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教授的神秘学徒》 第1章 新生 疼痛,窒息,耳膜鼓动,眼球似是要脱离眼眶,耳朵里灌满人群的叫嚷和心脏的砰跳。 幸好,这样难以忍受的聒噪并没有持续太久。 她睁开眼睛,四周雾气朦胧,但依稀能看到拥挤的人群和自己残破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的躯体被挂在了村口临时搭起的木架子上。 死了啊。她叹了口气。死了也好,这一世过得实在太过凄惨,她宁愿重新开始。 她是一个特殊的灵魂,从初次诞生便与众不同。她记得自己每一世的身世、死亡原因、转世过程,也一直拥有着独特的能力:占卜,或者说通灵。只要愿意,她就可以召唤任何还未投胎的灵体来跟她对话。 有了这些不受时间影响的五维生物的帮助,她便能够了解到不曾经历的过去,也可以知道还未发生的将来——尽管那些将来并不一定真的会发生。即便是灵体,所能看到的未来也只是万千可能中的一部分。 几百年来,她成为过祭司、萨满、巫医、女巫、僧侣、塔罗师……可每次的结局都不太圆满。 她一边回忆着,一边迈开脚步,像曾经无数次去世后那样,在迷雾中四处游荡,轻车熟路地为自己挑选下一世人生。她想找一个好一点的家庭,无论是金钱还是势力地位,至少能在她完全独立前提供一些保障。 她看到一个半山别墅,一位东亚长相的女人坐在摇椅上,满脸幸福地笑着,似乎在憧憬即将诞生的孩子。她的身边没有男人,却有无数照顾她的矮小的大耳朵生物。她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特殊,她们之间似乎有很多相似的能力。 就这里吧。她想。尽管这个家庭看起来缺少男主人,但伦敦郊区的半山别墅,能住在这里的家庭,条件不会太差。 她头向下用力一栽,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婴儿,目光所及都是别墅奢华的装潢:魔法吊灯在天花板上投出一片星空,墙壁上金框肖像画中的角色四处奔走,宣告着新生命诞生的喜讯。 她被那个女人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周身围绕着的是淡淡的栀子香。 “克洛伊——”女人笑着逗她。 克洛伊?她记下自己的新名字,并配合地扬起小脸笑了起来。 “喜欢这个名字啊。”女人吻了吻婴儿的额头,“你的名字叫克洛丽丝·埃弗里,中文名叫林子芩,但是妈妈叫你克洛伊,好不好呀?” 克洛伊咿咿呀呀的应着,却忽然看到母亲身后出现了一个穿着道袍、面色苍白的干瘦东方老者。他佝偻着腰,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她。 只是一个留恋人世舍不得投胎的灵魂。克洛伊清楚,这副身体的年纪太小,暂时没有办法控制与灵体之间的联系,因此她无时无刻都能听见、看见身边的那些“朋友们”。万幸的是,经验丰富的她已经可以熟练地分辨灵体、恶灵、和普通人类了。 她将目光转回到母亲的脸上,在温暖的臂弯里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正准备沉入梦乡,却听到老者的喃喃自语:林家……我的外孙女……菘蓝还是嫁……食死徒……黑魔王……远离……不可以……不可以…… 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却嘶哑着说了很多话。克洛伊竭尽全力也只分辨出几个单词,拼拼凑凑地猜到了一些信息:这个人是她的外祖父,也就是抱着她的女人的父亲。他似乎并不看好母亲和另一半的婚事,但不知为何没能成功阻止这场不幸。“食死徒”和“黑魔王”似乎是两位坏人,只是对于这样陌生的词汇,任凭克洛伊怎样努力都无法得到答案。 她就这样思考着问题,渐渐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克洛伊又见到了自己的外祖母——当然,也是灵体状态。这位老人浑身上下戴满了繁杂的饰品,头上戴着一顶模样古怪的帽子,上面装饰着神树、小鸟、铃铛等刺绣图案。 两人两鬼的日子颇有些无聊,尤其是新的身体还不能承受太多能量消耗,大部分时间,克洛伊都只是吃吃睡睡,偶尔清醒,便好奇地打量那些被称作“家养小精灵”的大耳朵生物。活了这么久,她还从未见到过如此奇怪的仆人。 克洛伊将家养小精灵展现出的低级家务魔法视为他们特有的能力,就像那些会动会说话的画像一样。她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魔法”是如何运作的,但她确信,她从未见过母亲表现出任何特殊。 回忆起前世,她的母亲也是女巫。她依稀记得自己出生的那个破旧茅草屋内摆满了瓶瓶罐罐和各式草药,那些都与前世母亲的能力有关。 而这一世,拥有魔法的似乎是这栋房子,而不是她的母亲。 几乎每一天,菘蓝·埃弗里都守在女儿身边,婴儿的衣食起居和她的一日三餐都由家养小精灵负责。除此之外,每餐之后他们还会送来一瓶鲜红的“鲜活剂”——是丈夫马修拜托好友西弗勒斯为她准备的续命良药。 西弗勒斯·斯内普,菘蓝记忆中那个苍白阴郁的少年,如今已成为全英国数一数二的魔药大师,也是黑魔王最得力的追随者。 她叹了口气,将苦涩的药剂一饮而下。她从未想过马修和他的朋友们会在毕业后毅然追随黑魔王,成为食死徒,也未曾想过婚后的他会为了“事业”而几乎放弃了家庭。 临产那天,马修原本收到了猫头鹰送去的消息,却因魔法部对食死徒发起的突袭而无法脱身。同样意外的,是原本可以在魔药辅助下一切顺利的生产,却却对菘蓝造成了无法逆转的伤害。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痛苦哀嚎了数十小时,终于诞下了一名女婴。幸好,孩子是健康的。 只是这份折磨差点要了菘蓝的命。待马修赶到家时,只看到奄奄一息的妻子、闭着眼睛哭嚎着的婴儿和慌慌张张清理血迹的家养小精灵。 碍于身份,他无法大摇大摆地出入圣芒戈,只好唤来好友西弗勒斯为妻子调配药剂。可惜魔药大师也不是神明,没有起死回生之力,只说这份名为“鲜活剂”的古老药剂曾被用于续命,但并不能真的让人恢复健康和活力。 克洛伊也发现了这份药剂并非长久之计。她懊恼地看着自己胖胖软软的幼小躯体,束手无策。她曾是巫医,熟记许多早已失传的古老药剂配方,只是如今这副身体却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清楚母亲的状况不容乐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流逝。 即便如此,她从未想到,噩梦会降临得这样突然。 一个普通的冬季清晨,克洛伊被嘈杂的说话声吵醒,迷迷糊糊地,她听到了外祖母的悲鸣:“我的女儿啊……”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小婴儿努力扭动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看向不远处躺在大床上的母亲。片刻后,她的脸上露出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悲痛。 克洛伊看到了两个母亲,一个在房间中好奇地探索,另一个被禁锢在了床上,一动不动。她很清楚,母亲去世了。 发现女主人死亡的家养小精灵们乱成了一锅粥,最终还是肖像们不知跑到了哪个相框,才将消息散布出去。而只有两个月大的克洛伊,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被遗忘在了母亲的尸体旁。这样尴尬的情况一直维持到了傍晚,有人打开了别墅厚重的大门。 是克洛伊素未谋面的父亲。 第2章 初见 这是克洛伊第一次见到她的父亲。 他是一个瘦高的年轻男人,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眼下挂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黑青色眼袋,双唇锋利,嘴角总是挂着一抹讽刺的笑容,似乎随时都会吐出刻薄的词汇。他穿着一身黑色长袍,带着周身肃杀的冷气闯入燃着壁炉的温暖房间。 马修盯着床上的尸体,目光中流露出与他本人全然不符的茫然与脆弱,随后他弯腰将菘蓝抱起,离开了房间。 他全程都仿佛没有看到克洛伊一般,只是在离开房间时,分给她短暂的一瞥。 埃弗里宅邸坐落于英国伦敦郊区的一片山林中,山脚下是一片荒地,蜿蜒的土路直通半山腰的别墅大门。没有围墙,没有花园,也没有任何生机。这座小山远离人群,并且周围被布下了麻瓜驱逐咒和众多防护咒,因此除非主人邀请,鲜少有人拜访。 从别墅的后门继续上山,景象却变得截然不同。白雪积满树木的枝丫,覆盖了整座山头,高大树木间隙的土壤中冒出层层叠叠的低矮植物,在寒风中颤抖着生长,有普通的蘑菇、野花,也有可以用来配制魔药的魔法植物。 山间还坐落着几座光洁的黑色石碑,石碑下埋葬着埃弗里一族的已故之人,最早可以追溯到第一位搬到伦敦、建造这座宅邸的老家主,出生于两个世纪前的托比亚·埃弗里。 马修为菘蓝选择了一处能晒到阳光、开满野花的半山腰。他挥舞着魔杖将身旁的老树砍倒,积雪簌簌地落了他满身。他用魔杖点了点树干,简单几个动作便完成了一口棺材。事发突然,他来不及找工匠精心选材雕刻,只好懊恼地在心中劝菘蓝将就一下。况且,以目前这种战争一触即发的局势,对角巷里早已没有了工匠的身影。 他小声地向妻子说着抱歉,最后一次亲吻了她的额头,将她平放在棺材里,合上盖子,垂头在棺材前站了许久,久到冬日的太阳将他烤得浑身发烫,他才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将他的挚爱埋葬。 马修回到房间时,克洛伊依旧趴在自己的婴儿床上,不哭也不闹,黑珍珠般的眸子落在正忙着更换床单的家养小精灵身上。 他只在这个孩子出生时短暂地见过一面,那时她还是一个眼睛都没有睁开的皱皱巴巴的小老鼠,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可爱乖顺的瓷娃娃。 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好一阵,马修才试探着伸出双手,将克洛伊轻轻抱起。软软的,带着奶香味,如般的婴儿紧紧攀住他的脖子,这一刻马修才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成为了一名父亲。 看着克洛伊两只手艰难地抱着奶瓶喝奶的模样,马修终于理解了卢修斯总会不自觉地炫耀儿子的心情。 只是在克洛伊眼中,这样的父女情深并不如表面那般美好。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马修身上烟草混合着古龙香水的味道,刺激得让她无法呼吸。他抱人的姿势也十分别扭,克洛伊不得不双手用力环住他的脖子,以保证自己不被摔到地上。更不要说他因为太瘦而太过坚硬的怀抱,以及不修边幅而被忽略掉的胡渣。 幸好这样的“酷刑”并没有维持太久,家养小精灵送来温热的牛奶后,马修就将她放回到床上,自己则趴在床边,像观察神奇动物幼崽那样观察她。 菘蓝的去世让马修不得不承担起抚养克洛伊的义务。他留在了别墅,只在极少数感受到黑魔王的召唤时才会短暂离开。 但新手爸爸无论怎样努力都还是难免出现差池。不出一个星期,在圣诞节前夜,克洛伊在马修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感冒了。 西弗勒斯幻影显形到山脚下,抬头看了一眼被白雪覆盖的山坡,认命地抬脚,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突兀的脚印。 他在别墅门前跺了跺脚,敲响大门,也不管有没有人应,自顾自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轻车熟路地来到二楼的主卧,西弗勒斯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跟小婴儿较劲儿的埃弗里。 “西弗勒斯,你来得正好!”马修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快帮帮我,有没有什么魔药能让小孩安静下来,她已经哭了两个多小时了。” 西弗勒斯皱起眉头站在马修身旁,低头看着好友怀中那个满脸通红,一边不住地咳嗽,一边哭闹的小孩。 “没有。”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至少我不知道。” 马修叹了口气。“帮我抱着哄一下,就五分钟,我实在是累死了。”他用双手架着婴儿的腋下,将她递给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眉头皱得更紧,不动声色地躲远了些。 “拜托,我的朋友。”马修近乎哀求。 西弗勒斯不情愿地伸出手,学着马修的动作,接过那个看起来像是一只会发出尖叫声的超大号鼻涕虫的婴儿。 马修甩了甩胳膊,急匆匆地说了句“我去抽支烟”就逃离了房间,似乎生怕好友反悔。 西弗勒斯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的双臂直直地僵在半空,双手举着比想象中要重的婴儿。似乎是因为突然转变的环境,克洛伊停止了哭泣。四目相对,西弗勒斯似乎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尴尬。 克洛伊生病后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她的父亲似乎连最简单的魔药知识都在毕业时交还给了教授。因此偌大的宅邸,连一片草药的碎片都见不到,更别提成品魔药。 她难受极了,只能用婴儿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哭闹、挣扎、折磨人……马修终于忍无可忍,在圣诞节当天喊来西弗勒斯。幸好这个独居的男人从来不屑于庆祝节日,不必担心自己的请求会打扰到他。只是,这样的邀请,无论何时,对于西弗勒斯来说都是一种打扰。 “西弗勒斯。”克洛伊盯了男人半晌,张开小嘴,伴随着一个泡泡,吐出了一个黏黏糊糊的单词。 小孩子的舌头还不够灵活,她的话在男人耳中变为“西弗那斯”,但也足够令他震惊不已。 西弗勒斯双手一颤,在脱力前将她安全地放回了婴儿床。 克洛伊依旧没哭,只是睁大了已经哭到红肿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一个像家养小精灵的鼻子一般突出巨大的鹰钩鼻,顺着鼻尖看上去,黑色空洞的眼睛,惊讶不解的神情,刻出皱纹的紧皱眉头,垂在两侧的油腻黑色长发…… 好奇怪的人,但并不讨厌。克洛伊这样想着。西弗勒斯的身上有着好闻的让她感到安稳的魔药香味,比马修身上的复杂气味令她安心得多。 她努力撑起身体,攀上婴儿床的护栏,伸出手,咿咿呀呀地讨要着男人的怀抱。 可西弗勒斯却连连后退,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对她避之不及。 克洛伊感受到了对方的拒绝,委屈地撇了撇嘴,安安静静地坐了回去。 西弗勒斯见她安分下来,松了口气。他挥动魔杖拖来一把椅子,在距离婴儿床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 “先生。”他盯着克洛伊的双眼,拖出一个缓慢的音节。 克洛伊没有回应他的话,她正完全震惊于眼前的魔法。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看到有人拿着魔杖施展魔法,即便是马修,在过去一周也从未在她面前拿出过魔杖。这般优雅的技艺,让她对这一世生出了无限向往。 西弗勒斯嗤笑一声。果然不该奢望鼻涕虫般的小婴儿能听懂他的话。 克洛伊被他的声音唤回神来。 “先森……抱……”她伸出双手,向他表达着自己的意图。 男人扬起眉毛,兴味十足地看着她,却并没有动作。 啧,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第二次讨要怀抱失败,克洛伊垂下双手,失望地腹诽道。 西弗勒斯对眼前的这个小鼻涕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似乎能听懂他说的话,也并不像其他不懂事的小孩那样烦人,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聪明。西弗勒斯并不了解婴儿的成长规律,但凭借最基本的常识也该清楚,两个月的婴儿不该开口说话。 可细想也并不意外,因为她的母亲菘蓝曾经也是霍格沃茨建校几百年来最特别的存在。 西弗勒斯不可察觉地扬起嘴角,起身靠近婴儿床,伸手将克洛伊抱了起来。 他左手托住她肉乎乎的大腿,右手护在她的背后,让她趴在自己的左肩上。小婴儿独有的奶香充斥着他的鼻尖,他仿佛吃下了一块香软甜蜜的奶糖,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感油然而生。 这个小孩并不是想象中那般讨厌。西弗勒斯想。至少比卢修斯家的小少爷可爱得多。 第3章 教父 马修吸完烟又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不情愿地回到房间内。他甚至为自己出去这么长时间找好了借口——小孩子闻不得烟味,他需要散掉周身呛人的气味才能靠近克洛伊,却意外发现房间里安静得出奇。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内,看到克洛丽丝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双手抱着奶瓶,认真地喝着奶,一双漆黑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床边低头观察她的男人。 “可以啊,西弗勒斯。”马修捶了一下男人的肩膀,“你给她喂了什么魔药?下次我也试试。”尽管他知道小婴儿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最后一句,他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什么也没有。”西弗勒斯将视线从克洛伊身上移开,“她很乖。” “很乖?”马修哼了一声,“我的女儿我能不知道?她明明什么也不懂,却能折磨死人。” “戒烟吧。”西弗勒斯说。 “什么?”马修没能听清他低沉的嗓音。 “戒烟。”西弗勒斯又抬高声音重复了一遍。他推测克洛伊对马修的排斥源自于他身上的烟草味,毕竟他也找不出更多自己与马修的不同之处了,总不会是……她喜欢油腻腻的头发吧。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有些懊恼。不知为何,从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他,偏偏想在这个小婴儿面前展现出一个好一点的形象,或许因为她是他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愿意主动靠近他的人。 “卢修斯不吸烟,她也不喜欢他。”马修不知道身旁的男人在想些什么,只是皱起眉头分析着,“我原以为她排斥所有男性,但——”他将目光移到西弗勒斯身上。若不是清楚他的这位好友除了那个早已改姓了波特的格兰芬多谁都看不上,他甚至怀疑西弗勒斯才是克洛伊的亲生父亲。 西弗勒斯忽略掉他的目光,他并不想就这个无聊的问题进行深入的探讨。“药放在桌子上了,等她喝完奶喂一瓶,我先走了。” “不留下来一起吃圣诞节晚餐吗?”马修不由得一阵烦躁。若西弗勒斯离开,他又要一个人面对这个磨人的小孩子。他已经很久没能拥有自己的生活了,每天都被一个婴儿折磨的团团转,他从未想到养育一个孩子如此麻烦,甚至有些后悔让她诞生。 他也曾恶毒地想,如果没有她,菘蓝也不会死,他们依旧可以过那种悠闲的二人世界…… “吃饭就不必了,”西弗勒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我不该在你这里久留,你知道的,邓布利多……” “为了那个……泥……女人,你……”马修强忍着即将喷发的怒火,“算了,你走吧。” 西弗勒斯抬脚就要离开,克洛丽丝意识到他的动作,慌慌张张地喊了句“先生”,甚至因为太过急切,被口中的牛奶呛到了。 身体抢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西弗勒斯转过身,在马修还未做出任何动作时就已经抱起了小婴儿,让她趴在他的肩头,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咳出的液体浸湿他的长袍。 马修的双手悬在半空中,后知后觉地看着眼前和谐得有些诡异的场景。他完全无法相信,极度厌恶孩子的西弗勒斯,动作竟如此熟练。他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克洛伊,忽然计上心头。 “西弗勒斯,你还没有答应卢修斯做德拉科的教父吧。”马修问道。 “没有,我不想当。”西弗勒斯回答得干脆。 “那你想不想当克洛伊的教父?” “不……” “先别急着拒绝。”马修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回答,“你看她在你面前这么乖,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况且一个小女孩,又能吵闹到哪去?不像卢修斯家的小少爷……”他绞尽脑汁地劝说,甚至不忘拉踩另一位好友的孩子。 西弗勒斯却将他胡编乱造的借口听进去了。如果答应了马修,他还可以以此为借口拒绝卢修斯。他迟迟没有回应卢修斯的原因便是担心德拉科长大后四处惹祸,尽管不是亲生父亲,但作为教父难免也会被波及。若是成为克洛伊的教父……不失为一箭双雕的好方法。 “好。”沉思良久,西弗勒斯答应了。 此时的克洛伊已经趴在带着魔药香气的宽阔肩膀上睡着了。 “太好了!”马修喜上眉梢,连日的疲惫似乎也一扫而空,“作为克洛伊的教父,今晚你一定要留下来参加我们的圣诞家宴。” 所谓圣诞家宴,原本只有马修一人,如今找到借口将西弗勒斯留下,不仅能够帮他安抚克洛伊,还可以陪他品品美酒聊聊天。真是一个美好的圣诞! 马修哼着歌,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卧室。他要去吩咐家养小精灵们多准备些圣诞限定美食。 晚餐时,尽管克洛伊还只能喝奶,却依旧被安置在了餐桌边——靠近西弗勒斯的一侧,马修一个人坐在对面。 马修难得情绪高涨,高声谈论着巫师界的局势、黑魔王逐渐强大的势力和手无缚鸡之力的邓布利多。西弗勒斯沉默地吃着晚餐,不作回应。 似乎是习惯了好友的态度,马修并不介意。酒过三巡,话题已经从“国家大事”转移到“家长里短”。 “西弗勒斯,”马修向对面的男人举了举杯,口齿不清地说,“你和克洛伊的缘分真奇妙啊。难道是你上辈子欠下了什么风流债,那女孩追到这儿来了?可你们的年龄差也太大了吧。西弗勒斯,我可不想当你岳父。”说完,他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起来。 “你喝多了。”西弗勒斯皱了皱眉头。他素来不相信命运、轮回之类的东西,只当是马修喝醉了在说蠢话。 “别的小孩子人生中说的第一个词都是爸爸或者妈妈,但她第一次开口却是为了喊住你而说的‘先生’。” 西弗勒斯没有说话。说不清是担心打击到他,还是因为某种奇怪的占有欲,亦或是两者都有,他不愿告诉马修,克洛伊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其实是他的名字。 见对方依旧没有接话,马修很快又开启了新的话题。 第4章 蜘蛛尾巷 自圣诞节过后,西弗勒斯再也没有在埃弗里府邸出现过。而马修,在确认过克洛伊可以在家养小精灵的照顾下健康成长后,也离开家,回到了他的主人身边。 克洛伊一个人留在家里也乐得自在。她已经可以到处乱爬,在家养小精灵的跟随下,用四肢丈量着偌大的别墅,每天乐此不疲。 再后来,她学会了指挥家养小精灵做事,比如让他们为她取来书房中书架上厚重的魔法书籍,再比如让他们帮她出门采购草药。 结合前世积累下来的知识,她对魔药学和草药学的内容接受得飞快,只是熟记草药特征和魔药配方依旧需要时间。沉浸于书本之中,竟也不觉得孤独难熬,而日子也在这样重复的生活中一天天过去。 马修偶尔也会回家,看看那个长得有三分像菘蓝的小女儿的近况。她似乎遗传了菘蓝的性格,恬静、内敛、聪慧。 他答应在克洛伊一岁生日前回来陪她——尽管她现在只有七个月大,但已经可以跟其他人自如地交流了。 可马修的承诺终究落了空。 两个月后,伏地魔在西弗勒斯的帮助下得知了特里劳妮做出的部分预言,并迅速锁定了去年七月底出生的哈利·波特。 在听到黑魔王的计划后,马修和卢修斯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他们都为自己的孩子没有出生在七月而松一口气。 与此同时,西弗勒斯却紧张得几乎窒息。尽管因为提供消息而得到了重用,他却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荣耀。他的这一举动将他在这世上唯一爱着的人,莉莉·伊万斯,不,现在应该叫莉莉·波特,卷入了生死旋涡。他去恳求伏地魔,可以杀死波特,但请留下莉莉的性命。伏地魔满不在乎地答应了。 得到这份回答的西弗勒斯仍旧无法安心。莉莉是伏地魔最厌恶的麻瓜出身,是食死徒眼中的“泥巴种”,他不相信这群杀人如麻的恶魔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 走投无路的他找到了邓布利多,跪在这个伏地魔唯一忌惮的伟大白巫师面前,承诺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换波特一家安全。是的,波特一家三口,只要莉莉能活下来,他不介意同时拯救他最恨的仇敌。 对方给出的条件是让他当密探,向凤凰社提供伏地魔的消息,西弗勒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相信自己大脑封闭术的能力,更何况,即便自己死了,莉莉也有邓布利多的保护,这种想法使他安心。 他被邓布利多特聘成为了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教授,并迅速投入了新的身份中,每天奔波于伏地魔和凤凰社之间,完成双方安排的各项任务。每晚回到地窖那阴冷潮湿的休息室时几乎心力交瘁,常常倒在床上和衣而睡,甚至接连几个月都没有跟埃弗里有过交流,更别提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教女”。 转眼就到了10月31日,万圣节前夜,黑魔王计划杀掉哈利·波特那天。 不知是否因为担心西弗勒斯在现场心软,黑魔王特意叮嘱他作为后援,不得出现在现场。 西弗勒斯不得不听从吩咐,等在伏地魔租来的作为他们日常聚会地点的房子里,从傍晚等到深夜,等来的却是逐渐变凉的黑魔标记和莉莉的死讯。 他瘫坐在漆黑的房间,张了张嘴,却哭不出声音。黑魔王出事了,莉莉死了,他活着的意义也消逝了。 他又从深夜枯坐到了天亮,直到一个落在耳边的清脆爆炸声将他惊醒。他迟缓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认出那是埃弗里家的家养小精灵。 “斯内普先生。” 家养小精灵尖细的嗓音划破清晨的宁静,他有模有样地向西弗勒斯鞠了一躬,“主人说,他追随着黑魔王离开了,暂时不方便回家,小主人就拜托给斯内普先生了。”说完,他就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等待下一个命令。 西弗勒斯花了好几分钟才理解他的话。尽管万般不情愿,但身为教父的他,在目前的情况下,的确是克洛伊的第一监护人。 “让她搬去蜘蛛尾巷。”西弗勒斯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声音嘶哑地下达了指令。待家养小精灵消失后,他也紧随其后地幻影显形了。 好冷。没有风,但刺骨的寒意却从四面八方钻进身体。克洛伊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打量着眼前的场景。她伸出小手,狠狠抓住大腿上的肉,痛到眼泪都快要流出来。她这才勉强让自己接受,眼前破败陈旧的房间是真实存在的。 “菲尼!”她大喊着自己最熟悉的家养小精灵的名字,试图找回一些记忆中的痕迹。 啪的一声,菲尼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菲尼,这里是哪儿?”克洛伊边问边打量着陌生的环境。狭小昏暗的房间,剥落的墙纸,布满蜘蛛网的墙角和积攒了厚厚灰尘的木质地板,每一处都彰显着房屋主人的敷衍。 “蜘蛛尾巷,我的住处。”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克洛伊转过身,看到了被家养小精灵的尖叫声吸引来的西弗勒斯。 几个月不见,他看起来又瘦了,像是被人遗弃的断线木偶,完好的身躯却展现出颓败的破碎感。 克洛伊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黑魔王出事后,马修跑了,还把你丢给了我。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依旧由家养小精灵照顾。”西弗勒斯简单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如今在霍格沃茨任职,开学期间会住在学校,有急事可以让家养小精灵联系我。还有什么问题吗?” 听完这一长串话,克洛伊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没有了,先生。” 西弗勒斯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先生!”克洛伊鼓起勇气喊住了他,“我可以抱抱你吗?” 西弗勒斯顿住脚步,缓缓转过头,盯着他的双眼,双唇微动,吐出一个音节:“不。” 克洛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沮丧地垂下了头。这一世,她似乎又要独自面对生活了。 第5章 救世主 霍格沃茨塔楼顶层的校长室内,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阳光从窗外穿透五彩的琉璃,落在邓布利多面前那张堆满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有趣魔法物品的杂乱桌子上。邓布利多心情极好地捏起一块柠檬薄荷硬糖丢进口中,起身踱步到福克斯面前,心不在焉地用手指一下一下点着它的脑袋,注意力却被画像中历届校长的热切讨论而吸引。 “……哈利·波特,大难不死……” “小小年纪击败黑魔王,日后必定成为伟大的巫师……” “……神奇的魔法!” “……他的母亲莉莉是一位很聪明的巫师。” “詹姆也不差……” “想当年……” 讨论声因粗鲁的敲门戛然而止。 邓布利多依旧背对着大门,却仿佛早已预料到来人:“进来吧,西弗勒斯。” “你为什么没有兑现承诺!”西弗勒斯冲进校长室内,双手撑着桌子,怒气冲冲地与邓布利多对峙。此刻的他一扫昨夜的颓废,只剩下被人利用的愤怒。 “莉莉和詹姆错误地信任了别人,”邓布利多和颜悦色地说,“就像你,西弗勒斯,你不是也曾指望伏地魔会饶她一命吗?” “我正是因为不相信黑魔王的话才来求你。我为你提供了那么多黑魔王和食死徒的消息,你就……你就这样实现你的诺言……”一想到莉莉已经去世,西弗勒斯再一次无法抑制地哽咽了。 “她的儿子还活着。有着和妈妈一模一样的眼睛。我想,你肯定记得莉莉·伊万斯的眼睛,对吗?”邓布利多自顾自地说。 “不要!”西弗勒斯猛地晃了一下脑袋,像在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 “如果你真心爱莉莉·伊万斯,就不要让她的牺牲白费。帮我保护莉莉的儿子,我相信你可以护他周全。” “他不需要保护,黑魔王走了。” “黑魔王没有死,他还会回来,到那时,哈利·波特将会面临更加可怕的危险。” “凤凰社……” “我代表凤凰社全体成员向你保证,凤凰社永远不会放弃哈利,只可惜他在校期间的安全并没有其他人能够保障。我总有离开学校的时候,西弗勒斯,我更需要一个随时能够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来保护他,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不知是哪句话说服了西弗勒斯,尽管极不情愿,但他还是艰难地开口:“很好,很好。我答应你,邓布利多。可你也要起誓,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我无法接受……特别是波特的儿子……” “要我起誓,永远不把你最好的方面透露出去?”邓布利多看着西弗勒斯痛苦而又隐忍的表情,叹息道,“如果你坚持……” 西弗勒斯不等他说完,摔门离开了校长室。 与此同时,在距离霍格沃茨几百英里外的萨里郡,一夜之间名扬巫师界的哈利·波特也在陌生的环境中醒来。不同于克洛伊的冷静,只是一个普通的一岁幼儿的他,在看到刻薄的佩妮姨妈和一脸嫌恶的弗农姨夫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的哭声,如蝴蝶效应般的,引起了远在蜘蛛尾巷的克洛伊的注意。 当然,克洛伊还没有神通广大到能听到千里外的哭声,只是她在蜘蛛尾巷意外看到了一个灵体——莉莉·伊万斯。 母亲菘蓝去世后便和自己的父母团聚了,他们携手离开了埃弗里的宅邸,不知是回到了远在中国的林家还是进入了轮回,总之克洛伊再也没有见过他们,而蜘蛛尾巷也干净得没有任何其他灵体。因此,当她还在打量自己的新房间时,忽然看到一个红头发的年轻女人从墙内缓缓显现出来时,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请问你是……”她注视着那个闯入的女人,在大脑中向她提问。 “你能看得见我?”她的声音传入克洛伊的脑海,清脆动人。 “能看见。”克洛伊点了点头。 女人皱着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仿佛有些疑惑。“我没想过要变成幽灵啊。”她小声咕哝着。 “你不是幽灵。”克洛伊耐心地解释,“我比较特殊,能看到所有还没有进入轮回的灵体,但这些灵体并没有变成幽灵,依然有机会在心愿了结后,按照自然规律,离开这个世界。” 女人点了点头,接受了她的解释。 “请问你知道附近有一家姓伊万斯的麻瓜吗?哦,抱歉,我是说……姓伊万斯的人家。我还想再最后看一眼我的家人,但我变成这个样子之后忘记了许多事,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她沮丧地低下了头。 麻瓜?克洛伊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汇。 “你也是巫师吗?我的父母和教父都是巫师,我能听懂你说的话。只是你看……我这么小,从来没有去到外面过,所以帮不上什么忙……” “没关系,不用在意。”女人听到克洛伊提到“巫师”,兴奋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半蹲在婴儿床旁,平视着克洛伊,“这么说来——你也是个小巫师喽?我是莉莉·波特,昨晚刚被伏地魔杀死,好在我的儿子幸存了下来,他叫哈利·波特,未来你们或许会成为同学。他昨晚被送到了我的姐姐家,我死后一路跟着他,看到他被安顿好才来找我的父母的。” 莉莉似乎寂寞了太久,在得知克洛伊的身份后毫无防备地打开了话匣子,“我的父母是麻瓜,所以我也很久没有回来探望过他们了,对这里地址的记忆也模糊了。”她懊恼地揉了揉头发,“不过这一片街区好像都是麻瓜的公寓,你为什么也住在这里?” 麻瓜街区吗?克洛伊对这个世界还没有什么概念,因此也无法理解一位巫师居住在麻瓜街区有什么可惊讶的,但她还是乖乖回答:“我的母亲病故了,父亲因为一些事情暂时离开家,就把我托付给了我的教父。教父他是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教授,平常也不会住在这里,只有我的家养小精灵照顾我。” “可怜的孩子。”莉莉怜爱地摸了摸克洛伊的头,但她并不能真的触碰到她,只是尽可能地通过动作给予一些安慰。“未来如果有机会,我想你会和哈利成为朋友的。他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孩子,只可惜……他似乎并不喜欢姨妈家。”莉莉的声音低落下去,“我好像感应到了他悲伤的情绪。” “如果有机会,我会帮你照顾他的。”克洛伊轻声安慰道。 莉莉抬手擦掉脸颊上不存在的泪水,“或许我也会等到亲眼见证哈利长大成人后再进入轮回,”莉莉吸了吸鼻子,“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吗?” “当然。”克洛伊欣然答应,“只要你还记得过来的路。”她调侃道。 “我会记得的。”莉莉的表情无比认真。“天色晚了,我该去找我的家人了。”她站起身,与克洛伊挥手告别,“下次见,这位小朋友。” 莉莉穿过墙,再一次踏上寻找父母的路途。她离开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询问那位小巫师的名字。下次吧,下次总会再见面的。 第6章 家养小精灵菲尼 莉莉的意外出现打乱了克洛伊原本的计划。但幸好,在家养小精灵菲尼的魔法帮助下,她终于在天黑之前拥有了一间勉强说得过去的房间——艾绿色的墙纸和窗帘,一张和她一起搬来的木质婴儿床,一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废旧茶几改做成的桌椅。陈旧的家具挤满了整个房间,构成一幅简陋却温馨的画面。 克洛伊看着家养小精灵一个响指接连一个响指地动作着,不禁再次感叹魔法的魅力,她好奇地询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学习魔法?” “等到你年满十一岁,小主人。”菲尼停下手中的工作,睁大眼睛回答,“每个小巫师都会在十一岁生日那天收到霍格沃茨学校寄来的录取通知书,之后需要按照附带的清单去对角巷购买入学用品,其中包括魔杖。拥有自己的魔杖之后,小主人就可以学习施展魔法了。” 克洛伊掰着手指计算着,距离她拥有魔杖还有十年零三个月。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抽出压在枕头下的《毒物图鉴——植物的暗黑生命史》,继续读了起来。 住在蜘蛛尾巷的感觉与在埃弗里家没有什么不同,克洛伊很快就习惯了新的环境。尽管房间小了些,但以她现在的年纪,也并不需要太大的活动空间。更何况,西弗勒斯在她初到那天出现过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蜘蛛尾巷,她可以自由自在地探索整栋房子的公共区域。 时间过得飞快,几乎一夜之间,家家户户都挂满了圣诞装饰,街上飘散着肉桂的甜香,商场里播放起了欢快的歌曲。圣诞节到了,一年又要过去了。 因为年纪太小而被困在房子里的克洛伊感受不到丝毫圣诞的氛围,但在菲尼的强烈要求下,她还是应允了家养小精灵的“圣诞大餐”计划。 相比之下,霍格沃茨庆祝圣诞的形式就正式得多。 洁白的积雪覆盖了整座学校,为古老的城堡增添了一份静谧。与室外呼啸的冷风不同,城堡内燃烧起壁炉,逼迫着学生们脱下厚重的外袍。走廊和大厅早已被海格和弗立维等教职员工装饰一新,墙壁上挂着终年不化的冰霜,天花板上漂浮着金色和银色的彩带。 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也忙碌了起来,开始准备丰富新奇的圣诞菜式。 放假前的最后一天,邓布利多在午餐时假装随意地问起坐在一旁的西弗勒斯的圣诞计划。 “留校。”西弗勒斯想也不想地回答。 “可我听说,你收养了一个小巫师。”邓布利多笑眯眯的转过头看向年轻的魔药学教授,“你打算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过圣诞吗?” 西弗勒斯皱紧了眉头。 他清楚邓布利多几乎无所不知,但却没想到连这样隐秘的私人问题也会被他打探到。 “她有家养小精灵的照顾。”西弗勒斯斟酌过后谨慎地回答。 幸好,邓布利多没有追问“她”的身份,而是一味地劝说,希望有机会邀请她来霍格沃茨一起庆祝圣诞。 无奈,西弗勒斯只好点头答应。 但他自己都还不清楚,他这样抗拒邓布利多知道克洛伊的存在,究竟是源于对邓布利多的不信任,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或许……是古怪的一种占有欲和保护欲。 当天下午,结束了假期前最后一节课的西弗勒斯,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走向霍格莫德,在一个无人的街角,幻影显形回到蜘蛛尾巷。 他出现在客厅时,菲尼正在大扫除。她拿着抹布恶狠狠地擦着皮质沙发的扶手,一边小声抱怨着房子的脏乱。凭借着出色的教养,她成功地控制住自己没有骂出脏话。 “你在做什么?”西弗勒斯走到菲尼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停下。”他感觉到了冒犯。像是被人扯掉了遮羞布,将他那肮脏的底色展露无遗。而这个罪魁祸首,还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主动亲近他的人。 羞耻心点燃了他的愤怒,在他发现家养小精灵的动作并没有随着他的指令而停下来后,他终于爆发了。 “我说,停下!这不是你需要做的工作!”他伸手扯住菲尼的大耳朵,将她从沙发上拎了起来。“你只负责照顾你那生活不能自理的小主人,其他的家务,不需要你管!” 菲尼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用力挣扎着,尖叫着反抗道:“是小主人要求菲尼帮忙清洁整栋房子的!菲尼是小主人的家养小精灵,不需要听从其他人的差遣!菲尼没有做错!” 菲尼倔强地不肯低头,却又碍于自己仆人的身份,不敢伤害巫师。 她自诩是一只忠实的、安分守己的家养小精灵,只听从并严格执行主人的命令。在原本的主人菘蓝去世后,她便跟随了克洛伊,尽管有时,在埃弗里家,她不得不顺从男主人,可她心中对马修颇有微词——作为男主人,他几乎很少回家,只留她的原主人和小主人独自生活,这在她看来是极为错误的行为。只是她作为一只家养小精灵,无法对巫师评头论足,只能尽量在马修回家时躲起来,不去接受他的指令。 而她的小主人克洛伊,几乎可以算是由她抚养长大的。 那日主人生产,所有家养小精灵都围在床边,静静等待着差遣。第一声哭啼划破夜空,是她最先抱到她的。混合着羊水和血水,像一只温热、粘腻、柔软的小猫。她将她清理干净,放进提前准备好的小床。这个新生的婴儿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甚至于忘记去照顾主人。 可善良的主人不仅没有责备她,反而送给她一条从未使用过的干净茶巾,赞扬她将克洛伊照顾得很好,并希望她此生都能陪伴在克洛伊身边。 她牢记这项任务,因此在得知有一个家养小精灵即将陪同小主人搬去新家时,她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这不是一份好差事,原本多人份的工作未来都将落在她一个人头上。但陪伴小主人是她的任务,也是她的荣幸,她对此毫无怨言。 只是当小主人要求她帮忙打扫西弗勒斯的住宅时,她少有地出现了抵触情绪。她并不能理解小主人的想法,但在她的认知里,这个男人和曾经的男主人一样的不负责任,一样的冷漠,一样的不值得。 也因此在西弗勒斯对她怒吼时,她也将积怨已久的情绪发泄出来,反正他也不是她的主人,她完全可以反抗。 这场莫名其妙的纷争最终是由克洛伊调停的。 “先生,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帮你做些什么。我特意叮嘱过菲尼不要乱碰你的东西,在打扫的过程中也要将物品归回原位,她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的。”克洛伊用婴儿特有的软糯嗓音,慢条斯理地解释着。 西弗勒斯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他不知道克洛伊究竟有怎样的魔力,却一次次地打破他的底线,又一次次地让他接受,成为他人生中独一无二的特例。 “菲尼,”克洛伊轻轻揉捏着家养小精灵别扯红的耳朵,“以后西弗勒斯也是你的主人,你要听他的指令。” “小主人……”菲尼委屈地看向她,却终究没有反抗。 西弗勒斯不在意是否拥有一只家养小精灵,他常年住在霍格沃茨,即便是他在蜘蛛尾巷的日子,也从不需要吩咐菲尼去做什么。只是他莫名地不想拒绝克洛伊的安排,因此默许了这份“礼物”。 第7章 圣诞节 当天晚上,西弗勒斯没有回霍格沃茨,而是留在蜘蛛尾巷过了一夜。 睡在过分干净的房间,躺在散发着薰衣草香气的床上,他竟辗转难眠。 一墙之隔的克洛伊也同样品尝到了失眠的滋味。这是她第一次跟陌生的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也是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如今她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这个对自己态度不明的食死徒教父。 西弗勒斯……她轻声吐出这个名字,伴随着心脏失控的跳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绪萦绕在心头。 刚刚睡前,西弗勒斯还特意敲响了克洛伊的房门。听到“请进”的回应后,他推开门,却并没有踏入房间半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终于在沉默中挤出一句“晚安”,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克洛伊回忆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理不清乱糟糟的思绪,干脆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 第二天清晨,一夜浅眠的西弗勒斯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早早醒来。自从莉莉去世,他的睡眠每况愈下。此时的蜘蛛尾巷还沉浸在夜晚的寂静中,甚至连窗外的鸟雀都没有发出声音。 冬天哪里来的鸟雀。西弗勒斯暗自嗤笑。 他打开房门,一张墨绿色的卡片赫然拦在了他的面前。 他弯腰捡起,看到上面用银色的墨水写着: “亲爱的西弗: 圣诞快乐 爱你的, 克洛伊” 笔迹稚嫩,但还算规整,甚至超过了很多一年级新生的作业。但这并未引起西弗勒斯过多的关注,他反而死死盯着那个称呼,仿佛试图对一张纸片摄神取念。 “西弗”,上次听到这个称呼,还是跟莉莉决裂以前,她说“西弗,你不要整天跟那些食死徒朋友混在一起”。他是怎么回答的呢?西弗勒斯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如今,再次看到这个久违的昵称,他的心中溢满懊恼和愤怒。 克洛伊起床后,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一岁多的她已经可以不在外界的帮助下独自行走了。 迷迷糊糊的,她差点撞上两根黑色的柱子。抬头向上看去,是西弗勒斯阴沉的脸。随着弯腰,他的脸越凑越近,一双黑如墨汁的眸子带着克洛伊无法理解的怒火。 他一字一顿地说:“‘西弗’这个名字不是你可以叫的。” 克洛伊这才意识到是她的圣诞礼物惹了祸。 她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筹备圣诞礼物。这是她开启新生活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因此她格外用心。 由于还没能学会使用魔法,她便用麻瓜的方式,从自己的旧衣服上剪下几片颜色不同的布,用胶水拼凑起来,做成了一朵可以缝在衣服上当作装饰的小花,送给菲尼做礼物。至于西弗勒斯…… 圣诞前一周,克洛伊看着纸上依旧歪歪扭扭的字,暴躁地将羽毛笔扔到了地上。过了很久,又叹了口气,认命地捡起笔,重新开始练习写“圣诞快乐”。至少“亲爱的西弗”和“爱你的克洛伊”还比较容易,她伸出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仿佛在安慰自己。 思绪被拉回到现实,克洛伊现在不得不面对这个愤怒的男人。 “对不起……”她不知道西弗勒斯生气的原因,只好先开口道歉。 西弗勒斯被她的反应噎得没了脾气,任谁都无法对着眼前这个头发乱糟糟的、红着眼睛、一副被人欺凌了的模样的小巨怪发怒。 他直起身,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地缓和下来,“我记得我教过你,要喊‘先生’。” “可是先生……”克洛伊低垂着头,开口时声音都在发颤,“书上说,写贺卡的时候,‘如果是家人、朋友或亲密关系的人,可以使用名字以外的昵称或更亲切的称呼’。而你是我目前唯一的家人了,所以……”她吸着鼻子,眼看就要落下泪来。 尽管无法理解克洛伊的委屈,但西弗勒斯还是心软了。“下次可以写西弗勒斯。我想你应该会拼写。” 克洛伊迅速点了点头,见好就收地挤出一个微笑。 洗漱过后,西弗勒斯却以有急事为由,让菲尼带着他幻影显形,先行回到地窖。没过几分钟,菲尼就带着一个金色和红色相间的方形盒子回到了蜘蛛尾巷。 “小主人,这是主人给你的回礼。”菲尼把那个鲜亮的盒子放到克洛伊面前。 克洛伊当然不会自以为是到认为西弗勒斯会特意为她提前准备礼物。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若不是圣诞节会放假,他根本不会意识到有这样一个节日。 果然,菲尼颇为不忿地向克洛伊告发:“主人根本没有用心准备礼物!这份礼物是他从房间角落里随手拿的!” 克洛伊听后毫不介意地笑了,安抚地揉了揉菲尼的脑袋。 但要说西弗勒斯是随手拿出的礼物可真是太冤枉他了。他分明诚惶诚恐地逃离了蜘蛛尾巷,并为自己没有给克洛伊准备圣诞礼物而羞愧。回到地窖,他看到角落里随意丢着的几个稀稀落落的盒子——是家养小精灵在深夜偷偷帮助其他教授派送的礼物。通过包装,西弗勒斯精准地分辨出邓布利多准备的那份,并确信这位老教授的品味和幼龄儿童毫无差别,因此才选择将它转赠给克洛伊。 克洛伊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这份包装过分华丽的礼物,并在心中默默猜测着礼物的内容。 金色包装纸下露出褐色的一角,她立即凭借浓厚的香甜气息,认出那是一大块巧克力。尽管她对甜食并没有太多偏爱,但这毕竟也是西弗勒斯的一片心意,她不敢怠慢。 时间快到中午,菲尼按照西弗勒斯的要求将克洛伊带到了霍格沃茨。 在脱离幻影显形眩晕感的一瞬间,克洛伊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比蜘蛛尾巷更加昏暗的房间,没有窗户的四面墙壁密不透风,几盏煤油灯静静地燃烧出微弱的光,在墙壁上投射出模糊狭长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比西弗勒斯身上更加浓郁苦涩的混合味道:魔药、草药和淡淡的墨水味。几个厚重的木质架子贴着墙壁,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面摆满了古旧的书籍、颜色各异的药剂,以及大量的随意堆放的药材。 西弗勒斯正坐在房间一角的办公桌后面,上面堆满了羊皮纸,一根羽毛已经有些破碎的羽毛笔随意地插在墨水瓶中。他坐在黑色皮质高背椅上,双手交叉抵着下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菲尼在将克洛伊送达后立刻闪身离开了。 克洛伊环顾四周,迈开企鹅般的步伐,摇摇摆摆地走向面前如山一般的桌子。 西弗勒斯回过神来,看着她努力的模样,忍不住弯起嘴角。但这笑容转瞬即逝,他立刻恢复成令学生们闻风丧胆的那副严肃表情,起身将克洛伊一把捞起,单手抱住她的腿弯,让她坐在自己的小臂上:“带你去吃饭。” 圣诞节当日的霍格沃茨没有了往常的喧闹,只剩几个教授和三三两两的学生。 从地窖到礼堂的这段不算短的路程中,他们极其幸运地没有遇到任何人。西弗勒斯借此机会在克洛伊耳边小声叮嘱:“一会儿要表现得像个正常小孩。”克洛伊心头一凛,恍惚间觉得像是要奔赴“最后的晚餐”。 推开大门,其他学生和教授早已在唯一的圆桌四周落座。不知是否是邓布利多授意,他的左侧坐着麦格教授,但右侧却空着两个座位,很显然,是为他们留的。 “快过来,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热情地招呼道,“也欢迎这位小朋友来参加霍格沃茨的圣诞宴会!”这一句,显然是对克洛伊说的。 从西弗勒斯和克洛伊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声,此刻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西弗勒斯没有任何解释,只是迈开步子走向圆桌,在紧挨着邓布利多的那张椅子上坐下,并将克洛伊放在自己的双腿上。 “人已经到齐,宴会可以开始了。”随着邓布利多的一声令下,桌上原本空空荡荡的盘子里瞬间堆满的烤火鸡、牛肉派、炖煮的蔬菜和节日特有的圣诞布丁。 克洛伊看直了眼,迫不及待地想要拿起刀叉大快朵颐,却想起西弗勒斯的叮嘱,又讪讪地放下双手,转过头看向他。 西弗勒斯默契地理解了她的意思。他将一些软烂的食物盛到碗里,用勺子碾碎后,不太熟练地递到克洛伊嘴边,别扭地喂进她的嘴里。 邓布利多在一旁兴味盎然地观察着他们。没有人敢打听魔药教授的八卦,而他自己也不去澄清这个孩子的身份。 这样一顿节日宴会在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 一直到克洛伊平安回到蜘蛛尾巷,邓布利多都没有问出一句“她是谁”。他并不着急,因为十年后,“准录之书”会给他答案。 第8章 礼物 圣诞过后,日子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 克洛伊整日坐在桌前艰难地写着字母表,她立誓一定要在下个节日前把字练得更好看些,不然自己都觉得礼物拿不出手。 假期后的第一个周末,西弗勒斯说服自己,为了满足邓布利多那变态的关注癖,他需要回一趟蜘蛛尾巷。 昏暗的房间如今因为干净而变得明亮了少许,但依旧安静得可怕。家养小精灵不知道在那个角落忙碌,而克洛伊多半还在自己的房间。 他走上二楼,站在房门前,犹豫了一下,抬手敲了敲门。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里面却没有传来回音。西弗勒斯慌了神,抬手推开了没有上锁的门。 一尘不染的房间,整齐的书架,从狭窄的窗户挤进来的阳光笼罩着一个伏在桌前的小小背影,这一幕在阴暗腐朽的蜘蛛尾巷,显得异常不协调。 突如其来的闯入将克洛伊吓了一跳。 “我刚刚被剧情吸引了,不知道你回来了……”克洛伊慌忙解释。 令人意外的是,西弗勒斯竟没有太多表情。他的目光落在被随手丢在桌面上的羽毛笔上,挥了挥魔杖,将它缩小成适合小朋友使用的大小。克洛伊迫不及待地拿起一试,果真舒服多了。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笔,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这算是第二份礼物了吧,还是个内心温柔的人啊。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西弗勒斯弯着腰,目光顺着鹰钩鼻落在她摊开在桌面上的麻瓜小说上。 “艾莉娅的眼睛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她拥有全国最奢华的大床,五百平方英尺的床面上铺满南非钻石……?”西弗勒斯用大提琴般优雅的嗓音缓缓朗读出小说的内容,呈现的效果反倒更加讽刺。“你在读些什么?” 克洛伊的冷汗落了下来。 “只是……一些休闲读物……”她嘤咛着解释。 这也不全怪她。只是她让菲尼帮忙买些麻瓜小说作为休闲读物,却不知她从哪里得到了这样奇怪的书。 “你已经自大到认为自己的脑容量可以有多余的空间存放垃圾了吗?” 克洛伊哑口无言。尽管她也认同男人的判断——这种书并不是什么值得一读的优秀作品,但却无法理解他的冷嘲热讽。 这样阴晴不定的脾气,似乎很难相处。 她叹了口气,将书合起,毫不犹豫地丢进垃圾箱。 这一动作似乎极大地取悦了西弗勒斯。他不再四处挑刺,而是丢下一句“跟我来书房”,就率先离开了。 克洛伊跟在西弗勒斯身后,小跑着走向二楼某个上锁的房间。 西弗勒斯用魔杖点了点门锁,咔哒一声,房门应声打开。房间里的布置跟地窖如出一辙,只是这个房间更小,但房间角落的墙壁上有一扇小窗,一束明亮的阳光给阴森的房间增添了一丝暖意。 “以后你可以来这里找书看。”西弗勒斯的声音在克洛伊头顶响起,“那里有梯子,”他指了指书架旁的一个巨大的阴影,“但要记得,物归原位。” 克洛伊不等他说完就欣喜地快步走向书架。这么多书,足以让她无聊的生活增添许多乐趣。 “谢谢先……西弗勒斯!”她转身扑向西弗勒斯的双腿,用力抱紧。 待西弗勒斯离开后,她便开始随意翻看着书房里的书籍。在一本笔记本的扉页上,她看到了一行字和一串数字:西弗勒斯·斯内普,1960.1.9。 笔迹稚嫩,不像西弗勒斯的字迹,但显然是他的生日。 克洛伊伸出双手十指,翻来覆去地数了几遍,也无法相信他的生日就在五天后。 可是送什么呢?不会施展魔法的一岁小孩子能够制作的东西太少太少了。若总是送麻瓜的东西给看惯了魔法的人,他也不会喜欢吧。 克洛伊无意识地用右手卷着自己的发梢,看向窗外发着呆。一只鸟扑腾着翅膀降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梳理着被寒风吹乱的羽毛。羽毛……送羽毛笔吧。一个计划在克洛伊心中迅速成形,只是这次要辛苦菲尼了。 “菲尼,我想让你帮我个忙,但是有些危险……”克洛伊吞吞吐吐地说道。 “小主人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为小主人做事是菲尼的荣幸。”菲尼因为听到克洛伊主动提出要求而显得格外激动。 “我想要一只雷鸟的羽毛,无论是去黑市买,还是去美国的亚利桑那州捡,都可以。”黑市和雷鸟的聚集地都是极度危险的地方,克洛伊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家养小精灵,她不确定这个任务会不会难度太高了点。“无论是否成功,我都要你在一周后活着回来,这是命令。”她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 菲尼的效率从不让人失望,仅仅过了一个下午,她就重新出现在了房间门口。只是此时,她身上枕套做成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身上布满大大小小划痕,鼻尖还有一点烧焦的痕迹,但她开心地挥舞着手中那两根金色的羽毛:“小主人!菲尼拿到了两根!” 克洛伊光着脚跑向门口,一把抱住了她。一岁小孩的身躯,跟家养小精灵差不多高,却比她更加柔软温暖。第一次感受拥抱的菲尼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小……小主人……”听到菲尼的声音,克洛伊不好意思地松开手。 “去处理一下伤口——不许反驳。”克洛伊在菲尼开口拒绝前制止了她。“谢谢你,快去吧。” 不知是因为太过疲惫,还是被克洛伊一连串的反应震惊到无所适从,菲尼竟一句话也没说,将手中的羽毛递给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好漂亮啊。克洛伊欣赏着手中的羽毛,轻声感叹。细密的绒毛排列出整齐的轮廓,靠近羽根的地方为纯粹的洁白,越向上颜色越深,羽片的末尾呈耀眼的金色。 根据她曾读到过的神奇动物书中的介绍,“雷鸟羽毛的利用:羽毛制成笔,能够吸收储存墨水,无需在每次写字前蘸取”。上次去霍格沃茨时她就发现了西弗勒斯的羽毛笔已经破旧了,而她刚好知道如何用古老传统的麻瓜方法制作一根好用又漂亮的羽毛笔。 克洛伊将两根雷鸟的羽毛整齐地插入菲尼帮忙煮好的滚烫沙子中,让羽根变硬,这样更方便书写和握笔。被烫过的雷鸟羽毛的白色羽根变成了更深的灰黑色。接着,她拿出一把银质小刀将烫硬的羽根削出笔尖的形状,刚好一支细尖一支平尖。细尖的那支保留着雷鸟羽毛的原色,而平尖的羽毛被撒上了点点月长石粉末,华丽但不张扬。 她还将一块只有她手掌大小的变形蜥蜴皮做成了下尖上宽的羽毛笔笔套,容量刚好可以装下一支羽毛笔,但在外观上来看非常小巧,便于携带。笔套的尖端被做成硬的,里面垫上柔软的橡胶,保护笔尖、防止漏墨。 忙完这些,已经是西弗勒斯生日前一天的深夜。 “菲尼,今晚零点,帮我把这个放到西弗勒斯桌子上好吗?尽量不要让他发现你。”克洛伊将手中包装精美的礼物交给了家养小精灵,自己回到房间,关灯睡觉。 终于可以放松紧绷的神经,好好休息了。 斯内普夜巡结束后已经过了午夜,他回到办公室,准备在休息前先整理好明天上课要用的材料。当他走到桌前,忽然看到桌子中央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物品。谁?在我离开时闯入了我的办公室?他第一反应是去清点魔药材料和药剂,幸好,并没有被偷。 确认过自己的私人物品都完好无损,他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个盒子上。一张青瓷绿色的卡片上写着……生日快乐?西弗勒斯已经不再因为克洛伊了解这些事而感到惊讶了,只是…… 西弗勒斯端详着盒中两支据说可以储存墨水的羽毛笔和一个不足两寸,被称为笔套的东西。他不得不称赞克洛伊的用心,至少提前了解了自己的喜好,在生日时避开了蛋糕之类的愚蠢礼物。 西弗勒斯检测了一下,无论是笔还是笔套,都没有咒语的痕迹。那大概是神奇动物的材料,如此贵重的礼物,不知道她从哪里买到的。 他拿起那支普通的细尖笔,蘸了一下墨水,随意地在纸上写写划划。笔的长度和笔尖的设计都很舒服,西弗勒斯满意地将它塞回笔套。 不得不承认,这两次的礼物都很合他的心意,甚至连包装和卡片都用的是西弗勒斯喜欢的阴暗配色,而非小孩子偏爱的亮色。 但接连无故接受礼物让西弗勒斯感到不舒服,尤其是他猜不透,克洛伊这样坚持地讨好他,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为了讨好他这个非亲非故的监护人吗?他担心她要的或许不止这些。 第9章 预知梦 凌晨一点,西弗勒斯出现在蜘蛛尾巷黑暗的客厅。没有家养小精灵的迎接,也没有其他人存在的声音。这就是他喜欢黑夜的原因,无论多么吵闹的世界,在此刻,总是安静的。 他摸黑走上熟悉的楼梯,脚步敲打着木质地板,和着房间内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多么美好的夜晚啊。 克洛伊卧室的门被反锁了。西弗勒斯拿出魔杖,心中嘲笑着小孩的安全意识。只是一把门锁,防不住任何人。他从门缝中溜进房间,克洛伊躺在床上,四肢紧紧缠绕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猫咪玩偶,那个玩偶比她还要大上几圈。 他默默地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思考着是否是自己多虑了。她只是一个一岁多一点小孩子,只是比普通小孩聪明了些,甚至还没有展现出魔力。但他怎么也想不通,马修这样典型的斯莱特林,怎么会养出这样会察言观色、体贴入微的小孩。 此刻的克洛伊并没有意识到她的房间闯入了一位陷入沉思的男人,她早已被拉入一个奇特的噩梦中。 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穿着一袭黑色长袍的瘦高男人站在一个长相骇人的红眼蛇脸怪物面前。 “西弗勒斯。”那怪物的嘴巴张张合合,发出漏气般嘶哑残破的声音,“你一直是个忠心耿耿的好仆人,我为必须发生的事情感到遗憾。” 克洛伊看不清男人的脸,只听见怪物的口中发出嘶嘶声,其中还夹杂着什么东西移动的窸窸窣窣声。随着声音落下,一条蛇猛然从那怪物身后蹿出,张着血盆大口扑向男人。血花四溅,男人倒在地上,一种银蓝色的、既不是气体也不是液体的东西,从他的口中、耳朵和眼睛里冒出来。 看到这一幕,克洛伊心中的哀伤大过了恐惧。不知为何,她为这个男人的死感到惋惜。她的心空落落的,仿佛那蛇刚刚一口吞掉的是她的心脏。她试图上前按住男人鲜血喷涌的伤口,却发现自己好像只是这幕场景的观众,除了任凭眼泪滑落,她什么也做不了。 西弗勒斯在克洛伊发出不寻常的呼吸声时点亮了屋内的灯。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不知该如何叫醒她。 于是克洛伊从噩梦中惊醒后,就被眼前的场景再次吓了一跳:与梦中如出一辙的黑色长袍、黑色头发、瘦高男人……她想起那个怪物口中吐出的名字,“西弗勒斯”。 克洛伊恍然,因为西弗勒斯的意外出现,她不小心梦到了他的未来。只是她不知道这是多久后会发生的未来,也无法确认梦境中的另外两个生物究竟是什么。 她知道自己有做预知梦的能力,只是这个能力并不完全由她掌控。通过往世总结的经验来看,她可以梦到在她睡着后位于她身边的人的未来,但什么时候能梦到、具体能梦到什么,就要看天意了。 好消息是,所有的未来都是可以被更改的,无论好坏。只要她在梦中场景发生前进行干预,就一定能够影响结果,但也只有她能够触发这样的改变。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开口询问一直站在他面前静静观察着她的男人:“西弗勒斯,你见过蛇怪吗?” 克洛伊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个蛇头人脸没鼻子的秃头怪物,只能用“蛇怪”简单代替。 西弗勒斯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克洛伊为何突然问起传说中萨拉查·斯莱特林豢养的那只蛇怪。但即便不清楚她的目的,看着她时而忧愁时而害怕时而坚定的小脸,西弗勒斯也不会觉得她是因为天马行空的想象而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没有人见过它,” 他补充道,“它和萨拉查·斯莱特林一起消失了。尽管有传闻说,它被斯莱特林遗留在了霍格沃茨的塔楼,但我不相信这种鬼话。” 克洛伊稍加思索,便只是开口叮嘱了西弗勒斯一句:“小心绿色的巨蛇和红色眼睛的蛇怪。” 听到这句话,西弗勒斯却变了脸色。“你在预言?”他原本正常的语气变成了质问。 “嗯,我刚刚做了一个预知梦。”克洛伊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没有注意到西弗勒斯语气的转变,只是如实回答。 “你竟然蠢到相信一个梦。”西弗勒斯卷起唇角讽刺道。 这下,再心不在焉的人也该听出他言语中喷洒而出的恶意了。 克洛伊无辜地抬起头看向他。真是一个阴晴不定的毒气包啊,靠近他的人随时都会有危险,也不知道马修当年是怎么跟他成为朋友的。她暗暗腹诽。 见克洛伊没有回应,西弗勒斯的嘴角扬起得更高了,似乎为刚刚这场短暂的针锋相对取得的胜利而得意。自从他因为特里劳妮作出的那个愚蠢的预言间接害死莉莉后,他就对世间一切占卜平等地厌恶。他相信未来是由人的行为决定的,根本没有什么该死的“命中注定”。 “抱歉,”经过几次交锋,克洛伊已经可以非常熟练自如地面对这种情况了,“我只是梦到了很可怕的东西,以至于太担心了。你说得对,梦境永远不会成为现实。”她坦诚地望向西弗勒斯的双眼,认真地说。 这下轮到西弗勒斯愣住了。他没想到克洛伊会接受并赞同他的观点,也没想到她会如此郑重地向他道歉,仿佛她真的做错了什么似的。按照西弗勒斯二十多年来的经验,接下来本应该是反驳、争吵、不欢而散。可现在,他不知该如何结束这荒唐的局面。是回答“没关系”?还是告诉她“你其实也没有错”? 克洛伊依旧真诚而坦然地望着他,内心却在偷笑。她当然知道这样的行为会让西弗勒斯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但她乐见其成。 当然,她也不会真的转变自己的想法,只是她有更周全的方法可以在西弗勒斯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保护他。她相信自己的能力,也相信,经过了这么多转世轮回,她一定可以在这一世如愿拥有一个家人。 第10章 生日 最终还是克洛伊自己结束了这场小小恶作剧。 “西弗勒斯?”她出声唤回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男人,“我可以抱一下你吗?”她又一次提出了这样“无礼”的要求——至少在西弗勒斯眼中是无礼的。 果然,西弗勒斯眉头一蹙又要拒绝,却被克洛伊的动作抢了先。她一骨碌站起来,凭借床的高度加持,刚好可以搂住男人细瘦的腰身。 “生日快乐。”她把头埋在西弗勒斯黑色的长袍中,闷声闷气地说。尽管做出了如此大胆的行为,但她并不敢过多停留,只是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气的药香,退出了怀抱。 西弗勒斯僵在原地,鼻腔里充斥着一闪而过的奶香。他四肢僵硬大脑混乱,过了很久才找回身体的自主权。 “你不需要如此费心地讨好我。”他放慢语速,努力控制着麻木的舌头,不让克洛伊发现他的不自在。 “讨好?”克洛伊茫然地反问。 “圣诞礼物、生日礼物、安排家养小精灵来照顾我……你做这些若不是为了讨好,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他弯下腰,极具压迫地逼近小女孩。 克洛伊急得眼眶发红,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不求任何回报,只希望西弗勒斯能过得好。 像是命运的诅咒,每一次投胎转世,无论她怎样小心,在重生后都无法逃脱三年之内父母双亡的命运,也从未遇到过文学作品里所描绘的令人心驰神往的爱情,因此尽管她的灵魂已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数百年,但她从未真正体会过家庭的温暖、爱人的呵护。 这一世,她只想尽可能的抓住身边的人,哪怕他不愿对她付出感情,但只要他在,她就还可以欺骗自己,她不是被世人遗弃的孤苦灵魂。 西弗勒斯手足无措地与安静流泪的克洛伊僵持着。他讨厌现在这种状况。但并不是因为烦躁,而是他在面对这样委屈脆弱的小女孩时,从心底生出一丝陌生的无力感。 “西弗勒斯,”克洛伊揉了揉被泪水模糊的眼眶,“我没有想过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只要你还在,我就很满足了。” 像是被一块巨石击中,钝痛,又压得人喘不过气。西弗勒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他甚至有些不能理解这样简单的语句。 他不是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傻的人,只是他们的付出对象本就是干净、美好、值得他们去犯傻的。反观自己……这个问题或许会伴随一生。西弗勒斯想。 他不记得那天自己有没有安慰哭到脱力的克洛伊,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房间、回到霍格沃茨的地窖。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到了该去礼堂吃早餐的时间。 西弗勒斯坐在长桌前,心不在焉地吃着盘里的早餐。他这样奇怪的状态被坐在一旁的邓布利多尽收眼底。 “生日快乐,西弗勒斯。”老校长探寻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向他举了举杯。 “谢谢。”西弗勒斯敷衍地回应。 “你看起来像是昨晚没睡好。”邓布利多关切地问,“需不需要给你放一天的假?” “不必。”西弗勒斯悄无声息地将手伸到口袋中摸索着,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硌得他坐立难安。 他摸到一个小巧的皮质硬块,拿出来才意识到,这是昨晚一切发生的源头——克洛伊送给他的那份生日礼物。 “这是什么?”坐在西弗勒斯另一侧的保护神奇动物课教授,西瓦尔努斯·凯特尔伯恩,用余光一瞥就发现了好东西,兴奋地凑上前观察。 “变形蜥蜴皮?天呐,西弗勒斯,我可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没什么。”西弗勒斯冷冷地回答,顺势就要把这个小东西重新塞回口袋。 “别这么小气嘛,西弗勒斯。”凯特尔伯恩不依不饶地说。 “我想,应该不会是什么私密物品吧,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在一旁煽风点火。 西弗勒斯被左右夹击得忍无可忍,只得不情愿地将里面的羽毛笔取出给他们看。 “雷鸟的尾羽!和凤凰类似的生物,它的羽毛可遇不可求。竟然有人用这么珍贵的材料做羽毛笔,可惜了,可惜了……”凯特尔伯恩摇着头,啧啧感叹道。 他不小的声音引来了全礼堂人的视线,这让西弗勒斯感到不舒服。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吗?”邓布利多想要伸手抚摸那根羽毛,却被西弗勒斯巧妙地躲开了。 邓布利多倒是丝毫不气恼,笑呵呵地摸了摸胡子,继续打听道:“这些材料,即便是黑市也不太容易买到吧。” “买?据我所知,在英国,只有黑市上可以买到变形蜥蜴皮,但价格高昂,而雷鸟的羽毛——”凯特尔伯恩抢先回答,“——除非去美洲冒着生命危险捕捉一只雷鸟,否则无法得到这么完好的羽毛。” “捕捉?”西弗勒斯皱起眉头。 “是的,是的。动物脱落的羽毛和从身上拔下来的新鲜羽毛,质量差别非常大,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说起这些,凯特尔伯恩的神情有些得意。他十分热爱自己的工作,尤其是对那些危险刺激的生物情有独钟,而雷鸟就是他研究的重要对象之一。他曾被雷鸟布下的雷电劈中了左手,导致现如今他的左手已完全坏死。 “一个喜欢神奇动物的新朋友?”邓布利多追问。 去你的新朋友!你如果想要一个曾孙女倒是可以把她带走。西弗勒斯在心中咒骂着老蜜蜂,面不改色地开口:“远房亲戚,她有求于我,所以送来了一份礼物。” “她?”邓布利多的目光中多了份好奇。 “是的。”西弗勒斯终于忍无可忍,嘶嘶地甩下一个单词,收好礼物,起身翻动着长袍,离开了礼堂。 坐在教工长桌中央的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看着斯内普离开的背影。即便他心里清楚,魔药教授的回答漏洞百出,但他也找不到更多的证据。唯一值得怀疑的“她”是那个被他收养的小婴儿,这个答案显然更加荒唐。 第11章 暑假 后面的几个月,西弗勒斯和克洛伊再也没有互相打扰。直到学生们都离开霍格沃茨,西弗勒斯也不得不回到蜘蛛尾巷。 “主人,欢迎回家。”菲尼像所有的家养小精灵一样,在西弗勒斯出现在客厅后,立刻闪现到他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说着得体的话。 西弗勒斯哼出一声鼻音算是回应,随即消失在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 “小主人,主人回来了。”菲尼跑去给克洛伊通风报信。 “那未来两个月又要辛苦你了,需要照顾两个人。”克洛伊从书中抬起头来回应道。 “小主人,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主动去找主人……”菲尼看着克洛伊,吞吞吐吐地说。她虽然不懂人类之间复杂的感情,但从小主人来到蜘蛛尾巷一年多的表现可以看出,她非常在乎那个死气沉沉的主人。因此,即便自己不喜欢、不理解,菲尼还是选择跟小主人一条心。 克洛伊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我们还是像原来一样生活。我不会离开自己的房间,你也不要在西弗勒斯面前提到我,甚至最好不要在他面前出现。但你要记得给他单独做一日三餐,就像曾经给马修和我妈妈那样。”克洛伊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菲尼领了命令就离开了房间,留下克洛伊同往常一样一个人看书。既然西弗勒斯不愿与她产生过多的联系,那她就不会再主动靠近。只是她依旧不会放弃自己的原则——希望他能够好好生活。 第二天一早,菲尼就万般愤怒地跑到克洛伊面前,控诉着西弗勒斯的种种罪行:“小主人,斯内普先生昨天根本没有吃菲尼做的任何食物!菲尼受到了侮辱!” 克洛伊皱了皱眉头。比起看不起家养小精灵做的饭,她更愿意相信,西弗勒斯根本就是忘记了吃饭这项日常。 “你知道他昨天待在哪个房间吗?” “在地窖!斯内普先生一整天都在那个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地窖里,连菲尼都不被允许进入!” “那今天就将他的一日三餐就用托盘放在地窖门口,只要放在那,不要敲门。若是他从早到晚都不离开房间,就在门前堆三份饭,反正不等他吃完不可以把盘子收走。”克洛伊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驯兽员,需要通过一些手段来让脾气暴躁的野兽养成良好的习惯。 当天深夜,西弗勒斯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地下室时,差点被门口的东西绊倒。借着魔杖顶端的亮光,他看清是两份放在托盘里的饭。原来自己已经错过两顿饭了。他这才隐约感到一丝饥饿。 整个房子已经陷入了沉睡,西弗勒斯仿佛可以听到平稳的呼吸声。他将托盘放回餐桌,点亮客厅昏暗的灯光,看清盘中的食物:一份牛排和烤蔬菜,家养小精灵独特的魔法让食物维持着新鲜和温热。 这一定也是克洛伊安排的,西弗勒斯思忖着。他想要抗拒这份照顾,可饥饿控制着他的双腿,强迫他在餐桌前坐下。 不出一个星期,西弗勒斯就养成了良好的习惯。每天早上洗漱过后,拿着房间门口的早餐下楼。在餐桌前吃完早餐,一头扎进地下室,直到他感受到饥饿,打开门就可以拿到一份温热的午餐。等到了晚上,结束一天的研究,他会带着门口的一份崭新的晚餐,来到客厅,慢慢填饱空虚的胃,再回房间休息。 菲尼很快就摸清了主人的习惯,她将自己的发现如数汇报给小主人。虽然一日三餐的时间还不对,但也算是作息规律了。克洛伊对此非常满意。她有时会在早上偷偷趴在门缝里观察从她门前走过的西弗勒斯,他的脸色的确比一年前健康了些。 下一个任务,督促他洗头。克洛伊一边练习着书写一边想。但这件事比让他好好吃饭难多了,总不能把浴缸横在他房间门口。克洛伊想象着这种场景,笑出了声。 “菲尼,你去买一些薰衣草味的浴球,然后每天晚上给西弗准备好浴巾,放好泡澡水,记得要保持在104f。”克洛伊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菲尼说。母亲原本只是让她来照顾自己长大,结果现在看来,西弗勒斯比她更需要被照顾。 “还有,要记得按时把他的衣服拿去换洗,不管他有没有吩咐。最好是晚上在他泡澡的时候悄悄把脏衣服拿走,再把干净衣服放在原处。”克洛伊真的操碎了心。 菲尼虽然不喜欢小主人如此卑微地讨好那个男人,却不愿违抗命令。 “小主人对自己都没有这么好。”菲尼不满地嘟囔着。克洛伊只有一岁多,却可以自己洗澡,自己整理好需要清洗的衣服,自己保持着房间的干净整洁。 “他太忙了,没什么精力照顾自己。”克洛伊拍拍菲尼的脑袋,“辛苦你啦。” 当天晚上,西弗勒斯看着一缸浓密的淡紫色泡泡,厌恶地皱起眉头。越来越过分了。他毫不犹豫地忽略了那一缸水,洗脸刷牙,钻进被窝。 但第二天,一模一样的带着泡泡的液体依旧会出现在浴缸中,同样的,第三天、第四天…… 西弗勒斯盯着浴缸里的水出神,他的确该洗个澡了,可这莫名其妙的紫色泡沫让他厌烦。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脱下衣服,迈入浴缸。 水温刚好比皮肤高出几度,能感觉到恰到好处的温暖。紧实绵密的泡沫附着在他的皮肤上,像是被人轻轻环抱着。西弗勒斯渐渐放松了下来,呼吸着薰衣草香的空气。 她选择这个浴球是因为薰衣草的功效吗?他的思绪又一次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小女孩,她明明一整个假期都未曾出现在他眼前,却又处处留下她存在的痕迹。他常常反复思考着她曾说过的话,试图理解她这样执着的付出。只是暂时,他还没有任何进展。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在同处一个屋檐下度过了一个暑假。只是有过几次,西弗勒斯从马尔福庄园回到蜘蛛尾巷,会去克洛伊房间,幻身躲在角落,静静观察,在心中对比她与德拉科的表现。他也不懂自己为何这样别扭,想要了解她的近况,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走进她的房间。 或许是因为不想让她误以为我在关心她吧。西弗勒斯又一次轻易地找到了借口。 第12章 魔力初显 夏日的蜘蛛尾巷格外不适合居住。潮湿闷热的空气,夹杂着附近河岸边垃圾的酸臭,连门窗都无法阻隔。 克洛伊第十五次对着面前的《神奇动物在哪里》叹了口气。这样的环境让她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浮躁的内心放大了身体的燥热,皮肤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无法想象过去的二十几年,西弗勒斯是如何忍受过来的。 好想去河里游泳。克洛伊闭上眼睛想象着前世泡在清冽河水中的感觉,试图驱散几分热意。她忽然灵机一动,哒哒地跑出房间,来到浴室,两只手一起使出吃奶的力气,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待浴池的水放满,她迫不及待地脱光衣服,踩着放在浴室里的那个方便她洗漱的脚凳跳了进去。 这个浴缸比克洛伊想象中深一些。她可悲地发现,水放得太满,自己甚至踩不到浴缸底部。她试图呼喊菲尼求救,可刚一张开嘴就灌进了一口水,紧接着又绝望地想起现在是她出门采购的时间。 克洛伊绝望地在浴缸中浮浮沉沉,甚至开始思考,如果疯狂喝光浴池中的水,有没有可能由淹死变为撑死……好像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 连呛了几口水后,她的思绪也变得慌乱,只凭身体本能扑腾着做最后的挣扎,却发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视角也变得越来越高。 终于还是死了吗?克洛伊恨自己的疏忽大意。她这一世还没能学会那种优雅的魔法呢。 但奇怪的是,尽管她的身体漂浮在了半空,但四周没有出现熟悉的雾气,也看不到本该留在浴缸里的躯体。 她试探着迈开脚步,走向身边的一面墙,想穿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却只听见“咚”的一声,她狠狠地撞在了墙面上。 这下克洛伊可以确定了,她还活着。 只是她无法解释目前的这种状况。 那声响亮的撞墙声惊动了正在隔壁书房看书的西弗勒斯。他早就听到了克洛伊的动静。尽管无法理解在下午三点这样奇怪的时间冲凉,但他本着互不打扰的相处原则,没有去理会。但刚刚的那声巨响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坐视不管了。 “克洛伊?”西弗勒斯站在浴室门口敲了敲门,“你还好吗?” 谢天谢地。听到男人的声音,克洛伊几乎要感动地哭了起来。 “救救我,西弗勒斯……”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声音却还是带上了哭腔。 西弗勒斯打开门,除了满满一浴缸的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克洛伊?”他疑惑地喊着。 “在……天上……” 西弗勒斯循着声音抬起头,看到一个赤身裸体的小婴儿漂浮在半空中,全身湿漉漉的,一脸委屈地低头看着他,额角被撞起一个通红的鼓包,眼眶红红的,像是偷偷哭过。 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幅场景好笑,嘴角不自觉地随着因为惊讶而抬高的眉毛一起上扬,最终还是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克洛伊在西弗勒斯的打量下,忽然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尽管还只是婴儿身体,但她下意识地羞红了脸,慌乱地用粗短的小手遮挡住“重要部位”。 西弗勒斯欣赏够了,大发慈悲地抽出魔杖,手腕轻轻一抖,克洛伊就被重力拖拽着下坠。她吓得大叫,幸好西弗勒斯还没有冷漠到坐视不管地让她直接砸到地上,而是在她掉落到距离地面半英尺的地方让她停了下来。 来不及体会“脚踏实地”的美好,克洛伊慌乱地穿好衣服,转过身面对西弗勒斯,等待他的批评或是怒火。 “天赋不错。” 令人意外的,西弗勒斯的语气异常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喜悦。 克洛伊茫然地抬起头。 “是你的魔法天赋救了你。”西弗勒斯难得这样有耐心,“在极端环境或情绪的影响下,幼年巫师会爆发出一些自己无法掌控的魔力。但每个人所展现的魔力不同,有的只是让一片草地枯萎,而有的可能是引起大火、爆炸之类的危险魔法,当然,”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微动,“也有人可以使一朵鲜花盛开、让落叶变成蝴蝶……” 其实他不曾见过其他还未被霍格沃茨录取的小巫师的魔力,除了……莉莉。莉莉的魔法就像她本人一样,温暖、干净、令人向往…… 克洛伊很快接受了她拥有魔力这件事,并开始大胆开发起了新的“技能”——操控她身边的一切事物四处乱飞、远程扑灭炉火、隔空捏爆酒杯……俨然成为了蜘蛛尾巷的破坏大王。 尽管西弗勒斯可以理解这是小巫师正常的生长过程,也会为她不同寻常的能力感到惊喜,却终于在她第三次将自己的餐盘砸碎在墙上后,爆发了。 “克洛丽丝·埃弗里。”西弗勒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了克洛伊的全名。 克洛伊被吓到静止了。 无论在哪个国家、什么时代,被熟悉的人喊出全名,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但西弗勒斯却没有继续说话。他很满意这个名字的威慑力。在克洛伊小心翼翼又带着些讨好意味的目光中,西弗勒斯安安静静地享受完晚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起身出了门。 不多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浅褐色魔杖。 “柳木的,试一下。”西弗勒斯将魔杖递给还没回过神来的小女孩。 克洛伊咽了咽口水,伸手接过,却不知下一步该怎样动作。她心中有一万个问题需要被解答,却不敢在西弗勒斯生气时贸然开口。 “看好我的动作,”西弗勒斯拿出自己的魔杖,对着地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盘子碎片念出咒语,“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那个碎片像是被一阵风托起,稳稳地升到半空。 克洛伊迫不及待地学着西弗勒斯的样子,将右手臂伸直,魔杖尖指向另一块碎片的位置,抖了抖手腕,深吸一口气,“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有着成人理解能力的克洛伊,轻而易举地复刻了西弗勒斯的动作和发音,但结果却不尽人意。那块碎片只是颤了颤,哆哆嗦嗦地上升了几英寸,又“啪”的一声落回到地面上。但在西弗勒斯眼中,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婴儿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旷世奇才了。 西弗勒斯弯腰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跟我来。”说完,转身大步走上楼梯,丝毫不顾及迈着小短腿的克洛伊只看到黑色裤脚一闪而过,人就没了踪影。 等到克洛伊艰难地爬上二楼,西弗勒斯已在书房门口等候多时。他站在门口,用魔杖准确地抽出一本破旧的《标准咒语》,单膝跪地,试图将自己降低到与克洛伊视线平齐的高度。 “这是霍格沃茨的魔咒教科书,包含了一至七年级所有的基本咒语。我不知道你用怎样的方法学会了说话和读写,但我知道你的能力完全能够理解这本书上的每一个字。我允许你用这根魔杖练习上面的魔咒,但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施咒时需要确保家养小精灵在附近。”西弗勒斯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有看不懂或是实践不成功的咒语,等我回来教你。” 克洛伊轻声说了句“谢谢”,如获至宝地接过这本接近半个自己大的书,哼哧哼哧地往卧室走去。 “希望你不要进入斯莱特林。”西弗勒斯站起身,看着那个摇摇晃晃却倔强的背影,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 第13章 魔药教授的变化 开学后,邓布利多看着几乎可以说是容光焕发的魔药学教授,惊讶得忘记了打招呼。 西弗勒斯依旧消瘦,但原本不健康的蜡黄脸色现在已经变得红润,头发干净柔顺地垂在肩上,身上的长袍似乎也有了些说不出的变化。 “西弗勒斯,假期过得还好吗?”邓布利多快步走上前,与他寒暄。 “还好。”西弗勒斯一如既往的淡漠。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邓布利多笑着说。他认识西弗勒斯十一年,却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健康的样子。 西弗勒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不想继续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大步流星地走向礼堂。 在开学典礼上,他感受到了除新生以外所有人的注视。他不解地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趁人不注意时摸了摸脸颊。该死的,他们究竟在看什么。 一直到分院结束、邓布利多发表完开学演讲、宣布晚宴正式开始,大厅里的学生才收回他们的目光,但西弗勒斯依旧能感受到教工长桌上若有似无的注视。他抬起头看向坐在正中央的邓布利多,对方撞上他的视线,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歪鼻子。 当然,不只是邓布利多,其他教授也都注意到了这位往日邋遢、冷酷、又不合群的年轻教授身上发生的变化。不仅仅是外表,他整体给人的感觉似乎也柔和了许多。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主动开口询问。教授们互相交换着目光,似乎都在等待一位“勇士”主动打破沉默。 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假装随意地问坐在身旁的麦格教授:“米勒娃,你假期都做了什么?”他的目光却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西弗勒斯。 麦格教授心领神会,她也很好奇魔药教授假期经历了什么,竟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去拜访了我在英格兰的侄女,杰希。”麦格教授回答。说完,她转过身,装作无意地问起身旁的同事,“你呢,斯内普教授?” “嗯?”西弗勒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没有听到身旁的对话。 “你假期做了什么,西弗勒斯?”邓布利多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什么也没有。”西弗勒斯觉得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他甚至怀疑黑魔王是否有了自己不知道的新动向,而邓布利多是在套他的话。 “没有去拜访什么人,或是邀请什么人去拜访你吗?年轻人不要总是把自己关在家里。”邓布利多笑呵呵地追问。 “没有,什么都没做。”西弗勒斯再次强调。 终于熬到开学典礼结束,西弗勒斯从人群的缝隙中逃回了地窖。进入熟悉的房间,隔绝外面打量的目光,他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他卷起长袍的袖子,露出左前臂上已经浅到看不清的黑魔标记,确认黑魔王依旧处于自顾不暇的状态,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不知道这些年马修带着黑魔王究竟去了哪里,为何他从未收到过任何消息。西弗勒斯甚至怀疑,马修只是找了个借口将克洛伊强塞给他,自己早已亡命天涯。 紧接着他又想到克洛伊。这样一身谜团又有着罕见天赋的小孩,未来必将成为影响整个巫师界的存在。只是怎样影响……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居高临下的黑色身影。他打了个激灵,将这恐怖的画面从脑海中赶了出去。不会的,她的母亲是拉文克劳,她不会变成下一任黑魔王。西弗勒斯这样安慰自己。 他脱掉长袍,随手搭在椅背上,习惯性地走进浴室,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浴缸。 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当然不会像菲尼那样细致入微地照顾人。 西弗勒斯认命地打开水阀,再四处寻找浴球和浴巾。他在心中唾弃自己,短短一个夏天,就被克洛伊培养出了如此娇气的坏习惯。可他不得不承认,一个充斥着薰衣草泡沫的浴缸,的确会给人带来短暂的轻松舒适的幸福感。 他终于在一个壁橱中找到了干净的浴巾,却意外发现角落里放着一大包紫色的小球,里面还夹着一张卡片,上面仔细地标注了浴球的用法。虽然没有落款,但他能看出是克洛伊稚嫩整齐的笔迹,最后还有一句带着小尾巴的“晚安~”。 西弗勒斯的心柔软了下来,他将卡片拿出,塞进办公桌的抽屉里,与去年圣诞节克洛伊送他的贺卡放在一起。随后回到休息室,泡过澡,舒舒服服地进入梦乡。 学校里关于“斯内普教授变了”的讨论在开学后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就慢慢平息了。他们发现一切都只是表象,斯内普教授依旧是那个喜欢扣分、关禁闭、挖苦学生、尤其针对格兰芬多的黑漆漆的大蝙蝠。 但对于西弗勒斯而言,他不仅改变了许多生活上的小习惯,也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每年有近十个月待在霍格沃茨城堡,教一群没什么头脑的小孩魔药学;剩下的两个多月回到蜘蛛尾巷,偶尔解答克洛伊提出的魔咒学相关的简单问题,同时享受着家养小精灵无微不至的照顾。 他会在每年的圣诞节和1月9日收到一份来自克洛伊的礼物,有可以自动弹出的书签、无限内页但外观上很薄的笔记本、可折叠的魔药收纳盒……每个礼物都像是亲手制作,看起来好似麻瓜的物品却又有着魔法的痕迹。 西弗勒斯通过这些物品观察着克洛伊的成长。她的字越来越娟秀,物品上的魔法也从材料附带的魔法属性变成了魔咒效果——看来她的自学颇有成效。到后来,礼物变成了处理好的魔药材料,虽然只是简单的切片和研磨粉末,但能在没有人教过她的情况下,做出让西弗勒斯都无可挑剔的处理,也完全称得上是天赋异禀。 或许今年暑假可以开始给她布置作业,让她系统地学习不同学科的知识了。西弗勒斯看着手中的圣诞礼物这样想。 第14章 无梦酣睡剂 但西弗勒斯的计划还未实施就被打乱。 在他二十七岁生日这天,西弗勒斯收到了整整10瓶药剂——5瓶无梦酣睡剂和5瓶营养液,对应的贺卡上写着:“第一次熬这两种魔药,为了保险起见,已经帮你试过毒了。在需要的时候放心喝下吧。” 他反复检查了几遍,确定每一瓶药剂都足以达到作业评分o的质量,甚至每种药剂中,都增加了一种课本上没有出现的材料,比如无梦酣睡剂中的洋甘菊精油和营养液中的龙肝。这些药材的加入并不会毁掉魔药,反而会使药剂拥有更好的效果。 她是怎么做到的?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摆成一排的试剂瓶,心里却慌了神。无梦酣睡剂是六年级高级魔药制作中的内容,很多巫师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配制,现在却被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改良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周五的早上7点半,距离上课还有一个半小时,完全来得及回一趟蜘蛛尾巷。 西弗勒斯站在克洛伊的房间外敲了敲门,心里回想着上次见到她的模样。 在这几年中,他们依旧不常照面,但都维持着自己隐秘的习惯。西弗勒斯偶尔会在白天幻身进入克洛伊的房间观察她,而克洛伊会在早晨从门缝中偷看经过她房门口的男人。 克洛伊刚起床不久,还没有完全清醒,听到声音就下意识地跑去开门。当她叼着牙刷看清门外的人时,惊慌失措地跑开了。西弗勒斯看着不知何时已经长高到他腰际的小女孩,恍惚中有了一种时过境迁的感慨。 几分钟过后,克洛伊恢复了利落的样子,站在西弗勒斯面前,一动不动地抬头望着他。 “你已经学完《魔法药剂与药水》了?”西弗勒斯指了指克洛伊摊开在桌子上的那本《高级魔药制作》问。 克洛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只是根据书上的讲解,把所有魔药都做了一遍。”她看向墙边多出来的一个连接着天花板的置物架,上层是颜色各异的成品魔药,下层是瓶瓶罐罐的材料,宛如西弗勒斯地下室里那个高大架子的精简版。 “我已经读过两遍《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所以就自己试着动手操作了。”她小声地解释着,生怕西弗勒斯责备她的莽撞。 西弗勒斯走近架子,仔细观察着一瓶瓶药剂。从最简单的疥疮药水,到高年级的欢欣剂、生死水,甚至课本中没有提到的复方汤剂,一应俱全。 他的内心已经从震惊变为怀疑。六岁,她不可能做到的。 “我要你现场熬制一份无梦酣睡剂。”正常情况下,完成一份无梦酣睡剂只需要半小时左右,他有足够的时间亲自验证克洛伊的能力。 克洛伊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迅速拿出坩埚、天平、捣钵捣锤和魔杖,又跑到架子前,准确地找到材料:艾草浸液、嚏根草糖浆、薰衣草、缬草根,和洋甘菊精油。 西弗勒斯眯起眼睛看着她手中的一个棕色小瓶子。 “我发现加入洋甘菊精油后,可以增加缓解疲劳的效果,同时不会影响药剂原本的功效。”克洛伊感受到西弗勒斯的目光,一边忙碌着手上的工作,一边解释。她只是用“发现”一词将自己曾经的经验模糊带过。 她随手抓了一把薰衣草,扔进捣钵,将其研磨成粉末,称出一次所需的量,再将剩下的粉末倒入一个干净的玻璃瓶中,塞好瓶塞,放在一旁,又拿出缬草根和一把银质小刀。 克洛伊的动作不算灵巧,虽然最终的切片都是均匀的,但速度很慢,也很费力气。西弗勒斯忍不住走上前去,站在她身后,从外侧绕过她的胳膊,左右手分别握住她的两只小手,把她圈在怀里,纠正动作。 克洛伊感受到一股浓烈的魔药香气将她包裹住,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左手应该这样按住缬草根,右手握刀的时候握住这个位置,着力点在这里,这样会轻松一些。”他的言语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在认真地传授一个知识点。可声音传到克洛伊耳中,却多了几分温柔和偏爱。她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话语上,挤掉大脑中自作多情的幻想,根据指导,改变着自己的习惯。 “可是这样我握不住刀。”克洛伊皱着眉头小声抱怨。 西弗勒斯挥了挥魔杖,将银刀变小,“现在呢?” “嗯,好多了。”她很快适应了新的手法,将手中剩下的缬草根切好,数出十片。 她用魔杖点燃坩埚下的炉火,凭借着记忆,按部就班地操作着。 先倒入一瓶艾草浸液,等到液体完全沸腾,再放入缬草根片和薰衣草粉末,顺时针搅拌,三次一组直至固体全部溶解。将坩埚从火上移开,加入五滴嚏根草糖浆,待液体冷却后,再滴入两滴洋甘菊精油。 克洛伊将紫罗兰色的药水倒入试剂瓶,递给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的男人,紧张地等待着他的评价。 过了很久,西弗勒斯才有些僵硬地抬起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非常好。你现在可以先把精力放在其他学科上,魔药学的知识,我暑假回来亲自教你。” 克洛伊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西弗勒斯,她竟然得到了他的认可。 “谢谢西弗!”她扑上去抱住男人的腿。西弗勒斯听到这个称呼,不满地眯起眼睛。 “你……”他正要再次纠正,却想了想,又截住了话头。坦白说,听到这样清脆的声音喊着“西弗”的感觉并不差。 “我要回去上课了。”他等到克洛伊松开手,大步走出了房间。 “等一下。”克洛伊从西弗勒斯身旁钻过去,飞快跑下楼,抢在他离开前,将一个用油纸包好的三明治塞进他手里。“记得吃早餐。生日快乐。”她笑着又一次飞快地抱了抱他,“拜拜~” 西弗勒斯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直到拥抱结束,他也没能说出一句话,只原地转了一圈,幻影移形,逃离了蜘蛛尾巷。 第15章 私人授课 西弗勒斯的生日过后,克洛伊几乎是度日如年地期待着暑假,但又颇为别扭地心怀恐惧。 她希望自己能达到一个令西弗勒斯满意的水平,不只是魔药,还有魔咒学,甚至于黑魔法——尽管她对黑魔法的了解暂时还停留在古老书籍上的文字介绍。 她开始加倍努力地学习,记住每一种药材的作用和特性、记住咒语的动作和读音,但她不敢真正使用高年级的咒语,生怕一不小心犯错,将蜘蛛尾巷夷为平地。 那日从蜘蛛尾巷“落荒而逃”的西弗勒斯也会常常想起克洛伊。尤其是看到霍格沃茨那群脑容量与巨怪不相上下的学生们做出的药剂,他总会在心里冷哼,还不如一个六岁的小孩子。也因如此,他不自觉地提高了对学生们的要求,令他们叫苦不迭。 终于熬到了学期末尾,在满怀怒火地批改完令他头痛的试卷后,西弗勒斯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蜘蛛尾巷。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但至少面对克洛伊时,会比面对那群吵闹又无知的学生更能让他平静下来。 西弗勒斯回到蜘蛛尾巷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地下室里检查魔药材料的库存。低年级的简单魔药他很多年都没有制作过了,相对应的材料严重短缺。 他低头看着一张长长的单子,没有意识到自己竟不自觉地将准备假期上课的材料这件事包揽了下来。明明在霍格沃茨,学生应该自己备齐所有基础药材的。 短暂地离开后,西弗勒斯再次回到地下室,将一大包魔药材料放到桌子上,做简单的处理,然后转身整理起橱柜。他估算着克洛伊的身高,看着最下面几层。还好原本那里摆放的就是用于低级魔药中的便宜材料,他只需要简单收拾一下,将新整理好的瓶瓶罐罐增加进去。 忙完这一切,吃过餐桌上留给他的晚餐,西弗勒斯又去书房,按照霍格沃茨的作息,为克洛伊制定了一份时间表: 8:30 a.m. 早餐 9:00 a.m. 魔药学实操 12:00 p.m. 午餐 2:00 p.m. 理论学习 6:00 p.m. 晚餐 7:30 p.m. 自习(完成作业) 是的,作业。他坚信写论文可以让学生更好地了解魔药材料的特性、用途和不同材料混合后的效果,因此克洛伊作为他的学生,也无法幸免。 不知道六岁的小孩子面对这样的安排是否会反抗。西弗勒斯用右手中的羽毛笔抵着下巴,左手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如果她真的不遵从,自己又该怎么办?惩罚?还是放弃?他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可转念想到克洛伊的天赋,又觉得可惜。关禁闭或许会有效,下次去问一下卢修斯怎么管教德拉科的。西弗勒斯捏了捏眉心,暗自祈祷明天一切顺利。 克洛伊在睡前才发现靠近门口的地面上躺着一张羊皮纸。她弯腰捡起,是西弗勒斯亲笔写下的时间安排。 她完全没有抓住“学前儿童假期还要写作业”这个重点,只是对着这张写满流畅花体字的羊皮纸傻笑。 霍格沃茨最年轻的教授、魔药学大师、同时擅长黑魔法和魔咒学,写字还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即将每天花三个小时单独辅导她。这是何等的幸运。 第二天一大早,克洛伊就穿戴整齐坐在书桌前,捧着一本《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想要复习,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索性合上书,望向窗外,幻想着一会儿上课的场景。 上课过程中,我应该称呼他为先生还是西弗勒斯?或者干脆像上次那样,斗胆喊他“西弗”? 时至今日,克洛伊依旧为那天自己一拍脑袋脱口而出的这个称呼感到后怕。她毕竟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完全记得最初她试图用更亲近的称呼喊西弗勒斯时,他是怎样的愤怒和抗拒。但那天,她仿佛被夺舍了似的,“西弗”这个音节不经大脑便从嘴边溜了出来,等她回过神,已经无法挽回了。 幸好,那天的西弗勒斯没有太大反应。 或许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也不再抗拒这样的亲昵了呢。克洛伊安慰自己。 紧接着,她又不禁想起上次西弗勒斯从背后圈住她,帮她纠正动作的场景。明明他曾多次拒绝自己的拥抱,也会在她主动触碰他后身体变得僵硬,可是那天,一切发生得那样自然。这样的认知让克洛伊更加确信,她与西弗勒斯的关系与曾经有些不同了。 不知是因为“家人”的滤镜,还是性格原因,克洛伊总觉得西弗勒斯对她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尽管他的脾气阴晴不定,曾经还那样的邋遢,长相也不算好看,为人处世更不讨喜,可她偏偏被他吸引,从第一次见面起。 或许是从他身上看到了前世自己的影子,孤独、倔强、善于伪装……克洛伊心疼这样的自己,也喜欢这样的同类。 曾经,她一直奢望着能有一个同伴,一个能够理解她、亲近她的人,一个在她用巫术治病救人却被反骂成不祥、诅咒时,还愿意相信她的人。而现在,她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西弗勒斯的同伴,无论世人怎样看他,她都会坚定地站在他身旁。 克洛伊从胡思乱想中挣脱出来,看了看时间,差5分8点半。她走下楼,发现西弗勒斯已经坐在了餐桌旁。 “早上好,西……先生。”不知为何,西弗勒斯今天的气场,让克洛伊喊不出太过亲密的称呼。 西弗勒斯挑了挑眉,果然,她还是有分寸的。 “早上好。”他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低头开始吃面前的那份早餐。 克洛伊见他没有过分关注自己,悄悄松了口气。尽管她确信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用亲密来形容了,但由于六年来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独处,她都难免还会紧张。 西弗勒斯倒没有感到不适,这是他自己从小到大熟悉的环境,更何况在学校也没少跟小孩子打交道。他悄悄观察着克洛伊的反应,暗自偷笑。就连这个小孩也难逃与他相处时的惶恐。西弗勒斯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反而对自己的威慑力颇为自得。 第16章 掌控与顺从 吃过早饭,克洛伊跟在西弗勒斯身后,来到她从未踏足过的地下室。 在昏暗的房间里,西弗勒斯身着一袭黑色长袍,站在操作台后面,俯视着他对面的小女孩。克洛伊被这种强大的压迫感吓得不敢抬头,她终于第一次体会到斯内普教授的恐怖。 “我需要先检测一下你的水平。”西弗勒斯挥了挥魔杖,一套桌椅出现在了克洛伊身旁,桌面上倒扣着一张羊皮纸。 “两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开始。”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支羽毛笔递给克洛伊,那是她送给他的礼物。 他竟然一直随身携带!克洛伊低着头,偷偷笑了一下。但她不敢开心太久,因为面前还摆着她此生第一份考卷。 魔药增稠剂是弗洛伯毛虫,白鲜可以外用也可以生食,护法树的特性是保护触碰它树干的人免受黑暗生物的侵袭……克洛伊刷刷地写着。除了几个高年级的魔药配方,大部分题目都是《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里的知识。 月长石的特性及其在制药方面的用途?克洛伊看着最后一道大题,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这是五年级之后的内容了,不仅知识点繁杂,更是要通过查阅大量资料,结合自己的思考和整理总结,才能得出相对严谨的答案。而此时,西弗勒斯要求她在有限的时间里闭卷完成。这分明是在难为人。 但幸好,克洛伊早已将几本着名魔药学着作记得滚瓜烂熟,结合平日里自己的一些奇思妙想,也能勉强分析出一二。 “写完了吗?”西弗勒斯看了看表,提前了五分钟。这份卷子的题量和难度都不小,他并没有期待着克洛伊能按时完成,只是她又一次给了他一个惊喜。 克洛伊点点头,将羊皮纸双手递给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她看到西弗勒斯皱起了眉头,反复地看着最后一道题的位置。月长石……我没有写错什么吧……克洛伊心虚了起来。 而西弗勒斯只是在为他看到的答案远超预期而皱眉。他出最后一道题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刁难一下克洛伊,想着若是她能列举出特性及用途各两条,就算勉强通过,还可以借此理由给她布置一篇论文。可现在,羊皮纸上整齐地列举出了五条特性和四条用途,最后还附加了几个用到月长石的魔药配方。 这真的是一个六岁小孩可能拥有的能力吗?西弗勒斯甚至想撬开克洛伊的头颅,看看里面是否寄生着类似于第二个大脑之类的神奇生物。 “恭喜你,凭借这次考试为自己减免了不少作业。”西弗勒斯最终还是认可了克洛伊的水平。“这周的作业是一篇关于不可检测药剂的论文,十二英寸长。” “是,教授。”克洛伊乖乖地接受了。 这么听话?西弗勒斯端详着她的表情,却没有发现丝毫破绽。 “以后每天上午的时间,都用来练习魔药制作。为了打好基础,我需要你从头开始,按照霍格沃茨的教学计划,把一到五年级,也就是《魔法药剂与药水》中的药剂,重新熬制一遍。我会纠正你操作不当的地方。” 克洛伊点了点头,“我记得,第一个药水是疥疮药水。现在开始吗?” 西弗勒斯却像是被问住了。这个小孩是没有脾气吗?他设想过许多克洛伊拒绝服从他的要求的场景,甚至想过自己会如何与她争吵、暴跳如雷,却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顺从的反应。 她像清澈甘冽的泉水一般,总会浇灭他心头毫无缘由的躁动怒火。 “是,疥疮药水。现在可以开始了。”西弗勒斯努力忽略掉内心陌生的奇怪感受。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又那样了解我的脾气。西弗勒斯试图说服自己。 克洛伊听到西弗勒斯的话,点了点头,立刻转身向门口跑去。 “你去哪?”西弗勒斯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回房间拿材料……”克洛伊被那不满的声音钉在原地。 还是不小心又惹恼了他。她悄悄叹了口气。 “这些还不够你用的?”西弗勒斯对着占满一整面墙的材料柜挑了挑眉。 “可是……这是……你的……”克洛伊不确定地说。 西弗勒斯明白了什么,“上课期间,我允许你用这里的材料,写论文时也可以去我的书房边查资料边写。但我想,你应该懂得规矩,否则将会不得不自己承担相应的后果。明白了吗?” “明白了。”克洛伊点点头,走向摆满魔药材料的橱柜。她在心中小小地雀跃了一下,为自己获得书房的使用权而开心。 克洛伊拿来毒蛇牙、带触角的鼻涕虫和豪猪刺,踮着脚将它们摆到桌子上。她发现这些材料都在柜子的最下面几层,可以轻易拿到。 不知道是西弗勒斯的刻意为之还是巧合,她在心中思忖着。 看着小女孩吃力的动作,西弗勒斯难得耐心地等她将所有材料和器材在桌子上摆放整齐,挥动魔杖,把墙角的一摞书变成了一个脚凳,放到她面前。 克洛伊惊讶于西弗勒斯的贴心,却也只敢偷偷看他一眼,小声挤出一句“谢谢”,就立即投入到魔药制作中。她将火焰点燃,一边蒸煮带触角的鼻涕虫,一边研磨毒蛇牙。由于力气太小,她只好把捣钵平放在桌面,整个人的重心都压在捣锤上,用力地磨着。 西弗勒斯看到她的动作,五官都挤成一团,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像上次一样,他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停下来。 “力气不够可以从牙齿尖端开始磨,左手托起捣钵,倾斜一点,右手这样握住捣锤,才更容易用得上力。” 克洛伊一边努力记住西弗勒斯的动作,一边试图将他的气味刻在心里,还要分神关注着锅里的鼻涕虫。 “唔……鼻涕虫好了。”虽然不舍得让这样美好的时光结束,但如果把蒸煮鼻涕虫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搞砸,她确信未来将不再会有这样“亲密接触”的机会。 西弗勒斯松开克洛伊,退到一边,看着她挥动魔杖将鼻涕虫取出、清理坩埚,再重新拿起捣钵捣锤,完美复刻了他刚刚纠正过的动作。 出色的理解力和执行力,西弗勒斯在心中称赞。他看着克洛伊有条不紊地完成了疥疮药水、遗忘药水、除草剂和振奋剂。小女孩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只是在完成一种药剂之后,很小声地说出“清理一新”,然后将瓶子递给西弗勒斯,安静地等待他的评价和布置下一个任务。 “今天的课程结束了。”西弗勒斯将克洛伊制作的四瓶药剂收好,率先走出地下室。克洛伊急忙跟上,闻到客厅里飘来的饭餐香气,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但或许是饿过了头,她只吃了几口菜叶子就失去了食欲。 “我吃好了。”克洛伊小声说了一句,试图悄悄溜回房间。 “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完再走。”面对西弗勒斯的严词厉色,克洛伊像个家养小精灵,不得不乖乖服从。 第17章 魔力暴动 吃过午饭,克洛伊回到房间,从书架上拿出几本书,又蹬蹬蹬地跑下楼。不给西弗勒斯说话的机会,她抢先开口:“先生,下午的理论学习可不可以暂时改成实践课?我有几个咒语记住很久了,但一直不敢尝试。” “什么咒语?”西弗勒斯想不出,有家养小精灵在一旁,还有什么咒语的破坏性能达到无法挽回的地步,除非…… “是黑魔法,先生。” 克洛伊双唇微启,说出了西弗勒斯最不愿听到的答案。 像是被消了音的爆炸,安静之下,是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的死寂。 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西弗勒斯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内心更多的究竟是恐惧还是坦然。他很早就坚信克洛伊会走到这一步。一个顶尖的巫师,一定有能力熟练掌握世间一切魔法,包括最阴暗恶毒的黑魔法,也包括能够与之抗衡的白魔法。 但出于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缘由,西弗勒斯十分抗拒克洛伊会成为下一代黑魔王的这种可能。他无法想象面前这个生动鲜活,如阳光般闯入他的生活的小女孩,未来会变成一个阴沉恐怖、扭曲变态、杀人如麻的魔头。 是的,尽管西弗勒斯认可黑魔王的力量,却依然无法发自内心地赞美他。 克洛伊却从未有过这样复杂的想法。在她眼中,魔法的黑白之分取决于使用魔法的人,或是说是魔法被使用的情况和途径。就像同样一把刀,可以用来切菜,也可以用来伤人。但没有人会因为刀会伤人而拒绝使用这种工具,因此对她而言,黑魔法也只是使用效果有些危险的一类魔法而已,没什么可回避的。 只是看到西弗勒斯阴晴不定的表情和迟迟没有做出的回应,克洛伊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再次触碰到他的禁忌。 难道西弗勒斯是极端抗拒黑魔法的那一类人?可他和马修都是食死徒。克洛伊眉头紧锁。在过去几年的阅读中,她拼凑出了一些关于黑魔王和食死徒的“真相”,至少是她认为的真相。 由黑魔王领导的食死徒是一批崇尚力量和血统、通过黑魔法进行杀戮和攻击进而实现自己的统治欲和控制欲的满足感的一群巫师。他们大多毕业于霍格沃茨的斯莱特林学院,也因此,斯莱特林的学生在学校中的处境有些微妙。 而西弗勒斯,是黑魔王垮台后为数不多的还在正常生活的食死徒,也是如今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 他的这些身份让克洛伊坚信,他熟悉黑魔法,但也没有像别人口中说的那样十恶不赦。 但他又为何在自己提出想要练习黑魔法后沉默了呢?克洛伊微微歪了歪头,不解地看向面前依旧在沉思的男人。 西弗勒斯感受到了她的打量,回过神,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她:“为什么要学习黑魔法?” 为什么?克洛伊从未想过这种问题。 “我只是想要学习所有的魔法,并不是对黑魔法有着特别的兴趣。”她斟酌着回答,“而且我觉得,只要不用魔法恶意伤人,就不该将它们分为好坏黑白。” 西弗勒斯看着满是真诚的眸子,终是稍稍安下了心。 “但在学习黑魔法之前,你应该先学会黑魔法防御术。学会自保比学会反击更重要。” 尽管西弗勒斯没有答应她的请求,但听起来也并没有拒绝,只是延迟了黑魔法的学习计划。克洛伊对此没有异议,她信任西弗勒斯,愿意听从他的一切安排。 面对克洛伊乖顺的表情,西弗勒斯移开目光。他挥动魔杖,将客厅里的家具移到四周,留出足够大的空间,又变出几个软垫摆在一侧。 “放下书,拿好你的魔杖,站到垫子前面去。尽全力攻击我,我需要了解你目前的水平。” 克洛伊听话地站在软垫前,举起魔杖,盯着对面的男人,忽然没来由地心慌。因为紧张,她的手心不断冒汗,几乎快要抓不住这根光滑的木棍。 她深吸几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地决定,终于举起魔杖,声音颤抖地喊出:“除你武器!” 西弗勒斯随意地抬了抬手就化解了攻击。他扬起一条眉毛,歪了歪头。“如果只有这样的水平,我建议你还是多去写几篇论文,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虽然明知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哪怕拼尽全力也不会对西弗勒斯造成任何伤害,但克洛伊还是不忍心。她犹豫着选择哪个魔咒带来的伤害最小,却忽然看到西弗勒斯毫不留情地拿起魔杖对准了她:“除你武器。” 克洛伊凭借本能,闪身躲开了攻击。“飞沙走石!昏昏倒地!统统石化!……”几乎条件反射般的,她接连喊出几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咒语。 西弗勒斯一边从容地拆解着她的攻击,一边观察她的动作。反应能力还不错,但攻击的时候只会站在原地,这样很容易被人压制;发出的咒语毫无逻辑性,完全是想起什么用什么。 他向左跨了一步,看到克洛伊的咒语击空,立刻举起魔杖:“昏昏倒地。” “盔甲护身!”注意到西弗勒斯的动作,但已来不及躲避,克洛伊只得用一个铁甲咒保护自己。 这个咒语仿佛带有巨大的能量,强烈的冲击力不仅把西弗勒斯撞飞到了身后的书架上,也将本该被保护的克洛伊击倒在地。 即便如此,克洛伊仍紧紧握住魔杖,西弗勒斯对此非常满意。 克洛伊坐在地上垂着头喘息着。熬制了一上午的魔药,再加上刚刚高强度的练习,她感到体内的魔力已经枯竭。 西弗勒斯站起身,伸手想要拉起地上的小女孩,却看到她手里的魔杖前端噼里啪啦地冒出火花。 克洛伊松开手将魔杖扔到一边,但火花并没有消失,反而使魔杖因为失去了主人的掌控而在地上疯狂旋转,将火星甩出一道耀眼的弧线。 “躲开!”西弗勒斯没办法靠近,只得大喊着让克洛伊注意安全。 “西弗,我需要魔力稳定剂……”感受到身体的异常,克洛伊联想起她从书中读到过的魔力暴动。这也是她一直不敢自己在家练习黑魔法的原因,她知道不及时压制的后果,被反噬或者变成哑炮。 她试图通过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发现越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越适得其反。 比如现在。身边的魔杖似乎早已猜透她内心的期待,在她没有给出任何指令、甚至没有触摸到魔杖的情况下,释放出了一个黑魔法——“乌龙出洞”。一条黑蛇在烈焰中诞生,竖起身子,晃动着三角形的脑袋,对着西弗勒斯嘶嘶地吐着信子。 “西弗小心!”克洛伊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抓起魔杖,跑向楼梯。她脑海中唯一的想法是,先把自己关起来,这样至少不会误伤西弗勒斯。 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内,克洛伊终于放松下来。其他的就交给西弗勒斯解决吧。 “克洛伊?”西弗勒斯处理掉客厅里的那条蛇,顾不得恢复被撞倒的架子,立即上楼查看克洛伊的情况。“我进来了。” 他毫不费力地打开了被锁住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被烧毁掉一半的床和散落一地的书页。克洛伊蜷缩着靠在墙边,魔杖已经安静下来,被丢在一旁。 他俯下身看着克洛伊苍白的脸和被咬出血迹的下唇,一把将她抱起,幻影显形到伦敦的一条麻瓜街道,在一座老式的红砖百货商店门口停下了脚步。 第18章 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 邓布利多在校长室里忙碌着。昨天上午学生们刚离开学校,他还有一些后续工作需要完成,所以并没有急着回家。 况且,回家也是一个人,不如校长办公室里热闹。 邓布利多心情愉悦地整理着文件,耳边是老校长们叽叽喳喳的八卦声。 “阿不思,你的魔药教授出现在了圣芒戈。”德文特校长从其他的画框串门回来了,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她刚刚正在圣芒戈医院和曾经的同事打探最近发生的有趣病症,刚好看到抱着克洛伊冲进大厅的斯内普,于是急忙回到霍格沃茨,向邓布利多报告这个新闻。 “斯内普?他怎么了?”邓布利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是他,是一个小女孩。听说是魔力暴动。” 是那个小女孩啊。邓布利多的目光暗了暗,左手不自觉地捋着自己的长胡子。 她现在几岁了?邀请她来霍格沃茨过圣诞节又是哪一年的事情?他有时觉得活得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对时间的感知已经弱化了。 但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个好消息。邓布利多罕见地皱起眉头。 此时的德文特校长已经再一次消失在了画框中。 邓布利多起身走向身后的一扇小门,里面摆放着不定时工作的准入之书和接纳之笔。他从名单上一一掠过,没有斯内普,没有伊万斯,也没有波特。那会是谁?以他对斯内普的了解,那人不会去关心一个不相关的小孩。 “阿不思?”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邓布利多急忙走了出去。 “他们拿了魔力稳定剂就离开了。除了确认过是魔力暴动外,我没有打听到任何其他消息。” “谢谢你,黛丽丝。” 魔力暴动。邓布利多咀嚼着这几个字。这一般发生于天赋极高的小巫师身上,当他们在情绪激动或压力下,会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而导致魔力的突然爆发。若是她能熬过这次暴动,或许…… 新一任黑魔王的候选人将要诞生了。 一个被食死徒抚养长大的极具天赋的巫师。 邓布利多相信斯内普也通过这次魔力暴动意识到了那个孩子的天赋,否则他不会这样慌张地带她去圣芒戈治疗,明明他自己完全有能力配制出效果极佳的魔力稳定剂。 是时候认识一下这个孩子了。邓布利多拿起一颗酸味爆爆糖在指尖把玩着,并不急着丢进嘴里。 他忽然站起身,将糖果丢回糖果盘中,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克洛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西弗勒斯站在一旁,看不清楚表情。 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来到埃弗里府邸和蜘蛛尾巷以外的地方。 一个空旷的房间,只有两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床,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四个空画框。她所躺着的床头正对着一扇窗,窗外明媚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却并没有感受到夏日该有的温度;而另一张床上,空无一人。 是医院。克洛伊推测。她记得英国只有一家叫做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 “西弗,你有没有受伤?”她伸手拉了拉男人的衣袖,小声问道。 西弗勒斯低下头,看着依旧虚弱的小女孩,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的魔力暴动,主要因他而起。是他没有考虑过小孩的年龄和体力,一味地让她输出高难度的咒语,增加她的压力,最终失控。 她差一点因他而死,但在醒来第一时间关心的是他有没有受伤。这是西弗勒斯从未体会过的温暖,却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你今天早上还知道喊‘先生’的。”西弗勒斯别扭地换了个话题。 克洛伊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抓着称呼的问题不放。 “以后可不可以在私下里喊你西弗……”她咬着下唇鼓起腮,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好。”或许是因为愧疚,西弗勒斯沉默许久,最终妥协了。“别咬嘴唇了,已经破了。”他说完这句,便转过头,不再看她。 治疗师拿来一大瓶魔力稳定剂,事无巨细地给西弗勒斯讲解每次的剂量和用药时间,以及近期帮助克洛伊恢复的其他注意事项。西弗勒斯微微蹙起眉头认真听着,不时还会提问几句。 这样的西弗勒斯好有魅力啊。克洛伊盯着男人的侧脸出神。 等治疗师再次确认克洛伊没有大碍,西弗勒斯伸出右手托住小女孩的双腿,一把将她抱起,离开了病房。 “西弗……我可以自己走的……”克洛伊有些不好意思。她已经六岁了,即使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西弗勒斯单手抱着她还是有些吃力。 “抱紧。”西弗勒斯不理会她的要求,快步走出病房。小孩身上的奶香挤掉医院里混杂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 克洛伊双手环住西弗勒斯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将这一刻的亲密努力刻在记忆中。 “我现在带你幻影显形。”西弗勒斯站在一个无人的小巷里,思考该如何给一个六岁的小孩解释清楚幻影显形和随从显形。 “我知道,我在书上读到过。我要做的是随从显形,只需要抓紧你,然后做好被空气挤压的心理准备。”克洛伊稚嫩的声音擦着西弗勒斯的耳廓,像羽毛扫过心底,酥酥痒痒的。 西弗勒斯点了点头,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真的不该再把她当做小孩子看待了。他将左手里的药剂换到右手,用空出来的左手按住克洛伊的后背,“准备好,我数到三。一,二,三。” 克洛伊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捏住。她紧闭双眼,似乎一睁开,眼珠就会飞出去。但幸好蜘蛛尾巷距离伦敦市中心并不算太远,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家养小精灵的随从显形和巫师的随从显形似乎不太一样。克洛伊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想。 已经是晚饭时间,她在西弗勒斯的注视下折磨着一小份土豆泥。尽管西弗勒斯难得体贴地特意吩咐菲尼做了她最爱吃的饭菜,可她依旧没有胃口。 西弗勒斯终于忍无可忍,扔给她三瓶药剂,“不吃就喝药睡觉!” 克洛伊如蒙大赦,抓起魔药,迅速灌了下去。 “晚安,西弗。”她敷衍地抱了一下西弗勒斯,转身跑向二楼的房间。 西弗勒斯看着她消失在楼梯上的背影扯了扯嘴角。她真的这么害怕我生气吗? 第19章 高烧 入夜,西弗勒斯蹑手蹑脚地走进克洛伊房间,坐在她的小床边看着她。