是想的太投入了？好似入定了一般，连四周边的声响都没听到。 吴太太摆着手，“不必归置，都回房好好歇着去，一会儿厨间饭食好了送去各屋都不必出来了，其余事都等明日再说。” “行礼......” “行礼也不必管，有旁人呢，都歇着去。”吴太太将人都赶回了房。 微娘回了卧房便有些撑不住了，歪在榻上看着香枝、小翠规整着行礼，她自己累俩丫头也累，索性道：“放着便是，明日在收拾。” 香枝、小翠瞅了瞅坐在榻上给微娘揉按着肩背没甚表情的吴莫言，默默退了出去。 微娘拉拉男人大手，“怎又拉着个脸？” 吴莫言手上稍稍加了点力气，直接让人趴在了榻上，“没有。” 微娘也顾不得真假有没有了，刚才这一下整个腰都酸软的厉害，吸着气抱怨：“你轻些。” 男人低笑出声，手上力道放轻了些许，“一路上是本夫君给你垫着的，你还累成这般模样？” 微娘嘀咕：“垫着还不如不垫，比头回回去还累。”那大手扣在腰间，活动一下都不被允许，撑了一路，身子都快僵硬了！ “夫人说什么？”男人贴靠上来，轻轻的吻落在脸上。 微娘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搂住吴莫言脖颈蹭着撒娇，“接着按，我腰酸背痛难受呐~” 吴莫言寻摸着找到红唇含住亲了亲，揽抱起微娘起身几步进了里间放到了床上，“趴好。” 微娘听话的翻身趴好，那大手揉按上腰背，力道适中大大舒缓了肩背腰间那僵硬酸涩感，轻叹着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洗漱间响起了放水声，热水准备好了，吴莫言低头看向微娘，见她满脸疲色困倦，低哄道：“去洗个澡再睡？” 微娘只得又爬起来，一路上灰头土脸的，不洗干净可不行，伸着胳膊让抱着去了洗漱房。 她如今让自家男人伺候都成习惯了，直接伸伸手动动嘴去哪里做什么都方便不费力气，比丫鬟都好使。 吴莫言抱着人洗了澡，一整个过程都有些心猿意马想做些什么，只是见自家夫人小脸上那疲惫困倦模样，到底心疼，叹息着安安分分伺候着擦洗干净塞到了床上薄被中，又细致的擦干了头发，哄睡了，才返回去捯饬自己。 一觉醒来快入夜了，微娘翻身坐起，见香枝、小翠守在床边，“他走了？” 香枝扶着人披了件衣裳，低声回禀：“少爷回营地了，让奴婢们守着夫人。” 小翠去梳妆台上拿了把羊角梳子给微娘通着头发，脆生询问道：“夫人饿了吧，饭食温着呢，少爷叮嘱说到了时辰夫人还不醒就唤起来，饭食不能不吃。” 微娘蔫巴巴的低声道：“端来吧，娘她们可用过了？” “太太和姑娘都用过了。”小翠回着话，香枝快步出了房门去端饭了。 微娘点点头，“走了多久了？可用了饭食？”又是在自己睡着时悄悄的就走了，从前答应的又都忘了吧，也不知多久回来。 小翠晓得这是问的吴莫言，都一一将知道的都说了，见微娘神情低迷，闷闷不乐，随笑着说起了旁的事儿。 ....... 第218章 秋收准备 回了一趟离源镇，如今吴家最紧要的事就是此地正在筹建的酒楼和宅子了。 微娘和吴太太每日会去工地上转一圈儿瞧一瞧进度，有时是晨间有时是黄昏后，避开了白日天热的时候。 其余时间都窝在租住的宅院里避暑。 吴莫言归期不定，有时接连几日夜间都能回来住一晚，有时会隔几日，最晚的时候轮到休沐日便也能按时回来，这般看来确然比在离源镇小夫妻俩见得更多些。 没有平常夫妻的日夜相对，却比聚少离多要满些，小别胜新婚更是甜蜜，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或许缘分未到，两人房事频繁微娘却一直不曾传出喜讯。这事微娘和吴太太虽是不急却也有些小遗憾，只吴莫言暗喜在心。 这般安稳日常暑气渐渐过去迎来了凉爽的秋季。 这日微娘和吴太太商量着是不是再回一趟离源镇。 “庄子上的出产正在陆续收了，新粮仓建好咱们还未曾见过，今年除了离源镇郊外的庄子上的出产旁处的也要陆续运了来，这般多的粮食咱们是不是该盯着些入仓？” 吴太太寻思着也对，又补充道:“粮食入仓后还是再寻几个人看管着。” 微娘想起吴莫言曾说过今年军营里许多兵士退了下来，这些兵士都是些老弱病残。 有些愿意回乡的军营里便给了安置银钱遣送了回去，有些家中没人了的无处可去便都留在安乐镇上接些粗活勉强度日。 这些人身强体健时驻守边关守护疆土百姓，待到如今却比那平常百姓过的都不如。 微娘低声与吴太太商量，“娘觉得镇上那些退下来的残兵去给咱们看粮仓如何？” 吴太太愣了愣，她想不到微娘竟会注意到这些，从前她家老头子在世时也接收了好些伤残兵士，到如今还在京郊两个小庄子上帮着料理些农活。 吴家没甚家业给不得什么，能力范围内给他们个落处，让他们能吃饱穿暖，好歹比沦落街头强些。 “是莫言与你说起这些的？” “是，听夫君说前几日西北军营里又放出来好些，有些未曾回乡在镇上的瓦市里寻些活计度日。” 吴太太叹息，这样的情况自来就有，朝廷给了安置银子便不管了，那些老弱病残不能像常人那样生活，安置银子也只能顾得了一时温饱。 “你是个心善的，如何想的便如何办就是，就是这人还要好好看看品行。”千人千面，吴家是心善可也不做那冤大头，偷奸耍滑的兵痞子可养不得！ 微娘笑眯眯道：“那让夫君去寻好了。”同是营地里的兄弟更熟悉些不是。 吴太太跟着笑眯了眼，“那便让他烦心去，咱们只等着收人便是。” 当日夜间吴莫言刚巧回了家。 洗漱好后夫妻二人躺在床上，微娘提起今日和婆婆商讨之事，“娘觉得也好，可咱们家又不是那家大业大的人家不能兼顾所有人，只请几个品行不错的帮着看护粮仓。” “所以，夫人便将这事儿丢给夫君了？”男人抱紧微娘纤腰贴靠过来。 “夫君懂得多，比咱们更会看人。”高帽子戴上哄自家男人手到擒来。 “而且这也是为夫君分忧啊，你前几日不是还为这些兵士发愁？觉得他们这般辛苦还吃不饱穿不暖，住的地方都没有，待冬日更是难熬。” 倘若这般情况冬日大雪覆盖，能不能熬还真不好说。 “咱们酒楼也快要开了，到时候也可安排几个。” 吴莫言动容的抱紧微娘，夸赞道:“夫人心善，我回营便去打听。” “那你可要快些，过几日咱们回离源镇一同带过去正好安置。” 听到这又要回去，吴莫言瞪眼，“有庄头安置便好，做什么还要你去一趟？不然让元宝、元朝回去？” 微娘揽住男人脖颈撒娇:“事情多，还是回去看一看的好。” 吴莫言抱紧微娘有些不想让人去，耷拉着眉眼可怜巴巴的。 微娘无奈得很，哄劝道:“我们早去早回可好？” “上回说四五日拖到了近半月，让我如何信你。” 男人低沉的控诉让微娘有些心虚，不说上回，只这次回去定也不会时日短了，得等到庄子里所有粮食入仓后才能回来，具体多少时日说不准的。 “那、夫君和咱们一同回去？”微娘故意逗他，休沐一回最多三日，抛去来回路上的时间，最多能挤出两日而已。 吴莫言委屈的看向微娘，这不是强人所难么，他哪里做得到，平日里挤着时间回来能住一晚，要是去离源镇挤出来的时间赶路都不够！ 微娘憋着笑，摸着男人进了军营就未曾白过一分的黢黑脸庞，在外人瞧来总显冷厉的眉眼，此时正柔软着目光含着祈求意味不想她离家。 她忍不住靠近轻轻吻在男人的嘴角上，温声哄劝:“今年不比往年，京郊的粮也会运来，这些粮食娘打算一部分放在离源镇郊外那两个庄子上，一部分运到此处。” “几处汇聚到一起，避免出了旁的岔子，还是亲自去盯着些的好。” 吴莫言叹息，这些之前做安排时都与他说过，他就是不想妻子离开自己，“你走了我怎办？” 微娘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又不是不回来了。” “几日？” 微娘噎住，实在做不得准。 男人气哼哼含住红唇，低哑威胁道:“最多半月，要是夫人回不来，我……” “如何？”气喘吁吁忍着男人那火热的大手摩挲揉捏，小衣也被扯落在一旁。 “回来大刑伺候。” 男人一把将人抱在自己身上，舔舐着滑嫩的脸颊，顺着那纤长的脖颈啄吻而下。 “夫君、身为朝廷命官当秉公办案，哪、哪里能够动私刑……唔、轻些~”感觉腰都不是自己的一般，被男人掐在手中为所欲为。 吴莫言低哑的笑喷洒在微娘胸前，“夫君是个武官，咱们谁~硬听谁的。” 微娘羞耻的脸都红透了，直觉觉得他说的不光是拳头硬而已，这厮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床幔波浪般晃荡开来，伴着女人的嘤咛低泣声和男人的粗喘诱哄声，直至后半夜方歇。 夜半昏黄的烛光下，吴莫言抱着娇软无力的微娘稳稳的走出了洗漱房，轻柔的将人塞到薄被中躺好，走去外间去取了杯温茶回来喂到唇边。 微娘有气无力缓缓抿了两口便别过了头。 吴莫言低笑着询问:“不是嚷嚷着渴了么？怎就喝这点？” 微娘娇瞪一眼，嘶哑着嗓音控诉:“没力气！” 吴莫言挑眉直接含了一口渡了过去。 微娘被迫吞咽着，有些顺着嘴角滚落到了脖颈间。 男人喂完水不舍的舔舐着唇瓣，又顺着水珠滚落的痕迹细细舔吻过去。 微娘气喘吁吁推搡，“很晚了，莫闹。” 吴莫言叹息着抬起头，舔着嘴角只得作罢，娇妻累极只得改日再战。 夜已深，烛火熄灭，卧房里陷入了平静…… 第219章 姜妍儿松口 到了预订好的日子，吴家马车再次走在了去往离源镇的路上。 秋日里早晚的风都有些凉了，微娘笑眯眯的看着车窗外，山野林间落叶随风飘散，远处半山腰处的红枫如烈焰燃烧火红一片。 好似那男人眼底的炽热一般灼人不自知。 想起昨夜吴莫言得知今日出行，那不舍得眼神，委屈巴巴的模样，好似赛虎被小翠夺走了心爱的肉干，微娘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 吴太太上车后都看了这丫头许久了，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得娇艳的模样，疑惑询问道:“这车外头有甚好看的么？” 姜妍儿手里翻着本书册闻言瞅了一眼自家嫂嫂了然一笑，“车外没甚好看的，只不过是嫂嫂睹物思人罢了。” 吴太太摇头叹息，真是，她那儿子她这做亲娘的说起来也就沉稳可靠这一点可取，其他可看不出什么长处了。 从前她与程家聘娶微娘时还有些心虚气短，只怪自家儿子一张冷脸又不会甜言蜜语的讨好，配人家千娇百媚的姑娘忒是寒碜。 那会子自家儿子一眼相中了微娘，她只能硬着头皮上赶着的亲自去说和，还担心自家儿子剃头挑子一头热。 后来，两人定亲开始慢慢的处着，越来越和乐亲近，她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不过心还是提着一半儿的，微娘心思单纯性子又好，她儿子一身蛮力笨嘴拙舌，唯恐他将微娘欺负了。 成婚后还处处关照着，想着最多就相敬如宾做个寻常夫妻已是很好了，哪会想到会如今这般蜜里调油。 吴太太笑眯眯的瞅着还趴在窗口看似瞧着外头景致笑得甜蜜的微娘，叹息道:“你兄长嫂嫂这样的和睦，你难道不羡慕？” 姜妍儿翻书页的手顿住，怎么又说到她身上来了！ “义母，我如今不想这些，只想陪着义母安心过日子，难道义母嫌弃我了？” 吴太太瞪眼，故意道:“嫌弃你便能想想嫁人之事？” 姜妍儿笑眯眯放下书册抱住吴太太胳膊，撒娇卖痴:“义母嫌弃也不走。” 吴太太摸摸姜妍儿红润的脸颊，几个月调养下来总算是有了些起色，气色好多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如今这年纪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莫蹉跎了。” 姜妍儿低敛着眉眼满脸涩意，她这身世…… “你莫多想那些不相干的，正经好人家得知只会更加心疼你，怎会嫌弃！你若是想，明日义母便能给你寻个好人家。” 吴太太每每看到这姑娘怨怪自己的模样就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亲人离世谁人也不想不愿的，只怪命运作弄人罢了。 姜妍儿担忧吴太太为着自己伤神，忙宽慰道:“如今我还在孝期，等孝期过后便听义母的可好？” “果真？”吴太太大喜，之前提起婚事这丫头都是直接拒了的，如今竟松口了！ 姜妍儿点头应下，“真的。” 吴太太高兴极了，转头看向一旁已回过头的微娘，“你可听到了，可要为我作证，妍儿这是同意了，可不许食言。” 微娘也高兴，姜妍儿能想开了再好不过，“妍儿妹妹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吴太太大乐。 姜妍儿无奈摇头，罢了，只要家人高兴就好，至于嫁人~顺其自然吧。 不知为何姜妍儿突然想起了那个一脸憨笑的男人，每逢有时间便厚着脸皮上门来讨好，她又不是瞎子自然看的出意思，只是……不想拖累了旁人。 天气好，不冷不热，也就不急着赶路了，吴家三辆马车缓缓行驶在宽阔的官道上。 吴太太心情好哪里景致好就让停下来歇歇，每回出门带的行李物品都齐整，吃穿用度的都有。 停了马车随处寻个平整干净的地方，铺了防水布摆上小几茶点，再放几个软枕，众人闲适的喝茶观景好不自在。 如此这般晃晃悠悠的等到了离源镇都要天黑了。 吴家马车进了柳树胡同，程家听到动静有个婆子走了出来，却是香枝她娘。 见到吴太太和微娘下了马车忙上前行礼问安，“亲家太太、姑娘安好，一路辛苦。” 微娘笑眯眯询问道:“怎是嬷嬷你开门出来了，其他人呢？”他们停车也有一会儿了，搁在往日她爹娘早等不及亲自跑出来迎了，如今院中却安静异常。 香枝娘忙回禀道:“庄子上该秋收了，老爷、太太都去庄子上忙秋去了，如今只余老奴在看家。” 吴太太笑道:“竟然比咱们还早一步，原先想着能做个伴呐。” “明日便在庄子上见到了。”微娘听到爹娘去处才心安了，那早一日晚一日得见都一样。 微娘又唤了香枝过来，嘱咐道:“好容易回来，你同你娘回去好好聚聚，今夜不必伺候了。” 香枝忙道谢:“多谢夫人。” 香枝娘听到很是高兴，也忙道谢:“多谢姑娘体恤。” 微娘摆手便让两人回了程宅，她扶着吴太太和姜妍儿等人回了隔壁吴府。 休整了一夜，第二日一早，用了饭食，吴太太等人也往郊外的庄子上赶去。 第220章 秋收 秋季丰收的季节。 微娘、吴太太等人赶到庄子上时，田地里正忙的热火朝天，好些粮食已经收割晾在了平整压实过的场地上，粟米、各类豆子等一堆堆小山一般。 庄头带着长工在田里忙着抢收，庄头娘子接了吴太太等人进了庄子里，安置妥当微娘想去田地里看一下情况，被吴太太拦住了。 “田里正忙乱你去了也帮不到什么忙，让元宝他们去。” 田里长工们大多打着赤膊干活，挥汗如雨又衣衫不整的，吴太太觉得还是避着些。 微娘只得作罢，来的路上其实远远的瞧见过那场景的，自己去了反而都不大自在，总不能因为自己还要让所有人穿好衣衫衣冠整洁的干农活吧，农家哪有那般多得规矩。 吴太太将元宝、元朝派去了另一个庄子上盯着秋收，这边就靠着吴磊和吴淼偶尔去田里转一圈。她们三人只在庄子附近看着打好晾干的粮食入仓。 今年新建的粮仓就设在庄子边上，后面庄头又着人围上了围墙一同圈了起来，围墙一人多高上面还撒了碎瓦，轻易不会被人翻进去。 此次回来她们还带着三名看守，是吴莫言亲自挑选的，据说之前是他们同一营退下来的，都残了胳膊。 不过到底曾是军营里的兵士，身体强健，除了干不了趁手的活计，来此看守粮仓倒是很合适。 庄子上有现成的空置屋子，三人随意挑了一间距离粮仓近便的安置了，就很是自觉的将粮仓里外清扫了一遍，吴太太瞧着很是满意。 庄子上上回新养的鸡、鸭、鹅这些家禽也差不多长成了，庄头娘子都给圈在距离庄子不远的河滩上，每日里光禽蛋都能捡回好些，到如今都存了许多了。 微娘闲来无事便拉着婆子丫鬟们都清洗干净腌制了。 又看到菜园子里好些菜，也都该收的收了，该晒菜干的晒了，该腌制的腌了。 之前微娘让庄头娘子放出消息，吴家收粮也收旁的菜蔬禽蛋，周边村里人也不知如何知晓吴家家主来了的消息，都带着自家的东西到了庄子门口，询问吴家还收不收。 吴太太索性让高嬷嬷在庄子门口设了桌案，自己坐在后面摆了账本算盘，一旁筐子里堆放着兑好的散碎银钱，预备现收现结。 微娘和姜妍儿戴了面纱在旁帮衬着，后来见村民带来的东西实在琐碎，种类也多，周边村落后面赶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挑着扁担的，推着独轮车木板车的，有些还拉着自家几岁的孩子.....人越聚越多一层又一层团团围堵住了庄子大门。 微娘与吴太太商量干脆又设了两个桌案，分了类排队一个一个来。 吴太太管收粮，微娘管收家禽，姜妍儿管收禽蛋菜蔬，一边登记算账付银钱，此外一旁还有自家仆人帮着称重，装袋装筐，旁的还好说就微娘收的这些鸡鸭鹅有些难为人了，叽叽嘎嘎一片鸡飞狗跳。 活物最不好看管，微娘也是头回碰上这样的阵仗，被吵闹的头疼，收的又越来越多，索性让那三个守仓人分出两个去守着自家河滩上的鸡鸭圈，这边收了直接扔过去先放一起围着，好歹耳根子清净些。 派了人去看着也是避免有人浑水摸鱼，别这头儿收了银钱那头又将鸡鸭鹅顺走了。 除了鸡鸭鹅这些家禽，微娘还收了几头猪，已长成的肥猪每只都有一二百斤重。 吴太太见了直接让人去寻了庄头娘子回来，指着那几头被绑着哼哼直叫唤的肥猪道：“去寻熟悉的屠夫来，今日便杀了给田里忙活的长工们添些油水。” 庄头娘子忙高兴的应了转身去寻人了。 吴太太等三人忙活了多半日，应付好围着的所有村民都走了，这才歇了下来。 微娘脸都有些白了，满耳朵的鸡鸭鹅叫唤的头昏脑涨的，小翠端了茶来喂着喝了几口才缓了些神色。 吴太太坐在一旁看的哈哈直乐，又见河滩上将将要爆满的鸡鸭，索性道：“今日收来的这些活物能宰杀的都收拾了吧，明日说不得还有人送来。” 想了想又道:“门口立个牌子，每日只上午接收，下晌咱们收拾，这般还能倒腾开手来。” 微娘连忙又道:“娘，再请几个妇人回来宰杀这些鸡鸭鹅吧，咱们哪里有那般多的手，回头还要熏制腌制，一堆的活计呐。”每日都清干净了，别睡觉还脑袋嗡嗡的，实在受不住了~ 吴太太笑眯了眼点头应下，“好，今日就你最辛苦，晚上让阿越熬鸡汤犒劳你。” 微娘懵了，不是，这哪里是犒劳，她最讨厌鸡汤了婆婆又不是不知，“娘不疼我了~” 一旁的姜妍儿捂着嘴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她义母这促狭性子忒爱逗人了。 吴太太也忍着笑，吩咐着人收拾了桌椅，扶着高嬷嬷回了院中。 不是她逗弄微娘，昨日奔波一路吃的都不顺口，今日又忙碌半日，好歹得补一补的，守着这些鸡鸭，炖汤最是便宜。 刚略歇了歇，那庄头娘子便寻了屠夫来了，还跟几个帮手。 吴太太拉了微娘和姜妍儿躲到了屋里，血腥气重怕吓到两个丫头。 大院子里靠墙边儿上砌着土灶，烧了开水，热气腾腾中几个人忙了近两个时辰，庄头娘子才来回禀，几头肥猪都收拾好了。 吴太太这才带着人出了房门。 院子里也已收拾齐整，除了地上多了些碎土还撒了些水，看不出什么，只空气中还遗留着些许血腥气。 地上十几个筐子里都是割成一块一块的红白相间的肉块，还有几个水桶里装着满满的下水。 庄头娘子嘿嘿笑着道:“庄户人家俭省，这些下水瞧着埋汰做出来后滋味儿甚好，对咱们来说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呢。” 吴太太是见惯了的，还点头附和道:“那便都做了，田里秋收没有油水哪里有力气忙活，都好好吃一顿。” 庄头娘子忙乐呵呵的谢过，又说寻几个妇人来帮着宰杀收拾那些鸡鸭，再帮着一起做饭食，吴太太都一一准了。 第221章 一堆肉 庄头娘子带着几个妇人在河滩上宰杀今日收得的鸡鸭鹅这些家禽，微娘一脸菜色坐在厨间帮着烧火。 鸡鸭鹅的脱毛需要热水，她旁的帮不上只得窝在此处。 那些家禽一只两只的还好，聚在一处看着怎就这般让人受不了，微娘如今想到那脱光了毛摆在柳条筐里赤条条的一堆还有些反胃。 吴太太看到微娘惨白的脸心疼得紧，连声吩咐小翠扶着她回房歇着，“咱们这般多的人，多你一个也多做不得什么，你安心歇着去，莫让我操心。” 微娘婉拒了，如今正是忙碌的时候她如何歇得安心，做不了旁的，烧水这活计她还是能做的。 “我只在厨间看着火待着不出来便是，哪里有那般娇气，娘莫忧心我。” 吴太太无奈只得允了。 旁的收得禽蛋菜蔬的都可放一放，今日这些家禽要马上熏制出来挂到通风处晾着，还有那十几筐的猪肉等着处置呐。 上午腌制了许多蔬菜禽蛋，西厢房堆了一堆的大肚坛子，如今突然收了这许多的肉，庄子里常备着的坛子便有些不够了。 小翠跑前跑后专门归置这些用具，瞧着不够便跑去厨间回了微娘。 微娘笑眯眯道:“去屋里拿了银钱着人跑一趟镇上，再去买一些回来便是。”去镇上最多半个时辰能赶得上。 小翠直接跑到外头寻人，见吴淼刚刚进了院子，直接将银钱袋子塞给他道:“大肚坛子不够用了，你赶车去镇上买一些回来。” 吴淼迟疑，“我不能离开主子左右，少爷叮嘱过的。” “咱们都不出庄子，不会碰到危险的。”小翠瞪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得催促，“你去跑一趟，我保准不让主子们出庄子大门一步，如今院子里活计忙乱的紧，腾不出空儿出门呢。” 吴淼看了一眼院子，还是有些不放心，下晌主子让去田里巡视都是他和吴磊替换着去的，就怕主子们在庄子上出了岔子，这会子他是刚换班回来的。 小翠看他迟疑焦急的一把夺过了钱袋子，“那我去寻元宝去。”左不过两个庄子近便，跑一趟也就一刻钟。 刚要走便又被吴淼一把拉住了，清冷的眉眼看着小翠，“我去，让吴磊回来守着。” 小翠……这人怎这般善变，一会儿不去一会儿又要去，这般不干脆！ “那你快些，主子等着用呢。”小翠将钱袋子又递给了吴淼，叮嘱道:“多买些，不然你就先带几个回来，余下的就让店家明日送来。” 反正明天才有村民来卖东西，到时用着也赶趟儿。 吴淼目光沉沉瞟着小翠说完就快步跑走的背影，转身去田间寻吴磊了。 两人的官司刚巧被井边洗肉的高嬷嬷越嬷嬷看到了。 高嬷嬷低笑，“你家三水这是看上小翠那丫头了吧，还挺有眼光。” 越嬷嬷淡淡笑了笑，“这孩子自小跟着少爷，性子也随了几分，很有些主意，他不说便是还不到时候。” 高嬷嬷有些遗憾了，小翠做事直爽，她还想求了太太做主指给她家吴磊呢，如今看来倒要便宜了吴淼这小子了，只怪自己儿子不开窍儿！ “你家三水沉稳主意正，我家那混小子还没开窍儿呢，平日里想的只要能跟着少爷就罢，旁的事儿根本不往心里去。” 越嬷嬷瞥一眼高嬷嬷，哼笑:“他那是随了你的活泛性子，不然怎你们娘俩儿先回来了，咱们还老实等着主子召唤呢。” 高嬷嬷笑眯了眼，摆了摆手，“咱们也是听主子的，当初是石头来护送我过来不是，哪知刚巧少爷便留下他不让走了。”丝毫没注意到那满手的血水甩的到处都是。 越嬷嬷歪着身子躲着，素日严肃的眉眼绷不住的嫌弃，低斥道:“你这老货看着些，自己手上多埋汰不知道么！” 高嬷嬷呵呵直笑，顺着又甩了一把，“今日这活计干完都要好好洗洗的，油赤呼啦的本身就都脏了不差这些，你矫情什么啊。” 高嬷嬷和越嬷嬷自小一块长大的，越嬷嬷自来规矩多事事都要按着章法走，高嬷嬷性子直爽最爱逗她，看着老姐妹和从前那会儿一般跳脚变色，她莫名开心得很。 两人一边如年轻那会儿逗着乐子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 高嬷嬷难得认真的和越嬷嬷商量道:“之前你还没回来时我便琢磨着打算与你去信商量一下，这香枝和小翠我预备着同太太讨个恩典许给我家石头和你家三水。” “这两个丫头是少夫人陪嫁来的，我观察了好些时日，香枝细心，小翠直爽，两人对主子更是忠心耿耿，咱们如今这般情况，若想长久跟着主子，娶了这俩丫头进门，往后就是咱们俩老的去了，家里也不必发愁了。” “如今看今日这情形，你家三水对小翠定是有意，我家那个顽石我了解，香枝细心稳重定能拿捏住他，这不是刚好的事儿么。” 说着高嬷嬷拿手肘还捅咕了下越嬷嬷，低声询问:“你如何想的？” 越嬷嬷白她一眼，“明知故问！” 高嬷嬷嘿嘿直乐，“那咱们寻个合适的机会去和主子们提一提？我瞧着少夫人也不舍得香枝小翠嫁到外头去，怕旁人欺负了去，那俩丫头也曾说过嫁人只寻家里的小厮不外嫁的。” 越嬷嬷笑了笑道:“算我欠你一回，个老东西还挺会盘算。” 高嬷嬷哼笑:“谁让咱们自小一同长大，害得我时刻惦记着你。” 两人嘀嘀咕咕说着话，偶尔笑着瞅一眼跑前跑后帮忙的小翠和抽空沏了茶水给吴太太和微娘分送去的香枝，真是越看越觉得满意。 香枝端了茶去了厨间服侍着微娘喝了一杯，温声劝道:“夫人歇会儿吧，一直守着火烤的慌。” 微娘喝了茶水，缓了口气，旁的不说守着火就是干渴，香枝不来她嗓子都要冒烟了，再等等说不得自己忍不住就闭眼跑出去找水喝了！ “不妨事，得亏你送了茶来，好丫头真贴心。” 香枝抿着嘴笑眯了眼，“夫人再忍忍，外头快好了，就差那几个坛子取回来装好腌制上就得了。” 微娘笑眯眯点头，又关心起吴太太她们，询问道:“娘和妍儿如何了？让她们也歇歇，莫再累虚脱了。” 香枝细心看过，吴太太和姜姑娘都是合着自己的劲儿的，回禀道:“太太和姑娘都好着呢，有时雨姐姐和夏果帮衬呢。” 微娘这才安下心来。 却听外头突然一道喧哗声传来…… 第222章 帮衬 小翠笑着跑了进来，“夫人，老爷和太太来了。” “果真？” 微娘起身就要往外头走，被香枝拦住了。 “夫人，外头还没收拾完呢，满地血水，您见了又该不舒服了。” 微娘想了想道：“去将老爷、夫人请去侧间，几步路我闭着眼就能过去了。” 小翠脆声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院子里，吴太太正与程家夫妻寒暄，“你们这是从庄子上过来的？” 程太太笑眯眯道：“咱们本来要回镇子上，路上竟然碰到吴淼了，才知晓你们竟然回来了，这不就干脆过来看看。” 环视一圈儿院中没看到微娘，便问道：“怎不见微娘？” 吴太太一边在一旁水盆里净了手一边笑着道：“微娘在厨间呢，她见不得这些血腥，我本想让她回屋里歇着，这丫头偏要说咱们都忙着她歇着也不安心，这不就给自己寻了个看火烧水的活计。” 程太太听了忍不住笑眯了眼，嘴上故作埋怨道：“这丫头怎这般矫情。” 吴太太取了时雨手中的帕子擦了手，扶着程太太招呼着程老爷往侧间走去，“亲家别介意，咱们去这侧间坐，微娘好出来相见，这外头埋汰丫头见了受不住。” 又接着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平日里哪里就要当家主子夫人去做这些事，下头婆子丫鬟都在呢，今日突然收了周边村里人家一些家禽出产，实在忙乱，想着帮一把手尽早将这些收拾出来罢了。” “微娘见不得这些这有个什么，我这般看着还有些受不住呐，哪里就是矫情了，这孩子今日可是帮了大忙，那些个鸡鸭还有几头猪可都是她收的，哎呦~完事儿那会子小脸儿都白了。” 吴太太说着想到那情形就又憋不住笑了。 吴太太也忍不住的乐，她家女儿娇生惯养这怕是头一回碰上这样的阵仗呐，她都能想象得到微娘置身在那一片鸡飞狗跳中呆愣住的模样。 “一家子主母什么情形都有可能会碰上，也是从前我过于娇惯她了，心疼她体弱未曾多教她如何料理家事，如今倒要辛苦你这婆婆了。”程太太说着说着便就有些心虚，她女儿确实除了那张脸没甚长处了。 几步进了侧间，吴太太请了程家夫妻二人坐下，这才又笑眯眯道：“微娘极好，咱们家如今大小事都是她在张罗了，哪里需要人教，亲家过于谦虚了，只不过不舍得她劳累罢了。莫言在家就是用饭喝茶都恨不得喂到嘴边，她乖巧的坐在一旁咱们看着都舒心。” 程太太......光凭一张脸真就够了？ 程太太扭头看向了一旁沉默喝茶的程老爷，从前刚成婚那会儿看着这张还不曾挂褶子的俊俏脸庞，确实觉得哪里都好，如今就~ “还是多懂些庶务的好。”容颜再好总有衰败的时候！ 正说着话儿，微娘掩着脸快步进来了，“爹、娘，您们怎么过来了？”俯身给三位长辈行了礼坐到了一旁。 