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路官途》 第1章 三七堂 江宁省一处叫云岗村的小山村里，在一个名为“三七堂”的医馆前排起了冗长的队伍，他们有的是在儿女搀扶下直不起身的老人，也有面色蜡黄的年轻人，亦有被父母抱着啼哭不止的小孩子，后面的队伍里甚至有几个自己带着小马扎坐着排队的。 这“三七堂”说是医馆，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家普通农户的小院，只不过与村中大多数草坯建造的房屋不同，这家的房子是由木头垒建而成，门的两侧有两块木板雕刻的对联，上联是：但愿世间人无病，下联是：何愁架上药生尘，上方则是一块看着有些年头的牌匾，笔锋苍劲有力的写着三个大字：三七堂。落款为：凌广白题。 就是这样一家医馆，人们想象中，肯定觉得堂内坐诊的是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头，高深莫测闭目诊脉的景象，不过当你走进屋内，便会让你瞠目结舌，因为堂中坐诊问病的人，是一个看样子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虽然坐在一个因为年深日久已经磨得有些包浆的榆木桌子后，也穿着一身粗麻材质的白色短褂、黑色布鞋，可纵使这般老成的家具与穿着打扮，搭配在他那稚嫩白皙的脸上，却更加觉得与屋中景象格格不入。 此时，一个老人看诊结束，年轻医生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了身后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小姑娘接过药方看了看，便去一旁的药柜里按方抓药去了。 一个五十左右岁，看起来健壮有力的中年人见排到了自己，快步上前坐到了年轻医生桌边的凳子上，直接脱了上衣赤膊着膀子急切的说道：“凌游啊，你快给我瞧瞧吧，这身上起了不少的疹子。” 年轻医生凌游，凑近看了看，只见中年人身上有多处成片的紫色斑疹，不止上身，凌游观察了一遍后，见中年男人穿着短裤的腿上也同样如此，看清了大致情况后，凌游说道：“七叔，别急，我先给你搭个脉。” 这个被唤为七叔的中年人闻言便立刻将手放到了脉枕上，凌游伸手搭脉，静静地感受着脉象，与此同时屋里排队的其他病人们也都屏气凝神的朝这边看着，有的年轻人甚至不敢多看，因为身上的斑疹成群结片，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相信一定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片刻后，凌游便将两只手的脉象都感受了一遍，又让他把舌头伸出来看了看舌苔情况，最后对中年男人问道：“七叔啊，最近是不是常常感到乏力、气短、没有胃口，有的时候甚至头晕腿软？” 七叔立刻点头称是：“对啊，现在干活都没有力气，难道这些也和身上的疹子有关系吗？” 凌游坐直了身子，看着七叔问道：“我要是没有说错的话，你这身上，两个多月前便出现了你口中的疹子了吧，但你没有重视，当成普通的皮肤病治了对吗。” 七叔闻言一拍大腿：“是啊，你说的没错，春种的时候就起了这疹子，当时农活多，也没当回事，你七婶从镇里回来给我买了一盒治皮肤病的药膏，可一盒都用没了也没见效，这半个月更是越长越多。” 凌游听完这话也不意外，村子里的大多数农民都是这样，认为自己身强力壮的生点小病也没什么大碍，又怕耽误农活误了收成，但凡有点小病小灾的自己就给自己确了诊，胡乱吃点药，治好了方则罢了，治不好，小病也给拖成了大病。 “七叔，这不是疹子，在中医上这个病叫做紫癜，由皮下出血引起，我相信往年你也出现过此类病症，只不过不严重，而且没多久也就好了，今年才严重了起来，我给你开服药，很快就会痊愈的。”凌游笑呵呵的说完，便拿起笔在纸上用一手漂亮的行书写起了药方。 与一部分中医大夫不同，凌家人看病，从来不会将喜悲表现在脸上，他们在看诊的时候永远都是以一副平常心来对待，有的时候的确如此，病人的病症并没有什么大碍，可抬头看到医生紧皱眉头的表情，吓都给自己吓出毛病来了，所以爷爷凌广白在凌游五岁开始学医的那一刻，就将这一点让他牢记在心，而凌游也在行医的十几年里牢牢遵守着。 事实确实也真的如凌游所说，七叔前几年自己身上确实偶尔长出今天这样的紫色疹子，只不过并不严重，涂抹两次药膏后也就好了，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病，他涂抹的药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只不过是成疾未深，如今才真的是小病拖成了大病了。 不一会的功夫，凌游就将药方写好：黄芪20g、白术15g、当归30g、何首乌30g、补骨脂20g、仙鹤草90g、槐花15g、石韦15g，水煎服，三服可愈。并在药方后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再次确认了一遍后，还是将药方递给了身后的女孩：“小昀，给七叔抓药。”被唤作小昀的女孩接过药方应道：“好的哥。” 第2章 秦老 与此同时，在省会余阳市的机场，一架普通航班上下来了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老人，目光炯炯有神，浑身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同行的几人，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发现他们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军人的气质，目光冷峻的警惕着四周情况，站位看似散乱，实则是将老人保护在里一个安全范围之内。就在即将走出机场的时候，老人身后的一名中年男人上前对老人说道：“老首长，要不我们还是和江宁省的领导打个招呼吧，万一真发生什么意外，我没法和川柏首长交代啊。” 老人侧过头看着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眼神对视上的那一刻，还是让中年人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回自己老家，能出现什么意外？一路上唠唠叨叨的，你如果再唠叨，你就回京城去吧。” 此言一出，中年人立马闭上了嘴，无奈的和身后的一名年轻人小声说道：“去打三辆车。”年轻人听到吩咐后，腰板一挺回了声：“是！”就离开队伍快步向机场外走去。 当老人出机场时，年轻人已经站在三辆出租车前，老人快步向前，腿脚完全不输给年轻人，中年男人小跑着超过老人，拉开了中间第二辆车的后门，老人迈步上车，中年男人从另一侧上车，和老人一同坐到了后座上，一名健壮的年轻人则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其余人也都井然有序的上了另外两辆车。整个上车环节一气呵成，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而此刻正在视察基层部队的大军区司令员顾振林手机突然响了，顾振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居然是中央保卫局的局长孙保胜打来的，于是向身边陪同的几名军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就笑呵呵的接了起来：“孙局长，有什么吩咐。” 电话那头的孙保胜严肃的说道：“顾司令，玩笑先不开了，有个重要的事要向你说，你身边有人吗？” 顾振林闻言，脸色大变，此时的他心里一凛，中央保卫局的局长打电话，又说的如此郑重其事，难不成哪位大首长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什么事了？他都不敢再多想下去，快步离开了人群，又向身后的军官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跟随，几名军官也看出了顾振林神情的变化，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鼓，生怕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且事情与自己有关，那顾司令的大板子打下来，真的会让人不死也得扒层皮啊。 顾振林快步来到了一处无人的空地上，又环视了一圈四周，确定无人后，对电话里的孙保胜问道：“孙局长你说，发生什么事了？” 孙保胜在电话里急切的说道：“顾司令，今天早晨秦老去了江宁省，没有通知任何人，就只带了几名警卫，按照京城机场给到我的航班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江宁，你务必尽快找到秦老，确保老首长的安全。” 顾振林听完这段话，感觉就像一个重磅炸弹在自己的耳边炸裂开来。秦老独自来了江宁？如果真是在自己的地头上，老首长出了什么意外，自己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知道了孙局长，我现在就安排人，肯定以最快的时间找到老首长。” “顾司令，你电话保持畅通，我们随时联系。” 说罢后两人挂断电话，顾振林快步回到几名军官身边：“我还有事，今天就到这。”然后又对自己的警卫员说道：“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上车后顾振林对警卫员说道：“给所有军分区司令去电话，让他们以最快时间到大军区开会。” 说完后，他低头思索了片刻，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响了几声后对方接了起来：“我是尚远志。” 顾振林没有寒暄，而是直奔主题的说道：“尚书记，刚刚我接到了中央保卫局孙局长的电话，说秦老独自来了江宁，现在应该已经下飞机了。” “什么？”江宁省省委书记尚远志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无比震惊，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笔问道：“顾司令，您详细说说。” 顾振林随后就将他知道的情况与尚远志说了清楚，尚远志听后点了点头：“我现在就派人，咱们兵分两路，我们保持通话。” 放下电话后他立刻拨通了秘书麦晓东的座机：“小麦，立刻通知在家的常委们和市公安局局长杜衡来省委开紧急会议。”麦晓东听到老板这个语气哪敢迟疑，立刻回了声“是”。 这时在出租车上的秦老，还不知道自己以为的秘密出行，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甚至翻起了这么大的风浪，让江宁军方和地方的两位一号人物，都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嗡...嗡...嗡” 中年警卫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他看着手机上来电显示的“孙局长”三个字，又偷瞄了一眼身边的秦老，只见秦老也看到了来电的人谁是，正盯着手机屏幕，中年警卫为难的将手机举了起来，声音里都快带有哭腔了：“秦老，都打了二十几个了，这回回去，肯定要“挨板子”的。” 秦老冷哼了一声：“主意是我起的，他敢打你的板子，我就打他的板子，你怕什么？” 中年警卫心想，我怎么不怕啊，别说是这个位置上的领导了，就是哪个企业的小老板给属下员工打二十几个电话都不被接通，也早就暴跳如雷了吧。 只见电话显示被挂断后，马上又打了过来，“嗡嗡”的震动声响个不停，秦老眉头微皱，一把抢过了中年警卫的电话，按下了接听键，电话刚刚接听，还没等秦老说话，对面孙保胜愤怒的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周天冬，你聋了？打了二十几个电话都不接，如果老首长有个什么闪失，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想让谁吃不了兜着走？”秦老问道。 “秦...秦老？”孙保胜听到电话里的声音瞬间将怒火熄灭了下来，又接着说道：“秦老啊，您老这是干嘛呀，不声不响的自己就走了，保健局的黄副局长前几天还和我交代您的身体不宜过度劳累，万一身体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办啊。” 秦老最不喜欢听得就是别人说他身体不行，他气的就是，自己打了一辈子仗，杀敌无数，十万里长征都走过来了，现在年纪大了，就想回家乡看看，却被所有人加以阻挠。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需要听别人胡说。小周是被我“绑架”来的，你不满意，冲我来，不用在他身上撒乏子，我就回老家村里看一看，你们不必那么紧张，过两天就回去了。”秦老说完没等孙保胜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周天冬接过手机，见秦老给自己打了掩护，心里也算松了口气。 第3章 哑科 孙保胜见电话被挂断，也没有再回拨过去，既然知道了秦老的位置，就已经很好了，于是他立刻将电话给大军区司令顾振林打了过去，电话接通后他便说道：“顾司令，秦老应该是去了他的老家，扶风县的云岗村。”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安排人过去。”顾振林挂断电话让警卫员通知了扶风县的武装部先一步到云岗村做安排，而他则是打电话又将消息告诉了省委书记尚远志。 尚远志此刻正在会议室就此事开会，接到消息的他也终于将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了地，于是立马对市公安局局长杜衡说道：“通知扶风县的公安局，在火车站和高速路以及国道等必经的地方做安排，保证老首长的安全。” 起身后又对其他几位常委说道：“老首长应该是回了他的老家，扶风县的云岗村，各位同志，放一放手里的工作我们去一趟吧。” 各位领导听了这话，悬着的心放下的同时还有一丝激动涌上心头，开玩笑呢，那可是秦老，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再想见这样的人物一面，就得等自己什么时候官运亨通，直达中央了。 省委大秘麦晓东在书记尚远志的话音刚落之时，便立马拨通了省委司机班的电话，要求以最快的时间将两辆考斯特停在大楼门口，等待领导们下楼。 这时云岗村的三七堂，排队的人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伙患者，是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凌游看着孩子的父母问道：“你们是谁看诊？” 孩子爸爸率先开口，“大夫，我们是金柳市的，听熟人说您医术高明，慕名而来，给孩子看病。“” 听了男人的话后，凌游将目光放到了小男孩的身上，小孩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病状，反而活泼好动，精力旺盛。 孩子妈妈见男人说句话也没有说到正题上，瞪了丈夫一眼后又补充道：“大夫，这孩子近一年来，总是流鼻血，一天要流七八次。” 凌游听后，心里已经有了大概定论，一般小男孩火力旺，这样的病症他在每逢寒暑假就云游行医的几年里治过很多次同样的病例，所以便对小男孩说道：“你坐到叔叔身边，叔叔给你摸摸脉好吗？” 而小男孩并不是很配合，连忙向后退，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要，我不打针，我不喜欢白大褂。” 凌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短褂，又看了看孩子家长，孩子爸爸面露难堪的说道：“给他看了一年的病，大小医院，中医西医都看过，做过不少的仪器，也打过针，喝过药，就连民间的巫术都试过，没见好不说，现在孩子见到医生就害怕。” 凌游也不意外，只不过感到悲哀，现在的医疗现状就是这样，小病当成大病治，大病当成绝症治，明明医生有本事，大医院的医生被医患关系搞得慎之又慎，小诊所的医生为了赚钱总是有所保留，西医大夫太依赖仪器，中医大夫又不敢下猛药，最后受苦受罪的全都是患者。 凌游只能再一次笑着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一眼正在整理药柜的女孩凌昀，然后对小男孩说道：“我已经看出来了，你没有病，所以我不给你摸脉，也不给你打针吃药了。以后爸爸妈妈也不会再给你打针吃药了。” 小男孩眼中惊喜又带有怀疑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凌游颔首道：“我从来不骗小孩，不过我要和你爸爸妈妈聊会天，你和那个姐姐玩一会去好吗？”说着指了指凌昀。 凌昀听后，转头看了看凌游，见凌游对她的示意，就立刻心领神会了，于是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对小男孩说道：“姐姐不是医生，姐姐带你去那边玩玩具好吗？” 小男孩听后立刻喜笑颜开：“好。” 凌昀起身牵起小男孩的手，就向屋子里一个角落处的矮床走了过去，只见那边的矮床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小孩玩具，小男孩见到后开心的挑选着自己喜欢的。 凌游看出了孩子父母此刻的疑惑，于是笑着说道：“那是我妹妹，也是学医的，诊脉的手段不比我差，小孩子见她总要比见我亲和些。” 孩子爸爸听后长长的“哦”了一声，“刚见您时，觉得您年纪这么小，还怀疑您的医术，不过在排队的时候看到您对其他病人的诊治，看得出您是有真本事的。” 孩子妈妈也点头道：“是啊，没想到你对小孩子也有独特的办法，这一年给他治病，哪一次都是要哭上好久。” 凌游看着那边的小男孩解释道：“给小孩子看病，称为儿科，在古代时，又称之为哑科，就是因为小孩子他们没办法像大人一样，真实的表达出自己身体的感受，所以更需要我们医生多一些耐心和仔细。” 孩子父母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也连连称是。 片刻后，凌昀在与小男孩玩耍的过程中，偷偷给他的两只手都诊了脉，也诱导他朝自己吐舌头看了看舌苔等，于是走了过来对凌游说道：“哥，脉象没什么问题，不浮不沉，和缓有力，不过舌苔发黄似肝火旺盛。” 凌游点了点头，“那和我观察出来的一样，没有其它病灶就好。” 其实刚刚凌游看到男孩的第一眼就已经看出男孩肝火旺盛，所以流鼻血也实属正常，之所以让凌昀再去把把脉，一则是他知道自己的年龄不占优势，本就会让多数人先入为主的对自己医术产生疑虑，直接开方怕男孩父母不信服，反而让他们走更多的冤枉路。二则是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 第4章 老首长再回云岗村 爷爷在世时，总是会批评他说，为医者，自信是必须具备的，但谨慎也是万不可少的，为患者负责，行针用药皆不可轻浮孟浪，但十几岁的凌游，仗着自己天才般的医道领悟以及爷爷这位他心目中的医术大师的教导，他对自己的诊断从不怀疑，不过只有一次，他走了眼，就是爷爷身患绝症时，为了怕凌游看出来，对自己用了药下了针隐藏了病情，一年多的时间里都没有被凌游看出来，而在爷爷去世的这两年里，凌游总是会责怪自己为什么对自己过于自信，是不是如果自己再仔细些，察觉出了爷爷的病情，那么两个人一起查古方，用良药，爷爷就不会死了？ “那大夫，这该吃些什么药啊？”孩子爸爸问道。 “是药三分毒，小孩子少吃点药吧。”凌游说罢便拿起纸笔写了起来，只见药方单上他写道：藕节、芦根等量煎服，一日两次，搭配膳食，红糖水煮猪里脊肉，汤肉同食，三日痊愈。并在落款处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后将药方单递给了孩子父母。 男孩妈妈看后惊讶的问道：“这就可以？” 凌游笑呵呵的说道：“如果按方服用三日后，还流鼻血，我将诊金十倍退还。”说罢起身去一旁的水盆前洗了洗手。 男孩妈妈笑道：“不打针不吃药就能治好，我可阿弥陀佛了，哪还能找您来退诊金，如果孩子真的不再流鼻血了，我们三口人再来的时候，肯定是送锦旗来的。” 男孩爸爸也同样笑呵呵的称是，将药方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后，突然想起了还没给诊金，便问道：“对了，诊费是多少？” 凌游擦着手上的水，“八块钱，给我妹妹就行。” 男孩父母听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才八块钱？还记得上个月去挂了一个老中医的专家号，排了两天队，挂号费花了一百六，一个方子里十几味药花了五六百，还到老专家指定的一家药店里买了两盒单价二百多块钱的处方药，杂七杂八加一起就花了一千多，可结果一点效果都没有，孩子白白喝了半个月的苦汤子。 男孩父母将一张十元的纸币给到了凌昀，直说不用找零了，又说了好几次感谢的话，一家三口才告辞开车走了。 凌昀将钱收到了钱匣里，“哥，忙一天都下午了，你还是早上吃的东西呢，想吃点什么？我去做饭。” 凌游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你看着做就行，我都可以，饿死了。”说着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看着凌昀。 凌昀笑道：“行，我这就去做，很快就好，等着吧哥。” 扶风县的云岗村，在二十年代的时候，就只是一个农户不足三十户的小村庄，这里群山叠翠，四季分明，有一条小河清澈见底，儿时的秦卫山经常与小伙伴们在山林中的小河边玩耍，摸鱼、爬树、掏鸟窝，总是能让人乐不思蜀，傍晚时分，村中大人在山脚下喊上的一句“回家吃饭啦”，能响彻整个山林，几个小孩子争先恐后的朝家里跑去，今天你家做了土豆，我家煮了玉米，你家蒸了红薯，他家又炖了白菜，你给我家送一些，我给他家拿一点，粗茶淡饭的食物，吃的确实满满的幸福感，那是秦卫山一生当中最美好的回忆，是让现在耄耋之年的他，做梦都能笑醒的回忆。 可战争来临，打破了这个原本安静祥和的小山村，父母和村中长辈一个又一个的死在他的面前，童年玩伴的鲜血染红了那个清澈的小河，一声声枪响回荡在曾经只有风吹鸟鸣的树林里，然后又经久不息的回荡在他的梦里，那也是他此生最痛的回忆。 秦卫山站在那个依旧还在的小河边，陷入了沉思，突然身后有人喊道：“秦老...秦老...” 秦卫山回过了神，不悦的回过头，只见河中的小桥上来了很多人，秦卫山背过了手看着不远处的人群，又看了看警卫周天冬，叹道：“阴魂不散啊！” 周天冬闻言也含蓄的笑了笑，挺直的站秦卫山的身边。 不一会的功夫，人群就走近了，大家的脚步也更快了，大军区司令员顾振林率先来到秦卫山面前，站直身子一个敬礼：“学生顾振林向老首长报道。” 有些人好奇，为什么顾振林要自称学生，那是因为建国后，秦卫山在担任自己本职工作的同时也兼任着国防军事学院的院长一职，而顾振林就是学院第三届的学生，也是秦卫山任院长期间的最后一届，有人说顾振林有套近乎的嫌疑，那只能对这些人说，自信点，把嫌疑去掉，就是套近乎。 与此同时，尚远志也走到面前伸出双手，“江宁省委书记尚远志，见过秦老。” 秦老虽然在此刻并不待见他们，认为他们太过劳师动众了，可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于是也就伸出手和他们握了握，其他人见状也赶忙壮着胆子上前握手，包括大军区的参谋长、常务副省长、省委秘书长、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等排名靠前的常委级别的几位领导，而像公安局长杜衡等人，只是和秦卫山问了声好，并没有上前握手，不是不想，而是级别还不够，现场这么多人来，而且又是这样一个场合，老首长也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要握一次手吧。 秦卫山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众人，责怪道：“一个大军区的司令员，一个书记，正事不做，领着这么多班子领导跑来找我这么一个退了休的老头子。” 顾振林率先答道：“您老一个人出来，我们哪能放心啊。” 尚远志也笑着说道：“是啊，而且您回到了江宁，我作为现在江宁的一省主官，肯定是要和您这位老江宁人来汇报一下工作的。” 秦老此刻也不能不给他们台阶下，虽然在他眼里顾振林和尚远志就是两名小辈，可毕竟也是一方大员，军方和地方的两位一号人物，在这么多下属的面前，面子还是要给他们留的，于是说道：“也找到我了，我也没遇到什么危险，但是既然来都来了，陪我到村里转一转吧，你们也算是下下基层了，不过一会该忙什么去就忙什么去，我不用你们陪。” 众人闻言，皆是松了口气，老首长还是给面子的，如果大家大老远的过来了，脚跟还没站稳就被撵了回去，那可真是让别的省的官员看了笑话了。 第5章 高血压 秦卫山前面走着，后面众人就全部跟了上来，刚走几步路，秦卫山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进村了就别跟这么多人了，村民没见过这阵仗。” 顾振林和尚远志看了看身后的人，尴尬的笑了笑，确实太多了，省里的几个常委，以及公安的五十多名特警还有军方的几位领导和一个警卫连，如果这个阵仗进村里还真的要给村民吓到的，于是军区参谋长肖华和常务副省长林海平便主动承担了指挥一职。 周天冬此刻全然没有了在秦卫山身边那副温驯的样子，而是换上了一副生人勿近的铁面表情，走到肖华和林海平的面前敬了个军礼：“保卫局三处处长大校周天冬。”参谋长肖华虽然是少将军衔，可面对保卫局的处长他哪敢托大，这毕竟是大首长身边的人物啊，于是也回了个军礼笑着说道：“周处长一路辛苦了，您看看怎么安排。”林海平也主动与周天冬握了个手：“是啊，听周处长安排。” 周天冬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并没有想要与他们多亲近的样子说道：“我们保卫局的同志都在，全部荷枪实弹，就让警卫连和特警的同志们原地待命吧。” 见周天冬这么说，他们也知道这就是代表着秦老的意思，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很快就命令了下去。 周天冬又问道：“有没有带医生，或者军医，秦老血压高，保健局的黄局长说一定要勤量血压，这次秦老突然出来，没有带医生，又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已经一天没量血压了。” 此言一出肖华和林海平皆是一惊，只顾着快点找到秦老，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真是忙中出错啊。 林海平想了想率先说道：“我现在就联系省保健局的专家过来。” 走在前面的顾振林见他们三人还在原地说着什么，便给尚远志一个眼神，尚远志立刻心领神会，和身边的秘书麦晓东低声说道：“去看看什么情况。”麦晓东点了点头就转身小跑着往后跑去。 不一会便又小跑着回来，赶紧平稳了一下呼吸后在尚远志的耳边低语道：“刚刚保卫局的周处长问，有没有带医生，秦老有高血压，已经一天没量血压了。” 尚远志闻言也差点一拍脑门，怎么就给这茬疏忽了呢。 于是找到机会，便将此事对旁边的顾振林说了，顾振林也心道“百密一疏啊”。 “尚书记，派你们地方的医生赶过来吧，军区离这太远，军医赶过来根本来不及。” 尚远志沉吟了片刻，转头看向麦晓东：“让林省长先把县医院的医生叫来应急，量血压他们总是会的，然后再让省保健局的专家团以最快的时间赶过来。” 麦晓东记下后又朝身后的林海平等人跑了过去，将尚远志的吩咐传达了给林海平。林海平急忙照办。 一行人转眼来到村里，看着村中的景象，秦卫山的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慨。 “曾经那个安定祥和的小村又回来了。” 尚远志也颔首看着村中的景象，干净的村中小路，田间地头上除杂草的农民，满村奔跑嬉笑的孩童，家家户户院中堆起的粮仓，虽然没有城市的繁荣，但是更多了几分城市中没有的心安与平静。 “是啊，可是这一切也全都是像和您一样将生命抛渚脑后舍生忘死的人，从侵略者和资本主义的手中重新夺回来的啊。” 秦老看了看尚远志笑道：“你不要给我戴高帽。” 众人闻言皆笑了起来：“尚书记说的都是实话，我们的国家能够有今天都是您这样的无产阶级革命者用血汗换回来的啊。” “是啊，秦老。” 秦卫山没有接话，他不喜欢这种阿谀奉承的话，也听腻了。 就在这时，几辆汽车呼啸而来，快要近前的时候又急忙踩了刹车停住，车还没有停稳便从车上下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扶风县的县委书记任治道和县长马金友，身后跟的则是县里的其他几位领导，以及主管云岗村的镇领导，还有县医院的院长和三名主任医师。 县委书记任治道和县长马金友快步上前，“领导们好，我是扶风县县委书记任治道、县长马金友。” 秦卫山先是背着手看了看众人笑道：“一会是不是江宁省的官员都要来个遍啊，这个村子不知道装得下装不下。” 不过秦老也理解他们，官场上就是有着各种不成文的规矩，从古至今都是亘古不变的，老首长在省领导的陪同下来了他们管辖的地界，如果不露面也是说不通的，于是又指了指面前的几名扶风县领导又打趣道：“我就是扶风县人，这父母官还是要见见的。” 众人闻听此言皆是松了口气。县委书记任治道为秦卫山介绍道：“咱们云岗村啊，是我们县的重点村之一，这里山清水秀，为了不让这里的环境受到破坏，所以我们从来不在不在这里搞重工业企业，因此对云岗村的农业扶持力度非常大，现在已经是县里有名的农业发展进步村了，因为生态环境非常优质，土地土壤又利于农作物生长的原因，这里种植的一些农作物收成都很好。” 秦老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是认同的，在他小的时候这里的环境就是要比其他村好上许多，如今一看，这里没有被工业发展破坏，县里又对症下药的主抓扶持了农业发展，看来县领导是用了心的。 “不错。”秦老轻描淡写的夸赞了一句。 可就是这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任治道和马金友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这哪是普通的两个字啊，这可是秦老亲口赞许的，是承认了他们的工作成果的，这两个字简直重如万斤啊。 省委书记尚远志也微微颔首，他这一路心都在悬着，就怕扶风县工作做的不到位，所以在秦老这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现在能得秦老赞许，无过反而有功，有功更好，有功最好啊。这扶风县的领导，他记在了心里，心想等什么时候时机成熟是可以加加担子的。 第6章 童年的巨石 又向村中走了一段路，任治道和马金友也轮番的向各位领导介绍着，当走到了一个农户院门口的时候，秦卫山突然看到了一块形状奇怪的巨石，他愣了两秒，然后快步走了过去，围着巨石看了几圈，又在巨石上寻找着什么。 身后跟着的人也不禁被这一幕搞得一头雾水，不知道秦老在做什么，但看秦老的样子，他们也没敢插嘴。 秦卫山在巨石上寻找良久，突然停了下来，拿手用力的擦着巨石上的一处，又吹了吹上面的灰土，等看清后，秦卫山激动的老泪纵横：“七十年了，整整七十年了，没想到我还能看到它。” “秦老，秦老。”大家见状都关切的纷纷上前。 秦卫山指着巨石激动的问道：“这石头，一直在这吗？” 顾振林和尚远志齐齐看向了扶风县的领导：“回秦老话。” 扶风县的领导也是一头雾水，主要他们也不清楚啊，他们才在扶风县上任几年，而且县里那么大，一块石头的来历他们哪能清楚，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来。 这时县长马金友灵机一动，对镇长说道：“去把村支书找来。” 镇长闻言一刻也不敢耽误，快步跑着就往云岗村的村支书魏大宝家跑了过去。 秦卫山又擦了擦石头，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巨石上露出了浅浅的一些划痕，像是文字。 而秦卫山想起了许多回忆，这块巨石原本就是他儿时自家门口的，原本巨石边还有一颗大槐树，夏天的时候，村里很多人都会坐在大槐树下乘凉，而他们这些小孩子则围着巨石玩耍，巨石上的文字，则是他与他几个玩伴在小时候刻下的各自的名字，时隔七十年，桑海沧田，物是人非，有些人见到了新时代新国家，而有些人却永远的停留在了孩童时期。秦卫山闭上眼，两滴浊泪流了下来，他看到了父亲在巨石旁的大槐树下给自己讲故事，看到了母亲坐在树下钠着鞋底一脸幸福的看着自己与父亲。. “村支书...村支书来了。”镇长带着村支书一路跑着气喘吁吁的来到众人面前。 村支书是个六十多岁的农村汉子，长相憨厚朴实，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和这么多的领导。 支支吾吾的打了个招呼都不知道说些什么，紧张的一双生满老茧的大手不停地在裤子上摩挲着。 秦卫山背过身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过来和蔼的问道：“你在这个村子生活多久了？” 村支书结结巴巴的答道：“还没有我的时候，家里人逃难过来，然后就一直住在这个村里啦。” 秦卫山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知道这个石头，在这里多久了吗，有没有挪过地方？” 村支书魏大宝想了想说道：“我记事起就在这了，小时候听我爹说这石头他们来这个村的时候就有，死沉死沉的谁也搬不动，也没人动它，原来旁边还有个大槐树，不过后来闹饥荒，又闹旱灾，树也枯死了，就被村里人砍了烧柴了。” 听到魏大宝的话，秦卫山确定了这就是他儿时的家，一时间激动不已，呼吸也变得急促，周天冬见状心道不妙，慌忙上前扶住了秦卫山，顾振林和尚远志等人也大惊失色，急忙走了上去。 “秦老，你怎么了？” “秦老哪里不舒服？” “医生，医生呢？” 周天冬也喊道：“医生，快叫医生过来，秦老应该是高血压犯了。” 县医院的院长带着那三名县医院的主任医师一边凑上前一边喊道：“大家散开，不要聚集，给秦老创造通风环境。” 顾振林此刻真的急了，用一股已经带有杀气的语气喊道：“统统散开。” 大家闻言赶忙朝后散开，一名医生身上背着一个便携式的血压监测仪，检查了一番后紧忙给秦卫山上了仪器，随后两名保卫局的警卫又从县医院开来的救护车上拿下来了一个担架车，众人将秦卫山抬到担架车上躺好后，只见监测仪上显示的秦卫山的血压高压已经高达了二百一。 尚远志对常务副省长林海平和秘书麦晓东问道：“保健专家到哪了？快去电话催。” 顾振林此时也急忙喊道：“抬到救护车上送医院。” 而县医院院长急的满头大汗的说道：“不行啊，此刻尽量不要大幅度的转移病人，容易有生命危险。” 当众人听到生命危险四个字后，纷纷脸都吓得煞白，我的天哟，如果秦老在江宁省出了意外，那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时麦晓东在一旁打完电话对尚远志汇报道：“书记，专家组距离咱们这太远了，短时间赶不过来。” 这条消息又像一个重磅炸弹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尚远志走到县医院的几名医生身边问道：“现在需要怎么办，情况怎么样？” 一名心脑血管的主任医师紧张的直吞口水：“现在情况不是很好，秦老处于昏厥状态，降压药喂不进去，打了一针针剂，可血压还是没有降下来。 其实院长三名医生此刻也算是心照不宣的留了个私心，他们将降压针的剂量控制在了一个标准范围内，他们很清楚，如果病人没有挺过来，自己顶天脱了这身白大褂，纵使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呢，可如果剂量一旦用过，导致秦老心脏骤停，那后果绝对是他们这种小体格子承受不起的。 就在这时，村支书魏大宝喊道：“去三七堂找凌游吧。” 顾振林闻言急忙问道：“那是谁？” 魏大宝结结巴巴的答道“我们村卫生所的临时大夫，也是三七堂的中医。” 第7章 谁是庸医 众人听到魏大宝的介绍后，都是面露怒色，这不是开玩笑呢吗？你当躺在这里的是谁？卫生所的临时大夫？治出问题谁负责？ 而镇长见状也补充道：“或许真可以，凌游的医术很好，有很多外地人都慕名找他看病的。” 几位领导听到镇长也推荐了这个名叫凌游的卫生所临时大夫，也不禁产生了或许可以一试的心态，但这个决定谁敢拍板呢？如果真出了问题，是要负责的啊。 顾振林思索了片刻，心想“老首长如果在自己的地界上出了意外，那自己也就离提前退休不远了，试一试总比在这里硬挺着强。”于是他将目光投到了尚远志身上。 尚远志看到顾振林看向了自己，心里也盘算了起来，现在他们两个真的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于是心一横，朝顾振林点了点头。 顾振林亲自扶着担架车喊道：“那个大夫在哪？前面带路。” 村支书魏大宝转身说道：“跟我走。” 众人便浩浩荡荡的跟着魏大宝脚下生风一般朝三七堂走去。 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蒋弘知道自己跟去也没用，抬头时，竟看到不远处，四周居然围了很多很多村民朝这边观望，于是便对身边的市公安局长杜衡说道：“叫来几名特警，疏散一下群众，不要叫他们私下议论，但是注意态度。” “是！” 村子不大，所以很快众人便推着秦老的担架车来到了三七堂的小院门口，顾振林看到了正房门上的牌匾后，知道到了地方，便喊道：“谁是凌游，凌游。” 而此刻的凌游兄妹刚刚坐下吃饭，听见外面有人喊自己，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可刚刚起身往门口走，还没走两步，就见一伙人推着个担架车已经进了门，凌昀见状也站起了身，朝门口匆匆进来的众人看去。 凌游走上前，看了看担架车上的老人，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些人，清一色的白衬衫，各个气度不凡，一看便知道是领导，但却看不出是多大的领导。 “凌游凌大夫在吗？”顾振林朝着凌游又问了一遍，但态度里多了几分缓和，毕竟现在先救秦老要紧，对医生尊重些总是没错的。 当凌游将目光投向了这名穿着军装的男人身上，他也差不多知道这些人都是多大的领导了，别的他不认识，可这问话的男人一个肩膀上扛着的两颗将星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但是他这个人还真就是从小就不畏权势，无论是多大的领导，多有钱的企业家，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患者与患者家属的关系，于是不卑不亢的答话道：“我就是凌游。” “你就是凌游？”顾振林不可思议的大声问道。 就连尚远志都不禁皱眉，这不是胡闹吗？这乳毛未干的小子能治病吗？ 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也是被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误导了，当村支书魏大宝说这个凌游是中医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把凌游代入到了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中医的身份里去啦。 可当看到这个中医大夫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时，却又都迟疑了。 凌游没有理会他们在想什么，而是抱着患者第一的思想，上前查看了担架车上的秦卫山。 “高压已经二百一了，患者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突然情绪激动导致的血压增高，从而休克昏厥的？”凌游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别人，而是看向了穿着印有扶风县医院白大褂的四名医生。 县医院心脑血管的医生邢主任不禁心中赞叹，居然就只是看了看便能知道病因，于是点头道：“是，因为情绪激动导致的颅压升高，已经打了降压针，可还是没有降下来。” “打了多少？”凌游问道。 “二点五毫克。”邢主任答道。 “剂量太小，怎么可能降下来。”凌游说话的同时也给秦卫山的两只手都诊了脉，又察看了眼睑。 可当凌游说完剂量太小这句话时，邢主任当时就推翻了刚才对他的看法。觉得眼前的年轻人说话太过孟浪：“这已经是极限了，再加就超了降压针的剂量范围了。你到底懂不懂医？”说完又补了一句：“黄毛小子看过几天诊，就敢胡说八道，你这样的庸医，我都有理由怀疑你有没有行医资格证。” 凌游听后也不生气，而是转身走到了饭桌前继续坐下来吃饭，通过刚才的脉诊他已经确定病人暂时并无大碍，血压也不会再持续增高，这时如果对方不能全权将病人交给自己治疗，那么治疗中阻碍重重反而会耽误了病情，所以他要将压力还给对方：“那你们继续医治吧，地方我可以借给你们，不收钱。”又看了看还在站着的妹妹凌昀说道：“小昀，坐下吃饭。” 凌昀看着对面的邢主任冲他翻了个白眼，一边坐下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哥五岁学医，八岁就能给人看诊，某些整天把证件证书挂在嘴边的庸医，未必有我哥哥学医时间久，临床经验多呢。”随后夹起一块肉放在了嘴里补充道：“手上功夫一般，嘴上功夫一个顶俩。” “你...”邢主任此刻被气的手都有些颤抖，也有些慌张，这小丫头可是当着这些位大人物的面说自己是庸医，就算这关挺过去了，可在领导面前自己的形象全毁了，最可气的是，自己现在对这位老领导的病束手无策，这里没有仪器没有设备，自己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这时魏大宝走了出来：“小游，你就给看看吧，这位老人也是咱们云岗村走出去的人。”村支书魏大宝就是这么一个朴实的农民，在他的眼中，纵使是天大的领导也好，首长也罢，都不重要，他只知道这个昏倒的老人，是自己的老乡，是云岗村人。 接着魏大宝又对顾振林和尚远志说道：“小游的爷爷凌老是我们这远近闻名的中医，书记和县长也都是知道的，小游天资好，还不如桌子高的时候，在他爷爷出诊的时候就能替他爷爷坐诊看病了，如今他爷爷过世，他为了给他爷爷守孝三年才回来坐诊的，这两年他回来了，又有不少人因为凌家人捡回来一条命。”. 本想明哲保身并没有多说什么的县委书记任治道和县长马金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马金友说道：“凌家人确实有真本事，我老娘前几年中风偏瘫在床，就是凌老爷子给治好的，现在都能自己下床了。” 第8章 凌九针 这个时候，选择又一次给到了顾振林和尚远志的手中，用还是不用，成了此刻最大的难题。 不用凌游，县医院的医生束手无策，省保健专家赶不过来，难道看着秦老等死吗？用凌游，可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中医真的行吗？如果医治出问题谁来负这个责？可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难不成把电话打到中央保健局？那岂不是自己跑到上面领导的板子下面等着挨打吗。 这个时候顾振林看了看担架车上的秦卫山，又看了看凌游，心一横说道：“小同志，你给看看吧。” 凌游听后往嘴里又扒拉一口饭，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然后站起了身，“把病人抬到那边的床上去。” 众人听后将担架车推到了床前，合力用最轻的动作将秦老放平躺到了床上。 凌游此刻上前坐到了床边“屋里别留这么多人，院子里有凉亭，都出去等吧，人这么多空气都不流通。” 尚远志听后转身对众人做了个出去的手势，可他不能出去，所以最后屋里还是留下了几个职位最高的领导以及那三名医生。 “小昀，把针盒还有纸笔拿来。”凌游此刻一边给秦卫山诊着脉，一边对凌昀说道。 此刻秦卫山的脉象，软弱而滑，细软而沉，极软而柔细。凌游心里知道，现在床上躺着的老人绝对非比寻常，这就是一个送上门的烫手山芋，如果诊治出现什么问题，恐怕爷爷苦心经营一辈子的三七堂都要毁在自己手里，所以他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可就在二次诊脉后，他破天荒的将心绪写在了脸上，眉头微蹙，不过一闪而逝，并没有让别人察觉出来。 “颅内有异物？压迫脑神经，所以才导致血压每每升高。”凌游在心里盘算着。 凌昀很快便将针盒拿了过来，这是一个紫檀的木质小盒，大小与烟盒差不多，不过轻薄些，盒子正面刻着一朵雪莲花的图案。打开针盒，里面是不多不少九根针，八根银针从粗到细，一根金针比头发丝还要细些。这针盒爷爷凌广白传给他的时候，说是他的爷爷传下来的，追本溯源，谁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年的历史了，凭借这九根针，凌家每一辈的大夫都有一个“凌九针”的外号，而爷爷去世后，这个外号自然而然的就传承到了凌游身上。. 随后凌游将针盒放到了床上，又拿起纸笔写下了一个药方又对凌昀说道：“把药熬了。” 凌昀接过药方后便去抓药熬药去了，过程不表，但说凌游这边，他先是抽出第一根最粗的银针，然后在秦卫山胳膊上找着穴位，两根手指自肩膀处往下滑，到手肘处突然停下，还没等他人做出反应，凌游持针的右手已经一用力，径直插入了手肘处的曲池穴上，然后有用拇指和食指揉搓着，就在这时，屏气凝声的众人也都看出了秦老的细微变化。“手指好像动了一下。”县医院的一位医生小声的惊呼道。 而这一声打破了屋内的安静，凌游转头看向他，面露不悦，“噤声。” 顾振林和尚远志也不满的看了一眼已经用手捂住了自己嘴巴的那名医生。 凌游之后又拿出一根银针，在秦老手腕处的阳谷穴上下了针，揉搓十几下后，秦卫山的眼皮已经有了反应。 众人见状心中大喜啊，有效啊，有效啊，但愿这个年轻小子能让秦老醒过来啊。 之后凌游又在其它穴位上下了三针，整个过程已经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不过秦卫山的身体也因此已经有了很大的反应，只不过人还是没有醒来。 凌游又一次拿出一根较细的银针，起身站到了秦卫山头顶的位置，用左手找了找头上的穴位，然后右手出针，刺进了秦老的百会穴，针刚刺入，秦老的眼皮便有了反应，在揉搓了几下银针后，秦老已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喉咙涌动着，虚弱的看了看众人。 “秦老，您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顾振林和尚远志大喜过望，激动的半蹲在秦卫山的床前，这时凌昀也从屋外端着一碗熬好的药走了进来，凌游对他们说道：“谁把老爷子扶起来，把药给他喝进去。” 还没到尚远志说话，顾振林赶忙有了行动：“我来，我来。” 说罢便把秦卫山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自己坐到床上，把秦卫山的身子靠在了自己的身上，“秦老，咱把药喝了。” 秦卫山虚弱着身子，还没有力气说话，也就照做了，张开嘴就要喝药。而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中药不知道符不符合卫生标准，况且不知道对症不对症，要不还是找专家和卫生部门佐证检验一下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回头看去，说话的正是县医院心脑血管的主任医师邢主任，他心想刚刚在众位大领导面前丢了面子，此刻怎么的也要找回来一些吧，于是就佯装关心，秉着一切为了领导身体健康着想的理念说了这么一句话。 顾振林听后，要不是看在秦老现在身体虚弱的份上，都想起身给邢主任个大嘴巴了：“早你干嘛去了，现在秦老醒了你话又多起来了，马后炮。” 尚远志此刻也心想，这小子脑子抽了吧，但毕竟这些人是自己手下的人，也不能再让军方的人看了笑话去，于是强压着怒火说道：“你们先出去吧。”可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等这事结束，全省的医疗卫生系统得好好的洗洗牌了。 顾振林没有再理会他们，而是将药给秦卫山喂了下去，药刚入胃，秦老便觉得有了好转，头晕目眩疼痛难忍的脑袋立时间清亮了不少，酸麻的四肢也舒服多了。 凌游此刻对众人说道，大家都出去吧，让老人家睡一觉，醒来就没有大碍了。 众人见此刻的样子，悬着的心也都落了地，对于这个小中医的看法也有了很大的改观，所以对凌游现在说的话也都是言听计从，于是众人便将秦老平躺在床上，又盖上了一个轻薄的毯子后，便都退出了屋，只留下了凌昀看着病人情况，以及秦卫山的警卫周天冬，周天冬此时一身的汗都湿透了衣服，这两个小时，秦老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他又何尝不是啊。 第9章 病不分三六九等 院里的众人见他们出来了，纷纷凑了过来，尚远志双手抬起做了个手势：“秦老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了，让他睡一会吧。” 院里的人此刻也都放下了心，大家无不是大大松了口气啊。 尚远志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给顾振林递了一支，又示意他借一步说话，两个人就朝小院不远处走了过去，互相点燃了烟，顾振林重重的吸了一口：“好险，好险啊。” 顾振林说的好险，尚远志当然知道不光说的是秦老的身体，于是也苦笑着重重点了头点头。 “这件事一定交代相关人等不要走漏消息，不行就签保密协议。秦老那边，等他醒了，就得看咱们两个的表现了，保卫局的几位同志，我相信也不会希望中央知道的。”尚远志说道。 顾振林点头道：“我的兵，没有敢的，不过地方上来的人，人多嘴杂，你要安排好。” 两个人此刻刚刚过了第一道关，第二道关自然就是不能让上面知道，不能让其他老首长们知道，还有也不能让秦老的儿子秦川柏将军知道此事，如果让秦老在你江宁省一众领导和大军区司令的陪同下还差点命丧江宁，这样的消息一旦走漏出去，那将是他们承受不起的后果。 两人抽完一支烟，也商议好了，便回到了人群里，顾振林率先对一旁坐着的凌游笑道：“今天的事，多亏你了，为了感谢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尚远志也颔首道：“年纪轻轻医术了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保荐你到我们省的医疗系统工作。” 像他们这个位置的人物，自然最不愿意欠的就是人情，所以他们希望越早还完越好，省的以后夜长梦多，别人总是提及此事来做幌子，这一点顾振林和尚远志自然是心照不宣的。 在场的人心中也想道：“这个年轻人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天大的机缘白送到了他的手里。” 可出乎众人预料的是，凌游只是说道：“行医治病，自古以来都乃是医者本就该做的事，纵使高高在上的皇帝，又或是田间地头的农民，在医者眼里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人分不分高低贵贱我不管，但病，在我这里不分三六九等。诊费八块，药费二十八，一共三十六块钱，把账结了就好。” 说罢，他又从凉亭里搬出来一个大西瓜，笑着对众人说道：“天气热，吃块西瓜降降温吧，算我请的。” 这时大家心里都有了不同的想法，有的人想，难道这小子是傻子不成吗？天大的机会送到手里都不要。也有人想，这小子没准是想要更大的好处呢。可就是没有人信，这些话就是凌游心中所想的，他不图什么好处与报答，治病救人是他从五岁学医那天起就深埋进自己的信念里的东西。 又过了一会，顾振林和尚远志就吩咐其他人回去了，不过也和参谋长肖华以及常务副省长林海平交代了，回去之后，把所有今天在场的人集中开个会，将保密的命令下达下去。也让镇领导在村里挨家挨户去走访，目的是不让村民出去胡说乱说，私下议论。 而留下的只有大军区司令顾振林、以及他的警卫员陆强，省委书记尚远志以及他的秘书麦晓东，还有十名特警和一个警卫班换上便装，在村里和院里院外警戒。 这个时候已经傍晚时分，三七堂的小院里也终于安静了下来，今天的所有人，都像是坐了一次过山车一样，这一天，太漫长，太惊心动魄了。 秦卫山还没有醒，所以大家就坐在小院的凉亭里等着，尚远志这时候才顾得上好好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他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看着正坐在凉亭石凳上研磨草药的凌游：“凌大夫今年多大了？” 凌游研磨着草药也没有抬头：“二十四岁。” “年轻有为啊。”尚远志感叹道。“但是就在这个村子里，屈才啦。” “我也是两年前才回来的，爷爷过世了，回来为他守孝，三年期满，也就快走了。”凌游说道。 尚远志心里对这个年轻人还是很赞赏的：“现在有你这般孝心的可不多了。”说罢也来到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拿起一味草药闻了闻：“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凌游看了一眼尚远志笑道：“走遍大山大河，医尽疑难杂症。” 尚远志呵呵笑了两声：“有志向，不过医路难走啊，你确实是个人才，今天属实也惊艳到了我，其实你如果能够接受更好的学习培训，然后站到更大的舞台上，也可以救治更多的人。”其实今天凌游给尚远志的印象非常不错，而且由今天的事情他也意识到了江宁省医疗卫生系统需要人才的问题，如果自己省里的人才流失到外省，实在是可惜了，为了还人情的时候他说举荐凌游到卫生系统工作，那确实只是为了还人情，但现在不同，他是真的想把这个年轻人留住。 “我闲云野鹤惯了。”凌游笑着摇了摇头。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尚远志看着凌游说道。 凌游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拍了拍手上的药渣，随后又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看着尚远志说道：“你说的那个舞台，我上去过，感受并不怎么样。” “哦？”尚远志有些疑惑了。 凌游接着说道：“我的中医是和爷爷学的，高考的时候，我要报中医类专业，爷爷却说，我在中医上的造诣日后有学习的地方，趁着这次机会可以去接触一下西医，于是我考上了京城首都医学院，毕业前夕也被分配到了汉宁省的省医院实习工作。” 第10章 秦老醒了 尚远志听到这，觉得还真是低估了这个年轻人，他以为凌游只是一个赤脚大夫，但属实没有想到对方还是京城首都医学院毕业的，要知道那可是国内医学领域的最高学府，录取率极低，从那里出来的一部分人如今都在各自的专业领域上获得了很高的荣誉，于是他又问道：“那在大医院工作的感受怎么样。” “不怎么样。”凌游苦笑着摇头。见尚远志疑惑地看着自己，他又接着说道：“先拿小病来说，医疗过程复杂化严重，挂上号医生接了诊，没问上两句话，还没等病人把感受与病症说完，就被开了一堆单子，然后楼上楼下的去做各种仪器，最后拿着各种各样的片子回来，再被告知并无大碍，再说大病，手术和药的价格太过昂贵，虽然现在医疗有改革，能报销很多，但是还是有大部分人治不起，我亲眼看到过一个例子，十几岁的孩子患上胃癌，早期，可家庭并不富裕，父亲是农民工，母亲照顾孩子上学的同时做做小时工，因为迟迟凑不上治疗费用，硬生生的从早期给拖成了晚期，最后回天乏术，父母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啊，孩子突然的离世，加上前期治疗的费用，最后的结果就是人没了，还欠下一屁股的债，对于这样的普通家庭来说，天已经塌了。” 一番话说完尚远志也陷入了沉思，汉宁省这样，自然江宁省也是如此，有些事他是有所了解的，可医疗改革的路任重道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轻易解决的。 “我就是一个普通大夫，没有那种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能力，所以我也就只能做到云游四海，福泽一方就够了。”凌游再次谈及此事心中依旧是五味杂陈。 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小小年纪能有此般心境，看来也真是尝过了人间冷暖的。” 闻言尚远志和凌游等人都站起了身，只见秦卫山在顾振林和周天冬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您可醒了秦老。”尚远志走过去惊喜的说道。 秦卫山笑道：“无碍，无碍。”然后又走到了凌游面前说道：“你就是我老头子的救命恩人？” 凌游施了一礼：“救命恩人不敢当，医者本分罢了。” “好一个医者本分，刚才我听屋里那个小丫头说，我这条命，就值三十六块钱？”秦卫山此时已经觉得身体好多了，于是又有了精神打趣道。 凌游笑道：“您的命可价值千金，从您昏迷的时候，这几位先生的紧张和关切的程度上就能看出来了，只不过，您这个病，就值三十六块钱罢了。” 这句话一出，秦老哈哈大笑，顾振林和尚远志、周天冬几人此刻对这个年轻人也又一次投来了赞许的目光，这外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这可比自己为自己说情一百句都好用。 于是顾振林也说道：“是啊，刚刚您的状况可把我们吓坏了，不过这小凌手下也是有真本事的，三下两下就把您的病给治好了，所以说，这个病可能真的就值三十六块钱，您的身体好着呢，再干三十年革命都没问题。” 尚远志也笑着附和道：“是啊，秦老的身体素质，比我们这些小辈都好，这次您就是近乡情切啊。” 秦老心中暗笑，这两个人在打什么算盘自己能不清楚吗，不过这次也确实不怪人家，如果自己真的今天栽倒了这，反而是给顾振林和尚远志带来了一次无妄之灾，所以也便给了他们一个定心丸：“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不过今天这事，不许说出去，到时候让那帮老家伙再看了我的笑话。”然后又一指周天冬：“尤其是你，别什么事都和保健局那帮人汇报，我被他们烦都烦死了。” 这话一出，尚远志和顾振林、周天冬三人都长长出了一口气，感谢秦老体恤啊，如果真的把这件事汇报了上去，虽然事是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在一些上层人物的心里，那可是留了一个极其不好的印象啊，以后还有哪个老领导敢来江宁省啊。 几人笑着将秦老扶到了凉亭的石凳上坐下，秦老看着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一阵阵风吹蝉鸣的声音说道：“好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宁静了。” 尚远志也说道：“是啊，今天是托了您老的福，我和顾司令也难得的在这样的环境里清净清净。” 这时凌昀从屋里走了出来对凌游说道：“哥，饭做好了，大家进屋吃饭吧。” 秦老笑道：“呦！还给供饭呢。” 凌游起身笑道：“那也不能饿着您老啊，进屋吃饭吧。” 顾振林哈哈笑道：“那我们得交伙食费的。” 尚远志也笑着附和打趣道：“是啊，凌大夫一共才赚了我们三十几块钱，我们再白吃他一顿饭，那不是亏本了吗。” 众人纷纷笑着，秦老也转头对凌昀说道：“小丫头，能不能把饭菜端到院子里来啊，就在这吃吧，好几十年没有在乡下的院子里吃过饭了。”秦老边说边指了指凉亭的石桌。 凌昀点头道：“没问题。”然后就转身回屋去端饭菜。省委大秘麦晓东也跟了进去，对凌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妹妹，我们外面还有些同志没有吃饭呢，您看......” 凌昀笑着哦了一声：“您放心吧，我哥刚才和我说了，我做了两大锅饭呢，菜炒的也多，足够的。” 麦晓东双手合十感激的点头道：“多谢了。”然后又说道：“我和你一起端菜。” 第11章 卧虎藏龙的云岗村 不一会的功夫，饭菜就已经上了桌，凌游说道：“粗茶淡饭，都是些自家种的菜，不过舍妹的厨艺还是可以的，大家可以尝尝。”说完又走进了屋。 秦老拿起筷子：“这可都是绿色食品，健康的很呢。” 大家见秦老已经拿起来筷子，于是自己才拿了起来。几人尝了几口后都纷纷点头，尚远志咽下了嘴里的菜后看了看众人，又将目光落到了院子里刚刚搭设的临时餐桌上坐着的秘书麦晓东说道：“嗯，厨艺不错，比我们省委食堂里的老师傅做的都可口。” 麦晓东听后也附和道：“是啊，而且蔬菜都很新鲜。” 凌游此刻从屋里拿着瓶白酒和几个杯子走了出来，听到刚刚的话笑道：“我和爷爷都不怎么会做饭，所以妹妹还没有灶台高的时候就掌了勺，后来她去余阳市上大学，我每天不说吃糠咽菜也没强多少，这是暑假回来帮我，我才享了几天口福。” 一边说着一边给杯子里倒着酒又说道：“没有什么好酒，都是爷爷生前留下来的，不过有些年份的，口感还行。”倒满一杯后端到了秦老面前：“少喝些没问题的，可以软化血管，对您的血压有些帮助，不过不能贪杯。” 秦老接过了酒朗声笑道：“知我者，小凌也。”然后看着周天冬嗔怪道：“他们啊，总是不让我吸烟喝酒，我活了一辈子了，就这么点爱好，全都给我戒了，这下大夫都发话说能喝酒了，你们没话说了吧。” 周天冬无奈的苦笑，从他当了秦老警卫员的这几年里，每天都受着夹板气，保健局的专家说不能让秦老再吸烟喝酒，可秦老眼睛一瞪，他又说不听，要是喝多了血压高了，保健局的领导和自己的上司又要埋怨自己，所以他每每遇到秦老要喝酒的时候就一个头两个大。 众人笑了笑后，麦晓东也举起手里装着茶水的杯子敬了一下周天冬，用一种“我懂你”的眼神看了看他，他们因为工作职务的原因不能喝酒，所以只是喝了点茶，周天冬见状也提起茶杯示意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因为保卫局身份特殊，他也不便和别人有什么过多的交情，所以也就意思意思。 凌游随后又给顾振林和尚远志倒满了酒，端到了他们面前，他也知道只给他们三位倒酒就可以了，给其他人哪怕倒上了，他们也不方便喝的。 可顾振林和尚远志对凌游这个举动还是很满意的，心道这个小子行，这能和老首长坐一起喝杯酒，那可是以前求都求不来的。 可见凌游自己没给自己倒酒，秦老便问道：“你不喝？” 凌游摆了摆手：“一会还要给您复诊，我就不喝了。” 顾振林便接话道：“那小凌还真的不要喝了，免得一会再诊不准脉。” 随后他便和尚远志一起举杯敬秦老，三人喝了起来。 尚远志开口道：“你说你妹妹在省城读书啊，也是学医吗？” 凌游回道：“是，在江宁医科大学，马上读大三了。” 尚远志惊喜的哦了一声：“咱们江宁医科大学也是全国屈指可数、名列前茅的医学院校，你们兄妹两个还真是不简单啊。” 凌游叹了口气：“小昀天资不比我差的，只不过高考的时候恰好赶上爷爷病逝，所以没有发挥好，要不然就和我是京城首都医学院的同学了。” 秦老有些惊讶：“你原来是京城首都医学院的学生，你的导师是谁啊？” 凌游答道：“江云水院士。” 秦老在脑海里想了想江云水的名字然后疑惑道：“这个名字很熟悉。” 周天冬此刻提醒道：“江院士也是中央保健局的专家，给您检查过身体的。” “哦，想起来了，不过我记得他不是西医吗？”秦老说道。 凌游点了点头：“我大学时是学西医的。” 秦老听后比了个大拇指：“小小年纪，中西医兼备，云岗村出了你们兄妹两个人才啊。” 顾振林也笑道：“整个云岗村都是卧虎藏龙，尤其还走出了像秦老您这样的猛虎。” 秦老听后哈哈大笑，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听别人拍他马屁，但他一生骁勇，还是很喜欢别人用狮子老虎这样的猛兽还比喻他的。 这个时候，远处亮起了忽明忽暗的灯光，片刻后随着一声急刹，在院门口停下了两辆汽车，一辆小巴，一辆省医院的救护车。 下车后看清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进到院里，领头的一个花白头发的医生在凉亭前站住脚说道：“省保健局副局长陈康泰带领保健局和省医院的医护人员前来报道。” 这时，尚远志看了一眼他们，心道黄花菜都凉了才到，把场面搞得又尴尬了起来，不如不过来了。 但他当着秦老和顾振林的面也不能说什么，只是说道：“一会秦老吃过饭，再给秦老检查检查吧。”他也琢磨了，来都来了不让他们表现一下也不妥。 几名专家听后，没有敢多说什么，而是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凌游见状，以着本是同根生的想法说道，把仪器搬到屋里吧，屋里有地方。 几名专家说了声好，便把一些仪器设备往屋里搬，从凌游身边走过的时候，保健局副局长陈康泰没有说什么，但向凌游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第12章 颅内的弹片 晚餐结束，秦老便在尚远志和顾振林等人的陪同下进了屋，陈康泰此刻已经将设备仪器都通上电，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尚书记，这次我们带来了一些便携的设备，可以先给秦老大致做一遍检查，等明天回到省里，再给秦老全面的检查一遍。” 还没等尚远志说话，秦老走到了凌游诊桌后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沉着脸说道：“检查就不检查了，在京城每个月都做的，来给我量量血压就行了。” 其实秦老本来连血压都不想量的，可心想人家来都来了，如果自己坚持不做，这些本就无辜的大夫回到省里，又得白白挨些责备，今天身体突然不争气，已经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要是再有人因为自己受责，那他更过意不去了。 尚远志看到秦老此刻的态度，也不好再去做什么坚持，既然秦老给了台阶了，那就赶紧下吧。 于是便吩咐道：“给秦老量下血压吧。” 保健局的专家也不敢迟疑，立刻照做，副局长陈康泰亲自拿着血压仪走了过去，片刻后收起设备，对秦老与尚远志说道：“血压现在还是有些高。建议再吃点降压药吧，我们带了。” 而此时凌游走了出来：“不能再吃了，老人家现在的血压就是正常状态。” 陈康泰听后有些皱眉，但不清楚对方的身份，而且刚刚对方也算帮了自己，所以还是很客气的说道：“你是？” 凌游说道：“我是这里的大夫。” 陈康泰在心里哦了一声，原来也是大夫，虽然说年轻，但是血压在这摆着呢，明显偏高，他还说是正常，这已经不是年轻的问题了，这不是学艺不精吗？ 于是又说道：“高压一百六，已经是明显偏高了，这你应该是懂的啊。” 可凌游此刻必须得制止他们给秦老吃降压药的举动，这不光是为了秦老，也是为了他们这些医生，降压药吃上是会出问题的：“老爷子的情况特殊，不能吃。” 此刻大家都是一头雾水，可秦老却是看着凌游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而是等着他继续说。 “什么特殊？小孩儿，这可不容你胡闹啊。”陈康泰此刻有些不高兴了，心想这个小年轻怎么还纠缠不清了呢。 凌游看了一眼秦老，又看了看众人，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于是说道：“老爷子的颅内有异物压迫，所以才导致血压常年处于一个偏高的状态。” 此话一出，除了秦老，大家都惊诧不已，顾振林紧忙看着凌游说道：“这可不是可以胡闹的事啊，你怎么知道秦老脑里有异物呢。” “诊脉。”凌游轻描淡写的说道。 其实在秦老昏迷，他给诊脉的时候就已经诊出了秦老颅内有异物的情况，有些人可能觉得这个说法很荒谬，可有一些中医高手，确实能靠诊脉，诊出患者身上所有的问题，甚至比拍x光片都准确，而他在刚刚诊出的时候，也有些差异，于是在给秦老施针头顶百会穴的时候，明显看到了秦老头上有做过开颅手术的痕迹，所以这更加确定了他的诊断结果。 果然，此言一出就得到了质疑，“荒谬！” 陈康泰不相信，不相信诊脉能诊出颅内有异物。 凌游也没辩解什么，而是看向了秦老，众人见状也是看看凌游，又看看秦老。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阵后，秦老哈哈大笑：“小子，这个事除了中央保健局还有我的几个老伙计以外没人知道，如今却被你搞的满屋子都知道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吃惊不已，“难道真如凌游所说？秦老颅内有什么异物存在呢？” 秦老见大家的表情，也觉得这不算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正好现在很有兴致，就给这些后辈们讲讲他们那个时代的艰辛。 于是开口说道：“那还是在我三十几岁当旅长，打日倭的时候，那场战役我旅接到的命令是保卫大部队转移，阻击日倭的追击，坚守了五天五夜，将士死伤大半，可就在第五天夜里，日倭不知道从哪得知了我的位置，派飞机轰炸了我的指挥部，我那次差点命丧当场，多亏我被转移及时，可是脑袋里当时飞进去两块弹片，本以为必死无疑了，幸好军医院有一位苏国的外科医生，他给我抢救了过来，又取出了一块大一些的弹片，但还是有一块不到指甲大的弹片因为医疗条件不足，留在了脑袋里，现在医疗条件好了，不过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再支撑做这么大的手术了，所以就一直留在了脑袋里，除了血压总是高一些，偶尔头疼以外，没什么大碍。” 大家听完，在惊呼的同时又无不是感到那个时期的先辈们的伟大，确实是，如果没有他们舍生忘死的保家卫国，在侵略主义的枪林弹雨里建造了我们新的祖国，那么哪有如今大家的安居乐业。 顾振林感叹道：“我终于明白军中所有人，都对秦老您敬佩的原因了，虽然我也是经历过战争的军人，可与你们这些老将军以及那些革命先烈们的战争条件相比，要好太多了。” 而尚远志此刻突然问道：“那小凌，你能治吗？”可问完他就后悔说出这句话了，刚刚秦老已经说过他的身体不允许再一次支撑开颅手术了，而且纵使他现在又一次被凌游这个年轻人医术震惊了一次，可也不相信他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但出乎意料的是，凌游却思索了一会说道：“颅内的弹片只能依靠手术才能取出，不过将血压维持在正常值上，让老爷子不再头疼还是有办法的。” 此话一出，就连秦老眼睛都亮了起来，是啊，太疼了，他已经被这块弹片折磨了五十年了，常年犯头痛病，严重的时候都可以用头痛欲裂来形容，只不过是他的意志坚韧，才能挺了这么多年，换成别人可能不被疼死也要折磨死了，如今听到有人说，可以让自己的头不再疼，他又岂能淡定。 而此刻秦老的警卫周天冬竞率先问道：“凌大夫，怎么治？” 他之所以这么激动，是他见过太多次秦老头疼的时候了，老爷子要强，从来都不吭上一声，但纵使深秋寒冬的季节时，秦老每次发病，都得疼出一身汗，甚至将身上的衣服都能打透，每每看到，都让他心疼不已。 “这样吧，我今晚就拿出一个药方来，先吃上看看效果吧。”凌游斟酌了片刻说道。 秦老听后大手在桌子上一拍：“好，那就这么定了，这两天我就不走了，就在你这住了，什么时候见了效，我什么时候再走。” 顾振林听后有些为难：“这不妥吧秦老，要不还是去大军区的军医院吧，让小凌跟过去治疗。” 尚远志也说道：“是啊秦老，去省医院也可以，那里的疗养条件总要比这好些。” 其实周天冬也想上前说上一句，哪好都没有回京城好啊，如果在外面再发生一次今天这样的事，他的血压都要撑不住了。 而秦老此刻却大手一挥：“别说了，就这么定了，你们也是，一会该回哪回哪去，一省、一军区的人都在等着你们主持工作呢，我老头子不用你们陪着。” 他们还想再劝，可秦老已经起来转过身佯装看着墙上的锦旗，不理会他们了。 “那好吧秦老。我们回去，把陈局长他们以及医疗设备留在这吧。”尚远志说道。 而秦老头也没回：“都带回去吧，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呢，包括那些仪器设备，我看见那些铁箱子就头疼。” 而顾振林和尚远志见拗不过，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听话照做，收拾一番后，和秦老告了个别，说过两天再来看他，又嘱咐了几遍凌游后众人便乘车离开了云岗村，不过村里的那十名特警和一个警卫班还是留了下来，毕竟这样大家都放心。秦老也没阻止，如果真的让他们把这些警卫人员都撤走的话，估计顾振林和尚远志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第13章 排队的小院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与秦老一同睡在院里偏房行军床上的警卫周天冬被一阵嘈杂声吵醒，而睁开眼却发现睡在大床上的秦老已经不在房中，看到这一幕他立刻惊出一身冷汗，慌忙起身，当匆匆穿好衣服打开门后，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了，只见院子里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从正堂一直排到小院外。 排队的人听到开门声，也纷纷看了过来，周天冬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急匆匆的往正堂走去，刚进门，就看到秦老饶有兴致的坐在凌游的旁边看凌游为人诊病，身后还站着一名保卫局的警卫，他这才松了口气，和人群客气的说了几声“借过”后走到了秦老身边，看了看手表说道：“才五点半不到啊，你老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秦老小声说道：“凌晨三点多就有来排队的病人啦。”听到这话，周天冬也很吃惊，他没想到来找凌游的患者竟然这么多，“值夜班的警卫怎么搞的，放进来这么多人。” 秦老眼睛一立：“什么话？难道就因为我在这，别人就不能来看病了？我和他们一样，都是来找小凌看病的病人，许我来不许别人来吗，胡闹。”周天冬被训斥的一时语塞只能低头称是。 过了一会，朝阳已经升起，可外面突然出现了吵闹声，大家闻声都侧目看去，秦老也好奇的向外张望着，周天冬拔腿就走了出去，只见一辆豪车停在小院门口，车前一个中年的肥胖男人，穿着花里胡哨的名牌衣服，脖子上手指粗的金链子在日出的阳光下亮的刺眼，身边站着一个漂亮女人正在制止肥胖男人和院中警卫吵嚷的行为。 周天冬走了过去厉声喝道：“怎么了？” 一名警卫见到周天冬，一个立正说道：“这位先生要开车进院，我们拦住了他，他下车就破口大骂上了。” 周天冬往警卫身前又凑了凑，小声问道：“你们没有什么过激行为吧。”周天冬也清楚，这毕竟是在人家凌游的医馆，不是京城，他们只是客，没有以客拦客的道理。警卫也小声回道：“我们严格按照规定，只是阻拦，没有动手。”警卫心想，这可能是最憋屈的一回了，要不是早上秦老交代过，放到以前在京城的雾溪山干休基地别墅，别人敢这样对自己破口大骂，早就把他制服在地上，枪顶到头上了。 周天冬清楚自己人没有什么过格的行为后，便沉着脸看向了肥胖男人：“你是干嘛的？” 肥胖男人看到周天冬那副冷峻的表情后嚣张的气焰也低了三分：“我们是看病的。” 周天冬指了指排队的人：“你看看他们谁不是来看病的，院子就这么大，你走几步能累死啊，还必须把车开进来吗，撞到人怎么办？” 肥胖男人一时语塞，他平时嚣张惯了，以为在这个小破村子里，别人都会礼让自己三分，没想到吃了瘪，这时他身边的女人说道：“我女儿病的严重，他也是心急，您别和他一般见识，能不能让凌大夫给瞧瞧。” 周天冬见这女人说话还算客气，于是问道：“孩子在哪？” “在车里。”说着女人就赶忙拉开车门，只见豪车后座上保姆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般。 “给孩子抱出来啊。”女人没好气的冲着肥胖男人说道。 肥胖男人这才回过了神：“哦，哦。”说着将孩子从保姆手里接了出来。 女人看着周天冬又看了看排队的众人说道：“孩子昏睡不醒两三天了，去医院也看过了，没有好转，我们连夜从隔壁省开车赶过来的，能不能行个方便插个队，先让我们看看。” 肥胖男人也没了刚刚嚣张的样子，但还是吵吵嚷嚷的喊道：“是啊，让我女儿先看吧，你们的诊费我全包了都行。” 众人对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都淡淡笑了笑，每个了解的人都心说，凌游看病的诊费才八块钱，不用别人包，自己也能付得起，只不过大家也都看在小孩子可怜份上，便都说道：“先让孩子看吧。” 女人还是很客气的，给大家不停的鞠躬感谢，肥胖男人也说道：“谢了，谢了各位。” 周天冬叹了口气，心中一阵发苦，心想自己现在哪像是个保卫局处长，反而像是个保安队队长，大老远的从京城跑来江宁，却给小诊所做起了维持秩序的工作来了。 “跟我进屋吧。”说着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警卫，意思是没有什么危险吧？其实在刚刚警卫们阻拦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暗暗查验过了，确定他们没有携带什么武器，于是对周天冬点了点头。 第14章 不接地气 周天冬这才带着他们进了屋，屋里排队的人也都侧目看了过来，这时恰好一位病人离席，女人上前和排在下面的一位病人沟通了一下，然后又对着凌游说道：“您就是凌大夫吧，给我女儿先看看吧，都两三天了，总是昏睡不醒，也吃不进东西，偶尔醒过来一会，喂她吃什么吐什么，然后就又昏睡过去，都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 凌游招了招手，示意肥胖男人带孩子上前来。 只见小女孩生的可爱漂亮，白白净净的皮肤穿着一身粉嫩嫩的公主裙，此刻正软绵绵的趴在他爸爸的肩膀上，似睡着，又像是喝醉一般，面色红扑扑的。 秦老看着眼前的小孩子觉得可怜见的，于是也紧紧盯着这一幕。 女人先坐到了凌游身边的凳子上，又伸手从肥胖男人手里接过了小女孩，将她抱在怀里。 凌游将小女孩的一只手拿了起来，用另一只手静静品着脉象，片刻后又换了小女孩的另一只手也摸了摸脉象，确认后，他笑着问道：“独生女吧？” 女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家里就这一个闺女。” 凌游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肥胖男人，只见这肥胖男人都得有五十几岁的年纪，而女人也就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心道，老年得女惹的祸。 “家里就这么一个小公主，宝贝的很吧？”凌游笑道。 没等女人说话，男人便开口道：“那是，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要什么我都给，上最好的幼儿园，吃最好的东西，穿最贵的衣服，必须给我女儿最好的。” 凌游此刻心中苦笑，就是这个最好惹的祸，大家经常看小说和影视作品，看到大户人家的小姐们，总是像个病秧子，柔弱不堪的，而那些个丫鬟们就不这样，可艺术都是来源于生活的，这些大小姐们之所以柔弱病态，就是因为她们大小姐的身份，从而娇生惯养，有句话叫做十指不沾阳春水，故而成疾。 女人此刻焦急的问道：“大夫，您能治吗？是需要扎针还是吃药啊。”肥胖男人也嚷嚷道：“只要能治好，多少钱都行。” 凌游沉吟了片刻，“稍等我一下。”说罢便起身朝后面的厨房走了进去。大家的脸上都写着疑惑，耐心的等着凌游回来，几分钟后，凌游便端着一个碗走了出来，走近大家才看到里面盛着半碗黑乎乎的水。 女人见状直皱眉：“大夫，这是什么啊？” “哦！中药，伏龙肝。”凌游说着，把碗递给了女人，“喂孩子喝下去吧，喝了就能醒。” 女人将信将疑，又抬头看了看男人，男人看着那半碗黑乎乎的水，挠了挠头，犹豫片刻后说道：“试试吧。” 女人闻了闻味道，眉头皱的更紧了，但孩子一直这样昏睡也不是办法，纵使她心里一万个拒绝给自己白净可爱的女儿喂这种黑水，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医院也去了，仪器也做了，但凡有好转都没必要听老家亲戚介绍后，开几百公里的车跑到这么个小山村里看病。 女人用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脸，小女孩的嘴便张开了个缝隙，肥胖男人也上前帮忙，把碗里的黑水一小勺一小勺的喂了进去，几勺过后，碗里的黑水还没喂完，只见小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眼前的人，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女人见状眼泪也掉了下来，可算是有动静了，三天了，每次昏昏沉沉的醒来片刻后就又昏睡过去，连哭声都听不见。 女人一边哄着小女孩，一边连连对凌游说着感谢，肥胖男人也是一把抓住了凌游的手握个不停：“谢谢啊，谢谢了大夫，你可真是我家的恩人啊。” “无妨，无妨。”凌游一边客气着，一边把手往出抽，这男人的力气太大了，凌游的手都被握的有些酸麻了。 片刻后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嘟着小嘴委委屈屈的说道：“妈妈我饿。” “好，妈妈这就给你拿吃的，吃蛋糕好吗？”女人关切的问着。 凌游此刻却说道：“村口有一家小饭店，去他家给孩子点一锅土豆牛腩汤喝吧。” 女人疑惑道：“这？有什么讲究吗？” 凌游笑道：“您二位知道为什么女儿会生这样的病吗？” 夫妻两个都是摇头不解，凌游随后佯装嗔怪道：“就是因为太宠着了，认为我有钱，那我的的女儿就要像个小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门都得保姆抱着走。” 男人不解道：“这有什么不妥的吗，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五十二岁才有了这么个女儿，我自然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 凌游却严肃道：“这就是最大的不妥，孩子就是被你们捧的太高了，缺了点地气，五行说金木水火土，其实在中医里，人的五脏也对应着五行，肺属金、肝属木、肾属水、心属火、脾属土，金生绚丽，变革香宝、木生茁长，登发升高、水生滋润，寒冻酷冽，火生炎热，燥闷引烦、土生融和，万物绿化，小孩子常年不沾土物，自然脾虚阴寒，而脾主中州与胃相连，脾虚自然胃寒，而且，人亦有五形，喜、怒、悲、忧、恐，而脾正主忧，脾忧自然精神不振，食欲不佳，她又怎么能吃的下东西呢。” “原来如此。”秦老在一旁听后恍然大悟，“小孩子不能太娇生惯养了，应该多接接地气。” 夫妻两个也大致听明白了，“那用吃点什么药吗，刚刚您给喂的什么什么龙肝要不给我装些吧，以后万一再有这个症状，我好能再熬给孩子喝。”女人说道。 凌游挠了挠头：“呃...那就是个应急之药，药就不用再吃了，只要你按我说的，以后让她多接地气，多和小朋友在地上玩耍，吃些粗粮蔬菜，牛羊肉等食物，这个病不会再犯的。” “好，我们一定照做，太感谢您了，诊金是多少钱。”女人此刻抱着孩子站了起来。 “八块钱，小昀收一下。”凌游对女人说完后又喊了一声凌昀。 肥胖男人诧异的说道：“诶！八块钱，这也太少了。”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沓百元钞票，扔到桌子上就带着老婆女儿往外走。 凌游起身说道：“这太多了，您快收回去。” 男人边走便摆手：“我女儿的命不止这个价，您收着吧，而且刚刚我也说了，让我插队，那大家的诊费我就出了。”说着一家三口以及保姆就快步离开了，随着一声车辆启动的声音，几人扬长而去。 凌游无奈的摇了摇头坐了下来，一旁的秦老打趣道：“我也还是觉得我的命不止三十六块钱，我到时也要多付你些诊金。” 凌游苦笑道：“您老就别拿我说笑了。” 秦老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又不解的问道：“那个伏龙肝是什么药啊，你怎么不卖给她们些呢？” 凌游清了清嗓子，凑近秦老一些低声说道：“就是灶心土，我从厨房炉灶下面扣的，如果她们知道了伏龙肝是这东西，定不会给孩子喝的。” 秦老听后哈哈大笑，并用手指了指凌游：“你小子。” 第15章 头疼病好转 又过了两天的时间，凌游给秦老已经服了两天的药，这一日凌昀端着药碗走出屋来到了外面的凉亭里：“老爷子，快把药趁热喝了。” 正在与凌游下棋的秦老此时兴致正高：“先放放，等会喝。” 周天冬看着凌昀小声的解释道：“输两盘了，气头上呢。”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老用车吃掉了凌游的马，狠狠在棋盘上一拍对周天冬说道。而周天冬也笑了笑，这几天的他，应该说是最放松的，在京城时他可不敢这么和秦老开玩笑。 凌昀咯咯笑了两声说道：“我爷爷生前与我哥下棋，十盘要输九盘，输给他很正常的。” 而凌游此刻也说道：“老爷子，你确定吃我的马了？” 秦老却肯定的说道：“落子无悔，吃的就是你的马。” “那老爷子你看清了，我这招就诱敌深入，将！”凌游的一个炮吃掉了秦老的相后做成了一个将军的局面，而秦老此刻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形成了死棋，“这盘不算，再摆一盘。”秦老说着就把棋盘打乱，又要再摆红黑。 凌游却笑着说道：“您先把药喝了，我们再接着下。” 秦老听后大手一伸，凌昀就把药双手递了过来，秦老拿过药碗，一饮而尽，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这可把凌昀这个小丫头看的直咧嘴，她可最清楚这药有多苦了。 而凌游此刻一边摆棋一边问道：“老爷子，这两日服药后，觉得怎么样？” 秦老笑道：“还真别说，你小子有两把刷子，以往这头痛病每天都要发作一次，每次都疼的我抓心挠肝的，可这两天喝了你的药，竟然就只疼了一次，而且症状很轻。” 凌游也点了点头：“那就好，明日我再给您针灸一次，然后等您回去后再喝上三天，也就控制的住了，如今血压已经平稳下来了，不过还是要注意情绪，不要激动，更不要动怒。” 而秦老闻言却停下了手里摆棋的动作：“怎么着？你小子这是在撵我走啦？” 凌游却呵呵笑道：“我哪敢啊，我自然希望您能多住些时日的，但我这里毕竟条件有限，不利于您的身体恢复。”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后又说道：“而且有多少人因为您在我这住着，每天寝食难安，您应该比我清楚啊。” 秦老其实又何尝不知道这点，自己回到这个小山村后，这两天无论是京城的还是省城的这几位恐怕饭都吃不下了。 他这两日心中其实产生了一个想法，只不过一直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他希望把凌游带到京城去，可又怕这话一旦说出来，如果被拒绝自己这张老脸挂不住。 可他的心思，周天冬却看了出来，毕竟是跟在秦老身边好几年的人，如果这点眼力都没有，那这工作早就不用干了，所以看着今天的时机不错他就打算替秦老开这个口：“凌大夫，您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小山村吧。” 秦老见周天冬这样说，便满意的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听着。 凌游说道：“爷爷的孝期将满，我也要走的。” 周天冬接话道：“保健局的黄副局长前些日子还在说，现在保健局需要些新鲜血液，其实以你的水平，再经过秦老的举荐，我觉得你可以试一试，况且这种机会对于多少医生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 可凌游却不假思索的便说道：“我志不在此，保健局的国手专家林立，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可我留在民间，却能救助更多普通百姓，我相信秦老也会赞成我这样做的。” 此话一出，秦老心说，这小子分明已经知道是我的意思了，这是在堵我的嘴啊，他很希望凌游能够来到自己身边，不光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年轻时负伤累累，积病成疾的一些老伙计们，他看中了凌游治病的奇思妙想不拘小节，认为他是真正能够治大病，治急病的。那些专家国手们虽然医术都很高超，但相比凌游来说，谨慎太过多了些。 可他也不想强人所难，毕竟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理想抱负，不能让他就为了我们这些老头子们服务，所以在周天冬还要再劝凌游的时候他出言制止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不是有一句老话吗，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自己闯一闯终归还是好的。”见秦老这么说了，周天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作罢。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便表情严肃的向外走了几步然后严肃的接了起来：“首长！” 只听电话那头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老爷子什么时候回来。” 周天冬回头看了一眼秦老，“快了，这两日就回去了。” “徐老下个月的寿辰，老爷子是不是给忘了？这都月末了，劝劝老爷子早点回来吧。”电话里说道。 “是首长。”周天冬刚说完，电话那边就已经挂断了。 “谁打来的？”秦老执棋打了个当头炮。 周天冬走了回来：“哦，是川柏首长。” “什么事？” “徐老下个月的寿辰，川柏首长怕您忘了，打电话来提醒一下。”周天冬回道。 秦老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了：“瞧这记性，也该回去了。”于是将棋落地又说道：“安排一下，后天下午回京城，告诉顾大个子还有尚远志，不用送我，该干什么干什么。” “是！” 第16章 回京 第二天中午，来看诊的人都散了，凌游给秦老又扎了一次针灸，秦老直觉的原本昏沉沉的脑袋轻松了不少，之后凌游把治头痛的药给秦老包了一个疗程的，又将药方给了周天冬，说如果以后再犯可以按这个药方抓药，又配了几颗补气益血和健脾养胃的药丸给秦老一并带上了。 秦老看着忙碌的凌游说道：“今日一别，就不知道何时再见了。” 凌游笑道：“我见别人一般都是治病的，如果是这样我倒是希望咱们爷俩不见为妙。” 秦老嗔怪道：“你就是嫌我老头子烦了吧。” 凌游笑了两声：“您这就是冤枉我了，哪能呢，等我什么时候到京城，我去拜访您还不成吗。” “那可说好啦，我可让小周记了你的电话了，你如果有事找我，也可以给小周打电话。”秦老叹了口气，其实这几天他对这个小伙子喜欢极了，他自己就一个孙子，在大西北的军区基层当连长，一年都见不到两面，堂兄家倒是有个侄孙女偶尔在京城，可也是一年不去几次，纵使去了也和那个年轻丫头没什么话聊，好容易碰到了一个能陪自己下下棋解解闷，还愿意听自己唠叨老一辈打仗故事的年轻人，可转眼又要分开了。 凌游把东西装好，站在那里认真的说道：“咱们爷俩还会见面的，您老一定保重身体。” 这时凌昀也走了进来，拎着一个大筐说道：“我给您摘了些青菜，您回去吃。” 凌游看着妹妹笑道：“老爷子家什么都有，你弄这么一筐青菜干嘛呀。” 可秦老却说道：“不，带着，带着，这丫头种的菜好吃，等有机会你去京城，还得给我做顿饭吃。” 说着示意了一下周天冬，周天冬便上前接过了菜筐，又走出去交给了一名警卫。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后，省里派来的一辆考斯特中巴还有两辆军车就到了，秦老上了车，对凌家兄妹挥挥手，便不再看过去了，说实话年纪大了，对于这种离别的场面有些伤感，毕竟做了一辈子的革命斗争，从自己身边离开的人太多了。 凌游和凌昀目送着车队离开，直到看不见踪影，就往院里走去，“你快要开学了，什么时候走？” “下月初。”凌昀不喜欢谈起开学的事情，那好容易才能和哥哥多呆生活些日子，可转眼又要分开了。 “我送你。”凌游一边走一边说道。 “真的？”凌昀开心的差点跳起来“真的吗哥？”“你再说一遍嘛，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再烦我，我就不送你啦。” “你不送我我就不给你做饭吃。” 两个人像个小孩子一样打打闹闹的就进了屋。 此刻余阳市机场，秦老的车队刚刚从特殊通道进来，就看见停机坪上站好的两排人，一排是大军区的军官们，另一排自然是省里的主要领导。 车刚停稳，尚远志和顾振林就走了过来，等车门打开，秦老板着脸说道：“不是让小周告诉你们不许来送了吗，怎么还是过来了？” 尚远志率先说道：“您来的时候就没能第一时间接到您，您要回去了，怎么能不送送您呢。” “是啊秦老，军区的同志们都自发的想来送送您啊。”顾振林也附和道。 秦老虽然这样说，但是其实已经预料到他们会来的，于是下了车，走到所有人面前，与他们一一都握了手，然后站在他们面前深呼了一口气说道：“江宁省，是我的老家，我生在这片土地上，也曾在这片土地上战斗过，可能有如今这样安定繁荣的景象，辛苦你们各位同志了，我希望当我再一次回到故土的时候，这里能被你们发展的更好，让百姓过上更富足的日子。” 秦老讲完话，大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也都在下着军令状和秦老保证着，秦老也没有再过多停留，转身便上了飞机。 众人直到飞机已经飞走，才散开各自朝自己的专车走去。 尚远志对顾振林边走边说道：“这一次秦老来，让我看到了省内的很多隐藏的问题啊。公安部门的同志在做警戒的时候，竟然意外抓到十余个有组织的黑恶团伙份子，经调查，其规模之大、违禁武器之多，让人乍舌啊。所以接下来，我希望我们能够军警联手，对残余的黑恶势力予以严重打击。” 顾振林闻言也是大吃一惊，于是朗声说道：“好，今日我要回军区处理一些事情，明日我带人到省委，对这次联合行动我们开会研讨。”. 两人走到各自的车前，重重的握了手，随后各自离开了，在这一次秦老来江宁的事件上，其实也无形之中促成了一些往常不好办的事情，就比如军队和地方的关系，平时大家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有矛盾，但也没什么交集，可现在两个一号通过这次事情关系相处很是融洽，所以在一些事情上，能够军地联手，更加事半功倍了。 很快，各地的大学都已经开学了，凌游带着凌昀也在周末这天收拾好了东西，坐大巴车来到了江宁省的省会余阳市，刚出车站凌游就发现了和以往不同，街上多了很多民警的岗亭以及特警车，甚至偶尔还能看到荷枪实弹的军人在街上巡逻。 “看什么呢哥。”凌昀喊了一声凌游。 “啊，没什么。东西都拿下来了吗？”凌游检查了一下行李问道。 凌昀拍了拍手上的皮箱以及自己的背包说道：“都拿了，快走吧，我带你到我们学校对面的面馆去吃面，他家的面特好吃。” 第17章 江云水 而此刻的京城，秦老坐在雾溪山干休基地的别墅窗边，拿着棋谱，看着眼前的棋盘，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周天冬走了过来：“秦老，保健局的专家到了，给您做检查。” 秦老哦了一声，并没有动，周天冬回到门口将几名保健专家请了进来，副局长黄思文开口笑道：“秦老的棋艺已经打遍这雾溪山无敌手了，还这么刻苦，这让其他老首长可怎么办哟。” 秦老头都没抬，将棋谱翻了个页说道：“我也就能在这雾溪山欺负欺负那帮老家伙，可外面是山外有山啊。” 黄思文哦？了一声：“难道还能有人下棋下的过您老不成？” “强中自有强中手。”秦老将棋谱往棋盘上一扔，“来吧，先量血压还是先量血糖啊？” 说着起身走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将外面的褂子脱了，只穿着里面的短袖。 黄思文笑道：“先量血压吧，毕竟这个是您老的老毛病了。” 秦老听后没说什么，将胳膊往过一伸。一名专家拿着仪器走了过来就给秦老量上了血压，可专家看着血压仪，表情开始有着变化，在把听诊器拿下的那一刻，他的眉毛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 原本一脸堆笑的副局长黄思文，看到这这名专家的表情后，他也渐渐收起了笑容：“怎么了？” 专家摇了摇头：“不对啊！”说着又量了一次，秦老眯缝着眼睛看着他们，却一言不发，专家第二次量完之后起身说道：“一百三。” 黄思文也赶紧走到了血压仪前查看：“怎么可能呢？”他们此刻都是一头雾水，因为保健局的人都知道的，秦老的血压在一百六才是正常的数值，从来没低于过一百五，一百三？难道是带的血压仪坏掉了？ “这，换个血压仪试试。”黄思文吩咐道。 而秦老却将褂子又穿上了，说道：“别费劲了，我血压的毛病已经治的八九不离十了。” 黄思文更糊涂了，秦老去江宁之前血压还需要维持在一百六才正常呢，这才几天的时间，好了？怎么好的？ “秦老，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这，这怎么可能呢。”黄思文疑惑道。 秦老往沙发上倚了倚说道：“怎么不可能呢，在象棋上，我都承认了强中自有强中手，难道在医术上就没有人比你们更高明了吗？” “呃...这，这自然是有的，毕竟也有很多高手在民间的嘛。”黄思文尴尬道。然后又问了一句：“不过，这位高手，秦老方便透露是谁吗？” 秦老思衬了一会说道：“你们保健局，是不是有一位姓江的专家？” 黄思文想了想说道：“姓江的专家局里有三位，不知秦老说的是哪一位。” 周天冬见秦老分明是想不起名字了，于是看了下人群中一位矮个子，看起来六十多岁的一位专家说道：“秦老说的就是这位江云水，江院士。” “哦？”众人皆是看向了那位江云水院士，就连江云水自己都大吃一惊。 秦老仔细看了看他，然后说道：“嗯，好像是你，我有印象。” 黄思文还是没有搞懂到底怎么回事，于是将江云水让了出来：“云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江云水尴尬的笑了笑：“实不相瞒，我也有些糊涂了，还请秦老为我们解疑。” 秦老看着众人，不知道怎么的，竟有了一种很有趣的感觉，于是又故弄虚玄的说道：“你有一个学生，很有本事。” 江云水心道，这更糊涂了，于是笑着说道：“秦老，我授业二十余载，带过的学生太多了，实在是记不清了。” 秦老心想，那我就再给你一点提示，然后接着说道：“他是一名中医！” 江云水先是思索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难道是他？” 众人见状都看向了江云水，黄思文问道：“云水是西医神经外科的专家，怎么还有中医的学生呢？” 江云水向秦老拱了拱手说道：“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您是遇到凌游了吧？” 秦老坐直了身子笑道：“你的记性比我好。” 江云水也笑了笑：“不是我记性好，而是我的这位学生，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秦老一下子来了精神，不知怎地，从江宁回来以后，他就总能想起凌游，如今又听到了关于凌游的事情，便一下子就提起了兴趣：“详细说说。”然后又对众位保健局的专家说道：“你们都坐。” 第18章 凌游往事 待大家都坐下后，江云水便陷入了回忆说道：“这个凌游，是我带过最有天资的学生之一，可是在他大二之前，我都不知道他会中医，记得有一次，我带了几位得意的学生去京城总医院参观学习，偶然遇到一位老人在手术前嗳气不止，也就是打嗝，在中医上也称之为呃逆，这种情况下是极其不利于手术的，总医院的医生试了很多方法都没办法止住，可老人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呃逆已经各方面指标下降的厉害，如果控制不住呃逆，并且不能及时完成手术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到了以后，也配合院方的医生们就这个病例做了一个临时会诊，但还是没什么更好的办法，还没等我们拿出一个方案，老人突然因为长时间的呃逆，使肺部气肿，从而压迫心脏，导致血压和心跳骤降，主治医生给打了一针肾上腺素后都不见好转，就在这时，凌游这孩子跑出了病房，去找到了中医科，大量的拿来了一味中药，当着我们的面就给捣碎成汁，我们虽然当时在场的都是西医，但对一些基础的中药还是认识的，谁也没想到他拿的居然是生半夏。” 秦老疑惑道：“生半夏怎么了？” 江云水解释道：“半夏这味药，具有燥湿化痰、降逆止呕、消痞散结等功效。但是生半夏是有毒的，一般医生都要经过炮制后才敢下药，但凌游那天直接将生半夏以及生姜一起捣碎成汁，匆忙炮制了一味姜半夏汁出来，在我们众多人的阻拦下，他还是将姜半夏水喂给了那个老人，可出乎意料的是，没过几分钟，老人的呃逆竟然止住了，身体各项指标一点点的恢复了起来，最后得以送进手术室，完成了手术。” 当秦老听完，脸上竟然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种自豪的神色。 江云水接着又说道：“那次回校后，我狠狠的批评了他，因为他当时的做法太孟浪了，如果他把姜半夏喂给老人后，老人的病情没有得到好转，反而有了生命危险，甚至是命丧当场的话，那这不仅是要面临医疗事故的赔偿，甚至还会坐牢的。” 秦老听到这也是不禁为凌游捏了把汗，但还是好奇的问道：“那个臭小子怎么说？” 江云水哭笑不得的回道：“这个浑小子居然和我说，他心中有数。” “嗯！这像他说的。”秦老哈哈大笑。 “没想到这个小子还有这故事呢。” 江云水笑道：“现在他虽然毕业了，可京城首都医学院的学生私下里还流传着不少他的故事呢。”江云水此刻也很骄傲，但随后又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这孩子，个性太过强烈，我找关系给他保荐到了汉宁省的省医院实习，可还没半年的功夫，他就辞职不干了，辞职前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向我表示了抱歉后，就杳无音讯了。” 接着他又问道：“您老是在哪里见到的他？” 秦老说道：“江宁省，我的家乡，他为我治好了我的头疼病。” 副局长黄思文此刻说道：“用的是中医疗法？” 秦老点了点头。 黄思文又说道：“秦老，方不方便给我们看看方子？” 江云水也对此很好奇，其实江云水从学医起就是在国外学习的西医，行了大半辈子西医，却因为自己这个学生，也对中医提起了兴趣，这两年里他也和保健局退休了的几名中医国手常常请教，自学中医，而黄思文以及在场的另两名专家，本身就是做了一辈子的中医，但是对于秦老的头疼病他们研究了很多年，都没敢给出个结论，如今却被一个年轻小辈给治好了，他们又岂能不对这个药方感兴趣。 秦老看了看周天冬，周天冬也立刻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快走几步到书房里将药方拿了出来，江云水此刻有些迫不及待，第一个接了过去，看了几眼后说道：“嗯！这像是他能开出的方子，而且这手漂亮的行书也错不了。” 黄思文伸手也接了过来，没等看方子呢，就也对凌游的字夸赞了一番：“确实是好字，颇有王右军遗风。”当看了药方后却将眉头皱了起来，半天才说出一句：“好大的胆子啊！” 其他两位中医专家也迫不及待的拿过来看了看，看过之后也看着江云水感叹道：“你这个学生，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有道是内行看门道，不是别人治不好秦老的病，而是单就凌游的这个方子来说，没有一个中医敢这么下药，别的先不说，就说这剂量就已经在在最高的标准上走钢丝了，一旦行差踏错，服药之人可能还会受到药物反噬。 “秦老，我方便誊抄一份吗，带回去研究研究。”黄思文问道。 秦老大手一挥：“随你便，抄几份都行，但原本给我留下。” 就在此时，门突然开了，只见一个二十二三岁，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留着一头披肩卷发，长相颇有一种香港女星似的女孩走了进来，进门后便喊道：“二爷爷。” 第19章 侄孙女秦艽 秦老看到女孩也很意外：“你不是去林江省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当女孩走到面前，秦老向众人介绍了一下：“我侄孙女，秦艽。”然后又指了一下黄思文等人介绍给秦艽：“这几位是保健局的几位专家，黄副局长你小时候见过的。” 秦艽性格比较活泼，所以经过介绍后就对几位专家打了个招呼：“各位专家好，我二爷爷的身体辛苦你们啦。” 各位专家也是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 秦艽接着又说道：“毕竟他那么不听医嘱，经常偷偷喝酒。” “你这丫头。”秦老佯装生气道。 黄思文也笑着说道：“秦老这个偷偷喝酒的事啊，也真是让我们头疼的，如今你回来，可得替我们好好看着些秦老啊。” 黄思文还是认得秦艽的，在语气上也客气很多，虽然他只是秦卫山的堂侄孙女，可抛开秦老不说，单说她的父亲，林江省的常务副省长秦松柏，就已经让人不得不处处尊重她几分啊。 很快，各位专家见人家祖孙二人许久未见，便也就很识趣的提了告辞，此时秦老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艽从茶几上拿了颗葡萄：“我刚下飞机就来看您了。” “在林江省呆了多久？”秦老拿起一颗葡萄擦了擦，递给了秦艽，问道。 秦艽嘴里一边吃着一边说道：“两个多月。” 秦老又问道：“你奶奶的身体好些了吗？” 秦艽回道：“手术后恢复多了，可这马上又入秋了，每年一入秋就咳嗽不止，您也是知道的，难免又要遭些罪。” “那徐老头的寿辰她来不了了吧。”秦老也可怜他的这位老堂嫂，堂兄在八年抗战的时候就牺牲了，留下她自己孤儿寡母的给秦松柏拉扯大，吃了不少苦，到老到老，积劳成疾生了一身病。 秦艽擦了擦嘴说道：“这不是吗，我爸爸这段时间要开的会太多，我奶奶又刚做了手术，我妈妈还得照顾奶奶，都参加不了徐爷爷的寿宴，所以派我当代表回来啦。” “晚上留下吃饭吧。”秦老说道。 可秦艽却把眼睛眯成了一个月牙笑道：“我约了几个姐妹晚上出去玩。” 秦老本来挺高兴的，想着总算有人来陪陪自己了，可一听这话立马不高兴了：“那就别回来了，晚上住大街去吧！” 秦艽笑着抱住秦老的胳膊说道：“那不成，明早我陪您吃早饭。” 秦老嘴一撇哼道：“说的好像你早上能起的来床似的。” 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下午，凌游给凌昀送到了宿舍楼下，凌昀此刻却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哭了起来：“哥你多在余阳住上一段好吗。” 凌游给她擦了擦眼泪，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多大了还哭鼻子，二十岁的大姑娘了，还跟个小屁孩似的，我陪你一起上学好不好啊？” “好！”凌昀哭着哭着突然破涕而笑了。 凌昀也被这个妹妹给气笑了：“怎么给你根杆子你就捋杆爬呢。你也不看看这来来往往的同学，哭啼啼的丢不丢人。” 这时刚刚回校的人很多，女生宿舍楼下人更多，尤其是总有着一对又一对如胶似漆的小情侣，而这样的场景也不禁让凌游想起了他的大学时代，曾经也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待那个女孩的场景。 这时过来两个女孩，惊讶的看到了凌昀：“昀昀？！” 凌昀听声看了过去，惊喜道：“梦梦，诗雨！”三个女孩见面尖叫着拥抱在了一起，而凌昀也瞬间没了刚刚梨花带雨的样子，凌游不禁在心里一阵无语“女人果然是善变的。” 三人拥抱过后，那两个女孩便齐齐看向了凌游，那个叫梦梦的女孩冲着凌昀挑了挑眉：“男朋友？长的还挺帅的吗！” 诗雨也说道：“是啊，谈恋爱了也不告诉我们，真不够义气。” 凌昀赶忙摆手道：“什么跟什么呀，这是我哥。” 凌游见状走了过来：“你们好，我是凌游，凌昀的哥哥，经常听她提起你们，凌昀从小没怎么离开过家，这两年谢谢你们的照顾了。” 梦梦和诗雨也有些尴尬：“哥哥啊，你好哥，我们也总听昀昀说起你。” 诗雨一个劲的点头：“是啊，大一她刚来的时候，十句话都不离你，今天总是见到活人了。” “呃？”凌游一阵无语，这年轻孩子现在说话都这样吗? 梦梦见状赶紧圆场道：“不是，诗雨的意思是以前你不是活人。” “........” “你们要不要听听你们在说些什么啊？”凌昀此刻真的不想和哥哥承认这是她最好的两个朋友。 “哈哈，你的两个同学都挺可爱的，这样吧，明天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凌游笑道。 凌昀闻言先是愣了两秒然后一把抱住了凌游的胳膊傻笑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你这两天不走了？” 凌游点了点头：“我要见个朋友。” “太好了！”凌昀听到这个消息开心坏了。 “快进宿舍吧，同学还等着你呢。”凌游捋了捋凌昀散乱的刘海说道。 凌昀笑着说道：“好吧，那我们上楼了哥，你忙完给我打电话。” 梦梦和诗雨也一脸尴尬的笑道：“再见哥。”说着加快着小碎步朝宿舍楼去了。 凌游笑着挥了挥手，然后转过身朝外走去，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接通后说道：“你在哪？”“好，我过去找你。” 第20章 老同学 今日的余阳市天气很热，纵使现在已经下午，可还是闷得让人心烦意乱，凌游按照电话里那人给地址，打车来到了一个高档小区，而刚到门口，就见一个穿着一身白衬衫，带着银框眼镜的年轻男人焦急的等待着，凌游给出租车付了钱，下车伸手打了个招呼笑道：“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还站在日头下等着呢。” 那年轻人看到凌游的那一刻仿佛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擦了擦额头上滚落的豆大汗珠：“你可算是来了，今天这个忙你务必得帮，这可关系到我的仕途。” 凌游见状开了个玩笑道：“这担子可太重了，我看我还是回去吧。”可年轻人一把搂住了凌游的肩膀：“你敢？咱俩还是不是兄弟啦。” 凌游挣脱了年轻人的胳膊：“热，你这一身汗。”然后嫌弃的咧了咧嘴继续说道：“说吧，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这个年轻人名叫薛亚言，是凌游京城首都医学院的同班同学，也是同舍室友，关系非常好，在毕业实习的时候，江宁省的凌游被导师江云水给安排到了汉宁省工作，而林江省的薛亚言则是被分配到了江宁省的省医院上班，虽然在医术上他比凌游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却是个出了名八面玲珑的人物，所以很快就当上了省医院的副院长助理，如今他又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在领导面前露脸立功的机会，所以才在前几日就打电话向凌游求援。凌游与他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正好趁送从妹妹上学的机会一道过来了。 两人一边往小区里走着，凌游一边问道：“说说吧，什么病情，我该怎么做。” 薛亚言笑道：“一个大领导的母亲，失眠七八天了，我们医院领导用了很多办法都不能让老夫人入睡，现在那名老夫人的身体是日渐虚弱，你来给看看这病得怎么治，然后悄悄告诉我就行，如果能治好这个老夫人的病，等你兄弟我升官发财，肯定亏待不了你。” 凌游此刻故作为难的说道：“我听说余阳的江鱼宴不错，我从小到大都还没吃过呢。” 薛亚言心道，你小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那江鱼宴吃上一顿都能吃没我半个月工资了，但还是一咬牙道：“行，你说吃就吃还不成吗。”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笑的上了一个电梯洋房，这栋楼的层数不高，只有七层，而且每层都是独门独户的二百多平方大平层，电梯来到六楼的时候，薛亚言便立刻收起了刚刚的笑脸，而是换成了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凌游看他这个样子，不禁心里暗笑。 待进到屋里，只见客厅有几位中老年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医案紧皱眉头，门口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见薛亚言和凌游进来，小声问道：“小薛你去哪了？” 薛亚言愣了一下回道：“哦，我接一个同事。”那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凌游，又对薛亚言说道：“齐院长一会就到，别乱跑了。” “好，好。”薛亚言连忙点头。然后带着凌游蹑手蹑脚的站到了客厅窗边的一个角落里，这时屋里的气氛简直可以用落针可闻形容，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空气里弥漫的只有看医案的翻页声以及众多医生们的叹息声。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门外的电梯响了，进屋来三个人，领头的是一个秃顶男人，身后跟着两个花白头发的中年人，见三人进屋，薛亚言立刻挺了挺身子，然后趁其他人上前同那三人打招呼的时候，小声的贴在凌游耳边说道：“前面的那位就是省医院的副院长，齐爱民院长，我的老板。身后的是神内的杨主任和胡副主任。”凌游点了点头，看着几人。 齐爱民对屋内的几个医生问道：“老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今天有没有睡上一会啊。” 众位医生闻言都低下了头叹了口气，齐爱民也不禁皱眉，露出了满脸的愁容：“跟我进去看看吧。”说着就率先迈步朝主卧走去，薛亚言拽了拽凌游，示意他跟着一起进去。 于是两人就跟在队伍的后面也进了房间，主卧的房间很大，只见此刻房间内一共有三个人，最显眼的自然就是床上躺着的老太太，大概七十岁不到的模样，可此刻蜡黄的脸色上顶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看起来非常的虚弱，旁边还有一位看样子是保姆的女人在忙活着，而见众人进屋，床边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站起了起来说道：“齐院长来啦。” 齐院长同妇人打了个招呼：“您快坐，我过来看看老夫人的情况。” 于是就上前对老太太笑道：“老夫人，我是省医院的小齐，您还记得我吗？” “记得，记得。”老太太吃力的点了点头。 齐爱民指了指身后的两名省医院神经内科的主任说道：“我把我们医院的两位神内专家一道请来了，您放心，肯定能治好您老的病的。” 这次老太太没有说话，而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失眠七八天了，来了十几个专家主任了，可也没见效，老太太对于这种话都听的见惯不惯了。 第21章 大秘麦晓东 凌游和薛亚言两人在最后面站着，旁边是一个婴儿床，上面摆放着好多小孩衣服和玩具，凌游也没当回事，只是向一边让了让，以免碰到婴儿床搞出响动。 薛亚言用脚踢了踢凌游的鞋子，身体没动，脑袋稍稍向凌游这边侧了侧小声说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凌游好一阵无语，也小声回道：“我离这么远，一没看到病案，二没摸到脉象，你当我是神仙呢，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病。” 可薛亚言却疑问道：“你不是神仙吗？”“在我印象里你就是啊。” “滚蛋，一会看看再说。”凌游用肩膀撞了一下薛亚言道。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两名主任，一名给老太太听了诊，一名给老太太摸了脉，又都看了看之前在医院做过的检查病案后，冲齐院长点了点头，于是齐院长就说道：“我们出去说吧，让老夫人休息休息。” 于是大家就又走出了房间回到客厅，薛亚言又把凌游带到了靠窗的地方站在角落里，沙发上的齐院长和几名专家主任坐了下来，交谈着病情，说着说着清了清嗓子，而凌游身边的薛亚言立刻有了动作，将窗台上的一个保温杯拿了起来快步走到齐爱民身边递了上去并拧开了杯子盖，齐爱民接过保温茶杯点了点头，喝了两口，将杯子递还给了薛亚言，薛亚言拧好杯盖，又小心翼翼的回到了窗边，凌游看着薛亚言有点掩饰不住的想笑：“你说你一个医学生，怎么就对狗腿子的活这么有天赋呢。” 薛亚言将杯子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到了窗台上小声说道：“你懂什么，我这叫忍辱负重，等着厚积薄发。” 就在这时，两个主任各自敲定了一个方案出来，齐院长接过后看了看，眉头紧皱：“这两个方案早就试过了，胡副主任的药方，省保健局的马老也已经开过了，可喝了几服并没见效。” 这时，门外传来了动静，电梯上下来了一个人，刚刚进屋，所有人见到后都站了起来。 这人看到众人笑着伸出了手说道：“母亲的病，还劳烦齐院长亲自跑一趟，辛苦了。” 齐爱民赶忙握住这人的手说道：“麦主任每天为领导奔波，我们为您解除后顾之忧，您才能更好的替领导办事嘛。” 凌游见到此人，也是吃了一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省委尚远志书记的秘书，麦晓东。 别看他只是一个正处级别，可权利确是实打实的，毕竟不管你是不是比他职位高，只要你是江宁省的干部，你就得归尚远志管吧，只要你归尚远志管，你就永远都迈不过麦晓东这道关，有时候他的两句耳边风，可能比你跑步前进三五年都要有用，有时候还是他的两句耳边风，能让领导对你这个人产生很大的误解，所以虽然省医院的副院长是个堂堂正厅级别，比麦晓东高了半级，可毕竟也只是个医院副院长，在麦晓东面前，该表现还是得表现的。 紧接着齐爱民又给麦晓东介绍着在场的各位医生和专家，当麦晓东将目光投向窗边的时候，他愣住了，这时凌游也和他的眼神对视到了一起，麦晓东嘶了一声，看着凌游抬起手，齐爱民看到了薛亚言身边的凌游，疑惑道：“诶？小薛啊，这是谁啊，怎么没见过？是谁带到这里来的。” 薛亚言没想到会发生眼前的情况，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是.....” 而此时麦晓东也确认了眼前的人：“凌大夫？”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夫？咱们医院的大夫吗？哪个部门的，怎么从来没见过，要知道今天能来这里的，可都是齐院长亲自点的将，众位专家主任们可是连助手都没敢带。 薛亚言也不禁被这一幕搞糊涂了，麦主任怎么能认识凌游呢？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凌游已经笑着伸出了手：“麦主任，我们又见面了。” 麦晓东也笑着伸出了手道：“还真是凌大夫，没想到还能再见。”说着两个人的手握到了一起。 齐爱民懵了，这怎么回事？眼前的年轻人竟然是和麦主任认识的？看麦主任对这位年轻人的态度，明显关系还不错，那刚刚自己的那番话是不是有些喧宾夺主了呀。 两人松开手，凌游拍了拍薛亚言的肩膀向麦晓东解释道：“这是我的大学同学，薛亚言，现在是齐院长的助理，是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忙看个病人，我这同学心善，看老夫人被病痛折磨的太难受了，就想着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土办法，所以才唐突的过来了，竟没想到是您家的老夫人。” 这番解释过后，薛亚言也算松了口气，而且凌游的解释的很好，把自己介绍给了麦大秘不说，还为自己要了好，自称自己只有些土办法，还没让在场的专家主任们失了颜面，不过他还是好奇，凌游不显山不露水的，是怎么和这么大的人物攀上关系的。 齐爱民也笑着圆了圆场：“原来这位小兄弟是和麦主任认识的，更没想到居然和我的助理还是同学，缘分啊，都是缘分。” 麦晓东此刻心里是非常激动的，母亲被失眠折磨的有些日子了，省医院的专家们也给治了好几天了也没见好，前两天他还真想到了凌游，不过随后念头也就打消了，毕竟这可是自己的老板尚远志都没能请动的人，况且又算是秦老的救命恩人，自己在别人面前，用省委大秘的身份可以办成很多事，可用这个身份去找这个凌游却不一定能好用，万一再弄巧成拙，反倒让自己失了颜面，所以也就没再往他身上去想，不过今天凌游却主动送上门来了，他又岂能不高兴，毕竟这个年轻人的医术自己是见识过的，或许真能为自己的母亲医好病。 于是他带了些请求的语气说道：“既然凌大夫来都来了，就麻烦您给我母亲看一看吧。” 各位专家们心里多少有些不悦，哪来的年轻小孩，也会看病吗，竟值得让麦大秘书以这样的态度对他。 凌游见麦晓东这样说，也只好说道：“好，那我就给老夫人看看。” 第22章 心有千千结 麦晓东随后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凌游便朝卧室走了过去，众位专家面面相觑，但麦晓东自然也不可能厚此薄彼伤了这些人的面子，故而又拱了拱手：“也辛苦各位专家了，大家一道再给我母亲看一看吧，过几日我摆酒，一定亲自谢谢各位。” 大家听后心里受用不少，也纷纷客气了几句，随后又一次进了麦母的卧室。 麦晓东的夫人见到麦晓东回来了，这些位专家也又进了卧室，对大家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麦晓东上前问道：“妈今天还是一直没睡吗？” “嗯，熬的心脏都快受不了啦。”麦晓东的夫人叹道。 凌游没有着急上前，而是在房间里看了看，只见老人的房间很整洁，卧室的书桌上还摆放了一张全家福，这是刚刚在远处站着的凌游没有注意到的，但令人好奇的是，无论是客厅还是老人的卧室，都有婴儿的物品，可全家福里却没有小孩子，他云游行医的时候，去过不少有孩子的家庭，家里纵使没有大人的照片，都会有很多小孩子的照片，纵使偏远贫瘠的山村里都会给孩子拍几张照或摆或挂的出现在家里，更何况是麦晓东这样的家庭中。当走近床边，一辈子与中药打交道的他，突然闻到了几种中药味，可这几味中药，并不能调养老人的失眠症。 这时麦晓东走到自己母亲的窗前说道：“妈，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是位中医，让他给您把把脉吧。” 麦母退休前也是体制里的人，对于身份称呼的叫法还是了解的，麦晓东没有介绍对方是什么职务和称自己的朋友，那看样子是通过私人关系请来的，虽然对方和年轻，可儿子这样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所以也没轻视凌游的年轻，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疲惫的说道：“麻烦你了。” 凌游笑着从一边搬来了一个凳子，坐到了麦母的床边：“您客气了老夫人，我先给您把个脉。”说着将麦母的手拿了过来，闭目品着脉象，后面的麦晓东和齐爱民等人也齐齐的看着这一幕，心想看看这个年轻人能给出什么不一样的结果来。 当凌游用了十几分钟，将两只手的脉都把过之后，却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震惊的话：“老夫人，您没病。” 众人骇然，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老人失眠了七八天不睡觉，怎么可能没有病，这年轻人到底会不会看病啊。 虽然麦晓东不是第一次见识凌游看病，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可还是很吃惊：“这，凌大夫，你看错吧。” 凌游看了看麦母，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众人，思忖了片刻说道：“麦主任，我能和您还有嫂子以及老夫人单独聊聊吗。” 众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是大家回避呢，这年轻后生，故弄玄虚，但麦晓东听后虽然不解，但还是回头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大家：“各位，到客厅喝杯茶吧，忙了大半天了，都口渴了吧。”然后又朝保姆说道：“李阿姨，你招呼一下各位医生。” 保姆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家也便识趣的从卧室走了出去。 见众人都出去了，门也关严了，凌游说道：“老夫人这就是忧思之症，说是病也不是病，有道心有千千结，便是如此。” “那，得怎么医治呢？”麦晓东急问道。 凌游看了看三人，最后将目光落到了麦晓东的妻子身上：“我如果没有说错的话，嫂子不久前流产了吧？” 此话一出，麦家的三人都是震惊不已，麦妻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凌游指了指门口的婴儿床说道：“家里有很多婴儿物品，可却不见孩子，甚至连一张孩子照片都没有。” 麦晓东却问道：“凭借这个也不能就确定我妻子流产了吧。” 凌游嗅了两下鼻子：“我是中医，对中药的味道极其敏感，嫂子身上散发出的当归白芍等调养女人小月子的中药味我还是闻得出来的。” 麦母听到这，眼角不禁流下了泪水：“六个月了，没有留住，医生说，这次流产损伤很大，再加上她已经是高龄孕妇了，以后再能怀上的几率微乎其微，我都土埋半截的人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抱上孙子了，这个事哟，天天在我心里堵着，憋屈死我啦。” “妈！”麦晓东的妻子也大声的抽泣起来，而麦晓东摇了摇头直叹着气，凌游清楚，老太太这个病的原因就不在她自己身上，于是对麦晓东的妻子说道：“嫂子，我方便给您把个脉吗？” 麦妻擦了擦眼泪，看了一眼麦晓东，而麦晓东却赶忙给她示意，让她伸手，麦妻犹豫了一下，把手伸了出来。 片刻后，凌游把过脉，笑道：“有笔纸吗？我给您开两个方子，您每样喝上三服，您的身体不错，只不过这次小月子，损伤了些元气，补一补元气，搭配一个我的秘方喝。”然后又把声音放低了些看了麦晓东一眼后接着说道：“还有几个行房事的时间也给你们一并写上，三服药后，你们再行备孕，下个月定能等来好消息。”说完他拍了一下麦晓东的肩膀，而麦晓东的夫人再高兴的同时也显然有些害羞。 “凌老弟，真的吗？”麦晓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前段时间，妇产科的主任和自己说了妻子以后很难生育的话之后，自己简直感觉万斤巨石压了下来，可好巧不巧的，这个消息又被一名妇产科的医生告诉给了她妈妈。她妈妈又是和自己母亲一个娱乐室打牌的牌友，一来二去就传到了母亲耳朵里，从母亲知道后没几天，就开始了失眠这个症状，在今天凌游提起之前，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母亲失眠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得知妻子还能生育，他心里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一下子轻松了岂是一点半点。 而麦母此刻也惊喜异常，激动的老泪纵横：“小凌，你没有骗我们吧？”. 凌游点了点头笑道：“这种话我又怎么敢胡说，您老就健健康康的等着抱孙子吧。” “好啊，天不薄我麦家啊。”麦母说道。 凌游对着老太太问道：“这下您老能睡个好觉了吧？我给您留个药方，等您睡醒喝了，保证您生龙活虎，吃嘛嘛香。” 麦母心里的结解开了后，此刻竟真的觉得眼皮沉了起来：“你别说，我还真有些困了。” 第23章 余阳饭店 凌游听后便看到书桌上有笔和纸，于是走了过去，坐下后快速写好了三张药方，将其中两张放在一起对折了一下拿在左手，又把一张单独的放在右手，走到麦晓东的妻子面前说道：“嫂子，这两张是您的，一定按照方子上的按时吃，这一张是老夫人的，一会就抓回来，等老夫人睡醒后给她喝下。” 麦妻赶忙小心翼翼收好，这时麦晓东嘘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妈睡了。” 麦妻见状也松了口气，然后凌游也笑着小声说道：“麦大哥，咱们出去说吧，让老夫人好好睡一会。” 刚刚麦晓东都把称呼从“凌大夫”改叫了“凌老弟”，凌游自然也不能再见外的称呼麦主任了，于是也叫了一声麦大哥，麦晓东听后很是开心，将手放在凌游的后背上与他并肩向外走去。 见到两人出来，大家纷纷站起了身，齐爱民率先说道：“这位，小凌大夫是吧，你有什么高见啊，我刚才听小薛说你是中西医兼备，是打算用西医的手法治，还是中医的手法治呢？” 可还没等凌游说话，麦晓东就开口道：“齐院长，我母亲已经睡下了。” “什么？”大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几名专家研究了六七天都没治好老太太的失眠症，这个年轻人进去这么一会功夫，竟然治好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麦晓东也没解释什么，也没让凌游说话，而是转移了话题说道：“过两日维曼克国际饭店，各位专家给个面子，到时我一定要多敬大家几杯酒。” 众人见麦晓东这样说，虽然有些挂不住脸面，但还是客气了几句，约定了晚上一起吃饭。毕竟能和省委大秘在一起吃个饭的机会，谁又想错过呢。 又简单寒暄了几句，大家也就说着让老夫人好好睡一觉，就不叨扰了，然后就离开了，走的时候麦晓东给了凌游一个眼神，意思让他留步，而薛亚言看了出来，朝着凌游挑眉笑了笑后跟着齐爱民一起走了。 待屋子里安静了下来，麦晓东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说道：“凌老弟啊，时候也不早了，我请你吃个饭。”然后怕凌游拒绝随后又补充道：“你不会不给哥哥这个面子吧。” 凌游有些为难，因为原本是打算今晚和薛亚言约好一起吃饭的，可麦晓东都这样说了，也不好拒绝，笑道：“那就让麦大哥破费了。” 麦晓东之所以能做上省里的第一秘书，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一流的，他就只凭着凌游刚刚脸上一闪而过的为难表情便又问道：“凌老弟有安排？” 凌游摆了摆手：“那倒没有，只不过之前和我的老同学薛亚言，也就是齐院长的助理，刚刚你们见过的，约了今晚一起吃饭的。” 麦晓东一听，心说这算什么事嘛，他还以为凌游来余阳是被哪位大领导请来的呢，于是说道：“原来是约了薛助理啊，那正好一起，毕竟还多亏了薛老弟的引路搭桥，我肯定也要好好谢谢他的。” 两人又喝了会茶，见天色也不早了，就一道从家里走了出来，麦晓东边走边说：“对了凌老弟啊，你给薛助理打个电话，告诉他，余阳饭店。” 凌游掏出手机给薛亚言打了过去，对方接起来便笑道：“凌大神医忙完了？我正好刚下班出来，回家换身衣服，说吧，想吃什么，你挑地方。” 凌游笑道：“你来余阳饭店吧，麦主任做东。”简单的两句话，让薛亚言刚要上公交车的脚都停了下来公交车司机喊道：“你还上不上了。” 薛亚言这才回过神来，转身便急步朝路边走去：“老凌，你确定是麦主任要请吃饭吗？” “我骗你干嘛？快来吧，我们两个也刚要过去。”说罢挂断了电话，麦晓东走到自己的车前打开车门：“上车吧凌老弟。” 两人随后便朝余阳饭店开去，而薛亚言也赶忙拦下一个出租车，上车后对司机说道：“师傅，余阳饭店，麻烦快些。” 余阳饭店，也叫余阳市宾馆，是余阳最高档的酒店之一，但这里除了消费高以外，大多时候都是用于领导宴请，所以一般人根本订不到包厢，，一般家庭的也根本来不到这里吃饭，这也是为什么麦晓东到这里宴请凌游的原因，就连省医院的齐副院长，麦晓东也只不过是约他们到比较豪华高端的维曼克国际酒店，这里的差别对待，一看便知。 当凌游和麦晓东的车刚到饭店院里，只见薛亚言已经等在了门口，随着停车下，薛亚言和保安几乎同时来到车前，保安还纳闷呢，怎么着，新来的吗？ 麦晓东下车后将钥匙给到了保安，让他帮忙去停车，而凌游也笑着说道：“正式介绍一下，麦主任，老薛你认识的。”薛亚言随后便伸出双手：“在这江宁省谁能不认识麦主任呢。” 两人手刚握上，凌游又说道：“这位薛亚言，是我大学时期最好的死党，用京城话来说，铁磁。” 麦晓东哈哈笑道：“京城首都医学院的学生，自然都是各中翘楚，今日相识两位老弟，我也很高兴，来，我们里面边吃边聊。” 第24章 偶遇 刚进大厅，就见余阳饭店的经理在门口已经翘首以盼了，看到麦晓东赶忙上前说道：“麦主任，顶楼梅花厅，已经安排好了。” “张经理，一会把我存的好酒拿出来几瓶。”然后又介绍道：“这位是余阳饭店的张经理，以后来这里吃饭找他就行，这位是凌大夫，还有薛大夫，我今天的贵客。” 张经理见麦晓东都这么介绍了，自然也不敢怠慢：“麦主任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一定要照顾好他今天的两位贵客，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两位大夫，鄙人张大民，以后还得请二位多多关照啊。” 薛亚言连忙摆手：“哪里哪里，张经理客气了。” 而凌游笑着开了个玩笑：“我们两个都是大夫，可轻易关照不得啊，还是希望张经理身体健康吧。” 几人闻言也都是哈哈大笑，就在等电梯的时候，另一侧电梯上下来几个人，走在最前头的一个魁梧汉子往这边瞥了一眼后，随即停下了脚步：“诶？麦主任。” 麦晓东见到此人也很惊讶：“杜局？” 这人不是别人，而正是余阳市公安局的杜衡杜局长。他们也没想到能在这里偶遇上，于是杜衡问了一句：“在哪个厅，我送完朋友，上去找你。” 他和麦晓东平时的私交不错，而此时也看到麦晓东身边没有什么重要人物，只是两个年轻人，以为是省委办新来的办事员呢，也没在意。 麦晓东本不想把杜衡带上的，因为这本来就是单独约的凌游，而又是为了感谢凌游治了自己母亲与妻子的病，如果几人见面，难免杜衡要知道母亲和妻子得病的事，俗话说家丑还不可外扬呢，可杜衡身边还有其他客人，他也不好当着众人驳了他的面子，便说道：“哦，梅花厅。” 杜衡挥了挥手：“行，我知道了。” 随后两伙人一方朝门外走去，一方上了电梯。 进到包厢后，麦晓东在一番客气后，还是把凌游请到了主座上，凌游笑道：“麦大哥，咱们之间不必这么客气，您是老大哥，我坐这不合适的。” 而麦晓东却说道：“凌老弟，今天说什么你都得坐在主座上，别再客气了。” 不一会，张经理上前问道：“麦主任，现在上菜吗？” 麦晓东一下想起了楼下的杜衡，可转念一想，今天毕竟是请凌游吃饭，也不好让人家等，所以说道：“上菜吧，先上酒。” 张经理答应了一声，便在对讲机里讲了几句，不一会就有几名身材高挑，长相端庄的女服务员端着酒菜走了进来，坐在一边的薛亚言眼都直了，心道：“还得是多见世面啊，没想到这余阳饭店的服务员都长得这么漂亮。” 菜都上齐了，麦晓东率先拧开了一瓶茅台酒，给凌游和薛亚言倒上，凌游五指握上轻轻点了三下桌子，嘴里说了句谢谢，而薛亚言却是双手端着杯子，屁股离了椅子，半站着接了酒：“谢谢麦主任。” 张经理见酒都倒上了也不方便在包厢里继续停留，便说道：“那麦主任，凌大夫，薛大夫，我就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推门进来的杜衡，张经理笑着打了个招呼，见杜衡进屋了，就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包厢门，而杜衡进来后便朗声说道：“今天喝了差不多三斤酒，这帮家伙太能喝了，到你这讨杯茶水解解酒。” 