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有医》 第1章 醒来 腊月十一,漫天大雪起起伏伏飘荡在凤凰市沙城镇的夜空中,道路两边路灯昏暗,时有车辆灯光将雪花映照于清冷夜色。 没有挂牌的商店中进来一个略显蹒跚微胖男子,慢慢从臃肿上衣中摸出一张十元纸币。口腔里似是含了个水泡子,有些不敢抬头,“。。。要。。。。烟。。”商店内分两个区域,一部分是日常家用,还有一部分放了两张麻将桌。此时一张麻将桌上坐了男男女女四个人正在打牌。 女老板对这个身影早已熟悉,眼中满含同情“三儿,雪这么大,出门多危险,没烟抽了忍忍就过去了”一边说,一边从柜台内拿出一包硬龙泉,顺手接了纸币又找出七元零钱递给男子,男子低头不说话,接过钱小心的放在贴肉的夹层里。 这时牌桌上一五十左右男人抬头冲商店门口喊叫,“张三,喊声姐夫,我给你发根烟”说罢哈哈大笑。被称为张三男子,头杵的更低了。转身向外走去。女老板翻了那男子一眼转身扬声喊道:“三儿,慢慢走啊,过马路要小心啊。。。。。。” 张三走出商店,双脚沉重有些抬不起来,慢慢向前走着,身后雪地被拉出两条粗粗痕迹。前面十字路口右拐走两百米,再右拐就到自家院子了。张三紧紧身上的肥厚大衣,把连衣帽向下又拉了拉。 嘴里哈出一口白气还没有消散,就看到一片耀眼白光照在自己身上,接着就感受到身体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推到到远处,还来不及明白发生了什么,脑袋一阵剧痛,就失去了意识。 或许是外面正在下大雪的原因,今夜凤凰市第三人民医院急诊科就诊的患者没有几个人。护理间外,张天丽目光无神的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全是父亲临死前看着自己的眼神。那里面有惶恐,有愧疚,还有解脱。她懂父亲的意思,尽管父亲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一定照顾好小三,您放心!”这是她给父亲的承诺,父亲听她说了这句话后就走了,她也是这样承诺的,也是这样做的。整整六年,她照顾着体弱的母亲,照顾着只有六岁智商身体孱弱的弟弟。当年一场车祸让自己弟弟变成了现在模样。只有家人才能知道这些年自己是怎样挺过来的。 每次看到母亲欲言又止的目光,看到二妹眼里的自责。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打气,总会有好过的一天。 她也曾经有过幻想,幻想有自己的家庭,幻想相夫教子,幻想老天能让这个家的苦难尽早结束。这几年三十多岁的她已经很少再幻想这些了。 幻想的本质不就是无法实现吗。现在要考虑的是里间床上躺着的弟弟,是家里不知消息的母亲。该怎么办?这个坚强了很多年的女人已经没了主意。 噔噔噔。。。一阵急促凌乱脚步声传来。二妹张天晓和妹夫段军连跑带走赶了过来。还没到张天丽身边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大姐......”张天丽身体抖动了一下。 等看到二妹时,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就是这个妹妹,只比自己小两岁,孩子都不敢要。如果不是母亲求了又逼,逼了又求。只怕也会是和自己一样的选择,不婚不嫁照顾母亲和弟弟。已经整整六年了。一家人都在熬,父亲熬没了,母亲在熬,妹妹在熬,自己何尝不是在熬。把弟弟从没有意识,熬到恢复知觉,熬到到能下床行走,熬到可以独立做一些事。 一家人在熬,护理间里躺着的弟弟何尝不是在熬,想着里面生死未卜的弟弟,想到在家只怕已经知道消息的母亲。这一切让张天丽仿佛看到了一座山向自己砸了下来,无边无际的,和夜晚一个颜色的山。 今天急诊值班的是刚从医院外科调过来的陆副主任,对刚诊治结束的患者张天继是很熟悉了,从当年的治疗,到后期的定期体检都有参与。 从护理间一出来就看到张天继的两个姐姐正在掩面痛哭,一旁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左右踱步显得手足无措。心里有些不舒服的轻轻叹口气,“没什么大事,就是头上有一个口子,看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醒过来再观察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带回去吧”说着就把手中一个系着红绳的东西向张天丽递了过来。 张天丽、张天晓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陆主任。段军急忙从陆主任手中接过东西,尽管糊着血,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年三儿恢复意识后岳母从咏宁山咏宁庙里花钱请来的平安扣。他记得当时那个数字,八百八十八。在一叠声的谢谢声中,陆主任向值班室走去,张天丽姐妹急忙追问,“主任,三儿一头一脸的血,真的没事吗?” “应该没事,头上开了一个口子,那里血管多,所以看着吓人,我已经缝了几针,刚才又做了检查,各项体征都还不错,让他睡会,睡醒来了再观察一下,不用太担心。对了,刚才那个坠子勒到患者脖子,影响治疗,我就剪断了”陆主任交代几句话后加快脚步离去。 姐妹俩心情犹如雨过天晴,瞬时能大口的呼吸。段军也走了过来对张天晓说道“我早告诉你了,老天爷不可能紧着一个人祸祸的。走,快去看看小三” 张三像是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像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蹒跚学步,一头扎进父亲的怀里,旁边两个女孩拍手欢呼。看着自己跟在两个姐姐身后跑来跑去,看着自己第一次背上书包上学。。。。。。看着自己骑车被一辆军车卷到车轮下,看着母亲流着泪一声声的呼唤,看着大姐二姐擦拭自己的身体,看着父亲愁苦离世,母亲一天天衰老,看着姐姐们的辛苦,看着自己被欺负,看着自己经历的所有苦难,情难自矜泪如雨下,不住哽咽抽泣。 张三慢慢睁开眼睛,泪眼模糊中,看到大姐正坐在床头擦拭自己脸上越来越多的泪水。不禁张口悲声“大姐”。 张天丽在病床边守了一夜,突然看到弟弟泪水横流,还不时的抽泣一两下,以前弟弟就有过这样,以为又是做了噩梦。于是用手绢轻轻给弟弟擦拭,这些年来总是这样,她也总是这样温柔。 听到叫声时,张天丽怔了一下,手停在弟弟脸上,这些年从弟弟恢复意识起自己再没有听到过这样清晰的呼叫。心内一紧看向弟弟。张三也正泪眼看着大姐,看着这个基本没有享受过生活的女人。看着这个一脸憔悴沧桑的女人。不禁又喊了声“大姐”。 张天丽顾不得许多,伸出双手摩挲着张三的脸庞,看着越擦越多的泪水,不由着急,“三儿,先不哭,让姐看看你的眼睛。”同时抓起毛巾不管不顾在张三脸上擦拭。 等到很清晰的看到弟弟眼中那一抹清明时,脑袋里顿时轰鸣一下。急忙按下弟弟,“三儿,别急,再躺一会,姐去找大夫”说罢脚步有些踉跄的向陆主任办公室跑去。 第2章 归家 医院外张天丽这一夜的时间从大悲到大喜,从惶恐到惊喜,恍恍惚惚中脑子里全是陆主任不可思议的神情。 再次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陆主任很明确的告诉张天丽,张天继目前检查结果显示,张天继完全是一个正常人,而且智力也有明显提升。至于目前智力恢复到什么程度,和将来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这就需要家属在今后生活中慢慢观察了。至少目前张三能够很清晰的表达出自己的诉求。 这就很好了人要知足,沉重的苦难后,面对突如其来的幸福,往往会有虚幻般的不真实感和不自信。 张天丽仔细观察了弟弟走路姿势,确定不再像之前一样一走路双脚就会拖地,一副抬不起脚的样子而且还行步稳健。张天丽抬手就招了辆出租车,她决定不再纠结其他的问题,包括自己对这一切的怀疑。如果自己是在做梦,那么自己就有延续这梦境的责任,至少要让母亲看到梦境里的弟弟。 张三一家住在镇政府当年房改买的房子里,这是张父在镇政府土地办工作一辈子的福利,三间砖石瓦房,一个一分田大的院子,后来家里人口多,就在院子里正房的侧面又起了三间瓦房,在门前打了十几平方的水泥地,再向院门铺了两米宽的砖路。 时令到了,砖路两边就是现成的菜地,尽管很小,也能保证一家吃上新鲜的时令蔬菜。现在房屋显得破旧,院子中的水泥地也已经开裂。 张三的二姐张天晓和姐夫段军两口子有两个蔬菜大棚,比常人辛苦,但是收入还算不错。张母这些年从没有向两口子主动伸过手张过口。女儿孝敬是另一回事,谁家都不易,孩子都难,自己能承受的就绝不能再加到孩子身上,两个女儿已经被自己和儿子拖累太久了。 都是好孩子,就是命苦摊上了一个几乎没有收入的母亲和出了车祸的弟弟。二丫头昨天陪了自己一夜,吞吞吐吐的告诉自己三儿被车碰了。还告诉自己伤势很轻,只是医生不让回,让在医院里观察。 她何尝不知这是两个女儿对自己有所隐瞒,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再让孩子担心,自己这身体还能再抗几年,能不拖累孩子就尽量不拖累,真到了那一天,自己也算尽力了,至少自己不会愧对照片里的老头子。 直到今天一早二丫头偷偷摸摸接了一个电话后,说大姐和三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张母能感受到二丫头抑制不住的惊喜。想想家里的境况心下不禁暗暗揣测,这家里能有什么喜事呢?等看到从院门口闪现的身影,看着大步走来头上缠着白纱布的儿子,张母惊的大气不敢出。 张天晓一脸喜色搀住母亲,“妈,妈,你看三儿,是不是不一样了?”张母只是死死盯着已经走到身边的儿子状若痴呆。走在张三身后的张天丽紧走几步抓着张母的手,“妈,我们回来了,你看三儿好了”。说着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双腿向外弯成罗圈站在雪地中的老人,张三早已泣不成声,抱住几欲软倒的母亲放声大哭,张天丽姐妹也是失声痛哭。张母流着泪嘴里只是说着好好好。再不知该说什么。等到众人情绪宣泄一些,心绪逐渐平静张母才问起事情详细。 这个时候张天丽姐妹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了,把事情经过详细告诉了母亲。张母看着一夜未见就脱胎换骨的儿子,又看看张天丽,希望大丫头能给自己一个确定。直到看到女儿重重的点头后才慢慢放下一直在嗓子眼吊着的心。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催着张天晓去做饭,随后有些不舍的让张三回屋去休息。 眼看着张天丽从张三屋中出来就急忙喊着过来说话,“我看三儿还是不太说话,可不能再有反复吧?”张母现在绝对不能接受儿子再回到从前的状态。“三儿刚清醒,陆主任说了,现在恢复到什么程度很难说"张天丽安慰母亲,毕竟张三浑浑噩噩了这么些年,出事那会他才十五岁啊。"妈,陆主任说了,三儿现在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一切。等适应了之后才能再做评估” 张天丽理解母亲的担心,即使她现在也无法接受弟弟身体出现什么反复,但这一切都是自家的主观意愿,而事实往往是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所以她还是给母亲留了一些缓冲空间,只希望老天不要再揪着她们一家来折腾。 下了一夜的大雪不仅铺满了小镇的大街小巷,也掩盖住了小镇的喧闹,张三是被饿醒的,头上破了口子又缝了几针,体力被消耗了不少,昨天的晚饭也基本都被身体消化了。 虽然还想继续睡觉,但还是睁开了眼睛。张三默默打量着这个熟悉的房间,头部还是偶尔有些眩晕,他有些恍惚,昨天夜里自己眼中看到的是梦境还是自己这些年的真实经历。 直到眼睛看到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看到自己坐在父亲和母亲中间,脸上是憨憨的笑容,看到大姐扶着父亲的肩头,看到二姐和姐夫身穿喜服站在大姐身边,这是二姐和姐夫结婚那天拍摄的,没过多久后父亲就撒手人寰。 张三像是打开了遮掩眼目的门帘,一瞬间就确定昨天夜里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就发生在自己浑浑噩噩的这几年。唯一让他不解的就是自己十五岁以前的很多事情都清晰的记得。 对现在的世界,张三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熟悉的是这些年来自己的生活,事无巨细所有的事情自己都能想起。 陌生的是家之外的世界,这些年除了偶尔外出买烟,就是在自家院子屋子里来回活动,每天看电视也是只看动画片。 很奇怪,在这样情况下,自己居然有了抽烟的习惯,但能肯定自己还没有成瘾。而母亲因为疼爱,也没有阻止这个习惯。 这种陌生让张三面对家人时候,除去情绪激动时再很少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怎么说。 估计是家人不想打扰他睡觉休息,到现在也没有叫他吃饭。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张三没有急着出去,他知道自己也需要时间来适应外面的世界,适应现在的家人,当然他也需要去了解现在的世界。 坐在饭桌前,姐夫段军已经回来了,肇事司机也是这个镇子的,恰巧也是段军熟人,昨天把张三送到医院,又打电话通知了段军。 今天约了段军一起去交警队处理事故,一切都有保险,知道张三已经回家后,又给了段军一些钱让给张三买些营养品补补身子。看着姐夫,张三知道这是个老实人对二姐也好,这些年对自己多有照顾,对母亲也是挑不出理来,只是张三现在处于一种很别扭的状态。 看到一家人对自己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张三努力的让自己笑着,他觉得笑着笑着大家就能没了愁苦,笑着笑着雪就化了。 饭后姐夫拿出一个玉环递给张三,“绳子已经断了我就扔了,这东西也被糊脏了我擦的时候看到这里有个裂缝,可能是昨天碰的。”段军指着裂缝给张三看,缝隙很小,看着更像是一条不规则的划痕。 张母也看到了,“这是从佛祖那里请来的平安扣,昨天给三儿挡灾已经灵验了,回头妈再给你请一个这个就不要了。”张三急忙揣起玉环,“妈,没事。不用再请了这个灵验。”他知道这个裂缝前来时就有的,只是绳子遮挡住了裂缝,当时在庙里请的时候直接就挂在了自己脖子上。除了自己谁也没有看清楚。至于庙里的送请的出家人是否知晓就不知道了。 他也是在事后把玩时候看到的,只是当时自己智商只有六岁,对这些也不在意。张母对于张三的意见很少反对,这是多年来的习惯。大姐张天丽看看张三也说回头另找一根皮绳重新绑好了佛祖还是会继续保佑老三的。。。。。。。。。 再有两周就过年了,一家人一起商量了一下过年事宜。张三自然没有任何话语权,商量的结果就是今年二姐张天晓和姐夫段军也到张家一起过年三十。今年要热热闹闹的过一个吉年,把这些年的晦气全部冲掉,以后红红火火的过日子。看安排妥当张母叮嘱张三要好好休息,尽量多睡觉,她还说多睡觉就是养脑子。看着一家人喜乐满足,张三一脸笑容的答应下来。 回到屋中,看着桌上的电脑,张三感慨万千,这是去年自己哭闹着跟母亲要来的,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样的脑抽,看到别人家里有这个,回到家中就死闹活缠的也要一个,母亲当时为了不伤害到他硬是咬牙让大姐张天丽给他买了一台二手的电脑。就像自己被人逼着抽了烟后,回家也要强迫母亲给自己买烟一样。 张三很难理解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按说即使是六岁的孩子也不至于这样作自己家人。现在再想起昨日种种不尽唏嘘,好在现在都过去了。 第3章 过年 过年 腊月二十这天,段军给张三拿来了一部诺基亚手机。还体贴的给张三办了一张移动卡。 大姐张天丽今天也在家,还开通了家里的网络,此时正在教张三上网,她在镇小学后勤工作,这时已经进入寒假,除了偶尔值班外其他时间都在家里。其实为了照顾母亲和弟弟,张天丽基本也没有什么社交活动。 她觉得要张三重新认识世界,网络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也没和家里人打招呼直接花钱扯了一根线。 人的情绪不会永远处于同一个状态,无论是悲伤还是喜悦,经过几天的沉淀张家从大到小也逐渐平复了张三身体恢复带来的激动和喜悦。张三自己本人也慢慢在适应现在的生活。在他日以继夜的熟悉网络,熟悉世界的时候大年三十到了。 一家人聚在温暖的正屋里,张三穿着大姐和二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置办的新衣,整个人透着一份精神,今天家里所有人都是满满的喜乐。对着张父的遗像,众人点了三柱香后开始看晚会吃年夜饭。今年年夜饭大姐二姐没有让母亲上手,从原材料到成品姐妹两人安排的妥妥贴贴异常丰盛。看着一桌丰盛的年夜饭,感受着家人安乐心情,张三心内一片宁静。 春节晚会还没结束,张母熬不住就去睡了,没过多久,姐夫也被朋友喊走打牌。就只有姐弟三人守在电视机前。到了十二点整,张三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五千响鞭炮点燃。此时整个小镇早已经被各种鞭炮声淹没,头顶更是一片璀璨。张三看着夜空各种焰火升腾,眺望远处市区灯火辉煌,转身对着两个姐姐大声喊道:“大姐,二姐,过年好!” 节日里重要的一个事项就是邻里亲戚之间的相互走动,大家说着吉祥话的话语走亲串邻相互送上美好的祝福。张家本地亲戚很少,自从张三出事后来往的亲戚就更少了。倒是张母的老姐妹来了几个走动,得知张三近况后,也着实替张母感到高兴,纷纷感叹张母好运来临。 年初六,趁着张三回屋休息,张母拉住大姐张天丽,“老大啊,这些年让你受了委屈,妈都知道,现在三儿见好,你也不用再担心我们了,是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张天丽没想到母亲会和她说起这个,有些措手不及。随着岁数的增长,随着日子一年年的熬过,她已经逐渐不去想这些事情了。“妈,我能有什么事,三儿现在还在恢复期,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要观察的,你别操心我。” 张母叹了口气,“我和你爸都知道对不住你,以前是没办法,现在真不能再耽误你了,再说我也不是要你现在就怎么的,只想你有个准备,你说呢?”不等张天丽回答又接着说道:“当年你爸没有要部队的赔偿,只要求把人治好。这事不怪你爸,钱不钱的,他只想你们好。可我们就是没有计算过三儿要长大,要用钱要生活。其实你爸是后悔的。” 张母说着就动了情,眼里有泪花闪现。张天丽知道这事,当年车祸后,部队来人处理,想一次性赔偿家里一笔钱。可是张父不同意,当时张父考虑的是虽然张三脱离了危险,可是后续还要继续治疗,继续手术。部队赔偿的钱也不是无穷无尽,所以拒绝了赔偿,态度坚决要求部队负责医治张三。 几次协商后部队把张三从市三医院转到了市里的部队医院后就不管了。张三在部队医院里躺了一年时间后,医院派人告诉张父,目前张三情况稳定,脑部有血块挤压脑神经,后遗症就是张三智力只有四五岁。医院表示再继续治疗也不会有什么进展,能做的医院都做了。 张父无奈,只能接了张三出院,之后在全国各大医院求诊治疗,结果是智力有所提高。但也只有六岁孩童智商。再一算账家里积蓄基本已经掏空了。张父这才后悔不已。 可已经是既定事实,再想回头时部队拿出当年签字的调解书把张父所有的想法都堵了回去,部队象征性的又给了张父一些钱后就把张父礼送出来,从此张父心情郁结,患病去世也和这件事息息相关。 张天丽理解父亲,在父亲离世后便主动扛起了家庭。现在母亲再说这些话,张天丽只觉心苦难抑。 自己何尝不想找一个喜欢的人结婚,至少能帮着一起分担家里的负担,弟弟的身体需要长期服用药物,母亲身体孱弱基本没有什么收入,如果不是老二两口子时常接济,真不知道一家人会活成什么样。何况现在到处都在城镇化,镇子里的小区比比皆是,总不能要母亲和弟弟永远住在这个镇子边的老旧院子里。 这一笔笔的都是钱,自己结了婚母亲和弟弟怎么活,再说又有哪个男人会当冤大头来和自己一起承担这些。“妈,我的事我肯定会有考虑的,你就别再管这些了,你和三儿好好养身体。”说罢起身出了房间。张母看着也只能重重叹了口气。 近一个月的休养,初九这天张天丽和张三再次去了市医院检查身体,之前张三头上伤口拆线已经来过一次,当时医生只是做了身体检查,这次重点就是智商检测。经过医生一系列的检查测验。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张三身体已经和健康人没有任何区别,智商也完全符合现在二十一岁的身体。换句话说,张三现在已经和其他同龄人没有任何区别了。只是药物暂时还不能停。对于张三的情况医院也只能以奇迹来解释。接受了各种定期检查的叮嘱后,姐弟二人高兴的离去。张天丽又带着张三在市区乘坐了一天的公交车,让张三对现在的城市有了直观的认识。 躺在床上张三陷入沉思。家里情况他很清楚,两个姐姐为了这个家已经付出很多,现在是该他做些什么了。可是现在自己信息太少没有任何方向。有一次母亲闲聊说等他身体没问题了让姐姐在学校找找人安排自己去做个保安,既不累还能有份收入。看着姐姐点头答应,他只能保持沉默。对于身体的真实状况,张三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敬爱的大姐。 他能记起车祸前的所有事情,包括小学一年级他第一天去学校老师安排的同座位脸上那两条鼻涕。从小学到初中所有学过的课文和知识,只要他想,都能记起来。患病在家这六年发生的事情他也全部记得。只要是看过的经历过的,他都能很清晰的想起。这种感觉很奇怪,用了很多天他才适应了这种感受。 这些天通过电脑浏览过的内容无论是网页还是论坛,只要他愿意就能出现在脑中,就能像书页一样,一页页的展开在眼前。他害怕过也激动过更多的是彷徨。总不能去参加高考吧,这得多不现实。张三起身点了一根烟摆脱了一脑子得胡思乱想。 内心深处他想学医,有了患病的这一场经历,他对学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或许是为了母亲那双因为劳碌而变形得双腿。或许是为了记忆中父亲久久不能停止得咳嗽。他觉得这应该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可是该怎么学呢?再去上学,只怕没有哪个医学院会收自己。毕竟自己的学历也仅仅是初中,还是没有毕业的初中。苦恼的抠抠头又把自己摔回床上。 心里烦躁就像找点事做,张三在屋子里转圈,在书桌抽屉里看到有本《黄帝内经》,就随手翻了翻,书籍很旧是一现代译本,应该是被翻阅了很多次,上面还有一些笔记和重点标注。张三想起这是张父翻阅多年的一本医书,应该是自己被西医判定无法治愈后,父亲想在中医中寻求一个希望。 想到这个张三心里多了些伤感,轻轻翻动书籍,张三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他知道现在伤感、烦躁这些情绪对自己对这个家都没有任何意义。与其沉浸在负面情绪中不如去做些有实际意义的事情。书页在张三手中翻动,张三心思恍惚的看着。 一周后,大姐张天丽给张三带来了两本书。那天张三随意翻看《黄帝内经》谁知道看着看着居然就看了进去,越看兴趣越增。两天后这本书已经被张三看完并且全部记在脑中。张三让大姐张天丽帮忙找一些中医方面书籍来看,张天丽当然支持,并做了一些了解,然后就去书店买了两本医书,一本白云阁藏本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一本《神农本草经》。 《伤寒杂病论》是东汉中医临床医学之祖张仲景所着,是一部论述传染病和内科杂病的典籍,书分两册一个是《伤寒论》,另一册是《金匮要略》。《神农本草经》是中医四大经典着作之一,是现存最早的中医学着作。是重要理论精髓,是中医药的一次系统总结。文字简练古朴。 一拿到书,张三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阅读,首先打开的是《伤寒杂病论》,可是内容根本不懂,即使有面对困难的准备,这也给张三头上浇了一盆凉水。再打开《神农本草经》同样文古意难。没有办法,只能调整心态,硬着头皮个字一个字的攻读。 几天后已经把《伤寒杂病论》从头到尾全部认真读了一遍,依据自己有限的理解倒也读懂了一些内容,但还是不知其所云为何物。聊以安慰自己的就是这几天的研读,已经能把这本七万多字的巨着全部背诵,张三又快速翻看一遍确认自己已经牢牢记住。就又拿起了《神农本草经》,他的学习态度很明确,不着急去理解搞懂书里面的内容,先看几遍背下来总是没错。 张母知道他在读书后没有阻止,毕竟学习也是锻炼脑力,这对孩子没坏处。医生也说过,要积极锻炼脑力,这对患者恢复有着积极作用。 第4章 学习 学习 全身心投入学习后,张三才认识到中医的浩瀚。药理、医理、经络、穴位等等,越是学习越是感觉自己中医知识的匮乏,张三也不急躁,把自己不懂的知识点尽量都记录了下来。 经过一个多月的学习,张三已经把两本书籍原文记得滚瓜烂熟,在脑中反复过了几遍,自知已经全部记录在心。可是很多东西都只是知其文而不知其意,知其意而不明其理。至于阴阳、订方,等等更是觉得晦涩难懂。就是书里的文字也是让他觉得云里雾里。 只能再次找到大姐让大姐给买更多的书籍,甚至还把网上查阅的书籍做了一个书单交给大姐。张天丽吃惊的看着张三,“一个多月你都看完了?三儿,那都是专业书籍,走马观花的看没有意义啊”。 张三只能解释说是书太少不够系统,想学习中医必须要系统学习,书单上的书基本也就够了。大姐无奈的看着弟弟,“三儿,书可以慢慢看,大姐一本一本的给你买吧。”张三不明白,眨眨眼看着大姐。 张天丽知道弟弟虽然康复,但是很多东西根本没有意识,只能耐心解释,“你知道买这些书要多少钱吗?快赶上你大姐一个月的工资了。”看着弟弟情绪有些失落,急忙又做补充。“我这里还有二百块钱,你拿着自己去书店里看,有合适的就买,能买几本就买几本,下个月发工资了姐再给你买,行吗?” “没事的大姐。我先去书店看看,到时候再跟你拿钱。”张三觉得自己特别没良心,怎么都不该向大姐伸手的。偏偏自己就忽视了最重要的钱。 根据大姐的指教和叮嘱,张三倒了两趟公交才来到了市区里的新华书店 ,走到医药类专区看到这里的摆放的书籍,张三觉得自己有得干了,是的他准备把书单上的书籍全部都记在脑子里。既然买不起,那我就在书店里看,总有能看完得时候。 书店内仅中医科目类书籍就有满满两个书架,张三看到有不少是重复书名的,一册《伤寒论》张三就看到四五个版本,《神农本草经》倒是不多只有两个版本。 当张三看到《黄帝内经》、《药性赋》、《汤头歌诀》、《针灸甲乙经》、《医学心语》、《经络学》等这些书籍时,已经走不动了。等看到《伤寒论》注释版本时瞬间就没了别的念头,伸手就取了下来。 张三在书店只坚持了两天就被一小姑娘盯上了,小姑娘是书店店员,刚开始只当他是学生来查阅资料的,想着最多也就是随便翻翻看看,可是这一看就是两天除了中午出去吃顿饭简直比她上班还准时。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随手翻阅,更像是蹭书看的,这就无法忍受了。 于是专门近距离的照看着张三,心里想着我也不说难听话,等你真不把我这警告当回事了,我也不会给你什么好话。张三换书的时候才注意到身边这个穿着书店制服的小姑娘总在自己身边晃悠,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自己这行为确实是不合适,也容易让人看轻了,就很不好意思的对小姑娘笑笑。 小姑娘看张三有些恋恋不舍的要走,不由心软就指点张三,可以去市图书馆看书,办个借阅证就可以,还可以带书回家,只是要缴纳一些押金。张三连忙感谢小姑娘,问清地址后,就去了市图书馆。 图书馆里的书籍就太多了,看着高大书架上一层层的书籍,张三有种老鼠掉进了米堆的幸福感。沉下心向管理员虚心请教借阅规则,之后就扎进了书海。这次张三就方便了很多,一边阅读一边做着记录,舍不得脱手的书籍就办理手续借回家里,用整晚的时间学习。 书中很多似是而非的理解暂时先放在一边,他现在的学习方法就是先阅读。不求通学只求通读。一遍之后就再读一遍,直到脑中有了清晰的记忆才放手去找另外一本。 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晚上下班,张三饿了就吃一些大姐准备的干粮,渴了就喝一口自带的开水,其他时间就是阅读记忆,张母整日见不到张三,好不容易在饭桌上看到了,可是还没等说几句话张三就起身扎进屋里不再出来,这就让张母有意见了,一天两天没太关注,这么些天了也不知道儿子在忙什么。还没抱怨两句就被张天丽阻止,“三儿现在懂事了,想做医生,这几天都在外面学习呢。” 张母满心的怨气登时就消的一干二净,“这么些年到底是耽误了,可不是是个人就能做医生的,你做大姐的找时间多劝劝他,一家人健健康康的就好。“张天丽知道母亲的意思,就算是她也认为老三想学医就是异想天开。她在等,等张三这股热劲过去自己放弃,她已经听母亲的话在打听适合张三的工作了。 张三躺在床上,努力在脑中把一天的学习记录再翻看一遍,可能是因为有兴趣的原因,又或者其他原因,张三在学习中从没有感觉到疲累。这样不到两个月,他把图书馆里能借阅的中医类书籍挨个过了几遍,这些书籍有的看一遍就记住了,有的需要看两遍,遇到晦涩难明的就再多看几遍,总之一定要刻录在脑海里。现在张三医理、草药、药方记了无数,经络穴位图也是无比熟络。 他知道图书馆里还有很多书籍自己都没有看过,只是有些书籍和自己记录的内容大同小异,有些是暂时还不适合他看,还有一些是图书馆规定不到一定级别不外借的书籍。他现在脑中已经记录了几十本书籍,短时间内他需要消化,至少要理解一番,可是现实又哪里有这么容易,不懂的就是不懂,做学问没法作假。 他只能一个字一个字一本一本的啃读了。所幸现在有网络,张三把一些问题直接挂在了网上。倒也能得到一些回复指点。其中冷暖利弊只有自己慢慢体悟。 今天张三没有去图书馆,而是拿起农具和母亲一起平整院子里的这一分田地。活不多但是也要有人做,就这一分地种些蔬菜能让家里吃一季的新鲜蔬菜还有富裕。 张母腿不好做做样子就坐在房前休息了。张三用铁锹翻动院子里的土地,心里琢磨着医术中的一些疑惑。 通过网上高人的指点,他把看过的书籍做了一个梳理,着重选了几本来精读,《黄帝内经》正统中医必修之生理病理诊断之学问。《神农本草》传统中药药性之依据。《伤寒论》六经辨证之法则。《金匮要略》杂病之辩证与处方。这就是他准备从头开始重点研读的书籍。 本身已经在脑中有了深刻记忆,学起来倒也不是很吃力,只是在理解上就显出了自己专业知识的浅薄和无力。别的不说,手诊、舌诊、面诊、他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些没有实操想要理解就比较困难了,要不中医讲的是一个师承呢,没有师傅带着自己在书里瞎琢磨。那可真是难为人了。 张三知道,再继续待在家里学习也是闭门造车,只能让自己脑中的书籍记忆的更加牢固。趁着有一天母亲大姐都在,情绪也还不错,就提出了想外出一段时间学习的想法。他在网上看到有一些地方在招收学员。 张母极力反对甚至发脾气拍起了桌子,她认为儿子身体恢复才几个月,这个时候出去就是不爱惜自己身体也容易出危险,再说医生是说学就能学会的?张天丽也劝弟弟,“你想学习这是好事,可是你能去哪学?上医学院轮不到你。去医院谁敢收你。” 张三没敢告诉大姐他在网上看到的那些信息,“大姐,我真的很喜欢中医,就是想找个老师教教我。”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难得到家人的支持,可是能帮助自己的只有家人。 张天丽被张三瞅的心里一软,就看向张母,“妈,要不我打听打听,看看哪有中药铺学徒的,去打个杂了也行。”张母看张三有些意动,而且这结果自己也能接受就叮嘱张天丽,“找个离家近一点的。”张天丽板着脸对张三发话“就这个靠点谱,你如果觉得不行,那我就不管了。”张三当然不会反对,反而有些期待。 张天丽能给张三说这些话是因为她一个同事的父亲在镇子上有一家中医馆,同事是家里独子,对父亲的事业没有参与的兴趣。她想着可以和同事说说这事,不在乎工资多少,哪怕是在中医馆里做个打杂的对弟弟也是一个交待。对弟弟的中医学习,她是支持的,但也不会抱什么期望。但能有个爱好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没过几天,张天丽回家后告诉张母和张三已经问好了镇子上的一家中医馆,可以去但是人家要先看看人,如果没问题就先从打杂开始,工资只有六百,中午管一顿饭。等到能独立抓药了再涨到八百。张母听了很是高兴,儿子不仅没有远离,还能有一份收入。就积极撺掇着要儿子答应。 第二天,张天丽请了假陪张三一起出门,家里离镇中心没多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镇中心商业区就是一个简单的十字街道,西面把头有几家药店,张天丽同事父亲的泰康中医馆就在一家西药店旁边。黑底金字的招牌下,同事正在等待张天丽。 医馆上下两层,楼下问诊和抓药,有一排长椅,靠墙一溜全部是药柜,乍眼看去有百十个之多。后面还有两个隔间。其中一间是厨房,另一间门关着看不到里面,楼上是理疗摆放着几张按摩床还有一些张三不认识的工具。医馆不大,上下楼有一百五十平米左右。张三嗅着满屋药香,心内一片安宁。 张天丽的同事领着张天丽和张三找到了一个身体有些发福的老人,老人一头方正的板寸发型,面孔红润。张天丽恭敬的叫了一声叔,然后拉过张三给老人介绍。 张三有些拘谨的也喊了一声叔,老人应该听儿子说起过张三事情,再说沙城镇也不算大,张三事情多少也有些耳闻。认真打量了一下张三,就问张三是否有接触过中医,张三谦虚否认。回答时语速缓慢,但没有废话,条理清晰,一看就不是糊涂人。 老人当下就应下了这事,要张三第二天过来正式上班。老人名叫马力让张三以后就称呼马叔,张三当即痛快叫了声马叔。医馆生意一般,以前有个学徒,后来嫌弃枯燥,找了个借口就不再来了,老马独自守了几个月,辛苦谈不上就是有时候一个人忙不过来。铺面就是自己的,所以店里成本也不大。要张三不要有什么压力。争取早日能独立抓药,也好有个涨工资的由头。 第5章 工作 开始工作后,张三才知道马叔说的没错,店铺生意真的是一般,来店里看病的都是一些感冒咳嗽的小毛病,偶尔有落枕,扭伤的病人,腰椎间盘突出的患者在这里属于重症了。 楼上理疗,也做一些针灸的治疗。楼下药柜各个抽屉上贴着药品名称,马叔带着张三挨个看了一遍,药材只有几十种,有一部分抽屉是空的。 马叔介绍说常用药就这些了,大病也不会有人来这里治疗。马叔安排了张三的工作,打扫卫生以及学习辨认中药。什么时候能快速的根据药方抓检出成药来,就算合格。隔间有一个是厨房,中午就在那里开火做饭,马叔问张三是否会做饭,见张三否定,就对张三说:“做饭也要学”。 打扫卫生后,没有患者,马叔翻看棋谱,张三开始把药柜的抽屉挨个打开辨识草药。《神农本草经》全书一万三千余字,收录三百六十五种药材。上品一百二之种,中品一百二十种,下品一百二十五种。 看抽屉上的名称,这里几十种药物本草经中都有,上中品居多,下品很少,只有廖廖几种。本草经中有图谱,张三又在网上对应看过照片。打开药柜抽屉辨识药材时,张三觉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再正确不过,尽管脑中已经有了各种药材和图谱的照片,当看到实体药材时除了有限的几种药材能认出之外,其他硬是无法和脑中照片相对应。 很是费了一些劲,张三也只是把药柜中的各种药物和脑中的名称图谱对上。至于更进一步的药物的药理、生长环境等问题,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对这些张三并不着急。能有机会实质接触中医,已经让他欣喜异常。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新奇和美好。 因为喜爱,医馆里没有患者时候,张三也不会觉得枯燥无聊。每天做完清洁工作,就在脑中翻看《神农本草经》,并把药柜中的各种药材在脑中比对。这在马叔眼里就是张三喜欢一个人发呆,他已经了解了张三情况,心下觉得这可能就是后遗症吧。所幸暂时还没有出过什么错,人也勤劳。这孩子除了不爱说话,其他都让他比较满意。 马叔带着张三给几个病人抓过几副药后,就不再上手,盯着张三又抓了几副药后,也就不再管这里了。对于张三能这么快上手,好奇的问过张三。得到的回答是没事喜欢翻看《神农本草经》。也就接受这个说法了。 随后在一楼一个隔间里找出几本书籍扔给张三“既然喜欢那就多看看,总比站着发呆强”。随后背着手到门口看人下象棋去了。张三看着手里两本书,一本是《针灸大成》,另一本是《推拿图解》。这让他欣喜异常,这都是自己没有看过的书籍。 医馆生意时好时坏,马叔也不是很在意。张三发现马叔最擅长的是推拿。肩周炎,落枕,或者扭伤马叔基本都能做到一次见效。遇到顽固一些的病症,配合针灸也能起到很好效果。 马叔看到张三很有兴趣的样子就刻意的把一些病患放到一楼治疗。一边上手,一边主动给张三讲解。一次闲聊中,马叔告诉张三,推拿是祖传的,其他针灸诊脉开方是后来学的。本来想把这些传给儿子,谁知道儿子觉得推拿是体力活,志不在此。 马叔强求不得也就息了心思,现在能有一个志同之人自然是愿意倾囊相授。张三也是不负所望,只要有机会就在马叔旁边观摩学习,尤其针灸的学习更是让他直观的了解了书中很多似是而非的东西,对于一些基本的手法和功用也有了一个直接的了解。这一切仿佛是在他脑中开了一扇窗,使张三脑中那些理论知识有了呼吸有了生命。 一段时间后,只要有时间,马叔就会要求张三在自己身上练习推拿,并一再强调这是花钱也买不来的实习机会。又教了张三几套锻炼指力的方法。张三自是愿意多些实践,对于在练习时马叔所发出的呻吟也是自动无视。推拿初学并不难,牢记身体和经络结构,熟知基本穴位,掌握一定手法力度后基本就可以上手了。 想要大成那就要对人体做更深入的学习和研究,同时需要更多的经验。张三有马叔做上手锻炼模特,又得到马叔倾力传教各种手法和知识,加上超越常人的记忆,很快就有了一些感觉。 马叔说要多上手,上手越多对人体越是了解,接触病患多了才有经验。又告诉张三,可以去一楼隔间里翻一翻,那里还有不少书籍,都是他以前收集的,现在没了心劲他也就懒得看那些东西了。 得了许可,张三不会客气。找时间去了隔间,发现是个书房,可能也会做一些特殊病患的诊室,里面书籍不少,基本都是医药类的,有一些古代的医书,也有现代的书籍。让他惊喜的是有一个近一米高的半身人体模特,不知道是什么制作的,触摸起来的手感是和人体皮肤有些相似的软胶。 模特上画满了人体经络和穴位。马叔看到张三抱出的人体模特,眼神黯淡了几分,默默叹了口气。随后又给了张三几根毫针,告诉他可以在人体模特上试针学习。又告诫他不能耽误了正常工作。 站在肉摊前张三很是犹豫,他现在只有大姐给的一些零钱,买猪肘是够了,可真的是舍不得,摊主看着这个在肉摊前拧眉抿嘴的年轻人也很奇怪,很热情的做起了介绍。一番挣扎后,张三选了一只皮相最好的猪肘,付给摊主十八元后,毅然转身离去。 张母看到张三带回了猪肘自然开心,正准备接过来,谁知张三径直去了自己屋中,张母奇怪,也不敢多说什么。自从张三身体恢复正常后,家里人都发现张三不喜交谈,和家人在一起也是很少主动说话,有时候不找他可以一天不说一句话,最近更是一回家就钻到自己屋中,后来张母和张天丽一商量决定还是尽量多顺着点张三,不要让刚恢复的脑子再受了刺激。 等到张天丽下班回家张母把这事告诉了女儿,张天丽也是奇怪,敲门进入到张三房间,看到桌子上有一条猪肘,上面插了几根银针就好奇询问张三。张三没有隐瞒大姐,告诉她是用来练习针灸的。 张天丽这才恍然,有些心疼的问张三“要学多久?等你学好了得要多少肘子?”张三买肘子前就想好了,“不会浪费的,等我练几天这肉咱家可以自己吃。”说完张三还对着大姐眨眨眼。张天丽知道自己心思被张三看出来了,伸手拍了一下张三,“到时候肉都让你扎的烂糊糊的还怎么吃。再说了,你扎上几天,肉不都臭了。”张三知道不说清楚只怕大姐也会对自己有意见,“我晚上扎针,白天就冻到冰箱里。” 张母听了张天丽的转述后反倒安慰张天丽,“烂糊糊的也是肉。”张天丽笑的不行,“我估计以后你会见天都能吃到烂猪肘子。”张母摇头,“谁能吃得了那么多”。 学习针灸不仅要熟悉刺穴手法,还要通过针灸理解人体经络流转的秘密。仅刺法就有几十种之多。之前张三除了脑中记忆了很多针灸的理论知识,其他都是小白。在观摩马叔给患者行针后才对记忆中的理论有了一个真实的认识。 马叔并没有主动教张三针灸,除了找来书籍让他自己学习以外,最多就是在自己给患者治疗时不阻止张三旁观。他告诉张三,推拿没有危险,谁都可以上手,区别只是效果好坏,手法是否正确。即使有错,出大错的可能性也很小,针灸不同,没有一定把握之前不能轻易给人下针。否则一旦出错就是事故。张三深以为然,这应该是马叔在告诉自己从医必须要有一颗谨慎的心。 张三暂时没有考虑更深的东西,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了解,然后和脑中的各个知识点去印证。要让脑中的理论和知识转化成实操,这是一个工程需要他慢慢的一点一滴的来完成。 第6章 梦境 当夜张三做了一个梦,梦中张三经历岁月后长大成人,成了一个人人羡慕的医者,梦里自己治愈了母亲双腿,大姐结婚生子,二姐夫妇也是儿女双全,身边的亲人都过上了安宁富足的生活。然后紧接着梦中场景变化,家里院子砖道两边绿植满地,张三从自己床下拉出一个红色塑料桶,内有大半桶清水,水色清澈,有隐隐绿意。 张三从桶内捞出一圆形玉扣,擦拭一下后戴在脖颈,随后拿上马勺把水桶拎到院中绿植处,从桶内把水一勺一勺的浇在绿植上。恍惚间,张三好像看到一株株绿植在对着自己伸展枝叶。 一睁眼,已经是早上八点,来不及洗漱不顾母亲的唠叨,撒腿向医馆方向跑去。打扫完卫生,马叔还没有过来。突然想起昨晚梦境,依然还是无比清晰,想起母亲的病腿,这让张三有些自责,一直忙着自己的事,忽视了每天在自己眼前的母亲。 等到马叔背着双手晃晃悠悠进店后,张三向马叔咨询母亲病腿的情况。在他记忆里,母亲双腿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不利索,后来慢慢转变成了现在这样,经常看到母亲摇摇摆摆走路很是艰难。 家里人也带着母亲去过不少医院,最后的结果是母亲依然艰难的行走没有任何变化。马叔一边扭着腰身锻炼,一边告诉张三“你妈那病在这镇子上是常见的,你仔细看着镇子上有很多妇女都是那样子,这是年轻时候吃了大苦,寒了腿上经脉血管,经脉血管受到压迫又没有及时治疗,腿部血液流通不好,慢慢的血管变细,久了就影响到了骨头,你回去摸摸她的脚,一定是凉的。” 张三想到母亲佝偻的身影鼻子有些发酸,“你知道你妈腿为什么是弯的吗?”马叔有了谈兴,“那是因为一走路膝盖就会摩擦,骨头和骨头之间在磨,你说疼不疼?疼又要走路,双腿自然会难受,身体就会下意识摆动来减轻双腿疼痛,时间长了就成了这样。” 看到张三眼里有一种祈求的味道,马叔摇摇头“这病我没什么办法,西医管这个叫骨关节炎,中医最多能做到减轻痛苦,你别看我,我连减轻痛苦都做不到,最多能给你配点泡脚的药包,效果也不会太好。别怕,这病不死人。就是受罪,不过听说换了膝盖能解决这个问题”。张三急忙问他,“换膝盖多少钱?”“三四万吧。”马叔拍拍张三肩膀上楼了。 张三回想《黄帝内经》中《素问脉要精微论》故膝痛大多肝肾不足之内因。“而伤于湿者,下先受之”。膝痛常由湿邪久居,气血痹阻而致。或从寒化,或从热化而为痹痛。又,膝部运动,负重、暴露、外伤、劳损、邪毒犯之,每至气滞血瘀、热毒侵袭,或肝肾不足,筋骨受损,从而形成症情较为复杂膝痛。 仅仅脑中的病症就有五种,而确定病症需要根据症候来诊断,而症候具体情况又是各有不同,每种病症又是有几个方剂。根据具体情况加减用药。 瞬间张三觉得无比头大。就他了解的,中医治病要经过诊断、立法、订方、选药、施治。这些他每一个都觉得无从下手。顿时一种挫败感涌上心头,又想起书中有说针灸可调理解减痛。随后强打精神找到相关文字,但是也需要辩证分析。这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去看看母亲好依据书中介绍来辩证。 张三知道,现在着急起不到任何作用,不如先把针灸练好,这样也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于是在脑中又把针对膝盖的针灸治疗方案全部都加强了几遍。之后找到马叔请教针灸练习中的问题。 张三以前也有类似的求教,马叔只当他是兴趣来了想学着玩玩,年轻人不都是这样没个长性。遇到这样情况他也愿意指点一二,至于学成什么样,马叔并不看好。但是最近观察张三感觉这孩子好像并不全是兴趣使然。于是很严肃的问他,“为什么要学中医?”张三被问的突然,想了想后才很认真的回答,“我喜欢中医,也想治好我妈,如果我小时候能遇到一个医术好的大夫也就不用傻了6年。” “嗯。”马叔点点头,这是他想听到的答案,很实诚。从这之后马叔在工作之余对张三就上了心,他最拿手的是推拿这个自然是毫无保留,针灸之学马叔虽然谈不上精深,但是教导张三是足够了。他对张三的好学,呈绝对支持态度。有空闲看到张三在人体模特上练习针刺,也会把一些经验分享。 马叔也发现了张三异于常人的记忆力,只要讲过一遍,张三都能重复。至于经络穴位好像比他知道的还要多。不禁连连感叹,张三就是该吃这碗饭的。 得到马叔许可张三把模特带回了家中。找到张母告诉她学习需要先看看她的病腿。张母认为儿子只是好奇,就挽起裤腿让张三查看。张三看到母亲一双小腿明显变形,青筋犹如蚯蚓一样盘在皮肤下,肉眼可见。 手指按上肌肉,回弹缓慢。这和书中描写一些症状也都吻合。又看了母亲舌苔。问询了一些具体感受后,又伸手拉过母亲手腕切脉。张母笑呵呵的看着张三忙碌。心下暗想,“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想治病,那做这医生就太简单了”。张三的确是没有切出什么名堂来,沉浅浮细都无法确定。 再回到自己屋里,张三继续拿猪肘练习各种针法。累了就在模特上巩固穴位和经络知识。直到手感越来越清晰就有了新的想法,于是拿出一根没有使用过的毫针开始在自己身上尝试。选了左手可强壮身心调理肠胃的穴位合谷穴下针。到达深度后,一会就有了一种酸胀感觉。这应该是这几天练习推拿手部经络出了一些小问题,所以才有了这样感受。 过了十几分钟,在扎针处似乎有了一种触电感。按照书中所说,这就是经络已通。慢慢起针后,张三郁结心情已经舒缓了很多。接着又在其他穴位下针试验深、浅等各种刺法。慢慢的由刚开始的忐忑犹豫,到后来已经能果断刺穴行针了。 第7章 号脉 一早去医馆路上,张三一边前行一边在思考。昨天给母亲切脉的无功之举让他心思到现在还是无法顺畅。虽然脑中记住了几十本医学书籍,也大概明了其意。但是在实操上却是有无从下手之感。其实治疗路径是清晰可见的。就是十个字:诊断、立法、订方、选药、施治。 可就像中医理论中的阴阳,两个字道尽了中医全部。只让人觉得玄奇,高远,只想远离瞻仰。“理解的还是不够啊”张三认识到自己有太多的不足。中医伟大浩瀚,仅仅靠着几部医书的熟悉就想治病救人。这无疑就是异想天开。 没有对中医足够的理解,没有经历各类病患医案的洗礼,没有对医药的足够认识,谈论中医治疗,就是对人对己的不负责任。 马叔注意到今天的张三有些不同,还没有琢磨出什么时候,张三就已经开始请教切脉的一些疑问。马叔登时不高兴了,“小张啊,学医的大忌就是好高骛远,你这药材还没熟悉,就已经开始了推拿,针灸你也开始接触了,现在又要学习诊断切脉?” 张三硬起头皮解释,“我就是想系统的了解一下,以后学的时候也能有个方向。”看马叔脸色稍稍缓和,继续请教,“我大概知道切脉的步骤和方法,就是不知道怎么判断,怎样情况下是沉,怎样情况下是浮,基操方面我什么都不懂”。马叔好奇,“你说说有多少种取脉方法?” 张三有些不自信,“浮取,中取,沉取?”随后又不确定,“这不是指力的说法吗”。马叔叹口气,“你这书读的只认识字了,浮是表,沉是里。”随后目光闪动盯着张三不再说话。 张三脱口问他,“浮、中、沉不是三部九侯里的吗?”马叔点点头来到诊桌前,让张三也走过来,“来,你给我切脉。”张三没有多想,走到马叔对面坐下,推了一下脉枕看着马叔。马叔笑笑,把手放在脉枕上示意张三可以开始了。 张三先是给马叔左手切脉,之后又是右手。随后看着马叔。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马叔直接讲解,“浮脉称举,中脉称寻,沉脉称按。能看出来,你读了不少书。读医书的目的是什么?是用。切脉也只是一个工具。经脉图熟悉了吗?”看张三点头,马叔兴致大起。 切脉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技术,并没有具体的数值,沉脉有几分,浮脉有几许。马叔也只是确定了张三的一种感觉,确切的说是一种手感。拿自己脉象给张三讲解后,马叔又要张三给自己切脉,然后马叔也上手给张三切脉,之后一番详细讲述。 中医切脉是由动脉搏动的显现部位,速率,强度,节律和形态等方面组成的。脉象是中医辨证的一个重要依据,对分辨疾病的原因,推理疾病的变化,识别病情真假,判断疾病预后等都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 张三在马叔的谆谆教导下,犹如开了窍穴一般,脑中各种切脉口诀一一浮现。所有脉象也在脑海闪现。马叔不知道自己帮助张三推开了一一扇门,门内是一整个世界。张三看着新的世界,世界看着张三,张三挠了挠头,世界眨了眨眼。 再次又用三指搭上马叔左手寸口,食指切寸,中指切关。无名指切尺。随后又请出马叔右手。嘴里几不可闻喃喃几声后很严肃的问马叔,“你肾虚?”马叔大怒,伸手拍了一下张三脑袋,“我用你看病了吗?”。起身径直上楼去了。 时光荏苒,张三来泰康中医馆工作已经一个月了,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至少对张家来说是这样,晚上饭桌前张三把马叔给的六百元工资有些兴奋得交给张母,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笔工资,母亲也为他高兴,大姐更是又加了两个菜犒劳张三。 不是因为张三能把工资交给母亲而高兴,而是母女两个都知道,张三长大了,可以工作了。这在之前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的。张三激动之余也是欣慰,这是第一步,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步。他一定要让母亲、大姐、二姐一家都过上好日子。 饭后,张三拉着母亲坐在桌前,拿一个枕头做脉枕,伸手给母亲把脉,张母只当儿子游戏,妥帖配合。张母脉沉细而迟,结合腿部表象以及张母口述感受,再看面色白中略青,舌质紫黯,舌苔白滑。脑中自然闪出一个病症,寒湿阻濡膝肿痛。 这是涉水冒雨,久居寒冷潮湿之处,寒湿袭人,留着下肢膝部,手引血脉,气血闭阻不同。治法:温通血脉。散寒除弊。伤寒论中有成方可用。 以母亲现在症状是比较严重的。可用《金匮要略》中乌头汤加减。随后一张方剂自然再张三脑中出现,制川草乌二至三钱(先煎),麻黄儿至三钱,赤白勺五钱至一两,黄芪五钱至一两,生甘草三钱。方义:制川草乌散寒除弊,麻黄发散风寒,赤白勺、甘草缓急止痛,黄芪益气通脉。 张三并不能肯定自己判断,虽然有现成药方,可川草乌毒性很大,凭自己目前水平,实在不敢让母亲冒险。 依据自己大差不差的判断,除寒湿应该不会太差,自然想到一种针法可以为母亲减轻痛苦,火针法,取穴膝眼、鹤顶、细火针点刺,每穴点刺五分深。隔日一次,七至十日为一疗程。定下施治方案,还需要器材,晚上还可以强化一下自己。 张三和母亲商量治疗,张母问清治疗细节,开始犹豫。这时张天丽进屋,看到母子二人一副看病模样,可笑的是母亲的手腕下还垫着一个枕头。于是笑着打趣,“三儿这是已经成医生了,一会给我也看看。” 张三有些汗颜。张母笑着横了一眼张天丽,答应张三,“反正我也是这样子了,还能糟到哪去,就按你说的办。”张三向张天丽解释,“大姐,是针灸,我想给咱妈试试,就两个穴位,几分钟的事没危险的。”张天丽本来想阻止的,看到母亲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想到火针,张三心内有些紧张。毕竟自己只是接触了毫针。马叔店铺里有火针,但是从来没有见马叔用过,不过书里介绍火针的时候说的很详细,加热后直接把针刺入穴位就可以了,针法没有特别说明,只强调一个角度。难度点是认穴要准,手速要快。 但有一个最难的,就是针体刺入深度,这需要有足够的经验。当夜张三在自己身上重点练习了膝眼,鹤顶两处位置。又在猪肘上强化针入肌肉后的手感,直到手腕僵硬,手指酸软这才停止练习。躺在床上又在脑中开始复习医书,不知不觉中慢慢陷入沉睡。 在没有绝对掌握火针这个技术之前张三是绝对不会轻易在母亲身上施针的,接下来的时间张三都是在做针对练习,一是穴位的准确性,另一个是针刺深度的手感练习,在这两点的基础上继续强化手速。细火针与他平时练习的毫针从粗细,针尖,针柄上都有所不同,张三找了几张宣纸,折叠后用绳子扎紧,这是马叔告诉他的练习针刺的方法,之后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医馆,只要得空张三就会练习。 马叔能看出他在训练自己,可是为什么会用火针他不明白,张三没有说,他也懒得问。终于在两周后,张三觉得完全没有问题了,开始在自己身上正式试针。之前练习时他都是拿毫针在自己身上试验,效果无从谈起,感受也不是很明显。现在他要先在自己身上试针,等自身感觉没有任何问题时再去试着治疗母亲。 第8章 治疗 张三并不知道火针治疗时怎样的感受才是正确的,以前只是用毫针在自己身上练习定位和针刺深度的手感,现在用火针在自己身上施针,张三情绪多少会有一些波动。 两根火针进入穴位后张三只觉得有股热力在膝盖间产生,热力先是在膝盖中慢慢汇聚,直到积累一定程度后顺着经络慢慢向下游走,随着下行温度也在缓慢减弱。 等这股热力接近到足三里位置附近时张三就再也感受不到了。能肯定火针让膝盖很舒服而且对身体是没有任何伤害的。他估计火针对母亲的双腿应该能起到缓解疼痛的作用,要想治病却邪就需要长期施针才能见到效果,对这种既能治疗母亲又能增加临床经验的事情,张三打心底里愿意接受。 张三向马叔借了酒精灯,又在柜上拿了一瓶碘酒和一些纱布棉签。突然又想起母亲病腿也可以用药水蒸泡。于是又在药柜里抓了伸筋草,透骨草各称了十五克,这方子简单只有两味药草,重点在蒸熏方法上。张三和马叔算账,马叔一直在冷眼旁观,“你这是要给你妈治疗?” 见张三点头就劝他,“你可不敢瞎胡闹,搞出了事就是后悔”。张三看着马叔有些感激,“问题应该不大,我查了资料,没什么危险的。”马叔看张三坚持也就好再说了,只告诉他费用算到工资里。下班后张三拿起装了药物和工具的背包紧着向家赶去。 张天丽也是提前到家,对于弟弟今天的治疗十分好奇。昨天和母亲聊起这事,母亲告诉她,本来对腿的治疗就已经是放弃态度了,既然现在三儿想试试,那就试试,还能有什么更坏的结果。对于母亲的病腿,张天丽最是了解。 年轻时候吃了大苦,受了大罪,常年种田泡在冰水里。等到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再去医院,已经没有什么好的治疗办法了,市里医院都看过来了,一些有名气的中医也看了,检查费用花了不少药吃了不少,结果是连止痛都做不到。 最可气的是在一家三甲医院骨科,主任说是心血管的毛病,去心血管检查后,说是骨科的问题,最后骨科主任告诉张天丽,“你妈是自身体重把腿压弯了。”说到膝盖疼痛,主任就建议做手术置换膝盖,更是用一副你很幸运的表情语气说这两天正好京城的专家在医院骨科做这个置换手术,可以给张母安排。 张母询问了手术费用后,直接选择离开了医院。让张天丽觉得幸运的是小镇也有几个同样情况的老人就在那家医院选择了置换膝盖手术,手术结果简直无法接受,置换后膝盖僵硬甚至都无法行走,每到天气变化,更是苦不堪言。 有几个老人家属去找了医院,医院主任的回答让所有人无奈。“这是京城专家做的手术,你们可以去北京去找这个专家。我们医院有免责条款的,你们当时是签字了。” 就此,张天丽也像母亲一样,对治疗选择了放弃。昨天张三告诉她要试着治疗,对治疗已经不抱希望的她只是想着或许有可能可以减少一些母亲的痛苦。哪怕只管用一次也好,哪怕只能轻松一点点也不行。 张三看着母亲和大姐张天丽,母亲神情平静,大姐面容有些复杂,张三觉得大姐眼中有话,这时候也无暇多想。从背包里拿出酒精灯,火针、纱布和棉签。要母亲坐好露出双腿。对张母叮嘱,“妈,别紧张,你放松,一会千万别动。”然后弯腰在张母左腿膝眼和鹤顶位置用指甲交叉做了两个印记,之后点燃酒精灯,拿起一根火针捏着针柄在酒精灯火焰上加热。 眼看针体被烧的通红,张三没有迟疑伸手就把针插入张母左腿膝眼,再拿起一只火针继续烧红,同样快速插入张母左腿鹤顶。多日的练习这时候显出了功夫,整套动作流畅没有任何犹豫和磕绊。张三低头仔细看看入穴位置,没有发现出血和肿淤迹象,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随后如法炮制,在张母右腿再次施针。 两条腿施针完毕张三有种时间过去了很久的感觉,身体居然也有些发软。张天丽瞪着双眼看着张三施针,母亲腿上明晃晃的几根银针让她有些心慌。刚才眼花缭乱下居然感受到了一种节奏。 听到张三说话声这才回过神。张三要张天丽把包里的草药煮开,用来给张母泡脚。然后询问母亲有什么感觉。张母一脸轻松笑呵呵的回他,“很舒服啊,暖暖的,酸酸的,挺解乏。”张三点点头转身到厨房去看张天丽煮药,这个有些时间要求,他得告诉大姐。 张天丽在厨房刚点了灶火就看他进来,“这就完了?”张三嗯了一声“针在腿上要停留一会,药要煮五分钟以上才可以泡。”张天丽点头问他,“怎么和平时看到的扎针不一样啊针不一样,而且时间也太快了。”张三只能解释,“这是火针,今天就是试试。后天还要再扎的。” 张三认真观察着张母双腿上的扎针位置,时间到后拿出棉签和纱布慢慢收针。等到张天丽把装满药水的木桶提过来后,张三一边托着母亲双腿放在木桶侧沿上,一边告诉张母和张天丽,“要先蒸膝盖,等到水温降到四五十度。再泡脚十五分钟。”又把张母双腿向内侧转动了一下,好让膝关节尽量全部沁润在药水蒸气中。 张天丽还是有些担心就问张母,“妈,你什么感觉”。张母以为她问的是现在的感觉,“就是觉得轻生了点,再没啥感觉”。觉得这样说不太好就加了一句,“这已经好多了,慢慢来,我觉得可以。”张天丽看一眼低头忙活的张三,心里不禁有些希冀。 当夜张三睡的香甜,睡前整理书籍的功课也没有落下。清早起床后问询母亲,得知没有发生异常就高高兴兴的去了医馆。来到医馆怎么也掩饰不住眼神中的神采。马叔仔细查问了针灸过程,不禁暗暗感叹:一个敢治,一个敢让治。这胆子也是没谁了。 药水泡脚是天天都要做的,扎针是隔日一次。一周后,张母能若有若无的感受到腿部有一股热力,很浅,但很清晰。张三再次给母亲摸脉,和之前相比并没有明显变化。知道这病暂时只能缓治,能对疼痛有抑制就已经是极大收获了。想要更进一步的治疗,也只能是依靠药物了。这是张三目前不敢触碰的领域。现在只要隔日行针,再配合药水泡脚,还是有可能让母亲双腿不那么痛苦。 这些天对书籍的整理也已经结束,张三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学习课程,依次重点是《针灸大成》《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尽管自己已经把这些书籍都刻印在脑海里,但是张三清楚知道学习可不是背诵就成的,治疗最终是依靠手操的。张三要把这些书籍全部转化成自己的知识,能随时使用的知识,能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沉下心来,张三心无旁骛的开始沉浸在脑海中的知识库里。一字一字的抠。一句一句的理解。遇到疑问和不确定就在网上查询,或者干脆请教马叔。 在家中他对着模特认真练习查找穴位经络。他有想法,要在每个穴位上熟练下针,然后在自己身上尝试,想要熟知针灸医理,在自己身上尝试是他能想到最直观有效的方法了。在医馆里,只要有机会就贴着马叔观摩求教。这让马叔有时候不胜其烦,可又无可奈何。 第9章 难经 张母的治疗效果让张三一颗忐忑的心落到了实处,更让张三对中医治疗有了十足信心,这给了张三强劲的动力让张三学习的劲头更加充足。 这天医馆里来了一个中年歪头患者,马叔正在医馆门口下棋,厮杀惨烈。顾不上许多,头也不抬的对着张三喊道:“小张,你接待一下,我下完这把就过来”。张三目光发亮,请患者坐到诊桌前,抓着患者手腕就开始号脉,患者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有些抹不开面子没有开口。两只手腕诊脉后张三没有说话。患者忍不住问他,“我就是落枕,你给我按摩治疗一下就行了,怎么还号起脉来了?”张三一下就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落枕是医馆常见的病例。张三跟了马叔不短时间,已经熟知治疗流程。先是让患者抬手耸肩确定了是肩胛骨和锁骨上的肌肉损伤。然后在患者肩颈披上毛巾,按照提肌手法推拿。在风池、天宗、肩井、落枕等穴位换了一种手法加大力度推拿。 二十分钟后,感觉到患者疼痛有减轻,拿起毫针分别在养老、悬钟、手三里、列缺、后溪、等穴位行针。结束后,又在落枕穴行针并慢慢活动患者颈部,幅度由小到大,然后慢慢把患者颈部扶正,再轻轻把头部向前向后活动几下。随后取下银针拍拍患者肩膀,“你自己慢慢试着活动,动作慢点。”中年患者手扶着脖子慢慢把脖颈转了一圈,能听到细微的咔咔声,没有任何不适。惊喜中疑惑的问他,“好了?” 张三给中年患者结账后看到马叔还在努力的拼杀中。也没有打扰,继续在药柜中挨个翻检辨别确认。他最近深刻感受到古人的智慧,一部《神农本草经》就是对药理最精炼的诠释。这药理又能切入到五脏调节,他觉得这应该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书籍。 马叔下棋赢了对手,神采飞扬背着双手走进医馆。看只有张三一个人就很奇怪,“人呢?”“走了,我刚做了治疗,钱已经收了”。马叔差点被惊到,“你治疗?你怎么治疗的?不是说要你接待一下,我马上就过来吗?”张三无奈看着马叔,“你说要我接待一下,我以为你是要我治疗呢。”马叔脸色有些不好,“你留了联系方式没有,我得联系一下,你可别给我惹麻烦啊”。 张三奇怪,“都治好了,这有麻烦?”马叔差点栽倒,一脸惊诧得看着张三。张三看到马叔这个模样,就把治疗过程详细讲了一遍,马叔摩挲了两下自己的板寸“嗯,嗯,不错,不错啊小张。”再次背着双手向门口走去。只是张三怎么隐隐约约听到马叔的嘀咕声,“怎么可能治好呢?” 马叔没有看到张三治疗,否则一定能看出张三现在施针的手法和自己有很多不同。张三有一次在一个中医论坛里溜达时候看到有人发帖请教看黄帝内经时很多东西难以理解,因为太抽象所以阅读学习时候很吃力,帖子楼层很高,有很多回复。 张三也有类似问题,就耐心看了所有回帖,让张三关注的是一个大神的回帖内容,大神说这个情况是楼主中医素养不够,根基太浅。建议楼主先去学习针灸,并且从《难经》开始研读。张三受此启迪专门去了一趟市图书馆找来了《难经》开始细读。 整部《难经》就是针灸的根基,涵盖范围有十二经络,同时对五脏讲的也很详细,又对十二经络与脏腑的表里关系等等做了详细阐述。这正是张三最欠缺的基础,一部《难经》张三读通后,才真正知道自己以前的很多想法和理解是多么的粗糙,对自己在当时无知的状况下就敢去给母亲下针治疗是多么的愚蠢和冲动了,所幸他是照本宣科的按照书中的针法在行针,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张三不由想起当日自己要给母亲治疗时马叔曾经有过阻止,但自己坚持马叔就没有再说什么。现在想来自己还是太自大了。他却不知道马叔是拿他没有办法,该告诫的已经告诫了,又不是自己儿子,没有理由操多余的心。再说以张母那双腿的情况,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呢。 熟读《难经》后张三才知道自己之前针灸所学都是一些入门的东西,甚至可以说只是跨在了入门的门槛上。《难经》中讲述了具体的针刺手法,比如进针与出针角度与深度,行针与候气等操作方法,还讲述了刺手押手的方法。还强调了行针与得气概念,这一点是张三在另一本医书《针灸大全》中见而不得的。尤其让张三惊喜的是《难经》中确立了“实则泻之,虚则补之”的原则。 这让张三在《黄帝内经》中的一些概念有了出处和解释呢。而且临床方面的因时取穴和因时用针给张三带了很多的启发。《难经》有三十二难涉及针灸内容,对经络学说,腧穴作用,针刺操作等都有详尽的理论和思想。张三注重的是临床也是多有涉猎和讲解。其实《难经》中的一些内容和马叔给张三的那本《针灸大全》在内容上有很多重合,只是在详尽上不能和《难经》相比,在理论上更是有和没有的区别。 而这种细节和理论解释又恰恰是张三最缺乏的,一部《难经》不仅让张三在针灸之道找准了方向,更是让张三对《黄帝内经》的理解又深了一步。这在整个中医的学习中就是一个扎实的基础。 在之后的练习中张三有意按照对《难经》的理解来训练,手有所感心有所触就在自己身上试针。每隔一天给张母的施针,张三也在火针之后又加了毫针的治疗,张三把一些理念和手法应用到张母双腿之上,同时关注母亲的各种变化,张母也是极力配合,把各种感受都详细告诉张三,这让张三的临床经验增长了不少。 经过张三的补充治疗后,张母明显感觉到了不同,现在张母的脚心部位也偶尔能感觉到一些热力了,尽管不连贯但也是一种疗效的体现。之后张三又把灸引用到了张母的治疗上,这种治疗张三在教授了母亲一遍后,张母自己在家就能操作。至于作用和效果则需要时间来验证。就此除了药剂,针对张母的治疗张三已经全部都做了。 这次对落枕患者的治疗,张三就没有完全按照之前观察马叔治疗的方法来做。自己加了一些自认为没有任何安全隐患的手法在里面,配合上推拿没想到会有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这让张三对治疗母亲的疾病有了很强信心,可能自己无法彻底治愈母亲,但是减少痛苦,让母亲能轻松走路这是必须要做到的。 第10章 尝试 张三很熟悉的从脖子上取下玉环,随手放进脚下塑料桶中,桶里清水微荡,玉环沉入桶底,隐约能看到一抹若有若无的绿色闪动。张三提桶走到自家院子里的菜地,用马勺挨个给蔬菜浇灌。看着脚下蔬菜一个个生机盎然,长势喜人张三满怀欣慰。 突然脚下土地变成黑色,开始翻涌升腾。之后变成一只黑色大手径直向张三抓来,一时之间张三被惊骇的全身动弹不得,眼看黑土化所化的大手离自己身体越来越近,张三开始剧烈挣扎。但身上禁锢却越发的有力,无望之下张三惊恐的大叫起来。 “啊。。。”一声长音,张三从睡梦中惊醒。擦擦额头虚汗,看看时间才是凌晨五点,张三调整心境慢慢平复呼吸。梦境历历在目,伸手从脖颈上取下玉环来仔细查看,确实和梦境中的玉环一模一样。 这是母亲当年在咏宁庙里求来的,年前车祸玉环上的细绳断了,张天丽找了一个皮绳串好后重新交给张三,多年佩戴张三已经习惯身上有这个玉环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做这个平安扣的梦了,只是今天是噩梦。张三摩萨着玉环,仔细观察。玉环上的裂缝是一直就有的,这是张三第一天拿到平安扣时候就发现了的,当时自己头部有伤,智力受了影响,张母让张三贴身戴着不让他随便摘下,张三听话直到发生车祸前一直没有摘下过。 玉环上缝隙很浅,也很小,通体白中带青触手清凉。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感觉,在缝隙底部有肉眼可辨的淡淡绿意,和梦境中的一样,只是感觉好像更淡一些。心思转动间,张三去厨房接了一桶清水,把手中玉环放进水中,搅拌几下后再次取出,看了一眼桶内清水,没有任何变化。只好又一次把玉环放进水中,推桶到床底后就不再想了。一番折腾天已经亮了,索性起来,打扫了一下院子。 自从上次张三单独治愈了落枕后,马叔就逐渐让张三接手了医馆的推拿治疗,在亲眼看到一个肩周炎患者经过张三针刺、推拿等手段一次性治愈后,马叔就不再盯着张三了,来了患者就让张三去接待,还鼓励他说,“你就该多多上手,增加临床经验。”之后马叔就只负责给一些头疼脑热的患者开方治疗。张三没有意见欣然接受。 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闲暇之余也会跟着马叔学习坐诊开方。只要有机会就会上手习练脉诊,拿着马叔写好的病例做研究,很多时候都把自己放在接诊大夫的位置去考虑怎么辩证、立法。有时候会忍不住在脑中开具一些方剂来和马叔的方子做对比。只要不耽误医馆的生意,马叔也是听之任之,对张三持无限包容态度。 今天医馆里生意依然清淡,中午时候邻居药店店员小姑娘过来就诊。马叔正忙着做饭就要张三接待一下,上次张三把一锅米饭煮成了一大锅稀粥后,马叔就不再提要张三做饭的事了。小姑娘手腕以使劲就疼,听她说是昨天撑了一下今天就开始疼了,忍到中午休息才有时间过来就诊。 张三不顾小姑娘的奇怪眼神给她号了脉,随后做了检查,发现肌肉骨骼都没有损伤,只是经络有些受损,于是以捋的手法推拿之后行针。 小姑娘对治疗还是挺满意的,亮晶晶的双眼盯着张三看了又看,直到张三面皮有些发烫才咯咯笑着离开。张三进厨房和马叔汇报后见马叔没说什么就收拾一下准备开饭。马叔有些神秘的告诉他没事别招惹药店的小姑娘,大家算是竞争关系,告诫张三不要把关系搞的复杂了。张三睁大眼睛看着马叔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不是你提醒,我压根都不会想到这些。” 晚上回到家中,张三先回自己屋子,从床底拉出水桶,取出玉环,发现水中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再看玉环也没有什么变化,就提了水桶来到院中菜地。家里院子被二姐夫段军种了一些西红柿、青椒,和黄瓜。每年育苗时段军都会多培育一些,等到开始移植时就直接拿到张母家中帮她们种上。这样既能保证家里能及时吃上时令蔬菜。也能节省一些开销。 其实自家有蔬菜大棚,保证一家子吃到新鲜蔬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张母要强绝不占段军的一点便宜。“镇子里只要自家有院子的谁不在院子里种几棵菜,吃姑爷的算怎么回事。” 此时菜地中的蔬菜移植来没多久,院子本就不大,留了一些空地,张母还想再种些青菜,大葱。所以现在院子里各样蔬菜也没有种植多少。张三提着桶进菜地被母亲看到,好奇问他干什么。张三只说看菜苗有些渴水,这几天天气日头正好,地中菜苗的确需要浇灌。张母叮嘱不要浇多了水后就不再理会他了。 张三没有给靠地边的几株菜苗浇灌,只把桶中清水平均浇到地中间的一些蔬菜上。这是他刻意有所区别,回头能有个对比。两次的梦境让他心里有一股冲动,想要看看按照梦里的操作会怎样,至于什么结果他没有期待。纯粹就是因为梦境而产生的好奇。 医馆里生意很是稳定,平时清淡偶尔会有扎堆。药柜内药草的药性张三已经熟悉无比,药理也能依据识别药物数量的增加而加深。现在只要看到草药,就能条件反射的迅速在脑中呈现该草药的药性药理。张三觉得这还远远不够,药柜里的药材本就不全,只有常用的几十种。什么时候把药材全部认全,能依据患者病情和药性药理迅速组方这才算入门。 转眼半个月时间过去,张母院中黄瓜开始开花。二姐张天晓看到后大是吃惊,本来今天来是准备给母亲家种黄瓜搭架的,谁知道居然看到菜地里的黄瓜开花了,她自家蔬菜温棚里的黄瓜也才刚开花,而且自家温棚里的蔬菜要比外面田地里的蔬菜更早时间移植。温棚里的蔬菜想卖上价格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比室外种植的蔬菜提前成熟。 相比其他菜农,同一品种提前一天采摘价格都会不同,能多卖出不少钱来。等到大家种植的蔬菜能同时采摘了,那时的价格就会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成熟期采摘时间才是菜农决定收入的最大因素。现在看到母亲院中菜地的黄瓜比自家温棚移植的时间晚还能同时开花,更重要的是一个是室外,一个是大棚内。尤其张天晓夫妻对自家大棚内蔬菜一直是精心呵护。从土壤肥料,到环境再到呵护种植,这是没有可比性的。 可就是这种差距下两块菜地的黄瓜居然能同一时间开花,这让二姐张天晓情何以堪。张母听说后啧啧称奇,至于张三根本不知里面的道道。看到二姐的吃惊,他才明白这有些违背常理了。他也想不到一桶水会有这样效果,更想不到玉环真的有神奇之处。想到梦境不由的呆住了。 菜地中种植的黄瓜只有不到十株。张天晓张三姐弟二人很快就搭好了架子。张天晓注意到好像只有地中间的黄瓜长势好些,其他地方的蔬菜尽管看着也不错,但是和黄瓜一对比就能显出不同,至少肉眼就能看出一些差异。 直到坐到饭桌上张天晓还和大姐张天丽在说这事。张三不想这事被传神叨,就告诉大家是自己在一部书里看到的一个配方能对蔬菜催熟,刚移植过来的时候,自己按照配方试着在菜地里做了试验。张母神助攻的问他,“那天你给菜地浇水就是在做试验?”张三急忙点头。 张天晓立时眼神发光,张三赶紧劝慰,“二姐,现在只是长的快了一些,等菜熟了才能确定有没有用”。张天晓他们经常使用蔬菜生长剂和增熟剂,对此也不陌生,只是从没有见过哪一种生长剂能有这样效果。就告诉张三,“如果有用,到时候给二姐配点,回头让你姐夫帮你”。张三暗暗头疼。 饭后张三看到大姐脸色不好,就问大姐。大姐支支吾吾让张三有些糊涂,二姐张天晓知道情况直接点题,“痛经了,别大惊小怪哪个女人没有受过这罪。”张三有些尴尬却又有些担,“大姐,要不我给你号个脉吧。”不等张天丽开口就抓住了大姐手腕。上手后发现大姐脉象沉紧,脉弦细涩。书中所说这是肝脉血虚受寒导致的痛经,脑中自然闪出《伤寒论》中的《当归四逆汤》。 他不敢确定,只是让二姐帮忙烤几个红枣加姜放在清水里煮了让大姐喝。然后回自己屋中取了几银针回来,在关元,三阴交,足三里三处穴位行针。尤其足三里行针时间比较长,这里可补气益血。关元穴位置尴尬,张天丽看他犹豫就要他不用顾及直接下针。 等到取针时,张天丽明显觉得疼痛缓解。再喝了大枣姜水出汗后,更觉得轻松。张天丽冲张三点头,“已经好多了,我家三儿现在真厉害。”张三听着嘿嘿笑,张天晓则是抱着张三胳膊没命夸赞。等到听张母说张三也在治疗自己腿疾后,张天晓激动得几乎挂在了张三身上。 第11章 骗子 镇子里这几天来了几个中医大夫,穿着白大褂挂着听诊器。听说是从市里过来的,自我介绍介绍说是红十字协会的合作伙伴,来为镇子上老年人义诊。 和这几个大夫一同前来的是一辆货车和几个工作人员。车上是桌椅鸡蛋等物品,摆开阵势宣传,只要来了就给一斤鸡蛋。仅限老人,宣传说是受红十字委托,专门给镇子上老人带来的福利。没一会就排起了的队伍。张母也摇摇晃晃的排在队伍中。 检查很快,交流很慢。听诊器在身上比划几下后,就开始号脉。很快病情就检查出来,基本都是各种老年病。比较奇怪的是检查结束后大夫并没有开药,只说一会集中发鸡蛋时再告诉大家怎么治疗。 轮到张母,一个大夫走完流程后很亲切告诉她,“大妈,您这身体上毛病比较多,一会千万别走,我们会给您更一步的检查和治疗”。张母笑笑应下,和在货车前等待领取鸡蛋的熟人打着招呼。 眼看过去了不少时间,大家开始有些不耐烦,一个白大褂手拿话筒站在众人前面开始演讲,从大家的病情到红十字会的慈善活动,洋洋洒洒口若悬河。最后的总结是大家的病情都不能再等待了,今天条件有限无法做出更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只能邀请大家去市里做更详细的检查,他们负责免费接送。说完就有一辆大巴车开了过来。老人们犹犹豫豫,最终有人选择上车,有人只是领取了鸡蛋。张母领了鸡蛋后慢慢走向医馆。 镇子很小,这么大的动静谁也瞒不了,马叔正在门口兴致勃勃的看着热闹。看到张母过来,急忙迎了上去。虽然没有和张母说过话,但都是一个镇子的多少有些面熟,人也能对得上,不能缺了礼数。 医馆没有病患,张三正在药柜前忙活,听到马叔喊叫才看到母亲,急忙扶着母亲坐下。张母大概讲了一下外面的事情,就把鸡蛋递给马叔让马叔多教育张三。马叔哈哈大笑着接过鸡蛋。 张三正好也想请马叔给母亲看看病腿就请马叔搭手诊脉。马叔没有客气净手后就给张母号脉。然后又弯腰看张母得双腿,伸手按了按小腿肌肉后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告诉张母,“治疗得有些晚了,现在只能保守治疗了。” 张母很清楚自己身体状况,听马叔这样说也没有什么失望,马叔又问张三,“你妈这个岁数了,诉求应该不高吧。”张三看着马叔还是有些不想放弃,“您看是不是寒湿阻濡膝肿痛?”就把自己的一些辩证想法告诉了马叔,又把自己的行针治疗过程向马叔讲述了一遍。 马叔有些吃惊询问张母现在状况。张母面色平淡的回答,“以前走几步路就疼的动弹不了,现在只要不走路就不怎么疼,今天过来还休息了两次。”马叔告诉张母,不能因为疼就不活动了,适当的活动至少能保证腿部的肌肉不会萎缩退化。至于病情,他觉得张三的治疗是有效果的,既然有效果那就可以一边继续治疗一边观察。 张母过来的主要目的是看看儿子的工作情况,眼看一切都好就准备回家。马叔急忙要张三去送。等张三母子走出医馆后,马叔不禁摇头轻语,“小怪物。” 去市区做检查的老人回来了,有自己回来的有被送回来的。自己回来的都是没有消费的。那些人是一家卖保健品的,在市区有一个门面。老人们进了保健品店就开始被洗脑。各种包治百病的神奇精华素,睡了能让人年轻二十年的床垫,能去除身体各种隐患的按摩椅,种类繁多琳琅满目。有不少老人迈不过情面这关购买了保健品。 这些是马叔当笑话讲给张三听的,张三从惊奇到震惊再到厌恶和无奈,叹了一口气心想只要不是自己家人上当受骗就好。只是心里奇怪这些老人出门身上为什么要带那么多现金。马叔带有深意的告诉张三,现在像他这样老实本分做生意的人可不多了。 张三并不知道马叔震惊于他的进步,正在向他铺设人设。回到家中看到母亲正和一个跟她差不多年龄的女人说话。记忆里姓王,是母亲一个老姐妹,过年时候来走动过。打了招呼后,母亲告诉他自己和王阿姨闲聊的时候,听她说起自己的腿让儿子治疗的有些效果,想让张三也给自己看看。张三没想那么多,只是有些不自信。 王阿姨态度和蔼让张三不要有什么顾虑只是看看,其他再说。张三就让王阿姨坐在桌前伸手号脉。脉象也是沉、迟且细,再看腿部小腿变形虽然没有母亲严重,但也确实和母亲一样都属寒湿积於而不通。 张母听到张三说病症和自己的差不多时急忙和王阿姨商量,“他姨啊,家里也没法治疗啊,要不明天你去医馆里再治?那里东西全,治起来也方便不是。”王阿姨没有多想,当即和张三约定了明天的时间。 等王阿姨走后,张母告诉张三,“以后家里不能随便给别人扎针啊,出点事算谁的,要扎针就去医馆,有事你马叔还能招呼一下。”看张三一副脸懵懂的样子只能试着解释“你给自己家人治治就算了,再给外人治,让你马叔知道了你还活不活人了。”张三这才明白母亲意思,张母看张三还是没有全部明白自己心思,也不便再细说了。只能叮嘱张三有事多问问马叔。 第二天王阿姨来了医馆,张三请马叔接诊治疗。诊脉检查后,王阿姨见马叔沉吟不语。就说明来意,想请张三针灸治疗。马叔看向张三征求张三意见,张三说火针治疗自己还可以,但是只有可能做到缓解,想再进一步治疗只能依靠开方吃药。接着就写下了乌头汤请马叔指教。 马叔仔细看完后没有多说,只是让他先准备给王阿姨施用火针。张三对这些自然是熟悉无比,马叔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张三治疗。看到张三毫不犹豫迅速行针时,不由暗暗点头。 治疗结束后,马叔给王阿姨开了自家的药包泡腿,至于汤剂马叔选择了更为温和的五积散方,只开了三天的药剂。五积散出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张三在马叔书房里看过这个方子,方属温里剂,功能解表湿里,活血瘀,理气活血。看马叔开方没有做加减,就直接抓了药给王阿姨,下了医嘱后又强调了隔日行针。 直到下班前马叔才和张三说起乌头汤来,乌头有毒,虽然是炮制过的,但依然有毒性。王阿姨岁数不小,攻伐太盛的药有风险。以火针为主治,五积散为辅助。以火为阳,以剂守阳。这样不仅安全效果应该还会更好。等三天以后,患者吃了药剂再看。如果效果不好,还可以改方。张三受教,似乎有所感悟。却又多嘴问马叔为什么他自己不做火针治疗。马叔翻了张三一眼,“老子不会火针。”张三被顶的莫名其妙,心说,“既然不会,为什么店里会有火针?” 隔日王阿姨再来医馆,告诉张三扎针当夜双脚就有了热感,张三一听效果比自己母亲的还要好,顿时对治疗母亲又多了一些信心。王阿姨对张三更是亲近夸了又夸,直说张母有福。马叔更是高兴,暗暗计算自己知道的病患数量,镇子上的这类病患可不少啊。自家医馆又多了一项治疗手段和收入。 果然没过几天镇子上就有了一个传闻,镇子上的泰康中医馆能治疗膝盖疼痛,尤其对老年人有奇效,一副药再扎几针当天就有效果。有些人就来医馆打听,还有人直接就登门就诊。马叔对此喜闻乐见,有患者见到王阿姨来医馆扎针,仗着脸熟直接就问情况。等听到王阿姨确认效果后,这种传闻就越来越多越来越神奇了。甚至有传说医馆能治疗癌症。 张三对这些没有兴趣,他的学习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节奏,随着感悟越来越多,脑中的知识也仿佛在有了一种融化感。尤其《难经》的研读让他对《黄帝内经》的理解日渐深入。他不想被身外无谓的事情破坏自己的节奏。 马叔给前来治疗腿部疾病的患者号脉检查。目前遇到膝盖问题的患者基本都是因于寒积湿而致血脉不通的状况。脉象也是因为体质不同而大同小异。张三在施针前必须要自己切脉。开始时候马叔很不高兴。但看张三坚持,后来也就理解了,当年自己学医时候不也是对一切都好奇手痒,见到圈里的驴都恨不得去号个脉,渐渐的也就见怪不怪了。 张三切脉既是锻炼自己对脉相的实操掌握,强化手感。同时也是对诊断、立法、订方、选药、施治一系列辩证程序的刻意训练。 学医是以治病救人为终极目的。大医治国,中医治人这都是伟大情怀。但情怀有时候是需要理性支持的。张三是理性的,所以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知道该怎样满足自己的需求。 有患者提出质疑,为什么不是马叔亲自施针治疗,马叔的解释是,“张天继已经得到了自己针灸真传,甚至已经青出于蓝。”十分自信的表示要对方相信医馆的实力。张三自然也是不会让马叔打脸难堪,尽心尽力的医治每一位患者。 口碑发酵的很快。没几天医馆有了一些热闹的模样,门庭若市虽然谈不上,但是对于泰康中医馆来说则是盛况空前了。来就医的患者五花八门,马叔不想糊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些病症更适合西医治疗就会推荐患者去医院。有些需要更进一步精准检查的也会好言相劝。 就这样居然被马叔处理的井井有条。张三只负责针灸治疗和抓药。两个人配合的倒也显得顺畅,只是劳动强度的增加让两人都很疲惫。直到这股劲过去,已经是一周后了,马叔把医馆停了一天,给自己和张三放了一天的假。 第12章 交流 能休息张三很开心,张母要他出去玩玩,找同学叙叙旧也是好的。张三对此毫无兴趣,儿时的同学张三都记得,虽然也有玩的好的伙伴,但毕竟当年都是少年,想要有深交也不现实,再加上自己养病这些年,早已经是人淡情浅了。 一大早习惯早起,在院子里活动一下,张三看到菜地。这些日子忙着医馆和学习,还真的少了关注。看到黄瓜架上藤蔓间已经挂果。另一边的西红柿也不知什么时候搭上了架子,架子上也有一个个的青绿色西红柿闪现。问了母亲才知道,原来是二姐张天晓一直记挂着家里菜地,这几天他忙着没顾上,是二姐和二姐夫抽时间来把菜地打理了。 看到地里青椒正在开花,张三心下一动,直接去了大姐的房间搬了一盆菊花出来。大姐喜爱菊花,在屋子里养了十几盆,回到屋中从枕头下面拿出玉环,取了一个杯子接上水就泡了进去。第二天一大早,从水杯中取出玉环后把水直接就倒在了花盆中,也没有细看就去了医馆。 一大早马叔精神抖擞,给了张三一张请柬,张三打开后看到是一张邀请函:邀请马力同志参加凤凰市中医健康文化传承交流会。会议时间是三天后,为期一周。马叔告诉张三,这种交流会凤凰市会不定期的举办,里面有临床诊治的环节。 他想张三代替他去,一个是能和一些中医有个交流,另一个就是开开眼界。他现在头顶上有一个古法推拿专家的头衔。就是因为这个才收到邀请函的。这种会议是半官方的,牵头人是市中医院肠胃科的周主任。 马叔向张三强调,这个主任的老师可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大拿。是全省肠胃方面的权威。目前已经是近九十高龄了,现在已经很少出手。听说这次这个周主任请了自己老师来参加。他想把这个机会给张三,对于张三的成长,虽然很时间很短,但是马叔看到了一种可能,随着这些日子的相处和了解让他觉得这个可能正在一步步的成长,成熟。 张三有些踌躇,马叔知道他没自信,就安慰他,“你去就是交流学习,少说多看,当然也没人会要求你去说什么。”张三这才答应。 三天后,张三穿着大姐新买的衬衫出发前往市区。交流会就在市中医院旁边的一家三星级酒店,酒店大厅就是签到处,张三拿出请柬,工作人员查看后请他签到。并交给他一张房卡,告诉他会议是在十点开始。张三拿上房卡上楼按房号找到了房间,进去才知道是两人间,里面已经有一位参会人员入住了。见到张三进门,起身招呼,做了自我介绍是邻省中医协会的一位成员,有自己的诊所。 张三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交流会不限于本省本市,周边一些省市也有人收到邀请。当然,很多人都是冲着周主任的老师杨老而来。否则一个城市的中医院主任,如果没有在医学上有特殊的贡献,仅仅依靠名字是很难吸引太多人的。 会议十点开始,张三和室友是九点半就到达了会场,会场主题就是交流很是亲民。前面有一个讲台上面有两支话筒,后面是一背景墙,没有主席台。讲台对面是十几排皮椅,参加会议人数应该大概有几十人。张三也分不清哪些是参会人员,哪些是工作人员。 大家稀稀拉拉的入座,直到一个风度翩翩一身儒雅气质的中年男人搀扶着一个白发老人缓慢进入会场,众人集体站起,有人已经高声称呼杨老,还有人对着中年人热情的称呼周主任。杨老温和而礼貌的回应着众人,周主任更多的是点头微笑。 在周主任的搀扶下,杨老步伐稳健缓慢行至第一排当中坐下。周主任和工作人员交流了几句后,又等了十分钟。十点整会议正式开始。张三选了一个比较远的位置就坐。主持人宣布会议第一项内容是大家集体起立,由杨老带领众人向面前大屏幕中医圣张仲景的画像鞠躬致敬,然后杨老带领大家集体背诵中医誓词:我自愿成为中医人,学习中医理论,践行中医精神,运用中医思维,细心诊断,精准辩证,精心施治,治病救人,仁心济世,传承精华,守正创新,为中医复兴和人民健康奋斗终身,永不言弃。 会场顿时弥漫一股肃穆,庄严而压抑。没人教过张三,所以张三不会,他很惭愧,只能张嘴努力对着口型。目光流离间看到室友也正在努力的对着口型,瞬间惭愧心理舒缓。再看向前面,发现众人身前的大屏幕投影中已经出现了誓词内容,于是跟着大家一起念后面的语句。 之后环节是请领导讲话,卫生局来了一个领导,上台洋洋洒洒讲了十几分钟,大致就是欢迎词以及中医药文化,着重阐述了精神文化与中医文化之间的关系,并就精神文化凤凰市取得了哪些突出成绩,做了详细说明。张三即使好奇驱使也无法继续坚持,干脆沉浸在脑海中的书籍中。一直到掌声响起,才知道领导讲话已经结束。 随后一些具备一定话语权,在本省本市医药领域有一定建树的代表开始上台讲话。一个早上的时间基本就这样过去了。张三只当是休息,有兴趣就听一耳朵,没有兴趣就把心神投入到脑海中的书籍。 中午是酒店安排的自助工作餐,下午的活动内容让张三有了兴趣。有一位女性患者被工作人员安排上台,随后主持人邀请参会人员上台检查,可以把检查结果写下,回头与杨老辩证。有人陆陆续续上前检查,结束后把检查结果写下交给周主任,再由周主任汇总交给杨老。 张三当然不会错过这样机会,也上台做了检查,但是没有写什么。他上台是想有个自己的判断,一会向众多医家学习时自己也好做到有的放矢。杨老看了看弟子交过来的检查结果不置可否。 “如果不是小周的父亲曾经是自己的助手,如果不是他天天堵上门纠缠,自己是坚决不会参加这个什么交流会议的。这个小周医术一般,仕途之心可比治病救人之心大的多了。虽然自己曾经服务过一些领导,可退休就是退休了,不该过问太多世事。唉,这次也算是全了和他父亲一场情谊吧。” 越是念叨心情越是不好,杨老一点都不想来,多少市领导想要请他治疗都能被他一一拒绝,他又怎会在意这种在他眼里华而不实的交流会议。他知道今天这个交流会就是给自己这个周主任在造势,自己能来参加这个会议对他来说本身就是支持。 “一个大夫不抓自己的业务,整日蝇营狗苟的搞这些歪门邪道。中医是真的没落了。”杨老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些中医院开始引进西医设备,治疗手段更是与中医毫无关联,最多就是术后开几副中药调理一下。这还是在中医院,如果是在其他医院中医都成了一个禁忌话题。他甚至在一个中医研讨会上看到一个省级中医专家在大谈特谈自己是如何利用造影为病患确诊,又如何利用西医的技术来为病人治愈。这让人情何以堪啊。 “中医不能为病患确诊的唯一原因就是你的医术还差得远,一个不能通过中医手段为病患确诊的医者也配称为中医专家?”这是杨老在家里发脾气时说出的话,问题是这个专家在台上大谈特谈的时候下面的医者们居然听得如醉如痴。 “这是耻辱,是中医的耻辱。”杨老一直认为西医自然有存在的价值,而且这个价值还不小,但是不能肯定一家就要打压排挤另一家,具体病案要具体治疗嘛,要兼容,这是中医要有,西医更该有的气度。无论如何作为一个一个中医你不能拿着西医诊断来开药吧。西医检查手段确实可取,但是西医哪个仪器能测出阴阳来,什么仪器又能测出虚实五行。更别说其他邪正。 就像肿瘤,西医拍片子确实能看到肿瘤具体位置具体大小,可是中医凭脉就知道的这个肿瘤是气滞导致的还是阴实导致的。片子能拍到吗?至于大小,我管他大小,大了小了和治疗有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还仅仅是表面的,周主任就曾经向杨老抱怨过,现在的民众对中医就是一个否认态度,不到无药可医,不到山穷水尽,不到西医束手无策没有人会去主动找中医去治疗。所以现在的医院也是适应市场选择而做出的改变。对此杨老是保留意见的,群众不相信中医,你中医把人治疗好了不就相信了嘛。 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医术不精啊。杨老暗暗摇头,台上的患者他不用问诊,看一眼基本就确定了。再听刚才上台有人询问了一些具体情况就更加有把握了。于是杨老起身走向前台,周主任拿起患者病历跟上,患者许卫红,女性,四十三岁,患心脏病和肾病,西医治疗数年,经常晕倒。晕后什么都不知道。其他都还好。医院检查说是心脏病和肾病,有蛋白尿和血尿,主要是昏迷。吃了很多药,没有丝毫效果。患者担心不知什么时候昏迷后就不会再醒来。 许卫红看着杨老走到自己身边,心内不由多了一份希冀。这是这次组委会答应了的,条件就是在台上做演示。现在这个面前的老人就是自己最后的希望。“你能让我看看你的双腿吗?”杨老态度客气,语气更是和缓。“您看看,您看看。”女士有些激动的卷起两只裤腿。杨老看了看,又伸手按了按,“怕冷吗?”女士激动的连连点头。“是不是每次发作前都觉得有股凉气从胃里窜到心脏部位,然后就昏迷过去了?”这话让女士觉得不可思议,连声应是。 她从来没有和医生说过这些情况,因为她觉得这就不是病。主持人急忙向杨老手中递过一个话筒,杨老没有推辞随手交给周主任。然后轻轻拍了拍许卫红的手臂,“别怕,这个病就是胃里进了风,还有水气,发作是因为风带了水气,上冲于心,心被扰,则昏迷,不难治的。”许卫红这会已经情绪失控流出了眼泪,一半是激动,一半是感动。 对杨老感激之心无以言表,恨不得跪下才能表达和宣泄自己的心情。台下陪同来的家属已经不能自已的向台上冲去,坐在前排的人也是激动的站起身子。 杨老冲大家摇摇手,同时阻止家属上来添乱。拿过周主任递来的话筒,“中医治病是讲究治本的,治本的前提是诊脉,而诊脉的目的就是确认病患的问题根本。这在已知的中医系统里是一个必须。可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谓之巧。这一点我们要一起检讨的,不求大家都能做到成圣入神,只希望能多一些工和巧,也算我们没有辜负祖宗的传承,也是今天这交流会的初衷啊。“ 杨老手指点向许卫红,”这个患者的病其实不难治,困难的地方是辩证立法,我刚才那些话就是向大家强调中医基础的重要性,我们要抽丝剥茧,捕捉任何出现的表证,再大胆推测小心验证。请在座各位能与我一起共勉,让中医能够应用到各类临床上。” 台下张三知道这话出自《难经-神圣工巧》,自己读时好像没有什么特殊感受,现在听杨老讲起,只觉有闪电击中脑部,浑身热血沸腾,只想大声呼喊,一种荣誉感油然而生,手掌拍的啪啪作响。台上周主任脸上看着能溢出油脂,“这下副院长的位置稳了。” 没有人怀疑杨老的诊断,大家既是为杨老精湛的医术鼓掌,也是为杨老刚才那番话而喝彩。这是为大家指明了一个方向,可是身在滚滚红尘,又能有几个医者去追求医术的极致。往往是在路途中就被红尘中的烟瘴迷失了方向。 杨老这次来也是下了决心除了与中医相关的事宜,其他一切不闻不问更不会去说。刚才那些话也只是自己的一个希望吧,他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看到一个成神成圣的医者出现,看看自己皮松肉散满是皱纹的手背,杨老有些黯然,“我还有时间吗?” 杨老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向大家强调了一些面诊的要点,又向大家提了一些眼诊在临床的应用。随后开了一个处方交给许卫红,“这是四剂,服四天,如果没有发作,同方再服用半个月,如果还是没有发作,再坚持服用两个月就能根治了。你的肾病也应该是这个原因引起的。服药期间暂时就把其他的药停了。”许卫红满口答应小心收起药方如获至宝。 之后大家又互动了一会,杨老毕竟上了岁数不能劳累,今天的会议就算是结束了。之后是大家的自由活动。张三找到了组委会工作人员。告知自己需要回家休息,工作人员自然不会阻拦。 到家后,和马叔通过电话打了一声招呼。张三打开笔记本,把今天的情况全部记录,只是有些遗憾没有看到杨老的那张方子,也不知道里面蕴藏了怎样的神奇。尽管如此今天也是收获满满,脑海中有太多自己没有理解的知识,原来医者可以成圣入神,可以如杨老一样光芒万丈。今天他也上台给那个女性患者切脉,只是觉得患者尺脉浅、数少。 肾脏应该有问题,对应的是双腿有浮肿,其实自己是看到的,患者关脉弦紧胃部有凉,这些也都有号出脉象。可是这些能和昏迷联系到一起?这让张三觉得神乎其神。杨老在台上讲的很笼统,而他欠缺的恰恰是精细微操的部分。这让他有种无法宣泄的憋闷感。 第二天杨老没有来,周主任坐在前排。今天内容还是一些演示。只是病患基本都是轻症,各个医者上前检查后再交流。有人当场就施展了行针,张三没有任何犹豫的站在最前面观摩。触类旁通之下,让他对自己行针又有了一些想法,只等有机会就可以尝试。周主任今天也出过一次手,之后热情的把自己名片给了患者,告诉对方如果效果不佳调整方剂的时候可以找他。 一整天下来,张三又多了一些收获,也让自己对中医更多了一些了解和认识。总得说来,马叔给的这次机会确实难得。而且对他帮助也很是巨大。 第三天杨老来了,今天是周主任做一些类似学术报告的发言,之后几天就是产品交流会,一些医疗器械和中草药以及成药。当然这后面几天专家义诊的活动还是要继续的。之所以选择今天是因为今天有市领导卫生局领导和医院领导要前来讲话。周主任费劲请出早已闲赋在家颐养天年的杨老出来参会就是为了今天。 周主任的目的确实达到了,领导们对杨老客气异常,当得知第一天就解决了一个重疾患者的问题后,领导看周主任的眼神越发的亲切和热情。杨老也是成了精的人物,应对自然是游刃有余,充分扮演了一个对后辈寄予厚望的长者。既然答应了,就尽其力帮他成其事。这个孩子虽然对医术不愿专精,但本心不恶总比一个饭桶当领导来的强啊。自己经常敲打着,让他稳稳当当的走下去就是对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助手一个最好的交待了。 张三对今天的内容有些失望,早上是各个领导的讲话,中午聚餐,下午陪同领导参观市中医院后又是集体合影。当然以张三的身材和名望只能蹭一个边缘站立。当天活动满满,但都不是张三想要的,他宁可躺在床上去研读脑海中的书籍。 第四天组委会开始放出一些义诊名额,有牌面的医生都有一张名牌立在身前桌子上,张三没有资格接诊。但他更愿意去看去学。有机会就上手切脉,然后听医生向患者讲述诊断,与自己的诊脉做一个对比。患者以为这是义诊的规矩,医生以为这是组委会的安排。谁都没有过问,张三在夹缝里快乐的游荡。 有一点张三是疑惑的,这些参加义诊的大夫面对病患,基本都是同样的步骤,望闻问切。确诊后也是直接就开出了药方,但是为什么少了一个环节,之前杨老诊治那个患者的时候张三就有疑惑。他很清楚的记得在很多医书中都有提到行针开穴。 病人来就诊是身体出了问题,能让病人意识到自己得病一定是身体给出了信号,至少是病人自己能切身感受到的不舒服或者痛苦。行针开穴虽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至少在解决病患的痛苦上还是有一定效果的,而且这个效果很多时候都是立竿见影的。很多病人的问题就是气血问题,即使针灸不能解决问题,也能通过行针调节病患的气血状态,这能为后续的药物治疗创造更好的身体条件。 第五第六天基本就没有与会人员什么事了,是一些药商的产品展示,还有一些医疗器械。张三好奇的挨个走了一遍,还购买了一些针具,总是伸手拿马叔的也不好意思。当看到一个展点上有品相属于上品的生附子售卖时。一时激动下几乎掏空了身上所有钱财购买。医馆里虽然有附子但那是炮附子,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从功效上说相差不可以道里计。再转悠了半天,本期交流会就此圆满结束。 马叔给了张三一天假期。张三决定只休息半天,马叔没有亏待自己,自己也不能没有顾忌的放任自己,这是张母一再对他强调过的。然后他就发现院中菜地的黄瓜开始挂果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吃到新鲜黄瓜了,这让他心里隐隐有所期待。 第13章 有是证用是方 几天的交流活动让张三深刻认识到自己的渺小,看着那些医者辩证病情时的笃定,开方时那份信手拈来的从容,张三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需要消化的东西很多,但也让他兴奋。张三有种感觉,自己好像可以试着辨证一些药方了。最近他总有一种冲动,想去尝试着抓一些药自己来吃。 很大程度上来说,中药剂量才是很多中医的不传之秘。而剂量把握的根本就是对药性药理的足够理解。这些张三是有些把握的,但不能只停留在表面,他觉得自己需要把握病人实实在在的感受。可是让他去自己吃药,这无病无灾的状态下,暂时他没有胆量尝试。 马叔问询了交流会的一些情况,没有说什么,他知道眼前的孩子有天赋,他只希望张三能走的尽量远一些,稳一些。能让他有收获的一天。 没两天马叔发现张三现在多了个毛病,只要是来医馆里抓药,张三就会不厌其烦的拿着药方仔细询问患者服药后的具体感受,还会热情的询问对方是怎样的病症。来抓药的患者本就不多,经常会看到张三有些失落的在鼓捣药柜中的草药。马叔把张三喊了过来,“中医的学习是要循序渐进的,最近你可是有些毛躁了。” 张三对此也有感觉的,很诚恳的向马叔做了解释,“我就是想着能多了解一些辨证开方的理念。”马叔自然理解这样心态,想上手但是缺乏自信,这是每一个学医者都会遇到的问题。“我知道你已经把伤寒杂病论都背会了。我现在给你一个病症,你给我一个方剂”。马叔看着张三跃跃欲试的样子问他,“如果患者感觉嗓子里有一个东西咽不下去吐不出来,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症状?”张三不假思索,“咽中如有炙脔。”“可以开什么方剂?”马叔追问,“半夏后补汤。”张三应答自如。 马叔不再说话,只是带有深意的看着张三,过了一会看张三还是没有明白,马叔接着问他,“你知道现在中医开药的基础是什么吗?”不等张三回答就接着说,“是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也就是伤寒杂病论。中医开药的原则是有是证用是方,有了这个基础有了这个原则,其他的是需要不断实践不断学习去调整的。”张三恍然大悟,有是证用是方,这是对初学者最适合的,这意味着开方时候根据患者的具体症状和体质来选择对应的方剂,但是前提是辩证要准确。 马叔知道自己说的这个原则在中医学术界是有很多争议的,有人说这是照本宣科的治疗,是机械的套用,没有变通。也有人说这是有的放矢,是前人为后人铺设的康庄大道。可是现在对面的这个小妖怪,自己只是试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把伤寒杂病论背了下来,看他一直在鼓弄药柜里的草药,估计神农本草经也差不多了。 他不愿意去考虑什么争议,无论哪种方式,最终都是看结果。他认为张三目前还没有必要去求变,层次根本不到。老祖宗留下的瑰宝在没有吃透没有大量的实践之前就去求变这是本末倒置。量积累到足够了再去求变是水到渠成的事,现在最适合张三的就是有是证用是方。他也没法明着告诉张三,只要是能基本保证患者有是证就可以开方。哪来那么多顾虑,哪个医生不是这样成长的,再说他也可以把关的嘛。 马叔和张三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再有病患来就诊,张三可以根据自己的诊断也可以开具方剂。还可以和他开出的方剂做对比,或者说是两个人可以一起辨证病情开出方剂。至于药性药理,这需要张三自己去摸索了。自己能提供的知识有限,不如给张三多找些基础专业书籍来的有用。 接下来几天马叔就发现张三的具体问题了,他没有任何临床经验。这个没有捷径,只能依靠慢慢积累。马叔也是乐在其中的给张三补足一些常识。张三也做好每一次医案和学习笔记。努力让所学知识融入脑海。 这一天时时关注家里菜地的二姐张天晓来医馆看望张三。张三奇怪,张天晓也不说原因。回家路上张天晓忍不住了“三儿,你吃过咱家地里的黄瓜吗?”张三侧头看着二姐,不知道二姐是什么意思。“哎呀,你回去吃了就知道了,是真的好吃啊,而且最厉害的是家里的黄瓜比我大棚里的还要早熟几天。”迫不及待的回到家里,张天晓就在黄瓜架上揪了一根黄瓜,洗干净后递给张三,黄瓜卖相极好,青绿鲜嫩,咬下去满口香甜。 这让张三想起了儿时的味道。那时黄瓜西红柿这些可以当作解馋零食吃的东西是所有人的挚爱,那滋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时令蔬菜,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味道,只保留了外形,口感味道全都失去。 此刻张三咀嚼着口中黄瓜,味道、口感和儿时的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好。二姐盯着张三,“怎么样,没骗你吧。”张三大口吞咽,“我以为再也吃不到这个味道了,还怀疑小时候吃的味道是错觉。”脑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想起:黄瓜,功能主治除热、利水、解毒、治烦渴、咽喉肿痛、火眼、汤火伤。“我也以为是以前没吃的才会觉得好吃,没想到现在又吃到这个味道了。” 是张母听到儿子说话声走了出来接了张三一句,张三现在隔日行针加药熏治疗,张母的疼痛已经大为缓解。现在已经能走不少的路了。听到母亲的话张三就知道家里人估计都吃过了。这时大姐张天丽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叫大家洗手吃饭。 吃饭时候二姐张天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大姐用筷子敲了敲她才老实。张母不喜欢在饭桌上说话,觉得不卫生。饭后张天晓再也忍不住“我大概看了,家里单株黄瓜的产量和大棚的差不多,说明不是牺牲产量来增加口感。” 张三对此一窍不通,什么产量口感,他甚至连黄瓜的正常产量都不知道。“你回头得把这个配方给我,产量能保证,还能提前成熟,再加上这个口感,我们要发财了。”张天晓开始憧憬商贩排队在自己大棚前的情景。张三这才明白二姐为什么会去医馆找他,估计是早早就吃了院子里的黄瓜,有些迫不及待了。 弄明白了也开始头疼了,总不能告诉二姐没什么配方,只是一只玉环泡水后的功效。张天晓看张三犹豫登时有些气了,“三儿,和二姐见外呢?”张三对家人只有愧疚,二姐被逼着结了婚,但是对这个家的照顾不比大姐少,大姐是全身心的为他做了牺牲,二姐则是没有理会二姐夫的委屈,把自家大棚收入的很大一部分拿出来支持自己的治疗。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考虑要自己的孩子。“二姐,你真想多了,这个配方给你也没用啊。” 张三只能继续编织谎话,“这其实就是药,可能有点用,回头我们再看看西红柿的情况,如果效果也好,到时候我就给你再配一点药。主要是我担心到时候没了效果,再影响了收成姐夫会埋怨你。”“他敢,我已经想过了,我和你姐夫两个温棚,我们拿一个出来试试,即使不成了损失也受得起。” 张天晓异常坚决。她有自己的账,一个温棚不算种子,仅仅是施肥,打药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家里的菜地她知道,根本没有打药,就是母亲想起来了给点肥料。最重要的是成熟期的提前,这还是在室外种植,如果是在温棚里,估计成熟期还能提前,这每提前一天摘果价格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两天的黄瓜菜贩已经给出了一斤8毛的价格了。过几天大家温棚里的黄瓜都成熟了,那价格肯定要跌到5毛以下的。这茬赶不上了下一茬必须要赶上。张天晓看看菜地里已经开始隐隐挂红的西红柿,真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一些。 张三回到自己屋中,认认真真的观察了之前从大姐屋里抱出的那盆菊花,再看看大姐屋里其他的菊花,对比后他没看出有什么明显的不同。这让张三有些奇怪,难道玉环浸泡出的液体对植物是没有直接作用的? 第14章 还愿 转眼进入七月,再有一个月就是张父忌日,张三向张母提起此事,张母听后坚决不同意,告诉张三如果张父活着,明年是六十整寿,到时候全家都去,今年就不去了。 张三有些奇怪,按说自己身体痊愈后就该去给父亲扫墓的,只是全家谁也没有提起这事,张三就想着母亲应该是计划在父亲忌日全家一起去祭拜。 没想到今天自己说起这个母亲会极力反对,而且现在回想母亲当时模样,总感觉母亲当时反应有些大了。 张三把这个疑问悄悄告诉了大姐,张天丽当然知道为什么张母会这样反应。还是源自于她当初在张三身体恢复之初就告诉过张母,陆主任有过交代千万不能刺激张三,尤其是大悲大喜的事情尽量要避免。 当时陆主任的原话是,病人头部有过创伤,暂时看起来是健康状态,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没有反复。尤其头部,很容易出现不可逆的意外。 张母听了张天丽的交代后,自然是千小心万小心。张三提出要去扫墓祭拜张父,张母当然不会同意,万一张三情绪激动下再刺激到了脑子,自己还活不活了。张母绝不会让张三冒险,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再接受张三回到年前状态,想一想这个张母都觉得活不成。 张天丽不会告诉张三母亲的担忧,面对张三的疑惑也只是说要问问母亲的意思。张母心里正不好受呢,看到张天丽进屋就向她念叨这事,张天丽清楚张母心思,看张母心情不好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套不我们先去还愿,听说许愿灵验了就要去还愿,要不菩萨会怪罪的。” 张母注意力马上被转移,“老大你说的对啊,是该去还愿了,这都几年了。我这记性真不行了,你不说我都想不起开。”张母拍着自己的脑袋,“那你就计划个时间。你弟弟也一起去磕几个头。” 张天丽计划着8月再去,到时候也多少能冲淡一些母亲的伤感。可是张母却不答应,连着几天都在催促张天丽这事。没办法,抽了一个周末一家人就踏上了去咏宁山的道路。 咏宁山在凤凰市郊县永宁。山上绿化覆盖率不到百分之三十。觉灵寺前后两殿占地不大,建在山下的一个土坡上,寺庙四周还是有不少绿植的,以柳杨树居多,粗壮巨大。寺庙牌匾陈旧,字迹上的金粉也掉的差不多了,但是香火不错,院子里大殿门前的巨大香炉里满是香灰,上面插满了粗大香柱。许愿架上也满是点燃的红烛,不时能见到一两个香客。 段军把借来的面包车停在寺院外,花钱买了门票,和张三一起走在张母身后,张家姐妹搀着张母进了寺院。在香炉前张母挣开张天丽和张天晓的搀扶,请了三柱香虔诚的插入香炉中。 张三第一次来这里,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张母上香后领着众人进入前殿,张三能认出殿前一块横匾上的三个字,药师殿,题跋那几个字张三不认识。左右两根圆柱上分别竖刻着两行字,看着感觉字体是篆书,张三更是一个字都不认识。这让张三还没有拜佛就有了一种自身为蝼蚁的自觉。 进入大殿,檀香阵阵,夏日的炎热也变得清凉,一路而来的疲劳感顿时消减了许多。药师佛金身就出现在眼前,乌发肉簪,身呈蓝色,双耳垂肩,身着佛衣,坦胸露右臂,右手膝前执尊胜诃子果枝,左手脐前捧佛钵,双足结跏趺莲花宝座中央。面向慈善,仪态庄严。药师佛又称药师如来,药师琉璃光王如来,太医王佛,医王善逝,十二愿王。 张母在药师佛像前双手合十虔诚跪拜,三叩首后拿出两张蓝莹莹纸币放进功德箱中,张三在张母身后也一一跪拜叩首,分别也向功德箱中投了钱币。张三舍不得,只放了十元钱进去。 张母又带着大家去了后殿,后殿是斋堂,一尊弥勒佛像供在巨大案桌上。张母带头众人依次上前叩首,这次再没有布施功德。张母来这里是为了找到上次接待自己的尼姑。既是还愿也为求将来。只是张母也不知道上次接待自己的师傅法号,只能到斋堂碰运气。 斋堂中有一能坐几十人的长桌,两边分排两溜长凳,两个身着佛衣的女子正在做清洁,听了张母的描述就告诉众人,那个接待的人应该是主持的弟子慧明。听他们说现在慧明不在寺中,张母就想见主持求个平安,却被两人直接拒绝,“主持年事已高,不见外客。”张母有些失落,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和大家一起在寺庙里再转转,休息一会就准备回了。 张三没有继续跟着张母,听母亲说一会就回,就自己一个人在寺院里转悠。后殿出来有一个侧门,张三溜达着走了进去,却是一溜的石阶蜿蜒向下,顺着台阶而下,走到尽头看到有一片菜地,地里有几个人在在打理蔬菜,张三以为寺庙是建在土坡之上,现在看着原来是一个小的山包。 不远处还有几个院落,看建筑风格和寺庙是一脉相承,估计是寺庙里修行之人的居住之地。张三不好打扰就转身拾阶而回。张母等人也不愿意再留,看张三回返就一起向寺院大门而去。 出了大门有十几阶台阶,再下就是段军停车地方,张三看到两个中年男子在一辆桑塔纳前正与三个身穿佛衣的尼姑作别。尤其对其中有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老尼姑很是客气。另两位岁数不小的尼姑身形落后瘦小尼姑半步,对其态度很是恭敬。 两个男士有一个应该是司机,正准备打开车门请另一男子上车。就在开门之际突然喊叫了一声,跟着身子就蹲了下去,瞬时就能看到男子脸上已经惨白全是汗水。 旁边男子被吓了一跳急忙过去要扶司机,这时候司机双手抱着肚子已经蹲不住了,如果不是被搀扶着这时已经要疼的要躺在地上打滚了。 正准备回寺的老尼这时也转过身来,一看眼前情况就对着身边一女尼低声吩咐了几句。女尼听完之后就急急回了寺庙。老尼没有上前,只是看着司机紧抱着的肚子,神态平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张三没有犹豫,看到司机蹲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动身走了过去,看另一男子搀扶着吃力,就搭手一起架住了司机。这时司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身体直向下出溜。 张三要男子撑住司机身体,伸手就摸向了司机的额头,入手一片冰冷,张三又摸向了司机手腕,脉浮大,脉象张三判定是热,张三又伸手轻按司机下腹,按到右下腹时司机大声惨叫,听着比刚才更为疼痛。张三没有时间多想,依据症状和脉象,肠痈的可能性最大。 张三招呼姐夫段军过来帮忙,几个人把司机抬到阴凉处,此时正式已经入伏,太阳又正在头顶悬挂,病人可不能再中了暑。到了阴凉处张三要姐夫把司机放倒,平躺在地上。伸手从包里拿出一包银针出来,先抽出一根银针毫不犹豫在病人阑尾穴上下针,随后在病人足三里处伸手按压,一边按一边观察病人表情。 按到右腿足三里处看病人眉头狠狠皱起,嘴里更是发出惨叫,当即在右腿足三里下一寸位置摸索,等感受到一个绿豆大小的硬点时,张三手中银针跟随而下。登时病人身体颤了一下,蜷缩的身体也舒展开来。 张三见有了效果才起身把因为弯腰施针而滑到外面的玉环重新贴身戴好,这一切都被站在一边的老尼看在眼中,等看到张三戴在脖颈的玉环时,老尼古井不波的面孔露出了一丝疑惑,随后又恢复平静。 这时之前急匆匆回去的年长女尼也拿着一个药箱回来了。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好像已经缓了过来,就看向老尼。见老尼摇了摇头就站到另一年长女尼身边默默看着张三救人。司机已经被同伴搀着起身,面色也正常了一些。张三叮嘱他们,“抓紧时间去医院看看,这针还是不保险,再耽误了可就麻烦了。”说着就取下了司机腿上的银针。 两个人急忙向张三道谢。张三没理会这个,催他们尽快去医院。他自己也不确定这针刺是否有用,只是在《难经》中看到过几句,其中没有提及效果,只是说穴下一寸寻豆鼓刺之可解痛。 此时情急之下张三也顾不上自己判断是否准确,先下了针再说其他,否则一旦耽误,在这里无医少药情况下有可能会要命的。 司机和同伴一起向张三致谢,还邀请张三一起下山,说去医院检查后要宴请张三以感谢救治之情。张三客气拒绝,他不太喜欢两个人身上的味道,尤其司机的同伴,在这人身上有着明显的官味。 这种感觉让张三很是别扭浑身不自在。两人见张三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向老尼施礼后就驾车而去,只是司机和同伴换了一个位置,由同伴开车,司机则是坐在副驾驶位置。 第15章 往事 老尼目送车辆远去,对刚才寺院返回的女尼低声吩咐了几句后就转身进了庙门。张三和家人也准备上车离去,眼看着就到中午了,先下山找个地方吃饭。刚才救治过程张母等人都看在眼里,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但是也有一种惊心动魄之感,此时还没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张天丽最先回神,看着走过来的张三咧嘴笑了,“三儿,你太牛了,虽然我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 这说法获得了全家人的认可,张三看大家集体点头的样子有些忍俊不住就想调侃二姐几句,还不等他开口就看家人都齐齐看向他的身后,面露奇怪之色,于是也就转身看去,却见一个年长女尼在自己身边刚停了脚步,“各位施主,住持有请各位前去斋堂用餐。”女尼双手合十发出邀请。这就让张三一家受宠若惊了,这是佛缘,也是佛礼,可遇不可求。 跟随女尼,一家人再次来到斋堂,长桌前已经坐了十几个女尼,有的还留着长发。张三也不懂里面的道道就和家人一起坐在了桌前。引路女尼也在桌前坐好,等待斋堂派饭。佛家讲止语端坐,正念受食,斋堂里没人说话,显得威仪寂静。 斋饭不好吃,张母却吃的津津有味,饭菜清淡寡味张三咽不下去,就着自带的开水这才把一份斋饭冲进了胃里。转头四顾,除了家人其他十几个女尼吃的是波澜不惊平静异常。“这可能也是一种修行吧。”张三这样安慰着自己。 引路女尼看张三用斋结束就走到张三身边,“请施主随我去见住持。”不看张三态度就转身而去。张三看看母亲,看张母脸上全是鼓励神色,就追着女尼离开了斋堂。 前殿旁边有个四方小院,院子是由几间房屋围成,青砖铺地不见杂物。住持正在其中一间屋中静坐,身后是一古味十足的书架。看弟子引张三进屋也不起身只是安静注视。张三看到一个身材矮小老尼静坐桌前椅中,桌上有一茶盘,一杯清茶在老尼身前热气升腾,飘出淡淡茶香。 这人正是之前在寺院门口见到与人送别的老尼。只见老尼一身青色佛衣,胸挂佛珠,脸色红润,贴着头皮有一层极短白发,目光清澈,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张三急忙躬身行礼口呼大师,心里奇怪为什么会被住持召见。 老尼打个手势请张三坐下,看张三神情有些局促眼里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小友可愿意把身上佩戴玉环与我看看?”语音甜糯一点都不像一个年长之人的声音。“之前我见小友身戴玉环似乎有些眼熟,所以要她们请你前来,没有说明却是冒昧了。” 老尼语速不急不缓平静如水。张三当即从脖颈上取下玉环双手递向老尼。老尼伸手接过玉环,张三注意到老尼的手掌晶莹剔透饱满圆润,放着青光的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老尼轻抚玉环脸上露出一丝缅怀之色,片刻后轻声问张三,“小友这玉环从何得来?”张三早就想搞清楚玉环的神异了,“这是我母亲担心我身体专门来贵寺求取的。” 张三在这里有种宁静松弛的感觉,话语也自然而然说的文雅。老尼神情恍惚了一下,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小友可知这是什么?”看张三摇头老尼无声的笑了,“我也不知这是什么,但是这玉环是我的。在几年前就丢失了。” 说完这话老尼有些促狭的冲张三眨眨眼,眼神中居然透出一丝顽皮。张三吓了一跳,登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脏扑通扑通的急速跳动。老尼像是听到了张三心跳,目光看向张三胸膛。张三红着一张脸不知该怎样表达,“大师,我。。。。大师。。。你。。。” 这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自己佩戴的玉环居然是这个老尼的而且人家还说的明白,这是失物。老尼看张三手足无措进退失据的样子更觉得有趣,“小友不急,坐下我们闲聊几句。” 一句话让张三心火瞬时下降了不少。“你学医?”老尼转移了话题。“自学过一些,只是一直毫无所成。”张三有些心虚,不知道老尼为什么会问起这个,“大师怎么知道我学过中医?”老尼没有回答张三,站起身子给张三倒了一杯清茶,张三连忙起身接过。 老尼缓缓坐下,“我一直觉得自己尘缘未了无法解脱,没想到却是应在了你这里。”张三听着云里雾里不知老尼在说什么,老尼面对张三像是有了什么决定,“你想知道这块玉环的来历吗?”看张三点头,老尼目光渐渐迷离,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随后开口把一段尘封了几十年的往事缓缓讲出。 老尼俗家姓赵,是蜀地一大户人家的抱养丫头。姓氏随了主家,取名一个婵。主要工作就是伺候大户人家的小姐赵月馨。赵月馨自幼身体孱弱,却是赵家家主的掌上明珠,家主还有一长子比赵月馨年长十来岁,赵月馨自小聪慧,深得家中族老喜爱,打小就带在身边谆谆教导。 赵家本是蜀地望族,祖上曾是数代君皇御医,除了一手医术以外还有一套祖传回春针法,深得皇族器重。 回春针法不能治疗病痛,唯一作用就是能让一个将死之人回光返照。回春九针,往往六针就能起到作用,还没有听说过谁需要施用全部九针才能醒来。普通人对这回春针无所谓,但是皇室则是重视无比。例数中国古代多少皇族因为皇帝临死来不及留下遗言而产生动荡战争。所以这回春针在皇室有不可或缺的地位。 所以赵家经常会得到宫中赏赐,这玉环就是宫里赐下的,只是当时是一完好玉环,不知什么时候就有了一条缝隙。家主认为不吉利就想扔了,赵月馨却是喜欢,就要了过来。 赵月馨得族老喜爱自小就熟读医术,赵婵作为贴身丫头也跟着学了不少,后来赵月馨长大上了当地学校,在学堂中赵月馨认识了一个叫余胜玉的同学,俩人一同听课,一同参加学校活动,慢慢俩人相互产生了情愫。 一个爱上了对方的才华横溢,另一个爱上了对方的温婉体贴。赵婵作为赵月馨贴身丫头十分清楚俩人情况。余胜玉家境一般,但是胸有热血,总是能发出让人振聋发聩的声音出来,赵月馨也是因为这个才对余胜玉爱恋至极。但赵婵深知大宅门规矩是怎样严苛,知道小姐和这个余胜玉不会有什么结果,可是看到小姐泥足深陷也只能尽力替小姐隐瞒。 可这样事情怎么可能遮掩隐瞒的了,赵家势大直接就安排军中关系强征了余胜玉从军。离别时赵月馨把玉环交给余胜玉,告诉他生死绝不相忘。 余胜玉入伍后赵家又找了个由头把他发配到最危险的地方驻守,余胜玉也是坚毅之辈咬牙扛着绝不对赵家说一句软话,只是去信给赵月馨让她好好保重身体等待自己。 赵月馨坚守两人承诺多次拒绝家里安排的亲事。族里无奈就准备从长计议。这时候卢沟桥事变发生,抗日战争爆发。余胜玉主动报名加入川军团随军队出川抗日。临出发前给心爱之人写下了遗书。 赵月馨收到爱人遗书后就带着赵婵踏上了寻人之旅。辗转多次后才打听到余胜玉军队被打残后接受整编,听说余胜玉被西北军征招,随军去了西北。赵月馨与赵婵又赶去西北寻找,历经苦难之后人是找到了,但是人已经被掩埋在一处孤坟里。那是一场与日伪军的遭遇战。余胜玉所在侦察排全军覆没。 赵月馨强忍悲痛,准备花重金迁坟到老家,只是当时全国战乱,哪有人会愿意接这差事。没奈何何赵月馨只能安排人打开坟墓,准备把余胜玉安葬在咏宁山下一片风水俱佳之地。等打开坟墓看到尸骨脖颈间有一枚玉环时,赵月馨心内仅存的一丝幻想彻底破灭。 把余胜玉的尸骨安葬后,赵月馨也彻底死心,对这世间再没有任何眷恋。在坟茔附近就建了一座寺庙,取名觉灵,她希望余胜玉转世之后能觉醒灵智主动来找她。赵婵是赵月馨的贴身丫头,当然要追随,更何况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早已情同姐妹。留赵月馨一个人在这里赵婵心里也无法接受。 于是一个小庙宇里有了两个女尼,一个是住持灵明,一个是师妹觉慧。后来两人又收留了一些受战争迫害无家可归的妇人,寺庙里也开始有了些人气,再后来赵月馨和赵婵开始下山行医,凭着祖传医术两位法师救人无数,也募集了不少资金,等觉灵寺人数再增加就开始修缮庙宇。 慢慢的觉灵寺就真的成了修佛之所。开始有经文声传出寺外,也开始有了香火。两位法师治病救人的事迹也开始被人传颂,再后来就有人来寺庙求治疾病,两人也不吝出手。 两人一心修佛救人,对于俗世风云变化也是不闻不问。最终觉灵寺被两人经营成了药师王佛的道场。香火虽然不算旺盛,但是前来求医的人却是极为虔诚。 赵婵经常会看到赵月馨在屋内就着月光轻抚玉环,按她的想法,当日给余胜玉迁坟时就该继续把这玉环一起埋葬,留着也只会让小姐睹物思人更加伤心。 赵月馨却是拒绝,她要留着玉环等将来余胜玉再来人间就会认出玉环,自己容颜易老,玉环不会。只是赵月馨身子本来就孱弱,前些年为寻找爱人吃了不少的苦,加上余胜玉逝去带来的伤害,赵月馨身体已经极为虚弱,再有这样忧思,没过多久赵月馨就病倒在床。 赵婵为赵月馨把脉,认为调养一些时日就能见好,但是赵月馨心里早存死志,坚决不配合治疗。最后还是撒手人寰。赵婵把赵月馨和余胜玉葬在了一起,只盼望来世二人能不再经受苦难,永结恩爱。 赵月馨逝后,赵婵一心侍佛,玉环被她保留了下来,这是赵月馨临终前叮嘱的。只是她不想再碰玉环,找了个匣子就束之高阁了。 赵婵一边修禅,一边治病救人。就这样沧海桑田几十年就过去了,赵婵也修成了觉灵寺身具慧根的觉慧大法师。 第16章 回春针 桌上清茶已经凉透,张三安静听完觉慧大师讲述几十年的往事,一时百感交集看着始终平静如水的觉慧大师竟然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想一想还是要把事情问明白,“大师,这玉环怎么会被我母亲请了回去?” 觉慧大师没有回答,放下手中玉环,起身把凉茶倒掉,重新沏上一杯新茶,缓缓喝了一口,“这是寺院里孩子做的事情,我也是今天才确定。" "孩子?”张三惊诧,没有去想这是谁的孩子,只是奇怪刚才在寺院溜达也没有看到有孩子出现。“是寺院收养的孩子。”觉慧大师平缓说到,“你母亲应该是三年前来佛前为你许愿求医的。当时寺中居士发下宏愿想为佛像贴上金身,就鼓励大家多收取些香火。有孩子也想尽一份心力,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把玉环交给了你母亲,只是不知道换了多少香火。” 觉慧大师想到那孩子偷偷摸摸去拿玉环的场景时眼角皱纹都深了一分。张三想想母亲第一次给自己佩戴玉环的时间确实是三年前。当时母亲嘴里还不停念叨,“佛祖保佑我儿子灾祸尽去,阿弥陀佛。。。。。。” “寺院会缺香火?”张三有些疑惑,看觉灵寺院中的烛火,香火应该不会少,而且修佛不是讲个苦修吗。“日常用度当然足够,只是有居士想要给佛像贴金,这就要讲个法度了,不是寺院该拿而是发宏愿之人该去考虑。” 佛门事情张三虽然不懂,但是也大概听明白了,那就是佛像贴金需要不少钱,到现在也还没有完成。要不自己看到的佛像应该是金灿灿的。正在犹豫是不是自己应该在走的时候向功德箱里再放点钱。 觉慧大师脸上突然现出一丝顽皮神色,“你知道今天被你救治的人是什么人吗?”张三看着觉慧大师以为自己是眼花,怎么大师这个岁数了还有这样时刻,此时心里伟岸高人的形象彻底消失。 觉慧大师根本不会在意张三在想什么自顾说着,“他们也是居士,今天来就是谈条件的。”说完还对张三笑了笑。张三这时已经有些凌乱了,怎么感觉大师的性格有些跳脱呢,“他们想承包寺院。”“承包?”张三已经被惊奇刺激的有些麻木了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吃惊。“以寺院为饵,获取更多的利益。”慧觉一言给那两人定了性。 “嗯。”张三狠狠点点头。转眼他就想明白了里面的道道。不外就是包装寺庙,大肆吸引信徒,最后变现获取不菲利益。既然大师已经看明白了这个,应该就不会答应。 觉慧大师拿起桌上玉环,神情肃穆。瞬间气场大变,“给我讲讲这三年来你的事情吧。”张三觉得眼前觉慧大师又成了一个对淘气孩子无尽担心的母亲。 这担心是对我还是对这玉环呢?对于觉慧大师的要求张三无法拒绝,于是就把自己从车祸脑部受损,到浑浑噩噩度过六年时间,再到车祸身体恢复以及自学医术的事情都告诉了慧觉大师。 当然,有关玉环能催熟蔬菜和自己超强记忆力的事情张三没有说出。没有理由,就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怪物。他永远会记得自己患病期间那些人是用怎样目光看自己,永远记得自己是怎样被人当怪物来欺辱。 慧觉大师像是看看出张三内心,起身轻拈手中玉环念一声“阿弥陀佛。”就把玉环递给张三,张三被一声佛号唤醒,只觉得身上戾气尽去,以前的所有不甘像是被泉水洗涤过一遍,一颗心变的柔软清澈。自己所经历的苦难也仿佛变的模糊清淡。 再抬头时只觉得此刻慧觉大师又成了一看透世间,明了诸法的得道高僧。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接了玉环。“你是个有福的。保管好它。”慧觉大师轻声说着,转身从身后书架上取出一个大号木匣,轻轻拍打一下木匣似是要拍去上面本不存在的灰尘,等再转身时张三在慧觉大师脸上隐隐看到一层宝光闪过,在张三眼中慧觉大师此时又变成了画中佛陀形象。 张三却不知道,觉慧大师自十几岁开始精研佛法治病救人,一颗慈悲心早已修到无垢无神境界,只是心有羁绊所以无法解脱,今天张三把她的一颗佛心彻底弥补,尘世上再无羁绊。自此以后,佛门比丘是我,济世救人是我,天地一尘埃也是我,佛心圆润,照见过去未来。 刚才张三看觉慧大师种种怪异其实就是觉慧大师修成自我得以解脱时的外溢之相。 觉慧大师把木匣交给张三,示意其打开。张三打开木匣映入眼帘的是两本厚厚的书籍,每册怕不是有几百页之多。 取出后才知道是两本手抄的书册,书册封面无字,用扎实的牛皮纸包裹,书页是一种张三没有见过的草纸,翻开就能看到一行行娟秀钢笔字体,书籍是繁体字书写,张三虽然不能全部认识,但也能看懂大概,张三发现书册中有两种字迹,明显是两个人书写而成。 书册前面讲解了一些医学知识,张三细看内容和《伤寒论》虽有一些不同,但大多一样,再后面就是很多医案,看内容很是详尽,包括表证,脉象,辨证和施药治疗,难得的是在后面还有治疗后的临床表现,这就足够让张三惊喜了。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书册,再打开第二本书册,除了医案以外还多了一种针法:回春针。 张三看介绍才知道这是一种用在人死掉心口还有温度的病人身上,有还阳回春功效。书册中说能返阳半个小时。张三对这个功效不置可否,他想不出这个功效有什么实际用途。更不知道会有谁有这个需求。 再看针法,前面是针决:哑门劳宫三阴交,涌泉太溪中脘接,环跳三里合谷并,此时回春返阳间。在之后就是一系列的针法,每个穴位对应一套行针之法。对这个张三兴趣不大,他更喜欢医案,这里有他迫切需要的东西。 张三心想既然大师能给我看,就应该可以多看一会,他希望有足够时间让他在脑中记录书册内容。至于繁体字可以回头慢慢向人请教,马叔应该懂的。 觉慧法师轻声开口,“你可愿意继承回春针?”张三急忙点头,感觉有好事要降临在自己身上了。“这两本书是我和姐姐一起书写,里面记录了很多我们这些年的救治病案,如果你愿意,可以在这里小住几天,我们交流一些医术心得。”慧觉大师目光轻触书册,终究要相忘于江湖了。 “回春针是姐姐家传,有机会你去蜀地赵家,如果赵家已经失传,你负责为他家传承,能做到吗?”张三犹豫了,“如果能找到赵家,我一定负责,就怕这么多年过去再找不到了。”“不会强求,找不到也是果。”觉慧大师见张三答应,就要寺中知客安排张三住宿。 张三再回斋堂,张母和姐姐姐夫还在等候,等听张三说要在这里求学几天,张母欣喜异常,满口答应。只是张天丽还有工作,张天晓夫妻也需要照看大棚,张母更是要回自家小院。 于是就有了决定,张三留下学习,其他人当即回家,张三要回家就提前和姐夫联系,到时候段军可以再跑一趟来接张三。之后又和马叔联系告诉他自己需要耽搁一段时间,马叔关心询问情况,张三也无法再电话中说个明白,只是告诉马叔见面后详谈。 送张母离开后,已经到了晚饭时辰,张三强忍不适咽下碗中素斋,知客安排张三住在了前殿旁的小院,屋中陈设简单,一床一桌再无其他。 张三迫不及待的打开木匣取出书册认真阅读。书册里的每个病案后都有总结性言语。道明了该病隶属何经,辨证理念以及方法,详细的如同老师在耳边教导一般。 比如其中一个太阳病伤寒症状,书册里就详细讲解了病人发病时症状,辨证思路,还有施治方法,最后是治疗效果,以及治病总结。他还注意到书册里女人的病症最多。 第二天张三就向觉慧提出了这个疑问,觉慧大师为他解释,“当年我们收留的大多数都是饱受战乱的女子,直到后来寺院有了些规模,才开始接济一些男子。刚开始时姐姐只是无聊才做了医案记录,之后也用这种方法对我言传身教,再后来就有了成书的想法。” 短短几句话,张三好像看到两个女孩子在山中采药,在寺庙中忙碌救治难民,在皎洁月光下低头书写。 第17章 传法 觉慧大师本来计划传授回春针前先和张三交流一些医学理念好做到有的放矢。 可是半日后觉慧大师就改变了想法,张三读过的医书比觉慧大师想的要多很多,甚至觉慧大师还为张三中医知识面的广泛而感到吃惊。 但等细聊之后觉慧大师才知道,张三仅仅是可以背诵医书,对中医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解,对药理有一些见识,会一些莫名其妙的针灸之术,对立法辩证有一些见解,谈不上精熟,更谈不到治病救人。 但是在人体阴阳守恒,五行运行,经络分布气血关隘上又是熟悉无比。至于更高深的法与术,张三更是无从谈起,最多也就是能做到“照方抓药”。“对号入座”都有些勉强。 她认为张三现在最多也就是照着书中的症状来开具一些方剂。运气好了算是对症,更多可能还会是误诊。 觉慧大师准备与张三讲解《黄帝内经》。对此张三无比激动,在中医之路上他一直没有指引之人。这是他最大的遗憾,一直以来他也是苦于无人指点,很多时候他都有种医书越看越糊涂之感。 现在有一成圣成佛前辈愿意教导自己这让他如何不激动。没有跳起来已经是他极力控制自己了。 觉慧大师教导方式出乎张三意料,她没有照本宣科的一句一句为张三讲解《黄帝内经》,而是重点告诉张三法在医学中的重要性,何为法、法何指、法之学问、法之理。。。。。觉慧大师缓缓道来,如美酒,似琼浆。 张三如饥似渴尽情畅饮。觉慧大师又拿出书册中病案与张三分析所讲为何物。张三脑中由《难经》构建而出的一幅立体人体图,有逐渐清晰之相,虽然缓慢,但很坚定。 五脏、脏腑、经络、就像一张动态的图,一日十二时辰,一个时辰流经一个经脉,首尾相接,如环无端。阴阳五行、藏象经络、病因、病机、诊治法则都在图中。而张三就融入在图中,在感受,在吸收。 觉慧大师向张三讲述的是一个理念,中医至简,就是阴阳。天地之间万物虽多,不出动植,动植虽多,不外五行,五星虽多,不离阴阳。 阴阳本于太极,无极之理本无形,龙马出河图现,借田地生成之数以形之。从无极而太极,太极生阴阳二仪,天地由此分,中医由此出。 无论各种诊断六经也罢,八纲也好,无论药性寒热,酸甜苦咸辛,表面看起来琳琅满目,各有千秋,无论症状如何千奇百怪,诊断后终归于阴阳来施治处方。内径所谓: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 觉慧大师借《黄帝内经》向张三传法,就是告诉他,法之重要性是中医基础,辩证得法而立,掌握此法,稍微具备一些药理就可以开出方剂治病救人。 张三学得废寝忘食,总是遗憾时间过得太快,恨不得不眠不食节约一切时间。觉慧大师深知欲速则不达之理,每日也只讲经半天,其他时间由张三自己安排。 张三半日听经,其他时间抱着觉慧大师所留书册对照所学在书册中求真悟法。夜晚则是躺在床上认真勾勒整理脑中立体人体图。 张三在苦学,马叔在焦头烂额,仅仅一周时间,医馆里就忙的拉不开栓了,除了正常来求医问诊的患者以外,还有推拿针灸的老顾客,以前都是张三接待治疗的,还有之前接诊需要火针治疗的老弱都是固定时间来治疗的,一次两次不能治疗可以接受解释,三次四次就无法理解了。乡里乡亲的,老马你可别逼我们说难听话啊。 马叔苦苦支撑,心里决定,以后无论如何不能再这样放飞张三了。向给张三打电话,可是张三姐夫专门来医馆向他解释了,张三现在正在咏宁山学习。牵扯佛家,马叔不敢轻易打扰,只能耐心坚持。 觉慧大师传法后就开始传术,以《伤寒论》为引,针灸是术,经方是术,术是法之显现,是法之延续,是治是疗。法是明本,术是存真。觉慧大师没有任何藏私,教授张三别阴阳,审六经,参以五行、八纲、脏腑、做辨证论治。以问诊、耳针、眼诊、面诊、舌诊、脉诊、穴诊查体。以针灸药石行术最终证伪。 张三觉得自己现在正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着中医世界。不胜惶恐外对觉慧大师无尽感激。此刻觉慧大师在张三心中已是巍峨巨树,不得全貌,无可超越。对觉慧大师敬仰之心更是高山仰止。 回春针的针法在书册中有详细讲解。觉慧大师着重向张三强调了施针时机和手感变化。觉慧大师告诉张三她这一生也只施用过一次回春针,效果确实令人惊奇,只在第五针就有了效果。但是没过多久受针之人就离世而去。 她认为这回春针完全有改良可能,到时候就很可能由回春演变成回阳,只是她自承精力不济医术有限无法竟功,希望张三有生之年能替自己把这个遗憾弥补。张三隐隐觉得觉慧大师有离世之意,心内十分不安。当即就答应了。 又过几天,觉慧大师突然停了讲解,“明天你该回了,我只得中医皮毛,望你能恪守医心,超越前人。”张三听后十分不舍,觉慧法师已经摆出送客姿态。 “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从阴阳则生,逆之则死。从之则治,逆之则乱。是故圣人不治己病,治末病,不治己乱,治末乱,此之谓也。”张三咀嚼着觉慧大师临别时候的赠言缓步回到屋中。 这是《黄帝内经》素问中四气调神大论中的一句话,这是觉慧大师告诉张三,真正治病的不是药,是真阳元气,药只是真阳元气的辅助,中药能加速调取体内元气,以及调取量的大小。 中药的合理性是和中药的性味归经有关,伤害出现在哪条静脉上,可以利用中药的归经而通脉解结,从而加速病愈。张三觉得大师说出这句话应该还有其他意思,只是自己实在难明,暂时只能放下了。 第二天姐夫段军开车来接,张三去向觉慧大师辞行,被知客挡在门外,知客告诉张三住持从今日起要准备坐缸事宜,从此俗世因果俱不加身。 张三不知道坐缸是什么,问知客也没有得到答案。只能回去打听了,等张三离开咏宁山时天色已是黄昏。 离开前知客前来相送,告诉张三,“住持请施主明年此时来觉灵寺观坐缸之礼。”张三纳闷,回头看觉灵寺在黄昏夕阳映照下一片辉煌,如神临世,整个觉灵寺更显肃穆、庄严、与慈悲。 回到家中,张三端着张母做的一碗臊子面就着院子里摘的黄瓜大口吞咽,吃的香甜。半个多月在觉灵寺中顿顿斋饭吃的张三胃里直冒酸水。 饭后又去摘了一颗刚才就注意到已经成熟的西红柿,一口下去,沙、甜、这就是满满的满足感。张母这些时日没有见到张三也很是想念,但想到儿子正在接受法师传法,这是大福源。无论如何不能错过。也就不在张天丽面前念叨了,否则张三早就接到大姐的电话了。 马叔再见到张三时差点要念佛,所有事情等忙完再说吧,先处理眼前这些病患吧。有了张三速度自然增加很多,又都是一些老顾客,大家都相互熟悉已久,直接上手就是。 不到中午所有病患都已经离开,马叔也能顾得上喝一口茶了,这时才有时间问起张三。张三也没有隐瞒多少,只告诉马叔还愿时在寺庙里见到了一位高僧,得高僧看中在寺庙里陪了几天。马叔听着羡慕不已。老辈人对佛门都有敬畏之心,张母如此,马叔也是如此。 张三想到觉慧大师模样心里有些感慨,接着想起一事就问马叔,“你知道坐缸是什么吗?”马叔被问的一愣,“哪两个字?”马叔也不知道,张三有些无奈。 回到家中在网上查阅了一下才知道,坐缸是坐化与缸葬的结合,坐化是指一个修行有成的人临终之时端然坐直而命终,表明无疾而终没有经历痛苦。缸葬是指葬于瓮中。 缸葬是修行大德最后成就肉身菩萨的必备条件。张三想想觉慧大师邀请自己明年去参加缸葬之礼,难道是预见了明年就会坐化?如果说觉慧大师有什么神异,张三是绝对相信的。 但是现在就预见自己寿尽之日。这怕不已经是有了菩萨果位了。只是以自己观察觉慧大师的身形面色,可不像是只有一年寿命的人,张三在本子上做了重点记录,明年一定要去看看大师。 第18章 论坛 觉灵寺之行觉慧大师不仅给张安打开了中医之门,还带着他跨过了门槛,甚至给他指引了一个准确方向。 接下来的日子,张三沉下心白天在医馆以针灸治疗,晚上回到家中认真一遍遍的阅读带回来的书册,研究医案。两本书册张三已经熟记心中,只是还是喜欢拿在手中一字字的研读。 马叔发现张三又回到了初来医馆时的状态,总是看他双眼没有焦距的在发呆,开始时候还以为是得遇高僧的后遗症,轻易不敢打扰,后来才慢慢了解,这是张三在琢磨医理、医案,在完善实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马叔感觉中张三的诊断相比以前多了一些从容,更是有了一份笃定。而且张三书写的病例和开具的药方让马叔无可挑剔,甚至有时候自己需要向张三请教辨证思路。 有意无意的马叔开始把来求诊问药的患者开始向张三转移,在多次检查后。马叔彻底放心,毕竟医馆里来求诊的基本都是一些感冒发烧的小病轻症。马叔终于确信张三在医术上已经不低于自己了。 他坚信张三的进步和变化是来自咏宁山,于是也开始琢磨什么时候自己也去一趟咏宁山觉灵寺。 学习之余精神困乏了张三就在网上进一些论坛看看,张三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放松方式,看着一些人在一个帖子下吵的不可开交,张三感觉自己是在看电视剧。 他也会去一些医学论坛转转,目前最喜欢去的是一个叫爱医的论坛,里面中西医都有,也有一些病例被人公布在论坛的中医板块。张三发现这里很有意思,就注册了一个账号,还给自己起了一名字:张三。 上次就是在这个论坛里的人给张三推荐《难经》。自那次收获后,张三对这个论坛就越来越有兴趣了。只要有时间就上去转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发现有趣的东西。而且在论坛里看着很多中西医自学者介绍自己的学习之路和经验分享。这对他来说也有借鉴作用,而且这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今天在论坛里有一个帖子,看地址是川省的。帖子里分享了一个病例,也算是有点求助的意思吧。发帖者说自己最近接了一个患者,患者声称自己喉咙疼痛,之前先去看了西医,西医检查后,认为是上火导致的就开了一些去火的西药,结果吃了一段时间后,患者没有丝毫好转。 于是又到了楼主这里治疗,楼主诊断后,也认为是上火导致,就开了一些中成药,结果没几天患者找上门说中成药越吃越疼。于是就给开了桂枝汤加葛根,谁知道还是没有丝毫效果,而且患者疼痛加剧。 患者恼了,要楼主给他一个交待。张三对病症很有兴趣,其实只要是病症他都有兴趣。看到帖子后面已经有了一些回复,要楼主把医案分享出来,楼主也没拒绝,直接就把脉案和一些自己的诊断贴了出来。 楼下的回复也是五花八门,有人怀疑楼主脉案不准确,有人说楼主的订方太大众,没有考虑到个体的情况。总之没有实质的解决办法,甚至还有人在楼下跟帖说中医的不可靠,就该去正规医院去做个全身检查,很可能是什么疾病的病变。 楼主一生气就直接回复,“我就是就职于本地的一家正规三甲医院。这个病人自己已经考虑明天要主任来一起会诊。至于发到这里,一个是想着医案分享,让大家多个见识。另一个是自己实在不想去求助主任。做大夫的,谁还没有个自尊不是。” 张三没有看到有值得自己关注的回帖,就在考虑如果是他的病人,他该怎么治疗。首先他对发帖者的脉案不会有什么怀疑。都已经是医院的上岗大夫了,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其次,他关注到医案中没有说患者咳嗽,那就是患者肺部没有什么大问题,治疗嗓子的药物也都吃了,无论西药还是中成药,即使不对症,也至少会有一些效果的,不会越吃越重。尤其桂枝汤,可是伤寒第一方。治疗太阳症是有立竿见影的效果的。 细细看着脉案,张三有了想法。于是就在帖子下用异常缓慢的速度,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自己的想法表述出来,“你有关注到患者左关脉象吗?如果左关郁,可能是肝的问题,有可能会出现火烧心。胃酸反流伤到咽喉可能性是存在的。你再检查一下患者的肾脏情况,如果是火烧心,在肾脏上一定会有问题,阴虚的可能性很大。” 仅是在键盘上打了这些字,就让张三出了一身的汗,比给人推拿都累。毕竟这是张三第一次在网络上发声。以他打字的速度能敲出这几句话已经是难为他了。 没几分钟页面就提示有一条消息需要阅读。紧张点击后电脑屏幕上出现一个临时对话框,张三一看对方名字正是发帖者id:章仲景。这个名字让张三自然而然的有了一份仰慕之情。 “你好,想请教一下肾脏阴虚和咽喉疼痛的关系。”看对方很客气,张三也不再紧张,“水生木,木郁就是水出了问题。”张三打字太费劲,只能打几个字先发送过去。“????”看到一串问号,张三又开始紧张“脉弦,易怒,大便不成型”费力打出这几个字,张三有点沮丧,这速度着实让自己也着急。 对方比他更着急,“老师,要不您留个电话,咱们电话上交流,您看行吗?”张三这才长吐一口气,敲了电话给对方。不到一分钟电话就打了进来。 对方声音很年轻,语气也异常客气,“老师您好,我是章仲景啊,本来不该打扰您,可是您说的我不是很明白,能不能详细讲讲?”张三有些汗颜,什么时候自己成了老师。“你别这么客气啊,我接触网络不久,所以打字很慢。” 章仲景听对方声音感觉和自己岁数应该相差不大,但又不能直接询问,“老师,我们就在这里沟通您看可以吗?”他拿到医师资格证已经有几年了,只是最近才有了处方权。他很珍惜,实在不想被病人投诉,更不想被科室同事笑话。 至于向同学求助,那是根本不去考虑的。抱着一丝可能,希望这里能遇到大神给自己一些指点。发帖几个小时,都是一些不靠谱的回帖,正犹豫是不是该向自己老师,现在的科室主任请教的时候看到了张三的回帖,一时之间喜急参半,看张三这么慢的速度回复,第一反应就是对方老师很忙,急忙要了电话联系。 张三当然同意章仲景的提议,再继续用二指禅交流,他会疯掉。“当然可以,其实我只是一种猜测,我没有接触过类似症状的病人,也没有面诊,所以我就是一个想法。” 一口气说了几句话,让张三舒服了很多,“我考虑你的病人可能是因为胃酸过多而形成上逆,把自己咽喉伤到了。” 章仲景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老师,您能讲讲病理吗?”张三很喜欢有人能和他一起讨论这个“中焦不调,肚腹下垂,你回头看看你病人的肚腹情况,这是一个能支持中焦不调的论证,肝郁很容易引起胃气不适,时间久了就会胃酸过多。胃酸多了就会逆流。” 张三停顿一下,没有听到对方回应,有些心虚,“脉弦,大便不成形,都是肝郁的表现,还有易怒,你觉得呢?” 章仲景正听得投入,突然听到话筒中传来疑问急忙回答,“老师您说的对,您能说的再深入一些吗?”张三有些奇怪,对面这家伙听不明白吗?怎么还要再详细,我没有见过病人啊,好吧,那就谈谈思路。 “我觉得肝郁很大概率是因为肾脏出了问题,典型的就是阴虚。水生木,水有问题,木自然会有郁。从而导致胃部出现火烧心症状,胃酸过多就会上逆,也就伤到了咽喉。从患者就诊的记录就可以佐证。下火的药越吃越重。治反了所以才会有这种越吃越重的情况。你看呢?” 随着讲述,张三脑中思路也越来越清晰。对面章仲景已经有些呆滞了,这和老师讲的怎么不一样啊 ,可是怎么听着感觉就应该是这么回事,“老师,病人明天还要再来,到时候我按照您的提示再看看。您看,如果按照您的诊断,该给患者开什么方剂呢?”章仲景决定不要脸了。 能拿到方剂最好,实在不行就回去查阅一下资料。“旋覆花代赭石汤啊。”张三脱口而出,这是经方,张三早已经滚瓜烂熟了。“你根据病人具体情况做加减”。 自从得觉慧大师传法后,张三意识中就好像有一张图若隐若现,随着自己已知条件的加入后,这个图就有了一些变化,图中的人体就会出现一些经络脏腑的运行情况。 这让张三能更容易甄别身体正常与否。《伤寒论》更是之前早就记在脑中的。现在对一些病症随口就能开出经方也算是正常。至于是否正确,他没有把握,尽管药理药性都已熟悉无比,但临床真的是很大短板。 在脑中把旋覆花代赭石汤的经方在脑中过了一遍,又对应了药理药性,觉得没什么问题。 章仲景听到后自然大喜。一口一个老师的喊着,感谢的话更是不绝于耳。这让张三很是不适,他想和对方交流这个病案的,可是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说,心中有疑惑也不太好意思询问,只能等对方明天的诊断了。 章仲景收起电话后,先是找出了《伤寒论》,找到旋覆花代赭石汤方,认真看了一遍,其实之前在学校就有背读过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现在再看心里就有了计较,一切都等明天再看吧。 第二天,川省中医院。章仲景等到了那个准备投诉的患者,一番耐心劝说后,患者才同意再诊断一次,所幸不是西医需要再花钱做各种检查,只是眼前这个黄大夫如果还是不能给自己一个交待,那自己一定会给他一个交待。 配合着做了检查,又回答了一些问题。看黄大夫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着一支笔在发呆,不禁火气上头,“黄大夫,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声音有点大,惊得章仲景一个激灵。 “你看,你这脾气这么大,这对肝脏可是不好,我认为你就是胃酸过多伤到了喉咙。”一边说一边就写出了方子,方子只有七种药物,一会就写完了,交给仍然半信半疑得患者,章仲景安慰他,“别担心,先吃几天再看效果,又不是什么大病。” 目送患者离去,章仲景马上拨打了张三的电话,张三正在医馆里发呆,张三回来用几天的时间就把治疗理顺,现在医馆又恢复成了之前很有规律的状态。 马叔这次也吃了不会火针的亏,要不也不会积压了那么多的病患。于是也就不耻下问向张三咨询了一些知识。 在观摩张三几次火针治疗后,心里也就有了数。毕竟是具备多年临床经验的老医师了,很快就能上手,效果也是不错。现在很多火针治疗都是马叔在做的,张三自是乐得清闲,能多些时间研读脑中医书,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张三听章仲景说患者的症状和自己描述的基本都能对上,而且也给对方开了旋覆花代赭石汤的方剂。这让张三心情很好,对患者的病愈也是有了期待。 张三又告诉章仲景他觉得应该可以先给患者针灸,能解决一些就在眼前的病痛,哪怕只能做到缓解也好。章仲景急忙请教,他也知道有先针后药的说法,只是目前他还没有实操过。 张三就这个患者说了一些经络和穴道。针灸,张三现在已经能做到熟记经典,对各种技能知道如何操作,能够依葫芦画瓢。要说级别大概也就是针灸师的中段位的样子。离《黄帝内经》中三才的境界还有很大距离,三才理论是皮、肉、脉三个层次,他现在对皮、肉的基础行针针法技术已经完全掌握,但是对脉这一块始终是心有顾忌,不敢轻易尝试。 毕竟对于这个层次有特定中医内涵和对技术的特殊要求。至于五体境界中的筋和骨的行针,张三则是望而却步。针灸理论他是异常扎实,但是理论想要化为实践,这需要大量的临床,再说他目前也没有接触到需要这个层次治疗的病患。 张三只是告诉章仲景针灸的目的是为了尽快发散药性,同时也能暂时抑制患者胃酸上逆,缓解患者疼痛。这都是一些简单的针法就能解决,还在皮肉的层次。章仲景一一记录。直到结束通话他都没有敢询问这个老师的姓名。只是告诉了张三他的真实姓名:黄丹。 因为仰慕医圣张仲景所以取网名叫章仲景。张三也大概猜到这个黄丹应该对他有什么误会,只是对方没有明说,正好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装作不知情就好了。挂了电话张三心想,“黄丹,确实有些荒诞。” 第19章 组方 张三对觉慧大师的感激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深,每一天张三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医术在前进,而且是肉眼可见的进步。 现在张三对《黄帝内经》的理解已是极为深刻,脑中的人体图也是更加清晰。依据他对《神农本草经》和《黄帝内经》的理解加上觉慧大师教授的五运六气用药原则(模式)张三即使没有学透《伤寒论》也能够开出一些比较有效的方剂了。 下班后张三在家中再次见到了王阿姨,王阿姨的病腿已经治疗了一个疗程,之前去参加交流会他刻意的停了几天。 一个是一个疗程治疗后必须要休息几天让身体自行将养恢复一下,另一个原因是他想换一套针法。最近一直在考虑另一套针法的可行性。 他觉得火针诊疗病症破局应该是有奇效的,但是对老年人来说,后续治疗继续施用火针有些不太适合,考虑经络老化,寒淤过久等问题,他想换一套更缓和的针法。 最近他也就这个请教过马叔,马叔的回答是放手去做。 只要注意消毒,不要让病人感染,即使有偏差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一个无效而已。目前针灸对腿部寒湿之症作用是有限的,要想治愈就必须使用方剂。 王阿姨吃了五积散,药效太平缓。 这半个月张三不在,没有办法继续针疗,只能继续吃五积散。今天王阿姨上门就是想问问张三后续治疗事宜。 张三给王阿姨再次检查身体,这次刻意加了眼诊和面诊内容。 在王阿姨面部肾区、关节区、脾区都有发现异常。再查看腿部,外部也没有明显改善。 王阿姨告诉张三,自从张三上次停针之后,腿部感觉还是挺好,只是这几天又有了脚冷症状,心里担心这才来找张三再给看看。 张三理解王阿姨,对这种情况也有预计,正好就此换了针法。 