程太太又解释了一回，瞧见自家闺女那乐呵呵的模样，无奈道：“你就这般娇气？从前家中杀鸡宰鹅的你也不是没瞧见过，怎么今日就不舒服了？”说着心中一凸怀疑的看向微娘的腰腹处。 又去扒拉一旁吴太太的手，示意微娘是不是......？ 吴太太笑着摇头，低声道：“缘分未到呢。” 又听微娘辩解道:“今日这实在太多了些……” 见微娘和一旁的程老爷聊着日常，说起了女婿吴莫言无事便能回家里小住，微娘笑的十分甜蜜。 程老爷也是满脸满意之色。 只有程太太有些失望的叹着气。 吴太太豁达想的开，之前她也有些盼着的，如今，瞧着程太太模样反而低声安慰道：“微娘还小，再说莫言也是如今住的近便了才回来的多些，那也是对比以往住在离源镇，也不过一个月多那么几日，只微娘一人她如何会有孩子。” 程太太听了都懵了，倒也不必说的这般直白了。 “等、等等也好，这事确然急不得。” 程家夫妻既然来了，见到这般多的活计自不会袖手旁观，略坐了坐便不顾吴太太的阻拦跟着帮忙了。 微娘的位置旁便又多了个程老爷。 院中，两位亲家太太凑在一处腌着肉，程太太对着吴太太絮叨，“从前被一张脸迷得昏头转向的，不知柴米油盐的辛苦，如今后悔都来不及了。” 明显暗指只会烧火的程老爷。 吴太太听得哈哈直乐，“怎能这般说，对着好看的人也能多吃两口饭不是，瞧着心情也好。” 程太太哭笑不得，得亏吴家也是个看中容貌的，不然就她闺女这样旁的都不懂又娇气的谁家乐意啊。 一堆人说说笑笑手上的活计干的也快，待到吴淼买了大肚坛子回来，清洗擦干再装坛密封腌制就都妥当了。 余下的些许肉和下水，吴太太吩咐了庄头娘子带着几个请来的妇人都做好了送去了田地里。 程家夫妻看了女儿，又帮着做完了活计，婉拒了留饭赶着时辰回镇上了。 吴太太带着微娘、姜妍儿站在门口看着程家的骡车走远才往庄子里走去。 吴太太对微娘低声道:“我偷偷与你娘说了也多备些菜蔬，她言按着你之前来信今年的出产都未曾售卖，只一直询问是否出了何事。” 微娘一手扶着吴太太一手拉着姜妍儿温声细语道:“我爹也偷偷问我了，我听夫君说如今京里形势愈发紧张了……” “我与我爹说，北地冬日冰雪灾害常有，多备些粮食有备无患，明年春倘若都安稳再卖粮便是。” “你爹信了？”吴太太惊讶道。 微娘无奈摇头，“他信了。” 有时候她爹娘这心思单纯的性子她都有些纳罕，他们一家这些年能平安过活难道真的是仅凭运气？！ 吴太太笑呵呵拍拍微娘的手，感叹道:“这多好，你们家有老天庇佑，旁人想有还没这样的福气呐。” “辰儿倒是个七窍玲珑心，这话瞒不过他，说不得回头就要找过来了。” 吴太太一副巴不得且盼着的模样，长的好又聪慧的孩子真是看见就心情舒畅，今日程太太抱怨她却羡慕的紧。 昏黄的日光下，远处田地里传来嬉笑怒骂的热闹声，一日又将要过去了。 第223章 再回安乐镇 接连几日都有村落里的乡民前来吴家庄子上卖出产，什么瓜果蔬菜禽蛋活鸡鸭都有，还有新粮。 吴太太对着每个来卖粮的村民都会规劝几句，“冬日天气多有不测，或有可能碰到雪灾，多备些粮食窝冬便宜。” 多数村民都是预留了自家人够食用的粮的，又听了吴太太的劝说会再少卖些，也有那不信的该如何还如何，再有那实在艰难的就来卖了细粮买粗粮食用。 旁的还好，只看着那些可怜之人总会多些怜悯，吴太太便做主家里的粗粮倘若有要换的就比市价再低些。 如此这般自家亏一些倒能落个心安。 秋收已过，粮食都已入仓储存妥当了，吴太太等人预备返回安乐镇，那边的酒楼宅院都要建好了，等回去布置一番，还要搬家准备酒楼开业事宜。 微娘回了一趟程家，辞别了自家爹娘，又与弟弟程辰见了一面，互相嘱咐许多。 之前程家夫妻来庄子上，又被叮嘱着存菜蔬，微娘拿了冬日雪灾做幌子，不几日程辰便如吴太太所言找了过来。 微娘好容易才将她那越大越难缠的弟弟应付过去。 只读书人都会关注些国事，程辰心细如发更善辩，除了西北军营里的事儿微娘死咬着嘴不松口，旁的打算和想法被套出了个七七八八。 程辰面色沉重的走了，只道会看好家中让姐姐放心便是。 留微娘一脸无奈呆坐在椅子上。 吴太太又笑又叹，“你这弟弟不一般，往后啊不定有多的大造化呐。” 微娘气嘟嘟道:“从前那嘴甜讨巧的样子多讨人喜欢，如今怎学的这般狡诈！” 吴太太叹息，要进官场之人怎还没个城府，那如何应对那些争权夺利、排挤倾轧、阴谋陷害，想要有所建树也要先学会如何保全自己不是。 微娘也只是嘴上抱怨几句，自家弟弟如今这般优秀她心里开心得很。 吴家将离源镇事宜安置妥当后，又收拾了行李踏上了去往安乐镇的路上。 西北军营中，吴莫言和痦子又对坐着发愁。 “伯娘她们都去了半月了吧，可说了几时回来？”痦子瘫在座椅上，没甚精神。 吴莫言冷着脸淡淡道:“这问题你问了半月了。”每日一问烦不烦，他也想知道几时能回来呢。 痦子抹了一把脸，直起身与吴莫言商量道:“过两日轮到我休沐了，我去离源镇瞧一瞧，帮一把手，顺便接伯娘她们回来？” 吴莫言哼笑:“我的家眷你这般积极做甚？用得着你接？你替我，我回去。” 痦子嘿嘿笑着道:“都是一家人，谁去不行。” “谁跟你一家人。”吴莫言是真服气这脸皮厚度，碰了几个月的软钉子了还是这般不死心。 “迟早一家人！”痦子才不管这厮冷脸，如今他的宅子也建好了，就在吴家隔壁，他往后有大把的时间去吴家磨。 二人正大眼瞪小眼，张迟走了进来，“我刚去镇上打牙祭好似看到伯娘她们回来了，刚进了镇子。” “果真？”吴莫言起身就往外走，“今夜没甚事我回家住。” 痦子紧跟而上，也摆着手道:“我也回家。” 张迟……他家将军回家可以理解，痦子这厮回哪个家，哪里安的家？什么时候的事儿？ 愣个神的功夫，二人便不见了踪影，张迟摸着脑袋总觉得自己好似错过了啥事，他近几个月忙着自己的亲事，旁的事到没曾多注意，这痦子有家了？！ 不然问问乔也去？ 这边吴莫言骑着马出了营地，后面跟着哎哎叫唤的痦子。 “你跟着做甚？” 痦子厚脸皮的笑道:“多日不见，我去探望一下伯娘。” 吴莫言冷脸，“滚。”今日家人刚回来，累了一路，哪里有闲工夫搭理这厮。 “我帮着收拾东西，家里多日不曾住人，总要打扫一下，早些收拾干净伯娘她们早些歇着。”干活总让去吧。 这般蹩脚的理由，吴莫言才不上当，“家里有仆人。” 痦子…… “多、多一个人多一双手。”已经近半月没见过妍儿妹妹了，如何甘愿返回去，就是瞧一眼也好啊。 痦子苦巴巴祈求，“我送你回去看一眼就走，如何？” 吴莫言不想在此浪费时间，只要这厮不去添乱就好，今日他娘和夫人累了一路，别这厮上门还要费心招待。 “喝杯茶赶紧滚回来。” 痦子痛快应下，“行，好兄弟。” 二人快马跑向安乐镇吴家。 吴家马车停在了租住的宅院门口。 吴太太扶着腰出了马车，念叨着:“真是老了，坐一日车就腰酸背痛受不住了。” 微娘白着脸扶着小翠下了马车，又去扶吴太太和姜妍儿，一脸疲累道:“咱们都累呢，和年纪不相干的。” 这时乔家又开了门，乔太太赶了出来，“伯娘，一路辛苦。” “你怎又出来迎了？天色晚了可用了饭？宝儿可好？”吴太太无奈问道。 乔太太急走几步走到三人近前，笑眯眯道:“听到动静便出来看看，宝儿很好正用饭呢，伯娘回我院子去歇一歇吧，让他们先收拾着，正好家中做好了饭食。” 吴太太摇头，“你也不知我们今日回来，做得那些哪里够吃，还是罢了，咱们回去简单做些即可。”再不然让人去街上买些回来。 “不够再做些便是，厨间都备有现成的菜蔬。” 吴太太拍拍乔太太的手还是婉拒了，“今日天色晚了，伯娘我啊只想躺下好好歇歇，你也回去看着宝儿去，咱们明日再聚。” 好说歹说送走了乔太太。 三人相互搀扶着回了自家。 上房堂屋里，吴太太躺在了榻上舒了口气，对微娘道:“你让她们自去收拾便是，让元宝去街上买些吃食回来，咱们简单用些洗洗早些歇着吧。” 微娘有气无力应下，出了屋子，没法子如今丫鬟婆子们都在搬行李呢，只能亲自出来传话了。 招手唤了元宝过来吩咐了几句，正要再挪回屋里，就听见院外一片问安声传来…… 第224章 呼呼 吴莫言大步走进院中，见微娘正站在屋檐下。 多日未见，他家小姑娘瞧着瘦了好多，从前他费尽心思娇养出的几斤肉肉都不见了，那腰身处衣衫也松垮了，又见那苍白的脸颊，疲惫泛红的温润眼睛，嘴角边柔柔的笑容，心疼的心都揪了。 男人几步跨了过去揽抱进怀中，大手抚摸上脸颊，低沉沉的嗓音透着心疼怜惜，“怎瘦了这么多？没好好用饭么？” 微娘笑眯眯道：“前几日太忙了些，养几天便好了。” 院中来来去去的好些下人看着，这般搂搂抱抱微娘有些不大好意思，拉了拉男人打算回屋里坐着聊，吴太太和妍儿还在等着呢。 “娘和义妹在堂屋呢，咱们进去再说。” 吴莫言瞥了一眼身后，好些时日不见甚是想念，抱住就不想松开，旁人不想管，“成婚了还顾忌什么，害羞啊？”俯身贴着耳廓偷偷亲了一口。 微娘无奈轻拍男人胸膛，温声哄道：“夫君也不曾用饭吧？我刚才让元宝去买了，一会子简单用些可好？今日归家时间晚了些，一路颠簸太累人了，家中便不做了。” “我吃什么都好，累了？夫君抱你回房歇着？”吴莫言瞧着微娘眉眼间疲累的神色，胳膊更揽紧了几分，想让她能借力靠一靠。 “回娘屋里吧，娘还不知你回来呢。”她也想躺下，不过躺下便不想动了，今日带回来的行李和许多特产什么的可以先放着，等明日之后慢慢收拾，可自己总要洗漱一番吧。 吴莫言低笑出声，“那、夫君抱你去找娘。”一把托抱起人就要往屋里走。 微娘无奈娇笑着趴在男人肩头揪他耳朵，怎这般爱胡闹，旁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二人转身往屋内走时，微娘猛然瞧见了痦子站在院中直勾勾的看着。 微娘...... 低声询问吴莫言：“痦子将军和你一道回来的？”这都盯着看了多久了？ 吴莫言脚步都未曾顿一下，跨过门槛忿忿道：“不必理他，缠人精怪一般。” 微娘只来得及对痦子客气的点了点头算作招呼，便被抱进屋中，门帘子随之落下了。 吴太太见自家儿子抱着微娘进门还以为怎么了，忙起身问道：“这是怎么了？才出门一会子便这般了，可是你欺负她了？” 一旁的姜妍儿起身给二人行了礼便又静静坐下了，这是，义兄哄嫂嫂呐？！ 吴莫言将微娘轻放在圈椅中，才回吴太太，“我哪里舍得欺负她，瞧她累就带进来让她歇歇。” 微娘拽男人几回都拦不住这厮的嘴，只得岔开话道：“痦子将军来了，娘可要请进来坐坐，还是让夫君带去别处招待？” “既然来了便请进来坐会儿，来者是客，”吴太太又忍着笑道:“累了一路，等用完饭让莫言抱你回房歇着。” 微娘脸色大红，“娘~” 吴太太呵呵直乐。 姜妍儿抿着嘴用帕子捂着也偷偷乐，义母也太促狭了。 只有吴莫言脸皮厚坐到微娘身旁，十分淡定还点头应下了。 此时，痦子嘿嘿笑着进了屋里，见到吴太太等人忙行礼道:“伯娘安好，多日不见身子可好？” 吴太太忙招呼着请了痦子坐下，“都好，你们如何，训练可辛苦？” “和从前一样，没甚变化。” 痦子自来熟的亲自给吴太太倒了茶，端到吴太太手边，又给吴莫言、微娘递了一杯，最后给姜妍儿倒了一杯轻轻放到手边。 “妍儿妹妹，小心烫。” 姜妍儿微俯身道:“多谢。”旁的便无言了。 痦子盯着略看了几眼，便克制的坐了回去。 吴太太暗自点头，这一段时日看来这痦子稳重了许多，也斯文不少，从前不修边幅匪里匪气的模样也改了不少，说话做事也有条理了。 “今日刚回来，家中忙乱，厨间未曾开火，你们也未用饭吧？” 痦子忙道:“伯娘若是不累咱们出门去寻个酒楼用可好？” 吴太太还未曾言语，吴莫言淡淡道:“眼睛做甚用的，她们赶了一路如何不累！” 痦子面色不改，又道:“这也无事，我去街上买回来咱们家里吃便是。”言罢，站起了身。 微娘娇瞪吴莫言一眼，做甚要与客人过不去，刚才屋外她问过他的，也告知了已差了元宝去买饭食了的，温声拦下道:“已差了人去买了，痦子将军倘若不嫌弃一同简单用些？” 痦子嘿嘿笑着又坐下了，“多谢嫂夫人，那便叨扰了。” “不是喝杯茶便走么？”这般厚脸皮，如何做过保证不记得了么！吴莫言瞪着痦子微抬下巴轰人离开。 痦子装作看不到，与吴太太聊起闲嗑来，“听说伯娘此回回去忙田地收成去了，今年出产比往年如何？” 吴太太喝口茶笑眯眯说起庄子上诸事，“还不错，今年忙乱些是收了些周边村庄的出产，什么禽蛋菜蔬的都有，腌制了好些，也做了干菜……” 吴莫言静静听着大手握着微娘的素手揉捏，低沉询问:“可是亲自上手了？怪不得累成这般模样。” 微娘靠近些也低声道:“没做什么，都是娘和妍儿做的多，咱们也没想到来人那般多，头前几日围满了村民，总不能咱们放出了话却食言，白白让人跑一趟吧！” 男人抬起微娘的手细看，手指处有些地方都破皮了，还说没做什么，心疼得忍不住轻吻了一口。 微娘笑眯了眼，低声撒娇，“夫君呼呼~” 男人低沉沉笑出声儿来，“小娃娃么？”还呼呼，忒是可爱了~ 微娘笑眯眯点头，“你不愿意？” “怎会？”对着白嫩的手心便吹了一口气。 微娘手痒笑着躲都躲不过，娇斥道:“手指~” 男人低着头真就对着脱了皮的手指吹起来。 微娘瞧着男人认真的模样，心中甜蜜的紧，这一路来的疲惫都轻了好些。 二人不知不觉旁若无人的亲昵样子被吴太太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都更盛了许多。 如此看来男强女弱倒是和美呢，她儿子这般硬的性子碰到微娘不都柔软了么，事事有回应还体贴温柔了。 吴太太看向一旁陪着聊天的痦子又看了一眼文静喝茶的姜妍儿，暗自思索，也挺好！ 第225章 困意难消 不多会儿元宝买了吃食回来。 香枝、小翠提了两个大食盒送了进来，身后跟着时雨端着干净的碗筷。 饭食摆上桌，痦子恭敬的上前扶了吴太太起身坐到了桌前。 吴莫言拉着微娘也坐了过去，姜妍儿独自安静的坐到了吴太太身边。 吴太太笑着招呼痦子也坐下，瞧了瞧桌上的饭菜，指着那排骨藕汤道:“给两个丫头多盛些，她们劳累得狠了，得多补补。” 吴莫言淡淡点头，先给吴太太盛了一碗放到手边，又给微娘盛好，刚落了汤勺便被痦子拿了去，满满盛了一碗放到了姜妍儿手边。 还细细叮嘱道:“妹妹多用些，不够我再盛。” 姜妍儿温温柔柔一笑，“多谢。”时日长了她感觉也不似一开始那般拘谨了，看到吴太太动了筷子，便也心安理得的吃用起来。 一旁微娘看着排骨汤有些张不开嘴，她如今只想喝一碗粥便好，清淡些胃肠还舒适些。累到了极致，油腻的吃食看着都腻歪。 微娘只捡了几样素菜默默吃着，哪知嘴边喂过来了一勺子浓汤。 微娘…… 微抬头顺着勺子看向了一旁的男人，抿着嘴眼带祈求，这，实在喝不下去啊。 吴莫言挑眉低声道:“就知道不看着就不会好好用饭，这几日在庄子上也这般吧？喝吧，我喂你。” 微娘摇头示意，娘看着呢，像什么样子！ 却见，吴太太瞅一眼便自己接着吃饭了，小夫妻磨去吧。 微娘…… 吴莫言俯身贴耳低声威胁道:“不然口对口渡给你？” 微娘脸颊红透，张开嘴默默喝了，不要脸的人惹不起！ 男人一勺一勺十分有耐心的喂着，中间还给夹了两块排骨肉塞到了沾了些油星红润润的嘴里。 微娘忍着油腻感都一一吃尽了，又用了半碗粳米才被放过了。 吴莫言又给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了手里，这才拾了筷子自己吃了起来。 这餐饭吴太太用得很是舒心，儿子儿媳和睦，这边痦子也殷勤备至照顾着义女，整个餐桌上都透着一股子温馨。 用了饭，略坐了坐喝了杯茶，痦子便极有眼色的告辞了。 吴太太客气的挽留了几句，却被痦子婉拒了，等人走了，吴太太笑着叹息:“真是懂事了不少，不错。” 累了一日了，吴太太摆手都让回房歇着去，明日睡足了再起来，她也有些扛不住了。 微娘三人出了上房房门，姜妍儿先告辞走了，吴莫言一把抱起微娘大步回了房。 洗漱间已备好了热水，微娘坐在浴桶旁的凳子上，身后男人轻柔的给拆了头发，手指穿过长长的发丝按揉了几下头皮，瞬时间困意便袭了上来。 “夫君，困了~” 吴莫言叹息一声，“伺候夫人漱洗。”解了衣裳放进了浴桶中。 那白嫩肌肤晃的男人眼睛都红了，却只克制的拿了香胰子来细细搓洗上下，又冲洗干净。 微娘靠在浴桶边上，微合着双眼，时不时打着哈欠，裸臂抬起揉着眼角，娇声道:“快些，想睡~” 吴莫言满头大汗正忍得辛苦呢，看着娇妻慵懒困倦的模样，咬牙切齿狠狠道:“等睡一觉缓过来看我如何收拾你。” 微娘听到娇笑了起来，她才不怕，“头发多冲几遍水~”毫不客气的使唤。 “嗯。”男人按着要求细细的将头发洗干净冲了几遍水，这才将人捞出来用浴巾帕子裹了抱出了洗漱房。 微娘坐在床边手里抓着裹身的帕子，等着男人给擦干头发，一旁还置了个炭盆一边擦一边烘着，周身暖和和的忍不住又一个哈欠，眼角泪意涌现出来。 吴莫言瞧见低沉沉笑眯了眼，“就这般困么？” 微娘点头，眼睛眨巴眨巴长长的睫毛上泪珠点点，都是被困意逼出来的。 “快好了。”瞧着妻子乖巧可爱的模样实在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含住红唇舔舐几下又克制的放开了。 大手穿插着长发细细的搓揉再捋顺，耐心十足。 没一会儿头发都烘干了，梳子又通顺了，才解开围在身上的浴巾帕子将人塞进了被窝里。 男人抵住微娘额头，学着她撒娇讨赏，“犒劳一下呗~” 微娘揽抱住男人脖颈，主动吻住了男人棱角分明的嘴唇，这般仔细周到值得赏赐，而且，她想他了。 吴莫言张嘴便含住了送上门的红唇，顶开舔吻进去，深深的吮吸勾缠，温柔缱绻。 大手滑进被褥中抚摸上软嫩高耸，贪婪揉捏。 “唔，不要，困~”唇齿勾缠间，微娘撒娇推拒，今日真的没精力了。 男人又吸两口才粗喘着抬起了头，叹息道:“下回别自己来回跑了，让元宝、元朝去，累着自己。” 微娘笑了笑翻身闭眼睡觉，有些事就得亲力亲为，不盯着些怎么行，万一被哪个叼奴欺瞒了呢！ 吴莫言哼笑两声咬一口裸露着的白嫩肩头，直起了身，他如何会不知轻重，从前这些事儿都是他在做的，他娘不爱管这些，也就他去了营地微娘嫁了进来，他娘心疼才帮着管了。 等微娘再历练几年，这些事儿都得她自己张罗了。 唉~家中仆人也不少，该用还是得用，就是亲近且得力的…… 吴莫言突然想起了微娘那两个丫鬟来，暗自思索还是早些配个人家，成家后调教一番总能顶事儿了吧。 静坐一会儿，见微娘睡熟了才起身自去漱洗。 一切妥当，吴莫言轻轻躺在了床上，沉沉看着身旁的微娘许久，到底没忍住又将人翻过来揽进了怀中，这才叹息一声闭上了那深邃的眼睛。 一夜安睡。 吴莫言醒来时天色微亮，看向怀中熟睡的微娘，笑眯了眼，真好，到底不用再忍受空床冷裘了，软玉温香在怀太舒心惬意了。 时辰不早，不是休沐他今日还要赶回营地，叹息着松开娇妻坐起了身。 “你要走啊~”带着浓重睡意的软嫩嗓音传来。 吴莫言俯身看向微娘，见她还闭着眼睛，好似那道声音是幻听一般，又见红唇轻启又吐出一句，“慢些上路~” 男人绷不住笑出声来，低头叼住了红唇…… 第226章 男儿志在四方 分别多日，昨日回来一路劳累，吴莫言心疼微娘二人连话都未多说几句。 一早醒来，瞧见人还在睡着走前也不能说几句暖心话本还有些遗憾，哪知娇妻惦记着自己竟醒来了。 吴莫言抱着吻着微娘，舍不得松开。 微娘伸出胳膊也温柔回抱着身上的男人，红唇张开迎合上去，她也十分想念这宽厚的怀抱呢。 火热手掌滑入被褥中顺着纤腰摩挲而下，微娘呼吸便乱了，“你，你不走么？” “走。” 只唇舌勾缠吮吸着香软，粗重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上，压着人又舔又吸不像要起身的模样。 微娘气喘吁吁有些跟不上男人的节奏，软枕发间露出了红透的耳朵，那艳红顺着纤长脖颈蔓延开来，素手推搡几下男人褐色的胸膛，低喃:“夫君，不要了~” 天亮了，再晚就耽误去营地了。 吴莫言难耐的吸裹着软嫩唇舌，低哑的嗓音在唇齿间传出，“不够，很想，好不好？” 被褥中的大手搓揉着娇嫩，揉出了满手湿滑。 微娘嘤咛喘息哄劝道:“时辰不够，你、今夜可好……” “好。”男人得到想听的才不甘不愿答应下来。 只是不甘般又大力亲了两口才松开了红唇，埋进了发间抱着人呼吸喘喘好半天，才起身去了洗漱房。 微娘瘫在床上娇艳的脸上红霞遍布，唇珠微肿怔怔出神，她刚才好似看到男人舔吸自己的手指了，那手…… 极度羞耻的缩进了被褥中，也不知是不是有甚毛病，这般荤素不忌，还是说所有男子都…… 微娘陷在羞耻纠结中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滚。 吴莫言收拾妥当出来，又走回床边将人从被子中挖了出来，“怎么了？别闷着了。” 大手梳理着凌乱长发，瞧着这张红润漂亮的脸，抱着人又蹭又亲，只觉稀罕的不知如何是好。 微娘紧抱着被子她里面可是光裸的，她也不想男人走可不得不提醒他:“到时辰了，你莫耽误了。” 吴莫言脸埋进娇妻脖颈发间处嗅闻着暖香，低沉沉的嗓音慵懒且散漫，撒娇般道:“不想去，想抱着卿卿哪里都不去。” 微娘抿嘴笑着，哄劝:“我也不想夫君去，可是，不去不行。” 入了军营就由不得自己胡闹，再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哪能天天围着女人转。 “起身，出去用了饭，乖乖去营地。”微娘摸着男人略糙的脸颊，狠心捏了两下。 吴莫言无奈起身，低声控诉:“狠心的女人。”嘴上看似埋怨，手上又帮微娘裹紧被子扶着躺回了软枕上。 大手不舍的摸了两把软嫩的脸颊，叮嘱道:“你在睡一会儿吧，家里旁的事儿都不急，好好养几日再归置。” 微娘乖巧点头，笑眯眯瞅着男人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门，叹息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确实要好好歇歇，忙碌半月身心俱疲，只是没了自家夫君的床榻冷了好些，再过些日子要下雪了吧，得紧着搬去新宅子里才好……胡乱想着微娘再次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见香枝守在床边做着针线。 “小翠呢？怎就你一个人？”慵慵懒懒坐了起来靠向香枝细心塞到身后的软枕上。 香枝给微娘倒了一杯温茶喂着喝了，才温声回道:“好些日子不见赛虎，小翠如今围着它讨好呐。” 微娘哭笑不得，也不知怎么回事这赛虎除了吴莫言旁人便是专看人下菜碟，哪个给它好吃的便和谁亲近，如今胖嘟嘟圆滚滚的都长到人膝盖这般高了。 除却吴莫言倒不是与他亲近，而是因为无论吴莫言对它好与不好都不爱搭理！有时见人回来还故意装作不认识，咬着衣衫不许进门。 这小家伙聪明的很，昨日他们回来围着转了许久，嗅嗅闻闻蹭来蹭去，显见的心情极好，只不喜欢人碰。 “娘和妍儿可醒了？可用了饭？”微娘瞅一眼外间询问道。 “都起了，也用了饭，太太不让旁人吵到夫人，让睡到自然醒为止。”香枝取了一旁的衣衫伺候微娘一一穿好，又扶着人去了内间梳洗。 一切妥当，微娘去了吴太太房里，今日好些东西得收拾的，特产之类的要分一部分给乔家送去，其余的要分好让吴莫言带去营地里分给上峰同僚，还有其他行李物品…… 吴太太正歪在榻上嗑着瓜子翻话本子，听到动静抬头见是微娘，忙招呼着坐到旁边，询问道:“可休息好了？今日脸色瞧着好了许多。” 微娘笑眯眯点头，“挺好，娘睡得如何？” “我好得很，还不曾用饭吧？”吴太太想让时雨去取，被微娘拦住了。 “香枝去取了，想让娘陪我再用些才过来了。” 吴太太笑着点头，“好。” 多个人陪着用饭胃口也好些，吴太太瞧着微娘消瘦的模样也心疼得紧，她今早还嘱咐了越嬷嬷从今日起汤水一日三餐都炖上，好好给两个丫头补补。 昨日瞧见她那儿子那心疼得眼神儿她都有些愧疚了，此回回去确实紧着庄子有些忽略了微娘身子。 此时，微娘与吴太太商量，“娘，这天儿眼看着要冷了，说不得过几日就下雪了，咱们是不是该收拾东西搬去新宅子了？” 吴太太听罢觉得很是，如今住的宅院不如新宅子修建的细致，新宅子是仿着离源镇的宅子建的，通了火道，砌了火墙，每个屋还垒好了暖炕，只地方更大了。 “确实要早些搬，这几日便让人收拾着，索性这里也没多少东西，就是要紧着些先去问问家具物什这些是否做好了。” 微娘将香枝端来的饭食摆到吴太太身前的桌几上，又亲自盛了粳米粥放到吴太太手边，这才道:“一会子便让元宝跑一趟去。” 婆媳两人边用着饭边商量着带回来的行李物品如何分配，还有新宅子处如何再归置，再有已盖好的酒楼那里也该紧着收拾了……等等事宜。 下晌，艳阳高照的天儿突然变了，阴云密布眼瞅着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第227章 锅子 一场大雨落下，湿冷的紧。 微娘通知了厨间今晚吃锅子，今日厨间的婆子一大早去采买了好些菜蔬，加上此次带回来的肉蛋，足够好几日食用了。 阴天下雨的看不出天色早晚，昏昏沉沉的，吴太太叹息道:“一场雨过去便要冷了，等落了雪便只能窝在房里待着了。” 微娘笑眯眯道:“您今年可没空闲窝着了，酒楼新开业诸事等着您张罗呢。” 酒楼开业了可不能就干坐着等生意上门吧，如何招揽迎客，菜品拟订，日常卫生……最最要紧的是如今人员还未招齐呢。 微娘询问吴太太，“您说要从平洲府调来个厨子可有人选了？” 吴太太老神在在靠着椅背，挑眉道:“你猜？” 微娘…… 一旁喷笑出声儿的姜妍儿捂着嘴背过了身，她义母忒是促狭，又来逗弄自家嫂嫂了。 “娘，猜不着呢，掌柜呢？还是让元宝去？”微娘笑眯眯撒娇，对自家婆婆和男人直接哄便是，母子俩一个性子。 吴太太确然最吃微娘这一套，对娇娇软软的撒娇很是受用，笑眯眯道:“就让元宝先做着掌柜，厨子么，已经去了信了，不管谁来都行。” 安乐镇不比平洲府，针对的客人不同，此地多是军营里的兵士和家眷，这酒楼的菜色不必多精致，只要量大些口味好便好。 平洲府银松阁的厨子随便哪一个来了都能做好。 微娘点头，又道:“那再招几个跑堂便得了。”账目之类的一开始便自己多看着登记，待元宝历练一段时日，便像旁的铺子一般隔一段查看一下账簿便好了。 如此，就等着酒楼器具物什归置好，人员到齐，寻个好日子便能开业了！ 厨间做好了饭食，丫鬟婆子们端着大大小小的盘子进了门来。 高嬷嬷笑眯眯道:“老鸭锅子，还有新做的粉丝。” 吴太太拉着微娘和姜妍儿坐到桌前，看着红彤彤的锅子，又垂涎又皱眉道:“只辣的不行，俩丫头受不住。” 高嬷嬷笑眯眯回道:“也准备了不辣的。” 说着掀开了一旁另两个锅子的盖子，老鸭熬制去了油的清亮汤底只飘着几片姜片和几个红枣、桂圆。 吴太太满意点头，又叮嘱高嬷嬷道:“你们也去吃，今日天冷，都吃点热乎的。” 高嬷嬷等人笑眯眯应下便退了出去。 微娘瞅着眼前香喷喷的锅子却想到了自家男人，说好了今晚回来的，扭头又看向门口处。 外头淅淅沥沥还下着雨，天色昏暗一片，瞧着像入夜了。 吴太太瞧一眼微娘，无奈劝道:“先吃便是，莫言要是回来再让厨间准备。” 姜妍儿烫了菘菜叶子给微娘放到了碗中，也低声劝道:“嫂嫂吃饱了，义兄在外也安心。” 微娘低声道:“今早他说了会回来的，总想着等他一等，如今看来他是赶不回来了。” 然后又对吴太太和姜妍儿笑眯眯道:“娘和妹妹多用些，他不回来便是没这口福了。” “哪个没口福了？”吴莫言冒着雨大步走进了屋里。 微娘惊喜起身，“你回来啦？”又见男人肩头衣衫湿了些许，埋怨道:“下着雨做甚还要赶回来。” 吴莫言净了手，拉着微娘坐下才道:“今日吃锅子，我若不回来不是真没口福了。” 吴太太哼笑，“鼻子比狗都灵！” 瞥一眼一旁看着自家儿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微娘又道:“也只微娘盼着你回来，饭都不想用呐，这般大的人了怎这般不省心，答应了的事还拖到这个时辰，如何就不能早一时片刻的？” 吴太太一通唠叨，手上不忘还涮着菜吃的喷香。 吴莫言好脾气得道:“儿子的错。”又见吴太太吃的锅子一片红彤彤，皱眉不赞同道:“娘，小心上火，少用些燥热之物。” 吴太太好容易痛快吃一回，懒得搭理自家儿子的啰嗦之言，只随意摆了摆手，“你看着微娘用饭便是，待用完饭我喝一杯苦荞茶便好。” 