治疗师说魔力暴动要在24小时后才能完全度过危险期,因此他决定天亮前一直守在她身边。 他在脑海中拼凑着一天下来对克洛伊的了解。她聪明、乖巧、安静,偶尔会表现出小孩子的一面,但遇事却冷静得像个身经百战的成年人。他很喜欢看着她那样灵动天真的表情,总会让他想到儿时的莉莉。 莉莉。西弗勒斯的眼前浮现出童年记忆中莉莉的笑容,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比克洛伊现在的年纪大一些。莉莉常常穿着麻瓜的小碎花裙在游戏场里荡秋千,裙摆和深红色的发梢在空中飞舞,比阳光更加耀眼。 他们会坐在夏日的树荫下聊魔法,更多的是他在讲她在听。那段时光是西弗勒斯心中少有的美好回忆,也是他召唤守护神的倚仗。泪水从眼角滑落,但他不愿抬手去擦。 没了。西弗勒斯告诉自己。除了几张他或许永远都得不到的照片,只有自己的守护神还记得,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个叫莉莉·伊万斯的女孩存在过。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不会为了莉莉放弃黑魔法?西弗勒斯不知道答案。他从不后悔学习黑魔法,只是恨自己追随了错的人。又或许,如果黑魔王不杀死莉莉,他也不会后悔追随他。毕竟,那人也曾是无可匹敌的顶级巫师。 克洛伊呢?她会不会也走上黑魔法的道路?西弗勒斯看着熟睡的小女孩思考着。 他还不清楚,克洛伊现在的学习热情,究竟是对知识的渴望,还是对知识背后力量的追求。他似乎看不透这个只有六岁的小孩子,她的许多言语和行为,总会出乎他的意料。或许只是因为他没有对她使用摄神取念。西弗勒斯在心中安慰自己。每当他对上那双圆圆的黑色眼睛,他总需要刻意压抑住自己想要读取她想法的冲动。他知道自己不该利用她年纪小,就放任自己翻阅她的想法,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可她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了,就像她的母亲。 林菘蓝也曾是霍格沃茨中非常神秘的风云人物。来自遥远的东方,出生于与他们并不相同的家庭,却被判定为纯血。她的父母并不像她一样可以直接操控魔法,却又的确是世世代代拥有着巫术。 或许克洛伊只是延续了这样神秘的血统。西弗勒斯这样说服自己。只是遗憾,她的母亲和外公外婆都过早地去世了。若她也能传承到一些古老的东方巫术……西弗勒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不敢想,那样的克洛伊将会成为一个多么可怕的巫师。 老埃弗里当年也是看中了林菘蓝和她家族背后的能力而同意儿子跟他的婚事。不可否认,马修或许是喜欢菘蓝的,但对于一个典型的斯莱特林来说,喜欢是最廉价的东西。如果菘蓝不能提供给他任何其他价值,他们二人也绝无可能修成正果。只可惜,订婚后没多久,菘蓝一家就以老人病重为由都搬回了中国,而菘蓝自己也在两年后病逝。 菘蓝病逝后,克洛伊就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西弗勒斯忽然发现,他竟从未想过克洛伊是如何成长的,如何一个人学会走路、说话、读书、写字。 真可笑,当初只是因为好友的委托而被迫决定分给她一间房间,让她避免被送到麻瓜孤儿院,现在他却关心起了她的成长。 西弗勒斯任由思绪蔓延,甚至开始幻想克洛伊进入霍格沃茨后,二人该如何相处。要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吗?他想不出答案,渐渐合上了眼睛,趴在克洛伊床边睡了过去。 克洛伊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自己浑身燥热。 大概是发烧了。她挣扎着让自己醒过来,想要去找点水喝。以前发烧的时候,她也是自己熬过夜晚,等天亮后再让菲尼帮她去买退烧魔药。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夏夜舒适微凉的空气却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借着从窗帘缝隙钻进房间的月光,克洛伊看到床边趴着的人影。西弗勒斯?他怎么会在这儿? 她悄悄靠近,眯着眼睛描绘男人的睡颜。他在睡梦中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比白天柔和了许多,露出些许少年感。二十七岁,由于巫师的平均年龄比麻瓜长许多,所以他明明还该是天真无忧的少年,他却总给人一种腐朽的老态。 克洛伊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唔,手感不错。 西弗勒斯的睡眠很浅,他每夜都被不同的梦境折磨着。虽然不是噩梦,但那种压抑无助的感觉,并不比噩梦好到哪去。 他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靠近,迅速醒来,但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试图判断对方的动作和目的。 扑面而来的热气带着些熟悉的味道,是克洛伊身上的奶香。她想做什么?西弗勒斯终于忍不住,伸手抓住了想要从他脸上收回的小手。 克洛伊被抓了个正着,尴尬地低下了头。“我……好像……发烧了……”她吞吐着转移话题,希望西弗勒斯不再追究她刚刚头脑发热而产生的好奇心。 果然,西弗勒斯被这件“更严重”的事吸引了注意。他点亮壁灯,看到克洛伊脸颊通红,半睁着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西弗勒斯拿出魔杖帮克洛伊测量体温,101.3f,幸好,没有超过治疗师叮嘱的104这个危险数值。 “这是魔力暴动的正常反应之一,退烧药对你来说没有用,只能自己熬过这段时间。”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担心,又或许,是他刻意忽略了。 克洛伊点了点头,她想过魔力暴动不会只是昏迷一会儿再吃点药就能平稳度过的。发烧就发烧吧,至少现在自己还是个活着的巫师,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她翻身下床,却被西弗勒斯拦住了。 “你去哪?” “喝水。” 西弗勒斯睨了她一眼,魔杖一挥,一杯装满水的玻璃杯就出现在克洛伊手边。看到她两只手抱着杯子,却迟迟不喝,西弗勒斯挑了挑眉,“我没有给你下毒。” “凉……”克洛伊的声音小到快要听不清。她害怕西弗勒斯嫌弃她矫情,可这杯水握在手里都很冰,更不用说让发烧的她喝下去了。 西弗勒斯羞恼地别过头。他真的不会照顾人。他从未接受过别人的照顾,自己难受生病都是喝点魔药或者硬扛,因此也无从知晓该如何照顾别人。但要他像对待自己那样对待克洛伊,他不忍心。 他从这个小女孩身上看到了自己童年的影子,她的沉默,她的好学,她的小心翼翼,都与曾经的自己如出一辙。他希望能让克洛伊过上他曾经渴望却得不到的生活,希望能通过她来实现自己人生的另一个圆满结局。 西弗勒斯拿过克洛伊手里的杯子,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他端着一杯温水走了回来。 “谢谢。”克洛伊接过,乖巧地冲他笑了笑。 第20章 亲密 西弗勒斯并没有为克洛伊的乖巧感到欣慰,反而不悦地皱起眉头。在他眼中,小女孩的笑容颇有些讨好的勉强。将克洛伊培养成这般性格并非是他的本意。 看着她重新钻进被子里,西弗勒斯关上灯:“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克洛伊在黑暗中摸索到西弗勒斯的衣袖,“你可以把我的床变大,躺下来休息。”她拍了拍身边的空间。 “不用。”西弗勒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那你回房间睡吧,我没事了。”克洛伊坐起身,一脸倔强地盯着黑暗中声音传来的方向。 西弗勒斯跟克洛伊无声地对峙了很久,终于他先败下阵来。他知道克洛伊是在关心他,而他也必然不放心回房间。他把床变宽了一倍,直挺挺地躺了下来。 “这个给你,把它变成毯子吧。”克洛伊贡献出了自己最爱的也是唯一的玩偶。 “你呢?”西弗勒斯挑眉问道。克洛伊从一岁起就抱着这只猫咪睡觉,现在竟能毫不犹豫地拱手让人。 “你明天再帮我变回来不就好了。”克洛伊满不在乎地说。“晚安。”她缩成一团,抱着被子,与西弗勒斯保持着一定距离,闭上了眼睛。 西弗勒斯听着克洛伊呼吸的声音。这好像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跟别人睡一张床。这个想法让他不自在。 第二天一早,西弗勒斯花了些时间才搞清楚状况。克洛伊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他身边,而他竟伸出了一只手,将她圈在怀中。 自己好像睡得很沉,甚至没有做梦。西弗勒斯用力回忆着,他确定自己没有喝任何魔药,没有受到攻击,也没有失忆。 克洛伊就像是一副安神剂。这个念头凭空出现,占据了西弗勒斯的大脑。若说对莉莉死亡的愧疚是一剂日积月累挥发的毒药,克洛伊就是解药,清清凉凉地渗入他的身体。她一次又一次地,有意或是无意,改变着他。 他伸手摸了摸还在熟睡的小女孩的额头,还有些热,但比昨晚好得多。可他竟然忘记用魔咒检测她的体温。西弗勒斯在心中暗骂自己愚蠢。 “西弗……”小女孩刚睡醒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一块奶糖粘在西弗勒斯的心上,香甜的气息散入空气中。 “感觉怎么样了?”他拿来一瓶药,看着克洛伊闭着眼睛接过,仰头灌下去。 “还好。”克洛伊习惯性地伸手去抱玩偶,却扑了个空。她忽然想起半夜发生的事,睁开眼睛看到西弗勒斯坐在她身边,而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滚到了床的正中央。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克洛伊慌忙滚了一圈,回到睡前的位置,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怯生生地看着西弗勒斯。 “没事。”西弗勒斯懊恼地用手抵住额头。他不懂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会让她总是表现出一副经常受虐待的样子。 克洛伊眨了眨眼,确认过西弗勒斯的表情,又翻滚回他身边。伸手抱住他的腰,像小猫一样,用脑袋在他胳膊上蹭了蹭:“谢谢你照顾我。” 西弗勒斯没有回应,他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记忆中,从来没有人跟他如此亲近,他也不会主动跟别人有太多不必要的肢体接触。但在克洛伊一次又一次的拥抱中,他竟然有些喜欢这种感觉了。小孩子的身体香香软软的,像一块并不甜腻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 西弗勒斯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他伸出右手捏了捏贴在他左臂上的小脸,光滑细嫩,富有弹性,手感真的很好。 该死的,这是在做什么。西弗勒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触电般收回了手。他心虚地低下头,看到克洛伊一动不动地枕在他身上,好像又睡着了。 幸好没有被她发现。西弗勒斯暗自庆幸。 克洛伊还在为西弗勒斯没有推开她而开心,忽然感受到了他主动伸出的手。果然小孩子比较容易蛊惑人心,她在心中窃笑,闭上眼睛,享受着脸颊上微凉的触碰。 如果可以永远不长大该多好。维持在六岁,留在西弗勒斯身边,做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小朋友。 “小主人,已经8点……”菲尼本是来叫克洛伊起床的,却看到了西弗勒斯坐在克洛伊床上,而后者半躺在他怀里的“和谐一幕” “主……主人……”菲尼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 “克洛伊最近不需要这么早起床。她生病了,需要休息。”西弗勒斯有一丝被人撞破秘密的窘迫,但他不忍心把克洛伊推开,害怕惊醒她。 只是个家养小精灵。他安慰自己。 “小主人生病了!菲尼这就去给小主人买药。” “不用。”西弗勒斯抢在菲尼幻影移形前开口制止,“我已经准备好了。” 菲尼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他竟然会照顾小主人? 克洛伊适时地睁开眼。 “菲尼,有西弗在,没什么可担心的。”她坐起身,伸出手,家养小精灵配合地把头凑到她的手边,让她拍了拍。“你去忙吧,我们一会儿就下去吃早餐。” “你不需要早起。”失去了怀里的温度,西弗勒斯竟有些失落。 “我还想继续跟你上课呢。除了清理一新,熬制魔药用不到太多魔力。”克洛伊扭头看向并不急着离开的男人。或许可以理解为他舍不得我的床吗? “治疗师要求你三个月内不可以使用任何魔法。”西弗勒斯毫不留情地打碎克洛伊最后的希望。 “可两个月之后就开学了……”这可是她期待了半年的时光啊。 “如果你恢复得好,开学后我可以每周末回来陪你练习,顺便检查你的作业。假期里,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处理药材和写论文。” “好。”克洛伊跳下床,“我去洗漱啦,一会儿客厅见。”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学习?”西弗勒斯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克洛伊的反应。 “因为……”因为可以待在你身边,因为想在未来有能力保护你。“因为想成为和你一样厉害的人。” 第21章 弱点 克洛伊的假期生活忽然变得单调:每天上午在地下室切割、研磨、蒸煮、腌制各种药材,下午就泡在西弗勒斯的书房,写论文或是看书。她偷偷翻找过,却连一本黑魔法相关的书籍都没有找到。 尽管只是初到魔法世界六年,而摸到魔杖、学会魔咒的时间更短,但如今被剥离了使用魔法的权利,克洛伊总觉得做什么事都变得不顺手起来。 这天早上,克洛伊走进熟悉的地下室,看到操作台上盘着一条比她胳膊还粗的非洲树蛇。她克制住本能的尖叫,屏住呼吸,退到地窖的一角,远远地盯着它。 “克洛伊?”西弗勒斯看着空无一人的地下室,疑惑地喊着克洛伊的名字。他明明亲眼看到她走下楼梯的。 “西弗……蛇……”小女孩微弱的声音在昏暗地下室的一角响起。 西弗勒斯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缩成一团。“你怕蛇?”他惊讶地挑了挑眉。他本以为克洛伊是个无所不能的小孩。 过了几秒钟,见她依旧没有动作,西弗勒斯搜肠刮肚地想出了一句安慰的话:“它死了。” 但这似乎并没有让克洛伊放松下来。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西弗勒斯烦躁起来,他摸不透小女孩现在的想法。果然,曾经的认知还是太草率了,小孩子的确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克洛伊不知该如何回答。曾经的某一世,她是在山林中采药,被巨大的蟒蛇勒断四根肋骨,窒息而死,因此从那之后,她便对蛇类产生了本能的恐惧。 同样的,她也怕火——曾被活活烧死,怕高——曾从楼梯上摔下摔断了脖子,怕水——曾被人推到河里淹死…… 无论经过多少次转世,死前的记忆总是最为深刻的。每当遇到相似的场景,都会让她身临其境般地感受到那种濒死的痛苦。 因此她恐惧的事物有很多,只是原因根本无法解释。 就像现在,她无法开口说出自己前世的故事,只得浑身颤抖着,从角落里走出来。她也清楚,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在这一世,对于一名能够熟练熬制魔药的巫师来说,蛇浑身上下都是宝,许多魔药都会用到与蛇相关的药材,她需要学会处理。 尽管西弗勒斯无法理解她的恐惧,但也尽可能给足了耐心,看她一步一步挪到操作台前。 待她站定后,他缓缓开口:“一条蛇有很多部位可以被用做魔药材料,比如蛇蜕、蛇皮、牙齿、毒液、胆,等等。尽管市面上可以买到处理好的部分材料,但无论从质量、新鲜度、还是价格方面,都不是首选。” “要想调配出高质量的魔药,材料质量是第一位的,因此我才会要求你大量练习药材的处理,当然,其中就包括提取蛇身上的入药部分。” 他顿了顿,观察着克洛伊的表情,继续说道:“总的来说,除了蛇肉和蛇骨,蛇的其他部分都可以入药。在处理时,我们的顺序应该遵从由外至内、由上到下。也就是说,先剥蛇皮,再处理内脏;先收集毒液和蛇牙,再收集鳞片和蛇胆。” 克洛伊双眼无神地盯着眼前的死蛇,身体摇摇欲坠。 但西弗勒斯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讲解:“当然,对于不同类型的蛇,处理的方式也稍有不同。比如,金环蛇和赤链蛇剥皮时是由下到上,也就是自尾向头;而对于一些非毒蛇和毒量较小的穴蝰蛇,可以跳过收集毒液和蛇牙这一步,直接剖腹取胆。” 见克洛伊依旧没有反应,西弗勒斯绕过操作台,站到她对面,隔着巨大的蛇身,弯下腰,寻找她的双眼对视。 “你听清楚了吗?”他语气不善地问。 克洛伊缓缓抬起头,脸色惨白地回看向西弗勒斯。她想要点头,关节却像生了锈般不听使唤。 最后,她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微弱的“嗯”,算是给了男人回应。 即便如此,西弗勒斯的严厉丝毫不减。他指了指放在操作台一角的龙皮手套:“开始操作。” 克洛伊深吸一口气,蛇的腥臭味瞬间灌满肺部,让她恶心得差点干呕起来。她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龙皮手套戴好,伸出左手颤颤巍巍地握住蛇头。 她暗自庆幸,隔着手套,不会让皮肤直接触碰到冰凉滑腻的蛇皮,但她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西弗勒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没有喊停。 他本就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即便是对克洛伊。可尽管理智让他维持着自己一贯的严格,但他却无法不正视自己心底的那份担心。 的确,克洛伊对他来说是特别的,这一点他早已被迫认清。但他表面上从未给她开过先例。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那份偏爱,不希望她恃宠而骄,更不希望……他其实是在害怕,克洛伊迟早会离开他的。 这样的日子又能重复多久呢?西弗勒斯自嘲地笑了笑。等她长大,等她入学交了新朋友,等她知道食死徒究竟是怎样十恶不赦的人,她终究会离开的。 哪怕她变成下一任黑魔王……不,不会的。西弗勒斯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这种可怕的想法甩出去。 待他回过神来,克洛伊已经用银刀划开了蛇的颈部,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起顶端的蛇皮,向下扯去。 剥下完整的皮后,需要从腹部剪开。或许此时的蛇已经不再是原本的样子了,又或许是克洛伊已经渐渐克服了恐惧。只见她几乎将半个身子趴在了温热的蛇皮上,压着它从一端剪到另一端。再然后,她将整张蛇皮铺在操作台上,熟练地进行切割。 处理完蛇皮,接下来是给蛇拔牙、剖出毒腺和胆囊。 到了最后,克洛伊已经无所畏惧地摆弄着残破的蛇身,甚至偷偷思考,蛇肉的味道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天晚上,西弗勒斯像往常一样正准备回房休息,却在路过克洛伊房间时,听到里面发出奇怪的声音。 尽管本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他没有去好奇克洛伊为何熬夜,却还是在犹豫之后,黑着脸敲响了房门。 只是正常的约束管教一下这个小孩子。西弗勒斯这样解释。 门锁着,没有人回应,但房内的声音却并没有停下。 难道又出意外了?西弗勒斯心头一紧,庆幸自己对克洛伊的这份“多余”的关注。他慌忙用魔杖打开了门,只见克洛伊躺在床上拼命翻腾着,像是在努力挣脱某个看不见的束缚。 西弗勒斯举着魔杖,警惕地打量着房间,没有闯入的痕迹。 “克洛伊?”他不近不远地站在一旁,等待她的反应。 克洛伊梦见自己被一条巨大的蟒蛇死死缠住,蛇头在她面前不断晃动,它嘶嘶地吐着信子,却并不发动攻击。克洛伊猛烈地挣扎着,终于将那条蛇像线绳一样挣断了。蛇的血肉在空中炸开,散发出腥臭。她揉着自己被勒痛的手臂,却摸到了蛇皮的鳞片。低头一看,自己的皮肤已经变成了布满丑陋花纹的深绿色蛇皮。 克洛伊从噩梦中猛然惊醒,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还好,没有鳞片。 “你做噩梦了?”克洛伊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房间的灯忽然被点亮,她看到西弗勒斯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手握魔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嗯……梦到我被蛇缠住了,皮肤都变成了蛇皮……”回想起刚才的梦境,克洛伊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西弗勒斯收起魔杖,叹了口气在她床边坐下:“这么害怕吗?” 克洛伊看着态度缓和的男人,壮起胆子钻到他怀里。她现在浑身发冷,非常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西弗勒斯配合地抬起一条胳膊,搂住克洛伊的肩膀。肌肤相贴,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小女孩的颤抖。 西弗勒斯拿出魔杖挥了挥,凭空抓出一瓶药剂,递给克洛伊。 “无梦酣睡剂。” 克洛伊接过,闭着眼睛仰头喝下,又立刻将头埋回男人的怀抱。 西弗勒斯看着她的动作失笑。 “以后用到与蛇相关的药材,直接去我的柜子里拿处理好的。”他终究还是心软下来。 这个小孩已经比他想象得坚强太多,他不该步步紧逼。 第22章 看不见的朋友 开学后,随着西弗勒斯的离开,克洛伊的生活也变得无聊。她利用一个假期,熟悉了几乎所有的魔药材料。到后来,她终于被允许使用简单的魔法后,又将一到三年级的所有魔药都在西弗勒斯的见证下做了一遍,得到了他的认可。但他仍然不允许她在一个人的时候去熬制高难度的魔药,同样也禁止她去使用三年级以上的魔法。 克洛伊清楚,这都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因此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答应下来。可这样一来,她所能学习的科目只剩古代魔文、占卜和算术占卜。她甚至无聊到开始对着《拨开迷雾看未来》,研究每天喝剩的茶叶渣和咖啡渣。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占卜出自己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五年前后,克洛伊放弃了这种巫师的占卜方法。她拜托菲尼买来艾草、黑色蜡烛和一套普通的塔罗牌,又叮嘱她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来打扰自己,然后关上房门,决心找回自己的“老本行”。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与灵体之间的联系逐渐隔出了一堵墙。她忽然想起曾经说好要成为朋友的那个巫师灵体——莉莉,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回来找过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顺利找到自己的家人。 不过克洛伊完全能够理解。灵体是不受时间限制的一类存在,他们可以顺着时间轴,走向不同时间的不同世界,这就是为什么灵体常常会“迷路”。也因如此,能够通灵的灵媒可以预测未来。 她一边想着一边点燃了艾草和黑色蜡烛。这次,她想要先尝试着联系自己的母亲——如果她还没有进入轮回的话。 经过几世的积累,克洛伊早已将自己的通灵天赋运用得得心应手。她很快就见到了那个记忆中温柔的女人。 “妈妈。”她对着面前的空气,无声地动了动唇。 若是房间里还存在第二个人就会发现,克洛伊像是发疯了一样对着空气又哭又笑。或许难以置信,但她的母亲的确在那里。 菘蓝的声音若即若离,像蝴蝶扇动翅膀,微微改变着空气振动的频率,克洛伊却凭此听清了对方欣慰的声音:“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克洛伊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了生活中只有西弗勒斯和菲尼这样简单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寂寞的生活,突然再次见到母亲,她有些不知所措。 菘蓝的灵体倒不似她那样窘迫。她仔细打量着女儿的房间,惊喜地望向摆满一整个柜子的魔药:“这些都是你做的?” 克洛伊点了点头,随意地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 “一点也不像个六岁的孩子啊。”菘蓝叹了口气,“这些年辛苦你了。幸好西弗勒斯愿意接受你。” 原来……她都知道。克洛伊低下了头,没缘由地觉得委屈。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眼泪憋了回去,一抬头却发现母亲正在试图拥抱自己。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尽管哭声没有引来家养小精灵,却引来了更多的灵体,又或许是因为母亲的存在,她的外祖父外祖母也很快跟来了。 不等难得团聚的一家人寒暄,又有新的灵体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有莉莉为首的在第一次巫师战争中去世的年轻巫师,也有几百年前出生的老巫师,甚至还有附近的麻瓜。 在克洛伊眼中,这些灵体与常人无异,只是他们可以穿过任何实体,双脚往往并没有真正踏在地面上,有的还保持着死前的状态——身上留有可怖的伤口和暗红的血迹。 她不知所措地被灵体们团团围住。最终还是在外祖父和母亲的努力下,将大部分灵体引到了房间外,只留下了除家人以外的莉莉·波特、詹姆·波特和卡斯·梅多斯。 三位都是菘蓝曾经的同学,也都是凤凰社的成员。 莉莉惊讶地看着克洛伊:“我好像才只离开了几天,你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菘蓝笑着向她解释了灵体状态的特殊,并解释她的父母早已知道这些规律,所以她去世后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状态。 她去世后,几乎总在克洛伊、马修和自己远在中国的哥哥身边。她知道马修过得不好,也知道克洛伊几乎总是一个人。 莉莉也说起了她的孩子,哈利。那个男孩被送到了她的亲姐姐,也就是哈利的姨妈家,但也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反而天天遭受打骂,每天都要睡在楼梯下的狭小橱柜里。 她曾心疼地哭了很久,也曾托梦给姐姐佩妮,却反倒被佩妮认为是哈利带来了不祥的巫术。最终还是詹姆宽慰她,至少哈利还能生活在一个和平的世界,能够拥有一个不被关在家中、不必东躲西藏的童年。 最终他们将目光投向克洛伊——这个房间中唯一的活人。 “我只是……因为魔力暴动导致不能使用魔法,一个人在家太过无聊,所以想找人陪我聊聊天。”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她有些害羞。 “魔力暴动!”詹姆惊讶地大叫起来。卡斯也心领神会地冲克洛伊微笑,而其他非传统巫师家庭的人,并不能理解这件事的意义。 “她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卡斯向菘蓝解释,“只有天赋异禀的小巫师才有可能发生魔力暴动。不过魔力暴动也是非常危险的,发生的原因除了天赋,还要有极大的压力或非常极端的情绪,而且结果往往是……”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等待克洛伊解释她现在的情况。 “那天只是在练习高年级的魔咒,可能是压力过大,不过西弗立刻就带我去了圣芒戈,所以我现在除了暂时不可以使用高难度的魔法,其他方面都好着呢。”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克洛伊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 “西弗勒斯?你是说……那个鼻涕精?” “詹姆。”莉莉不悦地打断他。 “什么鼻涕精?”听到这句话,克洛伊看向詹姆的目光带上了敌意。 “没什么。”詹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知道自己与斯内普的恩怨不该强加于别人身上,可当得知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是被斯内普抚养长大,他心中一阵不痛快。 那样的人,只配永远孤独地活在阴沟里。詹姆恶狠狠地想。 第23章 魔药交易 那天的聊天氛围在提到西弗勒斯后便变得有些诡异。一群“人”各怀心事,很快就散了。不过他们约定好,会在克洛伊需要的时候回到她身边陪伴她。 离开前,母亲建议克洛伊,如果实在无聊,可以多去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甚至包括麻瓜世界。当然,小孩子一个人出门要注意安全,记得带上菲尼。 克洛伊听进去了。她开始试着用自己的双腿探索蜘蛛尾巷所在的街区,后来又让家养小精灵带她幻影显形到更远的社区,甚至伦敦市中心。 即便经历过几世的生活,克洛伊依然对这个全新的世界充满好奇。街上人们风格各异的服饰、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街边橱窗里精致的小玩意儿。 直到有一天,克洛伊看到曾经只有宫廷中才能见到的钢琴被随意地摆在路边的一家小店里,她忽然有了新的目标。 曾几何时,她是一名民间的巫医。因为医术高明,名声传到了帝国皇帝耳中。皇帝召她入住皇宫,成为皇宫贵族的专属医生。 在繁华富丽的宫殿中,她第一次认识了钢琴这种乐器,并被它清脆婉转的声音深深吸引。她花了很久才跟琴师搭上话,只是还没来得及找到机会触碰钢琴一下,就因为老皇帝年老寿终而被连累砍了头。 克洛伊回过神来,又看了店内的钢琴一眼,喊来菲尼将她带回蜘蛛尾巷。 回到房间,克洛伊立刻趴在桌前开始写写划划,试图计算出自己要过多久才能实现拥有钢琴的梦想。 一架钢琴几百镑,即便1加隆大约能换到5英镑,她也不确定在近几年疯狂购买书籍和药材之后,母亲留给她的钱是否还够支撑她从霍格沃茨毕业。 由于马修只是逃亡,埃弗里家族的继承人如今依然是他,因此相应的,埃弗里家族的资产,克洛伊也无权随意拿取。她所拥有的,只是母亲去世前留给菲尼的一些不算太多、但也足够她成年前生活的“私房钱”。 克洛伊根据菲尼告诉她的数字,在羊皮纸上一笔一笔地计算着。 按照对角巷的物价,一年级入学时就需要几百加隆来买书、长袍和魔杖,未来每年大概都还要留出一百加隆的课本和魔药开销,还要给自己留点零花钱,零零散散大概需要八百金加隆,这已经超过她目前所拥有的存款数目了。 克洛伊欲哭无泪。 她明明是看中了埃弗里家的衣食无忧才投的胎,怎么到头来依旧小小年纪就要为金钱操心。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自己现在能赚钱的途径大概只有贩卖魔药或是魔法物品两种途径,可能力有限,她目前根本做不出高价值的魔法物品,唯一的可能就是倒卖的魔药。 即便是魔药,她也因为魔力受限而只能制作简单的、价格低廉的药剂。 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的工作,克洛伊撇了撇嘴,认命地开始制定赚钱计划。 首先要确定卖哪种药水,除草剂、防火药剂、狐媚子灭剂、安眠剂、振奋剂和普通解药,这些都在西弗勒斯的许可范围内,或许速顺滑发剂和美容剂她也可以胜任。 至于如何将这些药剂卖出,克洛伊心中早已有了想法。 复方汤剂一定是最简单的方法,可这份药剂依旧不在西弗勒斯规定地“白名单”上,但她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惹怒他,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增龄剂。 再用麻瓜的化妆品打扮一下,大概也可以实现一定程度的易容。克洛伊看着羊皮纸上详尽的计划,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先利用整整一个星期,准备了每种药剂各十瓶,还为自己调配好了足够的增龄剂。 由于西弗勒斯实现了自己曾经的承诺,每周末都会回到蜘蛛尾巷陪克洛伊练习魔咒,辅助她更快学会控制自己的魔力,因此克洛伊的这份隐秘计划的实施难度更上一层。 等到周末结束,西弗勒斯离开,克洛伊就迫不及待地喝下一大瓶增龄剂,穿上让菲尼提前带她去对角巷买来的长裙,准备独自前往附近的一家麻瓜购物中心购买化妆品。 出门前,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许久。长大后的她,眼瞳由清亮的乌黑褪成了颜色略深的琥珀色,头发也不再乌黑,而是变成了更浅的栗色。倒也不难看,只是没有了和西弗勒斯相似的黑色眼睛和长发。 待万事俱备,克洛伊再次喊上菲尼,随从显形到了对角巷的一个拐角处。她刻意绕过了破釜酒吧,只希望此行遇到的人越少越好。 此时霍格沃茨早已开学,对角巷中来往的巫师并不多。克洛伊低着头,快步走向唯一一家售卖成品魔药的店铺。 跟老板交涉的过程比克洛伊想象中顺利得多。她只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老板就直接让她开口定价。克洛伊一怔,总觉得这其中有诈,但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一份赚钱的交易能让她吃什么亏。 最终,二人商定,药材由老板提供,会随着订单一起送到克洛伊的住处,而成品药剂的利润,二人五五分。 这样的结果远超克洛伊的预期。她毫不犹豫地与老板签订了协议,只是在签字时,她偷偷使用了母亲的姓氏。 这边,克洛伊捧着此生赚到的第一笔钱刚刚落地蜘蛛尾巷,远在英国另一端的邓布利多就收到了消息:你找的小女孩出现了,叫克洛丽丝·林。 林?这个姓氏太过罕见,不用细想,邓布利多也知道,她应该是那对来自中国的巫师兄妹的下一代。他记得,哥哥京墨毕业后回到了中国,而妹妹菘蓝嫁给了小埃弗里。 若是根据姓氏判断,这个小女孩该是京墨的孩子,只是她被留在西弗勒斯身边,很难不去怀疑,她本该是埃弗里家族的后裔。 若她真的是菘蓝和埃弗里的孩子,许多事情便解释得通了。 天赋是因为纯血,智商是遗传了她的母亲——曾经拉文克劳的断崖式第一名,而被斯内普收养则是因为作为好友的埃弗里的委托。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邓布利多往嘴里塞了一颗比比多味豆。黄连味,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第24章 秘密暴露 很快,克洛伊就拥有了一架梦寐以求的钢琴。 她将钢琴藏在自己的房间,只在工作日的白天弹奏。她甚至喝下增龄剂后替自己联系了一位被人们称为格雷女士的麻瓜钢琴教师,花费几百英镑报名了她的钢琴课,每周五傍晚去和三五个麻瓜小孩子一起接受她的指导。 逐渐繁忙却也丰富多彩的生活让她变得开朗,她甚至为自己的这番能够在西弗勒斯面前瞒天过海的秘密计划而沾沾自喜。 只是克洛伊没能想到,事情很快就败露了。 “你去哪了?”西弗勒斯怒不可遏地注视着刚从外面回来的小女孩。 他难得有一个空闲的周末,不需要批改作业,不需要关学生禁闭,也没有魁地奇球赛和各种各样奇怪的活动。他一心只想着独自待在蜘蛛尾巷的那个可怜虫,于是在周五傍晚提前回到家中,却发现克洛伊不见了踪影。 西弗勒斯捉来家养小精灵质问,可菲尼宁可撞破脑袋,也不愿透露一个字。她说这是小主人的秘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他气到发狂,不到七岁的小孩独自一人跑出去,天黑了还不回家,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她带魔杖了吗?”西弗勒斯最关心的还是克洛伊有没有能力保证自己的安全,反正魔法部并不会追究一个还没有上学的小孩是否不合时宜地施展魔法。 “没有。”菲尼低着头,浑身颤抖着回答。 没带魔杖?她去了麻瓜聚集的地方?“她去的地方远吗?” “菲尼不知道。每次都是小主人自己出去的。” “她不是第一次在这个时间出门?” “已经持续几个月了。每个周五晚上6点出门,9点回家。菲尼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些!”家养小精灵尖叫着撞向身边的墙。 “停下!”西弗勒斯被吵得心烦意乱。 “菲尼,我回……”正当西弗勒斯犹豫着要不要出门碰碰运气,就听到门廊传来小女孩的声音。他怒气冲冲地走过去,看着身上还落着片片雪花的克洛伊。 “西弗……”克洛伊被黑色的身影笼罩,她不用抬头也能知道男人现在的表情有多么愤怒。 “你去哪了?”西弗勒斯深吸了几口气才稍稍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多年的了解,他愿意相信克洛伊的分寸。 “我……”克洛伊吞吞吐吐地拖延着时间,她不确定坦白去跟一群麻瓜学钢琴和骗他,哪个后果更严重。 “不要试图说谎。”西弗勒斯仿佛猜到了她的小心思。 “我去学钢琴了……” “学……钢琴?”西弗勒斯挑了挑眉,“一个人,天黑之后,去找麻瓜,学钢琴?” “他们只有周五晚上或是周末有排课,可是周末我要跟你学习魔法。” “怪我占用了小姐学习麻瓜技能的时间。”西弗勒斯卷起唇角,语气中是他不曾对克洛伊展现过的尖酸刻薄。 “不是的。”克洛伊急得快要哭出来,她知道西弗勒斯会为这些麻瓜玩意儿生气,所以一直努力瞒着他。“我只是平时在家太无聊了,所以想找点其他的事情做……我没有暴露任何有关魔法界的事情。” 不知是哪个词触及了西弗勒斯的内心,又或者是小女孩声音颤抖的哭腔让他于心不忍,他脱口而出:“告诉我上课地点,我去接你。” 克洛伊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幻影显形显然比那些麻瓜交通工具更快更安全。”西弗勒斯当即就懊恼起自己的鲁莽,但说出口的承诺,他不会食言。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不学的。”克洛伊害怕自己给西弗勒斯添太多麻烦。 西弗勒斯的目光暗了暗。如果,他曾经也能对莉莉说出这句话…… “我不让你去你就不去?” “嗯,在家自己弹着玩也一样的。” “那如果不让你碰钢琴了呢?” 他不死心地刁难。 “唔……我现在就把它扔掉。”克洛伊虽然觉得有些心疼,但跟西弗勒斯相比,一架钢琴又算的了什么。 该死的,她怎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 克洛伊偷偷看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男人,犹豫着是否要现在跑去扔钢琴。“我可以把它送给我的钢琴老师吗?直接扔掉太浪费了……” “没让你扔。”这个小孩怎么就这么认真。“下周开始,让菲尼送你到教室附近,我去接你。” “可……可是……” “不同意就别学了。” “我是想说……你会遇到一位麻瓜老师和一群麻瓜小孩子……会……很吵……” “我在附近的小路上等你。” 克洛伊没有反应,而是观察了西弗勒斯许久,终于眉开眼笑地扑上来,“谢谢西弗!” 西弗勒斯还在为刚刚的决定在心中和自己闹别扭。他轻轻推开拥抱着他的克洛伊,转身上楼。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克洛伊看着他同手同脚的背影,笑得见牙不见眼。 走到一半,西弗勒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问:“你买钢琴和上课的钱哪来的?我不记得马修给过你古灵阁的钥匙。” “是我……卖魔药赚的……” 西弗勒斯眯了眯眼睛,像是一条打量猎物的毒蛇。“你若是不想成为巫师,我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培养你了。” “我只是在第一次出门时喝了增龄剂。”克洛伊慌忙解释,“后来都是菲尼负责中间的联络,我不再需要亲自去对角巷了。” 西弗勒斯认真地直视着她的双眼,像是在确认她是否说谎。半晌,他别过头,开始在口袋里翻找着什么。“菲尼。”他喊来家养小精灵,将一把钥匙递给她,“以后生活开销从这里面拿。” “西弗,我可以养活自己……” 西弗勒斯不理会克洛伊,只是继续盯着菲尼,“不许反抗,不许在这件事上听克洛伊的话。” “是,主人。”菲尼颤颤巍巍地接过钥匙,深深鞠了一躬,又毫不犹豫地消失了。 第25章 麦格教授 平静的生活没过几天,蜘蛛尾巷忽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只灰白色的猫头鹰。 它在一个周一的清晨飞到蜘蛛尾巷尽头的一幢两层的小房子前,用力拍打着二楼房间的窗户,将房间内还在蒙头大睡的克洛伊吵醒。 克洛伊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户,将这只几乎快要急到开口说话的鸟儿放进房间。 那只猫头鹰倒也是自来熟。径直飞到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站定,抬起一条腿,示意克洛伊解下上面绑着的信件。 克洛伊惊讶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知道巫师们会用猫头鹰送信,可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身经历这样的事情。 她大着胆子上前摘下信件,一边思忖着究竟是谁会给她写信——如今只有魔药店老板会跟她联系,但他们的联系通常是通过菲尼。 克洛伊将信件收好,又伸手摸了摸猫头鹰的羽毛,还不忘让家养小精灵给它喂点面包,然后打开窗户,看着它头也不回地向北方飞去。 直到天空中再也看不到猫头鹰的影子,她才坐回桌前,小心翼翼地拆开信件。 是陌生的娟秀字体,称呼为“林小姐”。克洛伊略过简短地内容,将目光移向信纸右下角的落款:米勒娃·麦格。 是麦格教授!克洛伊小声惊呼。她重新看向信件内容:听闻你已能熟练掌控魔法,这样有天分的巫师不可多得。不知你是否对变形学感兴趣,我愿为你进行学前辅导。随时恭候你的到来。 克洛伊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她从这封信上读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尽管她曾与麦格教授有过一面之缘,但那时的她只有一岁多一点,不该给其他教授留下深刻的印象。更何况,“听闻”…… 克洛伊愿意拿命去赌,绝不是西弗勒斯告诉的她关于自己的近况。除此之外,那只有可能是……曾在圣诞节宴会上表现出对她有着十足兴趣的邓布利多教授。 难道他发现了些什么?克洛伊慌乱地站起身,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一个比邓布利多年纪还大的“老人”,因此她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注意到了邓布利多的那双不再清澈的蓝眼睛——那双眼睛落在她身上时,探寻与打量远多于表面的慈祥。 可她猜不透邓布利多为何对她如此感兴趣。不过相比起这样一位陌生人,她更愿意相信西弗勒斯。 她让菲尼去传了话,然后耐心地等待夜晚降临。 西弗勒斯下课后看到了地窖办公桌上的留言纸条,目光不易察觉地暗了几分。 邓布利多。他咬牙切齿地暗骂一声,抓起一件旅行斗篷,急匆匆地走出了地窖。 听到门厅传来声音,克洛伊像离弦的箭一般飞扑向那个刚刚站稳的身影。 西弗勒斯难得没有推开她,甚至主动揉了揉她的头发:“害怕了?” “怕连累你。”克洛伊摇了摇头,仍旧将头埋在他的腰部,闷闷地回答。 西弗勒斯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微微拉开一段距离,俯身与她平视:“只是让麦格教授联系你,说明邓布利多还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或许只是对你的天赋感兴趣。如果你愿意,可以把它当做一份普通的辅导邀请。” 克洛伊犹豫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尽管西弗勒斯从未跟她提起过,但她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他的处境。一位曾经的食死徒,却在伏地魔垮台后没有受到任何牵连,安安稳稳地在邓布利多的手下工作,他必定承受了不少非议。更何况,从邓布利多如今的动作来看,他并没有完全信任西弗勒斯。 “教我黑魔法吧,西弗。”克洛伊突然说,“我可以替你向他们证明,熟练掌握黑魔法的人并不一定是坏人。” 不是坏人吗?西弗勒斯垂着头,长发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以后会有机会。”他暗自决定,如果克洛伊入学后进入了拉文克劳学院,他就可以放心地将自己的全部所学传授给她了。 克洛伊在第二天天亮后让菲尼替她给麦格教授送去了回信,并叮嘱菲尼,绝不可以对外说出西弗勒斯是她的主人。 很快,菲尼就带来了回话,说现在她就可以去霍格沃茨拜访麦格教授了。 克洛伊 立即起身梳洗打扮,从衣橱里翻出自己唯一一件巫师袍。那是为喝过增龄剂后的自己准备的,所以她不得不用魔法将它缩小到合适的大小。 她被直接带到了麦格教授的办公室门口。这是她从未涉足过的塔楼,阳光穿过宽大的玻璃将整个走廊照射得暖洋洋的。 面前的房门虚掩着,克洛伊礼貌地敲了敲门。 “麦格教授。”听到里面传来高跟鞋敲打在木质地板上的清脆声音,克洛伊收起表情,努力表现得像个普通的小孩子,甜甜地笑着向面前严肃的女人问好。 “好久不见,克洛丽丝。”麦格教授低头看见一个眉眼弯弯的小女孩,她的语气不由得柔和下来。 她将克洛伊引入房间,为她变出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 克洛伊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双手将书环抱在胸前,等待教授的下一步指示。 “请原谅我的冒昧,之前听说你发生过魔力暴动,现在身体还好吗?”麦格教授面露担忧的神色。 “我现在感觉上没有什么异常,”克洛伊依旧抱着书,歪着头,边回想边说,“只是不再敢使用高年级的魔咒。”她补充道。 “你之前已经学习到高年级的魔咒了吗?我记得你只有……” “六岁。”克洛伊接上了麦格教授的话,“马上就过七岁生日了。” 麦格教授点了点头,却忽然话锋一转:“你对霍格沃茨有过了解吗?” 霍格沃茨?克洛伊隐约嗅到了对方打探的意味。 “我知道等我十一岁生日那天会收到来自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她顿了顿,在麦格教授的期待中继续说了下去,“学校分为四个学院,在入学时将由分院帽来划分所有新生。我想——”她故意拖了长音,恶作剧般地欣赏麦格教授脸上被刻意压抑住的期待,“我更喜欢拉文克劳。” 麦格教授悄悄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显,只是欣慰地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即便被分去了其他学院,你也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巫师的。” 克洛伊乖巧地点头回应。 第26章 班尼·托马斯 又是三年的时光飞逝,克洛伊在西弗勒斯和麦格教授的教导和魔药的帮助下,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魔力。她不再被设限,可以自由地熬制魔药、施展咒语。 几年来,邓布利多时刻关注着克洛伊的动态,却从未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有时也会怀疑是否是自己多虑了,克洛伊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埃弗里,更不像斯内普。她乖巧好学,知书达理,现在也逐渐变得开朗,像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只不过更聪明、更有魔法天赋罢了。 只是邓布利多并不知道,在私下的相处中,西弗勒斯与克洛伊已经渐渐成为彼此最特别的存在。 西弗勒斯开始关注克洛伊的进步,关心她的生活,甚至会不可控制地时常想起她。想起她处理药材时娴熟的动作、读书时专注的神情、练习魔咒时微微蹙眉的认真,还有工整的笔记和作业。 克洛伊偶尔也会流露出小孩子的一面,从最开始小心翼翼试探着撒娇,到后来大着胆子在西弗勒斯看书时钻进他的怀里,甚至开始违抗他的命令——但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吃饭时不许挑食,或是不许跟他一起熬夜。 西弗勒斯感觉到克洛伊很喜欢黏着他,或者说,她很依赖他。他不愿去深究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欣然接受这份独特的亲密。她坚持每年圣诞和生日为他准备礼物,而他也逐渐学会回礼。他不太了解克洛伊的喜好,几乎每次都是从书、药材和糖果中随便选择一种,反正无论他送什么,克洛伊总会热切地回应。 每年十个月的开学时间,对于克洛伊而言,总是最难熬的。尽管她可以随时去霍格沃茨拜访麦格教授,却出于种种原因,她从未光明正大地进入过地窖。好在西弗勒斯会在每个周末和节假日回到蜘蛛尾巷。 克洛伊几乎爱上了这个男人,沉稳、耐心、负责,会认真解答她的每一个问题,也会宠着她做出一些小小的出格的事情。 克洛伊对自己的要求逐渐苛刻,她希望能配得上西弗勒斯,无论是以什么身份,她希望能够成为一个可以与他并肩作战、甚至可以保护他的人。她从未忘记小时候的那个可怖的预知梦,她决不允许那样的场景成为现实。 她每天重复着简单而忙碌的生活,看书、练习咒语、完成教授们布置的作业、熬制魔药、弹琴。她甚至依然维持着与魔药店老板的合作关系,也在古灵阁为自己开了一间小金库。 她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九岁时,她已经熟练掌握了n.e.w.t所需的全部魔药和魔咒,她的草药学和变形学也直逼七年级的水平,同时她还在自学古代魔文和算术占卜。 九岁那年暑假,克洛伊也随着霍格沃茨的日程安排,迎来了又一个轻松的假期。 一个周日的傍晚,蜘蛛尾巷的二人正各自埋头吃着晚餐,克洛伊忽然抬头问:“西弗,我下周三可以去参加班尼的生日会吗?” “谁?”西弗勒斯停下了手中的刀叉。 “班尼,班尼·托马斯,和我一起上钢琴课的一个小孩。” 一个小孩,西弗勒斯被她老成的用词逗笑了。“新朋友?”他扬起一条眉毛打量着克洛伊。 “算是吧。我怀疑他是个巫师,但他自己不知道。他的父母都是麻瓜。” 西弗勒斯脸色骤变。同样的年纪,遇到了人生第一个朋友,一个麻瓜出身的异性巫师。克洛伊仿佛在重复他的人生。 “你喜欢他吗?”西弗勒斯用修长的手指点着下巴问。 “啊?”克洛伊一怔,显然没能跟上西弗勒斯跳跃的思维,“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西弗勒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送你去。”他想见一见这一家人。 周三上午,克洛伊如约出现在了距离蜘蛛尾巷十几英里外的一片安静的麻瓜社区。 “班尼,生日快乐!”她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递给出门迎接她的小男孩。 西弗勒斯看着她手里的盒子,忽然有些不快,这曾是专属于他的用心。 “克洛丽丝!”班尼跑过来给了克洛伊一个拥抱。“你好,斯内普先生。”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向西弗勒斯伸出手。 “你认识我?”西弗勒斯被他的问候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曾经撞见过你去接克洛丽丝放学,后来缠着她问过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我觉得你特别酷。”班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希望他入学后也能继续这么想。西弗勒斯腹诽着。 “班尼,别站在门口愣着了,快把客人邀请进来。”班尼母亲的声音从厨房的窗户里传出来。 “你要进去吗?还是先走?我结束之后自己回去就行。”克洛伊贴在西弗勒斯身旁小声问。 “我陪你。”西弗勒斯没有过多解释,抬腿跟上了班尼的步伐。 “托马斯先生,托马斯夫人,你们好。”克洛伊站在房门前乖巧地打招呼。 “你好克洛丽丝,跟着班尼去玩吧,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托马斯太太笑着摸了摸克洛伊的头,克洛伊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被陌生人触碰。 “谢谢托马斯夫人。”克洛伊甜甜一笑。礼节还是要维持的,不喜欢以后躲着点就好。 斯内普则在托马斯先生的邀请下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两个男人端着茶杯相顾无言。 “班尼!不可以!不要吓到克洛丽丝!”班尼正在给克洛伊展示他如何让身边的东西漂浮到空中,托马斯夫人看到后慌忙制止。 “对不起斯内普先生,他不是故意要吓克洛丽丝的,他是个有些奇怪的小孩,所以也没什么朋友。”托马斯夫人一边拉住班尼,一边向西弗勒斯满怀歉意地解释着。 “没关系,她不是一个会被这种小事吓到的小孩。”西弗勒斯摆了摆手。 吃过午餐后,西弗勒斯和克洛伊很快就告别了托马斯一家。 回到蜘蛛尾巷,西弗勒斯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是因为他是巫师你才选择他作为朋友吗?” “算是吧。”克洛伊一边脱下外衣一边回答,“毕竟如果跟麻瓜成为朋友,我会有大概至少七年没有办法见到他们,等我成年之后,也不太可能继续做朋友了。如果像现在这样,至少我和班尼还会在霍格沃茨遇见。” “你为什么不向他解释魔法世界的事情?” “害怕麻烦。万一他的父母和他都不接受,会惹祸上身。”克洛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总会有人来向他们解释的,我就不提前透露这个秘密了。” 西弗勒斯眯起眼睛,他忽然有些看不透面前的这个小孩了。 第27章 暗流涌动 克洛伊十岁生日后,邓布利多似乎终于按捺不住,决心亲自与她见一面。 一个周六的上午,麦格教授破天荒地提出,要带克洛伊熟悉一下霍格沃茨城堡。 尽管不清楚这个提议从何而来,但克洛伊欣然答应。 从办公室出来,麦格教授假装无意地绕了远路,经过几幅聒噪的画像,将克洛伊引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 克洛伊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门口的滴水嘴石兽,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阵阵说话声:“西弗勒斯,最近又是流感高发期,麻烦你再多配一些提神剂。” 克洛伊回头,刚好撞见邓布利多带着西弗勒斯登上转角的最后一级台阶。 “邓布利多教授,斯内普教授。”克洛伊连忙乖巧问候。 “克洛丽丝,米勒娃,好巧,你们也在。刚好来我办公室一起吃点下午茶?”邓布利多盛情邀请。 克洛伊合理怀疑这一切都是邓布利多提前计划好的,但她暂时找不到证据。 只是最终,四个各怀心事的人还是依次走进办公室。邓布利多绕过他的办公桌,走到椅子旁,但并不急着坐下;西弗勒斯在左手边门后的角落站定,似乎铁了心要将自己和灰黑色的墙壁融为一体;克洛伊紧贴着麦格教授,走到办公室正中央的位置,被墙上的历任老校长们反复打量。 “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招收过这么小的学生了?”不知道哪位校长最先开始窃窃私语。 “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应该是个还不能控制自己魔法的年纪。” 由于一直待在房间缺少锻炼,再加上家养小精灵并不了解营养搭配之类的照顾小孩子的知识,导致克洛伊比同龄人瘦小许多,常常被人误会年纪。 克洛伊抬起头打量着正在讨论她的校长们。 “不用理会他们,克洛丽丝。”邓布利多笑着说,“他们只是在画框里待久了有些无聊,总喜欢打探别人的八卦。” “吃块糖吗?这是我最喜欢的麻瓜糖果,柠檬雪宝。”他将一大盘黄澄澄的圆形硬糖送到克洛伊面前。 克洛伊几乎是下意识地往西弗勒斯的方向瞥了一眼,却又很快控制住自己的目光,走上前伸手拿起一块:“谢谢教授。” 邓布利多将一切细节尽收眼底。这个小孩还是有些忌惮斯内普的,看来这些年他对她不乏管教。 “听说你已经学到七年级的变形学了。”邓布利多换了个话题。 “是的,麦格教授的讲解很容易理解,所以进度也很快。”克洛伊将柠檬雪宝塞进口中,酸酸甜甜的口感在唇齿间爆开,她瞬间就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是你很有天赋。米勒娃不止一次向我提起你的能力。”邓布利多毫不吝啬地夸奖。 麦格教授也在一旁附和:“克洛丽丝几乎已经达到毕业生的水平,若不是年纪太小,她应该已经有能力学习阿尼马格斯了。” 阿尼马格斯?克洛伊两眼一亮。 邓布利多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安慰她说只需再过两三年,她就学习这项高深的魔法了。紧接着他又问道:“你还学习了哪些课程?” “唔,还有魔药学。只是我在魔药方面好像没有什么天赋……”克洛伊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忌惮在场的斯内普,也有发自内心的遗憾。 西弗勒斯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望向克洛伊的背影。他大概能够推测出她说谎的原因,但还是为她的大胆捏一把汗。虽然邓布利多并不像黑魔王那样凶残,但并不代表他会容忍别人对他的欺骗。但他并没有急于反驳,他无法保证这是一句谎话,或许如今克洛伊的变形学真的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不用担心,我的孩子。你在变形学上的天赋足以让你成为一个优秀的巫师。”邓布利多看了西弗勒斯一眼,对方看起来对于克洛伊没有魔药天赋这件事并不太在意。 话及如此,克洛伊顺势提出想要在今年秋天入学——在她差两个月十一岁的时候,比魔法部的规定提前一年。 邓布利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样的小孩子,再多等待一年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更何况,只有等她进入霍格沃茨,邓布利多才能够更加了解她、关注她。 西弗勒斯全程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邓布利多仿佛也忘记了他的存在。他在角落里冷笑,这样的试探未免也太过明显。 等到邓布利多的闲聊结束,西弗勒斯以送克洛伊回蜘蛛尾巷为由,带她一起离开了学校。 回到熟悉的房间,克洛伊立刻放松下来,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沙发上。 “为什么要说谎?”西弗勒斯站在沙发旁,垂头看着卸下伪装的小女孩,瘦高的身形在克洛伊身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阴影, “总觉得他对我有些过分感兴趣了,我不能让他摸清我的底细。”克洛伊撇撇嘴,随即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仰起头,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举到耳侧,像麻瓜一样对着西弗勒斯发誓道:“但是我发誓我没对西弗说过谎。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都会如实告诉你。” 西弗勒斯接受了她的理由,心中一条隐隐绷紧的弦也终于松了下来。 “你今天接受柠檬雪宝的样子特别像一只蠢狮子。”西弗勒斯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转身就走。 克洛伊忽然来了兴致,这是西弗勒斯第一次主动和她提起学院相关的事情。 她从沙发上翻身而下,快步追上西弗勒斯的身影,跟在他身后不停发问:“我像吗?哪里像?你觉得我会进格兰芬多吗?其实我更喜欢斯莱特林的,不过我跟麦格教授说的是我想去拉文克劳。但好像我怎么想并没用,我听说每个人所属的学院是由一顶破旧的分院帽决定的,这是真的吗?” 西弗勒斯被连珠串的话语问懵了,他从来没有发觉克洛伊竟然是话这么多的一个小孩子。 “你不会是格兰芬多。”他只挑选了最简单的一个问题回答。 至于其他问题的答案,只能等开学典礼上再揭晓了。 只是,他不希望克洛伊进入斯莱特林学院的想法变得更加强烈了。 第28章 入学邀请 八月末,克洛伊如愿以偿地盼来了一只陌生的猫头鹰。 西弗勒斯正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脑海里却忍不住地为即将到来的新学期而担心——邓布利多在放假前曾专门找他谈过话,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即将在下学期入学,希望他还记得曾经的承诺。 该死的,他当然记得。只是这十年来,他原本平静,甚至可以说是一片死寂的生活早已被克洛伊搅得天翻地覆,根本无暇去担心莉莉的孩子。 尽管他无法否认,他依旧会时常想起莉莉,只是记忆中的莉莉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在草地上奔跑的小女孩,至于孩子?那是与詹姆·波特有关的记忆,他当然不愿想起。 猫头鹰拍打窗户的声音打扰了西弗勒斯的思绪,他抢在克洛伊之前打开窗户将它放进来,“麦格教授?”他随口问道。 “可能是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吧。”克洛伊急切地跑过去,让那只棕黄色的猫头鹰落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只手接住它口中的信封。 “谢谢啦。”她拿起桌上的一小块面包喂给了信使,任由它在她的手上啄了一下,目送它飞出窗外。 “录取通知书?”西弗勒斯这才想起克洛伊曾经向邓布利多提出的请求。是了,她还有两个月就要过11岁生日了,按照邓布利多的承诺,她也即将在下个月入学。 像是没有听到西弗勒斯的疑问,克洛伊只是潦草地应了一声,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那封用翠绿色墨水书写着斜体字的信上。 西弗勒斯不由得一阵烦躁。两个需要他关注的小孩同时入学,这几乎能要了他的命。 尽管克洛伊一向让人省心,可邓布利多的存在,让他无法真正放心。更何况,克洛伊几乎没有和同龄的孩子相处过,他不确定她会不会像自己当年那样被人欺负。不过…… “班尼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西弗勒斯记得那个小男孩的生日是在8月,想来也该入学了。 “不知道。”克洛伊摇了摇头。她早已不再去上钢琴课,也就跟班尼失去了联系。“我们好多年没联系了。不过他的生日的确是在夏天。” 算了。西弗勒斯叹了一口气。未来的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西弗,”克洛伊浏览完信和新生的书籍和装备清单,就将它们放回信封,塞进口袋,抬起头看着西弗勒斯,“我如果被分入斯莱特林,还需要跟你装不熟吗?” 被分入斯莱特林?这是西弗勒斯一直在刻意回避的一个话题。只是如今,也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 “像你这样优秀的学生,不可能不被教授关注到。”西弗勒斯放下手中的叉子,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慢条斯理地分析着,“更何况,学校大部分的教授都知道你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刻意避嫌反而会引起怀疑。”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记得改口喊教授。” 克洛伊眉开眼笑地回答:“是,斯内普教授!” “不过——”西弗勒斯的声音将准备跑回房间的克洛伊重新拉了回来,“你真的那么想去斯莱特林?” “因为那是你的学院。更何况,马修也是斯莱特林的学生,我进入斯莱特林比进入其他学院的概率大很多。” 克洛伊说得对,只是…… “你并不适合斯莱特林,他们——”西弗勒斯搜肠刮肚地找寻着合适的词汇,“——太过精明和势力。” “放心吧,”克洛伊凑到西弗勒斯身边,歪着头,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心,“我不会被他们欺负的。” 西弗勒斯不动声色地向后躲了躲,他依然无法适应这样过分亲密的动作。 “收拾一下,去对角巷。”他转过头,抬起下巴,对身边还在试图撒娇的小孩下达指令。 “诶?”克洛伊一愣。 “作为你的‘监护人’,在入学前带你去购买新学期的必备物品,有什么不对吗?”西弗勒斯挑眉反问。 “可是现在是假期,有好多学生和家长……”克洛伊歪着头看着这个反常的男人,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反常了,所以是不是自己对他的认知也该有所转变了? “别废话。”西弗勒斯敲了敲沙发扶手,做出最后的警告。 “5分钟!”克洛伊飞快地跑走了。 西弗勒斯带着克洛伊幻影显形到破釜酒吧门口,穿过昏暗的大厅,他忽然有些懊悔自己的决定。作为霍格沃茨的教授,他的身份还是太显眼了些。来往的人都在打量着他和克洛伊。 “西……斯内普教授……”克洛伊不习惯被这么多陌生人盯着,她不知所措地跟在西弗勒斯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西弗勒斯翻转手腕,抓住克洛伊的手,拉着她大步走向酒吧后的小天井里。 “开学后,你的同学也会这样看你。现在后悔跟我扯上关系了吗?”西弗勒斯一边用魔杖点着墙壁上的砖块,一边似是嘲讽地问克洛伊。 “我只是有些不适应。”她从不后悔遇到这个男人,甚至有些庆幸父亲的出逃,让她有机会留在西弗勒斯身边。 西弗勒斯没有回应,只是悄悄扯了扯嘴角,握紧了克洛伊的手,穿过墙上显现出的拱道走进对角巷。 “先去哪?”他一边走着一边问身边的小女孩,完全不理睬四周投射来的目光。 克洛伊低着头,她怀疑哪怕是哈利·波特现在出现,也不能拯救她不再成为注视的焦点。“古灵阁。我没让菲尼提前取钱,原本是想自己来看一看的。” 西弗勒斯带着她穿过林立的店铺,来到一幢高耸的白色建筑前。穿猩红镶金制服的妖精们为他们推开层层大门。克洛伊好奇地打量着这种生物,他们虽然看起来比家养小精灵聪明些的,但却也更加危险和丑陋,让人不愿接近。 他们走到柜台前,克洛伊拿出准备好的钥匙,踮着脚递给柜台后的妖精。“你好,我想从保险库里取些钱。” 那妖精仔细地检查过钥匙,又喊来另一个妖精,带他们坐上一辆小推车。西弗勒斯全程一言不发地跟在一旁,只是从推车开动后,克洛伊就没有松开他的手。 折腾过一个来回,克洛伊脸色惨白地被西弗勒斯拉扯出了古灵阁。 “以后让菲尼提前把钱取好。”西弗勒斯一面嫌弃她的体质太弱,一面又有些心疼。 克洛伊用力闭了闭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先去买制服,然后是望远镜和新的魔杖。课本和魔药器材我都有。”她简洁明了地向西弗勒斯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西弗勒斯听后抬脚向着某个方向走去,克洛伊半闭着眼睛跟上他的脚步。她实在是太难受了。 她被带到一家阴凉的店铺里,不等睁开眼睛,一股香甜的味道就直冲鼻腔。 “一个大份的冰淇淋。”西弗勒斯已经把钱递给了柜台后的福洛林·福斯科。“自己选一个口味。”他捏了捏克洛伊的手。 克洛伊睁开眼睛,呆呆地看向西弗勒斯。她一时间没能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他要请我吃冰激凌? “巧克力还是香草?”西弗勒斯只当她是还没从古灵阁的小推车里缓过神来。 “香草加覆盆子和碎果仁,谢谢。”克洛伊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些。 接过冰淇淋,克洛伊却并没有急着吃。他们走出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见四下无人,克洛伊一把将西弗勒斯拉进两个店铺之间的小胡同。 “呐。”克洛伊不等西弗勒斯开口询问,直接将冰淇淋举到他面前。 “我不吃。”西弗勒斯再次对小巨怪的热情感到力不从心。 “尝一口嘛,我打赌你没有吃过他们家的冰淇淋。” 这倒是真的,西弗勒斯从来不屑于光顾这种店铺。他就着克洛伊的手犹豫着咬下一小口。 “好吃吗?要不要再来一口。”克洛伊眉眼弯弯地望着他。 “不用了。”西弗勒斯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投喂了甜品,一股燥热蔓延上脸颊。他推开克洛伊的手,拉着她走上大路,向着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走去。 “你不能拿着吃的进去。”西弗勒斯停在长袍专卖店门口,“我在门外等你,你先去量尺寸。”他伸手接过克洛伊手里的冰淇淋,这种冰淇淋被施过魔法,在烈日下也不会融化。 西弗勒斯透过玻璃橱窗,看到克洛伊跟摩金夫人打过招呼,熟门熟路地站到一个脚凳上。她似乎曾经来过。 很快,克洛伊抱着一叠衣服和一顶帽子走了出来。买过可折叠望远镜,他们又去逛了逛药店,各自补充了些药材。这时克洛伊也刚好解决掉手里的冰淇淋。 “只差魔杖了。”克洛伊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用舌头卷干净嘴角残留的果酱。 她很像一只猫。西弗勒斯忍不住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 第29章 奥利凡德 尽管克洛伊身边有一根陪伴了她近十年的魔杖,但那并不属于她。她早就听说每位小巫师在入学前都会去奥利凡德购买一根完全属于自己的魔杖,她对此期待已久。 “下午好,斯内普先生。”奥利凡德站在柜台后,用轻柔的声音跟走进店铺里的人打招呼。“松木,火龙的心脏神经,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长,对吗?”他熟练地说出西弗勒斯魔杖的信息。 西弗勒斯点了点头,把克洛伊推到奥利凡德面前。 “啊,这是……”老人的目光跟随着西弗勒斯的动作转向柜台前的小女孩。“亚洲面孔,你是林家的孩子吗?你和京墨长得很像。” 京墨?克洛伊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她的母亲的确姓林。 “我的母亲是菘蓝,先生。”克洛伊回答。 “哦,是了,是了,她和京墨是亲兄妹。”老人点了点头,却又将疑惑地目光转移到斯内普身上。 “我叫克洛丽丝,先生。斯内普教授只是顺便带我来置备些新生的必备用品。”克洛伊慌忙开口解释,生怕再晚一步,对方就将西弗勒斯误会成她的父亲。 奥利凡德却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斯内普。 “我知道,孩子。”他苍老地声音缓缓拼凑出一个个音节,“我还记得你的母亲,是的,我记得。她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是家里最受宠的一个,听说后来成为了拉文克劳的荣耀。” “她的父母并不是我们传统意义上的巫师,但她却被认可为百分之百的纯血。”奥利凡德终于收回了目光,“她的魔杖是梨木的,杖芯为独角兽尾毛,十一又二分之一英寸。很遗憾,她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抱歉,年纪大了,很容易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来吧,我的孩子,我们开始给你选魔杖。” 克洛伊伸出右手,让自动操作的卷尺测量着她的尺寸。当卷尺重新卷成一团,滑落到地上,奥利凡德先生也抱着一大摞盒子,回到柜台前。 “试试这个,桤木和独角兽尾毛制成的,十一英寸,非常适合讨人喜爱的巫师。” 克洛伊并不认为自己的是个讨人喜爱的小孩,却还是乖乖地拿起魔杖尝试了一下。 “荧光闪烁。”她握住魔杖念出咒语。魔杖顶端出现一道耀眼的光芒,却稍纵即逝。 “你已经学会简单的魔咒了,这很好,只是这根魔杖不适合你。”奥利凡德说着就将她手中的魔杖抽走,重新回到层层叠叠的架子中。 “我记得你的母亲嫁给了……”缥缈的声音从架子中传出。 克洛伊却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提起“埃弗里”这个姓氏让她感到羞耻。 这时,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起来,一家三口推门而入,为首的小孩还在叫嚷着:“我今天一定要拿到那把最新的飞天扫帚!” 可他进门后却忽然噤了声,双唇紧闭,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般。 “西弗勒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跟在小孩身后的淡金色头发、脸色苍白的高大男巫开口和西弗勒斯打招呼。尽管他语气热络,淡灰色的眼睛里却不见丝毫笑意。 “好巧,卢修斯。”西弗勒斯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们是来给德拉科挑选魔杖的,”卢修斯身前的同样有着淡金色头发的小男孩又往前推了推,“他马上就要进入霍格沃茨,还需要你这位院长多多关照。” 西弗勒斯低头看了男孩一眼,算是默认。 “这位是……”卢修斯仿佛这才注意到西弗勒斯身边站着的小女孩。不等西弗勒斯回答,他像是忽然找到了答案:“你就是埃弗里家的小孩吧,你一看就不像纯血统的英国人。我记得你比德拉科小几个月,也是今年入学吗?” 克洛伊皱起眉头。他的话让人听起来感到冒犯。什么叫“纯血统的英国人”? 西弗勒斯轻轻按住小女孩的肩膀,帮她挡下了卢修斯的好奇:“埃弗里委托我带她来买开学用品。” “你跟埃弗里还有联系?我听说……” 奥利凡德先生的出现打断了卢修斯的滔滔不绝。他刚刚在房间深处寻找了很久,现在却只抱着三个盒子回到柜台。 “马尔福先生,请稍等,我马上为这位小姐挑选完魔杖。”他客气地和马尔福一家打了声招呼,又转向克洛伊,将一个深棕色的魔杖递给她。 “试试这个,黑檀木,凤凰羽毛,十一又二分之一英寸,非常柔韧,适合变形术。” 克洛伊握着魔杖随意挥了挥,什么也没发生。 “不对不对,再试试这一根栗木和凤凰羽毛的组合,也是十一又二分之一英寸。” 克洛伊刚要伸手,却又被奥利凡德一把夺了过去。 “不对,还是不对。”老人摇着头,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他将头缓缓转向斯内普,盯着他看了许久,若有所思地爬上梯子,从架子最顶端拿下一个盒子,将里面的魔杖递给克洛伊。 克洛伊接过魔杖,感觉到一丝电流穿过指尖。就是它了。她心中的一个声音响起。魔杖的前端投射出一道耀眼的金光,照亮了昏暗的店铺。 “金合欢木,火龙的心脏神经,十二又四分之三英寸。”奥利凡德轻摇着头,喃喃自语,似乎遇到了一个他不愿接受的现实。 “先生?”克洛伊不懂其中的含义。 “魔杖选择巫师,孩子,这根魔杖会辅助你成为一个强大的巫师。”老人抬起头来,弯腰越过柜台,用浑浊的银白色眼睛死死盯着克洛伊,“希望你能像你的母亲一样善良。” “谢谢你,先生。”克洛伊仿佛猜到了什么。她付了钱,拉上若有所思的西弗勒斯,走出了奥利凡德的魔杖店。 “刚刚那是……”克洛伊犹豫了很久,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马尔福一家,卢修斯是我和马修曾经的学长,也是一位……食死徒。”西弗勒斯第一次觉得“食死徒”这个身份如此难以启齿,“你父亲和他算是朋友,他的儿子德拉科·马尔福比你大几个月。” “那他也会进入斯莱特林了。”克洛伊皱了皱眉头。她并不喜欢和这样任性的小孩成为同学。 “开学后你可以找借口关我禁闭吗?”克洛伊话锋一转,仰起头,满眼期待地望向西弗勒斯。 “你喜欢被关禁闭?”西弗勒斯嘲讽地翘起一边的嘴角。 “我只是想远离那些烦人的小孩。” 这下,西弗勒斯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明明比同级的任何人年纪都小,口气却像个老成的大人。 “如果你想被关禁闭,就适当表现得不那么完美。我会找机会满足你的愿望。”他与克洛伊约定。 但西弗勒斯并不认为她真的会享受被关禁闭的日子,只当她是孤独惯了。等交到朋友,自然就会放弃这种愚蠢的想法。 第30章 ?站台 八月的最后一天,西弗勒斯像往年一样,提前回到霍格沃茨,为开学做准备。只是他在离开前将克洛伊叫到身边,详细地向她讲述了如何找到9?站台,反复叮嘱她要注意安全,让菲尼待在口袋里陪她上车,有问题及时联系…… “放心吧西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小女孩耐心地听完他冗长的宛如一篇报告——他真的将一些重点写在了纸上——的注意事项,钻进他怀里,用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 “开学之后有问题也可以随时去办公室找我,不需要刻意回避,但也不能太亲密。”西弗勒斯揉了揉她的头发。 “在地窖也不可以拥抱你吗?” 西弗勒斯沉默许久,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拒绝。 “如果你想的话。”他听到自己说。 等到9月1日一早,克洛伊睡眼惺忪地换上一套轻便的麻瓜衣服,牵着家养小精灵的手,幻影显形到了国王十字车站外的一个没有人的死胡同。等到菲尼爬进她的口袋里后,她拖着几乎跟自己一般大的行李,一个人走进车站。 当她推着行李车小心翼翼地穿过站台上熙攘的人流时,前方传来一个热情而慈善的声音,“哦,亲爱的,你也是头一回上霍格沃茨吧?” 新生? 她快走几步,站在那群人身后不远处,静静地观察着他们。 一个头发乱糟糟、戴着圆框眼镜的矮个子小男孩正被一位矮矮胖胖的女人勾着肩,女人的另一侧站着一个又瘦又高的红头发男孩,满脸的雀斑都透露着不知所措。 等到女人指导着两个小孩顺利进入站台,克洛伊才慢慢走上前去,拍了拍口袋中家养小精灵的脑袋,深吸一口气,冲向了面前的那堵墙。 下一秒,她就站在了人群熙攘的站台上,穿着巫师袍的人们摩肩接踵,偶尔也有穿麻瓜衣服的小孩从人群中嬉笑着钻过。 她环顾四周,正犹豫着自己究竟应该去哪一节车厢,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班尼!”她挥动着胳膊大喊。 几年不见,那个细瘦的小男孩长高了不少,他似乎一直没有放弃音乐,连背影都透出一股艺术家的气质。 班尼转过身,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克洛丽丝?”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早该猜到的!你从来不会对我的异常感到惊讶。” “抱歉,当时不知道你和你的家人是否能接受,所以我们选择了隐瞒。”克洛伊对此是真心感到抱歉。 “没关系的,至少你愿意跟我做朋友,而且现在我在陌生的魔法世界也有人陪了。”班尼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克洛伊的肩,“等等,你……们?” “是啊,西弗勒斯是霍格沃茨的教授。”克洛伊看着班尼后知后觉的呆愣表情,笑出了声。 “我的母亲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世了,父亲又……有些事务缠身,就把我托付给他,所以我其实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克洛伊还是第一次向别人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 “可是斯内普先生,啊不,斯内普教授,看起来……不像是会照顾人的样子。”班尼想象着那个严肃的男人黑着脸哼着童谣哄一个小婴儿睡觉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呃……其实……魔法界有一种生物叫,家养小精灵,类似于麻瓜世界的保姆。”克洛伊耐心地向班尼解释着。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还藏在她口袋里的菲尼。她将手伸进口袋,捏了捏家养小精灵的大耳朵,示意她可以回家了。 “所以你是被——”班尼指了指一个空包厢,克洛伊点点头。他贴心地帮克洛伊把行李搬上列车,放到行李架上,又接上刚刚的话题。“——你是被另一种生物照顾长大的?” “可以这么说吧。”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 西弗勒斯在学校忙完工作,匆匆忙忙走到霍格莫德,幻影显形到国王十字车站,将自己幻身,站在9?站台上的一个角落,四处搜寻着那个瘦小的身影。他一整天都在担心,后悔自己没有来送她。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行李箱都几乎跟她一般大,即便有家养小精灵在身边,也难免会遇到各式各样的麻烦。 幸运的是,他很快就看到了从一堵墙里凭空出现的小女孩。她吃力地推着行李车,被人群裹挟着前进。他刚想上前帮忙,就听到克洛伊惊讶地呼喊班尼的声音。 果然,她很快就会拥有同龄的朋友,不再需要他了。西弗勒斯的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不过也好,至少有人照顾她。他目送克洛伊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转身离开了站台。 克洛伊和班尼并排着在车厢内的同侧软椅上坐下,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请问这里还有空位置吗?其他车厢好像都满了。” 克洛伊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头乱糟糟的黑发,一副破碎的眼镜和镜片后单纯清澈的绿眼睛。“你是不是刚刚在站台,跟红头发的一家人在一起?”克洛伊认出了他。 “是……哦,谢谢。”班尼已经起身,伸出一只手将那男孩拉进天车厢。 “要帮忙吗?”与班尼同时开口的是车厢外忽然出现的另一个红头发男生。他径直跳上车厢,将手伸向哈利的行李。 班尼只得将手收了回来,回到克洛伊身边坐好。 “新生?”不等车厢内的人喘口气,又一个长着同一张脸的红头发从车厢门口探进来。 “嗯。”克洛伊轻声回应。 好在他们并没有分给克洛伊和班尼过多的目光,而是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哈利身上,因为另一个发现了他额头上的伤疤:“那是什么?” “什么?”哈利茫然地抬起头。 “你是……” “哈利·波特?”孪生兄弟异口同声地说。 “哦,是,是的,我是哈利·波特。”哈利被兄弟俩盯得脸都红了。 “弗雷德?乔治?你们在车上吗?”刚刚车站外的那位夫人正四处寻找她的儿子们。她的呼喊声将哈利解救了出来。 包厢里瞬间安静了。 第31章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 哈利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打破沉默,只好默默将头转向窗外,看着站台上红头发一家在吵吵闹闹地告别。克洛伊则拿出了一本魔药书,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 班尼在一旁轻轻戳了戳克洛伊,趴在她耳边小声问:“我们要不要互相自我介绍一下。” “他是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男孩,唯一从伏地魔的索命咒下逃脱的人。”克洛伊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仿佛只是在介绍魔法史课本上的一个人物。 哈利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两个人。 “你好,我叫克洛丽丝……唔……克洛丽丝·埃弗里。”克洛伊终究还是决定用回她真实的姓名,尽管埃弗里这个姓氏让她不齿。 “我叫班尼·托马斯,我们都是新生。”班尼对着哈利友善地笑了笑,试图让对面的男孩放松下来。 哈利犹豫着要不要也说点什么,包厢的推拉门再次被打开。“这里还可以坐人吗?别的地方都坐满了。”是在站台外见到的那个红头发男孩。 哈利点了点头,向窗边挪了挪,让出身边的位置。 “你们好,我叫罗恩,罗恩·韦斯莱。”男孩坐在哈利身边,转头看向他,“你真的是哈利·波特吗?” 哈利又点了点头。 “天呐,我还以为乔治和弗雷德开玩笑呢。”罗恩惊讶地看着哈利,“乔治和弗雷德,呃,就是我那一对双胞胎哥哥。”罗恩解释道。 “那你们是……”他望向坐在对面的两个人。 克洛伊和班尼不得不重复了一遍自我介绍。 “你们都是在巫师家庭长大的吗?”哈利的目光一一扫过其他三人。 “哦,是的,我想是这样。”罗恩抢先回答,“我妈妈有一个远房表兄是一个会计师,不过我们从来不谈他。” “你们呢?”罗恩对对面两个看起来早就认识的新生很感兴趣。小巫师在上学前,通常只与自己的兄弟姐妹熟识,很少有机会认识别的孩子,他很好奇两人是什么关系。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我了,但我算是在巫师家庭长大的。班尼是麻瓜出身。”感受到班尼求助的目光,克洛伊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关系的,麻瓜出身并不会低人一等。虽然有些傲慢的纯血贵族会看不起你,但他们不值得影响你对自己的看法。”克洛伊小声地安慰着班尼。 “还好能遇到你。”班尼轻叹道。 哈利看着对面咬耳朵的两个人,心生羡慕。他们的人生都跟自己有一些相似之处,这使他产生了一种亲切感,他想靠近他们,想跟他们成为朋友,想和他们聊一聊麻瓜的生活和寄人篱下的感觉。但他们拥有彼此作为朋友,他似乎很难再加入。 好在罗恩非常健谈,也对哈利充满好奇。一路上,他和哈利热切地聊着双方的家庭、经历,还回答了一些哈利不曾知道的魔法界常识。克洛伊和班尼则坐在对面,两颗脑袋靠在一起,低头说着小话。 终于等到十二点半,过道上传来咔嚓咔嚓的嘈杂声。克洛伊抬起头的同时,包厢门被推开了。一位面带笑容的夫人问:“亲爱的,要不要买车上的什么食品?” 哈利一下跳了起来,而罗恩则红着脸坐在原位,嘟囔着他带了三明治。 克洛伊在等哈利毫无节制地买了一堆食品倒在座位上后,也把每种糖果和甜点各买了两个。虽然她并不喜欢吃甜食,包里也有菲尼为她准备好的午餐,但她知道班尼像哈利一样,从来没有见过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对于这个她目前生命里,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她不自觉地像照顾西弗勒斯一样照顾着他。 “你不用买了。”克洛伊拦住站在她身后排队等候的班尼,将一半的零食推到他面前,“呐,这些是给你的。” “谢谢!”班尼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这是他们的默契,能学得起钢琴的小孩,家庭条件都不会太差,因此他们从不会在金钱方面计较。 克洛伊又从随身带的小包里变戏法般地拿出一个装有温热牛肉派和一套包在干净淡绿色餐巾中的刀叉的午餐篮。 “不知道会遇见你,所以菲尼只给我准备了一个。”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牛肉派切开,分给了班尼一半。“尝尝‘另一种生物’的手艺。”克洛伊强调了“另一种生物”,班尼心领神会地笑了。 收养克洛丽丝的家庭一定是个贵族吧,哈利和罗恩不约而同地想。 哈利看着用餐礼仪不知比达利好上几千倍的女孩,好奇巫师界的贵族是否跟麻瓜里的有钱人一样。罗恩则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是否曾在哪里听说过一个姓埃弗里的巫师家族。 “收养你的家庭是纯血吗?”罗恩忽然开口问对面的女孩。 “你从你的哥哥们口中听说过斯内普教授吗?”克洛伊反问。 “那个教魔药学的变态老蝙蝠?”罗恩精准地总结了哥哥们的评价。 “我就住在老蝙蝠家里。”克洛伊冲他挑了挑眉。 罗恩含着一大口食物,呆愣在那里,忘记了咀嚼。“听说他特别可怕,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含糊地问。 “可能……因为我比较安静?”克洛伊第一次思考起这个问题。尽管曾经,她也会为西弗勒斯阴晴不定的脾气感到苦恼和畏惧,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不知是她习惯了,还是他改变了,二人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争吵了。 “他只是不喜欢鲁莽的格兰芬多。”克洛伊小声咕哝着总结。 虽然西弗勒斯很少和她谈论学校的事情,但从他的抱怨中不难发现,他对格兰芬多有着无法磨灭的偏见。 “你已经知道自己的学院了吗?”哈利庆幸终于有自己能听懂的话题了。 克洛伊看着他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像宝石般干净纯粹。她忽然就想到了莉莉,不知道莉莉和菘蓝现在有没有跟着他们登上霍格沃茨特快。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没有办法验证,只得在心中默默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我不知道,只是我的性格绝不可能被分到格兰芬多。”克洛伊耸了耸肩。“大概率也不会是赫奇帕奇。当然,我没有歧视这两个学院的意思。”的确不能算是歧视,她只是对这两所学院了解不多而已。 第32章 学院分歧 “你会去斯莱特林吗?”罗恩有些害怕地问。 “可那不是伏——对不起,我是说,黑魔王待过的学院吗?”哈利问。 “是啊,可那也是梅林所在的学院。”克洛伊边说边拆开一个巧克力蛙盒子,刚好是梅林的画像。 “梅林的胡子啊,梅林竟然是斯莱特林!”罗恩的话把不了解情况的班尼都给逗笑了。 吃完午餐和甜品后,克洛伊将餐具收回篮子里,随手施了一个缩小咒,将它变小塞进随身携带的小包中。 “你……你会施咒语?”罗恩惊讶地看着克洛伊。 “会啊。”克洛伊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哇,这可真酷。”哈利羡慕地看着克洛伊,“那你还会别的咒语吗?” “恢复如初。” 哈利看到魔杖指向自己,下意识想闪躲,却听到眼镜传来咔咔的声音,原本为了固定住镜片而缠在上面的胶带自动脱落了。 哈利不可思议地摘下眼镜。歪歪扭扭的镜框已经回正,边缘破碎的镜片也被修复一新。 罗恩无措地坐在一旁用手绞着衣角,为同样在巫师家庭长大的自己而尴尬。长这么大,他只跟着双胞胎哥哥们学过一个傻乎乎的不知道有什么用的魔咒。 “没关系的,很少有学生在上学之前学会控制魔法,我只是因为……监护人是斯内普教授。”克洛伊出言安慰着对面两个低头失落的小男孩。 不等他们继续就魔咒的话题讨论下去,包厢门又一次被打开。 “你们有人看到一只蟾蜍了吗?纳威丢了一只蟾蜍。”一个有着浓密的棕色头发、一对大门牙的女生探进头来,用傲慢的语气问。 “我们没看见。”坐在靠近包厢门位置的罗恩回答。 小姑娘环视了一圈包厢,看到埋头看书并没有理睬她的克洛伊,以及克洛伊身边的魔杖,突然自顾自地挤在班尼身边坐下:“你在看什么书?你刚刚施过魔法吗?再展示一下让我们开开眼吧。” 克洛伊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这个小女孩。 “我不会施魔法,只是喜欢把魔杖放在身边而已。”克洛伊头也不抬地回应道,“这是本魔药书。熬制魔药根本不需要傻乎乎地挥动魔杖。” 那女孩露出不屑地神情,而其他三人明显感受到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大气不敢出地缩在座位上。 “我在家里试过几道简单的咒语,只是为了练习,而且都起作用了。我家没有一个人懂魔法,所以当我收到入学通知书时,我吃惊极了,但又特别高兴,因为,我的意思是说,据我所知,这是一所最优秀的魔法学校——所有的课本我都背会了,当然,我只希望这能够用——我叫赫敏·格兰杰,顺便问一句,你们叫什么名字?”赫敏没有理会克洛伊,自顾自地一口气说了很长一串话。 “克洛伊·埃弗里,班尼·托马斯。”克洛伊简洁明了地回答。 “埃弗里?你家里人都是黑魔王的仆人?”赫敏卖弄起她从书上了解到的知识,“你的爷爷是老埃弗里吧,他是黑魔王的朋友,你的父亲也是食死徒……” “是,所以呢?”克洛伊终于忍无可忍,从书中抬起头来,怒视着这个像金毛狮子一样的小女孩。 赫敏仿佛被克洛伊的怒气吓到了,她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小声说:“我只是觉得,你一定会被分到斯莱特林。” “嗯。分到斯莱特林又会怎样呢?”克洛伊咄咄逼人地问,“是不是你还想说,等我长大了就该杀人了?”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赫敏红了眼眶。 一旁的班尼悄悄拉了拉克洛伊的袖子,使了个眼色。 “我可以发誓我们没有看到纳威的蟾蜍,也没有杀掉它。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请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我们很快就要到霍格沃茨了。”克洛伊冷冷地说完,就起身从行李中拿出长袍,无视掉其他四人的目光,脱掉外套,只留下打底的衬衣,将长袍披在衬衣外面。 赫敏红着眼睛推开包厢门跑开了。班尼、哈利和罗恩对视一眼,也在沉默中开始换衣服。 来不及缓和气氛,包厢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克洛伊头痛地揉了揉眉心。这日子真不平静啊。 “是真的吗?”一个面色苍白金色头发的男孩推开门问道,“整列火车上的人都在纷纷议论,说哈利·波特在这个包厢里。这么说,就是你了,对吧?” “马尔福。”克洛伊喊出他的名字,算是打了声招呼。 “你竟然一早就跟哈利·波特坐在了一起。”德拉科飞快地看了克洛伊一眼,又将头转向哈利,“我叫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这两位是克拉布和高尔。”他随随便便地介绍着。 “你和埃弗里相处了一路,应该已经知道有些巫师家庭要比其他家庭好很多了吧。”他说话时刻意盯着罗恩看着许久,“你应该跟我们交朋友,而不是孩子多到养不起的韦斯莱家族,波特。”他伸出右手,可哈利并不理他。 克洛伊不想参与这场混战,只是用左手支着脸看向窗外。 “埃弗里,你应该赞同我的观点。”马尔福显然不想放过她。 “我很难赞同,因为我没有家。”克洛伊冷冷地说。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马尔福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红晕,“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清楚韦斯莱一家是喜欢麻瓜的巫师败类。” “你再说一遍。”罗恩腾地站起身,抬手就要向马尔福的脸打去。 马尔福身后的克拉布和高尔也不甘示弱,正要向前扑来,却发现为首的马尔福被克洛伊用魔杖抵住了胸口。 “我不想打架,马尔福,尤其是跟你。”克洛伊右手紧握魔杖,左手将已经站起身想要保护她的班尼拉回座位上,“我也不想给斯内普教授惹麻烦。所以拜托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回去自己的包厢,换好衣服准备下车。” 马尔福被吓得脸色更加苍白了。他慌乱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后撤几步,然后拔腿就跑。 “谢谢。”哈利神情复杂地看向克洛伊,小声说。 “不客气。”克洛伊将魔杖收好,又埋头看起了那本魔药书。 一直到列车缓缓靠站,整个包厢里的氛围都没能再缓和起来。好在他们很快就下了车,跟随人群找到海格,坐上了通往霍格沃茨城堡的小船。 克洛伊和班尼独占了一条船,面对面坐着,膝盖紧紧靠在一起。 “你说,我如果没能跟你分到同一个学院怎么办?”班尼紧张得声音都开始发颤。 “不同学院也有机会在一起上课的,而且下课之后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在校园里闲逛。”克洛伊拍了拍他的膝盖安慰他。 “你真的要去斯莱特林吗?” “我可是斯莱特林院长亲自培养出来的啊,如果不去斯莱特林,该多尴尬。”克洛伊想象了一下她被分到格兰芬多的场景,那她可能这辈子都别想再回蜘蛛尾巷了。 “你觉得我会去哪?” “我不知道……拉文克劳吧。你比赫奇帕奇聪明,比格兰芬多沉稳。斯莱特林……只收纯血或天赋极高的混血。”克洛伊客观地分析着。 第33章 分院仪式 载着一年级新生的船陆陆续续抵达霍格沃茨城堡脚下。 学生们在海格的带领下,艰难地爬上一段石阶,来到城堡大门前。伴随着海格用拳头敲门的声音,大门打开,迎接他们的是一位身穿翠绿色长袍的高个儿黑发女巫。 “一年级新生,麦格教授。” 麦格教授神情严肃地向海格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向正战战兢兢抬头看向她的小不点儿们。 她的视线扫过克洛伊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克洛伊见状对她回以微笑。她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紧接着又将视线移开了。 班尼悄悄向克洛伊的方向挪动的两步,凑近她的耳边小声说:“她好凶啊。” “她私底下还蛮温柔的。”克洛伊摸索着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捏了捏,“仅限于对学习好的乖孩子。”她又补充道。 麦格教授将大家带到大厅另一头的一间很小的空房间里,简单介绍了四个学院之后,便叮嘱他们整理好自己的形象,一会儿准备在全校师生面前参加分院仪式。 终于等到她离开房间,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该被分到哪个学院呢?”哈利小声地问身边的罗恩。 他们两个和纳威站在了一起,在队伍的前面,而克洛伊和班尼则故意躲在队伍的最后。 “弗雷德说是一种很疼的测验,但我想他可能说的并不是真话。”罗恩回答。 克洛伊隐约听到了他们的讨论,暗暗发笑。 “别担心,只需要戴一下帽子就可以知道自己所属的学院。”不等班尼发问,克洛伊主动解释。 她的话音未落,前方就传来几个人的尖叫声。 克洛伊抬头一看,是二十几个乳白色、半透明的幽灵。 她见怪不怪地收回目光。 这种幽灵一般都是铁了心要留在人世、放弃轮回的灵魂。他们很容易被人看到,也可以根据光影将自己隐藏。与灵体不同,他们完全失去了进入轮回的机会,永远地以这样的形态被困在了这个世界。 麦格教授忽然出现,打断了学生们的窃窃私语。幽灵们也在麦格教授推开门的同时穿过墙壁,消失不见了。 “现在,排成单行,跟着我走。” 尽管克洛伊清楚,按照姓氏,她该是前几位被叫上去戴分院帽的。但她还是故意落后几步,陪班尼走在了队尾。 这是克洛伊第二次来到这间宴会厅。 与那年圣诞节不同,现在大厅里平行摆放着四张长桌,正对着大厅门口的台子上另摆着一张长桌,是教师席位。 天花板上没有了圣诞节时色彩艳丽的装饰,取而代之的是摇曳的烛光,与桌上闪闪发亮的金盘和高脚杯相应和。 克洛伊被四周环绕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她抬起头,找到了那个令她安心的身影。 西弗勒斯在新生进入礼堂后的第一眼就锁定了站在队伍最后瘦瘦小小的女孩。与此同时,他的余光也发现了另一个特殊的存在——站在队伍中间、头发乱蓬蓬的、令人厌烦的哈利·波特。 麦格教授在教师席前放了一只四脚凳,又将一顶破旧的尖顶巫师帽放在凳子上。 餐厅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帽子吸引。 紧接着,帽子扭动了起来,张开“嘴”,唱起了歌。 待歌声停止,四面响起如雷般的掌声。分院帽配合地向四张餐桌的方向一一致意,随后就不动了。 “我现在叫到谁的名字,谁就带上帽子,坐到凳子上,听候分院。”麦格教授拿着一卷羊皮纸走到四角凳旁。 第一位是一个叫汉娜·艾博的小女孩,被分到了赫奇帕奇学院,紧接着就轮到了克洛伊。 “克洛丽丝·埃弗里。” 麦格教授念出这个名字时并无太多惊讶,想来在寄送入学通知时,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 克洛伊趁走上前的这几秒钟又偷偷看了一眼教师席。西弗勒斯正目光专注地看着她,邓布利多校长也……他似乎对她的姓氏有些惊讶? 克洛伊低下头,在椅子上坐好,暂时将邓布利多反常的反应逐出大脑。 麦格教授对她悄悄眨了眨眼睛,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将分院帽轻轻放在她的头上。 “精致的利己主义,很独立,但也有很聪明的头脑,喜欢学习,拉文克劳会有适合你成长的环境……” “斯莱特林,斯莱特林,斯莱特林……”克洛伊从碰到帽子的那一刻便开始在心中默念。 “想去斯莱特林?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可能会像斯内普一样,过得并不快乐……” “可我是纯血,”克洛伊努力想要说服这顶帽子,“而且我不介意。求你了,斯莱特林。”克洛伊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天知道她有多想进入西弗勒斯的学院。 “好,那就这样。祝你一切顺利。斯莱特林!”听到分院帽终于喊出的结果,克洛伊松了一口气。她抱歉地对麦格教授笑笑,起身跑向自己学院的长桌。 作为今年第一位被分到斯莱特林的学生,她受到了学长学姐们的热烈欢迎。只是她握手时有些心不在焉。 随便找了一个长桌尽头的位置坐下,她的目光再次飘向教师席,寻找着那个黑色的身影。 只是一个对视,克洛伊怦怦乱跳的心忽然就平静下来。她移开目光,假装好奇地看向还在等待分院的新生,却悄悄红了耳尖。 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她得到了霍格沃茨最严厉最恶毒的教授隐晦的偏爱。一种奇妙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分院仪式进行得很快,四张长桌旁传出的掌声此起彼伏。 马尔福和他的两个小跟班,克拉布和高尔,都如愿被分到了斯莱特林学院。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马尔福坐在了克洛伊旁边,还刻意与她握了握手。 克洛伊被他握手时的用力疼得皱眉,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她不想在一开学就给西弗勒斯惹麻烦。 “班尼·托马斯。” 克洛伊听到了班尼的名字,急忙抬起头来。 “拉文克劳!”分院帽几乎是在触碰到他脑袋的一瞬间,便做出了决定。 克洛伊对上班尼的目光,回以他一个大大的微笑。若不是因为西弗勒斯,她最喜欢的学院一定是拉文克劳。 再次回过神来,就已经轮到了哈利·波特。 西弗勒斯移动视线,正对上一双碧绿的眼睛。莉莉……他心头一动,却又厌恶地眯起双眼。仔细看时,哈利跟詹姆·波特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克洛伊对于哈利被分到格兰芬多毫不意外。 今晚一定要找机会跟母亲和莉莉聊聊天,不知她们对我们今天的表现是否满意。克洛伊心想。 等所有新生都分院结束,趁着邓布利多在宴会开始前说话的空档,西弗勒斯再次扫视了一圈斯莱特林今年的新生。 有很多熟人的孩子。西弗勒斯辨认着那些似曾相识的面孔。他忽然发现克洛伊低着头,一副落寞的样子。 不开心?他很清楚克洛伊一心只想被分到斯莱特林,因此如今让她不开心的理由,绝不可能是因为分院。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身旁那个淡金色的脑袋。他可能需要适当地提醒一下德拉科,不要随意招惹克洛伊,否则他不会念及与他父亲的旧交情而对他心慈手软。 宴会开始后,西弗勒斯心不在焉地吃着饭,目光却在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两张长桌上来回逡巡。 哈利很快就融入了集体,手舞足蹈地跟身边人说说笑笑。西弗勒斯不屑地嗤了一声。 哈利感受到目光的注视,他抬起头看向主宾席。海格正举杯狂欢,麦格教授在跟邓布利多教授说着什么,头上裹着可笑围巾的奇洛教授正在跟一位面色阴沉、皮肤苍白、鹰钩鼻的教授说话。 那位教授的视线越过奇洛教授的围巾直视哈利眼睛的一瞬间,哈利顿感他前额上的伤疤一阵灼痛。但这种感觉只是一瞬就消失了,挥之不去的是他从那位老师目光中得到的感受:他厌恶我。 “跟奇洛教授讲话的那位老师是谁?”他问珀西。 “斯内普教授,教魔药学,但他并不愿意教这门课——大家都知道他眼馋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位置。他对黑魔法非常在行。” 斯内普?这就是收养克洛丽丝的那位教授?可他为什么要看我? “你知道斯内普收养了一个小女孩吗?” “什么?”珀西被惊得呛了一口南瓜汁,猛烈地咳嗽起来,引得周围的人都停止了说话,转头看向他们。 “是克洛丽丝,刚刚第一个被分到斯莱特林学院的女生。”哈利怀着歉意,小声解释道。 西弗勒斯在安静的氛围中隐约听到了哈利的话,内心对他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 第34章 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夜 吃饱喝足后,邓布利多再次起身,简单叮嘱了几句,比如课间不可以在走廊里施魔法,比如不可以去禁林,再比如,不可以进入四楼靠右边的走廊。 克洛伊原本并不在乎这些规矩,她自知自己不是一个喜欢到处乱跑的人,一般情况下只会在各个教室和学院的休息室间穿梭,可现在她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到邓布利多的话语上——城堡四楼的走廊,这不该是一个危险的限制区域。 一直到大家七零八落地唱完校歌,克洛伊仍旧对四楼可能存在的危险毫无头绪。 当她被裹挟在嘈杂的人群中走向休息室时,她才终于舍得将大脑中的想法暂时放下,一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走向阴冷昏暗的地窖。 级长马库斯·弗林特带领着新生们向下走过漫长的台阶,来到一面石墙面前,对着墙壁喊出“纯血”。 石墙缓缓向两侧裂开,露出了一扇木质大门。 推开门,一间狭长昏暗的休息室映入眼帘。 弗林特三言两语解释了进入休息室的口令,接着指引男女学生分别找到自己的寝室。 由于这一届斯莱特林的新生中只有七个女生,所以有一个女生被幸运地分到了单人间,而这个人,毫无疑问,是克洛伊。 克洛伊很难不怀疑这其中有西弗勒斯的“暗箱操作”,但她也欣然接受了这份关心和好意。她的确不喜欢与别人同住,因为她实在是有太多秘密了。 进入房间,反锁上门,克洛伊就迫不及待地从早已被家养小精灵送到房间的行李箱里翻出了她所需要的工具:黑色蜡烛和艾草。 她用魔法将两种材料点燃,闭上双眼,静静等待烟雾消散。待她再次睁开眼,原本空荡的单人间就挤满了“人”。 “原来斯莱特林的寝室长这样。”菘蓝拉着莉莉好奇地左看右看。 看到熟悉的人,克洛伊终于放松下来。她不顾形象地往单人沙发上随意一躺,两条腿搭在一侧的扶手上,右手手肘撑在另一侧的扶手上,用手支起脑袋,笑看着面前熟悉的身影。 “这种阴暗的地方,难怪会培养出……”詹姆刚刚想抱怨几句,看到莉莉不善的表情,又住了口。 菘蓝叹了口气。“斯莱特林的人都太……审时度势了。”她斟酌着用词,尽量不过分表现出她的不满。 她为马修只顾自己逃命而抛弃克洛伊这件事,记恨了十年。 “我知道,你想说我们自私。”克洛伊毫不介意地说,“我们只关心自己和自己爱的人。我们的确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什么心怀天下的圣人,所以也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待我们。” 克洛伊的话被詹姆的一声嗤笑打断。 “关心自己的爱人?在危急关头也会反目成仇的。”詹姆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极度愤慨的事,冷哼着说,“不如说,斯莱特林只爱自己。” “不是的!”克洛伊急切地反驳,可张了张口又不敢说下去。她想说,如果在危急关头,西弗勒斯的安危比她自己的安危更重要。可这样的念头却让她害怕,她分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好了,詹姆。”莉莉拍了拍詹姆的胳膊,打着圆场,“西弗勒斯已经答应保护哈利了,我愿意相信他。” 听到这句话,克洛伊猛地抬起头看向莉莉。她从来都不知道,莉莉和詹姆曾与西弗勒斯有过渊源。 莉莉也感受到了克洛伊的目光,在这过分热切的注视下,她简单地解释了自己与西弗勒斯的故事。 从儿时的相识,到进入霍格沃茨后的分歧,再到毕业后听说他加入了食死徒,但最终出于愧疚又向邓布利多忏悔,加入了凤凰社…… 说完这些,莉莉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吞吞吐吐地继续说:“我曾经误打误撞去到过一个未来,当时我只是想去看看哈利有没有平安长大,却不小心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詹姆似乎比克洛伊更加迫切。 莉莉没有理会詹姆,而是继续望着克洛伊:“你觉得西弗勒斯这个人怎么样?” 克洛伊一头雾水地回望向莉莉。 西弗勒斯……是个好人。这个回答虽然听上去有些可笑,但的确是她此刻的第一反应。 西弗勒斯并不是一个温柔、有耐心的人,但他却一点一点摸索着学会了照顾一个小孩子。 克洛伊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或者说,她很珍惜两人之间这种特殊的羁绊。只是她对西弗勒斯的感情并不单纯。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对这个男人抱有强烈的占有欲。她希望自己可以独享西弗勒斯的一切情感,可以成为唯一牵动他情绪的人。 所以当她得知西弗勒斯曾经和莉莉如此亲密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第一次品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她忽然又注意到了莉莉的眼睛,清亮的翠绿色,与哈利的眼睛如出一辙。 若是这样,那哈利的存在,岂不是每天都在提醒西弗勒斯他的曾经,他已经逝去的无法挽回的旧爱。 见克洛伊迟迟没有回答,莉莉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走上前,蹲下平视着女孩的眼睛:“不要担心,你们未来会很幸福。” 克洛伊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一旁的詹姆听到这句话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一直站在窗边观察黑湖中的巨型章鱼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也回过头来,神情复杂地看向克洛伊。 只有菘蓝是一副早已预料的表情。 “妈妈,你也看到了吗?”克洛伊难以置信地问。 菘蓝笑着点了点头。 “他把你照顾的很好,也很爱你。不要担心年纪,一对巫师爱人的年龄差在二十岁左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别说了,妈妈,你别说了。”克洛伊羞红了脸,她把头埋进双手,期望母亲能主动结束这场“酷刑”。 “妈妈知道未来是可以被改变的,也知道不该提早告诉你这些秘密,影响你的抉择。可是克洛伊,如果你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感情,不要害怕,他会在未来等着你。” 克洛伊清楚母亲话中的意思。 她作为一个可以通灵的灵媒,的确可以在灵体的辅助下,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只是她并不愿意了解太多关于自己的未来。 因为未来是可以被改变的。就像无数个平行线,当你做出不同的决定,就会踏上不同的直线,也会引领你走向不同的结局。只是往往,人们并不清楚某个决定与结局之间的逻辑关系,因此刻意改变自己的想法,反而会在不知不觉中将结局更改。 不过既然莉莉和菘蓝都提到了,那说明她们对克洛伊和西弗勒斯都有着绝对的信心,相信他们终究能够成为神仙眷侣,相信人生无论走向哪个分叉,两人都可以并肩一起走下去。 只是……克洛伊忽然意识到,他们本不该跟一个不到十一岁的小孩谈论爱情。 “所以你们也知道了我的秘密?” “什么秘密?是你已经老得可以成为我们的奶奶的秘密吗?”莉莉笑着说。 “老人家竟然还会为感情这点小事而不知所措。”菘蓝也开口调侃。 “我前几世都没能活过三十岁,没遇到过喜欢的人也正常吧。”克洛伊不服气地反驳道,“又不是每个年代的每个人都像你们一样,早早地结婚生子。” 莉莉和菘蓝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抿着嘴窃笑。 “不会吧。”克洛伊惊呼,“难道我也步了你们的后尘?” 二十岁,她无法想象自己十年后,在莉莉和母亲去世的年纪,怀孕生子。 “顺其自然吧。”菘蓝的手穿过克洛伊肩膀,像是给了她一个拥抱。“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 “你该休息了。”莉莉接上了菘蓝的后半句。 被两位母亲盯着的感觉……克洛伊无奈地耸了耸肩。 她又草草地问过哈利的情况,得知莉莉和詹姆对此很满意后,就乖乖躺在挂着墨绿色法兰绒幔帐的床上,沉入了无梦的酣睡。 第35章 新学期 认清自己内心的克洛伊反倒放松下来。她现在还只是个小孩子,不必为感情的事着急,但她也可以坦荡地面对心中的这份感情,甚至可以毫无负担地表达——她相信西弗勒斯只会把这种亲密当做小孩子对他的依赖,而绝不会误解为爱情。 可天不遂人愿,魔药课被安排在了周五。克洛伊第五次在魔法史课上拿出课程表,重重地叹了口气。 已经三天没有见到西弗勒斯了,甚至连走廊中擦肩而过的一瞥都不曾有过。 克洛伊第一次体会到思念的难捱。明明曾经她早已习惯一周,一月,甚至大半年才见他一面,可如今只是三天未见,她却感到度日如年。 她心不在焉地上完一节又一节课,终于在充满大蒜味道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结束时,想到了办法。 “埃弗里小姐,请问现在是几点?”西弗勒斯意外地在宵禁后偶遇了某个正在休息室外走廊上游荡的叛逆小孩。 “晚上十点整,先生。”克洛伊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规规矩矩地回答问题。 “我假设你作为霍格沃茨的学生,知道这里的规矩——宵禁之后不得在走廊闲逛。” “对不起,先生。” 接到洛丽丝夫人报信的费尔奇站在不远处听着斯莱特林院长教育自己的学生,幸灾乐祸地想着,又有人要被全校最可怕的教授关禁闭了。 “从明天开始,未来一周每天晚饭后到宵禁前,来我办公室关禁闭。”斯内普教授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跟我回办公室,抄写一遍《霍格沃茨守则》作为今天的惩罚。” “是,先生。”费尔奇看到斯内普面前的小人儿肩膀抽动了几下,声音也透着努力控制但未见成效的颤抖。他心满意足地接受了这个结果,抱着洛丽丝夫人继续巡视走廊,完全忽略了斯内普教授并没有给学院扣分这件事。 克洛伊抿着嘴,一路小跑跟在翻飞的黑色袍子后面。等到进入地窖关上门,她再也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西弗勒斯看着笑到眼泪都流出来的小巨怪,也放松了表情,露出一丝无奈。 “怎么,有事找我吗?”西弗勒斯仔细打量着几天未见的小孩,确认她并没有受伤或是遇到什么危急情况。 “没什么事,只是……”克洛伊顿了顿,将快要脱口而出的“想你了”变成了“一年级的课程好无聊”。 “我完全不知道天文课的内容对我未来的发展有什么意义,魔法史也是。不过我之前无聊的时候读过几遍魔法史课本,所以记住了大部分的知识点。还有魔咒课和变形课,教授们都已经知道我的能力了,所以总会刻意回避我举手发言的申请,导致我丢失了好多给学院加分的机会。奇洛教授倒是一视同仁,但是他身上的味道太奇怪了,闻起来比吸血鬼更可怕……” 克洛伊掰着手指一一“控诉”着。 西弗勒斯听着眼前小女孩的喋喋不休,竟萌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如果那个烦人的波特没有入学,这将会是他最享受的开学时光。 “不过西弗,”克洛伊忽然话锋一转,“我还需要抄写《霍格沃茨守则》吗?”她笑着凑到西弗勒斯面前,一双杏仁眼无辜地望着他。 “如果你愿意的话。”西弗勒斯顺着她的话回答。 “我不愿意。”克洛伊将双手伸向西弗勒斯的腰侧,顺势钻入他的怀中,给了他一个拥抱。 “所以你真的只是为了来向我抱怨新学期的无聊?”西弗勒斯身体微微向后一撤,低头捕捉怀中小女孩的神情。 “嗯。”克洛伊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承认了。 这下轮到西弗勒斯失笑。他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算是安抚。 “如果你愿意,可以向邓布利多申请跳级。” “我不愿意。”克洛伊再次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跳级意味着在霍格沃茨生活的时间减少,同样意味着与西弗勒斯相处的时间也大幅减少,她当然不会答应。 西弗勒斯听到她的回答,竟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将自己不愿克洛伊提前毕业地原因归结为自己对她的不放心。 “那就现在回去休息。”西弗勒斯推了推克洛伊的肩膀,“规规矩矩地按照要求行事。” 他站起身,双手轻轻推着克洛伊的肩膀,引导她走出办公室,亲自将她送回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门口。 又是一节无聊的变形课。克洛伊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完成了霍格沃茨一到七年级所有变形学知识的学习,现在却还要被迫听麦格教授事无巨细地解释每一条理论,纠正每一个动作的细节和咒语的发音。 难怪西弗勒斯总嫌这群学生没脑子,他们看起来确实不太聪明。克洛伊无所事事地观察起了身边的同学,在心中嫌弃着,同时挥了挥魔杖,轻轻松松地将一根牙签变成了银亮亮的针。她在潘西的惊呼声中得到了麦格教授的一个微笑,也为斯莱特林赢得了三分。 麦格教授因为我的表现为斯莱特林加分了?克洛伊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却并没有捕捉到麦格教授的目光。 下课后,克洛伊在走廊中偶遇了赫敏,她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克洛伊的优异表现,正喋喋不休地请求她为自己辅导功课。克洛伊苦恼着不知该如何甩掉她,忽然撞见了班尼。 “克洛丽丝!我正要找你,你今天下午有时间吗?我想跟你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我感觉自己刚开学就已经跟不上课了。”班尼沮丧地向克洛伊求助。 不等克洛伊开口,赫敏就抢先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我还有很多作业要写,也有很多知识需要学习。克洛丽丝,请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只能让牙签的一头变细,但完全没有办法让它变成针的材质。” “抱歉,我今天下午要去斯内普教授那里关禁闭。”克洛伊对班尼使了个眼色。 “被斯内普教授关禁闭?你不是他的私生女吗?怎么还会被他惩罚?”赫敏想起最近听到的传闻。 “私生女?当然不是!”克洛伊的反应过分激烈,甚至把班尼都吓了一跳。 “不是就不是……你什么时候去图书馆,请务必叫上我。”赫敏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对这样的八卦并不感兴趣。“我要去上草药课了,下次见。”她飞快地跑开了。 尽管终于摆脱了赫敏,克洛伊却并没有感到轻松,她盯着赫敏跑走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克洛丽丝?”班尼试探着喊道。 克洛伊回过神来,迅速调整好表情。 “你有课吗?”她问班尼。 “现在没有了,只有下午的魔药课。”班尼看了看手中的课表,并为克洛伊调整情绪的速度感到惊讶。 “那我们可以趁现在先去图书馆写一会儿作业,中午我去问一下西弗勒斯可不可以下课后在他办公室自习。我不想跟赫敏一起。”克洛伊毫不避讳地表现出她对赫敏的厌恶。 “可是……”那是斯内普教授啊。班尼犹豫着要不要拒绝。 “你害怕什么?他不喜欢吃小孩。”克洛伊被他惶恐不安的表情逗乐了。“运气好的话,他可能会去上课,只会有我们两个人在。” “好。”有克洛伊在,斯内普教授应该不会刁难他。班尼心存侥幸地勉强答应下来。 第36章 流言 午餐前,克洛伊在办公室门口等到了刚结束上午最后一节课的西弗勒斯。 “教授。”她毕恭毕敬地打了声招呼。 “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这么拘谨。”西弗勒斯打开门,推着克洛伊的后背走进办公室。“今天过得怎么样?” “依旧无聊。”克洛伊嘟起嘴,“现在只能期待周五的魔药课了。” “疥疮药水,没什么可期待的。”西弗勒斯在整理材料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克洛伊的小表情,勾了勾嘴角。“你可以随时来办公室,你知道我锁门用的咒语和反咒。” “我来就是想问你,今天下午可不可以带班尼来学习。” “班尼?”西弗勒斯并没有在分院仪式上注意到这个男孩。 “嗯,我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遇到他了,他被分到了拉文克劳。哦对了,今天下午是他们的第一节魔药课,请你……对他好一点。” 西弗勒斯挑了挑眉:“还没上课就开始帮他求情了?你带他学习为什么不去图书馆?我可不希望我的办公室变成谁都可以出入的公共休息室。” “图书馆会遇到赫敏,她真的太烦人了。”克洛伊忍不住向西弗勒斯抱怨,“她爱学习是好事,但她非常自傲,会炫耀自己所学的知识,还总觉得自己就应该事事都做到最好,会对做不好的人指指点点。” 还有她随口问出的那个问题。克洛伊想。她会找到办法处理掉这个传闻的,不让它影响到自己和西弗勒斯。 但西弗勒斯敏锐地察觉出了克洛伊情绪的变化。不得不承认,童年的经历让他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能力,这也是他能迅速在黑魔王那里“得宠”的原因,只是大部分时间,他并不愿为不相干的人耗费精力罢了。 他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小女孩,她试图隐藏心事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远处,回避对视。 但他没有追问。小孩子间的仇怨,有时真的难以启齿,亲身经历过的他能够理解。只是赫敏……西弗勒斯眯了眯眼睛。她未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最终,西弗勒斯还是答应了克洛伊带班尼来他办公室学习的请求,但也说好仅此一次。 “托马斯先生,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趟。”班尼在同学们同情的目光中,跟在斯内普教授身后走向位于地窖的办公室。他猜到是克洛伊在等他,但西弗勒斯没有解释,也并不像班尼儿时记忆中那样友善,所以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反思起来,自己上课是否有哪一点没做好,惹到这个可怕的教授了。 西弗勒斯一言不发地带着忧心忡忡的班尼走回办公室。 “西……斯内普教授。”克洛伊早已等在办公室,听到门声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只是她没想到西弗勒斯身后竟跟着班尼。 “我帮你把他带回来了。”西弗勒斯经过克洛伊身边时说。 “啊……”克洛伊将还未问出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完全没有想到西弗勒斯会主动“多管闲事”,还以为班尼第一节课就犯了西弗勒斯的大忌。 她松了一口气,拉着班尼在沙发上坐下。 “斯内普教授一堆工作要做,没时间管我们的。更何况,”她快速扫了一眼正在整理学生作业的西弗勒斯,仿佛在确认他是否在听,“你的变形术不好,魔药教授也管不着。” 西弗勒斯无声地笑了笑。这小鬼真的是在安慰人吗? 克洛伊拿出课本和魔杖,开始心无旁骛地教班尼变形学的技巧,可坐在不远处办公桌后的西弗勒斯却迟迟无法集中注意力。 “……你需要先在脑海中想象出你想要让它变成的那个物体的形象。比如你要让牙签变成针,你就要想针的形状:一头是尖细的,中间是圆形,另一头是类似于橄榄形,中间还有一个扁扁的椭圆形的孔……” 西弗勒斯努力阅读着面前这份语句不通的五年级论文,却三番五次地被克洛伊的声音勾去了神。小女孩还未变声的嗓音甜甜的,却不像那些矫揉造作的成年人一般令人厌烦。她的语速不快,语气中包含着无限的耐心。 这样的她让西弗勒斯感到陌生,也感到一阵不快。 他无法解释这种烦闷的缘由,只是解开了勒在他脖子上的第一颗衬衣纽扣,缓缓吐出一口气。 幸运的是,班尼只是没有提前接触过魔法,但他并不笨,很快就能在克洛伊的指引下让牙签发生变化。而这场无人知晓的对西弗勒斯的折磨也终于落下帷幕。 班尼回到休息室时,刚好撞见他的三位舍友围坐在公共休息室的窗前,满面愁容地商讨着什么。 三个男孩看到他,纷纷松了一口气,立刻起身将他团团围住。 “斯内普为难你了吗?” “他为什么要针对你?明明你也没做什么。” “听说斯内普教授将学生带回办公室往往都是惩罚他们,让他们处理一些特别恶心的魔药材料,所以我们很担心你。” 班尼眨了眨眼睛,半晌才理解了朋友们的担忧。 “斯内普教授没有为难我,是我和克洛丽丝约好,她辅导我变形学。”班尼解释道,“我们很早就认识,而且她也完全有能力辅导我,所以……”他难为情地看着朋友们,似乎在担心因为与斯莱特林成为朋友而被人唾骂。 但他的朋友们似乎只关心斯内普教授有没有虐待他,在确认他平安无事后,便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只是第二天,众人对克洛伊身世的讨论更热烈了,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地说:“她是随了母亲姓埃弗里,因为斯内普根本不愿承认这个私生女。” 这样的流言蜚语终于还是传入了教授们的耳中。麦格教授因为这件事罕见地为格兰芬多扣掉一分,西弗勒斯也开始对全体学生进行无差别攻击——他找不出散播流言的始作俑者,又觉得每个人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带了好奇,因此他抓住一切机会给所有学院扣分——只是斯莱特林每次被扣的分数相对较少罢了。 第37章 魔药课堂 克洛伊并不知道学生间的八卦已经传到了教授那里,她只是按部就班地上课休息,一心盼着周五的到来。 熬过漫长的上午,克洛伊提早去餐厅吃过午餐,拿上魔药课所需的课本和材料,迫不及待地等在教室门口。 西弗勒斯从地窖出来,正要去储藏室取一些上课要用的材料,却一眼看到走廊另一端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抬脚向储藏室相反的方向走去。 克洛伊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西弗勒斯,眼睛都亮了起来。 “教授。”