说着就坐了下来，可刚坐下，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诶？这主坐上的竟然不是麦晓东，而是一个年轻人？”他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这点眼力还是有的，难道这不是省委办新来的办事员？哪有办事员坐在主坐上的啊，但是能让麦大秘将主坐让出来邀请的人，那得是什么来头啊？于是赶忙收起了刚才的状态，直了直身子笑问道：“诶呀！喝的太多了，都忘了礼节了，麦主任，这两位是？” 麦晓东也是捏了把汗，心道，老杜啊老杜，你倒是问问清楚啊，这也太失礼了，他原本是有打算把凌游介绍给杜衡的，可没想到杜衡一进来是这么个状态，这要是给凌游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那自己也没什么办法了。于是很隆重的站了起来，他们三人见麦晓东站了起来，也就跟着站了起来，麦晓东首先介绍道：“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市公安局的杜衡，杜大局长。”凌游笑着示了个好，可薛亚言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的个乖乖啊，今天这顿饭局，明天回医院和别人吹出去估计都没人信，自己居然和省委书记的秘书还有市公安局的局长吃了饭。. 接着麦晓东又介绍道：“这位呢，是省医院的副院长助理，薛亚言。” 杜衡伸手握了握，心道，白害自己这么紧张，原来就是省医院的一个小小副院长助理啊。 薛亚言握住杜衡的手却激动道：“杜局长您好。” 杜衡还是客气了两句：“小小年纪就进入到了省医院的领导层，不简单啊。” “哪里哪里。” 紧接着麦晓东又介绍道：“这位，是云岗村凌大夫。” 杜衡心里更不快了，刚刚自己搞的那么被动，没想到一个副院长助理，一个还是什么村里的大夫，这麦晓东请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麦晓东见杜衡只是伸出手轻轻与凌游握了握，便又说道：“这位是扶风县云岗村的凌大夫。” 杜衡有些想笑“扶风县云岗村的什么大夫又能怎么样啊？” 可脑子里瞬间涌起了一个回忆，酒立刻都醒了一大半，等等，扶风县云岗村的凌大夫？难道是那个云岗村？ 第25章 酒局 杜衡带着一丝疑惑的表情看向了麦晓东，见麦晓东皱着眉冲自己点了点头，他心道，坏了，这点猫尿喝的，麦晓东都这么提示了，自己怎么才反应过来。云岗村的凌大夫现在整个江宁省有点身份的领导谁不知道啊，那可是治好了中央老首长秦老的大夫，据说秦老还在他家住了好几天呢，就连省委尚书记和大军区的顾大司令都对他抛出过橄榄枝。 “啊，啊，原来是凌大夫啊，失礼失礼。”杜衡虽然内心有些慌乱，但还是故作淡定的说着，心想确实是自己失礼在先啊。 凌游笑了笑：“哪有，今天能见到杜局长，十分荣幸，大家快请坐吧。” 几人坐下后，杜衡便抱怨道：“别提了，刚刚是和大军区的几位军官喝的酒，这些当兵的，太能喝了，我到现在都还晕晕乎乎的。”这句话也是为了隐晦的再解释一下自己刚刚的失礼，意思是我不是故意的，而是喝多了，大家有个见谅。 麦晓东问道：“是军警联合执法的事吧？” “是啊，这段时间他们也没少出力，所以今天我就摆了桌酒，一来是为了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帮助，二来呢，也是给底下兄弟铺铺路，毕竟是两个部门，合作起来难免有摩擦，底下人双方万一搞出矛盾就不好了。”杜衡喝了口茶说道。 然后又好奇的问了一句：“麦主任，你怎么和凌大夫约到一起了的？” 麦晓东闻言有些尴尬：“呃...我母亲...” 还没等麦晓东说完，凌游抢先说道：“麦主任家的老夫人最近肠胃不是很好，正好我们碰到了，就去给老夫人看了看，幸好没什么大碍。” 麦晓东见凌游为自己解围，于是也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 “要不要紧，我这两天去看看阿姨？”杜衡关切的问道。 麦晓东摇了摇手：“没事的，凌大夫给开了个方子，已经好了，小毛病而已。” 杜衡呵呵一笑：“是啊，凌大夫医术高明，他出手自然是药到病除的。” 说着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端了起来：“进来很高兴借着麦主任的东风认识两位大夫，我先干了，你们随意。”话音刚落，半斤容量的一小壶分酒器里，满满一壶白酒一饮而尽。 薛亚言在一旁看的直咂舌，心道，本认为自己已经够能喝的啦，没想到这杜大局长简直海量啊，刚说了自己喝了三斤酒下来，没想到还能继续，于是也倒满了一壶。 凌游见状也说道：“杜局豪爽，不愧是我们余阳市一千二百多万老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守护神，我也干了。”说着举起一壶酒也一饮而尽。 其实在喝酒上，凌游从来没再怕的，自己三岁时，爷爷就拿筷子蘸酒给自己喝，五六岁就能在吃饭的时候陪爷爷喝上一斤了，后来的酒量也是越发大，而且自己本就是一名中医，纵使到量了，给自己扎上一针，瞬间就能解酒，接着再喝，所以在喝酒上，除非自己不想喝了装醉以外，就没人能灌醉自己的。 见两人都干了，麦晓东和薛亚言也端起酒壶喝了下去，麦晓东说道：“凌老弟没想到也是海量。” 几人随后也没有再这么豪饮，而是一杯一杯的推杯换盏，也渐渐熟络了起来，杜衡这时真的有些醉了，说道：“凌老弟，我们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老哥我能帮得上的地方，尽管打电话。”说着也看到了一边的薛亚言：“哦，还有薛老弟。”虽然他对结交薛亚言没什么兴趣，但毕竟薛亚言是凌游带来的朋友，他也不好厚此薄彼。 “当然可以。”凌游说着拿出电话，三人互相留了个联系方式，酒过三巡后，麦晓东见杜衡有点喝多了，就提出了散场，下次再聚，杜衡也知道自己到量了，如果再喝下去，非得出丑不可，也就顺水推舟结束了酒局。 几人下楼后，麦晓东已经找来了自己的两名下属，在一楼大厅等着，而杜衡的办公室主任刘主任也等了多时了，见到几人下来，赶忙上前扶好了杜衡，麦晓东说道：“刘主任辛苦把杜局安全送到家。”刘主任连连点头答应：“放心吧麦主任。” 杜衡此刻一遇风，更是有些晕头转向了，今天喝的太多了，完全超出了自己平时的量，但还是大着舌头说道：“麦主任，凌老弟，有机会我做东，咱们再约，定要喝个尽兴。”凌游这时说道：“一定的，杜大哥快回去休息吧，咱们改日再聚。”说着他走到前台，向前台接待小姐要了两张纸，写了几个字，又拿着那两张纸回来，递过一张对杜衡的办公室刘主任说道：“啊，刘主任，这是几样家里常见的东西，解酒醒脑的，你送杜局回去后，给他用热水冲泡后喝下去，以免杜局明天头疼误了正事。” 刘主任赶紧收了起来：“好的，好的。” 几人又说了几句告辞的话，刘主任就将杜衡扶到了车里，扬长而去了。 麦主任也是有酒量的，呵呵笑了几声说道：“老杜是个直爽的人，让凌老弟见笑了。” 凌游摆了摆手：“哪里，杜大哥是真性情。”说着又把另一张纸给了麦晓东：“麦大哥回去也试试，如果以后再喝酒，也可以提前喝，保证能头不疼眼不晕。” 麦晓东接了过来心道，这可是好东西啊，平时应酬多，自然经常喝多，有了这个法子，可有大用处了，这凌游自己全力结交绝对是最正确的，撇开他和几位大佬的关系不说，手上的医术也让自己能受益良多啊。 “谢了凌老弟，哦，对了，你来省城有没有住的地方呢，不如我就在这里给你开间房吧。” 凌游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薛亚言道：“亚言还是单身，我住他家就成。” 薛亚言也笑道：“他每次来余阳都是住我那里的。” 麦晓东见状也不再客气，不过心想，这薛亚言与凌游还真不是一般的交情，以后和这个小助理也多亲近亲近也是有好处的。 “那我们上车吧，送你们回去。”麦晓东一抬手，那名属下就带头坐到了驾驶位上。 第26章 生前好友 几人出发后，薛亚言向麦晓东的属下说了自己家的位置，没一会就到了，三人又打了招呼道别后，看麦晓东的车子走远了，薛亚言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我憋了一晚上了，老凌，你怎么和这些大人物走到一起了？看样子杜大局长也是之前就知道你的。” 凌游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快回去给我煮碗面吧，我都没吃饱，喝了一肚子的酒。”说着推了薛亚言一把。 虽然他和薛亚言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可要提起他和麦晓东是怎么认识的，那就得提起秦老来，他清楚，秦老的事可不是能任由他乱说的，便将此事对薛亚言隐瞒了起来。 薛亚言是个人精，他也知道凌游是个稳重的人，以他们俩的关系，既然凌游闭口不提，那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也深知有些事，好奇害死猫，尤其是上面一些大领导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凌游既然能把自己介绍给这些大人物，就说明自己在他心目中还是好兄弟的，那让兄弟为难的事，他自然也不能去做，所以也不再打听了。 于是两人说说笑笑的回了薛亚言的家。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凌游起床，见薛亚言正在做早饭，看到他出来便说道：“起这么早，想着让你再睡会的，就没叫你，我一会得早点走，医院有个早会要开，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凌游走到餐桌旁倒了杯水：“我今天去见一位长辈。”喝了一口后接着说道：“晚上一起吃饭吧。” 薛亚言挑眉笑道：“又是哪位大人物赴宴啊。” 凌游笑道：“这个人物可大，你惹不起，晚上得你请客，要不然她翻了脸，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薛亚言闻言好奇的打趣道：“谁呀，这么大面子，让省委大秘和公安局长都要客气三分的凌神医说话都这么小心翼翼。” “凌昀。”凌游把杯子放下后说道。 薛亚言听到这个名字连连摆手：“可别，我能不能不和你家的凌大姑娘一起吃饭啊，上次我就说了一句她看着变胖了，她就给我水里下了药，害我拉了一周的肚子，整整瘦了七八斤。” “活该，女孩的体重不能乱说你不知道吗，难怪你单身。”凌游淬道。 薛亚言却撇了撇嘴：“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凌游却笑道：“今天你好好表现，小昀带女同学去，把握住机会，万一哪个小妹妹不开眼看上了你，你这老大难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一听这话薛亚言瞬间来了精神：“是吗？那今天必须我买单，谁和我抢我和谁急。” 两人吃过早饭，就一起出了门，薛亚言坐公交去上班，而凌游打了一辆车去了余阳市的郊区，来到了一个别墅区后，凌游付钱下了车，在和门口保安打了招呼后，就坐着保安的摆渡车来到了一个独栋别墅门口。 他深呼了口气，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保姆模样的中年女人，见到门口的凌游后，她激动的拍手笑道：“是小游啊，快进来。” 凌游打了个招呼：“谢阿姨，好久不见。” 谢阿姨把凌游请进门后，给他拿了双拖鞋：“是啊，你上次来还是过年的时候呢，一晃大半年了。” 凌游朝里面看了看：“魏爷爷呢？” “在楼上书房呢，快上去吧。” 凌游点了点头，便上了楼，此刻书房里坐着一位白胡子老头，正在写着书法，只见笔锋苍劲有力，浑然天成，当听到门外的动静后他问道：“谁来啦？” 凌游走到书房门口笑道：“魏爷爷，是我。” “是你这猴崽子，怎么也没提前打个招呼。” 白胡子老头名叫魏书阳，乃是凌游的爷爷凌广白的生前好友，退休前是中央保健局的中医专家，与凌广白是几十年的知己好友。 魏书阳放下手中的毛笔道：“坐吧，自己倒水喝。” 凌游笑着坐了下来：“魏爷爷的书法写得越发好了。” 魏书阳也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字：“有没有比你爷爷写的好。” 凌游尴尬的笑了笑：“魏爷爷，您这不是给我高考呢吗？” “这个老家伙都死了，你就不能可活着的奉承奉承吗？”魏书阳气的捋了捋胡子。 凌游听后也不生气，这要是别人，张口就这样说自己爷爷，他可能早就恼了，可魏书阳与自己爷爷的关系，非同一般，生前两个老顽童就各自嘴上不饶人，他都已经习惯了。 但凌游还是笑道：“你们两个人的字，各有各的风格，我爷爷的字里更多的是大道化简，而您的字里却包罗万象，没法放到一起评价的。” 魏书阳撇了撇嘴笑道：“滑头。”但是接着又叹了口气：“哎...这个老家伙就是脾气太暴躁，个性太强烈，一辈子都受不得一点委屈，把面子看的比命都重，要不然也不会落个那样的下场。”然后又一指凌游：“你呀，都是被他带的，太有个性，认死理，再这样下去，我真怕你步了他的后尘。” 凌游低头说道：“我爷爷认为那样的人生值得，那便是他最好的归宿了，至于我，也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的，人总要为了点什么活着不是吗。” 魏书阳喝了口茶，哼道：“他活了一辈子，临老临老选择退隐，那是他的选择，可你年纪轻轻的，又有如此天资，不应该埋没在那小山村里的。” 凌游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魏书阳总是觉得爷爷的选择是错误的，尤其是为自己的事，两个人曾经没少争吵，可双方都有自己的道理，各执一词，凌游也并不觉得谁说的不对，他也很纠结，所以更多的是回避此事。 第27章 徐老寿辰 但要是说起凌广白和魏书阳，那就得从他们年轻时说起了，这其中也包含着凌游的身世。 凌广白本不姓凌，而是姓林名原，与魏书阳在革命时期就是好友，中央保健局刚成立不久，就成了第一批专家，可就在一位老首长重病的时候，凌广白拿出的方案被采纳，但当时局里的一个领导，觉得下药太猛，就擅自减了药量，最终导致那名老首长没有得到救治便病故了，可那名领导怕自己受批评，就把一切的事情都推到了凌广白的身上，让他背了个一个大处分，并且要求他在全局的会议上公开检讨，脾气暴躁的凌广白哪能受这委屈，一气之下离开了保健局，做起了云游四方的游医，也正是在做游医的路上，捡到了襁褓中的凌游，他年轻时结过一次婚，可妻子在抗战中不幸身亡，凌广白是个重感情的人，也没再续弦，当捡到凌游的时候，他觉得是上天给他留了个后，便收养了这个孙子，打算把一身医术都传给凌游，也包括他祖传的“林九针”。 但有了孙子，也能继续再走下去了，就留在了扶风县的云岗村落了脚，开了一个小医馆：三七堂！ 而凌昀，是他上山采药的时候，当时四岁的凌游发现的襁褓女婴，凌广白随即也将这女孩收留，认了孙女，并也传授她医术，不可思议的是，这一男一女两个弃婴，在医术的学习上一个比一个的有天赋，这也是让他晚年得十几年里最欣慰的时光，魏书阳在退休后，得知了凌广白的隐退之处，便也来到了江宁省养老，从而也把凌游和凌昀当成了自己的孙子孙女般对待。 可相比凌广白不同的是，魏书阳觉得凌游兄妹天资卓绝，应该去走到更高的舞台，做更大的事情，而凌广白却因为自己曾经的遭遇，只希望这兄妹两个安稳一生，不受世俗的迫害，用自己的医术救治更多的人就好，所以两个人也没少为了此事争吵。 魏书阳沉默片刻又问道：“听说，你救了秦卫山？” 凌游听后回道：“恰巧遇到，不是什么大病。” “这是个难得的机遇，你要把握住。”魏书阳说道。 见凌游没有说话，魏书阳又叹了口气：“你爷爷是个医痴，他这辈子只醉心在医术和草药身上，尤其后半辈子，已经与社会和时代脱了节，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有更远的路要走，你终有一天会明白，救一个人只是小善，而用你的所学能救一方人，才是大善。” 凌游点了点头，他又何尝不懂这些道理。这也是他最为纠结的地方，爷爷在生前给自己灌输的理念就是不做出头鸟，做个太平医。可自己是个孝顺的人，虽然也不甘于此，但还是不想违背了爷爷的叮嘱。 “我知道了魏爷爷，我会考虑的。” “能呆几天？”魏书阳问道。 凌游答道：“这两日就回去了，小昀恰好开学，正好来送送她，也来看看您老。” 魏书阳站起身：“吃了午饭再走吧，告诉那丫头平时多来看看我，没良心的小东西。” 凌游撇了撇嘴，心里笑道：她倒是想来看您，可每次来，您都喋喋不休的和她说您孙子魏硕多好多好，铁了心的想让凌昀给您当孙媳妇，她哪还敢来啊。 今天的京城，雾溪山干休别墅的徐家，来来往往祝寿的人络绎不绝，别墅的一楼客厅，几个老人坐在沙发上，正首的正是今天的寿星徐老，徐天辉，年轻时指挥千军声名大噪，解放后又在军中担任要职，与秦老还一起搭过班子，而在他一旁坐着的正是秦老，右侧沙发上坐着的两人，一个是吴老，退休前从一方大员，又进入院里，任过两届副总理，另一个何老也是从中央要职退下来的，以及其他几位老领导就不一一细表了。 客厅里还站着很多晚辈们，有几位老人的儿子女儿，包括一些孙辈，这其中就包括秦老的那位侄孙女秦艽。 这时徐老笑呵呵的手持一根拐棍说道：“本想着就咱们老哥几个聚一聚，没想到还把这些后生们惊动来啦。” 秦老扫视了站着的这些晚辈们一眼说道：“他们有这份孝心，是好事。” 何老戴着一个很厚的黑边眼镜，凑近了些拍了拍徐老的腿说道：“要不是你过寿，我们家那两个猴崽子，都快一年没见到影了。” 吴老也呵呵笑了两声：“是啊，雾溪山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这时的孙辈里，一个头发留的很长，身材瘦高的年轻男子走到了秦艽的身边说道：“艽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秦艽见到此人，脸上难掩的嫌弃表情：“曹云飞，咱俩很熟吗？别叫的那么亲近。” 这个名叫曹云飞的，乃是军委一名退休的老首长曹老的孙子，曹老虽说在军里的地位不如秦老和徐老等人，而且一直担任政治工作，但其儿子也就是曹云飞的父亲，现在也是在京城的某部担任副职领导，所以家族实力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曹云飞闻言非但没有生气，而是又往秦艽身边凑了凑：“你二爷爷和我爷爷几十年的革命友谊，咱们不是应该更亲近些吗？” 秦艽可不惯着他的毛病，他知道这个曹云飞是京城衙内圈里有名的花花公子，所以对他的印象很不好：“他们是他们，你和我可没那么多友谊，我劝你放尊重些。”说完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后转身走了。 而这时另一个年轻衙内走到了曹云飞身边一副看热闹的语气说道：“曹少，吃瘪了？出了名的京城小辣椒，你好端端的惹她干嘛呀？” 曹云飞见有人来看热闹，更觉得脸上挂不住了，看着走远的秦艽咬牙说道：“老子就爱吃辣。” 而那名衙内听后竖起来一个大拇指：“曹少有气魄。”说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28章 英雄老矣 而在此时，徐家别墅院外，一辆军牌越野车以及一辆军牌黑色奥迪车稳稳停住，一名少将从奥迪副驾驶上下来，拉开了后面的车门，一个国字脸五十多岁的男人下了车，肩膀上的三颗将星熠熠生辉，进到徐家别墅的院里，众人见到纷纷冲他打着招呼，他也一一点头回应。 刚进屋，秦艽正好站在门口和他碰了个正着，于是瞬间收起了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换上了一副乖乖女的表情说道：“大伯。” 此人正是秦老的儿子，秦艽的堂伯，现任总参副总长的秦川柏。 “小艽回来啦。”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过没有停留，而是直接朝客厅沙发的位置走去。 “徐叔，祝您福寿延年啊。”秦川柏难得的笑道。 徐老笑着连连点头：“好，好，你说你那么忙，还专程来一趟干嘛呀。” 秦川柏笑道：“再忙也得给您老祝寿啊，最近身体还好吧。” 徐老呵呵笑道：“还好，虽说没有你父亲那么硬朗，但再干十年革命是不成问题的。” 众人听后都笑了起来，秦川柏随后对警卫招了招手，警卫就带着一个卷轴走上前来。 秦川柏说道：“前两天我去了一趟老书记那，他让我把这幅画带给您。” 警卫将卷轴双手捧了起来，徐老的警卫见状也上前和他一起将卷轴打开，只见画面上，一只仙鹤在一棵苍老挺拔的松树前仰头望日，跃然纸上，并附着四个大字：松鹤延年！ 徐老看着眼前的画，有些哽咽：“亏着老书记还惦记，如果那些弟兄们也在，能够看看如今的盛世，该多好。” 其他几位老人也都红了眼眶，长长的叹息着，是啊，都是在一起战斗了一辈子老同志，忆往昔峥嵘岁月，如今也都英雄老矣，这份感动又掺杂着对过往种种的缅怀，也都在心中回想起曾经一个战壕里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有的尚且健在，而有的却已经捐躯牺牲，这也是很多老同志不愿意对自己的寿辰大操大办的原因，因为那只会提醒自己曾经的兄弟们已经离自己远去已久。 而在江宁省余阳市魏家的凌游，陪魏书阳吃了午饭后，又聊了一会天，凌游知道魏书阳每天有个习惯，就是下午要小憩一会，所以看时间不早了，于是就提出了告辞。 出门打了辆车，想着去等薛亚言下班，就告诉司机去省医院，可车走到半路，电话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麦晓东打来的，便接起来问道：“麦大哥，有什么事吗。” 麦晓东笑道：“凌老弟，你还在余阳吗？” 凌游回道：“哦，在的。” 麦晓东这才说道：“你方便的话来省委一趟吧，尚书记想见见你。” 他之所以没直接说尚远志要见凌游，而是先问他还在不在余阳，就是怕如果凌游已经离开了余阳，那么尚书记的邀请，就会变得很尴尬，你不好让离开余阳的凌游再大老远回来一趟，也不好让尚书记的话掉在地上，所以这说话，还是一件很有艺术性的事情。 “哦？哦，好的，我现在就过去。”凌游先是很惊讶，后来也明白了，一定是麦晓东和尚远志说了自己来余阳的事，而尚远志之所以见自己，也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秦老，但既然人家领导都叫自己去了，也不能推脱吧，所以也就答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就和司机说不去省医院了，转路去省委大楼。 出租车刚停到门口，就见一名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的张望着过往的车辆。 见出租车上的凌游下了车，那人就上前问道：“请问是凌大夫吗？” 凌游点了点头：“对，我是凌游。” 工作人员便笑道：“麦主任在等您，您和我来吧。” 两人走过大院，只见一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的忙着各种事情，挂断一个电话，紧接着又会再接起一个电话，口中说的都是：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您放心等词汇。 坐上电梯，来到了顶层七楼，转过去向里一直走，来到了书记办公室的门口，两人停了下来，可那名工作人员却没有敲响书记办公室的门，而是推开了另一边门牌上写着的省委办公厅综合二处牌子的门，办公室里坐着五六个人，见两人进来纷纷侧目看了过来，又向里走，还有一间办公室，那名办事员敲了敲门，就听见里面麦晓东的声音响起：进来。 门刚打开，此刻的麦晓东正坐在办公椅上拿着一份文件打电话，看到凌游，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又示意那名办事员出去，办事员笑着点了点头，又对凌游点头示意了一下后，便微弓着腰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凌游见麦晓东在忙，也没有打扰，而是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等他打完电话。 几分钟后，麦晓东对电话说道：“好，整改后即刻下发下去，嗯，就这样。” 随后挂断电话，双手合十的起身笑道：“让你久等了凌老弟。” 凌游也起身摆了摆手：“麦大哥日理万机，无妨的。” 麦晓东伸手拿起来桌上的茶叶，一边给凌游亲自泡着茶一边说道：“我每天是服务着上面，又得操心着下面，下面的人没一个让人省心的，看我这头发，还不到四十岁呢，就白了一大片。” 说着将茶杯放到了凌游面前：“坐，尚书记在和下面的一个市长谈话，等会儿结束了，我带你去见他。” 凌游坐下后说道：“不急。”接着又问道：“老夫人的身体怎么样了。” 麦晓东听到这事，坐了下来难掩喜色的说道：“凌老弟，你可真神了，昨晚我回到家，老太太还在睡着，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醒来后直说身上松快了不少，吃过早饭后，又喝了你的药，刚刚你嫂子打电话过来还说，什么事都没有了，午饭过后还下楼遛弯去了呢。” 凌游笑道：“那就好，今天还打算打电话问问你的，可怕你忙，我也就没打扰。” 麦晓东一板脸佯装怪道：“和我你还客气什么，以后无论有什么事，尽管打电话给我。” 然后看着端起茶杯喝水的凌游，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今天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尚书记恰好问起我家老太太的身体情况，我也不好隐瞒，就如实说了你来余阳的事，凌老弟你可不要多想啊。” 麦晓东说的是实话，但觉得还是要和凌游解释一番，要不然凌游万一误会是自己为了邀功汇报了他的行踪，那这样的嫌隙一旦出现，以后可就不好再弥补了。 凌游放下茶杯说道：“麦大哥多虑了，我的行踪也不是什么秘密，再说能被尚书记约见，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呢，我又怎么可能多想什么。” 麦晓东也哈哈笑道：“凌老弟心胸豁达，倒是哥哥拘谨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就听见麦晓东桌子上的那部红色电话响了，麦晓东赶忙走过去接了起来：“书记！” 电话那边问道：“小凌到了吧。” 麦晓东答道：“就在我办公室，我现在带他过去见您。” 对方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麦晓东说道：“走吧，尚书记现在见你。” 于是两人出了综合二处的办公室，麦晓东敲了敲隔壁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进来”的声音后，就开门带凌游走了进去。 第29章 尚远志约见 此刻尚远志正坐在办公桌后整理着一些材料，看到两人后，指了指沙发的位置道：“小凌，坐。” 麦晓东听没有叫自己留下的意思，就又去给凌游又倒了杯茶水，然后对他笑着点了点头后，就转身离开了。 凌游也没有着急坐下，而是站着等了一会，尚远志片刻后放下了手里的材料，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坐到了沙发上笑道：“云岗村一别，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你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啊。” 凌游看尚远志坐了下来，于是自己也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了：“劳烦尚书记还记得我。” “这次来余阳是办什么事吗？”尚远志问道。 “我妹妹开学，来送她。” 尚远志回想了一下：“哦！我记得你说过，她在咱们江宁医科大学读书，以后也会是我们江宁医疗卫生系统的人才啊，现在国家正在全面建设，我们省的发展也在持续进步，我倒是真诚的希望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能够越多越好啊。”. 凌游谦虚道：“多谢尚书记抬爱，为国家出一份微薄之力，自然是我们沐浴在和平时代的年轻一辈应该做的。” 尚远志从桌子上的烟盒抽出了一支烟，将火机拿在手里并没有点燃，看着凌游问道：“上次我和你说，想要保荐你到省里的卫生部门工作，这段时间，你的想法有没有什么改变啊。” 其实之所以尚远志一直在向凌游投橄榄枝，并不是凌游在他眼里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使得必须要将他放到哪个位置上做一番贡献，而是凌游之前说，他要到处云游，不会在江宁省常住，如果放在一个月前，这么一个赤脚郎中的去向，对于他这个江宁省的大老板来说，当然是无关紧要，纵使你的医术再好，也不过就是个大夫罢了，你去哪与我何干？但现在不同，秦老对这个小子的态度非同一般，听人说，这小子还真把秦老的头疼病治好了，那么只要他能留在江宁省还怕秦老忘了自己吗？所以对于这个小子，哪怕留在自己身边，找个闲职挂起来也行，但是万不可让他离开江宁，如果哪天秦老真的再次用的上他，而他却在别的地方，那这份光，自己可就沾不到啦。 而凌游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这样一位大人物的邀请，尤其是今天和魏书阳聊过之后，他也觉得应该给自己再备一条后路，但现在的他一直在如何抉择上两相为难，于是便和尚远志说道：“下个月是我爷爷的三周年祭日，等我守孝期满，我再做打算吧。” 尚远志见今天凌游的口风有所松动，不像上一次那般坚定的要离开了，他也明白适当的点到为止就好了，哪怕等下个月我再找你聊一次，我就不信你凌游一个小郎中，都被我三顾茅庐了，还不给我面子，于是便笑着说道：“不急，不急。” 说着点燃了手里的烟，吐出一个烟圈后，他思忖了几秒钟后问道：“最近秦老的血压状况，恢复的怎么样了？” 尚远志其实话里的意思是，你这段时间和秦老联系了吗？但他却不能问的那么直白，于是婉转了一下。 凌游也听出来尚远志话里有话，但他还是如实说道：“老爷子的身份非同一般，我也不好叨扰他老人家。” 尚远志皱了皱眉，心道别人有这样的机会，都使出吃奶劲巴结，你可倒好，难道连个电话都没给秦老打吗？ “你既然作为秦老此次生病的大夫，理应对病人负责到底嘛，偶尔询问一下病情和恢复情况，是正常的，不要因为秦老的身份就区别对待，你不是也说，对待病人要一视同仁不是嘛。”尚远志打算敲打敲打凌游。 凌游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但他并不想做别人的枪，人家装上自己就得打出去，所以也没给尚远志一个正面的回应，接话道：“老爷子的身体，周处长有与我交代的。” 尚远志见凌游不提秦老，反而将话头引到了周天冬那里，也就不继续深说了，自己的意思他想凌游应该会明白。 尚远志下午还有一个会议，见该说的话也都提点清楚了，就通知了麦晓东送送凌游。 两人走出省委大院，麦晓东说道：“凌老弟什么时候回去？” 凌游答道：“在余阳也没什么事了，这两天就要回去了。” 麦晓东在凌游的肩膀上拍了拍：“离开前，务必要给我来个电话，我找人送你。” 凌游摆手道：“不用麻烦了麦大哥。” 麦晓东一板脸：“诶，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这点小事还谈什么麻不麻烦的。” 凌游摇头笑了笑：“好，我离开前肯定找你，请你喝酒。” 麦晓东哈哈一笑：“那感情好，昨天没有尽兴，到时候我肯定给你喝趴下。” 两人又玩笑了两句，见有出租车过来，也就挥手告别了。 其实麦晓东本想今天再请凌游吃次饭的，毕竟凌游就在余阳这几天，想把关系再处的牢靠些，但今天自己老板还有两个会要开，结束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索性也就没提，所以才定到凌游离开的时候两人再聚一聚。 第30章 急诊 一转眼就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薛亚言也快要下班了，于是凌游就来到了省医院。 大医院的情景都是大同小异，无论什么时候，总是人山人海的，场面完全不输给大型商场的人数，只不过医院里的人，都情愿把钱花在商场，也没有人想把自己的血汗钱花在这里，但偏偏讽刺的是，缴费窗口的队伍，依旧排的老长，有多少人此刻包里装着的，是自己一生的积蓄，但马上为了自己或者家人的健康，当排到自己的时候，就要拱手他人了。 凌游乘电梯上了大楼的七楼，来到薛亚言办公室却没见到人，于是就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接通，那头的薛亚言就急切的说道：“老凌我在急诊呢，忙完联系你。”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凌游被搞得有些发懵，什么情况，自己还一句话没说呢。 但他听对方的语气很急，难免有些担忧，想着自己左右在他办公室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去看看。 江宁省医院他来过几次，大概也都知道位置，所以很快就到了急诊大楼，刚上到二楼，就听见走廊里吵吵嚷嚷的，仔细一看，一群医患家属将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围在了中间，薛亚言也正在其中，耐心的和这些人解释着什么，看到这个情形，凌游不禁皱眉，于是便快步走了过去。 刚走近便听清了他们在说些什么，只听一个瘦高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大声喊着：“你们都是些什么医生，我儿子送来这么久了，就给这么晾着，快半个小时了，你们医院安得什么心？” 而这时一名急诊医生解释道：“我们现在医生实在有限，刚刚又送来两伙车祸的患者，根据从重处理的原则，就先让您儿子等一等，你们别着急嘛。” 而另一个壮汉家属一脸的络腮胡子，吵吵嚷嚷的骂道：“他娘的，从重处理，那就不讲先来后到了？我侄子的胳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医院我都给你们砸了，信不信？” 说到这，凌游才侧目看了过去，角落的长椅上确实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一个女人的怀里嚎啕大哭着，左臂无力的耷拉在椅子上，而那名女人应该就是孩子的母亲，此时也心疼的掉着眼泪。 这时那名医生急的满头大汗，在急诊总是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可今天这个小男孩的家属来的太多了，而且各个凶神恶煞，连解释都不听，于是就焦急的说道：“这样吧，先带孩子先去拍个片子。” “拍片子，等片子出来黄花菜都凉了，现在就治。”那壮汉怒目圆睁的对着那名医生吼道。 那医生身高不高，又很瘦小，哪经得起这样的吓唬，说话都有些哆嗦了：“那...那...那你想怎么样嘛？不拍x光片，我也不清楚孩子的详细情况，没办法治啊。” 那孩子的父亲也不是善茬：“要你们医生是干嘛吃的？不拍仪器就不能治病了是吗？现在就治。” 凌游看着现场的情况，简直嘈杂极了，这边小孩的家属将医生们都围住了，而那边还有好几个车祸的患者，重症的已经送进了手术室，而轻症的却在临时病床上疼的嗷嗷叫。 小孩的家属太多了，而医院的保安就那么几名，根本制止不住现在的情况，简直有些失控，薛亚言见这个情形，对着外围的保安喊道：“报警，快先报警。” 而此话不说还好，刚一出口，小孩的家属瞬间急了：“报警？就是报警你们也得把我家小孩治好。” “奶奶的，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信不信把你腿打折了。”那壮汉也恐吓道。 凌游此刻也觉得这些家属也真的有些无理取闹了，你们把医生围起来，谁给你家小孩看病呢，光顾着耍自己的威风了，反而本末倒置，忘了自己来医院是干嘛的啦。 但也趁着这时，没有人理会一旁长椅上的孩子，于是凌游就走了过去。 “您好，我也是一名大夫，能和我说说，孩子是怎么受的伤吗？”凌游走到女人和小孩的身边，对小孩妈妈询问道。 小孩妈妈闻言停住了哭泣，但脸上还挂着几颗清泪，与那几人不同，妈妈肯定更多的是心疼自己的孩子，见有大夫问病情，她也没什么多想的，于是回答道：“在家里玩的时候，从二楼掉了下来，手臂磕到了一楼的茶几上，大夫，这是骨折了吗？” 凌游听完，又看了看小孩的皮肤上，确实除了胳膊以外，还有几处淤青，显然是摔的，家里如果是别墅或者复式洋房的话，有的栏杆安装的低，或者栏杆之间缝隙较大的话，是会发生小孩子掉落的危险。 凌游又问道：“我方便摸一下孩子的胳膊吗？” 小孩妈妈有些迟疑了：“他现在不让别人碰他胳膊，应该特别疼。” 凌游表情诚挚的盯着小孩妈妈的眼睛说道：“我会轻一些，不然我也不清楚孩子究竟伤势怎样啊。” 小孩妈妈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看着凌游点了点头：“那你注意一点。” 凌游得到小孩妈妈的允许后，便把手放到了小孩的胳膊上，一处一处的轻轻感受着骨头的位置，可就要结束的时候，小孩子却突然大喊了一声：“啊......疼啊。” 第31章 事了拂衣去 这一喊不要紧，那边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两秒，都转身看了过来。 小孩的父亲和那个壮汉叔叔首先喊道：“住手。” 那络腮胡壮汉快步走了过来：“你tm干嘛呢？” 已经了解清楚伤势的凌游看着这名壮汉，面露不悦：“麻烦你说话放尊重些。” 薛亚言也看到了凌游，跻身走了过来：“老凌，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那小孩妈妈解释道：“这名大夫说给小宝看看伤势，好方便治疗，你们都先别激动。” “大夫？大夫怎么没穿白大褂？你个傻女人，不清楚是什么人就让他碰小宝，万一给弄严重了怎么办？到时候谁给负责？”小孩爸爸愤怒道。 而省医院急诊的医生也向薛亚言问道：“薛助理，这人谁啊？不是咱们医院的大夫吧？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薛亚言有些语塞：“哦，他...他是我同学。” 凌游此刻不想和他们争执不休，也没理会他们，趁现场的几人没注意，说时迟那时快，也不顾着哭嚎的小孩，直接拉起他的手，一拉，一送，瞬间完成了这一系列操作，而就在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几名家属和医院大夫还没等说话，就出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现象，小孩子不哭了。 凌游对小孩说道：“小朋友，你抬一下胳膊，看看能不能动。” 话说完，在场的人纷纷都屏息看着小孩的胳膊，而那小孩抽泣了两声后，尝试抬了抬，刚刚还耷拉在椅子上没有反应的胳膊，竟然真的抬了起来。 只不过随后小孩还是哭了出来：“还是疼。” 那名瘦高的孩子爸爸虽然态度稍好了些，但还是焦急的问道：“什么情况，怎么还会疼。你怎么给治的？” 凌游也直起了身，没给那几个男人好脸色：“脱臼，加骨裂，脱臼的胳膊我给安了回去，可骨裂就只能用药治疗啦，一会让医生再给拍个片子看一看，该怎么治就怎么治，这是医院，你家小孩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不要再耽误医生工作了。” 其实他本来还想给开一个方子，可一是见这病人家属的态度这么恶劣，二也是顾忌自己不是医院的医生，这样不合适，所以也就没提，而且他对自己的手法还是自信的，小孩子只是脱臼加骨裂，并没有骨折，现在的胳膊肯定已经严丝合缝了，后续治疗医院肯定能处理的。 听了这话，那些家属也不吭声了，那壮汉虽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嘴硬道：“如果你治疗的有什么问题，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凌游并不想和这些人多做纠缠，这样的狠话他也不在乎，而是直接选择了无视他们，径直走到了薛亚言面前：“我先去你办公室等你吧。” 薛亚言此刻一脸感激的看着凌游：“谢了老凌，我再处理一下后续的事，就回办公室找你，晚上去哪吃，你随便挑，我请客。” 凌游用拳头在薛亚言肩膀处一砸：“要不然也是你请客。”随后没有理会其他人，事了拂衣去，抬脚便走了。 薛亚言此刻见小孩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也就扳回了自己主场的态度，板着脸又指责了这些家属几句，然后又告诉急诊大夫去给小孩子拍x光片。 几分钟后，吵嚷的人群也随即散了，薛亚言又指挥了一会现场的情况，毕竟还有两伙刚送来的车祸患者和新来的几名其他急病患者呢。 就在一切妥当，恢复了正常秩序后，薛亚言刚要回自己办公室，那名急诊的骨科大夫带着一张x光片走了过来，还没等站稳就说道：“薛助理，你那位同学是什么来头啊，你看这片子。” 薛亚言接了过来对着头顶的灯光看了看，那名大夫接着说道：“脱臼的骨头接的严丝合缝，就连骨裂的地方都被接的如此吻合，后续咱们就只需要给做康复治疗就行了。” 见这位大夫这么说，薛亚言也昂首骄傲道：“哎，意料之中，没什么可惊讶的，他的本事我还是有数的。” 那名大夫笑道：“这样的高手，薛助理不和院领导申请申请，聘到我们这来工作吗？” 薛亚言瞬间无言以对，心道，那是我能说了算的吗，从他大学毕业到现在，想留他凌游的医院还少吗，谁留的住他啦？ 于是也便打了句哈哈：“啊，再说再说，你先忙去吧。” 第32章 聚餐 薛亚言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凌游正拿着一本他书架上的医书翻着。 “老凌啊老凌，又给我长脸啦。”薛亚言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用手指了指凌游笑道。 凌游将书放下，又看了看手表说道：“我给小昀打过电话了，她们已经出发了，我们也走吧。” 薛亚言刚脱下大褂换上自己的衣服：“你们兄妹俩是多着急宰我一顿啊。” 凌游笑了笑，朝门外走了出去：“少废话，今天好好让你出出血。” 薛亚言也赶紧跟上，两人一道出了医院。 打了一辆车，去了凌昀电话里说的一家饭店，刚到门口下车，薛亚言张大嘴巴看向了眼前金碧辉煌的欧式建筑，写着维曼克国际酒店牌子的大楼说道：“你们还真瞧得起我那点工资。” 凌游笑着将胳膊搭在了薛亚言的肩膀上说道：“我们兄妹俩还没打算把你那点老婆本都吃光了。”说着用手一指维曼克酒店左边的一家“余阳特色烧烤”的门店：“小昀选的是这。” 薛亚言瞬间呼出来一口气：“吓死我了，快走，今天随便点啊。” “那点出息。”凌游摇头笑道。 刚刚进到烧烤店屋里，就看到了凌昀和她的两个女同学梦梦和诗雨在有说有笑的坐在离门不远的座位上。 因为她们的方向正对着门，所以在那个叫梦梦的女孩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刚刚进屋的凌游和薛亚言两人。 “你哥来了。”梦梦说道。 凌昀两人听到也抬起了头，凌昀站了起来摇手道：“哥，在这。” 凌游两人看到她们后就走了过去：“点菜了吗？” 凌昀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看着薛亚言说道：“请客的还没来呢，我们哪能先点菜呢。” 薛亚言一脸苦笑：“姑奶奶，你别这么看着我好不好。” 凌游知道自己的妹妹只有在自己面前是个温顺的小猫，而在其他人面前可是古灵精怪的很，于是用食指一点凌昀的额头说道：“好好和你亚言哥说话。” 凌昀噘着嘴“哦”了一声，又听凌游介绍道：“这两位是小昀的同学，梦梦和诗雨，我没记错名字吧。” 梦梦和诗雨也是两个很单纯真性情的女孩，所以才能和凌昀玩的很好，听到介绍她们，所以也站起了身：“凌游哥，没记错。” 凌游又接着介绍道：“这个是我的大学同学兼好哥们，薛亚言。” “哦哦，亚言哥好。”梦梦和诗雨也大大方方的向薛亚言伸出了手。. 薛亚言别看平时圆滑没正行，但和陌生的女孩见面，尤其还是这种小妹妹，他还是很正经的，所以也很绅士的伸出手与两个女孩浅浅一握。 几人就算正式认识了，凌游和薛亚言坐在一边，三个女孩坐在另一边。 凌游将桌上的菜单推了过去：“你们点自己喜欢吃的，既然是小昀的好朋友，也就和我自己的妹妹没什么两样，不要拘谨。” 两个女孩听后也就笑着拿过了菜单，简单点了些烤串，凌昀也选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然后又把菜单推到了凌昀和薛亚言这边，薛亚言看了看三个女孩子点的，几乎都是女孩爱吃的食物，于是在菜单上大笔一画，点了很多肉串。 然后看着凌游问道：“喝点？” 凌游也不含糊：“两箱啤酒。” 凌昀闻言也说道：“我们也要喝。” 凌游自然知道自己妹妹的酒量，从小就和爷爷练酒量的角色，可顾忌那两个女孩，所以就说道：“少喝点可以。” 凌韵哼道：“小瞧人。” 那两个女孩也附和道：“就是。” 凌昀随后说道：“三箱吧，我们少喝点，明天还要上课呢，我们三个喝一箱。” 薛亚言也出言阻止道：“这，太多了吧。”然后也看向了那两个女孩。 如果只是凌昀要喝酒，他自然是不会阻止的，因为他是最知道凌昀酒量的，还记得凌昀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凌游带他回凌家，三个人喝酒，凌昀把他喝的不省人事，第二天睡了一天，可人家凌昀呢，一早起来，背起书包跟没事人似的就上学去了。 于是凌昀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no的手势：“不要质疑她们，你们也不想想，能和我凌昀做好姐妹的，酒量会差吗？” 薛亚言听后又看向了凌游说道：“她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啊。” 凌游无奈笑道：“那就三箱。” 随后几个人闲聊几句的功夫，酒就已经搬了上来，凌昀给几人都启开了酒，拿着酒瓶往前一伸手道：“第一瓶两开啊。” 两开，也就是第一瓶酒，两次举瓶后就要喝光。 梦梦和诗雨两个女孩也笑道：“妥妥的。” 薛亚言看着凌游哈哈笑道：“我昀姐还是这么猛哈？” 凌游也打趣道：“那你可注意点，像她这么猛的，今天还有两位呢。” 几人都笑了起来，五个酒瓶碰到一起后说了句：“干！”就都仰头大口喝了起来。 多年以后当凌游想起这段时光的时候，他都会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因为往后的他，再也没有这么肆意潇洒的像个寻常青年般一直过起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33章 冲突 几人酒量都很好，所以喝了五六瓶后都像没事人一样，由于要聊天，不能一味地拼酒量，所以喝的不是很快，说说笑笑着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外面的天也都全黑了。 就在这时，烧烤店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四五个看起来就喝醉了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瘦高男人，身后还有两个男人很胖，穿着短袖的胳膊上满是纹身，以及一个黑脸壮汉。 开门的动静很大，很多人都下意识侧目看了过去，凌游他们也不例外，转头看了一眼，然后也没在意，继续聊着天。 这时那名瘦高男人醉醺醺的喊道：“老板，五十串大腰子，其他的，菜单上有的一样来二十串，再来十箱啤酒。” 老板是个看着就憨厚的中年男人，他也见惯了喝醉的人，所以朝几人走了过去：“兄弟，这是喝完一场了吧，我先给你们砌壶茶解解酒。” 老板是好意，可这几人明显没有领情，一个满是纹身的胖男人骂骂咧咧的道：“你听不明白普通话是吗，我们陈少让你上酒就上酒，费什么话啊，又不是不给你钱。” 老板听了也没生气，而是耐心的解释道：“我知道几位兄弟不差钱，我就是关心一下。” 那个被叫做陈少的瘦高个男人也醉醺醺的说道：“快上酒，别惹我不开心。” 老板见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也不和几人多话了：“得，我现在就给你们搬酒。”说罢又告诉了服务员按照他们的要求通知后厨烤串。 大多屋里的客人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都对这几人产生了一丝厌恶，觉得他们太没有礼貌了。 凌昀也皱紧了眉头，看了他们一眼后就转过了头。 但是在等酒的时候，那几个人大声地说笑着，嘴里也大多都是污秽不堪的话语，这让很多客人有些听不下去，但看几人都不是善茬，也就想着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所以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客人们陆陆续续走了三四桌。 但那几人也丝毫没有收敛，还是大声的吵嚷着，此时突如其来了一个声音说道：“朋友，小点声，大家都在吃饭呢。” 凌游他们听到声音也看了过去，说话的是自己右前方一个桌上的三十几岁穿着一件衬衫的男人，他们桌上有六个人，三男三女。 听到这话，那几个男人瞬间收起了笑容，一脸不屑的看了过去，瘦高陈少嚣张的说道：“没办法小声，受不了你就滚。” 那个出言制止的衬衫男人当然也是有脾气的，听言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呢？” 而那个陈少还没说话，同行的那个黑脸男人先站身走过去两步：“你和谁说话呢，是不是没挨过打啊？” 衬衫男人同桌的人显然都是他的朋友还有他的女朋友，见要发生冲突，想着和这几个醉鬼真起了冲突不值得，所以赶忙按住了衬衫男人，一桌的另一个女人圆场说道：“咱们也吃的差不多了，走吧。” 其他同伴也点头道：“走，咱们换地方。” 可见对方让步，反而让陈少一伙人气焰更加嚣张了起来，另一个纹身男也站了起来：“往哪走啊，别怂啊，刚刚什么意思啊。” 衬衫男人同桌的人显然不想和他们有所纠缠，所以一个男人开口道：“没什么意思朋友，我们先走啦，你们继续喝着。” 可这种一再让步，陈少一伙显然不买账，喘息间，几乎除了陈少自己，都站了起来朝衬衫男他们走了过来。. 黑脸男指着那名衬衫男说道：“想走可以，给我们陈少道歉。” 衬衫男也忍不了啦，要挣脱朋友过去，可自己的朋友却牢牢抓住了他。 这时衬衫男的女朋友开口道：“别欺人太甚了，我们走还不可以吗？” 可就在这时，那名黑脸男突然一脸凶相的一把抓起了衬衫男人女朋友的头发恶狠狠的说道：“我就欺你怎么啦？臭娘们。” 这一幕的发生，可让在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就连凌昀和梦梦诗雨都将身子离开椅子要站起来。是啊，欺负女人，属实有些过分了。 衬衫男见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挣脱了朋友一拳就挥了过去，正打中黑脸男的头上，那陈少一伙人见状哪能无动于衷，瞬间两桌人的大战一触即发。 凌游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说了现场情况和具体地址后，挂断电话后又对凌昀她们三个女孩说道：“小昀，让你亚言哥送你还有梦梦诗雨先回学校吧。” “我不走哥，他们太过分了，我要亲眼看他们被警察抓走。”凌昀此刻脸上全是愤怒。 诗雨和梦梦也是攥紧了小拳头，看着眼前几人打斗的一幕。 而这边打斗的两桌人，高下立见一看便知，明显衬衫男一桌都是普通上班族，何况还有三个女人，哪能打架打得过这伙壮汉们。 这时黑脸男手迟迟没有松开衬衫男女朋友的头发，而是将桌上的酒瓶餐盘等物都顺手抓起了砸在了那女人的身上。 第34章 打斗 当看到黑脸男子这样残暴的殴打女人时，凌游看不下去了，起身想要去制止他们，可自己刚迈步，就见一个酒瓶从自己眼前飞了过去，然后眨眼间在那黑脸男头上炸裂开来。 凌游转身看去，扔酒瓶的正是自己的妹妹凌昀。 此时她已经冲了出去：“都住手，女人都打，你还还是男人吗？” 梦梦和诗雨也没怕，跟着凌昀也走了出去，站在凌昀身后也附和道：“是啊，再怎样也不能打女人啊。” 对方的激战，在那个酒瓶开花后，停了下来，黑脸男也松开了抓住衬衫男女朋友的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头，看着凌昀骂道：“小娘们，你敢打我，等会老子把你带走让兄弟们玩死你信吗？” 一直没动手，坐在那微眯眼睛看热闹的陈少这时也站了起来：“小娘们下手还挺狠，把她们三个都带走，晚上大伙尝尝鲜，看起来都像雏呢。” 一句句话，钻进凌游的耳朵里，让他怒火中烧，于是他走过去将凌昀三人护在身后，死死的盯着那个陈少问道：“你说什么？” 陈少看又有人站出来，依旧保持着嚣张，重复自己刚刚的话：“我说，今天晚上........” 话还没说完，只见凌游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以很快的速度踩着一个凳子就跳到了陈少的面前，瞬间用左手抓住陈少的后脖颈，右手从腰带处拔出了一根0.5毫米粗，半寸长的针灸银针抵在了陈少右眼球的位置。 “我再给你个机会，你敢重复一遍吗？”凌游冷声说道，那一字一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刺进了那陈少的心里，让他有一种莫名的钻心般胆寒。 他想挣脱凌游，可发现根本动弹不得，感觉自己已经浑身都酥麻无力了。 其实凌游抓着他脖子的手，不是随意抓的，而是有三根手指都掐到了他后颈处的三个穴位上了，这三个穴位同时被掐住，纵使你是大力士，也会全身瘫软，动弹不得一分。 陈少吞了口口水，紧张的盯着那根抵在自己眼前的银针，他现在很不确定，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把那根针刺进自己的眼睛里，所以迟迟没敢吭声。 现场的其他人也被这一幕看的愣住了，直直盯着他们两个。 这时凌昀三人走了过去，将那桌的三个女人扶到了一边，薛亚言见她们都受了伤，头上也在出血，就赶忙走到了收银台的位置，问此时已经吓坏了的老板道：“你这有没有急救箱？” 老板磕磕巴巴的点了点头：“啊...有...有....有的。” 随后就在收银台里翻找了片刻拿了出来，拿到急救箱的薛亚言快步回去，给那几人处理伤口。 而陈少一行的几个壮汉也回过了神，不再理会其他人，而是看向了凌游恐吓道：“你把陈少放了，要不然我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凌游转头看了过去：“哦？是吗？那你们想不想知道，你们的陈少会怎么死啊？” “闭嘴，我tm还不想死呢。”陈少不能拿凌游怎么办，而是朝着自己的同伴恨骂道。 然后又拿出了服软的语气向凌游说道：“兄弟，你看咱们也无冤无仇的，都是误会，放了我，我们现在就走。” 凌游皱眉冷笑道：“走？你们惹了这么大一场乱子，说走就走啊，我已经报警了，等着吧。”然后把银针朝他眼睛又抵近了一些：“你们几个要敢动一下，我就让你变瞎子。” “好好好，我们都不动，你别失手真伤到我。”陈少看着那个已经让自己眼球有寒意的银针，都带了些哭腔。 凌游心道，放心吧，我的字典里就没有失手两个字。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五六分钟，店门又被打开了，只见几名民警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矮个子的三级警督，一进屋他看到如此狼狈的场面，就不禁皱眉，可当看见凌游正控制着那陈少的场景时候，他一把拿出了腰上的警棍指了过去，厉声喝道：“放手。” 凌游见警察都到了，犹豫了两秒就松开了掐住陈少脖子的手，同时也收起了那根银针。 可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却在下一秒发生了。 只见那个陈少脱离了凌游的控制后，大步朝几名警察跑了过去，边跑还边喊道：“马叔，给这群不长眼的都抓起来。” “马叔？” 在场的除了那陈少一伙人还有几名警察没有吃惊以外，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其实如果说起这陈少身份，也就知道为什么他朝这个矮个子警察叫叔了，这姓马的警察是管辖这一片的派出所副所长，名叫马健涛，而这个陈少的父亲，乃是管辖马健涛所在派出所的分局局长，按照向下管一级的规定来说，陈少的父亲，是马健涛实打实的顶头上司。 所以说在这一亩三分地，陈少是嚣张惯了的，而马健涛为了讨好上司，也只能每次都无奈替他擦屁股，谁让人家是自己领导的儿子呢。 就在刚刚报警中心将报警信息传到自己派出所的时候，马健涛就猜出了八九不离十，又是陈少这小子，所以他才亲自带队出来了。 这时候，马健涛清了清嗓子道：“今天，闹事的所有人，都和我回所里配合调查，现在就带走。” 在配合薛亚言帮着衬衫男那桌人处理伤口的凌昀等三个女孩也听出了那声“马叔”的含义。 于是凌昀开口质问道：“闹事的是他们，我们是受害者，凭什么带走我们？” 马健涛沉声喝道：“他们我也要带走的，你们也是案件有关人员，一样都要配合调查的。” 而那陈少跳着脚说道：“你个小娘们还敢叫冤，老黑的头就是被你砸的，抓起来判你个十年八年的都正常。”然后又冲着马健涛说道：“是吧马叔。” 马健涛清了清嗓子，心道这就是自己领导家的儿子，这要是自己儿子这般智商，自己早大嘴巴抽过去了，你现在攀什么关系啊，等把这些人带到所里之后，不是我说他们是什么罪名就是什么罪名了吗，我难道还能不替你出头吗？现在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第35章 病危 此刻凌游已经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他虽然不知道这个陈少和这名警察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也明白这些民警肯定是会偏向陈少那一伙人的，如果被对方带走，那是非黑白就不一定能不能说的清楚了。 他自小就云游行医，早早的走入了社会，并不像妹妹他们这些还不经世是小孩子一样相信这个世界非黑即白，这个时刻，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是任他医术再高明也无法打破的。 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只是自己被带走倒还好，但其他人不行啊，凌昀、梦梦、诗雨还是学生，如果留下案底，肯定会影响未来的人生，薛亚言好不容易才爬到了省医院副院长助理的位置，如果因为这场无妄之灾受到影响他会更加过意不去。 这时他想起了一个人，可他在斗争，在与自己的清高与淡薄做斗争，但在内心中挣扎良久后，他还是败给了现实。 这时两名民警已经控制了薛亚言和凌昀等人，也有一名民警正朝自己走了过来，凌游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在联系人里找到了“麦主任”的号码拨了过去。 可电话的“嘟嘟”等待音响了很久，都没人接通，民警也到了他的面前，凌游只好将手机又放回了口袋。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那名民警语气中没有丝毫情感，用一只手攥住了凌游的胳膊。 副所长马健涛见所有人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大手一挥说道：“带上车，收队。” 几人分别被带到一辆警用轿车和两辆警用面包车上，出来时，大家也都亲眼看见那名陈少并没有民警控制他，而是自己大摇大摆的和马副所长坐上了最前面的警用轿车上。 而凌游等人被带到了后面的一个面包车上，由两名民警押车，其他参与在这个事件里的客人被带到了另一辆。 上车后，薛亚言小声的问道：“老凌，怎么办？”薛亚言此刻虽然表面很冷静，但内心也有些慌了，他是混体制的，自然也看清了这件事情背后的关系，知道他们显然是碰到钉子了。 凌游此时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乱了阵脚，这时候只能祈祷麦晓东能看到电话，给自己回拨过来了。 可一路不到十分钟的车程，电话始终没有响，就到了余阳市山门区的长宁路派出所门口。 车子在院里刚停稳，从派出所里就又出来了几名民警，将他们带了进去。 来到了留置室，一名民警端着一个小箱子，语气强硬的对他们喊话道：“把身上的手机，金属物品都拿出来放到这个箱子里。” 凌游在拿出手机的时候看了一下来电通知，见麦晓东还是没有给自己回电话，于是又拨了过去，可前面的人已经将自己的随身物品放好了，已经排到自己的时候，电话还是没有被接通，他心里的一丝希望破灭了，只能也将自己的手机交了上去，希望接下来能够见招拆招，化险为夷吧。 这一出突如其来的闹剧从发生到结束，过了很长时间，现在已经到了夜里九点多。 在京城的雾溪山，已经睡了的秦老，房间门突然被人敲响，戎马一生的秦老，虽然年纪已经大了，但警觉性很高，门刚被敲了一声，他就睁开了眼睛，打开了床头的台灯，然后说道：“进来。” 听到声音后，门外的警卫周天冬走了进来，面带一丝慌张的说道：“首长，徐老病危，此刻正在抢救。” 听到这个消息，床上的秦老赶忙掀开被子下了床：“你是说天辉？” 周天冬点了点头：“是徐老，现在保健局的专家和京城医院的医生都在徐家，徐强院长打电话过来，怕您见不到徐老的最后一面，所以......” 周天冬其实已经接到电话快十分钟了，可他纠结了很久，要不要告诉秦老，如果不告诉秦老，徐老万一真发生了意外，他肯定会被处分，但如果这个时候通知了秦老，他怕万一秦老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也有个什么闪失，可时间不等人，他还是只能选择通知秦老，如果这个消息没有传达，秦老不能见上自己老战友的最后一面，也肯定会遗憾余生。 果不其然，周天冬的话音刚落，就像一块千斤巨石般砸中了秦老的心脏，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偷停了两秒，秦老不愿意接受自己为数不多的战友兄弟再离开自己的事实。 此时只觉得头晕目眩，竟又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周天冬见状心中大骇，赶忙上前扶住了秦老：“首长。” 秦老低头摆了摆手，良久后才恢复了情绪：“给我拿衣服，现在就去徐家。” 而雾溪山的徐家，此刻正紧张的给徐老做着抢救工作，徐老徐天辉的儿子，现任高法副院长的徐强站在徐老卧室的角落处看着医生在为自己的父亲抢救，他不敢上前妨碍，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的祈祷父亲的生命能有转机，他强装着冷静，但心里却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人生就是这般无常，上午才高高兴兴的为父亲过了寿辰，晚上就突然发生了这样的情况，这是纵使身居高位的徐强，也无法接受的，这种情感，无关职务高低、权利大小，是世间所有父子间最平常的情感。但与此同时徐强心里也清楚，徐老在，家里的天就在，而一旦父亲离去，这个家的天也就随之倒塌了。 第36章 银针引流 这时徐家一楼的客厅里，或坐或站的来了很多徐家的后辈，当秦老进来后，他们都起身迎了过来，徐强的夫人首先快步上前道：“秦伯伯，您来了。” 秦老紧锁着眉头，看向了徐老的卧室方向问道：“天辉现在状况如何？” 徐强夫人低头抽泣道：“不是很好，刚刚保健局的医生已经给下了病危通知。” 秦老的心又咯噔了一下：“我能进去看看吗？” 徐强夫人赶忙说道：“徐强也在里面，秦伯伯我带您进去。” 秦老踏步就朝卧室走了过去，徐家的后辈们也想去看看情况，于是也跟在身后，可卧室门打开后，徐强夫人只让秦老走了进去，把他们都挡在了门外：“我们都在客厅等吧，别妨碍医生救治。” 大家各个都泪流满面，但他们也知道进去只会添乱，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就听了徐强夫人的话又回到了客厅。 秦老一进卧室，一旁的徐强才回过了神，快走近步迎了上去，拉住秦老的手，一滴泪竟从他的眼睛里夺眶而出：“秦伯，惊扰您了。” 秦老看了看病床上正在被抢救的徐老，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又仰起头立眉说道：“枪林弹雨都走过来了，阎王和小鬼要不了他的命。” 之后看到了正在指挥抢救的保健局副院长黄思文以及京城医院的副院长张文华，秦老问道：“情况怎么样？” 两人听到了秦老的声音，也赶忙走了过来，黄思文率先说道：“徐老的心脏本就有大量积液，始终未能排除，今日可能也是情绪比较激动，致使心包炎的病症加剧，现在心包积液已经导致了呼吸障碍，心包发炎又诱发高热从而晕厥，现在徐老全身大面积水肿，情况很不好。” 秦老皱眉小声喝道：“你别和我说那些术语，我听不懂，你就告诉我怎么治能保住命。” 黄思文一时语塞，他有想法知道怎么治，可这个办法是不可行的，因为没有人能达到这种治疗手段，所以一时间他不知道怎么去说。 京城医院的副院长张文华见黄思文不说话了，自己思索了一下说道：“如果按照西医的方案，首先需要手术将徐老的积液抽出，并且配合消炎，但徐老现在的身体情况，上了手术台我怕，下不来。” 张文华说完这段话，只觉得汗都打湿了后背，他当然知道秦老和徐强不可能想听到这样的结论，但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徐老八十几岁的年纪了，加上早年打仗时候落下的病根，身体根本支撑不住一台高风险的手术，他也只能实话实说。 秦老又看了一眼病床上呼吸困难的徐老后，接着问道：“那现在呢？能为他做什么？” 张文华低头无奈的回道：“现在我们只能为徐老多争取些时间。” 秦老在原地踱了几步，然后又转头看向黄思文又问道：“就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吗？” 黄思文犹豫了两秒，还是将保健局刚刚设想出来又被拿掉的那个方案说了出来：“我们倒是设想了一个方案，但是可行性不高，几乎没有。” 秦老被他们吞吞吐吐的样子急坏了，如果不是看徐老还在抢救，不能受到影响，都想大声骂人了。 “什么方案，快说。” 黄思文说道：“用银针引流的办法，将徐老心包的积液引出，因为银针很细，不会像手术那样创面过大，所以会一定程度的降低很多风险，只要将病根问题解决，其他病症就不是难题了。“ 但是说到这，他又叹了口气：“不过，我所知道的，会银针引流的大夫，只有大国手林老以及冯老，但是，冯老已经过世，林老又已经百岁之龄，已经做不到这样高强度的用针啦。” “银针引流？”秦老念叨着这个方案，陷入了焦急的思考。 徐强此刻听到自己父亲还有一线生机，情绪也高涨了几分。 片刻后，秦老突然一拍脑门：“哎呦！怎么把他给忘了，凌九针嘛！” 第37章 杀人未遂 徐强、黄思文、张文华三人听到秦老的话后齐齐看向了秦老，徐强激动的问道：“秦伯，您是有办法了吗？” 张文华一头雾水，开口问道：“秦老，谁是凌九针？” 黄思文却在心中疑惑道，这个称呼怎么这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只不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秦老自然是想起了凌游，因为凌游的针术他是见识过的，毕竟自己的命都是靠凌游的针给救回来的，所以看向了徐强说道：“我倒是有个大夫可以推荐，不过这个大夫年纪比较轻，我虽然和你父亲关系匪浅，但毕竟你是他的儿子，用不用，你来决定。” 秦老虽然很想让凌游救回自己老兄弟的命，但一码归一码，毕竟人家儿子还在呢，而且凌游的年纪确实太小了，定是会被人质疑，哪怕是自己推荐的。 如果凌游救回了徐老那当然皆大欢喜，但如果没有救回，一是会对凌游未来的医路有影响，二是徐家人也多多少少会怪自己推荐了这样一个年轻医生，所以他还是要把决定权交给徐强。 徐强此刻也清楚，试一试可能自己父亲还有被抢救回来的希望，但不试，父亲肯定熬不到明日天明了。而且秦老的意思他也明白，若果秦老推荐的医生没有救回父亲，自己自然也不能以怨报德，毕竟如果不是几十年的友情，谁会在这个时候出头担这样的风险。 所以他犹豫片刻后拉起了秦老的手说道：“秦伯，麻烦您了，无论我父亲能不能转危为安，您的这份恩情，我徐家人都没齿难忘。” 秦老既然清楚了徐强的态度，也不啰嗦，用力握住徐强的手，又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后说道：“我们出去说。” 然后又扭头看向了黄思文和张文华严肃的说道：“你们的任务就是务必拖延时间，吊住天辉这口气。” 黄思文和张文华见状立马站直了身子：“放心吧秦老。” 秦老和徐强走出卧室，来到了客厅后，徐家众人都站了起来，一脸担忧的看向两人。 秦老对周天冬招了招手，周天冬就快步走了过来。 “三件事。”秦老说道。 周天冬立马一个立正，拿出了口袋里的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做好记录准备。 “第一，向军委报告，我要让江宁军区派出一辆直升机来京城。第二，得到批复后，给江宁军区司令员顾振山打电话，让他执行此事。第三，告诉凌游，让他务必第一时间登机赶来京城，一会你去向黄思文要病案，让他在路上就做好治疗方案，和凌游说，就当我这个老头子买他一个人情。”秦老认真说道 周天冬记下后，敬了一个军礼，就立刻去执行此事了。 一旁的徐强听到秦老最后一句话时，也不禁心生疑惑：什么人这么大面子，能让秦老需要提到人情二字，要知道，秦老的人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谁敢要他的人情，秦老平时开开口，谁不是恨不得马首是瞻的积极去办啊。 而此时的余阳市，长宁街派出所，凌游等人还在留置室的铁栅栏里一个一个的等待着审讯呢。 而刚刚收起众人随身物品的箱子里，凌游的手机一遍又一遍的响起了来电震动，看守箱子的民警正在吃着泡面，听到后不耐烦的将箱子放的远了些。 这时另一名民警走了进来，看向留置室里的几人说道：“谁是凌游，到你了，跟我去做笔录。” 凌游听后站起了身，薛亚言和凌昀等人看向了他，凌游挤出来一个笑容又摸了摸凌昀的头说道：“没事。”接着又看了一眼薛亚言等人后就走了出去。 出来以后，被那名民警带到了一号审讯室坐了下来，对面坐着的，正是那个副所长马健涛，以及一个记录员。 马健涛瞟了一眼凌游，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水后说道：“讲述一下事情经过吧。” 凌游便将整个经过说了一遍，听完后马健涛却气愤的敲了敲桌子：“什么叫做正当防卫？什么叫做你出手救人？你这就是恶意对被害人陈伟实施暴力，且杀人未遂，我刚刚得到了其他人员对你的指控证词，以及被害人陈伟的口供，说你用一把锐器要夺人性命，幸亏我们来的及时，才制止了你的犯罪行为。” 凌游听后，纵使他的性子再沉稳老道，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他知道马副所长会扭曲事实，但没想到会达到如此程度，竟然连杀人未遂的帽子都扣在了自己头上。 “行凶打人的可是你口中的陈伟一伙人，他们呢？为什么不在留置室？”凌游盯着马健涛的眼睛问道。 马健涛脸不红心不跳的又喝了口茶水，接着还吐了两下喝进嘴的茶叶说道：“他们是受害人，身上受了伤，现在在医院接受治疗。” 凌游说道：“我们这也有伤员，为什么不给他们也送去治疗？” 马健涛不耐烦的说道：“定伤自然是有规定的，他们还达不到住院的标准，你如实交代你的犯罪行为就好了，不要说多余的废话。”. 这时留置室里凌游的手机就没有停过来电震动声，吃着泡面的民警已经不耐烦了，找出了来电的电话，就挂断了，可还没等自己回去，电话又响了起来。 这名民警又拿了起来，气头上的他顺手接接听了：“你谁啊，别再打了。” 第38章 捞人 来电的人正是麦晓东，今天尚远志晚上又临时开了两个会，所以他就把电话静音了，等会议结束才看到凌游给自己打了两通电话，于是就回拨了过去，可陆陆续续打了两三遍都没人接，他也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电话突然被接通，可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对面接听的人竟然不是凌游，于是他便冷声问道：“你是谁？这个电话怎么会在你手里。” 民警不耐烦的说道：“我这里是长宁街派出所，你打电话这人涉嫌聚众斗殴，现在正在接受调查，不要再打过来了。”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留下电话那边震惊的麦晓东，他放下了电话，出门就要开车往长宁街派出所去，他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把凌游给抓了。 一边走，他一边在手机里翻找着市公安局局长杜衡的电话，可还没等找到，电话又响了，他心道：谁啊，这个时间了还打电话添乱。 可看清来电人后，他立马停下了脚步接了起来：“老板。” 来电的人是尚远志，他刚刚开完会回家就收到了秦老警卫周天冬的电话，看到是周天冬，尚远志心里本还高兴着，可接听后，周天冬就说，找不到凌游了，让省里帮忙联系一下，语气很紧张急切，尚远志竟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随之心里也是一阵狂跳，他以为是秦老出了什么事呢。 于是赶紧答应了下来，自己会第一时间找到凌游，因为自己下午还约见了他呢，所以就立马拨通了秘书麦晓东的电话。 尚远志说道：“小麦，你知不知道凌游现在在哪？” 麦晓东突然一愣，怎么？难道凌游被派出所抓走的事，尚书记都知道了？凌游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我也是刚刚得知，凌游现在在山门区长宁街派出所呢。” “派出所？”尚远志也很不解。 麦晓东赶忙说道：“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正在赶往那里去了解情况。” 尚远志此刻严肃的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务必把他先带出来。”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京城有人找他，尽快。” 麦晓东当听到了“京城有人找他”几个字后，身上的冷汗都开始狂流不止了。他自然知道是哪个京城的人要找他啊，不然他也不能这几天和凌游称兄道弟的亲近啊。 “我知道了老板，我立刻去办。” 尚远志挂断电话后，麦晓东脚下更是像踩了风火轮一样的冲了出去，边跑边拿起手机继续给杜衡打电话。 杜衡的电话刚刚接通，语气中显然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的说道：“老麦啊，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麦晓东也不啰嗦：“老杜，你赶紧去山门区长宁街派出所，凌游被他们抓了。” 杜衡也一下子清醒了：“什么时候的事？” 麦晓东急的嗓子都冒烟了：“你先别管这些了，尚书记刚刚和我挂断电话，让第一时间将凌游带出来。” 杜衡一听到尚书记，瞬间睡意全无，一边拿着电话，一边就起了床，开始穿衣服：“好，我现在就过去。” 而这个时候，军区的直升机已经准备完毕，顾振山却迟迟联系不上凌游，周天冬打来电话也说联系不上，于是他就给尚远志去了通电话，当得知了凌游的位置后，他火冒三丈：他奶奶的，这不是添乱吗，徐老首长性命关天，哪个不长眼的给凌游抓了起来。 于是二话不说，就将司令部的警卫连紧急集合了起来，下达命令，荷枪实弹到长宁街派出所立刻接出凌游，然后送到机场登机。 这时派出所里的凌游都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找他呢，而那个马副所长还在耀武扬威的给凌游扣着帽子，诱供他认罪，好在替陈伟出气，然后再去陈局长那邀功。 “我告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试图狡辩，你的犯罪事实我们都已经掌握，你最好自己认罪，我好能替你写减刑书。” 凌游看着马健涛说道：“我没有犯罪，认的又是哪门子的罪呢？” 就在这时，派出所门口一辆霸道越野车一个急刹稳稳停住，市局局长杜衡从车上跳了下来，还没等进去，另一辆黑色大众也开进了派出所院里，麦晓东也开门下车。 “老杜，快，快去把人捞出来。”麦晓东急的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两人刚迈进门，门口的值班民警就站了起来：“你们什么人？” 杜衡此时可没有耐心，从挂断电话后他就火冒三丈了，底下人什么样他自然心里有点谱的，但市局系统盘根错节，有时候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天不同，他们居然抓了凌游，那是谁啊？那是个在江宁省高层此时正炙手可热的人物啊，你们惹谁不好，在这个风头上惹他干嘛？ “我是杜衡，你们所长呢？”杜衡怒喝道。 值班警察虽然没有见过大局长，但这个名字可是他进入余阳市公安系统第一天就记住的。 “杜局长，你好。”他立正一个敬礼后又说道：“今天所长请假了，马副所长值班。” 杜衡背过手冷声道：“把他给我叫出来。” “是！”值班民警又是一个敬礼，就要跑进去找马健涛。 可刚转身，就被门外一连串整齐的踏步声吸引住，又转头朝门外看了过去。 第39章 前往京城 这整齐的踏步声，麦晓东和杜衡自然也听到了，所以也转身朝门外走了出去。 可出去后一看，两人都心里一咯噔，因为门外居然来了七八辆军用卡车，上面跳下来整整一百多个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士兵。打头的军用越野车上下来了一位少将，对警卫连命令道：“五分钟内，接出凌大夫。” “是！”一百多号人齐声接受命令，随后手持武器就冲了进来。 麦晓东和杜衡赶忙小跑着朝那位少将迎了过去，杜衡到了那人面前后，先是敬了个礼：“我是余阳公安局长杜衡。” 那少将也回了个礼：“军区副参谋长郑方。” 杜衡接着说道：“郑参谋长，这什么情况。” 郑方回道：“受顾司令命令，接凌游大夫。” 麦晓东急着开口说道：“这，怎么还连军方都惊动了。” 郑方看向了麦晓东问道：“你是？” 杜衡开口介绍道：“哦，省委办公厅综合二处麦主任。” 郑方一听自然也就知道了，省委大秘啊，“哦，麦主任你好。” 然后又接着说道：“机密，我想你们来也是为了凌大夫的事吧，既然都是一个目的，就不要多问了。” 杜衡现在想要掐死马健涛的心都有了，大半夜的怎么给自己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自己会不会因为此事挨到尚书记的板子先不说，就连余阳警方的脸今晚都丢给军方了。 而此时审讯室里还不明所以的马副所长，端着茶杯还在滔滔不绝的冲凌游威逼恐吓着。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了，马健涛吓了一哆嗦，茶杯里的水都散了出来，他还没回头就开口骂道：“谁啊，毛手毛脚的，我.....” 可就在回过头的那一瞬间，他手里的杯子都吓的掉落在地摔成了好几瓣，因为此时，一个黑洞洞的步枪枪口正指在他的额头上，进来的一个中尉问道：“请问是凌游凌大夫吗？”. 凌游此时也很吃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哪怕是自己联系的麦晓东，麦晓东也没权利这么大张旗鼓的找军方的人来捞自己啊。 但还是点头道：“我是凌游。” 那中尉听后说道：“顾司令让我们来接您，请您立刻和我们走。” 凌游此刻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虽然他也猜不到具体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也不耽误时间，赶紧起来在几名士兵的带领下走了出去。 而那马健涛此时心里乱作一团，震惊得无以复加：我的个乖乖，这，这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军队的人都来捞他？还是受司令的命令来的，陈伟啊陈伟，你可他娘的害死我了。 凌游刚刚出门，就看到了麦晓东和杜衡，凌游快步上前：“麦大哥，杜大哥。” 麦晓东赶紧看了看：“怎么样凌老弟，没受伤吧，有没有什么事。” “无碍，没事的。” 郑方开口说道：“凌大夫，我们抓紧时间，现在你就和我走。” 凌游也不好多问，到底是什么事，相信一会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但还是回头对杜衡说道：“杜大哥，我妹妹还有我朋友们也被抓了进来，还麻烦您.....” 还没等凌游说完，杜衡一拍他的肩膀：“凌老弟，快忙去，剩下的事交给我就好，是非黑白我会调查清楚，到时候一定给你一个结果。” 凌游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说了声谢谢，又对麦晓东点了点头，就上了郑方的越野车。 车子按着警报声，一路狂奔，原本需要将近一小时才能到达的军区机场，竟然不到半小时就抵达了。 凌游此刻也从汽车窗户看见一架武装直升机正停在机场中央，巨大的螺旋桨产生着震耳的轰鸣声。 刚刚下车，他就看见军区司令顾振林从停着的军区一号车上下来了，凌游快走几步，到了顾振山面前：“顾司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振林严肃的说道：“小凌，京城的一位老首长身体出了问题，此刻正在抢救，秦老命令，你务必第一时间抵达京城，病案都在直升机上，你路上看。” 凌游听后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开始庆幸不是秦老就好，可能是与秦老的短暂相处，让他对此产生了一种情感，那个与自己下棋，会板起脸批评自己，也会和蔼的对自己笑的老爷子，让他重温了与爷爷相处的感觉。 可此时不容他多想，很快就被安排上了直升机。 这时的京城机场，周天冬正翘首以盼的等待着江宁来的飞机，雾溪山已经打电话催促很多遍了，这让周天冬的额头上都冒出了一丝细汗，他也在好奇，怎么会耽误这么久，江宁的最后一个电话只是说凌游已经上了飞机，但为什么这么久联系不上却没有说，而焦急的他也没心思好奇究竟是因为什么，他只是期盼着快一些。 正在特殊通道停机坪踱步的周天冬，抬头间突然看到了一架武装直升机闪烁着红蓝灯在天边越飞越近，片刻后稳稳的停在了停机坪上。 机舱门打开，凌游就手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下来，文件袋里装着的正是徐老的医案。 周天冬近乎小跑着走了过去，来到凌游面前说道：“凌大夫，情况顾司令和你讲过了吧，话不多说了，我们这就赶过去。” 凌游说道：“好，事不宜迟，医案我已经看过了。” 随后周天冬转身对司机招了招手，一辆军牌奥迪就开了过来，两人上车前，周天冬拉住了凌游，恳切的对他说道：“凌大夫，秦老让我告诉你，请你务必不留余力，这次就当他老人家买你一个人情啦。” 凌游此时瞬间有了压力，他不知道这位老首长究竟与秦老是什么样的交情，能让他这个泰山般的人物对自己这个小郎中做出这种请求般的态度。 凌游轻轻拍了拍周天冬拉住自己胳膊的手背：“请秦老放心，凌游尽当竭尽全力。” 周天冬这才放心，竟伸手为凌游拉开了车门，凌游道了声谢谢，赶忙坐进了车里。 两人上车，前面的两辆开路车和后面的一辆护卫车就拉起来警报，一路朝雾溪山方向飞驰。 第40章 雾溪山徐家 车子来到雾溪山山下，借着月光和山上的亮化设备，凌游看到后不禁咋舌。因为此处的风景竟如古画描绘一般，尤其夜里，月光离山似乎近在咫尺，如梦如幻，美不胜收。 其实雾溪山是现在京城的一座疗养区，里面住着的都是一些退休的大领导和老首长，在古代时，这座小山就是一位皇帝赏赐给一位有名的王爷的，因为这里山清水秀，风水极佳，当时那位王爷生前就想在自己百年之后也葬在这里，但因为后来受到朝中党争的问题牵连，被赐了自尽，草草葬在了一个皇陵后面，所以这座小山才没被当做墓葬使用。 车子来到山脚下，岗亭里走出了两名上士警卫，以及一个上尉，走到司机的车窗前打了一个敬礼后，司机将证件拿出来递了过去，警卫查看后又敬了个礼，随后对岗亭里做了个放行的手势后，栏杆抬起，四辆车就又起步上了山。 可与在外面不同的是，前后车辆将不光将警报和警灯都关了，就连照明灯都调成了近光，虽然速度还是很快，但开的却很稳。 大概又走了五六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个三层别墅前，周天冬说道：“到了，凌大夫你进去后，言行举止尽量注意一些。” 凌游点了点头：“我知道周大哥，放心吧。” 他明白周天冬的意思，这别墅里，此刻肯定有很多大人物在，自己是秦老推荐来的，那么无论言谈举止还是所作所为，都代表着秦老的脸面。 两人穿过小院，走到了别墅大门，周天冬轻轻敲了两下，就有人将门打开了。 周天冬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凌游先进，凌游知道事态紧急，也没客气，迈步走了进去，刚到客厅，就看见偌大的客厅里有很多人，见门开了，都齐齐朝自己望了过来。 等凌游的这段时间里，徐家又来了很多人，包括几个与徐老关系较好的老首长，例如上午时参加寿宴的吴老、何老等。以及几位在山上住的现任领导，再就是徐家的那些后辈们。 而秦老身后站着一个素颜女孩，正是秦老的侄孙女秦艽，因为她晚上也在秦老那里住，可秦老出去时她已经睡下了，但是她的父亲林江省的常务副省长秦松柏得知此事后给她打了电话，叫秦艽代表她过去看望。 凌游虽然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大人物，但也丝毫不慌，而是不卑不亢的走到了客厅中央，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秦老后他微躬了下腰说道：“老爷子。” 虽然沙发上的其他几位老人他不认识，但他也清楚，能在这里，和秦老一样坐在沙发上的人肯定也是一些老领导老首长，毕竟在场的十几人里，只有他们是坐着的，而其他人都是站着的。 而且有两位五十几岁的男人，还是他在新闻里见到过的身居高位的现职领导。 所以凌游也对那几位老人微微躬了躬身，全当问好了。 秦老严肃的说道：“小凌啊，大概情况你都清楚了吧，保健局和京城医院的同志也在，你们研讨一下，拿出个方案，今天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让徐老给我去见马克思。” 坐在一边的吴老打量了一下凌游，心里也在想这秦卫山怎么找了这么年轻的一个大夫来，但转念一想，秦卫山是个稳重的人，与徐天辉的关系又最为要好，应该是有他的道理，故而也说道：“小同志，就辛苦你了，在抢救和治疗中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大家都会配合你的。” 而此刻徐老的儿子，身为高法副院长的徐强看到凌游后也不禁心中一紧，刚刚秦老已经和他交代过大夫很年轻，但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这让他燃起的希望，立时又有些担忧。 但还是上前伸出了手对凌游说道：“我是病人的家属，我父亲的身体情况我是清楚的，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问我。我父亲，就拜托你了。” 凌游打眼一看，就认出了徐强，因为在法制频道节目中，他看到过此人开会发言的新闻，于是也伸出手和徐强握了握：“您放心，我定当竭尽所能。” 然后又看向他说道：“病人在哪，劳烦您带路。” 徐强说道：“和我来吧。” 凌游转身又看了一眼秦老，见秦老的看向他的眼神里尽是担忧与急切，所以他直视着秦老的眼睛，目光坚定的轻轻点了点头，意思是，您放心吧。 秦老看到凌游的眼神后，心里多少也松了口气，于是也对他点了点头。 身后的秦艽看到了这一幕，觉得二爷爷对这个年轻人的态度非同一般，他不知道半年没见二爷爷，什么时候老爷子认识了这样一个年轻人，而且对此人还很信任的样子。 于是她又端详了一下凌游，可见对方衣着打扮普通，甚至可以说还有点土，年纪轻轻的穿的很老气，差不多一米八的个子，长相说不上帅气但还算清秀，这样的人她见过太多了，绝对是放在人群里都不显眼的，但唯一让她觉得不同的是，凌游身上的气质，给人的是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见到这么多大人物，他没有谄媚讨好，也没有夸夸其词，不猥琐不做作，身上散发出的自信，让人会徒增几分心安。 第41章 五寸金针 医生被这一嗓子吓了一哆嗦，本来他们就很紧张，毕竟床上躺着的是谁他们都清楚，听到这一声，瞬间后背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黄思文也听到门口的声音了，于是看向了凌游：“你是谁？” 凌游看到黄思文，结合爷爷曾经与他讲述的故事，大概猜出了对方是谁，所以上前先是解释了一下：“我是秦老安排的医生，凌游。” 黄思文先是一愣，后来反应了过来。哦！原来是治好秦老头疼病的那个年轻大夫，江云水的那个学生。 “病人此刻生命特征微弱急需抢救，你为什么叫停。”黄思文有些不悦。 凌游也没时间和他们废话，边朝床边走边说道：“如果让我来抢救治疗，那就一切听我的，如果你们能治，我可以不上手。” 这句话一时间让众人语塞，他们要是能治好不早治了吗，黄思文此刻心里想，难怪那天江云水说他这个学生孟浪大胆，此刻一看果真如此。 但是他转念一想，既然秦老找了他，徐老此刻的情况他也真的束手无策了，那不如就全权交给这个凌游吧，无论结果如何，自己现在也只求无过就好了。 然后对抢救的那两名医生说道：“让凌大夫来吧。” 那两名大夫听后就收起了除颤仪停了手，而凌游走上前，先是查看了徐老的眼睑，又对那名医生说道：“把您的听诊器借我一用。” 那大夫就赶紧把脖子上的听诊器摘了下来递了上去。 而此刻外面的人也都一窝蜂的进了卧室，卧室很大，站二十几人也没有显得拥挤，而绝大多数人也都站到了靠墙的位置，并没有走上前，秦老等几个老领导也走了进来，秦艽搀着秦老，走到了病床边，但看到凌游正在听诊，大家都没出声，此刻房间里除了医疗仪器的声音，就是大家的呼吸声，气氛压抑且紧张。 凌游摘下了听诊器，又迅速拿起了徐老的手，一把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拔了下来，然后开始给徐老把脉。 张文华见凌游拔掉了针头，抬了抬手想说什么，但见在场的人都没有出声，黄思文也没做阻止，所以就将话咽了回去。 很快，凌游就将两个手的脉象都诊了一遍，随后抬头对床那边的医生和护士说道：“帮我把病人翻个身，面对我侧躺。” 医生和护士听后就急忙照做，将徐老的身子侧翻了过去，因为刚刚要用除颤仪，所以已经将徐老的衣服扣子解开，露出了胸膛，但是身上还有没干的导电膏，凌游就问道：“给我毛巾，或者纸巾。” 众人听言都有些慌乱的寻找，而秦艽此刻却二话没说，摘下了自己脖子上带着的一个奢侈品丝巾快走几步递了过去，凌游抬头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丝巾，一看就价格斐然，但也顾不得这些，拿了过来就在徐老的胸膛上擦掉了导电膏。 站直了身子后，手摸向了自己的腰带，只见他的腰带两侧有九个针头，八银一金，与他针盒里的针是一样的，只不过为了携带方便，他就又做了一套针，放在了定制腰带里。 他二话没说，就抽出了最下面的那根金色针，众人看到后纷纷震惊，只见那根金针很长，足足五寸左右，而且细如发丝，一般人要是想用那根针扎人都成问题，因为又长又软，根本扎不进人的皮肤里，所以更别说扎进穴位里了。 拿出针后，凌游又拿起了床头的酒精棉，将金针消毒。 随后用手在徐老的心脏处摸索了几下后，就将金针刺了进去，他的手法很稳，和头发丝般的细针竟然在他的手里丝毫没有弯曲，而是直直的一点一点进入皮肤。 在场的人紧张的屏气凝神，死死盯着凌游手里的金针，大概两分钟后，金针就全部进入了徐老身体，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针头，而凌游此时将秦艽刚刚递给他的那个丝巾叠了叠，放在了针下。 随后他又在腰带里取出了一支较粗的银针，消毒后，又刺入了徐老锁骨下的一个穴位里。 令在场众人震惊的是，就在银针刺入后，凌游用手刚刚捻动一下银针，心脏那里的金针针头处，就流出了淡红色的浑浊液体，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他刚刚垫在下面的丝巾上。 看得出这样的治疗很累，凌游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了，额头上也布满了细汗，从脸颊滑落，秦艽刚刚给凌游递了围巾后就敢再走动，所以离凌游很近，他观察到了凌游脸上的汗，所以用很小的动作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两下，当摸到裤子口袋时，她停住了动作，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巾，这还是中午吃饭时自己用来擦口红的，因为人多她没找到垃圾桶丢，就塞到了裤子口袋里。 此时她在犹豫要不要将这张纸递给凌游，因为凌游的手都占用着，高度紧张的样子，而且这还是一张自己用过的纸。 但片刻后，凌游脸上的汗水就流进了眼睛，沙的他将那只眼睛闭了起来挤动了两下，秦艽见状也不犹豫了，拿起纸巾就伸手在凌游额头上擦拭着汗水，秦老看见这一幕想阻止秦艽，怕他影响到凌游，可凌游却抬头看了一眼秦艽后说道：“谢谢。” 这一个动作，一句话，也让在场所有人从高度紧张中回了些神，黄思文见状也对那两个护士小声斥道：“做什么呢？给凌大夫擦汗啊。” 两个护士被凌游的治疗手法已经吸引看呆了，竟然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经黄思文这一说才回过了神，去医生的诊箱里拿出了无菌纱布，就要朝凌游走过来。 而秦艽见几人的站位再变就要造成一阵响动，所以伸手说道：“给我吧。” 护士看了一眼黄思文，黄思文心想这也没有太高的专业性，秦艽离的近，让她来也好，所以就对护士点了点头，护士接到示意后，把纱布交给了秦艽。 而这时徐老从心脏处流出的液体，已经将那个丝巾打湿了大片，令人激动的是，经过这番引流，仪器上显示的心跳血压等也都有了明显好转，充分说明徐老已经脱离了危险。 第42章 小神仙丹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能明显看到徐老刚刚还浮肿的胸部已经消退了很多，高高隆起的心脏，现在也恢复到近乎正常，而金针处流出的液体也变得少之又少。 凌游见差不多了，就拔出了银针，消毒后收到了腰带里，接着又一点点的拔出长长的金针，这时，耳尖的人仔细听的话，能听见在拔针的同时，竟有微弱的“丝丝”漏气声传出，秦艽离凌游最近，也无疑是一个耳尖的，她就听到了这个声音，起初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随之声音变得大了些，她将头向前探了探，听的更加真切了，这让她对此更加吃惊，于是又多看了看一脸严肃认真的凌游。 而凌游感觉到了有头发碰到了自己，而且带着淡淡的发香，小声清了下嗓子后，开口道：“病人心包膜内之前积满了积液，如今液体流净，心包处的气也要随之放出，要不然也会更危险。” 秦艽闻言有些尴尬，因为她刚刚为了确认气体声，将头探近了很多，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头近乎和凌游的头快要贴到一起了，她赶忙站直了身子，尴尬的看了一下身边的众人，而当看到秦老的时候，竟然发现秦老正用一种令人寻味的眼神看着自己，这让她更脸红了，瞬间都红到了耳朵。 又过了几分钟，金针全部被拔了出来，凌游上前将徐老的身子翻了回去，那几名医生和护士也上前调整了一下徐老的身子，此刻众人发现，徐老的呼吸变得顺畅了。 之前徐老呼吸是很吃力的，而且出气多，进气少，可此时呼吸变得正常了。 凌游疲惫的站起了身，回头对徐强说道：“徐先生，麻烦给我笔纸，我要给老人家开张方子。” 此时的徐强心里已经激动万分了，因为他是明显看到自己父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情况开始好转的。此时他看凌游简直像是看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无论凌游现在需要什么，他都不会有一句二话，于是他赶紧转身对那些徐家的后辈们说道：“快去拿纸笔。” 徐家的那些后辈也看到了情况的好转，心里也很激动，听到徐强吩咐，都争先恐后的去寻找纸笔去了。 片刻后，几个人拿了好几套纸笔回来，徐强随便接过一套就双手递给了凌游，现在他对凌游的态度全无了刚见面时的质疑与冷漠。凌游见状也双手接了过来，随后在纸上写了一个药方出来，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递还给了徐强说道：“叫人去按方抓药，三小时之后，清水煎半个小时再给病人服下。” 徐老的警卫员听后，就快步上前将方子接了过去，然后赶紧走出了卧室。 凌游这时又拿起来徐老的手，诊了一会脉象，站直身子后，将脖子上的一个吊坠取了下来，这个吊坠是纯银材质，硬币大小椭圆形的，他拿在手里后众人才发现，这居然是一个小容器，可以打开的。 凌游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小的蜡球，碾碎蜡球后露出了一个黑色的药丸，就当蜡球被碾碎的瞬间，众人就觉得异香扑鼻，秦艽闻到这个香气，竟觉得比她买过的所有大牌香水都要香，而这种香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凌游随后合上了银吊坠的盖子，只见里面原本是两颗，现在就只剩下了一颗，然后又挂回到了脖子上。 凌游拿着手里的药丸，环视了在场众人后缓缓说道：“这是我和我爷爷，用七年时间走遍大江南北找到的几位稀有药材制作成的药丸，没有名字，我儿时戏称它为小神仙丹，因为爷爷说，以这药丸的功效，纵使人已经咽气了，只要身体机能没有完全丧失，都能救起来再活上几个小时。” 说罢他走近徐老，用一只手将徐老的嘴微微张开，另一只手将药丸放进了徐老嘴里。 大家听到凌游的介绍后，都对这药丸产生了一丝怀疑，他们不信，不信什么药能令人起死回生，所以此刻都好奇的看着床上徐老的变化。 五六分钟后，只见原本在床上只有呼吸，没有一丝意识的徐老，在这一刻竟然眼皮动了两下。 有人注意到了这一幕惊声说道：“老爷子眼皮动了。” 大家闻声又凑近了两步，眼都不眨的盯着徐老，又过了两分钟，只见徐老嘴巴微微开合了两下，眼睛虚弱的张开了一条缝，嘴里随后又传出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徐强此刻激动的走到徐老床边：“爸，您想说什么？” 片刻后，徐老的声音终于清楚了些，但还是含含糊糊的。 秦老等几位老同志见到这一幕也都瞬间红了眼眶：“天辉啊天辉，你总算又活了回来啦。” 其他人闻言，也都激动的哭出了声。 黄思文看了一眼凌游，不停的点着头，此时他终于见识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厉害之处，之前听江云水和秦老夸赞凌游，他还觉得是夸大其词，可现如今，他是真的觉得江山代有才人出，一辈新人胜旧人。 凌游等大家的情绪都回转了些后说道：“药正在梳理老人家的经络，还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完全苏醒，大家都出去吧，让老人家休息休息。” 秦老闻言说道：“好，好，我们出去吧，让天辉休息。” 众人看着徐老样子很疲惫，又合上眼安静了下来，也就都恋恋不舍的朝卧室外走了出去。秦艽也看了一眼凌游后去搀扶着秦老一道去了客厅。 当下，卧室里就只剩下凌游和几名大夫，凌游这时看向黄思文拱了拱手说道：“刚刚救人心切，出言不逊，小子给您赔个不是。” 而黄思文见凌游这个态度的时候，印象更加好转了，心道这小子也不是那么恃才傲物吗，于是颔首道：“紧要关头，医生的第一职责是救人，你做的对，何错之有。” 凌游又拱了拱手道：“只能说您大度，不和我这晚辈计较。” 黄思文笑着摆手道：“无妨的，无妨。” 之所以凌游对黄思文，为如此一件小摩擦致歉，那是因为他认出了此人，他爷爷凌广白曾经年轻时也在中央保健局工作，而在爷爷出事时，少数力挺凌广白，为其喊冤的领导里，就有一个是黄思文的父亲，爷爷生前总会提起，所以此刻凌游是怀着一丝感恩之情对待着黄思文。 第43章 入住秦家 张文华此时也呵呵笑着上前道：“后生可畏啊。” 黄思文介绍道：“这位是京城医院的张文华副院长。” 凌游拱手道：“张院长您好。” “之前我还在好奇，为什么秦老力荐你来，但现在我了然啦，思路清晰手艺高，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张文华说罢又拍了拍凌游的肩膀。 凌游谦虚道：“您过奖了。” 黄思文见凌游此刻身上的汗水，于是说道：“我们稍后再叙，小凌，快去歇息歇息。” 张文华闻言也说道：“是啊，刚刚定是费了很大的心神，快去休息一下吧。” 凌游此刻也确实有些疲惫，今日忙碌了一天，这一天的变故又太多了，加上刚刚行针损耗了心神，此时只觉得浑身酸软。 于是也没和这两位客气，说了句抱歉后就走出了卧室。 转身来到客厅，徐强先是伸出了双手抓住了凌游的手：“凌大夫，多亏你了。”徐强此时一改之前对凌游的态度，感激万分。 凌游也握住徐强的手说道：“医者本分，徐先生不必多礼。” 这时秦老在沙发上招手道：“小凌，你过来。” 凌游闻声就走了过去，站到了茶几前，秦老开口问道：“病人的情况应该不会反复了吧？” 凌游坚定的点了点头：“放心吧老爷子，日后注意调理，相信徐老的身体会更加健康的。” 秦老相信凌游的水平，知道只要他这样说那就没有问题了，接着又关心的问道：“累坏了吧，今晚就去我那里歇息吧。” 徐强本想留凌游在自己家，毕竟他在这里徐强才能安心，可看到凌游已经被汗水打湿的衣衫后，知道凌游肯定此刻很疲惫，所以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但还是问道：“那凌大夫，接下来有什么需要我们家属做的。” 凌游回道：“哦，刚刚我说了，按照我的药方把药抓回来后，大概，凌晨两点就煎服好，给徐老喝下，这些事情屋里医生们就能做到。明日我会来复诊。” 凌游看了看手表后说道。 徐强点头记下了，随后说道：“那凌大夫就早点休息吧，如果有什么问题，可能还要叨扰你。” 凌游拱了拱手：“好的，有什么问题，您随时联系我就好。” 徐老见时间也不早了就起身说道：“既然天辉没事了，我们就都回去吧。” 其他几位老首长闻言也站起了身，徐强又挨个向他们致谢后，大家也就都离开了徐家。 从徐家出来，很快就回到了秦家，因为相距不远，几人就走路回去了。 刚进到一楼客厅，秦老就说道：“小凌，让天冬带你到二楼的客房去住，快些休息吧，今日辛苦你啦。” 还没等凌游说话，秦艽开口道：“二爷爷，我也在二楼住，不方便吧？” 秦老一板脸：“又不是在一个房间，有什么不方便的。” 然后看了看凌游，突然想起来还没介绍，就笑道：“这是我侄孙女，秦艽。” 凌游早前听秦老提起过自己有一个侄孙女，所以今天对于秦艽的身份他也猜出了个大概。 “秦小姐你好，刚刚多谢了。” 秦艽也明白凌游是为刚刚给他递丝巾和擦汗才对她道谢的，就摆了摆手：“没关系的，不用客气。” 凌游随后指了指沙发说道：“明日我早早为徐老复诊，就在这里睡一夜吧，老爷子你们也快去休息吧。” 徐老立刻反驳道：“这像什么话，你不用理会她，都是被我们惯坏了。”说着指了指秦艽。 “二爷爷我没有。” 秦老也没再理会，而是对周天冬说道：“去，带小凌去客房。” 然后又看向凌游道：“不要拘束，我在云岗村你家里的时候都很随意，你来到我这里，也不要把自己当客人嘛。” 凌游听后见时候不早了，自己也确实有些筋疲力尽，故而也不再客气 ：“我听您老安排。” 周天冬就上前说道：“凌大夫，和我上楼吧。” 凌游闻言又对秦老和秦艽躬身示意了一下后，就随周天冬上了二楼，留下了一楼的秦老和秦艽。 秦老伸手点了点秦艽的额头，佯装嗔怪道：“你呀！太失礼了吧。” 秦艽嘟着嘴委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二爷爷。” 秦老见秦艽的脸颊又浮现了一抹微红，突然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然后突然开口问道：“乖孙女，你觉得凌游这个人怎么样？” 秦艽被突然的发问问的有些发懵：“什，什么怎么样。” “就是人怎么样嘛。” “医术蛮好的，二爷爷我困了，不说了，我回去睡觉了，晚安。”秦艽赶忙用一连串的话堵住了秦老的嘴，快步就往二楼跑了上去。 秦老呵呵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觉得这小子挺不错的。” 这时已经被安排住进二楼客房的凌游，在周天冬走后，就拿出了手机，上到飞机后，他就将手机关机了，在给徐老诊病时更是怕电话的声音耽误治疗，所以就没有开机。 这时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快一点钟了，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拨给了薛亚言，因为他实在对还在余阳的几人有些担忧，所以也顾不得时间了。 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就被接通了，薛亚言的声音明显是睡了的：“喂，哪位啊。” 凌游开口道：“老薛，你们回去了吗？” 薛亚言接电话时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就接了起来，此时听到凌游的声音，不免立刻清醒了过来，又从耳边拿下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后确定了真的是凌游，就激动的说道：“老凌啊，你去哪了，打你电话一直关机，麦主任和杜局长也没对我们说你究竟去了哪里，小昀担心的都哭了。” “我没事，来京城办点事，你们都还好吧？”凌游问道。 “我们都好，麦主任和杜局长把我们接出来的，杜局又亲自开车将小昀和梦梦诗雨送回的学校，你放心吧。” 凌游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有些放心不下才这么晚给你打电话，今晚受惊了吧，快接着睡吧。” 薛亚言说道：“我倒是没事，只不过小昀她们三个肯定吓坏了，明天你给小昀报个平安吧。” “好，我知道了老薛，早点休息。” “你也是。” 凌游挂断电话后，没有拨通凌昀的电话，而是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兄平安，吾妹勿念，明日给你回电。” 放下手机后，到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回到床上倒头就睡下了，今天真的过的太漫长了，让他的精力都消耗殆尽了。 第44章 体寒之症 次日清晨，凌游六点钟就起了床，简单收拾了一番便下了楼。 刚到楼下，他发现秦老已经早早起来了，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报纸。 凌游来到客厅打了个招呼：“老爷子早啊。” 秦老放下报纸笑道：“你也很早嘛，睡得还好吗。” 凌游坐下后笑道：“一夜无梦。” 秦老呵呵一笑，又问道：“几点去复诊？” 凌游又看了一下时间：“七点钟吧，徐老两点钟喝药的话，药效怎么也要过五个小时。” 秦老嗯了一声，然后起身说道：“那先吃早饭，七点钟我陪你一起去。” 保姆此时已经将早餐端上了桌，两人坐下后，凌游就发现只有两副碗筷，然后问道：“周处长和秦小姐不一起吃吗？” 秦老拿起来筷子，将一块小咸菜夹进了粥里后说道：“天冬去保卫局临时开个早会，和我请假了。” 然后又用筷子指了指二楼的方向：“那个小冤家，且睡着呢。” 凌游呵呵笑了两声，可秦老话音刚落，楼梯口就传出了秦艽的慵懒的声音：“二爷爷，您就这么瞧不起人啊。” 凌游闻声回头看去，只见秦艽穿着一身白色紧身运动服，素颜朝天的将头发简单束了个马尾辫，就走了下来，这种慵懒的感觉，与之前妆容精致的她不同，但秦艽五官端正皮肤也白皙，反而别有一番美感。 秦老看了一眼秦艽后故作震惊的样子打趣道：“呦，我们家艽艽也开始吃上早饭啦。” 秦艽走到餐桌前就坐到了秦老身边，朝他哼了一声，然后又对凌游打了个招呼：“凌大夫早。” 凌游微微一笑：“秦小姐早。” 秦艽接过保姆递过来的一碗粥，刚刚拿起筷子要吃饭，可抬头时竟发现凌游正在直直的看着自己，秦艽和他对视了两秒，就移开了眼睛，心里想，这凌游和别的男人也没什么不同，反而连伪装都不伪装，直直的盯着女孩看，瞬间失了些好感。 可凌游随后却突然开口道：“秦小姐是不是常年失眠，纵使夜里睡下了也梦多口干，浑身乏累。” 秦艽听到此话，连忙看向凌游：“你怎么知道？” 秦老也哦？了一声看向了凌游。 凌游接着又说道：“手脚异常寒凉，纵使六月三伏，只要气温下降就会全身发冷，但又心燥喜冰，总想喝冰水镇静心神。” 这番话出口让秦艽更加震惊了，她身上的症状与凌游所说的分毫不差。 这个病状她儿时就有，后来家里人也曾经为她找过中医调理，但喝过几副药也没有效果，再后来年深日久秦艽自己也就习惯了，索性不再治了，但如今凌游却连脉都没摸就给自己的病状全部说出了，这让她感到惊讶无比。 凌游说道：“体寒的毛病，应该是你在胎中就落下的病根，令堂在怀胎时，应该落过水，或者受过寒，虽然把你保住了，但病根也同时落下了。” 顿了一下他又问道：“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令堂也有和你相似的病症，只不过区别于你的是，她不喜吃冰，遇到寒凉之物甚至会打冷颤。” 此言一出，秦艽感觉自己的头皮都炸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实在想不到，居然能有人只是看了看自己，不光说对了自己的病症，甚至连自己母亲的病症都说的一样不差。 “你，你，你怎么知道？”秦艽声音都有些变了。 凌游微微笑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望是第一步，看你的气血和脸色就能看出来，综合你的病状再结合病理做分析，所以也能大概知道令堂的身体状况。” 秦老这时候开口说道：“艽艽的妈妈再怀她七个月左右的时候确实意外落了水，那时候艽艽的父亲在汉宁省任职，傍晚去公园散步时，失足掉到了公园的小湖里，汉宁省不比南方城市，十一月的天就很冷了，万幸遇到了一个云游医生正好在场，及时的医治给艽艽保住了，但她母亲还是受了寒，没想到后来这个病根居然被艽艽从母胎里也带了出来。” 凌游闻言思索了片刻，然后对秦艽说道：“我能给你把个脉吗？” 秦艽见自己的病状终于有了希望，赶紧起身小跑着绕到了凌游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接着伸出了白皙修长的玉手。 凌游感受了一会脉象后说道：“秦小姐出生后，是不是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黄疸，然后又得了疳积，继而疳积发热不止。” 秦老想了想点头道：“没错，我印象很深，因为艽艽就是在我这里出生的，我还记得那名云游医生当时急救了艽艽妈妈后，也说过艽艽出生后会发这两种病，还给开了个方子，说以备万一，但她父母没在意，可没想到艽艽出生后就真的发了这两个病状，保健局的医生给看了，吃了药也有好转，但迟迟不能痊愈，于是艽艽爸爸赶忙翻找那云游医生给留的药方，吃了药后居然两天就痊愈了。” 凌游说道：“这就对了，秦夫人落水着凉，导致了秦小姐也一起落下了病根，而婴儿不比大人，她出生后就导致了黄疸和疳积的发病，这就是为什么同样畏寒，但秦小姐喜吃冰的原因了，因为疳积致使了脾胃受损，脾有积热，多年来都寒热相间，有的医生给开了祛寒的药，但祛了寒，脾热就严重，再有医生给开了除热的药，可除了热，体寒就严重，所以变成了一个无解之题。” 凌游将手是从秦艽的手腕上拿下来后，突然摇头笑了笑。 秦艽有些疑惑，问道：“你笑什么？” 凌游笑道：“我笑，我大概知道那个云游医生给你开的方子里，有哪一味药啦。” 第45章 陵游秦艽汤 秦艽听后歪头疑惑的看着凌游：“哪味药？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凌游清了清嗓子还是带着一丝笑意的说道：“秦艽。” 秦艽问道：“你叫我干嘛？” 凌游呵呵一笑：“我是说，他给你开的方子里有一味秦艽。” 秦老此时也哈哈大笑：“小凌说的没错，因为你这个病，全家人都没有心思给你先取个名字出来，直到你病好了，才坐在一起给你想名字，当得知药方里有一味药就叫秦艽时，觉得是这个药材救了你的命，会给你带来好运，所以就给你取了秦艽的名字。” 秦艽苦脸道：“我叫了二十三年这个名字，今天我才知道，我居然是一味药材，我不信。” 秦老笑的很开心，这你有什么不信的，那药方我还留着呢，就在书房里。 说着秦老叫来了保姆，让保姆到书房的书架上把那本《黄帝内经》拿过来。 保姆应了一声。和雾溪山的所有老领导们一样，老首长的卧室和书房一般都安排在一楼，这样也方便照顾他们的腿脚不便。所以保姆很快就捧着一本书拿了出来。 秦老笑着接了过来，一边翻书一边说道：“你看啊，我就夹在这本黄帝内经里啦，等我找出来的，看你信不信。” 没翻两下就看到书里确实夹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纸，被整齐的折了两折后夹在了书里。 秦老将纸拿了出来，打开折页，秦艽凑近看了过去，凌游则是也一脸笑意的盯着秦老手里的纸单。 秦老翻开后，只见药方是用一手很漂亮的行书写出。 秦老笑着指着药方上的字念道：“你看，这不写着呢吗，《陵游秦艽汤》，秦艽十二克，陵.......” “诶？”秦老读到这里突然愣住了。 这是凌游没想到的，他猜测到了有秦艽这味药，但没想到还有陵游这味药，这两味药都是龙胆科的植物，秦艽能治小儿黄疸以及疳积发热，陵游则可退寒祛火起到辅助功效。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药方居然开的正是“陵游秦艽汤”。 凌游和秦艽此刻眼睛也直了，秦艽看了一眼药方，又看了一眼凌游，脸一下子就红了。 而凌游的关注点却突然注意到了另一个地方，然后竟轻声惊呼了出来：“我爷爷？” 这一声让秦老和秦艽更是一头雾水。 秦老问道：“你爷爷？” 凌游从秦老手中拿过了药方，又仔细查看了一番后，指着药方后的署名说道：“凌广白，我爷爷的名字，字迹也是他的。” 秦老又接过药方看了看，他有了印象，想起来云岗村凌游的医馆门房上，“三七堂”的匾额署名确实是凌广白三个字。 继而开口大笑：“缘分，都是缘分啊。秦家和凌家，竟然二十几年前就有此渊源。” 凌游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秦艽更是被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甚至悄悄掐了自己一下，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可当感觉到了疼痛之后，她发现这并不是梦，而是真实的。 秦老看着这两人，是越看越欢喜，大手在凌游肩膀了一拍道：“不知不觉中，你凌家爷俩，竟然救了我们秦家三条命，古代有个怎么话儿说来着，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看啊........” 凌游和秦艽两人不约而同的赶忙站起了身，凌游先是说道：“呃...老爷子，时间不早了，我先去给徐老复诊，等周处长回来再让他陪您过去看望徐老吧。”说完加紧了步伐就开门走出了别墅。 秦艽此刻也走到了楼梯边：“二爷爷，我还没睡好，上去再补个觉。” 两人的动作之快，让秦老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就在两人都消失在秦老视线之中后，秦老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秦家与徐家相隔不远，凌游走了几步路后就到了徐家门口，按响门铃后，就有保姆过来打开了门。 凌游走进客厅，徐强正在沙发上合衣微憩，听到响动睁开眼，看见是凌游到了，于是起身站了起来：“哦，凌大夫来啦。”徐强双手摩挲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凌游关心的问道：“徐院长一夜没睡吧？” 徐强让保姆给凌游倒水，又对凌游说道：“终是放心不下，凌大夫先坐。” 凌游坐下来客气道：“徐院长叫我小凌就好。” 徐强呵呵一笑：“好，小凌，我看你和我儿子差不多大的年纪，现在在哪家医院还是哪个保健系统工作啊。” 凌游摇了摇头：“我目前不在卫生系统工作了，在家乡村庄里我爷爷留下的医馆里坐诊。” 徐强听后有些惊讶：“屈才喽。” 凌游笑了笑没有说话，保姆随后端上了两杯茶，徐强回到正题说道：“昨晚我父亲醒了一次，但神志并不是很清醒，勉强把药喂了进去，今天不知道会不会醒过来呢。” 凌游喝了口水说道：“我一会给徐老再扎一次针灸，会醒过来的，只不过这次病的比较重，日后的恢复还需要点时日，但我敢保证的是，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啦。” 徐强听后心里松了口气，轻轻拍了一下凌游的肩膀道：“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啊，费心了小凌。” 凌游摆手笑道：“医者本分而已，再说，秦老发令，我怎么敢不尽心啊。” 徐强颔首点了的头，对凌游很是满意，没有恃功而骄，不浮不躁，而且在言语中提及秦老，意思也很明白，徐家要想感恩就感激秦老的恩情就好，我凌游只是奉命来的。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两人听到后也侧目看了过去，保姆打开门，只见一个穿着一身奢侈品大牌，一头黄色长发，二十八九岁的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进门后就说道：“徐叔叔，我爷爷叫我来看看徐爷爷。” 第46章 复诊苏醒 徐强看到来人后，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但心里有一丝厌恶，心想他怎么来啦。 但还是站起身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哦，是云飞来了。” 来人正是那个京城衙内圈里有名的花花少爷曹云飞，很多京城大佬对他都不待见，但看在他爷爷和父亲的面子上也不好说什么。 这曹云飞并不像大多衙内一样，从政从军或是正经从商，而是搞起了娱乐圈投资，美其名曰做起了制片人，但投资了几部电影，全部都是评分极低，靠着不知名女演员擦边卖肉，吸引眼球的烂片，所以没有一次是不赔钱的。 曹云飞此时也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凌游，心里嘀咕道：这是谁家的少爷？自己怎么没印象呢？ 凌游也看到了曹云飞盯着自己看了两秒，于是对他点了点头，当问好了。 曹云飞见状也点了点头，以示回礼，他不清楚凌游是谁，以为是谁家的衙内，自己没有见过呢，不清楚对方底细，自己也不敢怠慢，这个人就是这样，圆滑投机，欺软怕硬，见人下菜碟，按照秦老之前对他的评价就是：一肚子小聪明，难堪大用。 曹云飞转脸向徐强问道：“徐爷爷身体好些了吗？” 徐强点头道：“好多了，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 曹云飞说道：“我爷爷昨晚惦记的一夜没睡，这不还没吃早饭呢，就让我赶快来看看。” 徐强心道，曹老的身体一向很好，两家距离又不远，昨晚好几个老领导老首长都听到消息连夜赶了过来，也没见你曹家来人，今天你曹云飞这话说的，难道还要我徐家记你曹家爷孙多大的人情吗？ 可脸上还是带着感谢的神情道：“替我谢谢曹老挂念，云飞你也有心了。” 曹云飞客气道：“您见外了徐叔叔，咱们两家不说这客气的话，有什么我们能帮得到的，您尽快开口。” 门铃在这时又响了起来，保姆正在做早饭，徐强就走了两步亲自开了门，见到来人后，赶忙请道：“秦伯，你快请进。” 秦老这时与开会回来的周天冬走了进来，凌游看到来人是秦老，也站了起来向这边走了几步。 而秦老一进门就看到了曹云飞，可连扫都没扫他一眼，而是看到了凌游，对他指了指，意思是，你这小子，跑的还挺快。 凌游明白秦老的意思，抿嘴尴尬的笑了笑。 秦老可以不理曹云飞，可曹云飞可不敢不和秦老问好，于是说道：“秦爷爷好。” 这时秦老才斜眼看了曹云飞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曹家小子也来啦。” 曹云飞每次见到秦老都会吓得像小鸡仔看到老鹰一般，低着头说道：“我爷爷让我来看望一下徐爷爷。”. 秦老可不是徐强，他可不惯着曹家的人，冷哼道：“那他曹成显自己怎么不来啊？” 这一问，可把曹云飞问住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没法回答，自己爷爷从年轻时就和几位军中老首长面和心不和，只因为其他老首长都曾是指挥过千军万马的将军，而曹老曹成显一直在军委办公室工作，作为当年书香门第的曹家，以及曹成显本人也留过学，还读过军校，所以对一些草根出身的老将军有些心高气傲的瞧不起，平时也称他们是泥腿子。 秦老也知道其中原因，所以也不打算和他们曹家人废话：“告诉你爷爷，天辉没有大碍啦，不用惦念，你也回去吧。” 曹云飞没想到在徐家，竟然被秦老下了逐客令，于是有些尴尬，脸上虽有些挂不住，但也不敢说什么。 徐强本就不待见曹云飞，见秦老都开炮了，于是也没说什么。 曹云飞清了清有些发紧的嗓子：“徐爷爷没事了就好，那我赶紧回去向我爷爷报平安，他老人家还惦记着呢。” 徐强借势说道：“那好，代我向曹老问好。” 曹云飞答应下来，又客套两句后，转身便出门离开了。 秦老冷哼了一声，然后对徐强说道：“去看看你父亲。” 徐强就伸手道：“好的秦伯。”然后又转身对凌游说道：“小凌，辛苦了。” 凌游听言后也迈步跟上了两人。 进到徐老卧室，见黄思文和张文华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了京城医院的两名医生和护士。 徐强解释道：“黄院长和张院长昨晚熬了太久了，我就让司机送他们先回去休息了。” 秦老点了点头：“哦，也好，毕竟他们还有工作要主持。” 凌游上前坐到床边，搭手给徐老诊起了脉。 静静地感受了一会脉象后说道：“老爷子，徐院长，徐老的身体已经无碍了，药效梳洗了经络，现在都已经被身体所吸收，我再给扎两针，一会就能醒过来。” 秦老连连说道：“好，好。” 凌游拿起一边的酒精棉，又从腰带里抽出了三根银针，分别在徐老耳后、脖子、脚踝处扎了下去，又轻轻在脖子处的那根针上用手捻动着。 大概五分钟左右，只见徐老的手突然有了神经反应，动了几下，随后嘴巴也开始一张一合。又过了三分钟，徐老已经明显有了反应。 凌游随后就收了针：“徐老已经醒了，一会给他喂一些流食，保证体力，中午在把昨天我开的药，接着煎好喂下，他现在体力虚弱，尽量不要让徐老有过大的情绪起伏，也不要让他多说话，慢慢来。” 徐强抱拳拱了拱手：“多谢小凌了。” 凌游摆了摆手，将银针消毒后又收回了腰带里：“那我就先出去了。” 秦老点了点头道：“去吧，等会咱俩一起走。” 凌游随后便出卧室回到了客厅，刚坐到沙发上，他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向保姆借了两张纸和一支笔，坐在那里写起了东西。 卧室里的秦老和徐强，见徐老缓缓睁开了眼睛，秦老说道：“天辉啊，能听到我说话吗？” 徐老虚弱的点了点头，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听得到，老哥哥。” 秦老纵使如钢铁般的意志，此刻也很动容，眼圈有些发红：“你可吓死老哥哥我啦。我以为你要去见马克思了呢。” 徐老也红了眼睛：“我没事，不要紧的。” 秦老握住了徐老的手：“快点好起来。” 徐老很虚弱，没有说话，而是重重的点头。 秦老见状说道：“见到你没事了我就放心了，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徐老这时使着自己虚弱的力气，抓了抓秦老的手，秦老拍了拍他的手背，没有说话，抬头没让泪水留下来。 徐老随后松开了手，秦老就转身说道：“徐强啊，照顾好你父亲。” 徐强点头道：“放心吧秦伯。” 秦老叹了口气，迈步走出了卧室。 走到客厅对凌游后说道：“我们走吧。” 而这时，凌游也收了笔，将笔轻轻的放到了茶几上后，又将写满字的两张纸收到了口袋里，起身道：“好的老爷子。” 第47章 护花使者 凌游三人刚进门，恰巧遇到了秦艽从楼上走了下来，与之前的素颜不同，这次她化了精致的妆容，亚麻色长发披肩，白色的大牌衬衫，以及黑色的短裤，映的她白皙的美腿显得更加修长。 秦老进门后问道：“干嘛去？” 秦艽捋了一下头发，像一个小学生像家长报备一般的乖声回道：“约了朋友，出去玩。” 秦老悠悠的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见天的不着家，你把我这里当旅馆呢？指着你孝顺孝顺我，都得等到我闭眼那天。” 秦艽撒娇般的走到秦老面前蹲了下来给秦老锤着腿笑道：“您瞧您说的，我这不好容易回来一回吗，怎么得应酬应酬我的几个好姐妹。” 说罢又举起手，竖起三根手指发誓道：“明天，明天我保证哪也不去，就在家里陪您。” 秦老撇嘴哼道：“甭来这套，这话从你上初中的时候我就听，听了十年了，你自己信吗？” 秦艽瞬间有些尴尬，然后又继续撒娇攻击：“二爷爷，求您了，她们都等着我呢。” 秦老这时转眼突然看到了凌游，沉吟了两秒说道：“女孩子家家的总往外面跑，不安全，这样吧，让小凌陪你去，正好你也带他在京城转转。” 凌游没想到还能点到自己的名，连忙说道：“老爷子，我还是陪您在家下下棋吧，我就是在京城上的大学，不用秦小姐......” 还没等凌游把话说完，秦老一摆手：“就这么定了，你辛苦辛苦，当一次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护花使者，也省得我惦记她。” 秦艽苦着脸哼唧道：“二爷爷，我们都是女孩子聚会啊。” 秦老却很坚决：“二选一，要么带上小凌，要么，在家乖乖呆着。” 秦艽听后，看了看秦老，又气鼓鼓着小脸看了看凌游。 凌游见秦艽这个眼神看自己，耸了耸肩，摊了摊手，意思是，和我没关系啊。 秦艽无奈，思索了两秒后起身说道：“那就辛苦凌大夫啦。”走到凌游身边时，还奶凶的瞪了凌游一眼。 凌游看了看秦老，可秦老看到凌游的眼神后，却闪避开了，端起茶杯喝起了水。 凌游也只好无奈说道：“不辛苦，不辛苦。”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凌游快走了两步追上秦艽后说道：“秦小姐，我们留个联系方式，我正好在京城随便逛逛，等你聚会完，给我打电话，我们再一同回来就好。” 秦艽听后，眼睛突然一亮，点头道：“好办法，没想到你看着老生老气的，鬼点子还挺多的吗。” 凌游有些无语。 两人走了几步，来到了车库，秦艽拉开了一辆红色法拉利跑车车门说道：“走吧，先上车，下了山再说。” 凌游也没客气，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秦艽启动车子后，猛踩一脚油门，随着一声发动机的轰鸣，车子就弹射了出去。 一路开的很快，到了山脚下的岗亭处，秦艽拿出了特别通行证准备通过，就见前面一辆原本也要下山的黑色奔驰上下来一个人，朝自己的车子走了过来。 当秦艽和凌游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竟出奇一致的都皱了皱眉，那人快步走到了秦艽主驾驶的车门前，敲了敲车窗。 秦艽翻了个白眼，按下了车窗，还没等对方开口，秦艽就骂道：“曹云飞你有病吧，你走不走，不走把你车挪开，我还要走呢。” 可曹云飞听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说道：“艽艽怎么这么大火气，你要下山玩吗？我正好约了几个朋友，要不一起？” 秦艽压着心里的怒火，咬着牙道：“滚。” 而这时曹云飞脸上明显有了不悦，收起了笑容说道：“秦艽，我是不是给你脸啦？” 秦艽也是个火爆脾气，听到曹云飞这么对自己说话，一下子解开了安全带就要下车。 可副驾驶的凌游却按住了秦艽解安全带的手，又看向曹云飞说道：“这位朋友，咱们可还在雾溪山呢，你们两家老爷子都是世交，别搞得太难看。” 说罢又指了指前面的岗亭，意思是，没出这个门，就还是雾溪山的地界，山上有你爷爷，可也有人家秦艽的爷爷呢，事情搞大了，对谁都不好。 曹云飞一直把目光都色眯眯的盯在了秦艽的身上，完全没注意到副驾驶还要一个人，跑车的车身比较低，曹云飞低了低身子看清了凌游。. 他想起了这个人在徐老家见过，没想到此时又坐在了秦艽的车里，这让他有些意外，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眼前的凌游，心想始终没有想起京城公子圈里究竟谁家有这么一号人。 于是开口问道：“你是哪位啊，谁家的？” 凌游缓缓道：“我就是一个大夫，江宁省来的。” 这话一出，刚刚还忌惮三分的曹云飞立马来了底气，大夫，还是江宁省来的，这算哪门子土老帽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是我们的事，和你没关系，滚远点。” 凌游也不和他一般见识，而是掏出了手机晃了晃：“要不我打给周处长，让他请秦老出来主持一下公道？” 曹云飞听到这话，也哑了声，他敢和秦艽斗斗嘴，但他可不敢把事情捅到双方家里去，毕竟自己不占理也不光彩，而之所以他敢对秦艽动色心，那是因为他觉得，秦艽的父亲只是林江省的常务副省长，秦老也并非是她的亲爷爷，而自己可是曹家的长孙。 可今天的事，确实如凌游所说，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虽然爷爷宠着自己，但他父亲可不是惯孩子的主，所以曹云飞思索了片刻，只能将火气暂时压了下来，指了指秦艽说道：“秦艽，你早晚是我的。” 然后又指了指凌游道：“小子，我记住你啦。” 说罢就转身回到了自己车上，岗亭的栏杆抬起后，一脚油门就开了出去。 第48章 急性胃出血 而此时还在气鼓鼓的秦艽也平静了一下，刚要伸手去把方向盘，就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安全带的卡扣处，而凌游的手还压在自己的手上。 她咳了两声，看向了凌游，凌游疑惑的也看着她，秦艽见凌游还没明白，就用歪头示意了一下凌游的左手，凌游这才反应了过来，赶忙把手抽了回来。 “不好意思啊。” 秦艽没说话，也踩下油门开了出去，走了大概几分钟，秦艽气鼓鼓的说道：“你刚刚拦我干嘛，要不然我非下去抽他两个嘴巴不可。” 凌游将头靠在座椅头枕上轻声说道：“和那样的人一般见识，不值得的。” 凌游虽然不了解曹云飞，但通过两次见面接触后也看出个大概，这应该就是个被宠坏的少爷，跋扈惯了。 而秦艽则是说道：“你抬出二爷爷来干嘛？弄的我像小学生打架告老师一样，很没面子的知道吗？” 凌游笑了笑：“秦小姐果然是部队大院长大的，有个性。但是你没发现这个曹少很怕“告老师”吗？既然有效，又何必在乎方法呢。” “总之你今天让我很没面子。” 凌游：“......” 车子在一个小时后来到了京城二环里一个知名的商业圈内，凌游这两天很乏累，所以车开在半路的时候就睡着了，这时秦艽在停车场停好了车，推了推凌游：“到了，醒醒。” 凌游睁开了眼睛：“到哪了？” “商场，你一会自己逛逛，我要去和姐妹shopping。”秦艽解开了安全带，拿起包包就下了车。 凌游也简单活动了一下筋骨，开门下了车。 “那你去吧，晚些电话联系我。在这里汇合。” “ok！”秦艽比了个手势，将头上的墨镜拿下来戴到了脸上，转身就朝商场入口走了。 凌游看了看四周，心道自己这是何苦来哉，在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咖啡店后，他摇了摇头苦笑着走了过去。 来到咖啡厅，88元点了一杯白开水，又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书，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是一天，直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凌游已经看完了两本书，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就在这时，他看到对面的一家高档饭店走出了几个醉醺醺的人，他也没在意，可就在他重新坐下来的时候，他发现几个人都上了车，只有一个没上车的人在对车子挥了挥手后，径直一个酿呛就趴了下去。 这让凌游心中一惊，起身便朝外走，打算去看看情况。 当他出门的时候，对面已经凑上了几个人，将那个倒下的人围了起来，凌游越往前走，人群也越凑越多。 当他走到时，人群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凌游喊着“借过”往里挤，当来到最前面，他看着地上趴着的男人嘴边都是呕吐物，然后又一股股的开始吐血。 凌游赶忙上前将男人翻了过来，让他平躺，又在男人身上观察着，嘴里喃喃道：“急性胃出血。” 随后拔出一根银针就在男人的一个穴位上扎了下去，为其先止呕止血，然后朝人群喊道：“打急救电话。” 人群这才反应过来，好几个人都拿出手机慌忙的给急救中心拨去了电话。 凌游给男人扎了几针后，男人的状况好了不少，不再吐了，但凌游在给男人把了把脉后，发现情况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男人的脉象很虚弱，已经有了生命危险。 这种急性胃出血，最好的治疗手段还是要靠西医手术治疗，他现在一没有手术条件，二没有药物辅助，只能靠针灸给患者暂时止血，拖延一下时间，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凌游不断的给醉酒男人扎着针灸，又在穴位上进行推拿，保证男人不会失血过多休克。 而此时与姐妹从商场出来的秦艽，给凌游打了两遍电话也没人接，这让她有些不快，心道这凌游不会丢下她一个人走了吧，这回家时可怎么和二爷爷交代啊。 与姐妹几人一路先朝停车场这边走，就看到了一家饭店门口聚满了人，保持着我国大多女性八卦心重的原则，这几位也不例外，很快就被人群吸引了过去。 可当她们几位挤到人群最前面时，其他几个女孩见到满地的呕吐物和血液后，纷纷捂起了眼睛皱起了眉，可秦艽却很惊讶，因为她看到她正寻找的凌游，此刻正给一个满嘴是血的醉酒男人做急救。 “凌，陵游，怎么啦？”秦艽手足无措的问道。 凌游这才抬头看了一眼，但他此刻没时间理会秦艽，专心的给醉酒男人行针止血。 而旁边秦艽的几个姐妹却发现了不对，问道：“艽艽，你认识他？” 秦艽点了点头，然后又赶紧摇了摇头，说道：“躺着的我不认识，救人的我认识。” 那几个女孩开始也以为秦艽是认识病倒的那个人呢，当听到躺着的吐血男人不是秦艽的熟人后也算松了口气，但却紧接着好奇的看着救人的凌游。 因为她们没见过，有人用银针给人一个穴位又一个穴位的扎着，而且看着好像还很有效果。 就在几分钟后，不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警报声，凌游对人群大喊道：“都散开，让救护车过来。” 这一嗓子不光给人群吓了一跳，也给秦艽等人下了一哆嗦，众人赶紧纷纷让开了路。 秦艽也是认识凌游两天了，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就连在给徐老抢救的时候，凌游虽然也很焦急认真，但没有像现在这样，出现了一丝慌张。 可这样的慌张，凌游在行医近二十年里，掰着手指都能查过来，因为只要凌游出现了这样的状态，那么被救治的人，就已经被判了一半的死刑了。 