微娘将一旁的干净碗筷给男人放到身前，笑眯眯道:“你放心，高嬷嬷她们留意着呢，娘那锅子看着吓人，实则不太辣的。” “酒楼开业买了许多香料调料，辣椒都分好多种。” 吴莫言低头看向微娘的锅子，见只是清汤的素淡锅子，低声叮嘱道:“你不许吃辣，这锅子刚好。” 又看了一眼姜妍儿身前的锅子，见与微娘的相同便没吭声。 没一会儿，时雨又捧了个盖的严实的锅子进来放到了吴莫言身前。 刚放下微娘便闻到了那呛人的味道，待掀开盖子，只见那红彤彤的汤底里飘着一层辣椒，微娘呲着牙，这厮这是严于待人宽以律己啊！ “你就不怕燥热啦？”微娘娇瞪男人。 吴太太看着哼了哼，这鼻子得多长呐，还未进屋就先去吩咐了厨间吧，“辣不死你！” 微娘…… 姜妍儿…… 吴莫言挑眉挑衅，“儿子能吃，娘不行！” “滚犊子。”今日谁也不能拦她，她最喜锅子了。 微娘顿了顿还是规劝道:“娘，还是少用些，往后天凉了想吃了再吩咐厨间再做便是，身体要紧。” 吴太太…… 姜妍儿直接在自己锅子里烫了好些菜放到了吴太太的碗里，温声道:“义母换个口味。” 吴太太…… 她可以喷自己儿子，可娇软的儿媳妇和乖巧的义女却舍不得半分重话。 叹息着吃着碗里的菜，无奈道:“也罢，年纪大了，吃的重口这肠胃受不住了，忍着些吧。” 吴莫言淡淡一笑，这才伺候着自家夫人用饭，盛了一碗汤叮嘱人喝完，又给姜妍儿递过去一碗。 “多谢义兄。”姜妍儿笑眯眯接了过去。 几人热热闹闹吃完饭，雨一直未停。 吴太太叹息，“看情形明日定要降温了，咱们定个日子尽早搬家，这宅子太过简陋，一下雨阴冷冷的便受不住了。” 又吩咐了微娘和姜妍儿身边的丫鬟，“今夜屋里窗下置上个炭盆子，免得主子受凉了。” 丫头们忙俯身应下了。 微娘三人坐着陪吴太太又喝了些茶，便回了各自的房里。 第228章 哑巴? 卧房中，吴莫言将微娘压倒在榻上深情款款的亲吻着。 “一直等我回来？嗯？”唇齿间男人低沉沉的询问。 “夫君说好了回来的，无需等。” “小骗子。”勾缠住的唇舌惩罚般的用了几分力。 吴莫言心中很是高兴得他家小姑娘的惦记，又有些心疼她不见自己回家便不想用饭。 “往后不许拿自己的身体玩笑。” 微娘……她没有吧，要是他不回来她也是要用饭的，可能就等那么一时片刻便…… 不过，要是实话实说这小心眼儿的男人许是又要别扭着生气了，便让他就这般认为好了。 “好。”微娘抱着男人的脖颈笑眯眯躲避开男人的唇舌，“满身味道去洗漱可好？” 男人追上去湿热的吻印上脖颈耳后，低哑着嗓音诱哄，“卿卿哪里都是香的，又香又软。” 男人故意用下巴上硬硬的胡茬刮骚着敏感的皮肤，亲亲蹭蹭。 微娘娇笑连连，推搡着身上的沉重，“去洗漱，一会儿丫鬟进来看到了，羞不羞人。” 吴莫言重重又亲一口才抱着人坐起了身，“一起洗。” 不等微娘答允便抱着人去了洗漱房。 自不会是单纯的只洗个澡，水声哗啦伴随着嘤咛呢喃和闷吼诱哄声不断，许久……娇柔无力的微娘才被抱了出来塞进了被褥中。 男人又是一番细致入微的照顾，湿发擦拭烘干，喂了温水润喉，才去收拾自己。 一切妥当，躺进被褥中满足的揽微娘入怀，按揉拍抚着哄着入睡。 一场雨过去，北地的天气凉了许多。 晨起，微娘悠悠转醒，身边已没了男人的身影。微娘唤来了香枝、小翠前来伺候梳洗，用过早膳后，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阳光洒落，微风习习，令人心旷神怡。 今日吴太太独自带着人去了新宅子打扫，那些家具明后日陆续就要运到了，到时将之安置到房屋各处，旁的装饰摆件等，就等住进去之后再慢慢添置了。 家中一些用不到的物品该装箱笼的都装妥了，微娘想着倘若那边今日能清扫出一两间库房，也能先着人将这些都先带过去。 脚下赛虎蹭了过来，微娘俯身摸向那厚实的毛发，这小家伙如今长的愈发大了，又胖加之撑开的毛发好似一团毛球，只这毛球多了个尾巴朝向下扫来扫去。 “小没良心的，奴婢日日给它好吃食，也只换来偶尔摸上一把，也就见了夫人这般谄媚。”小翠噘着嘴眼馋的看着赛虎那身厚嘟嘟的毛。 微娘笑眯眯道:“它这是聪明，晓得哪些人不能得罪，哪些人对它好又好欺负罢了。” 赛虎是狼崽子，微娘从没听见它叫过，好奇问道:“是不是狼都不爱叫的？” 香枝轻轻走来给微娘披了一件薄披风，温声叮嘱:“天凉了，夫人注意身子。”看着赛虎，想了想道:“狼是会叫的，从前在村里，夜间经常听到林中狼吼声。” 小翠听到这便有些急了，蹲下身想上手摸一把，又怕赛虎生气，“咱们家赛虎不会是个哑巴吧？” 微娘瞪眼咋舌，“不是吧！”这小家伙这般可怜么，没了娘还是个哑巴？！ 香枝心细想到赛虎刚捡到那会儿饿了时还是会哼哼唧唧叫唤的，提醒道:“不是哑巴，许是不爱叫罢了。” “就像人一般，不爱说话，性格木讷？”小翠纳罕。 微娘忍不住笑眯了眼，夸赞道:“咱们赛虎这是稳重，狼群里最独特的一只。”小家伙软软的舔着微娘的手指，亲昵得很。 小翠撇嘴，“真是个惯会见人下菜碟儿的，吃了奴婢多少肉干也没多给个好脸。” 微娘忍笑，小翠这已经不错了，好赖还能偶尔摸一把，吴莫言是回回被轰赶的那个呢，也不知这赛虎对那男人哪里来的敌意。 想当初还是一同将它带回来的，这般有眼色且聪慧的不该对家里的男主人这般排斥才对，莫非那男人偷偷欺负它了？ 微娘有些阴谋论了，许是觉得赛虎喜欢她？ 吴太太入夜了才带着人赶了回来，捶着腰身坐在软榻上，“新宅院那里主屋几间都收拾好了，后院库房也清理出来了一间，明日便带着人将收拾好的箱笼运过去吧。” 微娘坐在一旁给吴太太端了茶水递过去，温声道:“明日我一同过去看看，家具明日也要到了。” 吴太太喝了口茶，舒服的叹息一声靠到软枕上，瞧着微娘歇了两日明显好了许多的脸色，不赞成道:“灰头土脸的很是埋汰，你去做甚，只安心在家里歇着便是，是不是妍儿不在无聊了？” 微娘缓缓摇头，“怎会，只是不想娘这般累罢了，瞧着心疼，我过去也只动嘴不动手如何？” 吴太太瞅着小丫头期许的神色，听着那软糯暖心的话语，心软的一塌糊糊涂，妥协道:“罢了，去便去吧，只乖乖待着，不许上手。” 微娘连忙笑着应下了。 吴太太握着微娘软嫩的素手想着姜妍儿，“也不知妍儿到了府城了么？” 微娘暗自算了算时辰，今日一早走的如今快一日过去，车马慢些此时也该到了，“定是到了的。” 姜妍儿想在入冬前去给姜家夫妻扫墓，到时冬日落了雪便很难再去一回了，只能等到明年春日。 吴太太等人也不好拦着，只得安排好人员车马。 今日一早姜妍儿便带着吴莫言的两名亲兵，由夏果陪同着，元朝架着马车，几人一同护送着走了，此去一来一回要差不多三五日。 吴太太叹息，“这人去了便什么都没了，做这些也就活人图个心安罢了。” 微娘抱着吴太太胳膊脸颊靠在肩头，温声道:“妍儿妹妹心里好过些就好。” “去了的人也是有感觉的吧，要不然怎会流传下来活人祭奠先人、先人护佑后辈这些，一直都在的，只是活人看不到罢了。” 吴太太抚着微娘发丝看着桌几上的烛火怔怔出神，兴许是，他们如今这好日子许是那老头子庇佑着呢。 “娘饿了没？今夜就咱们两人，不若喝几杯如何？”微娘笑眯眯提议，“就当提前庆祝咱们乔迁之喜了。” 吴太太瞬间来了精神，好好的日子做甚还伤感起来，那老头子说不得自己在天上更快活呢，“喝酒好啊，今夜咱们随意喝，那事儿精不回来刚好。” 营地里，吴太太口中的事儿精突然打起了喷嚏。 痦子挑眉，“这两日接连回家过夜，这是虚了不成？” 吴莫言一拳轰了过去…… 第229章 乔迁新居 婆媳两人窝在榻上对饮。 榻上置了矮几，摆着热汤热饭，两人边吃边喝很是痛快。 吴太太叹息，“等去了新宅院便方便了，窗边垒了暖炕，今年冬日咱们娘仨就在炕上窝着吃吃喝喝，又暖和又惬意。” 微娘笑眯眯点头，今日这酒还是前几日从庄子上带回来的，山上果子酿的，口感清甜绵软，很对她的口味。 一连三杯下肚，也满足的叹息，“这酒真好，吴庄头这手艺不凡。” 未成婚前微娘便喝过吴家的果酒，很是喜欢，之前还以为是吴莫言哪里倒腾来的，后来才知是自家庄子上酿造的。 吴太太笑眯眯道:“你喜欢便多喝，无甚事。” 微娘抿嘴偷乐，家中也就吴莫言爱管着，那人脸色沉下来很是唬人的，她和婆婆虽未言明却都有些怵得慌，当着人的面儿也只敢小酌两杯解解馋罢了。 今日两人各自劝着畅饮喝的很是满足。 饭毕，微娘红着脸颊晕晕乎乎被香枝、小翠送回了卧房。 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总觉得寒凉，翻来覆去睡不着。 吴莫言不在，香枝、小翠便来换着班值夜，今夜便是小翠在。 “夫人可是睡不着？”小翠走到床边询问道。 微娘坐起身无奈叹息，“天气阴冷，总觉得哪里都透风。” 拉着小翠坐到床边，低声道:“你上来陪我睡吧？” 小翠连连摇头，她哪里敢，少爷知晓了还不生撕了她啊，“奴婢不敢，不然奴婢再给夫人加一床被子可好？” 微娘只得应下。 加了一床被子，沉甸甸的压在身上倒是暖和了，却还是觉得好似缺了什么空落落的，微娘盯着帐顶想着，也不知他何时回来…… 好容易才安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饭微娘跟着吴太太去了新宅子。 吴家新宅坐落在安乐镇东面，不算主街道，宅子前面是吴家酒楼，一条巷子进去才是新宅，旁边便是痦子的院子。 宅子是两进，前后院都宽阔得很，院中有几株洋槐树，是之前这地上本就存在的，见所处的位置还算合适便没砍了去，还有几株松柏，这些树都有些年头了，粗粗壮壮的。 之前建宅子时，每一棵都细细修剪了枝杈的，如今看着树冠规整遮掩着周边，显得宽阔得院子都不那般空落落了。 宅子坐北朝南，除却正屋东西两排厢房，还做了走廊，大门处左右两间南屋，整个宅子方方正正。 吴太太很是满意，拉着微娘越过一进穿过东侧角门直接去了内院，指着正屋西边的两间道:“这是你和莫言的房间，里头如今是空的，摆好了家具这些便能住，也是里外间，侧边通着的是洗漱房，外头也有门。” 微娘笑眯眯点头，看着新宅子虽然不似离源镇全是砖瓦，这里大部分是木制的结构，只顶上铺了瓦片，看着却粗犷大气。 跟着吴太太围着宅子里外走了一圈儿，微娘都有些出汗了，“比之前的宅子大太多了。” 吴太太摆手，这才哪到哪，旁的大户人家可比这大多了，他们这样的人家也是沾了此处是边境又地多人稀的关系，同样的价格去旁的州府估计只够买座一进的小宅子，位置都还是偏的。 “你不是去过李参军府上，这估计还比不过人家的一处花园子吧。” 微娘点头，确然，除却李家，就是之前未分家时安平府程家的院子也比这要大多了，如此想来自家这宅子也便没什么了！ 周边仆人进进出出的打扫着，那些遗留下来的木块、木屑、碎砖瓦这些都得清出去，屋顶门窗也要细细扫一遍。 下晌，订好的家私器具送到了。 又是一派忙碌，衣柜、床榻、多宝阁、书架、桌椅……全是成套的，每个房间都是之前量好尺寸指定好了位置的，如今送货的长工跟着家里的仆从都给一一安置好。 天色黑透方才都安排摆好了。 吴太太和微娘累的腰酸背痛，虽没跟着搬抬，这里里外外看着铺设，也走了多半日没停脚。 二人瘫在马车上往回赶去。 路过主街，吴太太遣了元宝去食肆里买了现成的吃食，一大家子劳累一整日哪还有精力回家做饭食的。 回家后简单用了饭，洗漱一番，主仆便都去睡了。 今夜，微娘倒头便睡了过去，果然累得狠了，那些矫情想法便都不翼而飞了。 如此折腾了两三日，新宅子总算收拾齐整了，如今就差些细软纱帐这些。 安乐镇之前没有像样的裁缝铺子，许是这里繁华被渐渐传了出去，近几日又陆续开了好些铺子，裁缝铺子就有两家。 吴太太实在嫌弃自家做着麻烦，直接大手一挥寻了铺子定制，面料人工全部归铺子着手，只订好按时送来便好。 搬迁的日子也订好了，吴太太着人给营地里送了信，让吴莫言有时间便回来一趟，倘若要是有交好的同僚也可一同请来，好好乐一乐就当暖房了。 乔家是微娘郑重写了帖子亲自送去的，乔太太听了亦喜亦忧的，欢喜吴家乔迁新居，又觉得住的远了来往便不似这处便宜了！ 不过，好在一个镇上，也能常常聚在一处，乔太太随后便就想开了。 姜妍儿是在搬家前一日回来的，面色苍白疲累不堪。 吴太太瞧着心疼得很，“你这是赶回来的？做甚这般急。” 姜妍儿温声道:“家中要搬迁，我估摸着快到了日子，那边的事儿本身也都安排妥当了，便就回来了，并未急迫赶路，只是路程远，颠簸的紧。” 微娘安排人给备好了水，吴太太不再多言哄着人回房漱洗歇下了。 转眼便到了日子…… 第230章 误时 天色阴霾，厚厚的云层欺压在头顶上空，时不时一阵凌冽的寒风吹过，带来一片寒凉。 今日吴家乔迁，虽然天公不作美，不过却挡不住吴家上下所有人的火热心情。 这几日行李物品都陆续收拾妥当了，一大早箱笼包裹全都装了车，如今院门口的三辆马车一派整装待发的模样，吴太太带着众人站在门口处，嘱咐着人再次查看一番。 微娘披着薄棉披风笑眯眯的看着，吴太太查无遗漏后使人锁了院门，摆着手招呼：“上车，回家。” 吴太太当先被时雨扶进了马车，微娘随后也上去了，紧接着是姜妍儿，主子们坐好了，身后的丫鬟仆妇小厮依次上了后面的两辆。 马车缓缓驶离了这住了几个月的宅子。 微娘最后透过车窗瞧了一眼身后的宅子，温声询问吴太太：“这宅子是不是今日便要还给主人家了？” 吴太太知她住久了不舍的心思，她也有些感慨呐，不过到底是租赁的，今日搬离确然算作交付回主人家了。 为了不影响心情，吴太太岔开了这个话题问起了旁的开心事儿，“咱们自己的家马上到了，还等你们好好装饰打理呐，可想好自己屋里如何收拾了？” 姜妍儿掰着手指细细说着自己的打算，“这回回去我将我爹留下的书画全带来了，旁的还好说，这书册回去还得先晾晒一番，之后再摆到书架上，这般算来只这些我都要忙碌两三日了，衣衫行李这些就让夏果看着收拾便是。” 微娘笑眯眯道：“无事，我陪你一同弄，家中也有好些书册要打理的。” 吴莫言来此地后倒腾了好些书册回来，有些是她和吴太太喜欢的画本子，各地奇闻趣事人闻这类书册，还有些他自己喜欢的历史文学，整理到一起也要几箱子了，前几日搬去了新宅子，存在库房呢。 吴太太摇头，“旁的姑娘最是喜欢衣衫首饰，也就你和你嫂嫂喜欢这些书画。” 微娘和姜妍儿相视而笑，“娘也喜欢的。”“义母也喜欢的。” 吴家马车朝着安乐镇东面驶去。 最后一辆马车中，小翠正揽着赛虎笑眯了眼，“赛虎还是与我最亲。” 香枝无奈看向窗外，当所有人没看到她在上车前贿赂了赛虎一把肉干么，本来小家伙儿是奔着夫人去的，却被她忽悠上了车。 回头又看了一眼赛虎扯着身子躲避不及略带嫌弃的眼神，香枝叹息，还是太单纯了吧，哪里晓得人类的狡诈呢。 马车到了吴家大门口，乌木大门紧闭着，门上的匾额罩着一块红布，吴太太等人下了马车，见元宝、元朝分立大门两侧支起了两串长长的鞭炮，待主人上前掀了红布，鞭炮便会被点燃，一片喜庆炸响声中吴家大门便会打开。 然而此时，吴太太站在新宅大门口瞥了一眼巷子口，低低埋怨道：“早就与他去了信，也不知忙碌个甚事，平日无事往回跑的倒是勤勉，如今搬家这样的大事却不回来了！” 微娘也看了一眼巷子口，叹息着上前规劝道：“许是被急事耽搁了，咱们家娘是最大的长辈就算夫君回来了也不能越过娘，吉时到了快揭幕进门吧。” 姜妍儿也劝，“说不得也就晚个一时片刻，咱们先进门，这吉时可是义母托人算好的，莫误了吉时。” 二人接连劝说，吴太太只得亲自上前一步掀了匾额上的红布，元朝、元宝立刻点燃了炮竹，噼啪作响中，吴家大门大开，吴太太带着众人热热闹闹进了院门。 形式也只是形式，跨过了门槛后便是真实且平淡的生活了。 吴太太高高兴兴带着微娘和姜妍儿进了前院的待客厅里，屋中家具齐全一尘不染，只是没有那些书画、瓷器还有绿植的装饰显得冷硬许多。 吴太太喝着新茶，环伺一周，“之后慢慢填补吧，自己的宅子自不必那般顾忌了。”之前看到什么好的还要考虑宅子合不合适，如今宅子建好了正可以无所顾忌了。 微娘想起吴家从前养的好些花草，十分漂亮，每个季节都有相应的花卉盛开，尤其那墨、绿两色菊花见证了她和自家男人的情路。 “得空去街上挑些绿植花卉回来，多买几盆菊花摆在屋中。” 吴太太点头应允，她也喜欢紧。 这时，越嬷嬷进来询问道:“厨间采买回来了许多菜蔬，宴席菜色可要照着单子预备起来？” 吴莫言未曾回来，来的的客人也不知几人，越嬷嬷带着婆子们不知如何准备，只能报给主子定夺。 微娘与吴太太商量道:“还是按单子备着吧，万一来了人咱们到时候准备不及便不好了。” 吴太太点头，“也罢，倘若用不完咱们自用便是，今日头一餐，放开手去做就是。” 越嬷嬷听命退了出去。 半上午乔太太带着宝儿便来了，吴太太笑呵呵的接了宝儿去了内院玩耍，留了微娘和姜妍儿陪着乔太太闲聊。 乔太太瞅着这宽阔的宅院赞叹:“真好，如此宽敞住着便宜多了吧？” 微娘笑眯眯道:“咱们人多，这样确然住的开了。”租赁的那套宅子到底太小了些。 香枝进来送了厨间新做的两样糕点，梅花形状，一淡紫一浅绿，微娘示意乔太太和姜妍儿尝一尝，“这些糕点也会填到酒楼里的茶点单子上，试试口味提点些意见。” 乔太太捻了一块用帕子垫着小小咬了一口，点头赞许:“味儿极好，有股子果香味。” 微娘笑着看一眼安静吃着的姜妍儿，徐徐道:“妍儿的法子，搅碎的果子汁水替代了清水，糖都省了好些。” 乔太太夸赞:“好吃，就是这果子如今还好等到冬日里怕是难得了。 “咱们趁着时节熬了好些果酱存着，等下晌以柔姐姐走时带上一坛子，不拘是做糕点馅料还是直接兑了水喝都好。” 三人聊着家常，眼瞅着时辰不早了，午时临近却还不见吴莫言回来，微娘低声询问乔太太:“乔校尉这两日可回来过？” 乔太太秒懂，她家那个昨晚回来住的，今早吃饱离得家，未曾说起营地里有何事，便宽慰微娘道:“昨夜家里住的，走前还说要来这里吃酒，吴将军许是让旁的事儿耽误了，再等等，晚些开宴便是。” 微娘无奈，只得等着。 此时，安乐镇东大街跑过几骑快马，往吴家所处的巷子赶来…… 第231章 错了 微娘、姜妍儿、乔太太三人说着话，小翠笑着进来报备道:“少爷回来了，还带着几位军爷。” 微娘急忙起身迎了出去，行到门口猛然顿住了，低声吩咐小翠:“你去请妍儿姑娘和乔太太去内院，一会子宴席男女分开。” “之后去厨间端了糕点重新摆上，热茶也都备上。” 小翠答应一声便先去了厅里，不一会儿端着茶盘又跑去了厨间。 之前宅子小，家中除了痦子、张迟旁的外人不曾接待过，也未曾按着规矩分开待客、别桌分食这些，微娘想，往后可要多注意一些了。 微娘带着香枝顺着左侧走廊没走几步便碰上了带着几个客人而来的吴莫言。 吴莫言扶着微娘与身后同僚简单做了介绍，除却痦子、张迟和乔也这三位熟识的，还有几个头一回见的高壮男子。 微娘俯身行了礼，笑着招呼道:“有劳几位拨冗前来，屋中已备好茶点请稍待片刻，宴席马上开始。” 痦子等人还好，初次见面的几位见到吴莫言的夫人都有些惊讶，揶揄的看向那冷脸男人，玩笑道:“吴将军好福气，怪不得总爱往家中跑，有夫人这样的娇妻，可不得日日悬着心呐。” 军营里的糙汉子说话直来直去，没甚坏心眼，就是嘴碎。 吴莫言不理旁人的取笑，只低低叮嘱微娘:“茶点、饭食让下人去弄，你去内院歇着便是。” 微娘笑着应下，本身男子宴席她也只准备好吃食这些就预备躲开的。 几人玩笑了几句便随着吴莫言去了待客厅。 微娘赶去了厨间，见高嬷嬷、越嬷嬷还有两个厨娘，外加元宝、元朝正热火朝天的忙着，将香枝留下，指了元宝、元朝去厅里伺候。 吴淼、吴磊在西侧收拾库房，也被微娘唤了过来，“去搬几坛子酒放到廊下，取用方便。” 一一安置妥当，又将做好的热菜热汤一一放到了食盒里，元宝和元朝提着去了厅里，这才回了后院。 吴太太早得了消息知晓吴莫言带着几位同僚回来了，见微娘进门忙让人坐下，“厨间有越嬷嬷在，不会出乱子，你跟着忙碌可累着了？” 微娘摇头笑着道:“饭食都得了，那边我派了元宝、元朝伺候，咱们这里也马上摆上。” 乔太太嗑着瓜子喝着香茶，玩笑道:“可有好酒？” 微娘娇瞪她一眼，“今日定让以柔姐姐喝个够。” 吴太太呵呵笑着询问微娘，“乔家小子可来了？” “来了的。” “那便好，那以柔丫头醉了有人带回去，尽管放开了喝，伯娘的酒管饱。” 乔太太捂着嘴哈哈笑着红了脸颊，不依道:“伯娘，做甚取笑我。” 吴太太揽着宝儿笑得前仰后合。 不一会儿，香枝、小翠提了食盒来，时雨帮着摆了满满一桌子，吴太太招呼几人落座，好酒好菜且都算是自家人，很是随意，酒也是敞开了的喝。 吴家这暖屋宴席直到下晌才散了。 乔太太喝红了脸，带着宝儿被乔也接走了。 吴莫言送走了客人回了内院来了吴太太的上房。 姜妍儿饮了几杯酒带着夏果已经回房歇着了。 此时屋中，吴太太揽着微娘靠在榻上吃茶，瞧见吴莫言进了屋，淡淡道:“今夜微娘陪我睡，新宅子娘有些认生。” 吴莫言好悬没左脚拌了右脚，他娘这是又整什么幺蛾子呢，仔细想了想最近也没做甚事惹她生气吧，只有今日回来的晚了些。 “今日出营地前赵将军寻我给了一份礼，贺咱家乔迁之喜，就多说了几句耽搁了些时辰。” 吴莫言低头认真解释，眼睛直勾勾瞅着自家夫人，盼着帮着美言几句。 微娘今日饮多了酒慵懒的靠着吴太太的肩头，脸颊白里透红，黑亮的眼睛好似汪着水一般，笑容浅浅瞥向男人点了点头。 吴莫言…… “儿子、儿子也认生。”豁出去了，不就是脸面么，反正在自家，对着的还是自家亲娘和亲亲娘子，即便丢尽了那又如何，出门再贴上就是！ 刚喝了一口茶的吴太太听见这不要脸皮的话，呛住了，咳嗽声震天。 微娘吓得两手齐上拍抚着吴太太的后背前胸。 吴莫言也几步上前，端了茶喂到吴太太嘴边，沉声道:“再喝一口压一压便好。” 吴太太缓过一口气，推开茶碗，一边咳嗽一边道:“咳咳，再喝、再喝老娘得让你呛死了，咳咳~” 吴莫言瞬间拉了脸，“娘。”警告意味明显，他最不喜她娘说话不顾及己身。 微娘气急转头娇斥，“娘都这般了，你还凶她！” 吴莫言忙放了茶碗拉住微娘素手，狡辩道:“我没有。” “你有！”冷着脸给谁看呢？！ “真没有。”声音都低了好些，唯恐微娘生气。 不咳了的吴太太淡淡瞅着看热闹，端了茶小口小口的顺着，“他有，不顺长辈，微娘训他！”刚才那冷脸确实唬人，她都有些心虚了。 微娘瞪着吴莫言挑眉。 吴莫言…… “娘，儿子不对，该好好说话，您大人大量原谅儿子一回，可娘您不该这般说自己，儿子听着心里不舒服。” 哎呦，今日竟能说这般多的话，吴太太斜瞅着她儿子大度道:“罢了，你回去睡吧，有微娘陪我便好。” 微娘正要点头应下，两条有力的胳膊伸了过来，穿过腰窝腿弯轻松抱起人就走。 吴太太……抢人？！ “哎？？”微娘朝着吴太太干伸着手。 吴莫言出门前只扔下一句:“娘早些睡。”便走了。 吴太太暗笑许久才唤了时雨进来伺候漱洗后睡下了。 吴莫言抱着微娘回了卧房，进门便将人压在了房门上，深邃的眼神沉压压的看着微娘，低沉沉的问道:“你要陪娘睡？” 微娘眨巴着眼，刚要点头，便被撅住了红唇。 男人好似真有些生气了，吻得大力全没有平日的温柔，微娘感觉唇瓣舌尖都疼了，气喘吁吁推搡着，“我、我错了~” “晚了。”大手扯开裙衫摸揉了进去…… 第232章 晚饭未用 关紧的木门吱呀作响，微娘有些慌，这样大的动静会不会外头都听到了，喘息着低声提醒:“不、不在这里，回床上。” 男人不管不顾，吻得很是投入，力道也惊人。 微娘眼泪落了满脸不知是惊慌的还是被这情爱逼迫出来的，或许二者都有，唇齿间呜呜两声，“我背疼，夫君~” 平日男人最吃撒娇求饶这一套，今日也一样，听见微娘喊疼，胳膊揽紧抱着人儿心疼得抚摸上肩背，炽热的吻停下，抵着秀美的额头低哑询问:“夫君揉揉，还有哪里疼了？” 微娘抓紧男人胸前的衣衫，趁机要求道:“回、回床上~” “好。”抱着人，将滑落的小腿盘好，转身就往卧房里走去。 微娘嘤咛呻吟，一路又小死一回，憋得脸都红透了，她长的白，白里透红很是艳丽，额头布满汗珠，呼吸喘喘，娇弱惹人怜爱。 吴莫言盯着微娘眼睛都红了，不等进到内间直接将人压倒在临窗的大炕上，吻了上去。 今日男人饮了不少酒，许是酒意上头越发不管不顾，任凭微娘撒娇求饶都不放过还变本加厉，最后嗓子都嘶哑了。 男人低哑诱哄不断却停不下来，闷哼喘息舒爽难言。 一切平息，二人好似水洗了一遍，满身汗水，微娘瘫在炕上，布满青紫红痕的胳膊软软垂落在炕沿上。 吴莫言低头轻吻上汗湿的额头怜惜的抱了起来，微娘浑身打着颤抽噎着缩在男人怀里。 低沉笑声传来，“可还好？” 微娘无力的瞥了一眼男人，埋进了厚实的胸膛中，明知故问，她都这般模样了，都不晓得温柔些。 天色已晚，屋中昏暗一片，吴莫言不受影响的抱着微娘去了侧间，里面已经备好了热水，一盏昏黄的烛火照亮了两人此时的狼狈模样。 二人赤身露体身无寸缕。 微娘有些羞耻，略微挣扎了几下，低声道:“快放我进浴桶里。” 吴莫言低头细细巡视着怀中娇躯，见腰间前胸、后背、更甚那细瘦的胳膊和长腿都布满了痕迹，皱着眉头心中涌起一片心疼，“夫君不好，下回不会了。” 这样的保证也不是一回了，微娘也就听一耳朵，懒得同他理论，踢踏几下小脚，再次催促，“进浴桶~” 吴莫言俯身将微娘轻轻放入浴桶中，热水漫过整个身子直至肩颈处，微娘舒服的叹了口气，感觉全身的酸疼感消了许多。 靠着浴桶边沿，微合着双眸指挥男人，“夫君，洗头发~” 男人神色温柔光着身子半点不嫌冷，大手挽了长发取了一旁木桶里的小水瓢舀了清水细细冲洗起来。 轻柔熟练一看便不是一两回练就的。 微娘舒服的再次叹息，她家男人除了床榻间霸道，其他时候真的很温柔与那张刚正的脸分外违和，尤爱照顾她，一丝不苟，事事周全。 漱洗干净包着头发被塞进了软软的被子里，头悬空枕在男人的膝盖上，下方置了炭盆，大手拆了裹头发的帕子，托着长长的湿发一边擦拭一边烘烤。 待头发干透又拿梳子通了一遍才将微娘移到了软枕上。 微娘一直紧紧闭着眼睛，脸颊红红，有热水蒸腾的也有羞的，男人裸着捯饬她，她枕在大腿上只要稍微转一下视线便能瞧见那处不可描述之处。 躺在枕头上，听见男人走去了洗漱间微娘才长松一口气，成婚也不短了，她还是放不开！ 这种事哪个姑娘也放不开吧？ 安静的卧房中，能听到些许侧间水花滚落的声响，微娘后知后觉的想到，他们夫妻敦伦时，那送热水的人不是也都听到了吧，动静实在不小，她都喊哑了嗓子的。 微娘将被子盖过头顶，感觉脸都要丢尽了。 没一会儿便听到男人洗漱好走了出来，对待自己的头发便没那般温柔耐心了，胡乱擦拭烘烤个半干便躺了进来。 “怎蒙着头睡，冷么？” 大胳膊将微娘揽抱进怀中，摸着微凉的娇躯又沉声问了一遍，“冷么？” “不冷。”这厮裸着身子在外面站了这么久，竟然还满身火热，贴着睡太舒服了。 微娘偷偷将冰凉的脚丫子贴上男人的小腿，寻了舒适的姿势便打算入睡了。 “夫君不在你怎么办？”紧了紧手臂将整个人贴在身上。 “汤婆子。” 吴莫言……说句好听话便这般难么，小没良心的！ 此时，吴莫言突然想起，下晌散了便开始折腾，好似错过了晚饭，自己倒是一肚子酒水不饿，他家娇姑娘可不行啊。 大手抚摸而上，低头看向闭上眼睛睡觉的微娘，低哄道:“饿不饿？夫君去厨间给你端些饭食？” 微娘除了累没别的感觉，困意袭来，眼睛睁都睁不开，摇了摇头埋进男人胸膛中便睡了。 “不吃饭身子熬坏了，听话，乖。”男人预要起身，一条玉臂揽住了健腰。 “不吃~”两个字拐了十八道弯儿一般~ 吴莫言瞬时躺回了软枕上，叹息着搂紧，还说自家夫人不会撒娇，这要是真撒娇根本受不住啊，骨头都酥了一般。 不吃便不吃吧，明日多喂些便是，男人怀中人几息间已熟睡了过去，他酒意上头也困顿不堪，合上眼也睡了。 安稳一夜过去，天光破晓。 微娘醒转了过来，见身边人还睡着，心中莫名踏实许多，瞧了一眼外头天色，许是还阴着看不出什么，素手摸上男人脸颊，低声悄语:“今日这是休沐呢吧。” “嗯，陪陪夫人。”低沉的嗓音响起，侧身便蹭进了微娘脖颈发间。 微娘……没想到男人这般警醒！ 略换了个姿势准备补个回笼觉，却被拖拽回来又紧抱回了怀里，微娘无奈，叹息着打算就这般睡好了。 男人却蹭去了胸口处，舔舐着，大手抚摸着纤腰渐渐而下。 微娘……！ 一大早的她受不住的。 推搡胸前的男人便开始撒娇，“夫君，莫言哥哥，我累~” “睡了一晚还累？”