安慰王阿姨后,张三告诉王阿姨明天再行一次火针,目的是用急热把腿部寒气再向外逼一下,之后换一种治疗方式,至于中药要坚持喝,药性温和需要多些时间才会有效果显现,虽然费时。但是胜在边治边补,可巩固疗效。 约了第二日见面,张三又检查了一下张母的身体,变化也不是很大。 第二天王阿姨来医馆找张三,一夜的思考张三已经理清了思路。 张三先给王阿姨腿部阴市穴以补法行针,随后拿出提前在医馆里准备好的药粉,用醋调和之后外敷在王阿姨膝盖处,然后用保鲜膜裹上。找来艾条在膝眼位置加热。 马叔冷眼旁观默默观察,看到药粉外敷在膝盖时眼前一亮,对张三的治疗效果更加期待。 十几分钟后张三看到王阿姨额头开始有汗冒出,再摸脚底,热感明显。 王阿姨自承膝盖处有火烧之感,脚底有流汗感觉。 张三知道脚底流汗是排湿的一种错觉,但是也能肯定自己配制这个药粉起了效果,至于效果怎样就需要时间和临床来验证了。 治疗时间大概用了四十分钟,张三告诉王阿姨,这种治疗方式只能在医馆里做,不用每天,隔日一次就好。 马叔看着王阿姨离开,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老太太离开时走路显得很轻松。 看到张三手中还有不少药粉,马叔乐了,“这药粉不会是只针对这一种病吧。” 这药粉是张三原创处方,里面的生附子还是他从家里带来的,药铺只有炮附子。这次组方张三完全是凭借对《黄帝内经》的理解按照五运六气之法组的方子,这个方子的医理就是以毒攻毒。 方子里有生附子、生南星、生草乌、生川乌等有毒药物。 张三斟酌再三,像自己母亲和王阿姨这样双腿的问题只能以毒攻之。本来考虑是汤剂,但是这些毒药熬成汤剂谁敢服用,最后张三有了灵感,不能以汤药内服,那就打成粉外敷患处,由外而内以毒破寒。再配合针法,佐以内服药物。 理论上效果应该不会差。今天在王阿姨身上尝试了一下,效果也如预期的一般,等再施用两次就能确定效果了。 现在看到马叔笑的诡异,张三大概也猜到了马叔心思,“这药粉理论上对颈椎、关节、腰、还有关节都有效果,对了,老寒腿效果更好。” 张三没有隐瞒,自己组方配药后的确是发现这些药对其他几个部位都会有效。马叔眼角皱纹显得更深了,“那就去多配一些,趁着这会不忙,咱们多打一些。这样你不方便的时候就可以上这个药粉了。” 张三知道马叔是不好意思向自己索要药方,再抓几副药算多大的事,再说马叔都找好了借口。自己这个时候再拿把就没意思了。 下班后张三抓了三副给母亲辛配的药就离开了。 药很简单,只有牛膝、川芎、丹皮三种等量药物,药不在多而在有效。这是张三深思熟虑后给母亲组的方剂,这次张三也算殚精竭虑了,充分考虑了药性、医理、最重要的是法之确立。法为病患确定了正确诊治方向。 想到这个,觉慧大师在张三心里的形象越发高大起来。 煎好药后端给母亲,张母对儿子给自己熬煮的药剂没有任何抵抗心理,接过药就喝了下去,之后张三停了双腿蒸泡,取毫针用新的针法施针。 时间到后取出药粉和在医馆里带回的炮灸施治,普通艾灸日落之后效果很差,炮灸正好克制这个禁忌。 一番操作后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张三告诉母亲以后每天都要这样,要坚持一个疗程,之后看具效果再说。 张三清楚,即使这个方法有效果也不具备推广性,太过费时费事费人。 如果不是母亲,他应该也不会有这样的耐心。即使有人有耐心愿意做,这个费用,一次两次或许可以承受,但是长年累月的积累下来可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这对普通家庭负担太重。 马叔觉得他这想法很可笑,只要能治好病,无论怎样都会有人愿意的。他嘲笑张三就是田里的土坷垃。尽操有的没的心。 充实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眼看着院子里的西红柿基本都已经满红,张三知道必须把玉环的实际应用提到日程上了。 按照二姐的要求,再有几个月就必须要试用了。二姐有拿出一个温棚试验的勇气,他就该无条件支持。只是想到屋里的那盆菊花,这让他有些惴惴不安。 医馆里最近病患人数在稳定中增长,这得益于医馆让很多老年人的病腿减轻了痛苦。 尤其这些老年人中大多数是女性。一群开始颐养天年的老太太最大的喜好就是聚在一起八卦,于是医馆的口碑在很短时间内发酵。使得镇子上的很多人前来求诊。 张三给马叔配制的那几服药早就被马叔打成了粉使用了,作为一个老中医,张三施治那天马叔就看了个通透,除了药方他不知道以外,其他治疗马叔全部能独立完成。 这也是受了张三的刺激。王阿姨隔天再来医馆见了张三就是一通倾诉,原来她回去当天夜里双腿就开始发热,最后双脚也有清晰热感,这比之前的治疗效果要明显很多。 第二日这种感觉也仅是有些减淡。今天见了张三还能不一吐为快。马叔听到这些也是心热无比,再来寻求火针治疗双腿的患者,马叔就亲自上手,并极力推荐这种新的治疗方式,他很清楚这种效果的商业价值。所以自己必须掌握,而且要在医馆推广。 第20章 痛风1 马叔的推广很成功,在医馆接受火针治疗的患者现在对这外敷药粉都很认同。还有人提出单独购买药粉回去自己治疗,被马叔果断拒绝。 张三一再向他强调过,里面有很多有毒药材,不放心之下还和马叔聊过医理。再说每次敷药前后还要使用针灸加强效果的。这是一套医疗流程,少哪个效果都会有折扣。 这时马叔才真正意识到张三这套治疗有多珍贵。这在西医就相当于研发了一套新的术式,最重要的是效果斐然。 接受的人多了药的用量就会增加,马叔带着好心情去市区进药了,留张三一个人在医馆里忙活。 忙的差不多了,张三准备打扫卫生锁店关门,就看到有车停在门外。有个中年胖子一点点的从一辆私家车上蹭了下来。然后单脚蹦跶着进了医馆。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张瑞几乎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是多年痛风患者,知道西医对这个病没有任何好的办法,甚至连止痛都很难做到。所以看到中医馆就立刻让朋友停了车自己龇牙咧嘴蹦跶了进来。可是眼前的年轻人真给不了他什么信任感,正在犹豫之时还是这个年轻人发问了“您这是怎么了?” 张瑞自小家境殷实。成年后创业也是一帆风顺,一家旅游公司被自己打理的是井井有条。后来父亲去世,看到自己母亲日渐消瘦,身体一天天的垮了,就有了想法。找了关系开了一家老年公寓。性质类似养老院。地址就在沙城镇到市区的中间地段,原来是一家技校,后来学校搬迁留下了几十间教室、两栋宿舍楼和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操场。 张瑞签了一个长期合同,收拾收拾也能有几百个床位,挣不挣钱的无所谓,既做了善事,又能有人陪伴自己的母亲这就挺好。 正如他的预期,效果不错,母亲和老年公寓的老人们在一起后,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脸上的笑容也日渐多了起来。 张瑞有个爱好,就是钓鱼,是那种能连续垂钓几天的痴迷者。 今天心情不错,就到镇子边野池里垂钓,开始时候运气不错,钓上了不少巴掌大的鲫鱼,就不想动弹再换地方了。 从早上钓到了下午。中午只是简单吃喝了点自己带的食物。 等到想换一个位置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右脚拇指关节处有肿胀感觉。张瑞以前经常有应酬需要吃喝,生活也没有什么规律,是老痛风患者。以他的经验马上知道自己的痛风好像快要发作了。 按照以往的经历,现在只是肿胀,还没有发痛,这个时候泡泡药水,再吃点药大概率就能提前化解一些体内尿酸。 如果晚上能够消肿,那就算是顶住了这次发作,于是收拾收拾准备开车回去。 谁知道还没有上车,脚部就开始迅速肿大,这下就麻烦了,发作的太快了,晚上要受大罪。张瑞赶紧给朋友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朋友到了,他的痛风也正式发作了。 没有经历过痛风伤害的人是无法理解那种痛苦的,有人说痛风发作的时候恨不得把脚剁了。还有人说痛风 发作的时候真的是生不如死,真的有不想活的想法。经历过的人是绝对是谈之色变。 张瑞听张三询问有些抗拒,又不好表现的太过只能淡淡的回答,“可能是痛风。” 张三拉过一张椅子就扶着张瑞坐下,“我先看看。” 他不想客气,医生必须要表现出自信来,不管能不能治疗,起码要给病患一种安全感,这是马叔教给他的。 脉诊后,看了看舌苔,又看了看张瑞的眼睛,“确实是痛风,还不是很严重,能治。” 这是张三在书中学到的,这是对患者的第一步治疗。 每一个患者求医都是希望能得到一个理想的治疗,至少需要得到一个希望,这个希望能给予患者一种正向的精神,从而能直接影响患者的病情,是与疾病治疗息息相关的。 第一时间给患者一个希望正是内经里强调的身体自我调理中的第一步,唤醒精神。 张瑞的脉象显示积毒较深,而且急,张三帮张瑞脱了鞋,看了看脚上情况, “你就在这里服药吧,你现在应该还没有抽筋。越早服药越好。”张三一边说话一边开方,最后问询了张瑞姓名和岁数后就起身去药柜抓药。 张瑞看着稀奇,脸上露出揶揄之色,“我这可是老毛病了,中西医都看过,没什么好办法,最多是想办法止疼,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等看到张三熟练的抓药,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和停顿时,张瑞有些后悔自己的语气,忍着脚部的疼痛不再说话。 张三没有理会张瑞,专心配药。 刚才看张瑞脚部关节表面红肿,正是甘草附子汤证,他取的药量是几乎是书中剂量的一倍。 甘草附子汤这个经方对于剂量要求非常严谨,但张三有自己的理解,严谨是必须的,可是这个严谨他的理解应该是针对药力速度而言,如果桂枝量给的不够,附子药力就会停下固定一处,所以桂枝是要下重量。又考虑张瑞病症急发,体胖等原因,所以大胆把药量加了一倍。 馆内有煎药器具,张三把配好药剂在厨房煮了后,犹豫了一下又到药柜拿出一份制乌头,单独取了一个药罐添水大火单煮,定好时间后回到前面。 “中医有没有办法彻底治愈痛风?”张瑞见张三忙碌得闲就问他。 张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停顿一下只能憋出一句,“言不可治者,未得其术也。”这话出自内经灵枢。是扁鹊治疗好虢国太子后,虢国太子感激扁鹊时扁鹊所言。 张瑞听得哈哈大笑,觉得这个小大夫越来越有趣,脚上的疼痛也好像轻松了一些。 张瑞看出张三好像不会聊天或者是不喜欢聊天,“你刚才说能治的,这么说你得了其术?” 张三赧然摇摇头没有说话。“我每次都靠冷水泡脚来降温,这样才能舒服点,离开冷水,我觉得我一分钟都受不了。” 张瑞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有意思,想挑起张三的谈兴。“冷水只会暂时缓解疼痛。你这病是血郁。” 看张三果然有了谈兴,张瑞继续带节奏, “我看过几个中医,效果谈不上好,都是反反复复的,受罪不说最后还是不行。” “他们是怎么治的?”张三对这个有兴趣。 “好像都是清热去火的。。。。”张瑞说完看张三只是哦了一声,不禁有些奇怪,“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看了不少大夫,西医能做的只有止痛,中医大同小异,虽然有时候有效果,但是总会有反复。 他最严重的一次发作是在床上躺了半年,先是左脚发作,然后吃中药,左脚刚消肿止痛后,右脚又开始发作,等见好之后,左脚又开始了,反反复复,半年后才能下地正常行走。 “也没什么问题,感觉方向错了。”张三没有什么避讳,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 “啊?”张瑞吃惊的看着张三。 “痛风是风症,血郁。。。。。就是热排不出了。”张三向张瑞解释着,随后又强调“这只是我的理解。” 张瑞听的似懂非懂“那这个清热去火没错啊?”他感觉这是一回事,热排不出去了所以清热啊。 张三有些苦恼,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表述清楚。 “清热去火是没错,医理就是降低人的体质机能,人的体质机能降低了当然产生的热就会少了,热少了疼痛是减轻了,可是这样就不能停药了,可是人体有正气,还会继续产生热的,肌肉里,心脏里,血液里都会有很多的热,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吃清热去火的药吧。” 张瑞听懂了一些,发出疑问,“每个人的身体都有热啊,难道只要排不出去热就会痛风?” 张三不想理张瑞了,主要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可又不知道怎么拒绝,“痛风是湿热淤积啊,湿有湿汽,热有热毒,毒气散不掉就堆积了,堆积的多了就淤在关节。清热去火又不是排毒,我说的方向错了就是这个意思啊。” “好吧。”张瑞努力装作听懂了。 “难怪我上次发作两只脚换着疼,原来是毒没有排尽,我还害怕两只脚一起疼,如果真的一起疼,会疯的。” “两只脚一起疼,那就不是痛风了,是关节炎。”张三无奈看了一眼张瑞。 第21章 痛风2 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张三进了厨房,关火后把甘草附子汤药液倒入碗中。又取了蜂蜜放在一旁,制乌头熬煮还需要一些时间。出来看有一个陌生人正陪着张瑞说话,估计是他的朋友。 “我一个朋友喝酒把痛风喝好了,要不你也喝点白酒发发汗,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呢。”张瑞朋友正在劝说张瑞。对这个建议张三不太相信,酒是水气,是湿热,估计是身体好,各种机能健康,所以能及时散热,但喝酒会亢奋,因此产生的热也不会小啊,即使一时可能让痛风得到缓解了,下次再发作的时候疼痛只会更厉害。 张瑞对着朋友撇撇嘴,看张三没说话,就问张三,“你说有的人一辈子不吃海鲜,不喝啤酒,为什么一样会得痛风呢?”这个问题张三很愿意回答,“有的人是酸性体质就不容易分解排泄,这种体质阴性,很容易痛风,身体免疫力要低一些,很多病也容易上身。” 张瑞开始有点佩服这个小大夫了,看向厨房位置,对那里正在熬制的中药有些期待。 时间一到,制乌头熬制好了,三碗成一碗。张三用细漏把熬制好的药液过滤了一遍后倒掉药渣,加入蜂蜜再次熬制。一边熬制一边搅动。等成膏状后关火盛出。之前起出的甘草附子汤温度也刚好合适,就一起端了出来。 张三取了一勺药膏加入汤药中示意张瑞喝了。然后给张瑞行针三间透劳宫,让药液尽快发出药性。没一会看到张瑞有细汗发出,张三知道这是药对证了所以有效。就去厨房接着熬取甘草附子汤药液,连续熬取两次后稍微放凉装在瓶中,又把药膏装了一个小瓶,一起交给张瑞,“药分两次,十六个小时吃完,药膏每次加大半勺,多喝水,明天如果不见好,就来换药。” 又交待了一些医嘱,重点是管住嘴。张瑞这会疼痛并没有缓解,还期待着张三能有什么特殊手段。可张三告诉他治疗结束了。 等送走张瑞,看看时间竟然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张三扭扭腰部,做了几个扩胸就开始收拾,今天还要给母亲行针呢,这几天又琢磨出了一套针法,回去就试试。 这套针法张三在自己身上试过,效果无从得知,张三现在对人体经络血液运行走势已经精熟,受觉慧大师引导,不仅开始组方,针刺之法也开始有自己认识。 按照他的推理,这套针法对膝盖镇痛应该有效,至于效果怎样要等验证,有一点张三能肯定,针法的效果能到什么程度不好说,但只要严格按照这个针法施针,安全是绝对有保证的。 张瑞在市区有房子,老婆孩子都住在那里。今天痛风发作只能留宿在养老院。告诫服务人员不能把自己的患病的消息泄露给老妈后,张瑞靠着被子坐在床上一边喝水一边忍受着疼痛。药是现成的,算算时间吃下一顿药怎么也得到半夜了。这几个小时可怎么熬啊。疼痛是很消耗人的精神和体力的。 张瑞早已感觉自己有些精力不济,按说这时候最需要的是睡眠,可是这疼痛在夜间根本不会给你睡着的机会,往往是扛不过刚准备闭眼休息的时候就会在疼痛地方来几下筋跳。不多,就那么四五下。会让人睡意全无,抱着脚哭鼻子。在张瑞痛并忧心的煎熬中,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凌晨四点多张瑞是被一泡尿憋醒的,下意识的就动了右腿,没有感受到疼痛,就是还有一种迟滞感。起身看去,脚上肿胀基本消除了,只有脚部关节处还有一些泛红,看上面有一层很薄的水肿。 张瑞试着下床在地上走了两步,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疼痛感已经没有了,按照他的经验,这种情况在往日里可是马上就要痊愈的迹象。最重要的是预计的疼痛整晚都没有来临。洗手间痛快了之后,急忙用微波炉加热了张三交给他的药液和药膏。因为熟睡没有按时吃药,可千万不能再反复啊。 到了中午饭前又把剩下的药液都喝了,这时候脚部仅有的一层水肿也已经消除,关节处也恢复了皮肤的本色。随便吃了几口饭没顾上和老妈打招呼,就自己驾车向镇子方向驶去。 马叔和张三也是刚吃了午饭,早上的病患没几个,都是来推拿的。一大早马叔看到抽屉里多出的现金就问了张三,得知张三昨天下班前给一个痛风患者治疗,这让他多少有些担心。 得知是煎服了炙甘草附子汤,也就没有多问。最多是个不好不坏的情况,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正心里念叨着,就看到张瑞进门,再一听是找张三的,一颗心不由得又悬了起来。张三看到张瑞有些兴奋的走过来,眼睛亮了。 “小大夫,我是来感谢你的,顺便您再给做个复查。”张瑞语气比昨天恭敬了不少,“怎么样了?”张三看向张瑞的脚部位置。他也很好奇自己的治疗效果,刚才还在考虑如果治疗没有效果,后续该怎么治疗。 “您给看看,昨天晚上就没有再疼了,现在已经全部消肿了。”张瑞脱下鞋袜,马叔也凑了过来,看关节处确实已经消肿,只留下了一个突起,摸着是骨头,知道这是常年痛风患者都有的骨节变型,严重的患者就像是拇指外又长了一根脚趾头。 张三认真查看,然后又给张瑞号了脉。情况确实很乐观,但是感觉热毒之气还是没有排干净。“再吃一周吧,药方就不换了,只是要把药膏停了,昨天给你的应该还没有吃完,你可以放在冰箱里保存。”张三其实对现在的治疗结果很满意,急症已经解决,剩下的就是把热毒全部排干净,等吃完昨天的那几副药以后,就要对药方做加减了,也不需要加乌头膏,到时当以缓、养为主。 马叔看着这一切,心下只有奇怪,灸甘草附子汤,有没有效果且不说,但是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效果,更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见效。 张三拿出昨天药方递给马叔查看,确实是炙甘草附子汤,没有加减,只是这药量?好奇之下就翻看了留底的病例。之后一言不发,抬头看了一眼张瑞,默默收起病例。张三看马叔没有意见,就去药柜处开始抓药。 “还不知道您贵姓呢,总喊小大夫也不合适。”张三接过张三拿来的药。“我姓张,喊我小张就可以。”张三看马叔不发一言,有些奇怪。“我们是本家啊,张大夫,我这病这次能根治了吧?”张瑞着急赶过来就是想根治。这个病太可怕,每次发作都让他有种生不如死的冲动。 “你的体质应该已经是酸性了,想改变体质,很困难”。张三思考过这个问题,再说自己记得昨天已经告诉过张瑞了啊。“有办法?”张瑞听到了一丝希望。“增加肾脏、脾脏、肝脏的代谢,少吃甜食,少喝酒,少吃肉,生活规律,多运动。。。。嗯,也就是这些了。”张三看张瑞有些失望,“没那么多秘方的。你身体阴阳不平衡了,只能慢慢来,通过食物和运动来慢慢调理。有条件可以吃一些药膳看看效果。” “对了,这个药最好连续吃三个月,再把艾灸加上”,张三强调了一下。马叔听张三给了三个月的建议,点了点头。张瑞有些发愁“其他都好说,这艾灸有点困难啊”他觉得太麻烦,太占时间。“你可以自己在家灸的,每天自己在家灸神阙,也就是肚脐,每次四十分钟,每七天停一天。如果你能坚持,效果不会差的。”马叔给出了建议,顺便推销了一下自家的艾灸条,“你拿上半个月的量吧,觉得有效果了再说其他的。”张瑞看了看本家,点头答应。 张三无所谓,他觉得马叔给的建议不错,神阙是人体大穴,有一穴调百病之说。调理阴阳失衡,艾灸神阙这是一个比较安全靠谱的建议。 第22章 痛风3 张瑞拿着一大包药和一箱艾灸条走了。马叔暗暗高兴,今天的营业额应该不会差。看着张三又在发呆,见怪不怪就拿出了病例。“小张,给我讲讲你这个经方。”不把这个弄清楚,马叔心的会一直悬着。他可不想有一天被人打上门。 “没什么,诊断不出黄帝内经,处方不出伤寒。”他觉得马叔不该不知道这个经方啊。“我是问你这药的剂量!”马叔点题,态度坚决。张三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是不敢开这样的剂量,附子的量超出了一倍,如果滞留淤积,你还让人活不活了。” “附子走肾,所以能走骨节,药力想进关节里面就要靠附子,之后白术才能收骨节里的湿气和热毒。”张三进入自己的节奏。就是不理解马叔不该不懂这个啊。“这是经方,我不用你给我讲方理,我是问你剂量为什么这么大?”马叔看着张三有些头疼,居然给自己普及医理,大名鼎鼎的炙甘草附子汤,如果自己还不明白,不如一头撞死在医圣张仲景画像前。 “这是急症,而且我所有药的剂量都等比加的。桂枝那么大的量不会让附子停在固定一处的,你看炙甘草的量也加了,这样药力就会游而缓。热毒湿气能一起排出去。药量不大排的力量不够。”张三有些委屈,马叔有些发怔,如果让他治疗痛风,使用炙甘草附子汤的可能性不大,更会选择其他清热去火的方剂。刚才张三说到了一个排,而不是清。两个字就是两个思路。这让他有很大触动。 仔细思考,不好说谁对谁错。但是今天自己看到的是真实效果,而且这效果好的出奇。不由感叹自己是否该再读几遍伤寒。张三已经有了接受马叔训斥的准备,毕竟自己没有完全按照经方来开药,以自己的水平,有不合适的地方是正常。 看马叔好像在生气,就更不敢把自己煮了乌头膏的事情告诉马叔。刚才自己好像提了一嘴药膏,估计马叔忘记了,可千万不能主动说起这个。张三暗暗叮嘱自己。 “马叔,还有哪不合适的,您告诉我。”张三一句话问的马叔无言以对,无论中医西医,都是以结果论成败的。中医里也有验方一说,怎么验,不仅仅是几个大夫凑在一起辨证,这只是初步的,真正的验不还是要靠实践来论证的嘛。别人做到了你做不到,你就是不如人。这是硬道理。 马叔只能和张三强调了几遍用药的谨慎,之后也就不再啰嗦了。中医很多的时候吃天赋的,他也不想太过禁锢张三的天赋。 张三对此无感,能以自己浅薄的医术救治病患,让他很有成就感。只是遗憾病人太少,自己能实操的机会就更少了。自己对中医的医疗脉络虽然有了一定理解,可还是希望有更多的病患能让自己加深和延展这样的理解。 下班后回家,看到二姐张天晓正在吃手里的西红柿,一副很香甜的样子。看到他进院门,就提醒他,“大棚里的黄瓜再有几天就卖完了,你可别忘了你的答应二姐的事。”张三看着二姐,不到三十岁,脸上却已经有了几分中年女人的模样。皮肤灰暗,在脖颈处还有一些疹子。心下不禁有些黯然,这肯定是最近没日没夜的在大棚里操劳了。 “二姐,你要注意身体呢,大棚里太潮湿,总是在那种环境里待着对身体不好。”他知道二姐素来有自己的主意,不会听他的。“你和姐夫总在这样环境里回头也不好要孩子”。这不是吓唬,那种阴湿环境里,对身体的伤害都是潜移默化的,一点点侵蚀身体,等到发现的时候很可能对身体已经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尤其是在这种环境里劳作,毛孔都是打开的,汗液的进出就会带了湿邪进入身体,久了一个风湿是肯定跑不了的,而且对肺部也是极不友好。张天晓明显被张三的话吓到了,西红柿也不吃了,“真的假的?你可别吓我啊。”前两天她还和老公段军商量着,老三身体已经痊愈,家里负担也就减轻了,可以考虑要孩子的事情了。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不被惊吓到才是奇怪。 张三看二姐有怀疑就让二姐跟他进屋。看到母亲在屋里正一脸揪心的看着他,不由得暗恨自己嘴快。 张天晓脉沉细,舌苔紫黯白腻,手脚冰冷。这是气血两虚导致的宫寒。“你是不是最近几个月有痛经?”大姐就是痛经,但和二姐不同,大姐是肾气虚弱的原因。二姐更多的是经常吃冷的食物,又劳累过度导致的气血两虚。不过表象差不多,很多经方都能治疗。都是暖宫温补为主。附子理中汤、四逆汤、补中益气汤等等都对证。 张天晓看张三表情严肃,也开始认真面对,“嗯,和大姐差不多。最近两个月都挺疼的,大棚里忙,我也没多理会。多喝点红糖水也能好点。” “没多严重的,就是有些虚,补回来就行了”张三看着母亲和二姐一脸郑重又笑了:“正好大姐二姐我一起治了。”看母亲脸色有些放松这才暗暗吁了一口气,“二姐,大棚里环境真的不好,你得多晒太阳才行。” 他是真得不想二姐再种菜了,辛苦不说,挣那些钱将来很可能都要送给医院。更何况收入不见得就好。菜价高了还能有些性价比,菜价上不去。那可就是白打工了。“要不你和军子换个营生,整天在棚子里钻着,我也觉得不好。” 张母也不想老二身体有闪失,这些年亏欠她们。现在儿子已经没任何问题了,又有了收入,不用老二再贴补娘家。“那怎么行,不种菜能干嘛。我们两个没学历,没工作的。能有两个大棚种菜挺好的。” 张天晓当然反对,自家知道自家事。工作不好找不说,还得受气,与其委屈得挣那几个散钱,还真不如在自家大棚里来得舒心。虽然累点,可收获都是自己的。 正说着话,大姐张天丽也回来了。看到大家都在屋子里就知道还没做饭,抓着张天晓就开始数落,“回来了也不做饭,你这是回来当姑奶奶来了。”张天晓咯咯笑着,“哪有回门还做饭的道理,我就想吃妈做的臊子面,老太太还不给做。”一边笑一边走向了厨房,张天丽也笑着跟着过去。 做饭还不简单,菜田里就是现成的蔬菜,揪两颗,再和点面。说话的功夫就能做好。张母嗔怪的笑骂两声,还是有些担心就看向张三。张三知道二姐倔强,一时也不会听劝。只能安慰母亲“真没事,几副药的事,我明天就抓药,你回头二姐明天过来拿药。”张母这才笑呵呵的去厨房帮忙做饭去了。 饭后回到自己屋中,整理了一下白天的医案,又做了一些笔记后躺在床上,觉慧大师赠送的医案书册不由自主在脑中闪过,书册早已经被他读熟在心,有时间他就细细揣摩,立法、医理、药理、治疗、认真琢磨其中深意。他给自己制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 现在本草张三已经全部牢记,对书里草药的药性、药理甘淡渗利,辛甘发散,酸苦通泄、以及药性阴阳,苦味入心之类也基本吃透。应用方面就需要结合实症慢慢熟悉、磨砺。毕竟本草更多吃的是记忆力。 《黄帝内经》他几乎已经能够倒背,之前是理解不够深刻,他也知道这是没有系统学习的弊端,只能自己摸索,尽管马叔也给了很多指点帮助,但是缺点也基本暴露。 马叔也不是科班出身,很多系统的东西也仅有似是而非的解释。而且马叔面对张三这个异类,很多东西也是有顾虑,毕竟他也怕自己的一些经验性的东西影响了张三,他能没有顾及教授张三的只有推拿和一些简单的针灸。 现在觉慧大师已经为张三把这些短板补齐,他的医路也就踏上正轨,但苦于临床量少,脑中经常有一些想法没有机会实现,他能感觉到这几天总有一只手在抓挠敲打着他的肋骨,肋骨里有一个鲜活的心脏,一下一下,想跳出身体的牢笼。他迫切的需要大量的临床来验证自己的一些医理和思路。 第23章 救人 八月伏天天气酷热,日头毒的让人没有任何精神,刚下过的太阳雨也没有给天地带来一丝凉爽。反而有股闷热感,让人心烦意躁。 心烦的不仅是张三,进入八月后张母情绪也有些失控,张天丽在张母面前几次说话都没落下好脸色,饭后也就找借口出去躲清净。张天晓来过一次嗫嚅半天还没等说什么就被张母一顿呵斥,一生气走了后到现在也没有再登门。 张三隐隐有感一家人情绪变化原因。张父忌日要到了,全家人心情都不好,张三也从大姐那里打听到母亲是担心自己再受了刺激身体有损,自己身体自己清楚,选了个看起来张母心情还算不错的日子张三和张母谈了谈。 最后的结果是八月十七日,周日,农历六月二十八这一天全家去给张父上坟。其实张母只听张三说了一句,“我爸肯定愿意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也想我爸了。”就隐藏了所有的担忧,同意去扫墓上坟。 这一天对张家来说是最重要的日子,三年前的今天张父带着遗憾离世。今天张家要去墓前看望临走时都对这个家内疚不已满是担忧的张父。 张天丽张天晓姐妹提前就做好了准备,这些天把他们也折磨的够呛。张三也早早就向马叔请了假,马叔当然不会阻止,看张三情绪有些不稳,就尽力安慰,“我和你爸也算认识,那是一个老实人,去坟前磕个头,告诉他你现在的情况,他会很安慰的。” 一大早段军开着向同学借的昌河面包车就到了张家门口,张天晓进屋去找张母和大姐,张三和段军一起把准备好的祭祀物品装上了车。一家人都穿着干净整洁,张母看上去尤其显得精神。一路上气氛有些沉闷,没有人有说话的兴趣,张父葬在一个叫金山的公墓,位置偏远,严格的说是在凤凰市和隔壁三河县的交界地域。 到了地方,张天丽姐妹搀扶着母亲下车,缓慢的向公墓深处走去。从下车开始,张母情绪就有些不能自已。 张天丽张天晓姐妹也是面露悲戚。张三和段军拿着烟酒纸钱等物缓步跟在身后。等看到印有张父生前照片的墓碑时,张母已经哭得走不成路,张天丽姐妹也是泪流满面,两人还准备发力把张母搀扶到了墓前,可张母已经浑身发软跪坐在地上,“老张,我带着孩子们来看你了。。。。。”只说了一句,张母就开始放声大哭,情绪已经激动的有些不受控制了。 张三看母亲这样状态急忙上前伸手扶住母亲,想要劝慰母亲,可是一时之间又是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身子已经有些发抖。张天丽张天晓从段军手上接过祭拜的物品,一一摆放在墓前。 点燃纸钱和香烟、再摆放了一瓶白酒,随后两个人跪下磕头,段军也跟着在身后磕头。张三轻拍着母亲背部,观察着母亲的面色。看姐姐姐夫都已经拜倒在父亲墓前,就试着搀起母亲继续向墓前靠近。 墓碑上照片中张父一脸笑容,张三看着父亲,脑中记忆都是父亲生前的一点一滴。最后定格在父亲临走前看着自己的眼神,内疚、无奈、和不甘,还有父亲闭眼时眼角流出的最后一滴泪水。 张三跪下,轻轻喊了一声,“爸。”声音传入自己耳中,泪水已经夺眶而出,一路上努力压抑控制的情绪再也不受阻拦瞬时倾泻而出。来时路上张三就一再告诫自己,无论如何要控制自己情绪,母亲身体孱弱,万一情绪激动身体有个好歹自己也好及时出手施救,为此还专门带了几包银针放在身边。 可是等看到墓碑上父亲生前照片,听到母亲哭泣和两个姐姐跪拜在墓前的悲伤,情绪再也不能控制。 张母被张三哭声惊醒,看张三跪在墓前,整个头都埋在草地中,身体晃动,哭声凄惶。不禁收拾了一些难过,儿子是心头肉,可不能哭坏了身子。 她之前的痛哭是看到老伴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这些年老伴为了儿子熬白了头发,熬出了一身的疾病,甚至把一条命也熬没了,觉得老伴可怜,孤零零的躺在这里。一时情绪波动的有些剧烈。 现在看儿子这样难过又开始心疼儿子,自己带着儿子来看老伴,就是告诉老伴不用再为儿子发愁担心,儿子身体已经痊愈,而且还成了老伴生前做梦也不敢想的大夫。这足以告慰老伴,就觉得不该这样无休止的难过哭泣。 等看到两个女儿也在墓前痛哭时,心下就有些生气,“三儿还小,哭的伤心,你们做姐姐的也不知道心疼弟弟,过去劝劝。”但此时此地也只能是在心里埋怨埋怨,“三儿,别哭了,再伤了身子你爸可是要生气了,快,给你爸讲讲你的事情,让你爸也高兴高兴。” 一句话不仅把张三的情绪拉了回来,跪在地上正难过的张天丽姐妹也分散了一些悲伤。张母看有效果,又催促张三给张父讲讲自己的情况。见张三张不开口,就让张天晓来说。 张天晓没有什么难为情,张嘴就说了起来。众人听着张天晓叭叭的讲述,听着听着心情也有些舒展,萦绕在心头的伤感之情也慢慢开始变淡。到了最后张三还在张母脸上看到一丝笑容露出。 张母在墓前和老伴又唠叨了一会,张天丽也上前和父亲念叨了几句,众人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张三看到大姐回转身子时精神明显有提升,好像是身上的枷锁被打破了,有种即像解脱又像是放下执念的轻松之态。 一番祭拜后,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公墓外就有饭馆,段军安排大家在一家稍显档次的饭店里吃饭,情绪激动后尤其是大悲大喜后身体最容易疲乏,众人精神这时候都有些萎靡,正好一边等菜一边休息。 等喝了两碗汤后,大家的精神才缓过来一些,也开始有一些交流。张三情绪缓和后就一直关注着母亲的身子,直到现在看大家开始交谈,母亲也有了一些精神,这才放心。 吃过饭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段军也不急着赶时间,回去路上车速放的很慢,一边让大家欣赏着道路两边的景色,一边闲聊说话。 张三正在给张母和两个姐姐讲述一些在医馆内的趣事,突然就感觉到车辆一个急速降低,到了一个和步行差不多的速度,所幸车速本来就不快,众人在车上也只是前后急闪了一下身子,张三看母亲没事,就抬头看向外面,车前不远处有几个中学生模样的孩子手里拿着石头,伸展手臂正在拦车。段军等车滑行到这几个人身前还不见这些人有闪避,就知道这麻烦自己躲不了了。 刹车停火,然后走下车子,“你们要干嘛?抢劫也该抢个差不多点的车吧。”说完仔细打量这几个人。 这些人很明显都是孩子,脸上的绒毛都没有褪去,一个个都光着双脚,身上只套了一条湿漉漉的短裤,“大哥,我们有个同学快死了,麻烦你送我们去医院吧,多少钱我们出。”里面一个孩子脸孔有些狰狞,努力让自己把话说清楚。 段军听着就头大,“这怎么行,我这里一车的人,坐不下你们这么多的人。你们再等等,这条路上车多着呢。”别说车上有丈母娘一家子,就是没有也不合适拉一个快死的人。 “大哥,帮帮忙吧,人就在那里面抢救着呢,我爸是公路局的,你跑车的肯定能帮得上你。”另一个孩子手指向不远处得一片房屋,这个孩子明显把段军得车当作面的了。 张三听到有人在抢救,和家人打了个招呼就从车上下来,“人在哪?我是大夫,带我去看看。”几个孩子一听张三是大夫,登时大喜,急忙拉着张三就向那片院子走去。路上张三才搞明白出了什么事情。 这群孩子是市十三中的学生,周末同学们约着一起玩,商量了一下就骑着自行车到处乱逛。这附近有一片野湖,市里自来水公司有个基地就在这里,其中一个同学的父亲正好今天在这里值班,同学就告诉大家,这里有片野湖,可以游泳,累了饿了正好可以在父亲单位吃饭休息。 一众同学就一起过来了,吃了饭后就迫不及待的下湖玩水,这个同学存了卖弄的心思,不顾自己父亲的告诫,在湖里就游的远了一些,等大家再找时已经看不到人了。 有人大概记得最后看到该同学的位置,大家就游了过去寻找,幸好他们没有进入湖中心只是在边缘处玩水,最后是在一片水草中找到了这个同学,原来这个孩子是被一把水草缠住了身子,孩子岁数还小,突发情况下一紧张就开始挣扎,在水草里越是挣扎越是脱不得身。最后没了力气,咕嘟嘟的喝了一肚子的水就沉入了水底,幸亏同学人多,众人竭力撕开水草才把同学救了出来,急急忙忙的就把人抬到了自来水公司的基地。 做父亲的看到自己儿子脸色发青没了呼吸,登时吓得半死,急忙开始施救,又是做人工呼吸又是在心脏处按压。只是人没有任何反应,又急忙去打电话求救。同学们一看这种情况,都被吓得不知所措,父亲担心救护车来得晚了,就让他们去路上拦一辆车想着尽早送孩子去医院抢救。 孩子们直接去路上拦车,谁知道可能是人多的原因,或者是穿着的古怪。路上遇到的司机没有一个敢停车。几个同学一商量,就一人手里捡了一块石头拿在手中,如果再有司机不停车就准备用石头砸车了。 等张三听明白来龙去脉人已经被带到了一个院子中,院子中间水泥地上放着一张床板,床板上躺着一个同样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短裤的孩子,有一个中年人正在没命的用手按压孩子的胸膛,按压一会就捏着孩子的鼻子口对着口吹气,然后又使劲在孩子身上按压。 看中年人气喘吁吁的样子,明显施救已经有一会时间了。张三看中年人红着眼睛在抢救,嘴里还喃喃的说着什么,即使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却是把目光看向这群人里唯一的大人张三。张三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过去,急救他不懂,但是溺水他可以试试。 在溺水时病人胸膛里全是水,肺里面也全都是水,所以呼吸都停掉了,气脉也就没了,当用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都没有用时,还有一个急救办法就是下针。 张三让中年人停止急救,帮他把孩子翻过身子,脱掉短裤,让孩子小腿跪着,趴在床板上,中年人这时候已经通过孩子的同学知道这是一位大夫,也就很是配合。张三从口袋里拿出银针,撕开包装取出一根三寸长针,对准孩子会阴穴,针尖向心脏方向,直接下针。 这是觉慧大师所赠书册中讲到的一个医案,医案中介绍,只有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用此法,因为效果不能保证,急救时或许有用。其实在民间就有这样说法,北方用锅,南方用牛,让溺水者在牛背上趴着,心口对着最高点,边走边刺会阴穴。或者用大锅扣在地上,让溺水者趴在锅底上,心口对着锅底最高处,一边摇晃大锅一边刺会阴。 张三下针后,要求中年人扶好孩子的身体,然后自己伸手在孩子心脏部位轻轻拍打,只拍了几下,先是看到孩子嘴里一股股的喷出水来,接着孩子屁股处也传出声音,孩子们一片欢呼,有孩子在一边喊着,“王超后面在喷大便。” 到此时张三才放下心来,也停止了对心脏的敲击。这孩子算是救回来了,这时中年人已经呆滞了,手臂下意识的扶着孩子,通红的眼睛盯着张三一眨不眨。张三急忙让中年人扶好孩子,注意喷吐的时候不要再呛到鼻子里,那样孩子会更受罪。 既然已经吐水,后面也有大便喷出。这就是胸膛里的水和肺里的水开始向外排了。张三不急取下银针,在孩子后背轻轻拍打,让他胸膛里的积水排的更彻底些。不一会孩子就睁开了眼睛,只是看着没有神采,脸色也由青转白并且有微弱呼吸,明显已经被折磨的没了力气。 这里没有药材,张三又拿出几根毫针,继续在孩子身上下针。以补法行针,缓慢提升着孩子的肾肺之气。另一只手始终抓着孩子的左手,等感受到脉象在逐渐正常以后这才停止行针。再看孩子已经能呼吸有声了,只是脸色还是不见红润。 张三吩咐中年人把孩子抱进屋子里,煮一些些稀粥给孩子吃,孩子现在体力耗尽,身体极度虚弱,这时候一定要保证孩子的体能尽快恢复,胃气保住了,身子也能尽快康复。 中年人这时候已经把张三当作神明看待,对张三的话更是言听计从。其他孩子们心内的焦躁和担心这时候已经全部化为崇拜,看张三的眼神也都透着感激和敬畏。 张三看着他们就想到了自己,自己当年和这些孩子一般大,如果当时自己也能遇到一个能救治自己的人,自己也不会痴傻了这么多年,也不会使父亲忧心患病,这一切真的是命啊,张三心里觉得苦涩。 等中年人把稀粥熬好,张三取下孩子身上所有刺针,又在胃经上行了几针,这才要中年人喂孩子吃粥。 看到孩子已经能够主动吞咽食物,脸上也有润色,知道孩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就收起银针和中年人招呼一声,又对着孩子们挥挥手就准备离开。 中年人哪可能答应。坚持要报张三救命之恩。孩子们也不想张三就这样离去,最后实在没办法,张三提醒大家溺水孩子身子虚弱还需要人照顾,又留了电话众人才不再坚持,答应让张三离去,但是孩子们还是固执的要送张三回到车上。 看到孩子们热热闹闹的和张三一起回来,张母几人也是觉得稀奇。等面包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张三这才把情况和家人大概讲述了一下。 第24章 丸药 回到镇子上,张三先送张母回家,又提醒姐夫段军及时还车就溜达着去了医馆。段军看着张三的背影轻声问张天晓,“老婆,你觉不觉得三儿变得越来越稳当了?”“你个没文化的。”张天晓笑着拍了一下段军,“那是自信。” 医馆内张三看到马叔把按摩床放在一楼就知道医馆下午的生意不错,马叔明显有些忙不过来,正在给一个趴在按摩床上人做推拿,看到张三进门就笑了,“怎么样,老太太送回去了?” “嗯,送回去了,我看时间还早就过来看看。”张三一边回答一边把一个等待针灸的老人扶到椅子上坐好,都已经是熟人了,病人需要什么他很清楚。 马叔心里高兴,手上发着力还和张三客气,“回来了就该去休息,上坟累精神。”张三已经在专心给老人下针了,一时顾不上和马叔搭话。 医馆里人来人往,虽然谈不上热闹,但相比以前也显得人气不错。张三上手后,医治速度大大增加。等马叔把手上的活忙完,医馆里已经没有患者了。正准备喝几口茶,就接到姐夫段军的电话。 段军是向张三求助的,他给张天晓煎了药,可是今天张天晓死活不喝,只告诉段军,“这药太难喝了,现在闻着药味就想吐。”段军想要再劝,张天晓却翻脸了,“你要让我再喝这个我可就真的不给你生儿子了啊。”段军气恼偏又无法向老婆发作,只能让张三想办法了。 张三知道二姐打小就怕苦味,吃中药调理身体也是为了二姐将来能顺利怀孕备胎。本想着二姐为了这个也会坚持,没想到这才几天就开始抵触了。张三能有什么办法,就想着要不让二姐吃点中成药,二姐的情况就是气血两虚湿气进了脾脏,排湿补气血的中成药吃着应该也有效果吧,他实在不了解哪些中成药能有这样功效,就要姐夫先别急等自己考虑一下到底哪种中成药合适二姐吃,随后就挂了电话。 马叔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听张三接电话,当听到张三说什么中成药的时候,眼睛忽地就亮了。看张三放下电话有些为难的样子,马叔就问他,“需要什么中成药?谁要吃?”等张三把情况讲了后,马叔笑呵呵的像是捡了一只母鸡的黄鼠狼,“药店的中成药能有多大的效果,拿着当饭吃都不一定能有你想要的药效,更何况价格绝对不会便宜,太费钱了。”马叔摇着头感慨。 张三一脸懵懂的看着马叔,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们可以自己制作成药。”马叔昂着脑袋显得很自信。 张三记起《黄帝内经》和《神农本草经》中都有提过药丸,比如水丸、蜜丸。但是怎么制作只是提出了以蜜、糖、米粉糊以及动物胶汁做赋形剂,制作具体并没有提及,张三仔细考虑一下,觉得可以试试,只是有些技术性的东西自己不太了解。就和马叔商量,“您是从老辈手里学的中医,知道怎么制作药丸吗?” 马叔非常肯定,“我以前帮着师傅搓过药丸,也看过师傅怎么制作。不是很复杂。”张三有些犹豫,“要不咱们自己试试?就是不知道药效怎么样。” “效果相差不大的,以前和师傅学习的时候经常帮他弄这个。”马叔就怕他不愿意。这事如果能成,可以医馆里售卖,这可是新的利润增长点啊。以前马叔对自己开的药方没有信心,就很少动这个心思,现在有张三在,完全可以试试。 说干就干,医馆有现成的打粉机,其他东西医馆内也都有,张三不懂这个,配好药后就只能看着马叔忙活。马叔先是找来蜂蜜,这都是从镇子上蜂农手里买的好货,然后找了一口新锅,在锅里加了一半的清水,点火后放入五勺蜂蜜,蜂蜜化开后锅里表面有浮沫出现,马叔用漏勺打出,找来一块纱布,把锅里的蜂蜜水过滤,再把过滤后的蜂蜜水倒入锅中继续加热,等锅中蜂蜜水浓缩,略有拉丝关火。 然后把张三配好的中药用打粉机粉碎,放在另一口锅中加热翻炒,等药材颜色变深时,把浓缩好的蜂蜜放进药锅里迅速翻动,使蜂蜜和药材均匀搅拌,搅拌充分后取出,放在一个大盘子里。 这时候马叔才顾得上张三,“这么多年没有做过,手艺还没丢。你看,不复杂吧。”张三连连点头,确实没有什么复杂的。“现在就是在等药材变凉是吗?” “嗯,不用等凉,一会不烫手了就可以搓了,想搓多大都行,只要能吃下去。”张三知道蜂蜜有调理肠胃、润肺消炎的作用,除非有禁忌,一般人服用对身体都是有益无害。作为药丸的粘合剂还是很合适的。“翻炒几下药就可以服用了?”功效这方面张三还是有些疑惑,“嗯,变色就可以了,以前我师傅就是这样教我的,药效应该不会减弱多少。以前师傅的药丸卖的不错,也没见人说药效不好。”马叔对这个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可是这并没有减去张三多少疑惑。他本以为是把药剂熬好后,通过什么办法让药剂变的浓稠,再搓制成药丸。现在看马叔的制作与自己想象的是完全不同。自己是瞎琢磨,马叔可是师傅教授。 想到这个,张三也就不再纠结这个了,好坏还是要临床服用之后才能判断。 说话功夫盘子里的药粉已经不烫手了。马叔用小勺挖一勺后单手就搓成了一个药丸。张三也上手试了一个,很轻松也很简单。 两个人没一会就搓出了指尖大小三十六枚药丸。如果按照一天服用三次的剂量,正好一共十二枚药丸。“蜂蜜有点多了。”马叔有点遗憾,“要不能搓的更小一些。”张三觉得这个不重要,只要能保证药效,大小无所谓。药丸是软的,完全可以掰碎了再吃的。 “这药丸是一人一方,你有没有办法改成一方多人?”马叔有些希冀的看着张三。“为什么?咱们不该是一人一方吗?”张三有些不明白马叔的意思。“一人一方制作药丸太麻烦,没有办法普及。” “药店里的药是怎么做到普及的?”张三觉得自己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那都是工业垃圾,怎么能和咱们自己制作的药丸比。”马叔对药店的中成药毫不掩饰的嗤之以鼻。好吧,张三觉得自己会越来越糊涂的,干脆不问了。“一方多人问题倒是不大,只按基础方配药就行了,但是药效肯定不如一人一方。” 张三是因为马叔鼓动才想到了制作药丸,可从没有想过一方多人,不过一些补虚的药剂应该可以做到一方多人。 马叔制作的丸药很受张天晓夫妻的欢迎,既不用段军一天三顿的煎煮,张天晓也不用每次经受上刑一样的痛苦,两人全然接受这样的调理,张天晓还怪张三没有早拿出丸药让自己这几天受了大罪吃了大苦,可见她苦药汤久矣。 马叔也告诉张三药丸不可能取代中药药剂,虽然药丸现在已经是一种常见剂型,也具有药效持久和服用方便的特点,但在适用场景和治疗效果上还是有一些局限性。汤药毕竟是一对一的个性化治疗,药丸更适合一些慢性疾病使用。 张三又和马叔忙里偷闲用了三天时间制作了一批丸药,除了家人正常服用的药丸以外,又制作了两种,一种是养肾固精的丸药,一种是消除脾内湿气的药丸。 选取这两类中药制作药丸的原因很简单,养肾固精对于维持人体健康具有重要意义。尤其对于男人来说,养肾固精能增强男人的体质,提高免疫力,能改善生活质量。 而消除脾内湿气能改善人体消化和营养的吸收能力,促进新陈代谢,这是人体最基本的需求,很多人的疾病都是体内湿气过盛而引发的。一个进一个出,只要解决这两个问题,疾病也就不会有多可怕。 这两种药丸都有易普及的属性。张三选用的都是基础药方,没有做加减,保留了最基础的功效。再遇到有这两类需求的病人,直接就可以服用,唯一能体现个性化的就是药丸服用量的变化。 制作药丸不费劲,费劲的是怎么保存丸药,后来还是马叔和药商联系才送来了很多蜡壳,丸药要单独储存在蜡壳里,然后再一起放入纸盒内。只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搓制丸药了,必须要保证每个丸药和蜡丸大小相等。马叔想多调配制作一些,他很希望这些丸药能为医馆带来新的利润。 张三劝马叔再等等,“毕竟我们是刚开始接触这个,药效还是有待观察的,等大家都反应效果好了,我们再多制作一些。无非就是费点事而已。”马叔想想后也觉得张三说的有道理,也就选择了从善如流,先耐心等待有需要的患者吧。 第25章 天青丸 第二天马叔就卖了一盒二十四枚养肾固精的药丸,购买者是隔壁药店坐班女大夫郭萍。 她是牙龈出血疼痛,最初自己在药店里服用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西药,时灵时不灵的。疼痛还能忍受,到了今天下午鼻腔开始出血,大夫害怕了,马叔医馆就在旁边,最近医馆内有不少病人被治愈,她也都看在眼里。就近不就远,抱着尝试的心理就走进了医馆。 马叔看是熟人,直接就让张三接手。张三检查后经过询问得知,郭萍最近总是心烦,而且口干舌燥,大便正常,小便黄,舌红少苔而干,其脉洪大。辩证是阳明胃经热盛,治疗要清胃滋肾。 于是张三就下了方子-玉女煎。又在最后又加了一味丹皮。丹皮凉血清热还能平肝用来缓解玉女煎经方中的牛膝补肾于下而引火下行。检查一下后觉得无误就交给马叔审方。马叔看到药方中有牛膝,就知道郭姓郭萍有补肾需求,不动声色的去抓药,随后带了两盒养肾固精药丸回来。 张三正在给郭萍下针,针刺内庭穴,入针后微微拈动针体,引气而行。郭萍能清晰感受到让自己脑壳都要碎掉的疼痛,随着张三手指的拈动,一点点的离体而去。吃惊之后就是无尽轻松。对马叔取来的药包中有两盒明显的药丸也没有注意。还是张三看到药盒后才明白为什么马叔会积极去抓药,当然他也不会阻止马叔这样做,病人需要补肾,吃了这丸药肯定比不吃强。 于是就给女大夫又强调了一下这个药丸的作用。郭萍听说是养肾固精的药物,就问询一些服用细节。当听马叔说这药丸男女都能服用,甚至男士服用效果要好于女士时,就痛快的多要了两盒。 张三一看这样就告诫她,“药是好药,也要注意用量,缓补才能稳固。”郭萍点头答应。张三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话中隐隐有一种自信和沉着。马叔发现了,但是也不会告诉他,这是他喜闻乐见的,他早就幻想过张三一脸威严的坐在医馆的诊桌前,面对排着长长队伍的求医者,身后是一片忙碌的医馆工作人员。 当天张三回到家中没有上网也没有继续在脑中整理学习,记录了当天的医案后就拿起遍布经络穴位的人体模特,继续练习针灸之道。他模糊有种感觉好像随时都可以把针灸推到另一个境界。这种感觉若隐若现,触不到也握不住。只希望通过不断练习能尽快把这感觉实质化。 次日郭萍又来了医馆,希望张三能继续给她施针。尽管牙疼已经止住,可是饱受折磨的她还是对张三的针刺更有信心。张三再给她检查一遍后,看到郭萍牙龈已经止血,知道药效已显,这时候即使停针也不会再引起多大疼痛。但是患者有要求,他也不会拒绝。 针后叮嘱郭萍一定要按时按量服用药剂,可不能因为没有了疼痛症状就轻易停药,一次除了根以后就不会轻易再犯,尤其养精补肾需要一个相对较长的时间,不能因为嫌麻烦而忽视后期的巩固。郭萍本身也是大夫,虽然是西医,但是也明白张三说的都是金玉良言,自然满口答应。 张三觉得既然开始售卖丸药就要在病例中有记录,这就需要给丸药取个名字,哪怕只是一个数字代号也行。马叔不这样考虑,他认为丸药是医馆的全新产品,是未来医馆的核心,取名绝对不能马虎,更不该粗糙的用几个数字来代替。 爷俩冥思苦想最后还是马叔做了决断,“养肾固精的药丸叫天青丸,祛湿补脾的丸药叫当归拈痛丸。”后一种是依据配制丸药的主药材和功用取名。前一种天青丸张三就不懂了,马叔告诉张三,“天代表高大,青代表天空的本来颜色,这是还本逐真的意思,意境高远。”张三看着马叔沾沾自喜的模样,再看看简陋的盒子丝毫没有办法把这个和高大、意境高远联系到一起。 当郭萍再次来到医馆要购买天青丸时,张三对这个隔壁女大夫就很无言了,“这才几天你当饭吃呢。”郭萍牙疼已经彻底痊愈,牙龈已经消肿,鼻腔也不再流血,心烦尽去。 面对张三有些严肃的脸庞也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老公要吃,他说吃了有效果,就让我多买一点。”看张三脸色稍缓才又解释,“你给我配的药我吃着效果好,牙齿已经不疼了,牙龈也消肿了,就想着让老公也试试你的药,他是肾亏,在家里乱吃药,我劝着也没用,就让他试试你给的这个药丸,还真别说,他吃了以后自己也说有效果,这不是刚才还打电话提醒我再买一些回去吃。” 这就让张三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能告诉郭萍最好是让他老公来医馆做个面诊,这样大家都放心,说完也不顾郭萍有些发红的脸庞,直接上手检查,又看了看郭萍的口腔,确实已经没有什么表症了。 但是他对郭萍刚才说到的药丸效果始终有怀疑,药丸只是很普通的经方配制而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反应,效果还好?疑惑之下询问马叔才得到答案,“不是药方有多好,而是药材的作用,我用的草药是和我合作几十年的药材商供应的,外面卖的那些成药是什么玩意,就拿六味地黄丸来说,真正有用的也就一两个牌子,其他的都是淀粉捏的。能保证不吃坏你就已经算是有良心的企业了。咱家的药材都是真材实料的,咱们制作的时候又没有偷工减料,没效果才奇怪呢。” 张三从不知道有这种事情。马叔看他一副吃惊的样子心里也不舒服,“中药这行业水很深的,以前我不告诉你,是觉得没有必要让你过早的接触这些事,都说中医没落了,没落在哪?其实很多经方都是有很好效果的,可是没有好药啊,现在很多中药都是速成的。看着不错,药效谁又能知道还有多少呢。” 马叔不想张三接触太多的阴暗不再发牢骚,“所以啊,现在中医圈子里不是有种说法吗?大胆的加药量,药量才是决定你这个方子是否有效的关键。” 张三脑子里有些混乱,如果是这样,那一脑子的经方还有什么作用。马叔看他情绪有些不好,后悔和张三说的太多,就安慰他,“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我们行医的,要做到心中有数,别坏了良心就行,你看我喜欢钱,可是我从来不贪便宜进那些不好的药材,不知根知底的东西咱们不用就行了,你以为没有其他药材商来找过我吗?。。。。。。” 马叔的话让张三好受了一些,仔细想想马叔的话,确实啊,这种环境不是一朝一夕才形成的。更不是谁有良心就能改变。既然我们无力改变世界,那就尽量让自己头顶有一片蓝天吧。如果这世界的尽头是一团混沌,那就让心间的火尽量晚熄灭一些时间,唉,努力做好自己吧。 第26章 胃病 医馆最近多了一些带着孩子的家长子来做艾灸,这是医馆的传统经营内容,夏天艾灸能温肾扶阳,温经散寒,行气通络。对健康人来说还有一个重要功效,防病保健。 对一些体质弱的孩子,能起到改善身体,预防疾病的作用。有条件的家长会带着孩子来做一个周期,一周期是三次。这种保健性的治疗是马叔最欢迎的。张三后来在艾灸的基础上又加了经络刮痧的内容,作用是补中益气,清热解毒。这也是张三熟读《黄帝内经》和《难经》的一个应用。对经络的了解深入后,只要条件合适这种灵感就会经常出现。 自从张三第一次在人体身上施用后,马叔就大加赞赏,他是个中高手,当然知道这种经络刮痧在艾灸后对身体是有极大好处的。在以后的接诊中,只要有合适对象,马叔就会极力推荐。 现在接诊的事张三尽量不让马叔去做,马叔老了,自己能做就多做一些。随着手中治愈病患增加,张三的自信也逐渐在提升,对于张三的行为马叔是一边感慨一边欣慰。张三在楼上用了一个多小时才给一个孩子做完新式艾灸,一下楼就看到马叔正在和郭萍在说话,旁边坐了一个和她面貌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张三心里奇怪,最近郭萍来的有些勤啊。 年轻人是郭萍的弟弟郭亮,出租车司机,工作原因导致常年饮食不规律,郭萍给弟弟开了一些养胃消炎的药物,效果也不好。要弟弟去医院检查,可是弟弟死活不去,说是受不了做胃镜检查的那个痛苦。郭萍没有办法就领着弟弟到张三这里看看。 马叔看张三还在忙着,就上手给年轻人号脉,检查后只是做了一些基本的记录,然后安心等待张三。郭亮看马叔既不开方,也不说病,就有些焦急看了一眼郭萍,郭萍知道马叔是在等张三,就示意弟弟不要着急,她知道此时弟弟应该疼痛发作了,否则不会这样急迫。但现在只能耐心陪着马叔闲聊。 她带弟弟来这里本来就是冲着张三来的,多年的邻居,她还能不知道马叔什么情况。在推拿和关节损伤上马叔是首屈一指的。其他门科,呵呵,大家都懂。 从给她治疗好牙痛后,郭萍就对张三有些好奇,她是正规医学院毕业的,没有门路进不了医院,实习结束后就应聘到药店做值班大夫。她自问即使是同期那些已经在省市各大医院混得风生水起的同学也不可能做到像张三这样吃两天药就把自己问题解决了。 尤其是被张三针刺之后牙齿疼痛立止,在她的认知里这是大剂量吗啡才能做到,而且效果也绝对不会有这么好。难道中西医的治疗的区别会有这么大?、 张三净手后就接替了马叔之前的工作重新给郭亮检查,患者脉弦,自诉胃脘疼痛一年,发作的时候感觉那股疼劲向上,还会觉得胃里有凉气窜动。有时候也有一种灼热感向上冲。饮食差,总有腹胀之感,小便黄,大便不燥。 郭亮说话时还要不时揉着胃部,脸上有苦痛之色,而且舌质红绛。郭萍的诊断是慢性胃炎。张三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和郭萍探讨,“我觉得是他吃饭不规律,饿的时候生冷不忌,时间长了胃里寒热错杂,脉弦。。。。。。肝里有热没有散出来,所以这是肝热胃寒。” 张三越说头脑越清晰,证候、辩证、立法、就像警察办案寻求证据链一样,一条条的都对应上,这种感觉让张三痴迷。郭萍不懂中医,听得云里雾里,但是看到张三自信的样子就觉得张三说的很对。马叔低头记录填写着病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马叔已经把自己的位置定位为张三的助手了。 立法肝热胃寒,郁勃之气上冲于胃,胃气被阻,不得通降所以胃疼。但是用药张三有些犹豫,患者舌绛,胃中灼热用苦寒之药,苦能伤阴,寒又伤胃。 如果用温辛之药有会伤肝阴反而让肝热更甚。单用寒或者温都不是最好的治疗手段,而且也不会根治。 这是寒热错杂的病情,治疗也要寒热并行的方法,就是要一边消除肝的热,一边消除胃的寒。这是张三治疗的第一例寒热并证的患者,而就张三知道的经方里没有适合这个的。按照马叔求稳妥性子这种病患就不接手了,告诉对方病情,然后让他去其他地方治疗就行,但是张三舍不得放弃这个病患。 思考后,张三还是决定温寒并举行方,用黄连清热,并用乌梅、白芍的酸来滋阴,生姜当归之辛来散寒,助肝脏疏泄。陈皮、香附、郁金调理肝胃之气。 一张药方就被张三给调配出来。按习惯把方子交给马叔审阅。随后看向郭萍郭亮姐弟,“先试试,三副药后再来复诊,如果胃口开了就说明药剂见效了。”说完看郭萍弟弟脸上有痛苦之色就让他躺在按摩床上,在膻中、中脘、气海等穴位下针。 其中膻中、气海。。。拈转补法行针,中脘、血海。。。平针泄法行针,天枢留针三十分钟,郭萍看着弟弟身上插着不少明晃晃的银针,心里一阵发虚。等听到张三说先止疼的话后又放下心来。 半个小时后,郭亮一脸轻松的从按摩床上下地,不知什么时候胃部已经不再疼痛。有些惊喜的看着姐姐,“还真是像你说的那么厉害,不疼了。”郭萍从马叔手上接过中药,有些得意的看着弟弟,“要谢谢张医生的,回头你给张医生介绍几个患者过来,这是你们这个职业的职业病,应该有不少人都是这个毛病。”郭亮拍着胸脯保证。 马叔看他答应的痛快也是高兴,乐呵呵的送姐弟两个离开。回来看到张三好像有心事一样的坐在桌前发呆。马叔心里奇怪默默坐在一边不去打扰他。张三心里却是有一种像是捅开了竹节的畅快感,许多针刺之法在心头萦绕,时而散开时而凝聚组合。他也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针灸技艺有了突破,只是这时自己非常非常希望能有个人来让自己下针治疗。 郭亮说话算数,第二天就带了两个和他岁数相当的人来了医馆。他一大早就在qq司机群里告诉大家自己的经历,昨天回家到早上起床胃部没有再疼过一次,而且早饭明显有了食欲。 想起答应姐姐的事,饭后就在群里做了一波广告。职业司机有几个胃部没有毛病的,或多或少都有问题。郭亮在群里着重给大家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信誓旦旦的保证所言非虚。当时就有人问他要地址和联系方式,郭亮记得姐姐说过要他交好张三的话,为显诚意,就亲自带人前来就诊。 张三开始检查,郭亮带来两个人都是胃不降逆。胃出血,胃溃疡,胃酸过多,胃下垂,胃病的种类很多,但大多数都是一个问题,就是胃不降逆。 寒凉伤胃,饮食饥一顿饱一顿,无规律会伤胃,甜食吃多了也会伤胃。胃病可以说就是司机这一职业的职业病。张三把病情向患者做了介绍后就开了方子,在昨天给郭亮的方子上做加减就可以。又着重向他们强调了三分治七分养。也不知道几个人听没听进去。估计听进去也无法改变,除非换个职业。 张三暗暗叹气,很多时候是生活选择你,而你是没有权力选择生活的,就像当年的自己。即使是现在的自己难道就真的可以选择吗? 针灸的效果是立竿见影。张三突破了一些技术性的关碍以后,针灸之术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郭亮带来的病人也正好让张三巩固了技术。就这样,张三技术得了锤炼,郭亮完成了承诺,病人病痛减轻,当然,马叔也得到了实惠。皆大欢喜! 第27章 感谢 送走人后,马叔和张三商量,“胃病现在也是一种普遍率很高的疾病,要不咱们再配点这方面的丸药?” 这几天之前他和张三配制的药丸卖的不错,自然会想着扩大范围。张三脑中有不少治疗胃病的经方,只是一方一证,要想配制一种能调理所有胃病的丸药,这几乎不可能。 养胃的重点是护,以他对《黄帝内经》的理解深度能说出很多养胃的方法,但是要说最有效最简单的预防胃病的方法目前只有一个,每天早上起床,慢慢坐起,喝一杯凉开水,能持之以恒就会远离胃部疾病。 马叔对张三的困惑嗤之以鼻,“你小子这是有了知见障了?如果真有那种不分种类,对所有胃病患者都有效的药物,你觉得会是我们能弄出来的吗?”“那你选一个病证吧,我来配药。”张三直接把问题甩给马叔,这下简单了。 马叔当即就定了胃溃疡这个病证。对于胃溃疡张三的理解就是胃脓疡,思考一下后,拿起纸笔就写了一张方子,枳实芍药桔梗散。交给马叔的时候脑中有念头闪过,“马叔,这药咱们不炒,直接用生药合着蜂蜜搓就可以。”马叔有些奇怪的接过药方,“生药有效果吗?” “效果肯定有,应该比熟药的效果好。。。。。。。。”张三对药性的了解自然是比马叔强了太多,只讲解几句对药理的分析就让马叔对这还没有面世的药丸有了极大的信心。 成品出来后,马叔第一时间先吃了几粒,张三这才知道马叔原来也有溃疡,只是很少发作。用马叔的话说,他来试药最合适。成品既然有了就该有个名字,张三撒懒,既然方中枳实的用量大就叫枳实丸好了。马叔又要张三一起把天青丸和当归拈痛丸补充了一些这才放过张三。 今天对两个胃部患者的治疗让张三有了一些想法,他觉得自己可以尝试摸索一套新的针法来应对胃部疾病的个体差异。之前的针法他觉得有些繁琐了,而且他感觉这套针法更侧重于止痛而不是治疗。他现在只希望再多来一些胃病患者来给他提供治疗经验。 郭亮果然没有辜负张三的期待,第二天又有两个司机登门求医,说是郭亮介绍来的。这次病证与昨天两个病证又有所不同,一个是火烧心,这是胃酸过多的一种病证。张三直接就下了旋覆花代赭石汤。 另一个有些麻烦,是慢性胃炎。张三订方黄连汤,做了加减。针灸火烧心的时候张三按照昨天的思考下针公孙、内关。 内关负责管理奇经八脉的阴维脉。患者胃酸过多,会有呕吐感。内关治呕吐,公孙协调肠胃。 这就是张三昨天思考的结果,一外一内,一阴一阳、一泄一补。虽然简单,但是绝对有效。胃炎患者病因是胃部湿热,张三决定在中脘下梅花针,再下针胃俞、足三里。 他的施治是强胃气,泄湿热。有没有效果要等三天后患者复诊时才能知道。正在张三给胃炎患者下针之时,医馆外一片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张三心无旁骛把最后两根针刺入患者身体后才抬头看向外面。马叔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小张啊,有人给你送锦旗,还说你救了人家。” 刚才声音传来时候马叔就好奇走了出去,一眼就看到有一群孩子敲锣打鼓的向自己走来,身后还跟着很多看热闹的人。 最前面走着几个中年男女,其中两个手中分别举着两面锦旗,马叔认识走在前面几个人里的其中一个,是镇宣传办的王干事。 两面锦旗上面分别写着圣手仁心,和医者慈悲。金灿灿的几个大字晃得马叔眼晕。 王干事快走几步来到一脸懵懂马叔的马叔身前,拉着马叔的双手就上下摇晃,“老马,你有个徒弟是不是叫张天继?”马叔对外一直以张三师傅自居,这时不明情况下只能点头。“我代表镇党委,镇政府对你能培养出张天继这样优秀的人才表示感谢。”王干事满脸笑容的说着马叔听不懂的话。 这时候人群也停止了喧闹,一个中年人收起锦旗前走几步,“您好,我姓徐,自来水公司的。前天张天继张大夫救了我的儿子,今天我们夫妻带着孩子是专门来感谢他的。” 原来这位正是前天张三上坟后救治溺水孩子的父亲,当时张三推脱不过留下了电话号码。当时人家就记下了,张三走后救护车也来了,虽然孩子被张三抢救过来,已经能吃些稀粥了,可是做爹的还是不放心,就带着孩子坐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一番检查后孩子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以外一切正常。 当检查大夫听说孩子脸色已经发青,按压和人工呼吸都不起作用情况下还被张三扎针救醒过来时直呼孩子命大,遇到了贵人。 大夫告诉孩子父亲,这种情况下即使救护车能及时送孩子到医院,大概率也是救治不过来的。孩子父亲听着眼泪差点出来,这可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啊。当下接孩子回家休养,同时发动关系要找到张三。 还是孩子同学有办法,那个同学正是当初拿着石头拦车的其中一个。孩子父亲是公路局的一个领导,通过这个关系查到了张三姐夫段军那里,当时段军送给张三的手机号码是他实名办理的。 被救治孩子的父亲一看找到人了,就直接找到了沙城镇镇政府,镇子领导听了张天继救人事迹后非常重视,治病无所谓,重点是救人,这可是能写到述职报告中的业绩。当时就安排了宣教科王干事协助。 等找到段军后就确认了当时救人的是张三。孩子父亲也是有心人,并不急着来医馆找张三,而是和王干事商量该怎么感谢,王干事受了镇领导的委派当然知道领导想要什么,就出了这个主意,当然真实原因可不方便告诉事主,只是说,“既然是医生,我们就要给他扬名,高调的感谢,把声势造起来,让镇子上的人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医术高超的医生。” 孩子父亲当即回去准备,直到今天孩子已经活蹦乱跳,锦旗也制作好了,就准备出发,孩子母亲和同学也想来看看,索性就一起来了。拿上王干事准备的锣鼓器具一路敲锣打鼓的就过来了。 张三听马叔这样说就走了出去,人群中的孩子们和孩子父亲看到张三时,都是大声招呼。孩子父亲当即就要自己儿子跪下拜谢救命之恩。张三哪里能让孩子跪下急忙搀扶,场面当时就乱了。还是王干事早有准备,当即就在现场把张三救人事迹大声的宣讲了出来。 一时之间各种惊叹赞誉飘向张三,让他一时手足无措。马叔笑着替张三接过了锦旗,告诉大家医馆里还有病人,不能被打扰,还请大家多多包涵体谅。这时候躺在按摩床上的两个人已经知道了情况,立刻就电话联系了郭亮,一个劲的说牛逼厉害。郭亮在电话里也是一副幸有荣焉的样子,这惹得电话这头的司机不停的笑骂。 感激的话说的再多也有说尽的时候,激荡的心情即使沸腾也有冷却之时,曲有始终,人有离合。家长和孩子们怕给张三添麻烦,表达谢意后就走了,救命之恩怎么感谢都是应该,日后有的是时间表达心意,今天就一个目的,为张三扬名。 王干事临走时候紧握张三的双手,“我们一定要加强联系,镇长也指示了一定要为张大夫做好宣传工作。”张三正在思考是好是坏的问题,马叔已经很是激动的应了下来。 等医馆里只剩下马叔张三两个人的时候,马叔拿起锦旗就要张三参谋挂在哪里合适,屋内原本也有锦旗,这还是医馆在新址挂牌时马叔朋友捧场送来的,哪里比得上现在手中的真金白银来的真实。马叔清楚这次医馆算是扬名了,以后这样的荣誉不会少,就像以后医馆的生意不会差一样。马叔仿佛又看到医馆外人头攒动排队就诊的热闹场景。 第28章 邀请 沙城本就是小镇,张三的救人事迹很快就被镇宣教科宣传的人尽皆知。一手针刺之术也是有了惊鬼神吓阎罗的传说。等从病患的口中听到这样恐怖传说后张三头疼无比,他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样的事情。 马叔劝慰他,“这种事怎么处理都不合适,不如当做不知道,你该做的是谨守本心,不为这些虚假的东西迷失才对。”张三对马叔的话深以为然。想想觉慧大师,一切都显得云淡风轻了。 没过几天张瑞上门了,张三以为张瑞旧疾发作就准备上手检查,马叔也好奇凑了过来。“我今天来是有事和你们商量。”张瑞正了正表情,看医馆里只有张三爷俩就开口了,“我有一家养老院,大概有百十个老人住在那里,我想请你们过去看看,就当是给老人做个体检。我这是福利性质的,医院系统的体检那价格我做不起,凑合糊弄人的检查我又看不上,所以就想到你们了看你们能不能接下这个。” 几句话里张瑞既指出了价格,又强调了目的,马叔秒懂。只是很难理解为什么张瑞要自己贴钱做这个,“没想到张总有这个慈悲之心。”他只能先恭维,至于价格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定。张三听到有百十个患者可以诊治,眼睛有些发红。哪怕只是能给这么多人号脉诊断,也能让他兴奋了。 “入住合同里本来就有这个体检项目,要不怎么会有人愿意来我这里养老呢,你们商量一下,如果可以,咱们就定个章程出来。”张瑞不想和马叔细聊这个,解释一句后就要他们给个结果。 这个念头张瑞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合作对象。一个痛风让他对张三印象深刻,最近又听说了张三救人事迹,这才有了这次拜访。如果可以他还想和张三有更深的合作。 先是马叔和张三商量,然后又是马叔和张瑞商量,最后定下了章程,体检费每人三十元,治疗需要患者同意,费用另算。每天只能有半天时间去养老院做体检。毕竟医馆里每天还有扎针、推拿的需求。大差不差的就是这些了。 本来马叔还想再加一些,看到张三神情,又想着这个大单子能把握住机会就是一个常年客户了,也就没有再提出过多要求。张瑞自然也同意,他的养老院里有医务人员的,是卫校护士专业毕业生,平时一些简单的小问题自然能处理,有比较严重病情的,就直接送医院了,合同上责任划分很清晰,这些不需要他负责。 但是体检这块就不行了,合同注明,每年一次体检是由他负责的,每年体检的结果也是都差不多,又不可能去做高额的项目。就这样费用这一块也让他有些心疼。 他有慈善心,但毕竟不是土豪。既然每年体检的结果也总是那些老年疾病。不如把钱省下来用在改善老年人生活上。所以就起了这个心思,一场痛风让他遇到张三,这才坚定了想法,无论好坏试上一年再说,如果不合适,来年再说。定好时间后,张瑞就回去了,还要做一些准备,尤其是那群老头老太太毛病多,脾气还不好。 这个结果双方都满意,张三也很满意,早早就准备好了药箱,这是马叔特意为他翻找出来的,里面有一些粗艾条,酒精灯,针灸,消毒工具。还有一件白大褂。马叔也准备了一些自认为应该需要的东西,装备齐全,就等张瑞来接他们了。 张瑞的养老院整体很是洁净,工作人员看着也很专业,总之看着这一切能感受到张瑞是用了心,下了功夫的。以前的一部分校舍被改成了活动中心,宿舍楼改成了公寓,食堂,浴室是现成的。学校操场保持原貌用来让老人们组织一些大型活动。就这样,以现在入住的人数这所技校还装不满。使用率连一半都不到,还有很多空间和房间。 张瑞腾出了一间教室改成的活动室作为体检处。老人们在其他房间一边活动一边等待体检处喊人。张瑞准备的比较充分,甚至在体检处放了两张按摩床,还拉了两张帘子用来隔离,两个小姑娘在一旁等着帮忙。 张瑞已经和老人们说的很清楚,今天来的两位大夫都是很有资历的中医,自觉身体有疾病的老人可以优先做检查,如果本人同意可以做进一步的治疗。当然,治疗费用就是自行负担了。能请到两位老师来养老院为大家服务已经消耗了养老院不少资源。 老人们很珍惜这个机会,陆陆续续的开始进场。很多老人知道这体检不是一天两天能结束的,有的选择自由活动,有的选择留在这里看热闹,一时之间屋子里挤了一个满满堂堂。张瑞让帮忙小姑娘做了引导后场地才显得宽松了一些。 第一个进来的人就是张瑞的母亲,看着有些消瘦的一个老太太,精神看着还好,按照之前的分工协商,马叔先切脉,张三再切脉,然后诊断。因为是第一个,马叔十分小心,望闻问切四诊合参后对身体又做了一个检查,等张三检查后,两人碰头。 张瑞母亲心脉较弱,至于原因可能性有很多,老年人体能衰退,气血损伤,元气耗损都有可能。适量运动锻炼,保证良好睡眠就好。正好张三对论坛里养生操有了些想法,或许可以试试。 张瑞母亲其他方面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有肩周炎,这是张瑞母亲主动说的。按说张瑞的要求只是一个体检,然后写出一份病例就可以了,可是今天张瑞接他们的路上提出来如果有老人有一些小的问题,希望他们能出手做一个简单治疗,至于费用具体情况具体看吧。张三自然是没有问题,马叔犹犹豫豫的也同意了。 马叔负责初诊和填写病例,张三负责治疗,其他两人协商着来,这是之前他们商量好的,总要给人一种沉稳和井然有序之感,不能砸了自家招牌。张三让张瑞母亲单独坐在一张方凳上,先是用推拿手法给老人肩膀处做了一些热身,让老人肩膀胳膊放松,再露出肩膀。拿出几根银针在阿是穴和肩三针行针。针入四寸,张三又在另几个穴位上手推拿。然后又取出一根大号银针,针入条口穴并透向承山穴。老太太开始时候还有些皱眉,几分钟后神情就舒缓下来,张瑞看到母亲疼痛缓解,还一个劲的问母亲什么感受。 十几分钟后,张三取针,又在老太太疼痛处捏了几下,就让老太太起来活动一下。老太太站起来,活动活动肩膀,又转动几下,笑着对张瑞说:“不怎么疼了。”张三知道是针刺起到了一些麻醉作用,到了晚上,阴阳交替后还会有反复。只是不会很疼而已。张三交待张瑞母亲,晚上一定不能受风。要到明天才是见好时候。最好一会再做一个艾灸。张瑞当然是要求现在就做。张三自然没有问题,这次来带了艾灸架,对准穴位,点燃艾条就行,不费自己什么。 第29章 体检 张瑞母亲针灸期间,马叔又给后面的几个老人做了检查,都是一些老年人常有的毛病,基本都是身体机能退化引起的。之后就不再继续检查了,他必须等张三做一个复查,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知道张三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临床经验,他很愿意看到一个晚辈在自己眼前完成成长和蜕变。 至于更深的原因,很简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马叔也有自己的诉求,张三来医馆之前马叔是没有资格去想的,自己最清楚自己,能维持中医馆的基本运行,已经让他殚精竭虑了。这还是自己当房东的情况下,如果再背负上房租,马叔自知关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小镇的居民人口基数就小,再加上都是乡里乡亲他也不可能把医治费用上涨。有药商建议他可以采用一些以次充好,延缓疗效等提高收入的手段也被他断然拒绝。“虽然爱钱,但我有医德。”这是马叔一直自傲的职业操守。 现在眼看自己的愿望能着落在张三身上,甚至在张三身上看到更多的可能。有这些情结和想法,他怎可能不为张三保驾护航,尽量的创造机会。当然怎么和别人解释,他也早已有了准备。 张三不知道马叔心里想什么,给张瑞母亲定好穴位点燃灸条后,看到有人在等自己就直接上手号脉。马叔已经把记录好的病例拿了过来,张三切脉后看病例和自己的检查并没有大的不同,也就没多说什么,只要能保持身体的阴阳平衡,就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即使身体机能耗损那也是自然衰老,与疾病无关。 张三告诉老人,身体有一些小毛病,不需要刻意治疗,注意一些饮食就可以了,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吃一些药膳。随手给老人写了一张补气血的药膳方子。至于人家是不是采用,张三没有能力左右,他只负责建议。再说老人本身也都没有什么大问题,气血不足也是因为年龄到了,吃些药膳聊胜于无吧。 看到张三给张瑞母亲治疗有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后面等待的老人有些喧闹,叽叽喳喳毫不避讳的议论张三的医术。 体检对他们来说就那么回事,每年去医院体检就是那几样,体检完收到最多的就是住院治疗建议。哪怕只是一个肚子疼胃疼,都是要求住院治疗。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有什么疾病也很清楚,这个岁数了真有大病了难道还真指望医院能治好。只希望真到了那一天,自己能少受些罪就是好的。再说了真检查出来什么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哭?上岁数了很多老人都是希望自己稀里糊涂的把这辈子过完就算了。 所以当张瑞向大家宣布今年体检是中医体检,而且是上门服务,大家也都接受,谁查不是查。还有老人觉得体检都是多余,命数到了,查出来又能怎样。无非是把棺材本扔进去听个响罢了。现在看到张三这样厉害,心下就有些激动了。 还有人对张瑞这次选择中医体检表达感谢。张瑞听了心情大好,他了解这些老人,从旁人口中听到说谁谁的医术好,他们都能坚定相信,更别说亲眼看到。 在接人的路上他就告诉了马叔和张三自己母亲的基本情况,也有意让母亲第一个上来检查治疗。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们能否让母亲立见成效。听到张三肯定的答复后回来就做了安排。现在看老人们接受自己的安排,当然是心情愉悦了,他选择中医体检的目的既是为了节约经营成本,又是为这些老人身体着想。 现在这年月,能选择入住他这里来养老的,家境都不会差到哪里,要么是手上有些钱,要么就是有一份比较可观的退休金。否则在这里的开销可不会小,虽然张瑞拿利润补贴了不少,可是谁还没有个个人需求,尤其上了岁数不太缺钱的。 张瑞知道,这些老人哪个房间里能没有一些保健品。里面有很多保健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了不一定要人命,但是没有任何效果,这基本是保健品的属性了。所以他另一个想法就是如果能让这些老人相信中医,相信他带来的中医大夫。那么至少对保健品就不会那么迷信了。省下钱来干点什么不好。即使需要保健品,难道他们泰康中医馆不能自己调配一些吗?总比这些老人在外面听人鼓吹瞎买乱买要强。 马叔看张三已经检查完毕,就拿回病历,继续检查。这时候再过来的老人情绪就有些高涨了,态度也明显客气了很多。 马叔接了一位自称身有糖尿病的老人,就不想给张三了,他怕张三冒失的给开方,虽然两人有过商量,即使治疗也只治疗一些简单的头疼脑热的,加上推拿针灸就可以了,毕竟张瑞的要求只是体检,即使加上轻弱病症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是像糖尿病这样的疾病,不是吃一副药就能有效果的,为了避免麻烦最好还是用一些话术搪塞过去。 可是张三不管,看马叔犹豫就直接走了过来,马叔一看也没法再说什么,起身就让位置给张三,张三切脉后,又查看了一下老人的舌苔。再看了看马叔写了一半的病历,就知道马叔的犹豫是怎么回事了。他涉世未深见识少,不是代表傻,当然不会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了,只是他觉得该给老人一些建议,能听固然好,不愿意听也不会强求,尽了自己本分就好。 《黄帝内经》有五脏皆弱者,善病消瘅。中医里称糖尿病为消渴症,是长期饮食不节制,损伤脾胃,导致脾胃运化失职,长期积热,燥热伤津,津亏液少,引起消渴。原因很多,总之就是脏腑发生病变,肺、肾、胃为主要。以肾为关键。 如果张三知道马叔的想法那一定会苦笑摇头,消渴症的病理他知道,但是辩证分型有至少五种,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治疗这种疾病,哪怕是分型都力有未遂。如果给出一个病方,他可以给出不少,但是辩证不准确何谈订方,至于说治疗,那就是草菅人命了。说白了他现在的专业积累还比较浅薄。或许《伤寒论》吃透后,能有所进益。但是现在,不行! 张三起身让位置给马叔,本来想给一些建议的,可是又一想,自己辩证都没有呢,怎么给建议,难道还要老人戒房事,戒劳欲不成。不如看看马叔怎么说。 马叔非常老道的用话术应付。总之就是一个意思,如果觉得西医效果好,那就坚持西医治疗。如果觉得西医效果差,那就可以尝试中医治疗,总之是总有办法的。张三听着无感,看老人有些失落,心里不禁难受。又上手给老人做了检查,确认没有其他明显问题后才请老人离开。 接下来没有什么特殊的,检查结果都挺好,除了机能老化再都没什么问题,张三也是做一遍检查,至于老人心里奇怪为什么要做两遍检查他不管,就由马叔和张瑞去做解释了。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张三去帘子里把艾灸停了,再把张瑞母亲请了出来。 张瑞母亲一脸轻松直夸张三医术好,整的张三很是不好意思,张瑞看到母亲笑容也是高兴。有些小病小患的,虽然不会致命,但是伤害值真的挺高。这几天母亲伤病发作,话都说的少了,现在重新看到母亲笑容,那说明母亲是真的不疼了。艾灸前张瑞还担心母亲说不疼是在宽慰自己,现在放心了。 马叔接到了一个偏头疼的老人,让张三上手治疗。这种病症他也能施针,但是挺好的机会给张三更合适。 老人姓李,张瑞称呼李阿姨,张三看老人脸色憔悴,就伸手诊脉查体,之后问诊,四诊合参后,确认老人疼痛呈搏动性,时轻时重,严重时头疼欲裂,左颞部(太阳穴位置)为重,每月发作最少八天,头疼每在密闭房间久留,睡眠质量差肠胃不适时诱发,病史五年。按照老人说法在多家医院就诊,没有明显缓解。 张三号脉,没有发现老人有相关性慢性疾病。老人也说没有特殊疾病和传染病。舌质淡,苔白腻,舌尖有鲜红芒刺。张三判断老人是太阳少阳合病。这就有点头疼了,目前张三对太阳病症把握很大,病入少阳就有些麻烦。 他的把握不大,但是能分析出病因病机,应该是太阳少阳合病,枢机不利,正气不支,发为本病。这是岁数增长,正气慢慢衰弱,邪气逐渐积累出现的病症。病方当然就是柴胡桂枝汤,扶正祛邪。 张三犹豫就是犹豫在加减上,考虑一下老人病属半表半里,治以和解少阳,降浊止痛。去半夏加人参、栝楼根。平肝和胃,重用土茯苓。。。。。。。张三决定这样下方。刷刷刷快速写完后请马叔验看。马叔本来是想张三行针就行,没有必要这个时候开方,没想到张三直接给出了医方。只能接过来查看,柴胡桂枝汤对证,只是加减,他也没有把握。但看病方多少都应该会有一些效果,于是看着老人,“可以试着吃几副药看看效果,现在要不要先试试扎针的效果?” 很明显是一副商量的口气。老太太可能是因为刚才说了几句话这会头疼的厉害,实在不愿意多说话了,只是点了点头。张三扶老人坐好,在老太太清冷、天井、外关等穴位先按摩了一会,这是三焦经,对头部疾病有特殊效果,这都是马叔教给他的,手法成熟,定穴准确。 张三看老太太面部痛苦有缓解之象,就取出银针在头维、丝竹空、透率谷等穴位下针。然后又取出几根银针在太阳、凤池下针。前后角度不同,深度也不一样。再过十几分钟,在各个针上给予不同力度的拈拨旋转,行补泄之法。又过不到十分钟,开始慢慢取针。这时候老太太已经有呼噜声传出。几天疼痛连续的发作加精神折磨,人一旦放松很快就能进入睡眠状态。 这是身体需求导致,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张三没有叫醒老太太。张瑞母亲看到就拿了一张薄毯盖在老人身上,顺便看护。现在已是伏末,不会轻易着凉。 接着过来的是一个老头,红光满面,看面色很健康的样子。马叔脉诊之后觉得一切正常,又做了身体检查,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按惯例张三也伸手切脉,他琢磨等这个老人检查结束后,差不多也就快到中午十二点了,今天的体检也就算是结束了。今天第一天,因为等张瑞来的就有些晚,到现在也不过检查了十几个人,顺带治疗了几个,前前后后也是快三个小时了。 张瑞认识这个老头,姓钱,早年离异,儿子在国外工作并在当地成家,时不时给老人寄些钱回来。老人孤单一个,害怕找个老伴图谋自己的钱财,也就凑热闹一样的住进了张瑞的老年公寓。张瑞知道,就数这个钱姓老头屋子里的保健品多。 钱姓老人脉象有些许滑脉,数脉,很不明显,舌脉上焦有淡淡黄痕。看马叔还在低头写病历,就问老人小便情况,老人说一切正常就是最近小便次数很多,但颜色正常。张三有些纳闷,又看了看老人面色,确实红润健康。就问老人,“最近有没有感冒过?” 老人奇怪,他也只是来走个过场,自己每天那么多补药保健品吃着,整天红光满面的,院子里多少老头都羡慕自己呢。“没有。”老人肯定摇头。“有过吸烟史吗?”张三继续追问。“有过,后来戒了。”老人耐着性子回答。“那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比如咳嗽,或者气喘?”老人更是奇怪了,这个小伙子怎么感觉盼着我得病似的。“也没有,我身体好着呢,能吃能睡,我说,咱们不是就做个体检嘛。我没病不是好事嘛。”老人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第30章 建议 老钱头都这样说了,张三就不好再问了,这时候旁边看热闹的人笑了,“我说老钱呐,你每天把补品当饭在吃,当然身体没有问题了,你可别补的过了啊,小心火大烧着你。”老钱回头和开玩笑的人笑骂。 这时张三脑中好像有闪电划过,脑中不由想起一句话:积之始生,得寒乃生,阙乃成积也。又重新拉着老头的手腕检查,阴实脉!随即要老人拉开上衣露出后腰位置,拿出一根毫针在痞根穴上下针,看老人面色显得很不舒服,心里基本就有了判断。阴寒积聚,这是张三脑中给出的结果。只是看着红光满面的怎么就有阴寒积聚。即使补品也不该有这样弊端啊。 张三虽然明白钱姓老人病理,但是搞不明白病从何处来,他在《黄帝内经》中对疾病的理解是要做到基本两点才能谈到治病救人。第一,病从何处来。第二,病从何处去。有了这两点的支持,才能谈论药性药理,才能谈论订方治疗。这也是他对中医辩证的基本认识。这种情况下,他只能请老钱等待,然后和马叔沟通。 马叔一听张三说老人肺部有积聚,当时就有些懵。等张三把自己的脉诊详细说了后,马叔暗暗叹了口气,这就开始有差距了?张三等着马叔告诉他该怎么办呢,看马叔有些精神不佳的样子就自告奋勇,“要不我去和他说清楚?”马叔急忙制止了他,“还是我去吧,你这不管不顾的再吓着人。”“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只是初症。”张三对自己的四诊合参还是有些信心的。 马叔又给老钱做了一次脉诊,“我看你身上有点小问题,要不你回头去医院拍个胸片看看吧。”马叔尽量用自认为最轻柔的语气和老钱说话,“没问题最好,有问题也能及时治疗,你说呢?” 人老成精,老钱哪能听不出这话的含义来,“你就直说,我咋了,身上有什么毛病了?”马叔挺无奈,“就是觉得你的肺里有点结节,拍个片子看得更清楚。估计不大,咱们不是求个放心嘛。” 老钱身子颤了颤,脸色明显发白,眼神也有些涣散。这时候看热闹的人也看出不对了,都挤了上来询问,张瑞看到这个情况也凑了过来,一听说老钱肺里可能有结节,也是吓了一跳。急忙要送老钱去医院拍片。 老钱拧着脖子不去,“不可能。我这身体我自己清楚,好着呢,你们一定是看错了。”可是说再硬气的话也掩饰不了他发软的双腿。后来被张瑞连拖带抱的放进了车里。 “这个时候医院应该还没下班,赶过去应该来得及拍上片子,下午就能拿到结果了。”张瑞着急了,这是他养老院里的第一例疑似肿瘤,他希望在他的养老院里这第一例来得越晚越好。他既不想这些老人身体出什么问题,也不愿自己的生意出现波折。 老人们目送载着老钱的车辆远去,心里都有些不舒服。虽然看到这两个大夫确实有些本事,可难免心内戚戚。万一给自己检查出个好歹可怎么办,一时场面有些冷场。 等偏头疼老太太醒来时体检处除了两个帮忙的小姑娘和张瑞母亲再没有什么人了。老太太对张三大是感激,说遇到张大夫这个好人才得以使自己能睡了一个囫囵觉。张三客气之后告诉老太太,“我这是给您暂时止了疼,这只是治了标,如果想根除,就得吃几副中药了。”老太太眼中满是希望问他,“几副药就能好?”张三有些无语,我应该怎么回答呢?“您这病我也是第一次治疗,确实没办法给您保证什么,要不明天我给您带几副过来,您先吃着看看,有效果咱们就继续吃,没效果再换药,换人也行。” 张三说的直接,马叔却有些不满,老太太也不满意。“张大夫,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老太太就认你了,明天你就拿药过来,我不差钱。”老太太也有自己的打算,明天得让张大夫再给扎几针才行。 回去路上马叔心里不舒服,向张三抱怨说这是诊治,而不是体检,收费少了。张三对此没有发表意见,他是高兴的,能有这样临床机会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就是有些遗憾检查出老钱头的肺部疾病。但换个角度来看又是好事,及时发现及时治疗,无论西医中医都是提倡治病于浅表。能早发现就多一份治愈的把握和希望。真等到厥阴之时,再想救治就是千难万难了。 他们离开时,张瑞母亲要留饭被马叔婉言谢绝,他能感觉到那些老人隐隐对他们有些排斥,也不想讨人嫌。毕竟有些事情接受起来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也没要人送,直接就坐车赶回医馆,抓紧时间吃点饭,下午还有针灸的患者要来呢。 又忙碌了一个下午。上午的病人都积攒到了下午,一时之间让张三和马叔累并快乐着。当然,快乐的原因不尽相同。 到快下班时,张瑞开着车赶了过来,先是对两位大夫由衷表示感谢,又对中午没有招待表示歉意。然后直接就把早上的账结了。这是当初马叔刻意强调的,一天一结。张瑞对这个要求自然是无所谓。看到手上的五百元人民币,马叔有些惭愧,直说多了,张瑞告诉马叔,上午检查了十二个人,每人三十元是三百六。还治疗了两个,本来是说顺手治疗的就不计算费用了,但是毕竟耽误了不少时间,再说治疗效果也得到了认可,更何况还有老钱这一出,索性就凑个整。 马叔看张瑞大气,也就没客气。问起老钱的事,张瑞对着张三就伸出了大拇指:“小张大夫是真的厉害啊。。。。。。。” 原来他们赶去市第一医院,放射科的已经下班了,张瑞找了朋友排在了下午第一个位置,之后加急拿到了结果。老钱左右肺上各长了一个肿瘤,左肺0.5厘米,右肺0.8厘米。当时就安排了住院,是肿瘤科的大主任接的诊。 主任说肿瘤已经确认了,至于什么性质需要做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按照经验0.5厘米以内的大概率都是良性的,0.5以上的就两说了。让老钱不要有心理压力。即使是恶性肿瘤也会因为发现的早而能大概率治愈的,治愈率还不低。 这些话是主任得知老钱在本地没有亲属,才当着老钱的面告诉张瑞的。此时老钱已经被吓得躺在床上手脚酸软了。想给远在国外的儿子打电话通知,一时之间电话也拿不起来。 张瑞看到老钱这样就紧着安慰,还告诉老钱,张三能发现病情,就一定有办法治疗。劝他放松身体。一切还要等医院这里进一步的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认,或许都是良性的呢。 老钱毕竟也是一把岁数,经历过很多风雨。一时惊慌夺了心智,躺着和张瑞说了一会话后也就放松精神了。本来准备通知儿子的,一想这样就联系儿子也不合适,干脆就等结果出来好了,再说了,张总说的也对,既然能看出毛病就应该能治疗。 张三听到因为自己的不谨慎吓到了老钱,很是内疚,可是他也的确是没有这方面的处理经验,甚至马叔也没有类似经验。暗暗感叹,处处是学问啊。这种太过直接的方式确实是很容易给患者治疗带来极大被动。病情没有确认之前更应该谨慎应对和处理。 这算是给自己上了一课。张瑞觉得张三的歉意没有必要,难道还要等严重了再告之吗。病人也是有知情权的。然后就问张三有没有办法治疗老钱。张三有些苦恼,“没有遇到过类似的疾病,从中医上说所谓肿瘤就是积聚,散了就好,只是我得知道他这病是怎么来的,这个我没检查出来。但是我有点怀疑。” 张瑞和马叔都看向张三,“有没有可能是补品吃多了,蒙其恩,受其害。”这就像是吃药一样,药的成分里有能治愈疾病的成分,也有伤害身体的东西。中药里还有药毒一说。补药里好的、补的留在身体里当然是目的,也有糟粕需要代谢清除出去。一旦代谢出了问题,这些糟粕不能及时排解出去,就会出现积,久了堆积就成了积聚。 至于阴寒还是阳热,无论哪一种积聚多了身体都会出问题,再说那么多补药、保健品。谁又知道哪个属阴哪个属阳,售卖保健品的只负责把产品售卖出去,说到专业知识,那就是个笑话,只要嘴甜一些,话术准备充分一些,老年人真的是很好骗的。 人老了就是贪财怕死占小便宜,只要掌握了这个密码,面对大多数老年人那是无往不利的。张三知道老钱的问题是升降出入的问题,是通的问题,实际上还是一个道理,补的时候也要排,无积不成瘤是千古不变的铁律。能促进新陈代谢,在增加新的营养精华的同时必须把代谢物全部清除,这样的药方才是良方。 这也是好的中医用药的基本道理。张三通过《黄帝内经》对肿瘤的理解就是当肺中积热过久,没有办法完全去掉的时候,有一天就会转化成肺部肿瘤。他能想到的经方就是小青龙汤加石膏,这个方剂是清理上焦的热,同时石膏能清除肺里的浊。但是否对证,他真不确定。 这里除了阴阳,还有一个六经辨证的问题,他在没有吃透《伤寒论》之前,没有大量临床支持谈肺部肿瘤的治疗就是有些扯淡了。所以简单的说,治疗老钱他没有任何把握。 张瑞对这些基本是一窍不通,马叔听张三细说之后,思考了一会也有些不确定,“倒是有这样的可能。可是无法确认啊,病人是阴实还是阳积都不好说,治疗,反正我是不行。” 马叔不想张三不知天高地厚的接了这个病人。“张总,先等医院给出结果吧,现在癌症患者都是选择西医治疗的。”张瑞也知道马叔说的是实情。只是毕竟还是对张三存了一些幻想。看张三再没有作声,也就不好再多说了,毕竟不是自己的事,再说老钱怎么想他也不了解,尽到自己本分就行了,过犹不及的道理他很清楚。和两个人约定了明天去体检时间后,就驱车离去了。 马叔不放心的看着张三,“你小子可不敢轻易就许什么,咱们是大夫,可不是神仙啊。”张三当然懂马叔的意思,默默地点了点头。只是心里的不甘让他很是不痛快。“回去我就学习。” 第31章 便秘 回到家中陪母亲和大姐吃了饭,招呼一声后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张母和张天丽对他现在的这些举动已经习以为常了,现在张母腿部扎针已经改成一周两次了,听张三的意思是再调理几天,如果还是没有什么明显进展,就要换一种药了。 张母只求张三身体康健,只要不是违法犯罪,做什么都支持,张天丽对弟弟的疼爱一点都不少于母亲,对于现在家里的情况也是很满意。相比之前,家里现在是强的太多了。 张三习惯的记录了一天的医案,又做了一些笔记。今天老钱的事情让他有了一种迫切感。老钱的眼神他看得很清楚,那双带有绝望的眼睛,瞬间萎靡的身形,还有上车前回首看他时眼底闪现的一丝哀求,他都看到了。可是他无能为力,至少现在是。他想到当年因为自己,母亲苦苦哀求大夫,想到父亲在世时抚摸自己脑袋时沉重的叹息。 他不想看到这种绝望的眼神,更厌恶自己的无力感。使劲晃晃脑袋,把这些影响自己的情绪甩出脑外,《伤寒论》里的经方以及六经辨证之法则在脑海中潺潺流动。 第二天,张瑞如约开车来接。路上张瑞和他们聊了一下自己新的规划,昨天老钱的事情让养老院里其他的老人心里有了一丝抵触情绪,尤其是在老钱住院接受检查的消息传开了以后,有些老人出现了排斥心理。甚至有几个老人直接表态拒绝中医体检。他们想稀里糊涂的把余生过完就好了,不想再有什么变故出现,尤其是这样让人惊吓的变故。 张瑞也知道他们是自欺欺人。就请自己母亲以及一些相对理性的老人一起劝说大家,毕竟癌症不是感冒,哪里有那么高的发作率。再说了检查出来也是好事,早发现早治疗,不能因为害怕就逃避。 老人们的负面情绪也是受了老钱事情的刺激才会点燃。冷静后,又经张瑞等人的劝说,再一想还真是自己的问题,没有听说哪个大夫因为检查出病人的疾病而获罪的。 张瑞看大家情绪恢复,干脆就让养老院护士统计了一下大家的一些急症,想着回头和张三商量一下,先着手把老人最迫切的身体问题解决了,一个是能解决老人身体最紧迫的问题,另一个也能让张三在这群老人身上收获一波信任。这对他将来的计划只有好处。看着统计出来的数据,张瑞有些愕然,没想到最困扰老人的问题居然是便秘。 他想着应该是高血压、糖尿病、前列腺、椎间盘等问题。已经做好了挑选几个相对好治疗的准备,没想到竟然是便秘。他这却是有些想当然了,本身中医角度一进一出就是人身体的根本。一吃一泄的问题如果能解决掉,病人身上很多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上了岁数的老人,尤其一些身体有慢性疾病的老人,或多或少都要长期吃药的。 西药肯定是首选,降血压药、安眠药、止疼药更是很多老人的每日必须。而这些药基本都是化学制品。效果肯定是有,但是对身体的危害也是不容忽视的。很多人身上出的问题就是常年服食西药带来的。再加上营养品的无序摄入。便秘也就不奇怪了。张瑞没有选择,要想让老人彻底信任张三,好像只有解决这个问题才是最佳选择。 听了张瑞的想法,张三自然表示没有问题,只是效果无法保证。具体情况还没有了解,他可给不了什么保证。马叔认真想了想一些便秘的医案,也没有多说什么,治疗便秘的偏方他还是有几个的。 看着在体检处门口等待的人群,马叔嘀咕着说被张瑞算计了,门口男男女女二十多个老人面色都不太好,等着看热闹的人更多。至于是看热闹还是看效果只有等治疗结束才能知道。 昨天帮忙的两个小姑娘在维持秩序。马叔今天没有让多余的人进屋,除了张瑞母子和帮忙的两人,他让老人一个一个的进来。检查便秘毕竟涉及了一些隐私。他也不想张三有压迫感。能治就治不能治最多是不挣这个钱了。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男性老者,面色有些灰暗。一开口就有一种异味传来,即使张三戴着口罩也被熏的皱眉。照例是马叔先做检查,先给老者号了脉,然后又问了几个问题,就让张三接手了。他想看看张三是怎么检查的。 张三规规矩矩的一套流程做完,又让老人躺在床上,老人肚子有鼓起,张三伸手按向老人腹部。便秘分热寒,医生在治疗前一定要有辨别,还要找出便秘是在病人大肠、小肠、或者十二指肠或者胃部,然后找到病因出处,辨证后才能对症下药。 这是一个中医大夫的基本操守。张三伸手的位置就是天枢穴,四根手指放肚脐旁边,轻轻一按,老者就痛苦的大叫。张三马上就判断出这是燥矢,看老人模样这情况已经有一些时间了,再得不到缓解用不了几天就会出大问题,等腹内水汽积到一定程度人会发狂奔走的。 这是实症宿便,必须要排出来。张三取出银针,在照海、支沟下针,又在太白穴上下了一针,随后和马叔探讨病情。马叔看张三体检手法心里悄悄对张三竖了一个大拇指,别看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能做到的中医不会超过一半。更多的只是会问你是否打屁,便秘时是否痛苦,甚至很多中医都不知道询问这些问题的意义和目的。 马叔知道,这是张三在辩阴阳,解虚实。至于针灸,那也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马叔对疗效有些缺乏信心。张三征求马叔同意后,请张瑞和马叔一起回去取一些药材和工具来,张瑞当然答应,和马叔一起走了。 张三一边和老人聊天,一边在脑子里搭配组合药物。他脑海中有几个基础方,但是张三感觉这些见效还是有些慢。现在老人大肠的宿便已经很硬了,不及时缓解病人痛苦不说,还有危险,必须做一急症处理。 老人絮絮叨叨的告诉张三,他是长年受便秘折磨,去了几个医院,中医西医都看了,没找到什么原因,西医是灌肠,中医是吃了以后效果不明显,开药的大夫说是他的岁数大了,不能上猛药,需要一点点的缓解, 可是大便不等人啊,以前便秘去医馆灌个肠就能缓解一段时间,可是最近几次灌肠也没了效果,这次已经一周没有解手了。除了时不时的肚痛以外,其他还能忍受。 张三知道老人症结,津枯肠燥。想了想,又取出几根针在老人大肠俞穴和大肠募穴下针,前面几针这会已经把浊气逼到了这个位置,这次下针比平时深几分。随后在针上轻轻捻动。 等张瑞和马叔回来时,张瑞也正在取针,能听到老人肚子里隐隐有声发出,这是肠鸣,大肠在蠕动。看老人面色痛苦,张三让屋内小姑娘取了一些香油来,让老人喝了一口。向老人叮嘱,“别急,一定要憋着,什么时候憋不住了再去。”然后张三写了一个方子交给马叔,请马叔辩查。 马叔认真看了后,又和张三商量了一下,就去取药。张三这次纯粹是自己根据对药性的了解,和《黄帝内经》的理解组了这个方子,马叔根据自己的经验做了加减。方子有六种药,郁李仁、陈皮、柏子仁、瓜蒌仁、松子仁、火麻仁。这个方子张三也不知道该叫什么,药方里张三没有加大黄,他现在给老人行针了,效果应该不会差,就没有必要加大黄了。 药方里的药重点是补津,这更适合老年人。甚至可以和蜂蜜一起做成药丸。给老人当成一种保健品来吃。重点是这个丸药对老人不会有任何伤害,这是张三刚才开方时灵机一动想到的。 老人这时候已经有些熬不住了,肚子疼痛开始发出呻吟。张三又告诉老人一个手部穴位商阳,很好辨识,让老人坐在马桶上时候自己按摩。随后就请人搀扶老人去隔壁活动室方便。 张三也不急着接下一个病人,和马叔一起捡了药就准备送去厨房煎熬。想了想后又写了一张方子,马叔好奇一看,是大黄汤,只是张三又加了葛根,就成了葛根大黄汤。马叔不明白,张三就向他解释,“我看今天张总安排人多,干脆把这个药也煎了,一会有湿热习惯性便秘的就能直接喝了。您说呢?” 马叔能说什么,当然同意了。心里也为张三点赞。这葛根大黄汤可不是一般人能开出来的。这应该是与湿密对症,反正他是开不出来这样方剂的。 第32章 家事 接下来进屋的是一个面色还好的老太太,看到老太太张三才突然想起自己还带着治疗昨天偏头疼老太太的药物,趁着马叔检查的时间急忙在包里拿出一包草药,请张瑞把昨天的老太太请进屋里。 老太太一直在外面等待,昨天晚上睡眠质量良好,一觉就到了天亮。这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很少出现的情况。 记得昨天小张大夫说过针灸只是缓解了疼痛,要想根治就必须服药。今天一早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只是看张三一来就在忙碌,就不好意思打扰。反正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等等就等等吧,正好和外面的这些老家伙们说说小张大夫的厉害。 从有些歉意的张三手中接过药包,老太太很亲热的拍了拍张三的手臂,“小张大夫,昨天扎了针到现在头都没有再疼过。 真是谢谢你了,你这医术真是好。”张三有些不好意思,“两天内不再犯才算是控制住了,药只带了三副,有效果再继续吃,一天一副,烧开后小火煮三十分钟,早中晚饭后各一次,药量200毫升。”看马叔已经检查完了,就想过去。 转身时又想起药费还没有结算,一时身体就有了停滞。张瑞人精已经看出了张三犹豫原因,“张大夫,你先忙着,其他事情我来解决。”等张三离开,张瑞冲老太太呲牙,“宋姨,您看,这药费。。。。”老太太瞪了张瑞一眼,“知道,知道,早就说过了药费是自费的。治好了病谁还能少得了你的。” 张瑞却是不急,一会找时间和马叔算一下再说,只是话要说在头里,免得到时候大家尴尬。老太太却是继续,“张总,你这是从哪请来了这个小张大夫,手上是真的有东西,一会你给说说再给我扎几针。”张瑞嘿嘿干笑,从老太太手上拿走药包,却不回答。 张三从马叔手上接过病历,看老太太姓李,五十八岁。自诉是常年便秘患者,马叔做了舌诊,脉诊。初期判断是习惯性便秘,张三惯例是要按程序再检查一遍。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让李老太太躺在床上,伸手轻按中枢,看老人没有任何反应。 张三基本确定老人是寒实,这种便秘是因为脾脏内湿气,肠不蠕动造成的,寒实便秘患者并不是很难过,不会肚疼,也没有压迫感,但时间久了还是会出问题。 张三没有让老人起身,拿出准备好的灸条,在足三里、支沟等穴位开始艾灸。寒实便秘针不如灸,想办法化了寒就通了,一般第二天就能见效,正好刚才让马叔准备了药剂,和这个李姓老太太正好对证,等艾灸后,吃药前再下针尽早化了药力,效果不会差的。 这时候之前去厕所的老头回来了,脸上神情放松,脚步轻盈,陪着一起去的另一个老头可是忍不住了大声喊着,“整整一池子啊,你们谁能相信,老家伙肚子里装了多少货。。。。。”正说着嘴巴就被一身轻松的老人按住了。 张三没有理会两个老人的玩闹。走到便秘老人身前,轻轻按了按肚子,发现硬块已经消失,知道这急症算是解决了,后期就是吃药剂,慢慢调理。让老人去厨房看看,那里张瑞安排了人专门煎药,再有一会药也就煎好了,喝了之后就去房间休息,这段时间除了一些忌口的食物以外就是禁止一些消耗量比较大的运动。 治疗效果是明显的,张三对于这几例治疗很有些骄傲。看到这几个老人脸上的笑容,一种成就感充满心头,因为自己他们有了快乐,因为他们的快乐,张三很快乐。 一个上午张三把张瑞安排的二十几个便秘老人全部过了一遍,为了加快速度,张瑞又添加了两张床,马叔也出手针灸,加上张瑞安排的人这才让张三不是那么忙碌。 就这样张三也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水,每检查治疗一个病患,他就能有新的收获,他不想浪费一点时间。患者有轻有重,轻微的就直接开药,严重一些的就根据病情施以针灸艾灸。马叔带来的药物足够,排在厨房煎着,张三也不用继续再在那里守着。等忙完这一波,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一点了。马叔拒绝了张瑞的盛情,和张三带着一沓病历急匆匆的走了。 张瑞也没有强留,来日方长,欠些人情才好继续交往。只是几个老人看自己的眼神让他不禁有些心虚,尤其他喊宋姨的老太太看他的眼神更是有些凶狠。 马叔和张三急匆匆赶回去的原因是马叔接了个老伴的电话,马叔的儿子也就是张三大姐张天丽的同事小马又和老婆干架了。 以前两个人就有打闹,但是最多也就是你踢我一脚,我捶你一拳的。只是这次有些严重,小马在饭桌上直接给了媳妇一个大嘴巴,媳妇也硬气,擦擦嘴角的血迹不哭也不闹,就是要小马和她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马婶对儿媳本来也有意见,儿子一个嘴巴让她一下就把这意见转成了同情。急忙给马叔去了电话,马叔拉着张三急急忙忙就向回赶。马叔知道小两口打架的原因,小两口结婚后是和老人住在一起的,马叔早年间给家里挣了一些家当,一家四口住着一个独栋二层小楼,小两口住楼上,老两口住楼下,和和美美的。问题是出在了下一代。 两口子结婚已经有几年了,可是一直都没有怀孕,老两口一心想抱孙子,开始也没有着急,后来看着儿子儿媳岁数一天天的渐长,再不要孩子就不好要了。于是就催了催他们,结果儿媳悄悄告诉婆婆,不是我不要孩子,是你儿子的问题。 马婶紧着追问才知道,原来两个人早就有计划要孩子的,只是这几年一直没有成功受孕。儿媳就偷偷去了医院做检查,结果出来了儿媳身体一切正常,既然儿媳身体正常,那有问题的就一定是儿子了。 马婶知道消息后马叔也就知道了,传宗接代的大事,老两口不敢耽误,就要儿子去医院检查。儿子性子随了爹,死活不去检查,就说自己没问题,现在没孩子是时机不对,缘分还没到,等缘分到了时机到了,孩子自然就有了。 马叔和儿子吵了几次,见儿子态度坚决,就要儿媳多劝劝自家老公。毕竟要孩子是人家小两口子的事。儿媳性子也急,劝说了几次见老公倔强,说不得有时候就说话带出了一些情绪,小马自然是恼羞成怒,于是隔段时间两口子就会吵架,吵得急了就会动手动脚,但是小马知道分寸,也是心怀愧疚,动手多是象征性的来两下,了不得了踢上一脚。 可是今天饭桌上媳妇的话让他受不了。听媳妇说自己的身体就是一根烂木头时再也忍不了伸手就给了媳妇一个大嘴巴。他却不知道为了他的面子,自己媳妇在娘家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和误解。 要不上孩子,从来世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女的有问题,他总不能去和娘家解释说自己没问题是老公不行。好吧,即使和娘家能解释,和外人也要这样解释吗?那老公还活不活人了。 今天这一始料未及的大嘴巴,彻底伤了她的心。又不是自己的问题,结果现在最委屈的是自己,挨打的还是自己,这家要不要的还有什么意思。 马婶看到儿子的这一嘴巴,差点魂归天外。等看到马叔进门,眼泪登时就流了下来,对儿媳的不满最多也就是没有一个孙子能让自己抱,这虽然不怪媳妇,但你作为媳妇,老公不去检查治疗,你能说你没有责任吗?可要说让小两口离婚,这事马婶做不出来,也舍不得这媳妇,一听儿媳要离婚,儿媳千般的好就都涌现在心头。一看到马叔,那委屈马上就化作了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掉。 马叔没给老伴好脸子,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儿子打媳妇,你就不能出手拦着吗?现在哭,有个锤子的用。他安排了张三后,就急忙回到家里。再看儿媳脸上还有红肿,说不得上去就给了儿子一个嘴巴,“你还是男人吗?打媳妇,你还真是有出息。”说完又伸腿踹了小马几脚。 小马正内疚呢,被老爹打骂也没有作声,打几下就打几下吧,反正老爹也打不疼。马婶急忙上去护着儿子,马叔更是气急。指着老伴就开骂,骂着还不解气,又上手要打老伴。 儿媳一看这可不行,急忙就拉住了公公。谁知道公公劲大,几下就挣开了她的手,又向马婶一下一下扑着,儿媳死死抱着公公的手臂,回头就骂小马,“你还坐在那,你是死人啊,看不到爸要打妈吗?还不赶紧过来拉着点啊。” 小马这才反应过来,两口子一起抱住了马叔。这才让马叔平静了一些,喘着粗气骂两句马婶,踢两脚小马。 儿媳看公公一脚一脚踢着自家老公,每一脚又都落得实在,忍不住就有些心疼,心里的委屈一时就淡了很多。“爸,你也别再打他了,也是我嘴快胡说八道的就惹了他,你现在打也打了就别再气了。” 再怎么心里委屈也还是有的,马叔明显也感受到了,说不得又狠狠踢了一脚儿子,看儿媳脸上露出了心疼模样这才重新坐下。“马守业,我告诉你,今天下午你就去医院做检查,和你媳妇一起去,有什么问题检查结果出来了再说。”看儿子垂头丧气不由又是来气,音量突然放大,“你听到了没有。” 小马被父亲厉喝声惊了一下,慌不迭的点头应下。“小景下午陪着去啊,这小子不听你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马叔又给儿媳一颗枣。儿媳李秋景见老公服软,也就顺势答应了。直到这时马叔和马婶才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生活了一辈子,谁还不知道谁,眨眨眼睛马婶去厨房给老伴端饭去了。 第33章 备孕 张三在医馆随便弄了点吃的,刚吃完正在收拾桌子呢,就看马叔气呼呼的走了进来,马叔不说,他也不会主动去问。就把养老院的病历取了出来,准备再复盘一下,这些病案都是自己经手的,再过一遍收获自然会有。 按照马叔说过的,什么时候能训练成一种下意识的反应,检查完就能开出成方。这大夫一职就算是合格了。这就需要多临床多训练了。 脑中记录的其他很多书籍也不能就束之高阁,尤其是觉慧大师赠与的医案书册更值得他反复推敲研究,那里有太多的学问,以前看是隔帘赏月,虽然隐约能看到一些轮廓,可飘飘袅袅的看不真切,现在自觉已经可以看清一些医案的脉络和理念。 再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虽然现在重心是放在研通伤寒上,可该有的借鉴还是要有的,这一点常识张三还是很清楚的。 马叔也不说话,径直去了小书房。张三坐下继续整理医案,好一会马叔走了出来,对着张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三看着想笑,马叔叹了口气,转身又进了小书房。 这就让人有些纳闷了。正在犹豫是不是该去问一下,有人进屋了,是固定患者,腰椎间盘突出来推拿扎针的。张三也没有招呼马叔,自己就接待处理了,直到送走病人,张三也没有看到马叔再走出小书房。 接着陆陆续续的就开始上人。基本都是腿有疾病的老人,都是定期要在医馆继续做针灸治疗的。张三母亲的老姐妹王姨也过来了,笑呵呵的一张脸,看着精神很不错。 张三给她做了检查,病情缓解很多,现在再回头看当初自己的治疗,方式没有大的问题,但是手段有些激进了,尤其药方有些霸道,所幸自己有针灸做了调整,后来又加了药包外敷才让病腿得以有了良好进展,要不老人还要受一些罪的。 当下又给王姨换了一副温和的方剂“当归四逆散”这是温经散寒,养血通脉的常用方,张三又加了鸡血藤、麻黄两味药用来活血祛淤。 王阿姨的情况与张母不同,一轻一重,施药当然也有区别,王阿姨因为病症相对较轻,所以在病情有缓解后药剂可以适当温和。边治边养,最终通过自身内在调节来控制疾病,或者能使身体痊愈。 张三知道自己母亲不能这样,先攻后守才行,攻伐会产生一定承受的风险,这个由针灸化解就是。暂时母亲还不用调整方剂,再观察观察。 等接待完这一波病患,张三也感觉到了一些疲惫。去小书房看了看马叔已经不见了。喝了几口水,休息了一会,张三看到马叔拉着小马从外面走来了。 一路上小马别别扭扭的,始终有点不情不愿,马叔不管,抓着小马就走到了张三身前。张三看马叔脸色严肃,就站起身来,刚开口喊了一声马大哥就被马叔阻止,“你先给你哥检查一下。”说完就强按小马坐下,又把手臂拉着放在了脉枕上。 张三一头雾水伸手号脉,然后又看了看小马的舌体。随后有些奇怪的看着马叔,“你这是咋了?马哥哪里不舒服了?”小马脸色有些挂不住了,马叔没有解释,只是拿出一张化验单放在了张三手中。 原来马叔一直在等儿子的检查结果,本来当天是出不来结果的,马叔着急,让儿子儿媳检查后别急着走,打了个电话在医院找了熟人,下午就把结果拿到手上了。 检查结果是精液量数值是3,液化时间大于60,精子活动率50。简而言之就是小马精子成活率不高,精液不液化。小马媳妇李秋景拿到报告先给大夫看,经过大夫解释后才明白,的确是自家老公的身体出了问题,现在才真的是沉冤得雪,才准备笑出声来又看到老公一副委顿的模样,心下不忍就安慰他,“没事,找到原因治疗就行了,不行还有咱爸呢。”说完还体贴的拍了拍小马。 小马羞愧恼恨各种情绪来回激荡,脸色更加难看,可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大夫知道这是妻子在安慰丈夫呢,可是他也不能张口瞎说自己能治啊。他能想到的只有补充微量元素来改变。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能有多大效果,或者心理安慰作用更大一些。 很含蓄的把这结果告诉小马夫妻后,大夫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失望。只有萎靡的男人和怎么看都有些开心的妻子,尽管她在努力压制。 马叔第一时间知道了结果,尽管心里有准备,还是不太想接受。儿媳把化验单和儿子一起交给他后就挺着腰杆的回去了,还留下一句话,“爸,我就信您。” 马叔看着低着头的儿子,才准备打一下头,又转成了轻拍肩膀,“你媳妇都能相信老子,你还担心什么?就是个小毛病,把头抬起来。”小马觉得丢人,想自己走进去,可是马叔紧紧抓着手腕,又不好太用力,只能甩甩搭搭的跟着进屋。 张三看不懂化验单,马叔给解释了一下,张三还是不懂。小马本来就对自家老子把自己这破事告诉张三有意见,又见张三一副懵懂样子,登时就羞臊的站起身准备回家。马叔使劲按他,“你给我老实坐着,张天继比你老子强。” 张三被马叔这句话惊得跳了起来,连连摆手“马叔,你这是要羞死我呢。。。。你可是我师傅啊。”小马本来也不信张三,现在就更不信了。又听自家老子在说,“小三啊,马叔可说的是实话,推拿上马叔还能蹦跶几下,其他的可真是不如你啊,这几天叔可是看着你开方的,别不好意思。” 看张三准备开口就堵住了话头。“你要想听更多好听的,那就先把你哥的身体调理好了。” 张三实在不知该怎么接马叔的话,但马叔一个小三的称呼让他内心满满都是温暖。又检查了一下小马的身体,四诊合参后张三告诉马叔,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精液不液化,也不知道精液不液化的结果是什么。 马叔只能告诉张三两个孩子想要孩子,几年了都没有什么动静,去医院检查的结果就是小马精液不液化。张三这才明白情况。 他告诉马叔,“你说的这些我没有看出来,但是我马哥的脉沉,右尺沉细,而且舌淡胖大白腻齿痕,舌中纵裂纹,舌根苔白腻。这是肾精亏虚,湿瘀血有互结了。要不您上手看看?” 马叔本来想着是有了化验单,张三有对症的方子再依据自己儿子的具体情况做一个加减,先调理一下。没想到张三看不懂化验单,直接诊脉就看出了一些端倪。 马叔虽然医术谈不上有多精湛,但是从业几十年了,也知道男子不育问题都是出在了肾精上。但是张三说的这样细致,让他有些纠结。 可子孙后代毕竟是大事,他也就搭手在小马手腕上。具体细节他无法断定,但是大差不差还是知道儿子肾精很弱。这肯定是旦旦而伐不知道节欲才有这样的结果,年轻人就是这德行。 马叔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儿子,小马哪能不知道这一眼的意思,虽然不敢顶撞,心下还是有些悻悻,“让牛耕田的是你,犁坏了埋怨的也是你。”马叔没理会儿子有些幽怨的眼神转身问张三,“有经方吗?” 张三摇摇头,看马叔有些失望张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如果只是我们看到的这些问题,我觉得能调理过来,但是不能保证肯定能受孕。” 他也不确定这些问题是否和受孕有直接关系,万一身体调理好了可还是不能受孕,那就真的是打击人了,还是应该提前和马叔说清楚的好。 马叔情绪犹如坐了过山车,也顾不得心脏的不适看着张三的眼神都有些凌厉,“你有把握?”张三没有回答直接拿起笔在纸上书写,只是落笔间有些犹豫,应该是边想边写。 马叔没有出声,小马看到老爹面色郑重也没有作声。父子两人安安静静的看着张三一会沉思,一会书写,一会又像是计算。等张三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二十余味中药后就停笔了,马叔正要拿过来研究一下,就看张三又换了一张纸,继续书写。 这次速度就快了很多,一会就写完了,大概也是二十多种中药。这就让父子两个奇怪了,很少见到一个药方要四十多种药材的。张三有些不好意思的把一张纸递给马叔,“您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再调整。”马叔接过,又看向张三手中另一张写了中药的纸张,“那个呢?” 张三扬了扬手中的纸张,笑了笑,“我写了两个方子,我还想着您一会再看这个呢。”马叔有些瞠目,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小马不懂这个,如果不是自己有需求他一点兴趣都没有。这方面他只需要听自家老爹的就行。 马叔先看手上药方,看到里面有补脾土和疏肝理气的药材,就知道这方子有些靠谱,就他知道男子不受育固然主要问题是肾精问题,但这只是表象,中医讲究一个来去,相生相克,如果不能找到最根本问题,也是治标不治本,心肝脾肺肾都是息息相关的。 马叔也没有客气,就要张三讲一下开方思路。张三也没有扭捏,“我是在桂枝汤基础上做了加减,桂枝汤的作用是强壮体质,鼓舞津血,而且从内向外宣发,我加了龙骨和牡蛎,桂枝汤的定位就会有变化,药力的补益用桂枝汤的机理疏导,先恢复自身系统正常功能,浅阳的作用就是把外阳拉回体内。还能收摄肝阳。不能只是补,不能恢复自身的系统功能,越补越虚的。” 马叔只觉得醍醐灌顶,不服不行。且不论效果怎样,也不论这思路是对是错,这都是一条路。能找到这条路的马叔就认为这已经是把人体理解的通透彻底才会有这样合症医理。他真想扒开这个怪物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张三还在等马叔向自己提出一些建议,他很期待。 看马叔迟迟不说话,以为马叔不满意,就把另一张纸也递给马叔,“要不您再看看这个?” 马叔接了过来看,这张药方药材和之前那张有四五种不同,多了紫河车、肉桂等一些药材 。 马叔却是看出了不同,“嗯,这个比刚才那个激进了很多啊。”张三点点头,“效果应该差不多,时间能节省一些,只是有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小马还是挺关心自己身体的,“应该会有腰酸背疼的感觉,和肾虚感觉差不多,但是本质不同,其实就是耗损有些大。” 张三其实对这个方子也不是很满意,这个方子和中医清静无为养身之道有些相悖。这不是想着能和马叔探讨,本着交流进步的念头才多写了一个方子。后来自己也觉得不合适,本来打算收起来的,马叔问了才拿出来的。 小马看向父亲,马叔当然知道该怎么选择。只能先吃着看吧,等没有效果了再说吧。心下已经暗暗在想着市里有哪个医生能调理儿子这毛病的。 看马叔父子都有了决定,张三并没有急着去抓药,而是向马叔强调,“我真的不能保证这个能帮助马哥改善那个精液液化的问题,只能是调理马哥的身体正常。” 马叔瞪了一眼张三,“没要你负责,你担心个什么。”张三嘿嘿一笑,转身看着小马,“马哥你该让我嫂子也来看看,怀孕这个我觉得就不可能是一个人的事。让我嫂子检查一下,把身子骨养好了,你们的机会更大不是。” 张三给小马提建议,他对这个病症挺有兴趣,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接触治疗脏腑。小马一听来情绪了,“是啊,谁能保证只是我有问题。”马上给媳妇打了电话,只说让她也来看看。马叔看到也没有阻止,他也想看看媳妇身体怎么样。 不一会小马媳妇李秋景就来了,她也有点担心老公的身体,万一不能调理这以后可有得官司打了。 接到电话后,没敢耽误急急忙忙就赶了过来。小马迎了几步拉着媳妇得手就到了张三跟前。李秋景不知什么意思,不好意思的还准备发火,听老公说要给她也检查调理一下,又看公公也在一边看着,就忍着性子没有发作。 张三不管这些,手指直接搭上李秋景手腕,又看了看舌苔,就请马叔也上手诊脉。马叔诊断后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张三提醒马叔,“下焦有些湿寒。” 马叔知道,现在孩子都不爱惜自己身子,但是有些湿寒问题也不大啊,随即恍然,这受孕不就是在子宫嘛。暗叹自己真是老了,就这问题也需要别人提醒。 李秋景一听到湿寒就有些紧张了,她是女人,对湿寒可是有些敏感。张三看出她的紧张,笑着安慰,“没事啊,能治的,小问题。”温经汤做一些加减就可以,这一点张三很自信。 听到张三说小问题,马叔放心了,小马却有些失落。就问张三,“小张,这药我得吃多久?” "三个月起步吧,调理身体可不能急啊,潜移默化得才对身体有益。”张三感觉自己好像少交待了什么。想了想又无法确认。在听到马叔叮嘱儿子,“吃药这段时间你老实一点,不能行房事的啊。”张三瞬间就知道自己少做了什么。 这医嘱很重要的,虽然绝对不能行房事有些夸张,但是禁欲还是有要求的,至少不能纵欲。这就是马叔的经验啊,自己且有得学呢,张三低头感叹,全没注意到小马夫妻两个脸上的尴尬羞臊。 第34章 想法 下班后陪着母亲和大姐一起吃了饭,看母亲有些咳嗽就有些担心,再看咳痰白色。知道母亲着了凉,肺部有气没有宣发。太阳症,张三没有一点犹豫的就在心里开了桔梗甘草汤。 直接回转医馆,开门就取了桔梗和甘草,临走时又抓了两片陈皮。回家都就熬煮要张母服用。张母乐呵呵的接受了儿子的孝顺,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咳嗽几下而已。儿子既然担心,她也无意阻止。大姐张天丽看两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撇了撇嘴角,随即又笑了。 张三躺在床上才反应过来,之前给母亲开方好像没有任何犹豫,自然而然的就有了成方。这应该是自己夜以继日不间断的学习,对黄帝内经一直精研深读才会出现这样情况。他却不知道今天给小马开的龙骨牡蛎桂枝汤才是让人惊艳。更是他对《伤寒论》学习理解到一定程度的肯定。 做了笔记后,张三想起前天住进医院的老钱头。心下有些遗憾,他真的想参与对这种病患的治疗。说治疗并不恰当,应该说是近距离的接触,不用思考就知道,能参与其中无论结果怎样,对自己的帮助都是巨大的,他渴望有这样的机会。他决定第二天就向张瑞打听一下老钱头的情况。 不用他打听,第二天一见面张瑞就告诉了张三老钱头的情况。人已经出院了,还是住在养老院,情绪还算正常。张瑞先是和马叔结算了昨天体检治疗的费用,本来是想着昨天下午过来结算的,结果有事耽误了,就和马叔电话里商量了一下,干脆把结款放在第二天。 说起老钱的状况,张瑞也有些唏嘘,“老头精神不算好,虽然有了准备但是结果一出来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老钱的检查结果不好,右肺0.8cm的结节是恶性的,也就是让人谈之色变的肺癌。右肺0.5的是良性结节。幸运的是恶性肿瘤的分期比较好,一期还是a。 医院主任的原话是,严格的说一期都不算,手术条件都达不到。所以就让老钱出院了,也没有开药,只是要老钱定期做体检,随时观察肿瘤进展,一旦达到手术条件就可以手术切除。 这个结果还算是能接受吧,老钱儿子也准备回国看望父亲。“张医生,您看现在老钱的这个身体状态,中医有没有可能调理一下?”张瑞现在对张三是异常的客气,这两天的治疗不仅让张瑞对张三有一种迷信,更是让养老院的很多老人成了张三的拥趸。 “调理身体肯定是可以的,可以试试,只是效果就无法保证了。”张三还是想参与一下。马叔猜到了他的心思,就想断了张三的念头,“这也要看老钱的意愿吧,人家儿子回来可能就直接把人接到国外去治疗了。”张瑞对这个说法不以为然,“老头想出去早就出去了,估计不会跟儿子走。。。。。。。。。” 今天养老院等待体检的人明显就多了一些,前两天多是在活动室一边玩乐、活动一边等待,对体检也不是很重视,毕竟大家早已经习惯了西医体检,抽几管血,机器再扫几下,什么毛病都能看出来。体检有些问题检查不出来?那是你钱花的少。中医还体检,这是什么玩意? 可是两天的检查治疗,疗效就在眼前,老人是现实和天真的矛盾体,面对这样的医生当然是笃信无疑。至于之前因为老钱头事情而产生的担恐慌情绪现在也平复了许多,毕竟是人家小张大夫检查出来的,如果小张大夫不说,等过上一年半载老钱头自己发现,那可真的就是要命了。 人老成精,这么多的老人,总有几个人明白人。还有一些老人也知道张总这是想省几个体检费钱。可是看到效果就在眼前,不禁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张总想的有些龌龊了。所以今天在屋外等待的人就比前两天的多了一些。 每天和这些老人打交道张瑞对这些老人的心态捕捉的很精准。所以才有了昨天专门治疗便秘的一出安排。张瑞对张三是有很多想法的,只是实现想法需要一步步的走,获得养老院里老人的认可只是第一步。 看到这么多的人,张三心里舒畅。这都是自己的临床经验啊。人多,检查的速度却提不起来,张三需要病源来增加自己的临床经验,所以他和马叔在检查上无法分工,每个人都要自己上手检查诊断。 可能是困扰大家的问题都集中在前两天了,今天体检的老人身上大问题的基本没有,只有一个胆结石的老太太让张三费了一些手脚,行针后开了化石的药方,等第二天带来才能服用。 马叔现在对张三已经很放心了,只要不是开了什么虎狼之药,不是辩证出错,基本都是没有意见。反正只要不是阴阳颠倒寒热无序的治疗,中药不会把人吃出大的问题,最多就是无效而已。 张三发现一个问题,只要是上了岁数的人,身体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问题,区别只是问题严重与否和大小不同。抽时间就问询张瑞老人们的伙食和其他生活状况。 张瑞告诉张三,伙食肯定没问题,每个人都有标准的,这方面不能说自己在本地同行业中做的最好,但也是排在前列的,毕竟这里主打的是贴心养护。贴心养护的基本属性就是费用高,伙食方面做的差了那不是砸自己招牌嘛。 更何况这里还可以开设单灶,只要你愿意消费每顿单灶都可以。至于生活状态,“我们这里借鉴了老年大学的模式,每天都有负责人带领大家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乒乓球,书画,还有广场舞,基本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张瑞像是做汇报一样给张三讲述。 张三是觉得这些老人的身体锻炼不够,或者是锻炼不得当,很多身体上的小问题通过锻炼是可以消除的。有的甚至还能起到一些治疗作用,比如三焦阻塞,湿淤导致的上热下寒,都是可以通过锻炼得到缓解。 这里说的锻炼不是多高强度的,走路其实就是最好的锻炼。不是长途跋涉那种走路。而是心情平缓,缓步行走,最是适合老年人。对增加胃气、祛湿排汗都有良好效果。 和马叔沟通后,张三想把一些养生的知识慢慢向大家普及,还可以教导他们做一些保健操。至少比跳广场舞要强。一个锻炼一个养生,完全不是一回事,至于是否接受,要看大家的认同度了。 中医讲究疏不如防,等得病了再去治疗不如通过锻炼养生来把病灶阻拦在身体之外。张瑞对这个提议很有兴趣,既能加强与张三的紧密度,又能为养老院增加亮点。马上就出去和养老院中相关人士商量,张三则继续体检。 等张瑞再进来时,张三和马叔已经做了快二十个老人的检查了。“他们都愿意和你学养生操,还都说要请你吃饭谢谢你呢。”张瑞心里痛快,说话也直接,“你们要不商量一下这个费用怎么算。”张三看向马叔,马叔笑了。 今天早上张总可是没有小气的给了他两千块钱。这可是他中医馆开业以来进账最多的一天了。即使刨除昨天的药费也净落了至少一千五。这个普遍工人收入不到一千的年代,这是一笔很高的报酬了。 “看你说的,什么钱不钱的,小张没问题,我这里就没有钱的事。”马叔看张三愿意,自己当然也不能提钱了。就和张瑞商量怎么教授养生操。张瑞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请张三和马叔先吃饭,饭后再来安排。 这是马叔和张三来养老院体检的第三天,两个人才在这里吃到的第一顿饭。张瑞对请两人吃饭没有做刻意安排。没有必要,这方面他还是有信心的,尽量让张三看到真实的情况,这对他的计划是有利的。 养老院食堂很干净,摆放了十几张能坐十人的圆桌,大盘的菜肴。有荤有素,张瑞母亲也和其他老人一起在这里用餐,坐满了九张餐桌,一时之间食堂里鼎盛沸腾很是热闹。 张三能感受到食堂里气氛不错,老人们都是有说有笑的。马叔看到只有他们这一桌上有酒,其他桌上没有安排。就笑着让张瑞把酒撤下去。张瑞从善如流,医生讲究多。不想喝酒就不喝吧,自己因为痛风也有一些年头没有沾酒了。 饭菜张三很满意,没有珍馐美味,这样的家常菜就很好。听张瑞说要到明天才能安排好教授事宜,就提出告辞,张瑞也没有阻拦,亲自驾车送两人回去。 正好张三也想做一些准备,他是计划把学自论坛的那个排湿养生操教授给养老院的老人。 论坛里又更新了一个动作,名字叫肺部除湿排毒养生法。张瑞看到后试着做了做,按照帖子里讲述的呼吸方法感受了一下,依据自己对人体的了解,他觉得这方法应该是有效的,效果大小和锻炼时间有直接关系。养生这是一个经年累月的行为,对身体的调理是潜移默化来改变的。益处也是缓慢柔和体现的。 其实就是一个贵在坚持。当兴趣有一天没一天的可不行,要当成一件事来做,而这个事虽然不是每天必须,但也需要勤练不辍的。 饭后张瑞和张三聊的就是这个,所以需要安排,至于场地那就太简单了,随便一个之前的教室都可以作为教授场地。张瑞需要和养老院里有威望的老人协商,要监督和带领大家一起完成这件事,一个是大家身体有这个养生需求,另一个是自己也非常希望看到这个养生操能给老人们带来身体的改变。他对张三有信心,而且这个信心越来越足。 第35章 传授 马叔对张三的这个养生操也很有兴趣,回到医馆就向张三了解。张三干脆就把两个动作给马叔演练了一下,然后又给马叔讲了一下动作要领和呼吸节奏。 第一套动作张三教过张母,只要有时间母子两个也会一起做这套养生操。第二套动作张三还没有来得及教给母亲。动作其实与第一套动作相差不是很大,只是强调了拇指对应肺经的一种锻炼,可排泄体内肺脉之气,有解表清热,苏厥开窍的作用。常年锻炼能排除肺内湿气。尤其是最后的一个动作,配合呼吸在一口气吐尽之后,收臀在体内再赶出一口气,同时咬牙口内发出嘶音。 这是整套动作的精华,最为重要。也是与第一套动作的最大区别。马叔试着把两套动作做了一遍,“我怎么觉得有些像气功,对呼吸挺看重的。”“气功我不懂,我觉得强调呼吸的目的就是扩张肺部,然后再收缩,用动作引导肺气和湿气也就带出去了。” 张三对这个养生操的发掘者也是由衷的钦佩,这该是怎样一种大才推敲出这套动作。看论坛里作者的意思,养生操应该还有其他动作,不仅仅只是锻炼一个肺部。对后续他是非常期待。马叔一只手抚着胸部,“好像有点感觉,感觉挺拔了一点。” 张三笑了,“马叔,你这只做了一遍啊,怎么可能有感觉呢,要求是要做四十九遍的,我和我妈在家做过,我觉得有点意思。”马叔没有一点尴尬的意思,“我说你这是哪来的?动作太多,那些老头老太太不好坚持。”张三一想,这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就对马叔坦白,“在网上学的,试着做了几次,就教给我妈了,她都能做下来,养老院的人应该也没问题。”马叔点点头,心里琢磨,是不是自己也该买台电脑给自己充充电。 下班前马叔拉住张三,一再强调不要做自不量力的事,老钱头的事真的不能插手。马叔看出张三对这个病症念念不忘。“我知道你进步快,可是再怎么说你也只是人不是神,我们这行真的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当然也别把自己太不当回事,一切都是一个缘字。碰上了就试着上上手,别做勉强的事。砸了招牌可没机会后悔的。”张三能感受到马叔的真挚,真的没当自己是外人。 再次见到老钱就是第二天了,看气色还好,精神也没有太过萎靡,应该是接受了现实。看到张三的时候老钱眼神有些复杂,但最终还是恢复了理智,人家给你检查出了问题,你没有理由责怪的。要说没有怨怼,也不尽然,毕竟打破了自己的平静生活,这是老钱自欺欺人时候的念头。 张三和老钱招呼了一声,看老钱笑的很僵硬,本来想着再给老钱看看的,现在这样子,也不好开口了。 因为要教授养生操,所以今天的检查就控制了时间,早上十点就结束体检,大家一起到张瑞安排的大教室里集合,今天能来的都来了,尤其前几天接受张三调理治疗的那些老人,兴致勃勃的站在最前面,他们中有几个本身也是这个群体内的核心人物。百十个人挤在教室里,虽然是以前专业学校的大教室,也挤得满满当当。张三站在讲台上,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关注,张三有些不适应。等开口说了几句话后也就放开了。 张瑞专门准备了话筒,张三对着话筒大概描述了一下动作。然后就侧对着台下,慢慢把第一套动作连讲解带教授的做了几遍。台下老人看动作很简单,也就跟着照做。 其实这第一套动作本就不复杂。强调了一个绵长平缓,只要注意有节奏的呼吸,再把最后一个动作做的标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果然,台下老人对最后一个动作理解的都不太好。给前面站着的几个老人手把手的教了几遍后,大家也就慢慢掌握了。看着在台下认真学习的老钱头,张三心里有些复杂。想想自己母亲,真希望时间就此停止,让快乐永恒,让苦痛就此停歇。 第二套动作就有些费劲了,尤其最后一个动作需要从肺内挤压出最后一口气在嘴里发出嘶音,这就要在气尽后通过收缩谷道才能赶出肺里的最后一口气,一时间大家很难做到。 张三不急,当初自己能做到也是多做了几次才找到了感觉,感觉一找到就不会再有问题。看着张瑞也在身边费劲的提气,张三直接就上手帮忙。可能是因为年轻的缘故,张瑞很快就有了感觉,等真的发出嘶音并把提出的气赶出身体后,张瑞告诉张三,好像真的轻松了一些。 张三听着想笑,“张总,要给大家强调,不是一定要重复四十九次,最好是量力而行,只要每次能把最后一个动作做标准了就有效果的。四十九次是建议不是必须。” 老人们都沉浸在这两套动作当中,以他们对张三的认知,知道不会欺骗大家。张三看大家慢慢都上手了就让大家放松心情一步步的熟悉,自己则向体检处走去,马叔还在那里呢。 张瑞跟了上来,顺手就给张三递了一个红包,张三有些吃惊。“张大夫,这是给你的辛苦费,不算在那些费用里的。”张瑞面色平静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张三急忙把红包递还给张瑞,“马叔昨天说了,这个不收费的。” "不仅仅是教大家养生,前几天你也治好了我妈啊。”张瑞看着张三越发觉得满意,“回头我还有事和你商量呢。这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张三执意不收,张瑞执意要给,拉拉扯扯的张瑞看不是个事,就收了起来,咱们来日方长。 回医馆后,张三把张瑞给红包的事告诉了马叔,马叔听到张三拒绝气的拍了一下张三,“你小子穷大方,那几个钱人家就没看在眼里,你为什么不收?”说完气鼓鼓的撅着嘴看着有些像小孩。 “我压根就没想过收钱,你昨天也说免费的,今天再收钱那不是打你脸呢。”张三解释着。“你懂个屁,人家那是看你有手艺怕你以后不尽心才给你的。”说完又问了一句,“里面有多少钱?” 下午张三姐夫段军来了,说是张三开的丸药吃完了。过来再拿几几盒,张三问二姐现在什么情况,段军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张三拉着姐夫的手诊脉,还不错有效果,已经有定阳之态。看姐夫舌苔下焦发黄,取二姐药丸的时候就又拿了两盒天青丸交给姐夫并要他转告二姐,晚上到家里来做个检查。 张三看着桌前坐着的一家人,母亲、大姐、二姐、二姐夫。加上自己一家人就齐了。 大姐的痛经之症按照计划等下次疼的时候再下一次针就可以服药了,估计三个月也就调理过来了,母亲的双腿,骨头变形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要不再疼痛,摇摇摆摆的走路也没什么。觉得难看拿个拐杖就行了。坚持服药调理,药包继续外敷,等再针两个疗程就可以巩固了。二姐夫的调理效果也不错,毕竟年轻,身体基础就在那里,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至于二姐,刚才检查后结果也还好,再制作一些温经汤的丸药就行,正好李秋景也有这个需求。 看着一家人,张三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能为他们做些事情了,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看看墙上父亲的遗照,照片中父亲满眼温柔,嘴角含笑。。。。。。。 第36章 协商 接下来的日子波澜不惊,连着几天去养老院给老人体检遇到的都是一些老年基础病。有几个筋骨有问题的也是由他出手连推拿带针灸的给解决了,马叔抱怨说这是自己强项,自己应该出手的。张三充耳不闻,能自己上手的就不会让给马叔。 老人们对张三教授的养生操都抱有很大的善意。有没有效果先不说,小张大夫教的,大家就该支持。张三听张瑞讲了缘由后也是感动,就想着多关注论坛里的消息,有新的动作出来,第一时间就再教给大家。想着百十号人集体做着养生操,一起从口里发出嘶声,张三觉得挺有喜感。 饭后还是由张瑞送两人回去,到医馆后,张瑞没有像以前一样放下人就回去,而是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医馆。张三给张瑞冲了一杯花茶就准备不管他了,还有很多事要做,他总觉得时间不够。尤其最近总感觉自己有些思路越来越清晰。 张瑞却没有让他离开,拉着马叔一起坐下,“老马、张医生,我是有事和你们商量。”看张瑞说的很郑重,马叔摆出了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我想请张大夫到我那里工作,本来应该先和张大夫谈的,可我不想做小人,干脆面对面的把事说清楚。” 张瑞的话让马叔差点跳起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显的激动。“张总,你这是开玩笑呢,他一个孩子别耽误了你的事。” 张三也是有点懵,看着一脸平静的张瑞。“老马,你别急,我这不是在和你们商量嘛,我就是觉得张医生应该有更大的空间,我除了这个养老院外还有其他的产业,我很欣赏张大夫,所以才想着和他能有更多的合作。老马,我知道肯定会给你带来了损失,有什么需要我承担的,我不会推辞。”马叔看张瑞这样坚定,再看看一脸呆相的张三。“我这里什么意见不重要,还是先看小张的想法吧。”马叔加重了语气,心情复杂的看向张三。 看着两个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张三有些不知所措,看看马叔,又看看张瑞,心就一横,“张总,我很感谢你的看重,真的。”马叔眼里张三似乎有些动情,“我是马叔的学生,虽然马叔从来没有承认过我,可我一直把马叔当老师看的。刚来这里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是马叔一点点带着我,说实话,我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再说,我觉得自己也没法胜任你那里的工作,肯定会耽误你的事情。”张三遣词造句几句话把自己闹出了一身的汗。他觉得自己的意思应该是表达清楚了。 这些话让马叔有些汗颜,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目光转向张瑞。张瑞心里有些后悔,还是太急了,可是张三是自己计划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他还是不想轻易放弃,“张医生,你先别急着拒绝啊,要不我先把待遇和你说说,老马那里的损失我回头和他单独谈,这方面你不要有什么顾虑。” 马叔心里暗骂,我还和你谈个屁,你都来砸场子了,还想和我谈?这是欺负我呢,卖了我还要我帮着数钱。越想越气,养老院后续的合作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正准备说几句难听的话,就看到张三起身对着张瑞鞠了一躬,“张总,我很感谢你的看重,但真的不行。”坚决的语气让张瑞一时竟然无法开口。看一眼马叔,结果又收获了一双白眼。心里暗叫糟糕,还是弄巧成拙了。 他的心里预期是能把张三请去做个兼职,然后自己能合理的利用张三这张牌扩大自己的事业。一开始的强势本来是商业的一种手段,我在气势上拿捏了你们,条件也就好谈一些,能让张三去自己那里当然好了,去不了也无所谓,你们拒绝我一次总不能拒绝我两次吧。 他却疏忽了商业谈判是在双方都有意愿的基础上进行的,张三爷俩除了和他有一个短期的合作以外,再无所求,商业那一套在这里根本没用。 张瑞很快意识到问题,拿起杯子喝口水,多年商场的锻炼让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抱歉啊,我没想到张医生对这里的感情这么深,确实有些冒昧了,合作又不是只有一种方式,既然这个不合适,那咱们就换一种合作方式。”不能把人带走,张瑞不介意给张三飞去一个帽子,同时也缓和一下马叔的对立情绪。马叔张三都没有接话,看张瑞能说出什么。 “张大夫可以在我那里兼职,不耽误这里的正常工作。。。。” “你到底要小张去你那里做什么?”马叔快失去耐性了,实在觉得破烦的不行。无非就是几天的散钱,老子不挣了行不行。张瑞看出马叔已经怒气上脸,知道自己如果不说清楚这事就真没成的希望了。 原来张瑞开办养老院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母亲能有一些同伴,父亲意外去世,张瑞知道对母亲的打击有多大,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的身体,在朋友的提醒下,就有了开办养老院的念头,经商多年的他当然有自己的资源,现在的养老院的地址也就是以前的技校原址就是通过资源拿到手上的,还签了一个长期合同。 养老院开办起来后,张瑞直接定位高端市场,想着能陪自己母亲一起养老的人,至少不能是那种没有底气生活窘迫的人。定价就比较高了,按照规划计算,养老院能有50人住进来就能保证基本的收支平衡了。 他也没想过这里能盈利,只要自己母亲心情舒畅,身体健康,即使赔两个小钱也无所谓。谁知道他越是不在意这事越是顺利,先是朋友介绍了几个人过来,也是刚营业卫生和环境都还可以,张瑞舍得花钱配套设施也舍得投入,后来就有人主动过来咨询,慢慢的有了人气就有了现在的规模。 其实现实生活就是这样,芸芸大众都是忙碌着自己的生计,这属于人找钱,可是一旦到达一定层次后就是钱找人了。看着母亲脸上笑容一天天的多了起来,张瑞心里也逐渐踏实,本来想着把这里理顺了请个职业经理人来帮忙打理就行了,自己继续回旅游公司坐镇,这里能不亏损就是赚的。 可是生意人就是生意人,看着入住老人在逐渐增加,张瑞就有了一些想法,谁不愿意自己两条腿走路,旅游公司效益不错,但是如果这里也能实现稳定盈利,那岂不是更好。 本来学校占地面积就不算小,不少教室以外还有宿舍,操场虽然不算大,改造一下,绝对够老人在操场上组织各种活动了,再盖一些房屋也没问题。甚至可以改造一些高档房间。商人有商人的思维,张瑞有了想法就专门查阅了一些资料,又做了一些市场调查,他发现养老居然是一个阳光产业,前景非常乐观。于是立刻让自己公司的企划做了一个市场提升方案出来。 方案做出来了,张瑞却不置可否,因为里面没有核心,总不能说这里收费高、硬件好就是亮点吧。一时之间就有些踌躇。正好认识了张三,在自己身上见识到了张三的治疗效果。张瑞的商业思绪一下就找到了点。 老人和老人家属最在乎的是什么?身体!有一个医术精湛的医生在养老院常驻,还有比这更让人踏实和放心的养老院吗。当然他也不会仅凭着对自己痛风的治疗就能判断张三的医术,毕竟看着太年轻了,于是出于多重目的,就有了这个养老院体检的事情。 等张瑞看到那些接受张三治疗的老人对张三的信服和喜爱。张瑞这才下定了决心要促成合作。他已经把之前做的市场提升策划书做了很多改动,都是围绕张三的,比如以张三为主要宣传点,宣传之前先给张三扬名,等等系列。总之张三就是养老院的最强硬件,没有之一! 张三爷俩听完张瑞的讲述后面面相觑,马叔心里想,这生意人真是不得了,心眼里藏着心眼。一次普通的治疗就生出这许多事来。张三则是很无奈,他自觉完全不能胜任张瑞所说的工作。自己的医术现在完全还是在一个学习阶段,运气来了治疗了几个病患,以自己的水平连治疗系统都没有搭建出来呢,要自己负责那么多老人的身体健康这就不是挑战,是要命要自己的命,要那些老人的命。他没时间去完成别人的规划,即便是有偿的。他自觉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本能的就要拒绝。 张瑞既然决定了把自己的计划和盘突出,就准备了后手。“张医生,你不要有压力,我们不可能给老人承诺住进了我的养老院就能保证身体健康,这种保证即使做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我只是想告诉他们,来了我这里,我会尽最大的力量去保护他们的身体,我想这是很多人愿意看到的,包括你,对吗?” 张瑞捕捉张三的心理很准确。“而且你还不明白什么是兼职,不是每天都去打卡上班的,是有时间你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不来,你的职责其实就是这里老人身体有不合适了,你得及时出现做第一步检查,至于后续怎么治疗,这是病人说了算得,我们不做引导。对了。。。。。”张瑞说着看向马叔,“老马,只要是张医生的病人,所有用药都是从你这里出,价格我不做对比。” 这话就很有诚意了,可是马叔心里还是有不服气,我徒弟的病人不用我的药难道用你的药?他却是没有意识到他心里已经没有刚开始那样排斥张瑞了。张瑞知道打铁要趁热,就祭出了杀手锏,“每个月工资3000,奖金另算,工资我交到你们医馆里,怎么分配我不管。” 这就没法拒绝了,即使张三想拒绝也要想想这钱人家说的很清楚不是他一个人的。马叔知道,如果再拒绝就真的是惹人了,那就没意思了。于是只提出了一个条件,“怎么宣传我不管,但是不能给小张扬名。我提前和你说清楚,小张可没有行医资格证。” 张瑞吃惊了,如果这样,那计划里的一些规划就的确不适合操作了。他是一优秀的商人,转眼之间就调整了心态,衡量了得失。再说现在没有资格证又不代表明年也没有,不行还有后年嘛。“没问题,那咱们就合作愉快了。”笑着向马叔伸出了双手。 张三觉得很不情愿,一直到张瑞走了不短时间之后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马叔早看到了张三的别扭,就开导他,“小张啊,张总给的钱不少了,嗯,我不是说有钱就怎么样,你要想想,咱们已经拒绝了一次,再拒绝就不合适了,再说了,你只是去兼职,有了病人就去看看,没有了就在这里,咱们该干嘛就干嘛。” 看张三不吭声,就继续安慰,“我是这么想的,到时候能治的咱们就治,不能治的咱们就给人说清楚。最主要的是养老院里都是老人,你想想,老年人谁身上没有点毛病,这几天你也看到的,这不正是你增加临床经验的好地方嘛。”最后这句话戳中张三穴位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马叔看总算哄好这小祖宗了,心里也是一阵轻松,“那个钱叔不会要的,都是你的。。。。。。” 张三回到家就把这消息告诉了张母和大姐。母女两个一时不敢相信。这个收入可是大姐的三倍啊。张母只是拉着张三的手不停说着好儿子的话。大姐惊愕之后也是十分欢喜。等不得就给二姐打电话报喜。张三能从大姐的电话里听到二姐张天晓咋咋呼呼的喊叫声和无法抑制的大笑。 第37章 病例 回到自己屋中,张三照例把一天的医案做了记录,又做了一些学习笔记。感觉精神有些疲乏就打开电脑在爱医论坛里溜达,一登录就看到有消息弹出,是黄丹发出的一个病案,张三以为又是黄丹遇到了无法解决的病症,但是想到没有接到对方电话,应该不是急症。于是也不着急。 案例很有趣,是黄丹所在科室接诊了一个病患,患者男性,二十三岁,学生,西医诊断是过敏性哮喘,今年是患病第三年,发作时间是每年五月开始,十月结束。无病史,患病原因是参加学校马拉松跑步,结束后喝了大量冰水,又吃了冷食。回到学校就开始气喘,之后形成习惯气喘,伴随有烦躁病症。每年都要吃西药才能控制,但是第二年还会继续发作,中医开具的药剂都是宣肺平喘的,可是效果也不好,依然会定期发作。 黄丹的科室主任接诊了这个病人,暂时也没有想到更好的方法,只是给病人新换了一方宣肺平喘的药物。 三天后,病人复诊,主任开具的药剂也没有什么好的效果,患者心烦依旧,气喘好了一些,但是患者自觉和以前吃过的中药效果都差不多,主任也知道自己的治疗效果应该不会太好,这次也就是一个试方。 黄丹作为科室主任的学生,参与了全部治疗过程。这三天主任也考虑过这个病症,科室除了宣肺止咳的方剂,他实在想不出还该怎么治疗,脉象也显示肺部宣发不利,何况还有西医做出的诊断附证。没办法,只能请出自己的老师出山。黄丹描述情况到此为止了,再没有后续。 张瑞看着生气,吊胃口最讨厌,要么你别说,要么你就说清楚,这让人不上不下的。就试着对话,正好黄丹在线,两个人就聊了起来。黄丹只是看这个病案有些意思,就给张三分享了。当然他也有想法,想看看张三能不能仅凭自己的描述就给病人做一辩证,或者能开出一张让自己惊艳的方剂出来。 张三清楚知道,如果这是他的病人,大概率也是会开一些宣肺止喘的药方,黄丹作为科室主任的学生,见到了这个病人带来的药方,是之前病人在其他中医那里开具的药方,而且不是一张。明显是效果不好又换了方子。方子虽然不同,但都是宣肺止喘的功效。能找到他们医院,那一定是也没有好的办法了。 张三自问医术不可能超越了黄丹的老师,就急着询问后续的治疗。黄丹也嫌打字麻烦,又实在见不得张三那种一句话要按分钟来计算的打字速度,就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张三的手机上。 原来黄丹的老师,也就是科室主任的师傅是国内着名专家刘一舟,中医很讲究个师承,刘一舟是黄丹老师的师傅,但黄丹的老师却不是黄丹的师傅,只是黄丹医学院上学期间的代课老师。换句话说,老师不是师傅,这是两个关系。 黄丹一心想入主任门墙,只是主任一直没有给他机会。