她抬起头,绽放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甜美微笑。 “吃过午餐了吗?”西弗勒斯边问边用魔杖打开了魔药教室的大门。 “吃过了。”克洛伊乖巧地在男人的注视下,走进教室。 她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宽敞的屋子:教室中央摆放着十二张长桌,左右各六张,每张桌子可坐四到六人。沿着两面冰冷的石墙摆放着木质的展柜,里面挤满了浸泡着令人瑟瑟发抖的动物标本的玻璃罐。教室的最前方是一张木质讲桌,讲桌后还有一个不透明的橱柜,克洛伊猜测里面放着的是备用的魔药材料。 今天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新生的第一次正面相遇。克洛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一个人坐在讲桌前的位置上。其他人对斯内普教授的可怕早有耳闻,除了谈论着那些传言,并没有人愿意主动坐到她旁边,以至于整张长桌都只有她一个人。不过这正合她心意。 “嘿,克洛丽丝。”哈利和罗恩叽叽喳喳地走进教室,和坐在第一排的女孩打了声招呼,坐在了她身后的位置。纳威和西莫也走进教室,坐到了哈利旁边。 看来一会儿要小心点,克洛伊心里想着。配制魔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她毫不怀疑纳威会因为丢三落四而在第一节魔药课上炸掉自己的坩埚。 翻滚的长袍踩着上课铃声进入了教室,西弗勒斯点名时只在波特那里顿了顿,并没有给埃弗里小姐过多的关注,仿佛这是个陌生而普通的名字。 点完名,他抬眼看向全班同学,眼神冷漠、空洞,宛若两团能将人吞噬的黑色旋涡。克洛伊心底泛起一丝惶恐和陌生感,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西弗勒斯,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西弗勒斯的双唇开开合合,用不大却能威慑全场的声音说了几句开场白。当他说道“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时,克洛伊盯着他的侧脸,几乎要流出泪来。 如果真的能够阻止死亡,那她曾经梦到的那个未来或许是他主观选择的放弃。可她无法推测它将在何时发生,结合菘蓝和莉莉透露给她的未来,难道连她都无法阻止西弗勒斯的死亡吗? “波特!”西弗勒斯突然放大的声音把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克洛伊吓了一跳,“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 赫敏高高举起了手臂,哈利和罗恩却只是一脸茫然。 “我不知道,先生。”哈利说。 啧,果然跟他父亲一样头脑空空、徒有虚名。西弗勒斯不屑地哼了一声。 “看来名气并不能代表一切。”他轻蔑地嘲讽道,“让我们再试一次吧。波特,如果需要一块粪石,你该去哪里去找?” “山羊的胃里。”克洛伊非常小声地提醒。 “我不知道,先生。”哈利显然没有听见。 她在帮波特?西弗勒斯敏锐地捕捉到了克洛伊的声音:“埃弗里小姐,回答问题前请先举手。”他将“埃弗里小姐”说得极慢,似乎在品味它们脱离舌尖时的感觉。 这种感觉的确很奇怪,西弗勒斯想。他不喜欢这样的生分。 “是,先生。”克洛伊低着头,乖乖回应道。 “那么,”西弗勒斯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哈利身上,“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 他瞥了一眼赫敏颤抖的手臂,没有理会。难怪克洛伊不喜欢她。 这时,赫敏站了起来,她的手笔直伸向地下教室的天花板。克洛伊也坐直了身子,举起右手。 “我不知道,”哈利小声说,“不过,我想,赫敏和克洛丽丝都知道答案,你为什么不问问她们呢?” 有几个同学笑出声来,克洛伊也努力抚平上扬的嘴角。哈利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都不敢这样顶撞西弗勒斯。 “坐下。”西弗勒斯对赫敏怒喝道,“埃弗里小姐,你来回答。” “水仙根粉末和艾草浸液加在一起可以配置成一种强效安眠药,称为生死水,也叫活地狱汤剂;粪石是从山羊的胃里取出来的一种石头,有极强的解毒作用;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其实是同一种植物,统称乌头。” “非常准确,斯莱特林学院加五分。”西弗勒斯克制住想要伸手拍拍克洛伊头的冲动,转身走回讲桌后,“而波特,由于你顶撞老师,格兰芬多会为此被扣掉一分。其他人,都学会了吗?为什么不把这些都记下来?” 刁难完哈利,魔药课继续进行下去。同学们被分成两人一组调制疥疮药水,而独自一桌的克洛伊仿佛被他忽略了。 这其实是他们的默契,西弗勒斯相信她的能力,也知道她熬制魔药时跟他一模一样的脾气——不愿被打扰。那就让她自己完成吧,刚好还有理由再给斯莱特林加上几分。他心情很好地看了一眼动作利落的小巨怪,转身关注起了其他手忙脚乱的愚蠢学生。 “克洛丽丝。”哈利在她身后小声喊她。 “怎么了?”克洛伊转过身问。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组。”哈利好心拯救落单的克洛伊。 “没关系的。”克洛伊说完,余光看到西弗勒斯刚好看向她的方向,便立刻转回身子。 她一边飞快地处理着材料,一边回忆莉莉给她讲过的西弗勒斯的情感往事。根据今天西弗勒斯对哈利的态度来看,他当年和詹姆之间可不止是莉莉口中“情敌间的小矛盾”。 不知不觉中,克洛伊已经将蒸煮过的带触角的鼻涕虫加入了坩埚中。她把锅从火上端开,又加入几根豪猪刺,只等锅中的液体变得透明。 克洛伊重复着烂熟于心的步骤,将装满药剂的三个玻璃瓶塞好瓶塞,放到桌子一角。 西弗勒斯拖着他那件很长的黑色斗篷在教室里走来走去,批评了几乎班里的所有学生,只有完全被忽视的克洛伊和正在接受表扬的马尔福得以幸免。当他让大家看马尔福蒸煮带触角的鼻涕虫有多完美时,克洛伊忽然听到了左后方传来细微的嘶嘶声。 还没来得及回头阻止,她就听到了纳威的尖叫。条件反射般的,她拿起魔杖,对着地面说了一句“清理一新”,至少拯救了自己免于灾难。 只是纳威就不那么幸运了。他全身浸透了药水,脸上身上都立刻肿起了红红的疥疮。 西弗勒斯听到声音急忙转身。 “白痴!”他怒吼着,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被殃及的克洛伊。看到小姑娘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冲他安抚般地笑了笑,他才将悬起的心堪堪放下。 他愤怒地大步走向前排,粗鲁地捏着纳威附近的几名学生的肩膀,前前后后地检查了一遍,当然包括了哈利和克洛伊。确认除了纳威外无人受伤后,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他让西莫将纳威送到校医院,气不过,又在哈利身上找了一个理由给格兰芬多扣了一分。 “埃弗里小姐临危不乱,斯莱特林加五分。”他踱步到克洛伊身前,满意地勾起嘴角,“完美完成魔药,再加两分。” 第38章 关心则乱 “开学那天列车上的都是假象,克洛丽丝果然还是和斯内普狼狈为奸。”从魔药课教室出来,罗恩愤愤地说。 “可是你不觉得,他们俩的关系……好像并不密切。”尽管哈利为自己在开学第一周就让格兰芬多扣掉两分而垂头丧气,但他并不为克洛丽丝没有替他出头而生气。 “她的魔药能做成那样,斯内普肯定没少给她开小灶。”罗恩不屑地回击。 “但斯内普上课也因为克洛丽丝没有举手回答问题而批评她,分组的时候冷落她。纳威炸掉坩埚之后,斯内普只顾着骂我们,完全没有关心她有没有受伤。”或许是因为从小在姨父和姨妈的刁难下长大,哈利在内心深处有些同情克洛伊的境遇,“他似乎在刻意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正因为是私生女,才会不想扯上关系。”罗恩说。 “你记不记得她说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哈利回忆着他们在火车上的对话,“听起来倒像是被亲戚收养的小孩。” “说知道呢。”罗恩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我能跟你一起去见海格吗?” “当然。”哈利和他一起抱着书离开城堡,穿过田野向禁林边上海格的小木屋走去。 斯内普在下课时趁乱走到克洛伊身边,敲了敲她的桌子,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克洛伊心领神会,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最后一个离开,向着其他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来到地窖门前,发现门虚掩着。克洛伊敲了敲门以示礼貌,不等里面的人回答,便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声音的西弗勒斯抬起头,看到一脸不明所以的克洛伊,直接甩出几个咒语将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再次确认了她的安全。但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人,又一阵恼火:“曾经的黑魔法防御术练习是怎么做的?为什么不躲?”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啊。”克洛伊坦然地回答。 “我的要求是,看到任何人向你举起魔杖,你都要做出保护自己的准备。”西弗勒斯再次为克洛伊将他归为“好人”而感到讽刺。 “我知道,哪怕班尼拿着魔杖指向我,我也会躲。但你不一样。” 明明是食死徒的孩子,竟还会有这样单纯的想法。西弗勒斯冷哼一声。但他转念又意识到,克洛伊似乎从来没有机会得知她自己的身世,也更无从知道食死徒。若是让她看到自己左臂上的丑陋标记,她会怎么想?西弗勒斯忽然慌了,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不希望克洛伊接受传统斯莱特林的那种理念,不希望她沉迷黑魔法、向往权利与力量、成为食死徒,但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孩……她一定无法接受也无法原谅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可如今的西弗勒斯,已经舍不得放克洛伊离开了。他早已习惯了生命中多出一个人的存在,习惯了去关心、去爱。与莉莉不同,他对莉莉的感情是羡慕、是向往、是愧疚、是愤怒的不甘,可他对克洛伊的感情却不这样激烈,更像是一种多年的——习惯。 克洛伊仔细观察着陷入沉思的男人,微微蹙起的眉头、深不可测的黑色眼瞳、高挺的鹰钩鼻、薄薄的双唇……亲吻究竟是什么感觉? “怎么了?”西弗勒斯回过神来,发现克洛伊正呆呆地看着他。 克洛伊目光闪躲,一抹热意悄悄蔓延上脸颊。 “没什么……”她慌乱地寻找着借口,却又语塞。 西弗勒斯只当她是因为刚刚被吓到而走神。 “没事了,你回去吧。”西弗勒斯示意她离开。犹豫再三,又在她开门前叮嘱了一句:“不要理会那些流言,他们很快就会忘掉的。” 克洛伊这才知道,连西弗勒斯都已经听到过“克洛丽丝是斯内普的私生女”这样的荒唐话了。 她又从门口折返回西弗勒斯身边,从办公桌和椅子的缝隙间挤进他的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用力地抱了他一下。 “对不起。”她想不出究竟还能怎样安慰西弗勒斯了。 “该道歉的是那些编造传闻和偷偷议论教授的人。”尽管这样说着,可他并没有拒绝这个拥抱。 与其说西弗勒斯在为这个传闻而生气,不如说他是在担心克洛伊。他怕他曾经的经历在克洛伊身上再次上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教授看不到的地方,霍格沃茨的学生能坏到什么程度。至于他自己,他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早就不在意别人的议论了。 “可这会影响你。”克洛伊苦着一张小脸。曾经有一世,一切都是因为一句关于她身世的传闻而起,后来逐渐演变成她是恶魔所生、是巫女、是诅咒,最终她被人绑在了树上,活活烧死。 虽然她相信,几百年过去,人们不再那样愚昧,可她仍旧害怕舆论的威力,害怕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影响她和西弗勒斯的人生。 只可惜,母亲去世、马修失踪,似乎的的确确没有人能够证明她的身世。 她忽然想起埃弗里老宅里曾有一幅画像自称是霍格沃茨的校长,但她十岁那年进入邓布利多的校长室时,并没有在墙上看到过他。不过无论如何,老宅里的画像或许能帮上忙。她的脑海中逐渐形成了一个计划。 没过几天,学生们就从肖像们的聊天中听到了关于“克洛丽丝是埃弗里家族唯一继承人”的传言。“只是她的母亲病逝,父亲又常年在外,无法照顾她,才将她委托给斯内普。”一位位于三楼走廊的夫人言之凿凿地对旁边画框中的好友说。 这使得“私生女”的传闻不攻自破,霍格沃茨的学生也不再对克洛丽丝的身世感兴趣——除了斯莱特林的部分学生,听闻她真的属于正统二十八圣族的埃弗里家族,刻意向她示好,但都被她冷冷拒绝了。 “是你干的?”西弗勒斯在某节魔药课后再次将克洛伊带回了办公室。 “是。”克洛伊点了点头,“你都还没结婚呢,不能毁了你的‘清白’。”她笑着调侃道。 “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都塞了些什么。”西弗勒斯哑然失笑。但好在是问题解决了,他也可以暂时不再为克洛伊的集体生活而担忧了。 第39章 魁地奇课 平静的生活没过多久,一个新的坏消息又出现了——未来的每周四,斯莱特林的学生都要和格兰芬多的学生一起上飞行课。克洛伊从来都不是一个运动细胞发达的人,更不不必说她曾因某一世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死而导致极度恐高。 但这对马尔福来说显然不是坏消息。他在休息室里高谈阔论起自己曾看过的魁地奇世界杯,并自吹自擂说他在魁地奇方面特别有天赋,小时候参加的每场比赛都能取得胜利。 鬼知道他的胜利是怎么得来的,克洛伊不耐烦地离开公共休息室,回到空荡安静的宿舍。 周四下午,克洛伊不情愿地来到城堡前专门提供给飞行课的一片平坦的草地上。 霍琦夫人为大家示范了怎样召唤飞天扫帚,并很快就让他们亲自实践。 幸运的是,学校那老旧的飞天扫帚在克洛伊面前非常温顺,一声“起来”便准确无误地弹到她的手里,引得身边还在努力的马尔福不服气地跺了跺脚。 接着,霍琦夫人又讲解了正确的骑扫帚的方法和手的握法。 在向霍琦夫人确认过自己的姿势准确无误后,克洛伊按照要求,两腿一蹬,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地面。 尽管只是升高了十英尺,但双脚悬空的感觉让克洛伊紧张得浑身发软,手心里渗出一层薄汗,这使得她紧握扫帚的双手止不住地打滑。 她回忆着霍琦夫人演示时的样子,身体微微前倾,终于平安落回了地面。 不等她平复心情,对面有什么东西嗖的一声冲上了高空,带过的风又将克洛伊吓了一跳。 她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天空,是骑着扫帚的纳威。不等霍琦夫人做出任何反应,便立刻传来砰的一声,纳威面朝下砸在草坪上,而飞天扫帚越飞越高,在禁林上空消失不见了。 霍琦夫人脸色苍白地将纳威扶起,叮嘱大家回到地面上不许乱动,自己急匆匆地送纳威去医院了。 等到他们的身影走得看不见了,马尔福放声大笑起来。他大声嘲讽着纳威的愚蠢,引着斯莱特林的其他学生一起附和。 克洛伊觉得厌烦,拿起身边的飞天扫帚悄悄后退了几步,躲到禁林边缘树木的阴影下,试图在别人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偷偷多练习几次——好胜心使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弱点,所以只能通过练习努力克服恐惧。 她再次跨上扫帚离开地面,控制着自己只在离地不超过二十英尺的高度盘旋——这样不仅能保证树冠遮挡住她的身影,同时也可以确保自己不被摔死。 克洛伊很快就适应了骑在扫帚上的感觉,尽管手心依旧止不住地出汗,但她已经能放松下来,关心不远处正在发生的事情了。 只见马尔福忽然也飞离了地面,并向哈利大声挑衅:“我要把它放到一棵树上,让隆巴顿来捡。”说完转身就向着禁林飞来。 哈利不甘示弱地抓起自己的扫帚,在马尔福身后穷追不舍。两人在距离克洛伊不远处的空中展开了一场决斗。马尔福吓得脸都白了,但似乎哈利并不打算放过他。 在为了躲避哈利而进行的一个转身后,马尔福看到了正在一棵树旁优哉游哉的克洛伊。 “埃弗里,过来接着!”说完猛地加速,并用尽全力将手中的记忆球扔向克洛伊。 没有听清之前争吵的克洛伊并不知道马尔福要让自己接住什么,她只看到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向自己砸来,她灵活地闪身,又立刻掉头追向正在掉落的球——万一是贵重物品,她担心它被摔坏。 就在她伸出的左手指尖碰到冰凉球体的一瞬间,另一只手凭空出现,先她一步接住了它。但此刻的克洛伊已经来不及闪躲,只得扳起扫帚,重新升高了几英尺。 等到重新平稳停在半空,克洛伊才意识到自己手心的汗已经多到开始顺着手掌滴落。 “哈利·波特!”熟悉的声音带着怒气从远处传来。 是麦格教授。克洛伊紧张地双手一滑,差点从扫帚上掉下去。她小心翼翼地向禁林方向飞了过去,试图隐藏自己的身影。 “还有你,克洛丽丝!你也下来!” 被点名的克洛伊身体一抖,认命地俯身落回地面。 从扫帚上下来时,克洛伊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不知是被麦格教授吓的,还是因为恐高。 “你们两个……差点摔断脖子……”尽管麦格教授愤怒地喘着粗气,却还是注意到克洛伊双腿发颤,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 “跟我走。”她捏着克洛伊的肩膀将她往城堡的方向带,“波特,你也跟上。” 麦格教授大步走回办公室,一进门就抓了一把飞路粉向着壁炉大喊一声:“斯内普教授,你来一下”。 不到一分钟,一身黑色长袍、面色阴郁的魔药学教授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在了两个闯了祸的一年级新生面前,一边听麦格教授的描述,一边挑着眉探究两个人的表情。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对哈利·波特搅入这种事情感到毫不意外,可是克洛伊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反抗要求的叛逆小孩,怎么会违背霍琦夫人的命令,独自飞到天上? 塔楼办公室里的温度,因为斯内普的出现,逐渐降至地窖的冰冷。教授们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我自己学院的学生由我带回去处理,”西弗勒斯终于开口做出了决定,“波特先生就留给你了。”他难得地没有抓住机会给格兰芬多扣分。不等麦格教授的回应,西弗勒斯拉住克洛伊的衣领,将她扯出了办公室。 在回地窖的路上,西弗勒斯一直阴沉着脸,克洛伊只得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走廊里路过的学生突然对克洛伊产生了一丝同情,无论她跟魔药课教授是什么关系,她的生活看起来并不太美好。 地窖里,西弗勒斯坐在办公桌后面,依旧一言不发地看着克洛伊,仿佛在等她主动为自己辩解什么。压迫性的气场和泛起怒气双眼,让克洛伊把一路上想好的解释忘得一干二净。 “你被波特附身了?”西弗勒斯终于忍不住开口讽刺。 听到这句话的克洛伊莫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愿意讽刺她,说明不算太生气。 西弗勒斯在麦格办公室看到和波特站在一起的克洛伊,以为她像曾经的自己一样,被该死的波特欺负了。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过后,他又不知该不该感到庆幸。“你,差点,被,撞下来,摔死。”这几个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这不是没事嘛。”听出西弗勒斯是在为她担心,克洛伊连忙安慰。 “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因为恐高。” “恐高?”西弗勒斯被这个荒唐的借口气笑了。“恐高所以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自己偷偷飞到天上?” “是因为恐高所以想多练习几次,努力克服。”克洛伊伸出双手,手心里还能看到清晰的汗珠。 “这么害怕还要去接那个记忆球?是为了马尔福还是为了隆巴顿?”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是马尔福扔给我的,我躲过了,但又怕是贵重物品,所以才转身追着去接。” 马尔福。西弗勒斯在心中狠狠记上一笔。 “开学典礼上他是不是也惹事了?” 西弗勒斯忽然想起分院时克洛伊的状态,他差点忘记问她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开学……”克洛伊皱着眉头细细回忆,“是马尔福在暗地里挑衅。”克洛伊将入学那天在列车上发生的事情转述给西弗勒斯。“他太傲慢了。” 果然又是马尔福和波特。 西弗勒斯毫不怀疑这两个小孩是梅林派来折磨他的。一个是曾经对他颇为照顾的学长兼好友的孩子,另一个是有着他最爱的人的眼睛和他最恨的人的外貌及性格的孩子。无论哪一个,都足够让他束手无策,现在又发现他们会影响到克洛伊的心情甚至安危。 他无法接受。西弗勒斯藏在办公桌下的手握紧了拳头。他一定要让这两个学生受到应有的惩罚。 第40章 失败的决斗 那天傍晚,克洛伊在餐厅吃饭时偶然听到了马尔福挑衅哈利的对话。 她一边庆幸马尔福没有想起来选她做助手,一边抬头看了一眼教师席上的西弗勒斯——他正面无表情地吞下一块牛肉馅饼。似乎是感受到了克洛伊的目光,他抬起头来,敏锐地捕捉到了注视的来源,疑惑地挑了挑眉。 克洛伊回了一个无声的口型:一会儿见。但她并不确定西弗勒斯能否理解她的意思。 等到她慢条斯理地吃完晚餐,教师席上早已没了西弗勒斯的影子。她将最后一口南瓜汁喝下,起身走向地窖。 晚餐时间,学生们不是在餐厅,就是在休息室,昏暗的地窖走廊中空无一人。克洛伊趁机小跑几步,敲响了西弗勒斯办公室的门。 她没有听到回应,但面前高大厚重的雕花木门自动打开了。 “西弗?”她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正坐在办公桌前批改作业的男人。 “什么事?”西弗勒斯头也不抬地问。 “刚刚在餐厅,我听到马尔福说今晚要跟波特决斗,”她对出卖同学毫无愧疚感。因为她记得莉莉曾说,西弗勒斯答应邓布利多保护哈利,而她现在只是在力所能及地帮忙。 “今晚午夜,在奖品陈列室。” 西弗勒斯终于从一摞羊皮纸中抬起了头:“为什么要告诉我?” 克洛伊张了张嘴,却又无从解释。尽管她曾想过向西弗勒斯坦白自己的特殊和能力,但她又患得患失地想到西弗勒斯几乎可以说是痛恨预言,而她的能力,跟预言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她不想让他不快。 “我担心马尔福给学院扣分。”克洛伊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听起来比较合理的借口。 西弗勒斯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我会处理,你早点回去休息。” 当天夜里,西弗勒斯提前半小时来到奖品陈列室,守株待兔(狮)。 在寂静黑暗中的无聊时光,他一直在想克洛伊。当她跟其他学生一起出现时,她身上的与众不同就愈发明显。西弗勒斯甚至可以从众多统一制服的学生中,一眼找到她。 他在心中对比着克洛伊和波特。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比性。一个乖巧可爱的优等生和一个傲慢自大的麻烦精。西弗勒斯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如果是克洛伊和莉莉呢?克洛伊更像他也更懂他,她不像莉莉那般耀眼,却温柔细心得让他心疼。 自己竟然在将克洛伊与莉莉做比较。西弗勒斯意识到这件事后怔住了。他惊觉,原来在他内心深处,克洛伊已变得如此重要,同莉莉一样不可替代。 一串轻微的脚步声扰乱了西弗勒斯的沉思。 “他迟到了。”黑暗中传来罗恩的低声细语。 “晚上好,韦斯莱先生。还有,波特先生。”西弗勒斯点亮魔杖,照亮惊慌失措的几个人。 “格兰杰小姐和隆巴顿先生?”今晚真是收获颇丰呢,西弗勒斯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你们在宵禁后来奖品陈列室做什么?相信我波特,你那自大又愚蠢的父亲没有什么丰功伟绩。” “是马尔福约我们来这里决斗。”哈利辩解。 “哦?可我只看到了你们四个格兰芬多。”西弗勒斯圆滑地说,“更何况,我不认为你有能力进行一场决斗。或者,你们想像麻瓜一样肉搏?” 他眯起眼睛,厌恶地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四个小孩:“格兰芬多因为你们几个违反校规,扣掉三十分。每人,三十分。” 随着斯内普翻滚着长袍离开,哈利一行人像被霜打的茄子,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向格兰芬多塔楼走去。刚开学就给学院扣掉一百多分,不知道明天该怎样面对同学和麦格教授。 “我告诉过你们的。”赫敏愤愤不平地说,“马尔福根本不打算上那儿和你会面——斯内普知道有人要去奖品陈列室,一定是马尔福向他透露了消息。” “他怎么敢直接去找斯内普。”罗恩反驳道。 “看斯内普在魔药课上偏爱他的样子,说不定他们私底下有什么关系。”哈利接受了赫敏的说法。 然而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们刚走了十几步,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个声音。“到处闻闻,我亲爱的,他们一定就在附近。” 是费尔奇在对洛丽丝夫人说话。不等哈利等人做出反应,身边一扇门的球形把手嘎啦啦一响,皮皮鬼怪叫着蹿了出来。 它叫嚣着嘲笑着,声音大得在空旷的走廊里生成回响,当然也把不远处的费尔奇吸引了过来。 四个一年级学生走投无路地撞在了走廊尽头的一扇上了锁的门上。 罗恩绝望地呜咽出声,他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孤零零地坐上火车,被退学回家的场景了。 他身旁的赫敏忽然抢过哈利的魔杖,小声念了一句咒语,咔哒一声,门开了。 四个人一拥而入,把门关上,等待皮皮鬼和费尔奇走远。 “哦不!”哈利刚松了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纳威的惊呼声。 “怎么了?”他一转身,正对上一只长得像狗一样的怪物的眼睛。它身体巨大,几乎填满了整个空间。三个脑袋上有着三双凶恶的眼睛、三个鼻子、以及三张流着黏糊糊口水的嘴巴。 哈利立刻摸索着去拧门把手——在费尔奇和死亡之间,他宁愿选择费尔奇。 回到外面走廊,他们砰的一声把门甩上,没命地奔向八楼胖夫人的肖像。费尔奇大概被皮皮鬼吸引到别的地方去了,他们很幸运地没有撞见他。 第二天一早,在礼堂喝着橙汁的克洛伊,看到格兰芬多的宝石少了接近三分之一,低下头悄悄勾了勾嘴角。希望哈利能借此吸取教训,以后少给西弗勒斯添麻烦。她想。 另一边格兰芬多长桌旁,哈利郁闷地盯着面前的面包和南瓜汁,一口也吃不下。昨晚因为被抓,他们每人被扣掉了30分,总计120分。不过哈利怎么也想不通,马尔福应该不会蠢到跑去斯内普教授那里自投罗网,但那个从阴影里走出来“迎接”他们的斯内普,是如何提前得知的?难道斯内普有每天晚上夜游奖品陈列室的癖好? 第41章 找球手 大约一个星期后的某个早上,如往常一样的猫头鹰送信时间,餐厅里迎来了六只不同寻常的长耳猫头鹰,它们合力抓着一个细长的包裹,准确无误地扔在了哈利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就连西弗勒斯也忍不住向格兰芬多的长桌投去一瞥。 只需一眼他就看出,波特面前的包裹是一把飞天扫帚。 差点把克洛伊撞飞的波特竟然没被惩罚!我还以为麦格教授是公正的!西弗勒斯黑着脸用黄油刀戳下一小块黄油,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剜下一块仇人的肉。 波特那小子多半是找球手,斯莱特林的找球手刚好在去年毕业,也不知道今年弗林特有没有招到合适的新人。西弗勒斯把黄油涂抹在了面包上,像是把那块肉碾成了泥。 当天晚上,马库斯·弗林特罕见地敲响了西弗勒斯办公室的门。 “教授……”尽管西弗勒斯并没有从工作中分给他半点儿关注,但他还是将头低到胸前,怀着赴死的决心走进房间。仅仅几步的距离,他的身体已经紧张得出了一层冷汗。“我刚刚去看了格兰芬多的训练,波特的水平……” 听到这里,西弗勒斯终于舍得抬起头来,隔着桌子望向他的眼睛:“波特的水平怎么了?” “很出人意料。我们找不到能与他抗衡的找球手。”弗林特还是硬着头皮将惨痛的现实说了出来。 “找不到?连续七年拿到魁地奇杯的斯莱特林,竟然连一个优秀的找球手都选拔不出来?” 面对院长咄咄逼人的质问,弗林特只能如实回答:“因为波特年纪小,体型也小,所以比任何人都敏捷灵活,在扫帚上的速度也更快。我们学院二年级以上没有这样的学生,所以我想可不可以也像格兰芬多一样,将选拔放宽到一年级……” 在没有目标的情况下从一年级新生中公开选拔一位找球手?西弗勒斯不用想也知道,邓布利多一定不会同意的。即便是有了目标人选,他去向邓布利多申请特例时,也不会像格兰芬多那样顺利。 “你先按照体型,从一年级学生里选出两个合适的人,再私底下进行选拔。确定好最终人选后我再去找校长申请。”为了学院杯,他愿意一试。 听到院长的回答,弗林特渐渐有了底气:“其实我们已经有人选了。” “谁?” “克洛丽丝·埃弗里。” “不行。”西弗勒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克洛伊恐高,他不可能允许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加入魁地奇球队,他甚至曾经想过劝说她放弃魁地奇这门课的成绩——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再跟她谈谈。 “可是,教授,她是唯一合适的人选。她在第一节魁地奇课上的表现跟波特不相上下。如果不是因为太过淑女没有选择直接把波特撞飞,接住记忆球的人就该是她了。” 这还是西弗勒斯第一次听到那天发生的细节,但他依然没有松口:“你先去问过她的意见。如果她不同意,就再重新找人。”他正要挥手示意弗林特离开,想了想又不放心,丢下手中的羽毛笔,起身走到弗林特身边:“我和你一起去找她。” 晚餐结束后,克洛伊就在公共休息室的角落找了一张舒服的单人沙发,舒舒服服地半躺在里面翻阅一本图书馆借来的草药集。忽然发觉耳边嘈杂的聊天声停止了,紧接着便是一道身影挡住了她的光。 她抬起头来,竟然看到了满面愁容的西弗勒斯。他的身边跟着一位身材粗壮但脸色苍白的高年级男生。克洛伊见过他,似乎是开学那天带领他们回休息室的级长,但她不记得他的名字——她很少将精力花费在这些方面。 “跟我来一下。”西弗勒斯没有说明来意,只是将克洛伊引出了休息室。 克洛伊满腹疑惑地站在走廊上,不明白有什么事是值得西弗勒斯亲自来找她的。 “你想加入魁地奇球队吗?”西弗勒斯开门见山地问。 克洛伊吃惊地张了张嘴,看看西弗勒斯,又看看他身旁的男生,不明白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西弗勒斯是知道她恐高的,她相信他记得,也相信正常情况下他也一定会替她拒绝,所以现在……“为什么要来问我?”她反问。 “因为你是最适合成为斯莱特林学院找球手来打败波特的人选。”弗林特抢先回答。 “我?”克洛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魁地奇,也没有看过比赛,怎么可能适合。” “没关系,波特也对此一概不知。”弗林特迫切地想要得到克洛伊的肯定答复,因此积极地帮她排除疑虑。 “不考虑这些,你喜欢魁地奇吗?”似乎是不满弗林特的刻意引导,西弗勒斯重新夺回话语权。 “如果我真的有能力帮学院打赢比赛的话,我愿意。”令人意外的是,克洛伊同意了。 “可是你……”西弗勒斯没能说出口的话都被克洛伊的一个眼神堵住了。 他叹了口气。算了,既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那他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她。 弗林特欢天喜地地告知了克洛伊下次训练的时间,转身回到休息室,向队友们报告这个好消息了。 克洛伊趁四下无人,悄悄向西弗勒斯靠近一步,在墙角阴影的庇护下握住他的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我希望我能帮你留住未来七年的学院杯。” 西弗勒斯看着她认真的神情,目光微颤,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她的愿望。 “注意安全。”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她走回休息室,才转身离开。 回到办公室,他开始回忆早餐时波特收到的那个包裹。一定是一把飞天扫帚,但不知道是谁送的什么型号。邓布利多?还是一直想打败斯莱特林的格兰芬多院长?无论怎么说都一定是无脑的狮子干的。不过现在克洛伊也需要一把属于自己的飞天扫帚了。他眉头紧锁地思考着一连串的问题,随后抽出一张羊皮纸,写信向对角巷的魁地奇精品店订购了一把最新、最快、最安全的飞天扫帚,并注明自己会在周末亲自去取。他可不想像愚蠢的狮子们那样高调。 第42章 初次训练 西弗勒斯久违地爬上了城堡顶楼,在猫头鹰棚中挑选了一只不那么年迈的学校的猫头鹰,暗自期待它能更快地将信送达。 在回地窖的路上,他在某个楼梯口转了个弯,走向校长室。 邓布利多随意地坐在一张舒服的躺椅上,手中捧着一本《今日变形术》。他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地说了句“请进”,抬眼从镜片上方瞥见来人,又继续投入阅读。 “校长,我想斯莱特林学院也需要破格录用一位找球手。” “是谁?”邓布利多来了兴致,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书。 “埃弗里,先生。” “克洛丽丝?”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透过镜片闪烁着探究的光,“你认为她能够打败哈利?” “是魁地奇队队长听说了她的表现,特意来向我要人。我想,那天魁地奇课上二人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不止一个人看到,如果不是克洛丽丝为了不让波特被撞得摔个狗吃屎而提前避让,接到球的本该是她。” “既然这样,是不是说明她并不适合成为一名找球手呢?在魁地奇比赛中,谦让可是会丢掉大分的。” 西弗勒斯终于忍无可忍:“她不可能输给波特!我只是想告诉你,克洛丽丝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无礼、恶毒的小孩。反倒是波特,他就跟他父亲一样的愚蠢、傲慢、喜欢出风头、享受别人的关注——” “这只是你的偏见,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打断了他的咆哮。“别的老师都说那男孩天资不错,性情也随和,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西弗勒斯鼻孔出气地哼了一声。 “我可以批准克洛丽丝成为找球手,但别让我发现她在刻意针对哈利。” 西弗勒斯见目的达成,转身就走。 “还有,注意奇洛,好吗?” 该死的邓布利多。西弗勒斯愤怒地用双脚击打着地面,大步走向地窖。他果然会因为自己而怀疑克洛伊。这是西弗勒斯早已预料到的事情,但真正听到邓布利多无缘无故的怀疑时,他依旧无法接受。 周五傍晚,克洛伊如约来到训练场。她先去霍格沃茨的扫帚棚里拿了一把老旧的飞天扫帚——她暂时对自己该怎样离开学校去购买一把像样的扫帚毫无头绪。或许可以在周末求助西弗勒斯。她跨上飞天扫帚的时候想着。 “埃弗里!”弗林特带着斯莱特林学院队的成员一起站在草坪上抬头看着她。 克洛伊俯身冲向地面,在距离地面不到半英尺的地方扳直扫帚——尽管依旧紧张得浑身冷汗,但她的技巧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被一群高大强壮且看起来并不好相处的学长们团团围住的克洛伊像一只掉入巨蛇窝的小鸡仔。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斯莱特林学院了。恐惧会延伸出厌恶的。她想。 弗林特向她一一介绍了在场的每一位成员,然后站在她身边,面向其他人:“这位是克洛丽丝·埃弗里,是今年被破格录取的找球手。” 大家早已或多或少地听说过克洛伊的传闻,此刻的他们更加相信,克洛伊与他们院长的关系非同寻常。 “叫我克洛丽丝就好。”克洛伊补充了一句。她实在是不喜欢“埃弗里”这个名字。 弗林特安排其他人自由练习,自己则留下为克洛伊讲解魁地奇的规则。 他指着天上到处乱窜的五个人,快速解释了每名队员的位置及任务,接着又拿出一个金色的带着翅膀的小球,并指明:“你的任务是抓住这个最小的金色飞贼。” 克洛伊点了点头。她不需要记住太多规则,只要知道自己需要尽快找到这个四处乱飞的小球,就能够赢得一百五十分,并结束比赛。 “但你要记得,虽然有两位击球手会保护你,但依然要时刻小心不长眼的游走球——”话音未落,弗林特身后就传来击球手弗兰克·哈维森的大喊:“小心!” 弗林特眼疾手快地将克洛伊按倒在地上。砰的一声,游走球掉落在她身旁,将草地砸出一个大坑。 “抱歉。”哈维森紧跟着降落在地面上,将球棒夹在左手腋下,伸出右手将克洛伊拉了起来。 “谢谢。”克洛伊借力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对着右手傻笑的这位大个子学长。她不记得他的名字了,但她可以确定,自己需要离他远一些。 弗林特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他挤开哈维森,拉着克洛伊的手关切地问:“你没受伤吧?” 克洛伊抽回手,摇了摇头。 弗林特松了一口气,抬脚将哈维森踹开,没好气地说:“下次再出现这种意外,我就把你换掉。” 哈维森回过神来,唯唯诺诺地捡起游走球,重新飞回了天上。只是在飞离地面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克洛伊。 没有人能想到,那天傍晚训练场上发生的一切,都被站在塔楼上的西弗勒斯尽收眼底。 弗林特拿出几个黄色的小球(看起来像是平平无奇的麻瓜玩意儿),在陪克洛伊一起升到空中后开始向不同方向随意抛出,而克洛伊竟然一个不落地接住了。 她很快就适应了飞天扫帚,甚至开始享受高空凛冽的风吹动她的头发时的感觉。 看着克洛伊在远处拿着球,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弗林特对今年魁地奇蝉联冠军又多了一份信心。 “你跟院长……一点也不像。”结束训练回到地面收拾东西时,弗林特假装随意地开口闲聊。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有些搞不懂为什么五年级的自己会在一个一年级小屁孩面前紧张得要命。 “我又不是他女儿,当然不像。”克洛伊还是忍不住帮他辩解,“更何况斯内普教授只是一心研究魔药,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无聊的游戏而已。”她真的完全听不得别人说西弗勒斯一点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弗林特非常想收回刚才的话。面前这个比他矮一头的小女孩散发的气场和说话的语气、神情,简直是院长的翻版。 “那……那个……今晚好好休息,以后每周一周三下午5点半、周五下午3点,在休息室集合,我们一起训练。”弗林特说完,逃命似地跑回城堡。 第43章 偏爱 弗林特万万没想到,他刚进入城堡,就被一个黑色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教授。”他心虚地停下脚步。 “你觉得她可以胜任找球手的位置吗?”坦白讲,西弗勒斯对魁地奇比赛几乎一窍不通,甚至因波特而对此心生厌恶。但为了克洛伊,他利用休息时间简单地查阅了几本书籍,确认找球手在这项野蛮的运动中,是唯一相对耗费体力少、冲撞较少的位置了。 今晚在餐厅,他几次不自觉地瞥向斯莱特林长桌,却因没有看到克洛伊的身影而心神不定。他丢下餐具,顾不得自己根本没吃几口晚餐,就爬上塔楼,悄悄关注着草坪上那群人的一举一动。 这是克洛伊第一次参加训练,他需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了。好在那些男孩们还算友善,除了弗林特和哈维森。西弗勒斯冷哼一声。他们有点过分友善了。 等到训练结束,西弗勒斯才走下楼梯,在城堡入口处堵住了匆匆赶路的马库斯·弗林特。 “她很有天赋。”弗林特猜不透院长问题中的意图,只好战战兢兢地如实回答。 西弗勒斯沉默许久,再次开口:“我希望你保障她的安全,不要让她被游走球砸断胳膊,或是被愚蠢的对手撞飞。否则不仅她不会再出现在球场,你也别想在毕业前再次骑上扫帚了,明白了吗?” 弗林特吓得快要瘫坐在地上。 “知……知道了,教授。”他在心中咬牙切齿地将哈维森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西弗勒斯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跑来,他向左跨了一步,为弗林特让出逃回地窖的路,向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迎上克洛伊。 克洛伊在训练结束后先将学校的扫帚还了回去,才落后弗林特几步走向城堡。一路上,她还在犹豫错过了晚餐的她要不要去西弗勒斯办公室吃点东西——据说教授是可以随时召唤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来要求他们提供生活服务的,但学生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当她踏上进入城堡的台阶,远远看到西弗勒斯正站在门口等她。猎猎的风将他宽大的长袍吹起,却显得他格外瘦弱单薄。 克洛伊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这是城堡门口。”西弗勒斯轻轻推了推她。 “噢,抱歉。”下一秒,克洛伊又从他的怀中弹了出来。 西弗勒斯忍着笑转过身,大步走向办公室。克洛伊落后他半步,如影随形地跟上。 回到熟悉安全的房间,克洛伊终于放松下来,在西弗勒斯关上门的下一秒,扑进他的怀里,双手顺势环住了他的腰。 西弗勒斯心底对自己一时冲动让克洛伊破格进入魁地奇球队这个决定的怀疑被一扫而空。他很愿意做出一些能让克洛伊开心的决定,哪怕这些决定或许在曾经的他的眼中有些出格。 “西弗,我好饿啊……”克洛伊抬起头,略带委屈地撇了撇嘴。 看来下次要让弗林特知道,他并没有权利让一个还在长身体的一年级小姑娘饿肚子。西弗勒斯思忖着。 “厨房在走廊的另一头,一幅水果油画的后面,挠一挠画上的梨子就可以进去。” “可是我听说,教授可以……” “你最近有点放肆。”西弗勒斯推开怀里的人,低头看着她。 “反正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监护人了。”克洛伊撇了撇嘴,无所谓地回答。 “但是……”西弗勒斯叹了口气,终究没把邓布利多对她的怀疑说出来。“你会被其他学生排挤的。”他换了一个借口。 尽管克洛伊并不在意这些,但为了不让西弗勒斯担心,她还是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她在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问了一句:“你还想要什么吗?”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回到桌前继续批改作业。 没过多久,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克洛伊鬼鬼祟祟地端着一盘丰盛的晚餐和一杯红酒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她将手中的食物放在沙发前的矮桌上,终于松了口气——幸好一路上没有撞见任何同学。 红酒?西弗勒斯皱起眉头,忍住“清理一新”的冲动,等待克洛伊给他一个解释。 “这是给你的。”她端着酒杯走向办公桌,“睡前红酒。总觉得要给你带点什么,所以就点了一杯喝的。” 西弗勒斯接过酒杯抿了一口。真不知道克洛伊照顾人的习惯是跟谁学的,家养小精灵都不会像她这样细心。 新一周的周三下午,西弗勒斯从对角巷取回一把光轮2000,幻影显形回霍格莫德。他看了一眼时间,犹豫着该去哪里找克洛伊。他知道斯莱特林的魁地奇球队今晚五点半有训练,还有二十分钟,刚好可以让她用上新扫帚。 西弗勒斯不由得想象着克洛伊惊喜的表情和飞扑上来的拥抱。虽然羞于承认,但他已经开始期待她的反应了。 克洛伊拿上学校老旧的飞天扫帚,走向球场上围在一起的人群。 “克洛丽丝。” 克洛伊刚跟队长弗林特打过招呼,向他保证下周就会带着新扫帚来训练,就听到西弗勒斯的声音。 在场的七个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罕见地出现在魁地奇球场的院长。 西弗勒斯停在距离他们几英尺的地方,克洛伊见状,立即跑了过去。 “西弗。”她仰着头看向男人。 “给你。”西弗勒斯拿出被他背着手藏在身后的飞天扫帚。 克洛伊张大嘴巴,倒吸一口凉气。是最新款的光轮2000!他怎么会知道我需要什么! “谢谢西弗!”克洛伊甚至没有伸手去接礼物,而是直接跳起来勾住西弗勒斯的脖子,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挂在了他身上。 西弗勒斯反应迅速地托住了克洛伊的腿,防止她掉下去,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贴在他脸颊旁的小脑袋,“他们都看着呢。” “啊,对不起。”克洛伊的耳朵瞬间红了。她试图松开手滑下去,西弗勒斯配合地弯下腰,将她放在地上。 “好好训练。”“记得吃饭。”沉默了几秒钟,两人同时开口。 西弗勒斯笑了笑,“我等你训练结束一起。去吧。”他看着克洛伊蹦蹦跳跳地回到那群高年级男生身边,才转身走向城堡。 第44章 充满意外的十一岁 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其他队员将克洛伊与西弗勒斯亲密的一幕尽收眼底。他们从克洛伊破格入队就开始猜测她与院长的关系。尽管已经知道了克洛伊属于埃弗里家族,但没有人能猜透,斯内普究竟和埃弗里有着怎样的联系。 克洛伊感受到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不情愿地开口解释道:“我父亲是教授的朋友,他追随黑魔王不知去了哪里,临走前将我托付给他,但是——”她看着这群人脸上奇怪的表情,知道他们又不可避免地想象出西弗勒斯怀抱着一个哭闹的小婴儿哼唱摇篮曲的场景,急忙补充,“——他平时都住在霍格沃茨,是家养小精灵在照顾我。假期的时候才会回去,顺便教我一些简单的咒语和魔药。” 其他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们心目中院长的形象没有崩塌。在顺利接受了克洛伊的解释后,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投向了那把线条优美、富有光泽的飞天扫帚上。 “光轮2000!”弗林特羡慕地看着,“院长对你真好啊……我可以试一下吗?” “当然。”克洛伊大方地同意了。 虽然斯莱特林大多都是纯血家庭,但不是人人都买得起一把最新型号的飞天扫帚,也不是每个家庭都愿意把钱花在这方面,因此克洛伊的光轮2000,还是目前队里唯一的一把。 她站在地面上看着这群大男孩一个接一个地飞上天空,轻巧地翻出各种花样,跟同伴们吵着笑着。不知道西弗是否也曾经拥有过这样纯粹的快乐,克洛伊不由自主地想。 “太酷了!谢谢你,克洛丽丝。”最后一个体验光轮2000的沃林顿回到地面,弗林特将飞天扫帚物归原主,宣布正式开始训练。 几周后,克洛伊迎来了她的十一岁生日——但她提前拒绝了西弗勒斯的礼物,理由是他已经送给了她一把光轮2000。鉴于是克洛伊主动提出的请求,西弗勒斯也没有执着于为她庆生。因此克洛伊今年的生日,就如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平淡地度过了。 但三天后的万圣节前夜,却注定无法平淡。克洛伊皱着眉坐在被装饰一新的餐厅里,一边躲避着到处乱飞的蝙蝠,一边优雅但迅速地消灭着烤鸡、土豆和南瓜派。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些莫名其妙的节日和躲不掉的热闹。 正当她吃饱准备起身回寝室时,奇洛教授忽然冲进了餐厅,慌张大叫着:“巨怪……” 克洛伊下意识地抬头在教师席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忽略掉耳边传来的同学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和邓布利多校长维持秩序的声音,却看到西弗勒斯眉头紧锁地盯着格兰芬多的长桌。 她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哈利正和罗恩凑在一起,不知道低声说些什么。 她的耳边仿佛传来莉莉的声音:“西弗勒斯答应邓布利多会保护哈利……”该死的,她真该现在就将莉莉的灵体召唤出来,问问哈利今天是否在预谋什么危险的事情,她不可能亲眼看着西弗勒斯去涉险。 尽管克洛伊表面还只是一个十一岁零三天的小孩子,但她的能力早已超过成年巫师,更不必说累世记忆带给她的头脑与智慧。在与西弗勒斯的相处中,她从未觉得自己是“被保护”的那一方,相反,这个脾气别扭的男人才更应该是被关心被照顾的那一个。 克洛伊跺了跺脚,挤入人群,偷偷跟在哈利和罗恩身后,向着与斯莱特林休息室相反的方向走去。 瘦小的身形在此刻为她提供了绝对的便利。她跟在哈利左后方一步之遥的位置,隐约听到他说“赫敏……巨怪……”然后——一个人闯入了克洛伊的视线,紧接着,哈利和罗恩就消失了。 克洛伊此刻又只恨自己太矮,视线里都是别人的胸口和后背。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身影,只好转了个身,混入急匆匆下楼的赫奇帕奇学院的学生中,向学院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转过一个弯,她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贴着墙壁,穿过二楼侧面的走廊。 感谢梅林。克洛伊松了口气,再次跟了上去。 走廊里空空荡荡,克洛伊趁四周无人,拿出魔杖点了点自己的头顶,施了一个幻身咒,便放心地追上罗恩,在他左侧大摇大摆地走着。 他们刚转过一个拐角,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罗恩拉着哈利躲到了一个很大的石雕后面,克洛伊则毫不担心地转过身,却看到了步履匆匆的西弗勒斯。 克洛伊站在走廊中央没有动,眼睁睁看着西弗勒斯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留在哈利身边。 一阵恶臭传来,巨怪出现在了另一道走廊的尽头。克洛伊看到哈利和罗恩机敏地将巨怪反锁在了一间屋子里。她刚要为今晚的有惊无险松一口气,却又听到房间内传来凄厉的尖叫。 “赫敏!”哈利和罗恩惊呼的同时,克洛伊也意识到了。 她顾不了太多,直接冲上前把门打开,拔出魔杖,对着巨怪就是一连串的昏迷咒和神锋无影。 奈何巨怪皮糙肉厚,这样的魔咒对它而言根本不起作用。 即便被归为“黑魔法”的神锋无影,也只是在它粗糙灰暗的皮肤上划出几道并不清晰的白痕。 哈利和罗恩看到女盥洗室的门诡异地自动打开后愣了几秒,对视一眼,才想起要冲进去救赫敏。 最终还是罗恩用一个并不成功的漂浮咒,将巨怪手中的木棍砸到了巨怪光秃秃的小脑袋上,才勉强结束了这场混战。 确认过哈利、罗恩和赫敏的安全后,克洛伊正想偷偷溜走,却差点撞到冲进房间的麦格教授身上。她被吓得连忙后退几步,缩在墙角,等待下一个离开的机会。 西弗勒斯紧跟在麦格教授身后,再后面是路都走不稳的奇洛。 西弗勒斯先检查了巨怪,然后恶狠狠地剜了哈利一眼,又皱着眉头看向他身后的墙角。 克洛伊感觉到自己似乎在某一刻与西弗勒斯对视了。她贴在冰凉的石墙上胡思乱想着。若是西弗勒斯发现她违反了规定,像个有勇无谋的蠢狮子一样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还到处乱跑,会怎样惩罚她。 关禁闭?克洛伊并不觉得去西弗勒斯办公室关禁闭是一种惩罚,哪怕让她处理几桶鼻涕虫,只要能够增加和西弗勒斯独处的时间,她都会乐在其中。 她听到赫敏挺身而出扛下了全部责任,听到麦格教授给三个格兰芬多扣了分又加了分,听到奇洛断断续续的抽泣,可她的目光却始终锁定黑暗中的那个身影——她可以确信,西弗勒斯一直在用余光瞥向她的方向。 终于,赫敏、哈利和罗恩都离开了,麦格教授也急匆匆地离开,说是要去找邓布利多,而斯内普和奇洛留下暂时看守巨怪。 第45章 破绽 克洛伊借机再次向门口移动,却又被西弗勒斯抢先一步,拦住了去路。现在她可以确信,他是故意的。 西弗勒斯站在盥洗室门口,面向走廊,将仅存的进出口严严实实地挡住。 克洛伊无奈,再次退回墙角。她甚至有一种想要跳窗逃跑的冲动。但幸好,没过多久,麦格教授就带着邓布利多和海格一起赶来了。 这次,西弗勒斯站在了克洛伊躲藏的位置前,用自己的身体将本就不会被看到的她完全挡住。 “海格,麻烦你把巨怪送回它该去的位置;西弗勒斯,或许你能在回到学院之前先将奇洛教授送回他的休息室吗?米勒娃,我想格兰芬多的学生现在也需要你。” 邓布利多给每个人安排好任务后,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海格轻松地扛起巨怪,紧跟其后。麦格教授向其余二人微微示意,也走出了房间。西弗勒斯仍旧一动不动,他歪了歪头示意奇洛先走。 他在奇洛走出房间后准确地向后伸手,抓住了克洛伊的胳膊。 上一秒还在庆幸自己即将解脱的克洛伊心里一惊,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去办公室等我。”西弗勒斯压低声音,却仍旧无法压制自己的怒气,“别再让我发现你到处乱跑,否则你将面临无法想象的惩罚。” 克洛伊连连点头,却又意识到西弗勒斯看不到,只好小声“嗯”了一声。 听到回应的西弗勒斯松开了手,大步跟上奇洛,向三楼走去。 克洛伊深吸一口气,跑出盥洗室,向着相反的方向回到地下走廊。 在地窖办公室冰冷的黑暗中,克洛伊解除了魔咒,没有开灯,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 她想破脑袋也猜不出西弗勒斯是怎么发现她的。 西弗勒斯将奇洛送回休息室后并没有立刻回地窖,而是飞快地掠过走廊,踏上台阶,向着四楼走去。 他眨眼间就来到了四楼右侧的一扇门前,轻车熟路地打开被咒语锁住的木门,盯着沉睡的三头犬,试图用几个无声咒将它击昏。只可惜,这只怪物的外皮太厚了。魔咒不仅对它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将它吵醒了。 西弗勒斯暗骂一声,立刻改变了策略。他将魔杖指向三头犬身后一堵墙,不断让咒语在墙上弹射出火花,吸引着三头犬的注意,同时小心翼翼地靠近它脚下的活板门,飞快地拉开一条缝,正准备跳进去,却还是被其中一只脑袋咬住了小腿。 “你这该死的,蠢狗!”西弗勒斯用力一蹬,甩开了牙齿的禁锢,跳入活板门下的洞口。他感觉到自己小腿的肌肉被撕碎了。 下落中的寒冷空气让他腿上的疼痛稍稍缓和了一些。落地后,他放松了身体,趁魔鬼网不备,立刻爬起身,继续向前。 西弗勒斯一瘸一拐地穿过石头走廊,禁锢住弗立维和麦格设置的机关,又绕过还在昏迷的巨怪,无视掉他自己设计的逻辑推理问题,从口袋中掏出一小瓶魔药,喝下后,穿过前方的黑色火焰,来到一个空旷的房间。 房间里看似什么都没有,但细看会发现角落里放着一个棕色纸包着的脏兮兮的小包,它的颜色几乎与地砖融为一体。西弗勒斯走上前,打开确认里面的东西还在,又原封不动地将包裹包起,放回原来的位置。 确认魔法石的安全后,他从对面的墙上摸索出一道隐形门,推开走了出去。 下一秒,他出现在了地窖的走廊上,而他身后的石墙早已恢复如初,看不出任何门的痕迹。 克洛伊不知在黑暗中坐了多久,终于听到了门外走廊传来的脚步声,一声轻一声重。 受伤了吗?她慌忙起身,点亮房间的光源,爬上搭在橱柜旁的梯子,开始翻找西弗勒斯的存货药剂。消毒剂、补血剂、以及白鲜香精。 呼,幸好白鲜香精还有几滴。 克洛伊刚把三瓶药剂依次拿出摆在桌子上,就看到西弗勒斯黑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将受伤的腿半伸向前方,勉强缓解疼痛。 “你受伤了。”克洛伊自顾自地说。“你的脚步声不对。” 她慢慢靠近西弗勒斯,想要检查他的伤口,却被他一把推开。 “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巨怪出现的地方?”曾经邓布利多几次三番的怀疑都从未让西弗勒斯对克洛伊的信任有所动摇,可这一次,他真的无法找到合理的借口说服自己了。 “因为我在餐厅里听到了波特和韦斯莱提到格兰杰在二楼盥洗室,而那时已经来不及找教授了,所以我想以我的能力应该至少能把格兰杰带出来。”克洛伊绝口不提自己早已知道西弗勒斯肩负着保护哈利的任务,只将一切发现归为巧合。 “以你的能力?”西弗勒斯用古里古怪的语气重复道。“说说看,你现在有怎样的能力?是接连几次神锋无影却只让巨怪受了点皮外伤?还是留在现场根本来不及逃?” 克洛伊终于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露出破绽了。 “可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我的位置的?”如果说神锋无影在巨怪身上留下的伤口能让西弗勒斯推测出她在现场,但明明已经幻身却还被精确定位这件事,克洛伊依旧想不通。 “气味。”西弗勒斯轻哼一声。常年跟魔药打交道,他对气味极为敏感,尤其是克洛伊身上那种熟悉的奶香。只是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她身上的奶香变变淡,却混上了不知名的花香。 气味吗?克洛伊疑惑地抬起手臂嗅了嗅。她闻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气味。 “放心,其他人应该闻不到。”西弗勒斯看到她的反应有些好笑。 克洛伊松了一口气。 “被你发现倒是没什么。”她小声咕哝着。 “的确,被我发现倒是没什么。但如果今天是邓布利多先赶到现场——”西弗勒斯想起这件事就一阵后怕,“若是让他发现巨怪身上有黑魔法的痕迹,你未来的六年绝不会好过。”他满腹的怀疑和愤怒终究转化为担心。 可我更担心的是,如果波特出了什么意外,你未来的几十年,都不会好过。 只是这句话,克洛伊永远不可能说出口。 第46章 伤口 发泄完脾气,西弗勒斯将心中积压的担忧与怀疑也释放得差不多了。如今的他只剩下疼痛和疲惫。 “你回去吧。”他挥了挥手,示意克洛伊赶紧离开。 “可是……”克洛伊指了指西弗勒斯僵直着伸出的那条腿,随着时间的流逝,血和脓已经混在一起,顺着裤脚流了下来。 西弗勒斯叹了口气,他知道已经瞒不住了。聪明如她,一定已经意识到这不是寻常伤口,可他要怎么向她解释。虽然他相信克洛伊不会对魔法石起任何歹念,但邓布利多不允许任何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更何况,她知道的越多,对她越不利。 西弗勒斯深知邓布利多看透人心的能力。没有高超大脑封闭术的人在他面前,就像是一本任他翻阅的书,毫无秘密可言。 他也知道邓布利多从来没有放下对他的怀疑,也因此牵连到了他身边的克洛伊。所以西弗勒斯更加不愿让克洛伊再增加任何有可能被邓布利多抓住的把柄。甚至有时他会奢望,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巫师,没有什么天赋,哪怕像隆巴顿一样——不行,隆巴顿太蠢了,像马尔福一样就好。 克洛伊趁西弗勒斯没有做出反应,在他身侧单膝跪了下来,将他受伤的腿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的膝上。 西弗勒斯目光深不可测地看向克洛伊的头顶。她竟然不问。他应该为此感到庆幸,却又为她的懂事而心疼。 克洛伊却顾不得考虑太多。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仿佛连接着她的身体,使她的心脏每一秒钟都在隐隐作痛。 她先用消毒剂清理了一遍皮肉外翻、露出白骨的伤口,又用了大量消毒剂将伤口附近的衣服浸湿,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被血和脓粘在皮肤上的部分拿下来。不放心地进行了第三遍消毒后,她把装有白鲜香精的小瓶拿在手里。 只有最后几滴了,一定要把每一滴都准确滴在伤口上。克洛伊定了定神,却控制不住自己全身的颤抖。该有多痛啊……她强迫自己直视这骇人的伤口,仿佛自己的右腿也渗出鲜血。 “我不觉得你的目光能和白鲜香精有一样的愈合作用。”头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只剩几滴了,我担心手抖……”克洛伊声音颤抖地小声回答。 “那就不要浪费在我身上。用绷带缠一下就好。”西弗勒斯本就觉得自己不配。 一直以来,无论是制作魔药过程中的割伤烫伤,还是经历了伏地魔的钻心剜骨,他总是选择默默接受身体上这份如影随形的痛,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抵消他对莉莉的愧疚感。 身体上的伤痛让他上瘾,每多一道伤口,心头压着的悔恨会减少一分。看到自己的斑斑血迹,他会病态地感到心情舒畅。 西弗勒斯有时甚至觉得,克洛伊的关心对他而言都是一种负担。他是罪人,他亲手毁掉了生命中的光,就不该再拥有任何美好。 可偏偏,这个天使一般的小女孩,坚定地选择了他。无论他怎样冷落、拒绝,她都像飞蛾扑火般不求回报地靠近。他渐渐开始接受,渐渐变得自私,渐渐学会爱与被爱。他从不信鬼神,却在心中向梅林祈祷,希望克洛伊永远留在他身边。 但他只该活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否则莉莉死前所承受的痛,他一辈子都还不清。 矛盾的情感在他心中拉扯着,搅得他每天都不得安宁。 克洛伊不理会西弗勒斯自暴自弃的言语,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静下来,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将白鲜香精一滴一滴地滴在了伤口上。随着绿烟散去,伤口完全愈合,除了受伤的地方看上去还是细嫩的新皮,其他几乎看不出区别。 看到这个结果,克洛伊终于松了口气。她又拿起桌上的补血剂,拔出瓶塞,递到西弗勒斯嘴边,像哄小孩子般摸了摸他的头发:“喝下就好了。” 西弗勒斯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克洛伊,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抱着她。 克洛伊没有去猜测男人此刻的想法,只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她知道邓布利多带给他的压力,也知道他每天面对波特内心的矛盾。她多想告诉西弗勒斯她什么都知道,她也可以成为他的依靠,可她却不敢说。 西弗勒斯终于整理好情绪,松开了手,接过药剂,一饮而尽。“我送你回寝室。”他站起身,将手搭在小女孩肩膀上,推着她走出地窖。 十一月的第一个周六,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两个被破格录取的找球手迎来了他们的第一场比赛。当然,因为救世主哈利的存在,对于克洛伊,除了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队员知道消息,并没有更多人议论她的加入。 克洛伊原本非常庆幸这样的冷清,但在周六早晨,当她和哈利同样紧张到吃不下饭的时候,她突然羡慕起被人关注、有朋友陪伴的感觉了。 克洛伊用叉子反复戳着盘里的煎香肠,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的一扎南瓜汁。 她隐约感受到远处班尼担忧的眼神,但碍于学院间的隔阂,他不敢跑到克洛伊身边安慰她。 正神游时,她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转头却只看到翻动着离开的黑色长袍。她向弗林特打了声招呼,约定更衣室见,起身小跑着跟了上去。 由于过分紧张而导致大脑和四肢都失灵,克洛伊跑到地窖门口没刹住车,直直撞到前面正在开门的黑色背影上。 “如果你不想还没上场就被送到医疗翼的话,我希望你可以看清前面、好好走路。”黑色的背影没有回身,“况且如果你连路都走不稳,我并不相信你能在空中控制住自己。”坦白讲,西弗勒斯比克洛伊更加紧张,因此他习惯性地用毒舌掩饰自己真实的内心。 “把这个吃掉。”西弗勒斯拿起刚刚让家养小精灵送到办公室的抹茶蛋糕卷和热牛奶,转身递给紧张到面色惨白的克洛伊。“全部吃掉,除非你想在抓到金色飞贼之前变成一根从天而降的冰棍。” 克洛伊食不知味地啃着手中她最喜欢的糕点,同时又承受了西弗勒斯接连扔来的保温咒和水火不侵咒。终于,她感觉到四肢又是自己的了。 “快走,比赛要开始了。”西弗勒斯等到克洛伊将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口中,立刻起身,拉着她向外走去。 “别怕,我会一直看着你。”他在与克洛伊分别时小声安慰。 这句话足以让克洛伊翻腾的内心平静下来。 第47章 初次交锋 克洛伊换上绿色的魁地奇队袍从更衣室走出来,队伍里的其他男生已经在等她了。 “别紧张,你只需要盯紧飞贼,安德森和博尔会保护好你的。”弗林特拍了拍克洛伊的肩。通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他完全认可了她的实力,并对这次蝉联有着十足的信心。 “好了,走吧。”弗林特率先走向球场。 其他队员也依次走了出去,路过克洛伊身边时,都友好地拍了拍她,鼓励她放松下来。 克洛伊跟在队尾走进人声鼎沸的球场,她抬起头,眯着眼睛寻找西弗勒斯的位置。她很快就定位到了教师席里的那抹黑色,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低头笑了笑,跨上了她的光轮2000。 霍奇女士的哨声响起后,十五把飞天扫帚一齐飞上了天空。克洛伊紧跟着哈利飞上了其他人干扰不到的高空——弗林特的战略就是,让她盯紧哈利。 但她先哈利一步发现了德里·安普塞身边的那抹金色的影子,只是与此同时,作为解说的李·乔丹也发现了,他的解说出声提醒了哈利。 两人并排着向金色飞贼的方向俯冲,尽管克洛伊的扫帚头似乎比哈利的更领先一点,但哈利的手臂比她长许多。 突然,她被哈利碰了一下,偏离了原来的线路,只是一眨眼的瞬间,金色飞贼就不见了。 克洛伊稳住扫帚,在空中停下,发现刚刚是弗林特故意冲撞了哈利,并且不小心牵连到了她。 现在霍琦夫人正组织格兰芬多队发任意球。 克洛伊看向西弗勒斯,他似乎正对着弗林特的方向咬牙切齿。 她收回目光,继续升到高空,俯视整个场地,搜寻着那个金色的小球。 又过了不知多久,克洛伊感觉自己都快要被高空的冷风吹冻僵了,可她依旧一无所获,甚至因为升得太高,几乎没有任何比赛的参与感——连游走球都不会靠近她。 但她忽然发现哈利的扫帚正胡乱扭动抽搐着,似乎想要将它的主人甩下来。 克洛伊皱了皱眉,立刻飞向哈利的方向,试图将他救下来。 但哈利的扫帚仿佛能监测到她的思想一般,每当她靠近一寸,它就远离一寸。 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克洛伊转而将目光投向了看台。 观众们也已发现哈利的异常,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被疯狂的飞天扫帚甩来甩去的哈利身上。 但还是有不同的。除了西弗勒斯正死死盯着天空,嘴里还念念有词以外,在众多站起身来的观众之间依然稳稳坐着的奇洛的目光也很反常。 克洛伊心下了然,立即调转方向飞到了观众席后方。 但此时,已经没有人会去关注克洛伊的动向了,他们都在紧张地为哈利祈祷。 因此克洛伊顺利绕到毫无察觉的奇洛身后,大喊一声“抱歉教授”,紧贴着他散发着恶心气味的头顶飞了过去,扫帚尾巴还“不小心地”扫到了他硕大的头巾。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光轮2000尾巴上的一根弯曲的扫帚梢勾住了奇洛的头巾。奇洛惊叫着用双手死死护住头,连带着把飞天扫帚一起拽倒在了观众席。 几分钟前发现斯内普在对哈利施咒的赫敏正艰难地穿过人群,试图来到斯内普所在的看台,却在半路遇到了这阵不小的骚乱。她被倒在地上的人挡住了去路,没有办法靠近斯内普。抬头看着天空中挣扎的哈利,她焦急地跺了跺脚。 西弗勒斯在比赛开始时还庆幸克洛伊和哈利飞得很近,让他可以同时关注到两个人,确保不出意外。但在哈利的扫帚失控的同时,一切事情的发展也不受控制了。此刻他无视了身旁此起彼伏的尖叫,压抑住心底对克洛伊的担忧,一直确保哈利·波特顺利重新爬上扫帚,他才有心思关注一下身边发生了什么。 转头看到倒在身旁的奇洛和穿着绿色队服的小孩,他刚想以斯莱特林院长身份质问奇洛为何要伤害学生,却看清被摔痛缩成一团的人是克洛伊。 西弗勒斯犹豫着要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克洛伊抱起来送到医疗翼,小女孩已经颤颤巍巍地自己站了起来。 拿过终于和大蒜味头巾分离开的扫帚,克洛伊扔下一句“抱歉,教授”,便轻巧地跨上光轮2000,准备两脚一蹬,重新回到空中,却被西弗勒斯一把拉住了。 “我不认为你现在还可以继续比赛。”没出口询问痛不痛,却别扭地想保护她。 “没关系的,我没有受伤。”克洛伊听到作为解说员的李·乔丹不情愿地报着分数:“现在的比分是90:20,斯莱特林暂时领先70分”。差距不还不到150分,不能让哈利抓到金色飞贼。克洛伊急得跳脚。 “下来。换替补队员。”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可是……”克洛伊突然看到一抹黄色一闪而过。“抱歉了西弗。”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众多教员面前喊出了“西弗”而不是“教授”,只是紧盯着金色飞贼,冲上了天空。 另一边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缓过神来的哈利也注意到了这只顽皮的小球,飞速从克洛伊迎面的方向俯冲而来。那一瞬间,第一节魁地奇课上的场景仿佛又重现了。 西弗勒斯想不通,一场球赛而已,为何克洛伊愿意为此拼命。他为她在众人面前拒绝听从他的建议而怒火中烧,又为她刚刚的意外而担心。 场内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哈利和克洛伊身上,两个人伸长手向着同一个点飞去,就在即将迎面相撞的瞬间,克洛伊灵活地向右转了个弯。 “哔——”看到克洛伊手中高举的金色飞贼,霍琦夫人又一次吹响了银哨,宣告比赛结束。 西弗勒斯呆愣在那里,许久都没能从刚才惊险的一幕中缓过神来。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亲眼见到克洛伊从空中跌落,会是怎样的心情。为什么这毫无头脑的小巫师都喜欢这项该死的危险运动。 转身看到正在慌忙逃离现场的奇洛,西弗勒斯毫不犹豫地把双份怒气发泄在了他身上。 第48章 怀疑 克洛伊被簇拥着回到了斯莱特林休息室。一年级新生在人生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中就拿到如此好的成绩,任谁都很难不激动。可她只是敷衍地应付着前来祝贺的人群,暗自祈祷这场庆祝能早些结束,她现在一心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休息。 正当她在为如何摆脱这群难得热情的同学而烦恼时,休息室的大门打开了,躁动的空气瞬间冷却下来,仿佛被施了无声咒。 “埃弗里小姐,过来。”西弗勒斯一脸不悦地看着被人群层层包围的克洛伊。等一大一小两个黑色背影一起离开公共休息室,门内外双方都松了一口气。 西弗勒斯一路飞快地带着克洛伊来到了位于八楼的医疗翼,即便克洛伊刚刚经历过一场令人精疲力尽的球赛,可身边的人却丝毫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 “波比,麻烦了。”西弗勒斯把克洛伊拉到庞弗雷夫人面前,向后者点了点头。 在被上上下下反复检查了几遍之后,庞弗雷夫人终于放开了克洛伊。“没什么大问题,只有几处摔倒时造成的淤青和擦伤,还有神经过度紧张后的疲惫。喝掉这个,今晚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谢过庞弗雷夫人,拿上药剂,二人一言不发地返回地窖。在公共休息室门前,西弗勒斯握住了准备回去休息的克洛伊的肩膀,强迫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克洛伊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 西弗勒斯微微弯腰,伸手理了理她的校袍领子,借机在她耳边轻声说:“离奇洛远一点。” “好。”克洛伊没有多问。她转身说出口令,在推开休息室大门的同时,忽然又转过头对西弗勒斯笑了笑:“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与此同时,哈利、罗恩和赫敏正在海格的小屋里争论着究竟是谁想要害死哈利。 “斯内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哈利,这是凶煞,我在书上读到过!”赫敏激动地说。 “不可能!”海格粗声粗气地反驳,“斯内普是霍格沃茨的老师,他绝不会想要害死哈利。” “可是……”哈利与罗恩和赫敏对视了一眼,“斯内普恨我。” “他可能不太喜欢你,但他绝不会害你。”海格拿起一块岩皮饼,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邓布利多信任他。” “的确,在哈利爬上扫帚的前一秒,斯内普依然盯着他的飞天扫帚念咒,或许他的咒语没有作用呢。”一直在看台上紧盯着斯内普的罗恩此刻也动摇了。 “那是因为埃弗里撞倒了奇洛教授,导致了一场骚乱,让斯内普分心了。”赫敏说。 “埃弗里?”哈利和海格异口同声地问。 “是,埃弗里撞倒了奇洛教授,扫帚尾巴勾住了他的头巾,导致自己也摔在了看台上。”罗恩解释。 “她为什么要去针对奇洛?”哈利问。 “我不知道,可能是……” “为了救我?”哈利想起克洛伊在列车上帮他赶走马尔福的一幕。 “一个传统的斯莱特林会为了救格兰芬多而冲撞老师?”海格哼了一声,表示不够信服。 “也有可能是为了阻止奇洛教授念反咒,只是没想到一不小心反而影响了斯内普。”赫敏依旧无法放下对斯内普的怀疑。 “我去问问她。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哈利放下手中的浓茶,起身就走。 “你不能相信一个斯莱特林。”赫敏急匆匆地想要拦住他。 “但她在列车上帮过我!”哈利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见状,罗恩迅速跟上,赫敏气得跺了跺脚,飞快地说了句“下次见,海格”,也追了上去。 他们来到阴冷的地下时,正巧看到斯内普将克洛伊送到休息室门口。 “斯内普在跟她说什么?”罗恩躲在墙角小声问。 “我猜是警告吧。”哈利看到斯内普说完话后,克洛伊就转身回到休息室。他们想冲上去喊住她,却发现斯内普并没有离开,而是看着克洛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公共休息室的门后,才转身向着办公室走去。 “她被监视了。”哈利肯定地说。 他们准备另寻机会,却发现克洛伊又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嗨,克洛丽丝。”哈利从走廊转角跳出来,吓了克洛伊一跳。 她停下脚步,看到哈利身后慢吞吞走出来的罗恩和皱着眉头一脸不赞成的赫敏。 “去外面说。”克洛伊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对哈利说。 哈利点了点头,跟上她,快步上楼梯,一路离开了城堡。 “怎么了?”克洛伊将哈利一行人引到了禁林边缘的树荫下。 “刚刚的魁地奇比赛,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哈利问。 “没什么。”克洛伊看着满脸期待的三个人,缓缓摇了摇头。她不希望哈利知道太多而四处惹是生非,这只会给西弗勒斯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我说过,她不可能告诉你的。”赫敏听到克洛伊的回答,仿佛自己的观点被证明,骄傲地开口,“她和斯内普是一伙的。” “是斯内普教授,格兰杰小姐,我想你应该要有最基本的礼貌。”克洛伊冷下脸来,抬眼看着她。“如果你们是想问哈利的飞天扫帚失控的事,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是斯内普教授。” “为什么不是?我们明明看到了他在盯着哈利念咒!”赫敏大声反驳。 为什么不是?克洛伊冷笑一声。因为他对莉莉的爱,即便不喜欢哈利,他也绝不可能真的伤害他。更何况,如果西弗勒斯想要杀死哈利,他根本不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他有一万种方法在走廊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对哈利动手。 “如果你执意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克洛伊没有去解释西弗勒斯与哈利母亲之间的感情。她不想将他塑造成一个情场失意但执着痴情的形象,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愿承认西弗勒斯还爱着莉莉的这个事实。 克洛伊不愿与他们继续纠缠,她挤开哈利,又故意撞了一下赫敏,怒气冲冲地走回城堡。 “都怪你,我们原本可以问出更多消息的。”罗恩忍不住责怪赫敏。 “别傻了,就算她开口也不可能说真话。”赫敏不服气地回击。 哈利没有去管两位好友的争吵,他越发确信克洛丽丝在比赛时看到了什么,而且她在返回休息室后立刻出门,应该是为了躲掉斯内普的监视,去完成一些其他的事情…… 想到这,他立刻跑了起来,试图追上已经快要看不清的背影。他想知道她要去哪儿。 第49章 奇洛的秘密 哈利终究没能追上克洛伊,不过他在去往四楼的楼梯上看到了她从三楼离开的背影。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休息室刚好在三楼。哈利想。尽管他愿意适当怀疑一下奇洛,但不得不承认,他也无法完全说服自己相信斯内普不会害他。斯内普恨他,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而对于克洛丽丝……他现在无法确定她的立场。 克洛伊甩掉那三个烦人的小鬼后,飞奔到三楼,她不想被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行踪——尽管她已经提前想好了一套合理的说辞。 站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休息室门前,她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经过,正要敲门,却听到房间内隐约传来抽泣声和说话声。 她犹豫片刻,还是抬手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门内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许久,才再次传出奇洛结结巴巴的回应:“请——请进。” “奇洛教授。”克洛伊打开门,房间内浓郁的大蒜味熏得她差点昏了过去。她用力闭了闭眼睛,鼓起勇气,踏入房间,并贴心地随手关上房门。 “抱歉教授,刚刚在比赛时不小心冲撞了你。”克洛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奇洛。他正背对着门口,脑袋上的头巾松松垮垮,像是仓促之下随便一围。 “没关——关系的,埃——埃弗里小——小姐。”奇洛诚惶诚恐地转过身,“不——不必来道——道歉。” 克洛伊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他脸色惨白,面部肌肉不自觉地抽动着,眼睛滴血般的红,眼尾还残留着没擦干的水汽,看上去像刚刚哭过,又像是被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吓到了。 克洛伊将手中庞弗雷夫人给她的跌打药膏递给奇洛:“这是校医院拿来的药膏,如果教授摔伤了的话,可以自己涂抹一下。再次为我比赛时的鲁莽感到抱歉。”她微微欠身,不等奇洛说些什么,一刻不敢多停地逃离了休息室。 呼吸到走廊里新鲜的空气,克洛伊感觉自己仿佛重获新生。她背靠着石壁,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身体慢慢滑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刚刚她在头巾的缝隙中,看到了奇洛后脑勺上长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她在回地窖的路上一直犹豫不决,是否要告诉西弗勒斯她的发现。比这件事更令她惶恐的是,她总觉得那双红眼睛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自己曾在哪里看到过。 她心不在焉地走着,双腿却不自觉地将她带到了西弗勒斯的办公室门前,等她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某位黑脸教授的注视下:“为什么敲了门不进来?” 西弗勒斯从未见过这样的克洛伊——眉头紧锁,双目失焦,脸色惨白,像是被什么天大的难题给困住了。 “怎么了?”他抓着小女孩的肩膀,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克洛伊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必死的决心,抬起头看着西弗勒斯黑漆漆的双眸,说了一句:“奇洛有问题。” 西弗勒斯悬着的心被噎在了喉咙里,一时间竟无话可说。他还以为克洛伊遇到了什么性命攸关的危险,没想到却只是发现了奇洛的不正常。 奇洛当然有问题,他上学时还不是这样一个结结巴巴的废物,只是几年不见,他就变成了这副样子。比这更奇怪的是,邓布利多宁愿录用他,也不愿意让自己接手黑魔法防御术的课程。 但比起这些,西弗勒斯当务之急是要问清楚:“你发现什么了?” “没什么。”克洛伊摇了摇头。她决心在搞清楚真相之前,不要用自己的猜测来打扰西弗勒斯。 “没什么?”西弗勒斯拖着长腔,重复了一遍。他伸出右手挑起克洛伊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嗯?”克洛伊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她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刚刚站在奇洛休息室门前的场景,但只是一瞬,她就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男人的身上。 西弗勒斯只是偷看了一眼,就强迫自己从克洛伊的大脑中退了出来。他厌弃自己竟然会将这样的手段用在她身上,却又实在为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担心。 “你去找奇洛了?”他假装漫不经心的问。 克洛伊张了张嘴,确信自己现在已无处可逃,只好乖乖承认。 “去找他做什么?”既然承认了,他便步步紧逼。 “去向他道歉,顺便观察一下他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是他在魁地奇比赛时给哈利念咒的。”克洛伊没将自己的发现和盘托出。 西弗勒斯神色一凛:“你确定是他?” 克洛伊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坏了,她皱着眉头仔细回忆比赛时的场景,却又觉得自己无法完全确定就是奇洛。但她确信,在她冲撞奇洛之后,哈利的危险解除了。 “可以给我看你比赛时的记忆吗?”西弗勒斯问。 克洛伊忽然来了兴致,一扫脸上的忧虑:“怎么能看到?” 西弗勒斯无法理解她对这件事的好奇。把自己的记忆暴露在别人面前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可激动的。 “回忆那段记忆,然后看着我的眼睛。” 克洛伊半仰着头看着他,明明是在努力回忆几个小时前的魁地奇比赛,却又无法控制地想起西弗勒斯——赛前的照顾,比赛时的注视,甚至包括赛后她反驳赫敏时的场景。 不行,太多了,不能再看了。克洛伊心想。她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魁地奇比赛时的看台上。奇洛,奇洛……她在记忆中搜寻着奇洛的身影,每每锁定,却总又忍不住去想只有几人之隔的西弗勒斯。 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手心,拼尽全力跟自己的本能较劲。 西弗勒斯从她的记忆里退出来,伸出手掰开她的拳头,轻声安慰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克洛伊回过神来。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她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 西弗勒斯拿来伤口清洗剂帮她为流血的手掌消毒。他满怀歉意地说:“白鲜香精上次用完了,禁林里的白鲜要等下个月圆之夜才能采摘。” “没关系的,这点小伤很快就好了。”克洛伊放松了身体,靠在西弗勒斯的肩膀上。 “你很有天赋。”西弗勒斯忽然说。 “什么天赋?”克洛伊转过头,望着他的侧脸。 “大脑封闭术。” “那是什么?” “一种阻止别人入侵你的大脑的法术。” “入侵我的大脑?就像……你刚才那样?” 西弗勒斯点了点头,收好药水,侧过身与克洛伊对视:“我确认过了,是奇洛。我会告诉邓布利多,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 克洛伊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第50章 霍格沃茨的圣诞节 十二月中旬的一个早上,克洛伊一觉醒来,发现霍格沃茨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城堡里的礼堂和大部分房间都燃起熊熊炉火,但走廊和位于地下的魔药教室依旧寒冷刺骨。 克洛伊穿上了厚厚的衣服,裹紧围巾,却依旧在魔药课上手脚冰凉,手指僵硬得不听使唤。她不得不将手靠近坩埚下燃起的火焰,暖和一会儿,才能勉强握紧银刀。 西弗勒斯注意到克洛伊的动作,不动声色地走到她的侧后方,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弯腰像是在检查她坩埚里的药剂,却悄悄塞给她一个被装在玻璃瓶中可以用来暖手的魔法火焰。 下课后,克洛伊踏出教室,却发现前面的走廊被一棵冷杉树挡住了。冷杉树下传来了马尔福拖着长腔挑衅的声音:“有些人家里不要他们,所以不得不留在霍格沃茨过圣诞节。” 哈利和罗恩没理他,转身想从走廊的另一端离开,却发现了不远处抱着课本站在教室门口的克洛伊。 马尔福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来。克洛伊看到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 不等他解释,克洛伊就先发制人:“是啊,我家里都抛弃我十年了,今年终于能够在霍格沃茨过个节了。” “你竟然帮波特说话!”马尔福恼羞成怒。 “我只是陈述事实。”克洛伊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她的视线向上游走,刚好与出现在楼梯上的西弗勒斯相对。 “马尔福,”西弗勒斯用圆滑的声音开口,“我记得你的父亲应该教导过你最基本的礼仪。” “对不起,先生。”马尔福低下了头。尽管万般不服气,但他也不敢顶撞这位院长。 哈利和罗恩在一旁偷笑。这一刻,他们对克洛伊的偏见一扫而空。 “不要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马尔福。”西弗勒斯缓缓走近,用不大的声音劝告,“如果下次再被我发现,你一样要遭受惩罚。” 马尔福诚惶诚恐地点头答应。 “至于你,波特先生。”西弗勒斯转过身,上下打量着上一秒还在心中暗爽的哈利,似乎在寻找一个扣分的理由,“在走廊里妨碍教员的工作,格兰芬多被扣去五分。” “没有人妨碍我,斯内普教授。”海格从树后面探出他那乱蓬蓬的大脑袋,替哈利辩解道。 “哦?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停留了这么久?久到学生们连下课回寝室都要绕路?”西弗勒斯踱步到海格面前,却因为身材差距过大而毫无威慑力。 但海格依旧被他的话堵得满脸通红,说不出半句反驳。 “好了,快走吧,大家。”西弗勒斯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不再理会挤满走廊的人群,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克洛伊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当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黑暗中,马尔福又恢复了曾经的神气。他带着克拉布和高尔粗鲁地从树旁挤过,还不忘对被扣了分的哈利挤眉弄眼。 “我真的很讨厌他们两个人,”哈利说,“马尔福和斯内普。” “那个女孩是谁?”海格问。 “克洛丽丝·埃弗里,被斯内普收养了。”哈利简单地回答。 海格皱了皱眉头:“她看起来并不像斯内普那样讨人厌。” “她好像格外不喜欢马尔福。”哈利已经发现,克洛伊每次帮他解围都是因为马尔福的挑衅,但她从来不会反驳斯内普。 “无论如何,她至少能让马尔福吃点苦头。”海格欢快地说,“好了,跟我去餐厅看看吧,马上就是圣诞节了,那里真是妙不可言。” 圣诞节当天,克洛伊独自在寝室拆着包裹。每年圣诞假期,斯莱特林都是留校学生最少的一个学院,因而此刻的学院宿舍安静得可怕。 她床脚只有两个包裹,除了固定和西弗勒斯互换的礼物,今年还多了班尼的一份。尽管开学后他很快就在拉文克劳交到了新朋友,但依旧维持着两人跨学院的友谊。他时常会在课后和克洛伊一起去禁林旁的山毛榉树下聊天,或是相约图书馆一起读书、完成作业。 克洛伊先拿起了那个墨绿色的包裹,像豆腐块一样厚厚软软的。她略带疑惑地拆开了西弗勒斯的礼物,是一条豆绿色的加绒斗篷。她顾不得去拆班尼的那件包裹着蓝色礼品纸的巨大盒子,飞快跑去洗漱更衣,穿好长袍,把斗篷披在了外面。 真的很好看,想不到西弗勒斯的审美这么好。克洛伊美滋滋地在镜子前转了几圈。 回到房间,她看着地上及膝的包裹,挥了挥魔杖将外面的盒子七零八落地拆碎,里面却还搭着一层布。什么嘛,搞得这么神秘。 她用魔杖挑开那层密不透光的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灰白色角鸮,它耷拉着脑袋,安安静静睡得正香。 笼子下压着一张贺卡:圣诞节快乐!记得开学那天,你说你没买猫头鹰,所以我就给你买了一只,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假期也保持联系了。希望你喜欢。你的,班尼 不愧是班尼,克洛伊将手指伸进笼子的缝隙中,轻轻摸了摸猫头鹰柔软蓬松的羽毛。她提起笼子,蹦蹦跳跳地跑到西弗勒斯的办公室。 “圣诞快乐,西弗!”西弗勒斯刚一打开门,不等他看清门外的人,就被扑了个满怀。克洛伊身上还带着走廊上的凉意,他伸手将她拥紧,拿出魔杖燃起壁炉。 克洛伊先将笼子放到一边,拉起斗篷的下摆,在原地转了几圈,屈膝弯腰向西弗勒斯行了个礼。“谢谢西弗!” 西弗勒斯目光温柔地打量着小女孩,她的确不该像他一样总穿死气沉沉的黑色。 “还有这个。”克洛伊拎起笼子,举到西弗勒斯面前。“班尼送给我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假期保持联络了。” “两个小孩子之间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西弗勒斯皱着眉看着笼子里的猫头鹰。他虽然不了解猫头鹰的品类,但这样羽毛光亮的中型猫头鹰,价格至少要在15个金加隆以上。 “学得起钢琴的小孩家境都不会太差,所以没人在意这些。”克洛伊解释道,“我送他的礼物是佐科笑话店的大礼包,我把那家店的每种产品都买了个遍,也有十几加隆了。” 西弗勒斯的神情并没有缓和下来,他清楚克洛伊金库里的存款足够支撑她毕业前的所有开销,更何况她与对角巷药店的合作一直维持着,每个月还会有不少收入进账,但这不代表她可以肆意把钱浪费在那种无聊的东西上。 “你花了十几加隆买了一堆用于惹麻烦的破烂?”西弗勒斯不悦地质问。 “这不是因为班尼从来没见过那些东西嘛,我只是每种买了一个,让他长长见识。”克洛伊摇晃着西弗勒斯的胳膊,撒着娇。 第51章 雪季 面对小女孩的撒娇,西弗勒斯只是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她的辩解。克洛伊在一旁窃笑。她早已摸清楚男人的脾气,在非原则性问题上,只要她撒娇服软,总能让他的怒火偃旗息鼓。 “它现在需要一个名字,西弗。”克洛伊厚着脸皮继续缠着西弗勒斯。 “你的猫头鹰,你来决定。” “是我们的。就像菲尼一样,它也属于你。” 西弗勒斯整理办公桌的手顿了顿。尽管他对克洛伊的这个决定并不意外,但听到她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地颤了颤。 “塞吉或者诺托斯。”这是西弗勒斯最先能想到的两个名字。 “诺托斯很好听,我也很喜欢它的寓意,不过——‘智者’听起来像个老头,而且也算是一种魔药材料,那就选它了。”克洛伊蹲在半眯着眼的猫头鹰面前,伸出手指逗了逗它:“喜欢这个名字吗,老头?” 西弗勒斯一边忙着手头的工作,一边关注着克洛伊的一举一动。像个小孩子一样。他轻笑。可他忽然意识到,她的的确确只是一个刚过完十一岁生日的小孩子。 西弗勒斯整理羊皮纸的手微微一顿,那种异样的感觉一旦萌芽便无可抑制。他这才发觉,自己常常下意识地将克洛伊当做一位成熟的成年巫师看待——尽管偶尔也会发觉她孩子气的一面,但那更像是成年人身上未被磨灭的童真,而非小孩子的天性流露。 只是少年老成罢了。西弗勒斯这样宽慰自己。 猫头鹰塞吉的脾气真的像个古怪的老头,没过几分钟,就被克洛伊逗出了脾气,将脑袋埋进翅膀,不再理会他的新主人。 克洛伊自讨没趣,又站起身,跑到西弗勒斯身边。 “西弗,今天可以陪我去趟霍格莫德吗?我想给班尼买些蜂蜜公爵的糖果,让塞吉送去,就当是对他的感谢。” “好。”西弗勒斯点头应允。 吃过早餐,西弗勒斯和克洛伊并肩走出城堡,踩着厚厚的积雪,向霍格莫德走去。 克洛伊忽然玩性大发,故意落后了几步,抓起一把雪,揉成球,扔向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的黑色背影。 就在雪球即将命中的那一刹那,西弗勒斯从容地向左跨了一步,躲开了攻击,回过头,一脸戏谑地看着正在准备第二个雪球的小孩。 因为突如其来的抓包而不知所措的克洛伊忘记了手上的动作。西弗勒斯挥了挥魔杖,扬起地面上的一层积雪,向克洛伊扑去。 “你作弊!”克洛伊惊叫着跑开了。 西弗勒斯勾了勾嘴角,撤掉咒语,弯腰握起一团雪,向奔跑的小女孩扔去。 克洛伊大笑着在雪地中闪躲,哪怕接连摔倒几次也乐此不疲。西弗勒斯却悠闲地站在原地,欣赏着在他的攻击下狼狈却快乐的身影。无人的小路上回荡着克洛伊一个人清脆的笑声,在簌簌落雪声的应和下,倒也不显冷清。 终于,克洛伊跑累了,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她不知何时被西弗勒斯丢过水火不侵咒,因此身上没有一点潮湿的痕迹,但露在外面的双手还是冻僵了。 她跑回西弗勒斯身边,耍赖般地将手塞进他的长袍口袋。 “走吧。”她扬起脸笑着。 西弗勒斯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柔和表情。他伸手拍掉克洛伊肩头的积雪,将手放进口袋,悄悄握住女孩冰凉的小手,牵着她走向他们的目的地。 没走多远,克洛伊就看到了挂满施了魔法的蜡烛的树,紧接着便是被糖霜般的积雪覆盖的小屋,整个小镇就像一块巨大的姜饼糖。 她的目光游走在街道两旁林立的店铺中。即便克洛伊拥有见多识广的累世记忆,但作为一个只去过破釜酒吧和对角巷的巫师,这个偌大的仅由巫师组成的村落对她而言依旧充满新鲜的吸引力。 “三年级以后会有机会来玩。”西弗勒斯感受到了克洛伊的好奇。她好像都没怎么看过这个世界。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嗯。”克洛伊轻轻应了一声,收回了视线。 坦白讲,西弗勒斯对霍格莫德并不熟悉。上学时,即便可以离校,但由于家庭的拮据,他从未有机会给自己买上几颗蜂蜜公爵的糖果,更何况,离开了学校,波特他们的刁难会变本加厉。而成年后,他更不屑于来这里闲逛,认定这些都是哄骗小孩子的把戏。 幸好是圣诞节当日,小镇的路上空无一人,所以没有人会知道西弗勒斯为了找到蜂蜜公爵,究竟偷偷绕了多少远路。但他不知道,克洛伊早已发现。只是她很享受这样无人打扰的雪中漫步,因此当她意识到二人又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路时,她只是在心中偷笑,没有拆穿。 终于找到了蜂蜜公爵被雪覆盖的门头,西弗勒斯抢先一步推开门,绅士地示意克洛伊先进。她也不客气,毫不犹豫地跑进温暖的房间,冲向了摆着稀奇古怪糖果的柜台。 黏糊糊的果冻鼻涕虫、蟾蜍形状的奶油薄荷糖、满满一桶的蟑螂堆……克洛伊皱着眉头将目光一一掠过这些诡异的产品。最终,为了保险起见,她只挑选了吹宝超级泡泡糖、滋滋蜜蜂糖和口味各异的巧克力。她偷偷看了一眼从进门后就站在角落没有动作的西弗勒斯,飞快地拿着选好的糖果去付了钱。 没过多久,他们便从糖果店里走了出来。西弗勒斯替克洛伊拿着不大的包裹,二人顶着风雪,走向远处高耸的城堡。 “你没有给自己买一些吗?”走到半路,待风雪小了些,西弗勒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我不喜欢吃糖果。”一旁的克洛伊头也不抬地回答。 不喜欢糖果?西弗勒斯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 克洛伊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也不是完全不吃的那种不喜欢,你送的礼物刚好够我每年的糖果摄入量。” 听到这样的解释,西弗勒斯更加沉默了。 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克洛伊向前横跨一步,站在西弗勒斯面前,仰起头看着他:“别担心,我不是为了安慰你,我真的很喜欢。” 说罢,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剥开糖纸,塞进西弗勒斯毫无防备的唇齿间。 “圣诞快乐,西弗!” 说完她立刻笑着跑远了。独留西弗勒斯一个人站在原地,鼻子里向外喷着火。 该死的。西弗勒斯暗骂一声。但此刻,他脸上的笑意胜过了怒气。只是一眨眼的瞬间,他就幻影显形到了仍在雪地中奋力奔跑的克洛伊身前,张开双臂等待她毫无防备地撞进他的怀抱。 “圣诞快乐。”他看着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他的旅行斗篷中的小女孩,给予了她回应。紧接着,他又用更低的声音,弯腰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假期结束前,禁闭。” 第52章 隐形人 圣诞节午餐是克洛伊有生之年见过的最丰盛的一顿饭。尽管家养小精灵菲尼每年都会乐此不疲地为她准备“圣诞节大餐”,只是一个小孩的大餐,又能有多丰盛呢。 但今年不同。或许是因为留校的学生比往年多——韦斯莱一家全都留了下来,因为他们的父母要去罗马尼亚看望哥哥查理——这场宴会甚至比克洛伊儿时参加的那次圣诞宴会更加丰盛些。 克洛伊先派塞吉去将上午买到的糖果送给回家过圣诞的班尼,等她来到餐厅时,盘中已经堆满了香气扑鼻的食物——上百只烤火鸡、堆成小山似的香肠和烤肉、大盆的炖土豆、五颜六色的圣诞限定甜品,甚至还有低度数的蛋奶酒。 餐桌旁随意摆放着大堆的巫师彩包爆竹,每拉开一个都会发出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一阵蓝色的烟雾,里面会炸出奇形怪状的帽子、带有魔法痕迹的玩具、或是活蹦乱跳的小白鼠。 “克洛丽丝。”哈利从格兰芬多的学院桌旁跑到了克洛伊身边。圣诞节依然留校的斯莱特林只有她一个人,因此哈利不再担心别人的目光。只是—— 克洛伊偷偷将视线上移,小心观察着哈利背后教师席上表情各异的教授们。西弗勒斯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赞成;一旁戴着装点着鲜花的女帽的邓布利多却笑呵呵的,仿佛欣慰于两个学院学生之间这样和谐的氛围。麦格教授也神情柔和,尽管克洛伊被分到了斯莱特林学院,但她依旧很喜欢这个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女孩。海格已经灌了许多酒,脸颊通红,他端着手中的酒杯,对哈利的勇敢表示惊讶。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克洛伊再次感觉到了不自在。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正常,抬起头问哈利:“怎么了?” “我想问……”哈利也感受到了教授们的注视,他又向克洛伊靠近了一些,小声问道,“你听说过尼可·勒梅吗?” 克洛伊确信自己没有在魔法史课本上读到过这个名字。“是个现代巫师吗?”她问。 “是我无意间听海格提起的,”哈利小声坦白,“他说邓布利多和尼可·勒梅之间有过什么……” 邓布利多和尼可·勒梅,那就一定不是很古老的巫师了。 但随即,克洛伊又意识到了一丝异样:“你为什么这么好奇?”她不认为哈利会是那种能让某个不重要问题占据短暂美好假期的小孩。 “因为……”哈利依然无法完全信任克洛伊,只好随意找借口搪塞她:“我只是觉得我好像从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但又总是想不起来。” 克洛伊理解他的感受,就像她看到过奇洛背后的那双红色眼睛后,至今没能想起那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如果我看到了这个名字,会告诉你的。”她承诺。 午餐后,克洛伊没有去关禁闭——她才不会把玩笑话当真,她确信西弗勒斯今天比过去几个月中的任何一天都开心,所以她放心地去了图书馆,决心查找出尼可·勒梅的秘密。 遗憾的是,一直到晚餐前,她都没能从巫师近现代的史书中找到半分尼可·勒梅的影子。 为了不让西弗勒斯起疑,她还是决定按时去餐厅吃晚餐,之后再幻身重新回到图书馆。这一次,她甚至走进了禁书区,翻找起那些她本不被允许翻看的书。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窗外的夜色渐渐浓郁,月光被厚厚的冬季云层拢住,透不出半分光亮。 克洛伊觉得累了,打了个哈欠,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原处,决心先回寝室睡个觉,大不了找菘蓝和莉莉帮忙。 在她蹑手蹑脚地穿过书架和墙壁之间的狭窄走道时,忽然撞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哎呦。”对面的隐形人在她捂住自己嘴巴的同时发出了惊呼。 克洛伊怀疑她听到了哈利的声音,但她无法确定。比起这个,她更清晰地分辨出了背后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是西弗勒斯。 “禁书区?那他们应该跑不远。” 克洛伊转过身,看到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出现在了夹道的尽头,是西弗勒斯和费尔奇。这条路很窄,如果他们拐过来再往前走几步,一定会撞到自己和另外那个不明身份的“隐形人”,更何况,她不确定西弗勒斯距离多远就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 她环顾四周,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一扇留了一条缝的门。克洛伊小心地挤了过去,在尽量不碰到门的情况下躲入了房间。她甚至在进去后贴心地留着那条缝隙,为那个同病相怜的朋友留下一线生机。 克洛伊并不知道另一个“隐形人”有没有跟进来。但她在房间里待了很久,想确保西弗勒斯夜巡结束再回去,她可不想在地窖再次偶遇他。 她坐在房间的角落,百无聊赖地回忆着今天在那么多“没用”的书中看到的新知识。忽然她听见房间另一端传来低声的呼唤:“妈妈?爸爸?” 克洛伊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她只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顶端直逼天花板的镜子。 听起来像是见了鬼。克洛伊小声笑了起来。她不怕鬼怪,不过她开始好奇,那个镜子若是能照出灵体,那些灵体也会回应人们的语言和动作吗? 但她没有贸然去照那面镜子,她怕再次撞到那个隐形人。 溜回寝室后,克洛伊立刻召唤了母亲。这次只有菘蓝一个人出现了。 “妈妈,你知道尼可·勒梅吗?”克洛伊越过了那些节日的寒暄与祝福,直截了当地问。 “尼可·勒梅?是邓布利多教授的朋友。”不愧是拉文克劳学院的第一名,菘蓝的知识储备和记忆都无人能及。 “邓布利多教授的朋友?”克洛伊不自觉地咬着指尖思考。 “在巧克力蛙的巫师卡片上有介绍,尼可·勒梅是魔法石的唯一制造者,这种石头可以点石成金,而且由它制造出的长生不老药可以让人延年益寿。” “所以四楼右侧走廊的房间里应该是藏着魔法石。”克洛伊小声推测。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那你知道有谁长着一双血红色眼睛吗?”克洛伊又问。 这下连菘蓝都摇头了:“没见过,正常人是不会拥有血红色瞳孔的。” 是啊,克洛伊也知道,正常人不会拥有血红色瞳孔,尤其是后脑勺。算了,她只当是自己那天出现了幻觉。 第53章 厄里斯魔镜 解开尼可·勒梅身份秘密的克洛伊却依旧对那面镜子念念不忘。 圣诞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她一大早就幻身离开休息室,大摇大摆地走在明亮的走廊里,试图找到那天晚上偶然发现的房间。 她从三楼开始,一层一层地寻找着,在几近绝望时,终于看到了一副老旧的盔甲和旁边一扇虚掩的门。 一间废弃的教室清晰地呈现在克洛伊面前。四周乱糟糟地堆放着不用的课桌椅,正对着门口的那面墙上,是那面气派的镜子,在阳光下泛着夜晚不曾见到的金光,顶部刻着一行字:厄里斯斯特拉厄赫鲁阿伊特乌比卡弗鲁阿伊特昂沃赫斯。 是这里!克洛伊小心翼翼地挪动到镜子前。 她还在怀疑自己是否需要解除幻身才能看到镜子里的景象,就发现对面已经站了两个有些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那个女性长得很像她喝下增龄剂后的样子,只是年纪看起来更大一些,气质更加成熟温婉。旁边那位男性的头发已经花白,五官还留有年轻时的影子——是西弗勒斯。 不会是灵体。克洛伊确信。她和西弗勒斯现在都还活着,即便他们死在镜子中的年纪,那这个世界上也不该同时存在他们的肉体和灵体。 既然如此,那只有可能是未来。似乎也不对。克洛伊想不通。如果那晚是哈利看到了自己的父母,那他的父母不可能再出现在未来。 又或许是……执念?哈利执着于见到自己早已忘记的父母,而她……只想和西弗勒斯一起安安稳稳地生活。 她观察着镜子里的自己,试探着抬起胳膊挥了挥。但镜中人并没有配合她的动作,反而是西弗勒斯抬起左手搂住镜子中女人的肩膀,又对镜子外的她笑了笑。 如果是执念,只愿一切都能成真。克洛伊叹了口气,最后一次用力看了一眼,记住了镜中两个人的样子,便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她此刻忽然很想见西弗勒斯一面。 克洛伊快速回到休息室,解开幻身咒,随手拿起一本未读完的书,跑去敲响了西弗勒斯办公室的门。 假期时间,西弗勒斯没有继续留在办公室工作,而是在一墙之隔的狭小教职工休息室里享受难得的清净。他隐隐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起身通过两间屋子之间连接的门,打开了办公室大门,毫不意外地发现克洛伊正站在门外。会在假期来打扰他的也只有这个小鬼了。 西弗勒斯扬了扬眉毛,侧身放她进来。她最近比从前黏人的许多。西弗勒斯心想。但他并不觉得烦恼。克洛伊是个很乖巧安静的小孩,即便同处一室,也不会让他感到烦躁。 “打扰到你休息了吗?”克洛伊通过西弗勒斯开门的时间猜测。 “没有。”西弗勒斯回答。 克洛伊探寻着他的表情,确定没有任何的敷衍和不耐烦,便大着胆子缠上他。 西弗勒斯也不回避,直接将她带进了休息室。他只是想继续回到休息室中的躺椅上阅读,但克洛伊却羞红了脸。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异性的卧室。尽管这个卧室简陋得不像话,只有一张铺着灰色床品的单人床、一个放在床头的矮柜、一个老旧的木质衣柜和一张躺椅,但整个房间都弥漫着西弗勒斯身上那种浓郁的魔药香气,让她有些头昏脑涨。 西弗勒斯回到躺椅上,瞥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克洛伊,挑着眉说:“自便。” 他的本意是让克洛伊自行搬一把椅子,或是坐在床上也无所谓。可小女孩环顾四周,心一横,爬上了他的躺椅。 躺椅很宽敞,两个精瘦的人并排坐在上面并不拥挤,但西弗勒斯还是为这样过分的亲密而僵硬了身体。 此刻的克洛伊已经缓过神来,恢复了往日的厚脸皮。她灵活地爬到西弗勒斯身边,抬起他的左手,环过自己的肩膀,半躺在了男人的怀中,自顾自地读起她带来的那本书。 西弗勒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也继续投入到阅读中。 不知不觉,克洛伊看累了,双手缓缓落下,脑袋一歪,枕着男人的胸膛睡了过去。 听到呢喃声,西弗勒斯才发觉怀中的小女孩睡着了,只是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眼角渗出几滴泪来。 克洛伊又一次梦到了儿时的那场噩梦。只是这一次,她不仅是“观影人”,也是站在西弗勒斯身边并肩作战的队友。在那条大蛇向他们扑来时,她竭尽全力想要拦在西弗勒斯身前帮他挡住攻击,却还被男人翻身压在身下保护了起来。 她恨自己没用,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失血而亡。只是男人一直到闭上双眼,都是笑着的。他说他爱她,说他不后悔,说希望她能够好好活下去,甚至还宽慰她,他会等她一起投入轮回,所以不要难过,想他的时候,她依然能够见到他。 克洛伊亲眼看着爱人死在自己怀中,她抱着尸体大哭,却又听到远方传来熟悉的声音:“克洛伊,醒醒。” 克洛伊睁开双眼,正对上西弗勒斯担忧的目光:“梦到什么了?” 她揉着眼睛摇了摇头。 不只是因为她记得西弗勒斯对预言的憎恶,更是因为在梦中的“未来”,西弗勒斯已经知道并接受了她的秘密。若是想要改变这个结局,她的秘密也会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节点。从这一刻起,她坚定了要独自扛下一切的决心。如果可以,她希望结局变成自己一个人面对伏地魔,让西弗勒斯离得越远越好。 西弗勒斯早已忘记克洛伊小时候的那次“预言”。他只当是小孩又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于是将她圈在怀中,不熟练地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克洛伊缓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从他的怀中退出来,低着头说了句“我回去收拾一下”,就落荒而逃了。 她回到寝室,用冷水洗了脸,清醒过后,坐在窗边,盯着窗外黑绿色的湖水,试图理清脑海中混乱的想法。 她已经想起来了,奇洛脑后的那双红眼睛,与梦中的那个让蛇来攻击他们的怪物的眼睛一模一样。那个怪物称西弗勒斯为“仆人”,那他或许是伏地魔。克洛伊知道,伏地魔与食死徒之间是以主仆相称的。 也就是说——克洛伊咬掉右手食指上的倒刺,却没有注意到流血的伤口——伏地魔现在依附在奇洛身上,在霍格沃茨中活动了近半年,而西弗勒斯,甚至是邓布利多,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第54章 裁判 尽管清楚了那双红眼睛的身份,克洛伊却没有告诉任何人。梦中那条杀人的蛇还没有出现,说明西弗勒斯暂时还是安全的。只是她开始关注起奇洛,不仅上课时间会将目光黏在他的身上,就连课后也常常制造一些不必要的偶遇——也并不是偶遇,她只是想确认奇洛没有靠近西弗勒斯而已。 同样,她也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将尼可·勒梅的身份告诉哈利。她怀疑,哈利或许比她更早地知道了魔法石的存在,甚至早已去过了四楼的那个房间。她并不清楚他从哪里搞到了一件隐身衣——她如今几乎已经确定了那晚禁书区碰到的人是哈利——但她对这件事极不赞同,因为这无疑增加了西弗勒斯的工作难度。 只是没过多久,克洛伊又被其他忙碌的日常占满了生活:上课、写作业、魁地奇训练。她凭借着光轮2000的速度和自身小巧灵活的优势,成功从赫奇帕奇找球手的指尖抢到了金色飞贼,又一次与队友们一起,拿下一场比赛。 连赢两场的斯莱特林已经对蝉联魁地奇杯和学院杯胜券在握,没有人再去关注格兰芬多与拉文克劳的比赛,但克洛伊却隐隐担心着,因为她听说西弗勒斯会成为最后一场比赛中的裁判。 克洛伊没有直接去问西弗勒斯为何做出这个决定,她能感受到他越来越差的情绪。尽管他从不会迁怒于她,却难免对她的态度变得敷衍。她懂事地不再去吵他,却不懂西弗勒斯到底在担心什么。是害怕骑飞天扫帚?还是害怕自己没有办法保护好哈利? 比赛当天,克洛伊熟练地将自己隐身,在观众入场时,趁乱跑到站在球场中央的西弗勒斯身旁。 她拉了拉西弗勒斯的衣角:“是我,你先别动。” 克洛伊感受到西弗勒斯明显僵住了的身体,但好在并没有人关注他们。 “一会儿我骑在你前面,帮你控制扫帚,你只需要绕过我的身体,扶住扫帚柄,假装自己在骑就好。” “我不需要。回你该去的地方。”西弗勒斯压低声音呵斥。 “格兰芬多的韦斯莱们不会放过你的,你应该很久都没有骑过飞天扫帚了吧。” 西弗勒斯不得不承认,克洛伊说中了他心底的担忧。他本就不擅长这项运动,要不是为了有一个更好的视角来监视奇洛,同时保护到处乱飞的波特,他发誓绝不会加入到这项麻烦的、无聊的、令人厌恶的比赛中来。注意到两队球员已经排队走向赛场,他小声说了句“不许乱来”,便阴沉着脸跨上了飞天扫帚。 克洛伊在心底啧了一声,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也只有她听得懂了。她从另一端滑上扫帚,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藏在西弗勒斯的双臂之间。 西弗勒斯感受到怀里小女孩柔软温暖的身体,鼻尖隐约有碎发扫过,带着克洛伊独有的香气。 他吹响银哨,两腿一蹬,升到了空中。克洛伊紧盯着韦斯莱双胞胎的动作,而西弗勒斯则看向高空中盘旋的哈利。 忽然,他的身体猛地向右倒去,一阵风擦着他的左耳吹过。 “是双胞胎其中一个打来的游走球。”克洛伊小声提醒他。 台下传来一阵骚动。在他们眼中,斯内普教授悠闲地望向远方,却灵活地躲开了一个从侧面飞来游走球,这样的能力,与传闻中对魁地奇一窍不通的老蝙蝠形象,大相径庭。 西弗勒斯怒气冲冲地判给赫奇帕奇一个罚球。他在心中狠狠地记下一笔,韦斯莱差点打伤了克洛伊。只是他没有意识到,除了他以外,并没有人知道克洛伊的存在。 台下的邓布利多还是起了疑心。他观察着西弗勒斯的动作,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了差错。他记得学生时期的西弗勒斯飞行课成绩并不好,也因如此,他对优秀的追球手詹姆更多了一分怨恨。可现在看来,他的技术完全不输给当年的詹姆。难道他们跟着伏地魔还会练习飞行? 乔治和弗雷德显然不想轻易放过斯内普。在第一次攻击失败后,他们又接二连三地与斯内普的飞天扫帚“不小心”擦肩而过,“不小心”迎面相撞,“不小心”…… 当他们的扫帚尾巴扫过西弗勒斯面前时,他真的吓坏了。 “我没事。”克洛伊已经被吓到手心出汗,但还是开口安慰着身后的男人。她甚至能感受到西弗勒斯紧贴在她背后起伏不定的胸口,以及耳边因为怒火而变得沉重的呼吸。 只是不等西弗勒斯做出回应,观众席忽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和惊呼。他看到波特俯冲到他身旁几英寸的位置,抓住了金色飞贼。 西弗勒斯迫不及待地吹响了口哨,抢先落回地面。 克洛伊从飞天扫帚上溜下来,转过身,看到西弗勒斯脸色煞白。她悄悄握住他的手:“不要有动作,邓布利多看着呢。” 十四位球员依次落回地面,观众们也争先恐后地冲下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这是一个新的比赛记录,没有人能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抓住了金色飞贼。 西弗勒斯挤开人群向城堡走去,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右手掌心里传来的克洛伊冰凉的触碰,却不敢回握。她说得对,他刚刚也注意到了邓布利多探究的目光。 终于回到地窖,西弗勒斯抓住克洛伊的手,确定了她的位置,用魔杖解除了幻身咒。 小女孩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颊上还有几道血痕。 西弗勒斯一言不发地转身翻找着药剂,他对韦斯莱的恨又多了几分。 克洛伊不解地看着西弗勒斯的动作。她已经做好被质问的准备,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平静。 西弗勒斯一手拿着一个装着淡绿色溶液的小瓶子,一手将克洛伊拉到自己面前。 “别动。”他伸手将冰凉的白鲜香精轻轻涂抹在克洛伊的脸上。只是轻微的擦伤,可他却异常后悔自己的冲动。他不该为了保护波特,而将他的女孩置于险境。 克洛伊伸手抱了抱他:“我没事。”她的确没事,在白鲜香精的作用下,她的皮肤已经恢复了光滑,没有人能看出她刚刚经历过什么。 西弗勒斯将药剂放回架子上,转身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你先去吃饭。” 克洛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问,乖乖离开了。 西弗勒斯注视着克洛伊的身影隐入走廊尽头,才甩开长袍,向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以为的乖巧小孩,如今也像个鲁莽的格兰芬多一般,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只身赴险。 第55章 只身探险 克洛伊不近不远地跟着西弗勒斯。但他走得太急,连身后有人在进入禁林后接连踩断几根树枝都没有发觉。 西弗勒斯并没有深入禁林,而是在距离边缘不远的一片被阴影笼罩的空地上停了下来,对面是早已等在这里的奇洛。 克洛伊在一树之隔的地方偷偷听完了两人的全部对话。 当她听到西弗勒斯说出“等你决定了为谁效忠之后”时,她忽然意识到西弗勒斯知道的远比她想象中多得多,甚至极有可能已经清楚了伏地魔就在眼前,因为他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像是一位食死徒在威胁一个可怜的教员。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奇洛安静了许多。他变得越来越苍白消瘦,似乎被伏地魔榨干了精神,再也没有能力去做什么事情了。 除此之外,马尔福致力于散布海格偷养了一条龙的消息——只是除了克拉布和高尔,没有人相信他,更准确地说,是没有人关心。他终究没能抓到传闻中的那条龙,反而将自己送到了麦格教授面前,听说被关了禁闭。 值得庆幸的是,马尔福用一个传言将哈利、赫敏和纳威也拉下了水,格兰芬多学院的沙漏在一夜之间减少了一半,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为此雀跃了很长时间,甚至会有人在哈利路过时为他大声喝彩:“谢谢你,波特,又让我们赢得了学院杯。” 但克洛伊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她将全部精力都用于制定一个完美的抢夺魔法石的计划。自从她确认预知梦中的那个红眼怪物是伏地魔后,她就坚定了要与伏地魔作对到底的决心——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支持邓布利多。她一直在为邓布利多让西弗勒斯加入凤凰社、成为双面间谍这件事耿耿于怀,因为这无疑是将西弗勒斯的生命推向悬崖,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尽管她很想尽早将魔法石转移到安全地带,却不幸被期末考试绊住了脚步。是的,即便是她,也会为人生中的第一场大型考试而紧张。 万幸的是,考试比她想象中容易许多。除了答题,这场漫长的期末考试还包含了魔咒课、变形课和魔药课的实际操作。克洛伊几乎能从弗立维教授和麦格教授脸上的满意表情猜出自己的优异成绩,至于西弗勒斯——她只需要在考试前与他对视一眼就能拥有拿到满分的自信。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考试的最后一天。只要再熬过早餐后的一个小时,在令人烦闷的教室用考试专用羽毛笔回答出自动搅拌坩埚的发明人和巫师的起源战争的发生年代,就可以迎来一整个星期的休息,直到考试成绩公布。 时针已划过午夜,克洛伊寝室的灯却在迟迟没有熄灭。她为了避开神出鬼没的邓布利多,决心将“解救魔法石行动”的时间定在最后一个考试日的凌晨三点,也就是说,她已经做好了自己的魔法史成绩将会一塌糊涂的心理准备。但她并不介意,在她心中,西弗勒斯的事情比一场考试更重要。 由于担心自己睡过头,克洛伊决定干脆熬到凌晨。可她毕竟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刚过午夜就已经哈欠连天。幸好寝室里没有其他人,让她得以绕着四柱床走了一圈又一圈。一点,一点半,两点……希望一会儿能速战速决,她双手交叉祈祷着。 差十分三点,克洛伊裹好长袍,拿起魔杖将自己隐身,钻出休息室的大门。整个霍格沃茨都已沉睡,她放轻脚步,借着月光爬上四楼走廊。 “阿拉霍洞开。”她悄悄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骚臭味。有着三个头的大狗正在沉睡,它在睡梦中抽动了几下鼻子,似乎嗅到了陌生的气息,只是这样的打扰并不足以催促它清醒过来。 克洛伊小心翼翼地点亮魔杖,凭借着微弱的光亮,一寸一寸地观察着房间,很快她就发现了三头犬身下压着的活板门。 她试探着伸出手拉动活板门上的把手,三头犬立刻停止了打鼾,六双眼皮动了动,似乎就要清醒过来。 克洛伊心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拉开了活板门,凭借自己瘦小的体型,敏捷地从缝隙中跳了下去。 她听到头顶传来巨大的“咣当”声,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犬吠。但很快,那些嘈杂的声音就被耳边呼呼的风声取代。 仿佛坠落了很久,她终于落在了一层柔软的植物上。 感谢邓布利多的仁慈。克洛伊在心中默念。如果没有这层植物,她多半会被摔断腿。 只是她似乎将邓布利多想得过于仁慈了。不等她缓过神来,那团植物就伸出蛇一般的触须,缠住了她的双腿,并飞速向她的身体蔓延。 魔鬼网? 克洛伊来不及拔出魔杖,只好放松身体,试图骗过这种诡谲的植物。 幸运的是,她成功了。感受到魔鬼网慢慢松动,她猛地跳起来,跑向一条顺坡而下的走廊。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无数闪着金光、扑动着翅膀的钥匙四处飞舞,一旁的墙前靠着一排老旧的飞天扫帚。 钥匙,飞天扫帚,和对面的一扇大门。 很显然,这是想让来者从万千钥匙中找到唯一正确的那一把,并且捉住。只是她才不想被一群没有脑子的钥匙遛来遛去呢。 “咒立停。”大概是克洛伊年纪太小,魔力还不够强,无法解除教授布下的咒语,所以只有零星几个钥匙从半空中跌落。 她立刻转换策略:“统统石化!统统石化!”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所有的钥匙都死气沉沉地散落在地上。 克洛伊蹲下身,从一堆看似普通的钥匙里翻找着,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极其与众不同的、长着天蓝色翅膀且大得出奇的黄铜钥匙。 打开门后,她随手将钥匙扔回房间,又不放心地丢下一个“咒立停”才离开。万一邓布利多有每天早晨来这里散步的习惯,她不希望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 第56章 魔法石 第二个房间随着克洛伊的进入也亮起了灯。 一副巨型巫师棋静静伫立在房间中央。克洛伊仗着自己隐身,悄悄向前走了一步,身边的棋子忽然发出嘎啦嘎啦的巨响,纷纷向着她的方向转过身。 真麻烦。克洛伊皱了皱眉。它们竟然能感应到隐形后的人。她看着对面白色棋子身后的门,略微思索了一下,又退回到上一个房间,拿来一把飞天扫帚,贴着天花板飞越了整个棋盘。 不等靠近下一个房间的门口,扑面而来的恶心气味就将克洛伊熏得连连后退。她为自己增加了一个泡头咒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那个与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巨怪刚好与她四目相对,只是巨怪并没有真的看到她。 她松了一口气。对于巨怪这种头脑简单、四肢不灵活的生物,倒是不太需要担心,只要她跑得够快,哪怕不隐身,那个蠢货都来不及对她造成伤害。 一分钟后,克洛伊逃离了巨怪的恶臭,却又被困在了一排模样各不相同的药剂瓶前——几乎是在踏入这个狭小房间的同时,前后两个门口就升腾起不同颜色的火焰,使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摆放试剂瓶的桌子上贴心地留下了一张“使用说明”,尽管添加了许多复杂的逻辑,但幸好她看懂了。 西弗勒斯。克洛伊轻声念着他的名字,手指抚过桌面上的羊皮纸,又多浪费了几秒钟去欣赏那熟悉的优雅字体,然后根据推理,拿起左边第三个最小的瓶子,喝下一口。 幻身咒本就使她的身体冰凉,再加上药剂的作用,更是让她宛若沉入北冰洋的海底。克洛伊打了个寒战,深吸一口气,走入左手边的黑色火焰中。 一面熟悉的镜子孤孤单单地立在房间的正中央,像是在等候她的到来。 克洛伊仔细检查了这间不大的房间,确认除了这面镜子,这里空无一物。奥秘只有可能藏在镜子里了。她绕着镜子走了几圈,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要把这么大的镜子直接搬走?克洛伊沮丧地坐在地上,看向反光的镜面,试图寻找西弗勒斯的双眼,以便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只是这次,她并没有看到两个人的身影,而是看到了与现在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 镜子失灵了?她一骨碌爬起身,但镜子里的映像没有跟着她动作。 没有失灵,只是照出来的镜像变了。克洛伊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试图找出一些破绽。 