嗓音低哑，唇舌更用力了几分。 “嗯~昨夜、昨夜没用晚饭~” …… 第233章 又下雨了 “我饿了~”推拒着却拦不住男人的攻势，微娘只得撒娇。 吴莫言抵住微娘额头气喘吁吁低哑询问：“果真?”大手恋恋不舍摸揉着娇躯，那滑润的触感总让人欲罢不能。 “真的，昨夜都未用饭，肚子都要饿瘪了。” “是么，我摸摸。” 火热手掌刚触碰到小腹微娘便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呼吸也乱了几分，眼神祈求看向吴莫言，这个时辰真不能胡闹了，倘若早饭都错过去不用，她是真没脸见人了！ 吴莫言眼神幽暗低声悄语:“莫这般看我，不然夫君真忍不住了。” 这傻姑娘许是不清楚女人露出这样的眼神，只会让男人更加的把持不住！那种控制不住的凌虐欲…… 微娘慌的闭上了双眼，手指颤颤戳了几下男人裸露的厚实胸膛，“起、起来。” 吴莫言又亲了一口才叹息着坐起了身，将微娘一把扶起来用被子裹紧，“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取衣衫。” 昨夜两人从进门开始就未让香枝、小翠进来伺候过，此时微娘一切都得要男人伺候了。 吴莫言先去衣柜中取了自己的干净衣衫穿戴妥当，再仔细挑选好微娘的衣衫，小衣、内、外衫，都挑了自己觉得漂亮的，大手捧着送去了床上。 微娘红着脸娇瞪男人，“不要脸。”裸着身子也不晓得遮掩就随意在屋中走动。 吴莫言挑眉，“骂我？这般有力气骂人，不然早饭延后……”随后大手直接掀开了被子。 微娘想拦却没拦住，被一把紧扣进怀里，瞪着大眼睛娇斥道:“莫胡闹，外间都要听到了！” 吴莫言笑眯了眼，他家小姑娘还是这般不禁逗，“逗你的。” 取过小衣快速仔细得给穿戴上，又拿了内衫披上，提示道:“抬胳膊。” 衣衫一件一件仔细穿戴妥当，又给套上鞋袜这才扶着人下了床。 微娘瞅着自家男人，这般温柔的模样真是百看不厌，倘若说最开始接受这男人是父母之命，那之后的死心塌地便是他对她这独一无二的温柔渐渐侵蚀的。 “夫君会永远对微娘这般好么？” 莫名的特别想要男人在此时此刻做些保证。 吴莫言哼笑，“不对你好对谁好，第一眼瞧见你老子便知道自己栽了。” 这样的粗话也就在营地里和那些兵士说过，自从碰到微娘真可谓是说话做事都是小心翼翼。 微娘听到却并不反感，反而抿着嘴笑眯了眼。 “这般说话小心娘听到罚你。” 男人抱住微娘，故作讨饶，“卿卿可要替为夫保密。” 卿卿这昵称也只有床榻间被他唤过许多回，此时再听只觉得羞臊难言，微娘红着脸颊瞪眼催促:“快去洗漱，再磨蹭真误了早饭时辰了。” 吴莫言叹息一声，揽着人往侧间的洗漱房走，调笑道:“小的伺候夫人。” 夫妻二人逗乐几句，梳洗干净这才开了房门。 香枝、小翠已等在廊下，微娘唤了人进来，将男人哄了出去，她这头发还得是小翠收拾，那男人只会一种发式，编辫子！ 微娘梳好头去了上房厅里，吴莫言正陪着吴太太闲聊，一旁姜妍儿也到了。 “我来晚了。”俯身见了礼，微娘坐在了吴莫言身侧。 吴太太今日瞧着心情极好，笑眯眯询问吴莫言道:“微娘晚到可是你没伺候妥当？” 难得不是小夫妻俩一同过来。 吴莫言只低头喝茶不言语，倘若直言他娘定会拍着手着人来教他梳妇人发髻，他私底下学一学便罢了，便当做夫妻情趣了，这真要放到明面上，他往后威严何在啊！ 微娘笑着倪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替他找补解释道:“刚才小翠询问赛虎安置在哪里合适？便晚了一步出门。” 吴太太直接道:“就安置到前院门房里便好，得空给他再做个暖和的窝，冬日里便不冷了。” 门房处白日夜间都有人值守，也能照顾它，它也能看着些门户，两全其美的事。 微娘笑眯眯应下了，前院设有厨间，想来贪嘴的赛虎也会满意的。 几人说笑几句，饭食便摆好了。 用了早饭，出了上房，微娘推开黏上来的吴莫言，她打算今日开始收拾搬过来的行李物品。 之前与姜妍儿相约好的，书册要一起收拾，只今日阴着天，又是刚下过雨，湿气重无法晾晒，这些只能先放着。 旁的杂物该归置一下放到合适的位置。 微娘去了前院忙碌，吴莫言无事也跟着去了。 东西都是装的箱笼，搬搬抬抬这些男人全挥开下人自己包了，微娘只抬抬手指挥，吴莫言开箱取出再摆放整齐，二人配合的倒是默契。 忙碌多半日，下晌老天爷又下起雨来，阴沉沉的天色，压抑得人都有些憋闷的慌，还又湿又冷。 吴太太唤了二人回房，那些物件都是死的又跑不掉，何时收拾都可，这样的天气还是屋里窝着得好。 上房早早点了烛火照明，这样的天儿，屋中都阴暗的紧。 “去厨间说晚上吃锅子。”吴太太瞧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吩咐时雨去传话。 “锅子好，暖和。”微娘笑眯眯点头，抓了瓜子给男人塞了一把，自己也嗑着吃，“咱们自家庄子上种的葵花籽真好，个个儿饱满。” 吴莫言淡淡道:“好也要少吃些，上火。” 微娘……这厮从前可不是这般，还专门去外头买了哄着她吃。 吴太太无奈摇头，“她能吃多少，莫管制的太严了，只要能吃的下去，上火便喝些祛火茶便是。” 吴莫言默默不言，只眼角余光一直在盯着微娘，见她手中的吃完了还想去抓，手快的将八宝木盒拿走了，捡了几颗枣子塞到了张着的素手里。 微娘…… 吴太太憋着笑扭过了身，却看见坐在烛火边上心无旁骛看书的姜妍儿，忍不住唠叨:“莫看坏了眼睛。” 姜妍儿温声笑道:“不会，只看一会儿，义母莫担心。” …… 第234章 买人 一连几日阴雨连绵，北地气温骤降，那股子湿冷感好似沁到了人的骨子里一般，瑟瑟寒风呼啸而过，枯黄的落叶随风飞舞打着旋儿的落了满地。 微娘披着厚实的棉披风兴冲冲进了吴太太屋里，进门简单行了礼便急忙询问:“府城的厨子到了？哪位过来了？” 吴太太无奈摇头，“这般匆忙做甚，冷呵呵的天儿这些事不是都说好的慢慢来，再者不是有元宝，做甚还要这般事事亲为。” 微娘坐到吴太太身边，“娘怕我累着我晓得的，几年之前开粮铺娘还要亲自跑前跑后，如今也要学着娘亲力亲为，娘不是许我放开手去做么？” 吴太太叹息点头，如今回想起微娘从前乖巧懂事且循规蹈矩的模样，脑海中已经很模糊了，如今这般干练又能干再加上这明媚艳丽的容颜，真是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她亲家还一直说自己闺女出了脸旁的都拿不出手，真该让她再来看看。 “那娘就等着享福了。”吴太太笑眯了眼。 “哎！”微娘笑眯眯点头，这酒楼如今只还是个空楼壳子，想要开门营业还有的忙呢，与吴太太略说了几句，便出了上房门。 微娘带着香枝、小翠去了前院，见元宝刚巧进了大门，唤他过来询问道:“大厨是不是到了，安置在何处？” 元宝忙回禀道:“方大厨和他家眷安置在酒楼后院了，刚到不久，他本想着来与太太和少夫人请安，奴自作主张给推到明日了，想着他们安顿妥当了再来。” 微娘温和道:“你做的很对。不过明日不必他过来了，我去酒楼见他去，顺便将之后的菜色定一下。” 元宝连忙应下了，又说了今日去街上瓦市扫听了什么菜蔬调料这些行市价格，又言那些杯碗盆碟什么的也问了地方，这些还得微娘做主订下来。 微娘想了想，旁的吃喝还好，先粗略订一些，刚开业的酒楼怎么着生意也不会日日爆满，只杯盘这些却要亲自看一下，实用雅致且符合酒楼特色，统一定制才好。 “旁的先放一下，酒楼里除了你和大厨还缺几个跑腿小二，你紧着些招人，仔细看好了，要那老实勤快的。” “后厨洗菜摘菜洗碗的也要找几个，最好是妇人。”厨间事妇人做活更干净利落，之后再安排几个退役的兵士做些杂事，尽够了！ “贴个告示到门口，先招着。” 微娘叮嘱一番又回了了后院，她虽然想试着一手操办起酒楼，可到底眼界斋阅历也浅，还是要请吴太太多指点一下。 吴太太见微娘又回来了，笑眯眯道:“如何？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难处？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微娘一把抱住吴太太的胳膊，撒娇:“瞒不过娘，好些事我拿不定主意想让娘给参谋一二。” “何事？”吴太太喝口茶，将另一只手中的书册放下了。 “酒楼里缺人，可安乐镇普通人家年轻力壮的男子极少，街上多是营里的兵士，我在想倘若招不到人，是去牙行里买还是去旁的村镇寻去。” 守着边境就是这般，普通人谁愿意来这边危险地方，都是些兵士家眷或来此做生意的商人，真正讨生活的极少。 吴太太也有些愁了，:“这几日先招着看看，倘若不然便直接去牙行买。” 买人虽然用着安心方便可又得一笔支出，这几个月买粮买地都花费了好些银钱，家中银钱所剩不多了。 马上要到冬日了，酒楼、家中还得准备煤炭柴薪、厚实衣衫、还要备些新鲜菜蔬肉蛋，那些腌制东西食用多了总要换换口味吧。 再有药材……之前她们还预备多备些伤药和日常病症的药材的！ 微娘越想越觉得银钱不够花，皱着眉头叹息道:“又要花钱呢~” 吴太太瞥着微娘，“晓得居家过日子的难处了吧，你可要将酒楼经营好了，往后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是清粥小菜就看你了！” 微娘压力顿增，那爱笑的嘴角都拉直了，紧抿着嘴，心中反而做了决定，反正都是要花钱，那还不如放开手尽快将酒楼开起来，这般早一日开张便早一日又进账不是！ “直接买人吧，我这就去牙行一趟。”起身便往外走去。 吴太太被微娘这突然一下搞得愣了愣，见她眼看着就要出了房门，忙高声叮嘱道:“让吴淼套了马车去，莫忘了多带俩人。” “晓得了。”转身便不见了身影。 吴太太一脸笑模样靠在软枕上，对一旁的高嬷嬷道:“这干脆利索的模样像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高嬷嬷低笑:“少夫人可是太太亲自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导出来的，自然像太太。” 吴太太笑眯了眼，“往后这家便都给你们少夫人做主吧，我可是能当个甩手掌柜歇歇了。” 之前吴莫言没去军营，她出了偶尔查个帐旁的都是儿子管，后来儿子去了营地只能自己接手，如今有了能干的媳妇，终于又可以交出去了。 高嬷嬷见吴太太一副大松一口气卸了重任的模样，低笑连连，她家太太真是做梦都想做一个万事都不必管的闲散人吧。 这边吴家大门口，吴淼、元宝驾车，香枝小翠随侍，微娘看着这般多人，暗自叹息本想着只元宝跟着便好，主要是往后预备让元宝做酒楼掌柜的，这去买人他也需去看着些，旁的人…… 牙行就在两条街外，又不走远，驾车都够夸大了，还带着三四个人这般的声势浩荡。 罢了，也是为了家中人安心些，带着便带着吧！ 微娘带着香枝、小翠上了马车，吴淼和元宝驾车出了吴家所在的巷子。 安乐镇就是与旁的边城小镇不同，这般阴冷的天气街上还是热闹的紧，摊贩的吆喝声一片，一路过去做什么的都有，行人也多，多数汉子不怕冷一般还穿着单衣。 小翠掀开了一点车窗瞧着外头眼馋，“之前在离源镇奴婢还能偷跑出去瞧个什么热闹，如今在此处奴婢反而不敢出门子了，这般看着街上没什么不同啊。” 香枝低声分辨，“此处人多且杂乱，秩序看着不错，还是小心点好。” 小翠连连点头。 香枝又补充道:“再者，是你胆子小。” 小翠回头…… 微娘噗嗤笑了。 第235章 归来居 这处牙行之前微娘陪着吴太太来过的，也是痦子推荐的，家中宅子和酒楼的地都是通过这边的牙会买的，算是熟悉的。 微娘到了牙行，寻了认识的牙会道出来意，“要几个勤快又心思活络些的小子，旁的老实忠厚的妇人有的话也要。” 牙会听罢直接将手中符合要求的都唤了来，不小的院子中不多时便立了十几二十个人，排了几排供微娘挑选。 微娘瞧着站在院中穿着单薄破旧脸都冻得青紫的人，有些不忍，不过也无法子，可怜之人却有可怜之处，这世道艰难，她一家尚且只够温饱，只能能带走几个得用的。 微娘脸敷面纱，只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露在外头，压低些嗓音对一旁的元宝吩咐道:“先将衣衫整洁手脚干净的留下。” 元宝听命去了，高声让院中人都伸出手来一个一个看的很是仔细，这般一圈下来剔出去四个。 微娘又言，“面容端正的留。” 又走了两个。 微娘仔细回想了吴太太之前采买下人时说过的话，又道:“走一圈看看。” 这般又剔出去几个。 院中只剩了七男四女。 微娘皱眉，将看了许久的小翠唤了回来，低声询问了几句，便又让元宝将不合适的两个小子剔除了。 余下的几人直接与牙会结了银钱拿着了卖身契。 出了牙行门，微娘坐着马车先走，留了元宝领着人慢慢走回去。 马车中，微娘笑眯眯的夸赞小翠，“还是你心眼儿多，你怎知那两个人不安分？” 小翠抬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傲娇道:“从前在平洲程家，那些看人下菜碟的下人与刚才这两人像极了，那眼珠子滴溜溜儿的转，任谁不晓得他们那不安分的心思呐，最会攀高枝儿，惹祸头子！” 微娘憋笑，“是，哪里有咱们小翠好，最是忠心。” 小翠笑眯了眼。 “奴婢也对夫人忠心耿耿。”一旁的香枝突然出声。 微娘忙拉住香枝的手，夸赞:“咱们香枝当然也是个忠心的好丫头。”两个丫头虽然跟她的时日长短不一，却都是好的，她也该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了。 主仆三人说这话，小翠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半路还喊停了马车跑下去买了好几样吃食，都是热腾腾刚出锅的，三人趁热吃的喷香，还塞给外头赶车的吴淼一些。 回了家，微娘去了吴太太屋里，这新来的几个到时候都会派去酒楼当值，她思来想去还是高嬷嬷调教人最合适，不过这得吴太太允了才行。 刚进了门便见吴莫言回来了，正坐在吴太太下手处喝茶。 微娘笑眯眯先与吴太太行了礼才询问男人:“怎这时候回来了？”从前都是赶着晚上用饭时间回来的。 吴莫言拉着人坐下，摸着微娘的手有些凉，皱着眉显得眉眼更锋利了，“有何事差人去办便好，你跟着跑出去做甚？” “好好说话。”微娘娇瞪男人，要是不了解他还以为他撒气发火呢。 吴莫言顿了顿，放缓了神色，嗓音也柔和了些许，道:“外头冷，你身子弱别冻着。” “只是去一趟牙行，采买下人旁人怎放心。”微娘无奈解释。 吴太太本喝着茶看戏呢，哪知几句便完了，摇着头叹息道:“怎能这般好哄，他凶你你要还回去啊，刚才他还说要出去寻你呢，看的这般紧，累不累人，还是我硬压下了的。” 微娘直接起身跑去吴太太炕上挤着坐去了。 吴莫言……看着自己落空的大手，再看向那婆媳亲昵一团的样子，无奈叹气，他娘怎就和旁人的娘不一样呢，跟儿子抢媳妇，不该是与媳妇抢儿子么！ 微娘才不管男人如何腹诽委屈，她与吴太太说起了买了几个人如何安置这些。 “我是觉得还是得劳烦高嬷嬷给调教几日，他们新来的规矩甚的都不懂，咱们酒楼开门做生意要和气生财，别不懂事冲撞了客人。” 吴太太点头允了，“老高正闲得慌，交给她正好。” 微娘瞬间笑眯了眼，高嬷嬷和越嬷嬷年纪大了又都是伺候吴太太的老人，家中琐事都不许她们再忙碌，也就吴太太近前高嬷嬷常来伺候，不过也多是陪着闲聊，旁的事有时雨照顾。 至于越嬷嬷当初让她管着厨间，其实也只许她出个方子炖些汤水补身，旁的事有两个厨娘做呢。 吴太太说高嬷嬷闲得慌还真有些，操劳了半辈子突然让养老了怎么也会不习惯吧。 说定了此事，微娘唤了门口的小翠去传话，这般下来，人员便齐备了。 “酒楼里的杯盘这些我打算寻作坊订制，打上咱们酒楼的牌子，只是还是叫银松阁酒楼？” 吴太太懒得动脑子，左不过是个名字罢了，仅用作称呼而已，直言道:“这些你看着办，不想改便不改，想改便再取一个便是。” 微娘转头看向吴莫言，眨巴着大眼睛示意男人如何想的？ 吴莫言淡定的喝茶，还捻了一块栗子糕扔进嘴里，不吭声。 微娘……又哪里惹到他了不成？ 转头看向吴太太，低声悄语:“他这是怎么了？” 吴太太瞥一眼那还敢端着等人哄的儿子，撇了撇嘴，“他这是没意见。” 吴莫言…… 微娘忍着笑故意道:“啊，这样啊，那便……” “叫归来居。”男人憋不住出声，他算是瞧明白了，家中他娘和夫人是一体的，要想保住些位置还得上赶着些，端着不会有人理会。 微娘和吴太太憋笑，对视一眼忙又错开了，怕忍不住笑出声来。 微娘饮了口茶，略压了压才道:“夫君乃一家之主，便听夫君的就叫归来居，稍后就着人去定牌匾。” 吴莫言听了，挑了挑眉，放松的靠向了椅背。 微娘暗想，果然男人还是得哄一哄吧，此时笑话了他回头回了房，不定如何发疯折腾她呢。 吴太太哼笑:“脸皮厚。”这般大的人了，还要旁人哄着，脸呢！ 吴莫言…… 他就脸皮厚如何，他要是脸皮薄媳妇眼里更是没他了！ 外头淅淅沥沥的又下起雨来…… 第236章 拉着姜妍儿出门 男人实在小心眼！ 这是微娘猜到怕回屋被“报复”，又忙找补变着法儿得自以为哄过关后，还是被搓揉“凌虐”了一番得出的经验。 “敢取笑夫君？嗯？”男人握着纤腰，压在微娘背上。 微娘紧紧抓握着软枕，感觉腰都要被撞断了，哭的满脸是泪。 “没、没有、笑……” 感觉一只大手顺着腰身滑到高耸处摸揉，素手忍不住按在大手上，仰高了头喘息啜泣。 男人舔吻上发丝间红润的耳尖儿，呼吸粗重灼热，低哑着嗓音道:“笑了，我都看到了。” 那般隐秘竟然还被发现了么？不是，婆婆也笑了的。 “娘也~” “唔，我不敢。” 微娘委屈了，不敢找自家娘就来欺负媳妇了？ “你不疼我了~” 低哑的笑声传来，男人吻上光滑细腻的裸肩，动作未停，抱紧了怀中人。 “夫君这辈子只疼你。” 无端受了一夜惩罚，微娘醒来时房中只自己一人，那男人已经静悄悄的走了。 微娘瘫在床上，身心俱疲，一点点的小事也这般较真么，还是说那男人故意以此为借口是为满足自己私欲？！ 突然惊坐起，她好似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微娘美目流转，这般吃亏可不能就这般算了，怎么也要回赠一二，只是这男人好似没不喜欢的事物。 吃喝的反正没有，她的剩饭剩菜都能面不改色的用完，能吃的都吃不能吃的……也吃！ 微娘脸颊红红暗自腹诽这厮荤素不忌。 穿着一年四季一身黑衣，也只成婚那几日除外，用的东西也是给什么便用什么。 吃穿用全不在意，倘若他没有自己和婆婆的照顾不定要糙成什么模样。之前还嘲笑人家痦子将军，何来的脸皮，他自己也半斤八两吧。 微娘无奈叹息，唤了香枝、小翠进来伺候梳洗，酒楼赶着开业还有好些事儿要办呢。 酒楼里桌椅这些都做好了，归置的差不多了，就是还余下些细致之处，譬如放些雅致些的物件。 平洲府银松阁酒楼倒是归置的极雅致，什么瓷器、字画、刺绣屏风…… 这这边的归来居微娘曾与吴太太商讨过，接待的食客群体不同，那就以食客的眼光看待。 此处食客多是兵士，那他们归来居菜色已经跟着调整，不要求精致只要量大味道好即可，那装饰这些就也简单粗犷随意一些，别装饰的精致又华丽那些兵士反而不愿进门了。 微娘收拾妥当去了吴太太上房，进门见吴太太和姜妍儿两人在练字。 吴太太笔都未停，只吩咐一旁的时雨道:“去给少夫人将饭食端进来，莫忘了补汤。” 微娘微红着脸俯身行了礼，才坐下了。 姜妍儿笑眯眯瞧了一眼自家嫂嫂那白里透红的肤色，温声询问:“嫂嫂今日也去前面酒楼里么？” 微娘想着道:“酒楼里去转一圈，还得去一趟瓷器作坊订制碗碟，其余……只能明后日了，哦，还要去与方大厨定一下菜单。” 吴太太叹息，叮嘱道:“不要着急，慢慢来，别逼迫的自己太紧。” 微娘笑眯眯点头应下，“我晓得的，娘莫担心。”总要一样一样的来。 姜妍儿听到这些事便觉得很是繁琐，她都有些心疼自家嫂嫂了，“嫂嫂，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我在家里闲着没事或可以帮着做些琐事。” 微娘最喜欢姜妍儿这一点，从不把自己当外人，家中有事从不袖手旁观，能做得都敢往自己身上揽，还极有眼色，该避讳的都会注意到。 “倘若妍儿愿意帮忙最好不过了。” 微娘也不矫情，这些事这般多多个帮手她能抽出手来做旁的事儿，酒楼也能早些开业。 “今日要去瓷器作坊，将咱们酒楼的名字印到那些杯碗盘碟这些器具上，我正愁字样，妍儿读书最多也懂书画，不若与我同去，也给瞧着提点着些。” 还能让这丫头出门走走，自从她去平洲府回来又窝在屋中好些时日了，这样总闷着对身子可不好，还是要多出门走走的好。 吴太太显然也是这般想的，连连点头哄劝道:“你与你嫂嫂同去，倘若时辰早便在外头再逛一逛，今日天色晃开了，也不甚冷。” 姜妍儿温声应下。 吴太太又叮嘱道:“莫忘了多带人，吴淼、吴磊都带去，衣衫也还是要穿严实些莫着凉。” 微娘和姜妍儿都乖巧应下了。 时雨端了饭食进来，摆在了一旁的桌几上。 微娘起身坐过去，询问吴太太和姜妍儿可要一同再用些，都被两人拒了，如今自己每回吴莫言回来便起身晚用饭食也晚，多次下来，她这脸皮也练出来了，忽略掉吴太太和姜妍儿眼中的打趣，安安静静用起饭来。 微娘用完了饭，收拾一番披了披风拉着也穿戴整齐的姜妍儿作别了吴太太出了家门。 先去的酒楼里，正门处空荡荡的，匾额未挂，昨日刚定好了名字，吴莫言亲自题了字，今日一大早元宝已跑去订制了。 微娘推开大门，正堂中已摆好了桌椅板凳，正对大门靠墙处摆了柜台和一排的多宝阁，之前想摆上雅致的瓷器和绿植这些，如今觉得还是摆酒吧！ 来此处用饭的食客大部分应该都离不得酒，哪个男人不爱酒！ 微娘几人穿堂而过，直接去了后院。 方大厨和他媳妇已经等着了，见到微娘便俯身行礼，“小东家安。” 微娘笑眯眯喊了起，“一路辛苦，可歇过来了？此处安置可还有旁的不合适的地方么？” 方大厨是个白胖方脸且爱笑的，听到主家这般和气，忙笑眯眯道:“都好，多谢小东家，今日可要定一下酒楼菜色，小人先写了一份，小东家看看可有不合适之处。” 说着双手递过来几张写满字的纸，一旁的方家媳妇也极有眼色的给倒了茶水。 微娘笑着坐下，又招呼了姜妍儿，接过菜单细细看了起来。 第237章 妍儿心意 微娘细细看了菜谱单子，方大厨不愧是做了十几年有经验的厨子，出的菜单都比较家常，也是有几道珍品菜色的，许是想当做酒楼招牌。 像是红烧熊掌、冰糖燕窝、胭脂鹅脯、鹿茸炖鸡…… 菜品倒是难得，只不过这所需菜蔬…… 方大厨晓得微娘许会问，便直言道:“小人昨日收拾齐整后出去逛了一圈，这安乐镇瓦市里竟有卖野物的，小人想着咱们酒楼日常也可收些难得的野物，做好了当招牌。” “后面几道珍贵菜品只是先做个样子，按当日收得的野物挂牌子。” 微娘满意点头，“这般一边收一边做也好，菜品新鲜，到时候你与元宝思量着来便是。” 酒楼大厨房这里，微娘打算将昨日买的四个妇人安排过来摘菜洗碗碟子，后面再寻两个男子过来做些什么劈柴、打水的粗活，这样该是能应付过来了。 微娘说了几句自己的打算，见方大厨无旁的异议，又叮嘱了几句厨房器具这些列好单子给元宝采买，便起身拉着姜妍儿出了酒楼。 “不去楼上再看看么？” “没甚好看的，如今都是空荡荡的，待过几日再来细看。” 过几日素色纱帘帐幔、照明灯笼这些都挂好了才有看头了。 二人带着丫鬟和吴淼、吴磊顺着街道往瓷器作坊走去。 今日出门前，吴太太还叮嘱让坐着车马，微娘觉得整日里不是坐便是卧的，人都懒怠了，还是多走走的好，出门前自作主张弃了。 许是天气好，街上人更多些。 微娘拉着姜妍儿边走边逛，旁的铺子里极少去，只对着两旁的小摊位一路游荡过去，什么吃的、喝的、胭脂水粉、珠串首饰、手绢荷包等等这些，都不是价贵的东西，不过瞧着都十分新奇有趣儿。 一路走一路看，手上不知不觉也买了许多，小翠最是开心，提着东西还不忘东张西望，看到有趣儿的还主动唤微娘。 微娘也宠着她，喜欢的都给买了，还问一旁的香枝和夏果可有看入眼的，也一并都买了。 哄的几个丫头笑眯了眼。 姜妍儿很是纳罕，从前只觉得微娘性子好，竟想不到待下人也这般宽和宠溺，不怕宠的猖狂了反过来欺辱主子么？！ 姜妍儿警惕的回头瞥了几眼身后的丫头，只见三人笑呵呵的傻乐，才放心了，香枝、小翠是微娘的陪嫁，听说小翠还是和微娘一同长大的，该是错不了，夏果么，还需再看看。 她娘曾经教导她，对待下仆要恩威并施，这般才能辖制得住！ 姜妍儿看向一旁的微娘，敷着面纱也遮挡不了多少那股子娇艳动人，这般美丽又温柔，是该好好保护才是，有她和义母、义兄看顾怎么也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去。 想着这些，姜妍儿反手握紧了微娘的手，嘴上不忘叮嘱:“嫂嫂，看着些脚下，人多的地方咱们便不去了，前面说不得还有更好的……” 微娘不知姜妍儿一路的心里路程，只觉得妍儿妹妹真是懂事，还懂得照顾人，心中暖暖，将刚刚买的好看手串给姜妍儿带上了。 “这摊贩真是会做生意，摊子上东西都没重样儿的，还说啥北地独一无二，忒会吹嘘了，咱们酒楼也来个独一无二好了，珍贵菜品每日限量如何？” 姜妍儿温声夸赞道:“嫂嫂真有生意头脑。” 微娘笑眯眯摆手，“这都是和娘学的，前几年总跟着娘往平洲府城跑，手把手的教导我，如今只学了个皮毛，娘才是真的厉害。” 姜妍儿温柔的笑了，听清清说过，吴莫言早早便与微娘定了亲，之后吴太太便去哪里都带着，好似亲母女一般。 “嫂嫂之前喜欢做生意么？” “遇到娘之前从不知晓女子也可做些除了内宅的事儿的，跟着娘出来了才觉得什么是喜欢。” 姜妍儿忍笑，这话说得好似专与吴太太过日子的一般，这要是被吴莫言听到又该醋了吧。 “嫂嫂可别让义兄听到这话。” 微娘哼笑:“他知道的，我从前还打算他倘若对我不好，我便与娘过去。” 姜妍儿笑出声儿来，竟还有这等想法，她这位嫂嫂实乃奇女子，不过也真是让人羡慕，运气也好，婆母疼爱，夫君疼惜。 “嫂嫂好命，让人羡慕。” 微娘略看了一眼身后，见跟着的人落后着几步，便低声悄语询问姜妍儿:“我本不该多嘴，只是这般许久的冷眼瞧着那痦子还算不错，你是如何想的？” 怕姜妍儿误解又连忙解释道:“我与你义兄说过，你的意愿最要紧，他不敢插手，我想你以后都好，离得也近一些，能互相帮衬些的。” 姜妍儿摇摇二人交握的手，悄咪咪眨眼道:“义母和嫂嫂这般好，我也不舍得离远了。” 微娘惊讶:“你的意思是……” “嫂嫂不许告诉义兄，免得……”姜妍儿想起那个脸皮厚的男人，实在无言，她不松口还这般三天两头上门歪缠，真有什么，还不得厚颜住着不走了！ 微娘笑眯了眼，“我晓得的，你放心便是，也让他更着紧些，往后才会更懂得珍惜。” 姜妍儿莫名有些脸热，“我还未出孝期，说不得有什么变数也未可知。” “莫胡说，你往后定顺顺利利平安喜乐。”微娘瞪着潋滟的大眼睛训斥道:“莫总说些不吉利的话。” 姜妍儿乖乖点头，“嫂嫂教训的是，妍儿不敢了。”有这般为她事事着想的义母、嫂嫂，她有时真不敢奢求旁的。 一行人走走停停过了三条街，那瓷器作坊便到了，此处离之前租住的宅子倒是不远了。 到了门口，小翠跑去叫门，一个黑瘦中年男人开了门，见到微娘一行，不见惊讶十分有礼的抱了抱拳，小翠脆声言明了来意，便直接敞开了大门邀一行人进去了。 作坊很大，院中随意摆着一摞摞麻绳捆绑的碗碟，堆的小山一般，还有几个人进出后院搬抬出来，瞧着裸露出的边角，胎体匀称光滑，很是不错。 这作坊还是痦子给推荐的，也不知是如何扫听到的此处。 开门男子是作坊管事，邀请了众人落座，又着人上了茶水，才询问道:“不知客人想做什么样式的？” …… 第238章 各项准备 微娘温声询问道:“可有供客人挑选的样品或者画册？” 管事的笑着点头，“夫人可是行家？咱们作坊却有图册，贵客们稍等片刻。”言罢起身去了身后的博古架子处，不一会儿拿出一本厚厚的画册。 小翠上前接了递给了微娘，微娘翻开与坐在身旁的姜妍儿一同细细看起来。 