这次主任治疗效果不好,就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好坏自己是有师承的人,一个气喘居然束手无策。当即就和师傅联系,自己丢人无所谓,可是不能让师门蒙羞。 黄丹看刘老驾到就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想着把这个病人的病案全部记熟,再把刘老的治疗盯紧了,说不定就有机会让刘老另眼相看,拜师刘老不敢想,但是改变自己对自家老师的称谓还是很期待的。所以黄丹不仅把医案记得牢固,甚至刘老的诊治过程都被他记了个清楚。 “刘老只是做了脉诊和舌诊,又问了一下病因,就开了方子,你猜是什么?”可能是知道了张三岁数比自己还小,黄丹现在对张三的态度改变了很多,不是之前有些谨慎小心翼翼的语气了。“如果不是宣肺止咳的经方,那就是刘老另辟蹊径了。” 张三有自己的判断,宣肺止咳的药剂没用,只能说明药不对症。但是患者的症状又的确是肺气不利。这就有些矛盾了。难点也是在这里。“栀子豉汤。”黄丹直接点题,等待张三反应。“栀子豉汤?”张三的反应没有超出黄丹预料。“栀子豉汤不治疗气喘啊,难道患者不是肺气不利?不对啊,那咳嗽怎么解释?” 张三满脑子都是疑问。伤寒论中栀子豉汤应用有五六条之多,这是一经方啊。“病理,医理呢?”张三追问黄丹。 “当时刘老没说,这方子我也没有理解,主任也没有理解。刘老只说要等三天后再次复诊才能知道是否有效。”说完又有些调侃的问张三,“张老师,你试着想想,看能不能想通这个医理。我可以告诉你答案,这方子有用。” 这不是废话嘛,刘老一代医术大家,怎么可能随便开出方子呢。张三对于黄丹的出题有些郁闷。放下电话,仔细回忆脑中关于栀子豉汤的所有文字。只有在《伤寒论》二十二条中有阳明病,脉浮而紧,咽燥口苦,腹满而喘,发热汗出,不恶寒反恶热,身重,发汗则燥。。。。。。。。。客气动隔,。。。舌上胎者,栀子豉汤主之。 张三又认真琢磨伤寒二十二条,不一会就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了。《伤寒论中,气喘不是主症啊,第二十二条说的很清楚腹满而喘,栀子豉汤治疗主症是烦躁。只有吃饱的情况下才会有气喘。又结合黄丹给出的一些信息,也就理解了刘老的医理,说白了还是辩证有问题。 拿起电话就回拨给黄丹,黄丹还有些纳闷这个速度只怕应该还没有明病理,更不可能知医理吧,可是他却忽视了一个问题,张三并不是无中生有就通晓医理病理,而是有刘老车辙在前,他从结果倒推自然会节省大量时间。即使是黄丹的老师给点时间也应该能想清楚这方剂的医理。 “患者舌上是否有胎?”只听张三这一问,黄丹就叹了口气。他知道张三已经都明白了。心里暗恨,大爷的,如果当时就把这药方给张三看,我这会说不定已经都改口了。 张三得到答案后,就全部都想明白了。“你比我的老师思路都快啊,他是第二天才明白的,还给我讲了医理。你是怎么想明白的?” 黄丹不甘心呐,多好的机会被自己错过了,如果当时自己能多想一想,只要能想起张三,多年的心愿就能达成啊。“对症啊,畏热,五月到十月不正好是夏天,病人不就是这段时间犯病嘛,运动后喝了冰水又吃了冷食,应该就是胸中有郁热,不能宣发是被胸膈阻拦。所以气喘。主要是我太强调病症主次了,所以没有想到这方面,只想着主症应该是烦躁。而病人表现的主症是气喘。。。。” 黄丹有些想挂电话了,没意思,本身因为错过了一次机会就有些失落,现在又被张三光芒扫过,心情一下有些黯淡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张三挂了电话。黄丹告诉他的结果与他的预计还是有些出入,患者服药三天后再次来复诊,这次刘老也在等待,患者告诉刘老,服药后气喘没有明显减轻,但是心里不再烦闷了,他觉得这次服药和之前服药后的感受截然不同。想继续吃下去。 刘老知道药剂已经见效,想要根治气喘只要坚持继续服药就好,应该四周时间就能治愈。于是就又开了栀子豉汤给患者,这次治疗也就告一段落。 张三想着经方应该有立竿见影功效的,没想到对气喘的治疗效果并不是很理想。思索一会突然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可不是嘛,栀子豉汤主治是烦躁之症,气喘只是附症。三天就止住了烦躁可不就是立竿见影嘛。 这个病例张三收获良多。最大的收获就是一个活字。他深刻意识到自己辩证还是太过方正了,说白了就是太僵硬,还是被有是证用时方给束缚了,这也是缺乏临床实践和没有良师指导有关。书读的太死了,想到刘老精湛医术,不由神往。脑中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日自己参加交流会时杨老的风采,一时之间心痴神呆。。。。。。。 第38章 收获 张三早上再到养老院就有些被惊异到了,操场上百十个老人正在做着他教授的养生操,有些像小学生做早操,前面还有几个老人做领操。这时候正是第二套动作的收尾,老人们一起提着臀部,腰身上拔,从嘴里发出嘶声汇集成一片,让张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看老人的熟练程度,这动作应该是做了不少遍了。张三没有打扰这群老人,默默的回到体检房间等待。 今天要和张瑞签订合同,有利有弊的事情,张三也没法分出对错,唯本心吧。马叔在和张瑞算账,张瑞也不计较这几天的支出,专门和马叔强调了,体检结束才开始执行新的合同,同时还留下话,如果有什么想法尽早提出来,大家一起商量着来。 这种大度既是一种诚意,又是设立一个人设,毕竟以后养老院需要仰仗张三的地方不会少。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在签订合同之前再有什么变故。当务之急就是尽早签订合同。 午饭前张三还在给老人做检查的时候,张瑞笑眯眯的拿着打印好的合同进了屋子。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张瑞就安排护工通知还没有检查的老人不用再等了,先去吃饭,明天再继续。 马叔认真看了合同后交给张三并提出了异议,“这个宣传就算了,小张身板小,扛不住张总的好意。这个对养老院身体负责的承诺我们也给不了。” 马叔明显有些生气,这合同里的一些内容和昨天谈的明显有出入,你这是人心没尽啊。昨天就告诉你了不合适,今天还这样搞有意思吗?张三不懂这些,把合同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老马,还有哪里不合适,咱们商量着来,我修改后重新打印。”张瑞态度很诚恳。这是之前做的一个范本,里面的一些条款限制都没有改动,张瑞的确是存了一些心思,现在被马叔指出来也没有觉得难为情。 生意就是这样,合作之前不断的触摸一些底线来测试对方的反应和态度,能给自己划拉一些好处固然是好,即使不行及时调整就是了。一旦敲定合作,签订了合同,那就要认真执行,这就是原则,也是合作的长久之道,既不是有些人标榜的吃亏是福,只要你存了适当吃些亏的心理就能合作下去。也不是贪心作祟我就是要占你便宜才能合作的心理。 一直到午饭后马叔依然和张瑞在一些合约细节上来回扯皮,张三没管这些,马叔昨天就和他打了招呼,合约的事由马叔全权负责。对马叔张三自然是完全信任。有点时间他就在脑中反复咀嚼伤寒论原文,现代译本张三当然有过记录,只是越来越觉得看原文和译本有着不同的感受。 为这个,他还专门又去图书馆借阅了古代汉语词典。这本词典很是费了他一些时间,用了两个晚上才通读一遍,又花费一个晚上的时间才牢牢记住。时间主要是用在了记忆一些难字和单复音词上。 合约最后敲定就是到了下午,为了尽早谈妥马叔让张三自己回医馆。看着马叔拿回来新的合同,张三心里很是感动。张瑞看到马叔所坚持的内容基本都是对张三的保护项,不想显得自己太过锱铢必较,就不再和马叔纠缠,重新拟定了一份合约就送马叔回来了。张瑞走时告诉马叔,让张三做好准备,很快会有专业人士给张三拍一组照片。张三听了有些高兴,自己从车祸后还真的没有拍过一张照片呢。 第二天张瑞拿出两套新的印有养老院logo的纯白工作服让两人换上。在两个人为老人体检治疗的时候张瑞所说的摄影专业团队来了。先是灯光,隔板之类的一顿忙活,然后要两人摆出一些造型开始拍照,被检查的老人也十分配合,一点也不介意在灯光大亮的屋中被人围观、拍照。 马叔和张三先后摆了检查,推拿,针灸的各种造型,然后又专门拍了几张艾灸的照片。接着就是拍单身照了,之后就集合了养老院所有人和张三一起拍了大合影。 张三看马叔很热情的配合拍照就有些奇怪,马叔告诉他,这些照片他要挑选一些挂在自家医馆里的。张三暗暗发笑,这穿着养老院工作服的照片怎么挂在自己医馆里,上面可是印着居安两个字的。 等看到洗印出的照片时,马叔和张三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欣喜。到底是专业团队的作品,清晰不说,还有一种庄严感。这就厉害了,马叔已经琢磨应该挂在医馆里的哪个位置了。张三想开口让张瑞送几张给自己,张瑞已经笑着告诉他们这些照片就是给他们准备的,自己需要的照片还需要重新加工制作的。 张瑞有心,按养老院人数洗印了大家合影照片,人手一张发了下去。老人们拿着照片在里面寻找着自己,一个个的都是满脸欢喜。养老院中一时间有了一种喜庆的气氛。张三也想着让家里人尽早看到这些照片,午饭后也没有要张瑞相送,就和马叔赶回了镇子,向马叔招呼了一声就急匆匆的回家了。 张母看到照片也是高兴,挑了一张看着最顺眼的照片压在了柜子上的玻璃板下。很细致的把其他照片都收到了抽屉里。抬头看看墙上张父的遗照,又回头看看一脸笑容的张三,眼角有些湿润。 时间飞快,不知不觉养老院老人的体检活动就结束了,老人中有小毛病的不少,能不吃药就尽量不吃药,很多小毛病只要改了一些不好的生活习惯,慢慢的身体会自然调整。一些顽固性得疾病,比如便秘,偏头疼之类的,就需要定期服药了,这些张瑞会做安排,马叔也会全力配合,这些或许会成为马叔的固定顾客群体。 再有一些疾病是需要艾灸推拿的,这个就需要张三来做后续的工作了,毕竟从结束检查开始,张三就是养老院的兼职大夫了,这些工作也就成为他的本职工作了。 合同中要求张三不需要坐班,但是养老院老人有需求,他必须到场。这是张瑞坚持的底线。治愈器械和工具,从马叔这里采买就是,张瑞和马叔也是一种合作关系,暂时谁都没有改变这个关系的想法。 这次养老院之行也让张三有了很多收获,兼职不说,仅从临床上就能给自己很多经验,诊断,订方,针灸。。。。张三觉得都有进步。尤其是针灸,他信奉的是先针后汤理念,这也是古人治病的一种理念能用针就尽量用针,现在针灸被定为一种自然疗法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张三这次养老院的体检之旅,只要是遇到身体有不适的老人基本都下了针。这让他的针灸之术有了很多临床实践,这些临床和实践使他对《黄帝内经》更多了一份领悟。对人体经络穴位的功能有了更多的认知和理解。也让他越发的认识到针灸在中医药领域中的重要性。 同时在针灸的应用上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比如《黄帝内经》中的在筋守筋,在骨守骨之说就让他有了延申,在皮守皮,在脉守脉,在肌守肌等等,这些就需要在以后的实践中慢慢实验慢慢体会。甚至在这些天的针灸中,张三找到了引气的手感。这是回春针的基础要求,尽管这种手感还没有固定,但这已经算是实打实的进步了。 第39章 无奈 绿柳阴浓夏日满,果架藤曼一院香。转眼之间就进入九月,张三的生活波澜不惊。以前是在家与医馆的固定轨迹上游走。现在又加上了养老院,张瑞的工作雷厉风行,当张三看到养老院宣传手册中自己照片下的介绍后,心下一阵的惶恐。 张天继,居安养老院特聘中医师,古针灸推拿传承人,擅长中老年常见疾病诊治及保健。对中老老年人身体调理有自己独特见解及方法。应对中老人各类慢性疾病有大量临床经验。。。。。。。 马叔劝张三没有必要担心什么,“没看到这简介除了吹牛什么实质内容都没有,要说推拿针灸的传承人,这也没错,难道你还能否定这些不是从我这里传承的?你看看人家怎么说的,各类慢性疾病,嘿嘿。。。说实话,我是真佩服这位张总啊,担责任的话一句都没有,但是你还得认。”看张三还是有些不明白,他也懒得解释,“人家是拿你做广告呢,我就是挺奇怪,你又不是什么名医,这种宣传有什么意义。”他不知道,张三更不知道。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的最快,养老院陆陆续续开始进新人了,现在新人进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受体检,这个体检工作负责人就是张三,这种时间的不固定肯定会影响马叔医馆的日常经营。 马叔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些钱哪里有那么好拿的。面对张三脸上的愧色,挥挥手就让张三走了。张三把新来老人的体检情况做成文字资料放进养老院客户档案中。这是张瑞系列方案中增加的内容。就是要给老人一种对老人身体很重视的高端感。 方案中还要求张三建立养老院病人档案,这些本来不费什么事,只是需要建立的是电子档案,这让张三有些头疼,幸好给张三配备了两个卫校毕业的医护人员,完全能接手这个工作,张三只要把手写的病历交给她们就可以了。 遇到身体有问题的张三会耐心给对方讲解清楚。至于怎么治疗和解决,这就要对方自行考虑了。他会把养老院的情况说明白,治疗是免费,但是用药是收费的。这都是马叔在他耳边不停唠叨的内容,一句话,决不能替别人拿主意,更不能让自己陷入被动。 遇到一些不适合入住养老院的老人,张三有责任向院方说明情况,由院方做最后决定。总之就是责任要划分清楚,过程中有一些病症能通过针灸解决的张三也会倾力出手,效果当然很明显。这让陪同老人前来的家属心里有一种物有所值的满足感。张瑞看着也是高兴,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了,慢慢口碑就会形成,那时候会是另一种气象。 刚来的老人都会有一个适应期,家属在这段时间会紧密关注。所以这段适应期对养老院来说最重要的,关系到业务的延续性。 老人们接触了养老院里的“老人”,感受了食堂伙食和居住环境后,基本算是满意,毕竟这些地方张瑞都是投入了大的人力物力。等到早上看到一大群老人在操场上集中做着保健操,而且一个个都精神奕奕。就上前打听,一听说能排湿除逆、养神健身时脸上马上就露出一副很有兴趣的的样子。这个时候养老院工作人员就差不多能确定,这个客户是稳了。 张三不关注这些,有需要他就过来,没有需要就在医馆内接诊,马叔现在也放心让他接诊了,遗憾的是大多数患者都是接受推拿针灸治疗。抓药的会有一些,诊治开方的就很少了,这可能和马叔这些年经营口碑有关。 所幸还有张三的一些固定病人,就是那些需要持续治疗腿部疾病的老人。每一个老人,张三都会自己施针,既能减缓老人身体的不适,又能熟练自己的技能,张三有种感觉,自己的针灸技术好像进入一种新的境界了。 这一天在给一个老人治疗的时候,听老人说起了现在有一种手术叫小针刀,对腿部的疾病治疗有非常好的效果。张三上了心,晚上回到网上查阅了一下。这一查阅才知道,原来小针刀是针灸的一个变种,或者说是中西医结合的一个产物,从西医角度来说就是一个微创手术。 张三查看了原理之后也就明白了,有没有用?有用!但要说有多大用处,张三有些不以为然,以他对《黄帝内经》的理解来说,这小针刀就是对身体肌肉的粘连有些作用,至于其他,张三没看到应用的价值。如果说这个能治愈腿部疾病,那应该也是有限的缓解。至少对于寒湿淤积导致的腿部变形疼痛效用是很有限的。 张三的理解就是发生肌肉粘连了,小针刀进入肌肉群,给肌肉做了一个深度按摩。和针灸一样也是刺激经络腧穴来治疗的。理解的准确不准确,张三也无所谓,大差不差的也就是这样了。就拿肩周炎来说,小针刀能起到的效果,自己推拿配合针灸效果不见得比小针刀差。还没有什么风险。但是不得不承认,发明这个术士的人是个天才。张三觉得这个应该能应用到针灸中,这得好好琢磨琢磨。 几天后张三正躺在床上思索怎么依据小针刀治疗原理来改善自己针灸效果时,二姐张天晓找来了。进入九月,张天晓要为冬季蔬菜做准备,该育苗了。这次张天晓没有理会段军的意见。决定拿出两个大棚的各一半来使用张三说的那个方子来种植蔬菜,种植蔬菜的品种也想好了,就是黄瓜和西红柿。主要是娘家院子里这几株黄瓜和西红柿刺激到了她,口感香甜不说,成熟时间也比大棚里的提前,要知道大棚里的蔬菜口感本来就比不得露天生长的。所占的优势就是一个反季。如果反季蔬菜能保证口感,那价格张天晓想一想都有种幸福感。 本来大棚里还能继续收获一些蔬菜的,张天晓不想等了,再等一茬蔬菜收获性价比也不高了,现在露天蔬菜都上市了,索性拔了蔬菜,又和段军打理平整了一下土地,就来找张三。 看二姐态度坚决,张三也无法推脱了,当时自己误打误撞的用浸泡了玉环的水浇灌院子里的菜地,也是没想到菜地里的蔬菜给自己带了了这么大的意外。不仅早熟,口感还好。 为了隐瞒这种说不清楚的缘由,当时就编了一个药方的说法,还拒绝了二姐对药方的索要。一个谎言真的要另外一百个谎言来圆啊。现在二姐又来了,这就没法再拒绝了。看看窗台上那盆与大姐房中没有什么区别的菊花,张三叹了口气。 “二姐,你先育苗啊,等苗破土了我再给你配药,你全部准备好了告诉我,到时候我给你搭把手啊。”张三有些头疼,他不能确定院子里的蔬菜是否和自己浇灌有关系。自家是自留吃的,有问题了最多是从外面买,对生活不会有什么影响。二姐可是指着蔬菜过活呢,一旦有了问题这可是直接影响一年的收入。 张三内心是不建议二姐冒险的,完全没有必要啊。可是他低估了二姐张天晓对提高大棚收入的渴望。也不会知道二姐在从娘家吃第一口黄瓜时就已经开始幻想满大棚都是这种优质蔬菜的场景。 “不用你帮忙,我和你姐夫就够了,黄瓜出苗也就几天的时间,老三,你可要抓紧时间啊。” “二姐,我可和你说好了啊,药方不一定有用,万一有闪失了,你可真别怪我啊。。。。。要不就算了,我觉得有些冒险。”张三还想再劝劝二姐,“怎么怪你?我已经决定了,你姐夫也支持我,你就别再想那么多了,早点准备药啊,苗出土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张天晓见张三墨叽,就拉出段军让他打消顾虑。张三不能再多说了,二姐本来就有性格,再多说会挨骂的。只能点头同意,还得想想怎么才能配好这药啊。 张母和大姐张天丽对他们姐弟的事情不过问,老三现在有主意,一家人谁还能害谁。 张三从厨房拎了一个水桶到自己屋中,二姐的大棚比自家的院子可大多了,没有那么大的桶来浸泡,只能在这一个水桶里多泡几天,到时候再稀释。唉,希望有用吧。 自从咏宁山觉灵寺回来后,张三就找了一个木盒把玉环装了起来。张三对于未知的东西还是存了谨慎心理。他不确定自己身体的变化和这个玉环是否有关系,但是从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敬而远之比较妥当。更何况这玉环里还有一个凄婉心哀的故事,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拿起玉环,摩挲着上面的裂纹,默默把玩了一会,张三还是没有什么发现,也没有什么异样感受,放下心里的一丝希冀,手中玉环缓缓沉入水中。 第40章 育苗 张天晓性格泼辣,说干就干,段军心有疑念,可是拗不过自家媳妇,只能上手帮忙。昨天张三不放心二姐身体,又检查了一下张天晓的身体,发现下焦虚寒已经缓解了很多,舌苔也逐渐正常,这基本就可以算是大好了,只要在月事之前再针灸一些特定经络穴道,基本也就痊愈了。当然,这至少还需要行针灸三次。本来这种疾病是需要静养调理的,但是张天晓根本做不到,只能延长时间,一点点的调整身体了。 张天晓自觉身体没什么任何不适,催赶着段军一起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播种。三天后,大棚里土地上陆续有嫩芽冒出来,这就是破土了。张天晓急忙联系张三,催着要张三抓紧时间调配药剂。 张三请了假,把水桶挂在自行车把手上就骑了过来,一路上即使再小心也洒了一些,现在桶里还有大半液体,水色浑黄,上面还飘着很多草药,闻着味道也不刺鼻。这是张三放了一些熬煮过的草药进去,没办法,已经对二姐撒了谎,只能继续用谎言来弥补。 张天晓一看就急了,“老三,这一点药水不够啊,我在两个棚子里都种了种子,你不是说准备好了吗?”她没办法不急,为了这个可是和段军闹了两天,段军的意思是老三的药方只是在院子里试验了一下,这和大面积种植是两回事,段军耐心劝解张天晓,“实在不行,咱们先拿出一个大棚来做试验,如果效果好了明年咱们两个大棚都用就行了。” 这也是老成稳妥之见,一个没有听过的药方就能让蔬菜成熟期缩短还能提升口感,这听起来实在是有些玄幻。尽管段军也品尝过张天晓从娘家带回来的黄瓜和番茄。尽管他也为这久违的口感惊叹不已。可院子里的三两株蔬菜怎么可能和三亩大棚相比。 说白了,损失不起啊。可自己媳妇却深信不疑,坚持要大面积使用药方,幸好丈母娘支持自己,这才勉强让张天晓同意拿一个大棚来使用药剂。 张三看着二姐有些急了,只能解释,“这是母液,要稀释的。”说完指着角落里的一口大缸,“那个就可以。”这是储水的大缸,每个大棚里都有,方便浇灌蔬菜。 段军接过张三手中水桶,缸里存了大半缸的水,也不用再添加。按照张三要求直接把药液倒入大缸中。这是张三用玉环浸泡了四天的水,他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按照上次的经验是在蔬菜的根部浇灌就可以了。 考虑到大棚的面积,上次浇灌的水张三只浸泡了一天,这次浸泡了四天,只用来浇灌苗种是肯定够了。张三也有想法,玉环浸泡的液体如果有用,在苗种的成长上就会有效果,如果没用,也正好让二姐死了心。 及时收手,育苗期间损失也不会有多大。张三找了一根树枝,在缸里搅拌了一会,见缸里液体变成淡黄色,就打出半桶水来,让二姐给自己拿了马勺过来。 张三在育苗的田垄间行走,每一株苗种就浇灌一点药水,苗种还是嫩芽,图省事可以一马勺连续浇灌几棵。张天晓看了一会就知道怎么操作了,从张三手中抢过水桶,赶张三站在苗圃外面。张三只能和姐夫看着张天晓一个人在田里忙活,“三儿,这个靠谱吗?我怎么看着都新鲜。”张三能感受到姐夫的不安。 他也不想啊,可是谁能拗的过二姐,姐夫不行,他也不行。“姐夫,定植的时候再看吧,我也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用,家里院子的蔬菜我是用了,效果还行。”张三实话实说,万一有副作用,定植的时候也能看出来,到时候最多就是直接买菜苗回来栽种,损失完全能接受。段军听到张三说定植再看,一下子也明白了里面的得失,有些紧绷的心登时就放松了下来。 段军帮着张天晓从缸里提了两次药水后就接替了张天晓的工作。苗圃不大,毕竟只是给三亩的大棚育苗,两块苗圃,一块育种黄瓜,一块育种番茄。活不多也不累人,张三也就没有再和姐夫换手,在一边和张天晓说着闲话。 张天晓询问张三这个药水为什么能促进蔬菜生长还能提升口感。张三模糊回答,药方上说这个药水既是肥料也是药,能增加地力,也能促进蔬菜生长。其他自己也不了解,只是在一本书里看到这个药方就在院子里试了下。如果二姐有兴趣可以观察一下。张天晓懵懵懂懂的,只知道使用这个药剂后家里黄瓜和番茄成熟期缩短,口感也有小时候的味道,其他一概不知,既然老三让观察一下那观察就是了,反正两口子天天就泡在大棚里。 等大缸见底,两块苗圃也差不多浇灌完了。张三在田里走了一圈,也没发现和刚看到时有什么不同。只能等到四十天后定植时再看了。这时候马叔来电话了,要张三尽快回去,医馆里来了一个患者,马叔希望张三能接诊,具体情况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只是要他尽快回去。 等张三回到医馆,看到靠墙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四十多岁,身边陪同的男人一脸憨厚面色黝黑,应该是她的丈夫,和马叔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看这副模样,张三就知道医馆里没有什么病人,女人气色还好,应该不是急症。去后面洗了手,换上白大褂。来到前面,这是张瑞制作养老院工作服的时候给马叔也制作了几套,随手而为的事情,批量制作成本又低,却换来马叔的感激和敬意。不得不说商人的情商和智慧不是普通人具备的。 患者姓闻,四十五岁,从臀至腿肥胖粗大,明显有肿胀,走路艰难,舌苔黄腻,切脉沉缓。以手按腿部肌肉肿胀而不凹陷。张三知道为什么马叔急着要自己回来,他有过治疗腿部病变的临床经验,而且效果也不错。女人挽起裤腿让张三看肿胀处时,张三手上动作明显有停顿,看着女人穿着一条褪色严重的粗布裤子,想起刚才脉诊时女人粗糙的大手,张三内心深处的一根弦被狠狠的拨动了一下。 经过询问才知道,女人夫妇是镇子上的村民,离镇子不近。患病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在市铁路医院挂号治疗、一番检查后,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说是肾虚导致的水肿。开了一些补肾的药就打发了两人。可是吃了一段时间药后,没有任何效果不说,病人反而痛苦加剧。行走也越发的困难。前几天听村子上人说镇子上有个大夫扎针扎的好,已经把镇子上好些老人的腿都扎好了。两人一听当即就搭了一辆手扶拖拉机赶到了镇子上。 张三想了想,然后看着坐在旁边的马叔,“这不是水汽内停。” “肾虚导致的水肿,这就是胡说呢。”马叔十分肯定的指着女人的双腿,“肿而不陷,这怎么可能是水肿。”张三知道马叔的判断是对的,指按腿部而没有凹陷,水汽内停不是这样表证。他看着女人有些犹豫问她,“带下。。。。嗯,你身体下面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女人比张三更不好意思,“有一些东西总是流出来,不多。”说完瞄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男人没有什么表情,张三却看到男人眼角不受控制的跳了几下。男人皮肤黝黑,如果不是张三离得近几乎看看不到。“没事的,这是妇科,很多女性都会有这个毛病。” 他可不想男人有什么误会。“带下有患,这就对证了,舌苔黄腻,脉沉缓都是湿热之证,痹阻气血所以按而不陷,用药选清热利湿,通力气血为根基。张三脑子里有两个方子选择。加味苍柏散和当归拈痛汤。都是治疗湿热下注的方剂,只是一治实一治虚,看女人所有问题都是实象。 张三辩证有了结果。一边低头写着加味苍柏散方子一边安慰女人,”问题不大,吃几副药试试。有效果咱们再看。”把药方交给马叔,然后要男人扶女人平躺在按摩床上,拿出毫针使用平补平泻针法在气海、足三里、水道、等穴位下针。这针法简单,不需要引气,对张三来说操作难度很小。一直等到女人面色有轻松之象后,慢慢起针。 这是起了一定效果,只是这种病症一两次针刺意义不是很大,但是确实能让病人好受一些。女人感受到轻松,而且有了便意,就要丈夫扶自己去洗手间。看两人离开马叔拿着方子问张三,“有把握吗?实证有些麻烦。” 张三点点头,“三副药如果不能实证转虚就说明治疗失败。”看到马叔有些期待的模样就笑了,“马叔,针刺是有效果的,所以希望很大。”虽然这样劝慰着马叔,但这种虚实转换的病症他还是第一次上手,他的医理是先把实症转成虚症,然后补虚,身体内部循环达成平衡也就病去身健了。 这是《黄帝内经》多次强调的。张三捉摸着病人体内的湿热应该是由亏虚导致的。带下有患,脾气亏损的可能性就很大,想要验证,等三天后再看吧。 给女人抓了三副药,强调了煮药方法,叮嘱三天后无论什么情况都要过来复诊。结账时张三看到女人老公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面额大小不一,还带有汗味的纸币时,心脏又被狠狠捏了一下。 张三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马叔,眼神带有一丝莫名意味。马叔只做未知,眼皮都不抬一下,在几张钱币中取了一张五十元的收了起来。 夫妻两人离开后,马叔看着张三语含不屑,“你来之前我和他们已经聊了半天,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定要喊你回来?乡里乡亲的,能帮一下就帮一下,三副药,一次针疗。五十,最多也就是能回个本。”张三有些汗颜,“这个病即使辩证正确也需要不短时间才能调理过来。你看。。。。。。?”马叔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他清楚知道,这个病自己治不了。虽然自己脑子里也有一些医方,可是病理不明医理更是谈不上,这怎么下方。开一些不痛不痒的药骗药费,这事他做不出来。 突然他意识到张三想说什么,没好气的翻了一下眼睛,“别在我这里装好人,你能治好,我就能保证不挣他们一分钱。” 第41章 苗圃变化 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年夫妻两人如约复诊,女人腿部肿胀已经见消,虽然还没有全部消除,但是已经可以预见彻底消肿指日可待,现在腿部呈松软,而且白带不见。这就是治疗对证了。 夫妇二人千恩万谢,男人拿过一篮子鸡蛋执意要答谢张三。张三看着他们淳朴的面孔,看着一双布满老茧的双手递过来的鸡蛋,心内百感交集,他甚至在男人眼中看到一丝讨好的味道。想到自己,如果不是大姐二姐不顾一切的照料自己,如果不是造化弄人自己恢复神志。现在的母亲和自己又是过着怎样的生活。“你放心,再吃几服药,如果能彻底消肿,这病也就好大半了,再换几味药就能除根。” 张三能感受到男人是担心自己没钱张三不好好治疗,说这话既是对他的安慰也是承诺。马叔没客气把鸡蛋接了过来,“正好家里没鸡蛋了,这种土鸡蛋最对我胃口。”说完又催着张三开药。张三没有换药方,又开了三副加味苍柏散,告诉他们全部消肿后再过来继续治疗,两口子满口答应,随后张三继续施针治疗。 女人这个病症是张三真正意义上接触到虚实兼具的第一例病证,因虚而实。张三采用的治疗原则是解实补虚。先解决表证再解决里证。《伤寒论》上就有病在表治表,病在里治里的原则。复诊看到的效果让张三更加确定自己辨证以及治疗思路的正确。如果不出意外,女子三天后应该能彻底消肿,随后再给女人把亏损的脾气补充也就能治愈了。 夫妇临走时要结账,马叔大手一挥,告诉两人用鸡蛋顶药费了,不顾两口子的反对,马叔执意送两人出门。再回来时看到张三正对着自己嘿嘿发笑,不由生气,踢了张三一脚后就不再搭理他了。 接下来的几天马叔要张三多配一些治疗关节疼痛的外敷药包,最近这种药包销量很好,一个原因是药效确实是不错,另一个原因是马叔增加了这个药包的施用范围。开始时候马叔也只是听张三说了一嘴这个药包应该不仅仅是对关节疼痛、老寒腿这些病症有效,应该对腰椎和颈椎甚至肩周炎都有一定效果。 张三顺嘴一说,马叔却是当了真,之后再有这些病症就试用了一下,结果是效果出奇的好,再配合上针灸,真的是效果显着。再加上上次张三救人事迹的发酵也给了医馆很好的口碑和助力。 有人专门买了这个药包放在家里就是为了救急,镇子上大部分人是在田里刨食,家里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这个需求,有这个药包在也能应个急。所以这种药包的消耗就开始增加。药方张三交给过马叔,马叔却是没有接,甚至都没有刻意的去记录。他只是告诉张三,“这是能传家的东西,不能随便给人,能给医馆里配些药他就知足了。” 张三对马叔的话不以为然,自己灵机一动想出的方子而已。要想成为经方,那得经历多年的临床实践才能确认。现在就想着传家,马叔也太拿这个当回事了。马叔看出张三心思,也懒得理会这货,“早晚你会知道这方子有大用。” 配完药后马叔叮嘱张三,“养老院那里要经常去转转,哪怕没什么事也去看看,拿了人家的钱就要对得起人家。”张三应了,连续几天都抽空去了养老院。养老院里也没什么具体事情,该服药的服药,该锻炼的锻炼。以张瑞母亲为首的几个老人见到张三都是异常亲切,还邀请张三带领大家一起做养生操。张瑞看到张三能想着养老院也是心里高兴,他是最希望张三对养老院有归属感的人。 日子像田间的渠水平静流淌,这天晚上张三接到了张天晓的电话,要他无论如何也要过来一趟,张三没有多问,一定是之前的育苗出了问题。等张三急匆匆的赶到大棚,姐夫和二姐已经在等着了,张三看他们的脸色好像不是很糟糕,只是两个人都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等张三看到育苗的两块苗圃时也不由得有些发呆。 按正常情况一般育苗要四十天左右,然后定植栽种,都是有固定时间。主要是苗种需要时间来成长,可是现在张三眼中的苗种相比之前他来浇灌药水时候已经完全是两个样子了。那时是稀稀疏疏,苗种都是刚破土没多久,一副稚嫩的模样。现在两片苗圃里的苗种已经拔起了一大截,一片郁郁葱葱,估计随时都能栽种了,苗种这个旺盛样子根本不需要定植。任何一株都能栽种成活。 张三不是很懂这个,但是一看就能知道这苗种长的太快了。“二姐,你们是不是给苗圃里施肥了?”张三真想把这些苗种拔了,这可怎么解释,就算是有药水的借口也解释不了现在这个现象。“废话,当然要施肥了,谁家育苗不施肥的。”张天丽没好气的回答。 自从上次用了老三的药水以后,她和段军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苗圃里的变化,而且这变化是肉眼可见的。开始她还和段军说老三靠谱,拿来的药水效果着实不错。可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哪听说过谁家的苗种有这样长势。四十天左右是常规育苗时间,晚一天早一天也算正常。 可是这才几天,眼看着苗圃里的苗种都能栽种了,这就让人很难接受了。和段军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让老三来看看。张三哪里有什么主意,“要不咱们把这些都拔了吧。你们按照原来的方法重新育苗。”张三努力劝说姐夫和二姐,他可不想让人知道这些奇怪的事和自己有关,最好的办法就是毁尸灭迹。 “你想也别想,叫你来只是问问你知不知道原因,我可没想着拔了。好家伙,如果栽种后还是这样长势,你想想会提前多少天下果,那时候价格可就是我说了算的。”张天丽没有考虑的就拒绝了张三的提议。 这就没办法了,看姐夫摆出一副和二姐共进退的恶心样,也就懒得再去劝说他了。“这东西我也只是在院子里试过一次,结果怎么样你也看到的。是你要用的,只能你们自己摸索了。我早和你招呼过了啊。”张天丽瞪着眼睛,“我要你负责了吗?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个药水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张三紧着摇头。“二姐,我的意见是拔了重新育苗,你想栽种,我建议小面积种植,要不真的有损失了我也不好受。”段军有些意动,看一眼张天晓,又看看苗圃里旺盛的秧苗。张天晓却是果决,“我就见不得你们两个大男人没个男人样。” 张天晓情绪有些上头,双手叉腰,“好坏我认了,这世道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们不想负责,我也没想着要人为我背书。”张三看着二姐一手叉腰一手挥舞,俨然已经是成功者的模样。突然觉得二姐说的很有道理,自己真的挺不爷们的,再看姐夫也是一副悻悻的样子。 二姐的事二姐做主,张三现在就在琢磨栽种后二姐如果再向自己索要药水,自己给还是不给,一路纠结就回到了医馆,忙碌到下午大姐张天丽来了。张三有些奇怪,“大姐,你怎么来这里了?”张天丽的笑容里带着慈爱,眼前的老三上半身一件白色的短袖,下半身黑色长裤,配着一头短发怎么看怎么精神。“我来找你帮忙啊。”“啊?”张三有些被惊到,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很多种不好的可能。张天丽看张三反应就知道他想岔了,说不得就把缘由告诉了张三。 第42章 痤疮 天丽工作单位是镇小学后勤,这两天学校教导主任找到了她,让她问问自家老三有没有什么秘方能消除面部疤痕。张天丽不了解情况怎么可能答应什么。 主任只能告诉她自己女儿因为身体成长发育,脸上长了很多青春痘,孩子爱美,觉得脸上痘痘碍眼,就用手挤针挑的办法自己处理了,谁知道一夜之间脸上布满了红色疹子,处理过的地方也开始发炎。孩子开始着急,越是着急处理手段越是简单粗糙,只要想起脸上的痘痘就自觉不自觉的在脸上折腾。到后来痘痘在脸上一茬一茬的生长,还落下了满脸的疤痕。 这下孩子就觉得活不了了,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都不见。甚至学校也不去了。主任夫妇看着着急,想送孩子去医院检查,孩子死活不答应。夫妻二个又不能用强,就这么坚持了几天。 也是张三最近在镇子上名气初显,镇宣传办也是鼓吹了几天,这才让主任知道镇子上有个中医挺厉害,一打听没想到就是自己单位后勤张天丽的弟弟,这才找了来。本来也没有抱多大希望,中医在大众眼里只剩下按摩推拿了,他就想着中医或者有什么秘方就能解决自己女儿的问题。 张天丽为人谨慎,可不敢替老三答应什么,得罪领导事小,答应了又给不了一个交待这对孩子可就有些残忍了。都是年轻过来的,少女那点心思怎能不知。如果一个花季少女知道自己以后只能以一副疤脸见人,那打击可是毁灭性的。张天丽告诉主任,她可以问问自家老三,如果有什么消息再和他联系,主任着急,直接就送张天丽来到医馆,自己回家等消息。 这种没有风险的病症治疗马叔当然是极力支持张三接诊的,但是张三却有些犹豫,从医家这个角度来说,能治就治不能治就放手,无非就是几个诊费的事,可是既然是大姐来问,那就牵扯因果了,治好了当然没问题,一旦有了偏差,大姐这里可是不好交待的。 沉吟片刻后只能对大姐说实话,“大姐,我没有接触过这样病证,如果人家放心可以把孩子送过来我看看。药方肯定是有,但是得检查后才能对证治疗啊。”张天丽听张三说的没有把握当即就要和主任联系,准备推了这事。马叔却是拦了一下张天丽,“小张,你现在就该多接触各类病证,临床就是这样,哪个大夫的成长都是这样过来的,你只想着治疗自己有把握的病证,那还怎么成长,我这里也有几张除痘的秘方,完全可以试试的。” 马叔表情严肃,语气诚恳。“可是孩子不想出门见人,要不早就去医院治疗了。”张天丽还是不想老三做没把握的事。“你联系一下你的领导,把情况说清楚,让他自己决定。实在不行咱们可以上门嘛。”马叔不死心做着最后的努力。 张天丽只能联系主任,把大概情况讲述了一遍。主任在电话里明显有些犹豫,最后也只能同意张三登门治疗,他在发愁怎么劝说女儿接受治疗。张三也在发愁,如果治不好该怎么办。马叔有些没心没肺的催促张三姐弟赶紧出门。 主任一家就住在镇子上的集资楼里,当张三看到主任女儿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十六七的女孩子摘去脸上口罩的时候脸上基本看不到本色皮肤了,痘痘摞着痘痘,额头上都是疤痕,鼻翼附近的痘痘尤其显多。张三不用脉诊就知道孩子身上阳气太重,问了孩子一句,“身上是否也有这样痘痘?”小女孩脸上几乎看不出细微表情,“后背前面都有,后背多一些。” 这就基本能肯定是阳气太盛,体内湿毒一直没有排出来,趁着青春期阳气外顶,所以就有了痘痘。后期处理不当皮肤结了疤,毛孔进一步被堵死,毒气更出不来,孩子少年阳气又盛,里面顶,外面堵所以才迅速恶化成现在这样。 虽然看不清楚孩子脸上的表情,但是孩子一双眼睛流露出了太多情感,有好奇、有决然、还有一点点希冀。张三打开马叔准备的诊箱,拿出银针,让主任去拿一只碗来,对下女孩笑笑,“小问题,能治的。” 看着小姑娘眼神中的多了一些神采,张三晃晃手里的银针,“一会我要用这个给你放点血,怕吗?”女孩子坚定的摇了摇头。张三笑着从主任妻子手中接过一只小碗,要女孩伸出腿来,在腿肚上面位置找到委中直接下针放血。 主任妻子看着女儿腿上的血慢慢流进小碗,登时有些头晕,强忍着不适咬牙继续观看。张三看到血流放缓就让孩子踮起脚尖,然后按摩孩子腿部血管,直到接了大半碗鲜血才停止。看孩子母亲脸色难看,张三只能解释,“小姑娘体内湿毒有些多,不放掉以后会很麻烦,孩子也更受罪。” 他没有告诉他们如果湿毒不排放干净不仅孩子脸上的痘痘不能根除,甚至会让孩子脸部发痒,那时候才是麻烦,脸孔发痒自然会伸手去挠,一旦挠破就不是短时间能解决了的。 现在自己能解决也就没必要再吓唬孩子,放血后张三又在合谷、曲池、三阴交等穴位下针,可以弱化脸上皮肤角质。如何下药才是有些麻烦,抑阳排湿需要经方合并,这个也不难解决,桂枝汤加葛根就可以做到,只是孩子脸上的疤痕需要尽快处理,现在疤痕刚形成,及时处理问题还不算大,一旦疤痕在脸上坐实,再想治疗就只能整容了。更何况如果脸上疤痕不能消除,淤积在孩子脸上的毒气还是无法通过毛孔排除,到时候痘痘还会有反复。 他却没有意识到,这时候他的医治思路已经靠向一个正确的思维。这就像一个不懂治疗的人即使拿了张三的药方去看病,也是绝对不可能治疗效果的。一定要有一个正确清晰的思维在里面一气贯通。这就是医理成熟的一种迹象。 针灸结束后,张三就告辞回去准备药材,本来想着让大姐第二天带给主任,自己就不用再专门跑一趟了,可是临别看到孩子期待的目光,就对小女孩笑笑,“一会叔叔就给你送药来,别担心。” 和大姐回到医馆,张三让大姐先回家,自己送了药后也就回了。大姐看着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回了。张三写下药方,就和马叔一起配药,桂枝汤加葛根简单,张三伸手几下就配齐了,去除脸上疤痕就有些麻烦,取出等量白僵蚕、白附子、秦艽,然后打成粉。马叔找来几个瓶子就把混合之后的药粉装了进去。 都准备好后就直接去了大姐的主任家,小女孩这次没有躲在卧室,有些迫不及待在等张三了,张三给主任夫妻下了医嘱,要求食清淡,清水洗面,之后又教他们药粉外敷。忙完后再看时间已经是不早了,不顾主任一家真诚留客就笑着离开了。 第43章 方瑜言 张三一到家就看到大姐张天丽在堂屋里一副坐卧不宁样的样子,看大姐欲言又止的样子,张三笑了,“没事的大姐,这个病证我还是有些把握的,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开了六副药,等小丫头吃完了也就差不多了。” 张天丽看着眼前身形挺拔的弟弟,心里感慨万千,这个自己照顾了六年的弟弟,这个痴痴傻傻了六年的老三,现在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能给家人排忧解难了。“三儿回来了就开饭吧。”张母催促的声音打断了姐弟的交谈。 张母服用当归四逆汤有一段时间了,张三一直用外敷药包调理张母的膝盖,这是治标。标本兼治,再加上定时的针灸,行补泄之法,现在张母的下肢阴淤阻塞已经基本通畅了,只是患疾多年,张母下肢的血管已经很是纤细了,想要改善这个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见效的。这也是张三谨慎治疗主要原因。 身体机能已经退化,再施用一些激进的治疗方式就是事倍功半了,甚至会起到反作用。张三想找到一种能补充身体机能延缓身体机能退化的方法。琢磨来琢磨去张三觉得还是选择药膳,他想到的是在市图书馆里翻看的一本医书中记载了一种叫四臣汤的膳食,山药、莲子、薏米、茯苓为四臣。山药补虚,莲子养心安神,薏米化湿清热,茯苓以祛湿为长。如果把这四种熬煮到一起,确实能起到祛湿健脾的作用,与自己母亲正好对证。他相信只要母亲坚持服食四臣汤绝对能祛湿健脾,强身健体。 饭桌上张三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母亲,让她来做决定。张母唯张三意是从,自己最了解自己身体,尤其是久病之人对自己身体好坏是十分敏感的。自从儿子给自己治疗以来,双腿从开始的定时疼痛,到不定时疼痛,再到现在的毫无痛感,现在多走几步路最多就是觉得心慌气短,双腿却是没有再拖累自己。“这都是儿子的功劳,是菩萨保佑,不听儿子的还能听外人的?”张母笑呵呵的看着张三大口吃饭。 一周后张天丽悄悄告诉张三,主任让她负责食堂了,这里是一个能吃八方的职位。张天丽高兴,张三也高兴,这说明自己的治疗有效果了。只是他不记得这家人是否给自己结过账,马叔没有提醒,他也忘记这个茬了。 次日是周末,张三正在一楼给人针灸,就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小姑娘进了屋子,看到小姑娘张三皱了一下眉头,不仅仅是觉得眼熟,更是觉得小姑娘有些奇怪。正在思索为什么会觉得眼熟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奇怪的是什么了,是小姑娘的穿着太成熟了,感觉像是一个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颜色淡素不说,款式也与小姑娘格格不入。 小姑娘看到张三就笑了,眼神中透出一股狡黠,“三哥,我来给你送药费来了。”张三被这称呼唬了一跳,什么就三哥了。小姑娘哈哈大笑,“我姓方,叫方瑜言。”张三恍然大悟,“是你啊。”一说名字张三就知道是谁了,那天只顾着抓药没有写病例,只是在家里记录医案的时候记录了小姑娘的名字。正是大姐张天丽领导的那个长了一脸痘痘的女儿。 张三看方瑜言面孔光洁,没有一点疤痕留存。一时之间也是有些自豪,这和前几天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只是这身装扮怎么看怎么别扭。方瑜言看张三手里还拿着银针知道他在忙,“三哥,你先忙,忙完咱们再说话。”说完就在医馆里溜达,医馆能有多大,一会就溜达到了楼上,看到一个面色红润身穿白色半袖的老人正在给另一个老头揉着脖子,也不见外直接招呼,“爷爷您好,我是三哥的妹妹方瑜言。” 马叔看着眼前这个花季少女,“你也好啊,你三哥是谁?”“张天继啊。”方瑜言指着楼下。“哈哈,你是小张的妹妹啊,可是我怎么不知道小张还有一个妹妹呢?”马叔觉得这个小丫头很有意思。“干妹妹,爷爷这里就你们两个医生吗?”方瑜言有些心虚的岔开话题。“嗯,嗯,店里就我们爷俩,小姑娘你是来看你三哥的?” “是啊,我来看看三哥的工作环境。”“哈哈。。。。”马叔和正在被治疗的老人一起发出大笑。小姑娘有些恼羞成怒,哼了一声,转身下楼。这又引得两个老人开怀大笑。 张三看着坐在诊桌前双手撑着下颌盯着自己看的方瑜言,“怎么是你来了,你爸爸呢?”“我爸早就想送钱过来,是我自告奋勇要亲手交到你手上的。”方瑜言努力坐起身子,使劲挺了挺胸膛。“一会你和马叔算吧,你现在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张三想着回去要把医案补充完整,第一手资料掌握的越多越好。 “嘿,三哥你真神了,你那个药粉我敷了之后第二天脸上的疤就掉下来了,然后就一天比一天好了,其实昨天我就已经全好了,你看我脸上现在一个痘痘都没有了。”说着还把脸向张三凑了凑。张三听着高兴,顺手把扎在病人身上的银针取了下来,“一会我再给你检查一下,就是没事也要再巩固一下。” “好啊好啊。”这时候马叔从楼上下来。“马叔,小方来和你结药费。”张三向马叔介绍方瑜言。马叔笑眯眯的点头。方瑜言痛快的掏出一把纸币出来有整有零,“马叔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回家再拿。”马叔听着小姑娘的称呼有些纳闷,“刚才还称呼爷爷呢,怎么现在又成了马叔?”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钱,“要不了这么多。我说你这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这都是我的压岁钱,要不一会一块算吧,我还要三哥开药呢。”方瑜言有些来精神。张三也结束了治疗,拉起方瑜言的手腕就诊脉。小姑娘面色一红,想要挣扎又有些舍不得。张三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她,“这脉都一息七至了。”又检查了舌苔,身上实在不方便看,就询问方瑜言。小姑娘坦然告诉张三,“身上的痘痘也都没了,也没有落下什么痕迹。”张三点头,确实痊愈了,这药也就可吃可不吃了。 “确实都好了,回家好好休息,少吃辛辣的东西,化妆品千万不能用啊。”方瑜言有些着急,“身上好了脸上还没全好呢,我觉得脸上皮肤有点干,你看。”说着把脸继续向张三凑了凑。马叔笑着看这小丫头抖机灵。张三却是有点头疼,“那药多苦,你没事吃那玩意干嘛?”小姑娘想起中药几乎发黑的颜色,登时被吓到了,“那你就给我开点不苦的药嘛,三哥,我真的还没好利索呢。”马叔口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张三更是额头见汗。“这里没有不苦的药,我说你这还不上学去?”“今天周末啊,哈哈,我专门选了今天来看你的。”方瑜言毫不顾忌的哈哈大笑。 最终张三拿出了给两个姐姐准备的药这才打发走了方瑜言。“这个小妖精,怎么这么粘人?”张三恨恨的想着,刚才给方瑜言配的药是他无意中琢磨出来的美颜方,方出玉肌散。很简单,白芷、薏仁、绿豆,研磨成粉做成面膜,有保湿除斑养颜的功效。他也是想借着这个强大功效分散小姑娘的注意力。果然美颜这个杀器对于女人是老少通杀,方瑜言高高兴兴的拿着药粉离开了,甚至都没有问张三怎么制作成面膜。.马叔看着有些眼热,“小张,咱们把这个也做点成品出来?”张三哑然,没想到这东西对老男人也有杀伤力。“只能卖药粉,面膜没法保存,药效我不负责啊。”这是张三的决定了。马叔当然无所谓,即使卖不掉,家里不是还有两个女士嘛。 张三把药粉带回了家里,果然,以张天丽的淡然都是大有兴趣,至于张母对这个甚至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这让张三觉得自己母亲有点得道高人的意思。二姐张天晓得知消息也是急匆匆赶来,揣着一瓶就再没有撒手。张三又告诉了姐姐这个需要鸡蛋清和牛奶来调和,最好在敷用的时候再配合保鲜膜会有明显效果。张三对马叔可以保守,对自己姐姐完全没有必要,还有谁能比他更了解自己配制出来的药效呢。 第44章 钱宇 养老院操场上,张三站在人群最前端做着养生操,身后男男女女一群老人跟着张三一起做。耳边是一首古味十足的曲子,这应该是老人们专门找来为这个养生操配乐的。曲子节奏舒缓,听着能感受到一种闲适和飘然。配合上他们现在缓慢的动作,有点太极的意思。 音乐连着播放了三遍,张三也带着完整的做了一遍。这时候一停下来,很多熟悉的老人就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和张三寒暄着,还有人说张三教导大家的养生操效果很好。张三笑呵呵回应着这些老人。 至于说效果好的,张母也曾说过有强健精神,呼吸顺畅的效果。张三知道这是善意的错觉,哪怕不锻炼大早上出门走几步,也肯定会有精神见涨的效果。张母几乎每天都在做养生操,张三自己也是有时间就陪着母亲一起锻炼,确实没什么明显效果,又不是传说中的气功秘籍,修炼出了一口内气就能让人真实感受到什么。 张三以自己对人体的了解来看,养生操锻炼给人的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变化,不是练了就能让人强身健体耳聪目明。而是润物细无声的改善体制。是一种增强人体自身免疫力的养生之道。至于老人为什么会说有效果,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基于对自己的信任而产生的一种错觉。这种信任张三在养老院中很多老人眼中都感受到过。 张三曾经和张瑞聊过这个,他认为张瑞聘请他的费用完全可以在很多医馆请到一位主任级别的大夫。张瑞只是很淡定的告诉他,“有些东西是专属于你的。”张三对张瑞这种很装的话有些不屑,“不就是对老人真诚一些吗?老人不都是这样吗?你对他好,他就认你” 张瑞当然不会告诉他现在养老院里很多老人都认张三,更不会告诉他自己围绕张三的系列宣传有了不错的效果,现在养老院里老人的数量已经比之前多了三成。而且还有很多人在电话上咨询养老院具体事宜,每一个人咨询的人都有问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宣传中提到的古法养生和传统中医养护。 张三当然想不到张瑞会利用他的一时之举来获取好处。这次是张瑞一再要求才来的,老人入院是陆陆续续进入,来一个人就专门跑来一次做入院体检,张三觉得太浪费时间了,所以早就和助手做了交待,尽量集中体检。他知道张瑞让他体检的真实意图,一个是能为老人建立一个基础的健康档案,这是张瑞宣传中着重介绍的,为的就是给老人一个被重视的感受。另一个原因就是需要他来做一个最基本的筛选,养老院是为健康老人提供专业养老服务的,入院的原则条件就是健康二字,张三是负责把关的。 本来张瑞对张三一直是持一种听之任之的态度,他也知道张三嫌麻烦,所以只要张三不耽误事,只要张三身上还具备价值属性,他就不会去干涉张三。但是这次不一样,院子里的老人和他提了几次最近很少见到小张大夫了,感觉身子有些不灵光,总是这里那里有些不舒服。 张瑞天天和这些老人打交道怎么能不懂他们。这些老人只是很想张三了,想念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身体上出了问题,也可能是心理上出了问题,对老人来说,有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就守在身边,那种安全感一般人是体味不到的。 老钱的儿子钱宇来了,这是张瑞要求张三来养老院的主要原因,从内心深处张瑞希望钱宇能接老钱去国外治疗,他不想看到养老院里的老人身体有重病,更不想有人死在养老院里。哪怕只有一例都是对养老院口碑的破坏。可是他又隐隐希冀能看到老钱在张三手里重生,他打听过,肺癌初期还是能控制很长一段时间的,听说还有一种靶向药能定向消灭癌细胞。如果张三真的能做到,这对他的商业计划将起到巨大的推进作用。他只担心到时候张三一飞冲天,还是他这个小小的养老院能留住的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张瑞就把张三带到了办公室。 钱宇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这压根就是一个男孩,如果说和普通男孩子有什么不同的那就是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静,这种静是从眼睛弥漫侵染全身的。就是这个年轻人检查出了父亲的癌症,重要的是没有通过任何仪器。这是他必须要看一眼这个人的原因。 他打小随母亲远渡加拿大,在那里上学,在那里工作,在那里娶妻生子。思维已经完全西化,打从根上他就不曾认可过中医,在他认知里,一把晒干的植物煮成黑糊糊后就能治病?说是巫术更合适。 在多伦多,中医院就是治疗跌打损伤的专属医院。但事实又让他不得不重视。本来在知道老钱确诊肺癌时他就准备在最快时间内登机回国,可是老钱要他不用着急,癌症初期,还不具备手术条件,急着过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这就是老钱的理由。 既然如此那就不着急了,钱宇把手上的事情安排处理了一下,又在加拿大最顶尖医院做了一些了解这才回国。等和老钱见面后,通过老钱才知道,原来自己父亲的肿瘤是被一个年轻大夫发现的,而且这个大夫还是一家养老院的驻院大夫。 和父亲交谈后钱宇才知道父亲的真实想法,老钱不想离开养老院,更不想去加拿大。这个岁数了,背井离乡的去国外,又是这种病。他不想拖累儿子,也不想离开养老院,这里有他的朋友,还有他的快乐。还有一点就是这里还有医保。 钱宇不赞成父亲的想法,有病当然要去最好的医院,加拿大可能没有世界上最顶尖的医疗研究院,但是一定有比中国更好更强的医院。再说把老人接到身边照顾自己也放心,能安心一边照顾老人一边努力自己的事业。实在不行还有太太帮手的,这一点在来之前就已经和太太有过沟通。可是父命难违啊,再说父亲的病还远没有到非生即死的抉择期,所以还可以有很多选择。 张三不知道钱宇为什么要见他,自从医院回来之后,张三也只是见过老钱一面,当时明显感觉到老钱在躲着自己,他能理解老钱心态,谁也无法直面一个随口就告诉你身体内有肿瘤的人。“张先生,我是想请你再给家父做一个检查,再和你讨论一下家父的病情。”钱宇首先打破沉默,中文不错,尽管在张三听来口音有些别扭。“这个没问题,那就先去看看老人吧。”钱宇做好了张三会提出一些条件或者是推脱的准备,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样痛快,心里对张三轻视登时收敛了许多。 老钱的脉象已经有了病证的具体显现,常人以大小排列分别是寸脉、关脉、尺脉。现在老钱却是关脉大于寸脉。这就是肺有阴实。上焦淤实已经比较明显了,看舌苔上焦区域也是发黄。又问了老钱痰色,睡眠情况。最后张三让老钱吸一口气屏住,老钱刚吸气就感觉胸口闷胀,一口气马上就泄了出来,跟着就不停咳嗽。张三等老钱缓过劲后,让老钱再深吸气,慢慢呼出。老钱照做后却是感觉身体疲乏不堪。张三点点头,看钱宇一眼。钱宇马上明白,就要老钱休息,自己去送张医生。 刚才系列的检查,看着简单,但里面包含了很多中医的专业知识和智慧,可以这样说,能做到这几样检查方式的人,必须要对人体的基础运行和生理变化有着足够了解才能做到,才能知道其具体意义。 张三也是最近对《黄帝内经》又有了更多的理解和感悟才能想到这些检查方法,脉是确认肿瘤,睡眠情况和痰色是进一步确认病证,呼吸是确定实虚,厉害的通过这套检查方法能确定肿瘤具体位置。比如说肺部中叶肿瘤的确认。当然张三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但是这已经给张三指出了一个方向。 一路上三个人都不说话,张瑞现在是看客,说什么都不合适,所以只能努力扮演自己的角色。钱宇在等待张三介绍情况,张三此时正在脑中画人体图,画五行运转,也顾不上说话。直到三个人回到张瑞办公室,都是奇怪的一声不吭。“张先生你怎么看?”钱宇一句话让张三转移了注意力。“老人病情在进展。”钱宇还在等着张三继续说,可张三一句话后就再没有了动静。我还等着你说进展之后呢,怎么就不说了呢。“张先生,诊金我应该支付多少?” 张三立刻知道钱宇误会了,“钱先生,我无从下手,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很抱歉,只能请你另请高明了。”张三真不想放弃这个病证。不是想上手治疗,而是想就近观察和学习。可是现在病人和家属的诉求肯定是治疗,他怎么可能答应这个。要说想法,他隐约之间确实有些想法只是可行与否自己都不确定,更何况这想法也只是一些粗犷的构思而已。就像盖房子,他只是大概知道这房子是什么样,至于怎么下地基,用什么材料,具体尺寸数量都是无从谈起。 钱宇看张三话说的明白,也就不想再隐藏自己的想法了,“我是这么想的,还要请张先生拿个主意。。。。。。。”钱宇在回国前已经做了了解,而且也和一些医疗研究院接触过,他得到的意见是在初期最好不要手术治疗,即使手术治疗最好也是选择在美国德国这些西医发达国家。再不济也要选择加拿大而不是中国内地。 医疗研究院的原话是,”我可不知道中国哪家医疗机构开发了针对肺部肿瘤的微创手术。”他向钱宇建议患者如果肿瘤体积不超过1cm,最好的选择是做一个基因检测,然后匹配靶向药。等到药物不能控制的时候再谈论手术问题。 对此钱宇深以为然,这是一种积极的保守治疗。如果做这样的选择,那就没有必要一定要把老人带回加南大治疗,完全可以只带着老人的血液标本回加拿大做一个基因检测。然后确定靶点匹配药物。这种治疗方式对老人身体也没有什么伤害,毕竟只是癌症初期。只是钱宇知道自己父亲对张三有种信赖,尽管他注意到父亲看到张三时眼中有一些复杂情绪流露。他对这个年轻人也不是没有做了解,在决定见张三之前他就从张瑞知道了一些情况,后来又和自己父亲在养老院的一些熟人朋友处做了一些调查,他对张三的态度就是且观察着。 张三听明白了,钱宇的意思是要自己负责老人的身体调理,是一种综合的调理,对于癌症治疗则是由钱宇负责。他对靶向药基因检测之类的东西是丝毫不懂。但是对钱宇要求的调理身体,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钱宇的要求很简单,肺癌有关的问题都和张三没有关系,但是其他身体的调理养护就要张三负责了。张三当然答应,倒给钱他都愿意,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标本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可以通过对老钱的跟踪观察和贴身调理就近学习太多的知识了,对他来说,老钱就是一个宝藏。 钱宇看他同意,当即就拿出一份合约。张三作为乙方必须签字,张瑞作为第三方也要签字。之后钱宇交给张三三万元人民币。这笔钱着实吓了张三一跳。钱宇的告诉张三,这只是未来一年照顾自己父亲的辛苦费,药费是另算的。这点钱换算成美元也就四千多刀,对于钱宇来说是很小的数字。张瑞看张三一副没见过钱的样子也是暗暗发笑。帮着张三把钱收了起来,这件事才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第45章 梳理 张母看到张三递过来的三叠钱眼神都变的不好了,“三儿,你这是干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张三被母亲的反应弄的哭笑不得,“妈,我接了点私活,这是一年的报酬。”张母还是不放心,“你能接什么私活,咱们可不能挣昧良心的钱,什么私活能给你这么多?” 张三看母亲态度认真,就把事情经过一一向张母讲述了一遍。张母听后才放下心来要张三务必要好好照顾老钱, 接过钱后又叮嘱张三,“这事不能瞒你马叔啊。” 张三原本也没有想过隐瞒,回到医馆后就告诉了马叔。马叔右手成拳左手成掌不停地拍击,直夸张三这事处理的好,这种不担任何责任的工作他最是喜欢。听到张三说调理老钱身体还需要大量的药材时更是眼睛发亮。张三提出要和马叔一起分钱宇那三万块钱,被马叔直接拒绝,“你这孩子就不该有这个想法,那是你凭本事挣来的,为什么要分给我?你觉得你马叔就是这种人?”张三被马叔的话问的面红耳赤很是羞臊,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全没注意到马叔嘴角笑容中有一丝欣慰露出。 钱宇回加拿大了,婉拒了张瑞相送。临走时拜托张瑞与张三照顾好自己父亲。顺便还带走了市医院对老钱的一些检查数据和血液样本。 张三专门准备了一个笔记本用来记录老钱的身体状况。每天至少会和老钱通一次电话,好掌握老钱身体的具体情况。隔日必会去养老院给老钱做一次身体检查,然后在本子上一一记录,从公从私都不允许他掉以轻心。他先是从饮食上做了调整,也不知道钱宇私下和张瑞达成了怎样的条件,张三提出老钱的伙食要小灶单独制做,张瑞满口答应。还告诉张三早就和后厨打了招呼,只管去吩咐就行。 张三为老钱专门列了一份食谱交给后厨。他要求老钱停止任何补品以及营养补充食品。停止服用钙片以及一些止痛类的西药。不可食用奶制品,多食豆奶米浆。停止人工糖制作食物,比如巧克力,糖果,可乐等。多吃海盐或者岩盐代替精炼盐。停止食用含有添加剂的食物,多喝水和自制果汁。 张三把这些特意向后厨做了交代,又专门和老钱约法三章强调了这些都是必须遵守的事项。老钱看张三一脸郑重心下也是一松。再怎样豁达的人面对生死都不可能做到轻松面对。他能感受到张三对自己的重视,无论这种重视的原因是什么,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医者的态度。医者积极的态度能决定患者对生活的态度。这是很多医者没有意识到的问题,或者是不愿,又或者是根本就没有想过。 张三对肿瘤没有什么有深度的认识。如果说有也仅仅是知道久郁必淤,久淤必实。他想先通过观察老钱的病情来掌握第一手数据,然后再去分析病理医理。只有这样才能谈及治疗。目前先辅助老钱把身体调理到一个最理想的状态,无论什么病,在中医眼中自身身体状态好了病患也就自然消除了。中药所起到的作用不是治疗,而是调理。把身体调理到一个康健的状态,唤起身体自身机能抵御疾病,这是自然之道。 以他对《黄帝内经》的理解,正常人应该具备一些生理标准。比如胃口(一日三餐都有正常的饥饱感)、解大手(每天早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大手)、小便(每天至少5至7次,眼色呈淡青黄色)、睡眠(每天一觉到天亮,没有失眠没有半夜无故醒来)、温热(双脚保持温热,要经常感受到头面凉而手足温热)、晨勃(每天早上起来都有勃起,女人要感觉双乳很敏感。) 这是正常人健康状态时该有的生理标准。如果一个病人经过治疗后有了这些症状,那么就可以确认这个治疗是有效果的。张三目前对肿瘤了解不够只能以这个标准来调理老钱身体。 通过观察得知,老钱每天凌晨4点左右都会醒来,伴有身体发热。大小便正常,手热脚寒,可能因为压力的原因,胃口不是很好。晨勃问题张三没有问询,一个花甲老人张三自然选择忽视这个问题。但是张三刻意关注了老钱的体重并记录,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 肺主忧,少忧无碍,但是老钱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必须要在精神层面淡化这种忧的情绪。张三能想到的就是以喜替忧。如果能让钱宇的孩子来陪伴老钱一定能起到一定作用。但是人在国外,这想法有些不现实了。最终张三还是想利用养老院的属性来达成目的,养老院里老钱的熟人不少,又都是同龄人,通过这个提振老钱的精神。张瑞把这个工作接了过去,“多组织一些集体活动。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对老钱张三现在有一些想法,首先要护肝,五行肝属木,肺属金。治肺先实肝木,健脾土。张三现在还没有发现老钱的肝部有什么问题,但是心理预防要有。脾是后天之本,承担消化和运化水湿的功能,是气血生化之本,脾气虚弱,人的精神就会变差,身体机能也会加速退化。张三教老钱揉推小腹的方法来健脾,每天睡前躺在床上,双手在腹部顺时针方向揉推,直到小腹发热即可。又告诉老钱锻炼时多拉伸腰腿和背部,促进内脏血液流通,疏通中焦。 其次是常顾胃气,胃是后天生化之本,也是人体抗病力的源泉,胃气不绝必无性命之忧。 在食谱里张三加了不少玉米、红薯、山药、排骨这些补脾健脾之物,张三准备再观察一些时日就让老钱也服食母亲食用的四臣汤药膳,现在很多情况不明自己不合适轻易做决定。针对老钱手热脚寒的问题,张三建议老钱每天睡前用热姜水泡脚,白天时候尽量穿厚袜。 张三注意到在老钱眼白区有黄斑,在觉慧大师赠与的手写书册中有提到眼诊概念,张三一直不明其理。现在张三把这些也都一一记录。将来或许会有借鉴作用。 这段时间张三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老钱身上, 等他大概梳理出一个脉络时已经到了十月。医馆的生意平稳中缓慢增长,不知不觉中医馆在镇子上已经有了口碑,镇子上的居民在身体有疾时也会主动想到中医馆。闻姓女子夫妇前段时间也做了第三次复诊,张三看女人双腿已经全部消肿,又见脉软舌嫩,接下来的治疗就简单了,补虚即可,张三开了补中益气汤合二妙散。对夫妇二人的治疗算是正式收功。张三下了医嘱后告诉他们以后不用再来了,停药后身体自然痊愈。又叮嘱他们切记不能再泡在冷水里。收了一篮鸡蛋后送两人离开。 马叔对张三最近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他对张三没有任何意见,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答应了就该全力去做。再说现在药包为医馆带来的利润已经占医馆营收很大一块了。虽然最近张三在医馆里的时间减少了,但是事没有耽误一件。马叔眼里都是张三的好。 张三对马叔和医馆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所以只要他在医馆,就尽量不让马叔动手。这样就显得他很是忙碌。他求个心安,马叔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也不点破更不会阻止,乐呵呵的看张三一个人一会楼上一会楼下的忙碌,泡上一杯热茶,顺手也给张三来上一杯,孩子既然想表达歉意,他就不能阻拦,难得糊涂嘛。除了自家小子那点糟心事,马叔觉得一切都很满意。 第46章 感冒 又是忙碌的一个月,张天丽和段军把苗圃里的菜苗都移植到了田垄中,本来有定植一个环节现在也被省略了,实在是苗圃里的种苗都是一个样,健硕、挺拔、生命力旺盛。张天丽拿出一个大棚一半种植黄瓜,一半种植黄瓜。还问张三是不是该再用药水浇灌一次,张三没敢答应,只是要二姐多观察,有什么异常了再说。如果移植后蔬菜成长不好再浇灌药水不迟。 这期间方瑜言每周必来一次医馆,因此和马叔也混成了熟人。年轻人的心思马叔还是看得出来,对此马叔不问、不鼓励、也不干涉。谁还没有过青春岁月,把握住分寸就好,其他顺其自然就是。张三对方瑜言是无奈至极,骂不得说不得,干脆随她瞎闹就是,只要不影响自己就行,方瑜言也是乖巧,每次来都不久待,能搭手帮忙的也不扭捏,清闲了就和马叔张三闲聊几句,好像邻居串门一样,不见外也不招人讨厌。 张三忙里抽空还会去网上论坛转转,一个是增加自己眼界,另一个是看那个大神是否更新了新的健身操。现在两套健身操已经是养老院的必修课了,张三虽然没有做到每日都练,但是张母和养老院的老人却是每天都有在做。老年人是现实的,如果没有效果怎么可能继续坚持。有这时间跳跳广场舞不是更有意思。张三从张母口中也听到气足,精神头渐旺的描述。真假不说,至少没有让老人厌烦。 遗憾的是再没有见到更新,这让张三有些失望。黄丹最近也没有找过他,好像比他还要忙。论坛里最近谈论感冒症状的人比较多,张三并不奇怪,十一月进入换季,气候变化引起身体不适这很正常,仔细看去症状也是各有不同。一般感冒属于太阳轻症,很多自学者都在分享自己给家人治疗的经验。 张三看得津津有味,有些治疗思路让张三也有眼前一亮之感。高手果然在民间啊,张三不禁感慨。正感叹时,有对话框跳出,“在吗?”“在!”张三觉得这是地下党接头的暗号,和他对接的人是章仲景,“最近很少见你来这里啊。”“我也很少见到你。”在聊天方面张三永远处于被动状态。黄丹说一句,他基本不会多回一句。“我最近忙表现呢,累成狗。”“?”张三心里暗笑,“和我比累?你行吗?” 黄丹对张三的这种简约式对话已经免疫,主动向张三讲述自己近况,“最近的表现被主任关注,今天终于守得明月见云开,被老师收入门墙了。”可能是兴奋的原因,黄丹的打字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张三能感受到对面的激动,他有些羡慕对方,更为对方高兴。“恭喜。”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黄丹明显不满意张三的态度。“为什么?”张三坚持自己的节奏,他实在太讨厌打字了,二指禅修炼不到家啊。黄丹看他配合就把最近的事情开始向张三讲述。 最近黄丹接了一个病人,感冒症状,伴有发热、畏寒、头痛症状,黄丹没有在意,天气变化这种外感病患本就比平时多。正常开了一些药后就让病人回去了。晚上回家后黄丹就发现自己也有了一些不舒服症状,先是腹泻,全身乏力,之后就是咳嗽,伴随呼吸困难和身体酸痛。第二天去单位自己开了两副药,吃了后病情并没有好转,只能向主任求救。主任检查后也没有重视,几服药下去依然没有什么效果。而且黄丹咳嗽越发的厉害,这就明显是肺部有了问题,正好主任老师刘一舟刘老在医大讲学,主任就请了刘老来会诊。 刘老检查后首先明确这不是普通伤寒,随后又细致的检查一番,最后确认这是一种温邪之症,有伏气外感之惑。温邪上受,首先犯肺。正是黄丹此时的症状。刘老的诊断惊动了院方高层,一个温就足够吓人了,加上伏气外感,这就是疫毒。当即院方就询问了黄丹具体情况,然后找到了黄丹接诊的患者。 等把这个病人接到医院时,患者已经有呼吸衰竭迹象。院方极力抢救,幸亏刘老一直就在旁边,几经努力病人被抢救了回来,黄丹也脱离了危险。刘老用方主要思路是清热解毒,扶持正气。几服药下去效果就显现了出来,刘老见病人病情缓解就交代院方,要重视此事,最好是院方能有一个疫情发生的备案,并且隔离已经发现的病人。 直到一周后黄丹康复出院,而另一个人则是继续在隔离病区继续治疗。主任看到黄丹受了大罪,又一直比较欣赏这个学生,就向黄丹提了拜师的事。黄丹也是因祸得福,一场重病让自己得偿所愿入得老师门墙,从此以后就是刘一舟刘老的传人了,这可是能入奇迹榜的惊天幸事。黄丹一时激动情绪无法宣泄,就到网站来宣泄一下,正好遇到了张三。 张三也为黄丹感到庆幸,也对刘老的医理表达了强烈的兴趣,但是黄丹也不知道具体,只知道刘老开了不少宣肺理气止咳的药物。这就让人遗憾了,张三从未接触过瘟疫,只在觉慧大师的手册中有看过解放前咏宁县发生过瘟疫,觉慧大师姐妹两人在寺庙里救治了不少人,还详细记录了具体病案。但在那医案中的描述和黄丹所讲的有很多不同,只能做一参考。如果黄丹这个温病能有具体医案和医理就完美了。正好可以补充自己这方面的知识。 黄丹答应张三,回头就向老师了解一下病理和治疗医理,到时候再联系张三,一定会让张三满意。张三对黄丹的态度很是满意,又安慰了几句后才下了线。 11月是换季之时,也是历年来感冒频发时期。张三一再告诫老钱,绝对不能着凉感冒,最好是停止一切户外活动,实在避免不了必须外出也要做好防护工作。尤其头部千万不能冷着,肺癌患者一旦着凉首先伤害的必然是肺部。这对老钱来说是生死大事,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中医馆里也开始陆陆续续接待一些带有感冒症状的病人,以孩子居多。老年人重视自己身体,很多人都自觉加了衣物。孩子不同,一个个的只知道傻玩,等意识到不舒服时已经开始有感冒发烧症状。医馆不大,七八个孩子加上家长,一楼居然挤了个满满当当。看着一个个流着鼻涕的孩子,张三急忙让马叔把口罩给大家戴上,万一相互传染了才是麻烦。 挨个检查开药,病理不是伤风就是伤寒。张三和马叔忙的不亦乐乎。接下来几天基本接待的都是感冒发烧症状的病患,马叔知道这个时候医院里的病患更多,每年这个时候就是感冒的高发期。幸亏他早有准备早早就备好了不少药物,要不这个时候还真是没有办法应付。 张三苦在其身,乐在其中。遇到发烧的直接外关下针,不需要补泄,引到气病人说酸痛后,张三把针慢慢推向内关,外关行阳,针通内关,阳气下行,这是通生死桥的地方,热当即就下去了。然后再依据具体情况,立法辨证后开方下药。 对发烧的孩子张三采用开天河水的针法理念来推拿。小孩子尽量不去下针,这是张三的变通之法。用手指代针在孩子外关穴揉一揉,然后从阳经下推到四肢末梢,过劳宫穴,心主五津,这时开始流汗,再在心包经的间使穴一按一揉,天河水就散了,烧也就退了。这些都是觉慧大师手册中有提到的,那个年代又在贫瘠之地,缺医少药是正常现象,而为了多救人大师姐妹两个把针灸之术也算发挥到了极致。张三对此心内敬仰,没想到今天自己也用上了这些方法。 第47章 预防 没过几天张三就接到黄丹电话,“这么几件事你得重视一下,一个是我们这里又发现了几例温病,症状都差不多,都具有传染特性。医院已经上报卫健委了。另一个是刘老的医理我没有问到,但是方子我看到了,已经在论坛里发给你了。还有一个就是我老师说中药很可能要涨价,你自己琢磨一下,看对你有没有什么参考价值。”黄丹说的郑重,张三听得认真。 放下电话后,张三先把中药要涨价的消息告诉了马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马叔不问张三消息来源,当即就和医药公司联系。 张三耐着性子等到了下班,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打开电脑,登录上线后果然在论坛里有看到黄丹留言。张三认真查看黄丹留言中的方剂,半晌后拿起电话想要给黄丹拨打,考虑一下又放下电话。嘴里楠楠说着,“这不就是大青龙汤吗?” 张三陷入思考,从药物组合来看,大青龙汤中桂枝强化心脏力量,使得血液和血管周围病邪排到肌肉里,再利用麻黄把肺脏里的病毒病邪和肌肉内的病邪排到皮表,肺中排毒会伤及肺内津液,所以加入杏仁去痰。石膏增润津液,生姜红枣甘草能增加津液,这样一组合不但可以把体内病邪排出体外,而且还能恢复肠胃功能。 通过这个药方,张三能推断出黄丹之前重病的病理,恶寒、发热、高烧不退、呼吸短促、伴有体痛。加上咳嗽等表象。这就是外邪内侵上受肺部,只是现在看来这外邪具有传播性。如果能亲眼见到病患就能确认很多疑惑了,张三有些遗憾。 瘟疫张三没有接触过,但是他熟读《伤寒论》,医圣张仲景着作《伤寒论》就是来自一场战争后的瘟疫蔓延,造成张氏家族超过二百人死亡,他一气之下放弃南阳太守职务,潜心研究医学,通过超人的智能突破了医学的障碍,使用排除毒素的方式解除了瘟疫的威胁,并且建立了预防。 大青龙汤的医理应该就是基于此,重点在一个排字,这也是大青龙汤重用麻黄的原因。麻黄的作用就是把病邪病毒排出体外。中医排毒三法,汗、吐、下、遇到病邪功之,让它离开身体管道,麻黄的作用这时就体现出来了,让病人发表,也就是把病毒病邪赶在身体肌肤上,然后通过发汗彻底排除病毒病邪。 张三医理想通,病理也就明白了,这种温病一定是肺热之症,伴有口渴浓痰。这也是他看到了刘老开出了大青龙汤后展开的联想。这也正说明了张三在中医学上的天赋,能做到举一反三看一方而知病理医理。想明白了也就不纠结了,心内也为刘老精湛的医术而敬佩。如果自己能遇到这样的病症,上手后应该会有更多感悟。 之后连续几天张三都在医馆里处理病患,养老院也是抽空去一趟,只是为了给老钱做一检查。张三找到张瑞告诉他最近季节变换,一定要重视养老院中老人的感冒预防工作。老年人上了岁数身体抵抗力下降这是必然,而感冒最是容易趁季节变化之机来侵扰。张瑞告诉张三这些都是他的份内工作,没必要专门告诉他,他让张三放手去做。 张三也没有客气,让张瑞多关注老人们最近的身体变化,有异常要尽早告知。随后就回了医馆和马叔商量制作一批丸药的事情。他想好了,制作一批桂枝汤丸药,桂枝汤是伤寒第一方,主要作用是甘温健胃,通过调和营卫使精气胜而表固,邪气不再入侵。故使汗止而热除。由桂枝汤方药组成可知,药力微薄平稳,即非大热,又非大汗之药,所以合理应用桂枝汤是一种养胃增液的发汗、止汗法,是祛邪而不伤人的。对于精气虚不足以祛邪者用之最当。 张三理解桂枝汤在一定程度上能预防感冒。按照汤方组药的药理对于邪、毒应该都有一定预防作用。尤其对于一些体弱,容易出汗,鼻塞,打喷嚏的人可以通过改善体质,从来预防感冒。养老院中都是老年人,桂枝汤在这个群体中的作用更应该有效。 张三要马叔多准备一些桂枝汤和大青龙汤的中药,随后就着手调配丸药。医馆里感冒的爆发期已过,张三在治疗之余配制药丸倒也能忙得过来,马叔也没有闲着和张三一起忙乎。他能理解张三的紧张,养老院里一百多老人,一个感冒就有可能会引起大面积感冒,上了岁数的老人,一次感冒很可能就丢了半条命。张三既然应了差事就要担负这个责任。 三天时间,两个人把药柜里桂枝汤方的中药消耗的七七八八,制作了一百多盒丸药。所幸医药公司及时补了货,否则医馆的正常运营都会出问题。看着眼前这一堆丸药,张三心里放松不少,和张瑞已经联系过了,只等他来把丸药拉走。至于价格,马叔没有和张三提,一切等张瑞来了再说。 养老院众人对张瑞分下来的药丸有些排斥,无病无灾的吃药做什么?张三站出来解释,等大家听明白了后一个个的开始表态支持,这让张瑞有些吃味,看着张三佯装恼怒,“张大夫,你在这里群众基础好,明年费用上涨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了啊。”不等张三回答,一众老人不干了,怒骂张瑞是资本家,是吃人肉的冷血。就连张瑞母亲都拍了张瑞几下,告诉他玩笑要有个度。张瑞郁闷之下一走了之,留下张三被老人包围。 张三把问题一一向一众老人讲解清楚,最后强调,“体质偏弱,不易出汗,很少感冒的人最好不要服用。如果出现咳嗽,咽痛等症状,就要立即停止服用。要及时告诉院方。”走时张三再次叮嘱大家,“做操时间可以放在日头高照时候,出门一定要注意保暖。” 张三给老钱也留下两盒丸药,看老钱一切正常就找到了张瑞,让他安排后厨晚上就喝稀粥,服药后喝一碗稀粥能增强桂枝汤药效。对此张瑞并无异议,这里是他的基业,论责任他比张三只强不弱。他咨询张三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些西药,防止一些突发情况。张三无所谓,他又不懂西医,张瑞怎么想他也无法干涉,更何况多做准备也没什么错。现在只是换季,等真的到了寒冬,感冒是无可避免的。张三向张瑞特意强调这一批药丸一定要监督着大家都吃了。 随后他又请教张瑞以前养老院是怎么做的,张瑞苦笑表示,“除了送医院就是在屋子里不出门吃一些西药,养老院里有护校毕业的护工,多少能起一些作用。”张三感叹张瑞运气好,一旦院里出现流感,这些老人可就真的麻烦了,到时候张瑞也会遭罪。张瑞想想几十个老人一起打吊针的画面,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等张三回到医馆就看到马叔一个人站在那里发怔,心下奇怪喊了一声。马叔登时回过神来,看到张三不由大喜,几步走到张三身前,拉着张三开始语无伦次的讲述。张三被马叔的表现吓了一跳,又不敢惊了他,只能一边听着马叔没有头绪的唠叨,一边抓住了马叔的手腕。左关洪大有力,右关张力增加,脉弦直。这是大喜大悲情绪激动的脉象。张三心下奇怪,这一会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马叔情绪波动这样大。 第48章 喜脉 只一会张三就从马叔絮絮叨叨中听明白了事情原委。原来今天一早起床小马媳妇李秋景就不舒服,总是有呕吐感,洗手间都跑了两趟。小马心疼媳妇就要媳妇请假在家休息,李秋景当然不会同意,马上年底了这时候请假就是和年终奖过不去,两人絮絮叨叨饭桌上还继续拌嘴。马叔老伴听了个大概,她可是过来人,当即就问儿媳还有哪里不舒服,儿媳就告诉她最近总是懒懒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婆婆一听就乐了,强忍着喜意要小两口今天都请假,一起去医院看看检查一下。 小马本来不同意,看母亲坚持,就陪着媳妇一起进城去了医院,谁知道检查后没有任何问题,医生只是要他们去妇产科再去看看。这时候两口子都有点明白过来了,揣着忐忑的心走进了妇产科,不一会就结果就出来了,李秋景已经有了身孕。两口子激动的差点晕厥,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母亲,马母放下电话后,又哆哆嗦嗦的拨通了马叔的电话。 马叔得了消息,急忙联系小马二人,听小马亲口确认后,老马登时就有些迷糊了,只告诉他们要第一时间来医馆找他,挂了电话后马叔脑子里就开始翻腾,一会是孙子名字该叫什么,一会脑子里又是孙子在前面跑,自己在后面乐呵呵的追逐,再一会又去想该怎样庆祝,脑中像播放电影一样各种画面层出不穷,却是高兴的有些傻了。 张三看马叔还在喃喃倾诉,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当即拿出一根毫针,在马叔手肘肘窝处直接下针,这里是肺经、心包经、心经循行汇集之地,一针刺下,马叔激灵打了一个寒颤也停止了絮叨。心主喜,任何东西都不能太过,马叔此时心智已经被夺,再不制止至少也会大病一场。喜是火,恐是水,所以恐能胜喜。 儒林外史中范进中举就是因为过喜所以发疯,后来是邻居找了范进最害怕的老丈人打了一巴掌才清醒过来。这就是恐胜喜。张三看到马叔因为大喜而有些神志不明,这才直接下了针把马叔唤醒,这时候要他再找什么东西来吓马叔,他可没有信心,万一再有个好歹那就真是罪过了。索性一刺解决。马叔无非也就是疼一下而已。 看到马叔眼神重新恢复清明,张三先是给马叔端来一杯茶,不顾他的尴尬,看他喝下才恭喜他,“马叔,这次您老可是天大喜事啊,一定要庆贺一下。”马叔咂咂嘴,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清晰记得,确实有些丢人,想到自己大孙子嘴角又翘了起来,“等你哥回来,你再给看看,要确认了才好啊。”说完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张三也高兴,不管是不是自己功劳都为马叔高兴。看刚才马叔差点乐极生悲就知道马叔有多在意此事了。 没聊几句就看到小马和媳妇从一辆出租车下来,径直走进了医馆。马叔起身二话不说就给儿媳李秋景让出了位置。李秋景也是配合,两口子接了马叔电话,打了车就向回赶,他们也想得到中医认可,尤其是张三的认同。 张三手指搭上李秋景左腕,脉如圆珠,流利滑实,圆润流畅感很是清晰,确定是喜脉。张三向正眼巴巴盯着自己的马叔点点头,“恭喜马叔,确实是有了。”马叔哈哈大笑,拍着小马肩头一副有子如此夫复何求的恶心样。小马夫妻尽管已经知道结果还是长吁了一口气。小马犹犹豫豫的问张三,“能看出是男是女吗?”张三看看小马,又看看马叔,“医院里没告诉你们吗?” “医院怎么会告诉我们这个,再说才刚一个月,也看不出男女吧。”张三愣了一下,“医院都看不出来你问我?”马叔讪讪凑了过来,“要不你再看看,我们也好做个准备不是。”张三无奈只能再次号脉,刚才左手搭脉,脉象有力欢实。张三就大概有了猜测,大概率为女。他知道马叔求孙心切,所以就不想说出来打击了马叔,再次号脉多少有点装模作样的意思,心里想着是怎么委婉告诉马叔。谁知道现在抓着李秋景的右手,脉象居然也是有力坚实。张三吸口气,注意力放在尺脉上,脉显洪大。 张三又拉过李秋景左手,重新把脉。几个人看张三脸色凝重,心里都有些紧张。没错,左手尺脉也显洪大,这就是双尺脉洪大,这在中医里就是一个典型的脉案了。张三生怕出错,仔细回想《黄帝内经》中有关双胞胎的记载,的确是双尺脉洪大为双胞胎迹象。但是内经里确实也没有更深的医学和生理特征描述。觉慧大师手册里有过一个病案记载,但也只是提了一句尺脉洪大,重点是讲述了生产过程中的一些救助。 张三没有十足把握,看在马叔眼里就是另一种意思了,一颗心登时悬了起来,“小张,有话直说,是不是你嫂子有什么问题?”一句话让小两口也紧张了起来,“小张啊,医院大夫只让我们好好保胎,没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啊。”小马话里已经有了一丝颤音。张三一看自己的纠结给大家带来了误会也有些不好意思,“你们误会了,嫂子身子好着呢,我就是有些不肯定。”能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松快了,“你吓死我,快说,到底摸到什么了?”马叔催促张三。“我摸着怎么是双胞胎。”张三只能实话实说。 “啥?”马叔彻底坐不住了。“马叔,我没有摸过这种脉,没啥把握,要不你来上个手。”张三从心里希望马叔能给个准确结果。“我能摸出来还要你来看?”马叔没好气的瞪了张三一眼。“有多大把握?”“没把握。”看马叔要发火张三赶紧补充,“脉象显示双胞胎迹象,我没这个经验。” 小马两口子这时候才从震惊中清醒。一时之间像是被解了穴一样,齐齐跳了起来,拉着张三就开始了轰炸。张三只觉有两张锣在耳边炸响,头晕眼花的厉害。还是马叔的喝声才使得耳边清净了一些。“你们两个安生着,秋景你现在正保胎呢,动作别那么大。”张三知道都是被这消息惊到了,至于是喜还是吓,你们自己商量,别再折磨我就成。 最后还是马叔拍板做了决定,等肚子里的孩子成型后再检查就是,现在毕竟还小,说什么都不作数的。这才把张三彻底解放了出来。之后应马叔要求张三开具了一个保胎方剂,张三在桂枝汤上加了黄芪、人参、干姜、还有黄连。这方能保一至二月孕期。把以上中药研磨成粉一日四次,每次一汤勺。张三告诉他们,孕期两个月后一定要再来检查,到时候会换方保胎。最后又想到双胞胎,考虑到孕妇和孩子营养,就又写了一个方子,黄芪5克为一份,三碗水煮成一碗,与豆浆混合饮用。能提高母体抵抗力促进宝宝生长。 这是手册记录医案中提到的,也是此方才让觉慧大师救治的女子得以安全生下一对健康双胞胎来。张三熟读本草对药性十分了解,知道这虽然只是一味药,但确实是一个好的方剂。送小两口离去后,马叔依然对张三的不确定耿耿于怀,一直埋怨张三医术不精。张三只能苦笑,知道马叔是心急,他也没有把马叔的抱怨放在心上。 晚上张三再次上网来到论坛,今天论坛里有些热闹,很多人都在议论一种感冒病案。张三认真阅读,是一种迅速能通过飞沫和近距离接触传播的传染病。症状是乏力、腹泻、头痛、身体酸痛、心悸、呼吸困难等。张三查看id,发现大多是一些沿海地区,其中广东居多。这些症状和黄丹告诉他的情况很吻合,心下有些奇怪。这都什么年代了,瘟疫应该不会有生存土壤吧。张三觉得即使有传染性疾病也应该是个例。想想黄丹说过刘老也要医院重视,张三不禁有些开始担心养老院里那一群老头老太太了。 第49章 去意 一大早张三联系张瑞要他最近务必重视养老院里老人的身体情况。张瑞觉得张三有点大惊小怪了,该做的预防也做了,而且还让大家配合着吃了张三拿来的丸药,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张三也知道自己好像有些夸张。只能告诉张瑞老人身体抵抗力弱,如果感冒会比较麻烦,这对谁都不会是小事。张瑞看出张三坚持态度,就向张三保证最近自己会住在养老院密切关注老人们的身体状况,这才挂了电话。 到了医馆马叔告诉张三,今天只上半天班,中午一家人聚餐一起为小马夫妇庆祝。还要张三中午接了母亲一起过来。张三本想拒绝,看马叔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也就点头答应。 宴席就在镇子上的一家饭馆,马叔专门订了一个包厢。等张三接了张母过来,大家一起去了饭馆。马叔老伴和小马两口子已经在等候了。马叔没有小气,满满一桌子的菜肴,怎么看六个人也吃不完。马叔拿出从家里带的两瓶五粮液要小马打开,张三想帮忙被马叔按在椅子上,“你老实坐着,今天是我们全家人请你。” 小马挨个给大家斟酒,随后在马叔的示意下和妻子李秋景一起端起酒杯向张三敬酒,“小张,我们夫妻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们想要孩子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说完两人一起喝了杯中酒,小马想起当日带着张三找自家老爷子要工作,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张三反倒成了自己全家的恩人。张三急忙也拿起酒杯,“和我关系不大,是你们有福气,运气到了事也就成了。”一口酒下去张三被辣的眼泪差点出来。急忙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了那股烧劲。他从来没有喝过白酒,张父在世过年时候最多也就是陪着喝几口啤酒。今天一口白酒入腹直让他脑袋发晕。 他也没想到自己当时灵机一动配置的方剂居然能有此功效,当日他只是觉得这样行药能把小马自身系统恢复,随后固精、养精、却没料到仅仅三个多月就有这样巨大收获。马叔看张三喝的狼狈也就没有再勉强他继续,而是站起身子端起酒杯走到张母身前,“老嫂子,我也要谢谢你能让小张到我这里来工作。你这个儿子给了我太多的惊喜,也给了我很多的改变。” 张母静观一切,来之前张三就把大概情况告诉了她。现在再看马叔一家的态度,她能感受到这一家人的真诚,看马叔这样说也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老哥哥,我家老三是个苦命的,能遇到您的提携是他的福气,他在您这里做了什么我不清楚,以后还要麻烦您费心多敲打他。”马叔听了这话心里舒坦,有这样的妈教育难怪张三会成材。当即举起酒杯,“以后就是一家人。咱们干了这杯。”张母也举起酒杯和马叔一同饮下。 马母急忙给张母布菜压压酒气,来之前马叔就交代过一定要照顾好张母,这个任务当然是非马母莫属。人情就是这样,一个妥帖照顾,另一个客气谦让,中间加上马叔的笑语穿插,一桌人吃的其乐融融很是和睦。张三看母亲应对自如,一点也不怯,心里暗暗奇怪,从来不知道母亲有这样本事,今天算是长了见识。 饭后张三拒绝了小马相送,几步路没必要给别人添麻烦,正好陪着母亲走几步。搀着母亲走在回家的路上,张三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和母亲这样走在一起了。一直以来父母就像是一对护仔的大鹅,把自己护在身后,不让自己受一点点委屈,哪怕患病期间,自己无论提出什么过分要求母亲也从来没有拒绝过。看着母亲佝偻的身形,张三心里酸涩,以后自己就是那只大鹅,母亲、大姐、二姐就是身后的那群小鹅。 黄丹和张三联系告诉他医院里又接收了一名患者,症状与他当初一模一样,而且肺衰竭很严重,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这次没有请来刘老,因为刘老已经被国家征召去了广东。进入十二月这是川省发现的第五例类似患者。黄丹要张三务必小心,医院已经接到卫生厅通知要求外松内紧,做好一切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张三对此也是没有任何头绪,自己又能做什么呢?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养老院里的老人了。难道还要再制作一批丸药,上次已经让张瑞有些意见了,再来一次只怕会适得其反。网上最近也是沸沸扬扬的在流传着各种说法,有说是西方间谍在搞破坏,还有说都是以讹传讹,国家都没有发声,那就是屁事没有。张三总觉得事情不会太严重,即使有瘟疫也不太可能大面积传播。 张三把网上的一些消息告诉马叔,希望他能帮自己分析一下,越来越觉得养老院的责任太过重大,他有些后悔接了这个兼职。马叔劝慰他,“哪有一辈子顺风顺水的,这点事你都抗不住,以后的路只能越走越窄。”他给张三的建议是再体检一次,把这些老年人分了档次出来,对身体抵抗力差的人重点照顾。无非就是多费点事而已,但能和张瑞做个交代,也算是摸个底将来有什么情况也能做到心里有数。至少能落个心安,这是老成之见。 张三和张瑞电话上聊了这个事情。张瑞听说张三要再做一次体检,当然同意。两人商量后决定就在三天后开始冬季体检。这几天张三要抓紧时间为马叔医馆做一些工作,先是配药,无论药粉还是药丸都要准备一些,然后就是把手上积攒的需要定期针灸治疗的患者尽可能的安排好。这次他不想中间有停顿,直接一口气就把体检工作完成。他想好了,等年后就和张瑞再谈谈,这个工作真的不适合他。 马叔默默的配合着张三,看张三有些沉重。马叔说什么都不合适,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要自己去感受去体悟。生活给了你考卷,就要你自己去给出答案,无论答案是什么,都是自己的选择,作弊者除外。有许多事情即使是父子亲人都不能代替你做出决定。拍拍张三,马叔露出笑容,“别给自己设定什么包袱,背着累。实在不行咱就窝在镇子上不出门了。”他想张三能展翅高飞,但更希望张三能快乐的自由飞翔。 这次体检只用了四天,马叔想来帮忙,被张三拒绝。毕竟拿薪水的是自己,这些事就该自己来做,再搭上马叔意思也不大。再说自己亲手把所有老人过一遍更能做到心中有数。归档的事就交给了两个护士。张三口述她们负责编档记录。 这次体检过程中张三发现有些老人的便秘有复发迹象,要么是这些老人身体不适又出现反复,要么就是继续在服用一些不合适补品。前者继续吃药,这次要求他们不能因为暂时解决了问题就停止服药,要持续再吃一段时间。争取从根上解决了身体问题。后一个只能依靠张瑞来想办法解决。他没有权利替这些服食补品的老人决定,能做的也只是陈其利弊,选择权在他们。 体检结果还算不错,可能是因为持续做保健操,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大部分老人身体基本算是阴阳平衡。这样身体的抵抗力是高于老人平均数值的。这也是张瑞打造精品养老院的门槛设置所致。张三工作的其中一项就是为进院老人体检,一旦发现身体不达标是坚决不允许进入的。为此养老院推了不少生意,张瑞也得罪了不少人。 张瑞告诉张三,“其实这些老人比我们更在意他们的身体,只要有条件谁不爱自己的身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张三没有接话,他认为张瑞更应该重视这些老人的身体,自己毕竟只是一个打工者。“生意永远不应该和情感牵扯到一起。否则情感没了,生意也会黄。”张瑞理解张三,但也希望张三能理解他,生意人就该有生意人的思维。张三不懂生意,钱再多就能不需要情感吗?对此张三无法给出答案。 对老钱,张三不厌其烦反复叮嘱绝对不能感冒,出门一定要做好保暖。直至老钱烦不胜烦让他滚蛋才算罢休。连着忙了四天正准备回家好好休息就接到了马叔的电话,是他朋友的儿子有发热症状,想让张三过去看看。这几天张三彻底顾不上医馆,尽管之前有所准备,但是从内心张三对马叔还是心存愧疚的。接到电话后二话不说打了一辆车就回医馆。 第50章 事故 马叔的朋友姓高,五十出头,也住在镇子上。儿子未婚只有二十多岁。从昨天开始发热,体温是38.9c。自己在家吃了一些退烧的药没有任何效果。老伴心疼儿子就想着送去市里医院。老高嫌麻烦,就来了马叔这里。患者自述头痛、颈项强直、肢体酸楚而痛、流鼻涕、心烦欲呕、食减而不渴。张三检查,脉浮紧、舌苔博白。这是典型的风寒伤及太阳肤表。西医的称呼就是病毒性感冒。内经有法,“其在皮者,汗而发之。”医理很简单,发汗就好。一副麻黄汤加味就能见效。张三把方子交给马叔审验,马叔接过来看也不看自顾和老朋友说着话。张三笑笑就去抓了两副药交给老高。 下了医嘱送老高离开后马叔问张三养老院什么情况。张三也不瞒他,“该做的都做了,我也算对得起张总这份工资了。”马叔笑着回他,“老人的身体敏感些,就这个月危险点,等真进入冬季身体也就适应了。”又说了两句马叔就赶着张三回家休息去了,他能看出张三的疲乏。 第二天一大早张三正在做清洁,几个人就冲进了屋子,正是老高,老伴扶着一身虚弱的小高站在后面。张三看老高脸色不对正要招呼就听老高喝骂,“老马呢,躲起来了?知道自己是骗子就躲着不见人了?今天你们不给我个说法我就给你们一个说法。”一边说一边拍着桌子。张三吃惊看着他们,马叔不是说和他是朋友吗?正惊疑间马叔从二楼走了下来,“怎么了?一大早这么大的火,吃什么补品了?”看到马叔笑眯眯的样子老高更是气大,“一个劲的吹你的伙计多厉害多厉害,你自己看看我儿子被治成什么样了。” 说着从老伴手里扶过小高来给马叔看,马叔看小高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比昨天看着萎靡了不少,急忙上手去摸小高额头。“不用摸了,在家测了,快四十度了。你说是你送着去市里还是我送着去?”他的意思很明确,马叔送着去就是马叔负责治疗,如果自己送马叔得给个说法才行。 张三看说到了自己,就走到了小高身前,先把了脉再说,脉更紧了而且急促,再看患者脸色潮红,明显在发烧,这就奇怪了,怎么会比昨天还重了很多?急忙细问,老高老伴还算平静,当即说了情况。 昨天回去之后就煮药给孩子服下,一碗药下去没有出汗,反而显得很烦躁,身体更加发热,最高时候快到四十c了。晚上服用第二碗药后,小高开始头痛,身子的疼痛也有加剧。而且开始觉得身子发寒,加了两床被子还是喊着冷。这不一大早就准备送去市里医院,走到医馆门口实在不甘心,就进来准备闹一场再说。 张三越听越是奇怪,法对证明。又不是多严重的病情,药也开得没有任何问题,麻黄汤是经方,这么多年临床验证过的,怎么可能有问题。尤其吃了一碗药后没有发汗,这绝对不应该。即使现在号脉,也是和昨天一个答案,风寒伤及太阳肤表,辛温发散以解表邪,麻黄汤绝对对证。温服而卧,取汗自愈。怎么想都没有错啊。 马叔盯着老高,“你昨天回去还给孩子吃了什么?”“孩子晚饭都吃不下去,就是喝了点水然后就是吃药。”老高气呼呼的回答。马叔却是不放弃,“你是怎么煎的药?”他知道这个老高年轻时候就是个胆子能包天的家伙。“我就是按你们说的方法煮的药,这个还能出错?”老高梗着脖子毫不退缩。张三却注意到马叔说煎药的时候老高老伴明显有些迟疑,正要问话时老高的音量突地增大,把他吓了一跳。 等安静了些,张三急忙问她,“你们煮药的时候是不是还放其他东西了?”老高老伴摇摇头不说话。张三吓唬她,“你们如果真的在药里加东西那可真的要出事呢,现在说出来我们还能想办法,等回头出了事你再说也不顶事了。”老高老伴明显被吓到了,“没。。。没加东西,就是孩子他爸说孩子在发烧不能加太多麻黄,就抓了一把出去。” 麻黄汤又名还魂汤,回春针里也有说施针之后灌下麻黄汤。可见回阳之能。这方剂里最重要的就是麻黄,麻黄是阳药既能解表又能壮里阳,中医的理念是用阳气恢复病人的胃气,病人的胃会从食物中摄取营养,然后自己痊愈。这才是真正的恢复健康。 现在老高擅自把麻黄汤中的麻黄减量,汗发而不表,全在身体肌肉里,怎能不疼痛,怎能不发烧。马叔听得恨不得踢老高两脚,知道你胆大,但是没想到会胆大到这种程度,自己儿子的身体也敢胡搞。老高因为和马叔关系不错,对中医多少也知道一些,知道麻黄是发阳之物,儿子本来就在发烧,现在再服用发阳之物,在他想来这就是火中送炭。所以自作主张的就减了麻黄药量。也是因为他看张三年轻,不能让他有一点信任感。 马叔指着老高破口大骂,张三却是顾不得其他,小高已经开始呻吟了,再不救治要出危险的,当下先给小高下针做降温处理。随后去药柜按照昨天药方重新抓了一副去后厨直接就煎上了药。半个小时后等他端药出来时马叔还在指着老高喝骂,老高也在组织语言反击。张三也不去管他们,直接在小高母亲的帮助下把药给小高灌了下去,随后行针下药,扶小高在推拿床上躺下,又抱了两床被子给他盖上。 这时候小高已经昏昏欲睡一副随时昏死过去的样子。再送回家中已经不合适,所幸医馆还没有上人,小高躺在这里也没什么不便。两个跳脚对骂的人也停止了相互攻击围在床边。马叔对张三有信心,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老高则是紧张兮兮的看着儿子,老伴眼泪汪汪狠狠掐了一下老高的手背。 不一会就看到小高额头开始冒汗,口中的呻吟也逐渐消失。触摸额头已有凉意,再摸脉象已经平缓,张三知道表邪已解,等一会汗出透了身体也就痊愈了,剩下的就是把身体的亏损补回来。半个小时后,小高一觉睡醒。双眼已能看到神采,掀开被子里面一层已经湿透。张三没有再给他们配药,知道家里应该还有一副没有服用。他告诫老高绝对不能再随意删减中药。之后就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老高面现愧疚想要和马叔招呼一下,马叔没给他好脸子,“把这次治疗的费用结了,以后也不要再来我这里了。”说完转身就上楼了,这次他不仅是生气,还有些难过。多年的朋友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张三解决了这件事他会有很大麻烦。 第51章 生活 今年凤凰市的冬天湿气很重,有些阴冷。如果没有明晃晃的太阳在正午把一缕缕阳光洒下来这个冬季一定会让很多老人觉得难熬。养老院里没有一例感冒出现,这让张三心情极好,身上的压力也得到缓解。他和黄丹联系后得知,川省又发现几例疑似传染病例,已经全部隔离。现在整个医院整天都是高压模式,每个人都觉得头顶有片阴云在翻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降下暴雨来。 张三能听出黄丹有些话没有明说,他也懒得操这个心。网上的各种传闻沸沸扬扬真假难辨,今天这里死了人明天那里死了人。张三看过就算,与他无关。只是有些遗憾,论坛里那个大神依然还是没有更新养生操,既然有了锻炼肺部的方式,他想看看后面是不是五脏都有。 张天晓温棚里的蔬菜黄瓜已经挂果,西红柿也长出了青蛋蛋。这是她的发家大计,照顾的也格外用心。虽然被张三拒绝了再次浇灌药水的要求,但是涨势依然让张天晓满意,这速度已经比其他大棚快了不少,冬季蔬菜一步快,步步快,每一步都是不同的价格。张三太忙,也没有顾得上再去大棚看看,张天晓让他不用操心,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 这一天张三正在医馆忙碌方瑜言来了,学校放寒假了,她们一家要去北京,她的姑姑在北京安了家邀请他们一家过去旅游,顺便一起过年。这次来就是向张三告别的。张三对这个小丫头也很喜欢,有眼色、跳脱、身上全是朝气。不像他,用马叔的话说就是一个小老头。方瑜言和张三聊了几句看张三一直在忙,就去找马叔闲话。马叔现在除非是张三错不开身子,一般情况下就是坐在那里喝茶。看方瑜言来了当然高兴,爷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没一会马叔就被小丫头逗得开怀大笑,整个医馆都显得灵动了起来。 临走时方瑜言要张三多给他配一些美颜药膏,她要当做礼物送给姑姑。张三让她过两天来拿。这药膏马叔一直没有售卖,一个中医馆售卖这个让他张不开嘴。每次调配一些都是被张三和马叔分了,两家女性对这个药膏很是欢迎,就连马母也是每天都在使用。不仅能保持面部肌肤水分,连眼角的皱纹都能消除一些。方瑜言上次缠着张三调配了不少,被她妈妈看到后硬是抢走不少。这次去看姑姑,小姑娘觉得这是她能拿出来的最好礼物。 等她来拿药膏时,又被隔壁药店郭萍注意到,死活从马叔手里抠了两瓶。付款时又难住了马叔,这药膏成本不高,他从没有想过售卖也就没考虑过价格。还是方瑜言解了围,“一瓶五十,能用十次。”这个价格就不低了。马叔不了解面膜行情,方瑜言懂啊。小众品牌面膜一盒十片装,零售价格也就是四十元左右,还被包装的精美高端。张三这个药膏只有一个光溜溜的瓶子,不见包装不见文字,如果不是马叔从医药公司进了一批瓶子,指不定张三能拿什么来装呢。 郭萍不在意这个,痛快的付款。她对张三信任度极高,保持经常关注。要不也不会注意到这药膏。无论是治疗自己牙痛还是自己老公服用的天青丸,乃或是后来自己弟弟介绍的病人。每一次都让她加深了对张三的敬佩。这个年代遇到一个靠谱的医生真的需要运气。尤其是中医,更是可遇不可求。即便为了防患于未然,她也愿意交好张三,更何况是这个小姑娘都在打包带走的药膏。 马叔看着郭萍,心里也有一些盘算,只是再看看忙碌的张三,心里那些心思也就只能先放下了。 回到家中看到二姐和姐夫也在,张三有些奇怪,以张天晓那股劲应该是蔬菜不熟不会轻易离开大棚的,而且这还带了姐夫段军一起出来。还没等他询问张天晓就一声欢呼扑了过来,这是眼尖看到了张三手中装着药膏的瓶子。张母笑骂一声不再理会发疯的张天晓。拉着张三说起了原委。 那天马叔请客张母知道张三现在能治疗不孕就想让张三给张天晓夫妻看看。两口子结婚有些年头了,一直也没什么动静。上次张三给张天晓治疗的时候就提过这个。现在也过去了不短时间,可是两口子依然没有消息传出。张母有些着急,看到马叔老两口的高兴劲,就更着急了。今天联系张天晓得知她们不太忙,就要求他们今天必须过来让张三仔细看看,好坏得有个结果。 上次张三给张天晓检查的结果是张天晓有宫寒症状,姐夫段军体内湿气也比较大。当时开了一些中药给她们服用,后来张天晓嫌弃药苦不吃,就换了丸药给她们。这些日子太忙,也没顾上问。正好现在再给她们看看。 张母让正在和段军嘀咕的张天晓坐过来后,伸手就用指头在张天晓额头戳了一下,“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张天晓早已习惯,知道母亲喊她来的目的,把手放在张三已经准备好的脉枕上,“老三,你那个药膏店里有没有卖?几个人都找我打听呢。”张三先不回答,专心诊脉。“二姐,我给你的药你是不是已经停了?”“是啊,你姐夫拿回来的药我都吃完了,你没说,我也没觉得身子还有什么不舒服,就没再去找你。”张天晓理所当然的回他。张三气苦,“你自己的身体还要别人为你记着,你这就是被姐夫惯的。”段军急忙喊冤,“我说了再继续吃的,你二姐说已经好了就不让我去找你。”张母想再敲张天晓,谁知张天晓先喊了起来,“每天那么忙,谁有时间记得这些事。我觉得好了。” 张三也有些自责,整天忙来忙去却是疏忽了身边的亲人,“表症是好了,可是身体还是虚着呢,你得再坚持吃两个月。后天让姐夫去我那里拿药,这次一次把药都拿上,坚持吃完了身体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那时候再考虑要孩子的事。”张三又看向母亲,“妈,二姐也没多大事,就是体内的湿气没排干净,年后也就差不多了。”张天晓听张三这样说,得意的看了张母一眼,“妈,你看,我说没什么问题了吧,明年我一定让你抱上大孙子。”张母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又看看段军叹口气就不再说了。 一家人最近也是难得聚在一起,等张天丽回来后一家人一起吃了饭,张天晓也不急着回去,坐在桌前与大家闲话。说到大棚蔬菜时候张天丽意气风发,“我估计再有二十多天也就可以卖一批了,今年咱家蔬菜成熟时间肯定比别人家的要提前。到时候价格可是我说了算。”张天丽留下一句,“看把你能的。”就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清洗。段军想去帮忙被张母拦住,“到时候你看着点你媳妇,别让他胡闹,惹了人下次就没人收你们的菜了。”段军知道菜贩子的德行,点点头嗯了一声。张天晓一脸鄙夷看着段军,“我的菜好,成熟期又是提前,干嘛看他们的脸子,到时候你别管,看我怎么和他们谈。”张母拿这个倔强的老二没有一点办法,看着段军心里暗骂,“也是一个夯货。” 张三看着这一切只想笑,这才是生活。是他该替父亲守护的一份真实,更是他为之奋斗的根基。 第52章 成熟 老魏天还没亮就从床上爬起,虽然已经习惯每天这个点起床,可心里还是有些挣扎。咬牙把困意赶出脑外,等收拾利索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了。 “今天有两家酒店订了蔬菜,这是财神爷,可要伺候好了。一家酒店的采购喜欢抽烟,另一家的喜欢喝茶,回头就送点过去,只要能答应把这送菜的活计只给自己一家,再出点血也行。”老魏给自己做着规划。 老魏是做蔬菜配送的,专门给凤凰市的酒店饭馆配送。前一天接了单子就得准备配货,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拉货,送到客户手里不能超过早上十点,否则会影响客户一天的生意。偶尔超时还能接受,久了就不会有人再下单了。 所以老魏一心想做一些大的客户,小客户麻烦不说,挣不了几个钱还耽误时间。昨天有两个一直接触的大酒店给他下了单子,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绝对不能马虎。 酒店需要的蔬菜品种不少,昨天就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老魏这么多年早就有了自己的进货渠道。现在老魏要去沙城镇,那里有一片蔬菜大棚,他经常在那里配货,就是大棚里的蔬菜种类太少。 昨天和几家说好了要准备一批青椒,这几天大棚里成熟青椒不多,他要的量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也要几家一起凑一下才行。 等老魏赶到沙城镇时天还黑黜黜的,大棚里的人已经起来在等他了。都是熟人打声招呼就开始上秤装车,能在这里采购的蔬菜都采购了,只是青椒数量还是不够。 老魏有些不满意了,“我说老驴子,昨天是怎么和你说的,现在这还差了二十多斤呢。”老驴子五十多岁,黑黝黝的一张长脸上露着憨厚的笑容,“魏老板,现在本来就不是下青椒的季节,再过半个月你再来,要多少有多少。” “废话少说,你凑不够就早说,我在其他地方找就是了,把我骗过来又没有货,老驴子,你这是不想再让我来了。” 老魏是真的生气了,又不是啥稀罕物,自己如果不是图着在两个大老板眼前表现至于一大早的来这里买新鲜蔬菜吗。“魏老板你别生气啊。” 老驴子看要惹人了就把准备的第二手方案说出,“我琢磨着我们两家就能凑够你要的量,既然你说不够我再找一家凑点,就差这么点问题不大。” 段军也起来了,正在给张天晓煮粥,老人说过,早上一碗粥肠胃用不坏。正在这时屋门被拍的山响,“小段,小段,起来了没有。”段军听声觉得耳熟,披件衣服就打开了门,出去时顺手把门又带上,天冷,媳妇还睡着呢,可不能让凉风进屋了。 一照面,段军就认出了老驴子,“吕叔,咋了?这一大早的。”老驴子也没和他客气,直接就说明了来意。“今年家里青椒种的不多,二十斤应该有,你自己去摘。” 段军和这些邻居不会见外,都是土里刨食的,相互照应是必须的。老驴子答应一声就带了老魏从侧面进了大棚。果然像段军说的一样,大棚里的青椒种植不多,老驴子拿了篮子下地摘青椒。 老魏没有帮忙,二十斤,一个人一会就能摘完,没必要再占自己的手,不会耽误事。老魏溜溜达达的在大棚里转悠。 看到一个门帘,老魏好奇掀开,入目是另一个大棚。原来两个大棚是连接到一起的,中间只有一堵土墙,掏了一个门洞挂了一个厚门帘。大棚里只有两种蔬菜,黄瓜和西红柿。 西红柿还是青蛋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熟。黄瓜,不太对。这个时候大棚里的黄瓜应该还没有成熟呢,怎么这里的黄瓜顶花都干枯了,看模样目测都是20公分以上大小,颜色浓绿,看着就有食欲。 老魏没有见外,摘了一根就着旁边大缸里的水清洗一下就咬了一口下去。这行为在菜田里再正常不过,进了大棚不摘点新鲜蔬菜吃那就是看不起菜农呢。 一大早老魏水米未进,口里正觉得干渴呢。一口黄瓜进口顿时舒服的呻吟出声。咀嚼几下后,老魏觉察到了不对。 这黄瓜味道怎么会这样鲜甜,老魏常年和菜农蔬菜打交道,远的不说,只说这些年,想吃一口这样味道的黄瓜,想都别想!有钱你也不可能找到。 老魏想着是不是自己一早上没吃饭,刚才装车又干了点活,身体疲劳使得味觉有些放大。停顿一下,等口腔里的黄瓜下肚后,老魏再咬了一口,咀嚼几下,没错啊,是这股鲜甜的味道。 出菜时间不对,口感更是不对,老魏纳闷了。昨天还和一个批发市场的大菜商商量着留百十斤黄瓜给自己的。现在都不重要了,老郑掀起帘子看老驴子还在忙乎着采摘,也没打招呼就出了大棚。 来到住人的屋门前拍门。段军以为他们摘完了,也懒得出去隔着门就喊,“吕叔,你自己过秤就行了,回头我再找你算账,我就不送你了啊。”老魏没有回话继续拍门。段军只能开门,老魏他也见过几面不用客气,“魏老板,你这是?” “你家黄瓜的顶花都枯了,不准备卖?”段军有些奇怪,昨天看着顶花还好好开着呢,怎么一夜就熟了?“那是我老婆的宝贝,我不管的。”这是张天晓的既定方针,段军可没有说假话。 老魏还没有搞清情况就看屋里又出来一个女人,头发蓬乱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是张天晓被吵醒了,本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一听说黄瓜顶花枯萎已经成熟急忙就进了温棚。等看到温棚里架子上一根根绿莹莹的黄瓜时欢喜的直跳脚。 还想着怎么也得要三两天才能彻底成熟,没想到一夜之间就可以采摘了。这都是钱啊,得赶紧联系买家。 张天晓正要回去计划一下,老魏伸过来脑袋,“妹子,我今天就要一些,你说个价吧。”张天晓眼珠转了转开始盘算,往年冬季黄瓜最好时候一斤也就五六毛钱,遇上道路不通外地蔬菜运不进来也不会超过一块钱。前几天和菜贩子咨询还说今年价格怎么也不会超过六毛钱。 “我这黄瓜和别人家的可是不一样啊,魏老板你打算要多少?” “三百斤。”老魏报出的数量已经超出了今天预定的数量。但是他不怕,这种品质的黄瓜那两个酒店一定不会只按计划采购的,即使他们吃不下老魏也有办法解决。“ 那就一块五一斤吧。”张天晓权衡一下后报出了价格。老魏有些吃惊,“妹子,没这个价格啊,今天批发市场的价格也就是五毛啊。”“刚才就和你说了魏老板,我这黄瓜和别人家的可不一样,你看这卖相,对了,你吃一根,吃完再说。” 张天晓就手摘了一根也不擦洗,直接就递给老魏。她对自家黄瓜有绝对信心,刚成型的时候就尝过,虽然没有成熟,但那味道比之前在母亲院子里吃到的还要好。 “这价格你让我怎么卖?太高了。”老魏接过黄瓜,不吃先诉苦。“魏老板,这种黄瓜种植成本真的很高,按照你说的价格我是肯定要亏的,你要体谅一下我们农户,我们赔不起啊。”比手段,张天晓不弱于老魏。“降一点吧,我回去就蹚蹚路子,如果合适我负责对你包销。” 老魏试图用这种擦边话来乱张天晓的节奏,这是常规的套路,有些小媳妇一不好意思口就松了,价格自然就下来了。“我你可包不起,价格是真没有用空间的,要不你再等等,别人家或许会有更好的价格。”张天晓哪里吃这一套,直接就准备送客。 老魏看出来了,人家这是酒好不怕巷子深,肯定是独家买卖,今天如果走了,明天再来价格可就不一定是现在的报价了,人家手里有货,自然口硬。 没办法只能按照报价买了,无论如何先拉走一些试试水,不怕收的价格高就看你怎么卖了。张天晓一听老魏让摘菜上秤兴高采烈的就去找段军了。三百斤不是她一个女人家一时半会能摘完的。 等摘够三百斤时天已经放亮,这还是老驴子一起帮忙了。结账时惊了老驴子一下,一共摘了三百零七斤,七斤算搭头不算钱,就这也收了老魏四百五十块钱。 老驴子私下一算账,小段这是把黄瓜卖到了一斤一块五啊。这就让他奇怪了,没听说哪里有灾祸蔬菜运不过来啊。张天晓会做事,又去摘了几斤黄瓜交给老驴子,“吕叔,我家黄瓜下的早,你带回去尝尝鲜。”随后向装好车的老魏挥挥手,“魏老板,欢迎再来啊。这一路要开慢点安全第一。”老魏心里舒坦乐呵呵的点火发车。 老魏计划先去两家酒店送菜,然后再慢慢送其他客户的。两家酒店距离不远,老魏驱车进了一家酒店的后院,卸货后填写单子时老魏直接在黄瓜单价上写了三元。 这价格吓得库管死活不给入库,直说要老魏去找后勤主管签字才能入库。老魏心里有数,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进去了。 主管姓李,三十多岁的样子。看到单子上的价格时李主管变了脸色,“老魏,我们是第一次合作,你就是这样招呼我的?”老魏不慌不忙,从包里拿出几根黄瓜放在桌上,“李总,您指的是黄瓜吧,我给您带了几根,您先尝尝咱们再说。” 李主管看着桌上黄盖确实比往日见到的青绿一些,看毛刺很新鲜的样子。老魏有眼色,去院里水龙头处把黄瓜清洗后递给李主管。李主管没客气,接过来就咬了一口。随着咀嚼,眼睛开始发亮。老魏看火候已到笑了一声,“李总,怎么样。昨天接到您的电话,我就专门去找了这种黄瓜,这是翡翠绿,种植成本极高,我也是费了大劲才找了点。这不第一时间就给您送来了。” 李总没接他的话,拿起座机就拨了一个短号出去,不一会一个穿着厨师制服的胖子就进门了。 “小李子,一大早的什么事?”胖厨师进门就问,很忙似得。“老孙,你尝尝这个。”李主管直接递给胖厨师一根黄瓜。胖厨师纳闷,既然让吃就吃呗。一口下去也是眼睛发光。 李主管问他,“老孙,有什么想法?”“如果能长期供应,我就要准备研究几个新菜了。”胖厨师说的肯定。李主管把目光转向老魏却不说话。 “保证不了,您也知道,这就是一个季节性的东西,我只能保证尽量,价格合适我可以去谈谈。”老魏心里有数了,开始追求自己的利益。 第53章 大卖 老魏是人精级别的人物,借势而为得心应手。两家酒店最终都答应他,同类品质的黄瓜老魏能供应多少天,酒店蔬菜的配送权就交给他多少天。初步的需求是每家100斤,离开后一路上老魏都在琢磨黄瓜都能做出什么菜肴出来,最后他放弃了胡思乱想,人家怎么做和他没关系,他只要负责把菜定时定量的送到就行。 车上还有几十斤黄瓜,这是给其他几家小饭馆预留的,既然接了单子就要送到,至于价格,老魏并不担心这些小老板不接受。即使不接受他也想好了怎么处理。路上老魏接到了做蔬菜批发朋友的电话问他昨天定的黄瓜还要不要,老魏找了个借口就拒收了。他得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才能把利益最大化。 老魏把黄瓜单价报到了一斤5元,按照现在市场里的价格足足贵了一倍。果然如他所料,小饭店对这个价格虽然咋舌,但是也没拒绝,一来是老关系,二来也没多大的量,品尝后也就接受了。一车菜送完已经不早了,老魏急急忙忙就回到了沙城镇。 张天晓这个时候正痛并快乐着。痛的是每个人来了都会摘根黄瓜尝尝,这让她心疼的抓起段军的手臂就掐。快乐的是每个人走时都会买几斤带走。消息是老驴子散出去的,一斤一块五的批发价足够震撼这附近所有的菜农。 张天晓有两个大棚,每个大棚大概有三亩地大小,她拿出一个大棚做试验,一半种植西红柿,一半种植黄瓜。往年没有灾害的情况下黄瓜亩产在三万斤左右。一斤一块五,这一亩半地的产值就是小七万块钱。除去成本和人工。少少能落下5万块。 这个产值惊了所有菜农,大家蜂拥而至,一定要亲自验证一下老驴子的话,顺便尝尝张天晓家的黄瓜到底是怎样的味道能卖出这样的价钱。品尝后大家都在打听这个黄瓜的品种。知道段军是个不做主的,众人就围着张天晓讨教。张天晓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只说有朋友在农科院,这是最新的品种,让自己家试试。至于什么时候能推广种植,张天晓表示她也不知道,等同学有了消息她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 老魏找到张天晓的时候正看到张天晓在数钱,一看是老魏,张天晓也就没有避讳,一边点着手中的钱一边和老钱点头招呼。老钱对张天晓这个一心二用的本事很是钦佩,一边招呼说话,一边手指飞速点钱,如果能不出错,那就真的是大本事了。 段军招待老魏喝水,他对张天晓这老板娘的风范也是看不过眼,奈何自己不当家只能受着。老钱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直到张天晓忙完他才说起了正事。老魏的诉求很简单,他希望张天晓能每天给他300斤的份额。黄瓜采摘期是60天左右,张天晓估计自家黄瓜的每天的产量在600斤左右。这就是说老魏预定了一半的产量,这种事情张天晓不会答应。 随行就市的东西,价格变化会很大,而且马上要到年底了,这个价格只会越来越高。今天这个报价张天晓直觉有点低了。更何况张天晓必须要给固定来他家收菜的贩子做一些预留,生意想要做长久,就必须给自己多留一些路出来。 每天300斤是老魏的底线,有2个月时间来斡旋,他就不信拿不下那两家酒店的后勤主管。口舌上一番厮杀,摆事实讲道理,各种诉苦和倾诉后张天晓和老魏达成了共识,老魏提前支付一万元定金,每天必须保证拉走预定黄瓜,黄瓜单价每斤2元。以后不得再涨价,同时保证菜品质量和负责采收。老魏想签订一个文字契约,被张天晓拒绝,“我们农户不懂这个,你给钱我交货,几根黄瓜再摆个阵仗让人笑话。” 老魏走后段军指着张天晓想说什么,手指抖动一会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张天晓咯咯笑着,“我就不想惯这些人的毛病,爱买不买,你没看他最后还不是同意了,这说明了什么?”段军纳闷,“能说明什么?”张天晓恨铁不成钢的掐了一把段军,“说明咱家的黄瓜值钱,说明老三的药方是宝贝。。。。。。” 她家老三可不知道这些。张三正在做苦力,他被马叔强迫着正在把一把把中药打成粉。今天一大早隔壁药店坐诊大夫郭萍就找了来下了十瓶养颜药膏的单子。马叔奇怪他怎么要这么多。这东西保质期很短的,用不完就糟蹋了。郭萍悄悄告诉马叔是替她几个同学买的。那天郭萍抢了两瓶,晚上就试着用了一下。一早起来她就感受到了效果,她平时习惯化妆,久了脸上有色素沉淀,皮肤也比较粗糙。 今天起床后往日脸上干巴巴的感觉淡了很多,再照镜子,虽然没有肉眼可辨的变化,可是怎么看脸上都像是有一种光泽。可能是错觉,脸上有一种润的感觉。对,就是润。她是学医出身,知道化妆品里想有这样效果必定是要添加激素的。可是她很清楚,激素这东西张三一定是不知道的。所以这个美颜药膏的可信度就更高了。 高兴之余郭萍就在同学qq群里显摆了一下,同学群里的女同学不少,基本都有美颜需求,这一显摆就招来了很多质问。郭萍不想搞出太大动静,就说是熟人刚研发出来的,还不算成品,但是能保证绝对绿色安全,没有任何激素和副作用。 这种神秘的说法反而惹的群里同学兴趣大起。没办法找了个合适时间郭萍就把她们约到了一起,拿出一瓶让他们集中试用。效果当然不出郭萍预料,当时就有同学央求郭萍给大家搞一些,至于价格只要不是太过夸张都能接受。 郭萍考虑再三,她想把这个当做副业来做,东西是好东西,既然同学认可就说明这药膏有市场。至于价格,她决定加一倍来卖。她是女人自然知道为了美颜女人能怎样的疯狂。一大早过来就是在马叔这里东拉西扯套话,看能不能搞到这药膏的配方。 马叔江湖见识何等丰富,怎么可能被她套出 什么来,反而是从她言语里知道她想从中牟利。马叔不反对这个,但是责任要说清楚,“郭大夫,东西给你没问题,但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这里不负责的,当然,我能向你保证的就是这药膏没有任何不好的成分在里面。”郭萍只提出了一个要求,把使用方法和效用写一个文字说明给她。 第54章 墙外开花 张三对这个没有一点点兴趣,一个玉肌散改良方而已,这种东西他实在提不起兴趣,有这时间他更愿意研究一下老钱的身体。 马叔不答应,还让他想一想能不能再改进一下这个方子。张三当然还能改进,上次治疗方瑜言时候就在药膏里加了能去除疤痕的药物在里面。后来的这个玉肌散就只有美颜养护肌肤的效用。 马叔既然需要,加上那几味药就是。当下就写了药方给马叔,马叔不接,只让张三自己去配药,最好是他能自己独立完成所有工作。 张三不答应,只想把方子交给马叔,以后这方面的工作马叔就可以自己做了,反正又不是很复杂。 马叔气的想踹张三,“你知不知道这方子在以前是用人命都换不来的。”张三表示不信。马叔怒其不争,“这是能传家的东西,一张方子就能让子孙后代都有饭吃。” 张三几乎把鄙夷贴在脸上,“这么个破东西至于吗?我现在给你了,你留着传家吧。”马叔几乎被张三气倒,“你先收着,回头我准备传家的时候找你要,现在你马上去配药,要二十瓶,对了用新方子。” 没办法,张三只能一个人忙乎。还好今天医馆来的都是推拿针灸的患者,马叔把这工作接了过去。张三把二十瓶药膏调配好交给马叔时还按照马叔要求在一张纸上写了使用说明和药效以及一些禁忌。 马叔删删减减后又抄写了一份,拿了十瓶药膏给郭萍送去,还对郭萍一再强调,“东西交给你就和我没关系了,你想怎么处理都行,功过都和我这里没有关系。你再来找我,我是不认的。”郭萍看马叔说的认真,心里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利益和对张三的信任占了上风。 之后几天郭萍分别给同学送去药膏,开价每瓶一百元。过了几天马叔看医馆一切正常,郭萍每天上班来也显得容光焕发,他心里的一点顾虑也就彻底消除。 等郭萍再次来进货时也就痛痛快快的给了药。之后马叔又开始压榨张三,要张三配制药膏。 这次张三一次给马叔配制了五十瓶,交给马叔时告诉他,“以后一个月我就配制这么多,再多一瓶也没有,太耽误事了,要不你自己配,药方您老收好。”马叔无奈只能断了靠这药膏发家致富的心思。 张三在着急,他又接到了黄丹的电话。黄丹只告诉他一件事,广州最近已经发生多起感冒症状导致呼吸衰竭的病例,他的师爷刘老现在还在广州公干,具体什么事情无从得知。 但是他得到的消息是全国已经有不少类似病例,这种感冒具有强传染性,他听说有医护人员也被感染。现在医疗界这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对此都避讳不谈,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黄丹要张三要重视这事,一旦发现有类似病症的人员一定要远离绝对不能近距离接触。 张三再上网已经看不到任何这方面的消息了,之前很多帖子要么被封禁,要么就是删除。这情况让张三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虽然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就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可能是学医后天培养的性格,他的性子现在已经变得有些执拗,想不清楚这种心悸原因浑身不舒服。 直到接到张瑞电话他才反应过来,还是养老院里的那群老人让他不放心。老年人身体气血不足,身体抵抗力下降,一旦遇到瘟疫首先受到侵害的必然就是这个群体。 张瑞来电话的告诉他类似的问题,他是做旅游的,今天接到通知暂停一切地接事宜,什么时候恢复等候通知。 商人对这些信息非常敏感,张瑞打听消息得知最近沿海地区有传染性疾病出现,相关单位要做出一个姿态出来,至于结果怎样要看事情怎样发展了。这个时候养老院里又出现了一个感冒症状的老人。张瑞就紧着和张三联系,他需要张三此刻就能出现在养老院。 张三来的匆忙,外界的气息让他捉摸不透,这个时候养老院里的老人可绝对不能有什么闪失,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感冒的是个老太太,也是张三一再强调多穿衣少出门惹来的,老太太执行的很认真,即使睡觉也不轻易脱衣。恰好张瑞也怕老人晚上着凉,就让锅炉工把晚上的暖气烧的热一些。 这可好,一大早老太太起来就开始咳嗽,而且怕冷。张瑞早就给护工打过招呼,第一时间就得了消息。张三给老人检查完后,重点问了老太太是否口渴,老太太告诉他口不渴,只是觉得喉咙发痒很不舒服,而且吐痰多而清稀。 张三这才放心,口不渴说明津液不缺,没有里症。老太太舌苔发白,呼吸时喉咙有水的声音,这就是寒中带点水饮,对证射干麻黄汤。 射干麻黄汤是小青龙汤的变方,小青龙汤治疗寒喘,射干麻黄汤专门治疗寒饮。张三问过老太太没有心脏病后就下了方子,随后自己去库房找药。 张瑞专门向马叔采购了一些药材用做养老院储备,现在用上了,幸好都是普通药物,张三很快就抓好了药直接送去厨房熬煮。 解表的药大火煮够15分钟就可以服用,张三找个矿泉水瓶把药装了就给老太太送来,服药后下针帮助药力发散。等看到老太太额头开始发汗,张三才出了门。 出门后第一时间就和张瑞联系,一是报告情况和处理过程。二是告诉张瑞完全没有必要在晚上加大屋内热度,这样反而更容易引发疾病。张瑞听说没有大碍,这就放心了,至于其他,那都不是事。 张三又去老钱那里转了转,看老钱精神极好,身体还有发福迹象。检查后张三发现淤实还在,看来这所谓肿瘤对身体还没有形成压迫。 这是好事,如果能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张三觉得老钱这病就没必要治疗了。或者换个说法,这就不是什么病了。这玩意虽然长在身体里,但是对身体如果没有压迫,也没有任何干扰,那就随它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杀死它消灭它? 这想法隐隐好像触动了到什么,回去路上张三一直在思考。医馆内马叔看张三自从回来就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心下奇怪,“你这是怎么了?有事就说。”张三回神看到马叔关切的眼神,心里一暖,“没事,瞎捉磨呢。”就把养老院的事情大概和马叔讲了。 马叔知道养老院让张三有了压力,可该说的话都说过了。如果再说就成了豆腐三碗三碗豆腐翻过来倒过去的废话。没办法,只能自己调整了。“这活在世上谁还没个压力了。”马叔对张三的脆弱有些鄙夷。 最终张三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只能暂时放弃,灵光只有在特定的环境下才能现身。张三这样安慰着自己,至于马叔时不时翻过来的白眼,他自动选择视而不见。 正在此时,医馆大门上的厚门帘被人狠狠掀起,看这股劲几乎要把门帘扯下来。跟着就进来了一个四十多岁身高一米九的大汉。 大汉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马叔,“老马,听说你这里扎针挺牛逼的,赶紧给我扎几针。。。。”话没说完就疼的手托腮大口吸气。 张三看这人第一眼就认出了是谁。杨老二,沙城镇为数不多的一坏,鼎鼎恶名。鲜有人不知其恶。半夜敲寡妇门,打骂老人,偷狗摸鸡是常事。 据说年轻时候一拳打倒过一头牛,可以说是威名远播。后来被严打,出狱后恶习不减,只是坏事做的更隐蔽了,所以至今仍然过得逍遥快活。 张三没少被他欺负,总是拿香烟诱拐张三喊他姐夫。记忆里是一双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大姐婀娜的背影。 马叔看到杨老三也是头疼,硬着头皮招呼,“老二,你这是怎么?”“废话,你瞎了看不到,我这牙疼的都肿了。”杨老二浑身戾气无处发泄。 牙疼了一夜,一大早就进城去了医院,各种检查做完还没有拿到结果。硬撑着到了下午才拿到检查报告说是上火导致牙龈发炎。 医生开了消炎药看他疼的厉害就又开了一些静脉注射缓解疼痛的药物让他输液。折腾了一下午,疼痛没减少,火气反而更大。回来路上听人说马叔这里扎针好,就想过来试试。 第55章 恶人 马叔知道这货就是这么个玩意,想计较也没法计较,“别急,坐下我看看。” 他不想张三接手,还是自己凑合一下尽早打发走了了事。杨老二大咧咧的坐下,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马叔。 马叔不慌不忙望闻问切四诊合参按部就班。正在犹豫该用什么借口送走眼前恶人,就感觉到肩膀一沉,回头看是张三正轻拍自己肩膀,“我来吧。”马叔笑笑就起身给张三让出位置。 张三检查,下左大牙有脓肿,张合即痛,脉紧一息七至,肝火盛而外涌,这是阳明经实证。立法,泻! 张三思考一会就有了治疗方法,足明阳经为土,土之子为金,泻井当泻荥。 有法方也就不难了,防风、生石膏、丹皮、甘草、生地等八味草药组合搭配,考虑到已经有脓肿,张三又加了金银花、连翘和野菊花。 正准备收笔,考虑一下后又把后面加的三味药划去了。如果是其他人,张三就准备施针止痛了。可是看杨老三有些狰狞的面孔,张三果断放弃深入治疗。 马叔看张三药方只有三副,也不说话直接去抓了药,包好后交给杨老二,“给个成本就行,三十。” “你给我?”杨老二没有接药,反而质问马叔。马叔愕然,心里有准备也没想到会这样。“进门就说了,要扎针!病都没有治好你要哪门子的钱?”杨老二这会疼劲有所缓解,话也就可以多说几句。 “你这是肝火太盛,扎针没效果。”张三接了话头。“我说张三,原来是你啊 ,这才多久没见姐夫都认不出你来了。” 他刚才确实没有认出张三,即使现在也很难把以前受自己欺负调侃时不停傻笑的傻子和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重合到一起。 张三牙齿都在发痒,强压着怒火,“只收你成本,三十。两副药吃完再来复诊。”他也不想给马叔招惹麻烦,就想着收钱送人。 “你他妈耳朵聋了?老子说了要扎针,不扎针也行,给老子止痛。”杨老二火大开始翻脸。 不等他做什么,一阵深入心扉的疼痛让他只狠狠吸着凉气,脸上肌肉也开始扭曲。张三接过马叔手上中药,站在马叔身前,“抱歉,只有这药。你不想结账就走吧。你这病我们治不了。” 张三心头那点羁绊已经被杨老二这流氓彻底撕去,只觉得头皮一下下的跳动,头顶有一股股的血液涌到。一瞬间杨老二在他眼里变得渺小很多。 马叔在后面看着张三,他能感受到张三的怒火。年轻人就该是这样,大老爷们被人这样欺负了再做缩头乌龟就真没什么大出息了。马叔是不想招惹麻烦,但绝对不会害怕什么。自己在这沙城镇活了一辈子,难道还真的会怕这么一个土流氓。 杨老二没想到以前被自己欺负的张三会这样硬气,看着在他眼里此时已经变得异常高大的张三,一时觉得压力扑面而来,手托着腮帮有些发怔,不知道是该就此大闹一场还是交钱拿药走人。 马叔走上前来,“我说老二,这就是一个小诊所,你还是去正规医院去看看吧。要不一会于所长来了我让他送你去?” 于所长是沙城镇的派出所所长,和马叔算是有点交情。他想着最好不要发生正面冲突,搬出于所长也算是给了杨老二一个台阶下。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哪里还不知道对方的那一点点心思。杨老二悻悻拿出钱来,拎着药包骂骂咧咧的走了。 张三有些遗憾的看着掀起又落下的门帘一言不发。血热了再变凉需要点时间。 马叔被张三慷慨赴义的样子逗笑了,“小子,你消消火。这才多大的事,不至于。”他对张三今天的表现比较满意,没有血性做什么男人。 “药方我没看懂,你给我说道说道?”马叔只想分散张三的怒气。“你指的是最后划掉的那几味药?”张三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还顺带自行脑补了马叔的意思。 “嗯嗯,你为什么要去掉那几味药?”马叔从善如流积极配合张三。“嘿嘿。。。他牙齿有脓肿,那几味药是消炎去肿的。”张三面露得意,“没有这几味药,今天晚上能疼死他。” 马叔有些吃惊的看着张三,他没想到这小子这么阴坏。张三心有不甘,“我没给他下针泻火,头疼才是最难熬的,可惜看不到。” 尽管意外,马叔也没觉得张三的做法有什么不对。杨老二即使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安,实在是这个人已经是沙城镇的一大祸害,奈何祸害遗千年,有能力收拾他的人不屑出手,没能力的人只能忍受。而且这货还越活越滋润。 马叔不禁感叹世道如此,好人就是老实人,就是社会底层,就是永远被欺负压迫而无处呻吟的可怜人。 张三非常希望能再见到杨老二,第二天在医馆翘首以盼。遗憾一直到中午都没有见到想看到的人,心下有些失望。 想想也觉得自己心态不对,与其心怀不甘不如强大自身。只要自身强大,这些魑魅魍魉最终的结果也是难逃灰飞烟灭。但张三对自己的行为也绝不会后悔,想起那双死盯着自己大姐的眼睛,张三深深的深吸了一口气。。。。。。。 张三给李秋景调配了孕妇中期保健汤药交给马叔,马上年底,再有一个多月就是大年,家里好吃的东西一定不少。张三叮嘱马叔,“一定要控制饮食,绝对不能馋什么就吃什么,要加强锻炼,否则肚子里的孩子给母体带来的负担太大,会严重影响身体健康,对生产也会造成困扰。” 至于营养,张三告诉马叔,正常食物以外自己调配的黄芪豆浆足够补充。只要按时去医院检查就好。在这方面西医有着得天独厚的的优势,一个b超能解决太多问题。 张三不否定西医,但也不会肯定,主要原因就是不了解。但是b超的效果确实是中医无法比拟的。 眼看着过了元旦,距离大年越来越近。最近黄丹也没有再和张三联系。张三性格使然轻易也不会去打扰别人。 日子无波无澜轻快流淌,张三继续苦读医书,细细琢磨医案。尤其关注老钱的身体,老钱每夜三点左右会自然起夜,之后就难以睡眠。除此之外身体一切指标都和常人无异,没有咳嗽,没有气喘,也没有什么明显不适。 如果不是脉象肯定张三几乎怀疑老钱已经不药而愈。 第56章 年前 一场大雪来的突然,连续下了一天一夜。张三在院子里清扫出来一条小路就出门了,喀嚓喀嚓的踩在积雪上,张三玩心大起。哪里积的雪厚就在哪里踩上几脚,全然不顾已经被雪水浸湿的裤脚。 一年前是一场大雪让自己恢复了神志,从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他从心底里感激这银装遍地的大雪。抬头看着有些灰蒙蒙的天空,张三真希望时光就此停滞,这清冷的空气,一眼无尽的白雪,怦怦跳动的心脏才是他心中最纯净画面。 医馆里马叔正在清点药物,这段时间药材消耗比较大,再进一批付付一下就要准备过年了。除非真的需要,但凡能动弹都不会有人愿意在年关继续治疗,过年就是团圆,是对来年生活的寄托,是新的希望。即使硬挺着也要健康安全的把年过完,这就是传统,是病人继续坚持的动力。 张三提醒马叔要多做一些准备,昨天黄丹联系了他,对于最近失联的解释是单位有纪律禁止谈论此事,禁止消息扩散以免造成群众恐慌。 这话让张三心里有了警觉,黄丹所说的消息是死人了,听说在广州有医护人员已经死亡,死亡原因是肺部衰竭。致病原因就是这医护人员接触了正在被抢救的病人。而这个病人的病症就是他们之前谈论过的疫症。 这个消息太过惊人,张三初听时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瘟疫能要人命?而且黄丹的师爷刘老不是已经通过大青龙汤治愈过病患吗?黄丹不就是这样被救治过来了。张三满脑子的疑问,遗憾黄丹给不了答案。黄丹告诉张三已经有领导去广州调研了,这说明了事情的真实性。 以马叔对张三的信任,自然会听从张三的建议。按照张三说的,重点采购了一批以大青龙汤主材为主的药材,又加了一些其他缺少的东西。 马叔负责联系进货,张三也没有闲着,他要再制作一批桂枝汤丸药,养老院是他的禁忌,既是责任所在,也是人性使然。 桂枝汤是《伤寒论》中调和阴阳第一方。张三深明药理知道如果是急症重症,需要药力发散于体内,服用汤剂是最佳选择,配合煎煮之法可以迅速见效。 如果是需要缓治,丸药最是合适。丸药特性是逐,是扶,药力专一。这也是张三选择一些补益药方来制做丸药的原因。 桂枝汤制做丸药后能很好起到预防风寒的作用,尤其是应对伤及肤表的风寒之症。之前马叔朋友的儿子小高如果在发病初期,如果能及时喝下一腕桂枝汤剂绝对可以药到病除,哪怕有几颗桂枝汤丸吃下去也会有很好效果。 等张三忙完这波就要为过年做准备了,马叔给了他两千块钱说是年终奖,张三知道这是马叔变相的给自己涨工资呢,也没推辞就收下了。有了这笔钱,张三想着今年就能把家里过年所需全部都包了,谁知道被大姐张天丽阻止。 张天丽被主任调整到了学校后勤负责食堂采购事宜,水涨船高,年货吃食就被一些供应商承包了,张天丽本来不愿,还是主任找了来让她放心收下。主任告诉她,“这算是学校福利,基本上每个领导都有,又不值几个钱,不算受贿。”张天丽这才放心收下。 有了张天丽的福利,张三再添买一些水果零食,这年货也就算置办齐了。谁知道到了年跟前二姐张天晓和段军也大包小包的拿了年货过来。 张天晓这段时日可是出足了风头,黄瓜的热卖让她在那些菜贩子前说一不二。她种植有限,产量每天就那么一点,又被老魏包销了一半,另一半就靠谁家有诚意才能匀到一些。 不是这些菜贩上赶着求她,实在是这黄瓜太受欢迎了。不知怎么老魏取名的翡翠绿名声不胫而走,口碑迅速发酵。市面上的翡翠绿零售价格已经快要和猪肉接近了。 每天都有菜贩早早的就在张天晓大棚前排队,张天晓也没有再涨价,她只是这个链条中的最底层一环,利润再大也不可能都归她所有,每一个环节都会分润这些利润。她是聪明人自然懂得其中道理。 就这已经让她心花怒放,当然对段军的怨气也是每日俱增,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是你胆子小,我早就把两个大棚种满了黄瓜。” 她全然不提当日下决心时自己是怎样的纠结和挣扎,也全然不理会段军最后对她的鼓励和支持。她不顾及这些,张母却是了解自家老二,对段军更显亲切,“老二就该是一个吃糠的,前脚吃后脚就能糟蹋。你别理她。” 这话让段军哈哈大笑,却也引来张天晓阵阵白眼。段军又怎么会舍得责怪自家媳妇,没有她也不可能有今年这个收成,那可是沉甸甸的数字啊。 大棚里的黄瓜已经被售卖一空,具体收入段军不知道,都是张天晓的事,他懒得过问。张天晓几次要和他报账都被他拒绝,一家人哪来这么多账目。 以前张天晓拿两口子收入补贴娘家他都不去过问,现在更没必要。再说张天晓做的也不差,昨天段军母亲还偷偷告诉他,自家媳妇偷偷给婆婆塞了五千元钱让过年,走的时候还叮嘱婆婆不能告诉段军。 段军清楚母亲的心思,母亲是想让他多关注一下媳妇的身子,尽早抱上孙子才是老人最大的心愿。 对这个段军也没有办法,他也想尽早有后,可是看张天晓好像并不着急,而且两个人的身子也确实没有调理好。但这些话和母亲说也不合适,只能是稀里糊涂说着稀里糊涂的话,先把母亲糊弄过去再说吧。 去年过年张天晓夫妇是在娘家过的,按照习俗今年就要在婆家过年,这也是张天晓给婆婆过年钱的原因。婆婆家讲究多,与其置办年货不如给钱来得实在。 对于孩子,张天晓又怎可能不在意,以前要考虑很多,尤其是自己母亲和张三的身体。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是大姐牺牲自己的生活换来了她的婚姻。对母亲对弟弟的照顾自己更应该责无旁贷,如果再有了孩子,她怕自己会分散注意力。更怕自己会自觉不自觉的懈怠了母亲和弟弟。 对段军她是心怀愧疚的,可是这种愧疚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夫妻间就真的有隔阂了。夫妻之间越是自然反而越不会有芥蒂,一旦有了刻意,很多东西就会显得做作和虚假。这对夫妻关系才是真正的伤害。 张天晓已经有了规划,按照今年的收入,明年大棚里完全可以雇佣一个散农。这样自己也就能解放出来了。 到时候,自己安心养好身体,一定要给老段家添一个大胖孙子,免得自家老公总是不想回婆家。她知道段军是不想自己受委屈听婆婆唠叨,所以近在咫尺也很少回母亲家。 第57章 迹象 少了张天晓夫妇,张家这个年夜少了很多热闹,但是喜庆依然,没有减少多少。母子三个一边吃着年夜饭一边观看春节晚会,祥和气息充溢着整个屋子。 初一一大早,张天晓和段军就过来了,按照旧例应该是初二回门,但是张天晓执意早早过来,反正又不远。婆家如果真的需要待客再回来就是。 年前送年货那一次来去匆匆,也没有和张三说几句话,今天正好把年后的种植规划一下。张天晓是急性子,既然尝到了甜头当然希望这份甜能有个延续。 张三现在最不想谈的就是二姐的种植大业,大棚里的丰收张母怎可能不告诉儿子。看张天晓把话题转到大棚上,张三知道避无可避,只能装作毫不知情听张天晓得意的讲述。 段军看出张三在敷衍,想阻止自家老婆的卖弄,“大棚里还有一亩多的西红柿呢,怎么卖你心里有数吗?” 张天晓果然被干扰,怔了一下后信心十足的回答,“不用担心,我对咱家的西红柿有绝对信心。”说完有些心虚的看着张三,“老三,你说对吧。” 张三被她问的哭笑不得,“二姐,你别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接着又解释,“我是真不了解这个,家里就种了那一茬,什么情况你们比我清楚。” 张天晓是大心脏,懒得想太多,反而劝慰段军,“已经挂红了,等熟了摘几个尝尝就知道了。再差能差到哪,不用担心。” 张天晓最终还是没有提起大棚的规划问题,趁着张三接打电话的功夫段军低声和张天晓嘀咕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来日方长,没必要大过年的提这个,让娘家人觉得他们夫妻太功利。 来电话的是马叔,电话里马叔告诉张三,他南方的几个朋友都和他联系说最近有种传染性很强的疾病在大面积蔓延。不仅是沿海地区,就是河北河南也有不少人被传染。 马叔想起前段时间张三制作了两批丸药给养老院送去,而且还提醒他补充了不少治疗伤寒风寒的药材,就问他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张三告诉马叔自己是为了预防流感,至于这个消息倒是比马叔知道的早一些,但是目前还没有看到有官方站出来,消息真假不好说。 马叔让张三不能掉以轻心,当官的什么德行他很清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马叔也怕养老院出什么问题,张三是直接负责人,虽然是兼职,但是这隶属关系却是真实存在的。 该做的张三都做了,现在只能是看一步走一步。向张瑞拜年的时候,张三在电话里把自己的担忧也告诉了张瑞。 张瑞很乐观,让他放心,养老院又不是第一次过冬,有不少老人都被亲人接回家过年了,即使有什么问题养老院的压力也不会很大。最后还告诉张三,“如果有什么不放心可以多来养老院看看,有不少老人在念叨你呢。” 张三正有此意,初四一大早就去养老院转了一圈,虽然只是少了三成人,但是养老院看起来还是冷清了很多。老人们看到张三喜出望外,纷纷拿出好吃的来款待。张三也和老人说笑着为他们做检查。 一边检查一边问之前送来的丸药是否服用。听老人们都表示已经吃过,有的甚至吃过两次,张三有些安心。这次检查基本就是问答,遇到身体有不合适的才会做更详细的检查。张三不想惊扰了他们,毕竟他自己也没有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在老钱屋子里张三耗费了一些时间,老钱身体没有什么病变,但是他一定要和张三拉扯闲话。最后张三才明白了老钱的意思,老钱是想再去医院检查一次。 他感觉自己身体没有什么问题,能吃能喝,也没有出现道听途说的那种疼痛和气喘症状。所以老钱就有了个想法,会不会是医院误诊了自己的身体。就连张三提出的睡眠问题,老钱也认为是心里有压力所致。 老钱起这个心思有一些日子了,他想换一家医院再去检查一下。张三没办法向他解释半夜三点到五点是肺经当令时间,是肺经最旺时候,一旦肺出了问题这个时段是必然要醒的,更没办法向老钱讲述肺脉和阴阳相反。 张三只能告诉老钱,年后暖和一些后再说,再说钱宇也带着老钱的血液样本回去了加拿大,等钱宇来了消息再说其他更合适。他不想老钱再次受到打击,老钱现在是因为压力过大导致出现了臆想。 一旦这种臆想被现实破灭,对老钱来说首先崩溃的会是精神,人没了精气神何谈治疗。这事只能徐徐图之,从精神上把老钱拉回现实,积极接受治疗。这是一系列的问题,张三需要和钱宇聊聊这事。不过张三也有些奇怪,怎么钱宇一去这么久都没有什么消息。 等张三从养老院出来已经是临近黄昏了,在老人们殷切关心下张三现在还有一种饱腹感。刚出来就接到了一个北京区号的来电,接起来才知道是方瑜言。小丫头不是很开心,说北京没意思,很多好玩的地方都停止营业了。 就连最想去的北京大年庙会都暂时停止了。张三问详细情况,小姑娘也说不清楚,听起来好像很扫兴。张三安慰她,“又不是只去这一次,一次都玩完了下次再去就没意思了。”最后张三建议她去一些空旷人稀的地方看看,比如长城、天宁寺塔之类的。 这都是以前张父健在时经常在张三耳边念叨的地方,为了鼓励张三能考上一个好的高中,张父向张三许诺一旦能考上市第一中学就带他去首都好好玩几天。很多地方张三都耳熟能详,现在再想起,有种久远的淡淡的带有伤感的遗憾。 年初七医馆开始正常营业,张三里里外外把医馆打扫的干干净净,虽然没有一个人登门,但还是坚持一直到点才离开。第二天才开门不久隔壁药店郭萍就神神秘秘的进来了,她想让张三再制作一批美颜药膏。 过了一个年把她的库存消化了个差不多,现在她的顾客群体有增加趋势,都是人传人,人信人。主要是效果好形成了口碑,虽然包装很简陋。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更显货真价实。 张三把这事直接推给了马叔,尽管两个姐姐对这东西也很是赞赏。但他还是坚持认为这种东西在医疗上就是最小众的东西,谈不上价值。玩玩可以,当事来做就不是他所愿了。 郭萍临走时告诉张三,“今天听说城里的人都在抢购醋和板蓝根,好像说是能预防什么怪病,要不要我给你留一些板蓝根,我们老板已经通知我们停止板蓝根的销售,说是要调价。” “怪病?”张三有些奇怪。“说是一种传染病,能死人的那种。”郭萍的解释让张三心里一沉。急忙追问细节,但是郭萍也不是很清楚,大家都是道听途说。 第58章 爆发 等马叔来了医馆张三和他商量后盘点了一下库存,年底才补充的药材,暂时也没有什么缺口。张三把黄丹之前得病治愈的事也告诉了马叔。马叔一脸严肃,“这事不会是空穴来风,别的咱们管不了,养老院那里是重点,你要盯着点。” 张三也是这样想的,马叔又叮嘱他,“张总那里你打好招呼,有些事情他出面比你合适。”张三告诉马叔他的想法,“既然大青龙汤能治愈我朋友,那就说明对这个病症有效果,我琢磨着在养老院里准备一些。” 马叔没有拒绝,只是提醒他一定要让张瑞出面,否则很多事情说不清楚。张三理解马叔,这都是要花钱的,必须张瑞来做决定。 张瑞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对张三的建议表示支持,还要张三放下包袱全力保证养老院老人身体健康。这些话让张三有些腻味,这时候不该是你着急跳脚吗?怎么全成了我的责任。 他讨厌听这些假大空的官话,却不知道官方没有出面,就表示事情并不严重,这种情况下张瑞又怎可能重视,能表态支持他已经是张瑞对他另眼看待了。 熬到下班,张三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打开了电脑,这时候网上又有了一些消息,广东有孩子因为这种传染性疾病死亡,而且在广东已经发现三百多病例。病例的表现都是感冒症状,最后引发肺炎。 消息内容不多,但是很杂,说什么的都有,真假难辨。养老院前几天才去看过,张三并不是很担心,他现在更多考虑的是如果这种肺炎传播到这里,他该怎么做。 治不如防,道理张三都懂,但是怎么防张三没有一点头绪,对这个病也没有任何了解。现在只能等了,或许只是虚惊一场。 第二天郭萍所说的抢购在沙城镇出现,先是市区来人抢购,从而引发镇子上居民抢购。超市商店内的黑醋、白醋、只要是醋全部被买走,板蓝根也是有多少都不够卖。郭萍药店板蓝根的价格已经是一调再调,直至上涨到原来价格的五倍也没有能阻止这些人的疯狂。 当晚凤凰新闻中有人出来讲话,告诉民众现在流传的所谓怪病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而且熏白醋和板蓝根也不会对疾病预防有什么效果。呼吁大众要理性消费,理智面对不信谣传谣。 越是这样反而越是激发了民众的购买情绪,隔日板蓝根的价格就涨到了初始价格的十倍,而且还是有价无市,想买也买不到。