救护车上下来几名医生护士，在凌游的配合下将醉酒男人很快就抬上来担架上，又送上了车。 一名医生问道：“你是患者什么人。” 凌游说道：“我就是一个路过的大夫。” 医生先是有些意外，随后又说道：“那也麻烦你和我们一起去趟医院吧，治疗需要的缴费，以及你给病人做了急救，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也需要你配合我们做责任的划分。” 凌游没有在意，他在医院工作过，这样的作风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可一旁的秦艽，听了这名医生的话后说道：“还没送到医院救治呢，你们就想到怎么划分治不好的责任了，搞什么鬼啊。” 凌游拦住了秦艽：“秦小姐，你先回家吧，我和他们去一趟医院。” 可秦艽并没有听，而是问那名医生：“你们哪家医院的？” 医生有些不悦，冷冷的说了句：“京城医院。” 秦艽看向了凌游：“我也开车过去。” 凌游见状，也不好耽误时间，只是点了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第49章 飞的太低 京城医院的急诊大楼前，救护车疾驰而来，又稳稳停住，医生护士下车后连忙将担架上的醉酒男子拉了出来，而医院急诊部的担架车也推了过来。 众人合力将醉酒男子抬上担架车后，就往手术室里推，一同前来的凌游边跑边向京城医院的医生说明病情：“患者是急性胃出血，刚刚我全程在场，已经为他止了血，但病人还是失血严重，可能有并有胃穿孔的情况发生。” 医生也边跑着边回应道：“好，情况我们知道了。” 很快来到手术室门口，医生又对凌游说道：“请您止步，在外面等待手术结果吧。” 凌游平复了一下气息，点了点头：“好，交给你们了。” 说罢见众医护人员进了手术室后，凌游也来到了一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休息。 而这时医院急诊部门前，一辆红色法拉利跑车急急踩住刹车，秦艽从车上下来后就朝里面跑了进去。 一路边打听边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手术室门前的凌游，她叉着腰喘着粗气，然后走了过去。 “怎么样，进去手术啦？” 凌游看到秦艽的样子，好奇的问道：“这位患者你认识？” 秦艽一愣：“不认识啊。” 凌游问道：“那你这么着急跟来干嘛？” 秦艽挠了挠头：“对啊，我急什么啊。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开的有多快。” 凌游看着秦艽的样子，竟噗嗤笑出了声来：“挺漂亮的，就是傻了点。” 秦艽一听就不乐意了：“嘿，我不还是担心你受欺负啊，那个医生说让你负什么医疗责任的，好心当做驴肝肺呢。” 凌游歪头笑问道：“你这么关心我？” 秦艽朝他翻了个白眼：“那我一个人回家，二爷爷不得把我骂死啊。” 凌游笑着拍了拍一边的椅子：“唉！这就对了嘛，以实为实才是好同志嘛，来，坐下歇歇。” 秦艽走了过去，还没等屁股沾到椅子上，就见手术室长廊的另一头行色匆匆的来了五六名交警，当看到秦艽那一刻，其中一名交警指道：“就是她。” 凌游听到声音也愣住了，拽了拽秦艽的袖子：“大姐，什么情况啊这是。” 话音刚落，交警已经来到了面前，凌游见状也站了起来。 秦艽尴尬的朝凌游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道：“我不是说了嘛，为了追你们，你都不知道我车开的有多快。” 凌游撇了撇嘴：“现在我好像知道了。” 这时其中一名交警喘着粗气接话道：“多快？我们三个路口的交警同志都没追上你，这位女同志，你这不是开的快，你这是飞的比较低啊。” 凌游闻言好一阵无语，上前解释道：“不好意思啊交警同志，她也是着急追救护车，刚被推进去的，是她男朋友，出车祸了，老惨了。” 秦艽瞪大眼睛看向了凌游，心道你也真敢编瞎话，你男朋友才出车祸了呢。 交警听后说道：“虽然事出有因，但毕竟也是违反了交通规则，麻烦你配合我们到队里走一趟吧。” 秦艽刚要解释反驳，凌游却抢先开口道：“交警同志说的没错，你先配合人家工作嘛。” 秦艽听到凌游想要把她扔进交警队去，抬腿就踩了凌游一脚：“我配合个大头鬼啊，凌游，你其心可诛。” 其实凌游就是故意要把秦艽送到交警队里的，他清楚，秦艽纵使进去，也会有一大帮人抢着去捞她的，但是之所以凌游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他百分之九十九的确信，里面急性肠胃炎的醉酒男子活不下来了，他怕秦艽见到人死之前那一幕害怕，所以把她先支走，是最好的选择。 交警这时候也严肃的朝走廊出口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同志，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秦艽看了看交警，又气鼓鼓的看了看凌游，迈步朝外走去，可刚往前走两步，又猛地转身在凌游另一只脚上也踩了一下：“凌游你等着，本小姐和你势不两立。” 交警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了看凌游。 凌游忍着痛，对交警挥了挥手：“我没事，快把她带走。”然后就眼看着秦艽在一众交警的包围下走出了急诊部。 凌游活动了一下双脚自语道：“体格不大，劲还挺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凌游在门外等着手术结果，而秦艽在交警的带领下去了交警支队。 就在凌游在地上来回走动等待的时候，手术室门上的红灯突然灭了，凌游停下了脚步。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一名医生率先走了出来，对他摇了摇头：“我们尽力啦，胃已经严重穿孔，失血量太大，而且他这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应该在得知自己胃穿孔的情况下还大量饮酒。” 凌游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可眼看一条生命就这样离去，还是心里很不舒服，他问道：“如果我没刚刚诊断错的话，他应该还能再活上一个小时左右吧。” 医生闻言很诧异，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能知道病人目前没有离世，于是说道：“是的，不是不尽力去治，而是治不好了的，就算将胃切除了也无济于事了。” 凌游叹息了一声：“我知道。”然后又说道：“我能和他聊聊吗？毕竟他现在一名家属都不在，我想知道他的遗愿是什么，到时候也能转达给他的家人，免得他有遗憾。” 医生摇头道：“见一面倒是可以，不过他深度醉酒，刚刚的麻药劲也没过，醒不过来的。” 凌游说道：“没关系，我有办法，拜托了。” 医生有些犹豫，因为毕竟也怕医疗纠纷，没抢救过来是没抢救过来的，虽说人死是必然的，但如果将病人交给一个不认识的人手里，然后再出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肯定是不想惹祸上身的。 凌游看出了医生的为难，思索了片刻说道：“我和你们的张文华副院长认识，你可以和他请示一下，我叫凌游。”. 医生闻言点了点头：“哦，是这样啊，那我去请示一下张院长。” 第50章 镇长沈凡 就在医生去打电话请示张文华的时候，醉酒男子被推了出来，医生和护士将他推到了一间普通病房里。 凌游看着床上的男子叹息道：“何苦来哉。” 然后又转身去打了一盆水，朝护士要了一条毛巾，回来后给男子擦拭着沾满呕吐物与鲜血的脸。 过了不久，那名医生走了进来：“我已经向张院长请示过了，他同意您的做法，刚刚不知道凌大夫的身份，请您见谅，毕竟我们也是照章办事。” 凌游摆了摆手：“哪里，辛苦您了。” 凌游得到允准后，就上前要为醉酒男子做催醒治疗，可余光却看到，那名医生并没有走，他也没有在意。 而那医生没走的原因也是因为凌游说，有办法给病人解酒与解麻醉，这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更没有见识过，刚听凌游说时，他心里还觉得凌游在吹牛，可刚刚给张院长打电话的时候，通过张院长提前凌游时，对其的欣赏赞不绝耳，这令医生也很震惊，所以他也是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想要看一看凌游有什么本事。 只见凌游又从腰带处拔出了三根银针，分别在醉酒男子的三个穴位上扎了下去，大概七八分钟后，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瓶，打开瓶子，放到了男子的鼻子下。 医生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见只是几个呼吸间，醉酒男子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医生心里一惊：我的天啊，这也太神了吧，这.....这就醒了？ 凌游见醉酒男子醒了过来，转身对医生说道：“能不能麻烦您，给他熬一碗姜汤。让他临......舒服舒服吧。”凌游想说临走前，可醉酒男子已经有了意识，他觉得这很残忍，就把话咽了回去。 医生从震惊中回过了神：“哦，好，好的，我这就去。” 凌游见医生离开，搬了一把椅子在病床前坐了下来。 醉酒男子虚弱的看着凌游：“你....你是谁啊。” 凌游不想让醉酒男子有心理压力，于是挤出来一个笑容道：“我叫凌游，是一名大夫，你在饭店前倒下了，是我给你送来了医院。” 醉酒男子想起身，可抻到了刚刚手术时的刀口，实在太疼了，就没有再动，疼的咳嗽了两声感激道：“谢谢您了。” 凌游虽然见惯了生死，可总是接受不了人在临走前的样子，他不愿意面对一个此时此刻正与你说着话的人，在一会就要永远的离开人世间。 醉酒男子见到凌游的样子，挤出来一个笑容：“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我活不了多久了。”. 凌游听后心里一酸：“我很惭愧，身为医生，救不了你。” 在很多的人印象里，都觉得凌游的医术就如有神仙法术一般，能妙手回春，可只有凌游自己清楚，自己只是一名大夫，并不是大罗神仙，能起死回生，有的时候，治不了，就是治不了，少年时的凌游第一次面对自己治不了的病人时，他会给自己关在三七堂小院偏房里几天苦看医书，内疚是自己医术不精。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接诊的患者越来越多，治不了的病人总会有那么几个，他也慢慢接受了人都是会生老病死的事实，不再埋怨自己，学着放过了自己。 醉酒男子听言摇了摇头：“人各有命，我早就预料到了自己有这一天，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凌游有些不解：“那为什么还要过量酗酒啊。” 男子放空了眼睛，片刻后留下了一滴泪，但随后又苦笑了起来：“身不由己。” 凌游知道他想说些什么，是的，他所见过的临死之人，在闭眼前都会回忆自己的一生，所以凌游没有打扰，而是静静的等着，等这个男子自己来说。 醉酒男子先是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我叫沈凡，是河东省玉川市平谷县柳山镇的镇长，从大学毕业就抱着一腔热血去发展乡村，从村书记干到镇长，可越干，越觉得这不是我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事，我想要带动村民脱贫致富，为了申请一个农业项目投资落成，我是从镇里赔笑脸，喝酒，喝到了县里，又从县里喝到了市里，又陪着市领导喝到了省里，最后告诉我，这个项目的落成，在于部委的意见，我托关系找人脉，自掏腰包的来到了京城，才见到了部委的一个科级领导，为表诚意，上来就是三大碗高度白酒下肚，然后才能聊正事，可在我喝到市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检查出胃穿孔啦。” 沈凡越说越激动，大声的哭了起来，哭声中满满的委屈与不甘。 凌游紧锁着眉头，他感到不可思议，他想不到为什么基层领导想真心实意的为老百姓办点事情，要把自己喝成胃穿孔、胃出血了，才能办到。 沈凡平复了一下后看向了凌游接着说道：“凌大夫，您说您救不活我一人，您很惭愧，可我用了几年的时间，都没有救活我们镇的五万六千多村民，我更惭愧啊。” 沈凡抓住了凌游的手：“我们那的村民都很朴实，但就是因为穷，几代人都翻不了身，那里的孩子天真善良，可冬天连双棉鞋都买不起，无论雨雪，要去上学，得走十几里的山路，好多孩子受不了这种苦，不念了，可这样也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越穷越没文化，越没文化越穷。我在争取这个项目的时候，站在很多村民的面前说，要让他们拥有宽敞的公路，要让他们的孩子都能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读书，要让他们家家户户都富起来，一个小姑娘上来就这么拉着我的手，饱含热泪的问我：镇长叔叔，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在大教室里读书吗？那小姑娘的手，全是冻疮和帮家里做农活时落下的茧子，我向她保证了的，我说一定能，镇长叔叔一定做到。” 沈凡突然松开了凌游的手，仰头躺了下去，泪流满面：“我食言了，她一定会怪我吧。” 说罢不顾身上的疼痛，掩面痛哭。 凌游这时一滴泪也从眼角流了下来，他转身将泪擦拭干净，又回头对沈凡说道：“你尽力啦，你没有食言。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付出了你可以付出的所有，甚至是生命了，他们不会怪你的。” 沈凡这时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凌游赶忙起身要给他止血。 可沈凡却拦住了凌游，有气无力的说道：“别费力了凌大夫。” 凌游自然知道，沈凡已经油尽灯枯了，熬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沈凡虚弱的喘着粗气，慢慢的开始进气少，出气多，他用最后一点力气用一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说道：“我，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给自己，给自己立了一个座右铭：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现在这个座右铭还没，还没实现呢，就要成为，墓志铭，了。” 沈凡说完最后一个字，再也没有了呼吸，可眼睛却死死盯着天花板未能闭上。 凌游此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起身合上了沈凡的眼睛，久久未语。 第51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在和医院协调之后，凌游为这位沈凡镇长付了手术费用，又委托医院将沈凡的遗体暂时停在京城医院的太平间，然后联系了沈凡任职的河东省平谷县的县领导尽快来带沈凡遗体回家。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深夜，凌游心情凝重的走在路上，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流，长夜未央的霓虹，他一遍遍想起沈凡的遗言，就像一把尖刀扎进他的心里。 他无法想象一个三十几岁还没成家立业，将一生都奉献给了自己的信仰，将生命与热血抛洒在了一个穷山沟的人，却换来这样荒唐的下场。他只是想帮助那些受苦受穷一辈子的村民，他有什么错？他只是想让渴望知识的孩子能够在明亮的教室读书，他有什么错？他只是想用自己微薄的身子骨带着全镇五万多百姓脱贫，他有什么错？ 可恶的酒桌文化，腌臜的不正之风，可笑的关系社会，生吞活剥了一个满腔热血的年轻人的同时，也撕碎打烂了一个又一个基层干部的初心。 走南闯北多年的他，见到过太多最基层社会的悲剧，这是像秦艽和曹云飞等养尊处优出身就在高处的人，一生可能都见不到的，也是秦老徐老等老领导现在轻易听不到的，他们现在见到的一切，都只是别人安排好让他们见到的所谓繁荣景象。 他以为用自己的医术能够救世，可此刻他质问自己，那沈凡算什么？他也在救人，甚至在救几万人的几代人。 这一刻他心里萌生了一个让他都震惊的想法。 他想从政为官！ 他想救更多的人，他想接过沈凡的接力棒，他想改变现在的不正之风，他想让更多像沈凡一样的基层干部能甩开膀子去做更多的事，他想让更多的年轻干部拥有广厦千万间，他想让更多的底层百姓俱欢颜。 虽然很可笑，虽然听起来犹如天方夜谭，但凌游还是这样想了，也这样决定了。 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时，凌游身后缓缓开来一辆普通车牌的黑色轿车，鸣了一声车笛，将凌游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凌游转头看去，车子的车窗下来，凌游仔细看了一眼后惊讶道：“周处长？” 车里的人正是秦老的警卫员周天冬，这次他没有开军牌的车，而是自己的一辆普通私家车，也没有带司机，自己便衣驾车前来。 “上车吧凌大夫。” 凌游听后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副驾驶。 “您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周天冬收起了平时生人勿近的冷冰冰态度，点了点头：“艽艽小姐已经安全回家了，她说你在京城医院，秦老让我来接你。” 凌游问道：“她还在生我气呢吧？” 周天冬难得的在凌游面前笑了：“刚到家，就对你喊打喊杀的，也不知道你怎么惹着她了。” 凌游苦笑道：“一言难尽，不好解释。” 周天冬笑道：“艽艽小姐性格率真，从小就不记仇，明天你说几句好话也就过去了。” 凌游和周天冬对视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车子很快就回到了雾溪山秦家，周天冬按响了门铃。 保姆打开门，看到了周天冬身后的凌游，对他使了个眼神。 凌游疑惑的看着保姆，没有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可紧接着一个暴跳如雷的声音响起后，他终于懂了，保姆是在帮他。 “是凌游那个王八蛋回来了吧。” 只见秦艽快步来到门口，伸手一指凌游：“本小姐好心好意去找你，你居然帮着交警给我送到局子里啦，我和你势不两立。” 说罢就脱下了自己的一只白色小猫拖鞋拿在手里要打凌游。 周天冬拦着她：“消消气，消消气。” “冬叔，你别拦我。”秦艽跳起脚用拖鞋指着凌游道。 “秦大小姐，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你把鞋先放下。” 凌游退到了院子里，双手合十抱歉道。 秦艽可不买单，她此刻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你知不知道姑奶奶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气，而且我的驾照被吊销了三个月。” 凌游有些好奇，如果秦老打招呼，交警队不可能对秦艽做处罚吧？ 他看向了周天冬，周天冬看出了凌游的疑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屋里。 凌游就明白了，肯定是秦老指示公事公办的。 凌游拱手道：“我给你当司机还不行吗，三个月很快的。” “呸！我可不敢用你当司机，谁知道你还会不会陷害我。”秦艽有些累了，站在原地用手躇着膝盖喘着粗气。 这时屋里秦老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也消气了吧，快让小凌进来吧。” 秦艽气鼓鼓的将拖鞋穿上，往客厅边走边抱怨道：“二爷爷，您现在都不疼我了，越来越偏心凌游。” 秦老和蔼的笑道：“怎么会呢？我可是最疼我的艽艽的。”然后又佯装生气道：“小凌，你进来，我得批评批评你，怎么能惹我家艽艽生气呢。” 凌游听出了秦老是借机让自己进屋，周天冬也笑着看向凌游小声说道：“快进去吧。” 凌游迈步进了屋里，站到了一个离秦艽较远的位置：“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计较啦。” 秦老也跟着帮腔道：“你看看你给我们艽艽气的，好好的个小美女，都气成个小泼妇啦。” 秦艽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整理了一下衣服，又重新穿了一下穿反了的拖鞋，然后看了看凌游。 “咱俩没完。” 秦老笑呵呵的回头看着凌游：“你，不拿出点诚意来啊？” 凌游这才反应过来：“哦！有诚意，肯定有诚意的。”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早上在徐家写的两张纸：“一共两个药方，一个是调理你体寒之症的，一个呢，是治理失眠的。”说着将药方放到了茶几上。 “这回能消气了吗？” 秦艽歪着头看着凌游哼道：“消一半。” 说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秦老呵呵笑着，又看向凌游：“你也坐下吧，和我说说，你救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凌游就在秦老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提起沈凡，他心里便感慨万千，低吟半晌后才说道：“已经过世了。” 第52章 你还年轻 此言一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想不到，在凌游的手里，还能有人救不过来，在他们的印象里已经如大多数认识凌游的人一样，把凌游默认成了一位神医，就没有他救不活的人，治不好的病。 “怎么会这样？”秦艽听后大惊，因为屋里的人里，只有她和凌游见过那个急性胃出血的男人，她有点不敢想象，几个小时前还鲜活的生命，此刻已经离开了人世。 凌游叹息道：“我抢救他的时候就知道结果了，他的病拖得太久了，就不活了的。” 秦老也感叹道：“世事无常啊。” 年纪大的人，总是听不得有人离世的消息，秦老也不例外。 凌游接着说道：“其实他本可以不用死的，他也可以拥有一个健康灿烂的一生的。” 秦老闻言就听出了凌游话里有话：“哦？怎么讲。” 凌游接着就把沈凡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秦老听后大手一拍身边的沙发扶手：“荒谬。” 这一举动，把屋里的几人都吓得一哆嗦。就连秦艽都不敢说话了。 凌游抬头间看到秦老的面色，那股子久经沙场的杀气迸裂而出，笼罩了整个屋子。 “我都不知道现在还有这般严重官场文化，这还是我党领导下的无产阶级队伍吗？” 秦老虽说已经退休很久了，但这些所谓的官场文化自己还是清楚地，大多数领导也知道，但人情社会，关系社会千百年来都是如此，是扼杀不掉的，所以大多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天听到这个消息，他没有想到，这种不正之风已经能够杀人了。 众人不敢说话，秦老沉吟半晌，对周天冬说道：“向组织部汇报，让他们调查此事，如果此事属实，让河东省以烈士待遇照顾这个镇长的家属，人，不能白死。心，也不能凉喽，还有无数个基层干部看着呢，这股热血，不应该被不正之风给浇灭。” 周天冬记下后站了起来：“是，首长。” 凌游看着秦老语气中有些哽咽：“我替这位沈镇长谢谢您老。” 秦老一摆手，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要是能再年轻二十岁，一定把这股歪风邪气杀灭掉，可惜，老喽。” 然后又看向了凌游：“可你还年轻。” 言外之意，欲言又止，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凌游。 说实话，秦老越接触凌游，就对凌游越喜爱，他从凌游的身上看到了一股子他年轻时的样子，正气凛然，不卑不亢，不为权贵折腰的精神，是现在很多年轻人身上不具有的，所以秦老早就有了对凌游有了一番打算，他想要让凌游入仕，在此时的官场里，起到鲶鱼效应的效果，让凌游以自己的浩然正气，以及自己的顶腰支持，杀一杀现存的不正风气，可上次试探过他，见凌游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自己也就作罢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可现如今他看到凌游的想法有了松动，所以才赶紧趁热打铁。 周天冬此时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看凌游。 秦艽从小就耳濡目染，见识和双商很高，自然也明白了自己二爷爷的言外之意。 凌游自然也听出了秦老话中的意思：“我没做过，怕自己做不好。”. 秦老横眉一竖：“谁生来就会做官，你是生下来就会治病的吗？拿出你施诊下药的那股子自信出来，就没有做不好的。” 还没等凌游回话，秦老就站起了身：“就这么定了，我来安排。” 说罢迈步就回了卧室。 剩下客厅里的凌游和秦艽周天冬三人，秦艽虽然偶尔有点大小姐脾气，可也是心明眼亮的，她自小在父亲身边接触各类官员，在她眼中，如果凌游做官，无疑是鹤立鸡群的，但她又对凌游有着说不出信任，她直觉凌游会是一个好官，虽然她看过很多攀附权贵的人，可凌游的上位，确是凭本事得来的，二爷爷看人的本事她还是相信的，所以虽然对凌游了解不多，但她还是在心中肯定了这个土里土气的小郎中。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清晨，凌游和秦老都早早下来吃了早饭，秦艽也破天荒的早早起来了。 饭桌上，秦老说道：“天辉已经好转了，你一会和我去拜访一下，再给复诊一次。” 凌游点头道：“好。” 秦老接着说道：“什么时候回江宁省？” 凌游答道：“今天吧，已经离开好几天了，得回去看看了，况且，我爷爷一周后三周年祭辰。” 秦老喝了口粥，接着说道：“好，处理后手里的事，一周后，我让天冬联系你。” 凌游这时放下了手里的碗筷，从脖子上摘下了那个吊坠说道：“老爷子，这个药丸还剩下一个，您留好，我才安心。” 秦老看着凌游手中的吊坠，他想到了凌游那天说了吊坠里药丸的来历，据说是凌游和他爷爷两个人走过很多地方，历时很久才凑齐药材制成的保命药，一共才两颗，没想到一颗因为自己的面子给了徐天辉，一颗他又留给了自己，对于这种保命药，他自然知道有多珍贵。 但秦老也不想说什么煽情感激的话，而是将吊坠接过来，直接带到了自己脖子上：“你有心了。” 凌游说道：“我希望您老永远用不上它。” 秦老笑道：“生老病死，人生常态，你已经给我了一个“免死金牌”了，我也不能再奢求什么了。” 凌游直视着秦老，认真的说道：“您一定多保重。” 秦老拍了拍桌子上凌游的手背：“放心吧。” 这时秦艽说道：“你要回江宁省了？” 凌游点头道：“对啊。” 秦艽想了想后说道：“我也该回林江省了，正好顺路，要不一起？” 凌游疑惑道：“江宁和林江虽说是邻居，可你直飞林江省的长原市，我直飞余阳市，哪里顺路啊？” 秦艽却说道：“我说顺路就顺路，开车回去不就顺路了吗？” 凌游闻言嘴里的粥都差点喷了出来：“开车？大姐，八百多公里呢。” 秦艽看着凌游质问道：“谁昨天说要给我当司机的？怎么？不认账了。” 其实秦艽一是想报复一下凌游，而最重要的私心则是想让凌游和她去一趟林江省，给她奶奶和妈妈看看病，自己奶奶前段时间生了场病，现在还没好呢。 凌游听后看向了秦老，秦老却回避了凌游的眼神，继续吃着饭，秦老巴不得凌游和秦艽多走动走动呢。 凌游叹了口气无奈道：“行，你也不怕坐这么久的车给腰坐坏了。” 秦艽却得意的笑道：“也不用我开车，有比我惨的我怕什么。” 第53章 徐老孙子 吃过早饭，秦老与凌游一起去了徐家，徐老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但毕竟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身体还是有些虚弱，还需要日后再好好调理。 徐老看着自己床边椅子上坐着的秦老说道：“老哥哥，你又救了我一次啊，又让你费心了。” 秦老怪道：“你我之间，无需说这样的话。” 徐老用满是皱纹的大手擦了下眼角的一滴浊泪，又转头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凌游颔首道：“小凌大夫，多谢你救了我老头子一条命哦。” 凌游摆手道：“是您老福大命大，常言道，经此一难，必有后福，您老日后定会身体康健，福寿绵延的。” 徐老笑着看向秦老说道：“你捡到一块宝呦。” 秦老感叹的笑道：“冥冥之中，都是定数，小凌是个福将。” 徐老也呵呵笑着，像他们这般人物，嘴上自然不会常常挂着感谢的话，但他们最不愿欠但便是人情，对凌游的感激是感激，但这份情该还也要还，只不过怎么还，谁来还都不是随便来定下的，毕竟是救命之恩，还的小了，他人会笑徐家寡恩，还的大了，又会被有心之人诟病，还的不合凌游心意，那不如不还，但凌游心意几何又不能开口去问，所以在徐老清醒之后，徐强将事情原委陈述后，徐老就交代了徐强，凌游这个人，要栽花不要种刺，日后这份情，让徐家后辈来还，徐强很快也就明白了自己父亲的意思，因为凭借他的眼光自然也能看出，这个凌游拥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又如此受秦老赏识，日后定不会只是池中之物，让徐家后辈与其结交，益会远远大过于弊的。毕竟年轻一代结交需要桥梁，这个好机会让老一辈随意用了，再想找就不容易了。 这时徐老说道：“良将常有，福将难求，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秦老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问到：“耀祖没有回来吗？” 耀祖，是徐老的孙子，徐强的独子，徐耀祖，政法大学的高材生，受徐强的影响很深，自小就立志从事公检法的工作，所以在毕业后也如愿以尝的被分配到了河东省检察院工作，做了一名检察官，年纪与凌游相仿，比凌游稍长两岁。 徐强这时接话道：“我爸发病当晚，就嘱咐我不要通知他，怕影响他工作，接着小凌来了，我爸身体好转后，就更没打算通知他，不过还是有人说漏了嘴，得知了消息后说什么都要赶回来，现在应该已经在回来路上了。” 秦老埋怨徐老道：“你啊，老顽固，如果那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耀祖不得遗憾一辈子啊，他从小就和我家秦骁还有艽艽一同长大，我是知道的，这孩子重情谊，以后你可万不可再如此独断了。” 两位老同志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但徐老身体还是要多休息，所以又待了一会后，秦老便带着凌游说了告辞。 回到秦家后，秦艽已经收拾好了行李，随时准备出发， 凌游也也是一进院里就看到了院子里多了一辆宝马行政车。 秦老进门后，看到在往楼下搬行李箱的秦艽后哼道：“小白眼狼，你就这么急着走啊。” 秦艽闻言撒娇的走上来抱住秦老的胳膊说道：“我会常回来的嘛。” “女大不中留哦。” 秦老坐到了沙发上，又看着凌游说道：“你呢？什么时候再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凌游笑道：“会常来的。” 秦老板着脸说道：“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得空了就来住两日。” 虽然秦老说这话的时候脸色不好看，可凌游还是心里一暖，他自小就没有父母的疼爱，最疼自己的爷爷也过世后，他在世间称得上是亲人的就只有自己的妹妹凌昀和爷爷的好友魏书阳，可与秦老相处的时间里，让他又找回了家的温暖，也爷爷般的关爱，他鼻头一酸，重重的点了点头：“诶，我记住了。” 秦老听后，心里很受用，但还是冷脸掩饰着，拿起一张报纸后，挥了挥手：“两个猴崽子，滚蛋吧，让我消停消停。” 秦艽此时有些想哭，于是过去抱了抱秦老道：“我会常回来看您的。” 秦老拍了拍秦艽的后背：“注意安全，记得报平安。” 人老了就是这样，纵使是秦老这般的人物，在儿孙面前也不过只是寻常的老人罢了，自己的哥哥，秦艽的亲爷爷早亡，他一直将秦艽当成自己的亲孙女般疼爱，就连自己的亲孙子，秦川柏的儿子秦骁都不如秦艽受秦老的疼爱多，可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向往的生活，不可能像儿时那般总是依偎在自己膝下了，秦老虽说想的开，但是总归不易接受儿孙常年不在自己身边， 几人告别后，周天冬就给秦艽提着行李箱子走出了门，凌游是被临时找来的自然没什么行李，甚至就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上一件。 出门后，秦艽指了指那辆宝马行政说道：“别说我不体谅你，你给换辆开着舒服的。” 凌游冷笑一声：“是你坐着舒服的吧。” 秦艽笑嘻嘻的上了车：“走吧小凌司机。” 凌游无奈的摇了摇头，坐上了驾驶位上，在和周天冬打了招呼后，又叮嘱了如果秦老身体有一点问题，都要第一时间联系自己的话后，就驶出了秦家。 行驶在一半路的时候，迎面来了一辆suv，秦艽看了看对面车辆驾驶位的人之后，拍了拍凌游：“停车，停车。” 凌游听后就停下了车：“怎么啦？” “我朋友。”秦艽说完后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挥手去拦对面的车辆。 那辆车见到她后也停了下来，随后下来了一个男人。 凌游见状也走了下来，可刚下来就见秦艽对那男人说道：“徐大检察官，你这几年死哪去了，都抓不到你影子。” 第54章 回江宁 来人正是赶回来探病的徐老孙子，徐强的儿子徐耀祖，他和秦艽以及秦骁等人都是发小，因为祖辈关系好的原因，他们自然关系也不错。 “小艽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徐耀祖问道。 秦艽哼道：“我是回来给徐爷爷贺寿的，本想着能见到你，可没想到你爷爷寿辰你都没回来。” 徐耀祖无奈的摊了摊手：“我爷爷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说不让我耽误工作，我申请了好几次都不同意我回来。” 秦艽咧了咧嘴：“这还真的像徐爷爷能做得出来的。” 这时徐耀祖看到了车上下来的凌游，挑眉笑问道：“男朋友？” 秦艽冲他翻了个白眼：“滚蛋。” 凌游看到两人提到了自己，就走上前来。 秦艽介绍道：“这位，徐耀祖，我发小，徐老的孙子。” 然后又说道：“这位，凌游，赤脚大夫兼本姑娘的司机。” 还没等秦艽介绍完，徐耀祖听到凌游两字就赶忙伸出了手：“原来你就凌大夫，我爷爷的病，多亏你了，本还打算上门向你致谢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凌游见状也和徐耀祖握住了手：“你太客气了，应该的。” 徐耀祖看着两人要下山就问道：“你们这是去哪？” 秦艽说道：“哦，我回林江，他回江宁。” 徐耀祖看向凌游挽留道：“我不常回来的，听父亲和我说了爷爷此次的事后，就想着要当面谢谢你的，再住几日吧，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凌游看徐耀祖比自己要年长些，就客气道：“耀祖哥的盛情，我记在心里了，但这次来的匆忙，江宁还有些事我还惦记着呢，就不再留了，等日后我们再聚。” 徐耀祖见凌游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挽留，于是提出了互相留一下联系方式，约定以后有时间一定要交流走动。 又寒暄几句后，秦艽问道：“你还在河东省？” 徐耀祖点头道：“对，你有空来找我，请你吃河东省特色。” 秦艽笑道：“好啊。” 徐耀祖又看向了凌游：“凌老弟有空的话也欢迎你去河东找我。” 凌游笑道：“一定。” 随后三人分开，一辆车上山，一辆车下山去了。 凌游与秦艽两人一路直奔江宁省，八百多公里的路程，预计不休息的话也要第二天才能到。 行驶在高速路上，秦艽说道：“好好开车，我要睡觉了。”说罢就将座椅调了下去，秦艽躺下去，还从包里拿出了个眼罩戴上，可没走多远，凌游见她要睡着了，将手放在音乐的音量按钮上，然后猛然一拧，音响声瞬间炸开。 秦艽猛的坐起，摘下眼罩看着凌游怒道：“凌游，你这已经不是一次陷害本小姐了。” 凌游哈哈笑道：“我开车，你睡觉，这是什么道理，坐起来聊聊天。” 秦艽哼道：“和你没什么好聊的，谁知道你又在憋着什么坏主意害我。” 凌游笑道：“周处长说你不是个记仇的人，我看着怎么不像呢。” 秦艽说道：“冬叔说的没错，但是分对谁，对你，我记一辈子。” 凌游见秦艽已经进入了聊天的状态，就又问道：“我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秦艽感觉自己此刻也睡意全无了，就调直了座椅：“进出口贸易，投资。” 凌游惊讶道：“哦？这么高大上。” 秦艽得意道：“要不要求求我，让我来给你的小医馆投资啊。” 凌游摇头道：“可别，你给我投资成大医馆我可忙不过来。” 秦艽此时大量着凌游说道：“像你这么高的医术，平时肯定没少赚病人钱吧。” 凌游也玩笑道：“是啊，我看病可是很贵的，就像你那个毛病，开个药方就要十万块，你别忘了到地方后把诊费付我，我算算啊，两个药方，二十万，看在老爷子的面子，收你十五万。” 秦艽听后气的牙痒痒：“奸商，黑心大夫。” 凌游哈哈大笑：“童叟无欺的。” 两人就这么一路说笑打闹着向余阳市行驶着，可秦艽却一路都没在嘴皮子上占到凌游便宜，这可给她气坏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太阳照进车里，刺眼的阳光让秦艽醒了过来，眯着眼看着前方问道：“到哪啦？” 凌游说道：“马上就到余阳了。” 秦艽打开了遮阳板的小镜子，看到自己油光满面的样子，苦脸道：“小凌司机，一会先到维曼克国际酒店吧，看样子我需要洗漱一下。” 凌游笑着看了一眼秦艽后打趣道：“好的秦总。” 秦艽见凌游看自己，伸手挡着凌游的视线道：“别看，都脱妆啦。” 凌游笑道：“你睡觉的时候，什么梦话，磨牙，打呼，我都听到了，现在还怕看？” 秦艽瞳孔都震惊了，怒道：“你胡说八道，你才说梦话磨牙打呼呢。” 然后又见凌游哈哈笑着，伸手就对准凌游胳膊掐了上去。 凌游疼的求饶：“没有，没有，没有打呼说梦话。” 秦艽这才放开手，可凌游紧接着又说道：“但是磨牙了。” 把秦艽气的，愤愤道：“磨牙也是被你气的，气的我牙根痒痒。” 车子一路进入了市区，又来到了维曼克国际酒店门前，门童见到车后，就站在一旁等候，秦艽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口罩戴上，以防别人看到自己脱妆的脸，然后下了车。 而凌游在下车后，却看向了维曼克国际酒店边的那家烧烤店，他看到门上写上了停业整顿的牌子。 秦艽问道：“看什么呢？” 凌游转过头：“哦，没什么。” 然后又说道：“我就先走了。” 秦艽叉腰道：“我还没到林江呢，你这个司机就想罢工啊。” 凌游无奈道：“那秦大小姐，你快去收拾收拾自己，出来我就送你回林江。” 秦艽笑咪咪着走到凌游的面前：“怎么，你就这么想把我赶快送走啊，还是回到余阳了，怕那个中意的姑娘看到你和我进酒店有误会？” 凌游呵呵笑道：“我怕什么，我是怕那个曹少知道生气。” 秦艽一听又掐了凌游一下：“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别和我提他。” 凌游笑了笑：“行吧，行吧，快进去吧。” 说罢两人就朝酒店走去，凌游将车钥匙给到了门童手里，说了声谢谢，门童就去帮忙停车去了。 第55章 贵宾卡 进到酒店大堂后，秦艽径直朝电梯走去，凌游问道：“你不先开个房间吗？” 秦艽却切了一声：“要你管？跟上。” 两人一道来到了酒店的二十八层顶楼，秦艽走下电梯后，轻车熟路的朝一个一个双开门的总统套房走去，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房卡，解开锁后就推开了门：“进来吧。” 凌游有些吃惊，而秦艽就是要看到凌游吃惊的样子，得意的走了进去。 坐到沙发上后，拿起座机电话就拨了总台号码：“顶楼9999房间，给我送一套新的一次性沐浴用品，还有玫瑰花瓣。” 秦艽放下电话后笑问道：“怎么啦？凌大夫头上有一个很大的问号嘛。”说着还用手比划出了一个问号的形状。 凌游此刻心里断定秦艽和维曼克酒店有关系，但具体是什么关系，他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房间的门铃响了，秦艽说了声：“进。”后，一个四十几岁穿着黑色西服的经理走了进来。 “秦小姐回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呢，我好做好准备工作。” 男人一脸殷勤的走到秦艽身前，然后又对后面的几个女服务员招了招手，：“去把秦小姐的浴室准备好。” 抬头间又看到了凌游，便试探着问道：“秦小姐，这位是？” 秦艽连看都没看这位经理一眼，随口说道：“我朋友，叫凌总就行。” 经理听后，就伸出双手走了过去：“凌总您好，初次见面，我是维曼克的经理张中晨。”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和一张贵宾卡出来。 凌游看了看秦艽，秦艽说道：“就是一张破卡片，拿着吧”秦艽指的当然是那张贵宾卡。 凌游就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vip黑卡。” 这维曼克酒店的vip卡也是有等级划分的，最低等的是银卡，银卡客户用餐或者住宿只能在散座和入住普通客房，没有定包房的资格，再往上就是金卡，铂金卡，钻石卡，最高级的就是黑卡客户，它是象征着在维曼克的身份与地位，甚至在整个江宁省的上流圈子里都有着很高的地位象征。 之所以这位张中晨经理给凌游的是张黑卡，那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过秦艽将哪个人带来过她自己的房间，张中晨是个察言观色的老油条，所以自然知道自己该拿出什么样的诚意出来。 秦艽这时说道：“你出去吧，我要洗澡。” 张中晨和凌游听后，张中晨躬身打了个招呼后，就带着几名女服务员往门外走，凌游也跟在他们身后往外走。 秦艽见状噗嗤笑了：“你干嘛去？” 凌游指了指门，又指了指浴室方向，想说，你不是要洗澡嘛？我当然是出去啊。 秦艽说道：“你在客厅等我吧。” “哦！”凌游想了想后停住了脚步。 张中晨见到这一幕，又多打量了凌游一眼，心道：这是什么人啊？能让秦艽小姐对他这么特殊对待。 可也不敢多留，谄媚的关好了门后就退了出去， 秦艽见凌游很疑惑，也不吊着他了，说道：“这个酒店是我小舅舅的产业，还有我和你说，我做的进出口贸易和投资，是我大舅舅的产业，他们都是商人。” 凌游听她这样一说，就明白了，以秦艽的身份，怎么可以明目张胆的开着那么多豪车，原来是母家经商。 秦艽给凌游解惑后，就走进了浴室里，凌游有些尴尬，就坐在客厅打开了电视，并且将电视的音量调的很大。 听着浴室传来的流水声，让凌游更加显得浑身不自在，电视里的节目也看不进去，只能拿着遥控器一个台又一个台的胡乱拨着。 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电视屏幕上一闪而过，凌游又将频道调了回去，只见电视上正在报道的是在新区的一个建筑工地发生大规模械斗的新闻事件，接受采访的正是余阳市公安局长杜衡。 电视里切回到了主持人的画面：观众朋友们，本台报道，余阳市古城新区的崇文村拆迁现场，两方不明队伍发生了激烈的持械打斗，目前无人死亡，但统计发现，已有七名重伤以及五十三名轻伤，目前已经送医治疗，刚刚我们余阳市的杜局长也承诺三天之内查清此案，给受到恐慌的人民群众一个解释，也请大家持续关注报道。 凌游看后眉头皱成了个川字，他没想到余阳市在这次严打工作如此高强度重视的情况下，还能发生这么严重的事件。 凌游也是深受过余阳黑恶势力荼毒过的人，所以也是希望能够通过这次事件，将一些违法犯罪份子彻底铲除。 又看了十几分钟电视，凌游放下遥控器，突然有些口渴，他摇了摇茶几上的水壶，发现空空如也，又四周看了看客厅，发现书桌的位置有一个小冰箱，于是走了过去，打开冰箱门发现里面的饮品应有尽有，果汁，可乐，矿泉水，冰咖啡等。 凌游拿出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在拧瓶盖的时候，他眼睛一扫，发现书桌上有三张照片，一张是秦艽自己的独照，一张是与两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的合影，一张是与这两个中年男人以及一个中年女人的四人合影。 合影中能够看得出，他们四人的眉眼有些像，尤其中年女人，与秦艽的脸型和气质很相符。 第56章 吹头发 这时凌游闻到了一阵香气，还没等他有动作，就听见身后秦艽的声音响起：“照片上是我大舅舅二舅舅还有我妈妈。” 凌游转过身，只见秦艽围着一个白色的浴巾，正在擦着头发，露出了修长的美腿以及纤细的香肩，雪白的肌肤在窗边照进的那缕阳光下显得格外嫩滑。 凌游自认这二十几年，无论在生活中还是行医的时候美女也见过很多，但眼前的秦艽，是第一个让他看呆住的女人。 但他很快还是回过了神：“我也猜到了，你们长得很像。” 秦艽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了梳妆台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脸型眼睛像我妈妈，鼻子嘴巴像我爸爸，我妈妈和两个舅舅也很像，所以我的眉眼和他们也有几分相似。” 凌游放下照片笑道：“都说，外甥肖舅嘛，外甥女也不例外。” 秦艽白了凌游一眼：“贫嘴。” 然后插上了电吹风后，又回头对凌游说道：“给我吹吹头发，后面我吹不到。” 凌游有些发愣：“我，我不会。” 秦艽啐道：“不会可以学吗，我又不收你学费，怎么当的司机。” 凌游无语的笑道：“大姐讲讲理好吧，哪家的司机还管吹头发的。” 秦艽哼道：“我家的司机就管，吹不吹嘛。” 凌游一摊手：“吹，祖宗，欠你的。” 秦艽嘻嘻笑着，把吹风机交给了凌游， 凌游一边给秦艽吹着头发，一边问道：“你常来余阳吗？” 秦艽在摆弄着化妆品回答道：“不常来的，只是偶尔来，会在这住两天，所以我小舅舅就给我专门留了个房间出来。” “哦，那你小舅舅是江宁人？” “我姥爷全家都在楚州省，江宁省的买卖只是我舅舅的一处小产业。” “都说楚州出名商，难怪。” “诶呀！你轻点，头发都被你扯断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给你机会，你还不好好珍惜，等你以后结婚了，笨手笨脚的怎么讨你老婆欢心啊。” 凌游听后拿着吹风机对着秦艽的头发开大风吹了吹，将头发吹的很凌乱：“闭嘴吧，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凌游，你混蛋，都给我吹乱了。” 很快，头发就被凌游吹干了，虽然造型不是很好看，但秦艽的颜值很抗打，完全能够驾驭。 凌游放下吹风机，秦艽也已经快化好妆了，她的皮肤很好，所以只是化了个淡妆。 “我去换个衣服，然后就走。”秦艽起身说道。 凌游看了看手表说道：“快些吧，要不然等到林江省又要天黑了。” 秦艽没有回头，在走进衣帽间之前说了一句：“谁说我今天就回林江啦。”说罢就走进了衣帽间并关上了门。 “你不回去？那你干嘛去。”凌游追上去问道。 可衣帽架里的秦艽并没应声，直到几分钟后，秦艽换了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后走了出来。 “你去哪我就去哪啊，我在余阳玩两天再回去。” “那我回农村去，你也去吗？” “云岗村吗？”秦艽瞪大眼睛问道。 凌游反问道：“你也知道云岗村。” 秦艽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凌游说道：“我二爷爷和我爷爷是堂兄弟，他们都是在云岗村出生的，你说我知不知道云岗村。” 凌游一想，倒是把这茬忘了。 秦艽原本是打算直接就让凌游陪自己先回林江省的，可刚刚在浴室的时候，母亲来电话说，奶奶受邀去了林江省第二城市的鹿原市新建的疗养中心去短住体验两天，毕竟自己父亲是林江省的常务副省长，这座疗养中心也是父亲主持建造的，奶奶受邀后也不好不去。 所以自己如果现在就带凌游回去，也不好让凌游在林江等着奶奶回来再给她看病，于是就只能自己耍耍赖现在余阳市等两日，等奶奶回来了在带凌游回去。 这时秦艽没等凌游说话，就往门口走去：“走吧小凌司机。” 两日刚坐上电梯，秦艽的电话就又响了，秦艽接起来后笑嘻嘻的说道：“小舅舅。” 对面电话秦艽的小舅舅常文宏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来余阳了？” 秦艽答道：“是啊，今天刚到。” 常文宏又问道：“还带了个男人？” 秦艽心里暗骂了一声张中晨这个大嘴巴。 “嗯，我朋友。” “做什么的？家里是什么背景？你妈妈知道吗？”常文宏接着问道。 秦艽无奈道：“就是普通朋友。”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秦艽背对着凌游又小声补充了一句道：“我二爷爷的保健医生。” “秦老的保健医生？”常文宏很诧异。 秦艽嗯道：“要不你给我二爷爷打电话确定一下？” 常文宏收起了刚刚严肃的语气，心道自己的外甥女又拿秦老出来压自己，还打电话给秦老问问，他虽说和秦老也算是沾了点亲，可还没到能接触到秦老的地步呢，自己说破天就是个商人，能仗着自己妹妹的关系，借一点秦老的虎威就已经足够了，还打电话过去问？问什么？问我外甥女身边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你的保健医生？开什么玩笑，哪来的胆子。. “你自己有分寸就好，我今晚也会到余阳，明天一起吃饭吧。”常文宏说道。 “你要来余阳？真的吗小舅舅，我好久没见您啦，大舅舅来吗？”秦艽开心道。 常文宏答道：“那大舅舅不过来，余阳那里的一个小工程出了点问题，我去简单处理一下” 秦艽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自己的大舅舅常文辉也会来的，但很快还是开心的说道：“您到了给我打电话。” 常文宏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两人走到大厅，张中晨看到后赶忙小跑过来俯身笑道：“秦小姐，您出去啊？” 秦艽看到张中晨翻了个白眼，冷声说了一句：“大嘴巴！”然后就戴上了墨镜进了旋转门。 凌游刚刚也听到了秦艽的对话，显然这个张经理已经把秦艽来余阳的事通知了秦艽的小舅舅，于是冲着张中晨笑了笑，心道这张中晨是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啊。 第57章 龙胆科药材 门童见凌游和秦艽走出了，就快步跑去将车子开了过来，下车后恭敬的将钥匙双手交到了凌游手中。 凌游说了声谢谢，就上了驾驶位，秦艽也坐了上来。 “我们去哪？”秦艽笑问道。 “江宁医科大学。” 说罢，凌游就踩动油门开了出去。 一路来到了江宁医科大学门口，凌游熄火后说道：“先吃饭吧？” 秦艽指了指大学城附近的小餐馆问道：“你就请我在这里吃饭吗？好歹你也是地主诶。” 凌游笑道：“这里的饭很好吃的，你没吃过大学附近的餐馆吗？” 秦艽摇了摇头推开了车门：“没有，我是在国外上的大学。” 凌游无语。 “那更应该好好尝尝了。” 锁好车门后，两人就走进了一家余阳特色小炒的饭馆，坐下后凌游打了个电话：“下课了吗？特色小炒，过来吧。” 当凌游放下电话，秦艽立马用一种八卦的语气问道：“嗯？谁呀？你难道还谈了个上大学的女朋友？” 凌游一把将菜单塞进了她手里：“点菜吧你，问题那么多？” 秦艽一边看着菜单一边问道：“也不对啊，找学生谈恋爱不符合凌大夫道貌岸然的姿态啊，难不成是老师？也不对吧，医科大学的老师，应该年纪都不会小了吧，至少要比你大很多啊，姐弟恋？” 凌游无奈的笑着：“菜单都堵不住你的嘴啊。” 很快，老板娘走了过来问道：“你们几位？看看吃点什么？” 凌游说道：“三位，先做一个你们家的炖湖鱼吧。” 秦艽看了看菜单，里面有很多都是她不常见的食物，于是也新奇的点了几个。 老板娘劝道：“菜量很足的，这就够了，多了浪费。” 秦艽从没来过这样的餐厅，对老板娘的实在本分的性情很喜欢，于是笑道：“那就减掉这两样吧。” 然后又对凌游说道：“等下你朋友来，也要让人家点两道嘛！” 凌游摆了摆手：“没事的，她不挑食，你挑你喜欢的来。” 片刻后两人就点好了菜，老板娘就去给厨房下单去了。 凌游先烫了烫杯子后，给秦艽倒了杯热茶。 “先喝杯茶吧。” 说完自己先端起来喝了一口。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了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女孩，悄咪咪的朝凌游走来，因为凌游是背对着门坐的，而秦艽面对着门的方向，所以她看到了女孩的动作，感觉有点好奇的同时，有些有玩味的看着这一幕。 “猜猜我是谁？”女孩一下子冲上来蒙住了凌游的眼睛，又故意粗着嗓子说道。 凌游放下茶杯笑道：“还有客人呢，不要闹。” 女孩有些扫兴的坐到了他身边哼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凌游笑道：“身上能有一股子中药味的，除了我，也就是你啦。” 女孩正是凌游的妹妹凌昀，她先是切了一声，然后又看向了秦艽，拽了拽凌游问道：“这个姐姐是？” 凌游介绍道：“这个你叫秦姐姐。” 然后又看着秦艽说道：“这是我妹妹，凌昀，就在这里上大学。” 秦艽不知怎的，刚刚见到凌昀蒙住凌游眼睛的那一刻，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而听凌游介绍女孩是他妹妹后，那种感觉却又消失不见了。 她率先伸出手道：“凌昀妹妹你好，我叫秦艽。” 凌昀伸手握住了秦艽的手：“你好秦艽姐姐。” 然后并没有松开，啧啧道：“姐姐的手好白啊，还很滑，你用什么护手霜。” 秦艽一说起这个来了兴趣，立马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是吧，我也觉得我这个护手霜很值得种草的，就这个，价格很亲民，但效果超级好。” 凌昀接过来闻了闻：“好香啊，在哪里买的啊姐姐。” 秦艽说道：“我朋友从港湾那边给我带回来的，这瓶先送你了，我家里还有几瓶呢，等下次见面我再送你两瓶新的。” 凌昀感激道：“这不好吧秦艽姐姐，刚认识就收你礼物。” 秦艽客气道：“有什么不好的，你们医学生平时要接触很多药啊，或者化学物品的，很伤手的，快收着吧。” 凌游此刻在一旁说道：“这，刚认识就收你礼物确实不好，那个小昀啊。” 可还没等他说完，秦艽和凌昀就一同说道：“你先闭嘴。” 凌游摇头苦笑，心道，这女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尤其这两位，怎么都这么自来熟啊。 秦艽和凌昀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从护肤的谈到粉底液，又从睫毛膏谈到身体乳等，把凌游听的一头雾水，插不进话。 直到凌昀拍了拍他的肩膀，凌游才感觉到这两个女孩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 凌昀激动道：“哥，你出去一趟，在哪认识了这么一位宝藏姐姐呀。” 凌游一脸苦相：“这个姐姐，很，很好吗？”凌游一边说着一边朝秦艽的方向比划着。 凌昀疯狂点头道：“很好啊，而且和你很搭诶。” 凌游指了指秦艽，又指了指自己：“我们俩？你不要胡说八道哦。” 凌昀摊了摊手：“我哪里胡说八道哦？陵游！秦艽！两个都是龙胆科的药材，这还不搭？” 此话一出，把刚喝了口水的秦艽呛到了，咳嗽着说道：“你们，你们兄妹，果然都很敬业啊，三句不离老本行。” 第58章 天龙，宏发 老板娘上齐了菜，凌昀一道一道给秦艽介绍着几样特色菜，凌游也看出来了，她们两个现在看起来好像更有共同话题，于是就大口的吃起了饭，开了很久的车，他都没有吃好饭，所以现在一闻到菜香味，肚子都叫了起来。 一碗米饭吃进去，感觉饱了很多，所以又问老板要了一碗米饭，就在坐着等米饭，听着两个女孩聊天他觉得完全听不懂，于是拿出手机看了看，这才发现麦晓东上午给自己发了短信自己没看到。 凌游本就想晚些邀请麦晓东和杜衡吃饭的，以感谢前两日在派出所两人来搭救自己。 于是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麦晓东笑问道：“是凌老弟啊，是回来了吗？” 凌游笑道：“麦大哥，我今天刚回余阳，想着今晚邀请你和杜大哥一起吃饭呢。” 麦晓东听后也哈哈笑道：“我这两天就担心你，但没敢联系你，怕打扰你工作。” 然后又语气带有难色的叹道：“但酒就先不喝了，这两天事情比较多” 凌游皱了皱眉，问道：“哦？怎么了？” 麦晓东叹道：“说来话长，凌老弟回来了就好，我就是这两天有些担心你。” 凌游感谢道：“劳麦大哥惦记，这两天你和杜大哥忙完手里的工作，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给弟弟一个摆酒致谢的机会。” 麦晓东听后心里很开心，但嘴上还是怪道：“既然你叫我和老杜一声大哥，客气的话就不要讲嘛，凌老弟的酒当然要喝的，过两天我联系你。”说罢笑了起来。 凌游也回道：“好的麦大哥，那你先忙。” 接着两人就挂断了电话。 而见麦晓东挂断电话后，一边的杜衡问道：“凌老弟回来啦？” 麦晓东点头道：“今天到的余阳，说要请咱们两个吃饭。” 杜衡一脸愁容的拿出了一支烟：“放放吧，先处理我手里的事吧，我这事要是不能圆满解决的话，我这局长也就真做到头了。” 说罢点燃了香烟，重重的吸了一口。 麦晓东喝了一口茶，想了想道：“这件事，和天龙集团的夏大龙脱不了关系。” 杜衡掐灭烟头说道：“我又岂会不知道？可天龙建设的负责人现在一口咬定是工人的个人行为，天龙建设不清楚，天龙集团更不清楚，给工人们做了笔录，一个一个的，口供一模一样，说不是事先串了供的，鬼都不信。” “那宏发建设公司现在是什么说法？”麦晓东问道。 杜衡听到宏发建设几个字眉头皱的更紧了：“宏发建设说，他们的大老板今天来余阳。” “大老板？”麦晓东问道。 杜衡微微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不过据调查，宏发建设的背景很深，这次人家是正儿八经靠招标拿到了古城新区的开发项目，而天龙集团过来横插一脚，放谁能咽下这口气，省厅现在高度重视，田书记要求我三日拿出处理结果，可神仙打架，我现在又能怎么办？” 麦晓东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夏大龙这个莽人，现在越发嚣张了。” 杜衡听后也是冷哼道：“如果不是因为他背后的人我惹不起，我早他娘给他的天龙集团连根拔啦。” 麦晓东闻言谨慎的看了看四周：“老杜，慎言。” 杜衡紧握的拳头砸在沙发扶手上冷脸道：“窝囊啊。” 而凌游挂断电话，回想到了在酒店电视上看到的新闻节目，他猜测麦晓东和杜衡没答应赴宴，应该是与那个两家工程公司械斗有关， 这时秦艽看出了凌游的异样，问道：“怎么啦？” 凌游抬头看向秦艽：“哦，没事。” 秦艽不信：“你看你那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凌游摸了摸眉心笑道：“哈哈，是吗。” 秦艽哼道：“不说算了，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然后又看向凌昀问道：“他总这样吗？” 凌游眯着眼撇着嘴，点头点的和捣蒜一样。 秦艽看后笑了起来：“心里不一定想什么坏主意呢，坏主意多着呢？” 凌昀疑惑道：“我哥人很好的。” 秦艽摇了摇头：“小妹妹，你还是太单纯了，我和你学学，你哥是怎么对我的。” 凌昀听后捂着嘴巴惊呼道：“秦姐姐，我哥他怎么你啦？” 秦艽用一种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的语气开始和凌昀叙述着：“这啊，还是要先从我带他去商场，他救人说起。” 凌游看着这两个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九月末的天，越来越短，这个时候太阳已经落山，渐渐黑了起来。 大学城里的夜生活开始了，一家大型酒吧，已经开始了营业，豪车美女，好不热闹。 这时一辆宾利轿车和三辆黑色奔驰停到了门口，一个光头男人率先下了车，身后的奔驰上紧随其后下来了十几个黑西服的保镖。 而酒吧里一个男人飞快的冲了出来俯身笑道：“夏董，您能大驾光临，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这个光头夏总却连扫都没扫男人一眼：“大彪呢？” 男人见到光头这个态度，也没生气，还是摆出来谄媚的笑容：“彪总在楼上办公室呢，早就恭候您啦。” 说着伸手道：“您请，您请。” 光头听后迈步就走了进去，十几名保镖留下两人站在了酒吧门口，其余人一道跟着走了进去。 而几分钟后，一辆迈凯轮开了过来，开车的是一个穿着时尚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停在了最后一辆奔驰后下了车，对门口的保安和服务生喊道：“谁的车挡路啦？挪一下。” 而保安和服务生悄悄抬眼看了看那两名黑衣保镖，没敢出声。 年轻男人都折身返回到了车边，可看见酒吧的工作人员没人搭茬，也没人挪车，就又走了回去，有些不满的说道：“诶？我和你们说话呢？谁的车？挡路了。” 可话音落下，还是没人应声，这个状态，给年轻男人都气笑了，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门口的保安面前，压着火气说道：“我说话，你们听不到吗？” 保安自然是听到了，可那光头带来的保镖都没出声，他们哪敢出声，况且那几台车可是光头夏董开来的。 第59章 酒吧门口 而在此时，酒吧楼上办公室里，光头夏董坐在茶桌前摆弄着手里的文玩，对面前的一个强壮的寸头男人说道：“阿彪，事办的不错。” 寸头阿彪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我手下的人，都有分寸，一条人命也闹不出来的，但是伤筋动骨是难免的啦。” 光头夏董喝了口茶骂道：“狗屁的宏发建设，敢来老子地头上抢生意。” 阿彪问道：“我通过关系打听了，说宏发建设幕后的大老板要来余阳，龙哥，怎么办，你说话。” 光头夏董不屑的笑道：“到了余阳市，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他得窝着，敢在我头上动土，天王老子来了都得挨两耳光，如果他敢有什么动作，就给他埋在余阳。” 阿彪点头道：“知道了龙哥。”然后拿出电话拨出去了一个电话号码说道：“盯紧。” 而凌游三人吃过饭走出餐馆，凌昀就问道：“哥，你晚上还有安排吗？” 凌游摇头道：“没有，怎么啦？” “那我陪你和秦姐姐在我们大学城逛逛吧，这里有很多路边摊小吃，还有酒吧，电动游戏什么的，很有趣的。”凌昀掰着手指数着。 秦艽也被吸引了，她很少接触这些地方，更没吃过路边摊，所以就同意了下来，并且看向凌游申请一般的说道：“让小昀陪我们逛逛吧，正好消化消化？” 凌游心里并不想带着秦艽在晚上乱走，毕竟秦艽身份特殊，如果有什么意外，他承担不了这样的结果，而且前几天烧烤店的事情他现在还心有余悸，所以伸手做了个“不”的手势。 “天都黑了，我送你回维曼克。” “我不，这才几点啊，你不陪我，我让小昀陪我。” 凌游看了看凌昀，又看了看秦艽，发现这两位没一个自己能劝听，于是无奈的说道：“行，两个祖宗，就一小时，八点之前，你回维曼克，你回学校，同意点头。” “嗯嗯嗯嗯～”话音刚落，就见两人如捣蒜般的点着头。 凌游见状是又无奈又觉得好笑，于是带着他们路边压着马路。 凌昀也是一路和他们介绍着每一个地方，而秦艽也是好奇的听着。 凌游就站在他们外侧的路边位置，警惕的看着周围的情况。 这个时期的大学城一到晚上还是很乱的，很多社会闲散人员，以及校内的学生，来酒吧玩，或者专门来泡妞的社会各界人都会齐聚在此，鱼龙混杂，所以这也是凌游为什么不太情愿秦艽和凌昀乱逛的原因，就连平时凌游都一次又一次的嘱咐凌昀，晚上七点前必须回学校好好待着，如果实在想出去逛街，也要去市中心的大型商场附近。 而就在离他们不远的那所大型酒吧门口，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年轻男人挥拳用力的砸到了光头夏董的那辆宾利车引擎盖上。 “都是哑巴吗？听不懂人话是吧？” 见到这一幕，黑衣保镖沉不住气了，伸手指向年轻男人厉声喝道：“小子，你在玩火。” 年轻男人一肚子火正愁找不到正主撒呢，见有人搭话了，也不示弱：“原来不是哑巴啊，看来是聋子，好好和你们说话听不见，非等着我动手是吧？” 黑衣保镖不屑的看着年轻男人：“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说罢挥拳就打了上去，而年轻男人根本没想到对方敢直接上来就打自己，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倒在地。 “打本少爷？我活这么大你是第一个，好样的，你等着。” 说着就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接通后喊道：“我在大学城seven酒吧挨打了，你们给我赶紧过来。” 黑衣保镖见状完全没有一点害怕，而是和另一个黑衣保镖玩笑般的对视了一眼，就像看一个小丑一样看着地上的年轻男人。 “叫人来，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废你们一双。”黑衣保镖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年轻男人说道。 而不到十分钟，只见街道上一阵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十几辆超跑朝酒吧驶来，停在酒吧前的路边。 然后车上男男女女的下来二十多人，一个蓝发年轻人率先上来说道：“虎少，谁阿，敢tm打你。” 年轻男人指了指黑衣保镖说道：“这两个王八蛋。” 蓝发年轻人顺着这个虎少的手指看去，立时就骂道：“你tm活腻了吧？” 说着就冲了上去，而后面的十几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孩见状也一股脑冲了上去，对那两个黑衣保镖就拳脚相加。 保镖虽然身手不错，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这帮小年轻打架更是下死手，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酒吧保安见状也冲上去，一边打着那些年轻人，一边拉开局势。 而服务生见局面大了，就赶紧跑进进酒吧朝楼上办公室里的报告去了。 服务生一进屋就急忙忙的说道：“彪总，不好了，楼下打起来啦。” 阿彪眼神发狠的看了一眼服务生：“毛毛躁躁的，没看见我屋里有贵客吗？打起来不很正常吗？” 服务生闻言给光头夏董鞠了个躬，然后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他们就是，就是和夏董的留在楼下的保镖打起来了。” 这话一出，阿彪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 而光头夏董还算淡定，轻声对身后的几个保镖说道：“下去看看。” 阿彪也说道：“让内保和保安都过去，往死里打，跑我门口撒野来了。” 话音落地，保镖哗啦啦的朝楼下跑了下去，服务生也在对讲机里喊道：“所有内保，彪总吩咐，快到门口。” 几人此刻感到楼下，那两名保镖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十几名酒吧里的保镖，以及二十几名内保见到这一幕，那还能犹豫，抄着家伙就冲了上去，将十几名年轻人围起来打。 而那些年轻人副驾驶带来的女孩，看到这个场景吓得纷纷喊了起来，有一个女孩喊道：“报，报警，快报警。” 然后有人反应了过来，赶忙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而在压马路的凌游三人，也被这边的吵闹声吸引住了目光。 秦艽看了看说道：“前面，好像打起来了。” 凌昀也仔细看了看：“好像真是，打架的人好像很多。” 而凌游见状说道：“我们往回走吧。别凑热闹。” 凌游不是胆小，而是身边的秦艽和妹妹，他一个都不想像上次一样让她们受到伤害。 秦艽此刻说道：“要不帮忙报个警吧。这都打成什么样了。” 说着就拿出了手机，给报警中心拨去了电话。 第60章 算了吧，可以吗? 秦艽说罢就拿出了手机，给报警中心拨去了电话。 而说完情况和地点，刚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对面突然停了手。 阿彪从酒吧里走了出来，看着门口被打得站不起身来的十几个年轻男孩，看向手下问道：“先挑的事？” 那个服务生看了一圈，随后指着那个虎少说道：“彪总，就这小子，用拳头砸夏董的车，还打电话摇人。” 阿彪伸了伸手，内保就立马明白了意思，从门口的一辆越野车里拿出来一根高尔夫球杆，递了上去。. “哪只手砸的车？”阿彪冷声问道。 服务生走上去拽出了虎少的右手：“彪总，就这只。” 阿彪站稳架势，做出挥杆的动作：“踩住他的手。” 见到这一幕，凌游赶紧用一只手捂住了秦艽的双眼，然后又扶着她的头放到了自己的肩膀处。 秦艽被搞得有点措手不及，刚刚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都吓傻了，可此刻把头埋在凌游的肩膀里，她安心了很多。 而凌昀此刻焦急的说道：“哥，怎么办？你救救他吧。” 凌游本不想多事，可他清楚，这一高尔夫杆下去，这年轻人的手，肯定会粉碎性骨折，落下终身残疾。他是医生，一生秉持的就是治病救人，而此刻如果见死不救，这也会让他良心难安。 于是他对凌昀说道：“把你秦姐姐带远点。” 说罢松开秦艽快步冲了过去，就在阿彪的球杆即将挥落的时候，凌游抓住了阿彪的手腕，他的手法是有讲究的，凌游先是用食指掐住了阿彪手腕处的一个穴位，又用大拇指紧捏住阿彪的手筋，这让阿彪的手瞬间感到酥麻无力，球杆也随之掉落下来。 凌游的动作太快了，这让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秦艽更是吓得自己都捂住了双眼，她以为球杆在下一秒就会砸碎那年轻人虎少的手呢。 可看到凌游抓住了施暴人的手的时候，她已经偷停了的心才开始狂跳起来。 “你tm谁啊？”阿彪的手腕处传来刺骨的疼痛和酥麻。 其他保镖反应过来，也又拿起家伙准备上手。 凌游冷脸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也把他打成这个样子了，算了吧。” “你算哪根葱？你要是也想死我可以成全你，放手，松开我。”阿彪怒视着凌游。 凌游的眼神也丝毫不输，直视着阿彪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算了吧，可以吗？” 说罢手又用了些力，阿彪紧接着疼的喊出了声，但阿彪也是个狠人，愣是没服软：“我也告诉你，不可以，小子，盘盘道，混哪的？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凌游摇了摇头：“咱们混的不是一条道，你是谁我也没兴趣知道。” 阿彪疼的表情都狰狞了起来：“这是天龙集团的场子，夏大龙夏董现在就在楼上，你识相的把手给我松开。” 凌游还是摇了摇头，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但没有说话，只是直视着阿彪的眼睛，而两人对视良久后，阿彪的眼神渐渐怂了下来，随之语气也弱了些：“你给夏董一个面子，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放手。” 凌游冷笑道：“你给你自己这条胳膊一个面子，也给这几个年轻人一个机会，放了他们。” 说着又加重了力道，阿彪疼的再也忍不住了，喊出了声来。 “彪总！”一众保镖喊道，然后又恶狠狠的盯着凌游。 阿彪疼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想了一会说道：“放他们走。” 话音刚落，地上的十几个年轻人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那名虎少看着凌游：“这位大哥，谢了。” 凌游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虎少说道：“快走吧。” 虎少等人起身就跑了出去，上车后就启动跑车呼啸而去。 而虎少一边开车一边哭着拨通了电话：“哥，哥，我挨打了。” 开出很远后，虎少将车停在了路边，其他十几辆超跑也停了下来，虎少走下车，挂断了电话。 蓝发年轻人走了上来，呼哧呼哧的问道：“虎少，停下干什么？” 虎少抹了一把眼泪：“我哥说他替我出这口气，那个大哥救了咱们，咱们不能把他丢下自己跑了，这事办的不讲究。” 蓝发年轻人脸色更难看了：“你是说天哥？” 虎少点了点头：“嗯。” 在这时，刚刚带着一脸愁容开车往家走的杜衡电话响了，他看到来电后就接了起来：“天总。” 电话那头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说道：“杜局，别说弟弟不帮你，seven酒吧，我弟弟被夏秃子的手下阿彪打了。” 杜衡一听到这个消息，差点笑出了声来，但又赶紧调整了状态表现出了一副震惊但语气说道：“什么？虎少被夏秃子打了？奶奶的，无法无天了，我这就亲自带队去。” 挂断电话后就拨通了市局特警队的电话：“全体集合，大学城seven酒吧，十分钟内给我赶到。” 而挂断电话的天总，对他面前抽着雪茄的一个中年男人说道：“常总，这口气，小天替你出了，但我弟弟还是个孩子，这个委屈，可不能白受啊。” 那个常总抽了口雪茄，烟雾笼罩了他的脸，笑道：“小天，你是个做大事的人，我在林江的那个项目，就交给你了。” 天总闻言，推了推脸上的金边眼镜，皮笑肉不笑的端起茶杯敬道：“那就谢过常总了。” 而此时凌游还在和阿彪等人僵持着，他在等，等警察赶来，如果现在松手放了阿彪，他手下的三十几人蜂拥而上，自己纵使有些本事，可也绝对招架不住的。 秦艽在一边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凌昀也是握紧了双手，左顾右盼的等着警察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凌游的额头也冒出来一丝细汗，那阿彪更是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朋友，能放开我了吧？” 凌游谨慎的看着那些保镖：“急什么呢？” 又过去两分钟，警笛声从远处响起，然后越来越近，两辆白色桑唐纳警车停了下来，下来了几名民警，上前后，一名带头的民警一只手掐着腰间的腰带，一只手伸手指向凌游说道：“把手放开。” 第61章 他姓尚 凌游可是吃过一次亏了，所以这次学聪明了，并没有放手，而是对那名民警说道：“警是我报的，你先把他们控制起来，我再松手。” 那名民警立时脸色一变：“还敢讨价还价，快松手，要不然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凌游问道：“你是这里的片警？”. 那名民警下意识看了一眼阿彪，然后又对凌游喝道：“少废话，放手。”说着摸出了腰间的警用甩棍。 凌游注意到了他和阿彪对视的这一幕，心道，果然如此。 刚刚阿彪也对他报了名号，自己是什么天龙集团的，而且那个他口中的夏董应该势力很大，既然能在这里开酒吧，片警又怎么可能不被他们打点好。 凌游并没有放手，而是说道：“让你们杜衡局长来，我再放了他。” 民警呲牙怒道：“好嚣张啊，还要见我们杜局，我他娘的都没见过杜局两面。赶紧松手，不然我们立刻采取强制措施，现在警告你。” 接着民警就查着警告次数道：“警告一次。” “警告第二次。” 当他刚要说警告第三次的时候，又一阵警笛声又一次从远处响起，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八辆黑色特警车朝这边呼啸而来。 停稳后，手持警棍和盾牌的防暴队首先跳了下来，在最前面用盾牌站成一列。 而紧接着手持荷枪实弹的反恐特警端枪冲了过来。 这一幕把阿彪等人看傻了，就连那几名民警都愣住了。 最后一个霸道越野车疾驰过来，停到了特警车前，杜衡从车上跳了下来，黑着脸走了过来，大手一挥：“全都给我控制起来。” 民警见到杜衡，心里一惊，真想给自己的嘴一巴掌，这嘴怎么跟开了光似的，说曹操曹操到，杜大局长怎么真来了。 而杜衡走上前时，一眼就看到了凌游，他感到无比意外：“凌，凌大夫。” 他刚要叫凌老弟，可意识到要避嫌，所以改了称呼。 凌游看到杜衡后也松了口气，见特警端枪上来，于是松开了阿彪的手，一名特警直接将阿彪一脚踹翻在地，随后一脚踩住他的背，又用枪指着阿彪的头。 接着一名特警要去控制凌游，杜衡大喝道：“住手。” 特警随即也就明白了情况，转头去控制住了一个保镖。 凌游走了过来：“杜局。” 杜衡很好奇，于是小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凌老弟。” 凌游苦笑道：“又多管闲事了，惭愧，每次都要杜大哥来给收拾局面。” 杜衡转念一想就知道了肯定是凌游救了那虎少，于是拍了一下凌游肩膀道：“这是美德啊凌老弟，哈哈，只不过要保护好自己，别让自己受到伤害就好。” “谢了杜大哥。” 而驶离现场的虎少等人也听到了警笛声，于是挥手对其他人说道：“我们回去。” 其他人虽然心有余悸，但还是照做了，上车就调头开了回去。 开回到现场，虎少下了车，来到了杜衡身边抽泣道：“杜局，你得给我做主，这帮人要废我一只手。” 杜衡见到虎少赶忙上前关心道：“这群王八糕子，放心吧，我肯定让你满意。” 那虎少委屈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到凌游后对凌游鞠了一躬：“谢了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凌游一摆手：“举手之劳，不必挂心，” 杜衡笑着向虎少介绍道：“这个是凌游，凌大夫。” 虎少拱手道：“凌哥，我记住你了。” 杜衡见酒吧的保镖都被控制住了，于是大喝道：“该配合调查的配合调查，该验伤的验伤，该住院的住院，统统带走。” 然后对虎少说道：“让你动手的朋友去配合调查。” 虎少明白了杜衡的意思：“好。” 接着杜衡又迈步走到阿彪的面前：“阿彪，你老板在楼上吧？” 阿彪恶狠狠的盯着杜衡冷笑道：“杜局，你奈何不了我老板，你这是在玩火。” 杜衡也不生气，而是啧了啧舌道：“是吗？”然后冷脸说道：“带走，阿彪是个人物，好生对待。” 特警立刻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将手铐又狠狠拷紧了些。 杜衡抬脚就朝酒吧里走了进去，而此刻酒吧里的客人也都凑到门口看着热闹。 杜衡冷声喝道：“看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人见状赶紧四散回到了舞池， 杜衡按下电梯，前往了阿彪办公室的楼层。 上楼后，推开办公室的门后，夏大龙看了一眼杜衡，脸上笑着，可眼神却充满了杀气。 “杜局长，好威风啊。” 杜衡也笑着坐到了夏大龙的面前：“秉公办事罢了。” 夏大龙给杜衡递上了一杯茶，还带有玩味的笑道：“手下人小打小闹，关进去教育教育就算了，你可得给我照顾好了，明天出来要是受了什么委屈，我可不答应哦。” 杜衡喝了口茶：“怕是出不来了。” 夏大龙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漏出一口黄牙笑道：“杜局你可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杜衡吹了吹茶杯了的浮末：“你在余阳二十多年的所有罪状都在我办公室里锁着呢，也是时候让它们出来见见光了。” “就凭你？”夏大龙眯眼看着杜衡。 杜衡笑道：“夏董啊，你可知道，今天你打的那个小年轻是谁？” 夏大龙不屑的笑道：“谁又能怎样啊？”说罢又给杜衡倒满了茶，满的溢了出来，常言道茶七分，酒满杯，夏大龙此刻对杜衡依旧充满了不屑。 这样放在以前，杜衡早就气的牙根痒了，可此刻他看夏大龙就好似看案板上的一条鱼一般。 “他是小虎！” 夏大龙笑道：“我他娘的还是大龙呢！小虎怎么啦，会飞啊？” 杜衡也哈哈笑了起来。 然后又说道：“他姓尚！” 夏大龙嘬了嘬牙花子：“杜衡，你在这他娘的和我对对联呢，我还他娘的姓夏呢，姓尚多啥啊。” 杜衡随即收起了大笑，而是露出了一脸的冷笑：“大龙啊，省委大楼老板椅上坐着的，也姓尚。” 此言一出，正在给自己倒茶的夏大龙愣住了，水壶的水哗啦啦的溢满了杯子，而他的脸色却凝固住了。 杜衡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后轻声说道：“带走。” 五六名特警听到命令后就走了进去，架起了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的夏大龙就跟着走了出来。 第62章 你不配 这时，省委一号楼尚远志的家中，尚远志对着电话里说了两句“知道了”后，放下了电话，而脸色则是阴沉的吓人。 他又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尚远志对电话那头说道：“你们可以准备行动了。” 然后起身拿上外套走出家中。 余阳市公安局里，凌游配合做了笔录后，一道跟来的秦艽和凌昀走了上来。 “没事了吧？”秦艽关切的问道。 凌游笑道：“没事，我这属于见义勇为好青年。” 秦艽撇了撇嘴：“瞎贫。” 凌昀则是在一旁撅嘴说道：“不到半个月，都二进宫了。” 凌游伸手扒拉了一下凌昀的头笑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这时杜衡走了过来，大手一伸：“凌老弟，多亏你了，事情才没恶化。” 凌游伸手和杜衡握住：“哪里哪里，我是个大夫，对于制止打斗升级和抢救病人来说，我觉得还是制止打斗来的轻松些。”凌游和杜衡玩笑道。 杜衡先是跟着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收起笑容歉意道：“这两次让老弟你受委屈了，余阳的治安情况，老哥哥惭愧啊，” 凌游摆手道：“治安和社会安定情况，都不是一朝一夕的，据我所知杜大哥上任不到两年，有些事，拔出萝卜带出泥，我理解你的难处。” 杜衡听到凌游这话，心里很是受用，因为确实如凌游所说，余阳市是个经济大市，很多势力错根盘结，他是从外省空降来的，在余阳没有属于自己的关系网，以及深厚的背景力量，甚至可以说是单打独斗的状态，就像这次，天龙集团的事情，就是个典型，夏大龙在余阳市乃至整个江宁省都是让每个公安干警头疼的一块烂肉，但这块烂肉挖不除也去不掉，就是因为他背后的那张伞太大，大到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脸，所以使得每一个上任的公安局长开展起来都束手束脚，瞻前顾后，就像杜衡，他已经掌握了夏大龙所以犯罪事实很久，档案可以摞成一座小山，但就是定不了他的罪，而这种情况一旦形成恶性循环，就导致了黑强警弱，使士气一再下沉。 就在这时，杜衡的电话响了，他对凌游摆了一个抱歉的手势后，拿出了手机，接起后说道：“老麦。” 来电话的人是麦晓东，他没有寒暄，而是直接说道：“老板已经到你办公室了，杜局上来一趟。” 杜衡一个立正，说道：“我这就来。” 放下手机后，杜衡对凌游说道：“凌老弟，辛苦你了，我这不一定要忙到什么时候，过两天，哥哥我给你摆酒压惊。”. 凌游客气道：“杜大哥快去忙，我们就先走了，有什么我能帮助到的地方，你尽管联系我。” 说罢两人又客气了两句，凌游带着秦艽和凌昀走出了公安局，而杜衡则是快步朝他办公室走去。 来到办公室门口，杜衡清了清嗓子，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敲了敲门。 几秒钟后，麦晓东亲自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两人对视一眼，杜衡就走了进去。 “尚书记。”杜衡来到沙发前立正道。 尚远志坐在会客沙发上吸着烟，脸色很难看，一分钟后才开口问道：“小虎怎么会那么巧，在今天去了夏大龙的场子。” 杜衡早就知道了尚远志会问到这个问题，因为其他事尚远志是清楚的，铲除夏大龙和打击他背后的那把伞，是尚远志亲自秘密操刀的，这颗毒瘤是早晚都要清除的，但今天的时机不对。 “省委尚书记之子被黑恶势力殴打致伤，公安机关重拳出击”的新闻头条可并不好听。 老百姓会问，荼毒余阳已久的天龙集团，迟迟没能打击铲除，而尚书记的儿子被打后，就很快出手了，难道书记的儿子是命，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这让一桩好事反成了一件让人头疼的坏事，让一件利民的政绩，却成为了尚远志以公谋私的话柄。 杜衡沉吟良久，看了看尚远志又看了看一旁的麦晓东。 麦晓东也一样面露难色，显然他对这件事情完全一头雾水。 尚远志掐灭烟头厉声说道：“我问你话呢，看他做什么。” 说罢又拿出了一支烟，准备点燃。 杜衡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是，小天。” 尚远志点烟的动作停住了，手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良久后，才又继续手里的动作，点燃了香烟，吐出的烟雾，遮挡住了他放空的眼神。 杜衡和麦晓东都没敢出声，屋子里只有烟草一口一口燃烧的声音，安静的可怕。 一支烟抽完，尚远志掐灭了烟头，喃喃道：“逆子啊。” 说罢起身朝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按计划进行吧。” 杜衡这才松了口气，立正敬礼道：“是。” 出了公安局的凌游三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江宁医科大学，下车后凌游对凌昀说道：“下周二是爷爷三周年的祭日，你能请下假回来吧？” 凌昀点头道：“当然能。” 凌游摸了摸凌昀的头说道：“还是要记住我说的话，晚上七点。” 还没等凌游说完，凌昀就接话道：“晚上七点前必须回宿舍，不许在大学城乱逛，可以去市中心，但不能夜不归宿，说过八百遍了。” 凌游弹了一下凌昀的脑门儿：“牢记心中。” 凌昀不耐烦道：“知道啦知道啦，秦姐姐，你快把我哥带走吧，唠叨死了。” 秦艽笑道：“小昀都烦你，你说你这什么人缘啊。” 说罢又上前和凌昀拥抱道：“明天我来找你玩。” 凌昀开心道：“好啊。” 说罢又朝凌游做了个鬼脸：“我回去了。” 但看向秦艽则是又换成了明媚但笑脸：“秦姐姐再见。” 凌游看着转身往学校走但凌昀又说道：“到宿舍了，给我发个短信。” “知道啦，知道啦。”凌昀头也没回伸手摆了摆手道。 秦艽一脸嫌弃但看了一眼凌游，随后往车边走去：“你可真够唠叨的，老妈子一样。” 凌游也转身去了驾驶位方向：“妹大不由哥啊。” 坐上车，凌游说道：“我送你回维曼克。” 秦艽则是说道：“你送我去颐山别墅。” 凌游看向秦艽：“哦？” 秦艽解释道：“我小舅舅回来了，在颐山别墅。” 凌游点了点头：“好。” 说着启动了车子，出发去往市中心繁华地段的颐山别墅区。 而从公安局回到省委一号楼的尚远志到家后，沉着脸对着备忘录上一个备注小天的号码，踌躇了良久，然后还是拨通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电话那边的小天声音不带一丝情感的说道：“尚书记，这么晚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尚远志直奔主题道：“是你安排小虎去的那家酒吧？” “哦，我当什么事呢，我就和小虎说，他喜欢的那个女同学今晚在那，别的可什么都没说。”小天无所谓的说道。 尚远志的火气已经燃到了心头：“尚小天，你怎样对我都可以，别波及你弟弟好吗？” 尚小天听后怒道：“我叫陆小天。” 尚远志无可奈何的抬了抬手，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儿子，够了，就到这行吗？” “别这么叫我，你不配。”尚小天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接着又开口道：“就算没有那个叫凌游的小子出手，我也安排人会阻止的，放心，我不会让你的宝贝儿子变成残疾的。没什么别的事就挂了吧，我要睡觉了。” 说罢他又等了几秒钟，等着尚远志再开口，可尚远志几次张开嘴巴又闭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直到电话那头的尚小天挂断了电话，只剩下了嘟嘟的提示音，尚远志缓缓放下电话，躺在了沙发靠背上，合眼时，一滴泪从脸颊滑落。 第63章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凌游和秦艽来到颐山别墅的时候，已经将近夜里十一点了，凌游按照秦艽的指示，停到了一座五层独栋别墅前。 “车我给你留下，我打车走。”凌游解开安全带说道。 秦艽问道：“你去哪？” 凌游说道：“我去我朋友家。” 秦艽拉住要下车的凌游：“你去维曼克我的房间住吧，我今晚就住在这了。”说着从包里拿出了房卡递了上去。 凌游将房卡推了回去：“不了，我每次来都在他那住的。” 秦艽见凌游这样说，也不勉强了，将房卡收了起来然后又说道：“那你把车开走吧，明天来接我。” 凌游解释道：“你不是说要在这住几天吗？我明天要回村里看看了，出来太久了，等我回余阳，再送你回长原市。” 秦艽闻言立马不干了：“那不行，我明天也和你回云岗村。” 凌游不解的笑道：“不是，秦大小姐，你来真的啊。” 秦艽拿起了包包说道：“本小姐言出必行，明天别忘了来接我。”说完就开门下了车，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对凌游挥了挥手。 然后进小院后按响了门铃，出来个保姆模样的女人，打开门后，秦艽就走了进去。 而凌游见秦艽进去后，也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启动车子朝别墅区外开了出去。 秦艽进屋后，保姆说道：“秦小姐，先生在二楼书房。” 秦艽嗯了一声，就快步走了上去，来到二楼书房门口，门敞开着，秦艽调皮的敲了敲门，常文宏笑道：“什么时候，你进我书房学会敲门了？” 秦艽听后开心的小跑了过去，给常文宏一个拥抱：“小舅舅，我可想死你了。” 常文宏被秦艽扑了一个趔趄：“诶呦，舅舅的腰哦。” 秦艽松开了常文宏笑道：“您的腰伤还没好啊？” 常文宏坐了下来说道：“老毛病了，哪那么容易好。” 秦艽也坐到了常文宏书桌对面的椅子上笑道：“那得空我请凌游给你瞧瞧。” 常文宏直视着秦艽笑问道：“就是刚刚送你过来的那个？” 秦艽看了看窗户，又看了看常文宏：“小舅舅，你怎么还偷看呢？” 常文宏笑道：“我可不是偷看，我是光明正大的站在那看的。” 然后又追问道：“这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让我宝贝外甥女这么青眼有加。” 秦艽答道：“也没什么，就是蛮真诚的，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常文宏又问道：“就是朋友？” 秦艽生气道：“小舅舅，你想什么呢？就是朋友。” 常文宏这才点了点头：“嗯，朋友就好，以你的身份，和他只做朋友最好。” 秦艽听到这话后，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点落寞，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片刻后，她换了个话题问道：“您不是说来余阳处理什么事吗？处理好了吗？” 常文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处理完了，小事情。” “那就好。” 出了别墅区，凌游开车走在路上，拨通了薛亚言的电话：“出来喝点？” 薛亚言闻言后惊讶道：“你回来啦？” 凌游笑道：“今天回来的，我一会就到。” 薛亚言从床上坐了起来：“好嘞，我这就下楼。” 两人挂掉电话，凌游不久后走到薛亚言家小区门口时，薛亚言已经等在等着了。 凌游开到他身边按下副驾驶车窗探头说道：“靓仔，上车。” 薛亚言伸头看了看车里的凌游，又围着车转了一圈后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好家伙，老凌，你发财啦？这大宝马，还京城牌。” 凌游笑道：“朋友的。” 薛亚言问道：“女性朋友吧？” 凌游有些好奇，瞪大眼睛问道：“嗯？你怎么知道。” 薛亚言拍了拍座椅：“看这座椅位置。” 又嗅了嗅鼻子：“闻这香水味道。” 然后直视凌游说道：“你说是男的，我都不信。” 凌游拍了拍薛亚言肩膀啧了啧舌道：“老薛啊，你不光是狗腿子，你还是狗鼻子。” 薛亚言打掉了凌游的手：“滚蛋，如实交代。” 凌游启动车子：“就是一普通朋友。” 说着踩动油门开了出去。 走到了一个不远的地摊儿前，停了下来，两人下了车，走到了一个摊位前：“老板，五十肉串，两提啤酒。” 凌游擦了擦桌子：“上次让你也受连累了，没什么影响吧？” 薛亚言将自己擦桌子的纸丢到了凌游身上：“说什么呢？兄弟间你说这个。再说杜大局长和麦大主任都亲自去了，我能受什么影响。” 凌游笑道：“没有影响就好。” 不一会酒菜上来了，两人碰了一下瓶，大口喝了半瓶后，凌游说道：“明天我就回云岗了。” 薛亚言擦了擦嘴：“我没记错的话，快到凌爷爷祭辰了吧。” 凌游嗯了一声：“下周二。” 薛亚言说道：“我到时候请假过去。” “好。”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不会守着三七堂一辈子吧？”薛亚言拿起了一根肉串。 凌游看着薛亚言认真道：“我想进体制。” 薛亚言刚要去吃肉串，闻言后停住了动作，问道：“怎么去一趟京城，思想转变的这么快，去哪个医院。” 凌游摇了摇头：“不是医疗卫生系统，而是入仕。” 薛亚言很惊讶：“什么意思？” 凌游就将在京城里遇到那个镇长沈凡的故事与薛亚言讲了一遍。 薛亚言听后，喝了一大口酒，随后又看了看手里的酒瓶：“这东西，害人啊。” 凌游认真的摇了摇头：“不，害了他的不是酒。” 薛亚言叹了口气，伸出酒瓶，凌游也拿起酒瓶与他碰了碰，薛亚言说道：“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说罢大口喝光了瓶里的酒。 两人喝光了两提酒后，没办法开车，可小摊距离薛亚言家不远，于是两人一路搭肩往回走着，一路低声唱着他们大学时期喜欢听的那首歌。 那个时候的他们很年轻，凌游还有爷爷疼爱，而这几年变化很大，凌游成为了大家长，承担了对妹妹抚养的责任，也接过了爷爷的那把诊椅，可他的心，三年的时间都没有与三七堂的那把诊椅融为一体，他有更大的抱负，他也不甘只是在云岗的那个小山村度过一生，可他的心里，又觉得是违背了爷爷的心愿。 凌广白是混过体制的，接触过大人物的，他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火有多热，所以他不希望孙子也搅进去，可凌游是有雄心的，是有才华的，他不甘是再正常不过的，至于这条路究竟是对是错，就只能看凌游怎么走了。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二十几岁的凌游像是一只待飞雏鹰，他总归是要翱翔天际的，小小的云岗村无法将他困住，日后的他，是要站在更大的政治舞台上，要用自己坚定的思想信仰，去利国，去利民。 第64章 再去魏家 第二日清晨，凌游早早起床，冲了澡换了一身衣服，见时间还早，就没有叫醒主卧正熟睡的薛亚言，而是独自出了门。 去那个烧烤摊前取了车后，他给秦艽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起床后联系自己，然后就开着车去了郊区魏书阳的家。 等到魏书阳家中的时候，已经早晨七点钟了，进门后正好赶上了魏书阳在吃早饭。 很多人吃饭的时候都有自己的习惯，有的人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有的人就爱在吃饭的时候聊天，有的人喜欢在吃饭的时候看电影或者电视剧，以促进食欲，而魏书阳最喜欢的则是一手拿书，或是拿报，再一手吃饭，此时的他便戴着一副老花镜，正一手拿着早报一手吃着清粥小菜。 见是凌游进来，他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眯眼笑道：“你小子，从小就嘴壮，坐下吃饭。” 凌游去洗了个手后，笑着坐了下来：“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 凌游用了一首唐代诗人王维《清溪》一诗中的句子打趣道。 这诗还有下半句，“请留盘石上，垂钓将已矣。”凌游想要借此诗去调侃魏书阳如今淡泊了名利，开始追求享受素雅清净的生活。 而魏书阳则是接过了保姆谢阿姨盛好的白粥递给了凌游回道：“空腹一盏粥，饥食有余味。” 这句是出自唐代白居易的《闲居》，用它回怼了凌游，意思是，你小子少打趣我，人饿的时候，吃上一碗白粥也是回味无穷的，这和我淡薄素雅无关，你年纪尚小，还不知道对于我们这一辈老人来说，这一碗清粥小菜是有多么的珍惜宝贵。也是借此给凌游上了一课，告诉他一粥一饭都要当思来之不易。 凌游听后挠了挠头接过粥说道：“魏爷爷，是我格局小了。”说着端起粥碗笑着如敬酒一般高高举起。 魏书阳拿起筷子的另一端，砸了一下凌游的头：“臭小子。” 凌游嘿嘿一笑，放下碗拿起筷子大口吃起了粥来。 魏书阳喝光了最后一口，擦了擦嘴，又习惯性的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问道：“你个猴崽子没回云岗村？还是回去又来了？” 凌游夹起一块小咸菜：“出了点岔子，没回去。” 魏书阳有些意外：“哦？怎么了？” “京城的徐老病危，秦老给我叫京城去住了两天。”凌游说道。 魏书阳停下了捋胡子的动作：“徐天辉？” “对。” “他心脏不好的，这次也是心脏？”魏书阳问道。 魏书阳是中央保健局退休下来的老专家，自然对这些老首长的身体状况很了解。 凌游擦了擦嘴：“您老记性真好，心包积液又导致心包发炎。” 魏书阳长长的从鼻腔叹出一口气：“徐将军和秦卫山将军都是好人，但也都是旧伤最多的。” 然后抬眼间他突然注意到了凌游的脖子，急问道：“你把小神仙丹给他了？” 凌游看了一眼原本挂着小神仙丹的吊坠位置，但现在空空如也的脖子处说道：“不吃的话，怕是救过来了也支撑不了多久。” “你身上不是两颗吗？” 凌游尴尬一笑：“那颗，我给秦老了。” 魏书阳气的吹了吹胡子：“你倒是大方，你找那几味药多不容易，一共就三颗，如今就我这里还剩下一颗了，我看你哪天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情况谁来救你自己。” 凌游知道魏书阳是关心自己，于是笑道：“给你们，值得，你们都是对我极好的人，只可惜我爷爷没能用上，我不想让我爷爷的遗憾，再次发生在您和秦老身上。” 魏书阳沉吟片刻后说道：“看来秦将军对你还不错？” 凌游点了点头：“与您对我一般。” 魏书阳沉吟片刻后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难得你是个仁义孝顺的孩子。” 说完又打量了一番凌游说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凌游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您老。” “我打算换一种生活，我想入仕。” 魏书阳听后很震惊：“嗯？京城一趟，怎么思想转过弯来啦？” 凌游说道：“我彻底懂得了您所说的，救一人为小善，就一方人才为大善的道理。” 魏书阳颔首道：“你终于开了窍了，这条路很难，布满泥泞，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心，我懂，虽然你爷爷也懂，但你爷爷太爱你，他只希望你平安，可我希望你实现自己想要成就的价值。” 说罢又坐直了身子，底气十足的说道：“大胆去做吧，老头子我，还能再护你几年呢。” 凌游有些泪目，但他还是强忍住了，挤出了一个笑脸：“您老什么时候这么肉麻啦。” “臭小子。”魏书阳伸手拍了一下凌游的脑袋笑道。 凌游看了看魏书阳，张了张嘴巴，又合了起来。 魏书阳看出了他还有话要说，就说道：“有屁快放。” 凌游将椅子往前凑了凑，说道：“我离开云岗村后，三七堂就没人坐诊了，我想请您每周去坐两天诊。” 魏书阳冷哼道：“我猜你小子就没憋什么好屁。就能折腾我这个退了休享清福的老头子。” 凌游抿了抿嘴唇：“行吗？” 魏书阳又捋了捋胡子，思考片刻后说道：“倒也不是不行，但你答应我一件事。” 凌游伸出三根手指：“十件都行。” “一件就行，那个，你安排小昀和魏硕吃个饭。”魏书阳斜眼看了看凌游说道。 凌游闻言差点站了起来：“老爷子，卖妹妹的事我可不干。” “臭小子，魏硕差哪了，高材生，年薪又不少，给你当妹夫委屈你啦？”魏书阳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凌游摇了摇头：“小昀不喜欢魏硕那种类型的。” “魏硕什么类型啊？”魏书阳质问道。 凌游小声的嘀咕道：“书呆子呗。” “你个猴崽子。”魏书阳拿起筷子就要打。 凌游抬手挡着头道：“我爷爷说的。”然后又将手露出一条缝看着魏书阳笑道：“要不，你去问问我爷爷同不同意？” 魏书阳更来火了：“那个老东西，我提了十几年亲，他都不同意，临闭眼的时候我还问过一次呢。” 凌游放下手，耸了耸肩道：“是，导致我爷爷最后的一句遗言是：滚你老母。” 凌游说罢站起了身：“魏爷爷，强扭的瓜不甜，你不就是喜欢凌昀吗，不当您魏家的孙媳妇，她也孝顺您的，但你现在搞这种包办婚姻搞的，她都不敢来看您来了，何苦呢。” 魏书阳气的捋着胡子，像小孩子闹脾气一般的说道：“坐诊的事，再说吧，今天我闭门谢客啦。” 凌游撇了撇嘴，笑道：“您就刀子嘴豆腐心吧，这事就算定下来了行不？，实在不行，我晚上让我爷爷来和您说道说道？” “滚滚滚滚滚。”魏书阳挥手撵着凌游。 凌游看着魏书阳的样子忍俊不禁，朝门外边走边说：“那我真走了，魏爷爷。” 可在凌游要出门的那一刻，魏书阳突然说道：“下周二，是那个老东西的三周年，你来接我。”. 凌游闻言，心里一酸，没有回头，应了一声：“哎！知道啦。”说罢开门出了魏家。 第6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走出去上了车，刚要开到市区，秦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电话里秦艽的声音显然刚睡醒，懒洋洋的：“小凌司机，过来接我吧。” 凌游笑道：“昨晚又失眠了？” 秦艽哼唧道：“嗯，看来你给我的药方，我得早点吃了，好困啊。” 凌游呵呵一笑：“起来收拾收拾，我一会就到。”说罢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江宁省的省政协大院，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走进了办公楼，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心事。 一楼的一名办事员见到他时，问候道：“钱主席早上好。” 听到招呼的他，半天才反应了过来：“哦，哦，早。” 这让这名办事员一头雾水，心想钱主席平时可是状态十足的，今天怎么蔫头耷脑的。 上了楼，这位钱主席来到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前，拿出钥匙去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没有锁，他紧皱眉头回想着是不是自己昨天忘锁了，边想边打开了门。 可开门的那一瞬间，看清了办公室里的景象时，让他一下子冷汗就打湿了后背。 因为自己的办公室里，现在或坐或站不下六七个人。 一名六十几岁的男人从窗户前转过身：“钱副主席。” 说着就迈步走了过来：“我是中纪委第七巡视组的副组长，我叫唐家印。” 说着一名办事员拿着公文包走了过来，从包里拿出一张红头文件的批捕函说道：“请你配合我们走一趟吧。” 钱副主席看着那红头文件，眼前一阵眩晕，几乎马上就能一个趔趄倒下去，可还没等他倒，两名工作人员就上前一边一名架起了他的胳膊。 一路走下去，正巧刚好是上班时间，所有省政协的工作人员都惊讶的望了过来。嘀嘀咕咕的小声讨论着，而这条钱副主席每天必经的短短一段路，今天却被他走的十分艰难，他想挡住自己的脸，可两只胳膊被人驾着，完全动弹不得，只能将头深深的埋了起来，低下去，甚至想要低到地底去。 而随着钱副主席的落网，省里乃至下面的市县里也都有一些中高层领导在同一时间被纪委带走，这一消息，就像一个深水炸弹一般，瞬间轰动了整个江宁省。 尚远志此刻坐在办公室里，正在陪一位六十几岁的男人喝着茶，突然一声电话来电音响起，打破了此时的宁静，那个男人拿出电话接了起来：“我是龚德生。” 电话那头的人报告道：“龚组长，名单上的人，已经全部批捕，请您做下一步指示。” 龚德生肃声说道：“就地审讯，深挖漏网之鱼。” “是。” 而尚远志听到龚德群的电话后，也起身走到了办公桌前，拿起了红白两部电话中的白色电话拨号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尚远志说道：“行动。” 接听电话的人，正是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的蒋弘，蒋弘接到命令后也立正说道：“是。” 随后蒋弘在指挥部拿起对讲机命令道：“各部门，立即展开行动。” 省公安厅、省检察院、省法院，公检法联合执法行动迅速展开，对全省涉黑、涉恶、涉黄、涉毒、涉赌等全部掌握情报的违反犯罪窝点进行严厉打击，对行贿、不法谋得土地、侵害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等违法行为的企业及个人，展开“先抓伞，后围剿”的逮捕方案。 就是要打的他们措手不及，先撕开保护伞，然后再将一些人的真面目袒露在这郎朗晴日之下，让一群见不得光的蟑螂老鼠，无处可逃。 而这时的凌游，已经来到了颐山别墅，车还没到门口，就见秦艽已经戴着一个大太阳镜等在那里。 凌游停下车，秦艽开门坐了上去。 “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好刺眼啊。” 凌游启动车子笑道：“是啊，暖洋洋的。” 秦艽拿出包里的口红，打开遮阳板上的镜子，一边涂着一边说道：“现在就去云岗村吗？”. 凌游点头道：“嗯，好几天没回去了，早点回去收拾一下。” 秦艽又问道：“小昀回去吗？” “她还有课。” 走在市中心的街道上，一辆又一辆的警车以及公务车辆络绎不绝，警笛声响彻云霄，每个路口都有至少三五名交警在极力的指挥交通，凌游不禁看着心起疑惑。 “这是怎么了。”秦艽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奇怪现象。 凌游一边开车，一边心里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绿灯亮起，松开刹车的那一刹那，凌游喃喃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秦艽从小就在家族的熏陶下长大，对于这种情况自然也听过见过，几乎在片刻的思考后，与凌游同时感觉到了江宁省有了大动作的预感。 直到看到路上一辆京牌大众车在对面车道呼啸而过的时候，秦艽惊讶道：“中纪委！” 凌游看向秦艽：“你认得？” 秦艽依然目光追随着那个车辆点头道：“是中纪委的车牌序号，我见过。” 凌游闻言后自语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而钱副主席就在刚刚的那个车辆里，此时他从错愕中缓过了神，已经彻底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他的手不停的颤抖着，继而嘴唇也开始发紫变色，身上的冷汗更是早已打透了衣服。 在后座上，坐在他两侧的两名纪委人员意识到了他身体的变化，于是喊着他的名字：“钱磊，钱磊，你怎么啦？” 而这钱副主席没有回话，只是不住的颤抖着，就连手也都缩成了一团，僵硬的掰都掰不开。 纪委人员见状也察觉到钱磊的身体要出状况，左边的那个人，大声对司机喊道：“先去医院。” 说罢又拿出手机拨通了巡视组副组长唐家印的电话。 “领导，钱磊的身体出了状况，我请示先带他到医院就诊。” 唐家印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搞了一个措手不及，立即同意道：“我现在就加派人手去你那边，确保他身体无碍的情况下，也要预防他耍花招。” “是！” 挂断电话，车子在护栏尽头一个急转弯，就又朝回去的方向，奔往省医院而去了。 而在正常行驶的凌游，突然被后面一辆车超了过去，让他下意识点了一脚刹车。 “刚刚那辆车！”秦艽转头和凌游对视了一眼说道。 第66章 昏迷不醒 江宁省医院，病房里站满了人，而病床上躺着的正是那位被纪委带走的江宁省政协副主席钱磊。 这时病房外，中纪委第七巡视组组长龚德生以及副组长唐家印携几名工作人员大步走了进来。 一名在病房里的组员看见后走了过来：“领导。” 龚德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钱磊问道：“怎么样？” 组员摇了摇头：“医生说没大碍了，但人还是昏迷不醒。” 唐家印问道：“那是什么引起的？医生说有什么办法？” 组员回道：“医生说钱磊本身心脏有问题，还有轻微脑梗，刚刚由于高度紧张引起了应激性抽搐，至于为什么不醒，也有可能是脑梗塞压迫了脑神经，医生已经拍了ct和核磁，说有结果了会通知我们。” 唐家印听后眉头紧蹙：“钱磊是本次行动的最重要一环，如果他不醒，后面很多工作都无法正常进行，让医生奋力治疗，实在不行从京城派专家来，也要把他搞醒。” “是，领导。” 就在这时，门外又走进了几人，大家转身看去，龚德生和唐家印迎了迎说道：“哦，是尚书记。” 尚远志走进病房，与龚德生和唐家印握了握手，也问了问钱磊的情况。 那名巡视组组员就又对尚远志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尚远志听后也不禁头疼，因为钱磊对于本次行动的关系重大，是很多不法官员以及违法企业的保护伞和牵头人，如今他不苏醒，那将对调查成为很大阻碍。 而这时，尚远志身后的麦晓东凑到了尚远志耳边低声提醒道：“老板，凌游还在余阳呢。” 尚远志听后眼前一亮，低声说道：“好！给小凌打个电话，请他来给看看。” “是。” 说罢，麦晓东就迈步走出了病房，来到走廊里拨通了凌游的电话。 而此时的凌游已经即将出城，要回往云岗村，听到电话响，他看了一眼后就接了起来：“麦大哥。” 麦晓东低声问道：“凌老弟还在余阳吗？” 凌游立时知道可能有事发生，要不然麦晓东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给自己打电话，所以也没正面回答麦晓东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是有什么事吗？麦大哥直说就好。” 麦晓东见凌游这样说，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道：“我现在和尚书记在省医院，有一个病人，现在昏迷不醒，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凌游想了两秒后，答应了下来：“那好，我这就过去一趟。” 挂断电话后，副驾驶上的秦艽问道：“怎么啦？不回云岗了吗？” 凌游回道：“省委尚书记的秘书，麦主任想要让我去一趟医院，帮忙看一个病人，晚些再回去吧，先去医院看看。” 秦艽哦了一声：“好吧。” 然后打趣道：“凌大夫还真不简单呢，业务客户都是些大人物。” 凌游哼道：“那不还是给你当小跟班司机呢吗？你才是大人物。” 秦艽听后咯咯笑着，其实她是很喜欢看凌游给人治病的，因为她每次都能发现新的惊喜，她喜欢看到凌游去创造生命的奇迹。 凌游调转了车头，快速朝省医院赶去。 而这时的省公安厅指挥部，公安局长杜衡走了进来，来到蒋弘面前一个立正敬礼：“蒋书记，夏大龙全撂了。他的保护伞是...” 蒋弘厉声说道：“别吞吞吐吐的，直说，是他吗？” 杜衡点了点头：“就是杨副厅长。” 蒋弘大手一拍桌子：“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一个害群之马，让控制杨国帆的人，现在就行动，把他给我带回来。” “是，蒋书记。” 而这时公安厅常务副厅长杨国帆在家中坐立难安，在昨天夏大龙落网的同时，蒋弘就将他放假在家了，楼上楼下的暗线自然也逃不过他这个老刑侦的眼睛。 杨国帆在家中一圈一圈的走着，拿出电话一遍又一遍的拨给一个人。 直到他吸了一支烟后，又试着去拨打的时候，电话突然通了，杨国帆惊喜的等着对方接听。 就在等待音即将结束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杨国帆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道：“领导！领导救我，我被盯上了，钱副主席也失联了。” 电话那头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出：“自己平时放松警惕，让下面一群蠢货嚣张跋扈引起注意，这次是京城去的人，现如今谁都救不了你啦。” 杨国帆抓紧了电话：“领导，我还能做事，救救我。” 那人不悦道：“不要再给这个号码打电话了。” 杨国帆眼神突然发起了狠：“我要和老板通话。” 那人平静的说道：“老板没空。”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而杨国帆急声喊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们供出来吗？” 那人轻蔑的笑了笑：“你可以试试！你儿子在澳国读大二了吧，放心，我们帮你照顾着。” 杨国帆紧紧的抓着电话，眼球血红一片：“别，别.....” 那人听后冷哼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掂量清楚。”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杨国帆拿着电话迟迟没有放下，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曾经凌厉的目光中现在没有了一丝光亮。 而他家楼下的一辆车里，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接完电话后，在对讲机里说道：“动手。” 命令传出，中纪委、省纪委以及省检察院反贪局的同志立刻做出响应。 十几分钟后，便将一脸落寞的杨国帆从家中带了出来押解上车。 省医院楼前，凌游将车稳稳停进车位里，对秦艽说道：“你和我去，还是在车里等我。” 秦艽想了想：“我也去。” 凌游点了点头：“好吧。” 两人来到一楼，就遇到了等在楼下的省委工作人员，在那人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钱磊的病房门口。 麦晓东此刻正在门口踱步，见到凌游后迎了过来：“凌老弟，麻烦你了。” 凌游摆了摆手：“举手之劳。” 当麦晓东见到秦艽时，问道：“这位是.....？” 凌游看了一眼秦艽后说道：“哦，我助理。” 秦艽听后伸手在凌游后腰处掐了一下，凌游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但咬牙没有叫出声。 麦晓东也不敢耽误，毕竟屋里还有几个大领导在等呢，于是说道：“凌老弟，和我进来吧。” 麦晓东敲了敲门，就推门走了进去，尚远志目光看了过来，麦晓东便说道：“领导，凌游大夫到了。” 凌游见到尚远志后问候道：“尚书记好。” 尚远志见到凌游心里轻松了一些的同时，也想起了昨日人家凌游还救了自己小儿子的事，所以很热情的上前两步：“小凌来了，辛苦你啦。” 凌游客气道：“哪里。” 尚远志接着又介绍道：“哦，这位是凌游凌大夫，别看他年纪轻，可医术很好的。” 然后又给凌游介绍道：“这两位是龚组长和唐组长。” 凌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组长，但看这两人的年纪和气质，以及尚远志对他们的态度，就知道级别很高，于是伸出了手：“两位领导好。” 而龚德生和唐家印与凌游握了握手，心里还是有所疑虑的，心想这尚书记怎么找了这么个年轻人过来，要知道现在时间紧迫，可不容再耽误了。 第67章 秦神医 秦艽站在凌游身后，他从小就在家族的耳濡目染中成长起来，也见过不少大人物，自然知道这两位组长是谁，那龚德生曾是三大直辖市之一的天海市市委副书记、市委常委兼人大主任，后又在中央组织部任秘书长，而唐家印则是曾任青河省的常务副省长后调任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 她见到两人后很吃惊，于是乖乖的站在那里，没再敢有什么动作。 凌游与他们打过招呼后，就走到了病床前，给钱磊搭了搭脉。 又翻了翻钱磊的眼皮，查看了眼睑，凌游“嘶”了一声，少见的露出了一阵疑惑的神色。随后坐了下来，又伸手搭着脉。 麦晓东心里也很好奇，因为他见过凌游诊病，就连面对秦老当时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凌游都没露出过这样的神情，难道这钱磊醒不过来啦？如果钱磊醒不过来，那后面的工作真的会难开展很多啊。 而尚远志以及龚德生、唐家印还有那几名中纪委成员也是直直的盯着眼前的情况。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凌游露出了一个一闪而过的冷笑，随后站起了身。 走到尚远志和龚德生、唐家印的面前说道：“小毛病，能醒。” 唐家印惊讶道：“小凌大夫，那就快给医治吧！” 尚远志也接话问道：“是扎针灸还是服药，看看有什么我们能配合的。” 凌游则是一摆手：“哦！都不用，我助理就能治。”说着指了指秦艽。 此刻正站在那里装乖的秦艽，没想到突然被凌游点了名，于是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我？” 凌游走了过去，在秦艽耳边低语了几句。 秦艽听后低声急道：“你自己怎么不去？”说着偷偷伸着手指点了点尚远志、龚德生还有唐家印的方向。“我不干！” 凌游则是又低语道：“快点，都看着呢，别砸咱们招牌。” 秦艽气的鼓着小脸，瞪了一眼凌游后小声嗔道：“凌游，你就害我吧。” 但说罢还是按照凌游的吩咐走出了病房。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片刻后一名纪委人员客气的问道：“凌大夫，有什么我们能效劳的吗？” 凌游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不用，马上就好。” 话音刚落，只见秦艽推开了门，手里还端着一盆水，这给门口的麦晓东都看的呆住了，在场的人除了凌游之外也都大吃一惊。 可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只见秦艽用力一泼，一大盆凉水就泼在了钱磊的病床上，瞬间给钱磊来了一个透心凉，如同洗了个澡一般。 只见这时，神奇的一幕也出现了，水刚泼到钱磊身上，钱磊“啊”的一声就坐了起来，身上还不禁打了个冷颤。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被惊的张大了嘴巴，而秦艽也端着水盆愣在了原地。 凌游笑道：“装睡的人，谁都叫不醒的！但水能浇醒。” 龚德生等人听后也明白了凌游的意思，原来这钱磊居然是在装昏，龚德生瞬间来了火气：“钱磊，我劝你看清现状，用这么幼稚的手段，也是逃脱不了制裁的。” 钱磊哆嗦着身子点头如捣蒜一般：“领导，我交代，我交代。” 话音刚落，纪委的几名工作人员就上前给他带下了床。 尚远志看着秦艽伸出一个大拇指打趣道：“小姑娘，神医啊。” 秦艽尴尬的笑了笑，又看着凌游，眼神似乎下一秒就要吃了他一般。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龚德生和唐家印等人就冷着脸带钱磊先一步走了，而走到楼下，凌游与尚远志拜别的时候，尚远志按下车窗对车外的凌游低声说道：“小凌，昨晚，谢谢你了。” 凌游没搞明白，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而尚远志接着又说道：“尚小虎，是犬子。” 凌游瞬间明白了过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杜衡去营救那个虎少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紧张了。 凌游低声客气道：“我还真不知道，小虎没事就好，我也是恰巧路过，您不必挂心。” 尚远志自然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人情这个东西，并不是你说一百句谢谢就能还的了的，只能日后在事上来还了，于是又客气了两句，司机就开动车子离开了医院，离开前麦晓东也很隐晦的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凌游也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而凌游回到车里，秦艽在副驾驶上撅着小嘴正生气呢。 “怎么了秦神医。”凌游玩笑道。 秦艽没好气的说道：“凭什么让我去泼水呀。” 凌游笑道：“仪器很贵的，泼坏了我没法交代。” 秦艽鼓着小脸问道：“和谁交代。” 话音刚落，凌游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凌游接起来还没等说话，就听电话那头的薛亚言质问道：“老凌，625病房的监测仪是你搞坏的？” 凌游无辜的说道：“不是我，真不是我。” 而远在京城的一座庄园里，一个年近七十的男人坐在一个古香古色、到处都是古董字画的书房里拨通了一个电话后，与电话那头说道： “钱磊和杨国帆都被批捕了？” “我还真小瞧了尚远志。” “江宁省这条线先断了吧，别顶风来。” “眼界宽些，风筝不重要，重要的是放风筝的人手里握着的线。” “河东省的项目要开了吧，把重点放在河东省，江宁的水太浅，玩不出什么水花来。” “对了，让钱磊和杨国帆别胡说八道，都老大不小、有家有室的人了，让他们嘴上有点把门的。” 说罢挂断了电话，喝了一口茶后，闭眼哼着戏曲！ 这次江宁省的肃杀行动，在中纪委同志的配合下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几乎用一天的时间就将江宁省近十年来的大部分毒瘤，拔起萝卜带出泥，清查的所剩无几啦。 而傍晚日落时分，天已经黑了一半，凌游与秦艽回到了云岗村，秦艽按下车窗，探出头兴奋的看着村中的每一处风景，感受着大城市没有的徐徐清风，闻着土地与农作物散发出的自然清香，这让她的内心感到无比宁静。 当车子行驶到一块巨石边的时候，凌游伸手指了指：“那里，就曾经是你二爷爷的家。” 秦艽闻言感到很吃惊：“真的吗？” 凌游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秦艽说道：“我想下去看看。” 凌游听后便停下了车。 秦艽下车走到那块巨石前，围着它转了两圈，看着巨石身上留下的痕迹，心里酸酸的。 “你知道二爷爷上次为什么不顾他人的劝说，非要回来看看吗？” 凌游不解：“为什么？” 秦艽抬头看了看远处淡淡的挂着一弯明月的天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空气，看向凌游噗嗤笑了出来：“我也不太知道！” 凌游无奈的摇摇头。 秦艽接着认真的说道：“可能只有他才能知道少小离家老大回的真正滋味吧。” 然后又摸了摸那块巨石：“就像我现在一样，虽然我与这片土地看似没有任何瓜葛，但是站在这里，可能是身上拥有被这片土地曾经滋养过的血脉一般，也会有一种归属感油然而生。” 凌游抬头望着天边的那弯明月，叹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凌游知道，未来的他，可能会很少再回到这里啦，这个陪伴着他长大的小山村，让他对这里灌输了浓浓的热爱。 而且他很羡慕秦艽，因为无论她在哪里，都知道这里是她的祖籍故土，而凌游是被捡来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生在这片土地之上，而自己究竟来自何处，也成了一个让他始终都解不开的迷。 “更深露重，回吧。”凌游说道。 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上了车，回往三七堂方向。 第68章 行动汇报 第二天清晨，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吵醒了睡在凌昀房间的秦艽，秦艽揉了揉眼睛起来，穿着睡衣摇摇晃晃的推开了房门，可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张大了嘴巴，赶紧将门关了起来。 “怎么这么多人。”秦艽一瞬间清醒了。 于是赶忙梳洗了一番换好衣服走了出去。 穿过人群来到正堂的时候，凌游已经坐在桌前看诊了。 秦艽来到凌游身边：“你几点起来的？” “三点钟。”凌游一边写着药方一边说道。 说罢，他又抬头看向秦艽问道：“会用称吗？” 秦艽点了点头。 凌游便将药方递给了她：“帮我抓药吧。” “我？哦，哦，好。”秦艽看了看人群，有些手忙脚乱的接过了药方，然后走到药柜前，按照凌游写的药名去寻找对应药材的匣子。 一名本村的村民大娘笑问道：“小游啊，这是你对象吗，可真漂亮。” 另一个大娘也跟着起哄：“是啊，一看就是城里的姑娘吧，长的可真水灵。” 一个大叔也用一口方言笑道：“小游啊，啥时候结婚啊，可得告诉三叔啊。” 凌游笑着对他们说道：“就是朋友，三叔你们别乱说。” 而在一旁背对着众人抓药的秦艽也羞红了脸颊，将几味药称好后用牛皮纸包了包，她不太会包药，所以样子不是很好看，只能保证不散开。再用绳子打了个结，就走回刚刚那个病人身边，递给了那人。 凌游一边诊脉一边说道：“诊费八块，药费二十一，你帮我收一下。” 秦艽闻言感到很吃惊，因为她始终认为以凌游的医术，看一次诊怎么也要收个上百块，没想到诊费他才收取八块钱。 那病人拿出了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给了秦艽，秦艽接过来后，看向凌游：“找零。” 凌游用下巴示意了一个方向：“钱匣在你右边的抽屉。” “哦，好。” 一阵忙碌，一上午就过去了，秦艽也渐渐熟悉了抓药的工作，直到最后一个病人离开，秦艽坐在一张椅子伸了个懒腰：“累死了。” 凌游去给她倒了杯水：“还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自己抓药，就得忙到下午。” 秦艽接过水喝了几大口后说道：“我要早知道来这得给你当苦力，就不来了。” 凌游笑道：“我劝过你，你不听啊。” 秦艽哼道：“说吧，中午请我吃什么啊。” 凌游说道：“嗯...两个选择，清汤面和方便面。” 秦艽皱了皱眉：“就这？” 凌游笑道：“我就会做这两样，要不你来？” 秦艽撇嘴道：“那你平时也是每天吃这两样吗？” 凌游一边整理着诊桌一边说道：“是啊，我学过做饭，可怎么都做不好，就学会了个煮面，但小昀对做饭方面挺有天赋的，所以只要她放假回来，我的伙食就能改善改善。” 秦艽一拍椅子扶手，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哎！原本以为让你给我当司机，占到便宜了，万万没想到，反过来，我又得给你当助理背黑锅，又得给你抓药当苦力，现在还得我做饭给你当老妈子！” 凌游笑了两声后又露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会做饭？” 秦艽说道：“我在国外上大学的几年，都是自己生活的，你真以为我只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呢。” 说完又问道：“你家里有什么菜？” 凌游摊了摊手：“就有面，哦，对了，再就是小院里的那片小菜园是小昀种的，应该还有菜。” 秦艽探头望了出去：“小昀还会种菜呢。” 凌游笑道：“和村里的婶子大娘学的，从小就会。” 秦艽听后就立马走了出去，片刻后就捧着几样青菜走了回来：“快深秋了，菜都发黄了。” 说着走到厨房里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秦艽端着两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走了出来：“吃饭。” 凌游此刻正在药柜那里抓着药，闻到菜香就放下走了过来。 “嗯，看起来还不错啊。” 秦艽又拿出了两个碗，放到了凌游面前：“尝尝，味道更不错。” 凌游夹起一根青菜咀嚼了几口后，点了点头：“咸淡适中，好吃。” 而此刻在江宁省的全省领导干部会议上，政法委书记蒋弘走上讲台，据本次行动做出以下汇报道：“我们这次在中纪委同志的配合下，对以原江宁省政协副主席钱磊、原江宁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杨国帆、原余阳市检察院副检察长韩亚铭、原余阳市城建局副局长高金胜、原余阳市财政局副局长赵衡、原余阳市古城新区管委会主任冯广亮、原川平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李建德等为首的违法、违规、违纪官员进行了依法审讯。 初步调查中，他们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这些人，严重丧失理想信念、背弃初心使命、对党对人民对国家不忠诚不老实、大搞官商勾结、违规利用权力对国家土地擅自审批、利用职务之便收受企业及个人大额财务、接受企业及个人的超规格宴请大吃大喝、对政府形象严重抹黑，全部具体罪状现正一一深入调查之中，根据中央指示，我们将对其严重打击、严肃处理，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危害我省千万人民的毒瘤、保护伞。” 说罢又翻了页后接着说道：“而在本次公安行动中，我们也对以余阳市天龙集团夏大龙、川平市高鹿集团陆森等为首的黑心企业、黑心商人予以严厉打击清查。天龙集团的夏大龙、高鹿集团陆森等人如实交代了在原江宁省公安厅副厅长杨国帆的保护下，欺行霸市、违法违建多处地产项目、集团旗下娱乐场所组织卖yin、对竞争对手绑架威胁致人重伤、豢养黑社会力量、私藏枪支等罄竹难书的诸多犯罪事实”.......... 汇报结束，在场的所有大小领导干部皆是低头不语，气氛低沉到了极点。 第69章 初心 半晌后尚远志坐在主席台正中央的位置率先说道：“我！上任江宁省不足三年，在我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听闻了江宁省的治安状况堪忧、不正之风疯长，所以我足足准备了两年，才整理好材料对此歪风邪气开始做最后的清缴打击，同志们，现如今我国各省各地都在大力推进企业发展、农业发展、工业发展，为百姓的致富脱贫奋勇直前，做好冲刺架势争当急先锋，而反观我们呢？却被几颗老鼠屎、几只臭苍蝇、几匹害群之马拖着后腿、举步维艰，你们在座的绝大多数都是老同志了，不可能不了解现在其他省份做出的成绩，很多以前不如我省的，如今都已经做出了很多成果超过了我们，而江宁省呢，是个人口大省，也是曾经出过很多革命前辈的思想先进省，更是建国后，国家给予扶持最多的、发展最快的工业强省，但看看现在呢？躺在功劳簿上吃着老本，享受着曾经的老一辈领导为我们创造出来的优越条件，就不发展不进步啦？” 然后尚远志环视了一圈众人，接着语重心长的说道：“在座的你我，可能三年五年后被调离这个岗位，去往其他地方，也可能在这个岗位上安稳退休安享晚年，可老百姓呢？老百姓是要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几代人的！我们踏踏实实的坐在这个位置上吃一年老本，就有一大部分老百姓要在田间地头上受苦十年来弥补差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不居安思危做出实打实的成果来，我们离开这里后，会有一日心安吗？能做到问心无愧吗？” 尚远志顿了顿，直了直身子，又铿锵有力的说道：“同志们，同志们！我希望大家，能够先不要想着自己的政绩，多拿出点利国利民的成绩，不要先想着怎么升官，而是先想想怎么为老百姓突破难关。经济强则国家强，民生安则国家安。莫忘初心啊！” 众人听后，齐齐看向尚远志，不久后一个掌声响起，接着稀稀拉拉的掌声，最后众人齐齐鼓掌，三分钟没有停歇，掌声雷动、响彻礼堂、绕梁不绝。 尚远志随后压了压手，掌声才陆陆续续的停下来。 尚远志接着说道：“我话尽于此，接下来看各位同志的表现，如果再有歪风邪气传出、或有懒政、霸政、庸政、蠢政等领导干部存在，我也绝不姑息。” 然后他与主席台上其他几位常委低语了几句后继续说道：“这次行动，有被处理制裁的，当然也有劳苦功高的同志，我们该罚的要罚，该论功行赏的也要论功行赏，各部门，将本次行动有立功表现以及积极先进的集体或各人具体上报上来。” 说罢站起身又对台下的众人说道：“各位，辛苦啦。散会吧！”说罢便迈步离开了主席台，其他班子领导也跟着起身离席，台下则是又一阵掌声雷动，站起身目送台上的几位领导离场。 而此时京城雾溪山的秦家。 秦老坐在客厅的棋桌前与一人正在对弈象棋，那人五十几岁的年纪，戴着一个银边眼镜，身材瘦高，身穿白色衬衫、黑色夹克。 秦老落下一子后说道：“听说江宁省这次的动静搞得不小。” 那人跳了一个马后说道：“七八年前我与尚远志书记在地市搭过班子，老尚这个人是个实干家，城府也很深，江宁省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想来他此次的行动也绝对是计划很久后才实施的。” 秦老用一个车吃掉了对方一个炮后，杀进对方阵营：“你母亲的病怎么样啦？” 那人回道：“入秋了，咳嗽的毛病又重了。” 秦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艽艽没有带大夫回去吗？” 那人也看向秦老：“听文锦说，她问了她奶奶的情况，是要带一个大夫过去，可我母亲这几日住在了我下面一个地市新建的疗养基地体验，没有回长原，所以艽艽也没回去呢。” 然后又疑惑的问向秦老：“二叔您知道这事？” 秦老说道：“是小凌，给我治好头疼病、又救治了你徐叔叔的那个年轻人，他们一道回去的，我以为她都已经到家了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老的堂侄，秦艽的父亲，现任林江省常务副省长的秦松柏。 秦松柏哦了一声，他对凌游最近也有耳闻：“既然是二叔信得过的人，那艽艽和他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事。” 秦老随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后说道：“对了，我听人和我说，这次江宁省行动的导火索是由于一个新区的开发导致的，其中一家叫做宏发建设？” 秦松柏怔了一下，然后点头道：“二叔您耳聪目明，就是我那个小舅子常文宏名下的一家公司。” 秦老落子吃掉秦松柏一个象后说道：“背靠大树好乘凉，可树大也招风，你自己需把握好。” 秦松柏点了点头：“诶！我知道了二叔。” 而秦松柏低头落了一子后，秦老抬手一个将军：“死棋啦。” 