画册是纯纯手绘而成，一页一图，每幅图上器具的花色都做了特别标注，下方处文字规整的写明了大小、尺寸、胎体如何。 微娘和姜妍儿看的很仔细，有些碗碟样式很是别致，看着都不舍得用它装那些吃食之物，好似那便是玷污了它，更应该单独放在一处供人赏玩，比之那些精美瓷器宝物毫不逊色。 “这些图册上的碗碟您这里都可以做么？”别是光画的漂亮迷惑人的吧，微娘想。 姜妍儿只瞧着这画册画工十分不错，很有功底，看的欲罢不能。 只听这管事淡定道：“咱们后边还有个展示厅，客人也可以去看看。” 微娘和姜妍儿笑了，许是不少人质疑过这画册吧，这作坊老板也是个有头脑的，竟还做了个展示厅。 微娘等人直接起身跟着管事去了后院。 瓷器作坊后院还盖了两个窑洞，旁边正有人不断的加着炭，许是正煅烧着胎胚，想来过不了多久就又有新的碗碟出窑了。 并未走近了，微娘只远远看了一眼便跟着管事的指引进了一侧的屋里。 微娘一进门便眼睛一亮，指着博古架上靠近门口位置一个落满银杏叶的茶盘笑眯眯道:“怎做得这般栩栩如生？乍一看好似落了真银杏叶一般。” 姜妍儿指向后面一套黑色胎底画红梅的茶具，“嫂嫂，那一套如何？义母应该会喜欢吧。” 微娘笑眯眯点头，“喜欢便买。” 只是酒楼可用不得这般精致的，最好大气些且耐用的。 微娘和姜妍儿跟着掌柜在这展示厅转了一圈，买了几套家中用的，酒楼里的碗碟杯盘就在画册中选了质朴些胎厚实的订下了，只要求在底部打上归来居字样。 大小款式还有数量都与管事的商讨妥当了，约定好了送货期限，双方立好了字据，微娘交了定钱，带上买的东西便出了瓷器作坊。 之前来的时候便买了好些东西，再加上新买的几套器具，此时小翠、香枝、夏果和吴淼、吴磊的手上都提满了东西，回去路上再看到新奇之物也不敢再买了。 回了家中，吴太太看到几套器具果然喜欢的紧，“竟还有这般好的物件儿，实在不错！” 收到那套黑色胎底红梅的茶具吴太太便直接换了自己屋中这套白瓷茶碗，还专门沏了新茶邀了微娘和姜妍儿同饮。 “倘若是酒具盛上梅子酒就更好了。”吴太太满足的喝口茶，又有些惋惜之意。 微娘笑眯了眼，“这有何难，让作坊按这款式再做一套酒具便是。” 吴太太恍然点头，倒是呢，能做出茶具怎么也会做酒具呐，变个样式罢了。 姜妍儿温声道:“那画册上还有更精巧的，也不知是何人做得画，今日那展示架上并未全部都在的，也不知是被旁的客人买走了还是放在别处。” 吴太太越听越觉得有兴趣，询问微娘道:“咱们订制的碗碟何时做好？咱们再去一回，我倒想要去瞧一瞧了。” “娘，我让管事送货上门的。作坊离得不远，看哪日空了直接去便是。” 吴太太想着也对，倒也不必非等着送货那日，哪日闲来无事想去便哪日去就是。 娘三个正说着，时雨进来了，低声禀报:“午饭得了，可要传饭？” 吴太太乐呵呵道:“传，俩丫头这都逛了许久该是饿了，用了饭好好歇个午觉，旁的事儿下晌再说。” 时雨听命出了屋子。 不多会儿，时雨带着香枝、小翠、夏果将饭食端了进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微娘早起用饭迟些，如今还不太饿，吴太太哄劝着给盛了汤，“多少也得吃些，不是非得等到饿了才用饭，饿过头儿了更吃不下的怎办？” 微娘只得拾了碗筷陪着吃，只那磨蹭模样吴太太瞧了很是无奈，又唠叨几句:“莫言要是在非得亲自喂你了，这般数米粒子的吃法，猫儿都比你吃的多。” 微娘逗乐耍贫嘴:“咱们家没养过猫儿的，娘如何知晓它吃的是多还是少？” “赛虎都比嫂嫂吃的多。”一旁的姜妍儿默默补充一句。 微娘哼笑，“赛虎比咱们三个都吃的多，不信去问小翠，昨日还嘀咕自己存的一布袋子肉干都吃尽了。” 吴太太哭笑不得。 在吴太太和姜妍儿的劝说下，微娘到底努力用了半碗粳米饭，撑得坐着都难受，索性回房站着练了半个时辰的字，午睡都省下了。 下晌，元宝进来寻微娘，拿回来一叠子的灯笼样式挑选，什么圆形的传统红灯笼、四角灯笼、六角灯笼、还有动物形状的，材质也分，什么竹子、木制、彩纸、琉璃…… 微娘瞧得眼花缭乱，这还只是画的样式，思来想后除了酒楼内部个别处定的六角灯，旁的全部选的传统红灯笼。 订好样式给了元宝让他尽快让铺子里做好送来，又问了问牌匾的事，听道说后日便好，微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今诸事基本妥当了，就等都送来摆放到合适的位置寻个好日子便能开张营业了！ 微娘柳腰款款又去了吴太太处，歇过午觉吴太太又歪在临窗的大炕上看话本子呢。 “娘，您帮我想想可还有遗漏的？”毕竟头一回筹办酒楼，细节处说不得没想到呢。 吴太太叹息，她还真想到了一处，“你那些跑堂衣衫可做了？最好统一的样式，耐脏厚实些。” 微娘拍了拍手掌，这还真忘了，只顾着将人聚齐，旁的却疏忽了，跑堂儿也是酒楼的招牌呢，埋汰些定会影响到生意。 “我这便去着人去给他们量尺寸，每人三套衣衫够么？” “够，足够了。” 吴太太话音刚落，微娘便急步出了门子…… 第239章 归来居开业 这几日各处装饰妥当，酒楼里焕然一新。 微娘请了吴太太和姜妍儿一同来了楼里查验。 大门顶端红布遮着一块乌木匾额，只露出些许边框，烫金字体藏在红布中，只待吉日开业。 酒楼外层边角处挂着几串红灯笼，单外观看着很是喜庆。 吴太太笑眯眯点头，“这般看着还挺像个样子。” 微娘惊讶这才像个样子么，她觉得已经极好了！ “可有哪里不足之处？”如今改应该还来的及。 吴太太摇头，“并无，简单些挺好。” 微娘暗松一口气，“娘~，吓我一跳。” 姜妍儿噗嗤笑出声儿来。 吴太太取笑，“这般小的胆子还想做好生意呐，还需再磨练磨练。” 微娘扶着吴太太胳膊岔开这话题，示意小翠去开了酒楼大门，“娘咱们进去再看看。” 吴太太随着微娘步伐进了酒楼大堂，几排桌椅干净整洁，正对门的柜台之后靠墙的博古架上摆满了酒，大大小小的酒瓶子，柜台一侧还有个半人高的大肚子酒坛，贴着红纸。 吴太太满意点头，“我还想着此处放些什么呢，放酒最好，可有女子喝的果酒？” “有呢，备了好几种的，我见平洲府酒楼里这酒水收入可是一项大头儿，元宝跑遍了安乐镇将有名的酒都进了不少，还有平洲那里也运来了好些，多数存在后院库房里了。” 吴太太笑叹，“数你机灵，仅看个账册便能看出了门道来。” 确然，银松阁酒水每日便能卖出不少银钱来，不见南边那些做酒水买卖的大商人一个个富得流油么！可见这不起眼的酒水多赚钱了。 微娘笑眯眯吹捧吴太太，“娘教的好。” 姜妍儿忍笑，这般进门没一会儿微娘说了多少好话了，这要是吴莫言在一旁又要醋了吧，平日里可不见这嫂嫂对义兄这般讨好吹捧过。 吴太太几人又去了后厨走了一趟，四眼大灶还有几处小灶、各种器具都摆在合适的位置，连竹筐子都有两三个放在厨间侧门口预备放菜蔬之物的，四角木架子上，还有橱柜中订制的杯盘碗碟都清洗干净摆的十分齐整。 顺着厨间侧门出来便是酒楼后院，院子足够大，靠墙角处简易棚子里劈好的柴薪摞的高高的。 院中，当初建酒楼时还打了一眼井的，井边附近用青石铺陈，四周放着七八个水桶和大木盆子，之后洗碗碟、洗菜蔬十分便宜。 吴太太一边看一边点头，“准备的很是妥帖，我瞧着后厨不缺什么了，旁的器具这些方大厨不趁手再调换便是。” 微娘点头应下，又请了吴太太和姜妍儿上楼看看。 大堂一侧顺着木质楼梯往上便是二楼和三楼，二楼靠窗一侧设了几处桌椅，旁的全是隔开的一间间雅间，与三楼区别开来，三楼却全是雅间。 楼梯转角处摆了几盆绿植，廊道靠近扶手的地方挂了素色帐幔。 微娘缓缓说道:“这帐幔也不能一套用到底，我想着酒楼已经极简了，这帐幔就随着季节调换着来，这样往后熟客进来也能瞧个新鲜。” 吴太太和姜妍儿都赞同点着头。 在看这雅间，门口名字也没取的太文艺，只按着时辰和天干地支顺着排序排了过去。 吴太太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大俗即大雅了么。”真是会省事！ 微娘厚脸皮回应，“多谢娘夸赞。” 吴太太失笑摇头，姜妍儿赶紧用帕子捂住嘴笑眯了眼。 到了三楼，旁的倒是与二楼无甚差别，只一上来挂在屋顶的几盏大大的六角灯笼很是别致，灯笼面儿上还做了画，六角上挂着长长的彩色流苏。 吴太太点头，这样楼上的雅间也可招待些贵客，食客也分层次的，有些富裕的总想着身份与旁人不同一些，这楼上完全够用了。 “你想的周全，娘觉得四处都好。” 微娘听了这才整个人松快下来，“有娘这一句话我便放心了。” 吴太太无奈摇头，“怎这般没信心么？” “不是没信心，只不让娘看一眼我心里总忐忑会不会哪里疏漏了。” “不是与你说过了，第一回即便哪里不合适下次改便是，做甚逼着自己。” 微娘笑眯眯点头，她只想这次做好，下回更熟练呢，生意做大，多赚些银钱。 “我还在三楼和二楼单独留了各一间雅间出来，夫君招待营里的兄弟或者自家人用。” 吴太太大赞:“想的很是周到。” 酒楼一切准备妥当了，只待开业。 微娘和吴太太选了一个好日子，正是下月月初。 吴太太询问微娘:“莫言可知晓？” 吴莫言又半月不曾归家了，如今酒楼即将开业，怎么也得让一家之主知晓了。 微娘温声道:“让元朝去营里传过话了，不知能不能抽出空闲回来，开业那日不知何种情况，雅间我给留着呐，倘若他带着交好的兄弟们回来也有去处。” 吴太太点头，有准备就好，旁的也用不着他。 这般日子转眼便过去了，十月初一归来居开业。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吴家所有人便忙碌起来。 微娘着意选了喜庆些的衣衫，上了淡妆，头上除了那支从不离身的金簪还戴了一支金镶玉步摇，整个人富贵又喜庆。 微娘笑眯眯到了吴太太上房，吴太太和姜妍儿也打扮一新坐着等着了。 吴太太笑呵呵的道:“早饭等开业仪式过了在楼里用，今日大喜的日子家中所有人都去。” 微娘点头应下示意小翠去外头传话。 娘三人相扶着往外走去，此时晨间的雾气还未散开，湿气拂过披风衣角，润泽的衣衫颜色更鲜艳了几分。 归来居大门两侧，竹竿子挑着长长的两挂鞭炮，正门处元宝已带着酒楼所有人，穿戴统一，束手等着了。 见微娘等人来了，忙俯身请安:“见过东家、小东家。” “可准备好了？”吴太太询问元宝。 元宝连忙回禀:“都妥当了，只等开门迎客。” 吴太太满意点头，抬头估量了一下时辰，直接上前拉下了匾额上的红布。 吴淼、吴磊跑去点了炮竹。 一片噼啪热闹声中归来居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第240章 开业大吉 鞭炮齐鸣中，吴家酒楼开业了，周边听到动静的民众慢慢聚拢了过来。 吴太太笑呵呵的大声招呼道:“今日归来居酒楼开业，所有菜品只收九成银钱，每桌再送一壶老酒，欢迎各位食客前来品尝。” 围观者听到呼声一片，元宝带着跑堂儿小二顺势上前招揽食客上门，喧闹着呼啦啦进去了一群人。 微娘低声嘀咕道:“前几日就赚个人气，银钱么~”说着还叹了一口气，“那便没得赚了……” 他们吴家酒楼走的便是薄利多销，如今又送酒又优惠的能不亏钱便不错了。 “小钱篓子。”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响在耳边。 微娘惊喜抬头看向身旁，“你回来了！” 吴莫言握住微娘素手，大手还将她的披风兜帽给戴上了，“早间冷多注意些。” 微娘看着男人笑眯了眼，几日不见怎么好似变得更英伟了呢，“还没用饭吧，一起去楼里用吧，娘说今日咱们全家都在此处吃。” “那我们可以一起么？” “嫂夫人可有准备咱们的？” “嫂夫人平日这般照顾咱们怎会没有，定是准备了好些吃食呐。” “就是……” 男人还未吭声身后却传来了一堆糙汉子的声音，七嘴八舌的带着善意的调笑，十分热闹。 微娘愣了愣忙笑着行礼:“诸位好，感谢前来捧场，归来居雅间里备好了酒菜，楼上请——” 吴莫言大手一挥，吴磊连忙上前指引着十几名兵将往归来居里面走。 “有劳嫂夫人。”走前还十分有礼的抱了抱拳。 吴莫言低头看向微娘，深邃的眼神平和柔软，“又瘦了，夫君不在便不好好用饭么？” “你看错了，咱们也去用饭吧。” 微娘拉着男人便往前走，想了想又询问道:“可要去陪着那些军爷喝酒去？吃了饭再去可好？” 吴莫言低声悄语:“先陪夫人用饭，他们哪里有我夫人重要。” “贫嘴。”微娘忍不住笑出声儿来，这厮真是越发会哄人开心了，不过甜言蜜语哪个女子抗拒得了，实在顺耳的紧。 二人牵着手亲亲密密往前走，刚跨过酒楼大门，微娘猛然想起姜妍儿，忙回头想招呼人跟上。 却见，痦子正与姜妍儿说话:“妍儿妹妹多日不见可还好？……” 姜妍儿回了礼淡淡点头应下，伸了手主动邀请痦子进门。 微娘又见二人低声说了什么便不管了，拉着男人快步进了里面，顺着楼梯往楼上走去。 “痦子将军越发长进了，有礼懂规矩多了。” 微娘有些感慨，倘若还是从前的性子，这痦子见了姜妍儿可不管周围多少人，认不认识，会不会影响了她的名声，会直接贴过来，话语或许也不会过下脑子有甚便直说了吧。 如今， “这痦子将军可是同你们一道来的？”微娘低声询问吴莫言。 吴莫言虚虚扶着微娘纤腰护着人往楼上走，也低声回道:“自是一起来的。”还是从昨日便惦记着跟来，今日一早便守在他营帐外等着了，不知晓的还以为是为他护卫的亲兵呢。 微娘笑眯了眼，那定是有心等他那些同营地的兄弟走了，姜妍儿身旁没了人才上前打招呼的！ “真好。” 吴莫言低低哼了一嗓子，沉声道:“你对着我说旁人好？夫人这是心中没有我了么？” “胡说！”微娘轻掐了一把男人腰侧，哪知却掐了一手的僵硬，半点肉皮都没捏住。 微娘…… 吴莫言握住那只作乱的素手，搓揉进了掌心里，“手指疼么？” 说着还抬起来凑到嘴边吹了吹。 微娘停住脚步，挣扎几下低声警告:“莫胡闹，这里这般多人呢。” 二人站在楼梯一侧，上上下下还有人路过，有跑堂儿小二还有进来的食客，楼下好些座位也都坐满了，有的食客们抬着头四处看着周边的装饰，她二人站在高处还挺显眼的。 吴莫言叹息，他家微娘脸皮薄，正经的夫妻略亲昵一些便还放不开，这偷摸儿模样好似二人是哪对偷情野鸳鸯一般。 这般一想，男人突然玩闹心顿起，轻佻的摸了一把滑嫩的脸颊肉儿，低沉沉的笑道:“这位夫人哪家的长的这般美？” 微娘…… 微红了脸颊，娇瞪一眼这突然间不正经起来的男人，拉着人便急步往上走。 吴莫言忍着笑随着微娘的步伐跟了上去，忒不禁逗了，耳根都红透了！ 微娘带着人去了三楼戌字号雅间。 吴太太已经坐在桌前吃喝上了，见微娘拉着自家那人高马大的儿子进来了，哼笑道:“还以为你今日又有军务赶不回来呢，可有交好的友人来了？” 微娘和吴莫言与吴太太见了礼，才温声回道:“来了十几位军爷，吴磊招待在二楼预留好的雅间里，刚才上来时见酒菜已陆续端进去了。” 吴太太点头，“得亏你想的周到。”言罢还瞪了一眼她那盛汤水的儿子，“哪像你不晓得早些往家里递个口信，倘若今日招待不周可是丢的你的人。” 吴莫言将一碗浓汤放到吴太太手边，沉声道:“不会，娘定会准备周全。” “哪是我准备，都是微娘张罗的，一大家子琐碎事全赖着她辛苦操劳，你有时间便多回来陪陪她。”吴太太越看这儿子越不顺眼，整日冷着个脸，甩手掌柜一般还甚事不管，实在委屈儿媳妇了。 吴太太看着微娘乖巧的模样，心疼得夹了几筷子菜放到了她身前的空碟里，“多用些，大早上滴水未进呢，只顾着忙了吧，旁的事先放放，吃饱了再说。” 微娘笑眯眯点头应下。 一旁的吴莫言默然不敢吭声，只盛好了汤放在了微娘手边。 微娘却关心男人，嘱咐道:“你也吃吧，一会子还要去招待客人，空着肚子喝酒会不舒服。” 吴太太一边自己吃着一边悄咪咪瞧着，听见微娘竟还惦记着吴莫言空腹喝酒这等小事，暗自叹息一声，小丫头性子忒软和了，这私底下被自家儿子吃的死死的吧！ 正要再呛声几句，大男人家家的矫情甚，空腹喝酒不舒坦那便不喝便是，却见姜妍儿带着痦子进来了…… 第241章 装可怜 痦子进门便抱拳行礼，“伯娘近日可安好？” 吴太太忙笑着点头，招呼着:“都好，快快坐下用饭。” 痦子嘿嘿笑着点头，坐下前不忘向微娘行了礼，“嫂夫人好，叨扰了。” 微娘微笑回了礼，徐徐道:“将军客气了，便当做家里一般自在随意一些便是。” 之前偷偷问过姜妍儿，这算是半个家里人呢。 痦子这才笑着坐下了，还是和从前一般，先给姜妍儿盛了汤布了几道菜。 姜妍儿点头谢过，默默吃了起来。 吴太太细瞧了几眼二人，不知怎么得这回见，感觉二人关系比之从前好似亲近了些，见姜妍儿温和的模样脸上少了那股子假客气，自在的吃着痦子夹的菜。 这…… 吴太太看向手边微娘处，挑眉示意，那二人怎么回事？ 微娘吃着饭不言，那水润润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正如所见~ 吴太太嘴角猛然上扬又隐忍的压了下去，轻咳嗽一声，温声询问痦子:“军营里可辛苦？咱们酒楼开业了往后想吃甚直接过来便是，你嫂嫂专门为你们留了包间，来了直接找元宝就行。” 脸上亲热极了，惹得吴莫言看了他娘好几眼。 痦子起身给吴太太倒了酒，“多谢伯娘、嫂夫人了，咱们这些孤家寡人可是有地方用饭了。” 痦子极有眼色的瞧了一眼虎视眈眈看过来的吴莫言，并未给微娘倒酒，一旁的姜妍儿也只是问了一声，不用便不斟了。 痦子举了酒杯敬吴太太，“伯娘请。” 吴太太笑眯眯喝了，心中满意，这小子少了从前的莽撞如今瞧着顺眼多了。 今日自家酒楼开业，吴太太和微娘几人心情极好，吃吃喝喝很是热闹。 酒过三巡，吴太太突然想起痦子那套新宅子来，之前从头到尾盯着建起来了，她家都搬进新屋住了，如今他那宅子还是空荡荡的连个家什都没有呢。 “莫嫌弃伯娘多事，你那宅子可打算收拾？如今建好了不急着搬家么？” 痦子叹气摇头，苦巴巴的道:“小子军营里事多，哪里有空闲的时候去收拾啊，只能先在营地里将就一个冬日了。” 吴莫言瞥了一眼痦子，真是大言不惭，还将就，之前十几年住营地里也不见这厮这般可怜！不止脸皮厚比唱戏的还会演了！ 吴太太听了心里竟有些心疼得紧，这孩子打小没爹娘，不定吃了多少苦呐，脸上越发温和了几分，“你要是不嫌弃就住家里去，我回去便让人给你收拾出一间客房来。” 痦子连忙起身施礼，“多谢伯娘，只怕叨扰了伯娘和嫂夫人……” 吴太太摆手，“做甚叨扰，如今宅子大屋子也多，你安心住便是。” 至于影响名声这些，痦子家就在隔壁，两座宅子本就挨在一起，旁人哪里知道这痦子住在吴家了，再说，谁人敢说！ 就今日归来居开业，十几位有品级的军爷跟着吴莫言回来的，稍微有些眼色都知道吴家可不是好惹的！ 痦子高兴坏了，嘿嘿笑着又陪吴太太喝了几杯酒。 瞧着这二人热络的模样对比一旁端着脸的吴莫言，好似人家才是亲母子一般。 微娘默默给自家男人夹了块肉，低声安慰道:“娘着人给你做了大毛披风，还有两身簇新的厚袍服，等回营地时记得带上。” 吴莫言淡淡点头，他还不至于和个二货计较，只是自家夫人的心疼他极受用，低声悄语:“夫人给我准备了什么？” “给你准备了些吃食，一些糕点、肉干和腌菜带去与同僚分分。”声音更温柔了，大男人也需要哄哄，在外头多辛苦呐。 吴莫言挑眉，“只有这些？”他日常不拘吃啥都行，穿的用的也不挑。 微娘叹息，“我都来此处陪着你了~” 吴莫言笑了，确然，自家小姑娘陪在身边足矣。 二人眉眼官司不断，一旁的痦子还在哭惨。 “伯娘不知，小子空有宅子也不知如何收拾呢，没人教过，还想着随意选个空屋子盘个炕能睡觉便好了。” 吴太太不赞同道:“这如何能行，不说旁的，你自己住放杂物的箱笼、衣柜这些得备上，还有厨房，自家有厨房用个热茶热汤的也便宜不是。” 痦子摇头，“不会~” 吴太太刚要顺嘴大包大揽接过来自己帮着收拾，突然记起之前痦子不是说要买几个下仆？！ “之前没有宅子买人没处安置，如今宅子有了便买几个得力的仆人吧，吩咐他们收拾便是。” 痦子……怎么忘了这茬儿了！眼尾偷偷扫了几眼一旁默不作声安静用饭的姜妍儿，心虚的想，还打算变着法子让妍儿妹妹接手收拾宅子呢。 吴太太是长辈，哪里敢劳累了，托给吴太太也会分给吴家其他人，微娘是兄弟之妻，要回避一二，那便只有妍儿妹妹了。 多顺理成章的事儿啊，如今被戳破了心思—— 痦子有些不甘心，顿了顿又为难道:“听说下仆欺主的事常有，小子不常归家，要是买回来不规矩的，怕不是要将我打拼多年的家业都偷盗了去啊~” 吴太太听见也皱起了眉头，或许呢！家里没个正经主子盯着，说不得出什么乱子呢。 只是能帮衬着建宅子，那是顺手反正自家也是建，又都挨在一起。可收拾宅院就有些多管闲事了，插手旁人家宅子里的事，正经懂规矩的人家哪家也不会这般干去，容易被人误会。 吴莫言见痦子实在过分，冷冷瞪向他道:“自家事自己处理去。”打量旁人不知你那暗戳戳的心思呐，没名没分不稀的搭理你！ 痦子……这厮眼睛忒毒了，什么都瞒不过他！ 吴太太叹息，确然实在名不正言不顺，瞧着痦子那可怜模样又有些不忍心道:“不然你先买两个婆子管着日常打扫，旁的事儿……不急。” 急也急不得，姜妍儿还在守孝…… 新宅子一直随意荒废也不行，有两个人日常打扫着便好些。 痦子只得应下了，只又道:“新买的人伯娘可帮着调教几日？” 吴太太点头，这倒不是难事，直接让高嬷嬷接管几日便好。 “伯娘。”一水红衣衫女子进得门来…… 第242章 醒酒汤 吴太太听到抬头看去，见乔太太站在包间门口，惊喜道：“以柔丫头啊，快进来！” 乔太太笑眯眯进了门与几人相互见了礼，才徐徐道：“今日酒楼开业咱们也来捧捧场，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微娘起身拉了人坐到吴太太身侧，温声道：“有事啊自不会落下以柔姐姐的。”顺势给乔太太倒了杯茶水放到了手边。 吴太太拉住乔太太的手，关心询问道：“可用了饭？”又看向一桌子用过的饭菜，不太合适便吩咐一旁的时雨道：“你去给以柔丫头端一盅燕窝来。” 乔太太连忙拦住了，“咱们刚才用过饭了，就在楼下用的，我刚才看到了小翠问了几句晓得你们在这里便寻了过来，本还打算一会子去家里寻你们呢。” “用过了？宝儿是不是也来了？”吴太太望向门口，除了一个眼熟的吴家婆子不见旁人。 乔太太笑道：“来了，刚走到二楼便被张校尉拦住了，跟着他爹在楼下包间见那些叔伯去了。” 吴太太听到笑呵呵的很是高兴，“男娃娃多跟着男子相处极好，他爹是军营校尉，这营地里的叔伯们是该去见见，多多相处不会错。”自小跟着相处起来这情分慢慢也就深了，往后说不得能给宝儿些助力。 又嘱咐乔太太：“你们今日便别回去了，去府里玩闹一日，午饭就在归来居用，咱们好好聚一聚如何？” 乔太太自然应下了，“都听伯娘的。”多日不见她很是惦记吴太太，温声询问道：“伯娘近几日身子如何？我想着这酒楼要开业定是诸事忙碌的紧，只心里惦记不敢上门来打扰。” “打扰什么，这酒楼是你妹妹管着，我闲在家里无事可做正愁谁能来和我说说话，你无事便带着宝儿常来家里玩儿便是。” “以柔姐姐多虑了，什么时候来都好，酒楼里没甚好忙的，你来了说不得还能给我出出主意。”微娘也笑着附和吴太太，这倒是实话，之前手忙脚乱的倘若多个人却能想的更全面更细致些。 乔太太忙点头应下了，如今归来居开起来了，那吴家定会在此长住，她比谁都高兴呐。 正说着话，乔也抱着宝儿进来了。 “婆婆~”胖小子在自己爹怀里还不老实，看到吴太太伸着胖胳膊要抱。 “伯娘。”乔也臭着脸，将宝儿的小身子压回怀里，俯身给吴太太行了礼。 乔太太忙起身过去接过宝儿，拿了帕子轻轻给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温声询问道:“怎这般快便找过来了？可是想娘了？” “婆婆~”扭着身子看向吴太太。 吴太太见到宝儿早离了凳子站起身了，连声催促道:“婆婆在呢，快过来！柔丫头你把孩子抱过来啊。” 乔太太无奈叹息:“还以为他闹着寻我，如今看来是想您了。”只得几步走近将宝儿递给了吴太太。 吴太太乐呵呵接过宝儿，“宝儿啊，你娘吃醋了，你哄哄她~” 却见宝儿笑着扭身便埋进吴太太怀里了。 众人见了哈哈大笑。 吴太太更是开怀极了，揽着胖娃娃，吩咐一旁的时雨，“快去厨房端些糕点果子来，给咱们宝儿吃。” 乔太太笑着阻拦:“伯娘，莫娇惯他，他刚吃了奶，小肚子还是鼓鼓的呢，近日吃饱不爱动弹又胖了好些，抱着费劲儿！” 吴太太才不管，摆手让时雨快去，还替宝儿说话:“你抱不动那是力气小可怪不得咱们宝儿，宝儿哪里胖了，咱们这叫富态，现在不饿那便等饿了再吃，可好啊？”慈爱的抚摸着宝儿的后背，稳稳揽在怀里坐回了圈椅上。 微娘笑的脸都红了，一旁吴莫言的大手也拍抚着她的后背，低声提醒着，“莫笑岔了气。” 包间里多了宝儿更热闹了几分，待这一波玩笑过去，乔也才淡淡道:“张迟撑不住了，让莫言和痦子过去。” 何止撑不住，已经喝趴下了，他要不是抱着儿子，也不能竖着出来搬救兵。 吴太太听到便催吴莫言和痦子离开，“你二人陪着咱们这些女人做甚，今日营里的同僚前来捧场，你们可要招待妥当了，都走，莫打扰咱们娘几个闲聊。” 吴莫言起身叮嘱微娘:“有事让人去寻我，看住娘少饮酒。”今日归来居第一天营业，微娘还要看顾整个酒楼，定不会饮酒怕耽误事儿！ 吴太太便说不准了，平日便贪杯，今日不拦着些更甚！ 吴太太听到这话直接摆手，“赶紧走，酒都不让人多饮一杯还有甚意思。” 如今看到自家儿子便烦闷，吃喝这些小事儿都管，从前怎不见他这般啰嗦婆妈。 微娘抿嘴忍笑，见吴莫言委屈看过来的眼神，连忙点头:“夫君放心，我保证看好娘。” 见吴莫言还是不走，略思索一息又哄道:“我让厨房做好醒酒汤，一会子给夫君端过去。” 身子还是未动。 “今日酒楼里事务繁忙，等忙完了我等夫君一同归家。” 男人这才走了。 吴太太…… 众人…… 微娘微红着脸坐下，端了茶杯遮挡着羞意略喝了几口，刚缓过一口气—— 走到门口的痦子突然回头，笑嘻嘻道:“劳嫂夫人多备一碗醒酒汤。” 微娘…… 三个男人走了，包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吴太太无奈摇头，看着微娘不赞同道:“做甚总那般惯着他？皮糙肉厚的还用你去照顾哄着？他这是欺负你。” “娘~”微娘红着脸撒娇，谁家人谁心疼，再说平日里多是男人照顾她，她只用动动嘴。 乔太太笑眯眯玩笑:“伯娘是吃醋微娘不哄着您，还是不给您备醒酒汤啊，不然干脆让厨房煮一大锅每人分一碗如何？” 吴太太喷笑，“你这促狭性子，谁要喝那劳什子，我看是你馋了吧。” 乔太太欣然点头，“归来居饭食都这般好吃，那醒酒汤估计也不一般，却想尝一尝。” 吴太太哭笑不得，叹息道:“这段时日微娘不止管着一大家子的吃用，还要忙着酒楼诸事，那臭小子不但不帮衬还要微娘费心思哄，我看着实在气人。” “娘，我不累的。”有婆婆疼夫君宠她累也甘愿！ 姜妍儿看一眼微娘，难得玩笑道:“义母只看见义兄要嫂嫂照顾，却不见许是他二人夫妻情趣呐。” 微娘娇瞪姜妍儿，“莫胡说。”她这妹妹不知怎的近日十分袒护她，这些话倘若放到从前定不会说出口，还未嫁人的姑娘说什么夫妻情趣这些话到底不合适。 吴太太笑眯了眼，“莫凶她，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们姐妹们能互相友爱极好！” “伯娘……我也、要醒酒汤……”跌跌撞撞又进来一位…… 第243章 甜的 张迟进门还被门槛绊了一下，歪倒跪趴在桌前，哭唧唧道:“伯娘，那帮人不是人~” 吴太太抱着宝儿瞪直了眼，这般惨么！ 都知晓军营里的糙汉子们能喝，怎不是互相敬酒劝酒么，这是可着一人猛灌？！ 微娘也顾不得脸红了，忙让跟进来的吴磊扶起张迟，自己亲手给倒了茶推了过去。 “嫂嫂，醒酒汤~”张迟喝醉了酒，晃悠着坐直，大眼迷蒙白里透红着一张俊脸，不忘讨要醒酒汤。 微娘……她默默各看一眼乔太太和姜妍儿，这厮如何知晓的？ 胆敢也来笑话她不成，她回去便与芸娘去信！ 姜妍儿猜测许是痦子与他说得，低声悄语:“估计那屋里人都知道了，嫂嫂派人熬一锅醒酒汤吧。” 