当天晚上张三回家看到自家也有两盆黑醋时简直哭笑不得。 张母也是被这股情绪裹挟,所有人都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有几个人能抵抗住这种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大众意志。 年十二,广东省主要媒体报道了部分地区先后发生这种肺炎病例情况,并且给这种肺炎定性为非典型性肺炎。报道情况和网上没有大的出入,只是强调已经有几十人已经治愈出院。 接着广州市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广州非典型性肺炎情况,称所有病人病情都在控制当中。强调广州千万人口基数,三百多人染病是个很小的比例,非典型性肺炎只是局部发生。 还解释了之前没有公布病情的原因是非典型性肺炎不是法定报告传染病,而且已经得到很好控制,患者经过治疗病情得到控制,治愈之后也没有复发。 第二天国家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负责人接受采访时也表示,全国近期不会发生大范围呼吸道传染病的流行,但局部会出现小范围呼吸道传染病的流行。 这消息一经报道彻底沸腾了民众,网上更是鼎沸溢屏。马叔也在关注这些,第一时间就告诉张三,“你得常住养老院了,医馆这里我支应着就行。”张三点头答应,只是怎么预防他心里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他现在手上没有详实病例,无从判断。首先能判定这是疫病,依据黄丹之前的讲述他能大概判断这疫病的病邪性质是湿热疫毒。参考大青龙汤的方证,病变部位肯定是在肺。再加上官方现在确认这是呼吸道传染。随着琢磨张三慢慢也就有了一些想法。 来到养老院,张瑞也在,他现在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两个人交流后做出了计划。首先要杜绝外来传染的渠道,那就是必须要封院。暂时养老院处于一个不进不出的状态,所有外出过年的老人全部通知限时回院,这个工作由张瑞来完成,怎么做通老人的工作张三不管。 其次,全院进行无差别消毒,这个由张三负责带领养老院职员一起完成。以养老院现在的规模,能预见这是一项工作量巨大的工作。 最后养老院排出值班表,全天候关注老人身体情况,张三常驻养老院应对突发情况。 没有任何异议,开始实施计划,张瑞也不再心疼投入,84消毒液洗成车的采购,喷雾桶也买了不少,口罩,防护服也都一一采购。 养老院里一众老人也极力配合,这种事情瞒不住的,张瑞向大家通告了情况后,老人们也没有反对。但是有很多老人偷偷找张三要之前给他们服用的桂枝汤丸药。 张三知道,这是大家都在惦记院外的亲人。但他也没有现货,而且现在养老院已经封闭,即使有也拿不出去啊。 等养老院各项准备工作都结束,已经过了十五。这段时间张三只在晚上回家过夜,其他时间都待在养老院中,事无巨细份内的事都是亲力亲为,这让一众老人很是感动。所有事情忙完,张三也累的够呛,让他欣慰的是老人们的身体表现都不错,没有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医馆内一切正常,小镇抢购风波之后,镇上人们除了情绪上有所压抑,其他一切还好,只是本来人口不多的小镇,现在显得愈发冷清。 马叔对这一切早有预料,医馆的运营主要还是依靠一批老患者老主顾,虽然多少还是受了一些影响,但是根基没有损伤。 张三今天来医馆是想着再给郭萍配置一些美颜药膏,知道马叔这里生意受了影响,最近几天自己重心又都放在养老院,马叔虽然不说,但是自己不能做的差了。 上次郭萍就和他提过想多要一些药膏,当时自己推给了马叔。可是一直没有听马叔提过,张三知道马叔是不想这个时候影响了自己。从小到大,除了家人,马叔给自己的支持和关怀最多。他从内心深处感激。 一口气调配了五十瓶,还想再多调配一些的时候被马叔阻止,“这就可以了,再多就不值钱了。”和马叔相比做生意张三差远了。又聊了几句,张三被马叔赶回去休息,其他收尾的工作马叔就能完成。 这段时间外界的传言越来越多,老百姓很难分清是谣言还是事实,只能选择恐慌。张三回到家中张母也忧心忡忡的问起这个,张三安慰母亲,“没事,没传说的那么严重,即使真的被传染了我也能治。” 说着就把早就准备好的桂枝汤丸给了母亲几盒,叮嘱张母,“这个有预防作用,你让大姐也吃了,一天三颗,连着吃三天。”张天晓那里他也准备好了,随后就给他们送去。 还没到月底,方瑜言回来了,来医馆时正好张三也在。小丫头给张三带回来一条围巾,颜色素淡张三很是喜欢。马叔收到的礼物是一双手套,这让马叔直喊没有张三的礼物好。小丫头红着脸向马叔解释,“手套比围巾贵,是真皮的。” 一时之间医馆里笑声不断,这段时间头顶上集聚的阴云也消散不少。方瑜言告诉他们,来之前北京有几个学校已经封校了,很多留校的学生都被封在校园里。她们参观高校的时候还差点出不来被封在里面。 小姑娘说她亲眼看到被封在校园里的学生缺吃少穿很可怜。说起这个的时候张三能看到她眼里露出惊惧之色。马叔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临走时又给了她两瓶美颜药膏。看到这个小姑娘才想起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她受了姑姑嘱托,要她多搞一些药膏。方瑜言带去北京的几瓶药膏被当做礼物分发出去,当时她只是粗略的介绍了一下,他父亲可是清楚自己女儿之前的治疗经历。就加油添醋的说了这事。 方瑜言姑姑好奇之下当晚就试了试效果。第二天一大早就把方瑜言手上的存货搜刮了个干净。这次回来临别之时姑姑还让她务必多弄一些。方瑜言本来记着来医馆后要再讨要一些的,谁知道见了张三就把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马叔送了她两瓶,只怕回到家才会想起。张三笑她是个属鱼的,什么事都记不住。但还是答应她,什么时候再想要了来个电话说一声就行,虽然不能管够,但是保证不耽误她和姑姑养颜。 第59章 感染 等她走后,马叔和张三对视一眼,看来这疫情的情况不容乐观啊,并不是官方宣传那样得到了控制,现在北京一定是有了传染,否则绝对不可能封校。 可是情况并不像他们预料的那样,一直到进入三月也没有疫情大范围传播的消息出现,但网上却已经人声鼎沸,到处都在说哪里哪里发现疫情。沙城镇上有在北京上学的学生,张三和马叔也没听说有接到停课的通知。 这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百姓的恐慌情绪一天比一天严重。张三不管外界怎样,护卫养老院老人的身体健康是他的职责。马叔也让他不必操心其他,专心待在养老院里,不用再跑来跑去。 可生活怎可能全部都按设定轨迹运行。方瑜言病了,小丫头悄悄给张三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很不舒服,而且还拉肚子。张三吓了一跳,赶紧问她症状,等小姑娘断断续续描述完,张三基本能确定这孩子只怕是被传染了。 当即也不废话,拿起背包就赶去了方瑜言家里。等到了家里看到小姑娘时,张三才知道有多严重。方瑜言明显已经快要脱水,人已经呈现半昏迷状态。刚一近身张三就感觉到一股热气。 二话不说张三就要送方瑜言去医院。这个时候只有医馆才有抢救资格,他决不能逞强,耽误了孩子就是罪过。 方瑜言听说要送她去医院,死死抓着父亲的衣襟,“我不去医馆。。。。爸爸。。。别送我去隔离,求你了。。。”张三不知道小姑娘在北京校园里看到了什么,居然被吓成这样,这是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方瑜言母亲一脸泪水也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丈夫,方主任既心疼又担心,一时之间无法选择,只能用几乎祈求的眼神看着张三,“小张,你有办法吗?” 张三没有作答,这个时候每耽误一点时间就可能对小姑娘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放下背包拿出银针,对着小姑娘的外关直接下针,这时候也不再顾及什么,口里嘱咐方瑜言母亲去准备一大杯糖水来,手上动作却是不停。 外关管阳维脉,内关管阴维脉。在针刺的手法上所谓的生死桥就是这里。张三外关下针不泻也不补,左捻右捻。这是张三在研究回春针法后得来的知识,从没有使用过,今天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捻动几下后方瑜言迷迷糊糊的喊着疼,张三把针慢慢推向内关,外关行阳,这就像一瓶热水,张三一针下去就把水瓶底部扎了一个洞,针一通内关热水就开始下流。方瑜言的热也就去了。这就是通生死桥的地方。 方瑜言的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退去,只一会就睁开了眼睛,神志也慢慢在恢复。这一切都被方主任看在眼里。此时他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脑中只有四个字,神乎其技。方瑜言看一眼张三只能疲倦的笑了一下,却是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 方瑜言母亲早已端着糖水等在一边,张三接过水杯慢慢喂方瑜言喝下估计是渴的紧了,才尝了一下味道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咽。这让守在一边的母亲又是满脸泪水。 等方瑜言喝完,她母亲还想再端一杯过来,被张三制止。能基本补充身体需要就可以了,这时候最需要的是药。张三向方瑜言认真询问症状,怕冷、发烧、咳嗽重且有黄痰、身子痛、口渴严重、想喝冷水。 这些都是大青龙汤的证型,张三再看舌看眼,做脉诊。虽然病势来的汹涌但是还没有伤到肺部,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一旦伤了肺部,治疗起来就要复杂许多。现在只需要大青龙汤服下,能发汗就痊愈可期了。 张三拿起电话拨给马叔,也顾不上客气直接要他准备两副大青龙汤的药材,随后他会去取。马叔也不问原因,直接就答应了。方主任怎会再让张三跑腿,起身就出门了。 这时候方瑜言已经沉沉睡去,张三这才顾得上问起原因。方瑜言母亲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孩子早上起来就不舒服,先是拉肚子,然后开始身子发虚,想着睡一会就没事了,谁知道睡着睡着开始呻吟。 直到她在外屋被惊动了才知道孩子病的不轻,想要送去医院孩子死活不去,还撑着给张三拨打了电话。张三不确定方瑜言这病就是外面说的非典型性肺炎。他没接触过疫病,不知道该是怎样一个症状表现。 但是方瑜言这个症状又是和黄丹描述一模一样,而且也和大青龙汤对证。张三把目光盯向方瑜言的母亲,他想给她做个检查,如果也有症状就能确定是具有传染性了。方瑜言母亲也很配合,可是检查结果是没有任何问题。 这就让张三无法确认了,这时候方主任取药回来了,张三让他去厨房煎煮。方瑜言母亲急忙接过了药包。张三可以给他检查一下。方主任告诉张三自己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感,张三不管,只顾看他舌、眼,再做脉诊,片刻后心里基本有了答案。 方瑜言的确是被传染到了,因为她的父亲也有症状,只是没有爆发出来。方主任舌苔上焦发白,眼部肺区也有表现,脉诊数而急。这一切都表示身体有碍,只是没有发作而已。现在唯一外在表现就是没有食欲。 这种情况张三也无法给出解释,只能说这疫病挑人传染,遇到身体抵抗力强的人也是无可奈何。 张三不放心,拿出桂枝汤丸让方主任服下,又给他留了一盒,嘱咐回头让方瑜言母亲也服下,并告诉他,这药丸或许对现在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非典型性肺炎有预防作用。方主任对外界也有关注,这次女儿重病,他也有怀疑。 他听外界说这病传染性极强,想着家里只有女儿得病,自己和妻子一切安好,这明显就不具备传染性。所以就消了怀疑。张三尽管有确定,但是也不想告诉他们,方瑜言不想去医院治疗就是不想被人发现后被隔离。 张三在没有弄清楚原委之前肯定要帮着方瑜言隐瞒。过了一会药熬好了,张三让他们唤醒方瑜言给她喂药,之后张三叮嘱他们暂时不用再熬药了。等到晚上如果方瑜言还没有出汗就再熬一碗。 如果能发出汗来就不用再喝了,否则会伤到病人津液。方主任提到方瑜言有拉肚子,张三告诉他,“之前拉肚子是身体自发的排毒,今天晚上如果能发汗,拉肚子会自然停止。”接着又向他们强调,“如果孩子身子出汗,一定不能下床,更要避免见风,否则病毒不能排尽这病还会复发的。” 这话吓得夫妻两个死活不敢让张三走了,拉着张三不让出门。没办法张三只能继续等待,幸好没有让他失望,一个小时后方瑜言就开始发汗,而且烧也退了,咳嗽也止了。这结果让张三很满意,不用检查张三也知道方瑜言已经见好。 他相信什么时候方瑜言开始喊饿,而且能吃得下去就算是痊愈了。他也没想到大青龙汤这样有效。这让他对日后的应对有了很大信心。 这时候张三再提出告辞也就没有阻力了。他向提醒他们,“准备一些稀粥,汗出完了估计就要喊饿了,最近几天只能吃清淡食物。”临走时又不放心叮嘱方主任,“你有任何不舒服的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第60章 肆虐 三月初,先是香港出现非典型性肺炎症状患者,之后越南医疗人员也有感染,再之后美国,至此非典型性肺炎在全世界蔓延。世界卫生组织把此次疫病命名为sars。三月六日北京开始传出消息,发现输入型sara病毒患者。 消息报出,张三正式二十四小时驻守养老院,临走时叮嘱母亲一定不要随意出门,学校暂时停课,张天晓也在家等待消息。她对外界信息也有掌握,张三不用刻意提醒。都吃过桂枝汤丸,张三也不是很担心。 二姐张天晓也接到了张三的嘱咐,其实之前送药去时候张三就已经叮嘱过,现在只是不放心再唠叨一遍,至于电话里张天晓抱怨的西红柿快要成熟一事,张三装作没有听到,现在先顾人吧。 养老院里波澜不惊,这让张三有些安慰,没有异常就是对他这些日子以来投入精力和体力的最大回报。养老院现在除了后厨和特定人员,其他人都是不许进出了。而且常备消毒液,有没有用张三不知道,闻着84消毒液的味道,至少会觉得心安不少。 短短几天外界情况恶化,这可不是一天就能发展的。马叔估计还会有比较大的爆发,张三深以为然,他只是有些奇怪,大青龙汤是有很好效果的,这一点刘老也有验证,为什么会死人呢。 果然sars病毒开始迅速闯入办公楼、学校、公共场所。世界各地很多地方都出现了严重呼吸系统困难症的报道,网络上更是此起彼伏一波一波的患者数量被公布。接着又传出北京出现毒王,先后造成几家医院大面积传染。 形势一片严峻,直到有一天张三看到镇子上有身穿防护服、背着喷药桶、手拿温度计的工作人员出现,张三心说,还是来了。 小镇抗疫方式是外紧内松,进出非常严格,要经历消毒、测温等系列检查才能进出,而且所有对外路段都有人把守。进了镇子就很放松了,只是告诫尽量少走动少串门。 方瑜言也彻底康复,见不到张三就发了一条信息表达谢意,“救命之恩,我准备以身相许。”张三被逗得大笑,回了一句,“别闹,我正在找我的救命恩人呢。” 张三又询问方瑜言父亲身体情况,得知一切安好,能吃能睡。张三放心之余也是纳闷,到底是怎样体质才能避免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疫病。 截止三月底,凤凰市没有发现一例确诊sars病例,有两个疑似的隔离观察以后也确认只是普通感冒。养老院紧张一段时间后,老人们开始恢复早操。对此张三没有异议,只要不出去招惹病毒,在院子里怎么折腾都随意。 张三看养老院确实也做到了严防死守,而且效果明显,从过年到现在没有一例伤寒感冒病症,老人的身体也没出现什么异常,即使老钱也是状态稳定。这段时间不分昼夜守在养老院从精神到身体张三有种深深的疲惫感。 和张瑞招呼了一下,张三就准备回家看看。在家附近遇到检查点负责人正是之前来过医馆的宣教科王姓干事。一看是张三也没有纠缠,测量了一下体温就放行了。 张三隔三差五的和大姐联系,知道家里一切正常,所有食物蔬菜补充都是姐夫段军负责,现在亲眼看到她们一切安好,心里也是彻底踏实。 饭后和家人聊了几句张三就回了自己屋子,最近外界没什么信息,养老院没有网线,他曾经试着和黄丹短信联系也没有得到回复。现在就有些着急看看外界情况,他想知道这场风波什么时候能结束。 网上基本没有什么好消息,感染者每天以两位数的速度在增加。张三在论坛里看到《非典型性肺炎防治技术方案》。迫不及待的点进去,介绍说是国家制定推出的。再看内容,细细琢磨后张三有些不敢相信。 拿起电话就联系了马叔,马叔还在医馆,这是镇政府的决定,所有医疗机构不分公私必须有人在岗。谈起这个防治技术方案,马叔向张三确认这的确是国家层面推出的。而且他在医馆也收到了镇政府工作人员下发的这份方案文件。 张三放下电话,再次细细阅读防治技术方案,前面的预防和大众做的基本相同,无非是消灭卫生死角,用各种药液消毒。所不同的就是消毒的频率次数。算是大同小异吧。 张三难以理解的是后面部分,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组织中医专家推荐防治非典的三个处方,处方一是黄芪、败酱草、桔梗、甘草、薏苡仁这几味药材组成。 处方二是鱼腥草、野菊花、佩兰、草果、茵陈药材组成,处方三是蒲公英、金莲花、大青叶、葛根、苏叶药材组成。在后面还详细讲解了煎服方法。 张三研读几遍,又在脑中细细分析后才确定,这三个推荐处方可以治疗一些不用服药也能自愈的感冒,对sars病毒应该是无效。 第一处方主要功效是益气化湿,清热解毒。第二处方是利湿化浊,清热解毒。第三处方是清热解毒,散风透邪。 张三治愈方瑜言,与感染患者有过近距离接触,很清楚被感染者会有怎样症状。就这三个处方是典型的法不对证,根本都是错误的,后面治疗又怎可能有效。突然之间张三有些明白外面为什么会有人因为这个疫病而死亡。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判断。又想起之前黄丹师爷刘老很早就去了广东,而刘老应该是第一个使用大青龙汤治愈传染病毒患者的人。张三也是受了刘老方剂的启迪才有了以方推病,有了对大青龙汤的深刻认识。 刘老治愈黄丹不久就被公派去了这次病毒的爆发地广东,以他能治愈黄丹的能力绝对清楚大青龙汤对病毒的破坏力。除非现在的肆虐的病毒与黄丹被传染的病毒不是同一种。可是自己也确实用大青龙汤治愈了方瑜言,而且方瑜言的病证也和现在的病毒完全吻合。 如果是马叔开出这样的方剂,张三一点都不奇怪。可这是专家组开出的,而且现在是全国推广。张三只觉头大无比,以他的人生阅历又怎可能理清这些事情里的头绪。 越是想弄明白越是糊涂,张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所学是不是偏了方向。最后他也只能把这些疑问放在心里。 再回到养老院,张三心态已经平和了很多。他能把家人把养老院这些老人护住健康已经是能力极限。再操心其他,那真是吃多了。 第61章 解封 凤凰市老城区城西有一独门小院,院分前后两进。暗红色大门,门禁上吊有一串铜制风铃,有风吹过会响起悦耳铃声。院落房间不多,造型古旧。附近老人都知道,这是民国时期建筑。 后院有一石桌,桌上无物,此时冬寒还未退尽,时不时有股寒意袭来让人心里发冷。像极了此时杨老的心情。杨老坐在桌前,手里有一份文件,文件标题是关于非典型性肺炎的防治技术方案和建议。 杨老坐在这里已经有一会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紧皱的眉头久久不曾舒展。可能是感受到了寒意,杨老起身进屋,走到书房前缓缓推开房门。 书房中间有一躺椅,屋中有三面墙从底到顶放置三个巨大书架,书架上满满都是书籍,有新有旧,仔细看还有线装手抄本。另一面墙上只有一些照片,看照片大多都已褪色。杨老坐在躺椅上身体缓缓向后躺倒,半晌后口中若有若无的发出一声叹息。 一个小时后,杨老走出书房,拿起电话拨动号码,听到话筒那边有人声传来,缓声问对方,“小君,过年时候你向我提过的那个小张大夫你还记得吗?。。。。。。。。。。。你能给我再说说他的情况吗?”。。。。。。。。。 张天晓在温棚里苦恼的看着挂在架子上的西红柿,一个个红艳艳的西红柿在绿叶的衬托下看着那么新鲜诱人。张天晓无意品尝,西红柿早不熟晚不熟的,偏偏这个时候成熟。现在外面餐饮全部停业,也没有菜贩登门,张天晓急的想骂人。 她家不像其他菜农,大棚里蔬菜还要一个多月才能成熟,暂时不用着急上火。她使用了张三提供的药水,大棚里的西红柿比往年足足提前了近一个月时间。想想西红柿全都烂在地里的画面,张天晓内心五味杂陈。 段军估计西红柿的产量大差不差的在8000斤左右,这让本来还指望能再狠狠赚上一笔的张天晓更是欲哭无泪。即便段军在耳边轻声的安慰也不能缓解她此时的悲苦。 没办法也得想办法,两口子先后联系了不少菜贩,可得到的答案都是无能为力。直到联系上了老魏才有了好消息。 老魏八面玲珑,整日在餐饮业这个链条上求生存,对相关消息格外敏感,疫情初期就预判到了这次疫情对餐饮会有很大影响,提前就布局弄了一张民生运输通行证。 有了这个证,再组建、加入一些大一些的qq群,通过这个平台收集居家民众的生活需求。这生意居然被他做的风生水起,收入不比之前来的少。 接了张天晓的电话,老魏直接就开车出发,有运输证在一路通行无阻。等品尝了西红柿后,老魏表示只要价格合适,他能解决一部分,8000斤压力太大。张天晓当然明白老魏在报复她当初黄瓜涨价一事。 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是她在求人,只能咬牙报出一个让她心疼的价格。当即两人就开始讨价还价,最后达成交易,老魏开开心心的装车走人。 段军看张天晓难过也只能安慰,“生意人不就是这样嘛,无利不起早。”大致计算一下后揽着张天晓肩膀,“老魏如果能解决一半,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应该亏不了。”张天晓知道老公不想自己难过。可是想起自己发财大计就此没了,心里不禁又是一疼。 心有不甘,张天晓第二天就开始自己联系售卖,随后又要段军去找镇领导帮助解决。接到二姐求助电话,张三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安慰几句后只能试着联系张瑞。张瑞痛快表示,只要能送过来养老院能要一批。 张天晓得了张三的消息心里松快一些,这时候段军也回来了。镇领导还算重视镇上民生问题,给段军一张通行证,让他自己联系售卖。镇子上居民如果有需求他们也可以配送。这正好解决了给养老院送货问题。 两口子使尽浑身解数,五斤不嫌少,百斤不嫌多的在电话里、群里各种吆喝。总算是把第一批成熟的西红柿卖了个干净。 几天后有了反响,包括老魏只要是买了西红柿的都再次下单。老魏这里要的量增加了一倍。就连养老院也想再进一批。张三询问才知道,是老人们吃了后都表示很喜欢这个几度以为已经消失了的味道。 多日的封禁,张瑞当然会尽力满足老人们的需求,于是就又要了一批。张天晓知道这是自家西红柿被人接受有了认可度,再次装车时只要有一点点瑕疵的都会被挑选出来。为了将来的口碑和价格,这点牺牲完全是值得的。 就这样,到了四月底,再有人想买一些这种西红柿的时候却被告知,已经没了。想要再吃上这个味道估计要到年底了。一个月的时间张天晓大棚内所有西红柿全部被售卖干净。 张天晓拿起计算机一番计算后告诉段军,“比之前想的要好多了,抛去人工,西红柿的利润有一万五了。”段军表示无所谓,这行情能不亏就算挣了。张天晓还是有些心疼,“本来计划着能和黄瓜一样呢,这疫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此时张三正和张瑞也在谈论疫情,“凤凰市确诊传染病例只有四个,我听到消息说要解控。”张瑞想听听张三的意见,“你说咱们能不能放松一下,你们镇子一例也没有出现,危险性应该不大了。”张三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再等等?” “再等就要到夏天了,这段时间大家都累坏了,再这样搞下去人的精神都会受不了。”张瑞现在压力很大,一百多号老人被自己圈在一个院子里,已经有老人待不住了。现在这样就是在蹲监狱。 张三理解张瑞,可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谨慎,行百里者半九十。万一这时候出个意外谁也承担不起。 可能是凤凰市抗疫有效,五月初整个城市开始慢慢解禁,允许市民可以在市内活动,但是内松外紧,外来人员依然重点盘查监控。沙城镇第一时间就撤除了路卡,人们也开始陆续走出家门。 养老院放开那天,所有老人都出了院子在外面溜达,确实是被憋的惨了。老人们知道轻重,并不走远,只是出来透透气,主要是释放一下精神和心情。 张三也回家看了看,一切安好。张母身体没有大碍,一直坚持使用药包,一双腿也慢慢恢复力气,尽管腿部变形无法矫正,但是疼痛已经尽去。张天丽有些发胖,整日在家里足不出户睡了吃吃了睡,身材有变化也在情理之中。 张三发现,张天丽脸上的皮肤白嫩了很多,脸上隐隐有光晕闪现,这让张天丽看起来年轻了很多,说二十多岁也不奇怪。张母笑着告诉张三,“天天用药膏捣鼓那张脸呢,大晚上黑黢黢的看着吓人。” 第62章 登门 马叔再见到张三十分高兴,疫情对他生意影响不小,除去这点对现在的生活马叔已经很满意了,马家有后,还是双棒。这能让他从梦里笑醒。看着儿媳日渐隆起的肚子,马叔脑中总有一幅画面,画面里两个孙子围着他追逐打闹,时不时扑进他的怀里哭诉告状。 双胞胎是年后常规孕检时确认的,尽管一家人心里早有预期,但还是被这消息带来的欢喜淹没。不顾李秋景的羞臊,马叔拍着小马的肩膀感慨,“你这本事快赶上老子了啊”气的老妻在一边狠狠瞪着马叔。 听着马叔感谢的话,张三有些无语,小马夫妻能有孩子可能是他的治疗起了作用,但是双胞胎这绝不可能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觉得这种事风水的影响应该更靠谱。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刚解封医馆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来。两人也不着急,商量着是不是两家再聚一次,为这疫情的结束,也为即将诞生的新生命。 这时候一辆桑塔纳超人慢慢停在医馆门前,先是司机从驾驶位置下来,走到后门从车上搀扶下来一白发苍苍老者。张三在屋里看这老者有些眼熟,等老人进了医馆,张三已经认出来人,“杨老?”实在是去年那次交流会张三印象太深刻了。 杨老站在台上讲述中医时的神采,判断患者病情时的坚定,信手开方时的自如,以及安慰患者时眼神流露出的仁慈。这一切都是张三永远不可能忘记的。 杨老很意外,“你认识我?”他是在过年时有子侄辈来拜年,闲聊时知道了张三这个人。这个晚辈住在张三兼职养老院中,为了能和杨老多一些话题就提到了张三,当时还兴致盎然说起了张三在养老院中教导大家养生操,兴致来了还在杨老面前做了一套。 之后又说起张三曾经给他们服用过一种丸药,据说能调理身体预防感冒,杨老对此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社会江湖术士太多,真真假假也无从分辨。他提醒这个晚辈,药不能乱吃,尤其是打着调理身体的保健品,很多老人就是吃这些东西祸害了身体。 杨老晚辈听了杨老的话连声说是,他是当初张三体检时的受益者,当即就向杨老讲述了自己便秘难过,是小张大夫一副药,几根针解决了问题。而且听了小张大夫的建议,停了服用外面买的补品,之后便秘问题再没有出现。 这让杨老有了一点点兴趣,又问了几句,这才知道当时养老院体检时的具体情况,尤其是检查便秘时的手法杨老问的比较详细,他是肠胃专家,只听讲述就大概猜到张三当时的想法和医路。 等听说张三体检确诊了一位老人的早期肺癌,而且养老院一众老人因为吃了张三丸药后直到过年都没有出现一例感冒症状时,杨老这才有些动容。他不知道这和张三的丸药是否有关,杨老晚辈也不能确认这点。但说起医术,他对张三是推崇备至。 但这也仅仅是让杨老脑中对张三这个人有了一点点印象。直到疫情爆发,杨老看到了那份非典型性肺炎的防治技术方案和建议。生气、失望、还有不甘让杨老心情极为糟糕。 这次疫情凤凰市有关领导也登门拜访了杨老,甚至还被请去看了看几个确诊的感染者。当时杨老给出的治疗建议就是既然西医无药可治,抗生素效果又不好可以考虑中医治疗。杨老给出的参考方剂正是大青龙汤。 杨老生气的是相关医师乱枪打鸟,用那些所谓方剂去治疗这次疫病实在是愚不可及。杨老一看那三味方子就知道是清朝叶天士温病条例里的方子,一点效果都不可能有。叶天士是什么人,数典忘祖的学识,曲解篡改医圣煌煌巨着。只会造成许多无辜百姓冤死。 中医派系林立,那些温派火神派之类杨老懒得理会,只要你能治疗疾病,解除百姓疾苦在他心里就是一个合格的中医,就是一个有良知的中医。可是中医日渐没落,连叶天士的温病条例都能拿出来糊弄人,杨老岂能不失望生气。 心有不甘下想起当日自家晚辈推崇备至的小张大夫,一时杨老就动了心思。这才又在电话里询问了一些更多的细节。 凤凰市防疫工作做的不错,逐渐解封后也没有出现反弹情况。杨老就有了出门的想法,当即就和市中医院现在的周副院长联系,周副院长马上安排车辆,任由杨老驱使。 杨老出来第一站就是自家晚辈口中的养老院,找到人后,又联系了负责人张瑞。张瑞不知道杨老身份,但看是长者,气度不凡,常年和领导打交道的他,在杨老身上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当即也是恭敬有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老做了一些了解,拿着一粒桂枝汤丸,拒绝了张瑞的陪同就去了沙城镇。镇子小,医馆牌子挂在正中,不费劲就找到了这里。 张三被杨老问的一愣,“我参加过您主持的交流会。”杨老点点头,不置可否。马叔从张三话里听出来人至少是个领导。只是看岁数应该曾经是领导吧,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热情。面对马叔热情的招呼,杨老态度亲和。他在养老院手册上见过张三照片。落座后也不客气,拿出桂枝汤丸问张三,“这是你做的?” 马叔以为丸药出了什么问题,人家来找后账,不等张三回答他先抢答,“是我做的,您老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合适?”杨老笑笑却不回答。张三怎可能让马叔背锅,“杨老,是我做的,本来也是投机取巧,有什么问题我负责。” 张三很奇怪杨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车辆就停在门口,明显人家是直接冲着医馆来的。这个如神只般的人物会有什么事能和医馆牵扯?张三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从一开始见到杨老的紧张手足无措,到逐渐放松,再到恢复紧张,神经紧绷。可见杨老给了他怎样巨大的压力。 杨老面对俩人的表现不露声色,他是医道大家,从上手这粒丸药闻其味观其色,再根据张瑞讲述作用就把这丸药推敲了个七七八八。收起丸药,杨老继续保持神秘,“带我在这里参观一下吧。”语气平淡,但有一股不容质疑气势。 杨老对什么都感兴趣,甚至厨房也去看了一眼,在一楼的小书房里看到那些书籍,杨老还动手翻了翻。在药柜处杨老来了兴致,每一个抽屉都拉开看看,有时候还伸手拿出来仔细端详,偶尔还放入口中咀嚼品尝。 张三不明白杨老意图,又不敢开口问询,只能紧跟着杨老。医馆又不大,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就从二楼下来,正看到一个老顾客在和马叔说话,“老马,我这腰椎间盘又发作了,你再忙不差我这一会吧,你现在赶我走就没意思了啊。” 张三一听就知道马叔是不想接诊,原因也能猜到,估计也是不明白杨老意图,生怕一会出丑被人看到。 第63章 观察 他能猜到原因,杨老当然也能想到,“小马,你们忙你们的,不必顾及我,正好,我也学习一下。” 他都这样说了马叔当然无法拒绝,只能悻悻起身准备领着老顾客上楼治疗。杨老却喊住马叔,“这种体力活让年轻人去做吧,我们看着就行。”马叔无奈,只能停下脚步让张三跟上去。 来人只是腰椎间盘复发,压迫了神经末梢,四肢有酸麻之感。尤其是左腿表现严重,应该是压迫了坐骨神经。张三了解情况后,不用诊脉就有了判断。随后要患者躺在按摩床上,先是做推拿治疗。推按到痛点,看来人像案板上的鱼一样扭曲挣扎时,杨老的眉毛都在抖动,一副很好玩的模样。 推拿结束后,张三依照惯例下针,只是杨老就在旁边看着,这让张三多少有些紧张,以至于收针时收针太快,这会影响一些治疗效果。虽然瑕不掩疵,但还是让杨老眉头皱了一下。杨老对针灸之道没有精研,但是眼力还在,收针过快,破坏节奏。这还是能看出来的。 等治疗结束后,医馆里开始陆陆续续上人,封锁太久,很多熟人都需要调理。现在放开了封锁,第一时间都会过来看看。都是老顾客,马叔也没有能力阻止,既然已经开始接诊,再多几个又能如何,马叔的逻辑没错,谁会和钱过不去。 杨老不发一言,就是跟着张三走,治疗时也是伸着脑袋看。张三习惯后也就不再紧张,该干嘛就干嘛,至于杨老的目的他已经不去猜测了,爱谁谁,我就在这里,既然躲不掉那就随便吧。 等送走最后一个病患,杨老已经坐在桌前享受马叔泡好的香茶。看张三过来,杨老拿出丸药问他,“这是桂枝汤方剂制作的丸药?”张三点头,杨老继续问他,“你怎么理解桂枝汤?”这话问的,张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伤寒论上有关桂枝汤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您问的是哪方面?”张三脑中闪过很多很多和桂枝汤有关的方剂和医理药理。杨老不告诉他问题所指,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随便说,我随便听。”杨老不理会张三的诉求。他有自己的节奏。 马叔听着有些糊涂,怎么这领导问起医学了,说了你能懂?“桂枝汤是伤寒第一方,也是调和阴阳第一方,从伤寒到金匮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处方都是桂枝汤做加减。。。。。。。”没办法,张三只能把自己的认识一点点的说了出来,从医理,药理,他没有系统整理过,只能想到哪里说哪里。 “桂枝汤是一个阴盛阳盛,阴亡阳亡,是一个平衡调和,所以它是能调和阴阳的第一方。。。。。”张三最后收尾,杨老在张三讲述之时没有打断过张三,也没有发出过一声。看张三已经结束,杨老点点头,“虽然粗陋,但是已可入目。”这是杨老心里给张三的评价。 杨老看着张三,手指捏着丸药,“你的这个桂枝汤是错误的。”“嗯,啊?”张三和杨老一起发声。绝对是经方啊,学过中医的都背诵过这伤寒第一方,又不是多复杂,就是五味药而已,怎么可能出错。 杨老不理会两个人的惊讶,“你是想利用桂枝汤这调和能力来预防伤寒病邪?”张三呆滞点头,“你知道病从何来,从何而发?”看张三摇头,杨老继续,“我们这个世界太大,太复杂,想要清楚病从何来,这是一个巨大的课题。有人说是病从口入,有人说是遗传所致,都没错,可是又都错了。” 杨老轻叹一口气,“很遗憾,我也不知道病从何而来,因为我不是研究这个的。”停顿一下喝口茶水,杨老轻声问张三,“医圣张仲景为何着作伤寒论?”“家里死了很多人,一气之下开始着书。”马叔抢答。杨老缓缓摇头。 “是一场战争造成瘟疫蔓延,从而让医圣全族感染死亡贰佰口以上。”杨老敲敲桌子,“医圣开始时候的出发点就是瘟疫,是最可怕的来病之处。”杨老像是意识到自己话题扯的有些太远,“病之来处这是医家的另一个方向,我们临床需要知道的是从何而发。”这话乍听会觉得有些不对,病来之处和病从何而发好像是一回事。 张三低头思索,杨老也不再说话,安静等待张三。马叔看着眼前这两人,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思索片刻张三抬头,“您说的是人身体的病从哪里开始?”杨老暗暗点头,还不算太笨。“也对也不对,身体之病当然从病灶而来,可我所说的这个从何而发是发现的发。” 杨老看张三一脸茫然,心里知道这是底蕴不够所致。“一个人在感冒之前会有什么表现?”“打喷嚏,觉得冷或者热。”马叔总算能接话了。“对。”杨老给了马叔肯定。 “发于末梢,始于肤表。”杨老说完这几个字就不再说话,端起桌上温茶喝的香甜。“你在养老院疫情的预防做的不错。”杨老看张三迟钝,又点了一句。 “您的意思是这丸药服用时机不对?”张三并不确定,语气有些犹豫。杨老放下茶杯,“人有自知,很多病症开始时候都是在最细小处表现,比如咳嗽、发汗、打嗝,牙疼。都是大病开始时候的表现。而人往往会自觉不自觉的忽视这些,最终病情恶化无法医治。” 这话张三认同,自己母亲的双腿不就是这样,从小病拖成了大病,以至于双腿变形无法治愈。“桂枝汤的确如你所说,能调和阴阳,阴阳破而病起,但是如果阴阳平衡还在,身体健康,你这药丸会起什么作用呢?” 杨老不想继续折磨张三,直接把话挑明,“你给那些老人服用桂枝丸的目的应该是预防伤寒病邪。”不等张三承认,杨老自顾说着,“可是他们没有被病邪侵染,你这药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张三听明白了,眼睛逐渐发亮。 “所以我说你错了,就是错在这里,病邪侵染不会立刻发作,而是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可能很长,可能很短。而桂枝丸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能发挥作用。这才是服药时机。”杨老一口气说完,心里也有疲惫之感。 他算是拆散了,揉碎了给张三讲解。很累,但是很痛快,没想到教导一个人会是这样感觉。杨老自幼学医,后来大成出世行医,指点过很多人,但是从来没有教导过谁。这次也算尝鲜了。 张三彻底懂了,马叔还不明白,“那这个过程该怎么知道呢?”不等杨老解释,张三回答,“会有一些症状的,这些症状可能就是我们最容易忽视的地方。”杨老默默点头,张三确实听明白了。很可能刷牙破了牙龈都会是阴实的一个表证。 其实杨老和张三都知道,今天杨老这些话在临床上没什么实际意义。听起来骇人听闻,吓人足够了。可是实操临床很难表现价值。总不能有一点点小问题就去做个全身体检吧。但这在预防上却是一个很大的方向。 杨老对今天张三的表现还算认可,又聊几句后突然问张三,“你对自己未来有规划吗?”这话问的唐突,感觉有些不怀好意。看张三卡住,马叔替他回答,“本来计划今年就去考医师资格证书的,谁知道出了这个疫情。” 杨老听张三还没有医师资格证书眉头挑了一下,“这个不是未来,我说的是将来,是理想。”马叔不再接话,张三则是在自问。 马叔了解张三身世,一个十几岁就遭遇大难,浑浑噩噩痴傻了五六年的人,谁会给他教育引导这些?这都是父辈该在孩子成长时候就灌输的一些东西。张三的父辈对他唯一期望应该就是身体康健。 马叔想到自己,儿子从小到大自己问过他理想这个问题吗?想不起来,或许底层老百姓孩子的理想就是生活的好一些吧。这个不需要教育也不需要引导,是本能。可能还会加上让身边的亲人活的更好这一点吧。 杨老久久得不到答案,起身留下一句,“我明天还会再来,希望你能有一个答案。”随后飘然而去,等屋内两人反应过来再追出门去,只能看到逐渐远去的车影。 第64章 理想 回到家张母看张三有些神思不属,就问他出了什么事。张三摇头问母亲,“妈,你的理想是什么?”张母以为张三身体又出了问题,吓的脸色发白。张三急忙解释说没事,就是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张母这才好转一些,张三也暗自后悔,这是魔障了,怎么会问母亲这个问题。 马叔回到家中第一时间找到了正在陪着媳妇说话的小马,开口就问,“你小时候我问过你的理想是什么吗?”小马怔了怔,”你小时候只打我了,应该没问过吧。”看自家老子要发火,急忙补充,“我现在就有自己的理想,我要把我两个儿子健健康康的养大,让他们孝敬我媳妇。” 说完还讨好的冲自己媳妇呲牙。马叔没好气的问他,“你怎么知道都是儿子?”“我媳妇告诉我的。”小马昂着头继续讨好媳妇。李秋景看不过眼问自家公公,“爸,怎么突然问这个?”马叔摆摆手走了。 张三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理想这个问题给他一种高大的感觉,那天自己也是躺在床上暗暗发誓要让母亲和姐姐都过上好的生活,可是现在想来好的标准又是什么呢?从某种意义上说,好像他们已经过上了这样的生活,大姐在单位被领导重视,二姐大棚收成不错,姐夫对她也是疼爱有加。 母亲,自己已经把她多年顽疾治愈,现在已经能和正常人一样参加各种活动,除了双腿难看一些其他都好。自己在马叔医馆有份稳定收入,工作之余还能有一些其他收入。即使没有养老院的那份兼职好像自己也能过很安逸。 思前想后,突然明白,原来家里的一切的苦难和不好的生活都是自己带来的,现在自己身体痊愈,所以一家人的生活和之前完全不同。瞬间张三流下冷汗,一直以来自己好像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确实啊,是自己的车祸给家里所有人都带来了痛苦。而自己又有意无意的总在回避这个。 惭愧之情立时从内心深处开始蔓延,张三陷入到了深深的自责当中。直到张天丽敲门声传来才惊醒了张三。张天丽是从母亲口中得知张三出了问题,听母亲讲述后想着过来问问张三有没有什么要紧。结果敲开门后看到的是张三一双有些发红的双眼。 看到大姐,张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三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们是一家人,有事可不能瞒着。”张天丽永远是这样温暖。“大姐,我突然想明白了,是我害的你们受罪吃苦。”张天丽有些吃惊,“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些?”“没事,就是胡思乱想的想明白了。” 张天丽不知道张三正在经历一场蜕变,“我们受罪吃苦都是自愿的。你可不能心里有负担。”张天丽以自己的方式劝慰着弟弟,“知道你恢复,你知道家里人有多激动吗?妈当时就抱着爸的相片哭,你二姐高兴的不停说胡话。”张天丽说着就动了情,两眼开始泛红。 她没有告诉张三自己在医院守候一夜,没有告诉弟弟自己在急诊间外流泪一夜。“妈说你问她有没有理想。”张天丽讨厌这种悲悲戚戚的感觉,主动换个话题。“嗯,我是在琢磨自己该有什么理想。”张三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人能没有理想,只不过有的人自己清楚,有的人自己不明白而已。” “你的理想是什么?”张三问大姐。“我小时候的理想是做个军人。”张天丽坦然望着弟弟。“现在呢?”“现在没有理想,只有愿望。”“是什么?”张三不停的追问让张天丽有些头疼,没好气的答他,“就是你能不要再问我问题了。”说完姐弟两个哈哈大笑,张三心头的阴霾也散去不少。 “我这个岁数谈理想是不合适的。”张天丽想把这问题说透,“准确的说我这个岁数应该谈的是责任,咱妈和我也一样,你二姐也是这样。”张三安静听着大姐说话,“咱妈有她的责任,我有我的责任,你二姐也有她自己的责任。” 张天丽努力组织着语言,“理想是属于像你这样年轻人的,因为你们的未来不确定,而我们最多也就是希望能有个好的生活。” “大姐,为什么我的未来不确定?”“因为你面前有很多条路可以走。”张三能感觉到大姐有些失落。“我们和你不同,我们的路现在能看到未来,最多就是这条路上多一些风景,而你可以选择你愿意看到的风景和道路。” “三儿,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考虑咱妈和我们。你有选择道路的权利,如果说理想,我想这道路就是理想吧。你要记住,你不亏钱我们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让自己烦心。”。。。。。。。 张天丽走了,代替父亲补上了张三人生的第一课。张三迟迟不愿躺下,脑中全是大姐的话。“理想,我的理想是什么呢?” 杨老打发走了司机,要他明天来接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散步,其实对于中老年人来说散步是最好的锻炼方式,强身健体还能锤炼脏腑。杨老一圈一圈的走着,也在回忆今天和张三的见面。 对于杨老来说,张三就像一张白纸,一眼可看透本质。很明显张三那不规范的行针和治疗都能证明张三没有接受过什么系统教育。他喜欢这张白纸,至少有可塑性。 杨老对张三仅仅是好奇,在院子里憋的太久就想出门溜达溜达,既然溜达就想顺便找些有趣的事情做。对张三他本来只是想放在一个观察的位置,今天去了养老院从张瑞口中听了张三不少事迹,尤其救溺水学生的事让他更是有所触动,这才动了要见一见的心思。 他没想到张三会这样年轻,在他眼里那还只是一个没有褪尽汗毛的孩子。他在张三身上看到了一份专注,都说专注的人魅力无穷。杨老虽然没有感受到张三的魅力,但是却看到了一种可能。 今天问到了张三理想,他是老一辈的无产阶级革命者,上过战场,受过批斗,流过血,也流过泪。并没有觉得谈论理想有什么不合适的,没有理想能解放全中国吗?没有理想能有这繁荣安泰吗?想起张三目瞪口呆的样子,杨老就想笑,那就是一个淳朴的娃娃。像一颗刚挖出土的土豆。 “还是再了解了解吧。”杨老低声嘀咕着走完了最后一圈。 第65章 再见 马叔一大早就向张三打听杨老,昨天两个人都被杨老的问题折磨。张三也不知道杨老是什么身份,只能告诉马叔在交流会上所见所闻。马叔也惊讶杨老医术,对杨老身份更感好奇。 两个人也没有刻意等待杨老,开门正常营业,马叔虽然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没什么根据,只能暂时放下这事,安心接诊。 正在两人忙碌之际,昨天那辆时代超人稳稳停在医馆门前。杨老看医馆生意不错,也不想打扰他们,马叔想起身招待被杨老摇手拒绝,就坐在一边看他们忙碌,张三恭恭敬敬喊了声杨老后就去忙自己的了,心想着等忙完再听杨老教诲。 杨老没有像昨天一样紧跟着张三观看,像一个等待就诊的患者,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看到桌案上堆放着厚厚的病历,随手拿起翻看起来。也不做点评,津津有味的样子让马叔心脏怦怦跳动,生怕被杨老这样的大家看到哪里不合适会直接给一个难堪。 杨老不发一言,走马观花粗粗翻阅。看得疲劳了就放下病例走动几步到张三跟前,张三正在给一患者扎针,准备一会在患者膝盖处外敷药包。杨老拿起药包,闻着味道有异,就凑近了细看,还凑到鼻尖处闻了闻,之后放下药包,还点了点头。 张三还没来得及说话,患者已经主动招呼,“老先生能闻出这是什么药材?”杨老淡淡笑了,“能,可是闻不出药材的搭配比例。” 患者没听出来杨老的调侃,兴致勃勃的向他推荐,“这药包是好东西啊,我这老寒腿在大医院都没办法,在这里敷了几次,两条腿都不那么难过了。你让小张大夫瞧瞧一准能治好你的毛病。” 杨老被这拙劣的推销逗的哈哈大笑,他能理解这些患者,通过这种方式来向大夫示好,目的就是要告诉医生,“你看,我不是忘本的人,对我的治疗你可要用心啊。”他都到了这个岁数,有太多不凡经历,大多事情一看就能看得通透。 “这药啊,是好药,你们算是有福的啊。”杨老拍拍手发着感慨。他能闻到这药包的大概成分,大多是一些通经活络,热血排寒药材。按照刚才患者自诉症状,对老寒腿确实算是对证,而且听患者的意思疗效很好。他清楚,这样的药包没有几个医馆能调配出来。 对于患者来说,有对证的药物治疗就是福气。正在这时郭萍溜了进来,她是来取货的,一个疫情也耽误了她的生意,现在放开了,第一时间就是过来补货,联系后马叔告诉她,手上数量不多,暂时先拿这些,后面调配好了再来取货。 上班时间干私活这可不能被老板知道了,马叔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可笑,也不说废话取了早就准备好的药膏就交给她。现在马叔手上只有两瓶存货了,这个要留着应急,万一哪个患者有急需得有东西拿出来。 杨老没有客气的拿过一瓶,打开后闻了闻,接着摇摇头,“太粗糙了。”他闻着药材就大概知道这药膏的用途了,没有兴趣再看,把药膏递给马叔,“药味太重,配比也不准确,应该再加几味药的。”说完也不理会马叔幽怨的眼神,又去翻看病历。 马叔无奈看向正好忙完的张三,张三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也不知道杨老是什么心思,他觉得杨老应该不会无聊到无缘无故撩拨马叔 对这个玉肌散改良的美颜方,他已经有了更好的改良版本,功效比以前更好。但他一直没有拿出来,原因很简单,他不想被马叔逼着天天去调配这个药膏,太浪费时间了。 张三请杨老去小书房坐下,告诉马叔他来招待杨老即可,马叔知道他们有话要说,给杨老泡了一杯茶后就不再进来了。 杨老饶有兴致的看着张三,“你想告诉我昨天的答案?”“杨老,我不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我甚至觉得理想这个词都很空洞。”张三直接进入主题。 杨老有些讶然,随后也就想通,现代人的观念和他们当年可不一样了,与其说没有理想不如说没有信仰。 杨老没有再说话,屋里气息有些僵硬。“我大姐说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她说我有选择道路和风景的权利。”张三耳边是大姐温暖的声音,心里暖暖的。 “我不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可是我知道我愿意干什么,愿意走哪条路。”张三坚定的看着杨老,“我治好过一些人,我喜欢他们向我感谢,喜欢他们脸上的笑容。我想这就应该是我选择的道路。”杨老眨眨眼,答不对题,但是心迹已明。 张三不确定杨老为什么问理想这个空泛的问题,但自己说的都是心里话,无所谓对错也不再纠结杨老怎么看自己,这时候应该抓住机会多多请教才对。“杨老,我翻遍伤寒,为什么里面没有癌症肿瘤的治疗。是古代没有人这个病症吗?” 杨老没想到张三会提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太大,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伤寒关注的是急性传染病,和伤寒病。要知道医圣当年创立伤寒的背景是瘟疫肆虐,这才激发了医圣着书的雄心。所以伤寒针对的是急性外感病症,肿瘤和癌症在古代中医理论中并没有得到充分的认识和分类。所以没有被纳入治疗范围。” 杨老遣词逐句回答着张三的问题。“那就是中医不能治愈肿瘤?”张三有些失望。杨老好笑的看着他。 “伤寒的确是没有直接涉及癌症肿瘤的治疗,那是因为其成书时间和理论侧重点与肿瘤癌症的形成、治疗理念存在差异。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伤寒在肿瘤癌症的治疗上没有价值。这是需要结合现代医学知识进行辨证论治和组合调理的。” “你才看过几本医书,治疗过几个病人就敢否定中医?”杨老虽怒,但不显露。“你在养老院的事我听说了,居然诊断出了一个肺癌早期的患者,很厉害啊,小张大夫!”杨老这话满是嘲讽。张三不知道怎样接话。 杨老没有放过他,“我再给你找来一个肿瘤患者,你能保证可以诊断出来吗?”张三细想之后缓慢摇头,只觉脸颊发烫,身上有汗流出。“你是好运道啊。误打误撞的就诊断出了癌症,还给自己扬了名。”杨老看着有些狼狈的张三继续敲打。 张三想解释,可开口之际又觉得一切说词都很无力。杨老点点头,这才算是出了一口气,中医岂能是你这毛孩子能质疑的。这顿敲打也算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知道我为什么能判定是你运气好误打误撞诊断出了癌症吗?”张三不敢轻易开口,只是摇头。 “你们医馆里的病历我翻了翻,大概也就三两个月的吧,你,加上外面的小马最多治疗的是太阳病症。偶尔有明阳,少阳更少,至于三阴我是没有看到记录。” 杨老脸上满是讥讽,“就这样的临床经验,你告诉我你诊断出了癌症?”此时张三的头已经抬不起来了。 第66章 真相 杨老心知不能再说了,否则就真的就伤到根了。“当然,病例上记录的一些治疗还是可圈可点的。尤其你用桂枝丸做病邪预防,这个思路是对的。”张三被杨老一番话说的抬不起头来,没想到又得了肯定的评价,一时五味杂陈。 他只是想请教杨老对肿瘤的看法,没想到因为一句话而招惹了杨老,惹来一顿数落不说,还把自己否定了个彻底。这打击不能说小。越想心里越是不甘,现在杨老对自己又开始肯定,既然说到病邪,正好自己也有话说。 “既然您也说桂枝汤对病邪预防有作用,为什么中医药专家推荐的非典防治技术参考上没有桂枝汤呢?而且就我所知那些专家推荐的三个处方对非典绝对没有防治作用。” 这个问题让杨老有些措手不及,回答不难,无非就是不想承担责任,话语权之类的问题。可是他如果这样回答,那就是打中医的脸。这是他毕生用生命维护的东西,不容亵渎。 “而且非典也不是不可治,为什么不把方剂公布出来,让所有医生一起努力救治更多的病人?”“张狂!”杨老厉声打断了张三,“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在草菅人命是吗?”杨老彻底被激怒,语气也显得凌厉。 “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过程,这次疫情,国家在积极研究寻找对抗病毒的方法,你知道这次牺牲在抗疫前线的医护人员有多少吗?你知道为了抗疫国家做出了怎样的牺牲,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杨老情绪有些激动,“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胡说八道,如果在战场上你就是扰乱军心的叛徒。”这个帽子有些大,张三立刻反驳,“川省刘老疫情早期就治愈过感染者,而且我用刘老的方剂也治愈过感染者,为什么不普及这个处方?” 这时马叔拎着开水进来了,他在外面一直关注着这里,听到里面有争吵声,怕张三年幼说了不该说的话气到杨老,找了个添水的借口就进屋了。 杨老没看他,奇怪着问张三,“川省?刘老?哪个刘老?”“刘一舟刘老。”杨老脑中闪过一个戴着深度眼镜,衣着邋遢,不苟言笑神情木讷的影子。嘴角不由扯出一丝笑意。 “你认识他?”张三急忙摇头,“我和他的徒孙有联系,这也是刘老的徒孙告诉我的。”杨老紧着追问,“你说的刘老是用什么方法治愈病毒的?” “大青龙汤。”杨老笑了,很开心的样子,“你说你也用大青龙汤治愈过感染者?”张三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把治愈方瑜言的事情全部说出。 这个马叔也曾经参与,只是不知道当时具体情况,现在张三一说,他才明白那天方主任急匆匆来去原来是为了救治那个小丫头。 杨老听张三讲述后只有一个感受,“这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你知道病毒会进化变异吗?”张三呆滞,还有这个说法? 杨老不理会他的反应自顾说着,“开始感染时候大青龙汤的确对证,但是经过二次三次甚至更多的进化变异后,大青龙汤对抗病毒就有些力有未逮了。” “你以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多少医疗工作者比不过你一个刚入门的孩子?”杨老笑着批评张三,自从听到刘老这个名字后,杨老态度有明显转变,“当然,大青龙汤还是可以做为基础方的。我们是在大青龙汤的基础上做了加减和改良,否则你以为这疫情是怎么消灭的。” 直到此时张三才从杨老身上真正感受到开心愉悦。杨老意犹未尽又对张三说了一句,“你刚才说到的癌症也是如此,只要找对病理病机,癌症又怎么可能不能治愈。只要是病就一定有药可治。这就是我们中医存在的价值。” 这话提气,张三和马叔只觉有一缕光透过云层照耀在身上,从头顶百汇到脚底涌泉一股暖意延绵不休来回温暖着身心。而杨老的身形看起来也越发高大巍峨。 杨老看着时间已经不早向张三发出邀请,“明天去我那里看看?”看着马叔有些期盼的眼神再次开口,“这两天给小马也添了不少麻烦,如果不嫌弃就一起去转转。”随即提出告辞,临上车时又诱惑张三,“我那里可有不少你从没有看到过的医书啊。”说完笑着上了车。 最后这句话戳中了张三的穴位,本来有些犹豫的心思立刻改变,心里已经开始畅想会是怎样的书山医海了。 正在喜滋滋的时候听到“啪”的一声响,张三看过去正是马叔拍了自己大腿一下,“只顾着高兴,都没有想着请杨老吃顿饭,都这个点了,我说老三,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张三无奈,“咱们这里也没啥好吃的,下次有机会找个好点的地方再请吧。”他觉得杨老那种人物应该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反而马叔的甩锅让他心里不忿,“叔,我也饿了,你快做饭吧。” 做饭期间两个人开始猜测杨老的来意,马叔觉得会不会是杨老看上了张三想要收徒,中医分外重视传统,师傅看上徒弟的事比比皆是。 如果真是这样对张三来说真是造化了,天大的好事,有杨老这条粗腿张三以后前程绝对错不了。 张三认为马叔分明是在做梦,完全是催眠式的自我良好。他虽然不知道刘老在医疗界的地位,但是应该不算太差,黄丹想位列刘老门下都是苦熬多久才能如愿。 那还是隔代收人,杨老如果有意收徒那可是直系门生。凭着见过两面就有这种奢望,张三觉得马叔应该清醒一下。 马叔对张三的分析却是不以为然,首先就是无法解释为什么杨老会多次来医馆,难道还真的会去相信杨老是无聊了来这里转转,而且是一转就转了两天。 最重要的是还问了张三的理想。这种让人牙酸的问题,估计也只有杨老这个岁数的人才会问的这样坦然理直气壮。马叔自问自己是羞于问人这个问题的。 这就像还有人称呼别人为同志一样,别扭,别扭的让人起鸡皮疙瘩。其次就是杨老的邀请了,这种人物能随随便便邀请谁去家里做客吗?这一点张三也无法解释。 如果说杨老对张三有所图也就罢了,可是张三自问有什么能让别人图谋的,无论想多久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是一个,没有! 既然想不出原因,那就不想了,反正明天要去拜访,实在不行当面问就是了。张三放弃了猜测,马叔则是越发坚定自己的猜测,这也是基于对张三的信心。而这信心来源就是马叔在张三身上看到的一个个不可思议。 第67章 条件 书房躺椅上,杨老嘴角含笑。今天痛快,直至现在还有一种酣畅之感。邀请张三只是临时起意,原本只是想着指点一下,中医衰败已是事实,能发现一个堪可造就的人不容易。 听到张三提到刘老时他的心被触动了,再听张三大胆使用大青龙汤时杨老这才真正起了近距离观察的心思。 从今天的交谈能看出,这孩子有仁心。这是医者必备的属性。至于胆量,确实不小,但这也恰恰是最值得肯定之处,都像叶天士那种迂腐,药不敢下,量不敢投怎么治疗,那是害人不是治人。杨老在躺椅上晃晃悠悠的想着心事。 张三重视癌症,杨老何尝不重视,各类医疗期刊他也有关注。现在国内癌症发病率逐渐增高这是客观事实,他们这些老一辈的医者又怎可能不重视。临床治疗他也在研究,只是岁数大了,身体不再支持。 杨老也治疗过一些肿瘤患者,有成功的,失败的也不少。就如他对张三说的,掌握了病理、病机、中医确实能治疗肿瘤。 但是谈何容易。现在几乎所有大一些的医院都设立了肿瘤专科,这是肿瘤患者日益增多导致的客观需求所致。而肿瘤专科基本都是西医治疗。 为什么?因为西医形成了治疗标准,而这个标准最大的特点就是能普及,从诊断标准到治疗方案再到药物使用指南。每一个细节都形成标准。任何一个主任医师都可以拿着这套标准去治疗肿瘤。 可是中医不同,中医体系中人体与疾病是多变的,不同人的体质病情就会不同,所以中医治疗强调个体化,这就是同病不同治的理论基础。而这个个性化的治疗方式使得中医无法形成统一的标准和治疗流程。 而且中医疗效的标准不是通过检验报告的数据来体现,是通过患者症状的消失、病灶消失和身体恢复健康状态来判断,只有通过患者自身的恢复过程来体现。杨老就是致力于此,想寻求一个解决之道。 但是多年临床经验告诉他,中医的属性决定了这个想法没有实现的可能,所以杨老就退而求其次,想在最让人谈之色变的癌症上找到一个基础方。再依据病人个体差异在基础方上做加减从而治疗癌症。 但这是一个复杂的工程,到现在也只是在特定时期的特定疾病上有一些认识,是否值得尝试还未可知。 这也是他对张三喜爱的原因,中医需要这样敢于大胆尝试,心思纯粹的医者来不断实践。能找到大青龙汤这样的抗疫基础方,为什么不能找到抗癌的基础方。杨老认为他这样的人此时更该做的是找到这个能发现抗癌基础方的人。 一大早马叔就在纠结,纠结于明天穿什么衣服,准备什么礼品。既不能表现出随意,又不能过于庄重。 张三让他放轻松,只是一个简单的受邀拜访,没有必要折腾自己。看马叔突然没了主意的样子,张三都不敢相信这还是以前那个下输了棋就发脾气扔棋子的马叔吗。 无论马叔什么决定,两个人都不敢耽误了时间。杨老给的地址很详细,出租车司机直接把他们送到了杨老家大院门口。按响门铃,来开门的是杨老家的保姆。 看到正在院子回廊处微笑站立的杨老,马叔所有的紧张化为恭敬,一声杨老顿时神清气爽。 张三也是恭恭敬敬给杨老见礼。马叔的心思他清楚,为了让他鱼跃龙门,为了让他改变命运,姿态放的越低同情分就会越高。 否则平日有些桀骜的马叔都这个岁数了,何必为了面见杨老而煞费苦心,又何必做出一副低人一等的模样出来。 张三从心里感激杨老,是这两天与杨老的交谈让他坚定了一些东西。尽管杨老把他抨击的一无是处,但人不能妄自菲薄。 自己救治的人就在那里,这是实打实的能力,不可能因为谁的一句话而否定,哪怕你是杨老也不行。这是他昨夜痛定思痛才想明白的道理。 张三更感恩马叔。很多时候有意无意间马叔总是和他内心深处的那个影子重合。待他如子侄,护他如至亲。所以他更不能表现出任何一点低人一等的样子。 可以恭敬但不卑躬。没有人教导又能怎样,自己凭着记忆力自学不也能治病救人,早晚自己也会是一个合格的医者。 杨老风轻云淡,与两人拉着家常,绝口不提昨天所说医书之事。张三保持礼节努力克制自己也不主动提起。 交谈中张三把慧觉大师所赠手册中提及而没有深解的一些问题向杨老请教,被杨老轻轻一句书房中自有答案所化解。 马叔不知道这一老一少在斗法。而是在交谈中陆陆续续把张三的身世和经历向杨老交待的清清楚楚。 杨老没想到张三有过痴傻六年的经历,再看向张三时眼神中就多了些东西。张三受不了这样眼神,索性豁开向杨老提出想去看看杨老昨天所说的医书。 杨老就等他主动开口呢,直接就领着两人去了书房。书房内,马叔不好翻动,张三没有顾及,想先粗略查看,等看到《针灸神书》时眼神就无法挪移了,再看旁边还有《针灸甲乙经》,收回目光之际眼角又扫到一本《九针图》。随即又在旁边看到一部手抄本,隶书写了一个书名《脉》。 杨老得意洋洋的看着手忙脚乱的张三,心里则是已经开怀大笑。人说上了岁数的人都是老小孩,杨老也不外如是。这不知从何说起的一局他是赢了一个彻底。 张三被这里琳琅满目的书籍深深吸引,直到马叔拉着他说不早了的时候才算回过神来。 恋恋不舍的走出书房,杨老正在堂屋桌前等候。张三一副嗫嚅样子逗得杨老哈哈大笑,“想借书?”张三很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这书从不外借的。”杨老直接拒绝。这让张三有些羞臊,“我看书很快的,实在不行我每天过来看,您看可以吗?” 这让张三想起最初在图书馆看书的日子,以他的记忆力估计三两个月就能把杨老的书房看空。 看张三说的认真,杨老也收起玩笑,“借书可以,但是每次只限一本,还一本取一本。”看张三露出笑容,杨老摇手,“别急,我这里还有条件。” “第一,你给我抄三个月的方子,具体时间我会通知你。”“抄方?”张三不懂。马叔却是暗暗为张三高兴,但是这个时候不好解释。 “第二,你去辞掉养老院兼职。”不等张三反应,杨老向他解释,“老人扎堆的地方就是各类疾病纠缠之处。这对你考验太重,责任也太大,更何况抄方费时费力你也不一定有精力兼顾。” 张三早有这个心思,没有任何抵触。马叔就觉得有些可惜了,收入不错以外还能给医馆带来一些固定收入,突然舍弃多少有些舍不得。 “第三,两个月后的医师资格证书考试你必须通过,有不明白的你问小马。既然你入了这行,就要守这行业规则。现在这样子算什么。”说完还看了马叔一眼。 马叔知道杨老这是责怪自己呢,想解释又觉得没必要,这样就行,再招来其他埋怨就得不偿失了。 张三听出来了,除了第一个抄方他不明白之外,其他两个条件杨老都是为了自己好。当即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第68章 准备 回去路上马叔向张三解释什么是抄方,“表面上看就是杨老诊断开方,你负责笔记,但其实就是在指导你的医术向你传授他的临床诊断和治疗。在我们这个行业基本算是一种肯定了。” 马叔有些羡慕张三,“杨老是看上你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让你抄方就是认可你可以学习他的医术。” 张三问马叔自己在抄方时该注意什么,马叔说他没有过这个经验,估计杨老会做安排,一切等杨老通知再说。当务之急是两件事,一个是要赶紧给张三报名中医医师资格证书考核。 另一个就是必须要和张瑞详谈辞职事宜。按理说该给人家一些找人时间,但是现在杨老已经在催促,不能再拖延了,免得误了事。 报名的事只能麻烦马叔,他在这行业也算前辈,而且还有一个古法推拿传人的光环,办这事应该不难。张三则立刻去了养老院。提前打过电话,张瑞正在养老院。 听张三说要辞去养老院的兼职,张瑞坚决不同意,还说正准备给张三涨工资呢。可是张三已经了决定,看张瑞坚决不愿,只能实话实说要去跟随一个长辈老师学习,等学有所成了再找机会与张瑞合作。 扯出了前程,张瑞知道自己无法阻拦张三了,但无论如何也想留下一段香火情,“要不我给你发一半工资,给你留着位置,你什么时候都可以过来。” 不是他钱多乱撒,实在是这次疫情让他见识到了病毒的可怕,更是从开始到结束亲眼见证了张三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他商业规划中张三是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现在张三要走就会打乱他之前所有计划。尤其让他看中的是这次疫情张三的责任心。一时之间无论如何都是舍不得。 张三无法答应,很诚恳的告诉张瑞实在是无法确定准确时间。而且还向张瑞保证,不兼职了并不代表养老院和自己无关。养老院有需求只要条件允许自己绝对会第一时间就到。 更何况对老钱张三还是要负责的,所以养老院自己以后也会常来的。 话说成这样,张瑞也只能祝福张三。之后张三挨个去看一众老人。但并没有提起自己辞职的事情,免得再生事端。 老钱那里张三没有隐瞒,还问老钱为什么钱宇一去就没了消息,老钱告诉张三,“加拿大的研究室研发了新一代的靶向药,他一直在申请提前试用。这不是疫情刚结束嘛,说最近就会回来。” 对张三的离职,老钱表示无所谓,只要张三继续负责自己的身体就行,本来就不需要每天都来的,离职还是兼职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等张三离开养老院时已经天色发黑了,联系马叔才知道报名考取中医医师资格证书遇到一些麻烦。 现在政策与马叔当年考取证书时的政策有很多不同,现在报名条件更加严格,考取难度也是增加不少。 如果张三想要报名就必须要走师承这条路,而且参加的是中医专长医师资格考试。 中间有很多繁琐手续,这也就催生了不少中介公司,马叔有一熟人正好就靠这个吃饭,答应代办一切手续,前提就是要求张三必须参加公司的中医医师资格考试培训班。 无非就是多了一个收费的由头而已。考虑培训班对考试流程和内容会掌握更多,马叔就替张三同意了。 张三对张母没有隐瞒,今后一段时间他的收入会大减,这个必须要和母亲打好招呼。张母只关心张三身体,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她提醒张三“你马叔那里一定要打好招呼,不能伤了人心。” 张三这才意识到这一天都没有想过马叔的意见,尽管心里知道马叔肯定会支持,但还是为自己的疏忽而自责。收拾了一下后就去找马叔。 马叔一家也是刚吃了晚饭,看李秋景的肚子,再算算时间,分娩时间应该不远了。马叔似乎知道张三会说什么,“老三,叔这里水太浅了,知道你早晚会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急这么快。” 张三路上已经想好应对,“叔,我先去跟杨老几天,看看什么情况,到时候我们再商量。” 张三拿出准备好的两张纸交给马叔,“这是美颜药膏的配方,我又加了几种药材在里面,效果肯定比以前的要好。”手又指向另一张纸,“这是治疗老寒腿的药包配方,具体功效你都清楚。” 看马叔不想要,张三不愿意了,“叔,这次你真得拿着了,我估计这几个月我不会闲着,你不自己配药可就真的耽误生意了。”张三了解马叔,知道他软肋在哪里。 提到生意马叔只能收下,等张三走后马叔把写了配方的纸张交给老伴,珍而重之的要老伴保管好,“这是孩子给咱家的一个铁饭碗啊。” 他很清楚张三这是在回报自己,想到这孩子早晚还是会离开这个小镇,马叔心里的不舍之情难以抑制。 马叔和张三走后,杨老就电话联系了市中医院周副院长,“我要在医院坐诊一段时间,你安排一下。” 周副院长大喜过望,这可是求之不得啊。他当选副院长初期为了巩固在医院地位,曾经试探着想请杨老去坐诊几天,直接被杨老以年老体衰拒绝。如今杨老亲自吩咐,当然是要尽心尽力。 杨老向周副院长提了几个要求,一、一周坐诊三天。二、每天收诊不超过十五人。三、不要宣传,只当普通医生坐诊。 对此周副院长没有任何异议。他现在只担心该怎样介绍杨老,头衔挂的太多担心杨老不高兴,挂的太少又显得对杨老不尊重。而且还有费用问题,给多少才合适。 杨老对这个没有特殊要求,只是告诉他,“按照惯例走就好。” 第二天周副院长就登门拜访杨老,还把自己的想法向杨老汇报。对于他的安排计划杨老无所谓。但是既然人已登门,说明态度端正,自己也不介意多说几句。 顺便告诉周副院长,自己这次接诊会带一个学生。让他不要宣扬,自己知道就好。 周副院长这才知道杨老为什么会改了主意,心里不禁好奇这是谁得了这位大佬赏识。居然能被杨老亲自带诊。 张三盘点自己,觉得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可以随时听从杨老召唤,心里还是有些好奇在哪里抄方,又是怎么抄方。 第69章 抄方 凤凰市中医医院是一所集医疗、教学、科研、预防保健于一体的国家三级甲等中医医院,自从引中西医融合理念后一改往年颓败气象,现在已经发展成一家中西医结合综合类医院。 张三陪同杨老下车,周副院长和几个院领导已经在车前迎接,还没有进主楼就看到有一大红横幅横挂在眼前。 上面金子闪烁,“热烈欢迎国医大师杨勇之先生莅临我院指导工作。”杨老对这横幅嗤之以鼻,“现在哪里有国医大师这种专家称号,不伦不类。” 杨老之前有过交代不要宣传,周副院长知道杨老不高兴,可是你可以这样吩咐,我却绝对不能这样去做。 进入主楼大厅,在医院挂号处有一排展示架,上面印有杨老照片,下面是密密麻麻的详细介绍。对此杨老还是认可的,患者不了解医生特点和擅长怎么挂号就诊。 几个领导热情恭敬的把杨老送到内科诊室门口就离去了,来日方长,第一天礼数尽到就好了,没必要贴的太近惹杨老不高兴,毕竟杨老是来坐诊看病的。 内科主任引导杨老和张三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后,又领着两人来到一间显得格外大的诊室。主任本想继续跟着帮忙,被杨老挥手赶走。 偌大诊室内除了门口叫号护士以外只有电脑前站立着一个三十多岁,身材不高,皮肤白皙温文儒雅的男子。 男子向杨老自我介绍叫张志明,是内科医生,专门负责为杨老服务,主要工作是为病人建档、病历书写、开方和用药、如果有需求还可以为患者预约各种检查。 杨老明白这个张志明至少是一个副主任医师,对周副院长的这种贴心还是比较满意的。张三不懂这些,但是看张志明却有一种眼熟之感。 多看几眼后才明白,这个张志明和演员王志文竟有七分相似。怪不得看着熟悉,原来长了一张明星脸。 杨老没有把张三介绍给他们,对门口护士点点头,“开始吧。”随后坐在宽大诊桌后闭目养神。 张三不知自己该做什么,看张志明已经坐下,于是也找了个椅子坐在一边。随手从包里拿出纸笔来,既然抄方,这些当然会准备。 第一个进来的是母子俩人,看衣着应该是家境殷实。患者是学生,自述恶寒发热、头痛身痛、喉咙发痒、还有鼻塞流涕。 患者母亲说昨天吃了一些西药但是效果不佳。杨老耐心听她讲完后,先问患者睡眠,再问胃口,又问大便小便,之后继续问口渴、问汗、问精神如何。然后杨老脉诊,舌诊。之后确诊风寒引发的感冒。 张三不发一言认真观察,听患者自述后他就基本判断是风寒。以杨老的临床经验不可能辨识不出,可依然耐心询问,直至所有检查结束才做出判断,这一定自有其道理。 杨老准备开方,学生母亲提出要求,能不能开一些不那么苦的药,否则孩子喝不下去。张三在脑中已经开出了方剂,小青龙汤。 他认为这应该是最合适选择。杨老停顿一下后点点头,“葱白一段,糯米五十克,米醋十毫升。” 示意张三写下后又补充,“葱白切小段,米熟之后放入,熬至香稠倒入米醋,搅拌均匀空腹喝下。” 张三一一记录。张志明在一边目瞪口呆,这让自己怎么开药,他把杨老诊断记录后,就等着杨老说出方剂自己好开药。可是这葱白熬粥该怎么写。 患者母亲也不愿意了,“大夫,我可是花了80块钱挂你的号啊,我只是让你别开太苦的药,不是不开药。你这又是大葱又是米醋的能治病?” 杨老也不着急,笑着点头,“能治。”患者母亲还想再说,却被孩子拉住,“妈,回家试试吧,反正苦不苦的只要是药我都吃不下去。” 当妈的怜惜孩子,看看杨老一头白发和一脸慈祥,决定相信,带着孩子就出门了。 张三急忙撕下刚才的记录,追出门外交给她们,“放心,真的能治!” 张三知道治疗这种风寒的医理就是通过排汗祛除体内风寒之邪,汗出透了,身体就好了。一般情况下小青龙汤就具备这样功效,还能止咳宣肺。 但是刚才患者母亲说孩子吃不下去药,这样情况下就要换一个思路了,孩子是中学生身体阳气足,一碗稀粥下去加上葱白引发,足以让孩子身上发汗,米醋活血带阳入表解表散寒。 这是食疗方子,却被杨老用在治疗病症上,张三由衷钦佩。如果是由他治疗最多是加一些味甜的药材用来调和药剂的苦涩。绝不会想到米粥治疗。 第二个进来的是一中年患者,脸色发黄,自述胃疼。杨老不紧不慢依旧是先行问诊,这次多问了一个性功能。之后四诊合参,辩证结果是慢性胃炎。 杨老正要向张三口述方剂之时,患者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身体开始蜷缩,却是疼痛又开始发作。 张三对这个已经算是有相当经验了,来不及请示杨老,挽起患者裤腿,拿出银针在患者足三里、梁丘、郄穴处下针,然后左泻右补行针。 杨老观察患者疼痛表现应该是胃部痉挛,这种疼痛只需喝下热水休息一会就能得到缓解,已经示意护士去取热水。 此时杨老饶有兴味的看着张三忙碌,没想到今天还有这个收获。不一会,患者身子逐渐舒展,开始诉说扎针处酸麻的受不了。张三这才收针,回到桌后等待杨老开方。 杨老点点头,示意张三记录,黄连汤做加减。杨老又让张三对这个病患做特殊标记,张三也不问原因听话照做。这时候护士已经端了一杯开水进来让患者饮下,并不急于叫下一个患者进屋。 等患者能自行起身,活动一下后没有不适这才出去取药。张志明虽然已经在电脑上完成了开药工作。他是副主任医师,对黄连汤自然熟悉。但是内心已经开始翻涌,杨老开出黄连汤他不奇怪。 可是每个患者都要经历杨老这样细致问询,这就让他觉得有些多余了,他觉得有些浪费时间,也没有必要。 他认为只要达到辩证条件就完全可以确诊。再多问实属画蛇添足。但是杨老身份就在那里,他也只敢在心里腹议几句。 对张三他好奇极了,他不会针灸,但是行医经年,眼力还是有的。刚才张三反应极快,动作流畅,认穴精准。没有一点拖泥带水。最重要的是效果明显。 张志明心里纳闷,这小伙子到底是什么人?看样子是杨老学生,但此时又觉得可能是杨老助手。无论什么身份,都是让他羡慕的存在。 第70章 五十肩 李向前坐在内科诊室外的长椅上心内一片烦躁,他是机床厂高级钳工。单位改革机床厂拆分,被迫买断工龄后返聘回车间,和车间工友一起为新老板也赚了不少钱。 前段时间老板接了一批外贸加工的单子,老板告诉他们,只要能保质保量顺利完成这批订单,每个人都有一个大红包。 为此所有工友都铆足了劲头,可李向前不知什么原因身体出了问题,先是右肩膀疼痛,开始也没在意,虽然疼痛但是忍一忍并不耽误干活。 可是没过几天后背也开始疼痛,手指也开始出现麻痹现象。身体也不能转侧,最疼的时候走路都有困难。 同事劝他去医院看看,他也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车间进度。来中医院检查,医生只开了一个心电图检查单给他,检查结束后心电图显示正常。 医生诊断他是肩周炎,随即开了几瓶强痛定给他。回去服用后只能止痛一会,之后疼痛继续发作。 他只能咬着牙依靠止痛药缓解疼痛的那一小会时间来工作。开始时候车间同事还表示理解,最后大家就都无法接受了。有些不好听的话就开始传到他的耳朵里。 直到老板来找他,一番诉苦后,老板表示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就只能准备另请高明了。他只给李向前三天治疗时间。 李向前只能再次来到医院,面对这个情况医生也没有好的办法,服用更高级的止痛药李向前也达不到标准。没办法,只能建议李向前去内科再看看。 李向前在挂号处听说后天有内科权威会来坐诊,当即就抢了一个号。虽然80块钱的挂号费他很心疼,可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只能咬牙支付。 他本以为自己会是今天靠前就诊的,没想到被排到了第十个。早治早好,这道理他懂。今天是老板给他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如果不能正常上班,这个工作也就算是丢了。 他承担不起这个后果,一家人都指望着他的工资,下岗工人的生活真的很难。正胡思乱想呢护士喊到了他的名字。 张三从李向前一进门就注意到他走路不太正常,僵硬不说,好像还有些侧身。等听李向前自述后张三心想,如果真是肩周炎,那就是他所见过最严重的肩周炎了。 张志明有些奇怪杨老为什么会继续问诊,按照他们的习惯,这种病根本就不属于内科,而是外科。 往常遇到这种病患肯定会直接推到到外科,如果患者坚持在内科治疗,那就先上一套全身检查再说。至少一个ct是必须的,有需求还可以再做个核磁。 杨老不厌其烦的持续着自己特有的问诊,之后示意张三先暂时解决患者的痛苦。杨老之前是见过张三下针的,当时并不在意,手法粗陋,行针也没有出奇之处。 谁知道今天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意外。张三手法虽然粗陋,但是认穴精准,行针手法虽然没有让人眼前一亮但是效果明显。 他想看看张三还有没有能力让他感到意外,这个病人好像就很适合。杨老的问诊张三听得清楚,也做了记录。 张三上前先是查体,他让李向前抬右手,随后做梳头动作,再向后摆动,李向前紧皱眉头咬牙坚持配合。只一个动作就疼的他满脸汗水。 检查后张三已能确定,李向前这是小肠经、大肠经、三焦经、三条经络都出了问题,这是手上三条阳经,手三阳控制着这三个动作。 张三拿出一套针具,撕掉包装后分别在李向前大肠经子穴二间、母穴曲池。三焦经子穴天井、母穴中渚。小肠经子穴小海、母穴后溪下针。 以李向前疼痛久短为衡量,行子穴实泻,母穴虚补针法行针。张志明眼花缭乱看着张三行云流水,心里纳闷至极,这一老一少真让人觉得神奇。 15分钟后张三起针,然后顺着手三阳经络开始推拿,李向前感觉好像有一股股热流通过自己疼痛位置,开始时是丝丝缕缕,到后面就如开了一个小孔一样,热流增大,身体左侧都像是浸泡在温泉之中。 这的确是张三见到过最严重的肩周炎,一次施针肯定无法根除,现在只是暂时疏通经络缓解疼痛,如果配合药剂,再治疗一两次还是有可能除根的。 五十肩就是这样,大多是寒湿之气浸入经络所致。疼痛起来要人命,治疗很麻烦。如果有可能用艾灸在三阳经热灸,配合推拿和针刺,效果最好。 西医说五十肩又称凝肩、漏肩风、主要指肩周炎,肩膀活动受限。因为肩周炎主要发作群体是五十左右中年人,所以俗称五十肩。 杨老看李向前疼痛缓解,直接就让张三开方,张三也没有客气,柴胡桂枝汤加片姜黄。随后习惯性的把方子交给杨老审阅。 杨老虽然专精脏腑,但治疗李向前这种病症也不会有多大难度。治疗肩背疼痛当抓太阳、少阳、督脉三经。久通入络,其血必结。 杨老看张三在柴胡桂枝汤上加片姜黄,就知张三对这类病症已是法明、方准。点头示意张三没有问题,交给张志明开药。 李向前有些不安的看着杨老,“明天我能正常工作吗?”。“最好不要,如果必须工作最好不要出力。”杨老轻声告诫李向前。 看李向前有些沮丧,张三不忍,“你回去找根粗一些的艾条,沿着这里。。这里。。一路灸到这里,要灸四十分钟以上。”怕李向前记不住,干脆就用笔在他胳膊上画了几条线。 张三一边用给李向前画线,一边强调,“太阳下山后就不能再灸了,回去后马上把药熬了,趁热喝。”说完这些又宽慰李向前,“晚上如果能翻身,明天只要不集中在左肩发力,应该是可以工作的。” 看李向前一身朴素,闻着身上还有一股机油味,张三一时冲动,“后天你过来,我再给你扎一次针。这样你恢复的会快一些。对了,来的时候就别挂号了,直接上来就行。” 他从前面患者口中已经听说了杨老挂号费是八十,这价格让他咋舌。而眼前这个李向前仅仅看穿着就不像舍得出这个钱的人。 更何况身体都这样了还在惦记上班工作。反正又落不到自己口袋里,留着这钱给家里买两斤肉不好吗。 再说,马叔医馆就从不收取挂号费,张三对这个费用实在有些不习惯。 张三说完马上意识到不合适,急忙偷眼看向杨老,谁知道杨老看都不看他一眼,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对门口护士说了声,“叫号。” 张志明看着这一老一小,眼中闪过各种问号。 第71章 效果 第十五个号看完,一早上时间已经过去。张三陪杨老出门,周副院长等一众医院领导正在诊室门口等候。看到杨老众人都说杨老辛苦,想请杨老去院外就餐。 杨老厌倦这种应酬,找个借口和张三一起远遁,独留一众领导面面相觑。张志明看到主任也在就悄悄把早上接诊情况做了一个汇报。尤其强调了米粥做药和张三免挂号费事情。 不是他要告状,而是这种事情如果不提前说清,回头被主任知道就是他的责任。现在是报备,也算是撇清了自己的责任。 主任听后拍着张志明的肩膀,“知道咱们和人家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张志明安静等待主任的后话,“他们有权利任性,咱们没有啊。” 医院专车把二人送回小院就被杨老打发走了,保姆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很简单的三菜一汤,以清淡为主,主食是白粥。 张三也没有客气,大口吃饭,杨老深通养生之道,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看张三吃饱自己也放下了碗筷。他知道张三此时最想做什么,没有迟疑就带领张三进了书房。 书房内张三拿起那本早已看好的《针灸神书》装进包中,随后对杨老憨憨一笑。这让杨老总觉得这小子的笑容有种扮猪吃虎的意思在里面。 张三本以为杨老一定会对他说点什么,至少会把今天接诊抄方做一个总结。谁知道杨老只字不提,只提醒他,“很多书籍都是孤本,拿回一本再取一本,一定要爱惜阅读。”随后就放他离开了。 医馆没有停止营业,马叔看到张三出现一点也不意外,追着问他一早上的感受。张三知道马叔在惦记,也不隐瞒痛痛快快的就告诉了马叔。 马叔怪他,“抄方就抄方,以后不要再多话,对杨老要尊重。”接着又提醒他,“你没有进过单位,尤其医院这种单位,在这里讲究论资排辈,对礼数看得最重。” 他知道张三只是涉世未深,对人情世故有些迟钝,提醒了就会注意。随后告诉他,“还要团结医院同事,见人都要喊老师。”张三觉得马叔此时像极了自己的母亲,急忙点头答应。 张三既然来了医馆,马叔就不想再动弹了,所有工作都交给张三,自己待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就去外面看别人下棋,只一会张三就听到了马叔左呵右斥的声音。 借来的《针灸神经》他不急着看,薄薄的一本书,一晚上有足够时间记忆。对杨老他很感激,但是始终觉得两个人是那种亦师亦友的关系。 可能是天性里就对大人物有距离感,反而对觉慧师傅,他觉得更亲近更熟悉。 回到家中居然接到了黄丹电话,一问才知道,疫情期间他的主任被抽调到了隔离医院,他也被老师抓了壮丁,在那里禁止一切对外联系,所以一直没有和张三联系。 现在疫情被消灭的七七八八,他也就解放了。一场疫情让他有了很多感触,毕竟是亲身经历了恐惧和死亡。 放下电话张三还在想着黄丹的一句话,“和那些真正在第一线抗疫的人相比,我没有资格说怕。” 这场疫情有很多第一线的医护人员牺牲。张三很尊敬这些人,他认为这些医疗工作者应该被所有人仰望。 但是让他去做这样的牺牲者,张三想想都觉得难以接受。所以他很钦佩黄丹。 第二天一早,张三带着已经被他全部记忆在脑中的《针灸神经》来找杨老。他想现在就换取书籍。 昨天走时马叔让他有时间就去医师资格考试培训班把教材领取了,至于上不上课由张三自己决定,反正就是走一个过程,钱交了,到时候能考试就行。 张三想着医院忙完就直接去培训班。这时候把书拿了下午就不用再专门跑一趟了。 杨老看张三只一夜就来还书,心里很不高兴,“我说,年轻人要踏实才行,尤其我们做医生的,耐心是必须要具备的。” 张三看着杨老,“杨老,我已经看完了。”“我当然知道你看完了,看完了要记,还要有收获。” “我都记下了,收获是有,但是您得给我时间。”张三有些无奈,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异常,现在只怕行不通了。 “嘿嘿。”杨老笑了,伸手取过书籍,“我们测试一下,你能通过,每次你拿走两本。”说完也不等张三同意就直接翻开了书本。 等张三背诵出了前面几页,杨老就已经相信张三没有欺骗他。“看来这局是自己输了啊。不是说这小子被车撞了后傻了很长时间吗?怎么这还撞出了个天才?”杨老心里暗暗不忿。 医院诊室内,张三越发觉得杨老对待病人更显得平易近人,一脸慈祥、不温不火,一副极有耐心的样子。对待他则是不咸不淡,清冷平淡。 还没接诊几个人,张三就看到昨天的李向前穿着工作服在诊室门口探头探脑,正在被护士催着排队。 张三赶紧过去把人领了进来,找了一个角落安排李向前坐下。杨老对此不闻不问,依旧不紧不慢的问着患者病情。 李向前昨天回到家中按照张三的叮嘱,买了一根很粗的艾条,然后让妻子按照张三画好的的位置艾灸。 张三就是怕李向前自己艾灸找位置不准,所以让他买粗一些的艾条来灸,粗条灸的面积大,即使不是很准确也能起到效果。不放心之下才又在他身上画了艾灸位置。 李向前做完艾灸,又喝了妻子熬好的药汁,就躺下休息了。晚上身子发热睡眠比之前要好很多。 早上起来时发现自己居然是侧着身子在睡,而且是之前疼痛的右侧在身子底下。想起张三昨天说身子只要能翻身就可以勉强工作了。 他再活动一下肩膀,也没有明显不适。当即放下些许担心。吃了早饭就去了工厂。 车间里同事看他好像恢复了,就试着让他做一些不太用力的工作,没想到居然没有触发疼痛,偶尔有需要发力的时候也只是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这和之前状态完全是判若云泥。老板来车间看李向前已经能正常工作,点点头再没提换人的事。李向前这才确定自己这一劫算是过去了。 趁着休息空隙,李向前和同事打了一个招呼让帮忙遮掩,就急匆匆的来找张三了。他很清楚的记得张三要他明天来继续扎针好除根,但是现在已经等不得了。 他怕自己肩膀再有反复,更怕没有除根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 当然他更记得张三要他不用花钱挂号,直接来诊室找他的话语。所以就探头探脑的出现在了诊室门口。 第72章 百草枯 直到中午15个号才全部看完,杨老知道张三要去培训班,自己先走了。张三有些奇怪,怎么感觉自己是被杨老放养的。周副院长今天没有在外面等候,估计是杨老做了安排。 医院食堂的伙食不错,价格还不贵。张三吃的津津有味,这一顿是张志明请客,张三没有拒绝,张志明给他的印象不错,谨小慎微还不失热情,对他也很客气。 培训班不难找,就在卫生局附近的一座旧楼内。张三找到接待人员才知道马叔都已经安排好了,张三要考取的是中医专长医师资格证书。 领取了资料后,工作人员又详细给张三介绍了一下学习和考试内容。培训班是强化班,适合有一定中医基础的人参加。一共两个班,每个班对应一站考试。 马叔交了全套的钱,也就是两个班都报了名。两站考试时间错开一个多月,考完第一站再考第二站。全部合格后颁发中医专长医师资格证书。 考试内容有病案例分析、基本操作技能、体格检查等,科目不多但是最后一项张三犯了愁,居然是西医技术临床操作。 西医他除了得病期间有过接触,再没有任何了解。更别说西医技术临床操作是什么他都不知道。张三心里奇怪,要考的不是中医资格证书吗?怎么会有西医? 既然来了当然要去教室看看,这时候还没有上课,张三溜达了一圈就出来了,有课程表,回头来上几节课就会都明白。 临走时张三问工作人员参加这种培训班的费用是多少,“3000.”这个数字让张三咋舌不已,回去后要赶紧给马叔还钱。 回去路上张三认真看了一遍课程时间安排。他决定了,既然钱也花了,就尽量把所有的课程都上完。心里也的确是好奇,什么是西医技术临床操作。 从下周开始杨老的坐诊时间就会调整成隔日一次,一周三次。张三奇怪为什么这周会连续三天坐诊,杨老的回答是,“连续三天高密度的接诊能让你对接诊流程有一个充分的认识,更能让你尽快熟悉。” 一天十五个接诊量就算高密度了?张三对这个持怀疑态度,自己和马叔最忙的时候一天几十个人还是有的,而且那还包括了治疗。 实际上是杨老这周周末要去首都参加一个座谈会,提前就安排周副院长调整了坐诊时间。杨老认为应该随时都给予张三一些压力,这样能够帮助他积极成长。所以才有了以上的回答。 还没到家,张三就接到杨老电话,让他回医院去找张志明,取一份病人资料和病历给他送去。张三只能回转,正好有事要请教张志明。 张志明听张三问起什么是西医技术临床操作时就有些明白了,“你还没有行医资格证书?”他越发对张三好奇起来,杨老亲自带的学生没有行医资格?这是什么情况? 他的反应让张三有些受伤,“我已经报名了,再有几个月就要考试了,肯定能过。”张志明表示认同,你有杨老这条大腿,一个行医执照算什么。 张志明带他去内二科的路上告诉他所谓西医技术临床操作就是包含了急救、(比如心肺复苏,人工呼吸等,)触诊、肺部听诊叩诊这些医护人员在医疗环境中进行的实际操作。 张三这才明白这高大上唬人的名称后是这些自己知道但是不会应用得东西。市中医院是内科双诊设计,内一科是中医为主,内二科是以西医为主的。 张志明带领张三去住院部找到了内二科护士长,说明来意后就拿到了一份病例和病人基本资料。张志明好奇之下向护士长悄悄打听了一下情况,之后神色有些凝重。 张三看他脸色不好,虽然奇怪也不好发问,反倒是张志明主动告诉了他病例和资料主人的情况。 病人现在就住在中医院内二科,是个小姑娘,高中都还没有毕业,父母都是普通职工。因为早恋被母亲知道,在家里母女二人爆发了争吵,最后演变成战争。 女儿告诉母亲他们是真爱,为了对方命都可以不要。母亲被女儿气晕了头,抬手就打了女儿一下,还说你现在就去死,我倒要看看你的真爱会不会陪着你。 这一巴掌和这句话彻底让女儿失去了理智,直接钻进了厨房拿起一个瓶子就要拧开,母亲被孩子的疯狂举动吓坏了,急忙赶去制止。 争抢中瓶盖被打开,母亲用手去抢夺,可女孩子的逆反心理实在让人难以理解。看到母亲抢夺阻止,她反而越是来劲。趁着母亲害怕的手脚酸软,喝了一小口。 喝的不多,可能是味道不好,难以下咽的原因,只是喝了一小口,随后又被呛的吐了出来,就这也有一些液体进了肚子。 她家是一楼,有一棵树就在窗外,母亲嫌弃这树遮挡了阳光,就问人要了一些能杀死树木的药物。想着偷偷的把药滴在树根部位,能不留痕迹的把树毒死。 这样既能解决问题,也能不动声色的让城管以为这树木是自然死亡,从而躲避处罚。就一小瓶,当时女孩母亲在树根滴下药物的时候还要女儿帮忙放哨。 她和女儿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药物,只知道用了两次,窗前那棵树在短短几天时间就开始叶子发黄,树枝发干,毒性可见一斑。 当时没有一次用完,还留有一个瓶底,想着树木如果不死还要再用一次,就把药物放进了厨房,当时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还特意向家人强调了位置。 母亲看到女儿要喝这个,哪能不吓的手脚酸软。等看到女儿真的喝下时已经被吓的几欲晕厥。再看到女儿又吐了出来,这才缓过一口劲。 挣扎着拨打了120电话,还要女儿去喝水漱口,这时女儿已经回复理智。看到母亲被吓的没了人样,还有心开玩笑说母亲大惊小怪,说刚才都吐了,即使进了肚子一点也不会有多大问题,最多上个厕所就能排泄出来。 120很快就到了,听说孩子喝了不知名的药物,在带孩子去检查时还拿走了瓶子要回去做检测。 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百草枯。母亲听说孩子喝下的是这个顿时就活不成了,哭喊着要医生救命,女孩子也被吓到了,当时母女两个就在急诊抱头痛哭。 第73章 会诊 这时女孩子口腔和咽喉已经开始疼痛发作,肠胃也有不适症状。急诊急忙把女孩子转到内二科,先是催吐洗胃、灌肠导泻、再血液灌流,检查后发现肝肾数据还没有出现异常。 依照女孩母亲的描述,女孩百草枯摄入量应该是小于20毫克,再结合现在表现,确诊女孩属于轻度中毒。 科室采取了促排泄补液利尿、免疫抑制、消炎、等系列治疗。谁知道今天中午女孩身体出现咳嗽、呼吸困难等症状,检查后肺部已经出现纤维化迹象,身体各项指标也出现异常 这就是中度中毒的表现了,一时之间整个内二科被惊动,直接向医院提出全院全科会诊要求。事关人命,周副院长也向杨老发出了求援。 杨老没有推辞,会诊时间定在明天早上9点,杨老想提前了解一些情况就要张三去取资料。 张志明知道轻重,这种摄入百草枯的中毒病案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在医疗界也是不稀奇,很少有听说中毒后能痊愈的。 尤其护士长告诉他患者肺部已经纤维化,很多医院面对这样情况基本在心里就宣判了死刑。 张三为女孩感到不值,更能体谅孩子母亲的痛苦,如果真的无法救治她该怎样面对今后的生活啊。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张志明这么严肃,甚至有些忧虑。 杨老家中,张三耐心等待杨老看完资料。“您看有救吗?”“不好说。”杨老面无表情,“要等明天去看一眼才能确定。”说完又看了一眼张三,“可能还要你出手。” 张三愕然,“我?”杨老没有解释,闭目不语。张三准备离开时杨老突然睁眼问他,“今天你拿的书是《董公针灸》?”“是,还有一本《针灸问对》。”张三老实回答,杨老点点头再次闭目。 听到张三离开后,杨老像是自言自语低低出声,“小家伙,别辜负我的期望啊。” 一直回到家中,张三都不明白杨老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董公针灸》这本书。书就在他的包里,他不急,有一晚上的时间。 饭后交待母亲让她明天取3000块钱,抽时间去一趟马叔医馆把报名的钱还给马叔。这钱他不能去还,马叔一定会拒绝。母亲出面最合适。 一大早张三早早就来接杨老,9点会诊,他们最迟8.30就要到医院。杨老告诉他周副院长已经做了安排,今天专车会提前来接。 张三看到小女孩之前先看到的是她的母亲,她们昨天就接到了通知,今天会有专家会诊,早上会有一个老专家来看孩子。 女人粗略收拾过,还算周正。只是始终无法掩盖眼中的悲伤。张三最怕看到这个,会让他想起自己病时母亲的眼神。 很明显她正在病房门口等着他们,看到杨老时,女人像是看到了最后希望,右手紧紧攥着左手,手指节一片发白。张了张嘴,最终一声都没有发出。 可能是为了随时抢救,这是一个单间病房。一个娇弱的身影躺在床上,不时发出一声咳嗽,听声音喉中明显有痰。 杨老细细询问,要女孩尽可能自己回答。随后舌诊、脉诊、特意又看了看眼睛。离去前轻轻对女人点了点头,“别太担心,你不能先倒下了。” 女人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声音里已经有了哭音,“老师,您救救她吧,她才17岁啊。”显然她很清楚喝了百草枯意味着什么。杨老挑挑眉头不发一言,身侧的周副主任急忙把女人劝了回去。 张三已经红了眼眶,杨老没有看他,“你要熟悉这些,更要适应这些,你是医生,将来每天都会面对这些,我们不能麻木,但也不能儿女情长。” 会诊是在内科会议室召开的,各个科室负责人都来了,周副院长在座,他是主管业务的院长必须参加。 首先发言的是内二科主任孙红芳,女人的名字男人的身子,而且相貌英俊,四十多岁看起来最多三十,文质彬彬,风采照人。 他是德国留学归来,中医院改革引进西医系统,他是被特聘到中医院的特殊人才。张三注意到张志明陪着主任也来了。 “患者何欢欢,女,17岁,于2004年6月2日午时11:20:50,因自服百草枯1小时被收治入院。。。。。。。。”孙红芳言简意赅介绍着患者情况。 一系列的专业术语张三一个字也听不懂,看杨老在主位一脸严肃紧皱眉头,张三也紧紧自己的面皮,皱起眉头做苦思状。 “。。。。。。。。入院诊断,急性百草枯中毒,迟发性多脏器损伤。。。。。”孙红芳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周副主任咳嗽一声,“孙主任,你们内科准备采用什么方式治疗?”“胃肠道清除加激素冲击加血液净化和对症支持。” “需要我们其他科室怎么配合你们?”周副主任有些奇怪,既然你们已经有了治疗方式又何必提出会诊。 “我们需要各个科室优先配合我们,另外这次会诊是由二科姜副主任发起的。”这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本来想发言的几位科室主任登时闭嘴。 “你们科室有把握治疗这个患者?”周副主任和颜悦色并没有动怒。“我们没有十足把握,但是如果我们无法治愈,其他科室即使全来也不见得有更好的办法。” 张三看看张志明,隐隐有些理解昨天为什么他会显得有些忧郁了。“这个孙红芳太狂了,德国留学回来的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 张三听到旁边有人在嘀咕。“嘘。。。。”另一人急忙制止,“老大的金疙瘩,人家有狂的资本。” “既然你们内二能治疗,为什么病人病情会有进展?”张志明发言了。张三明显感受到了会议室里有了硝烟的味道。“我们有预备方案。”孙红芳没有回答张志明的问题。 “你们的预备方案就是等待病情继续进展吗?”张志明继续发问。 “我们并没有治疗这种急性中毒症的经验,还需要尝试,这需要时间。当然,如果一科有治疗把握,我们可以把病人转给你们。”孙红芳很诚恳回答张志明的问题。 这话瞬间让会议室炸锅。“打的好主意啊,救活了就是自己能力,不能救了就是没有经验,谁不同意就把病人接走。”有人开始没有顾忌的说话了。 “今天只要领导同意,将来如果需要有人来负责,也找不到他的头上,这是两头吃啊。”张三旁边的医生狠狠地补刀。 第74章 转科 周副院长摇摇头,心里纳闷,“这就是被院长请回来的宝贝?”手指敲敲桌面,“咚咚咚”的的敲击声让整个会议室瞬间恢复平静。 “既然孙主任没有把握,那大家一起议一下怎么救治患者吧,时间不等人,患者还等着我们去救命。”周副院长心里已经在孙红芳身上打了红叉。 现在不是计较时候,先等等!听了周副院长的话,各个科室没有人站出来发言,大家都知道急性百草枯中毒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敢轻易站出来表态。 孙红芳面含冷笑,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当时科室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收了何欢欢这个患者。既然收了就只能抢救了,还好抢救效果还算不错。 诊断是轻微中毒,局面应该就算可控。他也有几分把握,只要能护住肝肾,不让数据异常,可以慢慢治疗。他的导师过段时间要来中国做学术交流。 只要能拖到那个时候,他相信一定可以想到治愈办法。可是谁能想到病情会突然进展,这让他措手不及。情急之下只能让姜副主任申请这次会诊。 有效治疗手段,这基本不可能存在。中医院什么水平他很清楚,还有人比自己医术更高? 虽然现在有些丢人,但总算是把这个麻烦丢出去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暗恨自己的副主任,就是他私自做主接收了病人。 会议室继续安静,这让周副院长脸色有些难看。他的目光看向内一科大主任徐良,徐良在进入会议室时就已经设定了自己透明人的位置。 看到院长目光,急忙端起面前杯子,有水没水先举起来再说。 周副院长怎么可能放过内一科,急性百草枯中毒,只能是在内科,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大神。 随即目光又扫向徐良身边的张志明。“张医生,谈谈你的看法。我们要畅所欲言嘛。” 张志明被点的有些莫名其妙,刚才他只是看不惯孙红芳的跋扈,冲动下顶了两句,就这还被自家主任在桌子下踩了两脚,现在院长点自己名字是什么意思? “咳咳。”张志明利用咳嗽时间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我注意到患者入院不到两个小时内就被安排了血液灌流。我认为这为我们后续的治疗奠定了一定基础。” 徐良看着张志明心里嘀咕,“这时候你再说孙红芳的好话只怕也晚了吧。” 张志明这时候已经理清了自己思路“我认为应该先改善患者肺、肝、肾等器官。然后采用中西医结合,中西医协同的方法,发挥各自的诊疗优势使患者转危为安。” “张医生,我们也知道现在要改善患者的肺、肝、肾、提升器官功能,而且我们已经在做了。你能说一些有用的吗?” 孙红芳首先跳出来发难,徐良心里正在为张志明的发言喝彩,这时候忍不住狠狠瞪了孙红芳一眼。 “你们的治疗我没有参与,我不了解你们采用了什么治疗手段,我要说的是中药注射液。”张志明懒得再和孙红芳扯皮,直接点题。 “中药注射液?”周副院长有了兴趣。“是的,叫血必净。” “没有听说过。你确定是中药注射液?”孙红芳有些疑惑,从没有听过这个药剂。 “我看到过一篇论文,里面有提到血必净可以降低百草枯中毒动物模型体内的炎症因子。”张志明看到周副院长已经在和药房主任窃窃私语。 “中医药也能治疗急危重病?”孙红芳提出质疑。却不知这下惹怒了打酱油的张三。“为什么不能治疗急危重病?”张三站起来质问,他手上治疗的急症就不是一个两个。 对这个角落里的年轻医生孙红芳嗤之以鼻,“你是哪个科室的?谁允许你发言的?谁带你来的?咹!”问到最后还带了官腔。 张三才不理会这个,“我哪个科室不重要,我在问你,中医药为什么不能治疗急危重病患?” “这是一个愣头青。”孙红芳给张三打了标签。“你觉得中医能治疗那你们就把病人接过去嘛。”他欺负张三年轻,想偷换概念,如果能真的把何欢欢甩掉他会非常乐意。 张三果然上当,被他一句话顶住,一时僵在那里。“行,那就转到内二科吧。”周副院长出声,盖棺定论一言而决。 张三看向周副院长,张志明看向周副院长,徐良看向周副院长,还有孙红芳和会议室中所有医生目光都看向周副院长。 周副院长面色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刚才是杨老在他身边悄悄嘀咕了一句,“可以试试。”如果不是他始终在杨老身上留一分关注还真听不到。 “内一的留下继续开会,其他科室先去忙吧,有需要时候请各位要尽力配合。”周副院长做了安排。 众人一哄而散,孙红芳冷笑连连,高举着头颅去办理转科事宜了。 徐良苦着脸和同样表情的张志明面面相觑。“张大夫,你是在哪个期刊上看到那篇血必净的论文?”周副院长对这个很上心,刚才和药房沟通,医院有这个药。 “忘记了,已经有些日子了,当时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大概看了几眼。”张志明不可能告诉领导自己只是听师兄说了一嘴,刚才那样说只是为了应急。 “我看到过这篇论文,确有其事。”杨老替张志明解围,“中医论刊,急性百草枯中毒诊治专家共识指南的必要性。里面的确提到了血必净这种中药注射液。” 周副院长放心了,“杨老,您有什么指示?”杨老缓缓起身,“首先,我们要客观的看待中医药在中毒方面存在的不足和局限性,不能盲目自信,妄自扩大中医药的作用。” 包括周副院长,所有人都拿出纸笔开始记录,“但我们也要实事求是,寻找治疗的关键时机及切入点。现在我把我的诊断向大家汇报一下。” 杨老的态度极为端正,谦逊不失礼数,严谨不失严肃。众人肃穆仰视着这个站在中医学顶端的老人。 第75章 开始治疗 “患者以自服百草枯1小时为主症,属中医医学中毒病范畴,毒从口入于胃,伤及胃之脂膜,胃为阳明之经,位于中焦,以灌四旁,胃多气多血之经。患者舌淡红,苔博白,脉滑。四诊合参本病当属急性中毒病,证属毒邪内攻证。” 杨老洋洋洒洒把自己的诊断分享给大家,“。。。。。。。。所以应以清热解毒,化瘀通络,肺肾为重,兼顾多脏为治则,选用清热凉血解毒方为基础方加减。。。。。。。。。” 众人精神一震,杨老这是要开方了,急忙用心记忆,“。。。。。。半枝莲15克,重楼12克,。。。。。。。。。上方头煎加水300毫升,煎沸10分钟,取汁100毫升,二煎加水200毫升。。。。。。” 很快杨老就开好了方剂,张三辨识其方,确定这的确是清热凉血的方剂,功效益气扶正,滋养肺阴。他没有检查何欢欢的身体,不能确认这方剂是否对证。 但对杨老的信心使他有些心痒难耐,此时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检查一下何欢欢的身体,好通过杨老所开方剂来推断出他的医理和用药思路。 “中医药在急危重病方面都有治疗的优势和切入点,一定要不断总结,深入研究和挖掘。”杨老目光看向张三,意有所指,“我们要改变中医就是慢郎中的传统思维以及模式。” 众人轰然应是,包括周副院长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一时之间胸膛有热血涌动,激动莫名。仿佛何欢欢已经被治愈出院一般。 “你们还要在西医上下一些功夫,仅仅依靠中医困难还是太多,要真的做到中西医结合,才有治愈希望。” 杨老说完就起身离去,耽误了这么久,他还要继续接诊。 张三亦步亦趋紧跟着杨老,屋内众人羡慕的看着张三背影,恨不能取而代之。张志明先回过神来,“主任,真的要去转科?” “当然,我已经看够了那个海龟的嘴脸,中医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能不能翻身就看这次了。”徐良眼睛闪过光芒。 虽然今天因为会诊耽误了一些时间,但还是在中午下班前完成了15个接诊任务。 杨老背手离去前交代张三,“你去看看那个小姑娘。” 不等张三回答又意有所指的问他,“《董公针灸》看完了?” “看完了。”张三笑了,“我说您老有话直说不行吗?” “不就是七十二绝针吗?您这遮遮掩掩的害我一顿好猜。” 杨老懒得搭理他,“如果你自己不上心,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这话怼的张三无言以对只能暗自腹议,“你都那么暗示我了,我再不知道里面有东西,那真是对不起你的苦心了。” 张三觉得杨老这老头很有一股孩子气,想玩捉迷藏,又生怕自己找不到,总是有意无意的给出暗示。“你这可是一边监考一边作弊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杨老最初留给张三的伟岸、高不可攀的神仙形象在张三这里荡然无存了。 现在则是一个可爱的、人间气息浓郁、尽食凡尘烟火的小老头。 昨天夜里张三诵读一遍《董公针灸》后就知道了杨老所指何物。董氏祖传一门针灸七十二绝针,从不外传。里面有一解毒针法。 针法号七十二绝针之一,配合三十二解穴,功能解各种中毒。也不知杨老从哪里搜集到一本,实属难得,也不知耗费了多少精力物力。 虽然只有半套绝针,但是里面正好有这种能解毒针法记录。杨老当然知道书里内容,所以给张三出了题目。 但又担心张三不能领会他的意思,就有了之前的几次暗示。张三看书后就明白了杨老意图,针法不算很难,难在那些解毒穴位的确认上。 比如分枝、骨关木关、手解并列、上营、下营之类。如果没有这本书籍介绍,张三是绝对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那套针法真的有用?”张三有些心虚的请教杨老。 “聊胜于无吧。具体情况我不是很了解,能顺利喝下我开的药,你再施针。效果应该能有一些,我对这个没有研究。” “别太迷信这个,老祖宗当年找不到那么多能治病的药才有了针灸来替代药物的想法。虽然后人有了发扬光大,但还是要辩证的看。” 对杨老的告诫张三牢记在心。一切等去看过那个何欢欢再说吧。 张三是在医院食堂找到张志明的。他没有饭票,正在发愁,没想到真的能在这里遇见张志明。看到张三,张志明主动去买了饭菜来请他。 张志明一早上忙着何欢欢转科的事,还耽误了配合杨老开药,幸好徐良主任安排了其他人顶替,否则影响了杨老接诊那可就是罪过了。 饭后两个人一起来到内二住院区,何欢欢依然还是独立病房,面对这种急性中毒,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何欢欢已经喝了一次杨老所开的方剂,并且也注射了血必净。没有呕吐,这就是一个好的信号。 其实两个科室相差不是很大,一个侧重西医,一个侧重中医。只是二科因为孙红芳的强势把中医打压的无法抬头,所以治疗也就无从体现了。 现在除了中医药治疗以外,西医的治疗还是延续之前孙红芳的治疗方案,就是肠胃道清除、激素冲击、血液净化和对症支持。 杨老给出的治疗方案是攻补兼施,分期论治,随证治之,简单的说就是一边解毒一边补充身体消耗,一边治疗一边巩固。哪里表现严重,依据症状对应治疗。 张三为何欢欢检查了身体,孩子现在很虚弱,呼吸有些不畅,脏腑都有损伤。尤其肺部,如果不能解决这里,其他部位即使控制病变也会出现反复。 孩子母亲显得很憔悴,张三早上见过,此时再看,这个女人好像又老了几分。她站在一边不发一言,眼里已经没了神采。 可能是这次转科被吓到了,张三想安慰几句,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张志明经验老到,拉着女人走出病房,“你是孩子的主心骨,你不能表现出脆弱,否则孩子心里会怎么想,我们已经有了更好的治疗方案,你要有信心。” 女人没有任何表情,张志明注意到她的眼神灵动了一些。叹口气再回到病房。张三看他们回来,就问张志明,“我想给患者扎几针,需要什么手续吗?” 张三知道医院不同医馆,什么事都有规矩的,这是马叔叮嘱过的。“不需要,杨老打过招呼,他为你做了担保,结束后去护士站签个字就行。” 张三心里给杨老竖了一个大拇指,“老爷子考虑的真周到。” 在何欢欢母亲的帮助下,张三褪去了患者的裤子,金营上下穴在大腿外侧,属奇穴。入心肺二经,穴性止血化瘀、通经利节。 张三在中九里穴上二寸找到金营下穴,之后再上二寸找到上穴。按书中所说,下针后留针三十分钟,期间行针三次,每次2分钟。 以书中行针之法行针后,张三在一旁观察,书里说七十二绝针无病不治。张三只希望那本书没有吹牛。尽管他很清楚,那就是在吹牛。 张志明与何欢欢母亲就在一边看着张三扎针,张志明见识过张三的针刺神奇,又有杨老担保,没有任何担心。 何欢欢母亲则不同,张三看着是这样年轻,两根长长的针就扎在女儿的大腿上,怎么可能不心疼,只是碍于张三身份不敢强行阻拦,甚至问的胆量都没有用。 半个小时后开始收针,张三没有感受到任何效果,也不失望。两人谁都没有向何欢欢母亲解释。等有了效果之后再说吧。 签字时张三问张志明,“每天我都会来治疗一次,每次都是这个流程吗?”张志明告诉张三,“流程是防微杜渐避免医疗事故,必须要走。” 第76章 教导 当天回到家中,母亲告诉张三,“你马叔死活不要这钱。他说本来就是你的。我也不愿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拉扯就拿回来了。“ 张三知道马叔这是在补偿他给的药方呢。不收钱也在他的意料之内。既然这样也就不用再坚持了,否则自己都会觉得矫情。 今天他没有去杨老那里换书,他想把《董公针灸》这本书再研究一下,虽然只有半套,但他总觉得和之前学习的回春针能结合起来。 何欢欢的母亲给他的触动太大,杨老告诉他医者不能儿女情长,可是没有了人情味,那还能是人吗?他不想再看到何欢欢母亲眼中的死灰色。 沙城镇的夜晚还是很美丽的。没有高楼大厦,灯光稀少,尽显月色。段军刚从父母家出来。他有时间就会过来转转。 今天媳妇在大棚里忙活没有时间,只能他自己回来,平常都是两个人一起的。老人不放心儿媳妇一个人在大棚里,就催着他赶紧回去。 要不他还想再多待一会,一场疫情听说死了不少人,他应该更珍惜身边的人。“老段!”一个声音喊停了他的脚步。 一回头,是自己同学赵寅成。“你这是回去陪媳妇?”赵寅成不见外的招呼段军。“是啊,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上学时段军和赵寅成关系不错,结婚后才少了来往,但也知根知底。两个人站在当地寒暄了一会,段军看出赵寅成好像有什么为难的事。 段军不由奇怪,“我说大锅饭,有事你就说,婆婆妈妈的有意思吗?”大锅饭是赵寅成上学时的外号。此时段军喊他外号就是不想和他见外。 “行,我们是同学,我有话就和你直说了。”赵寅成不再为难直接开口,“我支了一个场子,借钱搞的,现在没人气,找你帮帮忙。” “我能帮你什么忙?我不赌钱的。”段军知道沙城镇有很多人好赌,但都不算大。只是不知道赵寅成怎么搞起了这个。 “唉,外面拉了饥荒,这不是想着抽几个钱能还点债。”赵寅成向段军倾吐着苦水。 “谁知道一直不上人。今天来了几个人想着凑一起推个对子,结果没人,现在来的这几个也要走。我这不是就来找你了嘛。” “我不赌,也没钱。”段军直接拒绝。“帮个忙吧,赢是你的,输了算我的,我就是想着拉这几个人成常客。” 赵寅成一副可怜相看着段军。“我先给你拿2000,你不想玩了随时走,赢了你还我本钱就行。”赵寅成继续向段军加火。 段军有些意动,“我老婆还在等我呢。”赵寅成一看有戏急忙表态,“只要场子支起来了,一会就能上人,到时候你随时走。” 看段军已经有些跃跃欲试,赵寅成继续鼓动,“你媳妇那里回头我去说,不会让你为难的。” 段军过年时候也常玩推对子,知道这个东西全凭手气,与技术无关。心想着有赵寅成给的这两千,怎么不也能坚持到来人。 虽然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勉强答应了。赵寅成急忙带路,一路上问候着段军父母的身体和去年的收成,很是亲热。。。。。。。。 第二天张三和杨老见面后杨老第一句就问他,“去了?”“嗯。去了。”“扎针了?”“扎了。” 杨老有些生气,“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就不能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吗?”张三笑了,“按照书上的手法扎了针,但是没有看到什么效果。” 杨老点点头,“只是辅助治疗手段,你以为还真能起死回生啊。”他叮嘱张三,“每天都要去看看,前面的这十几天是关键啊,扛过来就有希望了。” 张三痛快应下,随后杨老告诉他明天要出门一趟,再回来就是下周了。张三也没多问,先去书房挑选了书籍更换。 《董公针灸》他没有研究出什么名堂,也许当时的感觉只是一种错觉吧。这种事情是随缘的,拧巴着硬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缘分到了或许就能想明白。 今天接诊基本都是肠胃方面的,除了一个失眠的病人。患者男性,失眠多年,西医检查后没有任何问题,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患者只能寄托于中医了,杨老现在的号不好挂,几乎是一号难求,已经有黄牛开始炒作。他是花费了200才拿到了今天的号。 这个费用足以让很多患者望而却步,但遇到真有需求的人也只能咬牙承受。没办法,良医难求,供远远小于求。全国都是如此。 患者面色蜡黄自述每天晚上睡上一会就会自然醒来,醒来后就无法再睡。常年如此已经持续多年,痛苦无比,生不如死。 张三熟读伤寒,知道失眠对身体能造成极大伤害,严重时可以让人精神失常。而失眠有很多原因造成。治疗最大难题就是无法辨阴阳。 辨阴阳而知虚实,才能对证治疗。而伤寒很少提及如何辨阴阳,即便《黄帝内经》中对辨别阴阳也只有寥寥数语。 张三实在难以从这只言片语中掌握辨别方法。而失眠表现又多,有人晚上睡不深,白天则站着就能睡着。 还有人睡觉流口水,说梦话。半夜醒,或者多梦。都是失眠症的不同表现。伤寒有云:凡失眠者,皆为阳盛。 虽然一句话就能解失眠症本质,但是想把握其中分寸,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甚至可以专门开设一门学科。 张三集中注意力观察杨老问诊。杨老保持自己固有的节奏和习惯询问患者,尤其是半夜醒时的具体时间,问的格外详细。 随后舌诊脉诊,最后杨老辩证患者心肾不交而失眠,方剂黄连阿胶汤,方开三剂,张志明一一记录并开方出药。 杨老示意张三给患者实施针疗,即能在晚上缓解患者失眠痛苦,又能调整身体阴阳,加速患者恢复。 张三下针神门、内关、太溪、足三里。补泄手法却是不明,主要是不知患者阴阳,无法操作。 杨老一一指点,随后又指出天柱外开一寸位置,在骨缝边有一经外奇穴,可称失眠穴,功能专一,专治失眠。 张三依照杨老指点又在此处下针。30分钟后,治疗结束。患者走后张三嬉皮笑脸的凑到杨老身前。 “老爷子,您给我讲讲这辨阴阳的法子呗。”杨老沉着脸,“没大没小的,少跟我嬉皮笑脸。”随后还是忍不住得意起来。 没办法,对张三他是爱不得恨不得,张三又问到了他的得意之处,一时就有些心痒难禁。 第77章 消息 杨老是国内顶尖肠胃专家,但是他最得意的就是这一手辨阴阳的手段,可是知道的人极少,这让他总有隔靴搔痒之感。 这会张三问到他平生最得意之处,心里更是憋闷,有种不吐不快之感。“人体阴阳比例1比1为最好,也是最健康。” 杨老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始说教,张三集中注意力努力记忆,张志明也拿出了纸笔开始记录,这时候门口护士已经停了叫号,她也想听听这个。 “到点就睡,一觉到天亮。小孩子儿童多是这个状态。人体阳大于阴就会失眠睡不着。阳亢,兴奋过度就是这个状态。人体阴大于阳则嗜睡。。。。。。” 杨老侃侃而谈,屋内几人听的也觉头头是道。门口扎着耳朵的护士也心里暗呼涨了见识。 “咳咳”杨老讲了一会后突然开始咳嗽,张三心里明白重点要来了。护士急忙接了一杯开水端了过来,张志明不禁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主动服务。 “中华民族有太多瑰宝留下,只是我们后人无能继承,让宝物蒙尘,神物自晦。”杨老表情凝重,一改刚才轻松之态。 “河图洛书就是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最伟大的宝藏,是中华文化之根,是阴阳五行术数文化的发端。” 杨老的郑重让屋里的几个人也不由严肃起来,“河洛图书,奇数为阳,偶数为阴。晚上睡觉阳当入阴,即阴生阳衰。而阳不入阴有两种情况。。。。。。。” 张三听的如醉如痴,杨老揭开了阴阳本质,并且利用河洛图书的内容把阴阳具现,“。。。。。阴实就会有1、3、5等奇数时间醒来。。。” 半晌后,杨老停止了讲解,意犹未尽。外面还有患者在等待,时间也不够。今天也只是稍解心痒而已,更何况法不轻传。 对张三的观察还没有结束,不着急,好好磨磨这小子的心性不是坏事。杨老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味道不错。杨老心情好极了。 张三不愿意了,正听得心有所得杨老就停了下来。这怎么行,吃不下吐不出的。“老爷子,您继续啊!”张三苦叫出声,人也跳了起来。 杨老不为所动,理也不理。招手让护士继续叫号。护士无所谓,这些知识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早就听不进去了。 张志明也有迷惑,总觉得杨老所讲就是封建残余,是迷信伪科学。但杨老身份又不允许他去质疑,心里也满是矛盾。 张三看杨老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强求。有些悻悻的坐了回去。只是脑中已经开始对照杨老所讲进行推算。 杨老把握时间,午饭前准时完成今天接诊工作。他知道张三下午还要去给何欢欢做治疗,不做停留自行离去。 医院食堂内张志明已经习惯了给张三买饭。饭桌上张志明想对杨老今天所讲辨识阴阳做进一步的深入了解。 奈何张三也还在思考这个,“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到杨老的这种论述,真的是不了解情况。” 张志明只能作罢。吃了午饭两人一起前往住院区,张三不想总是麻烦张志明作陪,他治疗结束可以随时休息,张志明不行,下午还要当班的。 张志明告诉他躺下也睡不着,现在何欢欢是整个二科的重点监护对象,凡内二科所属从上到下,不可有不上心者。 其实除去这个原因以外,他更想近距离观察张三施针治疗,虽然不明所以,但都是中医系统,或者能找到借鉴之处。 更何况杨老都推荐担保的人,他更想看看效果显现时是怎样的一番模样。 何欢欢母亲在吃饭,这个女人的精神已经提振了不少,昨天晚上何欢欢尿血已经止住。这是肾功能停止病变开始恢复,女人为此有了些许信心。 张三注意到女人吃的是泡面,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并没有出声。何欢欢这时是一个清醒状态,只是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 笑着和她打了一个招呼,张三问她,“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让你很难过?”小姑娘努力笑着,声音嘶哑,“拉肚子,去洗手间很麻烦。” 声音嘶哑是灼伤了喉部,这需要时间来恢复。“有时候拉肚子是在给你排毒呢,不见得是坏事。”张三示意何欢欢妈妈帮自己给何欢欢褪去裤子。 他本想劝解何欢欢几句,可是以他的生活经验又能有什么话可说呢。张三取针扎下,今天下针比昨天顺畅了许多,昨天定穴费了一些时间。 行针时,何欢欢有轻微咳嗽,这是昨天没有的现象。张三估计这是肺经有了反应,他不确定这是好是坏,估计也是好大于坏。 现在没有任何参照,只能一一记录,回头再与之前做一对比。这种数据太少,他只能一点一点的摸索。但杨老推崇,应该出不了大错。 治疗结束时何欢欢已经睡着,她的母亲也是强忍睡意,一副劳累过度的样子,大重病家属就是这样,身体辛苦还好说,精神上的煎熬才是最难受。 两人继续昨天的流程,签字备案。这时候张三的电话响起,看是二姐就接了起来,“老三,你在哪呢?你姐夫被人打坏了。”声音带着哭腔。 张三脑袋嗡的一声,话筒里的声音顿时遥远起来。张志明看张三接电话脸色不对,也不好发问,安静在一边等待看自己能否帮上忙。 电话里的声音换成男声,张三回过神认真听了才听出是马叔,“你姐夫被人打断了两根肋骨,我和你姐姐都在,正在去中医院的路上。” 电话里声音很嘈杂,张三需要努力才能听得清楚,“你在不在医院?我们马上就到。”听马叔说马上就要到了,张三急忙向医院大门跑去。 张志明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张三接了电话就急匆匆的向外跑,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急事。当即也跑了起来追着张三而去。 医院大门外张三一脸焦急,不时看着手中电话。张志明劝慰他,“肋骨断裂只要不是断的彻底,就不会有大的危险。你别急。” 刚才等候时间,张三已经把事情告诉了张志明,他在医院只认识张志明,一会姐夫到了还需要他帮忙.。 此刻张三怎能不急,电话里二姐在哭,马叔在急,他仿佛能看到他们在车里乱作一团。姐夫段军对他们一家的恩情自不必说,无论如何不能出事。 第78章 挨打 终于等来了,张三看到马叔从一辆面包车副驾驶跳下,急忙跑去拉开车门,却看到大姐张天丽下了车,这让张三很意外。 接着就看到姐夫段军正靠在二姐张天晓的身上,精神看起来还好。但整个人狼狈异常。头发凌乱不说,浑身上下全是泥水。 段军还能说话,只是每次开口都要龇牙咧嘴。呼吸声音也是很大,张三先给段军把脉,他怕段军伤了肺部。 情况还好。肺部没有表现。看张天晓一脸泪水看着自己,张三急忙把段军从车上搀扶下来。 张志明也上手帮忙,他已经联系了医院急诊,先去拿单子然后直接拍片。在他看来段军的伤没有想象中严重。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右侧第五第六两根肋骨骨折,建议立即住院治疗。张志明跑前跑后又帮着办理了住院手续。 等段军在外科住下后,张三才有时间问大姐怎么来了。张天丽是张天晓通知的,段军受伤这么大的事张天晓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大姐。 张家现在大事小事拿主意的人就是张天丽,她得了消息后第一时间先过去把人送到了马叔医馆。张马两家什么关系她很清楚。 马叔一看情况就做出了判断,一边联系车辆送段军去市里医院,一边询问段军到底出了什么事。 马叔知道张三在中医院,直接向司机指了目的地。等车子到了中医院,马叔也把事情问的七七八八。 段军这次是被人设了局,而这个人就是之前被张三从医馆里赶走的杨老二。这两年段军夫妻的两个大棚着实挣了几个钱。 尤其是去年的黄瓜,那是很多人亲眼目睹卖了什么价格。这让很多人眼热,尤其那一片一起搞大棚种植的几个人。 很快段军发财的消息就在镇子上传开,也传到了一些有心人的耳朵里。杨老二就是其中之一。 上次在医馆杨老二被张三的一股愣劲惊走,之后就一直踅摸着找回这个场子,他是流氓,流氓对面子有一种执拗的看重。 杨老二知道马叔在镇子上有些威望,对张三不好直接下手,但是对段军没有丝毫顾忌,他知道段军一家在镇上是出了名的老实。 即使通过张三能和马叔扯上关系,也是隔了人。他杨老二又怎么会在乎。对马叔有忌惮只是不想惹麻烦,惹急了就一起收拾。 收拾了段军既能解恨,又能有一笔收入,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收获,杨老二脑子里时刻都在幻想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赵寅成欠了杨老二的赌债,正是最合适人选。于是杨老二通过赵寅成设局把段军骗到了赌场。 段军入了赌局后一开始输输赢赢的还算正常,等段军没了警惕后,开始下手。只一把就让段军输了3000块。 输钱后赵寅成向段军表示没关系,输的都算是他的,还给钱让段军继续。段军有些不好意思,就不想再继续了。 赵寅成却告诉段军,“已经输了钱,这时候你再走,场子散了我的损失就太大了。”段军没办法只能接了钱继续。 来来回回几局后,段军又是一把输了个大的。赵寅成继续给段军拿钱。段军看赵寅成脸上一副哭丧的表情,说什么也不再接钱了。 他里外里输了差不多近一万。看到老同学这个表情内疚的不行。这时候无论如何再说不出离开的话了。 可是让他再拿赵寅成的钱来玩说什么都不合适了。于是他开始用自己的钱赌了。 他的目的很简单,能翻本就翻本,不能翻本就把场子给老同学撑住。 最多走的时候自己身上这点钱不要了。 可能是自己的钱带来好运气,段军开始屡屡得手,只一会就回本不少,这让和他对赌的人开始骂骂咧咧。 这一把恰好被他捉到一对地罡,这是仅次于天罡的存在了。一个输红了眼的人直接扔了几扎钱到桌子上,“是死是活就这一把,输赢我都回家。” 这时桌子上的钱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六万了。段军盯着桌子上的一堆钞票,受了那赌徒言语的刺激,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可是他已经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压了上去,想要赢下这把就必须再拿出钱扔到锅子里,桌面就是赌场里的锅子。 眼看着就要到手的胜利,段军只能向赵寅成开口,奈何赵寅成说他也没钱了。段军如果这时候放弃了,之前放到锅子里的钱也就算输了。 这里外里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段军舍不得,而且这把牌的赢面实在是太高了,天老大地老二啊。 这时候杨老二进来了,看清屋里牌局后直接商量入段军的股,现在的段军已经有些上头了,表示只借钱不摊股。 段军知道杨老二是什么人,但诱惑实在太大。反正是赢定了,当场借当场还,不仅能还了老同学的钱,还能有所斩获。 他决定了,赢了这一把就回家。那个赌徒说的对,输赢就这一把。当然他很自信,自己绝对是赢。 段军和杨老二当即做了交割,一个拿了欠条,一个收了现金。只是利息有些高,月息一毛二。五万块钱一个月的利息就是6000。 段军没有任何压力,在锅子里扔了钱后直接开牌。很遗憾,那个一把见生死的赌徒手里是一对天罡。 钱输了,人也就冷静了。赵寅成搀起坐在地上的段军,安慰他哪里摔倒哪里站起来,说出去找点钱给段军翻本。还是那句话,输了是他的赢了是段军的。 段军浑浑噩噩的走了,清醒了也就不可能再赌了,他没敢回大棚,他怕张天晓知道会杀了他。找了个地方想着凑合一夜赶紧借钱把杨老二的钱先还了。 第二天还没借到钱就接到了张天晓的电话,张天晓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让他马上回去。 张天晓是一大早就被砸门声惊醒。昨天老公回家看望父母一夜没回,她想着老公应该是想多陪陪老人,一片孝心也就没有联系。 谁知道一大早看到杨老二拿着自家老公的欠条来要账了,不明情况下赶紧联系,让他立刻回来。 段军看到杨老二当时就蒙了,说好了是一个月期限的,怎么第二天就来要账。杨老二斜眼看着他,“昨天手续没有做完,今天是来补手续的。” 挥手让跟着自己的小混混把欠条拿给段军看,“你自己看,没有抵押。今天把手续补齐了,到时候你还钱就行。” 说完笑呵呵的一指大棚,“就用这两个大棚抵押吧。”段军抬头正看到张天晓一双杀人的眼睛瞪着自己。 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声音。看着妻子,想到以后悲惨生活,一股怒气喷涌而出,伸手就抢了欠条过来。 一边撕一边喝骂,“我他妈的又没说不还钱,你来我家闹腾个啥。。。。。。”杨老二小弟看欠条被人抢走,当即一脚就踢倒了段军。 跟着就扑了上去抢夺欠条,等看到欠条已经被撕成纸片,顿时就不干了,放开手脚狠打段军。 张天晓急忙上前想救出老公,却被杨老二拦下,“欠条撕了也没用,一个月不还钱我弄死你们全家。” 说完拉起正在挨打的段军,挥动右臂狠狠一拳砸在了段军的胸肋上。张天晓耳中听到咯噔一声,再看段军已经倒地不起。 第79章 报案 杨老二没再多说,带人转身就走。他知道自己手劲,听到声音就知道肋骨肯定是断了,先跑路再说。. 张天晓看着倒地不起的段军,急忙过去搀扶。等到了跟前看段军脸色发白,浑身泥泞,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一个字,吓得她赶紧联系大姐。 张天丽赶来后姐妹两个合力把段军扶到借来的三轮车上,一路推到了马叔的医馆。马叔简单检查后知道断了肋骨,急忙联系车辆。 来医院的路上段军断断续续把事情大概交待了个清楚,尤其强调是想帮同学的忙才去了赌场。 他想求取张天晓的原谅。张天晓只是好言安慰他。自家老公成了这样,她生气之后就是心疼。 张天丽在一旁听的是无语之极。这时候再责怪段军又有些于心不忍。可是开车的司机听了后却是一脸奇怪,“那个场子是杨老二的,不是赵寅成的啊。” 马叔此时已经肯定段军是被赵寅成骗进了赌场,至于中间环节怎么操作他也不了解。但是肯定和杨老二脱不开关系。 张三看着病床上已经被简单拾掇过的段军,又看看一边紧张伺候的二姐,是又气又心疼。 刚才在走廊上马叔已经告诉了他事情经过。张三没想到姐夫会这么冲动,欠条撕了就能真的不用还账吗? “我估计啊,你姐夫这可不是简单的被骗赌钱。”马叔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数字,“镇子上的人我知道,一次输个几千块钱就不得了了。” “你姐夫一下输了五万,这听着就不对。”马叔认真分析,“别是有人瞄上了你姐夫的大棚吧。” “你姐夫那个同学肯定有问题,我估摸着是他和杨老二给你姐夫设了局。”马叔一语中的。 张三不懂这些,“这里安排好了我去镇子派出所报警。”他咽不下这口气,无论如何要让杨老二付出代价。看着二姐,他心疼!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和他们所长老于算是有点交情。”马叔不放心。 这时张天丽买了一些洗漱用品回来了,后面跟着帮忙的张志明。 张志明手里也拎着一些东西,有瓶装水,饭盒,还有几袋方便面。 看到张三张志明好像有些心虚,“这些是晚上饿了吃的,回头我去食堂安排一下,让他们给你姐夫做小灶。” 张三不好意思,这次多亏了张志明,到现在人家还在忙前跑后的。马叔则是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张志明。 病床前张天晓一脸心疼的看着段军,“别再难受了,好好养伤,你那同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别再搭理了。” 段军两眼望天,他到现在都无法接受是他的同学坑了他的结果。可是回忆昨天种种,他又不得不信。 尤其是最后那把牌,太巧了,而且那个要死要活赌徒的言行也有很多疑问。现在想来就是那句话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不明白老同学为什么要这么坑自己? 医院给出治疗方案,不需要手术,保守治疗。只需要药物镇痛,胸带外固定,看段军呼吸没有出现短、促情况,就没有安排呼吸机。 等都安排好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张三急着回去报案,张天丽也要回去,几个人商量好了,换班看护段军,今天晚上是张天晓看护。 这事不能告诉张母,要不又是麻烦。至于段军父母只怕隐瞒不了,伤筋动骨100天,前期至少一个月要在医院接受治疗。 张志明也走了,今天耽误了他不少工作。欠了这么大的人情,张三决定有情后补,先把手上的事处理好了再说。 沙城镇派出所是一栋两层小楼。于所长叼着烟,耐心听着张三陈述。他知道这个张三,当年那一场车祸可是有不少人关注。 看着站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的张三,他很好奇一个人是怎么从傻子恢复正常的,她的女儿是张三同学。从女儿口中可是没少听过张三的名字。 他对张三的遭遇可是没有任何同情,对张父当年的决定也是嗤之以鼻,与其想着治好一个傻子,不如多要些补偿才是应该。 风水轮流转啊,没想到这也算长成人了。于所长收起念头集中精力听张三说话。 其实这事他知道,杨老二更是他家常客,里面有什么猫腻他怎能不清楚。镇子就这么大,他想装糊涂不知道呢,可谁信呢。 耐着性子听完张三的废话,于所长吐掉口中的香烟,“嗯,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们会调查的。” 张三看着一口黄牙的于所长,“这就完了?”“嗯,你反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我们要调查。”于所长肯定的答复张三。 “老于。”马叔咳嗽一声,“事情明摆着,没必要调查吧,还是出警找杨老二吧。”马叔看出老于不想管这事。 “老马,你是警察我是警察?我们出警也要程序的,不调查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出警呢?”于所长这话噎的马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再说了,我到现在也没有见到当事人,都是你们在说,我不调查是要犯错误的。”于所长义正辞严,很有威严。 两个人走出派出所后都是一脸失望。“这人怎么成了这个德行。”马叔感慨着,他也没想到于所长这个熟人一点面子都不给。 “明天再来吧。”张三劝慰马叔,“到时候你就别再来了,再被气个好歹不划算。” “土皇帝啊。”马叔叹了口气。 第二天张三吃了早饭就去派出所,进去一看马叔也在。两个人都有些意外,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等了一会才看到于所长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老于,调查出结果了吗?”“你倒是心急。”于所长嘀咕一句。 “我们已经调查了,你姐夫确实被人打伤了。”于所长直接向张三发话,“但是打人者已经跑了。” “跑了?”马叔奇怪,“刚才我还看到了杨老二。”马叔的确看到了杨老二,正在吃拉面呢。“谁告诉你是杨老二打的?”于所长转向马叔。 “据我们调查得知,段军撕毁了杨老二的欠条,被一个叫周卫华的人打伤,现在周卫华人已经跑了。”于所长说的很肯定。 “我姐姐亲眼看到是杨老二动手的。”张三被气到了,“你们就是这么调查的?”“我们不需要你来教我们怎么调查。” 于所长很严肃的警告张三,“你不是当事人,没有权利对我们警察办案指手画脚。”马叔一看气氛不对急忙上前,“老于,你就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于所长瞪了张三一眼,“对周卫华,我们已经发了协查通报,你们也可以打听一下消息。” 随后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我们办案经费有限啊,能做的真的不多。”马叔不接这个话茬。“杨老二呢?” “杨老二的确动手打了人,但是没有证据证明段军的伤是他造成的。”于所长看着马叔,“要不你有了证据再来找我。” “这就是你们的调查结果?”马叔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嗯,暂时就是这些,等周卫华到案后再说。” 这就没法再多说了,张三有些沮丧跟着马叔走出了派出所,没有抓捕凶手,也没有赔偿。 这和张三之前的设想完全不一样。“沙城镇太小了。”马叔看起来有些心灰意冷,“有机会你就出去吧。” 第80章 张志明 “你这会不是应该在医院吗?”马叔好奇张三这个时间怎么会在这里。“杨老要参加一个会议,放我假了,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马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本来想着这里忙完再过去,现在干脆交给你吧。” 张三接过来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叔,我们之间没必要这样。”马叔不理他转身就走,“不是给你的,这是礼。” 张三也没去追,这是马叔的心意,太计较会寒了人心,记在心里就好。 外科住院区段军身体左侧打着外固定,正躺在床上接受张天晓的照顾。精神极好,一脸惬意,张天晓伺候的也是无微不至。 张三犹豫着是不是把报案的结果告诉他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清楚比较好。早晚都会知道,早知道心里也好有数。 张天晓听了张三的讲述一点也没有意外,“杨老二这么多年在镇子上胡作非为的本来就有靠山,等回头养好了伤再说吧。” 段军心里惦记那张欠条,“欠的钱怎么说?”张天晓竖着眉毛骂他,“还有脸说钱?你能赖了赌账?” 段军熄了声音。张三劝着姐夫“你先养好伤,回头家里凑点先把账还了,这钱躲不了,最多能把利息免了。” 这是马叔告诉他的,这种账能还就尽快早还,欠的久了又是事。至于利息,马叔说交给他,人不可能白白就挨了打。 要说恨,马叔一点都不比张三少,但是现在就这么个情况,杨老二有于所长这个沙城土皇帝护着,暂时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说着话张志明走了进来,看到张三有些不好意思,“小张你也在啊,我问过李主任了,你姐夫没什么大碍。” 说完打量了一下房间,然后好像有些失望。张三更不好意思,“张老师,你这太客气了,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张志明立刻答应,安慰段军几句后就走了。张天晓看着张志明离去的背影告诫张三,“你可别小气了,人家可没少帮忙,昨天你走了还来过一次。” 中午张三特意找了一家稍显档次的饭馆,医院附近这算是比较好的了。张志明如约前来。两个人也不好进包厢,就在大厅里要了几个菜。 两个人都不喝酒,吃的也比较快,张志明饭量小,吃了几口就饱了。放下筷子,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张三吃饭。 “昨天和你二姐一起来的那个是你大姐吧?” “嗯,我们家姐弟三个。”张三吃着答着。 “你大姐看起来挺文静的,在哪上班呢?”张志明装作闲聊继续追问。张三又吃了两口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张老师,你总打听我大姐做什么?”一句话问的张志明面红耳赤。“我就是觉得你大姐看着面熟,想多了解一些。” “然后呢?”张三戏谑的看着他,“是不是挺像你哪个红颜知己的?昨天我就觉得你不太对劲。” 张三收起笑脸,“张老师,我大姐是我们全家人的命,你别打什么歪主意。”这是他真正的警告,他绝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大姐。 张三虽然不了解张志明,但是他都看这个岁数了,一定有自己的家庭。想打他大姐的主意,张三不翻脸已经是顾及这几天的交情了。 张志明已经尴尬的不知所措了,他又的确是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即使想解释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张三我看上你大姐了吧。 张三也懒得再理他,起身就结账走人了。他在心里已经把张志明划在不可交往的类别里了。 回到病房,大姐张天丽已经过来了,今天是她的班,吃了饭就过来了。段军也不需要特殊照顾,这时候张天丽正在看一份报纸。 张三默默看着大姐,只一会就让张天丽觉得别扭,“你盯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大姐今天很漂亮。”张三的夸奖让张天丽很不适应,就想把他赶走,“你快忙你的去,在这里就会胡说八道。” 段军被姐弟两个逗的在床上想笑又不敢笑生怕触动了伤情。张三也笑着站起身子,他今天还要去看看老钱,连着几天没有过去看看了,有些不放心。 走出病房,张三在走廊尽头看到一个人影闪过,怎么看都像张志明。“这是惦记上了啊。”张三嘀咕着走出了住院区。 老钱身体表现不错,按照他的话说就是,“能吃能喝能睡,医院一定是误诊了。”张三不为所动,坚持给他做身体检查。 关脉依然大于寸脉,还是阴阳相反。张三也不和老钱说破,继续做了呼吸诊断。老钱配合不错,对张三也没有怨言。 这一点让张三有些触动,可能人的乐观情绪真的能影响到身体吧,他记得当初老钱当初被确诊时,老钱的反应可是不好啊。 当时可很是害怕了一段时间,直到钱宇回国,养老院老人们积极带着他参加活动后,老钱才逐渐改变了心态,人也开始变得乐观。 老钱身体的确如自己所说,没有什么异常表现,精神很好,入排也没有什么问题。除了肺部肿瘤,张三自己都觉得老钱很健康。 只能嘱咐老钱多喝药粥,多吃天然食品,绝对不能再吃保健品。现在养老院里已经几乎彻底隔绝了保健品补品之类的东西。 谁要是被发现还在服用这些东西,肯定会遭来各种嘲笑和批判,有这功夫不如去操场上做几套养生操更来的真实。 这是张三对养老院这群老人最满意的地方。他认为这就是一群最可爱的人。 这次没有见到张瑞,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倒是其他老人对张三的来到表示了热烈欢迎。直说很想念他。 张三又和这群可爱的人多聊了一会,直到食堂开饭他才拒绝了老人们的留饭,溜溜达达走了出来。 回到家里听母亲说大姐张天丽告诉她,最近要在单位隔三差五的值班今天不回来了。张三知道这是大姐已经找好了借口。 又听母亲唠叨让他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介绍给大姐,“这么大的姑娘了再不嫁人就真的成了老姑娘了。” 张三暗暗心想,这已经是老姑娘了。母亲还自觉不自觉的以为大姐还不到三十呢,张三算了一下大姐今年已经33了。 这已经是一件要尽快解决的事了。这时马叔来了电话,“你姐夫的事我解决了。” 原来马叔下午找到了杨老二,让他拿出医药费赔偿段军,还说段军伤势很重,需要手术治疗。如果杨老二不赔偿医药费就去市局报案。 杨老二不知道段军具体伤势,听马叔这么一说也有些害怕,当即就说欠条的利息可以免了做为赔偿费。 马叔看杨老二这个反应就猜到于所长即使袒护他也是有限。马上就要杨老二免去欠款,作为赔偿。 杨老二不答应,最后两个人经过讨价还价才定了下来,欠款5万,只需要偿还2万即可。但是必须要在三天内见到钱。 马叔怕有变化,直接取了钱先还了杨老二。 杨老二心有不甘,自己一番算计落空不说还赔了不少钱,但自己又确实把段军打的住了院。 即使心有不忿,也只能暂时忍耐,等再有机会一次找补回来。 马叔来电的意思就是让张三转告段军,以后要提防着杨老二,这次他吃了亏,暂时没事,将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报复。 第81章 再见钱宇 张三放下电话,也是心有不甘。看着是杨老二损失了一些钱财,可是姐夫段军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 就算免去了三万的欠款,剩下那两万块钱也是被坑的。谁吃亏谁占便宜一目了然。 但是现在也的确如马叔所说,无权无势,这种案件没人会当真处理,至少在沙城镇是这样,想要公平,等你有了话语权再说。 第二天张三一进段军病房就看到张志明也在,他可不会给这个想打他大姐主意的人好脸色。 一脸漠然,看了一眼之后就不再理会。 段军年轻,身体底子在,可以勉强下地行走了。昨天段军父母已经来过,心疼之后也是一顿埋怨。 张志明看到张三也是一阵难堪,但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厚着脸皮只当张三不在。 张天丽看着他们两个也是心里暗暗好笑。 他怎能看不出张志明对她有意,但是人家没有明说,又一直在帮忙,实在不合适说一些过分的话。 张三想和二姐和姐夫好好谈谈。 他不想再让他们守着大棚讨生活了,辛苦不说对身体损害也大,大棚湿气太重,在那种环境里身体不会落下好的。 看张志明不走,张三待在这里也别扭。正犹豫自己是不是和姐夫先聊聊,就看张志明接了一个电话走了。 张三也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段军。 大姐对张三的建议表示支持,但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不种大棚了两口子做什么? 段军也是如此,多年的种植已经让他思维僵化,确实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张三表示钱当然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 而且现在他也只是一个想法,大棚可以先继续种植,等有了合适的营生大家再商量不迟。 正说着张志明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 没等张三有反应,那个男人就几步走了过来。 “张医生,你好啊。”说着就伸出了一只手。 张三一看原来是钱宇。这就奇怪了,钱宇怎么会和张志明走在了一起。 张志明急忙解释。刚才他接电话是因为有人去了内一科打听张三。 科室人员知道他和张三走得近,就联系了他。 而张三见他又没有好脸子,他就没有提这个,先过去看看再说。 没想到是一外籍人士想找张三。询问之后才知道张三是对方父亲的治疗医生。于是张志明就把人带了过来。 钱宇是凌晨降落凤凰市的,定了酒店后就急匆匆的去了养老院。 养老院里见了父亲后,钱宇放心不少,眼看张三把父亲调理的很是健康,一点都不像一个肿瘤患者。 当即就要感谢张三,可是联系张三却提示已经关机。而现在张三已经辞职,养老院也不知道到哪去找。 还是张瑞陪着钱宇去找了马叔这才知道张三在市中医院。两人马不停蹄又追了过来。 等见到张志明后,张瑞也识趣告辞,人家急着找张三肯定不是简简单单的感谢。 张三听钱宇说联系不上自己急忙去看电话,果然是没电自动关机了。昨天接完马叔电话自己忘记了充电。急忙向钱宇致歉。 钱宇也向张三解释了为什么走了之后再没有联系他们的原因。 钱宇回到加拿大后先是把父亲血液样本交给了他实验室的朋友进行化验。 很快就有了好消息。老钱身上有靶点,完全符合靶向药治疗标准。 但是这个朋友也给他了一个建议,如果能等待半年时间,第三代靶向药奥希替尼就会完成人体数据采集。 这种药物对老钱来说治疗效果会更好。 钱宇当即就决定等待半年时间,这期间他还不敢告诉老钱真相,因为朋友告诉他没有匹配之前还是存在一些意外可能的。 一切都必须等到人体数据采集完成后才能确定。 钱宇也不只是等待,他也委托了国外的的朋友帮忙打听有没有更合适的治疗方法。 还真被他打听到一些消息。 他美国的朋友告诉他在洛杉矶有一位倪姓医师,有过治愈肺癌的经历。 他急忙又赶去洛杉矶,寻找这位医师。这也是他很少联系国内的原因。时差不同,他又是在一直忙碌。 除了寻找治疗方法还要兼顾工作,就是自己在加拿大的家庭都很少关心了,这也引得妻子对他很不满意。 经历了一番周折总算是找到了这个倪姓医师。医师表示肺癌早期还是可以尝试治疗的,但是前提必须见到本人,而且不能手术。 第一点就无法满足,如果能来钱宇在一开始就会这样做,老钱脾气倔强不愿意出国,这谁也没有办法。 第二点钱宇好奇问了一下,医师表示,手术会破坏病灶经络。会影响病情诊断和治疗,而且会掩盖很多内在的问题。 没办法钱宇只能寄希望于他实验室的朋友了。好不容易到了时间,药物匹配后老钱也完全符合标准。 谁知道这个时候疫情爆发了,钱宇只能告诉老钱自己有事耽误,其他事情必须隐瞒。 没人知道这疫情多久能结束,希望越大失望也就会越大。 钱宇可不能让重病的父亲产生太大的心理落差。甚至张三他都没有联系。 听了钱宇讲述之后张三有些奇怪,既然钱宇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专治肺癌的药物,直接给老钱服用就行了,为什么要急着找他。 即便想表达谢意,也不应该这样着急,都找到了医院。 对老钱张三一直通过药膳调理。最多再加上定时体检。 虽然工作轻松,但是他自觉钱宇交代的目的是达到了。 老钱身体被他调理的不错,精神状态也可以,都开始怀疑自己被医院误诊了。 即使这样,张三也不觉得值得钱宇这样费心费力的寻找自己。 钱宇把张三拉到门外,神神秘秘的拿出两张纸交给张三,“我离开洛杉矶向那个医师告别之时,他给了我两张方子。” “他说这是治疗肺癌的基础方,如果没有经过手术治疗,可以参考一下。另一张是能增加人体免疫力的药方。医师说也有抑制癌细胞的作用。” 钱宇有些感慨,“我当时想表达一些谢意,都被他拒绝。我觉得这个医师还是很靠谱的。” 张三打开纸张,里面都是繁体字。 张三也不陌生,他看的医书里很多都是繁体字,尤其杨老书房里的书籍,大多都是繁体字。 