秦松柏笑道：“二叔棋艺不减当年，我还是下不过您。” 秦老呵呵一笑，站起身，而秦松柏也赶忙站起来上去搀扶，两人迈步来到客厅沙发，秦松柏扶秦老坐下后，秦老喝了一口茶后说道：“这次来京开会，是要动一动了吗。” 秦松柏也在秦老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回道：“我在林江省常务的位置上三年多了，这次组织也有了暗示，可能会调到其他省份坐正职，但具体情况犹未可知，我听组织部的安排。” 秦老颔首道：“你在林江的表现，我是时常打听过问的，你父亲走的早，从你还小的时候，我就对你视如己出，可做我秦家的儿孙，首先的一点就是对党忠诚，对人民有益，对自己肩上的担子负责，这是第一关，也是最重要的一关。而你这几十年的表现我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我秦卫山敢说从来没有给你们哥俩开过一次绿灯，用过一次人情，我为的，不是我百年之后，别人对我的评价，我为的是我心中的理想信念以及对党和百姓的忠诚，所以我希望你们也一样，秦家人要做的是人民的公仆，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官，而坐到更高的位置上去，是要让你肩膀上扛起更多的责任，让你们能去为百姓做更大的事情。权力是把双刃剑啊，用好了建功立业，用不好，害人害己。但是你记着，我老头子只要还能多活一日，你也好，你大哥也罢，我能让你们借着秦家人身份的东风走向仕途这条路，也能在你们背叛初心、有损人民的时候，亲自把你们给撸下来。” 秦老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始终秉持着心中坚定理想信念的人，几十年来，每一次儿子秦川柏、侄子秦松柏升职的时候，他都会给他们敲一敲警钟，先打上两板子，时刻警醒着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连自己唯一疼爱的亲孙子秦骁，秦老他也没有在其工作上有一丝徇私与偏爱，本来在军校毕业后，可以分配到更好的军委机关或者军区机关，可秦老却“动用关系”给送去了大西北的基层部队，让他忘记自己是秦家的儿孙，深刻记住自己只是普通的人民子弟兵。 秦松柏听完秦老的这番话后，站起身重重的点了点头：“是，松柏谨记您老教诲。” 第70章 道喜 秦老欣慰的看着眼前的秦松柏，片刻后压了压手：“坐，坐下吧。” 然后又说道：“既然回来了，一会去看看你徐叔叔，晚上我叫你大哥也回来，咱们爷仨喝两盅。” 秦松柏笑了笑：“您老还是少喝酒为好。” 秦老听后脸一板：“人家凌游都说过了，我现在少喝点没坏处，反而还有益呢。” 秦松柏不禁在心里盘算，这个凌游这几天出现在自己耳朵里有些太频繁了吧，而且这个人突然凭空冒出来，却好似很被二叔喜欢。 “二叔，有机会，我好好认识一下这个凌游大夫。” 秦老笑道：“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而且和艽艽年纪相仿。” 秦松柏闻言，又岂会听不出来秦老的言外之意，好家伙，老爷子这是想点鸳鸯谱啊。自己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而这个凌游自己连见都没见过，老爷子这话没法接啊。 秦松柏干咳了一声，露出一个略微尴尬的笑容：“这，艽艽还小呢，但多交交朋友也是好的。” 秦老也知道秦松柏是在搪塞自己，但也理解，毕竟现在想要撮合凌游和秦艽的事，只有他自己在一厢情愿，似乎所有人，包括凌游和秦艽本人都并不搭茬，所以想了想秦老也觉得自己找了个没趣，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事啊，走一步看一步吧，所以也不深聊此事了。 而江宁省委临近下班时，麦晓东敲响了尚远志的办公室门。 尚远志正在写着东西，头也没抬的说了声“进”。 麦晓东走近了拿着厚厚一本材料上前道：“老板，这是蒋书记那边对本次行动又新整理出的一些材料，包括几个相关单位上报上来的积极个人和集体的名单，以及请功报告。” 尚远志放下手中的笔，接过材料看了看，最上面就是请功名单及某集体或个人在行动过程中的详细报告。 尚远志捋了一遍后问道：“对了，名单里有凌游吗？” 麦晓东一怔：“呃.....凌游不是行动单位里人，自然就没有人上报。” 尚远志又问道：“去查一下，凌游的档案在哪？” 麦晓东之前悄悄调查过凌游，所以心里对凌游的履历很清楚，于是直接答道：“我查过了，凌游呢，在京城首都医学院毕业之后，被分配到了汉宁省的省医院，可刚转正他就递了辞职报告，但汉宁省医院的院长觉得他是个难得的人才，想着让凌游再考虑考虑，于是就给他停薪停职，按照请假给批复了，后来凌游回到咱们江宁省扶风县的云岗村后，扶风县的县卫生部门本来想请他去县医院任职，但被凌游拒绝了，后来镇里来人，说凌游左右也在云岗村经营三七堂医馆，不如就兼职把村卫生所大夫的职务顺手兼任了，可凌游说他待不长，答应了做个临时大夫，但县里知道凌家人的医术好，于是呢，就把凌游的档案调回了扶风县的卫生局，所以现在凌游的档案是在扶风县。” 尚远志听后笑了两声：“这个凌游啊，好在无心插柳柳成荫，他现在还算是在咱们江宁省的公务人员编制里，这样吧，按照我说的写一份材料，凌游在本次行动救治重要嫌疑官员钱磊的过程中，为我们配合中纪委工作做出突出表现，给他调任到江宁省卫生厅，先安排一个闲职挂起来。” 麦晓东听后心里一阵欣喜，感觉比自己升职了都高兴：“好，老板，我这就去安排。” 转身刚要出门，尚远志又叫住了他：“等等。” 麦晓东转过身：“怎么了老板？” 尚远志用手里的笔点了点麦晓东：“副主任科员。” 麦晓东听后面露笑容：“诶，知道了。” 尚远志在秦老事件过后，就有想要留凌游在江宁省工作的打算，可那时的想法，只是希望通过凌游，能搭上秦老的天线，相识些京中的部门，从而能够方便为江宁省争取些更多的项目，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打错了算盘，秦老并不是能让他随意搭天线的老首长。 可随着这段时间尚远志对凌游的认真了解后，他惊喜的发现凌游本身也是一个正直可信赖的好同志，但说自己现在依旧完全没有私心是假的，毕竟被自己两个儿子那么一闹，无形之中让自己欠了凌游一个人情，所以现在调任凌游，终归也难免他人的闲话，但尚远志又不想因为几句闲话，就放弃了这样的人才，所以他还是决定将凌游先提拔上来，于公为江宁省挖掘一个可用人才，于私，也算是还了凌游这个人情，至于凌游的思想工作，他后续再找凌游谈话。 而这时在云岗村，凌游正带着秦艽坐在村中那条小河前钓鱼。 凌游一脸嫌弃的说道：“我说，一会过往的鱼都被你喂饱了，哪条还能上钩啊？” 秦艽认真的挂着鱼饵，可每次在甩杆后，鱼饵都从钩上脱落沉进小河里。 “这个不好弄。”秦艽气鼓鼓的说道。 凌游看了看自己的鱼篓：“我已经钓三条了，一条大的，两条小的，够晚上吃的了，你就别费劲了。” 秦艽不情愿道：“不，我就要一条属于我自己钓的。” 凌游笑着放下自己的鱼竿，起身来到秦艽的身边，然后伸手接过秦艽手里的鱼钩：“我给你挂饵，但先说好，钓到一条我们就回去。” 秦艽嘻嘻一笑：“好，可以。” 因为这条小河很清澈，所以鱼并不多，两人从下午三点多就坐到这里了，可凌游才钓到三条，于是凌游挂好秦艽鱼钩上的鱼饵后，与她一起将鱼钩挥出。 “嘿！这次鱼饵没散。”秦艽惊喜的笑道。 凌游说：“耐心等着吧。” 说罢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也紧盯着秦艽手里的鱼竿。 不一会，凌游的电话突然响了，秦艽把食指放在嘴唇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都吓跑了。” 凌游点了点头，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来电备注，接起后小声说道：“麦大哥，什么事啊？” 麦晓东在电话那头被搞的也压低了些声音：“凌老弟，你是在忙吗，如果不方便，我晚些给你打。” 凌游笑道：“没有，方便，你说就好。”说完还转头悄悄看了看秦艽，秦艽此刻正一脸专注的看着鱼钩呢。 麦晓东听后就松了口气，恢复了正常语调说道：“凌老弟，给你道喜了。” 第71章 副科 这突如其来的喜讯，让凌游一头雾水：“麦大哥，你竟拿我说笑，我喜从何来啊。” 麦晓东卖了个关子：“那你先说，我第一个道喜的，喝你一顿酒没问题吧？” 凌游笑了两声：“麦大哥想喝酒，我请十顿都没问题，只是我确实不知道自己最近有什么喜事发生啊。” 秦艽坐在那，听凌游说了两三次自己有什么喜事，于是悄悄将自己的小板凳朝凌游这边挪了挪，把耳朵探出去想要听清凌游究竟有什么喜事。 这时就听麦晓东说道：“今天省里对本次行动的相关工作人员请功，凌老弟因为救醒案件重要人物钱磊有功，尚书记金口玉言，给你升职了，省卫生厅，副主任科员哦。” 话音落地，凌游也很吃惊，完全对这个消息没有任何准备，但转念一想，他也就大概清楚了尚远志的目的，他想这应该是尚远志一来为了还自己救他儿子的人情，二来他也早就明示暗示的想通过自己多熟识熟识秦老，这么一想，他也就释怀了。 如果放在前些时候，他可能会对这样的安排很抗拒，可现在随着他思想的转变，那这次的任命，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想睡觉就来枕头的好事，这也阴差阳错的给自己日后的官途铺了一条正确的路。 凌游笑道：“谢谢麦大哥给我报喜了，等我去余阳，一定给你摆酒道谢。” 麦晓东哈哈笑道：“你这么年轻，上来就从省卫生厅的副科级起步，凌老弟，前途不可限量啊。” 其实麦晓东也就是这么一说，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凭借凌游与京中大佬的关系，副处级起步都很正常吧。 可只有凌游知道，秦老就算给自己安排相应的工作，也只会安排一个适合自己、一个能让自己施展手脚且从零起步的基层位置，绝不会给自己的调子定的太高，这一点从秦老对自己亲孙子秦骁做出的安排就能看的出来，秦老绝不是一个会利用身份之便为身边人谋前途的人，他只会让自己身边的人，去从事服务人民的事，当然这也是凌游敬佩秦老的原因之一。 凌游笑道：“那还不是多亏了麦大哥关照。” 麦晓东呵呵一笑：“不说这话，说这话就见外了。” 可实际麦晓东心里想，这可和我的关照没什么太大关系，开玩笑的，我入仕的时候，办事员的位置兢兢业业的坐了三四年，才升了个副科，三十几岁时爬到副处，直到尚老板到来，选中自己做了秘书，自己才官运亨通起来年眼瞅着快四十的年纪了才提到正处级，而凌游二十四岁就直接副科，这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基层公务人员了，妥妥的少奋斗好几年，可麦晓东也不嫉妒，因为凌游的这个副科，绝对是凭借真本事得来的，机会这东西，运气只占百分之一，其余的百分之九十九还是打铁得靠自身硬。 随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约好等凌游到余阳后一定摆酒好好庆祝一番后，才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秦艽见凌游放下手机，盯着他说道：“治病治出个副科级的，你算头一个。” 凌游摊手道：“没办法，运气好嘛！” 秦艽看着凌游故作得意的嘴脸没好气的说道：“那也是狗屎运，再说了，那个什么钱磊是我治醒的好吧。” 凌游笑道：“对对对，是秦神医治醒的，你快看好你的鱼吧。” 秦艽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鱼杆，赶忙又把自己的小板凳挪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秦艽放下去的钩，终于钓上了一条手指大小的小鱼，这可给秦艽高兴坏了，就连在两人回三七堂的路上，都不停的看着鱼篓里自己钓上来的那条小鱼。 凌游拿着东西跟在她的身后看着秦艽高兴的模样，也不禁笑了笑。 到家以后，凌游将鱼处理了一下，秦艽却说什么都不让凌游去吃自己钓的那条小鱼，而是让凌游给找了一个小罐子养了起来。 凌游边处理鱼边说道：“养不活多久的。” 秦艽看着罐子里的小鱼：“那也要养，这是我第一次钓上来的鱼。” 凌游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秦艽的手机响了起来，秦艽拿出来看了一眼后，立马调整出了一个乖乖女的状态，然后接了起来：“爸爸！” 来电话的正是秦艽的父亲秦松柏。 秦松柏在电话里问道：“艽艽，你在哪？你妈妈说你还没有回家。” 秦艽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在余阳市呢。” 秦松柏听后问道：“和那个叫凌游的小中医在一起？” 秦艽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等奶奶回家了，我就回去了。” 秦松柏听秦艽这样说，就是不置可否了，于是说道：“你奶奶明天就回长原市了，你明天就回家吧，你独自一人在外面，我和你妈妈都不放心的。” 秦艽低下头嗯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秦松柏沉默片刻又问道：“你，见到你舅舅啦？” 秦艽回道：“嗯！小舅舅来余阳了，我前天就是在他家里住的。” 秦松柏哦了一声：“好，我知道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明天就回家去吧。” 说罢挂断了电话。 凌游笑着看向秦艽：“家里人催你回去了吧？” 秦艽说道：“看你笑眯眯的样子，你就这么想我快点走啊？” 凌游摇了摇头：“哪有哪有，我当然想留你多待些时日，可没办法啊，你家里人不同意啊。” 秦艽用手沾了沾鱼罐里的水朝凌游弹了弹：“鬼才信你。” 然后又说道：“你明天送我回去，可以吗？” 凌游想了一下说道：“下午吧，明天我再看一上午诊，好多病人等我好几天了。” 说到这，秦艽问道：“对了，如果你离开云岗村，三七堂怎么办？” 凌游说道：“我请了一位名医，每周会来云岗村坐两天诊的，而且小昀的医师资格证已经考下来了，只要放假回来，也能看病的。” “小昀的医术也很好吗？”秦艽问道。 “嗯，小昀天赋很好，只不过比我不足的就是经验少，通过三七堂也能让她好好历练历练。”凌游说道。 收拾好了鱼，两人就端进了厨房，凌游帮忙打着下手，很快就开饭吃了起来。 吃过完饭后，凌游去收拾了碗筷，秦艽坐在那里看着一本晦涩难懂的医术打发时间，而凌游从厨房走出来后，就径直来到诊桌前，将中午自己打包好的几包药拿了出来。 “这是我给你抓的治疗寒证的药，以及治疗失眠，安心养神的药丸，我又写了一份药方和服用剂量以及服药时间，回家后记得按方按时去吃。” 说罢走到了门口：“我去放到车里，免得明天忘记了。” 秦艽看着凌游没有说话，突然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觉得突然心中空落落的。 她点了点头。 凌游朝她笑了笑，就走了出去。 秦艽看着眼前简单朴素的小木屋，看着凌游的诊椅，眼前竟浮现出了凌游给别人专注把脉时的情景。她发现自己竟然很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居然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片刻后凌游回到屋里，洗着手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跟着我，不就是想让我给你母亲和奶奶瞧瞧身体吗？放心，明天我去肯定给好好瞧瞧，奶奶的病状我不清楚，但你母亲的病状我通过你也知道个大概了，放心吧。” 秦艽听着凌游说的话，依旧没有说什么，看着他“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凌游擦着手，看秦艽好像有些不对劲，于是问道：“你怎么啦？” 秦艽如大梦初醒般回过了神：“没，没怎么。我困了先回去睡觉了。” 凌游看着秦艽走出正堂的背影自语道：“困了？药还没吃呢，失眠症就好了？” 而秦艽可能真的就是没吃安神药的原因吧，这一夜都没有睡着，在床上辗转难眠。 直到第二天一早，听见院子外已经来了看病的人，她便起了床。 第72章 尚家父子 凌游伸手和她打了个招呼：“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昨晚睡得好吗？” 秦艽点了点头：“挺好的。” 然后又对已经来到院子里等候的几个病人说道：“大家将自己的车都靠边停好，稍等一会，让凌大夫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开始看诊。” 昨天在医馆忙碌的一天，已经让秦艽学会了医馆的工作，所以现在明显有些轻车熟路了。 一般凌晨就来排队的，几乎都是外地或者周边县镇慕名开车而来的，听到秦艽的话后，都争先恐后停好车后排起了队。 渐渐的天亮了起来，太阳越过云霞、透过早雾、穿过小山上已经开始泛黄的初秋树叶，高高的升起。 这时江宁省委一号院尚远志的家中，保姆做好了早饭，尚远志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今早送来的人民早报和江宁晨报。 二楼下来了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一些没有完全好的淤青，就朝门外走去。 尚远志见后板起脸叫住了他：“你干什么去？” 那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尚远志的小儿子尚小虎。 “我，我去学校。” 尚远志放下手中的报纸，身子向前倾了倾：“胡说八道，你不是请假了吗？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脸上的伤没好之前你会去学校？” 尚小虎见状有些胆颤的向后退了两步。 尚远志接着问道：“说实话，到底干什么去。” 尚小虎支支吾吾的说道：“去找我哥。” 尚远志顿时皱起了眉头。 要说起尚家父子们的关系，比较复杂，尚远志与自己第一任妻子结婚后生下了大儿子尚小天，可那个时候正是国家发展的重要时期，他被分配到了偏远的西北，所以也是自己事业上升期，他在努力跑步前进，争取一个经济大市的市长位置，希望能够调回来，所以对于妻子以及家庭他忽视了很久，久而久之，妻子与他几乎在电话和书信中只剩下了争吵，他本想的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弥补家庭，可妻子也没有错，三四年见不到自己的丈夫几面，自己独自抚养儿子长大，换做是谁，也会身心俱疲，所以尚远志接到妻子寄来的最后的一封书信，是离婚协议书。 尚远志自然是不想离婚的，本就为这次升迁调任已经忙的焦头烂额的他，又突然在家庭上雪上加霜，这让他更加心烦意乱，于是他连夜赶回家中，想与妻子谈一谈，可双方积压的怨气太多了，聊了几句后就大吵了起来，这一幕又让本就从小没有多少父爱、缺乏安全感的尚小天看到，他上去推搡着尚远志，并童言无忌的喊他父亲滚开，别欺负自己妈妈， 气头上的尚远志挥出了让他后悔至今的一巴掌，这一巴掌，打断了他们的父子亲情，也让自己的大儿子在日后的成长中，性格愈发乖戾，妻子也因为他动手打了儿子，毅然决然的和他离了婚，而儿子尚小天的抚养权，自然也归属了照顾孩子最多的妻子。 已到中年的他，没想到将好好的家庭过的支离破碎，但万幸的是，家庭失意的他，却在事业上得意了起来，自己得到了那个让他争取很久的位置。 工作稳定后，他也曾想过复婚，可妻子这些年受的委屈太多，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又遇到了另一个女人，一个在他心目中，能体谅他、温暖他、懂他的女人，也就是尚小虎的妈妈，两人相处一年多后结了婚，而这也让本就与大儿子尚小天有感情嫌隙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 如今大儿子已经三十出头的年纪了，可自己也在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去自责过，他与大儿子甚至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聊过一次天，有过一天完整的陪伴，而这个错失了大儿子三十多年的父亲，将那种自责，都赋予在了小儿子身上，以此蒙蔽自己，来弥补自己曾经对大儿子缺失的父爱。. 但都说慈母多败儿，当然慈父也是一般，在自己与第二任妻子的双重呵护下，尚小虎越发的不成器，学习不好，勉强才考上了一所本地的三流大学，而自己的大儿子现在在从商的路上如火如荼，近几年，尚小天经常把尚小虎叫去，给他买豪车，送他奢侈品，带他去夜店酒吧的地方纸醉金迷。 尚小虎年纪小且任性不清楚尚小天的目的，但尚远志又岂会不清楚，尚小天的做法无疑是在腐蚀着尚小虎还不成熟的意志，渐渐的要把他养成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人。 尚远志也曾侧面的阻挠过尚小天，可由于自己心有亏欠，所以又不敢严厉的警告指责这个本就让自己内疚多年的大儿子。 现在的尚小虎一再沦落，自己出于无奈，左右为难，也只能从小儿子身上做工作，但尚小虎已经喜欢上了他大哥带领他享受花天酒地的日子，又岂会听尚远志的好言相劝，所以现在尚家父子的关系，越发糟糕，让尚远志时常为此头疼，他曾多次在无人的夜里，想起自己组成的两个家庭时，自言自语般的指责自己，做好了一个合格的官，却没能做好一个合格的父亲。 而这时，当又一次听到尚小虎要去找尚小天时，他大声喝道：“不许去，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以后少见你哥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尚小虎正值叛逆期，岂会听他的话，趁着尚远志不注意，一个健步就跑了出去。 尚远志起身去追了几步，可自己的身子骨哪能追上年轻的小儿子，没等自己到门口，尚小虎已经跑出去，开上车呼啸而去了。 “哎！。”尚远志一屁股坐到了门口的一把椅子上，低头扶着前额。 保姆见到这一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想请尚远志吃早饭，但又不敢开口，于是愣愣的站在那里。 尚远志坐了一会后，抬头看到了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保姆后，说道：“哦，早饭我就不吃了，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保姆闻言，说了一句：“您消消气。”然后就赶忙离开了。 片刻后，司机把车停到了门外，尚远志起身拿起来自己的公文包和外套就走了出去。 上车后，车子刚启动，尚远志拿出了手机，找出尚小天的号码后拨了过去。 “你在哪里？” 电话那边的尚小天说道：“您有事吗？” “是你叫你弟弟去找你的？” 尚小天说道：“给他压压惊，有问题吗，尚书记。” 尚远志这次很生气，于是呵斥道：“你弟弟还是个学生，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学习，我警告你尚小天，你以后不许再带他去一些不三不四的地方，给他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你有什么怨，你可以冲我来。” 尚小天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笑：“好一个爱子心切，很让我感动。” 沉吟两秒后又说道：“这事我记下了，尚书记如果再没有别的事，我很忙，就不奉陪了。” 说罢挂断了电话。 尚远志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放下手机后，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第73章 林江省秦家 到了下午，凌游简单收拾了一下三七堂后，就与秦艽一道走了出来，然后又将那块“暂停看诊”的牌子挂在了小院门上后，就上了车准备送秦艽回林江省的省会长原市。 一路上秦艽没怎么说话，而是看着村中的风景，当上了高速公路后，一夜未眠的她，有了些困意，便闭眼睡着了。 凌游轻声叫了她两声，见她已经睡沉了，也没再打扰她。 而当秦艽睁开眼时，已经到了下午，车也已经下了高速公路，进了长原市市区。 凌游看到睁开眼睛的秦艽后笑道：“你还真是会享受，每次都是睡上一觉，睁眼就到目的地了。” 秦艽看了看车窗外的建筑，坐直了身子，发现身上多了一件凌游的外套：“谢谢。” 凌游好奇道：“呦！这话可不常听啊。” 秦艽哼了一声：“那不谢了。” 凌游哈哈笑了两声后说道：“怎么走，给我指指路。” 随后两人就在秦艽的指引下回往了秦艽的家。 车子在市区兜兜转转后，就来到了林江省的省委大院，秦艽和门口的警卫沟通了两句后，警卫原地敬了个礼，就将车放行开了进去。 省委大院里住着的全部是省委常委班子的几位领导，分别是一号书记，二号省长，三号省专职副书记，四号省常务副省长，其余的一般则是纪委书记、组织部长、宣传部长、省委秘书长、政法委书记、或是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当地军区的司令员或者政委，当然前四位的排名肯定是固定的，但其他几位的排名并不固定，一般会按照资历深浅或是入常委班子的先后、或是晋升副部级的先后来排序。 所以在省委四号院门前，秦艽告诉凌游停下了车。 凌游将车停好后便下车走向了后备箱。 秦艽问道：“做什么？” 凌游笑道：“怎么着也是登人家门，总得准备点见面礼吧。” 于是便从车里拿出了一个大包袱，以及一个小木盒，顺便也把给秦艽包好的药一道拿了出来。 秦艽笑着撇了撇嘴道：“你还挺懂礼数，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准备了东西，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凌游关上后备箱后说道：“你收拾你自己行李的时候。” 秦艽伸手要去拿凌游手里的东西：“我帮你拿，我看看你准备的什么？” 凌游一闪身：“不劳你大驾，我自己来就行。” 秦艽撅了撅嘴：“神神秘秘的。” 然后就走在前面去按响了门铃。 一个保姆模样的中年女人开门口笑道：“喔！是艽艽回来了。” 秦艽也笑着打了个招呼：“平姨。” 说着就带凌游走进了家门。 客厅里一个中年美妇人站了起来看到秦艽后快步迎了过去：“是我家乖乖回来啦。” “妈妈！”秦艽也小跑着张开双臂扑了过去，随后母女俩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凌游认出了秦艽的母亲，因为在余阳市维曼克酒店的房间里，他见过秦艽妈妈常文锦的照片。 秦艽与常文锦分开后，常文锦朝凌游走过去说道：“你就是小凌吧？” 凌游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常阿姨好。” 常文锦看着凌游手里的东西笑道：“哎呦，还拿什么东西嘛，他爸爸给我打电话说了，说艽艽把你给麻烦来为我婆婆和我看病，这已经够叨扰你了。” 凌游笑道：“就是几样不值钱的草药。” 说着拿出那个大包袱说道：“这里面是一袋我配制的决明子、荞麦等物混合的中药包，可以用来灌枕头，安神助眠的，人只有休息好身体才能更好嘛！” 说罢就递给了一旁的保姆：“辛苦您。” 常文锦闻言点着头感激道：“真的谢谢啦，这可是好东西啊，我们家人啊，睡眠都不好的，我婆婆早年操劳，晚年落下一些病，时常晚上睡不踏实，我和你秦叔叔工作忙，也经常睡不好，艽艽更是，总是失眠。” 说着看到凌游还在门口站着，于是赶忙说道：“光顾着说话了，小凌，快来坐，坐下聊。” 于是就给凌游请到了客厅沙发上，凌游说了声谢谢，坐下后又将手里的那个盒子和给秦艽配的草药放在了茶几上。 保姆随之也递上了一杯茶，凌游轻叩桌面说了声谢谢。 常文锦这时看着凌游说道：“早就听闻，小凌你医术高，还治好了艽艽二爷爷的头疼病，年少有为啊。” 凌游谦虚道：“哪有哪有，您过奖啦。” 随后凌游便直奔主题的说道：“常阿姨，我先给您瞧瞧？” 常文锦点了点头：“好！不过，这一路过来，这还没让你多休息休息呢，实在麻烦啦。” 凌游摆手道：“无妨的。” 说着看到沙发上的一个小抱枕说道：“这个用一下没问题吧？” 常文锦说道：“当然可以。” 于是凌游便把那个小抱枕放到了茶几上：“常阿姨，您把手放上来，我先给你把把脉。” 常文锦说了声好，就手心朝上放到了那个抱枕上。 凌游抬手伸出三根手指搭了上去，然后细细的感受着脉象，两分钟后，又让常文锦换了一只手，又搭了两分钟。 随后点了点头，常文锦将手收了回去，凌游也将抱枕放回到了原处。 “您的病症我之前给秦艽把脉的时候就看出个大概了，就是孕时患了寒证，所以寒气一直在体内淤积，散不出去，但是您的症状，比秦艽的症状还要轻些，无碍的，我一会给您扎上几针，再给您也开一个方子，吃上三五个疗程后，也就痊愈了。” 常文锦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这可谢谢你了小凌，这个老毛病让我受了二十几年的苦，常年的手脚发凉暖不过来，每逢，每逢月事时又疼痛难忍。”她说道月事的时候有些难以启齿，可又一下，凌游就是个晚辈，且病不讳医，所以也就将自己的症状和盘托出了。 凌游点着头：“我知道，以后就会好些了，您放心吧。” 第74章 针灸 说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刻画着雪莲花的紫檀木针灸盒，因为上次去京城事发突然，所以才只能用他备用可随身携带的特制腰带里的那些，所以这次他得知要来诊病，所以特地带了过来。 “常阿姨，您转过身来。” 常文锦知道凌游要给她施针，所以便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凌游。 目光看到秦艽时，秦艽正一脸专注的看着凌游。 凌游拿出一根银针，又拿出盒子里的一块酒精棉，消了消毒后，在常文锦后脖颈处的“大椎穴”捻着针刺了进去。 接着又拿出一根银针说道：“常阿姨，您可以转过身了。” 常文锦听后没有敢动脖子，而是僵着身子转了过来。 凌游接着说道：“常阿姨，接下来的穴位在腿上与脚上，您方便把鞋脱下来，把腿搭到茶几上吗？” 常文锦听后便说道：“哦，可以，左腿还是右腿。” “右腿”凌游说道。 于是常文锦就抬起腿放到了茶几上。 凌游将手里的针消了消毒，隔着裤子用两根手指找了找穴位，然后在常文锦右腿的小腿肚处的“足三里穴”上扎了进去。 紧接着拿出第三根针，消毒后，起身走到了茶几另一侧，用拇指捏了捏常文锦的脚心，找准穴位后，又在她脚底的“涌泉穴”上下了一针。 随后拿出第四根针，又在她脚踝处的“太溪穴”上扎了一针。 随后说道：“您最好日后再找一名保健专家，给您用一用艾灸疗法，会事半功倍的。” 常文锦全身不敢动，身体略显僵硬，但还是笑着说道：“辛苦了小凌。” 凌游摆了摆手：“您客气了。” 而这时秦艽开口问道：“不对呀！为什么你没有给我针灸过啊，我和我母亲不都是寒症吗？你还说我的病更重些呢。” 秦艽的病并不是不需要扎针灸，也不是凌游治不了，而是凌游没法下针，因为如秦艽刚刚所说，她的病更复杂些，她不光体内有寒，还有伤到的脾、以及因为儿时疳积和黄疸留下病根的热。 所以针灸的地方要更多些，这其中就包括胸部以下腹部以上的“上脘穴”、大腿里侧的“血海穴、”肚脐位置的“命门穴”、肚脐下三寸位置的“关元穴”等。 这些穴位的地方都是让凌游下针很尴尬的地方，所以他就没有提前针灸的事。 于是凌游换了个说法道：“对啊，因为你的病症比较复杂，所以扎一次针是不够的，我又不能长期在你身边施针，所以我推荐给你一个人。” 常文锦这时接话问道：“哦？是谁？” 凌游问保姆要来纸笔，在上面写下来一个详细地址，然后递给了常文锦道：“你们长原市有一位针灸手法很不错的中医大夫，是一位老奶奶，就在太和区十六中学附近的一家中医诊所坐诊，每周三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一周就出诊一天，所以记好时间，秦艽的病，每周正好针灸一次，总共灸三次，再配合着我给她开的药，也就能痊愈了。” 常文锦赶忙将那张纸收了起来：“好，我到时一定叮嘱她去。” 秦艽却突然问道：“你推荐的大夫，一定水平不错，可这位老奶奶一周就出诊一天，能排上队吗？” 凌游这时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你到那，对她说，你是凌广白孙子的朋友，她应该会对你特殊对待一些的。” 秦艽闻言突然感觉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笑着说道：“难不成，你爷爷和这位老奶奶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凌游无奈道：“你到那里不要多打听，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要非说凌游的爷爷凌广白究竟和这位中医奶奶有什么故事的话，那言简意赅的讲几个关键词就是，夕阳红、女追男、爱而不得。只怪凌广白生前是个只知道研究医术和草药的大直男，要不然，现在凌游都有奶奶了。 而这时常文锦在脑袋里思索着，口中念叨着：“凌广白？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 这时秦艽说道：“哎呀！就是在您落水后，给您急救又开方子救了我命的那个游医先生！” 常文锦听秦艽这样一说，瞬间恍然大悟：“哦！原来是那位先生。” 然后又看向凌游说道：“你原来是那位先生的孙子。” 凌游笑了笑：“上次在京城，秦老提起后，我也觉得很巧合。” 常文锦有些激动：“我很感激你爷爷，多亏了他，才保住了我们母女的命，真是有缘啊。” 凌游也笑道：“有些事可能就是命中注定，您和秦艽的病留有病根，可能我爷爷他在天有灵，心有遗憾吧，才指引我认识了你们，完成了这个他没有完全医好的病案，解了他一桩夙愿。” 常文锦听到凌游这话后，有些失落：“老先生，故去了吗？” 凌游点了点头：“已经快三年了。” 常文锦叹道：“真的遗憾，没能再亲自登门向老先生致谢。” 凌游闻言心里也有点落寞，但还是挤出一个笑脸说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态，我爷爷是个医痴，如果他知道您和秦艽现如今能够痊愈的话，那在他那里，便也就没有遗憾了，你们能健康，就是对他这位大夫最大的尊重啦。” 常文锦露出一个笑容，看着凌游：“小凌，谢谢你们。” 凌游笑道：“您客气了阿姨。” 说罢又说道：“对了，奶奶现在方便诊病吗？” 凌游见已经下午了，他打算今天就回余阳去，所以就想快些看完，好能早点回去。 常文锦朝保姆问道：“平姐，你去看看老太太睡醒了吗。” 保姆平姐点了点头，好，我这就上楼看看。 片刻后，保姆走了下来：“老太太刚醒，咳醒的。” 凌游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常阿姨我给您把针拔了，然后我们上去看看奶奶的情况。” 常文锦点了点头：“好。” 第75章 秋日咳 片刻后，凌游就将常文锦身上的银针全部拔了下来，消毒后又装回到针盒里。 “常阿姨，感觉怎么样？” 常文锦由于刚才一直没敢动，所以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惊喜的说道：“我感觉腿上和脚上热热的，小腹部也有暖暖的。” 秦艽在一旁也面露喜色：“真的吗妈妈？” 常文锦揉了揉小腹，又揉了揉自己的小腿：“嗯，这么多年都没有这么舒服过，以前这腿和脚就像常年放到冰水里泡着一般，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暖和。” 然后又转身对凌游感激道：“小凌啊，你可真是神了，阿姨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啦。” 凌游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客气，秦老对我很好，我和秦艽现在也是朋友，这么说就见外了。” 常文锦颔首看着凌游，眼中很是欣赏，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要不先歇息歇息吧，太辛苦你了。” 凌游起身说道：“没事的，治病要紧，方便的话，我们这就上去吧。” 常文锦也跟着站起身有些歉意道：“可真是麻烦你了，到家里饭没吃上一口，水也没喝上一杯，光顾让你忙了。” 说罢在前面带路，领着凌游他们上二楼，凌游也是连连客气着。 到了二楼后，转弯就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常文锦敲了敲门，里面传出秦艽奶奶的声音：“进吧。”说着，又咳嗽起来。 常文锦带着凌游秦艽，三人进了房间后，秦艽跑到了床边亲昵道：“奶奶，我都想您了。” 秦奶奶的面相很和善，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眼神里也是说不尽的宠溺：“我也想我家艽艽喽。” 常文锦这时笑着介绍道：“妈，这是凌游，就是我和您说，我二叔很看中的那个小凌大夫，今天特意来给您看咳嗽的毛病的。” 秦奶奶听说了秦老被凌游看好了头疼病的事，所以也对凌游有所耳闻，于是慈祥的笑道：“还麻烦你大老远的来一趟，辛苦了小凌，我天天下午都要睡上一会的，有怠慢的地方，你见谅。” 凌游起初是没有想到秦艽家的长辈都这么和善的，作为在社会中处于上流层面的她们，却丝毫没有什么架子，待人接物让人很受用。 但其实如果真正接触过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人物时，就会发现，他们区别于一些“暴发户”不同，都有很深的文化素养和家庭教育底蕴，像秦奶奶她是生在乱世的，吃过那个年代的苦，而且自己的丈夫与小叔子秦老都是老一辈的无产阶级的革命者，故而她的思想观和为人处世也很亲和。. 而常文锦家中世代经商，不说是书香门第也可以称得上是世家千金，良好的家族教育，让她从小便很有素质与修养。 凌游连忙摆手：“哪有哪有，您老客气了，每天午睡一会，是对身体好的。” 说着又看了看老太太的面色说道：“而且您老气色很好。” 老太太捂嘴笑了两声：“这个小凌，真能哄我开心，一身的毛病，气色哪里还好的了呦。” 凌游向前走了几步，带着一脸亲和的笑容道：“大夫又岂会骗您呢？” 秦艽这时也附和道：“是啊奶奶，大夫都说您气色好，那您绝对就是气色好，根本就没什么病。” 秦奶奶更开心了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秦艽的额头笑道：“小滑头，更会哄我。” 这时凌游发现秦奶奶在这几句言语嘻笑中，并没有咳嗽一声，于是暗暗记下了这一特点，然后说道：“奶奶，我给您把个脉吧。” 秦奶奶点头道：“好！好！” 说着走到床前，秦艽见状便起身去给凌游搬来了一个凳子，凌游接过来坐下。 秦奶奶伸出手后，凌游搭手品着脉象，大概七八分钟后，凌游将两只手的脉象都摸了一番后，看了看房间里的几人说道：“按理说，咳，自然是由肺引起，而肺咳自然也是因为气管、支气管、喉、或鼻的病发作为起因。但奶奶您的病灶，皆不在我说的这几样里。” 这句话一出，让众人都很疑惑，那不是因为这些，又是因为什么呢？ 秦艽这时问道：“那不然是什么？” 凌游收起手，沉吟了片刻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奶奶的咳病，应该是近几年才严重的。” 常文锦这时答道：“对，也就这两三年。” 凌游接着又问道：“每逢秋日咳重，而其它季节并没有此状？” 常文锦又点了点头：“对，每到入秋就开始咳的厉害。” 凌游想了一会后，小心翼翼的看向秦奶奶开口问道：“奶奶在年轻时，是不是在这个季节，遇到过人生的重大变故，或者亲人离世等悲痛之事。” 此言一出，让秦奶奶不禁心里一惊，然后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秦艽赶忙坐在床上为秦奶奶摩挲的后背，而凌游则是拉起秦奶奶的手，用自己另一只手的拇指按压在她虎口处的“合谷穴”上为她止咳。 片刻后，秦奶奶停了下来，但由于猛烈的咳嗽，使自己剧烈的喘着粗气，而凌游见状又把手伸向她的后背，在她肩胛骨处的“肺俞穴”上按了按，为她平喘。 当秦奶奶彻底平静后，眼神放空，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缓缓开口道：“那年，刚入秋不久，村子里刚秋收粮食，可我却我接到了一封书信，说松柏的父亲在战场上牺牲了，那个时候松柏才不到三岁，这个噩耗让我几天几夜都没有睡着觉，如天塌下来一般，可几天后我也想清楚了，自己还有孩子呢，我不能在悲伤中走不出来，日子还得往下过呢。但祸不单行，突如其来的侵略者扫荡了村子，可能是松柏他爸在天有灵，让我和松柏逃过一劫，但死了很多乡亲，粮食也被侵略者抢劫一空，我带着松柏躲在山上的树林里，用枯草和树皮果腹，直到侵略者离开村子后我才逃回去，但村中的村民死了大半，又没有了多余的粮食，所以我就背着松柏，跟着村子里残存的乡亲一路逃难行乞才勉强活了下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这些年轻时的往事，总是会不自觉的涌上心头，这几年每到秋天，被那秋风一吹，我就会想起这段痛苦的经历，想起松柏牺牲的父亲，甚至很多时候会被噩梦惊醒。” 第76章 在脏为肺，在志为忧 凌游几人听后，也都不禁为秦奶奶年轻时的遭遇动容，是啊，那个年代生存下来的人太苦了，多少人死里逃生，也有多少人像秦艽的爷爷秦保山一样，永远的将年轻的生命停留在了那个纷乱的年代，但我们又何尝不是因为他们的伟大奉献，才换回了如今的太平河山。 秦艽依偎在了秦奶奶的怀里，用手不断摩挲着她，来安慰她的情绪。 凌游叹了口气：“这才是病灶。” 秦奶奶回过思绪：“哦？” 凌游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开口说道：“肺，属金、生水，《黄帝内经·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一篇中云，“在脏为肺，在志为忧”，这就说明了金行的特点是悲忧，至于为何悲忧属金，那就要说起它的气化特点，或者说气机的运行特点决定。如果说气机运行向外、向上，那便是发散的，如果气机运行向内、向下，那便是收敛的。所以在《素问·举痛论》也有云：“悲则气消”，这就恰好符合了，金行，肃降收敛的特征，所以悲忧属金，方为肺志。” 凌游这话，说的在场人一头雾水，听懂了个大概，但是没能完全明白，于是秦艽说道：“凌游，你说说我能听懂的，我怎么一句没听明白呢?” 这时常文锦朝秦艽嗔道：“你不要说话，听小凌说，小凌的意思是，你奶奶的咳病，是悲伤忧思上来的。” 凌游点了点头：“常阿姨说的没错。” 然后又有些抱歉的看向秦艽和老太太：“我确实说的有些晦涩，我换种说法。红楼梦大家都看过吧？” 秦艽点了点头：“看过啊，四大名著嘛！” 然后凌游笑了笑接着开口说道：“红楼梦里的林黛玉患的就是这病，她因为前世为绛珠仙草得了贾宝玉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恩，这一世才用眼泪报恩贾宝玉。所以她从小多愁善感，在母亲过世和家中突逢巨变后来到贾府，更是处处小心谨慎和悲忧交加，日日以泪洗面，结果她最后的结局就是咳血而亡，在我们中医上来说，她这是因为每日悲切，所以导致的肺气虚，常年累月的肺部气虚不足，大量消耗肺中的气，最后肺伤难治，回天乏术。” 然后看了一眼常文锦和秦艽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在我们刚进房间后，奶奶高兴的聊天时，没有一声的咳嗽传出，而在我提起了她年轻时悲伤往事的时候，她又剧烈咳喘不止？” 常文锦和秦艽回想了一下后，恍然大悟，秦艽说道：“就是说奶奶的病，是因为想起她年轻时悲痛的往事，以及想起我爷爷才引起的，和秋天不秋天的没关系呗？” 凌游笑道：“嗯，对，但是和秋天也有关系，毕竟一来，林江省秋季气候干燥，二来，在二十四节气中，立秋也属金，两者巧合的碰到了一起，所以奶奶的咳喘，才更加严重的。” 老太太听后叹道：“竟没想到，我这病，居然是被自己胡思乱想，想出来的。” 凌游看着她安慰道：“往事终究都是往事了，您现在安享晚年，秦省长又在您的含辛茹苦下有这么高的成绩，还有这么孝顺的儿媳以及孙女，您应该把往事放下了，为了自己的身体，也为了这些惦记关心您的晚辈，不能再这么年年忧思悲痛下去了。” 老太太听后擦了擦眼角的一滴浊泪：“好！我听小凌的，尽量不去想了。” 秦艽也撒娇道：“以后我天天逗您开心，您可不能再这么折磨自己了。” 听了这话，老太太更欣慰了，连连说着：“嗯，我的宝贝孙女最好了，以后奶奶肯定健健康康的，我还要看我孙女结婚呢。” 秦艽搂紧了老太太的胳膊：“奶奶您说什么呢，我不结婚，我就陪着您。” 老太太慈祥的摸了摸秦艽的头：“傻丫头，就胡说八道。” 这时常文锦搓了搓手，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再次感激道：“小凌，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谢谢你才好。” 凌游站起身笑道：“常阿姨，您可不能再这么客气了，再这么客气，我都不知道怎么好了。” 说罢，他又看向秦艽，比划了一个写字的手势：“帮我找个纸笔去吧，我写个调养身体的方子。” 秦艽听后从床上站起了身：“我，这就去给你拿。” 说着从卧室里走了出去，常文锦也说道：“开了一路车，肯定饿了吧，我这就去让你平姨做饭，今晚就在家里住下吧。” 凌游赶忙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常阿姨，我一会就回余阳了。” 常文锦佯装嗔怪道：“你这孩子，这么急着回去干嘛？” 但说罢又觉得这样问有些冒失了，于是又说道：“那饭总得吃一口吧。” 老太太这时在后面也说道：“是啊，就是再忙，也得吃了饭嘛，你是大夫，肯定得比我这老太太更知道不吃饭对身体不好的道理吧。” 凌游见如此热情，也不好再推脱，于是摸了摸肚子道：“让您和奶奶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那我吃了饭再走。” 常文锦笑道：“这才对嘛，我现在就下去准备，你先坐着啊小凌。” 常文锦转身出屋，秦艽也拿着纸笔走了回来，递给了凌游：“喏！” 凌游接过后，就在纸上写了一个止咳平喘、养肺补气的方子，然后签好名字后交给了秦艽：“明天开始，让奶奶每天按时服下，一周痊愈。” 而在这时，林江省长原市的一座建筑工地里，一众人簇拥着头戴白色安全帽的尚小天走在施工现场。 项目经理在尚小天身边介绍汇报道：“陆总，咱们第一期工程现在的测绘工作已经做好，目前正在打桩挖地基，半个月内，保证将主体框架做起来。” 尚小天看着正在忙碌的工人，对那项目经理冷冷说道：“抢抢时间，二十四小时施工，十天内我要看到效果。” 那人为难道：“陆总，这...现在工人已经两班倒了，半个月内都已经很吃力啦。” 尚小天停下脚步，扶了扶金边眼镜，目光犀利的盯着他:“那是你的工作，我要的是结果。” 那凌厉的目光让项目经理不寒而栗，顿时心中一紧，擦了擦额头上刚刚一瞬间冒出的一丝细汗，艰难的点了点头：“好的陆总，我尽量。” 这时一众人已经走到了工地的一个小路上，尚小天将安全帽摘下一把放到那项目经理的怀里道：“是必须。” 项目经理吸了口气：“好，十天，我给您成果。” 听罢，尚小天没有再留下一句话，向前走了两步，司机拉开了一辆埃尔法商务车的门，尚小天迈步坐了上去，司机关好门后，留下了工地上的一众人扬长而去。 而此时车上还坐着尚远志的小儿子尚小虎，正叼着一根棒棒糖，在玩着手里的一个小型游戏机，游戏传来一声通关的声音后，他激动的喊了声“yes”，然后看向旁边的尚小天道：“哥，接下来我们去哪啊？” 尚小天此刻正一脸心事的看着窗外，听到尚小虎的话转过头，露出了一个笑容道：“我要再去拜访一个领导。” 尚小虎本来想，到这里尚小天就能陪自己出去玩了，可自己却跟着他在长原市的大大小小工地等地方走了一整天没有停歇。 而现在又听到尚小天的工作还没结束，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个沮丧的表情。 尚小天见状，摸了一下尚小虎的头笑道：“最后一件事了，忙完哥就带你去玩。” 说着又对副驾驶的助理说道：“给老肥打电话，让他给我把sweet酒吧最大的那个卡座留出来。” 助理听后回头道：“是，陆总。” 第77章 道别 而这时天色已经黑了，秦家也做了一席丰盛的晚宴招待了凌游，凌游吃饱后，将筷子轻轻放到了碗边道：“奶奶、常阿姨、平姨，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常文锦伸手要去再拿凌游的碗：“再吃些，让你平姨再给你盛一碗。” 凌游摸着自己的肚子笑道：“常阿姨，已经吃了三碗了，真的吃不动了，如果肚子里还有地方，我是真的想再多吃些平姨做的菜。” 常文锦笑道：“男孩子多吃些，长个子。” 秦艽刚喝了口水，听到这话差点呛到：“妈妈，他都二十四岁了，还长什么个子呀，又不是小孩子。” 奶奶在一旁笑道：“老话怎么讲的来着，二十五还鼓一鼓呢嘛。” 凌游在一边呵呵笑着：“奶奶说的没错，我也觉得我明年还能再长长。” 秦奶奶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后笑道：“那以后可要常来吃饭，明年肯定让你再长高十厘米。”一边说还用手一边比划到了一个高高的位置。 凌游笑道：“好！奶奶，我以后经常来看您。” 不一会，待所有人都吃好后，凌游就提出了告辞，常文锦和秦奶奶本还想再留凌游多坐会，但可一看外面天都黑了，想着凌游还有一段路程呢，也就作罢了。 凌游临走时，突然看到桌子上他带来的那个木盒想了起来，然后说道：“差点忘了，常阿姨，这个是我用几味中草药和珍珠粉自制的珍珠丸，美容养颜的，您可以试试。” 常文锦接过木盒，打开盒子就见十几颗小指甲大小的白色药丸，还带有一阵扑鼻的清香传入鼻腔，立时开心的合不拢嘴：“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凌游笑道：“一周吃一颗就好，吃没了告诉我，我再给您做。” 常文锦看着凌游谢道：“好！那以后常来家里。” 凌游和常文锦寒暄一番，又嘱咐了两遍秦奶奶保重身体，就穿好外套准备离去。 常文锦和秦奶奶要送送他，可凌游却执意不让她们远送，常文锦只好嘱托秦艽送一送凌游。 于是他就在秦艽的陪同下走出了林江省委四号楼。 出门后秦艽看着凌游说道：“你把这辆车开回去吧，来回出行也方便些。” 凌游摆手道：“不必了，这车太扎眼了，不适合我，我坐火车回去。” 秦艽将钥匙塞进了凌游的外套里：“我还有别的车开呢，要不然这辆我也不常开，代步工具罢了，有什么扎眼的。” 而凌游却笑着拿出车钥匙放回了秦艽的手里：“以前就是个大夫，开什么车都没问题，但接下来要到单位里去，开这车不方便，太引人注目了。” 秦艽听后也只好作罢，抬起头直视着凌游的眼睛问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凌游笑道：“只要你有时间去余阳，都可以来找我啊。” 秦艽接着问道：“那如果我不去余阳，你会再来长原看我吗？” 那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直视着凌游，认真的等待着凌游接下来的话。 凌游突然心里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他上大学的时候。 他沉默片刻，然后认真的说了一声：“会！” 秦艽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对凌游说道：“好啦好啦，那你快走吧。” 凌游笑着看着她：“快回去吧，外面冷，别着凉了。” 秦艽点了点头：“好！” 凌游走了两步回头说道：“记得吃药。” 秦艽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没有动，而是目送着凌游，应道：“好” 凌游走了几步，回头见秦艽还是没用回去，于是又说道：“记得吃失眠药。” 秦艽大声回道：“好！” 又走了几步，凌游回头发现秦艽还是没有回去，然后加大音量又说道：“记得去扎针灸。” 秦艽噗嗤笑了出来：“好！好！好！” 凌游快步朝大院外走去，就在快要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秦艽还在目送着自己，于是挥了挥手，示意她快点回去。 秦艽也挥了挥手后，突然一阵秋风吹过，打了一个冷颤，直到见凌游也走到了大院门口，这才转身回了家中。 而凌游在走到大院门口时，对给自己开门的警卫点了下头，说了声：“谢谢”，就走了出去。 来到路边，正在准备拦出租车的凌游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喊自己。 “凌游哥。凌游哥。” 凌游转身看过去，只见一辆黑色埃尔法商务车停在大院门口，车门打开后，尚小虎朝他这边急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色亚麻质高级定制西装，戴着一个金边眼镜，气质斯文儒雅的青年人。 凌游看清是尚远志的小儿子尚小虎后，感到很意外，没想到能在林江省偶遇到他，但还是笑着迎了几步，三人来到彼此身边，凌游开口道：“是小虎啊，你什么时候来的长原啊。” 尚小虎激动道：“我今天早晨来的，好巧啊凌游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 凌游也笑道：“是啊，好巧。” 说着看到了尚小虎身后的青年，然后伸出手问道：“小虎，这位是？” 尚小天刚要自我介绍，而尚小虎却抢先一步开口道：“哦！这是我哥。” 尚小天也伸出了手：“你好凌大夫，我是，陆小天。” 凌游一怔，他之前听杜衡提起过尚书记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尚小天，小儿子尚小虎，可这位尚小天为什么介绍自己叫陆小天呢，这是他不甚了解的。 尚小天也发现了凌游脸上一瞬间的疑问，于是从西服里怀拿出了一个高档名片盒，拿出一张名片递了上去，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我随母姓。” 凌游这才在心里“哦”了一声。 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写着：盛天集团，总裁，陆小天。 然后尚小天接着说道：“我这弟弟年轻气盛，上次的事，真的谢谢凌大夫的救命之恩啦。” 凌游客气道：“哪里哪里，陆总言重了。” 尚小天刚刚亲眼看见凌游从林江省的省委大院出来，这让他心中也不禁起了一丝疑惑，要知道，这里面住着的人，可都是林江省的几名常委人物，而在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凌游的背景实力，他也让人调查过，但也只是说自己的那个父亲，也就是尚远志有些器重他，再就是和杜衡以及麦晓东走的近一些，至于其他的背景，除了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中医郎中之外，也没有什么实力靠山，所以在这里碰到凌游，他很惊讶。 于是开口问道：“凌大夫什么时候来的长原市？” 凌游一挑眉，便知道了这尚小天是在套自己的话，于是回道：“哦，今天刚来，办点事情，正准备回余阳去呢。” 凌游把尚小天接下来可能要问的话，一并含糊的回答了一遍，自己只说来办点事情，你尚小天总不能追问我办什么事情了吧？ 尚小天听后也是心里一阵冷笑，心道这个凌游，还真是有些滑头啊。 当然，如凌游所想，自己当然不合适再追问什么了。 然后说道：“那凌大夫怎么回去，不如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凌游赶忙摆了摆手：“不了，多谢陆总美意，我坐火车就好，长原离余阳不远，很快就到的，不麻烦了。” 尚小天闻言也便作罢，他本来也没想和父亲尚远志身边的人走太近，于是说道：“那凌大夫一路注意安全，就不耽误你时间了，等有机会一定到我这里喝杯茶。” 凌游拱了拱手：“好的陆总，您也快去忙吧。” 尚小天听罢，也拱了拱手，尚小虎则是一脸笑意的对凌游说道：“凌游哥再见，等我回余阳找你玩。” 凌游点了点头笑道：“好的小虎，再见。”然后又看向尚小天说道：“陆总再见。” 尚小天也摆了摆手：“好，凌大夫，有缘再见。” 这时路边来了一辆出租车，凌游拦下来后就坐了上去：“火车站。” 第78章 卫生厅报道 尚小天看着凌游走远后，眯着眼推了推自己的金边眼镜，转过身拿出手机，给林江省省会长原市的市委书记白万江打了过去：“白书记，我到大院门口了。” 白万江在电话里“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片刻后，警卫室的座机响了起来，警卫班长回答了两声“是”后，推门走出来对尚小天说道：“麻烦您进来做个登记，就可以进去了。” 尚小天眯眼笑了笑：“好。”然后去做了个登记后，出来坐到车里。警卫按下了电动伸缩门的开关，放行司机将车开了进去。 而凌游坐火车回到余阳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给薛亚言打了个电话后，两人又出来吃了点宵夜后，就去了薛亚言家里住下了。 第二天一早，薛亚言与凌游两人正吃着早饭，凌游的电话响了。 “麦大哥，早上好啊。”凌游笑道。 来电话的麦晓东也是哈哈笑着：“早上好啊凌老弟。” 凌游放下筷子问道：“怎么了麦大哥。” 麦晓东说道：“你今天来余阳一趟吧，你的档案调到省卫生厅了，我带你去报个到，把手续办理一下。” 凌游“哦”了一声后说道：“我现在就在余阳呢，那我直接去卫生厅，咱们在那汇合。” 麦晓东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凌游笑道：“昨晚到的，都夜里十点多了，就没打扰你。” 麦晓东笑道：“昨晚那个时间确实睡下了，你准备准备吧，我去省委先点个卯，然后就去卫生厅找你。”. “好，麦大哥，那一会见。”说罢凌游挂断了电话。 薛亚言正喝着粥，问道：“什么报道？” 凌游拿起筷子说道：“哦，我的档案被调到省里了，在卫生厅给我挂了个名。” 薛亚言放下手里的碗筷瞪大眼睛说道：“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凌游看着他笑道：“我也是前天下午才得到通知的，这两天忙，就没和你说。” 薛亚言羡慕的摇了摇头：“人比人，气死人啊，你这可直接成我主管部门的领导了。” 凌游哈哈一笑：“我去卫生厅就是挂个闲职，管不到你的。” 薛亚言不死心的问道：“什么级别？” 凌游看着他有些不忍心的轻声道：“副科。” “副科？”薛亚言差点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我苦熬苦谒这么久，都没混上个副科级待遇，你直接就副科级，老凌，你礼貌吗？” 凌游站起来笑着去客厅的衣架上拿着两人的外套和薛亚言的公文包走了过来：“快走吧，薛院长，一会迟到了。” 薛亚言接过了东西用拳头砸了一下凌游的胸脯：“小同志，闷声干大事。” 然后又看向凌游说道：“请客啊，请次大的，好好宰你一顿。” 凌游看着他的样子，笑的更开心了：“地方你挑，正好今晚我也要请麦主任和杜局呢。” 两人一边往出走，薛亚言一边思索着：“嗯...那我得选个最贵的地方。” “行，听你的。”凌游笑道。 因为省医院和卫生厅离得并不远，所以两人下楼后搭上同一辆出租车，在两个地点相对更近些的省医院门前，薛亚言下了车后，凌游又告诉司机前往省卫生厅。 到卫生厅门口，凌游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外等着麦晓东，大概二十分钟左右，麦晓东自己驾车到了卫生厅门前，看到凌游后招了招手：“凌老弟，上车。” 凌游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到门口的门卫室，一名保安走出来，麦晓东拿出了自己的证件递给了他，保安查看了证件后，便抬杆将车放行进去。 两人一路直接到了省卫生厅厅长褚子键的办公室门口，麦晓东敲了敲门。 当听到一声“进”后，麦晓东露出一个笑脸，推门而入。 “褚厅长，没打扰你工作吧？” 褚子键抬头见是麦晓东，立马站起身笑着从办公桌前迎了出来：“原来是麦主任啊，我就说今早出门就听见喜鹊在枝头喳喳叫嘛。” 两人握了个手，麦晓东哈哈一笑：“你还真是说着了，但是喜鹊叫，可不是因为我，你看我把谁给你送来了。” 褚子键这才意识到麦小东身后站着的凌游，他本以为这就是麦晓东办公室的办事员，但听他这样说后，看了一眼凌游，又看向麦晓东问道：“麦主任啊，这位是？” 麦晓东先是对着凌游说道：“我给你郑重介绍一下，这位啊，是咱们江宁省卫生厅的褚子键厅长。” 然后又对褚子键介绍道：“这位啊，就是凌游，小凌大夫。” 一听到凌游两个字，褚子键心里重视了起来，现在江宁省卫生系统谁人不知这个凌游是尚书记亲自点的将，硬是从小小的扶风县云岗村卫生所临时大夫，直接提到了卫生厅的副主任科员。 凌游伸出手问好道：“褚厅长您好，我是凌游。” 褚子键也不托大，伸出大手与凌游一握道：“早就听说凌大夫年轻，但没想到这么年轻，年少有为啊，欢迎你来到我们江宁省卫生厅，为我省的卫生系统添砖加瓦啊。” 凌游笑了笑：“日后还请褚厅长多多指教。” 褚子键放开手，朝沙发上做了个请的手势：“好说，好说，来，坐下聊。” 然后又请了一下麦晓东：“麦主任，请坐。” 见两人坐下后，褚子键一边朝自己办公桌后走，一边对麦晓东说道：“麦主任啊，给你们尝尝我新得的好茶。” 麦晓东呵呵笑了两声：“褚厅长的茶，在咱们整个江宁省的干部里都是顶好的，今天我定要好好尝尝。” 褚子键拿着一个很普通的小盒子走了出来，坐到了沙发的主位上，将茶叶盖打开后，一股绿茶的清香瞬间就飘了出来。 凌游闻到后赞道：“云雾绿茶，确实是好茶。” 听闻这话，褚子键心里对凌游可有点兴趣了：“小凌也懂茶？” 凌游摆了摆手：“我哪里懂，只是知道些皮毛罢了，恰巧在几年前我云游到西江省，喝过一次这云雾茶。” 第79章 云雾茶 褚子键取了一匙茶倒入茶壶中，用并非滚烫的热水冲泡之后说道：“确实是我西江省的一位朋友寄给我的，今春在山顶采摘的新茶，又都是一芽一叶的精品，然后经过杀青、抖散、揉捻、炒二青、搓条、做毫、再炒干等八道工序制作而成，才出了这么几小罐。” 说话的功夫，桌上的茶壶里就已经香飘四溢了，褚子键给麦晓东和凌游倒上一杯后，递到了两人的面前，凌游轻叩了三下桌子以示感谢。 麦晓东端起来喝了一口赞道：“真是好茶啊，使人口齿留香，回味无穷啊。” 凌游将茶杯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这云雾茶历史悠久，在汉朝的历史中就有记载，北宋诗人黄庭坚更是以诗赞曰：我家江南摘云腴，落磑霏霏雪不如。”说着就将茶喝了下去。 褚子键伸出一个大拇指道：“诶呀！小凌还是谦虚了，没想到你对这茶叶之道了解这么多。” 凌游放下茶杯笑了笑：“我是中医，一般的植物对我来说，都算是草药，所以片面的了解些，但在茶叶方面，可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这褚子键是出了名的爱茶，男人一般都有些收集的癖好，就比如说有的人喜欢收藏酒，无论喝不喝，但总是会将各式各样的酒收集起来，也有的人喜欢收集烟，哪怕是不吸烟的人，一旦有这个癖好，也爱将各式各样的烟盒收藏，当然还有喜欢收藏手办模型的、收藏火机火柴盒的，各式各样。 而这褚子键就是一个爱好收集茶叶的人，无论是饮誉天下的名茶，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众茶，他家里都会有些。 而大多数体制里的人，别看天天走到哪里都是保温杯不离手，泡着浓茶喝起来没完，但在他眼里真正懂茶的并不多见。 所以更多的人在他褚子键眼中，就像《红楼梦》里妙玉评价贾宝玉和刘姥姥的话：喝茶如饮牛饮骡一般。不懂品茶的雅趣。 而如今碰到能和他在茶叶一事上聊出火花的凌游，褚子键立时便对这个年轻人有了些好感。 而一边的麦晓东可听不懂什么好茶坏茶的，在他那里，平时喝着解渴，加班开会时喝了不犯瞌睡的，那就是好茶。 于是他岔开话题说道：“那个，褚厅长，凌游的具体职位厅里决定出来了吗？小凌是个人才，你可得人尽其才，不能大材小用哦！” 虽然说尚远志和麦晓东说的是，找个闲职挂起来就行，但如今看凌游并不像以前那样，抗拒加入体制，那自然要给安排个好的位置，毕竟老板的安排是老板的安排，但自己当着凌游的面，再向褚子键这么一说，那可就得算是自己送出的人情啦。 褚子键听后沉吟片刻后说道：“其实今年年初的时候，卫生厅就招了一批公务人员，今年退休的又不多，所以没有什么更好的位置空出来，但是呢，这个月卫生部的批文刚下来，要在各省开展“创卫”活动，所以在尚书记对小凌的工作安排下达后，我厅领导班子在会议上就讨论过了，决定将小凌先纳入到卫生厅爱卫办的督查指导小组办公室，主要负责下面各市县的创卫指导和监督验收工作。” 说到这，他抬眼瞄了一下麦晓东，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麦晓东的表情。 毕竟凌游调到卫生厅，是尚书记亲口批示的，而麦晓东又是代表尚书记过来的，所以此时麦晓东的意见，那就是尚书记的意见，虽说自己是一厅之长，但终归也不能在这种小事上折了自己大老板的面子嘛。 而这时麦晓东却看了一眼凌游，当见凌游只是云淡风轻的坐在那里，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表情后，麦晓东笑道：“褚厅的安排自然是合理合规的，而且我相信以凌游的能力，一定能完成好厅领导们交待下来的任务的。” 然后又看向凌游说道：“凌游啊，你在褚厅面前也表个态嘛！” 凌游其实对于尚远志此次给自己的工作调动安排是比较措手不及的，但是他自己也清楚，无论尚远志是还人情也好，还是想借自己与秦老拉拉关系也罢，都是人家大领导抬举你，而自己也不能三番两次的不识抬举，毕竟有多少人求着盼着这样的机会都求不来的，所以自己这才痛痛快快的来省卫生厅报道。. 至于到哪个岗位上，他并不在意，只要是能真真正正的为百姓和社会做点实事的工作，他都愿意接受，而且在离开京城的时候，秦老的话语里，已经不言而喻的提醒了凌游，要亲自给他安排一个岗位，所以自己究竟能在江宁省卫生厅干多久，或者说还能不能在江宁省任职都是未知的呢。 但凌游还是站起来表态道：“有幸得各位领导抬爱，我自然是要做到革命一块砖的精神，哪里需要，我便往哪里搬，我全权接受组织的安排。” 褚子键一听，心道这是都很满意这个岗位了，那自己也就算是圆满完成工作了，于是呵呵笑道：“好！年轻人就是要有这样的工作精神，小凌啊，我是很看好你的。” 接着又说道：“来，坐，坐嘛。” 三人又聊了一会后，麦晓东看了看时间，自己在省委还有一摊子工作等着他回去处理呢，所以便提出了告辞，并且定下了明天凌游就来报到上班的事宜，而入职手续也在明天上班后办理就好。 两人下楼后，开车驶出了卫生厅，麦晓东说道：“凌老弟你之前也在省医院工作过，也知道我国的体制里，工作是一方面，人情世故上又是一方面，甚至在某些时候，会做的都不如会说的，尚书记之所以大张旗鼓的把你调过来，就是要为你撑撑腰，可日后的工作就得靠你自己了，但是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随时告诉我，还是一样，只要哥哥我能办的，绝对不会含糊。” 麦晓东这话，一是为自己老板卖了个好，二来也在凌游面前要了个人情，意思是，对于你凌游的事，我麦晓东该办的我都办了，以后我如果有什么事，你也别含糊啊。 凌游也听出了一些意思，于是说道：“多谢哥哥的提醒，我记下了。尚书记对我的抬爱，我定是谨记在心的。而且这么久以来已经得了麦大哥很多照顾了，如果日后有弟弟能帮得上忙的，也一定不要和我见外。” 麦晓东听凌游这样说，就知道凌游心里有数了，于是笑道：“当哥哥的关心照顾一下弟弟，那不是正常的嘛，说什么谢呢，你这才是和哥哥我见外了啊。” 凌游也呵呵一笑：“好，兄弟之间不说谢字，但晚上的酒可是一定要喝的。” 麦晓东听后哈哈大笑：“你的喜酒我定是要喝的，上次没有喝好，今天一醉方休。” 第80章 二手车 麦晓东一路将车开到了省委，停好车后说道：“尚书记要见见你。” 凌游在路上已经猜到了，所以点头道：“本就打算要去当面向尚书记致谢的，但又怕领导没时间。” 麦晓东推开车门：“走吧。” 两人来到尚远志门前，麦晓东敲了敲门后推门走了进去，凌游紧跟其后。 尚远志抬头一看，笑道：“小凌来啦，坐。” 麦晓东带凌游到沙发上坐下后，又去给他倒了杯水，最后向尚远志说道：“老板，我先回办公室了，您有事叫我。” 尚远志正在写着手里的材料，点了点头：“好，你先去忙吧。” 麦晓东走出去，又小心翼翼的将办公室门关上后，尚远志低着头说道：“小凌啊，你先稍等会，我把这份材料写完。” 凌游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轻声道：“您先忙。” 大概五六分钟后，尚远志放下手中的笔，从办公椅上坐了起来，凌游见状也站了起来。 尚远志端着保温杯一边往沙发前走一边压了压手：“你坐，坐嘛。” 可凌游还是等尚远志坐下后，自己才跟着坐了下来。 “卫生厅给了你一个什么职务？” 凌游回道：“爱卫办督查指导小组办公室。” 尚远志点了点头：“哦，全国的爱国卫生运动又开始了，这项工作很重要，也很磨炼人，你又是刚刚来到体制里，有信心做好吗？” 凌游笑道：“都说万事开头难，但万丈高楼也是平地起，我会尽全力去做的。” 尚远志颔首道：“嗯，有这样的信念就没有做不好的工作，我看好你。” 凌游感激道：“都多亏了领导您对我的信任。” 尚远志一摆手：“你肯定也认为，我提拔你，是因为你救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错啦。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一种我在大部分人身上都看不到的一种韧劲，一种嫉恶如仇的精神。而江宁省现如今良莠不齐、泥沙俱下，又经历了前段时间的一次大清洗，正是纳入新鲜血液、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时期，所以我急需你这样的人才，能够在不久的将来，如雨后春笋一般，开满江宁省的每一处土地。” 凌游听后，不禁有些汗颜，心道是自己的格局小了，他一直觉得尚远志对自己的工作安排，只是为了还私情，可如今听他这样一说，他意识到自己还是修炼的不够，想问题过于简单化，脸谱化。 “而至于你与秦老的那层关系，说实话，在没有完全了解你之前，我是希望你能通过你做一个媒介的，但我绝非为我个人的升迁与进步，我是个草根书记出身，很多时候在京中好的政策与项目上，我跑步前进都不抢不过他省有人脉背景的主官，所以之前动了些私心，今天就咱们俩，我向自己做个检讨。” 凌游一听赶忙说道：“尚书记，您言重了，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领导，从这次咱们江宁省的大行动上我就看的出来了。我也是自小生长在江宁的这片土地上，我的心，和您是一样的，都希望我省的百姓能够在我们的努力下变得安稳富足，幼有所学、中有所业、老有所依，也是我这次决定进入体制的初心与理想，我理解您。” 尚远志满意的看着凌游，片刻后开口笑道：“起初，我还以为你会像第一次那样拒绝我呢。” 凌游尴尬的挠了挠头：“上次，是我狂妄了，您宰相肚里能撑船。” 尚远志却摆了摆手：“年轻人，有傲气有底线是好事，至少不会轻易被腐蚀，我希望你能够在利益和诱惑中，永远坚守着自己的那份骄傲和底线。” 凌游闻言正了正身子，认真道：“是，我谨记于心。” 两人之后又聊了几句，尚远志有个会议要开，所以凌游便又和麦晓东打了个招呼后，约定好晚上他做东请客，就离开了省委。 在路边等了许久，等来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后，凌游突然意识到在余阳这样的大都市不比小小的云岗村，交通真的是个难题，于是考虑了片刻后，凌游对司机说道：“师傅，带我去个靠谱点的二手车市场吧。” 司机说了声“好嘞！”就启动车辆前往了余阳市最大的一个二手车交易中心。 逛了一个多小时，凌游的想法就是买一辆普通且便宜的代步车辆，于是最终在二手车导购的介绍下，花三万多元，买了一辆普通的黑色大众。 等配合做完过户等手续后，已经到了下午的四点多，凌游又去洗了洗车，办洗车卡时，他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薛亚言、杜衡、麦晓东他们也要下班了，就想着去哪里请客比较好。 这是凌游第一次请麦晓东和杜衡吃饭，地方选小了自然是显得不够诚意。 正当往外套里怀口袋放新办理好的洗车卡时，他摸到了另一只卡片，拿出来一看，正是秦艽上次带自己去维曼克国际酒店时，那个张中晨经理给自己的那种维曼克酒店黑卡，这让他觉得真是想睡觉就来了个枕头。 余阳市的几家高档酒店中，首屈一指的自然是上次麦晓东请自己去的政府接待级别的余阳饭店，而能够与余阳饭店同档次的也只有维曼克了，然而一来余阳饭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看级别给安排不同档次的包房，自己就只是还没有正式上任的卫生厅小小副科级，安排的包房肯定也只是最普通的，甚至如果用餐人数多的时候，自己能不能排上队都不好说，虽说上次通过麦晓东的引荐认识了余阳饭店的经理张大民，但是自己回请麦晓东等人，也不好再去用人家麦晓东的人脉关系来定包房吧。 二来余阳饭店鱼龙混杂，麦晓东和杜衡的身份又特殊，在那里不一定会像上次一样碰到哪个高级别的熟人，到时候再喝的放不开或是不尽兴，那便更得不偿失了。 于是在车洗好后，凌游便驾车直接前往了维曼克国际酒店，打算到那里先把包房定下来，到时候直接告诉麦晓东他们过来就好了。 第81章 擦车服务 虽然是辆二手车，但明显上一任车主开的很爱惜，机器和动力都很好，开着也很顺畅，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维曼克酒店门口。 而这次门口的保安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迎出来，而是站在那里看着凌游寻找着车位，可就在凌游找好车位停好车后，一名保安却走了过来。 “先生你好，需要擦车服务吗？”那保安笑着站在凌游的车窗前问道。 凌游反应了一下，便知道这保安是什么意思了，所谓的擦车服务，不过就是保安们变相私自收取的小费。凌游对这种风气和所谓的不成文规定一直以来很反感，他认为，自己作为消费者来说，吃饭和住宿的话，按照你明码标价的价位表来花钱，是客人与商家之间最正常不过的契约，纵使你的价格比别人家贵，但只要你明确价格，这是消费者的选择自由，这是完全符合规矩的，嫌贵的话我可以不吃，认可的话当然我也需要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花销，纵使类似一些高档酒店所谓的开瓶费，就是服务费，也都是会明确标注在菜单之上的。 可像这种所谓的擦车服务，完全就是强制消费者去花不必要的冤枉钱，凌游是绝对不认可的。 于是他开门下车说道：“谢谢，我刚刷完车，不需要。” 这话一出口，那保安刚刚还灿烂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敲了敲凌游的引擎盖说道：“这里不许停车，把车开走。” 凌游眉头一皱，转身问道：“这里不写着公共停车位吗？” 那保安嫌弃的擦了擦自己刚刚敲打引擎盖的手趾高气昂的说道：“是公共停车位，但是，是我们酒店的公共停车位，只能用于停我们酒店vip客户的车辆。” 凌游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然后指着右侧一个拦着铁链围挡位置的一块蓝色牌子问道：“那那里是什么车位啊？” 保安顺着凌游的手看了过去，就像是没有看到牌子上写着的“vip车位”几个字一样，仰着鼻孔说道：“那里也是vip车位，有问题吗？” 然后竟又指了指凌游的车子咧着嘴说道：“你也不看看，我们这里停着的都是什么车，哪一辆不是奔驰宝马起步的高档豪车，你这破车停在这里，都影响了我们酒店的形象了。” 然后还没等凌游说什么，就转身朝自己的保安亭走去并且不耐烦的说着：“赶紧开走开走。”走远时还不忘嘟囔道：“看那副穷酸样子，擦车费都拿不起，还敢到这里消费。” 凌游皱着眉紧盯着那名保安的背影，他是真想一走了之，可看了一眼手表，麦晓东等人马上就要下班了，再去找合适的地方，肯定来不及了，于是也没再理会保安的话，心想纵使你这里是vip车位，我也是你们这里的vip，你总不能把我赶走吧。 然后他锁了车就径直往酒店门口走去。 刚到酒店门口的旋转门处，刚刚那名保安就从他的保安亭里气冲冲的走了出来，指着凌游呵斥道：“诶？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把车开走吗，你听不懂话是吧？” 凌游看着他冷声说道：“我来吃饭，车都不能停吗？” 那保安背起手围着凌游打量了一圈：“你来吃饭？你知道我们这是什么档次吗？” 说着指了指车位里凌游的车，又指了指凌游：“看你开的那辆破车，再看看你穿的，你吃得起吗你？” 凌游终于忍不下去了，怒声说道：“我要见你们领导，投诉你。” 那保安见状更趾高气昂了：“领导没空，爱哪投诉哪投诉去，我告诉你，今天只要我在，你就进不去这个门。” 而这时维曼克的经理张中晨刚从电梯出来，就听见门口有吵闹声，于是对大堂经理说道：“小刘，你去看看外面怎么了，不要影响到客人。” 那大堂经理闻言答应了一声就迈步朝门外走去，恰巧碰到那保安还在吵吵嚷嚷的拦着凌游的去路。 “吵什么呢？成何体统。”刘经理出来后冲着那保安喝道。 保安转身看去，立马立正站好：“刘经理好。” 然后又指着凌游说道：“刘经理，这人在咱们酒店闹事。” 刘经理朝凌游看了过来：“先生，我们这里是公共场合，请您注意您的素质。” 凌游差点被气笑了：“您是经理对吧？请问您调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就让我注意素质。你们酒店的员工做了什么你有问吗？” 刘经理闻言皱了皱眉：“我们员工如果有问题，我们会处理，但请您不要在这里影响我们其他客人的就餐与休息。” 说罢又打量了一番凌游后说道：“而且，我们这里是会员制酒店，非本酒店会员的，我们并不接待，但如果您是来赴约的话，可以告诉我您赴约的包房名字预定人的名字，我们核实后，会有工作人员带您过去。” 凌游在这一瞬间甚至挺佩服这个刘经理的，心想这人究竟是怎么练就出这幅，可以用最客气的语言，却能说出这样不屑的语气。 而这时大堂里的张中晨见刘经理去了后还没回来，反而外面还在有吵嚷声，于是便打算亲自出去看看。 他背着手来到门口，眯缝着眼睛不悦的说道：“怎么回事啊？” 那刘经理赶忙说道：“张总，我正在处理呢。” 那保安也是立马弓着身子朝张中晨拱了拱手，呲着一口发黄的牙齿点头哈腰的笑着。 而这时凌游已经被维曼克的待客之道大感失望，于是冷冷的说道：“张经理，好久不见。” 那张中晨睁开眼睛看了过来，怔了两秒，当认出凌游后立马躬身伸出了双手笑道：“哎呀！原来是凌总大驾光临啊，怎么也没提前和我打个招呼，我好做接待工作啊。” 凌游看着张中晨伸出的双手，只是抬手与他浅浅的握了一下，然后冷哼了一声后，看了看维曼克豪华辉宏的大门说道：“可不敢，这维曼克的庙门太大，我这小佛，不敢进。” 张中晨自然听出了凌游语气中浓浓的不满，竖眉看向了那刘经理和保安：“是谁得罪凌总啦？” 张中晨此刻额头都冒出来一丝细汗，要知道，这凌游可是秦大小姐重视的人，那次这个凌总来维曼克，秦小姐对他的态度，自己现在还历历在目呢，真得罪了这尊大佛，他要是和秦小姐告上自己一状，按照自家老板常文宏对秦小姐的宠爱程度，自己不卷铺盖卷走人，也得被狠狠批评一顿，这个总经理的地位保不齐也会因此动摇啊！ 第82章 消费者的权利 那刘经理和保安见张中晨此刻的态度，也知道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客户了，于是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张中晨怒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了，我没和你们说过凌总来维曼克，要按照最高标准服务吗？你们怎么搞得，能不能干这份工作？不能干都他娘的给老子滚蛋。” 凌游自然知道这张中晨是在演给自己看，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于是也不和这几日计较，说道：“我想订一间包房，大概四五个人，不知道张经理，可以吗？” 张中晨赶忙说道：“瞧您这话说的，我立马让人将咱们酒店最好的包房准备出来。” 说着又朝身后刘经理呵斥道：“还不快去，把“弄春柔”厅准备好，今天凌总要是对咱们的服务有一点不满意，就都收拾东西滚蛋吧。” 说罢又换回那副灿烂的笑脸对凌游说道：“凌总，您快请进，我陪您先去三楼茶室喝杯茶，慢慢等您朋友。”说罢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凌游也没搭话，迈步准备往里进，可刚走两步又转身对那保安说道：“哦！对了，一会我朋友来，也不需要你的擦车服务。” 张中晨立马明白了是什么情况，咬牙切齿的看了看那名保安，心里骂道：奶奶的，你瞎了心了，谁的擦车费你都敢收，等凌总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其实维曼克酒店的所谓“擦车服务”，你要问张中晨知不知道，他肯定是知道的，因为客人无论在酒店消费多少钱，都是要走财务账面的，可这“擦车服务”收取的钱，是员工自己留下，不需要报账的，而且在酒店的餐饮部、客房部、健身房、娱乐室等部门里，都会有一些变相的小费收取，只不过这是利用了来到维曼克酒店消费的群体都是非富即贵的特点，因为对于这些人来说随手拿出个几百元小费，都是无足轻重的。 张中晨也就默许了这种行为，一来能够稳固自己的管理地位、收买人心，二来呢，这些人每个月收取小费后，都要“孝敬”自己一些，这也让他悄无声息的就多获取了一份额外收入。 但他没想到，今天凌游会来，而且还没有对这个“擦车服务”买账，这就很让张中晨头疼了，如果凌游要是把这个事情告诉秦艽，秦艽再和他舅舅一说，自己吃里扒外、中饱私囊的火可就包不住了，所以现在的他很惶恐。 陪着凌游来到三楼茶室，选了一个最好的雅间请凌游坐下后，张中晨就殷勤的忙活着为凌游泡茶。 而凌游则是拿出电话拨了过去：“麦大哥，维曼克酒店，我都订好包房了，你下班了就快过来吧。”寒暄几句挂断电话。 又给杜衡打了过去：“杜大哥，我在维曼克酒店订了地方。” “今天肯定喝到尽兴。” “好，我等你，路上注意安全。” 放下手机，又拨给了薛亚言：“老薛，维曼克。” “你不是要好好宰我一顿吗，今天你随便点。” “好，等你，麦主任和杜局也往过走了，你尽量赶在他们两个之前。” 张中晨给凌游倒了杯茶后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个，凌总，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是我工作没做到位。” 凌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都没看张中晨一眼，也没有说话。 张中晨见状腰弯的更低了，冷汗也是不断的从后背流下。 半晌后，凌游放下茶杯说道：“我就是这里的一个普通的用餐客人而已，张经理不必如此。你可能有你的用人之道和获利方式，但哪怕一百个人里九十九个买账，可我凌游不买这账也是我的权利。因为那不是消费者和商家之间的规矩，只是你张经理自己的规矩罢了。” 说罢他又沉吟两秒后看了一眼张中晨，张中晨看着凌游咽了口唾沫，很显然，他处在一个很紧张的状态下。 “是，是，我的问题，这是我的问题。” 凌游接着说道：“我今天只是你维曼克一个普通的消费者，有些话不是我该说的，我凌某人，自然也不会多嘴，今天我只要你们照顾好我的客人就可以了。” 别人不清楚，凌游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如果不是秦艽那天隆重的介绍了一番自己，像张经理这样一个每天接触来往维曼克酒店的大富豪和大领导的八面玲珑的人物，可能都不会多看自己几眼，而且这维曼克是人家秦艽舅舅常文宏的买卖，那常文宏经营生意的时间，可能比自己的年龄都要长，他不相信常文宏不知道他每一个企业中存在的每一种现象，既然人家自家老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自己这个外人跑到人家地盘上装什么大尾巴狼呢？而且自己狐假虎威的放这张中晨一马，还能从他这得个人情，总比把关系搞僵的要好。 而张中晨听闻此言，也是在心里长长的呼出了口气：“凌总大人有大量，不和中晨我计较，我先以茶代酒，敬您一杯，一会客人到了，我定要去敬上杯酒的。”说着到了一杯茶，一口喝了进去。 凌游见状后，露出一个笑脸说道：“张总，言重了，坐下聊。” 两人喝了几杯茶后，相谈甚欢。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三十几岁女人走了过来，用专业的站姿和举止微笑着说道：“张总，包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贵客可以过去了。” 张中晨指了指那个女人说道：“凌总啊，这个是我们餐饮部的黄经理，一会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她说就行，当然，我亲自服务也是没有问题的。”说罢呵呵笑着，又给那黄经理隆重介绍道：“这位是凌总，咱们酒店以后的座上宾，一定给我服务好。” 凌游站起身笑道：“张总客气了，再说张总负责着整个酒店运营，责任重大，我哪敢让你亲自服务啊。” 说着又指向黄经理说道：“就多劳烦黄经理了。” 那黄经理微笑道：“凌总尽管吩咐，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您这边请。” 说着转身做了个标准的“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 第83章 十六楼，弄春柔 凌游和张中晨跟在身后，张中晨也沿途给凌游介绍着酒店的环境和每一层都有哪些场所，以及各级会员可以到哪一层或者能够享受哪一个场所的服务。当然也特别提到了，只要凌游过来，全酒店一路绿灯。 乘坐电梯，来到了十六层的餐饮包房，黄经理带着凌游来到了那间“弄春柔”厅。 只见这是一个能够容纳六七个人的精致小包房，，中国风的装修显得典雅素净，角落处还有一隅土培的真竹子。 而竹前，一位身材曼妙，穿着一身青衫罗裙的漂亮女孩，正弹奏着一曲让人听后能够身心愉悦、疲惫尽消的古筝曲子，待上几秒钟后，又忽闻有一阵淡淡的清香传来，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角落展架上摆放着几个青花瓷以及一些名窑冶炼的瓷器花瓶等古物，墙上还有几幅古代几位著名画家所画的山水花鸟图。至于是真迹还是仿品，就不得而知了。 张中晨笑道：“凌总说咱们大概四五人，那肯定都是挚友，太大的包房聚起来显得空旷冷清，所以给您准备了这间“弄春柔厅”，这个包房正适合三五好友推心置腹的聊聊天说说话，喝个尽兴。”. 凌游对这个包房的环境很满意，于是说道：“张总有心了。” 张中晨摆了摆手笑道：“凌总可别夸我，您一夸我啊，我更惭愧了。” 凌游看着门上的“弄春柔”，听着传来的古筝曲调，赞道：“涧水无声绕竹流，竹西花草弄春柔。茅檐相对坐终日，一鸟不鸣山更幽。这设计者，是用了心的，将王安石，王荆公的《钟山即事》在这包房中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 张中晨竖起拇指笑着奉承道：“凌总才是学富五车，一眼便看破了这弄春柔包房的奥妙之处，中晨佩服，佩服。” 就在这时，黄经理的耳机里传来楼下工作人员的声音：“黄经理，十六楼弄春柔厅凌总的贵客到了，准备接待。” 黄经理回复道：“好的，收到。” 说罢对凌游和张中晨又道：“凌总，您的客人到了。” 张中晨立马识趣的说道：“凌总，那我先去和厨房通知一声，让他们做好准备，您迎接客人吧。” 这张中晨是个圆滑的人精，他不清楚凌游究竟招待的是什么样的客人，自己也不好站在这里碍事，等一会饭菜上桌，自己再来敬上杯酒，既给了请客的凌游面子，也表明了自己的服务态度。 凌游点了点头：“好，辛苦张总了。” 张中晨一边往外走一边客气道：“应该的，应该的。” 不一会，就见走廊的尽头，麦晓东、杜衡、薛亚言一道走了过来。 杜衡率先哈哈大笑道：“凌老弟阔气啊，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这享誉江宁省，传说中的维曼克十六楼，我来都没来过。” 这维曼克酒店的十六楼在江宁省乃至这个中东半省来说，都是出了名的，因为这里是维曼克的黑卡vip专享的楼层，这里无论是菜品还是酒水都与其他地方不同，所用的厨师和食材用料也都是最顶级的，就连服务员都是百里挑选才能上十六楼服务客户的。 然而黑卡的持有者数量及其有限，所以就将这维曼克十六楼传的神乎其神。 麦晓东呵呵一笑，他虽然不知道凌游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人脉，才到的这维曼克十六楼，但他也不想费心思去多想，毕竟凌游手里的牌，他是摸不透的，那干脆也就不摸了。 “这可真是让凌老弟破费了。” 薛亚言跟在身后小声笑道：“我刚到门口，多亏碰到了两位领导，要不然第一次来这，都容易闹出笑话来。” 凌游也哈哈笑了两声：“你们就别打趣我了，快，快进屋。” 几人进来后，便推让着主坐的位置，可争执半天，谁也不坐，于是几人就往边上调整了一下，将主坐空了出来。 都入座后，黄经理就走上来将菜单拿了过来：“各位老板，请点菜。” 又是一番推让，最终凌游先点了两道比较贵的菜，然后年龄最大的杜衡也点了两样，然后是麦晓东，最后是薛亚言。 这点菜一般也都是有学问的，主人请客，先点两道菜，客人在看着主人点的价格，去点上下浮动差不多价格的菜品，但凌游知道此门规矩，就将调子起的很高，上来就点了两样维曼克的招牌名菜，每盘在两千元左右。 麦晓东和杜衡自然也不能完全按照凌游的调子来，所以点了几样一千元左右的菜品，不是不给凌游省钱，而是千元以下的菜，实在有些拉垮，大多都是凉菜或是小食，但嚷嚷最凶说要狠宰凌游一顿的薛亚言看见菜牌后，却是最不忍心让凌游破费的人了，于是也不怕别人笑话，点了一个几百块的凉菜和四份二百多元一盅的甜品汤。点好后黄经理就将菜品下达到厨房了。 几人聊了会天，黄经理把握好时间，在菜品即将出菜的时候，将酒水单递了过去，至于为什么不一起点，则是因为这样能够让客人的点菜环节连贯流畅，免得一次性全部点完，客人一直干等，所以设计将菜品和酒水分开来点，可以让客人在两个环节里错误的认为自己省去了一半的等待时间。 可接过酒水单，却把杜衡和麦晓东都吓了一跳，他们经常去余阳饭店吃饭，也去过几次其他高档酒店吃饭，纵使维曼克也来过几次，绝对是见过大世面的，但是今天是第一次来到号称“江宁美食之最”的维曼克十六楼，点菜时就已经被震惊的他们，现在更是被维曼克十六楼的酒水惊住了，因为这里最便宜的白酒，也是贵茅的三十年年份原浆，售价六千六百六十六一瓶，以四个人的酒量，想要喝好，不得一人两瓶啊，那这八瓶下肚，可就是五万多块啊。 凌游看到后也不禁乍舌，可既然来都来了，无论多贵也得点啊，于是笑道：“麦大哥，杜大哥，你们看看喜欢喝什么酒，今天放开量喝。”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敲了敲门，张中晨带着几名身材高挑的服务员推着一排餐车走了进来，服务员进来后就熟练的将菜合理的摆上了桌。 而张中晨进来后一眼认出了杜衡和麦晓东，其实他之前就见过杜衡和麦晓东两人，但是张中晨背后的老板是常文宏，在商界以及顶级权贵圈都呼风唤雨的人物，所以张中晨对于这两位的态度则是，纵使你是公安局长也好，省委大秘也罢，我不得罪，也不巴结，为什么不得罪好解释，毕竟两个人在江宁省是有绝对权利的。可为什么不巴结呢？那是因为以你杜衡和麦晓东的权利还撼动不了我常氏集团旗下的维曼克酒店。 第84章 表演看病 张中晨虽是这么认为，可这次见杜衡和麦晓东是凌游的座上宾，张中晨可就得换一种更加热情的态度对待了。 “我说凌总请的是哪几位贵客呢，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把服务做到家，原来是杜局和麦主任，没能下去亲自迎接，中晨失礼啦，杜局和麦主任莫怪。”张中晨满脸歉意的笑道。 这话说的，既帮凌游说了好话，抬高了他对杜衡和麦晓东的热情和礼遇，又把自己放到一个很低的姿态上，表明了自己对凌游的态度。 杜衡和麦晓东也很诧异，因为这张中晨虽然只是维曼克酒店的掌柜的，不是大老板，但在一些大佬圈是绝对有话语权的，俗话说的好，宰相府的家奴七品官，两人之前与张中晨接触过几次，可每次他也不过是派一些部门经理身份的人来敬杯酒表示一下、意思意思，可是从来没见这张中晨亲自前来敬酒啊。而且言谈之中不以言表的去拍凌游马屁。 两人对视一眼，麦晓东笑道：“张总生意繁忙，哪能让你来亲自迎接嘛！” 张中晨却客气道：“要迎的，要迎的，以后只要杜局和麦主任光临，中晨一定亲自迎门，今天怠慢了，我必须自罚三杯，以表歉意。” 说着从一个餐车上，捧上来十瓶白酒，一看瓶身，就是贵茅的瓶子，可却没有商标，光秃秃的。 张中晨笑道：“自家酿的粮食酒，不值钱，但是口感不错，今天要不几位领导尝尝这个？” 张中晨刚刚并没有真的去厨房，而是回了自己办公室歇息，可当自己看到办公室酒柜里的白酒时，拍了一下大腿：嗨呀！怎么把这茬忘了，十六楼的酒水和菜价都太高，别说凌游有钱还是没钱，都不能让他在自己这花上太多，当然呢，你也不能不收钱，那样会搞得凌游很没面子。所以最抬价的就是酒水上，但是呢你还不能去赠酒，搞得像人家喝不起一样，然后他叫来了几名服务生，将自己办公室里的十瓶年份贵茅酒的标签给撕了后赶忙送了过去。 凌游看到酒后摆手道：“这太让张总破费了，这不行。” 张中晨却不容凌游推辞的说道：“自家老娘酿的，有啥破费的。” 凌游几人又不傻，这明显就是贵茅撕了标签的嘛。 但看张中晨执意如此，两人也不能当着麦晓东等人的面前一直争执，于是凌游也只能借坡下驴的说道：“那不能辜负了老娘的手艺，多谢张总了。” 虽是这么说，但凌游也想好了，结账的时候，定要按照原价把钱付了。 听到这话后，张中晨便连忙打开了一瓶，装进小酒壶里后，又亲自给凌游几人的酒杯倒满了。 然后自己举着酒壶说道：“我先敬各位领导一杯酒，然后就不打扰各位领导说话了。中晨在这里祝各位领导步步高升、扶摇直上，我干了，大家浅尝即可。”说罢一仰头将满满一酒壶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将酒壶朝下，示意了一下。 凌游等人客气了几句也举起杯子，将酒一口喝下。 张中晨放下酒壶说道：“各位领导慢用，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吩咐。” 说罢笑着退了两步，然后对黄经理说道：“照顾好各位领导。”便出了包房。 张中晨走后，凌游站起身给三人倒满了酒，然后举起酒杯说道：“今天在座的都不是外人，麦大哥、杜大哥都是我的好哥哥，亚言呢，是我的好兄弟，这段时间以来，大家对我凌游的照顾和帮助，我就不多说感谢的话了，都在这杯酒里啦，我干了。”说罢一饮而尽。 麦晓东端着酒杯笑道：“大家都是兄弟，见外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杜衡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今天就只喝酒，喝好、喝倒。” 然后几人也是喝光了杯中酒。 接下来，麦晓东、杜衡、薛亚言三人也是轮番提了酒，又说了祝酒词。 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大家喝的也都有点多了，由于薛亚言说了些行医时的趣事，杜衡听后便接话道：“这身体绝对是革命的本钱，咱们也一样，只有身体健康了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嘛。” 麦晓东点了点头，然后又笑了两声后笑着说道：“那今天这个场合，又有这两位名医在场，正好也给我俩瞧瞧身体，正好大家先歇歇，等会再喝。” 杜衡一听，也说道：“还真是，说来我也有大半年没去做体检了，今天两位大神医就给我和老麦看看，看看这身体啊，出没出什么乱子。” 薛亚言摆手笑道：“我可不敢称名医，学艺不精，还是让我们凌神医出手吧。” 凌游喝了口茶水，无奈的笑道：“我就听说这家家过年，让学才艺特长的小孩子在酒桌上表演个跳舞唱歌的，还没听过在酒桌上让人表演看病的呢。” 麦晓东哈哈大笑：“来吧，凌老弟的医术我是见识过的，今天正好有机会，就当给我们做做检查了。” 凌游见状，也便只好答应了，毕竟大家喝了好半天了，聊什么都是聊，而且麦晓东和杜衡又这样说了，自己也不好再推辞扫兴，于是说道：“我喝了酒，要是摸不准脉，你们可得见谅啊。” 杜衡笑道：“你尽管摸，我信得过。” 刚说完，麦晓东就先伸手过来：“来，先给我看看。” 凌游拿起桌上的一个擦手用的毛巾包，给麦晓东的胳膊垫了起来，然后伸出三根手指，品起了脉象。 凌游问道：“最近饮食情况如何？食欲是不是有些下降。” 麦晓东点了点头：“嗯，最近胃口不是太好，吃的相比以前确实少了些。” 凌游又说道：“睡眠状态也不是很好，有失眠多梦的现象。” 麦晓东又是点了点头：“对，晚上总是做梦，早上醒来，浑身疲惫乏力。” 凌游又摸了一会后就收了手：“不是什么大事，可能就是麦大哥工作多，精神压力有点大，吃点安神补脑的药物，多放松放松心情，也就无碍了。” 麦晓东连说了几声好：“没有什么别的毛病就好，最近省里的工作确实多，领导又催的急，确实如老弟所说，这压力啊，很大。” 第85章 喜脉 杜衡见麦晓东诊完，就笑着将手放到了那个毛巾包上：“到我了，凌老弟，好好给我也瞧瞧，我和老麦的情况差不多，最近睡眠很不好，注意力也不集中，有的时候还心悸心慌。” 凌游呵呵一笑：“看杜大哥的精神状态，生龙活虎一般，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虽是这么说，可凌游也发现了，这杜衡眼睛下明显的黑眼圈都重了些，刚刚喝酒时，好几次走神，可每当端起酒杯的时候，又都是哈哈大笑，热情开心之态难以自抑。 然后凌游搭手上去，静静的去感受着杜衡的脉象，品了一会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正满脸期待的杜衡，心里想道：这杜衡脉象浮缓而急促，显然是“散脉”之像。 《黄帝内经》中云：喜则气缓！所以《素问·调经纶》一篇中的解释是：喜则气和志达，荣卫通利，故气缓矣！这就是说，人适度的喜悦则气脉舒缓，可一旦喜之过甚，就渐至涣散了。 《医碥》一书中也说：志气通畅和缓本无病，然过于喜，则心神散荡不藏，为笑不休、为气不收、慎则为狂。 可这喜，从何而来呢？民间老话常讲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据凌游对杜衡的了解，杜衡早已经结婚生子，近期也没有什么其他好事传出。 经过凌游的分析排除，半晌后，他在心里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前些日子杜衡在那次大行动中，取得了关键工作成果，省里对所有立功人员都请了功、授了奖，就连自己都得乘了那次行动的东风。更何况杜衡呢！可他从警生涯立功无数，功勋章都能戴满半面警服了，普通的奖励对他来说，也不应该会对其心理影响这么大。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杜衡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想到这，凌游收了手，杜衡连忙问道：“凌老弟，你这什么都不问，我身体难道出了什么状况了？” 凌游摇了摇头。 杜衡更急切了：“那我是怎么了，没事凌老弟，你看出什么就说什么，我老杜能接受。” 凌游直视着杜衡，可久久不语，不光杜衡心里发毛了，就连麦晓东和薛亚言都有些慌了。 麦晓东不无担心的问道：“凌老弟，你就直说吧，你这个样子，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薛亚言也连忙说道：“老凌，你可很少这样啊，快别吓唬两位大哥了。” 说到这，凌游再也忍不住了，噗嗤笑了出来：“杜大哥身体很健康，就是有喜了，喜脉。” 听闻这话，给三人都搞的一头雾水，面面相觑，杜衡歪着头疑惑道：“凌老弟你就取笑老哥我，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还能是喜脉呢？你可不能欺负我不懂医啊。” 凌游认真的说道：“我没看错的话，真的是喜脉，就要升了。” 麦晓东推了一把凌游，哈哈笑道：“你可真能拿你杜哥开玩笑，他要是能生，可真是创造人类奇迹了。” 可闻听此言的杜衡，却怔了一下，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这凌游，是把脉还是会读心术啊？难道真被他看出来了？ 凌游笑着解释道：“此喜脉非彼喜脉，此升也非彼生。” 然后又看了看麦晓东和薛亚言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下一个要请酒的，就该是杜大哥了。” 麦晓东也反应了过来：“凌老弟，你不会是说.....”然后又赶忙看向杜衡：“老杜，真的假的？” 薛亚言也是个人精，自然也听出凌游的意思了，赶紧拱手笑道：“恭喜杜局了。” 杜衡大手放到了自己后脑海上摸了摸，然后不好意思的笑道：“还不确定呢，杨国帆不是下去了嘛，那省厅常务副厅长的位子自然就被资历最老的一个副厅长顶了上去，可副厅长的职位就空出来一个，于是前天蒋书记在与我谈话中，暗示过要给我加加担子，这不，还没个一定呢，我也没敢声张，怕闹了笑话，可没想到被凌老弟把脉给把出来了。” 大家闻听此言都为杜衡高兴，因为正常像公安部门这种权力机关的一号，都会采取高配低挂的方式，就比如杜衡这个省会城市的市公安局长，怎么的也得配个副市长、市政府党组成员、公安厅副厅长或者市政法委的书记、副书记等职务，可杜衡是空降过来的公安局长，被一个“代理”两字拴住，一直没有高配到职务，如今又升半级，从正处位升到了副厅，但这小小的半级可不容小觑，那可是能实打实的进步一大截呢，这也意味着杜衡从此跻身到了厅级的政治身份行列，给未来更高更远的仕途之路，做了扎实的基础。 麦晓东举起酒杯笑的很开心：“老杜啊老杜，你可真能沉得住气，居然连我都瞒，这得罚你。” 杜衡难为情的笑道：“好好好！我罚，我自罚三杯。” 薛亚言也端起酒杯：“我也敬杜厅长一杯，沾沾喜气。” 杜衡挥了挥手：“为时尚早，为时尚早！任命没下来之前，都是未知数呢。” 凌游却笑道：“杜大哥的成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从外省过来后，就深耕余阳市的公安工作，为余阳老百姓们保驾护航的同时，又在这次行动中打击了诸多罪恶多端的违法份子，还余阳市一片朗朗青天，你不升官，我凌游第一个不答应。” 杜衡端着酒杯谦虚道：“可不敢当，都是大领导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以及下面的兄弟们出生入死、舍生取义。我就是个排头兵，可不敢抢他们的功劳。” 说罢举起酒杯就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了一杯：“我连罚三杯，真不是有喜事不和兄弟们分享，怕闹出乌龙来，让人笑话，这张老脸没处放。”话音刚落，又是一杯下肚，然后又倒上第三杯。 麦晓东笑着压了压手：“慢些慢些，你老杜升官那是早晚的事，既然蒋书记都开了金口了，我想也没什么悬念了。” 说罢端起杯笑道：“杜厅，我敬你。” 见麦晓东干了，凌游和薛亚言也是随之一仰头将酒下了肚。 杜衡喝了第三杯后，放下酒杯说道：“多谢各位兄弟的吉言。” 凌游却一把拉过杜衡的手，摸了摸脉象笑问道：“杜大哥，心慌心悸，精神涣散的毛病，是不是得以解脱了？” 杜衡深吸了口气：“还真是，赶紧心里舒服多了，像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凌游笑道：“愁事能压的心头发堵，喜事也是一样，人的情绪就是这般，不发泄出来，就容易憋出毛病。” 杜衡笑着拱了拱手：“受教了凌老弟，你的医术以前只是听说过，没见过，今天我老杜是真服了。” 第86章 督查指导小组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几人也都喝的很尽兴，麦晓东看了看时间，已经夜里十点多了，见凌游不好意思提散场，于是自己便先开口提议今天就到这里，并玩笑说，等杜衡任命下来，大家还要大喝一场后，几人就出了包房下了楼。 刚到楼下，张中晨见到四人，赶忙迎了过来，凌游就说道：“张总，结下账吧。” 张中晨摆了摆手：“凌总来这里，是我维曼克的荣幸，您的单，我万不能收。” 凌游闻言严肃道：“这可不行，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哦，对了，还有那酒。” 张中晨有些为难，可见凌游的态度很坚决，于是还是带着他走到前台。 对前台的工作人员说道：“按照黑卡的标准优惠打折。” 工作人员算过账后，凌游问道：“酒钱算了吗？” 张中晨说道：“凌总，酒我都说过了，不值钱的，当我送的。” 凌游却一摆手：“张总，这是原则问题，绝对不可以。” 张中晨只好无奈的说道：“那好吧，但是凌总，按照进价给您总可以吧，您也理解理解我，您说您来这里，一点不给我表示的机会，等日后秦小姐问起，我没办法交代的。” 凌游想了想后，点了点头。 所有账单出来后，就拿出一张银行卡刷卡付了账。 随后几人在张中晨的陪送下出了酒店，张中晨又叫来了几名保安来给他们开车，而凌游看了一圈，没看到那个拦下自己收“擦车服务费”的那个保安，就知道张中晨应该已经开除了他，但凌游并不觉得那人冤枉，便也没再说什么。几人随后道别，便各自回了家。 第二天，因为是凌游上班的头一天，所以早早就起了床，穿了身之前放到薛亚言家里自己比较正式的一套衣服，吃过早饭后，就与薛亚言一起出了门，给薛亚言送到医院后，自己便开车前往省卫生厅。 根据一楼的一名工作人员指路，凌游上楼后就找到了人事处的办公室，整理一下衣服，敲响了人事处的门。 “请进。”办公室里传来了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 凌游推门走进去，拿出来一张盖着公章的人事任命文件：“您好，我是新来报到的。” 屋里大概七八个人，抬头看了一眼他，但随后又都继续低下头忙着各自手里的工作，这时那个刚刚说“请进”的女人开口道：“哦，你到我这来吧。” 闻言，凌游便拿着文件走了过去，那女人接过来后看了看，随之换上一副笑脸道：“原来你就是凌游同志啊，褚厅长特地交代过了，你的资料和档案我们都弄好了，我这就亲自带你去爱卫办临时督查指导小组的办公室。” 然后站起身又说道：“跟我来吧。” 凌游说了声谢谢，就跟着那女人一路上了卫生厅六楼，女人走到一个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就推门走了进去。 这间办公室很大，坐着十多个人，女人直接带凌游来到了一个相对比较独立的一个办公桌位置前说道：“龚厅长，我还以为您在您办公室呢。” 那个龚厅长大概五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戴着一个带绳的老花镜正低头写着材料，闻言看了两人一眼说道：“过来刚开个例会，怎么了小李。” 女人便介绍道：“这位是新调来的凌游同志，昨天褚厅长交代过的。” 听到这话，那龚厅长才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摘下老花镜看了看说道：“哦，小凌同志，你好。” 女人向凌游也介绍了一下这位龚厅长：“凌游同志，这位是咱们省爱卫办临时督查指导小组的两位副组长之一，同时也是咱们厅的龚副厅长。” 因为省爱国运动卫生委员会的成员，是由省内多部门，多机构的重要领导联合组成的，可一旦国家组织开展创文创卫工作时，那么省市地区的爱卫办，便自然成为了创卫办，由于各省市地区的卫生城市评选命名，是由国家爱卫办直接进行鉴定验收，所以今年便在省卫生厅里临时成立了这次创卫工作的临时督查指导小组，主要负责对下面各市县地区的创卫检查指导工作的监督审查。 也正是由于这个临时小组的特殊性和重要性，所以这个小组的领导成员都是高配下来的，组长是由省里主管卫生计生、卫健委、省市场监管局、生态环境厅等工作的专职副省长韩爱华直接担任，而两名副组长一位是省委副秘书长刘丽梅，另一位便是眼前这位卫生厅副厅长龚秉义。 凌游听后问好道：“龚厅长您好。” 龚秉义看着凌游说道：“你的工作安排，还是我在厅党委会议时建议的，又由褚厅长向爱卫办领导小组提议借调来的，虽然这个指导小组是临时组成的，但相信有了这次经历后，能够对你在以后卫生系统接下来的工作开展中有所帮助。” 这龚秉义是一个很会做“领导”的人，从业生涯里，最喜欢做的就是开会和讲话，所有他任职过的地方，一般都是两天一小会，三天一大会，说话时更是爱拿腔拿调、卖弄学问。 凌游微笑道：“我一会认真对待这项工作，不辜负领导的信任。” 龚秉义点了点头：“嗯，常言道，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年轻的同志，就是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对待每一项工作，对领导的指派负责，要有使命感，信念感.....” 而这时那个叫做的小李的人事处女工作人员，急匆匆的说了一句：“领导我先回去忙了。”然后就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可凌游却只能站在原地，听这位龚秉义副厅长，足足对自己训话了半个小时左右，这半小时的时间里，凌游愣没有听出一句有价值的话，几乎都是官话、套话，能彰显龚秉义自己文字功底水平的话。 这时龚秉义也觉得有些口干了，于是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后，问道：“小凌啊，我说的，你能理解吧。” 凌游点了点头：“是，我一定将您的教导谨记于心。” 可能龚秉义自己也说的有些累了，于是指了指办公室靠后的位置说道：”那边还有两个位置，你自己去选一个吧。” 凌游心道终于是结束了，自己的两条腿都站麻了，于是立刻迈步走了过去，生怕这龚秉义再给自己开上半小时的“专场演讲”。 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后，对面的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歪过身子探头说道：“龚厅长是秘书出身，可能以前写材料写惯了，就爱说些场面话，习惯了就好。”说着还不忘回头瞄了一眼龚秉义。 凌游笑道：“我知道了，谢谢。” 那人接着自我介绍道：“我叫辛然，农业厅借调过来的。” 凌游说道：“你好，我叫凌游。” 那辛然笑了笑：“我也刚调来没几天，但好多事情都了解了，包括一些领导的履历和性格特点，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说完还对凌游有些得意的挑了下眉。 凌游没想到自己对面竟然还坐了一位“包打听”，觉得还挺有趣：“好，谢谢。” 片刻后，凌游刚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就听龚秉义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龚秉义接起来说了几声“好”后，便将其挂断了。 然后站起来对办公室里的人说道：“同志们，准备一下，十分钟后下楼，接到通知，有群众举报锦春市的一家企业工厂，对于我们此次创卫造成及其恶劣且负面的影响，所以我们得突击下去一趟。” 话音落地，办公室里的各位成员立即响应，凌游也跟着站了起来，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工作人员一边准备公文包里的东西，一边问道：“龚厅长，需要联系锦春市的市领导或者卫生环保部门协同调查吗？” 龚秉义摆了摆手：“四不两直，先突击检查了再说，不要打草惊蛇。”说罢便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四不两直！“四不”即是不发通知、不打招呼、不听汇报、不用陪同接待，而“两直”则是直奔基层。直插现场。 凌游在这一瞬间，感觉这个满嘴官腔的龚秉义至少在工作风格上还算可观，没有在关键时刻端出领导架子拖沓时间。 不一会，当所有人准备好后他便也跟着众人一道走出了办公室，下楼去了。 第87章 创卫综合征 高速路上，一辆考斯特中巴行驶在前往江宁省锦春市的路上。 而锦春市的高速路出口，却站满了一众人等。 锦春市市长胡彦辉张望着出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手表后向身后的市政府秘书长包甫荣问道：“消息准确吗？” 包甫荣上前一步答道：“是内部的同志给的消息，说督查组的车一个小时前就出发了。” 胡彦辉嗯了一声，然后又问道：“事情安排的怎么样。” 包甫荣点了点头：“放心吧市长，都交代下去了。” 考斯特上，坐在靠门位置的一个督查组工作人员半抬起了屁股，伸着头看了过去，然后惊声说道：“好像是锦春市的人。” 这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包括龚秉义和凌游。 龚秉义看清后，扫了一圈车里的众人沉声说道：“这世上还真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众人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龚秉义，都没敢出声。当车下了高速，锦春市的领导们纷纷走了过来，挡住了车的去路。 龚秉义也只好叫司机停车，调整了一个和悦的面色站了起来，车门打开后，锦春市以胡彦辉为首的几名市委市政府领导簇拥了过来。 龚秉义刚迈步走下车，胡彦辉就热情的伸出双手笑道：“龚厅长一路奔波辛苦了。” 龚秉义也笑着与胡彦辉握了握手：“怎么还劳烦胡市长亲自站在这风口等着呢，折煞我了呀。” 胡彦辉赔笑道：“应该的，龚厅长为了我省的创文创卫工作不辞辛苦，如今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到我们锦春指导工作，这是我锦春市所有干部群众求都求不来的。” 说着又给龚秉义介绍了一下锦春市市委市政府包括锦春市此次创卫的爱卫办领导成员，龚秉义与他们一一握手后，胡彦辉说道：“龚厅长，我先带各位在市区转转，也好让咱们督查组的同志们检查一下我们锦春市的工作成果，多多提出些宝贵的意见。”. 然后又凑近了龚秉义些低声笑道：“我市今年，是绝对力争本次国家卫生城市荣誉称号的。” 龚秉义此次来锦春市的目的，哪是来给他们指导工作的，可胡彦辉这么说，让龚秉义也不好拒绝，所以便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秘书长包甫荣此刻上前说道：“龚厅长，您跟着我们车走吧。” 龚秉义嗯了一声，就与督查组的所有成员回到了车上。 车队起步朝市区出发，龚秉义坐在那里思索着，随后说道：“那个，小卢，小辛，小王，哦，还有小凌吧，你们几个，一会在路边下车，去举报内容里提到的那个地方，先过去查看情况，一旦消息属实，立刻向我汇报。” 几人闻言说了声：“是。” 在车队刚进市区后，凌游就发现了这城市里的景象非常怪异，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路上的行人很稀少，街道边的商户有一部分都拉起了卷帘门关门歇业，现在即将要到中午午饭时间了，按理说餐厅面馆等店铺都应该是等着迎接中午饭口这一高峰时期呢，可大多数的快餐店此刻都大门紧锁着。 其实这也是每次提倡创文创卫活动中很常见的现象，有些地方的领导，秉持着“宁挨百姓骂、不犯政治错”的理念，在城市中大肆整改，把原本是一件利国利民的文明工程，变成了一部分人的形象工程、面子工程。 有些地方，基层干部放着本职工作不干，跑去村里、路边捡烟头，学校的老师们不在教室教书育人，却集体上街捡垃圾。更有甚者，卖鱼的小贩，把鱼的大小类型做分类，个别长短有差异的鱼还剪去尾巴为了统一长度一致。十几年修修补补，导致车辆每每避行，都修不好的破损路面，竟然一天之内又能做到平坦如初。 有些地方更是做出许多雷人之举，花天价在最快的时间里修建公厕，其豪华美观的程度不亚于五星级酒店的装修标准，可当评比一过，评选领导一走，那“为百姓”而修建的豪华公厕，却又上了重重的铁锁，一年半载之后全部成了荒废的“违规建筑”。 而这种现象，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平时越脏乱差的城市，在创文创卫期间，做出的表现越多，就好比我们很多人上学时期，那些学渣们一般，平时学习不努力，考试临时抱佛脚，大喊“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可笑口号，可是真的是这样吗？真的在考试前头悬梁、锥刺股就能考出高分吗？“监考老师”真的看不出这种小聪明吗？代表着荣誉的小红花真的能戴到“形式主义”的头上吗？ 不然吧！？这不过是自己蒙蔽自己的一种手段而已，最后的结果就是劳民伤财的同时，让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这绝不是国家发起创建文明城市和创建卫生城市的初心之举，只不过是被那一小撮投机主义的领导们给扭曲带歪了罢了。而大家统称为这是一种“创卫综合征”的行为。 当车队走到一条窄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龚秉义说道：“去吧。” 司机打开车门后，凌游与刚刚被点名的几人，就在这时悄悄下了车，沿着小路走进一个胡同里。 凌游此刻越发觉得无语可笑，明明是来搞突击检查的，可现在却像做贼一般。 那个三十多岁将近四十岁的小卢，名叫卢佳奇，是环保厅的一名借调人员，正科级。 这四人中他年纪最长、级别最高、而且对本次举报内容中环境污染问题的事项里，专业最对口，所以其余三人也就自然而然的听从他的指挥调度。 卢佳奇看车队走远了，就对凌游等人说道：“走吧，直接去西华工业园区。” 几人来到路边等待半晌后，才拦下了一辆出租汽车，上车后告诉了司机目的地，司机便踩下油门前往西华工业园区而去。 凌游与那个“包打听”辛然，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办事员王雨坐在后排，卢佳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行驶在路上，凌游开口问道：“师傅，这路上的出租车怎么这么少啊，你看这道边很多拦车的人都拦不到。” 师傅叹了口气，从鼻腔里嗤笑了一声说道：“锦春的出租车很多，但今天上午临时通知，车辆年限超过三年以上，尾气排放量大的、车身不干净的都禁止上路。” 凌游故意问道：“这是为什么啊？” 司机怅然道：“还不是让创卫搞得，每年创卫，都要来上这么一阵子，鸡飞狗跳的。” 这时副驾驶的卢佳奇说道：“可创文创卫是一件利民工程啊，怎么大家的对这件事的怨念这么重呢？” 那司机冷哼了一声：“是不是利民工程我不懂，但已经严重影响我们的生活了，咱就说我们家吧，我开出租车，我媳妇在工厂做工，上有个快六十岁的老妈，做环卫工人，下还有个上小学的儿子，一家人一个月的收入就那么点，还要还房贷和供个孩子，上个月说开展创卫，我媳妇的工厂停工了没了工资，我老妈单位现在更是离谱，环卫局的领导，每天拿一个小称，来称他们负责路面的落叶和灰土，说超过标准的，还要罚款，每天天不亮就去上班了，直到晚上八九点钟才能下班回来，老太太现在每天腰酸腿疼的搞出一身的毛病，你们说这日子还怎么过。” 听到司机的话，几人都语塞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凌游看着窗外的街道，不再言语。 第88章 河道污染 锦春市西华工业园区，一家果汁厂里，一名工人急火火的跑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严总，严总，大事不好了。” 办公室里坐着一位中年男人，是这家果汁厂的老板，名叫严秋实，个子又高又瘦，穿着一身略显肥大的灰色西服。 “鬼叫什么呢？怎么了。”严秋实不悦的说道。 那工人气喘吁吁的说道：“严总，刚刚有附近的村民过来闹，说咱们的果渣和排放的污水污染了他们村里的小河，现在村民举报了，工商局和环保局的人一会就到了。” “什么？”严秋实闻听此言立时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带我去看看。”说着两人快步走了出去，前往现场。 到现场之后，只见几十名村民聚集小河边吵吵嚷嚷，其中一名眼尖的村民看到了严秋实，伸手一指道：“就是他，他就是果汁厂的老板。” 严秋实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而村民们却一拥而上，将严秋实围在了中间。 其中一个叼着烟斗的老头怒声道：“你知不知道，这条小河是我们村里人每年春耕灌地用的，现在污染了，长不出庄稼，你得负责。”. 其他村民也是附和着，现场乱乱糟糟的。严秋实一边摆着手，一边苦苦喊着：“大家听我说，大家听我说几句。”可架不住村民人多，他的声音一直被压住。 半晌后，严秋实的嗓子都有些哑了，那名叼烟斗的老头才压了压手，所有人立马停住了声音：“你要说什么？你有什么可解释的。” 严秋实见终于终于安静了，哑着嗓子说道：“我们的果汁厂，一直以来都有专门的车辆负责运输处理果渣，污水也是雇污水车拉到政府指定的污水处理点进行排放，绝对没有将任何工业废料处理到咱们村的小河里的，大家相信我。” “谁信你，这方圆几十里，就你一家果汁厂，现在小河里都是果渣，不是你是谁？”老头又是一阵斥骂，村民们见状也随之开启了第二轮的吵闹。 这西华工业园区，刚刚开发不到三四年的光景，而周围还有很多村庄没有被开发建设，用现在的话来说，成为了城乡结合部的状态。 建立之初，市里当时用很多优惠政策招商引资来一些外地企业入驻，秋园饮品有限公司便是在去年刚刚被招商来的一家。 因为初来乍到，严秋实宁可少赚钱，也尽量不会违反政策去经营，所以虽然现在收入并不如他在其他两个城市的厂子年产量大，但好在一直没有出过什么状况，而今天这一幕，确实是让他措手不及，因为如他所说，自己的厂子，所有工业残渣都是花钱雇佣车辆拉到指定地方处理的，而眼前的一幕，让他也一头雾水。 这时，凌游等人的出租车也开到了西华工业园区，离很远，就看到很多人都在往一个方向走，凌游他们刚要下车，就见市工商局和环保局的车辆也朝那个方向呼啸而过。 卢佳奇见状说道：“师傅，你接着往前开，跟上那两辆车。” 师傅点了点头，挂上档便驶了过去。 一路跟着，从平坦的柏油路，拐个弯走到了一条狭小的水泥路上，路边的村民也越来越多，或是走路，或是骑摩托车都往同一个方向赶去。 大概十分钟左右，凌游从车窗看见了一条小河旁聚集了大量的人，工商局和环保局的车也停了下来。 卢佳奇付了车费，便同凌游几人下了车，走向人群查看情况。 几人挤进人群里，就看见那瘦高的严秋实正一脸无奈的与以烟斗老人为首的上百名村民争论着。 这时工商局和环保局的同志走了过去，大声喝道：“都住口。” 随着这一声，现场安静了很多，烟斗老头歪着头，拿出一盒火柴重新点燃了已经熄灭的烟斗，大口吧嗒吧嗒的抽着。 一名环保局的同志走过去说道：“谁是秋园饮品公司的严秋实？” 严秋实走过来说道：“我是。” 那名环保局的说道：“接到举报，说你工厂乱排乱放，严重污染了西窑村的河道，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严秋实欲哭无泪：“领导，我在这开厂这么久，你们工商和环保月月查，我没有过一次违法违规的现象发生过，这次我也不清楚，怎么我们厂的果渣会跑到西窑村的河道里来了。” 凌游听到这，也大概听明白什么情况了，于是他又挤出了人群，打算前往河道边查看。 这时辛然问道：“凌游，你干嘛去？” 凌游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河道，辛然说道：“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于是两人就走到了河道边查看，此时的河道里污黑一片，大量的果渣堆积在此，有一部分随着河流都奔着下游冲去了。 凌游蹲下用手伸进了水里，然后又将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刚刚他就闻到了异样的味道，如今放到鼻子下，这味道更浓烈了：“铁锈味？”凌游低声自语道。 一旁的辛然抓着一捧果渣看过来问道：“凌游，你发现什么了？” 凌游说道：“我闻到水里有铁锈味，按理说就算果汁厂在河道里排放了废水，那也不应该有铁锈味啊。” 辛然翘起嘴角笑了笑：“有两下子啊。” 然后用一只手拿着那捧果渣，另一只手从地上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试纸，在河里沾了沾，拿出来后，对着对比表拿到凌游面前说道：“看！ph值都达到二十几的色值了。” 然后同凌游蹲在一起给凌游解释道：“一般果汁厂对废水的处理流程是，先经过隔栅去除杂质，再进入集水池，用污水泵将废水提升进调节池，在调水池进行水质的调节，使用ph计观察的ph值显示，将碱水逐渐送入调节池，所以果汁废水的ph值一般会在6.5至7.5之间，最后再用水泵送入uasb反应器里进行厌氧消化，降低有机物浓度，然后在流入sbr池进行氧处理，最后装车运出处置。可纵使这家秋园果汁厂没有严格按照要求处理，ph值也不会高于10，可现在呢，这个ph值的显示，已经严重超标，这就压根不是果汁厂的废水能造成的。况且果汁废料还有可能被当做肥料更好的提高土壤和农作物健康呢。” 凌游看着辛然：“哦！对了，你是省农业厅的。” 辛然低声道：“你才想起来啊！来，你再看这个。” 说着那把手里的那一捧果渣递到了凌游面前，因为长时间的氧化，果渣都有了腐烂气味。 凌游用手扒拉了一下果渣：“有什么问题吗？” 辛然搓了搓手里的果渣，最后手中就剩下一小片没被完全打碎的一个水果皮残留物：“你看这个。” 凌游看着那个有些发黑的水果皮，试探的问道：“橘子？橙子？” 辛然说道：“都不是，是柠檬！” 凌游不解道：“柠檬有什么问题吗？柠檬汁不是很常见吗？” 辛然腿有些蹲麻了，就站起了身，凌游也站了起来。 辛然解释道：“这柠檬是亚热带地区的产物，咱们省的气候和土壤种不出来的，而很多果汁商，一般都会就近从果农手里收取原材料，能够省一部分的物流运输费用，但这秋园果汁厂是不是这么想的，我也不确定，可能人家不差钱，就从外地运水果也不得而知，查一查就清楚了，但是呢，以我个人看，第一，柠檬残渣，第二，ph值严重超标，我觉得，不像是秋园果汁厂在这河道排放的。” 凌游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而且这整个西华工业园区就他一家果汁厂，小山似的果渣堆放到河里，这秋园果汁厂的老板应该不会傻到这个地步吧。” 说罢，凌游又打量了一下这个个子不高，却看起来很机灵的辛然，觉得这人不光是个“包打听”，还有点侦探的头脑。 第89章 指导整改 两人随后回了人群，就听他们还在吵嚷着，严秋实势单力薄，现在有口难言、百口莫辩，村民就一口咬定是他污染了河道。那烟斗老头还一直在煽风点火，鼓动着村民的情绪。 这时环保局和工商局的人说道：“严秋实，你和我们回去配合一下调查吧。” “具体是不是你做的，一查便知，首先我们要对你的厂子进行暂时查封，你配合一下。” 严秋实嗓子已经哑的严重：“领导，不能封，现在停工，我损失太大了。” 工商局的人沉声说道：“配合调查，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配合工商调查，也是你们每一个企业的责任，是非真相，调查后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那烟斗老头此刻闻言，抽出一口烟，喊道：“对，你要是心里没鬼，你还怕查吗？” 随之村民也随之附和，继续吵嚷起来。 就在这时，一众车队呼啸而来，其中一辆正是爱卫办督查指导小组的考斯特，凌游看向了人群里的卢佳奇，他就知道是他和王雨通知的龚秉义。 车队很快就到了人群前，卢佳奇快步小跑着到了督查组的考斯特前，等待着龚秉义下车，而市里的车上，锦春市市长胡彦辉也阴沉着脸迈步下来。 胡彦辉低声怒道：“西华工业园区管委会的高全呢？” 秘书长回到：“我给高主任打过电话了，他应该随后就到。” 胡彦辉咬牙从鼻腔里呼了口气：“怎么搞的？非要在督查组来的时候给我上眼药吗？” 说着迈步应了龚秉义几步，换上一副抱歉的神色说道：“龚厅长，这，真是让你见笑了。” 龚秉义摆了下手：“先不说这个，胡市长，先过去看看情况吧。” 争执不休的人群，此刻随着车队的到来，也安静了下来，随之而来的两辆警车上，也下来了一众民警上前维持秩序，和保护领导的安全。 龚秉义没有进到人群里，而是率先去了河道边，看着河道上污黑的水流和堆积成小山的果渣，心里也觉得有点蹊跷，因为这压根就不合情理，这污黑的水，不像是水果残渣能够造成的。 而这时辛然带着手里的东西走了上去：“龚厅。” 接着又简单的和龚秉义说明了他和凌游发现的情况，龚秉义听后，也不禁皱眉。 而胡彦辉此时正在人群里安抚群众，就在这时，一个黑色轿车开了过来，车还没停稳，就有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人跳了下来：“胡市长，包秘书长。” 包甫荣看到此人后低眉走了过去低声说道：“高主任，你怎么回事，这种时候发生这么严重恶劣的情况，你居然还最后一个赶到。” 那男人喘着粗气：“包秘书长，我也不清楚啊，昨天下午我还检查走访了呢，那时候这还好好的。” 包甫荣沉脸道：“你去和胡市长还有督查组的领导说去吧。” “督查组？”管委会主任高全听到这三个字豆大的汗珠掉了下来。 现在全国搞创卫，锦春市也在争当急先锋，要是在这时候被督查组的人给当了典型，自己这管委会主任也就当到头了。 于是他赶忙迎了过去，走到胡彦辉面前低着头都没敢看胡彦辉：“胡市长。” 胡彦辉这时一股火就在胸膛，但顾忌龚秉义和一众村民在场，强压着这股怒火：“高主任，解释解释。” 高全哪知道怎么解释，他是接到电话才赶过来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正哑口无言呢，抬头看到了严秋实，他问道：“严总，这是怎么回事？” 严秋实哑着嗓子说道：“高主任，我不知道啊，这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谁干的，这西华工业区除了你一家果汁厂，还有别家吗？”那烟斗老头又高声喊道。 村民每当他说完一句，都会跟着起哄一次。 高全喝道：“都住口。” 然后看着那烟斗老头说道：“马主任，你作为村主任就起到这样的带头作用吗？让村民都回家去，管委会会给大家解决问题的，不要在这聚集了。” 那马主任叼着烟斗哼道：“这条河是我们村老少爷们的命，回家？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官商勾结。” 高全立眉道：“你，你说什么呢你，领导们都在呢，你还是村主任党员呢，能不能起到好的带头作用。” 正吵着，胡彦辉见不能在督查组的面前把事情在扩大化了，于是说道：“乡亲们，都回家去吧，这事啊市里面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究竟是谁造成污染的，市里也会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都聚在这也不是办法。” 说着又对工商局和环保局的人说道：“把这位严总，是姓严对吧？” 严秋实点了点头：“是，领导，我姓严。” 胡彦辉接着说道：“让这位严总到管委会，去做个说明，配合一下调查。” 说着又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龚秉义。 话音刚落，一旁的工商局工作人员就在民警的护送下，带着严秋实上了车。 村民虽然也在做阻挠，可看马主任没再说话，也就没有太大动作。 这时胡彦辉走到河道边的龚秉义身旁说道：“龚厅长，我觉得这应该是个误会，我们锦春市对创卫工作是高度重视的，不可能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你给我市一点时间，我会调查清楚，就，先别上报了。” 龚秉义也看出来此时有些蹊跷，于是说道：“胡市长，是管理疏忽还是另有原因，你我都是江宁省的官员，内部督查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迎接上面的验收，也实话告诉你，我们这次下来就是接到了群众的举报，说你们锦春西华工业园区有严重污染的事发生，我也只能话止于此。” 转身过去，龚秉义接着说道：“今天是我下来，如果要是韩省长或者刘秘书长下来，那就不一定是什么结果了。” 胡彦辉又岂会听不出来，龚秉义在向自己要人情，于是拱了拱手：“龚厅长明察秋毫，我市一定会给省里一个满意的交代。” 龚秉义一边往车前走，一边给胡彦辉介绍了凌游、辛然、卢佳奇、王雨四人道：“这几位，是组里优秀的几名同志，锦春市接下来的整改指导工作，就由他们四人来做吧。” 胡彦辉为难道：“龚厅长，整改就不必了吧。” 龚秉义摆了下手：“省里的规定，有问题的市县，都要指导整改，也是为了全省的工作结果嘛！你也别让我为难。” 说罢走到车前又开口道：“只是指导，在这次事情结果调查清楚之前，材料就不往上报了。” 胡彦辉沉吟了片刻：“那好吧，就让各位同志费心了，在市里吃饭吧，都准备好了。” 龚秉义回绝道：“饭就不吃了。”说着就上了车。 胡彦辉还想挽留，可见龚秉义都坐到了车里，态度很坚决，也只好作罢。 随后胡彦辉等锦春市一众领导又目送着龚秉义等人离开了现场。 在回去的路上，龚秉义说道：“小卢啊，你们四个回去准备准备，你要起到带头作用。” 卢佳奇表示道：“是，领导，保证完成任务。” 等回到余阳市卫生厅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又对此事开了一次会议，决定凌游四人下星期一就前往锦春市驻扎指导。 可星期二是凌广白的三周年忌日，于是凌游便和龚秉义请了假，待到星期三自己前往锦春与其余三人汇合。 晚上，锦春市的西窑村，一辆黑色路虎车停到了村主任马宇田家的路口上。 马宇田叼着烟袋，披着一件磨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外套，严重秃顶的头上戴着一个黑色前进帽走了出来。 拉开车门就坐到了后座上，一旁的男人不悦的说道：“大哥，你怎么搞得？为什么是果汁厂？” 马宇田吧嗒了口烟说道：“你催的那么急，我能怎么办？正好庆子和三驴子在县道上拦着一辆外地拉果渣的货车，只能先倒河里盖一盖了。” 说罢又看向那个男人说道：“告诉你二哥，咱先停工吧，市里这次估计得严查，要真发现咱们的钢铁厂了，咱们哥仨，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男人面色很难看：“二哥的老板要求他十天内将第一期工程完工，现在停工，他一旦供不上货，被他老板知道他进的钢材都是咱们自家冶炼的，后果比被市里查出来还要更严重。” 然后又看着马宇田说道：“大哥，要不.....搞出点大动静，转移一下市里的注意力吧！” 马宇田一惊：“你什么意思？” 男人的眼神里一道寒光闪过：“你先别管了，到时候我会联系你。” 第90章 忌辰(上) 星期一，卢佳奇、辛然、王雨三人率先出发前往了锦春市。 而请过假的凌游，第二天一早驾车去买了些祭奠用品后，来到凌昀的学校，拨通了她的电话：“出来吧，我到了。” 挂断电话没多久，就见凌昀身穿一身黑色衣服走了出来，上车后她问道：“谁的车呀哥。” 凌游发动车子，拍了拍方向盘：“新买的。” 凌昀四处看了看车里，笑道：“真好，我哥都有车啦。” 凌游笑道：“就是旧了些。” 凌昀摇了摇头：“哪有，对于我来说，再好的车，都没有坐在哥的车里安心。” 说罢，突然捂嘴噗嗤一笑：“不过，哥，你还记得不，小时候你偷偷骑爷爷的自行车乘我，然后掉到小河里，差点没淹死我，爷爷追了你半个村子，屁股都给你打开花啦。” 凌游也想起了这件往事，不由嘴角上扬：“所以你到现在都怕水不会游泳，成了个旱鸭子。” 但是说到这，两个人都沉默了，都在脑海里想起来那个个子不高，一头白发，幽默又有些倔强的小老头，想起爷爷一手牵着凌游，背上背着凌昀，上山采药的情景、想起爷爷与凌游在小河里捉鱼、凌昀躲在树后不敢靠近的情景、想起爷爷坐在诊桌前看病问诊、两个人抓药打包的情景。 