忽然她感到口袋一沉,镜子中的小人也同时眯着眼睛扬起了嘴角,拍了拍自己的口袋,一脸得意地望着她。 她将手伸进对应的口袋,摸到了一块冰凉的石头。 原来这么简单。 只是镜子中小人的表情太过骄傲,以至于克洛伊在离开前忍无可忍地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她迅速通过来时的黑色火焰,在西弗勒斯的纸条提示下喝了一口最右边圆形瓶子中的药剂,又跨过房间另一侧的紫色火焰,回到巫师棋旁拿上飞天扫帚,一路飞出了活板门。 克洛伊将飞天扫帚送回了学校的扫帚棚,藏在一堆一模一样的流星之中。尽管已是夏日,但霍格沃茨的清晨依旧被薄雾笼罩,湿冷的风吹透了克洛伊单薄的长袍。她呼出一团热气,拢了拢衣服,小跑着回到城堡。 回到寝室,她终于有机会从口袋中摸出那块手掌大小、相貌平平的红色小石头。 长生不老吗?克洛伊盯着这块石头出神。由于每次轮回都不会被抹去记忆,她从某种意义上也实现了灵魂的永生,因此对长生不老没有任何渴望。 她将魔法石塞到枕头下,穿着巫师袍倒在床上,囫囵睡去。 由于担心考试,克洛伊睡得并不安稳,早上七点她便不敢再睡。草草洗漱过后,顶着巨大的黑眼圈来到餐厅。 西弗勒斯注意到了状态极端不对劲的小女孩,出于担心,还是在考试前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昨晚干什么去了?”他的质问把克洛伊吓得瞬间清醒过来。 “没……没什么……”克洛伊心虚地移开目光,“是昨晚太冷了,很晚才睡着。”她的确很冷,长时间的幻身加上那两瓶奇怪魔药的作用,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暖和过来。 “冷?”西弗勒斯被这拙劣的借口气笑了。“或许我需要你提醒你,现在是六月,埃弗里小姐。” “可能……可能是我感冒了吧。”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忽然鼻头一痒,打了个喷嚏。 尽管西弗勒斯对她的话保持怀疑,但碍于迫在眉睫的考试,他还是从架子上拿来两瓶药剂递给低眉顺眼的小女孩:“清醒剂和提神剂。” 克洛伊将药剂喝下,在西弗勒斯的催促下,满怀愧疚地奔赴最后一场考试。 “终于考完了。”班尼穿过人群,挤到克洛伊身边,“要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吗?” 克洛伊点了点头,她现在实在没什么精力去应付西弗勒斯的逼问,逃避是最好的办法。他们并肩走出城堡,穿过炙热的阳光,来到了黑湖边上那棵山毛榉树的树荫下。 克洛伊躺在草地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眯着眼睛欣赏树叶间摇曳的碎光。 “真不敢相信,我竟然学会了那么多魔法知识。”班尼伸展双腿坐在克洛伊身边,双臂撑在身后,望着远方波光粼粼的湖面,感慨道。 “你在麻瓜学校的成绩就很好,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克洛伊打了个哈欠。药剂的作用在渐渐消散,她侧过身,像婴儿一样蜷缩起来,在温暖的草地上安心地昏睡过去。 西弗勒斯在监考结束后又去了一趟禁林。这次,他终于如愿从奇洛口中得知了通过三头犬的办法——演奏音乐。 既然如此,那他今晚就该去将魔法石转移了。西弗勒斯一边思索着,一边走出了禁林。 离开茂密树木的遮挡,他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躺在树荫下睡得香甜的克洛伊,以及她身旁正努力帮她遮挡阳光的班尼。西弗勒斯只觉得那男孩愈发碍眼。 那个泥巴种配不上克洛伊。他冷哼一声,压下胸口的酸涩,快步走回了地窖。只是他并不认为激起自己情绪的是克洛伊身边的班尼,而是他的回忆和遗憾——他和莉莉之间从来不曾有过这样平静美好的时刻。 第57章 尘埃落定 克洛伊一口气睡到了午餐时刻,而班尼就这样静静地陪在她身边,随着太阳角度的变换移动着自己的位置,帮她挡下炙热阳光的侵扰。 “你也会为期末考试熬夜复习吗?”在去餐厅的路上,班尼看着克洛伊眼下与年纪不符的黑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唔……毕竟魔法史这种课程,难免会想着最后一刻再努力一下。”克洛伊是这样解释的。 她在餐厅门口与班尼道别,两人各自走向位于不同方向的学院长桌。 餐厅中的学生寥寥无几,教师席上更是空无一人。想来经历了漫长的一个学期,大多数人都不愿再继续严格遵从霍格沃茨规定的生活作息。反正无论何时,他们总能去到厨房,从家养小精灵那里讨到足够丰盛美味的食物——当然前提是,他们得清楚地窖走廊尽头那张水果油画上的秘密。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克洛伊心想。她还惦记着被自己藏在枕头下的魔法石,需要尽快想办法还给邓布利多。若是被人发现了,她将百口莫辩。 她在学院长桌的最尾端随意找了一个位置,草草吞下一个三明治,找准机会偷偷溜出了餐厅。尽管并不需要如此小心,但她终究是有些“做贼心虚”。 顺利回到房间、拿到魔法石后,她再次将自己幻身,一路贴着墙壁,小跑去了城堡二楼。 在无人的猫头鹰棚里,克洛伊从容地挑选了一只属于学校的年迈猫头鹰,派它将魔法石送到邓布利多手里——但愿它能在一天之内找到邓布利多办公室的窗户。 另一边的西弗勒斯并非有意错过午餐,只是他现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忙:期末考试刚刚结束,奇洛又在蠢蠢欲动,雪上加霜的是,邓布利多竟然一声不吭地离开了霍格沃茨。 这些事务本不至于让他如此的心神不宁。他烦闷地脱掉巫师长袍,将坩埚里液体清理一新——这是他第三次因为分神错过了添加罂粟果的最佳时间。他现在急需调配出至少一瓶这样的药剂,才能够让他平安穿过两扇火焰门,抢在奇洛和黑魔王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魔法石转移出来。 可山毛榉树下的场景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在他眼前。起初,树下的人还是记忆中的莉莉和他,再后来,他身边那个模糊的女孩身影却变成了克洛伊。她和与她同龄的自己在树下享受着夏日难得的阴凉,愉快地聊着天,从魔药到魔咒,再毫不避讳地提起黑魔法。 或许这才是西弗勒斯梦想中的校园生活。他摇了摇头,试图将这样美好却刺眼的画面赶出大脑。在他原本的记忆里,只有想方设法避开所有人和莉莉偷偷见面的他,和总会来打扰他们的波特四人,以及无穷无尽的争吵、欺辱、对抗…… 西弗勒斯的思绪越飘越远。他终于对自己忍无可忍,灭掉坩埚下的火焰,重新穿好外袍,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卸下考试重担的学生们放肆地笑闹着,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位低气压的魔药学教授。不远处,三个凑在一起的脑袋正小声议论着“保护魔法石”的种种,窃窃私语声传入西弗勒斯的耳朵,令他更加恼火。 愚蠢、自大、不自量力的波特。西弗勒斯先在心中骂完,才悄无声息地走到三个格兰芬多身后,慢条斯理地开口:“下午好。”他调动僵硬的面部肌肉,挤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在这样的天气,很难相信你们会心甘情愿地待在屋里。” 哈利脸上的慌张让西弗勒斯满意而真诚地笑了起来。 “不要再让我抓到什么把柄了,波特。否则,我不仅会再给格兰芬多扣上几十分,还会亲自把你开除。”他丢下这句话,越过惊恐的三个人,心情舒畅地向城堡外走去。 西弗勒斯在禁林边缘放慢了脚步,将自己融入树下的灰黑色阴影中,望着远处的山毛榉树,放松了神经。 “嗨,西弗。” 克洛伊的声音将他吓了一跳。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收起你的把戏。”西弗勒斯现在没有心情应付这种精力过剩的烦人小鬼。 克洛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抿了抿嘴,神情有一瞬的低落。她已经很久没有被西弗勒斯训斥过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看到你没去吃午餐,所以刚刚去厨房拿了一份饭放到了你的办公室。如果暂时不想吃,我也可以先陪你去树下休息。” “感谢你的关心,埃弗里小姐。”西弗勒斯冷冷地回答,“但作为教授,我想给你一个忠告,永远不要多管——” “闲事”两个字被堵在了喉咙,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僵住了。 克洛伊极为放肆地挤入西弗勒斯的怀抱,双手环住他的腰,用力抱住了他。温热柔软的小手,隔着单薄的夏衣,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脊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哭闹的小孩。 西弗勒斯苍白的脸颊飞起一片红晕。他低下头,用长发遮挡住自己的不自在。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了,我想为你分担些什么。”克洛伊的声音从西弗勒斯的胸口传出来。他甚至怀疑,听到这些话的不是耳朵,而是心脏。 “我还不至于没用到需要一个十一岁的‘大人’来帮我。”西弗勒斯将“大人”一词咬得极重。 “可我从小开始努力学习,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帮到你。你如果不信任我的能力,或许我可以从成为你的学徒开始。”克洛伊抬起头,尽管她知道西弗勒斯看不见,却还是用乌黑透亮的眸子望着他。 “学徒?”西弗勒斯嗤笑一声。食死徒、凤凰社成员、双面间谍……无论哪个身份,他都不可能拥有学徒,更不可能让克洛伊卷入其中。 需要的。克洛伊在心里反驳。学徒会成长为助手,甚至是接班人。她希望能与西弗勒斯并肩,希望帮他分忧,更希望将他的能力与智慧传承下去——她早已翻阅过西弗勒斯曾经的课本,知道他在魔药学和魔咒学领域有多少的改良与创造。 最终二人都没能说服彼此,却也默契地没有继续讨论下去。 第58章 学院杯 哈利在考试周备受额头伤疤的困扰。当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他终于能够分出时间和精力来关注这恼人的疼痛了。 他细细回想着最近得到的消息,忽然发现了一个漏洞——海格喜欢养龙,而有人刚好在酒吧卖给了他一条。他带着罗恩和赫敏冲去了海格的小屋,从海格那里得知他曾不慎将三头犬的哄睡方法告诉了一个陌生人,哈利瞬间就慌了神——获得这条讯息的斯内普,一定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马上就要动手了。 他尝试过寻找邓布利多——但他不在;求助麦格教授——但她不相信。于是他只好同罗恩和赫敏一起,跨越活板门,凭借自己的努力闯过层层关卡,进入到最后一个存放魔法石的房间。只是没想到,在房间里等待他的是奇洛,而非斯内普。 他看到了厄里斯魔镜,看到了寄生在奇洛背后的伏地魔,但他始终没能拿到魔法石。 就当奇洛听从伏地魔的指令,将要杀了他时,他条件反射般地扑向了奇洛—— 之后的事情哈利记不清了,等他再次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蓝眼睛和闪着光的镜片。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前终于清晰地浮现出邓布利多笑眯眯的脸。 “睡得还好吗,哈利?”邓布利多开口问候。 哈利呆呆地盯着他,忽然回想起了他昏迷前发生的事。“先生!魔法石!是奇洛和伏地魔想要偷走魔法石!” “不要激动,亲爱的孩子。”邓布利多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势将准备坐起来的哈利按回到枕头上,“他们没有拿到魔法石。” “那是谁拿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 “哈利,请先镇静下来,否则庞弗雷女士会把我赶出去的。” 哈利咽了口唾沫,努力组织着语言。 “先生,我的确在厄里斯魔镜里看到了我将魔法石转交给你的场景,但我不知道该怎样拿到它。” “魔法石在我的办公室,哈利。”邓布利多和颜悦色地说。“它那时已经不在厄里斯魔镜中了。” 哈利松了一口气。 “在我从伦敦回到学校后,就收到了一个由猫头鹰送来的包裹,里面是完好无损的魔法石。我想有人赶在我们前面,甚至赶在了伏地魔和奇洛前面,救走了魔法石。”邓布利多耐心解释。 “是麦格教授吗?还是……斯内普?” “是斯内普教授,哈利。” “是的,我是说,是他拿走了魔法石吗?” “不是。”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那个人是谁,不过至少,大家都平安无事。” “那伏地魔……?” “他寄生在奇洛的身体里,但很不幸,他逃走了。” 哈利眨了眨眼睛,努力消化掉如此繁杂又扑朔迷离的讯息。他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先生,你知道我的那件隐身衣是谁送的吗?” “是你父亲碰巧把它留给我,而我想是时候归还给你了。” “你还送给过别人这样的礼物吗?” “隐身衣?没有。不是每个人的父亲都拥有一件隐身衣的。”邓布利多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但哈利,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有些人不是非要隐身衣才能隐形的。” “可我以为……” “那的确是高难度的魔法,但并不是只有我做得到。” “所以我那天在学校里碰到的是……”哈利皱着眉头小声揣测。 “在哪里?” “禁书区。”哈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我想去禁书区查找尼可·勒梅的相关资料,却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人。” “你最终查到尼可的资料了吗?”邓布利多显然对这件事更感兴趣。 “查到了,他是着名炼金术师,是他制造了可以制作长生不老药的魔法石。” “我很高兴你把这件事搞得很清楚。”邓布利多露出满意的笑容。 “对了先生,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哈利忐忑地望向邓布利多,“奇洛提到斯内普教授恨我是因为他当年和我父亲之间的恩怨,这是真的吗?” “是这样的。他们从一年级起就互相看不顺眼,后来,你的父亲又做了一件斯内普永远无法原谅他的事。” “什么事?” “他救了斯内普。” 哈利错愕地瞪大眼睛。 “是的,人有时会做出很矛盾的事情,这也是斯内普愿意保护你却又恨你的原因。他不想欠着你父亲的人情,希望通过保护你来跟他扯平,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面对他与你父亲的仇恨。” 一直到邓布利多离开,哈利都还在努力思索这段话。 第二天,便是万众期待的年终宴会。整个礼堂都被装饰成代表斯莱特林的绿色和银色,主宾席后面的墙上,挂着一条绘着斯莱特林蛇的巨大横幅。克洛伊对上西弗勒斯的目光,冲他笑了笑。她曾许诺帮他留住学院杯和魁地奇杯,如今这些愿望都已经实现了。 邓布利多走进礼堂,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 在简单的致辞之后,邓布利多公布了目前各学院的具体得分:“第四名,格兰芬多,192分;第三名,赫奇帕奇,352分;拉文克劳426分;斯莱特林522分。” 斯莱特林长桌上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喊声和跺脚声,克洛伊也开心地用力鼓着掌,却因为身旁马尔福在用高脚酒杯使劲敲打着桌子而皱紧眉头。 西弗勒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切。克洛伊果然不喜欢德拉科这个傲慢的幼稚鬼。 邓布利多耐心地等待着斯莱特林的学生们重新安静下来,才再次开口:“表现得不错,斯莱特林。不过最近发生了几件事,我们也要将其计算在内……” 克洛伊听着邓布利多为哈利、罗恩和赫敏的杰出表现依次加分,她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不只是在为岌岌可危的学院杯担心,更是为哈利差点丧命的鲁莽感到后怕。 三个人接连为格兰芬多加上了近三百分,但幸好,最终得分也并不影响斯莱特林蝉联学院杯。见状,马尔福又嚣张了起来。 第59章 暂别霍格沃茨 克洛伊凭借着全o的成绩单,毫无疑问地成为了全年级第一名。 感谢西弗勒斯拯救了我的魔法史成绩。克洛伊在赫敏沮丧的哀嚎声中,对着成绩单小声说。 她将这张羊皮纸小心收好,夹在魔药学课本中,和其他书籍一起塞进了箱子。 在离开学校前,为了帮可怜的、即将独自踏上回家旅程的小巨怪减轻一些负担,西弗勒斯还特意叮嘱:“有些假期不用的行李可以留在我的办公室。” 他目送克洛伊和班尼在海格的带领下登上小船,穿过湖面,前往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停靠的车站。紧接着他回到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下,拿好自己的随身行李,也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学校。 克洛伊和班尼以及他的朋友们坐在同一个包厢里。跟拉文克劳的相处,要比跟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都轻松愉快得多。克洛伊心里想着。或许她真的应该听从分院帽的建议。但转念一想,若是成为了拉文克劳的学生,她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堂而皇之地缠着西弗勒斯了。 回程的旅途仿佛比来时快得多。克洛伊和同伴们脱下长袍,露出里面早已换好的麻瓜衣服。男孩们穿的都是短上衣和牛仔裤,而她则穿着一条款式简单的白色连衣裙。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见你穿浅色衣服。”班尼惊讶地打量着克洛伊,“很适合你。为什么你以前总要穿那种死气沉沉的黑色?” “因为西弗勒斯也只穿黑色。”克洛伊扬了扬头。 “唔……黑漆漆的大蝙蝠。”班尼在克洛伊的培养下,已经勇敢到可以开斯内普教授的玩笑了,当然,仅限于私底下。 克洛伊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等列车停靠在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班尼帮克洛伊把行李搬下车。“你怎么回家?”他与她并肩站在人群中,排队等候出站。 “不知道,坐地铁或者公交吧。”克洛伊歪着头想了想。 “教授不来接你吗?” “应该不会吧,他没说过会来接我。”克洛伊从不对这种事抱有太大期望,她也的确不太介意。 “让我爸爸妈妈送你吧,也不算太远。”班尼热情邀请。 “不用了,谢谢。”克洛伊不知道西弗勒斯是否愿意将他的家庭住址暴露在别人面前,但考虑到他的身份,她觉得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两人并肩从墙里走出来,远远地就看到托马斯夫妇站在人群中向他们挥手。克洛伊走上前去打招呼。 “托马斯先生,托马斯夫人,你们好。”她微微欠身,礼貌地问候着。 “克洛丽丝,谢谢你对班尼的照顾。”托马斯夫人笑着摸了摸克洛伊的头。 “唔……这没什么,我们是朋友嘛。”第二次触碰依旧让她感到不自在。 “主人让菲尼来接小主人回家!”菲尼突然出现在克洛伊的行李箱上,尖叫着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菲尼!小心些,不要让麻瓜们看到你。”克洛伊又惊又喜。但她依旧不忘谨慎地环顾四周,小声呵斥菲尼的鲁莽。 “菲尼有属于家养小精灵的魔法,麻瓜是看不到菲尼的。”菲尼边说边向对面站着的托马斯夫妇鞠了一躬。 果然,他们没有任何反应。 但班尼却被这样新奇的生物吸引了。他惊讶地半蹲下身,凑到菲尼身边,仔细打量着。 “这是——一直以来照顾我的家养小精灵,菲尼。”克洛伊向班尼介绍。 “我可以摸摸她吗?” 见班尼一副对待小动物的态度,克洛伊失笑:“你可以把她当作一个正常人,直接和她交流的。” 菲尼听后,忽然垂下一双耳朵,抽噎着抹起眼泪:“小主人把菲尼当作一个正常人。从来没有人给予过菲尼这样的尊重……” “菲尼,好了好了,别哭了。”克洛伊急忙拍了拍菲尼的脑袋,制止了她过分丰沛的情感。她担心菲尼做出什么令人无法接受的事情来,吓到第一次认识家养小精灵的班尼。 班尼最终如愿以偿地摸到了家养小精灵的大耳朵,并与她握了握手。 克洛伊告诉他,这个假期,她会随机选择塞吉或菲尼来替她传信。“或许是生日礼物,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她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不过现在我该走了,下学期见。” 挥别了班尼一家,克洛伊带着菲尼来到车站外的一个无人的转角,拉着家养小精灵的手,回到了蜘蛛尾巷。 由于他们在国王十字车站耽搁了不少时间,西弗勒斯早已在蜘蛛尾巷的客厅等待。 听到清脆的响声传来,他立即起身,迎上了刚刚站稳双脚的克洛伊。 西弗勒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欣赏着眼前的场景:女孩的头发罕见地披散下来,柔顺地垂到腰迹,一袭白衣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宛如一个小天使。尽管刚刚经历过远距离的随从显形,却并不显得狼狈。 克洛伊还在闭着眼睛享受鼻腔里充斥着的熟悉味道,忽然听到西弗勒斯说:“裙子很好看。” “啊……谢谢。”她不知所措地回应着西弗勒斯的夸赞,目光四处打量,双手理顺完头发又去扯裙摆,一副很忙的样子。 西弗勒斯暗笑她的反应,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将她引到客厅。 坐回到熟悉的皮质沙发上,克洛伊才终于放松下来。她放肆地伸了个懒腰,蹬掉鞋子,将整个人缩进柔软的单人沙发中。 “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去书房找我,我们一起制定你的假期计划。” 听到指令的克洛伊蹭了蹭西弗勒斯伸过来想要拍拍她头的手,一骨碌爬起来,飞快地跑上楼,将老旧的楼梯踩得吱呀乱响。 尽管放假前克洛伊收到过未成年巫师禁止在校外使用魔法的通知,但据西弗勒斯说,魔法部的那些好吃懒做的蠢货只能将魔法使用者的定位精确到某座建筑,也就是说,如果跟成年巫师或是家养小精灵待在一起,未成年巫师即便使用魔法也无法被明确辨别。 克洛伊很开心她可以不受规则的限制,继续利用假期学习——除了提升自己魔药学方面的能力,在这个假期,她还想要尝试练习无声咒和高级变形术。只是如今若是再想叨扰麦格教授,就只能依靠塞吉了。 第60章 马尔福的邀请 七月的阳光仍旧穿不透厚重的云层。在一个如往常一样阴沉湿热的早上,蜘蛛尾巷里的两个人正一人捧着一本书,安静地吃着面前的早餐。“啪”的一声爆炸惊扰了这份宁静。一只比菲尼更丑更老的家养小精灵从天而降,正站在那本就摇摇晃晃的餐桌上。 “斯内普先生,埃弗里小姐。”家养小精灵深深鞠了一躬,“主人派帕菲前来邀请斯内普先生今晚去马尔福家小聚。” 马尔福?邀请西弗勒斯?克洛伊回想起上学期与德拉科·马尔福之间发生的种种不愉快。她早就把这些小事抛在脑后,但此刻却又因为它们而感到心神不宁。 她不确定她与马尔福的针锋相对会不会给西弗勒斯惹来麻烦,更不确定西弗勒斯心中的天平是否依然会向她倾斜——听说马尔福的父亲有钱有势,还是霍格沃茨的校董。 是的,时至今日,克洛伊依旧没能摸清西弗勒斯的怪脾气。明明这个男人已经能够容忍她那份越界的亲密,也会常常展现出对她特别的关心,却又有时因为一句普通的话语而发脾气。 一旁的西弗勒斯问清楚具体的赴约时间,应付完家养小精灵,又抬起头对坐在对面愣神的克洛伊说:“今天晚餐不必等我。” 傍晚时分,西弗勒斯出现在了马尔福庄园外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徒步向庄园门口走去。进入大门,迎面是两只高傲地散着步的白孔雀。一只从未见过的家养小精灵带领他穿过花团锦簇的庭院,走向别墅大门。 “欢迎,西弗勒斯。”卢修斯和纳西莎早已在门口等候。 “卢修斯。”西弗勒斯简单地回应。他将手中的红酒递给对方,作为前来赴宴的礼物,又对着一旁挽着卢修斯手臂的纳西莎点了点头。 “德拉科今天不在家,克拉布和高尔两家人带上他一起看魁地奇比赛去了。”卢修斯一边将西弗勒斯引进房内,一边解释着儿子的缺席。 “晚餐很快就好,我想先给你看些东西。”卢修斯拍了拍纳西莎的手,后者默契地松开他的胳膊走向厨房,西弗勒斯则继续跟上脚步,来到位于二楼的书房。 卢修斯反锁上房门,走到书橱前,抽出一本书,打开了背后隐藏的暗格。他取出了一块墨绿色的法兰绒布,里面包裹着五个深棕色试剂瓶。 他将手中的东西摆放在房间内唯一的桌子上,抬头打量着西弗勒斯的表情:“我这里有一些毒药,我想或许你能用得上。” “我现在唯一的任务是在邓布利多的眼皮下做好一位安分守己的愚蠢教师,卢修斯。”西弗勒斯抚摸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几瓶毒药,却并未主动靠近半步。 卢修斯的脸色暗了几分。他一步跨到西弗勒斯面前,凭借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向这位曾经的学弟施压:“我不认为你现在连藏好几瓶毒药的能力都没有了,西弗勒斯。你这样只会让我担心,你是否还有能力回到黑魔王身边。” “邓布利多从来都不信任我,这是有目共睹的。”西弗勒斯毫不畏惧地抬起头,迎上卢修斯的目光。“我只是想谨慎些,否则不等黑魔王回来,邓布利多就会把我踢出霍格沃茨。” 卢修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西弗勒斯抢先阻止了。 “如果觉得家里不安全,你可以把它们送到翻倒巷。我想,让你苦恼的应该不只是这几瓶毒药吧。”他给予了卢修斯最后的忠告,自顾自地打开上锁的房门,先行离开了。 纳西莎正坐在客厅中的一张长沙发上,双手交叉叠在膝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她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金色雕花托盘,里面放着三杯温热的上等红茶和一小碟茶点。 西弗勒斯和卢修斯一前一后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各自占据了一张单人沙发椅。 回过神来的纳西莎抬起头,对着西弗勒斯笑了笑:“今天邀请你来,是想感谢你对德拉科的照顾,西弗勒斯。” “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西弗勒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希望你未来对他严加管教。”卢修斯说,“他这学期还没有考过一个泥巴种,真是让人丢脸。” 西弗勒斯的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听德拉科说,埃弗里家那女孩成绩很好?以后你给她加课辅导的时候,让德拉科也参加。我会额外付给你一份薪水。” “我没有给她加过课。”西弗勒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甚至表现出过分的谦逊,“她几乎都是自学的。” “自学?”卢修斯并不相信这样的推辞,“听说她在小埃弗里逃亡的这些年一直在你的照顾下生活。我之前从未意识到,你和小埃弗里的关系竟然这么亲密。” 西弗勒斯并不承认他和小埃弗里的友情有多亲密。食死徒之间从来都不会有真正的情谊,永远以个人利益为先。究竟是从哪一步起,让整件事变成现在这样的?他想不出答案。或许是他头脑发热答应成为克洛伊教父的时候,又或许是更早一点,在克洛伊喊出“西弗勒斯”的那一刻。 像是某个隐藏的齿轮咔哒错开了一个位置,从此所有人的命运都被或多或少地改变了。 “听说那个小姑娘不仅成绩好,还被破格录取进了魁地奇球队。”纳西莎温和地开口,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说起魁地奇,”卢修斯顺势接上了妻子的话,“下学期让德拉科也进队吧。我会给你们捐赠7把最新型号的飞天扫帚,让他去找球手的位置。” “克洛丽丝现在是找球手。”西弗勒斯说。 “那就让她换个位置。” “她是全队唯一的女生,并且已经作为找球手连续赢得两场比赛,我不觉得球队里的人会同意让她换位置。”西弗勒斯不动声色地替克洛伊挡下卢修斯的刁难。 “那群学生懂什么,不过是你的一句话,就可以让整个球队重新洗牌。” “你也知道我不懂魁地奇,卢修斯。作为院长,我需要确保魁地奇杯一直留在我手里。我可以让德拉科加入,但他适合什么位置,还是队长说得算。” 卢修斯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学校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决定吧,一切以学院荣誉为重。”纳西莎开口解围。 第61章 意外的礼物 西弗勒斯从马尔福家回来后,并没有特别提起过什么。这让克洛伊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平静地度过了剩下的假期,并在八月末,如期收到了霍格沃茨送来的黄色羊皮纸的信封。 有了去年的经历,克洛伊决心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再也不踏进古灵阁半步。她提前让菲尼取来足够的硬币,在收到新学期书单后,就计划起了去对角巷。 “下周三我陪你去。”西弗勒斯似乎已经将与克洛伊绑定的生活视为理所当然。 周三上午,西弗勒斯直接带着克洛伊幻影移形到摩金夫人长袍店门口。“先带你买几件衣服。”这次,西弗勒斯推开门,和克洛伊一起走进店里。 “欢迎光临——”摩金夫人清早刚开业,一边整理着布料一边迎接第一位顾客,却在看清来人后愣住了。 这可是稀客啊。 “你需要定制新的长袍吗,斯内普教授?”她不确定地问。 “不。给她做几件不同于校袍款式的衣服。”西弗勒斯将克洛伊推到女人面前。 “我记得你!”摩金夫人看到熟悉的小女孩后变得激动起来,“你还没上学就来这儿定制衣服,去年又买了一套霍格沃茨的校袍。”她笑眯眯地看着克洛伊。 “我去给你拿刚到的几款布料,有一款格外保暖的,适合你在霍格沃茨的冰天雪地中穿。”摩金夫人热情地招呼着。 她对这个小女孩印象格外深刻,没有入学就来定制长袍的小孩本就不多,她又是被家养小精灵带来的,还长着一副混血面孔,因此摩金夫人难免多观察了她几眼。乖巧礼貌的小女孩,被问及父母只说是母亲去世父亲忙。非常有主见,总是自己挑选衣服的款式、面料和颜色,似乎有着在心中早已规划好一切的成熟。但她从未想过小女孩跟斯内普会有关系。是亲戚吗? 西弗勒斯看着摩金夫人手中的暗色布料皱了皱眉头。“换一些小孩子穿的浅色。”他不等克洛伊挑选,抢先发表了意见。 摩金夫人为难地看着克洛伊。她也曾提过类似的建议,但女孩非常有想法,只喜欢纯黑和墨绿色,偶尔也会尝试藏蓝和酒红,却从未买过。 “那你帮我选颜色吧。”克洛伊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自己一贯的原则。 这两个人……摩金夫人的目光反复在两人身上游走。 “白色、鹅黄色、天蓝色、草绿色……紫色和粉色你喜欢吗?”西弗勒斯从未关注过克洛伊同龄的小女孩都在穿什么,他只是把能想到的浅色都说了一遍。 “可以试试,我都没穿过。”克洛伊来者不拒。 摩金夫人惊讶于克洛伊的随和,同时配合地将相应颜色的布料一一摆出。“这个鹅黄色用那个保暖的布料做冬天的斗篷吧,白色和粉色做夏天的裙子,草绿色做一件外袍,天蓝色和紫色可以做日常的t恤……”往世都是女孩,克洛伊对衣着搭配早已形成自己的审美,轻轻松松就做出了决定。 摩金夫人为克洛伊量尺寸时,西弗勒斯已经主动付了钱。 克洛伊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夫人,你有教授的尺寸吗?”她小声问道。成年人的尺寸很少发生变化,因此他们都会在摩金夫人这里留下数据,到时就不必亲自前来,而可以直接通过猫头鹰订购衣服。 “有的。”虽然斯内普许多年都没有买过新衣服了,但他的记录还在。 “麻烦帮他做一件墨绿色的旅行斗篷,也用那个保暖的材料。我来付钱,你不要惊动他。”克洛伊顽皮地眨了眨眼。 由于买了太多,摩金夫人破例为他们提供“送货上门服务”——所有衣服将在第二天一早由猫头鹰送到蜘蛛尾巷。 在离开服装店去往药店的路上,西弗勒斯忽然被路边橱窗里的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步。克洛伊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竟是一家饰品店。 他今天为何这么反常?克洛伊偷瞄着身边的男人。 西弗勒斯在门口明显踌躇了几秒,克洛伊趁机开口劝阻:“我不需要这些。” 这句话似乎适得其反。 “买来以备不时之需。”西弗勒斯不由分说地拉开了大门。 店主是一个年轻的夫人,似乎并不认识西弗勒斯。她热情地迎了上来,自动忽略掉站在一旁的黑衣男人,引着克洛伊,开始为她介绍适合她的头饰和项链。 克洛伊在滔滔不绝的介绍声中,颇为无助地抬头望向西弗勒斯。她虽然会搭配衣服,但对饰品一窍不通。曾经她的身份总是跟神秘学有关,拥有的饰品往往实用性大于装饰性,可现在如果买一条灵性石头做的项链,不仅无用,还会让人发觉她的怪异。 西弗勒斯也犯了难,他以为按照刚刚克洛伊在服装店的熟练程度,他只需要带她进来,安静等付钱就好,没想到现在两人面面相觑。还好店里没有其他的顾客,那位夫人非常贴心地为克洛伊挑选了几款发夹、发带和头花,又拿出两条项链,一条是镶嵌着月光石的星月吊坠,另一条是带有简单追踪魔法的五芒星项链。但这个追踪魔法仅能在小范围内发挥作用,同时在霍格沃茨等魔法磁场强大的地方也会失效。 走出饰品店,克洛伊不自在地小声说了句“谢谢”。他们已经回到了对角巷熙熙攘攘的主干道上,西弗勒斯已经将包裹缩小,塞进口袋,现在正两手空空向药店走去。 “应该的。”西弗勒斯没有过多解释。 克洛伊也不再说话,她在心中盘算着该准备怎样的回礼。从西弗勒斯愿意收留她,到后来的照顾和教导,克洛伊一直心怀感激。她清楚,以西弗勒斯的脾气,他对她的这些好有多难得。因此她从不把男人的偏爱视为理所当然,她会珍视每一个温柔的小细节,会尽自己所能回报他。只是她未曾想到,西弗勒斯也抱有同样的想法。 第62章 吉德罗·洛哈特 西弗勒斯和克洛伊各怀心事地向前走着。 经过丽痕书店门口时,克洛伊注意到了二楼窗户前悬挂的巨大横幅:吉德罗·洛哈特,签名售书,自传:《会魔法的我》,今日下午12:30-4:30。 书店门口被许多年纪看起来比西弗勒斯还大的女巫层层围住,一位瘦小的男巫被淹没在人群中,只能听到他有气无力的挣扎:“女士们,不要拥挤……” 西弗勒斯厌恶的卷起上唇,绕过人群,快步走向位于对角巷另一端、此刻显得格外冷清的药店。 克洛伊跟紧他的步伐,却频频回头,显然是被书店的喧闹声吸引了注意力——除了前世经历过的大型市集,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多人为了购买什么东西而聚在一起。 洛哈特的书有这么好吗?她几乎无法压抑自己的好奇。新学期的书单上几乎所有的书都是他写的,但却从未有任何一本在西弗勒斯的书架上出现过。所以克洛伊一时无法确定,究竟是西弗勒斯遗珠弃璧,还是洛哈特徒有虚名。 她心不在焉地挑选着药材,西弗勒斯却也难得地没有催促。只是等到两人补齐所有材料、几乎逛遍了店里的所有柜台,丽痕书店门口排队的人群依旧只增不减。 克洛伊看着这样的场景也犯了难。她并不喜欢过分拥挤吵闹的环境,只是现在唯一所缺的就是新学期的七本书,这让她不得不想方设法钻进人群。 西弗勒斯看到小女孩的身影像灵活的鱼儿一样,眨眼间就钻进了人缝里。他盯着她消失的位置,却没有丝毫走上前的意思。 克洛伊从人群的最前端探出头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桌子后面坐着的年轻帅气的男巫——一头俏皮的金色鬈发,一双宝石般清亮的蓝眼睛,以及闪亮到耀眼的温暖笑容。 这就是洛哈特吗?克洛伊看呆了。不得不承认,她从未见过如此阳光、如此富有生命力、如此有魅力的人。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抬起头向她所在的方向回望。 克洛伊害羞得迅速低下头,不敢与那双蓝眼睛对视,余光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那人正绕过桌子,向她走来。 她更加慌乱,一边祈祷着洛哈特不要在大庭广众下跟她说话,一面暗自期待他是为自己而来。 然而洛哈特的脚步在经过她时没有丝毫停留。 “这不是哈利·波特吗?”克洛伊听到身后传来的惊呼。 她转过身,看到洛哈特正抓着哈利的手臂,用力把满脸不情愿的哈利拉到前面去。 哈利绝望地低着头,脸颊和耳朵都已经红透了。他被拉着拍了许多张合影,据说会登上《预言家日报》的第一版。 合照结束后,他终于恢复了自由。与此同时,他的怀抱里还多出了八本书——洛哈特将包含自传《会魔法的我》在内的全套着作免费送给了他。 克洛伊站在原地,为自己刚刚的表现感到羞恼。当她听到洛哈特郑重宣布自己即将成为新学年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时,她忽然为书单上出现这么多他的书找到了合理解释:这分明是一种恼人的强制性推销。 正当克洛伊失望地付了款——是的,由于是书单上的书,她不得不一本不落地买下来——准备离开时,另一个熟悉但惹人厌烦的声音从她身侧传来:“你一定很为自己骄傲吧,波特。” 克洛伊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正对着哈利·波特冷嘲热讽的德拉科·马尔福。 “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连进书店都会上头版新闻。”马尔福闪着精光的双眼向哈利逼近。 “胡说,他不想这样的!”一个留有火红色长发的小女孩鼓起勇气大声反驳,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的,是她那比发根更红的脸颊和脖子。 “波特,你竟然找了一个韦斯莱做女朋友!”马尔福拖着长腔,懒洋洋地感叹。 “嫉妒了吗,马尔福?”克洛伊抱着满怀的书,忽然出现在了哈利身旁。 哈利惊讶地看着她,露出一个庆幸又羞赧的笑容。 “埃弗里?你也被波特迷得神魂颠倒了吗?”马尔福依旧维持着脸上的讥笑,身体却摇摇欲坠。 这时罗恩和赫敏刚好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同时穿过人群的,还有卢修斯·马尔福,以及罗恩的父亲亚瑟·韦斯莱。 “埃弗里?没想到你也来凑这个热闹,还是跟——”卢修斯眼珠一转,目光落到了韦斯莱先生的身上,“——巫师的败类一起。不过我可以理解,你从来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家庭教育,想来很难分清好坏。” “作为你父亲的老朋友,我愿意好心给你一个忠告。”卢修斯弯下腰,用极小的声音在克洛伊耳边说,“如果想要在斯莱特林顺风顺水地毕业,你就该多向德拉科学习,离那些垃圾、臭虫远一些。” 克洛伊并没有被这样的威胁吓到,她甚至不打算将现在发生的一切告诉西弗勒斯。 见小女孩没有任何反应,卢修斯冷哼一声,直起身,重新将目光投向韦斯莱先生。 “哎呀呀,亚瑟·韦斯莱。听说你最近经常加班,我想……他们会付给你加班费的吧。”他讥讽地笑着,用两只手指夹起金妮坩埚里的一本破旧的《初学变形指南》。“看来并没有。这么努力地讨好麻瓜,竟然连养家糊口的钱都捞不到。”他啧啧地摇头感叹。 韦斯莱先生的脸比金妮红得更加厉害。他开口反驳,却换来马尔福变本加厉的放肆嘲讽。冲动之下,亚瑟向卢修斯挥出了拳头。 克洛伊在两人动手的第一刻就敏捷地躲到一旁。尽管她并不清楚韦斯莱先生和马尔福家的恩怨,但对于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互相看不顺眼这件事,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原本躁动的等待着签售的人群,如今已完全安静下来,大气不敢出地围观着这场混乱。克洛伊趁机绕过书架,向门口走去。她隐约听到洛哈特兴奋的声音:“可以把打架的事也写进报道吗?是的,是的,我想这一定能造成新一轮轰动。” 蠢货。克洛伊对他仅存的一点好感也熄灭了。 再次回到大路上,她看着怀里露出八颗牙齿的男人照片,厌恶地将最上面那本《与女鬼决裂》倒扣过来。 西弗勒斯对于克洛伊的小动作非常满意。并不是愚蠢的小孩,没有被肤浅的表面迷惑心智。他愉快地扯平嘴角,接过克洛伊手中的书,带她幻影显形回到蜘蛛尾巷。 第63章 波特的缺席 克洛伊利用假期的最后几天草草翻阅了那七本洛哈特的书,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他是一位优秀的儿童故事作家,仅此而已。 他将自己的经历描绘得引人入胜,但书中对于魔法和咒语的着墨只有寥寥几笔,并且那些方法似乎都并不实用。 那些书最终被克洛伊随意地丢进了行李箱中,再也没有翻开看过一眼。 假期结束后,她依旧是一个人来到国王十字车站,在9?站台与班尼汇合,踏上了返校的旅程。 一路上,班尼热切地分享着他的暑期见闻。他们一家去了芬兰度假,却也因此,克洛伊失去了为他庆祝生日的机会。不过她仍然贴心地让塞吉送去了礼物——一套最新款的自动搅拌坩埚。 收到礼物的班尼表示,这口坩埚为他带来了霍格沃茨冬季地下教室的凉意,只是看一眼,就让他在炎热的夏天也不得不裹上毛毯。不过他后来发现,用毛毯将坩埚裹好塞进行李箱,便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几乎是一眨眼的瞬间,克洛伊就已经坐在了斯莱特林长桌旁,看着新生在麦格教授的组织下被分院帽分到不同学院。竟然已经二年级了。她轻叹了一口气,压下心头那抹奇怪的不真实感。 环顾四周,她的视线习惯性地向教师席飘去,却意外没有找到西弗勒斯的身影。 而西弗勒斯早在宴会刚刚开始就已经确认过克洛伊的位置。他满意地将目光移开,转而投向格兰芬多。只是他没能在格兰芬多长桌旁发现另一个值得他关注的脑袋。波特没来。 仔细看去,总是跟波特一起出现的红头发的韦斯莱也不在,只有格兰杰小姐满脸焦急地拉住身边的每一个人问话。 波特没来上学?西弗勒斯不可置信地望向坐在教师席中央的邓布利多,后者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一般,专注于品尝他手中的红酒。 西弗勒斯再次将目光转向格兰芬多长桌,思考着两位二年级学生缺席开学典礼的种种可能原因。 他曾听邓布利多无意间提起,哈利·波特在姨妈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因此他坚信波特会像曾经的他一样,将霍格沃茨视为真正的家,渴望着开学,渴望着逃离自己生长的环境。 呵,怎么可能一样。西弗勒斯为那一闪而过的恻隐之心感到不齿。 可他还是心口不一地离开宴会,发誓掘地三尺也要把波特找出来。就算这个傲慢自大的小子终于要离开霍格沃茨,也该由自己亲手开除。西弗勒斯恶狠狠地想。 他刚一走到门厅,就遇到了一只纠缠他的猫头鹰。那烦人的鸟挑衅般绕着他飞了几圈,然后将一份《预言家晚报》丢在了他的面前。 西弗勒斯从来没有订阅报纸的习惯,所以这只有可能是邓布利多送给他的“礼物”。 果然,没费多少力气,在报纸的第三页,他找到了波特迟到的原因。 开着一辆会飞的麻瓜汽车来上学,还被六七个麻瓜目击,这的确是一个波特能做出来的事情。西弗勒斯啪的一声将报纸合上,怒气冲冲地走向城堡外的原野。运气好的话,他能在那里第一时间发现天空中的飞车。 夜色笼罩,城堡灰色的石墙封锁了室内的温暖与欢笑,外面只剩呼啸的夜风和从禁林深处传来的野兽吼叫。至少本该是这样。 但一阵不同寻常的击打声吸引了西弗勒斯的注意。循声望去,位于温室后不远处的打人柳正狂躁地甩动枝条,像是在驱赶什么烦人的入侵者。树枝的缝隙中隐隐透出光亮,但眨眼间就向禁林更深处飘去,被黑暗完全吞没了。 西弗勒斯可以确信,那抹消失的光是汽车尾灯。他甩开黑色的袍子大步走向打人柳,因为内心的担忧,不断逼迫自己加快步伐,不知不觉跑了起来。幸好学生们都在餐厅,没有人会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西弗勒斯气喘吁吁地站在打人柳前时,心里这样想。 他熟练地按住树干上的结疤,让打人柳冷静下来,并确认它的状态——尽管受了严重的伤,但好在并不致命。他正要沿着车辙向禁林更深处搜寻,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什么东西在草地上拖拽的声音。 他绕过一片黑色的草坪,看到了那两个捩手覆羹的格兰芬多。 “这个箱子真重。”哈利疲惫地说,“希望一会儿能有家养小精灵来帮我们把它们送到塔楼上去。”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西弗勒斯耳中。他一边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边在心中肆意嘲笑他们麻瓜般的愚蠢。很难不怀疑弗立维教授是年纪大到老眼昏花了,才能让他们通过上一学年的期末考试——明明十个月前,他们就该熟练掌握漂浮咒的。 一直到两人爬上漫长的台阶,哈利和罗恩都没能发觉身后跟着的黑色影子。 罗恩将箱子丢在脚下,趴在一扇透着光的窗户前往城堡里看。 “哈利,快看,是分院仪式!”他小声惊呼。 哈利趴在好友旁边的那扇窗户上,仔细分辨礼堂中的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新生中那簇耀眼的红头发,是罗恩的妹妹,金妮。顺着新生队伍向前看去,麦格教授依旧将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扎成一个小圆髻,而她的身旁是那顶破旧的分院帽。 再向前望去,教师席中央坐着邓布利多校长,他身穿一袭银灰色长袍,一双眼睛透过半月形的眼镜笑眯眯地注视着正在参加分院仪式的新生;往旁边几个位置看过去,就能发现穿着水绿色长袍的洛哈特和正大口喝酒的海格。 “等等……”哈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左手摸索着拉住罗恩的衣袖,“你快看,除了麦格教授的空位,那边还空着一个位子……斯内普不在!” “也许他病了、辞职了,或是被解雇了什么的。”罗恩兴奋地说,“毕竟有那么多人恨他——” “也许,他在等着听你们两个的解释。”西弗勒斯站在他们身后,冷冷地说。 第64章 诸事不顺的二年级 西弗勒斯带着垂头丧气的哈利和罗恩登上台阶,穿过空旷的走廊,路过温暖的礼堂,走下石梯,来到昏暗阴冷的地窖。他一路心情极好地盘算着如何开除这两个麻烦精——若是哈利·波特离开了霍格沃茨,他也就不必继续履行保护他的职责了。按照邓布利多的说法,血缘魔法比任何人的保护都要安全有效得多,想来这份苦差事本就该由佩妮承担。 西弗勒斯将他们带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在昏暗的壁灯下欣赏着二人脸上惶惶不安的表情,顺便在对视中通过摄神取念读出他们今天经历过的一切。 不愧是詹姆·波特的好儿子。他甚至忍不住在心中鼓掌。当遇到意外,在普通人随便一想都能想出十几种解决方案的情况下,波特总能毫不犹豫地找到最危险、最离谱、最引人注目的那个选项。 他强忍着往哈利脚边啐上一口的冲动,抛下两个人,起身去找格兰芬多学院的院长。 只是他本以为公正的麦格教授并没有立即开除这两个违反了多项校规的学生,甚至还没来得及给学院扣分,就被邓布利多打断了。 西弗勒斯重重呼出一口气。在这位霍格沃茨历史上最伟大、也是最偏心的校长眼里,波特永远不会犯错,也永远不该受到惩罚。 该死的,他早该预料到的。西弗勒斯在听到邓布利多只是准备轻描淡写地给他们家里寄一封信时,气得双手发颤。 但他对如此令人遗憾的结果也无能为力。邓布利多几乎是强行拉着他离开了办公室,回到已经接近尾声地宴会上,盛情邀请他去品尝什么蛋奶果馅饼。 然而尽管经历了如此漫长的一个晚上,西弗勒斯依旧毫无胃口。 没有见到西弗勒斯的克洛伊一整晚都食不知味。宴会过半,她才终于等到了那个让她坐立难安的人,但他只是来喊上麦格教授,就又快步离开了。没过多久,邓布利多教授咽下最后一口牛排,也起身走出了礼堂。 一直到所有人都吃饱喝足,邓布利多才带着西弗勒斯姗姗来迟。 西弗勒斯阴沉着脸坐在那里,毫不避讳地展露出自己的愤怒与不满。他盯着餐桌上的食物,一直到盘子重回干净,他都没有拿起过餐具。 邓布利多发表了简短的欢迎致辞,学生们熙熙攘攘地离开礼堂,向各自的休息室走去。克洛伊借机趁乱跑向她熟悉的水果油画。 她一直等到走廊中的嘈杂声渐渐平息,才端着托盘从厨房那群过分热情的家养小精灵中脱身。她将晚餐放在西弗勒斯的桌子上,又立刻闪身回到寝室——即便是她也不敢在西弗勒斯如此低气压的时候贸然靠近。 第二天早上,几乎全校都听到了罗恩妈妈寄来的吼叫信,也因此大致了解了前一晚的风波。马尔福似乎因为这件事格外开心,不过当克洛伊提醒他去看格兰芬多一分都没有减少的学院沙漏后,他的心情又迅速低落了下去。 克洛伊从这场恶作剧中获得的好心情也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立刻就迎来了新学期第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 按照习惯,克洛伊总会坐在教室讲桌前第一排的位置——倒不是有多么想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而是她年纪小个子也小,坐在后排常常被挡得严丝合缝,因而同学们都会默契地将那个位置留给她。 只是在洛哈特的课堂上,她第一次产生了想要逃离这个位置的冲动。 “坐在第一排同学!”克洛伊刚在座位上坐好,洛哈特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你一定很喜欢我对不对?” 克洛伊笑了笑,没有立刻反驳他。毕竟对方是教授,她不想在第一天上课前就当众驳了他的面子。 但她很快就会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别害羞,我当然能理解。”洛哈特径直走到克洛伊面前,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身向她眨了眨眼,“作为一位连续五次荣获《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奖的人,我也时常会为自己过分引人瞩目的魅力而感到苦恼。” “教授,我……”克洛伊忍无可忍地开口解释,却被毫不留情地打断。 “没关系,你尽可以提出你的要求,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我都可以答应。想要签名书籍还是合照?或者签名照?作为我开学第一节课遇到的第一位粉丝,我当然愿意满足你的所有心愿。来,拿好——”他打开克洛伊放在桌角的课本,刷刷签下自己龙飞凤舞的名字。 此时其他同学也陆陆续续来到教室。 “签名照可以晚些来找我兑现。真是抱歉,我以为在学校就不需要随身携带这种东西了。”洛哈特快速地小声解释。 待同学们陆续坐好后,洛哈特清了清嗓子,做起了冗长的自我介绍。紧接着,他又拿出一沓羊皮纸,说要进行一个小测验,来检测大家是否领会了他的着作——当然,斯莱特林是不会有人认真读完那些垃圾的。 以这样一堂课作为开端,似乎注定了新学期的难熬。 上完一整天的课后,克洛伊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西弗勒斯的办公室。她急需一个无人打扰的空间来恢复元气,想来充斥着魔药味道的办公室比她的寝室更能令人放松。西弗勒斯还在上课,房间里空无一人。克洛伊肆意瘫倒在沙发上,将洛哈特的书丢了满地。 西弗勒斯回到办公室时,刚好看到克洛伊恶狠狠地把几张羊皮纸揉成团,扔进燃烧的壁炉中。他挥了挥魔杖,让只被烧到边角的纸团落入他的手中。 “西弗……”克洛伊转身看到推门而入的男人,慌忙掩盖好自己的失态。 “这是什么?”西弗勒斯一边问,一边将纸团展开。 “没什么,一堆废纸。” “吉德罗·洛哈特最喜欢什么颜色?吉德罗·洛哈特最喜欢的酒?吉德罗·洛哈特最理想的生日礼物?”西弗勒斯的眉头越皱越紧,“你在收集洛哈特的喜好?” “这是黑魔法防御课上的随堂测试,听说赫敏因此为格兰芬多加了十分。”克洛伊懊恼地揉乱了头发。 “只是十分,我可以在魔药课上加给你。”西弗勒斯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你们上课只学习了教授的喜好?” “差不多吧。你最理想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克洛伊忽然话锋一转,让西弗勒斯有些措手不及。 “没想过。”他一边回答,一边将手中的纸团重新丢进壁炉。 西弗勒斯没有说出口的是,克洛伊是唯一一个会记得他的生日、为他准备礼物的人,因此他从来不会、也不敢奢求什么。 第65章 矛盾 周四下午的魔药课结束后,西弗勒斯将弗林特带到办公室,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卢修斯·马尔福如约为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提供了七把最新型的飞天扫帚,而西弗勒斯也依照承诺,将他的儿子塞进了球队——至于顶替谁的位置,这就不是他这位院长要做的决定了。 “你给马尔福找一个除了找球手以外的合适位置。”西弗勒斯很愉快地将这种麻烦的差事下放给了弗林特。 “克洛丽丝作为队伍里唯一的女生,你们有责任保护她。”他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 “是,教授。”尽管弗林特是这样回答的,但西弗勒斯确信他并没有在听——这个魁梧但愚蠢的六年级男生的心早已被那七把光轮2001完全占据。 算了,看在他这位院长的面子上,这群小孩应该也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西弗勒斯挥了挥手,示意弗林特离开。 很快,克洛伊也得知了马尔福成为了新任追球手的消息——他和他的两个小跟班,克拉布和高尔,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大肆宣扬了一整天。 周六清晨,克洛伊正舒服地在床上打着滚,想趁学期初悠闲的周末睡个懒觉,却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谁呀。”她翻身下床,本以为是隔壁女同学,正要开门,忽然听到了门外传来西弗勒斯的声音。 她吓得连忙躲进房间内的盥洗室,探出头来大喊:“你先进来吧,我马上就好。” 西弗勒斯得到许可,开门走了进来。扑面而来的是房间里淡淡的花草香气,让他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 “睡懒觉?”西弗勒斯踱步到四柱床前,帮克洛伊扯平被滚得皱皱巴巴的床单。 “反正今天也没……”一墙之隔的盥洗室内传来克洛伊的嘟囔声,又被一阵流水声掩盖住了。 “弗林特让我通知你尽快去魁地奇球场训练。”西弗勒斯说明了他的来意。 今天一大早,弗林特原本是想偷偷将昨夜刚送到学校的那七把光滑锃亮的光轮2001送去扫帚棚,却意外看到了大清早偷偷训练的格兰芬多。 他立刻转身去找院长申请魁地奇球场的使用权。倒不是为了窃取他们的训练方案——斯莱特林从不会把格兰芬多这样的对手放在眼里——而是不想浪费这大好的炫耀新扫帚的机会。 拿到院长亲签条子的弗林特立刻冲回男生寝室,将队员们挨个从睡梦中拍醒,同时他也拜托院长亲自去喊唯一的女队员起床——男生是没有进入女生寝室的权限的,一旦他们迈出一步,就会立刻被变成滑梯的楼梯摔回原地。但为了保障学生们的安全,每位院长都拥有进出自己学院所有寝室的最高权限。 克洛伊很快洗漱完毕,和西弗勒斯并肩离开,并在公共休息室门口分别。等她到达魁地奇球场时,那些男生队友已经站在场地上整装待发了。 马尔福傲慢地将最后一把光轮2001递给她:“虽然我爸爸不赞成你的种种言行,但为了不让你的那把旧扫帚给学院丢脸,他还是给你买了一把。” 他本以为自己的挑衅会激起埃弗里的愤怒,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嘲讽她,再假装大度地施舍她。没想到克洛伊只是面无表情地接过扫帚,回了一句:“谢谢。”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这样的无力感让马尔福更加恼火。 在一旁目睹整个过程的学长们却为此松了一口气。若马尔福真的和埃弗里打起来,他们也不知道该帮谁。 克洛伊不再理会马尔福,而是抬起头看向天上正绕着体育场进行飞行练习的七个身穿红色袍子的身影,疑惑地皱起眉头。 难道今天要和格兰芬多一起训练? 格兰芬多的队员们也很快发现了地面上的那团绿色。他们排着队俯冲向地面,从飞天扫帚上下来,怒气冲冲地走向这群突然出现的闯入者。 为首的是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队长,奥利弗·伍德。尽管他是一位高大结实的六年级学生,但在斯莱特林的一众高年级学生面前,还是相形见绌。 “弗林特,这是我们的训练时间!我包了球场!请你们出去!”伍德大吼。 “可是我们拿到了斯内普教授特签的条子,”弗林特扬了扬手中的羊皮纸,“我们今天要来培训新的追球手。” “新的追球手?” 马尔福从人群后面钻了出来,苍白的脸上挂着骄傲的笑容,并十分刻意地将光轮2001举在身前。 “最新型号,要比那把用旧了的光轮2000快得多。”弗林特配合地介绍着,其他成员也默契地把手中的新扫帚举到面前。 原本坐在看台上的罗恩和赫敏也注意到了这里的纷争,他们正穿过草坪,快步走来。 “喂,韦斯莱,快来长长见识。”马尔福洋洋自得地朝着罗恩大喊,“这可能是你这辈子离光轮2001最近的一次。” 斯莱特林队的其他男生发出刺耳的嘲笑声。 “但格兰芬多队伍中没有人是花钱入队的。”一旁的赫敏尖刻地反击。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这个臭烘烘的小泥巴种。” 赫敏似乎并没有听懂马尔福的话,但克洛伊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凭借着多年来的实战训练,她迅速拔出魔杖,从背后对准马尔福,一声“封舌锁喉”,将他的舌头牢牢粘在了上颚。 而此时的弗林特正凭借一己之力阻挡发狂般扑向马尔福的弗雷德和乔治,根本没有注意到已经被吓丢了魂的马尔福。 马尔福惊恐地捂着嘴,呜呜地吼叫着。在罗恩和哈利放肆的嘲笑声中,他转过身,发现了罪魁祸首克洛伊。他怒火中烧,趁乱扑向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女孩,把她按在地上,赤手空拳打起架来。 听到声音的弗雷德和乔治停下了动作,他们茫然地看着不知为何内讧起来的两个斯莱特林。 如此近距离的肉搏,让克洛伊根本没有机会用咒语反击,又由于体型和力量的弱势,只能被马尔福骑在身上挨打,唯一能做出的努力就是抬起胳膊挡住毫无章法的拳头。其他队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马尔福拉开,却对克洛伊的咒语束手无策。此时,弗林特已经带着斯内普教授,从城堡跑来。 西弗勒斯看到满身尘土、头发散乱、狼狈地坐在草地上的克洛伊,又睨了一眼被几个高年级钳制住的马尔福,冷着脸将小女孩拉起,另一只手揪住马尔福的领子,连拖带拽地将两人带回到他的办公室。 第66章 十二岁生日 西弗勒斯将马尔福和克洛伊丢进办公室,狠狠把门甩上:“说说看吧,发生了什么?” 克洛伊低头不语。她记得莉莉说过自己和西弗勒斯决裂的原因就是这个词,这让她在西弗勒斯面前格外难以启齿。 见她并不准备开口,马尔福抢先发出了“嗯嗯啊啊”的声音。 “你攻击同学?”西弗勒斯给马尔福解开了咒语,转过头质问一言不发的小女孩。这是他上学时自己发明的魔咒,除了他和克洛伊,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能够熟练运用它。 “对不起。”克洛伊并不辩解,只是低声道歉。 西弗勒斯愣了一下,见她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便转向马尔福:“被攻击后只会肉搏?” “是她偷袭我的!她为了帮那个格兰芬多的泥巴种,竟然对我使用恶咒!”马尔福委屈地叫嚷着。 泥巴种。西弗勒斯的目光暗了下来。他似乎知道克洛伊攻击马尔福的缘由了。 “马尔福先生,请注意你的用词。”西弗勒斯冷冷地说。“因为鲁莽的言行,你将被处以一个星期的留校劳动,费尔奇会告诉你需要做什么。” “这不公平!”马尔福不服气地大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就遭受了攻击!” “什么都没做?”西弗勒斯俯下身,盯着马尔福的双眼。“你侮辱了同学,马尔福先生。埃弗里小姐只是帮你管住了你的嘴,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马尔福的眼底沁出几滴泪花,他发誓离开院长办公室后一定要立刻写信把自己受到的委屈告诉爸爸。 “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马尔福先生?” 马尔福强忍着委屈的泪水拼命摇头。 西弗勒斯满意地直起身子,回到办公桌后坐下:“你可以回去训练了。”他草草打发走马尔福,才将注意力重新落回到一直低着头的小女孩身上。 “过来。”他尽力缓和了语气。 克洛伊磨磨蹭蹭地走到西弗勒斯身边。她倒不担心会被惩罚,只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跟他提起这个话题。 “你什么时候跟格兰杰关系这么好了?”西弗勒斯一边问,一边拉起克洛伊的手臂,细细检查她身上的淤青。 “不是因为我们关系好,是我讨厌霸凌和仗势欺人。” 西弗勒斯呼吸一滞,上学时那些不堪的曾经争先恐后地从记忆深处挣脱出来。 他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揉了揉克洛伊凌乱的头发:“下次至少别让自己吃亏。” “我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克洛伊小声反驳。 “那就提高反应速度,确保无论何时都能立刻抽出魔杖。”西弗勒斯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我的休息室整理一下,你也可以回去训练了。” “没有惩罚吗,教授?”克洛伊笑着问。 “如你所愿,一个星期的禁闭。” “谢谢教授!”她蹦跳着跑进休息室,洗过脸,又重新扎起头发。回到办公室时,她先抱了抱坐在桌前正在写信的男人,才准备离开,却被一把拉住。 “把这瓶药膏带走。”西弗勒斯点了点桌角放着的一罐粘稠的橙色药膏。 那天之后,克洛伊和马尔福之间的关系降至了冰点,大有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但这并不影响繁忙的课业,甚至不会影响魁地奇训练。 随着十月的来临,雨水也在霍格沃茨上空驻扎。尽管天气对于常年居住在黑湖下的斯莱特林学生影响不大,但对于魁地奇球球员来说,却是避无可避的灾难。 月末的一个周三傍晚,克洛伊结束了在风雨中长达三个小时的训练,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室。尽管有咒语的保护使得她没有被淋湿,但过量的降水导致城堡外的草地都变成了泥潭,无论她怎样小心,长袍和裤脚上还是难免沾了些泥浆。 她冲了个澡,强迫自己忽视掉房间里那张柔软、舒适、温暖的四柱床,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次离开休息室——西弗勒斯在早餐时通知她晚上8点去找他,却也不说为了什么。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克洛伊疑惑地敲了三声,见无人回应,便径直走了进去。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今晚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格外柔和,架子上那些看上去令人作呕的标本瓶也被收了起来,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甜遮盖住了原本的苦涩。 她看到了办公桌上放着的水果蛋糕,上面歪歪扭扭地用巧克力酱写着“生日快乐”,显然是菲尼的手笔。克洛伊这才意识到,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走近办公桌,发现蛋糕旁还放着一本古旧厚重的黑色皮质封面的书,封皮上阴雕的词语写着:《尖端黑魔法:咒语与反咒》。 “那是你的礼物。”西弗勒斯不知何时站到了克洛伊身后,表情难得的柔和——尽管并不能称得上喜悦,但如此放松的面部肌肉,在克洛伊看来,已实属罕见。 西弗勒斯用魔杖点亮蛋糕上唯一的一根墨绿色蜡烛,示意克洛伊许愿。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二年了。克洛伊在心中感慨。她双手合十,闭上双眼,透过眼皮追逐着点点跃动的烛光。 希望西弗勒斯能够拥有平静幸福的人生。她虔诚地向梅林许愿。 克洛伊重新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了蜡烛,用手指沾了一些奶油,趁西弗勒斯不备,踮起脚尖点到了他那突出的鼻尖上,又顺势抱了抱他,侧过头,在他的耳边印下一个吻。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太过流畅,以至于西弗勒斯都不知道该从哪一步开始拒绝,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僵直到克洛伊主动松开他。 他毫不怀疑此刻自己已被震惊到表情失控。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但这种感觉并不讨厌。他极不自然地抬起手,抹去鼻尖上冰凉的奶油,将目光投向已经开始享用蛋糕的首恶元凶。 “吃吗?”克洛伊感受到了西弗勒斯的目光,用叉子切下一小块被奶油包裹的松软蛋糕,递到他的嘴边。 别看她表面上如此正常,心跳已经快到让她有些呼吸不畅了。 太亲密了。克洛伊自己也意识到了。 只是认清自己喜欢西弗勒斯已有一年,他们之间的关系却还没有任何进展,这让克洛伊极度不甘心。 或许是今夜空气中的糖分太高,让她头脑发热,才会在冲动之下想要以这种方式试探西弗勒斯的态度。 幸好,他不排斥。 西弗勒斯回过神来,推开了那只试图给他喂蛋糕的手,却没有对克洛伊之前的表现做出任何评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一向灵敏的大脑,因为那个吻而罢工。全身五感只剩下那一小块区域的触感被无限放大:温暖、柔软、酥麻、灼热…… 直到第二天清晨,西弗勒斯才真正回过神来。但他完全想不起前一晚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唇齿间的甜腻让他确信,他终究还是吃掉了克洛伊喂给他的那块蛋糕。 第67章 意外目击 克洛伊坚持认为,两个人庆祝的生日远好过嘈杂的节日宴会,比如现在。她正煎熬地等待着邓布利多请来的骷髅舞蹈团表演结束,祈祷能够快点吃到食物,然后偷跑去图书馆——她最近在研究西弗勒斯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的那本书,里面的许多闻所未闻的新知识,她还需要查阅更多资料来补充。 草草吃过几口奶油炖菜,不等南瓜派等甜点上桌,克洛伊就离开了嘈杂的礼堂。 她穿过回荡着脚步声的寂静走廊,走到二楼的一个拐角处,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伤心抽泣和喋喋不休的叫嚷——是桃金娘和皮皮鬼。 哭泣的桃金娘捂着脸,一路逃向她日常待着的那间女生盥洗室,皮皮鬼却穷追不舍地在她身后叫喊着“满脸粉刺的丑八怪”。 克洛伊偷偷跟在他们身后,准备趁皮皮鬼不注意,再次用“封舌锁喉”来堵住他的嘴。 但当她追到三楼走廊时,却意外看到一个穿着破旧黑色旅行斗篷、戴着兜帽的人站在女生盥洗室门口,那人的右手正拿着一把小刷子,蘸取着脚边锡桶里装着的在黑暗中闪着微光的液体,垫着脚认真地在往墙壁上写着什么。 而两个幽灵早已不见了踪影。 克洛伊无法确定那人在写什么,也不敢贸然上前。正想拔出魔杖将他石化,再去找来教授处理这个问题,就听见一连串脚步声在她身后的楼梯上响起。 声音惊扰了那个戴兜帽的人,他慌乱地拿起东西落荒而逃,而克洛伊只好转过身,直面来人。 “嘿,克洛丽丝。”哈利认出了黑暗中的人影,“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没有。”克洛伊摇了摇头,她只看到了奇怪的人,不过——“你们怎么没去参加万圣节的宴会?” “我们刚从尼克的忌辰晚会上出来,原本是想去礼堂吃点东西的,但哈利听到了——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所以我们一路跟了上来。”赫敏飞快地解释道,“你呢,你为什么也不在礼堂?” “我追着桃金娘上来的。”克洛伊没有过多解释,但却示意哈利、罗恩和赫敏三个人往走廊深处的墙壁上看去。从他们所站的角度,只能看到那面墙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着银色的微光,火把下有一团突出的阴影,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东西。 哈利大着胆子走上去,其他三人紧随其后。 “密室被打开了。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赫敏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墙上的文字,小声地念了出来。 “那是什么?”罗恩指着火把支架上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声音颤抖地问。 克洛伊踏着地上的一滩水,小心翼翼地靠近,却被一双黯淡无光的猫眼吓了一跳。 她和身后互相搀扶着的三个人大步向后连退几步,溅起一片水花,打湿了裤脚。 “是洛丽丝夫人。”克洛伊惊魂未定地说。 “她死了吗?”罗恩问。 “我不知道,我没有看到伤口,但感觉她的状态不太好。”即便是克洛伊,现在也不敢再次上前确认这只可怜猫的鼻息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离开这儿。”罗恩提议。 “可是万一设法抢救之后……”哈利还抱有一线希望。 不等黑暗走廊中的四个人做出下一步的决定,一阵喧闹声像惊雷般笼罩了他们。宴会结束了,几百个学生登上台阶,从走廊两端挤了进来。 当为首的学生们看清走廊里的场景时,热闹的聊天声瞬间变成了一片死寂。 在寂静中,马尔福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从容得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他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只僵硬的猫,露出了狰狞的微笑:“下一个就是你了,泥巴种。”他苍白的脸涨得通红,死死盯着赫敏看了一会儿,又将头转向了克洛伊:“与继承人为敌者,你也一样。” 费尔奇被马尔福的喊声吸引了过来,而他的尖叫引来了邓布利多和更多其他的教授。 邓布利多将洛丽丝夫人从架子上解救下来,洛哈特自告奋勇地提供出自己的办公室,他兴奋地带领着邓布利多、费尔奇和四位疑似肇事者的学生,以及主动跟上的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浩浩荡荡地穿过沉默的人群,走进他昏暗的办公室。 克洛伊进到这间办公室就感到一阵头晕:四面墙上都贴满了洛哈特的照片,当他们走进来时,墙上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人影乱晃,难免让人眼花缭乱。 洛哈特本人为大家点亮了蜡烛,退到一边,为邓布利多让出足够的空间。 邓布利多将洛丽丝夫人放在光滑冰冷的木质桌面上,弯下腰仔细端详着它,一边用手四处试探。 “洛丽丝夫人没死,只是被石化了。但这是高深的黑魔法。”邓布利多得到结论,直起身,目光依次掠过哈利、罗恩和赫敏,最终定格在了克洛伊的脸上。 原本站在阴影里的西弗勒斯突然向前跨了一步:“请允许我说一句,校长。我不认为这是二年级学生能够做到的,他们只是意外地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参加万圣节的宴会,我想这需要他们亲自解释。” “我们去参加了忌辰晚会。”“尼古拉斯爵士可以证明。”“还有皮皮鬼和哭泣的桃金娘,他们都看到我们了。”哈利、罗恩和赫敏争先恐后地抢答。 克洛伊静静等他们说完,才在邓布利多探究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我本想吃饱后去一趟图书馆,在半路遇到了被皮皮鬼欺负的桃金娘。我原本是想跟上来安慰她的,却在楼梯口偶遇了哈利他们。” 哈利在一旁频频点头,似乎是在表示克洛伊没有说谎。 “这么说来,你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了?”邓布利多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看透克洛伊心中的小九九。 她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假装在用力回忆十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是,我刚一上楼就看到盥洗室门前挂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我有点害怕所以没往前走。原本是想去找教授来处理的,只是刚要离开就撞见哈利了。” “既然如此——”西弗勒斯慢条斯理地开口,“那么波特为什么不来参加宴会呢?我想,鬼魂的食物大概不太适合活人吧。” “是因为……因为……”哈利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合理的解释。他确信如果他说他们是被一个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引上来的,斯内普一定不会相信,甚至会抓住把柄,大肆嘲讽他。 “因为我们不饿,但是太累了,所以想早点儿睡觉。”罗恩替哈利回答。不幸的是,他的肚子发出的一阵悲鸣出卖了他。 西弗勒斯的脸上扬起得逞的笑容。 “你看,校长,波特没有说实话。所以我们或许应该取消他的一些特权,比如让他离开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等态度端正了再说。” “这件事跟魁地奇没有关系,西弗勒斯。”麦格教授不悦地开口,“况且波特是在克洛丽丝之后才出现的,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他。” “谁知道他是不是早就去过现场了呢,毕竟他有一整晚的时间。”西弗勒斯轻飘飘地说。 第68章 线索 邓布利多最终没有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只是承诺费尔奇,一旦斯普劳特教授培育的曼德拉草成熟,就能让洛丽丝夫人起死回生。 “你们可以走了。”他对四位学生说。 哈利、罗恩和赫敏一离开办公室就跑了起来,甚至还不忘拉上正往反方向走去的克洛伊。 在接连经历过“泥巴种事件”和“洛丽丝夫人事件”后,他们似乎将克洛伊认定为了“自己人”。尽管两个学院总是针锋相对,但他们还是愿意相信一个斯莱特林,即便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 只是克洛伊对这种学院破冰并无特别的兴趣。 但拥有朋友的感觉总归是好的。当他们气喘吁吁地钻进四楼的一间空教室时,她想。 四个人在黑暗中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直到哈利开口:“好吧,我承认,我是听到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才一路追到三楼。你们会相信我的,是吗?” 在他格外期待的目光下,克洛伊和他的两位好友一齐点了点头。 哈利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很离奇,你必须承认……”罗恩小心翼翼地说。 “我知道,这整件事都很离奇。墙上的字是怎么回事?马尔福说的继承人又是什么意思呢?”哈利困惑地揉了揉自己本就蓬乱的头发。 “传闻中,萨拉查·斯莱特林在学校建立了一间密室,除了他本人,没有人知道在哪。据说那里面有恐怖的东西,只有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可以打开密室,让那东西净化学校——斯莱特林本人是非常极端的纯血主义者,他建立密室的目的或许是想要清除掉学校内所有麻瓜出身的巫师。”克洛伊忽略掉赫敏满是崇拜的目光,尽量简洁地解释道。 “可马尔福说‘你也一样’,”哈利担忧地看向克洛伊,“我记得你是纯血。” “可能在他们眼中,愿意接近麻瓜出身巫师的纯血算是背叛者,也该被清除吧。”克洛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不相信那样的传闻,对出身也没有什么执念,毕竟自己在过去的几百年间也算是一位麻瓜。 赫敏忽然扑过来抱住克洛伊。她为自己曾经的偏见感到羞愧,或许斯莱特林学院里也不都是像马尔福一样讨厌的人。 远处传来的钟声打断了两个女孩之间的拥抱。 “十二点了,该回去睡觉了。”哈利说,“可别等斯内普——”他心虚地看了克洛伊一眼,“——教授和费尔奇再来捉住我们。” 四人分别后,克洛伊却并没有回到宿舍,而是潜入了西弗勒斯的办公室。尽管她不相信传说,但今晚墙上的字绝不是无稽之谈,她需要更了解密室的人的帮助,但就目前看来,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夜巡结束回到办公室时,已近凌晨两点。他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灯火通明的房间和已经在沙发上睡着的小女孩。 他悄悄上前,低头注视着像小动物一样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克洛伊,那个近日萦绕在心头的问题再次浮现:自己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在克洛伊生日那个一闪而过的吻后,西弗勒斯就开始被这个问题的答案所困扰。 他确信自己对克洛伊和对莉莉的感情是不同的,但似乎又不能简单地用“亲情”来解释。他越来越贪心,越来越渴望她的触碰,甚至斤斤计较起她的态度——二年级的她不再似一年级那般粘人,开学两个月来都没有主动到办公室找过他。 或许只是依赖吧。西弗勒斯自嘲地笑了笑。自他记事起,克洛伊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从不会指责他、厌弃他的人,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和亲近,连父母都不曾给予过他。 但他并不喜欢这样关心、依赖、甚至是被另一个人牵动着心情的感觉。这对他而言是致命的。他清楚,想要维持优秀的大脑封闭术需要埋藏一切情感,否则只要一瞬的情绪波动,对方便能够借机撕开他的所有伪装。 他一向对自己严格,却还是在十几年自欺欺人的太平生活中渐渐忘却忧患。这也并不怪克洛伊。他不自觉的用右手摸索着左手的小臂,在衣袖的遮掩下,那里烙印着已经暗淡多年的黑魔标记。 西弗勒斯俯下身,用双唇轻轻触碰熟睡中的克洛伊的额角。他很感激她的出现,也很珍惜那些快乐的记忆碎片,只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直起身,将那些复杂的情绪压入大脑深处,不带一丝感情地将克洛伊拍醒。 “西弗。”女孩揉了揉眼睛,迷茫地坐了起来。 “来我办公室做什么?”西弗勒斯在她身旁坐下,却在她想要像软体动物般缠上他时,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唔……我有事要告诉你。”克洛伊终于想起她来办公室的目的,她坐直了身体,一脸认真地看向西弗勒斯。 “我今晚看到了在墙上写字的那个人,”她飞快地说,“只是因为他带着兜帽,所以我看不清脸。但身高——”她伸手比划着,“比我还矮一点。我不确定洛丽丝夫人是不是被他害的,但我看清了他用颜料在墙上写字的过程。” 兜帽?听起来像食死徒的打扮。但西弗勒斯确信,食死徒中没有比二年级小孩还要更矮一些的人。 “还有……”克洛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哈利的话也和盘托出,“哈利说他听到了一些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他是跟随着那个声音一路追到盥洗室前的,所以那个声音或许与这场意外也有什么关系。” 她竟然跟波特那小子关系这么好了。西弗勒斯还是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克洛伊却一脸正色地看着他:“我愿意相信哈利。相比之下,马尔福的表现比哈利奇怪得多。在邓布利多赶到之前,他曾跳出来挑衅我们。他似乎对这件事的发生并不意外,甚至有些高兴。不过我不觉得他就是所谓的‘继承人’。” “为什么?”西弗勒斯回忆起卢修斯上个暑假的反常,或许马尔福家真的在谋划些什么。 “如果马尔福是真正的继承人,他早在去年一入学就该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这的确会是马尔福的作风。可如果去年没有动手的原因是黑魔王当时就在霍格沃茨,还对抢夺魔法石抱有一线希望呢?西弗勒斯想。如今会不会是黑魔王失利后的另一场棋局? 第69章 继承人 洛丽丝夫人被攻击一事在学校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接连几天,学生们都在谈论着同样的话题。 克洛伊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斯莱特林的学生孤立了——尽管她平日里也与其他人并不亲密,但却是第一次被那种探寻的、不怀好意的目光所围绕。只是他们看在院长的份上并不敢真的对她做些什么。 至于其他学院的学生,似乎自动分为了两大阵营:相信哈利是继承人的和相信克洛伊是继承人的。 尽管他们各有各的理由,但—— “哈利和赫敏是朋友,你和我是朋友,怎么想都与你们无关啊。”班尼特意在课后找到克洛伊,陪她散心。聊起近日的话题,还是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 “嘘……”克洛伊拉了拉他的袖子,“谨慎些吧,洛丽丝夫人的事搞得人心惶惶,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在恐惧下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那天晚上过后,克洛伊就再也没有从西弗勒斯那里得到任何新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毫无进展,还是他根本不想让她参与到这些事中。 克洛伊也默契地不去找他。她不想让西弗勒斯觉得自己热衷于自找麻烦。不过她倒是和哈利他们偷偷碰了几次面。 “我们去问过桃金娘了,她说自己那天被皮皮鬼欺负得一心寻死,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甚至没有注意到你。”一天下午,赫敏和克洛伊躲在图书馆高大的书架间隙,偷偷交流着情报。 “按照邓布利多校长所说的,如果石化洛丽丝夫人需要用到高深的黑魔法,我想那或许就不是学生所为,又或者不只是学生所为。”克洛伊分析道。 但若要说高深的黑魔法,她翻遍了西弗勒斯送给她的那本书,也没有找到任何能把生物石化的相关咒语。黑魔法大多都是用来折磨、杀害生灵的,发明者似乎不屑于制造出石化这样“温柔”的效果。 难道并非人为,而是传闻中的怪物真的存在? “你有没有怀疑过马尔福?”赫敏突然问。 “马尔福太招摇了,反而不像。”克洛伊毫不犹豫地回答。 赫敏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以哈利和罗恩还在等她为借口,飞快地结束了这次见面。 哈利和罗恩的确在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等她。 “她是怎么说的?”哈利将赫敏拉到他们占据的那个角落,迫不及待地小声问道。 “她不觉得马尔福是继承人,因为他太招摇了。”赫敏如实回答。 “这是什么理由?如果我跟格兰芬多本人有什么亲戚关系,那我一定会招摇得让所有人都知道。”罗恩厌烦地皱起鼻子,“我就说斯莱特林不值得相信,他们骨子里都坏透了。” “或许是因为她和马尔福的关系也不好,所以并不清楚呢?”哈利还是愿意相信克洛伊的善良。 “看来只能亲自去问马尔福了。”赫敏也并不完全相信克洛伊的话。 “这不可能,马尔福根本不可能告诉我们的。”罗恩笑出了声,“他只会说‘泥巴种还是先保住小命,不要多管闲事’。”他捏着嗓子模仿着马尔福的高傲语气。 “当然不是‘我们’直接去问他,而是用复方汤剂。”赫敏谨慎地瞥了一眼周围,确保没有其他人听见。 “什么东西?” “一种可以让我们变成其他人的魔药,斯内普之前上课提到过。” “大概只有你会认真听斯内普讲课了。”罗恩嘟囔着。 “但这会让我们违反多条校规。”赫敏没有理会罗恩的话。 “若是能够找到洛丽丝夫人被攻击的真相,我想这不算什么。”哈利说。 他们很快为这次冒险达成一致,却又为另一件事起了争执。 “我们可以问问克洛丽丝有没有办法帮忙提供复方汤剂的配制方法。”赫敏提议。 “不可以!”罗恩大声喊道。他的声音甚至让原本嘈杂的公共休息室都安静了几分,周围的人纷纷好奇地看向他们。 “如果让她知道,就相当于让斯内普知道,我们会直接被开除的!”罗恩待其他人收回目光,才靠近赫敏和哈利小声说。 “可是她主动向我们解释了密室的传说。”赫敏坚信克洛伊不会背叛他们。“如果不找她帮忙,我们又怎么才能够在禁书区里找到一本叫《强力药剂》的书呢?” “我们可以每天晚上披着隐身衣去找。”罗恩说道。 “那可能会花费几个月的时间!”赫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相信克洛丽丝一定早就了解过复方汤剂了,甚至可能直接将配方默写下来,这样我们根本就没有可能被斯内普知道。” “如果她事后告密呢?” “斯内普也不会有证据的。而且我可以装作只是对课本以外的知识好奇,而不必蠢到告诉她我们的全部计划。” 尽管罗恩依旧不大赞成,但哈利和赫敏已经决定好要这样做。 他们选择了唯一不太刻意接近克洛伊的机会,是每周四下午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两节连堂的魔药课。 赫敏早早来到教室,试图自然地与克洛伊搭上话。 “嘿赫敏,你来得好早。”克洛伊在魔药教室门前见到赫敏后主动开口。 “克洛丽丝。”赫敏僵硬地笑了笑,她忽然为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感到紧张。 “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克洛伊边问边走向第一排的位置。 “我没事,谢谢关心。”赫敏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 她漫不经心地走到克洛伊身边,趴在一旁橱柜的玻璃门上研究着里面存放的药剂,装作不在意地小声问:“你知道复方汤剂的配方吗?” 克洛伊抬起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知道。你想学习复方汤剂吗?” 赫敏转过身点了点头。她暗自庆幸克洛伊没有问出更奇怪的问题。 克洛伊似乎默契地理解了她的意思,拿出一张空白羊皮纸,刷刷地写下药材、制作方法、以及注意事项,然后将它推到了赫敏面前。 “这是我默写的《强力药剂》里的原文,如果你想要了解更多相关的知识,可以申请去看禁书区里的《神秘魔法药剂》,里面对复方汤剂的效果、改良、危害及可能出现的意外有更多的介绍。” 赫敏没有听到克洛伊说的话。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面前这张羊皮纸上,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动作,不要表现得太过迫切。她将配方小心收好,道谢后,回到了自己常坐的位置上。 一直到哈利和罗恩赶来上课时,赫敏依旧不敢相信,她就这样轻松拿到了复方汤剂的配方。 第70章 决裂 上课时,赫敏和哈利的状态简直可以用欢天喜地来形容,只有罗恩不服气地嘟囔着:“她写的配方说不定能让我们炸掉坩埚或是变成老鼠。” 或许是他们愉快的表情激怒了斯内普,以至于他在巡视时总会刻意在哈利身边多停留几分钟。 终于,哈利因为紧张而在半成品试剂中过早地加入了多毛虫,这无疑给西弗勒斯提供了一个大肆嘲讽并惩罚他的机会。 “波特,你的清醒剂已经失去它原本的作用了。”哈利看着那烦人的大鼻子伸到了他的坩埚前,用力嗅了嗅,“这样一锅药水,只会让你的头脑更加混乱,幻想出更多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哈利的脑子嗡的炸开了。斯内普怎么会知道他能听到那些奇怪的声音? 赫敏和罗恩也错愕地停下了手中的操作。他们不敢想象,本就被怀疑是斯莱特林继承人的哈利,在这个秘密被公之于众后,会遭受怎样的排挤与非议。 西弗勒斯却还沉浸在成功打击波特的满足中。他大手一挥,清空了哈利的坩埚,并以“未完成课堂任务”为由,给格兰芬多扣上了十分。 “波特,那个神秘的声音今天又跟你说什么了?”下课后,马尔福追上哈利急匆匆逃离教室的脚步,大声嘲讽道。 “走开,马尔福。”哈利现在没有心情跟他斗嘴。 “你一定觉得自己有不同寻常能力,很了不起吧。”马尔福逼近哈利,阴鸷地盯着他。“告诉你吧,只有疯子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你已经被泥巴种污染了。” 克洛伊抱着书站在走廊的另一端,愧疚地注视着哈利离开。她知道,这一切的错都在她。 可她原本是那样信任西弗勒斯。她说出哈利的秘密只为让西弗勒斯了解到更多关于密室的信息,从而能够更轻松地完成“保护哈利”的任务,也能以教师的身份保护其他学生。可事到如今,这个秘密却变成了伤害哈利的利刃。 仔细想来,学生之间流传的关于西弗勒斯的评价鲜少有正面的。克洛伊不是没有听到过那些抱怨,而是直截了当地忽略了。她坚信西弗勒斯只是脾气坏了些,对待愚蠢的学生并不十分有耐心,但对于好学生来说,他是一位知识储备深厚、教学负责、任劳任怨的好老师。 但现实却是如此可笑。被蒙蔽了双眼、是非不分的人竟是自己。 克洛伊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气自己告密多一些,还是气西弗勒斯口无遮拦、肆虐欺凌更多一些。又或者,自己和西弗勒斯本就是一丘之貉。 自那天以后,舆论再次改变了。所有话题的焦点都集中在了哈利一个人身上。越来越多的非纯血学生开始回避哈利,而纯血学生也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克洛伊满怀愧疚地旁观着这场无声的霸凌,却无能为力。 除此之外,更让她烦恼的是,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西弗勒斯。 她开始逃避,在偶遇时躲进人群中,在课堂上回避视线,在他给出课后见面的暗示时装作没有看见。 西弗勒斯终于忍无可忍,在走廊里拦下贴着石壁飞速赶路的克洛伊,低声怒斥:“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克洛伊没有抬头,只是说了句“抱歉,教授”,就灵活地从他身旁绕过,一转眼没了踪影。 西弗勒斯这下真的慌了。他甚至忘记给走廊里围观的学生们狠狠扣上几分。 他回到办公室,用力摔上大门,盯着窗外墨绿色的湖水,反思起自己近日的一言一行。他可以确定克洛伊在生他的气,可他对她生气的原因却毫无头绪。 在两人僵持不下的第七天,新的魁地奇赛季开始了。第一场比赛依旧是格兰芬多对战斯莱特林。 周六清晨,克洛伊早早醒过来,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斯莱特林长桌旁。她又开始紧张了。 虽然他们拥有了更好的飞天扫帚,但她的状态受到了连日失眠的影响,更何况,马尔福的加入让她感到不安。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克洛伊发现,他完全就是一个娇气的小少爷,并不适合追球手的位置,甚至不适合魁地奇。 更加不幸的是,以她和西弗勒斯目前的尴尬关系,她无法奢望对方主动关心她的紧张与反常,更不可能像上学期那样,亲自陪她走向战场。 好在班尼顶着所有人的压力,在比赛开始前拦住了克洛伊,给了她一个鼓励的拥抱。 似乎从这一刻起,一切又变得好起来了。克洛伊来到魁地奇球场时想。 她换好队服,跟在斯莱特林队伍的最后,走出更衣室。 赛场上身穿红色和绿色球服的队员相对而站,而看台上却被满眼的红色占领——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此刻都团结地举起了象征着格兰芬多的旗帜。 克洛伊习惯性地眯着眼睛向教师席看去,在各色长袍中准确地捕捉到了那个黑色的身影,又在意识到自己的小心思后迅速收回了目光。 随着一声哨响,十四位队员一起升上闷热潮湿的天空。克洛伊依旧紧跟着哈利,在最高的高空盘旋。 哈利回头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克洛伊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哈利身旁,直到一个黑色的游走球惊险地擦着哈利的头发飞过,并差点殃及到她。 韦斯莱双胞胎中的一个紧追着那个发狂的游走球,恶狠狠地将它击向正抱着鬼飞球冲向球门的德拉科·马尔福。但那游走球却中途改变方向,又向着哈利飞来。 克洛伊感觉到了异常,迅速拉开了与哈利的距离——她可不想在救下哈利前先被击中出局。 只是让这该死的游走球停下是个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克洛伊伸手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魔杖。游走球飞行的速度太快,她没有把握能够在不伤害到其他球员的情况下,准确击中它。 正当她思考着解决方案时,天突然下起了大雨,能见度骤然降低,没过多久哨声响起,格兰芬多叫了暂停。 克洛伊随着斯莱特林的其他队员们一起降落回了地面。她拿出魔杖,为自己和除了马尔福以外的队员们施了水火不侵咒,以确保他们在未来的比赛中保持身体的温暖干燥。 至于剩下的那个人——克洛伊白了气急败坏的马尔福一眼,跨上飞天扫帚,安静等待着霍琦夫人重新吹响哨子。 第71章 疯狂的游走球 见此情景,那些高年级的男生只能尴尬地移开视线。他们之中没有人能够熟练掌握水火不侵咒,无法帮助马尔福,更何况,也没有人愿意卷入院长和校董两家小孩之间的纷争。 再次回到空中,克洛伊已完全放弃了击碎游走球的计划——雨太大了,严重影响到了行动。尽管在咒语的保护下无法被淋湿,但雨水迎面拍打在脸上的感觉并不好受。她甚至看不清球门上方的比赛得分,只能眯着眼睛,压低位置,麻木地在球场上兜着圈子,祈祷能快点发现金色飞贼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克洛伊注意到不远处的哈利做出了加速俯冲的动作。顺着他的方向,她也看到了那抹金光。她偷偷松了一口气,如果现在结束比赛就能够确保哈利的安全。 克洛伊调转方向,迅速从侧面冲向金色飞贼。既然没有了顾虑,那就公平地进行一场争夺。 光轮2001带着她轻快地飞向目标,在空中划出一抹绿色的直线。只是当克洛伊即将追上飞贼时,她突然看到那个发了疯的游走球正向着哈利的后脑勺飞去。 克洛伊想都没想,干脆利落地调整了方向,与哈利背道而驰,帮他挡下致命一击。 在飞扑向游走球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忽然涌上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不知道西弗勒斯此刻究竟是在关注她还是哈利。但已经来不及寻找答案了,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游走球与她撞了个满怀。她试图用双手环抱住这只潮湿冰冷的球她,但疼痛使她失去了所有力气。她的双腿再也勾不住飞天扫帚,只能任由它飞向远处的高空,而游走球也从她的怀里挣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只剩她像一只破碎的娃娃,仰面摔向球场。在昏迷的前一秒,克洛伊仿佛尝到了口腔中的血腥味。 不幸中的万幸,充沛的雨水早已将坚硬的土地泡成了柔软的泥,这至少可以保证克洛伊摔到地面上时,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二次伤害。 而哈利在指尖触碰到金色飞贼的那一刻,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闷响,一团黑色的影子旋转着飞速坠落。等他再回过神来,却已来不及躲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游走球,右臂结结实实地被撞了一下,而金色飞贼早已不见了踪影。但此刻远处传来急促的哨声,似乎比赛已经结束。他强忍着剧痛,歪歪扭扭地降落回地面。 西弗勒斯几乎是从看台上飞下来的。他在其他观众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冲到了昏迷不醒的克洛伊身边。 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弯腰抱起她,却身体一晃,差点站立不稳也摔进泥里。 “天呐,真是不小心。”洛哈特跟在其他教授身后姗姗来迟,“让我来看看,我一定有办法救她的。” 他挤过人群走上前来,看清克洛伊的脸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女孩的脸色惨白,双唇黑紫,嘴角渗出鲜血,哪还有一点活人的样子。 “快去找波比,西弗勒斯,快去!”麦格教授语无伦次地惊呼。 西弗勒斯在麦格教授的帮助下,终于将克洛伊从泥水中捞了起来。他大步跑向城堡,却脚步虚浮,踉踉跄跄。他此生第一次如此痛恨霍格沃茨校园内不能幻影显形这项规矩。 洛哈特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遗憾地摇了摇头:“都怪看台离球场太远,如果我能早点下来的话……” “克洛伊是一位巫师,她是不会被摔死的。”麦格教授愤怒地打断他。 “我知道,我知道。”洛哈特讪讪地笑着,“我只是在想,说不定能够帮她减轻一些痛苦。”他环视着周围表情各异的学生们,忽然注意到了人群中动作极不自然的哈利,他的右臂毫无生气地耷拉着,看样子是断了。 “哈利!”他大步走到哈利面前,脸上重新露出了闪闪发光的笑容,“让我看看——你的胳膊断了,让我来帮你治疗吧!” “不,不要,求你——”哈利被身后的人群挡住,根本没有逃跑的余地。 他看到洛哈特大幅挥动起魔杖,一秒钟后,魔杖尖端指向了自己的胳膊。 疼痛的确消失了。哈利在人群的惊呼声中低头看到了无法理解的一幕:他的胳膊变成了一个肉色的、像是由橡皮制成的、柔软且富有弹性的假肢。 “好了哈利,”洛哈特说,“你现在可以溜达着去医院了。骨头已经接好,但或许需要庞弗雷夫人再给你——哦——修整一下。” 哈利在赫敏和罗恩的陪同下来到医疗翼时,房间最里面的那张床已经被帘子围住。他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能隐约听到帘子后传来小声而急促的念念有词——庞弗雷夫人还在为克洛伊治疗。 波比·庞弗雷可以对梅林发誓,她在霍格沃茨工作几十年来,第一次见到受伤如此严重的学生。 小女孩的肋骨几乎完全断裂,有的甚至戳进内脏中,仿佛被上千磅的独角兽踩了一脚。不仅如此,高空坠落还对她造成了极为严重的脑震荡和脊骨骨裂。 “骨头已经接好了,但内脏和大脑的修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庞弗雷夫人将魔杖点在克洛伊的身体上反复检查,“如果她能够早点醒来喝下这杯修复魔药——”她指了指床头的一杯荧光绿色的液体,“或许能让她恢复得快一些。不过醒来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所以不要刻意叫醒她。” 西弗勒斯站在床前一言不发的听着。 “如果可以,找人给她换身衣服吧。”她在床头上又留下一套睡衣,才拉开帘子,去查看正坐在另一张病床上好奇地观望着的哈利的情况。 西弗勒斯在庞弗雷夫人离开后,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起克洛伊的脸颊。 他似乎对克洛伊生气的缘由有了一些猜测——她在气他羞辱波特。只是西弗勒斯想不通,她究竟何时被波特勾走了心神。 一种从未有过的窒息感席卷而来。西弗勒斯停下手中的动作,无声地张开嘴,用力呼吸着。他无法接受,自己身边的人总会一次又一次地被波特抢走。他不理解那样一头乱发、呆头呆脑、热爱出风头的人,究竟有什么独特的魅力。他懊悔自己没能早点抓住哈利的把柄将他开除,或者至少将他踢出魁地奇球队——他早就努力过了,但因为邓布利多的维护,他从来没有成功。 帘子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格兰芬多的队员们来探望哈利了。 不等他们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西弗勒斯唰的拉开帘子,愤怒地咆哮着:“这是医院,病人需要休息!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格兰芬多每人扣30分!滚出去!” 病房里重新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提心吊胆的哈利独自面对难捱的疼痛。 第72章 心结 克洛伊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坐在熟悉的山毛榉树下,身边是十几岁的西弗勒斯。 “我总有一天要抓住波特的把柄,把他赶出霍格沃茨。”苍白瘦弱的小男孩一边用树枝在草地上划出一道道痕迹,一边气鼓鼓地说。 这是克洛伊第一次见到幼年西弗勒斯的模样,她忍不住挪到他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脸。 “喂,你在做什么?”西弗勒斯不悦地皱着眉,却没有打断她的动作。 “你有没有想过用其他的办法解决掉这个麻烦?” 克洛伊在他生气前心情愉悦地收回了手,但他脸颊微凉柔软的触感却在指尖停留了许久。 “没有其他办法。”西弗勒斯烦躁地扬起一片尘土。“邓布利多总会偏袒格兰芬多的学生,斯拉格霍恩教授也不会多管闲事。更何况,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无名无姓的混血斯莱特林去教育一个纯血的格兰芬多。” 克洛伊知道西弗勒斯说的都是事实。她绝望地闭了闭眼睛,握住了他的手。 “尽量不要让自己落单,甚至可以多和卢修斯接触,这样波特再挑衅你的时候,就可以让卢修斯给他们学院扣分。”克洛伊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了,只是她不希望西弗勒斯一直生活在这样充满仇恨和提心吊胆的生活中。 “那是懦夫的行为。我自己也能打败他们。”西弗勒斯对克洛伊的提议不屑一顾。 “那我可以一直跟着你吗?”克洛伊歪过头问。 “你?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西弗勒斯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我要回休息室写作业了。” 克洛伊眼疾手快地拉住他长袍的后摆,借力也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说罢,她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可话还没说完,她就跌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克洛伊。”菘蓝的声音从粘稠的黑暗深处传来。 “妈妈?”克洛伊睁开眼,努力分辨着周围的环境,可除了眼前的漆黑,什么都没有。 “妈妈欣赏你的善良勇敢,但下次记得,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克洛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抱了起来,鼻腔里充斥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还有,如果他愿意为你改变,就原谅他吧。” 她听到菘蓝的一声轻叹,也听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们会调查清楚的,西弗勒斯。” 麦格教授将魁地奇球场上的学生们赶回各自学院的休息室后,又拼拼凑凑地从几位学生会主席和级长以及霍琦夫人的口中得知了真相,这才有机会脱身来医疗翼探望受伤的克洛伊。 “那个游走球的确有问题,但也有不少人看到是克洛丽丝主动扑上去的。”麦格教授向西弗勒斯解释,“只能等她醒来再听听她的想法了。” 她是为了救波特。西弗勒斯垂头丧气地想。但他绝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口。似乎只要他不承认,克洛伊过分关心波特的这个事实就不存在。 麦格教授没有心情去关注斯内普的情绪,她更担心的是如今还在昏迷的女孩。她将西弗勒斯赶出帘子,帮克洛伊换上干净的睡衣,细心地帮她理好头发,又用棉签沾着水润了润她干裂的双唇——没有当过父亲的男性从来都不会照顾人,但女人却总是天生的母亲。她心疼这个没有父母陪伴的小孩。比起教授,她更希望以长辈的身份陪伴、见证这个孩子的成长。只可惜,她没有被分到自己学院。 “我们会调查清楚的,西弗勒斯。”麦格教授在离开时向斯内普承诺。 克洛伊从漆黑的梦中挣脱,还未睁眼就先感受到了四肢百骸的剧痛。她舔了舔干渴的嘴唇,睁开眼想要寻一些水,转头刚好看到麦格教授离开的背影。 她从西弗勒斯身旁走过,又去询问了哈利的情况,叮嘱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病房。 西弗勒斯回到克洛伊的病床边,却看到了已经醒来的小女孩。他们沉默地对视了很久。 “疼吗?”西弗勒斯声音沙哑地问。 克洛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忽然想起自己似乎还在和他“冷战”。或许也称不上冷战,只是她单方面闹脾气罢了。 她倔强地伸手去够床头放着的那杯水,却一不小心扯动了不知道哪里的无形伤口,引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西弗勒斯坐在床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又将两个枕头垫在她身后,细心地扶着她坐好,端过那杯温水,又顺手将窗台上的花瓶变成了吸管,递到她嘴边。 克洛伊奇怪地打量着这个沉默又体贴的男人。这样的西弗勒斯让她感到陌生。 “西弗。”她艰难地发出声音。 西弗勒斯抬眼看着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慢点喝,你的内脏现在承受不了任何刺激。” 她得到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应。 克洛伊叹了口气,尽管她现在又累又痛,但还是决定抓住机会好好和西弗勒斯聊聊。毕竟这样别扭地相处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梦中母亲的话还萦绕在脑海,克洛伊不用多想也知道,话中的“他”指代的是西弗勒斯。 她拉了拉西弗勒斯的袖子,示意他靠近一些。 “我之前只是觉得……作为老师……或许你是不是可以……多扣分少嘲讽……”克洛伊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她不清楚西弗勒斯和詹姆·波特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所以没有立场劝他原谅、劝他放下,但她的确无法接受任何霸凌的存在。 前世被人人喊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太清楚那种百口莫辩的委屈了。 曾经的她用短短二十几年的生命,帮助了村里几十位男女老少,最后却因为一场意外的瘟疫,人们将她所有的善良全部抹杀。连那些被她救下的人都说,是她给整个村子带来了诅咒。他们似乎早已忘记自己痛哭流涕地跪在她面前请求帮助时的模样,只有翻身后盛气凌人的辱骂和欺凌。在生命的最后,她被自己视为亲人的邻居大婶亲手押上了绞刑架。他们甚至用没有放火将她活活烧死来标榜自己的仁慈。 因此这一世,她才格外痛恨类似的事情发生。 第73章 和好 听到克洛伊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西弗勒斯立刻直起身,在四周布下闭耳塞听咒。 克洛伊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就这么喜欢波特?”西弗勒斯不再压低声音,双眼死死盯着克洛伊,像是要看穿她的思想。 “我绝不可能喜欢他。”克洛伊迎上他的目光,认真地回答。 “那你究竟是为什么……” “西弗,你应该知道的,哪怕只是言语上的霸凌,也足以毁掉一个人。”克洛伊垂下眼,掩盖住翻腾的情绪,“如果换做是我,如果因为你的一句话而被同学怀疑、孤立的人是我,你还会这样无动于衷吗?” 她忽然想起前段时间被学院同学孤立的场景。她原本觉得没什么,这与她曾经的经历相比,不值一提。甚至她还有闲情逸致担心不像她这样“经验丰富”的哈利。可此刻想起,又没缘由地委屈起来。 西弗勒斯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落泪的小女孩。 那些流言,无论是入学时的“私生女”,还是前段时间的“继承人”,他都有所耳闻。只是克洛伊表现得太过正常,而他自身的经历也只教会他忽视:忽视别人的言语,忽视不怀好意的目光,忽视自己内心的委屈难过……甚至也忽视了他如今最在意的女孩。 他愿意答应克洛伊不再无缘无故地对那些愚蠢的学生冷嘲热讽,愿意答应她不助长这样的歪风邪气,可他不甘心。 詹姆霸凌了他七年,让他在这所被他视为家的学校过得提心吊胆。可最终,詹姆拥有了朋友、爱人、完美的家庭,甚至连死亡都轰动一时。他明明只是一个喜欢炫耀、一无是处的人!西弗勒斯在心中咆哮。细想詹姆都做过什么?除了在校期间和他那三位狐朋狗友一起拿自己取乐,就是像花孔雀一样围着莉莉乱转。而毕业之后,他结婚生子,躲在父母的房子里苟活,在黑魔王找上门时连一个反抗的咒语都没来得及念出来,就被夺去了生命。 他这一生过得倒是顺风顺水,甚至都没有经历过钻心咒的折磨。这样的一个人,凭什么被堂而皇之地称颂,凭什么被人们当英雄一般铭记。 西弗勒斯的怨恨无处发泄。曾经霸凌他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一个正在阿兹卡班做行尸走肉。他没有办法,只能将矛头指向那个人的儿子。 可他又何曾没有犹豫过。每当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西弗勒斯总要用尽全力才能将那些恶毒的话语说出来。他害怕看到那样一双眼睛流露出委屈或是失望的神情,只是幸好,哈利的性格完全遗传了他那该死的父亲。 若说这些年唯一的安慰——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低头垂泪的女孩揽入怀里。 如果没有克洛伊,他或许还会每日被怨恨与懊悔反复拉扯,像阴暗环境里的一只蛆虫,毫无意义地活着,然后无人在意地死去。 “以后不会了。”他拉开距离,看着克洛伊的双眼,郑重承诺。 是克洛伊将他从泥潭中拉起,让他拥有了一段像人一样的生活,他便理应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你可以扣分的。”克洛伊顶着兔子般的眼睛,扯出一个笑容,“我也不希望你委屈自己。” “对我而言,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得多。”她又一次低下头,双手绞着被子,小声说。 “所以你今天替波特挡下那个游走球,也是为了替我补偿他?”西弗勒斯似乎终于触及到了真相的一角。 克洛伊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虽然她的本意不是补偿,却也是为了帮西弗勒斯保护哈利。只是她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何知道这个秘密,只能将错就错地承认了。 但西弗勒斯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他心情愉悦地揉了揉克洛伊的头发,又用指腹小心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然后将床头那杯绿色的魔药递给她:“喝了它,再睡一觉吧。” 克洛伊在西弗勒斯的帮助下躺回被子里,只有半个脑袋露在外面,一双仍泛着微红的杏仁眼一眨不眨地看向西弗勒斯。 “怎么了?”西弗勒斯被她盯得不自在。 “你该回去休息了。”克洛伊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 西弗勒斯扯出一个笑容:“小小年纪不要担心那么多事。” 他再次确认过克洛伊的状态,将一大杯温水留在床头以备不时之需,然后互道晚安,离开了病房。 西弗勒斯离开后,克洛伊睡得并不安稳。疼痛让她的大脑处于既兴奋又疲惫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她在半梦半醒中忽然听到了哈利的一声大喊。她立刻清醒过来,握紧魔杖,刚要挣扎着下床就听见了另一个尖锐的声音——是家养小精灵。 克洛伊松了口气,躺回病床。 她听不清哈利在说什么,但家养小精灵尖细的声音却字字不落地传入她的耳朵。 他说那个游走球是他做的手脚,原本只是为了让哈利身受重伤,离开霍格沃茨,结果身受重伤的另有其人。 早知道那个游走球的目的只是重伤而非致命,她就不去逞强了。克洛伊心想。但她不后悔,至少经历过这一遭,她和西弗勒斯之间的关系又能恢复如初了。 紧接着她又听到了这位自称多比的家养小精灵提到了密室,以及密室被打开,哈利会有危险。克洛伊皱了皱眉,如果能问出家养小精灵的主人,或许就有希望找到真正的斯莱特林继承人了。 还没等她理清思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克洛伊透过帘子,看到了一个戴着睡帽的高大身影和一个扎着圆形发髻的女性身影——是麦格教授。 他们将一个人形雕塑一样的东西放到克洛伊隔壁的床上。然后麦格教授又急匆匆地找来了庞弗雷夫人。 “又是一起攻击事件。”克洛伊分辨出了邓布利多的声音,“密室确实又被打开了。” 克洛伊听到最后一句话,紧张得胃部抽搐,进而引来了新一轮无休止的疼痛。 第74章 魔药课上的意外 第二天是周日,克洛伊放肆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疼痛真是一件耗费体力的事情。她闭着眼睛翻了个身,一脚将被子踢开,肆意舒展着僵直的身体。 听到床边传来一阵轻笑,克洛伊睁开眼循声望去,西弗勒斯不知何时已守在她的床边。 “早啊,埃弗里小姐。”他懒洋洋地说。 克洛伊慌忙扯回被子,将自己完完全全埋进被子里,逃避这过分尴尬的场面。 西弗勒斯却并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他喊来庞弗雷夫人,后者不由分说地将她从被子里刨出来,仔细按着她的身体,认真询问她的感觉。 “恢复得不错,但近期可能还会有恶心、晕眩的症状。一个月内不要进行剧烈运动,也不可以随从显形。”她将早餐托盘交给西弗勒斯,“等她吃完就可以走了。” 克洛伊趁庞弗雷夫人离开时,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向外面,她旁边的那张病床也被帘子围住了,而哈利昨晚睡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或许是内脏受损的缘故,克洛伊并没有感觉到饥饿。她软磨硬泡地获得了先回寝室洗澡的权利,并承诺中午一定会去西弗勒斯办公室吃午餐。 当她走进斯莱特林休息室时,原本的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的同学们都收起了声音,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一夜之间,克洛伊宁愿放弃金色飞贼也要拯救哈利的说法传遍了全校,其他学院的学生或是对她的认知有了改观,或是猜测她这样做还有其他的目的,而斯莱特林则达成了另一种一致——克洛伊被哈利·波特迷晕了。 马尔福似乎还在记恨克洛伊在昨日的比赛中让他淋成了落汤鸡,此刻他从壁炉前的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克洛伊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然后用一种非常中肯的语气说:“你比韦斯莱家的那个女孩强多了,波特应该会喜欢你的。” 在一阵哄笑中,克洛伊面无表情地绕过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另一边的哈利也听说了这个荒谬的传言。他在桃金娘的盥洗室找到了正在研究复方汤剂的罗恩和赫敏。 “马尔福今早一直在说你和克洛丽丝都没有出现,是偷偷约会去了。”罗恩向他解释。 “但我觉得她是因为愧疚。”赫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羊皮纸递给哈利,“这是今早猫头鹰送来的。克洛丽丝寄来了自己的《强力魔药》,我确认过了,她给我们的配方没有问题。还有这封信——”她点了点哈利手中的纸,“——她说斯内普知道你的秘密是个意外,并且会在下次见面时向你道歉。” 哈利展开羊皮纸,草草浏览了一遍,将它对折后塞进口袋。“我愿意原谅她,但她现在被斯内普密切关注着,所以对我们来说她并不安全。” 罗恩赞赏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似乎对他的观点十分赞同。 “无论如何,”赫敏把撕碎的双耳草扔进已经开始翻滚的汤剂中,“她心肠不坏,被斯内普控制也不是她的错。” 克洛伊慢吞吞地洗完澡后来到西弗勒斯办公室,沙发前的矮桌上已经准备好了各式的粥和煮得软烂的炖肉。 她却并不急着吃饭,而是打断了西弗勒斯手头的工作,将昨晚听到的信息转达给他。 “一个叫多比的家养小精灵去找哈利,说游走球是被他动了手脚。他的目的是想让哈利离开学校。据说密室被打开后,哈利会有生命危险。”克洛伊说完,又瞪着西弗勒斯补充了一句:“这些事情都要保密。” 西弗勒斯失笑。自己在她眼中就是这样一个不值得被信任的人吗? 不过比起这个,另一个问题似乎更值得他关注——家养小精灵多比,属于卢修斯·马尔福。他曾在数年前就听卢修斯抱怨过,自己家里有一个总想要反抗主人命令的小精灵,叫多比。那时的西弗勒斯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但因为“多比”这个名字太过罕见,反而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与他原本的猜测相似,马尔福家的确与这件事有关。至于继承人,他越来越怀疑黑魔王与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关系了。 周一重新恢复上课时,科林·克里维被石化的消息完全盖住了之前那些流言与八卦。学生们惴惴不安、疑神疑鬼,不再敢独自行动,似乎生怕落单后会遭到袭击。 相比之下,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就平静许多。他们坚信学院创始人留下的怪物,不会谋害本学院的学生。 “克拉布和高尔明明也跟哑炮差不多,怎么没有清除他们。”罗恩愤愤不平地说。 雪季如约而至,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中旬。各学院院长开始统计留校过圣诞节的同学名单。令克洛伊惊讶的是,在如今所有人都想逃离学校的时刻,马尔福和他的两个小跟班却选择了签字留下。 圣诞节假期前的最后一节魔药课,克洛伊熬完肿胀药水,悠闲地坐在第一排翻着书。 西弗勒斯最近真的收敛了脾气,他不再执着于寻找格兰芬多学生们的把柄并冷嘲热讽,只是对犯错的学生进行警告和扣分。但他明显增加了表扬自己学院学生的频率,并且每次表扬总会附带着为斯莱特林加上几分。 她又翻了一页,听到西弗勒斯在批评哈利的魔药熬得太稀了,这导致格兰芬多又丢掉了五分。克洛伊微微皱了皱眉,有时也不怪西弗勒斯,若是她遇到这种给出步骤照着做都能做错的学生,她也很难维持好脸色。 克洛伊还沉浸在想象自己成为教授的样子,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爆炸声。她本能地跳上椅子,转过身发现高尔的坩埚炸开了花,全班一半的同学遭了殃。 “安静!安静!”西弗勒斯咆哮着维持秩序,同时不着痕迹地往克洛伊的方向看了一眼。“被药水溅到的同学,都到我这儿来领消肿剂。等我弄清楚是谁干的……” 克洛伊站得足够高,所以她看清了趁乱鬼鬼祟祟溜出教室的赫敏。 但很快,不等西弗勒斯给那些受伤的同学分发完解药,赫敏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克洛伊转过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安静等待着下课。 她不准备揭发赫敏的罪行。当然,如果西弗勒斯从她的记忆中读到这段真相,她也不会替他们刻意隐瞒。 第75章 决斗俱乐部 令人意外的是,西弗勒斯没有继续追究魔药课上的那场事故。 一个星期后,门厅的布告栏里张贴出要开办决斗俱乐部的告示。克洛伊本不想参加这样的课后活动,她不觉得自己能从一个连一年级小孩都能参加的决斗俱乐部中,学到什么有用的新知识。 但当她在傍晚的休息室里听到马尔福说,斯内普教授也会参与今晚的俱乐部教学时,克洛伊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到礼堂——她要赶在别人到来之前抢先占领最佳位置。 晚上八点,学生们陆陆续续地汇集到早已被清空的礼堂,全校同学几乎都来了。 他们窃窃私语地猜测着会是哪位教授来教学,又会学到怎样实用的魔咒。只有克洛伊安静地站在细长舞台旁,靠近礼堂入口的一侧,满眼期待地望向大门。 教授姗姗来迟,只是没想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过于艳丽的镶着金边的紫罗兰色长袍。克洛伊发出无声的哀嚎。比起洛哈特这个金玉其外的草包,她宁愿让海格来教他们决斗。 但看到他身边的人,克洛伊还是心满意足眯起眼睛,一双眼睛几乎黏在了西弗勒斯身上,脑袋也紧随着他的身影而转动。 洛哈特走到舞台中央,挥手让大家安静,而西弗勒斯配合地为他空出足够的舞台,默默退到克洛伊面前。 他低下头,迎上那灼热的目光,向着人群中的小巨怪勾了勾嘴角。 克洛伊溢于言表的仰慕让西弗勒斯颇为受用,仿佛这么多年的努力和执着终于被人肯定。他当然不会因为一个二年级小孩的崇拜而骄傲自满,可这却是他出生以来,收到过的唯一一份纯粹的欣赏。无关利益、无关身份,他知道克洛伊一直钦佩着他的能力与学识。尽管受之有愧,却也难免沉醉其中。 “大家围得近一点!都能听到我说话吗?”洛哈特的大喊声迫使克洛伊不得不暂时将目光从西弗勒斯身上移开。 “邓布利多教授允许我开办一家决斗俱乐部,来教大家如何自卫。”洛哈特挥舞着双手,像是在进行一场卖力的舞台剧表演。“先来介绍一下我的助手,斯内普教授。他说他对决斗也略知一二,所以自告奋勇地来协助我为大家做一些小小的示范。不过不用担心,我会把你们的魔药课教授完好无损地还给你们的。” 西弗勒斯在洛哈特发表完慷慨激昂的演讲后,不耐烦地走上前,将魔杖举在胸前,对对方点了一下头。与此同时,洛哈特行了一个复杂的礼,对着西弗勒斯深鞠一躬。 “这是巫师决斗前的标准礼仪,”洛哈特向台下寂静的人群讲解道,“现在,我数到三,我们就施第一道魔法。当然,我们并不是真的想要对方的性命。”说到这里,他还配合地咧开嘴笑了笑。“好了,准备好,一——二——三——” 随着洛哈特的话音落下,西弗勒斯猛地举起魔杖指向目标:“除你武器!” 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洛哈特优雅地飞出舞台,撞在了身后的墙上,然后滑落到地上缩成一团。 西弗勒斯没有理会对手,他重新走回原地,右手握着魔杖垂在身侧。 远处传来马尔福和另外几个斯莱特林的掌声和喝彩,克洛伊也配合地拍了拍手。但她所在的位置似乎被拉文克劳学院的学生包围了,四周的人都在担心洛哈特,因而对她的行为投来了不满的目光。 克洛伊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那个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的草包,也不知道有什么吸引人的。 洛哈特挣扎着站了起来,精心打造的发型已经变了模样。他踉踉跄跄地走回舞台中央,接过台下学生递来的他那被击飞了的魔杖,啰啰嗦嗦地辩解道:“这一招很妙,西弗勒斯。你向他们展示了一个完美的缴械咒。不过你刚刚的意图很明显,如果我想阻止你,绝不费吹灰之力,你可别介意我这样说……” 似乎感受到了斯内普眼中的杀气,洛哈特急忙转移话题:“示范到此结束!下面我将和斯内普教授一起把大家分成两人一组。” 西弗勒斯走下舞台,眼疾手快地阻止了想要与赫敏搭档的哈利,他转头看向克洛伊,微微点了一下头,示意她和哈利一组。 当然,他也不会放过其他的愚蠢学生。他十分恶趣味地拆散了每一对格兰芬多的搭档:马尔福对韦斯莱,格兰杰和米里森,克拉布和高尔则被丢给了隆巴顿和斐尼甘。 分组结束后,洛哈特重新回到舞台上,满意地发出指令:“鞠躬!” 克洛伊和哈利微微欠了欠身,但他们周围的其他搭档们都没有动作,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举起魔杖,做好准备!我数到三,只准解除武器,不可以施其他的魔法!”洛哈特喊道,“一——二——三——” 当哈利喊出“除你武器”时,克洛伊早已偷偷用“盔甲护身”在身边布下了屏障。 但并不是所有的搭档都像他们这样礼貌平和。礼堂中咒语满天飞,不知是谁制造了浓浓的绿色烟雾,还有人浑身不受控地抽搐起来。 “停下,停下!”洛哈特手忙脚乱地在人群里跳来跳去,“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先学习如何阻止不友好的魔法。”他重新站回舞台上,看了一眼站在台下幸灾乐祸的斯内普,又立刻移开了视线。 “有哪一对搭档愿意上来为大家做示范?” 台下无人响应。 “波特和——”西弗勒斯主动开口解围。他看了克洛伊一眼,顿了顿,改变了主意。“马尔福和韦斯莱怎么样?” “罗恩的魔杖坏了,让我来代替他吧。”哈利在罗恩满脸不情愿地走上前时挺身而出。 “不错,波特,很有英雄主义,也很——爱出风头。”西弗勒斯漆黑的眼中闪烁着喜出望外的期待。 洛哈特热情地上前揽住哈利的肩膀,右手挥舞着魔杖,试图教会他一些复杂的花样。 另一侧的马尔福对着西弗勒斯耳语了几句,后者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对面的波特,点了点头。 “好,双方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 随着洛哈特一声令下,双方一齐举起了魔杖,只是马尔福抢先大喊了一声:“乌龙出洞!”紧接着,一条长长的黑蛇从他的魔杖顶端喷出,狠狠摔在舞台的正中央。 西弗勒斯不动声色地走到克洛伊的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第76章 蛇语者 尽管黑蛇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和骚动,但场面仍在西弗勒斯的掌控之中。他站在台下,懒洋洋地说:“不要慌,我来处理掉……” “让我来!”洛哈特打断了西弗勒斯的话。他举起魔杖,面露凶狠地向黑蛇挥舞着。只听到“嘭”的一声,黑蛇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再次重重落回地面。这样的举动无疑激怒了它,它吐着信子,高高扬起脑袋,向离它最近的贾斯廷·芬列里滑去。 情急之下,哈利紧盯着那条蛇的背影,发出了嘶嘶的声音。而那条蛇仿佛真的听懂了他的话,转身自己盘成一团,不动了。 西弗勒斯在如死一般的沉寂中挥了挥魔杖,将蛇化成一缕黑烟,清理干净。 “走吧,我们快走吧。”罗恩上前拉了拉还在愣神的哈利,小声催促。赫敏急匆匆地跟在他们身后,也一起离开了。 洛哈特见状只好草草收场,率先逃离了礼堂。 “离波特和马尔福远一点。”西弗勒斯在活动结束回地窖的路上,对克洛伊说。 “哈利他是……蛇佬腔吗?”克洛伊小声问。 “是,但他不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西弗勒斯将克洛伊拉到一条空旷的走廊上,“只是他总会让你受伤。” 克洛伊听到这句话,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傻笑什么?”西弗勒斯不悦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我希望你能保障自己的安全。” 经历过上一场魁地奇球赛的西弗勒斯,再次体会到了工作任务的艰巨。 他承诺过邓布利多会保护哈利,却也无法不顾克洛伊的安危。但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教授,没有魔王那般能力,也分身乏术。他不敢想如果有一天克洛伊和哈利同时遇到危险,自己又该做出怎样的抉择。 “放心,我有分寸。”克洛伊在西弗勒斯宽大长袍的遮掩下快速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马尔福对哈利是蛇佬腔这件事颇为愤慨。他在公共休息室里义愤填膺地大喊:“他是一个天天和高傲的泥巴种以及巫师叛徒混在一起的人,是没有纯粹巫师感觉的人,绝不可能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但他的话语只能勉强说服斯莱特林的学生,其他人依旧视哈利为几起袭击案的凶手,对他避之不及。 哈利彻夜难眠。他不理解那些人为何会相信如此荒谬的舆论——他是赫敏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会想要清除“泥巴种”。如果没了赫敏,他的作业该怎么写,期末考试又该如何面对? 哈利下定决心,一定要先找贾斯廷·芬列里解释清楚。但不幸的是,不等他找到被同学保护起来的贾斯廷,自己就再一次卷入了一场意外——贾斯廷和差点没头的尼可双双被石化,而现场被发现时,只有他一人。 这下,连麦格教授都没有办法继续肯定地说出“我相信你”了,而是简短地告诉哈利:“这事儿我可管不了。”并将他带到了邓布利多办公室。 邓布利多不在办公室,麦格教授也没有过多停留,只是让哈利一个人在房间里等候。 哈利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房间,很快便锁定了那顶破旧的分院帽。他好奇地将它拿下戴到头上,想要知道分院帽之前的判断究竟有没有出错,却没想到,他得到了一个完全无法接受的答案——“我仍然坚持,你在斯莱特林会很合适”。 “你错了!”哈利大声地对着这顶一言不发的帽子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如此反驳一顶帽子究竟有什么意义,但他无法接受从任何人——任何帽子口中听到,自己适合斯莱特林这样的判定。 不等他继续与帽子置气,他又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奇怪声音。哈利猛地转过身,发现门后的镀金栖枝上,站着一只濒死的鸟。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哈利在心中绝望地祈祷着。如果邓布利多的鸟死了,而他又是办公室里唯一的人,这绝对能要了他的命。 然而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那只鸟自焚了。 哈利惊恐地向后退去,他想要找些水或是其他什么东西来挽救一下,可环顾四周,却一无所获。 正当他慌乱地不知所措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邓布利多满脸沉重地走了进来。 “教授,你的鸟,它——”哈利焦急地指向门后的方向,想让邓布利多注意到那场意外。 “是时候了。”邓布利多一扫脸上的沉重,“它是一只凤凰,会在将死的时候自焚,然后再从灰烬里重生。”他和颜悦色地向哈利解释道。他走上前,帮新生的雏鸟拨弄干净身上的灰烬。 “真遗憾,你没能见到它漂亮的时刻。”邓布利多走到办公桌后的那张高背椅坐下,“凤凰可以携带极为沉重的东西,它们的眼泪具有疗伤作用,并且它们还是特别忠诚的宠物。” 邓布利多解释完,依旧用含笑的蓝眼睛望着哈利,似乎在等哈利主动做出反应。但哈利觉得,那双具有穿透力的眸子,似乎早已将他的一切秘密都看透。 “你有什么愿意告诉我的事情吗,哈利?”邓布利多温和地问。 “不是我,先生。”哈利似乎这才想起他被带来的原因,“我只是想去找贾斯廷解释清楚昨天我说的话。” “哦?看来你说了什么让芬列里先生误会的话了?” 哈利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你认为会是谁呢?”邓布利多没有继续追问他说话的内容,这让哈利松了一口气。 哈利想起了马尔福的叫嚣:“下一个就是你了,泥巴种”。但他又想到了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里的复方汤剂,随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先生。” 邓布利多似乎接受了他的回答,因为他再一次跳跃到了另一个问题:“听说埃弗里小姐在魁地奇比赛中替你挡下了一颗致命的游走球,你们两个现在的关系……” “我只是听到了传言。”哈利抬起头,惊讶地看向邓布利多。他没有想过日理万机的校长竟会关心这种流言。“她从来没有提过那天发生的真实情况,也没有向我讨要报答,所以我想——或许只是意外。”他说完还点了点头,似乎肯定了自己的说法。 “那她做过的其他事情呢?会不会让你对斯莱特林的印象有所改观?” 哈利听后心里一惊,他不确定邓布利多口中的“其他事情”包含了什么,但至少可以确信,校长知道的事情比他以为的要多得多。 “我依然觉得她不值得信任。”哈利没有解释原因,只是这样简单的回答。“所以,先生,你愿意相信我没有袭击过那些人吗?”他又将话题绕回到了最担心的事情上。 “我相信你,哈利。”邓布利多肯定地回答。 有了邓布利多的信任,哈利觉得心里轻松多了。 第77章 复方汤剂 新的意外发生后,学生们才开始感受到真正的恐慌。课程一结束,他们便迫不及待地登上了回家的火车,霍格沃茨城堡里就只剩下了因为种种原因主动留在学校的几名学生。 尽管如此,圣诞晚宴依旧热闹非凡。礼堂的四个角落布满了挂着银霜和铃铛的圣诞树,施了魔法的雪花从天花板上轻轻飘落,一年未见的节日限定美食堆了满桌,教授们围坐在一起谈笑聊天,只是——西弗勒斯不在。 克洛伊在清早去给西弗勒斯送礼物时就发现了他的消失。他在办公桌上留下了一个细长的包裹,却没有留下任何字条。尽管克洛伊承认,他没有义务向自己解释他的行踪和任务,但西弗勒斯这样无缘无故的消失让她感到不安。 她将自己手中准备好的礼物放在西弗勒斯的办公桌上,然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拆开了对方留给自己的礼物——是一把崭新的光轮2001。 马尔福父亲赞助的那把扫帚在上一场球赛的最后随风而去了。尽管西弗勒斯有信心用召唤咒将它找回来,但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一个破扫帚罢了,再买一把也是一样的,何必费心去找。 另一件值得克洛伊关注的奇怪事情是,赫敏竟然选择在圣诞节留校。麻瓜本应该非常重视这个节日,除非她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不得不留下来。 她回想起赫敏向她讨要复方汤剂配方的那一天,这样算来,也该是药剂完成的时候了。只是克洛伊想不通她究竟要用这种药剂做些什么。 真是一个古怪的圣诞节。克洛伊咕哝着走出休息室。她正想再去西弗勒斯办公室看一眼,却发现了走廊尽头行为奇怪的克拉布和高尔。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她悄悄从他们身后靠近,很突然地拍了一下两人的肩膀,吓得他们差点瘫坐在地上。 “克洛丽丝?”高尔欣喜地睁大眼睛,“我们,呃……” “我们忘记休息室的新口令了。”克拉布说。 克洛伊强忍着笑意,将他们引到斯莱特林休息室门前,说出了口令,并领着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她可以确认,这两个人不是克拉布和高尔。因为她和马尔福的两个小跟班从来都没有过任何交集,因此他们不可能称呼她的教名——她甚至怀疑,那两个傻大个或许根本就不记得她叫克洛丽丝。 克洛伊在将假克拉布和高尔带进公共休息室后,就径直走向了通往女生寝室的楼梯。只是她没有打开寝室门,转而幻身折返了回去。 她坐在最下面的一级楼梯上,认真偷听着马尔福和其他两人的谈话。 “你肯定知道是谁操纵了这一切。”高尔用憨厚粗犷的声音说。 “——只有我爸爸知道全部事情,但他不肯告诉我具体情况。”马尔福不满地抱怨道,“他说这本该是保密的,如果我知道得太多就会显得可疑。不过我知道,上次密室被打开时,死了一个泥巴种,所以这次应该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我希望是格兰杰。” 马尔福没能等到克拉布和高尔的回应。他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个人急匆匆地跑出休息室,过了一会儿又捂着脑袋走了回来,却完全忘记了几分钟前发生的对话。马尔福气得在休息室里大发雷霆,克洛伊被吵得不耐烦,偷偷溜了出去,躲进了西弗勒斯的办公室。 她终于在午夜前等到了西弗勒斯。他心情沉重,带着满身的酒气,跌跌撞撞地回到办公室,一头倒在沙发上,看着灰黑色的天花板吐出一口浊气。 一直坐在西弗勒斯办公桌后的那张高背椅上的克洛伊犹豫着该不该上前,她十分怀疑西弗勒斯是否注意到了她,甚至担心贸然出现会不会吓到他。 “怎么不回去睡觉?”西弗勒斯闭上眼睛,揉了揉发胀的额角。 克洛伊这才大胆地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西弗勒斯揉了揉她的脑袋,算是回应。他挣扎着起身,一只手搭上克洛伊的肩:“我送你回去,现在在学校里乱跑是不明智的。” 克洛伊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我今天晚上听到了马尔福说的一些话,他虽然不是继承人,但这件事一定和他的父亲有关。” 的确是个聪明的小孩。西弗勒斯在心中感叹道。 他今天一早便去拜访了他的老朋友,卢修斯。 德拉科·马尔福在圣诞节留校这件事太过可疑,以至于西弗勒斯坚信,假期过后,会有新的计划被实施。 西弗勒斯在离开前做了万全的准备,甚至带上了吐真剂,大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只是马尔福庄园今日的宾客络绎不绝,西弗勒斯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才有机会和卢修斯单独把酒叙旧。 不过交谈的过程比他想象中顺利得多。几杯烈酒下肚,根本不需要吐真剂,卢修斯就忍不住开始向西弗勒斯抱怨起今日的种种不顺。这些事业上的问题他从来不会和纳西莎提起,甚至为了避免让她担心还要在她面前掩盖自己的压力,但这太累了。借着酒劲,卢修斯终于有机会一吐为快。 “魔法部那群人竟然听信了韦斯莱的话,来查抄我的庄园。不过那些只会向别人讨钱的废物根本搜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韦斯莱也得意不了几天了,他的小女儿做的那些好事一旦被曝光,他们家的那些红头发的小杂种就都会被踢出霍格沃茨的。”卢修斯大着舌头,嘟嘟囔囔地说了许多。 “韦斯莱家的小女儿做了什么?”西弗勒斯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道。 “只是帮黑魔王清理了一些不该入学的存在。”卢修斯挥了挥手,“那些东西不会影响你的,你放心好了。最多就是死一两个泥巴种,他们也是死得其所。”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不要再去担心这件事了。”西弗勒斯回过神来,叮嘱克洛伊。 “那……我去给你调配解酒魔药。”克洛伊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就已经熟练地从储藏柜里拿出药材,在办公桌旁的地面上支起坩埚,全神贯注地投入到魔药的制作过程中。 西弗勒斯配合地没有拒绝。他坐回沙发上,欣赏着克洛伊与他如出一辙的动作,忽然觉得日子如果能够一直这样过下去也很好。 第78章 情人节 圣诞节过后,西弗勒斯开始密切地关注金妮。她的确很反常,脸色惨白、心神不宁,但又从未表现出任何异常行为。 赫敏自新学期开学就消失了,有传闻说她也被石化了,但克洛伊更怀疑是复方汤剂出了什么差错。只是她暂时没有太多精力去关心赫敏,因为她终于被西弗勒斯赦免,可以重返魁地奇球场。 坦白说克洛伊并不觉得上次受伤有多严重,在庞弗雷夫人和西弗勒斯两人提供的药剂帮助下,不过一周时间,疼痛就彻底消散了。她几次向西弗勒斯申请加入魁地奇队的训练,却总被驳回。 魁地奇明明不算什么剧烈运动啊。克洛伊不服气地想。尽管她理解西弗勒斯的担心,却又觉得他有些思虑过度了。 等再次见到赫敏时已经是二月中旬。霍格沃茨的积雪还未融化,但太阳已重回霍格沃茨的上空,将城堡里积压已久的恐惧也驱散了少许。 洛哈特曾在上课时向同学们预告,他将想办法重新鼓舞大家的士气,因为他坚信密室不会再被打开了。罪犯一定是忌惮他的实力,所以早早罢手。而现在,大家要做的就是忘记上学期的那些阴霾,激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二月十四日早上,克洛伊惊恐地看着布满粉红色鲜花的墙壁和漫天五彩纸屑的礼堂,终于理解了洛哈特在课堂上胡言乱语的那些话的深意。可恶的洛哈特,她在心中咒骂。 她抬头看向西弗勒斯,他正坐在一身鲜艳粉红色长袍的洛哈特身边,脸上是克洛伊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与旁边那个喜气洋洋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的场景让她暂时忘掉了洛哈特的烦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情人节快乐!”洛哈特大声说,“今天,我自作主张,为大家准备了一些小惊喜。同时,我也要向已经赠送给我贺卡的四十六个人表达感谢!”他拍了拍手,餐厅的门应声打开,十二个脸色阴沉的小矮人走了进来。 那些小矮人被插上了漂亮的金色翅膀、背着竖琴,面色阴沉凶狠,似乎若是有人不愿收下祝福,他们会立刻扑上前将他撕碎。 “我的友好的、带着贺卡的小爱神!”洛哈特满怀期待地说,“他们今天会在学校的各个角落为大家送上情人节祝福和贺卡。当然,情人节的乐趣不止于此,我相信你们可以从斯内普教授那里要到迷情剂的配方,或者跟着弗立维教授学会迷幻魔法!” 克洛伊愿意赌上这学期的魔药学成绩,若是这种面色不善的矮胖类人型生物能够做到为人友好,那斯莱特林密室里的怪物也能和邓布利多称兄道弟了。她苦闷地揉了揉额角。看来今天注定会是无法平静的一天。 上午的魔咒课刚结束,克洛伊就已经被不断闯入教室的小矮人烦透了。她飞奔回地窖,路过魔药课教室时又忍不住好奇西弗勒斯会怎样对待自己同事设置的这些“惊喜”。 “克洛丽丝·埃弗里!这里有你的一封情书!”一个面色阴沉的小矮人在走廊的另一端向克洛伊喊道。 而这一幕,刚好被下课走出魔药教室的高年级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学生们看到。斯莱特林的学生愣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救下这个可怜的孩子,若是被他们院长看到…… “发生了什么?”斯内普从教室中走出来,挤在门口的人群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通道。小矮人从他面前跑过,在克洛伊面前停了下来,将一封信塞到她手中,又拿起了竖琴。 “别……”克洛伊用双手捂住脸,“我收到信了,你可以走了。” “还有一份带歌声的情人节贺礼,这是不同的人送出的。”小矮人把克洛伊逼到墙角。 格兰芬多的学生听到这句话,开始大声起哄。克洛伊好像听到了韦斯莱双胞胎的声音。 “她有着漆黑的眼瞳,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像只长毛大蜘蛛闯入我的心中。她……” “滚开!”西弗勒斯已经走到克洛伊面前,拎起小矮人的衣领,把他摔向远处的地面上。他抿着嘴唇,快步走向办公室,一把将克洛伊拉了进去。 “你的追求者?”西弗勒斯怒火中烧。 “我不知道是谁。”克洛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这是她第一次收到情书,因此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处理。 “好奇吗?”西弗勒斯挑起一边的眉毛问道。 “有一点好奇……”克洛伊诚实地回答。她好奇的是,究竟是谁会借此机会恶搞她——她当然不相信有人会真的喜欢独来独往的自己。 西弗勒斯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危险地眯起眼睛,抽走了克洛伊手中的贺卡,情感饱满地朗读出来:“致埃弗里小姐,感谢你充满赞美与喜爱的信件,特此回赠情人节贺卡一张,祝一切顺利。你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师吉德罗·洛哈特教授,梅林爵士团三级勋章,反黑魔法联盟荣誉会员,五次荣获 《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奖。” “洛哈特?”西弗勒斯不可置信地问。 克洛伊茫然地抬起头,她不记得自己给洛哈特写过信,更别提什么“赞美与喜爱”。不过——她忽然想起自己在丽痕书店被短暂地迷惑双眼时的反应,但洛哈特不该注意到的。 等她回过神来,看到西弗勒斯复杂的目光,克洛伊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被看透了。 “你才二年级,就已经想要去勾搭教授了?”西弗勒斯气到口不择言,也不管自己的言语会对一个小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 “我没有!”克洛伊第一次在西弗勒斯面前这样大喊大叫,“我很讨厌那个草包!” “哦?是吗?”西弗勒斯讥笑地歪着头,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我承认我曾经是被他的长相欺骗了……”克洛伊心虚地涨红了脸,“但是——” 西弗勒斯不想再听了。他强硬地按住克洛伊的肩膀,将她转身推向门口,却看到小女孩转过头,红了眼眶——梅林在上,他根本没敢用力。西弗勒斯闪电般收回了手。 克洛伊急红了眼,尽管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曾有一刻被鬼迷了心窍,但她发誓那只是因为她肤浅的对一副好皮囊的惊叹,她绝没有对洛哈特有过半分心动。 “我可以给你看那天在丽痕书店的全部记忆。”克洛伊固执地拉着西弗勒斯的衣袖,坦荡地对上他的目光。 西弗勒斯毫不客气地闯入克洛伊的记忆。这是她自己要求的。他理直气壮地想。 尽管他对克洛伊脸上一闪而过的娇羞表情感到失望,但的确,她也只是在初见时流露出过一些不自然的表现,之后就没有再多分给洛哈特半分目光。 正当西弗勒斯准备脱离克洛伊的记忆时,他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卢修斯在亚瑟·韦斯莱扑上去时,趁乱将一本黑色封皮的破烂笔记本塞进了韦斯莱小女儿的二手《初学变形指南》中。 或许,打开密室的方法被找到了。 第79章 选课 尽管证实了克洛伊并不喜欢那个名不副实、虚张声势、狂妄自大、一无是处的洛哈特,但这并不能解开西弗勒斯心中的郁结。 他草草将克洛伊打发走——在她执着的追问下他承诺了不会再为此生气——并坐回桌前,思考着如何从金妮·韦斯莱那里得到日记本。 可他的脑海中却一遍遍浮现克洛伊初见洛哈特时的表情,那种羞赧是西弗勒斯从来都不曾见到的。 他觉得克洛伊在那一刻背叛了他。只是因为克洛伊将本该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分给了别人,他便如此失望,真是荒唐。西弗勒斯烦躁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他觉得自己变得有些不可理喻。 中午,克洛伊在餐厅吃午餐时,听到了格兰芬多长桌的方向传来了韦斯莱双胞胎的歌声:“她有着漆黑的眼瞳,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像只长毛大蜘蛛闯入我的心中——” “怎么样,埃弗里,”在格兰芬多众人的哄笑声中,马尔福一脸玩味地凑到克洛伊身旁,“喜欢你的情人节礼物吗?” “是你以我的名义给洛哈特写的信?”克洛伊怒视着马尔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向自己。 “是又怎么样?你要在食堂打架吗?你会给斯莱特林扣分的!”马尔福脸色苍白地叫嚷着。 “那首歌也是你送的?”克洛伊丝毫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马尔福不敢继续回答她的问题,他用尽全力挣脱桎梏,跑去了正埋头苦吃的克拉布和高尔身边。 真是个大麻烦。克洛伊看着马尔福落荒而逃的背影,桌面下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 复活节前,二年级的学生们接到通知,假期结束后他们将要提交三年级的课程选择表。克洛伊看着繁杂的新课程名单犯了难,她对几乎每一门课都感兴趣,可时间安排却不允许她如此贪心。 无奈,她壮起胆子敲响了麦格教授办公室的门。 “我可以申请免修变形课吗,麦格教授?”克洛伊小心翼翼地问。尽管不舍,但相比于完全没有正规学习过的占卜、算术占卜、古代魔文、保护神奇生物,甚至是麻瓜研究,她还是希望自己有机会接触更多的新知识。 “我会试着向邓布利多申请。”麦格教授承诺,但她更多的是惊讶于克洛伊竟然会找她求助,而不是选择一向与她亲近的斯内普教授。 “在选课方面,需要我提供一些建议吗?”麦格教授和颜悦色地问。 “如果可以,那当然太好了!”克洛伊立刻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选课清单和羽毛笔,“我几乎什么都想学。”她苦恼地看向麦格教授。 “我认为古代魔文几乎是必修,”麦格教授用魔杖拖来一把椅子放在身边,示意克洛伊坐下,“它可以辅助你在未来阅读更多古老的典籍。保护神奇生物课也不错,有趣并且能增长见识。而麻瓜研究,如果你不想在未来从事相关工作或是去麻瓜世界生活,我想它对你不会有太大的用处。至于占卜类的两门课程——”麦格教授微微皱起眉头,“——只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需要丰富的想象力。算术占卜的逻辑性更强一些,但它的结果也并不能对我们的日常生活做出指导。” 克洛伊认真倾听着。麦格教授似乎对占卜有些偏见,但她反倒好奇巫师究竟是怎样预测未来的——尤其是在她自学失败过后。 可这样一来,除了麻瓜研究被排除掉之外,其他课程依旧无法取舍。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想,如果你向斯内普教授申请免修魔药课,他也会同意的。”麦格教授看出了克洛伊的烦恼,“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比其他同学多选修2门新课程了。” 似乎只能这样了。克洛伊想。但是她并不想错过任何与西弗勒斯见面的机会。 她向麦格教授道过谢,回到寝室,最终还是在没有申请免修魔药课的情况下,在除了麻瓜研究以外的所有课程下方签了字——至于这样的选择是否能通过,就等教授们的反馈吧。 假期过后,麦格教授收到了另一份令她头疼的选课清单。她找到赫敏谈话后,得到了不愿放弃任何一门课程的回答。 “阿不思,有一个棘手的问题。”麦格教授无奈找到邓布利多,“赫敏·格兰杰和克洛丽丝·埃弗里都想选修过量的新课,我想我们得找一些其他的解决方案了。” 麦格教授并没有直接为克洛伊申请课程免修,她更希望两个孩子的问题能够得到同样的解决方案。 “我刚好知道一个可爱的小玩意儿可以解决这种麻烦。不过它们目前全部被存放在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我想那些缄默人并不是什么慷慨大方的人。” “是什么,阿不思?我愿意写信为两个学生争取一下。” “时间转换器。不过同时使用的人多了,可能会导致混乱甚至致命的意外。” “我相信这两个孩子。”麦格教授回答,“我会去为他们争取到的。” 只是正如邓布利多所说,神秘事务司的那些缄默人极难被打动。尽管麦格教授想尽办法证明两位都是模范学生,并保证她们只会将时间转换器用在学习上,可最终也只勉强借到一个。同时,她还得到警告,为了保障学生安全,这只时间转换器只能由一个人保管,并严格保守秘密。 麦格教授在心中将魔法部上上下下骂了个遍,最后也只是小心收下这只珍贵的时间转换器,并决心在下学期开学时再交给赫敏——但她也决定,会像克洛伊小时候那样,在下学期的课余时间为她进行一对一辅导。 克洛伊刚忙完选课,紧接着又迎来了新一轮的魁地奇比赛,斯莱特林对战拉文克劳。尽管上次与格兰芬多的那场比赛,斯莱特林最终以100:0的分数取得了胜利——由于双方的找球手均受伤离场,霍琦夫人只得停止了比赛,以当时的比分作为最终结果——但克洛伊依旧因为曾经错过了一个月的训练而倍感焦虑。 幸好,拥有着光轮2001的她,在拉文克劳找球手秋·张面前拥有绝对的优势,因此得以顺利赢得比赛。 第80章 日记本 西弗勒斯并没有太多时间关注二年级选课的事情。他在开学后的第一节魔药课上,抓住机会读取了金妮·韦斯莱的记忆,得知了那本日记本的真相。 不幸的是,金妮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并将笔记本丢到了几乎无人使用的女盥洗室。 为了尽快找到打开密室的方法,阻止所谓的“斯莱特林继承人”继续害人,西弗勒斯在深更半夜潜入了二楼的女盥洗室。 “男性!教授!”桃金娘看到来人,惊声尖叫起来。 “闭嘴。”西弗勒斯不耐烦地呵斥,“上周被人扔在这里的那个笔记本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桃金娘抽噎了一声,“有人在我思考问题的时候往我身上扔了一本书取乐,还有人觉得反正我根本感觉不到,就该成为投球游戏的目标!” “谁?是谁这样觉得?”西弗勒斯逼问。 “男的!都是男的!你们这些无耻的女生盥洗室的闯入者!”她越说越激动,大哭着一头扎进马桶里,溅起大片的水花,消失不见了。 尽管没有打听到笔记本的下落,但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西弗勒斯想。闯入女盥洗室的男学生,毫无疑问,一定是热衷于制造麻烦的波特。 第二天,赫敏下课后匆匆忙忙地赶回休息室,将正在讨论魁地奇比赛的哈利和罗恩拉到了一旁。 “怎么了,赫敏?”哈利一头雾水。 “斯内普。”赫敏一边试图将气喘匀,一边小声说,“斯内普在找那本笔记本。” 哈利张大了嘴。斯内普怎么会知道这本笔记本的存在?难道他本就知道海格被开除的秘密? “我刚刚路过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听到她在里面大哭,所以好奇地去问了问她。她说昨天深夜斯内普闯入盥洗室,逼问她那个攻击了她的日记本的下落。但她讨厌闯入者,讨厌那种质问的语气,所以没有告诉他。”赫敏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哈利和罗恩一齐松了口气。他们没发现的是,恰巧从他们身后经过的金妮满脸惊恐地逃回了寝室,仿佛自己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没过几天,哈利下课回到宿舍,发现自己的东西被人翻了个底朝天——里德尔的日记本丢了。 “哈利,我不知道……我回来时就已经这样了……”纳威站在宿舍的角落,结结巴巴地解释。 哈利倒是完全相信纳威。他匆匆将东西整理好,拉着罗恩回到了楼下的公共休息室。 “只有可能是格兰芬多的人干的。”赫敏听说后这样推测道。 尽管哈利很想怀疑斯内普,但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这个可能——连公共休息室门口的胖夫人都说,最近没有格兰芬多学院以外的人进出。 会是谁呢?哈利环视四周,猜想里德尔的日记本现在是否就在某个人的书包里。 星期六,霍格沃茨迎来了本学期的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格兰芬多对战赫奇帕奇。尽管斯莱特林已连赢两场,但如果格兰芬多今天能以200分的分差拿下这场胜利,他们依然有希望在积分上碾压斯莱特林。 这是一个晴朗明媚、微风宜人的天气,几乎全校同学都走出了房间,只有克洛伊窝在斯莱特林狭长休息室最里面的一张沙发椅上读书。 可没过多久,伴随着一片嘈杂声,其他同学熙熙攘攘地回来了。跟在人群最后走进休息室的是他们的院长——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 他环顾四周,似乎在清点学生人数。 “又有两位学生被袭击了。”西弗勒斯打开一张羊皮纸,缓缓开口,“学校规定,所有学生都要在晚上六点前回到学院的公共休息室。每次上课都会有老师护送,同样,去盥洗室也需要老师的陪同。所有魁地奇训练和比赛以及各类活动都被禁止开展。” 他将羊皮纸文件重新卷起,看向丝毫不见沉重的斯莱特林学生们——马尔福不知想到了什么,低着头,嗤嗤地笑着。 “虽然传闻说只有麻瓜出身的学生会被攻击,但我不保证那个所谓的怪物真的长眼。”西弗勒斯提醒道。 “不会的,先生。”马尔福大声说,“等我爸爸把那个糟糕的邓布利多赶走,学生们就安全了。即便密室不再关闭,只要霍格沃茨里保持干净,那怪物也就不会再惩罚任何人。” “哎呀,马尔福,”西弗勒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邓布利多教授最多只会被董事会停职,他暂时不会离开我们的。但无论他是否还是校长,我都希望你们保障自己的安全,不要惹是生非。” 正如马尔福所说,在赫敏·格兰杰和佩内洛·克里瓦特双双被攻击后,邓布利多被赶出了霍格沃茨。一时间,学校里人心惶惶。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克洛伊和西弗勒斯几乎毫无交流。西弗勒斯亲自承担起护送格兰芬多二年级学生去上课的任务,也就因此错过了大多数护送克洛伊的机会。但他却并不为此焦虑,与波特相比,克洛伊简直就像天使一样令人安心的存在,他并不担心她会在这种时刻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但当他被召集到教工休息室,得知有学生被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带进了密室时,还是不受控地慌了神。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一把椅子的椅背,原本苍白的皮肤如今更加毫无血色。 “你怎么能肯定?”西弗勒斯问带来这个噩耗的麦格教授。 “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又留下了一行字。”麦格教授的声音有些颤抖,“就在上次那段文字的下边,‘她的尸骨将永远留在密室’。” 斯普劳特教授跌坐在一把椅子上,她用双手捂住嘴巴,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是谁?是哪个学生?” “是金妮·韦斯莱。”麦格教授的声音拯救了快要窒息的西弗勒斯。 他暗自松了口气。虽然他依旧担心韦斯莱的安全,但如今至少不会自乱阵脚。 第81章 密室 正当教授们在商讨下一步该让学生们何去何从,教职工休息室的大门突然被撞开,洛哈特笑嘻嘻地姗姗来迟:“对不起,我打了个盹儿——我错过了什么?” 西弗勒斯讥笑着向前跨了一步:“解决问题的人来了。” 他像对待老朋友一样拍了拍洛哈特的肩:“一个可怜的姑娘被怪兽抓走了,带进了密室。你大显身手的时刻终于到了。” 他很满意地看着洛哈特的脸色变得惨白。 “是啊,吉德罗,”斯普劳特教授也开口说,“你昨天晚上不是说,你完全清楚密室的入口在哪里吗?” “我……我说过吗?你可能是听错了……”洛哈特结结巴巴地说。 “我们都记得你说的话。”西弗勒斯打断他的辩解,“你不是说,整个事情都被搞得一团糟,应该从一开始就放手让你去处理的吗?” 洛哈特目瞪口呆地望着咄咄逼人的斯内普。 “我……我真的从来没有……你们大概是误会了。” “那么,吉德罗,我们就给你这个机会,由你去处理吧。”麦格教授难得站出来支持斯莱特林的院长,“今晚正是你立功的好机会,我们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去干扰你,你可以一个人去和怪兽搏斗。现在你不必再为错失机会而遗憾了。” 洛哈特绝望地左右张望着,但没有一个人出来替他解围。“那……那好吧,我……我回我的办公室去,做一些……呃……一些……准备。” 他说完就逃离了房间。 “总算清净了。”麦格教授重重地喷出一股粗气,“现在,各位院长回去通知学生们发生了什么事,并确保所有学生都不要离开公共休息室。其他老师,时刻检查走廊,不得出现任何学生。” 教师们立刻离开休息室,匆匆回到各自的岗位上。西弗勒斯回到地窖,向斯莱特林的学生解释了发生的情况,并要求他们禁止离开休息室。他便说完出了门,并用层层咒语封锁了公共休息室外的石墙。 紧接着,他大步走向二楼的女盥洗室。 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出事后的留言都在盥洗室门口,那个盥洗室是坏到,水龙头常年不出水,但韦斯莱每次被控制后都会对着那里的水池发出奇怪的声音。 波特是个蛇佬腔,他曾听到过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而传闻中斯莱特林的确豢养了一只蛇怪,那蛇怪怕公鸡的叫声,所以韦斯莱在日记本的控制下将海格所有的公鸡都杀死了…… 全都明了了。西弗勒斯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楼梯。密室就在二楼女盥洗室附近,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不会蛇佬腔的他该如何打开密室的入口。 西弗勒斯站在水池面前,仔细端详着。桃金娘躲在最里面一个隔间的抽水马桶上,似乎没有发现他的闯入。 听到门口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西弗勒斯闪身躲进一个隔间。他从门缝中看到波特和韦斯莱押着洛哈特走了进来。 顶风作案的波特。西弗勒斯咬住下唇,克制住自己不咒骂出声音。 波特询问了桃金娘关于她去世的经过,然后站在西弗勒斯刚刚站过的位置,同样仔细地观察着几个水龙头。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对着那里尝试了几次,终于发出了嘶嘶声。 水龙头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水池慢慢消失了,露出一根黑洞洞的水管。 西弗勒斯在三人都跳下去后,才不慌不忙地从隔间里走出来。他探头向下望去,漆黑一片,看不出前方的情况。 他耐心地等了许久,给前面探路的三个人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才钻进管子,手一松,让自己滑了下去。 管道很长,曲曲折折的但坡度很陡,四周黏黏糊糊的,让人厌烦。西弗勒斯在里面横冲直撞地滑了很长很长的距离,才终于来到了水管尽头。这里似乎已经是比地窖更深的地下了。他爬起身、点亮魔杖时想。 没走几步,他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四周的石墙都随之晃动。 西弗勒斯慌忙向前跑去,转过一个弯,凭借魔杖顶端的光亮,他看清了前面站着灰头土脸的红头发罗恩·韦斯莱和满脸傻笑的吉德罗·洛哈特。在他们身后,巨大的碎石形成一堵墙,挡住了前路。 “波特呢?”西弗勒斯用魔杖指着两人问。 “哎呀!谁!”罗恩还在犯愁怎样才能移开石块,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待他看清了来人,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哆哆嗦嗦地往洛哈特身后躲了躲。 “哈利……哈利已经继续往前走了。”罗恩在西弗勒斯的威慑下磕磕巴巴地回答。 西弗勒斯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叹气了。 “你好啊。”洛哈特看到西弗勒斯,欢快地向他打了个招呼,“这里好奇怪啊,你也住在这里吗?” “他被自己的遗忘咒打中了。”罗恩又从洛哈特身后探出头来,向对面的人解释。 西弗勒斯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将目光落在前方的那堵石墙上。他用魔杖点了点石墙右下方的一角,掏出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洞口。 “你和他留在这儿。”西弗勒斯在爬过洞口后警告罗恩。他看了看洛哈特,略微思索了几秒,将他从那个洞口拖了过来,“你自己留在原地。”说完,他将石墙重新封好,隔绝了罗恩的视线。 “这里比墙的那面更奇妙。”洛哈特环顾四周,满眼好奇。 西弗勒斯站在他身后,用魔杖顶端指着他,手腕轻轻一抖,眼前的人就变成了一只颈部长着一圈圈浓密金色羽毛的华美公鸡。 他扑腾着翅膀,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西弗勒斯一只手抓住他的颈部,将他拎起来,另一只手捏住他的尖嘴,避免他发出不必要的声音。他带着公鸡洛哈特绕过前方的蛇蜕,又转过一个弯,看到了真正的走廊尽头——一间狭长昏暗的房间。 房间内传来说话声,汤姆·里德尔正在向哈利讲述日记本的秘密。 “我现在感兴趣的人,是你。”年轻的汤姆说,“我想知道,一个婴儿,究竟是凭借什么打败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巫师的?” “你为什么关心这个?”哈利不解地问,“伏地魔的事远在你之后。” “伏地魔,是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汤姆·里德尔轻声说。他用哈利的魔杖,在空中写出自己的名字,然后轻轻一点,那些字母便调动了位置,组成了一个新的句子:我是伏地魔。 西弗勒斯屏住呼吸,在房间外的阴影里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第82章 解救 在公布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汤姆·里德尔似乎也并没有要速战速决的打算。 “说吧,哈利,我们之前交锋过两次,你都是怎样死里逃生的?”里德尔在哈利面前踱着步。 “邓布利多说,是因为我的母亲留下的强烈的爱,像一个永远的护身符。”哈利慢吞吞地回答。 “爱?”里德尔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邓布利多竟然还固执地坚持他那套愚蠢无用的理论。” “可他现在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是你一直无法打败的人。”哈利急促地反驳。 里德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五官随着愤怒扭曲起来:“最伟大的巫师?我只不过用一段记忆,就能把他赶出城堡!” “他并没有走!”哈利脱口而出,他用力大喊,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这句话显得更真实——尽管他自己都在怀疑。 里德尔刚要开口嘲讽,却愣在那里。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虚无缥缈的音乐声,紧接着房间内的一根石柱顶端突然喷出了火焰,一只漂亮的玄鸟从天而降,拖动着金光闪闪的长尾巴,将一个破破烂烂的东西丢到哈利脚边——是分院帽。 “一只鸟和一顶破帽子!”里德尔在看清地上的东西时,又一次狂笑不止。“不如,我们就比试比试吧。哈利·波特和邓布利多赠与他的武器,以及我,伏地魔,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他不给哈利任何答应或是拒绝的机会,转身穿过高松的石柱,走向房间尽头黑暗中的斯莱特林石雕。他张开嘴巴,发出嘶嘶的声音。 伴随着他的声音,石雕的面孔动了起来。它的嘴巴缓缓张开,形成一个巨大的黑洞,有什么东西正窸窸窣窣地向外滑行。 尽管西弗勒斯听不懂蛇语,但他见此情景也能猜到自己和哈利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他松开了公鸡的喙,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已经变成了公鸡的洛哈特发出了一串尖锐悲戚的打鸣声。 “是谁!”里德尔气急败坏地向房间外冲来。西弗勒斯连忙将自己幻身,只留下一只无助的公鸡在走廊里兜着圈子。 那条刚刚从洞口探出半个身子的蛇怪仿佛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它发出巨大的呼噜呼噜声,身体不自然地扭曲着,尾巴疯狂摆动,拍打在四面的石壁上。 西弗勒斯见状又踢了公鸡一脚。 新的一波打鸣声将蛇怪折磨得彻底丧失了行动力。凤凰福克斯配合地啄瞎了它的双眼,黑血泼了满地,只剩下那粗壮的身体痉挛般抽动着。 “不!”里德尔绝望地大声尖叫。他还没来得及去杀死那只公鸡,就被蛇怪的惨状吸引回房间。 福克斯飞回哈利身边,将地上的分院帽衔起,轻轻扣在哈利的头上。 “救救我,我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但是请救救我。”哈利的魔杖还在里德尔手里,他只能闭紧眼睛向分院帽祈祷。 分院帽没有发出声音,却将一个很重的东西砸到了哈利的脑袋上。他摘掉帽子,拿出了一把镶着红宝石的闪闪发亮的银剑。 他趁里德尔来不及阻止,飞扑向蛇怪,将宝剑穿透了蛇怪的头。这下,那条巨蛇就真的一动不动了。 蛇怪被杀,西弗勒斯也算完成了任务。他将里德尔缴了械,看着哈利重新捡起自己的魔杖,放心地离开了密室——对方只是一个记忆,他相信波特还不至于蠢到因此交代了小命。 西弗勒斯解除幻身,将洛哈特变回原形,推着他回到来时的长廊。罗恩已经凭一己之力重新将那面石墙挖出一个小洞,他听到对面传来脚步声,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过去迎接,却在看清是斯内普和洛哈特后又收回了脚步。 “他就交给你了。”西弗勒斯钻过石墙,将洛哈特推到罗恩怀中,头也不回地走向黑漆漆的管道口。 他消失在了罗恩面前,三下两下就飞回了盥洗室。 “你活着回来了。”桃金娘惊讶地看着西弗勒斯,“哈利呢?如果他死了,我愿意和他分享同一个抽水马桶。” “他不会死。”西弗勒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丢下这句话,快步走开了。 他先去了校长办公室,意料之中的没有人。他犹豫了一下,在回地窖之前又绕去了麦格教授的办公室。 西弗勒斯敲响房门,听到了邓布利多的回应,可当他打开门,却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房间里挤满了人,韦斯莱夫人正坐在壁炉前哭泣,她的先生在耐心安抚着她,麦格惊恐地看着满身粘液的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站在房间最里端,面带微笑。 “辛苦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邀请他坐下,“哈利他们呢?” “还在跟汤姆·里德尔聊天。”西弗勒斯冷冷地回答。 “我想,金妮不会有事了。”邓布利多转身安慰起韦斯莱夫人。“蛇怪已经死了,金妮和罗恩很快就会回来了。” 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邓布利多一抬头,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三个小孩。他们的情况比斯内普更糟糕,哈利的袍子上甚至还在滴着腥臭的血。 韦斯莱夫人发出一声尖叫,飞扑上去拥抱住三个孩子。 大家在哈利的帮助下还原了整件事情的真相,只是哈利始终不知道那只公鸡究竟从何而来。 “罗恩说斯内普教授跟在我们之后出现在了地下,然后他带走了洛哈特教授,把罗恩留在了石墙外。”哈利说,“但是我没有看到他。”他困惑地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斯内普,又迅速地收回了视线。 “那只公鸡,是洛哈特的功劳。”西弗勒斯的脸上露出玩味的微笑,“感谢洛哈特先生最终还是击垮了蛇怪。” “蛇怪?我击垮了蛇怪?”洛哈特吃惊地说,“天呐,我还以为自己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呢!” “他的遗忘咒不小心击中了他自己。”罗恩在一旁小声解释。 “真可惜……”邓布利多发出遗憾的感叹。 他让韦斯莱夫妇陪同依旧魂不守舍的金妮去校医院,罗恩也跟了上去,顺便带上了洛哈特。而两位院长则有更重要的事要去通知,只留下自己和哈利面对面坐下,聊一些关于伏地魔的秘密。 第83章 父亲 哈利和罗恩最终凭借自己的英勇,每人为格兰芬多加上了一百分。金妮迅速恢复了健康,回到了正常的学习生活中。唯一遗憾的是,曼德拉草还需要一个多月的成熟时间,所以被石化的同学们依旧整日躺在病房。 至于西弗勒斯,没有人会因为院长的行为而给学院加分,更何况在邓布利多眼中,这本就是他的职责。不过幸好,距离学期结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因此在他看到格兰芬多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沙漏后,还来得及变本加厉地对这所学院进行针对性扣分。 邓布利多遗憾地宣布,洛哈特教授不会再回来了,这学期的黑魔法防御课及考试全部取消。学生们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甚至有几位老师也混在人群中偷偷鼓掌。 在学期的最后几个星期,所有人都在轻松愉悦地拥抱着初夏温暖的阳光,只有马尔福阴沉着脸,像个随时会爆发的炸弹,对身边的一切充满了怨恨。克洛伊隐约听说了原因:他的父亲被开除出了学校的董事会。 考试前两周,曼德拉草终于成熟。西弗勒斯在全校师生——主要是邓布利多和麦格——的期待下,通宵配制出了足量的曼德拉草复活剂,唤醒了沉睡数月的学生们。 当赫敏得知还有十几天就要迎来期末考试时,她甚至来不及详细询问哈利和罗恩经历了什么,就一头扎进了厚厚的书本中,不再搭理任何人。 或许是战胜蛇怪的喜悦太过强烈,以至于期末考试都在一片祥和欢乐的氛围中平稳结束了。 学年的最后一天,本该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克洛伊依旧稳坐年级第一,斯莱特林以一分之差险胜格兰芬多,蝉联了学院杯,但西弗勒斯却收到了此生最坏的消息之一——马修回来了,他要接克洛伊回家住。 父亲接女儿回家本就无可厚非,更何况西弗勒斯原本收留这个小孩时就极为突然且勉强,可他此刻的内心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 克洛伊是从西弗勒斯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或许是马修担心直接写信给她太过唐突,所以干脆让西弗勒斯在放假后带她一起拜访埃弗里老宅。 她观察着男人一如平常的表情,确信他没有丝毫的不舍。这让克洛伊原本那一点想要拒绝父亲、留在蜘蛛尾巷的希冀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本就是寄人篱下,如今也没有资格继续赖在那里了。 克洛伊依旧乘坐火车,和班尼一起回到国王十字车站,再由菲尼接她回蜘蛛尾巷。她重新整理了行李,将大半个房间搬空,依依不舍地在房间中央呆立了许久,最终还是偷偷擦干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提着笨重的箱子来到客厅。她在离开前拒绝了菲尼的跟随,并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西弗勒斯。 在家养小精灵眼泪汪汪的目送下,西弗勒斯带着克洛伊幻影显形了。 这是克洛伊第一次来到埃弗里老宅前院,从山脚向上望去,一片荒芜的山坡上伫立着一幢古旧的别墅——其他的家养小精灵在这些年来一直努力维护着房子的状态,所以并不显得破败,只是过分冷清罢了。 得到主人命令的家养小精灵早早地守在门口,在看到两位来访者的身影后,立刻跑进房内通知主人。 马修在西弗勒斯和克洛伊走到门前时,刚好开门迎了出来。只是他的身后,却意外跟着三个陌生人。 一个浅灰色头发的瘦高女人和一个看起来跟克洛伊差不多年纪的女孩,以及那女人怀中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 “这是你的继母凯瑟琳,姐姐索菲亚和弟弟爱德华。”埃弗里喜气洋洋地向他们介绍,“好久不见,西弗勒斯,还有我的宝贝女儿,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克洛伊敷衍地对那陌生女人和孩子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面孔早已变得陌生的父亲:“我的房间在几楼?” 她离开家的时候太小,甚至没有自己的房间,所以这次回家,也并没有太多的归属感。 “你随便选一间,让家养小精灵给你打扫干净。”马修搭着西弗勒斯的肩膀,将所有人引到客厅,“二楼有两间房已经被索菲和埃迪选走了,剩下的房间你随意。” 马修说得大方,但克洛伊却从中品出了自己在这个家的位置。在她刚出生时,他们原本就只在二楼活动,三楼和更高的阁楼都是在埃弗里家族人丁兴旺的年代里才有人居住的,从马修的父辈起,那里的房间就被闲置下来。 她原本想回到母亲生前的房间——菘蓝除了和父亲有一间共同的卧室外,还有一间放满了草药和书籍的小房间,里面有一张单人床,看起来像是她为自己准备的独立空间。可那间房如今被索菲亚占领了。 西弗勒斯看出了克洛伊的想法,沉默了多日的他主动开口对马修说:“克洛伊想要她母亲的房间。” 马修在他们进屋后说了句“请自便”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如今他正在逗怀中的小儿子,听到这句话,满不在乎地说:“哪间房不都一样,索菲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就让她住那吧,让克洛伊再选一个房间。别墅这么大,还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克洛伊也听到了马修的话,转过头,无声地对着西弗勒斯摇了摇头,然后拉着他走上了别墅顶层。 “这里吧。”她最终选择了位于四楼的阁楼。那是一间狭窄的房间,两面的天花板倾斜下来,只有房间正中央的十几平方尺能够让一个成年人完全站直,其他地方都要时刻担心是否会碰到头。 唯一的好处或许是采光。一面天花板上有一扇巨大的天窗,躺在床上可以看清天空中的云朵和飞鸟,夜晚或许能够看到星星。 西弗勒斯不满地皱起眉头。尽管马修对克洛伊没有表现出丝毫偏爱,但也不算苛责。这么大的别墅,还不至于让她这样委屈地蜗居阁楼。 “别忘了,我是个巫师。”克洛伊看到西弗勒斯沉重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她挥动魔杖,将房间变高一倍,面积也增大了不少。 “帮个忙吧,西弗。”她愉快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帮我把母亲的东西都转移到我的房间来,那些人不配碰它。” 第84章 陌生的家人 没过多久,索菲亚就发现她的小房间空了一半。她尖叫着去找母亲评理,而她的母亲凯瑟琳则立刻拉来马修,试图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 马修犯了难,尽管在他看来,的确是克洛伊更有权利继承菘蓝的遗产,可他作为索菲亚的继父,为了向凯瑟琳证明自己的一视同仁,只好糊弄地说:“你们自行商量着解决。”说完便匆忙逃离了现场。 母女二人听到这样的回答后,得意地仰起头,仿佛得到了马修的全部支持。 索菲亚神气地指使克洛伊:“去把至少一半的东西还回来,否则我让爸爸把你从族谱上划掉。” 一直站在克洛伊身后的西弗勒斯早就黑了脸,只是看在马修的面子上才一忍再忍。他正要开口教育索菲亚,却被克洛伊抢先一步。 她拔出魔杖直指对方胸口:“没听到吗?马修让我们两个人‘商量’,而我现在通知你,商量的结果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能把房间让给你,已经是我最大限度的妥协了。” 索菲亚毫不慌张,她出生于挪威,有着维京人的血统,又就读于德姆斯特朗,因此对于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方式早已见怪不怪。 她在拔出魔杖的同时就念出了咒语,完全是想要将对手置于死地的姿态,只是奈何克洛伊的反应能力并不差,更何况她的魔杖早已抵在了她的胸口,让索菲亚终究还是落后了一步。 克洛伊利落地粘住了她的舌头,又同样剥夺了一旁想要动手帮女儿的凯瑟琳的发声权利,还顺便从魔杖末端扯出一根麻绳,自动将两人缠绕起来,杜绝了她们使用无声咒继续攻击的可能。 看着面前满眼不甘、只能呜咽着挣扎的两个人,克洛伊不禁在内心赞叹,西弗勒斯发明的魔咒真是方便又实用。 解决掉这两个麻烦,克洛伊再次环顾四周,确保房间里除了家具都已经被搬空。但又想到,这些家具也曾是母亲生前使用过的,于是干脆挥动魔杖,将它们一起搬去四楼——甚至连墙纸都没放过。 克洛伊心满意足地拉着西弗勒斯的衣袖走向楼梯,在经过母女二人时,她还对她们翻了个白眼,用刚好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晦气。” 没走几步,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退回到索菲亚面前:“还有,如今唯一没资格上埃弗里家族谱的人是你,即便把我赶走,你也永远不可能取代我的位置。” 一整个下午,克洛伊都在阁楼上整理自己的房间。如今老宅的家养小精灵都听命于继承了老宅的马修,因此她不愿让这些“忠实的仆人”帮忙,以防马修通过他们打探到太多关于自己的秘密。 不过有魔法和西弗勒斯的帮助,这项任务倒也不算太过繁重。 马修在楼梯的拐角处偷听了她们的全部对话。他在克洛伊上楼后,就立刻跑去帮凯瑟琳母女解开了咒语,然后花费一整个下午安抚两个情绪激动的女人,心中难免埋怨西弗勒斯这些年对克洛伊太过娇纵,竟然敢对刚见面的继母和姐姐大打出手。 但他也不敢太过苛责克洛伊,毕竟自己在她不到一岁时就一走了之,如今她还愿意回家,已经是意外之喜。他不想让父女关系变得太过尴尬,毕竟他听说克洛伊遗传了她母亲的天赋,不仅成绩优异,甚至能力早已超过了高年级的同学。他希望在小儿子埃迪长大成人之前,埃弗里家族的声誉,能由克洛伊传承下去。 “大家正式认识一下,”晚餐时,马修坐在长桌的尽头,颇有一副大家长的姿态,“这位是我的朋友,西弗勒斯,现在在霍格沃茨任职。”他向凯瑟琳和索菲亚介绍。 “旁边这位是我的女儿,你们也是知道她的。”想起下午发生的事,他在提到克洛伊时有些不自在。 “凯西是我在挪威游历时认识的。”他又向坐在他右手边的西弗勒斯和克洛伊介绍起他左手边的母女二人,“那时索菲的生父刚刚去世,因为家庭拮据,凯西决定将家里的房间出租,刚好被我租到了。”他笑着伸手,非常自然地握住了凯瑟琳放在桌面上的右手。 “她那段时间照顾了我很多,刚好索菲需要一个父亲,而我也需要组成家庭,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只是一直到今年年初,埃迪出生后,我们才搬回英国。我还是希望埃迪能够进入霍格沃茨就读,尽管凯西认为德姆斯特朗的黑魔法教育更胜一筹,但我并不喜欢卡卡洛夫。” 马修说完,举起酒杯,向西弗勒斯致意:“第一杯酒敬你,西弗勒斯。谢谢你照顾了克洛伊这么多年。” 他将玻璃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下,长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可你知道,我也是被魔法部里那些烦人的家伙逼得走投无路才迟迟不肯回国的。” 他让家养小精灵重新添上酒,抿了一口,才继续解释:“我听说主人在那天晚上过后就去了阿尔巴尼亚的森林中休养,所以立刻赶去找他,却在刚离开伦敦时就被奥罗带回了魔法部。尽管我用了点小手段避免了牢狱之灾,但我很清楚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为了保住家里传承下来的这些宝贝不被那些有眼无珠的人在一次次搜家中销毁,我只好躲去别的什么地方。看看卢修斯吧,我如果留在英国肯定是比他还要悲惨的下场。如今这样,尽管游历的途中可能苦了些,但我借此机会认识了不少与我们理念相同的异国巫师。我想,等黑魔王回归后,我们的队伍会更加年轻,更加壮大。” 话及如此,他再次举起酒杯,面向无人的正前方:“向黑魔王致敬。” 凯瑟琳和索菲亚立刻学着马修的样子举起各自的酒杯,而西弗勒斯只是用手握住杯柄,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对面的两个人。 克洛伊只是放下手中的刀叉,丝毫没有触碰酒杯的意思。 马修瞪了她一眼,不悦地皱起眉,示意她快点进行下一步动作。 她没有理会马修,却偷偷看了一眼西弗勒斯,最终还是顺从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向黑魔王致敬。” 第85章 分离 晚宴过后,西弗勒斯告别了埃弗里一家,独自回到清冷的蜘蛛尾巷。明明克洛伊在时也从来不吵不闹,可现在他却觉得整座房子安静得可怕。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头脑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可又总是无端地跳出这样或那样的想法,扰得他怎么也睡不着。 钻研黑魔法的继母和姐姐,极不负责的父亲,无人关心的小孩。听起来像是自己的童年遭遇。或许也没有那么糟糕,至少马修不会打人,至少克洛伊学会了反抗。 西弗勒斯睁开眼睛,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埃弗里家那样令人窒息的环境,让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家庭。 他在毕业后就很少回忆与父母有关的事情了。 他那酗酒的麻瓜父亲在他十五岁时就醉死在街头,母亲和他终于有了得以喘息的机会。但日子并没有因为施暴者的离世而变好,相依为命的母子二人依然生活拮据。终于,母亲扛不住生活的压力,她为西弗勒斯凑齐在霍格沃茨最后一年的课本费和生活杂费后,借着儿子离家上学的契机,自己也逃离了这个囚禁了她二十年的黑暗小屋。她离开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自此杳无音信。 毕业后回到蜘蛛尾巷的西弗勒斯,面对落满灰尘的房间,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他只是沉默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许久,然后像过去一样吃饭、睡觉、读书、配制魔药。 他很庆幸,糟糕的家庭让他过早地学会了独立生存的本领,尽管称不上“照顾自己”,但他至少可以确保自己不被饿死。 早知道就该培养克洛伊类似的基本生活能力。西弗勒斯烦躁地翻了个身。不过埃弗里应该还不至于不给她饭吃。 第二天,西弗勒斯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来到地下室,他勒令菲尼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许来打扰,之后反锁上门,开始在调配药剂中麻痹自己对时间的感知。 还有三个月才能重新见到克洛伊。西弗勒斯将一小瓶毒蛇牙粉末重重地放到桌子上。他想给克洛伊写信,想问她过得好不好,那对母女有没有在他离开后继续欺负她,马修是不是仍旧不讲道理地搅混水…… 西弗勒斯看着眼前那锅仿佛被波特附身后熬制出的棕黄色糊状药剂,认命地将坩埚清理干净,拿出一本书,停止了自己对药材的浪费行为。 相比之下,克洛伊的生活就显得悠闲了许多,甚至可以称得上没心没肺。 尽管她也度过了一个难捱的夜晚,蜷缩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几个小时才勉强睡着。但第二天醒后,她就已经为自己规划好了一个全新的生存法则。 她在三楼通往四楼的楼梯上布下层层咒语,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尽管她的能力还暂时不能将家养小精灵一起驱逐,但至少,她不会再被一些碍眼的人影响了心情。 她试着召唤出母亲的灵体,希望在她的陪伴下学习一些东方的神秘法术——菘蓝留下了许多中文古籍,可她一个字也看不懂。 只是连续召唤三次,她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克洛伊慌了神,她不知道是自己的能力消失了,还是母亲已经进入了轮回。 幸好,莉莉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菘蓝去帮你报仇了。”莉莉安抚着急到快要发疯的小孩,“马修曾在边境与挪威魔法部的工作人员发生口角,受伤后逃往山林,差点被角驼兽杀死,是菘蓝救了他一命。但因为这件事,改变了你的人生轨迹,似乎还是变成了……最差的那一种。我不确定她知道了多少未来,但她对此非常自责,所以她和她的父母回到了你的舅舅身边,试图寻求帮助。” “最差……?能有多差,活过二十岁了吗?”克洛伊毫不介意地开着玩笑。 莉莉却支支吾吾地没有回答。 “那可真是——遗憾呐。”克洛伊夸张地叹了口气。她倒不太担心预言中的死亡。这一世,她身边多了许多爱护她的人,无论是西弗勒斯还是亲人的灵体,她相信自己能在他们的帮助下改变这该死的命运。比起这个,她反而更担心西弗勒斯随时都有可能被伏地魔杀死这件事。 莉莉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离开。菘蓝暂时不在,她愿意主动承担起照顾这个孩子的责任——尽管她似乎完全不需要照顾。莉莉看着正坐在阳光下的躺椅上悠闲读书的克洛伊。 “哈利怎么样?”克洛伊翻过一页手中的古代魔文书,随口问道。 “不太好。”莉莉皱起眉头,“他被魔法部盯上了,因为西里斯从阿兹卡班逃了出来,想要去找他。魔法部一直以为是西里斯害死了我们,但只有我们和邓布利多知道,当年的保密人换成了彼得。” 克洛伊被一堆陌生的名字绕昏了头。她原本只是想客套地挑起一些对方关心的话题,并没有真的想了解哈利的近况,所以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得出了“西里斯真可怜,希望哈利平安”的敷衍结论。 莉莉一直到夜幕降临才离开,她承诺在菘蓝回到克洛伊身边前,她会一直都在。 第二个晚上,西弗勒斯终于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勉强睡了过去。连续两晚的失眠,让他睡得很沉。但没过几个小时,他就被窗外的敲击声吵醒。 他怒气冲冲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拉开窗帘正要骂人,忽然看清了窗外的“访客”——是克洛伊的猫头鹰,塞吉。 塞吉在前一天夜晚出门捕猎了一整晚,清早刚回到笼子里准备休息,就被它的小主人吵醒安排工作。它带着满腹的怨气飞进西弗勒斯的房间,将口中叼着的信随意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尽管跟一只鸟置气很可笑,但西弗勒斯在关上窗、弯腰捡起地上的信时,还是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他坐在床上,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仅仅分别一天,他已经开始怀念曾经克洛伊在身边的生活了。 第86章 京墨 克洛伊在假期的第二天给西弗勒斯报过平安后就再没了消息。尽管她也会担心那个别扭的男人一个人有没有好好生活,也想知道他的近况,但每次提笔却又不知道该写点什么。 西弗勒斯在日复一日的担心中渐渐变得麻木。明明这样短暂的分离本该与他曾经经历过的痛苦相比不值一提,只因为他这些年过得太幸福,忘记了生活原本的模样。从小的经历让他无法想象平凡美满生活的模样,过去十几年的平静都像是偷来的时光,是一场被过度美化的清醒梦,总要有梦醒面对现实的一天,这也没什么不好。 本以为会度日如年的三个月,竟也在不知不觉中熬到了尽头。西弗勒斯在开学前一周开始整理新学期所需的材料,却意外地被菲尼打断了 “主……主人……”菲尼在违抗主人命令前先用橱门夹伤了自己的手,惩罚过自己,才鼓起勇气来到西弗勒斯面前,冒险打扰了他——门口突然来了一位客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西弗勒斯注意到了菲尼缠着绷带的手,在开口前先丢给了她一瓶愈合魔药——他不希望克洛伊发现在她不在时,她的家养小精灵被折磨得遍体鳞伤。 “怎么了?”见家养小精灵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西弗勒斯不耐烦地问。 “有人拜访,主人。”菲尼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说。 拜访?西弗勒斯疑惑地起身,他想不出有谁会在这种时候来蜘蛛尾巷打扰他。 他走上楼梯,拔出魔杖,小心地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穿着黑色刺绣旅行斗篷的男人站在门口。“请问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住在这里吗?” “什么事?”西弗勒斯上下打量着他。 那男人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高高挽起的黑色发髻和一张清秀典型的东亚面孔。 “我叫京墨·林,是菘蓝的弟弟,也就是克洛伊的舅舅,很抱歉这样唐突地拜访。”他拿出一封信递给西弗勒斯,“这是菘蓝生前留下的信件,还有她和孩子的合照。我得到消息,这些年克洛伊一直受你的照顾,因此特来拜访,感谢你的付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将克洛伊带回林家。这些年来多有打扰,实在抱歉。” 西弗勒斯检查过信件,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才将门完全打开,侧身让他进入客厅。 “想要喝茶还是红酒?”他在客厅里的一把扶手椅上坐了下来。 “茶就好,谢谢。”京墨在西弗勒斯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他的外甥女竟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菲尼端来两杯热茶,悄无声息地放到他们面前,用大眼睛偷偷打量着这位客人。 “你刚刚说想接克洛伊回家?”西弗勒斯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对面人的思想,一层层剥掉他的防御和伪装。 “是的。”京墨坦然地点了点头。“坦白讲,我们家最初就不赞成菘蓝和埃弗里的婚事,但她一心坚持,我们只能答应。后来父母去世,而我因为一些家族事务回了中国,以至于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京墨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开口。 “我们也是纯血家族,虽比不上二十八圣族,但也拥有庞大的家族体系和殷实的经济基础。我们的理念是中庸、和平、远离纷争。无论是神秘人还是邓布利多,我们不会公开加入任何一方。因此我认为把我们家的孩子留在一个食死徒家庭里是不明智的,尤其是在布莱克逃出阿兹卡班,英国巫师界第二次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 京墨从霍格沃茨毕业后就收到了家族内讧的消息,作为老族长钦定的继承人,他不得不立刻启程回国。他原本不该就这样抛下姐姐菘蓝一人留在英国的,奈何那时菘蓝已有了身孕,而他们的父母又双双去世,因此整个家族的重担都落在了京墨身上。 姐姐去世后,京墨曾想过将克洛伊带回国生活,但由于国内没有像霍格沃茨这样正统的魔法学校,家族局势也过分动荡,因此他在从姐姐那里得知有人收养了克洛伊后,就没再打扰。只是他曾试着给克洛伊寄过信和钱,但不知是否因为路途遥远,克洛伊似乎从来都没有收到过。 最近几年,国内稍显稳定,恰巧又遇到姐姐慌慌张张地来找他,请求他抢在马修之前接走克洛伊,他这才重新回到这个熟悉的国度,只是—— “克洛伊已经回到她的父亲身边了。”西弗勒斯说。 京墨一下子站了起来,对上西弗勒斯不解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半遮半掩地解释道:“马修会对她的未来不利,所以我才匆忙赶来接她,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你是说——马修会将她献给黑魔王?”西弗勒斯紧盯着京墨的双眼,慢慢吐出这个问题。 “什么?不是,我没有说过……”京墨慌乱地回答。这是他曾从姐姐口中听到的未来,一个陌生人不该知道的。 西弗勒斯起身拍了拍京墨的肩膀,顺势将他按回沙发。 “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吧。我想你还不知道,我现在在霍格沃茨任职,同时也是克洛伊所在的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而我也不希望她被卷入这样的纷争。既然我们的目标相同,那不如——”西弗勒斯努力挤出一个真诚的微笑,“——我们合作。” 尽管京墨曾听到过一些关于西弗勒斯的传闻,因此对他并不完全信任,但既然这个男人与克洛伊非亲非故却能够悉心照顾她十一年,这足以让两人暂时结为联盟。 京墨将他听说到的未来和盘托出,只是隐瞒自己得知未来的途径——他不希望将自己家族的特殊能力暴露在外人面前。 西弗勒斯也没有追究。他知道神秘的林家与英国的大部分巫师与众不同,他们拥有自己独特的医术和预言方式。尽管他极度排斥预言这种无稽之谈,但涉及到克洛伊,他便失去了原本的坚持。 无论这个预言是否会实现,他都希望自己能够有备无患。 更何况,根据马修那天晚宴时的言行,他的确极有可能将克洛伊拉拢为黑魔王的信徒,并以此向黑魔王讨要奖赏。 第87章 靠近 西弗勒斯最终答应了京墨的计划——对方负责想方设法让克洛伊脱离马修的掌控;而自己则需要潜移默化地给她灌输黑魔王的冷酷与食死徒的疯狂。或许如今被全国通缉的西里斯·布莱克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京墨这样提醒道。 描绘布莱克的疯狂?这对西弗勒斯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他痛快地满口答应,甚至向京墨保证自己会让克洛伊对食死徒深恶痛绝。 菲尼在京墨离开蜘蛛尾巷后,在沙发下发现了客人偷偷留下的一封信和一大袋金加隆。他在信中郑重地向西弗勒斯表达了感谢,并解释那些钱是对他多年付出的弥补,请他务必收下。 西弗勒斯觉得自己受之有愧。他将金币丢进即将带去学校的行李箱,准备在开学后还给克洛伊——最该被补偿的明明是这个一个人摸索着长大的小孩。 菘蓝回到克洛伊身边后,懊恼地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灵体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难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克洛伊反倒毫不在意地安慰起她来:“没关系的,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了马修在图谋不轨,接下来只需要做好准备,见招拆招。” 在假期剩余的时间里,克洛伊缠着菘蓝帮她翻译,努力学习着那些古老的东方巫术。尽管它们无法产生与挥动魔杖所媲美的神奇效果,但用神秘线条勾勒出的颜色艳丽的图腾和咒符,依然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除此之外,她还抽空写信给麦格教授,详细了解了习得阿尼马格斯的全部步骤,并在回信中收到了一片曼德拉草的叶子——麦格教授允许她在开学前的最后一个月圆之夜将叶子含入口中,等她回到学校后再亲自指导后续的步骤。 在猫头鹰送来新学期书单的那天清晨,京墨的信也同时落到了马修手中。 克洛伊在房间里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却对抢先掉出来的那张羊皮纸皱起了眉头——一张需要监护人签字的《访问霍格莫德同意表》。 “你可以去霍格莫德了!”菘蓝表现得比克洛伊更加兴奋。 “可我不想让马修给我签字。”克洛伊将那张羊皮纸折好,重新塞回信封。 “不要因小失大呀。”菘蓝绕到克洛伊面前,歪头观察着她的表情,却被小女孩转身躲开了。 “让他签个字而已,他又不会拒绝你。”菘蓝锲而不舍地游说她。 但克洛伊固执地认为,自己主动找马修签字就是承认了他与自己的关系,也是原谅了他曾经的一切所作所为,这让她无法接受。 正当克洛伊苦闷地计划着自己去对角巷购买新学期的课本时,菘蓝再一次晃到她眼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下楼看看吧,你亲爱的舅舅来了。”菘蓝欢天喜地地说。 “舅舅?”克洛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飞快地跑下楼梯,却又在二楼收住了脚步。她整理好裙子,尽量保持着淑女的姿态,慢慢走下最后一段楼梯,看到了客厅里被父亲和继母团团围住的陌生男人。 “你喊他‘舅舅’。”一直跟在克洛伊身边的菘蓝小声提醒。 “‘舅舅’。”克洛伊模仿着菘蓝的发音小心翼翼地喊道。 京墨惊喜地抬起头,绕过一头雾水的马修和凯瑟琳,快步走上前给了克洛伊一个用尽全力的拥抱。 唔……果然,家人的触碰并不讨厌。克洛伊缓缓伸出双手回抱了这个瘦高的男人。 她在京墨怀中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他。 他穿着一件款式奇怪的青灰色长袍,头发被挽成一个高高的发髻,面容清瘦,眼神深邃明亮,像山间的精灵,格外清透干净。 “对不起,我没能早点接你回家。”京墨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抬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眶。 他在离开蜘蛛尾巷后就给马修写了信,信中说明了自己登门拜访的意愿。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在等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再动身,可他太担心了,所以干脆在第二天一早就出现在了埃弗里老宅的门前。至少信比自己先一步到达,也不算太过失礼,京墨这样自我安慰道。 尽管马修——如菘蓝所说——热情地迎接了他,但当他提出想要把克洛伊接走时,毫不意外地得到了反对的回答,甚至连“下个暑假带她回中国拜访亲人”的计划都被一口回绝。 京墨在心中咒骂几句,表面上却依旧附和着,说完全能够理解父亲对于女儿离开身边的担心。但他还是千方百计地获得了与克洛伊单独相处的权利——如果克洛伊愿意,他可以带她出门,但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将她送回。 “抱歉,有些唐突,但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跟我出门逛逛呢?我想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给你带一份见面礼,不如现在我带你去亲自挑选。”京墨不愿放过任何机会,在与克洛伊相认后立刻发出邀请。 鬼使神差地,一整个暑假没有离开阁楼的克洛伊点了头,跟在这个刚认识几分钟的舅舅身后离开了别墅,幻影显形来到伦敦街头——是麻瓜生活的那个伦敦。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伦敦街头闲逛。克洛伊一边好奇打量着街边琳琅满目的各式店铺,一边听京墨讲述关于外祖父母、关于母亲、关于林氏家族的故事。 由于中国的巫师从未完全脱离麻瓜社会群体,因此即便他们来到英国,也依旧住在麻瓜街区,这使得菘蓝和京墨从小就融入了普通麻瓜的生活:与街区的同龄人成为朋友,一起上小学,直到他们收到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 “在中国,巫师会主动帮助麻瓜解决一些他们无法理解的难题。”京墨解释,“毕竟麻瓜们的生活也有他们独特的智慧,值得我们赞赏和帮助。你看,”他指向街边橱窗中的一串装饰彩灯,“他们甚至会通过改变光的颜色来取悦自己,这比霍格沃茨餐厅的魔法穹顶要有趣得多。” 克洛伊向来不排斥麻瓜,小的时候也在菘蓝的建议下探索过麻瓜社区,只是她无法赞同京墨所说的“巫师要主动帮助麻瓜”的观点。在她无数个悲惨的前世记忆中,觉醒了魔力的她,都是死于她帮助过的“麻瓜”之手。只是她也无法真正仇恨他们,毕竟社会的愚昧不该是个人的过错。 他们相谈甚欢,完全不像初见的亲人。京墨为克洛伊买了许多漂亮的麻瓜衣服和饰品,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玩具:一个转动后就能看到不同彩色图案的圆筒、一个转动发条就能发出声音的小盒子、一盒各式各样的麻瓜汽车模型…… 直到太阳西沉,他们才大包小裹地回到别墅。 第88章 监护人 马修在京墨拜访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英国,陪凯瑟琳一起送索菲亚去欧洲北部的德姆斯特朗上学。这便给了京墨可乘之机。他每天都会来找克洛伊,有时是出门闲逛,也有时只是在别墅里喝茶聊天。 开学前的最后一个星期一,京墨带着克洛伊来到对角巷。他们并不像其他学生家庭那样急匆匆地采购,而是先到咖啡店门外的彩色遮阳伞下悠闲地喝了一杯咖啡。 “好怀念啊。”京墨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感慨道。他今天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传统欧洲巫师袍,头发仍旧利落地扎成一个发髻,独特装扮和陌生的面孔吸引了无数路人的打量。 休息够了,京墨才不急不慢地带克洛伊去了一趟对角巷尽头的巫师银行——古灵阁。在克洛伊为即将面对轨道飞车而忧心忡忡时,京墨已经处理完了事务,将她重新带回到了对角巷的阳光下。 “这个给你。”他将手中刚从妖精那里拿到的一把黄铜钥匙和一个钱袋塞进克洛伊手中,“这学期的生活费和林家的金库钥匙。” 不用想也知道,马修逃亡的这些年早已把家产败得七七八八,而如今他又再次娶妻生子,可见能给克洛伊的就更加寥寥无几。 京墨揽过小女孩的肩膀,带着她沿着对角巷的大路向前走去。 “以后舅舅每年都会给你准备红包——呃——零用钱,不要在生活上委屈自己了。”他每每回忆起蜘蛛尾巷的环境,就会陷入无限的懊悔与自责。 路过魁地奇精品店时,许多人兴奋地围在商店的橱窗前,不知被什么新的产品吸引。克洛伊只是好奇地转头看了一眼,就被京墨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 “你也喜欢魁地奇?”他的双眼亮了起来。 “唔……我是学院的找球手。”克洛伊含糊地回答。与其说她喜欢魁地奇,不如说她喜欢的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帮西弗勒斯留下魁地奇杯和学院杯的这份成就感。仿佛她终于能够为他做点什么了。 “果然是‘外甥随舅’。”京墨将克洛伊护在身前,努力挤入人群。 “什么?”克洛伊没听清。 “没什么。”京墨笑了笑。应该找机会教会小孩说中文的。他想。 “我是说,你很像我。我当年也是魁地球队的一员,不过我是守门员。”京墨微微弯腰,贴近女孩的耳边解释。 他们终于挤到了橱窗前,看到了一把流畅漂亮的扫帚,旁边贴着说明:火弩箭,代表飞天扫帚的最高工艺水平……本产品在平衡与精确度方面无与伦比,十秒之内加速可达每小时一百五十英里,且其制动装置魅力无穷。价格面议。 克洛伊看到最后四个字,皱了皱眉头,拉着京墨的袖子就要离开,却被他握住了手,向另一个方向带去。 尽管克洛伊反复拒绝,但京墨还是付出了七百个金加隆,为她订购了一把火弩箭,并要求店长直接将飞天扫帚寄到霍格沃茨。 “只需要等两周,还来得及赶上开学后的训练。”京墨在离开店铺时兴奋地说。 克洛伊受宠若惊地跟在京墨身边,许久都没能缓过神来。她能够理解京墨会将对姐姐的怀念转为对她的关爱,但这未免也太过了。 他们沿路又去药店补充了各类药材,去摩金夫人的长袍店重新订购了厚薄长短各不相同的新袍子——克洛伊以西弗勒斯在去年已经送过她许多套为由拒绝,却没想到似乎起到了反作用。 “你……认识西弗勒斯?”在离开长袍店后,克洛伊偷瞄着京墨的表情,试探着问。 “你在他家住了十一年,我能不知道吗?”京墨抬手轻轻掐了一下小女孩的脸颊,“我是真的脱不开身,但一直都在了解你的动向。我之前也试着给你写过信,但或许是距离太远,你似乎从来都没有收到。” 克洛伊摇了摇头,她的确没有收到,只是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她有一个远在中国的舅舅。 “你愿意原谅我吗?”京墨轻声问,“没有早点回来接你,没有给你提供更好的生活。” “我没有怪你,而且西弗勒斯对我也很好。”克洛伊踢着路面上的石子,偷偷红了耳尖。她甚至非常庆幸舅舅没有过早地出现,给了她充分的与西弗勒斯相处的机会。 “听起来,你很喜欢他?”京墨随口问道。 “没有!”克洛伊慌忙否认。“我只是觉得,比起马修,他实在是好太多了。” “那——他好还是舅舅好?”京墨拖着长腔调侃。 克洛伊抬起头,眼珠一转,笑着回答:“舅舅好。” 京墨满意地点了点头,牵起女孩的手,顺着人流向前走去。 终于,他们来到了丽痕书店,买下了一本狂怒好战的《妖怪们的妖怪书》。 “真的不需要其他书了吗?教辅材料呢?课外读物呢?” “真的不需要了。”克洛伊急忙拉着左顾右盼的京墨离开书店。 在离开对角巷时,京墨还满脸遗憾地看着远处奥利凡德的魔杖店,似乎在思考一位巫师是否有可能拥有两根魔杖。 梅林在上,我发誓再也不要和舅舅一起逛对角巷了。克洛伊在随从显形时想。 终于回到别墅,克洛伊将“战利品”带回房间,塞进行李箱中。 回到客厅时,她将手藏在身后,踌躇许久才扭捏地开口:“京墨,你愿意帮我签霍格莫德的同意表吗?” “当然。”京墨简直喜出望外。他没想过克洛伊能够这么快接受他。他本以为,就算克洛伊不去找马修签字,也会直接去找身为他们院长的西弗勒斯。 “但你知道,有一个危险人物从阿兹卡班逃脱了,你要记得保护好自己。魔杖不离身,只可以去人多的地方逛,不可以跑到尖叫棚屋和村子边缘的山上,最好能多找几个朋友一起出门。”京墨一边签字一边叮嘱。 “知道啦。”克洛伊看了一眼表上的签名,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好。我也是有亲人的人了。她在心中小小地雀跃了一下。 第89章 摄魂怪 这次开学,克洛伊终于能够像大多数的学生一样,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和亲人拥抱告别,在汽笛声中,慌慌张张地登上火车。 班尼从京墨手中接过行李箱,两人安顿好后,火车已经缓缓加速,克洛伊透过车窗向站台上追着火车奔跑的京墨挥手告别——他的眼眶似乎又红了。 回过神来,她正迎上班尼好奇又期待的目光。 “是我的舅舅。”克洛伊解释,“他刚从中国回来。” “哇,中国。好酷!”班尼向往地感慨。 “应该会很酷。”克洛伊小声附和。“希望能够有机会去看看。” 由于车厢内还有另外两个拉文克劳的学生在场,克洛伊没有过多提及自己的家事。他们很快将话题转移到了小天狼星·布莱克身上——那个在暑假初从阿兹卡班越狱的疯男人。 克洛伊从埃弗里订阅的《预言家日报》上读到过这个新闻,但她并没有过多关注。一个逃亡的罪犯,似乎与她这个普通的霍格沃茨学生没有任何关系,她更愿意多去思考一下一周后的满月——她很快就该进行到学习阿尼马格斯的第二个、也是最容易出错的步骤了。 霍格沃茨特快专列平稳地向北方疾驰,将窗外的景色一幕幕抛在身后。云层渐渐变得厚重,天色也暗了下来。女巫推着食品车经过他们的包厢时,已经接近下午一点。窗外黑得分不出白天黑夜,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敲打着玻璃。 不讨喜的话题配上恶劣的天气,大家似乎都被影响了心情。各自买了些喜欢的零食后,车厢内的气氛也没能再热闹起来。 走廊和行李架上都亮起了灯,车厢在嘶吼的狂风中摇摇晃晃。克洛伊没办法看书,只好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休息。 没过多久,火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在一个猛烈的震动后,完全静止在了风雨中。与此同时,所有的灯光忽然熄灭,车内完全陷入了黑暗。 克洛伊睁开眼睛,努力适应着车厢内的黑暗。 “我出去看一下。”班尼正要起身,却被克洛伊叫住了。 “别去,坐好,关好包厢门。”班尼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坐下。毕竟在麻瓜界长大的他,对魔法世界的了解远比克洛伊少得多。其他人听到克洛伊的话,也没有任何反驳。 克洛伊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不冒险才是最安全的做法。她握住魔杖,警惕地捕捉着车厢外的声音。 黑暗中的时间总会变得格外漫长。她感觉到班尼摸索着握住她的手。“别怕。”他强装镇定地安慰道。 克洛伊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只是在心中忍不住笑他的逞强。 包厢的门不知被谁打开了,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将周遭的温度降至冰点。借着窗外微弱的亮光,他们看到走廊上飘过一个个带着兜帽的修长身影。那些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散发着腐烂的气息,喉咙里不断发出咯咯的响声。 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克洛伊心头,好像她这一世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脑海中反复出现无数次死亡时的画面。但她不再感到痛苦和恐惧,而是麻木,甚至会让她觉得,现在再重复一次也没什么不好。这个世界如过去那些一样,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不是吗? 等车厢里的灯终于重新亮了起来,列车也摇摇晃晃地继续行驶,克洛伊才终于回过神来。她看到对面两个学生同样脸色惨白,而班尼正缩在一旁低声抽泣。 “没事了。”克洛伊从随身的小包中摸出手帕,塞进不愿抬起头的班尼手中。她侧身抱住他,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对……对不起。”班尼抽噎着小声说。 克洛伊看了对面的两个人一眼,内心说了声抱歉,低声施了一个闭耳塞听咒:“好了,他们已经听不到了,如果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 班尼用力揉了揉眼睛。“我没有想哭,我明明已经忘记了……”说着,他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总喜欢捡小石块追着我,往我身上扔。我没有能力还手,只能躲。有时躲不过了,就会在心里诅咒他,平地跑步摔跤,或是干脆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断胳膊。每次都能成功。但往往他受伤时只有我在场,因此老师和对方父母都认定是我做的。开始我的父母还相信我,愿意替我反驳老师,可发生的次数多了,他们也开始怀疑。”班尼深吸了一口气,这些不愉快已经过去六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就不会在意,可再次想起,依旧委屈得无法呼吸。“后来我想出了办法,就是在他欺负我的时候,先让自己受伤,再诅咒他,这样他至少不是无辜的了。意外发生得多了,双方父母都无法容忍,最终给我转了班,这才慢慢好起来。” 他用克洛伊的手帕擦干眼泪,重新抬起头来:“谢谢,我去学校洗干净还你。” 克洛伊松开一直抱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只是笨拙地撕开一包巧克力蛙递到他的嘴边:“听说吃甜食会让心情变好。” 她解除了闭耳塞听咒,恰好对面的男孩问:“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摄魂怪。阿兹卡班的看守。” “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列车上?”另一个女孩追问。 “大概是因为小天狼星吧。”克洛伊耸了耸肩,也咬下一小口巧克力。 虽然她自认为受到的影响不算严重,但身体却不受控地发抖。她需要用尽全部力气让肌肉紧绷,才能保持表面上的平静。稍一放松,牙齿和骨骼便会不受控制地相互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它们……”班尼搜肠刮肚地寻找着合适的词汇。 “它们会吸走人的快乐。”克洛伊猜到班尼想要问什么。 “那阿兹卡班一定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方。” “是啊,会让人发疯吧。” “麻瓜界有一种疾病叫抑郁症,可能跟住在阿兹卡班没什么区别。” 克洛伊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一心只想着快点到达学校。太累了,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第90章 专属课表 礼堂中的温暖并没有让克洛伊好过多少。在开学宴的长桌旁,她依旧手脚冰冷,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马尔福在她身旁乐此不疲地重复着哈利在列车上昏迷的场景,引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当分院仪式结束,邓布利多起身开始说话时,克洛伊终于抬起头来,目光掠过老校长,最终锁定在了那个数月未见的身影上。 西弗勒斯仍旧穿着那身黑色长袍,坐在邓布利多的右手边。他在学生们落座后习惯性地搜寻两个身影——克洛伊和波特。他听说波特在列车上昏过去了,已经被麦格教授带去检查,便不再担心,但克洛伊的状态却让他坐立难安。 “……目前我们学校要配合魔法部执行公务,接待若干阿兹卡班来的摄魂怪,想必大家在霍格沃茨特快专列上已经见过它们了。之后它们会在城堡的所有入口驻扎,因此在它们逗留期间,任何人未经允许都不得离开学校。” 马尔福在一旁小声抱怨着,即便是他也会讨厌这些阴冷恐怖的东西。 “接下来是比较好的消息,”邓布利多继续说,“很高兴今年又有两位新老师加入我们的队伍。第一位是卢平教授,他愿意填补黑魔法防御术这门课的空缺。” 其他三个学院的长桌旁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斯莱特林却没有人动作。 “邓布利多又从哪个垃圾箱里捡来了一个老师?他的工资还不够买得起一件像样的衣服吗?”马尔福尖酸刻薄地说。 克洛伊没有去看卢平,因为她被西弗勒斯脸上毫不掩饰的憎恶吸引了。同样的表情她曾在他面对哈利时看到过,如果这样,那是不是意味着卢平在上学时也曾对他做过些什么? “第二位加入我们的教师,是来填补已经退休的保护神奇生物课凯特尔伯恩教授的空缺的。我很高兴我们的狩猎场看守鲁伯·海格愿意兼任教师之职。” “这所学校要完蛋了!”在格兰芬多格外热烈的欢呼声中,马尔福悲愤地喊道,“我要写信告诉我爸爸,邓布利多要将这所学校变成什么人都能进入的收容所了。” 克洛伊在邓布利多宣布开始用餐后才收回了视线。她想不通像卢平那样苍白瘦弱、满脸病态的人,怎么能是西弗勒斯的对手——除非他曾经并不是这样的,又或者他有过同伙。但无论如何,她都在心中给他打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在礼堂里的欢声笑语和刀叉碰撞声中,克洛伊也被迫拿起了刀叉。她别扭地用冻僵的手指握住同样冰冷的金属餐具,小口吃下冒着热气的牛排和烤土豆,但身体依旧不觉好转。 西弗勒斯在邓布利多介绍完卢平后又看了一眼分院结束才姗姗来迟的波特。很好,卢平、波特、逃亡的布莱克,只差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彼得,霍格沃茨中就又能聚集四个令人切齿拊心的人了。 他随后将目光转向克洛伊,原本能够让他平心静气的存在此刻只会火上浇油。该死的,邓布利多为什么会容忍摄魂怪搜查一辆没有成年巫师保护的列车,而魔法部那些饭桶奥罗又怎么连一个疯子都抓不住。 手中的刀柄在他的愤怒下断为两截,他丢下餐具,放弃了进食。在晚宴余下的时间里,他死死盯着面前的空盘子,思考着该如何将布莱克抓住并碎尸万段。 终于等到最后一块布丁消失,邓布利多宣布大家该去休息了,西弗勒斯第一个起身穿过人群,甩动着长袍,头也不回地走出礼堂。烦心事太多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生谁的气。 克洛伊在听到可以回去休息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这顿晚宴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她现在只想好好泡个热水澡,或许再为自己调配一些温暖的汤剂。 第二天一早,克洛伊疲惫地坐在餐桌前吃着熏肉。她昨晚虽然恢复了体温,但一整夜都在遭受各种梦境的侵扰,醒来后却又完全不记得梦里发生过什么,但潮湿的枕头似乎证明了她在睡梦中哭过。 “你的课表需要亲自找院长领取。”正在为同学发放新学期课程表的级长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提醒。 克洛伊抬头看向教师席,西弗勒斯果然不在。她从餐桌上拿了两个三明治,用纸巾包好,起身跑向地窖。 “进。”经历过一晚勉强称得上是休息的浅眠,西弗勒斯依旧心情不佳。 克洛伊探头探脑地推开门,确认没有其他人在,才关上门,将手中的三明治往沙发前的矮桌上随便一丢,飞扑到了西弗勒斯的怀里。 西弗勒斯哼了一声:“没事了?” “如果你是在问昨晚的事的话——我自己用中国的方法调配了一些汤剂,很好用的,已经没事了。”克洛伊笑着回答。“假期过得也算平稳,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没有人再去打扰我。” “假期的最后一周是和舅舅京墨一起过的,他人很好很有趣。他说他认识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他——不过无论如何,未来你们肯定会有机会见面的。” 不感兴趣。西弗勒斯在心中拒绝。 “你的假期过得怎么样呀?”克洛伊反问。 “正常。”这是西弗勒斯对这个暑假的唯一评价。除了最后一周京墨的意外到访,在其他时间里,一个人的生活,没有意外、没有打扰,每天除了阅读和配制魔药几乎无事可做,这曾是他梦寐以求的暑假,如今却难以习惯。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的课表在我桌子上。”西弗勒斯率先开口。他用下巴指了指桌面上的一张羊皮纸,拍了拍黏在自己身上的小孩的手臂。 克洛伊重新站好,拿起课表认真理解了半天:“晚上的变形学和魔药学是……” “是我和麦格教授单独给你开设的。”西弗勒斯解释,“这是唯一能够满足你所有选修兴趣的办法。” “辛苦了。”除此之外,克洛伊实在想不出还能怎样表达感激。 “不辛苦。教你比教那些没脑子的蠢货轻松多了。”西弗勒斯毫不在意地回答,“快去准备上课吧。” 克洛伊将课表收好,又将矮桌上的三明治塞进他的手中:“记得好好吃饭。”她挥了挥手,跑出了办公室。 第91章 鹰头马身有翼兽 克洛伊的第一节课是算术占卜。当她到达教室时,发现房间里全都是陌生的面孔,除了—— “克洛丽丝!”班尼坐在第一排朝她挥了挥手。 “其他人都是你的同学吗?”克洛伊在他身旁的空座位上坐下,小声问。 “是,这个班上都是拉文克劳的学生,我没想过能在这儿遇见你。” “我也没想过。”克洛伊又快速地回头打量了其他同学一眼,的确有几个比较熟悉的面孔。毕竟前两年的草药学,斯莱特林一直都是和拉文克劳一起上课的,只是两个学院的学生往往各自占据半边教室,从来没有过任何交流,甚至连克洛伊和班尼见面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 “看样子我是斯莱特林唯一选修算术占卜的了。”克洛伊皱了皱鼻子,翻开面前的笔记本,做好了上课的准备。 她并不为自己与学院中的大部分人不同而遗憾,尤其是当她结束了安静有序的算术占卜课堂,匆匆与班尼告别后,来到魔咒学教室,看到正在大肆抱怨邓布利多和摄魂怪的马尔福。 真该去拉文克劳的。克洛伊忍不住叹了口气。 午餐时,她远远避开了马尔福和他身边围着的一群三年级学生,独自坐在长桌尽头不起眼的位置吃过午餐,又独自穿过湿漉漉的草坪,去上保护神奇动物课。 克洛伊混在斯莱特林的学生中,跟随海格,走向禁林边缘的一个小围场。 “大家都聚到这道栅栏周围!”海格喊道,“对了——保证自己能看得见。好,首先你们需要打开课本——” “怎么打开?”德拉科冰冷的、懒洋洋的声音从克洛伊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挤到了前排。看到克洛伊回头,他眯起眼睛朝她笑了笑,“让我们来看看这个笨蛋的实力。” “没有人能打开吗?”海格垂头丧气地问。他扫视了一圈面前的学生,他们手中的书都被捆好,或是被其他什么东西夹住了。只有一个人的书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外力的限制,却安静地一动不动。 “你是怎么让它安静下来的?”海格低头问克洛伊。 “哦,只是一个强效昏迷咒。”克洛伊很随意地回答。 “呃……其实我们不需要……” “你大概还不会昏迷咒吧!”马尔福打断了海格的话。 “闭嘴,马尔福。”哈利大声说,“这根本用不到昏迷咒。” “是的……对,只需要捋一捋就可以了。”海格拿起赫敏手中的书,用食指在书脊上从上到下一滑,原本想要咬人的书就颤抖着安静了下来。“当然,昏迷咒也可以。”他看到已经将书打开的克洛伊,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哦,原来是这样,都怪我们太笨了!”马尔福嘲讽道,“不过是用四年级才会学到的咒语就能解决的事情,或者我们应该捋捋这些书!多么简单的方法啊,我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闭嘴,马尔福。”哈利再次试图维护海格。 “说得对,”海格慌乱地将头转向赫敏,似乎在寻求帮助,“那么既然你们已经有书了……那么……哦对,神奇生物。我这就去找它们,你们等等。”他说完就抛下学生,走进树林里了。 “这学校真是完蛋了。”马尔福刻意地大声抱怨,“什么傻瓜笨蛋都能来教课,我爸爸听说了准会气疯的。” 克洛伊低着头,努力屏蔽掉耳边马尔福阴阳怪气的声音。真希望西弗勒斯曾经发明过什么咒语,可以让自己短暂变聋。 她听到有人尖叫了起来,抬头看到海格牵着十几只鹰头马身有翼兽迎面走来。虽然它们钢铁般的利喙和半英尺长的鹰爪令人生畏,但五彩的羽毛、光亮的毛发和橘黄色的眼睛,让它们看起来非常漂亮。 所有同学都害怕地向后退了退,只有克洛伊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距离她最近的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它的羽毛和毛发是墨一般的黑色,让她想到了某个终年用黑色外衣包裹自己的男人。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摸摸它。 “鹰头马身有翼兽,你们必须记得,他们是骄傲的。”海格回到学生们面前,“永远不要侮辱鹰头马身有翼兽,因为这可能是是一生做的最后一件事。” 克洛伊认真倾听着海格讲解的注意事项,心中蠢蠢欲动。 “你向他走过去,鞠躬,然后等着,如果他也还礼,你就可以碰碰他了。如果他不鞠躬,那就赶快离开。记得,永远要等鹰头马身有翼兽先行动。” “好了——谁愿意先来?”海格讲完后,期待地看向同学们。 听了这话,大多数同学又往后退了退。等克洛伊回过神来,她已经孤零零地站在海格面前了。 “这位是——” “埃弗里。”赫敏在一旁小声提醒海格。 “埃弗里,你愿意来尝试一下吗?”海格说出克洛伊的名字时颤抖了一下,仿佛说出了什么可怕的单词。 斯莱特林的学生倒吸了一口气,都为克洛伊捏了一把汗。 克洛伊抬起头看向海格:“加分吗?” 海格尴尬地摸了摸胡子:“唔……如果你成功了,就给斯莱特林加十分。” “好。”克洛伊轻快地翻过围场的栅栏。 “来吧,巴克比克。”海格解开一只灰色的鹰头马身有翼兽的链子。 “我想要那只黑色的。”克洛伊完全没有学生的样子,肆无忌惮地提着要求。 “啊,好,好的。”海格又手忙脚乱地把巴克比克拴了回去,拉着克洛伊指定的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离开了它的同伴。 克洛伊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它的身上。它真的很漂亮。她在心中感叹道。 “你已经对上了它的目光,现在就容易了,”海格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别眨眼睛,如果你眼睛眨得太频繁……”不等他说完,克洛伊已经微微屈膝,低下了头,毫不顾忌地将光洁的脖颈暴露给了怪兽。 鹰头马身有翼兽仍盯着克洛伊,一动也不动。 “啊,”海格声音里透着担忧,“现在后退,轻松地往后退……” 但克洛伊倔强地站在原地,继续盯着那双橘黄色的眼睛。 正当海格犹豫着要不要强行把克洛伊拉走,鹰头马身有翼兽忽然弯下了它布满鳞片的前膝,甚至微微低下了头,向克洛伊鞠了一躬。 “干得好!埃……呃……斯莱特林加二十分。” 克洛伊身后爆发出一阵欢呼。她不等海格的允许,快步走上前拍了拍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喙。看到它懒洋洋地闭上眼睛,她又大胆地踮起脚抚摸上了它脖颈处的羽毛。 第92章 课堂上的意外 在克洛伊成功的鼓励下,班上的其他同学也小心翼翼地走进围场,几人一组,各自围在不同的鹰头马身有翼兽身边,紧张地按照海格所教的方式向它们打着招呼。 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选中了海格最初牵出来的那只名叫巴克比克灰色鹰头马身有翼兽,而克洛伊并不想加入他们,想着自己反正早已成功过,就退到一旁静静看着。 “原来你一点都不危险,是不是?”马尔福在巴克比克向他鞠躬过后,走上前,傲慢地拍着它的喙,“你只是一只丑陋又笨拙的大野兽。” “退后,马尔福!”克洛伊敏锐地发现了巴克比克那双橙色眼睛中的怒火,眼疾手快地抽出魔杖,站在鹰头马身有翼兽一侧,用铁甲咒将马尔福弹飞了出去——她可不敢保证自己有能力把那么大一只野兽弹开,所以只能委屈一下马尔福了。但这一举动也刺激了巴克比克,它愤怒地拍打着翅膀,试图发起第二次攻击。 幸好海格冲了上来,拦在了巴克比克面前,挣扎着将它套回项圈里,生拉硬拽地把它赶向树林。 待马尔福回过神来,他已经蜷缩着倒在潮湿松软的草地上了,克拉布和高尔围在他身边,惊恐地张着嘴巴。他右臂上的衣服被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利爪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但好在没有伤到他的皮肉。 “我要死了!”马尔福尖叫,“它要杀了我,我会死的!” “你不会死!”海格在远处大吼。 “别装了,马尔福,它根本没有碰到你。”哈利走到马尔福面前,伸手想要把他拉起来。 “我都被它撞飞了!哎呦,好痛——我的骨头大概是断了。”马尔福夸张地抱着手臂在地上打了个滚。 海格脸色苍白地走过来,弯腰将马尔福举起:“谁来帮帮我——我得带他去医院。” 学生们自觉地退到两侧,为海格让出一条通道,赫敏跑去帮他打开了围场的大门。海格迈着沉重的步伐跑向城堡,学生们跟在他身后,三三两两的小声讨论着。 “他没有资格当老师!”潘西·帕金森流着泪说,“真的无法想象德拉科受了这么重的伤该有多痛,我要去看看他。”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跑上了大理石楼梯。 当天傍晚,马尔福就已经离开医疗翼,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只是他走起路来仍旧歪歪倒倒,右手臂上包裹着厚厚的绷带,还用一根悬带吊着。 潘西扶着他走进餐厅,坐在他身边,在他向其他人绘声绘色地讲述保护神奇动物课上的危急时刻时,体贴地将食物切成小块,然后悄悄将盘子换到他面前。而马尔福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照顾。 “他准是装的。”格兰芬多长桌旁传来罗恩愤愤不平的声音,“只是衣服破了而已,他根本一滴血都没流。” “别说了。”赫敏拉了拉罗恩的胳膊小声提醒,“海格已经缺席了晚餐,这不是个好兆头,我们不要给他添乱。” 克洛伊抬头扫视了一眼教师席,的确没有看到那个庞大的、令人无法忽视的身躯。正当她要收回视线,却对上了西弗勒斯眉头紧锁的不悦目光。 她疑惑地歪了歪头。 西弗勒斯瞪了她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吃晚餐了。 克洛伊一头雾水,但她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只能等今晚去问问他了。她草草吃完盘中的意大利面,在离开餐厅时想。半个小时后是麦格教授特意为她开设的变形课,她不允许自己迟到。 西弗勒斯在看到克洛伊离开后立刻放下刀叉,大步追了出去。他在通往地窖的楼梯上追上了步履匆匆的女孩。 “来我办公室。”他越过克洛伊,大步走到前方带路。 克洛伊张了张嘴,还是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等她走进西弗勒斯办公室时,对方已经拿着一小瓶药剂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过来坐。”西弗勒斯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你的耳朵,怎么回事?” 耳朵?克洛伊刚刚坐下,抬手要摸,就被西弗勒斯捉住了。 “别乱动,我帮你处理。”只是一点小伤,但因为克洛伊的疏忽,渗出的血迹已变成一片黑红色的血痂。 西弗勒斯轻轻用消毒剂将血迹冲洗干净,再用一滴白鲜香精让伤口完全愈合——尽管白鲜香精并不是什么容易配得的药剂,本不该用于治疗在这样的微不足道的划伤,但只有它能确保伤口愈合后不会留下伤疤,因此西弗勒斯还是毫不吝啬地献出自己为数不多的私藏。 伤口不大,西弗勒斯不得不离得近些才能看清。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克洛伊的耳尖上,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循着那股热气涌上了耳朵。 “好了。”他检查确认伤口完全消失、不留一点痕迹后,顺手揉了揉克洛伊的耳垂,“下次救人的时候自己也小心点。” “你已经知道了啊……”克洛伊脸上的温度又上升了几度,她将头发捋下来挡住脸颊和耳朵,低着头躲避西弗勒斯的视线。 西弗勒斯含混地应了一声。他在马尔福来告状的时候从他的记忆中发现了克洛伊的小动作,也是在那时注意到巴克比克张开双翼时尖锐的羽毛划过了女孩的耳畔。只是他没能在记忆中看清她是否受伤。 直到晚餐时,他远远地看到了克洛伊耳朵上大片的黑红,才确认她真的受了伤,而且本人似乎对此毫无觉察。 克洛伊在听到回答后轻声道了谢,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她确信,自己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周二傍晚,克洛伊再次敲响了西弗勒斯办公室的房门——今天是单独补习魔药学的日子。不过比起三年级的魔药知识,她更想学习一些别的什么。 “今天不配置魔药,我来教你守护神咒。”西弗勒斯早已做出了计划。摄魂怪对克洛伊的影响比他想象中要严重得多,因此他认为有必要在这个出门随时都有可能撞见摄魂怪的学年,让她学会这个可以保护自己的咒语。更何况,这个咒语还有传达信息等其他用途,在未来一定会用得上。 “好!”克洛伊几乎要欢呼起来。她曾经从书中了解过这个咒语,因此非常好奇自己的守护神会是什么样子。 “守护神咒比你目前学习过的任何其他魔咒都要难,”西弗勒斯向雀跃的克洛伊泼了一杯冷水,“它需要你在危急时刻完全集中思想,并竭尽全力回忆某一件快乐的事情,这样才会起到效果。” 某一件快乐的事情,这的确有些难。克洛伊冷静下来,搜肠刮肚地思考着。 第93章 守护神咒 其实克洛伊不算是一个记忆力特别好的人。前几世除了死亡前的那种令人颤抖、窒息、痛苦的感受外,其他的生活细节由于年岁太过久远,全都早已记不清了。 而这一世,所有快乐的记忆——不只是快乐,几乎所有的情绪——都与眼前的男人有关。她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碎片,但那些快乐总是短暂的、转瞬即逝的,看过太多悲欢离合的她,总会在开心的下一刻就会悲观地担心这种美好究竟能延续多久。 她想起了小时候讨来的拥抱,想起后来那些朝夕相处的夏日,想起西弗勒斯牵着她走在对角巷的石板街上,又想起一年级圣诞的那个雪天…… 她最终将记忆定格在两年前那个漫天飞雪的圣诞:两人在口袋中握紧的手、并肩在雪中漫步留下的脚印、以及她恶作剧后扑进的那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我准备好了。”克洛伊抬起头看向西弗勒斯。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咒语。”西弗勒斯扬起眉毛,期待着她的尝试。 克洛伊深吸了一口气:“呼神护卫!” 一缕银色的气体从她的魔杖末端喷射而出。 “有效果,但还不够。想一想更快乐的事情,或者更细节一点。”西弗勒斯在一旁抱着手臂点了点头。他对克洛伊的表现还算满意。 克洛伊眉头紧皱,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坦白讲,西弗勒斯也十分好奇,克洛伊的生活一直非常单调平淡,从小到大只有班尼一个朋友。她每天的生活几乎都是读书、吃饭、睡觉,后来学会了钢琴,勉强算是有了爱好。长大后也只是开始熬制魔药、练习魔咒、魁地奇训练,生活内容也并没有丰富多少。 这样简单到乏味的日子,不会带给她太过悲伤的回忆,但好像也不太能够体验深刻的快乐。西弗勒斯忽然有些担心,克洛伊会没有办法完成守护神咒。哪怕是他,都至少还有儿时与莉莉相处的那些回忆。 莉莉……想起这个名字,西弗勒斯久违地感受到了心脏的绞痛。但似乎因为时间过去太久,除了那已经形成习惯似的生理上的痛,他无法回忆起更多其他感觉了。有时他甚至会怀疑,曾经与莉莉的相处,究竟有几分是快乐。尽管他仍记得那个红发女孩的笑容带给他的温暖,可细想却又只剩分歧和争吵。 一旁的克洛伊同样在苦苦思索,如果那年圣诞节的记忆都不能够称得上真正的快乐,那只有—— 身高不足四英尺的她站在地下室的材料处理台前,由于桌面太高,她不得不踩在用一摞书变成的脚凳上。西弗勒斯从背后环住她,左右手分别包裹着她的两只小手。她的鼻腔里充斥着西弗勒斯身上独有的魔药香气,四周是身体传来的比地下室空气略高的温度,背后紧贴着的胸膛内传来有力的心跳,头顶是低沉优雅的嗓音,缓慢清晰地指导着她如何处理不同的魔药材料。 只是想想就热了耳廓,嘴角忍不住上扬。克洛伊抿着嘴,抬头迎上西弗勒斯探究的目光。 西弗勒斯恨不得用摄神取念来满足自己强大的好奇心。只是当然,他不会这么做。 “这次准备好了吗?” “呼神护卫 ——” ——“乌头需要切片,右手要这样握刀才会稳……对,很好,别急,慢慢来……”是他人从未体验过的耐心;“不要像个没脑子的巨怪一样,用手直接去端火上的坩埚!刚刚有没有烫到?这里有药膏……”是自乱阵脚的关切;“改良药剂的魔药实验不是你这样随便往锅里扔材……小心!你看,又爆炸了。”是明知故意却放任她玩闹的宠溺…… 伴随着大片光芒,一团更加厚重的白雾从魔杖顶端喷射出来,却又在形成清晰的轮廓前,消散在了半空。 “你的年纪太小了,没有实体守护神也很正常。”西弗勒斯安慰她。 “不,”克洛伊倔强地摇了摇头,“我一定可以的。” 她跑到一边,右手握着魔杖在空中小幅度地比比划划,左手手卷着自己的发梢,口中小声地念念有词。西弗勒斯没有过度打扰,他相信克洛伊的学习和理解能力,而自己只需要在适当的时机指引、解惑就好。 或许不是记忆的问题,只是情绪不够强烈。克洛伊想。她向来以“百岁老人”自居,尽管思想并没有那样老套,但在情绪上的确如一位波澜不惊的老者,大部分的事情都再难以激发她的热情。 她一边调整自己的想法一边试探着练习,直到白色的烟雾凝结出了翅膀,再然后—— “呼神护卫!”一只小巧但灿烂夺目的蝙蝠扑腾着翅膀直冲向西弗勒斯的脑袋。 地窖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对……对不起……”克洛伊满脸心虚地道歉。 西弗勒斯神色复杂地缓缓开口:“很好,你已经成功了。今晚就到这儿。下次课再练习几遍,之后我会找机会带你面对真实的摄魂怪。” 克洛伊在慌乱中向西弗勒斯弯腰鞠了一躬,抱着书本,逃离了办公室。 在被她抛下的紧闭的办公室门内,西弗勒斯放松了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十指指尖相对,目光停留在女孩离开的方向,脸上生出困惑的表情。 他无法理解克洛伊的守护神为什么是蝙蝠。 尽管每个人的守护神各不相同,但它们一般都与自己的性格或是爱人的守护神以及特殊形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克洛伊的性格,无论从怎样的角度都找不到与蝙蝠的半分相似之处。若是受到爱人的影响…… 他不愿去想。 西弗勒斯不是不知道自己被全校师生调侃为“黑漆漆的大蝙蝠”,但他还不至于狂妄自大到,认为克洛伊的守护神与他有关。 若是真的和他有关,他恐怕更加无法接受。这样的感情太过沉重,像他这样卑劣的人又怎么能配得上。 只是在那连他自己都无法触及到的心底,还是有那样一丛卑微懦弱的火苗,顽强又倔强地燃烧着。 第94章 博格特 克洛伊回到寝室,反锁上门,一遍又一遍地召唤出自己的守护神。 她尝试着让蝙蝠扑到自己身上,尝试着感受它带来的温暖与快乐,尝试着思考一个解释……为什么她的守护神会是蝙蝠。这简直像是公开表白。 她忽然想起明天就是满月,转眼已经到了要开始准备阿尼马格斯药水的日子。 但在此之前,她还要先去体验一下那个西弗勒斯恨极了的卢平的黑魔法防御术课。 周三下午,克洛伊坐在教室中,听着马尔福翻来覆去的抱怨,静静等待上课。那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在上课铃响的前一刻才拎着一只破破烂烂的旧箱子走进教室,环顾四周,笑着对大家说:“下午好,请大家把课本收好。今天上的是实践课,你们只需要魔杖。” “啊,实践课。”马尔福用不大的声音说,“希望他不要被什么康沃尔小精灵挂到灯架上。” “你说什么,马尔福先生?”卢平走上前微笑着问。 “没什么。”马尔福抬起眼回答。 待卢平转身,他又小声说了一句:“他穿的像我们家的家养小精灵似的。” 他的话引得四周的同学发出嗤嗤的笑声。 卢平严厉地扫了他一眼,待教室中的骚动平息后,又说:“好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跟我来。” “教授,我受伤了,不太方便。”马尔福懒洋洋地举起手,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获得特权的机会。 “那就劳烦帕金森小姐照顾好马尔福先生,带他跟在我们队尾,慢慢走,好吗?” 帕金森喜出望外地接下了这项任务。 全班跟随卢平走出教室,穿过无人的走廊,转了个弯,又经过第二条走廊,最终停在了教员休息室门外。 “请进。”卢平打开门,后退了一步,看着学生们鱼贯而入。 狭长的房间内摆满了旧椅子,教授们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因而这里空无一人。 卢平越过学生,走向休息室尽头的一个旧衣柜。仿佛感受到了有人靠近,那老旧的木质衣柜剧烈地摇晃起来,砰砰地往墙上撞。 “用不着担心,”卢平平静地对那些不断向后退缩的学生们说,“里面是一只博格特。那么,有谁知道什么是博格特?” 克洛伊不需要举手,经过两年的相处,斯莱特林的同学已经会在教授提问结束后,主动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博格特是一种会变形的生物,”在只有自己学院同学的课上,克洛伊表现得很自在,“它们喜欢黑暗而封闭的空间。没有人知道博格特独处时是什么样子,因为当它被从黑暗中放出来,就会变成它面前的人最害怕的东西。” 她看了一眼想要开口卢平,却不给他任何机会,而是继续说了下去:“但我们现在在博格特面前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当面对的人变多,博格特就会被搞糊涂,不知道该变成什么样子,最终的结果往往一点也不吓人。” “非常正确,”卢平终于抢过了话语权,“我也不能解释得更好了,这位小姐——” “埃弗里。”克洛伊接上卢平的停顿。 “埃弗里小姐。”卢平点了点头,“击退博格特的咒语非常简单,但需要强大的意志力量。要知道,真正让博格特彻底被打败的是笑声。你们需要的是强迫它变成一种你们觉得很好笑的形象。我们先不拿魔杖练习一下咒语。请跟我念:滑稽滑稽!” “滑稽滑稽。”全班同学七零八落地说道。 “很好,现在,”卢平扫视了全班,最终把目光落在前排的克洛伊身上,“埃弗里小姐,你愿意协助我做一个示范吗?” 克洛伊应了一声,握着魔杖走上前。 “你说,在这个世界上你最害怕什么?” “我想……大概是蛇。”克洛伊思考片刻才得出的答案。也有可能是燃烧的绞刑架。她想。 一个埃弗里,同时也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竟然害怕蛇?这倒是件稀奇事。卢平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克洛伊。 “那你最喜欢的动物呢?或者,你最害怕蛇的哪一个特点?”他循循善诱地引导她回答。 “我讨厌它们的尖牙,讨厌冰冷滑腻的触感,讨厌肥硕柔软的身体。” “所以相反的,你应该想象蛇被拔去牙齿、变得毛茸茸且身体僵硬。”卢平帮她补充上了后半句。 克洛伊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任何毛茸茸的生物在她眼中都是可爱的,哪怕是蝙蝠。 “好了,你能在脑海中想象出这样的形象吗?” “能。”她握紧魔杖,警惕地盯着躁动不安的衣柜。尽管曾经有过丰富的决斗训练经验,但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一个未知的奇怪生物。 “那么,埃弗里小姐,当博格特从衣柜里冲出来看见你后,就会变成一条蛇。这时你就要集中精力去想你脑海中的那个毛茸茸的形象,同时举起魔杖,大喊一声‘滑稽滑稽’。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大家都会看到一条浑身僵硬的毛绒小蛇。 如果她成功了,博格特就会把它的注意力轮流转移到我们每个人身上。我希望大家现在都花一点时间考虑考虑你们最害怕什么,然后想象一下怎样才能让它变得滑稽可笑。” 卢平组织同学们排成一列,在克洛伊身后站好,然后打开了衣柜门。 一条黑绿色的蝰蛇吐着信子爬了出来,但它并没有攻击任何人的意图,而是支起上半身,吐着信子,盘上了一个凭空出现的瘫倒在地的黑色身影…… 克洛伊慌了神,比起害怕这个噩梦,她更害怕的是这个秘密被公之于众。她快步走上前,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将博格特完全挡住。 她的确成功挡住了大部分同学的视线,但站在一旁的卢平却将此看得一清二楚。 太近了。克洛伊看到了蝰蛇身上的鳞片和花纹,看到了西弗勒斯脖子上潺潺流血的齿洞,看到了他苍白的皮肤和发青的双唇。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将眼前的景象赶出大脑,想象着刚才在脑海中构造的形象。 “滑稽滑稽!”她睁开双眼,目光坚定地盯着蛇的三角脑袋,在喊出咒语的同时挥出魔杖。 啪的一声脆响,人影变成一股烟雾消散,蝰蛇失去了支撑,晃了晃脑袋瘫倒在地面,变成了一只笔直的长着细小绒毛的白色生物,只有尖尖的脑袋和口中吐出的分叉的信子证明着它还是条蛇。 “潘西,上!”卢平组织着同学继续练习下去,目光却若有所思地追随着克洛伊走向队尾的背影。 克洛伊满腹心事地熬到了下课,她根本没有心情去关注其他同学的博格特是什么样子。自己的秘密快要藏不住了。她想。先是蝙蝠守护神,又是这样的博格特。她只能祈祷今天课上发生的一切没有人看到,或者至少不要传入西弗勒斯的耳中。 如果西弗勒斯发现自己被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小孩爱上,不知会不会与她一刀两断。 第95章 阿尼马格斯 星期三傍晚,克洛伊心烦意乱地敲响了麦格教授办公室的门。她一直在为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发生的事提心吊胆,仿佛自己被卢平抓到了什么致命的把柄,又像是亲手埋下了一颗随时可能被引爆的炸弹。 好在阿尼马格斯的相关知识很快充斥了她的大脑,让她短暂地忘记了这件烦心事儿。 “今天是个好天气。”麦格教授将一个水晶小药瓶递给克洛伊时说,“把你口中的曼德拉草叶子放进去,再装满唾液,然后到窗边来。” 克洛伊在麦格教授的指示下将叶子浸泡在唾液中,来到窗边对着月光,在水晶小瓶里加入了一根自己的头发。 “还有这个。”麦格教授指了指窗台上摆放着的装满透明液体的小瓶和一把银茶匙。“我问斯内普教授借来的露水。他为了调配魔药,常常会在清晨去收集那些禁林深处没有阳光和人类接触过的地方产生的露水,这也刚好是我们所需要的。加一茶匙就行,剩下的还要劳烦你帮我还给斯内普教授。” 清晨,禁林深处,露水,斯内普教授亲手采集。克洛伊小心地量出一茶匙,心中想的却是这样也算是加入了西弗勒斯的祝福。一定会顺利的。她低着头,偷偷扯了扯嘴角。 “最后再放入一个鬼脸天蛾的蛹。不用担心,这是我的个人私藏。”麦格教授调侃道。 “好了,现在把瓶子封好,放到——我休息室的橱柜底层怎么样?我保证这里足够安静、足够黑暗。在下一个暴风雨来临前,你只需要每天在日出和日落时,用魔杖尖端指着自己的心脏,念:‘阿马多,阿尼莫,阿尼马多,阿尼玛格斯’。” 克洛伊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咒语。 “很好。这周的作业刚好是一篇两英尺长的有关阿尼马格斯形态的分析研究论文,我想这对你应该不是什么难题。”麦格教授拍了拍她的肩膀,“就是这样,你可以回去了。我不希望你在刚开学就把自己搞得太过疲惫。” 练成阿尼马格斯过程中最容易出问题的药剂,如今有了西弗勒斯的祝福和麦格教授的看守,这让克洛伊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她一路上都在想象自己阿尼马格斯的样子,不小心在拐角处差点撞上一个人。 鼻子比眼睛先一步做出判断,她在闻到熟悉的气息后敏捷地退了一步,心虚地小声开口:“斯内普教授。” 西弗勒斯刚从卢平的办公室出来。又是一个该死的满月,他在邓布利多的要求下为卢平配制了足量的狼毒药剂,以确保这个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不会在今夜成为全校最大的安全隐患。 尽管制作狼毒药剂对于西弗勒斯来说并不算个难题,但每月亲自给卢平送药着实不是件愉快的差事。他在端着高脚杯离开办公室时就意识到了。 只是真正单独与卢平面对面,这种不愉快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强烈,尤其是当对方一直用某种探寻的目光打量自己时,西弗勒斯简直快要无法忍受。 “直接喝下去,卢平。”他不耐烦地盯着对方,“我不会蠢到在邓布利多的掌控下给你下毒。” “是,是,我知道。”卢平说。他端起高脚杯,闻了闻,艰难地吞下一大口,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西弗勒斯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他耐心地欣赏着卢平喝药时的痛苦,在他咽下最后一口药剂后,从他的手中夺回了高脚杯:“我还有满满一锅呢,如果你还想要的话。” “明天我可能还需要一点。谢谢你,西弗勒斯。”卢平平静地说。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如西弗勒斯所愿。他丢下一句“别客气”,用力关上办公室的门,甩动着长袍大步向地窖走去,却在半路偶遇了克洛伊。 “麦格教授的课程结束了吗?”连西弗勒斯都被自己突然温和的语气吓了一跳。 “嗯,结束了。”克洛伊用眼角观察着对方的神态,似乎一切如常。 “麦格教授说让我把这瓶露水还给你。”她将玻璃瓶塞进西弗勒斯手中,并借机提出请求:“以后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禁林采集药材吗?” “会有机会的。”西弗勒斯没有拒绝。他丝毫不怀疑克洛伊的能力,只是有卢平在的这个学年,很难保证禁林里的狼人不会因为他的存在而过分活跃。 克洛伊担惊受怕地过了几周,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她的博格特形象的流言,这让她慢慢放下了心。倒是纳威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让变成斯内普教授的博格特穿上了他祖母的衣服的故事在校园里不胫而走,甚至连西弗勒斯本人也听说了。 克洛伊能够感受到,西弗勒斯如今的脾气比以往坏得多。尽管她从不会被迁怒,但西弗勒斯周身无法掩盖的低气压,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她将这一切归罪于卢平,并开始与卢平作对:在课上抢答一切问题,即便无法给斯莱特林加上更多分数,也至少能让作为教授的卢平无话可说。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十分幼稚,却又想不出任何其他回击的办法。 除此之外,新学年过得还算顺利。算数占卜和古代魔文早已预习过,保护神奇动物课在马尔福意外受伤后就变得异常无趣,占卜依然让克洛伊摸不着头绪,但好在特里劳妮教授一直在夸赞她的天赋,所以至少成绩也还过得去。 甚至连天气也在眷顾她——克洛伊站在城堡门口,看着外面的暴风雨想。她将手伸出门外,指尖触到了雨水的冰凉,伴随着闪电划过天空,她迅速缩回手,转身跑向麦格教授的办公室。 麦格教授早已打开门,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克洛伊如愿看到水晶小瓶中出现了一口量的血红色魔药。她深吸一口气,用魔杖指向自己的心脏,再次重复咒语,然后闭着眼喝下了那口魔药。 与此同时,麦格教授配合地将办公室门反锁,用无痕伸展咒将房间扩大了几倍,殷切地注视着她。 魔药的味道不算难喝,但强烈的痛楚随之而来。克洛伊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只通体黑色、四肢修长的猫科动物,并隐约听到了两颗心脏交错跳动的声音。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缩小,很快,她的双腿就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逼迫她不得不用双手撑住地面。 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 “很漂亮的薮猫。”麦格教授弯腰拍了拍小猫的脑袋,“要来镜子前看看自己的样子吗?” 克洛伊别扭地迈开四肢,跟随麦格教授的步伐,走到休息室的镜子前。 一只长得有些像猫又像豹子的生物呈现在她面前。深琥珀色的瞳仁,黑亮的毛发,修长的四肢……看起来不错。克洛伊满意地抬起前爪,碰了碰穿衣镜中的自己。 “哦,可爱的小家伙。”镜子和蔼地说。 第96章 黑猫 克洛伊很快就熟练掌握了阿尼马格斯的变形技巧,尽管目前还不能做到无杖变形,但她已经非常习惯自己的动物形态了。 她欢天喜地地告别了麦格教授,跑向地窖。 