真是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微娘只得起身对吴太太几人道:“我去一趟厨房，叮嘱一声去。”香枝、小翠进来便去后厨帮忙去了，时雨给宝儿取糕点还未回来，只得亲去一遭了。 吴太太拦住微娘，指着吴磊道:“你去，让厨房熬一大锅备着。”不就是醒酒汤么，管够！ 吴磊应下快步去了。 张迟喝昏了头，还念念不忘醒酒汤，“嫂嫂，汤~” 微娘无奈，“让人去端了，安生待着。” 张迟乖巧点头。 乔太太见了惊讶极了，这张校尉这般听微娘的话么，“他竟然听你的？为何？” 微娘刚要解释，却听张迟口齿不清道:“嫂嫂是姐姐，我家汤圆说要叫姐姐！” 微娘…… 乔太太忍不住笑道:“原来如此。” 吴太太笑眯了眼，这时也反应过来了，瞧着张迟还能听懂些话的，便询问道:“你怎么喝成这模样了，可是都醉了？”莫不是趴了一桌子了吧。 张迟木愣愣摇头，喝醉了也不忘告状:“他们欺负我~” 还真是被灌了！吴太太憋笑憋得脸都扭曲了，安慰张迟:“那便不理他们，让他们自去喝去，我着人送你去伯娘家里歇息去可好？” 可怜见的，长的这般好还要受人排挤，这帮子汉子怎就不懂怜香惜玉些！吴太太看着张迟那醉红的脸颊便心疼的紧。 “喝……呃，喝汤~”张迟打着酒嗝摇头。 吴太太、微娘、乔太太、姜妍儿几人齐齐笑出声儿来，真是服了！ 乔太太笑着同微娘道:“之前见过芸娘一脸娇态，想不到这寻的夫君也一个性子，果然般配。” 微娘笑眯眯点头，确然相配，一个单纯一个讨喜，她婆婆果然会看人，“这都是娘的功劳。” “伯娘好眼光。” 吴太太自己也觉得十分满意，“千里姻缘一线牵，伯娘我便是那红线。”言罢自己呵呵笑了起来。 正说笑着，时雨端了糕点进来，身后还跟着香枝。 香枝端了一汤盅，走到近前回禀道:“少爷吩咐给太太、夫人和姑娘加一盅汤。” 吴太太哼笑:“算他有心。” 微娘抿嘴笑眯了眼，帮腔道:“夫君很有心呐。” “是呢，咱们可是沾了微娘的光了，倒要品尝一番滋味儿如何？是不是甜的！”乔太太低笑。 “定是甜的。”姜妍儿也低声玩笑着。 微娘无奈，示意香枝将汤盅打开，竟见是冰糖燕窝。 “果然甜。”乔太太大乐。 “以柔姐姐。”微娘连忙讨饶，她脸皮薄可受不得这般调笑了，又暗自腹诽自家男人，做什么就送了这燕窝过来，厨房不还有旁的汤水，十几种呐！ 吴太太瞧着也暗自可乐得紧，心中也满意她这儿子总算做了一回像样的事，男人沉默寡言无事，要懂得疼人便好。 香枝快手快脚给几人各盛了一碗，那呆愣愣坐着的张迟以为是醒酒汤，见众人每人一碗单单他没有，委屈巴巴看向吴太太，“伯娘，汤~” 吴太太的心都要化了，这张家小子小时候便是这般顶着一张漂亮脸蛋儿跟张太太撒娇的吧，忒好命了，她儿子要是顶着这张脸与她撒娇，天上的星星也给摘来！ “给，给，将我的端去给张迟喝。”不就是一碗汤么，多少都给！ “婆婆~”宝儿淌着口水也不干了，伸着小手也要。 吴太太忙哄劝:“那个宝儿喝不得，等长大了全给宝儿。”说着拿了一块入口即化的桂花糕塞到了小胖手里。 “宝儿吃糕，这个好吃。” 吴太太为着宝儿给微娘等人使眼色，赶紧喝，莫让孩子眼馋。 乔太太无奈，“这孩子看见什么都想吃，小馋猫一般。”嘴上嫌弃言语间透着宠溺。 姐妹三人笑着几口用完了。 对面张迟接过汤碗对了几回嘴才送到了口中，倒是豪迈仰头便喝尽了，吧嗒了几下嘴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儿。 吴太太瞧着实在无奈，对微娘道:“他这模样在此处干坐着可不行，我带着他们都回去，你在此处盯着吧，今日头一天咱们不能不留人看顾着。” 微娘笑眯眯点头应下，都走了确实不合适，她也不放心，楼下包间还有贵客在呢，况且，她答应了要等他…… “您再等等，香枝去寻个人回来扶着张校尉，估摸着他站都站不稳呢。”微娘摆手示意香枝出去寻人，“吴磊他们不拘谁来都好。” 香枝俯身应下快步走了。 没一会儿，吴磊跑了进来，扶着张迟随着吴太太和乔太太、姜妍儿一同走了。 微娘独自坐在包间中，看着香枝带着跑堂儿小二收着桌上的剩饭剩菜和空碗碟，归来居开业了她身上好似卸下了一副重担，浑身轻松却也空落落的。 “夫人，刚才元宝说咱们酒楼楼上楼下都坐满了，开门红哩。”小翠欢快着跑了进来。 微娘惊喜起身，“果真么，我去瞧瞧。” 敷上面纱带着香枝、小翠往楼下走去…… 第244章 姜汤 寒风呼啸，雪花飞舞间好似一夜过去北地的冬天便来了。 归来居自开业以来生意很是红火，食客们养刁了嘴，每日晚开一会儿门，便会招来一通有口无心的抱怨。 微娘坐在吴太太的暖炕上算盘珠子拨的噼啪响，脸上笑容渐渐放大，桌几对面的吴太太瞧着她这财迷一般的表情一直低笑着偷乐。 “如何？归来居可是有盈利了？” 微娘提笔在账册上记了几笔，收了算盘给了一旁守着炉子的香枝，心情极好的将账册指给吴太太看，笑眯眯道：“总算是开始盈利了，如今每日有二两收入呢。” 吴太太很给面子的夸赞道：“不错，等明年开春后生意会更好的。”天冷了到底受些影响，总有窝冬不爱出门的。 能短短一段时日就开始转亏为盈已经很知足了，微娘转头看向窗外轻声道：“下雪了。” 吴太太也跟着看向窗外，院中那几棵光秃秃的树又重新披了一件雪衣，院中积雪也渐渐厚实起来，漫天飞舞的雪花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天冷晚上吃锅子吧。”吴太太嘴馋了，“问问前头酒楼今日收到什么新鲜菜蔬了？牛羊肉更好。” “好啊，娘想吃咱们便做，只是只能吃清淡些的，不然莫言哥知晓了又要唠叨了。” 微娘吩咐香枝，“你去外面看谁在就去前面跑个腿，今日带回什么便吃什么。” 吴太太摇头叹气，“用个饭都要受人管束，这日子过得还有甚意思啊。” 微娘笑迷了眼，玩笑道：“确实没意思的紧，怎那些人猎了好东西只顾着自己的口腹之欲就不晓得卖几个银钱换换口味不是，吃多了多腻歪啊。” 吴太太瞪眼，谁说旁人了！ “说的是莫言。” 微娘故作惊讶，“莫言哥怎么了？他又好几日不归家了，娘可是想他了？” “谁想他，有他在咱们淡锅子都吃不着！”吴太太忍不住抱怨，突然反应过来，捏住微娘的尖下巴颏摇了摇，“好啊，跟我在这儿胡搅蛮缠呐。” 微娘笑趴在小桌几上，“娘，您不是一直说的吃食么？我这就是与您说吃食呐。” 吴太太还能被个小丫头诓了不成，微娘就是故意逗着自己玩呢，“怪不得莫言总说你是个小骗子，确实是个爱忽悠人的小骗子！” 微娘乐的不行，继续贫嘴逗吴太太：“他还说我像您一般是个小钱篓子呢，最爱的是银钱！” “他说的没错，做钱篓子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守着银钱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多恣意呢。” 吴太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想了想突然决定道：“归来居开始盈利了，元宝管着挺好，咱们等天气暖和了还住平洲府去或者去别的州府转转去，总窝在一处太烦闷了些。” 微娘愣住，她婆婆这是认真的么，这要是她家夫君晓得了估计又要闹腾了。 正想着眼角余光瞟到了一角黑色衣衫，微娘...... 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夫君，你回来了~”微娘细细瞧着吴莫言的神色，觉得或许刚进门没听到什么吧。 吴太太...... 端了茶水若无其事一般饮了一口，淡定道：“你回来了，可用了饭食？微娘说晚上准备吃锅子。” 微娘.......行、行吧，她想吃。 “是啊，我着人去前头归来居取菜蔬去了，一会儿便回来了，今儿这样的天气吃锅子最是适宜。” 微娘下炕拉着男人坐下，殷勤的给倒了一杯热茶塞到了那大手里，“夫君喝杯热茶驱驱寒。” 吴莫言默默喝了一口茶，突然沉声询问道：“天暖了打算去哪里？”嗓音平平却莫名让微娘和吴太太有些不自在。 吴太太瞅了一眼她儿子的冷脸，与微娘使眼色，你自己哄吧。这样的脸她看着都发怵，亲娘怕儿子生气，古往今来就属她憋屈了吧。 微娘忧愁的看了一眼亲婆婆，她也有些不敢呐。 “怎不说了，刚才不是商量着天暖了去平洲府？唔，旁的州府也转转。”男人喝完茶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足足两盏茶时间吴太太和微娘一句都不敢说。 微娘看男人那脸绷的紧紧的，这是气狠了呀，不自觉往吴太太身边靠去，一把抱住婆婆胳膊，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才与娘玩笑的，咱们闲唠嗑说着说着便说到平洲府和其他府城了。” 吴太太连忙点头也附和着说道：“是呢，就是玩笑几句，咱们拖家带口的女人家家的跑那般远作甚，多不安全啊。” 微娘和吴太太挤在一处，瞅着男人脸色哄劝着道：“夫君最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咱们一回？下回再不会胡说了。” 吴莫言不吭声就稳稳坐在椅子上看着这婆媳两人。 微娘委屈了，从前男人可从没这般冷面阎王过，就是皱个眉头惹她不舒坦了便会立刻返回来哄自己了，平时她说句软和话也能被哄的眉开眼笑的，今日不过就是几句玩笑哄半天还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冷着个脸给谁看呢，哼~ 吴太太也有些不耐烦了，这老了老了还要看儿子脸色过活不成，左不过就一件小事，看的忒真了些，哼~ “微娘啊~” “哎，娘~” “做什么要看旁人的脸色，我看咱们娘俩一块过日子就是，男人什么的不必伺候了。”吴太太越说越理直气壮起来。 微娘有些犹豫，哄不成难道要改恐吓？万一弄巧成拙了呢，“娘，我......” “娘。”男人终于绷不住了，刚才进门就听到他娘和媳妇商量着去平洲府或者别处州府，一股子邪火涌动在胸腹间，好容易才压回去，还想着让夫人多说几句好听话哄哄他，他娘反而不帮衬着些又撺掇他家微娘不要他了！ 如何能忍！！ “夫人，你要抛弃我了？”吴莫言变脸比翻书都快，喊了一嗓子镇住了吴太太便立刻可怜巴巴瞅着微娘，“夫君冒着风雪回来浑身都冻透了，不心疼我么？” 吴太太......不要脸面的东西，使诈！ 微娘瞬间心疼了，几步走过去拉住吴莫言，“冷着了？我让人给你熬碗姜汤来，可还有旁的地方不舒服么？”回头看向吴太太，面色着急道：“娘，夫君不会发热吧？” 吴太太冷哼，贼小子体格子好着呢，自过了十五就没生过病，这去了军营竟学了些旁门左道，从前多端方正直的一个人。“喝完姜汤就得。” 想了想到底还有些气这臭小子吓唬自己，又补充道：“莫放糖了，只浓浓的姜汤水喝下去便好，多喝两碗定药到病除！” 微娘忙点头应下，“那我让厨间熬一锅吧，夜间睡前再喝两碗。” 吴莫言......他怎觉得这般闹腾一场好似是自己错了一般，姜汤不是亲亲夫人的关怀爱意反而是惩罚？！！ 第245章 等不了了 吴太太听着微娘的话，闷笑许久，这促狭丫头装的还挺像，这回她那儿子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这边，微娘见吴莫言神色松缓下来，哄着人上炕，“娘这里很是暖和，你上去暖暖，我去一趟厨间让他们早日备饭，用完便能好好歇着。” 吴莫言拉住微娘，不赞同道:“做甚自己去跑一趟，唤人进来吩咐一声便是，外头飘着雪莫冻着了。”胳膊用力将人塞进了炕里面的被褥中，自己也挤了过去，抱住人便不撒手了。 “娘在呢，收敛些。”微娘有些羞涩的推了男人一把，当着婆婆的面这般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吴太太笑着摆手，“娘只看该看的。”今日好悬让自家儿子气昏头了，可不敢再撩拨了，小夫妻俩亲亲密密看着也挺可乐。 香枝传完话回来了，进门来禀报道:“元朝去归来居了，痦子将军来了想给太太和少夫人问安。” 吴太太笑眯了眼，这小子闻着味儿来的么，刚说要吃锅子便来了，“快请进来。” 微娘推开男人直起了身，低声哄劝:“你下去坐吧，这般不像样子。” 吴莫言气闷的紧，“怎甩都甩不掉的。”下了炕又坐到了圈椅上。 微娘也从被褥中出来，坐到了炕沿上，低声询问吴太太，“可要着人去请妍儿过来？” 吴太太摆手，“左不过一会子吃饭就能见到，专门请来好似迎接他一般，咱们可不能这般低姿态了。” 一家女百家求，是他们男子上赶着才显得出自家女儿的娇贵。 吴莫言突然淡淡道:“娘若是看中痦子便早些将婚事定下吧，许要等不到明年了，莫耽搁了义妹。” 婆媳二人猛然看向吴莫言，吴太太肃着脸低声悄语询问道:“什么叫等不到？出了何事？” 微娘紧抿着嘴，盯着吴莫言下文。 吴莫言叹息一声，抬手指了指天上，低声道:“得到消息，要变天了……许等不到过年……” 吴太太大骇，“这般快！” 微娘脸上血色尽失，嘴唇颤抖，喃喃道:“谁会上位？”她们吴家还有人站了位的，不会受牵连吧？！ 吴太太显然也想到了，“你二叔一家子……” 吴莫言见自家娘和夫人战战兢兢的模样，宽慰道:“莫吓唬自己，咱们与他们不相干断了亲的，我猜，他们不会如愿……” 吴太太…… 早前得到消息又气又恨，害的他们一家跟着担惊受怕，如今真到这日来临晓得那凄惨下场，又觉得恨其不争更多些。 “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你爹在天有灵也会觉得悲哀吧。” 吴太太心中憋闷的难受，抚着胸口低喃着:“受他们牵连之人该多无辜，吴家亲族本就不多……” “你可知是只牵连他一家还是……？” 吴莫言又灌了一杯茶，心中也有些不好受，只低声道:“新君定是位爱民如子且仁慈的明君，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最多抄家流放。” “娘，咱们只安心顾好自家便是，二叔他们自沾染了皇权争斗便该做好了失败的准备，怪不得旁人。” 起身走到微娘身前拽了炕上的薄被披在了她的肩头，摸了摸那苍白的脸颊，低沉道:“可是怕了？有夫君在呢，莫怕，无事！” 微娘乍然听到那些事好似被冰冻住的身子暖了些，“我还以为要许多年……”之前听到总觉得离自家还很远，如今连今年都翻不过了么。 吴太太缓过神，拉住微娘放在小炕几上的素手，抚摸着虎口处那道浅淡疤痕，低声又问吴莫言:“那图可是……”未竟之言三人都能意会到是何事。 吴莫言浅淡点头，他们早前提早送信回京里，朝堂中一心为朝廷百姓的大人们该是早做好了迎接这一天的准备，那叛国之人不配坐上高位，留到最后许是要新君立威吧。 “大将军下令明日起军营将士不得外出，这般戒严许要等到新君继位之后了，我回不来你们照顾好自己，无事也莫随意外出了。” 吴莫言低声细细叮嘱着吴太太和微娘，“多备些吃食，让吴磊、吴淼看好门户，酒楼生意不好便也先关了吧。” 索幸北地进入冬日，大雪覆盖冷呵呵的天气所有人都想窝在家中，街上行人都少了许多。 “今日盈利了二两银呐。”微娘有些舍不得，这才刚开没几日又要关停，前期白折腾了。 吴莫言瞧着微娘财迷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咱们家难道揭不开锅了？不差这二两吧。” “每日二两！”吴太太也可惜的紧，“罢了，不开便不开吧。” 微娘努力露出笑模样来，与吴莫言和吴太太商量道:“也不必就此关了酒楼吧，咱们不若等等看，倘若安乐镇不安稳再关不迟，咱们每日还能靠着酒楼收些菜蔬不是。” 吴莫言无奈叹气，行吧，媳妇做生意上瘾，这样有个事情做也不用每日总担惊受怕战战兢兢的，妥协道:“酒楼让元宝看着，你和娘都不许出门。” 吴太太和微娘只得应下了。 几句话的功夫，痦子进门了，“伯娘、嫂夫人安好。”抱拳行礼一气呵成很是直爽。 吴太太忙请了人坐下，温声询问痦子:“你近日如何？天冷了注意保暖。”得了不好的消息，又打算将亲事定下了，吴太太比平日里更慈爱温和了许多。 “既然来了便在家中用饭吧，天气不好若有时间便住下，省的再冒雪奔波。” 痦子嘿嘿笑着应下，“都听伯娘的。”不止吴莫言得到了消息，他今日来也是想探探吴太太口风的，等不了了。 国丧…… 第246章 亲自提亲 痦子喝了口热茶，思索着如何与吴太太提起亲事才不惹了人厌弃才好。 之前请过媒婆也过去几个月了，他来吴家勤勉，也没见吴家人对自己多抗拒，许是也有吴莫言的关系在，毕竟是同僚，面子情也要过得去，吴家到底是讲规矩的人家，婉拒人也不会闹得太难堪。 前次媒婆上门提亲，他问过营地里的老兵，据说总要提亲个三五回才会成，人家姑娘家里抻一抻方能显出姑娘贵重。吴太太上回说不得也是这般想法呢，到底也没有严词拒绝不是。 痦子犹豫又犹豫直接狠下心将怀里捂了一路的小包裹拿了出来，打开了双手放到了吴太太身前的桌几上。 吴太太、微娘都愣住了，这是...... 只有吴莫言淡定的喝着茶水，好似已心知肚明了痦子的心思和打算一般。 痦子罕见的收了那憨厚笑脸，极认真的对吴太太道：“伯娘，我是个粗人，不会那些拐弯抹角的说话，这些是我十几年所有的存银，抛去建宅子的花费，所有的都在这里了，我、我想替自己与妍儿妹妹提亲。” 痦子紧张的抹了一把脸，不等吴太太和微娘二人回神，又继续道：“我知晓这般鲁莽许是不懂规矩，可、可还是想与伯娘亲自提一提，我、我保证会对妍儿妹妹好，不、不纳妾，也、也不喝花酒了。” 言罢，就紧张的盯着吴太太，额头两滴汗珠滑落到腮边都顾不上抹一把。 吴太太回过神，这小子这般直来直去的还真叫她不知如何回话了，心中是满意这亲事的。 倘若说的委婉了又怕这厮再会岔了意，以为自家拒绝了，这要如何是好；要是直来直去直接答应，心里总有些别扭好似自家姑娘恨嫁一般！ 吴太太犹豫间看向他儿子，只见吴莫言低头喝着茶，半丝神色未露，吴太太气得暗瞪他一眼，这哪里像个做人义兄的模样，义妹的终身大事竟这般不上心！ 吴太太又看向微娘，只见微娘也一直在看着自己，二人对视几息，微娘略点了一下头。 吴太太端了茶水喝了一口，斟酌着道：“妍儿如今还在孝期。” 痦子连忙表态：“我能等，多长时间都行。” 吴太太点头又言道：“妍儿是我义女，可咱们当她就是自家人，咱们吴家的男人不管自家还是女婿都不许纳妾、养外室。” 痦子拍着胸脯保证：“小子发誓倘若坏了规矩，就净身出户并离开北地，不再留着碍伯娘的眼。” 吴太太暗自点头，不错，身外物都留下，人滚蛋倒是极好！这小子对自己还挺狠，并未像那些一般男子发誓啥天打雷劈断子绝孙之言，都要和离了谁管你死不死，绝不绝后的，真死绝了才大快人心呐。 “你能这般想最好，对媳妇忠贞就是对家庭忠贞，家不安何以安天下啊，你们是军中将士当以身作则才对，咱们女人不能上阵杀敌那是不许不是不会，咱们在这内宅中管着这一大家子的嚼用，平衡着内宅还得顾着外头的往来，你们在营地里训练辛苦，咱们也没闲着，管的事不比你们少。” “为了那一时的贪欢毁了夫妻情分，乱家之象。” 吴太太这般年纪，见得多了去了，那些大家族荣耀不过三代的，还不是后辈子孙不争气，喝花酒、狭妓、养小老婆有副花花肠子管不住自己个儿。 “伯娘说得都对。”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痦子无父母亲族，长这般大也就今日吴太太这般诚恳的教导他，对吴太太更尊敬了几分。 吴太太想到痦子出身，又有些担忧，这妍儿会写会画的文雅人儿配这个莽夫，婚后二人说不到一处去如何是好啊！ “妍儿平日只爱读书作画，性子淡，你该寻个寻常知冷知热的姑娘……” 痦子听着这话，眼眶都红了，这意思是吴太太拒了亲事？！ “伯娘，此生我只对妍儿妹妹有成家的想法，旁人再好我也不要。” 吴太太狠心道:“要是你二人没话可说，每日只干巴巴的坐着么？这过着有甚意思。” 额头的汗珠子落到了眼睑处，蛰眼的紧，痦子抬手抹了，梗着脖子道:“怎会干巴巴坐着啊，我每日有一肚子话说呢，妍儿妹妹能听我说话我便高兴，再说妍儿妹妹温柔聪慧懂得比我多，我一辈子学不完呢。” 再有，夫妻俩也不光干坐着呢，这夫妻床榻间的事……只是这话此时说出来到底不合适，说不得被吴太太打出去了。 痦子突然又道:“那乔也平日话都不说几句和乔嫂子过得也挺好，还有莫言这样冷漠的性子还找了嫂夫人这般贤惠的，我怎么也比他二人会说话。” 吴太太…… 吴莫言直接踢了痦子一脚，“长嘴只为说么。”自己个儿二货还和旁人比，比二么，还是比吃！ 微娘忍着笑端了杯子喝茶，偷偷和吴太太使眼色，妍儿那里已经松口了，这亲事该拿主意了。 吴太太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道:“我家妍儿我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顾的，亲事更得多加思量，不若……” “您跟我们一起住，我给您养老，你也能看顾妍儿妹妹。”痦子觉得这样好极了，吴太太懂得多还能多帮衬他们些。 吴太太惊呆了~ 吴莫言拍桌子，瞪着痦子斥骂道:“混账东西，我娘用你养老，凭甚！”见过抢财产抢媳妇的，头回见抢旁人亲娘的！ 微娘起身又挤到吴太太身边，抱着自家婆婆胳膊，警惕的看向痦子，要是这亲事还要赔上吴太太那可不成了，“亲事作罢。” 痦子也瞪眼，“妍儿妹妹的义母便是我的义母，都是娘，怎就不能奉养了。” “不行，这是咱们亲娘，不能跟你。”微娘气疯了快，这痦子果然草莽汉子，自己无长辈竟想抢旁人家的，实在过分。 痦子对上微娘不敢硬气，声音都低了好些，只还是嘴犟道:“嫂夫人不能一个人霸着，妍儿妹妹也离不得义母呐。” 吴莫言懒得搭理这二货，直接摆手，“滚蛋。”赶紧走不然忍不住下手锤他！ “就不走。” 吴太太好容易回神，哭笑不得喊道:“都闭嘴！” 真是，这说着亲事怎就歪到了她自己身上，要是能选她谁也不想跟呢，自己一个人多自在呢！ 屋中一片闹腾，门口处一角裙衫飘过…… 第247章 亲事定 吴太太揉着额角，对痦子直言道:“这亲事我可以同意，只是你之前说得话写下来立个字据，成婚前写好和离书加上这字据还有你这全部身家，” 手指着桌上的银钱和地契、房契，徐徐道:“都算作妍儿的嫁妆，你可愿意？” 不等痦子张嘴，吴太太继续道:“倘若做不到亲事便算了，今日就当你没提过，往后你也少来，只与莫言同僚间普通往来便好。” 痦子噗通就跪吴太太脚边上了，嘿嘿笑着点头，“义母，我同意，您让我写什么便写什么！”让他自己填了嫁妆单子都成！ 吴太太无奈摇头，“快起来，做甚这般大礼。” 痦子憨笑着起身，嘴甜道:“给义母磕头天经地义，嘿嘿。”他决定了往后逢年过节都来给吴太太磕几个，不磕显不出他的孝心啊，吴太太便是他的再生父母。 吴太太看他这憨厚老实模样满意点了点头，她收姜妍儿做义女就预备着看顾她一生，她不在了便托付给莫言两口子，这痦子粗犷些却实诚，只盼他对妍儿一辈子初心不改。 “你莫辜负了妍儿便好。”吴太太温声吩咐微娘:“你去寻你妹妹取一样贴身物件来当做今日定亲信物。” 微娘点头应下缓缓起身往外走去。 吴莫言拦住人将门口衣架上的披风给微娘裹上，叮嘱道:“地上滑小心脚下。” 微娘笑眯了眼，柔声道:“我顺着廊檐走，没落雪的。” “那也注意些。”男人将人送到门口还给掀了厚厚的门帘子，看着人走远了才返回屋里。 吴太太瞧着笑呵呵道:“若不是不合适这是打算亲自送过去不成。” 吴莫言淡淡点头，挑眉看向痦子，指点道:“自己的夫人要知道心疼，多仔细都不为过。” 痦子厚脸皮的抱拳道:“多谢义兄指点。” 吴莫言哼了一声，倒是没反驳，直接去了一侧的书架上取了笔墨纸砚放到桌几上，示意痦子，“写吧，立了字据名分才能定。” 痦子挽起袖子便开始自己磨墨，还分开手铺陈开纸张，待准备妥当，略想了想便一气呵成写了满满一页纸。 除了吴太太说得那些还加了一条，每月的俸银除去家用全给姜妍儿。 这般下来倘若两人真有个万一要和离了，痦子真就是孑然一身的光杆子了。 吴太太拿着这字据，叹息一声，有些愧疚道:“不是咱们家苛待，为保我妍儿余生安稳些，我只能狠心委屈你了，你莫怨怪旁人，只怨我便是。” 吴太太晓得这样的条件要是旁人家别说亲事，她今日张这个口便已是得罪死了！ 可姜妍儿不似旁的姑娘，这丫头小小年纪经历太过，再经不得打击了。 痦子人粗却不笨，晓得吴太太的良苦用心，诚恳道:“妍儿妹妹命途多舛，我也心疼得紧，义母放心，这字据我写的心甘情愿并无任何怨怼，即便今日义母不提这些我的这些东西也要交给妍儿收着的。” 说着还瞥了一眼吴莫言腰间的钱袋，抬着头很是骄傲道:“男人家家的带着银钱做甚，营里管着吃喝呐~” 吴莫言看着这二货只刚商定了亲事就一副翘了尾巴的模样，哼笑道:“这是我家夫人硬塞给我的，怕我吃喝不舒坦能打个牙祭，钱袋子也是她亲手做得。” 有什么了不起，咱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你这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吴莫言忿忿的想。 痦子……太气人了！从前欺负他没媳妇，如今竟欺负他只空有名分！ 吴太太无奈瞅着这两个老大不小还像个孩童般攀比的男人，暗自腹诽，一点子好处便能哄住，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糙汉子倒也算是有长处。 微娘没一会儿便回来了，拿回了一个巴掌大的漆料盒子给了吴太太。 吴太太打开见是一枚碧色扳指，看水头还挺不错。 听微娘笑眯眯解释道:“这东西是妍儿父亲的，说是传家之物。” 吴太太笑着点头，很痛快的递给了痦子，温声道:“拿这个换你的所有财产，你可委屈？” 痦子嘿嘿笑着双手接过，宝贝的放进了怀里，“我这是占了大便宜了，多谢义母。” 吴太太满意地笑了，如今可算了了一件心事。 吴太太心情极好，笑眯眯地询问微娘:“不是要吃锅子？东西可都取回来了？” 微娘回禀:“香枝刚才说厨间正准备呢，一会子就得。娘，咱们喝几杯果酒如何？”她馋酒了，今日又是这样的喜事，不喝几杯对不住自己的好心情。 “喝，必须喝几杯。”吴太太笑呵呵的靠在了软枕上，刚才绷着心神，感觉累了。 “哎。”微娘欢喜的紧。 “只能喝两杯。”吴莫言淡淡一笑，不顾婆媳二人齐齐瞪过来的愤怒眼神，给自己和痦子各倒了一杯茶。 抬头对上痦子惊讶的神色，沉声道:“喝点？”今日他也极高兴，为自家兄弟得偿所愿也为义妹觅得好归宿。 痦子摆手，“不与你喝，我陪义母喝两杯。” 吴莫言挑眉，这厮改口改的快，唤也唤得顺口极了，真是服了这脸皮，够厚！ “不喝便不喝。”当他稀罕不成，他陪自家夫人喝，看向微娘—— 却见微娘直接扭头看向了旁处，“不与你喝。” 吴莫言…… 吴太太哼笑:“每日里管东管西如今谁愿意搭理你，活该。” 吴莫言无奈，“喝酒伤身，忘了上回醉酒的事了？”他不拦着些，今日又得醉一场。 微娘与男人商量:“咱们不喝醉，只多喝几杯可好？果酒怎会醉人嘛。” “嫂嫂想喝便喝几杯就是。”姜妍儿缓缓走了进来…… 第248章 赖着不走 姜妍儿落落大方与吴太太见了礼，好似这刚商定的亲事不存在一般，只脸颊上绽放而出的两朵红晕显得人比平日更娇媚了几分。 她礼节上向来妥帖，又与吴莫言和痦子略福了福身。 吴莫言淡淡点头算是回应，只痦子慌张的起身不伦不类的俯身弯了好大的腰作回礼。 姜妍儿温和笑了笑便被微娘拉着坐到了炕沿上。 吴太太无奈道:“这般冷做甚还要跑出来，一会着人将饭食给你送去屋里便是。”总觉得亲事上委屈了这姑娘，心里有些内疚。 姜妍儿笑着道:“今日还未曾和义母请安，都在一处用饭，只我一人独自在屋里，寂寞的紧，义母可是烦我了？” 吴太太故作生气状，伸长胳膊捏了下姜妍儿的脸颊肉儿，“烦你事事都讲规矩，不嫌累的慌。”忒是招人疼了！ 被轻微捏了捏，很是亲昵的动作，姜妍儿自己只笑眯了眼，痦子却明显的倒抽一口气，心疼得呲着牙。 “疼、疼不疼？”大手抖着给姜妍儿倒了一杯茶起身放到了小炕几上，高高大大的身子弯着腰矮了半截。 姜妍儿看着痦子，脸颊渐渐火辣辣的热了起来，强压着的那股子自从得知二人定亲的羞涩之意冒了出来，低头轻声道:“不疼，义母闹着玩的。” 吴太太哼笑着眯了眯眼，“我还能掐下她一块肉不成，收起你那神情，不知晓的还以为我苛待义女。” 真是，不会又找回个霸道性子的吧，待真成了亲莫还不让姜妍儿回来了吧？！ 吴太太挑眉看向痦子，淡淡补充道:“咱们住的近便，常来常往才好。”这憨货能明白吧，成了婚也得常让妍儿回来，他们吴家算是她正经娘家的。 痦子嘿嘿笑着，突然想到什么，从袖带中拿出了一串铜制钥匙，放到了姜妍儿身前，同那碗茶并排在一处。 “这是隔壁宅子的钥匙，你想如何收拾便如何收拾，我都好没甚意见的。” 好么，这回宅子也实实在在落到姜妍儿的口袋里了。 不止姜妍儿不知所措愣住了，连吴太太都有些瞠目结舌，微娘更是捂住了嘴。 痦子依旧憨厚的嘿嘿傻乐着，还念叨着:“马上便要发月俸了，待拿到手我便送过来，你平日想怎么用便怎么用，不必俭省。” 吴太太揉着额角，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同情些这傻小子。 微娘低声同姜妍儿道:“这般全心全意待你，实在实诚。”和她家男人一样，果然人以群居呢。 姜妍儿仔细想了想与痦子商量道:“不若给你收拾几间屋子出来先住着？” 都是孤家寡人的，他们既然定亲了，那她作为未婚妻还就得给张罗些，不然新上任的未婚夫住的地方都没有！ 痦子突然反过味儿了，皱眉卖惨道:“屋子倒不是主要的，我随便哪里一窝便好，只一个人回去住冷锅冷灶的……”屋子收拾好了还怎么赖在吴家，离成婚可还早的很呐！ 姜妍儿……打量旁人不知你的心思不成，只是...... 吴太太也有些发愁了，此时倒是有些希望这厮懂些规矩了，好歹能看懂人脸色不是，这般靠着脸皮狗皮膏药一般竟甩都甩不开，好在是定了亲了，不然长此以往真有些好说不好听了。 不然就当招的赘婿吧。 这样想的话也就没甚了，管就管吧，如今宅子够大，就安排他住到前院去，撑过冬日，明年开春再收拾那套宅子。 吴太太拿定了主意，直言道:“如今冰天雪地，前院客房收拾齐整了一间供你先住着，你那宅子待明年开春再说吧。” 痦子高兴坏了，忙点头应下，“多谢义母，叨扰义母和嫂嫂了。”要是定亲了进不了吴家门又见不到面了，他才亏大了。 几人说着话，厨间做好饭食了。 丫鬟、婆子带着锅子、碗筷和切好的菜蔬，还有新鲜羊肉进来了，摆了满满一桌子。 微娘和姜妍儿一人一边扶了吴太太坐到了桌旁，桌上五个小锅子下方置有红泥小炉子，热气蒸腾而上，香喷喷的骨汤扑鼻而来。 吴太太看着笑眯了眼，见桌上不见酒壶，忙询问一旁的时雨，“酒呢？莫非忘了取来？” 时雨为难的看了一眼吴莫言，这自从有一回家中三位女主子喝醉了酒，少爷可是私下叮嘱过得，不许随意让酒壶上桌呢。 偶然吴莫言不在家，她们还能偷偷按着女主子们的意思给安排一回，今日男主子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呐，她们哪里敢！ 吴太太才不管，今日这酒必须喝上，直接吩咐时雨道:“去取来，热锅子配酒才好呢。”说着瞥了一眼吴莫言，想看他又要如何唠叨。 微娘坐在吴莫言身侧，偷偷在桌下拉了拉男人的衣角，眼含希冀，今日多好的日子莫扫兴！ 吴莫言无奈叹息，示意时雨去取，又吩咐一句:“再取一壶竹叶青。”这酒显然是给自己和痦子准备的。 吴太太哼笑:“总管着咱们还以为你自己也要戒酒了呢。” 吴莫言生活自律，军营中除非特殊情况上值时是不许兵将喝酒的，出了营地除了和同僚间的应酬往来，他自己极少饮酒。 “娘，儿子只是觉得小饮怡情，喝醉就伤身了，不是非要你们戒酒。”再者，饮果酒对身体有好处，还有米酒也不错。 吴太太不吭声了，微娘笑眯眯的哄劝道:“夫君不让咱们戒酒这便好，那便少饮一些呗。” 时雨取了酒回来。 姜妍儿取过一青色瓷瓶的果酒给吴太太先斟了一杯，温声夸赞道:“咱们自家家酿的果酒就是好，开封便有一股子清甜果香味。” 想伸手给微娘也斟上，却被吴莫言接了过去，“你顾着自己便是。”自己亲自给微娘斟满了。 姜妍儿笑了笑没说什么，这义兄平日多照顾嫂嫂她在家中看的多了去，早便见怪不怪了。 一旁的痦子取了另一瓶来，给姜妍儿斟上了，“喝吧，陪义母多喝几杯，无妨的。” 吴太太听见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才对，谁家长辈连吃喝还要被管制的，活到这般年纪还能恣意几日啊，吃喝都不让人顺心还有甚意思。 吴莫言瞪着痦子，这厮就是个爱拆台的，往后成了他妹夫，不定要将家中搅和成什么模样。 不管吴莫言如何想，今日吴太太了了一桩心事，心里高兴，酒是一杯接一杯喝的很是痛快。 微娘几人也哄着，跟着也喝，配着这热腾腾的羊肉锅子吴家这小家宴吃用了近一个时辰方散了。 第249章 应对 用完饭，微娘几人陪着吴太太喝了会儿茶水，就算是消食了。 闲聊几句时辰不早，时雨扶着吴太太回了卧房梳洗歇下，微娘几人才出了上房。 姜妍儿温声与微娘和吴莫言作别，“义兄和嫂嫂早日歇息，我便回房了。”言罢，不理一旁想伸手拦人的痦子带着夏果便走了。 痦子眼巴巴瞅着佳人身影消失在廊檐拐弯处，才失落的叹息出声，“明日一早便得回营，这一别不知又要什么时候再见到了，也不知妍儿会不会想我。” 吴莫言看着这厮痴汉一般的脸，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回前院歇着去，无事不许来内院，倘若敢坏了规矩，这亲事能定也能退！” 痦子听着这暗含警告的话语，摆了摆手，“我知晓轻重的，我比紧张我自己还紧张妍儿呢，为着以后半步差错不敢犯。” 屋外冷，吴莫言懒得与这厮多言，相处这几年自家兄弟的品行还是清楚的，只是怕他哪时昏了头做些提醒罢了。 吴莫言指着廊檐下候着的元朝，赶痦子回前院，“赶紧走，前院客房都收拾好了，缺甚与元朝说便是。” 痦子好脾气的笑着与微娘抱了抱拳很干脆的走了。 吴莫言给微娘扯了扯披风，一把将人抱起大步回了他们的卧房。 微娘被压卧在卧房中的暖炕上深深的吻着，气喘吁吁推搡不开身上的男人，“怎、怎每回归家都这般猴急~” 吴莫言抽开怀中人衣衫束带，大手抚摸揉捏不停，唇舌裹缠着软嫩允吸吞噬欲罢不能。 “唔，想得紧，想卿卿……都疼了~”眼眸微合，吻得投入，唇齿间蹦出几个低哑字眼。 他很忙，很急，实在顾不上哄人。 “还没洗漱~”几个拉扯间衣衫尽数被剥光了，卷成一团胡乱扔到到了一角。 男人抱紧怀中人，舒服到叹息，顺着唇角舔吻脖颈耳后一路而下，手上抓揉地力气有些控制不住。 娇嫩的皮肉受不住这样的粗暴，红痕遍布。 微娘哼唧撒娇喊疼，“夫君，轻些~”即便冬日里衣衫厚实能遮挡住这些暧昧痕迹，可贴身丫鬟总瞒不过的，被人瞧见总不大好意思啊。 “唔，轻不了，微儿乖……” 暖炕不似床榻，没有那暧昧聒噪的吱呀作响和飘忽乱翻的纱帐，好似更能让男人施展，才猛挨了几下微娘便嘤咛哭泣起来，眼泪滴滴滑落在被褥上，却得不到男人丝毫怜爱。 男人低哑诱哄着，自己止不住的挥汗如雨狠卖力气。 微娘也被逼出满头热汗，红霞遍布脸颊、脖颈、耳后，散乱开来的青丝铺衬满炕，这样美丽动人的模样让男人更狂乱起来。 事毕，吴莫言抱起娇软无力的美娇娘去了侧间伺候梳洗。 摸着自己不注意揉捏出的青紫瘀痕愧疚极了，“都怪夫君不好。” 微娘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这般每回事儿后忏悔却回回不改的模样她都懒得看了，“都说了疼，你也不知道力气小些。” 该有的抱怨也定时跟上，总要让男人心疼心疼。 “夫君不好。”道着歉手上不停，伺候洗头洗澡收拾妥当了又抱回了炕上。 “冬日睡床冷，你身子弱畏寒，咱们往后就睡炕吧，我不在你让香枝、小翠他们莫忘了多加个汤婆子。” 微娘点头应下，窝进男人热烘烘的怀里，舒服的叹气，有他在确实暖和。 吴家这新宅子与离源镇的宅子一样通了火道的，屋中温暖如春，炕上更是时刻维持的热热的。 明日一早吴莫言必须回营，抱着微娘低声叮嘱道:“有人来家里闹了可知如何应对？” 微娘疑惑抬头，她现在困意袭来脑中一片混沌，没反应过来吴莫言所说何事，“谁人会来？” 瞧着微娘这迷糊模样，吴莫言沉沉笑出声来，只觉得自家亲亲夫人怎能这般可爱呢，想上手揉搓。 想起那白嫩皮肤上的青紫红痕，到底忍住了，再搓揉的伤了他得心疼死。 只紧了紧臂膀将人揽的更紧了些。 微娘想了半天才想到男人说得哪件事，温声回道:“直接关紧门不搭理便是。” 吴莫言又问:“那要是他们放肆砸门呢？” 微娘笑眯眯道:“你放心，不必他们砸门，咱们主动开门——放赛虎。” 如今的赛虎长的快到人大腿高了，许是吃的好，平日没事儿吴淼、吴磊还轮流带着它四处遛，小家伙是又高又壮，瞧着十分凶悍，只站在那里龇个牙便让人胆颤的紧。 吴莫言闷笑起来，也对，他怎忘了赛虎了，“对，放赛虎。” 不过， “你们也要立起来，有人上门来闹尽管乱棍打出去便是，过几日酒楼生意差了，将那两个退役兵安置在前院，也能多个帮手。” 之前酒楼开业，微娘一为人手不够二也是照顾退役兵士，又让自家男人请回来了两人在后厨帮工。 微娘听着男人安排点头应下，只是竟然说酒楼生意差，这便不答应了，“咱们每日能盈利二两银呐，生意哪里差了！” 吴莫言清楚他这媳妇与他娘一般是个钱篓子，听见怀中人不满抱怨连忙哄:“这不是天气不好，下雪影响么，绝不是夫人经营不利。” 微娘觉得这话还算中听，乖乖趴回男人怀里，娇气的打了个哈切，徐徐道:“你放心便是，凭谁来都不会让人欺负了，咱们可厉害呢。” 吴莫言哭笑不得，他如何放得下心，他家这三个女人没一个硬气的，他娘嘴硬心软，微娘软趴趴全身软，那义妹…… 吴莫言叹气，姜妍儿能顾好自己便不错了，说不得人家两句狠话就逼退了。 男人自己胡思乱想间，微娘已窝在暖暖的被褥里缓缓睡着了。 第250章 一出乌龙事 吴莫言暗自琢磨着，到时事败，那些人获罪，也不见得能来这遥远北地边境。 即便来了，也是寻去离源镇老宅，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在安乐镇吧。 就是怕闹僵起来，隔壁岳父一家受牵连。 吴莫言想着还是提早与岳父家通一声气为好，如今消息还在封锁中，自家做再多准备都不为过，他低头想叮嘱微娘明日写信回家，只见美娇娘如猫儿般已熟睡了过去。 吴莫言无奈，只好另做打算，明日一早走前与下仆知会一声，等微娘睡醒再做提醒了。 抱紧怀中娇软美人，男人吹熄了一旁矮几上的烛火也睡下了。 前院，痦子亢奋的翻来覆去睡不着，今日本来抱着被吴家打出去的打算，厚着脸皮提的亲，没成想竟然如愿了！ 痦子好似疯魔般躺在床上瞧着顶账嘿嘿直乐，越想越高兴，哎呀，回了营地看谁敢再说他光棍汉，他如今也是有了家的人了，有名有份有人要！ 尤其张迟这小子，被他明里暗里炫耀多回了，明日定要一同讨回来！ 还有乔也，吃过几回闭门羹了，谁还没媳妇怎滴，待他成婚入夜也闭门谢客！ 还有吴莫言—— 痦子刚要忿忿再嘀咕几句，猛然想起这人可是自己大舅哥，可惹不得，往后还要时刻捧着帮着，一家人得一条心。 痦子想到一家人几个字又乐的嘿嘿傻笑起来。 黑漆漆的屋子里偶然传出几声渗人的傻笑声，让半夜起夜的吴磊吓得几步又蹿回了屋中，他和吴淼一间屋，进门就钻进了吴淼的被子里。 “三水，有鬼~” 吴淼无故被吵醒一肚子气，冷着脸坐起了身，抢过自己的被子踹吴磊下床，“半夜三更闹腾什么？” 吴磊拽着被子不撒手，战战兢兢道：“有鬼，真的，我听到笑声了，渗人的紧......”他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 吴淼冷着脸瞪着吴磊，“明日便搬回你的屋子去。”之前住的宅子小，他们只能挤着住，如今这宅子大屋子多，主子恩准，他和吴磊每人一间屋，也是备着成亲之后住着便宜一些，可吴磊自己屋子不住偏要与他挤着住，赶都赶不走。 “我不走，三水咱们可是一同长大的亲兄弟，吃喝住都一处做个伴么。”一个人住有甚意思，夜间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我不用别人作伴，一个人清净。”两个大老爷们儿作什么伴，就是作伴也是和媳妇儿作伴。 吴磊不提搬屋之事，又偷偷对吴淼道：“这宅子里有鬼，真的，我听到笑声了。”说着还顺着窗户缝隙往外头鬼祟的瞅了一眼。 吴淼都懒得搭理，这厮少时怕黑的毛病不会还在吧，自己不敢一人住才赖在他这里不走，半夜起个夜还这般能折腾，扰人清梦实在可恨，“这世上哪来的鬼，我看是你心中有鬼。” 吴磊扒住吴淼胳膊不撒手，哭唧唧道：“真的，客房那里真有鬼，还笑了~” 吴淼心累极了，头疼的揉着额角，这厮这样的鸡仔儿般大的胆子竟然比自己在主子跟前受宠，也不知哪处能让主子另眼相待了，莫非就靠着一张巧嘴不成！ “真的有，不然你跟我去看看去。” 吴磊这般不依不饶，不去看个真切怕是要闹腾着让他睡不安生了。 吴淼无奈披了一件衣衫起身，踢了一脚吴磊，冷冷道：“跟上。”要是敢诓他，明日就揪着这厮去寻高嬷嬷告状去。 二人出了屋子慢慢往马厩方向的客房而去，待离得近了，突闻黑漆漆的屋中传出几身粗噶笑声，吴磊一把抱住了吴淼的胳膊，哆嗦着低声道：“你听~真有鬼~” 吴淼也被惊了一跳，还真有笑声，不过鬼就算了，“这世上根本没鬼，只有装神弄鬼的人！” “谁敢大半夜不睡来客房装神弄鬼啊，不怕主子怪罪啊~”吴磊还是觉得蹊跷的紧。 吴淼......今日痦子将军留宿了。 他突然低声询问吴磊：“痦子将军今晚住哪间屋？” 吴磊愣住，痦子、痦子将军？！！ 二人正面面相觑，痦子猛然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哼笑一声道：“哪个小贼在此？敢闯你爷爷的府邸！”举着铁拳便要攻过来。 吴淼、吴磊忙出声：“将军，是我等。” 痦子听声音耳熟，从怀中取了火折子吹燃，对上吴淼、吴磊二人细瞧，瞪眼询问道：“大半夜不睡觉，来我屋子门口鬼鬼祟祟作甚？” 吴淼暗瞪吴磊一眼，沉声回禀道：“石头起夜路过将军客房处，听到声响以为宅子里来了贼人，咱们便出来瞧一瞧。”总不能说痦子将军本人装神弄鬼吓唬人吧。 “可寻到了？”痦子好脾气的问，这吴家所有人都是自家人呢，看着都顺眼极了。 “未曾，许是石头听错了。”吴淼闷声回道，吴磊也不敢做声。 痦子上前拍了拍二人肩膀，沉声夸赞道：“好样儿的，一点子声响都这般警醒，不错，你二人定要保护好咱家女眷们。” 吴淼、吴磊愣愣点头应下。 痦子见时辰实在不早了，便打发二人回去：“今夜有我呢，你们回去安心睡便是。”反正兴奋地睡不着就当给自家守夜了，做这事他心甘情愿的紧呐。 看痦子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吴淼、吴磊二人一头雾水的走了。 一番乌龙事，让吴淼气得狠了，睡前狠狠道：“天亮你必须搬走，你不走我走，左不过换个屋子的事，你喜欢这屋子让给你便是。”真是惹不起躲得起，自小被这厮折腾，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吴磊讷讷不敢言，将被子蒙过头，心中忍不住腹诽，这事哪里怪得了他啊，谁晓得那痦子将军为何半夜不睡嘿嘿傻乐啊，不会有什么毛病吧，癔症还是夜游症？不然明日一早偷偷跟少爷提一嘴吧，别回头闹出什么乱子来，吓到了主子们。 又猛然想起该干的事还未干，腹中水意弥漫，忍了忍觉得还是憋着待天亮再去吧。 后半夜很是安稳便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到了平时起床的时辰，吴莫言醒了，冬日天亮的晚，夜色未明，还是漆黑一片。 吴莫言轻轻坐起身来，给微娘压好了被角，小心又细致，神情动作精准熟练未曾受那半点天色影响一般，取来一旁的衣衫披在肩上，迟疑许久才下了炕，每回离家都移不开脚，果然英雄气短。 第251章 扬眉吐气 许是昨夜折腾累狠了，微娘竟未像往常他离家时那般警醒的醒转过来，还是静静地睡着。 吴莫言未点烛火，摸黑去了侧间洗漱，侧间里已备好了一桶热水，男人不似女人精细，抹了把脸漱了口便得了。 吴莫言梳洗干净穿戴整齐，又走回炕前俯身看着微娘，呼吸缓缓，红润润的脸颊，乖巧的窝在软枕被褥间睡得很是安稳，男人忍不住低头偷吻一口才直起身，拿了门口衣架上大氅披上出了房门。 前院处，厨间门口廊檐下，一夜未睡依然精神抖擞的痦子坐在矮凳上，狂扫着身前桌几上热气腾腾的早饭，褐色大氅甩在一旁洋槐树的枝杈上，吃的满头热汗。 吴莫言稳稳走过去，瞧着这厮在自家这般如鱼得水半点不见生疏的模样，哼笑道：“你这客人做的竟比我这正经家主还熟悉，吃我家的、喝我家的、住的也是我家的屋子，仆人也使唤的顺溜。”当着他面还给他家厨娘使眼色让其盛粥呢，真是不见外。 痦子嘿嘿直笑，奉承道：“这不是家里实在舒服得紧么。”又挑眉炫耀道：“不然让嫂嫂寻妍儿要伙食费去，我家银钱都是妍儿收着的。” 吴莫言脱了黑色大氅，递给跑过来伺候的吴磊，瞥了一眼痦子那一脸扬眉吐气的骄傲模样，沉声道：“这是有了名分便硬气了么？” 痦子很是干脆的点着头，不过手上却是接过厨娘新呈上来的粳米粥转手放到了吴莫言那处。 吴莫言挑眉坐下，低头看了一眼，满意的很，“这才对，要懂得尊敬大哥。” 痦子听到这称谓心中有些不甘，自己年纪比吴莫言虚长几岁，到头来辈分却要矮人一头，真是时也命也，不过为了他家妍儿他认了！ 吴莫言好似知晓痦子心中所想，边吃着肉饼淡淡挑衅道：“怎么？不服气？” 痦子连忙摆手，“怎会，甘之如饴。”顺手又给吴莫言夹了一筷子小菜，很是能屈能伸，“义兄多吃些，好上路。” 吴莫言...... “你也是，吃饱好上路。” 二人互相调侃几句，吃饱喝足披了大氅大步往门口走去。 此时天色还是昏暗的，寒风瑟瑟，借助地上的落雪倒是能看清脚下的路。 吴莫言上马前，吴磊近前低声与他说了几句话，一旁的痦子坐在高头大马上没甚反应，以为就是汇报些日常琐事。 吴莫言诡异的看了痦子一眼，叮嘱吴磊、吴淼二人看好门户，又让吴淼传话：“待少夫人起了，让小翠提醒夫人与程家去封家书。”也不提为何写信，叮嘱完便和痦子一起骑马走了。 吴磊疑惑的抓挠着头发，询问吴淼：“少爷怎么专程让你去和小翠传话，怎不叫我啊？”刚才他就站在他家少爷跟前儿呢，可比吴淼离得近。 吴淼不吭声，冷着脸回了宅子。 吴磊...... 这般小气么，不就是打搅了他睡觉么，昨日那种情形他不找他难道要去惊扰主子不成，一起床还催着自己搬屋子！ 微娘醒来时枕边已没了男人身影，想到许是一大早已经回营地了，心中埋怨自己睡得竟这般熟未像之前那般警醒，醒转过来送一送，叹息连连坐起身穿衣，瞅见腰间胸腹处的痕迹，微红着脸又羞涩的笑了，走便走吧，又不是不回来了。 高声唤了香枝、小翠进来，服侍梳洗。 小翠给微娘梳着头，脆生生回禀道：“吴淼来寻奴婢，说少爷离府前吩咐他传话让少夫人与咱们府上去封信，不过未提何事。” 微娘略一想便知何事，点头应下了，顺嘴叮嘱小翠道：“那一会子我写好了给你，你让吴淼跑一趟驿站送去吧。” 小翠自然应下了。 一旁收拾被褥的香枝扭头诡异的看了小翠一眼，嘴角微微翘起，了然一笑，家中真是何事也瞒不过大家主啊。 微娘收拾妥当还是去了吴太太处用早饭，又独独她一人晚了，如今倒是越发坦然了，见了吴太太问了安，便和妍儿挤到了一处。 吴太太温声询问微娘：“香枝她们可是去端饭食了？” 微娘笑嘻嘻点头，“是，一会儿娘和妍儿再一同用些吧。” 吴太太摆手：“你吃你的，咱们都吃过了。”言罢接着翻手上的画册，冬日无事可做，外头又冰天雪地的，只能窝在屋中修身养性了。 姜妍儿直着腰在作画，细细的工笔几笔便描绘出一处屋檐一角，也温声回道：“嫂嫂用吧，不过莫太实着了，一会子午间又要说用不下了。” 吴太太听到也叮嘱微娘：“多喝些补汤，糕点甚的零嘴少用。” 微娘无不可的应下，她这会子也没甚胃口，不用都可，就怕吴太太又要紧张着急了，等那男人回来也得啰嗦，喝几口汤也好。 见二人忙着自己的事儿，微娘也寻了一本话本子看起来。 不一会儿，香枝端了早饭来，小翠也跟在身后。 微娘抬头问道：“可是送去了？” 小翠忙俯身回禀：“给了吴淼，他已经去送了。” 微娘这才放下心来，“那便好。”要不是如今天寒地冻还落了雪，着人专门跑一趟送到离源镇更便宜，一日便能来回，这送到驿站还得多等两日了。 吴太太听到话抬头疑惑道：“送甚去了？” 微娘一边喝着汤一边道：“夫君走前叮嘱我给我爹娘去封信，怕惊吓到他们了。” 吴太太又想起那一家子不省心的玩意儿有些气堵，扔了手上的画册，忿忿道：“好好地日子都被搅和了，躲得这般远还躲不开，敢来闹腾就直接让吴磊他们往死里打。” 微娘和姜妍儿不敢吭声，这事不怕他们贴过来如何闹腾，就怕自家被牵连呢。 “北地这样冷，许过不来呢。”微娘柔声劝慰自家婆婆，也有可能发配...... “一家子死了才干净。”吴太太气得都有些口不择言了，慢刀子割肉一般，他们自得知消息都战战兢兢近半年了，搅和着自家安稳日子，凭那些人也配。 微娘、姜妍儿...... 虽然确实，不过到底一脉呢。 吴家人想的倒是全面，事事安排周全，不过没两日便被一辆冒雪而来的马车搅乱了... ... 第252章 终来人 小雪飘了几日，还以为今年老天爷开眼让人渡个暖冬哩，哪知夜里整个北地突降一场大雪。 早上醒来，雪已一尺多厚了，直至下晌了，这鹅毛般的大雪还在铺天盖地砸落下来。 微娘瑟缩着躲在暖炕上，将窗户悄悄掀开了一条缝隙，瞅着院中堆积的落雪，无聊叹息，“冬日怎这般难过。” 香枝、小翠正坐在一旁的暖炉旁做着棉鞋。 小翠笑眯眯道:“冬日只是不能出门罢了，寻个乐子也挺好过的，夫人咱们去厨间烤板栗吃去吧？”她嘴馋了。 香枝取笑她:“馋嘴！” 微娘笑眯了眼，倒是来了些兴趣，起身下炕穿上鹿皮鞋，“走，再烤几块山药还有花生，烤好了给娘和妍儿送些过去。” 雪大，吴太太早起便吩咐时雨过来传话了，今日都在自己屋中待着，怕出门受了凉，饭食还是各自丫鬟去厨间单独领的，算下来今日大半天没见过面了。 小翠见微娘要去，忙快手快脚给拿了件家常的半旧袄子穿上了，又去木衣架上取了大毛斗篷，“咱们过去得穿厚实些，要是夫人冻着了，太太恐要罚咱们了。” 香枝将做了一半儿的针线收了，无奈道:“鼓动了主子，这会子害怕了？要是夫人有个闪失不止太太，少爷先扒了你的皮。” 香枝怕微娘冷，又给寻了个裹了兔毛的暖手袋，注了炉子上的热水，摸着温热不烫手才递到了微娘的手中。 小翠拿着斗篷犹豫了，她嘴馋，却也怕家主真生气，想起那肃杀冷脸就有些胆儿颤，“不然，不去了？” 微娘哼笑:“去，都穿戴好了，怎能又反悔啊。”穿的厚实顺着廊檐走没几息就能到前院，哪里就那般巧就受凉了。 “那咱们走快些，奴婢抱着夫人走。”小翠的那点子犹豫被微娘的坚定直接搅没了，想起烤板栗的甜香还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你那小胳膊小腿如何抱我，扶着本夫人便好了。”莫抱不稳再摔一跤。 微娘乖乖站着让俩丫头给穿戴上大毛披风，又戴好了兜帽，这才被两人架着一般出了房门。 一股子寒凉扑来，三人忍不住轻咳一声齐齐捂住了口鼻，三人对视一眼话都不敢说就怕吃了冷风，互相搀扶着快步往前院走去。 吴家建屋子时屋檐宽出一丈做了木制廊道，此时去前院顺着廊檐下走沾不了多少落雪。除了冷，微娘旁的感觉都没有，脚下踩踏木板的咯吱作响声，昭示着三人走的有多匆忙。 过了通往内外院的角门，便是前院了，赛虎许是听到了动静，从门房处露出脸来，瞧见微娘三人，吐着舌头便朝她们跑了过来。 “赛虎，别过来，去厨间。”小翠顾不得捂嘴了，给赛虎摆手。 “快别让它过来，它踩着雪来的，扑在夫人身上湿了袄裙着凉了怎办？”香枝隔着微娘轻推了小翠一把，“你去前面拦着去。” 没法子，赛虎除了微娘只给经常喂它好吃食的小翠好脸色，旁的人都不爱搭理。 小翠急走了几步出了廊檐去到院中阻拦扑过来的赛虎，“都说了别扑过来，没好吃食给你呐。” 微娘笑眯了眼，低声道:“这小家伙莫不是知晓咱们过来做甚吧？忒聪明了些。” 香枝无奈，叮嘱微娘:“夫人，莫说话不然胸腹进了冷气又不舒坦了。”说着话顾不得自己只稳稳扶着微娘快步往厨间走。 许是她们动静大，吴淼、吴磊跑了出来查看。 瞧见院中冒雪阻拦赛虎靠近的小翠，吴淼紧皱着眉进屋拿了一把油纸伞跑去了院中。 香枝远远瞧了一眼，见那吴淼给小翠打着伞站在院中，自己肩头落了雪都顾不得，偷偷与微娘嘀咕道:“夫人，可舍得小翠嫁人？” 微娘笑眯眯摇头，“那也要看这人会不会对小翠好了，再观察观察。”上回吴莫言让吴淼给小翠传话她就有些发觉的，做甚拐这般大一个圈子。 “你可有心仪的人了？”微娘低声询问香枝，这丫头从前受过苦日子，比小翠知事多了也稳重，她倒是希望俩丫头都有个好归宿，最好离她近些能看顾一二。 “没有，奴婢不急，左不过就在咱们院子里挑一个的，只要不离开夫人，任谁只要心眼儿好都可。” “那也要咱们香枝心里喜欢才行。” 二人低声说着话进了厨间。 两个厨娘正烤着火闲唠嗑，瞧见微娘进来急忙起了身行礼问安。 微娘和气的摆了摆手，温声道:“窝在房中无聊的紧，咱们过来这里烤些零嘴吃。” 厨娘们听了连忙去一旁的橱柜里翻了板栗、花生、瓜子出来，又给单独生了个炭盆寻了个铁架子。 微娘坐到香枝取来的竹制矮凳上，笑眯眯的看着她熟练的摆弄铁架子，湿布擦干净了才摆在了炭盆上，再将那些板栗甚的放上去烤着。 “你们也坐吧。” 微娘见俩厨娘站在一角，有些过意不去，本来也是她们来抢了人家的地方，此时又不是做饭食的时辰，闲暇歇一歇还不安生了。 俩厨娘对视一眼，笑呵呵的又坐回了灶火口烤火。 微娘正要让香枝去唤小翠回来，此时即便赛虎跟进来也无妨了，厨间生着火暖和得很，那毛爪子正好可以烤烤，小翠此时却自己慌张地跑了进来。 “夫人，门口来了一辆马车，说是京里本家来的人要见太太和夫人，被吴磊、吴淼拦住了。” 微娘肃着脸起了身，还真寻到门上来了！ “可问了来人是何人？” 小翠脆生回禀道:“奴婢在门后听了一耳朵，好似是一个婆子带着一个姑娘，那婆子说是主子姑娘前来投奔太太，忘太太念在同出一脉收留她们。” 微娘转身便往外走去，沉声道:“我去寻娘，这京里人咱们不认识，万一是骗子上门呢。”再者，就来了两个女眷，真打出去好似有些下不去手了。 刚出了厨间门，却见通往内宅的角门处吴太太正扶着时雨过来了。 吴太太远远的和微娘招了招手直接进了待客厅里。 微娘忙带着香枝、小翠赶了过去。 吴太太拉着脸坐在圈椅中，吩咐了时雨去门口处让吴淼、吴磊放人进来。 “娘，不用太为难自己的，要是老实的直接给些银钱打发了便是。”微娘心疼极了，她婆婆极少这般动气，回回都是为了那搭不着边儿的族亲。 “做甚给银钱，他们拿的咱家东西还少么，喂不饱的贪狼！” 微娘端了热茶喂到吴太太唇边，软声唤道:“娘~” 吴太太见微娘满脸心疼的看着自己，软了声儿宽慰道:“莫担心，娘无事，一会子你莫吭声，别让她们瞧着你面嫩欺负了，凭她来的谁，娘来应对便好。” 微娘点头应下，待吴太太喝了热茶才坐到了吴太太下首处，她倒要瞧一瞧从前欺负过她家夫君和婆婆的那家子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眼角余光见香枝、小翠带着赛虎立在门边，顿时底气更足了些，看不过眼打出去便是！ 第253章 打发走 不多会儿，时雨带进来了两个人。 打头儿的是一位披着绿色棉斗篷的年轻女子，身后跟着一位披着酱色斗篷的婆子，二人进门了才掀了兜帽。 微娘瞧清来人皱紧了眉，当前女子还好只这婆子可不像个普通婆子，肤色雪白，眉眼精明干练，虽然上了年纪这保养的实在好，倒像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太太。 