片刻后，凌游听见抽泣声，转过身只见凌昀靠在车窗上用头发遮着脸，用牙咬着自己的手，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凌游见状也红了眼眶，伸出手放在凌昀的背后轻轻抚慰着：“想哭就哭出来，别忍着。” 话音落地，凌昀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住凌游伸过来的胳膊号啕痛哭：“哥！我想爷爷了。” 凌游安慰道：“爷爷也会想你的。” 凌昀用力的摇着头：“没！那个小气的小老头，连一次梦都没给我托过，这三年来，我总是希望他能来我的梦里看看我，可从来没有过。” 凌游一滴眼泪滑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谁说不是呢，我也从没梦到过他。” 车子驶在路上，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洒在两人的脸上，晒干了泪水。 不久后开到郊区魏书阳的别墅前，两人下了车。 按响门铃后，魏书阳亲自开了门：“两个猴崽子，回回嘴这么壮，进屋先吃早饭。” 可刚要转身，却看到了一脸泪痕的凌昀，魏书阳赶忙问道：“诶呦！怎么了丫头，谁欺负你啦？” 说着目光不善的看向了凌游。 凌游一怔，随后连连摆手：“不是我。” 魏书阳垮着脸：“不是你能有谁？” 然后又看向凌昀，便立马换了个态度：“快进屋来丫头。” 说罢便牵起凌昀的手进了屋里，凌昀坐在餐桌前，难过的噘着嘴。 而凌游刚刚坐下，魏书阳就一拍桌子，凌游吓得抬屁股站了起来，就连凌昀都吓了一哆嗦。 魏书阳见后赶忙笑着安抚了凌昀一番：“吓到了吧，没事没事。” 然后看向凌游时横眉冷对的说道：“你挺大个人了，怎么还能欺负你妹妹呢。” 凌游欲哭无泪：“我没有啊魏爷爷。” 凌昀这时也开口道：“我哥没欺负我。” 魏书阳看了看两人：“那没欺负，怎么还给我们丫头弄哭了。” 凌昀噘着嘴小声说道：“我就是想我爷爷了。” 魏书阳闻言后呼出口气：“嗨！我以为这个浑小子欺负你了呢，那个老东西有什么好想的。” 听到这话，凌昀不乐意了：“魏爷爷你.....” 魏书阳赶忙笑道：“好好好！魏爷爷说错话了。” 凌昀说道这又有些眼泪汪汪的问道：“魏爷爷你就不想我爷爷吗？” 魏书阳给凌昀拿了双筷子递了过去，说道：“有什么好想的，那个老家伙烦人倒怪的，一个月得有二十天都能梦到他，回回唠唠叨叨个没完。” 听到这话，兄妹两人都不说话了，看来爷爷不是不托梦，感情是把梦都托到魏书阳这来了。 三人吃了早饭，魏书阳换了一件黑色针织外套，里面穿着一件白色褂子，戴了一个黑色帽子，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还有一个袋子，就与凌游兄妹俩一起出了门，前往云岗村而去。 当车开到扶风县的地界时，魏书阳看着窗外的景象，说道：“从那老家伙去世后，我就没再来过这里，不是不想来，而是不敢来，这世上最让人心痛不过的，便是这睹物思人，却物是人非的滋味。” 凌游开着车，半晌后说道：“我想我爷爷总去您的梦里，大概就是因为您总不来看他吧，所以他才想着去看看您。” 魏书阳深深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五十年的交情啊，怎么会不想你哟！” 当开到云岗村后，凌游将车停到了凌广白所葬坟墓的山脚下，兄妹两人搀扶着魏书阳一道上了小山。 可当登到山上时，眼前的一幕景象，让凌游瞬间红了眼眶。 只见乌泱泱三四十人，此刻都在凌广白的坟墓前祭拜，坟前摆满的鲜花贡品，以及数十个白底黑字的特制锦旗。 当凌游走上前，有人看到了他，说道：“小游来啦。”人群注意到后，就立马都凑了过来。 凌游走上前对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各位，还记得我爷爷的忌辰。” 凌昀也来到凌游身边，同样鞠了一躬。 众人赶忙伸手拦着兄妹俩，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大伯说道：“小游，小昀，别这样，该说谢谢的，是我们，要没有凌大夫，我这条命早二十多年前就没了。” 另一个大婶也上前说道：“是啊，凌大夫对我有救命之恩，来看看他，还不是应该的嘛。” 而又一个衣着光鲜的四十多岁男人跛着脚走了过来：“孩子，你还记得我不？十多年前，我出车祸，县医院的医生都告诉我这条腿保不住了，后来通过别人的介绍，是凌大夫给我接好了腿，才让我现在不是个残废。”说着拍了拍自己有些跛脚的那条腿。 凌游点了点头：“祁叔叔，我记得，您当时在我家里还住了一阵子呢。” 凌昀也惊喜道：“是给我用狗尾巴草编蝈蝈的那个大叔。” 那跛脚祁叔叔说道：“诶！是我，你是小凌昀吧？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又叹了口气：“这些年一直在南边做生意，年年都说不忙了来看看凌大夫，可年年都抽不开身，今年还是和老家这边的亲戚打电话才得知凌大夫仙逝了，没能再当面向凌大夫道声谢，成了桩遗憾啊。” 凌游安慰道：“我爷爷在天有灵，一定能感受到您的心意的。” 第91章 忌辰(下) 这时，村长魏大宝上前说道：“大家，把路让开吧，先让小游和小昀给他们爷爷上香磕头。” 大家闻言赶忙让开了条路，凌游兄妹俩一边走，一边向两侧的人群鞠躬致谢。凌游始终没有抬起头，因为倾泻而出的泪水，已经洒满了这片埋葬着爷爷的土地。 来到墓前，兄妹俩跪倒在地，拿出三支香，插在了有人早上带来的一个已经插满香的大大香炉里。 接着，魏大宝从内怀兜里拿出一张事先准备写好的稿子，摊开后仰头喊道：“一叩首，孝子行礼，首先，敬凌门府，广白先生之英魂。” 凌游和凌昀刚刚将头重重的磕到地上，就只听后面三四十人，齐齐跟着跪倒在地，然后与兄妹二人一起叩头行礼。 凌游回头看去，再也止不住眼泪，而凌昀见状则是泣不成声。 魏书阳就站在后面，手里提着那两个纸袋，老泪纵横。 而这时，山下又一前一后上来了两拨人，看到这一幕也都吃惊不已，站在原地噤声默哀。 魏大宝接着念着稿子喊道：“日月无光，天穹崩摧，星火坠于沧海，神州陷于深渊。万籁俱寂，暗恨幽生，天亦有之，霪霾不觉。哀世之善人之陨，悲民之华佗之殇，广白先生，英年七十八岁，行医五十余载，妙手回春、悬壶济世，然，天妒英才。呜呼哀哉！雁阵惊起，群鹤舞空，日之西矣，血染万里河山.....二叩首，祭广白先生之善恩。 闻言，所跪之人纷纷低头叩首，刚上来的两拨人里，两个女人也走到人群后方跪了下来，跟着一道叩头。 魏大宝接着喊道：“愿先生之魂魄，早生极乐，亦愿先生之精神，流芳千古，三叩首，拜广白先生之英灵。” 众人随后再次叩头，后面站着的人也深深鞠躬致哀。 魏大宝接着喊道：“起。” 可众人闻言，却是哭声一片，没有一个起身的，凌昀一把扑进凌游的怀里，哀嚎不止，而凌游眼泪簌簌流下，可却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声。 片刻后，凌游摸了摸凌昀的头发：“好啦，乖，不哭了。” 将凌昀的情绪稍微安抚些，凌游赶忙起身，去搀扶跪在地上的众人，一一对他们说着感谢。 直到走到最后，他看见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女人时，他上前搀扶道：“常阿姨？您什么时候来的。” 女人正是常文锦，与身边的秦艽一道前来。 常文锦母女站起了身说道：“你从长原走了之后，艽艽便和我说了今天是老先生的三周年忌辰，于是今早我们便赶了过来。” 凌游说道：“多谢常阿姨，您有心了。” 常文锦拍了拍凌游的肩膀说道：“我和艽艽的命是老爷子救的，没能在他活着的时候和他亲口道声谢，来叩拜一下，岂不是应该的。” 秦艽这时看到墓前的凌昀还在掩面痛哭，于是便走了过去，凌昀见是秦艽，哭着说道：“秦姐姐？” 秦艽抱住凌昀，摩挲着她的头发：“好啦，不哭了，眼睛都哭肿啦。” 而这时站在身后的一拨人走了过来：“凌老弟，我们来祭拜一下老爷子。” 凌游惊讶道：“麦大哥，杜大哥，怎么也把你们二位惊动来了。” 麦小东说道：“我既是代表自己来的，也是代表尚书记来的。” 说着他向后挥了下手，便有两名工作人员上前捧着两束菊花。 “这是尚书记让我送来的，他今天有工作抽不开身，不能抵达现场，让我代表他向凌老爷子敬上两束鲜花，以表哀悼。” 杜衡此时也说道：“刚进村里，就看到很多村民和一些外地车牌的车，都纷纷朝这边赶了过来，可见老爷子生前救人无数，让多少人为之感恩在怀，我杜衡对此无比敬重。” 凌游客气道：“凌游谢过尚书记，谢过两位大哥啦。” 而这时眼尖的麦小东刚刚就感觉常文锦面熟，现在得以面对面相视一看，立时让麦小登心头狂跳，一双手竟都有些局促起来。 “您...您是常主席？” 常文锦对麦小东并没有印象，但闻听此言，还是客气的问道：“我是常文锦，您是？” 麦小东伸出手回道：“我是江宁省委尚书记的秘书，麦小东，小麦啊。” 常文锦想了一下后，哦了一声：“啊！原来是麦主任，上了些岁数，记性不太好了，莫怪。”说着与麦晓东浅浅握了下手。 麦小登连忙说道：“哪有哪有，常主席风采依然，是我这两年沧桑了些。” 凌游这时说道：“原来麦大哥和常阿姨认识。” 麦小东说道：“一面之缘，但对常主席印象很深。” 凌游又看了眼看样子有些糊涂的杜衡，便为他介绍了一番：“杜大哥，这位是常主席。” 然后又向常文锦介绍道：“这位是我们余阳市公安局的杜衡局长，和麦主任一样，都是我的老大哥。” 常文锦便也伸手道：“原来是余阳的守护神，杜局长你好，小凌还亏得你们二位的照顾。” 杜衡虽然不认识对方，可见麦晓东和凌游对这个女人的态度来看，便知道对方来头不小，于是悄悄在裤子上擦了擦手里的汗，伸出手说道：“常主席好，哪里哪里。” 而这时见墓前的一众人都又上好了香烛，凌游便说道：“常阿姨、杜大哥、麦大哥，请。”说着便带着三位去坟前上香祭拜。 走在后面的杜衡伸过头贴在麦晓东身边问道：“这位常主席是谁啊？” 麦晓东低声说道：“老杜啊，你这见识以后还真得再放长些，要不然哪天哪尊大佛就站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杜衡更糊涂了。 麦晓东贴过去轻声说道：“林江省常委副省长秦松柏的夫人，长原市妇联主席常文锦。” 说到这，杜衡全明白了，怪不得，怪不得上次在维曼克酒店，那张中晨对凌游，就差把腰躬到地上了，这说起常文锦一些人不认识，但说起楚州省常氏集团的千金，谁人不知，尤其是再提起秦松柏夫人的这个名号，更是让人对其尊敬七分，秦松柏是谁啊？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秦老侄子。 这一下给杜衡和麦晓东都摸不到头脑了，凌游究竟和秦家是什么关系啊？不光能上通京城秦老的天听，还能让常文锦来到自己爷爷墓前叩首行礼，这完全不可思议啊。 几人来到墓前，凌游点燃三支香首先递到了常文锦手里，而凌昀也点燃了三支香递给了秦艽。 常文锦接过香，放在额头拜了三拜：“凌老先生，文锦携女儿前来向您老当面道谢了。”说罢，与秦艽一起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接着站到了一侧，麦晓东和杜衡走上前接过凌游兄妹递来的香，也是拜了三拜，将香也是插进香炉。 凌游这时看到一直站在远处看着这边，但始终没有上前的魏书阳，他便知道，魏书阳有很多的话想要单独对爷爷讲，于是说道：“小昀，带各位客人回三七堂先休息。” 说罢，又喊了一声村长魏大宝：“大宝伯。” 魏大宝听见凌游叫自己，于是一边说一边朝这边走了过来：“小游啊，怎么了。” 凌游先是说道：“大宝伯，年年都得辛苦您。” 魏大宝身子向后倾了一下：“你这孩子，说的啥话嘛？和我还这么客气。” 凌游接着说道：“我想请大家在医馆吃个饭，您看.....” 魏大宝摆了摆手：“这算啥事嘛！我这就去让我家你大娘叫上村里的女人们去三七堂张罗饭菜。” 凌游浅鞠了一躬：“麻烦大宝伯了。” 魏大宝是个朴实且勤快的农村汉子，办事很快，点了点头说道：“麻烦啥，你快招待客人，午饭的事不用你操心。”说罢便朝山下快步走去了。 但凌游还是对凌昀说道：“小昀啊，你回去帮帮婶子大娘们。” 凌昀答应了一声，就要下山去，而秦艽叫住了她：“等等小昀，我和你一起。” 秦艽说完又看了一眼凌游和常文锦，凌游刚要阻止，毕竟秦艽是客，不像上次只有他们两人时，秦艽做饭也就做了，现在让她来自家再干活有点说不过去。但常文锦却抢先说道：“去吧。” 于是凌游刚要开口，就被噎了回来，而凌昀和秦艽就并肩率先走了下去。 这时凌游做了个“请”的手势：“常阿姨，两位大哥，先回我家医馆歇息一下吧。” 待到几人都往山下走，凌游又对路过的一些来祭拜的人表达了谢意，并且留他们中午吃饭。 当走到魏书阳身边的时候，凌游说道：“魏爷爷，一会我来接您。” 魏书阳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朝着墓前走了过去。 第92章 老小孩 当山上的人都散了，魏书阳走到墓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将手中的两个纸袋子打开了包装，其中一个纸袋里包着的是一只烧鸡，另一个纸袋里装着的，是一瓶看起来已经有很多年头的贵茅白酒。 魏书阳将烧鸡放到地上，又拧开了酒瓶盖。 “老兄弟，这就是当年彭首长赠给我的那瓶酒，你惦记快三十年了，今天我遂了你的愿，咱们老哥俩，给他喝喽。” 说着向墓前的地上撒了些，自己又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小酒盅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和你认识近五十年了，每次没说上几句，你那驴脾气就上来了，就没心平气和的说过一次话，今天，你没法插嘴了吧？那听我说说吧。” “首先咱说当初咱俩吵的最凶的那件事，你说你咋就不能忍一忍，扔下我你就跑了。今天呢，给你汇报个消息，那位局领导，去年也过世了，我去看了他最后一眼，我本不想去，可他说要和我说说你的事，我就去了，他在临死前，和我说他要对你道歉，说生前不道这个歉，怕死后碰到你不知道怎么说。我也不知道你俩见到面没有，见到面的话，你收收你的脾气，不行等过几年我下去，给你俩再调解调解。” 说罢，又向地上洒了一口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在墓碑上碰了一下后，仰头喝了下去。 “这二啊，说说咱这大孙子凌游的事，他入仕了。你先别急啊，听我好好说，这事啊在我看来是好事，凌游这孩子聪明，也有抱负，你总不能逼着他非要在这小山沟里待一辈子吧？孩子大了，你得尊重他的想法，况且这孩子有正义感，身上有那么一股不服输和不低头的轴劲和你挺像，我有时候都怀疑这就是你亲孙子，你老小子蒙我的。” 说罢又倒在地上一口酒，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 “这三啊.....这三....”话还没说出口，魏书阳便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 恢复半晌后，他喝下了手里的酒：“这三啊，老兄弟我想你了。你这一走，连个和我拌嘴下棋的人都没有了，虽然你总赖棋，可我还是愿意和你下，这三年来不是我不想来看你，而是只要我看不到你，我就总觉得你老东西还没死。老兄弟啊！你丢下我跑了两次啊，上次我还能找过来，这次，再也找不回来你喽，就只能等着我哪天下去找你了。但我答应过你，替你看着点这俩孩子，你放心吧，我呢，等到这俩孩子都结了婚，成了家，替你看看孙媳妇和孙女婿后，我再闭眼。” 接着魏书阳又猛的倒了一大口酒，然后自己又端起一杯，擦了擦脸上的泪说道：“这个，第四啊，咱们俩再商量商量，小昀嫁到我们魏家的事，上次我和凌游那个猴崽子说了，他不同意，还说让我问你，那我今天就问问你，你要是不同意小昀那丫头嫁到我们魏家当孙媳妇呢，你就吱个声，你要是同意呢，你默认就行。” 说着伸出手指说道：“我就数仨数啊！一、二.....” “我不同意。”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吓的魏书阳手里的酒杯都扔到了地上。 转过身一看，只见一位头发雪白，身形瘦小的老太太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雅娴？”魏书阳诧异道。 这个叫雅娴的老太太，便是之前凌游提到过的，长原市的那个针灸高手，孙雅娴奶奶。 孙雅娴哼道：“你个老东西，他活着的时候，你就惦记人家孙女，死了你还惦记。” 魏书阳白了孙雅娴一眼：“你怎么也来了？” 孙雅娴上前拿了三炷香：“许你来不许我来啊？我年年都来的。” 魏书阳问道：“那刚才怎么不见你。” 孙雅娴点燃香后，拜了三拜，插进了香炉里：“我看人这么多，就没上来，没想到人都散了，还留下你这么个老东西在这。” 说罢，一把夺过魏书阳手里的酒杯，喝了一口：“嗯！这就是这老头子生前整天念叨的酒啊。” 说完又看着地上的那摊酒渍：“活着的时候没喝上一口，人死了你跑来浇花，糟蹋东西。” 魏书阳听到这气的胡子都歪了：“老孙婆子，有你什么事啊，我们老哥俩聊聊天，你跑出来了，你要想和他聊啊，后边排队去，我说完你再说。” 孙雅娴背过身看着魏书阳一字一句的说道：“管着吗你？” “嘿！你个老太婆。”说着就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孙雅娴，手都气的直哆嗦了。 孙雅娴看着他说道：“你把手给我放下。” 魏书阳明显有些怂了，但还是硬撑着胆子说道：“我不放。” “你确定？”孙雅娴问道。 “就不放。” 话音刚落，只见孙雅娴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银针，就要扎过去。 这时赶上凌游返回来接魏书阳，恰巧看到这一幕。 “孙奶奶。” 孙雅娴听到凌游的声音回过头去，立马换上一副慈祥的笑容：“乖孙啊。” 魏书阳这时也松了口气，但还是倔强的一甩袖子。 孙雅娴皱眉问道：“你甩什么手你。” 魏书阳转过身不看她：“我掸掸灰不行啊。” 这时凌游跑了过来：“孙奶奶，您什么时候来的啊？刚刚也没见到您，再说您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呢。” 孙雅娴摸着凌游的胳膊：“奶奶刚到，这不先来看看你爷爷吗。” 这时魏书阳低声哼道：“都到半天了，见人多没敢上来。” 孙雅娴立马消失了脸上慈祥的神色，握着手里的银针说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魏书阳看了看凌游和孙雅娴，哼了一声：“就会拿根破针吓唬人，凌游都是被你教坏的，那针是干这个用的吗？” 孙雅娴“嘿”了一声，凌游见状赶紧拦了下来：“奶奶，我好久不见您，都想您了。”说罢又对魏书阳使了个眼色，心道，你惹她干嘛呀，嘴上手上都从没占不到便宜的。 孙雅娴闻听此言，看向了凌游，又换上了一脸的笑容，但随后嗔怪道：“那你前些日子去长原，怎么不去看我？” 凌游挠了挠头：“我当天去，当天就回来了，没来得及。” “小兔崽子。”说着抬起手点了点凌游的额头。 然后又笑问道：“那丫头，是你对象？” 凌游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孙雅娴说的是秦艽。 “就是朋友，您老别乱说。” 孙雅娴啧啧道：“诶呦，还不好意思了。” 凌游赶紧岔开话题：“奶奶，去家里吧。” 孙雅娴说道：“不了，就来看看这老鬼，我就回去了。” 凌游挽留道：“别呀奶奶，吃了饭再走还不成吗？” 孙雅娴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成！我乖孙留我吃饭，那我就吃了饭再走。” 然后凌游又看向魏书阳笑道：“魏爷爷，先回家吧。” 孙雅娴撇嘴道：“管他干嘛？他这有酒有肉的，饿不死，让他和那个老鬼坐这喝吧。” 魏书阳却拧紧了酒瓶盖率先朝下山方向抬脚走了几步：“我偏不听你的。” 孙雅娴指着魏书阳的背影，对凌游低声说道：“瞧瞧，这个小气鬼，把酒还给带走了。” 魏书阳头也没回，气呼呼的背着手向前走：“我下次再来的时候喝还不成啊。” 凌游看着这两个老小孩，哭笑不得，只能一手搀着一个往山下走去。 第93章 神仙斗法 乘车一路回到三七堂，就见小院里热闹非凡，村中大部分老少爷们都齐聚这里，张罗着中午的饭菜。 凌游刚下车，薛亚言就从小院里跑了出来。 凌游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啊？” “我刚到，早上院领导开会，请不下来假，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晚些我去给爷爷上香。”薛亚言道。 随后看清了孙雅娴和魏书阳，惊讶道：“魏老？孙老？” 凌游对他使了个眼色，薛亚言就知道了两个老人家又吵架了，于是乖乖闭上嘴不再说话，谁知道会不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两人各搀一位，来到正堂，只见杜衡和麦晓东正与常文锦寒暄交谈着，见凌游回来，还搀扶着两位老人，就笑着站起身走了过来。 常文锦带秦艽去孙雅娴那里扎过一次针灸，于是上前说道：“孙老，您什么时候来的呀。” 孙雅娴对这对凌游介绍来的母女印象很深，于是笑道：“秦丫头妈妈也来了呀，我刚到不久，秦丫头呢？” 常文锦就笑道：“在厨房呢，等会儿她出来让她与您问好。” 孙雅娴摆了摆手：“不妨事。” 说着就往诊桌后的椅子边走去，然后坐了下来。 魏书阳嘴角向下眯着眼看着她，凌游赶忙又去搬了把椅子，孙雅娴白了魏书阳一眼道：“乖孙啊，别忙了，让他站着算了。” 这话说完，在场的人都察觉出了一丝火药味，看看魏书阳，又看看孙雅娴，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出声。 魏书阳坐到凌游搬过来的椅子上后，冷哼了一声。凌游低声劝道：“魏爷爷，您让着我孙奶奶一些。” 魏书阳看了一眼孙雅娴：“我好男不和女斗。” 孙雅娴啧啧道：“你也斗不过。” 魏书阳不甘示弱：“怎么的，老太婆，想要斗一斗啊？” 孙雅娴直了直腰：“斗我怕你吗？” 魏书阳闻言后在屋子里看了一圈，锁定到了一个魏大宝叫来帮忙张罗午饭的年轻村民说道：“小伙子你过来。” 那年轻村民一愣神，指着自己问道：“我吗？” 魏书阳点了点头：“嗯！你过来。” 那年轻村民就糊里糊涂的走了过来，站到魏书阳的面前。 魏书阳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道：“经常头痛吧，严重时甚至恶心干呕，天旋地转，夜不能寐？” 那年轻村民震惊不已：“你....你怎么知道？” 魏书阳淡淡道：“肝郁血瘀、肝气郁结，导致气血运行不畅，这病是由情绪引起的，算是心病，你年纪轻轻的，有什么烦心事啊？” 年轻村民听后低下头有些难以启齿，支支吾吾一直没有说出口。 凌游便走到魏书阳耳边低声说道：“他老婆前几个月和人跑了，从那之后很久没从家里出来了。” 魏书阳点了点头：“哦！” 而孙雅娴朝那年轻村民招了招手：“小伙子你到我这来。” 年轻村民迟疑了两秒，但还是走了过去。 孙雅娴从袖子里解下一个针灸包道：“我给你扎两针？” 年轻村民点了点头：“好！”说罢便坐了下来。 半晌后，针灸结束，年轻村民晃了晃头，惊喜道：“真的不疼了嘿，感觉头都轻了许多。” 这两人一位看病，一位针灸，十分钟不到就将一个人的病做了辩证，继而又解了疼痛，让在场的人都看的张大了嘴巴。 麦晓东凑到凌游身边小声问道：“凌老弟，这两位老神仙是谁啊？老爷子竟然连脉都不用摸就知道是什么病。这位婆婆更是厉害，几针下去，那人头就不疼了” 凌游笑道：“我爷爷的生前好友。我们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像魏爷爷和我爷爷这种经验丰富的中医，很多时候凭借“望”的经验，就大概能知道病灶的所在了。至于孙奶奶的针灸，就连我爷爷那位“老凌九针”都佩服不已。” 魏书阳看了一眼孙雅娴：“算平手。” 孙雅娴没有说话，撇着嘴将头扭到了一边。 而这时凌昀和秦艽走了出来，秦艽来到常文锦身边疑惑道：“孙奶奶？” 然后又观察了一下屋里人的神情，感觉刚刚还热闹的氛围，现在竟然有些压抑：“妈妈这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啊。” 常文锦低声笑道：“小点声，神仙斗法呢。” 而凌昀却喜笑颜开的跑了过去：“奶奶！” 孙雅娴转过头瞬间笑的灿烂极了：“昀丫头，快到奶奶这来。” 凌昀跑过去蹲下身抱了抱孙雅娴：“奶奶我都好久没见您了。” 孙雅娴难掩脸上的疼爱：“奶奶也觉得好久没见到我们昀丫头了，放假也不说去看看我这老太婆。” 凌昀撒娇道：“我以后一定常去看您。” 魏书阳这时开口问道：“你还敢不敢比啦？” 孙雅娴立马变了个脸色：“我有什么不敢和你比的？” 魏书阳沉吟片刻说道：“今天时机不对，这样吧，以后咱俩半个月来这比一次，然后再分个胜负你敢吗？” 此话一出，凌游的眼前一亮，紧接着嘴角微微上扬，心道：原来魏爷爷是留着这一手呢，高，实在是高！ 可孙雅娴活了大半辈子，又和魏书阳相识了大半辈子，又岂会听不出魏书阳的那点小九九。 于是说道：“老东西，给我挖坑呢？” 魏书阳当然知道孙雅娴能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用眼角瞄了她一眼：“你就说你敢不敢吧？” 孙雅娴也知道凌游现在的情况无法继续在三七堂坐诊，但他又放不下凌广白留下的这间医馆和前来问诊的病人，于是心中也有了帮帮凌游的想法。 于是顺着魏书阳递来的台阶说道：“怕你不成？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半个月来一次。” 凌游看着两位老人在自己面前上演的这么一出，心里一股暖流涌现，接着对魏书阳和孙雅娴各自鞠了一躬：“魏爷爷，孙奶奶...” 魏书阳见状立时说道：“猴崽子，少来这套，这么多人看着呢。” 说到这，在场的人也听出了两个老人话意，心里都颇为感慨，这或许就是一种传承吧，一种医者的仁心，代代传承。 第94章 服毒 中午吃过饭后，大家就纷纷提出了告辞，凌游兄妹又向他们鞠躬致谢，以示回礼，杜衡和麦晓东也与常文锦和凌游又主动寒暄一番后就驶离了云岗村。 常文锦和秦艽要离去的时候，秦艽注视着凌游良久，凌游朝她挥了挥手：“到了告诉我一声，替我问秦奶奶好。” 然后又对常文锦说道：“常阿姨，以后欢迎您常来江宁，常来云岗村。” 常文锦笑着点了点头：“好！你不忙的时候就到长原，去家里坐坐。” 当车消失在凌游的视线后，凌昀从身后拍了他一下：“哥！还看呢，秦姐姐都走远了。” 凌游转过身弹了一下凌昀的额头：“胡说什么呢。” 凌昀笑嘻嘻的跟着他一道朝正堂走：“我才没胡说呢，你们俩的眼神，骗不了我。” 此时三七堂就剩下了祖孙四人，魏书阳说道：“眨眼的光景，都三年了，可还是不能习惯那个老家伙不在。” 说着看了一眼诊椅上的孙雅娴，只见孙雅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眼神放空的直直盯着那张诊桌。 凌游说道：“在我看来，死亡不是结束，遗忘才是，今天这么多人来祭奠我爷爷，有此证明，他还活着，活在很多人的心里。” 事实如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一个人在身死之后，当世人还能想到他，还能思念他的时候，那这个人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就有在得以延续，而当世人对他无人问津时，甚至连他的名字都遗忘时，那这个人与这个世界，才是真正的失去了联系。 第二天一早，孙雅娴与几人告别后上了自己的车，魏书阳与她的司机一遍遍的嘱咐慢些开。 孙雅娴笑骂道：“快闪开吧，你再唠叨一会我就不用回家了。” 几个老人虽说经常吵架拌嘴，可这一辈子就这么吵吵闹闹的走过来，又谁也放心不下谁，说吵闹是假的，想和对方多说说话才是真的，就如凌广白过世的时候，两位老人一度悲伤到昏厥，吓坏了众人，孙雅娴更是一病不起消瘦了一大圈。 等她走了之后，凌游也开车和凌昀魏书阳三人回了余阳市，将他们各自送回之后，已经到了中午。 凌游没顾得上吃饭，直接便朝锦春市出发了。 到了锦春市后，凌游拨通了辛然的电话问他们在什么地方，可辛然却在电话里急火火的说道：“出事了，果汁厂的老板严秋实服毒了。” “什么？”凌游大感意外，因为上次经过他和辛然的分析，果汁厂污染河道的事很蹊跷，按理说如果真的不是严秋实做的，只要调查清楚也就能还他清白了，他没有理由服毒啊。 于是凌游赶忙问道：“人现在怎么样？” 辛然说道：“所幸发现的早，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凌游问道：“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锦春市第二人民医院。”两人挂断电话后，凌游便一路飞驰朝医院赶去。 当来到医院手术室前的时候，只见辛然坐在门外，凌游上前问道：“医生怎么说？” 辛然摇了摇头：“医生说情况不是很好，喝的是烈性农药。” 说罢又看向凌游说道：“昨天我们还对他进行了问话，按照严秋实的说法，他们果汁厂确实从来没有加工过柠檬，而且他也拿出了每次清污的运输凭证，现在可以说他的嫌疑并不大，反而像是另有其人，有预谋的栽赃他。” 凌游在走廊里踱了几步问道：“污水的采样化验报告出来了吗？” 辛然说道：“卢科长已经将采样带回环保厅做化验了，相信今天就能出结果。” 凌游自语道：“按照这么来说，严秋实没道理自尽啊。” 辛然站了起来：“怪就怪在这，现在警方也已经介入了，看来这件事，不像单纯的污染问题这么简单。”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名护士急步走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长椅上坐着的几个人，包括凌游和辛然都走了上去，那几个人说道：“这是我们老板，他家属都在外地，本地没有家属。” 护士急声说道：“现在病人病危，得家属签字，有没有谁能联系上家属或者能在通知书签字的。” 工人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在这上面签字。 然后一名工人说道：“好好好！我现在联系。” 这时凌游上前问道：“麻烦问一下，现在病人是什么情况。” 护士看了凌游一眼：“现在农药已经开始破坏脏器，等待手术结果吧。” 然后又看着凌游问道：“你是患者什么人？” 凌游看着护士手里的病危通知书：“麻烦你们先抢救，我们现在联系病人家属。” 护士说道：“家属不签字，手术没办法继续，如果手术期间出现问题，谁来负责？” 辛然这时怒声道：“不签字就不救人了吗，责任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啊？” 护士对辛然的态度很不满：“这里是医院，麻烦你肃静。而且这是规定，你朝我喊也没有用，尽快联系家属吧。” 说罢口罩上的眼睛又朝辛然翻了个白眼，就转身又走进了手术室。 辛然一拳砸在墙上骂道：“姥姥！” 凌游就是学医的，在医院也工作过，他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也是为什么他离开医院系统的原因，也是为什么他想要为官的目的，因为很多时候，医生和护士也没有错，错的是制度、是规矩、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医患关系。可错误的东西，就要被人改变，而改变他的人，一定要有舍得一身剐的大无畏精神，而这种精神，凌游刚好有。 辛然平静了一下抬头说道：“怎么办？如果严秋实救不回来，可就真成自尽了。” 凌游想了片刻后说道：“你给组里领导打电话，让组里联系锦春市的领导，看看能不能市里代为签字，先保住人命。” 辛然点了点头就拿出手机去拨号。 第95章 冲进手术室 片刻后，辛然挂断电话走了回来，气愤中带有一丝沮丧的说道：“领导说，这个事情不是咱们督查指导组该管的事，咱们负责的只是指导创卫工作，至于严秋实是他杀还是自杀，这是锦春市公安系统的工作，叫我们不要插手多事。” 凌游闻言道：“再不管，里面的严秋实就没了。” 而这时，护士又走了出来，拿着那本病危通知书说道：“联系上家属没有？” 凌游上前说道：“我给他签字。” 护士问道：“你是患者什么人？” 凌游拿出证件说道：“我是省爱卫办督查指导小组的，里面的病人对我们很重要。” 护士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不是患者的直系亲属，这个字，你签不了。” 凌游有些怒了：“出了问题我负责可以吗？” 护士没有理他，蹙眉看了他一眼：“联系家属吧。” 而这时另一名护士走了出来：“联系上家属没有，病人情况恶化了。” 而这事凌游也不想再和她们废话，等联系上严秋实家属再等他们赶过来人都凉透了。 没等两名护士有反应，凌游迈步就拉开还没关上的手术室门，朝里面冲了进去。 护士见状赶忙回身拦他：“你怎么回事？不能进。” 可凌游哪能听她的，大步跑了进去。 进到手术室后，就见严秋实躺在手术床上，大口大口的吐着黑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按照仪器上显示的数据来看，已经很危险。 凌游冲到床前，医生一怔，随后反应了过来：“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快出去。” 凌游拿出严秋实的手，在手腕上搭了下脉，又查看了一下吐出的黑血。 几名医生和护士上来拉他：“这是手术室，无关人等，赶紧给我出去。” 凌游暴喝道：“血氧值这么低，而且已经严重失血，为什么不给输血？” 主治医生见状有点慌了，喝斥道：“这是我们的事情，你给我滚出去。” 又朝其他人喊道：“叫保安，报警。” 凌游看了现在的情况，显然严秋实的毒物摄取量并不高，之所以会成现在的样子，明显是被耽误的。 凌游挣脱开那几名医生和护士：“我是省卫生厅的，他的字我给他签，抢救。” 医生闻言凌游说自己是省卫生厅的明显有些迟疑了，额头上的汗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眼神躲避着，有些手足无措。 随后这名主治医生对一名护士说道：“去，去给吴副院长打电话汇报一下，请他过来一下。” 护士点了点头赶忙跑了出去。 而凌游甩开了众人，上前脱下了严秋实的外衣，观察他的皮肤情况，接着从腰带处抽出来几根银针，扎在了严秋实的几个穴位上。 主治医生上前急问道：“你.....你在做什么？” 凌游没有理他，而是用犹如野兽般的眼神死盯了他一眼，与凌游对视上的那一刻，主治医生吓了一哆嗦，没敢再出声，而是急问道：“保安怎么还没来啊。” 凌游施针是为了封住严秋实的几个大穴，以免毒药通过血液继续蔓延全身，被脏器吸收。 可现在的情况来看，已经被耽误了很长时间，毒性已经摄入到血液中，如果不立刻解毒做有效的抢救措施的话，严秋实还是命不久矣。 片刻后，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秃顶中年男人，带着几名医生和保安走进了手术室。 中年男人伸手指向凌游说道：“你是什么人？干扰手术，如果导致病人在救治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或者死亡，你知道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凌游冷哼了一声：“我要是再不干扰，他就真死了。” 说着拿出证件扔了过去：“我是省卫生厅的凌游，你可以打电话向省厅确认我的身份，但是这个病人，你们得给我救回来，如果救不回来，摊上事情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主治医生这时凑了过去问道：“吴院长，怎么办？” 秃顶吴院拿起证件看着，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又与那名主治医生对视一眼后，沉吟片刻无奈说道：“抢救。” 这时另一名医生上前说道对凌游说道：“这位同志，交给我们的医生，你先配合我们离开手术室。” 凌游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严秋实，走了下来，然后径直朝门外走去。 等走出手术室，护士递上那份病危通知书：“签字吧。” 凌游拿过笔，大手一挥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个吴院长出来后对凌游说道：“你的身份我会调查，如果你是冒牌的，咱们没完。” 凌游死盯着吴院长：“这件事，我也会如实向省卫生厅汇报。” 吴院长一甩袖子就离开了，走远后，辛然对着那吴院长淬了一口：“什么东西。” 直到又过了两个多小时，手术室上的灯灭了，大门被打开，严秋实被推了出来。主治医生路过凌游时说道：“命保住了，但血液里还是有农药残留，能不能醒，以及后续会不会再恶化我们也没办法保证。” 凌游没有回他话，而是与他们一路推着严秋实去往重症看护病房。 而这时吴院长的办公室，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接起后，对方问道：“人死了吗？” 吴院长支支吾吾半天说道：“救...救活了！” 对方声音一下变得愤怒起来：“什么？救活了？我怎么和你交代的。” 吴院长赶忙解释道：“本来没什么意外的，只要再拖半个小时，那病人自己就给自己熬死了，可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人闯进了手术室，还拿省卫生厅压我，我再不救，他要是真把这事捅到省厅去，我没办法解释啊。” 对方咬牙道：“省卫生厅？谁啊？” 吴院长想了一下后说道：“说是叫凌游。” 对方念叨了两句凌游的名字，恨恨道：“凌游，好一个凌游，不知天高地厚，坏我的事。” 接着又交代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严秋实醒过来，要是再有什么纰漏，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一把挂断了电话，吴副院长放下电话，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第96章 毒芹 接下来的一天里，锦春市第二人民医院以重症病房，闲人免进的理由，一直阻挠着凌游等人入内，所以凌游也只能和辛然换班值守在严秋实的病房前，等着严秋实苏醒。 通过这次中毒和抢救事件，凌游察觉到锦春市西华工业园区的这次河道污染，绝非是一次偶然的事件，这其中的背后定牵连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纵使督查组的意见是工作范畴之外的事情不要管，可凌游却很想知道西华工业园区究竟有一个怎样的秘密，能让一个好端端的人莫名服毒自尽。 锦春市警方也来过医院做了调查，据他们说，在严秋实服毒的果汁厂也做了现场勘查和鉴定，确认了现场没有第三人在现场的痕迹，确认严秋实是主动服毒。 但这一说法并不让凌游认可，据凌游对严秋实的生活现状以及对他家属的问话中了解，严秋实并非江宁省人士，秋园果汁厂也是去年才被锦春市招商引资的优厚政策吸引来的江宁省，而严秋实在其他城市的生意不说如日中天，也算是经济状况可观的小老板，夫妻恩爱，一儿一女，家庭也是美满幸福，根本无法成立自杀的理由。 于是病房外的凌游，经过深思熟虑后，拨通了杜衡的电话。 杜衡接起电话哈哈笑道：“凌老弟，有什么指示。” 凌游笑道：“我哪敢对杜大哥有什么指示，但确实有个忙，想麻烦一下杜大哥。” 杜衡听出凌游言语中有些严肃，于是收起笑容，认真说道：“遇到什么问题了？” 凌游想了想后，便将西窑村河道污染和事件关系人严秋实服毒的事说了一遍。 杜衡听后沉吟了片刻：“嗯！你分析的有道理，这样吧凌老弟，我会向省厅对此事进行汇报，协助你完成调查的。” 凌游闻言后却说道：“锦春市的同志，对此事也展开了调查，可结果有些差强人意……” 凌游表达的比较隐晦，但杜衡当然听出了凌游话里的意思，于是表示道：“这件事我亲自推进，放心吧凌老弟。” 然后接着呵呵一笑道：“。如果你昨天对我说啊，我还真没办法，毕竟发生在锦春市的案件，怎么也归不到我这个余阳的公安局长来管嘛。” 凌游听到这，立时激动的急问道：“杜大哥的意思是？” 杜衡低声笑道：“嗯！组织部的任命下来了，副厅长，兼余阳市公安局局长。” 凌游祝贺道：“恭喜杜大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啊。” 杜衡客气的笑道：“等你从锦春回来，我来安排。” 凌游点头道：“好！到时一定要好好为杜大哥庆祝一番。” 寒暄几句挂断电话后，杜衡眼角处露出一丝威严的肃杀之气，便迈步走出了办公室，前往省厅。 其实对于锦春市西华工业园区的事，从建立之初，就状况频出，起初因为占地补偿的事，就差点闹出人命，省信访局那时门庭若市，上访的群众每天络绎不绝，还曾在信访局门口，发生过打斗。到最后还是省领导出面才得以解决的。 凌游挂掉电话后，坐在长椅上正想着怎么能把严秋实转院到其他地方。 这时，辛然拎着打包的饭菜走了回来。 “凌游，吃饭了。” 凌游一闻到菜香味，还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于是帮忙一起开包装。 辛然一边打开包装盒，又一边看了看走廊四周，确认无人在左右，便说道：“医院外面有一辆越野车，严秋实抢救那天，我去买饭时侯就感觉不对劲，今天我出去的时候又看到了。” 凌游闻言，为辛然宽心道：“也许就是来看病的家属吧，别太敏感了。” 辛然端起饭盒：“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而当凌游夹起一口芹菜炒肉片刚要入口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菜里芹菜的味道不对，但又非常熟悉，于是仔细嗅了嗅鼻子，然后瞬间瞳孔放大喊道：“别吃。” 辛然刚吃了口米饭，就被这一嗓子惊住了：“怎，怎么啦。” 凌游惊魂未定，谨慎的看了一下四周，然后低声说道：“这菜有毒。” 辛然闻听此言，手里的饭盒直接掉到了长椅上，然后赶紧去吐入口的米饭，又起身去找水漱口：“什么情况？不应该啊，我昨天也是在这家餐馆买的啊。” 凌游赶忙又夹起一块芹菜仔细查看，随后又闻了闻确认一下，又检查了其它两道菜后发现，只有芹菜炒肉片这道菜里有问题，他咬着牙喃喃道：“这是要下死手啊。” 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夜长梦多，既然已经有人把手都伸到自己这来了，那接下来还不一定能做出什么事呢。 说罢他又拿出电话拨给了杜衡，电话接通后，杜衡问道：“凌老弟，还有什么事吗，我现在就往省厅走呢。” 凌游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说道：“杜大哥，我们的饭菜也被下毒了，我希望省厅能尽快对此事重视起来，严查幕后搞鬼的人。” 正在开车的杜衡闻听此言，一脚刹车踩下，停在了原地：“什么？怎么回事？” 凌游解释道：“刚刚我同事买饭回来，其中的一道芹菜炒肉片里的芹菜，并非我们常用的水芹，而是毒芹。” 杜衡听到这已经是冒出了一身冷汗，赶忙表示道：“你们先不要慌，我来处理。” 杜衡挂断电话后，脚都有些发软了，如果凌游要真是出了什么事，江宁省可能就要倒大霉了啊。 凌游将菜装到塑料袋里封好，准备到时候作为证物使用，可做完这些，他突然意识到那家饭店，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这两者可大有区别，如果是有意为之，那可能对方只是想害自己，如果是无意为之，饭店将这毒芹再售卖给别的食客，那后果才是真的不堪设想。 这毒芹一般分散生长在我国的东北及西北等地区，别名也叫芹叶钩吻、毒参等，与水芹的根茎形状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除水芹根茎光滑，而毒芹有一层白色细毛外，并无太大差别，可作为中药，其药用价值，外敷能对骨髓炎起到很好的疗效，可一旦误服入口，0.15克的毒芹碱，就完全可以杀死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人，据说著名的哲学家苏格拉底，就是被毒芹的汁液处决的。 于是凌游赶忙起身说道：“带我去那家菜馆，快。” 辛然现在还惊魂未定，六神无主的站起来在前面带路说道：“好，好。” 第97章 成立专案组 当两人赶到餐馆时，发现其他食客并没有去点芹菜的，凌游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守住餐馆，报了警的同时也向市场监督管理局打了举报电话。 在后厨，老板听到凌游的话后，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忙摆手解释道：“我真的没有下毒啊，我的原材料都是在正规菜市上进的，都有单据的，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凌游一边扶老板起来一边说道：“没人说是你下的毒，但是这毒芹的来源你得配合查清楚，万幸只有我们点了这道菜，如果被别人真吃进了肚子，你才真是摊上横祸了。” 大概十分钟左右，接到报警电话的刑警支队和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同志就先后到了这家餐馆。 刑警对此事进行立案后，市监局也前往了餐馆的进货方，餐馆也被暂时停业调查。 而到省厅的杜衡立马去见了公安厅长蒋弘，蒋弘听闻此事大手一拍桌子：“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这次行动刚结束才多久，就有人敢顶风作案，挑战我们公安系统的权威，迫害我们的干部同志，查，立马成立专案组，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他们锦春市又起了什么妖风邪气。” 然后又对自己的秘书说道：“打电话给锦春市公安局万国栋，让他来见我。” 当秘书敬了个礼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蒋弘看了一眼杜衡说道：“杜衡啊，我知道你和那个小凌同志有些交情，省里也对小凌同志颇为重视，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出了不少事，咱们省厅就别给省领导再添堵了。”. 杜衡当然听出了蒋弘的意思，是啊，从上次凌游被派出所抓走，随后尚小虎又被人打，无论是省厅还是市局都在领导的面前“出尽了风头”，如果这次凌游被下毒的事情也捅了上去，怕是整个江宁省公安系统都要跟着锦春市吃瓜落儿啦。 于是杜衡起身说道：“蒋书记，我也是咱们江宁省公安系统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无论作为一名警察也好，还是朋友也罢，都感到脸上无光啊。” 蒋弘听了这话也就放心了，只要在这件事上杜衡能站在省厅的角度出发就好，于是拿出一支烟递给了杜衡：“坐下说嘛！” 杜衡接过香烟，拿出火机先给蒋弘点燃，随后自己点燃后坐了下来。 蒋弘吐出个烟圈后说道：“你虽然刚来余阳市上任没两年，但你的能力我还是知道的，这也是我和组织上力荐你的原因，这个位置看似风光，可其背后的压力是很大的，我年纪大了，再进一步的可能很小了，可你还年轻，好好干。” 蒋弘知道杜衡和凌游搭上了线，自然也清楚凌游身后的人，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在拉拢杜衡的同时，也嘱咐他，自己再过两年就退休了，你可别让我在任上再出什么事了。 杜衡轻挑了下眉，赶忙表示道：“多谢领导器重，杜衡定不会辜负领导的信任和百姓的重托的。” 蒋弘点了点头：“这次专案组你亲自带队。” 杜衡掐灭烟头，站起身敬了个礼：“是！” 放下手便又开口道：“那蒋书记我现在就去安排了。” 蒋弘挥了挥手：“嗯，去吧。” 蒋弘从蒋弘办公室出来后，便立刻从省厅抽派人员，紧急成立专案组，然后前往锦春市而去。 而身在锦春市的凌游回到医院后，刚刚回到重症病房的楼层，就被一阵嘈杂声吸引了，与辛然对视一眼，赶忙往严秋实的病房跑去。 而这时的严秋实已经被插着呼吸机推出病房，医生正跪在病床上为他做着心肺复苏。 凌游跑上前问道：“怎么了。” 医生不耐烦的回答道：“病人出现呼吸困难的现象，血压也急剧骤降，需要立刻进行抢救。” 辛然一边跟着跑一边疑惑道：“刚刚我们离开之前还好好的呢。” 那医生没有答话，而是催促着其他医生快些进手术室。 而这时凌游意识到此事太过反常了，自己和辛然在的时候，一切正常，可两人刚刚出去一会，严秋实就出现了意外，想到这，又结合了上次抢救时，吴副院长和这名主治医生的种种迹象看，他觉得，不能再让严秋实进入手术室了。 于是凌游挡住了移动病床说道：“停下。” 那主治医生喝斥道：“你干嘛？万一耽误了抢救你负的了责吗？快躲开。” 凌游用审视的眼神紧盯着那名医生：“我要给严秋实办理转院，这个患者不用你们负责了。” 那主治医生质问道：“你是患者家属吗？你有什么资格办理转院，告诉你，离开这里，要不然我报警了。” 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只见卢佳奇和王雨带着几个人小跑着赶了过来。 其中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孩和一名十七八岁的男孩径直跑向移动病床前：“爸，爸您怎么啦？爸，您醒醒啊爸。” 而一名中年妇人上前说道：“我是患者家属，我要求不在你们这治了，我要给我丈夫办理转院。” 见到此状，主治医生慌了，对身后的一名护士喊道：“去请吴副院长。” 就在昨天，凌游已经将这个事件的发生过程打电话告诉了卢佳奇，并请他率先找到严秋实家属与他们说明情况，因为他觉得不能让严秋实继续在这里治疗下去了，结果今天的事情却正好再一次印证的他的想法。还好，万幸的是严秋实的家属及时赶到了。 而双方还在僵持，没两分钟就见那秃顶的吴副院长急步赶了过来。 “现在不能转院，谁来都不行。” 严秋实的老婆质问道：“凭什么？我丈夫在哪里治疗还要向你申请不成？” 吴副院长擦了擦额头的汗，伸出双手狗急跳墙般阻挠着：“我说不行就不行，这个患者是我们医院收治的，就得我们医院负责到底。” 第98章 急救 这时卢佳奇走上前拿出一张由省卫生厅开具的文件，对吴副院长说道：“我已经向省卫生厅做了申请，也得到了批复，人今天我一定要转走。” 吴副院长看着卢佳奇手上的文件，立刻急了起来：“今天谁都带不走他。” 然后看了看周围的人表情痛苦的喃喃道：“你们都在逼我啊，不要逼我啊。” 说罢趁在场众人不注意，一个健步如疯了一般冲上了严秋实的病床，伸出手掐住了严秋实的脖子。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惊住了，凌游立刻做出了反应，冲上去掐住吴副院长大臂处的一个位置，力道用的很大，吴副院长立时感觉胳膊一阵酸麻，手瞬间没了力气，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只见凌游一脚便踢在了他的肚子上，当时一个趔趄就躺倒在地。 而严秋实的儿子也立刻冲上去就对吴副院长拳打脚踢，而严秋实的女儿还算冷静，赶忙上前去拉住自己弟弟，场面一时间变得非常混乱。 而凌游没用顾忌被打的吴副院长，心里想的确是他罪有应得，打死都不为过，他立刻上前去查看严秋实的情况，短暂的摸了摸脉，感觉严秋实的情况目前很不好，从脉象上表示，肾脏的功能衰弱，于是凌游一边拿出银针为严秋实针灸缓解毒素的运行，一边立眉朝那名主治医生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那主治医生彻底乱了阵脚，站在那里抖似筛糠：“我我我.....我没做什么？” 众人听到凌游的话，也朝他看了过来严秋实的老婆和儿子女儿更是满眼的怒火喷发，将他围了起来。 那医生吓的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不是我，都是他，都是吴院长，是他让我干的。” 那吴副院长狰狞道：“你tm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医生赶忙为自己辩解道：“谁胡说八道了，从第一次抢救时就是你让我故意拖延时间的，今天也是你说，那两个省厅的离开了，让我给严秋实打超标的抗生素。” 凌游听到这瞬间明白了，严秋实因为中毒，已经严重影响了身体大部分脏器的功能，尤其是具有排毒功能的肺部和肾脏，如果打少量的抗生素是有一定治疗效果的，但如果计量超标，刺激肾脏功能就会使得很危险，毒啊，真是毒啊，这一针抗生素打下去，既能导致严秋实死亡，也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凌游清楚情况后对其他医生和护士说道：“赶快进手术室，进行急救。” 其他医生护士并不知道这名主治医生和吴副院长其心可诛的目的，如今才意识到，大家都差点被这二人拉下水，背上人命的官司，如今还哪敢再质疑，于是赶忙推着病床，载着严秋实和半跪在病床上抢救的凌游朝手术室方向跑去。 紧接着严秋实妻儿也跟着跑了过去，剩下指导小组的其余三人。而几名医院的医生和工作人员也赶紧为争取不被他们二人牵连，也赶忙表现，将吴副院长和那名主治医生控制了起来。 当凌游他们即将进入手术室时，将严秋实的家属拦在了门外，凌游看着泪流满面的他们，语气坚定的说道：“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 严秋实的老婆哭喊道：“求求你们，救救他，求求你们。” 凌游点了点头，而那几名医护里，有上次参与抢救的，此时羞愧的低下了头，那吴副院长和主治医生很聪明，在这次严秋实的治疗里，采用的全部都是新人，一来这些人还没有转正，对吴副院长绝对服从，二来因为经验不足，看不出他们使的无耻伎俩。 而现在明白自己阴差阳错的差点成了杀人凶手，后怕的同时，也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感到无比内疚，所以现在各个都鼓起十二分的精神，誓要将严秋实抢救回来。 接着，就将病床推进了手术室，进入之后，凌游赶忙去穿了一身无菌手术服，又将手消了毒。 凌游虽是常用中医手段，可毕竟也是正儿八百京城首都医学院科班出身的西医大夫，手术室也没少进，自然轻车熟路。 首先他先自己上前用针灸手法为其排毒，将毒素聚集到一处后开始放血，随后又指挥手术室里的医生为严秋实用仪器做血液透析，虽然大家起初都不明白为什么凌游来治疗，只是顾忌凌游省卫生厅领导的身份，之前不怕，那是因为有吴副院长撑腰，可现在哪还再敢啊。 可当看到那浓黑的毒血排出来的一刻，让他们瞬间大感震惊，哪还敢再质疑凌游的医术，纷纷听话照做。 大概一个小时后，严秋实仪器上显示的各方面数据都逐渐恢复正常值，生命特征也稳固了下来，这让大家也都长长的呼了口气。 随后凌游又写下一个解毒的方子，让护士赶紧拿到中医科去抓药煎了，护士拿起方子就听话照做去了。 直到又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后，凌游又看了看仪器，然后又为严秋实把了次脉后，他才松了口气，然后对那几名医生和护士说道：“可以了。” 那几名医生和护士见状也激动万分，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心里都在喊着万幸，如果严秋实真的没挺过去，自己的行医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 而当他们推着严秋实走出手术室的时候，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包括从余阳市赶来的杜衡。 见病床推了出来，严秋实的妻儿赶忙上前，严秋实老婆问道：“我爱人现在怎么样？” 凌游摘下口罩和手术帽擦了擦额头上流出的汗说道：“放心吧，已经脱离危险了，后续就要靠恢复了。” 严秋实老婆激动的说道：“谢谢，谢谢您。” 他的两个孩子也纷纷哭着向凌游和众位医生护士鞠躬，而这时那几位医生和护士都纷纷低下了头，凌游看了一眼他们，在一个年轻的男医生的肩膀上拍了拍，没有说话，但是那几人却都投来了感谢的目光。 “把严先生推回病房吧。”凌游说道。 那几人现在哪敢不听凌游的话，赶忙齐力在严秋实家属的陪同下推着病床往病房方向走了回去。 第99章 警察的荣誉 而这时凌游看到杜衡后上前略带疲惫的说道：“杜大哥，又麻烦你了。” 杜衡拍了拍凌游的胳膊：“说的哪里话。” 随后接着说道：“那个副院长和那个大夫我已经让人带回去调查了，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得从他们嘴里问出点什么，放心吧。” 凌游点头道：“你办事，我当然放心。” 随后杜衡一指身后的两个人说道：“这是我特地抽派的两名特警，也向领导做了申请，今天起，就让他们跟着你们指导小组，保证你们的安全。” 凌游摆手道：“杜大哥，这不合适。” 可不等凌游推辞，杜衡愤愤的说道：“没什么不合适的，今天是没出什么事，如果真让那帮王八羔子伤害到你了，你让哥哥我怎么自处。” 凌游见状也只好答应道：“那好吧，多谢杜大哥了。” 又过了一夜的时间，这一夜凌游又为严秋实做了几次针灸，疏通血液里的残留毒素，并且给他灌了两服解毒的汤药。 直到第二天一早，杜衡打电话过来：“凌老弟，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凌游闻言没有多问，便直接说道：“好，方便。” 于是他又交代了辛然几句，让他密切关注严秋实的身体变化，一旦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通知他。 然后就按照杜衡给到的地址，前往专案组的临时办公地点。 到了地方后，杜衡给凌游泡了杯茶：“昨晚没睡好吧？” 凌游摩挲了把脸：“几乎没怎么睡。” 杜衡笑道：“看你的黑眼圈的就看出来了。” 凌游笑了笑，然后问道：“杜大哥叫我来，是有什么线索了吗？” 杜衡喝了口茶，长长的叹了口气：“事情有点复杂了。” 凌游蹙眉问道：“哦？怎么讲？” 杜衡拿出一个档案袋递了过去：“据锦春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吴德光的交代，就是这个人以他家人为威胁，教他拖延严秋实的抢救以及加快严秋实的死亡。” 凌游拿出档案袋里的资料，上面写着：马宇隆，四十一岁，籍贯江宁省锦春市西窑村，并且附着照片以及他的个人履历。 凌游疑问道：“西窑村？” 杜衡点了下头：“嗯！就是前两天你们调查河道污染的那个村子。” 凌游追问道：“那也是他对严秋实下的毒吗？” 杜衡摇了摇头：“吴德光知道的就只有在医院发生的那些，其它的一概不知，现在我已经对这个马宇隆发起了缉拿追捕，严秋实事件就只能是从他身上展开调查了。” 凌游想到刚刚杜衡说的第一句话，于是问道：“那看样子事情已经明朗了，大概率就是这个马宇隆做的了，为什么您会说事情复杂了呢？” 杜衡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在凌游的困惑说起后，便又拿了两个档案袋递了过去：“这个，是马宇隆的两个哥哥的档案。” 凌游打开第一个，刚看到照片就抬头惊讶道：“马宇田，这不是西窑村的那个村主任吗？” 杜衡嘴角向下，眨了眨眼：“这是大哥，刚刚的马宇隆是老三，再看看下一个。” 凌游闻言便带着一丝疑惑打开了第二个档案袋。只见上面写着，马宇辉。 可当看到这马宇辉的工作单位时，凌游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盛天集团，项目经理？”凌游抬头道。 杜衡没有说话，直视着凌游。 凌游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是，陆小天的那个盛天集团？” 杜衡站了起来，负手在地上踱了几步：“要不然我说棘手了嘛！” 凌游也站起身说道：“可这马宇辉就算是盛天集团的项目经理，也未必能和陆小天扯上什么关系吧？” 杜衡转身看向凌游说道：“老弟啊，怕就怕扯上什么关系啊，一旦真的扯上什么关系......” 杜衡没有把话说完，但凌游也明白杜衡要说什么，是啊，俗话都说新官上任要烧上三把火，可这刚上任的公安厅副厅长，第一把火就要直接冲着省委大老板的儿子烧过去，那这火就怕烧了别人也烧了自己啊。 凌游不怪杜衡有所顾虑，放做是谁也都会如此，于是他便说道：“杜大哥，这件事，我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我不能让无辜的人白在鬼门关前走了两遭，我孑然一身，不怕伞下路黑不好走，纵使是再大的伞，他也遮不住这朗朗青天，我也要将他捅个窟窿，把阳光照进来。” 说罢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理解您的苦衷，二十几年的官路不好走，您避避嫌吧。” 杜衡面露难色的说道：“凌老弟，我老杜不是怕丢乌纱帽，只是......” 凌游伸手抓住杜衡的胳膊拦话说道：“我知道。” 说罢对着杜衡笑了笑，起身便离开了办公室。 留下杜衡站在原地愣神，良久后才走回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他陷入了深深的挣扎中，掏出烟盒，点燃一支烟大口大口的吸着，浓浓的烟雾遮挡住了前方衣架上变得模糊不清的那身警服。 部队转业后，从警二十余年，从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民警做起，又当过刑警，当过缉毒警，面对丧心病狂的悍匪时他没有怕过，面对穷凶极恶的毒贩时他没有怕过，面对敌人的钢刀和枪口时他没有怕过，可自己在这时，要怕了吗？ 他在一遍遍质问着自己，用青春和疤痕换来的那一身功勋，都不能让自己在这一刻捍卫住作为警察的荣誉吗？ 他究竟在怕什么？在对凌游开口解释的第一句话里，他就暴露了自己在怕什么了！乌纱帽罢了！那顶用二十多年的血汗打拼下来的那顶乌纱帽。 在这时，他在心底问着自己：在自己刚穿上那身警服的时候，在警徽下举起手宣誓的时候，自己的誓言中，可提到了那顶乌纱帽？在自己与罪犯对峙的时候，在枪口顶在自己脑门的时候，那一刻的自己，可是为了那顶乌纱帽？ 不是！并不是！ 杜衡想到这，将手里的烟头掐灭，走到衣架前换上警服，抚摸了一下帽子上的警徽后，戴在头顶，大步迈了出去。 对外面正在忙碌的警察们说道：“所有人，立刻展开对马宇辉的抓捕，二十四小时内破案。” 警察们见状，立刻对着杜衡一个立正，打了个标准的敬礼道：“是。” 说罢，一众警察各就各位，立刻进入紧急响应状态。 杜衡走了出去，到楼下时，恰巧凌游还没有离开，杜衡喊道：“凌老弟。” 凌游见杜衡出来，便下车走了过来。 杜衡大手一拍凌游的肩膀：“老弟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二级警监肩章说道：“你不知道老哥我是怎么扛起来的这两枚橄榄花，你也不知道这两颗橄榄花里象征着安得猛士守四方的那一份警察尊严，你老哥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干球的。” 凌游看着杜衡此刻的样子，嘴角上扬着笑了起来，杜衡随着也是哈哈大笑，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但这一刻他们只知道，他们为的，是一个信念与初心。 第100章 跪直 在杜衡带领的专案组成员的不懈努力下，西窑村村主任和其弟弟马宇辉相继被捕。 在审问之中得知，西窑村的河道污染便是他们私建的钢铁厂所造成的，而这件事，不知道被什么人得知，多次匿名向市环保局和信访局递交举报信，但马氏兄弟在锦春市的关系盘根错节，这些举报信便一一被挡了回来，竞又一一到了马氏兄弟的手里。 而当全国创卫开始，省里市里对创卫活动高度重视，举报者便将举报电话匿名打到了省爱卫办督查指导小组办公室，也便有了开始的那一幕发生，而这件事第一时间就传到了马宇辉的耳朵里，他便让自己的大哥马宇田和三弟马宇隆解决此事，为了规避调查，迫于无奈，他们只能选择栽赃给他人，恰巧团伙中的年轻成员看到了路上运输果渣的运输车，便将车带司机截了下来，连夜将车里的果渣倒进河里，一来嫁祸给果汁厂，二来掩盖河里满是铁锈的河水。 至于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村民举报过河道被污染的事实，那是因为马氏兄弟深谙村民的心思，于是便招收村民工作在钢铁厂，不光能拿工资，还能拿到分红，一年下来比种地赚钱还多，自然就没人会自断财路。 可没想到督查指导小组的动作太快，行事又不像往常来检查的一些人一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花点钱就解决了。于是马宇隆恶向胆边生，嚣张惯了他，便花钱收买了果汁厂的员工，在严秋实的茶水里下了无味的农药，致使严秋实中毒，一来以死无对证的手段坐实严秋实是污染河道的真凶、畏罪自尽的假象。二来混淆指导组和市里的视听，将调查河道污染一事能够停止、分散注意力，他们也好方便将钢铁厂暂时隐匿起来，避避风头。三来，也是用此行为震慑一些像凌游一般“执迷不悟”的工作人员。 但没成想，严秋实的农药摄取并不多，厂子里的人发现后就送去了医院进行急救，于是马宇隆又赶忙打给了早就受他威胁迫害已久的锦春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吴德光，让他拖延急救，以致严秋实死亡，但却偏偏半路杀出了凌游，破坏了他的计划。 于是怀恨在心的马宇隆便打算出手惩治凌游，命人在辛然总去打包饭菜的那家餐馆的食材里动了手脚，本以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用毒芹毒死凌游，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凌游是个中医大夫，对草药植物等物了然于胸，立时就察觉出了有毒。 可当凌游去对毒芹一事调查的时机，马宇隆虽然气愤凌游居然还活着，但转念一想，凌游的离开也给自己再次解决严秋实造就了可循之机，于是再次威胁吴德光让其为自己处理掉严秋实，但意想不到的是，又失败了。 目前此案所有相关嫌疑人，以及涉案的受贿官员等都已被警方和纪委归案或者发起了通缉。而仅剩的一人，便是马氏兄弟的老二，盛天集团的项目经理，马宇辉。 就在这时，林江省盛天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尚小天推了推金边眼镜，手里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杆审视着不远处跪在地上的马宇辉。 接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首先，马经理干的不错，还真在十天内把工程的基础建设给搞起来啦。” 然后伸出食指指向马宇辉说道：“做的不错，当赏。” 接着沉吟了片刻思索道：“嗯......可是赏你点什么呢？” 说着他又突然笑道：“有了，赏马经理一个棒球头盔，这个头盔是我新买的，我那个弟弟喜欢玩棒球，我本来是买来送给他的，今天可被你捡着啦。” 说罢指了指办公室里其中一名黑衣保镖：“来，给马经理戴上，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那保镖闻言便去拿起那个棒球头盔走了过去。 马宇辉哭喊道：“陆总，饶了我吧，看在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我。” 说罢两只手左右开弓，抽打自己的嘴巴：“陆总，我错了，我财迷心窍，我错了，我财迷心窍啊。” 尚小天见状没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而是将食指放在嘴边：“嘘！聒噪。” 那保镖哪会在意马宇辉的哭喊，直接拽过他就往他的头上套那顶棒球头盔，任马宇辉撕心裂肺的哭喊，也阻止不了。 当头盔戴好，尚小天放在地上一枚高尔夫球说道：“该赏的我也赏完了，下面说你该罚的。” 然后一边挥动着手里的球杆一边说道：“一边赚着我的工资钱，一边还在我的原材料上动歪心思，你知道这叫什么吗？人心不足蛇吞象。” 话音刚落，手中球杆挥动，高尔夫球瞬间就朝马宇辉飞了过去，重重的砸在他的胸口，这一杆的力道很重，马宇辉径直便倒了下去，咳嗽不止，随后一口鲜血从棒球头盔的缝隙中喷出。 尚小天眯着眼冷声说道：“跪直了。” 马宇辉闻言赶忙艰难的跪了起来，不断地咳嗽着。 尚小天又放了一颗球在地上，挥动着球杆继续说道：“但该说不说，我找人质检了，你的钢材炼的还真不错，勉强合格，但你好死不死的为什么跑去江宁省办厂，还在江宁省犯事，还在江宁省打着我的旗号笼络江宁官员。” 说罢，又一杆挥出，球径直朝马宇辉飞了过去，然后结结实实的砸到了他的肚子上，又是一声哀嚎，马宇辉瞬间蜷缩成了一团，口中颤颤巍巍的求饶道：“陆总，我...我错了，放...过我吧。” 尚小天喝道：“跪直了。” 马宇辉哪敢不停捂着肚子跪直了些：“陆总，求你饶了我吧。” 尚小天又放下一颗球，但却没有挥杆，而是弓着身双手撑在膝盖上，看着马宇辉，然后推了推眼镜后说道：“饶了你？你马家兄弟牛啊！连人都敢杀，谁给你们的胆子？啊？” 马宇辉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 尚小天突然目露凶光：“你知不知道，外人会以为是tm的我给你的胆子。” 话音刚落，又是一杆挥出，高尔夫球“嘭”的一声砸在了马宇辉戴着的棒球头盔上，马宇辉受到这股力量的冲击，竞倒地晕了过去。 第101章 命 尚小天气愤的将杆扔了出去，走到茶几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端起桌上的威士忌喝了一大口。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女秘书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场景不由吓得打了个冷颤：“陆总，有人找您。” 尚小天闭着眼躺靠在沙发上，淡淡问道：“谁？” 女秘书答道：“说是，江宁省的，叫杜衡。” 尚小天缓缓睁开眼睛，思索片刻后说道：“请进来。” 然后又伸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马宇辉，保镖立刻明白什么意思，上前将马宇辉抬了起来扔到了办公室的储物间里，又清理了一下地上的血迹。 不一会，杜衡便和凌游一道走了进来。 尚小天瞬间换上了一副笑脸站了起来，伸出手笑道：“杜局！呸！” 说着打了自己的嘴一下：“瞧我，应该叫杜厅才对。” 杜衡眉角微蹙，可转瞬不见，哈哈笑着与他握了握手：“天总又取笑我老杜。” 说着就要给尚小天介绍凌游，可还没等他开口，尚小天已经将手伸了过去：“凌大夫，我们又见面了。” 凌游也伸出了手说道：“是啊，陆总。” 这时杜衡疑惑道：“你们认识？” 尚小天笑道：“凌大夫对舍弟有救命之恩，我又岂能不认识救命恩人呢。” 而凌游却是淡淡道：“一面之缘。” 尚小天余光冷冷的瞥了凌游一眼，可还是保持着笑脸说道：“快，杜厅，凌大夫，坐下聊。” 说罢又叫来秘书说道：“给二位贵客上茶，上我最好的茶。” 杜衡摆手道：“天总不必客气。” 而尚小天却不容置疑的说道：“你们可是我平时想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定要招待好的。” 说罢又坐下来推了推眼镜说道：“不过，杜厅和凌大夫无事不登三宝殿，突然这大老远的过来一趟，不知所为何事啊？” 杜衡靠在沙发上：“既然天总问了，那我也有话直说了，贵公司是不是有一个叫马宇辉的项目经理？” 尚小天闻言后“嘶”了一声：“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你也知道，我公司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哪能每一个都记得住呢。” 然后探过身又问道：“不知道杜厅找他什么事？我帮你找找他。” 杜衡先是与尚小天对视几秒，然后哈哈笑道：“被我一个警察找，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了，这个马宇辉吧.....” 说到这，杜衡收起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涉嫌组织黑社会、私办工厂、行贿官员、雇凶杀人.....” 尚小天听后眼皮下意识的眨了一下，随后表示震惊道：“哎呦，杜厅是不是搞错了，我公司里怎么还能有这样的人呢。” 然后扭头对秘书说道：“这个马宇辉你知道吗？” 秘书看了看尚小天又看了看沙发上的杜衡和凌游，随后说道：“好像是下面的一个小项目经理，很少有机会来集团的，您不认识。” 尚小天“哦”了一声后，愤愤道：“真是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这人得抓，简直败坏我公司形象吗。我要是知道他在哪，我都亲自给他押到锦春去，让他伏法归案。” 凌游这时开口问道：“陆总怎么知道他是在锦春市犯得案啊。” 这句质问，让尚小天瞬间头皮发麻：“我有说是锦春吗？凌大夫听错了吧。” 凌游说道：“陆总刚刚明明说的......” 话还没说完，杜衡伸手拍了拍凌游的腿，凌游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杜衡却缓解尴尬笑道：“天总什么时候说锦春了，凌老弟听错了。” 尚小天干笑了两声：“啊，哈哈，是啊，凌大夫听错了。” 杜衡接着说道：“天总，这个人对我们的案件极其重要，如果你知道他在哪，可一定要向警方汇报，以免对贵公司再做什么有所危害的事。” 尚小天点头道：“好！我一定积极配合咱们江宁警方，去打探他的消息，一旦有线索，我第一时间和杜厅汇报。” 而杜衡闻言后便站了起来笑道：“那就好，有天总的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和凌大夫就不叨扰天总的工作了，先告辞了。” 尚小天假意挽留道：“杜厅这么着急干嘛啊，大老远的来一趟，吃了饭再走嘛！和凌大夫一起，咱们喝两杯。” 杜衡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江宁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回去处理呢，下次，下次再来长原，一定上门讨天总一杯酒喝。” 尚小天失落道：“杜厅是大忙人，我留不住就不强留了，以免耽误您的工作，但下次有机会，一定给我一个机会。” 说着又看向凌游说道：“还有凌大夫，都这么久了，也没说请你喝顿酒好好谢谢你呢。” 凌游摆了摆手道：“有机会的。” 说罢，杜衡和凌游便朝门外走去，尚小天紧跟其后送着，口中还不停寒暄着。 直到送到公司楼下，看两人驾车离开后，才收起笑容，推了推眼镜，转身走了回去。 而在车上，凌游问道：“杜大哥，陆小天很显然知道马宇辉。” 杜衡回道：“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马宇辉就在他手里。” 凌游疑惑道：“那为什么不找他要人？” 杜衡深吸了口气：“尚小天和他父亲的关系，你也了解些，如果今天我们要是从他的手里带走马宇辉，那他的脸面可就丢在他父亲的脚面上了，所以这层窗户纸还是不捅破为妙，他想装，就陪他装嘛！把脸面给他留下，人我们自然会得到，毕竟现在的马宇辉对于尚小天来说，就是个烫手山芋，留着也没用，反而给自己惹祸端。” 凌游点了点头，但还是问道：“那您怎么就知道，这件事，与他一点关系没有？” 杜衡笑道：“我到江宁省上任的第一天，尚书记就开始暗中对我作了一番调查，而对我信任后，尚书记交给我的第一个秘密任务你知道是什么嘛？” 凌游想了一会说道：“调查陆小天？” 杜衡转头看了一眼凌游笑道：“聪明！不过也不算是调查，这就算是一位父亲对儿子特殊的爱吧，他怕尚小天走弯路，就一直让我秘密关注他的动态，所以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有时候会用些极端的商业手段做生意，但违法犯罪的事，一直都很警惕，他就是对自己的父亲心头有气，可法律的高压线，他还是不敢碰的。” 凌游沉默片刻后，又问道：“那之前为什么案件关系到陆小天的时候，您......” 杜衡笑道：“我为什么不想插手？为什么想打退堂鼓？” 凌游没有说话。 杜衡却摇了摇头说道：“凌老弟啊，我是个草根出身，没实力没背景，一路成长起来靠的是拼命，所以我深知，“命”，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可有时候命又不单纯是命！有些人把命当成命，例如我。可也有些人，把脸面当成命，你折了他们的脸面，那就好比折了他们的命，可他们一旦折了命......” 说道这杜衡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笑问道：“有点绕哈？像绕口令似的，把我自己都说糊涂了。”说罢还哈哈干笑了两声。 而凌游又岂会没有听懂，所以也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也陪着干笑了两声。 第102章 再给个机会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针对马氏兄弟为首的黑恶势力被一网打尽，西窑村私建的钢铁厂也被查封，在杜衡和凌游离开长原的第三天，浑身是伤的马宇辉就被一辆套牌面包车扔到了锦春市公安局门前。 锦春市公安局局长万国栋也因失职失察的原因被约谈记一次处分，当回到锦春市之后，万国栋又对全市的犯罪组织展开了一次大清洗。 而创卫工作，也在稳步的进行中，在凌游等人组成的指导小组的配合下，对锦春市一些夸张的创卫行为也进行了指导整顿，经过群众走访，也在市民的口中对锦春市今年创卫的工作得到了良好评价。 这天，凌游等人就要从锦春市回余阳了，所以他便打算在走之前再来看看严秋实，刚拿着果篮和鲜花走进病房，就见到严秋实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凌游露出一个微笑，这也便是他觉得行医救人最让医者感到欣慰的地方。 此时严秋实的儿子率先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凌游，惊喜道：“凌大夫。” 这一声让病房里的几人都看了过来，严秋实的老婆赶忙站起身，严秋实也艰难的想要坐直，凌游快步进来把东西交到了严秋实妻子的手里，然后上前对严秋实按了按手：“躺下休息，不用起来。” 严秋实感动的说道：“您这么忙，还劳您专程来一趟，理应是我出院后去谢您才对啊。” 凌游接过严秋实老婆搬过来的椅子，坐了下来：“不用那么客气。” 说着又习惯性的拿起了严秋实的手，在他手腕处搭了个脉，笑道：“没什么大碍了，休息几天，恢复一下，也就能出院了。” 严秋实眼圈有些泛红：“多亏了您，要不然我这条命，就交代在这了，您的恩情，我都不知道怎么去报答。” 凌游摆了摆手：“我如今能看到你身体健康，就是你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而严秋实这时看向自己的儿子女儿激动的说道：“我现在起不来身，你们两个替我谢谢凌大夫。” 说罢严秋实的一双儿女便走了过来，对凌游鞠躬道：“凌大夫，谢谢啦。” 凌游起身扶了一下说道：“这是干嘛呢，快起来。” 接着凌游又看向严秋实笑道：“严总啊，我可不是来听感谢的，就是要回余阳了，走之前来看看你。” 严秋实说道：“那等我好了，去余阳登门拜访您。” 凌游笑道：“当然好啊，但拜访谈不到，过来见见面，聊聊天。” 说罢又问道：“哦，对了。有关部门的手续已经下来了，你的果汁厂符合各项标准，可以继续开工了。” 严秋实叹了口气：“哎！实不相瞒凌大夫，怕了。” 凌游下意识“哦？”了一声，可随后也明白了严秋实的意思：“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工厂还是要做的。” 严秋实摇了摇头：“我在其他省份大大小小的厂也不少，可在锦春市办厂的两年，是我最累的两年，状况频出，相关部门查了又查，可他们为的是什么，我还不清楚吗，他们不就是......”. 严秋实说到这，看向凌游咽下了后面的话：“后来我索性就独自一人住到了这边，老婆孩子一年都见不上两面，累了，真的是累了。” 凌游心里也深表叹息，都说招商招商，可招商的目的是什么，本质上为了城市的建设发展，百姓的就业需求以及当地的税收，但是呢，总有那么一群人，打着政府的旗号，在暗地里为了自己的钱包，吃拿卡扣，为非作歹，“外商”招来了，“内贼”也一并招来了。 但凌游还是劝道：“江宁省这些年的发展确实有些不足，一些歪风邪气也偶有存在，但这两年，省里打击这种不正之风的态度很坚决，这一年里也重拳出击打倒了很多为恶一方的地头蛇，同时也处理了很多不作为的官员，我相信未来的江宁省是一片光明的，严总不妨考虑考虑，给江宁省一个机会，给锦春市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严秋实抿了下嘴唇，随即点了点头道：“我就是不给任何人机会，我也要给凌大夫一个面子，我信您，我再干一年。” 凌游拍了拍严秋实的手背笑道：“好，那一言为定，如果江宁省明年还是像之前一样，我亲自送你离开江宁。” 又坐了一会，凌游嘱咐了几句恢复期间的注意事项，以及在饮食上的一些建议后，便提出了告辞，踏上了回余阳的路。 这天，凌游刚刚回到省卫生厅，一名工作人员就来到爱卫办督查指导小组办公室找凌游，说厅长褚子键找他，于是凌游便前往了褚子键的办公室。 敲响办公室门后，褚子键说了声进，凌游便推门走了进来。 “褚厅长，您找我。” 褚子键坐在办公桌后抬头看了一眼凌游，呵呵笑道：“小凌，这次锦春之行，事办的不错嘛。” 凌游笑道：“多亏领导们的指导有方，和各位同志的共同努力。” 褚子键站了起来道：“年轻人谦虚是好的，可也别妄自菲薄嘛，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别谦虚。” 说着又伸手指了一下沙发的位置：“坐。” 凌游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褚子键便拿出茶叶泡起了茶。 褚子键说道：“这次的情况，龚厅和我讲过了，万幸有你，才有惊无险啊，你和那个辛然同志没有出事，要不然，简直不堪设想。” 凌游接话笑道：“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和小辛经历了这次以后也必能福星高照了。” 褚子键给凌游递了杯茶嗔笑道：“你倒是心宽，还开的出玩笑。” 凌游笑着端起茶来闻了闻：“嗯！褚厅，好茶。” 褚子键哈哈一笑，他是最爱听别人夸他的茶好的。 又闲谈了几句后，褚子键才步入正题说道：“创卫的验收工作就要进行了，之前也和你说过，在爱卫办的工作只是临时的，接下来还是要给你安排一个固定的岗位的。” 凌游抬了抬眉，心道，既然褚子键开门见山的这么说了，想必他已经对自己有了安排。 于是便说道：“我听领导的。” 第103章 秘书 褚子键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说道：“小凌啊，你这个小同志很不错，我的眼睛看人很准的，是个可造之材，想必你也看到了，我缺个秘书。” 褚子键之前是有一个用了长达十几年的一个秘书的，只不过后来他也觉得自己年岁大了，趁着现在还有些能量，就把秘书安排到了一个实权的岗位上去了，也不枉人家跟了自己这十几年，这半年多来，厅里也给安排了两个人，可总是觉得差点意思，不是缺了点灵劲儿，就是缺了点细心，于是他也便不让人安排了，毕竟一些工作还有办公室那边去做，但这段时间通过对凌游的了解，他动了心思，一来这凌游脑袋活，办事稳妥，二来还是尚书记的人，自己也算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于是今天便找来了凌游。 凌游闻言，心里也是一阵吃惊，他万万没想到，褚子键有了让自己给他做秘书的想法，可对于这个安排，他自然是不愿接受的，其实要是换做常人，这自然是个顶顶的肥缺，省卫生厅厅长的秘书，绝对是可以在整个江宁省卫生系统横着走的人物了，可对凌游来说，这却是个束缚，是个羁绊，自己一旦接受，那就从此只能专门服务褚子键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为难道：“褚厅，我这个人没进体制前，就是个赤脚郎中，性子野惯了，坐不住办公室的。”. 褚子键眉角处显然有些不悦，因为他没想到凌游竟然拒绝了自己。 可就在这时，凌游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于是赶忙接着说道：“但褚厅如果真的想找一个称心的秘书，我倒是有个推荐。” 褚子键虽然不悦，可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按头，况且凌游还是尚远志的人。 闻言，褚子键便有一搭无一搭的问道：“哦？是哪一个。” 凌游便说道：“我有一个同学，与我很要好，现在也在咱们卫生系统，就在省医院做副院长助理，人很踏实，又有眼力劲，在做秘书这份工作上，我是对他望之而不及的，如果您觉得可以，我就带他来见见您。” 褚子键点了点头：“嗯！也好，既然你都这么夸他了，想必也是个人才，有空带来见一见嘛。” 接下来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凌游又好一番去夸赞褚子键的茶叶，与他交流了许多茶叶的典故和历史，这一番聊天，竟让褚子键都忘却了刚刚被拒绝的不快。 而此时的京城雾溪山秦家，秦老正在家中看着一本医书，自从看了两次凌游治病之后，这让秦老突然对中医有了兴趣，所以没事就看上几页。 而周天冬此刻放下电话走过来说道：“首长，松柏首长刚刚来电话，说组织上对他的调令下来了。” 秦老“哦？”了一声，便摘下老花镜放下书看向了周天冬。 周天冬接着说道：“河东省的老省长退下来了。” 秦老闻言后“嗯！”了一声。随即又戴上花镜，端起了书：“小凌最近在干嘛？” 周天冬便说道：“尚远志书记将凌大夫调到江宁省卫生厅了，这段时间暂挂到了省爱卫办的临时督查指导小组办公室。” 秦老点了点头：“告诉松柏，到任河东后，去找尚远志要人。” “这......” 秦老抬头看了周天冬一眼，哼道：“这什么这？小凌本来就是我的人嘛，只不过是借给他们江宁省用用罢了，就照我说的办。” 周天冬哪还敢迟疑，打了个敬礼后，就走了出去。 秦老翻了个书页后冷哼了一声喃喃道：“爱卫办，还临时小组办公室，大材小用。” 而这天晚上，凌游刚刚回去，就见薛亚言躺在沙发上四脚朝天。 他脱下鞋笑问道：“这是怎么了？” 薛亚言有气无力的说道：“累啊！齐院长这几天去交流学习去了，现在大大小小的事都堆到了我头上。” 凌游走过来坐到沙发上用力拍了下他的腿，薛亚言疼的“嗷”了一声坐了起来。 “老凌，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啊，让我好好躺会都不行啊。” 凌游笑道：“我怎么就没有同情心呢？你要这么说，那我手里的这个好消息就不和你说了，你接着躺下哎呦吧。” 薛亚言一挑眉笑道：“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凌游看了他一眼，又摸了摸肚子：“哎！我也忙了一天了，有点饿了。” 薛亚言笑道：“你想吃什么你就说，这还不是小意思嘛！” 紧接着探头又问道：“到底什么好消息啊？关于我的吗？” 凌游这时晃了晃脑袋，又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哎呦，这一天，腰酸腿疼啊。” 薛亚言紧接着跳下沙发转到了沙发后面，给凌游揉着肩膀说道：“这力道可以不？” 凌游噗嗤笑道：“老薛，还真别说，我还真就没看错人。” 薛亚言此刻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有什么消息你就快说啊，可急死我了。” 凌游见也逗够薛亚言了，于是说道：“卫生厅褚厅长你知道吧？” 薛亚言一扬手：“嗨！这话叫你问的，整个江宁省的卫生系统里，谁不知道他啊。” 凌游接着说道：“褚厅长有个秘书你知道吧？” 薛亚言更糊涂了：“梁秘书嘛，之前他去省医院，见过一次，不过他好像年初就已经调到川平市人民医院做副院长了。” 凌游回头看着薛亚言指了指说道：“对了，所以呢，褚厅长现在还没有合适的秘书人选。” 薛亚言先是一怔，随后瞳孔都放大了，惊笑道：“老凌你是说？” 凌游摆了摆手：“我只是向他推荐了你啊，但具体能不能成，就得看你自己表现了。” 薛亚言大喜过望：“老凌，你这兄弟我真是没白交。” 凌游笑道：“做饭去啊，你打算要饿死你兄弟啊？” 薛亚言这时都已经兴奋的手足无措了：“好好好，做饭做饭，你说吃什么咱们今天就吃什么。” 第104章 摘桃子 第二天一早，凌游便带着薛亚言到了卫生厅，去见了褚子键，在前一晚，凌游又叮嘱了薛亚言，褚子键爱茶的喜好，让他对茶叶方面多做些功课，而薛亚言也为看了一夜茶叶方面的书籍。 在于褚子键的短暂交流中，薛亚言以自己合格的“办公室工作者”的魅力，赢得了褚子键的青睐，凌游之所以对褚子键推荐薛亚言，也是薛亚言真的适合这类工作，而且在之前两人聊天的时候，薛亚言也提及过省医院副院长齐爱民已经向医院申请了辞职，被一家医药公司高薪聘请去了，那到时候薛亚言的这个副院长助理自然也就做到头了，毕竟接班的副院长很难会用上一任留下的人。 而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全省的创卫工作也在严阵以待，随时为创卫暗访组的突然造访做准备。 江宁省委大楼，尚远志正在办公室看会议发言稿，这时他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备注后，他笑着接了起来：“秦省长，恭喜啦，我还正准备等你走马上任后向您道喜呢。” 来电话的人正是秦松柏，他呵呵笑道：“尚书记在江宁省大刀阔斧，我也是早有耳闻啊，这不是打算向您取取经嘛。” 而尚远志今天早上起来就觉得眼皮子直跳，如今又接到秦松柏打来的电话，这让他更觉得有什么蹊跷。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秦松柏就进入了正题：“凌游在您麾下工作，没给尚书记添什么乱子吧。” 尚远志闻听此言，心里暗叫一声：得！怕什么来什么，就知道没好事。 但还是笑道：“小凌同志，办事稳妥，为人踏实，是个可造之材，省里正打算给他加加担子呢。” 秦松柏听了这话心里说道：这尚远志还是一如既往的老狐狸，这是在堵我的嘴啊。 于是呵呵笑道：“没给您惹祸就好，老爷子也很关注他，还说尚书记曾经在党校工作过，思想觉悟高，也能让凌游耳濡目染的在您身上多学些优秀的品质。” 尚远志心中冷哼：我就知道要拿秦老出来说事了，说我思想觉悟高，纯纯在给自己戴高帽嘛，等一会你秦松柏管我要人的时候，我要是不同意，那可就证明我的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了。 尚远志笑了两声：“秦老谬赞了，我也不过就是秉持着自己身为一个人民公仆的纯粹信念，扎根一个地方，服务一方百姓罢了。” 尚远志这话的意思是，凌游既然在江宁省已经埋下了种子，那就扎根到江宁省，从一而终的服务江宁百姓就好了，你秦松柏也不能别人刚栽好苗，你就来摘桃子啊。 秦松柏也听出了尚远志的言外之意，但还是说道：“尚书记自谦了。我们都一样，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哪里搬嘛。之前老爷子就有打算让凌游到林江做点什么，但我这事情多，一拖就给耽搁了，凌游的工作本来是我来安排的，没成想倒麻烦了尚书记。” 秦松柏这话的意思是，谁说人在你江宁省就得扎根在你江宁省了，要说先来后到，也是老爷子在前，我们现在把人调走也是正常的。 而尚远志却装糊涂道：“是啊，像松柏你说的，我们的官员就是要做到革命一块砖的精神，而凌游同志只要是块金子放在哪也都会发光的，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呢。” 秦松柏闻听此言，心道这尚远志是执意不放人了，也暗自觉得无奈，毕竟这凌游自己连见还没见过呢，如今却要厚着脸皮去找尚远志要人，自己本身就短理三分，可架不住老爷子的金口玉言啊。 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凌游的情况我也有些了解，您之前给安排到了爱卫办去协助创卫工作，但如今创卫已经进入尾声，想来他的下一步安排您还没有做，而我现在这里却有个位置等着他来呢，也是老爷子交代的，这事啊，毕竟也要看看凌游自己的想法嘛。” 听到这尚远志有些为难了，秦松柏一再强调是秦老的安排，自己也不能再装傻下去，反复的驳秦老的面子，如果要只是自己和秦松柏争人的话，自己自然是一口咬定不放人的，但谁让人家秦松柏后面还有个秦老呢，所以这也让他很头大。 于是说道：“是啊，那我就找凌游聊聊，看看他的想法，既然是秦老安排的，我想秦老肯定有他这样做的目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而尚远志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来一支烟，点燃后吐了一个烟圈。 他是想把凌游留下的，通过对凌游的了解，他觉得凌游是一个有着理想信念和优良本质的年轻人，而江宁省之前乌烟瘴气的大环境，加上现在刚刚清扫过后，扬起的大量“灰尘”，一时间让人看不清究竟哪个是人，哪个是鬼，而凌游在锦春市的这次表现，是让尚远志觉得，可以安排凌游下去捉妖打鬼的合适人选。 可秦老却另有一番打算，他不希望凌游直接站在太高的位置上往下看，他希望凌游能够走近基层，去了解了解基层百姓们到底需要什么，然后在站在百姓的角度出发去做事，秦老不是一个为身边人办事的老同志，但他却是一个希望身边人办实事的老同志。 太高的位置，他秦卫山能不能办？当然能，只要他动动嘴，随便哪个中央部委都能给凌游找出一个位置坐下，可这是秦老想要的吗？是凌游想要的吗？都不是！ 秦老知道凌游想要什么，这是他强于尚远志的地方。换句话说尚远志希望的是凌游能为自己做些什么，而秦老却希望凌游能够放开手脚让他为老百姓真真正正的做些什么，而秦老与凌游的想法是绝对不谋而合的，这也是秦老喜欢凌游的原因之一，因为他干净，他尚且还没有被现下的一些政治思想和手段熏陶，所以这个时候的凌游，需要的就是远离高层，直下基层，为自己打造一身铜皮铁骨的同时，也做好地基，打好群众基础，深挖群众的需求，然后才能待他日后有机会走到高处的时候，做的每一项决定和政策都是能为民众考虑的。 尚远志这时熄灭烟头，拿起电话拨给了麦晓东：“叫凌游来一趟省委。” 第105章 春江水暖鸭先知 接到麦晓东消息的凌游立刻前往省委的方向而去，而车正行驶在路上，凌游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凌游拿起来一看，来电备注上显示的是“周处长”三个字，便赶忙靠边停了车。 他接起来说道：“周处长，您好。” 周天冬用很官方的语气说道：“凌大夫，首长要和你通话。” 凌游便说了声好，片刻后，秦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个老头子了？” 凌游笑道：“老爷子您说的哪里话，小子怎么敢忘了您呢，我可是每周都给周处长打电话询问您的身体情况的。” 秦老哼道：“那为什么不直接打给我？” 凌游其实对秦老已经有了一种亲人般的情感，可之所以从不主动常联系秦老，便是怕别人说自己是套亲近走关系，更怕未来自己走的每一步，都被扣上“关系户”的帽子，纵使自己与秦老的这层关系，一部分人也都猜的到，可心里的一道鸿沟，自己却总是逾越不过去。 他便笑着解释道：“我怕打扰到您嘛。” 秦老知道他是在敷衍自己，也没在意，只是说了一句：“放狗屁。” 凌游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秦老打电话给自己绝对有正事，于是就等着秦老的下文。 而秦老紧接着便说道：“在江宁省卫生厅的工作进展的可还顺利？” 凌游便说道：“一切都好。” 秦老冷着声音问道：“一切都好？” 凌游被这一问问住了，他不知道秦老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疑问，但还是肯定道：“一切都好。” 秦老缓缓说道：“一切都好？还差点被毒死在锦春？” 听到这凌游脑袋轰得一声，心道：秦老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件事可是连尚远志还不知道呢。 只听秦老接着说道：“不要以为纸能包得住火，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凌游也释然了，是啊，以秦老的能量，自己的任何事情，如果他想知道又岂会打探不到呢。 他便说道：“有惊无险，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呢吗。” 可秦老叹了口气后，沉吟片刻竟问道：“怕不怕？” 凌游闻言，苦笑了一声说道：“说不怕是假的，我也是个血肉之躯，还有放心不下的家人朋友，还有应尽的责任没有尽到，当然也会怕的。” 秦老嗯了一声：“算你诚实，这才是人该有的情绪。就像之前也有人跑来问过我，说面对敌人的枪林弹雨的时候我怕不怕。” 凌游问道：“您老怎么说的？” 秦老说道：“我说放你娘的屁，给你扔战场上我看你怕不怕。” 凌游笑道：“也就您老敢这么讲了。” 秦老却将电话换了个手语重心长的说道：“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候，面对阴险恐怖的敌人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怕，这才是人！可也有很多如我一般的人，虽然怕，但不后悔，因为我们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现在的这个和平年代就是给我们最好的答案，这个世界的丑陋与黑暗，总要有一群人站出来去改变它。” 说罢秦老顿了顿接着问道：“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吗？” 凌游在电话这边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我知道。” 秦老严肃道：“那就站出来，去抗衡，去斗争。” 说完后他又问道：“那个镇长沈凡你还记得吧？” 凌游怎么会忘记，于是说道：“当然记得。” 秦老便说道：“基层是个磨刀石，也是面照妖镜，那是站在高处的人是永远看不到的，春江水暖鸭先知啊，这老百姓究竟过着一种怎样的生活，只有基层干部最清楚，你要是真想为百姓做点什么，你终归要走下去亲身体验一番的，那个沈凡的位置目前还留着呢。” 说罢秦老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呢，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 还没等秦老把话说完，凌游便接话道：“我愿意去，老爷子，我愿意去的。” 秦老长长的了一声，随后说道：“那好，等调令。” 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凌游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自己还没说完话呢，尚书记这边自己该怎么去解释啊。 可放下电话也只能驱车前往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吧。 刚到省委大楼，麦晓东就迎了出来：“凌老弟，尚书记在办公室等你呢，你这就和我来吧。” 凌游点了点头，径直和麦晓东走到了门口敲了敲门后就推门走了进去。 而此刻尚远志正在打电话，见到凌游后就指了指沙发的位置，凌游便上前坐了下去。 麦晓东给凌游倒了杯水后，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办公室并带上了门。 这时就听尚远志对着电话说道：“好，那您老注意身体，欢迎您常回江宁检查我的工作...好好好......您老放心。” 而这时凌游的耳朵竖了起来，心道这来电话的人难不成是......？ 尚远志又答应了两声后就放下了电话，看了一眼凌游后，就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 凌游站起来打招呼道：“尚书记。” 尚远志压了压手：“坐。” 说着自己也坐了下来。 凌游坐下后没有说话，而是等着尚远志开口。 尚远志点了支烟，吸了一口后说道：“本来我找你过来，是有事的。” 凌游没有接话，看着尚远志。 尚远志接着说道：“可就在几分钟前，我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无事可说了。” 凌游问道：“打电话的是.....” 尚远志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接着说道：“小凌，你的能力我是看在眼里的，相信无论你在什么地方，也都能做出一番成绩的，我期待你未来的表现。” 凌游看着尚远志认真的说道：“谢谢尚书记的认可，凌游不会给江宁人丢脸的。” 尚远志闻言大手拍在凌游的肩膀上：“好！有志气，也不枉是我尚远志带过的兵。” 尚远志本来是有一番挽留和规划要讲给凌游的，希望凌游能在江宁和河东之间做一个选择，可万万没想到，凌游还没到，秦老的电话就先到了，他敢和秦松柏搏一搏，可却不敢驳了秦老的面子，同时他也没想到，凌游在秦老心里的地位竟达到了如此，能够让秦老本人亲自出面给自己打这通电话，所以纵使尚远志再想留住凌游这个好兵，也只能割爱了。 第106章 饯行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了到了立冬的季节，江宁省的气候愈发的冷了。 这一天凌游早上便接到了江宁省组织部的电话，说凌游的档案已经移交到了河东省，叫他择日去报到即可。 而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凌游也就算是真正的要离开江宁省了，这一刻在他的内心里，有期待，有紧张，亦有对江宁省的亲人朋友的一丝不舍。 麦晓东在尚远志身边，自然对凌游调离江宁的事了如指掌，几乎在调令下来的那一刻，他便也知道了消息，于是就给凌游打了个电话。 “凌老弟啊，晚上我和老杜做东，给你饯行。” 凌游开始一怔，后来自然也就知道了，自己的这点小事，又岂能瞒过麦晓东这个大秘的耳朵，于是便说道：“本没想叨扰大家，没想到麦大哥消息来的这么快。” 麦晓东嗔怪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是什么关系，怎么还说到叨扰不叨扰了呢。” 然后又佯装质问道：“怎么的，你凌老弟到河东省高就了，就不认我们这些老哥哥了？” 凌游听后赶忙解释道：“您这可就冤枉我了，我走到哪里也是认你们两位大哥的啊。” 麦晓东笑道：“哎！这不就得了吗，那你还客气什么，晚上余阳饭店，再叫上亚言，对了，还有你家凌昀妹子，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凌有也只好答应了下来：“那好，那我就不再客气了，多谢麦大哥了。” 而借着这个时间，凌游又去了一趟魏书阳的家中，陪魏书阳聊了会天，下了几盘棋，出来后，又拨通了孙雅娴的电话，说了自己明天就要离开江宁省的事，又说等有空就去林江看她，孙雅娴也表示年轻人就要有志在四方，不要牵挂自己这个老婆子，自己身子骨硬朗着呢。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凌游开车到江宁医科大学接上了凌昀后就前往了余阳饭店。 刚进门，饭店经理张大民就快步迎了过来：“凌大夫，杜厅和麦主任还有薛秘书已经到了，就等您了。” 凌游没想到他们到的这么早，于是赶忙在张大民的带路下，上楼朝包房走去了。 刚推开门，只见麦晓东杜衡还有薛亚言三人正聊的火热，看到凌游和凌昀进来，三人站了起来笑道：“欢迎凌镇长啊。” 凌游呵呵笑道：“你们三位就别取笑我了。” 凌昀也开口和三人打了个招呼。 说着凌游就给凌昀找位置让她坐了下来，而薛亚言看到噘着嘴闷闷不乐的凌昀后便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凌大姑娘不开心了。” 杜衡见后也说道：“是啊，这凌昀丫头怎么看着闷闷不乐的。” 凌游笑着解释说道：“听说我要走，不高兴了。” 麦晓东这时便安慰道：“你哥哥这是高升了，咱们得为他高兴才对吗。” 凌昀没有说话，而是两只手端着脸，深深的叹了口气。 凌游这时压了压手说道：“大家快坐，小丫头闹点小情绪，不用理会。”说罢便和众人坐了下来。 这时张大民亲自拿着菜牌走了过来：“各位领导看看吃点什么？” 经过几番推辞后，菜牌落到了麦晓东的手里，他点了几样菜后说道：“怎么这边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再来上几盘饺子。” 杜衡这时接话道：“咱们还有一句老话，叫饺子就酒，越喝越有，上酒。”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张大民拿着菜单走出去后，便吩咐服务员上酒。 这时麦晓东问道：“什么时候走？” 凌游回答道：“明天中午的飞机。” 杜衡这时叹了口气：“才和你凌老弟热络起来，你就要离开了，为兄的为你感到高兴的同时，也十分不舍啊。” 而麦晓东却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凌老弟心有宏图大志，定是要向更高更远的方向飞去的。” 而这时酒也率先上了桌，凌游起身给在座的众人满上了酒，提杯说道：“我很荣幸能在余阳认识杜大哥和麦大哥，也感谢这段时间以来两位哥哥对我的照顾，当然亚言我就更不必多说了，凌游虽然离开了大家，可现在的分别，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相遇，我亦希望能够与再坐诸位，在不远的将来顶峰相见，我干了。”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家同样也举杯满饮。 酒过三巡后，大家喝的也很高兴，桌上又一起唱起了几首红歌，气氛好不热闹，起初还有些阴郁的凌昀，心情也好转了些。 很快就进了深夜，大家便提出了到此为止，还说等凌游日后回到余阳，再把酒言欢。 到了楼下，送走麦晓东和杜衡后，凌昀因为没有喝酒，便担任了司机的工作。 三人上车后，薛亚言说道：“凌大姑娘，你车技怎么样啊。” 凌昀从包里拿出驾照在后座上的两人面前晃了晃：“货真价实考下来的，瞧好吧。” 说着便将车子摇摇晃晃的开了出去。 一路上的速度很慢，余阳市是个大都市，纵使这个时间段了，车流依旧很大，许多跟在凌昀后面的司机，都在不停的按着车笛催促着她快开。 可凌昀却还是将车速开的很慢，凌游在后坐顺着后窗看了一眼后面的车流无奈道：“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骂咱们呢。” 薛亚言捂着脸说道：“丢死人了。” 一路慢慢悠悠的回到了薛亚言家楼下，凌昀停好车将凌游二人带回了家，凌游不放心这个时间凌昀自己回学校，于是便让她也在这里住下了，薛亚言家是一个标准的两室一厅的格局，于是凌游便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凌昀，自己则是去了薛亚言的房间打地铺。 两人躺下后，都沉默着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后薛亚言先开口说道：“你这一走，我还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凌游轻笑了一声：“少来煽情。” 但接着又说道：“帮我照顾好小昀，不忙的时候去魏爷爷家还有孙奶奶家替我看望看望他们。” 薛亚言嗯了一声：“我知道，不用你交代。” 凌游接着又说道：“我那车，就留给你了，上下班也方便。” 薛亚言闻言玩笑道：“你说你当时怎么就没一起再买个大别墅呢，正好都给我留下了。” 凌游将头下的枕头抽出来扔了过去：“想的倒美。” 薛亚言被砸的诶呦一声，随即又将枕头扔了回来后，收起笑意说道：“谢了。” 凌游自然知道薛亚言的意思，他是在谢自己将他介绍给了褚子键，于是笑道：“我都说了，你少煽情。” 薛亚言笑道：“好好好，快睡吧，明天我送你。” 第107章 前往河东省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一早，三人吃过早饭后，薛亚言和凌昀都分别向单位和学校请了假。 上午时又给凌游整理了行李后，便驱车前往了机场。 就要登机的时候，凌昀张开双手扑进了凌游的怀里：“等我放假就去河东省看你。” 凌游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好，但是放假也要照顾好医馆，多去看看魏爷爷和孙奶奶，遇到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或者找你亚言哥商量，不许任性。” 凌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而这时，准备登机的提示响起，薛亚言也张开双臂道：“来，咱哥俩也抱一个。” 凌游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处：“滚蛋。” 可就当迈步要走的时候，还是回身拥抱了一下他：“替我照顾好我家里人。” 薛亚言点头道：“放心吧。” 说罢，凌游就在两人的目送下走了进去。 凌昀看着凌游的背影，两行清泪还是流了下来。 这时，河东省玉川市平谷县柳山镇的镇委镇政府，镇委书记贾万祥身穿一件又肥又大的白衬衫，外面披着一件夹克外套，戴着一个如啤酒瓶底一般厚的眼镜，坐在自己办公室正喝着浓浓的红茶，看着手中的报纸。 办公室主任刁永贵此刻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贾书记，忙着呢？” 贾万祥低头抬眼看了过去，清了清嗓子说道：“老刁啊，不忙，坐下嘛。” 刁永贵找了个椅子便坐了下来，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给贾万祥递过去一根，给贾万祥点燃后自己也夹起了一支，接着一边为自己点烟一边说道：“听县里说，新来的镇长，明天就要报道了，您看我这边走个什么规格的接待。” 贾万祥给报纸翻了个页，又吐出一大口烟雾后哼道：“听说又是个年轻的娃娃蛋子，对他有啥好接待的，不过你打听打听明天是县组织部的哪位部长来，要是高部长亲自过来，你就把宴席标准定得高一点嘛，又不是第一天工作，这种小事就不用总来问我了。” 刁永贵呵呵笑道：“了然，了然。” 随后贾万祥放下手里的报纸后，弹了弹烟灰拧眉说道：“去个孙悟空，又来个猴子，这县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总把那些没用的学生官往咱们这里安排，整天夸夸其谈，瞎折腾。” 刁永贵点了点头：“是啊，那沈镇长最后还把命折腾没了，搞得咱们这群人跟着一起吃瓜落儿。” 贾万祥掐灭手里的烟头后挥了挥手道：“你去看着办吧，我睡一会。” 刁永贵笑着站起身：“昨晚战况不错吧？！” 贾万祥一边往办公室的小床前走一边说道：“奶奶熊的，玩了一夜都没赢上二百块钱。” 说着坐到床边，脱下了鞋，指了指刁永贵说道：“今天晚上，你凑个人头，井大勇那老小子打牌太臭。” 刁永贵躬身笑着说道：“好，今晚我来。” 说罢便走到窗边给贾万祥拉上了办公室的窗帘，随后又轻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后，就走了出去。 而两个小时后，凌游下了飞机，来到了河东省的省会松明市，在托运处拿到行李箱，出来就打了一辆出租车，去往了省政府方向。 一路走着，凌游看向窗外的景象，河东省与江宁省不同，河东省重视工业发展，又有大小煤矿、银矿等大量矿产开发，曾经也是封建王朝的首都所在，旅游业也是如日中天，故而在全国的经济发展上河东省相比于江宁省高了不止一节。 这时司机见后座上的凌游穿着厚厚的衣服便用一口河东方言问道：“兄弟不是本地人吧？” 凌游虽然听不懂方言但也大概听明白司机的大概意思，于是回答道：“哦！我是江宁来的。” 司机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口音，尽量用普通话说道：“是来旅游的？” 凌游笑道：“是来工作的。” 司机点了点头：“这两年好多人来我们这里务工的，我每天都要拉上几位来打工的人，你是去矿上还是进厂子？” 凌游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便顺口说道：“进厂子。” 司机笑道：“进厂子蛮好的，工资高待遇好，比矿上强的，那矿上不是人待的。” 凌游闻言便接话问道：“河东的矿业发展不是很好嘛？” 司机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挥了挥：“算了吧，总拖欠工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我家里一个表哥就是矿工，年初的时候矿里塌方砸死了，现在别说赔偿钱了，就连拖欠的几个月工资都没能要回来。” 凌游问道：“这样的事，那政府没有出面解决吗？” 司机气愤道：“去法院也告了，可大半年了连个信都没有，也去过县政府门口闹，可领导没见到不说，反而被派出所的人带走批评教育了一通。” 说罢又叹了口气：“人怕是就要白死了。” 凌游闻言也不禁觉得世风日下，自己在云岗村待了三年，对外面的情况真是一概不知，难怪秦老说，春江水暖鸭先知，人只有自己在基层才能真正的了解基层百姓的生活和心声。 于是说道：“人哪能有白死的，公道自在人心，会有说法的。” 司机苦笑道：“但愿如小哥儿你所说的吧。” 凌游也开口又与司机聊了聊河东省的一些风俗和群众里发生的事情，有时候我们最不能小瞧的便是一个城市的出租车司机，因为他们每天接触不同的人群，手里掌握的可都是第一手的消息。 两人聊了很久后，出租车就到了省政府大门前，凌游付了钱与司机说了声：“注意安全”。便下了车，朝政府大门走了过来，岗亭里的一名持枪武警见他过来，也用余光谨慎的盯着他。 当凌游走到门卫值班室后，便对里面的一名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说道：“您好！我找下秦省长，麻烦您通禀一声。” 中年人斜眼打量了一下凌游后，不耐烦的问道：“你找省长什么事？” 凌游便说道：“我和秦省长约过的，您可以打电话确认一下，我叫凌游。” 中年人的眼神中露出一种不可信的目光，但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秦松柏秘书的座机。 片刻后，电话接通，他谄笑道：“戚秘书，我这里是门卫室啊，有一个人，叫.....” 说着变了个语气，冷冷的问道：“你叫什么名来着？” 凌游便说道：“凌游。” 那人紧接着又是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那个，叫凌游，说是要见秦省长。” 那戚秘书紧接着在电话那头说道：“哦，是凌镇长来啦，先请他在你那里坐一会，我现在就出来接他。” 中年人听到这话，笑容都凝固了，结结巴巴的说了几声好后，对面的戚秘书就率先挂断了电话。 那人眼睛瞟了一眼凌游，心里不禁感到震惊，镇长？什么镇长这么大面子啊，让戚秘书亲自出来迎接。 于是那人便赶忙从门卫室笑着走了出来，上前便去拿凌游的行李箱：“是，是凌镇长对吧，戚秘书说了，让您稍等一会，他这就出来接您，你先进来歇息歇息，我给您沏杯茶，您请。” 凌游摆了摆手：“不用客气的，我自己来就好。” 那人却笑道：“那哪成啊，没事，我来就好。”说着抢着提过行李箱，赶忙请凌游走进了门卫室。 第108章 气候 在门卫室稍事休息后，就见一个四十出头，中等个子，鼻梁高高，戴着一副斯斯文文眼镜的男人走到了门卫室门前。 “是凌镇长吧？” 凌游闻声赶忙放下手里的一次性茶杯，探了下头看向外面，看到来人后，赶忙站了起来，走出去说道：“我是凌游。” 那人伸出手笑道：“我是秦省长的秘书，戚磊，上午就是我给您打的电话。” 凌游也与对方握住手说道：“戚主任您好。” 这戚磊是秦松柏来到河东省之后，在省政府办公厅物色的一名新的秘书，按照体制内的规定来讲，领导调任，无论升迁也好，平调也罢，都是不能将以前的下属一并带走的，所以这次秦松柏赴任河东，便又一次给河东政府办公厅的人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而无疑，这戚磊便是这次万里挑一的幸运儿，从省政府办公厅综合处一跃成为省政府第一大秘，所以此时的他正是处处仔细小心的时候，因为秘书这个职务，可不是你坐上了这个位置，就不用挪窝了，领导对你的工作不满意，一样能把你打回原形。 当早上时候当秦松柏与他交代了江宁省新调任河东的一位凌镇长要来找他的时候，戚磊自然也就动起了心思，这小小的镇长与省长之间可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秦省长亲自点名要见这凌镇长，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就有着不言而喻的微妙之处了。 所以出了秦松柏办公室之后这戚磊就一直等在自己办公桌前，闲来无事的时候，还眺望着大门的方向，就等着凌游的到来呢。 戚磊这时赶紧说道：“凌镇长，您跟我来吧。” 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凌游刚走两步，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此时正一脸谄笑躬着身目送他们的门卫室的男人，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麻烦您，我的箱子就先放您这一会，等我晚些出来再取走。” 那那人抬头看了一眼，赶忙笑道：“当然可以，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就放这里，我给您看管着。” 凌游点了点头，又对他说了声谢谢后，就与戚磊一道朝办公大楼走了过去。 而那门卫室的男人将凌游的箱子赶紧放到了一个角落无人能碰到的地方，随后看着箱子想了半天后，又去打了一盆水，投了一把自己的毛巾，拧干后，对着箱子外表的一层浮灰认真的擦了起来。就连对面岗亭里的那名值守的武警从窗户看到这一幕，都不禁皱了皱眉。 而戚磊带着凌游一路走过来，还向他介绍了一番每个楼层都有哪些办公部门等，故而很快就来到了秦松柏的办公室门前，戚磊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秦松柏威严的声音：“进来。” 秘书便推门走了进来，让开门口的地方对秦松柏说道：“领导，凌镇长到了。” 秦松柏抬头看了过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凌游，于是在不经意间先打量了凌游一番，凌游站在门口处说道：“秦省长，您好。” 秦松柏合上手里的钢笔笔帽，站起来从办公桌后往出走了几步，凌游见状也向前迎了几步，到了面前，秦松柏伸出大手笑着说道：“小凌你好啊，你的名字这些时日，可是都在我耳朵边磨出茧子来喽，今天一见果然年轻俊朗，精气神十足。” 凌游谦虚的与秦松柏握住手客气道：“秦省长您过奖了。” 秦松柏笑着一拍凌游的肩膀：“一路奔波累了吧，坐。”说着就带凌游去了沙发的位置坐了下来。 戚磊看到这一幕更是心里掀起了波浪，赶忙去给凌游泡茶，又去给秦松柏办公桌上的保温杯里续了热水。 端过来后说道：“那领导，没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就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您随时叫我。” 秦松柏“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戚磊便笑着向后退了三步，然后转身走出去，又轻轻转过身合上了办公室的门。 而这时秦松柏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杯说道：“小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随后又拿出烟盒对凌游示意了一下：“抽根烟？” 凌游摆手道：“秦省长，我不会，我喝茶。”说着笑着端起茶杯。 秦省长自己抽出了一支点燃后说道：“不吸烟是好的，一旦学会了，戒都戒不掉了。” 说着又恍然大悟道：“哦，对了，你是个大夫，自然是懂养生的。” 凌游笑着说道：“吸烟自然对身体是有害的，秦省长若也能每日少吸几支自然是最好的。” 秦松柏呵呵一笑：“好，我以后试着减减量。” 然后又说道：“刚到河东，还适应吗？” 秦松柏的意思是，在江宁省你完全能在省里的一些部门工作，在太平衙门里的任何一个太平职位上过太平日子，可如今却到河东省直接下到了基层工作，这种落差，你适应吗？ 凌游自然也听懂了其中的意思，于是说道：“河东的气候更暖和些，我穿的都有些厚了，不过待几天应该也就适应了。” 凌游也同样用隐晦的话回答了秦松柏，意思是，这里虽然和江宁不一样，但我已经做好的完全的准备，身披铜皮铁甲来大干一番的，步入工作岗位后，也就适应了。 秦松柏又大量了一番凌游，颔首道：“嗯！不过河东省的气候，素来阴晴不定，老百姓常说，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你刚来，必要的时候也要适当加衣，别感冒了。” 这话是说，河东省的情况未必就是你这三两眼就看清的，你刚来这，别盲目乐观，保持些谨慎为妙。 凌游笑道：“秦省长和我一样，都是外省来的，您的年纪既然能适应这天气，我年轻力壮的，想来也能克服。” 凌游这话是说，您秦省长不也是外省来的吗，您身居这么高的位置上，都要适应，我一个芝麻大小的镇长，有什么不能克服的。 秦松柏闻言哈哈大笑：“年纪大是不行咯，这段时间也有点感了风寒，你可别拿年轻当资本，还是要注意身体，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 秦松柏欣赏凌游这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气和决心，但他也在敲打着凌游，告诉他，我现在都对河东省的情况有些头疼了，你也别掉以轻心。 而此言一出，让凌游也不禁有些心里犯嘀咕，他不敢想象，这河东省究竟水有多深，能让秦松柏都不得不提起谨慎之心。 于是他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身体的，您也一样，如果哪里不舒服，也请您一定和我说，小子随时都能来给您瞧瞧。” 秦松柏掐灭烟头笑道：“那是一定的，你的医术我虽然没亲眼见识过，可我是一百个放心的。” 然后又说道：“你秦爷爷，我家你秦奶奶，你常阿姨，还有小艽艽，时长和我提起你治病是有多神奇多厉害的。” 凌游听到这便问道：“您调到河东，秦奶奶和常阿姨他们没有过来吗？” 秦松柏便说道：“啊，你常阿姨在长原还有工作要做，而且像刚刚咱们所说的，气候温差大，暂时就不折腾你秦奶奶过来了。” 凌游点头道：“是，秦奶奶年纪大了，突然换个环境身体状况肯定会受此影响的。” 第109章 风气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秦松柏便问道：“今晚在松明市住上一夜吧，明日再去报到。” 凌游不想在省里和秦松柏过多的相处在一起，毕竟省里越多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密切，对他日后的工作开展也并非好事，有了省长亲信这个头衔，对于他人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可对于凌游而言，这无疑是一个麻烦，这将会让自己无形之中被划分到一个耳目闭塞的环境里，听到的，看到的，都不会再是真实的了。 所以凌游便拒绝道：“我还是早些到平谷县吧，也好尽快的熟悉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和基层面貌。” 秦松柏颔首看着凌游：“嗯！有这般心态是好的，那你今天就出发吧，我就不留你了。” 说着走到办公桌前写下了两个号码，又折返回来递到了凌游的手中：“这上面的是我的私人手机号码，下面的是我办公室的电话，如果有什么事情，你随时打给我。” 凌游接过来仔细的揣到了里怀兜里说道：“好的，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等我什么时候来松明，再过来看您，您也要保重身体。” 秦松柏笑着拍了拍凌游的肩膀：“好！去吧。” 说罢就在办公桌上的电脑上按了一个键子，没两秒钟，戚磊便推门走了进来：“领导，您叫我。” 秦松柏说道：“替我送一下小凌。” 戚磊笑着说道：“好。” 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凌镇长，我送您。” 凌游又含笑对秦松柏点了下头：“秦省长再见。” 秦松柏也挥了下手：“路上注意安全。” 然后就由戚磊带着凌游走了出来，戚磊一边给凌游带路，一边说道：“凌镇长，我让省政府司机班的人送你去平谷县吧。” 凌游婉拒道：“不必麻烦了戚主任，我坐火车就好。” 戚磊便说道：“那好吧，我的电话您应该有，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就随时联系我就好。” 凌游点了点头：“好，也欢迎日后戚主任到柳山镇视察工作。” 戚磊摆手道：“视察工作可不敢当，有机会我去拜访您。” 一路走到大门口，那门卫室的男人见两人出来，便赶忙从屋里提着凌游的行李箱走了出来。 凌游看了一眼行李箱，自己一路走来，本来满是灰尘，如今却变得油光锃亮了，心里也是一阵发笑。 “谢谢了。” 那人看了一眼自己对行李箱上的“一番杰作”，脸上满是邀功的得意神情，但还是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 戚磊这时便说，我给凌镇长打个车吧。 可话音刚落地，那门卫室的男人便率先跑了出去：“我去拦车，我去。” 戚磊见状也是一怔，但随后看向凌游尴尬的笑了笑：“老杨这人，比较热情。” 凌游笑道：“啊，看的出来。” 不一会，那门卫室老杨便拦住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又赶紧跑了回来提起凌游的行李箱说道：“凌镇长，您上车。” 凌游客气的上前去抢行李箱：“这怎好劳烦您，我自己来就好。” 而老杨却很坚决：“我来就行，不必和我客气的。” 说着便提着箱子走到了出租车后，在打开后备箱后，看到后备箱里并不是很干净，便又折返到了后座的位置，将行李箱放到了后座上。 凌游见状也不好说什么，觉得这老杨有些小题大作了，本要坐在后座的凌游，也只好打开了副驾驶的门，随后对戚磊伸出手道：“那戚主任，咱们日后再见。” 戚磊握住凌游的手笑道：“日后常联系。” 那老杨也走过来伸出手说道：“凌镇长一路顺风。” 凌游见状也与他握了握手：“好，谢谢啦。” 当凌游坐上车后，老杨还在后面对司机喊道：“师傅你路上慢点开。” 直到车子走远了，二人才收回目光，戚磊笑着看了看老杨，然后迈步朝大楼走去。 老杨则是在后面躬身喊道：“戚秘书慢走。” 平谷县是一个小县城，也是省里“贫困县”的钉子户，“蝉联”十几年贫困县标签，交通也不慎发达，凌游一路坐火车先是到了玉川市，下火车后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玉川市的火车站，没有直达平谷县的列车车次，于是凌游便只能手忙脚乱的又去了客运站，乘坐着客车前往平谷县。 而到平谷县的时候，天色都黑了，刚下客车，走到出站口，就发现平谷县的客运站与小火车站是一街之隔。 所以络绎不绝的人群吵吵嚷嚷，有出租车司机在这拉客拼客的，也有前往一些乡镇村屯的黑车，亦有一些举着“三十元小旅馆，内设空调、电脑...”牌子吆喝着的中年妇女们。 凌游拿着行李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挤到了一个相对人流较少的地方。 而就在他拖着行李朝较远的地方要去打车的时候，这时一个中年妇女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靠近凌游的身边用掺杂着方言的普通话低声问道：“老板，找服务员吗？” 凌游闻声吓了一跳，他都没发现这妇女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同时也对她的话给搞的一怔：“服务员？” 那妇女见凌游没听懂便又说道：“都是十八九岁的姑娘，能包夜能“打快枪”，价格便宜，玩不？” 凌游听到这，算是听懂了是什么意思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县城的风气能到达如此地步，这简直明目张胆了。 于是不悦的说道：“我不需要。” 而那女人却是锲而不舍：“诶呦！你这小伙子外地来出差的吧，我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出门在外的又没人知道，我那里绝对安全的，耍一耍嘛！” 凌游有些不耐烦了，压抑着心头的不快再次说道：“我说了，我不需要，麻烦你不要跟着我了好吗？” 那女人见状努了努嘴对凌游翻了个大白眼：“装什么纯嘛！”说罢转身就又朝下一个目标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凌游一边走一边观察着那女人的方向，没想到那女人与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没聊几句，两人便一道朝一个黑乎乎的胡同里走去了。 这一幕让凌游不禁摇头，因为这种现象在他所处的余阳市扶风县是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他如今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风气，这让本来雄心勃勃的凌游，竟感到了一丝头疼，心道：这工作不好开展啊。 第110章 平谷县 河东省虽然是个经济大省，但同时也是一个人口大省，在经济方面和素质教育方面也妥妥的两极分化，富的地方富的直流油，穷的地方穷的叮当响。而玉川市作为河东省的一个排名靠后的地级市，乃是二十年前两个县级市合并的，在主打工业发展的河东省一点都不占优势，因为这里所处一片仅有的平原地带，矿山极少，所以还在以农业发展为主要趋势，可省里对农业发展的政策又极少，这就导致了一辈穷辈辈穷的现象相循环。 很多官员，也深知在玉川市根本拿不到什么政绩，所以每当有体制变动时候，都争先恐后的避开这里，更是有人戏称，宁可在松明市下面当个乡长，也不愿来玉川市下面当县长。 老百姓家里教育孩子最多的也同样是：你要努力学习，等考上大学了，就留在外地，别回这个穷沟沟。 周而复始，考出去的大学生极少回来建设家乡、服务家乡，也便导致了一批又一批有文化素质的人都离开了这里，留下的大多是“民风彪悍”的本土人。 凌游走了很远，才打到了一辆出租车，前往了平谷县的县府招待所。 提着箱子走了进来，凌游便对一名前台接待人员说道：“您好，我办理入住。” 那工作人员便说道：“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凌游便把相关证件拿了出来，工作人员检查无误后，就给他开好房间，然后带着他一道前往了二楼的二零六房间，凌游道了声谢，便走了进去。 一天的奔波让他身上都有了汗味，于是赶忙冲了个澡，出来又将身上的厚衣服换了下来，穿了一身相对轻薄些的衣服，虽然已经快十二月份，可河东省的气温还是在零上十几度，而江宁省已经快要零下了，两地温差还是较大的，而且河东省的气候闷热潮湿，而江宁省则是相对干燥。 所以等都收拾好后，凌游拿出行李箱里的一个保温杯，烧了壶热水后便泡了点姜枣茶祛一下湿气，坐在椅子上，又拿出手机给薛亚言还有凌昀、麦晓东、杜衡、魏书阳、孙雅娴等人挨个打去电话报了平安。 等挨个寒暄一番后，他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拨给了周天冬，将自己已经到河东省的事情，让周天冬代为转达给秦老。 等一切事情做好后，摸了摸已经咕咕乱叫的肚子，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来到一楼后，他问向工作人员道：“您好，咱们这里有什么吃的吗？” 工作人员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钟，然后对他说道：“已经过了饭时，食堂的师傅都下班了，您要是想吃饭的话，可以从这里出门右转，大概一百多米，那边有些小饭馆。” 凌游闻言后对工作人员点头说了声谢谢，便走了出去。 现在时间才八点多些，但这条路上的一半路灯就已经熄灭了，车流也很少，行人更是屈指可数，凌游按照工作人员说的，一路走了大概一百多米，真的就看到了两家饭店，一家农家菜馆，一家烧烤店，凌游就自己一个人，想着点上一个菜一碗饭也就对付了，于是就走到了那家农家菜馆。 一进屋，和外面的景象大不相同，这菜馆里还是人声鼎沸，形形色色的人都在举酒畅聊，凌游进来后，大多人的目光都短暂的向他投了过来，凌游露出一个微笑，这些人便继续该说话说话，该喝酒喝酒。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说道：“你几个人。” 凌游回答道：“哦，就我自己。” 那服务员就把他领到了一个靠门相对拥挤些的位置上：“你坐这吧，看看吃点什么。”说着又把一个简单的菜单递了过去。 凌游看了几眼后，点了一个小炒菜，和一碗米饭，服务员问道：“喝酒不？” 凌游摇了摇头：“不喝，就这些就好。” 服务员眼底明显有些失落，但还是拿着菜单走到了后厨的方向，对厨师喊了一声炒什么菜。 就在等菜的功夫，凌游抬眼间，看到斜对面一桌上坐着的两个男人，正时不时朝自己这边看过来。 而当凌游再次扫了一眼时，双方竟对视到了一起，凌游微笑着对对方点了下头，而对方也拿起手里的酒杯举了举。 而没两分钟，就当凌游以为这事过去了的时候，那两人竟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直接坐到了凌游的餐桌对面。 凌游有些不快，微微蹙了下眉头问道：“二位有什么事吗？” 两人之间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平头男人说道：“兄弟不是本地人吧？” 凌游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并不想过多的与对方搭茬。 可那平头男人却很是自来熟，又开口说道：“来平谷县是干嘛来的？” 凌游很讨厌这种问话，于是便回道：“我来做什么，这与两位没什么关系吧？” 那平头男人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兄弟误会了，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说着用手肘撞了身边那个年轻些，烫着一头纹理烫的男人，那年轻男人反应了一下后，便“哦”了一声，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一沓名片，抽出一张后放到了凌游的桌前。 那平头男人说道：“我叫聂大平，你叫我大平哥就行。” 凌游没拿起那张名片，只是低眉看了一眼，上面确实写着“聂大平，大平人力资源公司，总经理。” 那聂大平笑道：“我是做人力资源的，如果兄弟是来打工的，我可以帮你介绍个活少钱多的地方。” 凌游不禁心里苦笑：怎么都把自己当成来打工找工作的了。 但他又有些好奇这聂大平究竟能给自己介绍到什么活少钱多的地方，于是便说道：“活少钱多的地方可不多啊。” 第111章 组织部报到 而那聂大平闻言后，便看了看四周的人群，随之又探过了些身子低声对凌游说道：“我家一个亲属，在咱们平谷县有个矿，招矿工，月薪资都能达到一万元左右，要不要试试？” 凌游听到这，不由感了些兴趣，于是接话问道：“什么矿啊，矿工这么赚钱？” 