西弗勒斯正在批改作业,他面色阴沉地在不知是谁的论文上狠狠地写了个t,正翻到下一张,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扰。 他头也不抬地喊了声“进”,门外却没了动静。 是谁胆子这么大,竟敢恶作剧到他的头上?西弗勒斯停下手中的笔,脸上露出了恶毒的微笑——他今天刚好心情不佳,如果有人愿意为他纾解怒火,他很乐意给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猎物一个机会。 他站起身,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后,静静等待片刻,然后猛地拉开了门。 遗憾的是,门外空无一人。 西弗勒斯正要气急败坏地摔上门,却感受到脚边传来异样的触碰,低头一看,一只不明品种的瘦高黑色猫科动物正围着他蹭来蹭去。 多半是哪个学生的宠物跑出来了。西弗勒斯心想。刚刚的敲门声大概也是这只猫意外发出的。 “出去。”他皱着眉头将它往外赶。可这猫非但不离开,反而抬头看了他一眼,像猎豹追逐猎物般猛冲进办公室,自来熟地踏着椅子跳上了桌子,但很聪明地避开了书和墨水,在他批改作业时左手常放的位置团成一团躺了下来。 很会挑位置。西弗勒斯挑了挑眉。是只很有灵性的猫。如果找不到它的主人,不如就留下送给克洛伊,多一个伙伴陪她似乎也不错。 西弗勒斯重新回到书桌前,继续皱着眉批改作业。论文中大段毫无营养的话,充分证明了这群学生没有头脑。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一旁的猫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烦躁,抬起头在他的手心蹭了蹭,仿佛在邀请他的抚摸。 当被关禁闭的学生如约来到地窖时,他有幸目睹了令他此生难忘的一幕:一只黑猫眯着眼睛躺在斯内普整洁的书桌上,尾巴时不时扫过一摞学生的作业;斯内普右手拿着羽毛笔在作业上喷洒毒液,脸上却难得没有露出愤怒的神情,左手轻轻搭在柔软温热的身体上。 斯内普竟然会养猫!那个学生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瞪着一人一猫。 “你现在更应该看的是地上的那桶鼻涕虫,休斯先生。”西弗勒斯冷冷地瞪了回去,“不许用魔法,将粘液收集好、内脏处理干净。可以开始了。” 黑猫也抬起头来,讨好似的用头蹭了蹭西弗勒斯的手,翻了个身,趴在桌子上,两只前爪搭在魔药教授的手臂上,开始……踩奶? 可怜的休斯被震惊到捏烂了手中的鼻涕虫。 西弗勒斯睨了猫一眼,见它没有更过分的动作,也就随它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克洛伊趴得累了。她站起身,抖了抖脑袋,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更有趣的东西,又低头将目光聚集在西弗勒斯苍白修长的手上。鬼使神差地,她用带刺的舌头舔上了落在她面前的指尖。 西弗勒斯触电般收回手,若有所思地与黑猫对视片刻,起身踱步到被关禁闭的学生面前。 休斯在一旁一边处理着鼻涕虫,一边偷偷观察着可怕的斯内普和可爱的猫。因为走神,他把那桶鼻涕虫搞得一团糟。 西弗勒斯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休斯先生,因为你的失误,格兰芬多扣十分。你可以走了。” “可是……”现在还不到九点,而禁闭本应到十点才结束。休斯担心斯内普再为此加倍惩罚他,他试图开口问清楚,却被无情地打断了。 “可是?难道你很享受关禁闭?我不介意把你送到费尔奇先生那里,再度过愉快的两小时。” “不……不用了,先生。我这就走。”休斯慌忙收拾好东西,正要逃出地窖,却又被西弗勒斯喊住了。 “帮我去问厨房的家养小精灵要一瓶牛奶和一个盘子。” “是,先生。”休斯像家养小精灵般颤颤巍巍地退下,没过几分钟,又带着大罐的牛奶和一个金色的盘子敲门走了进来,低着头,一路走到西弗勒斯的办公桌前,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见对方没有更多吩咐,才蹑手蹑脚地离开。 西弗勒斯没有理会休斯的那些小动作,他将牛奶倒入盘中,推到黑猫面前,试探地看着它。 克洛伊歪头蹭了蹭西弗勒斯的手表达感谢。她把头埋到盘子里,不熟练地舔食着。 西弗勒斯心满意足地观察着小猫吃东西的样子,甚至放下了手中的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这只猫通体纯黑,没有一根杂毛,只有眼睛是圆圆亮亮的琥珀色,让他想起了克洛伊。她的眼睛是琥珀色吗?西弗勒斯忽然怀疑起自己。他清晰地记得初见时,还是婴儿的她有着一双葡萄般黑亮的眸子,与马修的黄绿色眼睛截然不同。只是他又总觉得这双眼睛没缘由的熟悉。 时间差不多了,西弗勒斯起身准备去夜巡。他刚要离开,黑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慌慌张张地叫了一声,从桌子上摔了下来。 西弗勒斯被吓了一跳,连忙从地上拎着黑猫的脖子,不熟练地将它抱在怀中,看到它的眼睛里都泛起了水花。 “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会回来的。”他说完又自嘲地笑了一声。自己竟然也会有跟动物说话的一天。 黑猫仿佛真的听懂了他的话,委屈地用脑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然后乖乖跳回到地面上。西弗勒斯莫名又想起了克洛伊的小动作,他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克洛伊竟然这么像一只猫。 他又看了它一眼,确认它没有更多动作,便转身走向门口。 “西弗。”感觉到有个脑袋撞到了他的后背,一双手顺势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西弗勒斯努力克制住自己拿出魔杖转身反击的冲动,只伸手把腰间的两只手拍掉,转身看见自家神出鬼没的小巨怪,而黑猫…… “你练成了阿尼玛格斯?”惊讶、赞赏,以及一点点后怕。不满十三岁,心智还未成熟,很容易走火入魔导致永久变成动物形态。 “嗯,那天麦格教授借用的露水就是用来配置阿尼马格斯药水的,不过你没问,我就把它当作惊喜保留了。我的运气比较好,天气没有浪费太多时间。而且我提前翻阅了很多资料,又有麦格教授亲自指导,没出什么意外。”听到克洛伊的解释,西弗勒斯知道她懂他的担心。 “刚刚有没有摔到?”西弗勒斯皱着眉拉起她的胳膊翻来覆去地检查。 “还好,不是很痛。”克洛伊笑着安慰他。 西弗勒斯反复确认了几遍,才终于松开了手。他望向她的双眸,解开了自己今晚的疑惑——不知何时,克洛伊的瞳色已经变淡了许多,几乎变成了与黑猫形态时完全相同的琥珀色。 克洛伊疑惑地歪头回望,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慌慌张张地跑去门口,从门和地毯的缝隙中找出自己的魔杖,夸张地松了一口气。 “我还不会无杖变形,所以把魔杖藏到门缝里了。刚刚休斯进进出出差点吓死我,如果魔杖被踩断,那我就完蛋了。”克洛伊抚摸着魔杖解释道。 “下次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西弗勒斯忍不住教育她。但他又走上前揉了揉克洛伊的头发,算是安慰,“走吧,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寝室。” 第97章 狼毒药剂 在过于繁忙的学习生活中,克洛伊几乎忽略掉了时间的流逝。只是当她发现自己穿上厚厚的冬衣也只能勉强抵抗高空中刺骨的寒风时,才意识到已经是十月末了,再过几天就迎来自己的十三岁了。 她对生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尽管收到西弗勒斯和班尼的礼物的确令人开心,但她早已对年龄的计数感到麻木。 自十月初起,弗林特就恢复了魁地奇训练。这是他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也是他守护斯莱特林魁地奇杯的最后一年,因此他对队员们的要求近乎苛刻。 同样疲惫的,还有只比克洛伊多选修一门麻瓜研究课的赫敏。常常在图书馆相遇的两人很快就成为了“同病相怜”的朋友——更多的是赫敏主动来找克洛伊,一起学习,一起讨论作业。小孩子的友情有时真的莫名其妙。克洛伊想。 当西弗勒斯连续三天没有在晚餐时段的餐厅看到克洛伊时,他终于决定给予这个过分放肆的小孩一些管教。 “没有遵守霍格沃茨的生活作息时间表,埃弗里小姐。”西弗勒斯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一个月禁闭,每晚六点。” “可是,教授,魁地奇训练要到六点之后才能结束。”克洛伊疑惑。自己一直安分守己,甚至没有时间做出任何过分的行为,并且每周都有至少两个晚上与西弗勒斯名正言顺地独处,他不该再找其他借口关她禁闭的。 “那就六点半。”西弗勒斯没有给她多余商量的余地,转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拖着疲惫身体的克洛伊,在麦格教授的补习前,见缝插针地去西弗勒斯那里关禁闭时,才发现这哪里是禁闭,分明是她的专属小餐厅——西弗勒斯办公室沙发前的矮桌上摆满了家养小精灵送来的各色菜品。 “快吃,我知道你还要去麦格教授那里上课。”西弗勒斯在克洛伊进门后抬头指了指那些饭菜,“再这样下去我会考虑取消你每周两次的魔药学加课。” 西弗勒斯早就摸清了克洛伊的脾气,这样的威胁比任何劝诫都有效。果然,克洛伊立刻保证:“我会和弗林特商量让我早点结束训练的!” 几天后,公共休息室里张贴了十月底第一次霍格莫德周末的通知。克洛伊很快就收到了来自班尼和赫敏的两份同行邀请。但她一一拒绝了。尽管她对黄油啤酒非常好奇,但相比之下,她更希望利用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在一个无人打扰的空间安安静静地阅读或是小憩,才是她最喜欢的放松方式。 西弗勒斯在周四早上的魔药课结束后通知大家,务必在万圣节前将霍格莫德的许可表上交,否则将不被准许离开学校。他也特意在周四晚上提醒了克洛伊,却只得到了一个不冷不热的回答:“我知道了。” 一直到周五傍晚,他都没能等到克洛伊的表格。他终于忍不住在晚餐的禁闭时间开口提醒:“明天是去霍格莫德的日子。” “我知道。”克洛伊头也不抬地说,“但我不去。” “为什么?”西弗勒斯狐疑地问。 “不想去。那么多人挤来挤去,天气还那么冷,没什么意思。”克洛伊将一块炸鱼排塞进口中,“我想来你办公室休息。” “来这里休息?”西弗勒斯实在无法理解,自己的办公室究竟哪里比得过霍格莫德。 “这里安静又暖和,”克洛伊抬起头,“而且除了黄油啤酒,霍格莫德没有特别吸引我的地方,所以不如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真是个奇怪的小孩。西弗勒斯咕哝着。但他心情忽然明朗了起来,暗自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一早,克洛伊来到地窖办公室,看到西弗勒斯早已在坩埚前忙碌起来。 “狼毒药剂?”她看着堆放在桌面的材料,猜出了大概。 “是。”西弗勒斯赞赏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可以试试吗?”克洛伊跃跃欲试地搓了搓手。由于材料昂贵且熬制难度较高,她从未独自尝试过这种药剂,只在书上读到过它的全部资料:药材、制作过程、成品特点、药效、注意事项等。 “你不问我为什么熬这种药剂吗?”西弗勒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是卢平吗?”克洛伊其实早已有了猜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开学时隐约听到传闻,说博格特在他面前会变成月亮。而且你是这学期突然开始配制狼毒试剂的,只有可能是卢平或者新生。十一岁的狼人小孩,家长应该不会放心让他一个人来寄宿学校吧。”克洛伊边说边拿起一块乌头切了起来。 “知道就离他远点。”西弗勒斯厌恶地将一对蝙蝠翅膀扔到空无一物的坩埚中。 “不知道也不会离他太近。你不喜欢他。”克洛伊肯定地说。 “你怎么都知道。”西弗勒斯倒也不恼。 “你每次见他的表情,就差把‘我讨厌他’刻在脸上了。” 西弗勒斯没有说话。 “所以,可以让我来吗?反正只要保证不把他毒死就行。” “好。” 两人都不再说话。地窖中只有银刀切片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 “这个露水——”克洛伊看到桌面上那个熟悉的小瓶,“是你为这副药剂特意收集的?” 西弗勒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果然是个别扭的人。克洛伊心想。明明这样讨厌对方,却还是任劳任怨地为他配制如此复杂的救命药剂。她有时甚至觉得,西弗勒斯分明就是将所有人都看得比自己重的一个人,只是他习惯用刻薄来掩盖自己的真心。 一直忙碌到下午,克洛伊才在西弗勒斯的注视下熬出一锅冒着烟的绿色液体。她用手扇动着让一部分雾气飘入鼻腔,结果被熏得打了个喷嚏。 “太奇怪了,这真的是成功了吗?”克洛伊忍不住退避三尺。 “是的。”西弗勒斯喜气洋洋地说道。他一方面为克洛伊的成功而开心,另一方面为卢平每个月被迫喝下这样几杯苦涩、刺激的药剂而痛快。 他端起装满药剂的高脚杯离开了办公室,克洛伊也跟在他身后,回到了休息室,准备晚些时候去礼堂参加万圣节晚宴。 刚走到休息室门口,克洛伊就看到了在走廊中来回踱步的班尼。 “太好了,你终于来了。”班尼蹦跳着跑向她,“给你带了一些糖果和一杯黄油啤酒!巫师界竟然没有一次性纸杯,真是个麻烦事,我不得不买下了这个杯子。我给它施了保温咒,希望它还是热的。” “谢谢。”克洛伊接过礼物,给了班尼一个大大的拥抱。她隐约感觉到,早已走到走廊尽头的西弗勒斯回头审视了他们片刻。 第98章 大脑封闭术 万圣节的晚宴虽然吵闹,但总还是有足够精美丰盛的食物吸引着克洛伊。她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着卢平,猜测他从何时变为狼人,又是怎样认识的西弗勒斯,两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才会使他们如今这般不共戴天。 晚宴以幽灵的表演作为结束。吃饱喝足后的学生们愉快地走向各自的公共休息室,克洛伊也随着人群回到地窖。温热的黄油啤酒让她全身都暖洋洋的,泛着懒意。她回到寝室正要洗漱休息,却又被女级长喊了出去。 “请大家立刻到礼堂去。”公共休息室内,六名级长努力维持着秩序,组织这些乱哄哄的、满腹好奇的学生们有序离开地窖。 “发生什么事了?”马尔福在人群中大声问道。但是没有人能给他答案,即便是级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院长在几分钟前匆匆来通知级长们带着学院的全体学生到礼堂集合,除此之外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克洛伊被裹挟在人群中,回到礼堂。邓布利多向学生们解释道:“教员们和我将对城堡进行一次彻底的搜查,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你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 他在此起彼伏的讨论和抱怨声中安排好了级长和学生会主席的职责,并挥了挥魔杖,将长桌堆到礼堂两边,又凭空变出上百个紫色的睡袋。 “好好睡。”邓布利多说完就离开了。 随着大门的关闭,礼堂中立即响起一片嗡嗡的说话声。一传十十传百地,大家都从格兰芬多的学生那里得知了他们公共休息室门口的画像被小天狼星布莱克撕毁的消息。 克洛伊只觉得此事与自己无关。她拿起身边最近的一个睡袋,走向墙角,在一个无人打扰的角落,和衣躺下。 只可惜,即便熄灯后,银色的幽灵和魔法天花板上的星光也足以将她的睡意驱散得一干二净,更别说礼堂中从未停止过的耳语声,给她带来了一种极大的不安全感。 她盯着夜空中的繁星,一一辨认着它们的名字。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渐渐淡去,克洛伊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凌晨三点,西弗勒斯终于搜查完城堡四楼的各个角落,回到礼堂向邓布利多汇报。他并不认为布莱克胆大到敢在霍格沃茨逗留——邓布利多也有着同样的观点——但他依然为此胆战心惊。布莱克能够从阿兹卡班逃脱,又能在摄魂怪的层层把控下潜入城堡,这说明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根本不惧怕摄魂怪的疯子。不仅如此,更坏的消息是,霍格沃茨内部极有可能出现了他的内应。 这是西弗勒斯在开学前就提醒过邓布利多的一点,曾经那样要好的朋友——布莱克和卢平,多年未见,他不相信卢平会在布莱克向他求助时狠心拒绝。 如今的霍格沃茨已不再安全,不只是被布莱克盯上的波特,甚至连克洛伊以及斯莱特林的全体学生都受到了威胁。要知道布莱克上学时就与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们不共戴天。 西弗勒斯再次暗示邓布利多自己对卢平的怀疑,可邓布利多依旧是那副无条件信任他人的态度:“我不相信城堡里有任何人会帮助布莱克进来。” 很好,很好。西弗勒斯怨恨地瞪着邓布利多离开的背影。又将是为学生们最基本的安全保障付出全部精力的一年。他对邓布利多的不满又增加了。 短暂的意外过后,新一周的课程仍旧照常进行。克洛伊在周二傍晚准时来到西弗勒斯的办公室,却发现他将房间收拾出了一大块空地,并摆上了两张软垫扶手椅。 “坐。”他将手中的深棕色细口瓶在架子上放好,待克洛伊选定了一把椅子后,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两人离得很近,膝盖都贴在了一起,这让克洛伊没缘由地紧张起来。 “我认为你现在已经有学习大脑封闭术的能力了。”西弗勒斯开门见山地说。 克洛伊欣喜地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对于新的知识和技能,她当然来者不拒。 西弗勒斯很满意她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他不想解释自己为何在这种时机主动提出教她这项技能——马修回归,布莱克逃亡,卢修斯拿出了黑魔王寄放在他那里的东西……西弗勒斯合理怀疑,黑魔王已经找到重生的办法,并计划着回归。尽管他奢望着克洛伊能够不被卷入未来的战争,但他也希望她能够拥有足够的实力,来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意外。哪怕是有朝一日她将亲自面对黑魔王。 西弗勒斯收回纷乱的思绪,缓缓开口:“大脑封闭术是一种封闭个人的感觉和记忆,以抵御摄神取念的技巧。一般来说,目光接触是摄神取念的关键,也就是说,只要能够逃避对视,就可以有效防止自己的秘密被泄露。当然,很多时候你是没有权利拒绝对视的。”他的声音变得很轻,似乎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过去。 “大脑封闭术并不只是抵抗对方侵入你的大脑这样简单的技巧。真正的大脑封闭术,是要求你将虚假的、错误的感觉和记忆展示给对方,误导对方相信一个你愿意让他们相信的‘事实’。并且,极其擅长摄神取念的人往往也很擅长发觉人们记忆中的逻辑漏洞,从而判断出对方是否在说谎。因而在改变记忆时,保证事实逻辑和相对应的情感逻辑的合理,是尤为重要的一点。” 西弗勒斯确认过克洛伊理解了他的话,才又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先从简单的练习开始,就像二年级那样,我给你指定一个场景,你来展示给我那段时间的记忆。当然,如果你能在展示时更改记忆的内容并骗过我,那就再好不过了。” 克洛伊点了点头,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关于上个暑假的记忆,给你十秒钟准备。”念及这是克洛伊的第一次练习,西弗勒斯仁慈地给了她准备的时间,“好了,准备——” 克洛伊盯着西弗勒斯漆黑的双眸,仿佛陷入了深潭。一幕幕场景像快进播放的照片从她眼前闪过,直到定格在她和京墨一起去对角巷的那天。 京墨揽着她的肩膀穿梭在不同的商铺中,从火弩箭到银质坩埚再到最新款的长袍。他毫不节制地买了许多,几乎恨不得将整条街上所有的店铺都抢购一空。克洛伊叽叽喳喳地和他闲聊,甚至主动问起西弗勒斯,在京墨的调侃下给出了“舅舅比西弗勒斯好”这样的回答。 不是的。克洛伊在心中慌忙否认。明明没有可比性,只是为了哄京墨才给出这样的答案。 她不敢再继续回忆下去,慌慌张张地将注意力集中在当下。等她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是熟悉的办公室,而对面的西弗勒斯正表情奇怪地看着她。 第99章 前世 “看来——你和你的舅舅相处得很好。”西弗勒斯缓缓开口,“我不觉得你有修改任何细节,也就是说,这段记忆和感觉都是真实的。” 克洛伊红着脸点了点头。她很想解释一下最后的那句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作为第一次,还不错。”西弗勒斯没有过多追究记忆的内容。提出这样的练习,的确也是出于他的私心。他想知道在没有他的暑假里,克洛伊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马修带回来的那些陌生人刁难,有没有不开心。不过目前看来——没有他,她的生活似乎更加丰富多彩。 在放心的同时,一股不甘和酸涩涌上心头。尤其是克洛伊笑着回答京墨的那句话,像一根刺扎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低头掩去眼底的失落,继续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课程内容:“你已经能够在自己想要停止时抵抗我的入侵,这很好。现在再尝试一次,依旧是上个暑假的记忆,希望你能做出一些微小的改动,哪怕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改变也可以。” 克洛伊正要回忆,她需要挑选出与京墨相处的那些片段。至于其他的暑假记忆,都被菘蓝和莉莉填满,她没有信心将她们的身影从记忆中抹去,因此还是尽量避开为好。 可这一次,西弗勒斯没有给她任何准备的机会,就直接说出了“开始”。 京墨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是他们初见的那天 克洛伊走下楼梯,目光集中在初次相遇的舅舅身上,却忽略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的菘蓝。“你喊他‘舅舅’。”菘蓝弯下腰,贴在她耳边小声提醒。京墨听到克洛伊发出的声音,大步向她走来,却仿佛没有看到自己的亲姐姐似的,拥抱克洛伊的手甚至穿过了菘蓝的身体。 不对。克洛伊慌忙试着做出改变,却全然不得要领。她只得转变策略,努力将西弗勒斯抵挡在外,但似乎因为自己的慌张,让他越陷越深。 记忆回到假期之初,菘蓝向她道歉,解释自己的消失;菘蓝帮她翻译,讲解那些晦涩难懂的中国古籍;菘蓝站在她身旁,一步一步地指导她绘制图腾、配制药剂……整整三个月的假期,几乎都是与母亲有关的记忆。 不可以。克洛伊闭上了双眼,终于摆脱了回忆,回到现实。 西弗勒斯认出了克洛伊记忆中的菘蓝。十年过去了,她依旧是二十岁的模样。他没有找到那些记忆中的任何破绽,也无法相信刚刚接触大脑封闭术的克洛伊能够拥有如此高超的以假乱真的能力,因此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那些场景也都是最原始、最真实的记忆。 尽管西弗勒斯很难相信,但这却是目前唯一的可能解释。 他没有主动开口,只是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女孩。他知道她的身上藏着许多秘密,无论是初见时她异于常人的平静,还是后来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包括她的天赋、她的思维和理解力,她遇事时的经验和冷静……太多异常的细节,西弗勒斯早已注意到,却又被他刻意地忽略了。 克洛伊深吸了一口气。她从搬去蜘蛛尾巷的那一天就做好了被西弗勒斯发现秘密的准备——往世她都会主动向父母坦白,只是这一世,她并不信任马修,却又在西弗勒斯表现出对预言的极度排斥后,也压下了原本开诚布公的想法。 “西弗。”克洛伊轻声喊道,她决定隐藏自己能够预言未来的能力,将其他秘密和盘托出。 西弗勒斯将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右手支着下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不知道你是否相信轮回,但我想,我的亲身经历可以证明,轮回是真实存在的。与大部分人不同,我保留了每一世的记忆,能够记得自己曾经的身份、生活过的地方、死去时的感受,因此也积累了一些——呃——特殊能力。 我还记得那些古老的药剂配方,记得一些已经失传了的民间技艺。我还会说一些古英语和拉丁语,因为它们曾是我的母语。这也是我能够迅速掌握咒语的原因之一,它们几乎都是由拉丁语单词构成的,对我而言非常容易理解记忆。 或许是因为我体质的特殊,我一直都能够看到灵体。不同于幽灵,灵体是那些并不害怕走向死亡却又有余愿未了的灵魂,他们在实现愿往后会像我、像大部分的普通人一样进入轮回,只是他们不会再保留这一世的记忆。 母亲想陪伴我长大成人,所以她一直留在我身边,同样我的外祖父母在等待他们的女儿,因此也一同留了下来。” 克洛伊刻意没有提及莉莉和詹姆的存在。这也不算说谎。她想。 “我小的时候,尽管身体是婴儿的状态,但我的认知却是一个成年人——不能称得上是老年吧,但也年纪不小了。”克洛伊自嘲地笑了笑,“前几世的运气都不太好,最多活到二十八岁就被杀死了,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拥有一个‘老灵魂’。但活了七世,即便每次的人生体验都只有二十几年,也足够我积累比别人更多的经验,增长足够的阅历。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场景,那时我哭是因为难受。我并不信任那个从我出生起就几乎没有出现过的所谓‘父亲’,所以不敢在他面前暴露我的特殊,只能像一个普通的婴儿一样哭喊,以此来表达我的难受。但你身上的魔药香味却让我觉得安稳。我那时已经能够察言观色,能够感觉到你对小孩子的排斥,但我想表达喜欢,所以才努力喊出了你的名字。那时的我也只敢喊出你的名字。几个月大的小孩子吐出一两个清晰的音节还算正常,但如果真的开口说话就很难解释了。 后来发现自己被马修抛弃、被你收留在蜘蛛尾巷时,我是开心的。相比之下,你比马修更值得我信任。” 克洛伊捕捉到西弗勒斯疑问的眼神,轻声笑了一下:“直觉。但我觉得我的直觉还蛮准的。我不害怕在你面前暴露我的特殊,但也的确克制了一点。 不过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了,所以——”她拖着长腔,停顿了几秒,观察着西弗勒斯脸上地表情,“把我当做一个成年人看待吧。我不是那种处处都需要你来照顾的小孩子了。” 西弗勒斯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消化这繁杂又异乎寻常的信息。 “因为学业繁忙而放弃晚餐,这就是一个成年人照顾自己的方式?”西弗勒斯忽然嘲讽地笑了起来。 “你不是也一样。”克洛伊气鼓鼓地小声反驳。 第100章 分寸 西弗勒斯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克洛伊的解释——只因为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才能够在家养小精灵的照顾下,独自学会走路、说话、读写、生存……但她的最后一句话却让他犯了难。 “把我当做一个成年人看待吧。” 西弗勒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把扶手椅上,面对空荡的办公室,眉头紧锁。 十三岁的小姑娘,细看已初具亭亭玉立的模样。的确,克洛伊总会长大,他无法永远自欺欺人地把她当作小孩子。可是他早已习惯了曾经的相处方式,也从未与任何其他人有过类似的亲密,所以他一时想不出,这样的关系会发展出怎样的结局。 这个世界上亲近他的人不多,甚至可以说,克洛伊是唯一一个。自西弗勒斯记事以来,他的父母就从未给过他任何拥抱,而与莉莉关系也一直维持着普通朋友的距离。只有克洛伊,以婴儿的身份打破他的防线,以小孩子的身份赖在他的怀里,可现在,她说自己是个成年人。 一个成年的异性。西弗勒斯用一根细长的手指摸着嘴巴。他试图想象,如果自己没有和莉莉分道扬镳,成年后的相处会变成什么模样。可最终的奢望似乎也只是两人还是朋友,还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聊天。但对于克洛伊,他无法仅仅满足于此。 即便是更加亲密的朋友,成年的异性之间也总会平白增添几分尴尬的分寸感。西弗勒斯想起克洛伊拥抱班尼的场景,眉头越发紧皱。 他从不自诩是一个大度的人,因此无法接受克洛伊拥有和他同样亲近的朋友,又或者说,他不愿退回到像班尼那样的普通朋友的距离。他希望克洛伊能够像小时候一样,将他视为唯一可以靠近、依赖的人。 或许只能先看克洛伊的态度了。西弗勒斯叹了口气。在这段关系中,他一直是被动接受的那个,但这样也好。是克洛伊主动提出要以成年人的方式相处,那就看看她会做出怎样的改变。 可是该死的,克洛伊在接下来的几次私人补习时,表现得与从前没有任何不同,甚至因为两人之间少了些秘密与隔阂,使得她更加轻松坦然了。但这对于西弗勒斯来说却是一种折磨,他总会一次次想起克洛伊的那句话,过分刻意地提醒自己对方是一个成年女性,他需要给予最基本的尊重。因此他总会在克洛伊靠近的时候警惕地远离,维持着成年男女相处的礼数,却总觉得这样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他恨自己的小心翼翼,又气自己没缘由的心虚。面对如此棘手的问题,西弗勒斯最终选择了逃避。 周六,霍格沃茨迎来了新一轮的魁地奇赛季,首次对战的依旧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 比赛前的清晨,窗外雷声大作,风暴卷着禁林中的树枝劈啪作响,哪怕是在位于地下的斯莱特林寝室,也能听到湖水不同于往常的流动声和章鱼不耐烦地用触角拍打着玻璃窗的敲击声。 克洛伊在凌晨五点被吵醒,迷蒙中将梦境与现实混为一谈。她以为自己睡过了头,几乎要错过魁地奇比赛,因此慌忙穿好衣服,抓起魔杖,跑出公共休息室。 走廊中的冷风将她吹醒,她挥动魔杖确认了一下时间,5:27。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刚喊出公共休息室的开门口令,却意外遇到了从禁林回来的西弗勒斯。 “怎么这么早?”西弗勒斯将她带进办公室,燃起壁炉。 “做梦梦到我睡过头了,差点没赶上比赛。跑出来才发现还不到六点。”克洛伊自嘲地笑笑。她边说边瘫倒在一旁沙发上,半眯着眼睛,酝酿睡意。 西弗勒斯将手中收集到的材料放好,又用魔杖轻敲水壶,迅速烧好热水,泡上两杯热茶,端到沙发前的矮桌上,却看到克洛伊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静静观察着女孩的睡颜。 半梦半醒中的克洛伊听到了布料轻微的摩擦声,紧接着便是沙发软垫产生的微妙的不平衡。她闭着眼睛向塌陷处靠去,直到鼻腔里充斥着熟悉的令人安稳的气息。因为太困,她整个人软绵绵的,像是被抽掉了骨头,歪歪扭扭地靠在西弗勒斯身上。 “麻烦一会儿叫醒我。”克洛伊迷迷糊糊地咕哝着,安心地抱住巨大温暖的人形抱枕睡了过去。 西弗勒斯僵直地坐在沙发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他又开始思考那个无疾而终的问题,他们究竟该以怎样的状态相处? 他清楚自己对克洛伊有着一种充满占有欲的偏爱,可他猜不透这种感情究竟算什么。克洛伊的存在太过特殊,既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又不是普通朋友。他想要的,是一种稳定持久的比朋友更亲密的关系,就像克洛伊一年级时那种生活的延续。 他轻叹了口气,细嗅着女孩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长大后连身上的奶味都淡了,如今更多的是清甜细腻的花香,混合着一些生涩的果味。西弗勒斯贪婪地呼吸着,意识也渐渐恍惚起来。 几个小时后,西弗勒斯让家养小精灵准备好早餐,在比赛开始前一个小时才把熟睡的女孩叫醒。克洛伊来不及完全清醒就被塞下一大堆面包和熏肉,猛灌了几口南瓜汁,匆匆忙忙跑向球场。 剧烈的狂风吹得路上的行人东倒西歪,克洛伊毫不怀疑自己在空中会变成断了线的风筝,根本无力掌控方向。 好在她有火弩箭。为了避免被太多人围观,她在训练时从未透露过自己收到了一把最新的飞天扫帚,因此连队友也都是第一次看到她手中的这把“稀世珍品”。 但他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在霍琦夫人的催促下走向暴雨中的球场。 弗林特担忧地望向克洛伊和德拉科。其他五位队员都是身强力壮的高年级大块头,只有这两个小鬼,仿佛不骑扫帚就能被风吹到天上。克洛伊想了想,抓起几块泥变成了石头,塞进自己和马尔福的口袋。马尔福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坠得仿佛又矮了几英寸,他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风的啸叫声盖过了场外观众的呼喊,也盖住了霍琦夫人的指令。克洛伊眯着眼睛,看到霍琦夫人将银哨放入口中。她在心中默数了三下,双脚用力一蹬,飞出了泥潭。 她习惯性地先望向看台,寻找那个黑色的身影,但人群隐没在斗篷或雨伞的遮挡下,她根本分辨不出任何人。不到五分钟,克洛伊就已经冻僵了,幸好她为自己施过水火不侵咒,这至少让她的衣服保持着干爽。 格兰芬多的追球手抱着鬼飞球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她四下望去,根本不见马尔福的身影。怕是已经被吹走了,克洛伊忍不住在心中嘲笑。 第101章 风暴 伴随着一道闪电划过,克洛伊忽然感觉身边温度骤降,一阵风把她体内最后一点温度卷走,四周只剩冰冷的寂静。她看到不远处的半空中悬浮着一个黑色头发红色队服的身影,是哈利,他似乎在向下看。 克洛伊也低下头,看到了脚下一片黑压压的斗篷。 几乎有上百个摄魂怪涌入了球场,它们隐没在斗篷下的脸此刻都看向天空,空洞的眼睛和嘴巴像是要将半空中的球员们吞噬。 克洛伊努力控制着冻僵的手,从袖子中抽出魔杖。 “呼神护卫!”一道白雾喷射出去,但很快就湮没在了大片的黑暗中。“呼神护卫——”她集中精力又尝试了一次,不行,还是不行。她的牙齿止不住打颤,握着魔杖的右手也已失去了知觉,她连忙僵硬地将魔杖重新塞回袖子里。哪怕自己摔下去,也不能把魔杖丢掉。 她看到哈利垂下了头,似乎失去了意识。凭借着火弩箭出色的加速能力,克洛伊猛地向哈利冲去,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领,避免他掉入摄魂怪的口中。与此同时,她注意到了更靠近摄魂怪的低空,有一个金色斑块在密布的雨丝中闪烁。是飞贼!克洛伊犹豫片刻,在摄魂怪的影响下,她的大脑被灌满了“已经死了那么多次,再多一次也没关系”的思想。她将哈利像个包裹一样拦腰挂在扫帚顶端,向前一倾,不要命地俯冲向地面。 身体仿佛沉入了北冰洋的海底,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气都像冰棱撕裂着克洛伊的鼻腔和喉咙。或许是因为金色飞贼的翅膀也被摄魂怪带来的寒意冻住了,她在距离地面几英尺的地方追上了几乎已经静止悬挂在半空中的那抹金色。她的右手紧紧握住扫帚,手臂挡住哈利早已失去知觉的身体,避免他滑落,左手向前触碰到了那个仿佛比她的指尖温度更高一些的金属小球。 成功了!克洛伊勉强控制住直冲向地面的火弩箭,将自己稳在半空。她看到一只银白色的猫从看台上飞扑向摄魂怪,很快,她又能感受到四周的温度了。终于,霍琦夫人的哨声响起,她载着哈利摇摇晃晃地落回地面。 仅仅是稳住身体降落就已经耗光了克洛伊的全部力气。她从扫帚上下来,被冻到失去知觉的双腿一软,使她无力地瘫坐在泥地里。 霍琦夫人第一个降落,接过克洛伊指缝中已无力挣扎的金色飞贼,宣告着斯莱特林的胜利。其他十二把扫帚也依次落地,但立刻就被匆忙来到场地内的教授们赶回了城堡。 西弗勒斯从比赛开始就一直紧盯着半空,但风雨太大,很难分清那十四个在雨幕中飞出残影的学生。他皱着眉在心中抱怨为何这种恶劣天气还不取消比赛,却看到一个身影突然拿出了魔杖。他这才意识到,地面上的寒冷不止来自于恶劣天气,还由于突然闯入的近百只摄魂怪。不等其他教授做出反应,他就召唤来了守护神,只是…… 他无助地看着魔杖顶端喷出的大片白雾,尽管足以驱散身边的寒冷,但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没能唤出那只熟悉的牝鹿。不容他过多思考,麦格教授的守护神已挡下了摄魂怪的入侵,一红一绿的两个身影也安安稳稳地落了地。 西弗勒斯收起魔杖跑到场地中心,听到邓布利多在愤怒地与摄魂怪交涉。他先看了看双眼紧闭的哈利——还活着——随后一把拎起浑身是泥的克洛伊。周围的其他人感受到斯内普的低气压,自动后退,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刚刚还聚集在看台上的学生,在教授的要求和级长们的带领下,三三两两地回到了城堡,口中热切地讨论着惊险的比赛和校园中的摄魂怪。 “一学期两次了,真不知道魔法部怎么想的。”有人抱怨道。“应该在黑魔法防御术的课堂上学习一些击退摄魂怪的技巧,那种湿冷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讨厌了。” “斯莱特林的队员好像会,你看那团白雾。” “对对对,还有最后那只小猫,不知道是谁召唤出来的,好可爱啊。” “可不可爱不重要,如果斯内普能击退摄魂怪,我也不介意召唤他出来。”有人不满地嘟囔着。 话音刚落,走廊里忽然传来比摄魂怪靠近时更加阴冷的寒气。他们心有余悸地贴着墙转过身,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斯内普右手揽着一个女孩的腰,旁若无人地从走廊中经过。女孩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几乎完全靠在斯内普身上。她依旧穿着魁地奇队服,泥水从她的身上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费尔奇拿着拖把跟在他们身后,怨恨地盯着前方的背影,敢怒不敢言。 克洛伊对周身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聚集的摄魂怪带来的寒冷让她几乎昏迷过去。在最后一丝意识残存时,她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呼,终于有安全感了。她倚靠在西弗勒斯身上,闭上眼睛,僵硬地迈着双腿,任由他将自己带去不知是哪里的目的地。 庞弗雷夫人被西弗勒斯带来的面无血色的小孩吓了一跳。反复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脉搏,并用几个咒语检查过之后,终于确定克洛伊只是体温过低。她铺好床铺,吩咐一旁的斯莱特林院长帮忙喂下一些恢复身体能量的魔药,病房的门却又一次被撞开。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跟在邓布利多身后,半空中漂浮着一个担架,哈利躺在上面,被平稳地放在了克洛伊身边的床上。 庞弗雷夫人大声地将无关人员赶了出去,西弗勒斯厌恶地拉上了身边的帘子,将克洛伊与那群吵闹的格兰芬多隔离开来。波特和他的父亲一样懦弱、无能,却又爱惹是生非。西弗勒斯在心中咒骂着,转眼却看到床上的小人儿似乎被隔壁的蠢狮子们吵醒,他内心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热烈了。 第102章 回忆 克洛伊迷迷糊糊地醒来。她仿佛睡了一个世纪,可浑身依旧像散了架似的。好冷啊……她吸了吸鼻子,缩成一团,闭着眼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待身体渐渐回暖,大脑才后知后觉地恢复了意识,她忽然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自己在成群摄魂怪的影响下被冻得失去知觉,是西弗勒斯将她连拖带拽地送来了医疗翼。她含混地喊了一声“西弗”,习惯性地抬手想揉揉并不愿主动睁开的双眼,却被一只手控制住了动作。 她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分开沉重的眼皮,却看到西弗勒斯异常愤怒地抓着她沾满泥巴的双手:“太脏了,别揉眼。”说着便拿出魔杖给她整个人来了个“清理一新”。虽然效果不算理想,但至少那些已经结块的泥巴都消失了。 克洛伊明显感受到了西弗勒斯情绪不佳,但她依旧迟钝的大脑一时猜不到缘由,因此不敢贸然开口。 西弗勒斯是为自己消失的守护神而困扰。在莉莉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他时常召唤出守护神来怀念那个他爱了十几年的女孩。可如今只过了短短几年,那只熟悉的牝鹿竟不见了踪影。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莉莉,努力地从记忆深处寻找那抹阳光下灿烂的红色,却怎么也勾勒不出她的五官和笑颜。像是泡了水的油画,只剩下斑斑点点的模糊色块。 即便是在摄魂怪出现的危急关头,也没能刺激到他回忆起更多曾经的美好。西弗勒斯只记得自己满心慌乱,双眼紧盯着高空中的克洛伊,大脑似乎被恐惧和担忧所占据,几乎无法分心去想任何事。 他当然清楚,守护神咒需要强大的美好回忆,可脑海中浮现的却都是与克洛伊相处的零散碎片。那些生活中一闪而过的快乐当然不足以召唤守护神,却提醒他不得不反思,自己的大脑从何时起竟被这个女孩所占据。 不只是记忆,甚至他开始贪恋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喜欢她柔软的拥抱,喜欢嗅着她发间熟悉的清香,喜欢她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喜欢她黏黏糊糊喊“西弗”的声音。 这算什么,是爱吗?西弗勒斯自嘲地哼了一声。他从未将对克洛伊的感情与曾经对莉莉的爱恋相提并论。与对莉莉截然不同,或许是因为他一向以“上位者”的姿态面对克洛伊,所以他从不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也不需要得到她的认可与崇拜。 但面对莉莉时,他的一切努力和追求都是为了得到她的肯定,希望她能够认可自己的能力,希望她说出哪怕一次:“你比波特强得多。” 只可惜,类似的赞赏,他反倒从克洛伊那里得到过不少。西弗勒斯眯了眯眼睛。他清楚自己心中的天平在无条件地向克洛伊倾斜,却从未想过这种感情或许是爱。虽然爱有很多种,可他一直坚信,除了莉莉,他此生从未爱过任何人,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若真如此坚定,那些与莉莉相关的记忆又为何变得模糊?西弗勒斯忽然觉得如坐针毡,他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答案,想要知道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在确认过克洛伊没有大碍后,他急匆匆地离开了医疗翼,奔向邓布利多的办公室。 “你来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并不意外他的到来,“需要借用冥想盆吗?它就在柜子的最下层,你拿走就好。” 西弗勒斯根本来不及细究这位老校长为何在没有摄神取念的情况下得知了他的来意,他挥动魔杖将冥想盆搬了出来,向邓布利多点了点头:“我今晚还回来。” “不用着急,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和蔼地说,“经历丰富的人,难免需要多花点时间整理记忆。” 西弗勒斯离开后,邓布利多收敛了表情。唯一一位能够召唤守护神的黑巫师失去了他的守护神实体,这件事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向嘴里丢了一颗柠檬雪宝,原本最爱的味道如今却也变得酸涩,于是他又端起蜂蜜酒猛灌了一口。 终究不能相信一个食死徒的深情啊,邓布利多暗自嘲笑道。若是西弗勒斯心里没有了那份愧疚和痴情,他还能凭借什么相信他不会叛变? 听米勒娃说克洛丽丝还算是个乖孩子,除了性格像斯内普一样孤僻以外,几乎没有其他的负面评价。只可惜,是个斯莱特林。 他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一个新的计划渐渐成型。 西弗勒斯回到地窖,反锁上办公室的门,将魔杖的顶端穿过发丝,抵在太阳穴上。当他拿开魔杖时,杖尖上连着一缕既非气体又非液体的如蛛丝一般的银色东西,他小心地让它落入冥想盆中,紧接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两次、三次…… 那些记忆在冥想盆中形成了白色旋涡,旋涡中央浮现出一个年轻的红发女孩的面孔。 西弗勒斯在冥想盆旁静默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一头扎入记忆中。 他将所有与莉莉相关的记忆抽取了出来。从最初他躲在灌木丛后偷看她荡秋千,到后来他们一起登上霍格沃茨特快专列,再到分入不同学院,不断地产生分歧,最终他说出那句无法被原谅的“泥巴种”,之后两人分道扬镳…… 老旧记忆的颜色不再鲜艳,但莉莉清亮翠绿的双眸仍旧有着摄人心魄的能力。西弗勒斯一遍又一遍地循环观看着为数不多的记忆,细细品味心口的绞痛,享受这般痛苦的滋味。 这才是他的生活本该的样子。整日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反复回忆莉莉的音容笑貌,用尽自己的一生来忏悔自己犯下的过错。 她曾是他的救赎,是他每日睁开眼的全部希望,可他却亲手毁掉了她的一切。 尽管他对于莉莉嫁给波特的选择充满怨恨——她明明知道波特带着他的一群狐朋狗友霸凌了他七年——但在莉莉去世后的无数个日夜里,他早已为她想出千百个合理的借口,并将一切归罪于波特——是那个油嘴滑舌的波特蛊惑了莉莉。一切都是波特的错,而莉莉永远都只会是一个纯洁无瑕的天使。 西弗勒斯跳出回忆,双脚重新落在办公室的地毯上。他拿出魔杖,再次尝试着召唤守护神。这次,他终于成功了。尽管那只牝鹿的轮廓有些模糊,甚至被灯光扰乱了身形,但至少他找回了曾经的自己。只有当这只充满快乐和温暖的守护神出现,他才能够感觉到自己真正地活过。 这是最后的纪念了。西弗勒斯抬手擦干眼角的泪痕。他将记忆塞回大脑,闭上眼睛感受它们的存在。有关莉莉的回忆,他绝不允许自己忘记。 第103章 邓布利多的关心 庞弗雷夫人要求哈利在医院待到周末,相比之下,第二天就被允许离开的克洛伊显得幸运得多。她没有去找西弗勒斯,而是泡在图书馆与作业相伴,度过了一整个周末。 在坦白自己的秘密后,她其实也有一点小小的不自在。她不知道西弗勒斯有没有理解那天她提出的“把她当做成年人看待”的要求——她希望他能够重新定义两人之间的亲密,只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还需要一些时间。 没关系,她等得起。克洛伊自我安慰道。她甚至可以等到自己真正成年,然后直白地、坦荡地告诉西弗勒斯她的爱恋。 马尔福在经过了一整个周末的休养后也恢复了神气。他抓住一切机会活灵活现地模仿哈利被挂在飞天扫帚上的样子,以此来庆祝格兰芬多的失败。他凭借在魔药课上模仿摄魂怪而获得了罗恩迎面扔来的一颗鳄鱼心脏,但在西弗勒斯的维护下,斯莱特林毫发无损,而格兰芬多被扣去了五十分。 星期三晚上,克洛伊依旧在麦格教授的指导下练习无杖的阿尼马格斯变形。她已经接连练习了几个星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勉强成功了一次。还未来得及欢呼雀跃,麦格教授办公大门忽然被敲响。慌乱中,她维持着薮猫的形态,直接躲到了办公桌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来,偷偷观察着门口。 是邓布利多。 “晚上好,米勒娃。”他笑容可掬地向麦格教授打着招呼,眼睛却不着痕迹地在不大的办公室内扫视了一圈,敏锐地捕捉到了桌子后面露出的一只黑色耳朵,“今晚康奈利·福吉约我小聚,顺便将克洛丽丝的阿尼马格斯认证文件带给了我,拜托我转交给你。” “谢天谢地,这份文件终于下来了。我真不知道魔法部的那些人究竟在质疑什么,三番两次问我要补充文件。我明明在最初就已经给过他们详细的报告。”麦格教授抱怨着。她将那张羊皮纸打开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又细心地卷好,放在桌子上。 “他们觉得克洛丽丝的年纪太小了。”邓布利多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在靠墙的一张软椅上坐了下来,“他们只是对每一个拥有异于常人能力的巫师感到忌惮,尤其是在这种尴尬的时期。” 提及这个话题,麦格教授突然压低声音问:“布莱克真的还在城堡附近吗,阿不思?” “我想我们不方便当着学生的面谈论这些。”邓布利多意有所指地看向办公桌。 “我相信克洛丽丝,她是个很有分寸感的小孩。”麦格教授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克洛伊听到他们谈论起自己,只得变回原形,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邓布利多教授。”她乖巧地低头问候。 “身体恢复得还好吗?很抱歉上周的比赛出了那样大的意外。”邓布利多关切地问。 “没关系的,我那天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只是冻僵了。哈利才是比较严重的那个。” 麦格教授拖来两把椅子,克洛伊顺势挨着她坐下。 “我替哈利谢谢你救了他。”邓布利多说。 克洛伊不自在地抿着嘴笑了笑。 “你跟哈利的关系好吗?据我所知,你不止一次地帮助过他。” “我们其实……不太熟,毕竟两个学院……”她心虚地偷瞄着麦格教授。 “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只是普通的竞争关系,并没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麦格教授打着圆场。 “真的吗?那如果斯莱特林今年继续蝉联魁地奇杯——”克洛伊歪着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我倒是真的很希望我们能够赢一次。”麦格教授夸张地叹了口气,“最近几年,格兰芬多似乎总缺少些运气。但你们赢得光明磊落,我们当然也心服口服。” “的确,学院之间的竞争不该成为学生们之间的隔阂。你知道吗,斯内普教授曾经也有过一个格兰芬多的朋友。”邓布利多语重心长地接上麦格教授的话。 “真的吗?我还以为他只喜欢斯莱特林呢。”克洛伊假装饶有兴趣地问。 “她是哈利的母亲。所以我想,你和哈利或许也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你们都很勇敢、友善、聪慧,也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 “可是哈利的身边已经有罗恩和赫敏了。” “朋友总不会嫌多,不是吗?” 克洛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好了,我想我该告辞了,” 邓布利多站起身拍了拍长袍,“海格那边出了点意外,我还要去探望一下他。” 那天晚上,克洛伊罕见地失眠了。她猜测着邓布利多的意图,或许是想试探她的立场,又或许是他自己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可他为什么要提起莉莉? 西弗勒斯在第二天补习时发现了克洛伊的心不在焉。 “有什么事?”他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问。 “没什么……”克洛伊不觉得需要把邓布利多跟自己聊天这种小事说出来让他烦心。可她又不确定,校长的本意是否是希望让她转达给西弗勒斯什么信息。毕竟他提到了哈利的母亲,提到了西弗勒斯的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按照一个正常小孩子的思维,应该会跑来刨根问底的吧。可她反复斟酌几次,也依旧难以开口。 西弗勒斯没有追问,他相信克洛伊的能力和判断力。就像从前一样,若她不愿说,他就不过多追问她的秘密。 “昨天在麦格教授那里偶遇了邓布利多教授,我们闲聊了几句。”克洛伊终于决定坦白。“他似乎想让我和哈利成为朋友,并且提到了你和……哈利的母亲曾经是跨学院的好友。” 西弗勒斯放下手中的笔,神情变得难以捉摸。 克洛伊假装没有注意他的变化,继续说:“我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但也实在想不通他这样做的意图。” 还能有什么意图。西弗勒斯面色阴沉。不就是希望借克洛伊之口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对莉莉的愧疚与亏欠。 邓布利多真是多虑了。他怎么能够忘记,又怎么敢忘记。 第104章 布莱克的故事 圣诞节被冷风和雪花卷到了人们面前,克洛伊盯着窗外的积雪恍惚地想,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周六,学生们又迎来了去霍格莫德村的机会。这次,克洛伊竟主动上交了同意表。 “我想去霍格莫德买一些圣诞节的东西。”她解释道。尽管她为西弗勒斯准备的礼物早已包装好——是一本在菘蓝的帮助下由她亲手翻译编撰的英文版《神农本草经》,书中共计收录了365种神秘的东方药物。 除此之外,新的一年,她的身边多了一些需要交换圣诞礼物的人,比如舅舅和麦格教授,甚至还有赫敏。当然,也不能忘记她的老朋友,班尼。 由于此行的目的是要给朋友们准备礼物,因此她依旧没有与任何人同行。 克洛伊先去到霍格莫德大街尽头的德维斯-班斯,顺利淘到了一套接骨木制成的研钵研杵,再去帕笛芙夫人茶馆——当然不是为了和任何人约会——挑选了一套精致的妖精烧制的陶瓷茶具,又在文人居羽毛笔店购买了最新款隐形墨水,最后到蜂蜜公爵的店铺里随意地拿上了一包“圣诞糖果盒子”。 速战速决后,她抱着满怀的包裹走向三把扫帚酒吧,点了一杯热乎乎的冒着泡的黄油啤酒,坐在角落,东张西望地打量着四周的人群——如果能在这时候偶遇班尼,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没能等到班尼,却看到了与哈利和罗恩一起出现的赫敏。克洛伊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声招呼,门口的风铃声再次响起,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走进小酒馆,他们身后跟着高大的海格和一位戴着暗黄绿色圆顶礼帽的矮胖男人。 赫敏和罗恩显然也看到了老师们,他们一齐将哈利按到了桌下,赫敏还悄悄将身旁的圣诞树移到了他们的桌子前,完完全全地遮挡住教授们的视线。 很聪明,不过这说明哈利又违反了校规。克洛伊眯起眼睛,紧盯着躲在桌下的哈利。如今摄魂怪在学校四周层层把守,她不知道哈利是怎样偷跑出来的,但这无疑是极其危险的行为。真是平白无故地给西弗勒斯增加麻烦。她恼火地翻了个白眼。 她听到树的那边隐隐传来罗斯默塔女士的寒暄:“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部长?” 那位陌生的面孔大概是魔法部部长了。克洛伊想。出于礼貌,她本该非礼勿听,但看到那三个几乎恨不得将耳朵贴在圣诞树上偷听的身影,克洛伊还是偷偷施了个咒,让那些缥缈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 “真不敢相信。”罗斯默塔女士情绪低落地轻声开口,“我从来没想到小天狼星·布莱克会堕落成这样的一个人……我是说,我记得他在霍格沃茨时的样子,他和詹姆·波特,两个特别聪明活泼的年轻男孩,总会逗得我大笑。” “你对布莱克的恶毒了解得还不到一半,罗斯默塔。”福吉生硬地打断了她的回忆,“你刚刚提到的,布莱克和波特,他们两个总是形影不离。” “别人都会以为他们两个是兄弟呢!”弗立维教授插话表示赞成。 “波特十分信任布莱克,在他们毕业后,他还邀请布莱克做他和莉莉婚礼的伴郎,后来又让哈利认他做教父——哈利当然不知道,我们现在也没有人敢让他知道。” “是因为布莱克投靠了神秘人吗?”罗斯默塔压低了声音问。 “不,比这更糟。许多人并不知道的是,波特夫妇早已通过邓布利多,得知了神秘人在追杀他们。邓布利多一直是反对神秘人的,他的手下有许多能干的密探,其中有人就将这件事告诉了邓布利多,邓布利多马上就劝詹姆和莉莉躲起来,并用赤胆忠心咒隐藏自己的住址。” “赤胆忠心咒?那是什么?” 弗立维教授接过话来:“那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咒语,是用魔法把一个秘密隐藏在一个活人的灵魂之中。被选中的这个人,也叫保密人,只要他拒绝说出波特夫妇藏匿的地址,即便神秘人趴在他们起居室外的玻璃窗上压扁了自己的鼻子也找不到。” “自然,保密人的角色落到了布莱克身上。”麦格教授阴郁地说,“邓布利多早就怀疑我们这边出了叛徒,他为了保险起见,曾一度提出自己来当波特夫妇的保密人,但被詹姆拒绝了。他说他相信布莱克,对方是他能够托付生命的朋友,并且布莱克自己也准备躲起来。” “只可惜,使用赤胆忠心咒后的不到一个星期——”福吉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个肮脏的叛徒!”海格砰的一声将酒杯砸到桌子上。 “嘘。”麦格教授拉住他。 “我还遇到过他。”海格愤怒地说,“我奉邓布利多之命去废墟中将哈利救出来,这时布莱克也出现了,他说自己是哈利的教父,让我把哈利给他。我当时不知道他是詹姆和莉莉的保密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只是告诉他邓布利多吩咐过我,一定要把哈利送到他的姨妈和姨父那里。布莱克最初不同意,但后来让步了,我甚至还安慰了他!他把他常骑的那辆会飞的摩托车给我,说他再也用不到了。 我当时本该意识到反常的!他那么喜欢那辆摩托,为什么会把它给我?为什么说自己不再需要了?其实这再明显不过了,布莱克知道自己迟早会被魔法部追捕,他自由的时日不多了。” “可惜,不是我们抓到的他。”福吉痛苦地说,“是波特夫妇的另一个朋友,那个矮矮胖胖的小男孩,小矮星彼得,在第二天找到了布莱克。但那时候布莱克的已经发了狂,他杀了十几个麻瓜,并把小矮星彼得炸成了碎片,我们最终只找到了他的一根小指。” “傻孩子……他在决斗方面从来都不擅长,也比不过波特和布莱克的聪明……他应该求助于魔法部的……”麦格教授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结局也不算太坏。”福吉沉默了许久,才重新沙哑地开口,“最终布莱克被关进了阿兹卡班,而小矮星彼得的母亲则收到了一枚属于她儿子的一级梅林爵士勋章。” “可他为什么又逃出来了?是为了找神秘人吗?”罗斯默塔好奇地追问。 “我猜测——是这样的。”福吉含糊地说,“如果神秘人最忠诚的仆人们集结起来,回到他身边,我敢说他会很快东山再起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在此之前抓住布莱克……” “好了,康奈利,”麦格教授打断了他,“如果你想要和校长一起吃晚饭,那我们现在就该回城堡了。 第105章 十三个人的圣诞 当克洛伊回过神时,她已经在双腿的指引下来到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门口。她忘记了去关注哈利从三把扫帚离开后去了哪里,忘记了四处寻找熟悉的朋友,甚至忘记了自己曾计划给西弗勒斯带回一杯黄油啤酒。 她的脑子里塞满了一个疑问:如果布莱克和波特曾是形影不离的好友,那西弗勒斯在霍格沃茨读书期间,他的处境是否比她想象中恶劣百倍?两个“特别聪明”的男孩,肯定能想到不少折磨人的点子,甚至其中一个还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她恨自己没有穿越回过去的能力,恨自己没能在二十年前出生——如果那时西弗勒斯的身边也有一个互相信任的朋友,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那一整天,克洛伊都被这个极有可能是事实的绝望占据了大脑,以至于第二天醒来依旧浑浑噩噩。 等她感受到四周过分的寂静时,才想起今天是圣诞假期,偌大的斯莱特林休息室依旧只剩下克洛伊一个人。她错过了早饭,一直到临近中午才迷迷糊糊地离开床。她前一夜睡得并不好,梦里梦外都是西弗勒斯被人欺负、被人打伤,自己却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她换好衣服,随意地坐在寝室内的地毯上,拆开墙角那零零散散的几个圣诞包裹。西弗勒斯为她准备的是一个只有纽扣大小的可以收听巫师电台的收音机,舅舅寄来的是一大包她从未见过的外国零食和几套新的冬衣,班尼送的仍旧是学习相关的——一本他亲手整理的算术占卜笔记,这的确帮了克洛伊大忙,因为任何形式的占卜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直觉,她从来都抓不住那些推理的逻辑。麦格教授果然也准备了礼物,是一份她亲手整理的《今日变形术》合订集。她在圣诞卡片里说,里面都是她精挑细选过的,值得一读的最新变形学相关论文。 拆完这些,角落里依旧还剩下三个红色和金色相间包装的盒子。克洛伊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自己究竟何时拥有了这么多格兰芬多的朋友。 三个盒子都是差不多大小,她随手拿来离她最近的那一个,一张字迹潦草的贺卡掉落了出来:谢谢你在上次魁地奇比赛时救了我。圣诞快乐。哈利 包装纸下是另一层盒子。她打开盒盖,一个制作精美的金色飞贼模型呈现在她眼前。尽管它也有着白色的翅膀,但它只能停滞在空中,无法四处逃窜。 尴尬的是,她的身边竟没有可以回礼的东西。克洛伊看着寝室收纳架上满满当当的魔药材料陷入沉思。 第二个拆到的是赫敏的礼物,一大包蜂蜜公爵的糖果,这倒与克洛伊为她准备的礼物不谋而合。 最后一个包裹的包装纸上用一种克洛伊并不熟悉的细长字体写着“圣诞快乐”。拆开包装,里面是整整六大块蜂蜜公爵最好的巧克力。克洛伊终于在包装纸的内侧找到了另一段手写的文字:这是我最喜欢的糖果之一,希望你也会喜欢。落款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和哈利双双给她这个斯莱特林准备礼物,这件事有些过分离奇了。克洛伊将礼物整理好,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便放弃了思考,起身走出休息室。 当她独自一人来到礼堂时,面对眼前的场景,她忽然就后悔留校过圣诞了。四张学院长桌被移到两边靠墙的位置,大厅中央摆着一张仅够十二个人使用的长方形餐桌。 “哦,你来了,克洛丽丝。圣诞快乐!快请坐,请坐。”坐在长桌右侧尽头的邓布利多教授热情地说。他起身迎接克洛伊,并不着痕迹地将她安排在了自己左手边的位置。克洛伊用求助的眼神望向早已在她对面坐定的西弗勒斯,但他只是轻轻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麦格教授坐在邓布利多的对面,而西弗勒斯坐在她的右侧,接下来沿着长桌依次是弗立维教授、斯普劳特教授和看门人费尔奇,克洛伊是目前餐桌旁唯一一个学生。 作为一名优等生,她倒不会因为老师的存在而感到紧张,而费尔奇,他向来会看在西弗勒斯的面子上,给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一些优待。 但在刚刚拆过邓布利多的圣诞礼物的情况下,克洛伊在老校长的身旁如坐针毡。她确信邓布利多最近对她的关注有些过分密切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引起了他的兴趣,但无论如何,这种兴趣对于克洛伊而言,是一种危险的负担。 另外两个一年级学生随后也怯生生地出现在礼堂门口。他们遵从邓布利多的指令,挨着克洛伊坐下。 哈利和罗恩以及赫敏最后姗姗来迟,他们看起来都情绪不佳,尤其是哈利,他的脸色惨白,仿佛许多天都没能吃饱睡好似的。待大家陆续落座,邓布利多宣布宴会开始,桌上的金色盘子里瞬间盛满了各色美食。 邓布利多热情地将一个银色大爆竹的尾梢递给西弗勒斯,克洛伊看着他不情愿但还是被迫拉动爆竹的表情,暗自憋笑。爆竹砰的一声散开,露出一顶尖顶的女巫帽子,西弗勒斯抿着嘴把它推向邓布利多,而后者马上拿它换下自己的男巫帽。 克洛伊隐约听到餐桌另一端传来哈利和罗恩的窃笑,想起学期初在格兰芬多的黑魔法防御课上,纳威在卢平的引导下,让博格特变成了穿戴上他祖母衣服的斯内普教授的样子,心里狠狠地为哈利、罗恩和卢平记上一笔,总会有机会报仇的。 两个小时的圣诞大餐还算顺利,除了在刚开始用餐时就带着她不被任何人相信的死亡预言飘来的特里劳妮教授,大家都很快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邓布利多教授一边闲聊,一边热情地向身旁的克洛伊推荐着各种美食。而克洛伊只得维持着完美的礼仪,笑着接受了校长的全部建议,一次次品尝着自己不太喜欢的食物,并给出了正面评价。西弗勒斯坐在对面眼观鼻鼻观心地观察着,邓布利多的意图非常明显——他在试探克洛伊的立场,并试图拉拢她。 圣诞大餐结束后,最先离开的是哈利和罗恩,赫敏借口有事要找麦格教授,独自留了下来。另外两个一年级学生见有人起身,立刻向教授们打了声招呼就跟了上去,他们还不习惯和这么多老师近距离相处。克洛伊谢过邓布利多教授的照顾,也跟随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赫敏走到麦格教授身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麦格教授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而担忧。她让赫敏先回公共休息室等她,自己随后就到。 “最后一杯酒,愿我们新的一年一切顺利。”邓布利多在学生们离开后举起了酒杯。 其他教授也纷纷举起酒杯应和着。 新的一年,希望没有人再惹是生非。西弗勒斯在心中许愿。 第106章 密道 圣诞节后,赫敏因为把哈利收到一把匿名赠送的火弩箭的事情告诉了麦格教授,导致火弩箭被没收,而遭受了哈利和罗恩的孤立。 她却因此与克洛伊的关系更加密切了。 “他们男生是没有脑子吗?这种危险时期,一把匿名的火弩箭!麦格教授听到之后吓坏了!”赫敏坐在图书馆靠窗的角落,一边埋头写着麻瓜研究课的论文,一边向克洛伊抱怨着。 两人的课本将一张供四人用的桌子堆得满满的,淹没了两个奋笔疾书的身影。克洛伊停下了笔,抬起头,越过一摞羊皮纸看向赫敏:“你知道火弩箭是需要定制的吗?如果真的有人想害哈利,一把光轮2001就足够,何必大费周折。” “你也不理解我。”赫敏愤怒地合上书,声音大到引来了平斯夫人严厉的目光。 “我明白你的心情,小心为上。可最终结果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们只会因此觉得你多此一举。”克洛伊努力压低着声音。 “那也比看着哈利骑上扫帚却时刻担心他摔断脖子要好。”赫敏仍旧气鼓鼓的。 “是啊,只要你能忍受这段时间的孤独。”克洛伊耸了耸肩,将注意力收回到她面前的古代魔文阅读上。 “我才没时间理他们呢。这么多功课要做……你的算术占卜作业写完了吗?我想和你确认一下第六题的答案,我用了三种不同的方法,结果得出的结论完全不同。” 克洛伊从厚厚的一摞羊皮纸中翻出了一沓,推到赫敏面前——再次感谢班尼,他在圣诞节送的笔记可真是帮了大忙。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赫敏接过克洛伊的作业,急促地道过谢,又翻看起那本像砖块一样的《麻瓜电气发展史》,“你只比我少修了一门课,但还要参加魁地奇训练和比赛,你怎么可能写完作业!”她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叫声,引得平斯夫人不满地咂了咂嘴。 克洛伊没有说话。她不想告诉赫敏,这学期所有必修课的内容,她早在十岁前就熟练掌握——这样的回答大概会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倒是有其他的建议可以给她:“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上。” “什么?”赫敏从书中抬起头来。 “巴克比克。”克洛伊指了指桌角岌岌可危的一摞神奇动物案件记录,“起诉方是马尔福,海格没有胜算的。” “可是你也知道,巴克比克是无辜的!是马尔福先挑衅它的!”赫敏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我知道,但结果是它让一个学生受了伤,而且雪上加霜的是,这个学生的父亲刚好有钱有势。” “马尔福是装的,他明明一点事都没有。”赫敏愤愤不平地说。 克洛伊点了点头,“的确,但只差一点,如果不是……”她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如果不是什么?”赫敏在羊皮纸上胡乱地划了几下,将错误答案涂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没什么。”克洛伊起身整理好书包,“我的作业都完成了,先回去了。算术占卜作业明天再还给我就好。” 没过几天,哈利的火弩箭就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但赫敏和罗恩的关系却没能重归于好——据赫敏自己所说,罗恩的老鼠斑斑跑丢了,而他却无端地将一切都怪罪到她的克鲁克山头上。 除此之外,校园中还有一个情绪不佳的人——德拉科·马尔福。学校里已经出现两把火弩箭了,而他的父亲却无论如何都不愿为他订购一把。如果说上次比赛前看到克洛伊手中的火弩箭让他羡慕,那这次在格兰芬多长桌上的那把火弩箭就让他嫉妒得发狂。那个孤儿波特竟然能拥有最新款的飞天扫帚。他愤恨地咬了咬下唇,起身走向格兰芬多长桌,试图用摄魂怪来击垮哈利的心态。 但无论马尔福使出怎样的手段,在火弩箭的帮助下,格兰芬多依旧毫无疑问地夺取了新一场比赛的胜利。但他们的兴奋没能持续太久,当天晚上,格兰芬多塔楼再次出现危机——布莱克在深夜闯入了哈利所在的寝室,用刀撕裂了罗恩床边的帷幔。 罗恩一夜之间成为了霍格沃茨的“新星”,每个人见到他几乎都要上前询问几句关于那天夜晚发生的事。而他似乎也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不厌其烦地绘声绘色地为每一个人讲述他的经历。 就连三年来都没和他说过几句话的克洛伊也被迫旁听了许多遍,以至于记住了全部细节。 西弗勒斯在得知这件事后,对卢平的怀疑更深了。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克洛伊能够放弃卢平的课——对付红帽子和欣克庞克什么的,她早在十年前就有这样的能力了。 克洛伊感受到了西弗勒斯的焦躁。不只是西弗勒斯,全校所有的老师都警惕了起来。她依旧每晚会去麦格教授或是西弗勒斯那里参加补习,但每次结束后,两位教授都会亲自将她送回学院的休息室。 只是西弗勒斯尤其谨慎。即便他的办公室距离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只有几步之遥,但他还是不放心地每晚亲自护送。 克洛伊虽然不理解教授们对于她的安危的担忧——她以为布莱克只会对哈利感兴趣——但她还是主动放弃了新一次的霍格莫德周末,以作业写不完为由,留在了西弗勒斯的办公室。 周六早晨,克洛伊抱着厚重的学习资料来到地窖办公室。她将星图摊开在桌面时,西弗勒斯却忽然起身说要去巡视城堡。 霍格沃茨就不能增加一些专业的安保人员吗?她在心中抱怨着。 临近中午,一直安静的房间忽然被一声爆响惊扰,大门被猛地打开,重重撞向墙面。西弗勒斯怒气冲冲地回来了,身后跟着神色慌张、满身是泥的马尔福。 “你说你在霍格莫德村看到了波特的脑袋?”西弗勒斯弯下腰,盯着马尔福的眼睛反复确认。 “是……是的教授。尖叫棚屋那里闹了鬼,有不明物体攻击了我,还有一颗波特的脑袋漂浮在半空中。” 西弗勒斯眯着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坐在一旁投来疑惑目光的克洛伊,说了一句:“四楼独眼女巫雕像。” 克洛伊心领神会,立刻起身跑了出去。 西弗勒斯转身面对依然浑身发抖的马尔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有什么鬼,只是一些魔法把戏罢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 他将马尔福打发走后,也快步踏上楼梯,去验证他心中的那个推测。 第107章 活点地图 哈利的确出现在了霍格莫德,他无法抵抗那个神秘有趣的巫师小镇对他的吸引,因此即便没有的得到准许,即便布莱克两次潜入城堡寻找他,可他还是披上隐身衣,凭借弗雷德和乔治送给他的圣诞礼物——活点地图——从密道中潜入了蜂蜜公爵的地窖,又在罗恩的带领下逛遍了霍格莫德几乎所有的商店。 他们在晴朗的天气下沿着街边漫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道路尽头的尖叫棚屋,在那里偶遇了正为巴克比克即将被判死刑而幸灾乐祸的马尔福一行人。哈利当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他披着隐身衣攻击了毫无防备的三个人,却因为得意忘形,不小心在试图绊倒克拉布时被扯掉了隐形斗篷,导致自己的头露了出来。 在马尔福狂叫着奔向城堡的同时,哈利也匆匆忙忙地通过密道返回了霍格沃茨。他将隐身衣在地道的角落里藏好,估计着马尔福找到一位教师并带领着对方来抓住他的时间。 他拼命地在弯弯曲曲的地道中奔跑,在爬上最后的斜坡时,因为紧张而汗湿的双手让他不得不耗费双倍的体力,两步一滑,笨拙地爬出通道。 可他刚从分裂成两半的驼背女巫中间探出脑袋,就看到了已经等在面前的一个黑袍身影。 慌乱中哈利双手一滑,差点顺着斜道跌落下去,幸好面前的人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 “呃——谢谢——”哈利通过那只苍白瘦小的手判断出对方不是他以为的斯内普,顿时松了一口气。他道过谢,借力爬出雕像,这才发现对面站着的是克洛伊。 “你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斯内普的,对吗?”哈利站在已经合拢的雕像前,抱着最后一丝期望乞求道。 “不告诉我什么?”不等克洛伊回答,西弗勒斯的声音就从走廊拐角处传来。 “没什么。”令哈利没想到的是,克洛伊竟然与他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同样的话。 西弗勒斯危险地眯起眼睛,目光在两人身上反复游移。 “你可以回寝室了。波特,你跟我来。”他没有追究他们口中的秘密,而是转过身,甩动着长袍,引着他们向前走。 他们走过长长的走廊,走下大理石楼梯。西弗勒斯目送克洛伊的身影消失在公共休息室的门口,才继续带着哈利向前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坐。”西弗勒斯歪了歪头指向一把破旧的木质扶手椅,他看着哈利顺从地坐下,而他自己依旧站着。 “刚刚马尔福先生来告诉我,他看到你的脑袋出现在了霍格莫德的半空中。”他的双手撑在扶手椅两侧,弯腰逼近在椅子上缩成一团的哈利,“你的脑袋为什么会在霍格莫德呢?你的身体的任何部分都不该出现在霍格莫德。” “我没有。”哈利努力表现得镇定,“我一直在格兰芬多塔楼,没有去霍格莫德。” “是吗?”西弗勒斯的脸上露出一种变幻莫测的笑容,“那不如给我看看你的口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哈利自知躲不过。他慢吞吞地将佐科店里买到的各种用于恶作剧的材料拿出来,最后是那张活点地图。 “这些都是罗恩送给我的。”哈利小心翼翼地解释。 “包括这张旧了的空白羊皮纸?”西弗勒斯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几遍,“我想你应该不会需要它了,不如把它扔掉。” “别!”哈利急忙制止了那只移向壁炉的手。 “果然,这又是什么特别的礼物吧。”西弗勒斯拿出魔杖,用杖尖点在羊皮纸上,“显示出你的秘密来。” 原本空白的羊皮纸上光滑地显现出一行又一行的字迹,但那些文字无一不在嘲讽着正死死盯着这张纸的西弗勒斯。 哈利也在一旁看着,他面色惨白,内心慌乱地思考着可能用得上的辩解。同时,他也对月亮脸、尖头叉子、大脚板和虫尾巴四个人感到好奇。他们大概就是这份了不起的地图的创造者,应该是四位很聪明也很有意思的人。 西弗勒斯的脸色变得铁青。他从壁炉上方的罐子里抓了一把银亮的粉末扔进壁炉,对着火焰大喊一声:“卢平!” 几秒钟后,红色的焰火中出现了一团黑色的轮廓,紧接着,卢平就从壁炉里爬了出来。 “是你找我吗,西弗勒斯?”他拍了拍破旧的长袍,温和地问。 “当然。”西弗勒斯气急败坏地将手中的羊皮纸伸到卢平面前,“我从波特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满是黑魔法痕迹的羊皮纸,我想,这应该是属于你的专业范畴,卢平。” 卢平神情古怪地看了哈利一眼,又低头仔细研究着依旧呈现着闪闪发亮字迹的羊皮纸。 “这应该是那种专卖开玩笑的材料店里的产品吧,”卢平慢条斯理地解释,“大概是某种会侮辱所有想要读它的人的恶作剧羊皮纸。” “是吗?”西弗勒斯依旧满脸怒气,“你不认为波特有可能是从它的制造者手里直接拿到的?” 这时,罗恩恰好闯了进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那张羊皮纸说:“这是——我——从佐科——买来——送给——哈利的……” “你看。”卢平面向西弗勒斯,一副了然的神色,“这只是一个恶作剧的小玩意儿。我把这东西拿回去研究一下好吗?”他将羊皮纸折好,放进衣袋里,带着罗恩和哈利离开了西弗勒斯的办公室。 西弗勒斯一个人在房间里生着闷气。哈利或许不认识那四个名字,但他绝不会忘记,那是他学生时代的噩梦。而如今,在卢平回到霍格沃茨的这一年,他们的名字也重新回到了他的视野,这让他很难不怀疑卢平与这件事之间的关系。 克洛伊的敲门声适时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她看了一眼房间,确认过哈利已经离开,才放松下来。 “我是想来告诉你,我去找哈利的时候发现了独眼女巫背后有一条通道。”她解释道,“我当时只是觉得……不太方便。” 西弗勒斯很满意克洛伊主动来向他坦白秘密,这让他感觉到自己仍旧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但“不太方便”四个字怎么想都觉得别扭,听起来像是他们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似的。 第108章 小天狼星布莱克 熬过了最后一场占卜考试,克洛伊顶着被特里劳妮房间内的香气熏得晕晕乎乎的脑袋,瘫坐在西弗勒斯办公室的沙发上发呆。考试内容对她而言并不难,但接连五天连轴转的考试安排足以让人身心俱疲。 终于放假了。她欣赏着西弗勒斯在坩埚前忙碌的身影,胡乱地发散着思想:西弗勒斯正在熬制的是卢平今晚所需的狼毒药剂,而下个满月,他应该就不需要再继续这种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了。若是下个学期卢平不再任教就更好了,希望他不要打破“没有任何一位黑魔法防御术老师能够任职超过一年”的诅咒。 “我去给卢平送药。”西弗勒斯将配制好的魔药装进高脚杯中,在路过女孩时捏了捏她的肩膀。 克洛伊在西弗勒斯离开后,一动不动地窝在沙发上继续发呆,直到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她醒过来,已临近晚餐时间,可西弗勒斯仍没有回来。她不由得担心起来,在这个月圆之夜,他和一个狼人…… 她以最快的速度从沙发上弹起来,冲到卢平的办公室门口,敷衍地敲了敲门,不等里面传来回应就破门而入。 房间内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破坏和打斗的痕迹,可那杯魔药却被摆在桌上最显眼的地方——满满一大杯,显然还没有被人喝过。这不是个好兆头。克洛伊想。她小心地搜查着房间,很快就发现了办公桌上摊开的一张羊皮纸。 那张羊皮纸上详细地展示出霍格沃茨城堡和周围场地的所有细节,在地图的各个角落,标注着无数极小的移动着的黑色姓名。地图上画出了城堡向外延伸出的几条密道,除了独眼女巫身后的那条,其他都是克洛伊从未了解过的。其中最值得关注的,是从打人柳一直通向尖叫棚屋那条,因为在尽头的房间内,密密麻麻地标注着七个人的名字:西弗勒斯、布莱克、卢平、哈利、罗恩、赫敏,以及一个陌生的名字——彼得·佩迪鲁。 克洛伊立刻跑出城堡,沿着禁林的边缘飞奔向打人柳。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茂密的树木遮挡住了天边最后的余晖,四周黑得几乎看不清前路。 她站在打人柳前,用了不知多少个禁锢咒和冰冻咒,才勉强为自己开辟出一条道路。她在打人柳枝条短暂停顿的间隙,顺利滑入大树下的洞口,跌坐在湿冷的地道中。 克洛伊跌跌撞撞地在完全陌生的黑暗地道中前行,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陌生男人嘶哑的说话声:“你们不该这样做的,你们应该让我来对付他……” 她不确定发生了什么,只是前方有一个在月圆之夜忘记喝药的狼人和一个阿兹卡班的逃犯,还有三个等待被保护的学生,这使她无比担忧西弗勒斯的安危。她立即加快脚步,毫不遮掩地冲上楼梯,发出了震天的响声。在屋内几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时,她就已经踹开了房间门,拔出魔杖与门内的几个人对峙。 克洛伊环视四周,在墙边发现了额角带血的早已失去意识了的西弗勒斯。 “克洛丽丝!”还在为刚刚攻击了教师而后怕得低声啜泣的赫敏尖叫了一声,似乎担心对方下一秒就要用手中的魔杖为斯内普报仇。 克洛伊无心理会任何人。她在西弗勒斯身旁蹲下,确认过他的呼吸,又小心地用袖子拭去他额角的鲜血。 在用过几个治疗类的咒语之后,西弗勒斯的伤口痊愈了,可他依旧没能醒来。克洛伊这才意识到自己对治愈魔咒的了解有多匮乏——西弗勒斯似乎从来没有将这一部分纳入教学计划。 “你是谁?”布莱克刚刚帮卢平解开束缚,他没有魔杖,只能警惕地盯着这个闯入者。 “克洛丽丝·埃弗里,一个斯莱特林。”卢平小声地向布莱克介绍。 克洛伊依旧不理任何人,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克鲁克山身边那根熟悉的魔杖上。她站起身,警惕地用魔杖指向布莱克,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将西弗勒斯的魔杖揣进怀里。 “克洛丽丝,你怎么找来了?”卢平再次温和地开口。 “你办公桌上的地图。”克洛伊终于做出了简短的回应。 她回到西弗勒斯身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房间内的局势——卢平和他身边那个人的手中并没有魔杖,而哈利、罗恩和赫敏的魔杖都还握在手中,只是罗恩的腿似乎受了重伤。这样还有些胜算。克洛伊想。但她随即又意识到了一个新的问题:房间内少了一个人。如果那个长得像在地里埋了十几年的肮脏骷髅一样的人是小天狼星·布莱克的话,那—— “彼得·佩迪鲁在哪?” “彼得?你认识彼得?”小天狼星一个箭步上前,将克洛伊逼到墙角,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我只是在那张地图上看到了这个名字。”克洛伊平静地迎上对方的目光。 “我们正说起彼得呢。”布莱克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便又退回到卢平身边,喘着粗气嘟囔着。 克洛伊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她将倒在地上的人的右臂绕过自己的脖子,左手搂住他的腰,艰难地把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架了起来。西弗勒斯的胸骨压在她肩上,硌得她有些不舒服。以后要叮嘱他多吃点饭,克洛伊不合时宜地想。 她扶着西弗勒斯,踉踉跄跄地走到哈利面前,右手中的魔杖时刻指向布莱克的方向:“我们该回去了,这里不安全。” “谁都不许走!”小天狼星拦在了房间门口,“在杀死彼得之前,没有人能离开这座房子。” “你只想杀死彼得?”克洛伊狐疑地转过身。她在进房间之前分明听到了布莱克说“你们应该让我来对付他”,而这个“他”,显然就是如今毫无反击能力、已经昏迷不醒的西弗勒斯。 “当然!”小天狼星烦躁地踱着步子,“你可以不相信,但我刚刚已经解释过了——” “哦,这样啊——”克洛伊拖着长腔打断了他的话。她并不好奇这其中有多少误会,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布莱克和詹姆一样,都是上学时折磨西弗勒斯的罪魁祸首。 她挂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整个空间和彼得都留给你,但你要立刻放我们走。否则我很难相信你只是想杀死彼得,而不是在打什么其他的主意。”她不着痕迹地向左挪动了几步,将倚靠在她身上的西弗勒斯隐匿在一个破旧的架子后面。 “我们需要看到证据才能真正相信他。”赫敏在克洛伊身后小声开口。 “相信什么?”克洛伊问。 “相信他不是杀害哈利父母的凶手。” 赫敏飞快地将几分钟前小天狼星解释过的“真相”复述了一遍。这下,轮到克洛伊沉默了。 第109章 真正的保密人 “你刚刚说我想打什么主意?”小天狼星在克洛伊沉默后,不依不饶地问。 “我是说——从前你们总是靠四对一的偷袭取胜而沾沾自喜,现在少了一个人,不知道你还能有多少胜算呢?” 尽管克洛伊暂时无法确定眼前的男人是否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他和詹姆·波特以及卢平、彼得是朋友——刚刚赫敏也反复提到了这一点——这足以说明他们上学时总是形影不离是真的,那么波特欺负西弗勒斯时,其他人也一定在场。无论他们只是纵容波特欺凌的旁观者,还是和波特一起“恶作剧”的参与者,都坐实了霸凌的罪名。更何况,事到如今,布莱克似乎依然不愿放过西弗勒斯。克洛伊看着面前顶着一头纠缠在一起的肮脏长发的男人,心底压抑许久的愤怒开始燃烧。 “你知道斯内普的……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布莱克无法相信斯内普会将那样耻辱的记忆告诉任何人。 “没什么关系,这些事情也不是他告诉我的。”看到布莱克的反应,克洛伊在心中冷哼:果然。 “我只是警告你,如果现在还想搞什么鬼点子,我不介意立刻把摄魂怪喊来。” 她继续威胁道,“西弗勒斯不再是孤立无援了,至少我永远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不过——对于你这种以欺负人为乐还不知悔改的败类,摄魂怪都会嫌你的快乐肮脏吧。” 小天狼星被着一连串的话语激怒了,他从未想过除了斯内普,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人让他如此厌恶。若不是卢平一直死死抱住他,他早就扑上去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撕成碎片。 克洛伊毫不畏惧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冷冷地说:“还要再提醒你一句,麻烦你快一点,卢平今晚浪费了一杯西弗勒斯精心调配的药剂,他的时间不多了。” 房间内的其他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小天狼星最先回过神来。他扑到罗恩身前,一把夺过他手中不断挣扎着的那只快要秃了的耗子,似乎要将被克洛伊点燃的怒火一起发泄到彼得身上。 “卢平,快!”小天狼星拎着那只耗子的尾巴,将它递到卢平面前。 卢平配合着念出咒语,一道蓝白色的光芒之后,那只耗子掉落到地上,挣扎扭曲着变成了一个矮小秃顶的男人。 “你好,彼得。”卢平轻松随意地打着招呼,似乎对这种耗子变成老同学的事情见怪不怪,“好久不见。” 小矮星彼得像老鼠一样转动着水汪汪的小眼睛,尖尖的鼻子皱了皱:“我的老朋友们……” “长话短说,”卢平拿出魔杖指着不断偷瞄大门的彼得,“有两件小事需要你澄清,首先,莉莉和詹姆的保密人是你吗?” “不是……不是我……我不知道这件事……”小矮星彼得发现门口堵满了人,就又开始打量那些被木板钉死的窗户。 “莉莉和詹姆在我的建议下将保密人换成了你,我以为像你这样软弱愚笨的东西才是最安全的。”小天狼星咬牙切齿地说,“但我早该想到的,你才是我们中间的叛徒,是伏地魔的奸细。你向来喜欢强大且有影响力的朋友,曾经是詹姆、卢平和我,后来你又搭上了伏地魔和他的食死徒们……” 小矮星彼得在听到伏地魔的名字后,身体忍不住地发抖。他用袖子擦了擦汗涔涔的脸,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我想你一定是疯了……奸细……我从来都不知道……明明是你……” “呃……布莱克先生?”赫敏忽然在角落里发出细微的声音,甚至半举起了手,“我想问一下……如果没有黑魔法,你是怎么在阿兹卡班保持清醒的,又是怎么知道彼得在学校,又顺利从那里逃出来的呢?” “是啊!”小矮星彼得用尖细的声音附和,“谢谢你,好姑娘!这也是我想问的,没有你的主子秘传的邪法,你不可能……” 卢平瞪了他一眼,彼得立刻就闭上了嘴巴。 布莱克似乎并不气恼,他只是眉头紧锁地思考着:“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丧失理智,或许是因为我清楚自己是无辜的,这并不算什么愉快的念头,所以不会被摄魂怪影响。实在熬不住的时候,我会变成阿尼马格斯。摄魂怪对动物的情绪感知是不敏锐的,这让我能得到片刻的喘息。后来我在福吉去阿兹卡班视察的时候,从他那里要到了一张《预言家日报》,”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来,上面正是罗恩一家去年夏天去埃及的照片,“我一眼就认出了这只耗子,得知了他在霍格沃茨,在哈利身边。这很危险。一旦他得到了伏地魔即将东山再起的任何一点风声,他就可以直接对哈利下手。” 小天狼星一直看着哈利的眼睛,眼中满是诚恳与愧疚:“后来趁摄魂怪打开房门送进食物的时候,我变成狗,从它们身边溜了出去,一路穿过铁栅栏,游回大陆,再向北方走,来到霍格沃茨……” “相信我,哈利,”布莱克嘶哑着说,“我宁可死,也绝不会背叛詹姆和莉莉。” 哈利终于相信了他。他点了点头,艰难地开口提议:“我们可以把彼得带回城堡里去,交给摄魂怪。” “难道你不想……”布莱克和卢平对视一眼,对哈利的决定表示不解。 “不,将他关到阿兹卡班去。”哈利固执地说。 “好,那我把他捆起来,你们将他带回去。”卢平用魔杖射出一根带子,把彼得死死困住,嘴巴里也塞上了东西,紧接着将自己的魔杖塞进小天狼星手中,“克洛丽丝说得对,我已经来不及回去喝药了,你们快走。” 克洛伊听到这句话,立刻迈开了步子。小天狼星暂时洗脱了嫌疑,而他又是哈利的教父,那么哈利的安危就不该由西弗勒斯继续负责了。 她拖着毫无知觉的高大男人跌跌撞撞地爬进地道,克鲁克山不知何时跑到了她身前,扬着尾巴为她带路。 克洛伊两腿发软。西弗勒斯瘦骨嶙峋的身体此刻像一个巨人压在她身上,并且她还要时刻警惕不要让低矮狭窄的通道撞到他的头。 克鲁克山抢先冲了出去,用爪子按在了树的节疤上,打人柳立刻安静下来。 克洛伊小声说了句“谢谢”,钻出洞口,却听到通道内传来一阵惊呼——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多管闲事了。她跌坐在距离打人柳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而西弗勒斯仍旧无力地倒在一旁。 确认过西弗勒斯的伤口没有继续流血,克洛伊终于放松了身体靠在身后粗壮的树根上,半阖着眼睛思索着下一步计划。 第110章 救命之恩 不等克洛伊喘口气,哈利就连滚带爬地从打人柳下方的洞口跑了出来。 “克……克洛丽丝……”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喊,“来帮帮忙,卢平变成狼人了,小天狼星暂时把他堵在了房间里,我们得想办法把罗恩救出来。” 克洛伊不放心地看了几眼仍旧昏迷不醒的西弗勒斯,最终还是从自己口袋中拿出他的魔杖往他怀里一塞,起身跑向哈利。 昏暗的地道里,狼的嚎叫和狗的嘶吼被无限放大。他们甚至无法判断卢平和布莱克有没有追上来。 “我不会召唤担架,所以委屈你了。”克洛伊说完就用漂浮咒让罗恩的双脚离开了地面,“保护好脑袋。”她将哈利和赫敏推到身前,自己带着漂浮着的罗恩跟在后面。 几乎是在他们离开打人柳的同时,已经变成黑色大狗的布莱克就从树洞里钻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狼人卢平。 “快跑!”克洛伊大喊着提醒哈利、罗恩和赫敏,自己却飞扑向不远处的西弗勒斯,将他拉扯到树干后,警惕地盯着扭打在一起的一狼一狗。 西弗勒斯几乎是被吵醒的。他花了些时间才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了什么,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茂密的树林和紧贴在他身上的克洛伊。 “布莱克和卢平跑了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克洛伊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你醒了!头还痛吗?” “还好。”西弗勒斯用手碰了碰额头,那里的伤口和肿块已经消失,只剩下隐隐的钝痛。 “你自己小心一点,我马上回来。”眼看着哈利跟在卢平和布莱克身后冲进了禁林,克洛伊顾不得解释,一心只想着要将那个不省心的格兰芬多拉回安全地带。 西弗勒斯无力地靠在树干上,心中的怒火却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活跃火山。他差一点就抓住布莱克了,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可以为自己、为莉莉报仇。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眼前事物的轮廓都模糊了起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翻遍霍格沃茨也要亲手抓住布莱克。 远处传来的一声狼嚎却让他瞬间恢复了理智。克洛伊跑进了禁林,而卢平在这个月圆之夜没有喝药。他拿出魔杖,跌跌撞撞地向着克洛伊消失的方向跟去。 克洛伊借着魔杖顶端微弱的光芒,仔细辨认着泥土上杂乱的新鲜脚印,一路追到了黑湖边。她没能找到哈利,却迎面遇到从远处飘来的一片黑色阴影。 已经来不及后退了。她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她将魔杖指向前方,尝试召唤自己的守护神。 可摄魂怪太多,魔杖顶端只是喷射出一些白光,尽管足够耀眼,但根本不足以使它们退却。 上百只摄魂怪形成了一堵缓慢移动的坚实黑墙,带着寒冷和绝望,将克洛伊层层包裹。 那些奇怪的念头再一次纷纷涌了出来:没关系的,死亡也并不痛苦,人生不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重来。 不,不是的。克洛伊坚定地摇了摇头,将这种可怕的想法赶出大脑。重来一次,就不会再遇到西弗勒斯了。 她闭上眼睛,隔绝了外界的干扰,努力回忆着与西弗勒斯相处的点点滴滴,感受着被他触碰时身体产生的热度。这种想象仿佛真的能够让她的身体渐渐回暖,从肩膀,到后背…… “呼神护卫。”她再次颤抖着喊出这个咒语,却意外和上了另一个低沉而坚定的声音。 一只银色的蝙蝠飞扑向已经近在咫尺的神魂怪,将它们逼退到黑湖的对岸,而另一只四肢修长的大猫一样的动物横身在她面前,让希望和温暖重新回到她的体内。 克洛伊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仔细端详着那个守护神,小小的脑袋、大而圆润的耳朵、修长的四肢和身体、短小的尾巴……这分明与她的阿尼马格斯形态一模一样。 她转过身想追寻这只守护神的来源,却直挺挺地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由于紧张和寒冷,她根本不知道西弗勒斯早已站在她身后,甚至没有感觉到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和紧贴着她背后的怀抱。 克洛伊用双手环住男人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没缘由地大哭起来。 西弗勒斯在追上克洛伊时,摄魂怪已经几乎逼到她面前了。他将摇摇欲坠的身影揽入怀中,即将失去女孩的恐慌充斥着他的大脑。那些曾被他忽略掉的生活点滴,那些早已变成习惯的日常亲密,在此刻如夜空中的繁星般,点亮了他的全部记忆。 他喊出咒语的同时,听到了怀中的女孩也发出了同样的声音。那一刻,西弗勒斯仿佛感受到了两颗心同频的震动。只是守护神的形态却是他无论如何都没能预料到的。 但他来不及多想,就被另一件事占据了全部注意——克洛伊趴在他的怀中,泪水迅速将他的长袍前襟洇透。 他无措地抬起左手,不太熟练地拍着克洛伊的后背,又犹豫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西弗勒斯警惕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右手握紧魔杖,将克洛伊往怀中带了带。一个黑色的人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仅凭那头蓬乱的长发就可以判断,是劫后余生的布莱克。 西弗勒斯简直高兴得发了狂。他轻轻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低头对她耳语了一句:“我去处理点事情。”说罢松开了手,大步走向布莱克,不由分说地将他捆了起来。 “终于抓到你了。”西弗勒斯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我应该直接把你送给那些摄魂怪,还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去邓布利多面前供出你的盟友?” “卢平没有帮我!”布莱克咆哮着,“是彼得一直潜伏在哈利身边,我们谁都不知道,是他背叛了莉莉和詹姆!” “你不配提莉莉!”西弗勒斯发出了同样的怒吼。 克洛伊红着眼睛走到西弗勒斯身边,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把他交给邓布利多吧,大家都需要知道一些——真相。” “真相?”西弗勒斯歪过头,用一种陌生的眼光打量着克洛伊,“你知道什么?” “在你昏迷之后,我赶到了尖叫棚屋,听到了一些……至少我认为是合理的解释。”克洛伊还在小声抽噎着,但仍坚定地直视着他漆黑的眼睛,“赤胆忠心咒的保密人最终换成了小矮星彼得,他不惜炸断自己的一根手指逃脱了。他也是非法的阿尼玛格斯,一只在韦斯莱家里活了十二年的田鼠。” 听到这个消息,西弗勒斯的手不受控地颤了颤。真正的仇人在他面前好端端地生活了三年,而他竟浑然不知。 “他们……抓住他了吗?” “我不确定,但他大概是逃脱了。” 西弗勒斯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但当他重新看向布莱克时,他的脸再一次因仇恨而扭曲。即便他相信了——他竟然就这样轻易地全盘接受了——克洛伊的话,但上学时的经历依旧让他无法原谅,显然,小天狼星也是这样想的。 “交给校长处理吧。”克洛伊握住他的左手,轻轻捏了捏,“布莱克现在欠你一条命,以后记得让他还。” 第111章 立场 西弗勒斯像遛狗一样牵着小天狼星迈开步子,克洛伊落后半步跟在他身侧,一路上不断地用探究的目光偷瞄着他。她好奇西弗勒斯对于自己的守护神与她的阿尼马格斯形象相同这件事有怎样的看法,是真的如她所想,还是……他原本的守护神就是薮猫,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西弗勒斯感受到了克洛伊的欲言又止,但他没有办法当着布莱克的面解释这个问题。更何况,他也没能理清纷乱的思绪。 一行人来到校长室内,哈利和赫敏正七嘴八舌地向邓布利多讲述今晚发生的事情。“我想你不需要为你的教父担心了,哈利。”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看着门口的三个人说道。 “放开小天狼星!”哈利转身看到被困住的教父,立刻扑了上去,却被西弗勒斯举起的魔杖和阴沉的目光吓退。 “希望你不要像你的父亲一样不识好歹。是我们从摄魂怪口中救下了这条该死的大狗。”西弗勒斯恶狠狠地瞪着他。 一旁的小天狼星郁闷地点了点头。哈利僵直在原地,进退两难。 “放开他吧,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替哈利解了围。 西弗勒斯放下魔杖,任由哈利和赫敏上前帮小天狼星解开束缚。 “作为今晚意外发生时,在场唯一可靠的成年巫师,可否麻烦你为我们解释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邓布利多和蔼地对西弗勒斯说。 他用魔杖拖来两张长沙发椅,示意办公室内的五人坐下。克洛伊亦步亦趋地跟着西弗勒斯,二人共同分享了一张沙发,而其余三人还在跟那难缠的绳子作斗争。 西弗勒斯翘起二郎腿,向对面的三个人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被这两位学生和他们的朋友罗恩击昏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欣赏着布莱克脸上的愤恨,享受着复仇的快感,又挂上一丝戏谑的笑容,继续说道:“尽管我愿意相信,是布莱克用了什么迷乱心智的魔咒,让他们三个无辜的学生相信了他的鬼话,但这或许并不妨碍让这三位攻击教授的学生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每人为学院扣掉一百分怎么样?” 他咂了咂嘴,似乎在为不能因布莱克而再多给格兰芬多扣上几百分感到惋惜。 “你这是在公报私仇!”小天狼星扭动着还没有完全获得自由的身体大喊。 西弗勒斯不屑地睨了他一眼:“克洛丽丝也该为自己的冷静勇敢赢得一些奖励,同样一百分,这很公平。” “你这个恶心的、油腔滑调的鼻涕精!只会欺负孩子的懦夫!”小天狼星一把扯掉了绳子,推开身边的两人,冲向西弗勒斯。 “你才是懦夫!”克洛伊突然站起来,横在布莱克面前,努力把那个一直以来保护着她的男人挡在身后。 “你才是个只会用言语和小伎俩欺负人的懦夫!你和你的朋友都是! 卢平因为害怕说出你们上学时做过的那些愚蠢冒险,从而失去校长的信任,所以即便他猜到你可能是以阿尼马格斯的形态三番五次地闯入校园,却还是装作对此一无所知; 而你,从不顾及任何人,不会考虑像你这样一个被全国通缉的疯子反复出现在霍格沃茨会对普通学生造成怎样的恐慌,只是为了达到你所谓的目标,自私又任性地出现在你不该出现的地方。 只可惜,你们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一个把药送到眼前也不记得喝,另一个把耗子送进手里也抓不住。 还真是——一对令人赞叹的废物朋友呢。 想想你们一群格兰芬多给斯内普教授惹了多大的麻烦:每个月要提供一整周的狼毒药剂,还要在你每次闯入城堡后搜查城堡的各个角落——即便没有人相信你真的敢在城堡里逗留,却也还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种无用功。更别说,他作为教授,还要时刻关注热衷于冒险的自以为是的救世主,有没有被狼人咬伤、被杀人犯抓住、或是被摄魂怪赏赐一个吻。 哈利被骄纵成这样,你竟然还因为给他扣一点分而对教授横加指责。他们攻击教授是事实,违反校规离开城堡也是事实,扣分完全是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更何况,扣分的是霍格沃茨的教授,是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而你,一个没有魔杖、只能东躲西藏、随时会被摄魂怪抓走的通缉犯,凭什么质疑他的决定?” 克洛伊一口气说完,办公室内一片死寂,连墙上画像中的老校长都停止了打呼。 西弗勒斯低着头,用长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原来被人维护的感觉是这样的。他扯了扯嘴角,压下眼底的酸涩,伸手将克洛伊拉回身边,小声安慰:“这种一无是处的废物不值得你生气。” 似乎是被克洛伊的话戳到了痛处,小天狼星也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看起来都皱缩了几英寸。的确,他在詹姆和莉莉死后便被抓进了阿兹卡班,错过了哈利的成长,没能尽到教父的义务。而现在虽然暂时摆脱了摄魂怪,却依然顶着“逃犯”的头衔,不要说复仇,连给哈利一个正常的生活环境都做不到。 邓布利多不得不出面调停,先安抚过小天狼星,又透过半圆形眼睛打量着克洛伊,仿佛他第一天认识这个学生似的。他的确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一个人这样坚定地维护和信任斯内普。 福吉的拜访打破了现场诡异的氛围。 “阿不思,”他尴尬地搓了搓手,环视四周,盯上了小天狼星,“我想我现在应该将布莱克带走了。那些守卫们都急着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后他们也就可以从学校撤离了。” “不是小天狼星,你们抓错人了!”哈利站起身大声反驳。 “部长,请听我说,”赫敏也站到哈利身边,认真而诚恳地望向福吉,“我们的确看到了,罗恩的老鼠是一个阿尼马格斯……” 西弗勒斯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他们今晚经历了太多,又被布莱克的咒语搞昏了头……” “我们很清醒!”哈利歇斯底里地大吼。 “好了,哈利。”只要一个眼神,邓布利多就让哈利安静了下来。“两个孩子的确有些累了,我想你不介意我先把他们送到庞弗雷夫人那里,接受一些治疗吧。” “当然,当然。”福吉的目光依旧落在小天狼星·布莱克身上。 第112章 证词 “我们可能还需要暂时把布莱克关起来,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先听听这两位头脑清醒的见证人的说辞,再做最终的决定。”邓布利多提议。 “这就没有必要了吧,阿不思。”福吉急切地说,“你不会相信几个中了混淆咒的孩子的话吧。”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并不需要太久。我会让米勒娃来帮我将布莱克带走锁起来,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跟她一起去,也可以派几名守卫把守在门口,确保没有任何人接近。”邓布利多说完,又将目光投向西弗勒斯和克洛伊,“麻烦你们两位在办公室里稍等一下。我的桌子上还有柠檬雪宝和滋滋蜜糖,请自便。”他对着克洛伊眨了眨眼睛,带上哈利和赫敏离开了。 没过多久,麦格教授就来将小天狼星带走,福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克洛伊心神不宁地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位置,双手放在身侧,指甲不自觉地抠着沙发边缘的包边。 “说你想说的就好。”西弗勒斯出言安慰。他说话时的嘴唇几乎没有张开,似乎不想让墙上的老校长们发现他们在交流。 “好了,”邓布利多带着福吉回来后,并肩坐在了另一张空沙发上,与克洛伊和西弗勒斯相对,“我们想听听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看似是对两个人发问,实际上却一直注视着克洛伊。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校长。”西弗勒斯抢先开口,“我在去给卢平送药时发现了一张地图,上面显示着卢平正通过打人柳下的地道赶往尖叫棚屋,而他的目的地里,挤着一个杀人犯和三个学生。我作为霍格沃茨的一名教员,我想我有必要——啊,应该称之为责任——去保护身处危险中的学生们,即便那些危险是由他们本身造成的。” “幸好当时你在那里,斯内普。”福吉心有余悸地说。 “是啊……谢谢你,部长。”西弗勒斯向福吉点了点头,“我赶到之后,只看到了卢平和布莱克站在一边,墙角的床上是三位受了伤、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学生。我将卢平捆了起来——在今晚这个月圆之夜,一个没有服药的狼人,想想吧,部长,这该有多么危险。在我准备将大家带走时,三位学生却在布莱克的授意下,一齐对我发起了攻击,以至于后来的事,我全都不知道了。” 他拨开长发,向对面的两人露出额角被遗漏的已经干涸的血迹:“你看,部长,这里曾经应该是一个很糟糕的伤口,即便克洛丽丝已经帮我治疗过,但仍有不少血迹的残留。而且我醒来时,也依然能够感受到伤口处未消的痛。” 福吉探过身子,仔细观察着西弗勒斯的额角,仿佛真的能看出那里曾经出现过的伤口似的。 “你的学生真是一个不错的小巫师。”福吉赞叹。 “的确。”西弗勒斯难得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幸好她及时赶到,否则今晚霍格沃茨可能会增加四个狼人。”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阿不思。”福吉转向邓布利多,“你曾经保证过卢平不会给学生带来威胁。” “莱姆斯今晚也是救学生心切,所以疏忽大意了。日后我会提醒他注意的。”邓布利多为卢平开脱。 西弗勒斯不赞成地哼了一声,福吉也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 “我听说,你在斯内普教授晕倒后的下一秒就出现了,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克洛丽丝?”邓布利多问克洛伊。 “我……因为一个魔药学方面的问题想找斯内普教授探讨,所以去了教授的办公室,但办公室里没有人,却有一大锅狼毒药剂。我以为教授是去给卢平教授送药了——” “斯内普教授告诉过你卢平教授是狼人?”邓布利多打断了她。 “不是,是我自己发现的。”克洛伊笃定地说,“黑魔法防御术的课本上有分辨狼人的方式,这并不难。”她顿了顿,确定邓布利多没有继续追问的意图,才继续接上原本的话,“我没想到斯内普教授一直没有回来。我担心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毕竟对方是狼人,多一个人总会多一份胜算,所以我也去卢平教授的办公室了。 同样,我在办公室里发现了那张地图,一位教授保护着三位学生,对面是一个狼人和一个逃犯。我很担心他们,所以自己赶了过去。我知道这样的决定很……鲁莽……但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听说是你和斯内普教授一起召唤出的守护神?”邓布利多饶有兴趣地问。 “……是的,先生。”克洛伊并不想在这种时刻提到守护神。 她在面对邓布利多时,一直在有意使用大脑封闭术的技巧。她的回答并不是全部的真相,因此她在大脑中展现出的回忆画面也掺杂着真真假假,希望能以此骗过邓布利多。 但提到守护神,显然会扰乱她的思绪。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只银亮的薮猫,想起西弗勒斯的怀抱,想起那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她垂下眼,掩盖住心底的情绪,在邓布利多和福吉的赞赏中重新开口:“我赶到尖叫棚屋时,斯内普教授已经昏迷了。我提醒了其他人卢平教授非常危险,没有喝药,大家需要尽快离开,但哈利和赫敏表示他们并不想走,同时布莱克也拦在门口。我不敢与布莱克发生正面冲突,只好等到他们讲完故事才离开。” “什么故事?”邓布利多追问。 “我没注意听。”克洛伊缓缓地摇了摇头,“我的确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但在我离开树洞后就没有再见过他,所以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的幻觉。” “你很清醒。”邓布利多严肃地看着她,“你绝不可能出现幻觉。” “那可能的确存在过那样一个人吧。”克洛伊不置可否,“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我想,这足以证明哈利和赫敏说的不是胡话。”邓布利多转向福吉,“我们或许可以接受他们的部分证词。” “当然不可以,邓布利多。”福吉皱起眉头,“这位学生尽管能力比同龄的孩子强许多,但她毕竟也是个孩子。经历了这样的一个晚上,你无法肯定——就像她说的——那不是幻觉。而且我们并没有在霍格沃茨发现任何闯入者的身影,是不是?我总要抓到什么人,好去给紧张了快一年的大家一个交代。” 邓布利多似乎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他看了看怀表,平静地对福吉说:“我理解你,康奈利。走吧,我带你去找小天狼星。还有西弗勒斯,麻烦你把克洛丽丝送去波比那里,让她接受一个全面的检查。康奈利说得对,今晚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是太过了。” 第113章 守护神的秘密 西弗勒斯带着克洛伊向邓布利多和福吉离开的反方向走去。他们经过二楼走廊,路过了医疗翼门口,又默契地毫不停顿地经过,径直回到地窖。 克洛伊一进到办公室就忙碌了起来。她在西弗勒斯的架子上翻找着,清洁剂、补血剂、活力滋补剂,甚至莫特拉鼠汁,都被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西弗勒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些药剂我都用不上。” 克洛伊尴尬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想了想,走向西弗勒斯,给了他一个拥抱。 原本是想安慰对方的,可当她将头埋进西弗勒斯的胸口,耳边充斥着坚定而平稳的心跳时,眼泪忽然又不受控地落了下来。 但克洛伊也不太懂自己现在的心情。明明今晚已经成功挫败了小天狼星,也算是为西弗勒斯报了仇。可一想到他曾经在那样小的年纪,一个人熬过了七年被霸凌的时光,又想起了这三年来西弗勒斯为哈利的那些无名付出,她被这种无处宣泄的愤怒搅得心痛。 西弗勒斯感觉到胸口的濡湿,不由得皱起眉头。在他的记忆里,克洛伊十几年来,无论经历了什么都从未落过泪,可今晚却像是失了控。他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有什么事值得她这样难过。 不知所措的他,只好笨拙地伸出双手将女孩圈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头发,甚至低头用双唇轻轻触碰她的头顶。 感受到一连串安慰动作的克洛伊仿佛更加委屈了,原本压抑的抽泣也变成了小声的呜咽。 西弗勒斯一遍遍地重复着“没事了,没事了……”。梅林在上,他真的对安抚女孩毫无经验。 克洛伊渐渐哭累了,抬起头红着眼睛抽噎着说:“以后,能……能不能,不要再那么关注,哈利·波特了。他……他已经,有……教父了。” 这样的要求着实有些出人意料。西弗勒斯扬起眉毛,低头看了她许久,还是无奈地应道:“好。” 听到这句承诺,克洛伊终于放松了下来。让保护救世主这份工作见鬼去吧。像西弗勒斯这样可以为别人付出一切却总不愿放过自己的人,先是被詹姆折磨了七年,后来自我折磨了十一年,如今又被哈利折磨了三年。够了,真的够了。 克洛伊不好意思地松开手,退出了温暖的怀抱,揉了揉眼睛,像鸵鸟般缩进沙发的一角,不知道低着头在想些什么。 西弗勒斯也在不近不远的位置上坐下,两人沉默了下来,各自思考着心头的忧虑。 克洛伊后知后觉地开始担心,自己今天这样冲动地在邓布利多面前说出了那些话,会不会给西弗勒斯惹来麻烦。可她不想忍气吞声,她本就极端排斥霸凌,更何况如今的受害者是她最在意的人。 只是很显然,邓布利多因此对她更加感兴趣了。这让她感觉到了危险——被一位强大的巫师盯上绝不是什么好事。克洛伊一直坚信,站在山顶峰的人身边不会拥有朋友,只有想将他推下悬崖的敌人,和被他踩在脚下的“助手”——又或者称他们为,“被利用的人”。她清楚自己不会是邓布利多的敌人,但也绝不愿为他牺牲。因此她对邓布利多从来都不信任,甚至可以说是害怕,她不愿接近这样随时都可以掌控她的人。 而西弗勒斯则终于有机会思考守护神的问题。他的守护神变成了与克洛伊相关的形象,是一只比她的阿尼马格斯形态更大的薮猫。这意味着,它并不是与之完全相同的生物,而是相配的雄性——他不确定克洛伊是否发现了这个秘密,但这样的认知令他感到不齿,他没想到自己竟真的对一个小孩子动了歪心思。 可他随即又想起了克洛伊向他坦白的秘密,想起她说她的心智一直都是一个成年人。他也的确尝试着以对待同龄人的方式与她交流,但他很快就发现,他们的相处其实没有任何变化,似乎他从未将她当做小孩子,又或者,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该怎样与一个小孩子相处,于是误打误撞地,拥有了这样一位心灵相通的“同龄朋友”。 毕竟她从小就比霍格沃茨的那些蠢笨的青少年聪明得多。西弗勒斯想。她不会哭闹,不需要被哄,甚至总是反过来照顾他,所以他也理所当然地以平等的心态接受了一切。 西弗勒斯偷偷打量着沉思的克洛伊。她的外表仍旧是一副青涩的模样,这让他极度矛盾。他不敢想象自己亲吻一个这样小的女孩。 若克洛伊已经成年——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智——他或许愿意尝试着接受。十二年了,四千多个日夜,西弗勒斯在习惯了忏悔的同时,也习惯了被爱。一位精明的斯莱特林,当然不会总抓着无法改变的过去不放——他甚至这样说服自己——即便他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但也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克洛伊的离开。 等到她成年吧。西弗勒斯长叹一声。等到她成年,自己也就顺利完成了保护波特长大的任务,也算是向莉莉的赎了罪,这样他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去爱去回报克洛伊了。即便到那时,克洛伊可能也会有其他的爱恋对象,但他也不忍心在自己关注波特、怀念莉莉的同时还与克洛伊不清不楚,这对她不公平。 克洛伊转过头,对上了西弗勒斯的视线。 “等你成年。”西弗勒斯忽然说。 “什么?” “我的守护神,我是说……等你成年,你我再做决定。” “可我原本就是个成年人……” “我知道,但你的守护神也有可能会随着你长大而变化。”西弗勒斯低着头,不敢面对克洛伊炙热的目光。这当然不是他真正的理由,他相信克洛伊的爱比他的更加坚定,可他没有办法向她解释莉莉的问题。 克洛伊盯着他看了许久,仿佛也想通过摄神取念看出点什么似的。终于,她似乎在心中说服了自己:“好,那说好,等我十七岁生日那天,我们就在一起。” 待克洛伊离开后,西弗勒斯再次尝试回忆着莉莉的同时召唤守护神,却只能出现一片白雾。果然,认清自己的内心后,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既然守护神已经帮他确认了他真正的渴望,希望这次,他能够不要再错过那个真正的爱人。 第114章 猫头鹰传书 第二天早餐的餐桌旁,克洛伊听到身边有人在议论,昨晚路过禁林时隐约听到了狼的嚎叫。 “霍格沃茨不会真的有狼人吧。”潘西表现出极为害怕的样子,“我听说邓布利多很喜欢那些半人半兽。” “当然有。”克洛伊切下一小块煎蛋送进嘴里,随意地附和了一句。 “你是说卢平教授?”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听到了她的回答,越过长桌望向她。 听到这句疑问,克洛伊抬起头来,意外地挑了挑眉,却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长桌周围安静了几秒,紧接着,几乎所有人都理解了她沉默的含义。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不会吧”“好可怕”“没想到”之类的惊呼。 许多人不约而同地拿出纸笔,趴在餐桌旁,给家里写起了信。马尔福刚铺开羊皮纸,一只雕枭就落在了他面前。它的腿上绑着一封用金色墨水书写着龙飞凤舞字体的信。 马尔福感受到了写信人的焦躁,他胡乱地撕开信封,随着目光的移动,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克洛伊没能等到他揭露自己愤怒的原因,她看到西弗勒斯从教师席离开,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有事吗?”西弗勒斯回到办公室,转身看向一路尾随他的克洛伊。 “唔……没……没什么。”克洛伊红着脸抱了他一下,又飞快地弹开了。 西弗勒斯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他飞快地对克洛伊说:“你如果愿意,就留在办公室吧。”话音未落,他就回到办公桌前忙碌了起来。 但一个小时过去,他的工作依旧毫无进展。他懊恼地抬起手,穿过长发,用冰冷苍白的指尖揉了揉红得发烫的耳朵,而他的目光已经是第二十五次不自觉地瞥向正在沙发上翻看一本用如尼文写成的古代魔药书的克洛伊。 从今早看到克洛伊的第一眼起,西弗勒斯就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些不同了。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同,明明昨晚没有确认任何关系,明明他给自己留足了时间,可当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时,胸口像是被什么温暖又空虚的东西塞满。他很想拥抱她,慢慢收紧双臂,直到她完全融入他的身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使他冷静下来。 可他又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主动去给她一个拥抱。总要有一个合理的借口吧。西弗勒斯想。 克洛伊却不会考虑这么多,她总是见缝插针地扑进西弗勒斯的怀中讨要一个拥抱。这样的黏人恰巧满足了这位别扭男人的隐秘私欲,连带着他近日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即便看到布莱克和本该被判处死刑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在同一天逃脱了死亡的惩罚,也没能让他生气半分——他其实早就预料到邓布利多不会放任布莱克被摄魂怪亲吻。 当哈利和赫敏终于得到了庞弗雷夫人的出院许可时,距离那个混乱的夜晚已经过去了两天。哈利坐在礼堂吃着熏咸肉,猫头鹰照例为学生们带来信件和包裹。临近假期,来送信的猫头鹰本该寥寥无几,但今天却有一大群,铺天盖地地向邓布利多飞去。 邓布利多手忙脚乱地接住信件,试图不要让它们掉落到燕麦粥里。待猫头鹰散去,他边吃边读信,表情却渐渐严肃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餐具,匆忙离开了。 “发生什么了吗?”哈利问身边的好友。 “我不知道。可你不觉得斯莱特林很反常吗?”赫敏环顾四周低声对哈利说。 哈利看向隔壁长桌,马尔福正得意地冲他笑着,像是在期待什么。他收回视线,低头思索着。不会是有关巴克比克和小天狼星的事情。那天晚上自己送他们离开时,已经和赫敏反复确认过没有任何其他人在场,除非……他再次看向斯莱特林长桌,克洛伊正坐在马尔福身边,安安静静地喝着南瓜汁。 “我去问问克洛丽丝,她一定知道些什么。”赫敏起身就要走。 哈利一把将她拉住,“你不记得她那天说的话了吗?她跟斯内普是一伙儿的。” “可她救了小天狼星。她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坏。” “你什么时候开始帮一个斯莱特林说话了?” “因为在你们为了飞天扫帚和老鼠孤立我的时候,只有她愿意陪我说说话。”赫敏怒气冲冲地瞪着哈利,又剜了一眼在一旁专心吃饭的罗恩,起身向斯莱特林长桌走去。 克洛伊早在马尔福和哈利对视时就注意到了他们。看到赫敏向她走来,她递给对方一个眼神,示意礼堂外见。 “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赫敏和克洛伊并肩向城堡外走去。 “可能是因为卢平吧。”克洛伊早已猜到斯莱特林那些纯血主义家长们的反应。 “卢平教授怎么了?”赫敏急切地追问。 “那天晚上有人听到狼的嚎叫,刚好也有学长早就对他产生了怀疑。两个人只需要稍微动动脑子,很容易就会发现卢平教授是狼人的事实。”克洛伊解释。 “你……有没有主动……”赫敏不确定地打量着克洛伊的侧脸。 “没有。我只是在有人来找我确认时默认了而已。”克洛伊转过头,坦然地、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 “你怎么可以……我以为你和那些斯莱特林不一样!”赫敏停下脚步,气急败坏地朝继续向前走着的克洛伊的背影喊道。 “我可没有主动告诉任何人。不过当有人来向我求证时,我想我没有义务替卢平说谎吧。”克洛伊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几英尺外的赫敏。“而且我还以为,经过那晚,你们应该很清楚我的立场了呢。或者至少,你们该知道我并不喜欢布莱克和卢平。” “可是……”赫敏涨得满脸通红,却想不出半分反驳的话。 “他只是辞职而已,又不是被抓进了阿兹卡班。”克洛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如果你们舍不得他,现在大概还来得及去为他送行。” 第115章 三年级的最后一天 哈利从礼堂出来,在门厅遇到了垂头丧气的赫敏。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哦,哈利,卢平教授辞职了。”赫敏吸了吸鼻子。 “什么?”哈利不敢相信。 “斯莱特林的学生发现了卢平教授是狼人,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飞向邓布利多的猫头鹰准是斯莱特林学生家长写来质问他的信。”赫敏没有将克洛伊暗地推波助澜的事情告诉哈利。她说得对,作为一个普通的学生,她的确没有义务为卢平掩盖这个事实。 “可他们是怎么发现的?明明一整个学期都没有……不可能……是不是斯内普……还是克洛丽丝……”哈利气得语无伦次,“我要去看卢平。”他说罢转身跑向了三楼。 卢平办公室的门开着,他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一个空水箱立在他那只破旧的皮箱旁边。他拿着一张羊皮纸,站在门口等待着哈利的到来。 “我看到你来了。”卢平微笑着,指了指手中的活点地图。 “你不会只是因为他们发现你是狼人就要离开吧。”哈利说。 “恐怕是的。”卢平苦笑了一下,“今天的猫头鹰们全都是家长派来的,他们质问邓布利多为何让一个狼人来教他们的孩子。哈利,经过那晚的事,我想我的确很有可能会咬伤你们。” “你是我们最好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而且你一整个学期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不是吗?我们应该去找邓布利多……” 卢平摇了摇头。“邓布利多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我不想再去麻烦他。是他让福吉相信,我那晚出现在尖叫棚屋是为了救你们。” 哈利垂头丧气地拉出一把椅子坐下。 “给,我从尖叫棚屋里拿出来的。”卢平把隐身衣递给哈利,“还有……”他犹豫了一下,把手中的活点地图也递了过去。“我不再是你的老师了,所以把这个还给你也不会感到愧疚。它在我这儿没用,我猜你、罗恩和赫敏会用得着的。” 哈利接过来,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 “或许我不该说,”卢平踌躇着开口,“但我想作为你父亲的好友、一个普通的长辈提醒你,注意克洛丽丝。她不是个坏孩子,但她可能不太喜欢你。” “克洛丽丝?她那晚对小天狼星说的那些话,简直和斯内普一模一样。”哈利不悦地咕哝着。 “可我听说她和斯内普救了小天狼星,不是吗?