第82章 药方 纸上笔迹苍劲,张三不懂书法也被这纸上字体吸引。他先看基础方,有桔梗、灸甘草、皂荚、生半夏、干姜、麻黄、射干、细辛。。。。。。。 细细琢磨一会,张三确定这张方子是射干麻黄汤、桔梗汤和千金苇茎汤的合剂。为什么这个能治疗肺癌,他一时半会还没有弄明白。 再打开另一张纸,笔迹相同。里面是炒白术、生甘草、茯苓、黄芪、山药、麦冬、百合、天花粉、补骨脂、菟丝子、熟地、知母。 后面是制药方法:除黄芪外,每种50克,打细粉,做蜜丸,分三十天服用,血糖高者直接服用散剂即可。 张三看药名里面有不少补正气的中药,感觉方子有点意思。但是是否能提高免疫力和抑制癌细胞,这需要验证。他也需要时间细细琢磨。 “你的意思是?”张三缓缓发问。“我是想麻烦你看看这药方是否真的有效,如果有效我又该做怎样选择” 钱宇盯着张三,“我需要你的专业意见。”他现在对中医的观念已经有些改变。 这次去洛杉矶找寻中医的确是见到了不少癌症患者都去倪姓医师那里就诊。 效果他不知道,但是在美国这个现实地方。能有中外患者去就医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这次回来看父亲身体也是状态良好,这肯定是张三的调理之功。所以钱宇对张三对中医的观感都有了很大改变。 张三把药方递还给钱宇,“钱先生,我是真的给不了你意见。西医我不了解。中医治疗肿瘤大家也都是在摸索。我的经验不够啊。” 钱宇推回张三手臂,“我要这个没用,请你务必研究一下两张药方,我这次回国会待一段时间,我和父亲会等待你的消息。” 他还是想听取一些专业意见,西医他可以咨询国外朋友,但是中医,他只能寄希望于张三了,即使张三不懂还不能向他的师长求助吗。 张三也不舍得放弃这两张纸,药方他看一遍就能记住,舍不得是纸张上的字迹。他实在喜欢这些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的书法。 对钱宇的要求他只能答应,毕竟收了人家的钱,有这要求不过分,再说他对这两张药方也极有兴趣。 当即就答应了钱宇,等杨老回来问问就是了。钱宇乐呵呵的走了,他一转身又看到了张志明。 张志明正一脸好奇的看着张三,他虽然没有听到后面张三和钱宇的谈话,但两人神情却是看在他的眼里。 看到张三慎重收起的纸张,好奇心让他忍不住总是想看一看。张三依旧没有理会张志明,因为二姐来了。 马叔陪着张天晓一起来的,钱宇去他那里打听张三,他不放心就关了医馆和张天晓一起赶了过来。 张志明看张三一家人聚在病房,只能离去。临走时恋恋不舍的看向张天丽,看张天丽脸色微红并不看他,只能失望而去。 张三看着大姐有些不解,但也不好多问。正好马叔也在,张三当着马叔的面把杨老二债务的事情向大家说了清楚。 屋里人都觉得委屈,可马叔的话也对,无权无势拿什么和人斗。总不能为了出这口气,以后日子也不过了。 段军也和张天晓说起了张三的想法。张天晓当然同意,哪个女人会愿意在农田里耗尽自己的青春。尤其她这样想改变生活的女人。 大棚的问题好解决,租售都可以。但还是那个问题,做什么呢?马叔发表了意见,“老三给了我几张方子,里面有美颜的。” 看张三想要说话,马叔抬手制止,“我们隔壁一个坐堂大夫卖的还不错,要不你们试试?” 美颜膏张氏姐妹都不陌生,她们也一直在用,效果当然清楚。“有人在卖了,我们再插手不合适吧。”张天晓有些迟疑。 马叔笑了,“你卖你的,她卖她的,没什么冲突。就是品种很单一。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挣钱。” 这是实话,马叔也只是在自家医馆里偶尔出售,主要针对群体是有需求的患者。而郭萍也只是零敲细打的卖一些。 量虽然有一点,但是能不能养活张天晓夫妇还真不一定。而且他知道想要在市里开店售卖药膏,手续估计要费一些事。 张天晓却是已经动了心思,详细的请教马叔。马叔当然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心想以自己在这行业的关系,总会有办法的。 屋子里的人也都参与进了这个话题,张三也被二姐逼着说了几句制作上的事情。像是一个会议,大家热情度都很高。 最后的决定是干脆在市里开个店铺,张三负责再开发一些产品,其他人负责打听售卖许可相关问题。 众人说干就干,马叔先和大姐回镇子,张天晓负责照顾伤员,段军老实养伤。张三的任务是研发新药,充实产品内容。 张三苦笑着离开了病房,原来我才是唯一被安排的人。他准备找个地方好好想想怎么研发新产品。 养颜膏是他当时为了治疗方瑜言而衍生出的东西,开始时候也仅仅是逗小姑娘开心,后来给姐姐也拿去了一些。 在他心里这些都是旁门左道,身体健康才是根本,脸蛋再美再白又能怎样。现在姐姐要当做事业来做,他只能服从。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痛苦的。张三还没有琢磨出新药,马叔就有了消息,想要售卖养颜膏有太多手续要走。 首先要有批号,然后备案、生产、销售等一系列手续要走。总之一句话,很麻烦。 马叔可不仅仅是为了诉苦才联系他的。还为他带来了解决的办法。一直给马叔供应药材的厂家希望能与张三合作。 马叔回去后就把这事上了心。马上就联系了给他供药的一个厂家。厂家就是本地的,了解情况后当时就表示这件事完全可以合作。 合作方法也很简单,张三负责为产品申请专利、确定商标、然后授权给厂家生产,中间的送检、备案等手续都可以由厂家来完成。 说白了就是一个代加工合作,但是厂家可以提供相应手续来保证张三能合法销售。 这里面有两笔费用,一个是生产费用。另一个就是代加工费用。 张三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让二姐和姐夫离开大棚而已,现在看起来居然要规划一个产业了。 他告诉马叔自己要考虑一下,之后就联系了二姐。张天晓也被这动静有些吓到了。提议一家人一起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第83章 商议 会议地点定在段军病房,幸好张志明安排的是一个单人病房,否则都没地方召开会议,张志明这次也没有回避。 他看出了张三家里这是遇到事了,为了表现他主动提出了要尽自己一份心力,不明情况的张天晓举双手赞成。 这次列席会议的人员有马叔、大姐张天丽、二姐张天晓、姐夫段军、和张三,旁听张志明。 马叔把情况讲述之后,开始给大家算账,“申请专利和检测备案费用大概元,代加工费用是按件支付,资质费每年元左右。” “什么是资质费?”张天晓不懂发问。“生产需要批号,我们只能使用厂家的消字号资质。”马叔向她普及知识。 至于什么是消字号张天晓没有问,回头慢慢了解,现在先说正事。 “加上包装、药材、租赁门店、装修和一些其他费用,我估计如果要想做这件事情启动资金应该是在20万左右。” 随后马叔又补充,“当然,产品还没有最后确定,生产也是根据我们的计划来执行,可以先少量生产。“ 屋里众人都被马叔报出的数字惊到,这可是一笔大钱啊。张三在心里基本已经否定了这个计划,倾家荡产家里也拿不出这些钱。 张天晓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后也有些颓然。段军知道家里情况,马叔报出数字时候就知道多说一个字都是多余。 张天丽看看张天晓再看看张三,叹口气不说话。马叔环视一圈,“如果你们决定了我就认三股。” 三股就是6万,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投资了。这个风险马叔认为值得。既是对张三的信心,也是一种态度。 他明白,这件事情如果张三真的决定要做,他是必须参与的。厂家是他介绍的,主意也是他出的。于情于理都是必须要参与进来。 张三冲马叔摇摇头,“本来是想给二姐他们找个营生,现在已经完全超出我们能力了。我觉得这事就不要考虑了。” “别急着否定,我觉得还是多琢磨琢磨。”马叔不想这么轻易就放弃,“先期投入的费用如果细算的话,就是专利费用和房租。” 他拿出纸笔计算,“房租一年按2万计算,装修也算个2万,加上专利费一共5万。加工费是出了成品才给的,药材我可以先赊后付。” 马叔抬起头,“资质费可以年底再给,现在有5万这事就可以动起来了。”这数字大家就都很容易接受了。 “可这钱早晚也要给的,欠着的也是钱啊。”张天晓还是有些胆怯。张天丽发问,“养颜膏一年能挣这么多钱吗?家里可赔不起啊。” “我邻居每个月能卖20多瓶,每瓶100块钱,我这里每个月也能卖几瓶,就是价格便宜一点。”马叔说的是郭萍。 张天晓对这个数字有些失望。“消字号的产品可以在药店卖,也可以进超市,只要能提供手续。”张志明忍不住发言。 他已经听明白了,是张家想生产加工一种消字号的产品售卖。具体是什么他还没有搞清楚,但是一些常识还是优于在座各位的。 看了看张天丽他下了决心,“我也可以认三股。”屋里人吃惊的看着张志明。“你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吗就要入股?” 张三越发的讨厌这家伙,说话一点不客气。张天丽瞪了张三一眼让他注意一点。马叔看着张志明,“你先把事情搞清楚再决定,别冲动。” 然后劝慰大家,“现在没必要做决定,又不是明天就要定下来。回去都好好合计一下,这是大事,小心一点没错。” 张三看大家没有异议就说自己还要去给人治疗,拉着张志明就走。 他要去给何欢欢继续扎针。今天可以再次治疗了。这是《董公针灸》里面记载的,行二缓二,排毒不可能做到一蹴而就。 路上张三不看张志明,“张老师,你一结了婚的人打我大姐的主意合适吗?” “我离婚了。”张志明缓缓说道。 张三停了脚步,不说话只是看着张志明。“我离婚三年了,孩子也跟他妈妈。”张志明也停了脚步。 “你们认识才三四天吧,你别告诉我你已经喜欢上我大姐了。” “我就是觉得投缘,她真的很像我一同学。”张志明看起来很认真。 “我大姐怎么说?” “我没告诉她,但是她也没讨厌我。”张三竟然在张志明嘴角看到一丝笑容。 这就没法忍了“你离我大姐远点,我们家配不上你。” 张三气冲冲的走了,耳边传来张志明的声音,“你可以问问你大姐的意思嘛。” 何欢欢状态稳定,没有好转,也没有进展。张三记着杨老的话,“前期保证的是不再恶化,中期治疗,后期巩固观察。” 现在何欢欢没有进展就是进步,张三继续给她下针排毒,结束后何欢欢的母亲跟着张三出了病房,“医生,孩子今天咳嗽少了,这是好转了吧?” 张三不知道怎么回答,笑了一下转身就走了。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很多时候病人家属才是最受伤害的人。 回到家中张三第一时间找到了张天丽,“大姐,你喜欢那个张志明吗?”张天丽看了一眼已经支起了耳朵的母亲,“你胡扯什么?” “我就是问你喜欢不喜欢他,如果你不喜欢我就赶走他。”张三咬牙切齿在发狠。张天丽没吭声,这让张三有些发呆。 片刻后张天丽缓缓出声,“认识才几天,哪来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人家结过婚了,还有一个孩子。”张三觉得事情不对开始恐吓大姐。 张天丽怔了一下,不再说话,起身回自己屋了。张三看看正等着自己交代的母亲,也转身而去。 张母呆了呆之后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 张天丽回房之后一个人静静发了一会呆,张志明的心思她大概能感觉到,但是她有疑虑。 一个成年人不该一见面就表现出这样一种急不可待的态度,太不稳重。她不会嫌弃对方岁数大她几岁。. 即使是张三说的那些情况她也不是很在意,毕竟自己条件就在这里,张志明工作好,待人真诚,长相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她担心的却是对方的品性,自己好不容易才跳出了苦海,不能再轻易入了另一个苦海。 还是再看看吧。 第84章 验方 张三起了一个大早,今天杨老就回来了。 昨天晚上他和杨老联系想知道杨老归期,杨老告诉他今天会回来,又问了问家里情况后就挂了电话。 不知道准确时间,那就早点去家里等候。张三着急向杨老请教钱宇带回来的两张药方。 他推演药方想知道其中医理、药理。但结果似是而非,不理解的地方有很多。只能寄希望于杨老了。 直到快中午了杨老才推开了院门,一起前来的还有一个中年人,一脸沉稳的样子,张三后来才知道那是市政府的司机。 中年人把杨老私人物品送进屋中,请示杨老后转身就走了,张三觉得这个人神神秘秘的。 马老笑着告诉他,“给领导服务的人都有这种气质,不用大惊小怪。”简单清洗后杨老坐了下来,“这么急着催我回来,什么事?说吧。” 张三口里说着想念杨老的话手里的纸张已经递了过去。 杨老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接了过去,之后目光就不再移开。 “哪来的?”半晌后杨老声音悠悠传来。 张三又把药方来历向杨老讲述了一遍。杨老听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迟迟不语。 就在张三以为杨老睡着之际,一声叹息传来,“真是没落了啊,这些东西应该是我们研究的啊。” 张三能感受到杨老身上有一种悲怆气息。“可惜了啊。。。。。” 张三不知道杨老在可惜什么,“这方子能用?” “这是好方子啊。”杨老手指着写有提升人体免疫力药方的那张纸,“这里面有几种药听说在日本已经被确认能抑制癌细胞。” “很多都是补益中药,对人体肯定是有益无害,很值得尝试。”杨老一锤定音。 “中医不是咱们中国的吗?”张三好奇,“为什么要日本确认?” 这一问让杨老久久没有做声。张三意识到可能自己问的有些唐突了,但他是真的好奇。 “日本。。。。’杨老像是回忆着什么。随即又醒来过来,“日本是一个善于模仿的民族,他们只向强者模仿。” 杨老打开了话匣子,“你知道中医药在日本复兴用了多少年吗?”杨老这提问更像是自问自答。“三十年啊。“ “明治维新日本推翻中医,高喊废中医而日本活,开始清除中医。可以想象之前中医在日本的地位。” “可是在侵略战争中,日本又开始抢夺我们各种药方,经典书籍。”杨老显得很悲愤。 “一边杀人一边抢。抢不到了就杀,抢完了也杀,杀完了再抢。”张三震惊看着杨老。此时杨老双目圆睁,面孔发红,呼吸都开始急促。 急忙端过来一杯茶水让杨老喝下,“您老别激动,慢慢说,要不咱们不谈这个了。” 杨老喝下水后平缓了一下情绪,“日本战败后,又开始复兴中医,三十年的时间他们消化了从我们这里抢去的药方、知识。。。。。” 张三看杨老情绪又要激动,急忙又在他杯中添了一些水。他是看出来了,老爷子被自己带来的药方刺激到了。 “你知道中医药在日本被称呼为什么吗?”杨老继续自问自答,“汉方医学,呵呵,人家只承认咱们的祖宗啊。” “中日建交后日本汉方药厂有200多家,可是汉方制剂就多达2000多种。而且还在增长中。” “建交后我们把自己辛辛苦苦研究的成果拱手就送给了当年抢我们杀我们的人。日本的中药医学从那以后开始迅速发展。” “日本也快速普及中医,大多数的日本人也认为中医能促进健康长寿能有效治疗慢性病。” “他们开始把汉方医学列入全国基础教育,而我们又在做什么?我们中医繁荣的时候很多人的蒙学就是《汤头歌诀》,是《医学三字经》。” “你们现在上学学的又是什么?”杨老摇头苦笑。 “日本有个鬼子叫大塚敬节,你知道那个老家伙说什么吗?他说现在我们向中国学习中医,十年后让中国向我们学习中医。” 杨老热血开始沸腾,仿佛回到了当年端着刺刀向敌人扑去的时刻。 “最可气的是他做到了。老鬼子死了后我们居然引进了他着作的《临床应用伤寒论解说》和《金匮要略研究》。” 杨老痛苦的闭上眼睛,脑子全是当时的场景。他们老哥几个战友看着桌上已经被打开的两本日本进口医书抱头痛哭。 他们心痛中医就此没落,更心疼祖宗留下的心血。这是耻辱,是埋在他们血液里的耻辱。 他们发誓要重振中医,要让日本知道蛮夷之地不配为医,要夺回失去的所有荣誉。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做了什么? 老的老了,死的死了,堕落的也堕落了。只有他和寥寥几人还在坚持,可是他又能坚持多久呢。中医真的需要他来挽救吗? 张三被杨老的情绪感染,他接受过爱国教育,之后就是痛苦长大,没有人再给他讲述过当年那段历史。当然,也没有人愿意给他讲。 今天杨老的讲述让他仿佛置身于那个战火纷争的年代,只恨自己不能亲自提枪上阵来宣泄心头的躁意。 “可恨的是,是我们自己提出了中医不死中国必亡的观念。而且还有很多人趋炎附势人云亦云。” 杨老拍案而起,“这些混蛋已经不是中国人了,他们要把我们中国人血液里的颜色洗掉啊。” “受他们蛊惑,你看看现在还有多少人相信中医,中医在民众心里还有什么地位可言?他们是狼,是叛徒,是畜生。” 杨老情绪激动无以复加,开始咳嗽。张三知道不能再让杨老继续放纵情绪了,否则真的会引发意外。 半搀半抱把杨老送进卧室,口里还不停地劝解,“您老累了,先睡一觉,等您睡醒了我还想听您继续讲呢。” 说着话手指顺势在杨老背部安眠穴位置轻轻按揉。 可能是情绪宣泄后的疲惫,杨老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张三这才舒了一口气,在卧室椅子中坐下,现在还不能走。 杨老刚才太激动,正常人身体都会受到影响,更别说杨老这个岁数的人了,他要在身边守护,守护这个在他心目中愈发高大的老人。 张三没有经历过那场浩劫,也没有经历过杨老说的70年代。所以他没有办法做到感同身受,无法真实感受杨老的那份悲凉。 第85章 同意 午饭张三是在杨老家中吃的,睡了一觉杨老精神恢复不少。 饭后散步时张三看杨老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就主动找了个话题。 “您是什么时候学医的?”他不想杨老再忧国忧民了,伤身、伤心还伤神。 也许回忆一下学医过程能淡化负面情绪。 “我自己都不记得多大开始的学医。”杨老缓步绕着院子行走,“那时候每天都吃不饱,谁还去记岁数多大了。” “爹娘逃荒死了,我饿的急了眼就去偷吃的,谁知道第一次做贼就被抓了。”杨老可能想起了自己被抓的经历,笑了起来。 “警察看榨不出油水,就把我关在牢房里。一关就是三年呐,没天没日的,谁知道是哪一年。” “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医的。”杨老看看目瞪口呆的张三心情舒畅了一些,“和我同牢房的是一个老中医。” “他是得罪了人。”杨老对张三的表情很满意,很有讲述的欲望。“他在牢房里没事干,就开始教我认字、学医。” “我识字就是从汤头歌开始的。后来我被释放了,他还在牢房里。”听杨老好像讲完了,张三有些意犹未尽。 “后来呢?” “后来,我就在药店里当学徒啊。再后来参加了革命。” “那个教您的老中医呢?” “不知道,我们后来解放了县城,牢房里已经没人了,打听了一下没有人知道去哪了。” 张三还想再问,杨老却已经没了谈兴。 饭后的运动量已经够了,“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忙你的去,明天还要接诊。” “您还没告诉我那个肺癌基础方是什么情况呢?”张三有点不想走。 “那方子药理是可以推导出来的,你自己多琢磨琢磨。” “别乱给人吃,不同表现要做加减的。有把握了可以尝试一下。”杨老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说完看张三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就知道一定还有事,“还有什么事?一次说完。” “您书房里有没有养颜的方子?”张三一副嗫嚅模样让杨老气笑,“怎么回事?” 张三只能把药厂代加工的事告诉了杨老。 这是昨天晚上想好的,如果还能再找几张好的药方,那就让马叔他们尝试一下这件事。 虽然投入不少,但是几个人平摊下来,即使有损失也是能承受的。 马叔昨天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没有风险的事现在还有吗? “不务正业。”杨老瞪了张三一眼,“自己去书房找。书架顶上好像有几本手抄本。时间太久了。” 张三只能自己去书房查找。还真在书架顶部找到了一本,没有书名,没有封面,破破烂烂的样子。 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几张纸。 里面有一页记载了一种叫平肤露的方子,介绍说是可以消除女性生产后妊娠纹。 张三再翻看其他页面,还有几种药方。一种是治疗女性乳房硬块的,还有一种是给孕妇催奶的方子。 最后一种是应付酒宴的方子,介绍说饮酒前半个时辰服下,饮酒时会小便增多,喝酒如同喝水。 张三不确定真假,拿出向杨老请教。杨老随手翻了翻扔给张三,“这是文革时候红卫兵抄四旧从一个走资派家里抄出来的。” “当时我在工厂烧锅炉,他们让我烧了,我觉得有些可惜就偷偷藏了起来。” 杨老感慨那段岁月,“那时候可是被毁了不少好东西啊,可惜了。” “怎么大多都是女人用的方子?”张三有些奇怪。 “我怎么会知道,不过听说那家人祖上出过一个女医,在宫里伺候过妃子。” 杨老没好气的看着他,“方子你拿走,自己捣鼓着看。还有事没事?没事就滚。” 杨老下了逐客令,张三只能告辞,临走时杨老提醒他,“药品这个行业水很深,如果求个小富可以涉足,如果有其他想法还是要多慎重。” 张三高高兴兴的滚了,方向:市中医院。今天还要给何欢欢治疗。一到病房就看到张志明,好心情顿时就没了。 也没招呼张志明,先过去给何欢欢扎针。今天何欢欢有些改变,具体什么改变张三说不清楚。 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在何欢欢身上多了一份生气。只是一种感觉,可能是肌肤温度的变化,可能是下针时的表现。 总之这种感觉很不确定,但是又确实存在。他不知道此时他的针灸之术又要面临一个瓶颈了。 治疗后不顾何欢欢母亲的感谢,张三给张志明一个眼色后就先出了病房。张志明识趣跟在后面。 找了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张三问张志明,“今天见我大姐了吗?”看张志明摇头,张三心里舒服了一点。 “你对她是怎么个意思、”张三直接发问。“没什么意思啊。”张志明被张三问的有些发懵。 “没意思?”张三瞬间来气,我都开始妥协了你告诉我你没意思?张志明反应过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想和你大姐试试。” “试什么?”张三逼问。 “试着接触一下。”张志明又开始紧张。 “然后呢?” “然后看你大姐的意思。” “我大姐是个老实人,你别打歪主意,如果让我知道你欺负了我大姐,嘿嘿。。。”张三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这种留白威胁性应该更大吧。”张三在心里嘀咕。 张志明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你不反对了?”。“你们又没怎么我反对什么?” 张三已经想通了,他了解自己大姐,昨天大姐站起身子,不再和他交谈的时候,他就知道大姐并不讨厌张志明。 仔细想想他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唯一能说出口的理由就是张志明已婚有孩子。现在人家已经说的很清楚。 这时候再反对那就是在伤害大姐了。先接触着看吧。张三不再理会有些发傻的张志明转身就走。 张志明的确有些发傻。张三突然的转变他一时还没适应。 对张天丽,他有种莫名的好感,从第一眼看到时候就有。 无论谈吐,性格,还是气质都像极了他初中时候暗恋的女生。 张天丽并不漂亮,也不再年轻。身上最多的是沉稳和安静。恰恰就是这两点让他念念不忘。 有过一段婚姻的不幸,他知道什么样的女人适合自己。而张天丽完全吻合他心目中遐想的形象。 他像一个陷入初恋的少年,每天见了还想见,见了之后又开始患得患失,患得患失之后更想去见。 第86章 制药 张三想去外科住院区看看姐夫,然后还要和二姐再谈谈。这事二姐如果打了退堂鼓,他就不再费脑子去琢磨了。 段军正躺在床上和张天晓嘻嘻哈哈的开玩笑。看到张三马上告状,“老三,你二姐嫌弃我是残废。” 张天晓气呼呼的比划了一下,“到现在也不能自己去厕所,还要我伺候,大姐照顾你的时候你怎么办?” “大姐在的时候我都是自己去的啊。你别埋汰人。”段军不停喊冤,只是一个玩笑谁知道自家媳妇当真了。 张三也不理会他们之间的玩笑,看段军没事,就和张天晓直说,“我找了一个药方,消除妊娠纹的,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张天晓眼睛无比明亮,“如果真的有效那可就真是宝贝了,我几个生了孩子的同学都喊着不能再见人了,说妊娠纹太丑了。” “这药有点复杂,要蒸煮,我回去做一点吧。”记载药方的纸张上详细记录了制作方法,张三对制作出成品还是有把握的。 “马叔说的这个事你们是怎么考虑的?”张三问张天晓夫妇。“我没意见,听你二姐的。”段军先表态。 张三已经料到段军会这么说,直接看向二姐。“如果你刚才说的这个药也能生产,我就想试试。” 二姐好像很有信心,“我同学她们恨不得把肚皮割掉,说只要没有妊娠纹怎么都行。我觉得这个能挣钱。” 张三对这个没什么认识,“那我现在就回去弄点出来吧,你给你同学拿去试试。”张三决定回去咨询一下马叔。 马叔对张三说的平肤露兴趣不是很大,他觉得有衣服遮盖,妊娠纹这个东西无所谓。 媳妇给自己生孩子损伤了皮肤就要被嫌弃?这可是荣誉,是勋章。想到小马如果因为这个嫌弃儿媳妇,马叔认为自己会把儿子腿打折。 马叔感兴趣的是那个能增加酒量的方子。年轻时候马叔酒量还是很不错的,曾经也领着人挨着村子扫荡酒场。 后来就慢慢喝不动了。但是依然怀念当年在酒场叱咤的风光。他要求张三先调配这个药剂。 张三对这个药方一直没上心,现在马叔说了才开始认真观看。药方里有利下排尿的草药,还有两味护肝的,其他是护胃。 张三看药性搭配没有什么不妥就直接去药柜抓药。半个小时后就端了一杯药剂递给马叔。 马叔没喝,而是打电话给一个酒友约好地方之后才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之后也不管张三推门就走。 张三很郁闷,没想到马叔是这个性子,是为了验证药方呢还是为了痛快喝一次。这是医馆的生意也不管了。 现在只能他一个人完成其他工作了,幸好医馆现在没有患者,要不又要耽误时间。 这个平肤露制作起来确实费了张三一番手脚,主要是工艺有些复杂,先煮后蒸,然后还要按照配比融合,再蒸一次才算完成。 做完之后张三估算一下,成本不会低了,而且成品也不算多。最重要的是没有经过试验谁也不知道使用多少才能见效。 正盘算呢,医馆开始有人上门求诊。张三只能先接待患者,不过还是抽空通知了张天晓。 张天晓也是急性子,让他明天就把药剂带到医院给她,说她这就联系同学明天直接去医院取药。 张三只能去隔壁药店找郭萍要了一个装药水的玻璃瓶,清洗后把制好的药液装了进去。 为此郭萍还好奇的问张三是不是又有了什么好东西。没有验证过的东西,张三什么都不敢说。 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一下就走了,独留郭萍皱着眉头继续疑神疑鬼。 到了下午,张三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后,就准备收拾一下关门回家。马叔一身酒味,背着手意气风发的回来了。 一见张三,马叔哈哈大笑。“好东西啊,皮老大彻底被我放翻了,哈哈。。。。。。”张三看马叔这么高兴,就知道那药真的有效。 “除了去厕所勤一点,再没啥问题。”这是张三追问效果时马叔给的评语。“你知道我喝了多少吗?两瓶二锅头啊。” 马叔说到得意处又是一阵开怀大笑。张三只好等马叔情绪稳定一些再问细节。他担心这药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马叔没有任何担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除了尿多,真的没觉得哪里不合适。” 张三听马叔这样说才放心。 但还是要马叔多关注自己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和他联系。两斤酒,张三想想都觉得可怕,如果是他,估计能醉死。 “我年轻时候也能喝两斤,但是会吐,会头疼,走路肯定会打晃,你看我现在啥事都没有。”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喝酒的时候,汗排的也挺多。” 张三要送马叔回家,被马叔拒绝,他的心情好极了。多年酒场上的对手被自己喝的出溜到地上,自己还什么事都没有。 还能有啥事能比这个更让自己开心的。马叔一边走一边回忆着皮老大喝醉时候的模样,越想越开心。 张三收拾好后拿起瓶子,关门落闸。他要琢磨一下如果这个平肤露真的有用,自己该怎么省略一些制作步骤。 回到家中却被张母抓住,“你大姐这几天神神秘秘的,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张三知道现在才问自己已经是母亲忍耐的极限了。 “没啥啊,你不是说大姐要值班吗?怎么又神秘了。”张三不想八字没一撇就和母亲说这事。 张母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张三的额头,“你想骗妈?我早上问你大姐她可是什么都说了。” “啊。。。我大姐说什么了?”张三吃惊问母亲。大姐什么性子他知道,怎么可能和母亲说什么。 “嘿,就那个张什么的,你大姐不说全乎话,你也不告诉我。”张母看起来有些伤感。 “哎呀,妈啊,人家两个现在才开始接触,我能说什么,总要他们两个处一处了才好说吧。”张三看母亲伤心,急忙解释。 “哦,那就是你大姐已经开始谈朋友了啊。”张母笃定点点头,之前的伤感无影无踪。 张三这才意识到被母亲套了话去,但这时才醒悟已经有些晚了,“得,知道就知道吧,回头让大姐去解释。”张三不管了。 第87章 选择 再见张志明的时候,张三发现他居然喷了香水,很淡,但距离近了还是能闻到。再仔细观察,感觉好像整个面孔都有些不同。 张志明被张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尽量装作若无其事来掩饰心中的羞恼。他真想揪着张三问问他,“没有见过男人做美容吗?” 昨天和张三谈完后,他就开始在琢磨今天和张天丽再见面的事了。 为了表达自己的态度,他先是理了发,又觉得不够,干脆就做了一个美容。早上出门前还特意喷了点很久不用的男士香水。 现在被张三这样盯着,张志明实在是有些难为情,就连杨老也被张三的目光吸引,看了他一眼。幸好护士已经开始叫号。 一早上的接诊很是平淡,杨老按部就班踏着自己的节奏诊治,张三认真抄方,张志明平静开药,没有人知道他们心里都在想什么。 最后一个病人走后,看着杨老已经离去,张志明凑了过来,“你是先去吃饭还是先去病房?” 张三知道他想和自己一起,“先吃饭吧。”张志明点点头不再说话。到了食堂,张志明主动办了一张饭卡交给张三。 “以后我不在医院你就自己来吃,拿这个方便点。”张三不想要,可是看张志明一副坦荡的样子,拒绝的话怎么都无法开口。 “多少钱?我给你钱。”这个便宜张三还是不想占。“回头我和你大姐算吧。”张志明好像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病房内张天丽看到张三身后的张天明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窗户纸被张三捅破,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从容,平淡。 张天晓身边还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看着比张天晓年轻一些。张天晓介绍后果然是她的同学,看装扮家境应该不错。 估计张天晓的同学来了已经有一会了,张天晓直接开口向张三讨要药剂。张三拿出玻璃瓶后解释,“临时找了个瓶子,先用着看,回头再换好的。” 张天晓无所谓,只要有效就行。她的同学也好像不在意这个,感谢之后就大大方方的接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效果,你用着看,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和我二姐说一声啊。”张三叮嘱着二姐的同学。 “把药均匀涂抹在皮肤上就行。早晚各一次。”张三虽然不知道使用方法,但是想来和脸油相差不大,大差不差的应该差不多。 “甜甜,我家老三还发明了一种美颜药膏,可以当面膜使,回头我给你拿一瓶你也试试,效果好极了。”张天晓在给张三做广告。 “好啊,你和我不止一次提你家老三了,我回去就试,不管有没有效果都会告诉你。”显然张天晓已经告诉了同学不少情况。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话后,张天晓同学提出告辞,临走时在段军床头放了300块钱。说没有买东西失了礼,让张天晓买点营养品给段军。 张天晓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送同学离去。张三去看段军伤势好转情况,也不管身后有些手足无措的一男一女。 张天晓回来后有些奇怪了看了那两个现在还别别扭扭的男女一眼,然后冲张三呲牙,“我决定了,如果这药真的有效,砸锅卖铁我也搞。” 她送人时候同学给她打气,“晓晓,这药如果真有效,我建议你搞一下。这种生意别人提着钱都找不到。” 同学接着刺激她,“你要真的不愿意就给我,钱不钱的回头我算你股。”这话的确刺激到了张天晓。 张三看二姐态度坚决就告诉她一切等她同学使用之后再做决定。他也对这个可能来自古代后宫药方的效果很有兴趣。 张三没待多久,实在受不了张志明和大姐的那个扭捏作态的样子,直接喊着大姐一起走了。 都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了,当谁眼瞎呢,他有些生气张志明,你大胆的邀约能咋的,装什么装。 他要去养老院一趟,顺路干脆带上大姐。看大姐在车上已经恢复正常,张三调侃她,“大姐你要是不愿意我去跟他说。”谁知道换来大姐的一个白眼。 钱宇昨天就陪着老钱去了趟市医院做复查。这是老钱坚持要做的,其实一个ct就够了,老钱坚持做了全套。 今天已经拿到了结果,肺部肿瘤依然顽强生存。可喜的是并没有进展。但是癌肿指标有所增长,检查医生说这很正常。 很多肿瘤开始时候并不会发生突变,但是一旦突变,速度是异常迅速的,几乎是一天一个样。目前老钱的身体还算能控制。 老钱彻底死了心,检查结果钱宇没有瞒他,有病就治,没必要讳疾忌医自己欺骗自己。自己身上就带着第三代靶向药,就不信控制不了这个肿瘤。 父子两个见到张三都很高兴,钱宇当即就把复查结果告诉了张三。指标什么的张三不懂,但是肿瘤没有再增长,张三也高兴。 看着钱宇的眼神,张三直接开口,“肺癌基础方我还需要时间推理,另一个增加免疫力的方子我认为很值得尝试。” 看钱宇有些疑惑张三向他解释,“那个只是基础方,还需要针对不同个体再做调整的,没有把握之前不能轻易尝试。” “另一个就没关系,里面确实有一些药物已经被确认对肿瘤有抑制作用。”张三直接照搬杨老的话。 “你有什么建议?”钱宇直接发问。“这个要你们来做决定。”张三沉吟了一下,“我只能给你做一个分析。” 见钱宇点头,张三继续,“如果中西药一起服用,钱叔的病情好转,你怎么确定是西药的作用还是中药的作用。” 钱宇有些愕然,张三继续分析,“你刚才也说了复查结果,肿瘤并没有增长。从中医学角度来说这就是钱叔的身体在和肿瘤斗争。” “斗争的结果显而易见,我认为至少是没有输。”张三觉得自己已经把意思表达清楚了,就等钱宇做决定。 “我需要和我父亲商量一下。”钱宇没有当场做出决定。他必须要和父亲商量一下,但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第88章 培训班 张三的话没错,从发现病情到现在老钱没有服用过一粒西药,反而是一直在食用张三推荐的药膳。 老钱也没有因为患病停止锻炼,更没有心灰意冷直接躺下等死。反而积极乐观,精神充足,甚至都开始怀疑误诊。 第二天张三刚走进医师资格证考试培训班那栋旧楼,就接到钱宇电话。钱宇想中西医结合治疗。 这也是市医院肿瘤科主任给出的建议。在听钱宇说老钱身体各项指标都符合服用第三代靶向药,而且能保证药源后给出的建议。 他告诉钱宇可以走以西医靶点专攻治疗为主,中医调理为辅的路子。但拒绝收治老钱入住医院治疗。 钱宇也不想拿父亲身体冒险,觉得这个方法最为保险,和老钱商议后做出了这个决定。 张三理解他们。既然有了决定那就去做。还是之前的那种分工,张三只负责调理老钱身体,其他由钱宇负责。 什么时候服用提高身体免疫力的药剂由张三自行决定。但是必须提前告知钱宇。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这段时间忙东忙西,直到今天张三才抽出时间来培训学校上课。接待人员直接领张三去了教室,教室里学员只有十几个人。 张三谁也不认识,在最后一排找了座位坐下安静等候老师。 本以为会是上学时那种授课方式。没想到却是针对历年医师资格证试卷的习题讲解。 这让张三有些失望,他还想能在这里学习到一些系统知识,再不济中医的发展历史总该能听到一些。 耐着心思听了两节课,张三觉得这种培训对他来说没有意义,最大的收获可能就是掌握一些答题技巧吧。 在他看来,与其这样学习,不如在家里把所有下发考试资料通读几遍,以他的记忆力很快就能背会。 他甚至在课间听到几个同学闲聊时说起中医都是语带质疑。这让张三很是不解,不相信中医的中医?那又为什么要考取这个资格证呢? 明天是病案例分析学习,他决定再来一次,如果还是这种没有营养的学习,他就不准备再来了。 考试之前只要过来参加几次模拟,了解一下考试流程,再去考场看看,领了准考证就可以直接参加考试。 第二天的病案分析学习张三听的还是津津有味的,讲台上的老师兢兢业业的读着课件,耐心给大家讲解病案。 从四诊合参到立法辩证。讲解的都很详细,张三也做了不少笔记。直到下课后张三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做一件傻事。 诊治实操他有必要在这里学习吗?自己跟着杨老不正是在学习这些嘛,意识到这个张三也被自己蠢笑了。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把他从胡思乱想拉回现实。电话是马叔打来的,在电话里马叔显得很兴奋,让他务必尽快赶回医馆。 张三问及原因马叔只说尽快回来,一副即着急又神秘的样子。咬咬牙,张三还是打了一辆出租车,他怕医馆遇到了麻烦。 马叔是遇到了麻烦,这时他正在医馆内被人纠缠。纠缠他的人是平时与他合作医药公司的一个副总。 马叔前天在酒场大败老友后一直处于一个兴奋状态。第二天正好医药公司业务员给他送药,马叔按捺不住心头得意就向业务员炫耀。 业务员与马叔合作多年,当然清楚马叔现在的酒量。带着花花轿子人抬人的心思吹捧了马叔几句。 马叔忘形之下就说出了原因。业务员当时不动声色,之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公司老总。他知道公司一直在寻找一种护肝解酒的药方。 最近市面上出了一款保健品叫海河金樽,主打的就是护肝解酒。铺天盖地的广告带来的就是疯狂的销量,甚至在有些地区出现断货情况。 哪一个医药公司能不眼红这款产品,都想推出类似产品好能在这火热市场中分得一杯羹来。可新产品哪里有这么容易就能研发。 这需要时间,需要大量研发经费,还需要研发人员。一般医药公司惦记也没用。和马叔合作的这个公司是一家中药公司,他们对海河金樽也很羡慕。 公司不大,产品也少。本身就处于一个吃不饱的状态。研发对他们来说更不现实。但是公司想发展就必须要有更多更好的产品。 既然研发没有能力,他们就想着从民间直接收取类似海河金樽功效的中药药方,这样既省了研发时间,也节省了大量研发资金。 其实公司从建厂时就一直有收取民间药方这一规划。药方收了不少,但是具有商业价值的却是不多。更多的只能作为技术储备来保存。 公司情况做为领导亲信的业务员当然很清楚,自然第一时间就告知了自家领导。 而公司老总听说一杯中药就能有这样夸张效果,当即脑中就有了很多想法。 他马上安排副总用最快时间赶到医馆,必须得到准确消息,掌握第一手资料。 副总得了指示不敢怠慢,立刻前往沙城镇与业务员见面。 见面后两人先是交换了一下信息,之后就直奔医馆。和马叔见面后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提出想看一下马叔所说的药剂。 药剂张三只做了一份,马叔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当然就说药剂已经被自己喝完,配置药剂的人也找不到。 业务员和马叔也算是老熟人了,知道马叔心里疑虑。这时候只能选择实话实说。还告诉马叔,如果真有他说的效果,条件好说。 马叔对他们说的也是将信将疑,理解不了这么一个增加酒量的方子而已,能有什么商业价值,但是对方又的确一副信誓旦旦十分认真的模样。 再一转念,之前就是这个公司提出代加工生产美颜药膏,不管对方这次是真是假,都可以再谈谈加工费用的事。 当即就联系了张三,谁知道张三还没回来,这个副总却开始无休止的纠缠他。 先是问方剂的真实性,后来再问制作工艺,又问药剂口感和见效时间。最后又问具体效果和服用体验。 直问的马叔烦不胜烦。医馆里有病人,这让马叔想发作都发作不得,只盼着张三尽快回来。 第89章 检测 张三到医馆后看到的场景就是马叔楼上楼下忙碌,身后跟着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一直紧跟着马叔。 他又看看医馆,好像只有一两个病人,还都是老顾客。实在理解不了马叔为什么会这样忙碌。 马叔看到张三马上停止忙碌,急忙拉张三到楼上把具体情况说了一遍。 张三听闻对方只是对自己的药方有了兴趣,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药方他不可能出售,药方是杨老的,他是为了找美容药方才顺手从杨老书房一起拿了出来,他没有出售权利。 再说他也不懂这里面的门道,没必要给自己惹出麻烦。马叔不知道药方来历,只是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张三。 “之前我说的想和咱们合作生产药膏的就是这家厂子,可以放在一起谈。”马叔的意思是药方不卖也别影响了后续可能的合作。 再下楼马叔正式给双方介绍。中年人姓周,是连枝医药的一位副总。知道药方是张三所有之后,表现也是极为客气。 他想请张三再制作出一份药剂,然后自己试试效果。没想到张三直接拒绝,理由是药方主人另有其人,他无权售卖。 周总无法辨别张三真假,但是对方拒绝意思已经说的很清楚,他也不能一直纠缠。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这药剂真实效果,也不合适深谈。 无奈之下连连给业务员使去眼色。业务员秒懂,换了对象苦苦哀求马叔,说今天只求一份药剂。 马叔看对方搬出了情感来说话,实在不好推辞。再加上他也没觉得给对方一份药剂是多大的事。 当下也没做回避就请张三再制作一份。这就没法拒绝了,有外人在,张三不可能驳了马叔的面子,只能幽怨的看了看马叔。 再回来时张三手里已经拿了一个玻璃瓶子。他制作药剂时候那两位也知道避嫌。 即便是张三去柜上抓药时候也借故低头说话,眼睛都不曾抬一下。他们深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给张三留下任何不好印象。 马叔对他们的表现也是极为满意,心想如果条件合适可以劝劝张三。他始终无法理解这药方能有什么商业价值。 周总拿到药剂后,客气两句就和业务员急匆匆的走了,他们现在要立刻赶回公司汇报。 张三等他们走后才向马叔说了药方来历,话语中对马叔多少也有抱怨。马叔这才知道自己有些冒失了,但事已至此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三觉得这事不能瞒着杨老,万一杨老有什么想法知道自己隐瞒就不合适了。当即就出去拨通了杨老电话。 马叔在屋里后悔自己嘴快,万一这事惹的杨老不高兴了可就对不住张三了。更别说很可能会对养颜膏的生产合作带来影响。 只一会马叔就看到张三面色古怪的走了进来。刚才杨老听了张三讲述后并没有责怪他。 杨老说是机缘巧合得到的东西,如果张三能让这药方重见天日,为民众带来便利他是无所谓的。 对张三提出的售价问题,杨老的回答很是干脆,“东西是你翻出来的,你自己决定吧。” 临卦电话之际,杨老告诫张三,“钱多了不是好事,你也少干点这种不务正业的事。” 张三把这些告诉了马叔。马叔有些不确定,“我怎么觉得杨老的意思是他不要这个钱。” 张三不明白马叔是怎么体会出杨老有这个意思的。但杨老既然表示无所谓,那这药方他就可以做主了。 这可要好好合计合计,当即马叔和张三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做了交换,最后还是决定等医药公司有了消息再说。 周总用最快时间回到了公司,直接去找了老总。老总看着手里的玻璃瓶像是在看一个一丝不挂的妙龄女郎,眼带疯狂。 先取出了一部分拿去实验室化验,等待结果期间老总做了安排,他让周总去找一个酒量极差的员工准备当场就做试验。 业务员毛遂自荐说自己酒量一般可以胜任这个工作,这事源自于他,必须有始有终。 老总一看这样,马上要公司食堂做了几个菜送到办公室来,几个人干脆就在办公室里一边吃喝一边观察。 化验结果很快出来,药液不含对人体有害成分,但是具体成分以公司实验室还无法检测出来。 没有有害物质就行,业务员当场喝下药剂,几个人支好桌子,酒菜送到后就直接开喝。 其实也是业务员一个人在喝,两位老总怕业务员一个人喝不下去,偶尔会陪着喝个一杯半杯。 业务员知道自己酒量,最多不会超过半斤。他有意多喝,领导有意观察。不一会一瓶白酒就见了瓶底。 在这期间业务员去了三次洗手间,脸上汗液比较多,再其他没有任何异常。而一瓶酒差不多有八两都进了业务员的肚子。 再看业务员,除了一头汗水,与刚坐下之时完全一样。再问他有什么感受,也没有什么难受之处,就是总想撒尿。 几个人又开了一瓶,这瓶酒两位老总基本没喝,等酒下去了一半后。业务员脸色开始发红,去厕所的频率开始增加。 额头汗水也越发的密集。这时候老总不让业务员再喝了,他了解这个手下的酒量。现在已经超出平时太多。 再喝下去担心出事,老总要周总立刻开车送业务员去医院做检查。是全身全方位的检查。 看看时间,老总交代周总,“想想办法,花多少钱今天都必须要拿到结果。”然后送两人上车。 直到这时业务员走路都很正常,完全可以自己独立行走,而且意识也很清醒。老总看着远去的车子强压下心中的激荡。 “希望一切顺利啊。”他等这一天太久了,公司现在已经举步维艰,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停产了。 否则他们也不会主动联系马叔提供代加工,至少那样能解决一些车间工人的工资。 如果最后检测过关。他会不惜任何代价拿到这个药方,为了自己一手建立的这个公司,也为了从创业初期就跟着自己的一众员工。 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与其苟延残喘慢慢等死,不如拼尽全力赌上一次,胜则柳暗花明,输则心服口服弃子投降。 第90章 谈判 连着两天没有医药公司的消息,张三无所谓。这事看起来有些诱惑,毕竟自己手上药方吸引的是一家医药公司的注意。 他对这些商业上的事情并不了解,这个药方到底价值多少他也没有概念。而且药剂是否符合医药公司的要求也是两说。 所以张三对收购药方这件事有好奇,但并不热衷。二姐的事又不是只有这一个解决方法,留心慢慢找机会就是了。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促成张三现在无所谓态度的原因。那就是杨老。自己拿杨老药方本意是想完成二姐交代,增加美容产品。 阴差阳错之下又多拿了这个增加酒量的方子。如果仅仅是图着能为二姐养家糊口改善生活,张三觉得问题不大。 可是现在被医药公司关注,一旦医药公司真的想收购药方,他必须要考虑杨老这个药方真正主人的态度。 之前杨老在电话中的态度很明确,药方可以出售,价格也是由他来决定。 但他不能就此认为药方就是自己的,想当然的去认为自己有权利处置药方。 杨老的态度说明对钱财之物杨老并不在意,可越是这样,张三越要小心谨慎,不能因为一张方子影响了彼此的感情。 医药公司的消息是马叔传来的。他们也想直接联系药方持有者,但这几天打听的消息让他们知道,如果能让马叔参与进来,他们成功的概率会高很多。 医药公司很诚挚的邀请张三以及马叔去公司参观指导。对此张三没有拒绝,他也想对这个公司有一个直观的了解。 遗憾的是公司车间都是无菌车间,他们只能在隔离墙外面透过玻璃走马观花的看了看,就这也让这爷俩长了不少见识。 坐在刻意装扮过的接待室里,医药公司总经理候卫华和其他几位高层对张三和马叔表达了由衷的谢意。 谢谢他们对公司的信任,让他们见到了一份堪称完美的药剂。谢谢他们能莅临公司给公司一个合作机会。 客气,非常客气。低调,非常低调。张三生出一种如果不能合作会很对不起他们的念头。 马叔清醒最快,借着喝水用手肘提醒了张三两次。随后直接发问,“侯总,有什么话您直说。” 这是侯总提前制定的接待方案,决不能有之前几次收购药方那样盛气凌人的态度。 那些药方商业价值不高,可以通过一个姿态来压制打消对方可能会出现的狮子大张口。 这次不行,这几天他们已经做了很多调查了解,综合了解的情况,只有一个答案,是他们有求于张三。 至于之前说过一嘴的代加工好像也是他们在主动。最后经过会议研究,侯总拍板,以低姿态,高服务,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务必拿到这张药方。 来之前张三也和马叔有过商量,这次过来只带耳朵不带嘴,多听多看不表态,刚才马叔就是提醒张三不要忘记两人约定。 来回扯皮客套之后,话题总要进入主题。侯总一众高层向张三他们表达了对药方的欣赏以及欲得之心,并要他们提出转让条件。 马叔谈笑风生,总能巧妙把话题引开,绝不接招医药公司的套路,他知道这个时候谁先开口报出数字谁就会被动。 再说他们今天只是来听条件的。张三饶有兴趣看着马叔,他还不知道马叔有这样一面,真是别开生面,长了见识。 一众高层看对方油盐不进,甚至连一个出手药方的准话都没有,不禁都有些发慌。侯总一看这情况只能上干货了。 于是侯总主动报价,30万、50万、80万、一个个让人心跳的数字挨个报出,马叔转脸看看张三,正好看到张三也在看着他。 80万后,侯总不再加价,看对方两个明明很是动心的样子,可就是不点头,知道火烧的还不够。 当即起身开门打了声招呼后重新坐下,其他副总知道侯总的准备,屋内谈话节奏登时一缓。 片刻后,有人提了两个黑色手提箱进来,交给侯总后转身离去。侯总挨个打开,转了一个方向,直接推到马叔面前。 “老马,你和张医生只要点头同意,这两箱钱现在就可以拿走。”侯总说的坚决,心情却是复杂之极。 这是目前公司能抽出来的所有流动资金,也算倾家荡产了。这就是他准备的高服务。 如果还不行,他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打动这两个人。现在即使对方答应拿了钱走人,他也要为新药的投产资金而头疼。 马叔咽了咽口水,他听到身边也有吞咽之声。口中说出的数字和亲眼看到完全是两回事,马叔看着眼前整整两箱老人头,有些发呆。 张三同样如此,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现金,两箱子钱有多少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两个箱子很诱人。 接待室里一阵安静,他们的反应都落在大家眼里,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他们开口,等待他们点头答应。 对视一眼后,两个人缓缓摇头,舍不得,但很坚决。侯总很失落,努力撑起笑容,“有什么要求你们可以提。” “不瞒你们说,这张药方对我们很重要,钱你们拿走,我还可以给你们打个欠条。人死债不烂的欠条。” 没办法,既然利益不能打动,那就用悲情吧。昨天第二次体检结果出来后侯总就决定了,药方必须要拿到! “侯总。”张三开口,“给我们点考虑时间吧,我也要和家人商量一下,可以吗?”这件事他必须要和杨老再谈谈。 他没想到会有人出这样价格来购买这个在他眼中几乎不值一文的药方。这件事太大,这个数目他无法做主,也不能做主。 好事多磨,侯总只能用这个来安慰自己。很是豪迈的让张三回去再考虑考虑,之后安排司机送两位回去。 临别时又在汽车后备箱装了很多礼物,要司机一定要送两位到家。然后挥手目送汽车离开,久久不愿放下手臂。 第91章 教训 杨老看着眼前有些兴奋的张三,“你很闲吗?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你这是没完没了了?”他很生气,恨铁不成钢的数落张三。 “医师资格证考试准备好了?医院那个小姑娘治好了?还是你已经把养老院那个肿瘤患者治好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医术已经很厉害了?可以不用再继续学习了?还是觉得没必要跟着我这个老头子了?” 每句话都像有人在抽张三的嘴巴,一张脸生疼生疼的。红着脸嗫嚅半天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杨老也意识到自己说的严重了,可是不用重锤敲不醒啊,自己已经几次三番的告诉他不能不务正业。 可是这个家伙根本听不进去,还拿几个糟钱来恶心自己。百十万而已,很多吗?如果愿意自己随便向哪个富豪出次手,诊金都不止这个数。 一个哗众取宠的破方子而已,至于紧张成这样,还专门来征求自己意见。杨老越想越气。 “既然你这么闲,我就给你安排点事。”杨老有了主意,“你把伤寒全文用自己的理解注释一份给我。” “啊?嗯。”张三并没有反抗意愿,只是有些吃惊杨老这样做的目的。难道真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闲着吗? 杨老本来不想解释,看张三情绪低落只能告诉他,“这是每一个中医必须要走的路,至少是我曾经走过的路。” “以后你还要去注释内径,难经。”张三点点头,他接受这种学习之路。 杨老想到张三也是尊重自己才来问询,他知道张三是为了自家姐姐才会这样折腾,刚才又遭自己数落了半天,这会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沉吟一下后,杨老让张三坐下,“医药公司的钱我不要。”看张三吃惊的样子,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但我也不能白给他们。” “我要这个药物生产之后两成的利润。”杨老一副说教的样子,“既然他们这么看好这个方子,我就偏不卖给他们。” “我们都不知道这个方子的价值,与其卖掉后悔,不如挣个长钱,你有什么附加条件可以自己加上去,但是药方所有权不卖。” 这就算是定了性。张三回去后就把杨老态度告诉了马叔。两个人商量后这才联系了医药公司的侯总。 再次坐在医药公司接待室里,张三直接告诉侯总,药方所有权不卖,但是可以授权公司生产销售。 授权之前公司必须协助马叔完成专利申请,而且自己要拥有新药百分之30的利润。 侯总等人对谈判提前做有预案,这种入股要求也在预案之内。但是用药方入股公司是绝对不会接受。 现在听到对方只是要分润新药利润,心里也是一松。 对他们来说其实这种合作方式更适合公司现状。省下一笔买断的钱,可以不用再为新药的投入捉襟见肘。 只是这个分润比例还需要再谈,只要能谈就有合作希望。 又是一顿唇枪舌战,谁都想为自己这一方尽可能的多争取一些好处。 两方都有合作意愿,谈判进行也算顺利。最后双方都做出了退让,达成以下初步协议。 一、张三一方授权连枝医药生产新药。 二、新药利润的百分之20归张三一方所有。 三、连枝医药授权张三开设公司直营店。 四、连枝医药免费为张三一方加工制作养颜膏系列产品。并免费为其产品申请专利以及产品批号。品类不能超过5种。 五、连枝医药有义务为张三一方养颜膏系列产品提供销售帮助。 确定协议内容后双方也算皆大欢喜,回去路上马叔有些遗憾,本来他是想把在市区开设直营店的费用也算在医药公司的头上。 结果被侯总坚决反对,这才换成了第五条。张三告诉马叔,之后的事情他就不再方便出面了,只能麻烦马叔操心。 尤其专利这方面的事情,只能委托马叔办理。至于签订合同,等一切都确定之后他会邀请杨老参加。 这次他为二姐实实在在的争取了很多利益,养颜膏的专利费用医药公司答应支付,代加工费用全免。仅这两项就省去了不少开支。 帮助销售这些都是旁枝末节。而杨老要求的两成利润也顺利完成。张三觉得自己一下子轻松不少。 但是后续事情的操作又成了问题,张三决定还是再开一个家庭会议,把事情说清楚安排好,自己也就可以从此事脱身了。 杨老的教训言犹在耳,他必须要听。而且杨老也布置了任务给他,必须完成。尽管杨老没有规定完成时间,但是他不认为杨老会给他很多时间。 事不宜迟,张三马上通知大姐、二姐还有马叔第二天在段军病房召开会议。 段军病房内,张天丽和张天晓一边闲聊一边等待张三。“大姐,这几天怎么每天都能看到他啊。” 张天晓用下巴指了指正在陪段军说话的张志明。张天丽脸上一红,翻了一眼张天晓却不回答问题。 张天晓促狭一笑,“我又没瞎,这人每天身上香喷喷的,领带没有一次是重样的,还直往这屋里跑,不冲你难道是冲我?” 张天丽气的拍了一下张天晓,“病房里这么多人胡说八道什么?”张天晓听的咯咯直乐。 她早就发现了大姐的秘密,只要大姐出现,没多久这个张志明医生准会及时出现,而且总是从口袋里能拿出小食品请大姐吃。 她也为大姐高兴,张医生条件应该不错,虽然看起来岁数大一些,但是岁数大知道疼人不是吗,没看到把大姐哄的只会笑。 等等,她反应过来,回头要让老三打听一下这个张医生的底细,拿小食品哄女人的男人不一定靠得住,大姐太老实,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看看正躺在床上和张志明说笑的段军。张天晓还是觉得自家老公好,傻傻的,打心底里疼自己。 比这个不停从口袋里往外掏小食品的张志明强很多了。张天晓看着自家老公,两眼全是星星。 第92章 股份 张志明也头疼该怎么讨好张天丽。约着出去吃饭,张天丽拒绝。想送一些档次稍高的礼物,又怕对方多想产生误会。 最后只能买一些零食、小食品来取悦张天丽,没想到张天丽居然很喜欢这些小礼物,从不拒绝。 这些日子的接触,张志明对张天丽越来越满意,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女人已经让他欲罢不能,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张三和马叔是前后脚来的,这个会议马叔本来不想参加,资金大头已经解决,剩下的张家姐弟应该能凑出来。 可是张三坚持,一定要他前来。看看病房里的人,除了张志明也没什么外人。张三直入主题,把现在情况做一交代。 当听说医药公司免去加工费用,授权他们开设直营店后。张天晓已经开始眉飞色舞,一副要大干特干的模样。 大家重新计算投入费用,最后得出的数字是有10万就可以投入运营了。如果原材料能赊欠,前期投入只需要不到5万。 至于产品,张三已有准备。他依据功效分出了四个产品。养颜、祛除疤痕、消除痤疮、留一个祛除妊娠纹的待定,等待试验结果。 都说清楚后,就是认股的事了。以十万为基准,一万为一股。大家可以根据自己意愿报出认股数量。 张三要求马叔先报出认股数量。马叔知道这是张三在照顾自己,想直接拒绝。 张三告诉他,以后很多事情只能依靠他,劳烦他的地方还有很多,有个名分做起事来也算名正言顺。 马叔犹豫一下,报出了一股,被张三直接否决。正好姐夫段军还欠着马叔2万块钱,就拿这个入股,认股两成。 张天丽认股一成。张志明表示他可以替张天丽出钱多认几股,被张天丽拒绝。张天晓认股四成,还有三成股份大家是留给张三的。 马叔的意思是张三以药方入股占三成股份,这个钱大家均摊一下就可以。张三不同意,一家人说这些太见外。 最后张三替张母认购三成股份。这事也就算告一段落了。至于具体分工,张三就不参与了,回头他们只要拿出一个章程就行。 事情顺利,所有人都很高兴,只有张志明有些怅然若失。 张天丽也不好告诉他,这是张家关起门的家事,外人不合适掺和。没看段军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张三看马叔今天格外高兴,心里还在自夸今天这事办的漂亮呢,马叔告诉他,“你嫂子预产期就这几天了,我已经安排她住到中医院了。” 张三大喜,埋怨马叔不早说,自己可以找人安排床位。马叔笑呵呵的说自己都安排好了。 自从小马媳妇怀孕,张三只开过一些安胎补充营养的药剂。每个月都是小两口自己去医院检查身体。 马叔很少提起这个,张三也想不起来。现在听马叔说起这个,张三多少有些惭愧,自己对马叔的关心还是太少了。 马叔根本不在意这个,他让儿媳在中医院生产,图的就是张三在这里,有他在自己能安心。 一屋子人高高兴兴的转移战场,前去产科。马母正在叮嘱大着肚子的李秋景,看到张三也是喜出望外。 众人急忙给马母道喜,一时之间屋里乱哄哄的很是热闹。张三抓着李秋景的手先检查了一下。确实生产就这几天了。 看着李秋景硕大的肚皮,张三笑着告诉她,“脉象很好,一切正常。”又对床头另一侧紧张看着自己的小马笑了一下。 张三能感受到两个人一下就松弛了下来。也难怪,这个时候能做到不紧张的人没有几个,没看马叔也在一直盯着他看嘛。 出了病房张天丽悄悄拉住张三走在后面,“老三,开店的事有把握吗?你二姐那些钱来得可不容易,别赔了。” 张天晓认了四成股份,加上偿还马叔的就是6万块钱。张天丽知道二妹家里拿出这些钱可不容易。 虽然之前张天晓大棚蔬菜挣了不少,可是去除一些种植成本,加上平时零用。剩下的钱都不一定能凑够这6万。 张三安慰大姐不用担心,他心里有算计,否则也不会硬拉着马叔入股。赔不赔的张三不知道,这要看二姐她们怎么经营了。 即使赔了,张三也有准备,实在不行就卖了手上的这几张养颜的方子。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药方都有人出价80万。 他这几张养颜的方子再不值钱,弥补一下大家的亏损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张天丽看张三一副笃定模样也就不再担心了。 她天性善良,对投资这个兴趣也不是很大,如果不是因为想着给老二张天晓减轻些压力,她也不会把身上仅有的一万块钱投到这个根本不了解的行业里。 所有事情都有了安排,张三终于可以松快一下。剩下的就看马叔和二姐她们怎么运作了。 张三觉得即使差也应该不会差的太多,毕竟养颜膏还是有不少人认同的。 接下来就要心无旁骛的完成杨老交代的任务。张三坐在自己房间书桌前,先是在脑中把伤寒粗略过了一遍。 之后提笔准备注释,写了几句后就停了下来。他本以为这是一个不难的工作,没想到自己现在居然写不下去。 如果一条一条,一句一句挨个注释,这对张三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可是张三要注释的是伤寒全本。 这就要有个理论基础了,可是该用怎样的理论基础呢?如果以六经八钢纲方证为理论基础,那么注解方向就要着力于讲方证、气血津液、表里虚实。 这样就会少讲脏腑经络,虽然上手容易,实用性较强。但是伤寒的一些东西就无法讲清,这不是张三想要的。 如果按照他之前看伤寒时看到的那些注解来注释,张三又觉得与现在自己对伤寒的理解有了偏差。 而恰恰自己的理解又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理论基础。或者说,张三没有刻意整理过自己的理解的医学知识。 这个时候张三才对自己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他的医术就像一件落满补丁的衣服,东拼西凑而成。 有火神派,有温派,还有非温非火自己琢磨而成的。没有理论系统,没有完整结构。这件衣服能穿,可以遮寒避暑,但太丑,太难看,不堪大用,难登大雅之堂。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杨老让他抄方的真实用意。也理解了杨老为什么突然要自己给伤寒注释。 如果杨老不是看自己不务正业,这个工作恐怕应该是在抄方三个月后才会交给自己来完成。 现在只怕自己也是力有未逮。 第93章 复诊 尽管受了打击,但张三并不会气馁,甚至没有沮丧之心。之前自己一无所有,从一本《黄帝内经》开始走到今天。 他不相信自己现在有人引导,有了一年多的临床却不能更进一步,更不相信一个伤寒自己无法注解。无非是从头再学而已。 整本注释既然有困难,那就一句一句的来,一个字一个字的注解。先从初始开始,总有融会贯通的一天。 张三没有立刻开始行动,而是放松身体,空灵精神。在脑中逐字逐句细细品读伤寒,他准备先以自己的方式重新对伤寒做一分类。 杨老再见张三时立刻发现了张三的不同,精神虽然不振,但人并不萎靡,反而透出一股沉稳。 知道张三听进了自己的话,杨老心情也好了几分,马上痛快答应了内一科主任的请求,去给何欢欢做一次复诊。 等杨老到达内一科住院区时,身后已经跟了不少医生,周副院长和几个院领导此时也在护士站等候。 何欢欢现在病情还在控制之中,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现。虽然身体还有很多不适之处,身体数据也不理想。 但没有继续恶化,这就足以引起院方领导层的关注。如果何欢欢无法抢救,那就是一普通病人。 现在病情不见恶化,身体就有恢复可能,这对医院来说就是天大利好。试想一下,一个全省都没有治愈过的病例,被自家医院治疗康复。 这是怎样的成绩,是多大的荣誉,又能获得多少科研经费,又有多么能提振人心。尤其是对中医院在同行业中的地位提升,具有重大意义。 现在何欢欢已经成了全科室乃至全医院的金宝宝。今天内一科主任对杨老的邀请就是希望能确认何欢欢的进一步治疗。 杨老看到医院领导也只是皱皱眉头,并没有说什么。院领导知道这是杨老默许了,挨个安静跟在杨老身后。 病房内,何欢欢母亲被这样一群庞大队伍惊到,看到平时对他们最是照顾的张志明大夫都被挤到了门外,更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杨老还是那套节奏,问进出、问寒热、问睡眠。。。一连八问后,开始脉诊舌诊。又要来了西医数据查看。 之后杨老轻语,“热毒伤阴,百草枯舌,治疗当以益气扶正,滋阴养肺为主。方可加百合地黄汤加减。” 然后杨老口述,张三记录,“黄芪50克,百合30克,生地黄50克。。。。。。西洋参20克。” 之后又下医嘱,血必净静脉滴注增加为一日两支。杨老看向张三,“你的治疗时间要做延长,如果有新的排毒手段这时候不能再藏私了。” 张三嘴角扯了扯,以针排毒自然还有方法,只是以前不太敢用。没想到被杨老猜出,当众给自己提了要求。 《难经》上有过一句,委中解毒大穴,当以血疗。他一直有所猜测,给何欢欢下针排毒时才逐渐有些明白,血液有毒,放血是不是就是一种治疗。 屋里众人看杨老专门叮嘱张三,尤其还说了要张三增加治疗时间。一双双目光带有各种深意看向张三。 张三对这样情况也算免疫,以不闻不问,不看不理破之即可。他通过刚才杨老开方已经基本明了杨老治疗思路。 之前是排毒加调理,排毒同时,以药剂唤醒患者身体,抵抗外毒。可以说是在为今天做准备。 杨老也曾说过两周病情不进展就可以着手下一期治疗。 今天杨老所开药剂,百合色白可入肺经,养肺经而清气热,重用生地黄。生地色黑而入肾,益心营而清血热,阴复而热度退,则气血调和。 如果说之前是调理患者身体控制病毒不再进展,那么从今天开始就是攻坚之战。不成功则成仁。 所以杨老会强调增加血必净用量,会要求张三延长排毒时间,会让他拿出所有手段,更会在医嘱中着重强调了每一个环节。 杨老最后又向内一科主任强调,“每半天要做一次数据汇总,每天在交接班中都要关注数据。” 杨老不得不小心,关系到了一条性命,关系到了自己的脸面,否则又何必和自己讨厌的西医合作呢。 “12天时间,成败就在这12天时间。”成功皆大欢喜。失败,总要有人负责。没有人想要失败。 屋里众人已经从杨老语气中听出了郑重,知道这是吹响了进攻号角。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病床前这个老人。此刻,他就是统帅! 何欢欢的母亲看着这一幕,嘴唇一阵哆嗦,她相信一定会有奇迹,相信奇迹一定会出现在自己女儿身上。 可是此刻她只能用手捂住快要失声的嘴巴。如果能让病床上的孩子健健康康的生活,她愿意这辈子就做牛做马。 杨老走了,医院领导也走了,医护人员也各自散去,还有很多工作在等待她们,病房恢复了安静。 张三留了下来,张志明也留了下来。何欢欢一脸惊恐的看着张三,张三笑笑安慰她,“是好事,所以没有避着你。” 他要给何欢欢放血,放血之前先按以前方法下针。杨老要他延长治疗,只能是增加治疗次数,无法增加每次治疗时间。 下针治疗后,张三要张志明取来梅花针,褪去何欢欢裤子,让她趴在铺好垫子上,踮起脚尖。 张三拿起梅花针发力拍向委中穴,血液直接浸出,一会就在垫子上积攒了一层。张三对另一处也如法炮制。 血液流出很多,梅花针有七个针头,针很短,所以只会促进血液流动,不会伤到患者元气。作用就是活血。 何欢欢母亲看到这么多血液流出,脸色有些发白,拉住张志明有些颤抖的问他,“欢欢是不是严重了?” “没有,以前我们做的是保守治疗,现在是积极治疗。”张志明也不知道12天后会是什么结果。 他只能用尽量乐观的语气安抚患者家属。这时候需要所有人一起努力来开创这个奇迹。 他希望自己是见证者,更希望自己是参与者。 第94章 请假 张三没有把自己注释伤寒时的困难告诉杨老,既然杨老出了题,自己早晚会给出答案,区别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开始时候他以为杨老会限定时间,至少不会给他太多时间,现在这个念头已经转变,基于他理解了杨老这样做的意图。 他要重新织就一匹布料,在新衣上嵌刻自己的名字。他要在伤寒这方锦帛之上梳理出每一根线头的起点和终点。 杨老深知张三此时的困惑,但他更知道这是成医必经之路,不能在艰难困苦中挣脱束缚,又从哪里得来新生,破茧才能成蝶。 学习、工作之余,张三时刻关注着产房消息。马叔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知道马叔的意思。 他接管了段军晚上的陪护工作,他要在离产科最近的地方,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马叔期盼孙子多年,当然希望一切顺利。他也知道在医院里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他更希望自己最信任的张三能随时出现在身边。 所幸一切圆满,李秋景在晚上11点开始肚疼反应,之后进入产房,并且顺利产下一对双胞胎。 这期间张三一直在产房外陪着马叔一家,不停安慰有些焦躁的小马,和总想打小马的老马。 直到产房喜讯传来,顺产下两个儿子,而且大人也一切安好。马叔一家人这才被这巨大喜悦冲去了之前的种种烦忧。 接下来的几天马叔只要见到张三就会请教产妇保养身体的问题,甚至初生孩子的养护问题也要咨询张三。 张三知道这是他关心则乱,只能好言告诉马叔,这方面产科医生比他更有经验,更有发言权。 他也告诉马叔,医师资格证书的考试时间就要到了。他必须抓紧时间熟悉一下考试内容。 他向马叔一再保证,两个孩子和嫂子的身体他一定会时刻关注,有什么问题也会随时出手调理。这才让马叔的精神松弛了下来。 考试分为两个内容,一是文化,二是实践操作。实践分为两站,第一站是病案例分析,第二站是中医操作以及临床答辩。 文化类都是一些基础,张三早就领取了书籍。他也翻看过内容,自觉应付考试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其中的医学伦理学和卫生法规他还想再加强一下,虽然它们在总分中占比很少,但他也不想轻易丢分。 之后的实践操作他没有任何担心,他虽然没有答辩经验,想来也是针对临床提出一些问题,这方面张三觉得应该是加分项。 杨老也知道要考试了,还关心的问他准备情况,张三很谦虚的表示正在准备,文化课过关问题不大。 杨老对此没有任何担心,跟着他的人,如果医师资格证都不能考取,那可真成了笑话。 张三趁着杨老心情不错时候又提出了一件事,他想在考试结束后去咏宁山看望觉慧大师。 虽然距离觉慧大师说的一年时间还有一段时日,但最近张三整理伤寒,翻阅大师赠送手稿时脑中总有大师音容笑貌闪现。 念头一旦有了,仿佛触动到了什么,在脑中就会不停出现。杨老本意是不想答应张三的。但是听张三讲述了觉慧大师事迹后也不得不同意。 他没有想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包上居然有人一辈子在免费行医,而且活人无数。 出家人也罢,世俗中人也罢,仅是这份情怀就让人无限敬仰。对所谓坐缸他也是了解不多,只听说是佛门修菩萨身的一种手段。 问了归期,杨老也就同意了。还让张三一定要代替自己向觉慧大师问好。同时叮嘱张三,“何欢欢这几天最为关键,一定要保持警惕。” 对何欢欢张三现在是每日都下针排毒,之后就是委中梅花针放血。他看不到何欢欢的身体数据,但是从身体表现上还是能看出几分端倪。 委中出血量已经只有第一次放血量的小半不到,另外几个排毒穴位的耐受度开始减弱,这就说明毒已经减弱。 而且何欢欢母亲也说,从换了药后,何欢欢晚上睡眠沉了不少,呼吸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有风箱声传出。 一周后,凤凰市中医院向上级组织汇报成功抢救一名百草枯中毒患者。目前病情已经完全控制,身体也正在恢复当中。 当天医院内记者云集,各路媒体齐聚中医院。还有外省媒体也在赶来途中。何欢欢病房成了记者必去之地。 医院采取紧急保护措施,封锁病房严禁何欢欢与外人接触。最后只放了两个媒体代表进入病房,并允许对何欢欢家属进行短暂采访。 记者出来后一脸震惊,又开始采访医护人员。一时之间中医院内一科炙手可热。而同病区内二科却是紧闭大门,拒绝一切外来人员。 周副院长携带内一科主任以及医护代表参加了医院新闻发布会,会上强调本院救死扶伤与人文关怀精神。 对这次救治,着重大谈特谈中西医结合治疗,尤其强调在中医急救上凤凰市中医院已经摸索出了一条可行之路。 杨老和张三全程没有参与,只是提前去病房专门对何欢欢做了一次检查。数据上何欢欢身体已经全部恢复正常。 从表现上也基本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就此可以判断何欢欢已经痊愈,观察一段时间后如果数据没有变化就可以出院了。 但是杨老和张三都知道,这数据只是表象,是身体能被检测出来的数字。中医不看这些,只看阴阳看虚实看病症。 何欢欢这次是是被伤到了根本,不是短时间能弥补的,更不是简单的补充问题。这需要一个长期的调理,而且还必须是有效针对性调理。 如果只看数据,自以为身体已经恢复从而懈怠。等何欢欢上了岁数,身体机能下降后会受很多罪,吃很多苦,严重了还会损伤寿命。 杨老没有隐瞒,把这些情况全部告诉了何欢欢母亲。并且告诉她,以现在国内医疗水平,何欢欢现在的状态已经是能治疗的极限了。 一切数据都显示正常,而且身体表现也没有不良现象。无论到哪里检查何欢欢此时都是一个健康状态。 何欢欢母亲含泪接受了这一现实。以后就看家里的重视程度和调理水平了。医院也会长期保持跟踪随访,这是院方向患者做出的承诺。 杨老出来后长长叹了口气,他尽力了。目前百草枯中毒没有特效药。能治疗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开了先河。 杨老表面对患者不闻不问,其实是心里大致有数。张三每次治疗后都会向他汇报情况。 张三也在感叹,可能仅仅是一个玩笑,一个吓唬人的行为,一时冲动下就把自己整个人生都交代了,何欢欢的一生这才是刚开始啊。 第95章 再见大师 考试非常顺利,张三自觉应该会有一个高分。接下来就要准备实践操作第一站考试了,时间是一个月后。 和家人打了招呼,就坐上了张志明安排的车辆。最近张志明和张天丽之间的关系已经向前了一大步。 张天丽找机会见了张志明正在上小学的儿子。孩子很乖巧,只是性格有点女性化,不爱说话,总是一副很害羞的样子。 张志明也去张三家里拜见了张母,去的那天带足了礼物。张母虽然嫌弃张志明离过婚还有一个儿子。 但是想想自家老大的岁数,又看张天丽也是一副心甘情愿模样。当下也只能含笑接待。想起故去的老伴,张母只觉得对不住张天丽。 现在张三对张志明的殷勤之举已能坦然受之。反而对马叔一家的态度有些接受不了。 马叔一家自从有了这对双胞胎后,家里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唯小是从。马叔的医馆也不开业了。 甚至和医药公司合作的事都被抛在脑后,所有事情都甩给了对方。直接一句,“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就打发了对方。 马叔专心在家伺候母子三人,马母在一边念叨张三有恩于马家,无论如何要重礼感谢。 这话马叔也觉得有道理,找了个时间买了很多礼物就去家里感谢张三。马叔负责向张母说感谢的话,小马负责向屋里搬送礼物。 张母被这一顿操作整的目瞪口呆,等听清楚情由后急忙拉住小马。说什么都不收礼物。马叔不管,搬完礼物后转身就走。 张三回来后,张母又是一通埋怨,让张三务必把礼物退了回去。只说这样反而显得两家生分了。 张三也觉得马叔有些小题大做。他能理解马叔现在状态,被两个孙子刺激的没了理智,可是和自己有必要这样见外吗? 没办法,张三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只能在电话里埋怨马叔,马叔则是无所谓,只和张三叨叨两个孙子的事,其他不闻不问。 这次再去咏宁山,张三是和马叔打了招呼的。上次张三回来马叔就抱怨错过了一次见识高人的机会。还说下次再去一定要喊他一起。 谁知道现在马叔对这个没有一点兴趣,心心念的就是自己两个孙子。听马母说现在马叔最大的兴趣就是翻弄新华字典,说要给孙子找几个好名字。 觉灵寺和一年前相比变化不大,香火似乎更旺盛了一些。门口停车场内的车辆比去年多了不少。 知客见到张三也不显意外,问候过后就要张三跟自己走。张三先感谢了司机,交代他不用等待自己后就随知客进了寺庙。 还是那个小院,张三见到觉慧大师。大师此时头顶白发已经大半变黑。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那双纯净眼眸依然是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本质,张三在这双眸子注视下,心灵瞬时轻松,一股解脱之感由内而出。 张三恭恭敬敬行礼,对面这个老人在他心中有无可替代的位置。觉慧大师却不做答,只是缓缓露出笑容。 不知是不是错觉,张三在大师笑容中竟然看到一丝顽皮。“叮”的一声,觉慧大师轻轻敲响手边铜磬。 知客走到张三身边,“住持入止语境已经有半年了。” 张三愕然,他不知道什么是止语境。 知客说完后退几步,并不多做解释。觉慧大师嘴角含笑轻轻点头,做了一个手势邀请张三坐下。 知客上前倒茶,张三一时之间不知该向大师说些什么。觉慧大师像是看穿张三心思,抬手请张三饮茶。 茶香浓郁,耳边有诵经之声,屋内檀香阵阵。张三恍惚,瞬间不知身在何处,从何处来,又向何处去。 觉慧大师静静看着张三,仿佛张三是一个很有趣的玩具一般,知客安静矗立一边,屋内只有经文飘过。 三盏茶后,觉慧大师再次敲响铜磬,屋内静宜被打破。知客邀请张三离开。张三再回头看时,觉慧大师已经闭上双目安静打坐。 出门后,张三请教知客什么是止语境。知客回答,“止语即禁止自己说话,杜绝世俗往来,断绝一切散心杂念,是一种很高境界的修行。” 张三还是不懂,知客解释,“一切众生的生死轮回,皆由于身、口、意三业所致,若除此三业可速得解脱。” 张三问,“口是止语,身业、意业怎么消除?”知客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看了张三一眼。 张三居然在知客眼中看到一丝鄙夷。摸摸自己脑袋,张三问她,“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一截烂木头?” 知客笑了,却不回答,带领张三到院中一个房间住下。张三乘机又问起觉慧大师说起过的坐缸一事。 知客面容一整,似是悲戚又似神往,“住持既然邀请居士前来观礼,居士一定与我佛家有缘。” “坐缸是大修行,可成就肉身菩萨,是我比丘无上境界。”知客虔诚双手合十,“住持许下大愿,定可成就菩萨身。” 张三问她,“什么是肉身菩萨?”知客虔诚回答,“全身舍利。”张三有些口干舌燥,还是不懂啊。 “您能和我说的详细一些吗?”张三请知客坐下,继续虚心请教。 “居士此次观礼应有护法之责,我愿为居士解惑。”知客淡淡回答。 一个小时后,张三送知客离开。回到屋中,张三有股冲动想去再看看觉慧大师,可是理智告诉他这种行为很是欠妥。 他没有想到觉慧大师就要死了。佛家叫圆寂,叫坐化。可无论怎样称呼都是一样结果,觉慧大师要死了。 他很难理解刚才还面色红润,脸露微笑的觉慧大师怎么会马上要死去。他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接受。 去年从觉灵寺回去之后他就在网上查阅了什么是坐缸。只知道是修行之人死后施行一种缸葬之礼。 觉慧大师当时邀请他观礼,他也只是简单的以为这是对死者的一种悼念。他从没想过觉慧大师说的是自己。 觉灵寺建寺多年,佛门之人死在这里没什么奇怪,无论是出于尊重还是佛家讲究,有这种悼念活动也很正常。 现在从知客口中得知,坐缸者就是觉慧大师本人,观的就是觉慧大师的礼,张三只觉得口中全是苦涩,心里只有不知所措。 第96章 梦引 一夜几乎未合眼,张三总算熬到了天色发亮。打开屋门,来到院中。看到觉慧大师屋门紧闭,张三走出院落。 咏宁山清晨格外清爽,张三信步在寺院外走了一圈,沿途遇到几个女尼主动向他施礼,张三也是一一躬身还礼。 禅院一片祥和,偶尔有木鱼之声传来,应该是有僧人在做早课。张三走到前殿,看着高大巍峨药师王佛塑像。 他还是无法接受觉慧大师即将身死的消息,去年此处与老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涌现心头。张三对着佛像跪拜下去。 他希望这一切就如佛家经文描述,都是梦幻泡影。他许愿药师王佛座前,慧觉大师长寿久安,泽被余生。 知客无声来到前殿,静观张三虔诚祈愿。随后上前引张三去斋房就餐。一路上张三几次欲言又止都被知客无视。 斋饭后,张三迫不及待回到小院,叩响门扉后,直接推门而入。觉慧大师眼眸深如大海,平静望来。张三心中躁意顿时消散。 大师短发,僧帽放置身前桌上。旁边摆放铜磬、长枝。阳光照射进来大师头顶隐隐有霓彩闪过。 看大师含笑轻轻点头,张三躬身向大师问好,之后在大师身侧座位坐下。桌椅简朴宽大。 大师身材娇小,端坐其中,有种宝相庄严之感。张三抬头轻语,“大师,我想为您请一平安脉。” 觉慧大师没有迟疑,缓缓把手伸向张三。张三搭手,大师手掌温润,指甲晶莹宛若透明。 脉象一息五至,从容、和缓、流利。换了另一只手,脉象不大不小、不浮不沉。机体气血充盈,脏腑功能旺盛。 而且阴阳平衡,尺脉有力,沉取不绝,胃平脉气充足。完全是一个康健之人,张三觉得大师的身体比自己母亲还要强上几分。 缓缓收回手臂,张三陷入沉思。除非自己的诊脉水平遭到一塌糊涂,否则没有理由解释现在状况。 张三不敢让大师张口看舌,只是凝目观察大师面色眼睛。大师面色红润,眼内一片星辰像整个宇宙尽在其内。 张三发现大师即使不笑之时,眼角皱纹内都像有一抹笑意蕴藏其中。会让人不由自主生出孺慕之情。 检查之后,张三确认,大师无病无痛,身体康健。这和知客所说大师即将圆寂明显不符。 张三不明所以,目光看向大师探寻答案。 大师懂他心意,无意解释,只是微微一笑。张三立刻额头清凉,只觉一切皆是自然,自己不该心有执念。 磬声响起,知客进入房间引张三离开。张三思绪渐渐重回大脑。想起刚才种种,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此时他只想喝一口冰水平复一下自己心绪。突然心头有念头闪过,张三问知客,“大师有用过早斋吗?” 知客停下脚步,转身对张三行了一个佛礼,“住持进入止语境前有话留下,再见居士之时就是断食之日,今日起住持只饮清水。” 张三如被惊雷击中,浑浑噩噩回了房间。进屋后张三锁了门窗,他要静一静,不想被人打扰。 知客午斋时来了一次,张三门窗紧闭,知客默默转身。晚斋再来,房门依然紧闭,知客不语离去。 天色入暮,屋门打开,张三走出房间。他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但依然还是有一些问题他不理解。 他想再见觉慧大师,但之前屋内已无人影。急忙去找知客,知客拒绝了他的要求,只说时候不到。时候到了自然可见。 张三无奈,只能回返。他想不明白,大师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极端的方式。什么是肉身菩萨张三不知道,他只知道觉慧大师这是在自杀。 不吃饭,只喝水能维持生命几天?张三没有准确概念,但他知道这一定是很痛苦的经历。 人没了食物首先会消耗脂肪,然后是肌肉,再之后是全身脏器,直到身体不再需要消耗。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这种情况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坚持太久,更何况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又能坚持几天。 张三想想都会觉得不寒而栗,这是得有多残忍才能狠心对自己这样下手。难道佛门的慈悲只是对人而不对己吗? 他要阻止觉慧大师的行为,他必须要阻拦这一切,他决不能坐视觉慧大师选择这样残忍的方式离开。 难道一定要这样才能得见如来?如果这样,为什么不是如来前来见我?张三陷入魔障。 只是无论他怎样寻找,觉慧大师仿佛消失了一般,不见踪影。知客每日面对张三的质询也只是默然不语。 张三找了三天,他自认为已经把觉灵寺翻了一个底朝天,可是依旧没有任何踪迹。觉慧大师像是消失在这片天地中。 张三逐渐变得烦躁,他也开始不吃不喝,静静跪坐在药师王佛座前。如果不是院中禅音阵阵,佛香入神,只怕他会把自己逼疯。 夜色降临,知客在前殿佛座前寻到张三。张三腾的起身,知客无言,安静带领张三重新回到小院。 院中角落有一低矮房门,知客示意张三进屋。张三没想到自己找寻几日的觉慧大师会在这里,难怪自己怎么都找寻不到。 房屋内只有一榻,榻上是一方桌,桌上铜磬长枝,还有一盏油灯。榻下有一蒲团,再无他物。 觉慧大师形容枯槁盘坐榻上,一身僧衣更显宽大,只有一双眼睛依然明亮。此时正目中含笑凝视着他。 张三急忙探手抓住大师手腕。鱼翔脉,脉象如鱼尾,浮而不沉,脉数无数,此起彼伏。这是身体阳气急速消耗迹象。 再看面部,肌肉已现松弛,皮肤色黄垮垂,鼻尖到眉心渐渐发青,这是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之相。 张三跪在榻前蒲团之上,情绪也再不受控制,泪水夺眶而出,“大师,一定要这样吗?” 他知道这时候再想做什么已经晚了,大师已经心存死志,否则不会躲到这里让自己找不到。 想起大师对自己的谆谆教导,想到这个救人无数的老人自此就要离去,张三再也忍耐不住,趴在觉慧大师膝前放声痛哭。 觉慧大师颤抖着从衣袖内伸出手掌,轻轻抚着张三脑袋,面上一片慈悲,嘴唇轻动却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张三只觉脑袋被一团温暖包裹,只一会全身也泛起一股暖意,瞬间没了思绪,所有焦急烦躁全部化成睡意。脑袋一歪躺在榻下睡死过去。 第97章 入梦 “赵婵,以后你就跟着小姐,你要牢牢记住今后她就是你的命。”管家牵着赵婵的手站在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小姐身前。 这一年赵婵只有5岁。看着面前这个打扮的花团锦簇娇贵无比的小姐姐,赵婵娇娇的喊了一声“小姐。” 随后她被这个小姐拉着去院子里玩耍,可是目光仍然被小姐手里的糖块紧紧吸引,“那个一定是糖吧,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小姐看出了她的心思,把糖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屋里还有很多,一会偷偷过去,你可以多吃一些。” 从那以后赵婵知道糖的味道是甜的,很甜很甜,也是从那天开始她知道自己有了一个主人叫赵月馨,她要称呼她小姐。 小姐身体不好,每天只能出来玩半个小时,然后要喝看起来很苦很苦的药汁。她要拿着糖块,在小姐喝完药汁之后马上塞到小姐嘴巴里。 小姐一天天的长大,赵婵也跟着一天天的长大。小姐不用每天都喝药汁了,她也可以偷偷的藏一些糖块在口袋里。 她知道小姐知道她的秘密,可是小姐从来都不说,有时候还帮她一起藏着糖块,她觉得小姐就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小姐要念书了,她也想念书。小姐就悄悄的教他识字。小姐要背诵很多家里的书籍,都是看病治病的,她也跟着小姐背诵。 小姐第一次练习扎针就是用她的胳膊,扎针很疼,还会出血。小姐吓的直哭,她不怕,还要鼓励小姐继续扎针。 小姐很聪明,家里的医书都能背的下来。老爷很高兴,拿出了很多东西要小姐挑选,小姐最后只拿了一个玉环,戴在脖子上还问自己漂不漂亮。 赵婵也能背得下来,只是小姐不让她告诉别人。小姐偷偷在家里给人看病,有厨娘,有门房,还有马厩的小厮。 她也跟着小姐给人号脉,很有意思,所有人都说小姐是小神医。 有一天,她们要去上中学了,小姐坚持让家里给赵婵也报名入学,从此以后两个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老师也说她们是一对姐妹花。 又过了两年,班里来了一个新生,叫余胜玉。小姐总是红着脸拿着课本向他请教。再后来余胜玉也总是傻乎乎的冲小姐傻笑。 余胜玉家里穷,这是同学告诉她的,她也告诉了小姐,可是小姐不在乎。但是她知道,老爷一定会嫌弃这个余胜玉的。 后来打仗了,余胜玉每天都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同学都很激动,小姐更是把这个余胜玉崇拜到骨子里。 再后来毕业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余胜玉,小姐也变得郁郁不乐。直到有一天,小姐接到了一封信,从那天以后小姐就像雨后的花朵,生机勃勃。 张三畅游在觉慧大师的记忆里,从记事起到长大和赵月馨一起读书,再到眼看赵月馨雨余胜玉相知相恋。 从第一次给人治病到后来战乱别离,从离家出走到西北寻人,再到生死别离。张三有时化身赵婵感同身受,有时就在一边冷眼旁观。 像是误入了一个旋涡,张三身不由己的看着,经历着,感受着。旋涡把他卷到哪里他就在哪里驻足停留。 他看到赵婵雨赵月馨一起埋葬余胜玉,看到赵月馨心如死灰生机灭绝,看到她们建立觉灵寺,看到她们收养战乱难民。 张三化身觉慧,为一个个难民治病救人,看着自己拿笔一一记录救治病案,看着庙宇逐渐在扩大。 他看着自己和赵月馨探讨医术,看着自己医术一天天成熟,看着一个个被救治的人身体康复对自己膜拜感恩。 张三看到赵月馨临死对余胜玉的念念不忘,看到觉慧大师在山包后把两人合葬竖起石碑,心里满是悲戚。 旋涡又把张三卷到一个房间中,张三看到觉慧大师正面对自己讲述医之立法,法之理。。。。。。 转瞬间,张三又投身觉慧大师,面对对面的自己缓缓讲述自己对医的理解,对法的态度,对法的认识,此时他的心里是欢喜,是欣慰,是慈悲。 赵婵一生开始时候张三还能按部就班投身其中,之后就开始颠倒乾坤,混乱错综。 张三一会停留在赵婵时候,一会又突然被卷到觉慧大师时代,一会是过客旁观,一会又投入其中亲身感受。 张三看觉慧大师精研佛法,感觉慧大师诊病治疗。直到在一个昏暗房间中,张三看到一张榻下,自己躺在蒲团上面呼呼大睡。 而榻上有一身穿僧衣之人,头顶雪白。正闭目而坐。张三看着眼熟,正要仔细看时,忽然一阵震天巨声在耳边响起。 张三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是一片昏黄,耳边传来一阵拍门声。再看门扉处已经有天光透进。 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觉慧大师屋内睡了一夜。急忙向榻上大师看去,不由大吃一惊。 觉慧大师如刚才梦中所见,正闭目而坐,只是在几日前所见大半为黑的短发,这时已经是一片雪白。 再看觉慧大师,精神萎靡至极,更像是昏睡过去。这时拍门声又起,张三急忙打开房门。 知客正站在门口,身后还有两个女尼,脸色不善。门开后看到张三也不理会,抢步进入屋内,扶觉慧大师躺下后,又去取了水喂服大师。 张三像一个看客,默默站在门外观看。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更奇怪自己怎么会在大师房中睡了一夜。 他想上去帮忙,被知客阻止。只能在门外眼巴巴的看着她们忙碌,直到半个小时以后,觉慧大师才重新睁眼。 张三再看时发现大师眼神黯淡了不少,心里也惴惴不安。他不知道大师还能坚持几天,但是以现在情况看,只怕就在这三两天。 他想进屋再为觉慧大师做个脉诊,却被知客眼中冰冷所阻,再看大师时,他在觉慧大师眼中也只看到冷漠。 那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淡,是站在高高之上从上而下的俯视,是不见温度让人浑身泛冷的漠视。 张三彻底迷糊,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他只觉得刚才看到觉慧大师眼神时自己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张三只能转身离去,屋内狭小,他已经有些碍事。出门时再次转身看去,觉慧大师眼神已然转变,尽是欢喜慈悲,智慧真如闪耀流转。 第98章 观礼 张三躲在远处看着她们进进出出,心里五味杂陈,焦急之下只能在原地踱着脚步。随着不停走动脑内越发混乱。 好不容易看知客关了房门,正在安排女尼在屋外长廊站立。张三急忙过去询问情况。知客淡淡看他一眼,“住持止语之前发愿留下肉身,与十方众生永结菩提缘。” 随后不再理会张三。无趣之下,张三只能回转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张三一身疲惫躺在床上。 这一夜发生的事太过离奇,到现在他也无法分清是真是假,是虚是幻。此时再回想之前梦境,张三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梦里走完了觉慧大师的一生。 觉慧大师一生极其简单,年少时是赵月馨的陪伴丫头,后来读书上学,随赵月馨寻找爱人。再后来治病救人,精修佛法。 没有绚烂光彩的生活,没有波澜起伏的人生。只有平平淡淡,一生不涉情爱,不沾仇怨。 她一生清心寡欲,一心修佛,以医渡人,从不私募金钱,从不追逐执事,一生自给自足,不委他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活命无数。终其一生都在济世救人。总结起来,觉慧大师这一生只在做这一件事。 两天时间,张三去过几次觉慧大师那间小屋,都被门口女尼阻拦。其他时间张三除了吃饭,几乎足不出户。 他把梦中所见想了一遍又一遍,很多时候他都能捕捉到觉慧大师当时的心境。他能感知到大师的喜悦,思考还有悲悯。 第三天天色刚亮,知客就手捧新衣站在张三屋前,这是为观礼而准备的全套僧衣僧鞋。张三看着新衣眼眶发红。他知道,那个老人还是去了。 张三缓慢洗漱、换衣。潜意识里他希望时间拖的越久越好,那个让人仰视的老人在这世间的痕迹就会消散的慢一些。 知客虽然不催促,但终究张三还是踏进了大殿。大殿内人数不多,都是觉灵寺修行的女尼。只有张三一个外人,一个男性。 大殿外也有寥寥观礼之人,应该是虔诚香客得了通知,但不得进入大殿。寺庙院门紧闭,今日不接香火。 张三随一众女尼跪坐佛座前蒲团之上。女尼齐齐口诵大悲咒,“南无,喝啰恒那,哆啰夜耶,南无。。。。” 大殿之内檀香袅袅,众人神情肃穆,一声声经文传出,张三只觉经文异常熟悉,脑中一热脱口而出,随众人一起诵出。 经文像是经历过日日诵读,镶刻在张三脑中。念诵着经文,张三头脑越发清晰,眼中慢慢升起了然之意。 福至心灵张三突然了然觉慧大师心意,明白坐缸是修行者的愿心,是修行结晶,是生命的另一种延续,是佛教修行追求的一个极致,若修得菩萨身,可见如来。 张三不再悲戚,心头安宁,一股解脱之感慢慢升起,仿佛在为觉慧大师得到解脱而欣然。 经文结束,有僧人抬出陶制缸体。缸体分上中下三段,下段是底座。众尼先在底座上放一层生石灰和碎木炭。 然后把包好檀香块与檀香灰铺在木炭之上,之后请出觉慧大师法体。法体已经经过药物处理,此时挂上108子木念珠,右手带上18子檀香佛珠。 张三看觉慧大师短发已经剃尽,身披袈裟,神态安详,面有慈悲。不由自主念出,“揭谛揭谛,波罗揭谛,菩提萨婆诃。” 法体由一中年女尼住持,缓缓送入缸中,之后为觉慧大师结好弥陀定印。再把缸体中段放置归位。 缸体其他空隙全部由黄表纸包好的檀香块与檀香灰填实。盖上最后一段缸体后把缸体所有缝隙再用稠浆粘合。 众僧开始诵念金刚经为觉慧大师法体加持。张三也开口念诵经文,似乎有过千万遍念诵经历,经文熟悉无比,脱口即成。 之后抬缸至之前觉慧大师闭关小屋,将缸体放置其中,一番布置后,关闭门窗,再用木板封死,贴上黄表纸。 整个坐缸仪式,用时5个小时,除了经文之声再无其他杂音。所有人肃穆为觉慧大师祈愿,祝大师功成得菩萨身。 张三仿佛看淡生死,心态平静祥和,随众僧前后走动,口中默诵地藏经,希望觉慧大师真正解脱得大自在。 仪式结束后,张三回到房中休息,只觉浑身疲惫,精神困乏之极。顾不得僧人邀请去斋堂用饭,倒头就睡。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张三出门后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空气。他已经确定自己确实是在梦中游历了觉慧大师的一生。 否则昨天观礼自己脱口而出的那些经文从何而来,也无从解释。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经历,张三百思也无解。 但是早上起来他试验性的想再念诵昨天经文,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脑中一样。 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让张三有种荒唐之感。尤其昨天的自己身上怪异之处无法解释更无法理解。 怎么突然就会了那些经文,怎么突然自己就有了四大皆空的念头,而且会想当然的认为觉慧大师的离世是一种解脱。 这些让他开始对这里产生了一股排斥心理,虽然不很明显,但已经没了之前的亲近之感。 他决定今天就离去,希望距离能够淡化自己心中的不适。或许杨老能给他一些答案吧。 知客面对张三提出的告辞没有任何异议。带领张三到去年觉慧大师授课房间,指向书架上几件物品,“这是住持常用之物,居士可以选取一样。” 张三看去,有僧帽、铜磬、念珠、佛珠等物。有一些自己曾亲眼看到过觉慧大师使用。 张三把一颜色发黑18子佛珠拿在手中。这是第一次见到觉慧大师时,大师手持之物。酸枣木所制,取这个做为纪念最好。 随后知客送张三离去。临别之际,知客恭敬询问张三,“三年后要行开缸之礼,住持是否得道那时自知。居士可能观礼?” 张三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可不知道三年后我会在哪里。” 张三一步步的步行下山,没有联系张志明。他想通过劳累忘记一些东西。可能这是一种怀念觉慧大师的最好方式吧。 第99章 解释 回到市区,张三没有选择回家。而是直奔杨老家中。张三已经算过日子,今天杨老不接诊。 院子里杨老没好气的看了张三一眼。张三知道这次去的时间确实有些久了,前后差不多有十天,杨老有气也是情理之中。 张三本来就是想请教杨老的,正好也向杨老做个解释。人老成精,或许杨老就能知道自己的经历是怎么回事呢。 杨老安静听张三讲述,表情从开始的戏谑,甚至些许嘲讽,到认真,再到开始震惊。 张三事无巨细,把觉慧大师断食、离世、典礼、以及梦游和自己第二天的经历还有觉慧大师眼神变化的事全部告诉了杨老。 说完之后,张三也轻松了不少。他希望杨老能给他一些答案或者解释也行,否则心里总有一种怪异感觉。 “梦中传法的故事在佛教界流传很多。”杨老开口,“佛教修行强调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法门。” “唐朝禅宗五祖弘忍大师向惠能传法就是在梦中传授,醒来后惠能就成了禅宗六祖,继承了五祖的法脉。” 杨老看着张三发笑,“佛门的事就喜欢搞这些神神叨叨的,要不显不出他们的神异。你看你现在不就梦中得了传授。” 张三急忙摇头,“我什么都没得到,好像就是突然会了一些经文,可是今天一早就都想不起来了。” “这个我就不太懂了,年轻时候倒是听说一个叫虚云的和尚得了禅宗六祖的指引。”杨老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传言。 “不过这些都当不得真,你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张三摇摇头,“身体上没感受到什么,就是心里总觉得别扭。” “怎么别扭?” “说不好,总觉得好像偷了别人的什么东西似的。”张三如实讲述自己感受。 “道家有斩尸的说法,佛门也有布施。但谁也没有亲眼见到过。玄玄幻幻的事大多都是传说。”杨老不想让张三沉迷这些。 “毕竟只是一个梦,很可能是你太过关心,自发的把自己引导到一个幻觉当中。我们医家不是也有入神一说嘛。” “入神?”张三果然分了心。 “那是病,神经病人不就是沉浸到自己的遐想世界中吗?有医书上称呼这个为入神。”杨老没好气的瞪一眼张三。 “可是我第二天会了很多经文这个怎么解释?还有大师好像突然不认识我了。”张三不满意杨老的解释。 “我怎么给你解释?我又不是和尚。”杨老生气了。 “人家要成佛成祖了,割舍了肉身,拉着你感悟一下她的一生,你会两句经文很稀奇吗?”杨老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刚有的猜测。 “等一会,你说你忘记了经文,那你现在还能想起梦里的其他事吗?”杨老突然问张三。 “好像只有这个经文突然就从脑子里冒了出来,其他的没注意。”张三努力想了想,感觉那个梦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甩甩头,张三追问杨老,“成了菩萨是不是就忘记了一切?要不大师怎么会一下子不认识我了。” 杨老手指桌上半杯水,“你把它喝了。”张三拿起水杯一口喝干,然后看着杨老等待解释。 “人家肉身都不要了,一生的经历也给你了。就像你手里的杯子,还是之前有水的杯子吗?” 杨老实在没办法,只能忽悠张三。只希望他能就此住口,不要再刨根问底了,神神怪怪的事他怎么会知道。 张三果然没有再问,似乎在消化杨老说的话。杨老对他有些担心,只能出言安慰。 “其实我们中医也有缘分说法,可能是觉慧大师给了你一场缘法呢。既然是觉慧大师给你的,就不存在你之前偷的说法了。” 张三抬起头,“我们和缘分有什么关系?” “中医经常有同样人群,同一病证,同一方剂,但是结果不同的事情,所以会说缘分不到。”杨老真心觉得心累。 “那是个体差异和成功率的问题吧。”张三心里嘀咕。 医生治病有成功率一说,有的病明明觉得可以治疗,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有人就用缘分未到之说来推脱。 杨老嘿了一声,却是想到了自己正在研究的一些东西,不知不觉就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过了一会杨老回过神来,“你要不要休息几天再来医院?”看张三摇头,心里有些欣慰。“那就明天过来我们一起过去吧。” 杨老看张三还是有些神思不属,试着安慰他。 “觉慧大师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她这一生很纯粹,因为纯粹所以才能做到心无旁骛,所以无论佛法还是医术才能有这样成就。” 张三听出杨老意有所指,振了振精神,向杨老一笑。然后告辞离开。 回到家中,张三把觉慧大师的佛珠交给母亲,在他心中觉慧大师也是亲人,把佛珠交给母亲佩戴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晚饭后张三回到自己屋中。杨老今天所说并不能让他满意,很多事情依然还是解释不通。 但杨老有句话说的很对,自己没有主动去拿什么,所以自己感觉中的偷是不存在的。 其实回到家中,他之前在觉灵寺中的不适感已经减弱了很多。觉慧大师最后离去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他唯一能做的好像也只有接受。 张三把这个更像自己亲人的老人,放在了心底的神龛,神龛内有一个白发女尼,面色祥和,慈目微睁,正微笑看着自己。 想起杨老的话,张三又回忆了一遍梦中情景,但已经全部模糊,像是还没有被彻底曝光的胶片,只有一些淡淡痕迹。 或者真的像杨老所说的,自己是因为焦躁,所以会关心则乱。 所有的梦游,觉慧大师一瞬的眼神,突然就会的经文,都是自己的错觉,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遐想。 张三只能这样劝慰自己。想不通了就得找个自己能接受的借口。也许时间能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现在是在现实生活中,他有家人,有追求、有责任。他不能把自己长时间的放在之前的情绪当中,人只能生活在现实之中。 第100章 异病同治 次日杨老在家中看到张三面色正常,情绪也如平时一样,心里放心不少。昨天他可没有睡好,张三的经历有些玄奇。 他是唯物论者,对这些事情从来都是敬谢不敏的。可张三没有理由欺骗他,这一晚上尽替张三担心了。 现在看张三一切正常,心里也是一松。和张三也就多聊了几句,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就到了医院。 张志明看到张三也是高兴,现在他看张三越发觉得亲近。他和张天丽感情日渐增厚,已经不像之前,看到张三就会心里发虚。 今天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个50岁女士,姓丁。自诉便秘30年,大便一到三日一次,干如羊粪球,最近在吃通便药但效果不好。 小腿沉重有六七年时间。如果吃大黄芦荟便秘情况会好一些,但是小腿会隐约作痛,出虚汗,睡眠也不好。 杨老先查体。腹部不胀,手脚发热,舌苔润,苔白,左关弦按之散,右手弦细。问起夜,小便两到三次。 杨老问完后已经心里有数,看到张三正在提笔等待他开口说方,心里一动。冲张三点点头,示意张三过来。 张三纳闷,还是起身走了过去。杨老侧了侧身子,“你来看看。” 张三尽管有些吃惊,还是把手搭上了患者手腕。 张志明双眼圆睁,一脸不敢相信。这可是手把手的在教学了,他已经彻底不再相信张三说的什么和杨老没有关系的说法了。 张三上手脉诊,之后舌诊,再伸手轻按患者腹部。问诊他刚才已经听清,不用再多来一遍。 还没有等他有所思考,脑中一荡,自然而然想到肾着汤条文。 肾着之病,其人身体重,腰中冷如坐水中。。。反不渴,小便自利。。。身劳汗出,但见一症便是,不必悉具。” 之后辩证接踵而至,患者腿沉对应条文身体重,小腿隐痛对应条文腰以下冷,出虚汗对应条文身劳汗出,起夜二三次对应条文小便自利。。。。 杨老看张三好像呆滞,轻声问,“你怎么看?”张三回神,有些犹豫,“辨六经为太阴病,辨方证为肾着加泽泻汤方证。 随后直接说出了五味中药以及配量。杨老眼睛一亮,“何症对应?”张三不假思索,“但见一症便是,不必具悉。” 杨老点点头,“患者多症并见,用肾着汤是合情合理。”随后转身面对目瞪口呆的张志明,“泽泻配干姜、白术、祛寒而通利大便。” 张志明明白这是杨老在让他直接开药,不会有错。杨老心里却是疑惑,这一辨治已经超出了他对张三医术的认知。 这是太阴病,是太阴里虚寒的便秘。没有多年的肠胃临床,没有对伤寒的深刻理解想要治疗不如去做梦。 张三辩证之快,之准。下药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杨老自问,自己四十岁前绝对没有这样水平。 此时张三心里也有如水入油锅,满是惊骇。刚才他说完药方后脑中居然闪出一个衣衫褴褛,一脸痛苦之色的女子画面。 女子一边从一双手中接过药包,一边不住口的感谢,“谢谢大师,谢谢大师”。张三想看清那双手的主人,画面却是一闪而过。 丁姓女士出去拿药了,张三本有计划给她下针先解决眼前痛苦,这时候也忘的一干二净。 张三拿起水杯,大口喝下。全然不顾杨老面有疑惑投来的探究目光。无视张志明毫不掩饰的钦佩,安静坐回,等待护士叫号。 第二个进来的是李姓患者男性,24岁。患者自诉腹泻四五个月,每日一到三次,腹泻后手指起皱,经常腹痛打嗝。 肠鸣,口稍干就特别想喝水,有时反酸,而且体重下降,怕冷,腰困,纳少,不敢吃凉食,肛门无灼烧感。 杨老查体后问诊。患者小腹胀,手脚凉,小便可,舌淡苔白,脉弦稍有力,右寸浮。 之后杨老继续侧身,示意张三诊治。张三检查后不等杨老询问,直接开口。 “口干欲饮为上热,腹泻、腹痛、腹胀、打嗝、肠鸣。不能吃凉、舌苔淡白为下寒,脉弦有力为水饮内盛,气上冲则六寸。” 随后张三给出诊断结果,“患者下寒比较典型,水湿较重。辨六经属上热下寒厥阴病。应该以生姜泻心汤清上热,温下寒。” 杨老满意点头,一副吾道不孤的模样。但是并不开口说话,而是满含期待的凝视张三。 张三只觉脑中激荡,脱口而出,“之后厥阴转太阴,当辨方证肾着加焦三仙陈皮汤。” 之后张三不再言语有些发怔。杨老一脸惊喜,对着张三连连点头,“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快,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两个病证,一个是便秘,一个是腹泻。最后都使用肾着汤加减变化。这是典型的异病同治。 杨老有些激动,“不容易啊,这两个病例就能体现咱们中医辨证施治,异病同治的思想。” 事实上同病异治和异病同治都是中医辨证学的内容之一,是中医学的根本特点也是辨证论治的基本表达。 在杨老看来,这时候的张三才是真正入门中医,才有资格抬头去看头顶之上的天空颜色。 此时医院大门悄悄驶进一辆黑色轿车,车辆直接停在医院住院部大楼门口,已经有数人在此等候。 院长陈海和周副院长一看车辆停下,急忙上前准备打开车门,并挥手让其他医护人员把轮椅推到车前。 这时司机已经绕到后座门前,没有理会两个院长的热情招呼,轻轻打开车门,从里面搀出一个身材不高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 医护人员急忙协助司机搀扶眼镜男子坐上轮椅。直到这时候两个院长才挤到近前,齐齐伸出双手,神态恭敬,“段市长您好。” 段市长态度异常和蔼,伸手挨个与两位院长握手,“又要给你们添麻烦了啊,下午有个会议必须参加,要不我也就不着急了。” 陈海院长站直身体,“凤凰市还需要您来掌舵前进,为您做好服务就是我们最重要的任务。” 看段市长没有接话,司机推动轮椅,陈海急忙在前引路。周副院长跟在身侧见缝插针介绍着住院部大楼的一些基础设施。 第101章 市长 杨老来了兴致,之后每一个患者都会让张三上手诊断,然后再做点评。他对张三今天的表现相当满意。 张志明被震惊的已经有些麻木。今天张三的诊治让他刮目相看,仅仅前两个病证就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 这让他在心里由衷感慨,“跟着杨老的人真没有简单的啊。”不由自主又想起了之前杨老得意的辨别阴阳方法。他得再琢磨琢磨。 诊治期间张志明几次看到自家主任在外面探进头来,应该是有什么事。但是又不见主任有什么后续动作,只能按捺好奇心,等方便了再问。 杨老也看到了,但没有理会,依然有条不紊的接诊治病。等到再没了病人,主任走了进来。看来应该是一直在屋外守候。 主任在杨老耳边低语几句之后并没有出去,而是就在原地等待杨老决定。杨老起身冲张三点点头示意他跟着自己,然后走出了诊室。 张志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主任急急忙忙的跟着杨老走了,犹豫一下后也急忙追了过去。 特护病房内,两位院长都有些着急。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可是依然不见杨老前来,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市长为此迁怒于己。 段市长没有一点焦躁意思,还和来抽血的护士长调侃了几句,告诉她不用紧张,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病人。 周副院长拿出电话正准备再催一下,房门被人推开。杨老面无表情出现在门口,看了一眼轮椅上的段市长,“怎么回事?” 段市长挣扎着起身,说话极为客气,“突然就发作了,只能来麻烦您老了。”杨老已经伸手按住即将站起的段市长。 “都这样了还逞什么强,我先看看。”说完去看段市长只穿了一只袜子的左脚。张三此时也跟着进门,第一眼先看到了之前在杨老家中见过的中年人。 司机也看到了张三,相互点了下头后。司机走出房间,伸手拦住了正准备进屋的其他人等。 周副院长一边帮助段市长除去左脚袜子,一边轻声向杨老汇报检查结果。 “血常规各项数据都在正常范围内,只有尿酸值是819。其他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暂时判断是痛风发作。” 杨老没有表情,看到段市长一只肿的犹如婴儿臀部的左脚,口中不禁嘀咕,“怎么会这么凶?” 段市长紧紧咬着牙,刚才脱袜子时难免触动肿胀部位,如果不是身份使然,只怕已经疼的大声喊叫了。 昨天晚上为了增加投资商的信心,他勉为其难的喝了三杯白酒。想着这些年自己生活自律不沾白酒,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谁知道凌晨时分左脚巨痛把他生生疼了醒来。早上勉强处理了一些公文就通知司机悄悄送他来了中医院。 以前为了工作,他就患了痛风这个毛病。之后位高权重,身体控制得也好,再没有发作过。 谁知道昨天的三杯白酒就让自己再次尝到了久违的痛苦,他知道西医对这个病只会使用抗生素。 在车上他就通知了中医院,他知道杨老就在那里。他不想惊动别人,甚至秘书都没有跟随。 如果不是下午有个动员会必须参加,他也不会这样着急。做为凤凰市市长,他必须要考虑自己的个人形象。 杨老耐心诊脉,舌诊之后并没有询问。而是看着周副院长直接给出治疗方剂,“桂枝15克,炙甘草50克,炮附子20克,白术15克。” 张三听着正是甘草附子汤。周副主任拿出纸笔一一记录后,转身出门安排护士长第一时间煎药送来。 “杨老,您看下午三点能不能让我下地正常行走?”段市长轻声发问,“下午有个会必须要参加。” 杨老缓缓摇头,“天大的事也没有身体重要。”语气没有一点客气。段市长只有苦笑,“身不由己啊,您再想想办法吧。” 杨老低头思考一会,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张三,随即又低下头去继续沉思。段市长看在眼里,目光也跟着看向穿着医院制服的张三。 “小同志,你来看看我的脚?”张三被段市长的话吓了一跳。虽然他不知道段市长真实身份。 但是那个一脸严肃的司机他却是听杨老说过是政府公务人员,而且看周副院长都在一边小心翼翼,再加上之前的一些端倪,猜也能猜出这个轮椅上的中年人身份绝不简单。 现在听对方要自己给他看病,张三有些迟疑。随后又一想,自己就是一个医生。人不求人一般大,现在是你求我,我干嘛怕你? 当他大大方方的站在轮椅之前时惊到了屋里所有人,甚至杨老都抬头看了看他,但是与众人不同的是,杨老眼中全是笑意。 他当然想到张三的针灸之术或许可以满足段市长的要求。但是对张三来说段市长身份太高。 如果自己提出张三治疗,他担心段市长会有其他想法,反而有可能对张三不利。不如自己做个姿态,让段市长主动邀请。 他了解这些上位者心理,更明白急病患者的迫切心思。果然是段市长主动邀请了张三。 段市长也有些意外,他只是随口相邀。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真的敢过来给自己看病。 他了解杨老,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而且这个办法应该和眼前这个年轻人有关。 至于杨老为什么表现出顾虑重重的样子,他没有细想,现在是要想办法控制自己病情,决不能耽误了下午的动员会议。 张三淡然走到轮椅前面,低头看看那只肿胀左脚,之后伸手搭上段市长手腕。没有继续舌诊。而是面向杨老。 “要不要考虑一下乌头桂枝汤?”。以杨老医术怎么可能不知道张三的方子更合段市长病证,但是药中有乌头,毒性太大。 如果是平常人,杨老一定建议乌头桂枝汤,但是面对一方大员,他必须慎重。他自己无所谓,但是医院一定会承担责任。 “不行。”果然有人出声阻止,正是去而复返的周副院长。他安排完煎药事宜后,一回来就听到张三的建议。 当即毫不犹豫出声阻止。这时他也顾不得张三是杨老带着的人了。乌头大毒,出了问题这里除了杨老没有人承担的起。 第102章 出手 张三听到有人出声阻止并不奇怪。去年治疗张瑞痛风,他是傻大胆,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使用了乌头桂枝汤。 所幸疗效显着,也没出什么意外。事后翻阅病案时也有过思考,乌头虽毒,但恰恰是这毒性才能让张瑞快速恢复身体。 只要其他药物相配得宜,对人体伤害可以做到微乎其微。尤其药物中桂枝,温经通络,缓解疼痛之外还有一个辛温发散的功效。 桂枝汤与乌头相配,乌头攻寒,桂枝散表。一里一外这样才能保证寒去而痛止,做到真正的里外兼治。 周副院长看自己的喝止起到了效果,走到段市长身前解释,“医院必须要对您的健康负责,杨老开具的药剂与您完全对证。” 段市长没有接话而是把目光转向杨老。杨老看看段市长,再看看张三。不说话,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段市长问周副院长,“能保证我下午的会议不受影响吗?” 周副院长不能冒险,只能尽量劝解段市长。“中药药剂不适合治疗急症,我们还是建议您以静养为主。” 听到这话杨老皱了一下眉头,张三也想翻个眼睛。这是中医自己都在否定自己啊,之前杨老在会诊何欢欢百草枯中毒时就说过。 “要总结中医药在急危重病方面都有治疗的优势和切入点。”杨老的话,言犹在耳啊。现在周副院长就忘记了? 段市长点点头,他能理解医院的谨慎。可是他没有静养的时间。只能把求助的目光再次递向杨老,他知道杨老一定会有说法。 杨老哼了一声表达不满,“一定要注意观察,中病就不用再喝了,一小汤勺不会有什么危险。” 周副院长吃惊的看着杨老,自己可是主张使用你的方剂啊,怎么现在你改变了主意。 段市长问杨老,“什么时候能见效?” “应该一夜之后。”杨老实话实说。 段市长有些失望,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心里不禁有些奇怪,杨老之前的暗示是什么意思呢? 再看一眼杨老,发现他又看了那个年轻人一眼。段市长立刻问张三,“小同志,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尽快恢复吗?” 张三已经听明白了这个领导的要求,“加速恢复能做到,但是今天不可能恢复到一个健康状态。” 段市长哦了一声,他的诉求可不是今天必须恢复,只要能止痛不失形象的参加完会议就行。 尤其是会议最后一个环节,他是要和一些参会人员挨个握手的。这是最为难他的地方。 他饶有兴趣的问张三,“怎么能做到呢?” “扎针。”张三言简意赅。 “杨老和你的药剂我要服用哪个?” “都行,看你的选择了。” “下午三点能见效吗?” “肯定会有效果,但是不保证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张三觉得这个领导真有些麻烦,说话绕来绕去的,直接提要求很难吗? 段市长想了解的都了解了,看向杨老征求意见。杨老直接出声,“滑头。”接着就怂恿段市长,“让他试试吧。” 看段市长点头,杨老给张三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看,我给你争取来了一个机会。” 张三差点被气笑,“把我当傻子呢,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这个领导有特殊关系吗?”但这些只能在心里腹议。 从包里拿出银针,就准备上手下针。周副院长有些傻眼,怎么就成了这个情况。但还是大胆问了一声,“用什么药?” 杨老毫不犹豫,“乌头桂枝汤。”随后强调,“乌头单独熬煮,两碗水煮成一碗,再放一碗蜂蜜继续熬成一碗。和药一起拿过来。” 张三急忙把乌头桂枝汤药方写给周副院长。这才再次拿起银针。杨老也想看看张三能带给他什么惊喜,也凑了过去。 段市长左脚前半只脚面已经肿成馒头,尤其拇指部位感觉轻轻触碰就能破裂。张三准备先在小肠俞下针。 把轮椅靠背放平,露出后腰位置,张三定穴。正准备下针,脑中又有画面闪现,却是一只手臂正在用三棱针在一人小腿悬钟穴下针。 针下血出。随后画面消失。张三使劲眨眨眼,让自己恢复注意力。杨老看张三迟疑而不下针,不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张三只停顿一下,随后果断下针。针刺一公分,行泻法。之后留针,再在另一侧继续下针,留针。 然后张三又在足三里下针,针入2公分,得气后把针上提少许。看好时间后,张三继续下针太溪。 入穴留针后,张三从包内取出一根之前给母亲做火针治疗时剩余火针,请周副院长让护士站送来酒精灯,准备给针具加热。 杨老突然发问,“火针?”看张三点头,杨老不再问话,继续观看。张三看杨老没有阻止之意,就继续烧针。 他本不想用火针治疗,毕竟看起来有些吓人。但是这又是他所知最快的止痛方法,这时候只能使用了。 张三看针已发红,快速出手,在段市长左脚拇指内侧迅速下针,针不入肉,只以针尖急速点刺几下,之后继续加热,再继续点刺。 段市长被张三一系列治疗弄的眼花缭乱,但奇怪的是居然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流畅感。杨老面无表情,但眼睛却越发的明亮。 连续加热三次,点刺三次,张三收针。段市长这才突然意识到针刺入痛点没有感到任何痛楚,要知道这痛风在发作位置就是吹一口气都能让他疼的咬牙切齿。 还不等段市长惊讶,张三把足三里位置的留针再次向上提了少许,之后才起身看向段市长,“再提一次针时间就到了。” 段市长点点头,他已经能清晰的感觉到了脚部肿胀位置的疼痛已经开始缓解,减弱。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杨老一直在留意他的表情变化,这时候也看到了段市长紧皱的眉头开始纾解,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许多。 当即点点头,背着双手,却是一言不发。段市长向张三说出感受,“我觉得已经不疼了,应该可以走路了。” 张三对这么快就能见效也有些吃惊,他对自己的针灸治疗当然是有信心的,但是整套治疗还没结束效果就已显现,还是让他暗自惊讶。 第103章 小心思 段市长说完就想尝试下地走两步。张三急忙制止,“别急,治疗还没有结束呢。”段市长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有许多银针。 刚才他感觉疼痛已经止住,没有多想就要下地试试。经过张三提醒才反应过来,忍不住苦笑,“还是太心急了啊。” 没办法,即便到了他这个职位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的。杨老很理解他,“吃了药睡一觉,能排点尿最好。” 药很快就被护士长端了进来。三只杯子,两种药都煎了,还有一个杯子里是乌头蜜。周副院长看看杨老,请示怎么服用。 杨老直接取了乌头蜜加了两小汤勺在桂枝汤内,转身递给段市长。段市长也没有犹豫,端起就喝。 张三又在他身上下了几针让药力尽早化开,然后慢慢起出之前银针。到这时候针刺治疗就算全部结束了。 医护人员小心把段市长抬到床上,盖上被子。杨老提醒他,“身体有什么异常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过了一会,段市长好像有些难受,告诉杨老,“我怎么有喝醉的感觉,头晕目眩的,头皮还麻酥酥的。” 杨老知道这是中病了。代表药力已经到了。这么快药力就能发散,这又是张三的功劳。杨老看着张三才突然想起来大家还没吃午饭呢。 经过杨老的提醒,两位院长也才反应过来,市长也没有吃饭呢,急忙安排。杨老摆摆手,“现在空腹对他身体好。” 然后又交代段市长好好休息,一切等睡醒来再说。疼痛停止后,段市长已经开始发困,长时间的疼痛早已经让他精神困乏。 两位院长商量一下后决定,一位在这里陪护市长,让食堂送一些吃的上来,自己随便对付两口就行。这时候要做好对领导的服务工作,不能功亏一篑。 另一位准备陪着杨老下去用餐,这次杨老没有拒绝,想要喊张三一起,却是被张三拒绝。他和这些领导在一起说不出的别扭,不想受这个罪。 杨老只能放他自行安排,但是向他强调饭后一定要回去守着,万一再有需求必须保证他能随叫随到。 张三决定去姐夫段军那里混点吃的,这时候去食堂估计也是残羹剩饭,他没胃口吃那些。 张天晓看到张三也是满心欢喜。医生刚通知她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先让段军出院,肋骨断裂需要慢养,一直住在医院耗费大不说,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张三也同意医生的建议,只要定期做好检查,做好防护工作,躺哪里不是躺。又何必每天躺在医院,只是注射点消炎药而已。 张三和二姐、二姐夫聊了没几句,正想打开床头柜看看有什么吃的。就看到张志明拎着一个袋子就进来了。 张志明直接把袋子塞到张三手上,“我让食堂把早上的包子给你蒸了几个,你先垫垫吧。”说完自己先拿了一个吃了起来。 张天晓奇怪问他,“你怎么也没吃?”张志明现在的身份在张家已经不是秘密,所以张天晓也没和他见外。 “你家老三今天一直在给我上课,我跟着学习呢。”他今天已经被张三接连刺激了,心里是又畅快又憋屈。 畅快的是张三现在和他不是外人,他为张三高兴。憋屈的是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进那间病房,一个面无表情的人直接把他和主任拦在外面。 从主任口里得知里面的患者是凤凰市的大市长,他也有想进去服务的念头,奈何资质不够,只能望门兴叹。 既然被人阻拦不能进去,两个人只能在护士站候着,一边打探消息,一边等待机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为领导贴身服务呢。 消息是从护士长那里传递出来的,一会一个惊叹,一会一脸的不可思议。甚至还向他们打听跟杨老一起进屋的年轻人是谁。 要知道特护病房的护士长,即便是排名靠后的院长见到了也会端正自己的态度才会搭讪说话的。更别说他们两个主任级别的医生了。 等张志明听说张三已经治疗结束,而且市长也说效果很好时。他已经有些麻木了,只能哀叹能者无所不能了。 他和张天丽在一起时也曾问过张三的一些情况,都被张天丽岔开话题。只是告诉他自己弟弟幼年遭难,活成现在不容易。 她越是这样遮遮掩掩,张志明越是好奇。可是没有打听途径,只能在脑中幻想张三一定是从小就跟了杨老学医。 至于怎么和杨老这样大佬搭上关系,怎么学成了这一身医术。张志明很主动的脑补了很多内容,总之一句话,张三很不简单。 眼见杨老和院长还有张三一起出来,他也不敢去主动招呼,但张三拒绝杨老的话他听了清楚,于是赶紧去食堂拿了包子就追了过来。 张天晓听了他的话,只当他是玩笑呢。她觉得自己能理解张志明,为了追大姐讨好未来小舅子不新鲜。段军不也是受了人家的多次照顾。 张三也没理会张志明的话。又不是外人,说两句酸话而已。他注意力全部在手里包子上。 两口一个包子,没一会一袋包子被两人吃了个干净。喝了几口水张志明试探张三,“一会还要过去吧,要不要我做个帮手?” 张三有些奇怪的看着张志明。张志明知道不能隐瞒,嘿嘿干笑,“我这也是想着能有个为领导服务的机会嘛。我做副主任医师已经很多年了。” 张三没说话,只是在心里感叹,“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啊。”随即心想,这样也好,张志明至少没有遮遮掩掩。 他如果真的是那种老实人,对大姐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只要什么事都做在明处,对得起大姐就行。 “下午估计要做个活血推拿,你行不行?”张三直接发问。“必须行,我学过推拿的,再说不是还有你嘛。” 张志明态度积极,而且一点就通。张三很奇怪他怎么没早看出张志明是这样一个灵通之人呢。 张志明看张三眼神就猜到张三心思,叹了一声,也不做解释。日久见人心,以后你就会明白我的不容易。医院,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啊。 第104章 治疗效果 在去特护病房的路上,张志明向张三透露了段市长的身份。张三这才知道自己治疗的人是一个市的大市长。 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过多的不安。哪怕你是一国元首,在我这里也只是一个病人,而我就是治疗你这个病人的医生。 但是对于杨老与段市长的关系他却产生了一些好奇之心。两个人之前在病房眉来眼去,他可是看得清楚。 杨老还没回来。院长已经提前做了安排,在隔壁房间开了一个病房,一会杨老回来能在里面休息一会。 上了岁数的人,饭后必须要休息片刻,尤其是杨老这样有特殊身份的老人。张三没有这个待遇,只能在护士台等待。 面对一个个貌美如花的护士投来的异样眼光,张三很不舒服,正别扭的时候杨老和周副院长回来了。 看来两人也是担心段市长病情,草草在食堂凑合了一顿就赶来了。张三看到杨老如蒙赦令,急忙起身迎接。 杨老看张三已经提前过来,点点头,跟着周副院长进了给他安排的特护套间,张三也急忙跟上。那一双双能勾人的眼睛盯得他浑身发痒。 进屋后杨老直接去里间休息,周副院长和张三在外面沙发上坐下。本来周副院长还想问张三点什么。结果看张三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也只能作罢。 张三闭目假寐,脑中却是想着今天自己一连串的异常,先是两个异病同治,之后还有几个也是这种情况。 只要自己做完检查,四诊合参之时脑中就会有画面出现。就像脑中住了一个人随时准备给他做现场教学,只要有所触动,脑中就有画面做临床指导。 开始时候他以为这种情况仅仅只会出现在诊断之时。没想到扎针之时也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此时他脑中自然想到了之前下针时的画面。他在琢磨这个悬钟穴放血难道对痛风也是一种治疗方式? 细思不得其解。突然想到悬钟穴还被人称为绝骨,又想到画面中三棱针。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篇》中的一句。 “百节疼痛,实无所知,三棱针刺绝骨出血”张三瞬时明白画面中施针之人的目的。正是开窍泻热,活血消肿。 对痛风也算对证。古人也经常以放血方式来救命。但张三是绝对不会在市长身上用这个方法治疗的。 如果之前他就知道段市长身份,火针刺痛点的方法他也不可能使用。主要是这两种治疗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吓人。 想明白了这个,张三就在思索,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情况。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但又觉得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他还不能对人说这个,即使杨老也不行。他担心真把自己猜测说出去会被人指着骂疯子。 他只坚信一点,觉慧大师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人是有共情的,觉慧大师在他心里是亲人,是师长。大师一定也会当他是亲人是子侄。 也许真的是如杨老所说,觉慧大师佛法高深,以梦传法,把自己毕生的医术用另一个方式教授自己。 无论怎样,张三对觉慧大师只有感激和亲近。此时他之前在觉灵寺的所有不适之感已经荡然无存。 杨老只休息了半个小时就出来了。但是看上去已经恢复了精神,几个人直接出了房间,看到护士长正端了一碗热粥要进市长病房。 张志明看到张三要跟着进去,可怜兮兮的看向张三。得到张三示意后急忙紧跟着张三。守在门口的司机看这情况,只能一起放了进去。 进去后看到段市长已经起来,众人也不着急查看,等他先吃完再说。这个点估计也是饿的惨了,段市长和杨老招呼一声后就急急吃了起来。 风卷残云般吃完后,又有了尿意。段市长不好意思的向杨老告罪,就想去洗手间。司机急忙上去搀扶,却被杨老喊住。 “让他自己试着走两步,看看恢复情况。”之前杨老在市长用餐时候就已经看过他的左脚,肿消了不少,但还是又一层浮肿。 看段市长表情也不像在隐忍疼痛,杨老这才阻止司机,想看看他现在的情况。段市长从善如流,甩开司机,直接左脚落地。 本来做好了疼痛的准备,没想到只有一种麻木肿胀感,疼痛感微乎其微。试着用脚尖使力,疼痛感加重,但是绝对在自己忍受范围之内。 段市长爽朗一笑,试着又走了几步。情况并没有变的糟糕。这下放心了不少,先解决个人问题,回来再谈其他。 张三也在观察市长行动。看他能自己行走了,情不自禁的也咧开嘴巴笑了起来。治疗效果确实不错啊。 杨老等段市长出来后问他,“怎么样?”段市长看了张三一眼,“不错,能走,下午的会议应该能坚持下来。” “尽量少走路,走多了受的罪也多啊。”杨老摇头劝他,“就这你晚上都要受些罪的。” “我觉得恢复不错啊。”段市长有些奇怪。 “乌头桂枝汤应个急症还可以,下午就喝我开的方剂吧。”杨老清楚其中厉害。 “已经中病,再服用乌头就是对自己身子不负责任了。你下午如果能保持静养,晚上再吃一副药,明天也就差不多能恢复正常了。” “现在你为了工作要强行活动,结果肯定就是恢复延后,晚上阳消阴生,你当然会再遭一次罪了。” 段市长听后笑了,“这时候顾不得其他了。实在不行明天再来一次。”说完向张三招手。 等张三走到跟前,亲切问他,“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小同志?”他在张三身上没有看到胸牌,只能直接发问了。 “他是小张,就是跟着我抄几天方子,你不用多理会。”杨老有些得意。段市长怎么会被杨老这话迷惑,笑呵呵的向张三伸出了双手。 “小张大夫,谢谢你的治疗啊。”张三急忙握住市长双手,满脸笑容。说的话却是极为谦卑,“市长我没做什么,是杨老指挥的好。” 第105章 感恩 杨老嘿了一声,对这小子的胡说八道很不满意。段市长看着这一老一少,从心底里高兴。 “还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治疗方式?”段市长还是有些担心下午的会议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再做个活血推拿,加速腿部血液流动,这样对提前恢复有帮助。”张三就等他问了,果然不出意料啊。 张志明听到张三的话,急忙向前走了两步。段市长看看时间,“需要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就够了。” “行,那你试试吧。”看还有时间,段市长同意了张三的建议。说完自行躺到了床上。他希望张三能继续给他惊喜。 张三和跃跃欲试的张志明分别站在床的两侧。张志明没有急着上手,而是有些紧张的等张三先动手。 张三没有顾虑,按摩是他最早接触的治疗手段。也算驾轻就熟。没过多久,张志明也逐渐放松,慢慢有板有眼。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段市长起身,下地走了两步,双腿确实轻松许多。向张志明点头,“辛苦了。” 张志明激动的身子都在发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段市长看着杨老有些歉意,“耽误您这么久的时间,每次都给您老添麻烦。” 杨老摇摇头没有接话,而是叮嘱司机,“能坐着就不要站着。尽量少走路。”司机恭敬应了一声,推轮椅到市长身边。 段市长也没有客气,先是和两位院长握手,随后拍拍张三肩膀,坐上轮椅就准备出门。 杨老想去送送,被他竭力阻止,“您老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啊,手上这点事忙完我就去看您” 看着一群人在院长的带领下去送市长,杨老在张三身边轻轻嘀咕,“你和那个小张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 在医院忙完,张三回到镇子。先去了马叔医馆,一看大门紧闭。转身就向马叔家里走去。他能想到这时马叔眼里只有两个孙子。 没想到马叔也是刚进门,见到张三马叔拉着他就开始汇报,“专利已经申报了,批号还要等一段时间,药厂已经在公关了,他们想尽快投产。” “这些事你们商量就行,我又不懂。”张三不想管这些事,想管也不懂。再说马叔他们已经各司其职。他只要拿出药方就行。 “哪有这么简单,回头药厂还得找你。一个产品投放市场,方方面面都要兼顾的。”马叔现学现卖,直接把今天听来的话传给张三。 “我帮不上什么帮的,你转告药厂,我只负责出药方,他们如果真的指望我做什么,那还不如放弃生产。”张三必须坚决,否则那些人真的会死缠烂打。 他可没有时间和那些人扯皮,再有几天医考实践第一站就要考试了,这段时间忙的他连笔试成绩都没有时间去看。 马叔了解张三,“生意人就是生意人,生意再大也还是生意人,免不了小家子气。回头我把话带到。” “现在着急的肯定是他们,我估计他们也是被这个批号时间逼的。三个月时间确实有点长。” 张三不想再谈这个了,段军身体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的,现在着急他们也做不了什么。“我先去看看两个小家伙。” 两个小家伙已经长开,再不像之前那么难看,粉嫩雪白的招人稀罕。张三在他们腿上挨个系上一对小铃铛。小脚丫一动,悦耳声音就会响起。 两个小家伙转着脑袋寻找声音的样子可爱极了。这是张母为张三准备的。给钱怕马叔见外不收,只能打了这两对铃铛。 马叔很喜欢这个礼物,也没和张三客气。找个机会继续问张三,“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把合同签了吧。药厂压力也大,不签睡不安稳啊。” 这才是马叔的真正目的。药方是杨老的,他真的害怕夜长梦多。药厂最近也在催这事。马叔很看好这个合作,不想有意外出现。 张三没有意识到马叔的担忧,点点头。“明天杨老休息,我去问问。”又聊了几句,看马叔有些疲惫,张三就离开了。 第二天张三去杨老家就问起了签合同的事情。杨老有些奇怪,“不是已经谈好了吗?你签了就行。” “药方是您的,人家认的是药方的主人。。。。”张三还没说完就被杨老打断。“药方不是我的,你找到的就是你的。” 张三气苦,“怎么就成了我的,我可是按照您的要求要了两成的利益。”他也喜欢钱,可是这钱不是自己的。 “你啊。”杨老没好气的看着他,“这个就是为你要的。我什么岁数了,要那些钱做什么?” “本来就是一个有当无的投资,挣了固然好,赔了也不会损失什么。你矫情什么?”杨老看张三要张嘴,紧着拿话堵他。 “钱这个东西,多了真不是好事,够用就行。你不该被迷了眼睛。”杨老意有所指,“当然,没钱也肯定不行。药厂这两成利润本来就是给你要的。” “你以后总有被利益诱惑的时候,有了这个至少你会有点底气。我想药厂既然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应该还是有些把握的。” 张三再想说什么却被杨老问题阻断,“伤寒注释的有进展了吗?” “很难,我想先一句句的注解,等水平再有进步再做通解。”张三心里暖暖的,他是真的被杨老感动了,他能看得出来杨老是真的为自己在考虑。 “哈哈。。。”杨老大笑,“你以为注解一遍两遍就够了?一本伤寒活到老学到老啊。” “直到现在,我每看一遍都会有新的收获。医学圣典啊,真正的学无止境。”杨老由衷赞叹。 “我会的。”张三肯定回答,“活到老,学到老。”杨老点点头,“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我在你这个岁数可是还在药房煎药呢。” 事情就这样被定下了,张三没有再提签约的事,杨老也没有再说药厂股份的事。这事就像不曾有过一样。 杨老是真的不在乎,张三则是把所有别人对他的好都放在心里,当一辈子的恩情牢记在心。觉慧大师如此,马叔也是如此,杨老亦是如此。 第106章 肠蕈 培训学校很热情的接待了张三。不等他反应,学校工作人员就告诉他,他是今年全省医师资格考试笔试第一名。 这个成绩完全出乎预料,张三只是在考试之前突击看了一遍教材,通过考试问题不大,能取得第一,这就很意外了。 培训学校很重视这个成绩,学校学员取得了笔试第一,这可以让他们宣传很久,也能吸引更多的学员。 学校还表示,为了奖励张三为学校带来的荣誉可以考虑退还他一部分学费,现在已经上报,只等领导点头了。 张三努力控制脸上表情,他更关心实践考完,答辩之后就可以拿到资格证书。算算时间已经不远了。这也算是完成了对杨老的承诺。 回去路上张三不停告诫自己要克制,不能得意忘形。可还是控制不住喜上眉梢。全省第一,是全省第一啊。他有些后悔,应该问一下今年全省有多少考生。 兴冲冲的他想把这消息第一时间告诉马叔。电话联系知道马叔人在外面,还让他方便了去医馆顶一顶,一会有老顾客要过去治疗,他会尽快赶回去。 马叔好像很忙,还没等他报喜就挂了电话。张三只能先去医馆,马叔难得开口,无论如何自己都该去看看。 幸好马叔一直没要自己交钥匙。否则想帮忙也进不去。大门打开没多久就有老顾客进来。 都是熟人,无外乎都是一些扭伤,岔气之类的疾病。张三一边闲聊,一边就上了治疗。 正忙乎呢,又来了患者。张三一看认识,正是镇里宣传科的王干事,之前还带人给他送过锦旗。 王干事一副便秘的样子,告诉张三他的痔疮又犯了。让张三想个办法先救急,现在坐不得,躺不了的太难受。 张三脉诊之后舌诊。确认是湿热引起。又问大便,得知是先便后血便确诊是外痔。这个简单,直接开了赤豆当归散,得知他还有便秘,就加了调味承气汤。 看王干事这么难受,张三又给他下针承山、孔最和长强穴。本来还想在天应下针放血,可是那个要用到拔罐器。 虽然天应放血效果会更好,可是张三想到自己在对方痔疮上下针,再用拔罐器拔罐,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画面,只能省略。 反正在其他穴位下针也会有效果。既然自己不愿意委屈,那就只能委屈患者了。痔疮而已,没有大的危险。 扎针期间,王干事告诉张三,他的老爹最近也是痔疮,带有便秘,已经有一周时间,每次都很辛苦,而且出便的时候还带着不少血,就这几天人已经瘦了很多。 他问张三自己这药能不能让自家老爹也一起吃。张三心里一动,就多问了几句王干事老爹的具体情况。 听完描述后,张三不动声色,“你还是把你家老爷子带过来我看看吧,药不能乱吃。我给他扎几针,人也能舒服点。” 王干事没有怀疑张三的话就答应了,结束治疗后拿着药就走了,说是现在就回去接自家老爹。 等王干事领了人来时,医馆里的病人也都走了。王干事父亲身材偏瘦,嗓门不小,进门就催着张三给他扎针,是个很直爽的老头。 张三让他别急,先检查一下才好治疗。老头左脉滑涩,右如左,皆偏有力。舌红苔白,舌下瘀阻。 张三又仔细问吃饭情况,老头说每顿都要有肉。再问大小便,确实和王干事所说一致。 张三犹豫一下,在他身上找到痞根穴,伸手指按压,之后观察他的反应。看到他眉头皱起,应该是有了痛感的反应。 之前查体舌诊是脾虚生湿,而且淤血严重。脉象是痰淤交错。脾虚生湿,湿郁化热,湿热蕴结于肠道,影响血液的正常运行,导致局部毛细血管扩张破裂,从而便血。 张三转瞬间就推导出了病理。但是老头描述的是便中带血。张三所知先血后便是内痔,先便后血是外痔。这明显就不对了。 而且老头还说自己肛门总有肿胀感。所以张三有理由怀疑老头这不是痔疮,而是肠内发生疾病。 张三脑中闪过两个字“肠蕈”。之前王干事描述时他就有所怀疑。他清楚记得这是觉慧大师医案手册中给一个因便血而亡之人定义的病因。 觉慧大师在手册中记录,接一便中带血病人,各种手段治疗后,终因病入膏肓无力救治,三个月后便血而亡。 而觉慧大师记录这个病案的主要原因就是遗憾,如果在便血之初就找她治疗,有很大把握能够治愈。 觉慧大师在医案之后还说这就是缘分未到。既是病人的佛缘浅薄,也是自己缘法未到,失了功德。 觉慧大师在病案中描述了患者症状,和治疗方法。虽然没有治愈患者,但是也总结了一些心得。 其中一些症状描述就和王干事的父亲很是相似。尤其是一周时间便秘,带便中附血,身体消瘦。这就是张三让王干事把他父亲接来的主要原因。 “确实是痔疮,店里的药不够,明天你们再过来拿药吧。”张三安慰老头,同时给王干事使了一个眼色。 王干事心里还正在奇怪医馆里怎么会少了药。突然看到张三给他的眼色,当即心里一揪。 他想要现在就问原因,可是刚才张三的眼神又让他不敢随便开口。只能说明天再来取药,先送老爹回去。 等他急匆匆的再赶回医馆,一看到张三不由自主就开始紧张,“小张大夫,我老爹咋了?” “不是大事,我觉得他这病不是痔疮,应该是肠子的问题,要不明天你带着老人去市中医院再看看。”张三无法确定,只能寄希望于杨老了。 “你可不能骗我?”王干事明显不相信张三的话。否则这话刚才当着老爹的面就能说。 “我是真的不能确定,就是觉得老人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不想吓到老人,也不想骗你。”张三实话实说。 “你明天去市中医院找我,我给你们介绍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张三很希望杨老能否定自己的判断。 “你怎么在中医院?”王干事没有听到让自己害怕的答案,就起了好奇心。 “我在那学习呢。明天你直接去内科门诊,到了给我打电话就行。”张三马上把电话留给了王干事。 他有些后悔吓到了王干事,如果不是担心自己人微言轻而耽误了老人的病,还不如当着老人的面直说。 第107章 检查 一大早护士还没有叫号,张三就接到了王干事的电话。出门一看爷俩果然都来了,只是看老人气鼓鼓的样子,好像是在生儿子的气。 张三并没有提前告诉杨老。看到张三领人进来,杨老有些奇怪,“亲戚?” “一个镇子的,昨天遇到的,有些拿不准,这不就来麻烦您了。”张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没挂号。 “嗯。”杨老点点头,冲王干事父亲招招手,让他坐下,“哪不舒服?”来的虽是俩人,但岁数大的面色明显不好。 “这几天痔疮犯了,儿子连哄带骗的把我带到这了。你给开点药我抹上就行了。”王干事父亲余气未消,嗓门依然很大。 杨老看到张三向自己点头,直接上手脉诊。左手之后换右手。之后问老人睡眠,大小便等情况。 张三已经熟悉杨老节奏,耐心等待杨老给出答案。谁知道杨老这次又特意问了生日,甚至细致到问了出生时辰。 问诊结束后,杨老又摸了摸患者肚皮,再看看舌苔。王干事此时正一脸紧张的盯着杨老,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杨老看出他的紧张,拍拍他父亲的手臂,“先调理调理,有办法的。”然后面对王干事一脸笑容,“你先陪着老人出去休息一下。” 等人出去,杨老告诉护士暂时停止叫号,又让她端两杯水出去给刚才两人。随后看着张三,“你怎么看?” “我拿不准。肯定有血瘀。”张三选择性回答。 “你应该看出来了,脾虚生湿。”杨老起了谈兴,“脾虚生湿,聚湿成痰,痰湿久聚在一起,痰湿性质黏腻。” “日久就会阻碍气血运行,形成血瘀。当痰湿和血瘀包裹在一起,痰湿聚集在肺,会长结节,聚集在胃就会导致浅表胃炎。” 杨老顿了顿,“而聚集在肝就会导致肝囊肿,聚集在肾就会导致肾囊肿。”杨老吸口气,“你老乡这些部位全都有问题啊。” 张三吃惊看着杨老,“都病变了?”除了直肠,他没有看出其他部位有什么问题。“这些地方问题不大,现在让人头疼的是肠子啊。” “中医的说法是肠蕈,西医的说法是直肠癌。”杨老很坚定给出了诊断,“现在应该还是在初期,你可是给我找了一个大活啊。” 虽然是在抱怨,可是张三从杨老眼睛里看到的分明是兴奋,还有激动。 “你去谈谈,看人家是不是信任我这个老头子。”杨老叮嘱张三,“不要说什么保证的话。” 张志明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透明人的状态,安静看着两个人的操作。直到此时才听明白张三给杨老领来了一个癌症患者。 看这样子杨老好像很愿意治疗,甚至还担心对方不接受自己治疗。这种情况张志明却是又看不懂了。 张三大概能猜到杨老心思。多半是闲的时间太久了,一下遇到这样一个患者,身上多处器官出了问题,又是直肠癌。杨老一定是有了兴趣。 张三这会在头疼,头疼该怎么告诉王干事。直到出了房间,站在王干事身前他都没想好该怎么说。 “小家伙,有什么就直说,你这一脸便秘的样子,我看着都难受。”王干事父亲直接点题,“神神秘秘的,你们真当我老糊涂了。” 老人看着儿子,“如果不是我想知道结果,你以为你真能拉着我到这里来?”张三看着老人,心里嘀咕,“真没有一个简单的人啊。” 王干事在杨老让他们出来的时候就多少猜到了一些。现在张三的表情更是说明问题。不死心的还是问张三,“怎么说的?” “毛病挺多,问题最大的是肠子。” “癌?” 看张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王干事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如果还是不放心,就去做个全身检查吧。”张三只能这样安慰他们。他只希望杨老的诊断能出错。 “你们有决定了告诉我。”张三知道这个时候他们需要的是时间和冷静。 回到诊室,张三冲杨老摇摇头,“给他们点时间吧。”杨老理解的点点头,是啊,这么大的事,得给他们一个接受的时间。 门外的父子听到护士开始叫号,起身慢慢走向楼梯口。在医院外面爷俩一人点了一根烟,坐在台阶上沉默不语。 一根烟后,有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先做个检查,用老人的话说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大厅挂号时王干事看到印有杨老的展示架,多嘴问了一句这个人是谁。就被旁边的几个黄牛包围了。 等他从这几个人的包围中挣脱出来,才知道原来杨老的挂号费居然是300元,而且还是有钱也难买。他心里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顿时黯淡了下来。 检查做的很快,来之前他们就有准备,没有吃早饭。在肛肠科做完肛诊检查后,检查大夫面色也不太好。 王干事大胆咨询了肿瘤的治疗方案。之后两人面色凝重的坐在医院外台阶上。还有一些结果没有拿到,还有希望。 早上接诊结束。张三和杨老一起走出诊室,没有看到那父子两人杨老并不意外。张三急忙联系王干事。 得知他们还在等待结果,张三向杨老打了声招呼拉起张志明就走。他需要张志明帮忙尽早拿到检查结果,这时候等待才是最煎熬的。 张志明没有让人失望,拿着几张检查报告单就递给了张三,张三没看直接交给王干事。 王干事没接,让张志明帮忙看看。结果果然和杨老说的一样,肺部小结节,肝囊肿,肾囊肿。还有直肠肿瘤。 唯一庆幸的是肿瘤体积并不是很大,只有2.4cm。再具体的情况就需要进一步的检查了。 张三看着王干事,他想安慰父子两个,可是这时候的语言却又是最没有用的。张张嘴只能问出一句,“你们有什么打算?” 