凌游也是大致了解些煤矿的，在这个劳苦大众相对泛滥的年代，一般下矿的工人平均工资也绝对达不到六七千的价格，而这聂大平开口就是一万左右，世人常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倒是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猫腻。 聂大平眯缝着眼呲牙一笑：“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你就说你有没有心动吧？” 凌游微笑着又看了看桌上的名片：“确实很诱人啊。” 正当聂大平又要开口乘胜追击的时候，凌游却拿起名片放进来自己的衣服口袋：“我考虑考虑，然后再联系你。” 这时服务员也端着饭菜走了过来，放到桌子上后，凌游拿出一双筷子指了指桌上唯一的一盘炒菜问道：“一起吃一口？” 聂大平看着那可怜的一盘菜，嘬了嘬牙花子道：“啊，就不吃了，你自己慢用，考虑清楚了随时联系我。”说着与身边的那个年轻男人就站起了身，走到自己的桌位前还对凌游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凌游见状也没有理会他，只是专心吃着碗里的饭。 当凌游吃好后，聂大平两人还在喝着酒，眼神四处瞟着新来的食客，并认真的听着其他人的交谈，凌游便知道，这聂大平就是个拉人的，而且主攻一些前来吃饭，外地口音的外乡人。 放下碗筷结过账之后，凌游便走出了餐馆，回到了县府招待所，简单洗漱一番便睡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收拾了一番，换了一件崭新的白衬衫，外面套了一件轻薄面料的米色夹克，拿起自己的一份档案袋，便走出招待所，询问了一番前台的工作人员，得知了县委的方向后，便前往了县委组织部进行报到。 经过咨询后，凌游找到组织部的办公楼层，在找到“干部科”的门牌后，凌游在敞开的办公室木门上敲了敲，只见里面五张办公桌，坐着三个人，其中一名三十几岁的男工作人员看到凌游后打量了一番，半晌后才慢悠悠的开口问道：“做什么的？” 凌游闻言后便朝里面走了几步：“您好，我是来报到的，请问是不是在这里办理手续？” 那工作人员听后喝了口茶，又是慢悠悠的往椅背上靠了靠，他心想看凌游的年纪应该就是县里哪个局部委办刚刚入职来的大学生吧，所以便满不在乎。 凌游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都说组织部的人，见官大半级，可也没想到能对前来办事的人如此懈怠。 于是他便又问了一遍：“请问，来报到是不是在这里办手续。” 那人闻言不耐烦的说道：“听到了听到了，你先到门外等一会，电脑故障，现在办不了手续。”说着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凌游此时可真有些不高兴了，你电脑故障，还影响到你正常工作了吗？ 于是便问道：“请问，你是科长吗？” 那人见凌游还在发问，便有些不悦的说道：“我说你这小同志怎么回事，让你到门外等着，你就到门外等着，这和我是不是科长有什么关系吗？就是科长来啦，电脑故障也办理不了业务。” 凌游闻言，就径直又走了进去，坐在了一个空闲的椅子上，他也看出来了，这工作人员分明就是在故意刁难，他可不会傻乎乎的真去门外等着。 “那我就坐在这里等等你们科长。”他已经确定了此人绝非这组织部干部科的科长。 那人可就急了，一下站了起来喝道：“你给我站起来，你知道你坐的是谁的位置吗？出去，出去等。” 而就在这时，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走了进来，凝眉道：“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那工作人员见到来人，赶忙换上一副笑脸迎了过去：“王部长，您来了。”说着又接过了男人的公文包，接着说道：“这个人，蛮横无理，早上咱们办公室的网络断了，我让他稍等一会，他可倒好，一屁股竟坐到了您的位置上，我正批评他呢。”. 那科长看了看自己椅子上坐着的凌游，凌游见来人也站了起来，问道：“您就是干部科科长吧？” 那人点了点头：“对，我是王康年。” 而那工作人员斥责道：“王部长是咱们组织部副部长兼干部科科长，要叫王部长，懂不懂规矩。” 凌游闻言笑着上前伸出了手：“哦，见谅，王部长您好，我叫凌游，是前来报到的。” 王康年见状也伸出手与凌游浅浅握了一下。 凌游随后便将手里的档案袋打开，将一份红头文件递了上去。 王康年先是看了一眼凌游，随后就接过了那份红头文件，看了一眼后，眼神中先是一阵惊讶，随后又和缓了下来，笑着说道：“哦，原来是柳山镇新来的凌副书记。失礼失礼。”说罢就回头死死的瞪了一眼那名工作人员。 而身后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工作人员被吓的一激灵的同时，也立马张大了嘴巴：柳山镇的凌，凌副书记？ 他平时在组织部吆五喝六惯了，吓唬吓唬刚来报道的大学生和其他县里局部委办的科员们都是手到擒来，但今天他觉得自己算是碰上钉子了，因为整个平谷县的领导干部加起来，处级的就那么几位，科级的干部也是屈指可数。 而刚刚王部长叫这一声凌副书记让他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了，他常年在干部科任职，自然知道柳山镇新来报道的副书记是谁了，那肯定便是柳山镇的副书记、代镇长了，妥妥正科级实权干部。 可他心里又一阵发苦，心道这也不完全怪自己啊，谁让这柳山镇的新镇长这么年轻了，完全脱离了自己预判范围了嘛。 第112章 新竹高于旧竹枝 而凌游扫了一眼这工作人员，并不想与这种找存在感的苍蝇臭虫一般见识，而是笑着对王康年说道：“哪里哪里，我初来乍到，很多地方多请教一些也实属正常。” 王康年听了这话，又用余光不自觉的扫了一眼那个工作人员，心道：这就是人家二十多岁就能当镇长，你三十多了还只能在干部科里吆五喝六的装大尾巴狼的原因，看看人家这份心胸和格局，学着点吧。 然后便将凌游的文件交到了那个工作人员手中：“那个，小张啊，赶快去帮凌副书记把手续办了。” 那姓张的工作人员现在哪还敢怠慢，赶忙接了过来：“我我我现在就去找人修网络，我先去别的科室给凌副书记跑手续。” 王康年从鼻孔里“嗯”了一声，并没有多理会那个小张。 然后又笑着对凌游说道：“凌副书记千里迢迢从江宁过来，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凌游的档案，在前几天就传了过来，县里的主要干部们几乎也都看了，所以知道凌游是江宁省来的干部。 但一部分有心人也发现了凌游档案的不寻常之处，甚至觉得离奇，要不是档案是直接从江宁省组织部传过来的，如果只是凌游自己带着档案前来，大家都得以为这位档案是假冒的。 京城首都医学院毕业的高等医学生，毕业后在汉宁省省医院实习，随后被调到了扶风县卫生局挂职，然后一飞冲天直接调任到了江宁省卫生厅，职务直接提副科，在爱卫办临时督查指导小组办公室工作还不足三个月，又空降外省任正科级镇长。 这简直就是离谱妈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嘛，三个多月的时间，直接升了两级，县里很多领导见后都不禁汗颜，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在凌游这个岁数，还都只是个普通科员呢，做到副科的位置都是跑步前进，三四十岁后的事了。 凌游客气道：“不辛苦，昨晚就到了，咱们县里的招待所，睡着很舒服。” 王康年这时说道：“正好部长在，你这位新镇长到了，总归要见见嘛，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凌游含笑道：“好，那烦请王部长带路。” 说着两人便一前一后走出了办公室，前往同楼层里一个独立的小办公室门前。 王康年敲了敲门，在听到一声“进”后，便带着凌游走了进去。 里面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笑道：“康年啊。”然后又指了指凌游问道：“这是？” 王康年便介绍道：“高部长，这位就是柳山镇新来的代镇长，凌游同志。” 凌游微微躬了下首问候道：“高部长您好。” 高部长听到介绍，也走了过来：“哦！原来是凌游同志，你好啊。”说着伸出了手。 凌游与他握了握后，高部长便说道：“看档案上显示，凌游同志很年轻，可今日一见，还是超乎了我的想象，这可真所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年轻有为，不错，不错。” 凌游客气道：“高部长过奖了，都是多亏了组织上的信任，才能给我们年轻人一个服务人民的机会，新竹高于旧竹枝，也都全凭老干为扶持啊。” 高部长用长江后浪推前浪来寒暄凌游这些年轻干部已经比过了他们这些老干部们了。 而凌游却也用清代郑燮的《新竹》一诗中的句子，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来讲年轻人之所以能有所成绩，也都亏了老一辈人的扶持与帮助，寒暄了回去。 高部长闻言不禁哈哈笑道：“不骄不躁，好，如果能多一些你们这样的年轻干部顶上来，我们这些老骨头，也就能歇一歇了。” 说着便请凌游坐了下来，三人又寒暄客套了一番后，高部长说道：“凌游同志的上任交接，康年你就辛苦一趟吧，今天县里有个常委会议，我要去参加，实在抽不开身啊。” 王康年闻言便表示道：“好，高部长放心，交给我就好。” 一盏茶后，王康年便带着凌游走出了高部长的办公室。 回到干部科办公室后，那个小张也已经将手续都跑完了，正一脸期待的等着二人。 王康年从他手中接过材料审了一遍后便说道：“小张啊，去派车，我们这就送凌副书记去柳山镇报到。” 小张听后赶忙答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王康年也做了个“请”的动作：“凌老弟，请。” 经过刚刚一番聊天，王康年与凌游也逐渐热络了起来，便将称呼也叫的亲近了些，按理说，王康年近五十岁的年纪大可以叫凌游一声“小凌。”可抛开年纪不讲，王康年是组织部副部长兼干部科科长，是正科级，而凌游也是正科级，这平级之间若是叫上一声“小凌”就未免有些逾矩了，所以便叫了一声凌老弟。 而凌游见状却客气着让王康年走在前面，然后才笑着迈步跟在王康年的身后。 到了楼下后，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就停在了门前，凌游走在前面便率先拉开车门让王康年坐了进去，王康年也是一阵客气，说着怎么能让凌老弟开车门的好，可心里却是受用极了。 而那小张见自己没能在王部长面前表现，便调转方向，走到车后的另一个车门前，为凌游拉开了车门：“凌副书记，您请。” 凌游之于对小张之前的表现，并没有和他客气什么，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便坐了上去。 小张关好车门后，就笑呵呵的又跑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下，并吩咐司机开车。 在车上，王康年也对凌游之前的履历，有意无意间套了套话，想要从凌游的口中得知一些他究竟有什么背景关系，可凌游却每句话都回答的滴水不漏，完全不给王康年套话的机会，但王康年却更加确定了凌游绝非那么简单，心里想着还是秉持着宁栽花也别种刺的思想观念来对待的好。 第113章 上任 一路走了大概四五十分钟，车子就下了县道，走到了一个洼洼坑坑的土路上。 车上的几人被路况颠的东倒西歪，凌游这时才知道了，为什么高部长不愿意亲自来送自己了，因为这个路，但凡年纪大点的人走上一圈，都要颠散架了。 十来里的路，因为路况的原因，竟然走出了半个多小时。 而就当快要进镇里，看到镇政府的时候，就只见路边站着黑压压百十来号身穿花艳衣服的村民。 而镇领导这边，镇里办公室主任刁永贵见车过来，便高声喊道：“奏乐，奏乐。” 话音刚落，就见一众村民拿起手中的镲子小鼓等欢天喜地的敲打了起来。 凌游这时探头看了过去：“镇里这是有什么活动吗？” 副驾驶的小张接话笑道：“哦！就是迎接您的活动呀，柳山镇就是这样的，民风淳朴，每次有干部来，都会组织一次村民迎接的，好能让前来的干部感受到村民的热情。” 而凌游见状却不禁腹诽：家家户户谁家没点事情，来一次领导，就折腾村民过来列阵欢迎一次，没有任何意义嘛。 当车走到人群中时，锣鼓声震耳欲聋，车子刚听，副镇长刘亮就赶忙跑过来拉开了王康年一侧的车门，而办公室主任刁永贵也走到凌游一侧为之拉开车门。 两人都下车后，刁永贵伸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村民手中的锣鼓便停了下来。 而这时镇委书记贾万祥也早就伸出双手等着了，他上前握住王康年的手便说道：“王部长莅临我们柳山镇，真是让我们柳山镇集体的干部百姓感到蓬荜生辉啊。” 王康年与贾万祥握了握手便说道：“今天的主角可不是我。” 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凌游说道：“这位就是新来的凌游，凌副书记。” 因为凌游的正式任命会议还没有开，所以现在还是叫副书记更严谨一些。 贾万祥看到凌游就伸出手哈哈大笑着看了过来：“凌游同志能来我们柳山镇，那可真是柳山镇之幸啊，我是咱们柳山的书记，贾万祥，以后，可就是咱们哥俩搭班子喽。” 乡镇的镇委和镇政府并没有像县一级往上那么多讲究和规定，一般镇委书记和镇长与其他干部都是在同一处办公，组成一个领导班子，当然这个班子的班子自然就是镇委书记，副班长也就是镇长。 凌游也笑着伸出手：“能和贾班长这样的老牌干部在一起工作，相信我定能学到很多宝贵的经验的。” 话虽是这么说，可凌游从车刚到柳山镇的那一刻，就始终心里不痛快，总是能想到前镇长沈凡临死前的那番话，而当看到这个贼眉鼠目，獐头鼠脑的贾万祥时，他更觉得格外厌恶。 而之后，副镇长刘亮、副镇长黄国涛、副镇长袁梦、镇专职副书记陶峰、镇人大主席吴立信、镇人武部长石高峰、办公室主任刁永贵、政法委员闫红、宣传委员季敏等班子干部都前来与王康年和凌游一一握手寒暄了一番。 随后王康年说道：“先去镇里会议室吧，我将凌副书记的任命宣读一下，与镇里正式做个交接。” 闻言，在贾万祥的带领下，一众班子成员便随着王康年的带领下，前往了镇委镇政府大会议。 而刁永贵随之也遣散了一众群众，让他们各回各家，不要在镇政府门前逗留，然后又交代了几个办事员，让他们看好村民，不要让村民在今天前来镇里打扰领导工作。然后又赶忙回到了会议室里去做准备。 在会议室里都坐好后，王康年坐到了发言台中间的位置，贾万祥和凌游一左一右坐在他的两侧，其他的镇领导依次坐好。 台下坐着的则是镇里叫来的一众村书记和村民代表等。 待大家都坐好了噤声之后，王康年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讲话稿，清了清嗓子说道： “同志们！” “我受县委组织部委托，因全国、全省、全市对干部年轻化、知识化的政策安排与人才输送，也经县委常委会的一致研究决定，任命凌游同志担任平谷县柳山镇镇党委副书记、代镇长一职......凌游同志参加工作数年，也是我党的优秀党员，具有超强的大局观，工作观.......该同志原则性很强，执行工作落实有力，是能够更好推进我平谷县乡镇农村改革发展的好青年，好干部，也希望诸位日后能够支持并积极拥护该同志的工作发展，共同为柳山镇的经济民生发展面貌添砖加瓦.......“” 经过王康年的一番讲话后，会议室由贾万祥的带领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随后王康年又说道：“接下来，也请凌游同志做任职发言。” 话音刚落，大家又是一番掌声响起，凌游摆正了一下麦克风，又抬手压了压，待掌声停息后说道： “各位领导，同志们，这次组织安排我到柳山镇开展工作，让我有机会为全镇经济发展建设贡献一份力量，这是对我莫大的鼓励，也是极大的鞭策。在日后的工作中，我也将做到以下几个方面：..........” 然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凌游总共阐述了五个观点和三个发展建设的策略建议等。 直到半晌后，凌游才说道：“以上就是我的表态发言，我将与全镇领导干部以及群众一起，团结奋进，攻坚克难的去发展创造一个全新的柳山镇，谢谢大家。” 说罢，又是一阵掌声雷动，可凌游肉眼可见有一部分人在鼓掌的同时已经是哈欠连天。 接下来贾万祥也发言做了一次欢迎致辞以及一些与凌游等班子成员共同发展建设等类的话术。 会议开始共计用时了两个多小时才在贾万祥的一句“散会”后才结束。 大家都纷纷起身后，办公室主任刁永贵走了过来说道：“各位领导，食堂已经准备好饭菜了，各位凌游请移步吧。” 王康年闻言却摆了摆手道：“哎...饭就不吃了嘛！我还得回县里将手里的工作处理一下呢。” 而贾万祥感觉挽留道：“王部长辛苦来一趟，怎么能不吃饭让您饿着肚子离开呢，这坚决不行。” 说着又看了看其他几名班子成员，这些人也自然心领神会了，纷纷跟着挽留。 王康年见状也只好答应：“那好，吃个便饭我就走，酒可是不能喝的。” 贾万祥心道：你先上了饭桌再说，等到时至于酒喝不喝，可就由不得你啦。 第114章 接待楼 一众人围着王康年前呼后拥的出了大会议室，便在刁永贵的带领下朝食堂走去。 刚刚下楼，凌游便被眼前的一座建筑吸引了，只见眼前一个三层高的小楼，外墙几乎没什么破损，似乎新建造不久的样子。 凌游就向王康年另一侧的贾万祥问道：“贾书记，这个小楼是？” 贾万祥看了一眼小楼，呵呵笑着，脸上还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得意：“这是咱们镇的接待楼，主要是用来迎接一些前来镇里投资开发考察项目的投资商所建的。” 凌游听到这里，就差点想要一口唾沫淬到贾万祥的脸上，心道：投资你奶奶个腿啊，别的不说，就那条能把人颠散架的烂路，哪个傻子投资商来你这里投资，你就是在镇里建造出一座如江宁省的维曼克酒店般豪华的接待楼，投资商也被那条烂路挡在镇外了。 可他刚来镇里，一切还不熟悉，也只好将一些话咽到肚子里不做声，一路和他们走进了这座接待小楼里。 只见一楼里侧的大厅是镇里工作人员的一个集体食堂，外侧有几个小型包房。 而众人在刁永贵的带领下上了二楼，二楼的环境相对就豪华了许多，刁永贵一路带大家走到了走廊尽头最大的一扇门前，推开门后，里面展示出的是一个足以容纳三十人同时就餐的实木大圆桌。 贾万祥此时便笑着对王康年说道：“王部长，您请上座。” 而此时王康年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也已经有很久没有来柳山镇了，但他知道这里的小楼以前就存在的，是几年前，前镇长沈凡向县里申请资金建造的一个幼儿园，刚刚在凌游问话之前他也想问是不是对幼儿园进行外墙翻新了，可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贾万祥口中的“接待楼”，他只是个组织部的副部长，也没法对柳山镇的改造和发展策略多说什么，于是也只能沉着脸没有发声。 一番推辞客套后，众人将王康年请到了上座，可王康年这时候十分后悔答应了柳山镇镇领导们留吃饭的请求，现在的他，坐在这个豪华的大包房的主坐上简直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王康年坐下后，众人又请凌游坐到了王康年身边副陪的位置，贾万祥便坐到了王康年的另一边，剩下的人则是自觉的按照职位高低依次排列坐下。 众人刚刚坐好，刁永贵便招呼着服务员上菜，菜上桌之后。只见刁永贵推着一个小餐车，上面摆满了矿泉水，然后与服务员依次按照一人一瓶，摆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凌游拿起眼前那瓶超市常见牌子的矿泉水看了看，可发现瓶盖的接口处是被打开过的，顿时就觉得很好奇。 而一切准备就绪后，凌游发现在坐的一共将近二十人，每两人的身后，就站着一名身穿旗袍的服务员，这时已经上前拿起了那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倒进了众人面前的酒杯里。 凌游这时就发现了不对劲，端起那酒杯一闻，竟然有一股熟悉的酒香味飘进了凌游的鼻腔里。“贵茅？”还是有些年份的。 凌游顿时转头看向了贾万祥，而余光里也同时看到了王康年铁青的脸色。 而贾万祥这时候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呲着牙笑道：“那个，首先，我们欢迎王部长前来我们柳山镇指导工作，同时也欢迎凌镇长这样的青年才俊能扎根在我们柳山镇，为我镇日后的发展建设出一份力，所以说呢，今天这顿饭，是对王部长的欢迎宴，也是对凌游同志的接风宴，我仅代表柳山镇五万多老百姓欢迎二位。” 说着举杯看向了王康年与凌游，其他人也纷纷举杯站了起来，笑呵呵的看着两人。 这一举动让王康年和凌游都有些猝不及防，王康年看着眼前的酒杯迟迟不敢端起，他为官大半辈子了，“矿泉水”上桌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瓶子里绝非水，也绝非是上不来台面的差酒，可这贵茅的味道他还是闻得出来的。 凌游此时心里想着的，则是沈凡临死前痛苦的样子，他终于知道沈凡是在每天怎样一个环境下导致的急性胃出血了。 可众人都举着酒杯看着两人，这让两人左右为难，直到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笑容都开始凝固了。 王康年觉得再没有动作不合适了，于是便也举起了杯子站了起来：“啊，谢谢柳山镇的各位同志，不过呢，我下午还有两个会要开，不能多饮，就这一杯。” 说着一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到桌面上。 凌游也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面无表情的说道：“谢谢各位同志。” 贾万祥尴尬的笑了笑：“大家敬王部长和凌镇长。”说罢带头喝下了杯中酒，其余人也纷纷干了。 第115章 陪你们喝个尽兴 而众人刚落座，王康年就在不经意间给组织部的那名办事员小张使了个眼色，别看这小张平时性格乖张跋扈，可在揣摩领导心思的事情上可是很用心，当他看到王康年的眼色后，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拿起电话就离席走了出去。 没两分钟又推门走了回来，嘴里急切的大声说道：“王部长，高部长要求部里所有人下午两点半准时开会。”. 众人闻言都看向了王康年。 王康年自然知道这是一出戏了，何况还是他自导的，现在就要看自己自演了，于是赶忙问道：“现在几点了？” 小张抬手一看表：“一点十分了。” 王康年闻言便站了起来向贾万祥拱了拱手抱歉道：“贾书记，高部长的会议我可不敢耽搁，这真是要辜负贾书记的盛情了。” 贾万祥自然也半信半疑，于是便说道：“这，这可真是的，还想着今日您能给我们柳山镇的同志上上课，讲讲话呢。” 王康年推了推后面的椅子，给自己留出移步的空间，凌游这时也站了起来，打圆场道：“王部长日理万机，组织部的事无小事，我等也不好强留您，待你下次来我们柳山镇，定要好好向王部长请教一番的。” 王康年眼底露出了一个感激的表情看了一眼凌游，他知道凌游是在帮自己，于是赶忙下了台阶：“好好好，今天实在是身不由己。” 然后便起身朝门外走去：“诸位慢用，不必送了。” 众人此时也都起身要相送，可王康年却拦住了大家：“真的不必送了，大家快吃饭吧。” 贾万祥见状也只好说道：“大家都吃饭吧，我去送送王部长就好。” 说着就走了过来，凌游见状也跟上了，还对在场的众人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入座就好。 所以王康年便由贾万祥、凌游和办公室主任刁永贵一道送了出来，刚到楼下，王康年的车已经停到了“接待楼”的门口。 王康年赶忙伸出手与三人握了握，然后说道：“诸位留步吧。” 刁永贵这时候抢先去拉开了车门，一旁的小张恨得牙痒痒，心道：这些人的手怎么都这么快，自己又没抢上。 坐上车后的王康年总算松了口气，心里想的是，你贾万祥用这么高规格的酒宴招待我，自己本来就主管干部科，干系重大，今天如果真的喝了你的酒，日后可就真成了吃人嘴软了。 看着车子一路风尘，没了踪影，贾万祥便大手一挥：“凌镇长，请！” 凌游也客气道：“贾书记先请。” 往包房走的路上，凌游心里想着，王康年能找理由闪人，自己可闪不开了。 于是就在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突然闪现你一个念头：你们不是能喝吗？不是要灌酒吗？不是官场文化既是酒场文化吗？好！今天我就陪你们喝个尽兴，我不说停，我看你们谁敢离席。日后我让你们提起与我喝酒就肝颤。 回到座位后，贾万祥便自然而然的坐到了之前王康年主坐的位置上，凌游通过这一举动，便知道，这贾万祥绝对是一个很强势的人。 贾万祥在讲了一通致辞之后，又说道：“接下来呢，请凌镇长提一杯酒，大家欢迎。”说罢带头鼓起掌。 而凌游在这期间，已经无声无息的从腰带上取出了两根银针在自己的肝经、肾经和胃经的穴道上各偷偷扎了两针，以达到自己千杯不醉的目的，这几个穴位，还是凌游的爷爷凌广白研究出来的法子，凌广白和魏书阳年轻时经常斗酒，可凌广白的酒量却始终低于魏书阳，便用了两年的时间研究出了这一个秘法出来。 凌游做好一切后，也不再客气，举起酒杯也没站起来，而是直接说道：“我是个外地人，初来乍到，日后在工作当中，也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指点，但既然我坐到这个镇长的位置上，我就要为这个镇的百姓做事情，我希望大家也能如此，共同团结一心，老百姓之间有句俗话嘛，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没有太多华丽的演讲和多么令人憧憬的愿景，我就这一点要求。” 说着举起酒杯：“与诸君共勉。” 众人闻言后面面相觑，又不自觉的看了看主座上的贾万祥，贾万祥呵呵一笑说道：“凌镇长讲的好，来，敬凌镇长。” 推杯换盏间，凌游就将以矿泉水瓶的白酒就喝光了，大家又开了第二瓶，而明显可以看出有几人已经微醺有了醉意，但如贾万祥、刁永贵、副镇长刘亮等人还是面不改色。 而等第二瓶喝下，第三瓶喝了一半的时候，例如主管教育、宣传、妇联等工作的副镇长袁梦，宣传委员季敏，政法委员闫红这样的女领导，以及几名年轻的男办事员都已经喝不下去了。 就连贾万祥等人也都打起了酒嗝，但凌游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这时，凌游看了一眼餐车上的矿泉水瓶，已经没剩下两瓶，便笑着问向他身后的那名服务员道：“咱们这有烧刀子吗？” 服务员下意识看了一眼贾万祥，可贾万祥此时正喝着茶水解酒，没有与她眼神交流上，便说道：“有的镇长。” 凌游笑道：“去，先搬上来五箱。” 第116章 喝坏了给你们治 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人都是心中一紧，烧刀子？五箱？乖乖啊，六十二度，再一人喝上一瓶，不是要了命了吗！ 可服务员哪敢不听，推着餐车与另一名服务员就朝门外走去了。 贾万祥这时与凌游也热络了起来：“凌兄弟啊，好酒量，可今天我们是不是就到这啦！” 凌游却故作不快的说道：“贾书记，还没尽兴呢，接着喝，大家不会不欢迎我吧，都留着量呢？” 贾万祥闻言心道，这个姓凌的这是给自己架在火上烤呢，于是尴尬的笑了笑：“哪能呢，好，接着喝，陪凌镇长尽兴。” 不一会，服务员推着餐车就回来了，车上装着满满五大箱烈酒烧刀子，凌游看着那几瓶酒心道：你们不是爱喝吗？我就让你们尝尝喝多了是什么滋味，喝坏了也没事，我给你们治！ 可他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便开口说道：“到量的同志就不要再喝了，镇里还需要留人主持工作呢。” 然后又用不容推辞的语气对贾万祥说道：“但贾书记可得喝好。” 贾万祥心里骂道：奶奶的，这个姓凌的到底要干嘛啊，我他娘的也要到量了。 但脸上还是笑道：“一定，一定。” 而一部分镇领导闻言都松了口气，但与贾万祥蛇鼠一窝的那几位哪敢只让贾万祥“孤军奋战”呢，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而这时贾万祥对他们几个使了个眼色，众人也就明白了意思。 等到烧刀子摆到众人面前倒好后，首先站起来的便是副镇长刘亮，他站了起来说道：“凌镇长没来之前这几个月，都是我全权负责镇里的工作，今天您来了，我终于能歇歇了，这一杯我敬凌镇长。” 凌游眼睛一眯，心道：这是要给自己来车轮战了。 可他哪里会怕，举起酒杯便说道：“一杯哪行，刘镇长，三杯。” 说罢自己率先喝光一杯，又倒了一杯饮尽，举起第三杯抬了抬，眼睛盯着刘亮，喝了进去。 刘亮见状，不禁咽了口口水，但还是一咬牙，连喝了三杯进肚，一道火线，只觉得从嗓子眼辣到了胃里。 而半晌后，专职副书记陶峰、镇人大主席吴立信、人武部长石高峰、办公室主任刁永贵等人也都硬着头皮站起来去敬凌游的酒，每人都是连干三杯，烧的胃火辣辣的疼。 凌游喝掉最后一杯，便将矛头直逼贾万祥：“贾书记，这三杯，我敬您。” 贾万祥点了点头：“哦，好，好。”说着由服务员倒酒。 三大杯下毒，纵使贾万祥这种酒腻子也不觉想要去吐，但强行压了压后，还是忍住了。 而这时那几位已经坐都坐不稳的镇领导都用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凌游，生怕他再点到谁的名，让自己再连喝三杯。 同时他们也在好奇，这凌镇长难道是对酒精免疫不成，大家都已经喝成了这样，而他却稳坐泰山，一点醉意没有。 随后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凌游又灌了贾万祥和他的几个心腹一瓶多烧刀子，这些人也终于坚持不住了，各个趴在桌子上鼾声如雷，而专职副书记陶峰这时更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开始从嘴里不停的呕吐。 而凌游走了过去，对几名年轻的办事员招了招手：“给陶书记扶到椅子上躺好。”. 于是那几名没喝太多，差不多都要醒酒的办事员就将靠墙位置的几把椅子排列摆好，然后又回来抬着陶峰躺了上去。 凌游过去将陶峰摆到了一个侧躺的姿势，又将他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拿出来叠成了枕头形状，垫高了他的脑袋。 做完这一切，凌游走回到桌前，看着一片狼藉的餐桌，对贾万祥问道：“贾书记尽兴了吗？” 贾万祥这时的眼色也迷离了：“尽，尽兴了，凌镇长呢？” 凌游笑道：“我这个人就这样，要不然不喝，喝了就得尽兴，今天我看大家都尽兴了，那我们就下次再喝？” 贾万祥闻言都快哭了，心道你姓凌的终于是尽兴了，你要是再不尽兴我们就断命了。 于是赶忙答应道：“好好好，就到这。”可他却没敢提下次再喝的话茬。 而凌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是要一次就给你们喝怕了，免得日后你们蠢蠢欲动的灌我酒。 然后走了几步对副镇长袁梦说道：“袁镇长，找人给各位同志扶回去休息吧。” 袁梦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长相普通但却很有女人味。 她随即便答应道：“好的凌镇长，我来安排。” 而凌游也不希望这把这些人喝出病来，便对一名服务员说道：“给我拿个纸笔。” 待服务员拿来之后，凌游写下了一个一般厨房里就常见的几样东西便能熬制的解酒暖胃的药膳方子，交到了服务员手里：“拿到厨房，让他们照做，给各位领导喝下去。” 服务员接过后就赶忙跑去了厨房。 而凌游则是背着手离开了这个“接待楼”。 第117章 李想 负手从这里一路走回了镇委镇政府的大院里，一阵秋风吹过，凌游也不禁打了个冷颤，胃里也是有些翻江倒海，虽然自己用针灸止住了酒精，可却止不住烧刀子的火辣。 于是便扶着小道边的一棵树缓了缓、 而这时，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进了大院，见到树边的凌游，便抬脚下了自行车，上前问道：“同志，你没事吧？” 凌游抬头看向此人，只见他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 便摆了摆手说道：“哦，我没事。” 那年轻人便问道：“闻你身上的味道，是喝酒了吧？” 凌游站好后，笑了笑：“是啊，你的鼻子可真灵。” 年轻人笑了笑：“不是我鼻子灵，你身上的酒味也太重了，我刚靠近就闻到了。” 凌游闻言哈哈笑了笑，然后打量了一番这人的装扮后问道：“你也是镇政府的？” 年轻人便说道：“哦，我不是镇里的，我是桃园村的村书记，我姓李，李想。” 凌游闻言便伸出了手笑道：“我叫凌游，你好李想。” 那李想听了凌游的介绍后便与凌游握了握手道：“看你的样子也是公务人员吗？” 凌游点了点头：“是啊，新来的。” 李想便以为凌游是镇里新来的办事员，于是很热情：“我也刚来柳山镇一年多，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新来的，咱俩年纪差不多，以后可以常联系。” 凌游笑道：“当然可以啊。” 然后又指了指办公楼问道：“你是来办事的？” 李想点了点头：“来给贾书记送一份计划书。” 凌游闻言“哦？”了一声，然后说道：“贾书记他们不在。” 李想一拍脑门：“对啊，今天新镇长上任，他们肯定去给新镇长接风去了，你也是去参加宴席了吧？” 凌游笑呵呵的说道：“是啊，都在接风呢，领导们聊天呢，我也不方便听，喝几杯就出来啦。” 然后又问道：“新镇长来了，你怎么没去啊？” 李想面露难色说道：“我不会喝酒，而且我和镇里的领导也没什么关系，一般镇里有什么活动，他们也不通知我。” 凌游便有些好奇了：“为什么啊？” 李想有些谨慎的看了看凌游，凌游便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刚来这里，谁都不认识呢，看咱俩年纪差不多，挺亲切的，不方便说，就不说。” 而李想听后就摆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 然后凌游就指了指大门的方向说道：“现在镇里没人，你的材料也送过去也没人接，不如咱俩走走，我也醒醒酒。” 李想闻言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办公楼后点了下头说道：“好吧！” 于是两人便并肩朝外面走了出去，李想开口说道：“我们村属于贫困村，村里大多都是老人和孩子，年轻力壮的劳动力都出门打工去了，后来沈镇长有个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说到这他便说道：“哦，你刚来，可能不知道沈镇长是谁吧。” 凌游又怎么会不知道沈凡是谁，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有所耳闻。” 李想便说道：“哦，那就行，沈镇长是个实干的领导，他当时想要在全镇搞农业改革，我们村的土壤和地理位置再加上咱们省的气候，经过专业的检测后发现，很适合种植水果，我们两个便为之研究了很久，但没想到，事情没有落实呢，沈镇长就...” 他叹了口气后接着说道：“可贾书记并不想搞这些，但又拿不出一个更好的方案出来，而我也因为被他们冠上“沈镇长的人”这个名号，在沈镇长离开之后，越来越不受待见了。” 然后又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说道：“我都不知道这是我递上去的第几份了，我想可能他们连看都没看一眼吧。” 凌游在心中叹了口气，心道年轻人想要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快走到接待楼的时候，李想冷笑了一声，指了指那个三层小楼说道：“你都不知道吧？这原来是什么地方。” 凌游确实不知道这接待楼是什么地方，他也好奇为什么财政会给柳山镇拨款建造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接待楼”。 李想便接着说道：“这里原来是沈镇长申请两年多的资金批下的一个幼儿园，给各个村里没钱上私立幼儿园的小孩子建的，教资和开销都是走镇政府的账。可沈镇长刚过世，镇里就把小孩子劝退了，又花一大笔钱改造成了这个“接待楼”。” 说罢看了一眼凌游苦笑道：“可笑吧？沈镇长打了两年的报告，到最后为别人做了嫁衣。” 而凌游听到这，已经握紧了双拳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所谓的接待楼还有这么离谱的故事。 两人良久没有说话，半晌后，凌游才调整了情绪说道：“你的材料，我能看看吗？” 李想看了看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镇里大部分人都看过，有人说做的不错，有人说想法很好，可也就是说说，贾书记不拍板，谁说好也没用。” 第118章 为了理想 两人一边走，凌游一边看着手里李想写的那份计划书，这里面充分的阐述了桃园村的村民实际情况和农业发展的未来规划。 凌游看了看身边这个一脸稚嫩但眼神中又充满坚毅的大男孩，他觉得这是在柳山镇这个令他失望的，犹如黑云压城般的小乡镇中，透过的一束叫做“希望”的光。 “想法很好，计划周全，调查也很细致，这份计划可行性很高啊。”凌游将材料装回档案袋里，但却没有还给李想，而是负手将档案袋握在了自己手里。 两人一路吹着秋日的微风，走到了一座小桥边，看着桥下的小河缓缓流淌。 李想指了指小河说道：“按照我和沈镇长的调查研究，整个柳山镇是极适合做农业发展的，但镇里其他领导看其他乡镇都靠招商工业工厂入驻赚了钱，村民也拿到了占地补助，就一心想要发展工业，村镇干部每天不做别的事，像私企的业务员一样奔波于招商引资，游走在各大企业中，几年间，就招来一个工厂，可那工厂的环保标准根本不达标，把原本清澈见底的小河，污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工厂也倒闭了，老板也跑路了，剩下一堆烂摊子。” 凌游也顺着李想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条小河仔细看的话，上面浮着一层清油状的杂质。 “那然后呢？”凌游扶着小桥的栏杆看着李想问道。 李想扶了一下眼镜叹气道：“工厂建设的那一片土地，现在都种不出农作物，地下土壤彻底被破坏了，被占地的村民也没拿到全额占地补偿，隔三差五就来镇里闹一次。” 凌游接着问道：“镇领导不管吗？” 李想摇了摇头：“怎么管？老板跑了，公安机关后来找到了，可那个老板已经破产了，县财政认为这是镇里自己惹的祸，不管，镇里又没有钱，之前工厂给拿的一部分预付款，全花在“商务招待”上了。” 凌游闻言听的直皱眉：“沈镇长在的时候没想想办法吗？” 李想苦笑一声：“我和沈镇长一样，在柳山镇都属于外乡人，镇里的领导绝大多数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土人，对我们两个很排斥，沈镇长有心无力，也为之努力过，他像我一样，大学毕业就来到柳山镇做村书记了，没多久，从一个滴酒不沾的人，变成了一斤起步，镇里贾书记他们招来的每一个大大小小的所谓的投资商，来一个就要喝一个，后来终于有一个农业公司要来发展，他为了达到审批要求，一路找了上去，信心满满的阔步而走，最后却是冷冰冰的被抬了回来。” 李想说到这，眼圈不禁泛红，摘下眼镜转过头抹了一把后，挤出来一个笑容看向凌游：“不好意思啊，见笑了。” 凌游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沈镇长尽力了，他是英雄。” 李想深吸了口气：“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你是为什么来柳山镇啊？” 凌游笑了笑，看着远处的高山说道：“为了你！” 李想诧异的“啊”？一声。 凌游哈哈一笑：“理想嘛！” 李想听后也跟着哈哈笑道：“吓死我了。” 随后却又收起笑容呼出了一口气道：“要是柳山镇的所有干部，都能为了我就好了。” 凌游这时转过身问道：“你是哪里毕业的？” 李想回道：“我在京城上的大学。” 凌游很意外：“是吗？哪所大学？” 李想说道：“京城人民大学。” 凌游笑道：“那咱们俩的校区应该离得很近啊。” 李想眼睛一下发亮了起来：“你也是在京城上的大学吗？” 凌游笑道：“我是京城首都医学院的，咱们两个，一街之隔。” 然后他又问道：“你是哪年毕业的？” 李想说道：“我毕业两年多了。” 凌游一拍李想的胳膊：“那我比你大两届，也许我们在京城还可能擦肩而过过呢。” 李想很激动：“你居然是学医的，弃医从仕，很了不起。” 凌游呵呵笑道：“没有弃。” 说着又看了看天色说道：“不早了，都早点回吧。” 然后又晃了晃他手里李想的那个档案袋说道：“这个就交给我吧，明天领导们上班，我替你交上去。” 李想笑道：“行。” 说罢两人又一路走回了镇府大院，李想取回了自行车后，就和凌游说了再见，骑车回桃园村去了。 凌游看着他走远，就迈步走进了镇府大楼，这时刁永贵已经醒了酒，正坐在自己办公室喝着浓茶发呆。 凌游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刁永贵抬头一看是凌游，便赶忙站了起来：“镇长啊，您快请进。” 凌游听后就走了进来，在一个黑色皮质小沙发上坐了下来，刁永贵起身就去给凌游倒水。 返回身将水杯放到凌游面前的茶几上后笑道：“镇长您可真是海量啊，把我们可都喝翻了，我现在还晕晕乎乎的呢。”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凌游呵呵笑了一声：“初来乍到，见各位这么热情，我可不得陪好大家嘛。” 说着他也不与刁永贵寒暄，便直奔主题道：“镇里给我安排住的地方了吧，这天色也晚了。” 刁永贵闻言一怔，随后说道：“啊，当然安排了。您先喝口水，我一会就带您去。” 说着他拿出电话说去联系一下，就走了出去，凌游一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压根没给自己准备。 第119章 懒 刁永贵出门后也是一拍脑门，心道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昨晚陪贾万祥打了大半宿的麻将，把这事都抛到脑后去了。 所以赶紧给办公室的一位办事员打了个电话过去，了解情况之后，办事员告诉他，镇里的小家属楼目前都住满了，而且本就紧张的住所，贾万祥自己就占了四个，一个是他和他老婆住的，一处是给他父母住的，一处给他儿子结婚用了，虽然儿子不在本地，可也依旧也占着呢，还有一处，是贾万祥专门留出来打牌的，刁永贵是哪个的注意也不敢打，现在剩的唯一一处就是前镇长沈凡之前住着的，之所以那间没人去住，则是因为大家嫌晦气，才空了出来。 刁永贵想了半晌，便和办事员说道：“去把之前沈凡住的那个房子收拾出来，要快啊。” 放下电话后，便走回了屋子里，笑咪咪的说道：“镇长，我让人去取钥匙去了，等一会就带您过去。” 凌游喝了口水，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大概坐了半个小时，凌游向刁永贵又了解了些柳山镇的基本情况，就有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刁主任，钥匙。” 看到沙发上的凌游后他又打了个招呼：“镇长好。” 凌游点了下头，便站起了身：“行啦，带我过去吧。” 凌游也真的是有点乏了，想尽快收拾一下休息休息。 一路走了不远，就在离镇政府不足五百米的地方，有一栋黄色的六层小楼，一共三个单元，一梯两户。 刁永贵带着凌游走进了二单元，上了三楼，打开了三零一的门。 推门进来，是一个简单装修的小屋，小两室的格局，大概七十多平方，屋里的陈列很简单，凌游走到沙发处，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茶几，上面还带着清晰的水痕呢，他心里笑道，果然是刚刚才给自己准备。 又走到卧室，发现床上是一套崭新的被褥床单。 刁永贵笑着说道：“镇长看着还满意吧，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和我说，我来准备。” 他点了点头说道：“嗯，这样就挺好，没什么准备的了。”说着他伸出了手。 刁永贵一怔，随后反应了过来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钥匙，便交到了凌游的手里。 见凌游没有想留客的意思，刁永贵便说道：“那镇长我先回去了，您有什么事尽管联系我。”说罢，便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一张名片，双手递了上去。 凌游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觉得很可笑，只见名片上写的是，柳山镇办公室主任、柳山镇招商引资工作组副组长、刁永贵。 看来这柳山镇真的如李想所说，人人都成了业务员，大力开展招商引资工作啊。 就在刁永贵转身要走的时候，凌游突然叫住了他说道：“稍等刁主任。” 刁永贵转回身问道：“怎么了凌镇长？” 凌游说道：“这两天如果有去县里办事的同志，麻烦他们顺路跑个腿，我的行李箱还在县府招待所呢。” 刁永贵笑道：“没问题，镇里每天都有人去县里的，明天就能帮您取回来。” 凌游便点了点头，然后又提点一般的说道：“我的办公室也收拾好了吧，明天我可想再等上半个小时才能开始工作。” 刁永贵哪里听不出凌游话里的不满，于是忙说道：“明天肯定让您上班就能办公。” 凌游通过今天一天的接触，也大抵有了对镇里各个领导的感触，发现他们都有一个特点：“懒”。 就如他们招商引资来说，不研究自己镇里的实际情况，也不考察真实的民情，只是一味的去招商，为的是什么？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大吃大喝，装成每天很忙的样子。 最后呢，招来商了，办好农业用地转工业用地的手续了，厂子建成了，老百姓得到什么了？一笔占地补偿款罢了，直接授之以鱼，可这笔钱花光了呢？怎么办？有些农民还要在这里生活几代人呢，他们靠什么生活？他们都没有去想过，这样的懒政，最终导致的就是即使功在当下，却害在千秋。 除了在迎来送往，寒暄拍马上不用人教，其他事情上都是追一步动一步，那这个班子在不久的将来，就坏了、烂了。 凌游没再说话，挥了下手，刁永贵便哈了两下腰走了出去，又轻轻的带上了门。 而刚合上门，刁永贵就在凌游的门上淬了一口，并小声嘟囔道：“什么东西。”说罢就迈步下了楼。 凌游随后洗漱了一番，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拿出李想做的那份计划书又仔细看了起来。 只见李想与沈凡的想法是将目前村民种植的玉米、花生等农作物全部集中改为果树种植，因为柳山镇没有水田全部都是旱田，所以这一个想法是能够统一的，不会出现厚此薄彼的情况发生。 但现在最难的问题就是去怎么实施这个计划，这份计划与以贾万祥为首的镇领导的观念完全背道而驰，自己又该怎么去与之抗衡，成了目前最头疼的问题。 第120章 各怀鬼胎 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一早，凌游早早便起了床，走路前往了镇政府，走到半路，遇到了镇里的副镇长刘亮，刘亮抬手打了个招呼：“凌镇长早啊。” 凌游也与他打了个招呼：“刘镇长早。” 刘亮笑着提着公文包走到了凌游身边：“凌镇长真是好酒量啊，昨天我是真断片了。” 凌游说道：“我昨晚也头疼半宿。”凌游没有撒谎，他确实头疼了半宿，只不过不是因为喝酒，而是因为这些每天只知道喝酒的人，为他们头疼。 刘亮指了一下接待楼说道：“喝碗小米粥，暖暖胃吧，你这两瓶烧刀子，可真把我折腾惨喽。” 说罢便领凌游又走进了接待楼，这接待楼一楼平时就用作了镇里的食堂使用，所以这一早人还是很多的。 看见凌游和刘亮走了进来，很多工作人员都对他们打着招呼：“凌镇长早、刘镇长早。” 凌游也一一对他们点着头：“早、早。” 两人一人拿起一个餐盘，就自助挑选了早餐，凌游盛了一碗粥，拿了一个鸡蛋就去里面找位置坐。 而这时，最里面一张大桌子上坐着的贾万祥挥手喊道：“凌镇长，来这，来这坐啊。” 凌游看到是贾万祥，同桌的人还有那个昨天喝的躺地上呕吐的专职副书记陶峰以及刁永贵，便端着餐盘走了过去。 “各位早啊。”凌游打了声招呼。 贾万祥咧嘴道：“凌兄弟可真是太厉害了，把我们都给放翻了。” 而陶峰与凌游打了个招呼后就没再说话，通过别人的描述，他才知道自己昨天那么丢人，而他也将让自己丢了人的头号目标放到了凌游身上，莫名的就带了些恨意。 这时刘亮走过来，也坐了下来，喝了一口粥后长呼了一口：“舒坦。” 而这时贾万祥问道：“你们今天都是什么工作安排啊？” 刘亮就说道：“哦，我今天要去趟市里，去见一下农机公司的马总。” 陶峰也说道：“我也要去县里一趟。” 凌游这一听，好家伙，除了镇里的工作不做，他们这业务范围还真广啊。 贾万祥这时就看向了凌游：“凌镇长啊，你今天第一天上班，还需要熟悉一下镇里的情况，明日吧，你也正式进入咱们的招商引资工作组。” 然后又用筷子指了一下刁永贵：“你今天把镇里的情况还有招商引资工作组的具体安排，给凌镇长对接一下。” 凌游听着不禁皱眉，这贾万祥在柳山镇难不成是一言堂了不成，我的工作安排自己还没制定，你先给我安排了起来，我难不成还成了你的排头兵了？ 于是凌游便说道：“我这两天要想去各个村里走访一下，招商引资工作组的事，日后再说吧。” 凌游说出这句话，也摆明了和他们划清了立场。他就差点直接说，招商工作，县市都有招商局呢，你们一群人跟着起什么哄呢。 贾万祥闻言，心头大感不悦，手里的筷子都捏紧了，心想你姓凌的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这么不上道。 于是用一种没有丝毫情感的语气说了一声：“哦，好。” 凌游也没在乎，专心喝起了碗里的粥，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没敢出声，这一二把手还没等坐到会议桌上呢，直接在餐桌上就展开攻势了的还真是不常见。 刁永贵心里感慨道：这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一点审时度势的眼力劲都没有，在柳山镇你和谁对着干不好，你偏偏和贾书记对着干，这点对你什么好处嘛，安安稳稳干两年镀镀金，没准就提到县里了，何乐而不为呢？ 刘亮则是瞟了一眼凌游，在心里帮着凌游“加油助威”，他甚至都希望凌游和贾万祥在餐桌上直接打起来，镇里的所有领导里，最恨凌游的就是刘亮了，因为按理来说，沈凡死了，镇长位置空出来，理应是他顺势接过镇长的交椅，可没想到，县里迟迟没动静，那段时间，他每天都盯着手机和办公室电话，就等着县组织部找自己谈话呢，但万万没想到，等来的确实一个外来的毛头小子，他又岂能不恨。 这一桌人，各怀鬼胎，都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而目的却只有一个，这个凌游，不能留。 一个团体就是这样，绝对接受不了不能团结一心的人，精明强干的团队接纳不了懒惰无能的人，而利益集团的团队里更不能接受像凌游这种不合群、有自己的想法的人。 这样的人在团队里，不能被控制，脱离团体的中心思想，破坏共同的目标利益，那就是另类。 而现在的柳山镇领导班子，就像是一群做吃等死的沙丁鱼，当凌游这条鲶鱼混入其中的时候，则让他们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 吃过饭后，众人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刁永贵便带着凌游去了镇长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是历任镇长都使用的，规格不大，完全符合标准，屋里只有一套简单的办公座椅和一个小会客沙发，卫生也是打扫过的。 凌游坐到了办公椅上后便对刁永贵说道：“把咱们镇历年的材料都整理好拿过来吧。” 刁永贵闻言一愣，随后还是点头答应道：“好，过会我就给您搬来。” 又问了一下凌游还有没有别的交代后，就走出了凌游办公室。 没一会，便有工作人员一摞一摞的搬着材料走进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后，才全部搬到了凌游的办公桌上，在桌子两侧，码起了高高一摞。 凌游都被眼前的文件资料看怔住了，甚至觉得刁永贵是把镇里的档案室都挪到他办公室里来了。 从最上面的拿起来看，看了一个多小时，发现财政上的资料，有很多对不上数目和不明的花销，而各村的年收入等报告又高的离谱，压根就不像凌游目前所熟知的那般。 正当他看的疑惑重重呢，一名镇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凌游抬头看去，那工作人员说道：“镇长，下面几个村的村书记过来向您汇报工作来了。” 凌游闻言便坐直了几分：“让他们进来吧。” 片刻，就有一个五十来岁的黑脸汉子站在门口，穿着一见藏青色汗衫，径直就进了办公室：“镇长好。” 凌游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道：“坐。” 那人坐下后笑嘿嘿的说道：“镇长，我是颖泉村的村书记，我叫井大勇。” 凌游便笑道：“哦！井书记你好。” 那井大勇这时搓了搓手便说道：“今天第一呢，来凌镇长这里认认门，汇报一下工作，这第二呢，也说一说我们村之前就搁置下来的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凌游“哦？”了一声：“什么历史遗留问题？” 井大勇便说道：“我们村吧，想要建造一个大型猪舍，之前吧，镇里一直说没有资金，就没办上，可后来沈凡，就是上一个沈镇长，说这事他给包办了，但......我这不是想着，好容易等到您上任了，就过来听听您的意见。” 凌游听后觉得不对劲，总是沈凡不在了，镇里还有其他领导在，贾万祥、刘亮谁不能办啊，于是他没说话，看着井大勇的脸，等着听他接下来还说什么。 井大勇见凌游没反应，于是便问道：“您方便的话，去我们村里一趟？” 凌游之前看过柳山镇的地图，颖泉村在全镇的最北端，距离镇里三十多公里，而且全是山路，自己刚上任的第一天，井大勇就找自己去他们村里看猪舍的问题，怎么想也觉得有蹊跷。 于是他便说道：“去我肯定要去的，但是你先拿出一个具体的报告过来，要建多大的猪舍，猪舍预计圈养多少头猪，现在毛猪的价格是多少，每年一头的成本要花多少等等，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找我去村里，我去了看什么？” 井大勇听了凌游的一番话后，不禁额头上的细汗都流下来了，用袖子擦了擦，说道：“好好，我回去整理一下材料，然后再来吧。” 于是便起身站了起来，凌游点了下头：“你去吧。” 井大勇应了一声就走出了办公室，没有回村里，而是直接去了贾万祥的办公室。 第121章 赌债 凌游坐在椅子上，起身去倒了杯水，正当背对着门倒水时，门再次被敲响了，凌游没有抬头直接说了声：“进。” 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镇长好。” 凌游转过身看了过去笑着指了指来人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来人正是桃园村的村书记李想，他看到凌游后，脸上震惊的表情不以言表：“凌...凌...凌镇长。” 凌游呵呵一笑：“坐吧。” 李想怔了怔，随后点了点头：“诶！”便坐到了椅子上。 凌游将自己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转身又去泡了一杯茶，一边说道：“桃园村到镇里十几里的山路，你又是骑车来的？” 李想明显有些拘束，见凌游问话便又站了起来，凌游将茶杯放到他的桌前，压了压手：“坐嘛！怎么还拘谨上了。” 李想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等凌游坐下后，自己才坐了下来。 李想回话道：“骑车也方便，回桃园村的路不好走，汽车都未必有自行车走的快的。” 凌游笑道：“那如果谁要是想减肥啊，就来当柳山镇的村官，保证能瘦下来。” 李想也跟着笑了笑：“我都习惯了。” 随即凌游喝了口水后，正色道：“你的那份计划书，我昨晚认真看了。” 李想听后眼睛都放起了光：“那凌镇长觉的怎么样？” 凌游点了点头：“嗯，对土壤和利益化的分析数据很准确，思路也不错，可行性很高。只不过具体是种植什么水果，每年的种植成本是多少，技术方面怎么运作，量产能够达到多少，销售渠道的哪，这些你有计划吗？” 李想听到这，觉得心里终于又一次燃起了一丝希望，因为自从沈凡过世后，就没有人这么认真的看过这份计划书，纵使有人看过，也没有人去把这份计划仔细的分析研究过。 于是他赶忙说道：“我有初步的了解，但具体的事情，镇里没有通过这条方案的打算，也没有资金去考察和请专家来验看，所以......” 凌游一摆手：“资金的问题我来想办法，你把数据先统计好，把我们镇的优势做一个详细的报告给我，就先在桃园村做试点，毕竟现在想全镇推广，目前不太可观，毕竟我刚到，对其他村的村书记不太了解，更何况老百姓也不知道我，贸然就搞大动作不合时宜。” 李想闻言后激动的差点站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能在新镇长上任的第一天就被采纳，他忙说道：“好的镇长，我去准备，您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准备什么。” 凌游笑着指了指茶杯：“喝水，喝水。” 凌游在来之前就简单了解过柳山镇情况，家家户户都不富裕，村民一般的经济来源在每年的粮食所得，一般的来源在于青年劳动力打工所得，所以村里现在大多都是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这样的情况发展久了，就会成为一个严重的恶性循环，出去的不愿意回来，在家的没有劳动价值，如果再由着贾万祥他们搞招商，建工厂，将村民的土地收购，那这个镇子，真的就要面临成为空镇的危机了。 所以对于李想和沈凡之前的这个提案，在他仔细研究后，觉得并不是不可行。 河东省由于土壤和气候的原因，对一些常见的农作物的培育并不及其他省份，就打比方拿玉米来说，同样的种子种在地里，东北省份的黑土地种出的玉米就个个棒大粒满，而河东省的玉米在生长过程中有很多都出现拔穗缓慢甚至干穗死亡的现象，一根玉米棒上就结三五粒果实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 但对于水果的种植呢，河东省却很有优势，这里气候湿润、温度持衡，日照时间长，水果生长过程中正值多雨季节，也很少会有寒流侵扰，所以相对比而言，会比种植其他农作物来说，更有优势。 待和李想又聊了几句，互相留了个电话后，李想就兴致冲冲的走了，之后，凌游又以此见了几个前来汇报工作“认门”的村书记。 而在贾万祥办公室里的井大勇这时也提出了要回去。 贾万祥把玩着手里的一串金刚手串，正用小刷子仔细的刷着，头都没抬的说道：“你们村猪舍肯定是建不成，镇里没那闲钱，但建猪舍这个事，你还得常去和凌镇长申请，人家是高材生，见过世面，总能帮你出谋划策一下吧。” 井大勇摩挲着大腿躬身苦脸道：“诶，我知道了，我想办法请凌镇长去我们村。” 贾万祥抬了下眼皮，看了井大勇一眼说道：“不是想办法，是一定要常请凌镇长过去。”他说话的时候，还特地将“常”字咬的很重。 井大勇又连忙答应了两声：“好好，我...我知道了。” 贾万祥这时放下手串，在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记事本，舔了舔手指，翻了一下页后，低眉说道：“算上前天你输给我的那二百，总共是欠我八千七百五十一块，事办好，我缓你一年，办不好，可就得还钱了。” 井大勇哭丧着脸盯着贾万祥手里的记事本：“好的嘛。” 贾万祥将本放回抽屉，挥了一下手说道：“你走吧。” 井大勇应了一声，低头耷脑的就走了出去。 走到楼下时，正巧碰到要走的李想，李想伸手喊道：“井书记，井书记。” 喊了两三声，失了神的井大勇才听到李想喊他，抬头找了找，伸出手笑道：“小李书记啊。” 李想推着自行车上前问道：“井书记也是来和凌镇长汇报工作的？” 井大勇点了点头：“是的啊。” 李想看了一眼车棚问道：“井书记咋来的？要不要我捎你一段。”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车后座。 井大勇笑了笑：“不用了，谢谢你啊小李书记，我开拖拉机来的。” 然后又问道：“要不，我捎你一段吧，骑车怪累的。” 李想回头看了看停在镇政府门口的那个拖拉机笑道：“那可太谢谢您了。” 说罢两人就并肩朝门外走去，李想一边走一边问道：“井书记，您觉得新来的这个凌镇长怎么样？” 井大勇心思不在这上，正想着自己欠的那八千多赌债呢，于是含含糊糊的回道：“啊，挺好的，蛮年轻的。” 李想笑着说道：“我也觉的不错，我觉得他和沈镇长一样，都是务实的干部。” 井大勇挤出个笑脸：“那可还真不错，但愿他能为咱们镇招来商吧。” 李想听到这反驳道：“招商招商，为什么大家想的就只有招商呢，让村民自食其力不好吗，纵使招来了商，给了村民一笔补偿款，那钱花没了，老百姓总不能后半辈子喝西北风吧？” 井大勇这才回过了神，盯着李想的眼睛说道：“我哪懂什么嘛？招商不一直以来都是贾书记提出来的嘛，我就是个小村干部我什么都不懂，听贾书记的就对了嘛！” 李想气的一跺脚：“你们真是无药可救，这简直就是饮鸩止渴。”说罢推着自行车就走了。 井大勇在后面喊道：“这娃子，印什么针嘛！说啥呢嘛，你不坐拖拉机啦！” 李想一边加快脚步推着自行车，一边回头愤愤道：“我骑车回去，不坐了。” 井大勇挠了挠头发，喃喃道：“这个后生娃子，咋还突然生气了嘛，怪种。” 说罢就走到自己拖拉机前，拿出摇把子将拖拉机启动后开走了。 第122章 财政 凌游接待完所有村书记，一上午就过去了，与各个村的书记也都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但大抵相同，都是穷的攥不出水来。 中午去吃了口饭，凌游回道办公室又看了些材料后，便又走出去去了隔壁的镇府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的几人回头一看，便站了起了：“镇长。” 凌游说道：“给镇里财政所的齐所长打个电话，让他来我这一趟。” 里面便有工作人员应了一声：“好，我这就联系。” 然后凌游便回了办公室。 大概半个多小时，财政所所长齐宏来就到了凌游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凌游抬头看了过去。 齐宏来站在门口笑道：“镇长，我是财政所所长齐宏来，您找我？” 凌游闻言站了起来，笑着伸出手走了过去：“财神爷来了，快请进。” 齐宏来走了进来与凌游捂住手笑道：“我就是个光杆财神，凌镇长说笑了。” 凌游心里暗忖，我还没提要钱呢，你就先哭起穷来了。 请齐宏来坐下后，凌游去给他倒了杯水后，也坐到了会客沙发上。 “齐所长才是说笑呢，我刚刚看了咱们镇里财政情况，要是按照每年向县里上报的数据来看，可都是有结余的啊。” 齐宏来眼神略显飘忽，没敢直视凌游的眼睛：“这镇里的财政开销太大，之前沈镇长在的时候，没少花钱，搞搞这，搞搞那，今天建个幼儿园，明天造个养猪舍的，没见收益，银子却大把大把的花出去了，现在账面上是真没钱了。” 凌游闻言脸就冷了几分，好家伙，这是真当我二百五呢，凡事都往死人身上推，给我玩死无对证那套，但这可不是大清，官家银子你往哪对账就往哪对账。 凌游便说道：“据财政报表显示，沈凡镇长建幼儿园是县财政局直接批的款，专款专用，没花超一分，你所谓的猪舍，也没建起来，现在你和我说钱是沈凡花了？” 说到这他紧盯着齐宏来的眼睛说道：“齐所长，财政无小事，差一分都干系重大，你在财政系统这么多年了，这点不需要我来教吧，和我说话，可不是和你家亲戚聊闲天，每一个字，你可都得负责任。” 齐宏来听完此话，明显额头上有一层细汗沁了出来：“凌镇长，您就说您要花钱干什么吧，我看看还有没有可用的资金。” 凌游心想，不嘴硬了？开始转移话题了？好，我留你几天，等我把镇里情况摸清了，第一个就办你。 于是凌游便说道：“就先和你打个提前量，你心里有点数就行，用钱的时候我会和你说。” 齐宏来始终没敢直视凌游，端着水杯答应了两声后，喝了口水，压了压心里的不安。 凌游见状，也不想和他多废话，站起身走回到办公桌后说道：“齐所长把现在最新的财政报表明天上午之前交过来，我要看。” 齐宏来听后就站了起来：“诶，我明天交给您。” 凌游拿起一份材料眼都没抬的冷声说道：“去吧。” 齐宏来放下水杯到了个别，就逃也似的出了办公室，走出来之后，和井大勇一样，也是跑到了贾万祥的办公室里。 贾万祥见齐宏来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骂道：“慌什么？让狗撵了？” 齐宏来赶忙跑去自己倒了杯水压了压惊，顺口气说道：“比狗还可怕。” 贾万祥蹙眉问道：“怎么啦？” 齐宏来坐到贾万祥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低声说道：“那个新来的小镇长，要查账。” 贾万祥闻言后眉头皱的更紧了：“妈的，这小子有点不识好歹了。” 齐宏来忙问道：“贾书记，咋办啊。” 贾万祥喝道：“有啥咋办的，他要查就让他查嘛，又不怕他查，你不是把账都做好了吗？” 齐宏来苦着脸说道：“是做好了，可账面太乱了，糊弄糊弄老百姓，应付应付财政局还行，真要是细查起来，经不起推敲啊。” 贾万祥一摆手：“财政局都能应付过去，还怕他姓凌的查啊，慌球，没事，不还有我呢嘛。” 可纵使这么说，齐宏来还是惴惴不安，毕竟他是镇财政所的所长，一旦出问题，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这些年镇里账面乱的他都捋不清，今天贾万祥出去吃个饭，明天刘亮去医院拔个牙，每笔钱走的都是镇财政的开销，自己拆东墙补西墙的帮他们做账，可一旦有一天东窗事发，自己就是长十张嘴也没法说的清。 转眼天色已经暗了，到了下班时，凌游去镇里的一家小超市买了一箱方便面，就回了家。 刚刚泡好面，还没等吃，就听见有敲门声，凌游放下筷子走了过去。 “谁啊？” 只听门外人说道：“镇长，我是镇府办公室的小丁。” 凌游打开门，就见一个二十三四岁，一米八十几的个头，体型强健的年轻人站在门口，还提着一个黑色皮箱。 那小丁先是向房间里探头看了看，然后问道：“您是凌镇长？” 凌游点了点头：“嗯，我是凌游。” 小丁先是眉脚闪现了一丝不可置信，随后说道：“我给您送行李箱。” 凌游这才仔细看了一眼，果然是自己留到县府小招待所的行李箱。 于是笑着说道：“哦，谢谢你啊。” 说着又让开了门：“来，请进，进屋喝杯水。” 小丁摆了摆手客气道：“不了不了镇长，我就不进了。” 凌游笑道：“别客气，进来吧。” 小丁只好点了点头就蹑手蹑脚的提着行李箱走了进去，心里还带这些忐忑，他起初真没敢相信，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居然是镇长，他以为镇长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再不济也应该是个三十几岁的样子，可凌游的样子，显然不像镇长嘛。但随着凌游说话时的语气和行为动作之间的那种气场出来，他又相信了。心道，嗯，这感觉对了，这就是平时那些领导给到自己的血脉威压。 走进客厅，凌游上前去接自己的行李箱，小丁忙说道：“我来吧镇长，您看放到哪合适。” 凌游摆了摆手笑道：“你就放这就行，来坐下歇歇。” 小丁闻言，就找了个墙边不挡路的地方将行李箱放了下来，然后走到沙发上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第123章 送上门的枕头 凌游又拿起筷子，看了一眼小丁笑道：“你这么大个男子汉，怎么和小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呢，大大方方的，别拘着。” 小丁尴尬的笑了笑：“没和领导单独相处过，有些紧张。” 凌游哈哈笑了两声：“咱们俩年纪应该差不多，又不是工作时间，这里没什么领导，放松点。” 说着又用筷子指了指自己的面：“你吃了吗？” 小丁说道：“没吃，啊，吃了。”一句话却答了两个答案出来。 凌游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没吃就是没吃，一碗面我又不是请不起你，等着。” 说罢起身去方便面箱子里又拿出了一桶，然后放好料包就提水壶泡了起来，边倒水边说道：“泡面吃的惯吧？” 小丁站了起来：“我也经常吃泡面的，图方便。” 待到凌游将面拿回来放到桌上后，他问道：“你来镇里工作多久了？” 小丁回答道：“快半年了。” 凌游哦了一声，随后说道：“今天麻烦你了。” 小丁连忙说道：“不麻烦，我正好这两天在县里办事，今天办公室的刁主任给我打电话，我顺路就帮您取回来了。” 凌游便问道：“你是哪个部门的啊，在县里办这么久的事情。” 小丁说道：“我是镇财政所的，去县里报账啦。” 凌游闻言打量了小丁一番，心想自己这是捡了个大宝贝啊，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而且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他本来的想法是，多亲近镇里的年轻同志，因为通过今天与各村书记的见面中他发现，老同志对贾万祥的服从性太高了，也意识不到柳山镇接下来发展过程中的优劣情势，他打算从年轻人先下手渗透，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刚要处理财政的问题，今天就送上门一个财政所的年轻人。 于是他夹了一口面，吃到嘴里后，用一种有一搭无一搭的口吻说道：“镇里现在的财政情况怎么样啊？我听说可是有点入不敷出了。” 小丁闻言，便提起了些警惕性，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凌游见状也不勉强，而是笑道：“啊，我就随便问问，今天我和你们齐所长谈话的时候，还是他说的呢。” 小丁听后便松了口气：“哦，那就是齐所长说的那样。” 凌游心道，也真是难为他了，但是他也没指望一蹴而就，能够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这个根深蒂固的问题给解决了，以后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于是也不再发问了，指了指小丁面前的面说道：“泡好了吧，快吃吧。” 一碗面的时间，凌游没有在问一下让小丁觉得敏感回避的问题，只是简单与他聊了聊家常，得知小丁大名丁乐，也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老家就是河东省的，刚来镇财政所工作不足半年，比较有价值的一条信息是，丁乐的亲小姨正是主管妇联、宣传等工作的副镇长袁梦，这让他觉得可能通过丁乐这一条线，能捋着杆子爬上去。 现在凌游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没有自己的支持者，那工作将很难开展下去，与贾万祥那种半辈子都扎根在柳山镇的“土皇帝”“地头蛇”来比，根本抗衡不得。 现在他急需要做的，就是迅速组织起自己的团队力量，然后先安内，把贾万祥一类阻挠发展的毒瘤先剔除，然后才能安心的攘外，将更好的政策和科学发展的洪流引到柳山镇来，让柳山镇的数万百姓都能吃上科学农业改革的红利。 荀子曰：“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惛惛之事者，无赫赫之功”，基层领导干部，就是要耐得住压力，承的起琐碎，也要读得懂民心，而这一过程，任重而道远。 吃过面后，丁乐显然有些浑身不自在，凌游便说道：“刚从县里回来，还没到家呢吧，赶快回去收拾一下吧。” 丁乐闻言有一种如蒙大赦的感觉，立马就站了起来，但还是指了指桌子上的泡面盒：“我收拾一下吧。” 凌游摆了摆手，拍了一下丁乐的胳膊：“快回去吧，我自己来就成。” 丁乐闻言也不再推辞，便说道：“那我就先走了凌镇长，” 凌游起身送了送他，见他下楼了，就关门回到了屋里。 收拾了茶几上的泡面盒又擦了擦桌子，他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想了想后拨给了李想：“李想，明天你带我去你们桃园村看看。” 放下电话后，凌游去冲了个澡，又在箱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留着第二天穿。 就当要躺下睡觉的时候，电话又想了，拿起来一看，凌游便接了起来：“哟，秦大小姐，怎么想大晚上了给我打电话呢。” 来电话的正是秦艽，她闻言便说道：“凌镇长现在不是大忙人嘛，白天怕打扰你工作，哪敢给你打电话。” 凌游便笑道：“你少打趣我。” 然后又问道：“奶奶和常阿姨身体还好吧？” 秦艽便回道：“好，好着呢。我说你怎么就不问问我身体好不好呢，可是我在和你打电话呢好吧。”. 凌游哈哈一笑：“你啊，我不用问就知道，说话底气十足的，你说你身体不好我也不信啊。” 秦艽哼了一声：“没劲。” 说罢顿了一下秦艽问道：“你明天在镇里吗？” 凌游回道：“在啊，不过明天要下村里看看，怎么了？” 秦艽便笑道：“我明天去找你玩。” 凌游很诧异：“你来河东啦？” 秦艽便说道：“今天上午到的，过来看看我父亲。” 凌游哦了一声说道：“那你好好陪陪秦省长嘛。” 秦艽立马质问道：“嘿！好你个凌游，我听出来了，你这是不欢迎我喽。” 凌游笑着解释道：“我哪能呢，你来了我当然举双手欢迎。” 凌游并不是不欢迎秦艽过来，只不过现在镇里情况复杂，而且路面又颠簸难走，他怕秦艽吃不了这种苦，虽然都是农村，但柳山镇可不像云岗村。 秦艽闻言笑道：“这还差不多，明天我一早就出发，到了给你打电话，好了，你快休息吧。”说罢还没等凌游再开口呢，电话就挂断了。 凌游无奈的笑了笑，心道你明天一早就出发，估计也得中午能到，也不知道你这小身板能不能经得住柳山镇那条路的颠簸。 之后也没再多想，便上床熄灯睡下了。 第124章 桃园村 第二天一早，凌游刚刚要走到镇政府大院前，就看见李想站在自行车前在等着了。 凌游伸手打了个招呼：“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李想闻声看了过来，面上露出喜色，推着车迎了几步：“凌镇长早上好。” 走到凌游面前后又说道：“我早上起得早，就早到一会。” 凌游看了一眼李想的气色和黑眼圈，心道李想大概是不知道自己是中医，这样子一看就是一夜没睡，明显的面色暗黄、气血两虚。 可也不禁暗暗怪自己，今早告诉他好了，就省得他一夜辗转未眠了。 不过从这一点上，凌游也更加证实了李想是一个真真正正急需有人支持他为百姓做实事的好基层干部。 于是凌游就指了一下那个接待楼说道：“走吧，还没吃早饭吧，先去吃个早饭，我们再出发。” 两人刚进一楼食堂，最里面的两张桌子已经坐好了人，但凌游在今天却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只见一桌上坐着的是镇委书记贾万祥、镇长刘亮、专职副书记陶峰、办公室主任刁永贵和政法委员闫红，而另一张桌上坐着的则是主管综合行政执法、信访等工作的副镇长黄国涛，以及副镇长袁梦，和宣传委员季敏，而且还有一个凌游前两日没见过的一个面孔，是一个四十左右岁瘦瘦高高的男人。 这些人显然一张桌就能坐的下，可却分坐了两张桌，而且这也并不是按照由镇委、镇政府两个班子的排序坐的。 凌游带着李想打了饭后，便和李想走到了那两张桌子前，众人见到凌游后纷纷打着招呼： “凌镇长早” “凌镇长刚来吃饭啊。” 凌游寒暄了两句，两桌人便都邀请凌游来落座。 可凌游却朝他们笑了笑：“我和小李书记说点工作上的事。” 然后就带着李想坐到了一张空着的小桌子上。 虽说这个举动，得罪了两张桌的人，但这两张桌子可不好轻易去坐，坐到哪里可就意味着站队到哪边了。 而凌游想站队吗？很显然不想的，不光不能站队，他还要自立一队，等着别人来站。 待吃过饭后，凌游就在镇政府办公室的一个工作人员那里借了一辆自行车，与李想一道骑着车去了桃园村。 两人并肩骑行在坑坑洼洼土路上，车把不断的摇摇晃晃，紧紧盯着眼前的路，生怕哪个不小心就掉到了深深的车辙里。 凌游问道：“这路一直没有修过吗？” 李想说道：“没修过，也没钱修，这路吧平时还好，可最怕一到连雨天，这路就连骑车都走不出去，只能步行了。” 凌游望着不远处的小山：“那边是石坎村吧？” 李想说道：“对，那边的路更难走，全是山路，一到雨天也泥泞不堪，甚至还会有落石。” 凌游看着眼前的道路，他无法想象老百姓平时的交通是有多么糟糕，老话常说，要想富，先修路，这简单的六个字，可见是多少心酸才总结出来的。 两人一路骑了将近一个小时，在途中还歇息了一会，才到了桃园村的村口。 李想下车气喘吁吁的指了指眼前的方向：“凌镇长，这就是我们桃园村了。” 凌游看了过去，只见这桃园村是一个看起来就比较贫瘠的小村庄，四周的农田里，种着花生玉米等农作物，现在已经快过了秋收时节，但大部分庄稼还没有收割。 在李想的带领下，两人一路推着自行车往村里走，村里有一部分人家的院里都已经长出来一人高的杂草，有些枯萎下来铺满了整个院子，而且还有一部分家庭是用土坯垒建的房子，墙体上有着多道能伸进一指宽的缝隙，看起来岌岌可危。 李想叹道：“大部分的青壮年都在外地打工呢，家里留下的老人孩子大多都干不了农活了，这庄稼春天播种的晚，秋天收割的更晚，粮食产量就一年不如一年。” 说着又指了指那些院里都是杂草的房子道：“像这些，都是在外打工赚了点钱的，已经在县里贷款买房了的，就把家里老人孩子都接走了，每年都有那么两三户离开村子，我刚到桃园村上任的时候，村里一共八十九户人家，现在就剩下六十二户了。” 凌游认真的听着李想的汇报，又看着眼前的村落，心里不仅五味杂陈的同时，也有一种危机感涌上心头，经济是百姓立足之根本，一个地方经济如果落后，那么离开这里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待到人去村空那天，在想将此处重新发展起来，那将是无比困难的，所以现在他要快，要不遗余力的去抢救这个已经生了病的村子。 两人一路走到了一个小卖部，只见门前坐着七八个老人在聊天。 其中一位老人见到李想说道：“小李书记，我们家的地，村里啥时候给收拾嘛？” 凌游闻言下意识就看向了李想，李想有些语塞，但却对那老人说道：“等刘五叔家的地收拾完了，我们就去您家。” 另一个老人也说了：“那还有我家呢，再不收，都要荒了，你们咋这么慢呢。” 这两人说完，大部分的人也都跟着起哄，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李想抬手压着：“大家，大家听我说，今天我们不谈这个好吗，有什么问题到村委会去说，我就是来买瓶水。” 半晌，这些老人可能也说累了，才停住了口，但还是有一个老头轻哼了一声不满道：“凭啥老周家的地最先收拾，我家的就排这么晚，我看就是你们村里的干部啊，偏心，收了人家老周家的好处了。” 李想无奈道：“陈爷爷，咱这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村干部义务帮大家秋收，当时也是大家抽了签排了顺序的，现在您老不能这么讲话的呀。” 凌游听到这，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不禁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想用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来形容，但他觉得脸红，因为这些人现在都是他治下的百姓。 第125章 在疏不在堵 于是他拍了拍李想的胳膊，李想本来还想争辩几句呢，可见凌游的意思，也不说什么了，迈步走进了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出来。 然后对几个老人说道：“各位爷爷奶奶，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到村委会找村干部，就不要私下议论啦。” 说罢，带着凌游离开了这里。 走的远了些，凌游喝了口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想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说道：“刚刚我不是和您说，村里的村民大多都剩些老人孩子，没办法干农活，所以这个情况一个月前就在镇里上了会，贾书记便提出了让各村的村干部帮助村民秋收粮食的决定，而村里的老人一听说政府有这个政策，甚至有些人都通知了家里的儿女不要回来了，说政府出人帮着秋收，让他们在外面安心打工，可我们村的村干部加起来就这么几个人，一家就要收上几天，根本收不完，而且明明抽了签排了号的，有些老人不认，还是说不公平，刚刚您也看到了。” 凌游听了这个情况后，叹了口气道：“解决百姓问题，在于疏，而不在堵，今天开了这个先河，那以后呢？等到明年春播的时候怎么办？也是村干部帮着去播种？” 但随后凌游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但话又说回来，这个问题的根源，还是要归根在落后上，种地不赚钱，养不活一家人，才出现农村的青壮年流失，导致现在田地荒废的景象。” 说罢，他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李想：“李想啊，柳山镇现在的实际情况，我敢说已经落后于其他先进乡镇至少十年，我们年轻些的干部要跑步前进了，如果再拖延下去，这个镇就烂了，就成为被时代抛弃的产物了。” 李想不停地点着头：“我知道镇长。” 凌游拍了一下李想的肩膀：“这个担子不轻，我们要稳中求快了。” 又在李想的带领下，两个人在村里转了转，就已经将近中午时分，两人又去了李想打算作为试验田的一个农地里。 李想给凌游介绍着桃园村的土壤情况和温差等数据报告。 就在这时，凌游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秦艽打来的，他便知道秦艽应该是到柳山镇了。 于是接了起来：“秦大小姐。” 电话那头的秦艽说道：“我说凌大镇长，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凌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确实只显示着一格信号，李想大概猜错了凌游的疑惑，于是在一旁小声说道：“凌镇长，村里信号差，这里地势偏高，信号好些。” 凌游这才明白了，于是对电话里说道：“我这里信号不好。” 秦艽带着一丝哭腔说道：“那你快来救救我吧。” 凌游被这话说的心头一紧忙问道：“你怎么了？” 秦艽便说道：“我到了镇里，给你打电话打不通，镇政府的人说你去了什么桃园村，给我指了个方向我就打算来这个村找你，可，可车陷在半路动不了啦。” 凌游听到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我当发生什么事了呢，你等着吧，我去接你。” 放下电话后，李想问道：“镇长，您是有朋友来了嘛？” 凌游便说道：“是啊，她的车陷在路上了。” 李想闻言就赶忙说道：“那咱们先去村委会吧，村里有个拉农作物的拖拉机，能帮着拖一下车。” 凌游点了点头：“那可太好了。” 于是两人便一路先回到了村里，到村委会后，李想启动了拖拉机，凌游就上了后面的车斗里站着把这扶手，然后说道：“出发吧。” 李想松开离合，车就窜了出去，车的惯性给凌游晃了一个趔趄，李想回头问道：“凌镇长没事吧？” 凌游哈哈笑道：“没事没事，挺有趣的。” “哒哒哒哒”的拖拉机声沿着出村的方向响了一路，凌游被颠的直跳脚，但吹着田间的秋风飒爽，抬头望向广阔的蓝天白云时，凌游又不禁生出一种别样的愉悦，这种愉悦夹杂着热血，凌游称之为希望，这片田野就是希望，在这一刻他立志在不久的将来，让这里焕然一新。 拖拉机虽然很慢，但也比自行车要快些，所以不到半个小时，凌游就看到了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停在一条有着一个深坑的路上一动不动。 等到了车前，凌游笑道：“我就说不让你来，你还不乐意。”说着便跳下了车。 秦艽苦着脸说道：“我哪知道这里的路这么烂嘛！” 凌游走过去，只见秦艽一行三个人，一名司机，还有一名是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高档定制西服的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 见凌游刚到眼前，秦艽就围着凌游转了两圈，然后啧啧道：“本来衣品就土里土气的，现在又灰头土脸的，你要和别人说你今年五十岁，我估计都有人信。” 凌游呵呵一笑：“哪有那么夸张啊。” 这时那个男人笑着问道：“秦总，这位就是凌镇长吧？” 秦艽看都没看那个男人一眼，随后淡淡道：“哦，对，凌游。” 于是那人便伸出手笑道：“凌镇长您好，我是常氏集团河东分公司的总经理，我叫金奎安，” 凌游看了一眼刚刚和李想检查土壤时弄了一手泥土的手，笑道：“哦，金总您好，我这手脏，就...” 金奎安尴尬的笑了笑：“啊啊，无妨无妨。” . 第126章 你遭遇的，就是我想改变的 而这时，李想从后面车斗里拿出一个铁锹走了过来，对凌游说道：“镇长，我给车下垫垫土吧，看看能不能开出来。” 然后又看着秦艽和那个金奎安不好意的说道：“真是抱歉，让您二位见笑了，前几天这里下了场雨，把之前垫的土给冲开了，所以这个大坑又露出来了，不好意思啊。” 凌游这时给秦艽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我们镇里优秀的大学生村干部，桃园村的村书记李想同志。” 秦艽闻言收起来对凌游的那种懒散状态，而是正经道：“您好李书记，我叫秦艽，是你们凌镇长的朋友。” 随后又指了指车说道：“不必麻烦的，一会你把工具借给我们用一下就行，我让司机想办法，这种事哪能让你亲自动手呢。” 而李想赶忙说道：“没关系，我来就好，您不必客气的，凌镇长的朋友那就是我们柳山镇的朋友，可却没想到给朋友的车陷住了，我这个村书记太惭愧了。” 凌游笑道：“没事的，我记得车里还有工具，咱俩一起吧。” 秦艽闻言就想拦他们，但凌游却对她摇了摇头，表明没关系的。 于是秦艽便回头冷眼看了看站在一旁负手旁观的金奎安，金奎安对视上秦艽的眼神后，干咳了两声将手从背后拿了回来，明知故问道：“秦总，要不，我也去帮帮忙？” 秦艽对着他眨了眨眼睛问道：“那不然呢？我去吗？” 金奎安闻言赶紧迈步道：“可不敢，还是我来吧。”说罢又对司机挥了挥手。 两人就朝不远处凌游的拖拉机走了过去：“那个，凌镇长啊，太麻烦了，也给我们两把工具，咱们一起来吧。” 凌游闻言客气道：“我们来就好，给您衣服弄脏了就不好了。” 金奎安闻言用余光看了看秦艽，但却发现秦艽歪着头眯眼盯着自己，于是又赶紧客气道：“没事的，大家一起干。” 然后便与司机也一人拿了一把铁锹出来。 四个人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将坑里填上了土，凌游和李想又去路边捡了些大块的石头和砖头回来，以免土太宣软，经不住车压。 将坑垫好后，司机就上了车启动，凌游走到秦艽身边，说道：“站远点，要不溅你一身泥土。” 可车启动后，司机打着方向盘踩动了油门，还是意想不到的有大量泥土瞬间就迸射了出来，众人赶忙背过身挡住头，凌游也赶紧站在秦艽身前挡住了秦艽。 等片刻后大家听到发动机停止了轰鸣，转身的时候，只见车已经出来了。 而在场的几人，除了车里的司机和秦艽外，凌游、金奎安、李想三人的身上都溅到了不少泥土，尤其凌游，后背上一大半都是。 秦艽见状赶紧从包里拿出纸巾去给凌游擦拭：“诶呀，头发里都进土了。” 凌游看着秦艽说道：“我昨天就说不叫你来，你偏来，这下知道这里情况有多糟糕了吧。” 秦艽一边给凌游擦着衣服一边说道：“我不是想着来河东了，怎么的也得看看你工作的地方嘛。” 说着又给凌游掸了掸他头上的土，见弄得灰头土脸的凌游，秦艽心里觉得又好笑又心酸，于是低声说道：“要不我让我爸爸给你换个好一点的地方吧。” 凌游闻言脸色一变说道：“胡闹嘛！你当你这是在帮我啊？我凌游是缺一份工作吗？我要是做不好这个官，吃不了这个苦，我大可以回去继续开医馆。” 秦艽闻言道：“是是是，你是为了什么我知道，我这不是见你这个样子我......太狼狈了。” 凌游笑了笑：“这才哪到哪啊，基层不就是这样吗，你看那小李书记，比我吃的苦多多了，还有我的上一任，就是咱们送到京城医院的那个沈凡镇长，谁不是在付出，但我们为的，就是以后不会再有人像我们今天一样，弄得这么狼狈，这么难堪了。你今天所遭遇的，就是我们为之努力想要改变的。” 秦艽笑了笑：“好好好，凌镇长境界高，小女子受教了，我格局小了还不成吗，以后多向您学习。” 凌游也嘴角扬了扬笑道：“小同志思想觉悟还是有待提高的，但态度不错，以后继续努力。” 秦艽闻言将纸巾丢在了凌游身上：“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而这时金奎安收拾好了自己，赶忙跑过来关心道：“秦总，您没事吧？有没有弄脏衣服。” 秦艽翻了个白眼：“我没事。上车进村吧。” 凌游就说道：“我们在前面带路，你们跟着我们的车就好。” 秦艽便问道：“你不坐我们的车啊？” 凌游说道：“我这身上太脏了，而且也不好让小李书记自己一辆车嘛。” 而秦艽闻言便说道：“那我也要坐你那辆。” 凌游闻言赶忙摇了摇手：“姑奶奶你可省点心吧，这车你坐不得，太颠了。” 可秦艽没听凌游的劝阻，而是直接就奔着拖拉机走了过去。 但这却让金奎安有些手足无措了，自己怎么能让秦大小姐坐拖拉机，自己坐奔驰呢，这要传到大常总和小常总的耳朵里，自己可就遭殃了，于是便也迈步跟了上去。 李想见这几人都走到了拖拉机前，心道什么时候这拖拉机倒成香饽饽了，都放着大奔驰不坐，跑来坐这个。 这时秦艽回头看到跟上来的金奎安问道：“你跟来干嘛？” 金奎安便谄媚道：“这个车太危险了，我保护着您点啊。” 秦艽叉腰无语道：“我不需要，去坐你自己的车去。” 说罢就转身费力的朝车上爬了上去。 凌游见劝说不得，也只好跟着站了上去：“你一会可扶好了。” 而这时金奎安却笨笨撞撞的上不来。凌游见状又伸手去拉了他一把，等三人站好，秦艽站在了两人中间后，凌游便对李想说道：“李想，开车吧。” 接着有提醒了一下秦艽和金奎安：“你们可得扶好，这车惯性大。” 而话音刚落，车子就有一次窜了出去，秦艽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后面，而还没等凌游去扶呢，金奎安一把就将秦艽拽了回来：“秦总，你没事吧。”说着还用一脸邀功的表情看着秦艽。 秦艽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咬着牙说道：“没事，管好你自己吧。” 而凌游在一旁则是看的哭笑不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跟在拖拉机身后的金奎安司机，看着自己老板，和自己老板的老板都跌跌撞撞的坐在拖拉机里，也是不禁乍舌，喃喃道：“这都何苦呢，有钱人的世界，真看不懂。”说着自己还将音乐和空调打开，哼着曲儿跟在拖拉机后，看着自己老板摇摇晃晃的站在拖拉机里，迎风吹乱了他脑袋中间本就稀薄的头发。 第127章 道阻且长 一辆拖拉机带着一辆奔驰，就这样慢悠悠一路来到村委会，几人下车后，秦艽还是表示很新奇的，觉得很有趣，而一向养尊处优惯了，且上了些年纪的金奎安此时却觉得腰酸腿痛，差点颠散了自己浑身的骨头。 凌游扶着他们下了拖拉机，就赶忙在李想的带领下进到了村委会。 李想请众人坐下后，又去给他们倒水，凌游这时寒暄道：“金总，受累了。” 金奎安一手扶着腰，一手摆了摆：“无碍的凌镇长，无碍的。” 秦艽却嫌弃的看着金奎安说道：“你说你跟来干嘛呢？” 金奎安闻言便赶紧笑眯眯的说道：“我不是怕您自己不安全嘛。” 秦艽也不再理他，而是对凌游问道：“你不在镇里待着，跑到村里做什么来了呀。” 凌游想秦艽也不是外人，于是便说道：“哦，我和小李书记有打算将镇里的农业发展方向，从以前的粮食改为种植水果，今天过来看一看桃园村的土质情况。”. 而这时金奎安却插话道：“这么大规模的土地，全部改成果园，那可是不小的工作量，而且日后的问题也颇多啊。” 凌游听金奎安的话，似乎对他们的计划内容，有所了解，便礼貌的问道：“金总有经验？” 金奎安却谦虚的摆摆手：“略知一二，商人嘛，对各个行业大抵还是了解点。” 李想闻言也走了过来，招了把椅子坐下，他虽然不知道秦艽和金奎安的身份，但从他们的气质和谈吐中，他还是确认对方大有来头的，于是赶忙虚心的来听一听金奎安接下来的话。 这时凌游便问道：“金总，还请您解惑。” 金奎安喝了口水，便说道：“我有一个客户，就是从事果园方向的企业出身的，他曾和我说，这将农户的土地，改为果园，首先第一个难题就是，你是购买农民土地成立企业来种植果树，还是让农民参股，农民种植，然后你们出售，如果是前者，那要有大型企业来投资，并给农民每年多少费用，而后者，更困难很多农民不了解，他们是要见利的，这个工作的开展，我相信凌镇长和李书记应该比我要了解。” 凌游和李想听到这，不由点了点头，是啊，柳山镇现在的情况在这摆着呢，百分之九十的劳动力都外出进行打工了，如果想要将青壮年吸引回来，那就要有显著的成果和可观的利益收益，要不然恐怕不会有人会回来。 金奎安接着说道：“第二点也是更重要的，纵使你前面的问题处理好了，无论是用前者还是后者，地都交到你镇里来制定发展方向了，那你要种植什么呢？你的销售渠道在哪里？你的技术，你的人工，还有....” 金奎安通过窗户指了指外面的路：“我说句难听的凌镇长，还有您的路，怎么运输，这都是问题，道阻且长啊。” 凌游又岂不知道这些问题，而且除了金奎安所说的几点困难，还有金奎安不清楚的困难，就如镇里的财政情况，以及以贾万祥为首的几名镇领导，要怎么打开这个口子，这都是让凌游头疼不已的问题。 而这时秦艽看向金奎安说道：“金五，集团在河东的分公司不是也有出口果汁的项目在开展吗？” 金奎安闻言立刻摇头道：“秦总，您可别打我的主意，河东的出口项目，可都是集团派人亲自考察的几个十分可靠的果汁生产商，这个可不是我老金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能决定的。而且平谷县与省城这么远，几个果汁公司在犯不上跑来这么远来收果的。” 秦艽听了金奎安的话也不禁犯难，他想帮一帮凌游，可她本身就负责常氏集团进出口贸易的工作，对金奎安说的这一点也很清楚，这确实不是他们几人在这就能一拍即合的事情。 凌游这时打破了尴尬笑道：“我的镇里的硬件问题我们来处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主动登门拜访贵公司，走专业的审核考察要求的，这个后门，我可不能轻易去开的。” 金奎安笑道：“凌镇长海涵，您能理解就好。” 凌游点点头：“当然理解。” 说了会话之后，李想便让人在村委会做了一桌家常饭菜，等几人吃过后，也就到了下午，太阳快要落山了。 凌游便和李想说道：“你和村里每家主事的村民尽量沟通一下，最好能征得他们的同意，至于种植、销路、以及修路的问题，我来解决，秋天是果树种植的最佳时期，如果能在一个月内把地征上来做个试点，那明年就能看到效果，再等，可就要一年了。” 李想点了点头：“放心吧凌镇长，这事，我一定办好。” 于是凌游就与秦艽和金奎安一路回了镇里。 到镇政府门前，凌游说道：“我就在这下车了。” 秦艽说道：“那等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 凌游笑道：“好啊，等你再来的时候，我保证你不会再陷车了。” 秦艽嘻嘻一笑：“好，我信你。” 然后凌游又对金奎安说道：“今天让金总见笑了，日后等柳山镇发展起来，欢迎您再来做客。” 金奎安呵呵笑道：“一定一定，我相信凌镇长一定能让我眼前一亮的。” 凌游嗯了一声，随后打开车门便下了车。 秦艽按下车窗，探出头和凌游挥着手：“再见，不忙的时候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的。”说着还在耳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凌游挥了挥手：“好，注意安全。” 待车子走远，凌游转过身，走进了镇政府大院。 这时已经临近傍晚，镇里的人都已经下班，而凌游想尽快再推进一下眼下的情况，便独自回了办公室。 第128章 辞职 而进入小楼，刚走到二楼走廊，便看到副镇长主管行政执法和信访等工作的副镇长黄国涛的办公室还开着门，他就走了过去，站到门口，见黄国涛正低头写着什么东西，于是他笑着敲了敲门，黄国涛抬头见是凌游，先是下意识将眼前的纸盖上了，然后起身笑道：“镇长回来了，下村忙了一天，怎么没回家休息休息呢。” 凌游走了进来笑道：“黄镇长不是也没回呢吗。”说着就坐到了沙发上。 黄国涛一边去桌上拿起暖瓶给凌游倒水，一边说道：“我还有点事，处理完就走了。” 说着端着水杯走了过来，将水递到凌游面前，自己也坐了下来。 随后看到一身泥渍的凌游说道：“镇长您这...” 凌游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随后哈哈笑道：“有路过的车陷住了，帮忙推了推车。” 黄国涛笑道：“村里的路就是这样，只要一下过雨，必要陷车，今天可让您受苦了。” 凌游摇了摇头，端起水杯说道：“没事的，要不然衣服也要洗了。” 可放下杯子他说道：“但这衣服能洗，路不能总是这样啊，这无论是对镇里的发展还是村民交通来说，都是个麻烦啊。” 黄国涛轻叹一口气说道：“我们也知道，但县里财政紧张，镇里更是拿不出钱，你想让村民拿钱修，更不可能，家家户户都挺困难。” 凌游便问道：“我之前看报表，财政之前给过一笔修路的钱，可我却没看到这条路修到哪里去了。” 黄国涛见凌游这样发问，不禁有些语塞：“呃...这个...这个嘛...” 凌游坐直了一下身子：“黄镇长，您不必隐讳，按理说，我要是想知道这笔钱的去处，我从哪里都是要知道的，镇里的人际关系我也大概了解，我知道您也有难处，您要是不方便说，我也不勉强，只不过我们都是柳山镇的干部，为的都是一个目标，我觉得您和我会是一路的。” 凌游之所以向黄国涛示好，主要是他也发现了，黄国涛不是贾万祥的人，有一句话虽然可能有些词不达意，但也比较符合现在目前的现状，那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黄国涛想了片刻，叹了口气：“没什么不能说的，贾万祥之前招来了一个所谓的富商，说要在镇里建工厂，可工厂建好，对镇里的就业问题和税收问题还没产生利益，富商人就跑路了，而本来这笔用来修路的钱，也被贾万祥拿去给这个厂子遗留的问题擦屁股了。” 凌游“哦？”了一声：“什么遗留问题？” 黄国涛说道：“工厂的环保要求不达标，污染了部分土地和河流，用来清污了。简直是造孽。” 凌游听到这，也就明白了，这应该就是之前李想说的污染小河的那个厂子。 黄国涛这不说则以，一说就停不下来了，接着愤愤的说道：“这些年，贾万祥在镇里，瞎搞乱搞，好好的镇子，现在一片乌烟瘴气，人是越走越多，好容易沈凡镇长来了，就要扭转这个情况了，可却...可却把命都搭进去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端起自己的保温杯喝了口水：“那个那天接待您的小楼，您知道原来是什么地方吗？幼儿园，沈凡镇长刚死，他贾万祥就给改成所谓的接待楼了，一百多个孩子啊，好不容易有个启蒙学习的地方了，现在可倒好，成了他贾万祥接待商人的地方了。” 说到激动处，他都不禁指着那个小楼的方向骂起了娘。 凌游看着黄国涛，待他冷静了些，凌游说道：“您消消火。” 黄国涛叉着腰咬牙道：“凌镇长，我也不管您是不是他贾万祥的人，我以后也不管了，我也不怕贾万祥了。” 凌游歪着头看着黄国涛，盯着他的眼睛。 黄国涛从办公桌上拿出了刚刚写的那张纸，然后走回凌游身边坐了下来，将纸交到凌游手里说道：“正好今天您来了，我也省的明天去您办公室找您了，这是我的辞职信，我明天就去县里也将这份辞职信交到县委，不干了，干的他娘的憋屈。” 凌游看了一眼那封辞职信，伸手拍了拍黄国涛的胳膊：“可不能意气用事啊黄镇长。” 黄国涛从口袋里拿出烟盒，递向了凌游，凌游没拒绝，接了过来放在手里，黄国涛要给凌游点燃，凌游摆了摆手：“您先来，我一会吸。” 黄国涛正值气愤的状态里，也没有客气，自己拿出一支烟点燃后，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口淡淡的烟雾，放松的靠在沙发背上：“我从先县里分配到柳山镇三年多了，什么都做不了，眼看着这个镇子闹出一出又一出的荒唐事，真的是身心俱疲了。” 凌游摆弄着手里的烟：“实不相瞒，我来了两天，也就头疼了两天，这个镇，存在太多问题了。” 黄国涛从鼻子里哼了口气：“最大的问题就是他贾万祥。他就是个土皇帝。” 凌游问道：“县里不管吗？” 黄国涛说道：“听说早些年也有个村民写过他的举报信，可还没等到县里呢，就被拦了回来，一番安抚，贾万祥指天发誓为他解决问题，可然后呢？那人没过两天就莫名其妙的遭到一伙人在晚上将他毒打了一顿，腿都打折了，现在还跛脚呢。之后也就没人再敢说他一句不是了。” 黄国涛弹了弹烟灰：“后来沈镇长来了，他是个有想法的人，也努力为镇里做了不少事，可始终还是被贾万祥压着一头，沈凡也去县里提过贾万祥的一些劣性，但县里对柳山镇，我就说实话吧，也觉得无可救药了，没有哪个县领导愿意管这个烫手山芋，久而久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沈镇长现在一死，这个镇就更烂了，都快烂到根了，无可救药了，再待下去，要么成了贾万祥的羽翼，和他一起横行乡里，要么就是成为他的对头，被打击报复，真的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了。” 凌游闻言沉吟良久，然后抬头对黄国涛说道：“那如果我说我想救治这个烂了的镇呢，如果我不想放弃这个镇，不想放弃这个镇里的百姓呢，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第129章 希望的火苗 黄国涛闻言一怔，不由坐直了身子，但随后又泄了气：“凌镇长，你还年轻，听我的，别在这个镇里费劲了，踏踏实实的待两年，混个履历一调走，也就解脱了，这摊浑水，趟不得。” 凌游摇了摇头：“那如果我非趟不可呢？” 黄国涛看了看凌游，可见凌游的眼神十分的坚决，他不由正色了起来：“凌镇长，你...” 凌游笑道：“实不相瞒，我曾经的主业是个大夫，不吹嘘的说，在我手里只要还有救的病人，我都能给他治好，所以我相信，这个镇还有救，我一样也能给他治好，黄镇长，您比我大，我叫您一声黄大哥，留下来吧，我相信您曾经也是有着一腔热血想要建设柳山镇的，我也相信您也不想就这样萧然的离去。” 黄国涛俯下身子，用双手从脸一直捋到头发，叹息道：“没有哪个官，曾经没做过治国安民的梦，只不过是被先是撕碎了罢了。” 凌游捏住黄国涛的肩膀：“梦碎了，我们能重做，可心气不能没了，你要是真的就这么走了，后半生，您不会遗憾的话，那我放您离开。” 说着又伸出手：“留下来吧。” 黄国涛看着凌游的手，犹豫良久，但还是慢慢伸了过去与他握了握：“我信您一次，也再给我一个机会，不过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凌游笑道：“我不会让您失望。”说着紧紧的握住黄国涛的手。 两人松开手后，凌游问道：“现在镇里，能像您一样，不是贾万祥一派的人还有谁？” 黄国涛抬头想了想，掰着手指说道：“袁副镇长一个，宣传委员季敏一个，纪委书记兼监察办主任李卓一个、供电所的马利群所长一个......” 黄国涛说了几个人，除了几个主要的镇领导剩下的大多都是一些年轻的普通工作人员。 凌游说道：“这样吧，您看看时间，能不能把大家凑到一起，我们单独开个会。” 黄国涛迟疑片刻，随后答应道：“明天吧，明天贾万祥要带刁永贵去市里，我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但办公室的小汪和我说的，行程应该没错。” 凌游边说道：“那就明天，大家下班后到我家里去吧，一起吃个便饭。” 黄国涛点了点头：“好。” 随后凌游又简单和黄国涛透露了一下镇里农业改革的事，将他与李想想要将农田改为果田的计划说了一些，这个事在镇里不是秘密，大多镇领导都知道，因为这个事，还是沈凡在的时候就提起的，沈凡也就是因为落实这个事才身故京城的，但具体怎么个发展法，很多人都是一知半解，因为贾万祥起初就很排斥这个事。 可现在凌游与黄国涛详细说了之后，明显黄国涛的眼睛亮了起来，不断地点着头，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建议。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越说越火热，直到夜里九点多了，才感觉到时间已经很晚了。 凌游笑着说道：“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咱们哥俩今天就到这吧，后天大家见面，一起再聊。” 黄国涛笑道：“凌镇长，我看到些希望了，今天就是聊一夜，我都能聊下去，但是您也得休息，就到这吧，等明天晚上，我一定将各位同志聚齐，我相信很多同志都希望得到这个希望的火苗点燃自己吧。” 于是两人起身关了灯，黄国涛锁好门后，就一起各自回了家。 凌游回家后，将脏衣服脱下来扔到了洗衣机里，又去冲了个澡，出来泡了碗方便面坐到沙发里，他拿出手机停留在一个号码上，可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就没有拨出去，于是吃了面也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凌游刚到办公室泡了杯茶，就又拿出电话，翻出了前一天晚上看着的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接通了，就听电话里的人热情的笑道：“凌大夫啊。” 凌游呵呵笑道：“严总啊，身体还好吧。” 此人正是江宁省锦春市秋园果汁厂那个被下毒的老板严秋实。 严秋实热情的笑道：“好着呢，好着呢，我还想着哪天去余阳市谢谢您呢。” 凌游说道：“那您去余阳市可未必能找到我喽。” 严秋实疑惑道：“凌大夫这是什么意思啊。” 凌游笑道：“我调任到河东省了，下到基层当镇长啦。” 严秋实长长的“哦”了一声：“那凌大夫这应该是高升啊，我都不知道，都没能给您道声喜。” 凌游呵呵一笑：“都是为老百姓做事，谈不到高升不高升，今天给严总打电话，也是有个事想请您帮忙啊。” 严秋实闻言立马说道：“凌大夫的事就是我的事，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您尽管说。” 凌游随后便说道：“我现在任职的这个镇，是个贫困镇，这里的农民一直以来种植的都是玉米花生等农作物，可之前这里的同志经过研究，镇里的土质很适合种开发果园，提到这事，我想您严总是行家，便想和您请教请教，帮着我参谋参谋。” 严秋实听明白凌游的意思后说道：“凌大夫，我明天和客户有约了，后天，后天一早我坐最早的飞机，就赶到您那。” 凌游没想到严秋实答应的这么快，于是笑道：“不急，不急的严总，您先忙您手里的事。” 严秋实“诶”了一声，不容分说道：“无妨的，我会尽快赶到的。” 凌游见状也只好说道：“那我就先谢谢严总了。” 严秋实严肃道：“凌大夫客气的话，您千万别提，我的命都是您救回来的，为您解解忧，还不是应该的啊。”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而刚聊完没一会，就有一个年轻工作人员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道：“镇...镇长，您快去看看吧，万祥村出事了！” 凌游闻言一屁股就站了起来：“怎么了？” 那人说道：“万祥村的矿塌了，砸到人了。” 凌游之前在材料里确实看到过万祥镇有一个小型煤矿的事，但这两天他还没来的及深入了解此事，没想到这事突然就找上自己了。 第130章 坑 凌游没敢耽误时间，立马朝门外走去，并问道：“贾书记呢？” 工作人员便说道：“贾书记一大早就和刁主任去市里了。” 凌游也不打算指望贾万祥了，于是一边快步走一边说道：“镇里还有车没有。” 那人说道：“哦，有的，还有一辆越野车。” 凌游就要在下楼的时候，突然问道：“镇里其他领导知道了吗？” 那人说道：“黄副镇长已经过去了。” 黄国涛是主管综合执法的副镇长，矿上出了事，他第一时间过去自然也属正常，于是凌游便快步下了楼，刚到楼下，已经有人开着一辆老吉普越野车停到了楼下，凌游迈步就上了车，那个工作人员也跟了上来，坐到了副驾驶。 出发后凌游问道：“救援的人过去了吗？” 那人说道：“已经给县里消防队和应急管理部门打电话了，县医院的急救车也出发了，镇派出所的民警也赶过去了。” 凌游点了点头，他现在没到现场，不知道到底情况如何，也不敢轻易下什么决定，只能催促着司机快一些，凌游这时才想起副驾驶的那个工作人员，自己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于是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回道：“镇长我叫路遥。” 凌游嗯了一声，随后思索片刻，又拿出手机，翻出了黄国涛的联系电话拨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凌游问道：“黄镇长，您现在到事故现场了吗？” 黄国涛喊道：“镇长，我还没到，路不好走。” 凌游便说道：“注意安全的同时尽量快些，到了了解情况后联系我，我也刚出发。” 黄国涛那辆车的噪音很大，于是他又喊道：“好的镇长，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凌游想了想又拨通了副镇长袁梦的电话。 “袁镇长，您现在还在镇里对吧？” 袁梦回道：“我在。” 凌游便说道：“好，那你就不要离开镇里了，贾书记去市里了，我和黄副镇长又去了现场，你和刘镇长在镇里随时等着这边的消息，有什么需要镇里准备的我随时给你们打电话。” 袁梦说了声好后，又说道：“可是刘副镇长已经过去现场了啊。” 凌游一怔，他以为刘亮没有过去，于是便问向副驾驶的路遥：“刘镇长也去现场了吗？” 路遥也是一愣：“镇长，我没听说刘副镇长也过去了啊，我接到黄副镇长的通知后，就来通知您了。” 凌游有些好奇，但还是对袁梦说道：“那好吧，我知道了，袁镇长，您组织镇里的人，看看能不能向百姓借几辆拖拉机，我怕路不好走，救护车陷住，备几辆拖拉机以防万一，如果陷车好方便第一时间拽车。” 袁梦立马答应道：“好的镇长，我知道了。” 凌游可是被上一次陷车的事情长了记性了，这次事情不一样，如果真的因为路的问题导致救护车和消防队的车进不来影响救援那可不好了。 一路跌跌撞撞向朝万祥村走去，可这路越走，凌游眉头皱的越紧，他发现自从过了一个上山的岔路口时，那条岔路上的坑很多，而自己前行的这条路也一样，坑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底盘很高的越野车都有好几次磕到底盘。 凌游便问道：“刚刚路过的那个小道是什么路？” 副驾驶的路遥便说道：“镇长，我不知道啊，那条路我也没走过。” 而开车的司机则是说道：“镇长，那个路是条山路，虽然还挺宽的，但是又陡又难走，一般很少有人和车走的。” 凌游问道：“我看那条路的坑更多啊，怎么一到这边坑也越来越多了。” 司机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镇长，这路啊，还真就没几个人知道情况，我也是听说的，但准不准不确定，道听途说。” 凌游便知道司机话里有话，于是说道：“车上就咱们三个人，你但说无妨。” 那司机便说道：“我听说这条路经常晚上有大卡车走，几乎都是后半夜，一辆又一辆的，很多村民晚上都能听到。” 凌游蹙眉道：“村里的资料我看过，有一条路是给小煤矿的运输专门提供的啊，他们怎么还能走这么危险的一条路呢？” 这个矿是国有开发的一个小煤矿，并没有承包给个人，所以镇里之前就专门为了卡车的运输提供了一条指定路线，以免他们压坏其它道路，但为什么会有卡车走那条刚刚路过的路呢？而且还是晚上后半夜运输，这很蹊跷，凌游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自己不清楚的事情。 就在马上到万祥村煤矿的时候，黄国涛的电话打来了：“镇长，情况很不好。” 凌游这时已经影影约约看到了围在矿口的人群，于是说道：“我也到了，你当面和我说。” 黄国涛转身看过来，看到凌游的车后就小跑着应了过来，凌游的车开到他身前就停了下来，凌游也推开门下了车。 “黄镇长，什么情况。” 黄国涛喘了两下后咽了口唾沫说道：“一共十二个矿工，全困里了，强开的话，怕造成更严重的塌方情况，目前里面的人究竟有没有伤亡，也不太清楚。” 凌游与他一边快步往过走一边说道：“矿上的负责人在不在。” 黄国涛回道：“在呢，就是那个。” 黄国涛说着，指向了一个身材臃肿且矮小的男人。 两人走到人群，黄国涛便喊道：“给凌镇长拿个安全帽。” 众人闻言便都回头看了过来，那个矿上的负责人也快步走了过来。 凌游和路遥接过安全帽，戴上后，凌游向那个男人问道：“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那人说道：“啊，镇长你好，我是这的矿长李大虎。” 凌游问道：“什么原因造成的？” 李大虎眼神四处瞟着，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可能矿工操作不当吧。” 第131章 挖 凌游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人没说实话，于是很严肃的喝道：“你不要和我打马虎眼，这矿是柳山镇的矿，我是柳山镇的镇长，你是这个矿的矿长，真出什么事了，咱俩谁都别想好。” 那李大虎被这一嗓子吓了一哆嗦，但还是支支吾吾的：“我我...我真不知道啊，我接到通知赶过来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凌游便问道：“有没有刚刚在这干活没遇难的矿工，知道详情的。” 李大虎顺着人群看了一眼，用力的瞪着几个脸上都是煤灰的工人。 那几个工人就没敢说话。 而这时候，刘亮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凌镇长什么时候到的。” 凌游看着刘亮皱眉道：“我也想问问刘副镇长什么时候到的呢。”凌游一向叫镇里的几个副镇长都不加副字，可现在他看着刘亮这副像无关紧要的模样，他可就不打算敬着这个整天阴阳怪气的刘亮了。 刘亮听凌游的语气不太友善，脸色也阴沉了一些，说道：“镇长，我是这个矿的包保干部，交给我处理就好了，您还是回镇里主持大局就好了。” 凌游看着刘亮：“哦？刘副镇长是包保干部，据我所知，这个小矿山的包保工作，还轮不到您这个副职镇长来做吧？” 刘亮被问的一阵语塞，这矿的包保干部确实不是他，那镇上的正职干部就两名，一名是镇长凌游，另一名自然就是镇委书记贾万祥了。 凌游没理会他，而是冷声说道：“贾书记不在镇里，现在这里，全权由我指挥。” 说着他一指那几个工人说道：“你们几位，麻烦过来一趟。” 那几个工人面面相觑后又看向了李大虎，凌游喝道：“看他做什么？” 李大虎这时也不好再拦着了，于是故意说道：“凌镇长让你们过来你们就过来啊，吓傻啦？” 那几人闻言便走了过来，凌游便问道：“塌方的原因是什么？” 工人低着头不言语，凌游知道肯定是李大虎不让他们乱说，于是盯着李大虎，却是对那几人说道：“我问你们话呢，人命关天，别婆婆妈妈的。” 李大虎被凌游盯的有些发毛，那几名工人也是吓得一哆嗦，其中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矿工说道：“俺也不清楚，俺们几个刚推着小推车出来，就听见轰隆一声，就塌了。” 凌游朝李大虎问道：“每日的开采量是按照要求开采的吗？开采设备有没有按时维修更新，采矿工人有没有经过专门的培训？” 接连三个问题一下子竟直接给李大虎问懵了：“我我我，我们都是....按要求的啊。” 这时刘亮却开口了：“凌镇长，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我们还是先救人吧？” 凌游看向刘亮问道：“救人？你现在去徒手挖吗？不知道事故发生原因，怎么救？万一是过量开采，轻易去挖造成更严重的塌方怎么办？你负责吗？” 刘亮被问的脸憋得通红，半天没说出话来，而眼睛却是死死的瞪着凌游。 凌游也没理他，而是看向黄国涛说道：“给县里的国土资源局打电话，汇报这里的情况，让他们也来人。” 之后又看向路遥说道：“给消防队还有应急管理部门以及医院打电话，问他们到哪了。” 两人听后也不敢迟疑，赶忙拨打了过去。 大概十几分钟后，之间救护车和消防队以及应急管理局的人就到了，在查看情况之后，便与众人一起制定营救方案，但据几名工人说，矿里为了采矿的速度，连支护网都没有搭建，所以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凌游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狠狠的瞪了李大虎一眼。 随后对消防队的支队长问道：“怎么样？能施救吗？” 支队长面露难色：“这样的情况不好办，而且我们人手也不够，县里消防队的人除了一组值班的，其余都到了，可现在我们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不敢贸然去救啊。” 凌游这时难住了，踱了几步后，他想向市里请援，可市里赶到这太耽误时间了，现在不争分夺秒，里面的工人纵使没被砸死，也会因为窒息而死的。 于是凌游便回去问道：“最大的难题是什么？能够使用什么施救办法？” 消防队的支队长和应急管理局的人都沉吟了片刻后，支队长抬头说道：“炸开。” 应急管理局的人也说道：“只不过，怕造成更严重的塌方。” 凌游想了一会问道：“还有别的办法吗？炸开的话，太危险了。” 支队长想了想：“那就是从洞口挖进去了，但是时间肯定要花费很多。” 凌游不敢耽误，在脑子里迅速思考着，矿山这种封闭环境里，空气极其稀薄，如果人没有被塌方砸死的话，那能生存的时间也最多就是两个小时左右，超过两个小时，人很有可能会因为窒息而脑供血不足休克最后导致死亡，现在他们已经从路途和制定方案上浪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此时绝对耽误不得了，能救一个也要救一个。 凌游这时便开口道：“半个小时，能不能打通。” 支队长为难道：“只能说尽量试试吧。” 凌游坚决道：“不是试试，是一定要在半小时内打通。”凌游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如果有幸存者，再有半小时只要把人救出来，他是有把握将人从休克中救回来，但如果真的窒息过久，伤害到大脑的话，那将是不可逆的伤害了，纵使是他也将回天乏术。 支队长和应急管理局的人闻言也不耽误时间，赶忙响应起来，下了命令：“挖！” 而这时刘亮则走离了人群给贾万祥打过去了电话：“贾书记，您到哪了？那个姓凌的恐怕要坏事。” 贾万祥在电话里粗着声音道：“妈的，怎么我刚走就能出这样的事，你在那看好了，我往回赶呢，告诉李大虎别什么多说，小心我事后扒了他的虎皮。” 第132章 中医也能急救 挂断电话，刘亮便回到了人群，来到李大虎身边低声说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得注意了，贾书记一会就到了。” 李大虎闻言真的可谓是虎躯一震，连忙小声道：“我知道，知道。” 而救援正在如火如荼的争分夺秒着，凌游紧张的盯着洞口的方向，眼都不敢眨一下。 大概二十多分钟，一名消防队员喊道：“通了，通了。” 大家赶忙上前几步看过去。 消防队员朝里面低声喊道：“里面的人还好吗？” 喊了几声，半晌后，才听到里面有几声细微的声音传出，但明显很微弱。 凌游这时喊道：“接着挖。”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通道被打开了一个口子，几名消防员一咬牙朝里面走了进去，凌游的手也捏出了汗，他很怕再次塌下来，也打心里佩服这些消防人员的勇敢。 片刻后，第一个消防员在洞口露了面，迈出第二步的时候，只见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矿工，在外的人都是不禁激动的差点跳起脚。 凌游见状赶紧走了上去，摸了一下矿工的脉搏后，见还有脉搏但很微弱，于是说道：“给他放到一个安全位置。” 随后对医院的医护人员说道：“氧气，拿氧气来。” 说着就开始给矿工脱衣服和安全帽，等医生的氧气包拿来后，便赶紧给这个工人戴了上。 吸上了氧气，凌游就从腰带里抽出来一根银针，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人都吃惊不已。 镇长随身为什么戴着中医用的银针啊？ 凌游知道矿工现在的情况，不是单纯的窒息性休克，而是已经达到了脑窒息的程度，如果再不刺激回流的脑内血管疏通，人可能随时没命。 于是他拿起手里那根比较粗的银针就在矿工头顶的百会穴扎了进去，接着又拿出一根银针，在脑袋侧面的一个穴位上不停的捻动着，以促进大脑的血液循环。 大概一分钟的时间，凌游觉得差不多了，就拔下了捻动的那根针，而头顶百会穴的那根却没有动，这个穴位的针，为的就是刺激矿工大脑，避免他造成严重休克甚至脑死亡。 接着他又拿出了两根细一些的银针，抬起矿工的双手，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矿工擦了擦满是煤灰的漆黑双手。 接着在矿工的十宣穴上挨个扎了进去，十宣穴，也就是人十指指甲下的指肚处，人们常言十指连心，故而十宣穴对于刺激人苏醒是有很大效果的。 就在全部刺过后，这时就只见那名矿工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随后虚弱的睁了睁眼睛。 这时一旁的李大虎惊呼道：“醒了？” 凌游转头看过去，皱着眉瞪着他低声喝道：“小点声。” 李大虎闻言，尴尬的咳了一下，不再出声。 随后凌游叫来那几名医院的大夫问道：“你们带针灸包了吗？” 这里除了县人民医院外，还有一家中西医结合医院的救护车，于是便有医生说道：“我们车里有。” 凌游说道：“我刚才的施救方法你们看懂了没有，能不能按照这个方式去救其他人？” 这里大部分都是西医医生，纷纷有些为难，这时中西医结合医院的一位四十几岁的医生说道：“我是中医，我看懂了。” 这医生说这话的时候，简直自豪极了，因为他在医院一直都是坐冷板凳，被西医的主治医师们瞧不起的，如今这种情况下，凌游证明了中医也能在急症、重症上如此迅速的抢救病人，这让他岂能不激动、不骄傲。 于是凌游便对他说道：“尽量教一教其他人，大家一起来，时间不等人。” 于是就见矿洞那边，消防支队和应急管理局的人一个一个往外背人，凌游则是带着医生们一个一个开始救人。 就在背出最后一个的时候，背他的消防员喊道：“这人开放性骨折，流了很多血。” 凌游见状，赶忙跑了过去：“放平放平。” 将人放平后，只见这人腿部开放性骨折，小腿上白花花的腿骨已经穿过血肉透了出来。 现场的人有胆小的，甚至都转过身不敢去看。 凌游首先还是处理这人的脑窒息情况，在人有了意识之后，他又拔出两根银针扎在了这个人大腿上的两个穴位上，而喘息间，大家都能注意到，刚刚还在渗血的伤口，这时却止住了，没有新的血液继续流出来了。 凌游随后轻轻检查了一下此人的骨头情况，先是用手法做了些骨位的调整，别看这几下看似简单，可凌游额头上的汗已经如雨般滴落，他不断用袖子擦着自己的汗。 就在这时，凌游朝那边的几名护士喊道：“纱布、棉花。” 一名护士闻言就赶忙从急救箱里拿出一大卷纱布和棉花小跑着过来。 凌游接过来后，在自己腿上将纱布铺开，又在上面垫上厚厚的棉花，随后又在上面再次盖上一层纱布，叠出了一个大概两个手掌大的形状，然后盖在了这个矿工的伤口处。 就在众人以为凌游要给这矿工包扎，护士也要上前帮忙的时候，凌游却将左手放在纱布上，右手压住左手，突然一个用力，径直就在矿工穿透出来的骨头上压了下去。 就听“咯吱”一声，骨头回到了肉里。 矿工这时也“啊！”的一声惊醒了过来疼的坐起了身，可随后又一脸大汗的昏了过去。 这一幕给身边的小护士都吓傻了，在矿工倒下那一刻，她这才惊叫出了声音：“啊.....” 凌游看着她“嘘”了一声。 此时做完这一切的凌游已经浑身是汗，筋疲力尽。 而众人看向矿工，只见刚刚他还凸出来的骨头如今已经严丝合缝的回到了肉里，并与断裂的骨头相吻合。 凌游随后又将纱布给矿工包扎好后，又朝护士要了外固定夹板将他的腿固定好，便对两名消防员说道：“给他抬到救护车上，切记小心，不要再将他的骨头移位。” 随后又对所有医生说道：“他们都有不同的外伤和骨折情况，尽快赶回医院做手术。” 几名医生已经被凌游这一手震惊住了，此时对凌游又岂止是佩服二字能形容的，于是都纷纷答应着，迅速简单处理后，就将他们推进了救护车上，随后一辆又一辆救护车就朝村外开了出去。 而这时路遥和黄国涛走了过来，路遥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递了上来：“镇长，您喝口水。” 黄国涛现在一脸的震惊和一肚子问题，但他也清楚现在不是给自己解惑的时候，于是便没有开口。 刘亮被这一幕也是看傻住了，他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小镇长竟然还会医术。 而就在这时，一辆越野车疾驰而来，车刚听闻，就见贾万祥和刁永贵跑了下来，快近前便喊道：“怎么回事？人伤到没有啊？” 而凌游眯眼看着贾万祥心道，我看看今天你贾万祥裤裆里的这坨屎，你怎么完美的把它擦干净。 第133章 我会怕水? 凌游看着贾万祥与刁永贵一前一后小跑过来，就负着手等着。 只见贾万祥一到人群里便喊道：“有伤亡没有？” 刘亮赶忙上前汇报道：“贾书记，有人受伤，万幸没人死亡。” 贾万祥拍了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随后抬眼看到凌游，又开口说道：“凌镇长，辛苦了啊。” 凌游冷笑道：“还是贾书记更辛苦些，大老远的赶回来。” 贾万祥摆了摆手：“都是为了工作，不值一提。” 之后又冷着脸看向了那矿长李大虎：“李矿长，你怎么搞的吗？我平时千叮咛万嘱咐，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怎么搞出今天这样的事来了呢。” 李大虎先是一愣，随后上前哈着腰说道：“是我监督没到位，给各位领导添麻烦了，以后我一定严加监察，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贾万祥背过手接着说道：“这一次就这么算了，以后这种事，万不可再发生了。” 凌游听闻这话就转头看了过去，心道怎么就算了呢？你贾万祥就算要表演一出戏，也演的好一些嘛，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不是有点不尊重在场的这些“观众”了。 于是凌游说道：“我已经让人给国土的同志打电话了，他们会来人了解情况的。” 贾万祥闻言眼睛都瞪大了，然后又看向了刘亮，刘亮一脸苦相的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贾万祥便说道：“凌镇长，这毕竟是咱们镇上发生的事，俗话还说家丑不可外扬，你这么做，可就把脸丢出去了。” 凌游冷着脸看着贾万祥，用手指了一圈正在收拾东西的消防队和应急管理局以及一辆一辆开走的救护车说道：“贾书记，这脸丢的还不够吗？命都差点丢了。” 凌游内心很气愤，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今天这是他在这，如若不然，这些矿工纵使被救出来了，等救护车将他们拉到医院，大部分人也会因为脑窒息而死亡。 可现在在贾万祥的嘴里，十二条人命却显得如此轻描淡写，都不如他所谓的脸面。 而贾万祥听了这话后，一脸横肉拉的老长，盯着凌游靠近了些，低声说道：“凌游，我才是这柳山镇的书记，你不过就是个代镇长，柳山镇的水，我劝你别淌，能淹死你信吗？” 凌游嘴角微微扬了扬，也贴在贾万祥的耳边说道：“我单名一个游，我会怕水？” 随后直起身大声说道：“贾书记，这件事我们得给上级领导一个交代，更要给那十二名矿工及其家属一个交代，您作为咱们镇的书记，又是这个矿山的包保领导，可得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啊。” 贾万祥也咬着牙笑道：“那是肯定的，凌镇长对于这次事故的处理，十分妥善，后续的事情也免不了要辛苦凌镇长多多出面解决啊。” 凌游则是摆了摆手：“我就是个代镇长，刚来不到三天，好多情况不甚了解，既然贾书记回来了，我就不添乱了。”. 说罢又迈步说道：“镇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然后就径直朝自己的那辆越野车走去，连头都没再回一下。 路遥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黄国涛更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就差大喊一声“爽”了。 而贾万祥看着凌游的背影则是气的牙根痒痒，待凌游的车走远，愤愤的对李大虎说道：“去你办公室。” 说着李大虎赶忙在前带路，刘亮也紧跟其后，而黄国涛则是留下处理后续的一些收尾工作。 而凌游坐在车里，他深知今天与贾万祥就算是彻底撕开脸了，以后可就真的要明面上打擂台了， 等到了镇政府，凌游回到了办公室泡了杯茶，坐在办公桌前眼神放起空。 半晌后，他突然想到了在县里吃饭时遇到的那个人力资源公司的聂大平，于是他翻了翻通讯录就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凌游说道：“您好，是聂总吧？” 聂大平语气懒散的问了一声：“谁啊？” 凌游说道：“哦，我是来平谷县打工的，之前遇到您，您说有个矿上招人啊，现在还招吗？” 那聂大平闻言后，立马来了精神：“招啊，一个月一万块。” 凌游便问道：“那，矿在哪里啊，供不供吃住啊。” 聂大平说道：“矿就在平谷县的柳山镇，吃住你不用担心，都是供应的。” 凌游闻言用手一敲桌子，心道，果然，今天他朝万祥村走的时候，就想起来这个聂大平了，虽然河东省的矿产很多，但平谷县的地理位置却极少有矿，所以他便想印证一下会不会这么巧合，万万没想到，还真是柳山镇的矿。 于是凌游接着问道：“那每天工作多长时间啊。” 聂大平便说道：“就晚上几个小时，白天休息就行，活不累。” 凌游蹙着眉头嗯了一声，于是说道：“那好，我知道了，我考虑考虑。” 聂大平则是说道：“这工作可不好找，等人招够了，你可想干都没机会了，自己想好吧，考虑清楚了就再联系我。”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而凌游现在终于觉得问题清晰了，晚间干活，按理说，正常现在万祥村煤矿的矿工都是白天干活，从没听过什么时候晚间干活。 他又想起司机说到的，每到后半夜，都有大卡车从那条崎岖小路向外运输，凌游觉得事情越发蹊跷了，他觉得完全可以从这件事入手扳倒贾万祥这个“土皇帝”。 但现在却不能急，自己在柳山镇还没有坐稳位子，贾万祥在柳山镇根深蒂固的势力，绝不是自己贸然出击就能成功的，所以还需要从长计议。 第134章 会餐 转眼就要下班的时候，黄国涛走到了凌游办公室门口，笑呵呵的敲了敲门。 凌游看过去笑道：“黄镇长来了，进来坐。” 说着自己也走了过去，黄国涛坐到沙发上说道：“今天这事，可够贾万祥喝一壶的，国土的同志下午已经到矿上了，贾万祥和刘亮现在还没有回镇里呢。” 凌游给黄国涛倒了杯水：“纸终究包不住火，矿上的安全隐患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今天没有人员造成死亡，他贾万祥就应该烧高香了。” 黄国涛这时说道：“今天还不是多亏镇长您了，您这一手医术，可着实是震惊到我了。” 凌游笑道：“哦，我是医科大学毕业的。” 黄国涛之前还真看过凌游的资料，所以也不怀疑，于是说道：“我和袁副镇长等人已经说过了今晚镇长要请客的事，大家都迫不及待吃您的饭呢。” 凌游笑着看了一眼手表：“马上下班了，我一会去买些菜，不过我可不会做饭啊。” 黄国涛呵呵笑道：“无妨无妨，咱们中间有厨艺高手的。” 凌游哦？了一声：“是吗？谁啊。” 黄国涛伸出一根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啊。” 凌游哈哈一笑：“那我今天可要好好尝尝黄镇长的手艺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就到了下班的时间，于是黄国涛说道：“镇长您先回家就好，一会各位同志就过去了。” 凌游点了点头笑道：“好，那我便恭候各位光临寒舍。” 待凌游走出镇政府大院，就朝镇里的一家小果蔬超市走了过去，一边还给李想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 于是去超市买了些排骨、鱼、蔬菜等，又买了一些调味品，自己家里有锅具和碗盘，但自己不会做饭，就一直没有准备调味品，今天第一次开火，要买的东西可是不少，自己又不太知道到底需要什么，于是在老板的推荐下买了两大兜子，所以可着实不轻。 刚刚走出超市，正往家里走，就听见后面一个声音传来：“凌镇长？” 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试探，不敢确认。 凌游闻言停下脚步转头看了过去，只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财政所的丁乐，给自己送行李箱的那个年轻人。 凌游笑道：“是小丁啊。” 丁乐见果然是凌游，便走上来去接凌游手里的东西：“镇长，我来吧。” 凌游拒绝道：“没事的，不沉。” 丁乐挠了挠头笑道：“我小姨说今晚您请客，我还想着去买点东西再上门呢，没想到在这却碰到您了。” 凌游笑打趣道：“多亏在这碰到我了，可不许买东西啊，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呢吗。” 丁乐尴尬的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着又伸手去接凌游手里的东西：“镇长，还是我来吧。” 凌游见状就给他一袋：“咱俩一人一袋。” 丁乐笑了笑：“也好。” 于是两人就一同朝家里走去，路上凌游又与他闲聊了聊家常，据他这两次与丁乐的接触，凌游发现丁乐是个比较内向的人，有些腼腆，所以想要和他交朋友也好，敞开心扉也好，需要一点点与他建立友好的关系，才能让他的话多起来。 刚走到家属楼单元门口，凌游就看到李想站在自行车前等着呢，凌游笑道：“我以为我得回来的比你来的要早些呢。” 李想闻声看过来，赶忙迎过来接凌游手里的东西，凌游和他客气两句，但还是没争过李想。于是就拿出钥匙打开了单元门，三人就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等到进屋后，两人把东西放下，凌游说道：“这位是桃园村的李想书记，这位是镇财政所的丁乐同志。” 李想便说道：“哦，我们见过，但之前没什么交集，并不熟。” 于是李想便主动伸出了手：“叫我李想就行。” 丁乐也腼腆的伸出双手：“我叫丁乐。” 凌游笑道：“正好你们两个先到了，咱们先洗洗菜吧，等会黄镇长他们到，让他们直接下厨。” 三人刚刚准备到一半，门就被敲响了，凌游打开门只见是袁梦和季敏先到了。 凌游笑着将他们迎进来：“袁镇长、季主任，快进来。” 然后又说道：“我这没那么多拖鞋，穿着鞋进吧。”于是两人便进了屋。 季敏看了一圈屋里的环境说道：“没想到镇长一个大男人，自己住的还挺干净的。” 凌游笑道：“我是没什么可弄乱的，每天下班回来，就三个地方最长待，沙发、洗手间、卧室。”说着还指了指这三个位置。 袁梦和季敏都咯咯笑着，季敏捂嘴笑道：“那也是镇长本身就是个干净人，像我家那口子啊，我一天不收拾，他就能把家里弄得像猪窝。” 袁梦笑道：“他们老爷们不都这样吗。” 而这时丁乐听见声音从厨房攥着条鱼探出了头：“小姨。” 袁梦看到丁乐笑道：“嗯，今天表现不错，知道早点过来帮镇长忙忙。” 说着又对季敏说道：“咱俩也别闲着了，把厨房接过来吧，别人我不知道，可我都怕我那个外甥，连鱼鳞都刮不干净。” 凌游此时也不与大家客气，这也是他来到柳山镇之后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热闹的氛围，大家没有虚伪的奉迎，全部都是真实的性格与面貌展现出来，相处起来就舒服很多。 季敏和袁梦进厨房后，又与李想打了个招呼，就将两人都“撵”了出来。 