吴太太瞧见来人，哼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我那好弟媳，贵脚踏贱地莫委屈了您！” 那后脚的婆子好似没听到吴太太的挖苦一般，几步上前徐徐行了礼:“多年不见，大嫂风采不减当年，还是这般快言快语。” 吴太太翻着白眼，也不招呼人落座，冷声道:“这客气话还是莫说了，你这样冒雪前来所为何事？直说便是。” 这婆子也就是吴二太太不接话，示意一旁的绿衣女子上前，“快给你大伯娘行礼，你二人这还是头回相见。” 绿衣女子略俯身行礼，温声道:“大伯娘安……” “少来，咱们可是断了亲的，我可当不得这称谓。”吴太太冷着脸打断道，“你若还这般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送客了。” 吴二太太收了笑容直接扑通跪在了吴太太跟前，抖着嘴唇颤声道:“我知我们对不住你和莫言，从前猪油蒙了心眼中只有那黄白之物，大伯尸骨未寒便将你母子二人逼出了将军府，咱们如今遭了报应了~” 眼泪簌簌落了下来，顾不得擦拭，只希冀的看着吴太太继续道:“大嫂，看在同出一脉，大伯当初那般照顾二房的份上可否收留我们二人，这孩子是莫之的媳妇儿，她怀着吴家血脉，请大嫂看在稚子无辜的份上收留咱们吧。” 吴太太失望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吴二太太，说了这般多话却绝口不提发生何事，只一味的求收留，倘若不是他们早早得了消息，只怕还要被诓骗一回了！ 吴太太哼笑:“那般大的将军府如何还用咱们收留，咱们吃糠咽菜招待不起，况且既是莫之的媳妇和孩子那便该他自己养，托给堂哥算怎么回事啊，分了家了，不合规矩。” 吴二太太暗恨，她这大嫂还是如从前一般牙尖嘴利，可如今这情形她们无处可去只能赖在此处，去了外头便是死路一条！ “大嫂，如今冰天雪地咱们实在无处可去了~” 吴二太太哭得越发大声儿，还拉了那绿衣女子也跪下了，二人抱头痛哭。 吴太太气急了，一把将茶碗扔在了地上，吼道:“泼皮玩意儿，莫来我家撒泼耍赖，你们当咱们不知你们犯了何事啊，莫以为离得远就觉得咱们是瞎子聋子了，今日让你们进门，便是看在莫言爹的份上，不说实话便滚出去冻死在外头。” 吴二太太的哭声乍然顿住，瑟缩着肩膀抬起头来，红肿着双眼，惊惧的看向吴太太，“你、你们知晓了？” 吴太太不言只冷冷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二人。 吴二太太颤巍巍伸出手想拉住吴太太衣角，却被吴太太躲开了，只得落着泪说了事情原委:“圣人崩了，京里乱作一团，老爷和莫之被乱军杀了，咱们、咱们拼了命逃出来的，大嫂、求大嫂收留……” 吴太太愣愣问道:“何时的事儿？不是问你家男人和儿子，我是问圣人——何时的事儿？” “已十二日了。”她们俩婆媳一路不敢耽搁，吃用都在马车上，日夜兼程跑来的北地。 吴太太与微娘示意，微娘了然点头悄悄出了房门。 站在廊檐拐角处唤来了吴淼，低声吩咐道:“你骑马去营地寻莫言哥，倘若见到人你便说家中来人了，旁的不必提，倘若见不到人也不必傻等，直接回来便是。” 之前吴莫言走前便说过军营戒严不许进出，如今，恐怕比她们还早得到消息了吧，让吴淼跑一趟也是探一下风声而已。 吴淼领命点头二话不说直接去牵了马走了。 微娘瞧着落雪想，这吴家二房留不得！ 果然，吴太太也是一样的想法。 微娘刚回到门口便听到吴太太正冷着脸道:“这里你们待不得，想要活命便寻个不认识的地方偷摸窝着去。” 吴二太太哭求:“冰天雪地的时节，咱们出门便是个死，大嫂，可怜可怜咱们吧。” “我可怜你们，你们可可怜过我们母子？霸占了官职家产轰咱们出府，还写了断亲文书，这会子怎还有脸来此？” 吴太太脸色铁青，指着吴二太太大骂:“从前你就是个表面精明内里草包的糊涂蛋，如今光长了岁数脑子还是半点没长进，你知道来此处寻我们，旁人不知么？信不信没两日抓你们的便追来了！” 吴二太太停了哭嚎，迟疑道:“会追来？” 吴太太冷哼，“你以为呢？京里谁人不知你我二人的关系，旁人定也料定了你会来投奔我家，说不得追兵已经到了北地。” 吴太太看到吴二太太这张老脸就恨不得抓挠上去，要不是觉得不值得，想将人安生打发走了，哪里有闲工夫与她周旋半天。 吴二太太和她儿媳妇慌了，二人抱在一处，一脸惊惧。 “这、这该如何是好？大嫂~” 吴太太都要厌烦死了这二人，不得不压着火气道:“看在同族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们些盘缠，你们往江南之地走吧，那里气候好也适合你儿媳养胎，往后为了你们自己个儿，莫说认识咱们。” 微娘将刚才出去准备好的银钱袋子顺势给了吴太太。 吴太太颠了颠，打开来细细数了数，又取了一半出来，这才递给吴二太太，叹息道:“咱们家过得艰难，苦业许多年才建了这宅子，这些是家里所有银钱了，一房一半，你拿着赶紧逃命去吧。” 吴二太太惶惶然接过钱袋子，扶了儿媳妇一同站了起来，有些不甘心道:“真留在这里不成么？” 吴太太懒得多说了，直言道:“你可以试一试。” 吴二太太听道这话反而信了，直接俯身作别道:“今日叨扰大嫂了，只倘若有人寻来，大嫂可否说从未见过咱们？” 吴太太冷脸点头，直接摆手赶人，“走吧，不送。” 吴二太太扶着自家儿媳妇凄凄艾艾的出了吴家门…… 第254章 捐赠粮草 吴太太见那碍眼的婆媳俩终于走了，大松一口气，莫怪她心狠，今日倘若留下了人，说不得明日遭难的便是她们家了！ 看微娘瞪着大眼睛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一指头戳到了小丫头的额头上，“你拿那般多的银钱给她们做甚？当咱们家银钱大风刮来的么？败家丫头！” 微娘回神笑眯眯抱住吴太太的胳膊撒娇道:“她们不好，肚子里的小娃娃可是好的，这样的天气还跟着受罪，我有些不忍心。” 吴太太揉了揉微娘的脸颊，无奈叹息:“投到那样的人家都是他的命，我家微娘太善良了。” “只是，你莫小瞧了那老妇，她出来前定是将府里的家私能带的全带了的，比咱们家可富有多了。” 微娘瞪眼咋舌，那般混乱的情形下还有功夫收敛家私啊，搁旁人都慌乱的只顾着跑了吧，钱财都是身外物么，保命更要紧。更或者抱着夫君儿子的失身悲痛欲绝…… 吴太太气哼哼道:“以她的性子应是许久前便做好了准备了，要是莫之媳妇未怀孕，估计跑出来的只会是她一人，她自来便是这般自私又狠毒。” 不然，也不会老头子刚去，便撺掇了老二和族亲将他们孤儿寡母的轰出来。 微娘哄劝吴太太，“她们走了便好，咱们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便是，就是不知她们还会不会返回来呢。” 吴太太摆手让时雨去传话:“往后她们再来不必管，直接打出去，要是赖着不走就说要报官。” “那老妇最是惜命，她不敢乱来。” 说来，吴太太还有些庆幸，只这老妇带着儿媳妇投奔过来了，倘若是一大家子，看在老头子的份上她们也不好将事情做绝了，当然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好打发。 吴太太笑着询问微娘，“可是派了人去军营了？” “吴淼去了。” 吴太太看向屋外的漫天大雪，喃喃道:“变天了……” 没过多久，圣人驾崩的消息传遍了北地，举国同哀，国丧期间，百姓着素服、禁止嫁娶、禁一切娱乐活动，禁屠宰，食素一月。 消息传来不过一日，安乐镇陷入了沉寂，往日喧哗热闹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摊贩吆喝声都收了。 吴家酒楼改了菜单，红灯笼全部撤下，酒楼内有喜庆些的装饰物也都收了起来。 微娘身穿白色袄裙头上只带着一根素银簪进了吴太太的上房，见吴太太也是一身素服窝在暖炕上，炕几对面同是一身白的姜妍儿陪坐着。 “这街上都没动静了，说个话都悄悄的，好似怕有第三个人听到一般。” 吴太太低笑道:“在外头可不敢这般抱怨，国丧只斋戒一个月，新君已是极开恩了，按规制本该一年的。” 微娘叹息着坐到姜妍儿身旁，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几口，温声道:“酒楼里每日仅有几桌客人，酒水都无人喝了，都是安安静静的用了饭便走了~” 姜妍儿也叹气，“之前没觉出什么，现在每日食素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吴太太无奈的瞅着对面的两个丫头，笑眯眯的哄着道:“再忍几天，到时候让厨娘多做几道肉菜，你们多吃些好好祭祭五脏庙。这冬日里生意本来就不好，不光咱们酒楼，天冷都不爱出门呢。” “再者，军营戒严，兵士们出不来也要少好些生意呐。” 姜妍儿听到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按说即便不是国丧她也在孝期，本该食素，只吴太太心疼她不允许，言顾好自己的身子便是孝心，倒是养的她嘴刁起来。 微娘对吃食没甚要求，只满心满眼的都是家中的生意，好容易有了起色，如今…… 生意不提，强求不得，可旁的呢？！ 唉~忍不住又一声叹息。 “夫君好些时日未归家了，前几日让吴淼去营地也未见到人，也不知他可好，国丧期间咱们家里尚且可以变着法儿的做着吃，那军营里本来就艰苦，如今怕不是干啃馒头吧~” 想着这些微娘眼圈儿都红了，等男人回来不知要瘦成什么样子！ 吴太太也有些焦心了，军营里吃用油水本来就少，这种情形下只会更艰难些。 姜妍儿低声询问微娘:“上回义兄有没有与嫂嫂提过军中粮草之事？今年可有按时送到？” 微娘皱着眉摇头，“除非与家中有关，军营的事他极少提及。” 吴太太思虑半晌，低声道:“之前咱们家存了不少粮食，先做些吃食送去营地吧。这会子酒楼生意也不好，不若先关几日，腾出地方和人手，再叫上家里人，那边厨房大都去那里也能倒腾开，多做些，先紧着三营的将士们。” 微娘和姜妍儿听了忙点头应下了，这样好，最起码让营里的自家男人们吃顿饱饭不是，也顺便慰问了将士们。 说做便做，微娘和姜妍儿穿好厚衣裳便出门做准备去了。 二人分工，微娘让元朝去前头酒楼通知元宝门口贴上告示，即日起酒楼开始歇业，开业待定，又去了库房亲自盘查存储的粮食和菜蔬。 姜妍儿去前院厨间寻厨娘商量做些什么吃食合适，先列个单子再与吴太太商量定夺。 没一会子，又聚到了吴太太的上房。 吴太太笑眯眯的听着家里两个丫头温声细语的就着家里存储的粮菜，再结合饭食单子商讨着给将士们做些什么吃食。 微娘提议:“不然就做这个裹着菜肉馅料的烤饼，油水足还耐放。” 姜妍儿迟疑道:“就是不知兵士们是不是也食素呐？” 吴太太摆手，“他们吃食不受国丧影响，有吃的便不错了，粮草不及时树皮都剥来吃。” 吴太太想到从前她家老头子在世时讲过曾有军队饿急了眼人肉都食！她瞧了一眼她家的俩个单纯丫头，倘若说出来怕要惊吓她二人一场，再吓出病来吧。 “那便做烤囊饼吧，裹着馅料干啃着有滋味，泡在热汤水中也更饱腹。”微娘指着单子道。 姜妍儿同意，简单、饱腹、耐储存极好。 吴太太点头直接道:“那先做着，再着人去庄子上一趟，将存储的粮食腌菜等物都运来，那般多人咱们也做不过来，余下的直接送去吧。” 商量妥当，吴家一家子全动了起来…… 第255章 忍着就是保护 第二日一早，吴太太派了元宝、元朝带着酒楼后厨的两个老兵赶着马车回了离源镇，去雇佣镖局将庄子上存储的粮食菜蔬都运来。 家里人也安排的满满的，全聚到了归来居酒楼后厨。 酒楼里的跑堂儿小二们和面，香枝、小翠、时雨、夏果帮着洗菜剁馅儿，吴淼、吴磊将腌肉、腊肉的也帮着都洗干净了剁成肉馅，一同都装到了一旁的大陶盆中，高嬷嬷和越嬷嬷帮着调味、做剂子、摊面皮儿。 另一处的微娘、姜妍儿跟着吴太太学着做，薄面皮儿裹了馅儿，卷起来，再干开，搁置到一旁。 吴家的两个厨娘外加方大厨和其娘子，将饼胚放到平底锅上煎熟，再放到铁炉内烤到酥脆，这烤囊饼便做好了，待放凉了就装到了大竹筐里。 这样一堆人轮番忙碌着，一日下来也就做了七八筐。 不过可苦了没做过粗活的吴太太、微娘和姜妍儿，晚间用饭时手臂都抬不起来了，全有气无力的瘫软着。 “这可不行，咱们这几双手累断了也做不来那般多的吃食，只怕仅莫言那队兵士都满足不了，到底高看了自己。”吴太太罕见得苦着脸。 微娘蔫巴巴的让香枝喂着喝汤，话都说不出了，只点了两下头回应，希冀的看着吴太太想法子。 姜妍儿颤着手也苦笑着道:“谁知真正做起来竟这般艰难，确然高估了自己了！” 吴太太忍着劳累用了饭，直接拍板道:“罢了，罢了，直接送粮食菜蔬吧，营里有火头夫，自己做去吧，咱们手都要累断了也供不起~” 微娘、姜妍儿都松了一口气，二人对视一眼娇娇弱弱的靠在了软枕上，捐赠了粮食也算心意到了，往后还是努力赚银钱买地多多存粮吧。 吴家娘三个带着仆人们仅做了一日烤饼子便苦哈哈地放弃了，瘫在炕上休养了好几日才缓了过来。 离源镇的存粮陆陆续续都运到了，吴太太派了吴淼带着那一串的车队直接送去了西北军营。 军营里，吴莫言正和痦子发愁队里的粮草，今年许是朝廷动乱粮草直至今日晚了一个多月了还未送来。 将士们已经抽紧裤腰带坚持十几日了，稀粥度日每日仅混个水饱，走路都有些发飘了，大将军下令暂停训练。 痦子捂着肚子趴在椅背上，气狠狠道:“特娘的，冻不死也快饿死了，京里那些人好似忘了咱们一般，这是打算拖着给咱们收尸么！” 吴莫言皱眉呵斥:“莫混说，不要脑袋了么？！” 如今新皇上位，说不得有什么大动作呢，这般明目张胆的指责话语让有心人听到了，状告到上面他们谁也没好果子吃，说不得脑袋也得丢了去，到时候家里人怎办？！ 痦子也是嘴秃噜了，他也不傻，想到姜妍儿狠拍了几下自己的嘴巴，“怪我！没过脑袋的混说！” 又叹息发愁道:“队里的兄弟们每日饿的委顿在地上，再过几日粥水也没了，难道生嚼地上的雪过活？这也活不了几日。” 吴莫言皱着眉，那张刚正的脸消瘦了好些，更有棱角了，瞧着更加冷硬肃然了几分，绷着脸看人时更显凌厉了，好似能刮伤人一般。 痦子瞅着这大舅哥不自觉的抖了下肩膀，暗自腹诽这厮还骂旁人贼匪气质，他自己这模样比贼匪还不如，好似黑脸阎王！ “你瘦了倒是更精神了。”痦子违心夸赞。 吴莫言淡淡瞟一眼同样瘦了不少匪里匪气的痦子，冷哼道:“有屁快放！” 腹中的饥饿感使人烦躁得紧，耐心少了脾气也越发控制不了。 痦子嘿嘿笑着道:“义兄，你平日主意最多，你想个法子看看咱们三营兄弟如何渡过这次难关，总不能真就坐着等死吧？” 吴莫言揉着额角，他这几日该想的法子都想了。 从前还能抄几个土匪窝或者挖个墓，如今北地的土匪这些年都抄没了，名声在外新的也不敢在此处落脚，墓地甚的也没听说有旁的了，许是边境太过荒僻风水也不好，先人们甚少看得上吧。 “无法。” 痦子…… 揉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抿着发干的嘴角，低声悄语道:“打猎去？” 吴莫言冷着脸看着这二货，这是又想搞事呢，明知道大将军下令不许外出，“你去找赵将军请示。”不怕挨骂就去撩拨去。 痦子嘿嘿笑着撺掇吴莫言，“亲兄弟当然一起同去啊，你舍得你亲妹夫我一人挨骂呢？义母知晓定要发作你了。” 吴莫言哼笑，“把那‘亲’字去掉，咱们家只认义妹，妹夫可以换。” 痦子拍桌子瞪眼，“胡说八道，谁敢？！” “我。”吴莫言淡定得很。 痦子……忍气吞声只得忍下那口气，这厮还真能做主姜妍儿婚事，这要是说几句他的坏话，吴太太真就信了的。 “这不行那不让做的，真等着饿死么？” 吴莫言低头沉思，如今这冰天雪地的情形，还不让出营地确然没甚好法子，大将军估计也发愁，戒严令管制着兵士之前是京里情形不明不敢动，如今是为了保护边境附近的百姓，饿急了眼的兵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他们如今不动比动要好，万一打破了这平衡，边境便要乱了。 他娘和微娘等人可是在安乐镇呢，距离营地最近也极可能最先受到波及！ 吴莫言瞧向痦子，冷声叮嘱道:“看好你自己队的兵士，有那不听话的，莫讲情面军规严惩！” 痦子好似也反过味儿来了，肃着脸沉声道:“还是你洞若观火，我差点犯了大错害了咱家人！” “你能想明白便好，都在忍着，咱们更该忍着。” 吴莫言望向营帐外，往日挺着胸膛来回巡逻的兵士们佝偻着腰挪着步子走过，远处的训练场已许久未听到那精气十足的呐喊声了。 张迟突然跌撞着跑了进来，饿得蜡黄的俊脸激动的红润泛光，“将军，咱们家送粮来了，好多车……” 第256章 送到 痦子腾得一下便站了起来，那饿的前胸贴后背佝偻着的腰突然就直了，嘿嘿笑着看向吴莫言，声音好似打雷咋呼道:“义兄，咱家送粮来了，定是娘惦记咱们哩！” 张迟呲牙咧嘴看向痦子，嗤笑道:“好不要脸，伯娘怎就成你娘了，莫上赶着攀关系，咱们可不认。” 痦子抬着下巴，斜眼看向张迟，他和妍儿定亲这事还未来的及和旁人说起过，尤其这厮，之前还打算要好好炫耀一番出口恶气的，被一堆事耽搁了。 今日，嘿嘿—— 痦子好似打了胜仗的将军，叉着腰骄傲道:“就是我娘，娘给我和妍儿定了亲了，俺们可是最亲的一家人！莫言便是我哥，亲哥！” 张迟大张着嘴看向淡定起身往外走的吴莫言，惊声问道:“这厮说的是真的么？伯娘同意了？” 吴莫言淡淡点头，摆手示意那两个二货，催促道:“快点走，去营地门口看看情况去。” 哪里有功夫说这些没用的，如今粮食最重要！ 吴莫言急匆匆往营地门口走去，不搭理在身后一路斗嘴的痦子和张迟，心中鼓胀酸涩难言，他知晓家里自今年夏日那会子就开始存粮了，秋季地里的出产都存着了，也陆续收了些粮食。 他以为这些存着只为防着战乱的，哪知战事如何还是未知，他娘和微娘竟然顾虑着他都给送来军营了！ 他记得上次归家未曾提过今年粮草又晚了这事，莫不是家中从何处得了消息？！ 吴莫言一路急走，脑子里一通乱想，不过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挡不住。 三人快到营地门口时被身后赶过来的赵将军唤住了。 “吴将军，听人来报说你家拉来了好些粮食可是真的？” 吴莫言忙上前抱拳行礼，身后斗嘴的痦子和张迟也不敢玩笑了跟着行礼问安。 吴莫言肃然回禀道:“刚刚听到有人来报还未曾见过面，正要去营地门口看看情况。” 赵将军可不管，黑黄的脸笑得像一朵菊花，拍了两把吴莫言的肩膀，夸赞道:“吴将军保家卫国家中人竟也这般支持，厚待咱们兄弟，果然如大将军所言良善大义啊。” 吴莫言愣了愣，这事竟还惊动了大将军，那他家这粮怕是数量不少。 “不敢得将军如此夸赞，许是家中人觉得末将许久未归，特派了人来探望一二，顺带了些吃食特产。” 吴莫言还未见过人，粮食也不知多少，此时可不敢将话说的太满，谦虚谨慎一直是他的习惯。 赵将军摸了一把那满脸胡须，随意摆手道:“闲来无事，我也去见见。”言罢，当头往门口走去。 痦子嘿嘿笑着上前低声与赵将军道:“将军，这也是我家人，我娘送来的。” 赵将军斜眼看向痦子，这厮这脸皮又贴厚了一层，连旁人家的亲眷都要认了？ “与你何干？” 痦子哥俩好的揽住赵将军肩膀，被抖落几回都不放开，嘿嘿憨笑着炫耀道:“吴将军家的妹妹与我定亲了，你说是不是一家人，他娘是不是也是我娘了！” 赵将军一脸惨不忍睹的模样，转身看向一脸冷漠的吴莫言，粗声粗气询问道:“你家找了他做女婿？” 吴莫言淡淡点头不言。 赵将军一脸可惜道:“怎找了这厮，倘若他都可以本将军岂不是也可以？我比他可长的排场多了。” 吴莫言…… 默默放下手臂瞪眼看情敌的痦子…… 后面听得津津有味的张迟…… 虽然赵将军官职品阶确实高，可这论起长相模样还真没比痦子强。 五大三粗，又高又壮，大眼阔鼻厚嘴唇，最主要的是不修边幅，那络腮胡子四处飞翘，耀武扬威，脾气还不好！ 都说痦子脸皮厚，吴莫言觉得他们将军比之更甚，他是如何对比才觉得自己比痦子还要俊朗的？自己就不曾照过镜子么？ 吴莫言绷着脸不好露出什么，让这上官伤了面子。 痦子可不管了，叉腰高抬着下巴犟道:“老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谁人也比不上！” 张迟憋笑快憋死了过去了，偷偷拉吴莫言衣角，低声嘀咕道:“让他们僵着，咱们快去门口吧，伯娘送的粮再多也供不起整个军队，莫等一会子其他营都得了消息敢来分一杯羹。” 吴莫言正有此意，也不打招呼了，转身带着张迟快步往营地门口走去。 营地外，吴淼带着车队正等着，看到守卫兵一个个眼冒精光看着车上的粮食，皱紧了眉，莫非真让太太料中了朝廷的粮草还未到？！ 吴家此回只留了家中自用的粮食，余下的可都给拉来了，三十几辆大车都垛的高高的，可也不够三十万军士一顿饭的量。 军队没有粮草，吴淼心中焦急，担心吴莫言此时境况，也不知饿成了什么模样，待太太和少夫人知晓了情况，怕也要跟着着急上火了。 吴淼直直看着营地内，忍着心焦，等着吴莫言出来。 没一会儿，远远见到吴莫言一身甲衣阔步走了过来，身后是常往吴家跑十分熟识的张迟校尉，吴淼上前几步俯身行礼:“少爷，家中太太和少夫人担忧少爷多日不归，让小人送来了些吃的。” 吴淼猜到了军中现状，不再提捐给军队，只言是家里送来的慰问之物，也是想这些东西能顺利到吴莫言手上，先顾着自己人。 今时不同往日，吴淼私心只希望自家主子过得好些，旁人兼顾不得，倘若家中女主子知晓也定不会怪罪。 吴莫言拍了拍吴淼肩膀，沉声询问家中近况:“太太和少夫人等人可好？家中未出什么乱子吧？” 吴淼低声回禀道:“一切都好，只前几日家中来了客了，待了不过一时片刻便走了。” 言语隐晦，不过吴莫言听的明白，略点头示意知晓了，又沉声道:“回去告诉娘和微娘，我一切都好，莫担心。” 看着吴淼身后的粮食，想到家里等着自己的家人，眉眼柔和了好些，叮嘱吴淼:“天冷，莫让太太和少夫人出门了，旁人上门不必管，你和吴磊警醒些守好门户。” 想了想低声悄语道:“一个月左右我便能归家。” 如今新皇登基，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那粮草供给不会拖太久，此时边境不稳京里最是忌讳。 吴淼点头记下，又让身后人单独抬出了几个大筐，“这是太太和少夫人、姜姑娘带着咱们一起给少爷做得干粮，本来打算多做些让少爷分给同僚些尝尝，可实在费功夫的紧，只做出了这几筐。” 吴莫言叹息，笑眯了眼，怕不是将三个人累趴下了吧，顺手掀开取了几个出来分给了身后的张迟，示意他给守门兵塞怀里。 自己大口吃着，尝到菜肉香味舒服的叹了口气，得十几日了未曾吃过像样的吃食了，每日一碗没几粒米的稀粥下肚，喝得嘴都要淡的没味觉了。 吴莫言一连吃了五六个才停下了，接了吴淼递过来的皮水囊灌了几口水，顺了顺感觉终于活过来了。 第257章 分享 张迟也大嚼特嚼，见门口站岗兵士直吞口水，笑眯眯道:“上值期间，莫忘了军规，不是给你们每人怀里都塞了两个么，下了值便能吃到，忍住了~” 那一脸惬意模样不像是规劝很是像在炫耀，实在欠揍得很。 二人站在门口处刚吃完，赵将军和痦子走了出来，看见筐里的饼俩人顾不得言语大手一摸便拿出五六个。 痦子大口嚼着饼，亲热地询问吴淼:“家里可都好？义母、嫂嫂、妍儿身子如何？” 吴淼瞧了一眼吴莫言低头沉声回禀道:“都好，太太怕少爷和痦子将军军营里辛苦给送来了些吃食。” 痦子嘿嘿笑着点头，被家人惦记着心中温暖又安定，这有家和没家果然不一样。 痦子叮嘱吴淼:“回去告诉义母，咱们好的很，得空便回去了，你们看好门户，莫让宵小欺负了去。” 吴淼抱拳应下。 一旁的张迟听着这些话，悄悄靠近吴莫言，低声嘀咕道:“这厮真与你家结亲了？伯娘怎么就相中了他？” 大老粗一个，除了吃还能干甚！ 赵将军也靠过来，眼睛不离那头儿一边吃一边关心吴家人的痦子，嘀咕道:“他有的我也有，官职还比他高，你家长辈不若重新挑挑？” 吴莫言…… 直接吩咐张迟:“你回队里喊人将这些粮食运回去。” 现在为这几个二货费心实在不值得，在不引起其他营注意前得赶紧将粮食运走，不然一会子都来哭穷了，僧多肉少的，他们队的兄弟还不够呐。 张迟得令撒腿忙往营地内跑去，吃了几个饼比刚出来那会子有力气多了，步伐稳健没几息便不见了身影。 赵将军吃了个半饱，搭住吴莫言的肩膀，打着饱嗝儿商量道:“你这些粮匀一些分给咱们营其他队一些可好？一家子兄弟不能干看着不是，就当给本将军一个面子，军粮还不知几时能到，好些兵快要扛不住了。” 吴莫言心里早有计划，没打算吃独食儿的，如今上峰将军亲自开口，就顺水推舟直接应了:“末将都听将军的，将军看着分便是，兄弟们如今都不好过，这些粮不多，分一分能多吃上一口，也能多撑几日。” 赵将军感动极了，‘啪啪’拍着吴莫言肩膀，叹息道:“不愧是兄弟，老子今儿这话撂在这里，咱们三营将士都得领你这份情，往后，你家里老娘便是咱们三营众兄弟的老娘，你家里媳妇便是……” “将军！”吴莫言连忙打断，娘可以分一点，相信他娘也不介意多几个人叫她娘，媳妇只能是他媳妇！ “先顾及眼前的粮食要紧，莫让其他营知晓了来抢了，这些还不够咱们分呐。” 赵将军一拍脑门儿，回身便吼痦子:“特娘的别吃了，出来怎不多带几个人，一会子护不住这些粮食怎办？” 痦子就着吴莫言喝过的水袋灌了几口水，大咧咧询问赵将军:“您的亲卫怎没跟来？” “都饿得软脚虾一般，老子让他们歇着呢。”少动弹还能多撑几日。 “都是呢，咱们队里兄弟们也都饿软了腿站不起来了。” 赵将军被堵的哑口无言，气得指着痦子吼道:“给老子回去喊人，就说有吃的了，看他们有力气来不！” 饿红了眼听到吃的爬也能爬来！ 吴莫言无奈得很，敢情刚才这俩人一门心思只顾着吃，他让张迟回去叫人都没留意的。 “张迟回去喊人了，很快便到。” 赵将军这才安下心来。 看着那痦子勾着吴家长随的肩膀，嘀咕着家长里短，不时吩咐几句家中事物如何安置，又叮嘱遇到难处要着人来营地寻人，莫惹事也莫怕事……一箩筐的琐碎。 赵将军听得呲牙咧嘴，啧啧惊叹，“这厮有了家这般啰嗦么？从前的糙汉子混不吝的性子如今也懂得关心人了，变了不少呐。” 吴莫言挑眉，“他若是不改改性子，我娘也不会给家中义妹挑了他。” 赵将军一脸的嫌弃，都是糙汉子怎么就单单痦子这般好命，定是吴太太不晓得他！ “等大将军撤了戒严令，本将军随你回家一趟，去给吴伯娘请个安。” 吴莫言愣了愣，这……家里要是知晓他的上峰屈尊主动要求上门请安，怕不会惊喜只会惊吓吧！ “将军说笑了。” “没说笑，一家女百家求，仅定了亲还未成婚便可以再挑挑么，让吴伯娘多看看。” 吴莫言……他实在不知赵将军怎突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非要同痦子争一争么，况且年纪也不合适啊。 这亲事已定，他们吴家可做不出背信弃义之事。 “将军……”吴莫言正要委婉劝说几句，却被痦子拦住了。 “将军，我入赘的吴家。”痦子突然肃然道。 吴莫言…… 赵将军惊呆了，“入赘？” 痦子很认真点头，“成婚后也跟着义母住。” 他这辈子好容易有人疼有人惦记，最希望一家人和和乐乐永远在一起，为了家人他什么都能豁出去，旁人敢么？ 吴莫言就静静看着痦子忽悠赵将军，这特么什么都敢往自己身上招呼啊，面子里子都不要了是吧，信不信今日过后军中又得多个传言，痦子入赘。 听到入赘，赵将军遗憾的叹了口气，吧嗒着嘴道:“看来本将军与吴家无缘呐。” 痦子暗松一口气，特么真怕上峰也上赶着要入赘，倘若这般真不好收场了，去了吴家见了吴太太绝对穿帮，他就说嘛哪个男人敢如他这般心胸宽广敢坦然谈入赘么~ 痦子暗自瞥了一眼赵将军，敢与他抢媳妇，要不是直属上峰他早打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