杨老说的对,绝对不能说出什么保证的话,尽管他很想这样说。看着王干事,他能想象得到如果给了他希望,然后再把希望拿走,那结果将会是何等的残忍。 第108章 中西选择 傍晚,沙城镇王干事家中,王干事与父母坐在饭桌前。媳妇在他的授意下领着孩子出去玩了。等有了决定再告诉她们,否则哭天抹泪的没法商量事。 桌上有老王最爱吃的红烧肉,还有半瓶二锅头,都是老王的最爱。王母刚才已经在厨房狠狠地哭过了,现在她必须表现出坚强,今后她就是老伴的依靠。 老王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今天这酒味道不对,总有一股苦味。“先说好,手术我肯定是不做的。” “人大夫说了,现在符合手术条件,再等就不好说了。”王干事还是属意于西医,“人家都向我保证了,只要手术成功,至少能控制十年。” “十年后呢?”老王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这十年我要每天都提着一个粪袋子,十年后我还不是个死?” “十年后科技都进步成啥样了,说不准到时候就有其他办法了呢。”有些话王干事不能对父亲明说,“提着粪袋子也是活着,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儿子说了,不一定挂那个袋子的。手术方式很多的。”王母不想爷俩个僵在这里,都这个点了,孙子一会就回来了。 “人家说啥你都信。”老王没好气的瞪一眼老伴,“屁股后面割掉一块肉,那肉是能再长出来,屁眼也能再长出来吗?” “让我挂个粪袋子,我宁可不活这十年了。”老王也不想再为这个和儿子争执了,一言而决。 王干事苦恼的拿头撞着桌面。王母怜惜的看着儿子,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她觉得自己老两口会拖累了儿子。 “要不试试中医?”这是王母能想到的最后一条路了。 “不行,医生说了,现在是我爸最佳的手术期。如果再拖,就错过最佳时候了。” 王干事对中医没有一点信心,“我可是从没有听说过中医能治癌症。” “那个小张能看出你爸肠子有问题,说不准就能治呢?”王母不想放弃这条路,都是老人,很忌讳身上挨刀子割肉。 “那点岁数,人还没活成呢,能治疗癌症?”老王也不看好张三。 “左也不成,右也不成。你们老爷们自己都没个主意。”王母恼火了。 屋内一阵静默后,王干事改变了态度,“我问问小张大夫吧,他那个老师我看挺厉害的。” 老王点头同意,他记得当时那个老大夫拍着他的手说先调理调理,有办法的。那么大的医生说有办法肯定就有办法。 张三在家中也在思考老王的病情。之前他问过杨老直肠癌的医治思路,杨老告诉他现在谈治疗尚早,最先做的是保命。 杨老说老王的肠子里有宿便,必须把这个清理出来,否则不用再谈治疗。宿便清理后,后面的治疗思路才能有机会实施。 而且患者身上还有其他问题,肺部、肝脏、肾脏、全都有表现。现在只能先把最紧急的问题先解决了再谈其他。 张三回忆觉慧大师在手册中记录的内容。他想做一治疗参考,但是手册中有一些对病人的描述和老王情况又有出入。 一时之间他有种无从下手之感。 接到王干事的电话,他也不知道该给什么建议。事关一个人的生死,他觉得给出哪种建议都不合适。 最后他只能选择实话实说,从医者的角度把老王的病情做一分析,怎么选择由家属来做决定。 西医他不懂,只能谈中医。他告诉王干事,中医角度来说这病也不是必死之症。想到杨老,他又加了一句。 “先让中医治疗一段时间,比如十天半个月。如果病情有了进展,或者哪里不合适的,可以再转到西医。中医治疗不是西医手术那种不可逆的治疗方式。” 他这样说是因为杨老明确告诉他,如果一周内能把患者宿便排清,治愈的希望会很大。他想为杨老争取这一周的时间。 即使最后无法排出宿便,杨老没了办法,到时候再转到西医手术治疗。前后一周的时间,又能耽误到什么程度。 他的话打动了王干事。他觉得张三的这个建议很靠谱。现在他父亲的病虽然紧急,但还没有到立刻就要手术的地步。完全可以先尝试其他方式治疗。 放下电话就和父母商量了这件事的可行性。 老王的要求就一个,坚决不做手术。王母支持儿子的选择。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王干事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张三他们全家的选择,之后询问该怎样才能接受到杨老的治疗。 张三不懂,只能又联系张志明。 张志明先询问杨老的态度,张三知道杨老对这个病例很有兴趣。但还是放下电话又联系了杨老。 杨老听他说患者家属同意接受治疗,表现很平静。“你对你这老乡很关心嘛。” 随后告诉张三,让张志明明天收了患者住院,他抽时间会去看看。 挂了张三电话后,杨老眉毛狠狠跳了两下。起身背着双手开始在院子里走圈,步履轻捷,看起来心情很是愉悦, 张三得了杨老指示,又和张志明联系。张志明听说要自己收患者入院,杨老负责治疗,心里立时有花盛开。 张三再联系王干事,等把一切都安排好才出了一口气。他准备明天也去医院,这次治疗他要全程参与。 可事情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第二天他还没出门,就被二姐张天晓堵在了屋里。张天晓来意很简单,她同学使用平肤露有了反馈消息。 张天晓接段军出院后,就把人放到了婆婆家。最近忙着照顾段军,耽误了很多事情。现在出院了,有些事情就必须要处理了。 首先是大棚的处理。既然已经同意与药厂合作,这个大棚无论是售是租都必须要尽快处理了。 还有和药厂的合作,有些事情必须要她出面才合适,马叔有了孙子,还有自己的医馆,总要人家牺牲自己时间忙活自己的事也不合适,老三已经提过几次了。 再就是那个平肤露的事。她同学拿走了一大瓶已经有些日子了,怎么着也应该用了一段时间。现在也该再联系一下问问情况。 第109章 住院 至于段军,现在人已经被她养的开始发胖。可以下地就没有什么大问题。放在他亲妈那里没什么不放心的。 昨天她就联系了她的同学。开门见山就问起了药的效果。同学在电话里吃吃发笑,还说以为她都忘记了这个药的事。 同学告诉她,药当天就使用了。只不过一直担心这药会像进口护肤品一样,里面含有激素类的东西,使用时候还好,一旦停用就会反复。所以一直没有联系她。 至于效果,她同学则是卖起了关子,让她自己来看。张天晓没有办法,只能好言相求,最后得到的答案是效果很满意。 这个药开始一周时间几乎看不到效果,一周后就会有清晰感受。先是妊娠纹周围皮肤开始有变化。然后就是妊娠纹部位颜色开始变淡。 到现在则是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至于这期间是怎样的变化,张天晓同学让她自己使用了去感受。 玩笑之后,张天晓的同学给了她明确的答复,“非常好的东西,没有哪个产妇能拒绝。” 这话给了张天晓无尽信心,她在脑中已经想象出了产品上市后供不应求的热闹画面。 放下电话就想直接去找张三,还是段军用话头拉住了她,“老三说了不管这些,先和马叔说道说道吧。” 两口子和马叔通完电话后,又商量了很久。于是张天晓大清早就赶了过来,马叔昨天给她交代了很多,她也有些担心。 张三看到二姐,就知道早上可能赶不到医院了。听到平肤露的效果很好,张三还是很高兴的。 接着就听二姐让他多关注和药厂合作的事,还说她等着签了合同后就要抓紧时间找房子,要尽早营业。 张三知道,一定是马叔不好问他和杨老商量的结果,这是委托二姐来打听消息了。正好借此机会张三也想和他们把话说清楚。 两个人在医馆里找到了马叔。张三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他们和医药公司可以随时签约。平肤露既然效果不错,也可以着手操作。 说完张三把平肤露的方子和制作方法抄写给马叔。他向马叔再次强调,签约之后就真的不再管这些事了。 再有什么事,就是他们几个股东商量了。和医药公司的合作细节也让他们自己决定。 张三清楚,自己对这些事一窍不通。马叔他们一个劲的想让他参与进来其实就是怕他多心,给他足够尊重。 马叔看张三确实是没有兴趣,也就熄了心思。他是真的担心张三多心。在他眼里,什么都比不过情谊的珍贵。 现在张三也算正式通知他了,签约随时都可以。这样也能让医药公司的几个高层安心,要不也不至于这么久都办不下来手续。 张天晓一看昨天和马叔商量的计划落空了,心里难免有些担忧。 但是很快就被一股豪气淹没,“老三把话都说成这样了,以后的事我来,就不信做不好。” 张三回到家中又找母亲商量给父亲上坟的事,眼看着忌日就要到了。却被张母直接否决,“你爸走了已经几年了,不用每年都去。我在家里每天给他祈福着呢。” 自从张三把觉慧大师的念珠交给她后,张母就开始有模有样的念经。听了几次,好像每次都是那几个字,“南无大方广佛华严经,华严海会佛菩萨。” 奇怪的是每次看到母亲念经,张三看母亲都会有种宝相庄严的感觉。可能这就是虔诚吧。 张三明白母亲知道自己忙,不想自己分心惦记这些。估计还有其他担心,他听大姐说过,母亲担心他受刺激。 明白了母亲的苦心,张三也不说破。他理解母亲,对于母亲来说,活着的人更重要。可对于张三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等张三赶到医院,王干事已经办理好了住院手续。杨老还没来,张志明也不敢催促。正好张三来了可以问一问。 不等他联系,杨老背着双手到了。先是问了一下情况,之后杨老安慰王干事父子,“住院的目的是为了就近观察,别太担心,先吃一周的药看看效果。” 老王对杨老的态度异常满意,他已经听儿子说了,这个白发老人是一个大专家。“我这身子就交给您了,我不担心。” 杨老又叮嘱王干事,“你父亲的排便每次你都要盯着。”王干事急忙应下,他已经请好了假。这一周时间专心伺候老爹。 走出病房,杨老向张志明下了药方。张志明记录,张三一听是大承气汤。就知道杨老目的是先清理大肠宿便。 药方下好之后,杨老又下医嘱,“这一周重中之重是清理宿便,一定要重点关注,尤其颜色。” 之后杨老问张三,“活血化瘀的针法你有吗?”看张三点头,杨老很欣慰,“那就每天一次。时机你自己把握。” 杨老这就完成了工作。背着手兴致不错的在住院区溜达。留下张志明和张三面面相觑,果然这才是高人的风范。 没多久医护拿来了药汁。看老王喝下之后,张三先行针化药,之后下针膈俞。血会膈俞,膈俞穴治疗淤血、出血、血液有病可刺此穴。 之后下针消积穴。这是《董公针灸》里记载的奇穴,从脚后跟往上三寸,脚后面的大筋正中央就是消积。身体内有聚积、痞块、可用此穴。 20分钟后,张三收针。王干事一直把他送到门口,拉着他的手一脸感激,“小张大夫,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事您说话。” 张三大大方方的说了声,“行。”之后两人一起笑了。他了解王干事心理,如果自己真的客气,王干事心里一定会有愧疚。 自己每天都会来这里治疗,每次都要面对他的愧疚,这会让双方都觉得别扭难受,不如坦荡答应,两个人以后也好相处。 抛开这个原因,这样也能拉近医患之间的关系,容易获得患者的信任。对治疗也能起到积极的作用。 不知不觉中张三心理在慢慢成熟,思维在逐渐缜密。而这正是一个医者必备的基本属性。 第110章 签约 次日一早张三就到了杨老家中。昨天晚上马叔就告诉他医药公司希望今天就能签订合约。他认为还是有必要和杨老再说一声。 杨老正在院子里锻炼。张三挺奇怪杨老的这种不规律锻炼,感觉更像是一种兴之所至,说来就来的行为。 有时候看杨老是在院子里转圈散步,有时候又是在静立思考。今天更是在以一个新的方式锻炼。 张三看了一会觉得有些眼熟,和自己传授给养老院那些老人的体操有些相像,准确的说是多了几个动作。 杨老看到张三也没有招呼,而是坚持把一套做完。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问他,“这一大早的来吃早饭?” 张三已经习惯杨老这种不定时的调侃,“医药公司想今天就把合同签了,我来看看您这里有什么补充没有。” 杨老看他一眼,觉得好笑,“说了和我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你这是害怕我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吗?” 张三红脸。自己完全是出于尊重,怎么杨老这一说就好像自己真是存了什么心思似的。 正想解释,杨老开口问他,“刚才我做的那些动作你看怎么样?” “好像有我之前教给养老院老人的几个动作。”张三有些好奇杨老为什么问这个。 “没错,我当初去找你还是他们指的路。”杨老笑了起来,“我看了他们做操,总觉得差点意思,一直到昨天才想到把道家的几个养身动作加进去。” “刚才试了一下,体内祛湿的效果应该更好一些。等我再琢磨琢磨,你把这个拿去教给那些上了岁数的人。” 张三这才明白杨老意图。当即就答应了,还把健身操的出处告诉了杨老。 杨老听后告诉张三,“弄出这个健身操的人不简单,对内经得有足够的见识和理解才行。” 俩人一起回到屋里,吃着早饭又聊了几句老王的病情。杨老告诉张三,对老王必须要做到两天一诊,随时调整方剂。 今天接诊杨老依然还是自己诊完要张三再诊,还要张三自己做出判断开出药方。他在之后点评补充。 张志明现在已经没了羡慕嫉妒之心。完全是一种本该如此,理所当然的态度。他断定张三和杨老关系绝不简单。 张三在接诊之时脑中仍然不时有诊治画面闪出,只是这种情况并不规律。他现在对此已经习惯。而且他也不会照搬画面中的治疗方法。 是自己能理解的治疗方式,他会与杨老点评做一对比。不能理解的,他会通过杨老诊断结果细细揣摩,由果推因。 这种方式让他获益匪浅。有时说出的话,给出的建议能让杨老眼前一亮。尤其针灸治疗方面。杨老能预见确实可以起到立竿见影的治疗效果。 这也让张志明听的心花怒放,很多知识经过杨老的解读。马上会豁然开朗。患者虽然不懂,但也听的津津有味。 有时候会主动把自己的切身感受详细告诉他们。甚至一些患者自己都不是很清晰的感受也被这一老一少的对话勾勒的清清楚楚。 这种现象的结果就是患者对自己身体的病理逐渐清晰,对治疗也是更有信心,对杨老的敬仰之情越发高涨。 接诊结束后,张三和张志明都有一种意犹未尽的遗憾。只盼这样的日子越来越多,越多越好。 出了医馆大门,张三就接到马叔电话,催他抓紧时间。签约地点定在医药公司总部,医院赶过去怎么也要半个小时。 医药公司这次有法务人员参加。马叔也早有准备,朋友推荐了一个专业律师。见面没有寒暄几句就进入正题。 合同内容框架是之前的口头协议。现在又加了一些内容。律师认真看完之后把其中一些隐藏的问题一一指给马叔。 马叔再与医药公司侯总协商。然后取得一致,就在现场直接修改,然后打印。几次磋商后终于定稿。 张三全程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签字画押。手续全部走完后,医药公司侯总候卫华设宴款待。 这个签约时间是他们依据张三工作时间来确定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张三没有拒绝宴请的借口。 得知是张三和他们签约,侯总也是吃惊不小。之前张三一再说药方主人另有其人,他还信了。今天看到合同上张天继三个字时他才确信张三是药方主人。 与熟悉之人合作肯定比与陌生人合作更好。马叔告诉他还有一种能消除妊娠纹的药方时,侯总恨不得嘴巴里长出一只手来抢过药方。 他在医药领域摸爬滚打几十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药方的价值。如果评估后能适合量产,这就是一座金矿。 但他深知能拥有这种药方的人背景绝对不会简单,想要用利益打动难之又难。更何况即使对方有意出售,他也绝对不可能出的起价格。 唯一能做的就是示好,争取到合作机会。所以他才会迁就张三的时间。确认药方主人是张三后,侯总对后期的合作更是期待。 他自认不是见利忘义之人,更不是贪财好权之辈。只要手底下这些员工、车间工人能有口饭吃,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兄弟能有个好的出路。 他候卫华已经做好了将来拿出公司股份来换取未来合作的准备。哪怕这个公司换个法人都在所不惜。 医药公司的宴请非常丰盛,对张三马叔等一行人也是格外照顾。尤其是对张三,酒敬而不灌,话也是谦恭有礼。张三不饮酒,倒是马叔陪着他们狠狠喝了几杯。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散场时侯总搂着马叔表示,“老马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会全力以赴尽快拿下手续。。。。。。。” 张三这才想到之前所说手续难跑的原因是对方不敢放开手脚。他理解医药公司,毕竟没有签订合同,变数太大。 现在好了,大家都吃了定心丸。只等手续到手,然后开始生产。之后就看马叔和二姐的了。 最后医药公司派出司机送张三返回医院。侯总想亲自相送,增加熟络。被张三婉拒,他是真的想就此和这件事做一切割。 第111章 混乱 中医医师资格证书考场外,张三长出了一口气。想着还在努力答题的考生,他只能在心里祝福他们一切顺利。 考题不难,他是提前交卷。七项内容51个病例。从诊断到辨证再到治法、药物名称和分析以及煎服方法,他自觉全部正确。 再过半个月就是实操和答辩。想到自己即将拿到证书,心里一阵畅快。尽管只是一个助理,但也是一个真正的医生了。 等他赶回医院已经过了中午饭点。在食堂凑合着吃了一顿就急急去了老王病房。早上向杨老请假时杨老就说了今天要给患者二诊。 今天是老王住院的第三天,大便是解出来了,但是依然还有便血。张志明已经把情况向杨老做了汇报。 此时张志明正在陪着王干事父子在病房等候。没人能干涉杨老行踪,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只能老实待在病房。 看到张三进门,几人起身招呼。张三看王干事情绪不高,知道他在担心父亲身体。连续几天看着父亲便血,心情可想而知。 先检查身体,脉象变化不大,舌下脉络粗大还有紫色瘀点。张三告诉王干事,“病情本来就复杂,不能想着吃几副药就可以解决问题,一定要有耐心。” 这个时候一定要稳定患者和家属的情绪。不能让他们因为急躁丧失信心,从而失了精气神。很多时候就是一股劲在支撑身体。 张三拿出针具继续给老王行针,穴位不变,针法也不改变。不仅患者需要耐心,医生也同样如此。 杨老此时走了进来,看张三正在治疗也不打扰,站在一旁背着双手默默观看。张三看到也只是呲牙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治疗结束后,杨老检查身体,之后开方,张志明记录。还是大承气汤,又加了海螵蛸30克。张三知道这是为了增强收敛止血功能。 杨老没有回避老王而是直言相告,“肠内宿便必须要排干净,不要有心理负担,排出来了病也就好了一半。” 随后告诉张三,“坚持下针活血化瘀,再有几天应该就有变化了。” 王干事心情已经有所好转,急忙道谢。老王反而表现平静,他可比自己儿子能沉住气,对杨老也有足够信心。 几个人从病房出来,杨老又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张三也准备走人,抬头看到大姐张天丽出现在病区走廊。 看到张三,张天丽一脸羞涩。张三奇怪大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张天丽装听不见张三的问话,就是不回答他。 张三狠狠瞪了张志明一眼转身就走。离去前听张志明问大姐,“又不是做贼,有什么不能说的?” 张志明和张天丽现在基本已经公开关系。今天来市区办事,张天丽就想来看他一眼。谁知道遇到了张三,登时有些不好意思。 张三心里骂骂咧咧的出了医院。他不是对张志明有意见,而是一想到大姐要嫁人了,心里总有千般不舍。 想着以后就是自己和母亲守着那个院子,心里有种恓惶的感觉。他不想一家人散的东前西后。热热闹闹的才是一个家。 回去途中路过养老院,张三下车走了进去。钱宇说靶向药效果不错,他也一直没来看看,这一点确实是失职了。 养老院没有大的变化。张瑞请了一个退休的老中医做兼职,听养老院老人们说关系处的挺好,很喜欢和他们一起活动。 老钱现在已经和正常人一样,活动能参加的都会参加,而且所有老人也没谁当他是病人特殊照顾。 这让他心情越发的好了。没有人愿意一抬头就看到同情的目光。尤其老钱,格外重视自己的自尊。 给老钱检查了身体,除了脉象一切正常。肺部呼吸诊断也测了一次,也比第一次检测好了不少。看样子那个靶向药确实有作用。 老钱脉诊依然是浮脉,阴实依然存在。可是除了这个,老钱的状态极好。张三心里奇怪,只能明天向杨老请教了。 那个海外带回增加免疫力的方子,张三暂时还不打算让老钱服用,尽管杨老对这个方子给予了极大的肯定。 他必须要弄清楚老钱的身体情况,为什么脉象提示阴实,而身体表现却是健康。就算西医起了作用,难道会违反常理? 更何况阴实存在,就说明西药并没有治愈老钱的肿瘤。除非把自己所学中医知识全部推翻,否则张三必须要搞清楚原因。 张三隐隐觉得能把这个问题整明白,自己对中医的认识一定会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层次。 可是此时这些问题像是有只爪子在他心里抓挠,片刻不得安静。让他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 有时灵光一闪好像找到了答案。可是不等他思索,思绪又像幻觉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再回头想要捕捉却是一头雾水。 他又重新把之前的问题,再问自己一次,依然是没有任何头绪。一时之间他想把自己的脑壳打开,仔细查找一下当时的灵光。 老钱看张三的眼神一片空洞,不时紧皱眉头,一副痛苦的模样。知道他是在思考问题,可是这样子还是让他觉得心里发慌。 还好没过多久张三恢复了正常,否则老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张,你这是想到啥了?”老钱不放心的问他。 “钱叔,没事,我就是发了一会呆。”张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蔫了。怎么都无法回到当时灵光一闪的状态。 起身告辞之后,张三也不准备继续坐车了。他想走着回去,在路上或许能再想到什么。 遗憾的是直到回到家中,张三依然如之前一般,没有头绪不说,还让自己脑袋更加混乱。 他想放弃思考,可越是想放弃,脑袋中各种乱七八糟的的东西就越多。多到他希望此时能有个木棒把自己敲晕过去。 张母看他脸色有异,急忙把他让到屋里,连声询问情况。张三强撑着说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张母赶紧去厨房下了面条端来给他。张三接过面条埋头大口吞咽。一碗面条下肚后,出了一头细汗,身上顿时一轻。 再想回想刚才脑中的种种,却猛地发现,脑中已经空空如也,之前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已经统统不见。 第112章 解惑 杨老看着一脸憔悴的张三,脸上全是稀奇,“你这是惦记上我什么了?一大早的露水都还没有下呢。” 张三无暇应付杨老的调侃,直接把自己的疑惑全盘托出。然后瞪眼盯着杨老,就等他开口解惑。 昨天他只睡了前半夜,醒来后再也无法睡眠。困惑像通了电流,一下一下刺激着他的神经,睡不得也想不得。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洗漱之后就直奔杨老而来。今天如果杨老给不了他答案,他觉得自己脑袋会炸。 杨老看着呼吸有些不匀的张三,“先陪我在院子里走走吧。”说完不管张三是否愿意,起身在院子里开始走圈。 张三虽然不愿,但也只能跟随。他不想运动,只想解惑。 杨老脚步不紧不慢,很有节奏。走了两圈看张三脸上已经没了焦躁,这才缓缓开口,“你认为中医是什么” “咱们自己治病救人的方法。”张三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话没错,我是说你对中医有什么理解。”杨老有些无奈。 张三愣了,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他的理解很多,可是总不能把自己对内经,对伤寒的理解全部都说出来,这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啊。 杨老叹息一声,他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张三的文化水平。“中医的中不是中国的中,是中庸,是中正平和。” 张三恍然,“您问的应该是中医这两个字的理解吧。”杨老转身不再等他,继续转圈。 等张三再次赶上,杨老直接问他,“你现在的疑惑是患者脉有阴实之像,但身体表现却一切正常?” “对,现在患者服用了西药,据说能抑制肿瘤,可脉象显示他的肿瘤没有消失。” “所以你是怀疑自己?还是怀疑中医或者是也怀疑西医?”杨老的问题直问张三本心。 “我不知道。”张三有些茫然,“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既然他的身体一切都很正常,为什么脉象又会是另一个结果。” “之前他的身体肺经明显有损,现在身体却没了损伤表现。如果没有脉象佐证,他就是一个完全健康的人。” 虽然张三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杨老还是明白了张三问题所在。 “还是阅历不够,积累太少啊。” 杨老停止转圈,缓步回到屋中。先喝了一口水,然后示意张三坐下,“你知道肿瘤是什么吗?” “内经上说是痈疽。”张三肯定回答。 “痈疽从何而来?”杨老继续发问。 “血气不通。” “为何不通?” 张三想了想,之后肯定回答,“淤堵。” “为何淤堵?”杨老追问。 这好像是一个循环题,因为不通所以淤堵,因为淤堵所以不通。张三不敢这样回答杨老,所以选择摇头。 “身体血气本来循着经络脉道运行,周流不止,循环往复。寒气侵袭经络脉道时,血液会变粘稠而减缓流动,就会逐渐淤堵不通。” “身体发现了淤堵,就会不断调运卫气试图打通淤堵,温华运走寒凝淤血。正邪会在此处博弈对峙,互不相让步。” “就像河道有淤塞,后继的河水会不断冲击淤堵,越积越多,蓄水胀满,就会产生痈肿。“ 杨老一口气说完,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看张三似懂非懂再次开口,“你对内经的理解有一定深度,但是不够。” “身体运来的卫气被寒凝淤血所阻,无法打通经脉,不断积累就会淤积而化热。” 张三打断杨老,“这是虚热。” “嗯。”杨老点头,问他,“虚热会对身体带来怎样伤害?” “虚热积累多了会腐蚀肌肉,然后肌肉会变成浓汁,会腐烂筋骨,接着会消减骨髓,再沿着经脉流入五脏六腑,最后灭绝身体生机。” 杨老看起来对张三的回答很满意,“所以呢?” “所以预防痈疽的法则应该是祛寒,疏通经络。”张三理顺了一些东西,但不够。尤其疑惑之处杨老并没有回答。 而且杨老所讲很多内容都在黄帝内经中有过阐述。有些东西杨老点拨一下他就能通畅理解。 杨老猜到他心中所想,可他知道,知识必须要循序渐进才可以被接受,硬灌是没有用的。 “严重疾病的形成是有很多征兆的,也需要时间发展,绝非偶然的一时而就。这个我之前就和你聊过。” 张三点头,当初自己初见杨老时,杨老就说了病起于微末。 “你疑惑之处其实就是我们对健康的定义或者说是对疾病的定义。”杨老微笑的看着他。 张三瞬间明悟。没错,自己疑惑的可不就是对老钱身体检查的结果吗。一个看起来很健康的人,身体里却被检查出了恶性肿瘤。 “你的患者在你接触前肯定不会是现在的身体状态,无论怎样都会有身体表现,可能是牙龈出血,感冒咳嗽,睡眠不好,等等都可能是表现。” 杨老耐心为他梳理,“确诊后,你为他调配了祛湿培阳的药膳,让他参加锻炼,这又何尝不是治疗。” “你也说他心态好,自身调节能力不错,心情一直不错。这些都是对患者身体有益的。” “昨天你再检查,患者除了脉象有疑以外,其他一切都好,能吃能睡能玩,心情还很不错。这难道不能证明他已经痊愈了吗?” 张三觉得杨老这话不对,当即反驳,“脉象有阴实,怎么能是痊愈呢?” 杨老不在意他的质疑,“你来告诉我,一个能吃能睡能拉能玩,精力充沛,每天都很快乐的人是病人吗?” 张三顿时语塞。可还是心有不服。杨老继续为他梳理,“病人为什么是病人?因为现在的身体和正常时候的身体对比有不同之处。” “而这不同之处就是不舒服。身体的感知会告诉病人身体哪里不舒服。所以病人知道自己病了。医者消除了这种不舒服也就恢复了病人的身体健康。” 张三拧眉沉思。杨老看他这样只能继续组织思维和语言。 “过去呢,在澳洲南方有一个渔村,渔民靠捕鱼为生。澳洲政府发现这是澳洲最长寿的一个村子,平均寿命都超过100岁。“ “九十几岁的人看着像中年人,而且身体还很好。政府很纳闷,他们没有医疗,没有疫苗,是什么原因长寿呢,就派了科学家研究。” “他们是拿死人研究的。研究发现这些人在西医的定义里有肝癌,肺癌,还有其他什么疾病。但这些人确定都不是死于癌症。而是死于身体机能老化。” “你说这些人在死之前都是病人吗?”杨老看着张三问他。 张三无言以对。想辩驳却又有心无力。 杨老继续,“即使病人还是有癌、肿瘤。但病人经过治疗以后从没胃口变成了有胃口,从无法睡眠到有睡眠质量,从不好到好。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在乎这个肿瘤呢?‘ “这个肿瘤在病人体内,如果对身体不会造成任何伤害,而是一个睡眠状态,你有必要去动它,惊醒它吗?” “临床不是一定要把肿瘤杀死消灭。一个人没有胃气治疗之后有了胃气,失眠的成了睡的很好,全身黄疸的黄疸退了,大小便不能排的也排了,本来水肿的水肿没了,一个人吃喝拉撒睡都没问题,也没有什么疾病表现。这样还不够吗?即使癌还在那里,可也是一个睡眠状态,不刺激它就不会醒来,这样不好吗?” “这难道不符合中医的中庸本质吗?健康的定义不是身体有没有癌细胞,而是看它有没有害。” “澳洲的渔村那些老人,就是直到死亡肿瘤都依然还在睡眠。” 张三目瞪口呆。 第113章 肿瘤浅释 杨老看着正在发呆的张三,心里嘀咕,“我对这些产生疑惑是在什么时候呢?四十岁?还是五十岁?太远,想不起来了。” 很多东西是需要悟性的,强求不得。杨老也不打扰张三,能想明白了当然好,想不明白了无非就是多想一些日子,总能想通的。 又过了一会,张三醒神。杨老一看就知道他还是有些迷糊。但也不会继续再深谈这个话题,毕竟这也只是他一家之言。 张三突然发问,“难道就不能彻底杀死消灭肿瘤吗?” 杨老笑了,反问他,“你认为中医有没有发展到尽头?”张三肯定摇头。“我对西医认识不深,但我知道西医也没有发展到尽头。” “医学,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不会有尽头。许多年以后癌症很可能就像今天的感冒一样,几片药或者几粒丸药就能治愈。” 杨老感叹,“那时候再谈论你的问题吧。你还年轻,或许能看到,我老了,跑不动了。” “现在能做到哪一步呢?”张三一双眼睛充满希冀看着杨老。 “偶尔会有打通淤堵病例。”杨老很坦诚,“初期症状的把握会大一些。其他要看运气了。” “您也不行?”张三有些失望。 “我又不是神仙。或许能治病,但无法救命啊。”杨老苦笑。 “上次那张基础方您不是说可以试试吗?”张三还是不死心。 “基础方能给出一个精准方向,你想仅用这个来治疗癌症,那得用命做代价来碰运气。”杨老没好气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茶水。 正好保姆来喊吃早饭,杨老急忙起身,“先吃饭,有什么话饭后再说。”也不等张三,径自去了餐厅。 可能是之前话说的太多,直到用完早餐杨老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张三也是吃的心不在焉,脑中总在回想杨老说的话。 他不否认杨老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总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噎的他很不畅快,细想原因却又无从说起。 杨老吃好后,也不理会张三。自己半躺在沙发上闭目休息。张三几口扒拉完碗中稀粥也凑了过去。 “刚才您讲了癌症依靠祛寒和疏通经络可以做到预防,这是纲领法则。治疗呢?怎么立法?”有些问题张三必须要弄明白,否则又会是不眠夜。 “我可没说,是你说的啊。”杨老立刻睁眼否定,“我只是依据内经的说法向你阐述一种可能,纲领法则是你做出的判断。” 张三有些傻眼,“是我说的没错,可是那是你一步步引导的结果啊。而且我说了之后你还不停点头表示同意呢。” “阳虚寒凝只是一种可能,我可没有告诉你肿瘤的形成只有这一个原因。”杨老坐起身子,“我说的是淤堵不通是痈疽成形的原因。” 张三苦闷,总算知道自己念头不通畅的原因了,疑点原来就在此处。 杨老揉揉脸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觉得我骗了你?自己读书读傻了还觉得委屈。 “如果仅凭几本书,几张方子就能治病救人,那这世界上就全是医生了。癌症也早就被攻克了。”杨老看着精神不振的张三,反而来了精神。 “火神派那对夫妻,当年可是医界翘楚啊,用补阳法、吃热药治疗。最后不还是都死在了癌症上。” 火神派一对夫妻,先后得了癌症,都认为应该是阳虚寒凝所致,所以以此立法治疗,最后却是因癌先后去世。 这是一段真实病案,杨老当初听闻也是唏嘘不已。 看着张三吃惊的表情,杨老很是满足,“只这一点就足以说明问题了。肿瘤不仅仅只有寒凝一个原因。” “一直以来,中医对癌症成因都有两种声音,一个是热症理论。另一个是阳虚阴盛、寒凝。这就决定了两种治疗思路。” “方向不同,立法就会不同,治疗自然是两个方向。”杨老目光深邃,像是在回忆。 “效果呢?”张三急切想知道结果。 “效果都是有好有坏,成名医者哪个手上能不死几个人。”杨老心情有些低落,“你能救活一两个你就成了神医,没有人去看有多少人死在你手上。” “总有办法的。”看出杨老心情不好,张三试图安慰。 杨老听到这话也调整了一下自己,”我还不需要你来安慰,只是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 “你老乡是粪块积压造成了血瘀成癌,不用担心。”杨老直接说破张三心事,让张三有些惭愧。 “癌症不可怕,是一种慢性病,病因很复杂,所以治疗也就会复杂。几本书也写不完的。”杨老调整心情后有了倾诉欲望。 “中医治病研究的是天地人的关系,就是从生命的规律入手,生命的规律是什么,就是生老病死嘛。是人就无法阻止必然死亡。” “很多人都是被吓死的。”杨老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情绪开始出现波动。 张三急忙引导,“您说癌症成因很多很复杂,可不可以只抓住一个根本,无论什么原因成癌,都是血瘀造成。解决这个问题就可以。” 杨老注意力果然被吸引,“是这个道理,但还有可能是气淤成癌。无论是气淤还是血淤都是要疏通,可不知阴阳怎么疏通?” 张三立刻被问住。 杨老拍拍他的手臂,“再严重的也有治好的,再轻的也有治坏的,全在是否对症。治不好和病人没关系,是医生水平不到家的原因。” “血瘀的根本原因其实就是血液粘稠,这是一个方向。淤堵成癌后也会有阴阳变化,大多也都是阴转阳。” “但阳多少,虚热几分,这就要看医者的功力了。多一分少一分结果和效果都会差以里计。“ “中医很多时候就像一个警察,要抽丝剥茧的分析案情,有了头绪,再找佐证,确认之后才可以立法。” 说完这些,杨老站起身子,活动一下身体。在屋子里开始走动,“体质也是一个致癌的原因,国外做过调研,酸性体质致癌几率相对就高一些。” 张三认可这个说法。不仅仅是癌症,其他疾病也是这样,酸性体质患病的概率要远高于碱性体质。 “人的身体是个宝藏,太复杂。还有不药而愈的,很难解释原因。但多少也能看出一些规律。”杨老这时额头已经见了汗水,显得很放松。 第114115章 自组织能力(2章合并) 张三好奇心起,“癌症晚期也能不药而愈吗?” “当然。”杨老十分确定,“癌症晚期如果代表着死亡,那怎么还有百分之五的自然康复率呢?这怎么解释?难道真的会有奇迹?” 张三不知道杨老这个百分之五的数据从何而来,但还是不太认同,“这没道理啊。” 多少患者求医而不得治,吃到肚子里的药可以用车来装,却依然没有好的效果。现在杨老告诉他可以不药而愈。这真的很难接受。 “癌症必死论是西医搞出来的,绝大多数癌症病人切除后都会复发转移、扩散。这样才产生了癌症必死论。” 杨老停止活动,重新坐下,“其实很多人都说生癌就像生瘰儿,生在体表就是瘰儿,生在体内就叫做癌。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中医学无论体表瘰儿还是体内癌症,都是可以内治,并非一定要做手术,更非必死。中医称这个为症痂积聚,这里面有一些确实是癌。” “历代中医治疗这种病验方极多,不过我们治病和西医不同,我们是辩证论治,同样的肿块生在不同人身上,就会有不同药方。” “而且中医对痈疽的处理都是严禁用刀的,尤其未成熟前是绝对禁止开刀引流。” 张三忍不住打断,“这样说西医的切除手术是错误的?” 杨老摇摇头,“癌生的不好,马上就要危及生命,当然要切除了。但一定要慎重,手术只能切除生癌的部位,这只是治标。” “有人认为手术后复发或者扩散是因为手术切除的不干净,这是错误的。复发甚至更快转移的原因是手术降低了生命自组织的抗癌能力。” “你如果对西医治癌有兴趣,可以自己去翻看一些资料。”杨老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张三。 “按照您说的西医是无法治愈癌症的,我没兴趣。”张三直接拒绝。 杨老叹口气,“治愈,谈何容易啊。多少人以此为终身奋斗目标。可是到现在谁敢说能治愈癌症。” “您刚才还说有不药而愈的。”张三还是想不通,多少医者为癌症而绞尽脑汁,居然还有不治而愈的。 “生命对身体的管理就像政府的管理,这种管理的能力可以叫自组织能力。不管癌症是大是小,是早是晚,是如何厉害。” “人只要活着,生命的自组织能力就会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拼搏。健康是因为自组织能力有序。” “得了癌症,是因为自组织能力失序。不管如何失序,自组织能力还是在努力恢复有序化。” “所以,有的癌症虽然被宣布为晚期,被认定为不可挽救,后来竟然奇迹般的消失,就是这个原因。” “我们能控制这种自组织能力吗?”张三眼睛发亮。 “自组织,你怎么控制?至少我没有听说过。”杨老有些好笑,“不过很多医院使用多种疗法,把病人的健康破坏殆尽,这是在伤害自组织能力。” “西方这种不治而愈的例子不少,咱们国内很少。这个可能和人的精神健康状态有关吧,听说那里有人在研究不治而愈,还开设了学科。” “精神健康状态?”张三不明白。 “这又是一个很大的话题了,以后你自己慢慢了解吧。”杨老显然不想和他谈论这个忌讳话题。 “有一点可以肯定,病人的信心很重要。不能放弃生命的希望,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要有信心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可能奇迹就在眼前呢。” “那些一听自己患了癌症就自暴自弃,灰心丧气,对治疗失去信心者,是很难成功的。自己都放弃了别人再努力又有什么用。” 杨老说着就有了情绪,呼吸也开始急促。张三急忙拿起杯子为他倒水。不明白为什么一说起类似话题杨老就会激动。 之前说起患病之后患者害怕,有人会被吓死,杨老情绪就有激动。现在说起失去信心,杨老又开始呼吸急促。 张三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询问。只能安抚杨老,“您老缓缓,是不是年岁太大说的太多把自己累着了?” “放屁。”杨老斩钉截铁。抢过张三手中杯子,豪气显现一饮而尽。“三天三夜也累不到我,我是担心说多了你这脑容量不够。” “嘿嘿。。。”张三笑的有些阴险。 “患者害怕的原因是什么?”杨老缓了一口气后问张三。 “怕死。” “是啊,怕死,可是谁告诉他患癌之后就是必死?” 张三再次卡壳。是啊,谁告诉他的?“您刚才不是说是西医搞出来的吗?” “西医的医生怎么知道患癌必死?”杨老追问。 张三只能用眼神鼓励杨老继续。 “都是认知啊,西医认知里就认为癌症必须切除。可是切除之后只能短期抑制,之后就是狂风暴雨,无限量增生。等到那时候还怎么切除,还能切除哪里?” “所以一旦扩散就只能勉强治疗,之后就是放弃治疗了。” “所以想要治疗癌症,首先要有正确的认知,无论医者还是患者都要正确认识什么是癌症,要认识到癌症不是必死。” “我刚才说的自组织能力和这个正确认知就有一定关系。”杨老说完之后不再说话,而是重新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水。然后慢悠悠的品了起来。 张三知道老爷子是报复自己刚才的调侃。勾起自己的好奇心,然后就等自己主动去问去求。 “这能有什么关系?难道患者知道了自己患癌不一定死亡就能激活身体的自组织能力?”张三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杨老气结,“你懂什么?人的生命可以分为两个系统。一个叫信息系统,它有很强的自组织能力。一个叫意识系统。” “具有可自控能力。这是两种相互矛盾相互帮助的能力。比如饿了就要吃饭,饭吃到胃里,胃再消化成食糜,自动流到小肠大肠。” “营养被吸收,水分带着毒素排入膀胱,作为小便被排出。渣滓排到大肠,作为大便排出。” “这些工作都是信息系统不受意识控制自动完成的。这就是自组织能力。”杨老有些得意,“人觉得精神好,吃饭味道也好,消化能力就会增强。” “如果精神差,受到打击,消化能力就会受挫,食欲减退。这就说明人的自组织能力在很多时候是受意识影响的。” 告诉你一个秘密,杨老看起来有些神秘,“癌症患者大多数人心理都有问题。有一部分人还是精神衰弱症患者。” “过去认为得了癌症就没有几个月可活的见解和宣传,制造了癌症恐惧。对治疗很不利,很多癌症病人的死亡都是和这个有关。” “你说没有正确认知可怕不可怕?”杨老突然发问让张三一时没回过神。 杨老没理他,随口念出,“恬淡虚无,真气从之,正气内存,病安从来。” 张三知道这是内经素问,上古天真论的内容。是说人只要思想淡泊,就不容易生病。 “人的思想意识,对信息系统的自组织能力,只能产生一定影响,而不能主宰。因此真正的饥饿想用意识控制就控制不了。” “但从中医的角度来看,意识对生命有很强的影响力。有些病是不能去想的,这就叫心里作用。“ “心理作用会有一定指向性,你总是想着自己要死了,死亡有可能就被你想来。你经常想着自己生癌,癌就可能真的来找你了,因为你的心理上已经指向生癌了。” 杨老问张三,“你知道有一种疾病叫假性怀孕吗?”。张三茫然摇头,假性怀孕?这是什么病? “就是一个很想生孩子的女人,有时候会突然停经,肚子也会胀大,但是却经不起检查,因为肚子里是空的。女人的月经是信息系统自组织的,它也会受到思想意识的影响。” 张三再次呆滞。还可以这样?思想意识会有这样的能力?杨老所说这些他没有一点信息。 “可是恐惧是不受控制的啊,患癌之后害怕是人之常情啊。”张三不认为这种恐惧心理能有办法解决。 “害怕就能让癌症从你身上离开?”杨老哼了一声。“我要告诉你的是正确认知的重要性。” “这也是对自组织能力的一种心理保护。有一些病人即便是晚期,医生都放弃了希望。但是停止治疗后反而不治而愈。这就是停止了对自组织伤害以后能力得以恢复的结果。” 杨老说完这些长吁一口气,“这些只是癌症治疗这个体系中的一个环节,可以是一个方向,但不一定有效。” “可以尝试找到提升这个自组织能力的方法,比如增加免疫力之类。”张三试图表述自己的理解。 “方法当然会有,但是前提是确认这个方向的正确性。毕竟这是我的一家之言。很多还都是一个猜测。”张三有些奇怪的看着杨老。 杨老笑笑,“我之所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我走的也只是我的道路。你可以当做参考,但要走自己的路。” 张三表示不懂。 杨老也不在意,“登高才能看到更广阔的天地。你学习的目的就是能让你找到适合自己登高的路径。而不是迷惑你的眼睛,让你沉迷于某一刻的幻境。” 张三还想再继续与杨老做更深入的讨论,却被杨老制止。 “多读内经与伤寒,多实践。我只能给你指出一个方向,这个方向还要你去求证对错。我再多说就是拉你到我的路上,这世上再多一个我又能怎样?” 张三不认同这话,想要反驳。杨老却没让他说话。 “一种病的攻克,一定要经得起治疗方法的复制,和稳定的治愈率。这一点西医比我们做的好。你复制了我又有什么意义。” 张三听出杨老话里的失落。但他无法安慰,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让他有种咫尺天涯的距离感。 张三还有很多想谈的,想谈睡眠对身体的影响,想谈食物对身体的伤害,还想谈生活环境和习惯,更想继续谈患者心理。 看杨老疲惫的身形,张三能做的选择只有一个。 离开前杨老告诉他,“对西医,你应该去了解,去观察,去思考。不能像我们这些老家伙一样,认知不全面还夹杂了很多的情绪。” 去中医院路上,张三认真回忆与杨老的对话。他觉得很多内容是杨老把内经和伤寒的阐述用现代语言说了出来,但又改动了不少。 他没有资格相信,更没资格质疑。层次不到,只有远观的权利。当然,也可以试着在杨老的路上走几步,但那不是杨老想看到的。 在治疗癌症这条路上杨老是一个斗士。一定还有很多这样的斗士在这条路上摸索、求知和思考,张三也想成为这样的斗士。他希望有一天杨老回头看到自己时,自己也能看到杨老在微笑。 再见张志明时,他正在办公室低头看书。张三注意到书面四个字《金匮要略》。张志明看到张三的目光也是老脸一红。 没办法,他被张三刺激到了。所有情绪都化作了动力,他要继续学习。既然吃了这碗饭,那就要端稳了饭碗。 张三只是有些意外。对张志明的学习他肯定是支持态度。以后还能在专业上有进一步的交流。 张志明发现今天的张三与昨天有些不同。仔细看去,精神头不是很充足,目光依然清澈,没什么变化,但是眼睛很亮。 就是这个眼睛让他整个气质有所不同。一双眼睛让张三气质仿佛得到了一种升华,从头到脚弥漫着一种独特气息。 张三并不自知,他只是在来的路上有了一种拨开云雾的感觉,昨天晚上所有的焦躁和疑虑此时已经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向张志明询问了老王排便情况之后,得知没有大的变化。他这才去了病房治疗。他不想给老王和王干事任何心理压力。 杨老在患者心理这一方面的分析他很认同。无论是患者还是患者家属,必须要让他们有治愈信心。不当面询问是胸有成竹的表现,也是一种心理暗示。 张志明也跟了过来,张三的针灸治疗对他也有足够的吸引力,多看看没有坏处。有什么问题也能直接请教。 第116章 痞根 这次治疗除了之前针法,张三还想在痞根穴上做点文章。他在觉慧大师手册中看到对痞根穴的一些猜测。 痞根属经外奇穴,有行气活血,软坚消痞的独特功效。有医家认为人体的各种结节,痞块以及肿瘤都是有根的,不是凭空而生。 临床常见的脾肿大,肝肿大,子宫肌瘤等疾病都划在痞块范畴。这个痞根就是堆积垃圾的地方,有垃圾就会产生各种毒素,从而会有各种结节、痞块和肿瘤。 另外这个穴道还可以帮助诊断以及预判,通过它可以检查结节,痞块肿瘤有没有完全治好。如果穴位变软,痛感降低,就表示病情在变好。 觉慧大师猜测可以用回春针法中第一穴道的针法对痞根穴实施针刺。加速痞根软化,缩小结节。 张三在老钱和王干事父亲身上都曾用按触痞根穴的方法来佐证自己对病情的判断。 这几天他也一直在琢磨觉慧大师的猜测,痞根穴一般采用的都是灸疗,对应寒症。他接触肿瘤患者太少,没有尝试机会。 即使有机会他也不敢轻易下针,毕竟关乎生命。今天听张志明介绍说老王排便依然不清,而且双脚发冷。 张三这才动了心思。小肠属火,心脏之火移热到小肠内,成为小肠之火。小肠热气下沉,就会到脚。 脚冷则说明小肠温度不够,这就说明上焦的热有阻无法向下循环。张三想在痞根下针让热下走。 他首先考虑这样做不会对老王身体有什么危害,确认后再考虑行针步骤,在脑中过了两遍,没有问题。这才下定决心。 病房内王干事还是显得忧心忡忡。老王看他哭丧着的脸有些心烦,正在赶他离开。 看到张三进屋王干事松了一口气,先和父亲配合张三施针。老王只是不想看到儿子一脸苦相,趁此机会也就不再发火。 张三先按以前针法治疗,一边下针一边告诉他们父子,一会准备用新的针法多加一次治疗,想征求他们的意见。 父子两个都表示支持。老王甚至表态,只要张三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还说他知道医生是为了他好。 张三也不再客气,治疗结束后先在老王身上确定痞根穴,然后在穴位下针,针入一寸,明显感觉有硬块,停针不动。 之后重新取针,在四周再下针四根,取四象位,以回春针法导气。另一只手搭在老王脉上随时感应变化。 张志明看张三郑重,也凑前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十几分钟后,张三只留下痞根穴上银针,继续导气。 针转九下后,老王突然开口,“我怎么觉得有股热劲从胸口往肚子里跑?”接着又补充,“还挺舒服的。” 张三知道这是腹中气引导上焦的热在下行。不一会老王再次开口,“肚子里暖烘烘的。”正说着,老王放了一个响屁出来。 屋子里的人被吓了一跳,老王却是很享受的呻吟了一声。这声响动之后不久,张三若有若无的听到老王肚子中又有了动静。 仔细辨识,确认是肠鸣。张三这才结束导气,慢慢起针。第一次用这个针法,心里多少还有忐忑,最好还是谨慎一些。 但能有肠鸣,这说明导气还是有作用的。至于作用大小,就要看之后的效果了。目前一切都是猜测。 老王觉得效果不错,肚子有了热感,之前隐隐的疼痛这时候好像也消失了。只觉得呼吸也变的异常顺畅。 王干事也是一脸喜色。他很清楚父亲的难过。这几天老头被折磨的不轻,那种便而不透的痛苦他是亲眼所见,只希望这次得治疗能有个好的效果。 张三突然想到王干事之前得了痔疮,自己当时只是开了几服药,之后就忘记了再关注此事,急忙询问情况。 王干事告诉张三,只吃了一副,当时忙着自家老爹的事就没有再注意,这两天也没什么感觉,估计是好了。 张三不由自主再次想到杨老说过的自组织能力,心里嘀咕,“难道忘记是被动心理作用?也能刺激自组织能力?” 针灸结束后,张三不想再继续留在外面了,也顾不得张志明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他要回家把今天的一切好好整理一下。 尤其是觉慧大师对回春针法在临床应用上的一些猜测。他想好好回忆一下当初大师向他讲述回春针的知识。 两天后,一见面张志明就向杨老汇报,“患者连续两日解出宿便,而且小便变白。”杨老心里一喜,不动声色带着张三赶向病房。 这是杨老提前就向张志明交代过的,一旦开始排出宿便就要特别关注。小便变白就是宿便清除干净。 病房内老王看到杨老有些激动。这两天身子一天比一天轻快,虽然还有便血,但自己身体自己最清楚,他能明显感觉到现在与前几天的不同。 杨老先为老王做了一个检查,又问询了一些问题,之后拿过记录再次确认。等听到老王说他肛门已经没有了胀满感,这才点点头,“没想到比我预计还提前了几天。” 他也没想到一周的时间宿便就能排清。按照以往的经验,老王这样情况服用大承气汤一般要9天以上才能见效。 无论如何都是好事,此时杨老对治愈患者又多了几分信心。喊过张志明准备开方,“赤小豆10克,当归10克,桃仁10克。。。。。。。” 张三静立一旁仔细听杨老药方,这次居然下了有二十多种药品。除了赤小豆当归散以外还有抵挡汤。 这些药下完之后,杨老又加了炒五仙和粳米。这前后就是三十种药材了。张三很少见到杨老这样下药,有些吃惊。 杨老看到张三表情也没有多做解释。给张志明下了医嘱,一定要关注患者便血情况。之后又叮嘱患者和家属几句,转身走了。 张三追赶出去。杨老仍然不紧不慢背着双手迈动脚步。听到张三脚步声,杨老头也不回,”知道你要问什么,这个时候也要考虑一下他身上其他的毛病。” “你这老乡身上还有其他问题,囊肿、结节还有胃炎。一个一个还好说,综合起来就有点棘手了,再加上肠子,很麻烦的。” 第117章 两个选择 张三有些不好意思。杨老停下脚步,“是不是觉得我开的药有些杂?甚至觉得有些功效还重叠了?” 张三坦然点头,“我是有些不理解。” “伤寒多注释几遍你就明白了,回头还要再加药的。”杨老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攻坚的时候,你的治疗不能停,我估计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开始。” “什么情况下可以攻坚?”张三问。 “什么时候食欲开始变化,胃气恢复。那时候才会有机会。”杨老说完就走,显然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 张三已经习惯杨老这种随意,跟在后面细细琢磨杨老的治疗思路。 一周后,杨老再次加药。张三注意到这次所加之药有清热解毒,还有燥湿化痰,疏肝解郁的药物,药物已经达到三十多种。 杨老告诉他,患者胃气恢复不够,让他在针灸上想想办法。张三又加了一套针法,促进消化,提升老王胃气。 但痞根穴他暂时停止行针。老王肠气已通,他的目标也就算达成了。他想回头和杨老谈谈再决定是否继续。 在这之前他要先去考试了。医师资格证最后一站考试就在明天,尽管他觉得过关问题不大,但还是想多做一些准备。 尤其是答辩环节。他也懒得再去培训学校了,直接去找了张志明。 张志明告诉他,答辩就是给考生一个病案,只告诉症状,要考生口述治疗以及治疗理论。内容比较广,比如针灸急症治疗,中医诊断之类的相关内容。 张志明还告诉他这个答辩要看运气的,有的人拿到的考题正好考生准备充分,答辩就能容易得分。 对此张三无所谓,如果是张志明说的这些内容,他认为自己根本没必要准备什么,现在每天干的不就是这个工作嘛。 张志明笑着鼓励他,“一个助理,如果你都不能通过,那今年的资格证书就没有人能拿到。” 托他吉言,第二天的考试异常顺利。第一道题中医诊断操作,接诊后望闻问切。张三没有被质疑的拿了满分。 第二题针灸治疗更是看的在场师生一片惊叹,理所当然的又拿了满分。 第三题给了一个病案,依据病案内容问询患者病史。主要是考病史采集的话术准确性。张三还是满分。 第四题对张三更是简单,一个病患,主诉偏头疼,还有其他症状,针灸治疗。要求考生口述需要选取穴位,以及痰湿偏盛证的配穴。 张三是在考生崇拜的目光和老师惊叹声中走出考场的。就是张志明那句话,他如果不能通过,就不信这个考场能有人通过。 出了考场,张三决定去找杨老,当初杨老对他的要求是考取医师资格证书,并没有说一定是执业资格证书,他现在通过的是助理资格考试。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完成。如果不算他觉得有必要向杨老普及一下现在考取执业医师资格证书的报名条件。 还是那个小院。杨老对张三考取助理资格的事没有任何反应。这让做好了解释准备的张三有些失落。 “多久能拿到证书?”杨老关心的是这个。 “不知道。等学校通知。”张三确实不知道,学校也没给准确时间。 “证书拿上后有什么计划吗?” 张三有些愕然,他有些奇怪杨老为什么问这个。他也没有想过之后的计划,觉得现在这样挺好。除了没有收入一切都很满意。 “你老乡的出院之后我就收山了。”杨老先说了自己的打算。 张三这才想起杨老说过让他抄方三个月,算起来确实要到时间了。难舍之情涌现,这让他的心情瞬时变的不好。 “我对你做了规划。”杨老没看他的表情,“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就留在中医院。按部就班的学习、工作。” “镇子太小已经不适合你了,医院相对要好一些。娶妻生子,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另一个呢?”张三忍不住发问。 “另一个我也不知道,走出去多看看。反正也饿不死你。”杨老又开始调侃。 张三不知道怎么选择,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其实留在医院也挺好的,每天给病人看看病本身就是自己喜欢的。 而且家就在这里,想什么时候回家随时就能回去。外面什么样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啊。 “您希望我怎么选呢?”张三想听听杨老的意见。 “我没有希望,要看你的意愿。”杨老不参与他的选择。 “进医院不会容易的,我没有学历,只有一个助理证书,还没拿到手上。”张三看着杨老眨眨眼睛。 “嘿嘿,有我呢,这事应该不难。你这是已经选择了?” 张三摇摇头,“这么大的事,我必须要和家人商量一下,您今天就要答案吗?” “你老乡出院前你告诉我就行了。”杨老并不想张三有压力,“哪种选择我都会支持你,顺着自己的心走。” 告别了杨老,张三闷闷不乐的坐上了回家的车。他没看到,杨老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曾动弹一下。直到保姆招呼了一声,他才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回到家中,看到母亲,张三的心情才舒缓了一些。张母看到张三先问他是否吃过了晚饭,得知没有后急急就进了厨房。 张三跟着母亲进了厨房,想要伸手帮忙被母亲阻止,“几把面的事,你还掺和什么。”说完让张三出去等着吃饭。 张三没有出去,找个板凳坐在一旁,一边看着母亲忙碌,一边和母亲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开口。 从去了医院,他就很少和母亲坐下来一起闲聊了。他的确很忙,但更多的是疏忽了母亲的存在。 看着母亲的身影张三有些自责。自从治好母亲后,他就很少关注过母亲。如果不是杨老让他做出选择,很可能他都不会意识到这些。 “妈,你身体还好吧?”张三有些心虚。 “好着呢。”张母头也不抬的回答。她很享受儿子的陪伴,多少年了,这一度就是她的愿望。 “怎么突然问这个?”张母觉得儿子有些奇怪。 “我觉得挺对不住你的。这段时间忙的都没顾上和你好好说过话。” “你这傻孩子,每天都能见着面,怎么就没有好好说上话了?”张母越发觉得儿子不对劲。 “妈,你希望我以后能过上啥样的日子?”张三想听听母亲对自己的期望。 第118章 意见 张母和着面,转头看了张三一眼,看儿子一切正常这才开口,“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行啊。还能是啥样的日子。” 张三知道母亲误会了,“我是说在我小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将来长大了要干什么?” “这个啊。家里就你一个男孩子,我们当然希望你可以光宗耀祖,上大学,找个好工作,然后娶妻生子。” 张三哦了一声,每个家庭的父母对自己孩子好像都是这个期望吧。 张母把和好的面放进面盆里醒着,“后来你出了事,你爸和我就不敢想那么多了,只求着你能和别人家的的孩子一样。” “你不知道那些年,你爸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每天都在发愁,总是和我说你长大了的事。” 张三自然而然想起了父亲那些年的辛苦,母亲虽然没有提到她自己。但张三怎能不知母亲和父亲一样,没有一天能睡的踏实。 “你爸和我商量着等你病好了,就送你去当兵。反正你上学也被耽误了,当兵也是条出路。”张母并没有因为想起老伴而悲伤,反而有了兴致。 “老天开眼啊,我家三儿现在毛病都好了,还当了大夫。你爸如果还在,睡着了也能笑醒。”张三看母亲盯着墙面,眼中没有焦距,显然已经陷入遐想中。 他不想打扰此时的母亲,安静坐着不出一声。 张母片刻就回了心神,扭头看着张三,“没因没果的,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张母越发觉得儿子今天不对劲。先是突然问自己身体,然后又问自己什么希望、生活的。这时看到儿子一声不吭的坐着,心里不由一阵惶恐。 “三儿,你这是咋了?” 张三听到母亲话里有一丝颤音,急忙站起身子,“妈,没事的,我就是想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上你们想的那种日子。” 张母愣了愣,又仔细看了看张三,“我没想着你能有多大出息,也没想过你大富大贵,现在这样就挺好。” 张母想着是不是儿子在外面受了什么打击,自己可不能再给儿子压力了。“你现在这样,我和你姐都很知足的。” 张三知道自己这样没头没尾的吓到了母亲,就想岔开话题,“我大姐呢,什么时候回来?” 张母还没有回答,厨房门就被打开。张天丽甩着手上的水渍进屋了,“我说怎么见不到人呢,都躲这里来了。” 张母一看是她也笑了,“既然手都洗了,就过来接我的活做饭吧。”说完还冲张天丽使了一个眼色。 张天丽被张母这一个眼色搞的有点发懵。做个饭而已,怎么感觉神神秘秘的。 张母咳嗽一声,“三儿,你去我屋子里把我新做的袖套拿过来给你大姐戴。” 等张三出了厨房,张母狠狠瞪了张天丽一眼,“就是个没心的,整天就是惦记你家那个医生了,你弟弟今天说话怪怪的,你仔细点。” 张天丽被母亲说的有些挂不住,“你那眼色莫名其妙的,我怎么会懂。老三咋了,老张说他最近在医院挺牛啊。” 张天丽最近总听张志明说自家老三在医院怎么怎么的,总之就是一个字,牛。现在听母亲这样说心里也有些奇怪。 “你弟弟问我希望他过上什么日子,还问我身体好不好的。你看这都陪着我在厨房里坐着了,你说怪不怪?” “三儿好着呢,你别没事吓自己,我听老张说那个杨老对他可好了,回头我问问他。”张天丽劝慰着母亲,心里也开始起疑。 张三拿了袖套回到厨房,看母亲和大姐都是一脸平静,知道他们私底下已经沟通了。张母那个眼色他也看到,知道母亲是担心自己。 又说了几句话张三就出来了。大姐话里话外的试探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还不如饭后一起做个交待。早晚都要让她们知道,一家人一起商量一下吧。 饭后张三把事情向张母和张天丽一一交待清楚。张母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儿子,但是对儿子的迟疑有些不理解。 “做个医生不是挺好吗?将来还能和你姐夫一起有个照应。” 这话让张天丽有些气恼,“妈,我和老张还没咋的呢,怎么你就给定下来了?” “你都多大了?咋的,是不是要给你们找个媒婆才能定下来?抓紧时间,年前就嫁出去,省的我看着心烦。”张母没好气的开始训斥。 张三一看急忙拉回话题,“医生在哪都能做,不一定要在医院。我的考试也通过了,很快就能拿到资格证书。” 张三这才想起考试通过的事还没有告诉家人呢。 张母和张天丽听说考试通过当然高兴。尤其张母,有了这个证书,儿子在哪都饿不着。 又过了一会屋里三个人才重新转回议题。张母小心翼翼的问张三,“你那个老师怎么说? 张三解释,“杨老不是我老师,人家也没有那个意思。就是看我顺眼带带我。”看张母又开始瞪眼,急忙回答,“杨老的意思是让我自己选择。” “你的想法呢?”杨老不帮忙选择,张母有些失望。 “我这不是在和你们商量嘛,我估计杨老是想让我出去。”这是张三的猜测,要不为什么会给出选择,直接安排就行了。 “你们这个行业我和妈不了解,但我觉得出去走走对你有好处。”张天丽给张三分析,“你现在才二十出头,除了小时候跟着咱爸出去看病,再就没出过门。” “出去开开眼界肯定没错,而且人家既然想让你出去,应该也会做个安排。” “你想想,杨老做过什么不靠谱的事情吗?” 张天丽说着就看向张母,“妈,我听老张说过,在医院也不见得好。里面人斗人的可凶了,老三又没文凭,就是进了医院估计也就是一个打杂的。” “与其受那个委屈,不如让他出去闯闯。实在不行再回来就是,到时候想去哪干都行,实在不行咱们自己开个诊所。” 张母打断张天丽,“胡说,自己开什么诊所,你马叔那里怎么办?”说完转头看看张三,“不行就去你马叔那里继续当大夫。” 第119章 腹四针 张三没想到母亲这就已经开始安排自己从外归来的事了。 在他想来母亲一定是不会愿意自己出去的,没想到自己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被大姐几句话说服了。 “如果定下来要走,就和你马叔把话说清楚,别惹人,人家肯定还在等你回去上班呢。”张母还是想给儿子留条后路。 她也不想儿子远走。可她知道,这种事情不能阻拦,儿子毕竟大了,总在自己身边也不合适。 再说张三进医院她也未必愿意,老伴一辈子都在体制里,她还担心儿子被人欺负呢。 张三还是有些犹豫,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而且杨老也只是说出去看看。去哪里看?怎么看?他都不知道。 时间还有,不用急着做出决定。如果一定要出去,让他来选择。他更想去川省看看,运气好或许能找到赵月馨家族后人。 觉慧大师希望他能把回春针法送还赵月馨家族。这事他一直记得。有机会他当然愿意为觉慧大师做点事情。 第二天在医院,和张志明一见面,张三就把他拉到僻静地方,“你和我大姐到什么地步了?” 昨天张母对张天丽抱怨的话让张三觉得自己对大姐的关心不够。他必须要和张志明谈一次。 张志明没有回答,奇怪的看着他。 张三提示他,“就没想着结婚?” 张志明这才反应过来,“我和你大姐提过,她没吭声。” “你怎么提的?我大姐就是个腼腆的性子。”张三挺奇怪,大姐为什么不同意? “就是找机会说了一嘴啊,我想看看她的态度。结果你大姐不接茬,害的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张志明挺委屈。 “你。”张三很无语,“你是为啥离婚的?” 张三在张志明面前从来没有提过这个问题,他不想随意撕开张志明的伤口。现在不提不行了,怎么感觉这个张志明有点没脑子。 “不提这个行不行?”张志明果然不高兴。 “你自己都没个态度,还想我大姐有什么态度?”张三没好气的怼他,“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很认真的,就是想着自己是二婚,不能太张扬了。她如果同意,我们就去登记,再把家里人请上热闹一下。” “你就是这样和我大姐说的?” “是啊。”张志明不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什么问题。 “你是二婚,我大姐可是头婚。”张三越看张志明越生气,“你如果是这个态度,我坚决反对你们继续交往。” 张三懒得再搭理这货。怪不得昨天大姐说了那些话,还顶了母亲。原来问题出在这了。 他怎么可能让大姐这样委屈的出嫁。想起那些年大姐为家里,为他做出的种种牺牲,张三心口都在发疼。 这事不解决了,他哪都不会去。 实在不行就托接诊的护士在医院打听打听,他就不信没有更合适的人。 今天的接诊杨老有些不在状态,张三总觉得他有什么心事。虽然还是一样流程,杨老主诊,他辅诊。他四诊合参,杨老点评订方。 但是今天杨老的点评很少,基本就是用点头和摇头来示意张三开方是否正确。遇到有问题的就自己重新开方,也不和张三做探讨。 这种氛围让整个接诊室很紧张。张志明看着张三希望他能给一个提示,他担心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招惹了杨老。 张三对他的目光选择视而不见。他已经决定,如果这家伙真的辜负了大姐,自己一定要在杨老跟前狠狠说他的小话。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张志明拖着张三到了走廊尽头,“老三,我错了,你大姐向你告状了是吧?” 张三没理他。张志明只能继续承认错误,“回头我就向你大姐道歉,和她好好谈谈这事。你放心,我都听你大姐的。这事是我太自私了。” 张三看他态度不错,哼了一声,“那你就抓紧时间,年前至少能定下来吧。”他清晰记得母亲给的时间。 看着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张三,杨老只是勉强动了动嘴角,“你大姐怎么会看上那个呆瓜?傻乎乎的。” 张三瞪着双眼看向杨老,杨老嘁了一声,“整个科室谁不知道,我知道有什么奇怪的。” 张三恍然,怪不得上次在这里见到大姐呢,原来两个人一直就是公开的。看杨老愿意说话,他大胆提问,“您这是有心事?” 杨老没理他,他要去看看老王,如果胃气恢复就要准备攻坚了。这方面还需要张三提供帮助。 病房里,杨老检查老王身体后,看了看张三,眉头紧紧皱起。患者有胃炎,对胃气恢复有很大影响。但是又不能再下重药,除非停了其他一些药物。 张三被杨老目光扫到,急忙解释,“已经加了一套针了,而且每天都在下针。”他之前施用针法效果比较平缓,但胜在一个稳字。 这时候杨老嫌胃气提升太慢,他就有些担心之前药品太多,会药性相克。但暂时还没理解杨老的治疗思路,他也不敢轻易提出异议。 杨老没有做声,示意正喘粗气的张志明重新开方。这次停了赤豆当归散,加了陈皮、厚朴、槟榔和草果。 张三清楚,这是要加强患者胃气,开胃口。杨老说完后又吩咐张三,“换一套针,配合药物,提升胃气。” 张三点头应下,直接上手下针。活血化瘀后,直接在老王腹部下四针,中脘、关元各一,天枢两针。 这是大小肠和胃部的募穴,没有虚实补泄,下针后左右转动,等老王说出有酸麻胀感这才收针。 之后让护士送进来两支艾灸,点燃后手持艾灸在老王天枢双穴又灸了二十分钟。这才算结束。 这期间杨老也未离开,安静看着张三治疗。等艾灸结束,杨老问他艾灸对胃气提升有多大影响。张三回答,“配合刚才的针刺,会很快提升胃口。” 没办法,杨老既然有要求那一定是到了关键时候,只能针灸齐上,保证不影响杨老治疗方案实施才行。 他很少这样治疗。一个原因是太麻烦,效果还不一定很好。刚才只灸了不到半个小时两条手臂就已经开始酸疼。 另一个原因就是不方便,灸条不像针具,装在包里,口袋里都行,有需要随时可以取出使用。 第120章 攻坚 这次换药果然效果明显,只三天,老王就不满足于每日只喝白粥。开始嚷嚷要吃肉吃鱼。 杨老又观察一天后,果断换方,大柴胡汤加芒硝。张三这才把握到杨老的一点治疗思路。 大肠和肺是表里关系,芒硝此处用于治疗肿毒,也可兼顾肺部结节。杨老用大柴胡汤的确是在攻坚。要把肠内肿毒和肺部结节一起清除。 一周后,老王双脚开始发热,便血情况也有改善。 杨老再一次检查后告诉老王可以出院了,已经度过危险期,没必要再继续住在医院,耗费钱财不说还拖累家属。 后续治疗完全可以在家进行。只要定时过来复诊,按时吃药。按部就班的接受治疗就可以了。 老王坚决不同意出院,他表示目前的治疗费用家里完全可以承受,还想在医院继续坚持治疗。 王干事也希望自己父亲能在医院继续接受杨老治疗,必须要等到不再便血,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了才会考虑出院。 他在心里大概算了账。没有大项开支,只是住院费自己完全可以承受。他也担心一旦出院不仅没了张三的针灸,只怕杨老的治疗都不一定能够保证。 他可是打听了,杨老并不是这家医院的大夫,目前他的主治大夫还是那个张主任。继续住院虽然有各种不便,但心里踏实,其他问题想办法克服就是了。 对此杨老也无所谓,老王很可能是他最后一个病人。能完美收官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圆满。 药方暂时不用调整,再诊时看身体变化再做加减。目前方向是对的,患者自诉身体也没有明显不适。 杨老又嘱咐张三,针灸治疗还是以活血化瘀为主,其他可以暂时停止。而且不必每日行针,一张一弛等待身体变化出现。 张三应下。他在考虑要不要和张志明商量一下让老王去做个血液检查,治疗前后做个对比。也好让患者和家属心里踏实。 他怕这事触碰了杨老的忌讳,有些犹豫。谁知道张志明告诉他,这里虽然是中医院,但现在推崇的是中西医结合治疗。 只不过因为主次的问题医院高层有所争议,所以才有了内科分科的情况。正常的检查流程都是一样,只要住院肯定要有西医那一套检查。 而且即使医生不做要求,患者也会提出检查。毕竟血液数据和显影报告都是最直观的,患者也能看懂。给患者讲述阴阳五行,除了让他们觉得高深莫测没什么实际意义。 除了身体的感受,患者更愿意接受西医的检查结果。自己亲眼看到的才会觉得真实不假。 张三默然,这个或许就是杨老所说的认知吧。张三觉得这个对中医来说应该不算坏事,在肿瘤检查方面他认为西医更精准。 几天后培训学校通知张三领取医师资格证书。张三兴冲冲的去了,不仅领取了证书,还把学校退返的一半学费也拿了回来。 对学校几年后的邀请张三没有直接拒绝。他们希望张三下次考取医师执业证书的时候还能继续在这里报名、学习。并且承诺学费全免。 张三对此无感,他已经打听了。有这个资格证就可以独立行医了,虽然还会受到一些约束,但暂时已经够用。 至于执业证书,那是有硬性条件的,几年后才能考取。否则他这次就直接参加执业医师的考试了。 不管怎样,证书到手,他得拿给杨老看看。这段时间杨老脾气不好,他不敢轻易招惹。有个由头想必也不会再受冷脸了。 杨老看着手上证书面无表情,张三最近已经习惯杨老这种态度,“拿这个证书估计是进不去医院的。”他想调节一下气氛。 “嘿嘿。”杨老冷笑,“这个社会谁能真的摆脱人情,这就不该是你操的心。” 随即杨老有所明悟,“你这是决定要去医院了?” 张三不答反问,“您老就直接告诉我,准备把我打发到哪去?不说清楚了我心里没个底。” “你还真是有点鬼啊。”杨老笑了。这是张三最近难得见到的。 “您从一开始又是要我考证,又是让我抄方的,还带了我这么久。没点想法,我可是不信。”张三觉得好笑,天上有可能掉馅饼,但不太可能砸在他的头上。 “没那么多弯弯绕,既然决定留下来,那就一步步的来,在医院从底层开始,对你也有好处,过个一年半载我再帮你把职称提上去。。。。。” 杨老心情开始变好,已经开始自说自话规划张三的职业。 “您等一会。”张三打断杨老,“我没说留下来,但出去您得给我一个方向啊,您只说出去看看,您让我去哪看?” 杨老被卡的想咳嗽,“你说什么?还是要出去?” “是啊,这不是您的意思吗?”张三有些奇怪。这段时间他分析的结果就是杨老应该是要让他去办什么事,或者是去照顾什么人。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拒绝。 他还在心里埋怨杨老,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嘛,让人猜来猜去的。一想到自己还和家人商量是走是留,就觉得自己有些滑稽。 杨老眼神复杂看着张三,“这是决定了?不后悔?” “这有什么可后悔的,您有事就直说,我会努力做好。”张三信誓旦旦向老杨表态。 “行吧,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这样吧。下周我会停诊,你和张志明都交代清楚。”杨老有些意兴索然,只能在心里叹息。 张三还想再问被杨老直接喝了一声,“滚。”吓得他转身就跑,心头却是一个劲的反骂,“怪老头,太难伺候了。。。。。” 杨老一个人坐了一会,突然一拍桌面,一副气恼模样,“这都什么破事,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保姆听到动静出来看了一眼,招呼也不敢打的就缩了回去,老爷子最近总是这样,少招惹。 杨老发了一会脾气也就冷静了,纵然心有不甘,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可这心头一口气怎么也是顺不过来,恨恨站了起来,嘴里轻声嘀咕,“便宜你了。。。” 第121章 缘由 杨老最初只是因为好奇才去见了张三,后来在医馆看到张三下针治疗,心里就有了计较。 聊了两次之后,确定张三心性淳朴。虽然医术粗糙,但一手针灸还是可圈可点的。 因为不可说的原因,多年前他就已经决定此生不会再收学生。但对张三又确实喜欢,这才有了一些想法。 他有一老友,一身家传医术,祖上曾经三代御医。尤其一手针灸之术让杨老敬佩不已。 但因为一桩旧事,两人有了隔阂。大吵一架后,双方互不相让,从此就断了来往。 回到凤凰后,杨老落叶归根。总会想起当年情谊,就想缓和双方关系。可是又担心,自己放下颜面主动联系,再被对方顶了回来,那就有些丢人了。 以他对老友的了解,张三绝对能入了他的眼。自己不方便收了做学生,老友却没有什么禁忌。 自己先调教一段时间,随后再推荐给老友。这样有张三做两人之间的纽带,他和老友也就能水到渠成的解开那些成年疙瘩。 如果自己调教的好,张三再有所表现,说不定老友会主动向自己低头也未可知。 可是现实总是和想法有出入。张三的表现除了让杨老惊奇以外,更多的则是喜爱。 越是相处,越是从心里喜欢。他总是在内心感叹,可能是自己一个人待的久了,突然有了一个小家伙在身边,就会不知不觉的有了亲近之意。 这时候和老友的缓解问题已经被他放在一边,毕竟人才难得。可碍于颜面,他又不可能主动收了张三。当年他可是当众说出此生不会再收学生的。 为难了很久他才决定让张三自己选择。如果选择留下,他就考虑收下张三。面子什么的也无所谓了。 但前提是他不会主动提出,必须要张三很有诚意的主动提出才行。这是必须要有的矜持。 按照他的估计,张三一定会留在医院的。当时他可是打了保票可以解决张三的工作。 而且说到出去的时候,他表达的也是语焉不详。这种情况,傻子都会知道怎样选择。 他想着张三留在医院,他再带一段时间,到时候顺理成章的,张三就会主动提出做自己学生。 即使他不提,自己还不能暗示几句吗?他已经想好了,等张三做了自己学生,自己好好教导一段时间,再把他针灸的功力提升上去。 到时候一定要带到老友面前,狠狠打他的脸。每次想到老友吃瘪的样子,杨老都觉得开心不已。 可谁知道张三居然在阴差阳错之下选择了离开。 张三又怎么会想到杨老肚子里这么多的文章,他完全是按照杨老给的线头在解开线团。 这个选择这就让杨老很难接受了,要知道他可是纠结了不少日子才下了这个决心。 这时候张三还想再和杨老说什么,杨老又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一个滚字已经道尽了杨老的愤怒。 杨老在生气,张三也正在生气。被人无缘无故的骂了怎么可能不生气,即使这个人是杨老也不行。 他自认完全是按照杨老的要求做出的选择,可就换来了这个结果。把事情回想一遍,怎么想都觉得委屈。 气归气,气散完了也就没了气。在家里狠狠吃了两碗面后,气也就散的差不多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要认真考虑一下。 首先要想一下自己手上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完。其次还要和身边的人打好招呼,免得被人说失了礼数。 最后就是要弄明白杨老到底让自己去哪?去干什么?什么都不说让自己怎么准备。想到这个张三又有些气了。 思量了一会,好像除了老钱的事再没有什么没做完的事了。自己的事家里面也都知道,回头再和二姐、二姐夫说一声就行。 马叔那里要把退回的学费还回去,再和马叔一家人告个别,也就没有什么事了。 想到就做,张三先和钱宇联系,他想把照顾老钱的事也辞了,算起来也差不多整一年了。 自从去了中医院,自己也没怎么好好照顾老钱。能记起来的就去了两次,而且老钱现在身体也没什么问题。 按照杨老的话,老钱身体现在已经是一个健康状态,只要定期做好体检就行,他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钱宇最近也是刚处理了一些国内的事情。正准备就在这几天返回加拿大呢,父亲的身体现在已经见好,医院检查结果也很理想,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前进。 张三的意思他听明白了,可是他不同意。当初他向张三提出的要求就是照顾好自己父亲的身体。 这一点他对张三很满意,从这次回国见到老钱的第一眼。他就能确定张三的工作完成的很出色。 老钱从外表上和他所见到的癌症患者完全不同。气色红润不说,精神还很充沛。与他在医院见到的那些癌症患者完全是两个层面。 而且谈起张三,老钱极为推崇。虽然张三不是有规律的为他检查身体,但结果是谁都不能否定的。老钱的身体就能说明一切。 钱宇非常认同老钱的话,过程并不重要,结果才是唯一衡量指标。他也问过张瑞,知道父亲一直在吃着张三提供主要材料的药膳。 尤其是张瑞告诉他疫情期间,张三是怎样为养老院殚精竭力做好防疫工作,对老钱又是怎样的特别关照。 所以钱宇是坚决不同意张三提出的要求。他告诉张三,“我的思维模式已经西化,所以不能认同你的思维方式。” “你注重的是过程,而我注重的是结果。你觉得你要每天都守在我父亲身边才算照顾,可我认为现在这样就很好。” “而且我认为你给了我父亲绝对的尊重和自由。他可以做他喜欢的事情,而不需要身边总有一个人来告诉他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钱宇的话让张三有些感动也有些惭愧。没想到在钱宇心目中自己的形象居然这样正面。可惭愧的是自己做的事,真的不算多。 而且自己也马上要奉旨出门了,归期什么的都没有定数。再说照顾老钱身体,那就是在骗人了。 说起这个张三又气了起来。心里不住埋怨,“你老爷子死活要跟我打哑谜,你来看看,我做了多大牺牲。” 第122章 心思 钱宇继续劝说张三,“我父亲对你的调理很满意,而且你也熟悉他的身体情况,如果你不愿意继续,我只能重新请人,你认为我会放心离开吗?” 这一点张三不否认,对老钱的身体自己确实是用了心的。可是自己确实已经不再适合这份工作了。 钱宇的想法其实就是想有一份保险。 虽然他对老钱现在身体状况很满意,但隐患依然存在。即使今天张三不联系他,他也准备离开前再见张三一面。 张三就是他心里最佳人选。责任心是一方面,医术也被养老院所有人认可,和老钱也是相互熟悉。 张三提到的时间问题,他不做强求,几个月做一次检查都可以,只要身体不出什么问题就行。 他又不需要张三陪护在老人身边,只要老钱身体无碍,时间怎么安排完全由张三做主。 父亲身体有张三继续调理关注,他回加拿大也能安心。 即使有突发情况,有张三在也可以起到缓冲作用。这是一个心理保障,也是一份健康保险。 话说成了这样,张三就不好再坚持了,只能约着两人再见一面了。如果老钱也是这个态度,张三就不打算再拒绝了,他实在是舍不得这份收入。 第二天张三是心里打着鼓的去了医院,他害怕杨老无缘无故再对他发火。没想到杨老今天态度极其友好。 不仅笑脸相对,接诊时也恢复了之前谆谆教导的态度,对着张三更是不吝夸奖。这让张三有些摸不到头脑。 接诊室内之前的紧张气氛也是一扫而光,张志明有些时候也敢插话提出一些疑问来请教杨老。 杨老心里也是暗暗得意。昨天想了很久他才理出一些头绪。 昨天赶走张三后他就开始琢磨挽回这事得可能性。 首先老友那里并不知道张三此人。自己完全可以按照原来计划让张三去见老友。 自己只要不提,老友也只会当张三是普通晚辈,不会生出其他想法。 其次,张三出去后可以随时回来,见了老友之后也不可能在那里长待。到时候一切不还是按着自己的心意来。 第三,张三去看老友,也是代表自己前去。这也算是给了对方一个台阶,起到了缓解关系的作用。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从老友手里淘到什么好东西。 杨老在家思量清楚后也为自己的应变能力喝彩。但是这些心思绝对不能让张三知道。 多年的老友谁还不知道谁的那点心思。杨老能肯定,张三这傻乎乎的性子在老友面前绝对是白纸一张。 一旦被他知道了杨老的打算,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来阻止。哪怕为了恶心杨老也会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来。 杨老的打算其实一句话可以说得清楚。那就是张三去老友那里起到该起的作用,然后回来继续做他的学生。张三中间是否能落到什么好处,就看他自己的了。 他不能和张三明说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必须要张三主动来求做他的学生。否则,老一辈人的矜持还要不要了,老一辈人的尊严是绝不容侵犯的。 张三对杨老态度的转变选择听之任之,心里难免嘀咕,“老人果然都是老小孩,昨天雷霆暴雨,今天就能风和日丽。。。。。。” 他哪里能想到杨老最初是想卖了他换取友谊,现在又是万般不舍的想留下他成为自己学生。 接诊结束后,杨老给张三留下一句,“你准备好了就来找我。”之后,飘然而去。 张三和张志明去食堂午餐的时候才知道,周副院长已经向他们科室打了招呼,杨老接诊到周末就不再继续接诊了。 张志明问起张三今后计划,张三也只说杨老有了安排,具体什么安排却是只字未吐。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杨老怎么安排,又能对张志明说什么。 张志明羡慕的看着张三,“你这是得了多大的宠,能被杨老安排的妥妥帖帖,以后注定是要飞黄腾达了。” 两人关系现在已经彻底改变,张志明说话也就不用再小心翼翼。张三对此只有苦笑,他可猜不透这老小孩的心思。 吃完饭后张志明告诉张三,“我已经和你大姐认错了,一切事情以她的意见为主。” 张三心里满意,只要对大姐好,那就是他的亲人。 杨老让他和张志明交代清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应该是想让他和这三个月相处的同事做一个告别吧。 可是数遍所有在医院接触过的人,好像都不需要。只有张志明,但是对他,有告别的必要吗? 给老王治疗之后,他溜溜达达的走出了医院。 回头看看医院大楼,在这里好坏待了三个月,想到就要离开,心情难免复杂。 他准备去看看马叔,再看看二姐和姐夫。杨老既然通知了医院,周末之后自己就不用再来了,离开的日子也就只剩几天了。 在镇子医馆里意外的见到了二姐张天晓,他们和医药公司的合作已经正式展开。办理手续的同时,医药公司侯总已经开始调试生产线。 马叔他们忙着看房子,谈租金。张天晓已经把两个大棚租了出去,这几天有时间就聚在一起商量产品上市的事情。 张三不想参与这些事情,只是告诉他们自己最近要出门一趟。 马叔和张天晓都表示出关心,可张三什么也说不了,只能说这几天找时间几家人在一起吃个饭。 张三又把培训学校退回的一半学费还给马叔。马叔一脸不高兴的想要拒绝,被张三执意塞到了抽屉。马叔帮他太多,再占便宜会心里不安。 马叔看他态度坚决也就不提这个了。张天晓告诉张三,产品出来后名字必须他来确定。张三哪里知道该取什么名字。 想了一会只能敷衍二姐,“从功效上分开就行吧,比如单纯养颜的就是养肤一号,清除痤疮的就是二号,平复疤痕的就是三号,消除妊娠纹的就是四号。” 张天晓被张三的惫懒整的有些无语,看向马叔时却见马叔正在连连点头。她彻底被这两个人打败。 张三从医馆出来了,除了钱宇的事情,好像再没有什么了。一时有些百无聊赖,他本来想在医馆里帮帮忙,替马叔接待几个病人。 结果被张天晓喋喋不休的问题吵的脑门生疼。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躲了出来。既然没事了,那就回去陪陪老娘。 第123章 安排 张三最终还是接受了钱宇的建议。老钱当着他的面告诉儿子,“如果小张医生不同意就不用安排其他人了,我只信小张医生。” 既然老钱也和钱宇一样态度坚决,张三也就没有再坚持的理由。痛痛快快的同意继续负责老钱的身体。 他提出尽快调配钱宇带回来的可以增加免疫力的药方,让老钱尽早服用。这是得到杨老认可的方剂。 之前老钱在服用钱宇带回来的靶向药,张三不了解西药,害怕两者之间有冲突。前几天听张志明说很多癌症患者在服用靶向药时也在服用中药。 据说反应不错,有一加一大于二的功效。张三又在杨老那里再次确认,这才决定给老钱调配药物。 张三还要求老钱,每个月要做一次血液检查。他也必须要在第一时间知道检查结果。而且身体有不舒服的情况也要让他知晓。 对靶向药和中药没有冲突的说法他还是持保守态度,必须要经过验证才能放心。开始一个月检查一次,确认是自己多余担心之后可以延长检查时间。 张三认为,即使老钱身体内的肿瘤不再生长,即使老钱现在的身体状态良好,但那颗肿瘤依然还是一个定时炸弹,除非病灶消失。否则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老钱的事情处理完毕,张三就真的是再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交待了。等杨老大大方方说出目的后。他也就可以为动身做准备了。 杨老正在院中桌前喝茶,看到张三首先开口,“事情都处理好了?” 张三点头,“您老别再神神秘秘了,搞得我神经都开始发颤了。” “瞎紧张,就是替我去看望一个老朋友。”说完杨老起身走回屋子,张三也紧随其后。 屋内桌上有一卷轴还有一个很大的信封。杨老拿过卷轴交给张三,“我这老友姓胡,你把这个替我交给他。” 说完又把桌上信封向张三一推,“这个是给你的,收起来。” 张三把手中卷轴重新放回桌上,拿起信封。上手就猜测到里面应该是钱,鼓鼓囊囊的很厚一沓。 “这是小周送来的劳务费,我也没看是多少,你拿去做路费,不够的你自己再添点。” 杨老浑不在意的叮嘱张三。“老胡在天津,一会我把地址给你,那是他祖宅,应该不会搬家。” 张三打开信封,里面是六叠人民币,纸条捆扎的结结实实。他被这数目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多?” 杨老不在意的瞥了一眼,“这几个钱就吓到你了,我给他打了三个月的工,这点钱很多吗?” 张三忍不住啧啧两声,“这钱也挣的太容易了吧。”不等继续再说就被杨老拍了一下,“净扯淡,这是本事。将来你就知道这点钱不算什么了,收起来。” 张三把钱塞进背包,“那我就不和您客气了啊。”昨天钱宇给了他三万,他还想着要出门,只给母亲留了两万。 有了这笔钱,就可以给家里多交一些。正好这段时间没有收入,这次算是一次性补上了。 他也没想到杨老的收入会这么高。这一对比,钱宇给自己的还真不算多。 杨老看他没有矫情,心里也是高兴。他可不想看到张三在自己面前虚情假意的客气。 “老胡几十年前受了磨难,性子有时候会偏激一些,你说话要注意。”杨老继续叮嘱着张三。 “你这次去,如果他不赶你走,你就多待几天。老胡家传的针灸可是很厉害的。” 杨老看张三眼睛发亮,心里一紧,急忙嘱咐,“你记得要喊他师叔啊。” 张三有些狐疑的看着杨老。心里奇怪杨老这是从哪论的师叔,自己连老师都没有哪来的师叔一说。 随即心头一颤,有些不敢置信。他也曾有过幻想是不是杨老看上了自己要收自己做学生。 否则很多事情解释不通。可是就他的观察,杨老身份地位绝不简单,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看上自己。所以这个梦也仅仅是个梦。 他也曾不甘心套过张志明的话。从张志明那里知道,杨老这种人的学生起步就是硕士博士。这才让张三彻底死了心。 杨老当日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医院,另一个是出去。而这个就是他判断杨老想让他出去的重要原因之一。 杨老看张三神情有异,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可又不能解释什么,只能用两声咳嗽来掩饰自己。 他清楚他那老友心高气傲,张三只要喊一声师叔,即便能像他一样喜欢张三,只怕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张三看杨老没有如自己希望那样开口说什么,心里有些失望。知道自己还是想多了。 杨老随后把地址写好交给张三,又叮嘱了几句就让他离开了。临走时又告诫他,“伤寒的注释不能懈怠,一定要认真对待。” 张三心情这才好了一些,暗下决心一定要尽早完成杨老的作业。或许有一天杨老对他能另眼相看,放低条件呢。 回到家中先把钱都交给了母亲。张母看着这几扎人民币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昨天儿子才给了他两万,今天又是这些个。她不紧张才奇怪。 张三赶紧告诉母亲这是杨老让他办事给的费用,这才打消了张母的疑虑。张母虽然没有见过杨老,但儿子口中可没有少提。对他,张母有足够理由信任。 张三安抚母亲之后,心里实在有些痒痒。就打开了杨老让他带去天津的卷轴。他看不懂卷轴好坏。只看到上面有四个大字,“乌江有亭。” 墨迹鲜亮,应该是新近书写而成。字迹古拙,张三觉得应该是隶书。大字旁边有一行小字,却是行草,张三也认不出几个字。此外还有一个印章。 他认识这四个大字,但是不解其意。乌江他还是知道的,是当年霸王项羽自刎之地。四个字放在一起他就只能胡乱猜测了,总不可能是要老友自杀吧。 翻看几下,张三就收了起来,让母亲找了一个圆盒子,刚好能把卷轴放进去。这下算是安心了。 第124章 初临 天津,史称三会海口。东临渤海,北依燕山,西靠首都。曾是中国第二大城市,常住人口就有一千多万。 经历一天一夜,张三乘坐的火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天津。列车广播在播放着天津市风土人情,以及旅游、人文、特色小吃的介绍。 天津市十一月的天气和凤凰相差不大,一场大雨后空气很湿润,有股冷意让刚踏下火车的张三有些不适应。 张三拒绝了亲友的相送,只身一人登上了来天津的火车,一路上所见所闻都让他觉得新奇。 记忆里父亲带着他走过很多地方求医,都是来去匆匆。只身远行只有这一次。他在脑中已经在规划完成杨老交付事情后去哪里游玩了。 跟着人流慢慢向站外前进,张三觉得天津火车站很大,比沙城镇还要更大一些。一路上见到的每个人都是一副神情严肃,脚步匆匆的模样。 这种节奏让张三都有些紧张。等到了广场,看着人群,看着街道,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洪流。张三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天津话很好听,张三从拉住他的大姐口里听出了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兄弟,要去哪?跟姐走,住一晚上明天姐姐送你过去。” 看看天色,马上就要天黑。这个时候登门确实有些不合适。张三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听这个姐姐的话。 这时又过来了一个大姐也要拉着张三,让他和自己走。一开始的大姐立时不愿意了,开口就骂,另一个也不相让,以口还击。 一时之间,两人谁也顾不得张三。 张三抱着背包,夺路而逃,耳朵里全是吵骂声。一边跑一边笑,他觉得天津大姐太可爱了。 正奔跑间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张三急忙停下脚步,四周全是人,他一眼看到一个孩子正在手舞足蹈打着趔趄马上要摔倒。 不等他去扶,孩子已经摔倒在地。张三急忙过去搀扶,到了近前吓了他一跳,只看到倒地孩子大概七八岁,四肢抽搐,双目上翻,牙关紧闭,嘴角还有白沫涌现。 张三只觉有桶冷水从头浇下。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怎么会这么严重,而且他的感知里仅仅是怀里的背包带了一下这个孩子的手臂。 这时候他和倒地孩子已经被人群呼啦啦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让张三报警,有人让打急救电话,还有人让张三快跑。 张三不敢扶孩子起来,先把孩子头颅侧向一边,免得口中分泌物堵住呼吸。伸手抓住孩子手腕检查。 脉象为玄,紧绷而直起直落。再看脸色晦暗苍白。这时候无法舌诊,只能从脉象和孩子表现简单判断是癫痫发作。 没有犹豫。张三取出针袋,撕开后取针直接下针人中,不顾天冷解开孩子上衣在鸠尾穴继续下针,随后又脱去鞋子,在双脚涌泉下针。 周围人群本来还有喧闹声,此时已经鸦雀无声。众人安静看着张三施针,没有人再发出一点声音。 张三再抓起孩子手腕又分别在劳宫、神门穴下针。大概三分钟后又取出鸠尾穴上银针,天气已经入寒,不能长时间露着胸膛,会冻坏身体。 刚给孩子穿好衣服,就看孩子双眼已经恢复正常,正在看着张三。只是嘴巴依然紧闭。 人群中有人给张三递过餐巾纸,张三接过后把孩子嘴角分泌物擦拭干净。再看孩子脸上已经有了一丝血色。 他可以确定孩子癫痫发作已经缓解,那股劲也终于过去了。慢慢起出所有银针,这才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扶着孩子起来,周围人群已经响起热烈掌声。夸赞声不绝于耳,有人还给孩子端来了热水,准备喂孩子服下。 张三很不好意思,有些手足无措。这时一声哭喊从人群外传来,“孩子呢?我孩子呢?我孩子是不是在这里?” 紧跟着人群中就挤进来了一个女人,哭喊着扑向了站在张三身边的孩子,“小海,小海,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吓死妈妈了。” 孩子不发一言,靠在女人怀里用手指了指张三。女人目光顺着手指看向张三。 张三一脸窘迫,“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走的急没看到孩子就碰到了。”这种事张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心里有些发虚。 孩子母亲见到孩子,情绪已经平复不少。但也没理会张三,只是担心的把孩子身子转来转去检查。 这时周围的人已经开始为张三说话。七嘴八舌的把张三救治孩子的过程向女人还原了个差不多。 女人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急忙躬身道歉,“大哥,对不起啊,我还以为是你打了孩子。” 然后又按着孩子向张三鞠躬,“我孩子有癫痫毛病,我忙着生意没注意他就跑开了,没想到冲撞了你。” 张三被这声大哥雷的不轻,怎么看眼前女人都有三十了吧。手里忙着扶起孩子,心里却在嘀咕,“我看起来很老吗?” 周围的人这时候已经开始陆续散去,张三向帮助、关心自己的人表示感谢,女人扶着孩子也跟着感激。看起来像极了一家三口。 人群散开后,张三向女人问起孩子病情。这才得知,孩子从小就落下了这个毛病,一直跟着女人在火车站附近摆摊。 女人叫唐玲,是纺织厂下岗女工。刚才摊子上人多,一个没注意孩子就跑的不见了人影。 等她忙完发现孩子不见了,急忙寻找。找到车站广场看到一群人围成一圈,当时就被吓得不轻。 她知道自己孩子不招人待见,说不定在哪就会冲撞了人。被人骂是常事。看到人群围在一起生怕自己孩子惹了人再被打了。 惊惧之下她哭喊着挤进人群才看到孩子没事,检查后也没看到哪里受伤,这才稍微放了心。 等到听大家说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救了自己孩子后,心里也是惭愧。当即向张三道歉,差点误会人家打了孩子,当时她已经准备拼命了。 张三紧着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唐玲。本来就是自己撞到了孩子,现在却还要她来道歉,心里更觉惭愧。 两人相互客套了一下,却是感觉熟悉了不少。听说张三要找住的地方,唐玲告诉他,自己家附近就有快捷酒店,价格不贵,卫生也不错,重点是便宜。 张三听着也是高兴,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一个熟悉本地的人指点,确实能省不少事。 两个人说着就回到了唐玲的摊子上,帮忙看摊的人看唐玲找回了孩子,笑着摸了一把孩子的头就走了。 第125章 医理 张三本意是要唐玲指一个大概方向自己慢慢找着过去就行了,唐玲执意不许。回去后就开始收拾摊子准备收工。 其实就是一个改装后的三轮车,后面车斗上装了一个大的玻璃罩子。唐玲每天在火车站周围卖点小吃,收拾起来并不复杂。 张三也搭了一把手。唐玲的儿子小海虽然不说话,但是跑前跑后帮忙时却显得很快乐。 三个人推着三轮车慢慢汇入大街人流中。十几分钟后就看到了唐玲说的快捷酒店。张三不着急住下,他想请唐玲母子吃顿饭,既是表达歉意,也是感谢唐玲。 唐玲坚决不同意,坚持让张三先住下,再由她来请客。两个人谁也不让,僵持在原地。 最后还是唐玲提出了建议,由她买菜做饭,请张三在家里吃一顿。张三觉得不合适,可是看到小海一双清澈的眼睛,就改变了主意。 唐玲家是在一个老旧小区里。一楼,整个房间只有三十平米左右。一间卧室,很小的客厅和很小的厨房。但是很干净。 蔬菜其实家里就有,唐玲想再买点肉食,被张三阻止。他不想给这个家庭再增加任何麻烦。 唐玲洗手做饭,张三陪着小海说话。可是这孩子无论怎么逗弄都不说话,张三有些奇怪。还是唐玲告诉他,孩子见到陌生人基本就不说话。 无奈之下,张三只能舍了小海,一边给唐玲打下手,一边聊天。 通过聊天张三才知道,小海在3岁时候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开始意识丧失,四肢抽搐,之后就会口吐白沫。 后来去医院检查,确认是癫痫。可是病因却是无从查起,治疗也是时好时坏。去了不少医院也没有好的治疗办法,就这么拖到了现在。 孩子爸爸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就选择和唐玲离婚。唐玲一个人带着孩子艰难生活。后来纺织厂改革,她就被编入了下岗大军。 再后来就开始做点小生意维持生活。孩子到了上学岁数也没法入学,她索性就带孩子在身边,也能随时照顾。 唐玲说起这些的时候云淡风轻。显然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已能泰然处之了。对孩子的病,目前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维持。 唐玲做饭手艺不错,虽然只有几个素菜,张三吃的也是津津有味。几十个小时的行程,张三早已被方便面折磨的胃里全是苦水。 这时候也不去顾忌什么,大口咀嚼吞咽。受了他的影响小海也吃的格外香甜,只一会张三就添了三次饭。 饭后张三想再给小海检查一下身体。唐玲自无不可,只是对张三的能力持怀疑态度,毕竟太年轻了,即使在广场有止住癫痫发作的经历也不能说明就能治愈。 张三重新号脉。脉象没有大的变化,左右脉稍浮,缓。张三再近距离观看小海眼瞳,这是觉慧大师提过的眼诊之法。 小海左眼瞳上白位置很清晰有三条血丝,如鸡脚一般。翻看下面也是如此。再看另一只眼睛和左眼也是一般。 张三低头思考。正在此时,脑中又有画面闪过,一位老者双眼也是如此,上下眼白都有鸡脚血丝出现。 只看到一双素手提笔写下柴胡、龙骨、黄芪、大黄、生姜等药物及用量,前后加起来有十六种之多。随后交给一个年轻女尼。 画面就此消失。张三认出这个药方是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张三已经习惯这种情况,并不奇怪,自顾继续给小海检查身体。 小海舌苔,苔腻厚。这是痰湿内阻,脾胃湿热,痰湿内结。张三判断小海癫痫发作可能与此有关。 小海胸中痰湿积累过多,排不出去,从而增加体内阴阳之间过大差异,从而引发癫痫的症状出现。 发病时是体内阴阳的抗衡力量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后的释放。释放后抗衡力量减弱,所以会有一定时间的平静,人也就表现正常了。 等这种抗衡力量再次集聚到一定程度,会再度释放。小海就会继续发作癫痫。 对这个病张三用针灸有办法治疗,《千金方》里就有说明。但这只能起到控制。治疗就不行了。 必须要让小海体内阴阳达到平衡才可以。能调节人体阴阳平衡的方剂,张三脑中瞬间就有了几种。 首先是桂枝汤可以调节营卫,其次是小柴胡汤,还有诸半夏汤和麻黄附子细辛汤。 但张三必须要先知道小海痰湿内结结于何处,这样才可针对小海病情立法,立法之后才能谈到开方施治。 又问询了一些问题后,张三确定痰湿在肺。接下来就是看选择什么方法来去痰湿了,清理了痰湿就可以调节阴阳平衡。 在问了小海大便情况之后,张三突然理解了杨老为什么遇到每个病人都会不厌其烦的问各种问题。尤其大小便格外关注。 因为他在得知小海大便如羊粪时候一下就明白了刚才脑中觉慧大师开方用意,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正是调节体内阴阳,清理肠道的方剂,同时还能补充人体津液。 一排一补一调节,正是下痰的好办法。张三此时已经彻底明白觉慧大师的治疗思路,心内钦佩至极。 但是如果让他来治疗小海,则必须调整药方,有可能最好不用此方。大师面对的是成人病患,而小海还只是一个孩子。 祛痰的方法又不是只有一个下痰,还有很多。张三现在已经明了医理,治疗完全不必再拘泥于一方一药。 唐玲看张三低头不语,心知他也难治。就开口劝解他,“我们去了不少医院,中医也看了不少。没有遇到说能治的大夫。” 说着像是又想起什么,“听人说市里面有人能治,但是我找不到人,听说他扎针很厉害,也许能把小海扎好。” 张三抬头问她,“谁这么厉害?” “好像是叫胡许书吧。”唐玲一脸苦思状。 “胡许书?”张三听着耳熟,“是胡细书吧。”张三有些不确定。 胡细书正是杨老说的老友,是张三此行要拜会的师叔。 “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吧,太久了。是一个病友告诉我的,我说打听了几次,都不知道有这个人。”唐玲恍然大悟,名字错了当然打听不到了。 第126章 上门 “你知道这个人?”唐玲反应过来。 “嗯,知道。”张三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 唐玲情绪有些波动,“你知道他住在哪里?” 张三立刻知道唐玲目的,“我这里是有他的地址,可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治小海的病。” “那个人说了,这个胡细书扎针很厉害,无论如何我都要带小海去试试。”唐玲神色激动,站了起来。 张三想告诉她,自己可以尝试治疗小海,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无法开口。对方是否相信是一回事,就是他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说能治疗小海。 目前他也只是通过检查推导出了小海病理、医理。但施治是不同的,他可没有自信一定能治愈小海。而且他也是初涉此病,临床经验全无。 他只能说如果由他来治疗,治愈的概率比较高。还要在施治过程中根据具体情况采取具体方法。 “我也不知道路,只有一个地址,明天咱们一起去吧。”张三只能这样答复唐玲。 他对杨老这个朋友没有一点了解。病患上门,能不能治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治是另一回事。 唐玲显然误会了张三,以为他是特意陪她们母子去前去求诊。感激之余连忙推辞,“不能再麻烦大哥了,你把地址给我,我带孩子去就可以了。” 张三知道被她误会了,也懒的多解释,“我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都还不确定呢,先去看看吧。” 定好时间,张三起身告辞,临走时看到小海在吃水果,他提醒唐玲,“最好让孩子少吃水果,水果寒湿对他身体不好。” 回到酒店,张三仔细回忆。当日梦中游历觉慧大师一生,梦境混乱。有时清晰,有时模糊。时间线也是忽前忽后,没有规律。 后来不经意出现在脑中画面的时机也很凌乱。有时是在四诊合参之时,有时又在自己思考病情之时。还有时是在治疗时候。 张三想整理出一个头绪。想了很久他只能确定两点,一是脑中画面需要某一种触动才会出现。 这个触动可能是在接诊中,可能是在治疗时候,也可能是在思考时。比如这次就是在思考小海病情时有所触动脑中才出现了画面。 二是所有画面都与治疗有关。目前为止,他脑中所有出现的画面要么是在诊断,要么是在治疗。 至于其他,没有任何头绪。给母亲和杨老分别打电话报了平安后,张三倒头就睡,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一切随缘。 第二天到了约定时间,张三退房。唐玲已经在家收拾妥当,可以随时出发。 打了一辆车,张三把地址告诉司机后。就逗弄小海,孩子总不说话不是好事,一定要掰扯过来。 他开始以为小海是因为病情而影响了脑子,后来接触中发现孩子智商绝对没有问题,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话。 这可能和孩子从小的经历有关,很可能就是心理出了问题。这方面张三不懂,只能通过不停地和孩子说话来诱导孩子开口。 唐玲怜爱的抚摸小海头顶,眼含歉意向张三报以苦笑。“还是不熟啊。”张三完全理解。 一路上张三被司机一口天津话絮叨的头疼。虽然喜欢天津话,觉得很有亲近感。但是也架不住司机的喋喋不休。 杨老给的地址与火车站隔了一个区,到达目的地时司机告诉他,这片地界是天津富人聚集区,每一套房子就价值不菲。 张三看着计价器上的数字,心里肉疼。这一百多够在凤凰市转一圈了。唐玲抢着付账被他阻止。心疼归心疼,男人的脸面还是要保护好的。 独门独户的一个大宅院就在他们面前,一圈围墙把宅子遮挡的严严实实。门分两扇,红漆斑驳,加上一对铜环,有一种历史沧桑之感。 敲了半天的门,没人理会。三个人围着围墙转悠,在另一侧看到一个小门,张三再敲门时有人过来开门。 是一个中年人,四十岁上下。张三自报家门等了一会后,三人才被领了进去。院子宽敞,比杨老的小院大了很多。 满院绿植,虽然马上入冬,依然有常青植物让人看着心情舒畅。张三不认得这些植物名称,大宅门的气象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压力。 唐玲带着小海紧紧跟着张三。她已经被这宅院震慑,心里在思考这样的人家愿意出手救治小海吗?即使愿意,这费用又会是多少?。 来到一排房屋前,中年人让他们在长廊处等待,自己去告知院落主人。张三看着雕梁画栋的长廊,站直身体,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另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推着一辆轮椅走了过来,之前的中年人已经不见踪影。 轮椅上坐着一个老人,白发稀疏,眉毛很长。脸上布满老人斑,看着虽不如杨老精神,但也显得容光焕发。 “你是从凤凰来的?”轮椅上老人看着张三率先开口。张三态度恭敬点头应是。想到杨老的叮嘱,大大方方的喊了一声,“师叔, 我叫张天继。” 老人身后中年人神情明显错愕。老人却眼神玩味,“你认识我?” “杨老向我介绍过您的情况,所以我一眼认出了您。”张三老老实实回答。杨老曾经告诉他自己老友多年前受了磨难,双腿有碍行走不便。 所以张三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应该就是杨老的朋友,胡细书。 他们这一打招呼,可是实实在在惊到了站在一边的唐玲。没想到自己多次寻找不到的人居然是这个年轻人的师叔。 一时之间尴尬异常,拉着小海的手紧张的开始出汗,不知是应该庆幸还是感激。 老人笑了,“师叔?嘿嘿,你是那根烂木头的学生?” 张三有些赫然,不知怎样回答才合适,“杨老教导了我几个月。” “杨老?”老人低头沉吟。片刻后哈哈大笑。“好,师叔就师叔吧。” 随即介绍身后之人,“这是你复景哥哥。” 说完还冲张三眨眨眼。心里却在暗骂,“老木头,打的好算盘啊,生怕我抢了你的学生,和我玩这套。” 他是成了精的人物。张三一个师叔,再一声杨老就已经被他把杨老的算计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也不揭破,反而起了玩性。 张三不明所以,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声复景哥。那个中年人却是不干了。 “我说爸,我这岁数你让他喊我哥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他是你凤凰杨师叔的晚辈,喊你声哥是不是还辱没了你?”老人丝毫不顾忌儿子的面子,开口训斥。 第127章 怀疑 中年人无奈只能向张三点点头,他这把岁数被一个和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年轻人拉成了平辈,心里确实不舒服。 对杨老的这个晚辈他也是有些好奇,就他所知,杨老很多年前就已经不收学生了。而且也没听说杨老在凤凰有什么亲戚。怎么就出来了一个杨老的晚辈。 “那截烂木头还好着?”胡细书面色平静,但眉梢的抖动却暴露心情。 “杨老挺好。前段时间还在医院接诊。”张三从对方对杨老的称呼就能知道,这两个老人的关系绝不仅仅是师兄弟这么简单。 “嘿,这倒是难得。”胡细书感慨的看了看自己放在脚踏上的双腿,“他让你带了什么话给我?” 张三从包里取出装了杨老那副手书卷轴的圆盒,双手递了过去,“杨老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再没说什么。” 胡复景伸手接过圆盒,在父亲示意下打开。看里面还有一幅卷轴,直接取出打开。 等看到杨老手书乌江有亭四个字时,胡复景一呆之后,双眼上抬,一副冥思苦想状。 胡细书嘴角一撇,面露不屑,“就这臭字,多少年了没点长进,还有脸在我面前显摆。” 看到儿子一副思索装,气往上走,“你也是大学教授了,怎么这四个字也看不懂?” 胡复景有些不好意思,“这一下子确实没想明白,您给指点指点。”张三也侧耳凝神,他一直想知道杨老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胡细书有些得意,又有些气愤,“你师叔这是在告诉我,让我去凤凰找他比试比试呢。”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辱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胡细书慢慢吟出这四句诗词。 胡复景知道这是杜牧的《题乌江亭》,略一琢磨就明白了字里之意。笑着劝说父亲,“我觉得师叔这是让您老骥伏枥不要放弃斗志。” 胡细书一声冷笑,“我比你了解他,隔着几千里我也能想到他放屁的姿势。” 说完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知道儿子说的有道理,但是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那截烂木头绝对没憋好屁。” 胡复景也跟着发笑。只有张三和唐玲母子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胡细书目光看向唐玲母子。看她们唯唯诺诺的样子,和张三完全不同。心里奇怪也不好开口询问,只能又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张三。 张三瞬间明白,急忙开口,“师叔,我给您带来了一个患者。”说完拉着小海就要给师叔鞠躬。 胡细书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随意点点头。然后示意胡复景推他进屋。来的就是客,总在外面说话也不合适。 张三让唐玲跟上,自己也跟在轮椅后面进了屋子。 屋内古色古香,一水的红木家具。张三也不认识,只是觉得屋内陈设很是古朴,一木一几都是不凡。 胡复景招呼大家坐下,又喊来一个叫李嫂的人给大家泡茶。张三泰然自若,该坐就坐,该喝就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唐玲就不行了,紧紧拉住想要走动的小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已经在考虑如果被拒绝该怎么办。 进屋后胡细书就不再说话,安静的在观察三个客人。只是放在小海身上的目光稍微多了一些。 “孩子怎么了?”观察了一会胡细书缓缓发问。 张三没有回答,示意唐玲开口。事关自己骨肉,唐玲不再怯场,原原本本的把小海的情况讲述出来。 胡细书招手让小海到自己身边。小海看看妈妈,再看看张三。然后怯生生的走到轮椅旁边。 一番检查后,胡细书闭目不语。张三也不着急,耐心喝茶。唐玲有些坐不住,几次想开口却又被屋内气场震慑。 “你要不要看看?”胡细书看向儿子。 “多少年我都不上临床了,您就别难为我了。”胡复景向父亲告饶,他就知道父亲会有这一问。这么多年了,父亲还是在怪自己专注理论。 胡细书叹口气,转问张三,“你们是什么关系?”这时候他必须要知道对方三人是什么关系。 “朋友,她们人在天津,我就想着带来让您看看。”张三抢先回答。他也希望师叔出手,好验证自己的医理是否正确。 “你怎么不治?”胡细书面无表情看着张三。 “我不行,有您在,我可没这个本事。” “你带着去凤凰,杨木头能治。”胡细书果断拒绝。 张三有些傻眼,本以为自己能有点面子,谁知道人家一点面子都不给啊。心里不由想起杨老对师叔的评价,“性情偏激!” 唐玲听到被拒绝,心口一疼,刚才在脑中预设的种种应对一下全部忘得干干净净。这时只想跪在地上哀求这个老人能出手救救自己的孩子。 “师叔,我和您说实话吧,她们是我刚认识的,孩子这么小,昨天还被我撞倒了,您就当是帮帮我吧。”张三看到唐玲眼中的哀伤,心里一阵不忍。 他已经决定,眼前这个师叔如果再次拒绝,他就接唐玲母子走人,自己如果治不好就请杨老出手。反正这次来天津已经完成了杨老的嘱托。 胡细书不说话,认真分析张三话里的真假。从张三开口说带来病人让他治疗,他就怀疑这是凤凰杨木头专门为试探他而设的一个局。 刚才他检查过那个孩子的身体,确实是癫痫。所以他更加肯定这就是那个坏了心的烂木头专门来向他下的战书。“他想打我的脸,我偏不搭理你,看你怎么办。” 这就是胡细书的真实内心。可是看张三一脸坦荡,再看那对母子,他有些动摇了。 “你先试试吧,我就不信跟着杨木头的人没这点能力。”胡细书语气变得和缓很多。 转头吩咐胡复景,“给他安排个房间,我要看看他怎么治疗这孩子的。”随后也不管张三是否答应。自己推着轮子就离开了。 这是他思前想后才下的决定。“是不是杨木头的圈套还要再看看,即使不是,正好也要看看他调教出的准弟子有什么水平。” 第128章 十三鬼穴 胡复景选了一间厢房做为治疗之地。 屋内陈设简单。一套桌椅,和散落四周的几个单人高椅。四周是一圈木架,架子上摆放着大小不一的各种瓷器。 张三让唐玲带着小孩坐在桌边。胡复景找来了一个脉枕放在桌上,寻了一个近点的位置坐下,他也好奇张三会怎样诊治。 张三从包里拿出纸笔。今天和昨天不同,咱天检查是确定病因,探查医理。今天确定治疗要下方开药。必须要做到事无巨细详细了解。 唐玲面色复杂的看着张三给小海检查,心里纠结万分。传说中的高人拒绝伸手,却是昨天刚认识的年轻人要给孩子治疗。早知道这样又何必跑来受这份罪。 张三实在太年轻,她没有一点信心。心里只盼着他们口中说的凤凰杨木头不会拒绝治疗。 再诊之后,张三又询问了唐玲一些情况。随后在纸上记录,癫痫,服用西药中。一周发作二三次,半身有倾斜迹象(怀疑西药原因)。 双足无力,大便一日一次,便硬如羊粪,舌淡红苔薄白润。发作时手足拘挛,流涎,小便色淡黄,面黄瘦。 昨天推导医理时张三心里已经有了腹稿,现在对医理再次确认,确实没有疏漏。直接开方,小建中汤、麻子仁丸。 小建中汤主要是治疗孩子肚子虚寒和厌食。麻子仁丸又名脾约丸,是泻下剂。可行气通便,润肠泻热。 写完后,张三犹豫片刻后,又写下藜芦甘草汤,比例二比一。三碗煮成一碗,早饭前服下,藜芦甘草汤主治风痰。 开方后张三认真检查一遍后,把方子交给胡复景验看。以前他都是开方后交给杨老验看,在杨老之前他是交给马叔验看。 胡复景好奇之下接了过来。他脱离临床多年,但一直也在从事中医药教育工作。眼力还是有的。 没等他看几眼,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来直接抢了过去,正是胡细书。 “你懂怎么治疗吗?”胡细书眼睛看着方子,口里却在质疑儿子。张三这才注意到胡细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那个最早见到的中年人正推着轮椅对他微笑。 胡复景看了一眼父亲,有气无法撒,只能摇头苦笑。 胡细书看完方子,眉头紧紧皱起,迟疑了一下还是向张三提问,“你怀疑他脑中存有痰涎?” 张三点头,“我也是有点猜测,师叔是不是觉得不合适?”他的确怀疑小海脑中还有痰涎。 胡细书眉毛挑动一下,把药方还给张三后才开口,“那就试试吧。” 从这张方子上,他已经基本了解张三治疗思路,以上吐之法排出患者肺部痰湿。以下利清肠,同时调节体内阴阳平衡。 就是那个藜芦甘草汤,他有些拿不准。但试试也无妨。他自认换做是他来治疗,选药配方肯定要比张三这个好一些,但是医理却是相同。 “杨木头运气不错啊。”胡细书心里感叹。看看儿子站在那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他认为张三医术已经在高低分界的门槛之上,再进一步就是另一个层次。虽然不够惊艳,但在张三这个年纪已经很是不俗了。 他以为张三这就算是治疗结束了。却看到张三在孩子母亲的帮助下脱去了孩子上衣。 然后从包里取出一袋针具,拿出一根毫针,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刺入了孩子第七椎下至阳穴内。 接着又拿出一根针来,以四十五度角斜刺入孩子申脉穴。之后又在照海继续下针。申脉管理阳蹻脉,照海管理阴蹻脉。负责人体阴阳平衡。 胡细书清楚,普通医者可是不知道这两个穴位还有阴阳平衡的作用。他实在难掩好奇,推动轮子向前靠近了张三一些。 申脉和照海是张三从觉慧大师的记忆中获得。今天也是初次尝试,还不知道效果怎样。 几个穴位扎完之后,张三告诉唐玲,千万不能移动小海,他要继续下针治疗。 唐玲看着张三异常认真,当即点头答应。把小海死死按在椅子上不动。 张三准备在十三鬼穴下针。小海癫痫时间有些久了,正穴效果不一定理想。这时候剑走偏锋或许会有更好的效果。 张三先在小海人中下针,然后捻针左转。再下针少商,同样捻针左转,之后隐白、太渊、风府、依次十三个穴位下了有二十多针。 遇到双穴之时,张三先下左针,再下右针。胡细书看得连连点头,眼中惊艳之色再难掩饰。 唐代大医孙思邈所着《千金方》。其云:“扁鹊曰,百邪所病者,针有十三穴也,凡针之体。。。。。。” 所以十三鬼穴出自战国时期扁鹊学派,做为珍贵的史料,孙思邈将其收入《千金方》。 施针结束,张三也是出了一头细汗。唐玲给小海穿上衣服后心头那点担心已经变得极淡,对张三能治愈小海的信心急剧增加。 胡细书等张三缓了一会才开口,“你知道十三鬼穴?” 张三点头,“杨老家里看到过。”这确是他在撒谎了。没办法,觉慧大师的事没法开口。即使他愿意说,也得有人相信才是。 “你知道这些穴位的名称吗?”胡细书有点考较的意思。 张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师叔要的问的是什么,“鬼宫、鬼信、鬼垒、鬼心。。。。” 他依次把这十三个穴位名称全部说出。胡细书听得双眉跳动,脸上的笑容也是由衷的真诚。 “知道十三鬼穴的人不算少,但是知道顺序,又能知道每一穴位针法的人可是少之又少。真是奇怪,杨木头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书册?” 胡细书没想到杨老能收集到这样的书籍。他可是知道杨老在针灸方面没有一点天赋。这也是他能一直在杨老面前自傲的主要原因。 “看你施针有些粗糙,应该是对这十三个穴位还没有深层次的理解。有时间找你复景哥哥,让他给你找几本这样的书籍看看。” 张三有些汗颜。自己哪来什么理解,全是觉慧大师珠玉在前,自己无非是邯郸学步而已。 听师叔说有这方面的书籍可以看,心里一喜。再看胡细书,怎么看怎么舒服,就连脸上那几个老人斑都显得异常慈祥。 第129章 旧事 唐玲拿着药方有些不知所措。一直没有说到诊费,她不知道该把钱给谁,又该支付多少才合适。 张三看出她的心思,叮嘱她,“别想那么多,回去给孩子抓药,早上喂药时候一定要看好孩子。” “如果孩子喝了药后开始呕吐,不要害怕,坚持让他喝。一天都不能停,三天后我再复查。” 唐玲看着张三,感激的点点头。折磨她多年的苦难或许就要远去,一直渴望的生活就在眼前。这次是她距离幸福最近的一次。 刚才胡细书的话她听的很清楚。虽然不懂,但是她听出来了,这个叫张天继的小伙子是真的有本事。小海这次是真的有救了。 胡细书看张三在交代医嘱,就低声让身后中年人给张三收拾一个房间出来。他要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喊他师叔的年轻人。 看张三和唐玲已经说完,他让唐玲三天后带孩子再来这里复诊。对张三他也没有客气,“暂时你就住在我这里,告诉你家杨老,我会去看他的。” 张三看着连连冷笑的胡细书,知道他话里还有其他意思。但这是老辈人之间的事情,他可没有资格说什么。 送走唐玲后,张三再回到屋里,胡细书和中年人已经不在。只有胡复景一个人坐着,像是在等他。 胡复景确实是在等张三。老爷子临走前安排他做好接待工作。整个院子除了他们爷俩就是那对照顾老人看守院子的中年夫妇。他只能留下来等待张三。 胡复景先是带张三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后面还有半进院子,是胡细书卧室所在。张三被安排在了前院。 他挺奇怪这院子的结构,怎么会前面有个大院,后面却只有一排房子,连带一点点空地。 胡复景告诉他,本来有一个三进的大院,是家里的祖宅。后来胡细书在那场浩劫中被打成了走资派,整个院子被没收了。 浩劫之后,胡细书得到平反。可祖宅也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住了不少人家,一时之间这么多人无法安置,只能先退还一半房产。 相关单位答应他们,这些人只是暂住,安置好后就可以腾退返还另一半祖产。谁知道这一暂住就住了几代人。 再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谁也没有再提这个事,胡细书也不想再问。这种事情最后肯定是来回扯皮,没个结果。他不想生那个气。 所幸一个半院子也足够大了,再怎么折腾也不会觉得空间狭小。那一对中年夫妻是胡家远房亲戚,儿女早已成家。 胡家院子太大,需要人打理。而胡细书年纪又大,正好也缺人照顾。于是就请了来连院子带人一起照看。 接触中张三感觉这个胡复景有点纨绔的意思。万事不想操心,对什么又都很好奇。之前听胡细书还说他是教授。他心里琢磨,富贵人家子弟是不是都是这样。 他看胡复景谈兴不减,就顺嘴问起了杨老和师叔的关系,到底是怎样一个师承。之前他问过杨老,却总是被杨老岔开话题。 胡复景听张三问起这个哈哈大笑,他告诉张三,两个老人只是在刚解放后一起参加了一个中枢机构举办的中医特训班。 当时中枢挖掘了一批有潜力的中医,请当代几位着名的大医为他们做特殊培训。这既是振兴中医传承,也是为了发展祖国中医事业。 那一批人是相关部门从几千中医中千挑万选出来的,胡细书和杨老也在此列。在那之前有相关领导说要打压中医,被老人家直斥,“这是思想要不得。” 这才有了特训班的成立。他们班上一共十几个人,为了争夺班长,每个人都是各显其才。 最后是杨老凭着一手诊脉之术力压众人取得了大师兄称号,如愿当上了班长。胡细书棋差一着只能委屈做了副班长。 从此后两个人成为莫逆好友,也成了竞争对手,两个人谁也不服谁。之后那场革命开始,两个人也有了不同的命运。 胡细书因为家庭成份,被打成了走资派。每天被批斗,游街。最后硬是被打断了双腿,没有及时治疗下就成了现在模样。 杨老出身是乞儿,没有被迫害,但也被打回原籍凤凰,在工厂里烧了几年的锅炉。 再后来,两人先后平反。杨老因为医术精湛,名声远扬。被特招进了中枢医疗小组,专为领导身体健康保驾护航。 而胡细书因为坏了双腿,没有进入考察名单。为此胡细书心里一直不忿,嚷嚷着如果不是被人迫害了双腿,杨老给他提鞋都不配。 而真正造成两人几十年不再来往的却是另一个原因。说到这里胡复景就不再多说了,而是打听起张三和杨老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三实话相告。胡复景却并不相信,他告诉张三,“杨老这一生就收过一个学生,之后再没有收过。”所以他判断张三一定是杨老的什么亲戚。 张三极力否认,可胡复景已经凭直觉认定此事,再解释也是不信。张三无奈,只能选择默认。 他还想再打听一些杨老那个学生的事情。 杨老从来没有告诉他这些,现在听到让他心痒至极。 可是胡复景却咬紧牙关,绝口不提此事。这让张三心里越发好奇,在脑中不停猜测原因。 两个人溜溜达达的回到前面,胡复景拉住张三,“有没有兴趣去北京工作,我给你介绍一家中医馆。” 他是看到自家老爷子对张三医术首肯,自己又是亲眼见到张三施针。这才动了心思拉拢。 不是为了给张三留下好的印象,拉近两人关系,怎么可能对他讲那么多的事情。 张三对此不置可否,只说要等看完手上病人再做决定。胡复景也不着急,笑呵呵的答应。 看看时间已经快要开饭,他直接把张三带到了餐厅。 胡家的午饭除了有一锅老鸭汤,再其他都是素菜。张三没什么讲究,能吃饱就行。 他也确实是有些饿了,早饭都没吃就赶了过来。 端起饭碗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吃个不停。这让胡家父子大跌眼镜,就没见过谁能和他们这么不客气。 第130章 复诊停针 两碗饭后,张三才放缓速度。和杨老吃饭,杨老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胡家不是这样。看张三放慢节奏,他们开始有说有笑。 期间胡细书忍不住考较了张三几个问题。张三满肚子的医学书籍,这种考较自然是对答如流。 看自己父亲不停点头,胡复景对邀请张三之事又迫切了几分。他已经在考虑要怎样才能让张三跟着自己去北京。 张三惦记胡细书说的那些和针灸相关的书籍。饭后就迫不及待的和胡复景提起此事,胡复景不打磕绊从房间里找了两本扔给张三。 张三一看,一本是黄龙祥所着《中国古典针灸学大纲》,另一本是勒瑞所着《勒三针疗法》。 胡细书看儿子拿来的是这两本书也很满意,“针灸之书不能算少,然以汇编类聚之书最多,讨论说理的就很少了。“ “这方面这个黄龙祥还是做了不少贡献的,你可以多看看他的书。” 张三点头。听说是讨论说理的,张三很有兴趣。他始终觉得自己在医学理论基础上有很大不足,用杨老的话来说就是不够系统。 胡细书对另一本并没有点评。张三看书籍封面,应该是一种针法的应用。既然是胡复景推荐,应该有其独到之处。 胡细书看张三表情就知道他的心思。当年他不也是这样,一看到这些书籍恨不得立刻就不管不顾的投身其中。 当即就让看护自己的中年人带张三去安排好的房间休息。路上询问,张三才知道这个中年人叫胡长运,还有一个正在厨房忙活的是他老婆王霞。 胡长运给张三安排的是客房,虽然看起来陈设简朴,但桌椅齐全,而且足够宽大。 胡长运走后,张三先坐在桌前把小海治疗医案补全,尤其是把最后十三鬼穴的施治感受做了详尽记录。 对于新尝试的治疗方法,张三从不马虎。现在的工作做的越是详尽,将来真正理解掌握的也就越透彻。 之后他才缓缓打开《中国古典针灸学大纲》。这本书里探明了中国古典针灸学的原点、理论构建范式、检验规则和基本原理。 张三只看开篇就被深深吸引,随后对外界不闻不问,闷头沉浸其中。 接下来几天张三除了给母亲和杨老打电话报平安,其他时间都在手上书海里畅游。有时吃饭都需要胡复景来喊。 张母在电话里叮嘱张三要注意身体,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挂念。杨老对张三能住在老友家中并不奇怪,仿佛一切尽在其谋算之中。 治疗小海癫痫的事张三没有告诉杨老。没有必要,自己可以先尝试治疗,等确认自己没了办法时再找杨老出手。 至于师叔,还是算了。他不想成为胡细书冷笑的对象。 杨老只是告诉张三,要少说多看,抓住这个难得机会。至于是什么机会,杨老没有告诉张三。张三觉得手中的这本书就是自己来此最大的收获。 《中国古典针灸学大纲》中不仅仅有对根于脉归于血气的针灸分部理论,还有明血气知病所定可治的诊病方法。 更对以调控血气为核心义涵的针方之道等进行了深入剖析。 这本书让张三对身体观、疾病观、和治疗的认识更加立体清晰,也让他之前对针灸的一些困惑和难题豁然冰释。 等唐玲带着小海前来复诊时,张三已经把厚厚一本《中国古典针灸学大纲》全部深刻在脑海中了。 以后在脑中的刻痕只能越来越深,越来越厚重。绝不会浅淡,更不会相忘。 唐玲对小海这三天的治疗并不满意。这三天小海每天早上吃药之后都会吐一次。孩子心疼妈妈,再辛苦也不和唐玲哭闹。 唐玲看到小海受折磨,几次都想停了这药。但是想到张三之前打了招呼,只能咬牙让孩子继续承受。可一颗心却已经被孩子一声声的呕吐撕的粉碎。 她已经下了决心,这次复诊后如果孩子还会继续受罪就不再治疗了。自己这样艰难为孩子治疗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不用再受苦难,而不是让孩子遭受更大的苦痛。 张三为小海查体,胡细书也跟在身边观看。胡复景一大早就神神秘秘的溜了出去。 小海身体脉象都没有大的变化,而且这三天又发作了一次癫痫,是在第二天吃药呕吐之后。说起这个唐玲目光有些幽怨的看向张三。 张三面色如常,想要解释。胡细书突然发话,“这是好的现象,正气欲要趁药力,以祛胶阻之邪。” 张三愕然,“还可以这样解说?”他只知道吐是为了清除肺部淤积湿邪。却没有想到吃药后发作是因为药力引动身体自身抗力。 这或许就是杨老所说的自组织能力吧。 唐玲听的是云里雾里,虽然不懂,但还是很容易就分辨出了胡细书说孩子吃药呕吐后病情发作是好事。 既然这样一个大专家都说是好事,那就再试试看吧。唐玲努力给自己找了一个继续治疗的理由。 检查结束,张三继续施针治疗。三天前的针刺穴位挨个再走一遍,等他要继续在十三鬼穴下针时,胡细书出声阻止。 “鬼穴施针讲究一蹴而就,之后必须要间隔一周,否则有害无益。你在筋缩穴下针,平针即可。” 张三听话照做。他所知筋缩穴是镇痉熄风,平肝和胃的作用。没想到对治疗癫痫也有效果。 胡细书猜到他的心思,向他解释,“这个穴为什么叫筋缩,就是指督脉的天部水湿风气在此散热缩合。所以此穴可对一切抽筋、口涎、发狂奔走。” 张三想到才看完的书里对这个穴位也有说法,心里也是高兴。前脚有书解惑,后脚有师叔答疑。这对他来说就是完美了。 十三鬼穴的一些施用禁忌,他计划以后慢慢再向师叔请教。以他的观察,这个师叔应该属于那种你问,他不一定回答,你不问,他反而会主动的类型。 治疗结束后,张三继续开方。 方剂照旧,但藜芦甘草汤只开了一剂,比例依然是二比一。他告诉唐玲还是早饭前服药,但是一周只服用一剂。 唐玲听说孩子以后一周只吐一次,那股幽怨之气立刻就散了。张三摸摸小海头发,这次换来的是小海一个纯真的笑容。 第131章 初雪 张三送唐玲母子离开,在院子小门外挥手告别。小海身体对药物有直接反应,这让他对之后的治疗多了一些信心。 正准备回去,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车辆还没停下张三就看到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胡复景。 车辆停稳,胡复景下车向着张三打了一声招呼,好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却被车里一个女声打断,“爸爸,你先拿东西啊,很沉的。” 胡复景急忙打开车辆后门,从车辆后座位上拿下来两个大盒子。张三看盒子包装猜测里面都是食物。 接着从后座上下来了一个打扮时髦,浑身都是大都市气息的女孩。女孩相貌普通,但是气质很显高贵。高昂着头不看张三一眼。 这让正打算上去帮忙的张三停了脚步,顺手从胡复景手里接过盒子,就准备进屋。 胡复景伸手拦了一下张三,给张三一个暗示。然后目光看向还停在原地的出租车。 车上还有人继续下来,一个身量不高的女孩下了车子。女孩下车后先是走到驾驶位置向司机鞠躬,“非常感谢您一路的照顾。”随后起身。 张三听女孩说话很像东北口音。司机有些局促的连声说不用,驾车离去。张三这才看清女孩长相。 白色风衣,齐耳短发,双手提着背包。背包不大,正好遮挡住一双小腿。女孩独立一边正在好奇的打量张三。 张三只觉有一朵荷花在眼前盛开,纯净无瑕,超凡脱俗。让人心旷神怡,忘却尘嚣。 张三没有见过盛开的荷花,身后院子里的荷花茎叶已经枯萎。但是他觉得荷花开时就该是眼前女子的模样。 只是有点遗憾,女孩右侧嘴角处有一处疤痕,虽然很浅,但一眼就能看到。张三觉得这个疤痕应该是年少时候留下的。 胡复景拍拍张三的肩膀让他回神,“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胡唐月。”他用手指着昂头不看人的女孩向张三介绍。 不等他再次开口,白衣女孩已经向张三鞠躬,“我是历落雪。请您多关照。”胡复景抓紧时间补充,“她是我女儿的同学。” 张三咂咂嘴。这女孩太客气,他有些不适应。胡复景指着张三向女儿介绍,“这是张天继,按辈分是你叔叔。” 张三觉得头疼。果然胡唐月开始炸毛,“哪论的辈分?我可不知道咱家还有这么个辈分的亲戚。” “从你爷爷那里论的,你不服就找你爷爷问去。”胡复景不想解释太多,向历落雪招呼了一下先进了院子。 张三拎着盒子随后跟上。胡唐月一脸埋怨的走到历落雪身边,伸手接过她手上背包,“走,落雪,先去看看我爷爷。” 历落雪安静点头,饶有兴味的看着张三的背影。她没想到胡唐月会有这样一个年轻的叔叔。她还注意到这个年轻的叔叔并没有理会胡唐月。 张三当然不待见胡唐月。他不待见一切用鼻孔看他的人。在他记忆里父亲和他在求诊时见到过太多这样的人。 胡唐月见到胡细书完全是另一个风格。搂着爷爷的脖子叽叽喳喳的就开始诉说想念之情,还说给爷爷带了很多好吃的。 胡细书对这个孙女也是无奈之极。儿子胡复景三十多岁才有了这个孩子,一家人当公主一样的养了二十年。 他拍拍孙女的胳膊示意还有客人,随后目光看向历落雪。历落雪静静看着胡唐月和爷爷撒娇,眼里全是笑意。 看到胡细书目光。历落雪向前两步,神态恭敬,弯腰鞠躬,“胡先生,多多打扰,请多关照。” 胡细书一愣,只听孙女介绍,“爷爷,她叫落雪,是我们学校的交换生。和我同班,我们是好朋友。” “日本人?”胡细书有些不确定。 “是的,我是日本公派交换生。”历落雪站起身子,直接承认。 “日本人怎么姓历?” “我的父亲是中国人,我在中国叫历落雪,在日本叫做石川落雪。”历落雪神态依然恭敬。她的父亲是中国人,对中国人她有着天生的近亲感。 张三在一边听的明白,这才恍然为什么历落雪对每个人都是那样客气。 胡细书轻轻点头,随口邀请历落雪坐下说话。又和颜悦色的问胡唐月,“怎么没打个招呼就回来了?今天也不是周末啊。” “我想爷爷了,明天周末,今天又没什么大课,我就和落雪逃课跑回来了。她听说爷爷是中医,很崇拜您的。” 胡唐月一副等待表扬的表情惹得胡细书哈哈大笑,“只怕也是听你吹牛时说的吧。” 胡唐月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起身拉着历落雪入座,忙前忙后的照顾。 她是首都中医药大学的大二学生,胡复景是该所大学教授。父女两个在北京有家,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天津看望老人。 这次胡复景出差天津,就住在了父亲家里。胡唐月几天没见到父亲,又确实有些想念爷爷就翘课来了天津。 临来时还客气的邀请了一下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历落雪。没想到历落雪一听说胡细书是一位中医,当即毫不客气的就和胡唐月一起翘了课。 张三这才知道胡复景为什么会神神秘秘的出门,原来是到火车站去接自己的宝贝女儿。 看着坐在桌前落落大方的历落雪,张三心里有些遗憾。不知为什么心里的荷花好像也不再美丽了。 胡唐月和爷爷说笑了一会,开始向张三发难。他手指着张三问爷爷,“他是咱家什么亲戚,怎么我爸让我喊他叔叔?” 胡细书一皱眉头,“别没大没小,那是你杨爷爷的晚辈。伦理是你叔叔。” “哪个杨爷爷?凤凰的?您不是说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吗?”胡唐月气愤的指责爷爷。 “没规矩,老一辈的事你也想掺和?”胡细书有些动气。 看到爷爷好像生气了,胡唐月收敛了一些。但是气鼓鼓的眼神还是不停看着张三。平白多出一个这样的叔叔,她怎能不气。 张三出来圆场,“师叔,我们各论各的,您别为这个动气。”他一声师叔叫的声音格外洪亮。 然后又转身面对胡复景,“我以后称呼复景哥就喊胡教授,要不我自己也觉得别扭。”这一声复景哥喊的也格外大声。 胡复景连忙点头,张三这提议正对他的心思。于是也开始劝说胡细书,“您看,这都什么年代了,咱们还是像天继说的那样,各交各的吧。” 胡细书听儿子都这样说了,再看张三也确实真心实意。也就不再计较了。算是默认了张三的提议。 胡唐月这时候已经气的牙齿紧咬。张三那两声刻意喊出的师叔、哥哥。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想要掰扯,可是爷爷又在身边。 只能用一双能杀人的眼神死死盯着张三。越看越觉得张三的嘴脸丑陋,尤其那双假装无辜的眼睛还一眨一眨的,更让她气息粗重。 第132章 被安排 历落雪看着屋里几个人觉得有趣极了,她在日本家中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生活气息。 父亲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母亲也从来都是对父亲唯命是从,小心谨慎。家里的气氛虽然不是紧张,但却不缺少严肃。 小时候她问过母亲,为什么自己爸爸不像邻居玩伴的爸爸那样和蔼可亲,总会在家里发出大笑的声音。 妈妈告诉她,“你的爸爸吃了很多的苦,一时间还没有从苦难中走出来,我们要用我们的爱来让爸爸再次感受到温暖。”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做过一件违逆爸爸的事情。哪怕爸爸在干活时不小心伤到了她的脸颊,她都没有哭泣。 她被爸爸手中的一颗铁钉划到了下颌,当时伤口很深,血流了很多。她看到了爸爸眼中的心疼和愧疚。她笑了,她知道爸爸还是深爱着她的。 事后虽然及时得到了救助,但是一些痕迹还是无法消除。她没有怪爸爸,因为从那以后爸爸变了,变的爱说话,变的开始关心自己。 但是家里还是始终缺少那种欢乐的气息,尽管她知道爸爸妈妈爱她就像她爱他们一样。 她也想像胡唐月一样,搂着长辈撒娇,把生气挂在脸上,肆无忌惮的想笑就笑想说就说,哪怕最后被长辈斥责。 张三看着胡唐月一副很厌恶自己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无聊。自己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被人瞧不起很正常,这样争斗真没意思。 和胡细书招呼了一声,就走出了房间。耳边传来屋内的欢声笑语,张三此时突然有些想家了。 回到自己住处,打开《勒三针疗法》。这里才是他的心念之地。抛开脑中杂念,张三专心阅读。 整本书籍不厚,图文并茂。到了晚上张三已经把全书通读一遍。书里的针法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顾名思义,这种疗法的核心在于一个“三”字。书中提到三者生也,三生万物,有生生不息之意。 张三对这套针法的治神九字诀很有兴趣,定、察、安、聚、入、合、和、实、养。 从针刺治疗之前的定神、察神,到问诊中的安神。从进针时医者的聚神、入神于针,到医患双方的合神,从以和神气,到补泄后留针实神及养神,强调治神。 张三觉得里面有很多理念和自己所学回春针有相通之处。完全可以相互借鉴,取长补短。 只是其中很多细节还需要推敲,对勒三针的理念还要吃的更深一些才行。尤其是补泄手法。 书中提到大补大泻,小补小泻,导气同精。三进一退为补,一进三退为泻。慢入快出为补,快入慢出为泻。 这一切让张三丰富了见识,对针灸之术的认识也更深一步,对以神御气使气至病所这种传说中的境界也更加向往。 此次天津之行收获的这两本书,从理论到实践临床足够张三消化一段时间。他相信自己针灸技术的进步指日可待。 第二天胡复景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胡细书敲响了他的房门。整整一天张三几乎足不出户,胡细书也好奇张三在屋里做些什么。 张三把两本书籍交给胡复景。这让胡细书有些意外,“都看完了?”看张三点头,忍不住考教了几句。 结果是张三应对自如。胡细书也佩服这小家伙的记忆力,心里有些羡慕杨木头在凤凰捡到了一个宝贝。 张三趁此机会向胡细书提出了对针灸以神御气的一些不解之处。胡细书摆摆手,“下针有时如脉诊,很多时候是意动。完全是个人的感知主导。” “我的感受不能代替的你感受,就像你手握50度水温的杯子可能会觉得温度刚好,而对我来说这个温度就会觉得烫手。” “针灸治疗如果你想进步,只有通过不断临床才有可能。闭门造车只学理论,那就只能是研究理论,而且这种理论也只能算是空中楼阁。” 胡细书说着还抬头看了一眼胡复景。胡复景已经习惯父亲的这种敲打,无非就是厚着脸皮认了就是,没有操作难度。 张三点头表示受教。胡细书问他,“这次除了来看我这老头子,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吗?” “本来没什么事了,这不是您又安排我给小海治疗嘛。”张三直言相告。 “嘿。”胡细书一声冷笑,“快别提你的治疗了,本来是个把月就能治好的病,现在被你治的三个月能恢复健康就算不错了。” 张三如遭雷击,“我的治疗是错误的?”他实在不能接受这个答案。病理医理都没有问题,觉慧大师的医理自己分析的也是完全正确啊。 而且小海吃药后也有了药理反应。之前你不是还在说药力引出了患者自身正气吗?张三心里着实纳闷。 胡细书看张三表情急忙改口,“治疗没错的,医理方向我认为也是正确的。”张三双眼直直瞪着他。 胡细书对这种目光已经免疫,开口解释,“是药量的问题,你只记得一句话,中医不传之秘在于量。” 说完安静等待张三消化这些话。胡复景面有得色,这也是他的课题之一。他认为这是父亲对他的一种认可。 张三细细琢磨这句话,却是没有头绪,脑中有许多个猜测不时涌现。屋里瞬间安静无比。 胡细书不想让张三过于纠结这个问题,断然开口,“现在想这个是不会有结果的,还是要从实践中寻找答案。” 看张三看着自己,胡细书继续,“你复景哥在北京和人一起捣鼓了一个中医馆,最近缺人手,你去帮几天忙。” 张三看看胡复景,“我手上有病人,短时间应该没时间。”他不太想去北京,杨老安排事情已经做完,他有些想回家了。 “那孩子以后的治疗我接手了,你去帮你复景哥的忙。明天你和他们一起走。”胡细书斩钉截铁做了决定,不容置疑。 张三无奈至极。胡复景看他有些沮丧,开始下场诱惑,“天继,你不是喜欢看医学类的书籍吗?你跟我走,我给你个书库让你看个够。” 张三表示不信。胡细书为儿子背书,“一个中医药大学的图书馆,你想看多少书那还不是随你?” 张三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点。想着如果明天一起走,又要再见胡唐月,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 可是再想到一个白色身影,心里又开始隐隐期待。他好像看到院子中水缸里枯萎了的荷花茎叶被风带着轻轻摆动了一下。 第133章 一路 通往北京的火车上,四个人正好占了一个二加二的卡座。胡复景和张三在一侧,胡唐月与历落雪在另一侧。 胡唐月不想直面张三,坐在了走道一侧,正对着自己的父亲。这正好也解了张三的困扰。让他一路看胡唐月的鼻孔会很难受。 历落雪安静坐在窗边,认真听着胡唐月对沿途风景的介绍。张三闭着眼睛假寐,耳朵却伸的很长,不放过对面的每一句话。 三个小时的路程,他们也没有刻意准备吃食。只是在家里随便拿了一些水果和点心,胡唐月的嘴巴没有停止过,除了说话就是吃桌上的东西。 历落雪偶尔会接话几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倾听。张三在心里琢磨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问题。 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张三被一阵笑声吵醒,睁开眼睛看到对面两个女孩子正在看着自己。 看他睁眼,历落雪有些歉意看着张三,好像在为吵醒他而致歉。胡唐月则是一脸鄙夷的看着张三的嘴角。 下意识的用手一摸嘴角,张三立时羞愧难当。他没想到坐着睡觉也能流出口水,这下有些丢人了。 正准备摩挲一下脸来掩饰尴尬,一张叠好的纸巾被历落雪双手递了过来,张三伸手接过,正好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眼眸里有歉意还有一丝关切和笑意。张三看着一呆,就听胡唐月哼了一声。 胡复景有意解除张三尴尬,主动向张三介绍起了北京这家中医馆的情况。医馆名叫帝经堂。取首都之意,也是向黄帝内经致敬。 医馆是胡复景和他两个朋友合伙开的,胡复景是最大股东。但他没有时间管理,请了一位职业经理人打理。也是医馆的首席大夫。 目前医馆在职医生有5位,抓药和接待打杂人员还有四个。每个大夫都有各自擅长领域。 有人擅长妇科,有人擅长儿科,还有人擅长内科。前段时间医馆里负责推拿针灸的大夫被人挖走。 医馆负责人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就向胡复景汇报了此事,让他也留意一下合适的人才。 胡复景看到张三治疗小海,就动了心思。后来从父亲那里打听到张三很可能是他凤凰杨师叔的弟子。 这下他对张三就有了必得之心。一番软磨硬泡之后,这才请出胡细书做说客。没想到胡细书是直接给张三下了命令,让张三不得不从。 他也担心张三有情绪,到了医馆不尽心工作。所以准备了很多后招来笼络张三。 张三听胡复景的介绍感觉这个帝经堂有点医院的意思。仅是坐班大夫就有五位,而且还划分的这样细致。这可比马叔的医馆强了很多。 但是让他去做一个针灸推拿大夫,张三肯定不会愿意。胡复景猜到他的心思,直接告诉他可以为他专开一个全科,但是要兼顾针灸推拿。 张三对此当然满意,但是有一点必须要和对方说清楚。他只有中医助理资格证书,是否具备在帝经堂行医的资格,他是不清楚的。 胡复景皱皱眉头,随后重重点头,“资质肯定要差一些,这事我来解决。” 对面两个女孩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胡唐月张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你是医生?” 张三不想搭理她,内心腹议,“我为什么就不能是医生?你这是得有多看不起我。” 胡复景对女儿的态度也不满意,可是这里又不适合多说,只能含糊告诉女儿,“天继的针灸技术你爷爷可是都夸奖了的。” 胡唐月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理,急忙向张三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这个岁数就能取得中医资格证书,真的很厉害。” 要知道他们学校毕业的学生也要在医疗卫生机构参加医学专业工作实践满一年才有资格参加中医职业资格考试。 张三这个岁数,如果是凭着自己能力考取的这个证书,含金量绝对不低。她吃惊的是张三这个岁数就有了证书。 张三听她话里有歉意,心里也就不再计较了。但是想要他给出一个笑脸也是困难。 历落雪有些崇拜的看着张三。即使是在日本,能在这个岁数取得执业证书,也是很不简单的人。 胡复景咳嗽一声,有些得意的看着张三,“你想不想旁听学校的课程?”这是他为张三准备的后招之一。 张三不懂什么意思。胡唐月放下来高傲向他解释,“就是到我们学校去听一些教授的专业讲课。” 张三当然愿意。胡复景还答应让他去学校图书馆看书呢。“不会给你添麻烦吧。”他觉得这种事难度应该不小。 胡复景大咧咧的表示这都是小事,只要注意一点就行。还要他到北京后联系胡唐月,让她带着张三蹭课。 胡唐月想到了什么,眼睛一闪一闪的痛快答应。一旁的历落雪也跟着点头,她觉得这事一定很好玩。 胡复景又和张三商量起了住宿问题。他的本意是让张三住在他北京的家里,毕竟是杨师叔的学生,于情于理都不能失了礼数。 这次胡唐月主动参与了进来。她表示住宿的问题她可以解决,班里有同学不愿意住在宿舍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住,价格也相对合适。 而且她知道,胡复景的中医馆离学校本就不远。她可以委托那些同学在附近帮忙找房。历落雪在一边笑吟吟的表示自己也可以帮忙。 张三当然不愿意住在别人家里,别扭不说还会给别人带去不便和麻烦。能有个自己的空间他也高兴。 