她不坏,只是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和立场与我们不同。”卢平提起皮箱和水箱,“好了,我该走了。再见,哈利。”他微笑着说,“很高兴能够成为你的老师,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 卢平在哈利失落的目光中走出了办公室。 学期的最后一天,克洛伊拿到了成绩单,却意外发现自己的占卜课只得到了一个a。果然,自己的天赋和这种所谓的占卜还是有些不同的。或许只有让母亲或是其他的亡灵陪她参加考试,才能够有机会让她说出一些特里劳妮教授喜欢听的答案——但这就太不公平了。 她将成绩单丢在一旁,再次敲响西弗勒斯办公室的门——在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她不愿放过任何与对方相处的机会,毕竟很快他们就要有近三个月见不到面了。 成绩单上的小小瑕疵加上即将离别的不舍,让克洛伊的心情明显低落了下来,以至于连西弗勒斯都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西弗勒斯在无精打采的女孩身旁坐下,左手在她身后悬了半天,又无助地垂了下来。明明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由他主动的肢体接触,可现在总会瞻前顾后,想得越多就做得越少。 “我会想你的。”克洛伊侧过身,一脸认真地说。 西弗勒斯呼吸一滞,他还不会应对这样直白的表达。 “假期注意安全……”他风马牛不相及地回应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可以给我写信,我也会找机会去拜访马修,所以……没必要难过。” “还有……我的占卜学只拿到了a……”这次,克洛伊主动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脑袋在他的肩头蹭了蹭,像是在撒娇。 西弗勒斯不懂她为何会因此而难过。他早已看过克洛伊的成绩单,也知道她依旧稳坐年级第一的位置。他着实没有想到,她会为一个没用的占卜课成绩而苦恼,更何况,她明明通过了考试。 “已经很好了。”他配合着抬起手臂,轻轻搂过克洛伊的肩,搜肠刮肚地寻找着词汇,“学校里的大部分教授都认为占卜是门没用的学科,邓布利多原本还想取消这门课。” “可是我明明差一点就可以做到全o的,哪怕我不选这门课呢……”克洛伊在他的怀抱中越想越委屈。 “不选怎么会发现它没用呢。”西弗勒斯轻笑,“这样明年你就不会再选占卜了吧。生活就能变得轻松一点,也不用再每天盯着一个浑浊的玻璃球,试图看出自己哪天会发生意外。” 克洛伊没有回应,依旧将脸埋在他的颈窝。西弗勒斯犹豫了一下,微微转过头,将双唇飞快地在她的额角贴了一下,像是一个一触即离的吻。 克洛伊果然对此做出了反应,她猛地向后退了几寸,不可置信地望向耳朵微微泛红的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该去收拾行李了,记得把假期用不到的送到办公室来。”他磕磕绊绊地站起身走向桌子,煞有介事地整理起一摞整齐的试卷。 当天中午便是期末宴会,也是公布学院杯的日子。整个宴会厅依旧被墨绿色和银色装点,斯莱特林的餐桌依旧格外热闹。克洛伊偷瞄着邓布利多,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旁边的麦格教授和西弗勒斯也满脸轻松,但格兰芬多长桌旁的哈利、罗恩和赫敏就没有那么愉快了。尽管他们成功救下了小天狼星和巴克比克,可这样隐秘的事情不能被公之于众,因此邓布利多也就没有任何理由帮他们加回那些被斯内普恶意扣掉的三百分,以至于格兰芬多竟在这年成为了最后一名。 但当大家登上霍格沃茨特快专列后,几乎就没有人不开心了。每一个人都在热烈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暑假,哪怕是哈利和克洛伊这样对假期兴致缺缺的小孩,也有更加吸引他们的话题——这个夏天,即将在英国举办的魁地奇世界杯。 第116章 令人期待的暑假 克洛伊和班尼一起走出站台,最先看到的是在静立在人群中,一身青灰色中式长袍,如古画一般的男人。 那人原本毫无聚焦的双眼在女孩出现后忽然有了神采,他快步穿过熙攘的人群,向着克洛伊走来。 “京墨!”克洛伊拉着班尼迎了上去。 她简单地向两人介绍了对方,京墨立刻热情地伸出手:“我记得你,你是在开学的列车上和克洛伊坐在同一个包厢的小孩。谢谢你对她的照顾,你们……”京墨八卦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游走。 “我们什么都没有!”克洛伊试图将他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扼杀在了摇篮里。 班尼也在一旁慌乱地摇着头,拼命解释着他和克洛伊只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一想到若是和克洛伊恋爱就会时刻被斯内普教授“特别关照”,他就感到不寒而栗。 愉快地聊天并没能持续太久,原本就站在不远处的马修很快走了过来。 “这是我的——呃——亲生父亲。”克洛伊小声向班尼解释,“我其实跟他不太熟,但从上个暑假开始我就被他接回去一起住了。” 她忽然看到远处班尼的麻瓜父母正向他们走来,急忙将班尼推了出去:“你不是还有急事吗,快走吧,我们也该回家了。假期愉快!”说完她拉上京墨,招呼着马修,匆匆忙忙地向车站外走去。留下班尼和托马斯夫妇一头雾水地隔着人群相望。 “那孩子是麻瓜家庭出身?”京墨在被克洛伊连拖带拽地向前走时,小声问。 “嗯,所以不该让马修知道,但他的父母刚刚想来打招呼。”直到完全走到车站外的广场上,克洛伊才松了一口气。 京墨抬起没有被克洛伊拉住的那只手,狠狠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警惕性不错。” “西弗勒斯把我教得很好。”她骄傲地回答。 “那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关于食……”京墨的话被追上来的马修打断了。 “我们该回去了。”马修向克洛伊伸出手,“这里麻瓜太多了。”他眯着眼睛扫视四周,嘴唇卷出一个厌恶的表情。 克洛伊为难地看了京墨一眼,比起那个令她感到陌生的“家”,她更希望和舅舅待在一起,但她又没有合理的借口拒绝马修。 “你也来参加今晚的家宴吧。”马修对京墨说,“凯西现在大概已经把索菲接回家了,我们要快点。” 一回到老宅,克洛伊就以整理行李为由躲回了属于她的阁楼,京墨趁无人注意时也偷偷溜了上去。 “你之前想说什么?”克洛伊问正在好奇地研究她的书架的京墨。 “我是说——你知道食死徒吗?”京墨绕到克洛伊身前,严肃地问。 克洛伊却依旧忙于将行李箱中的衣物塞进自己的衣柜,只是不在意地点了点头:“马修和我的爷爷都是食死徒,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怎么了?” 京墨在地毯上盘腿坐了下来:“那你知道斯内普也……” “我知道。”克洛伊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他绝不会伤害我。” “我是想说,你知道,在哈利·波特挫败了伏地魔十三年后,许多预兆都显示出这位魔头即将复活。”京墨一边说着一边向房门扔了几个防窃听类的咒语,但他依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一旦他重出江湖,必定重新招揽信徒,毕竟他曾经的追随者几乎都已经被杀死或是被关进了阿兹卡班。而你,作为一名能力极强的斯莱特林,身边又有这么多曾经的食死徒,我担心……” “他们强行要求我加入?”克洛伊接上了他未能说出口的话。 京墨艰难地点了点头。“我曾经拜访过斯内普,他——至少在我面前——是不希望你卷入这些麻烦的,但马修的态度很微妙,他对你并不关心,但又不希望你脱离他的掌控,看起来更像是在为什么计划做准备。” 把我献给伏地魔吗?克洛伊想。她从去年夏天的那次晚宴上就能感受到些许马修的立场,但她并不害怕,甚至可以说,她有些期待着真正面对伏地魔的那天。只有这样,她才能够了解伏地魔的计划,推测出那个预知梦可能发生的时间,从而改变西弗勒斯的结局。 “最近我要回一趟中国,等到暑假末再来接你,去看魁地奇世界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小心马修,也需要对凯瑟琳和索菲亚保持警惕,虽然我很想客观平等地对待每一位巫师,但德姆斯特朗几乎没几个好人。” “你是说……你要带我去看魁地奇世界杯?”克洛伊从京墨的一大段话中准确地抓住了重点,却差点把京墨气得背过气去。 “我是让你在暑假期间自己小心!”他气急败坏地扯了扯克洛伊的耳朵。 “知道啦。”克洛伊嬉笑着回答,“所以你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在八月初,我会提前给你写信。” 有了这份期待,克洛伊觉得任何人和事都不会毁掉她的这个暑假了。尽管她并没有特别喜欢的球队,但能够摆脱马修和他的新家庭,并和舅舅一起出去玩上几天,这比自己亲自赢得几场比赛都令人心情愉悦得多。 如果西弗勒斯也能一起去就好了。她想。 西弗勒斯回到清冷的蜘蛛尾巷,没过多久就接连收到了两封信,并且两封信的内容出奇地一致,都在询问他是否愿意去看即将在英国举办的魁地奇世界杯。 他客气地回绝了京墨,又展开一张羊皮纸,斟酌着给克洛伊回信。他尽量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魁地奇的厌恶,以及不与她同去并不是不想见她——天知道他竟然真的犹豫过是否要答应下来,可那样嘈杂的环境和那种无聊的运动实在让他无法忍受。 克洛伊对于西弗勒斯的拒绝丝毫不感到意外。她将回信小心收好,并又写了一张纸条,告诉他不必在意,她完全尊重他的决定,并且会时刻与他保持联系。 而另一边,西弗勒斯也准备好了一个不算精致但干净密封的铁盒,将克洛伊寄来的信件和纸条按照时间顺序,整齐地收纳起来。 只可惜,还没能收集到任何有关于她的照片。西弗勒斯想。下次有机会一定向她讨要一张。 第117章 魁地奇世界杯 一整个假期,克洛伊都保持着每周一封信的频率,和西弗勒斯密切联系着。有了京墨为借口,马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只频繁飞进飞出的猫头鹰,带来的竟然是他昔日好友西弗勒斯的消息。 京墨如约在八月初又一次出现在了埃弗里老宅,但令人意外的是,马修和凯瑟琳也在收拾行李。 “你是来接克洛伊去看魁地奇世界杯的?哦那太巧了,我们刚好也要去。”马修在了解到京墨的来意后说。 京墨原本还在担心自己的计划受阻,因此特意没有提前说明,想着在比赛开始前,以准备好门票为由,无论如何也要将克洛伊带走,却没想到现实竟如此顺利。不过他对马修完全抛下克洛伊的做法颇为不满。 他们先后离开了别墅——马修和凯瑟琳各自带着一个孩子随从显形,而京墨则耐心地等待克洛伊整理好她多得出奇的行李。他们计划着比赛结束后,直接去对角巷采购新学期的用品,并在伦敦度过假期的最后几天。 京墨拿起克洛伊的行李箱,伸出一只胳膊让她抱住,带她降落在一处雾气弥漫的荒凉沼泽边缘。在他们面前,站着两个打扮得怪模怪样的男人。 “中午好,菲利普。”京墨向一位穿着苏格兰短裙、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挥了挥手。 “你好,京墨。”菲利普疲惫地走上前来,“让我来看看,你们在……第二片营地,管理员是佩恩先生。” 京墨带着克洛伊穿过荒无人烟的沼泽,他一路上都在介绍今晚比赛中会出场的球队和队员。克洛伊努力记下那些复杂又陌生的人名,莱弗斯基、莫兰、特洛伊、伊万诺瓦、林奇…… 两人走了许久,久到雾气渐渐散去,身体也暖和了起来,才看到一座石头搭建的小屋,它的背后是成百上千个奇形怪状的帐篷,顺着一个缓坡,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的一片森林边缘。 京墨熟练地向管理员付了麻瓜的钱,拿到了一张营地地图,按照指示,找到了位于树林不远处的一小块空地,空地前插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林”。 尽管这片森林和沼泽属于麻瓜,巫师们应该遵守“防备麻瓜的安全条例”,不能随意使用魔法,但大家还是心照不宣地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偷起了懒,就像此刻的京墨。他拿出帐篷,确认四下无人后,快速用魔杖点了点,一顶漂亮的薰衣草色帐篷就搭建好了。 克洛伊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尽管她猜到巫师的帐篷一定会比普通麻瓜的帐篷更加豪华实用,可当她看到完整的带有厨卫的三居室布局时,还是惊讶地发出了一声“哇”的感叹。 “喜欢吗?”京墨也钻了进来,满意地打量着“客厅”。 “喜欢!”克洛伊张开双臂倒在了柔软的布艺沙发上,“巫师的帐篷都这么奢华吗?” “也不是,有的会简单一些,只有基础的生活设施,而有的会更加繁复,甚至有复式、多层……但无论哪种,都比麻瓜的帐篷要舒适得多。” 京墨脱下外套,从厨房中翻出锅碗瓢盆和水壶:“我们分工,打水和生火,你来选?” “我当然选生火。”克洛伊伸了个懒腰,拿出了魔杖,“随时奉命!” 京墨无奈地拿上地图,独自出门去营地的另一边打水。但他再次使用了魔法,将水壶扩大,一次性接够了两个人两天所需的日常用水。 午后的太阳渐渐从厚重的云层中探出头来,越来越多的巫师在帐篷前升起了火,开始做午饭。京墨回来后,将准备好的食材用打来的水清洗干净,准备煮火锅——在克洛伊看来,那是一种将所有食材扔进锅里煮熟的敷衍做法,却意外的好吃。 吃过午餐,两个无所事事的人离开了帐篷,四处闲逛。他们都遇到了不少熟人,也时不时会被那些幻影显形从天而降的小贩拦住去路。由于他们没有明确支持的队伍,京墨最终买下了绿色和红色各两个的发光玫瑰形徽章——绿色代表爱尔兰队,而红色代表保加利亚。而克洛伊从众多会飞的火弩箭小模型中找到了一个落了灰的光轮2000,她猜测大概是几年前没能卖掉的库存,但她依旧付出了同样的价格。 “啊,克劳奇先生。”京墨在一个穿着西装、打扮得像麻瓜公司高管的男人面前停下了脚步,对方原本不苟言笑的脸,在看到来人后也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好久不见,京墨。你什么时候回的英国?”克劳奇先生表现出了与他外型完全不符的热情。 “去年,但现在还需要时不时回去看看。”京墨将克洛伊推至身前,“这位是我的外甥女,在霍格沃茨就读。如果她未来有向魔法部发展的职业规划,还需要你多多关照。” 克洛伊在京墨的暗示下,懵懵懂懂地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 克劳奇先生用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仿佛想要立刻看出她适不适合魔法部似的。 “如果有能帮得上的地方,我会尽力的。”说话间,几位巫师突然出现在他身旁,克劳奇先生只得无奈地告别,“我还有工作,先走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克洛伊目送这个严谨得过了头的奇怪官员离开,才悄悄开口问道:“他是谁?” “老巴蒂·克劳奇,目前担任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司长,据说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魔法部部长的人选。”京墨解释,“我知道就业离你还很遥远,不过多认识一些人脉总是没错的。” “你竟然认识魔法部的人?”克洛伊觉得自己需要重新更改一下对这位年轻、随和、甚至看起来仍像个少年的舅舅的认知了。 “你要知道,林家在中国几乎可以说是只手遮天的大家族。尽管经历了上百年的发展,家族已经分裂出相对独立的五个分支,但在英国人眼中,任何一支的族长都足以与他们的魔法部部长相提并论——当然我没有那么厉害,只是他们对神秘的东方有着天然的敬畏。” 京墨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正想继续说点什么,又忽然被一位热情推销的小贩引起了注意。他在一辆小推车前买下了两副全景望远镜和两份比赛说明,而克洛伊也跟在他身后,偷偷付出了十个金加隆,特意多拿了一架望远镜。 回到帐篷时,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距离比赛开始仍有足够的时间。京墨钻进厨房,神神秘秘地说要给克洛伊准备独家秘方制作的零食,而克洛伊则趁机回到房间,将光轮2000模型细心地擦拭干净,和多余的那个全景望远镜一起塞进包裹,并附上一封简短的信,告诉西弗勒斯他们已安全抵达。 “塞吉,辛苦你了。”她将有些沉重的包裹绑在猫头鹰的爪子上,安抚地拍了拍它的脑袋,“把这些送给西弗勒斯,路上小心些。” 她目送着塞吉消失在了橙红色的地平线上,在京墨的催促声中,匆匆跑出了房间。 第118章 狂欢 低沉浑厚的锣声从黑暗的森林中传来,千万盏红红绿绿的灯笼在道路两旁的树枝上亮起,人们沿着光的指引走向金灿灿的宏伟球场。 “一等座,顶层包厢。”入口处负责检票的魔法部女巫为他们指明了座位。 克洛伊踏上紫红色的地毯,跟着人流,一路向上,而京墨一直护在她身后。前方的人们慢慢散入左右两边的看台,而他们则一直走到了楼梯最顶端的包厢里。 视野最佳的第一排和最后一排已经被人占据,克洛伊和京墨选择了倒数第二排的中间位置。在他们身后,坐着一个将脸埋在手心里的家养小精灵,似乎是被主人派来提前占座的。 “出门还要带上家养小精灵吗?”克洛伊小声嘀咕着。 “可能是魔法部的官员,工作比较忙,需要有仆人照顾他们的生活。”京墨在解释的同时,犹豫着向坐在第一排却不断回头的几个人挥了挥手,“他们认识你吗?” “嗯,同学。”克洛伊简单地回答。 “他们欺负过你吗?还是……”京墨发挥起了他丰富的想象力,盯着那一堆红头发和两个乱蓬蓬的脑袋,越看越不顺眼。 “不是,只是一些喜欢惹麻烦的格兰芬多。毕竟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关系一向不太和谐。”克洛伊急忙解释,“中间那个黑色头发的男生是哈利·波特,左右两边是他的两个朋友,其他红头发的都是……哦,部长先生。” 克洛伊没能介绍完,就被京墨拉着起身,在康奈利·福吉经过时低声问候。对方似乎因为上学期小天狼星的那件事对她的印象尤为深刻:“没想到你是林家的孩子啊,难怪能力这么强。”他又转向京墨:“中国那边一切都好吗?这位是保加利亚的魔法部部长,或许你们早就认识……” 福吉身旁的那位巫师双手合十,怪模怪样地向京墨鞠了一躬,京墨也只好鞠躬回礼。 “下次你们见面可得提前找好翻译,真希望巴蒂·克劳奇在场……啊,卢修斯!” 三位面色苍白、淡黄色头发的一家人走进包厢。与克洛伊同龄的男孩被夹在父母之间,脸上露出了同母亲如出一辙的尖刻厌恶表情。 待他们落座后,包厢里就被彻底塞满了。一个挺着啤酒肚、满面红光的中年巫师冲了进来:“大家准备好了吗?部长——我们开始吗?” 福吉和蔼地点了点头。 “卢多维克·巴格曼,魔法部体育运动司的司长,英国代表队击球手出身。”伴随着京墨贴在克洛伊耳畔解释的声音,第422届魁地奇世界杯决赛正式拉开帷幕。 作为开场的是双方带来的吉祥物表演,爱尔兰队的吉祥物是小矮妖,而保加利亚带来的是媚娃——一些漂亮得能让所有男人癫狂到失去理智的女人。 在全场的男人都发狂地想要扑向媚娃时,京墨仍微笑着坐在椅子上,泰然自若地欣赏着场内的表演。 “你怎么没有受影响?”克洛伊在嘈杂的环境中大声问道。 “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京墨挑起眉笑了笑。 比赛十分野蛮但也足够精彩。克洛伊凭借那架可以重放、慢放的全景望远镜,学会了不少找球手能够用得上的技巧。比赛结束得比想象中快许多,而结果更是出人意料:保加利亚队的找球手克鲁姆抓到了金色飞贼,但爱尔兰队以十分的微弱优势赢得了比赛。 散场后,他们返回营地。克洛伊还没有睡意,京墨就陪着她在帐篷前支起躺椅闲聊。他们的耳边充斥着欢呼和争吵,远处传来庆祝的歌声,小矮妖们不断地从半空中飞驰而过,挥舞着灯笼,发出嘎嘎的欢笑。克洛伊欣赏着夜空中的繁星,捏起一片坚果饼塞进口入,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 “喜欢吗?”京墨问。 “喜欢。”克洛伊竖起拇指,予以肯定,“有机会可以教教我吗?” “当然。其实也不难,就是把坚果、蜂蜜和奶粉搅在一起,烤熟后再切片……”京墨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克洛伊捏着半块没吃完的零食睡了过去。 她在浅眠中隐约感觉到自己被抱进了帐篷,一个男人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清理一新”。 西弗勒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洁癖”了。克洛伊翻了个身,在睡梦中笑了起来。 似乎没过多久,她又被京墨拍醒了。 “克洛伊,快点穿好衣服,我们走。”京墨的声音里透着罕见的慌张。 “怎么了?”她迷茫地揉了揉眼睛。 “外面有情况,快。”京墨压低声音再次催促道。 她随手抓起一件外套,被京墨紧紧牵着,跑出了帐篷,和纷乱的人群一起向着树林移动。可没走几步,前面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克洛伊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群戴着兜帽,脸上蒙着面具的巫师。他们高举着魔杖,癫狂地笑着。而他们的头顶上方,倒悬着四个扭曲挣扎着的人影。 “快走,从这面走。”京墨揽着克洛伊的肩膀,将她圈在怀中,从另一个方向挤过人群,继续向树林中躲去。 “他们是谁?”克洛伊小声问。 “看起来像食死徒,在玩弄麻瓜。” “食死徒?那是不是……” “很有可能,马修也在。” 克洛伊不说话了。这样的事实让她觉得恶心。 “你竟然在逃窜,克洛丽丝。你的爸爸是不要你了吗?”他们刚进入树林,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 “那你呢,马尔福?你怎么没有加入他们,是因为能力不够,爸妈觉得你丢人吗?”克洛伊毫不畏惧地反击。 “至少我的父母会带我来看世界杯,还会在狂欢结束后来接我,你呢?”马尔福的声音显得底气不足,但他依然坚持说了下去,“你又是攀上了什么高枝,才在被父亲抛弃的情况下,坐到了贵宾席?” “是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接触到的高层。”克洛伊按下京墨拔出魔杖的手,拉着他离开了。 “怎么会有这么没家教的小孩。”京墨呼吸急促,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紧张。 “毕竟是个马尔福。”克洛伊对于马尔福这样的挑衅早已司空见惯。 两人走向密林深处,在一片漆黑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第119章 混乱 森林深处一片死寂,茂密高大的树木隔绝了远处的啸叫。克洛伊被京墨紧紧护在怀中,思绪却飘向了那些戴着兜帽的人。 她似乎从来没有机会和西弗勒斯聊起麻瓜相关的话题,也从来不曾从他口中听到过半分过往的经历。但西弗勒斯应该不会参与这种“无聊”的游行。克洛伊在心中替他开脱。更何况,他对待班尼的麻瓜父母也还是彬彬有礼的,他与这些疯子不同。 倒是德拉科·马尔福竟然清楚她的家事,这让她感到奇怪。唯一的可能是马修早已拜访过卢修斯,甚至可能连这次魁地奇世界杯的入场券也是通过他拿到的,只可惜卢修斯也没有真正费心帮他们搞到最好的座位。 也不知道塞吉现在飞到了哪里,西弗勒斯又会在多久后得知今晚发生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向他报个平安,但巫师间可用的联络方式太少了。 克洛伊正在为如何通信而苦恼,四周忽然爆发出阵阵尖叫,昏暗的树林被莹莹绿光照亮。她抬头向空中看去,一个吐着蟒蛇的骷髅在夜空中缓缓升高,碧绿的亮光洒向整片树林,引发了新一阵的恐慌与骚乱。 “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京墨估计着黑魔标记发出的位置与他们藏身之处的距离,最终还是决定幻影显形。他带着克洛伊回到营地,只花费几秒就将帐篷收好,又一眨眼降落在了伦敦街头。 “跟我回家,还是住破釜酒吧?”已经是凌晨两点,京墨站在空无一人的麻瓜街区,询问克洛伊的意见。 “看你方便。”克洛伊无所谓地回答。 她最终被带到位于查令十字街不远处的一幢小洋房里,京墨将一整个二楼都留给了她。 “这里不比埃弗里的别墅,但应该……也不算太差。”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当然不差!”克洛伊拿起一个白色的长毛抱枕狠狠地揉了揉。尽管房间不大,一整层楼也只跟埃弗里家的客厅差不多,但布置得非常温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金银花香气。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楼下,有事随时找我。这里离对角巷很近,所以不必担心你的新学期采购任务,等到你完全休息好我们再去。”京墨说完就走下了楼梯。 “哦,对了。”他站在楼梯上回过头,“这里没有家养小精灵,所以我会负责你的一日三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他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晚安。” 克洛伊目送他消失在楼梯尽头,才回到房间。简单洗漱过后,一头倒在陌生的床上。好想见西弗勒斯。她绞尽脑汁继续思考着快速且安全的联络方式,甚至计算起了自己变成阿尼马格斯形态一路跑到蜘蛛尾巷需要多久。 她仿佛真的变成了猫的视角,从林立的腿间钻进钻出,警惕着不被人踩到或抓走,还要小心蚊虫的侵扰和肮脏的沟渠。 忽然,一双大手拎着她的后脖颈,强迫她的四肢离开了地面。她挣扎着,甚至发出了尖锐的猫叫,但这样的反抗只会让那个肥头大耳的青少年更加愉悦满足。 我死到临头了。克洛伊绝望地闭上双眼。 “小主人还活着!” 尖叫声划破耳膜,克洛伊被迫重新睁开眼。阳光穿过轻薄的窗帘洒进屋内,四周是陌生的中式装潢,床边还有一个大眼睛大耳朵的生物在盯着她。 “菲尼!”她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之前的景象不过是一场幻觉般的梦,而现实是她刚从魁地奇世界杯现场逃回伦敦,住进了舅舅的房子。 “小主人……”菲尼用身上披着的那块崭新的茶巾用力擦了擦眼睛,“主人看到新闻,以为小主人……已经……”她尖锐地抽噎了一声,惊恐地捂住嘴巴,泪水再次蓄满眼眶。 “放心,这里很安全。”克洛伊伸手将菲尼捞进怀里,给了她一个拥抱。“你刚刚说,西弗勒斯看到新闻了?” 菲尼用力点了点头:“主人派菲尼来确认小主人的情况。菲尼现在该回去向主人汇报了。” “等一下,菲尼。”克洛伊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带我一起回去。” 她飞快地洗漱,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将几个抱枕塞进被窝,变成了一个正在熟睡的人形模样。原来家养小精灵才是最便捷的联络方式。克洛伊在随从显形时想。 西弗勒斯起床后照例先去看了一眼日历:距离开学还有九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学,这样的心情,或许能与他十一岁收到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后的期待相媲美。 他坐在昏暗客厅的餐桌前享受着家养小精灵准备好的早餐,顺手拿起今早送来的《预言家日报》——他在布莱克从阿兹卡班逃脱后就养成了订阅报纸的习惯。越来越多的食死徒蠢蠢欲动,他毫不怀疑黑魔王正在重新恢复力量,而那些捕风捉影的新闻报道,或许能够为他提供一些真相。 当今日头版头条的照片完整地展现在面前时,西弗勒斯差点打翻手中的麦片。即便只是黑白照片,那扭动着的蟒蛇和骷髅头也依旧保留着足够的威慑力。他不自觉地用右手握住了左手小臂,隔着轻薄的夏季长袍,那里印刻着与照片中一模一样的图案。 西弗勒斯反复将新闻看了几遍,也没能得到任何准确的信息。但其中提到“从树林里抬出几具尸体的谣传”让他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他相信京墨的立场,却并不认可他的决斗能力——拉文克劳的学生总爱纸上谈兵,如果真的起了冲突,他绝不是食死徒们的对手。 正当他起身拿上旅行斗篷,准备亲自去确认克洛伊的安危时,却被塞吉扑了个满怀。 那只猫头鹰似乎片刻不停地飞了一整夜,羽毛都清晨浓重的雾气打湿,在高速的飞行中变得凌乱不堪。它跌落在西弗勒斯怀中,啄了啄他的手指,闭上眼昏睡过去。 西弗勒斯只得先拆开克洛伊寄来的包裹,读到了她抵达营地时写给他的信。熟悉的字迹让他稍稍安下心来。克洛伊会主动跟他联络,或许他只需要再等等,等到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就能够再次收到她的消息。可她身边没有了猫头鹰。西弗勒斯不满地看着被菲尼带去照料的塞吉。 “菲尼。”他开口喊住了家养小精灵,心中已有了主意。 第120章 密会 克洛伊在双脚重新踏上蜘蛛尾巷老旧的木质地板的下一秒,就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眩晕感瞬间变为窒息,她拍了拍西弗勒斯的后背,艰难地吐出一句:“我没事。” 西弗勒斯自知失态,立刻松开了手。 借着喘息的机会,克洛伊随手拿起仍摊在桌面上的《预言家日报》,快速浏览过那篇占据整个头条的报道。她毫不意外地发现,由名为丽塔·斯基特的记者撰写的这份稿件,通篇都在夸大现场的可怕,突出魔法部的办事不力。 面对这样的虚假新闻,任谁都会担心。克洛伊了然。 “黑魔标记是他们曾经在杀人后才会放出的。”西弗勒斯也在为自己辩解,“你或许无法想象,这代表着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东西,因为黑魔王时常会有一些……离奇的恶趣味。” “其实没有那么危险。”这次是克洛伊主动贪恋地抱紧西弗勒斯。令人心安的声音从他的胸口传出,带给他一阵酥麻的痒意。“京墨在看到黑魔标记后就立刻带我幻影移形了。我现在住在他伦敦的家里,距离对角巷不远,但位于麻瓜街区,非常安全。不过我是偷跑出来的,所以需要尽快回去。京墨他现在不太赞成我和……嗯……食死徒接触……”她将最后几个词语飞快地囫囵说完,可西弗勒斯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后退一步,右手再一次不自觉地抚上左臂。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曾经的追求产生了怀疑。他决定追随黑魔王时,想要的仅仅是不再被别人轻视,他希望人们畏惧自己,希望不再受到欺负。他的确做到了。无论是曾经作为食死徒,还是如今作为霍格沃茨的教员,每当他看到那些愚蠢的人们露出惊恐畏缩的表情,他都能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甚至连邓布利多对他的防备和忌惮,都被他视作一种能力的认可。 似乎从莉莉选择了詹姆的那一刻起,西弗勒斯便不再在意是非黑白,只希望自己能够比那个除了会骑扫帚其他一无是处的格兰芬多更加强大。他希望能够让莉莉看到,甚至让她后悔。 但他终究没能等来她的认可,这份执着也只剩忏悔和渴求原谅。 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对自己的选择动摇过。而现在,西弗勒斯却开始厌恶自己的身份。他无比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够不受黑魔王的影响,像无数平凡的巫师一样苟活下去。 这不像他,甚至不像一个斯莱特林。斯莱特林本该是足智多谋、意志坚强、富有野心的,而非这样畏首畏尾的懦夫。可如今,他的全部野心也只是克洛伊的平安快乐,至于拯救世界——总会有像邓布利多那样强大又爱多管闲事的“伟人”承担起这个责任。 “我其实早就知道。”克洛伊抓住西弗勒斯的左手手腕,将他从沉思中唤醒,平静地对上他黯淡的目光。“菘蓝给我讲过一些关于你和马修过去的事。但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相信我眼中的你。那些经历不是你的错,该受到惩罚的也另有其人,你无需自责。” 西弗勒斯回避着女孩的对视。她如谜语般的安慰,他却全都听懂了。克洛伊似乎格外擅长精准击碎他内心最脆弱最敏感的情绪,再一点点抚平伤口,润物无声地,让他释怀过去的伤痛。他的过错、他的罪恶、他的不安和愧疚,在与她相处的这些年里,渐渐消磨。 那个在无数个夜晚折磨着他的烙印,那个时刻提醒着他要去赎罪的标记,现在只隔着一层单衣,被女孩握在手心。西弗勒斯毫不怀疑,终有一天,他也将放下过去的一切,甚至可以平静地望向哈利·波特的那双绿色眼睛,只是像怀念一位老友一样,告诉他:“你的眼睛很像你的母亲。” “不必担心我。”西弗勒斯声音嘶哑地开口,“你现在需要回到京墨身边,不要一个人乱跑。” “我还有话要说。”克洛伊拦住了正要叫菲尼来送她离开的西弗勒斯,“昨天晚上的真相是,食死徒们聚在了一起,折磨了一家麻瓜。黑魔标记是从远离他们的树林中升起的,而且就新闻中的说辞来看,聚集的人群似乎在看到黑魔标记后就立刻逃跑了。所以我怀疑……”克洛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西弗勒斯的神情,“黑魔王可能是派人去警示那些曾经以各种借口与他撇清关系的人们,或者是某位‘信徒’代替黑魔王做了这件事。”她没能说出口的是,西弗勒斯也没有进阿兹卡班,如今还在邓布利多的庇护下。等到伏地魔卷土重来,无论他有怎样合理的说辞,大概都免不了承受一番黑魔王的震怒。 西弗勒斯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不是你该考虑的,还是说……马修对你说过什么?” “没有。”克洛伊深吸了一口气,思前想后,却终究还是压下了想要推心置腹的心,“因为知道了你的——呃——秘密,我难免会多留心一些关于黑魔王的记录和报道,所以我其实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他。” “马修完全没有和你提到过任何黑魔王相关的事情?”这样的答案反倒更加出人意料。西弗勒斯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回忆起上学时,马修向他灌输的有关黑魔王的种种伟大事迹。他像一位经验丰富的传教士,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西弗勒斯的立场与抉择。 西弗勒斯本以为马修也会这样对待克洛伊,只是两个假期过去了,他依然按兵不动。这样的反常并不是什么好兆头,但西弗勒斯除了叮嘱克洛伊谨慎警惕,也别无他法。 克洛伊回去后,以不小心睡过了头为借口,解释了她临近中午才迟迟下楼的原因。京墨没有指责她,反而关切地问她是否住得习惯。 他们原本约定吃过午饭就去对角巷,却在出门前意外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马修·埃弗里。 第121章 主人 在细长狭窄的门廊中,三个人无声地对峙着。 “我是她的父亲,也是她的监护人。我有权要求我的女儿在我认为危险的时刻,留在我的身边。”马修咄咄逼人地靠近京墨。 “作为监护人,昨晚发生那样的危险时,你又在哪?”京墨的右手在口袋中握紧了魔杖。 “昨晚?我原本计划让她留在家里的,是你执意要带她出门,我甚至都没有追究你的责任。”马修不耐烦地拨开眼前比他稍矮一些的男人,试图直接将克洛伊从他身后扯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预料到了昨晚的骚乱,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你参与策划的?” “当然不是!”马修气急败坏地拔出魔杖。“我不知道昨晚会发生什么,否则也不可能带爱德华去那种地方……”他一想到过去十几个小时中发生的事,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了,别废话,让她跟我走。”马修用魔杖点了点京墨的胸口,“否则别怪我不择手段。” “那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回来?我还要去对角巷买东西。”克洛伊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马修面前,淡淡地问。 “如果你配合的话——”马修飞快地瞥了一眼京墨,“今晚就会送你回来。我只是带你去见一位……我父亲的老朋友。” “好。”克洛伊答应了,“现在就出发吗?” 相比京墨,克洛伊就配合得多。她被马修抓着幻影显形到了埃弗里老宅,一路上完全没有挣扎逃跑的意图。 凯瑟琳和索菲亚正战战兢兢地缩在客厅内最靠近门口的一个角落,见到马修时,双双松了一口气。房间中央的扶手椅上坐着一位极矮的秃头男人,他背对着门口,整个身体掩入阴影中,而站在一旁卑躬屈膝的是一个克洛伊熟悉的面孔——两个月前从布莱克手中逃脱的小矮星彼得。 “主人,”马修垂下头,恭敬地站在扶手椅后,“我将你要的人带回来了。” “很好。”那人像是十几年没有说过话似的,沙哑的嗓子里艰难地挤出嘶嘶的声音,“其他人都退下吧,我想和你们两个单独聊聊,也包括你,彼得。” 小矮星彼得不甘地瞪了马修一眼,退离了房间。门口的母女二人也在马修的眼色授意下离开了。 克洛伊此时已经能够猜测到,扶手椅上的这个奇怪的“人”,大概就是曾经令整个巫师界闻风丧胆的黑魔王大人,伏地魔。 “过来,到我身前来。”伏地魔用冰冷的嗓音说。 马修推了克洛伊一把,逼迫她迈开步伐。 克洛伊走到伏地魔身前,顺势跪了下来,低头喊了一声:“大人。” 这样的行为极大地取悦了伏地魔,他冷笑一声:“看来埃弗里家族还没有完全没落。” “当然,主人,我一直都很注重培养她……” “闭嘴。”谄媚的话语被伏地魔打断了,“马修,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油嘴滑舌。我们都知道,这个女孩一直被养在西弗勒斯身边。” 马修不服气地从伏地魔身后瞪着克洛伊。他原本的确计划着培养她的,只是将她带回家后才发现,这个女孩似乎非常抵触他这位父亲。他不敢贸然与她谈论黑魔王,担心她有朝一日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原本以为还有足够的时间供他做好准备,却没想过一切都发生得这样突然。昨晚的狂欢后,由于害怕傲罗和黑魔王的双重追捕,马修在天亮后就带着妻儿回到了家,却在开门的一刹那差点被吓晕过去——虫尾巴抱着已经不成人形的黑魔王早已再他家中等待多时。 黑魔王说他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需要一位学生来完成,非常幸运的,克洛伊被选中了。可马修没有信心确定她会顺从于黑魔王,因此他想尽委婉的借口拒绝、提出其他的替代者,但无法动摇黑魔王的决定。 无奈,他不得不去京墨那里将克洛伊强行带了回来。一路上他还在盘算,若是她的表现注定无法让黑魔王满意,不如将一切责任推到西弗勒斯身上。 可现实却变成了西弗勒斯抢走了他的功劳,明明他才是克洛伊的父亲。马修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总有一天,他会在黑魔王面前从西弗勒斯那里抢回属于他的功劳。 伏地魔欣赏够了克洛伊的臣服,他懒懒地开口:“抬起头来,看着我。” 尽管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当克洛伊对上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时,思绪还是慌乱了几秒。 但似乎因为她年纪太小,黑魔王对她并没有太多防备,因此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对她进行摄神取念。只是当她开始回答对方提出的种种问题时,那种熟悉的被入侵的感觉渐渐强烈。不同于西弗勒斯,伏地魔的入侵是狠厉的、不计后果的,似乎一心想把她的大脑搅碎似的。但幸好,她抵抗住了那种酸胀的疼痛,将脑海中的画面与口中的回答调整为一致。 “西弗勒斯还记得我这个主人吗?”伏地魔漫不经心地问。 “记得。斯内普教授时常给我讲述大人您的神通广大,而且全校师生都知道,他恨哈利·波特。” 克洛伊不知道他相信了多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西弗勒斯与哈利针锋相对的场景。 “这样吗?”对方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我还以为他在邓布利多的庇护下过上了安定舒适的生活,早就把我这个主子忘了呢。” “他很敬畏您。”克洛伊不敢回答更多了,她的注意力已摇摇欲坠。 “很好,你替我转告他,我随时欢迎他的回归。”伏地魔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终于收回了目光。“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任务给你,这是我的许多追随者们想要却得不到的。如果你做成了,自然会得到丰厚的奖赏。” 克洛伊顺从地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她似乎别无选择。 “下个学期,三强争霸赛即将在霍格沃茨举行。我会让人帮你报名,保证你和哈利·波特同时进入比赛。而你要做的,就是确保波特顺利完成前面的项目,并在最后一关拿到奖杯。” 克洛伊依旧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这个任务不难,我相信你有能力做到。希望你不要让伏地魔失望,否则你将会体验到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惩罚。” “是,大人。” “好了,你可以走了。” 克洛伊踉跄着起身。 “马修,你留下来,我还想和你叙叙旧——” 第122章 三强争霸赛 克洛伊被埃弗里家的小精灵送回到京墨面前,京墨拉着她上上下下反复检查了几遍,才心有余悸地松开了手。 “你不该答应他的。”京墨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过分责备,“我有信心把他赶出我们的房子。” “没关系的,他真的只是带我去见了一位……呃……爷爷的老朋友。”不知道是否真的是朋友,但老埃弗里的确也是伏地魔的追随者。 “只是见朋友?”京墨拧起眉毛,狐疑地问。 “嗯,只是见朋友。”克洛伊一口咬定。“我们现在还来得及去对角巷采购吗?”她不愿再回忆起刚才那段不愉快的经历,于是主动转移了话题。 “明天吧。我们还要留出足够的时间为你挑选一件合身的礼服。” “什么礼服?”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单子。”京墨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新学期需要准备的清单上有‘礼服’这一项,我想大概是为了——一项一百多年没有举办过的活动准备的。”他神神秘秘地说。 “你是说三强争霸赛?”克洛伊从桌上的盘子里拿起一颗青提丢进嘴里,随意地问。 “你怎么知道的?我还想给你留些惊喜呢。”京墨沮丧地说。 “就在今天下午,马修和那位朋友聊天时提到的。所以亲爱的舅舅——”克洛伊坐正了身体,双手拉住京墨的胳膊,“——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三强争霸赛的细节吗?” 京墨无奈地答应了。 “三强争霸赛最初是七百多年前创立的,在三所魔法学校:霍格沃茨、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之间进行。比赛每五年举行一次,由三所学校轮流主办,每届比赛要从各学校选拔出一名勇士参加,是不同国家之间的年轻巫师认识交流的绝好方式。后来由于死亡人数过多,在上个世纪初期被叫停。今年魔法部不知怎么想的,决定重办三强争霸赛,而主办地点就选在了霍格沃茨。” “比赛一般都有什么项目?”克洛伊追问。 京墨睨了她一眼:“每届比赛的项目都不相同,并且不会提前公开。不过我不认为一个四年级的学生有能力参加这样的比赛,而且我听说,今年魔法部为了保障勇士们的生命安全,决定限制参赛者的年龄。” “那礼服又有什么用呢?” “比赛赛程中的那个圣诞晚宴将会格外精彩。”说起这个话题,京墨便来了兴致,“三国巫师融合的一场大型盛宴,无论是食物还是舞会,都会精妙绝伦。只可惜,我上学时没有这样的机会……我都是从老照片和文字记录中了解到的。” “这样盛大的活动,应该可以允许校外巫师去现场观看吧。”克洛伊用双手托着脑袋看着京墨。 “你又道破了我的一个惊喜!”京墨垂下嘴角,看上去极为气馁,“我是准备在学期中去看望你的,顺便观看几场比赛。” “即便我已经知道了,也会期待你的到来的。”克洛伊跳下椅子,用两个食指点在京墨的嘴角,向上提了提,“不要难过,我先回房间了。” 京墨郁闷地望着女孩跑上楼梯的背影。他总觉得,自己在这个小孩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幼稚。 克洛伊一回到房间,就立刻抽出一张羊皮纸,却只写下了一个词:菲尼。 “辛苦了,越快越好。”她拍了拍塞吉的背,打开窗户将他放飞出去。 深夜,她坐在床上,开着床头灯,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房间外,一声轻微的爆破声将她惊醒。“菲尼?”她穿着晨袍,赤脚跑出房间,却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伫立在小客厅中。 “西弗,你怎么来了!”她小声惊呼。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西弗勒斯点亮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许久未见的麻瓜玩意儿。他捏着开关想。 “我……”克洛伊忽然犯了怵。她开始害怕西弗勒斯会责备她为何在明知马修不怀好意的情况下还要跟他离开,责备她不听从他的建议和提醒。但既然伏地魔说过要让她带话给西弗勒斯,她就一定要让他知情。 “你直接来看吧,今天下午……发生的一些事情。”克洛伊直视着他的双眼,挑了挑下巴示意。 等到西弗勒斯从她的记忆中抽离出来时,他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掌心的肌肤,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鲜血沿着掌纹勾勒出细小的红线。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剩满腔的疲惫和绝望。他曾担心的事终究变为现实,他无法想象克洛伊未来的生活该有多么艰难——被黑魔王看中并不是什么荣耀,这是他用了十几年才看清的一个事实。 “这不该是你的任务,我明明才是他的最佳人选。”西弗勒斯从未如此慌乱过。 “我能够胜任的。”克洛伊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掰开僵硬的手指,召唤来自己行李箱中常备的药剂帮他处理。 “你只有十三岁!”西弗勒斯几乎是在咆哮。 “但你也知道我的能力。只是参加比赛,顺便保护一个人而已。”克洛伊捏了捏他已经愈合如初的手,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这项比赛有危险,但接下保护哈利任务的应该不只有我一个。那个被安排去帮我和哈利报名的人,或许是我们的同盟,又或者是竞争者——他若是想要争取更多的功劳,必定会帮哈利铲除一些阻碍,而我的压力便会相应地减轻一些。” 西弗勒斯恨不得立刻就去找到黑魔王,说服他,自己才是更好的人选。可碍于邓布利多的掌控,他并不敢在不与对方商量的情况下就回到黑魔王身边,这只会动摇他对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 似乎归根结底都是他的错。西弗勒斯将满腔愤怒的矛头指向了自己。 “你说……黑魔王口中那个帮我报名的人,会是谁呢?”克洛伊沉浸在未来的计划中,自言自语地开口。 “我唯一能想到的人选是伊戈尔·卡卡洛夫,他也曾是食死徒,如今担任德姆斯特朗的校长。他会在十月底带着他的学生们一起抵达霍格沃茨。但他是个胆小鬼,曾经还做出过背叛黑魔王的事情,我不认为黑魔王会这么大度地给他机会将功赎罪。”西弗勒斯忽然心念一转。如果他提前找到了那个潜伏在霍格沃茨的食死徒,这件事或许还会有新的转机。 “遇到事情不要贸然行动,我愿意随时为你提供帮助。”他用双手握住克洛伊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双眸,“我相信你的能力。”也希望你能够相信,我一定会护你周全。西弗勒斯在心中补充道。 第123章 穆迪教授 在西弗勒斯的坚持下,克洛伊极不情愿地回到床上,闭上眼睛酝酿睡意。西弗勒斯静静地站在她的床边,直到她的呼吸变得缓慢绵长。他借着窗帘缝隙透过的月光欣赏着女孩娃娃般的睡颜,为她与自己同样身不由己的人生感到悲哀。 但她总要成长,要学会应对危险、独当一面。即便他心甘情愿地护她一世,可人生漫长,他不能保证无时无刻都在她身旁。因此若有机会丰富她的经历,西弗勒斯当然赞同她去体验。只是这样刀头舐血的生活,并不是什么合理的尝试。 克洛伊并不知道西弗勒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在她昏沉的梦里,那个男人一直陪她到了天亮。他们一起去对角巷挑选了两件相配的礼服,转眼又幻影显形到埃弗里老宅,再次见到了伏地魔。他们轻而易举地杀死了那个不成人形的怪物,又囚禁了埃弗里和凯瑟琳,在空旷的别墅中,开启一场只有两个人的狂欢。 遗憾的是,天亮后西弗勒斯早已不在,带她去对角巷的人依旧只有京墨。而两人还就礼服颜色起了不小的争执——克洛伊坚持选择黑色,而京墨则倾向于更温暖明亮的乳白色或鹅黄色。 最终,他们各自妥协,选择了一条靛蓝色的长裙。 “菘蓝是一种天然染料,染出来的衣服颜色就是靛蓝色。我想用我的第一件礼服来纪念我的母亲。”克洛伊是这样说服京墨的。 在他们离开脱凡成衣店前,京墨还拿出一张图样去找老板商定细节,似乎要在那条已经足够奢华的裙子上再增加些中国元素——由于他们付了足够多的金加隆,老板很爽快地答应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克洛伊漫无目的地翻遍了店里所有的男款礼服,却没能找到一件适合西弗勒斯的。黑色的太普通,紫色的太花哨,红色的太格兰芬多……她挑剔地摇了摇头,轻轻啧了一声,决心再通过其他途径为他挑选一件。 返校这天,整个英国都下起了暴雨。京墨照例送克洛伊登上列车,反复叮嘱她注意安全——他心中总有隐隐的不安,仿佛她此行不是去上学,而是去战场似的。这样的心神不宁甚至让他忘记,自己本可以在她离开前求神问卜,可直到列车消失在站台外的拐角,他仿佛才想起自己拥有的这份能力。 不会有事的。京墨安慰自己。菘蓝一直陪伴在克洛伊身旁,如果她的女儿真的有什么危险,她无论如何都会托梦联系他的。 菘蓝的确早已知道克洛伊只身涉险,甚至当女儿跪在伏地魔面前时,她也在同一个客厅,焦急地探索着未来。 她去确认过数不清的可能,好在至少目前来看,克洛伊的结局都是平安的。这让她短暂地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再过多干涉她的决定——蝴蝶效应导致的剧变是灵体也无法预知的,她只能祈祷这个世界能够按照她所期待的样子运转。 一路上的暴雨让大家都有些心情烦躁。待他们跳下马车、跑进礼堂时,除了与克洛伊同车厢的三位学生,其他人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克洛伊落座后,在第一时间向教师席望去:西弗勒斯依旧坐在距离邓布利多一人之隔的位置,只是他们之间的座位暂时是空的——麦格教授正在组织一年级新生进行分院。而邓布利多的另一侧却意外的也空出了一个座位,大概是留给今年新聘的神秘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大雨不停敲击着高大的玻璃窗,施了魔法的天花板配合着炸出阵阵雷声。这样的嘈杂混乱贯穿了整场宴会,连带着人们的情绪也变得阴晴不定。 等到大家吃饱喝足,桌面上的盘子也恢复了一尘不染的状态,邓布利多再一次站起身。他照例要在开学前给学生们几句忠告。不同以往,他这次花了些时间宣布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三强争霸赛即将于十月份开始,在霍格沃茨举办,并持续一整个学年。 由于早已从京墨那里打探到相关信息,克洛伊兴致缺缺地听着。比起这个,她更加好奇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会是什么人。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邓布利多被迫停止了讲话,与此同时,礼堂的大门被粗鲁地撞开了。 一个拄着拐杖、戴着兜帽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摘下帽子,露出可怖的面容和灰白的长发——他的脸上布满增生的疤痕,鼻梁塌陷,嘴巴歪斜,眼睛也只有一只勉强算是正常,另外一个眼眶中,装着一只大到不协调的魔眼。那只蓝色的眼珠不停地转来转去,时刻警惕着四周,甚至可以向后一翻,钻进脑袋里,只露出一整个白色的眼球。 礼堂中一片死寂。他走过时,长袍下的木质假腿敲打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他走到邓布利多身边,伸出一只手与对方握了握,并在对方的示意下坐到了唯一的空座位上。 那人坐下后,拉过一盘香肠,用残缺不全的鼻子闻了闻,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质小刀,插起香肠吃了起来。他那只正常的眼睛紧盯着食物,而另一只魔眼在转动几圈后,与克洛伊对视了。 克洛伊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她不该与他扯上太多关系。 邓布利多开口打破了死寂,他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穆迪教授”。 只有海格和邓布利多孤零零地鼓掌欢迎。但他们很快也停了下来——礼堂中的回响太突兀了。 邓布利多继续介绍起三强争霸赛,原本紧张的气氛终于变得活跃起来。尤其是当他说到“——参赛学校和魔法部一致认为,只有年满十七岁的学生,才能够被允许报名——”时,各个学院的长桌旁纷纷响起不满的哀怨和愤怒的抗议。尤其是那些即将成年的六年级学生,他们为那几个月的年龄差而感到愤愤不平。 克洛伊好笑地看着身边义愤填膺的学长学姐,仿佛他们年龄够了、能够报名,就一定能成为代表学校的勇士似的。 第124章 黑魔法防御术 新学期的第一天,风暴停息了,但学生们对三强争霸赛的热情讨论依旧没有停止。 上午的第一节是麦格教授的变形术,克洛伊很高兴她又能回归课堂了。下课铃打响后,她挤在其他四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中涌向城堡外湿漉漉的草地,走向禁林边缘的小木屋。 似乎是因为巴克比克逃脱了惩罚,海格也重振旗鼓,为新学期做了精心的准备——克洛伊看着木箱中一团团灰白色、黏糊糊的、散发着臭鱼烂虾味的虫子这样想道。 “刚刚孵化出来的炸尾螺,你们可以用一整个学期将它们亲自养大!”海格颇为骄傲地说。 他准备了大量蚂蚁蛋、青蛙肝和翠青蛇,而第一节课的内容,就是找出炸尾螺们究竟喜欢吃什么。 为了不用手触碰那些滑腻腻的恶心“食物”,克洛伊用魔杖将每一样都取出一点点,指挥着它们漂进箱子。不知是否因为食物太少,导致了炸尾螺的争抢,箱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伴随着火星,差点把木箱点燃。 饲养宠物,尤其是这样摸不透脾气的奇怪生物,真是一件苦差事。她用水浇灭了火星,看着湿漉漉的白色大虫们叹了口气。 这样的一堂课,毫无疑问地影响了大家的食欲。克洛伊兴致缺缺地戳着面前盘中的土豆,一旁的马尔福则展开了一份《预言家日报》读了起来。他忽然爆发出一阵嘲讽的大笑,凑到他的两个好友,克拉布而高尔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什么,目光不住地向格兰芬多长桌飘去。当看到哈利和罗恩离开时,马尔福也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克洛伊慢条斯理地吃完午餐,走出餐厅,发现门厅聚集了一大群人。 “别碰它!”她本不想凑这个热闹,却因穆迪突然的一声大喊,被吓得钉在了原地。 “什……什么?”克洛伊环顾四周,不知道自己究竟碰到了什么。 “不是说你,是说他。”原本背对着她的穆迪转过身,魔眼和那只好眼一起盯着一旁试图抱起一只挣扎着的白鼬的克拉布。 “我最看不惯偷袭别人的人。”穆迪一瘸一拐地追上正往地下室逃离的白鼬。他紧贴着克洛伊从人群中挤出去,克洛伊隐约闻到了一种刺鼻的药剂味道。 穆迪用魔杖指着白鼬,随着手臂的起起落落,可怜的小东西被反复升高到半空,再啪的摔向地面。 “穆迪教授!”麦格教授正从礼堂中走出来,吃惊地喊道,“你在做什么?” “教训教训。”穆迪又将痛苦尖叫着的白鼬摔在地上。 “教训——什么?你是说这是个学生?”麦格教授慌忙拔出魔杖,伴随着噼啪一声巨响,那只白鼬变成了蜷缩在石板地上的德拉科·马尔福。 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红得耀眼,在围观人群的哄笑声中,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穆迪,我们从不对学生进行变形!”麦格教授惊恐地说,“邓布利多教授肯定告诉过你吧?” “大概吧。”穆迪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们可以关禁闭,或者报告当事人所在学院的院长,但绝不可以用这种方式惩罚学生!” 马尔福眼里含着耻辱的泪水,却仍旧倔强而恶毒地盯着穆迪,嘴里嘟囔着“我爸爸”。 “哦,你爸爸?”穆迪瘸着腿,艰难地走到他面前,“我的确认识你爸爸。告诉他,穆迪正在密切关注着他的儿子……还有你们学院的院长,是斯内普,对吗?” 原本想要离开现场的克洛伊听到西弗勒斯的名字便又收回了脚步。 “他也是我的一个老朋友。”穆迪不怀好意地扬起歪斜的嘴角,原本狰狞的脸变得更加扭曲,“我一直盼着跟老伙计斯内普好好聊聊呢。”他抓起马尔福的手臂,向地窖走去。 克洛伊无从猜测他们在西弗勒斯的办公室聊了些什么,但在下午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上,种种迹象表明,卢修斯和西弗勒斯两人都不足以与穆迪抗衡——马尔福在克拉布和高尔的庇护下躲在了最后一排,甚至全班同学都在尽量远离靠近讲桌的前排。 而克洛伊也罕见地放弃了第一排的座位。她缩在靠墙的角落,看着穆迪一瘸一拐地走上讲台,拿起他怀中的瓶子,猛灌了一口。 她想起了中午闻到的股刺鼻的味道,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却被穆迪的那只魔法假眼捕捉到了。 “你们和其他学院的学生不太一样。”穆迪在讲台边坐了下来,“你们中许多人的父母,都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会好好关注你们。”他的语气和表情可并不像他的话语这样亲切。斯莱特林的学生们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中的有些人或多或少地听说过穆迪的名字——一位专抓黑魔巫师的傲罗,阿兹卡班里的一半牢房都是被他填满的,甚至包括卢修斯和马修也都曾被他抓去魔法部审讯,尽管他们最后都以“中了夺魂咒”为由开脱了。 “你们这些人,对黑魔法应该不陌生,但对于如何对付恶咒和黑魔法,你们学得还不够——很不够。”穆迪的假眼一直在飞快旋转着,看得克洛伊头昏脑涨。她不得不低下头,躲避那种无谓的折磨。 “埃弗里小姐,你知道哪些咒语会受到巫师界最严厉的惩罚?” 突然被点到名,克洛伊不情愿地重新抬起头,强迫自己与假穆迪的那只好眼对视。“是三大不可饶恕咒,教授。夺魂咒、钻心咒和杀戮咒。” “很好,你父亲应该很熟悉这些咒语。”穆迪短促地笑了一下,将魔眼从一侧翻回来,两只眼睛同时注视着克洛伊。 教室里一片死寂。 “过来,丫头。你来协助我为大家演示这三个咒语。” “可我能做些什么呢,教授?”克洛伊相信不会有人敢在邓布利多的学校里真的使用不可饶恕咒。于是她平静地站起身,走向讲台。 穆迪又咧开嘴笑了一下:“帮我把蜘蛛从讲桌的抽屉中拿出来,我的腿脚不太方便。”他在克洛伊经过时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克洛伊按照指示拿出了一个装着三只大黑蜘蛛的玻璃罐。 “劳驾你从瓶中拿出一只来——你不害怕蜘蛛吧?” “不怕。”克洛伊把手伸进罐子,将一只蜘蛛抓起放在掌心,伸到穆迪面前。 第125章 夺魂咒 穆迪用魔杖指着克洛伊手中的蜘蛛,喃喃念道:“魂魄出窍。” 那蜘蛛一路跳着踢踏舞,沿着克洛伊的手臂,爬上了她的头顶。它吐出一根丝,贴着女孩的鼻尖,荡到第一排的桌子上,打了个滚。 尽管它的动作十分滑稽,但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你们看,它完全受我控制。”穆迪轻声说,“我可以让它去攻击别人,也可以让它把自己淹死……曾经,许多巫师也都被夺魂咒控制了,那可真是一段可怕的日子。”穆迪的眼睛一一扫过那些出身于食死徒家庭的学生们,“魔法部忙得不可开交,他们要分清谁是被迫行事,谁是自愿做出那些疯狂而危险的举动。” “但夺魂咒不是无法抵御的,我会把方法教给你们,只是这需要很强的意志力,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掌握的。比起摆脱,我更希望你们能够躲避它的攻击。时刻保持警惕!”他忽然大吼一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接下来的半节课,穆迪又展示了钻心咒和索命咒。每一个咒语都是由克洛伊辅助他完成的——他用魔杖指向克洛伊手中的蜘蛛,念出相应的咒语,但由于他坐在比地面高出不少的讲台上,他的魔杖指向的位置非常微妙,似乎稍微一偏,就能击中克洛伊的胸口。 当阿瓦达索命咒的绿光刺破下午昏暗的教室时,不知是谁在座位上发出了小声的呜咽。 克洛伊闭了闭眼睛,让角膜上残留的绿色快速消散。 “很不愉快,而且没有破解的办法。”穆迪示意克洛伊可以回到自己的位置。她迈开脚步时才发觉,自己的双腿早已开始颤抖。 “阿瓦达索命咒需要很强大的魔法力量作为基础,如果是你们,即便使用同样的咒语,也不会对我产生半点影响。”穆迪继续说道,“不过没有关系,我们要学习的是防御而非咒语本身,并且我希望你们永远不需要使用它。” 下课铃声响起,克洛伊收拾好书包快步走出教室。索命咒的那抹绿光让她感到不舒服。像是被一块浸满烈酒的海绵堵住了胸口,让她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刺痛。 马修可能用这样的咒语杀过人。西弗勒斯也……不可能。克洛伊坚定地将这样荒唐的想法赶出大脑。她想象不出西弗勒斯捉弄麻瓜的样子,更无法想象那根熟悉的魔杖喷射出绿光杀死无辜的人。别胡思乱想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在蜘蛛尾巷生活的那些年,她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怨灵或是陌生的灵体,这足以说明西弗勒斯是纯洁无辜的。 克洛伊恍惚地回到寝室放下书包,独自一人来到餐厅吃晚餐。她在走向斯莱特林长桌时,发现大家都齐齐向她投来敬畏的目光。 “他们怎么了?”克洛伊问坐在她身边的潘西。 “我们觉得你今天在穆迪课堂上的表现——” “非常勇敢!”米里森接上。 “他是个傲罗,不会真的对我们使用不可饶恕咒的。”克洛伊将一块羊排盛到自己的盘子里,顺便简单地为自己表面的冷静做出了解释。 至于这位穆迪是否真的是一位傲罗,她已经起了疑心。在演示钻心咒前,她分明看到穆迪的魔杖短暂地偏离了蜘蛛,只是他在咒语落下的那一刻,又将杖尖调整回了正确的位置。这不是一个正直的傲罗该有的行为。怀疑的种子因此在她的心中落了根。 晚餐后便是魔药补习——尽管克洛伊的课程表上是这样安排的,但自上学期开始,她与西弗勒斯的晚间补习的大部分时间都被用于练习大脑封闭术和无声咒。只是今天,她提出了练习摆脱夺魂咒的要求。 “什么?”西弗勒斯手中的羽毛笔掉落在地上,笔尖的墨水在地毯上晕染出一片黑色的雪花。 “穆迪说他会教我们如何摆脱这种咒语。”克洛伊抚摸着自己的魔杖说,“与其在课堂上被他当做试验品,不如我先学会这项技巧。我没办法相信这样一个把学生变成动物、在课堂上演示不可饶恕咒的疯子。” “他在课堂上针对你了?”西弗勒斯敏锐地察觉出克洛伊提出这个请求的真正原因。 “不算针对,只是……对好学生的一种关照。”克洛伊避重就轻地回答。 西弗勒斯神色复杂地抿着嘴唇。他站起身,挥动着魔杖,将桌椅移到墙角,又将四周的杂物变成软垫。“以防万一。”他解释道。 克洛伊在一旁耐心等待他完成房间的布置,忽然伸手递出了自己的魔杖:“用我的。” “为什么?” “有穆迪这个前任傲罗在密切监视着我们,我不希望你在他手里留下任何把柄。”克洛伊将西弗勒斯的魔杖夺了过来,又把自己的魔杖塞进他的手中。“没人会检查一个四年级小孩的魔杖是否使用过不可饶恕咒。” “可你知道我是……” “我知道。”克洛伊似乎在害怕西弗勒斯说出“食死徒”这个词语。“这不一样。不过你或许需要试试能不能驾驭我的魔杖。我查过资料,金合欢木的魔杖通常会拒绝为除了主人以外的人施展魔法,并且只对最有天赋的人展现自己的实力。所以……”她狡黠一笑,“证明你天赋的时刻到了。” 西弗勒斯拿着克洛伊的魔杖随手挥了挥,一片厚重朦胧的雾气瞬间充斥了房间,克洛伊甚至看不清几步之遥的西弗勒斯,却隐约看见一道缥缈的彩虹横亘在两人之间。 西弗勒斯将雾气抹去,同时也掩下眼底的惊讶——他从未在烟幕咒中见到过彩虹。 “准备好了吗?”他问克洛伊。 “来吧。”克洛伊定了定神,目光坚定地回望着他。 “魂魄出窍!” 伴随着咒语被喊出,克洛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飘离了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轻飘飘地站在那里,没有烦恼,什么也不用思考…… 拿出课本写作业。她听到西弗勒斯命令道。 好。克洛伊想都没想就在心里答应了下来,动作流畅地拿起书包,走向她的桌子,拿出魔法史课本和羊皮纸开始完成论文作业。 第126章 缓和关系 西弗勒斯毫不意外地扯了扯嘴角。连他自己都无法保证不被夺魂咒控制,更别说是一个不满十四岁的孩子。 他将咒语收回,克洛伊立刻惊醒过来。尽管她能够清晰地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但面对已经写完一小段话的通畅论文,她困惑地看向西弗勒斯——她在写下这段话时明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对不起,我……”克洛伊无措地说。 “不是你的错。夺魂咒没有那么容易摆脱,不然也不会成为三大不可饶恕咒之一。”西弗勒斯解释道,“你需要有强大的意志力,同时要告诫自己,不要轻易服从别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行。” “可那是你……” “放下你愚蠢的信任,克洛伊。如果你真的还想继续练习,就抛开那些会干扰你的个人感情。”他冷着脸,严厉地说。 “好……”克洛伊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似乎见惯了西弗勒斯在她面前独有的温和,忽然面对冷若冰霜的“斯内普教授”,她竟有些紧张。 “魂魄出窍!”不给她任何准备时间,西弗勒斯又一次举起了魔杖。 去架子上把吐真剂拿给我。克洛伊听到西弗勒斯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脑海。她乖乖地抬起腿,向着存放药剂的架子走去,却忽然听到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响起:别动。 她停住了动作。 去把吐真剂拿给我。西弗勒斯继续命令道。 不,我不去。克洛伊对抗着自己本能的想要迈步的动作。 西弗勒斯看着她悬在半空中的脚,继续加强了控制。 去把吐真剂拿给我……吐真剂……快去!在克洛伊心中,发出指令的声音语气逐渐强烈。 可是为什么要拿吐真剂? 那个声音没能回答她的疑问。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摆脱掉那种朦胧的感觉,忽然决定小小地捉弄一下西弗勒斯。 她顺从地走到墙边的架子前,找到装有吐真剂的精致小瓶,却伸手拿下旁边的药剂瓶,转身递给坐在桌子后面观察她的男人。 西弗勒斯刚想解除咒语,忽然对上克洛伊戏谑的目光,他接过瓶子看到了标签:呕吐药水。 “不错。”西弗勒斯挑了挑眉,罕见地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克洛伊预料得没错,穆迪那个疯子真的在一个星期后就开始了实战练习。 他要求班里的同学们依次上前,体验被夺魂咒控制的感受。幸好她早已有了准备,并且,内心对穆迪的怀疑和戒备似乎也帮了她很大的忙。 轮到她时,穆迪似乎格外兴奋。 拿出你的魔杖。克洛伊听到了来自她脑海中的声音。尽管她在刻意地保持理智,但由于目前的指令是安全的,出于对下一步指令的好奇,她放任自己沉浸在那种朦胧的喜悦中,按照要求将魔杖握在手中。 用你熟悉的黑魔法咒语攻击我。 她几乎就要施出无声的神锋无影咒,却因想起西弗勒斯曾经的叮嘱——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不要暴露已经掌握了无声咒——瞬间清醒过来。手中的魔杖垂向地面,克洛伊站在教室中间的空地上,目光清明地望向穆迪。 穆迪大声赞扬着摆脱了夺魂咒的克洛伊,可他的脸上却不见半分喜悦。 下课后,克洛伊从大肆抱怨穆迪——当然是在对方听不到的情况下——的马尔福面前经过,急匆匆地赶去图书馆,想在晚餐前抓紧时间完成古代魔文作业,却发现马尔福甩开了克拉布和高尔,跟了上来。 “有什么事吗?”克洛伊在图书馆门口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询问差点扑倒在她身上的马尔福。 马尔福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倚靠在走廊的墙上,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你知道穆迪为什么针对你吗?” “不知道。”克洛伊诚恳地回答。她的确有许多种猜测,但目前还没能找到任何证据。 “因为你父亲也是食死徒,这个老家伙痛恨一切黑魔法。”马尔福压低声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可他为什么格外针对我?斯莱特林有不少食死徒家庭出生的孩子。” “因为你我的父亲都——”他看到有人经过,立刻闭上了嘴巴。 克洛伊干脆将他拉入旁边的一间空教室,用咒语阻止了一切窃听的可能。 “他们都从穆迪手里逃脱了惩罚。”她帮马尔福把没能说完的话补全,“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想让那个老东西吃点苦头。” “抱歉,我做不到。”克洛伊转身就走。她可不想给西弗勒斯惹麻烦。 “等等!”马尔福急忙喊住她,“那你可以教我一些决斗技巧吗?” 这是他最后的一线希望。那日被穆迪变成白鼬的耻辱让他失眠了好几天。他给父母写信告状,得到的回复却是希望他能够遵守校规、不要在穆迪面前惹是生非。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既然无法继续依赖父母,那他就要自己努力,不再被穆迪欺负。 克洛伊也猜到马尔福提出这种请求的原因,只是她自己的日程已经很满了,实在没有什么闲心再去辅导同学。 “我可以付给你学费!如果你需要的话……”马尔福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在克洛伊冰冷的目光下,难得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 “每周六晚餐后两个小时,你负责找场地。”克洛伊说完就打开了教室大门,却在踏入走廊前回头补充了一句,“我不介意收学费。” 谁会跟金加隆过不去呢。她走进图书馆时想。 好在马尔福不是什么朽木,尽管基础比克洛伊差得多,但学习能力还算不错,每周六的“课程”进行得十分顺利。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随之缓和了许多,甚至有时马尔福也会跑来和克洛伊一起写作业。 两人这样反常的举动不可避免地引来了流言蜚语。起先是在学院内流传起了两人的绯闻,后来不知被谁篡改,变成了马尔福家和埃弗里家定了亲。 克洛伊本想等马尔福亲自澄清,可他却像从未听到过流言似的,毫无反应。她倒也不在意这些,反正清者自清,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西弗勒斯会不会捕风捉影地误会些什么。 第127章 德姆斯特朗 马尔福的决斗辅导并没能持续太久。四年级的学生们很快就被大量的功课压得喘不过气来,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被无穷无尽的作业所占据,甚至连海格也对他们提出了额外的要求。 “你们最好每隔一天就来观察一下它们,记录下它们的成长和不同寻常的行为。”海格神采飞扬地站在几大筐长得飞快的炸尾螺面前提议道。 “我才不去。”马尔福在下课后向克洛伊抱怨着,“那些讨厌的东西不值得我付出那么多时间。” 克洛伊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她也对那些黏糊糊的白色虫子毫无兴趣,但为了期末成绩,她大概还是会乖乖按照教师的要求去做。 他们穿过城堡外的场地走进门厅,却发现那里人头攒动,学生们围着楼梯脚下竖立着的一则大启事,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 克拉布和高尔在人群中冲撞出一条通道,马尔福拉着克洛伊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最前面。 “周五傍晚!我终于可以见到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了!我爸爸原本想让我去那里上学的,你知道,邓布利多太喜欢那些半人半兽之类的生物了,而且对待黑魔法的态度也……”德拉科在一旁大肆批判着霍格沃茨,克洛伊趁他不注意悄悄溜出了人群。尽管她对邓布利多略有微词,但因为西弗勒斯——或许也有麦格教授的一部分原因——她还是矢志不渝地热爱着这所学校。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学生们都格外兴奋,但教工们却很紧张。他们需要确保那些过于亢奋的小孩子们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还要给城堡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扫,而西弗勒斯则多了一重忧虑——距离克洛伊参加三强争霸赛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克洛伊比学校中的任何人都更有能力应对这项赛事,却又始终无法压下那颗惶惶不安的心。 终于等到了10月30日早上,克洛伊在去吃早饭时,惊讶地发现礼堂在一夜之间被装饰一新。不同于每年期末宴会上的学院装饰,如今的墙面上同时挂上了四条分别代表四所学院的巨大丝绸横幅。而教师桌子后面,挂着最大的一条,上面是霍格沃茨的校徽:由狮、鹰、蛇、獾环绕着的一个巨大的字母h。 那一整天,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欢欣雀跃的期待,没有人在课上认真听讲,他们无时无刻不想象着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学生的样子。克洛伊百无聊赖地坐在第一排翻着书——由于算术占卜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需要提前半小时下课,因此维克多教授干脆将这节课改为自习,让大家自由完成作业或是阅读课本,放任他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当下课铃声敲响后,克洛伊立刻向着与拉文克劳的同学们相反的方向跑回寝室,放下书包和课本,穿上斗篷,来到门厅集合。 学生们在学院院长的组织下,排好队站在城堡前。 “一年级的同学站在前面。”西弗勒斯依旧用他低沉的声音和不急不慢的语气,控制了所有躁动的斯莱特林学生。克洛伊混在人群中,悄悄躲过马尔福,站到了队伍的最后。 作为院长的西弗勒斯维持好秩序,和其他教授一起站到学生队伍后,这才看到被一群高年级严严实实地挡住的女孩。 克洛伊站在巨大的人墙后面,低头盘算着自己的计划。她想在决赛前找出被伏地魔安插在霍格沃茨的那个食死徒,并把他——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交到邓布利多的手中。但她捉摸不透为什么她的任务是让哈利赢得比赛,难道三强争霸赛的最终奖励是伏地魔大人的一记杀戮咒?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布斯巴顿的代表已经来了!”邓布利多的声音打断了克洛伊的思考。 她随着其他学生的动作一起抬头向天上看去,可因为视线受阻,除了一轮洁白的明月,她什么也看不到。 克洛伊百无聊赖地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草,又将冰凉的双手握在一起,放到嘴边哈了一口热气。尽管她已经穿上了最厚的斗篷,可英国北部初冬傍晚的寒风,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西弗勒斯一直静静观察着克洛伊的一举一动,他趁旁人都在关注天边那辆会飞的马车时,悄悄解下自己的斗篷,用漂浮咒控制着披在了她的身上。 克洛伊仿佛撞入西弗勒斯怀里,她裹紧这条带着男人的体温,却因太长而拖在地上的的斗篷,回头对他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布斯巴顿的校长是一位极大块头的女人,从克洛伊的视角来看,这位校长大概有普通人的两倍高,所以她可以轻松地看到她的脑袋。 与邓布利多寒暄过后,被称作马克西姆夫人的校长,就带着她的学生们进入大厅休息了。 不知又等了多久,人群中再次掀起一阵骚动,克洛伊猜测是西弗勒斯曾经提到过的卡卡洛夫带着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来了。 她悄悄后退了几步,将斗篷还给西弗勒斯,而后者借机俯身在她耳边小声提醒:“不要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走得太近。” “好。”克洛伊点点头,跟上了前面同学的脚步,紧随德姆斯特朗代表队,登上石阶,走进城堡。 在一片混乱中,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谈论克鲁姆。但还没能听清身边人的窃窃私语,她忽然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马尔福拉到了一边。 “我们快去占个好位置。”他神神秘秘地钻过人群,走向斯莱特林长桌的尽头,“只要我们身旁的空位足够多,就有机会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坐在一起。” 果然,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的德姆斯特朗代表团,在威克多尔·克鲁姆的带领下,向着斯莱特林走来。马尔福毫不留情地把克拉布和高尔赶到一边,热情邀请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在他身旁落座,与他们礼貌地握手寒暄。 坐在马尔福另一边的克洛伊也只得被迫卷入到了这场社交。 第128章 火焰杯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脱掉了毛皮斗篷,露出了血红色的校服长袍。他们好奇地四处张望,先是打量着礼堂上空的魔法穹顶,又端详起金色的盘子和高脚酒杯。 马尔福配合地向他们介绍,却也不忘夸奖对方学校的教育理念和声誉。 但唯一愿意搭理他的只有一位叫波利阿科的男生,他用蹩脚的英语回应着马尔福的奉承,眼神却不住地往克洛伊身上飘。 而克洛伊却一直在观察布斯巴顿的学生们。他们的脸上带着警惕,似乎还有些许的厌烦和不满。 另一边,费尔奇穿着一身发霉的旧燕尾服,费力地搬着四把椅子,从克洛伊的视野中经过,她的脑袋便也随之移向教师席。教授们还没有落座,但邓布利多左右两侧却分别增加了两把椅子。 也就是说,除了马克西姆夫人和卡卡洛夫,还有两位特别来宾,不知其中是否会有伏地魔的追随者。克洛伊用右手撑着脑袋想。 等到所有的学生都找到位置坐好,教师们才鱼贯而入,在主宾席上坐了下来。 她这才有机会看清卡卡洛夫——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留着很短的白发和末梢打着卷的山羊胡子。他坐在邓布利多的右手边,与西弗勒斯隔着一个空位。 “晚上好,欢迎各位贵宾们来到霍格沃茨。”邓布利多站在教师席中央,笑眯眯地望着那些外国学生,“我希望并且相信,你们会在这里度过舒适愉快的一个学年。” 一个布斯巴顿的女生发出了一声讥笑,克洛伊皱着眉望向她。与此同时,在礼堂的另一侧,赫敏也愤怒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三强争霸赛将于宴会结束时正式开始,现在,请大家先尽情享受美食。”邓布利多挥了挥手,盘子里立刻堆满了丰盛的食物。他刚坐下,一旁的卡卡洛夫就凑上前去,满脸堆笑地说着些什么。 克洛伊收回视线,专注地研究起面前餐桌上五花八门的外国菜肴。她试探着叉了一块熏鲑鱼,又尝试了一口烤鹿肉,最终还是选择了中规中矩的甜菜汤和牛肉馅饼。 晚宴进行到一半时,卢多·巴格曼和巴蒂·克劳奇先生姗姗来迟,在主宾席空着的最后两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当丰富的甜品也从金色的盘子中消失后,邓布利多再次站了起来。 他先介绍了两位来宾,又请费尔奇将一个镶嵌着珠宝的旧木盒子拿了上去。 “今年的三强争霸赛一共有三个项目,克劳奇先生和巴格曼先生都已经仔细审查过了。”邓布利多接过费尔奇手中的盒子,将它小心地放在桌子上,“三个项目将在学年的不同时间进行,会从许多不同的方面考验勇士们的才能:魔法、胆量、推理能力……当然,还有他们战胜危险的能力。” 礼堂里鸦雀无声,大家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你们已经知道了,每所学校将派出一个代表参加比赛。两位魔法部的特派来宾和三位校长将作为评委,在每一项比赛结束后,为三位勇士打分。最终得分最高者将赢得三强杯。而负责挑选勇士的,是一位非常公正的选拔者——火焰杯。” 说到这里,邓布利多拔出魔杖,在面前的盒子上敲了三下。盒子慢慢打开,他用左手拿出了一只雕刻粗糙的木质高脚杯。木杯本身十分不起眼,但里面却跳动着耀眼的蓝色火焰。 “每一位想要参加比赛的同学,都需要将名字和学校写在羊皮纸上、扔进这只杯子里。报名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明天晚上,也就是万圣节前夜,高脚杯将选出它认为最有能力成为勇士的三位同学的姓名。从今晚起,高脚杯会被放在门厅里,它将被一条年龄界限保护,任何不满十七周岁的人都无法越过这条界限。 最后,我想提醒每一位有意愿参与竞选的同学。一旦把名字投入火焰杯,就会形成一道必须遵守的契约,被选中的勇士必须将比赛坚持到底。因此请大家三思而后行。好了,我认为大家该回去休息了,晚安。” 克洛伊被裹挟在人群中,向着地窖走去。她现在不需要关心火焰杯,因为必定会有人帮她报名,并确保她会被选中。 第二天的晚宴一如既往的丰盛,但克洛伊却食不知味,她甚至不清楚身旁那个来自德姆斯特朗的波利阿科嘀嘀咕咕一整晚都在说些什么。终于,金色的盘子又一次恢复到一尘不染的状态。 礼堂里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包括马克西姆夫人和卡卡洛夫,都紧张地盯着邓布利多。 “好了,高脚杯马上就要做出决定了。听着,勇士的名字被宣布后,我希望他们走到礼堂前端,再沿着教工桌子走过去,进入隔壁的那个房间——”邓布利多指了指教工桌子后面的那扇门,“——他们将在那里得到初步指导。” 他掏出魔杖,大幅度地挥了一下,除了南瓜灯里的蜡烛,其他光源便全都熄灭了。克洛伊紧紧盯迸射出火星的蓝白色火焰,哪怕双眼刺痛也不愿移开视线。 突然,高脚杯里的火焰又变成了红色,一道火舌蹿到空中,带出一张被烧焦的羊皮纸。 邓布利多伸手接过,就着火焰杯的光亮,眯起眼睛读出纸条上的名字:“德姆斯特朗的勇士,威克多尔·克鲁姆。” 掌声和欢呼声席卷整个礼堂,不仅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大多霍格沃茨的学生也都因为魁地奇而认识了这位勇士。克洛伊机械地拍着手,努力咽下一口唾沫。 几秒钟后,邓布利多接到第二张纸片,再次开口:“布斯巴顿的勇士,芙蓉·德拉库尔。” 那个在前一晚邓布利多讲话时发出嘲笑声的女生站了起来,她摘掉了之前的头巾,轻轻甩动了一下她那银亮的秀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瞬间将全场所有男生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克洛伊偷偷看向西弗勒斯,却意外与他的目光相撞。 当全场再次安静下来,火焰杯刚好吐出第三张羊皮纸。 “霍格沃茨的勇士——”邓布利多看着手中的纸条,突然僵住了。 台下渐渐响起细碎的声音,克洛伊听见旁边的女生在同身边的朋友猜测发生了什么。而她已经全身紧绷,似乎在等待审判的声音落下。 “克洛丽丝·埃弗里。”邓布利多抬起头,看向斯莱特林长桌旁的克洛伊,半月形眼镜的后面是一双仿佛能看透别人心底一切秘密的眼睛。 第129章 四位勇士 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克洛伊反倒松了一口气。 礼堂里安静得过分。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来宾显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西弗勒斯的脸色不太好看,教师席上的其他霍格沃茨教授也都是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 马尔福用力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用一种崇拜又嫉妒的目光看着她。 “克洛丽丝·埃弗里,请到房间里去接受指导。”邓布利多厉声说。 “阿不思,我想……”麦格教授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这是火焰杯的决定。”就在邓布利多阻止麦格教授继续说下去时,克洛伊已经站起身向教工桌子走去。她低下头,躲避着教授们的视线,径直右转走向了那个房间。 整个礼堂瞬间炸开了锅,就连其他两所学校的学生也讨论起来了——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显然不足十七岁。 当她走进房间,正对着炉火发呆的克鲁姆和把玩着自己银色头发的芙蓉一齐看向她。“有什么事吗?”芙蓉问。 “没什么。”克洛伊站到墙角的阴影中。 “你是霍格沃茨的勇士?你看起来还是个小孩”芙蓉俯视着克洛伊,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嗯,我十四岁。”克洛伊肯定了她的想法。 “那你怎么能……你怎么可以……我要告诉校长!”芙蓉尖叫起来。 克洛伊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她已经被选中了。她知道火焰杯有着不可违背的魔法契约约束,所以现在她唯一担心的是,她该以什么样的状态面对众多教授和两位魔法部官员。 外面又传来一阵喧闹,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西弗勒斯抢在校长前面冲进房间,径直走向克洛伊,捏住她的领子,却在看向她时,无声地用口型比划出“对不起”这个词。 克洛伊轻轻摇了摇头,配合着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对孩子温柔一点,西弗勒斯。”邓布利多不急不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太离奇了!”卢多·巴格曼的声音在邓布利多身后响起。他捏着哈利的胳膊,快步走到已经各自占据一个角落的三位勇士面前。“请允许我介绍,这是三强争霸赛的第四位勇士!” 克洛伊茫然地看向巴格曼,心里却在想着,伏地魔竟然真的在邓布利多的学校顺利实施了计划。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邓布利多?”高大的马克西姆夫人走到芙蓉身后,傲慢的目光在哈利和克洛伊之间来回打量。 “我也想知道这一点。”卡卡洛夫也走到了炉火边。他的脸上带着冰冷的微笑。“霍格沃茨选拔不出真正的勇士了吗?用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来顶替一位勇士?”他发出了一声短促而难听的奸笑,“哪怕是这样,一所学校有两位选手参赛也是极不公平的。” “邓布利多的年龄线肯定弄错了。”马克西姆夫人说。“两个十四岁的选手,这显然是年龄线出了问题。” “这件事只能怪他们。”西弗勒斯轻声说,他的黑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卡卡洛夫,“不要责怪邓布利多,都怪波特执意要违反章程,还带坏了身边的同学——” “谢谢你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西弗勒斯。 他将克洛伊和哈利拉到面前,心平气和地问:“你们是通过什么方式跨过年龄线的?” “我不知道。”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听到对方同样的回答,他们转过头,对视了一眼。 “你们有没有通过任何方式,试图将名字投进火焰杯?”邓布利多继续追问,那双犀利的眼神直直望进他们眼底。 “没有。”依旧是一模一样的回答。 克洛伊表现得紧张、恐惧而担忧。她努力回想着昨天下午看过火焰杯后,平静地回去看书、写作业、睡觉的场景,故作镇定地直视邓布利多校长的双眼。 “他们在撒谎!”马克西姆女士非常愤怒。西弗勒斯也在一旁的阴影里配合地发出一种不耐烦的声音。 “他们不可能越过那条年龄线!”麦格教授气愤地反驳,“他们也不可能通过任何办法将自己的名字投进去,我以为大家都会相信这一点!” “校长……”克洛伊犹豫着开口,“你看那两张纸条上的字迹,应该和我们两人的书写习惯不同。” 邓布利多直起身,与麦格教授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地回到餐桌上取回火焰杯里吐出的字条。 麦格教授将两张羊皮纸交到邓布利多手中时,微微摇了摇头,并向他耳语了几句。 邓布利多仔细对比着两份字迹,果然,如麦格所说,它们似乎出自同一人之手。 “别吵了。”克劳奇先生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他从黑暗中显现出来,疲倦地看着一屋子各怀心事的人,“我们必须遵守章程,章程里明确规定,凡是名字从火焰杯里喷出来的人,都必须参加争霸赛的竞争。”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而火焰杯已经熄灭,我们无法重新选拔。” “这不公平!”卡卡洛夫大发雷霆,“下一届争霸赛,德姆斯特朗绝不会参加了!我们开了那么多会,经过那么多协商和谈判,没想到还是让主办学校捞到了好处!” “胡言乱语,卡卡洛夫!”穆迪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咆哮声伴随着他假腿敲击地面的噔噔声,震得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现在的局面分明你有利,是吗?” “有利?”卡卡洛夫强装镇定地说,“我恐怕没法理解你的意思,穆迪。” “他们会为此送命。”穆迪吼道,“波特和斯莱特林最优秀的学生,这两个孩子的死,对谁最有好处?” “他们根本不会死!”芙蓉跺着脚喊道,“他们拥有了更多为学校争光的机会!还有一千金加隆的奖金!” “可总有些人,在追求荣耀的道路上丢了性命。”穆迪的魔眼一一扫过站在他对面的那些人,“也有人,会用单纯无害的活动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我的工作就是站在黑巫师的角度思考问题,卡卡洛夫,你应该没有忘记——” “阿拉斯托!”邓布利多警告道。 穆迪沉默下来,但他依旧愤恨地瞪着卡卡洛夫。 第130章 徽章 “我们现在似乎别无选择。”邓布利多开口,“两位学生都被选中参加比赛,因此他们必须坚持到底。” “那就该给我们的勇士们进行指导了,是不是?”巴格曼兴奋地搓了搓手,在房间内一众不满的目光中继续说道,“巴蒂,由你来向他们介绍第一个项目吧。” “哦,好。”克劳奇先生像是突然惊醒似的。他的眼下挂着两条很深的阴影,在苍白面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憔悴。 “第一个项目将在11月24日进行。在比赛过程中,勇士们不得请求或接受任何老师的帮助。勇士面对第一轮挑战时,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的魔杖。至于第二个项目的情况,要等第一个项目结束后,才会给你们提示。由于比赛持续时间长,勇士们的压力也很大,他们就不参加学年考试了。”克劳奇望向邓布利多,“我想,就是这些。”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将勇士们都赶去睡觉,而教授们和两位魔法部来宾则留了下来。 克洛伊和哈利并肩走进门厅,谁也没有跟谁道别,各自怀揣着心事,转往不同的方向离开了。 公共休息室的门打开时,狭长的房间内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全都聚集在这里,他们用力地跺着脚,肆意地蹦跳,大声地吹着口哨。 “你什么时候给自己报的名?”马尔福将她拉进休息室,贴在她的耳边大声问。 “不是我——”克洛伊用尽力气大喊,“我没有报名!” 马尔福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放弃了追问。 克洛伊凭借自己找球手的灵活,在马尔福的掩护下,飞快地躲回了寝室。 斯莱特林在一夜之间忽然变得极度团结。尽管好奇,但他们并不十分在意克洛伊是如何骗过年龄线、如何将名字投进火焰杯的。相比较而言,他们更喜欢四处夸耀克洛伊的能力,竭力向所有人证明她是当之无愧的勇士,并炫耀着他们终于有机会再次打败格兰芬多——还是在这样的世纪赛事上。 而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两所学院却出奇地团结,他们一致认为克洛伊和哈利是通过不光彩的手段成为了勇士,因此主动疏远了他们。 克洛伊倒是不为所动,她原本就与大部分同学交往不太密切,而唯一的朋友班尼依然坚定地信任她。 “其实我的朋友们也都相信你。”班尼在算数占卜课前,在克洛伊耳边小声说,“只是因为斯莱特林……” “我可以理解。”克洛伊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她强硬地将班尼赶去了他的朋友那里,在上课时一个人坐在了角落。 令人不解的是,教授们似乎对两位学生也产生了一些偏见,尤其是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两位院长。他们不仅默许了学院学生们的孤立和排挤,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对哈利和克洛伊冷淡下来。 麦格教授敏锐地察觉到城堡中的暗流,她在一节变形课后叫住了克洛伊。“克洛丽丝,我相信你。”她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对她微微笑了笑。 克洛伊低下了头。这是她被选为勇士后第一次感到惭愧。尽管参赛并不是她原本的意愿,也的确不是她主动违反规定,但她毕竟是知情者,甚至她要做的是在麦格教授的关注下将她学院的学生送到伏地魔面前,这让她觉得自己对这份信任受之有愧。 麦格教授只当是小孩子最近受了委屈,弯腰轻轻抱住了垂头丧气的她。“虽然我不是你的院长,但如果你在准备比赛的过程中有任何需要,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克洛伊强忍住眼泪,抬起头看向这位此刻散发着绝对温柔的教授。“谢谢麦格教授。”她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 当然,教授中还有一个特例。西弗勒斯似乎执意要将其他学院学生的愤恨吸引到自己身上。他不断地通过各种理由给其他三所学院扣分,甚至在走廊里也不放过任何机会。 成为勇士后,第一次遇到格兰芬多是在保护神奇动物课上。当马尔福和哈利针锋相对时,克洛伊和赫敏走到了禁林边缘的阴影中。 “我相信你没有自己报名。”赫敏似乎急于表达自己的观点,“你不是一个……呃……喜欢参与这种活动的人。我为你现在的处境感到抱歉。” “没关系。”克洛伊回头看了一眼哈利的方向,“你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你的朋友。” “我的确很担心哈利。我是说,他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其他学院的同学排挤他也就算了,连罗恩都不跟他说话了。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嫉妒的!”赫敏忍不住抱怨起来。 “赫敏,”克洛伊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我会在比赛中尽可能保护哈利。如果他遇到任何难题,你都可以随时来找我。你知道的,我的办法总会比他多一些。” 赫敏感激地抱住克洛伊。 “上个学期的事……对不起……”赫敏不好意思地开口。 “什么?”克洛伊左思右想,也只能想到她攻击了西弗勒斯这件事。但这也不该向她道歉啊。 “卢平辞职的那天……” “啊……我已经忘记了。”倒不是克洛伊有多大度,只是对于自己并不在意的人的评价,她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星期五下午,原本的古代魔文课由于教授的个人原因临时取消。克洛伊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与西弗勒斯见面的机会,她抓起坩埚和药材,跑向了魔药教室。 不知为何,教室的门没有提前被打开,所有的学生都不得不站在走廊里等候。克洛伊贴着墙,马尔福站在她身侧,他的左右两旁是他那形影不离的两个跟班——克拉布和高尔,三个人将克洛伊瘦小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的。 马尔福递给她一枚徽章:“正好你来上课了,戴上这个。” 克洛伊看到徽章上闪闪发亮的字:支持霍格沃茨的勇士——克洛丽丝·埃弗里! “太尴尬了。”她小声推脱着,但又不好意思拂了马尔福的面子,便接下徽章,丢进口袋里。 马尔福没有逼迫她。他转身看到哈利也来到教室门口,立刻找到了新的乐子。 第131章 久违的魔药课堂 马尔福挺了挺胸脯,大声对着哈利说:“喜欢吗,波特?”他又向前跨了一步,希望对方能看清徽章上面的字,“它们还有别的花样呢——快看!” 他把徽章用力往胸口按了按,上面的字消失了,紧接着又变成另一行字:波特臭大粪。 斯莱特林们怪声怪气地大笑起来,克洛伊不用看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她厌弃地皱了皱眉头,祈祷着西弗勒斯快点打开出现。 “哦,非常有趣,真是机智过人。”赫敏冷冷地说。 “我有一大堆呢,格兰杰,想要一个吗?”马尔福说着向赫敏递过一个徽章,“小心一点,不要碰到我的手。我刚刚洗过手,不想让泥巴种把它给弄脏了。” “哈利!” “德拉科。” 赫敏和克洛伊的警告声同时响起。但克洛伊的声音很小,小到马尔福似乎没有听见,又或许,他只是不想让克洛伊扫了自己的兴。 “来吧,波特,”马尔福和哈利同时抽出了魔杖,“现在可没有穆迪在这里关照你了,我们可以进行一场公平的较量。” 两人都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其他人屏住呼吸盯着他们,没有人发现马尔福身后,克洛伊也偷偷拔出了魔杖。 几乎同时,德拉科和哈利喊出了咒语。 “火烤热辣辣!”哈利大喊。 “门牙赛大棒!”德拉科尖叫。 “盔甲护身。”克洛伊的魔杖尖从马尔福的身侧露出来,将魔咒挡了回去。 马尔福的咒语微微偏离击中了赫敏,而哈利的咒语则擦着纳威的肩,反弹到了一旁的墙面上。 德拉科惊讶地看着对面乱作一团的格兰芬多。他不明白为何对面的那束光撞偏了他的咒语后又自己折了回去。 “这里闹哄哄的在做什么?”斯内普从办公室走来,声音懒洋洋的,目光却飞快地扫过人群。尽管他明知克洛伊不会出现在魔药课堂上,但鉴于最近学生间流传的对她的议论,西弗勒斯很难不怀疑混乱与这件事无关。 “波特攻击我,先生——” “我们是同时攻击对方的!”哈利大声抗议,“而且你们根本没有人受伤!” 西弗勒斯走到马尔福身前,意外地看到了被他挡住的站在角落里的克洛伊,同时也感受到了四周强烈的铁甲咒能量——他几乎无法再向前靠近。 “很不错,都会用铁甲咒了。”他扬了扬眉毛对马尔福说,眼神却瞥向他身后。 克洛伊依旧低着头,但下一秒,四周的防御消失了。 果然。西弗勒斯将几乎无法抑制的笑容,变成了不痛不痒地扯了扯嘴角。 “铁甲咒?”马尔福疑惑地小声咕哝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从善如流地接下这句夸奖,“如果不是铁甲咒,现在脸上遭殃的可就是高尔了。” 西弗勒斯转过身,打量着瑟瑟发抖的纳威,又仔细地检查了墙面上的痕迹,嘲讽地笑出了声。“这就是你的责任了,波特。攻击自己学院的同学未遂,还损坏城堡墙面,格兰芬多扣五十分。” “马尔福击中了赫敏!”罗恩不满地大声说。他强迫赫敏将捂着嘴的手拿下,把她的牙齿露出来。 西弗勒斯扫了一眼门牙已经快要长过领子的赫敏,淡淡地说:“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赫敏哀叫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哈利和罗恩愤怒地大喊大叫,但幸好走廊的回音足够大,西弗勒斯听不清他们究竟骂了什么,但他还是猜到了话中的主要意思。 “格兰芬多再扣20分,波特和韦斯莱各罚一次留校劳动。”他打开教室的门,退到一边,看着学生们乱哄哄地挤进房间,“快进去吧,不然就留校劳动一周。”他提醒道。 伴随着上课的钟声,学生们各自找到位置坐好,西弗勒斯迈着大步走进教室。他如愿在第一排看到了那个久违的熟悉身影,却又在发现旁边的那颗金色的脑袋时皱起了眉头。 马尔福正趴在克洛伊耳边轻声说着什么,而克洛伊听完竟低头笑了起来。西弗勒斯怒气冲冲地将课本砸到讲桌上,吓得两人瞬间坐直。 奈何对方是自己学院的学生,又是老友的孩子,西弗勒斯无论如何也不会刻意去找批评或者扣分借口,他只能将怒气转移到格兰芬多的学生们身上。他几乎一整节课都站在哈利身后,目不转睛盯着他,尽力找出他操作中的每一处纰漏。 克洛伊坐在第一排,却怨念着西弗勒斯总是站在后面,她根本没有机会偷看他。 他好像生气了。克洛伊心不在焉地拿起一块牛黄,一刀一刀地切着。可明明昨晚他还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常,不该是因为之前那个毫无根据的流言。还是说……他因为马尔福在上课时坐在她身边吃醋了? 克洛伊强压着嘴角的笑意,飞快地回头瞥了那个依旧在找哈利麻烦的男人一眼,却忘记了手上的动作,不小心切到了手。 “你怎么了?痛不痛?流了好多血啊……教授,我想我应该送克洛伊去庞弗雷夫人那里处理一下。”克洛伊示意德拉科自己没事,但他还是大呼小叫地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当然,包括斯内普教授。 西弗勒斯越过哈利,走到克洛伊身边,看着操作台上漫延的鲜血皱起了眉头。 “还愣着干什么?送她去校医院。”马尔福被院长冰冷的目光吓到缩了缩脖子,拉起克洛伊跑出了教室。 “再不快去伤口就愈合了。”哈利为这样的偏心愤愤不平。 “波特,如果你也想去医疗翼的话,我不介意麻烦庞弗雷夫人帮你看看脑子。”西弗勒斯重新走到哈利身后,“只是不知道先天性缺陷能不能够治疗。”斯莱特林的学生发出哧哧的笑声。 “课前的事……谢谢。”走出教室后,马尔福小声向克洛伊道谢。 “没关系。”克洛伊在西弗勒斯的办公室门口停住了脚步,“我自己去处理一下就好,你先回去吧。” 但马尔福却不依不饶地坚持要将她送去医疗翼——他只是不想浪费这样难得的离开魔药课堂的特权罢了。 “克洛丽丝!你们没在上魔药课吗?”格兰芬多的低年级学生科林从楼梯上跑下来,正撞见克洛伊和马尔福。 “我有事出来一下,斯内普教授批准了。”克洛伊本能地思考着会不会给西弗勒斯惹上麻烦。 “那正好——”他并没有停下来,只是放缓脚步,“去门厅旁的小教室找巴格曼先生,勇士们需要去拍照,我去教室找哈利。”他说完,立刻跑远了。 “抱歉,”克洛伊对德拉科笑笑,“你不得不回去继续上课了。” 马尔福不情愿地转过身,跟在科林身后回到了魔药教室。 第132章 速记羽毛笔 克洛伊慢吞吞地向一楼走去。她听到了身后走廊里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科林的崇拜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但她没有任何要停下等他们的意思。 同样的,哈利看到前面的背影,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在克洛伊逼走卢平——他坚信她是故意的——之后,他再也不对任何斯莱特林抱有好感。 哈利在门厅追上了克洛伊。他看到她推开教室的门,没有回头,却刻意伸手为身后的他挡了一下门。 “霍格沃茨的勇士们!”巴格曼见到他们,忽然跳了起来,引得房间里的其他人也看向门口。 “巴格曼先生。”克洛伊微微低头打了声招呼,径直走到教室最里面的角落,不再理会任何人。 巴格曼对克洛伊报以微笑,随后立刻转向她身后的哈利。 “进来吧,哈利。”他热情地上前揽住哈利的肩膀,“没什么可担心的,就只是检测魔杖仪式,其他的裁判员很快就到——” “检测魔杖?”哈利不安地向后退了一步。 “魔杖作为你们之后比赛过程中必然会用到的重要器械,我们需要检查一下它们是否功能齐全、性能完好。”巴格曼解释道,“专家在楼上,和邓布利多在一起。检测仪式结束后,可能还需要照几张相片。这位是丽塔·斯基特,”他指了指房间里一位身穿洋红色长袍的女巫,“她正在为《预言家日报》写一篇关于三强争霸赛的小文章……” “也许并不是小文章,卢多。”丽塔·斯基特抬起头来。 那个阴阳怪气的语调引起了克洛伊的注意。她转过头,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这个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她感到厌烦的女人。 “趁专家们还没出现,我能不能先跟哈利聊几句话?”她问巴格曼,“年纪最小的勇士,你知道……” “没问题!”巴格曼大声说,“就是……不知道哈利的意思?” “呃……”哈利四处张望着,希望能有个人来解救他。 “还有你,克洛丽丝,你的身上也大有文章。” 克洛伊望向巴格曼,刚要质疑是否有这样的必要,就被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捉住了手腕。 斯基特像章鱼般伸出两只触手,牢牢缠住两个小孩,将他们拉出房间,进入旁边的一扇小门中。 那是一个昏暗狭小的扫帚间,三个人勉强挤了进去,克洛伊被推到了最里面的角落,而哈利则被逼到一摞硬纸箱前。 “外面太吵了,这里就好很多。”斯基特关上门,房间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从随身的鳄鱼皮手袋里拿出一把蜡烛,用魔法将它们点燃,悬挂在半空中,勉强照亮了这个不大的空间。 “先从你开始吧,哈利。”她将手再次伸进手袋里摸索着,“我用速记羽毛笔做记录,你应该不会介意吧?这样我就可以空出双手,和你正常交谈……” “什么是速记羽毛笔?”哈利茫然地问。 “它是一支桀骜不驯的羽毛笔,也是我的老朋友了。”丽塔·斯基特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她拿出了一支绿得耀眼的羽毛笔和一卷普通的羊皮纸。她先将笔尖塞进口中吮吸了一会儿,然后将笔独自直立在空白的纸上。 “好了,那么——哈利,是什么促使你决定参加三强争霸赛的?” 哈利还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样刁钻的问题,却发现那支笔正嗖嗖地移动着,笔尖在没有人控制的情况下,丝滑地写出一行行文字:一道丑陋的伤疤,破坏了哈利·波特原本英俊迷人的容颜。他的眼睛…… “别管那支笔,亲爱的。”斯基特将哈利的注意吸引回去,而无人在意的克洛伊则悄悄拔出魔杖,聚精会神地对那支羽毛笔施了一个小小的混淆咒——这个咒语并不容易,尤其是无声魔法,她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并且有着强大的魔力支撑。 她不知道自己盯着那支羽毛笔看了多久,但等她回过神来,斯基特已经问起了哈利的父母,但好在她的魔法生效了——如今的羊皮纸上规规矩矩地写着:遗憾的是,哈利并不知道是谁将他的名字投入火焰杯,同样被人陷害的还有另一位未成年的勇士——来自霍格沃茨斯莱特林学院的克洛丽丝·埃弗里。尽管两人被迫卷入了这场残酷的比赛,但他们都怀着积极的态度面对挑战。 丽塔·斯基特低头看了一眼羽毛笔写出的文字,忽然发出一声惨厉的尖叫。 “你对我的羽毛笔做了什么?”她转过身,表情凶狠地盯着克洛伊,像是一只饿了三天的野兽。 “什么都没做。”克洛伊用一种单纯无辜的眼神回望着她。 丽塔·斯基特还没来得及再次说话,房间的门被猛地拉开了。门外耀眼的光照进来,刺得克洛伊眯了眯眼。 “抱歉打扰你们愉快的对话,”邓布利多仿佛没有感受到狭小空间内剑拔弩张的气氛,“魔杖检测仪式马上就要开始,如果我们的两位勇士都躲在扫帚间里,仪式就不能进行了。” 斯基特依旧气呼呼地堵在门口,但哈利已经灵活地从她身边钻了过去。 “快出来吧,克洛丽丝。”邓布利多从斯基特身侧伸出一只手,配合着将克洛伊从房间的角落解救出来。 “谢谢教授。”她轻声道谢,立刻跑回隔壁的教室,坐在了哈利旁边仅剩的那个空位上。 在他们对面的一张铺着天鹅绒的桌子后面,坐着五位裁判中的四位:卡卡洛夫、马克西姆、克劳奇和巴格曼。 丽塔·斯基特找了个角落坐下,再次拿出速记羽毛笔,刚要放进嘴里吮吸,又停住了动作,转而不情愿地换了一支普通的羽毛笔和一瓶墨水。 克洛伊在一旁盯着她,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等她再次抬起头来,却发现邓布利多已经在裁判席的最后一张空椅子上坐下,正微笑地注视着她。 第133章 魔杖检测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奥利凡德先生。”邓布利多收回落在克洛伊身上的视线,对几位勇士说,“他将要检查你们的魔杖,确保魔杖在比赛前状态良好。” “德拉库尔小姐,请你先来好吗?”一直默默站在窗边的那位浅色眼瞳的老人走向了房间中央的空地。 芙蓉起身,轻盈地甩了甩头发,走上前,将魔杖递给奥利凡德先生。 对方苍老的手灵活地摆弄着那根魔杖,魔杖顶端喷出许多粉丝红色和金色的火花。他又将魔杖拿到眼前仔细端详着。 “九英寸半……”他轻声开口,“弹性很好……槭木制成……里面含有……噢,天呐,媚娃的头发……” “是我奶奶的头发。”芙蓉回答。 她竟然有媚娃的血统。克洛伊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 “我从来没用过这样的杖芯。”奥利凡德先生说,“因为我觉得用媚娃头发做的魔杖太敏感任性了……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 他用手捋过魔杖,检查上面有没有擦痕和碰伤。“兰花盛开!”他低声念出一个咒语,一束鲜花绽放在杖尖。 “很好,不错,状态很不错。”奥利凡德先生收拢鲜花,和魔杖一起递给芙蓉。“克罗姆先生,轮到你了。” “鹅耳枥木,含有火龙的心脏腱索,对吗?”他扫了一眼克鲁姆,后者点了点头,“比人们通常见到的粗得多,非常刚硬,十又四分之一英寸……飞鸟群群!”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群小鸟扑扇着翅膀从魔杖顶端飞出来,从敞开的窗户,冲向外面的阳光中。 “也没有问题。下一位,埃弗里小姐。” 克洛伊在众人的注视下起身走向奥利凡德先生。她并不喜欢这个环节。由于魔杖选择巫师,魔杖的结构和材料也能或多或少地反映出巫师的性格。在众人面前如此开诚布公地分析她的魔杖,会让她觉得像一条被开膛破肚的鱼,任凭别人窥探她的秘密。 “我还记得,这是我的产品……”奥利凡德先生的眼睛亮起了光,显得兴奋了不少。“火龙的心脏腱索……这种杖芯的魔杖很少选择女巫,但你显然征服了它……”他仔细端详着那根魔杖,“金合欢木,十二又四分之三英寸,韧性很好……这些年,还有其他人用过它吗?” “没有。”克洛伊想到了西弗勒斯,但她说了谎。 “看得出来,你将它保养得很好。”奥利凡德先生的手指抚过魔杖,“云雾缥缈!” 令人意外的是,魔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克洛伊和奥利凡德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情形。 “看来你已经完全驯服它了。”奥利凡德先生将魔杖递还给克洛伊,“你自己来吧。” “云雾缥缈。”克洛伊重复了一遍同样的魔咒,整个教室瞬间被雾气填满。 她又挥了挥魔杖,撤回了咒语。 “很好,很好,请回吧。”奥利凡德先生对她点了点头,“最后一位……波特先生。” 在与哈利擦肩而过时,克洛伊发现他有些惴惴不安,似乎也生怕自己的魔杖泄露什么秘密似的。 “冬青木,十一英寸长,里面含有一根凤凰的尾毛……啊,是的,是的,我还记得……”奥利凡德先生兴奋地说。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检查哈利的魔杖,最后让魔杖喷出了一股葡萄酒,才将它还给哈利,宣布它的性能同样非常良好。 “感谢大家的配合,”邓布利多站起身,“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上课了——或许也可以直接去吃晚饭,反正距离下课也只剩十几分钟。” 克洛伊凭借着位置优势,一步就跨到了门口,却被巴格曼喊住了:“照相,先别急着走,勇士们。裁判和勇士来个合影怎么样,丽塔?” “嗯……好吧,先合影,之后再照几张单人的。”丽塔·斯基特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哈利和克洛伊身上。 回到魔药课堂的希望再次破灭,克洛伊磨磨蹭蹭地跟在哈利身后,尽量往人群后面躲。可丽塔·斯基特似乎打定主意不放过她,不仅为了站位浪费了很长时间,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和哈利拉到最显眼的位置。合影结束后,她又坚持给勇士们拍单人照,一直到下课铃打响后好久,克洛伊才从那间小教室中逃脱出来。 西弗勒斯在有人来喊哈利时就猜到了克洛伊的去向,只是他没想到,那个低年级学生口中的“勇士们去照相”竟然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把克洛丽丝的东西给我,等她回来,让她去办公室找我拿。”西弗勒斯站在马尔福面前,伸手接过他已经帮她整理好的书包。 马尔福在晚餐时告诉了克洛伊这个消息。 “不知道院长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明明我可以帮你把书包带回休息室的。”他一边说,一边偷瞄着教师席上的斯内普教授——对方似乎已经吃饱喝足,双手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目光反复扫过他们所在的方向。 “我吃完了,先走了。”马尔福拉起手里还拿着烤羊腿的克拉布和高尔落荒而逃。 直到克洛伊独自慢条斯理地吃完晚餐,西弗勒斯才与她一同起身,一前一后地走向地窖。 在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克洛伊仿佛被触发了什么开关,事无巨细地讲述起下午魔杖检测发生的事,还不忘反复强调丽塔·斯基特是个恶心的恶毒女人。 西弗勒斯站在她对面静静听着,他的目光从她的双眼,划过一张一合的红唇,再到她垂在身侧的左手——那里已经没有了血迹,只是伤口处还微微泛红。 克洛伊说完,在办公室里四下张望,最后拿起西弗勒斯办公桌上的水杯。 她将发烫的脸藏在陶瓷杯后,用余光偷偷观察着西弗勒斯的反应,见他张了张口却没有阻止,她便放肆地将杯中的水喝了个一干二净。 西弗勒斯完全忘记了让克洛伊来办公室的初衷,也不记得她后来还说了什么,又是怎样离开的。只是当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重新将杯中倒满热茶时,却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她离开前那个拥抱的热度。他最终也没有喝掉那杯茶,只是将水清空,将杯子——连同他那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藏进了橱柜的最角落。 第134章 第一个项目 丽塔·斯基特的文章很快就被发表在了《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头条。那是一篇平平无奇但掺杂了大量胡言乱语的新闻稿。她将哈利描写成一个脆弱爱哭的可怜小男孩,而克洛伊则是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恶棍。至于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两位勇士,他们的名字被挤在了文章的最后一行,还被拼写错了。 斯莱特林的学生对此大为不满,但那篇文章倒也为他们提供了充足的对哈利·波特进行冷嘲热讽的素材。 时间在这样混乱又激动人心的氛围下转瞬即逝。克洛伊似乎是全校唯一一个没有受到三强争霸赛影响的学生。她按部就班地上课、休息、完成作业,甚至如过去一样,放弃了周末去霍格莫德的机会。 她在早餐后敲响了地窖办公室的门。西弗勒斯坐在办公桌后忙碌着,克洛伊的到来似乎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些书,从书签的位置开始看。”他头也不抬地用羽毛笔的另一端指了指桌角的三本书。 克洛伊拿着书在沙发上坐下,翻开了最薄的一本。 “《火龙的分类与特性》?”她疑惑地读出书名。 “我去禁林收集月露花时偶然撞见的。或许第一个项目的内容是击退火龙。” “西弗,你作弊了。”克洛伊笑了起来。 西弗勒斯放下手中的笔,走到克洛伊身边:“是他们没有做好保密工作。”他丝毫不为此感到愧疚,“你有什么想法吗?” “熄灭咒吧。”克洛伊思索片刻后回答,“只是不知道做到什么程度才算‘击退’,如果只是让它们不伤害到我,那很容易。” “大概是与要进入到它们的领地,持续一段时间,或者拿到什么东西之类的。”西弗勒斯猜测。 第二天一早,克洛伊意外遇见了在地窖走廊里徘徊的赫敏。 “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不会从公共休息室里出来了呢。”赫敏将克洛伊拉到一旁,小声说,“我从哈利那里听说,第一个项目是火龙,目前卡卡洛夫和马克西姆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想你也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克洛伊吃惊地打量着赫敏,她在这样的目光下不好意思地揉乱了头发:“现在这种情况,你和哈利都代表着霍格沃茨,我当然希望你们两个都能成功。” “谢谢,不过哈利想到什么解决办法了吗?” 克洛伊没有追问哈利是如何得知的这个秘密,这让赫敏松了一口气。 “还没有,我们正要去图书馆查些资料,看看有没有什么四年级学生能够掌握的办法。”赫敏烦躁地说。 “我可以提供一份强效昏迷剂——如果他需要的话。” “提前准备魔药会被怀疑作弊吧。”赫敏担忧地回答,“我们还是先去找找其他办法,不过无论如何,谢谢你了。” 一直到星期一的傍晚,克洛伊都没有再遇到过赫敏和哈利。她猜测他们终究是找到了解决方法,不过她依然提前准备好了两瓶昏迷剂。 时间已过了午夜,翻来覆去两个多小时的克洛伊终于无法忍受失眠,冒着被费尔奇抓住关禁闭和惹怒西弗勒斯的双重风险,溜进了魔药教授的办公室。 西弗勒斯正准备熄灯,看到突然闯进来的女孩,意外地没有批评她。 “需要无梦酣睡剂吗?”他从墙角的架子上拿来一个装满紫色液体的小瓶,递给克洛伊,“你该相信自己的能力。” “收留我一晚吧。”克洛伊缩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恳求道,“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尽管她对突如其来的危险有着不错的应对能力,但她从来没能学会调整自己在大型比赛前的心态——从一年级参加魁地奇比赛时就是如此,四年过去,依旧没什么长进。 “我陪你回寝室,等你睡着后再离开。”这是西弗勒斯最后的妥协。 克洛伊如愿抱着西弗勒斯的手臂进入梦乡,等她醒来时,怀抱着的已经变成了一个蓬松柔软的长条抱枕,上面还沾染着西弗勒斯身上的气味。 她伸了个懒腰,正准备起床去上课,却在双脚触及地面的那一瞬间再次被席卷而来的恐慌击倒。 上午的魔咒课在一片朦胧的浑浑噩噩中度过,等到克洛伊回过神来,她已经坐在了餐厅里,手中的叉子正折磨着盘中无辜的鹰嘴豆。 “求求你吃一点东西吧。”马尔福在一旁劝道,同时瞪了一眼正大快朵颐的克拉布和高尔,吓得两人立刻丢下了手里的火鸡腿。 “没事的,我不饿。”克洛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苹果汁。她的喉咙已经紧张到无法做出吞咽的动作了。 西弗勒斯和麦格教授并肩进入礼堂,向着各自学院的长桌走去。麦格教授看上去像选手一样的心烦意乱,相比之下,西弗勒斯的表情就要从容许多。 “勇士们现在要到下面的场地上去为第一个项目做准备,走吧。” 克洛伊点头,却在站起来时身体摇晃了一下。西弗勒斯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在众目睽睽中,揽着她走出了城堡。 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初冬下午,她感觉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也是冰凉的。 “不要紧张。”西弗勒斯的话被卷进寒风中,让克洛伊觉得那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比赛内容或许不只是击退火龙,但我相信你能应付得来。” 他将一个小布袋塞进克洛伊手中:“所有你可能用得上的魔药,有备无患。” 克洛伊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自己从嗓子里挤出的那声“嗯”。她跟着西弗勒斯绕过禁林,走向靠近学校边缘的一块空地。 他们在为比赛临时搭建的帐篷前遇到了正在叮嘱哈利的麦格教授。 “你们都该进去了。”麦格教授声音颤抖地说,“不会有事的。他们安排了足够的巫师在旁边,一旦情况不妙,就会有人控制局势。” 哈利用一种飘忽的声音说了句“谢谢”,转身就往帐篷走去。克洛伊深深地看了西弗勒斯一眼,但碍于人多眼杂,她只好扑向麦格教授寻求一个拥抱。 “祝你好运。”麦格教授配合着俯下身抱住了她。 第135章 火龙 帐篷里,芙蓉·德拉库尔和威克多尔·克罗姆早已在木质矮凳上坐好等候。德拉库尔的脸色惨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而克鲁姆则比以往更加阴沉。 巴格曼穿着那套在世界杯决赛日穿过的黄蜂队旧队袍,欢快的情绪与这个帐篷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放松点,勇士们!”他上前揽住哈利的肩膀,又对克洛伊眨了眨眼睛,“现在大家都到齐了,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情况。你们需要从这只布袋里轮流挑出各自即将面对的那个东西的小模型。它们有不同的——呃——种类,而脖子上系着的数字对应着你们上场的顺序。你们需要完成的任务是绕过它们的看守,拾取金蛋。好了,我也不能透露太多,来吧,女士优先。” 他先将那个紫色的绸布袋递到克洛伊面前,克洛伊将手伸进去,摸到了一些尖锐的小东西。她随便抓了一个,拿出来放在手心,是一只小巧可爱的鲜红色龙的模型——中国火球龙。它的脖子上系着一个号码:三号。 她的脸上露出了稍纵即逝的惊讶,这让哈利感到痛快——他还不知道赫敏已经偷偷泄了秘,更想不到斯内普也会参与作弊,此刻他只觉得自己替小天狼星和卢平报了仇。 而克洛伊惊讶的是模型的精致。不过巴掌大的小龙,每一片龙鳞都清晰可见,它的脸颊周围长着一圈细细的尖角,张开的嘴巴里能看到不足米粒大的獠牙。它蹲坐在克洛伊的掌心,对着她龇牙咧嘴了半天,在克洛伊锲而不舍的挑逗下喷出了一朵朵蘑菇状的火云。 等她逗弄够了手中的小火龙,芙蓉和克鲁姆已经抽选完各自的挑战对象,芙蓉手中的是二号威尔士绿龙,而克鲁姆则拿到了挂着一号牌子的银蓝色瑞典短鼻龙。显而易见,留给哈利的只剩下四号——匈牙利角尾龙。 “好了,你们都拿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龙,也清楚了出场顺序。我现在该回到裁判席上了,因为还要给观众们作解说。克鲁姆先生,你是第一个,先做好准备,等听到哨声就走进场地,好吗?还有,哈利……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就在帐篷外?” 哈利茫然地被巴格曼带出了帐篷,而克鲁姆则弓着肩膀在帐篷里踱着步子。 克洛伊听着场外鼎沸的人声,不安地用手捏住了火龙模型,惹得它不满地挣扎。等她松开手,它立刻甩了甩脑袋,打了一个带着火星的喷嚏。 外面响起了哨声,在克鲁姆离开的同时,被放大的巴格曼的声音也响彻云霄。克洛伊已经紧张到分不清外面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声音究竟是欢呼还是解说,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哈利什么时候回到了帐篷里,只是在心中反反复复地修改着计划——熄灭咒已经不足以帮助她完成任务了,她需要新的通关策略。 大概只过去二十几分钟,哨声第三次响起,巴格曼大声喊道:“下面有请霍格沃茨的勇士之一,埃弗里小姐!” 克洛伊紧握着火龙的模型走出帐篷,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迷你火龙身上同样坚硬的鳞片和尖刺将她的手划出了血痕。她沿着树林的边缘,跨过一道栅栏,走到场地上。 鲜红色的中国火球龙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与它交相呼应的是色彩鲜明的看台。克洛伊眯着眼睛搜寻着那个黑色身影,却因为看台上的人实在太多,一时找不到目标。 她低下头,将视线落回了手中的火龙模型上。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放大咒,那个模型就变成了一只刚刚出壳的幼年小龙。她给真正的中国火球龙施了混淆咒,又给自己追加了一个屏蔽咒——尽管克洛伊并不确定,这个禁止猫头鹰找到巫师的咒语,是否能在火龙面前掩盖住自己的存在,但多一层防护总归是好的。 她试探着跨入场地,向着火龙的方向挪动着。那只火龙果然把模型误认为是自己刚出世的孩子。它乌黑的的眼睛中透着疑惑,低头看了看窝里完好无损的五颗蛋,又抬头看向那只身形比它小了几倍的小家伙。 距离太远,它闻不到对方身上的气味,只能发出尖锐的叫声提醒那只不听话的幼崽回窝。但对方显然无法听懂它的意思。 它喷出火焰,发出最后的警告,见小龙依旧无动于衷,它张开翅膀,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幼崽,一口衔住了它的脖颈。 与此同时,克洛伊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窝边,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火龙身下,双手抱住那颗金灿灿的龙蛋,在巨龙落回窝前,擦着它的尾巴有惊无险地跑到了场地的另一端。 