于是李想和丁乐二人就洗了洗手回到了客厅，凌游指了指沙发：“坐下歇歇。” 不一会的功夫，黄国涛和李卓等人也到了，其中也包括了两三个年轻人。 黄国涛这时也就接过了厨房的掌勺大权，做起了饭。 转眼天色以黑，饭菜也都准备好了，大家又将餐桌放到了客厅，坐着简易的塑料凳围坐到桌前。 待大家都坐好，凌游举起茶杯说道：“今天一来是我刚到柳山镇，所以与大家吃个饭，聊聊天，熟悉熟悉彼此。二来呢，我相信黄镇长也与各位说了我未来对咱们镇的发展计划，所以呢，今天就不喝酒了，以茶代酒吧。” 众人闻言都笑了笑没有说话，而黄国涛这两日与凌游的关系近了些，便玩笑道：“镇长就是想与我们喝酒啊，我们都不敢喝，您的酒量我们可是见过的，太可怕了。” 大家闻言也都笑了起来，但随后又纷纷端起了茶杯，凌游就与众人将茶喝了进去。 随后又说道：“大家吃菜，我也来尝一尝黄镇长的手艺。” 随后大家也没有说什么，就只是专心的吃着饭，聊了聊家常。 第135章 士气 而菜过五味后，大家也都纷纷放下了碗筷了，凌游这时说道：“诸位在柳山镇的都比我来的早，这里的情况，我经过这几天，也大致有了了解，贫困、交通不便、教育落后等等问题，屡见不鲜，我是从江宁省来的，我从小也是在村里长大的，但是相比于咱们柳山镇来说，要好的太多了。” 众人闻言也都低下了头，凌游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而河东省的经济比江宁省差吗？不然吧，河东省的经济要高于江宁省一大截呢，那玉川市差吗？虽然在河东省的地级市里，玉川相较落后些，但也没那么糟糕，那真正差的是哪？就是咱们这个镇，柳山镇是个五万多人口大镇啊，但现在呢，常住人口变成了三万多，我说的没错吧？” 凌游顿了顿，众人也都纷纷点了点头，凌游接着说道：“为什么人越走越少呢，归根结底不还是经济不行吗，大人赚不到钱，孩子得不到教育，老人得不到赡养，这是什么？这是我们基层干部每天都挂在嘴边的两个字，民生！民生得不到保障，那就是我们干部最大的失职。” 这时黄国涛闻言叹了口气：“是啊，我感觉到惭愧啊。” 凌游接着说道：“同志们，镇里现在以贾万祥书记为首，在搞招商工作，这项工作的目的我也有所了解，就是将村民的土地和房屋进行占地，然后再给村民一笔占地款，看似很好，村民能得到一笔钱，但是呢，未来怎么办？三年五年之内，村民可能有一笔钱花，未来十年八年呢，我敢保证，如果这个项目真的实施成功，未来十年八年后，柳山镇将会成为一个空镇，老百姓都将逐渐的离开这里。” 凌游这时环视了一圈众人：“在座的各位，有的人家就是平谷县的，有的人甚至现在就安家在了柳山镇，我说句大实话，我凌游今年二十四岁，没有成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能在今天坐到镇长的位置上，我也能在二十五、二十六岁的时候调到其他地方，而你们呢？你们可不是能轻易拍拍屁股就走人的啊。” 凌游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再说说贾万祥书记，贾书记年近六十了，三年五年之后，他打个提前退休的报告，也许就到县里的哪个冷衙门养老去了，而你们呢，你们正直壮年，你们去哪？说句现实且露骨的，你们有能力将自己调走这柳山镇吗？纵使你们走了，在未来的哪一天回想起这个满目疮痍的镇子，会不会后悔当时自己没有为之努力呢？或者偶尔在任何一个地方，看到柳山镇的哪一位背井离乡的乡亲，你们会不会脸红？说实话，推己及人，换做是我，我都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凌游喝了口茶水，语重心长的说道：“各位，醒醒吧，别麻木下去了。” 说着他看向李想：“小李书记，把计划书发给大家。” 李想闻言就离席去拿自己的公文包，接着将打印好的文件一一发到了每一个人手里。 凌游看众人翻阅起计划书后，他接着说道：“这份计划，我相信有的人并不陌生，是我的上一任，沈凡镇长之前就提出过的，我这几天又做了点调整，而小李书记是唯一一个想要将它真正实施下去的人，这个方案我认为是可行的，大家看一看如何。” 众人看后，袁梦这时垂头丧气的说道：“镇长，我知道这个方案好，我们也曾听沈镇长在会议上提起过，但......但贾书记不认同，我们......” 凌游一摆手：“我就想知道你们有没有信心与我一起将这个方案实施下去，至于贾万祥，我会处理，大家都怕他，但我凌游不怕，我不能让这一颗老鼠屎，坏了柳山镇几万村民百姓致富的这锅粥。” 袁梦咬了咬嘴唇沉吟良久，随后抬头说道：“镇长，我支持这个方案，也听您的指导将它实施下去，大不了这个副镇长不当了，我也不能让柳山镇的百姓日后戳我脊梁骨。” 黄国涛这时也表态道：“我是已经做好准备与凌镇长甩开膀子放手一搏的了。” 李想这时候起身说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我是要和凌镇长干下去的。” 而一向腼腆的丁乐这时也站了起来：“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我也支持。” 大家闻言笑了笑，一直没说话的纪委书记兼监察办主任李卓这时说道：“还得是年轻人啊，胸怀一腔热血，我这个老同志也不能甘于落后，我就是柳山镇的人，大小就生活在这，我更应该为这个镇付出点什么，镇长，有什么我能做的，您尽管吩咐就好，我肯定指哪打哪。” 而其他人也纷纷点着头，说着支持的话，凌游这时站起身，端起茶杯道：“谢谢各位的支持，凌游肯定会让大家在不久的将来，看到一个崭新的柳山镇的。” 众人随后又就着计划方案展开了一次深入的探讨，而这些之前并不知道这份计划详情的人，在凌游和李想的讲述后，都莫名产生了一股信心，讨论的话也多了起来，也提出了自己的很多建议和想法，这是让凌游十分欣慰的。 只要得到了镇里这部分人的支持，那这份工作就有了做下去的信心，因为至少这一刻，凌游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他有了支持者，有了这股士气，他的信心也因此倍增。 直到深夜，大家看时间太晚了，才意犹未尽的提出了告辞，免得打扰凌游的休息。 凌游在送走众人之后，留住了李想，让他在客卧住一夜，没有让他这么晚还回桃园村。 等李想睡下后，凌游走到客厅借着月光看向窗外，今天的他，是来到柳山镇这几天来，最豁然开朗的一天，随后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口中喃喃道：“贾万祥，贾万祥...” 这一刻他已经下了决心，必要将这个最大的阻碍和害虫贾万祥除掉，如若不然，凌游未来也将会因他而受到阻碍。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早晨，李想就回了桃园村，而凌游则是前往了镇政府。 今天与往常不同，昨晚在他家吃饭的几个人见到他，都是发自真心的与他打着招呼，而凌游也与他们在打过招呼后，还能闲聊客套几句，相处中自然了不少。 而凌游刚刚来到办公室门口，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手机就响了。 凌游拿出来一看，笑着接了起来：“严总啊。” 电话那头的严秋实笑道：“凌大夫，我马上登机了，告诉您一声，等到了我再联系您。” 凌游没想到这严秋实真是言出必行，动作这么快，于是问道：“是在松明机场下飞机吗？” 严秋实说道：“是啊，本想买离您那里更近的雪岩市机场的机票，但没有这么早的航班，我怕耽误凌大夫的事，就买了松明市机场的。” 凌游笑道：“那好，您一路顺风，我去为您接机，我们一会见。” 说罢就挂断了电话，随后他又赶忙给李想去了电话。 响了几声后，李想接了起来：“镇长，有什么事吗。” 凌游笑道：“你再辛苦辛苦，掉头回来吧，与我一起去趟松明市接个人。” 李想闻言便答应道：“哦哦，好，镇长，我方便问一下咱们接谁吗？” 凌游笑道：“水果专家。” 李想闻言赶紧将自行车调转了过来：“镇长，您等我，我现在就回去。” 放下电话后，凌游也没有进自己办公室，而是在走廊里喊道：“路遥。” 他随后看了看走廊两头，随后转身的时候，就见那个路遥从一间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便小跑着朝凌游赶来边说道：“镇长您找我。” 凌游便说道：“你给我调辆车，我要出去一趟。” 路遥闻言便说道：“好的镇长，我现在就去办。” 第136章 机会 凌游下楼后，那辆越野车便等在了小楼门前，这次凌游没有带那个路遥，而是自己上了车，到院门口，凌游说道：“停一会，等个人。” 大概七八分钟，之见李想满头大汗的蹬着自行车赶了回来，凌游摇下车窗喊道：“慢一些，不急，把车停到院里上车来吧。” 李想闻言就赶忙将自行车停到了原来不碍事的地方，转身又拿着公文包匆匆跑到了车前，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凌游笑道：“不急，客人在江宁省才刚刚上飞机，时间来得及。” 李想气喘吁吁的笑道：“不行不行，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接专家。”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对司机说道：“走吧。” 而凌游刚刚踏上了前往省城松明市的路没多久，贾万祥和刘亮、刁永贵等人就回到了镇政府。 三人刚刚回到办公室，贾万祥拿出烟盒点了支烟，随后重重的将烟盒摔在了桌子上：“他妈的，这个姓凌的小王八羔子，他是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敢明着和我叫板，还敢给矿上的事举报到县里阴老子。”说着猛猛的吸了一大口烟。 刁永贵没敢出声，给刘亮也派了支烟点上，自己也吸了一支，刘亮这时吐了个烟圈说道：“要不要敲打敲打这个小子。” 刁永贵也附和道：“是啊，这小子现在越发嚣张了，已经完全不把贾书记放在眼里了嘛。”. 而贾万祥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皱着眉在心里盘算着，手里的烟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着。 半晌后，他将烟在烟灰缸里掐灭，随后说道：“这小子能直接空降到咱们柳山镇，也许有点实力，不能轻举妄动，上不得台面的事就不要做了，我收拾不了他，那就让别人收拾他。” 刘亮闻言身子向前倾了倾：“贾书记，您是说县里那位还是市里.....” 贾万祥横眼看向了刘亮：“把你的话给我烂在肚子里，以后注意你的言行。” 刘亮闻言吓了一激灵，然后马上点头道：“贾书记，我多嘴了，对不起。” 贾万祥没再理会刘亮，而是目光凶戾的看向了凌游办公室的方向喃喃道：“凌游，很好。” 随后又对刁永贵说道：“你明天去县里给国土的钟局长家送点咱们镇的特产，就说今天的人情，我贾万祥记心里了。” 刁永贵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贾书记，明天一早我就去办。” 而不久后，凌游和李想也一路到了松明市机场，两人就来到了接机口望着里面的人群，等着严秋实的到来。 大概十几分钟后，一波人群涌来，凌游看了一圈后，便看到了严秋实的身影，在他走近时凌游招手道：“严总。” 严秋实闻声寻了一下方向，随后目光就落到了凌游身上，然后加快脚步笑着走了过来，送出口出来后，严秋实老远就伸出了手：“凌大夫。” 凌游也伸手迎了迎：“严总，一路辛苦了。” 严秋实上前与凌游紧紧的握住了手激动道：“不辛苦不辛苦，凌大夫，哦不，现在应该叫您凌镇长了，您还特地来接我一趟干嘛啊，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凌游笑道：“贵客前来，我哪有不接的道理，严总见外了。” 随后又给身边的李想介绍道：“小李书记，这位是秋园果汁食品有限公司的严秋实严总，我在江宁省的老朋友。” 随后又向严秋实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镇里优秀的村第一书记李想同志。” 严秋实听凌游对自己的介绍称自己为他的老朋友，别提多欢喜了于是又向李想伸手道：“李书记您好啊，年轻有为啊。” 李想也赶忙激动的伸出双手握住了严秋实：“严总，有您这位大专家过来指导我们村的水果种植的事情，我可真是太高兴了，欢迎您到河东来。” 严秋实闻言摆了摆手：“诶，我叫什么专家啊，李书记过誉了，我就是个果汁商人，对水果的问题上略知一二，亏得凌镇长信任罢了。” 凌游闻言也是呵呵一笑：“我相信严总的水平，比一些专家都要高明的。” 随后又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我们上车，边走边聊，一路过来也饿了吧，到镇里我们就吃饭。” 李想也说道：“我已经通知村委会了，准备了农家菜，严总别嫌弃就好。” 严秋实见凌游二人这么客气也敢忙客气道：“凌镇长和李书记不必客气的，我入乡随俗就好。” 说着三人又客套了几下，凌游就带着严秋实并肩向车子走去，李想兴奋的跟着后面。 等到上了车，司机走向了返回柳山镇的路，凌游问道：“厂子现在情况都还好吧。” 严秋实笑道：“一切都好，市里和园区也对我们这些企业出台了很多的扶持政策，当初多亏了凌镇长的好言相劝，我才没有在意气用事之下离开了锦春市，我后来也想过，如果就这么黯然离场，我的内心也肯定会在未来的岁月里将此事当成喉中鲠、肉中刺的。” 凌游笑了笑：“有的时候，我们都需要一个机会，而更多时候，机会都在自己手里，我只不过是给了您一个选择正确机会的方向罢了，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严总能留下，并且将生意能经营的好，也是您自己的努力所得，与我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所以不必谢我。” 严秋实点了点头：“是啊，有的时候我们都需要一个机会。” 然后他又问道：“那凌镇长怎么突然从江宁省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到基层工作了呢，您对我说起时，我可着实震惊的无以复加啊。” 凌游呵呵一笑：“我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啊，同时也给这个镇子一个机会，如果真的能够通过我与向李想这样的一些同志，将一个落后镇的经济民生搞起来，我也是给了全镇几万人一个机会，这都是一个道理。” 严秋实拱了拱手：“凌镇长的心胸和德行，我严某人佩服。” 凌游拍了一下严秋实的腿：“严总您可别取笑我了，我们柳山镇的这次全民致富的机会，我可就全指望在您的身上了。” 严秋实哈哈一笑：“那我老严的压力，可真是很大啊。” 第137章 县长有请 车子一路行进，不久后就到了镇口的那条路，严秋实看着眼前的路和被颠的七荤八素的自己心里苦笑道：还真是难为凌镇长了，这个镇，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恶劣啊。 李想这时坐在副驾驶，双手紧紧的抓住车床上方的把手，心里更是尴尬的要命，他心里想的是，这镇上的路还好些，等一会前往桃园村的那段路，比这还难走，他都真怕严秋实扭头就回了江宁。 而凌游则是习惯了这条路的颠簸，面不改色的坐在座位上，他并不为此感到可耻，认清现状就是改变现状的开始，这条路虽破，可这就是柳山镇的实际情况，是凭谁也不能掩饰的，而他要做的就是改变它，让每一个嫌弃这条路的人，在不远的将来都能看到这里的变化。 车子没有在镇里停留，而是直接开往了桃园村。 直到到了村委会门口，车就停了下来，三人下车后，凌游笑道：“严总受苦了。” 严秋实确实都有些晕车了，但还是摆了摆手：“无妨无妨，我也去过很多农村考察果树，比这更恶劣路我也走过的。” 李想则是抱歉的将凌游和严秋实二人请进了村委会，并且邀请他们来到更宽敞舒适一些的村民会议室里坐下休息。 接着又给两人倒了杯水：“让您见笑了严总。” 严秋实接过水杯笑道：“哪里哪里，李书记多虑了。” 而接下来李想便去张罗了饭菜，都是一些农家菜，唯一的一道肉食，还是村妇女主任从家里拎来的一只家养的走地鸡。 而在饭桌上，凌游和李想又先向严秋实介绍了一下桃园村和整个柳山镇的大体情况，也说了些他们之前初步的想法。 严秋实也都一一记在心里，并且对凌游和李想以及其他几位村干部提出了问题一一做了解答，在吃过饭后，几人又喝了杯茶休息了片刻，李想就带着众人去了那块初步选定的试验田，这块土地是村干部自己家的，所以拿出来做试验田最为合适。 严秋实看了土壤和土质后，也很认同桃园村由农田改为果园的方案，并且也仔细的给大家补了一些果业的知识。 这时凌游问道：“严总，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严秋实回道：“凌镇长，您和我有什么客气的，您尽管说。” 凌游便说道：“我想在今年秋季就将这片试验田种植出来，您看您能在我这里驻村一段时间吗？” 李想闻言也一脸期待的盯着严秋实。 谁料严秋实连想都没想便说道：“这有什么的，而且这块试验田真的想在今年就种出来，还真要加紧了，深秋马上过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入了冬就晚了。” 随后他想了想又说道：“我今天就安排我的一个团队过来，今年我定为桃园村将果树栽上，并且给你们留专业人士进行指导。” 李想闻言激动道：“那可太感谢您了严总，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谢您才好了。” 严秋实笑道：“我与凌镇长的关系，您可能不了解，只要他开口的，我断没有拒绝的可能，何况这种小事，更是不足挂齿。” 李想看向凌游，他实在不知道他们这位凌镇长究竟和严秋实有怎样的交情，能让严秋实这样无条件支持凌游的工作，但他肯定的是，凌镇长绝对不简单。 直到到了晚上，李想就将村委会的一间办公室收拾了出来提供给了严秋实来住，凌游也提出了要回镇里，明天再过来。又交代了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李想是一样的。 直到第二天一早，凌游先去了镇政府进了办公室，又处理了一些手里的工作。 就在快到中午的时候，凌游办公室的座机响了起来。 凌游接了起来说道：“您好，我是凌游。” 而电话里的人则是说道：“您好凌镇长，我这里是县政府办公室，吕县长请您来一趟县里。”. 凌游闻言微微蹙眉，其实按理说自己这个镇长上任，也确实该去县里露露脸的，于是便说道：“好，我马上动身过去。” 对方嗯了一声后，便挂断了电话。 而凌游放下电话后就去找了路遥，让他再给自己安排车，路遥是镇府办公室的一个年轻办事员，经过凌游的了解，这个路遥并没有处在哪个“阵营”之中，是个比较率真的男孩，而且自从通过凌游在矿上展示的那一番医术后，他对凌游更是崇拜的无以复加，所以现在只要凌游有什么吩咐，他都敢忙照做。 在给凌游联系好车后，他就站在了楼下等着，凌游刚要上车，路遥便笑呵呵的问道：“镇长，您是去县里吗？” 凌游点了点头：“怎么了？” 路遥便说道：“您把我带上吧，我家就是县里的，路我都熟，也能帮您拎拎包什么的。” 凌游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两手，说道：“我没包。” 但随后还是说道：“上车吧。” 路遥听到前半句时候都露出了沮丧的眼神了，但随后听了后半句，又激动了起来，于是敢忙给凌游拉开了车门：“镇长您上车。” 凌游看着他笑了笑，就迈步坐了上去，随后又开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司机挂上档也看着副驾驶的路遥打趣道：“小路这么喜欢跟着咱们镇长，要不你给镇长开车好了。” 路遥则是开口说道：“好啊，你要是把车钥匙给我，我就到司机班给镇长当专车司机。” 司机闻言则是笑道：“你想的美，镇长啊，他还是习惯坐我车的，你能有我开的稳吗？” 凌游看着两人斗嘴，也是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车子一路行驶到了县里，路遥就给凌游介绍着路过的地方，言语中讲的即专业又引人入胜，凌游听着路遥的介绍，都不禁觉得这个路遥要是去做个导游也不是不行，说话很有感染力，会有一种让人想进到他讲解的地方去看看的冲动。 车很快驶入了一条主道上，凌游老远就看到了挂着国徽的白色大楼，司机在门口给门卫看了一眼工作证后就将车开进了县府大院。 停稳后，还没等凌游开车门，前面的路遥就以已经下车给凌游打开了车门。 凌游对他说了声谢谢，又对他说道：“你们等我一会吧，也可以去吃口饭，眼瞧着就中午了。” 路遥笑道：“没事镇长，我俩等你，然后咱们一起出去吃，一会我带您去一家老字号面馆。” 凌游点了点头笑道：“也好。” 说罢就迈步进了大楼。 第138章 下马威 进到一楼大厅，凌游问了一下路过的工作人员就迈步上了三楼，找到了县府办公室的牌子，然后敲了敲门。 里面的一名工作人员见凌游站在门口便问道：“你找谁？” 凌游便说道：“同志您好，我是柳山镇的镇长凌游，刚刚有位同志说吕县长要见我。” 而这时办公室里侧的一个男人便站了起来，然后朝凌游走了几步说道：“哦，您就是凌镇长吧，县长在开会，您先去接待室稍等一会吧。” 说罢就指着一名年轻的办事员说道：“那谁，你先带凌镇长去接待室。” 随后又对凌游说道：“等县长开完会，我让人通知你。” 凌游闻言便点了下头：“啊，那好。” 随后那名办事员便起身伸出了手：“凌镇长和我来吧。” 然后凌游就在办事员的带领下进了同楼层的一间屋子，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就是一个不足十平方的小房间，转圈围了一排的椅子，而此时这个接待室里空无一人，凌游就在办事员的指引下走了进来。 那办事员说道：“您稍坐一会吧，等县长开完会我再来请您。” 凌游对他说了声谢谢后，就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了下来。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也不见有人来叫自己，凌游就站了起来在屋里踱着步。 又过了一个小时，凌游都将屋里墙上挂着的一些规章制度的牌子看了好几遍了，还是没有一个人进来找自己。 于是凌游就走出去又回到了镇府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后问道：“您好，我问一下，吕县长还没有开完会吗？” 最初与自己说话的那个人便说道：“哦，还没有，凌镇长再稍等一会吧，县长开完会，我们回去请您的，稍安勿躁。” 凌游虽然心里有些无奈，但也只好又对他道了声谢后，自己回到了接待室的房间继续等。 可又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太阳都要落山了，还是没人来通知自己，凌游心里就有些不悦了，究竟什么会议要开这么久呢？如果事先就安排好的会议，那为什么这么早就让自己过来呢？ 于是他又走出了接待室，去了镇府办公室敲门：“我烦请问一下，吕县长还没开完会吗？” 这时那个工作人员就说道：“哦，实在不好意思啊凌镇长，吕县长一个多小时前接到紧急通知去市里开会了，大概......” 说罢他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接着说道：“大概再有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了，您在等一会吧，也不要乱走，免得吕县长回来再找不到您。” 凌游这时已经有一种无名的火气涌上心头了，这算是什么？玩弄自己吗？一个多小时前去市里开会了，那为什么没人通知一下自己呢？ 但他还是强忍不满点了下头，这次他没再说什么客气的话，他很确信这里的人就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呢，于是他又回到了接待室坐了下来。 他不理解，为什么吕长山要这样做，自己难道得罪了他了？不应该啊，自己刚刚到任不足一周，都没有见过他呢。 难道吕长山因为自己没能第一时间拜访他？那这个吕县长的心胸可就可见一斑了。 他始终没有想明白吕长山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是单纯的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凌游通过窗户看见很多人都已经下班了，可还是不见人来通知自己于是他又一次去了县府办公室的门口，可这时县府办公室的门已经紧闭了，凌游敲了两声，里面没有任何响应，他又按下门把手推了推、拉了拉，只见门已经锁住了。 凌游眉头皱了起来，心想这不是纯粹的耍自己玩呢吗，于是他迈步就朝楼下走去，心道爱谁谁吧，如果是这张涮着自己玩的话，那自己也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不如早些回镇里，还有工作要做呢。 当他下楼后，只见路遥两人已经在车里睡着了，凌游敲了敲车窗，路遥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见是凌游后，便敢忙坐直了身子，推开了车门：“镇长，您回来了，咱们现在走吗？” 凌游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们俩吃东西了吗？” 司机这时也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 路遥便揉了揉肚子笑道：“还没有呢，怕您出来找不到我们，就没敢离开。” 凌游这时拉开后座的门，对路遥说道：“走，我们吃饭去，我请客，你选地方。” 可刚要坐上去，就听见身后有车驶进了县府大院。 凌游回头看过去，是一辆黑色的迈腾轿车，车牌的后三位写着002，凌游便站住了脚步，等那辆车停稳后，车上下来了一位身材矮胖的中年人，啤酒肚挺得老高。 随后他也看向了凌游的方向。 凌游见状就关上了车门，站在原地看着对方。 只见那人走近后笑道：“你是凌游同志吧？” 凌游向前走了两步：“我是凌游。” 这时他身边一个秘书模样的人说道：“这位是咱们平谷县的吕县长。” 凌游也大概猜出了来人，只不过他没想立刻去认，于是在听了那人的介绍后便伸手说道：“吕县长您好，我是柳山镇的凌游。” 吕长山闻言便笑呵呵的伸出了手与凌游握了握说道：“早就听闻你小凌的大名了，优秀的青年同志，我也早就想见见你了。今天会议都赶到一块了，你久等了吧。” 凌游便笑道：“哪里哪里，吕县长每天日理万机，我等一等没事的，毕竟整个县的大局都要等您主持呢。” 吕长山闻言眉毛挑了一下，心道这凌游话里有话啊。 而凌游这话里就是有话，虽然他说的好听，且滴水不漏，但却清楚的表示了自己不满，说他吕长山每天日理万机，整个县都需要他来主持工作的同时，凌游也侧面表达了我凌游每天也不是每天闲着没事做，跑到这里等你一小天，柳山镇整个镇的大局也需要我主持呢。 但吕长山还是笑了笑：“都是为了工作嘛，来，小凌同志，到我办公室坐一坐。” 说着就也没做多余的客气，迈步就先朝县府大楼走了过去。 凌游则是看了一眼路遥，用眼神表示他们再等会自己。 路遥也用眼神回应了凌游。 于是凌游便跟着吕长山再一次上了县府大楼的三层。 第139章 顺杆爬 凌游随吕长山一路到了三楼的县长办公室，吕长山便随手一指办公室的沙发说道：“小凌，坐。” 说罢他自己则是坐到了办公椅上，俨然有一种领导问话的态势，毫无亲近之意，圆圆的脸上带着的也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凌游见吕长山坐了下来，自己便也坐到了沙发上，吕长山便对秘书说道：“给凌镇长倒杯茶。” 凌游客气了一句：“啊，不必麻烦。” 吕长山则是笑道：“没什么麻烦的。” 随后又对秘书说道：“以后但凡是凌镇长到县里，无论我在不在都要热情招待，凌镇长是组织上给我们平谷县送来的年轻人才，可不能给我怠慢了。” 这话听着好听，但凌游却怎么听怎么别扭，心道自己初到平谷县，似乎也没有得罪到这吕长山吧，今天刚到就来个下马威晾了自己一下午不说，如今言语中似乎也是意有所指一般。 凌游便说道：“谢谢领导厚爱，我初来乍到，以后还真免不了要常常来县里叨扰各位领导。” 凌游心想先别管你什么意思，你既然搭梯子，我就顺杆爬，我倒想看看吕县长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些什么药。 而吕长山听了凌游的话，表情上也明显有一丝敌意一闪而过，但还是面带笑意的说道：“我自然是随时欢迎小凌你常来县里的。” 随后他也接过了秘书给他沏好的一杯茶说道：“对柳山镇的工作，这段时间可还适应啊，如果日后有什么困难，也要及时向县里开口，县里还是很惦记着你们基层干部的。” 凌游闻言便立马说道：“我这段时间对镇里的情况也做了些了解，目前柳山的情况并不是很乐观，经济发展差，孩子的教育情况也跟不上，尤其是路况，可谓是一言难尽，据我所知镇里一直在主打招商工作，可这路就能劝退一大批来考察的企业啊，不知道镇里能不能给笔资金扶持，让我们镇里先修修路。” 吕长山说的这句话本来就是一句客套话，场面话，可凌游却不和他客气，心想既然你问有没有困难，那我肯定就有困难，既然你让我有困难就和县里提，那还等什么日后，今天就与你提了，我倒是想看看能不能予以解决。 但吕长山听了凌游但话确实在心里一阵腹诽，心说这凌游是哪里来的愣头青，怎么给杆就爬呢，按理说，其他下面的干部听了他这句客套话，一般不是说镇里没什么困难，就是说有困难自己能够克服，不会给县里添麻烦之类的话，可这凌游却听不出好赖话一般，成心给自己上眼药。 于是吕长山便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将双手十指交叉放在了桌子上：“这柳山镇啊，一直以来都是个老大难，地处偏僻，人口基数又大，咱们县是个贫困县，而柳山却是贫困里的贫困，县里账上的钱也都是掰着手指头花的，你们镇里的路，县里肯定会解决的，但是你们也不必把希望全寄予到县里，自己也要想想办法，镇领导带头引引资嘛。” 凌游心里一阵冷笑，这皮球踢来踢去不是又踢回到了自己头上吗。 “县里的难处我自然也理解，但还是希望各位领导在一些政策上能够多多想想我们柳山，常言道老百姓家的孩子也不是各个都能有出息，我看了县志了解，我们柳山在曾经也是县里的农业重镇，如今其他的乡镇都在发展，但我们柳山现在却成了个老贫困户，所以日后我们还是希望领导多偏向些，照顾照顾家里的老大。” 吕青山闻言喝了口茶，然后哦了两声道：“好说，好说。” 接着吕青山干咳了两声便又看着凌游说道：“我听说，你们镇的那个煤矿，前两天出了点小状况？” 凌游闻言眉毛微微一挑，心道：来了，相必这才是正题吧。 但凌游也不禁一阵唏嘘，十二条人命差点儿交代在那里，可怎么到了你吕县长嘴里就成了个小状况，按理说这么大的事，市里都会重视起来，可这事发生两天了，竟然就像石沉大海一般，连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这也是这两日令凌游存疑的地方，他现在更加确定了柳山镇这个煤矿，绝非自己想象的这么简单。 这不禁也让凌游想起来贾万祥的一句话，柳山镇的水确实很深，深到十二条人命都没能掀起波澜。 所以想到这，他不敢随意轻举妄动，现在的情况，双方都在试探，试探彼此的深浅，他可以和贾万祥指着鼻子对着干，但和县里尽量还是要慎重些，如果一旦打草惊蛇，后面他想再调查此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于是凌游便正了正身子说道：“万幸没有工人身亡，但是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这件事是贾书记负责的，我也不太合适多过问。” 吕长山闻言眼皮拉的老长，点了点头，又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凌游，心里开始盘算了起来。 随后他便笑道：“你也一直在说柳山镇的财政问题，而这个矿也是柳山为数不多的一笔税收来源，你和万祥同志一定要维护好这个矿，不要出什么乱子，遇到问题你们两个要有个商量，镇里的一二把手要是心不齐，那日后是要出大问题的。” 吕长山这句话里透露出了两个意思，一是想做个和事佬，让凌游站在贾万祥这一边，二来也是敲打一番凌游。 但凌游却在这短短一句话里听出了第三层意思，那就是贾万祥和那个矿铁板钉钉有猫腻，而吕长山和贾万祥的关系也必然很暧昧。 但凌游今天对吕长山的处理方式就是一点，顺杆爬，所以他便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县长说的没错，对于柳山镇来说，我是个新生，肯定是要向贾班长多学习的，哪能有什么心不齐的问题出现呢，县长您多虑了。” 吕长山闻言这才爽朗的笑了两声，心道这凌游也没有贾万祥说的那般难缠，还不是被自己三言两语就给轻易征服了，要不还说你贾万祥在思想政治工作上多了股莽劲，少了点脑子嘛。 于是吕长山便说道：“好，那我就放心了。” 随后他又看了看时间边说道：“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天黑路不好走，以后有什么困难，还是要记得随时来县里找我，县委赵书记去党校学习了，我现在是两套班子一把抓，忙的紧，今天让你久等了，你也多理解些。” 凌游知道这是下逐客令了，便站了起来笑道：“当然理解，您也要多保重身体，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 说罢两人又寒暄了两句，吕长山就让秘书代他送走了凌游。 第140章 再去松明市 凌游走出办公楼，在门口与吕长山的秘书握了个手就朝车子走了过去，路遥这时看到凌游出来，欣喜的推门下了车。 “镇长。” 凌游看他笑了笑说道：“饿坏了吧，走，吃饭去。” 路遥闻言可是乐坏了：“可不嘛，肚子都瘪了。” 说着就又赶忙给凌游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凌游一边上车一边说道：“那我补偿你们俩一顿大餐，吃什么你们随便点。” 路遥也笑呵呵的上了车，然后笑道：“不用大餐镇长，面就行。” 司机也笑呵呵的启动了车子然后说道：“你刚刚不是还说要宰镇长一顿呢嘛，现在怎么又吃面了。” 路遥尴尬一笑，挠了挠头：“我那不是痛快一下嘴嘛。” 而凌游闻言故意逗他道：“那可就真的吃面了。” 路遥听了这话却赶忙接话道：“其实吃点别的也不是不行，主要我是怕镇长您光吃面没什么营养。” 凌游呵呵一笑：“那行，就当是我补充一下营养吧，你对县里熟，你说吃什么有营养，咱们三个就去吃什么。” 说说笑笑间，三人就离开了县府大院。 而此时站在楼上窗边的吕长山端着茶杯看着凌游的车子离去，嘴角也是不禁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他心想，一个黄毛小子能有多大本事，居然把吕长山头疼成了这般，随后过了片刻，他便走回了办公桌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了另一部手机，开机后他给一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网已修好，鱼继续捕。” 而凌游三人在吃了一顿火锅后，就一路赶回了柳山镇，在给凌游送到楼下后，凌游向司机和路遥摆了摆手，就迈步上楼回到了家中。 到家后，凌游坐在沙发上复盘着他到柳山镇之后一系列的情况，随后他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号码，看了一眼时间，见时间还早，就拨了出去。 等待音响了几声后，电话里传出来一个意外中还掺杂着惊喜的声音笑道：“凌老弟，你给我打电话我可着实意外啊，你是来河东了吗？” 凌游闻言便笑道：“是啊，我调到河东省工作了，在玉川市的平谷县，已经有几天了，今天无事，就想着给哥哥你打个电话，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电话里的人先是赶忙说道：“不打扰不打扰，我平时休息的也晚。” 随后又接着说道：“你凌老弟都到河东几天了，居然才给我打电话，应该第一时间就告诉我的，我好给你接风啊。” 凌游随后便笑道：“时间匆忙，急着报到，就没来得及去拜访你。” 电话里的人闻言也是呵呵一笑：“那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松明市我请你吃饭，要不过两天我忙完手里的工作，我去你那一趟也行。” 凌游闻言便说道：“你如果方便的话，我明天去见你也行。” 电话里的人闻言便收起了笑意，正色问道：“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随后又补充道：“我明天就在松明，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凌游听后，沉吟了片刻后便说道：“那还是明天见面聊吧。” 那人便紧接着答应道：“好，那明天见，我等你电话。” 既然约好了明天见面，于是两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而第二天一早，凌游就乘坐镇里通往县里的一班客车，前往了县里去搭车。并且给镇府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去市里谈招商的事情，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联系自己。 又是经过一番交通工具上的辗转，在将近中午的时候凌游才到了松明市。 又打了个电话两人约了一个地方，凌游就打车过去了。 下了出租车后，只见两人约的这个地方是一家很别致的中餐厅，位置不是在繁华地带，周边也很安静，一隅小小的院子，院墙有一种江南水乡的感觉，走进小院，地面上是铺满遍地的石子路，小道的两侧尽是竹林环绕，我有一种曲径通幽处的雅韵。 直到越走越近，便有一阵悦耳的古琴声传进耳朵，也有一股淡淡的沉香味扑鼻而来，顿时能一颗烦躁的心瞬间安静下来。 走到尽头，便有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服务员迎来。 “您好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凌游客气的对其说道：“莲花厅。” 服务员闻言便笑着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好的，您请和我来。” 一路走到餐厅的尽头，只见这餐厅的装修并不是肉眼可见的高档，而是那种极具风雅的高级，墙上琳琅满目的名画以及纯手工的木雕每三步就有一作。 服务员在一间包房的木门前停了下来，随后在门上敲了两声后就推开了门并笑道：“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凌游走进包房，还没等开口，站在窗边的那人就转身笑着伸手走了过来：“凌老弟，京城一别已经时隔多日了，欢迎你来河东。” 凌游也伸出手与之握住：“耀祖哥，别来无恙。”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京城徐老，徐天辉的孙子徐耀祖。 两人握过手，徐耀祖便笑道：“快坐，一路过来还没吃饭吧，边吃边聊。” 说着便叫服务员将菜单拿了过来。 凌游推辞一番，还是点了两道菜，徐耀祖又补充了两道，便让服务员离开了。 随后他一边给凌游倒茶一边笑道：“凌老弟来河东，定是身担要职吧” 凌游接过茶笑道：“是平谷县柳山镇的镇长，说是要职自然也算要职，毕竟关乎着镇里几万百姓的经济民生呢。” 徐耀祖笑道：“基层才是最考验人的工作，我相信凌老弟定能做好的。” 凌游喝了口茶点了点头：“是啊，确实很考验人，比我想象里要复杂些。” 他先是将话头抛了出来，但因为怕一会服务员上菜打断两人说话，凌游便没有继续就此事说下去，打算先等一等，便问道：“对了，徐老的身体怎么样？” 徐耀祖听到这里眼神中便多了一分感激：“亏了凌老弟高明的医术，老爷子现在很好，前些日子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提你来着，说等你再有时间去京城，定要去家里坐坐的。” 凌游便笑道：“徐老客气了，但是如果有机会再去京城，我肯定会去拜访他老人家的。” 第141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 又闲聊了片刻，服务员便将菜都上齐了，一共四道菜，摆盘都很精致。 徐耀祖说道：“酒就不能陪你喝了，下午我还有工作。” 凌游也摆了摆手：“工作要紧，喝茶就好。” 随后待服务员离开了包房，徐耀祖拿起公筷给凌游夹了一块鸡肉说道：“这道菜叫花菇鸡，味道很不错。” 凌游道了句谢，尝了一口后称赞道：“嗯，肉质紧致且稚嫩爽口，花菇的菌香味也完全渗入鸡肉之中，可见厨师的手艺绝对了得。” 徐耀祖便笑道：“这做官就如做菜，火候是关键，一旦火候大了，除了糊锅之外，没有第二个可能。” 说罢他顿了一下，看着凌游说道：“凌老弟，你可以对我说说了，是谁火候大了。” 凌游看着徐耀祖的眼睛，先是一怔，随后嘴角扬了扬。 徐耀祖架起一块菜放到自己碗里，然后说道：“凌老弟的为人我也通过别人的口了解一些，我想如果你不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了，你不会轻易打电话找我的。” 凌游闻言也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后，便将平谷县和柳山镇煤矿的事情对徐耀祖讲了一番。 徐耀祖闻言眉头微皱，半晌后他说道：“我实不相瞒，这件事情要比你想的还要大，这滩水，也要比你想象的还要深，我不便明说，但你放心，我们已经在查了。” 凌游听到这话，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既然他把情况都告诉了徐耀祖，徐耀祖又这样说，那想必这件事已经不是自己这个小镇长能轻易妄言的了，于是他便转移了话题。 有些事点到即止就好，他身为柳山镇的镇长，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至于其他事，说多了，听多了对自己都没有什么好处，凌游也绝非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在分寸感这件事上，他还是有把握的。 接下来两人并没有再提及到丝毫与此事有关的话题，大概一个多小时后，两人便离开了餐厅，凌游就向徐耀祖提出了告辞，徐耀祖也热情的邀请凌游不忙时常来找他，有机会去京城，也要去徐家做客。然后两人便分手告别了。 凌游趁着天色还早就赶紧又踏上了回镇里的路，毕竟交通不便，还要耽误很长一段时间。 而徐耀祖回到单位后，就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将凌游所说的情况也并入到了他们正在调查的案件中。 随着会议就要结束，徐耀祖沉声说道：“也该杀几只鸡，儆一儆猴了。” 待到天色将晚，凌游才回了镇里，没有到单位和家里，而是直接去了桃园村，与严秋实和李想又对果园的事情进行了一番探讨。 但具体试验田要种哪几种水果还需要等严秋实公司的团队到了后再做专业的技术评估再最终确定。 在桃园村村委会住了一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凌游就起了床。 而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番，刚出门，凌游就见李想已经在村委会院里了。 见凌游走出来，李想问道：“镇长，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凌游活动了一下筋骨道：“睡不踏实啊。” 然后又看向了不远处一团薄雾笼罩的那座小山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陪我去爬爬山，运动一下。” 李想笑道：“好啊，当然可以。” 于是两人便一道朝那座小山去了。 在路上时凌游问道：“我还没问过你，你是哪里人？” 李想说道：“我家在平邑市，离玉川不远。”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说道：“确实不远，但平邑的发展可要比玉川强了不止一截啊。” 李想点了点头：“平邑的矿产较多，还有两座名山，所以旅游业发展的也很好，说起来我还真想吃我们平邑香油豆腐了，我妈做香油豆腐特别好吃。” 凌游便笑问道：“多久没有回家了？” 李想沉吟片刻，想了想后说道：“一年多了，去年过年的时候都没回上。” 凌游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 李想叹了口气：“村里好多人都是外地打工回来过年的，平时不见面，过年的时候就难免张家长李家短的闹上几通，我去年大过年的去协调了一天的纠纷，年夜饭都没吃消停，原本都是一个村住着，挺要好的邻里邻居，可这两年一个一个都生分了，我现在是既希望他们回来，又怕他们回来。” 凌游无奈的叹了口气：“归根结底都是穷闹的。” 李想这时转头看向了凌游淡淡的说道：“我总有一种直觉。” 凌游扭头看了他一眼：“哦？什么？” 李想坚定的说道：“我现在越看您，我就越觉得桃园村有希望了，柳山镇有希望了。” 凌游打趣道：“你这个小同志可不能盲目迷信啊。” 李想闻言也笑了笑：“我很幸运，工作这两年，前后遇到了两位好镇长。” 这时，凌游与李想此时也走到了山脚下，凌游抬头望着这座并不是很高的小山感慨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然后又对着李想说道：“这座山，早晚都得跨过去。” 李想盯着凌游的眼睛说道：“我期待咱们登顶那天。” 凌游拍了一下李想的胳膊随后笑道：“好，那今天先把这个顶登了。” 随后两人便一同迈步朝这座小山登了上去，而薄雾渐渐褪去，露出一抹朝阳，洒在二人身上，显得背影格外的坚毅。 第142章 投资建厂 过了两日后，严秋实的专业团队就赶到了柳山镇，又经过了两三天的考察和研究后，最终确定拿出了一个试验田的种植水果的方案。 这一天严秋实与凌游李想在村委会的会议室里。 严秋实说道：“我的建议是在桃园村种植石榴，不知二位的意见如何。” 李想闻言问道：“我首先自然同意这个方案，但是严总，我能问一下为什么选择石榴吗？” 凌游没有说话，也看向了严秋实。 严秋实笑了笑说道：“首先现在眼看着就到了十二月份，这个月份里可种植发育成活到水果并不多，这就已经排除了一部分，其次，石榴石的生长周期较快，相比一些植物来说，它并不会经过太长的时间，大概两年就能从幼苗开花结果，这个也能尽快的解决掉桃园村农田改果天中间所等待的时间问题。” 说到这他顿了顿随后笑道：“这第三嘛，我们公司之前便有打算做一款石榴汁饮品，这几天我也想了，既然在哪里办厂收果都是办，不如就开在咱们柳山镇。” 话音刚落，李想差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严总要在我们柳山镇开厂，您说的是真的？” 严秋实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然后还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凌游。 凌游并没有向李想那般激动，他大概也清楚严秋实在柳山镇办厂其中的一个原因应该也是为了还自己人情，就如严秋实刚刚自己所说，在哪里办厂都是办，在哪里收果都是收，人家根本没有必要在你这个发展落后的小乡镇来做选择嘛。 于是凌游便说道：“严总，投资办果汁厂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柳山镇的情况您大概也都了解，别盲目投资，我劝您认真考虑好再做决定。” 李想听了凌游这话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失态，现在反应了一下他才冷静的思考了一番，是啊，人家严秋实根本没必要非把赌注押在这里嘛。然后就闭了嘴，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看着严秋实的回答，但他的内心里还是希望严秋实能够坚持他刚刚的那句话，祈祷严秋实不会反悔的。 果然，严秋实也并没让李想失望，他收起笑容认真的说道：“凌镇长，我是个商人，这笔数目我自然清楚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投入，但是经过我和团队对柳山镇研究发现，柳山镇的土壤种出来的果实，定然会是优质好果，那我现在抢占先机，为何不趁早下手呢。” 随后他又看着凌游接着说道：“至于凌镇长您的顾虑，我自然也清楚，不过我想说，您之前和我谈过机会二字，今天，我想给柳山镇一个机会，我相信只要您凌镇长在，这个柳山镇日后错不了，我也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李想听了这话，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凌游则是注视严秋实良久后，最后笑道：“严总，这份情，我记下了，我也代柳山镇的老百姓记下了。” 严秋实摆了摆手笑道：“凌镇长言重了。” 这件事敲定之后的几天里，严秋实就将公司的人又叫来了一批，一是在桃园村将试验田的石榴树栽植提上了日程，二则在柳山镇选择最佳厂址。 凌游与李想也在期间大力扶持相助严秋实的工作进展，尤其李想，自从严秋实的决定之后，他便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每天工作起来忘乎所以。 而这一天，在镇委贾万祥的办公室里，刁永贵走了进来，贾万祥正坐在沙发上披着一件外衣，叼着烟发呆。 刁永贵带上门，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后说道：“贾书记，听说那个姓凌的找来个水果商，在桃园村风风火火的搞起水果种植的事情了。” 贾万祥拿下嘴上的烟，弹了弹烟灰说道：“我知道，我还没到耳聋眼瞎的地步呢，这个凌游虽说在煤矿那件事上不过问参与了，但一旦让他将水果种植的事情搞起来，那我在镇里的微信也将受到威胁。” 随后他沉吟片刻又对刁永贵说道：“那个食品厂的吴总，你联系的怎么样，他考虑好来咱们镇建厂了嘛，我们得抢占先机，不能把风头都让他凌游出了。” 刁永贵有些面露难色道：“吴总那还是说要考虑考虑，我这两天也给打过电话了，不行您出个面吧，而且这段时间，我看黄国涛还有袁梦他们几个也似乎站到了姓凌的那一边了。” 贾万祥闻言脸一下就黑了下来，恨恨的说道：“不弄出点动静来不行了，要不然这些人都以为我贾万祥不存在了。” 随后他又点起了一根烟后说道：“凌游那也不必担心，沈凡当年不也想做起这件事嘛，农业局不给扶持不出资金的话，他和沈凡也一样蹦哒不了几天，他要想找那就去找嘛，像沈凡一样找到京城去才好呢。” 刁永贵有些担忧的问道：“那万一他真在上面批出来资金了呢？” 贾万祥讪笑道：“那不更好嘛，他就是在农业部申请出资金了，最后也得先到咱们县财政和农业局，那这笔钱不就和进了咱们口袋一样嘛，县里不给他拿，他一样什么都做不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刁永贵反应了一下，嘴里喃喃的捋了捋，随后恍然大悟呲着一口大黄牙笑道：“贾书记，高，您实在是高。” 贾万祥冷笑了一声后还是说道：“你联系一下吴总，抓点紧，我和他见个面，怎么的也得让他先到镇里逛一圈露个脸，得杀一杀凌游的风头了。” 刁永贵笑着站了起来：“得嘞领导，我这就去办。” 而这时，凌游现在首先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柳山镇修路的事了，他也知道，指望县里应该是指望不上了，那天和吕长山见过面之后，他也清楚了吕长山和贾万祥不说是沆壑一气也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与其在求他们上浪费时间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向上面求援。 毕竟现在严秋实已经答应了在柳山镇投资的事，他好歹也有了一张能够打得出去的牌，所以第二天一早，凌游便让路遥给自己调了车，又一次出发了省城松明市。 第143章 要钱 这次是公干，凌游也没独自坐火车去省里，便让路遥调了车。 差不多上午十点多，凌游三人便到了省城松明市，凌游并不打算让司机和路遥知道自己究竟去哪，于是便提出大家先吃饭。 待三人吃过饭后，凌游便让他们在市里随便逛一逛，晚一些再与他们汇合，这让司机和路遥也是一头雾水，但路遥无疑是个比较机灵的，并没有多问，而是直接答应了下来。 而凌游离开两人后，便直接打了个车去了省政府。 到了省政府大院门口，凌游付钱下了车，便走到了门卫的窗口前，门卫的老杨先还是带着一副懒洋洋的表情问道：“你有什么事？” 凌游便笑道：“您不记得我了？” 老杨闻声有些熟悉，这才正眼看了凌游一眼，先是愣了一会，随后换上一脸的笑容便转身从门卫室走了出来，笑道：“呀！是凌镇长啊，您好像黑了些，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凌游呵呵一笑，从上衣兜里掏出来一盒他事先买的一盒烟，先是抽出一来根递给了老杨：“镇里秋风大，自然皮肤就糙了些。” 老杨笑着接过烟叼在了嘴里，凌游便拿出了火机为他点燃，老杨赶忙伸手捂着火，随后吐了口烟圈笑道：“这样也蛮好，看着身体强壮，男人味更足了。” 凌游呵呵一笑：“杨师傅说笑了，以后也欢迎您到我们柳山镇做客。”说着便将那一整盒烟连带打火机都塞进了老杨的上衣口袋里。 老杨刚要掏出来拒绝，凌游便伸手阻拦了他，并且拍了拍他伸进口袋里的手：“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的。” 老杨闻言也不客气，嘿嘿一笑：“那就多谢凌镇长了。” 随后他又说道：“您今天还是来找省长的？” 凌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我联系过戚主任了，他一会来接我。” 老杨便说道：“那咱们就别在外面站着了，凌镇长快进来等。” 凌游闻言便又和老杨进了门卫室里，随便聊了几句家常。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见戚磊快步走了出来，朝门卫室赶来。 凌游看到戚磊的身影便站起了身笑道：“戚主任来了。” 老杨也站起身探头看了看。 随后凌游就推门走了出来，戚磊来到凌游身前不远的地方就伸出手笑道：“凌镇长，我们又见面了。” 凌游也伸出手与其握了握：“戚主任别来无恙。” 戚磊呵呵一笑：“都好都好。” 凌游也发现了，这次见到戚磊与上次不同，这次的戚磊腰板儿挺得更直了些，神态与举手投足之间更加大方自然了，想来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省府大秘的角色，就来气色都好了不少。 于是戚磊便说道：“凌镇长，跟我来吧。”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好” 然后又回头对老杨说道：“杨师傅，我们一会再见。” 老杨笑呵呵的看着两人：“好的凌镇长，回见。” 然后又看着戚磊说道：“戚秘书回见哦。” 戚磊没说什么，也笑着朝他摆了一下手，便带着凌游朝办公大楼走了过去。 一边走戚磊一边说的：“省长刚刚在开会，我也没办法走开，就让您等了一会。” 凌游笑道：“无妨的，我也没什么急事。” 两人一路闲聊了几句就进了大楼上了秦松柏的办公室楼层。 到了办公室门前，戚磊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就听见里面的秦松柏威严的声音：“进。” 戚磊闻声便推开了门，将凌游让了出来，凌游笑着对戚磊点了一下头便走进了办公室。 “省长。” 秦松柏看见凌游呵呵一笑：“黑了不少嘛。” 凌游摸了摸自己的脸：“镇里风沙大，日头足。”他之前真就没注意自己究竟黑了多少，今天被老杨和秦松柏先后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晒黑了。 秦松柏笑道：“黑点好，看着比之前那副稚嫩的样子强了不少。” 说着自己走出了办公桌，手上夹着根烟指了指沙发的位置：“坐下歇歇，路上辛苦了吧。” 凌游朝沙发走了几步，但却没有急着坐下：“还好，这次是坐镇里的车来的。” 说着秦松柏也坐了下来，戚磊给凌游倒了杯水后，又打了声招呼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见办公室里就剩二人了，凌游便也坐了下来。 秦松柏打量了凌游一番说道：“基层的工作不好做吧，看你好像瘦了许多。” 凌游便笑道：“万事开头难嘛，不过还是能克服的。” 秦松柏便笑道：“我下午还有个会，你小子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凌游心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连点铺垫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于是笑道：“那既然您这么问，我就有话直说了。” 秦松柏弹了下烟灰：“不直说，和我你还打算绕弯子不成。” 然后又指了指凌游笑道：“反正啊，没好事。” 凌游嘿嘿一笑，直接就说了两个字：“要钱。” 秦松柏先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你秦爷爷之前就说过，你小子性子直什么话都敢说，可我没想到你还真不客气，让你直说，你是连修饰一下都不修饰，这么简单明了啊。” 随后他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又问道：“要钱干嘛？” 凌游便坐直了些：“修路，柳山镇的路，太差了。” 秦松柏问道：“这点小事，你直接找你们县里就好了，还至于大老远的跑到我面前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开口嘛？” 凌游便摇了摇头：“要是能问县里要出钱，我自然也不会来叨扰您。” 随后他便将镇里的情况和秦松柏一一说了一番，把最新整理好的计划书也从包里拿出来给秦松柏过目，又将严秋实打算来投资建厂的计划说了一番。 秦松柏看着手里的那份计划书点了点头：“嗯，可见你是下了功夫的，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就把事情落实下来。” 随后他将计划书放下后说道：“你们县的情况我也了解过，我理解你的难处，放心吧，这件事我应下了，你回去等消息。” 凌游便感激道：“那我就代表柳山镇的百姓谢谢您了。” 第144章 投资商 秦松柏一摆手道：“你很好，有想法有胆魄也有志向，可是年轻人不能只靠一股热血行事，有的时候更要多用用这里。”说着秦松柏指了指自己的头。 然后他接着说道：“我们虽然没接触两次，但是至少从我对你的了解，以及我们秦家人对你看法中我便能得知，你是一个好孩子。同时你更是一个好大夫，你的医术是我迄今为止在你这个年纪里的医生中，见识到的唯一一人，可这不代表你是一个好官，为官之道不是说你凭着这股热血就行的了，想做事难，想做成事，更难，为官要懂得平衡之术，懂得知人则哲，懂得安民则惠，等等等等，你要学习的还有太多，我期待你的成长，不过同时，我也会注视你的成长的。” 凌游闻言正色道：“谢谢您，我会谨记于心的，也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秦松柏闻言点头道：“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就好。” 随后他又点燃了一根烟说道：“不过你们柳山镇的路，确实也真的该修了，太差了。” 凌游闻言一怔：“您是去过我们柳山吗？” 秦松柏笑道：“那倒没有。” 凌游便问道：“那您是怎么得知的啊？” 秦松柏呵呵一笑：“上次艽艽从你那里回来，和我好顿抱怨。” 凌游这才反应了过来，笑着摇了摇头：“我劝过她的，她没听。” 秦松柏笑了笑，但随后看着凌游说道：“我这个女儿从小被他奶奶和两个舅舅惯坏了，虽然有些娇气，但心是好的，从小到大我也没见她对哪个朋友这么上心过，那次刚到我这，就说要去看望一下你，你们小朋友之间交朋友，要好好相处。” 凌游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也是把秦艽当作好朋友看待的。” 秦松柏嗯了一声：“好。” 随后秦松柏看了一下时间，便说道：“我就不留你了，等下还有个会要开，你回去注意安全，再有什么事情就联系我。” 凌游闻言就站起了身：“好的省长，那我就先回去了，您有=也要保重身体。” 随后凌游便又在戚磊的陪送下走出了省府大院，并且与老杨又打了个招呼。 打车去了一个离刚刚和路遥他们分开时较近的地方，凌游就给路遥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自己现在的位置，路遥几下后便和司机前来接上了凌游。 而等到他们回到镇里，已经下午时分，刚到镇政府门口，凌游就发现那个接待楼前停了几辆豪华越野车。 凌游好奇的看了两眼，这时恰巧碰到从小院走出来的袁梦。 两人走了个碰头，凌游便用眼神又看了一眼接待楼的方向，袁梦明白凌游的意思便说道：“贾书记找来的一个投资商，听说是做食品加工的，正喝着呢。” 随后又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两瓶白酒：“这不又让我去送酒去吗？” 凌游闻言便点了点头：“哦，那你先去吧。” 而这时，恰巧刁永贵从接待楼里醉醺醺的走了出来，看到镇政府门口的凌游便喊道：“镇长，凌镇长。” 凌游闻声转过了头，看到刁永贵摇摇晃晃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待他走近后，凌游问道：“刁主任有什么事吗？” 刁永贵则是醉醺醺的笑着将手直接搭在了凌游的肩膀上，舌头都有些发硬的说道：“凌镇长干嘛去了？贾书记找你都没找到。” 袁梦见到这一幕都心里一紧，因为她此时已经发现凌游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凌游便问道：“找我？什么事？” 刁永贵便眯着眼睛打了个酒嗝说道：“什么事？镇里来了贵客，你这个镇长不在镇里迎接贵客，你干嘛去了？” 凌游闻言便在他腋下的一个位置用手关节处一顶，刁永贵立马打了个哆嗦，眼睛也睁的大了些。 凌游冷着脸说道：“刁主任，你看看清楚你在和谁说话。” 刁永贵晃了晃脑袋，看凌游的眼神已经有些重影了，随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喝多了，居然把自己的心里话当着凌游的面说了出来，瞬间出了一后背的冷汗，然后酒也醒了不少。 “镇长，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贾书记找您没找到，我就是转达一下贾书记的意思，您看看，要不您去露个面，好歹也能说的过去嘛。” 凌游冷艳看着刁永贵，这眼神盯的他直发毛。 然后凌游也不禁想要去看看，贾万祥到底请了什么贵客来，然后他便说道：“好啊，我去和贵客打个招呼，刁主任带路吧。” 刁永贵随后挤出一个笑脸：“诶，好，镇长您请。” 随后他便在前面带路，领着凌游朝接待楼走去，袁梦见状也不无担心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三人进了接待楼，又上了三楼，凌游发现这次他们的包房还是上次迎接自己上任时的那一间最大的包房。 刁永贵到门前敲了敲门就推门走了进去，一进门他便喊道：“诸位，诸位。” 众人正喝的热火朝天，听闻刁永贵的声音，就转头都看了过来。 刁永贵接着说道：“诸位，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柳山镇的镇长，凌游，凌镇长。” 贾万祥已经喝的晕晕乎乎的了，可闻言也眯眼看了一下凌游，随后哈哈笑着就站起了身：“吴总，我给您介绍一下，我们镇新来的镇长，凌游同志。” 此时贾万祥身边一个五十几岁的黑脸男人便闻声看了过去，但眼神里却是充满不屑，连站都没站起来。 凌游迈步走到近前，看了一圈眼前的众人，贾万祥便来到凌游身前介绍道：“凌游啊，这位是咱们河东省的大企业家，吴总。” 凌游闻言语气里没带丝毫感情的伸出手说道：“哦，原来是吴总，欢迎你来柳山镇。” 而那吴总依然没有站起来，也没有与凌游握手，只是傲慢的说道：“凌镇长很年轻嘛。” 随后随手一指一个空位置说道：“坐下喝两杯。” 凌游见状也不生气，将手收回来负手而立：“酒就不喝了。” 吴总闻言突然朝凌游看了过去，他没想到这个小镇长居然驳自己的面子，然后呲牙咧嘴的说道：“凌镇长什么意思？不给面子？” 第145章 我敬你，你喝吗? 凌游看着眼前的这个吴总，嘴角带着些许笑意，而贾万祥没想到凌游来居然公然这么不给面子，也出言不悦道：“凌镇长，吴总是贵客，你就是再忙，陪两杯酒的时间总有吧。” 而那吴总也再阴沉的盯着凌游，等着凌游向他低头。 而凌游却笑道：“公职人员，工作期间不便饮酒，这位吴总，见谅。” 吴总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贾书记，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贾万祥见状赶紧赔礼道：“吴总，你消消火，凌镇长还年轻，你海涵，我敬您三杯，以表歉意。” 而在场的众人都被这一幕吓得心里一惊，袁梦等人更是为凌游揪紧了心。 而这时刚刚推门进来的路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看了看凌游，心里也一阵不安，但在场的都是镇里的干部，自己一个小人物哪敢轻易出头，但这段时间通过与凌游的接触，路遥在心里莫名已经对凌游产生了一种敬佩和仰慕，他此时也在心里盘算着，如果他们要是真逼着凌镇长赔礼道歉，那自己就去替凌镇长喝上三大杯都行。 而吴总这时咬牙说道：“贾书记，我还没把钱投到你们柳山呢，你们的干部就这么无礼，那等我把钱投进来以后，你们还不一定得怎么对待我们这些投资商呢。” 随后他一甩胳膊：“这个项目，不投也罢。” 贾万祥闻言赶忙上前赔礼道歉：“吴总，你听我解释。” 随后他又一脸怒气的盯着凌游，心道这个姓凌的还不如不过来呢，这不是成心砸我场子吗。 然后便对凌游说道：“凌游，你快给吴总道歉，得罪了吴总，耽误了柳山的经济发展，你知道你得闯下多大的祸吗？” 凌游负手站在那里没有动，半晌后才开口道：“我不喝这杯酒，既是为了吴总好，也是为了我自己好。” 然后又一指贾万祥，继而环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也包括你们。” 贾万祥听了凌游这话，怒不可遏的说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凌游你最好给我和吴总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吴总听到这，也不动步了，而是回过头想看看凌游究竟能说出什么理由来，怎么就对大家都好了。 可凌游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差点惊掉下巴。 只听凌游说道：“我这个人说话直，以吴总现在都身体来看，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今天这场酒喝完，吴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凌游可担不起喝死人的这个罪名。”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感到诧异，随后吴总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摔在了地上：“这位凌镇长，你什么意思？” 贾万祥也是被这话惊出了一身的汗：“凌游，你他娘的说什么呢。” 凌游没有理会他们的歇斯底里，而是拉出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随后拿起桌上的一瓶酒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吴总这段时间经常虚汗不止，偶尔手指也会颤抖起来完全不受控制吧。” 吴总闻言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喊大叫，而是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随后又皱着眉头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只听凌游接着说道：“经常恶心，呕吐，心脏时而狂跳不止，时而心衰偷停。” 吴总听了这两句，更加不可思议了，凑近了几步问道：“我问你，你怎么知道。” 凌游看了看他，接着说道：“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酒量下降了，根本不是你之前的那种海量，现在时常觉得疲惫不堪浑身无力，胃口也越来越差，最近的体重应该也消瘦了不少。” 吴总在听过这些之后，快步来到凌游身边，急切的问道：“凌，呃，那个凌镇长，那我这究竟是什么毛病啊。” 这吴总此刻全无之前的嚣张气焰，因为凌游刚刚说的这几句完全符合他最近的全部病状，自己也去医院做了体检，但医生看了报告说并无大碍，就只是有点儿酒精肝，但他最近却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一天比一天严重。 凌游这时也没急着去说什么，翘起二郎腿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随后又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到嘴边喝了两口。 可这一套动作却将那吴总急出了一身汗，就差要上去掐住凌游的脖子，逼着他说话了。 “凌镇长，你，您倒是替我解解惑啊。” 凌游见这个吴总的态度转变，也不再吊着他了，于是说道：“吴总的病，是气滞血瘀之症，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的身上，有多个大小不一的蜘蛛痣吧。” 吴总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想了片刻顿时大惊，也不顾形象，就慌忙在众人面前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露着上身说道：“您可真神了，确实有好几个新长出的红色斑痕，原来这个叫蜘蛛痣啊，我之前还以为是皮肤病呢。 凌游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又说道：“抬起手我看看。” 吴总哪还敢迟疑，慌忙抬起手，凌游说道：“手心。” 吴总哦了一声，就将手翻了过来，将双手的手心对着凌游。 凌游嗯了一声：““肝掌”，这就对了。” “肝，肝掌？”吴总疑惑道。 凌游没时间给他做最基础的普及，而是说道：“这些都是肝硬化的表现，身上这么多的蜘蛛痣，也有了这么明显的肝掌现象，那也就证明你的身体已经到了高危时期了，现在你再去医院做仪器，想必也定会查出肝脾肿大的情况。” 随后凌游将手里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又拿起桌上的酒瓶倒满了一杯白酒，端到吴总的面前，颇带玩味的说道：“吴总，这杯我敬你，你喝吗？” 吴总见状先是眉头一皱，最后摆了摆手说道：“凌镇长，刚刚是我酒后失礼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先给我瞧瞧病吧，我这得怎么治啊。” 第146章 鱼 而这时在场的几名，例如袁梦这些支持凌游的镇里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心里别提多痛快了，今天从这个吴总带着一群人过来，就吆五喝六的摆起了谱，但无奈贾万祥对其毕恭毕敬，这些人自然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去服务着这群人，此时凌游的举动，无疑是让大家出了心里的这口憋屈的恶气。 凌游放下酒杯便说道：“这个病说重也重，说不重也不重，只不过就要看你接下来是怎么去调理了，这样吧，容我回去琢磨琢磨，再给你答复吧。” 随后凌游就站起了身，朝门外走去，路过贾万祥时，还嘴角上扬的朝他点头笑了笑。 这可给贾万祥气的牙根儿都痒痒。 而吴总则是慌忙穿上衣服追了过去：“那凌镇长，您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 凌游闻言，头也没回的便说道：“路遥，把你的电话留给他。” 路遥看到后来发生的极具戏剧性的转折，心里别提多舒坦了，这时也高高的昂着头，听到凌游的话后便挡住了这个吴总的去追凌游，然后说道：“吴总，咱们俩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们镇长每天日理万机，你有什么事联系我就行。” 说着还拿出手机对吴总颇带得意的笑了笑。 吴总见状也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好，我记一下你的号码。” 吴总留好了路遥的电话后，就转身回到了座位上，去拿刚刚脱下来还没穿上的外套。 而这时刁永贵上前哈着腰说道：“吴总，别扫了您的兴，咱们投资的事还没谈妥呢，大家接着喝。” 吴总闻言一甩衣服：“喝喝喝，还喝你个大头鬼，老子都什么样了还喝？你们柳山的人盼着我死呢是吗。” 这一举动给刁永贵吓了一跳，贾万祥也是没好气的看了刁永贵一眼，随后对吴总说道：“那个吴总，您可既然我们凌镇长都说了给您治病了，咱们这不是两好变一好，喜上加喜了吗，投资的事，我们可还得接着聊聊啊。” 这吴总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贾万祥和凌游不合，此时他还有求凌游，那与贾万祥继续谈合作，岂不是就得罪了凌游，他现在还不能轻易就下了决断，他决定自己回去后，不行就去一趟省医院，再全面检查一遍，去过医院要是给自己治好了，那在凌游这里丢了的场子自己还是得找回来，那到时候再和贾万祥谈合作也不迟，但如果医院治不好自己，那自己就还得去求这个小镇长凌游想办法。 于是他便摆了摆手敷衍道：“嗯，这个嘛，先放一放，我们也回去考虑考虑，今天多谢贾书记的盛情了，日后我们再联系。” 随后抬脚便走，丝毫不给贾万祥挽留的机会，见他一走，他同来的下属员工们也跟着他一道走出了包房。 此时屋里就剩下了镇里的几个人，袁梦看到贾万祥阴沉的脸，便赶忙说道：“哦，我去替贾书记送送贵客。”说罢也迈步紧跟了出去。 路遥和其他几个站队在凌游这边的年轻工作人员见状也纷纷走了出去，他们可不想留在屋里被贾万祥撒乏子。 而这些人一走，屋里就只剩下了贾万祥一队的几个人。 果然，贾万祥一肚子的气要找人发泄，便冲着刁永贵骂道：“你是猪脑子吗？把凌游带过来干嘛？” 刁永贵弯着身子一脸的苦相：“我我，我这不，这不就是想杀杀凌游的威风吗，您看他找个投资商现在得意的，镇里好多人现在都站在他那头了。” 贾万祥气的牙齿咬的吱吱作响：“现在威风没耍上，人都丢到姥姥家了，和吴显乙的合作也他娘的泡汤了，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刁永贵见状站在贾万祥的身边，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听着贾万祥的斥骂。 这时，贾万祥说道：“刘亮呢，还没从县里回来吗？” 刁永贵闻言说道：“应该快了吧，县里的那位老板说鱼的数目对不上，刘镇长去报账去了。” 贾万祥闻言坐下来点了一支烟，大口大口的吸了起来，半晌后恨恨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好好的局面搅得一团糟，这次事，鱼的产量都他娘的下来了，这笔账都要算在凌游那个搅屎棍头上，我早晚收拾了他。” 而此时送走了吴总一行人，路遥和袁梦一路就朝镇政府走了进去，径直去了凌游的办公室。 到门口，路遥笑嘿嘿的敲了敲门，凌游此时正在修改着果园计划书的方案，抬头看了一眼便说道：“袁镇长，小路，进来坐。” 随后凌游还没起身，路遥便赶紧自觉的去给袁梦倒水，接着又给凌游办公桌上的保温杯里续满了水。 凌游一边写着东西一边笑道：“你小子，倒是轻车熟路了。” 路遥笑道：“我现在的心愿就是，凌镇长要是哪天高升了，我给您当秘书。” 凌游闻言呵呵一笑：“那我可不敢用你。” 路遥委屈的说道：“为什么啊镇长。” 凌游合上笔帽站起来点了点路遥说道：“太能吃。” 袁梦闻言也捂着嘴呵呵笑了几声：“小路你的饭量都被镇长嫌弃了，你以后可得少吃点了，之前食堂大姨还和我说，那个办公室的小路遥，一顿能吃五个馒头呦。” 路遥闻言脸臊得通红，挠了挠头说道：“我年纪小，正长身体呢吗。” 凌游笑了笑便也没再打趣他，随后坐在沙发上对袁梦说道：“袁镇长，那个吴总走了？” 袁梦点头道：“已经走了，看来贾书记的合作，这把算是泡汤了。” 凌游嗯了一声，随后问道：“今天在饭桌上，怎么没见到刘亮？” 袁梦想了一下后说道：“刘副镇长一早就开车去县里了，说是办公事去了。” 凌游越发觉得不对劲，按理说以刘亮和贾万祥的关系来说，今天这么重要的酒局刘亮不可能不在场，而镇里最近也没有什么急需去县里公办的事情。 但是他也没再深闻，纵使再问袁梦，想必她也不能清楚。 于是他想了一下后，便说道：“对了，袁镇长，方便的话能不能和小丁说一声，让他下班去我家里吃顿饭。” 袁梦刚开始没听明白，随后便反应了过来，丁乐是镇财政所的，想必凌镇长要对财政开刀了，于是便答应道：“好的镇长，我一会就告诉他。” 第147章 抓赌 而待到下班后，凌游就去镇里的小饭馆买了两个炒菜回了家。 不多时丁乐就来到凌游家里，凌游与他吃过饭后，就和他谈起了财政所账面的情况，丁乐自从上次在凌游家的饭局之后，加上自己的小姨袁梦对自己的叮嘱，今天对凌游完全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凌游听了丁乐的汇报后，对镇里的财政问题不禁皱起了眉，很多钱都花在无用的地方，大多数的账做的虽然很漂亮，但只要是财务方面的高手就能看的出来这些账的问题。 而无疑，镇财政所的所长齐宏来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低估了这个年轻且有些社恐腼腆的丁乐。 丁乐是财务专业的高材生，妥妥的学霸，只不过因为平时不善言辞且老实巴交的性格蒙蔽了很多人。 而今天通过丁乐对凌游的一个初步汇报，加上他把所有账面摆出来讲给凌游之后，让凌游不禁恍然大悟，就连他都没想到，丁乐能把镇里做的账，完全把漏洞梳理了出来，这无疑对凌游接下来的行动起到了绝对关键的帮助。 而几天之后，戚磊给凌游打了个电话，暗示凌游有一笔资金已经通过省财政厅和省农业厅两个部门的签字后，预计在三天后打到柳山镇的财政上，是用来扶持柳山镇农业改革的专项资金款项。 按理说极少会有这种省厅直接拨款给一个小镇里，而且金额还并不大，所以凌游也清楚，这件事情肯定是秦松柏打过招呼的，但这无疑是给凌游雪中送炭的一笔钱。 因为现在严秋实的工厂已经在设计之中，越来越多的人力不断涌来了桃园村。 而凌游要是在路的这件事情上掉了链子，那可就耽误了大事了，严秋实极可能会平白损失很多人力物力。 所以凌游与戚磊又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坐在办公椅里捋着思绪，随后他给路遥打了电话，就让他派车与自己去一趟桃园村。 见到李想与严秋实的团队之后，凌游先是去了那片试验田，只见严秋实已经将树苗栽到了田里，还有专业人员每天观测着数据情况。 接着他们又一起商讨了建厂和修路的事情，这笔修路钱的到来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件令人欢欣鼓舞的事，但有一件事却让凌游心里打起了鼓。 这笔钱一旦打到镇里的帐面上，先不说会不会让贾万祥和齐宏来他们起疑，因为他们绝对会调查这笔资金的来源，一旦让他们分析出了凌游在省里有关系，就有可能在煤矿的事情上对他们打草惊蛇。 而第二，就算贾万祥他们愚蠢到了极致，没有去查这笔钱的来源，可财政所是在贾万祥他们的手里，以前他们能对财政动手脚，也难免这一次他们就能偃旗息鼓，万一这笔钱比贾万祥直接给挪用了那也绝对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毕竟这笔钱没有说是修路的钱，名义上是以柳山镇农业改革的专项资金，这农业改革三个字包含的可就多了，你用它为农民修路也行，用它扶持农民买种买化肥也行，他们之前能把账面做的那么漂亮，这次这笔钱，他们也难免去给消化掉。 这完全让凌游陷入了两难的地步，而在凌游思考了半晌后，觉得要想让贾万祥这些人碰不到这笔钱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们在镇里消失。 而只剩下了三天的时间这笔钱就到了，可怎么能让他们消失在镇里呢？ 于是在晚一些的时候，凌游便找到了李想，他没有对李想和盘托出，隐瞒了自己去找了省里才把钱要出来的事，只是提出了怎么能让贾万祥等人怎么能不在镇里几天，直到这笔钱花能够在修路上。 李想闻言也犯起了难，披着一件棉衣在村委会的院子里不停踱步。 过了很久，他突然眼神一亮，然后走回到凌游身边说道：“镇长，还真就有个办法。” 凌游问道：“哦？什么？” 李想说道：“您可能不知道，这贾万祥贾书记平时还有一项黑色产业。” 凌游直视着李想，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李想随后便说道：“贾书记经常召集一些村里的村长和第一书记去他家里打牌，只要有谁输了钱，他就用此控制这些人，这个我也是听别人说起的，不过我能确实的是，颍泉村的井大勇就是其中一个。” 凌游听到这“嘶”了一声，随后说道：“你的意思是，抓赌？” 李想打了个响指：“镇长你真聪明。” 凌游闻言也觉得这个招数虽然低级了些，不过也不失为一个妙策，可以贾万祥的身份，镇里派出所的民警哪敢去抓他的赌，不陪着他一起赌就烧高香了，县里他和县长吕长山的关系也极其暧昧，别说他们能不能来抓，就是抓了，会不会直接给放了也是不未可知的。 于是他便问道：“可他们什么时候赌，这个能确定吗？” 李想便说道：“他们每周都会不定期的在贾万祥那个闲置的房子里设局，但具体是星期几没人能确定，不过井大勇是妥妥的受害者之一，他现在欠了贾万祥一屁股赌债的事，都不是什么秘密了，要是他肯帮忙的话，这个赌局的具体时间就能确定下来。” “嗯，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侧面去试探一下井大勇的意思。”凌游点头道。 李想随后便答应了下来：“好，我去找井大勇谈，应该没问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都快被贾万祥给折磨的家破人亡了。” 凌游也不禁叹气，话虽如此，可想必井大勇之前也是自己动了歪念才一步步掉进贾万祥的陷阱里的，所以谁也别觉得自己委屈，这都是自己种的因，才结的恶果。 于是他便看了一眼时间，见天色还早刚刚好，就拿着手机走出了村委会院里，去给徐耀祖打了个电话，并说明了此事，看看徐耀祖能不能帮忙。 徐耀祖接起电话后，先是和凌游闲聊了几句，凌游就和他提起了这件事，并且说明了自己的现状，徐耀祖听后也明白了凌游的意思，但他是检察院的，抓赌的事情并不是自己能办的，可他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公检法还是一家亲的，找公安部门配合一下行动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河东省公安厅一个“打击清扫黄赌毒”的专案小组便悄然间秘密成立了，而这次活动，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也同时让很多违法的地下黄赌毒涉案份子落网。 可柳山镇的贾万祥等人，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列上了这次抓捕的名单之中了。 第148章 抓捕 这一天下午，凌游突然接到了李想的电话。 “镇长，井大勇说今天晚上八点，贾万祥约了他还有刘亮和刁永贵一起打牌。” 凌游没有多说什么，“嗯”了一声后就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将电话打给了徐耀祖，徐耀祖记下时间和地点后，就通知到了省厅的“清扫黄赌毒专案小组”。 直到夜幕降临，凌游故意在八点十分的时候下楼去丢了次垃圾，抬头间就看到贾万祥常年霸占着的那间空置房子亮起了灯。 他上楼后端着一杯水站在窗前一边喝着，一边等着接下来的一出大戏上演。 就在凌游看了一眼手表即将九点钟的时候，只见两辆省城松明市车牌的七座商务车没有亮起车灯缓缓停在了路边。 随后分批一共下来十几个人就朝这栋小楼缓步走了过来，紧接着车又缓缓开出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而这时这几人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目光炯炯有神，做了一个手势后，就有几人悄无声息的将整栋小楼包围了起来。 随后这个中年人又带着几个人悄悄上了楼，等到了门口的时候，贴门一听，就听到了屋里的说话声和麻将的碰撞声。 中年人对着其他人点了点头，众人就分开两头，躲避了猫眼能看到的位置，随后就有一个组员上前敲了敲门。 屋里的人听到敲门声，顿时就停住了声音，半晌后刁永贵的声音响起：“谁啊？” 可屋外的众人没有出声，又敲了敲门。 刁永贵的语气有点不悦了，喝道：“谁啊？” 屋外的人还是没有动静，这时刁永贵就站起了身，前往门口查看情况，可顺着猫眼看了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现。 就在他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的贾万祥等人，贾万祥等人也一脸狐疑的看着门的方向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贾万祥也站起了身，赶忙前往窗边去看楼下的情况，但专案组楼下的那几人早已经埋伏在隐蔽的地方，人下车后，车也开出了小楼的视线范围内，贾万祥什么都没看出来。 而这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而且很急促，刁永贵便轻轻开了房锁，又压动了门把手，打算观察一下屋外的情况。 可这边的门把手刚刚压下，门刚离开一个小缝的时候，就有一名专案组成员纵身一脚踹开了房门。 瞬间，刁永贵就被这股力道，撞的连连后退了两步随后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 专案组成员一拥而进，瞬间将贾万祥刘亮等人吓得如惊弓之鸟一般连连躲避，可他们一群人又岂是这些训练有素的警察对手，几个喘息间就被控制了起来。 这时那个组长中年人，上前对着贾万祥问道：“叫什么名字？” 贾万祥没有说话，被两个组员按在地上盯着眼前的组长，眼神中有恐惧，有慌乱还带着浓浓的不安的同时还有一丝狐疑。 “你你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这是私闯民宅知道吗？” 组长闻言一笑，随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警官证对着贾万祥晃了晃说道：“省公安厅“清扫黄赌毒行动专案小组”的，看清了吧？我叫余欢，专案组副组长，清楚我们的身份了吧。” 贾万祥看清了，看的非常清楚，但他心里十分狐疑的是，省厅？自己这仨瓜俩枣的小赌局还至于让省厅专门不远千百里的跑到小柳山镇来抓自己吗？ 可还没等他再多想，余欢接着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叫什么名？” 贾万祥闻言便支支吾吾的说道：“贾，贾万祥。” 余欢听后点了点头：“贾万祥是吧。” 随后又走到了一边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大刘亮身前：“你还挺懂规矩，惯犯了吧？” 刘亮赶忙摇头：“不是，不是。” 余欢接着问道：“叫什么名？” 刘亮哪敢再做迟疑，急忙哆嗦着回道：“刘亮。” 余欢转身又看向了抱头在麻将桌上的井大勇：“你。” 井大勇没做一点的犹豫，直接说道：“井大勇。”而在此时，井大勇非但心里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而还没等余欢去问，趴在地上的刁永贵就已经喊道：“领导，我叫刁永贵。” 余欢见状也是不禁心里发笑，随后调整了一下情绪厉声问道：“知道为什么抓你们吧？” 接着他走到麻将桌，看着那几沓百元钞票，又拿起来一张麻将环视了一圈几人。 刘亮等人闻言没有出声，都纷纷将头压的更低了。 而这时贾万祥说道：“同志，通融一下，赌资你们拿走，放我们一次。” 余欢走到贾万祥身边半蹲着身子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贾万祥接着说道：“大家都是同志，都是为老百姓办事的，通融通融。” 余欢站直了身子差点儿被贾万祥的话给气笑了，随后他说道：“谁和你是同志啊？” 然后又晃了晃手里的麻将说道：“你就这么为老百姓办事的啊？怎么的，你还是公职人员呗？” 还没等贾万祥出声，余欢怒喝道：“公职人员犯罪，罪加一等，你还想要贿赂我，这条我也给你记着呢。” 随后又指了指其他组员手里的记录仪说道：“这都录着呢，你怎么想的？” 然后余欢也不再和他们废话，直接说道：“带走。” 贾万祥站起身还要挣扎：“同志，同志，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 余欢指着他说道：“你老实点，要不然现在就给你上铐子了，有机会给你打电话，等到了地方给你通知家属的权利。” 贾万祥这次真的慌了，因为他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但不过是被人误举报了，他说了几句话，提了几个人后，罚了点款也就算了，他没想到这次的人真的要把他们带走，他越想越不对，自己这点小打小闹的赌局，如果没人举报又怎么可能把省厅的专案组都惊动了。 他这时挣扎着喊道：“你告诉我，谁举报我的，是不是姓凌？” 余欢见状直接指了指说道：“都铐上。” 然后又看向贾万祥说道：“谁举报的和你有关系吗？你们的犯罪事实是不是在这摆着呢？少废话，和我们走就行了。” 然后又看了一眼正在给贾万祥上铐子的人说道：“铐紧点。” 说着便迈步带着贾万祥一种人走下了楼。 第149章 打蛇打七寸 而就在专案组将贾万祥等人带到楼下的时候，小楼外这时已经站满了人，都是住在小楼里的镇工作人员。 当然这其中自然有凌游等人，就是他刚刚通知了黄国涛和袁梦，黄国涛和袁梦又召集了众人。 等到贾万祥刚一出单元门的时候，看到这些人，他下意识本能的用戴着手铐的手遮住了脸，而身后的刘亮和刁永贵见到这一幕更是连连挡着脸，不敢露头。 而就在贾万祥走到凌游身边的时候，他突然放下了胳膊，停住脚看向凌游怒道：“小子，是不是你？” 凌游向后退了两步，没有说话，只是嘴角上扬的朝他笑了笑。 杀人诛心啊，凌游不出声，让贾万祥更加暴躁了起来：“凌游，你他妈阴我，你等着老子回来的，咱们这个梁子算是结死了。” 凌游还是没有说话，依旧看着他似笑非笑。 这让贾万祥更加暴跳如雷，抬脚就要朝凌游踢过来，可凌游连动都没动，贾万祥就被专案组的人一把按住了：“你老实点。” 而这时余欢悄无声息的看了一眼凌游，心道：这就是徐处长交代的那个小镇长吗？看样子年纪不大，但这年轻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居然能让徐处长这种深藏不露的人物都这么鼎力相帮呢。 随后他也没再多想，吩咐一声，就让专案组的人将众人都带进了刚开回来的车里，然后扬长而去，留下一路灰尘。 这时，黄国涛走到凌游身边笑道：“大快人心啊。” 而凌游却没有为之庆祝的心情，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有解决掉呢。于是只是朝黄国涛的肩膀拍了拍。 然后又对众人说了一声“散了吧”，就迈步上楼回家了。 而经过一夜的时间，贾万祥书记被警察带走的消息就如同一声惊雷般炸响在了镇委镇政府。 大家都在私下议论着，随着口口相传，大家也逐渐越说越离谱，有人说贾万祥开设赌场，也有人说贾万祥是贪污受贿，更有甚者还传是贾万祥他们杀人了。 各种谣言立时间传遍了镇里，紧接着就连一部分村民之间都开始传播了起来。 而这些个离谱的谣言刚刚传开，把贾万祥一方的支持者全部吓得如鸟兽散，都开始在心里打起了鼓，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这其中就包含了镇财政所的所长齐宏来。 齐宏来前一天晚上就亲眼见到了贾万祥被带走的那一幕，于是辗转反侧一夜都没睡着，一早就赶忙来到了所里去把所有账目都一一捋了一遍。 而就在这时，一行身穿黑色夹克的胸前戴着红色“检徽”的人走进了财政所的二层小楼，径直就前往了所长办公室。 在门口敲了敲门，齐宏来顿时被这阵敲门声吓了一身的冷汗，他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哆哆嗦嗦的说道：“进。” 而门被推开，当齐宏来看到几人胸前的徽章时，瞬间脸色一白。 这时带头的一个人上前拿出证件说道：“我们是省检察院反贪局专案组的，你叫齐宏来对吧？” 这时齐宏来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但他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我，我是齐宏来。” 那人闻言便说道：“有人举报，你涉嫌职务犯罪，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吧。” 说着就用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人，随后便有人上前去架着已经站不稳的齐宏来走了出来。 而这一幕，被财政所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看在了眼里，齐宏来也是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就随着检察院的人走出去，被带上了车。 而这一消息，也瞬间在镇里随之就沸腾了起来。 大家都在说着贾万祥一伙倒台了。 就连李想都没想到，原本他和凌游只是想用这个事把贾万祥一伙人支出去几天，可现在居然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浪。 而凌游却是早在意料之中，就在李想和他说出了这个计划之后，他就动了将贾万祥一伙人连根拔起的念头，毕竟这个机会错过的话，下一次就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凌游算到了一旦贾万祥被捕，那他的那伙势力就会顿时乱了阵脚，而那些对贾万祥敢怒不敢言，知道贾万祥违法犯罪行为的人，也会逐渐勇敢起来，他要做的就是，这一击，就直接打到贾万祥的七寸上，让他一辈子都动弹不得。 而在贾万祥，齐宏来先后被带走之后，凌游就代理了柳山镇的所有工作，他让平时不站队，为人也比较正直的那位财政所副所长高玉安代理了齐宏来的工作，又找他谈了一次话，然后就将这笔专项资金的事与他说了，并且嘱咐他一旦钱到账，只能由他一人经手，高玉安半辈子都工作生活在柳山镇，当他得知了省里出钱为镇里修路，并且凌游还开始搞起了农业改革的事，顿时也在心里升起了希望，然后激动的向凌游保证，这笔钱少了一分，就让凌游拿他是问。 接下来的几天很顺利，钱刚到账，镇里的路就在镇里干部和一众村民的带动下热火朝天的修了起来，大家纵使累一些，可脸上始终洋溢着满满的笑容，这种笑容，充满了幸福感，也代表着一种涅槃重生般的希望。 所有镇里的工作人员现在看待凌游，心里都是无一不尊敬，这种尊敬不是向尊重贾万祥那般惧怕他的淫威，这种尊敬而是发自内心的一种信任，一种感激。 凌游也时常走进百姓中与他们席地而坐去了解他们的诉求和心声，也会走到修路现场亲自上阵帮忙干活，真正做到了和老百姓打成一片。 而这几天里，络绎不绝的人也都纷纷找到了凌游，起初凌游会发现每天早上自己上班，门缝里都会被递进举报贾万祥的举报信，后来有些人在和凌游接触过后，也不偷偷摸摸的塞举报信了，而是大摇大摆的去见凌游去和凌游举报，但举报的人多了，其中一大部份就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于是凌游便向县检察院递了所有有关贾万祥违法犯罪以及滥用职权行为的材料，并且材料递上去当天，省检察院也对平谷县做出了指示，交代要将此事重视起来，并且成立了调查组下派到平谷县亲自盯着此事的进展。 第150章 又捕? 而这一天，正在拘留所里关着的贾万祥，接到了狱警的通知，说有人来探监。 当他走到探视窗口的时候，他一把就上前拿起了面前的电话，对着玻璃外的人说道：“胡秘书，救我啊。” 来人正是平谷县县长吕长山的秘书，他这次来探视也是奉了吕长山的命令前来。 胡秘书蹙眉看着贾万祥让他注意自己的言辞，贾万祥这几天在拘留所里关的人都消瘦了一圈，面如土色，他点了点头，闭上了嘴。 接着胡秘书说道：“老板说了，你只是拘留，就快出来了，让你不要惦记家里，现在家里也已经急的乱做一锅粥了，你还是得有点心里准备，免不了得挨老娘的骂” 贾万祥闻言心跳都剧烈了起来，他已经猜到了，他一进来，镇里定然会沸沸扬扬，怪就怪那个该死的凌游。 于是他忙不迭的点着头：“我知道，让老板放心吧。” 随后胡秘书嗯了一声又接着说道：“而且啊，要是出来后有人找你吃饭，不要什么饭都吃，有些饭该吃，有些饭是不该吃的，你要注点意，别到时候吃坏了肚子，大家都不痛快，尤其老贾你还吃鱼过敏，一定要注意。” 贾万祥闻言，脸色更难看了，但还是答应道：”我知道，可，可我怎么办啊，老板得管我啊。” 胡秘书见话都带到了，于是便说道：“没事，只要你好好反省改造，老板会照顾好你的家人的，咱都老大不小了，你以后可得多想想自己的家里人，老爹老妈都那么大岁数了，自己也都是有小孙子的人了，可不能再走歪路了，我刚刚呢，也给你存了钱，想吃什么就和狱警提，别委屈了自己。” 说罢就放下了电话。 贾万祥则在玻璃这头对着电话喊道：“还有呢？还有呢？老板还说什么了？” 边说，他一边用力的去砸着玻璃，可狱警见状就将他拉了回来，并且将他往监区里带。 而贾万祥从最初的歇斯底里，也变成了绝望的看着胡秘书离去的背影，不吵不闹，心如死灰。 而此时在镇里的凌游，与一众人看着被一点点建成的路，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后他对身边的高玉安说道：“高所长，镇里账面上的钱还有多出来的吗？” 高玉安想了想后，点了点头：“还有些，镇长，你要花在哪啊，你现在花一分钱，我可心都在滴血啊。” 众人闻言哈哈笑了起来，黄国涛看着高玉安笑道：“老高啊，都说你是个貔貅，但没想到你是真一毛不愿意拔啊。” 高玉安呵呵一笑：“穷怕了，好容易有点钱了，不敢花啊。” 凌游笑道：“这笔钱啊，怎么都得花。” 说着他一指不远处的那个接待楼说道：“尽快把原来的幼儿园给我恢复回来，镇食堂还是要搬回原址。” 众人听了凌游的话先是面面相觑，随后都露出了笑容，高玉安则是激动道：“镇长，您早说啊，这个钱有，就是从我工资里扣，我都愿意。” 凌游呵呵一笑：“再穷不能穷教育嘛。如今路修上了，相信以后孩子们上学就更方便了。” 大家听后都是不住的点着头，也都满怀深意的看着那座不伦不类的“接待楼”。 而接下来的几天，柳山镇也做到了真正的大翻新，一条条光滑的水泥路都在如火如荼的铺设着，凌游召集了所有村长和村第一书记开了一次长达一天的会议，去给他们去推广农田改果园的计划方案和未来的村民营收。 然后在所有村干部都听懂之后，他又带着李想和严秋实的团队一村一村的去召集村民开会，村里也将一部分外出打工的人找了回来，向他们推广这次柳山镇的改革。 也有人问：“那果树成长的这两年里，大家怎么办？这两年的收成怎么弥补。” 而严秋实却站起来保证道：“只要是参与农田改果园的人家，我的果汁厂都会将其招为工人，培训后上岗，保证你们不会在这两年里没有家庭收入。” 凌游也补充道：“长痛不如短痛，两年的时间，一旦将果田成熟，大家以后的每年都会因此受益的，而买树苗的钱，我也会向省里申请一笔农业贷款，让大家分期来还。” 然后严秋实的专业团队也对这次果园的种植和培育对村民们讲解了一番，李想也站起来用大白话给村民们算了一笔账。 经过大家热火朝天的探讨之后，一大部分村民都去报了名，并且签了协议书，而只有一小部分人还在犹豫着做观望。 随后在接下来的几天，凌游带着人一个村一个村的去走，一个村一个村的去谈，终于是将镇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村民都说服了，只有百分之十几的人没有签字，有的是在观望。 而有一部分甚者，向镇里提出了一些过分的要求，比如买树苗的钱让镇里替他们出，而且不赚钱的话还要让镇里赔偿他们的损失，并且拒不签字，想要以此来威胁镇里妥协。 村里对此也很头疼，而凌游则没有惯着这群人的毛病，直接对村里说道：“他们不签字就算了，等到其他人赚了钱自然也就求着村里来帮他们种植了，这样的人越哄着就越得寸进尺。” 凌游也知道这一部分人的想法，典型的占小便宜没够，还想赚钱还不想担风险，可这个口子却绝对不能对他们开。 而没两天的时间，在拘留所的贾万祥几人刚刚从拘留所大门走出来，看着刺眼的阳光心里正在庆祝重获自由。 就有两辆车上下来了一行人走到他们的面前。 带头的一个人问道：“你们是贾万祥，刘亮，刁永贵吧？” 三人一头雾水，木讷的点了点头。 随后那人先是拿出一个证件说道：“我们是检察院调查组的。” 又有一人也紧随其后拿出证件出示道：“我们是玉川市纪委监委的。” 随后检察院的那人又拿出一张文件说道：“这个是逮捕通知书，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刁永贵这时急的都快哭了：“怎么又捕？” 刘亮和贾万祥也不禁觉得脚下发软，心道这次算是真的要栽了。 可没有人理会他们的抱怨，随后就有人上前再次对贾万祥和刘亮刁永贵三人戴上了手铐，继而带到了车里。 而站在一旁发愣的井大勇有些手足无措：“领导，我，我呢？”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问道：“你叫什么名？” 井大勇结结巴巴的说道：“井，井，井大勇。” 那工作人员便打量了他一眼后说道：“和你没什么关系，回家去吧。” 第151章 松明看病 经过这些日子的稳步进展，整个柳山镇已经初见新颜，而十二月的天，天气也逐渐冷了起来，微微凉的寒风吹过柳山镇的山岗，竟让人感受到了一丝冬意来临的感觉。 这天下午凌游正带着镇里的干部们挨个村子走访，只见各村遗留在地里的庄稼也在镇里的帮助下全部收割了。 就在这时，凌游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没有立马接起，而是和其余人示意了一下后，就走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 接起来后他说道：“秦省长。” 来电话的人正是秦松柏，他先是略带笑意的说道：“小凌啊，工作开展的还不错？” 凌游便笑道：“还多亏了您和省里的帮助和扶持，现在我们柳山已经在朝好的方向稳步推进了。” 秦松柏嗯了一声道：“那就好。” 可随之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今天方便来松明一趟吗？” 凌游闻言心里有了一丝诧异，秦松柏还是第一次主动找自己去松明市，可如果是工作的事，他一般都会让秘书戚磊联系自己，于是他心里便有了个答案：多半是私事。 既然想明白了这一点，他便毫不犹豫的答应道：“当然方便。” 秦松柏听后便说道：“那好，到了松明，你就联系戚磊吧。”说罢两人便挂断了电话。 凌游没有耽误，走回人群对大家说了一声自己有点事情要去处理，黄国涛和袁梦等人便赶忙说让凌游快去忙，这里交给他们就好。 于是凌游便独自驾驶镇里的那辆越野车直接前往了松明。 等到了松明市区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凌游给戚磊打了个电话后，戚磊告诉给了他一个位置，让凌游直接前往那里。 待凌游找到的时候，发现这里是松明市郊外一座小山上的养老中心，看起来与京城的雾溪山一般，同样是风景秀丽、绿树葱葱，非常宜人，绝对是一处绝佳的养老之地。 当凌游就要将车开到了山脚下的入口处，就看到岗亭那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低着头踱步。 待凌游越开越近，直到停住了车，他从车窗外探头说道：“戚主任？” 而这时那个身影也抬起了头，随后就马上先走到岗亭那里向保安交代了两句，没一会保安就把拦车杆抬了起来。 然后戚磊就朝凌游的车走了过来后，拉开副驾驶的门子就坐了上来。并且与凌游打了个招呼：“凌镇长。” 凌游发动车子边往前走边问道：“戚主任，方便透露一下秦省长找我来是什么事吗？” 戚磊听后先是一怔，他心道难道秦省长没和凌游讲吗？于是沉吟了片刻后他便说道：“有一位老人身体出了些状况，电话里不方便讲，凌镇长多担待。” 可戚磊虽是这么说，但秦松柏交代给自己接凌游的时候，他也很诧异，疑惑为什么秦省长要找小凌镇长来呢？难不成这个小凌镇长还会看病不成？ 凌游也想了一路，他也往这方面想过，现在一听，居然真的是为了这事。 随后他也没再多问，既来之则安之吧，无论是什么身份的老人，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位寻找医生的病人罢了，是谁也没必要多问了。 按照戚磊的指引，凌游随后将车开到了一个独栋别墅的小院前。 两人下车后，戚磊就变得异常谨慎，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什么东西弄出响动。 到门口时，戚磊又轻轻的叩了几下门，半晌后，才出来一个保姆模样的女人打开了门。 凌游走了进去，只见一楼客厅里的人很多，不过大家都屏气凝神没有一点动静，只有沙沙写字和翻页的声音响起，就连他和戚磊进屋，都没有几个人抬头看一看。 随后戚磊用手指了一个方向，大概意思是他先过去一趟，让凌游稍等片刻，凌游见状便点了点头，自己则是站在客厅的一角没有再动地方。 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凌游看出来了，这客厅里坐着的七八个人，几乎都是大夫，而且中医西医皆有。 凌游更是一头雾水了，既然患者家里已经请了这么多大夫过来，为什么秦松柏还要让自己来呢？ 没两分钟，戚磊回来了，贴在凌游耳边对他小声说道：“省长请您过去。” 凌游点了下头，就随着戚磊朝一楼的一个房间而去。 戚磊轻轻敲了敲门后就推开了房门，让开位置，凌游便走了进去，随后戚磊就将门合上离开了。 凌游进屋后看见这是一间书房，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正是秦松柏，坐在客椅上，另一个则是一个六十左右岁，戴着一副银框眼镜，斯文儒雅的男人，此时正坐在书桌后。 凌游率先打了个招呼：“秦省长。” 秦松柏便介绍道：“小凌啊，给你介绍一下。” 接着看向那个男人说道：“这位你叫林部长就好。” 随后又对那人说道：“这个年轻人就是我们家老爷子的私人保健医生，凌游，小凌。” 凌游闻言便客气的问好道：“林部长您好。” 可当凌游听到秦松柏的介绍后，便认出了此人，他心里不禁掀起一阵波澜，这人他见过，不过自然不是在现实生活中，而他不是别人，正是现任中组部常务副部长的林家信。 可之所以秦松柏没有直接介绍林家信的真实身份职务，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麻烦的同时，也不想给凌游施加压力，不过他同样也没有介绍凌游现在的镇长职务，而称他为秦老的保健大夫，就是因为林家信的身份特殊，既然是来诊病，那以大夫的身份出现，最为合适。 可林家信在凌游刚进屋的一刹那，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秦松柏来看望时，说秦老的私人保健医生正好在河东，能为自家老爷子看看病症，他本还觉得这样实在是太好了，认为既然是秦老的保健医生，那怎么的也应该是保健局的“御医”吧，尤其自家老爷子病发突然，自己也省得从京城再去找人来了，不过谁承想，居然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他此时心里就不禁满是不悦，这秦松柏，不是耽误事嘛，自家老爷子八十几岁的年纪了，现在可不容再耽误时间了。 不过他毕竟是顾及秦家三分面子的，还是呵呵一笑，但明显脸上依旧还带着忧心忡忡之色，对着一旁的椅子压了压手：“哦，小、小凌。坐，坐下说话就好，不必拘束。” 第152章 中风 而接着，秦松柏就率先对凌游解释道：“林部长的父亲，林老，就是咱们河东人，退休后一直在这凤来山养老，可今天清晨突然中风，现在省里几个医院的大夫都给请来了，也在研究治疗方案，不过正好你在河东，我就想着让你也来给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凌游闻言后也就清楚是什么情况了，想了一下后，又看了一眼林家信便说道：“我方便去看一下林老吗？” 林家信虽然有些先入为主的不太相信凌游这个年轻大夫，但碍于秦松柏的面子还是站了起来说道：“我带你过去。” 凌游见状也站了起来，然后三人就相继走出了书房。 来到客厅后，那七八名医生见到秦松柏和林家信出来，纷纷站起了身，对着他们二人点头打着招呼。 林家信便伸出双手压了压：“诸位请坐，辛苦诸位了。”然后就带着凌游和秦松柏朝二楼走去。 可客厅的一众医生则是犯起了嘀咕，心道这个年轻人是谁啊？怎么还有两位领导亲自送上楼，难不成是来看望病人的哪位大人物家的孩子？可他们始终没有去往凌游是一个医生的身份上去想，随后也就坐了下来，继续研究着方案。 待凌游二人去了二楼，就来到了一间大卧房门口，林家信推门而进，只见这卧室现在与医院的高级病房已然无异，各类监测设备应有尽有，还有两名护士在认真的看护着。 林家信看了一眼凌游，又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后便说道：“小凌，麻烦你了。” 凌游微微点了下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便朝病人林老的方向走了过去，他也知道，林家信对自己定然存疑，之所以自己能为这位林老诊上病，都是林家信看在秦松柏的面子上，如果就单是自己前来说为其看病的话，可能连这位林老的面都看不到一眼吧。 当凌游走上前，就观察起了林老的状态，只见林老现在一张脸已然不对称，口角歪斜，还顺着嘴角流出一大片的口水，护士一直为其在嘴角下用纱布替换着。 凌游先是对着林老说道：“老爷子，您能听到我说话吧。” 只见林老听到后，支支吾吾的说了两句，可谁都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凌游猜测林老应该是在回应自己。 然后他又接着说道：“那您能配合我，试着抬一下胳膊吗？” 林老支支吾吾的说了两句，先是把左胳膊抬了起来，但微微有些吃力，随后又去抬右胳膊，可始终没有抬的起来。 凌游见状后便搬过一个凳子坐到了林老的床边，然后就拿起了林老的手，静静的感受着脉象，几分钟后放下那只胳膊。又换了一边，给另外一只也诊了大概七八分钟的脉。 其实凌游一向诊脉都用不上太久，什么情况就能知晓了，可这次不同，他这次是代表着秦松柏，也是代表着秦老保健医生的身份前来，可不能让秦家在林家信面前丢了脸面，于是故意将诊脉时间拉的长一些，让林家信觉得自己足够认真才行。 片刻后，凌游放下林老的胳膊，又将其用毛毯盖好，然后走到林家信的面前说道：“可以了，我们出去说吧。” 林家信眼神里还是露出了一丝惊诧，心道这就可以了？其他大夫任谁来，可都是前前后后观察足有半个多小时呢，这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果然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居然这么一会功夫就说可以了。 但他还是说道：“哦，那我们下去到书房聊吧。” 可他又怎么能想到，这个时间还是凌游故意拖延出来的呢，要不然不到十分钟，凌游其实就已经有了结论。 可凌游也同样又岂能想到，自己拖延了这么久，人家林家信还是觉得自己用时太短，草率了些呢。 所以说这中医大夫，就是这样，越老越吃香，年轻的中医大夫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被人先入为主的猜忌，因为谁让这世间的中医，大多都是花白胡子的老头呢。 待三人刚刚下楼，就见此时客厅里的大夫们都正在站着，似乎在簇拥着一个人，林家信看了一眼后，就观察到客厅里的沙发上此时正坐着一个头上满是银丝的老人，正看着手里的一个医案。 当林家信认出此人之后便快走了几步，带有一丝惊讶道：“叶老？” 那老人闻言看了过来，随后拄着拐棍站起来说道：“林部长啊，好久不见。” 林家信赶忙扶住这位叶老说道：“叶老您折煞我了，叫我家信就好嘛。” 那叶老闻言略带埋怨道：“林部长也好，家信也好，我问你，你父亲病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林家信握住叶老的手说道：“您年岁也大了，我哪敢折腾您来一趟啊。” 叶老便嗔怪道：“我和你父亲当年可是爬过雪山越过草地的交情，建国后要不是他因为那十年，早早离开了京城回到河东......” 叶老没有接着说下去可还是哼了一声道：“你还瞒着我干嘛？我这胳膊腿还能动呢。还是你觉得我现在岁数大了就不能看病了？” 林家信拍了拍叶老的手背：“叶老伯，我哪能那么想嘛。怪我思虑不周了，您老消消气。” 然后接着他便扶着叶老坐到了沙发里，叶老也没再说什么，坐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随后他扭头间，就看到了秦松柏，于是试探着问道：“这位，是秦家的松柏吧？” 秦松柏闻言也走了过去，语气中带着一丝谦逊说道：“是，叶老，我是秦家的松柏，没想到您能来。” 叶老便问道：“秦老将军还有你母亲的身体还好吧？” 秦松柏便回道：“都好，劳烦您老记挂。” 叶老随后摆了摆手：“怎么能不记挂呢，如今健在的这些位老将军老首长们就剩这些人了，我是时长就会想起他们年轻时的英姿的。” 而凌游听闻叶老这个名字后，就在心里去想有哪位姓叶的老医生，能让林家信和秦松柏都对此这么客气。 可随后他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名字，让他甚至有些大吃一惊：叶扁舟！ 中央保健局曾经的局长，在长征时期还曾担任过一段时间那位老人的贴身卫生员，如今已经将近九十岁的高龄了。 第153章 邪热 而在叶扁舟歇息片刻之后，便要求上楼去看一看林老，于是众人就一同又一次上了楼，叶老也在林家信和秦松柏的搀扶下走了上去。 而凌游也有些期待想要看一看这位保健系统被称之为“第一御医”叶扁舟的医术，这也是让凌游有了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于是他也紧跟其后又一次去了林老的卧房。 而当叶扁舟刚刚进去，看到病床上的林老时，眼睛不觉的就湿润了，脚下的步伐也快了些。 当来到床边，叶扁舟轻轻的说道：“怀江！” 林老闻声一只眼睛微微睁开，待看清了叶扁舟的脸时，瞳孔都震惊的大了起来，嘴里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但大家都听不清林怀江在说什么，但心里则都是酸楚不已。 林家信亲手搬过了一个椅子，放到了叶扁舟的身后：“叶老，您坐。” 叶扁舟坐了下来，将拐棍放到了一边，然后紧紧的握住林怀江的一只手，对他说道：“早些年我就劝过你，少吸烟，少喝酒，少动怒，少吃油腻，你不听啊，现在怎么样，八十好几的人了，遭这个罪。” 林怀江歪着嘴呜呜着点着头，叶扁舟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就把林怀江的手腕露了出来，把起了脉。 众人见状，皆是大气都不敢喘，屏气凝神的看着这一幕，而叶扁舟则是闭着双眼静静的感受着脉象，直到十几分钟之后，叶扁舟才将两个手的脉象都感受了一遍，随后凝眉看了一眼林家信，又看向了床上的林怀江埋怨了一声：“不听话啊你。” 而这时林家信上前无不担忧的问道：“叶老，我父亲现在这样能治好吗？” 叶扁舟叹了口气：“就是治过来也需要调养。” 林家信随后接着问道：“那这是什么引起的呢？” 而还没等叶扁舟开口，便有一位医生见终于来了一个在大人物面前出风头的机会，于是抢先说道：“领导，这中风大多也就是两种，一种是血栓而成，一种则是脑出血，但我看老爷子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叶老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没有怪这医生抢了自己的话，毕竟人人都有一颗往上爬的心，好容易来了机会，想在领导面前展露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不满的是，这医生言语间的结论囫囵不清，自己都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一下子说出两三种因素出来再去挑选哪种的可能性更大。 治病非儿戏，医生的每一句话都要为病症以及病人负责任，绝对不能模棱两可，这会让患者和家属更加悬起一颗忧心，生怕病人是朝更坏的一方面发展。 而且，叶扁舟更为不满的是，这名医生给出的两个选项，还都不是正确的病灶所在。 于是他便眯眼问道：“你，是中医还是西医。” 那医生闻言还以为自己受到了叶老的赏识，于是赶忙激动的说道：“叶老，我是中医。” 叶扁舟便说道：“那你的老师看样子没有教好你。”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心中一凛，尤其那名医生，更是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叶...叶老，学生哪里说的不对，还请您做指点。” 叶扁舟便看着他们说道：“你的老师难道教你诊病之时，只凭经验便可吗？虽说中风绝大多数是由你说的那两种病因诱发，可行医决不能以偏概全啊。” 那医生闻言躬身拱了拱手：“学生受教，是我孟浪了。” 秦松柏见状也不悦的看了一眼那名医生，毕竟这些医生都是他从省里的几家医院请来的。 而林家信并没有时间和那医生一般见识，而是又看向了叶老：“那还请您老明示。” 而就在叶扁舟开口的同时，凌游也跟着一起低声喃喃道：“邪热。”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这两个字，可凌游的声音虽然低，却还是被人听到了，然后他身边的几个转身看向了他。 而叶扁舟也听到了，随后问道：“是谁说的？” 这时众人分开两头，把站在后面的凌游露了出来。 凌游此时也是有点尴尬，但随后调整了一下状态向前走了几步拱手道：“老先生，是我说的。” 叶扁舟有些不敢相信，于是问道：“你也是大夫？” 凌游又拱了拱手：“是！” 叶扁舟之前也目光也扫到了凌游，可他以为凌游是秦松柏或者是林家信的秘书呢，就没多做留意，而此时他却重视起了凌游，因为林怀江的中风之症，脉象极为复杂，手上没有些功夫的大夫过来，绝对也会向那名医生一样，辩证不清的。 于是叶扁舟接着问道：“你是以什么理由论断这是由邪热引起的？” 凌游见叶扁舟这么问，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整理了一下语序后便说道：“《素问·生气通天论》中云，阳气者，大怒则形气绝，血苑于上，使人薄厥。林老体内脏腑虚损，功能失调，体内亦有虚风侵扰，乱了神志，故而突发脑卒之症便是或早或晚的了。” 叶扁舟闻言不住颔首，然后说道：“嗯！你接着说。” 而此时林家信和秦松柏以及一众医生也注视着他，尤其秦松柏，他这段时间没少听说凌游的医术多高，可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凌游为人诊病呢。 于是凌游闻言便接着说道：“腑脏虚损故而呈血虚之态，而血虚时间久了，玄府失养，所以这玄府的门开合便出了问题，再然后，阴血也继而不足，另一股势力就崛起了，阳偏热亢，这热邪就出来了。” 而在场的医生们听到这，也尽显恍然大悟之态，纷纷的不住点头。 叶扁舟闻言后则是也又重新打量了一番凌游。 第154章 大秦艽汤 叶扁舟正了正身子，看着凌游接着问道：“你是说这股子邪热是因为从汗孔排不出去？” 凌游点了点头：“是的。” 于是叶扁舟便接着问道：“那依小友之见，该怎么去治？” 凌游低眉想了想，随后说道：“针灸疏血，并辅以汤剂。” 叶扁舟点着头长长的“嗯”了一声，随后笑呵呵的问道：“汤为什么汤？” 凌游在心中暗忖了片刻，随后他看向了斜对面的林家信，只见林家信正看着自己，眼神中无不有期待之色，随后凌游又用余光看了一眼自己身边不远处的秦松柏。 随后在心里拿下了一个主意，便开口说道：“大秦艽汤。” 此言一出，叶扁舟的眼神一亮，与此同时，秦松柏的眼睛也不由得瞪大了几分。 而林家信闻言后转身便看向了叶扁舟，想要从叶扁舟的口中得知这味药是否对症。 叶扁舟眯着眼，脸上带着两分笑意，然后说道：“解释一下，为什么下这味药。” 凌游随后便说道：“如我们刚刚所言，林老体中有一股邪热排不出去，而这股邪热在体内便久郁成风，这股风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内风”，所以说病的本质还是在于血虚，血虚了就容易生内热。” 然后凌游顿了一下，先是看了一下叶扁舟随后又环视了一圈众人接着说道：“而采用大秦艽汤，则是因为，以秦艽为君，退虚热，生地、石膏、黄岑清郁热，因为久郁生风，那我们就要管内风，顺藤摸瓜给它的源头问题解决掉，让风无处所生。” 叶扁舟此时听着凌游的话，眼神都亮了不少，迫不及待的说道：“继续讲。” 凌游便接着说道：“而大秦艽汤里的熟地、当归、白芍、川穹，滋阴养血，旨在培本，只有血气充盛了，经行畅通，这邪热自然就无处可逃了。” 而就在这时，在场一位五十几岁，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问道：“这位，呃...小医生，可大秦艽汤里还有几味药，如独活、细辛等药，可都是“风药”啊，你说患者体内有风，那再服“风药”，是否不妥呢。” 随后他看了一眼叶扁舟和秦松柏、林家信等人，笑着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医术探讨。”这位医生乃是河东省医院的一位副院长，就是主管中医部的，能走到这个位置的，自然除了手上的本事之外，还要有察言观色的能力，他也看的出来，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定是与河东省的二老板以及林部长有所关系的，现在就连叶老也对其颇为欣赏，自己可不想步了省中医院那位专家的后尘，挨了叶老一通批评，便赶忙解释了一下。 而凌游也不因为他人产生不一样的疑问就不悦或是托大，而是转身看向这位省医院的副院长说道：“是的，羌活、防风、独活、细辛、白芷这几味药都是“风药”。可根据大医刘文素的学说，这风药意不在祛风，而是以辛热治风之物，冲开结滞，荣卫宣通自愈，帮助把汗孔的“门”打开了，身体循环正常，气血流通，这郁结也就不攻自破了，内风自然也在体内发作不起来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那位副院长，而那人一脸的若有所思，随之表情豁然开朗，拱了拱手说道：“小友，受教了。” 凌游随之也还了一礼，又看向叶扁舟接着说道：“而脾胃气血乃化生之源，气血亏虚，腑脏式样，所以林老的胃气也自然会受到损伤，运化自然也会出问题，而取白术、茯苓健运脾胃，剩下的甘草一药，则用于调和诸药。” 说完后，凌游对着叶扁舟拱手施了一礼：“晚辈的一点拙见，还请您老斟酌指点。” 叶扁舟闻言，半晌没有说话，环视了一圈众人，最后他将目光落在了林家信的身上，看着他笑道：“家信啊，早知道你请来了这位小友，我这把老骨头，也就省的跑上这一趟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看向了凌游，叶老虽然话里没有认可和欣赏两词，但这话中却满是认可，表情上也尽是欣赏了。 所有医生也在好奇，什么时候河东省保健系统里出来了这么一位人物了？自己怎么不知道呢？可这年轻人是哪家医院的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确认着凌游究竟是谁家医院的医生，毕竟今天河东省几家大医院的专家或是主任都在现场，可大家观察良久，发现众人脸上除了惊讶，并没有一丝喜色，于是便确定了，这个年轻人，不是这几家医院的人，可那又是哪里的，难不成是外省的？或者是...大家此时猜测是京城来的也未可知啊。 而这时林家信闻言便看了一眼秦松柏又看了一眼凌游随后对叶扁舟说道：“小凌是松柏老弟介绍来的。” 然后又靠近了叶扁舟低声说道：“秦老的私人保健医生。” 叶扁舟闻言便“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于是叶扁舟便看向凌游问道：“那个头痛病，是你开的方子？” 叶扁舟曾是保健局的局长，而他有一个徒弟，名叫黄思文，现任保健局的副局长，所以他前段时间便在与黄思文聊起秦老头疼病的时候，黄思文说起了凌游，并且把他当时誊抄的那份凌游开的方子给叶扁舟看了。 凌游闻言苦笑了一下，心道怎么这个方子谁人都知道了呢，于是回道：“是晚辈开的。” 而这时叶扁舟便笑着用手点了点凌游说道：“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下药对症且自信，我敢毫不夸张的说，你是我行医以来，见识到的第二位如此年轻又如此有天赋的中医。你很不错。叫什么名字？” 凌游便说道：“晚辈叫凌游。” 随后叶扁舟便念叨了两句，努力记住他的名字，随后看向林家信说道：“凌游，好一个凌游。给这位凌游小友拿纸笔，让他开方子，这味药可入，我来作保。” 林家信闻言，就看向了护士，护士便赶忙去拿纸笔。 第155章 行针 而当护士把纸笔拿回来之后，就交到了凌游的手中，凌游随后就走向了一旁的书桌，在路过秦松柏时，秦松柏朝着凌游不住的颔首，凌游没有说什么，只是朝他点了下头。 而当凌游将“大秦艽汤”的方子写好，又署了自己的名后，便走回来交到了林家信的手中。 林家信看了看方子，随后又交到了叶扁舟的手里。 而林家信这时“嘶”了一声，随后便看向秦松柏问道：“松柏老弟，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令爱就名为秦艽吧？” 凌游这时看向了林家信，心道林部长您可算是记起来了。 而凌游之所以开大秦艽汤这味汤药，目的，也就是让林家信牢牢记住秦松柏的这份情义，你要说林怀江的中风之症有没有别的药可治？当然也有，凌游从给林怀江把过脉之后，脑子里就有了不下三种药方可用，但他之所以采用大秦艽汤，为的就是让林家信记住，自己父亲的病，秦松柏为首功。 秦松柏这时闻言便不动声色的笑道：“是啊，小女就名为秦艽，当年也是因为在她母亲的胎中时，就落了病，然后多亏名医指点，用一味秦艽将其治好，所以老爷子便提议用这味药为小女的名字了。” 林家信听后不住的点头：“缘分，都是缘分。” 以林家信和秦松柏的地位，自然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谢个没完，可凌游和秦松柏都清楚，这份情，林家信就算是记下了，而在以后怎么去还，那就是后话了。 而这时，叶扁舟看过药方后，先是说道：“好字，走笔龙蛇，自有一份傲骨显现其中。” 随后就将药方又递给了林家信：“吩咐人去抓药按方熬制吧。” 而这时，那位省医院的副院长在话音落地之时，就走了过来：“领导，交给我吧。” 林家信看了一眼那人，便点了点头，将药方递给了那人手中，那人也小心翼翼的将药方双手接了过来。 随后说道：“我这就去准备。”然后就转身朝屋外走去。 而这时，叶扁舟看了一眼床上的林怀江，又对着凌游说道：“那针灸，也辛苦小友吧，我年岁大了，手下功夫，自然不如你们年轻人。” 凌游闻言便拱手道：“您老自谦了。” 说罢便迈步走到了林老的身边，然后又向一旁的护士要了一根纱布卷，随后背过身，将腰带里的九根针拔了出来，一一消毒之后，全部扎到了纱布卷之上。 而在场的众人自然还是看到了凌游从腰带拔针的一幕，心里都颇为意外，他们还真没想过，这银针还能放在腰带里，这便更让众人提起了兴趣，于是都探着头，准备看凌游接下来的动作。 而凌游他先是将林怀江的身子正了正，便拔出第一根针，率先扎在了手掌下方，手厥阴心包经的内关穴之上。 随后又拔出第二根，继而扎在了林怀江眉心上的印堂穴，随后赶忙拔出第三根针，扎在了林怀江脚踝处的“三阴交”。 三针扎下，他又回到床头处，在“印堂穴”上反复揉搓。 而此时在场的众人都是紧紧的观察着眼前的一幕，没两分钟，就见林怀江长长的吸了口气，嘴巴似乎能动了，眼神也清亮了些。 而凌游看到这一幕，赶忙趁热打铁，将第四根针拔出，扎在了林怀江腋窝处的“极泉穴”之上。 第五根则是在肘弯处的“尺泽穴”上下了针。 随后凌游抬起了林怀江的腿，让其弯曲，赶忙将第六根扎进了膝后的“委中穴”。 而随着这三针扎下，林怀江的身子不由动了动，那只麻木抬不起的手，也在神经的作用下连着抖动了许多下。 这一幕在场的医生自然看到了眼里，心里也是对凌游的手里的针术连连称奇。 可叶扁舟看到这，眉头则凝了几分，他心里有一个念头闪过：这手法，熟，好熟悉。 而站在一旁的林家信更是紧张中还带着些许激动，自己父亲的手每动一下，他的心弦便也随之跳动一分。 秦松柏也是一脸严肃的盯着眼前的凌游，祈祷凌游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而凌游并没有时间去理会众人的表情，紧接着又拔出第七根针，在林怀江足背处下了一针。 而叶扁舟这时不自觉的喃喃道：“太冲穴，主攻风阳上扰。” 紧接着凌游拔出第八根针，又在林怀江左脚内踝处下了一针。 叶扁舟接着低声自语道：“太溪穴，为的是，攻阴虚风动。” 而凌游手中最后的一根金针拔出，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们不相信有谁能将这根细如发丝且长约六寸的针扎入人的体内。 而叶扁舟见到这根金针后，心头则是一凛。 之间凌游没有立即下针，而是拿出一块纱布叠了叠，然后放在了林怀江的手下。 随后，在场的多位医生们以及叶扁舟，都大致猜到了凌游下一步要做什么。 叶扁舟喃喃道：“十二井穴。” 而不出叶扁舟所料，凌游随后就拿起第九根针，在林怀江拇指的“少商穴”、食指的“商阳穴”、中指的“中冲穴”、无名指的“关冲穴”以及小拇指的“少冲”和“少泽”穴上，相继扎下。 又一一放出了黑不见红的一滴浊血，而之所以用那根最细的金针，就是因为凌游要放的，就是引下来的那滴最污浊的血。 当血放过之后，凌游又将林怀江身上的其他银针都拔了下来，随之又为林怀江舒缓了一下身体，不多时后，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只见林怀江麻痹僵硬的一半身子，竟然自己能微微动了，而且一半偏瘫的脸，也复位了不少，嘴也能合上了。 这时叶扁舟朝林怀江问道：“老兄弟，你感觉怎么样。” 而林怀江这时嘴里呜呜的说了几句，让众人兴奋的是，终于不是之前那般含糊不清，而有几个字则是能清晰的传进人们耳中了。 叶扁舟伸手握住了林怀江的手：“没事了，恢复一段会好的，放宽心，不要怕。” 而这时林怀江的一滴泪流了下来，呜呜几句后点了点头，人们没有听的太清晰，但还是听出来，林怀江说了一句：“老哥哥。” 第156章 林原 而在听到这一声之后，林家信的声音激动了起来：“父亲。” 林怀江闻声便看了林家信一眼，然后用那只能动的手摆了两下，随后又对他点了点头，意思是说：别担心，我没事。 而看到这一幕，林家信的心里又是如一块大石落了地，又是五味杂陈感觉心中难受，是啊，自己的父亲已经八十几岁的高龄了，今天这一病，当接到保姆电话的那一刻，可把他吓坏了，纵是城府如他一般的人，也不由得差点跌坐在椅子上，随后马不停蹄的就从京城赶了回来，而看到自己父亲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样子，他这个做儿子的又岂能不心疼。 不过他的身份不允许他不沉住这口气，他压抑着内心的慌乱一直挺到现在。 而此时，也终于绷不住了，于是在见到父亲对自己的示意之后，他转身迈步走出了卧室，走到走廊的窗边拿出了一支烟叼在嘴边，可浑身摸索了一番，却没有找到火机。他就这么叼着这支没有点燃的烟，摘下眼镜，抹了一把眼眶的泪，然后看向窗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而这时，秦松柏也走出了卧室，看到了窗边的林家信，见他此时正双手插着腰站在那里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秦松柏就走了过去，先是拍了拍林家信的肩膀，然后说道：“有惊无险便好，老人嘛，身体难免会出些问题的，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里压力嘛。” 随后又拿出火机打着了火，林家信夹着烟侧身靠近将其点燃，然后又拍了一下秦松柏的胳膊说道：“松柏，谢了。” 秦松柏笑了笑，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烟，吐出一团烟雾之后并没有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然后就见这样两位如他们一般的男人，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客套的寒暄，就只是站在窗边，一言不发，一口一口的吸着那支烟。 而之后，那名副院长也将药熬好后送了上来，林家信亲手喂自己的父亲服了下去，在喝过药之后，林怀江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众人也走出卧室，一道回了一楼客厅，在与各位医生一同喝了一杯茶，林家信又道了几句感谢之后，就将众人送别。. 客厅里此时就只剩下了叶扁舟、秦松柏、林家信和凌游。 这时林家信才笑着说道：“小凌，今天辛苦你了。” 凌游便赶忙说道：“林部长客气了，医者本分罢了，何况今日还有叶老在场，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林家信却呵呵笑道：“嗯，年纪轻轻，不骄不躁，很好，可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医术，叶老也是十分认可的嘛。” 而这时叶扁舟便开口问了一句他刚刚就想问的一句话，遂说道：“凌小友，还不知，你的师父是谁，又或是在哪里毕业，授业恩师是谁呢？” 凌游便说道：“回您老话，我是京城首都医学院毕业的，导师是江云水院士。” 叶老闻言先是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随后便想起了江云水是谁后，便指了指凌游笑道：“你小子不老实，江云水是西医，而我问你的，是你的中医师父是谁？” 凌游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只不过自己的爷爷是受了委屈离开的保健局，他不愿再在保健局的人面前过多的提起自己的师父，便露出了为难之色。 而这时，叶扁舟见到凌游的表情后，便又一次开口问道：“你不想说？” 凌游还是没能开口，张开嘴又合上了。 而在一旁看着的林家信和秦松柏也有些好奇，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凌游不说自己的师父是谁。 而在这时，叶扁舟说道：“那我这样问你，我希望你能回答我。” 凌游闻言一怔，随后就听叶扁舟说道：“林原是你什么人？” 听到林原这个名字，凌游瞬间脑袋里“轰”的一声，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也可以说，他对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 可他也很好奇，这叶扁舟是怎么知道自己和爷爷之间的联系的。 