胡复景看张三同意也就不再勉强,他本来还想着回头和妻子打个招呼,在家里好好招待张三的。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等几人商量完毕,火车已经缓缓驶进了北京站。张三来过北京,他对北京没有好感。 当年父亲带他来北京求诊,住了一个星期,在几家医院连个号都挂不上。最后父亲怕耽误了他才又去了上海。 尽管在上海也没有什么收获,但是对北京他还是有一股无法抑制的怨气,没想到多年以后,自己再一次踏上了北京这片土地。 第134章 帝经堂 首都中医药大学东门外,胡复景先安排大家在一家看着档次不低的餐厅坐下。从火车站出来,四个人倒了两次地铁。 胡唐月不愿意再挤公交坚持打车回来,如果不是为了考虑让张三近距离感受一下首都的气息,下了火车她就想直接打车。 胡复景面对宝贝女儿没有一点脾气,按照他的想法,这一路都乘坐公交才好。他认为直观北京与凤凰的差距,可以提升张三愿意长留北京的积极性。 历落雪想回学校被胡唐月拦住,“吃完了咱们还要去找那几个住在外面的男生,你走了我怎么办?” 历落雪坐下后看张三目光有些迷离,莞尔一笑。她初来北京时也是这样,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适应了一段时间后才变的好了一些。 起身拿起茶壶为每一个人倒了一杯水,特意对张三点了点头。之后坐在一边安静听胡复景父女说话。 张三感激对她笑了一下,再看一眼叽叽喳喳的胡唐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他来过这里,当年父亲带他来这里走过一圈。可能是希望在这里能遇到一个可以救治自己的中医吧。张三想起了父亲,也想起了父亲的茫然无助。 兴致不高,饭吃的也就快了些。胡复景以为张三累了,催着女儿抓紧时间,吃完后赶紧去打听房子。 饭后几个人分开,两个女孩去找房子。胡复景安排张三短期的住宿。 张三得知医馆就在附近,提议先去看看。如果方便最好是在医馆附近找一个地方住下最好。 胡复景看张三精神不足,有些担心,“是不是水土不服?可以明天再去医馆。”张三摇摇头,情绪有些低落,调整一下就好。 医馆距离学校两条街,位置很好,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拐角处。医馆门口有一片停车场,无论哪个位置都能一眼看到。 一栋大厦延伸出的三层小楼,外墙仿古墙砖一砖到顶。门面考究,古意盎然。大门上方黑底金字牌匾,帝经堂。 胡复景带张三进入。里面空间极大,进门就有一个咨询台。一个穿着制服的小姑娘看到老板,急忙热情招呼。然后就拿起了电话通知负责人。 张三观察里外装修风格相同,整体都是中式仿古风格。咨询台后是一个很大的接待休息区。 休息区内几套仿古家具,把整个区域隔成了几个小的休息区。有几个人正在座位上喝茶休息。 这种手笔和沙城镇马叔的医馆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一看这设计就是用了心的。 胡复景向张三介绍,“二楼、三楼分别设置了内科坐堂、妇科坐堂、皮肤科坐堂、还有肛肠科坐堂。” “针灸推拿安排在一楼。”说着就带张三穿过接待区,在后面有一个有个四五十平米的房间。 房间内设备齐全,进门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艾草香味。张三深吸一口气,这是他久违了的味道。 “回头把牌子给你挂上,你就在这里接诊治疗。”胡复景激情满满的拍着张三的肩膀。 房间旁边就是药房。玻璃做隔断,患者从外面可以一目了然看到里面配药全部过程。里面有两个中年人正在忙碌。 一个穿着白大褂顶上头发已经稀疏的中年眼镜男急匆匆走了过来,“胡教授,您来了。” “来了,我给你送人才来了。”胡复景亲和力十足,向来人介绍,“这是张天继,就是你想要的那种复合型人才。” 随后又向张三介绍来人,“天继,这位是这里的负责人,宋鼎文宋主任。以后你工作上有什么事找他就好。宋主任可是我们帝经堂的核心专家啊。” 两个首次见面的人热情握手。张三有些疑惑什么是复合型人才。宋主任已经热情开口,“张医生,欢迎你啊,对你的到来,我们可是望眼欲穿啊。” 虽然是客套话,张三心里还是觉得慰贴之极,很是舒坦。急忙礼尚往来恭维一番。尽管心里别扭,但也没有耽误客气话语的输出。 没办法,入乡就得随俗。杨老久曾经点评过他,“机灵有余,情商太低,纯粹就是一个乡下野小子。” 胡复景看宋主任给自己面子,心里也很高兴,“老宋,天继刚来,还没适应,暂时别安排什么工作。明天先开个会向大家通知一下吧。” 宋主任有些为难。自从之前的医师离职后,医馆就缺了一个环节,很影响业务运转的。 他巴不得新人现在就能上岗,一个是能缓解一下医馆的压力。另一个也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有什么本事能得老板器重说是复合型人才。 可是老板开了口,一口回绝也不合适。 正在为难之时,前面咨询台有争吵声传来。他和胡复景招呼了一下就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和前面小姑娘争吵的是一个衣着精致的中年妇女,五十岁上下。与其说是争吵,不如说是小姑娘正在挨骂。 “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信誉了,说好了是三天,三天之后又是三天。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你说你一丫头怎么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呢?” 中年女人劈头盖脸的数落着小姑娘。宋主任来时小姑娘正红着脸挨骂,眼睛里全是委屈,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女人看到宋主任更加气愤,矛头直接对准了他,“当初你们可是下了三个疗程的单子,钱我都交了,可是一个疗程都没做完,就不给我治了。” “一拖再拖的算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大的字号,要砸自己招牌吗?” 宋主任已经认出了这个女人,当初就是他给开的针灸单子。按照他的治疗方案,几副药,再针灸几个疗程,女人的病情肯定能缓解不少。 可是谁知道针灸的人突然就辞职了,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个病人已经空跑了三次。换做是他也会发火。 他准备说点好话,先打发走了再说。就这一会功夫,休息区的几个人已经关注到这里了,再等一会只怕就会围上来。到时候可就难看了。 正想开口,就看到老板和新来的小伙子走了过来,急忙改口,“大姐,小姑娘不太了解情况,我们可是专门请了一位针灸专家来坐诊。今天就能为您治疗。” 说完用手一指已经走到近前的张三。女人顺着手指方向看去,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正在对自己微笑,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 当即熄了心火,“宋主任,您别怪我发火,您的药我吃了,还是有效果的。但是您也说了,有针灸辅助治疗效果会更好。我这不也是着急嘛。” 宋主任暂时顾不上和她说话,低声向张三开口,“少阳偏头疼,张大夫,你接手治疗一下吧。” 张三已经听明白了过程,也不推辞,直接就请女人和自己走。女人以为张三是那个风度翩翩中年男人的学生,也不客气,抬腿就走。 第135章 糊弄 进了治疗室,张三要女人先自诉病症。虽然宋主任已经告诉他病况,但他必须做到谨慎。现在是他接手,他必须要全面了解。 女人觉得不对,不是应该医生来治疗吗?怎么会是学生呢。想要开口时看到胡复景正笑眯眯的看着她,马上开始配合诉说病情。 张三听完之后不动声色,上手诊脉。检查后又问之前服用什么药物,女人拿出药方递给张三。 看完药方之后,张三点点头。确实和自己诊断一样,宋主任也认为患者是少阳胆经头痛,药方上写的很清楚,川芎、白附子。 确诊后,张三有些犹豫。这个病症在头痛发作时候下针效果最好。可是看患者这时候应该没有症状。 “现在头痛吗?”张三想确认一下。 “现在不疼,我这头疼是不定时的,说不准一会就会开始疼了。”女人眼角余光看着胡复景,有些奇怪他怎么不亲自上手。 这就没办法了。现在也可以下针,但是效果会很差。看这女人应该不会是那种好打交道的人,如果自己实话实说,估计女人又会闹起来。 张三再次打量了一下女人的体型,心里有了主意。 他让女人脱去外衣,在方凳坐好。伸手搭上女人肩头,准备先做一个肩膀肌肉推拿。 他发现女人是高低肩,左高右低。既然现在无法治疗偏头疼那就把女人的高低肩做一个治疗。免得女人一会说自己不给她治疗。 正准备手指发力,女人却不愿意再沉默了,直接站起身子问胡复景,“让学生来治疗合适吗?宋主任说了,你可是专家啊。” 胡复景一脸纳闷,看看女人,再看看张三。马上明白了女人有误会。指着张三向她解释,“宋主任说的就是他,不是我。我就是一个看热闹的。” 女人又羞又恼,“你们这不是在糊弄人嘛,一个小伙子说什么针灸专家,这是欺负人没够啊。” 说完就要穿衣,准备去前面再闹一次。胡复景急忙拉住她解释,“大姐,人不可貌相啊,别看他年轻,手艺可不差,您先试试,不行了我帮您一起骂他们。” 女人被他抓着有些脸红,挣开了手臂问他,“你怎么知道?出了问题你能负责吗?” “我们是一起的,出了问题我负责,我负责。”胡复景急忙保证,还对着张三一个劲打着眼色。 “没效果了我负责退钱。”张三无奈,只能出面保证。女人将信将疑的重新坐下。 张三没有迟疑,直接上手。其实每个人都有高低肩,这代表着一类性格,一个习惯,一个生活方式,一个得病种类,只不过有人明显,有人不明显。 左右肩的高低又能反映出人体血气舒发,气机升降的一些问题,有人左肩高就表示气的生发太过,右肩低就是生发不及。 中医有个说法,高低肩越是明显性格也就越是偏执。高低肩也分内外,前后和上下,所以有经验的老中医配合五行,看一眼就知道这个人大概的性格。一看一个准。 眼前这个女人高低肩就比较明显。张三既然暂时不能治疗偏头疼,只能治疗这个来冒充治疗了。 宋主任不放心张三的治疗,安慰了前台小姑娘几句后就急匆匆的赶往治疗室。 一进门就看到张三正在给患者做推拿。心里奇怪,没听说过推拿能治疗偏头疼啊,想着可能是还有什么说法,也就没有出声打扰。 张三把女人双肩肌肉全部按摩放松后,再看女人双眉舒展,显然很是享受。于是取出自带针具,消毒后准备下针。 女人左肩高,要以泻为主降身体左面之气。右肩低要以补为主生发身体右侧气机。 张三先在后溪、中白、上白、环跳、足三里穴位下针,以快进手法进针。 又在鱼际、合谷、手三里、足五里、阴陵泉、三阴交穴位继续下针,以慢进手法入针。之后行补泻针法。 宋主任有些吃惊,他虽然不精针灸,但能肯定张三的治疗与偏头疼没有任何关系,心里不由一紧。 他想问问老板这是什么情况。却看到胡复景脸上全是笑容,一副得意模样。话到嘴边也只能住口了。 二十分钟后,张三以不同手法起针。女人也缓缓睁开眼睛,刚才治疗过程中,一阵舒坦让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张三收针后对女人说了句,“好了,可以起来活动一下。” 女人起身,活动一下脖颈,再活动活动四肢,感觉之前胸口的不平之气消散了很多,心头也有一种轻松之感。 要说明显感觉好像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很轻松。她对张三点点头,“还真不错,宋主任还真没骗我。”说完还伸出拇指在张三面前比划。 宋主任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心里虽然奇怪,但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他笑呵呵的向女人做广告,“这下您可以放心了吧,我们帝经堂金字招牌,保您健康。” 女人笑呵呵的穿衣,准备离去。张三叮嘱她,“再有头疼,一定要第一时间来这里找我。只要是工作时间随时可以过来。” 女人点头应下,就要随宋主任离开,临走时看了一眼正一脸笑容的胡复景。看他没有主动相送的意思,也只能转身离去。 等人走后,胡复景对着张三也伸出了大拇指,“天继啊,我就知道你行。”他还不知道张三刚才是在糊弄那个女人。 张三也不想告诉他这些。女人如果再来,一定是因为头疼。自己施针治疗就是,现在说多了反而不好,说不定就会招惹麻烦。 事已忙完,胡复景打算带张三去找住宿地方,他已经观察过了,医馆附近有几家快捷酒店。 他向送人回来的宋主任叮嘱几句,就要走人。张三告诉宋主任,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他刚才在问询台已经看到了坐班时间。 张三对住宿没有过多条件,安全、安静、洁净就行。最后选择了离医馆最近的汉庭酒店住下。 胡复景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就告诉张三晚上再请他去吃大餐。被张三以累为借口坚定拒绝。 他想和家里人通个电话。今天想起了父亲,让他对母亲更加想念。 第136章 新同事 一大早刚过八点,张三就赶到了帝经堂。昨天看到医生坐堂时间是9点整,他想着还要打扫卫生,提前做些准备,就早到了。 医馆门没开,直到8.20,昨天在一楼见过的小姑娘才翩翩而来。小姑娘已经知道了张三的身份,甜甜的打了声招呼后就去开门。 不一会又来了几个人,张三只认得昨天在药房见过的两人。大家开始一起打扫卫生。张三看她们一副各司其职的样子,就知道她们早有分工。 他没有去主动帮助谁,而是自顾自的在一楼打扫自己的诊室。找来了墩布,仔仔细细的把屋里的地面清洗干净,然后又开始擦拭其他设施。 忙完后看小姑娘还在一楼忙活,这才伸手帮忙。等一切结束,时间已经接近9点,这时才看到宋主任进门。 宋主任看到张三这样积极的工作态度,心里也是很满意。热情和张三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安排小姑娘通知其他医生在一楼集合。 不一会所有人都集中到了一楼。宋主任拉着张三向大家介绍,“这是咱们的新同事张天继,以后主要负责针灸推拿,接替李医生的工作。” “大家要互相帮助,多多交流。”说完带头鼓掌。 随后宋主任向张三一一介绍其他同事。咨询台后面有他们的照片墙,张三之前就看过,现在正好对号入座。 负责内科的是宋主任本人。儿科、妇科是一个上了岁数的女性大夫。宋主任称呼她为周老师。 皮肤科是一年长老者,宋主任称呼吴老。肛肠科的是一个身高一米八,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张三觉得他也就比自己大个三两岁。 宋主任称呼他为聂大夫。不等张三伸手,聂大夫就主动伸出了双手,紧紧握住张三的双手,“欢迎张大夫加入帝经堂这个大家庭,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张三被他热情感染,也是紧握对方双手,上下摇动。口中说着向聂老师学习。照片墙上有他的名字,叫聂伟业。 宋主任又向他介绍了药房两位老师和分别负责三个楼层接待的小姑娘。张三这才知道,一楼小姑娘名字叫于巧巧。 看分工组织,帝经堂医馆已经有了一家中医院的雏形,除了骨科,其他基本都全了。 周老师和吴老对张三是热情有限,亲近不足。而聂伟业对张三态度就很积极。这让张三很快就在心里有了远近之别。 欢迎之后,众人各忙各的。宋主任问起了张三昨天治疗之事。他看不懂张三的治疗,所以提出疑问,免得将来出了问题自己没有准备。 张三对他没有隐瞒,实实在在相告。宋主任听后有些哭笑不得,但一琢磨,好像张三处理的也没有问题。最多也就是向患者隐瞒了高低肩的问题。 但在心里他也给张三打了标签。这个小家伙胆子很大,手段激进。医术方面还看不出深浅,需要观察。 张三不知道宋主任正在给他画像,即使知道他也无所谓。只是帮忙而已,自己的根不在这里。 宋主任等张三走后才交代于巧巧,“患者如果多了,大家忙不过来,你就把患者给张大夫安排几个。” 于巧巧好奇,“是所有科室的患者吗?” “是” 宋主任点头之后转身上楼。这是老板打过招呼的,尽管他觉得暂时还没有必要,但必须这样安排。 张三回到诊室,等待患者上门。这里不同于马叔的医馆,很多流程他还需要观察。他有些奇怪医馆里为什么没有骨科。 一个上午张三没有接到一个患者。他出去看了几次,医馆里来来往往并不缺少病人。没有患者,他也不好闲着,看于巧巧有些忙不过来,就主动伸手帮忙。 于巧巧负责挂号和接待,顺便也要应对一些患者咨询。看张三主动帮忙,她报以感激微笑。平时都是楼上同事得闲了才会下来帮忙。 中午饭是自顾自,离家近的就回去吃饭,远的就在附近饭馆随便吃点。于巧巧本来想请张三吃午饭的,却被聂伟业抢了先。 张三没有拒绝聂伟业的邀请,他对此人印象也是极好。今天他请,回头自己再请回来就是,没必要矫情。 吃饭中间了解到,聂伟业是北京本地人,家就在附近,今年29岁,毕业于吉林中医学院,毕业后取得了执业资质证书就回到了北京。 他在帝经堂工作已经有一年时间了,对医馆很多事情都比较了解。一顿饭时间,他向张三讲了不少。 比如周老师儿科的水平在北京城能数得着,比如于巧巧是北漂女孩。他还回答了张三对医馆没有骨科的疑问。 “听说以前有骨科的,只是后来把一个人治坏了,大夫觉得不是自己的错。病人家属闹的凶,后来就赔了钱,让大夫走了。” “之后再没找到合适的人,主任被那一次也折腾的怕了,慢慢就不再提这个科室了。” 张三有些好奇,治成什么样了就能让一家有规模的医馆不想再开设骨科。这个问题聂伟业也无法回答。 饭后两个人回到医馆,在张三诊室继续闲聊。下午一点半才会开始接诊,时间还很充裕。 聊了一会聂伟业有些犯困,就告辞上楼休息。张三一个人坐在桌前考虑怎样打开局面,总是现在这样被动也不是办法。 1.30,医馆继续接诊,张三也等到了第一个患者。患者姓石,女性,右肩胛骨疼痛,自诉昨天着了凉。坚持到现在疼痛难忍才过来就诊。 严格的说这属于骨科,可是帝经堂没有骨科,于巧巧只能把患者安排到了张三这里,在她想来,这种疾病推拿针灸应该会有效果。 对右肩胛骨的疼痛张三可不敢小视。如果是长时间右肩肩胛骨上缘疼痛,伴随右肋刺痛,很可能就是胆结石放射痛。 检查后确认患者是因为痰湿不降,气机郁结,经气不利而导致的不通则痛的实症。 张三考虑患者疼痛是为痰气郁阻经络所致。决定用温胆汤加减治疗。配合针灸后,需要二诊时才能确定效果。 第137章 针灸治疗 看患者痛苦,张三先给她下针缓解疼痛。取针后直接下针肩井,入穴五分即停。又在肩井穴旁边取三处下针,这是勒三针的三针定穴之法。 之后又在患者左腿足三里下针,直接以泻法行针。十五分钟后,看患者面色痛苦之色减缓,张三起针。 随后在屋内找到艾灸,让患者弯肘。在纹头处取穴曲池,用艾条灸穴。三十分钟后,艾灸完毕。 张三又以推拿手法把她肩部经络疏通一遍,这才停止治疗。这时患者面上已经没有任何难过之色。 慢慢起身后,缓缓活动几下,她又加大幅度和力度,依然没有疼痛。惊喜之下连声感谢张三。 张三告诉她,针灸只是治表,能暂时缓解疼痛。千万不能因为现在疼痛减缓而疏忽治本。之前所开药剂一定要坚持服用。 刚送走患者,于巧巧敲门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昨天治疗高低肩的女士。捂着脑袋,嘴角一抽一抽的向张三打招呼。 张三看她模样知道她头疼的狠了,先安排她坐下。又看到于巧巧手里拿着一个棕色木牌,疑惑的看向于巧巧。 于巧巧赶紧告诉张三,主任安排制作的名牌已经送过来了。想让他看看哪里不合适好及时修改。 张三表示无所谓,让她自己处理。患者已经忍不住开始呻吟了,他要先给对方止痛。 他注意到患者用手捂着头部左侧,应该是左侧头痛。就让患者把右脚鞋袜脱掉,取针直接在右脚侠溪穴顺着经络下针。 之后又在窍阴穴下针,入针五分后同时捻动双针。这两个穴位一个是胆经母穴,一个是胆经必经之穴。 随着双针的转动,屋内呻吟声逐渐消失。张三看有了效果就不再动针,拉住患者右手,在她手上合谷穴继续下针。 针后起身,又在患侧太阳透率谷下针。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迟疑。直到这时候张三才顾得上听患者说话。 女人头痛得到抑制,已经开始主动告诉张三情况。 她中午饭后正准备睡个午觉,家里养的一只猫突然打翻了花瓶,响动声太大,惊到了她。当时头痛就开始发作。 她记得昨天张三的话,发作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来这里。可正是头疼剧烈时候,哪里也去不了,只能等症状减弱了才赶紧来了这里。 张三听她絮絮叨叨讲话,手里动作却没有停止。隔一会就会转动一根银针。 女人又开始询问张三姓名,顺便还问起了昨天和他在一起的胡复景。张三一边应对回答,一边手上不停。 终于女人停止了说话,张三看看挂钟,下针时间也到了。 随着慢慢起针,女人感觉头上最后一点疼痛也在缓缓离去。 最后一根银针离体后,女人晃晃脑袋。随即惊喜的对着张三连声称赞,她已经确认脑袋再没有一丝疼痛。 “真没想到,你比之前那个大夫强多了。”她由衷的感叹,“专家就是专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一次治不好的,你要坚持吃药。头痛发作的时候针灸效果最好,所以再发作的时候你要记得来这里。”张三叮嘱她。 现在他已经不怕告诉她实话了。 女人没有意识到张三话里的漏洞,反而对张三的治疗极力推崇。临出医馆大门时还对于巧巧真诚的说了声谢谢。 没了病人,张三背着双手走到门前看新挂在治疗室门旁的木牌。木牌上下云纹,中间雕刻了三个汉字,张天继。 张三对这个牌子没有意见,但对门上治疗室三个字不太满意。胡复景可是答应给他做一个全科接诊的牌子。 接下来他又进入到了一个无聊状态。没有求诊病人,也没有治疗病人。他门里门外的晃悠,走到了药房。 药房两个人这会正闲着,看张三过来,主动打了声招呼。张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交给他们,“两位老师,这是我要的药,麻烦您准备一下。” 对方也想和张三搞好关系,没有二话就去配药了。张三又溜溜达达的到了前面,帮着于巧巧给休息区的人添水。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晃了过去,到了下班的点,张三去药房取了自己的药。又向他们要了个装药材的空玻璃瓶。道谢后才回去开始收拾,准备下班。 接下来两天,张三除了接到几个治疗的患者以外,一个求诊的病患都没有。有两次应该是患者,推门进来后看到张三转身就走。 张三知道是自己的年纪太轻,让人不信任。可这种事情自己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慢慢来了。 下午聂伟业来找张三,他刚忙完手上事情,来找张三闲聊。两个人没说几句话张三就接到胡复景的电话。 电话里胡复景告诉他,房子已经租好,完全符合张三的要求。然后给了他一个电话,让他联系胡唐月。 他向张三表达歉意,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没有顾得上关心张三。 张三客气几句后就挂了电话,聂伟业坐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张三接打电话。张三也没在意,继续联系胡唐月。 胡唐月接电话很快,说正在新房子里帮忙收拾。忙完就去医馆接他。张三放下电话有些发呆,“这还是那个鼻孔朝天的公主吗?” 聂伟业看张三打完电话,又聊了几句就走了。说是还有点事。 半个小时后,胡唐月与历落雪一起走进帝经堂。虽然没有高昂着头,但是态度依然倨傲。历落雪一件黑色外套,衬着皮肤更加白皙。 张三看到胡唐月实在无法做到欣然欢笑,可毕竟这次是帮了他的忙,只能强颜欢笑。面对历落雪时笑容不变,但眼里全是真诚。 胡唐月从父亲口中对张三有了一些了解,有意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会主动帮助张三寻找房子。 现在看到张三脸上笑容,顿时对他好感大增。看张三也觉得不是那么讨厌了。笑脸一露催着张三,“快走吧,落雪和我忙乎了一下午。让你看看我们的劳动成果。” 第138章 新家 张三早就在等她们了,起身就准备出发。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天继,忙什么呢?怎么还没回去?” 张三回头,看到聂伟业正从楼上下来。 “朋友帮忙找了个住处,正准备一起去看看。”他有些奇怪都这个点了,胡伟业怎么还没回家。 “我也是刚忙完。”聂伟业主动解释,“你要搬家,我得跟着去看看。”说完不等张三发表意见就很亲近的搂上了他的肩头。 胡唐月冷冷看着他放在张三肩头的手臂,下颌不由自主的抬起。聂伟业被她目光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缩回了手臂。 张三也不适应这种亲热,心里对胡唐月生出几分感激。但也不好拒绝聂伟业的好意。 胡唐月眼里没有聂伟业这个人,不打招呼就拉着历落雪走到了前面。张三有些歉意的对聂伟业笑笑。 他本以为聂伟业会找个借口离开,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在意,面色不改继续和张三有说有笑。 几个人先陪着张三去酒店办理了退房,然后一路步行到了新租房。胡唐月选的位置很好,新租房离医馆不到一公里。 这里是个旧小区,不算大,但很干净。让张三意外的是胡唐月找的房子居然是一楼,他太满意了。 进门口,张三更是挑不出一点毛病。一室一厅的房子,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厨房里也是整洁异常。尤其卧室,清新的味道告诉张三,所有被褥全部都是新换的。 没等张三开口道谢。胡唐月拉着历落雪,一脸骄傲,“我家落雪能干吧,都是他收拾的。” 历落雪躬身向张三行礼,“我只是打扫了卧室,其他的工作都是保洁做的,哪里有不合适,请您多包涵。” 张三顿时无语,心里嘀咕,“小日本的礼节太多,受不了。” 胡唐月被张三表情搞笑,“慢慢你就习惯了,她每天都会鞠躬几十次。”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 看着胡唐月,一瞬间张三突然觉得她也没那么讨厌了。收回目光之际他看到聂伟业正一脸呆滞的看着胡唐月。 历落雪被胡唐月说的有些难为情,起身后站在一边不再说话。看到张三对一切都很满意,她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张三在屋里再转一圈后,放下背包。向大家宣布他要请客吃饭以报答两位美女的恩情。 胡唐月一脸高兴正要答应,被历落雪从身后拉了一下。只能临时改口,“学校还有事,这顿记下,下次再请吧。” 说完扔下房间钥匙就要出门,张三没有多想,下次就下次吧,机会很多。正要起身去送,被聂伟业拦住。 “我去送吧,正好我家就在中医药大学附近,顺路的事。”说完不等张三开口就先走出了房间。 张三一出去就看到历落雪躬身向他道别,手忙脚乱之下,他差点也向历落雪鞠躬。这礼节让张三有些抓狂。 不知道聂伟业和胡唐月说了什么,居然没有被拒绝。张三向三个人挥手作别,直到背影消失他才转身。 回到屋中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聂伟业怎么知道胡唐月她们在中医药大学?” 他虽然奇怪,但也没有深想。他还要去超市买一些生活必需品,顺带买一些米面油盐。总是在外面吃,有些费钱。 第二天他找了个时间联系胡唐月,请客的事要抓紧了。他还指望胡唐月带他到学校图书馆看书呢。 胡唐月表示不用在外面请客,她和历落雪可以在他的新家做饭,顺便祝贺他的乔迁之喜。 胡唐月还告诉他,“落雪做的寿司可好吃了,能甩出学校附近那几家日本料理店几条街。” 对这种要求张三表示强烈欢迎。只是这次就不方便请聂伟业了,只能下次再找机会吧。 过了一天正好周末,张三可以休息一天。胡唐月和历落雪应邀前来。来时不仅带了所有食材,还带来了一束鲜花。 张三没有和她们客气,留她们在厨房忙活。他自己找了一个瓶子把鲜花插上。哪怕闲的在客厅打转,也不愿意去厨房添乱。 这套房子他也一直没有问过价钱。他只是临时来帮忙的,这个钱他懒得问,更懒得出。 历落雪做的是生鱼寿司,加上醋饭和山葵,放在桌上更像是艺术品。整盘寿司给人就一个感觉,简。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微微闪烁着清朗的光泽。 张三对食物的认知从来就是能入嘴下咽就可以。可是这一盘寿司让他生出不忍下箸之感,实在是太漂亮了。 其他菜肴也陆陆续续端了上来,三条黄花鱼摆成拼盘配上青菜看着赏心悦目。一盆白菜豆腐汤只看卖相,就知道味道不错。 胡唐月贡献了一份番茄炒鸡蛋。黏黏糊糊的一坨,张三估计里面的淀粉应该不会少。 他还在等后面的菜,却看到两个女孩已经坐到了座位上。“没了?”他不能不问,这些菜可能只够他一个人吃。 胡唐月翻了一下他,“三菜一汤,不够你吃?” 这话就没法回答。 历落雪轻声接话,“还有米饭。”说完去厨房又端出一盘寿司,放在桌上。特意向张三这里推了一下。 张三心里一暖,起身回卧室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子,递给历落雪。看着历落雪有些吃惊的模样,张三心头得意。 “我自己配了点药,你回头试试。”说着张三在自己的嘴角比划了一下。历落雪嘴角那里有条很淡的疤痕。 “张酱,这是您送给我的礼物吗?”历落雪站了起来,满脸激动。 “张酱?”张三奇怪,这是什么称呼? “笨死你算了。”胡唐月笑着解释,“在日本,酱是尊称。” 张三这才明白,“自己调制的药膏,你别客气啊。”说完把手中瓶子又向前伸了一下。 历落雪弯腰深深鞠躬,“非常感谢张酱的礼物,让您费心了。”说完伸出双手接过礼物。 张三第一次距离历落雪这样近,以前历落雪也给他递过纸巾,但他从没有注意过历落雪的手掌。 这时一双手掌就在眼前,张三清楚看到了十根白白胖胖的肉指,宛如婴儿手指被放大几倍。指肉饱满泛着自然光泽,仿佛与生俱来。 在手背上还有几个深浅不一的富贵窝,看着让人有种想伸出手指戳一戳的冲动。 第139章 礼物 胡唐月看张三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我的呢?” 张三马上回神,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胡唐月,“下次,下次一定给你。” “过分。”胡唐月恨恨坐下。 看一眼抱着玻璃瓶子闭目陶醉的历落雪,心里一酸,“落雪,是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 “什么东西不重要,这是我来中国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历落雪睁开眼睛很认真的看着胡唐月。 “你个没良心的。我没有送过礼物给你吗?”胡唐月开始委屈,她可没有少给落雪好吃的。 “不一样的。”历落雪摇摇头。随后看着张三问他,“张酱,您刚才说这个有什么作用?” 从一开始她就沉浸在收到礼物的惊喜中,张三说的话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这个是我调配的药膏,对祛除疤痕有些效果。”张三只能把话说明,又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角处。 这是他前两天从帝经堂药房抓药后特意调配而成的。这药膏对新留疤痕效果不错,对历落雪这样陈旧疤痕只能说聊胜于无。 当然,如果配合特殊针灸,效果又会另当别论。 历落雪眼露感激,再次站起躬身,“对您的心意,我非常感激。”虽然她没有向人说过,但是这个疤痕已经困扰了她很多年了。 “我要能美颜的,明天就要。”胡唐月有些眼红,盯着张三。 “行。”张三爽快答应。“先吃饭吧,我要饿死了。” 张三把筷子先伸向简洁漂亮的寿司。一口下去眼睛发亮,随着咀嚼,寿司不同层次的味道开始在口腔内释放。 饭粒与美味在口里缓缓四散,新鲜甘美,仿佛犹带生猛活力的生鱼,清新微酸。结构松散恰到好处的醋饭,以及画龙点睛般巧妙提味提鲜的山葵。 再加上其他调料,几方逐渐交揉成清香、软嫩、辛辣、甜美种种和谐共鸣的滋味口感。 张三是第一次吃寿司,也不知道食材里有什么。但是他吃出了一种浓浓幸福满足感。 历落雪有些紧张的看着张三吃下第一口寿司。直到在张三脸上看到满意神色,这才暗暗吁出一口气。 胡唐月有些鄙视张三一脸满足的表情,被历落雪拉了拉手臂这才没有出声嘲讽。 这顿饭九成进了张三的肚子,两个女孩更多的时间是在看张三如饕餮一般横扫桌面。 饭后张三想去洗腕,顺带着消消食。被历落雪推出了厨房,只能和胡唐月在客厅相互斗眼。 犹豫再三,张三还是硬着头皮提出了想去学校看书的请求。胡唐月并不意外,只是说了一句,“准备好我的礼物,随时可以。” 这个要求不难做到,第二天一到下班点,张三就联系胡唐月,“你的专属药膏做好了。”他怕对方不满意,刻意强调了药膏的属性。 胡唐月果然很高兴,让他现在就来学校,她会在学校东门口等他。 这段时间张三已经基本熟悉了医馆附近的路线,正准备出发被聂伟业喊住。得知张三准备去中医药大学图书馆,他自告奋勇要陪张三一起。 路上张三看到有煎饼果子在卖,就买了两个,和聂伟业一人一个边吃边走,赶到学校门口时,两人都已吃完。 胡唐月远远看到张三,冲着他挥了挥手。两人走近后,她看到张三身边聂伟业时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就伸手要礼物。 等拿到礼物,她才满意的带他们进了校园。 图书馆在学校西侧,一栋五层楼建筑就是。胡唐月领着他们径直上了三楼,历落雪已经占了座位在等他们。 历落雪又想起身鞠躬,张三急走几步拦住了她,“落雪,咱们能不能正常交往,你这样我很难受的。”张三很是自然的省去了姓,直呼其名。 历落雪脸颊红了一下,不再坚持。胡唐月问清了张三想要借阅的书籍类型,转身而去。 不一会就拿了两本书回来交给张三,“这是用胡教授的借书证借的,你可以带回去看,但是不能太久了。” 张三注意力全在书上,一本是《中医史》,另一本是《国医》。 他感激的点点头,准备带回去慢慢阅读。被胡唐月狠狠瞪了一眼,这才老实坐下。转头就看到聂伟业已经一脸喜色的坐在座位上。 分给了聂伟业一本《国医》,他坐在历落雪对面打开《中医史》书页。历落雪和胡唐月已经拿出自己书本认真学习。 翻看了几十页后张三站了起来。他不习惯这里的阅读环境,还是想回去躺在床上看书。胡唐月只能低声嘀咕,“过分,过河拆桥。” 聂伟业看张三要走,也只能一起离开。出了校门,两人告别。聂伟业有些难为情的请求张三,“下次再来看书,能不能叫上我,我也想继续学习。” 张三回去一路都在纳闷聂伟业这是想干嘛。打开房门时才突然反应过来,“他这是看上谁了呢?” 之后每次张三再去借书还书,聂伟业都跟着前去。 张三每次都是不多停留,换了书籍就会离开。聂伟业不同,开始时候还是和张三一起离开,后来就说喜欢这里阅读环境,想在这里学习。 张三会不定期的邀请胡唐月和历落雪来家里吃饭。当然,他对历落雪能来家里做饭持极为热情态度。 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张三对胡唐月的观感也在慢慢变化。之前的恶感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他认为胡唐月本性不坏,只是有一些公主病。 历落雪现在已经开始称呼张三为三哥了。源自于他比较老成的长相和他调侃般的坚持,更重要的原因是张三的药膏让她看到了消除疤痕的希望。 药膏和针灸的配合终于起到了效果。历落雪在镜子中看到之前的疤痕变的更淡后,心甘情愿的叫了张三一声三哥。 而张三最初的目的其实就是不想再听历落雪喊他张酱,也不愿看到每次见面她都要弯腰鞠躬。他觉得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就不用再看到这些画面了。 第140章 求助 这一天,张三正在诊室给病人针灸。这是上次那个偏头疼女士推荐过来的。自从上次治疗之后,她又发作过一次,再次针灸后,就再没有犯过。 对张三的针灸治疗,她是推崇备至,介绍了不少人过来。每次张三都能做到针到痛除,这让她在朋友面前极为有面子。 对张三的宣传也是越发卖力。张三现在已经知道她姓杜,在北京有一家自己的贸易公司。 杜女士这次推荐过来的是一个老寒腿患者,仅仅扎针效果不会很好,只能起到镇痛作用。而患者又拒绝吃药。 张三正在考虑给她使用之前在马叔医馆使用的外敷药包。药包的药方还是张三在小镇医馆推导而成。经过多次验证,疗效非常显着。 聂伟业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张三正在忙碌,也不说话就在屋里等待。张三猜测他应该有事。 可是这药包必须要自己亲手调配,中间有一些细节需要特殊处理,这里只有他会,如果是在小镇,马叔就可以解决。 他不太想把这些轻易教给外人。毕竟是他辛苦研发出来的药方。 和聂伟业打声招呼后,他就去了药房。道明来意后,两个药房老师表示理解,很多中医的药剂都是自己亲手调配的,方子从不示人,这种事情并不陌生。 张三调配好药物后,向药房要了布袋,这才回到诊室。看聂伟业还没离开,就确定他是真的找自己有事。 把药物装入布袋交给患者,又下了几句医嘱送患者离开。张三问聂伟业,“出什么事了?” 聂伟业犹豫一下后开口,“我手上有个病人,我把握不大。想请你看看,如果你方便就转到你这里算了。” “什么病人?”张三好奇。他知道聂伟业主治肛肠,口碑不错。能求到他的头上,估计这病不会简单。 “便秘。”聂伟业没有隐瞒,“ 病人之前做过阑尾切除手术。我做过检查,感觉并不简单。这不是来找你帮忙了。” “行,回头你送过来吧。”张三爽快答应。他对肠胃疾病治疗还是有些自信的,跟随杨老也参与过直肠癌症的治疗。一个便秘,问题不大。 “我还是让他直接来找你吧,我送过来让人看到不合适。”看张三没有拒绝,聂伟业起身准备走人,离开前又提醒张三,“患者名字叫朱江。” 张三低头填写病历,也没在意。聂伟业的要求并不过分,一个单位的同事,能帮还是要帮的,更何况他对聂伟业印象不错。 第二天于巧巧就领了一对中年夫妇来找张三,开口就说是聂大夫推荐过来的。张三一问名字,正是朱江。 张三请两人坐下,正要检查,看于巧巧还在屋里站着,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而且还在向他使劲挤着眼睛,如果不是张三好奇的看她一眼,只怕能把眼睛挤破。 于巧巧看到张三注意到她,微不可觉的摆动了一下脑袋。张三秒懂,轻轻颔首。于巧巧这才转身离开。 等她走后,张三找了个借口让朱江二人等他一会,起身走出诊室。于巧巧在休息区正在等他,看他出来,咳嗽一声,起身走到医馆门外。 张三心里纳闷,也跟着走了出去。一到门外于巧巧直接发问,“张医生,刚才那对患者怎么点名来找你?” “病人点名找医生不是很正常吗?”张三被她的没头没脑整的有些发懵。 “是不是聂医生向你介绍的病人?”于巧巧继续追问。 看张三点头,于巧巧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找个借口把病人还给聂医生吧,要不你就说自己治不好,婉拒了他们也行。” 她的建议让张三更纳闷了,“为什么?” “哎呀。”于巧巧为难的跺了一下脚。可是又不知该怎么向张三解释其中缘由。 看张三傻乎乎的模样,想起张三只要得闲就来帮着自己。心里一软,只能再次开口。 “你知道咱们这里为什么没有骨科吗?” 张三不明白她想说什么,只好老实回答,“知道,听说有过一次医患纠纷。” “是啊,可你知道那次纠纷的具体情况吗?” 看张三摇头,于巧巧拉着他距离医馆大门又远了一些,“以前骨科是梁医生负责的,有一次接诊了一个椎间盘的患者。” “梁医生开了药后,又下了单子,让治疗室给患者做个物理治疗。患者就去接受了治疗。” “没过几天,患者下不了床了。家属就找到咱们这里,说是把人治坏了,要打官司。” “宋主任找到了梁医生,梁医生说自己只是开了化瘀舒筋的药,吃不坏人,还拿药方给宋主任看。” “宋主任又找到治疗室的李医生,李医生说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推拿,凭他几十年的经验绝对不可能伤到病人。” “就这样,两人谁也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为这个还大吵了一架。可是病人又确实起不了床。最后没办法,咱们医馆只能给病人赔了一笔钱才算是把这事解决了。” “事后没过多久,梁医生就不干了。人家是祖传的医术,那次闹的太凶,确实挺丢人的。” “从那以后,宋主任就一直没有再找到能负责骨科的合适人选,后来骨科也就慢慢的没人提了。” 于巧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总算把意思说明白了。如果不是看张三是同龄人,又经常帮助自己,她才不会上赶着去管这闲事。 张三也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房间里的病人很可能也会出问题?”他觉得一个便秘而已,不可能遇到这么复杂的事。 于巧巧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傻了吧唧的货,“你是这么理解我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让我谨慎一些,谢谢你了啊。”张三由衷感激于巧巧这个姑娘能善意提醒他。 于巧巧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努力不被张三气到,“那个患者朱江,第一次来这里就是聂大夫接诊。我没记错的话,他已经来过三次了,而且每次都是聂大夫接诊。” 第141章 提醒 她实在不愿把话说的这么透,可是眼前这个呆瓜能把她气死,而她又不能视而不见。 张三皱起眉头,努力消化于巧巧给他的消息。 过了一会他才试探着开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治不好这个叫朱江的病人,很可能会惹麻烦,到时候就是打官司也说不清。” 于巧巧看他终于明白,欣慰的点了点头,“你想想,如果病人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是你负责还是聂大夫负责。你说的清楚是谁的责任吗?” “不至于吧。”张三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一个便秘患者,还能引出这么复杂的事情。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于巧巧已经尽了力,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转身就走。 张三晃晃脑袋,脑中闪过聂伟业高大俊朗的身形。他搓搓手,只出来这一会手脚已经觉得冰冷。抬起脚跟着于巧巧的脚步走进了医馆。 回到诊室,他继续给朱江检查。朱江自述已经便秘近一年,刚开始是二三天一次。每次都是干结不爽。食少头昏,还经常打嗝,气味难闻。 后来做过一次阑尾手术,便秘情况越发严重,六七天才能解出一次。 脉诊结果,沉迟而弱,舌苔厚腻,色黄少津,口气微臭。张三问朱江之前服用什么药。 朱江告诉他,之前大夫说是阴虚肠燥,胃腑有热。开的都是清热苦寒、滋润通下的药物。只听朱江这话,张三就知道他已经看过不少中医。 但张三检查的结果不是阴虚,而是气虚便秘。而且朱江现在因为便秘已经有了肠痈的症状,也就是西医口中的盲肠炎。 张三考虑原因是食物残渣和粪便塞堵于回肠与升结肠交接附近处,造成发炎。若是过度堵塞,肠子压力过大就会破裂,那时候才是麻烦。 他这样考虑的原因就是朱江说他做过阑尾切除手术,只有回肠与升结肠交接附近处才会堵塞。 六经辩证结果,朱江是肠痈加气虚便秘,或者叫盲肠炎加便秘。张三试探问朱江,“之前在哪里看过?” “就在这里看过。”朱江老实回答。 “是怎么治疗的?”张三继续问他。 “就说是太虚肠子太热,开了很多药,我们来过三四次了,每次都说吃了药就好,可越吃人越难受,到今天已经5天没有大便了。” 朱江身边的女人再也忍耐不住,不顾朱江拉扯,开始抱怨,“我前两天就和你们楼上大夫说了,再这样我就去找你们领导,治不好就算了,总不能越治越差吧。” 抱怨完又不管不顾开始指责朱江,“我早说了换个大夫,你就是不听,你看,现在把人打发到这里就不再管你了。” 这话让张三有些尴尬,可又不能辩驳。估计这个女人也是被朱江折磨的不轻,到今天再也压不住火气了。 女人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冒,气出了也就住了口,不再抱怨。 张三拿出针具,让女人帮着朱江把两腿的裤子挽起,露出到膝盖位置。然后伸手去按朱江双腿足三里下一寸位置。 先按左腿,再按右腿,一边按一边问朱江感受。直到确认哪一边更疼才不再按压。 朱江左腿比右腿更痛,但是疼痛并不明显。张三知道这是朱江体内肠痈初犯,所以症状还没有过多显现。 重新摸到朱江左腿足三里下一寸位置,那里有一颗黄豆大小的东西,张三直接下针。感觉有东西破裂,马上收针。 之后在关元、天枢、中脘、支沟照海等穴位下针,最后在阑尾穴扎下一针,这套针法结束。张三相信晚上回去,朱江体内的残渣、浊物就会开始排出。 之后张三开出大黄牡丹汤加减,备注分成两包冲服。他向朱江交代,“晚上回去之后肯定会多次排便,不用紧张,一定要排出绿色、黑色、泥一样的东西才行。” 到这时,张三才告诉他们,朱江的病不仅是便秘,还有盲肠炎。让他们回去吃两天的药,如果没有排出黑绿色深层宿便就必须过来再次治疗。 于巧巧正在休息区忙碌,眼睛也一直在关注张三房门。看张三送朱江出来,立时有股想骂人的冲动。也不理会张三,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人都进去这半天了,想也能想到,肯定是没听自己的劝告,出手治疗了。于巧巧只能在心里埋怨,“你以为这里还是你家那小地方啊,人心比你想象的还要险恶。” 张三看着于巧巧的背影只能苦笑,无论聂伟业是存心还是无意,这事他都不会计较。难得糊涂嘛。 患者得到救治,他也问心无愧,这就够了。朱江两人的话已经佐证了于巧巧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但他不想追究,只能心证的事情,追究了又能怎样。在这里他始终只是一个过客。 两日后,朱江夫妇再次登门。一进门就告诉张三,正如他所说一样,朱江回去之后还没服药就开始排便。 吓得他们不敢吃张三的药,一夜折腾之后才开始服药。接着又开始继续排便,到了今天早上,已经排出了张三所说的那种黑色如泥一般的东西。 按说这样持续的排便,身体会受不了。但朱江却是觉得越排身体越是轻松,等黑泥排出,身体也出了一身臭汗。精神反而更显旺盛。 张三知道这是朱江盲肠炎初症,身体内的浊物和残渣又被自己针灸化解,再加上药剂对症。否则不会这样快就有效果。 这次朱江是想再开一些上次的药剂,他想再排几天。张三笑着告诉他,“黑绿色粪便就是肠中深层宿便被清除完毕的征象。继续服药就会伤身体了。” 然后就给他开了一些固本培元的药物,有泻就得有补。他叮嘱朱江,“这几天最好以稀粥为食,切记要多咀嚼口中食物,吃饭速度一定要放缓。” 吃饭速度过快会给肠胃带来压力,对于此时朱江的身体来说有可能会导致肠子压力过大破裂形成腹膜炎。 第142章 锦旗 朱江妻子听后一脸惊叹的看着张三,“您可真是神了,老朱是退伍军人,在部队就养成了吃饭不要命的习惯。到现在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张三有些无语,谁能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叮嘱,恰好正中了朱江的病源,还收获了一波崇拜。 张三又叮嘱他们,有任何问题一定要再来检查。如果一周内朱江身体没什么问题,这病就算是治愈了。 夫妻两个感激万分,朱江妻子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向张三开口,“您这医术真没得说,比楼上的二把刀强多了。” 张三赶紧送他们出门,再说下去谁知道这女人会说出什么来。他已经两天没有见到聂伟业的人影了。 出门后张三就看到于巧巧正伸着脖子在向这里张望,那模样滑稽之极。他咧嘴一笑,臊的于巧巧急忙转身,一副正在忙碌的样子。 隔日朱江夫妻手拿锦旗来感谢张三,还没进门就打开了手中锦旗。于巧巧只看到锦旗上有张天继三个字,就喜的大叫一声向楼上跑去,她要第一时间通知宋主任。 朱江妻子性子虽然急躁,但却是个有心人。当天回家后就和老公商量该怎么感谢张三。对于他们来说,朱江一年的便秘已经是顽疾了。 没有经历过的人绝对不会知道便秘会给人带来怎样痛苦,尤其又是一年时间的便秘,对他们夫妻来说,这就是摆脱了一场噩梦。 更何况张三也告诉他们,这便秘还造成了病情加重,又患上了盲肠炎。无论如何都该表达一下谢意。 两人想到张三屋里墙壁之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这才决定专门制作一面锦旗。一个是为张三正名,另一个原因则是要打一打某些人的脸。 两人也不进门,就举着锦旗站在医馆门前,不一会就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于巧巧通知完主任才想起还没有通知张三,又急急忙忙的下楼敲了张三的房门。 宋主任慢吞吞的走下楼来,一个致谢锦旗还不至于大惊小怪的。医馆里找一找几十面锦旗还是能凑出来的。 张三被于巧巧拽出房间,就看到另外两个小姑娘已经跑出了医馆大门,而药房的两位老师正在隔着玻璃墙对着大门指指点点。 宋主任看到张三,笑得欣慰,“张大夫,这是你的荣誉,祝贺你。”说完推着张三走出医馆大门。 此时朱江夫妇身边已经围满了了人,有的人正在一脸好奇的打听。看正主出现,几个小姑娘带头闪出了一条通道。 张三还在人群中看到了杜老板,笑着点头招呼,来不及说话就被人推到了朱江身前。 朱江夫妇看周围人越来越多,来了情绪。高高举起手中锦旗,开始大声宣讲张三医术。话中使用了大量修辞语句,让张三的形象在众人面前瞬间变得高大。 张三听着脸红,但激动心情不减。这是他收到的第二面锦旗,第一面锦旗是在小镇家长答谢他救命之恩送来的,声势也远比此刻来的庞大。 但是这面锦旗却是他的医术被人实实在在认可的谢意。他又怎能不心情激荡。这点虚荣心他是绝对不缺的。 在围观众人的叫好声中,张三接过锦旗,连声致谢。朱江夫妇看已经完成任务,飘然离去。 张三拿着锦旗回到医馆,看到二楼拐角处吴老和周老师二位医师正在对他颔首微笑,心里又是一暖。 这时医馆外人群已经开始散去,胡唐月与历落雪一个一脸震惊,一个一脸喜色的现出身形。 她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二楼某一角落的一扇窗户正被缓缓关闭,既阻拦了楼下、室外的喧闹和寒冷,也遮掩了一双阴冷十足的目光。 胡唐月拍着胸脯,“假的吧,刚才那人说的也太夸张了。落雪,你不会是相信了吧。”她看着脸色红润的历落雪还是不肯相信眼前一切。 “我相信张酱的医术一定可以做到。”历落雪一脸严肃的反驳胡唐月。 “好吧。”胡唐月很奇怪落雪为什么会这么认真,她也只是有点怀疑而已,谁让刚才那人说的那么夸张来着。 于巧巧认出老板女儿,主动迎了出来,看到历落雪时也为眼前女孩的纯净气质惊讶。 走进张三接诊室,就看到他正拿着钉子准备把锦旗挂在墙上。胡唐月讥笑张三,“你应该把这个做成门帘,只要有人进你这屋,第一眼一定就会看到这个。” 张三已经习惯她的习惯,也不搭理她,而是向着历落雪点头微笑。历落雪想要弯腰行礼又想起张三的要求,一时尬在原地,样子有些楚楚可怜。 张三哈哈大笑,收起锦旗。历落雪脸色更见红润,有些手足无措。张三问她,“你怎么来了?” “下午没课,我陪着唐月出来找您。”历落雪双手搭在一起放在小腹。张三觉得有朵荷花就在眼前即将盛开。 胡唐月拿过锦旗,打开之后反复看了几遍,“你真的有那人说的那么厉害?”她有些怀疑那些人是张三找来的托。 “你们都看到了?”张三脸上有些发烧。 “是啊,张酱真是很厉害啊。”落雪开口称赞,眼里有崇拜之光。一激动又忘记了张三的要求。 张三挺挺胸膛,问胡唐月,“你找我有事?” “你能不能再给我点那种美颜的药膏?”胡唐月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她向张三要了一瓶,回去之后就用上了。 涂在脸上之后又怕舍友嘲笑,就在上面盖了一张保湿面膜。一夜醒来,脸上皮肤出奇的水嫩。当时就惊动了整个宿舍。 她也不是小气的人,当即就分享给了舍友。一瓶子药膏,一个宿舍的人都在使用,又能坚持多久。后来就减少用量,但还是杯水车薪。 她又不好意思再向张三开口讨要,直到今天舍友集体向她哀求,这才狠下心来找张三。怕张三会拒绝自己,她电话都不敢打,直接找上门来。 张三认真端详胡唐月的脸颊,没觉得有多大变化啊。心里奇怪一大瓶药膏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 胡唐月被他看的羞恼,“痛快点,我出钱买也行。” “后天我休息,你们过来做顿饭吧。”张三直接提出要求。 胡唐月看着历落雪征求她的意见,历落雪大方点头。脑中已经在思考后天该做些什么好吃的。 “落雪要不要也来点?”张三觉得历落雪可能也有需要,既然要做干脆多做一些。 胡唐月一听就怒了,没好气的用话顶他,”她的脸上都要渗出水了,你觉得她有使用的必要吗?” “您上次给我的还有很多。”历落雪笑着看他们斗嘴,她觉得和他们两个在一起快乐极了。 第143章 花花轿子 三个人在屋里有说有笑,突然传来敲门声。 张三开门,聂伟业一脸笑容进来。“天继,我刚回来就听说了,还是你厉害啊。” 进屋后看到胡唐月与历落雪,聂伟业一脸意外的和她们招呼,“落雪,你也在啊,唐月你脸上的气色可是真好。” 历落雪躬身行了一礼,微笑不语。 胡唐月被他夸的喜笑颜开,恨不得现在就拿出镜子好好端详一下自己的变化。 张三笑着问他,“这两天没见你,忙什么呢?” “嗨,家里出了点事,请假忙了两天,今天回来销假就听说了你的事迹。 聂伟业一脸真诚的向张三讨教。“那个病人我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到底是什么情况?” “气虚便秘。”张三简短回答。 聂伟业怔了怔,若有所思的问他,“就这个?” “还有点肠痈。” 聂伟业这才点点头,“我就觉得这病不简单,天继回头你得多教教我啊。” 张三看着他帅气面孔,尽显真诚。淡淡一笑,“我是碰巧见过类似病症,纯粹瞎蒙的。” 这时胡唐月走了过来,“落雪没有见过咱们的中医馆,想参观一下,我对这里也不熟。。。。。” 张三想都没想就要拒绝,他在坐堂,不合适领着人乱跑。 “我带你们转转吧。”聂伟业毛遂自荐主动开口。 张三没有异议,送她们离去。他注意到聂伟业临走时看了一眼胡唐月放在诊桌上红色的锦旗。 回到屋里,张三忍不住轻声嘀咕,“唐月?她们是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次日张三趁着药房不忙的时候又从药房里取了一些药材。这次他要多做一些美颜膏,落雪不需要,他准备送给于巧巧。 他能感受到于巧巧这个女孩是真的善良,善良的女孩子就应该有糖吃。不像那个不靠谱的胡复景,把他扔到医馆就没了人影。 正在诊室捣鼓这些药材的时候,于巧巧直接推门闯了进来,进门就喊叫张三,“张医生,你快出去看看吧。” 张三匆忙起身向外跑去,于巧巧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出门后,张三看到医馆大门外围了很多人,把整个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到了跟前他才看清,是几个手捧锦旗的人一字排开,站在门外。锦旗全部都被打开,张三在这些人里居然看到了那个偏头疼患者杜女士杜老板。 再看其他几个人全部是熟脸,都是杜女士推荐过来治疗的患者。 杜女士抖抖手中锦旗,上面八个大字,针到病除,济世良医。旁边竖行一排小字,赠帝经堂张天继医生。另一边小字是日期姓名。 张三哭笑不得,看其他几人手中锦旗也是花团锦簇,全是赞美之词。 杜女士冲她一笑,“张医生,我们是自发来感谢您的,谢谢您的圣手仁心,精湛医术。”说完把手中的锦旗又向上举起了一些。 其他几位也跟着照做。张三此时已经完全没了思维,怪不得于巧巧刚才大喊大叫的让他出来看看。 他实在不明白杜女士这是唱的哪一出。他的确是给这几个人治疗过,可就算是都治好了也没必要这样兴师动众吧。 昨天朱江在这里赠送锦旗表达谢意的时候,杜女士正好路过看到。目睹了全部过程后,她也起了心思。 张三两次就扎好了她的老毛病,直到现在都没有再犯。虽然宋主任是她的主治医生,但是她坚持认为这是张三的功劳。 张三没有治疗之前,她吃了宋主任的药剂也有段时间了,可并没有见好。而且宋主任也说了,张三是针灸专家。虽然年轻,可是架不住人家有真本事。 她是生意人,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张三这样的医生已经可以成为她的资源了。于是她就向几个圈子里的人推荐了张三。 张三给力,治好了这些人。让她在圈子里长了很大面子,也落下了不少人情。在生意场上,人情可是扎扎实实的利益基础,尤其是在首都。 她正琢磨怎么能和张三走的更近一些呢,就遇到了昨天的事情。这给了她很大的触动,医者好名,不如直接给张三扬名。 当即她就找人制作了几面锦旗。这种事可不能作假,她又联系了几个治疗过的人,花花轿子人抬人,索性一起过来给张三捧场。 就这样,她们举着锦旗走了一条街来给张三赠送锦旗,一路上可是引来了不少目光。有闲人一直跟着她们到了帝经堂。 昨天就闹腾了一回,今天这又是一出。周围有住户、商户都觉得热闹,医馆背后的大厦也有不少人走了下来看热闹,有人还在打听这里能治什么病。 杜女士没有像昨天朱江那样宣扬张三事迹,而是用现在这种方式来为张三扬名。锦旗交给张三后,众人合拍了一张照片后就散了。 张三拿着锦旗,看着四周逐渐散去的人群,心里百感交集。在沙城镇他治愈的病人更多,怎么没有见到有谁这么热情。还是首都人民懂得感恩啊。 于巧巧巧笑嫣然的出现在他面前,“张医生,这下你算是出名了,要请客啊。” 张三机械点头,一转身就看到医馆里所有医生都在一楼看着自己。宋主任开始带头鼓掌,旁边所有同事也一起跟随。 看张三一脸的不好意思,宋主任朗声发言,“张医生为我们所有人做了表率,我们这些老人可不能被他比了下去啊。从明天开始,每个病人都要收一面锦旗。” 众人哄堂大笑,各自散去。刚才可有不少病人被惊动一起下楼来看热闹。 于巧巧和张三一起回到诊室帮着他在墙上悬挂锦旗。“我刚才看聂医生脸色不太好看。”于巧巧意有所指的说着自己所见。 张三只做未闻,专心干活。于巧巧翻了他一眼,“以后别再闹这么大动静了。” “怎么了?”张三好奇她为什么这么说。 “遭人嫉恨。你没有听出宋主任话里的意思?” 张三想了想之前宋主任的话,他没觉出话里有什么意思。 于巧巧没有再说什么。点到即止的道理她懂,说多了反而会起到反作用。她只是奇怪,张三是怎么长大的。 对于她们北漂一族来说,察言观色、揣摩人心这都是生存的必备属性。没有这些能力保护自己,会被人欺负死。 第144章 老朋友 四面锦旗挂在墙上,怎么看都觉得喜庆。张三像一个国王在检阅自己的领土,站在锦旗前,从左看到右,从右再看到左。 电话声响起,张三恋恋不舍把目光投向手机。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黄丹,这个几近半年没有联系过的老朋友。 “张天继,我是黄丹。。。。。”张三从电话里听出黄丹周围很嘈杂,好像在饭馆。 “我在线上联系过你几次,一直不见你回复。。。。”黄丹抱怨着张三不主动联系。 张三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登录中医论坛了。黄丹在那里留言,自己又怎么可能看得到。 两人聊了几句,张三问起黄丹情况,黄丹告诉张三,“我现在在北京,刚才和同事聊天说起了你,这才给你打了电话。” “哈,我也在北京啊。”张三喜出望外,“找个时间我去看你。你在北京哪里?” “我在海淀,首都第四肿瘤医院。”黄丹也很高兴,他一直想见见张三真人。“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你可是我老师,不能让你跑路。” “也行,我正在上班,就麻烦你跑一趟了。”张三把准确地址告诉了黄丹。与黄丹相识是在论坛,想想那个时候,张三是真觉得时光荏苒。 黄丹来的很快,见面后两个人都很意外。黄丹没想到张三这样年轻,张三没想到黄丹与他想象的相差如此之大。 黄丹身高不到一米七,一副大大的眼睛扣在脸上。头发已经有谢顶迹象。看岁数怎么都应该在三十以上了。 黄丹告诉他,自己真实岁数还不到28。面相老的原因是这些年一直在苦学精读,心力耗费太过才变成了这样。 两个人本来就是熟人,聊了几句后最初的那点陌生感也就逐渐消失了。等黄丹刻意再提起两人最初相识时候的事情,没要多久两个人就开始有说有笑了。 黄丹也毫不隐瞒的告诉了张三,他为什么会在北京。 疫情之后,黄丹的师爷刘一舟带了他一段时间,最后断定,黄丹在中医上天赋极差,后天再努力在中医上也不会有什么建树。 知道黄丹最早学习的是西医,刘一舟给了他一个建议。去深入学习中西医结合治疗,而且还可以推荐他去首都第四肿瘤医院进修。 黄丹考虑了两天,同意了师爷的建议。如果他不想来北京问题也不会大。他是医院在编人员,混吃等死都没有关系。 他想到师爷说的话,“中医有中医的缺陷,西医有西医的不足,中西医结合还有很大空间可以挖掘,越是早介入,将来受益就会越大。” 他也知道师爷不是因为他没有中医天赋而放弃他,而是给他重新指出了一条前进道路。所以北京进修之行他对师爷是心存感激的。 张三也知道他的中医水平,他们相识也是源于黄丹在论坛的求助帖子。也许换条道路黄丹可以走的更远。 杨老虽然不喜西医,可也曾告诉过他,中医没有真正发展起来之前中西医互补会是医学主流方向,但以谁为主还需要验证。 他不知道杨老所说的真正发展是什么样的。但是在他认知里,西医确实能解决很多中医解决不了的问题。 比如老钱的肺部肿瘤他虽然检查出来,但是并不知道肿瘤大小,也不知道肿瘤已经成长到什么程度,反而最后是西医给了准确定性。 黄丹告诉他,进修名额非常难得。他在医院里基本是牲口的待遇,如果不能吃苦可以随时走人,后面有一堆的人都在等待这个名额。 张三没想到医院竞争会这样残酷,想起之前自己在凤凰中医院里的轻松,暗暗感叹,大医院确实是不一样啊。 黄丹对张三现在的情况既是好奇也有赞叹。这么年轻已经有了自己的诊室,看墙上锦旗就知道,对方已经做出了成绩。 他好奇张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张三没法细说,只能含糊告诉他,来这里也是为了学习。 黄丹这次主动和张三联系也是因为和同事之间在理念上有了冲突,他用张三之前帮助他治疗的医案来做注脚,这才想起了张三。 知道张三人在北京,他来看望也是应有之义。现在却是不能不走了,他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张三还想和他再聊聊,但是看黄丹确实有事的模样只能放他离开。来日方长,都在一个城市,想见面应该不难。 他也要抓紧时间继续调配药膏,明天就是周末,答应了胡唐月明天就要交货,他想象不出如果拿不到药膏,胡唐月会用怎样恶毒的语言来攻击他。 还好没有出现意外,第二天在胡唐月登门前,他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满满三大瓶药膏,怎么也够用一段时间了。 胡唐月和历落雪依然保持了良好的习惯,自带食材。想到又能吃到落雪制作的可口食物,张三毫不吝啬的拿出了两大瓶药膏。 胡唐月非常满意,装模作样的想要给钱,被张三毒舌打击,“我这药膏千金不换,你要拿不出个十万八万就算了。” 他还拉上历落雪,“落雪,你说咱们卖不卖给她?”落雪笑而不语,她喜欢看他们斗嘴时的样子。 胡唐月知道张三在玩笑,她也是在逗他。不是想占便宜,而是不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和钱沾边。 饭做好了,张三想请黄丹一起来吃。在这里他们都是外地人,相互照顾是应该的。征求了两位女士的同意之后,他拨通了黄丹电话。 铃声响了很多下,黄丹才接起电话,感觉非常忙碌。得知是张三请吃饭,他在电话里苦笑,“今天中午我可没有吃饭时间,要忙到下午2点的。” 张三只能在心里为他可惜,没有口福。想到黄丹一个人在医院可怜兮兮没有饭吃,心里又觉得不忍。 胡唐月问清了张三和黄丹的关系后,直接建议,“留点菜给你朋友,一会我们一起给他送过去。你说你朋友会不会感动的哭出来?” 张三连连点头,这主意确实不错,正好自己也可以出去转转。到了首都后还没有真正出去转过一次。历落雪听到三个人能一起出去,也是高兴不已。 第145章 震撼 离首都第四肿瘤医院大门还有一公里,车辆就走不动了。在车流中一点点的向前蹭。三个人只能下车步行。 之前是胡唐月大小姐性子发作一定要打车,这时候反而是她最先抱怨,“这破车打的,最后还是要步行。” 张三拎着饭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点路程算什么,溜溜腿也就到了。 他看到有一些人蹲在路边,身边放着纸做的牌子,有些像是地摊。 牌子也是五花八门,有些牌子一看就是纸箱改造的。张三走到一个地摊前,看到牌子上写着“祖传治癌,七天见效,三个月治愈。” 这吓了他一跳,正想开口被胡唐月拽着胳膊拉走了。一边走还一边低声数落他,“亏你也是医务工作者,这个你都信。” 再往前走几步,又是一个摊子。上面写着,“不传之秘,专治肿瘤,无效全额退款。” 这次胡唐月根本没有给他上前的机会,拉着他继续向前。直到他们走到了医院大门处,这种摊子张三看到了至少有三十个。 到了这里胡唐月才放开张三,“你有点见识好不好,这种地摊上如果能治疗癌症,还有人会来医院吗?” 张三想解释,他只是好奇想过去问一问。一回头看到历落雪正在和一个摊主说话,急忙示意让胡唐月看过去。 胡唐月一转头,气的直跺脚。疾步走过去,拉着历落雪就走了回来。嘴里也是没有闲着,“落雪,你离那些人远一点,全是骗子。” 历落雪老老实实被她牵着,张三看着直乐。怎么看都像邻居家的那只大鹅,全力护着身后那群不听话乱跑的小鹅。 黄丹也是刚忙完,正准备吃饭。听说张三给他送来了午饭,急忙出来接人。看到张三身边的两个女孩也是一呆。 张三相互介绍后,黄丹接过张三手里饭盒领着他们向自己工作的大楼走去。他现在是管床大夫,住院部在医馆最里面。 医院里人头攒动,高楼林立,像是一个城镇。黄丹不厌其烦的向他们一一介绍着各处的来历出处。 目光能看到住院部大楼时,张三注意到在一片空地上有一条长廊。长廊有顶,下面人挨人坐的满满当当。 一条长廊里只怕坐了有三四百人,黑压压的一片。有的人里面穿着病号服,外面套着大衣。有的人穿着极为厚实,甚至还戴着棉帽。 没有人大声喧哗,偶尔有人说话也是窃窃私语。张三知道他们是病人和家属,但是总觉得他们身上有什么相同之处。 认真观察后,张三脑中突然蹦出一个词语,“饿殍满地。” 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笑容,甚至没有生动表情。麻木、空洞、像是一群被命运遗漏了的人。 看着黄丹对这些人视而不见,张三问他,“这些都是病人和家属吧,这么冷的天怎么不进大楼呢?” “楼里装不下这么多的人,你进去看就知道了。”黄丹很理解张三,他刚来这里的时候何尝不是震撼。可是现在,他没有时间去同情。 他已经变的和医院里所有人都一样了,从同情到无奈再到无视并不需要多长时间。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进化到无情。也许现在就已经完成了进化。 历落雪一言不发紧紧拉住胡唐月的手掌。胡唐月也开始不再跳脱,牵着历落雪,沉默向前。 到了九楼,黄丹和在门口值班的护士打了声招呼,这才带着三人进了病区。 推开病区大门,张三再次被震撼。走廊里床挨床,人想通过有时候只能侧着身子前进。 大多数床上都有病人,有人正在输液,有人正在睡觉,还有人坐在床上发呆。张三一下理解了黄丹刚才说的话,这里确实再装不下什么人了。 病人年龄不一,老年人居多一些。张三看到了一个只有八九岁大的孩子正在输液,孩子没有头发,正在和坐在床头的一个女人说话。 稚嫩的脸上没有一点光泽,听口音应该不是北京本地人。女人一边和孩子说话,一边在观察孩子的表情。偶尔回头,张三看到女人眼里一片水雾。 有病人看到黄丹,热情打着招呼。黄丹显然不想让张三他们再看到这些画面。匆匆应付着带他们走到了休息间。 “全是癌症?”张三艰难的问黄丹。 “是。这里是肿瘤医院。”黄丹面无表情拿椅子让他们坐下。 休息间里是一张很大的长桌。里面有人正在吃饭,黄丹一边把饭盒放进微波炉加热,一边和吃饭的同事招呼。 从饮水机接了三杯水递给他们,黄丹向他们解释,“这里就是战场,每个人都是脚不沾地的。我是连班,所以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 等食物加热完毕,屋里那几个人已经吃完饭,急匆匆的走了。 “他们和我一样,都是规培进修的。大家在这里只做两件事,吃饭和工作。”黄丹疲态尽显。 “到了这里我才知道我师爷的话是多么正确,这么多的病人,中医怎么治疗,治不过来的。”他看张三还在震撼当中,出言解说。 “怎么会有这么多癌症患者?”张三提出疑问。 黄丹语声苦涩,“这里是首都啊,全国的病人都在往这里跑,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向他们让了一下后,黄丹拿出勺子开始大口咀嚼吞咽。历落雪乖巧的给他倒了一杯水后,坐了下来,眼里全是迷茫。 “整栋大楼全是患者,听说正在规划要盖新的住院大楼。”黄丹吃饭说话两不耽误,看样子这是常规操作了。 “我们一个小组三个人,理论上每组最多能接十个病人,可现实情况是每个小组最少都是接了二十个病人。 病房就这么大,病床就这么几个,我们就是拼了命也是无能为力。”喝了水后,黄丹放缓了吃饭速度。 “都是什么肿瘤?”张三脑中闪过刚才那个孩子。 “什么都有,大多数是肺部。”黄丹面色有些沉重,“肺部只要发现基本就是中晚期、” “刚才那个孩子是什么肿瘤?”胡唐月开口询问。显然不是张三一人注意到了那对母子。 “肺癌,三期了。”黄丹很清楚,那个孩子是他的病人。“外地的,已经转移了。” 第146章 质问 历落雪啊了一声,眼里全是担忧。黄丹看了一眼这个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的女孩,“还有希望,就是费钱。” “没有保险吗?”胡唐月轻声发问。 黄丹已经猜测出这个气质高贵的女孩应该也是不谙世事,“家里本来就不富裕,孩子没有保险。他爸爸已经出去筹钱了。” “在这里治疗费用应该不低吧。”张三想了解一个大概数字。 “要看选择什么治疗方式。如果用进口的药不会便宜,国产的药会少一些。”黄丹已经吃完了饭,再聊一会就要去忙了。 “在这里如果能控制病情,就可以回到地方继续治疗。地方上费用会少很多,在这里马嚼人歇都要钱。” 他看三个人都很关心那个孩子又补充了一句,“那个小家伙具备手术条件,已经排上日程了。” 胡唐月与历落雪齐齐如释重负的吁出了一口气。张三却是不再说话,低头沉思。 黄丹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你别乱想了,其实很多癌症都是有治愈希望的,西医和中医只是体系不同,最差也能做到减少患者痛苦,延长生命。 他们中大多数人最紧迫的需求其实是钱。为什么国外很多名人得了绝症都能有很长的寿命,就是钱砸出来的,魔术师约翰逊的艾滋病不是听说也被治愈了嘛。 很多病人得了癌症,最后都是倾家荡产,人去财空。如果有经济基础,患者可以少受罪,家属也能轻松一些。太多的病人都是因为没钱而放弃治疗。 而他们中间有很多人是有治愈希望的。这是我最无法接受的,还有什么能比人命更重要。” 黄丹说着也来了情绪,声音有些激动。 屋里没有人再说话,一下显得有些沉闷。黄丹看看时间,他很抱歉的告诉张三,必须要去工作了。 屋外走廊上,胡唐月和历落雪走在张三身后嘀嘀咕咕小声说着什么。黄丹一脸歉意,“改天我轮休了再去找你,咱们好好聊聊,今天确实太不方便了。” 张三理解他的苦衷,职责在身,就会有各种身不由己,更何况他的职业又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再次路过那个病床时,孩子正在睡觉,没有看到孩子的母亲。张三察觉身后有异,转身看去,胡唐月正在小心翼翼的准备向孩子枕头下塞钱。 看钱数是200,张三伸出三根手指向胡唐月比划了一下,再指指自己。胡唐月心领神会,从包里又拿出一张大钞,一起塞到了孩子枕头下。 黄丹没有阻止,他很乐意看到有人能够帮助这个孩子。刚开始做医生时他也有过这样的行为。 后来被同事嘲笑过后,就再也没有了这个念头。距离现在有多久了?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实在是太久远了。 出了医院,三个人情绪都很低落。本来说好要一起去商业街的,现在也没人再有兴趣提起。 张三拿出100块钱想还给胡唐月,刚才捐助孩子的钱有他一份。被胡唐月粗暴推开,“我好害怕,我要去做个全身检查。” 历落雪噗嗤笑出声来。张三愕然,“你至于吗?去一趟医院就把你吓成这样。”他很难理解胡唐月的脑回路。 “八九岁的孩子就已经是三期了,还转移了。我真的有点担心啊。”胡唐月满脸愁容。 “你没事,我保证你能活到死。”张三没好气的怼了她一句。青天白日的怎么爱说鬼话。说完又有些不放心的拉起胡唐月的手腕。 胡唐月很配合的停住脚步让张三给她检查,“你就是有点里寒,心阳不足。”张三很快放手。 “什么意思,是有什么不好的病了吗?”胡唐月有些紧张的问他。再看历落雪也绷着小脸看着张三。 “嗯,经期会延后。”张三迟疑着给出了答案。 “呸。流氓。”胡唐月对张三的夸奖毫不吝啬。 历落雪忍笑忍的很辛苦,一张脸憋的通红,一双鼻翼呼哧呼哧的在外排情绪。 胡唐月骂完之后心情好了很多,之前的担心也不翼而飞。看落雪忍得辛苦,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张三无奈看着这个神经病,只能在心里暗骂,“毛病。” 笑声结束胡唐月问他,“这个吃药能调理吗?” “不用,生活规律了身体会自我调节。”张三翻她一眼继续前进。 “嘿,你还真可以啊,我生活不规律你都能摸出来。你给落雪也看看吧。”胡唐月有点佩服张三了。 “你们堂堂中医药大学的在读学生不会自己看吗?” “喂,我们可不是临床的。不过落雪比我强点。”胡唐月追着张三解释。 张三无奈,只能再次停下脚步,向历落雪伸出手去。没想到历落雪直接拒绝,一脸郑重的问他。 “张酱,请问您朋友说的都是真的吗?” 张三一愣,“什么?” “您的朋友黄医生说,得了肿瘤会让一个家庭倾家荡产。” 张三无语,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日本是不会出现这样情况的。”历落雪态度很坚定,“无论哪个党派执政都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为什么”张三很好奇。 “日本政府有报销比例,那个孩子在日本可以报销百分之七十的治疗费用。 而且日本的治疗费用是有上限的,所有药品也都进入了医保目录。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一个家庭倾家荡产。” 历落雪脸上没有自豪,只有对那个孩子的怜惜。 “我们也可以报销的。”胡唐月向历落雪科普,“而且我们也有商业保险,报销比例也是很高的。那个孩子是一个个例,如果他有保险就不会使他的家庭陷入危机。” 历落雪凝眉思索。张三心里腹议,“有几个人会给自己和家人买这样的保险?”他可没有听说自己身边有谁买了商业保险。 正在思索马叔是否买了商业保险时,突然看到历落雪对着自己弯腰鞠躬,然后开口,“张酱,很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张三尴尬之极。胡唐月出来解围,“落雪,跟他道不着歉,你看他,都吓出汗了。”说完指着张三额头让历落雪看。 张三没好气的看着眼前这两个神经病。他真担心和她们处的久了自己会折寿。两个人就没一个是正常的。 第147章 传单 三个人谁也不想这么早散去,也不想坐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溜达,张三指着街边林立的诊所、医馆问胡唐月。 “他们怎么会把生意做在医院旁边,患者有大医院不进,会来找他们看病?” “你以为门口那些地摊是哪来的?拉一个人过来是有提成的。”胡唐月知之甚深的模样让张三觉得她有些老气横秋。 “有人会相信他们吗?” “总会有人觉得奇迹会出现在自己身上。”胡唐月叹了口气,“我爷爷说人很扒命的,越是绝望越是会渴望奇迹。” 这时候有人拦住了他们,给每个人手里塞了一张传单。 张三随意打量传单,是一份悬赏通告。还没看完就听身边胡唐月大声喊叫,“落雪,落雪你快看,快看。” 张三横她一眼,这大惊小怪的只会吓人。没理会她们,继续看传单内容。 上面说,为了检验中医真伪,破除封建迷信,还民众真相,特意发起中医“切脉验孕”活动,准确率只要超过80%即给予5万元人民币奖励。 传单底下落款是一个叫宁直的人,还留下了联系电话。 传单里的内容张三一个字都不信,否则这人得脑子多抽,白给人送钱呢。 他奇怪的是胡唐月为什么会大喊大叫。 胡唐月和历落雪正一脸兴奋的看着他。等他看完传单内容,胡唐月直接开口,“这个活动你一定要去。”历落雪在一边配合着狠狠点头。 “这玩意你也信?”张三觉得胡唐月脑子一定有问题,刚才还一副洞察人心的模样,现在就像一个傻妞,不,是两个傻妞。 “人家留了电话,我就不信会是假的,图什么?”胡唐月提醒张三,“有了这个奖金,我们可以直接拿给那个孩子。” 看历落雪还在不停点头,张三气苦,“要去你们去,别打我的主意,我没时间去检验真伪。看到钱你们两个已经没有智商了。” 胡唐月向历落雪使了一个眼色,一脸鄙夷的看着张三,“你不会是不行吧,如果你不行就直说,我能理解你。” 历落雪配合着胡唐月一脸崇拜,斩钉截铁,“张酱,我对您有十足的信心,您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惊喜的。” 张三一脸鄙视,“少来这套,有这被骗的时间,我宁可睡一觉。”他在心里吐槽,“两个傻妞,当我看不出你们在表演吗?” 历落雪有些失望,求助的看向胡唐月。胡唐月没有放弃,“我打听一下,如果是真的你不会拒绝吧。” “当然。”张三果断回答,谁会跟钱过不去,你真的敢摆擂台,我就绝对敢找你拿钱。 “一言为定?” “你先打听吧。”张三就不信这事会是真的。反正他不相信会有这样傻子。 胡唐月再也没了闲逛的心思,拉着历落雪走了。她要回去打听一下传单内容的真实性,还有那个叫宁直的人。 张三一下觉得很无聊,只能回去。有了传单的波折,他心里的烦闷之气散去不少。之前在医院所见给他带来不小的震撼。 其实他很赞同黄丹的话,无论是选择中医治疗还是西医治疗,最大的症结还是钱。中西医治疗目的是相同的,都是延长患者生命,减少患者痛苦。 而足够的治疗费用是这个诉求能得以实现的基本要求,没有任何可取代性。躺在床上,张三陷入深深的思考。。。。。 一大早张三就去了医馆。昨天睡的不好,他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个一无所有的患者,需要大笔的费用治疗疾病。 而作为这个患者的主治医生,他会做怎样选择?是选择视而不见,见死不救,还是选择牺牲自己利益来成全病人?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道德层面的问题,如果是,那么是不是牺牲自己就是道德体现,见死不救就是没了道德。 最终他没有答案。或许有一天等真的遇到这样情况,他才会有答案。可是那个坐在孩子病床上的母亲,转头时眼里的水雾总是蛰的他心疼。 还是于巧巧第一个到。打开门后,张三从背包里取出装了美颜药膏的瓶子递给她。看她一脸茫然,只能开口解释,“美颜的,你试试。” 于巧巧犹犹豫豫的接了过去,她只希望张三开出的条件不要太苛刻。在这个城市可没有无功受禄一说。当然,直接拒绝也会招惹人。 张三没有停留,留下一句,“我自己配制的,效果反响不错。”就去了自己诊室。 今天开始有人慕张三之名而来,看来这两天的锦旗事件有了不错效果。一个早上他都在忙碌之中。 饭后回到医馆看到于巧巧和其他两个女孩正在前台聊天。现在还是休息时间,她们也没有什么顾忌,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说话。 张三准备回诊室,被她们喊住了。姑娘们交给张三一张单页让他看看,张三一看,正是昨天看到的那张悬赏传单。 “这里怎么也有这个?”他很奇怪,肿瘤四医院距离这里可是不近的。 “刚才有人发的。怎么样张医生,你要不要出手试试?”负责二楼接待的小姑娘开口了,大家都叫她小单。 “这个你们也信?”眼前三人的智商瞬间被他拉到了和胡唐月一个层次。 “我打过电话了。”负责三楼的小黄接话,“对方是这次活动的组委会,不像假的。” 张三纳闷了,难道真有人钱多的打水漂玩。“他们图什么呢?” “管他那么多,张医生,有没有把握?”于巧巧眼睛里全是星星,五万,这数字真不少了。 张三昂起脑袋,“把你们的手伸出来。” 几个女孩不明所以,但还是都伸出了手腕。 张三伸出食指挨个在每个女孩子手腕上点了一下,随后手指小黄,“你怀孕了。回头来找我,我给你开点保胎的药剂。” 说完背着双手,迈着得道高人的步伐走了。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不到两秒,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叹,“不是吧。” 得道高人张三回到房间后,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他进大门之前就隐隐约约听到小黄在抱怨怀孕的不是时候。 笑归笑,他已经在考虑这个悬赏接还是不接了。他已经有点期待胡唐月那里能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第148章 决定 胡唐月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虽然没有打来电话,但是人来了医馆。进门就告诉张三已经替他报名了。 张三看看她身后,没有见到历落雪的身影,有些失望,“你先说说情况,我再决定去不去。” “落雪没来,后天郝教授有一堂公开课,那是落雪的偶像,她要布置教室。”胡唐月像是知道张三的心思,直接开口解释落雪没来原因。 看张三脸色好了一些她才继续开口,“我确认了,传单上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宁直是首都一家医院烧伤科的医生,是反中医联盟的骨干。” “反中医联盟?”张三太奇怪了,真是不到首都不知道林子有多大。“这是个什么组织?” “就是一群假卫道士搞了这么一个组织,还有几个网络名人,听说背后还有重量级人物。 他们的目的就是抹黑、打击中医。你不上网吗?网上一直有人在抨击中医。” 胡唐月昨天回去就联系了熟人,首先确认了宁直确有其人,很容易就打听到了身份。 至于这个所谓的反中医联盟,是她随后在网上自行科普的。 “他们为什么要打击抹黑中医?”张三很难理解这些人的行为。 “这谁知道,有人说是境外势力花钱买的水军。还有人说这群人是西方的买办。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搞这个“切脉验孕”有什么目的?”张三必须搞清楚所有问题才能决定是不是参与其中。 “不知道,估计是不相信有人能做到切脉验孕吧。你说实话,你到底行不行,可别最后让我丢了面子。”胡唐月可是用自己名字报的名。张三如果没有把握,她可真就丢人了。 张三没理她的问题,他现在哪有时间上网。他在考虑这里面有什么利弊,利很简单就是五万的奖金。弊可就不好说了,被骗是小事,可不能把自己陷入到危险中。 这事他总觉得邪乎。就是为了打击中医也不至于做这种弱智的事,别说全国,就是北京能做到切脉验孕的人绝不在少数。 看张三还在犹豫,胡唐月继续抖出更多信息,“听说他们这次是实验性质的,如果没人能拿到奖金,他们就会在全国悬赏。 这次仅仅是在北京发了一些传单,如果全国悬赏就会在网上宣传。” 张三点点头,这就可以说得通了。先在一个地方试水,如果没有人能拿到奖金,他们再大肆宣传,在全国范围内抹黑抨击中医。 “还真有人做这种卖祖求荣的事?”张三真想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 “利益呗,还能是为什么。为了点利益,这些人能把自己都卖了,祖宗算什么。”胡唐月对这些人也是深恶痛绝,评价一点都不客气。 “什么时候开始。”张三已经决定要去参与一下了,不为奖金而是为出了心头的这股燥气。 “随时。提前两天电话预约。”胡唐月已经打听的清清楚楚。 “行,你定时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张三心里发了狠。你们既然不要脸,那我就去打脸。 “就定在明后天吧,后天郝教授的公开课我们要去听的。你去不去,给你占个座位。”胡唐月看张三态度就知道他把握不小,心里也踏实不少。 “这个郝教授很厉害吗?”张三好奇的是这个人居然是落雪的偶像。 “郝教授本名郝重山,出过书,在日本的名气很高,国内声誉一直很好,博士生导师。我建议你听听这节课。”谈起郝教授,胡唐月也是一脸崇拜。 “什么课?”其实无论什么课张三都决定去听一听。能让这两个傻妞崇拜的人一定是万千风采。 “没注意。”胡唐月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事情已经办好,她准备回去了。 张三一时无语。只能送她出门,在休息区意外遇到了聂伟业。 聂伟业看到胡唐月也是一脸惊喜,看她要走,主动提出送她回学校。被胡唐月拒绝后脸上不禁露出失望神色。 张三也不好说什么。等胡唐月走后,聂伟业又和他聊了几句就上楼了。于巧巧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忍不住嘴角撇了撇。 张三转身之际隐隐听到于巧巧低声嘀咕,“一直就在那儿等着呢,装什么偶遇。”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他听在耳中。 张三没有选择回应,这几天聂伟业确实很少见。以前只要有时间聂伟业就会下来和他聊一会。 下午的工作没有早上忙碌。眼看就要到下班的点了,胡复景一脸歉意的出现在诊室。 “天继,手里有个课题,才刚忙完。这段时间,慢待你了。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胡复景额头见汗,一脸诚恳。 张三虽然对他有意见,但等真看到人了,也并没有多大的气。胡复景态度又很端正,这剩下的一点情绪也就自然消散了。 医馆附近选了一家装修精致一些的餐馆,看里面还算干净,两个人就定在这里了。还没点菜胡复景就拿出一个信封。 “这是上个月的工资,第一个月我没让宋主任走公账。”说着就递给了张三,“从这个月开始,就走公账了,基本工资加提成。” 这是他向宋主任特意要求的。他担心第一个月张三无法打开局面,如果走公账就只有基本工资,钱少了他面子也挂不住,毕竟人是他请来的。 索性他自己把张三第一个月的费用承担了,按照平日其他医生的平均收入计算,只多不少。 张三没有客气,收了起来。看他没有打开信封,胡复景出声提醒,“6000。”确认张三没有不高兴后,这才开始点菜。 对于张三来说这个待遇不算低了,他记得张志明和他提过他在医院的工资待遇,好像还不到四千,那可是副主任医师的级别。 两人都不喝酒,饭菜上来先吃了一碗米饭,然后一边喝茶聊天,一边挑拣喜欢的菜肴送到口中。 胡复景对张三很是关心,从家里老人到兄弟姐妹,再到风俗习惯,挨个问了一个遍。直到问起他婚姻情况时,张三才开始警觉。 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胡复景想要给他介绍对象。可是胡复景这种行事做派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媒婆这个职业。 第149章 听课 胡复景这时候也是有苦自知。他今天来确实如他所说,刚完成了手上课题才得以抽出时间来看望关心张三。 还有一个使命就是探听一下张三的家庭情况和婚姻状况。他本不想应下这事,奈何托付的人是自家老爷子,只能咬牙坚持。 这也是他家老爷子胡细书最近才想明白的一件事。杨老让张三去找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被他看破,对于杨老的那点心思,他也是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惦记他手上那点祖传的东西。惦记就惦记吧,杨老还担心他抢了自己预定的学生。这让胡细书很是气愤。 “合着那根烂木头是想白嫖。”胡细书思前想后这才有了应对之策。既然是你预定的学生,我不和你抢。 但是我可以让他叫我爷爷。这就是胡细书对杨老的应招。他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心爱的孙女身上。 一想到张三如果改口喊他爷爷,凭此他就比那个杨木头大了一个辈分。他能兴奋的睡不着觉。 想通之后,他就联系了胡复景,也没有瞒着儿子,要求他必须打听到一切相关信息。他准备给张三下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定金。 胡复景了解自家宝贝女儿的性子,张三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眼。这个主意他是一点都不看好。可是父命难违,所以问的也是不情不愿。 “小海的病老爷子治疗的怎么样了?”张三想岔开话题。无论胡教授想做什么他都没有兴趣。他觉得和这对父女还是有必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当然是没问题了,听说已经一周没有发作了。”说起这个胡复景脸上全是骄傲,“老爷子说以后发作间隔会越来越长,直到不再犯了就算是彻底好了。” 张三心里暗赞,“到底是和杨老同时代的人物,确实厉害。”他可没有把握能让小海的癫痫病症在一个月时间内就可以有明显的减弱。 一周能不复发癫痫,那就是治疗对症的最直接表现。先是一周,然后就会是一个月,再之后就是一年,两年。直到一直不再发作痊愈。 张三又询问了胡细书的一些情况。总之就是不想胡复景再打听他的个人情况。胡复景本身就不是很认真,看张三这样态度,也就不再提了。 郝教授公开课是在下午,张三早早向宋主任请了一天半的假,提前就到了学校。还是胡唐月负责接人,历落雪负责占座。 讲课地点是一间能坐二三百人的教室,历落雪占了三个靠前的位置。张三看到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看样子这个郝教授很受学生欢迎。 历落雪看到张三没有起身,只是冲着她笑了一下。胡唐月急忙领着他入座。这时候已经有不少学生开始涌进教室。 教室里也乱糟糟的开始吵闹喧哗。胡唐月正在质问张三明天的把握有多大。她已经和那边组委会确定了明天早上十点过去做测试。 张三对她的问题选择不予回答。他又不知道是怎样检测流程,去了才能知道怎么回事,想来也不会简单。那些人既然憋了要黑中医的主意,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教室里突然开始安静不少,只一会就变得雅雀无声。一个和胡复景岁数相当的中年人步入教室。 白色衬衫打底,套着浅色羊毛衫,一件休闲西服外套。整体给人一种清爽感觉,金丝眼镜配上儒雅外表加上瘦高身形,尽显翩翩风度。 来人一脸欣慰看着没有一个空座的教室。转身在身后黑板上写下中医两个大字。然后转身看着所有学生。 “系里领导希望我能公开讲一节课来提振同学们对中医的热情。我考虑了很久,不知从何说起,想来想去不如和同学们讲一讲中医灾难史。” 郝教授普通话很标准,态度也是极为谦和。他并没有做自我介绍,想来这种介绍是多余的。 “古人所传授下来的经验,有些实在是极可宝贵的,因为它曾经废去许多牺牲,而留给后人很大的益处。偶然翻翻《本草纲目》,不禁想起了这一点。 这是鲁迅在南腔北调集中的一段话。他曾在呐喊自序留下一句话,中医不过是一种有意或无意的骗子。这句话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奉为圭臬。 殊不知鲁迅后来转变了中医的态度。而他转变态度是因为他曾经被中草药治好了“抱腰龙”,以及亲眼见证了一些中草药的疗效。 从而对中医中药产生了更理性和全面的认知。” 郝教授开篇就抓住了所有学生的心。以着名中医黑鲁迅来做开场白。这极大调动了学生的热情。 很多中医黑都说鲁迅是他们意志的代表,也有很多不明真相的人拿鲁迅生不过六十来做反面例子。说所有黑中医的名人寿命都不长久。 其实都是不了解事情真相。鲁迅前期的确是和梁启超、陈独秀、孙中山等名人一样反对中医。他反对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父亲周伯宜。 周伯宜三十七岁因为肝硬化去世。患病期间曾邀请中医治疗,但最终还是无力回天,英年早逝。 鲁迅因为父亲接受过中医治疗所以把责任推在中医身上,这肯定是有个人情绪在里面。后来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但最后还是改变了观念在南腔北调集中做了备注。不像其他几位,致死都在反对中医,明明是见识浅薄,还非要冠上为科学鸣声的帽子。梁启超就是其中代表,最后还是死在他所认知的科学手中。 “作为近代弃医从文的典型人物,鲁迅最初对中医的态度其实代表了当时很大一部分所谓的思想派和学者,实际上是受西方思想侵淫的一群人的态度。 正是这群人屡屡阻碍中医的传承和发展,甚至用心极其险恶想要彻底灭绝中医。百年近现代史,中医的灭绝浩劫就经历了四次之多。” 郝教授先是从1879年俞樾发表《废医论》,明确提出废除中医的主张开始讲起。俞樾的主张是“中医可废,而药不可尽废。”这种屁话。 第150章 历史 可以说俞樾是近代中国主张废除中医的始作俑者。最可笑的是俞樾其人作为清末着名的国学大师,本身对中医药学就有研究,而且还能处方治病。 他对《黄帝内经》通过考据角度,从古书到古书,从文献到文献。对古今医药的实践和成效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所以形成了违背科学的错误观点,得出荒谬的结论。 也正是基于他对中医的错误理解,才有了支持他废医存药的思想。但俞樾作为国学大家,其影响力不仅在当时年代,对后代学生的影响也是根深蒂固。 甚至近代后续几次对中医大型的戕害,追溯起源头都能找到俞樾的影响。 所以郝教授拿这个人的《废医论》作为中医存亡第一难,是再合适不过。郝教授在课堂上洋洋洒洒把这中医第一难向学生们讲解的清清楚楚。 张三听得入迷,逐渐沉浸在郝教授的语言世界中。其他学生更是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郝教授的讲课。 “1912年北洋政府统治时期,当时的政府以中西医,致难兼采为由,在教育部第一届临时教育会议上,通过并颁布了《中华民国教育新法令》。 该法令前后颁布两次都没有把中医药列为教育学科,而是提倡专门的西医学校,这就是近代史上着名的教育系统漏列中医案。” 郝教授开始讲述中医第二难。当时这个教育法令一颁布中医界就开始纷纷抗议,京师医学会的代表还冲进教育部,要求教育部解释并为北京医学立案。 但被时任北洋政府教育总长的汪大夑明确拒绝。后来上海神州医药总会会长余伯陶联合全国19省市中医界和药界人士组织医药救亡请愿团赴京请愿。 经过百般曲折,代表们终于受到汪大夑的接见。但是面对面时汪大夑只留下一句话,“余决意今后废去中医,不用中药。所谓立案一节,难以照准。” 短短一句话,中医界彻骨寒寒。中医界的第一次斗争就这样失败了。在当时执政者的眼中,中医成了弃之如敝履的糟粕。 原本民族的瑰宝公然被弃,如今想来都是痛彻心扉。对当时一腔赤诚的中医界代表来说更可谓生不如死。。。。。。。” 第二难讲完,郝教授停顿了一下。课堂上学生们的反应让他很满意。这堂课他为选题纠结了很久,他可以讲伤寒,可以论内经。 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中医之难来作为讲题。他得让这些将来会在中医之路坎坷前行的孩子们了解这些历史,了解中医的苦难,了解今天的来之不易。 “1925年,出了一个叫余云岫的人,这个人了解中医近代史的人都不陌生。他是之前说到的俞樾之徒孙,是俞樾得意门生章太炎的学生。 一门三人都是坚决反对中医。当时执政政府都换了,中国教育界决定把中医纳入学校体制中。在报请教育部批准之时,以余云岫为代表的西医界上书教育部,坚决抵制。 教育部以此为借口,断然拒绝了中医进入大学学系的要求。因此,中西医的矛盾冲突进一步加深,从而引发了20世纪最大的一次中医存废之争。。。。。” 郝教授有些沉痛的讲述起这中医第三难。1929年,南京政府卫生部召开第一届卫生委员会。在会上讨论了四项废除中医的提案。 当时参会的没有一位中医人士,最后通过了废止中医案《规定登记旧医登记原则》。本次会议的主持就是南京政府卫生部副部长刘瑞恒。 刘瑞恒曾是协和医学院的院长,本身就是要灭亡中医的人。该提案是打算五十年内逐渐消亡中医,一是任其老死,让中医自然消亡。二是不准办学,让中医后继无人。 因此,余云岫被后人讥评为东西医奴隶,成为千古罪人。 事实上议案一旦实施,中医的废止就是时间问题了。所以该议案公布后,遭到社会各界的强烈反对。 在各界人士的呼吁、请愿、各种努力下,南京政府迫于压力只能暂缓废医案。中医界打了一个大胜仗。 为纪念斗争胜利,确定了3月17日为中医药界大团结纪念日---国医节。这就是中医第三难始末。 郝教授没有停顿,继续开始讲解第四难。 “中医险些被废止的第四场浩劫,发生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当时余云岫已经90岁高龄,依然对消除中医一事不遗余力。 1950年,余云岫在全国卫生工作会议上提出了名为,改造旧医实施步骤的草案,草案将废止变成了改造,提出将中医改造成西医。 当时卫生部副部长王斌提出,中医是封建医,应随封建消灭而消灭。规定不许中医进入医院。要进医院必须要学解剖和西医知识。 同时还设立了中医进修学校,让中医去学习西医。中国共产党经历过群众缺医少药的状态。坚持对传统文化的正确认识和领导,这一次没有受到中医黑和中医害们的蒙蔽。。。。。。” 早在1927年,老人家就指出,“医院要聘请中医师,要成立中医科,组织人员采中草药,草医草药要重视起来。” 建国后,针对卫生部副部长王斌和贺诚的严重利用职权倾轧、毁灭国医的行为。中央震怒,并将两位卫生部副部长撤职。王斌就是新中国打压中医的第一人。 这就是中医第四难的整个过程。 张三此时已经听得心潮澎湃,没想到中医会有这样一些沉重历史。这段时间他从学校图书馆借阅的书籍中也看到过一些对近代中医的讲述。 但大多是寥寥几笔带过,并没有太多感受。今天听郝教授详细讲述当年种种,他才真正了解了那段历史,意识到了中医发展的艰辛。 “同学们,中医诞生于岐黄,传承于历史的沉浮,千百年来一直守护着国人的健康。 你们可以试着想一下,如果有一天,中医真的失去了传承,我们的传承文化还是完整的吗?” 郝教授语含深情,“可是,谁能保证,中医不会再有第五难,第六难。中西方文化的碰撞,代言人利益的角逐都很可能会让中医更加伤痕累累。” 张三想到这两天才听说的反中医联盟,心里在暗暗发狠,一定要拿到那个奖金。 第151章 课堂问答 教室里开始出现嘈杂声,很多学生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有人开始低声交谈,张三看到胡唐月也在和身后的人交流。 历落雪安静的坐在座位上,目光一闪一闪凝望着讲台上的郝教授。张三嘴角撇了撇,他觉得今天的落雪没有平时好看。 “所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而在这之前,我们先要清己身,正己学。中医本身几千年来自有一套理论构造与历史传承。 然而时至今日,中医在为自己的生存寻找依据时,却忘掉了自己的话语。而是费力地去求助于另一种话语系统,来证明自己的合法性和真理性。 。。。。。。。。可是中医即使在表面上科学化了,实质上中医的内核却消融了。” 讲到这里,郝教授今天准备的课程算是讲完了。还有很多很多的话他没有在课堂上说出来,太敏感,也很打击人。 比如中医目前的真实现状,比如中医在民众心目中的占比在逐年下降,比如中医队伍的良莠不齐,比如在中药材的药效下降。等等,等等,很多很多。 这些又怎可能是一两节课就能说的尽,讲的明。他只希望这一节课能唤醒还在懵懵懂懂的学子,能让那些混日子的学生可以重新省定自身。 这时有人把纸条递到了讲台上。郝教授当众打开念给大家,“有人说中医的尽头是慈悲,西医的尽头是金融,老师您怎么看?” 郝教授放下手中纸条轻声叹息,“还有人说中医是让人稀里糊涂的活着,西医是让人明明白白的死去。来来回回其实都是在拿中西医做对比。 这是两套系统,只能拿结果做对比。否则一切都是不科学的。就像用中医去解释西医,和用西医去解释中医一样。越解释越糊涂。 西医在精准诊断,创伤、手术、急危重症等急救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而中医在慢性病和疑难杂症的标本兼治方面具有安全时效性。” 这个问题太容易引人诟病,郝教授只能做这样回答。 又有人递上纸条,是问怎么看待现在很难遇到好中医问题。郝教授直接回答,“任何行业精英与普通人都有一定的比例。 中医医者之间也有比例,或许良医能占到10%,或许还达不到这个比例。这么多的病人遇不到10%的好中医、精诚大医是大概率。 多数大范围覆盖与屏蔽少数,这是正常的。但是这不是说中医不够系统,不够科学的理由,更不是黑化中医的理由。 大多数人未必有幸遇到10%以内的大中医。所以这才是你们应该追求的目标,很多人都是传承不够,领悟不够,德能不够,不能学好用好真正的系统化中医而已。” 张三对这番话深有同感,找理由没用。强化自身才是硬道理。接着又有很多人向上传递纸条。郝教授不再一一回复,而是挑选了一些问题回答。 张三心里痒痒,向胡唐月借了纸笔也写了一张纸条。他要问的是前几天的困扰,就是那个遇到一无所有的患者该怎么办的问题。 他把纸条交给胡唐月让她帮忙递上去,胡唐月看了看内容,没有拒绝直接传了上去。历落雪看到后一脸好奇的看着张三。 郝教授没有选择回答张三的问题,而是回答了另一张纸条的问题,“有同学问我中医发展的极致是什么?这个问题太大,我回答不了。 有人说科学发展到尽头就是神学。我想中医的尽头可能也是神吧,毕竟我们中医出现过很多的神,神农氏、医圣张仲景、李时珍等等。 这些人在我心目中都是神的存在。中医有阴阳、四象、五行、八卦、经络、这里面或许就藏着生命密码,在等待你们来解开。 未来在你们中间也许就会有人因为解开了这些密码而成神。到了那一天可别忘了,我曾经是你的老师。” 一句话逗得所有学生哈哈大笑。看看时间,郝教授拿起张三的那张纸条,把内容向大家诵读了一遍,“这位同学的问题问的很好。 一直是你们在问我问题,这很不公平。现在我要求你们来回答这个问题,就当是你们听我这堂课的报酬吧,有兴趣回答的可以把这个当成作业来完成。 请你们一定要认真思考之后再来回答。” 说完之后,郝教授收拾东西宣布下课。台下学生纷纷围了上去。张三看到历落雪并没有上去,瞬间觉得她又变漂亮了。 三个人出了教室,都没有方向。现在时间还早,肚子还不饿。走了几步,胡唐月发出提议,“我们去你那里吧。现在我什么事都不想做。” 张三看历落雪没有反对,当即高兴答应。回去路上还顺带买了很多食材,晚上要多吃一些才行。 今天历落雪有些不在状态,只是简单做了几个菜。 饭后坐在客厅休息,屋内茶香袅袅,一时谁都没有说话的兴趣。 无聊之余胡唐月突然开口问张三,“你怎么想起问郝教授那个问题?” “那天从医院回来,我就在想这个问题,想知道他会做什么选择。”张三靠在沙发上懒懒的不想动弹。 胡唐月看历落雪一脸茫然就把之前的事向她解释了一遍。 “这种问题不会有标准答案的,如果是生命垂危的病人,肯定是生命大于一切,先救人再说。可你问的不是这个。”显然胡唐月也有过思考这个问题。 张三的问题是,作为一个主治医生,面对一个一无所有,但是需要大笔费用来治疗疾病的患者该做怎样选择。 换句话说就是你的病人,没有钱治病了,你该怎么处理? 胡唐月估计也是想到了医院的那个孩子,心情开始变得糟糕。“我如果是亿万富翁就好了。” 他们谁也没有去问历落雪,因为她说过,在日本不会有这样情况发生。张三有些怀疑历落雪话里的真实性。 不是怀疑历落雪撒谎,而是觉得她可能也不是很了解日本的真实情况。 第152章 夜谈 “落雪,日本的医疗是一个什么水平?”张三想迂回打听一些情况,也许落雪也是被蒙蔽了呢。 “您问的是西医还是汉方医?”落雪奇怪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有区别吗?” “西医在亚洲是一流水平,汉方医。。。”落雪迟疑了一下,“我觉得汉方医在普及和应用上比我们这里要好一些。” 说完落雪偷偷观察了一下胡唐月和张三的表情。 张三很满意落雪用了我们这个词,“汉方医就是咱们的中医吧,你说的普及和应用是指哪些?” “你不要欺负落雪。”胡唐月瞪了张三一眼。 “我是真的好奇。”张三一脸无辜。 落雪对胡唐月甜甜一笑,“没关系的,其实我也在思考郝教授的那些话。在日本对汉方医也有存药废医的情况。” “啊?”张三胡唐月齐齐发出惊呼。 “日本千叶大学和中国国内一家中医药大学做过一个实验,邀请十六位资深中医教授进行诊断,结果判断舌苔,脉象信息一致性不到60%。 类似的实验在日本也做过很多次,结果都是大同小异。所以民众很认可汉方药,但是对汉方医总是心存顾虑。” 历落雪的解释让张三有了判断,“日本的中医太少,还要来中国做实验。” “不是这样的,日本有很多汉方医的,大概有80%以上的医生都会开汉方药处方,而且日本也有大医的,比如大塚敬节先生。” 历落雪脸色有些绯红,不知道该怎样和张三解释。“日本很重视中医的,所以才会邀请中国的医生做了这个实验。很多日本人都认为精诚大医大多数是在中国。” 张三满意的点点头,我们的传承当然是我们厉害了。随即又问,“可是你们也有存医废药这个情况啊。” “通过实验,很多人觉得汉方医太随意,人为因素太大。所以日本在汉方药的生产过程中尽力压缩这种人为因素。生产上有很严苛的质量管理规范。 而且日本药企把伤寒论里的210个有效方剂做了精深研究,改良了药剂。汉方药大多都是颗粒、片剂、胶囊剂和口服液。 还研发了很多药物提取的设备和技术。日本制药企业的科技人员占全国科技人员的60%,研发费用占国家投入的80%。 所以很多人会觉得保留汉方药就可以了,汉方医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医生只要对症选药就可以了,就像西医一样。” 张三和胡唐月被历落雪这些数据惊的哑口无言,纵然不了解国内的投入比例,也知道不可能做到这样程度。 历落雪又接着给了他们打击,“日本津村制药的六君子汤,现在就被西方医学界用来做辅助抗癌治疗。” 张三不想说话了,胡唐月好像也是这样。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羡慕,和不可置信。 历落雪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不合适,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对着他们深深鞠躬,“我不是有意这样说的,我只是在思考郝教授课堂上的那些话。 我在想,日本企业的一些做法是不是可以被我们借鉴呢。而且我也相信,中医在世界的发展总有一天会让所有人吃惊。” 张三就喜欢从落雪口里听到我们这个词。他不是有什么大的家国情怀。而是单纯的不愿意看到中医被贬低,被践踏。 他不喜欢日本把中医称呼为汉方医,更讨厌所谓的废医存药之说。谁拥护中医,谁就是好人。这就是他现在最简单的思维。 他不了解西医,但是他知道西医的发展也就是区区几百年,这怎么可能和传承几千年的中医相比。 可是老祖宗留下的瑰宝却被日本继承发展,而且还发展的这样好。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三个人来了兴致,开始就自己了解的中医现状做了很多分析。从教育到执业,再到整体中医的专业素养和水平,从医药到医疗再到基础预防。 虽然所聊甚浅,甚至有些可笑,这也是阅历所致。但丝毫不影响三人的谈兴。直到历落雪发出一声惊呼,“呀,要到12点了。” 其他两人这才醒觉,已经是深夜了。胡唐月看看表,很是无所谓,“回去也进不去宿舍了,晚上就睡这儿吧。明天正好一起去拿奖金。” 历落雪犹豫一下,看向张三。 “我没意见,你们两个睡沙发,客厅就交给你们了。”张三挥着手显得很大方。 “我就发现你一点都不爷们。”胡唐月拉起历落雪,“走,我们先去占了卧室,希望他的被子不会那么臭。” 历落雪咯咯笑着被胡唐月拉进了卧室。张三咂吧一下嘴,比不讲理,胡唐月是宗师级的。 晚上躺在沙发上,想着历落雪口中的日本汉方医,张三久久无法入睡。而卧室里,胡唐月已经入睡,不时有鼾声发出。 历落雪在一边睁眼看着屋顶,陌生的地方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色开始发亮,她才勉强睡着。 姜杰一大早就到了公司。他是公司雇员,职业写手。顺带对接一些外务。他们这一行是专门负责在网络上制造话题,炒作话题。 说白了就是网络职业黑子。对外挂的是服务公司的牌子,方便接洽一些业务。从去年开始他的老板接了一个长活。 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在网络上黑中医,无论有没有真凭实据,只要在网上发了黑中医的文章就可以拿钱。 钱数多少由所发文章的质量来决定,点击量越大,回复越多,热度越高,到手的钱就越多。 姜杰有一篇文章拿到5000的经历。主要原因那是一个真实案例,他的邻居被一个无照黑中医骗了。吃了一周的药后病不见好,反而病情加重。 他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去了邻居家,把所有证据拍照后就措辞严厉,义愤填膺的写了一篇叫《我眼中的真实中医》的文章。 他晒出了各种证据,让评论区里的很多人无可辩驳。文章后面跟风的人也有很多,加上炒作。很快这个文章就有了极高点击量。 老板高兴,直接给了他5000的辛苦费。本来他还想再接再厉,可是这种真实病案再没有遇到过。他的收入也直线下降。 第153章 合同 前段时间老板又接了一个活,承接了一个切脉验孕的活动。他因为最近表现欠佳,就被老板安排在这个活动里,负责接待打杂。 参与到活动里他才了解到。最初这个活动是直接面向全国的,后来甲方有了顾虑,这才决定先在一个区域内试试水。 如果活动效果理想,就会面向全国发起征集活动。他对这个活动有很多不解之处,如果没有人对活动有兴趣怎么办,如果真有人能做到准确率80%怎么办。 有一次趁着老板高兴喝了点酒他问出了心中疑问。老板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这次活动的金主很有实力。 对这次活动,准备的也相当充分,首先活动是限定了时间的。如果限定时间内没有人来报名,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中医无人应战,就是欺世盗名。 有了这个做背书,他们这个服务公司以后再炒作话题就不会是之前那样无理无据了。绝对会让那些在网上维护中医的人彻底闭上嘴巴。 其次,即使有人报名参加挑战,又怎么可能让他轻轻松松的就赢了奖金。说到这里老板很是神秘。 在姜杰的一再保证下才告诉他,悬赏上说的是准确率必须要达到80%。可是这个80%要看怎么解读了。 通常情况下,都会觉得只要准确率达到80%就算成功。比如有十个检测对象,只要检测出八个正确的,就会认为准确率达到了80%。 可如果是以另一个角度来解读。10个检测对象,其中有两个是有身孕的。而挑战者如果只检测对了其中一个。 即使其他8个人的检测全部正确,那么举办方也可以说这次挑战只有50%的准确率。两个怀孕受检者,只对了一个。就是50%的准确率。 所以从根上就不存在80%正确率这一说。结果只可能是两个,要么是挑战失败,要么是全部正确。 这其实就是一个思维误区,也是金主背后有高人在指点。如果再加上其他一些手段,姜杰敢断定,谁来都会翻船。 大前天姜杰接到报名电话,电话里是女声。截止目前为止,来打电话咨询的不少,但是来报名的只此一位。 确定了信息后,姜杰马上向老板汇报,老板让他腾出公司会议室,做好接待准备。之后自己亲自通知背后金主。 姜杰能做的就是打扫卫生,打印合同和拍摄准备,受检人员由金主提供。 当他听说这些受检人员是每天500元雇来的。好说歹说才让老板加了自己女朋友进来,挣500总比花500要强。 早上九点多,姜杰看到两女一男进了公司。他以为这三人是来公司洽谈业务的,今天他有重要工作,所以接待的事情安排了其他人。 看着三个年轻人,他心里酸楚。想自己也是国内一流大学毕业生,曾经也意气风发想有一些作为。没想到现在沦落至出卖自己良心来换钱的地步。 感慨归感慨,事情还是必须要做的。他在等待这个挑战者的出现。等挑战失败,自己又能借此发几篇重量级的文章来换取收入。 想到即将到来的收获,良心这个词离他心脏越来越遥远,即使偶尔还有光火闪过,也是昙花一现,回光返照。 没一会接待人员把那三个年轻人领到了他的面前。他这才确定这三个人就是他正在等待之人。面对三张稍显稚嫩的面孔,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等长相普通的女孩告诉他,这次挑战的另有其人时,姜杰果断拒绝。他告诉对方,报名与参加挑战的人必须是同一人。 其实对这个,老板并没有特意交代,可姜杰看对方三人太过年轻,就起了其他心思。 张三看对方拒绝,也没了办法,只能重新报名,两天后再来吧。 胡唐月看对面男人眼睛眨呀眨的,心里就有了猜测,悄悄拿出200块钱塞给对方,让对方帮帮忙。她害怕张三过两天失了斗志,再改了主意。 姜杰看对方聪明,马上改了面孔。主动更改了信息,帮张三办理了手续。然后拿出一份合同要张三签署。 胡唐月抢先伸手接过合同,他可不放心张三,在他眼里张三和棒槌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能说话,一个不能开口。 合同不复杂,但是对挑战者的限制很多。首先是不能向外界透露这次挑战的任何内容,包括陪同人员也在此列,否则追究法律责任。 其次要在一周后才能确认挑战是否成功。如果确认挑战成功,当即发放现金。 然后是挑战期间不能与被检测人员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 接着是只能用切脉这一种方式来挑战,除此之外一切手段都不被承认。 最后一项是挑战者不能携带任何物品进入挑战房间,而且只允许挑战者一人进入挑战房间。 胡唐月看完之后立刻对第二,和最后一项提出异议。尤其是第二项组织者需要一周时间来确认挑战结果这一点她是坚决反对。 她直言不讳的告诉姜杰,“你们担心我们,我们也担心你们。检测当场就可以出结果,现在的医学手段这个并不难做到。一周的时间你们有足够时间来造假。” 至于最后一项,她的反对更直接,没有第三方来做监督,谁能确定你们的真实性。所以必须有人陪同。 姜杰做不了主,只能向老板汇报。老板让他等一等,随后马上联系背后金主。 没用多久,姜杰就接到通知,第二条可以更改成当场检验,当场兑现。最后一条坚决不同意,否则可以视为放弃挑战。 张三在等待期间已经看完合同,最后一项他是无所谓。但是第二条在胡唐月讲解后他就明白胡唐月的正确性了。 心里暗暗庆幸如果没有胡唐月在,自己一定会傻乎乎的签了合同,到时候被人阴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胡唐月还在坚持最后一项,张三暗暗向他挤了挤眼睛。他现在只怕对方找借口取消了悬赏活动,那就得不偿失了。奖金他是志在必得。 第154章 开始 胡唐月看张三已经放弃,自己再坚持也不合适。只能悻悻的嘟着嘴巴。不能亲眼见证张三打脸,这很遗憾的。 挑战活动在二楼会议室,胡唐月与历落雪被安排在一楼休息。姜杰领着张三推开了会议室大门。 会议室里有过布置。对着大门有一溜长桌,桌后空无一人。房屋正中间单独有一张条桌,桌后单椅,桌面上有一个脉枕和两瓶纯净水,再无其他。 靠墙摆放着一排背椅,墙边四个拐角位置架设着录像设备,可以全方位的监视屋内所有角落。姜杰拉上窗帘打开所有照明。 瞬时之间屋内一片光明,亮的张三有些晃眼,过了一会他才逐渐适应屋内灯光。姜杰请张三就坐等待,其他人员马上到场。 不一会儿,一群人鱼贯而入,一个个面色严肃,不苟言笑。先是5个男男女女坐在了一溜长桌后。之后10个女士坐在了靠墙背椅之上。 张三看着那10个坐在墙边的女士忍不住发笑。10个人穿着不一,但每个人都是一副墨镜,一只口罩打扮,全部身着大衣,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长桌后为首的一个女人看了看姜杰,见姜杰点头才开口说话,“张先生你好,欢迎你接受这次挑战。请问规则是否已经了解?” 张三点点头,没有说话。一个挑战而已,弄得这么神秘。这是想给自己施加压力呢。 “挑战随时可以开始。我有必要强调一下,挑战期间,不许任何语言交流,不许任何切脉之外的动作,否则直接宣布挑战失败。” 女人的话刚说完,张三就示意自己要说话。谨慎起见,他决定从现在开始,说话前要经过对方同意。 看对方同意,他才开口,“为什么没有看到奖金?” 这是胡唐月来前千叮咛万嘱咐的,没有见到现金绝不出手。 为首女人一脸呆滞。看看姜杰,姜杰示意他并不知情。再看看其他几个坐在桌后的人,结果看到的都也是一脸迷茫。 “咳。。。”女人干咳一声,“张先生,鉴定结果出来之后,如果确认你挑战成功,我们会支付奖金。” “不行,见不到现金,我怎么知道你们给不给兑现呢。”张三断然拒绝,“我们之前合同上写了,挑战成功,立即兑现。” 女人看着张三眼里有火,“合同都签了,难道我们会不守约?” “对不起,我必须见到现金。”张三昂着头,双手交叉端在胸前。这个动作胡唐月的要求是必须要做到傲慢无礼。他也是练了几次才被胡唐月通过。 女人无奈和另外几位商量了几句后,拿起电话开始拨号。没一会,姜杰老板拿着一个塑料袋进了会议室。 女人从塑料袋里拿出五沓人民币放在自己身前,“这是奖金,一分不少。你要不要再检验一下真伪?” 张三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心里发笑,“不用了,我对你们的诚信还是有信心的。” 女人呼吸明显粗了一些,“可以开始了吗?张先生。”最后三个字明显是咬牙说出来的。 看张三点头,女人示意姜杰可以开始了。姜杰点头,离张三最近的女士第一个坐到了张三对面,很自觉的主动伸出了右手放在脉枕上。 张三没有废话,直接伸手搭上了对方手腕。片刻后,示意对方换手切脉。然后再切右脉,再切左脉。事关荣誉与奖金,由不得他不谨慎。 如果眼前女士是为求诊而来,他还可以通过望闻问切四诊合参。但是此刻只能通过脉象来判断。 思索片刻后,张三示意要开口。座位上女人一声冷笑,表示同意。 张三看着对面女士缓缓开口,“你的奶水不足,回头来找我,我给你下个方子催奶。”说完之后面对着姜杰,“她是产后脉,刚生完孩子,没有怀孕。” 姜杰不知情,但是看座位上那个女人脸色已经有变,就知道张三说的没错。点点头让张三面前女士回到座位。 张三心里得意,“以为找个产后的来给我诊脉就可以糊弄?做梦呢。” 他刚才左右切脉后首先明确这个女士右脉大于左脉,气大于血。这绝对不是妊娠脉。保险起见,他又多次切脉。 脉象实大弦牢全部占了,这是乳汁不足之证,多属肝气郁结。估计是坐月子期间受了不少气。 他这次来已经决定要狠狠打这些反中医者的面皮,所以才说了那些话。看到座位上女人脸上变色,他心里是说不出的爽利。 第二个女士坐在了张三对面。还是主动伸出了右手手臂,放在脉枕之上。张三无法看到女士墨镜后的眼睛里全是好奇。 伸手搭脉。之后交换另一只手臂继续查脉。左右各两次后,张三示意发言。座位上女人冷冷点头,看张三还能说出什么。 张三先向姜杰开口,“没有怀孕。”随后看向对面女士问她,“你是不是最近有肚子疼的症状,而且小便颜色很深,喜冷烦热?” 女士不由自主点头,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她们也签订了合同,随意开口一分钱都拿不到。 “身子下面是不是有异味?”张三继续追问。 女子继续点头,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议,遗憾张三什么都看不到。 “你这是带下症,要当回事的治疗,否则会落下病根,有时间来找我,我给你调理一下。”张三劝解女子找他治疗。 病虽然不是大病,但是有些麻烦。配上针灸,效果会好很多。 女士点点头自己回到座位坐好,墨镜后一双眼睛眨啊眨的盯着张三。 第三位女士坐下,直接把左手放在脉枕上,眼睛死死盯着张三。 张三刚要伸手,见女子是左手在脉枕上。眼里闪过不屑,示意对方换右手切脉。女士犹豫一下后换了另一只手上来。 张三心里鄙视,“这群货色,只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而已。” “按诊者,诊男先诊左,诊女先诊右。非男女经脉有别也,从其阴阳,以查其盛衰也。”这是《四诊抉微》里记载的,张三早已经深刻在脑中了。 第155章 意外 张三这才搭脉,先右后左,再从左到右。之后不放心又检查了一下,他真想摘掉眼前女人的口罩和墨镜,看看女人的面色和眼睛。 女人左脉明显大于右脉,也就是血大于气。这是典型的妊娠脉,可是仅仅这些张三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张三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有些紧张了。在他对挑战规则的理解里,只有两次错诊的机会。这才是第三个,就出现了不确定。 眼前女子。左关尺脉,洪大于右手,明显血大于气。这是妊娠脉的一个特点,可是这个脉并不是很稳定。 张三对这个脉象存疑。但如果不是妊娠脉,又有滑数佐证。再次伸手摸脉,少阴神门脉也有搏动,的确是气血异动,参照无误。 他不敢轻易做出判断,只能反复切脉。但依然没有头绪,只能低头苦苦思索。座位上的女人,看张三苦恼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张三面前的女子是她闺中好友。她们在发布悬赏之前就有过了解,确实有人能从脉象上诊出是否怀孕。 但是前提条件是不能有干扰,而且要配合大夫的其他诊断方式才有把握确定。比如四诊中的其他三个。望、闻、问。 现在断了其他三诊只保留了切脉一项,本身就是增加了挑战者错诊的概率。更何况今天一早闺蜜就告诉她,身体出了状况。 这对挑战者来说难度就更大了。之前这个女子先伸右手就是一个干扰,虽然被张三识破,但是对张三已经有了一定影响。 这一点张三并不自知。这是一种很隐喻的精神暗示,如果挑战者被干扰,就会对诊断有影响,尽管这种影响很可能是微乎其微。 如果不被干扰,挑战者就会心里生出不过如此的想法。为后面的错诊埋下伏笔。后面还有七位检验者,一个疏忽就会出现错诊情况。 再加上自己闺蜜早上身体又出了状况。座位上的女人已经笃定张三这次一定会出错。而只要错一次,她们就可以直接宣布挑战失败。 看着张三低头沉思,女人越发佩服身后之人的睿智和缜密心思。 张三努力思索,他总觉得这个脉象不会这么简单,好像自己遗漏了什么。 就在此时,脑中忽然闪出画面。画面中一只娇小手掌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一衣衫褴褛女人手腕。 女人开口说了几句话后,娇小手掌放开女人手腕。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下,当归、川芎、白芍药、熟地黄各三钱,加黄芪两钱、石膏一钱。水煎食前服。 画面一闪而逝。张三心里琢磨,“这不是四物汤加了黄芪和石膏吗?”突然间灵光一闪,“四物汤所治为营血亏损,冲任有热。 而黄芪加石膏正是以清冲任之热。在这里正是治疗月经先期经血过多之症。” 再想到月经脉象,张三瞬间明白之前自己为什么会有不确定。因为眼前女子脉象正是月经将至的表现。 刚才再次确认时,少阴神门脉搏动。正是气血异动才出现的波动。可笑刚才自己还把这个做为怀孕的参照。要来月事了,气血能不异动嘛。 如果可以开口询问,张三一定会问她是否心烦乳胀,口不苦,身不热,腹不胀。如果是那就100%可以确认这个女子马上就会来月事。 现在虽然不能问,但张三已经基本能断定这个女人没有身孕,只是马上要来月事而已。 这时他才猛然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觉得不妥,好像有什么遗漏,原来是一直没有摸到这个女人的妊娠月份。 有喜脉当然会有妊娠月份。他还是吃了临床经验过少的亏了。 想通之后,张三心里暗恨。他哪里能想到对方会这么不要脸,前面找来一个哺乳期的女人来测试就算了,现在又找来一个马上月事的女人。 他在心里骂了无数次的不要脸。对眼前女人也是难以避免的心生恨意。抬起头冷冷开口,“多准备点纸,一会用的到。” 他实在忍不住,顾不得在这里不让随意开口的要求,出声嘲讽眼前女子。心里早已开骂,“老子差点就在你身上栽了跟头。。。。。。” 接着张三告诉姜杰,“没有怀孕。” 女人身体僵了一下,之后没等姜杰开口,自行回返了座位。长桌后的女人,眼中失望之色再也无法掩饰,只能低头喝水。 张三也拿过一瓶水打开,咕咚咚一口气下去半瓶。刚才实在有够凶险,差一点就错诊了。 随后第四个女士上场。张三认真切脉后确认没有怀孕。之后第五第六第七。连续三个都被张三确诊没有怀孕。 让张三哭笑不得的是第七个居然是一个正在来月事的女人。幸亏在之前他有过经验,否则又会让他头疼。 第八个上来的女士,走路不快。轻轻把右手放在张三眼前,静等张三切脉。 很清晰的脉象,左脉大于右脉。虽然确定血大于气,但是有前车之鉴,张三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再三检查后,张三确认,对方身体没有什么病症。 而且六部脉充盈、滑利、流畅,身孕应该是在60天以内。张三有9成把握此女有了身孕。另外一成留给女人身体有邪脉,和其他不确定因素。 张三向长桌后女子告知,“这个已经有孕。”之后不再言语,等待对方明示。 连续诊断8个人,张三精神有些疲乏了,加上无形中的压力,他感觉颅内压力有增加趋势。 对方没有让他休息,第九个女士已经站起。 看她已经坐在对面,张三只能继续喝水来减弱双目胀凸感觉。屋内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对组织者来说,这是他们既定的最后一个选手了。 另外一个还没有诊测的人,是姜杰的女朋友。本来还有选手的,架不住姜杰一再请求,这才换了人。 他们本以为根本用不到第九名选手就会让挑战者铩羽而归。屋内四个摄像机就是为最后胜利做准备的。 一旦挑战者失败,录像会第一时间在网上发布。到时候会吸引多少粉丝不说,身后的势力又将是何等的高兴。 可是意外就是这样出现了。挑战者虽然一路磕绊,但最后还是成功诊断。 第156章 第十位 当日接到挑战者报名消息后,他们第一时间就组织了选手去体检。为的就是不给挑战者一丝成功空隙。 尤其第三位选手还是自己人,他们很有信心让挑战者在这一关吃亏。不想今天早上又收到好消息,该选手说她明显感觉身体有异样,应该是马上要来月事了。 身后之人曾经得人指点,月事将来未来之时,脉象有一定几率与妊娠脉混淆。这个消息无疑再次增加了今天的胜率。 甚至核心几个人已经把第三位选手都当做了胜子。没想到被寄予厚望的胜子被准确诊断不说,其他几位选手也是接连失败。 就连心里预设的最后两道防线也被击穿一条,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了。至于姜杰女友,那只是一个临时人情而已,不在计划之内。甚至体检都没有做过。 撑住最后一条防线,只要挑战者出错,这次挑战还是会以失败告终。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张三缓缓伸出手臂。。。。。。 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明显对方气血充盛,血行通畅。如果配合问诊确定停经之日,就能肯定对面女士有身孕在身。 可此刻只能继续再查。反复几遍后,张三有些恍惚。手指触感好像有些麻木,注意力也开始有些不够集中。 跟着额头开始有汗渗出,张三知道必须要调整一下了,否则判断一定出错。狠狠喝下一大口冰水,他重新搭脉。 他只希望对面女人如果有孕一定要在三个月以上,否则现在他要用的方法不会有什么作用。 厥阴冲脉在《黄帝内经》中有注解。身孕月份越大,准确率越高。但以二三月为始,其下不见指脉。 张三在这之前从没有用这一方法做过诊断,今天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才想到了这个厥阴冲脉法。 准确的说这个厥阴冲脉法是测量孕妇腹中孩子月数的,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诊断孩子是否存活。脉至三节而不知所踪,为胎死之候。 张三伸出三根手指重新搭在对面女人手腕上,呼吸间拇食二根手指轻轻捏在女人竖起五指的中指根部,一按一捏之后手指马上收回又重新搭在女人手腕。 一伸、一按捏、一收、几个呼吸之间就已完成。只在手指相触中有瞬间停顿。 如果有人看到只会觉得张三用手轻抚了对方女士手掌一下,最多是在手指根部停顿了两秒时间。像是在占女人便宜。 女人吃惊看向张三,但墨镜与口罩把她脸上吃惊全部遮掩。张三抬头,眼睛死死盯着女人脸上墨镜。 他已经想好,如果女人喊出声音,开口说他违规。他就告诉对方是看她手指圆润,忍不住摸了一下。就不信屋里的这几个货色知道他在做什么。 对面之人并没有开口,身体动了一下之后继续让张三切脉。没有喊叫也没有出声。 张三在手指与对方手指接触中已经摸到了对方指脉。 只这一下,他就基本确定对方是有孕在身的。但他不放心,依样画葫芦,在女人另一只手上借切脉机会又做了一次。 这次之后,张三笃定,女人一定是怀了孕,不会有错诊。得到同意开口后,直接起身宣布,“这位女士身体有孕。” 长桌后的几人这时已经完全没了心气。张三宣布有孕的瞬间他们就知道自己这些人这次举办的挑战活动失败了。 张三看着他们一个个如丧考妣就知道自己这次又赢了。精神一振,如一股强心针瞬间打入心脏,之前的疲惫感尽去。 他缓缓坐下,还有最后一个人。最后这个诊断无论是对是错,他都已经赢了这次挑战。按照合同规定,完成80%的准确率就算挑战成功。 本来他是想就此结束的,可是想到这群人的无耻行径,想到自己刚才的紧张。张三决定要把对方的脸彻底打疼、打肿。 他在等待。靠墙坐在末位的女人也在等待。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向她示意上去接受检查。 姜杰看那些坐在桌后的人迟迟没有反应,只能走过去提醒他们,“最后一个选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领头的女人随意点点头,她已经接受失败了。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操作最后的一道保险。姜杰介绍的选手她已经完全忽视。 姜杰向最后一位选手招了招手。虽然戴着墨镜,戴着口罩。但不用起身他也知道那是他的女友小美。 小美看到招呼,起身走到张三面前。学着前面那些人的样子,把右手放在脉枕上,等到张三切脉。 张三这时状态极为轻松,伸手搭脉开始检查。右脉之后,切左脉。来回几次后张三陷入思考。 小美脉象关脉脉力稍弱,左寸右尺数超关位,见滑动,且左脉大于右脉。依据脉象这是妊娠脉。 但恰恰就是关脉出现了疑点。小美双关脉力在缓慢增强,左寸右尺又见滑动。这是病症。 脉象从妊娠变成了病症之脉,张三怎么都不明白。如果可以询问或者有其他方式检查,张三相信可以查出端倪。 可是现在,被限制得死死的。他只能通过脉象原来辨识、诊断。 屋里本来已经接受失败的人看张三这时候陷入苦思,久久不给答案,登时来了精神。为首女人目光也看向了姜杰。 她知道最后这个人是姜杰介绍来的。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现在又有了转折。她怀疑这是姜杰安排的。 姜杰也有些奇怪张三为什么迟迟不给答案。看甲方代表眼神,他就知道对方误会了。急忙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女人登时有些茫然,“难道有了转机?”。随即释然,无论是不是转机,这个意外都是自己的机会。 张三再三思索之后,又重新做了一次检查。手搭小美脉门前,用拇指食指抓着小美的拇指向前拉了一下。 看起来像是纠正小美放在脉枕上的手腕位置。小美也没有起疑,只在心里暗怪张三粗鲁,这一下抓的拇指指甲有些疼痛。 张三借诊脉观看小美拇指指甲,见其呈红活鲜润,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也是没办法,只能通过这种检查方式来佐证自己猜测。 第157章 最后手段 此时他已心态平和,再不复之前的紧张。反正已经赢了挑战,那就把自己猜测说出去就是。 总是迟迟不给结果也不合适。征得姜杰同意后,他给出了答案。 “她怀孕了。”张三没有迟疑。这也仅仅是他猜测的一半。另一半猜测他在犹豫是不是该说出来。 “啊?”先后两声发出。姜杰和小美相互对视,姜杰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这话是小美说出的。 “我的诊断就是这个结果,你们可以自己再检查一次。”张三很是无所谓的告诉小美,“这里肯定有验孕工具的。检测一下不就知道了。” 姜杰急忙跑了出去,没一会就拿来了验孕试纸和纸杯交给小美,“快去看看。”小美将信将疑的接过,看看一脸焦急的姜杰,转身去了洗手间。 他们在这里着急,桌后那的那几人恨不得拍手叫好。这意外很符合他们的心意,现在就等结果吧。 五分钟后,小美一脸丧气的走了回来。脸上墨镜和口罩早已摘去。姜杰一看女友表情就知道坏了,果然是怀孕了。 他心里又急又恨,千小心万小心还是中标了。看向张三的眼光也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小美把试纸交给姜杰,也不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姜杰观看试纸,果然两条紫色条带出现,一条在c区,一条在t区。 对这个他早已熟悉,这是尿液阳性,十足十的怀孕了。叹口气看着小美,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责备。 张三虽然不懂这个试纸是怎么回事,但看对方神情沮丧就知道自己又赢了。他误会姜杰心情糟糕是因为自己挑战成功。 他几步走到长桌前,“挑战成功了,你们该兑现奖励了。”指望这些人主动给自己是不可能的。张三要主动索要。 为首女人缓缓摇头,“张先生,现在只是挑战结束。还需要进一步确认才可以认定你挑战成功。” 张三用手指着姜杰手中试纸,“那个不算吗?” “那个试纸只是表示有极大可能,不是确认。而且其他九位选手也要再次确认才可以。”女人面色平静,显然早有准备。 张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一个女声传来,“合约上说得很清楚,现场验证,当场支付。怎么,你们想违约吗?” 张三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胡唐月来了。 胡唐月一边挥舞着合同,一边大声嘱咐身边的历落雪,“落雪,你拍仔细点,这些人的嘴脸一个都别漏了。”说完还不忘和张三招呼。 原来刚才姜杰下楼去找试剂和水杯时被在楼下时刻关注上面的胡唐月看到。看到姜杰急匆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就知道上面出事了。 当即拿出一台小型摄像机出来,这本来是准备用来录制郝教授讲课的,结果用在了这里。 她打开机器,带着历落雪就上楼查看。结果在门口就听到张三被人欺负,马上把摄像机交给历落雪,自己先冲了进来。 历落雪紧随其后,听到胡唐月的嘱咐,马上把摄像机对准了那个正准备说话的女人。 女人看摄像机就在脸前,马上收敛了一些。“我们不会违约,只是在强调必须要经过验证才可以确认挑战是否成功。” “这是你们的事,我不管,我只要求你们按照合同办事。现场验证,当场支付奖金。”胡唐月态度不变。 “可是现场不具备验证条件,只能去医院验证。”女人据理力争,只要去了医院一切皆有可能。 “我说了,这是你们的事,我只要求遵守合同。再说了,人是你们找的,她们什么情况你们会不知道? 无非就是想拖延时间,趁机更换结果。这种猫腻就别在我面前玩了,信不信我在网上曝光你们。” 说到后面胡唐月已经声色俱厉了。 女人顿时哑口。胡唐月的话正说对了她的心思,只要到了医院,更改结果的方式太多了。 眼前这个傻小子绝对想不到坐在自己身边的人里有两个人就是三甲医院的大夫。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操作没有难度。 可是眼前女孩一口地道北京话,加上说话语气和高昂着的头颅,已经说明了对方不好糊弄。她有心想再多说几句,争取把小丫头饶晕。 却看女孩对另一个正举着摄像机的女孩大声开口,“石川落雪,你马上给日本领事馆打电话,告诉他们你在这里被人骗了。” 举着摄像机的女孩用日语大声应了一声,马上拿出手机要拨打电话。 女人登时急了,急忙出声阻止。无论这个女孩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不敢冒险。即使是假的,一旦被曝光,他们后续的计划也一定会有影响。 而如果对方所说是真的,日本大使馆假如真的来人,这事如果被捅了出去,丢人不说,还会引起国际纠纷。她身后的人也不会放过她。 瞬间她就权衡利弊,必须阻止这两个女孩。“我必须要做请示,你们给我一点时间。” 说完拿着电话就走了出去。张三吃惊的看着面露不屑的胡唐月,再看看跃跃欲试准备随时拨打电话的历落雪。他只能庆幸,这两个人都是他的队友。 没过多久,女人回来了。“十个人,现在全部用试纸检查,以检查结果来确定挑战是否成功。”她一进门就向所有人做出了指示。 这也是变相告诉胡唐月,“你的要求我们答应了。”其实结果他很清楚,除了姜杰介绍的那个人出了意外,其他人都在医馆做过检查。 现在这样做也只是为了遮掩一下面子,让自己不至于太难堪。刚才在电话里身后之人已经明确告诉她,事已至此,不用挣扎,对日本人一定要客气。 她也知道,五万这点小钱,对身后之人来说就是毛毛雨而已。既然老板同意,她自然不会再为难,顺水人情谁不会做。 姜杰马上又下楼安排,他也想自己女友再做一次检测,万一之前测试不准了呢。 第158章 请客 不到一个小时,所有结果都出来了。为了表示公正,所有检测者挨个拿着试纸排队进洗手间。 胡唐月在洗手间外依次检查结果。尤其对张三特别强调的最后三个人,更是小心万分。如果不是落雪拦着,她都有跟着一起进洗手间的打算。 检测结果和张三诊断完全一致。小美看着手中试纸,欲哭无泪。姜杰看到小美表情,更是心情糟糕。 “这个结果已经足够说明,我们的诊断达到了你们的要求。”胡唐月走到为首女人身前,“现在可以兑现奖励了吧。” 女人平静点头。身后之人都已认输,她又何必再生事端为难对方。“是的,请张先生过来领取奖金。” 张三听到可以拿钱了,心情大好。几步走到桌前就要伸手。女人伸手阻拦,“张先生,私下聊两句?” “没兴趣。”张三果断拒绝,不提这次对方的阴招。只说他们是一群中医黑,他就没有任何交谈的兴趣。 女人苦笑,只能把桌上的现金交给张三,还喊来姜杰拍照。被胡唐月直接拒绝,拉着张三就走。 奖金都拿上了还留在这里干嘛,谁知道这些人会拿照片做什么文章。面对这群没有底线的人,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到了门口张三犹豫一下,回转身子,走到小美身边压低声音,“有时间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说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这是张三检查小美身体时另一半的猜测。依据脉象,他怀疑小美乳房有硬块,但他估计不是恶性。 当时那个条件,他没有办法做进一步的检查。其实检查也很简单,只要用手去接触就可以。如果确实有硬块,细细查摸是很容易摸到的。 说完之后张三没有再拖延,直接下楼。三人出了写字楼,马上打车。先离开这里再说。 小美呆呆看着张三下楼,她听懂了张三的意思。也明白张三是让她去检查胸部。但她宁愿自己没有理解这些。 姜杰看到他们交谈,心里奇怪,过来询问情况。被小美狠狠推开,“你给我滚开。”骂完之后,失声痛哭。 张三在前座紧紧抱着背包,每次回头说话时都是呲着牙先笑。胡唐月见不得他这副嘴脸,不停给他白眼。历落雪则是没了矜持,不时笑出声来。 张三想先去吃饭,看看时间都已经快到下午两点了。之前在写字楼精神高度紧张没有感觉到,这时候他能清晰听到腹中的肠鸣之声。 两女没有意见,这半天她们也只是喝了一瓶水,现在也是饥肠辘辘。 随便找了一个地方下车,选了一家私房菜馆就进去了。 等菜期间,张三想把奖金分了。按照他的想法是一人一万,剩下的两万给肿瘤医院的那个孩子送过去。 胡唐月与历落雪齐齐开口说不要,要把给自己那份都给那个孩子送去。 这就让他有些头疼了。她们两个把钱都送了,自己这钱留还是不留。他有些舍不得,毕竟是自己辛苦所得。 五万块钱只留一万,他自觉自己已经是一个高尚的人了。他可不算有钱人,一万块钱能给母亲买多少东西。 胡唐月看出他的心思,“你别学我们啊,我从来都不缺钱,落雪也有奖学金。我们早就商量过了。”历落雪也跟着不停点头。 “要不这样,你留下一万。给那个孩子两万,留出两万做咱们的基金。保不齐以后还有什么事情需要钱呢。” 胡唐月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做不太合适。这钱是张三的奖金,她们两个没和张三商量就把钱捐了,这本身就是对张三的不尊重。 再说了,她们对那个孩子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听黄丹说了几句。冒然就这样给这么多的钱也确实欠妥。 意识到有错,就及时改正。索性就按张三的意思给孩子两万,至于所谓的基金也只是一个由头,这钱还是要交给张三的,她们不会留下一分。 张三看胡唐月这样说,心里好受了一些。当即在桌上就要分钱,被两个女孩瞪了一眼才止住拿钱的动作。 “为了庆祝今天的胜利,我们应该庆祝一下。”胡唐月突然宣布,“晚上我请客,咱们去卡拉ok唱歌。” 张三有些犹豫,这种场所他从没有去过。但看两个女孩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饭后,三个人约好时间后,各自散去。张三也回到了自己住所,这时候只觉得困顿无比,就想好好睡一觉。 昨天睡沙发就没有休息好,今天又是半天的费心费神。晚上还要去唱歌,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忙。 中医药大学学校附近,有一个创业园。里面有几家卡拉ok,消费都不算高。胡唐月定好了包间就通知了张三。 等张三赶到,胡唐月和历落雪已经在里面唱了几首歌了。胡唐月长相普通,唱歌却是高手,一首千千阙歌听得张三几乎以为是原唱。 历落雪对革命歌曲情有独钟。一曲我的祖国也算字正腔圆,高潮部分听着也有一种澎湃之感。 张三被两个女孩撺掇的也唱了一首郑智化的水手。这是他第一次在音乐伴奏下唱歌,磕磕绊绊的总算坚持唱完。 胡唐月大声叫好,要他再接再厉继续唱一首。历落雪则是端起一杯啤酒递给他,一双眼睛里全是鼓励。 张三又继续唱了一首星星点灯。这次就好了很多,紧张情绪缓解后居然有了几分郑智化的味道。 几个人正热闹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聂伟业一脸歉意的走了进来,“抱歉啊,这里不好找,来晚了,这次算我的。” 张三急忙站起身子,心里奇怪他怎么来了。胡唐月出声,“不用啊,落雪和我连着被你请了几次,这次也该我做东请你了。” 张三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聂伟业已经多次请客,而他好像是多次邀请两个女孩去家里做饭。这一对比让他很是惭愧。 聂伟业也不再客气,进来先端起酒杯敬了大家一杯。然后也投身其中和大家一起唱歌、欢乐。 第159章 有所求 没想到聂伟业唱歌的水平也很高。几首齐秦的歌曲唱的是细腻悠长,温柔如水。尤其一首大约在冬季,获得了所有人的热烈掌声。 几个人玩的尽兴,酒也喝了不少。一个多小时后,聂伟业向胡唐月申请关了音乐,说他有事想请教张三。 胡唐月看他说的郑重,就关了音乐。三个人安静看着聂伟业,等待他说话。 “天继,你对精神类疾病有没有过治疗经验?”聂伟业很认真的看向张三,“我妈头脑不清楚已经有几年了。 我带着她去过很多医院,结果诊断都是精神分裂。所有人都劝我把她送到专业医院。我父亲身体也不好,他也是这个意思。可是我不能送她去那些地方。 那是我妈啊,吃了很多的苦才把我拉扯大,无论如何我都要治好她的病。我查阅了一些资料,上面说针灸对这类病有帮助,我一直没机会请教你。 今天碰到了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出手给我母亲看看?” 聂伟业说着就动了感情,两只眼睛开始泛红,眼看着泪水就要涌出。两个女孩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张三对精神类的疾病没有任何临床经验,对聂伟业他也同情。可同情不代表有能力帮助。 他只能婉转拒绝,“聂医生,我没有接触过精神类病症啊。你可以带阿姨到医馆来看看,宋主任他们都是专家的级别。” 聂伟业眼泪已经落下,“自从去了几次医院后,我妈就拒绝和我一起出门。现在只要看到医院她就发病,只能麻烦你去家里看看。 天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帮帮我吧,试一试。只要你能治好我妈,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说完把目光转向两个女孩,一脸哀求。 两个女孩再也不能忍耐,“你就去看看嘛,就是治不好你也尽力了。”胡唐月语气温柔,这是张三很少见到的。 历落雪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眼里也有一丝希冀之色。 张三只能点头答应。不是他不想帮忙,如果是其他人,他是求之不得。这种病症他从未接触过,对他也有很大吸引力。 但是聂伟业他就要多考虑考虑了。他对聂伟业没有恶感,即使于巧巧对他有过暗示,他也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毕竟那都是自由心证的东西。更何况对他也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尽管他也觉得于巧巧说的有道理,但他还是不想较真。 他不想答应的原因是他觉得聂伟业今天给他一种很过的感觉。要说语气,表情,还有动作,都很正常。可他就是觉得很假。 如果聂伟业真的想请他帮忙,为什么不在单位里找他?就算两个人都很忙,可都在一个单位里,怎么还不能抽出点时间说这事。 以前聂伟业可是经常下来找他聊天的。再说了,如果想在今天说这个,完全可以把他叫出去,有必要一定要当着两个女孩的面说吗? 还让胡唐月关了音乐,这不就是有意要她们听嘛。最重要的是,北京这么大的都市,张三可不相信聂伟业找不到比自己医术更高明的医生。 综合种种,张三觉得这事自己应该躲远一些。不计较并不代表自己不怕麻烦,他不想给别人带去麻烦,更不想主动招惹麻烦。 可是看那两个傻妞的模样,张三就知道,一旦自己拒绝,肯定会遭受各种鄙视,朋友之情都有可能生出间隙。 他不好继续拒绝,也有些好奇这个聂伟业的真实目的。只有去看过才能知道情况,出不出手自己说了算,难道还真有人能逼迫自己做什么不成。 几个人看张三答应,都很高兴。聂伟业拿起酒杯连着敬了张三三杯。胡唐月和历落雪高兴之下也陪着喝了一杯。 之后几个人又唱了几首歌,就散了。聂伟业出门后搂着张三一个劲的感谢,“天继,你知道吗?一见你,我就觉得投缘。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兄弟。在这四九城,有什么事你找我。”明显已经喝多了。 张三礼貌应对着,总算把他劝上了车。和两个女孩告别后就返回了住所,他要回去整理一下脑中所学,精神类方面的疾病还是很吸引他的。 第二天上班他找了个机会把于巧巧请到诊室。他想咨询一下聂伟业昨天说的事情。可于巧巧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下午下班前,聂伟业再次来到张三诊室,邀请他一起去家里看看老人。 张三收拾一下后和他一起出门。刚到医馆大门就看到胡唐月和历落雪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他也不问原因,先去看看再说吧。几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就向聂伟业家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经过聂伟业的指点,几个人终于到了。聂伟业家在一条胡同里面点的一座四合院里。 院里不知道住了多少人家,很杂很乱也很吵闹。家是一个30多平米的大间,被隔断隔成了两室一厅,异常狭小。紧挨着墙有一低矮房屋,看着像厨房。 聂伟业把人让到屋里,聂父正在客厅闲坐。他之前已经听儿子说了今天会带医生来给老伴看病,早就做好了准备。 和聂父闲话时,张三看屋里虽然狭小,但是很干净。正面墙上悬挂一张很大白布,白布上是一个红色十字图案。看着和红十字会的标识有些差不多。 说话功夫聂伟业把母亲从卧室里请了出来。聂母一头黑发,看着比聂父年轻很多。人不显邋遢,但是皮肤有些粗糙。 聂母看到客厅人多,来了精神,和每个人都说了几句话。胡唐月与历落雪对视一眼,有些疑惑。看聂母表现不像是精神有问题啊。 说话有条理不说,而且对每一个人都很客气。这和她们心中预想的情况完全不同。 她们不太敢和聂母说话,心里始终有一些无法控制的抵触情绪。张三不在意这个,也没有着急检查,而是很耐心的和老人说话。 聂伟业说了,聂母排斥医生,也排斥有人说她是病人。既然不能着急,那就先和老人聊聊天,等有了信任再说检查。 第160章 猜测 聂母看张三愿意和她说话,精神又盛了一些。不再理会其他人,只盯着张三一个人聊天。 闲聊一会后,聂母突然很神秘的问张三,“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神仙吗?” 张三一脸从容,“可能有吧,我是没有见过。” “你当然没有见过。”聂母得意的指指墙上的那幅十字图,“他们都被主收了。” “我告诉他们,他们都不相信。”聂母鄙夷的看了看聂父,聂伟业父子。“等主降临了有你们好受的。”说完冲父子两个哼了一声。 “这个主是什么?”张三好奇发问。 “主就是主啊,是耶稣的儿子。能让世人摆脱一切苦难,还能降下很多神异。”聂母很虔诚的看着墙上十字图。 “都有什么神异?你给小张看看,我怎么就看不到。”聂父试图引导聂母。 “你们不信当然看不到。”聂母说着就去了外面的小厨房。不一会端着一盆米走了进来,“你们称一称,昨天我称的时候是整5斤。” 聂父从抽屉里拿出电子秤,把盆子放在上面,显示是2500g。 聂母看了生气,“你那玩意根本不准。” 说完去卧室拿了一根杆秤出来,把盆子里的大米装入袋子后上秤量重。再把秤杆举到张三面前,“你看,现在是不是5斤一两?高高的。” 张三不懂怎么看这个杆秤,但依然回答,“是啊,是高了一点。” 聂母一脸得意,“是吧,我就说主会降下神异给我。我告诉你啊,每天都能多出一两呢。” 聂母说完居然开口唱起歌来,“主在苹果树上,世人都在仰望。。。。。。” 歌词冗长,没有一句重复。张三听出曲子居然是吕方的朋友别哭。听聂母唱的流畅,张三知道这歌应该是经常唱的。 聂母唱完可能是觉得嗓子不舒服。咳嗽一声,一口唾液随意吐在地上。聂父不好意思,取来簸箕扫把打扫。 张三鼓掌,给聂母鼓励。聂母兴致更高,开始喋喋不休的向他讲述主的由来和各种神异。