她举起金蛋向评委席示意,并在母龙发现异常前用飞来咒将那只小龙召回到了身边,变回到原本的大小。 驯龙师们立即冲上前去将愤怒的火球龙拖离场地,为换上匈牙利树峰做准备,但这已不是克洛伊所关心的了——她看到匆匆赶来的西弗勒斯、麦格教授和穆迪教授,以及——京墨。 “太棒了,克洛丽丝。”麦格教授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谢天谢地,你没有受伤。” 西弗勒斯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但他赞赏的目光和上扬的嘴角对克洛伊而言已经是极大的夸奖。 “很不错的混淆咒。”穆迪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粗声粗气地说。不知是否是克洛伊敏感多疑,她总觉得穆迪此刻有意强调混淆咒是在暗示些什么。但她来不及多想,因为京墨已经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她脸颊的肉抵在他的胸前,被挤压出奇怪的形状。 “京……京墨……放松一点……”克洛伊艰难地抬手推了推他的胸口。 等到京墨终于确认过克洛伊从内到外都“完好无损”,裁判们已经开始打分。几乎所有人都给出了9分或10分的好成绩,只有卡卡洛夫停顿片刻——他似乎向西弗勒斯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极不情愿地打出了一个7分。 紧接着便轮到哈利上场了。麦格教授就留在入口处紧张地观看着他的表现,西弗勒斯倒是显得轻松——有邓布利多在,至少波特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 第136章 庆祝 京墨借机将克洛伊拉到一旁:“看到《预言家日报》的时候,我还在国外。这么大的事,你竟然完全没有想过要告诉我……”他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只是刚刚回到克洛伊身边两年而已,似乎也没有什么立场责备她。 “我给你写了信,但那只猫头鹰可能还需要飞几天才能到达霍格沃茨。不过,先不说那些,我不知道是谁将你的名字投入了火焰杯,但他一定不怀好意。我希望你这学期在学校警惕一些,遇到问题及时联系我。当然我相信斯内普也不会坐视不管,但——”他飞快地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的男人,“——有些时候,他的身份会导致他不方便出手。” 克洛伊顺从地点了点头,但她依然没有向京墨半点伏地魔的计划和她所面临的真正危险。 京墨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赛场里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只得无奈地笑了笑,拉着克洛伊回到教授们身边,等待哈利打分结束,两位霍格沃茨的勇士再次回到帐篷,与芙蓉·德拉库尔和威克多尔·克鲁姆一起接受第二个项目的培训。 “恭喜你们都顺利完成了第一个项目!”巴格曼轻快地跳进帐篷,欢天喜地地像是自己刚刚完成了比赛,“第二个项目将于明年2月24日上午九点半开始,在此之前你们将有很长一段休息时间。不过你们也不能完全放松,因为我们还留了一些问题给你们。看看手里的金蛋,中间有一道接缝,说明它们可以被打开。你们必须通过打开金蛋来找到下一个项目的线索,并提前做好一切准备。都清楚了吗?还有什么问题?没有的话,你们就可以回去庆祝了!” 克洛伊离开帐篷,和在外面等待她的京墨一起背着人群向霍格莫德走去——京墨坚持要带她去庆祝一番,甚至连西弗勒斯也极为赞同地说服着她。 两人在空荡清闲的三把扫帚饱餐了一顿,京墨还在离开前带克洛伊去蜂蜜公爵买了许多糖果——“你总会喜欢的。”他这样说服女孩,“谁会真正厌烦这样美好甜蜜的食物呢。” 若要说这完美一天中唯一的瑕疵,大概就是在京墨将克洛伊送至校门口离开后,在她独自逆着夕阳悠闲地走向城堡时,偶遇了那个烦人的女人——丽塔·斯基特。 她穿着一身碧绿的袍子,与手中的那支速记羽毛笔交相辉映。她的脸上堆满笑容,克洛伊猜测那天的混淆咒早已失效,羽毛笔又恢复了胡言乱语的功能。 “祝贺你,埃弗里小姐。”那鲜艳的红唇一张一合,克洛伊仿佛看到她唇齿间盛满了恶心的黏液,“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接受一个简短的采访?你在面对龙时是什么感觉?你的那些高级咒语是跟谁学的?为什么没有使用更方便的黑魔法?” 克洛伊真诚地望着她,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发出一连串“咿呀唔啊”的声音。之后又用手指着对方的脑袋,夸张地叹了口气,遗憾地摇了摇头,在斯基特茫然无措的目光中,拔腿飞奔向城堡,一直跑上门厅外的楼梯才停下,双手扶着膝盖,弯腰放声大笑。 她脚步轻快地回到地窖的公共休息室门口。尽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当她真正对开门时,还是被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吓得连连后退。等她终于从过分热情的斯莱特林中逃脱,已近凌晨一点。她抱着金蛋和中国火球龙的模型再次偷偷溜出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暗自庆幸院长办公室离自己学院的学生休息室足够近,否则她可能待在费尔奇办公室里的时间,要比待在地窖的时间还要多。 西弗勒斯似乎是在等她,却又别扭地责怪她熬夜。 当然,克洛伊完全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她将火龙模型放在西弗勒斯办公桌上的羽毛笔架旁,那只小龙已经把头埋在了翅膀下打起了瞌睡。 “我这就回去休息,亲爱的斯内普教授。”她笑着抱住西弗勒斯,“我只是来给你送礼物的,顺便补上比赛结束后的那个拥抱。不过这枚金蛋暂时还不能给你,据说里面有下一关的线索。” “需要我帮忙吗?”西弗勒斯问。 “如果我实在毫无头绪的话……”克洛伊并没有直接拒绝他的帮助。这场比赛从报名开始就已经失去了公平,她也没有必要固执地墨守成规。 她在西弗勒斯面前第一次打开了金蛋——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充斥着整个房间,吓得她条件反射地将手中的两半金蛋扔在了地上。 西弗勒斯上前捡起,将它合拢,那种女鬼般的叫声随之消失。 “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他将金蛋还给克洛伊,“线索在这个叫声里。” “难道是让我面对女鬼?这件事我很擅长啊。”克洛伊嬉笑着说。 “根据你我的经验,女鬼也是会正常说话的,只有麻瓜眼中的鬼才会发出这样的惨叫。”西弗勒斯挑起眉毛,“或许描述为‘通过一个麻瓜建造的鬼屋’更为贴切。”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克洛伊轻快地点了点头,仿佛认同了西弗勒斯的推测。 西弗勒斯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用你的巨怪大脑好好想想,还有什么生物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克洛伊搜肠刮肚地在她所拥有的知识中寻找答案。没有什么神奇动物是这样的叫声,也没有那个国家的语言如此难听,甚至比巨怪的语言还要奇怪。若要说起语言…… “我知道了!”她抱着金蛋冲进了西弗勒斯的休息室,“借你的浴缸用一下。” 她将浴缸灌满了水,在水下再次打开金蛋,总算听到了一些正常的声音。那是一种奇怪的叫声汇聚而成的缥缈歌声,隔着水流,听得不真切。她深吸了一口气,跪在浴缸边,将头埋进水里。 还没听完一整遍,她就不得不抬起头来换口气,她胡乱地拨开粘在脸上的长发,甩了甩头,准备再次进入水中。 西弗勒斯刚好走进浴室,他将克洛伊湿漉漉的头发拢在手心,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包好。“继续吧。”他拍了拍她的脑袋说。 克洛伊反复了几次才听清楚所有的细节。 “一个小时的时间,要从人鱼手中寻找并夺回我们最心爱的宝贝。”克洛伊简单总结道,“这次有了时间限制,不过在水下我还是有优势的,可以偷偷使用无声魔法。” 她抱着金蛋侧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西弗勒斯正在她身后帮她擦干头发。 “你还可以用腮囊草解决水下的呼吸问题。”西弗勒斯补充道。 “把腮囊草留给哈利吧,毕竟我的任务是保护他安全完成比赛,他的变形术应该不足以支撑他变出一整套鱼类的呼吸系统,但我可以。” 西弗勒斯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反驳克洛伊的计划。 第137章 舞伴 接下来的几个月,日子又恢复到了如往常那般平凡而忙碌的模样,至少对克洛伊来说是这样的。 麦格教授在确保学生们都能顺利地将动物变成不同的物种后,减少了一部分作业,黑魔法防御术在了解过三个不可饶恕咒后渐渐趋于平淡,而海格的炸尾螺虽然长势喜人,但由于自相残杀,它们仅剩下十条,也不再需要学生们的大量关注。 这样自在的生活在一个傍晚的补习时间,被西弗勒斯的一条新消息打断。 “圣诞舞会是三强争霸赛的一个传统,将于圣诞节当晚八点在礼堂举行,一直持续到午夜十二点。舞会是要由勇士和他们的舞伴开舞,我想你需要提前准备,邀请一个男生一起去。”西弗勒斯在说话时刻意回避了克洛伊的眼睛。 “可以邀请教授吗?”她问。 “当然不可以。”西弗勒斯毫不犹豫地回答。虽然一想到克洛伊将被那些乳臭未干的小男生搂在怀里跳舞,他就一阵烦躁,但的确没有勇士和教授一起开舞的先例,而他也没有勇气成为第一个这样做的人。 克洛伊咬着一支棒糖羽毛笔,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难题。她不想邀请任何可能与她传出绯闻的男生,却也不想邀请一个一年级小毛孩。而比邀请舞伴更紧迫严峻的一件事是,她还没有为西弗勒斯挑选好一套满意的礼服。 接下来的几天,当女生们都成群结队地穿过走廊,小声讨论着自己所期待的舞伴和圣诞节当晚的穿着时,克洛伊却埋头翻阅着一本又一本高级服装店的样衣宣传册。 “你还没有准备礼服吗,克洛丽丝?”早餐时,在克洛伊收到猫头鹰送来的新的宣传册时,一旁的马尔福凑了过来。 “准备了,这是在帮别人挑选。”她闪烁其词地回答。 马尔福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而打听起她的舞伴。 “还没想好,可能会邀请一位高年级的学长吧。”克洛伊在某一页折了个角,合上宣传册,“我要去上古代魔文课了,下午见。” 在她身后,马尔福失望又愤怒地握紧拳头,低声咒骂了几句。 克洛伊将圣诞节前的大部分时间消磨在了图书馆。她比照着几款不同服装店设计的比较满意的样式,自己拼拼凑凑画出了一张设计草图,将它寄给了风雅牌巫师服装店的老板,定制了一件独一无二的礼服。 与此同时,她还拒绝了十几位主动来邀请她参加舞会的男生。等她空闲下来重新面对这个问题时,距离圣诞舞会就只剩十几天了。 她曾问过班尼的意思,但对方委婉地拒绝了她——班尼并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若只是普通的舞伴倒也还好,但他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开舞。克洛伊完全能够理解他,若不是勇士代表着自己的学校,她宁愿装病来躲过这场宴会。 令她感到欣慰的是,哈利也没有找到舞伴。克洛伊甚至曾想过直接邀请哈利,但这样的决定可能会对西弗勒斯的身心健康造成不利的影响,因此她也只是想想就放弃了。 直到学期结束前的最后一周,事情才出现了转机。 当她怀抱着课本,独自穿过走廊,走向魔法史教室时,听到了身边一个高年级男生正向朋友们小声抱怨:“为什么理查德不愿意做我的舞伴,明明只是一起跳舞,也不代表什么。” “毕竟两个男生一起,还是太引人注目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勇敢的,伊桑。”他的朋友安慰道。 “抱歉,打扰一下……伊桑?”克洛伊停下脚步,叫住了那群男孩。 那个被叫做伊桑的男生和他的朋友们一起转过身,惊讶地看着声音的发出者——他们从未想过自己和斯莱特林会有什么私交。 “或许你愿意做我的舞伴吗?”她试探地问。 “可我是赫奇帕奇学院的,你的朋友们应该不会赞同你的选择。”伊桑直白地说。 “他们不会影响我的。”克洛伊耸了耸肩,“而且我唯一的朋友在拉文克劳。” 伊桑的一个朋友对他耳语了几句,他疑惑地上下打量了克洛伊片刻,最终接下了这份邀请。 解决了舞伴的问题,克洛伊的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她在傍晚补习时,向西弗勒斯提出想要学习华尔兹的请求。 “你对华尔兹了解多少?”西弗勒斯一边用魔法将办公室清理出一片空地,一边问。 “一窍不通。”克洛伊理直气壮地回答。其实她曾在某一世参加过宫廷舞会,但她当然不会承认。 西弗勒斯沉吟片刻。根据他对克洛伊的了解,即便从未接触过的事情,她也总能快速掌握,因此他并不担心。 “你的左手要搭在舞伴的肩上,右手跟对方握在一起。对于女生而言,第一步是右脚后撤,记得要先迈步,再移动身体的重心……” 克洛伊认真听着她早已熟知的技巧,忽然开口道:“西弗,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西弗勒斯听到突如其来的称赞,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他不自然地别过头,发红的耳廓从长发间露出:“认真听讲,别胡思乱想。” 这样的辅导一直持续到圣诞前的最后一天。西弗勒斯不明白,为什么在学习魔法时总能迅速理解的克洛伊,在舞蹈方面却一窍不通。 她总是笨手笨脚地踩错节奏,有时还会心不在焉地直接撞进他的怀里。但幸好面对克洛伊时,他总有足够的耐心,接连几晚都在办公室里陪她一遍又一遍地旋转着。 “你的舞伴是谁?”西弗勒斯在最后一晚的练习结束后问。 “伊桑·塞尔温,赫奇帕奇的五年级。” “赫奇帕奇?”西弗勒斯眯起眼睛,“我以为会是班尼或者马尔福。” “班尼不想开舞,至于马尔福……我不想和他牵扯太多。”克洛伊脱掉了巫师长袍,盘腿坐在地毯上。屋内的炉火燃得很旺,跳了一整晚,她甚至有些微微出汗。 “如果那个塞尔温可靠的话,明天开场你可以完全跟着他的节奏。”西弗勒斯将一杯热茶递到克洛伊手边,最后叮嘱道。 第138章 圣诞舞会 第二天清晨,克洛伊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迫不及待地坐在地毯上,拆起了床脚堆放着的圣诞礼物。随着能能够交换礼物的朋友增多,她也渐渐喜欢起这个充满惊喜的传统了。 赫敏送给她的是一本厚到几乎无法被搬动的《古代魔文全词典》;麦格教授送了一条石青色的围巾;班尼准备的是一条适合搭配礼服长裙的珍珠项链;而邓布利多的礼物依然是一大包糖果。 至于京墨,他寄来的包裹极小。克洛伊先拆开了附在包裹上的信,信中说道,尽管他相信她的幻身咒,但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拥有一件隐身衣更为方便。他希望她能够好好利用这件衣服,远离危险,当然如果能拿到三强杯就更好了。 克洛伊将那条如水般光滑透明的隐身衣小心地收进床头柜的抽屉里。尽管这只是一件由隐形兽羽毛制成的隐身衣,算不上什么稀世珍宝,但也足够珍贵。 房间里只剩下西弗勒斯的礼物。克洛伊绕着那个比赫敏的书还要大一倍多包裹走了几圈,依然对其中的内容毫无头绪。 她剥开最外层的墨绿色包装,露出里面罗列整齐的三个盒子。真神秘啊。她忍不住轻笑。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成了惊讶。那些反射着璀璨光芒的礼物,让她险些忘记了呼吸。 那是一整套礼服:轻盈华丽的白色长裙、黄宝石为主体的耳饰和项链,以及优雅舒适的银色高跟鞋——尽管鞋跟很细,但她穿上后并不需要担心摔倒,似乎有人为它施加过一些咒语。 克洛伊在心中对京墨说了句“对不起”,便将昨晚熨烫好的那条靛蓝色礼服裙收回了行李箱。 今年的圣诞不同以往,几乎所有四年级以上的学生都选择了留校,因此餐厅、休息室和室外的雪地都格外热闹。 作为万众瞩目的三强争霸赛的勇士,克洛伊再也没有借口在节日当天光明正大地待在院长办公室——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优等生还需要在假期补习。 她无聊地在寝室里窝了一整天,甚至和菘蓝一起设计出几款不同的发型和妆容。尽管将耳饰固定在没有耳洞的耳朵上,费了她不少时间,但她还是提前两个小时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只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社交和矛盾,克洛伊在差十分八点才走出公共休息室。她沿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登上楼梯,经过了穿着黑色高领礼袍的马尔福,找到早已在礼堂门口东张西望等待她的伊桑。 “你今天很漂亮。”伊桑一边夸奖,一边递出左臂让克洛伊挽住。 “谢谢。”克洛伊在他身旁站定——只是第二次见面的两人就再也没了言语。 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身边的舞伴。伊桑准备的是一身酒红色天鹅绒礼袍,繁复的领口和袖口让他看起来活像一个中世纪的贵族。 “请勇士们到这边来!”麦格教授的声音从人群的后方传来。大家自动闪出一条通道,克洛伊在舞伴的引领下紧跟着麦格教授,排在了最靠近礼堂大门的位置。 麦格教授让他们排队等候,自己则先组织其他学生进入礼堂落座。克洛伊借机回头打量着其他开舞的搭档们。站在她身后的是维克多尔·克鲁姆和一位漂亮的穿着蓝紫色长袍的姑娘。 “嗨,克洛丽丝。”她腼腆地笑了笑,主动开口打招呼。 克洛伊这才认出,这个似曾相识的面孔竟是赫敏。 “你好美。”她脱口而出。 “谢谢,你也……”赫敏说到一半,双眼紧盯着克洛伊的脸庞,仿佛被什么新奇的发现吸引住了。 “一点点增龄剂。”克洛伊在她耳边小声解释。 她了然地点了点头,便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和克洛伊一起向后望去。 在他们之后是银发银袍的芙蓉·德拉库尔和她的舞伴——那位几乎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的拉文克莱学院魁地奇队的队长罗杰·戴维斯。 队伍的最后,是哈利和同样来自格兰芬多的帕瓦蒂·佩蒂尔。 当礼堂的大门再次打开后,四组勇士及其舞伴在热烈的掌声中走向礼堂尽头的主宾席圆桌。当克洛伊走过时,她分明听到许多人的窃窃私语,似乎大部分人都认同,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学生成为搭档,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 伊桑大概也听到了,但他反而骄傲地挺直腰板,不动声色地向克洛伊挪近了半步,并在走到桌旁时,主动为她拉开了邓布利多身边的一把空椅子。 克洛伊骑虎难下。但见到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勇士都带着舞伴坐到了各自的校长身旁,而哈利则向着珀西身边的位置走去,她便也只得在邓布利多微笑的目光中入座。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另一张教师席,却看到满脸阴沉的西弗勒斯。他被夹在麦格教授和穆迪教授之间,似乎打定主意拒绝融入这样欢快的晚宴。 西弗勒斯早在礼堂大门第一次被打开时就看到了克洛伊。她将柔顺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高雅的发髻,露出修长的被项链装点的脖颈;象牙白的长裙衬托得她的皮肤更加干净清透。她不再是西弗勒斯记忆中那个懵懂的孩童模样,而是自信耀眼的花季少女。 她挽着那个高大的赫奇帕奇从他面前经过,只来得及分给他匆匆一瞥。西弗勒斯忽然患得患失地想,会不会这才是他们未来的结局——这样的克洛伊终究会爱上一个比他更好的人,他会亲眼看着他们走过红毯、念出誓言,承诺相伴一生、不离不弃。 邓布利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这位宴会的主人最先作出示范,向着自己的盘子喊出菜单上的一道菜,紧接着,盘子中就出现了那份食物。 克洛伊也拿起桌子上的菜单研究起来。但她只吃了下一小份蔬菜沙拉和几块蟹肉饼——她在为即将到来的开场舞而紧张。 伊桑绅士地配合着她,在她放下刀叉的同时也放弃了自己面前的美味佳肴。他微微侧过身,自然地挑起话题。 意外的是,两个来自不同学院、不同年级的人,竟也有着不少共同的兴趣爱好。 第139章 邀舞 伊桑和克洛伊从三强争霸赛聊到实用咒语,又从魔咒学教授聊到学院之间的八卦。 “你和那个理查德……?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克洛伊好奇地问。 “我们只是朋友,他私下向我坦白过自己也喜欢男生,所以我原本是想在这次舞会上邀请他的。你也知道,舞伴代表不了什么。我只是希望通过这次机会来表明我的立场,可谁知他却是个胆小鬼。”伊桑坦荡地回答。 克洛伊再次看向西弗勒斯,恰好与他四目相对。“向全世界公开这样不被大众所祝福的感情,的确很需要勇气。”她收回视线,盯着盘中剩下的那块鳕鱼说。 “听起来,你对此深有感触?”伊桑用手支着脑袋,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没有,只是换位思考罢了。”她在回答的同时用余光偷看了一眼邓布利多,见对方正专注地和卡卡洛夫聊天,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等到大家酒足饭饱,邓布利多站起身,招呼现场的其他人也站起来。他将所有的桌椅都移到墙边,留出礼堂中央的一片空地。他又变出一个高高的圆形台子,上面摆放着五花八门的乐器。 古怪姐妹乐队的成员一起涌上舞台,在雷动的掌声中,演奏起一支舒缓的乐曲。 克洛伊和伊桑一起滑入舞池。第一次和不熟悉的人有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让她感到不自在,还好伊桑保持着良好的礼节,并不会将她抱得太紧。 接连跳了几支舞后,克洛伊竟有些喜欢这种活动了。她一边旋转着一边四处寻找西弗勒斯的身影,却发现那个男人早已离开了礼堂。 她找了个理由退出舞场,在距离礼堂门口最近的位置拖了一把椅子坐下。伊桑贴心地为她拿来黄油啤酒,在她一旁慢慢地喝着。 “你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样。”他盯着舞池里旋转的人群,突然开口说道。 “哪里不一样?”克洛伊将头从门口转向他的方向。 “那些关于斯莱特林和关于你的传言……你知道的……”现在想来,那些流言甚至让伊桑有些难以启齿。 “倒也不完全错。”克洛伊歪着头想了想,“有时候我也会觉得他们对我的讨厌合情合理。” 伊桑被她的回答逗笑了。 班尼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走向克洛伊和伊桑所在的角落:“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他低头弯腰,向克洛伊发出邀请。 克洛伊和伊桑打了声招呼,后者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并祝她玩得尽兴。 古怪姐妹奏出了一首欢快的舞曲,班尼拉着克洛伊随着节奏随意蹦跳着。 “你的舞伴是谁?”他在一曲终了时问道。 “赫奇帕奇的五年级学生,名叫伊桑·塞尔温。”克洛伊回答,“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评价这么高。”班尼惊讶地说。 “因为他的确值得这样的评价。”克洛伊认真地回答,“而且他很勇敢,能够坦荡地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的取向。” 不知哪句话引起了班尼的兴趣,他不断地往伊桑所在的哪个角落瞥去。 “他应该不介意多认识几个朋友。”克洛伊推了推班尼的肩膀,“我去找个人,你可以跟他聊聊天。” 她再次抛弃了自己的舞伴,趁无人注意,提起裙摆跑向城堡外——她猜测西弗勒斯还不至于在这样的晚宴上逃回地窖,最多也只是出去透透风。 可她只猜对了一半。当她看到玫瑰花丛中的那个身影时,刚要扑上前去,却听到了另一个声音:“西弗勒斯,你不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几个月来,它变得越来越明显了,我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非常担心……” 西弗勒斯打断了那个沙哑惶恐的声音:“那就逃跑吧。”他的语气显得十分不耐烦,“我会为你开脱的,但我想留在霍格沃茨。” 两个人转过一个弯,克洛伊看清了另一个人影——德姆斯特朗的校长,伊戈尔·卡卡洛夫。 克洛伊记得,西弗勒斯说他也曾是效力黑魔王的食死徒。这样说来,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越来越明显的,或许是手臂上的黑魔标记。黑魔王的身体正在恢复,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西弗勒斯板着脸,烦躁地将花丛拨开。周遭传出阵阵尖叫声,几个黑乎乎的人影从里面蹿了出来。他认出了几个学生,毫不留情地给他们所在的学院扣了分,抬头却看到小径尽头穿着礼服的女孩。 卡卡洛夫忧心忡忡地卷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在西弗勒斯凶狠目光的示意下急匆匆地离开了。 克洛伊上前握住西弗勒斯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回明亮温暖的礼堂。 西弗勒斯被迫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眉眼弯弯的女孩,冷冷地问:“为什么喝增龄剂?” 但他并没有拒绝克洛伊的邀请,右手顺势扶住了她的腰,像过去一个星期每天晚上在地窖里那样,带她迈开了舞步。 “只是想看起来更像一个合格的勇士。”克洛伊搪塞道。 “喝了多少?” “足够成年的剂量。” 西弗勒斯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女孩。比原先拔高了几英寸,穿上高跟鞋后,几乎和他一般高;眸子里少了几分活泼,多了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情。只是身材依旧瘦弱,修长的四肢和细瘦的腰身,西弗勒斯似乎能一只手就把她抱起。 克洛伊也在同样观察着西弗勒斯。他没有做任何刻意的打扮,只是穿上了她亲手设计的那身墨绿色礼服,流畅的线条很好地勾勒出他的身材。即便繁杂的刺绣在他身上也不显得过分,只会让克洛伊想起麻瓜童话中拯救公主的骑士。 她别开眼睛,努力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今晚的发型让脸颊和耳朵表现出的情绪无处可藏,一想到这儿,她便更加觉得燥热。 西弗勒斯注意到克洛伊的心不在焉,但又惊讶于她从容而默契的配合,丝毫不见昨晚练习时慌乱的样子。 “你一直在假装学不会?” “不是……是今天早上自己练习时忽然开窍的。” “这样啊——”西弗勒斯眯起眼睛,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140章 槲寄生下 舞池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仿佛都休息够了,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狂欢。克洛伊下意识地往西弗勒斯的怀里靠了靠——她讨厌拥挤的人群和若有似无的陌生触碰。 西弗勒斯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还跳吗?”他贴在她的耳边问。 “唔……”克洛伊犹豫着。她不想错过这样难得的与西弗勒斯共舞的机会,但她实在无法忍受现在的环境。 “未来总会有机会的。”西弗勒斯看透了她的心思。 她被男人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安顿在椅子上坐下。 “我去拿喝的。”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你先休息。”西弗勒斯拍了拍她的头,转身去拿饮料。 当他端着一杯南瓜汁、一杯蜂蜜酒和一小碟糕点回来时,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粗壮男生正试图邀请克洛伊跳舞。他大步走上前,想要用淬了毒的目光赶走对方,却发现那人已经主动转身离开了。 “我拒绝了。”克洛伊露出一副“快夸我”的骄傲表情。 西弗勒斯低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南瓜汁和糕点递给她。 克洛伊却将手绕过杯子,伸向西弗勒斯的另一只手:“我想喝蜂蜜酒。” “没吃饱饭、未成年、已经喝过一杯黄油啤酒,无论哪个理由都足够充分地驳回你的请求。”西弗勒斯将糕点放到桌子上,推至克洛伊面前,然后端着手中的蜂蜜酒满足地喝了一大口。 幼稚。克洛伊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知道我喝过了?还有,我,此时此刻,是个成年人。”她紧盯着西弗勒斯手中的杯子,趁对方不注意,双手握住他端着杯子的手,凑上去猛喝了一大口,抬起头一脸得意地笑着。 西弗勒斯收回手,盯着杯子看了许久,才在克洛伊刚刚喝过的地方又抿了一口。 “气味。”他平静地回答了她刚才提出的问题。 这下轮到克洛伊脸红了。 她不着痕迹地靠在西弗勒斯身上,心不在焉地往口中塞着糕点,多余的注意力用来观察舞池里的人。海格和马克西姆夫人这两个大块头已经没了踪影,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像两个老顽童一样蹦蹦跳跳。大部分的学生好像都不太会跳舞,只是随意地和着音乐扭动着身体。 明明已是深冬,穿着无袖礼服的克洛伊却依然感到燥热。她用手在脸旁扇着风,又抬起头看了看晴朗无云的魔法穹顶。 “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她开口提议。 西弗勒斯点了点头,和她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城堡。 他们走下台阶,路过被仙女围绕的玫瑰花园,穿过装饰华丽的小径和巨大的石头雕像,在一片幽深的灌木丛中停下了脚步。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大部分人都被室外的冷气逼回了礼堂,四下里只能听到喷泉的流水声和仙女扑腾翅膀的声音。 西弗勒斯站在克洛伊面前,用身体替她挡住冬夜的寒风。 克洛伊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静静等待着脸颊耳畔的热度消散。她的目光转向一丛悬挂在半空的绿色植物,借着月光勉强认出那是一支落满霜雪的槲寄生。 “西弗,往这边来一下。”她向右跨了一步,伸手将西弗勒斯也拉了过来。 在对方茫然不解地望向她时,克洛伊双手抓住西弗勒斯的手臂,探过身,贴上他的双唇,却一触即离。 西弗勒斯踉跄地后退一步,诚惶诚恐地望着她。 “我现在成年了。”克洛伊看着他几乎融入夜色的眼睛,再一次强调。 可西弗勒斯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得到宽慰。他哑着嗓子说了句“舞会快结束了,该回去了”,就匆匆逃离了现场。 哼,胆小鬼。克洛伊忍不住在心中抱怨,嘴角却失控地上扬。她的唇边还残留着温热酥麻的触感和一点蜂蜜酒的香甜。 她突然胡乱地提起裙摆,大步奔跑起来。刺骨的气流划过耳畔,与身体快要燃烧的热度碰撞出一层白雾。她跑得太快,甚至撞上了一只无辜的在半空中飞行的瓢虫。但她顾不得理会那只晕头转向的小可怜,就像童话里的灰姑娘,一心只想在午夜前再次追上他的王子。 只可惜她并没能跑过时间。当克洛伊踏入大厅时,古怪姐妹刚好演奏完最后一个音符。礼堂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紧接着,几百名学生涌了出来,将大理石楼梯堵了个水泄不通。 她被迫裹挟在人群中,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先一步逃回地窖的西弗勒斯从办公室的架子上拿出一个水晶小瓶。他将魔杖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抽出一些银色的粘稠气体,放入瓶中封存好,塞进办公桌右手边第一个抽屉——里面已经堆满了克洛伊送给他的礼物、贺卡以及一些他无意中收集到的与她相关的物品。 他不得不将今晚的这段记忆封存起来,脑海中只留下蒙着一层雾气的模糊场景。他已经很久不曾拥有这样强烈的感情了。只是那样模糊的触碰,就足够让他欣喜若狂。但这样的感情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危险的。 在被摄神取念时,刻骨铭心的记忆和极端的情绪最难被更改,因此这也是邓布利多最喜欢的突破口。西弗勒斯如今对邓布利多的防备比对黑魔王更甚。今晚,邓布利多曾在礼堂外与他短暂地谈过话,对方似乎曾担心过他会逃跑,甚至会带着克洛伊一起躲起来。 西弗勒斯对于邓布利多这样无中生有的担忧表示不满,但随之而来的是对克洛伊境遇的忧虑——邓布利多似乎对她产生了很深的戒备和怀疑,这让西弗勒斯对未来感到不安。他曾想过,若是再次爆发战争,他宁愿让克洛伊留在霍格沃茨,受到邓布利多的庇护。可如今,他不得不作出更多努力,才有可能让邓布利多转变看法,让他愿意相信,那个出身于食死徒家庭、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小孩,并不是一个极端追求力量、痴迷于黑魔法的“危险炸弹”。 第141章 班尼的秘密 假期的最后几天,西弗勒斯仿佛是刻意躲着克洛伊似的,连三餐时间都极少出现在餐厅。因此当克洛伊再次有机会面对他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她在课后补习的时间敲响了魔药教授办公室的大门,暗自期待着西弗勒斯的反应——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机会继续逃避了。只是令克洛伊失望的是,对方竟神情自若,甚至在对上她探究的目光时,露出了一丝疑惑。 似乎圣诞节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美梦,又或者,西弗勒斯只当她那天的行为是小孩子任性的玩闹,根本不会将她的喜欢放在心上。克洛伊生气地想。 她移开视线,在西弗勒斯说话时,故意盯着他耳后的一罐腌制的老鼠心脏。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西弗勒斯提高了音量,问道。 “听到了。”克洛伊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卡卡洛夫不是我们曾以为的那个‘同盟’。” 借着卡卡洛夫主动找他聊天的几次机会,西弗勒斯趁其不备,翻看了对方的记忆。显而易见,这个因黑魔标记变化而惶恐不安的懦夫,不是黑魔王选中的那位信徒。也就是说,在如今的霍格沃茨,还存在着第三位隐藏着自己身份的食死徒。 然而克洛伊现在却无心考虑这些事情。距离第二个项目还有近两个月,她坚信那个人不会在这期间做出任何危险出格的举动。 就在克洛伊为西弗勒斯的态度失魂落魄之时,班尼却似乎进入了热恋。尽管克洛伊从未在他身边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异性,但他课前偷看纸条时上扬的嘴角和发红的脸颊,无一不昭示着一个事实——他恋爱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事值得在意。丽塔·斯基特在《预言家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新的文章,内容是指责邓布利多对非人类的态度,并爆料了海格的身世——半人半妖的混血巨人。 尽管克洛伊在最初认识海格时就有所怀疑,但这篇列举了众多“罪行”的报道,无疑放大了他的危险性。 就在新闻登报的当天,斯莱特林迎来了新学期的第一节保护神奇动物课。克洛伊和马尔福并肩——马尔福特意在魔咒课结束后磨蹭半天,才等到了与弗利维教授探讨问题的克洛伊——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向场地,却发现海格的小屋门前,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短发女巫。 “我是格拉普兰教授,你们的保护神奇动物课的临时代课教师。”她干脆利落地介绍完自己,然后组织好同学们,绕过海格的小木屋和为布斯巴顿的骏马搭建的临时马厩,向着禁林边缘走去。 “海格怎么了?”克洛伊听到哈利大声问。 马尔福回过头,不怀好意地掏出了一份折好的报纸。 “他只是太害臊了,波特。”马尔福落后两步,等到哈利走到他身边时轻声说,“看看吧,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那张丑陋的大脸是从何而来的了。” 哈利接过那份报纸,和罗恩凑在一起读了起来。赫敏本想加入他们,但格拉普兰教授招呼所有女生上前去,了解一只被拴在树下的漂亮的大独角兽。她当然不愿放弃这样好的学习机会,因此暂时放下了对海格的好奇,向着独角兽跑了过去。 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哈利依旧被那份报道气得浑身发抖。他甚至将怒气发泄在了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担心海格的赫敏身上,只因为她对代课教授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新学期的第二个周末,又到了去霍格莫德的日子。 克洛伊最近在生闷气。尽管她清楚西弗勒斯根本不会意识到她在生气,更想不出她的怒气从何而来。可这样的认知却加剧了她的失望和愤怒。她不理解西弗勒斯怎么能够就这样心安理得地逃避,也无法相信他竟然会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态度来处理这件事。 “周末要一起去霍格莫德吗?”班尼在周五的算术占卜课结束时发出邀请。 “好。”克洛伊想都没想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班尼惊讶地看着她,把嘴边的那句“我有事想告诉你”咽了回去。 周六,克洛伊和班尼在门厅集合,穿过被踩出纷乱脚印的泥泞小路,径直走向三把扫帚。 她意外地在窗边的一张桌子上看到了伊桑,对方正向他们挥着手,显然是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克洛伊看到班尼腼腆的笑容,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四个人的方桌,伊桑坐在最内侧靠窗的位置,而班尼主动抢占了他身边的座位,留下克洛伊独自一人坐在对面。 “我大概知道你要说什么了,班尼。”克洛伊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虽然班尼也曾预料到克洛伊在与伊桑当过舞伴后,对于这样的消息不会显得太过惊讶,但她的平静得甚至让他有些受挫。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班尼试探着追问。 “唔……祝你们幸福,携手一生,百年好合?” 班尼无奈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指责我对你隐瞒了秘密。” “没有什么可指责的,而且我很高兴你能这样顺利地和喜欢的人互表心意。” 她主动与班尼和伊桑告别,给小情侣们提供独处的机会,却又转头撞见了正要走进三把扫帚的赫敏、哈利和罗恩。 “赫敏——”克洛伊快步走向他们,径直开口,“哈利解开金蛋的秘密了吗?如果没有的话——” 站在一旁的哈利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我不需要你的提醒!” “哈利!”赫敏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拉着克洛伊远离了他们,“你对金蛋有头绪了吗?” 克洛伊点了点头:“第二个项目是要我们从人鱼手里抢回一些重要的东西——但线索里也没有提到具体是什么。如果哈利想要自己听几遍完整信息的话,就让他把金蛋放在水中,这样就能听到正常的声音了。” 克洛伊并没有因为哈利的无理而生气,反而将自己得知的线索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赫敏,这让赫敏露出了简直是爱上了她的表情。 她用尽全力给了克洛伊一个拥抱,仿佛想要通过勒断几根对方的肋骨来表达她的感激。 逃离了赫敏那令人窒息的怀抱,克洛伊独自优闲地逛了几家店铺,直到在文人居里再次偶遇了班尼和伊桑。天色渐晚,他们三人结伴走向城堡。班尼在门厅被同寝室的朋友喊走了,而伊桑和克洛伊在进入餐厅后才相互道别,走向各自学院的长桌。 只是这一幕,恰好被坐在教师席上的西弗勒斯尽收眼底。 第142章 情人节礼物 即便不需要摄神取念,西弗勒斯也清楚克洛伊在闹什么脾气,只是他不知道该怎样回应罢了。他暂且无法在给出任何承诺,唯一能做的便是冷处理,奢望着对方忘记这件事——即使是以“宁可与其他男性朋友出去玩也不愿主动去办公室找他”这样的方式。 克洛伊是自由的。他没有理由限制她交友,就像他没有理由成为她的舞伴一样。 西弗勒斯飞快地吃完晚餐,情绪低落地回到地窖,却发现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一个柜门也开了一条缝——有人来找过东西。他拔出魔杖,警惕地走进房间,摸索过每一寸角落,确认那人早已离开,才检查起被打开的橱柜。 克洛伊来到办公室时,西弗勒斯依旧在忙碌着。 “在整理材料柜吗?需要我帮忙吗?”她难得主动地凑上前去。 “不是在整理。”西弗勒斯眉头紧锁,“又有人来偷东西,这次丢失的依旧是非洲树蛇皮。” “又有人在尝试自己调配复方汤剂?”克洛伊想起二年级时的赫敏。 西弗勒斯听到这里,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复方汤剂。”他低声重复了一遍。 克洛伊几乎立刻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只是她不知道该怎样确定那个人。难道要去厨房给所有的南瓜汁里滴上解药?这显然不可能,更何况,总有像穆迪那样的特例,从来不喝其他人准备的饮料。 紧接着,她又忽然想到了曾在卢平办公室里看到的那张标明每个人的名字和具体位置的地图,如果上面连变成老鼠的小矮星彼得都能准确地显示出来,那也该能显示出一个喝下复方汤剂的人的真实姓名。只是那张地图如今下落不明,她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便是自己制作一张。 尽管克洛伊拥有这样的能力,但这还是花费了她近一个月的时间。她甚至给自己降低了难度,不再试图复刻出霍格沃茨的每一条通道,而是只将能够移动的姓名条显示在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上。 等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目的,却发现第二个项目已经近在咫尺,她没有时间去一一排查上百个名字了。而更令她心绪难安的是,情人节就要到了。 这个节日原本与克洛伊毫无关系——除了二年级被洛哈特逼迫着体验了一次——但今年,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西弗勒斯。 尽管在圣诞节那晚她表现得极为大胆,但她更愿意将其解释为酒精的作用和伊桑的影响。如今的克洛伊,无论如何都做不出主动向西弗勒斯表白这样的事情。尤其是一想到对方甚至有可能拒绝她,她便忍不住一阵羞恼。她早在课余时间翻阅了无数大部头的书籍,反复确认守护神的改变是由于“施咒者经历了某种程度的精神打击或者情感剧变”,却还是咬文嚼字地想,或许西弗勒斯只是在那段时间受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打击,才召唤出来一只与他本人性格几乎完全不相像的守护神。 克洛伊再次因这样的念头烦恼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她坐在餐厅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却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一个陌生的男生红着脸将一个粉色的盒子塞给她手中,不等她回头询问什么,就逃向了拉文克劳长桌。 在之后的一整天里,克洛伊都不胜其扰地被各种陌生人在走廊里拦下,手中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不只是想要表白的追求者,还有许多同学借此机会表达他们对她的支持,预祝她能够在第二个项目中依然取得好成绩。 傍晚,克洛伊故意没有收拾书包,就来到西弗勒斯的办公室。当她拿出课本时,包里花花绿绿的盒子滚落了一地。 “这都是什么?”西弗勒斯起身走到她身边,不悦地盯着那些在灰暗房间中显得格外刺眼的东西。 “情人节礼物。”克洛伊捡起一个方形的礼物,当着他的面撕开包装,里面是一盒小巧可爱的马卡龙。 “吃吗?丢掉也太浪费了。”她将盒子递到西弗勒斯面前。 “迷迭香味的甜品?品味真够独特。”西弗勒斯嗤笑一声,别开头,不去理会。 克洛伊拿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浓重的魔药味扑面而来。“明明是……”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红着脸改口道,“是迷情剂。” 西弗勒斯猛地从她手里夺回那盒马卡龙,挥了挥魔杖,让它化成烟,消散在空气中。克洛伊发现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比起他的反应,克洛伊更加好奇的是,他闻到的迷情剂为何是迷迭香的味道。这种植物并不常用于魔药配制,但她却会常常用来给自己调配洗护用品。这样的巧合让克洛伊的心情欢快了许多。 “谁送的?”西弗勒斯故作镇定地质问。 “我还没来得及看里面的卡片,你就让它消失了。”克洛伊强忍着笑意回答。她扬起嘴角继续拆开剩下的那些包裹。 但这幅场景在西弗勒斯眼中却变成了另外的意思——她似乎很享受自己的魅力,即便收到这样危险的礼物也依然乐在其中。 西弗勒斯黑着脸将拆出的大部分物品以“可能有危险的咒语”为由扣押,克洛伊却没有丝毫反抗,仿佛根本不在意礼物的内容。 当西弗勒斯的耐心几乎快要耗尽时,克洛伊终于拿出了最后一个盒子。那是一个镶着金边的黑丝绒礼盒,模样和质感都与其他礼物格格不入。 “送给你的礼物。”她忽然转身,双手将那个盒子送到了西弗勒斯面前。 西弗勒斯的动作仿佛被调成了慢放,仅仅是抬起手接过礼物这样简单的动作,就花费了近一分钟的时间。 “为什么要在这样——”他终究没有说出“愚蠢的”这个形容词,“——的日子送给我礼物?”他不觉得自己给过克洛伊任何暗示或希望,让她以为他们的感情真的能够修成正果。 “只是刚好看到一个适合你的东西,所以借此机会送给你。别多想,我今天收到的礼物里还有许多只是为了鼓励我在第二个项目里成功。”克洛伊随意地解释道。 第143章 马人 情人节过后,日子短暂地平静下来。西弗勒斯将一次辅导课程调整为实践——带克洛伊到黑湖里做赛前的模拟练习。 为了避开德姆斯特朗代表们的注意,他们特意走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禁林,想从那里绕到湖的另一边。 西弗勒斯用左手抓住克洛伊的手腕,右手握紧魔杖,刚踏入黑暗,却被一个声音拖住了脚步。 “西弗勒斯。”卡卡洛夫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克洛伊不知道他是刚好路过,还是早已窥探到了他们的行踪。 “伊戈尔。”西弗勒斯不情愿地回应。 “这么晚了,你在带着你的——”卡卡洛夫看了克洛伊一眼,“——勇士——”他刻意将这两个字咬得很重,“——来这里做什么?” “采摘流液草。”西弗勒斯不慌不忙地回答。 “为第二个项目做准备?这可不合规矩。”他短促地笑了一下,露出一口黄牙。 “是她禁闭的一部分,帮我准备上课用的材料。” “禁闭……”卡卡洛夫轻声重复着这个词,眼珠转了转,落在他们的手上,“既然是教授对学生的惩罚,为何如此亲密。” 听到这话,克洛伊挣扎着想要把手抽开,却被西弗勒斯紧紧握住。 “即便是惩罚,我也有责任保护学生安全。”他开始不耐烦,“你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了。时间紧迫,学生们还有宵禁。”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西弗勒斯。”卡卡洛夫搓了搓手,哈出一股热气,“我一直在禁林附近等你,要知道,单独遇到你一次可不容易。” “下次,卡卡洛夫,下次。我不能在天黑后把学生丢在禁林边。”西弗勒斯拉着克洛伊就要走。 “我不介意当着她的面谈。”卡卡洛夫横跨一步,挡在他们面前,似乎下定决心不放任何人离开。“一个埃弗里,也有权利知道这些。” 克洛伊感受到西弗勒斯握着她的手有一瞬收紧,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当然,如果你想把自己的秘密闹得人尽皆知的话。”西弗勒斯圆滑地回答。 卡卡洛夫眼神飘忽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却将目光落在了克洛伊身上。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侧身让开了道路。 他们将卡卡洛夫甩在身后,快速步入黑暗。 “痛吗?”克洛伊忽然问。 “什么?不……你不该知道的……”西弗勒斯有一瞬的慌乱。他还不习惯和克洛伊谈论他做食死徒时的事情,更无法坦然接受她为此而产生的担忧和心疼——这本该是他的罪有应得,可他没有勇气向她解释那些过去。 没有可以缓解的药剂吗?克洛伊盯着走在她右前方的背影思索着。但以西弗勒斯的脾气,就算真的有人发明过,他也不会主动使用。她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 月光从树木繁茂的枝叶间洒下来,在崎岖的地面上映出点点光斑。西弗勒斯没有点亮魔杖,只是沿着这些微弱的指引,带着克洛伊大步向前走着。远处传来动物的呜咽声,近处只有二人沙沙的脚步声。 忽然,西弗勒斯停了下来,用原本牵着克洛伊的左手将她挡在自己身后。他举起魔杖,警惕地盯着前方空地对面晃动的灌木丛。 一个马人钻了出来。 西弗勒斯松了一口气。他没有理会对方,继续向前走去。 “晚上好。”克洛伊在经过马人时,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呼。 西弗勒斯听到她开口,再次停住脚步。他并不知道克洛伊的意图,但他愿意相信她这样做不是毫无意义的。 “晚上好。”那个马人表情忧郁、声音低沉而忧伤。他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人。“你们是学校里的教授和学生?这么晚了来禁林做什么?” “我们想要穿过禁林,去到黑湖的另一边。”克洛伊回答。“我叫克洛伊,是四年级的学生,这位是斯内普教授,教魔药学。抱歉打扰了。”她主动伸出手,与对面的人握了握。 “我是罗南,一个马人,你应该也看到了。”他介绍过自己后,就不再看他们,而是抬头望着天空,喃喃地说,“今晚的月亮很亮。”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克洛伊的回答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有没有听懂对方的话。 罗南没有理会,继续仰头观察着星宿。“冥王星即将逆行,金星不再明亮。”他说完,低下头用前脚刨了刨地上的土。 克洛伊听到这句话,愣在原地。 “我们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是吗?”她轻声开口。 罗南抬起头来,灰色的眼睛大得出奇。“你能读懂星象?” “我只是从人类的书中学到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克洛伊谦虚得过分,“我可以做些什么吗?至少为了……那颗金星。” 罗南盯着克洛伊:“双子星与冥王星碰撞,双星陨落,金星将再次闪耀。” 克洛伊低下头,仿佛真的理解了他的意思。 “罗南,”灌木丛中又钻出了一个马人,他看起来更健硕,留着长长的棕红色头发和胡须。“你向人类泄露了我们的秘密?” “她能够理解。”罗南解释。 “我不会违抗天意,但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克洛伊对着新来的马人笑了笑,“我们真的该走了,晚安。” 西弗勒斯带她走出禁林,来到黑湖边。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追问。 克洛伊却没有主动解释。她沉默地拿出魔杖指向自己,在脸颊处变出两个腮,将双脚变成鱼尾。但与腮囊草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将自己完全变成鱼,而是保留了在陆地上呼吸的肺,这样,即便浮出水面,她也不需要立刻手忙脚乱地变形,而是可以等到上岸后,再慢慢将自己恢复原貌。 西弗勒斯在一旁不放心地往她身上扔了无数防水和防护类的咒语,看着她跳入湖中,只剩下水面上的阵阵涟漪。 作为人类多年的习惯,克洛伊在水下没能立刻适应新“长”出来的腮,因而被呛了好几口水。但好在那些水顺着腮流了出去,让她很快学会了鱼的呼吸方法。 西弗勒斯在水边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他握紧魔杖,死死盯住湖面,直到克洛伊再次冒出水面。他暗自嘲笑自己的胆小,却也前所未有地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的感情。 “完全没问题。”克洛伊爬上岸,消去两个腮和一条鱼尾,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我们可以回去了。” 西弗勒斯用旅行斗篷将她裹紧,伸出手示意她变成阿里马格斯:“我带你回去。” 克洛伊本想拒绝。禁林里危险重重,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安全些。但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冷到几乎丧失了迅速反应的能力,只得认命地跳入西弗勒斯的怀抱。 他将小猫裹在怀中,感受到她冰冷潮湿的毛发贴在胸口。克洛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安稳地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第144章 第二个项目 比赛前一天傍晚,克洛伊带着从西弗勒斯的私人储藏里拿出的一棵鳃囊草,四处寻找赫敏——她需要通过赫敏来说服哈利收下这份“礼物”,以确保他能够顺利完成第二个项目。 但她只在图书馆看到独自埋在书堆里奋战的哈利,却没有找到赫敏,甚至连罗恩都不见了踪影。 克洛伊踌躇片刻,最终将鳃囊草放在了一本打开到对应介绍页的《地中海神奇水生植物和它们的特性》上,塞到哈利的眼皮下,在他说出拒绝的话之前,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克洛伊慢吞吞地洗漱完,去礼堂吃了点东西。她依然没有在格兰芬多长桌旁看到赫敏和罗恩的身影,这让她有些紧张——她担心人鱼口中“最珍贵的东西”是每位勇士身边最在意的人,而她唯一在意的,只有西弗勒斯。 不知该高兴还是遗憾,西弗勒斯如第一场比赛那天一样在赛前走入礼堂,从学院长桌旁带走了克洛伊。同样的,距离他们不远处,麦格教授也引着哈利向黑湖走去。 去年十一月围在龙场周边的那些座位,此刻被转移到了湖的对岸。裁判席侧依然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令人意外的是,在缺席了圣诞晚宴之后,克劳奇先生竟再次缺席了第二个项目。本该属于他的位置上,如今端坐着珀西·韦斯莱。 卢多·巴格曼一如既往地像是脚下装了弹簧,蹦跳着走到勇士们面前,但他明显比第一个项目前更加紧张。在确认过大家——尤其是哈利——都准备好后,他吹响了口哨,正式宣告比赛开始。 克洛伊故意落后几秒,确认哈利吞下了那把鳃囊草,才按计划为自己施了变形咒和防护咒。她一头扎进刺骨的湖水里,抱着双臂打了个寒颤。袍子没有吸水,轻飘飘地浮在周围,像是乌贼飘摇的触角。冰冷的水顺着衣服和身体之间的缝隙不断灌进来,毫不吝惜地带走皮肤上最后一点温度。 她僵硬地扭动身体,让自己下潜得更深一些。伴随着运动,她的体温渐渐回暖,双臂也可以相对自如地划动了。 克洛伊将魔杖放在手心,凭借咒语的指路,向着更深的朦胧黑暗游去。 远处传来几簇闷声怪叫,一群格林洛迪忽然从黑乎乎的湖底蹿出来,用长长的指甲勾住她的衣服。它们露出尖利的牙齿,威胁着要将她拖入茂密的水草。她甩出几个咒语,摆动着鱼尾快速向前游去,很快便脱离了那群丑陋烦人的小家伙。 在魔杖的指引下,克洛伊转了个弯,逆着水流继续下潜。四周再次安静下来,只剩缓慢如心跳般的水声。几只长腿被打了结的彩球鱼顺着水流与她擦肩而过,偶尔还有细长的银色小鱼成群结队地划过她的头顶。这样平和的环境让她有一瞬怀疑起自己的方向——她甚至一路上都没有偶遇任何一位竞争者。 没过多久,四下里赫然出现了许多粗糙的石头。不远处的光刺破厚重的湖水,让克洛伊的视野开阔了不少。她看清周围出现许多因为好奇而凑上前来的人鱼——他们的皮肤呈铁灰色,头顶着乱蓬蓬的墨绿色长发,一双黄色的眼睛透出不怀好意的光。 尽管他们都拿着长矛,却没有任何人表现出主动攻击的意图,反而极为忌惮地偷瞄着她手中的魔杖。 克洛伊绕过它们,寻着歌声来到了一个像是村落广场的地方。广场中央有一座巨大却粗糙的人鱼石雕,四个人影被绑在雕像的尾巴上。 她警惕地靠近,渐渐看清了面前的景象:伊桑被绑在罗恩和一个银发小女孩中间,而罗恩的另一边则绑着赫敏。四个人都闭着眼睛失去了意识。他们低垂着头,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苍白。 伊桑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东西?克洛伊实在无法理解那些裁判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不过无论如何,至少她在看到这四个人质后,能够清楚自己需要解救的是哪个,而哈利就不一定了。 她用魔杖对准石像上纠缠到一起的那几根又粗又长的水草绳子,无声地释放了一个切割咒,准确地隔断了禁锢着伊桑的那根。昏迷中的伊桑被水流推着向上漂浮了几英尺,克洛伊迅速追上去,没有再多看其他人一眼,抓着他的胳膊,带他向上游去。 等她从水面钻出来时,看台上爆发出一片欢呼。显然,她是第一个。伊桑几乎在露出水面的同时睁开了眼,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克洛伊说了句“恭喜”。 “你醒了就好办多了。”克洛伊松了一口气。她拖着一个比自己高壮许多的男生游了一路,早已疲惫不堪。 可伊桑沉默了几秒,不自在地开口:“我不会游泳。” 克洛伊低头忍笑:“不用担心。你在水面上放松躺平,我从水下推着你走。”她灵活地钻到他身下,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向岸边拖去。 到达岸边,她先将伊桑托出水面,交到早已在那里等候的庞弗雷夫人手中,但她同时注意到了在帐篷角落瑟瑟发抖的芙蓉一一她没能完成任务。 与此同时,评委席上传出巴格曼被放大的声音。他报出克洛伊所用的时间为58分47秒,也就是说,其他三位勇士都没能按时完成任务。克洛伊皱着眉头望向幽深的湖水,不顾其他人伸出的手,转身再次扎入水底。 西弗勒斯早在克洛伊入水后就紧张地频频看表——他手上戴着的那块崭新的手表是女孩在十天前送给他——据对方说不算情人节礼物——的礼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担忧也与时俱增。尽管霍格沃茨的水下并没有奇怪的危险生物,但在这样宽阔幽深的水域迷路也足以致命。 在盯着平静的水面五十分钟后,西弗勒斯逐渐开始感到窒息。眼前的黑湖中央出现不断扩大的漩涡,似乎想要将他吸进湖底。他终于在克洛伊重新出现的那一刻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却依然在起身想要前去迎接她时头脑发晕。他闭上眼睛缓和了片刻才有些好转,只是这一转眼的功夫,岸边却再也没有了克洛伊的身影,只剩巴克曼聒噪的叫喊:“——她再次潜入了湖底!这是怎样高尚的一种行为——” 第145章 救援 同样的项目,第二次经历就会容易许多。克洛伊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人鱼村,一路上还与脑袋变成了鲨鱼的克鲁姆打了个照面——他已经成功救下了赫敏。 克洛伊本想向他打听哈利的去向,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愿为她停留半秒,甚至仿佛没有看到她似的,径直从她身边游了过去。 而可怜、单纯的哈利却因为相信了线索中的那句“过了一小时便希望全无,它已彻底消逝,永不出现”,依旧留在水底,与人鱼们对峙,试图将芙蓉的妹妹一起带走。 克洛伊不得不承认,西弗勒斯有时对学生们的评价十分准确,比如哈利的愚蠢和英雄主义。哪怕只用巨怪的大脑思考,也不该有理由去相信,邓布利多真的会让无辜的来宾在一场比赛中丧命。 尽管她万般嫌弃,但考虑到鳃囊草的作用只能持续一个半小时,拯救哈利迫在眉睫,因此她还是悄悄绕到人鱼身后,再次用切割咒为芙蓉的妹妹松绑。她向哈利打了个手势,趁人鱼不注意,一手抓着他,另一只手拦腰抱着银发女孩,飞快地向水面游去。 当哈利浮出水面的同时,鳃囊草的作用恰好消失。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面对岸上观众们的欢呼鼓掌和邓布利多的微笑,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无法接受自己是被克洛伊救上来的事实,甚至他有些怨恨,明明他有能力独自完成这个项目,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救他。 好在克洛伊早在接近水面时就松开了手,至少岸上的人不会知道,他是被一个斯莱特林拉扯上来的——这简直能够堪称他此生最大的耻辱。 当克洛伊还在拖着不会游泳的小姑娘苦苦挣扎时,哈利和罗恩先他们一步游到了岸边。庞弗雷夫人正围着其他人忙碌着,芙蓉大声哭喊着“加布丽”,而麦格教授和西弗勒斯正满脸焦急地等在岸边,似乎恨不得亲自跳下水救人。 克洛伊先将救上来的小女孩送到芙蓉身边,趁众人都围在芙蓉和哈利身边时,悄悄从水下游到西弗勒斯面前,探出头来,对着他笑。 西弗勒斯却将目光移向远处,并不理会。 “西弗,”克洛伊使出浑身解数撒娇,“帮帮我好吗?我太累了,没有力气爬上去了。” “这位英勇无畏的人鱼小姐已经将所有人救出,如今可以安心地回到水底休息了。”西弗勒斯抱着双臂,冷冷地说。 “可是水里好冷啊。”克洛伊委屈地望着他。 西弗勒斯终究不忍心,弯腰将她抱上岸,替她处理掉身后的鱼尾和两颊的腮,并用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毯子将她紧紧裹住。 “谢谢。”克洛伊在拥抱时飞快地吻过他的脸颊,但看到芙蓉向他们走来,又立即退出了他的怀抱。 “谢谢你救了我妹妹。”芙蓉带着满身伤痕走到克洛伊面前,“尽管她不是你的人质,但你还是特意再次返回水底救了她。”她伸手抱住克洛伊,在她的两颊各亲吻了两口。 克洛伊不得不承认,媚娃有着摄人心魄的魅力,连她也着了迷。但她还是分心偷偷观察着西弗勒斯的表情,她很好奇这个一向波澜不惊的男人是否会受到媚娃的影响。 而西弗勒斯根本没有去看芙蓉,他反倒借此机会偷偷走出了帐篷——麦格教授在确认过哈利的安全后已经离开,他也没有理由继续留下。 “也要谢谢你,波特先生。”芙蓉在松开克洛伊后,又转身扑向另一边的哈利。 克洛伊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清静。她躲到角落里坐下。持续了近一个半小时的项目让她身心俱疲,现在的她只希望评委们快点打分,好让她回到寝室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上一觉。 可几位裁判和追在哈利身后一起上岸的人鱼首领还在没完没了地交谈着,哈利、罗恩和赫敏——以及不断试图吸引赫敏注意的克鲁姆——正大喊大叫着聊天,庞弗雷夫人紧张地穿梭在拥挤的帐篷里,确保每个人都接受了治疗——她在最后一刻才发现克洛伊这条漏网之鱼,也一视同仁地给她灌下一杯火辣辣的让人耳朵冒烟的药剂。 过了许久,巴格曼被魔法放大的声音才终于再次响起,人群的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伊桑趁机凑到了克洛伊身边。 “你刚刚突然消失,把大家都吓坏了。”伊桑小声说。 克洛伊笑了笑,没有解释,而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选择了你吗?” “其实最开始不是我,又或者说,不只是我。有人将我和班尼同时带去了邓布利多教授那里,他问我们谁自愿成为你在第二关的人质,是我抢在班尼之前答应下来的。班尼本以为会是他,因为显而易见的,你们的关系更加亲近,但我不想让他冒险。”伊桑解释道。 此时巴格曼恰好喊出了克洛伊的分数,48分,但她没有去理会,而是拍了拍伊桑的肩膀,示意他向后看——班尼正站在不远处,满脸担心地望着他们。 克洛伊掩护伊桑离开了帐篷,自己则继续留下来听巴格曼的讲话。 “最后一个项目将于6月24日傍晚进行,勇士们会提前一个月得知项目的具体内容……” 还有四个月的休息时间。克洛伊松了一口气。她需要在这四个月中找出霍格沃茨中潜伏的那个食死徒,并想方设法从对方那里套出伏地魔的计划。如果伏地魔是想在三强争霸赛后亲手杀掉哈利,那她当然不会就这样乖乖听从指令、完成任务。 或许她也可以成为双面间谍,这样她就可以和西弗勒斯一起出生入死了。克洛伊在巴格曼宣布比赛结束后,边走向城堡,边出神地思考着,一不留神撞上了挡在她面前的一个人。 “对不起。”她头也不抬地道歉,向右跨了一步想要绕开那人,却发现对方和她同时向着同一个方向迈出一步。 她终于愿意抬起头来,却意外看到了京墨。 “看来,第二个项目也难不倒你?”他笑眯眯地开口。 “的确不难。”克洛伊勉强地笑了笑,“我现在好累,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去庆祝了。” 京墨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当然,好好休息吧。我已经让家养小精灵把我带来的包裹送到你的寝室了。我们六月再见。” 第146章 丽塔·斯基特的报道 比赛结束后,克洛伊回到宿舍。她草草洗过澡钻进被窝,连晚饭都没吃就昏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清晨,她才饥肠辘辘地来到餐厅。 当铺天盖地的猫头鹰前来送信时,克洛伊正小口地喝着粥。一旁的马尔福接下了一份《巫师周刊》,他随意翻看了几页,在某个版面上停留了许久,反常地将它合上,扔到了一边。 “发生了什么?”克洛伊无精打采地问。 “没什么。”马尔福若无其事地涂抹着果酱。 克洛伊没再追问,静静地把粥喝完,但在起身离开时,顺手将他放在一旁的报刊拿走了。 她站在门厅的角落展开杂志,终于找到了马尔福反常的原因,在第三页的角落有一篇篇幅并不长的文章,题目是《花季少女和魔药教授的不伦之恋》。标题下,还附着一张西弗勒斯和她在圣诞舞会上翩翩起舞的侧影。不用看下去都能猜到,一定是丽塔·斯基特编撰的凄美爱情故事。 照片倒是拍得挺好看的。克洛伊不合时宜地想。 听到有人聊着天从礼堂走出来,她心虚地收起了杂志。几个赫奇帕奇的女生从她身边走过,小声地对她指指点点,嘴里说着“斯内普教授”之类的话。 克洛伊没想到这篇文章会如此迅速地传播。她飞快地跑回寝室,坐在床上,拉上帷幔,阅读起了斯基特用速记羽毛笔写的鬼话。 “十四年前,一个包裹在襁褓中的婴儿被遗弃在冷酷无情的魔药学教授家门口…… ……在多年的相处下,双方暗生情愫…… ‘圣诞晚会上我看到他们相拥跳舞,然后一起在城堡外幽会’,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年级男生告诉记者。 ‘斯内普对她明目张胆地偏爱,总会找各种理由为她和斯莱特林学院加分。’另一位与埃弗里小姐同级的格兰芬多女生这样说道……” 尽管克洛伊确信,丽塔·斯基特写下这篇文章只是为了报复自己曾扰乱她的羽毛笔的行为,但这样一篇有几分接近真相的报道却着实让她慌乱起来。 不过半天,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霍格沃茨城堡。碍于西弗勒斯的坏脾气,学生们——包括画像们——也只敢窃窃私语地在背后讨论着。 那天下午的魔药课上,以马尔福为首的斯莱特林难得没有主动找哈利的麻烦。 “难怪他们今天这么安静。”哈利从桌子底下偷偷拿出一份《巫师周刊》指给罗恩和赫敏看。 “哈利,你知道斯基特是怎么扭曲事实的,为什么在她写斯内普的时候你就愿意相信了?”赫敏抄写着黑板上斯内普教授给出的减龄剂魔药配方,皱着眉头反问。 “因为我看见过!斯内普在每次比赛后都对克洛丽丝表现出过分的关心。”哈利有些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不小心把手边的圣甲虫粉末碰撒在了桌子上。 “我的家人也会这样关心我。”赫敏不耐烦地说。 “但又有谁会主动和斯内普跳舞呢?”罗恩盯着《巫师周刊》上的那张照片,加入了反驳赫敏的阵营。 “韦斯莱先生,如果你无法忘记去年的圣诞舞会,好让那本就不大的脑子记住更多有用的知识的话,你将毫无疑问地在学期末得到一个d。”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圆滑的声音,“格兰芬多扣掉十分,因为上课交头接耳。”一只手将罗恩刚刚放在一旁的《巫师周刊》拿了起来,“再扣掉十分,因为上课看杂志。” 西弗勒斯的目光扫过打开那页的文章标题和照片,飞速将杂志合起,啪的一声扔到讲桌上,把正在抄写魔药配方的同学们吓了一跳。 那节魔药课因此变得格外难熬,教授和学生们都在下课铃响起后松了一口气。西弗勒斯大步走回办公室,再次打开那本杂志,迅速浏览过文章内容,正要将这份垃圾扔进燃烧的壁炉,却又收回了手,将照片小心地撕下保存了起来。 他愤怒地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他气丽塔胡编乱造的新闻却不幸说中了某些事实,气自己没办法控制这本不该存在的感情,气他为一直想要保护的人带来了更多麻烦和困扰。 虽然已经提取了记忆,也淡化了圣诞舞会那晚的感官和情绪,但西弗勒斯依旧记得他在面对克洛伊时心中的那份悸动。 雪上加霜的是,壁炉里忽然传出邓布利多的声音——他邀请西弗勒斯去校长室一趟。 西弗勒斯踏进校长室的那一瞬间,墙上原本叽叽喳喳聊天的老校长们瞬间噤了声。 “不要在意,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面前同样摆着一本《巫师周刊》。他和爱地安慰着面前这位还算年轻的教授,一双蓝色的眼睛在半圆形镜片后闪烁着,“我们都知道,丽塔是个只会胡编乱造的记者,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的。你看,之前她曾那样形容海格,但他不也好好地回到了我们身边。” 西弗勒斯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克洛丽丝的确需要接受一些正确的引导,她似乎对你有些过分依赖了。”邓布利多依旧一眨不眨地直视着对方,“第二个项目开始前,人鱼首领给我的人质名单上曾出现了你的名字,是我跟他多次交涉过后,才将你替换成了她的舞伴,塞尔温先生。” “因为马修已经再次成家,对她并不关心,而她的舅舅又只是在两年前才回到英国,所以她认识的人很少,平时能够寻求帮助的人也很少。我不觉得她对我——她父亲的朋友,同时也是她的院长和教授——产生适当的依赖有什么问题。”西弗勒斯替克洛伊辩解道,“她的朋友大多都在其他学院,你应该也知道,她的舞伴来自赫奇帕奇,童年的好友被分到了拉文克劳,而她对格兰杰小姐,甚至对波特也都十分友好,我想这足以说明她拥有正常的社交。” “当然,当然。”邓布利多从西弗勒斯的记忆中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也稍稍放下心来。“我没有指责她的意思,只是这次的报道,对于一个小孩子而言,打击还是相当大的。我希望她能够顺利渡过这个难关,也希望她在未来的比赛中一切顺利。” 他放过了西弗勒斯,也暂时将心中的忧虑压下——如果西弗勒斯和一位埃弗里之间真的存在不可告人的关系,他将不得不再次考虑自己手下这位密探的立场。 第147章 假穆迪 从邓布利多的办公室离开后,西弗勒斯不仅没有得到任何宽慰,反而更加忧心忡忡地彻夜未眠。他曾想过要找克洛伊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比如他们该在她成年前刻意保持距离,比如他愿意承诺会一直爱她直到她主动离开。 可他又总是患得患失地想,在此时给予克洛伊太多希望和承诺,算不算是一种自私。 尽管西弗勒斯比任何人都清楚克洛伊对他的感情,可他依旧不由自主地反复提醒自己,那个女孩只有十四岁。哪怕按照克洛伊的说法,她自诞生时便拥有成年人的灵魂,但这也只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四年。 她的未来还有许多机遇,会认识更多的人,也会被这个世界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性格。他不该这样自私地将她绑在身边,不该让自己成为她拥有无限可能的阻碍。 甚至有时,西弗勒斯会怀疑自己对克洛伊的感情是否是爱——毋庸置疑,他被她强烈地吸引,也因此想要照顾她、陪伴她、给予她承诺,甚至甘愿为她付出生命。只是总有一个念头会在她与其他同龄人走在一起时反复出现:自己并不是最适合她的爱人。 这样的动摇让他产生了自我怀疑。他本以为爱是占有,是不计后果的冲动,可当面对克洛伊时,他总试图用理智分析一切问题。他甚至想过,若是未来她的身边出现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西弗勒斯无需思索——他相信自己能够心甘情愿地主动退出。 另一边的克洛伊似乎并没有被那篇报道烦恼太久,她很快就找到了反击舆论的方式——更确切地说,是班尼和伊桑替她解决了这个麻烦。 两人极为高调地在每天晚餐后从不同的学院长桌走向克洛伊,在众目睽睽之下,邀请她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偶尔也会去城堡外散散步。甚至有时,连赫敏也会加入他们。 这样来自不同学院的神奇四人组合很快就吸引了全校的注意,那些有关克洛伊和魔药教授之间的传言,渐渐被人淡忘。 克洛伊在调整好心情后,立刻投入了另一件迫在眉睫的事中。她接连几夜熬到凌晨,在寝室里研究着自己在第二个项目进行前就已经做好的那张标满人员姓名的羊皮纸。她先快速排查了四个学院寝室里的几百个学生,然后将目光转向散落在城堡各处的教工。 当看到巴蒂·克劳奇的名字出现在阿拉斯托·穆迪的旁边时,她在深夜的寝室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百思不得其解,克劳奇先生在公布勇士名单当天还曾与穆迪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并且在那之前,他根本没有机会将克洛伊和哈利的名字提前投入火焰杯。还有他留给人的第一印象——古板、严肃、正直、极端厌恶黑魔法,这让人完全无法将他与伏地魔联系到一起。 但无论如何,巴蒂·克劳奇的名字是整张羊皮纸上唯一的疑点。而在之后的黑魔法防御术课堂上,克洛伊再次确认,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真正的穆迪。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从对方那里了解到伏地魔的真实计划。尽管克洛伊的大脑封闭术日渐熟练,但她还没能掌握摄神取念的技巧。除此之外,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吐真剂了。 由于穆迪根本不会喝任何别人提供的饮料,这样的现实让她决定采用一种颇为暴力的方式——先将对方击晕,再灌下吐真剂,最后再修改他的记忆。 与此同时,西弗勒斯正忙着排查是谁偷走了他的非洲树蛇皮。当他发现克洛伊最近似乎对穆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时,便也有了猜测。可他却无论如何无法克服心中对穆迪的恐惧和厌恶——这个疯狂得有些神经质的傲罗,是唯一一个差一点就查出他是食死徒的人。若不是邓布利多不厌其烦地在以穆迪为首的凤凰社成员面前替他辩护,他可能早就被送进了阿兹卡班。 直到一天傍晚,本不该补习的克洛伊突然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办公室:“西弗,我需要你的帮助。” 尽管一头雾水,但西弗勒斯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上她的脚步。两人鬼鬼祟祟地一路躲藏,避开来往的学生和鬼魂,走到了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办公室门前。 “你打伤了穆迪?”西弗勒斯在看到房间内那个昏迷不醒的人后,瞬间警惕起来。 “他不是穆迪。”克洛伊飞快地解释,“我刚刚用吐真剂问过他了,他就是黑魔王派来的另一位执行计划的人。我原本是想在结束后改变他的记忆,但因为是第一次真正使用遗忘咒,所以在最后又用了一滴吐真剂检查了一下,发现他依然还记得今晚发生的事。我需要你帮我……修改,或者至少抹去他今晚的记忆。” 西弗勒斯听后松了一口气。他只用了几秒钟就帮克洛伊完成了善后,在假穆迪醒来前,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说说吧,你的计划。”他将克洛伊带回了办公室。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的身份。”克洛伊在熟悉的环境中放松下来,半真半假地回答。 她已经从小克劳奇那里得知了黑魔王的复活计划:小克劳奇将负责把一个门钥匙替换成三强杯,放在最后一个项目的终点。当克洛伊保护哈利夺冠后,他就会被传送到伏地魔面前。那个不人不鬼的魔王想利用哈利的血重塑身体,并会在重生后的第一刻,杀死这个大难不死的男孩。 克洛伊几乎立刻就在心中形成了新的计划,只是她坚信西弗勒斯不会允许她以身涉险。但如今,保护哈利和拯救西弗勒斯几乎被她画上了等号——西弗勒斯显然更倾向于邓布利多的立场,若真让伏地魔统治了世界,他必将再次过上那种提心吊胆、生不如死的日子。 “只是确认他的身份?”西弗勒斯看出了她的敷衍,“不要试图瞒着我去做那些危险的蠢事。” 见克洛伊没说话,他叹了口气,凑到她身边,又重新缓和了语气说:“你应该知道的,我愿意随时为你提供帮助。” “我会保护好自己。”克洛伊认真地向他承诺。她当然相信西弗勒斯,但也正因如此,她才不愿让他陷入更多的麻烦。 第148章 老巴蒂·克劳奇 春末夏初的几个月,没有了比赛压力和课业压力,克洛伊便专心投入了魔药研究。她开始拉着班尼一起改良莫特拉鼠汁,希望能够帮助西弗勒斯缓解手臂上黑魔标记灼烧时的疼痛。当然她在班尼面前只是假装临时起意,而对方也不疑有他,毕竟这也不是克洛伊第一次改良药剂。 复活节后,他们的研究终于有了起色。 西弗勒斯在某日下课后,发现了桌上的一瓶淡黄色液体。他打开瓶盖闻了闻,似乎是莫特拉鼠汁,但又不那么刺鼻,甚至带了一丝清凉的柠檬香。他拿出魔杖分析里面的成分,莫特拉鼠汁、马鞭草、霍克拉普汁,以及——果然,薄荷和柠檬草。 听到有人敲门,西弗勒斯迅速将瓶塞塞好,把瓶子放到身后架子上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一他清楚这是克洛伊留给他的东西,因此格外担心被其他人发现。自那篇报道后,他与克洛伊相处时总带着一丝心虚,仿佛自己真的怀揣着什么罪孽深重的心思。 克洛伊走了进来,自然地在为她准备的位置上坐下,拿出相关书籍,准备当晚的补习。她最近在西弗勒斯的要求下,开始学习一些恶咒的反咒以及黑魔法伤害的缓解和治疗办法,做好未雨绸缪的准备。 西弗勒斯等待许久,也没能等到对方的解释,只好主动开口:“那瓶药剂是做什么的?” “缓解疼痛。”克洛伊从书中抬起头来,淡淡地回答。 “新加入的成分并没有加强治疗的作用,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调整?” “因为这样的渗透性会更好,也有非常微弱的解毒——尤其是针对黑魔法——的效果。”克洛伊用余光扫向西弗勒斯的左手手臂。 西弗勒斯琢磨着她的话,忽然变了脸色:“你是怎么验证出这种效果的?” 如同麻瓜的临床试验一样,在一种新的魔药被发明或是改良成功之前,它们也需要通过实际使用来明确药效,并确保其安全性和稳定性。如果克洛伊想要制作出这样一种与黑魔法伤痕相关的药剂,那她必然也需要拥有同样的痕迹。 “我当然不会拿自己做实验。”克洛伊拍了拍西弗勒斯的手,安慰道。 但在对方毫不妥协的阴沉目光下,她还是败下阵来。 “好吧……在用蜘蛛和田鼠反复做过实验、确认过药剂达到安全标准和我想要的效果之后,我亲自尝试了一次——”克洛伊的手臂被猛地抓住,“已经被我处理好了!你看,完全没有留下痕迹。”她挽起袖子,露出两条光洁的手臂。 西弗勒斯在反复检查后才放下心来,咕哝了一声“还算聪明”。 “除了二年级魁地奇比赛那次非常紧急的情况,我什么时候还惹出麻烦让你担心了?”克洛伊不服气地小声抱怨。 西弗勒斯细想才发觉,尽管克洛伊经常出现在许多危险情况的现场,但她的确很少受伤,反倒是自己总会过度担心、自乱阵脚。他自知理亏地别过头,清了清嗓子,将话题转移到课程内容上去。 时间转眼就到了五月末,距离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个项目只剩一个月。在接到西弗勒斯的通知后,克洛伊在一个晚上独自离开城堡,走向魁地奇球场——巴格曼先生将在那里向勇士们公布第三个项目的内容。 魁地奇球场上出现了一道道错综复杂的低矮树篱,卢多·巴格曼和其他三位勇士已经站在球场中央,克洛伊是唯一一位拖到指定时间才露面的选手。 “好了,大家都准时到齐了。”巴格曼愉快地说,“看看四周,我想你们大概能够猜出我们要做什么了吧?” “迷宫。”克鲁姆粗声粗气地回答。 “对了!是一个迷宫。”巴格曼很高兴有人愿意配合他,“这些小树很快就会长到二十英尺高,而第三个项目的要求非常简单,你们只需要找到正确的路、穿越过一些障碍,拿到放在迷宫中央的三强杯。第一个碰到它的人,就能获得满分。还有,你们或许需要知道,进入迷宫的顺序会由你们在前两个项目中的总得分来决定。首先是埃弗里小姐,之后是哈利,接下来分别是克鲁姆先生和德拉库尔小姐。” 巴格曼说到这里顿了顿,确认所有人都点过头,才又搓了搓手,继续说:“如果你们没有问题,我们就回城堡去吧。这里还是有点儿冷……” 克洛伊故意落后一步,找到机会悄悄打量着整片场地。 坐在看台最顶层,或许还有希望看到场内的情景,但如果树木的枝叶足够茂盛,大概也没有办法完全看清,因此穆迪的假眼在这种情况下就能够发挥极大的优势。克洛伊思考着是否应该在第三个项目开始前就将小巴蒂·克劳奇交给邓布利多,她担心对方在她完成任务后,也会对她痛下狠手——小克劳奇似乎格外怨恨那些没有进过阿兹卡班的“叛徒”,这其中就包括了克洛伊的父亲和西弗勒斯。 她不急不慢地向城堡走去,在初夏的清凉夜风中思考着如何处置小克劳奇,却忽然发现,克鲁姆带着哈利走入了禁林。 克洛伊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又想到伏地魔的计划和她背负的任务,无奈只能从另一处树缝中钻进黑暗,小心翼翼地听着飘忽不定的说话声,向他们的位置摸索过去。 但那说话声越来越不对劲,语速也越来越快。等到克洛伊找到声音的来源,才发现那是一个看起来已经疯了的白发老人。 “……韦瑟比,你先去给邓布利多写一封信,告诉他德姆斯特朗更改了参加争霸赛的学生人数,然后再派一只猫头鹰问问马克西姆夫人,她可能也需要将学生人数增加到12个……” “克劳奇先生?”克洛伊从那张脱了相的脸上,勉强认出了对方。 原本正对着一棵树喋喋不休的老人,忽然转过身,一双突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克洛伊。 “你是谁?”他似乎清醒了一瞬。 “我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克洛伊回答,“需要帮忙吗?” “霍格沃茨……邓布利多!我要……见……邓布利多……”他扑向克洛伊,双手抓住她的长袍,大口喘着气说,“我错了一件错事……一定要……告诉邓布利多……都怪我……我的儿子……我不该……黑魔头……邓布利多……快去……” 克洛伊竟从这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猜出了他的意思。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附近没有第三个人后,毫不犹豫地将克劳奇先生击晕,又将他隐形,并用漂浮咒把他带回了城堡。 第149章 克劳奇的秘密 克洛伊回到城堡,却没有去找邓布利多,而是径直走向了地窖。 在用魔法反锁上西弗勒斯办公室的门后,她才解除了克劳奇先生身上的幻身咒。西弗勒斯被她这种“随随便便捡了个人回来”的行为吓了一跳。 “你应该把他送到邓布利多那里。”西弗勒斯第一次感觉到无措。他从不参与魔法部的事情,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一位昏迷的官员。 “不行,因为假穆迪是他的儿子。”克洛伊言简意赅地回答。 “他的儿子?你是说小巴蒂·克劳奇?可他早已死在了阿兹卡班!”西弗勒斯在惊呼的同时,不忘向房门添补上几个防窃听的咒语。 “死了?”克洛伊不解地看向西弗勒斯,“可那天,喝下吐真剂的穆迪亲口告诉我,他叫巴蒂·克劳奇,而那位同名的三强争霸赛的裁判,克劳奇先生,是他的父亲。” “吐真剂绝不可能出错,那只能是——”西弗勒斯和克洛伊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拔出魔杖。西弗勒斯将巴蒂·克劳奇绑在了椅子上,并将他唤醒,而克洛伊则召来了缓和剂和吐真剂。 他们从克劳奇混乱的言语中勉强拼凑出真相。他的妻子出于对孩子的爱,在病入膏肓后提出请求,喝下复方汤剂,代替小克劳奇死在了阿兹卡班。自那以后,克劳奇先生就一直用夺魂咒控制着自己的儿子,将他囚禁在家,由家养小精灵代为照顾。直到后来,小克劳奇恢复了意识,学会了抵抗夺魂咒,因此借机逃了出去。 他在魁地奇世界杯上偷了一根魔杖,发射出黑魔标记,也因此被伏地魔再次找上门来。小矮星彼得带着伏地魔入住了他们的家,而这次,被夺魂咒控制的人变成了克劳奇先生。时间久了,克劳奇先生也能够偶尔恢复意识。他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来,一路跑到霍格沃茨,试图让邓布利多阻止黑魔王复活。 “你带着克劳奇先生去找邓布利多,就说是在禁林边缘发现他的。”西弗勒斯已经修改过部分克劳奇先生的记忆。事已至此,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联系邓布利多。而他则在护送克洛伊走上楼梯后,悄悄拐进三楼的走廊——他要再次修改假穆迪的记忆,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忘记,克洛伊被迫为黑魔王做事。 克洛伊站在八楼的滴水嘴石兽面前,茫然地说不出口令。克劳奇先生又恢复了在禁林里疯疯癫癫的那种状态,对着墙边的一副盔甲,安排着工作任务。 她正犹豫着是否要带着这个神智不清的老人,再多爬几层楼梯,去找麦格教授时,面前的石墙忽然打开了,邓布利多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邓布利多看看克洛伊,又看看巴蒂·克劳奇。 “我刚刚开完会,在禁林旁边偶遇了克劳奇先生,他有些神智不清了,所以把他带回城堡费了些时间。”克洛伊解释道。 邓布利多将两人带回办公室,又派画像去把麦格教授和西弗勒斯喊了过来。 “谢谢你将克劳奇先生送上来,克洛丽丝。”邓布利多在等待其他人时,对克洛伊说,“请你不要把今晚的事告诉任何人。魔法部的高级官员神智不清地出现在了霍格沃茨,这不是什么好消息,我想你也清楚丽塔·斯基特那只速记羽毛笔的厉害。” 克洛伊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出任何其他的反应。 “你可以去休息了,孩子。”邓布利多和蔼地下达了逐客令,“祝你在最后一个项目中一切顺利。” 克洛伊告别了邓布利多,在门口偶遇了匆匆赶来的西弗勒斯。他们对视一眼,沉默地错开身子,走向相反的方向。 在麦格教授和西弗勒斯的见证下,经过了漫长的问话,邓布利多了解到了全部真相——至少是克劳奇先生所知道的全部。但他只知道自己的儿子小巴蒂·克劳奇还活着,并且正被伏地魔派去完成某项任务,却并不知道任务的具体内容。 邓布利多拜托麦格教授将克劳奇先生送去了圣芒戈,而他则下到厨房,去找家养小精灵闪闪确认一些情况。在与西弗勒斯一同走向地窖时,邓布利多忽然问:“他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让卡卡洛夫计划起逃跑的程度。”西弗勒斯讽刺地回答。 邓布利多沉重地点了点头:“最后一个项目,我会将你安排到终点附近,希望你能保障每一位完成项目的学生安全。” 一直到二人在楼梯口分别,西弗勒斯都没有说出小巴蒂·克劳奇已经在霍格沃茨潜伏了一整个学年的秘密。 转眼间就到了六月,整座城堡进入了紧张而又激动的氛围中。大部分学生都在为期末考试忙碌着,而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个项目则定在考试结束当天的下午。 尽管勇士们可以不参加期末考试,但他们依旧需要按时去上每一节课。克洛伊不想无所事事地坐在教室后面看书,便也一场不落地考完了所有科目。 比赛当天早上,克洛伊又一次因为紧张,不幸地失去了胃口。这次被她折磨的是一盘炒蛋。正当她努力把最后一块炒蛋碾成泥,却看到西弗勒斯向着斯莱特林的长桌走来。 “吃完就去礼堂旁边的会议室集合。勇士的亲属们被请来观看决赛。”西弗勒斯说话时的表情十分僵硬。 “麻烦告诉京墨一声,我要去参加变形术考试,中午再来陪他。”克洛伊放下手中的叉子,背起书包就准备离开。 “不是京墨。”西弗勒斯干干巴巴地回答。 克洛伊怔愣片刻,意识到了他口中所谓的“亲属”,不情愿地向会议室走去。 “好久不见,克洛伊!”马修站在门边,在门被打开的同时一把将她拉了过去,“德姆斯特朗已经放假了,所以我带着你的姐姐一起来看你比赛。” 克洛伊飞快地瞥了一眼满脸不屑的索菲亚——她比克洛伊大了一岁,却没能获得参赛的机会。 “见到你们真好,但我要去考试了,马修。”克洛伊后退一步,假笑着说,“你可以先带她在学校里逛逛,我相信你也很怀念这里吧。” 待她终于摆脱了马修,飞奔向教室时,心中却为京墨没有出现而生出一丝失落。 第150章 第三个项目 为了避免再次见到马修和索菲亚,克洛伊甚至没有去礼堂吃午餐。她躲进西弗勒斯的办公室时,意外发现对方也情绪不佳地在房间内闭关。 两人在阴暗潮湿的地窖度过了一个平静美好的下午。直到晚餐前的最后一刻,克洛伊才极为勉强地回到寝室,为接下来的项目做最后的准备——更准确地说,她是在为伏地魔今晚的复活计划做准备。 晚餐依旧丰盛热闹,但克洛伊也只是坐在马修身边,一口一口呷着南瓜汁。 马修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不断地往她的盘子里添菜,关心她的胃口。而另一边的索菲亚早已与以潘西为首的斯莱特林女生打成一片,似乎想要通过克洛伊的同学们打探到些许她的把柄。直到邓布利多站了起来,克洛伊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将身子转教工长桌,借邓布利多讲话的机会,观察着那些各怀心事的人。卢多·巴格曼坐在邓布利多的右手边,看上去一如既往的轻松高兴;而身旁的卡卡洛夫则心神不宁地不断偷瞄着西弗勒斯,后者却只是目光空洞地望向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邓布利多的另一侧,克劳奇先生意料之中地缺席了总决赛,只是代替他的不再是珀西·韦斯莱,而是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他似乎十分忌惮坐在身旁的马克西姆夫人,全程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女士们,先生们,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个项目即将开始。现在请勇士们跟随巴格曼先生到场地上去,其他人请稍候片刻。” 克洛伊与西弗勒斯的目光在空中相会,悬了一整晚的心莫名平静下来。她在斯莱特林学生们的欢呼声中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跟在同样坐在斯莱特林长桌的克鲁姆身后,走出礼堂。 穿过草地时,克洛伊再次将手伸进长袍口袋,确认三瓶药剂都已备齐,转而打量起走在一旁的哈利·波特。正在脑子里不断温习符咒的哈利还不知道,今晚的他哪怕竭尽全力,也不会有任何夺冠的可能。 一行人走进魁地奇球场,站在了二十英尺高的树篱围成的迷宫前。 没过多久,数百人涌上了看台,空气中充斥着兴奋的说话声和纷乱的脚步声。海格、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穆迪教授和斯内普教授走进场地,向巴格曼和几位勇士走来。 “我们将在迷宫外面巡逻,”麦格教授对勇士们说,“如果遇到困难,想要退出比赛或是需要得到救援,就向天空发射红色火花,就会有人来帮你,听明白了吗?” 克洛伊和其他勇士们一起点了点头。 五人朝不同的方向走开。西弗勒斯刻意绕到勇士们身后,在经过克洛伊时,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按照比赛规则,克洛伊作为前两个项目的最高分,毋庸置疑地将率先进入迷宫,之后依次是哈利——他在第二个项目中坚决不愿放弃芙蓉妹妹的行为为他加了不少分——维克多尔和芙蓉。 巴格曼的哨声响起,克洛伊率先冲进迷宫。她在又高又密的树篱中穿梭,找到一个安全的角落,化身薮猫,将身形完全融入阴影中,又原路退到了起点附近。 她在第二声哨响后等到了哈利,一路偷偷跟着他。趁他在一个岔路口右转时,敏捷地从他身后飞扑过去,用牙咬掉了他后脑勺上的一撮头发。 “哎呦。”哈利握紧魔杖转过身,不等他喊出咒语,那个偷袭他的生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茫然地摸了摸头,却听到巴格曼的哨子又响了一声。克鲁姆进迷宫了,这让他不得不加快脚步,向着下一个分岔口走去。 克洛伊在第三声哨前就已经喝下了复方汤剂。她戴上早已准备好的眼镜,为哈利并不高大的身材感到庆幸。她甚至不需要更换长袍,就可以立刻投入比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克洛伊都沉浸在项目当中。她独自击退了一只幼年澳洲蛋白眼火龙,又穿过一段狂风大作的道路,还在一片沼泽中偶遇了几只长着绿色鳞片的卡巴。 中间有过几次,哈利从距离她不远处的路口经过。但好在他每次都急匆匆地向前走去,并没有发现另一个自己。 迷宫比克洛伊想象中大上许多,但越来越浓的黑暗给了她希望。她摸索着走过一段连星光都被完全吞噬的小路,忽然听到了芙蓉的尖叫隔着树篱传来。 她小心地后退几步,仔细辨别着声音,待另一位“行凶者”离开后,才继续按照魔杖的指引向前走去。 幸运的是,前面的障碍都已经被扫清。很快,克洛伊听到转角后传来了一个低沉而嘶哑的声音。那个声音不慌不忙地念着诗一样的谜面,要求面前的人回答出相应的谜底。 克洛伊在听完问题后立刻就得出了答案,她快步向前,在那条路的另一端看到了正准备用武力解决斯芬克斯的克鲁姆。 “除你武器——”克鲁姆的魔杖飞了出去。“——昏昏倒地!”不等他转身,克洛伊立即将他击晕了。 “答案是蜘蛛。”她对斯芬克斯喊道。 对方亲切地笑了起来,站起身,伸直两条腿,为克洛伊让出一条道路。 克洛伊却并没有急着向前。她静静等待着哈利,在对方刚转过弯来的同时,接连喊出三个咒语:“除你武器!速速禁锢!无声无息!” 她捡起哈利的魔杖塞回他的口袋,又从自己的衣袋里拿出一小瓶生死水灌进了正在无声怒吼着的人口中。看着他迅速昏睡过去,克洛伊用尽力气将他拖进了一旁的树丛。 她修改了哈利和目击这一切的斯芬克斯的记忆——在上次修改假穆迪的记忆失败后,西弗勒斯特意教给了她一些技巧,如今她对自己的能力已经颇有信心。 “对不起了,哈利。”克洛伊说完便经过斯芬克斯,转入右边的岔路,终于看到了几英尺外闪烁着光芒的三强杯。 第151章 墓地 克洛伊站在迷宫中央,静静地凝望着三强杯。此时的她全然不见任何即将获胜的喜悦,反而双腿发软、呼吸不畅。她又一次地在脑海中预想了一遍即将发生的事和自己万全的应对计划,将魔杖放进右手的袖子中藏好,然后深吸一口气,走上前,用左手抓住了三强杯的把手。 霎时间,天旋地转。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勾住了她的肚脐后面,双脚迅速脱离了地面,手指被牢牢粘在那个金属的杯子上。她像风一样疾飞,四周只剩斑斓的色块。 当身体再次触碰到地面时,克洛伊已经被转得有些神智不清了。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坚硬的泥土上,手中的门钥匙滚落在一旁。她低着头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墓地,透过右边高大树木的枝缝可以看到远处教堂的轮廓。面前是层层叠叠的墓碑,而左边是一座山岗,山坡上有一幢精致却没有亮光的老房子——这让克洛伊联想到埃弗里老宅。 被传送后的场景与克洛伊想象中的大不相同。她本以为自己会被直接送到伏地魔面前,或者至少会有人在她的落地点等待,以便及时将她控制住。可如今,四周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她随时都可以逃跑,甚至可以直接再次抓起三强杯回到霍格沃茨。 正当她在怀疑是否是哪里的计划出了差错时,一个人影从坟墓中间缓缓向她走来。那人身材矮小,穿着一件带兜帽的斗篷,怀中抱着一团用布包裹着的黑乎乎的东西。克洛伊猜测到,那大概是小矮星彼得和伏地魔。 她假装自己在刚刚结束的项目中身负重伤,挣扎着站起身,却又一次又一次地瘫倒回地面。 小矮星彼得在不远处的一块高耸的大理石墓碑前停下,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又走上前来徒手将克洛伊拖向墓碑。 在后背撞上坚硬冰凉的大理石前,克洛伊借着微弱的光亮,看清了墓碑上的名字:汤姆·里德尔。 她假意挣扎了几下,却还是被小矮星彼得用绳子紧紧捆在了墓碑上。他依旧没有拿出魔杖,而是用双手一点一点地打着结,但他那残缺了一根小指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因此整个过程浪费了不少时间。 在确认过克洛伊已经被困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之后,彼得又从斗篷里摸出一个黑色的东西,粗鲁地塞进她的口中,之后一句话也没说,急匆匆地走开了。 克洛伊的视线中,只剩下在星光下闪闪发亮的三强杯和面前那个躁动的如婴儿般的伏地魔。她甚至有一种冲动,如果自己尝试用“四分五裂”或是“神锋无影”去对付他,或许有可能一举杀死这个令大家闻风丧胆、连名字都不敢提的黑魔王。 但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此也不敢贸然行动。 她听到脚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条大蛇在草地上蜿蜒游动,绕着墓碑转了一圈又一圈。彼得沉重的喘息声也再次响了起来,他呼哧呼哧地搬着一口巨大的坩埚,放到了坟墓前。 克洛伊垂着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精神不济,实则偷偷观察着脚下的那条蛇。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在她梦里杀死西弗勒斯的凶手。 小矮星彼得根本无心关注被绑在墓碑上不能动弹的那个“哈利”,他在忙着用魔杖点燃火焰,让坩埚里的液体迅速沸腾。蒸汽四处弥漫,克洛伊很快就连墓碑下的伏地魔和大蛇都看不清了。 “快!”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寂静的黑夜。 “烧好了,主人。”小矮星彼得哆哆嗦嗦地回答。他走上前来,打开地上的那个包袱,露出一个黏黏糊糊的不成人形的东西。伏地魔比克洛伊上次见到他时更像诡异了一些,他的身上长出了许多像是没有皮肤包裹的新肉,一张扁平的蛇脸上,红色的眼睛发着光。 小矮星彼得将他抱到坩埚旁,丢进翻滚的液体中。他举起魔杖,闭上眼睛,声音颤抖地对着夜空说:“父亲的骨,无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 克洛伊脚下的坟墓裂开,一小缕骨灰升到空中,轻轻落入坩埚。原本清澈的液体转眼变成鲜艳的蓝色,坩埚下的火苗仿佛也变得更旺了。 “仆……仆人……的肉……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主人……重生。”彼得从斗篷里抽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锋利匕首,用左手砍向自己那只缺了一个手指的右手。 克洛伊急忙闭上眼睛,却依然无法抵挡凄厉的叫声和浓重的血腥味。 痛苦急促的喘息声中,夹杂着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被丢入了水中。药水立刻变成了火红色,强光刺破了克洛伊的眼皮,让她避无可避。 紧接着,小矮星彼得晃晃悠悠地走到克洛伊面前,将银晃晃的匕首刺进了她的臂弯:“仇人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 克洛伊静静地看着他用一个小玻璃瓶收集了一些她的——应该说是哈利的——血液,蹒跚地走向坩埚。她借机悄悄转动手腕,将袖子中的魔杖一点点伸出来,用无声咒给自己松绑。在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力劲松懈”之后——手腕活动的范围有限,她不得不尝试了许多次——绳子终于松松垮垮地垂在了她的身上。 坩埚中的液体在加入血液后变为白色,小矮星彼得也完成了任务。他身子一歪,瘫倒在地上,捧着自己仍在流血的断臂抽泣着。 克洛伊手中握紧魔杖,紧张地盯着火花四溅的坩埚,明亮的光让周围的一切都连成了一片模糊的黑色。 一股白色的蒸气从坩埚中升起,掩去了周围的一切。 就是现在。克洛伊用手将口中的东西扯掉,大喊一声:“三强杯飞来!” 在浓雾散去前,她的手已经再次触碰到了冰冷的金杯,熟悉的晕眩感袭来,她终于疲惫地闭上眼睛,心中祈祷着西弗勒斯没有被她的突然失踪吓坏。 第152章 小巴蒂·克劳奇 再次落地时,克洛伊是成大字型,直挺挺地趴在地上的。她疲惫地闭着眼睛,鼻腔里充斥着青草味。四周到处都是脚步声、叫嚷声,她什么也听不清。 “马克西姆夫人,芙蓉可能还在迷宫里,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邓布利多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 紧接着,一只有力的手将她翻了过来:“哈利,哈利!” 克洛伊过了几十秒钟才反应过来,那人是在叫他。她睁开双眼,对上了邓布利多的那双蓝眼睛。 “先生。”克洛伊猛地坐起来,脑袋差点撞上了正要靠近检查她情况的邓布利多,“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邓布利多沉默地盯了她许久,才站起身,向周围的人吩咐道:“阿拉斯托,你和海格继续去迷宫里搜索其他三位勇士;米勒娃,拜托你安抚一下两位校长;西弗勒斯——”他看了眼前的哈利一眼,“你随我来。” 克洛伊拉住了邓布利多的长袍,用口型对他说了一句“穆迪教授”。邓布利多心领神会地立即喊住一只眼盯着克洛伊,另一只眼翻到身后一动不动的穆迪:“阿拉斯托,你也随我来。” “需要帮忙吗?”邓布利多俯下身,伸出一只手,等待克洛伊主动搭上。 西弗勒斯也在疑惑地打量着波特,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不像往日那般令人厌烦。 邓布利多带领三人走入迷宫中。障碍都已经被清除,正确的道路也已被指明,他们毫不费力地在高大的树木间穿梭,在一条死胡同中停下了脚步。 “你有什么事情要说?”邓布利多恢复了往日的和蔼。 克洛伊却忽然转过身,对着穆迪发射了一个咒语,只见他睁着眼睛,转动的魔眼被卡住,身体缓缓地倒了下去。 邓布利多却对她这样攻击教授的行为没有任何指责。他耐心十足地看着“哈利”从口袋中掏出一瓶药剂,喝下一半,再将另一半强行灌入穆迪的口中。 很快,两人便都恢复成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西弗勒斯惊讶到连呼吸都停滞了。 “先生,黑魔王用哈利的血复活了。”克洛伊看着邓布利多的眼睛,缓慢而清晰地说,“哈利被藏在斯芬克斯旁边的树篱下,可能需要——” “西弗勒斯,请你把他带回来,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西弗勒斯像被夺了魂似的,听到指令,机械地转身,独自穿过黑暗的迷宫。他细细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事。在一个女性的尖叫声发出后,他最先赶到声音附近,却并没有发现任何求救的红光。之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仍旧没有任何求助信号,也没有代表着有人夺冠的绿色火焰。 看台上的人群渐渐开始躁动,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突然喊了一声“哈利和三强杯一起消失了”,瞬间引起了一片骚乱。邓布利多组织五位巡逻的教授以及两位校长进入迷宫,清除各自布下的障碍,指明道路,来到原本放置三强杯的迷宫中央,结果那里空无一物。 正当所有人都在围着邓布利多,愤怒地讨要说法时,哈利又抓着三强杯,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回忆到这里时,西弗勒斯刚好准确地找到了克洛伊指明的那处藏匿哈利的地点,他将仍在昏迷的哈利幻身,用漂浮咒带回了邓布利多身边。 克洛伊此时已与邓布利多达成了某种协议。感受到两人之间轻松愉悦的氛围,西弗勒斯忽然有些心烦。 “西弗勒斯,请先带克洛丽丝离开迷宫,叫上米勒娃和康奈利去我办公室,我稍后会带着哈利回去。”邓布利多安排道,“哦对了,还需要请你去拿一些最强效的吐真剂,再到厨房把一个叫闪闪的家养小精灵一起带过去。” 克洛伊跟在西弗勒斯身后,穿过树篱,找到麦格教授和福吉,将邓布利多的话转告他们。 “克洛丽丝!谢天谢地,你几乎没有受伤。”麦格教授紧张地抓着她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你的手臂还在流血,需要让庞弗雷夫人帮你处理一下。” “谢谢你,麦格,但我会处理。”西弗勒斯将克洛伊拉到身旁,在门厅与其他两人分别,向着地窖走去。 这是他在比赛结束后第一次主动搭理克洛伊,除此之外,他一直在一旁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着她。 这让克洛伊有些摸不准他现在的脾气。他看上去并没有因为她隐瞒今晚的计划而生气,只是这样的平静,反而处处透着异样。 克洛伊没有听从他的安排,而是倔强地跟在他的身后走下楼梯,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追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 她这才发现,西弗勒斯原本干燥温暖的手掌,如今却冷得像冰。 “对不起。”克洛伊在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低声道歉。 西弗勒斯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他径直走向柜子,拿出几个小瓶,却在转身后,忽然猛地抱住了垂头站在那里的女孩。 当他以为克洛伊失踪的那一刻,他被吓坏了。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比如黑魔王又为她指派了新任务,比如小巴蒂·克劳奇接到过将她斩草除根的指令,又比如马修今天的出现本就是为黑魔王的计划善后…… 当他发现这一切都在克洛伊的计划之中时,他的确在心中怪罪过她。究竟是怎样的计划,竟然要连他都隐瞒。可转念一想,那个一岁多就拿起魔杖的小女孩,早已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优秀巫师。她不可能永远依附于他,也不可能永远对他毫无秘密。他早该意识到这一点,只是他自欺欺人地不愿承认罢了。 “我只是怕……你会因为太担心我,而阻止我实施计划……”克洛伊被西弗勒斯勒得透不过气,但她依然没有试图挣脱,任凭他继续着这个似乎要将她融入骨血的拥抱。 “我会支持你。你已经向我证明了你的能力,我愿意无条件地相信你。”西弗勒斯终于松开了手,低下头用力揉了揉眼睛。他熟练地帮克洛伊处理好伤口,却没有追问她是如何受的伤。 一直在偷偷观察他的克洛伊发现,他的眼尾都被揉得发红了。 两人带着一只肮脏不堪的醉醺醺的家养小精灵来到校长室,麦格教授已经在角落安静等待,福吉在一旁焦虑地踱着步子。 没过多久,邓布利多就带着茫然的哈利和躺在担架上依旧昏迷的小巴蒂·克劳奇走了进来。 他挥了挥魔杖,凭空拖出五把椅子。“坐下吧,”他对房间里的人说,“我们可能要听一段很长的证词呢。” 第153章 伏地魔的计划 “小巴蒂·克劳奇?”福吉终于辨认出担架上那个昏迷着的略带雀斑、头发浅黄的男人。他脸颊上的肉颤抖着,连带着声音也在发颤,“不……不可能,小巴蒂·克劳奇已经死了,死在了阿兹卡班。” “我们来听听他自己的说辞吧。”邓布利多说。 西弗勒斯配合地走上前去,扳开他的嘴巴,倒了三滴吐真剂,又粗暴地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拖起来,让他靠墙坐在地上。 邓布利多绕到小克劳奇身前,拔出魔杖:“快快复苏!” 那人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睁开眼睛,无神地看向前方。 “听得见我说话吗?”邓布利多弯下腰问。 “听得见。”他语调平板地回答。 闪闪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克洛伊的脚边清醒过来。她环顾四周,布满血丝的大眼睛定格在小克劳奇身上:“巴蒂少爷,巴蒂少爷,你在这儿做什么? \" “我希望你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邓布利多的语气平和,丝毫不像在审问什么人。 小克劳奇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他的母亲如何喝下复方汤剂替他死在阿兹卡班,他如何被父亲控制,闪闪如何向他父亲求情带他去了魁地奇世界杯…… “不,少爷!”闪闪在一旁捂着脸尖叫,“你会惹麻烦的!” “魁地奇世界杯赛上,是你发射了黑魔标记?” 邓布利多没有理会家养小精灵的哭泣和叫喊,继续问道。 小克劳奇承认了。他接着讲出了伏地魔的计划,从攻击穆迪将他软禁并喝下复方汤剂,到他将哈利的名字投入火焰杯,并想方设法帮助他完成每一个项目。由于西弗勒斯早已修改过他的记忆,因此他将一切任务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他说是他一直暗中关注哈利的准备情况并适时提供帮助,是他在今晚的树篱外保护哈利一路到达终点。 “一派胡言!”福吉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打断了小克劳奇的陈述。“他指定是神智不清了,或是因为什么恶咒出现了幻觉。” 邓布利多对福吉打了个手势,请他安静下来。 “你是怎么联系上伏地魔的?” 听到这个名字,福吉和西弗勒斯同时打了个寒战。 “是在一天夜里,虫尾巴抱着主人来到我家。他在阿尔尼亚抓到了伯莎·乔金斯——那个女人曾经撞破了我的秘密,被我父亲施了极强的遗忘咒。主人通过她了解到了三强争霸赛的计划,也在打破她身上的遗忘咒后知道了我这位最忠实的仆人的存在。根据乔金斯的情报,主人想出了那个完美的计划,并由我来完成这项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小克劳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仿佛回忆起了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他控制了我的父亲,同时释放了我。我渐渐变得强大,恢复了活力和本性。” “但你的父亲逃了出来。”邓布利多说。 “是啊。是虫尾巴的疏忽大意,导致我父亲逃脱了。主人猜想他一定会去霍格沃茨,将一切告诉邓布利多并寻求庇护。主人通知我,让我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只可惜,我整日搜查学校,却从来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或许他已经死在了半路也说不定。” 哈利终于听懂了。他曾在一节占卜课上晕倒,梦到了伏地魔责备虫尾巴犯了错。本该被喂蛇的虫尾巴因为邓布利多并没有做出异样的行动而暂时得到豁免。他在醒后找到了邓布利多,告诉了对方自己的梦境。也是在那天,他因为好奇,意外掉入了冥想盆,得知了斯内普的秘密——他曾是一位食死徒。 “父亲的逃脱并没有影响我主人的计划。今晚,我再次感受到了他的力量,他已经东山再起,而我将会得到所有巫师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奖赏。”小克劳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张狂。但很快,他的头垂了下去,再次陷入了昏迷。 “邓布利多,你真的相信这个疯子的话吗?”福吉坐立不安地将双脚在地毯上来回蹭着,“他被摄魂怪看守了一年多,又被夺魂咒控制了许多年,甚至还有可能遭受过记忆修改和遗忘咒,你不能——” 一声呻吟打断了他的话。哈利突然倒在地上,双手捂着伤疤,痛苦地打着滚。 哈利原本正盯着门后的福克斯,思考着小克劳奇的话,试图分析出伏地魔今晚计划失败的原因——他在终点前的最后一个拐角处晕倒,因此逃过一劫,没有被送到伏地魔手中。他想象着若是真的计划成功,自己将被三强杯传送到了一个红眼怪物面前,那个怪物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然后一道绿光—— 他的眼前仿佛真的闪过一道绿光。他看到一个高大的黑色背影,细长苍白的像蜘蛛一样的手里握着一根魔杖。那人面前蜷缩着一个一动不动的黑色身影,四周围绕着一群戴兜帽、穿黑色长袍的人。他们个个都低着头,似乎生怕与圆圈中央的那个人对视。 “欢迎你们,食死徒。”哈利听到那个背影平静地说,“不要害怕,虫尾巴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叛徒,而你们——”他顿了顿,目光一一掠过每一个人,“——还能够在十三年后像昨天一样响应我的召唤,说明我们仍然团结在黑魔标记之下,是吗?” 一个人影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在那人脚下,从头到脚都在颤抖。 “主人,请饶恕我,主人……” 那人冷笑一声:“埃弗里,你的确为我提供了一位很好的助手。但她现在还没有资格加入我们,也没有资格代替你站在这里,所以你最好不要妄想凭借自己的油嘴滑舌逃脱伏地魔的惩罚。我不是魔法部的那群蠢货——”他举起魔杖,对准那人,“钻心剜骨!” 那个倒在地上的食死徒痛苦地扭动、惨叫着。而一直看着这一切的哈利也无法忍受地尖叫起来。他的伤疤火烧火燎地疼,脑袋仿佛快要裂成两半,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第154章 交易 当办公室内的几乎所有人都在关心哈利的情况时,克洛伊悄悄挪到西弗勒斯的左边,握住了他的手。 西弗勒斯感受到了小臂传来灼烧般的疼痛,但他无动于衷。 听到有人从很远的地方喊着他的名字,哈利用力眨了眨眼睛,重新看清了眼前的画面——邓布利多、福吉和麦格教授正围着他,拍打晃动着他的身体,试图将他唤醒。 “哈利,你看到什么了?”邓布利多焦急地问。 “伏地魔——” “他需要去医院,邓布利多!”福吉大声打断了他。 “我没事。”哈利呻吟了一声,坐了起来,“我刚刚看到伏地魔召集了食死徒,似乎非常生气。他用索命咒杀死了虫尾巴,还用钻心咒折磨了……埃弗里……”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这只是一场噩梦,哈利。”福吉用宽厚了手掌拍了拍哈利的背。“我们需要将你带去校医院,好好睡上一觉。你在迷宫里经历了那么多,又受了伤,理应好好休息休息。” 福吉的喋喋不休让哈利的头更痛了,他忍无可忍地大喊:“我很清醒!” “哈利,你是该去庞弗雷夫人那里做个检查了。”邓布利多对他眨了眨眼睛,“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是谁将你的名字放进了火焰杯,你身边的危险暂时解除,可以放心地休息了。” “可是先生,刚刚那个梦……”哈利急切地说。 “伏地魔的确复活了,哈利。”邓布利多握住他的手臂,“他在今晚用你的血获得了新的肉身,也重新召集了食死徒。只是你丢失了今晚的一部分记忆,所以不记得面对他时的事情了。” 哈利听到这个消息,呆呆地张大了嘴,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不必担心,这点小事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邓布利多将地上的哈利拉了起来,推到麦格教授身边。”米勒娃,麻烦你将哈利送去校医院做检查,之后再去海格那里把赫敏和罗恩一家,以及一条大黑狗一起带去校医院,他们大概都非常担心。” 尽管麦格教授并没有听懂邓布利多的话,但还是带着更加茫然的哈利离开了。 ”我也该走了,邓布利多。”福吉匆匆忙忙地站起身,“我要去和卢多做最后的确认,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就该召开颁奖仪式……” “康奈利,我想你在敲定冠军之前,应该再去找斯芬克斯确认一下,第一个通过她的人是谁。”邓布利多善意地提醒道,“还有一些其他事情,我或许需要再和你谈谈。所以请你忙完后回到我的办公室里喝一杯?” 福吉胡乱地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在福吉离开后,将头转向站在墙角的两位斯莱特林,“你知道我需要你做什么,如果你准备好了……” “没问题。”西弗勒斯回答。他转头看了一眼克洛伊,正好撞上对方担忧的目光,但他也只是微微颔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现在,我需要先去将阿拉斯托拯救出来。”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儿,才对房间内仅剩的人开口,“如果你不介意,请随我一起来,我需要尽快了解到今晚的详细情况。” 克洛伊张了张口,无声了说了一句“好的”。她的声音似乎随着西弗勒斯一起离开了。 她看着邓布利多用魔杖喷出一根麻绳,将小巴蒂·克劳奇紧紧缠住,然后忽略掉那个仍旧在大声哭喊的家养小精灵闪闪,伸手示意她先行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的夜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克洛伊清了清嗓子,开始以一种平稳的语调回忆今晚发生的事情。此时的她更像是一个旁观者,而非亲身经历的人。 “你在迷宫中提到过,你是知道一部分计划的?”邓布利多在找到真正的穆迪时,克洛伊刚好也讲述完今晚的全部细节。 ”是。在开学前,马修曾把我带到伏地魔面前。但那时我不知道他要哈利夺冠是为了做什么,也不知道被安插进霍格沃茨、负责帮我和哈利报名的人是谁。” “那你为什么要在今晚假扮成哈利?“邓布利多又一次召唤出一个担架,让已经昏迷许久的穆迪躺在上面。他那曾经被小克劳奇拿去使用的魔眼和假腿已经被收好放在一边。 ”我猜到伏地魔想要哈利夺冠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考虑到我比他的能力更强,反应也更快,所以我愿意替他去冒这个险。”克洛伊早在找出小巴蒂·克劳奇时就考虑过去找邓布利多,但又很快想到,帮他抓住一个潜伏在霍格沃茨的食死徒和替哈利死里逃生一次相比,显然后者才是更适合与对方谈判交易的筹码。 “我一直以为你和哈利的关系并不好。”邓布利多的脸上露出了转瞬即逝的茫然。 “的确不算好,但我不会见死不救。”克洛伊回答。 他们刚进校医院,就听到门外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你们小声一点!”韦斯莱夫人拦在罗恩和赫敏之间,正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哈利一定是被克鲁姆攻击了!那种黑魔法学校,怎么会培养出好人。”罗恩似乎没有听到韦斯莱夫人的制止,大声说。 “你这是偏见!”赫敏愤愤不平地反驳道,“威克多尔人很好。” “你们的朋友没有受到伤害,只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邓布利多走了出来,微笑着打断两人的争吵。 走廊里忽然安静下来,麦格教授第一个走进病房,脸上写着不耐烦,她的身后跟着韦斯莱夫人、罗恩、赫敏、比尔和一条大黑狗,再往后是维克多尔的父母和芙蓉的父母和妹妹。 在庞弗雷夫人为穆迪做过全身检查后,邓布利多也与维克多尔和芙蓉的家人寒暄结束。他亲自将他们送出医疗翼,目送他们向城堡外走去。 紧接着,他又转身对庞弗勒夫人说:“波比,麻烦你去一趟我的办公室。你会在那里找到一位痛不欲生的名叫闪闪的家养小精灵。麻烦你把她带到下面的厨房,我想多比会帮我们照看她。” “好——好吧。”尽管非常吃惊,但庞弗雷夫人还是照做了。 第155章 分道扬镳 邓布利多简明扼要地向其余在场的人们解释了今晚发生的事——当然,他隐瞒了一些真相。 不等其他人对“伏地魔复活”这件事做出任何反应,医疗翼的门就被粗鲁地撞开了。 “我记得邓布利多说过,绝不允许摄魂怪再踏入城堡半步!”庞弗雷夫人怒气冲冲地大吼。她似乎难得忘记这里是医院,应该时刻保持安静,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我亲爱的女士!作为魔法部部长,我有权决定自己是否应该携带保镖。因为我在霍格沃茨发现了一位十分危险的——”福吉的声音从庞弗雷夫人身侧冒了出来。 “霍格沃茨——尤其是校长室——绝不可能存在任何的安全隐患!”庞弗雷夫人粗喘着,用更大的声音盖过了他。她转向邓布利多,用手指着福吉,“他刚刚在我进入校长室时强行跟了进去,说与你约好要在办公室等你。但他一进门,身后的摄魂怪就向房间里的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扑去,然后——” 庞弗雷夫人全身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哈利和大部分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知道,被囚禁在校长办公室的小巴蒂·克劳奇已经被吸走了灵魂,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他现在无法出来作证了,康奈利。”邓布利多犀利地盯着从庞弗雷夫人身旁挤进医院的福吉,似乎第一次认清他这个人。 “他出来作什么证?他只是一个被折磨出精神病的疯子!就算加上哈利的证词,也无法说明什么。而且你不会真的相信一个小孩子的梦话吧。”福吉气急败坏地说。 “但你也听到了,小克劳奇在吐真剂的作用下证实过,那个计划成功了,伏地魔重新拥有了肉身。” 福吉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他瞪大眼睛,完全无法相信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不,那只是一个疯子的胡话。”他固执地摇了摇头,结结巴巴地反驳。 “他十分合理地解释了伯莎·乔金斯和老巴蒂的失踪——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让老巴蒂向你提供一些证词,来证明小克劳奇所言的真实性。” “哈,邓布利多,老巴蒂果然被你控制了!”福吉仿佛抓住了邓布利多的把柄,脸颊都兴奋地泛红。 “他如今正在接受妥善的看护与治疗。正如伏地魔所猜测的,老巴蒂在脱离掌控后,第一时间跑到了霍格沃茨。但那时的他身体已经非常虚弱,所以我为他联系了私密性极强的病房,以避免伏地魔的追杀。” 福吉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可他也精神失常了,不是吗?” “如果你坚持认为这两位证人都已精神失常,那我还能提供更加细节的信息,比如伏地魔的复活是在小矮星彼得的帮助下,通过一种古老的魔法,利用父亲的骨、仆人的肉和仇人的血,帮其塑造了肉身。只是很不幸,彼得因为办事不力,已经被杀死了。” 福吉的脸上依然挂着诡异的微笑:“小矮星彼得是英雄!他早在十四年前就被布莱克那个疯子杀死了!邓布利多,我不懂你在编什么鬼话。” 一直蜷缩在哈利病床边的那只大狗忽然竖起颈上的毛,朝福吉呲牙咧嘴地狂吠起来。 “伏地魔回来了。”邓布利多向前跨了一步,又一次强调。“康奈利,如果你立即接受这个事实,并采取一定的措施,或许我们还来得及挽回。首先,你必须要让阿兹卡班摆脱摄魂怪的控制——” “撤销摄魂怪?〞福吉嚷嚷着,“那谁来管理阿兹卡班,我吗?要不是因为有摄魂怪在阿兹卡班站岗,我们这么多年来怎么能睡一个安稳觉?” “等到伏地魔一声令下,所有摄魂怪都去为他效劳时,我们就没有人能睡踏实了!”邓布利多厉声说道,“他们并不懂得忠诚,而伏地魔能够提供给他们的权利和乐趣,远比你所能提供的多得多。一旦伏地魔重新获得了食死徒和摄魂怪的支持,他将迅速恢复十三年前的力量,而我们也就很难再有机会与之抗衡了。” 福吉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反驳。 “接下来,你还需要笼络巨人。”邓布利多继续说。 “巨人?邓布利多,这简直太荒唐了!”福吉气得暴跳如雷,“我作为魔法部的代表,一直给你充分的自由,对你尊重有加。你聘用狼人、半巨人,不请示魔法部就擅自决定教学生什么东西,我都假装视而不见。不过,如果你决定同我对着干,那我将对霍格洪茨的办学方式做一些改善。” “我没有想同你对着干,康奈利。”邓布利多的平静与福吉的激动形成了讽刺的对比,“我唯一想要对着干的,是伏地魔。只要我们的目标一致,就还是处于同一阵营。” “不可能,我不可能就这样相信你们的一面之词,在巫师界制造莫须有的恐慌。他们会将我赶下台的……” “康奈利,你太迷恋你的官职了。〞邓布利多遗憾地说,“如果你这样执迷不悟、一意孤行,我们就只好分道扬镳了。” “不可能,他不会回来的。”福吉固执地摇了摇头,声音里带上了丝丝乞求,“我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了,邓布利多,我明天会再跟你联系。” 他绕开邓布利多向门口走去,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返回房间,将一大袋金币扔到一张空的病床上。“斯芬克斯说,第一个通过她的人是埃弗里,但又有许多目击者证明手握金杯倒在地上的人是波特。不过无论如何,冠军都属于霍格沃茨,你们可以自行分配奖金。本来应该有个颁奖仪式的,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重重地关上门。 病房里恢复了沉寂。 邓布利多将目光转向病房里的一群人。“莫丽、米勒娃、小天狼星,”他飞快地点了几个人名,“还有……克洛丽丝,你们跟我来。波比,麻烦借用一下你的办公室。” 克洛伊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跟在一群成年人身后,挤进了狭小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