还一个劲的问他,“你现在相信主了吧。” 张三一脸怀疑,“你刚才一定是在变魔术,要不米怎么会多出来呢?” “怎么可能,我不会变魔术的。那个米是真的多出来了,你都看到了啊。”聂母生怕张三不相信她,准备再去拿米给他看。 张三拦住她,“除非你让我检查一下,如果你身上没有米,我就相信你说的主。” 聂母听了大喜,开始解身上衣扣,“你检查,你检查,我身上绝对没有米。” 张三急忙按住她的手,“不是这样检查,你按我说的做就行。现在你坐下,我要检查你的手。” 聂母果然听话的坐下,张三抓住她的手腕开始诊脉。屋里其他人吃惊的看着张三,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右手检查之后再查左脉。聂母极为配合,张三让她怎样就怎样,没有一点异议。 脉诊之后张三再看聂母瞳孔,之后再看舌苔。 检查完毕后张三向聂伟业使了一个眼色再轻轻拍拍聂母的手背,“还真没有大米,我要想一想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去休息,睡一觉你再给我说说主的事。” 聂母高兴的点点头,也不要人陪,径直去了卧室,聂伟业急忙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胡唐月和历落雪才又凑了过来,上下不停的打量着张三,一副刚认识的模样。 张三没理她们,而是问向聂父,“阿姨这样多久了?” “大概一年多了,从她去参加了那个什么主神会开始我就觉得她总是神神叨叨的。后来就变成这样了,每次发作都是白天,只要见到生人就发病。 去了几家医院,都说是精神分裂。药也吃了不少,人就是不见好。不过平时还好一些,和正常人一样。 只要一见陌生人这病就容易犯。” 聂父一口气把聂母的情况说了清楚。眼含期待看着张三,只盼着对方能给他一个希望。 “她便秘多久了?”张三提出疑问。刚才脉诊和舌苔都能看出聂母有便秘情况,而且还很严重。 “不少年了。”聂父如实相告。 “还有其他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张三疑惑并没有消除,如果只是便秘,聂伟业就能治疗。不可能会这么多年持续便秘。 “她有偏头疼毛病,一直在吃止疼药。”聂父肯定回答。 “现在还在吃?”张三知道自己应该找到答案了。 “嗯,一直在吃。”聂父奇怪问他,“她这毛病和便秘有关系?” “大便停积在大肠里时间久了会有邪气,这股邪气一旦入脑。很容易破坏精神。”张三直接回答。 虽然只是猜测,但没必要隐瞒。毕竟聂母便秘是事实。而且他说的也是实际情况。便秘产生邪气确实容易伤了脑子。 但是他的诊断可不止于此,要等聂伟业回来之后再说。 没一会聂伟业回来了,看着张三点点头。显然已经安置好了母亲。 “聂大夫,我没有这类的临床经验,我只能告诉你我的诊断。”张三很小心的措词。 “你母亲便秘很严重,肺部津液缺失较多,而且你父亲也说她有多年偏头疼。我只能从这些实症来治疗。不能保证可以治疗精神类的疾病。” “肺部津液缺失?”聂伟业有些奇怪,他没有看出自己母亲有这个问题。“这个和我妈现在的情况有直接关系吗?” “肺藏魄,魄不藏就会幻听幻视,出现幻觉。津液不足魄不守。”张三向他解释,其实刚才聂母痰里黏稠已经被他看在眼里了。 聂伟业有些犹豫,“你也不确定我妈的病和这些实症有关?” “我没有过精神类的临床经验,所以没法回答你。”张三向他再次强调,“而且你母亲的止疼药必须停掉。” “为什么?”聂父提出疑问。 “止疼药的副作用就是便秘和伤肝。”张三这段时间在中医药大学图书馆的书没有白看,已经可以应用到诊断上了。 “我说呢,伟业之前也给他妈妈开了一些中药,但是没多久又会便秘。”聂父恍然。 张三看了一眼聂伟业没有说话,他现在很怀疑聂伟业并没有像他表现的那样关爱自己母亲。 第161章 细说 一个在医馆主治肛肠的医师对自己母亲的便秘会没有办法?他不相信。更多的可能是没当回事。 “有没有其他医生开的方子?给我看看。”张三想从其他医生的方子中看看医理思路。 “有。”聂父急忙去抽屉里翻找,不久就拿来了四五张记载了方剂的纸张。 张三接过来细细查看,有健脾化湿的,有疏肝理气清肝泻火。还有主攻肾脏的,基本都是围绕这心肝肾这几个脏器来治疗。 他觉得聂母精神类的病症并不严重。没有出现癫狂症状,更多是陷失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按照聂父所说,没有外界的刺激就和普通人一样。 这种情况下,常规的治疗方剂都没有效果,只能说明一点,这个病和心肝肾关系并不大。 这一点又和他的检查结果比较吻合。 他的诊断结果是,肺部缺失津液使聂母出现幻听幻视。大肠邪气上冲入脑侵扰了神志,或许还和聂父说的什么主神会还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没有这方面的临床经验,无从参考和判断。只能算是自己的猜测,而这猜测又无法诉之于口。 现在只能治疗实症,补肺部津液,去便秘,再加上一个偏头疼。 聂父没有意见,精神上的毛病可以先放一放,但是身体上的病症必须要尽早治疗。对此聂伟业也表示同意。 张三下了方子,增液散偏汤做加减。玄参30克,生地黄24克,麦冬24克,川芎20克,白芷20克。。。。 增液汤里本来就有治疗肠燥津亏,排便不畅的功效。这一合剂可以把这三个问题全部包括。 下完方子,张三提醒聂伟业,“这药最多三剂,一日一剂。六碗水煮成三碗,一次成药,分多次服下。三天后有没有效果都必须停止继续服用。” 聂伟业问他原因。张三想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这个只可以应急,不是久服补津的药物。 如果能有效果就必须换更合适的药剂。如果没有效果,再吃对身体也是无益。” 聂伟业希望聂母今天就能吃到这药,急急出去到药店买药。聂父则是安排他们在家坐着,他要为客人做饭。 张三急忙出声阻止,这屋子里太狭窄了,这么多人坐着都拥挤,更别说摆开桌子吃饭了。 和聂父交待一声后,三个人自己出来找吃的。估计等吃过饭聂母也该睡醒了,到时候就能用针灸做进一步治疗了。 聂父挽留无果又不能走远,只能说等聂伟业回来再和他们联系。 胡同口就有一家饺子馆,三个人就选了这里。饭桌上胡唐月和历落雪盯着张三像是要把他看个通透。 张三举手投降,“想说什么你们就说,不用这样。” 胡唐月一脸好奇,“便秘真的能伤了人的脑子?” “当然,便秘是大问题,金匮要略中的五藏风寒积聚病脉篇里就有详细论述。”张三很认真的向她解释。 “我们人体一进一出就是最根本的问题,哪一个出了问题都必须要重视,吃不下是病,排不出去更是病。 很多病症都是因为累积而产生。大肠里的东西积多了肯定会有气体产生。那可不是好东西,如果这气排不出去,就会上冲找宣泄口。 进了脑子,你说能不伤脑子吗?” 张三解释的不是很详尽,但大差不差的意思也就是这样,饭桌上和她们说的太详细了也不合适。 他看到胡唐月在下意识的揉抚自己的小肚子忍不住笑了,“你怕什么?你只要每天早上起床能有一次大解,这身体就不会出大问题。 早上5点到7点这段时间是大肠在控制人的身体,所以起床就能大解这是身体健康的一大标准。不是说一天要解手几次才行。” 胡唐月止住动作有些不好意思,“那津液怎么也和精神有关系?” “津液当然和精神类疾病有关系,中医里没有精神病这种说法,都叫癫狂的。癫狂又分为几个类型。 但是无论哪个类型,肝也好,痰也好,还是湿,淤。其实都是津液缺失的问题。癫狂越是严重,津液缺失就越多。” 张三尽量简化普及知识,否则会耗费大量时间,还会让对方听不明白。他知道,如果对方听不明白一定会纠缠不休,那时候才是麻烦。 胡唐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其实没必要深懂这些,有个了解就行了。 “抑郁症呢?”历落雪提出疑问,“是不是也和津液缺失有关系?” “我认为是,肝主怒,肝气不能上升人就会发怒。相反肝气上升就变成了欢喜。如果肝气上不去就叫肝郁。 郁气一点都不能升了就会郁结。脾主思,肝脾没了津液就会失去平衡,郁气不能发出去就变成了抑郁。” 张三尽力把自己的理解讲清楚,让历落雪听得明白。 遗憾的是历落雪也是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张三只能继续解释,“肝主怒,肝如果津液缺少会影响脾。 脾主思,脾出了问题,又会破坏肝脾之间的平衡,就会产生抑郁。这是我的理解,不一定对啊。” 在最后张三不忘强调这是自己一家之言。具体症状具体对待,或许有个例也说不定呢。 历落雪不再问了,低声嘀咕了一句,“我老师的妻子就是重度抑郁症患者,真希望她已经康复。” 胡唐月听出她的话里有些许担心,安慰着拍了拍她的手臂。 这时候聂伟业赶了过来,饺子也端上桌了,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张三有些担心等一会施针治疗时聂母不会配合。对此聂伟业也没有好的办法。倒是胡唐月信誓旦旦的说交给她就行。 饭后几人回到了聂家。聂母果然已经睡醒,正在喝着稀粥。 看到张三,聂母笑了,“小伙子,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说完又得意的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十字图。 胡唐月拦住了张三,“阿姨,我也想信主,您说主会不会给我降下神异?” 聂母高兴的放下碗筷,“一会你和我一起祷告,晚上你回去称几斤米放在厨房,只要主听到了你的祷告,明天就能降下神异。” 第162章 下针 “听说信奉主的人都不怕疼,您怕吗?”张三觉得胡唐月很像狼外婆。 “我当然不怕,主只会保佑我,不会让我觉到疼的。”聂母脸上全是虔诚。 胡唐月拿出从张三那里要来的银针,在聂母面前晃了晃,“我要试试,看您怕不怕疼。试完了咱们就去祷告。” 聂母没有一点犹豫,说了声“行。”后,闭眼等着胡唐月拿针扎她。胡唐月又骗聂母脱了外衣身上只穿了一件保暖内衣这才向张三示意。 张三急忙上前,撕开一袋针具包装,拿出一根毫针直接扎在了聂母的人中穴上,之后手上不停,先后又在少商、隐白等十二处穴位下针。 这是之前在天津给小海治疗癫痫时用的针法,穴位正是十三鬼穴。讲究一气呵成不能停顿。 接着又在聂母头颈穴位继续下针,这是为治疗她偏头疼症状。此时聂母身上已经被扎了几十根银针。 胡唐月配合着不停和聂母说话,一会问疼不疼,一会问主什么时候会降临,一会又夸奖聂母厉害。总之就是为张三治疗拖延时间。 聂母一副没有知觉装,回答着她的问题。偶尔睁开眼睛看到银针也是毫不奇怪,只在嘴里不停念叨一些奇怪话语。 其他人第一次见张三这样治疗,眼里全是好奇,看张三频率极快的忙碌。历落雪脸上更是一副崇拜模样。 只有聂父专注看着老伴脸上、身上晃晃悠悠的银针。脸上写满担忧。 下针后张三没有耽误,用特定手法捻动针身。不时还要深入几根,再提起几根。 半个小时后,张三顺利完成治疗,一根一根的取出银针。胡唐月也已经说的口干舌燥,接过历落雪递来的水杯大口饮下。 张三擦擦额头的汗水,看没人理他。只能开口,“药如果熬好了现在就让喝下去。” 聂父急忙去厨房拿药。聂伟业担心的问张三,“这就算治疗结束了?” 张三点点头,“暂时只能这样了,这两天你们要多关注排便情况,止疼药能不吃最好不吃。”这是他第二次提醒不能再吃止疼药了。 看着聂父端来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胡唐月像是自己喝了一样,苦着脸紧紧皱着眉头。聂父在聂母耳边轻语几句后,聂母很干脆的喝了药汁。 看那轻松样子,仿佛没有味觉一样。张三看已经完成治疗,就提出了告辞。谁知道聂母突然一把抓住胡唐月,“和我去祷告。。。。。。” 一个小时后,张三三人被聂伟业父子感激的送出了胡同。等到不见了他们的背影,张三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笑。 胡唐月恼羞成怒呵斥张三,“笑什么笑?有那么可笑吗?” 张三努力憋着,还是忍不住继续笑出声来。看胡唐月有些恼了才出声解释,“主要是你们太像跳大绳的了。” 刚才聂母拉着胡唐月祷告,胡唐月无法拒绝只能跟着一起进了卧室。卧室墙上也有一张十字图。 屋里空间太小,聂母在床上跪在十字图前,要胡唐月也照做。然后双手合十唱起了之前唱的歌曲。 胡唐月无奈跟着照做,歌曲却是怎么也唱不出口。聂母对这个没有强求。歌唱结束后,开始三叩九拜。嘴里又有一套敬语。 在她的监督下,胡唐月也是照搬动作。嘴里却是一顿胡言乱语,语速极快,没有人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聂母又问她什么时候还来做祷告,还告诉她,只有天天、时时祷告才能被主听到。 吓得胡唐月不顾一脸歉意的聂父,夺门而逃。张三和历落雪则是礼貌的向聂家父子告别。 张三说着就想起了胡唐月撅着屁股对着墙上十字图虔诚叩首时的样子,主要是她跪在那里嘴里胡说八道时候的样子太有喜感了。 “你见过跳大绳的?”胡唐月好奇问张三。 “当然见过,我小时候得病,我妈请过她们来给我治病。”张三一下就想到了自己病时没了希望,母亲请了神婆在自己身边各种跳腾。 印象最深的就是喝下了一碗神水,酸酸的,里面还有符纸燃烧后的灰烬。 “什么是跳大绳?”历落雪很奇怪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就是身上有脏东西了请人来捉了去。”胡唐月手指张三向历落雪解释,“你看他,他身上就有鬼,是个讨厌鬼。” “是阴阳师啊。”历落雪恍然,“这是一个很崇高的职业,但是我没有见过。” 张三不想和她多解释,太麻烦,很费心的。直接伸手拦车送她们回学校。 这时候他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之前治疗小海之后也有类似感觉,但是比现在要好受一些。 他想起师叔胡细书和他说过的,这种针法使用太过频繁会伤人伤己。一周一次比较合适。 等回到屋里,喝了两杯热茶,那种沉重感才得以缓解。张三估计这是心神过度集中,大脑缺血的原因。看来这十三鬼穴的治疗之法确实要谨慎施用。 一夜之后张三恢复精神,他琢磨着是不是该加强一下自己的锻炼,他可不想自己在给患者治疗的时候身体先扛不住。 医馆里于巧巧正在做清洁。看到张三时眼睛一亮就想过来说话,可又看到其他同事,只能若无其事继续干活。 等忙完之后,看张三诊室没人,于巧巧偷偷溜了进去。进门后就关了屋门,欲言又止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张三看她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道她要搞什么,也不问她,只用一双眼睛好奇看着她。 于巧巧嗫嚅了半天才把事情讲清楚。 他的老乡男友两个月前开始有了勃起力度差的情况,还伴随早出。 依于巧巧的想法男人偶尔早出、硬度不够是正常的。休息几天,调整一下应该就能恢复正常。 谁知道前几天男友从单位里带回来了一盒红参。他就放在床头,每天睡前都嚼着吃上一点。几天后就感觉身体烦热,躁动不安。 更为苦恼的是下体勃起,阳强不倒,精液还频频走泻。男友被吓到了,可是又不想去医院,主要是这种事情实在是丢人了。 这种事于巧巧更是难以启齿。犹豫再三她才决定在张三这里讨个方法。 第163章 异动 张三听她费劲的讲完,强忍着笑意问她,“你男朋友现在在哪呢?” “在家里呢,吓得哪也不敢走,在家等我消息呢。张医生,他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我觉得就是补的太过了。” 于巧巧觉得等男友身体吸收消化了红参的药效慢慢就能缓过来。 “不好说,你还是让他过来一趟吧,我给他看看,再说他吃参之前身体不是也有不合适嘛。”张三想见见于巧巧男友这个奇人。 至于身体,要等见面检查后才能确定哪里出了问题。 凤凰市沙城镇,马叔哼着小曲在医馆里溜达。从张三离开后,医馆患者就逐渐减少,现在已经慢慢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 现在他的患者都是一些老顾客,以推拿针灸为主要治疗手段。尤其是以老寒腿和下肢双膝有问题的患者为多。 这都是张三留给他那张药方的功劳,现在只要镇子上是双腿下肢有问题的人都来找他治疗。 医馆的事马叔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到他这个岁数了,要求并不多。两个孙子健健康康,一家人身体没有任何毛病。 而且和医药公司的合作也正式展开,虽然他们自己的产品销售情况并不是很好,但是侯总解酒护肝的药液产品醒木液已经正式投产。 听说已经在制作广告了。听侯总的意思,对这个产品有绝对的信心。虽然这个产品和他无关,但张三在这个产品上可有股份的。 张三能挣到钱,这比他自己挣钱都高兴。这一年多时间,张三带给他的变化太多了。在他心里张三和亲生儿子没有什么区别。 正在美滋滋呢,隔壁药店郭萍带着一个身材发胖的中年女人走进了医馆。一进门就很热情,“马老板,我给你介绍了一个大主顾。” 马叔听着就高兴。郭萍一直和他有合作,从他这里进一些美容的药膏在同学圈里售卖。 他们委托侯总医药公司生产的药膏销量一直起不来,为此张天晓一直在发愁。现在郭萍能给他带来一个大客户这可真是帮了大忙。 郭萍为两人相互做了介绍。中年女人姓朱,自称朱开萍。是一家保健品连锁店的老板。还有一个身份是凤凰市商业协会的副会长。 马叔看她穿着讲究,估计这生意不会小,倒水沏茶很是热情。闲聊一会后女人开口,“马老板,我想从你这里进一些治疗老年人腿部疾病的药包。 我的产品主要客户就是老年人,听说你自己调配的药包对老年人的腿部疾病效果很好,所以想和你合作。” 马叔微微一愣,他以为郭萍领来的客人是要买美容药膏的,没想到却是对老寒腿药包有了兴趣。 不过也无所谓,都是生意,对方看上哪个都行。“要多少?”他得知道具体的量才好说价。 “我有十二家连锁店,刚开始合作,我还是要试试效果的,每家就要50包吧。”朱开萍显得很豪爽。 马叔一听果然手笔不小,600个药包,够他医馆里用很长时间了。“没有这么多现货,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做出来。” 马叔心里大概计算了一下,原料采购加上加工配制,一周时间都是很紧张的。 “时间没问题,如果药包的效果好,咱们可以长期合作。”朱开萍很大度的向马叔表达善意。 马叔马上取来药包,向她介绍药包种种功能,言语间自豪感满满。朱开萍笑着告诉马叔,她来之前就已经在沙城镇做了一些调查。 对药包的功效,有一些了解。这次进货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在她的店里,这药包的接受度怎么样。 随后两个人一番协商后敲定了价格。让马叔高兴的是,朱开萍直接交付了5000块钱做订金。还告诉马叔交货时候会全额付款。 给马叔留下一张印刷精美的名片后朱开萍就告辞离开了。临走时还语含深意的告诉马叔,“咱们应该还有更进一步的合作。” 马叔不明白她所指什么,但能合作当然是好事了。他在想再进一步的合作会不会就是美容药膏了。他可知道,药膏绝对是好东西。 拿起女人留下的名片,看着上面的公司名称。马叔总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想不起来就不去想了。马叔在心里大概计算了一下这笔生意的利润,刨除进药成本,毛利润应该是在2万左右。 这让他本来就不错的心情更增愉悦,简直是心花怒放。其中的一万他准备给张三母亲送去。他已经开始考虑怎么才能让张母痛快收下这笔钱了。 中午休息前,张三终于见到了他一心想见的奇人。于巧巧把他送到了张三诊室,简单介绍了一下后就飞也似的躲走了。 张三忍着笑意看着眼前这个把自己从上到下都包裹的很严实的人。摘下口罩后,张三发现于巧巧男友长的非常标致。 而且还很害羞,没说话就开始脸红。张三为了缓解他的紧张开始和他闲聊,聊天中得知男孩子叫王朝阳,是在一家韩国餐厅打工。 这次吃的红参就是韩国主厨卖给他的。他生性腼腆,在发现自己房事开始不尽如人意后,他没想过去医院检查,而是开始打听一些偏方、秘方。 后来听后厨的韩国人说吃红参有用,就从主厨手里花大价钱买了一盒。韩国人告诉他,每天睡前嚼着吃一点,不用几天就能见到效果。 他听话照做,还特意把红参放在床头,只要看到就吃一点。没想到只三天就见了效果,女朋友满意不说,他也得到了极大愉悦。 尤其是心理上,那种满足感无法用语言言表。就一个感觉,真男人,好汉子!可是意外也跟着出来了。 从昨天开始,他发现自己开始出现不对劲了。结束之后仍然屹立不倒,而且有水不停渗出。用女友的话说就是,阳强不倒,失精走泄。 他没告诉女朋友,其实他的兴奋状态整整保持了一夜。现在已经是酸涩难过十分难忍了。 张三看王朝阳开口说话后,精神开始放松,不再紧张,就开始给他检查。没办法,他刚才的紧张状态,脉诊肯定是不准的。 第164章 强中 王朝阳脉弦细数,自述烦躁,小便色黄,心烦少寐,口中干渴。观其面,面色红赤,口唇深绛。舌诊,舌边尖红。 肾寄真阴,又藏元阳,为水火之宅。肾中水火,本以即济而相衡,若肾水一亏,则盛阳必亢。王朝阳年壮火盛,本有阴虚之嫌。 王朝阳之前情况,只要注意饮食,节欲,休息一段时间自然会不药而愈。最多吃一些温补的药膳,几天就能恢复过来的。 可是吃了红参,对相火则实其实,对阴精则虚其虚,水不敌火,而见强中之变。 张三现在只能先治疗这个强中之变,再谈之前的阴虚治疗。他对这个王朝阳也算是佩服,吃补药吃成这样也是罕见。 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他就敢吃。现在吃的肾中阴阳平衡被破坏。幸亏年轻,有身体本钱,否则才是麻烦。 立法壮水之主,以制阳光。治疗之法取滋阴降火。订方,朱丹溪的“大补阴丸”加味。能滋补真阴,承制相火之力。比六味地黄汤功效更快更捷。 张三下方,生地,20克,龟板20克,知母10克。。。。。。最后又加了当归、白芍。 肝肾都寄相火,王朝阳这个状态必然已经伤到肝血了,当归和白芍养肝中阴血,滋降相火。 方开五剂,之后再行复诊。张三把方子交给王朝阳,让他抓紧时间去抓药,如果家里煎药不方便可以让药房代煎。 王朝阳接过药方却迟迟不动。张三奇怪看着他,只见他一脸羞愧,“我这里现在还是硬的,有没有办法让它变软。”说完还用手指指自己的下体。 张三哑然,自己还是低估了这红参的威力。没想到王朝阳现在还是一个下阴勃起状态,他完全能想象到对方的痛苦。都是男人,理解! 下阴软不下来这可不行,这可是肝经实症了。这是阳挺,阳挺不下可不得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让他下来。 张三也为自己的疏忽自责,自己确实是因为不忍看王朝阳难堪,而没有去查看患处。但就是这一不忍,差点耽误了治疗加重了病情。 当即张三让王朝阳挽起裤腿,露出小腿,随后在蠡沟穴果断下针。蠡沟是肝经络穴,不管虚实都可下针。对女性下阴止痒也有奇效。 找到气感后,张三以泻法行针。不到5分钟,王朝阳突然出声,“好了。” 张三这才收针。王朝阳起身后拿起药方,连着几声感谢后匆忙走了出去,张三听到门外有于巧巧的声音,好像在询问情况。 果然没一会于巧巧走了进来,张三知道她想问什么,不等她出声直接开口,“你男朋友没有太大问题,就是乱吃补品伤了肝肾。 回头你盯着把药吃了,补品不能乱吃。现在补的越多,上了岁数亏损的就越厉害。” 于巧巧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现在张三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刚才在外面男友可没有再隐瞒什么。她也在自责对男友关心不够。 眼看早就过了饭点,张三急着去吃饭。站起身子就准备出门,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冲着于巧巧一乐,“没有好利索之前千万不能同房啊。” 说完不管已经面红耳赤的于巧巧径自走了。他看出了于巧巧的担心,开个玩笑希望能舒缓一下她的心情。 可能是出于感激,下午于巧巧给张三安排了不少患者。这可是和月底奖金直接挂钩的。让张三一个下午都在忙碌中度过。 忙碌中张三还匆匆忙忙的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电话里来人态度不算友好,直接开口询问张三是否愿意出诊。 张三奇怪对方为什么不把病人送到医馆来。对方称不方便,并且还让张三考虑一下出诊的问题,如果愿意,诊金可以协商。 对这种藏头露尾的张三只回了两个字,“不去。”就挂了电话。自己已经忙的不分手脚了,哪有心思和你玩捉迷藏。 下午下班后,张三拒绝了于巧巧的请客。尽管于巧巧态度极为诚恳。但他还是坚持不去。 他大概知道于巧巧的工资。这一顿饭吃下来,很可能会吃掉她几天的薪水。菜点少了对方会没有诚意,点多了吃不完又浪费。 他对吃喝又没有什么要求。与其替小女孩心疼钱,不如自己胡乱凑合一顿。当然,如果这个请客的是胡唐月,那就另当别论了。 晚上回到屋里,张三是真的感觉到疲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一天比一天忙。这时候他无比怀念以前在马叔医馆里的日子。 心情舒畅不说,每天就那么几个病人,抓点紧自己一个人足够应付。哪里像现在从起床就开始忙碌。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一天天的忙,差点忘记了这个事。拿起手机就拨通了黄丹的电话。 黄丹这时候还在医院,听张三问起那个肺癌三期孩子的情况就简单说了几句,“孩子手术在后天早上,排第二台。风险不大,初步拟定是切除左肺中叶。 微创手术,这已经是现在最前沿的术式了。风险性很小。” 听张三关注孩子的经济情况,黄丹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我劝你还是要慎重,他们的真实经济情况我们没有核实的能力。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张三忘不了那个母亲眼中的悲伤,他总在想,当年母亲知道自己无法康复的时候眼里肯定也是这种痛苦和难过。 “上当我也认了,反正这是外财。回头我让那两个朋友联系你,你安排一下。最好别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名字。” 他不知道黄丹为什么会这样说,但也的确是为了他好。可能是这种事情见得太多了,情感上的神经也就麻木了。 就像医生已经见惯了生死一样,他们只确认白色床单下的人已经没了生命体征,但是却忽略了那条生命背后的家庭是怎样的悲怆与哀痛。 他对黄丹的提醒还是心存感激的。但有些事情只要自己有能力还是一定要去做的,哪怕最后会受伤。 这不恰恰正是人性的珍贵之处吗?不为别的,只为那个母亲的眼神,即使被骗他也愿意相信自己的第一感知。 他相信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就像他的母亲一样,可以舍弃一切只为保护自己孩子不受一点伤害。 第165章 莫名其妙 刚放下电话,又有铃声响起。张三无奈接起,是之前给自己送过锦旗的杜老板打来的电话。 “张医生,不忙吧。”杜老板一贯的客套。 杜老板自从被张三治愈了偏头疼后,前前后后介绍了不少患者给他。 “杜姐,你好啊。有事您说。”对杜老板张三一直很客气,这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女人。 “也没什么要紧事,明天想去找你调理调理身体。这不是想着提前挂个号嘛。”杜老板轻笑出声。 张三纳闷,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啊。“杜姐,您有事就直说。我那诊室您随意进出的。” 杜老板对张三态度极为满意,“那就见面说吧,我可是提前在你这里挂号了啊。明天可要给姐姐留出时间啊。。。。。” 放下电话,张三心里琢磨,这个杜老板能有什么事找自己呢? 第二天上班没多久,杜老板就敲门进了张三的诊室。进门也不多说话,只是伸手让张三诊脉检查。 张三以为她的偏头疼又发作了。可是脉诊一切良好,没有看出身体有什么不合适。又做舌诊,眼诊。还是一切正常。 张三纳闷看着她,心里猜测她的来意。杜老板笑了,“我想减肥,你看我这身材,总是减不下去,肚子上全是搋肉。 减肥茶喝了不少,一点效果也没有,你给我想个办法吧。” 张三苦笑开口,“就这事?您又何必专门挂个号呢,电话里告诉我就可以啊。” 说着就开出了一个方子,防己15克,黄芪50克,炙甘草40克,白术40克,生姜一片,大枣五枚。 这是防己黄芪汤。张三把方子递给杜老板,“这是帮助减肥的,锻炼后饮下。回头效果不好了你再来找我,我给你再开个缩小胃口的方子。 但是那个比较受罪,你先试这个吧。对了所有保健品都要停了,很多保健品的营养身体是不吸收的,会转成脂肪堆积在皮肤下。” 张三的叮嘱让杜老板很感动,“谢谢你了弟弟,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和你的关系吗?” 对这个张三一无所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羡慕这个。 “你现在已经算是名医了,这附近知道你的人可不少呢。我那些朋友没有一个不羡慕我认识一个好医生。” 杜老板说的有些夸张,让张三不由自主的起了警惕。“杜姐,您还有事吧?” “我和你打听一下,总是失眠是怎么回事?”杜老板有些不好意思。 张三思索一会,“失眠原因很多的,有阳虚的,有阴虚的,还有血不归肝,心脾两虚,原因不一样,症状就会有不同。” 他奇怪杜老板怎么会问这个,“我看你身体没问题啊,家里有人失眠?” “你能治吗?”杜老板脱口问他,又觉得不太合适急忙解释,“是我一个朋友经常失眠,我这不是想介绍给你嘛。” “这个可不敢打包票,你让你朋友过来,我检查一下再说。”张三觉得杜老板有些奇怪,“你让他过来就行了,我解决不了问题还有主任在呢。” “你能出诊吗?”杜老板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为什么不可以?”张三向她解释,“如果是在工作时间,必须要和领导说一声,单位要收取一定的出诊费用。 如果是其他时间,那就是我说了算。我想我应该不会拒绝吧。” “我也不瞒你了。”犹豫一下后,杜老板决定说出实话,“是我一上家的朋友,你知道的,现在生意不好做。我一直靠着一个朋友提携着做点小生意。 他有一个合作伙伴,被失眠折腾了小二十年,想请你出诊看看。我正好有求于上家,这不就把事揽过来了,也是想着给自己多找点助力。” 她对张三的医术还是很信任的,但这次对她来说是一个向前一步的好机会。她知道上家最近正和人合作一个生意,如果自己能掺和进去,对她的公司和个人的发展都有极大好处。 上家是老朋友了,对她的参与当然不会有意见。但是合作伙伴就不一定了,所以这事还是要看这个合作伙伴的意见。 昨天下午她的上家和她联系,说他的合作伙伴想请张三出一次诊,如果她能请动张三,对她来说是个好机会。 她圈子里的朋友都知道她和帝经堂一个叫张天继的医生关系不错,所以上家才会主动和他联系这事,还把对方大概的病症告诉了她。 她的上家她了解,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主。能成为他的合作伙伴,自身能力自是不用多说。 这事她也不敢轻易就应承下来,事情绝对不会是表面看的这么简单。不缺能力的主想请张三出诊这应该不难。 如果是她的家人身体有碍,想请张三出诊,她有绝对把握可以请得动张三。可是这样一个人都要委托她来出面,这里面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偏偏这事又落到了自己头上,所以她很怀疑这事里面有什么说法。她只能告诉上家,她去试试。至于结果她不敢保证。 为了保险昨天就和张三联络了一下感情。今天就是想确认张三有没有把握治疗失眠症。如果有可能再打听一下这件事里的情况是最好了。 她说出了失眠,又说出了出诊,结果张三没有任何反应,这就让她很奇怪了。她谁也不想得罪,只能有选择的对张三实话实说了。 张三哪里知道这里面有这些曲折。可出诊又不是多大的问题,对方为什么不直接来找自己呢?绕了这么大一圈最后还找到了杜老板。 这让他想起昨天自己接到的一个电话。“昨天我是拒绝了一个出诊。当时正在忙,对方又不太客气。”他不想被人误会成一个不近情理的人。 “再没有人找过你出诊?”杜老板越发奇怪,即使被拒绝一次,还可以继续再谈的。现在把她拉扯进来算怎么回事。 “没有。”张三肯定摇头,“如果是你朋友需要出诊,你告诉我一声就行。”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杜姐的面子必须要给的。 “这事先不急,我再打听打听。”杜老板改了主意,“弟弟,这四九城里万事要小心,都是心眼套着心眼。有事你就告诉姐姐。”这事没有弄明白前,杜老板绝不会多说什么。 她能看出眼前这个弟弟是真的很单纯,毕竟岁数在这,又能有多少阅历。她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至少不会心累。 第166章 乳腺炎 杜老板走后,张三回想了一遍她今天说的话。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自己只是拒绝了一个不太友好的出诊而已,怎么感觉有些复杂。 正在思索时,房门再次被推开。一看来人张三瞬间认出,正是切脉诊孕挑战活动时见过的姜杰,旁边一脸忐忑的不正是那个最后检查的小美嘛。 姜杰进门先给了张三一个带点谄媚的笑脸。“张医生,您好。”然后一拉身边的小美,“谢谢您上次的提醒,我们去医院检查过了,这是检查报告。” 说完把手中一沓检查单递给张三。 张三看不懂这些,没有接。“什么结果?”他很意外这两个人能一起出现在他的诊室里。 “乳腺炎。”姜杰小心回答。 两人其实在张三警告当天就去了医院检查。先是确认了怀孕,之后又做了超声,磁共振检查,确诊是乳腺炎。 两个人拿到结果后心情并没有见好。虽然是乳腺炎早期病症,但医生的治疗建议却是像一块石头压在了他们心间。 医生告诉他们,小美现在是初期症状,考虑到腹中胎儿,最好是选择多喝开水,热敷的保守治疗。 如果服用抗生素抗炎治疗,很有可能会对体内的胎儿产生影响。之后在两个人的要求下,医生又向他们科普了一些乳腺炎的知识。 当听说如果乳腺炎会病变为乳腺脓肿,病人要遭受很大痛苦,甚至有可能需要手术治疗时,两个人无法淡定了。 按姜杰的想法,他们现在根本不具备结婚条件,要房子没有,要存款也是少的可怜,甚至工作都不稳定。 他在网络服务公司的工作是有一顿没一顿。小美是平面模特,业务也是不能稳定,无法保障收入。 这种生活基础,结婚是不敢想的,生育对他们来说更像是噩梦。现在因为胎儿而耽误小美的治疗,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但小美心里始终排斥打掉这个孩子。虽然她认为姜杰的话都很正确,但是想到就此要舍弃一条生命,她很难过了心里这一关。 考虑了两天,小美还是想找张三再检查一下,或许中医会有更好的治疗方式也说不定。 张三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如果要找中医解决问题,在她的认知里,张三绝对是不二人选。 姜杰没有选择,更何况他对张三又何尝不是敬仰钦佩。当日种种他也是亲眼所见。马上从当初活动报名表里找到了张三的工作单位,这才出现在了张三的诊室。 张三示意小美上前。之前的诊查太粗糙,现在要做一个系统的检查。 小美脉沉细而紧,舌质淡而含青,苔白厚腻。这脉象与上次相比已经有了变化,现在明显有了气血两虚的表证。 而且他接触小美皮肤有明显高于正常人的体温。再问小美具体情况,小美说右侧乳房有灼热感,精神也不好,不思饮食。 不知道是确有其事还是心理作用,她说右侧腋下隐隐也有痛感。 至此张三基本能确定了小美这就是乳痈,应该是气血两虚导致身体免疫力下降,感受了风寒外邪,致使气血凝滞。 症状极轻,治疗并不复杂。立法扶正祛邪,温经散热,活络通乳。施治几付麻黄附子细辛汤,有效后再换方调理即可。 但张三并不着急下方,他还有些疑问需要请教对方。与其说是请教不如说是质询,他心里有口气始终不得宣泄。 “你们既然那么排斥中医,为什么又要来找我治疗?”他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直接开口。 姜杰对此早有准备,“排斥中医的不是我们,是另有其人。我只是一家服务公司的员工。” 张三不满意这个回答,目含深意看着他。 姜杰只能继续解释,“我承认我是参与者,可这是我的工作。我也要养家糊口,谁给钱就为谁工作,你说我唯利是图我认,但我真心不排斥中医。” “我想了解的是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排斥中医。”张三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为了反对中医都做了什么,但是胡唐月在这方面做了很多了解。 她告诉张三,这些人在网络上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抹黑造谣不说,还利用一些医生救死扶伤的良善之心刻意陷害中医。 最让他厌恶的是这些人刻意对中医夸大其词,杜撰中医能够包治百病。然后对个别不良案例特意放大,导致公众对中医的信任度降低。 这样的结果只会导致中医失去群众基础,让群众对中医心存芥蒂,持否定态度。尤其假中医和假中药在国内大肆横行,恰恰又给了这些人各种口实。 胡唐月最后的总结就是,这些人正在不遗余力的诋毁中医药,妄图逐步对中医进行肢解和蚕食。 张三想知道这些人的真实目的和原因,正好现在参与者主动送上门来,他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还能为什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谁又能真的摆脱这个真理。”姜杰苦笑一声,“我是为钱做了违背道德的事。 公司也是为了利益才会接了这种抹黑中医的业务。那些愿意投钱的人,又何尝不是因为更大的利益。” 张三没有打断他,用目光鼓励姜杰继续。 姜杰拍拍小美手臂,示意她自己没事,“当时我女朋友也是为了500块的报酬才会让你检查。现在抹黑中医已经是一个产业链了。 每个环节都有上家,最上面是什么人我不清楚。想来无非也就是一些利益集团出于经济利益的考虑通过打击、抹黑中医来推广自己的产品或服务。” 张三点点头,姜杰说的这些和胡唐月了解的相差不大。可他觉得,仅仅是利益驱动还不够全面。 “其实,中医本身也有问题。”姜杰看张三不说话,说不得也要为自己开解一二,“中医药行业的规范和监督确实不够,我的邻居就被假中医给骗了。 如果不是及时发现,人都跑了。而且好中医太少了,截止到现在您是我唯一见过具备真才实学的中医。” 他对中医了解太少,只能用自己邻居的亲身经历来说话,最后还不着痕迹的吹嘘了张三一把。 第167章 态度 张三心里受用之余也是暗叹。姜杰说的是事实,假中医现在的确已经成了一个现象。他在患病期间曾被母亲送到一个村子接受过治疗。 当时求医者无数。医生是一个南方人,听说擅长针灸治疗,治病无数。张三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医生让自己倒坐在椅子上。 然后在自己手脚上扎了几根银针。再拿一个枕头垫在椅背上,让自己用头抵住。接着就用橡皮锤子敲打自己的脖颈。 咚咚几下后,这治疗就算结束了。之后再从一脸感激的母亲手中接过200块钱。还告诉母亲要坚持治疗。 他自己都有过亲身经历,又拿什么来反驳姜杰的话。一时之间也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拿起笔写下药方后张三悻悻开口,“哪不能找口饭吃,一定要挣这黑心钱吗?” 姜杰一脸苦笑,“生活所迫,如果可以有口饭吃,谁又愿意干这个。”这方面他不想解释太多。 人间疾苦各有不同。讲出来或许能换来同情,但对现实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不如隐藏内心,等待时间慢慢消化。 小美接过药方,有些不放心,“这药对孕妇会有影响吗?” 张三安慰她,“是药对身体都会有影响,区别大小而已。你放心,今天只给你开了两副药。你自身是察觉不到这个影响的。” 看小美收下药方,姜杰问张三,“强直性脊柱炎,您有办法治疗吗?” 张三愣了一下,“我不了解这个病,你可以带患者过来。我检查一下再说。” 他不是不了解,而是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病。心里好奇,问姜杰,“具体什么症状?” “身体僵硬,腰背疼痛,走路开始跛脚了。”姜杰说出症状后紧紧盯着张三。没人注意到小美的手抖动了一下。 “不好说,必须要面诊。如果方便还是带过来我看看吧。”张三对这个病症有些好奇。肾主骨,听着似乎和肾有关系。 姜杰点头,没有明确表态。张三开始为小美针灸。 先用艾条灸小美天应,天应穴即阿是。小美右侧有感,那就灸右侧胸部。 点燃艾灸放好位置后,张三安慰小美,“你的乳痈发现及时,问题不大的。但也一定要注意,一旦再发现硬块千万不能大意。 这个病一旦病变很麻烦的。平时洗澡时候自己多摸一摸,硬块很容易摸到的。只要及时治疗,基本都能杜绝病变。” 张三也是防微杜渐,为的是让她们对这病有个足够重视。热灸的目的是为了在病区寻水,热力下去导水入胸,可以软化硬块。 等了一会,看所灸位置已经变大红肿。张三在小美身体右侧肩井穴下针,随后在左腿足三里继续下针。然后用提插法行泻。 十五分钟后张三切脉,发现脉已松动。继续灸天应,直到小美说胸部像是在水里浸泡一般,这才算治疗结束。 张三叮嘱他们,两天后无论治疗好坏,一定要回来换药。小美的气血太弱,两天后药方必须要做调整。 临走时姜杰心有愧疚,不顾小美拉扯直接对张三坦言,“我们这条线的上家是一个叫方舟则的人。很有名,你可以打听一下。” 说完拉着小美就出了病房,能看到小美似乎在生他的气,摔打着不让姜杰牵手。 张三对姜杰口中的方舟则无感,毕竟不曾相识。再说中医的现在的衰落不可能是因为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抹黑造谣而造成。 自身肯定是有问题的,否则也不会出现假中医假药材的问题。就像姜杰所说,他没有遇到过一个好的中医。 这可不仅仅是郝教授所说的群众体量大,多数覆盖与屏蔽少数的问题。还有自身很多问题存在的。比如教育普及,比如规范和监管等等。。。。。 但这些不是他一个中医大夫能左右的,他也没有这个扭转世人看法,改变中医现状的崇高理想。 做好自己,完善自己医术,增加临床经验,在过好自己日子的基础上,尽可能为身边的人解除病患痛苦才是他的真实内心。 可世事总是有着很多偶然和必然,可能这就是生活的本质吧。杜老板在第二天就给了张三回话。 之前她对邀请张三出诊就有一些怀疑,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哪怕后来张三表达善意表示可以出诊治疗也被她暂时叫停。 她要打听清楚才好做决定。她怕自己被当枪使了再给张三带去麻烦。尽管心里不舍那个合作,但并不是就此就没了机会。 更何况,对张三她也一直心存感激,真诚与其交往。虽然带了一些功利之心,但是也绝对不会主动做出欺骗和伤害之事。 打听到一些消息后,杜老板第一时间就和张三取得了联系。她告诉张三对方是一生物学博士,经常在一些前沿媒体上发表文章。 而且对方还是一位社会名流,身后若隐若现的还有院士的影子。病情就是之前说的常年失眠,至于是否真实,她没有能力确认。 她向张三交底,“这事我肯定不管,也管不了。至于是否还会有人来找你,我也不知道。如果来,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她还表示,打听不到对方为什么会找张三治疗的原因。 最后她提醒张三,“那是个不缺钱的主,背后有不少金主。你如果决定出手,诊金绝对不能要少了。” 张三放下电话后,还是不解其中原因。但有一点他能肯定,无论这个方舟则是什么背景,想要他出诊治疗,三个字,不可能! 他的态度很简单,“我管你是什么博士和社会名流,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仅凭你是黑化中医的核心人员这一点。 别说你身后可能有个院士,即使你身后是个总理,也难买我不愿意。” 他自忙自的,这事也不会放在心上。最近手上的病患这么多,下班之后还要去给聂伟业的母亲复诊,没时间纠结这事。 可是下午他还是在诊室见到了不想见到的人。那个在诊脉验孕活动中打过交道,姜杰也是以她为首的女人。 第168章 自报家门 女人进门后很客气,主动递上了名片。看张三不接,很自然的放在桌上。“张医生,你没必要这么仇视我吧。” “我没有仇视你,只是好奇你来的目的。你该不会是来找我看病的吧,以你们对中医的态度,应该不会降贵屈尊跑来求医的。” 张三很少对人这样刻薄,但对这个女人实在没有一点打交道的兴趣。虽然曾在这个女人手上拿过5万块钱,但那是他自己应得的。与她无关。 “看来张医生对我们也做过了解,其实很多都是误会造成的。等以后交道打得多了你就知道了。”女人没有一点生气的模样。 “有事说事,你该不会是真来看病吧?”张三不想与她虚与委蛇。尽早打发了了事。 女人笑的神秘,“我还真是来看病的,最近总是失眠,麻烦你给开个方子。” 张三对她早有猜测,“我在这里开的方子你们敢用吗?你不是应该请我出诊治疗吗?” “咯咯。。。”女人笑了,“张医生,您了解的还真是挺多啊,这些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您了,我老板确实需要您出一次诊。诊金您开口,我们不还价。” “很抱歉,我不出诊。你们更该去找西医治疗。我想所有中医对你老板的病都应该是无可奈何。”张三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发音。 “您对我们有误解。”女人收起笑容,“我可以解释一下吗?” 张三不置可否,一副你随便的样子。 “我老板被这个病折磨了十几年,曾经找过不少中医治疗。有人说是心脏的问题,有人说是肾的问题,还有人说是早年压力过大落下了病根。 可治疗到最后,都是没有任何效果,最后才选择了西医。西医虽然也无法治愈,可毕竟还是有药物可以控制,至少每天可以休息几个小时。 您说,这一对比。他能不对中医有意见嘛。上次的您参加的那个活动,其实我们的目的也是为中医正名。” 张三心里冷笑,如果不是胡唐月做了不少了解,如果不是姜杰说出了其中一些内幕,如果不是自己参加了挑战活动,还真被这个女人忽悠了。 “我有两个问题很奇怪。”张三不等女人表态直接开口询问,“为什么会选择我?为什么你老板不能自己来检查治疗?” 女人有些尴尬,她当然不能告诉对方,自己老板找中医治疗这事绝对不能让外界知道。 否则不仅之前所有黑化中医的工作会成徒劳,就是老板多年打造的人设都会崩塌。 而第一点会给老板带来巨大经济损失。第二点更是会把他陷入到人人唾骂的境地,对其事业更是毁灭性的打击。 “从您领取奖金到现在,我们注意到您完全遵守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没有向外界透露过任何有关这次活动的信息。 仅从这一点,我们就能确定您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这是我们选择您最重要的一个理由。” 女人试图用这样带有吹捧的话术让张三不去太过计较。虽然张三信守承诺这一点的确是他们选择张三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她们有很多事是无法见光的,想要解释就必须要把核心的东西摆出来。而这些东西就算是她也仅仅只有一些猜测。 按照她来之前的预测,这时候张三应该和他在探讨一些技术性的东西。比如诊费,比如封口费。。。。。。 “对这次出诊的诊金您有什么要求吗?”女人见张三不提这些,那就自己主动提出来。在她想来,对方这种做派无非就是为了多拿一些诊金。 “你们另请高明吧,我这里忙,就不耽误你们了。”张三无心与她多做纠缠。他对这些人的评价就三个字,“不要脸。” 抹黑中医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和理由。但是一边抹黑,一边又来找中医治疗。一边带动舆论讨伐中医,一边又偷偷摸摸求助中医。 除了不要脸,他想不出什么词能形容这些人的卑劣。不破口大骂他已经觉得自己很有修养了。 他的拒绝让女人有些意外,但也不是没有准备。“要不,你还是和杨老联系一下吧。我不急,可以等你改变主意。” 张三惊愕,“哪个杨老?”吃惊之下,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女人语气的变化。 “你能认识几个杨老,凤凰的。”女人轻描淡写的回应。但是眼底的那抹羡妒之色却是再也无法掩饰。 “你们认识?”张三简直无法相信杨老会和这些人有过接触。 “我没资格认识杨老,我老板的一个长辈和杨老有些交情。杨老身份特殊,我们没有资格打扰,只能来求你了。” 女人不慌不忙向张三交了底。她不怕张三不答应,她不相信张三会违背杨老的意思。 张三看着眼前女人,心里全是厌恶。这事他必须要和杨老联系一下,如果真是杨老的意思,那还真是不好拒绝。 “你先出去,我叫你再进来。”张三不再和女人客气,让她回避。 女人知道他要联系杨老。站起身子笑了笑,走出诊室,顺便还带上了房门。 张三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杨老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杨老中气很足,声音洪亮,对张三的来电很欢迎。张三能想象到一张躺椅上一个老头正在一脸笑容的和自己说话。 只是凤凰市现在应该天寒地冻,这躺椅应该是在自己最长待的书房中。 看杨老心情不错,闲聊几句后张三开口,“有个人来找我治疗,说是您的意思。。。。” “嗯,前两天北京一个熟人和我联系,想让我给他的子侄调理一下。我懒得动弹,就推荐了你。正好你也在北京,顺手的事。” 杨老直接承认,然后问他,“怎么,找到你了?” “您这也不和我提前招呼一声,我还以为遇到骗子了呢。”张三和杨老说笑,他在犹豫是不是该把这里的情况向杨老说说。 “多大的事,我估计他们也是没办法了才想到找我。你能帮就帮一下,找我的那个人是一个院士。对你将来的发展还是能起到助力的。” 杨老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张三能感受到杨老的心意。心里一阵感动,杨老这是在为自己铺路啊。 感动之余心里也有惶恐,自己何德何能得杨老如此青睐。当即决定,这事不告诉他了,免得老爷子再被气到。 第169章 人情 又聊了几句,两人才挂了电话。张三懒得出门,拿起女人放在桌上的名片拨打了对方电话。这才注意到女人名字叫魏芳,是一家外贸公司的总经理助理。 魏芳接了电话后立刻推开了房门,显然一直在门口等待,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张三和杨老的通话。 看她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张三气性更大,“你们有本事联系到杨老,还会找不到一个好的中医,又何必跑我这里来?” 魏芳听出他的话头已软,淡淡一笑,“有本事的中医未必能信守承诺,杨老既然推荐了您,说明他对您医术的认可。 再说您的厉害我也亲眼见识了,所以老板问起我的时候,我对您也是极力推崇。” 张三无视她的讨好,直接开口,“出诊费用5000,治疗另算。”他就不信这个价格对方还会答应,直接吓走了事。 魏芳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来,放在桌上,“这里正好是5000,我不要收据,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看到张三有些手足无措,她眼里的笑意更浓,“张医生,我老板只求能睡几天好觉,咱们能不能现在就走?” 张三真想狠狠踢自己两脚。本来想用出诊费吓到对方的,没想到弄巧成拙,现在反而被对方将军。自己刚才的窘态一定被她看在眼里。 “今天没时间,明天你联系我吧。”说完没好气的瞪了魏芳一眼。 魏芳无奈苦笑,对方怎么看都是一个大男孩。可自己偏偏拿他没有任何办法,谁让自己有求于他。 只能等明天再来联系了,也不知道老板会不会发火。她可是深知老板最近的脾气已经被疾病折磨的极为暴躁。 还没等她出门,房门被人推开。聂伟业径直走了进来,正准备说什么,看到屋里有外人,当即改口解释。 “我看门开着,还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没想到还有患者在,抱歉啊天继。”说完看了一眼魏芳。看她穿戴讲究,不由自主又看了几眼。 魏芳对他点点头,又和张三招呼了一声就走了。张三招呼聂伟业,“不忙了?是不是有事?” 聂伟业坐在张三对面,正要回话,突然看到桌上人民币,愣了一下。随后又警醒过来,“没事,就是看看你下班后有没有时间,你开的药已经吃完了。” 张三懂他的意思,“我还说下班就去看看阿姨呢,她怎么样?” “头脑还是那样,一见外人就糊涂。大便解了不少,最近汗也比较多。止痛药从你走后就停了,有没有再发作要回去问问我爸。” 聂伟业很快调整了情绪,这两天他母亲的身体的确没有明显变化。张三说过,药吃完了必须要换药。 “我估计阿姨的精神是受过什么刺激,很可能和你们说的那个主神会有什么关系。你没打听一下吗?” 之前他开的药是补充津液,同时治疗偏头疼的。对精神类疾病有没有效果他不清楚,他的治疗思路就是先治实,再择机治疗虚症。 但对聂伟业母亲精神的问题,他还是觉得应该是受了刺激才会有这些症状。病从源头起,或许和聂父说的主神会有什么关系。 聂伟业点点头,“回头我打听打听,现在在我妈面前,我们谁也不敢提这些,生怕再刺激了她。” 两人约好了下班一起去聂伟业家后,聂伟业说还忙就走了。 张三看着桌上的5000块钱在琢磨怎么处理。明天如果是下班时间出诊,那就收下。 如果是上班时间,自己就到于巧巧那里把出诊费用交了。当然,具体数字是要按医馆的收费标准来算。 下班后,聂伟业和张三一起去了聂家。聂母看到张三,对他还有记忆。继续向他灌输神主的概念。 张三找机会给聂母做了检查。脉象有变,已成脉大而数之相,而且舌红无苔。又问聂父饮食睡眠,答案是都不太好,甚至有焦虑症状。 再问大便和偏头疼。聂父说偏头疼有缓解,大便出量还好。 这些情况张三心里有预案,并不奇怪。大便并未排尽,他的理解是,心胸未解,不得畅快。 之前方剂只是弥补了聂母的津液缺失。但神魂不清,情志不遂。看来不仅仅是肺部津液的问题。 心藏神,肝藏魂。心肝火旺,动风生痰,上扰神明。则神魂不守,可出现幻觉。张三思索后只能从这个方向着手。 立法,宜郁清热,下气除满。施治栀子厚朴汤加白虎汤。开好方剂,张三要聂父一定要关注大便情况。如果能见硬块或者淤泥状物是最好。 他开了七剂药物,如果还是不见好转,那就说明这病已经超出了自己能治疗能力。 这次他没有下针治疗。聂母配合是一个问题,之前的十三鬼穴行针效果也不理想。他要回去想想问题所在。 结束后,张三婉拒聂父的挽留,让聂伟业送他出了家门。一路上聂伟业几次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到了胡同口,聂伟业提出要请张三吃饭,被他拒绝。也没要聂伟业继续再送,挥挥手就走了。 他现在单独和聂伟业在一起有些别扭,感觉没什么可说的了。与其别别扭扭的一起吃饭,不如自己回家吃一碗泡面。 有些事情,无论原因是什么,也不论结果是怎样。即使他不会计较,心里也会有了芥蒂。他现在还做不到自如控制自己的情绪。 张三现在脑子想的是明天出诊后,自己该怎样应对。对魏芳身后的老板方舟则,他是从心底里不想理会。 虽然杨老话说的明白,他无论如何不该违逆了杨老好意。但人为制造一些麻烦还是可以的。 次日,医馆内依然忙碌。杜老板又给张三介绍了几个病人。张三很奇怪她是从哪找来的这些患者。 从求诊者口中打听到,杜老板不仅在朋友圈里为张三宣传,还在所住小区里给邻居和熟悉的人推荐。 这份人情张三收的有些惭愧,但又无法拒绝。只能在放在心里,将来有机会再图后报。 第170章 急切 现在正在接受治疗的一个人就是和杜老板一个小区的。女性,52岁。患者自述半年来感觉身体哪里都不舒服,心烦意乱。 遇事情绪很容易激动,经常多愁善感,悲恸欲哭。呕恶不食,头脸发烫觉得燥热。去医院检查诊断是更年期综合征。 服用维生素等药物效果不好后,听了杜老板介绍说帝经堂新来了一个中医,擅长针灸,什么病都看,别看岁数小,医术却是很高。 这才一大早就过来挂号。张三检查她的身体,舌苔薄白,脉来滑大,按之则软。问诊结果是患者失眠多梦,口干喜饮。月经周期不定,还时有时无。观其面色颜面潮红。 张三辩证这是乳中虚,阳明之气不足,虚热内忧之证。立法养阴益气,清热除烦。施治当以《金匮要略》中竹皮大枣丸加减。 白薇10克,生石膏30克,玉竹20克,丹皮10克,竹茹30克。。。。。。主治妇人乳中虚,烦乱呕逆之证。 张三开方五剂。他告诉患者,“这病不是几服药能调整过来的,必须缓治。需要半个月以上才可以治愈。但五副药应该会有效果。” 患者听说只需要半个月就能治愈,心里高兴。这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当下满口感谢。却不知道张三已经是保守估计了。 随后在患者交信、隐白穴下针。正在此时电话响起,张三正在施针,没有时间理会。继续行针。 声音一直响个不停。张三等待下完针后才去看电话。等想要接起时电话却又没了声音。 正想离开,电话再次响起,看号码觉得眼熟,也没细想就按了拒接键。之后继续为患者治疗。 20分钟后,起针。看患者脸部潮红依旧,他知道这病针灸效果只能如此了。还是要靠药剂来治疗了。 连续两次针灸效果不尽如人意,这让张三产生一种挫败感。“这是又到了一个瓶颈期了吗?” 还没等他接待下一个患者,房门被人推开。魏芳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额头见汗,鼻翼不停张合。看起来被气的不轻。 “张医生,过分了啊。说好了今天联系的,你不接电话是什么意思?”语气不善,直指张三。 “我这里正忙着,哪有时间接电话。”张三这才想起刚才看着眼熟的电话,自己昨天拨打过的。 魏芳被堵的没了脾气,只能改变态度,“现在可以走了吗?” “不行,门口还有患者,看完之后才能出诊。”张三不去管她会怎么想,不愿意就算了。“你老板又不是急症,少睡一会死不了。” 魏芳有气也无法发作,只能侧过身子让身后的人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性,歪着脖子很是别扭的样子。说自己就在医馆后面写字楼上班。 看他情况张三猜测就是落枕了。果然男子说自己是习惯性落枕,早上起床就成了这个样子,脖颈僵住无法动弹。 一大早先去单位打了卡,抽空才来这里治疗。他在单位听同事说楼下医馆有一个针灸很厉害的大夫。 他想着自己如果能被尽快治好,还能继续回去工作。这才忍着疼痛在外面耐心排队等待。 张三立刻拿出针具,抓住他的手臂在手三里下针。有了气感后,一边左右转动醒针,一边让患者活动脖子。 只一会,患者脖子就能有幅度的转圈了,但是速度不能过快。张三这才开始给他检查,发现他脖颈肌肉还是僵硬。这就不仅仅是习惯性落枕这么简单了。 这是项强症状。项强就是脖子强硬,没有过项强就不会知道项强的痛苦和难过。它能让你坐立难安。 之前在马叔医馆,张三就遇到过项强患者。用他的话说就是生不如死,无论身体是怎样动作都觉得疼痛难忍。 确定病症后,张三在患者后溪、申脉、天柱、大抒、凤池、风府先后下针。这样能让对方脖颈僵硬松懈。 之后提插、转动行泻补之法。魏芳没有出去,安静站在一边看张三治疗。她也想看看张三是怎么治疗落枕的。 20分钟后,张三起针。再在患者脖颈处做推拿治疗。结束后,按住对方手三里穴位,让患者继续转动脖颈。 这次转动速度明显增快。而且幅度也大了许多。张三松开患者手臂,让患者自己扶着脖颈继续转动。 患者一一照做。最后竟然放开护着脖颈的手臂,径直转动。到这时谁都知道患者已经恢复。 魏芳心里暗叫厉害,不愧是杨老推荐的。患者则是高兴的活动脖颈,说不出的轻松之态。 张三告诉患者,“你这是有些强项,所以会习惯落枕。以后再落枕了就调个头睡,身体躺平放松,把头伸到床沿外面,自然下垂。 保持慢慢呼吸,过个三四分钟后,慢慢扭转身体。把落枕的位置再转回去,也就好了。” 中年患者认真听着张三讲述。没想到今天不仅治了病,还有其他收获,以后再落枕了就用这个方法自己治疗。 魏芳看治疗结束,不想再继续等待,病人还没走就迫不及待的催促张三。被张三冷冷的瞪了一眼,只能站在一边生闷气,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刚才张三那一眼让她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怯意。顿时心神失守,乱了手脚。此时站在一边清醒过来,心里也是暗暗奇怪怎么会被一个年轻人吓到。 张三见她不再闹腾,就送患者出了门。看诊室门口空无一人,只好回来收拾东西。现在没了借口,只能出去走这一趟了。 收拾好桌上物品,拿起背包,想了想后又去药房领了一根艾条。然后张三先到于巧巧那里办理出诊手续。帝经堂的规章制度是医生出诊必须交纳100元出诊费。 而且施治的药材必须要从医馆购买。于巧巧看张三能出诊也替他高兴,这种情况在医馆并不多见。这很能说明医生的医治水平。 她偷偷打量和张三在一起的魏芳,心里奇怪大冬天怎么还戴着一副能遮掩半张脸的墨镜,明显是不想被人认出。 填好出诊单,交了出诊费后张三和魏芳一起出门。魏芳急走几步,在停车场一辆奥迪a4车前停下,并为张三打开了车门。 第171章 方舟则 等张三坐上车,才注意到车上还有一个司机。魏芳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司机一言不发启动车辆,不一会就汇入了街上车流中。魏芳轻易不敢开口,生怕哪里不合适再得罪了身后这位大爷。 一时车上气氛有些过于安静。张三主动开口问魏芳,“为什么你们早些时候没有来找我治疗?” 魏芳苦笑,“我们也没想到杨老推荐的人是你。按理说应该早和你联系的,可老板对中医还是有些顾虑,所以就犹豫了几天。“ 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必要再躲躲闪闪的隐藏什么了,不如选择性的说些实话好取得张三好感。 “后来决定要请您了,那就是活动以后了。再想找你,谁知道你参加了那个活动。如果早知道你们是同一个人,那个活动都没必要组织了。” 张三哂笑一声,“你老板的顾虑只怕就是担心被人知道他请中医治疗吧。”他说话毫不客气,“你们怎么好意思来请我去治疗呢?” 魏芳觉得脸上发烧,只能继续解释,“各家有各家的苦,有了上次那次活动的事,我们也担心你有什么误会。” “误会?”张三冷笑,“难不成你们举办那个活动真的是如你说为中医正名?都什么年代了,你们的真实目的瞒不了人的。 方舟则,那可是社会名流,鼎鼎大名啊,站在黑化中医最前线的人。” 张三一点都不想给他们留什么面子,最好是对方恼羞成怒,让他下车才好。正好省得自己辛苦。 他已经想好了,即使不去治疗,那笔出诊费他也是绝对不会退的。 魏芳没有想到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根底。想到这两天自己在对方面前的各种辩解,就像一个已经被人看穿把戏的魔术师一样,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 尴尬、丢人、各种情绪上头,她真想把张三赶下车去。可她也只能在心里发狠,老板交代的事必须要办的。 看没有收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张三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一群可怜人而已。之后一路他都是闭目不语。 车辆停在一栋大楼门前,魏芳先下车。张三注意到大楼门前挂了不少单位的牌匾,只是不知道方舟则会是在哪里。 乘坐电梯一直到十三层,出了电梯就能看到一张茶台,后面有服务人员。魏芳领着张三直接过去,服务人员恭敬喊着魏总,看来整个一层都是他们的。 张三没有看到任何单位名称。在一间紧闭的屋门外,魏芳和一个坐在桌后的小姑娘低声说了几句话。 得到准许后,才敲响了那扇门,随后推开房门请张三进入。 这是一间目测有五六十平方米的办公室,装修很是奢华。张三不由想起了聂伟业一家三口挤在一起的三十平米小房子。 地板上有地毯,一圈真皮沙发绕着茶几围成半圆。前面是一张硕大的实木办公桌,桌后是一个头发略秃的中年人。 此时他正在和坐在沙发上一个身材发福的眼镜男说话。魏芳进门后,向老板点点头。之后向张三介绍。 张三看着眼前这个鼎鼎大名的方舟则,没有理会他绕过桌子伸出的手臂,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沙发上的眼镜男一脸玩味的看着张三,眼里充满好奇。 魏芳给双方介绍后,没有离开。径直坐在沙发上,很是热情的和眼镜男打了一声招呼,“何总。” 眼镜男笑呵呵的点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张三。方舟则对张三的态度不以为意,热情请张三坐下。 “本来该我去登门的,手上事情太多,身不由己,只能麻烦张医生来一趟了。”方舟则语气温柔,态度极为谦逊。 这很出乎张三的意料。看魏芳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他本以为方舟则也会是跋扈态度。没想到竟然给他一种儒雅之感。 不等张三回话,方舟则看向已经坐在沙发上的魏芳,“魏总,把我放在你那里的好茶拿出来,请三哥过去尝尝。”说完冲眼镜男歉意笑笑。 魏芳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马上站起身子,语声轻柔,“何总,赏个脸尝尝我的新茶,给打个分吧。” 何总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一副不懂他们意思的模样,“你拿过来泡上一壶,正好有客人在,一起尝尝。” 魏芳无奈看向方舟则。方舟则笑笑,挥手示意魏芳去泡茶。眼前这个何总他不想招惹,眼见对方不想回避,只能听之任之了。 “张医生,其实我们不是外人。对杨老我也是敬仰已久,有机会还是要多在一起坐坐的。” 他看张三不说话,以为房间气场震慑了对方。就想拉近一些关系,让张三放松一些。 何总听到方舟则说出杨老二字时,窝在沙发上的身子挺了一下,眼里露出思索之色。 张三是懒得说什么,听方舟则这样说,也就不客气了,“我是医生,你是病人,我们之间应该相互疏远一些才是对的。你愿意经常看到医生?” 方舟则被他顶的有些憋闷,随后也就想开了。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受点气也没什么。 何总笑眯眯的看着眼前一切。这个衣着普通的小男孩让他觉得越发有趣了。 “行,那咱们先看病。”方舟则伸出手臂。 张三知道自己无法回避了,既来之则安之,先检查完了再说其他。伸手搭上对方手腕仔细检查。 方舟则左手脉散无力,右手关弦尺寸弱。舌淡苔白根腻。张三又行问诊,方舟则自述,上楼气喘,乏力,下午下肢会有肿胀。 早上小便正常,其他时间有淋漓。吃养心丸大便一日一次,不吃初头干。怕冷,受惊后腰腿会痛,右肋有时会胀,最近脾气极大。 几年前因为冠心病做了支架置入术,冠心病病史大概有10年。不吃安眠药无法入睡,吃了也睡不安稳,最近两年耳中、脑中常有“嗡嗡。”鸣声。 张三检查后第一感觉就是这个方舟则的身体就像一个六七十岁的患病老人,阴阳不守,神躁不静,还很虚弱,给他一种行将腐朽的感觉。 第172章 诊金 再细查其面,面色灰黄晦暗,两侧太阳穴隐隐有青色透出。这是荣卫不合,太阴虚寒之相。 但这些与他无关,如果治疗,他也只是负责治疗对方的失眠而已。其他病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方舟则看张三沉吟不语,心里一慌,“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说,我现在只求能睡一个好觉。脑子里的嗡嗡声吵的根本睡不着。” 张三考虑他的脑鸣、耳鸣有两年时间,病程较久,判断是痰饮作祟。但他并没有点明,反而直接拒绝,“抱歉,这个病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方舟则瞥了一眼正笑眯眯听他们说话的何总一眼,眼含深意看着张三,“你可真是谦虚,杨老对你可是寄予厚望的。 有什么顾虑你放开说,何总也不是外人,不会笑话你的。” 他琢磨张三应该是想提诊费的事,碍于有外人在场不好意思开口。所以鼓励张三放心开口。 “确实不好治疗,我把握不大,万一耽误了你的病情就不合适了。”张三面对这个气质儒雅,谈吐随和之人心里极不喜欢。 总觉得对方脸上罩着一个壳子,所有情绪都隐藏在壳子后面。 “按理说我们有旧,不该提钱,可是也不能没有心意。2万,你当帮我一个忙行吗?”方舟则直接开价。 张三越发觉得对方虚伪,坚定摇头,“真不是钱的事,我临床经验不够。治不好杨老也落埋怨。” 方舟则看张三有软化迹象,直接开始加价,“5万,我只求能睡几天好觉。”他不相信杨老推荐的人收了钱后只能保证让自己睡几天好觉。 “北京城的中医这么多,有这个钱,你可以随便找了。肯定有人能解决你的问题。”张三继续摇头,尽管他的心脏已经开始欢腾跳跃。 方舟则脸上有些变色,没想到对方这么难缠,叹了口气,“唉,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要不怎么会麻烦杨老。” 他再次提出杨老,就是希望张三能记起是杨老推荐了他来给自己治疗的,不要太过分。 当然他坚持请张三的目的现在还不能和张三详谈。有外人在不说,自己这个病也确实到了非治不可的程度了。 “要不你发表个文章,为中医正正名?这样我也有底气,治疗的时候信心也足。”张三的话有些意味深长。 “哈哈。。。”何总在一边听得放声大笑。这个年轻人太有意思了,让他刮目相看。他觉得自己厚着脸皮留下来太值了。 方舟则的事情他很清楚,看到有人能这样直面方舟则,简直是大快人心。但他也知道,方舟则是绝对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的。 方舟则苦着脸看向何总,“三哥,形象,要注意形象啊。”。他这时已经十分相信张三能治疗自己的疾病,前提是要满足条件。 “十万,你得答应保证治好。治疗结束马上付款。”方舟则咬牙出价,不是为了后续的事情,他是绝对不可能被人这样宰割。 张三一脸吃惊,他基本能猜出,自己这次出诊绝对不会是看病这么简单。否则对方只要不傻就不可能这样出价。 这让他起了极大的好奇心,而且十万这个数字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我给不了你保证,你愿意咱们就开始,不愿意,我这就走。” 他绝对不会给对方任何计较的空隙。能治就治,不能治就此拉倒。反正有出诊费在,自己吃不了什么亏。 方舟则无奈点头,到这时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个张三的难缠已经让他意识到之后的事情不会好办。 何总看没有了好戏看有些失望。嘴里咂吧几下,端起茶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时候魏芳也端着一套茶具来到屋里,开始冲泡。 张三心里早有腹稿,对方辨六经属太阴阳明合病挟痰饮证。立法调和荣卫、气血、阴阳、收敛浮越,镇静安神。 辩方证为当归芍药散去泽泻,合桂枝甘草龙骨牡蛎加合欢皮远志菖蒲汤证。张三不能保证这药剂肯定能治疗对方,需要七剂之后看效果才能准确判断。 但是他有把握让方舟则可以马上睡着。 他让方舟则坐好,脱去外衣。拿出针具,在对方手臂上从灵道穴到通里再到阴郄穴最后是神门。依照心经方向依次下针。 神门可定心,沿心经下针对失眠极有帮助,可治心弱。另一条手臂,张三也是如法施治。 之后在方舟则天柱穴外一寸位置,骨缝边,沿着骨缝又下了一针,这是奇穴,可安眠。 众人以为这就算结束了,没想到张三又从包里拿出一截艾灸。这是他在来之前特意准备的。点燃后让魏芳脱去方舟则左脚鞋子袜子。 在隐白穴上面能看到几根长毛,张三指着长毛位置告诉魏芳,“你拿着灸条对准这里,三十分钟就可以。 如果累了可以双手交换。” 魏芳看看老板,只能照做。何总从张三拿出针具开始就兴趣大增,不眨眼的看着张三施针。现在又看到艾灸,更是好奇。 张三活动活动筋骨,一屁股坐下,端起魏芳冲好的茶水牛饮灌下。他要等时间到了再取下银针。 何总站起身子,背着双手,围着方舟则整整转了一圈,又低头仔细查看魏芳正在灸的位置,突然向张三开口,“灸这里就能治疗失眠?” 张三点头,“这是奇穴,叫三毛。只有治疗失眠作用。”他不了解这人身份,老老实实的回答。 “三毛?”何总伸出肥胖手指,指向方舟则脚上几根长毛,“还真的是三根毛呢。”说完笑个不停。 方舟则这时候随着脚部发热,已经感到一阵疲乏。也没了心力应对何总的调侃,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几个呼吸间就要侧身躺倒。张三早有准备,用手扶着他不让身体侧倒,必须要到时间起出银针后才能放他倒下睡觉。 何总一脸吃惊,“这么快?”见没人理会自己又轻声嘀咕了一句,“这有点太夸张了吧。” 20分钟后,张三先后起出方舟则身上银针,扶他躺在沙发上。这时候方舟则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刚被扶着躺好就发出了一阵呼噜声。 第173章 游说 魏芳在他身上盖了一条毯子后,拿着艾灸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看向张三不知所措。张三没有放过她,“再灸15分钟就行了。” 宽敞办公室里,张三已经喝了一肚子的茶水,魏芳拿来的小点心也吃了不少。看看其他两人端着茶盅仍然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他有些不耐烦了。可钱没有到手,这样走又心有不甘。魏芳和何总一边喝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没有一点着急的意思。 又过了一会,沙发上躺着的方舟则终于有了动静。他掀开毯子,先是揉揉脸颊,然后才开始关注屋内情况。 起来后先是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这才长舒一口气,“这觉睡的踏实。”看看表,起身去了洗漱间。 再回来精神却是涨了几分,先是冲着何总歉意笑笑,然后向张三伸出大拇指,“名师高徒,今天算是见识了。” 张三懒得客套,直接开口,“我要回去了,你安排人去拿药吧。”说着站起了身子。 方舟则抬手阻止他,“稍等。”随后吩咐魏芳,“去财务取10万块钱过来。” 魏芳没有丝毫犹豫起身出门。方舟则一脸笑容的看着何总,“三哥,我这有点体己话和张医生说,您行个方便去小魏那里坐坐? 一会咱们去满汉楼再谈谈那事。” 何总看看他,笑眯眯的点点头。走到张三身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半真半假的开口,“小兄弟,那钱可有点烧手,拿好了。” 说完开门走了出去。留下脸有尴尬的方舟则和不明所以的张三面面相觑。 咳嗽一声,方舟则和张三拉起了家常,“张医生,来北京多久了?” “你有话就直说。”张三讨厌这样。明明有事要说,人都支走了,还假装亲热,做给谁看呢。 方舟则无所谓的笑笑,请张三再次坐下。然后顺势也坐在了张三身边,“有没有兴趣在北京做出一番事业?” 张三不接腔,也不看他。方舟则继续,“你有这么好的医术,在一家小医馆里就埋没了。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 “我是中医,是你们抹黑打压的对象,我们应该是对立面吧。”张三抬头讥笑。 方舟则面不改色,“这世界哪有绝对的事,看起来我们应该是对立的,可是现在你一样不是在给我治疗嘛,什么事都要有预设条件的。” “呵呵。”张三笑笑。这人和他做的事一样,都是不要脸。没有杨老出面谁会搭理你。 “我这里有专业的团队,可以让你迅速成为京城,乃至全国全中医界的年轻翘楚。如果你愿意,操作起来并不困难。” 方舟则开始抛出诱饵。文人好名,医生又怎可能例外。更何况又是一个年轻的有能力的医生。名利名利,有了名,利又怎么可能会远。 “然后呢?你总该有你的诉求吧。”张三懒懒的问他。 “我当然有我的目的,在这方面,我们不是敌人,应该是战友。应该相互帮助。”方舟则语气开始激昂。 “所有人都说我在抹黑中医,打压排斥中医。可我要告诉你的是,他们,包括你,都是因为不了解所以才有了误会。” 张三有了兴趣,挺了一下腰身。 “我是中国人,怎么可能去反对自己老祖宗的传承。我就问你一句,是在白纸上作画容易还是在一张已经被图的乱七八糟的纸上作画容易?” 张三不明他意有何指,没有回答。 “当然是白纸了。而中医现在不就是已经被涂抹的乱七八糟了吗?我与和我有一样抱负的人就是想把这张已经看不清本质的纸张重新漂白。 还国粹中医一个本来面目,让你以及千千万万个和你一样的人在这张白纸上书写正确的中医,让传承不再被人篡改不再消失。。。。。” 张三出声打断了他的演讲,“你的意思是你们抹黑中医是为了中医好?” “当然。”方舟则说的斩钉截铁,“老祖宗的传承被人糟蹋,你不心疼?你不心疼我心疼,还有很多人和我一样心疼。” “怎么就被糟蹋了?”张三奇怪问他。 “中医教科书是什么时候编纂的?是解放后依据上世纪西方科学理论及唯物主义思想改造编写的教材中医知识。 说它是科学,它又没有科学表现形态和严谨逻辑。实践指导价值就更不用说了。说它是中医,又和黄帝内经里所讲的知识偏差甚远。 按照教科书能治好病的不多,这是事实。中医现在有目共睹的衰败也是事实。难道这些不是那些邯郸学步,削足适履的教科书所致?这些院校的中医药学难道不是在糟蹋传承?” 方舟则慷慨激昂,一副义愤填膺状。他的几个疑问张三无法回答,他甚至都没理解几句。 但他有种感觉,这个方舟则对中医绝对不是外行。 “你可以到中医药大学试着问问,那些学中医的人有几个相信中医能治大病重病。这是为什么?因为真正的中医已经丢了。 现在庸医假医横行,即使偶尔有过几个能治病的中医,最后还是为金钱服务,不再钻研医术。普通老百姓又见过几个那种真正能治病的中医。 现在主流中医药的病灶理论和病理学说,理论缺陷不全,却都被当做金科玉律。这些都是事实就摆在眼前。 我还没有和你说假药。以前中医看病是用什么药,山里采摘的,药农多年时间培育而成的,然后经过各种严谨细致的加工才可成药,可是现在呢。 现在的中药都是哪来的,山里还能采摘到草药吗?都是肥料催熟的,时间周期短,成本低。这样的药物能治病救人吗?” 方舟则端起茶盅,喝了一口,“你说这样的局面下,我们不该做点什么吗?” “所以要诋毁抹黑中医?”张三觉得这逻辑根本不通。 “我们针对的从来都是那些黑中医,假中医。可遗憾的是这样的中医太多了,所以有时候会伤及无辜。”方舟则平静解释。 “这样下去中医的根就会丢失。所以我们只有加速这种腐朽和衰败,只有把恶疮挑掉中医才会得以重生,才能把根留住。” 第174章 计划 张三听着想笑,方舟则让他想起了在沙城镇见过的那些卖保健品的人。问题尽量说的严重,对自己的产品放开了吹嘘,可最终还是要图穷匕见。 “你希望我做什么呢?我又能做什么呢?”张三语带笑意提出问题。 “我希望你能和我站在一起来完成这件事。我们可以把你打造成名医大医,然后由你来出面指出中医的弊端,把我们掌握的情况公之于众。” 方舟则眼里有光闪过,“当然,我们会支付足够的报酬。毕竟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停顿一下后,他又补充,“报酬的数字会超出你的想象。” 这时候魏芳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纸袋。 张三站起身子,“这事太大,我要慎重考虑一下。” “当然,欢迎你随时来找我。”方舟则跟着站起,伸手从魏芳手里拿过纸袋交给张三,“今天没时间了,改天我请你吃饭,我很期待我们能再次见面。” 张三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魏芳喊住他,“张医生,着急取药,我已经安排好司机了,他在楼下等您。今天的事还请不要外传,就拜托了。” 等张三出门后,魏芳看着方舟则,眼中是问询之色。 方舟则摇摇头,“还是太仓促了,如果早认识他就有把握了,这病在添乱啊,唉,这钱出的有点冤呐。”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刚才话里的漏洞太多,所以最后才以利诱之。这个世界不贪恋财物的人他还真没见过。 以他的学识、见识,当然知道中医药对整个民族的重要性。可是有些事他不做也会有人去做。 猪油不健康、味精致癌、硅藻泥除甲醛、一次性筷子破坏森林、到面膜补水再到钻石保值。等等这些谣言哪个背后没有资本推动。 甚至转基因这个巨大的题目,现在不是也有人在代言操作吗?那可是关乎民众最基本的需求问题。 所以,他坚信资本才是世界前进的动力。别人能做得他为什么不能做,为谁代言无所谓,重要的是利益。 难道那些侵吞国有资产的人就爱国?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人前装圣,人后成狼的人就比自己高尚?他相信,更多的人只是没有出卖的机会而已。 一旦有机会,这些人会比自己出卖的更彻底,更决绝,更不择手段。 本来他最初仅仅是想解决自己身体的问题。可是杨老不愿出手帮忙,反而推荐了一个年轻人。 而恰恰这个年轻人又和他有过交集。等他了解情况后,一个计划就在脑中开始酝酿。 他要拉张三入伙。他计划把张三打造成一个家喻户晓的中医明星。然后再让张三站在反中医的前线,那对中医药将是一个怎样的打击。 尤其张三身后的杨老。 如果能通过张三让杨老这样的精诚大医为己所用,他有十足把握可以让中医彻底沦为历史残渣。 可是准备时间却是不够了,他这失眠症已经把他折磨的痛苦不堪,长期安眠药的服用,已经让他最近有幻觉出现。 不得已之下他才重新想到了中医治疗。 他已经顾不得其他,必须要抓紧时间先解决自己身体的问题。 尤其这两天他的脾气已经开始不受控制,随时都要爆发。 很早以前他就找过中医治疗,可能是遇人不对,或者是诊治不利。总之效果很是不如意。 这次张三阴差阳错的进入了他的视线,既给了他治疗的希望,也为以后得操作找到了方向,还能为自己求诊中医找到遮掩。 这是一举三得的事情,他和助理魏芳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事可操作性很强,完全可以试试。 虽然是临时起意,准备不够充足。但他相信,只要拿出足够诚意,一个年轻人应该是无法拒绝这些诱惑。 哪怕最后张三不能为自己所用,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帮了大忙。至于那十万块钱,虽然有些肉疼。 但其中包含了什么他相信张三一定知道,之前的挑战活动就能看出张三不会多事乱说。这也是他选择张三治疗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手上掌握着一个基金,如果真能游说张三加入自己阵营,那回报会是现在付出的百倍千倍。 所以虽然有些仓促,话术也不完善,但是他认为值得尝试。如果那个年轻人脑子正常,一定会好好考虑自己的建议。 张三压根没有想过去考虑方舟则的建议,虽然开始时候对方的那些话有些内容和道理。但是后面的话就纯粹是扯淡了。 什么破而后生,什么打造名医。这些大饼,他一口都不想吃。他当时就已经想到,如果自己答应了对方,再见杨老时估计直接能被老爷子打死。 他之所以提出说要考虑目的就一个,他怕自己当场拒绝会拿不到现在怀里的这十万块钱。 说的再美好也不如背包里沉甸甸的袋子来得实在。这是自己的报酬,而且还不是自己主动提出的。他就不信自己回头拒绝后方舟则还有脸把钱要回去。 想到自己拒绝后方舟则脸色一定不好看,张三心里只有舒坦。又想起那个何总临走时对他说的话,他觉得那人挺有意思。 回到医馆后,已经过了饭点。于巧巧正在值班,药房肯定会留人。张三把药方交给药房,拿了药后马上给了跟在身后的司机。 把背包放在诊室后,他才晃晃悠悠的走到前台。计算了药费后,把钱直接交给了于巧巧。 于巧巧看是他结账,知道张三一定有收获,笑呵呵的问他,“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 张三嘿嘿发笑,“不需要,想吃什么,我请客。” 于巧巧眼睛都挤到了一起,“随便,只要是贵的我都喜欢吃。” 张三点头转身。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看着她,“你男朋友该来复查了,这次就别挂号了啊,直接来找我。” 于巧巧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能在心里暗骂,“男人都是臭流氓。” 今天心情不错,张三在附近烤鸭店吃了一整只烤鸭。给于巧巧单要了半只就回到了医馆。 刚进门,于巧巧就告诉他,已经有病人在等他了。还笑着揶揄,“你现在是名医,已经有患者提前排队等你了。” 第175章 举报 张三把半只鸭子交给她,看到接待区里真有两个人在喝水。走到近前才认出是姜杰和小美两个。 今天小美确实应该复诊了。招呼一声,张三领着他们进了诊室。 两个人不等张三检查就把身体情况说了一下。 小美回去服药后,这两天腋窝疼痛感觉已经没了,而且硬块好像也摸不到。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好了,最后一副药吃完就和姜杰来找他了。 张三为她检查。舌质已稍显红润,脉沉细而缓,两尺较弱。确实好了一些,现在只要补足了对方气血就行。 看小美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他出声安慰,“别担心,恢复不错。我再重新给你开个方子,这次多吃几天。” 然后又叮嘱姜杰,“我给你开几根艾条,如果她的胸部再有不舒服,你就灸她不舒服的位置,半个小时就可以。注意距离,不要烫伤了皮肤。” 接着张三为小美重新开了药方,四逆当归补血汤。姜杰接过药方不停感谢。张三看着想笑,今天的收获姜杰也是有一份功劳的。 两人走后,医馆也开始了正式营业。 下午张三患者并不多,直到快下班时,宋主任一脸笑容的走进了他的诊室。 这可是稀客,张三急忙站起来迎接。宋主任摆摆手示意张三不用客气,随后和蔼问他,“张医生,忙不忙?” 张三心里奇怪,忙不忙的这一眼就该能看到。“还好,您这是有事?” “你来了也有不短时间了,一直也没时间聊聊,这也怪我,太忙了对你关心不够。”宋主任随手拉张椅子坐下,“咱们单位不大,但是事却不少。” “您操心的事多,忙也是应该。”张三从饮水机接了一杯水递给宋主任,“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合适?您多批评。” 他讨厌这种说话方式,可是入乡随俗,必须要适应。 今天宋主任来的突兀,不可能是闲聊。他在脑中想了一下,好像自己没做错什么事。 “哪有什么批评,就是想着你年轻,工作上我是你的领导,生活中我也是你的长辈。”宋主任语重心长,“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啊。” 张三奇怪,这话从哪说起呢? 咳嗽一声宋主任缓声开口,“大家是同事,相互帮助都是应该的。但我们医生要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尤其违法乱纪的事坚决不能做。” “主任,我怎么听糊涂了,我哪儿做的不合适您明说。”张三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刺激的有些头晕。 “没有,咱们这不是在闲聊嘛,有则改正,无则加勉嘛。你还年轻,前途远大,不像我,老了啊。”宋主任笑着捶了捶自己的膝盖。 他不明说,张三只能继续追问。 可是宋主任却是不再提这个了。而是关心起了张三的生活起居,甚至有没有女朋友都开口询问。 一直在张三诊室熬了20分钟,才溜溜达达的走了出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张三,不知宋主任意有何指。 被宋主任这一耽误,下班时间就推后了。等张三出门时除了药房的老师和于巧巧再没有见到其他人。 于巧巧也正在收拾准备下班。看到张三后几下就收拾好了物品,和他一起出了医馆大门。 “张医生,有人说你收了病人的钱。”没走几步于巧巧就向张三汇报。 “啊?”张三吃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下午上班没多久。”于巧巧拉了一把已经停住脚步的张三,“还说你今天出诊就是接私活去了。” 张三问她,“你没告诉主任我走了手续吗?”他以为于巧巧没有为他解释,语气有些不好。 “我把你的出诊单都给主任看了。”于巧巧翻了张三一眼,“出诊费也交给财务了。可主任说有人亲眼看到你收了病人的钱。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主任才喊我上去的。” 想到宋主任当时铁青的脸庞,于巧巧现在都心有余悸。很少见到主任那么生气。 “这是谁在胡说八道?”张三心情很糟糕。 “不知道,主任挺关注这事的,”于巧巧看张三脸色不好,有些后悔告诉他这事,“主任不让我告诉你,说他会调查。” 此时张三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看于巧巧情绪有些低落,急忙道歉,“刚才着急凶了你,对不起啊。” 于巧巧表示无所谓,她告诉张三,“我们单位人不多,破事挺多,你回头和主任解释清楚就行。” 张三点点头,心里却很憋闷。昨天魏芳把钱放在桌上就走了,当时聂伟业正好进门看到了桌上的钱。 他实在不愿相信是他举报的自己。昨天他还给聂伟业母亲换了药方,应该不会这样忘恩负义。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楼上其他两位医生,到现在都没有和他有过交集,见面也只是点头而过。几个同龄人关系处的也还不错。 药房更是因为同一层楼的原因,相处和谐。他想不明白除了聂伟业还有谁会去举报自己。 他只能摇头苦笑,这都是什么破事。好人难做,难道真是升米恩斗米仇不成。 一路叹息的回到家中,张三认真回忆自己和聂伟业的相处。自觉没有任何得罪之处,两人之间也没有任何矛盾。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即使是聂伟业刻意当着胡唐月和历落雪的面让自己去给他母亲治病的原因,他都没有告诉她们。 无非就是想通过卖惨来博取女孩子的同情心而已。他自问对聂伟业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想到这些他的心情越发不好了,就连今天巨大的收获都无法冲淡心头的郁闷。甚至连之后的工作都提不起精神。 无精打采的工作了几天后,被于巧巧抓住质问,“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主任已经问过我几次了,说你工作态度不端正。” 张三气笑,“我怎么不端正了,我是误诊了还是把谁治坏了?这是看我有多不顺眼?” 他只是觉得在这里很没意思。平白无故的被人针对,是谁也心有不甘。如果不是考虑胡细书的面子,他能直接走人。 第176章 惊闻 现在听于巧巧这样说更是生气,自己帮忙还帮出错误了。心情一时半会调整不过来而已,怎么就成了工作态度不端正。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现在这样会影响了工作。 于巧巧叹口气,“在哪个单位能不受气?忍忍就过去了。你整天这样没个笑脸,我也看着不舒服。 要不晚上我和我男朋友请你去吃韩料,他还一直说要谢谢你呢,就去他工作的店里吧。” “算了。”张三意兴阑珊,“等过两天,我请你们吧。”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板着一张臭脸上班了,于巧巧都说看着不舒服,更别说前来就诊的患者了。 下班后回到家中,他准备给自己做点好吃的来调整自己的心情。刚淘了米还没下锅,电话突然响起。 拿起一看,是二姐张天晓的来电。没等他说话,张天晓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老三,你还在北京吗?这两天有没有人找过你?” 张三奇怪问她,“二姐,怎么了?我是在北京啊,谁会来找我?”张天晓的问话让他没头没脑。 “马叔被警察带走了,小马也被拘留了。妈让我把这事告诉你。”张天晓说着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什么?”张三以为自己幻听,“你先别哭,和我说清楚。” “他们说马叔制造假药,把店封了,还把人带走了。”张天晓语声哽咽,“听说他们还要找你,妈说回不回来你自己决定。。。。。。” 最近药膏销量一直起不来,张天晓想找马叔商量一下,找个解决办法。就打电话联系马叔,谁知道电话接通后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还一个劲的问她是干什么的,找马力什么事。她听着对方语气不善,就匆匆挂了电话,想着去马叔医馆里看看。 结果到了地方看到医馆门上被贴了两张封条。她知道这肯定是出了大事,就去隔壁打听,这才知道马叔早上就被公安带走了。 至于原因大家都不清楚。有人说是马叔把人治坏了,还有人说马叔得罪了有势力的人,被人报复了。 张天晓急忙和马叔儿子小马联系,始终也打不通电话。没办法就直接去了马叔家里。 进门后只看到马叔的老妻,一双眼睛已经哭的见不成人了。问她具体情况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说人是被公安局带走的,小马已经出去打听消息了。 张天晓只能继续联系小马,一边还要安慰身子已经摇摇欲坠的马婶。还没联系上小马,他的媳妇李秋景回来了。 李秋景是送两个儿子去娘家了,婆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孩子继续留在身边已经不合适了。把孩子放回娘家,招呼一声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看到张天晓,李秋景先安慰婆婆,“妈,不会有啥事的,估计就是协助调查啥的,你别太担心了,守业已经去打听了。” 马婶虽然是家庭主妇,但是人并不糊涂,如果真是协助调查怎么可能会把医馆也封了呢。 她知道儿媳应该是要和张天晓商量这事,就说自己累了,躲回了卧室。这个时候自己不能给孩子添乱,她只求能有人帮帮自家老头子。 李秋景把张天晓拉进自己房间才说出了事情经过。 早上婆婆出去买菜就有警察登门,说是有个案子让她协助调查,还说家里人都得要去。她问了两句被警察用“少打听”顶了回来。 她看这架势不对,就说孩子还小,婆婆身体不好,必须安排好了才能过去。警察进屋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两个孩子,也就同意了。 但是要求她下午必须带着婆婆去市公安局协助调查,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张传票。她急忙和小马联系,小马电话里告诉她,他已经在去市局的路上了。 至于具体情况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马婶一脸惊慌的回来后才知道医馆被查封了,而且马叔也被警察带走了。 原来马婶出去买菜时被人告知了情况。镇子就这么大,马叔被警察带走这么大的事,几乎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小镇。 马婶当时惊的菜篮子也扔了,急匆匆的就赶了回来。李秋景这才知道了公公被警察带走的事。她先安慰了婆婆,就先把孩子送回了娘家。 现在见到张天晓,李秋景心里还是感激的。这个时候别人躲都来不及,还有人登门关心,这就是情谊了。 她告诉张天晓,这事她总觉得哪里不对。按理说人被警察带走,无论如何都应该告诉家属一声的。 可是现在不吭不响的就带走了人,还不让打听,这明显不通情理。她还告诉张天晓,“来的警察里面有一个人好像是镇子派出所的于所长。” 张天晓给她出主意,“下午你去就行,别让婶去。问起来就说孩子太小需要人照顾。去了知道的就说,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 问清楚他们为什么抓马叔的事后,你就说孩子没断奶,必须要回来。我等你消息。” 张天晓交代清楚后,就去找了医药公司的侯总。她和老公在外面没有半点关系,打听消息的事只能拜托侯总了。 侯总也没有推辞,答应找关系打听。张天晓再没了办法,只能回到马叔家里陪着马婶等待消息。 到了下午三点多,李秋景回来了。进门就把了解的情况告诉了望眼欲穿的婆婆和张天晓。 家里这时候需要能做主的人,这么大的事她也不敢再瞒着婆婆了。 原来,马叔是被人举报制造售卖假药,而且人证物证齐全。找她们就是要多了解一些情况。还问她们一家人是否也参与了制假售假的违法活动。 李秋景当然不会承认,但警察要她拿出证据才行,拿不出就要扣人。 李秋景当即就开始哭闹,说两个孩子还没断奶,如果警察不让她走,家里孩子肯定会饿死。 警察也没了办法,没有真凭实据证明李秋景参与了违法行为。又听李秋景说的严重,只能让她先回来,但是他们要求马婶第二天必须要到市局协助调查。 第177章 谋算 而且她也要保证随叫随到。李秋景离开前又问起自家老公,却被告知,“马守业也参与了这次违法活动,已经被拘留了。” 李秋景吓的没了主意,紧赶慢赶的回到了家里。 等她说完,马婶就不干了,站起来就要去市局说明情况。自己家老头子她最是了解,坑害人的事一辈子没做过。 现在儿子老头子都被警察抓了,她必须把事情说清楚。实在不行自己也不回来了,一家人要死就死一起了。 张天晓马上拉住了马婶,“婶,家里就你们两个人了,你再被他们拘留了,家里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了,谁去救他们?“ 马婶再也没了坚强,扑通就坐到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开始哭喊。李秋景抱着婆婆更是泣不成声。这个时候家里没个男人做主,天都塌了。 张天晓也跟着掉眼泪。但她努力让自己冷静,这个时候必须要有人站出来主事。 她让李秋景先照顾好婆婆,无论如何不能主动去公安局。她要继续出去打听情况,现在只能指望侯总了。 李秋景哭着把婆婆搀扶起来,她想把婆婆也接到娘家,先躲一躲再说。等有了确切消息再做决定。 她告诉准备出门的张天晓,“警察还问起了你家老三,说是要找他回来协助调查,你联系一下他,让他千万别露头啊。 我觉得只要是和我家有关系的,他们都要抓。” 张天晓着急的走出了马家。这事牵扯上老三了,她必须告诉张母。她了解自己母亲,遇到大事最有主意。 张母听了她的讲述后,让她马上把老大和段军喊来。这时候多个人就多个主意,一家人必须要团结。 另外还做出了安排,首先是让张天晓去接马婶和李秋景婆媳两个到家里来。既能躲避一下警察,又能在一起说说话,兴许心情能好一些。 其次,这件事绝对不能瞒着老三。她清楚儿子对老马一家的情感,如果隐瞒,将来儿子知道肯定会落埋怨。 她让张天晓把了解的情况都告诉儿子,怎么决定让他自己做主。回来也行,不回来也没人怪他。 张天晓马上出门,先去接了马婶婆媳两个回来,路上又联系了段军和张天丽。回来后又马不停蹄的去找了侯总探听消息。 侯总那里也只打听到了警察是接到了举报才行动的,听说市局对这个案件很重视,案件现在正在调查,对外封锁一些消息。 他让张天晓先安慰好马叔的家人,一有新的消息他会第一时间通知。 他还给张天晓出了主意,“你弟弟张天继说不定有什么关系,最好通知他一声。” 张天晓此时已经没了主意,按照母亲的意思是要她把真实情况通知弟弟。可她却不想老三现在回来。 他认为现在情况不明,冒失回来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等情况明朗一些再说也不迟。 可是侯总的话她也觉得有道理,万一老三真的有什么门路也说不定呢。大姐也说过,带着老三的杨老好像很有来头。 一番纠结后,她还是打了电话。母亲说的对,主意就让老三自己拿吧。无论什么决定家里都会支持。 张三耐心听二姐讲完之后,默默挂了电话。此时尽管他已经是心急如焚,但他知道,可以急,但绝对不能慌。一慌准乱,乱了就会出错。 他必须理清现在情况。首先自己必须要回去,而且要越快越好。警察在找自己,自己正好也要找他们了解情况。 其次,北京这里必须要打个招呼。这次回去他也不准备再回来了,尽管这里是首都,可他始终觉得凤凰才是他该待的地方。 他先拿起电话拨打马叔和马守业的电话。马叔的电话响了多次没人接,但是马守业的电话却是关机状态。 他又联系于巧巧,让她帮忙定一张最快飞凤凰的机票。他没有乘坐过飞机,不知道怎么订票。对于巧巧他也只是说家里有急事赶着回去处理。 正准备联系胡复景的时候,于巧巧回了电话。告诉他,北京明天大雾,不确定航班能不能起飞。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联系胡复景,先打好招呼再说。他知道这个时候再买火车票只怕来不及了。他已经决定,哪怕是包辆出租车也要尽快赶回凤凰。 胡复景听说他有急事要回凤凰,当即就告诉他,“正好我明天要去内蒙出差,咱们是一路,可以一起走。” 对于张三提出火车票的问题,他表示交给他来负责。约好了第二天碰面的时间后,张三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回凤凰以后该做什么了。 这时凤凰市一间装修豪华的办公室里朱开萍也刚放下电话。电话是她唯一的弟弟朱开福打来。放下电话她就开始在心里咒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四天前她交给了这个弟弟一个任务,让他去找沙城镇一个叫泰康中医馆的麻烦。他知道这个弟弟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和社会上各类人打交道。 她相信自己弟弟做为一个城管大队长,做这种事一定擅长。为了让他把事办好,她也没有对这个弟弟隐瞒自己的真实目的。 她告诉弟弟,对方本来是她的合作伙伴,谁知道后来突然就不想合作了。不合作也无所谓,能把秘方卖给她也行。 可是对方报价都不听,就拒绝了她。这就让她忍不了了。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得出,不仅要出气,还要对方乖乖的把药方送给自己。 她要弟弟朱开福找一些消防、税务、工商的朋友给那家中医馆制造一些麻烦。最后她再出面帮忙解决。 这样最后人情落了不说,药方也能拿到手上。就是那些帮忙的朋友,她也有把握从中医馆里刮下一些油水让他们不白忙活。 为了稳妥,她还特意向弟弟强调,这事不能着急,隔天去个一两趟就行,主要是给对方施加压力。 最好是对方能识趣乖乖把药方送来,自己也就手下留情不再刮他那一层油水了。 她把事情给弟弟交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怎么操作都说的一清二楚。可是刚才她这个弟弟打来电话邀功说事情已经办好了。 第178章 朱开萍 朱开福在电话中告诉她,他安排着人把泰康中医馆举报了。现在市局已经立案,当事人也被拘留了。 而且他已经向市局的朋友打好了招呼,到时候只要向对方暗示一下,药方一定会主动交上来。 他还得意的告诉朱开萍,“对付这种人,就要下狠手才会老实。你说的那些方法太保守了。” 朱开萍纵使心里再有气也舍不得责骂这个从小被自己拉扯大的弟弟。当年父母离世,是她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弟弟妹妹养大成人。 她只怪弟弟的思维太简单,没有想过一旦立案局面就不好受自己控制,更没想过做人要留一线,一旦把人逼的狠了,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出现。 人被拘留了,你再暗示着去要药方。这是什么样的脑子才能想出的主意。就算对方因为害怕给了药方,但这人又该怎么处理? 已经被立案,肯定要走流程。想抓就抓,想放就放。真当公安局是你家开的了。即使自己能从中打点一下,把人捞出来。 谁又能保证对方会就此忍气吞声,不把事情捅出去?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双方可以说已经结下仇了。她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下这里面的得失了。 按她本意,通过各种合法的检查来制造麻烦,不停给对方施加压力。最好是逼的对方关门断了生计,自己再出面和谈。 到时候主动权完全在自己手里。等拿到药方后,无论怎么报复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就算是举报也不会落下口实。 哪怕他们把牢底坐穿,家破人亡,也不会牵扯到自己。她多年游走于灰色地带,对人性把握最是深刻。 老百姓只要你能给他留点希望,他们大多都会选择忍耐。可是现在事情却被自己这个弟弟办得这样脏,这样绝。 人被抓了,还立了案。这已经是不给对方一点活路了,最后的希望都没了。对方最大的可能就是鱼死网破的去闹。 这一闹肯定会牵扯出她。她不怕对方闹,无非就是上访,投诉这一套。她是怕这一闹会被有心人关注。 而她的产业最怕的就是有心人的关注,尤其是媒体的关注。 从她带着弟弟妹妹从南方老家踏上凤凰这片土地,她就知道除了弟弟和妹妹,这世界上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是肉,都是她得以生存的营养。 她能从一个宾馆服务员走到现在,靠的就是吹和骗。先是靠骗有了自己的一家小超市,随后通过这个小超市认识了形形色色不同的人。 最成功的一次是让自己妹妹把她一个供货商骗的离了婚。而那个供货商的原配平时和她还是以姐妹相称。 有了供货商的资助,她开始涉足其他领域。一番打拼后,虽然也有收获,但是她觉得来钱速度太慢。 认真考量后,她看到了机会,她认为老年人的钱是最容易骗到手的。老人怕死,爱贪小便宜,一身的毛病,偏偏还舍不得花钱去医院检查、治疗。 一点点蝇头小利就能让老人对你信任有加,而且戒备心极低。抵抗诱惑的能力也是最差。对于老人,朱开萍有绝对信心拿捏。 她先是在老家找到了一个药厂的技术员,花言巧语下两个人合作搞了一个小厂,开始研发产品。 产品就一个,银杏冲剂。从云南购买银杏叶,简单提取黄酮类化合物后,按比例加入蔗糖粉和淀粉。经过加工后再一包装,就是成品。 产品研发成功后,她把生产交给对方负责。然后自己负责申请生产许可和建立以健康之家为名的老年保健中心。 一间营业房,简单装修后,再找两个店员,然后购买一些二手的按摩椅,以及艾灸设备。老年保健中心就可以营业了。 利用老人爱占小便宜的心理,通过免费艾灸,免费按摩的方法吸引老人进店。进店后就开始免费赠送取名健康茶的银杏冲剂。 宣传是统一口径的,这种饮品能促进血液循环,可以软化血管,改善肾功能,清理血毒,还能抗癌。而且在外面绝对不可能买到同款产品。 总之是无病不可治,无病不可防。老人中也有心思灵通的,就去查阅资料,果然查到银杏确实有这些功效。 一段时间后这个老年保健中心开始人满为患,早上还没有开门就有人排队等候,一直到晚上人群都是络绎不绝。 等所有老人认可健康茶后,朱开萍开始宣布免费赠送活动停止,毕竟她为大家做服务也需要成本。但大家可以享受低价活动。 一盒12袋每袋5克包装的健康茶售价仅仅是10元。老人一来觉得这个茶饮确实有些功效,二来每天都来这里免费按摩针灸的也确实不好意思。 再说这个价格也不算贵,也就认可了这个价格。之后朱开萍让店员接触一些比较活跃的老人,告诉他们每拉一人购买健康茶都有提成。 然后继续让店员在老人心中植入健康茶的健康理念。甚至聘请一些医学院的学生来给老人普及一些健康知识。 之后朱开萍复制这种模式,先后在市区多家小区附近开始开设老年保健中心。 慢慢的购买健康茶的人群基数越来越大,健康茶的价格也是一涨再涨。等老人们对健康茶的健康理念已经完全深入时。 健康茶的价格已经涨到了48元一盒。这个时候最初的那些受众人群已经完全被新涌入的人群掩盖。 跟着她开始在电视、广播、报纸等媒体上宣传银杏的药用价值和功效。甚至请了一些医药行业的专家为她的健康茶扬名。 朱开萍紧跟着又做了一个活动,宣布因为银杏叶产量受限,原材料涨价。一个月后健康茶还会调价。 但是为了回馈老人们的支持,在涨价前一个月时间内,可以以8折的价格购买,但购买条件是十箱为一个基数。 她还向购买者承诺,无论是谁觉得不再需要健康茶了可以找她原价退货。这个承诺彻底击碎了一众犹豫老人的心理防线。 活动宣布后,老人们开始抢购。有的老人甚至几十成百箱的购买,为此拿出半生的养老钱来囤积健康茶。 第179章 筹谋 一箱24盒,每盒48元,十箱价格就是元。八折后的价格是9216元。果然一个月后,健康茶上涨到每盒78元。那些没有大量囤积的老人为此懊悔不已。 而朱开萍和搭档仅仅在这一项上就挣了几百万的利润。要知道当初合计成本时,每一盒的成本5元都不到,这还包括了包装成本。 此后朱开萍扩大生产同时,又回老家找到了一款高度白酒,定好包装后又在自己厂子里增加了一条生产线,专门为白酒贴标。 白酒取名万康,属于健康系列。然后继续在她的保健中心为老人洗脑,宣传口径依旧统一,可治癌防癌,对各种疾病有预防和治疗作用,主打一个健康。 套路依然还是之前健康茶的复制。限时免费饮用,并且要店员点燃高度白酒后用手沾上带有火苗的酒液,为老人按摩推拿,以此来向老人展示真材实料。 等所有人认可了这种白酒的真材实料后,宣布售卖。单瓶价格300元,成箱购买继续8折。而且可退货的承诺依然有效。 这让之前没有囤积到健康茶的老人们不再犹豫,纷纷开始购买,最少的都是一箱入手。 两次成功后,朱开萍没有满足。开始和一些床垫,保健品厂家联系贴标生产。甚至洗脚盆都联系了生产。 产品到货后,继续以健康为名开始暴利收割。短短几年内在凤凰市她的老年保健中心已经多达20几家。 再后来她发现市场开始饱和,于是又把目光盯向城市周边。这次换了套路,以送鸡蛋,免费体检为借口,拉老人进店洗脑。 到这时候她的工厂已经搬到了凤凰市开发区,而她本人也成了凤凰市商业协会的副会长。 而且她也顺利把弟弟妹妹都安排进了体制内,但她怎么可能让人分享自己的胜利果实。 联合自己弟弟,连骗带吓的赶走了之前的合伙人。她有更大的野心要实现。 可没有想到,合伙人走之前把银杏提取工艺最核心的技术也带走了,这让她的商业有了巨大风险。 她所有产品中唯一能和人体健康沾边的就是健康茶,其他产品她比谁都清楚那些都是什么。 健康茶是她商业的核心,所有老人也是基于健康茶才对她的其他产品有了信任。这些年来她也不是没有接到过举报投诉。 但是有健康茶顶在前面再通过关系打点,她总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没了这个核心,她的基业就是沙堆上的城堡,一盆水都可能把她打回原形。她所经营的其他产品是绝对经不起检查的。 再让她重新寻找合伙人,或者是购买核心技术,这都需要时间,成本也绝不会小。而且她现在对实体经济的兴趣已经不大了。 车间的生产利润无法和床垫,保健品这些东西的利润相比。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健康茶的消费群体已经明显萎缩。 其中理由她比谁都清楚。要说健康茶不会喝坏人她有绝对信心,但是说到治病,防病,说到防癌抗癌。也只有那些被洗脑的人愿意相信。 这个时候,一种药包阴差阳错的进入她的视线。先是她的妹妹告诉她,有一种美容药膏效果不错。 但是她对这个兴趣不大,美容与她的商业无法重叠。但是妹妹之后告诉她的让她有了极大兴趣。 妹妹说,她无意中看到了一种药包,外敷在腿部的。听说对老寒腿等腿部疾病有极好疗效。 而且她看药包里面好像只有一些药材粉末。加工应该很简单,只要有药方应该谁都可以制作。 她马上联系妹妹,带着她去了一趟发现药包的地方。那是一个小镇里的中医馆,当时她没有轻易进去。 而是找到了妹妹的同学,打听了一下药包的情况,之后又做了一些调查才确信这个药包确实有着很神奇的效果。 她能肯定这个药包可以和她的商业高度重叠。任何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腿脚都或多或少有些毛病。 而她的目标群体正是所有老年人。目标群体吻合不说,生产也是极为简单,完全不像健康茶还需要提取有效成分,和一系列复杂的生产流程。 这药包完全能替代健康茶。而且这是真材实料制作,药用功效和价值不是健康茶能比拟的。 对这种药包,她是存了必得之心。她在脑中已经开始规划怎么通过宣传和售卖来让药包给自己创造最大的价值。 有了药包,她商业中所有的产品就都有了根。想到这些,她的血都在燃烧沸腾。 第二天她就又找到了妹妹的同学,在她的引荐下,认识了中医馆的老板马力。然后顺利的下了订单。 她要在一些群众基础最好的店面为老人免费治疗腿部疾病。先看效果,如果一切如意,取得一定口碑后她会和马力详谈合作事宜。 她的要求不高,开始只要马力能把独家经营权交给自己就行。合作一段时间后,她有的是手段让对方拿出药方。 谁知道下了单子后不到两天,马力就打电话告诉她药包无法交货,而且愿意全额退还之前的定金。 着急之下她赶了过去,叫上妹妹的同学一起去找马力。马力死活不说真正原因,只说没有能力配制这么大量的药包。 她开始以为对方是不能及时交货,还温言劝慰对方,先交付一部分药包也行,其他可以慢慢来。 可是对方却告诉他,一包都没有。这就让她不满意了,还让同学的妹妹帮着说了几句话。 没想到马力坚决不卖,还说宁可加倍退还定金也不会为她制作药包。这种情况下就没法再谈这个了。 她只能改变计划,想用高价收购对方药方。却被马力直接赶出了医馆,顺手还把定金扔还了给她。 盛怒之下她也没有好的办法,回去后再三考虑,这个药方必须要拿到手上。于是才有了给弟弟朱开福的安排。 没想到朱开福急功近利把事情办成了这样,现在她必须要为弟弟拾遗补缺,把一切可能的危机提前化解。 既为了现在到手的富贵,也为了将来的商业延伸。药方有得是机会拿到,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不能授人以柄。 第180章 同路 朱开福看着手中电话,想不通大姐为什么要半途而废。他这次找的人是市局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 对方可是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绝对没有问题的,为此他还给对方塞了两万块钱。 可是看眼成功在即大姐又不要药方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他是半年前才被提到城管大队长这个职位,他很清楚自己大姐在里面使了多大的劲。对大姐的话他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这次他本来也是按照大姐的交代来安排的,可是在和沙城镇派出所于所长接触后,他改变了主意。 于所长和他相识于酒场,后来两人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关系开始走近。这次办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此人。 不仅因为两人的关系近,还因为于所长就是沙城镇的土皇帝。这种事情必须要提前通知他。 于所长告诉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麻烦。只要找个人来举报那家中医馆制造假药售卖假药,到时候肯定会有警察来查。 只要在来办案的警察中找到关系,到时候怎么说还不是他说了算。一个药方算多大的事。 于所长还告诉他,如果警察中找不到关系,他可以负责介绍。而且举报人他都可以找来。 说完还打电话把人喊了过来。来人姓杨,于所长称呼他杨老二。聊了几句后就让杨老二走了,事情没有决定之前还不能让杨老二知道。 朱开福仔细琢磨于所长的建议,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与其像大姐说的那样隔三差五的骚扰制造压力,不如一步到位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到时候自己在大姐面前也挣了面子,让大姐知道,她的付出没有白费。 当即他就联系了之前有过合作的市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两人见面后,他也没有隐瞒,直接道出了目的。 副大队长当即表态,只要进了市局,这事交给他来办,保证办的漂漂亮亮。朱开福马上塞过去一个信封,表示感谢。 副大队长也没有客气,收起信封后就告诉他,让举报人直接来市局举报,这样才能师出有名。 之后的事情果然如于所长所料一样,很顺利的就把人带到了市局刑警大队。再之后就要进入之前设计的流程了。 偏偏这个关键时候大姐掉了链子要放弃药方,这让他心里极为不甘。但大姐的话又不能不听,只能联系副大队长,把情况有变的事告知对方。 张三一大早就赶到了火车站。开始检票时才看到胡复景拉着一个小行李箱溜溜达达的出现。看着更像是去旅游,而不是出差。 强忍着内心的焦急,跟着胡复景踏上了列车。让他没想到的是胡复景订的居然是软卧车厢。 胡复景看出张三的急躁,出声安慰,“已经上车了,天大的事也只能到地方了再说。现在起急没有任何意义。” 然后又问起张三这么着急是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张三随口搪塞了过去,他自己都不清楚什么事,又能说什么。 胡复景依然健谈,又说起了帝经堂的事。没说几句突然问他,“你走的这么急,和宋主任请假了吗?” 张三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对方他不准备再回来了。胡复景看他这个样子,也就闭口不问了,只是眼里起了疑虑。 没一会另外两个人也进了车厢。胡复景把他和张三的位置都安排到了下铺,并不影响两人交谈,但是很多话就不太方便说了。 列车启动,张三看着窗外逐渐远离的京城,心里各种滋味。下次再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这次走的太急,都忘记了通知胡唐月和历落雪。想到她们生气的样子,张三心里也有淡淡的失落。 电话突然响起。看到是凤凰的电话。张三走出车厢,关了门后才接起了电话。 来电之人自称是市公安局的,问张三现在在什么地方,态度极为蛮横。 张三平静告诉对方,他在外地,正在出差。还故意把电话凑近了窗户,希望对方能听到火车的轰鸣声。 不知道对方是否听到,继续追问张三什么时候能回凤凰。张三没有回答而是问他有什么事。 对方只说有件案子涉及到了他,要他尽快去市公安局协助调查。张三再追问什么案子时,对方却不回答,反而提醒他要对自己负责抓紧时间去市局。 挂了电话后,张三紧紧皱起眉头。到现在还是遮遮掩掩的,说明还在调查。而找到他,又是什么目的呢? 他一直奇怪,为什么会把小马也拘留了。他很清楚,小马很少去医馆的,而且也从不参与医馆经营。即使马叔糊涂做了假药,也不该牵扯上小马的。 更何况对马叔药材制假售假的事他是压根不信。他太了解马叔是怎样的人了,虽然会占一些小便宜。但是大是大非问题上绝对有自己的原则。 现在警察急着找他,也只能调查他还在医馆时候的事。他想不出那时候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至于告诉警察他在出差,是他早就想好的。去市局是肯定要去的,但不能就这么过去。先了解情况才能有的放矢。 正在拧眉沉思之际,身后传来声音,“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张三转身看到胡复景正站在自己身后,“没事,我自己都糊涂着呢,回去了才能知道。有事我会向您开口的。” 胡复景以为他不想告诉自己,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也是,有杨师叔在凤凰呢,有事他就可以解决,我这也是瞎操心。” 说完还自嘲的笑了笑。张三听得莫名其妙,这怎么又扯上杨老了。他能隐约猜到杨老身份不凡,但是公安局这种地方估计杨老也没有办法吧。 “走,去餐厅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出来的急,早饭都没有吃。”胡复景拉着张三就去找餐厅。 张三被动跟着他向前走,心里嘀咕,“您这都差点晚点上不了车了,早饭居然都没有吃。” 餐厅空荡荡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现在还不到饭点,正餐还没准备呢。看胡复景穿戴不凡,就说可以买点啤酒在餐厅一边喝一边等待午饭。 第181章 前事 胡复景又买了两包花生,拎着两瓶啤酒找了一张看起来干净一些的餐桌和张三坐了下来。 张三百无聊赖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景色,耳边听着胡复景的絮絮叨叨,都是没有营养的车轱辘话。 他拒绝了胡复景同饮的要求,本想回车厢的,被对方拉着不让走。只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选择着听。 “想不想知道杨师叔和我家老爷子的事?”耳边突然传来胡复景有些神秘的声音。 “可以说吗?”张三精神一振。他早就好奇杨老和胡师叔两人之间的事情了,可是之前胡复景一副不想提的态度打消了他的好奇心。 这时候听到胡复景愿意说,他当然很有兴趣了。当即摆出一副凝神倾听的架势,还顺手把对方的酒杯填满了。 “以前是不能说,家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也不能提当年的事。一提老爷子就发火。”胡复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现在不能不说了。两个老头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别别扭扭的让我们这些晚辈怎么办?我告诉你这些也是希望你能撮合一下他们。” 这也是他临时起意。没办法,自家老爹安排的事根本完成不了。 胡细书老爷子打上了张三的主意想让他做自己的孙女婿。还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胡复景来完成。 胡复景当然了解自己姑娘是什么性子。且不说能不能看上张三,即使看上了,张三能不能受得了自家姑娘都是两说。 胡唐月一直是胡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就养了一身的公主病。尽管他知道自己女儿其实很善良,但是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一个公主在身边。 再说女儿现在才多大,刚二十出头。正是人生中最灿烂的季节,这么早就定下什么亲事,他也觉得对女儿不公。 但他又不能埋怨自己父亲,只能另辟蹊径。这次张三说要回家办事,就给了他灵感。 与其完成自家老爷子的任务不如化解两个老辈人的恩怨。能让他们一笑泯恩仇这不是比逼迫女儿来的更容易些。 重要的是他太了解自己父亲了。虽然嘴上不提,但是经常能看到他对着夕阳喟叹,这不是在回忆中缅怀老友又能是什么。 而且之前张三也带来了杨师叔亲自书写的书法,这说明杨师叔也有复合友谊之心。 自家老爷子虽然嘴上骂师叔字写的难看。但他可是几次看到老爷子偷偷打开观看的。 只不过两个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谁也不愿意明说来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而张三这次回家,正好可以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如果能在旁边再说几句顺耳的话,这事很可能就成了。 而自己也能对老爷子有一个交代了。 所以他才借此机会准备把老辈的事告诉张三,希望张三这次回去能起到该起的作用。 “义不容辞的事,我也希望两个老人能有个愉快的晚年生活。”张三也觉得杨老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一个院子有些可怜。 “两个老人是年轻时候在战场上认识的,那时候他们凭借着医术在战场上可是救了不少人。当时还有一脉一针,阎王不见的说法。。。。。。。” 胡复景就在列车餐厅上把两个老人几十年的恩怨向张三一一道来。。。。。 杨老和胡细书两个人年轻时候,正值华夏大劫之时。两人先后投身革命,报效国家。 凭着两个人的医术,很快得到了部队的认可和重用。而且都受到过军委的表彰,还被领导人在延安亲切接见过。 两人相识于一次急救中,都为对方的医术而产生钦佩之心。之后随着两人接触频繁而成为至交好友。 但是文人相轻,他们也有相互较劲。杨老看不上胡细书教条死板不知变通,胡细书看不上杨老野路子出身,没有章法。 之后两人争争吵吵,斗来斗去,谁也没有明显压过谁。虽然两人口上谁也不服谁,但是私底下杨老由衷钦佩对方家学渊源。 尤其对方一手家传针灸之术,能得皇室供养三代不是没有道理的。而胡细书私下也是对杨老的医术由衷敬佩。 对方的一手诊脉之术,加上天马行空的治疗思路。让他总是生出技不如人的沮丧之感。 虽然各有不服,但是丝毫不影响两个人的交情。那可是在战场上一起拼杀出的战友之情。 解放后,国家为了弘扬中医,培养医学人才,专门请名家大医举办了中医培训班,两个人都被挑选进了这个培训班。 当时能进这个班的人只有十几个人。每个人在医学界都有不小名头。都有望成为精诚大医,为祖国中医药事业挑起大梁。 杨老因为一手诊脉绝技当选为班长,被所有人尊称为大师兄。他是师从多人,典型的野路子出身,不像胡细书是家传渊源。 而学员中也有医学世家中人,其中胡细书就是代表。这就牵扯到了派系问题,胡细书当然不服。 就此心里就有了疙瘩。培训班毕业后,所有人都被国家委以重任。在地方磨炼了几年后,以杨老和胡细书最为出彩。 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甚至可以说在一些地方都有了万家生佛的名号。之后很自然的出现新老交替。 国家专家组成员有些人已经因为年老而不堪驭使,必须要有年轻血液融入。杨老顺利进入专家组。 而胡细书因为出身成份问题被阻拦在外。这次打击让胡细书大怒,放言杨老医术不过如此,两个人也由此生出嫌隙。 之后文革运动开始,杨老夫妇被下放原籍凤凰,接受劳动改造。而胡细书则是被关进了牛棚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每天都要被批斗。 最终两条腿被红卫兵生生打断。万幸的是,腿虽然断了,但是却不会继续被批斗折磨,一条命算是保了下来,也算是因祸得福。 而杨老怀有身孕的妻子,却在改造劳动中流产,因为抢救不及时而离世。等杨老闻讯赶到之时,只看到了一具冰冷的遗体。 自此后杨老终身没有再娶。 直到文革结束,杨老和胡细书先后被平反。杨老恢复之前职位,潜心医术,继续在专家组工作。前前后后救治了多位国家领导人。 胡细书因为双腿残疾,无法恢复工作。国家赔偿了一些财物后,只是把祖宅还给了他。 第182章 真正关系 之后胡细书凭借超人医术在天津开设医馆,在地方上也是救人无数,博取了不小的名头。 后来两人相见,也是抱头痛哭,回忆往昔只觉得之前的争斗除了幼稚就是荒唐。自此两人笑忘恩仇,把目光都看向了未来。 胡细书还把自己战友的儿子介绍给杨老做为弟子,他告诉杨老,如果不想再婚,那就要考虑医术传承的问题了。 杨老当即就见了胡细书推荐之人,虽然岁数有些偏大看着比他也就只小个十几岁,但人看着也是机灵之辈。 而且又有胡细书背书,这个学生他也就痛快的收了。 经过几年的调教后,杨老放他自己去闯。没几年,这个学生也被人冠以专家名头。生生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可就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前进的时候,学生被检查出得了肺癌,而且检查出来之时就已经是晚期了。 医生告诉杨老学生,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最多能坚持三个月。这话吓坏了杨老学生和家人。 当时杨老正在随国家领导人出访其他国家,一时无法赶回。只能等外事活动结束后再亲自检查治疗。 没想到,他回到国内后,这个学生已经去世。等他拿到医院的治疗档案,再详细问询学生妻子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学生怎么会走的这样急。 他百思不解,又把档案拿出做更细致了解。之后再次和学生遗孀详谈,尤其关注确诊后病人的精神状态。 学生妻子哭着告诉杨老,“确诊后,他每天都是浑浑噩噩,不吃不喝。还早早立下了遗嘱,精神看着一天不如一天。 家里人陪着去医院他也不好好配合,我们劝他要有信心,等老师回来就可以治疗了,可是他说老师也治不了这个病。 然后没几天就开始吐血,等送到医院时人已经不行了。” 这次确认了,可杨老整个人也濒临崩溃状态。他可以接受学生病亡,甚至可以接受任何方式的离世。 但决不能接受吓死,一个成名中医,一个自己悉心调教了多年寄予厚望的学生,居然被癌症生生吓死,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这只能说明一点,自己这个学生从骨子里就不相信中医。这让他这些年的付出成了一个笑话,他不知道将来该怎样面对同僚,面对患者。 强忍着难过,他当时没有发作,还出言安慰学生的妻子和儿子。 学生妻子只会自怨自艾,儿子虽然只有十几岁,却显得沉稳大气,反过来安慰杨老让他不要太过伤心。 杨老硬挺着办完了学生丧事之后直接去了天津,找到胡细书后,所有情绪开始爆发。 见面就怒斥胡细书介绍的学生心性太差,害了他自己一条命就算了,还给自己带来了奇耻大辱。 胡细书了解情况后,也开始破口大骂,说好好的一个人跟了他几年命都没了,还要杨老一起去战友家负荆请罪。 就这样两个人整整吵骂了半天,甚至连年轻时候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了出来相互指责。 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杨老走时还把自己衬衫衣袖撕了下来,告诉胡细书从此两人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胡细书被气的病了几天,好转之后就关了自己的医馆。从此在家隐居,不再过问外界任何事情。 而杨老从那之后就断了收徒的心思,对外宣称从此不再收任何学生。但是对学生的妻子和儿子却是尽心照顾。 尤其学生儿子的心性看着比学生强的不是一点半点。他几次动了想带孩子学医的念头,最后还是因为对自己学生被吓死之事心有余悸,所以一直没提。 其实他冷静之后也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了,即使自己能及时赶回来,也不一定就能救得了学生。但心里始终有根刺在戳着。 可是这种奇耻大辱必须要有一个宣泄。他不认为自己去斥责胡细书有什么大的错误。 他看学生的儿子性情稳重,将来或许在其他领域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出于对她们母子的愧疚,杨老一路护持照顾,直到孩子长大成人。 张三听着胡复景的讲述,心里百感交集。没想到杨老居然有这样的身份,为国家领导人服务的专家小组成员,这是何等的殊荣。 吃惊之余他更是为杨老感到难过,虽然对方讲的平淡,但他能感受到杨老的心痛。 失去妻子和孩子,唯一学生也离世,而且是很让人意外的离世。一生的挚友也割袍断义从此不再联系。此时他无比想念那个守着小院的孤独身影。 “那个孩子也是命好,有了杨师叔的看护,大学毕业后就进了体制从了政。听说现在已经是一市之长了。”胡复景喝下最后一口啤酒,深深打了一个酒嗝。 张三心里一动,“在哪个城市当市长?” “我哪知道,只是听人闲聊时说起过。”胡复景看看时间,几瓶啤酒硬是消磨了2个小时。 “杨老那个学生叫什么?”张三不放弃,继续追问。 “段重九。我听老爷子念叨过,重阳节出生的所以取了这个名字。”胡复景奇怪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有些好奇。”张三基本能确定,凤凰市那个市长应该就是杨老学生的孩子。 怪不得段市长见到杨老那么恭敬,怪不得自己在杨老家中看到过段市长的司机。当时他还觉得两个人之间总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现在都明白了,人家本来就是爷孙。杨老从来没有提起这个关系,肯定也是有自己的原因。中间牵扯了怎样的恩恩怨怨,他也没有资格去打听。 他只能在心里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促成两个老人的和解。这都几十年了,两个人的委屈和火气应该已经散尽了。 胡复景看张三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心里也是高兴。他也不愿见到自家老爷子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让人觉得恓惶。 既然都交代清楚了,心里也就舒坦了很多。看着时间到了,两个人点了几个菜开始正式吃饭。 饭后回到车厢,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一睁眼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再有三个小时就到呼市了。张三看看还在沉睡的胡复景,没有打扰他。 第183章 近乡情怯 洗了一把脸后,他在车厢走廊上坐下。他在考虑马叔的事要不要向杨老求助,以前不知道杨老的身份他没有向这方面想过。 现在不仅知道了杨老的身份,还知道了凤凰市的市长和杨老的关系。他要仔细琢磨一下。 衡量再三,他决定还是自己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就这样贸贸然的就去找杨老不仅说不清事情,还会被杨老讥笑。 在他心目中,杨老还是那个带点小孩脾气,对他照顾有加,不时对自己吹胡子瞪眼,动不动就张口讥笑的老爷子。 他也不会是那种因为知道老爷子的身份而去刻意巴结讨好的人。保持现在的关系他很满意,尽管得知杨老不会再收学生后他很失落。 回到车厢后,胡复景已经起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直到列车到了呼市。张三送胡复景下车。 临别之际,胡复景拍拍张三肩膀,“两个老爷子的事就拜托你了,杨老很看重你的,要不也不会让你来天津。” 张三被这句话挠到了痒处,忍不住心里嘀咕,“看重有什么用,都已经不收学生了。。。。。” 等列车到达凤凰市,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乘坐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火车,张三走下列车时生出了一种恍惚之感。 刚到车站外,就看到了熟人,沙城镇宣传科的王干事。王干事刚从车站送人出来,看到张三也是一脸意外。 急忙伸手从张三手中抢过一个旅行包。一边走一边告诉张三他借了车子来送人,正好一起回家。 回去路上张三问了一下王干事父亲的身体情况,王干事欣慰的告诉他,“早就出院了,现在状态良好,刚做了检查,所有指标都在健康线以内。 杨专家还给开了很多中药,半年内不让停药。” 说完之后还不停地感谢张三,说张三是他一家的救命恩人。 张三听到老王已经痊愈出院,也为他们高兴。想到杨老的高超医术,心里更觉痒痒。 他叮嘱王干事,“一定要遵医嘱,既然让吃半年就一天都不能停。” 王干事高兴应下,犹豫一下问张三,“马老板的事情你知道了吗?”看张三沉默点头,他无奈解释,“我只是一个小干事,这事使不上劲的。” 他以为张三生气他在这件事上没有出力。张三知道他误会了,“王哥,你别多想。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具体情况呢。” 王干事松了一口气,“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听说是有人举报到市局。也没和镇上打招呼就把人带走了。” 跟着他叹了口气,“我估计是马老板惹了人,被人报复了。” 张三在脑中想了一下马叔能得罪什么人。好像也没和谁结了这么大的仇,即便马叔和人有过拌嘴,也不至于被直接举报的市局。 “你最近也要小心点。”王干事有些担心,“前几天和杨老二坐在一个桌子上喝酒,他可是说了要收拾你。” 张三一愣,没想到这个流氓还惦记上自己了。 “我怀疑马老板的事就是这个杨老二搞的鬼。”王干事一脸笃定,“杨老二当时说了要连马老板带你一起收拾的。” 张三嗤笑,一个地痞想怎么就怎么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他不相信杨老二这种货色能指使得动市局的警察。 王干事看出他的不屑,出言提醒,“他不一定能喊来警察,但是举报电话还是可以打的。你可要小心了,被他惦记上会很头疼。” 张三这才开始重视王干事的话。流氓有流氓的办法,这事说不准还真的和杨老二有什么关系。 说话间就到了镇子,王干事不顾张三的阻拦,坚定把车开到了张家门口。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张三拿着行李进了院门,家还是那个家,没有一丝变化。看着熟悉的场景,张三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受。 掀开厚厚的门帘,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伴随着二姐张天晓惊讶的呼叫,“老三你怎么回来了?” 屋里除了张天晓和张母,还有小马媳妇李秋景,三个人正围着炉子说话。看着进门的张三,李秋景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张三也奇怪她怎么会在自己家里,张母已经开始呵斥张天晓,“天气这么冷,你也不知道把三儿的行李接过来。门大开着,热气都跑了,快关了门。” 然后一脸欣慰的看着张三,“回来就好,这两家现在就你一个爷们,该你来拿主意了。” 张三看到母亲心里一酸,把行李放在地上,忍着泪水狠狠地拥抱了一下母亲,“妈,我想死你了。” 张母一脸惊愕,很难适应儿子这亲热的举动,动手拍打张三后背,“没个正形,也不怕你嫂子看了笑话。” 李秋景已经收了眼泪,羡慕的看着他们一家人。只有张天晓嘴里嘟囔着关上房门,拿起了地上的行李。 张三对李秋景丝毫不见外,“嫂子,我回来了,马叔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别难过,再伤了身子没法带孩子了。” 一句话让李秋景再次落下了眼泪,家里没个男人,遇到事真的太艰难了。 “昨天马婶去了市局也被她们扣留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张天晓语不惊人死不休。 张三吓了一跳,急忙问她,“怎么回事?” 张天晓快嘴把事情向张三讲述了一遍。 她前天把马婶和李秋景接过来后,张母专门腾了一个房间让他们暂住。老姐俩说了半夜的话,总算让马婶心情好了一些。 谁知道第二天人就不见了,问李秋景才知道马婶不放心马叔,一大早就去了公安局。李秋景想拦来着,被婆婆恶狠狠瞪了一眼再不敢吭声。 嫁到马家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婆婆这种眼神。一时害怕就不敢再拦着,想去送婆婆也被阻止。还说一个老婆子警察不会拿她怎么样。 谁知道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到了下午李秋景壮着胆子给市局打了一个电话才知道马婶也被拘留了,罪名和小马相同,涉嫌参与制假售假违法活动。 第184章 偶遇 几个人刚才就在商量怎么办。段军去找人想办法,他同学是城西分局的。即使没有门路捞人,打听到的消息应该比她们详尽。 张天丽和张志明都有工作在身,也都说得闲就会找人打听消息。现在家里人基本都已经发动,可是能做的却是有限。 知道了人的下落就不用太担心了。张三又问起她们这次事情的具体情况,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失望之下,张三只能自己出去走一圈了。如果还是打听不到消息,那就只有自己去市局一趟了。 拿过装钱的背包,张三让母亲收好。那里有十几万块钱,都是在北京的收获。他没有把钱存起来,就是想着这次回来或许要用到。 随后阻止了被张母赶着去做饭的二姐,径直走出了家门。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马叔的医馆,希望从邻居那里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医馆没有变化,有封条贴着,想进也进不去。左右邻居都问了问,虽然见到张三都很热情,但是却没有更多消息提供。 正当他犹豫是不是现在就去市局走一趟的时候,郭萍在远处向他在招手。 刚才他也去了郭萍工作的药店,并没有见到人。同事说这几天郭萍请假休息,没有来上班。 张三快步走了过去。看郭萍脸色不好,“郭姐,是不是病了?你同事说你请假了。” 郭萍勉强笑了笑,“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马叔的事我知道了,这不是过来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着郭萍也许会知道些什么,“你了解情况吗?” 郭萍眼皮抖动了一下,有些犹豫。 张三眼睛一亮,“还没吃早饭吧,一起去吃碗拉面吧。”站在这里说话也不合适,他觉得郭萍应该知道点什么。 拉面馆距离他们不远,这时候早饭高峰早已过去。店里只有老板夫妇两人。 张三要了两碗二细,他和郭萍在这里吃过面,知道她的习惯。随后拿来筷子用餐巾纸细心为她擦拭干净。 郭萍安静看着张三忙碌,心里愈发觉得歉疚。这几天只要安静下来,他脑子里就闪过马叔当天被带走时候的情景。 这场景会不停在她脑中反复播放,折磨的她什么事都做不了。每次想起马叔踏上警车回头看她的那一眼,她的头皮都在发凉。 她不知道马叔为什么会被警察带走,但是警察拿走医馆里的很多成药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其中仅仅药包就装了三个大纸箱。看到那些药包时候,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马叔被带走和这些药包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和马叔合作后,最初只是在卫校同学群里宣传售卖。尝到甜头后,她开始在高中、初中同学群里宣传。 她有个同学朱开凤,在初中同学里算是混的比较好了,郭萍把她做为主攻对象。只要她能说药膏好用,其他同学应该也会跟风购买。 为此她专门免费送了两瓶药膏给这个朱开凤。使用一段时间后,果然如她所料,朱开凤开始主动向她购买。 一来二去两个人走的极近。有一次朱开凤着急向她要两瓶药膏,说是要送人。郭萍手上正好断货,还没来及补货。 她在上班一时走不开,就让朱开凤来店里找她。想着先从马叔那里拿几瓶药膏应应急再说。 等朱开凤到了之后,她就带人到马叔医馆去取药膏。恰好马叔正在给病人治疗老寒腿,正把药包敷在腿上。 朱开凤来了兴趣,也没急着走。一直等到马叔治疗结束,她才开口询问药包效果。 马叔当然说药包可治疗一切老年人腿部疾病,尤其对老寒腿和膝盖滑膜炎治疗有奇效。 还说这是自家独门秘方。朱开凤当即就购买了两包,说自己婆婆腿有毛病,正好回去试试,还问了详细使用方法, 郭萍当时就很奇怪,没听说这个朱开凤离婚后又再婚了啊。她也没多想,急着回去上班就把朱开凤送走了。 没过几天,朱开凤又联系上郭萍,问她那天购买药包的治疗效果。郭萍就在马叔隔壁,还隔三差五的来马叔这里。当然知道药包的治疗效果了。 她也没做隐瞒,实话实说告诉了对方她所知道的情况。 第二天朱开凤再次联系了郭萍。说是她的大姐对药包有很兴趣,想和马老板合作,希望她能做一个引荐。如果能合作成功会重谢她这个中间人。 她觉得这是好事,就干脆答应了。等朱开凤大姐找来之后,她也没有多问就带人去了马叔那里。 双方谈的很顺利,她亲眼看到双方达成协议,马叔还收了对方定金。出门后,朱开凤的大姐还拿出500块钱感谢她。 两天后,朱开凤的大姐再次找到她,说马叔变卦了,不想和她合作了。让她帮忙说说好话。 她也奇怪马叔为什么会突然变卦。收了定金再反悔,按说是要双倍退还定金的。她可不想退还自己收到的好处费。 没想到她去了也没用,马叔坚决不再合作,还说双倍退还定金都行,反正是不会卖出一个药包。 她问原因马叔也不说,最后是朱开凤的大姐提出了条件,“不合作也行,把药包的药方卖给我,说个数字,我不还价。” 这话当时就惹怒了马叔,不仅把朱开凤的大姐赶了出去,还把她也赶了出去。最后干脆把钱扔了出来,把也门锁了。 看着朱开凤的大姐气呼呼的走了,她这才再次敲门。进去后就问马叔原因,她不相信马叔到手的钱都不挣还宁愿赔钱出去。 再说,对同学她也要有个交代,拿了好处费不说,她还指望把这个同学发展成她最大的客户呢。 马叔一看没有外人也就没有隐瞒她,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你看看这人是做什么的?” 名片做工很精致,看上面抬头写着,健康之家保健品有限公司,总经理朱开萍。 郭萍没看出什么来,朱开萍的名片她也收到过,只是没认真看过。她疑惑的望向马叔。 第185章 队长心思 “咱们镇子上隔三差五来义诊的那个车队。”马叔提醒她。 “就是那个骗老年人去体检的保健中心?”郭萍瞬间反应过来,“他们是一伙的?” 她不敢相信这个他们茶余饭后谈论起来深恶痛绝的骗子团队会和她同学的大姐有关系。 “你没听他们用喇叭喊过吗?动不动就是什么健康之家,健康快车的。”马叔愤愤不平,“我找人问了,总部电话都是一样。” 马叔越说越气,“她们从我这里买药包还能真是为了给人治病?娃娃,你还太嫩了。 她们从我这里几十块钱进的药包,回头就敢在后面加个零再卖给别人。我的药包是治病的,不是让她们挣钱的。涨价我不会吗?用得着她们替我涨价?” 郭萍对马叔的话不以为然。既然知道了对方是卖保健品的,还是骗子。她不动脑子都能想到对方拿这个药包做什么。 怎么可能仅仅是马叔想的高价售卖,拿这个有奇效的药包去带其他的保健品这种销售模式太常见了。 她们药店有时候都会这样去做。非典时期,仅仅是卖板蓝根,她的老板几乎顺带着把药店的库房都卖空了。 她知道马叔是受了见识的限制,可能是因为不愿意别人加高价卖他的药包。但还有可能是因为马叔怕这药包流出去会影响了自己的生意。 她可是知道,这个药包现在已经是马叔医馆的核心了。有不少外地人都来找马叔治疗,冲的不就是马叔手上的药包嘛。 她也无意说破马叔的心思,毕竟这也仅仅是她的猜测而已。更何况,无论什么理由,马叔不想卖了,还退了定金,到哪说都有理。 她只是发愁该怎么向同学解释。肯定不能把马叔的心思告诉对方,她得好好琢磨一下。 没想到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向同学解释,警察突然来医馆带走了马叔。还带走了所有的成药,尤其那些药包,看着是那么扎眼。 她也奇怪马叔都决定不卖了怎么在医馆里还有这么多的药包。但是看到那些药包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事绝对和朱开萍有关。 这报复来的太快,虽然那天朱开萍没有说什么就走了。可她清楚看到朱开萍铁青的脸色还有眼中根本不加掩饰的恨意。 这两天她不敢来上班就是怕看到被贴了封条的医馆,在家里她是越想越怕,心里对马叔也是越发的愧疚。 今天忍不住想来看看,就是希望这事已经过去,能再见到马叔的身影。让她意外的是医馆没有解封,反倒是见到了张三。 桌上的拉面已经凉透,两个人谁也没有去动筷子。郭萍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张三,甚至连自己的猜测都没有隐瞒。 张三自始至终都在安静倾听,没有打断过郭萍一次。他怕贸然打断会让对方再也没有勇气告诉他真相。 他看出郭萍的的恐惧,也明白了她这几天为什么会请假。 此时对郭萍,他心里只有感激。她没做错什么,想多挣点钱能有什么错。他只恨那个叫朱开萍的女人。 “我该提醒马叔的。”郭萍艰涩开口,“那人既然能开这种公司,一定是有背景的。” 张三安慰她,“郭姐,这事压根和你没关系,别再自责了。好好回去上班,过几天马叔就能回来了。” “我就是觉得自己对不起马叔。”郭萍心里难受,“希望马叔不要怪我。” “不会的。”张三站起身子,“我现在就去看看马叔,你安心上班,马叔怪不到你的。” 他决定先去市局看看,无论如何这一行自己是躲不过去的。这事已经牵扯到了自己,他没想到这么大事,起因仅仅是自己好心给马叔留下的药方。 郭萍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现在没任何胃口。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交给张三,“这个是朱开萍留给我的。” 张三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小心的收了起来。 出来后,看看时间。等自己赶到市局,估计已经下班了。只能等到下午再去。 回到家中,张三看起来一切如常。他没准备把了解的情况说出来,更不准备把自己下午要去市局的事告诉她们。 吃了午饭后,张母拉张三进自己房间。“包里怎么有那么多钱?” 张三走后,她收拾行李看到张三包里的钱被吓了一跳。十几万的现金,她可是少见。 “都是给人看病挣的。”张三看母亲有些担心,笑着打消她的疑虑,“北京人有钱,看病给的也多。” “回头我给你存起来。”听到这钱是正当挣来的,张母放心,“你还小,身上带太多的钱不好。” “别啊。”张三急忙阻止,“马叔这事还不知道什么结果呢,这钱或许能用上。” 张母点点头,“那行,钱就放我这里,你什么时候要什么时候过来拿。” 她没有一点反对儿子的意思。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花钱。花钱消灾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张马两家的情谊,用钱是没法衡量的。 凤凰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在二楼。副大队长郝学兵正在琢磨怎么才能把马力制假售假药案件的证据链完善。 从他答应朱开福的时候就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过程想得明明白白。无非就是强取豪夺那一套。 他干警察已经十几年了,这种事情见得太多。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要么你有权,要么你有钱。 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法律凭什么保护你。他从来就知道,正义这个词只会出现在在该出现的地方。 流程是轻车熟路的。先把人弄进来,是打是骂,是杀是剐他说了。只要不弄得天怒人怨,谁管你做了什么,体制可是森严的。 他有绝对信心完成朱开福的嘱托。只是,这么大一口肉,仅朱开福给的那点小钱怎么能够。 事情也确实如他所想。马力进来就全部交待了,的确制做了很多药材准备售卖。虽然大批量的药材还没有交易,但是之前可是零散卖了不少。 马力是中医,有自己的医馆。按理说零散售卖也在法律允许范围之内,但是从医馆里可是查出了一百多包成品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