于是在半晌后，凌游才缓缓开口道：“是...我的爷爷。” 叶扁舟闻言一拍大腿：“果不其然。” 凌游也产生了一丝好奇，便开口问道：“您老，认识我爷爷？” 叶扁舟便叹了口气后说道：“我还算是他半个师父呢，只不过他没有拜师罢了。” 凌游也没有想到，叶扁舟和爷爷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他也被这句话惊诧的无以复加。 于是他便问道：“那您是怎么确定我和我爷爷之间有联系的呢？” 叶扁舟看了一眼凌游腰间的腰带，随后说道：“在你刚刚那九针下针之后，我便心里十之八九有数了。” 随后他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我记得我起初同你说，你是我行医生涯中见识到的第二个有天赋的中医，那第一位，便是你的爷爷，林原。” 凌游看着叶扁舟，心里不禁一下涌起了对爷爷的一阵思念。 而叶扁舟也想起来不少往事，心中五味杂陈，随后有些哽咽的看向凌游问道：“这么多年了，他都没说来看过我一次，我为此怨怼了他近三十年，可同样也惦记了他近三十年，杳无音讯啊，这个小子，太顽固。” 可随后又迫切的问道：“你爷爷现在在哪？身体怎么样啊？如今算下来，他也古稀之年了。” 凌游闻言后，心中好一阵心酸，然后还是说道：“我爷爷他，已经过世三年有余了。” 当这个消息说出，叶扁舟先是表情一便，半晌没有说出话，在一声叹息之后，他摇了摇头：“都是命啊，可能我们爷俩，就没有那个再见面的缘分。” 而这时，秦松柏也大概听明白了叶扁舟与凌游之间的关系，然后劝解道：“叶老，可凌游不是今日与您见着了嘛！想必凌老爷子在天之灵，也同样是牵挂你的。” 而林家信也点了点头：“是啊，这何尝又不是另一种缘分的再续呢。” 叶扁舟听了他们二人的话后，也些许释怀了一丝，于是说道：“但愿是这般吧。” 第157章 我亦飘零久 而凌游此时想起了一件往事，便说道：“爷爷在生前，从未提及过您老，故而我不知道您老与他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叶扁舟低眉道：“他离开时，有气，也有恨，可能他在怪我没有为他出面主持公道吧，但当时的局面，比他想象的复杂，哪怕直到今日，我也没办法和任何人解释，所以他要想恨我，那便恨吧。” 而凌游却摇了摇头：“不，他不恨您。” 叶扁舟抬眉看了看凌游：“哦？” 凌游随后说道：“还记得我儿时，爷爷有一次喝醉了，作过一幅字画，画中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下藏着一条小河，树林边有两个青年坐在草地上对弈，而河中一叶扁舟上，一个老人一边扶浆一边笑盈盈的看着他们，我当时只知道，那对弈的人，是我爷爷和魏书阳爷爷。可那扁舟上的老人，我始终不知，我也曾问过爷爷，这是谁？可爷爷却长叹一口气说，画着玩的。但今天看到您，我想，那划桨老人应该便是您吧。” 叶扁舟听后心中不由得有了一丝激动，但还是摇头道：“你为什么说，那人是我？难道就因为我的名字叫做扁舟嘛？也许真的就是他画着玩的吧。” 凌游闻言说道：“不，是因为那篇题字，我才斗胆判断爷爷的心意的。今天我终于明白爷爷为什么要提那句词了。” 叶扁舟闻言赶忙问道：“什么词？” 凌游看着叶扁舟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话音落地，叶扁舟瞬间红了眼眶。 众人见叶扁舟的情绪激动了起来，林家信便赶忙上前说道：“您老要注意身体啊。” 叶扁舟摆了摆手：“我没事，没事的。” 而又过了一会时间，秦松柏便就离开了凤来山，毕竟今天耽误这么久的时间，第二天肯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而走之前，他又嘱咐了凌游，在这里等林怀江醒来，再为其复诊一下。 借着这段时间，叶扁舟便和凌游也得了一个说话的机会，一老一少，聊的相得甚欢，又在很多医术方面做了些交流，凌游也秉着虚心的态度，向叶扁舟请教了一些医案上的辩证。 直到聊的很晚，叶扁舟有些乏了于是便睡下了，而凌游则是去了二楼林怀江的房间，在那里观察着林怀江的情况。 直到第二天一早，林怀江的情况大有好转，说话都清晰的了不少，那半边之前动都不得的身子，也有了反应。 在吃过早饭之后，凌游便向叶扁舟和林家信提出了告辞，而叶扁舟则是留在了林家。 临走时，林家信与凌游交换了一个联系方式，像他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把谢谢一直挂在嘴边，而凌游这个人情，则是被他记了下来，又寒暄了几句后，凌游便驾车离开了凤来山林家。 而下山之后，凌游就给徐耀祖打了个电话，两人又约到了上次吃饭的那家餐厅见一面，不过这次却是凌游先到了那里等着他。 在凌游喝了一壶茶之后，徐耀祖便推开包房的门走了进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清闲，有时间来松明啊。”徐耀祖笑呵呵的走到凌游面前。 而凌游则是笑着站了起来：“这段时间多亏耀祖哥你了，我自然是要登门致谢的啊。” 两人在这几次的接触中，也渐渐熟络了起来，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多余的客气，反而偶尔还能开开玩笑。 徐耀祖便笑道：“你凌镇长的饭，我今天还真是非吃不可的。”说着徐耀祖坐了下来，然后接着说道：“这段时间给我们单位的同志可是累坏了，今天啊，我替他们宰你一顿。” 凌游给徐耀祖先是倒了一杯茶，然后说道：“那定是没问题的，给大家添麻烦了。” 徐耀祖喝了一口茶后说道：“不过啊，你们镇上那几只臭虫，还真不全是麻烦。” 凌游闻言便“哦？”了一声：“怎么讲？” 徐耀祖便说道：“他们还真和我们目前正在调查的一起案子有些暧昧的关系，但他们只不过就是一群底下干脏活的，接触不到上面的人物，那个叫贾万祥的，似乎知道些什么，只是怎么都不开口。” 凌游闻言也比较诧异，他没想到贾万祥一伙人居然还能和大案挂上钩，于是他想了想，心道贾万祥他们除了一些吃喝玩乐外，似乎也没什么能和大案有关联的事啊。 可当凌游又给徐耀祖倒茶的时候，他突然灵光一闪，然后脱口而出的问道：“难道是煤矿？” 徐耀祖手拿着茶杯放到嘴边，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半晌后他说道：“据那个刘亮交代，他们在你们柳山镇的小煤矿私自过量开采，然后在夜间雇卡车再偷着拉出去，但这煤究竟去了哪里，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贾万祥每个月都会给他们相关人员一笔钱，而每个人分多少，都不同，他们互相之间也不过问。” 说着，徐耀祖放下了茶杯接着说道：“而那个贾万祥很不配合调查，我敢肯定，他和我们正在办理的那个案子有很大的联系。” 凌游听后便说道：“贾万祥就是一个小角色，想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来，也不容易。” 可随后凌游便低声说道：“可是哥，矿虽然在柳山镇，但柳山这条根，你还是应该去平谷县里挖一挖。” 徐耀祖听了凌游的话后，嘴角上扬的看了看凌游：“你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凌游则是笑了笑：“我没证据，可不敢在你面前胡说八道，我只是猜测罢了。” 徐耀祖仰了下头：“你别卖关子，有什么快直说。” 凌游便思衬了一下后说道：“柳山镇那个小煤矿前段时间出了一次事，但这件事情第一时间就被我告知到了县里，可第二天，这件事就像没发生过一般，安静的可怕，而我也是紧接着就被吕长山找去谈了话，在他的口吻中我感觉，他不希望我去过多过问此事。” 第158章 多喝水排排毒 徐耀祖听了凌游的话后，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们会对此事进一步调查的。” 然后他又接着说道：“这张网越来越大，已经超出了我之前预计的范围，所以你尽量不要过多去管这件事了，免得引火烧身。” 凌游闻言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耀祖哥，我只管做好我的分内之事。” 徐耀祖嗯了一声：“那样最好，我可不希望你被卷进来，这群人逼急了，什么事都敢做的。” 凌游笑了笑，他很感动徐耀祖能够和自己说这番话，毕竟徐耀祖是真的在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随后两人点了菜，吃过饭之后，就作别分开了，徐耀祖回到了单位，而凌游则是直接朝柳山镇赶了回去。 下午时，当凌游回到镇里，便召集镇里和各村的干部开了一个会，让大家对现在的情况做了一次汇报。 在会议结束之后，凌游又去找了严秋实，去看了他们工厂的效果图，忙完这一切，就又到了夜里。 当凌游回到家中，冲了一个澡后，他便接到了凌昀打来的电话。 凌游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接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 凌昀便哼道：“我这都是在掐着时间打给你的好不好，不是怕你忙吗？” 凌游笑了笑，随后说道：“我听你这话里似乎有些生气的味道啊。” 凌昀闻言后便说道：“我哪敢生气嘛，不就是挂我电话然后还不回给我，发了短信也不理我嘛，这有什么呢，没什么啊。” 凌游听了她的话，哈哈笑了起来：“你还说你没生气？这也太阴阳怪气了。” 凌昀便哼道：“你还知道啊？你不接电话我会担心你的啊。” 凌游便赶忙安慰道：“好啦好啦，哥向你道歉，我这段时间真的是太忙了。” 凌昀这时气鼓鼓的说道：“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 可随后哎了一口气，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回江宁啊？再过一个月都要过年了。” 凌游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我到时候看情况吧，镇里现在很多事情都在重新捋顺，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如果我要是不回去，你就去余阳魏爷爷家过年好嘛？” 凌昀听后，半晌都没说话。 而凌游见状便问道：“小昀，你有在听吗？” 凌昀这时才说道：“在听呢，我就是，不太习惯，你和爷爷都不在我身边了。” 凌游闻言，心里也是一阵心酸，于是安慰道：“你都是大姑娘了，终归要学着自己成长了啊，对不对？哥向你保证，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回去陪你过年。” 凌昀听后小声的嗯了一声，随后还是说道：“再忙你也要记得注意身体呀，你自己也是大夫，有些嘱咐，我可不愿和你啰嗦，你自己心里有点数。” 凌游听后笑了一下：“好，我知道，放心吧。” 然后凌昀打了个哈欠：“好啦，你早些休息吧哥，我也要睡觉了。” 凌游和她道了一句“晚安。”便挂断了电话，可心里却是久久不能平复，确实是凌昀所说的那般，自凌昀儿时起，她就没离开过自己和爷爷这么长时间，虽然凌游嘴上说她长大了，要独立了，可心里却还是把她当成小孩子看待呢。 之后躺到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凌游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凌游刚到镇政府，就看到院里停着一辆宝马车，这在柳山镇可是绝对不常见的，所以凌游便多看了两眼。 当到了自己办公室，路遥便跑了过来，然后接过了凌游手里的公文包说道：“镇长，那位吴总来了。” 凌游被说的一愣：“哪位吴总？” 路遥便说道：“就是之前贾万祥找来的那个投资商，您说他有病的那个。” 凌游反应了一下随后想了起来：“在哪呢？” 凌游想起他，便也知道了这个吴总吴显乙过来的意图了，那自然是为了找自己给他治病了。 路遥便回道：“在会议室喝茶呢，这个吴总也真是有意思，一早六点多就来等着了，值班的小刘给他请到会议室的，现在估计水都喝饱了。” 凌游哦了一声，随后笑道：“多喝水排排毒也是好的嘛。” 然后接着说道：“请吴总到我办公室来吧。” 路遥闻言，又想到现在正在会议室里大口喝茶，又一趟一趟跑卫生间的吴显乙也是不禁心里发笑。 一边朝外走一边也是心道：“这也就是镇长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这要是自己的话，早就晾着他再喝上几大壶水算了。好好治治他之前那副目中无人的态度。” 作为柳山镇的镇长来说，凌游又何尝不想整治一下这个当初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吴总。 但是，作为一名医生来说，凌游却不能这样做，急患者之所急，这是一名医生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没几分钟，就只见路遥便带着吴显乙朝凌游办公室走了过来，还没等路遥到办公室门前呢，吴显乙就率先小跑着来到了到门口，然后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灿笑道：“凌镇长，没打扰您工作吧。” 凌游放下手里的笔，指了一下沙发的位置：“哦！是吴总来了，进来坐。” 吴显乙闻言便走了进来，但却没急着坐，而是站在那里微躬着身子看着凌游。 凌游这时也走了出来，走到放茶叶的桌子上说道：“吴总喜欢喝红茶还是喝绿茶？” 吴显乙揉了揉自己已经灌满水的肚子，然后笑道：“都行，我都可以的。” 然后凌游便给吴显乙泡了一杯绿茶，端到吴显乙的面前说道：“那还是喝红茶吧，红茶有排毒养胃的功效，现在这个天气喝，最合适不过。” 而此时刚刚走到门口的路遥听到了凌游这句话，不禁一挑眉，然后心道：我记的凌镇长办公室里好像就只有一罐红茶吧，什么时候有的绿茶呢？ 然后他看了一眼吴显乙便又在心中笑道：想必这吴总现在根本就没心思去挑选自己想要喝什么茶了。 然后路遥就走了进去，又给凌游的杯子里续了些水放到了凌游面前的茶几上，随后站在一旁，并没有离开。 第159章 气滞血瘀、肝气郁结 而之所以这吴显乙这次急着来找凌游，则是因为他去医院又做了一次检查，发现自己的肝确实如凌游所说，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步了，而他也配合了中医西医做了些治疗，但是一点效果都没见，所以今天才急匆匆的赶来舍下脸面找到了凌游。 凌游这时指了指茶杯说道：“喝茶吴总。” 吴显乙现在看到凌游，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哪还有什么闲心喝茶于是便说道：“凌镇长，今天我来，首先是向您道了歉。” 凌游便哦？了一声：“吴总何出此言啊。” 吴显乙老脸一红，随后说道：“上次是我喝了点酒，对您失礼了，酒醒之后我是后悔不已啊，所以这今天不就来了嘛。” 凌游嘴角露出一个笑意，心道你吴显乙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你知我知便好了，说的这么虔诚，我差点都信了，然后便说道：“啊，都是小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然后吴显乙便为难的看着凌游，想开口但又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这时，凌游也不想再和他耽误时间了，便说道：“吴总应该回去之后，检查过自己的身体了吧？” 吴显乙见是凌游主动提起，便赶忙接话说道：“是啊，我回去之后就听了您的话，去做了遍检查，果不其然，和您说的一般无二。” 凌游便说道：“你伸手过来，我给你号个脉。” 吴显乙听了这话，哪还敢迟疑，赶紧就撸起袖子伸出了手。 而一旁的路遥则是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幕，连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生怕凌游注意到他后给他撵出去。 当吴显乙的手放在桌子上后，凌游便伸手品了品他的脉象，大概几分钟，当两只手的脉象都号过之后，凌游又看了看吴显乙的舌苔，只见吴显乙舌苔上有很多瘀点，且舌质嘴唇发紫，舌下的静脉又黑又粗。 而他的脸上现在也长出了很多的瘀斑，皮肤就像是缺了水的干萝卜一般，肤色暗沉，血管鼓起。 然后凌游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是不是最近，经常发脾气，纵使是一点芝麻大的小事，你也会暴跳如雷，心烦气躁？” 吴显乙闻言后赶忙点着头：“是啊，我自己控制不了啊，我老婆都说我，现在的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凌游接着说道：“而有时，也会经常为一些小事烦忧，唉声叹气，经常闷闷不乐，感觉很多事情都失去了乐趣。” 吴显乙激动的一拍大腿：“可不嘛！我之前就觉得我自己可能是欲望变得高了，所以对一些事总是提不起兴趣，就连签下一笔大订单的时候，我都感觉不到自己有多高兴。” 凌游嗯了一声，随后又问道：“是不是经常嗳气反酸，也就是打嗝。” 吴显乙连忙点头：“对对对对。” 凌游又说道：“时常心悸胸闷，感觉心慌头晕。” 吴显乙更震惊了，往前坐了坐：“是，凌镇长，您说的都对，就是这样的。凌镇长，您给我看看，我这到底是得什么病了嘛，医院说我这就是酒精肝，有点朝肝硬化的趋势发展了，然后让我少喝酒，又中药西药的给我开了一大堆，可吃了两天，也没见什么效果锕。” 凌游随后喝了口水，便对吴显乙说道：“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你这是气滞血瘀、肝气郁结之症。而气滞主要在于你的脏腑、经络之气，阻滞不畅，多由饮食、邪气、七情郁结又或是气虚不运引起，而你则是气滞于肝，则肝气横逆，肋痛易怒，这才是你的病源所在，也是真正的危险所在。医院的医生也没有说错，虽然你的酒精肝并没有能达到立时就危害你生命的地步，但你也确实该注意了，以后一定首先要戒酒” 吴显乙便急忙问道：“我知道了凌镇长，我一定戒酒。” 随后他喉结动了一下，又接着说道：“那凌镇长，您看看，我这病得怎么治才好啊。” 凌游想了想便说道：“我给你开个方子吧。” 凌游话音刚落，吴显乙连连点头：“好好好，那太好了，真是麻烦您了。” 然后这时路遥在一边，赶忙就走到办公桌前为凌游拿来了纸笔：“镇长，纸笔。” 凌游抬起头看了路遥一眼，朝他从鼻腔里哼笑了一声，意思说你小子不去工作，倒是守在这捡了个热闹看。 路遥看到凌游的表情，也是讪笑着挠了挠头。 凌游也没有说他什么，转过身将纸放到了茶几上，便写了一个方子，然后又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路遥则是在一旁认真的看着这张方子，只见里面有很多药名是他连听都没听过的。 凌游放下笔，拿起药方就递给了吴显乙，吴显乙则是赶紧双手伸出接了过去。 然后就听凌游说道：“你回去抓好药，按方煎服，三服之后就能有所好转，然后你再来找我复诊，我再给你开下一个阶段的方子。” 吴显乙闻言连忙点头：“好，好的凌镇长，我记下了，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说着便将药方视若珍宝一般的装进了自己的手包里。 而这事凌游指了指他面前的茶杯说道：“这回放心了吧，喝口水吧。” 吴显乙闻言，脸又红了几分，端起茶杯说道：“凌镇长，您才是真正有胸怀和格局的人，就在您能不计前嫌还为我看病这事上，我老吴服您。” 凌游笑着往沙发上靠了靠，然后一摆手：“吴总可别给我戴高帽，我入仕之前就是一名中医大夫，行医治病，乃是我的本分。” 随后他还接着开了个玩笑道：“别说你吴总与我只是一次小小的摩擦，就算咱们之间有血海深仇，如果你是病人，且找到了我，那我也会先治了你的病，然后再要了你的命的。”凌游说这话的时候，一边笑着说，还一边还用手比划了几下。 路遥在一边看着觉得这凌镇长少有的幽默，可怎么却听着这么别扭呢。 而吴显乙也呵呵笑着，但脸上则是更有些羞愧的挂不住了：“老吴我惭愧啊。” 凌游收起笑意，认真的说道：“你本质是好的，只是性格被这病给磨坏了，我又岂会与一个病人一般见识呢。” 吴显乙闻言拱了拱手：“还得是凌镇长您懂我，您说的可太对了，我呀，就是被这病给磨的。” 第160章 罐头加工厂 凌游点了点头，看着吴显乙说道：“此病在养，以后你需多多养生才好。” 吴显乙连连称是：“我这病了以后才发现啊，赚多少钱要是没有一个好身体也是枉然，今后我啊，一定要以健康为要。” 凌游笑道：“那样最好。” 而吴显乙停顿了一下便说道：“凌镇长，离上次我来你们柳山镇，这才多长时间啊，没想到镇里现在的变化这么大，就连进镇的路都修好了。” 而这时路遥接话道：“那是，从我们镇长到了柳山，镇里现在简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您还没到各个村里去看呢，变化更大。” 凌游看了一眼路遥嗔道：“小路，你是没工作要做了吗？” 路遥闻言抿了抿嘴，然后尴尬的笑道：“那镇长你们聊，我去忙了。” 待路遥走出办公室后，凌游便看着吴显乙道：“毛头小子不懂事，见笑了。” 吴显乙便摆手道：“哪里哪里，这位小老弟说的也是实话，柳山镇确实在凌镇长来了之后变化很大。” 然后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之前就有过来这里投资的打算，如果有什么合适的项目，凌镇长可别忘了老吴我啊。” 凌游闻言便笑了笑：“吴总是我们玉川市知名的企业家，柳山就是个正在发展中的小镇，现在各方面都很薄弱，怕是不能入了吴总的法眼啊。” 吴显乙则是说道：“凌镇长取笑我老吴了，我也是从农村走出去的，哪里敢称得上是什么企业家啊，自从从医院出来以后，这些天我就想过了，这人，首先要有个好身体，其次呢，在这世上活一回，总要留下点什么，所以现在，我是迫切的想回报农村，回报生我养我的庄稼地，如果有我能尽力的地方，还请凌镇长一定要不吝开口啊。” 凌游闻言，便打量了一番吴显乙，他发现这吴显乙确实和上次见面的时候，身上的那种气场都不同了，上一次见面，此人身上满是戾气，从眼神中就表露的一览无余，而今天吴显乙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显得十足坦然真诚， 于是凌游便说道：“既然吴总有这片心，那我也不妨与您说一说我们镇接下来的发展规划。” 吴显乙听凌游这么说，便赶忙坐直了些，专注的与凌游交流了起来。 而凌游接下来也把柳山镇未来五年的计划和现有的发展中规划与吴显乙描述勾勒了一番，而吴显乙听得则是十分认真。 而两人不知不觉中就聊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最后，吴显乙一拍大腿说道：“凌镇长，柳山镇的发展项目，我投定了，我就是做食品发家的，现在我的食品厂您可以去打听，也可以带人去考察，别说玉川市，就哪怕是在河东省的口碑，我老吴都还是有的。” 凌游便笑道：“吴总做生意的口碑，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然后吴显乙便立马凑近了凌游一些，撇着嘴接话道：“凌镇长，我和您说句实话，上次来你们柳山，我压根就没有要投资的想法，是刘亮那个王八蛋三番五次的找我，给我实在磨烦了，我才答应说过来看看，但实际上我也就是来走一圈，毕竟当时贾万祥的面子，我总得给一些。” 凌游听他说到要给贾万祥一些面子，便有些感兴趣了起来，按理说，吴显乙的生意可不止在玉川市有名气，就是在外地也有不少工厂和分公司，可以说做的很大，可为什么这样的人物要给贾万祥面子呢？ 于是他便故意说道：“吴总自谦了，以你的身份，贾万祥一个小小的镇书记的面子又算什么呢。” 吴显乙瞥了下嘴：“那您应该是不知道，贾万祥在玉川还是有点关系的，我和他就是在市里一位大人物组的饭局上认识的，我自然不会顾忌贾万祥，他老小子算个球啊，我是顾忌那位大人物罢了。” 凌游此时便在心里“哦！”了一声，难怪贾万祥能够在柳山镇稳坐泰山，原来不止吕长山这一层关系，不过他也庆幸，多亏是有徐耀祖了，让省里直接拿的他，如若不然，无论是把他举报到平谷县还是玉川市，都得让他再次轻易逃脱制裁。 然后凌游见吴显乙显然是知道点内幕的，便继续追话问道：“那贾万祥在市里的关系，是哪位领导啊？” 而这时吴显乙听了凌游的话，并没有回答，而是先露出了一个为难之色，随后讪讪一笑说道：“凌镇长，我这扯远了，咱们不是说投资的事呢嘛，您看我，说跑题了。” 而吴显乙这时也是在心里捏了把汗，骂自己真是多嘴，竟然什么都往外说，毕竟他不知道凌游的底细，心道如果这凌镇长也是那位大人物的人，自己可真就是祸从口出了，于是才赶紧转移了话题，闭口不再去谈。 而凌游见状，知道自己纵使再问，也不可能问出什么来了，于是便说道：“是啊，说投资。” 然后凌游便问道：“那还不知吴总有什么打算，我们镇现在刚刚发展，。我定然是举双手欢迎你们这些有实力、有口碑的企业家前来为我们镇增光添彩的。” 吴显乙想了一下便说道：“您说现在镇里所有的农户，都在转型种水果，而我们公司呢，还真就之前在会议上提起过一个项目，打算在我们食品公司的基础上，再打造一个罐头品牌，建造一个罐头加工厂，现在一想，我们公司如果能与咱们柳山合作，简直就是珠联璧合啊。” 凌游闻言便笑了笑：“如果吴总真的有想法，可以来实地考察考察。” 吴显乙便直接说道：“好！我这两天就让我们公司的人过来考察，然后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出来，我再找您谈。” 凌游闻言后便站了起来：“那好，我也希望能够和吴总达成合作，同时也代表柳山的百姓谢谢你对柳山镇的支持。”说着便伸出了右手。 吴显乙也清楚，凌游这是要送客了，于是便也站起来与凌游握了握手：“我也十分期待与柳山镇的合作。” 随后两人便一同走出办公室并下了楼，到了楼下，吴显乙又对凌游给他看病的事，再次诚恳的表达了一番感谢。 然后凌游就送别了吴显乙，看着他的车驶出镇政府大门后，才转身回到了楼上。 第161章 穷病的药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便来到了农历的腊月，天气也逐渐越来越冷。 各个村的路也都修好了，那个接待楼也又重新改造回了幼儿园。 这天清晨，凌游还没到镇政府门口，就看见了好多小朋友背着小书包正在陆陆续续的往幼儿园里进，而他们的家长则是站在门口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们走进去。 这时一个小女孩转身间看到了凌游，便伸手指着凌游说道：“镇长叔叔。” 而这一声，让所有家长都回头看了过来，然后都纷纷挥手对凌游打着招呼。 凌游见状之后迈步走了过去，到了近前，他俯身抱起了那个小女孩笑道：“你的眼神怎么这么好，一眼就看到了叔叔。” 那小女孩笑嘻嘻的还有些害羞，没有说话，可胳膊却搂住了凌游的脖子，并没有想要下来的意思。 这时一位孩子母亲说道：“凌镇长上班啊。” 凌游便点头笑道：“是啊。” 随后又看了一圈小朋友说道：“天气越来越冷了，早上一定要给孩子们多穿些，别着凉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这时便说道：“穿的厚着呢，而且现在路也方便了，去年送我孙子来镇里上幼儿园，路不好走，骑自行车过来，而耽误很长时间，给孩子冻的，小脸通红，后来这幼儿园说黄了不干了，我还挺高兴，要不然这天天从村里送过来，遭老罪了。” 另一个老太太听后便说道：“那现在这光溜溜的水泥路，还不都多亏了人家小凌镇长啊。” 然后又看向了凌游说道：“小凌镇长啊，你可给我们镇造福了，菩萨老爷都得保佑你啊。” 凌游便呵呵笑道：“只要你们大家觉得现在的日子幸福了，那我们的工作就没白做。” 而另一个中年妇女则笑道：“幸福，特别幸福，这不光路方便了，现在又说改造农田种果树，我是觉得这事靠谱，以前种地一年到头都挣不了几个钱，现在镇里给扶持，还有厂子说结果之后还给收果，这日子可是好起来了。” 她旁边的一个女人听后便接话道：“那可不，我家男人现在就在镇里盖那个果汁厂呢，一个月赚的比出去打工都多，而且别说挣多少，关键给我家孩子都高兴坏了，以前大半年都看不着他爸一回，现在天天都能看着，别提孩子多开心了。” 而这时另一个女人刚把孩子送进幼儿园里走出来，就听到这个女人说的话，然后便接话道：“我们村的小李书记可说了，果汁厂这个月十五号要招工，大家伙知不知道啊。” 这句话一出，瞬间在人群里沸腾了，这时一个孩子的爷爷，看起来也五十多岁，便问道：“我这个岁数的招不招啊？” 那女的便说道：“听说什么岗位都有，多大岁数的都有合适的岗位，上岗前人家给免费培训。” 而另一个家长便问了：“那咱们镇上这么多村子，家家都有人，人家厂子也不能全给招了吧，还是得有干不上活的啊。” 这句话说完，大家又议论了起来，纷纷说是啊，那应聘不上的可怎么办啊。 然后这时凌游便笑着开口道：“大家啊，不要在私下去议论这件事了，镇里还会招商来新的企业和工厂，而且镇里也和各个企业都谈了条件。” 说到这，大家都纷纷问了起来：“镇长，什么条件啊？” “镇长，真的还有别的厂会来咱们柳山镇吗？” “镇长，我家里三个劳动力呢，都能进厂干活。” “镇长，咱们镇是不是真能变好啊，我家里那口子现在就在犹豫要不要回来呢，这要是回来不赚钱，那外地的工作辞了，可就不好找了。” “是啊镇长，我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现在也不敢随便就下决定啊。” ........ 而凌游这时放下了怀里的那个小女孩，并让她妈妈先把孩子送进幼儿园。 然后压了压手对众人说道：“肯定还有厂进来的，而且镇里也会严格把关，不会像从前一样，招进来一些不合规合格，破坏咱们镇里环境的坏企业，这点，我凌游向大家保证。” 然后他顿了一下后接着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凌游以前就是大夫，我来到这就看出来，咱们柳山镇啊，病了，穷病！可现在我们镇里的干部们再省市县各级领导的帮助扶持下，正在逐渐恢复这个生了病的柳山镇，可这个病需要一味良药，那这良药是什么呢？大家知道吗？” 这时便有人说道：“经济呗。” 还有人叹息道：“对啊，钱呗，咱们不就是被穷闹得嘛！” 更是有人笑着说：“那药就是凌镇长，你给我们镇的穷病治好了。”. 凌游摆了摆手说道：“这服良药，就是咱们柳山镇所有的父老乡亲们，只要我们现在拧成一股绳，去发展、去建设我们的家乡，我们的家乡便不会再病倒。以前大家看到这个镇病了，就都跑出去了，那这个病，它就愈演愈烈，几近病入膏肓，可大家现在陆陆续续都回来了，你们看，是不是我们镇的生机也回来了。” 众人闻言都默默的点着头，不再做声，而随后凌游说道：“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只要我们全镇的百姓团结一心，就没有过不好的日子。而且我也可以负责任的给大家再透露一个内幕消息。” 大家闻言便问道：“什么消息啊镇长。” 凌游笑道：“我们昨天下午又和市里的一家大企业签了合同。他们要在咱们镇再建造一家罐头加工厂，而且镇里与所有入驻柳山的企业都做了约法三章，第一：所有入驻柳山的工厂在工人录用上，药优先录取柳山镇籍贯户口的员工。第二：水果加工类工厂企业，要优先选取我们柳山镇的果园进行水果收购。第三，企业要向果农家，每年、每季度、每月，都要不定期组建专家组，为我们柳山镇所有果农进行培训和帮助。” 众人闻言后，一下子就炸开了锅，都欢欣雀跃的讨论了起来。 然后大家便纷纷朝凌游感谢着：“谢谢凌镇长。” “凌镇长我一会回家就让我家男人今年过年就回来，明年不出去打工了，就留在家里安安稳稳的种果树。” “是啊，现在镇里这么帮助咱们老百姓，谁还抛家舍业的跑出去打工啊。” ...... 第162章 对比 这时凌游对大家笑了笑，然后压了压手说的：“大家送完孩子都回去吧，天怪冷的。” 然后他也转身朝镇政府走去，可刚走两步他又回头补充道：“对了，明年镇里想办法出钱给幼儿园加三辆校车，省的你们天天接送了。而且咱们镇的小学，现在也在翻新，袁副镇长也和县教育局的领导去沟通了，以后的师资力量也会加强，大家就不用再送孩子去县里上学了，要不然家里还得出个人去陪读。” 众人听了这话，情绪更激动了，纷纷朝凌游竖起大拇指并夸赞着凌游。 凌游可再也听不得大家这份热情的赞扬了，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他便挥了挥手，快步朝镇政府走了回去。 而转眼年关将近，即将过年的时候，凌游便带着一众镇领导去各村走访了一些贫困家庭，并且为其送了一些米面粮油和鲜肉等表示慰问，而与第一次凌游下村没人认识他那个时候不同，现在无论凌游走到哪个村里，几乎家家都全家出动，到路上欢迎凌游，而凌游则是每次都不好再坐车直达目的地，只能与其他镇干部步行前往，与各位村民一聊就是一路。 并且在他走的时候，村民都会从家里拿出一些年货追着凌游送给他，而镇领导们“势单力薄”，每次都只能在一番推辞下收下一些干果糖果等食物，然后回到镇里时分给所有镇里的工作人员。 而现在镇里的工作人员们，每天上班时的干劲也是十足，在凌游的影响下，几乎规避了以前那种老百姓到镇里“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陋习，不光是因为凌游在开会时严厉批评过此类事件，同样也是很多同志切实的感受到了，老百姓对他们真心实意的感谢时，到底是什么滋味。 很多人因为之前受到贾万祥的影响，大部分老百姓看到镇里的工作人员都谈虎色变，而现在则不同，每一个镇干部走到百姓中，都能感受到如沐春风般群众带给他们的温暖。 现在的柳山镇，经过与之前的情形一对比，完全是有了一番新气象，也有了一番大变化。 这天，李想从村里来到镇里，而他也“鸟枪换炮”了，从自行车换成了一辆好几手的破皮卡车，刚开进镇政府大院，很多人看到他都纷纷对他打着招呼，李想也一一将手伸出车窗对他们回好。 当李想停好车，一边走，一边心里开始感慨，还记得以前他来到镇里时，几乎没有什么人理他，而现在自从凌镇长来了之后，则完全不同了，大家对他都热情了起来。 而当他上了楼，来到凌游办公室前，发现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李想便迈步去了镇府办公室，敲了敲门，路遥便站了起来：“李书记？！” 然后他站了起来笑道：“外面冷吧，快进屋暖和暖和。”然后一边请李想进屋，一边把自己脚下的“小太阳”往李想的身边放了放，接着又去给李想泡了杯热茶。 李想一边让路遥别忙了一边指了指凌游办公室的方向问道：“镇长不在？” 路遥把茶杯放到李想的面前说道：“哦，和黄副镇长他们去颍泉村了。” 随后看了一眼手表说道：“走了有一会了，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李想闻言便点头道：“没事，我不急。” 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立时就觉得身上一股暖流瞬间温暖了全身。 随后他便和路遥聊了会天，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可还没见凌游回来。 而这时，李想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黄国涛打来的，他接起后说道：“黄副镇长。” 黄国涛开口问道：“小李书记，你没在村里吗？” 李想闻言一愣，然后说道：“我...我在镇里呢。” 然后随之一下子坐了起来问道：“您是去我们村里吗？” 黄国涛便说道：“是啊，我和镇长从颍泉村出来，就直接到你们村来看看试验田。” 李想苦笑道：“我还正好来镇里找镇长汇报工作来了，这可闹出乌龙了，那我现在就回去。” 黄国涛闻言笑道：“好，那快回来吧，我和镇长在村委会等你一会，路上注意安全。” 随后两人挂断电话，李想和路遥打了个招呼，便匆匆下了楼。 当到了楼下，李想刚刚拉开车门要上车离开，就只见一个长的清秀漂亮，二十出头模样，梳着马尾辫，面容清秀白皙的女孩拉着一个行李箱开口向他问道：“请问，这里是柳山镇政府吗？” 李想闻言便转过了身，然后说道：“哦，是，这里是柳山镇政府，请问您办什么事，我可以给您指路。” 女孩便笑问道：“那凌游是在这里上班吧？” 李想闻言便重新打量了一番女孩，然后问道：“对，您找我们凌镇长有什么事？” 女孩便开心的笑道：“您就告诉我他在几楼吧，我上去找他。” 李想随后说道：“镇长现在在我们村，不在单位。” 女孩也同样认真了打量了一番李想：“你是大学生村官？” 李想点了下头：“嗯，我是桃园村的书记，我叫李想。” 女孩随后便笑道：“那你说凌游现在在你们村，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李想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我不知道您找我们镇长什么事，也不好带您去啊。要不您进楼里，在镇里等等他。” 女孩见状后那一脸期待的笑容便消失了，然后叹了口气道：“要不麻烦您给我指一下路，我自己去也行。” 李想闻言摆了下手，然后左右为难的说道：“不是...我...哎！你还是上车吧，我带你一起过去。” 女孩闻言笑了笑然后说道：“那谢谢啦。” 随后便拉着行李箱往车后走，李想见状便走过去说道：“我来帮你吧。” 说着就帮女孩将行李放进了皮卡车的车斗里。 然后两人上了车，便一路朝桃园村而去。 第163章 熟悉的味道 凌游和黄国涛还有严秋实几人正在村委会里讨论着果田的事宜，这时，李想的车开进了村委会的院里。 黄国涛听见声音看了一眼窗户外笑道：“小李回来了。” 凌游笑了笑：“提前和他打个招呼好了，就省的他白跑到镇里一趟了。” 而李想推门进来，刚刚来到村委会的会议室，然后看到凌游几人便一一打了个招呼。 然后又看向凌游说道：“对了镇长，我在镇里遇见一个姑娘，说是找您，我就给带来了。” 凌游疑惑的“哦？”了一声：“谁啊？是咱们镇的吗？” 李想摇了摇头：“看样子不是，穿着打扮像是个城里姑娘。” 凌游便一头雾水，他首先第一反应就想到了秦艽，可转念一想，不对啊，李想是见过秦艽的，可那又是谁呢？ 这时黄国涛看着凌游笑道：“镇长，不会是您对象吧？” 凌游笑道：“我哪里来的对象。” 随后便看向李想问道：“小李，人呢？” 李想便转身看了看，随后挠了挠头：“诶？刚刚还和我一起下的车呢。” 凌游也站起来并向门口走了几步，然后朝门外看了看，见也没人，便伸手点了点李想笑道：“你小子是不是骗我呢？”说罢便转身朝刚刚的座位走去。“坐下开会吧。” 而就在李想正疑惑的挠头时，那女孩的身影一下从门外蹿了出来，随后一把追上凌游，踮起脚用双手蒙住了凌游的眼睛。 这一幕，使在场的众人都吓的站了起来，还以为是谁来“袭击”凌镇长来了呢。 而这时，凌游吸了一下鼻子，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随后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用一种较为宠溺的语气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 这时女孩“哎”了一声叹了口气：“真没劲，每次都被你猜到。”说罢，便将手拿了下来。 凌游笑着转过身，伸手一刮女孩的鼻子：“都说过了，除了我以外，也就只有你身上带着一股子中药味了。” 这时黄国涛惊讶的问道：“镇长，这位是？” 见黄国涛这么问，众人也好奇的看着凌游。 凌游便搂住了女孩的肩膀笑道：“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妹妹，凌昀。” 众人闻言，都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黄国涛便笑道：“原来是妹妹啊，快坐快坐。” 凌游没有急着让凌昀落座，而是给凌昀一一介绍了一番在场的人，而介绍到李想时，凌昀笑道：“我知道，李想嘛，我就是搭人家的车来的。” 随后她便大方的伸出了手对李想说道：“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凌昀。” 李想这时一半吃惊，还有一半害羞，两只手在裤子上无措的摩挲了几下，才伸出了手：“您好，您好！我是李想。” 凌昀伸手捂着嘴噗嗤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叫李想啦。” 随后她又贴近凌游的耳边低声说道：“哥，他好呆萌啊。” 凌游佯装瞪了凌昀一眼：“别胡说。” 随后又说道：“你先去小李书记的办公室休息休息，哥要和大家开个会，等一下咱们俩再聊。” 凌昀吐了下舌头：“好，我知道啦，你先忙吧。” 李想闻言便说道：“您和我来吧。” 随后便带着凌昀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又指了指屋里的设施说道：“您随便坐。” 说着又指了一下办公室里的小床说道：“要是累了也可以睡一会休息休息，开会嘛，时间可能长一些。” 之后又补充道：“床单都是新换的，不脏。” 然后又快步走到自己办公桌前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装着东西的塑料袋：“这里有瓜子和糖，都是村民给的。” 抓起几块糖伸手递给凌昀：“可甜了。” 凌昀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又笑了出来：“你怎么呆呆的，这么可爱啊。” 说罢接过了李想手里的糖：“你快去开会吧，不用管我，我也不会乱动你东西的。” 李想先点了下头，随后又赶忙摇了摇头：“我没什么隐私物品，你动也没关系。” 说完又指了指门的方向：“那，那我开会去了，你先坐。” 凌昀点了下头：“嗯，快去吧。” 李想闻言拿起办公桌上的记事本和一支笔，便急匆匆的又赶回了会议室，然后找到地方坐下后，将本子放到了桌子上。 随后凌游便压了压手，宣布继续开会。 在会议里，他主要提出了对于开春后果田的改造，和对于严秋实的果汁厂和吴显乙罐头加工厂镇里提出的一些意见方案和要求。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凌游合上了记事本说道：“今天就到这里。” 然后又看向了李想说道：“李想啊，桃园村，以后肯定会是柳山镇所有村子里的急先锋，可同时，也是所有村的榜样，你一定要严格的把好关，各个村可都看着你们呢，镇里把最多的扶持和政策都给到了你们，可千万不要给镇里掉链子，要起到榜样作用，起到一个好的带头作用。” 李想闻言直了直腰板，坚定的说道：“是，镇长，我肯定不会辜负镇里的期望，给全镇树立一个良好榜样的。”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变换了一个关心的口气说道：“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有什么困难也要和镇里提，我看你这黑眼圈都重了，也要注意身体。” 李想笑了笑点点头：“我知道了镇长。” 这时黄国涛站了起来也说道：“我看这小李，比之前都瘦了一大圈了，是不是平时都不按时吃饭啊。” 随后他又看向了村里的一个干部说道：“你们以后可得叮嘱他点，别那么拼。” 村妇女主任一个四十几岁的大姐这时抱怨道：“领导们，我们哪能说的听呦，我家就住咱们村委会斜对面，我们家爷们好几次晚上起夜，都说看着小李书记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呢。” 黄国涛闻言便嗔怪道：“你这可不行啊，小小年纪，可不能天天这么熬夜啊。” 然后他又伸出手指点了点李想道：“你啊，就是缺个媳妇儿管你。” 随后黄国涛又笑着看向那名妇女主任说道：“看看谁家姑娘和他年纪相当，给他介绍介绍。” 凌游闻言也打趣道：“是啊，也该处个女朋友了。” 大家听后也都纷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开着李想的玩笑。 别看李想平时在工作上什么都很出众，可一谈到和女孩交往的事情上就能立时羞红了脸，此时听到大家这些话，则是从脸一直红到了耳朵。 第164章 年底总结会议 就在大家都收拾好东西后，走出了会议室，凌游便在李想的带领下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可一到办公室门前，就只见凌昀此时正歪躺在那张小床上抱着自己的背包睡的正香。 凌游上前轻轻拍了拍凌昀的肩膀，然后轻松说道：“小昀！醒醒，回家啦。” 而这时凌昀被叫醒，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凌游，随后露出一个笑容：“哥！” 凌游伸手擦了擦凌昀额头上的一丝细汗：“快起来消消汗我们回镇里，要不一会出去再着凉了。” 凌昀伸了个懒腰便坐了起来，而看到凌游身后，站在门口没进屋的李想便笑道：“你怎么不进来呢，门口有风的。” 李想笑了笑：“我，我也凉快凉快。” 凌昀看了一眼此时的李想，然后朝凌游问到：“会议室这么热吗，你看他脸怎么这么红啊。” 凌游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对着凌昀说道：“你李想哥脸皮薄，你别胡闹逗他。” 凌昀听话撅着嘴站了起来说道：“我哪有。” 随后凌游和李想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凌昀也差不多消了汗，兄妹二人便一道回了镇里。 凌游先给凌昀送回了家，然后就回到了单位里去准备第二天的会议材料。 待他晚上回到家时，刚打开门，就闻到一阵菜香味扑鼻而来。 换好鞋走进来后，就看到了餐桌上的几道菜，于是他走到厨房门口笑道：“你人生地不熟的在哪买的菜啊？”. 凌昀一边炒着菜一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说道：“我鼻子下面可不光是用来吃饭的，我不会打听吗？” 凌游呵呵一笑：“行，比我强，我刚来的时候，都一时找不到卖菜的超市。” 凌昀撇嘴说道：“你就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你会做吗？” 这句话可是把凌游问的哑口无言：“得！这天聊死了，我去洗手，你再炒一个就可以了，够咱们俩吃的了。” 凌昀答应了一声：“嗯，知道了，最后一道。” 等凌游去脱下了外套，换了一件家居大针织衫，又洗好手走出来后，凌昀也端着菜放到了餐桌上：“吃饭吧哥。” 两人坐了下来，凌昀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享受的说道：“还得是我家小昀做的饭啊，这段时间，可馋坏我了。” 凌昀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个月牙：“好吃吧！” 凌游竖起一个大拇指：“好吃。” 然后又吃了一口米饭，凌游问道：“你怎么还先斩后奏直接就来了呢？” 凌昀便说道：“那我如果事先和你说的话，你能同意我来吗？” 凌游摇了摇头：“不能啊，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自己这么远跑过来，我能放心吗？” 凌昀一耸肩：“那不就成了，事先和你报备，你又不能同意，我不直接跑过来怎么办啊。” 凌游用筷子另一头敲了一下凌昀的头：“伶牙俐齿。” 随后又问道：“那你来之前去魏爷爷还有孙奶奶那里看过了吗？” 凌昀点了点头：“看过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凌游看着她一笑：“呦，我都没发现，什么时候你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啊，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孩子。” 凌昀闻言气鼓鼓的哼了一声。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些江宁省的事，凌昀也说了一下一些熟人的近况，虽然凌游和他们平时也会偶尔打电话联系，但这段时间他手里的工作太忙，每天回家都很晚了，也有一段时间没和像杜衡，麦晓东以及薛亚言他们通过电话了。 而凌昀则是说他们都很照顾她，偶尔麦晓东还会叫她去家里吃个饭，并且麦晓东的爱人和母亲每次在她去的时候都对她很热情。 她放假之后就回到了云岗村坐诊，而魏书阳和孙雅娴也遵循他们许下的承诺，两个老人每周都会去上一位。 兄妹俩一直聊了很晚，凌游才去收拾好了次卧的房间，让凌昀早些休息，他这些日子很疲惫，回到自己房间以后，也是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凌昀便早早起来给凌游做了早饭，吃过饭凌游便去了镇政府。 刚上楼，路遥便应了过来：“镇长，镇里和各村的干部以及一些村民代表陆续都到了，年底总结会议是不是可以按时召开，时间有改动吗。” 凌游一边朝办公室走一边点头道：“时间不变，让黄镇长和袁镇长他们先组织一下，我一会就过去。” 路遥听后说了一声“是”随后便又朝镇里的大会议室走了过去，前去做准备。 而凌游也回到办公室里，拿起了会议材料之后，迈步前往了大会议室的方向。 上午九点半钟，镇里班子的一众领导都坐到了主席台上，而各村的村干部及村民代表也都按照座次一一坐好，大家此时正交头接耳的聊的火热，而大部分的对话，也都是围绕各村现在的发展情况而进行着讨论，全然没有了之前每次会议开始前，众人闲聊的都是喝酒打牌的糟粕之事。 而当凌游走进会议室时，众人看到后，立时便纷纷闭上了嘴，并且站起来目视着凌游走到主席台的中间位置上坐下。 待凌游坐下后，他压了压手：“大家落坐吧。” 众人闻言便坐了下来，而凌游打开会议讲话稿，然后对镇里这一年的工作详情做了一次总结报告，随后又对未来一年的工作指出了明确的安排和计划，接着又挨个点名每个村，对自己村里的工作进展进行汇报。 而大概两个多小时后，当会议就要结束时，凌游放下手里的笔，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看了一眼众人说道：“今天在场的没有外人，都是我们柳山镇的骨干力量，接下来我说几句关起门的话。” 而凌游话音刚落，众人便也同样将笔盖上了笔帽，也合上了本子，并且将双手都放到了桌子上注视着凌游。 凌游便开口说道：“众所周知，我们柳山镇的原书记贾万祥以及原副镇长刘亮，原办公室主任刁永贵等人，现在已经因为违纪违法受到了法律和组织的制裁，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而现在的柳山，我可以毫不夸张的用百废待兴来形容，最近百姓们的热情也很高涨，我们的工作进行的也很顺利，但是，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路虽然修好了，可这条路怎么走，往哪里走，每一步都至关重要，所以各位同志不要被一时的成功而掉以轻心。” 说到这，大家都纷纷点着头，而凌游又环视了一圈在坐的众人接着说道：“有一个人，我不知道大家忘没忘记。” 大家听后便抬头一脸期待和疑惑的望着凌游。 于是凌游说道：“他叫沈凡。” 第165章 新年 当大家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之后，顿时场内连呼吸声都似乎停止了一般，几十双眼睛都齐齐看着凌游。 几名镇里的年轻人，例如李想等人，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就听凌游接着说道：“你们这些熟知他的人，可能认为，沈凡这个人，对于我来说很陌生，他与我的关系，不就是前任镇长与现任镇长的关系嘛，可实则不然，我们早就见过，而且我是他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皆呈惊讶之色，尤其是李想，他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凌游，空气凝固了两秒之后，会议室里紧接着就出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声。 而凌游接着说道：“有了解的人知道，我曾经一名医生，在遇到沈凡之前，我也从来没有过入仕的打算，换句话说，我是受了沈凡的影响，才走进了体制当中，曾经，我的一生之愿便是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大夫，而遇到沈凡之后，我的理想发生了动摇，因为我觉得他比我要伟大，他在临死前对我说，说他很愧疚，愧对柳山镇五万多老百姓，因为他曾经对柳山镇人民许下的承诺，还没有兑现，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当凌游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中也不免带着些许哽咽，而李想及几名曾在沈凡手下做过事的年轻干部已经泪流满面了，就连黄国涛和袁梦等人也是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凌游接着说道：“而今天柳山镇，我想就是沈凡镇长生前梦寐以求的柳山镇，它在朝着一个大家心之所往的方向发展着，老有所养，壮有所业，幼有所依，以一切，皆这不是我凌游的功劳，而是全镇的基层干部们共同努力的成果，包括已故的沈凡镇长。” 说罢，凌游站了起来，众人见状也紧跟着站起身，凌游便说道：“这一年来，柳山从一个贫穷落魄的贫困镇，发展到今天，相信大家已经肉眼可见它的成长，而接下来的一年，五年，每年，我希望大家都要继续保持今日的初心，让柳山发展的更好，让柳山镇的五万多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过上崭新的生活，这样，才算是完成了沈凡镇长的夙愿，这样，才算是没有让沈凡镇长觉得他愧对柳山人民。” 随后凌游呼出一口气：“都说新年新气象，我期待与各位一起，去迎接下一年的到来，也希望与各位一起，去见证一个涅槃新生的柳山镇。” 随后他又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然后一摆手：“散会吧。”说罢便迈步走了出来，在场的人，在凌游路过的时候，也都在用一种极富有力量的眼神一直目送着凌游离开会议室。 没几天后，新年到来，晚上时，凌游让镇政府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回家过年去了，而自己则是留了下来值班，在一片鞭炮声声中，凌昀提着两个保温食盒走了进来，到了凌游的办公室前便笑道：“哥，吃饺子啦。” 而凌游此时正在打着电话，凌昀见状就收住了声音，将食盒放到茶几上，然后一样一样的将饺子和菜摆了起来。 这时就听凌游说道：“好的麦大哥，年后我不忙一定回余阳陪你和杜大哥一醉方休。” 而电话那头的正是麦晓东，他此时哈哈大笑着，随后止住笑声说道：“老弟啊，我还有一件大喜事要和你说呢。” 凌游“哦？”了一声：“麦大哥，什么喜事？” 麦晓东便笑道：“你嫂子有了，前两天刚查出来的。” 凌游闻言面上一喜：“诶呦！这可真是大喜事啊，恭喜啊麦大哥，家里就要添丁进口了。” 麦晓东则是说道：“还不是多亏了老弟你开的方子，这个大人情，你哥哥我，记一辈子。” 凌游呵呵一笑：“咱们兄弟之间不说谢字。” 凌昀这时也凑了过来，低声问道：“怎么了哥？” 凌游便笑道：“麦大哥家嫂子怀孕了。” 凌昀听后也激动坏了，这时麦晓东问道：“小昀妹子去找你了吗？是小昀的声音吗？” 凌游便说道：“是她，前两天到的，连招呼都没和我打一个，就直接来了。” 麦晓东便说道：“这样也好，不然我今天还在和你嫂子说呢，连个亲人朋友都不在，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异地他乡过年。” 凌游闻言便也笑了笑，随后又拜了几句年之后，两人便挂断了电话。 凌昀见凌游的放下电话，就叫他赶快过来趁热吃饭，而凌游则是走过去一边拿起筷子一边又拨通了杜衡的电话去拜年，又给薛亚言打了个电话，两人又打趣了几句，然后又给徐耀祖打了通电话，得知他也没有回京城，也在单位值班。 紧接着又给魏书阳和孙雅娴去了电话一一拜年。 而尚远志和秦松柏等一些“大人物”，凌游没有给他们打去电话，而是挨个编辑了一条短信息发了过去。 待几乎都打过了电话也发过了短信，凌游便拿着手机盯着一个号码犹豫了一会，凌昀便问道：“怎么了哥？怎么不打过去？” 凌游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时间刚刚好，便拨通了过去，接电话的人正是周天冬，他接起后便笑道：“新年好啊凌大夫。” 凌游也笑道：“新年好周大哥。”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凌游便小心的问道：“老爷子休息了吗？” 周天冬听后也少有的开了句玩笑：“你电话不打过来我估计啊，他老人家是不能睡的啦，刚刚还骂你呢。” 凌游闻言也是一阵发笑，其实他早就想给秦老去一通电话了，但他估计今天应该会有很多人都会上门去拜访他，怕电话打的不是时候，于是便想着等到一个偏晚些，秦老又不会休息的时间去电话。 这时周天冬也把手机送到了秦老的面前说道：“首长，凌大夫的电话。” 只听秦老听后“哼”了一声，便一把接过了电话，然后说道：“小兔崽子，我以外你小子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了呢。” 第166章 烟花易冷，却带来过光明 凌游闻言便叫冤道：“那您老可是冤枉我了。” 秦老便又哼道：“我谅你小子也不敢。” 随后只听秦老接着说道：“我听说你在那个柳山镇工作做的不错？” 凌游闻言也不意外，他也知道，只要是秦老想知道的事，几乎也没什么能传不进他的耳朵里去。 于是便笑道：“还好，还算顺利。” 秦老听后也笑了声：“嗯，顺利就好，一定要在每一步工作上都以群众角度出发，只要切切实实为老百姓做事，就不会出错。” 凌游虚心的听着，不住的答应着，而秦老也是又叮嘱了良久，最后说道：“年后有空了，就到京城来家里住两天。” 凌游闻言便答应道：“好，年后不忙了，我去看您。” 随后与秦老刚挂断电话，凌昀催促着他赶快吃饭，就在这时，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凌游一看便便接了起来，只听电话里人还没等凌游开口，就率先出声道：“新年快乐啊。” 凌游闻言也接话说道：“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然后就又听电话里略带不快的说道：“我要是不给你拜年，你就不打算给我拜年了呗。” 凌游赶忙否认道：“那哪能呢，我肯定是想着你秦大小姐的嘛，刚刚我短信都编辑好了，还没等发呢，你电话就打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正是秦艽，她听后便期待的问道：“你给我发的什么短信啊？文笔和措辞怎么样？写的不好我可不买账。” 凌游便呵呵笑道：“就，群发短信嘛。” 秦艽听话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好啊凌游，看来你一点也不重视我这个朋友嘛。” 凌游也不再逗她了，于是说道：“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给你群发一条信息呢，我也正打算一会给你打电话拜年呢。” 紧接着还没等秦艽再说话，他便问道：“你是在长原市呢吗？” 秦艽便哼哼一笑，然后说道：“还真不巧，我和奶奶还有我妈妈来松明市了，你就等着吧，明天我就去你那，让你面对面的和我拜年。” 凌游听后无奈的笑了笑：“你还真是记仇啊，好吧，我自然是欢迎你随时光临我们柳山镇的。” 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开着玩笑聊了几句，可秦艽却始终没在凌游嘴上占到便宜，随后便放话说明天定来柳山亲自找凌游“报仇”，于是便挂断了电话。 而等与凌昀吃了年夜饭后，两人便一同下楼去看烟花。 凌昀看着天上璀璨的烟花高高升起又在炫目后消散在天际，裹紧了外套叹息道：“哥，你说烟花的绚烂，怎么总是在一瞬间，之后便消失不见，人是不是也会如此呢？” 凌游看了一眼凌昀，在这一刻他突然发觉这个小时候跟在自己屁股后哭鼻子的小姑娘似乎长大了。 于是他便说道：“虽然烟花易冷，但它还是用尽了力气去照亮了片刻黑暗，纵使人们忘记了这缕烟花的形状，可人们还是会记住，它曾带过来过光明。” 然后他看向凌昀接着说道：“你眼看就要毕业了，我希望你未来能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完成自己想完成的梦想，然后在你喜爱的领域里发光发热，再去照亮他人，这样，你的一生才有意义。” 凌昀听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哥。” 然后将头往凌游的肩膀上靠了靠：“我的梦想就是像你和爷爷一样，成为一名受人敬仰的医生。” 凌游笑了笑，然后又摩挲了几下凌昀的肩膀道：“好，我期待我们家第三位凌大夫未来的风采。” 爆竹声声辞旧岁，这一年，就在一阵阵烟花的绚烂中悄然而去，而后，迎来了崭新的一年。 第二天一早，凌游在办公室里睡醒，穿好衣服去洗漱了一番后，便下楼到院子里晨跑了两圈。 而就在这时，一辆奔驰越野车开进了镇政府大院，凌游便停下脚步看了过去，随后又喘着粗气迎了几步，打算去看来人是谁。 当车停稳，秦艽便推门下了车，看到凌游便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凌游，你还真没和我吹牛啊，这路还真让你给修上了？” 凌游见是秦艽，便呵呵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嘛。” 秦艽便竖起大拇指：“牛，亏的我还特地早早的开了辆越野车来，就怕路上耽误时间，这么一看，完全多余嘛。” 凌游笑道：“我也没想到你说来还真来啊，动作还这么快。” 秦艽听话一仰头：“那是，我和你一样，说到做到。” 凌游笑道：“是是是，快进屋吧，外面冷。” 说着便带秦艽一道回了办公室，然后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秦艽在凌游的办公室里踱步看着：“嗯，现在这么看，有点领导的样子了。” 凌游便开玩笑道：“怎么？我以前没有领导的样子嘛？” 秦艽便转身打量了一眼凌游，随后摇头道：“你见过哪个领导每天弄的灰头土脸的？” 凌游闻言便哈哈一笑：“我那叫接地气。” 秦艽朝他翻了个白眼：“得了吧。” 然后就坐了下来捧起那杯热茶喝了起来。 而两人又闲聊几句后，就听见楼道里传来了说话声和脚步声，凌游探身望了望，就见凌昀和李想一同走到了门口，而凌昀手里还是提着两个餐盒，她是来给凌游送早饭的。 而就当凌昀看到屋内的秦艽时，她“啊”的叫了一声：“秦姐姐。” 说着便快步走了上去，秦艽看到凌昀的那一刻也较为惊讶：“小昀？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随后两个女孩便拥抱到了一起，而李想则是连门都没敢进来，看了一眼凌游。 凌游笑道：“你大过年的不多睡一会，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啦。” 李想这才走了进来：“这不来给您拜年了嘛。” 然后又指了一下凌昀道：“恰巧在大门口碰到凌姑娘了。” 随后又朝秦艽打了声招呼：“秦总，好久不见了，新年快乐。” 秦艽这时也和李想挥了下手：“新年好啊小李书记。”而打过招呼后，便又和凌昀开心的聊了起来，两人完全忽视了一边的凌游和李想。 而这时，李想站到凌游的办公桌前，脸上明显心事重重，可这又岂能逃过凌游的眼睛。 于是凌游便问道：“怎么了？有事？” 李想闻言先是拜了拜手：“没，没事。” 然后又低下头说道：“镇长，我打算回家一趟。” 凌游便笑道：“我当什么事呢，大家都放假了，你都一年多没回过家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而李想还是面露难色，凌游便意识到李想可能不光只是想回家这么简单，于是便关心的问道：“李想，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讲，不要吞吞吐吐。” 李想沉吟了片刻，便说道：“昨晚我给家里打电话拜年，我父亲说，我母亲病了，在医院治了有一段时间了，可还是没见好转。” 话音落地，凌游便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而凌昀也和秦艽看了过来。 凌游此时担忧的问道：“怎么回事，你详细和我说说。” 第167章 思伤脾 在听了凌游的话后，李想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根据我父亲和我说，从小年那天起，我母亲就开始变得寡言少语，没两天，就开始腹胀腹痛，本来我父亲只是以为吃坏了东西，可后来竟疼的住进了医院，但在医院治疗了几天，打了针也吃了药，还是不好，不到十天的时间，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如果不是昨天我追问，他们还打算瞒着我不讲呢。” 凌游听后便点了点头，这时凌昀则是说道：“哥，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凌游闻言便看了一眼凌昀，然后思索了片刻说道：“也好，这样吧，你和李想先过去，我晚一些和黄镇长打个招呼，让他来替我值班，然后我再过去。” 而李想听后则是摆手道：“镇长，我回去看看就好，不必麻烦你们大家的。”随后他又看了一眼凌昀，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小凌姑娘要同自己一道先去，难道凌镇长曾经是医生，他妹妹也是医生吗？ 可凌游则是不由李想推辞：“你母亲的身体重要，你就不要客气了，快去准备一下，早些回去吧。” 李想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心里不胜感激。 起身后，凌昀也站了起来，然后对凌游说道：“哥你先把早饭和秦姐姐吃了吧。” 凌游点了下头：“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说罢李想便和凌昀一同走出了办公室，下楼后又为凌昀拉开了他那辆皮卡车的副驾驶车门，自己也上了车后，两人便驶出镇政府大院扬长而去。 而这时秦艽打开保温食盒，看了一眼凌游说道：“快来吃饭，吃完我们也走啊。” 凌游一边起身走出来一边笑道：“你怎么看起来比李想都着急啊。” 秦艽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了眨：“急患者之所急嘛，你不是总这么说嘛。” 凌游坐下后拿起筷子则是笑道：“学的还怪快的。” 在和秦艽简单的吃了早饭后，凌游便给黄国涛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黄国涛很快便答应了下来，不到半小时就赶了过来。 而凌游则是与秦艽一道下楼后，秦艽立马发动了车子，两人也一道前往了李想的老家，隔壁的平邑市。 就在两人下了高速公路，进入到平邑市市区的时候，凌昀的电话便打来了。 凌游接了起来，凌昀便低声开口说道：“哥，我看了一下李想妈妈的情况，应该是脾气郁结之症。” 凌游听后也不意外，他在李想和自己说了他母亲的大概情况后，便有了这方面的猜测，之前与李想聊天，得知李想自从来到柳山镇工作之后就几乎没有回过家，而今年都已经是第二年李想不在家过年了，身为母亲，肯定是没有不想念儿子的。 中医上的五脏则对应着人的五种不同的情绪，就如同之前的秦艽奶奶和麦晓东母亲一般，因为人的情绪，故而便会映射到人的身体上反应出来。 怒则伤肝，喜则伤心，忧则伤肺，恐则伤心，而李想母亲因为思念儿子，自然便极有可能是伤到了脾，所以才茶饭不思，严重时导致腹胀腹痛，体重暴跌。 于是凌游想了想后便对凌昀交代了几句，并且让他和李想通个气，别到时候拆穿自己的治疗方案。 凌昀听后苦笑道：“哥，这招数，也就亏你想的出来。” 随后答应了下来后，便挂断了电话。 而凌游挂断电话后，便看向了正在开车的秦艽，秦艽转头看右侧反光镜时，恰巧和凌游的眼神对视上，然后她赶忙摇头道：“凌游，你不要这么看我，我这次不可能配合你了，上次当着尚书记他们泼水的事，现在都已经传到我父亲的耳朵里了，你休想再害我。” 凌游则是笑道：“你不是自己说的嘛，急患者之所急，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秦艽可不轻易再上凌游的当了，无论凌游说什么自己都是摇头不答应，然后她又问道：“你这个治疗方案真的可以吗？听着有些离谱啊。” 凌游便往椅背上靠了靠，然后看着秦艽问道：“你不信我？” 秦艽闻言后，便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在治病上，我当然信你。” 凌游便笑道：“那不就行了，这个方案啊，有你的话肯定事半功倍。” 秦艽想了片刻后，叹了口气：“我就不该来啊。” 凌游哈哈笑道：“已经上了贼船了，想跑你都跑不掉了。” 两人就这样一路开开车到了平邑市的第一人民医院，等停好车后，凌游带着秦艽便直接来到了住院部。 然后按照凌昀告诉自己的房间号走到了病房前，顺着门上的小玻璃窗看了一眼，只见这是一间三人房，可因为过年期间的原因，此时屋里就只有李想母亲一张病床有人，其余两张病床都空着。 凌游便看了一眼秦艽后，一把搀住了秦艽的胳膊，秦艽见状低声歪头看向了凌游：“这么突然吗？我还没准备好呢。” 凌游呵呵一笑：“难道我还得陪你彩个排？来吧秦大影后，开始你的表演。”说罢，凌游立刻变换了一个状态，推门就拉着秦艽进了病房。 而看到凌游和秦艽的那一刻，李想下意识要去打招呼，可他身后的凌昀伸手就在他后腰上掐了一下，李想疼的一转身，便看到凌昀对他摇了摇头，李想这才反应过来。他对凌游始终都保持着一种尊重，突然见到凌游不打招呼，他还真有些不适应了。 而这时，李想的父亲也转身看了过去，可他并不认识凌游，也便没有在意，而是又端着一碗粥，盛了一汤匙的小米粥喂到李母的嘴边，可李母则是虚弱的摇了摇头，看样子气色很不好。 李想看到这一幕也是心疼极了，便开口道：“妈，吃点吧。” 李母看向李想，忍着身体的不适，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妈等会吃，我想好好看会你。” 李想听了这话，不禁眼泪在眼眶里开始打转，走到李母的床前半跪下来抓起李母的手说道：“妈，对不起，是我只顾着工作，忽视了你和我爸了。” 李母闻言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到了枕头上，还是面带微笑的摇了摇头：“你忙的是正事，爸爸妈妈都知道，是妈妈身体不争气，还累的你跑回来一趟。” 李想再也忍不住了，呜咽了起来：“妈，您别这么说，是我不好。” 第168章 思伤脾，怒胜思 而这时，凌游看了一眼那边的情况，心里也是不住叹息，常言道忠孝不能两全，李想是一个有责任感和理想抱负的人，可这样的人，最容易忽视的就是家庭，把自己的七尺之躯扔进柳山镇，一扔就是两年，二十多岁的年纪，从刚毕业时意气风发的白面少年，这两年被农村的风沙和发展的压力已经摧残的像三十几岁的人一般，多了一分成熟，全然没了曾经的稚气。 可在父母面前，他现在却又能做回那个小孩子，可以放肆的笑，也可以痛声的哭，他想这大概就是家庭和父母的意义所在吧。 虽然凌游从未有过父母。 而这时李母听了李想的话后摇了摇头：“你现在是党和国家的干部，拿着党和国家的工资，吃着党和国家的饭，你就得为国家出力，为你的村民负责，我和你爸当了一辈子的老师，这点道理和思想觉悟还是有的，你不必自责，妈这就是小毛病，养养就好了。” 李想这时将母亲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妈，你打我两下，骂我两句吧，你这么说，我更难受。” 李母笑了笑：“我为我儿子骄傲还来不及呢，打你骂你做什么？” 凌游这时听着李母的话眉头微蹙，心道这李想的母亲就是太讲理，太有涵养了，才让病发展的这么严重，她一边思念着自己的儿子，一边又劝解着自己理解儿子的苦衷，时常纠结在自己的内心里无处释放，那这病，也就长年累月的体现在了身上。 这时李母伸出手，摩挲着李想的头发，嘴里喃喃道：“我儿有白头发了。” 李想抓住母亲的手，抿着嘴重重的摇了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李母接着哽咽道：“瘦了，也黑了。” 李想吸了一下鼻子挤出一个笑容：“黑些健康，我也没有瘦。”说着将手臂回了个弯，看着自己手臂的肌肉说道：“这都是肌肉，我现在是健壮了。” 李母闻言一边流着泪，一边也笑了笑：“是，我儿子健壮了，长结实了。” 可话虽是这么说，眼神中则全是心疼之色。 凌游见这样不行，李母的情绪完全压抑着，于是他便对秦艽使了个眼色。 秦艽悄悄看了一眼李想那边的几人，目光看到凌昀的时候，凌昀与她对视了一眼，秦艽更有些放不开了。 可凌游等不及了，于是便主动开口道：“明天我就和你去村里找他们村干部，非得好好替你出口气。” 秦艽没想到凌游张嘴就来，自己先是一怔，随后便赶忙接话道：“就是，我就是被那些村干部气出的毛病。” 而随着他们俩的话音一出，很快就吸引了李想和他父母的视线，李母也抹了一把眼泪看了过来。 这时就听凌游说道：“照我说啊，村里就应该给咱家拿钱买种子，咱家穷，村里也不是不知道。” 秦艽便接话道：“去年种地赔了的钱，村里也应该把钱赔给咱们，要不是听了他们的话，这地啊，家里是高低不愿意种的。” 凌游用余光扫了一下一旁的李想等人，随后接着说道：“那个小村书记，才多大个年纪，他懂个屁啊，天天咋咋唬唬的，又是要发展，又是要改革，改来改去啊，就怕钱都改到他腰包去了。” 秦艽也是表现的愤愤道：“可不，毛头小子一个，什么都不懂，村里穷，都是被他们给拖累的。” 李想听了这些话不由的感觉很熟悉，而想了想后，他便想了起来，这些话，都是曾经一些村民当时跑到村委会指着自己鼻子骂的，而凌游说的已经够收敛的了，还记得当时有些不讲理的村民甚者拿着镐头锄头对自己破口大骂甚至还要打自己。 而他此时听着这些话，不由得心里一暖，心道原来凌镇长都知道，他清楚自己曾经都面临过哪些困境。 随后凌游就和秦艽将曾经李想和一些其他年轻村干部经历过的一些真实事例都一一“演示”了出来。 没一会，李母终于听不下去了，虽然身体很虚弱，可还是沉着脸开口看向凌游二人说道：“这两个孩子，你们怎么能这样啊，年轻的基层干部不容易，你们没有完全了解真相，不能这么说话啊。” 而凌游这时才回头注视着李母的眼睛说道：“我就这么说，到了哪我都要这么说，这些年轻的小村干部就是搅屎棍，四六不懂，净瞎折腾。” 而李母听了这话显然代入到了自己儿子身上，于是便和凌游争论：“他们怎么就搅屎棍了，你把话说清楚，我儿子就是基层干部，每天没日没夜的为村里发展着想，为村民的经济民生着想，两年了连家都回不来一次，你们怎么就不理解人呢？” 而凌游可不退让，还是一遍一遍的吐槽着，丝毫不与李母讲道理，说到某些地方，秦艽也跟着附和着。 而这时李母再也忍不住脾气了，指着凌游和秦艽说道：“我不和你们这些不讲理的人住一个病房。”然后这时看向李想的爸爸：“你给我换病房，我不和这样的人住一起。” 李父并不知道凌游他们的目的，此时也是很气愤，看向凌游说道：“两位，我们互相体谅一下，我爱人也是病人，你们都冷静下来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而凌游哪会半途而废，继续说着那些不讲道理，且讥讽像李想一样的这些基础村干部的话。 这时李母则终于被愤怒战胜了涵养，开口骂着凌游，可纵使是“骂人”，李想的母亲都没有那么多骂人的词汇量，听着一点都不“脏”。 但无论骂的好听难听与否，凌游都清楚，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他便说道：“我啊，不和你们岁数大的人一般见识。” 说着便看向秦艽说道：“走，咱们换病房。” 然后又看着李母说道：“我惹不起，我躲得起。” 李母这时指着凌游二人喝道：“快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而当凌游和秦艽走出去没多久，李想和凌昀在劝慰李母一会后，便也走了出来。 看到走廊长椅上坐着的凌昀和秦艽，李想走过来一头雾水的问道：“镇长，这，这什么情况啊，要不是凌姑娘和我说不管发生什么都别让我意外，我还真被搞糊涂了。” 而秦艽这时也看向凌游说道：“是啊，我陪你演这么一出，又挨了这顿好骂，你总得给我个解释吧。” 凌游环视了众人一圈后便开口说道：“思伤脾，怒胜思。” 第169章 五行 李想闻言看向了凌游，秦艽也是一头雾水，而凌昀则是一脸心知肚明的表情。 只听凌游缓缓说道：“我们常说七情六欲，七情则是指怒喜忧悲惊恐，可无论哪种情绪，过尤则不及，喜伤心，怒伤肝，思伤脾，悲伤肺，恐伤肾。在中医中，五行亦对应着五脏。” 随后他看向秦艽说道：“这与之前奶奶因悲伤肺的病因，如出一辙。” 秦艽将凌游的话一代入到上次她奶奶咳喘之症上，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于是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然后就听凌游接着说道：“正因如此，所以它们之间也互相约制，互相促进，互相有征伐，也互相有抵触。比如有个著名的成语，喜极而泣！那便是因为心火太过，从而克金，也便伤了肺。中医中有一种疗法，为情治疗法，是指以一种情志化解或抑制其它情志，治疗情志障碍及其所致躯体疾病的方法，比如顺情从欲，情志相胜，移情易性，以达到淡化或者消除不良情绪的目的，这也与心理学的治疗理念有着相似的理念。” 李想半知半解的听了之后便问向凌游：“那镇长，您刚刚和秦总表演的那一出，是为什么啊？我还是没太懂。” 这时凌昀便开口道：“诶呀，笨死你算啦，我哥刚刚不是说了嘛，思则伤脾，而怒能胜思，就例如，喜在五行中对应着火，悲在五行中对应着金，所以人们会在伤心的时候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让自己处于光明且温暖的情绪之中，才能战胜悲伤，就是因为火能克金嘛。” 说罢她看着李想，见李想还是没太明白，所以便接着说道：“而阿姨的状况呢，是因为对你的思虑所致，从而伤到了脾脏，我们中医上讲，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思则气结。那思虑属土，可愤怒属木，以木克土，将脏腑里凝结的气打开，这病自然也就好啦。” 一口气说完这些，凌昀大大的呼吸了两口，然后又看着李想说道：“这回明白了吧。” 李想听了凌昀的解释，挠着头笑道：“明白了，这下明白了。” 然后他又看向凌游说道：“那镇长，您的意思是我妈的病，现在就好了吗？” 凌游点了下头：“只能说是病根消了，但成疾较深，还是需要日后的调理，并且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慢慢也就痊愈了。” 李想闻言终于露出了个大石落地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以后我肯定常回家看看他们。” 然后又看了一圈凌游兄妹和秦艽微躬道：“镇长，秦总还有凌姑娘，谢谢你们了，大过年的还辛苦你们陪我来这一趟。” 凌游站起了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和我还客气什么。” 然后又接着说道：“放你一段假，村里那边我替你盯着，在家好好陪陪父母。” 李想听后有些面露难色：“镇长，现在镇里正是紧要时候，我不好耽误工作吧。” 而凌游则是板着脸说道：“村里没有你一段时间出不了什么事，可你陪在父母身边一段时间，这对他们来说，比吃什么药都好用，安心在家住一段吧。” 随后凌游又看了一眼凌昀说道：“去给我拿纸笔，我给阿姨开一张方子。” 凌昀听后便走向了导诊台去借纸笔。 回来后，凌游便在纸上写下了一张药方，以及一个食疗的药膳方，而在纸的末端还写了几首乐曲名。 这让接过药方的李想有些不知所以，于是指着那几首乐曲名问道：“镇长，这是什么意思啊？” 凌游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而是说道：“你就按照我写下的这几首曲子，在阿姨耳边偶尔播放着就好。” 李想虽然不懂，但他相信凌游肯定有凌游的道理，于是也没再多问，赶忙就答应了下来。 而凌游为李想写下的几首乐曲，如果不懂音律的人并不能看出有什么相似之处，而比如学过古琴古筝的一些人，则一眼就能看出这几首曲子的共同点，那便是这几首曲子，全部都是“宫调”乐曲。 就如同刚刚凌游说的那般，五脏对应着五行，而五行也对应着五律，五行“金木水火土”对应着五脏“肺肝肾心脾”的同时，也对应着五律的“商角羽征宫”，而“宫调”乐曲则对应着土行脾脏，曲子中的徽音宫调因为比较频促的原因，能够非常好的刺激我们人的脾胃，使之在乐曲的刺激下，能够有节奏的对食物的消化和吸收引起一定的治疗效果。 随后，凌游便对李想说道：“我们就先回去了，等过段时间阿姨痊愈了我再来拜访她。” 说着他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笑道：“现在啊我要是再进去，非得被打出来不可。” 李想也挠头笑了笑：“镇长，让您受委屈了。” 凌游则是摆了一下手，然后便对秦艽和凌昀说道：“咱们先走吧。” 随后他便迈步往医院出口要走，而凌昀这时说道：“哥，你和秦姐姐在车里等我一下吧，我去和叔叔阿姨打个招呼。” 凌游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和秦艽在李家父母面前没留下好印象，但凌昀可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的，要走的话自然要去打个招呼的，于是点头道：“好，我们出去等你。” 说罢又伸手指了一下李想说道：“好好在家陪父母，这是任务。” 李想感激的看着凌游：“我知道了镇长。” 然后秦艽也与李想挥了挥手，就与凌游一道走出了医院。 走到车前，秦艽径直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凌游见状也很自然的坐上了主驾驶，两人都上车之后，秦艽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看你治病，总是那么有趣。” 凌游苦笑一下：“病就是病，对于病人而言，可没有有趣无趣一说。生病的原因，追本溯源后，会发现从来都只有一种，而治病的手段却可以有很多种，相比让病人吃大量的药或者做昂贵的仪器相比，我更愿意他们都能以这种方式，不知不觉中就减轻疾病带给他们的痛苦。”. 秦艽听后歪头看着凌游笑着，却不说话，被她盯了几秒后，凌游可就有些发毛了，于是问道：“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秦艽噗嗤一笑，然后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凌先生瞬间品格高尚了些。” 凌游一撇嘴：“我还真是听不得你夸我，浑身别扭。” 秦艽闻言便对他翻了个白眼。 第170章 怎么是他 两人等了一会后，凌昀便从住院部走了出来，秦艽按下车窗对她招了招手，凌昀就笑着小跑了过来，上车后，秦艽问道：“李想妈妈怎么样了？有没有真被我俩气到啊。” 凌昀听后便说道：“确实是气到了。” 秦艽“啊？”了一声，赶忙回头看向凌昀：“真的呀？” 凌昀本想逗一逗秦艽，但她天生是个藏不出心事的人，立马就破功了，捂嘴笑了笑说道：“那可不，气的喝了一大碗粥呢。李想又对她说，自己留在家里住一段陪他们，现在一家人正享受天伦之乐呢，估计啊，今天下午就能办出院手续回家去了。” 秦艽探身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凌昀的脑袋：“臭丫头，你吓死我了。” 随后也开心的笑了出来，然后看了一眼凌游说道：“我就说嘛，凌大神医都出手了，不应该治不好嘛。” 凌游这时发动了车子，挂上档说道：“你可别给我戴高帽，我怕我膨胀。”说罢便踩下油门三人有说有笑的驶离医院。 而当车开到医院大门口的一个减速带时，凌游踩下刹车将车慢行，这时迎面一辆黄色跑车与自己迎面而来，因为秦艽今天开来的是一辆越野车的原因，跑车里的人并没有看清凌游和秦艽，可凌游却居高临下的看清了跑车里的男人。 而凌游还有些不确定，便喃喃道：“怎么是他？” 秦艽和凌昀正在聊天，听了凌游的自言自语后便止住了声音看了过来，秦艽便问道：“谁啊？” 说着便探了探身子往凌游方向靠了靠去看那辆刚好与自己车擦肩而过的黄色跑车，而当她看清了开车的男人后，瞬间皱起了眉头说道：“曹云飞这个混蛋？他怎么不在京城，跑这来了。” 凌游好奇的也是这点，于是将车开的很慢，从自己这侧的后视镜里观察着那辆黄色跑车行驶的方向。 而在跑车开进一个车位后，曹云飞便开门下了车，与以往不同，这次的他并没有穿着的那么浮夸，而是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西装，看起来还算正经些，从副驾驶拿出一捧鲜花后便锁上车迈步朝住院部里走去。 而凌游此时也转弯出了医院，上了主路，他虽然有些意外在这里遇到曹云飞，但却没有过多的去想，毕竟人家去哪都是人家的自由，自己与他也并没有什么太深的瓜葛，于是也没有再想下去。 可秦艽却面露不悦，愤愤道：“看他一眼，一天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凌昀这时好奇的问道：“那人是谁啊，秦姐姐，他惹到过你吗。” 秦艽闻言后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而这时走进住院部的曹云飞，捧着鲜花便上了医院顶楼的一层vip病房。 来到房间门口，他对着一旁消防栓上的镜子摆弄了几下发型，随后才敲了敲门。 没一会，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打开了病房门，曹云飞便开口道：“邢老是在这间病房调养吧。” 女人打量了一番曹云飞，然后开口问道：“您是哪位？” 曹云飞闻言后便说道：“烦请您和邢老通禀一声，就说我叫曹云飞，京城来的。” 女人听后便说道：“好的，那您稍等。” 说罢女人便转身朝病房里走了几步，然后在一个门上敲了两声后，就推门走了进去，片刻后，又走了出来，对门口的曹云飞说道：“曹先生，您请进吧。” 说着便将曹云飞请了进来，然后又将他带进了那个房间里。 进来后，只见里间的病房很大，阳光很充足，屋子里的空气中有一股消毒水中还掺杂着花香的味道。 病床上半躺半靠着一个七十多岁的男性老人，此时正举着报纸，戴着一副老花镜看着报纸上的内容。 曹云飞将鲜花递给了女人后，自己举止则端正了些，将双手放在身前，恭敬的说道：“邢老，我是曹家的云飞啊。” 那位姓邢的老人听了声音后，过了半晌才缓缓的将报纸拿了下来，露出了自己的脸，只见这老人头上稀薄很头发，两腮没有一点肉，看起来非常瘦弱的同时，却面色红润，显得气色很好。 端详打量了曹云飞一会后，又在他那一头的黄毛上盯了两秒，邢老才沉声说道：“你和小时候没变样。” 曹云飞闻言便笑了笑，可刚要再开口，那邢老便接着说道：“看起来还是那么不着调。” 这话一出，差点没给曹云飞呛到，刚刚还带笑的面色，立时就阴了下来，可老人则看都没去多看他一眼，继续拿起手中的报纸说道：“是你爷爷让你来找我的？” 曹云飞吸了口气，忍着不快说道：“是，爷爷听说您老病了，又恰巧赶上过年，就让我专程来看望一下您老。” 邢老听后则冷哼了一声：“我这个人不爱打哑谜，你回去告诉他，我都已经是退了休的老头子了，身体也不好，让他死心吧。” 曹云飞闻言后伸手捻了捻自己的黄色长发，然后也一失刚刚的端正，走到一旁拿起一把椅子，就搬到了邢老的病床边，然后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邢老见状眉头深深的皱成一个川字：“小子，你什么意思？” 曹云飞抬脚磕了磕平时穿不惯皮鞋，然后又翘起了一个二郎腿说道：“邢老爷子，我爷爷是念及你年轻时和他的那点交情，才嘱咐我对你客气点，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邢老闻言一把将报纸拍在了被子上，然后看向曹云飞怒声喝道：“小王八羔子，你当你在和谁说话？” 说着又伸手一指病房门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第171章 骄傲 曹云飞听了邢老的话也不生气，嚣张的扬了扬嘴角，之后从上衣内兜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了邢老的床边说道：“邢老爷子，不急，你先看看这个再说。” 说罢，曹云飞拍了拍胳膊上的灰尘便站了起来，又拿出一张名片放到了邢老的床头柜上，然后说道：“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就给我打电话。” 然后，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甩了一下头上的黄色长发就径直走出了病房。 而此时的邢老怒视着曹云飞离去的方向，随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那女人闻声便赶忙走过来为邢老拍打着后背，半晌后，邢老才止住了咳嗽，女人慌忙去给他倒水。 而邢老平复了一下后，就侧身拿起曹云飞放在他枕边的那个信封，可打开后刚看了两眼，邢老立刻瞪大了眼睛，一时都忘记了呼吸，紧接着又开始猛烈的咳了起来女人见状端着水杯赶了过来，可刚到床边，邢老一口黑红色的血便吐在了信封里的几张照片上，随后身子一个不受力，直直的躺在了床上，大口大口艰难的喘着粗气。. 而这一幕可把女人吓坏了，赶忙跑出病房去喊医生和护士。 而这时正在等待电梯的曹云飞侧头看过去，只见好几名医生护士纷纷都跑向了病房，他的嘴角不由上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而此时，电梯也到了他的楼层，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曹云飞掏出怀里的墨镜戴到了脸上，迈步就上了电梯。 而当下午时，凌游几人已经回到了柳山镇，刚刚回到凌游办公室，黄国涛便赶了过来，他没有见过秦艽，但还是客气的对她点了一下头。 然后便开口朝凌游问道：“镇长，小李的母亲情况怎么样了？好些了没有啊。” 凌游把外套脱下来挂到了衣架上，然后说道：“好多了，就是想儿子了，没什么大碍，我放李想半个月假，让他在家里陪陪父母。” 黄国涛闻言松了口气，随后坐到了椅子上也是叹了口气：“这小李也确实该陪陪家里人了，从他分配到桃园村之后，就没回过家。” 凌游也笑着坐下来，然后又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抽出一支后递给了黄国涛，虽然凌游不吸烟，但是他还是会经常在办公室和公文包里备上两盒好烟以便在应酬时用的。 黄国涛见状便赶忙接了过来叼在了嘴上，然后又推辞一番后，他还是没有用凌游给他点烟，自己拿起火机点燃之后吐出一个烟圈。 然后凌游便说道：“镇里的干部，像李想这样的并不在少数，一年极少能和家里人聚上一聚，都再辛苦辛苦吧，忙过今年，等各个村的果园都有了成果了，让大家伙的家里人，都来小住一段日子。” 黄国涛弹了弹烟灰笑道：“我看行，到时候我也让我儿子来镇里感受一下农民的辛苦。” 说着他仰头叹了一口气，但脸上却带着一丝微笑：“哎呀，这以前啊，也来过一次，当时年纪也小，被咱们镇的那条破路颠的磕了脑袋，哇哇哭啊，从那之后，再怎么让他来，都不来了，而那次，除了心疼孩子以为，我也惭愧，你说自己大小也算个镇领导，可怎么就把这镇子治理的，都到了自家孩子都嫌弃的地步了呢。” 说到这他看向了凌游，面带笑意的说道：“但现在啊，咱们镇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我骄傲，在我老婆孩子面前骄傲，我老爹老妈也同样为他儿子自豪。而这一切，我要多谢你凌镇长。” 凌游听到这赶忙笑道：“黄大哥，怎么说着说着又给我戴起高帽了。” 黄国涛闻言也是哈哈大笑，掐灭手里的烟头后说道：“我可不是给你戴高帽啊，我是真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啊，我现在可能已经带着遗憾辞职回家喽。” 凌游闻言便呵呵笑了几声，不住的摆着手：“您言重了。” 而这时，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的秦艽开口问道：“凌游，我还没来的及问你呢，你的那个果园真的搞起来了？” 凌游笑道：“那片试验田已经种上成年果树了，大概再过两个月吧，就能结果啦。等这批果出来后，各村各家的土地里都会种植。” 秦艽闻言点了点头：“那销路呢？” 凌游便说道：“有两位食品果汁业的老板在这里投资建了厂，他们会直接收购。” 秦艽听后思索了片刻：“能把材料给我一份吗？” 凌游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 说着他就拉开了抽屉，将一份厚厚的文件袋拿了出来，然后起身走到秦艽的对面，将文件袋递给她。 秦艽接过文件袋打开后看了几眼，然后说道：“那我先收下了，回去再好好看看。” 然后将文件装进自己的包里后，她又问道：“你再和我详细讲讲现在如果企业来投资，镇里能够给到什么政策。” 凌游笑了笑，便坐到了秦艽身边的沙发上。 而这时坐在椅子上的黄国涛侧身看了过来，眼睛打量了秦艽一番，他刚进来时没有太在意秦艽，认为这个女孩是凌游妹妹的朋友呢，可现在一看此人和凌游相处的状态，似乎他们二人更熟悉一些，而且这个女孩的举止和谈吐落落大方，看上去便能知道绝对是见过大世面的女孩。 可凌游没有介绍，黄国涛也不好去问对方的身份，只是看着凌游给秦艽去讲解镇里项目的一些细节，时不时他也插上几句话，给秦艽做着介绍。 而此时的松明市，河东省公安厅长龙世安、纪委书记郭天宁、省检察院检察长郑庆新三人匆匆来到了秦松柏的办公室前，戚磊见到二人赶忙站起了身：“郭书记、龙厅长、郑检察长，省长在办公室等你们呢。” 三人对戚磊点头示意了一下，戚磊便敲响了秦松柏的办公室门。 而随后就听到秦松柏威严的声音响起：“进来。” 戚磊推门进去：“省长，郭书记、郑检和龙厅到了。” 第172章 火 秦松柏此时正站在窗边一手叉着腰，一手吸着烟，转身看到三人，便伸了一下掐着香烟的手一指沙发说道：“坐。” 三人闻言并没有急着坐，待秦松柏坐下后，三人才坐了下来。 而戚磊给他们倒了水之后，也没有多留，转身便走出了办公室，他看到今天这个局面，几位大领导大过年的面色就如此难看，恐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而戚磊出去后，秦松柏掐灭手里的烟头说道：“查清楚了吗？” 郑庆新看向了秦松柏面露难色的说道：“领导，有些复杂了。” 秦松柏不禁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这时郑庆新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双手放到了秦松柏面前的茶几上：“领导，这是东茂集团的资料，据调查，短短两年时间，他们通过拍卖以及招标，或者其他矿业公司对其协议转让矿业权的方式，在咱们河东省疯狂拿下了二十三座矿山的开采权。” 秦松柏拿起那份资料翻阅了起来，凝眉问道：“国土那边怎么说？” 郑庆新便说道：“去查过了，全部程序，都合理合法。” 秦松柏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抬头就看向了三人。 而龙世安此时说道：“就是这个合理合法才不对劲。” 说着他也拿出一份文件站起身递了上去：“这是咱们河东省一家老牌煤矿公司，他们与东茂矿业去年十月份签的矿业权转让协议，没出一周，此公司的老板在家中突然暴亡，家人也没有报警，匆匆处理了后世之后，就移民海外了。” 然后他接着又拿起几份文件说道：“还有这个，以及这个，都是如出一辙。” 而此时郭天宁拿起桌子上的烟点了一支说道：“现在咱们河东，除了国有矿业以外，几乎一半的私营矿业都是这个东茂集团的了。” 秦松柏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资料说道：“他们的老板是谁？” 郑庆新摇了摇头：“集团的法人已经调查了，就是一个普通人，可以这么说，这家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包括高层，都是普通人，没有一点背景，可他幕后真正掌舵人究竟是谁，我们现在也不得而知，正在调查之中。” 随后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最近，他们又把手伸到了房地产上，平邑市新区有一块地要拆，可东茂集团现在还没拿到标呢，就已经开始规划上了，似乎对那块地已经视为囊中之物了。” 秦松柏闻言后点燃了一支烟，一口一口的吸着，然后沉声说道：“查，查到底，我倒是要看看，这个东茂集团的庐山真面目。” 秦松柏现在心中的怒火已经燃到了头顶了，他刚来河东上任不到半年呢，就开始情况百出，常言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自己这火还等没烧起来呢，却先让别人就把火烧到自己门口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人都被秦松柏身上的那股气势压迫的没有再出声，半晌后，秦松柏才缓和了一下气氛揉了揉太阳穴说道：“都先回吧，密切注意这个东茂集团的举动，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找我汇报。” 其实按理说，河东省现在的压力不能只抗在秦松柏一人身上，可省委书记阎万海已经到了年纪今年就要退下来了，此时的他肯定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安安稳稳的等着养老的，又岂会过多的去管这些事，于是这一切难题就都抛给了初来乍到的省长秦松柏。 就当龙世安、郑庆新、郭天宁都起身后，秦松柏也站了起来，到门口后，他又吩咐了戚磊替他送送三人。 可半晌后，正当秦松柏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些留下的材料紧锁眉头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秦松柏说了一声进，只见纪委书记郭天宁又折返了回来。 秦松柏看着他说道：“天宁同志，怎么啦？” 郭天宁便走过来坐到了秦松柏身边，然后说道：“有件事，刚刚龙厅长和郑检察长在，我没方便说。” 秦松柏哦？了一声，然后又拿起烟盒递给了郭天宁一支烟问道：“什么事？” 郭天宁接过烟说道：“我接到一些匿名举报，以及成立的专案组调查显示，现在河东省大大小小很多现任或者退下来的一些官员，都隐隐约约和这个东茂集团有着摸不清看不明的关系。” 秦松柏闻言更像是一盆凉水浇到了头上，本就已经够头疼的局面了，而这个消息更是让他觉得如同火上浇油一般。 秦松柏没有说话，眼睛盯着郭天宁，等着他的下文。 然后就听郭天宁接着说道：“而且其中的官员里，不免还有外省以及京城的人。” 秦松柏听到这，心里一沉，他就怕郭天宁说这句话呢，如果只是河东省的内部问题，那倒好办了，可一旦事情扩大就会更加棘手，他就怕这件事拔起萝卜带出泥，查到一些不应该被查到的人物身上。 于是秦松柏便问道：“这个消息还有谁知道？” 郭天宁摇了摇头：“只有我挑选出的那个专案组里的人清楚，都是值得信任的同志，而且签了保密协议。” 秦松柏点了点头：“那就好。” 而他转念一想，心道郭天宁不应该就只是向自己汇报这么简单，于是也很干脆的问道：“天宁同志，省里有没有什么能够配合到你工作的地方，你尽管提。” 郭天宁闻言便松了口气，他也很怕秦松柏得知这个消息后将此事暂缓下来，所以也一直在试探秦松柏的态度，因为在找秦松柏之前，年前的时候他也去了省委见了书记阎万海，可阎万海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在回避此事，始终不接茬，郭天宁便知道了阎万海对此事的态度，于是在找秦松柏的时候，他自然也是在观察且试探这秦松柏对此的态度究竟如何。 因为此事他查到的这条消息，对于其他人以及自己来说，都如同一块烫手的山芋，稍有不慎，恐怕自己都要引火烧身。 第173章 人选 待清楚了秦松柏的具体态度之后，郭天宁便开口道：“省长，既然您这么讲了，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秦松柏往沙发靠背上倚了倚：“天宁同志，你但说无妨嘛，这里又没有外人。” 于是郭天宁便开口说道：“在调查东茂集团的时候，我是临时成立了一个调查组，但如果就此事跟进调查的话，我想申请成立一个特别部门，专门针对东茂集团进行调查工作。” 秦松柏闻言便说道：“这个你自己做主就好了嘛，我可以保证的是，省里会无条件支持你的。”可他转念一想，觉得郭天宁应该还有后话，于是便问道：“难道是有什么困难嘛？” 郭天宁见秦松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于是便露出一个比较难堪的笑容道：“就是这个部门的负责人现在不是很好定，这潭水，有些太深了，纪委的一些同志怕是难以胜任。” 秦松柏听到这里也是不禁眉头紧蹙，是啊，现在东茂集团牵扯甚广，甚至还有京城和外省的人物参与其中，这个部门一旦成立，那必然就要是成为一把利器，直插这个关系网巨大且势力密集的黑色集团之中，如果这个板子，高高举起，但却拍不出水花来，那恐怕就不光是一扫河东省脸面的问题了，也会更加助长这个集团的嚣张气焰，所以这个部门一旦成立，那就要直捣黄龙，彻底消灭对方。 于是秦松柏便问道：“那其他单位有没有哪个你觉得合适的人选，也可以借调一下嘛？” 郭天宁手里的一支烟燃尽，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掐灭之后，他摇了摇头道：“就是因为没有，我这不才向您求助来了嘛。” 随后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果您有合适的人选，还请给推荐一位。” 秦松柏也陷入了沉思，这个人选首先一点得是需要自己能够完全信的过的，同时还要具有坚定的思想立场以及使命感。 他先是在心里闪过了几个人名，但又一一否定了，紧接着他又想到了现任河东省检察院侦查监督二处处长的徐耀祖，这让他眉头一舒，随即便对郭天宁说道：“这样吧，我考虑一下这个人选，不过这件事你还是要亲自监督促进，事不宜迟啦。” 郭天宁闻言便放下心来，站起来说道：“好的省长，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随后秦松柏也站起身与郭天宁握了下手后，郭天宁便又在戚磊的相送下走出了秦松柏的办公室。 而此时的柳山镇的镇政府院里，凌游也送走了要赶回松明市的秦艽。 而直到十几天后，元宵节的前一天，凌游和凌昀在镇里的小广场上夜跑着。 几圈之后，凌昀便气喘吁吁的跑到凉亭里坐在石凳上喘着粗气。 凌游见状也停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笑道：“行不行啊你，才这么几圈就跑不动了。” 凌昀喘匀后，拿起水瓶喝了几口水：“不行了哥，极限了。” 凌游平时经常运动，这几圈的运动量对他来说一点不成问题，于是便也坐了下来：“刚跑完步不能喝水，这点道理还不懂嘛？” 凌昀盖上瓶盖努嘴道：“我知道啦，唠唠叨叨的。” 凌游闻言在他额头上用手拍了一下，然后说道：“明天你就听不到我唠叨了。” 而凌昀听到这句话后，明显情绪低落了下来：“哥你能别提嘛，你一说，我心情又不好了。” 凌游无奈的摇了摇头：“聚散终有时，你还能在这里陪我一辈子啊，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凌昀随后将手放在石桌上，用手玩弄着手里的水瓶，看着面前的凌游说道：“你要注意身体，不要总吃方便面。” 凌游点了头笑道：“好，我知道了。” 然后又盯着凌昀笑道：“还说我唠叨呢。” 凌昀哼道：“你唠叨的我都听，我唠叨的你可从来不听。” 然后他又说道：“我听镇里的一些人说了你当时对付镇里那些坏人的的事，我就总放心不下你，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凌游又伸出了手，凌昀以为他又要拍自己的头，于是下意识往后一躲。 可凌游却笑了笑，在凌昀的脑袋上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担心我，你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我就烧高香了。” 凌昀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呀。” 随后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望着天上那弯明月，珍惜着这段相处的时光，两个人谁都没有说不舍，可眼中却满含着不舍。 第二天一早，凌昀早早起来给凌游煮了一碗汤圆，凌游吃了之后就去了单位，并嘱咐凌昀收拾好行李后到镇里找他，然后送她去机场。 等凌游刚到镇政府院里，就看到了李想的那辆皮卡车，走到近前看车里没人，然后凌游就径直上楼去了自己办公室，果然，李想此时正等在他办公室的门口。 李想看到凌游后，便笑着上前两步：“镇长，元宵节快乐。” 凌游也道了声好，然后一边掏着钥匙一边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想便说道：“今天一早就往回赶了。” 凌游打开门后走了进去：“你怎么没陪父母过了节再回来呢？” 李想站到凌游的办公桌前笑道：“我怕村里有事，有些在家待不住了。” 凌游伸手朝着李想点了点：“你啊，我还在镇里呢，能有什么事啊。” 然后他接着又问道：“阿姨的身体好了吗？” 李想闻言便笑道：“好了，全好了，你们前脚刚走，后脚就吵着要办出院，我和我爸是强劝着，才又多住了一晚，第二天出的院。这几天的食欲也有了，都胖了几斤呢。” 说到这他看着凌游又说道：“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谢您了。” 凌游便笑道：“举手之劳的事，说什么谢啊，等有空了，我得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要不然啊，阿姨得记恨我一辈子。” 李想闻言也是呵呵笑道：“前几天我看我妈好转了，就和他说了给他治病的前后原委了，她听后特别不好意思，还说要来当面向您致谢呢。” 凌游笑了笑：“我是非常欢迎他们来咱们柳山镇的，但致谢就不用了，那天我还和黄镇长说，等树苗都栽上了，结果那天，欢迎所有镇里同志的家属，都来旅游做客。” 李想听后开心的说道：“这个想法可真是太好了。” 第174章 秦家来京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道：“对了，正好你回来了，中午能不能替我去送送我妹妹，到机场。” 李想闻言便问道：“凌姑娘要走了吗？” 凌游点了点头：“是啊，一来快要开学了，而且家里的医馆也需要人去照料一下。” 李想随后点了点头，赶忙答应了下来：“好，那我就先不回村里了。” 而此时的京城机场，秦松柏一家四口刚下飞机，就见一辆军牌奥迪，和一辆军牌越野车停在了内部通道的门口。 周天冬见到秦松柏后，大步走了过来，到了近前后立正打了一个敬礼：“秦省长，我奉老首长的命令前来相接。” 秦松柏呵呵一笑伸出了手道：“天冬啊，有些时日不见了。” 周天冬见状也笑着放下敬礼的手伸了过来与秦松柏一握：“是啊秦省长。” 然后又对着车的方向大手一挥：“秦省长，先回家吧，老首长已经念叨了一早上了。”随后那辆军牌的奥迪就开了过来。 秦松柏点了点头：“好。” 之后周天冬又走到了秦艽奶奶的身边搀扶着老太太，并向一旁的常文锦问了好，然后对着老太太说道：“您老身体安康。” 老太太笑道：“安康，安康，你是小周吧。” 周天冬便赶忙回话道：“是啊，我是老首长身边的小周，您老还记得我呢。” 老太太便说道：“记得，一晃，你都有白头发了。” 周天冬笑了笑便将老太太搀进了车里，随后秦松柏和常文锦也坐了上去。 而秦艽则是说道：“我和冬叔坐一辆。” 秦松柏点了点头，周天冬便关上了车门，然后又带着秦艽坐上了那辆越野车，随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就驶出了机场内部通道，朝雾溪山的方向行进了。 不多时，两辆车便稳稳停在了雾溪山秦家别墅门前，周天冬第一时间下车，去为老太太和秦松柏他们开车门。 当老太太下车后，几人搀扶着她便往院里走，而这时，秦老听到车的声音后就开门走了出来，在见到老太太后，迈步就走了出来：“老嫂嫂。”声音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沙哑。 老太太见到秦老后，也是激动不已：“卫山啊。” 随后两人来到面前，秦老便不住的点着头说道：“你老了好多啊。” 老太太也不住感慨：“岁月不饶人哦，我印象里你还是那个扛着枪的小伙子呢。” 秦老闻言苦笑了两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道：“现在连枪估计都扛不动喽。” 然后又赶忙说道：“快进屋，进屋歇歇。” 说罢一行人便围着着两位老人走了进去，扶老太太坐到沙发上后，秦老也坐了下来，秦松柏几人也坐到了一旁。 保姆便赶忙端上了水，放到了众人的面前。 这时秦老说道：“老嫂嫂，好久都没出远门了吧。” 老太太点了点头，想了想，然后说道：“可不是嘛，好多年了。” 紧接着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腿又说道：“腿不方便，路走多了就疼，也就不愿意出来了。” 秦老便叹了口气：“到年纪了，我也一样。” 然后探了探身子又问道：“去年艽艽说，你的咳病严重了，好些了没有啊。” 老太太闻言便笑道：“那个小凌去给我看了，扎了扎针，吃了两副药，就好了，再也没咳过了。” 秦老笑了笑：“那个小子，在治病上，我还是放心的。” 老太太也呵呵笑道：“嗯，小伙子医术好，人品也好，我挺喜欢的。” 话音刚落，秦老便不经意间瞟了一眼秦艽，而秦艽没发现，常文锦却发现了这一幕，心里便“哦”了一声，但却没有说话。 之后两位老人又聊了一会，老太太就有些乏了，然后便去前一天秦老便吩咐保姆收拾出来的一楼一间房间去休息了。 而常文锦知道秦松柏与秦老有话说，然后就叫秦艽一起上了楼。 当客厅里就剩下秦老和秦松柏的时候，秦老便问道：“在河东工作开展的还顺利吧。” 秦松柏便说道：“还好吧。” 秦老闻言便盯着秦松柏问道：“怎么讲？” 秦松柏随即便苦笑道：“阎书记今年眼看着也要退了，现在省里的一堆烂摊子，都压我我头上来了。” 秦老从鼻腔里叹出一口气：“都说当一天和尚，就得撞一天钟，可奈何你碰上阎万海那个官油子了。” 秦松柏便笑道：“问题不大，没有他阎书记，工作也得开展啊。” 秦老闻言便冷哼了一声：“早退下来，也早给好人让个地方。” 秦松柏笑了笑，但却没有接话，他心道，这话也就秦老敢这么说。 随后他便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问道：“徐老叔身体好多了吧。” 秦老点了下头：“好多了，偶尔还能过来陪我下上几盘棋呢。” 秦松柏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徐老叔福大命大，日后定有后福。我过会也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 秦老便说道：“嗯，今天徐家回来的不少人，晚些过去吧。” 秦松柏也清楚，上一次徐老命悬一线，今年很多直系也好，旁支也好，肯定都会前来的，这是难免的。 而之后秦老便反应了过来，秦松柏突然将话头转向了徐家，肯定是有事要说，于是便问道：“他家的耀祖昨天也回来了，还来看望了我，这孩子在河东，你多照应些。” 秦松柏闻言便说道：“我恰好对耀祖这孩子的工作有个想法，还想着让您老帮忙斟酌一下是否可行呢。” 秦老便“哦？”了一声：“说来听听。” 第175章 谁敢砸锅，就摔了谁的碗 秦松柏于是便将现在河东省东茂集团的情况与秦老讲了一番，最后他没有敢去看着秦老的脸，然后才说道：“据我们省纪委的同志调查，似乎有京城某位老同志或者大人物的背景为其撑腰。” 说到这，秦松柏用余光看了一眼秦老的脸色，于是又赶忙补充道：“但不过，这也只是推断，具体真相还是要以后续的调查为准。” 秦老也的确此时在听后眼里升起了腾腾怒火，可他并没有像以往那般直接就拍了桌子，而是冷静片刻后，皱着眉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窗边的位置，眯着眼咬牙说道：“战争年代的时候，大家想的只有怎么填饱肚子、赶走敌人，现在和平啦，有些人却是要闲不住了，开始要砸锅了，奶奶的，谁要是敢砸了我们大家伙好容易才架起来的锅，我他娘的就算再拼一回老命也要摔了他的碗。” 而这时秦松柏也站了起来，他此刻的内心极为紧张，因为他最清楚不过秦老的性格了，一般情况下，如果秦老直接拍桌子瞪眼的发了脾气，那证明这件事还没达到完全激怒他的地步，可一旦秦老在本应愤怒的情况下却较为平静，那才真是他这位曾经杀伐疆场的老将军要拔刀的时候了。 随后就听秦老回身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想让耀祖那孩子担任调查此事的负责人吗？” 秦松柏闻言便点了点头：“是啊，我确实有这个打算，而且这孩子也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而秦老听后踱了两步说道：“耀祖在公检法系统工作多年，自然是有经验的，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一旦如你所说，这个集团的背景势力复杂的话，到那时，京城也好河东省也罢，又有多少人不知道徐耀祖的背景是谁？一旦他出任，可代表就的不只是他徐耀祖一人啦。” 说着秦老又伸手指了一下徐老家的方向：“那是整个徐家。” 秦松柏闻言之后，立时如醍醐灌顶一般，他起初是被先入为主的概念给害了，他只想着徐耀祖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却忽略了他身后的徐家会不会被牵扯其中。 就听秦老接着说道：“你徐老叔现在的身体不甚太好，徐强近两年在工作上也有要动一动的可能，此时万不能让徐家与人树敌啊，毕竟君子易躲，小人难防。” 秦松柏便立刻说道：“二叔，是我思虑不周了。” 其实若问秦松柏能不能考虑到这一环节，他肯定是能考虑到的，只不过他一时疏忽了这一关键，也是自从他到河东省上任以来，各种琐事让他分身乏术乱了心神的原因，此时的他也在心中暗道，自己真的是时候好好整理一下思绪了。 而这时秦老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说道：“要说人选的话，我倒是可以向你推荐一个。” 秦松柏闻言便也坐了下来，然后问道：“二叔您有合适的人？”他此时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去猜测秦老要推荐的是谁，可却没有想到谁还能更合适。 然后秦老盯着秦松柏便说道：“凌游！你看如何？” 秦松柏听后有些吃惊，因为在秦松柏的印象里，凌游只是一个医术很好的大夫，虽说现在他把柳山镇治理的很好，但终归在他心里，认为凌游是还达不到能够与一些对方明里暗里的“大人物”们对抗的条件，所以他自始至终就没有往凌游身上想过。 于是他便面露难色的笑了笑说道：“凌游那孩子确实不错，但这滩水有些深，我怕给这孩子呛到啊。” 秦老却摆了一下手：“那你还是不了解凌游，这孩子骨子里就有一股韧劲，而且不畏权势，是个有正义感和坚定思想立场的小同志，这点我是清楚的。” 随后秦老慢悠悠的端起茶杯，看着杯子里的茶水说道：“至于这滩水不管多深，还有我老头子给他撑腰呢，淹不死他。” 虽然秦老这么说，可秦松柏还是有些犹豫，因为他和凌游接触的并不多，之前对其照顾有加也是因为凌游爷孙对秦家人的恩情以及秦老对其喜爱的原因，自己便爱屋及乌罢了，而直到上一次他对凌游的改观，还是在林家为林老林怀江治病时，开的那服“大秦艽汤”开始，他才真正注意到凌游，认为这个年轻人除了在医术上了得之外，在人情世故上也是有一定情商水准的。而他也确实得到了那服“大秦艽汤”的好处，从那次后，自己与林家信的关系也是更近了一步。 可要是说让凌游担任这个新部门的负责人的话，他还是有些怕凌游当不起这个家，毕竟一来年纪在那摆着，二来经验也不多，似乎并非是最佳的人选，但随后他又品了品秦老的话。 而且他也清楚自己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了，要么就像阎万海一样，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只要对方不太过分，也丝毫影响不到自己屁股下的那把椅子，而且凭借秦家人的身份，他纵使不能再进一步，那也能安稳的在省部级的位置上坐到退休。 可话说回来，同样也是因为自己是秦家人的身份，他又绝不能对此事放任不管，但是这个人选由谁来呢？他起初选择徐耀祖的原因便是徐耀祖工作经验丰富，而且最大的优势便是他的身份，能够让他有足够的底气，保证到自己的安全，可随着秦老的那句话后，他也幡然醒悟过来徐耀祖的身份是把双刃剑，同时也成了他不能成为这个人选的最优选择。 而凌游却合适到了两点上，第一，他是一个在外人面前毫无背景的小白，做起事来不会像徐耀祖一般被家族原因束缚的畏手畏脚；第二，老爷子现在护着这个凌游，可都不差于自己的亲孙子了，那这样，也就能足够保障了他的安全，毕竟这个位置，普通人几乎不会想去坐，更不会敢去坐，至于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于是秦松柏便说道：“我明白您老的意思，等我回到河东再与相关同志从长计议，至于这个苦差事，还是等我回河东以后，找机会与小凌聊聊吧，毕竟也要看看这孩子自己是什么意思嘛。” 秦老闻言便“嗯”了一声，然后喝着水，没有再说话，而他的心里却有十足的把握，以凌游的性格，这个差事，纵使“又脏又累”，凌游也必定会应允下来。 第176章 夕雨红榴拆，新秋绿芋肥 一转眼，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和煦的春风吹在柳山镇的每一处土地上，让所有事物都沐浴着一种盎然的勃勃生机。 这天凌游去了桃园村的那片试验田，而曾经的那片种着一大片病恹恹果实的玉米田，现如今已经成了一处满是石榴树的小丛林。 看着成片的成年石榴树在春风中已经发了芽，有的都开始展露出了玫红色的花骨朵，凌游的心里满是欣慰。 这时一边的严秋实说道：“凌镇长，你看，我们之前采取的这个品种的石榴树，与咱们柳山镇的土质非常融洽，这个品种的石榴主要的一个有点就是皮薄、果大、汁水饱满、且生长周期快，就是比起其他品种的石榴来说，长的不是很好看。” 凌游听后，看着一排排的果树说道：“柳山镇的村民，需要的就是这样品种的果子，能卖个好价钱，可比长个俊模样要强多喽。” 严秋实闻言便笑道：“是啊，当初选取这个品种的果树时，咱们也是从实际上出发的，而现在，显然效果卓著，我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品质，这要是等结了果那天，我怕是要多付给村民的采购钱啦。” 凌游哈哈一笑：“那我就先代表村民谢谢严总啦。” 说着他又一指李想道：“你可给做个见证，这可是严总自己说的，免得严总到时候再赖账。” 李想跟着两人的脚步呵呵笑道：“我一会记在本子上，再让严总给咱签个字。” 严秋实看了看两人，笑的嘴都咧大了：“我就不该多嘴啊，怎么就让你们两位给抓住话柄了呢。”. 三人呵呵笑着，就这么在果树林里走着，而三人感受着温暖的春风，看着一片片即将绽放的石榴花，严秋实便笑着吟道：“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啊，凌镇长，小李书记，这样的景色和意境在城市中可着实少有啊，我在这一刻，真的爱上了这个小镇。” 而凌游看了一眼严秋实，先是笑了笑，随后又摸了摸身边的一棵石榴树缓声道：“我只愿老百姓能够做到夕雨红榴拆，新秋绿芋肥便好。” 严秋实开口用王安石《咏石榴花》里的一句来形容此时唯美的景色，可凌游却在柳山镇经历了这半年之后，已然在面对这个镇子中任何诗情画意的景象时，都没了赏花赏月的心思，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这里的村民们富起来，所以才用王维《田家》诗中的这句夕雨红榴拆，新秋绿芋肥来希望村民能够有个好年景好收成，就已经比什么都强了。 而三人回镇上时，坐在车里，就看到很多来往的农用车和拖拉机上，村民们拉着成车的树苗回往各个村子，而村民的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还时不时去看一眼车斗里拉的树苗，就像是生怕被风吹跑了一般。 而有些车上的村民，从车窗里看到了车内坐着的是凌游时，都大声的呼喊着：“镇长好。”并鸣着笛。而凌游每听到一声，便也会按下车窗，对他们挥手问好。 就在临近镇上时，凌游又看了一眼那几座加工厂，这其中已经完成内部建设的就是严秋实的果汁厂，现在正在完成内部设施，已经即将接近尾声完工了，而即将建造好的则是吴显乙的那个罐头加工厂，现在也是加班加点的建设之中，还有几个，是了解了柳山镇现在的发展前景后主动来投资，抢占先机的几个工厂。 凌游看着这一座座的庞然大物，也是不禁颔首，还记得之前这几个厂房的位置，是一片连着一片的荒地，路上也是一个套着一个的深坑。 这时凌游问向身边的严秋实道：“严总，预计什么时候能完工啊？” 严秋实也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刚刚路过的自己工厂，然后说道：“就快了，估计下个月就能投入使用了，这段时间公司也在咱们河东省谈下了几笔订单，完全足够应付咱们柳山村民果树成熟之前的这段过渡期啦。” 凌游闻言便点了下头：“嗯，那就好。” 随后他又看向副驾驶的李想说道：“这段时间吴总有没有来过啊？” 李想闻言便转头道：“哦，罐头厂的负责人王总说，吴总这段时间去外省考察了，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呢。” 凌游便说道：“镇里平日里要对严总和吴总的企业格外关照些，毕竟这两位是在咱们最困难的时候，依然选择相信咱们镇的企业。” 说着他又看向了严秋实：“尤其是严总，没有严总，我很难想象到，会有今天的柳山。” 严秋实摆了摆手：“凌镇长，这么说就言重了，互相成全嘛，而且我有预感，柳山镇这个厂，在不久的将来，会比我其他城市的所有企业都有前景、有未来。” 凌游呵呵一笑，然后看着外面的风景说道：“这就是我们老百姓的金山银山，是农民的根。” 然后转身一拍严秋实的大腿笑道：“你如今直接坐进了我们农民的金山里，日后发财是指日可待的。” 严秋实听后也是哈哈大笑：“那我就借凌镇长吉言了。” 等到车开到了镇里，刚进镇政府大院，凌游就看见了一辆车牌熟悉的黑色奔驰轿车停在小楼前。 等下车后，他一下想了起来，而李想也看着那辆车说道：“这车牌好熟悉。” 凌游便笑着看向李想道：“是咱们镇里新的财神爷来了。” 说罢便带着两人迈步上了楼，刚一到楼道里，他便看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开着，于是换上了一个笑脸快步向前走着。 就连李想都有些好奇，心道究竟是哪个财神爷来了，让凌镇长这么急啊。 于是也只好带着严秋实一同在凌游身后快步跟着，等凌游一到办公室门口，便伸出手笑道：“金总，上次一别，好久不见啦。” 第177章 金奎安 当凌游三人走进办公室内，正在接待客人的路遥率先打了个招呼：“镇长您回来了。”随后又对严秋实和李想问了好。 而会客沙发上此时正坐着喝茶看柳山镇招商资料的男人也站了起来笑道：“是啊凌镇长，我们又见面啦。”说着便向前走了几步并伸出了手。此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常氏集团在河东省公司的总经理金奎安，而他之所以来到柳山镇，便是上次秦艽带着柳山镇最新的招商政策和发展前景的资料回去后， 凌游上前握住金奎安的手开玩笑道：“今日一早就听到喜鹊在枝头喳喳叫，我就预感是您金总的大驾要来到啊。” 金奎安闻言也是哈哈大笑：“凌镇长太幽默啦。”说着还将身子向前探了探低声笑着说道：“早就打算过来啦，怕您忙，抽不出身嘛。” 凌游松开握着的手笑道：“金总前来，我就是天大的事，也要推掉，先招待您的嘛。” 说着又将手向后一伸说道：“这位是小李书记，你们上次见过。” 金奎安便伸出手笑道：“见过、见过，但是小李书记看起来黑了不少、但看起来更健壮了，气色都比上次好了很多。”金奎安这句话也并非只是单纯的客套，而是李想这几个月来确实气色好了很多，按照民间的俗语来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上次与李想见面时，正是值李想低谷时期，而现在柳山镇的发展越来越好，尤其是他们桃园村更是因为李想首先主张支持农业改革的原因，现在是全镇受益最多的村子，他的精气神看起来都要比以往好了不止一点。 李想闻言也伸出双手与金奎安握了握：“托金总的的福，您看起来也也是容光焕发，比去年更年轻啦。” 金奎安闻言亦是不住颔首，呵呵笑着。金奎安今年四十出头，在年轻时便是一个十分注意形象的人，如今上了些年纪，他是最喜欢听到别人夸他看起来年轻，最反感别人说他变老的话。所以对于李想的夸奖，他一点都没含糊的就在心里照单全收了。 而两人分开手后，凌游又伸手介绍严秋实道：“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也是秋园食品饮品有限公司的老板，严秋实严总，更是我们柳山镇第一位前来投资的企业家。” 而还没等凌游介绍金奎安，严秋实便赶忙笑着伸出了手：“金总您好，我有幸在一次商业峰会上见过您，还和您合过影的，一晃好几年过去了，您可能都不记得了吧。” 对于金奎安的身份来说，虽然他只是常氏集团在河东省分公司的负责人，但常氏集团的影响力在全国而言，就是首屈一指的存在，而严秋实在普通人眼中，是一位经济实力不错的企业家，但在常氏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眼中，却是连人家的边都刮不到的存在。 所以刚刚一进屋，他就认出了金奎安，在震惊凌游与金奎安居然是熟人的同时，也激动万分，两只手在腿上不断的摩挲着，就等着和金奎安握手呢。 金奎安是个场面人，虽然他自己对面这位号称和自己合过影的连严秋实，一点印象都记不起来了，可还是面露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伸出手说道：“哦、哦，严总，记得记得，我是记得的，只可惜上次匆匆一面，这之后也没再有机会联系过，今天能在凌镇长这里，再次老友重逢，真是缘分啊。” 这话一出，严秋实的心情别提多激动了，连连说道：“是啊，真是缘分，我还希望向您多取取经呢。” 这金奎安是业界有名的“滑泥鳅”，不光是他在做生意和投资的本事上睿智且独到，更是因为此人的情商和对人情世故的处理上圆滑多变，此言一出，不光是一下子拉近了与严秋实的关系，更是给足了凌游的面子，而之所以金奎安对严秋实如此笑脸相迎，都是因为凌游第一句话介绍严秋实的那句：“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后来才解释：“也是柳山镇的投资商。”. 所以这“朋友”与“投资商”之间，先介绍哪个，后介绍哪个，那可就有了天壤之别了，先介绍朋友，证明他们是早就认识，之后才有了投资合作的关系。 而之所以这一次的金奎安对凌游的态度也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并不是像上一次来柳山时那般还带着三分疏远，五分轻视的原因则是，在过年时，他去常氏集团总部楚州省拜年时，常氏集团现在的二老板，常家老董事长的小儿子常文宏与自己谈话的时候，若隐若现的透露了凌游上面有大背景的隐晦之词，也暗示了让他在与凌游日后的交往上要多加注意一些态度。 这才让金奎安如梦初醒，他当时第一次见凌游，还只是单纯的以为凌游只是秦艽的朋友，可现在才清楚，凌游不光是有“秦艽”的关系，而是与“秦家”有关系。 而秦家是何许人也啊？先别说家族那位定海神针秦老将军，单说秦艽的父亲秦松柏，现在老书记阎万海要退了，那秦松柏可就是河东省现在公认的大老板啦，此时知道凌游有这样的背景，他又哪还敢再托大啊。 而这时，凌游便招呼几人坐下聊，路遥也赶忙去给几人又泡了茶，然后一一摆在几人面前。 金奎安坐下后便笑道：“上次我们小秦总回去和我说，柳山镇现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还不敢相信呢，今天进镇里，我又开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就连我的司机都在说，这还是几个月前的柳山镇吗？” 说着他又竖起一个大拇指说道：“凌镇长，您真是让我太佩服啦。” 凌游呵呵笑道：“金总谬赞啦，之所以柳山镇能成为现在的柳山镇，那是因为它自身的条件就好，只不过这些年明珠蒙尘，没有被人发现它的优势罢了。” 金奎安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上次来的时候，也是见识短浅，低估了这里，现在想起来，十分汗颜啊。” 凌游闻言便笑道：“那这一次金总大驾光临，想必定是有好消息带到吧？” 第178章 回报 金奎安听了凌游的话后便玩笑道：“不带些见面礼，我又岂敢轻易踏上凌镇长的门哟。” 凌游便笑道：“金总能屈尊前来，就已经是我们柳山镇最大的礼啦，就算您空手而来，柳山，也定会让您满载而归的。” 金奎安闻言拱了拱手笑道：“凌镇长对我如此的盛情和抬爱，我要是真的空手来，那我这张脸可真就丢在咱们柳山镇喽。” 说罢，他便转身去拿自己的公文包，然后拿出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说道：“经我们公司以及董事会批准研定，希望能与贵镇合作共赢。” 凌游接过文件袋便打开翻阅了起来，内容基本上就是常氏集团河东分公司下面的进出口子公司，欲要与柳山镇的食品企业签订合作，将柳山镇的特产水果加工类食品收购，并出口国外。 他看过之后，便把文件又递给了已经翘首以盼，满目期待的李想手里。 李想接过来刚刚翻阅几页，便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这让严秋实也更好奇了起来，等李想刚看完，就赶忙接了过来，而常氏集团此等举动，无疑最大的赢家就变成了柳山镇的投资商们，所以当严秋实看了文件后，表情都凝滞了起来，头上的血管都砰砰跳了起来。 平复了良久，他才带着一丝颤巍巍的声音看向金奎安问道：“金、金总，这...这是真的吗？贵公司真的能收购我们的产品并出口国外？” 金奎安见严秋实的样子，便将手伸到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当然。“ 然后他又回头看着凌游说道：“我们集团领导认为，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而任劳任怨的我国农民，辛劳的成果，更应该属于全世界。我们公司一直以来，进出口贸易的主要产品，是通信产品还有纺织品，对于食品上一直都有着短板，不是我们做不了，也不是不能做，更不是利润低，只不过一直没有好的项目，之前也有过很多知名的食品企业也找我们谈过，但后来全部在开会研究后被一一否决了，那是因为我们公司认为，我们要出口给外国人的食品，一定是干净卫生拿的出手，且有意义的，而这一次，领导说，农民用汗水浇灌的粮食和果实，就是全世界最干净的东西，而能为我国助力农业发展，也是我们公司存在的最大意义。” 此言一出，凌游带头拍起了巴掌，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鼓起了掌。 凌游点头道：“贵公司的大义，我代表柳山镇全镇农民，谢谢啦。” 金奎安环视了一圈几人，然后接着说道：“我们老董事长在建国前就是农民出身，他始终都教导我们集团的所有员工，我们当初革命胜利，不单单是战士们浴血奋战得来的，也同样是农民用小推车推着物资，冒着炮火给推出来的，而现在我们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也是被国家保护着，人民子弟兵护卫着，农民的辛勤汗水养育着，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回报国家，回报军队，回报农民。” 凌游站了起来，然后伸出手说道：“金总，感谢贵公司选择相信我们柳山，帮助我们的农民朋友们，我话不多说，但我凌游言出必行，我们定然也会倾尽全力，去用我们优质的农产品，来回报贵公司的信任。” 金奎安站起身与凌游握手道：“凌镇长的人品和能力，我是信得过的。” 在这个消息带到之后，凌游准备了些农家菜宴请了金奎安，随后又与一众镇干部陪着金奎安先考察了那片试验田果园。然后在傍晚时，金奎安就提出了告辞，并选定了两天后与柳山镇目前的所有企业，在镇政府的见证下，见面商谈合作事宜。 而这个消息一经传开，所有之前来柳山投资的企业都沸腾了，就连身在外地的吴显乙都连夜坐飞机赶了回来，紧急召集公司高层开会，做万全的准备希望能和常氏集团达成合作关系。 常言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消息也很快就散播到了半个河东省商业圈，就在金奎安离开的第二天一早，各种豪车就接连开进了柳山镇，就连镇政府大院都停不下这些车，而他们所来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在柳山镇投资。 凌游带着黄国涛和袁梦等镇领导，一天都没有接见完这些企业，整个镇政府忙的不可开交，就连妇联、供电所等单位的人都被紧急调来协助工作。. 而之前的贾万祥团伙唯一一个“幸存者”，前颍泉村书记井大勇，在来到镇里办事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禁感慨，站在镇政府门前看着这些车喃喃道：“曾经你贾万祥求爷爷告奶奶的去邀请企业来柳山镇投资建厂，求都没求来，我倒是真希望你个老王八蛋能有机会看看，看看现在这些企业是怎么求着镇里让他们来投资的。” 然后当看到了有几位村书记正带着几个企业的人，要去自己村里考察的时候，井大勇就背着手赶忙转身离开了，一边走他一边苦笑道：“人啊，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贾万祥没长好良心，竟祸害老百姓，就连天都不帮你。” 而一边这么说，一边回头看着那几位村书记喜笑颜开的表情。自己的鼻子开始酸了起来，自言自语的愤愤道：“我要是早点看透这一点，何至于现在落到这个下场。” 而到了常氏集团来签约这天，金奎安携公司的多个部门负责人，开着六七辆车缓缓而来。 也凌游便召集了全镇在家的主要干部以及一部分村民组织了鼓乐队在镇口迎接。 当看到常氏集团的车队时，路遥便激动的喊道：“老少爷们们，锣鼓奏起来。” 话音刚落，锣鼓声便瞬间传进了耳朵，很多村民也穿着喜庆的服装喊着“欢迎”。 而这一幕，突然让凌游想到了自己刚来柳山镇时的景象，那时候贾万祥等人也是这么组织村民来欢迎自己和县组织部的副部长王康年的。 但村民的热情程度与现在相比，却有着天壤之别，这一次，村民们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第179章 乡村振兴 等车队开到村口处，便停了下来，金奎安率先下车，笑着朝凌游走了过来。 到近前，因为锣鼓声太响的原因，金奎安一边与凌游握手一边大声说道：“诶呀凌镇长，这个阵势，可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啊。” 凌游哈哈一笑，探身贴近金奎安的耳边开了句玩笑道：“金总不知道，一般我们农民朋友过年迎财神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金奎安闻言哈哈大笑：“凌镇长，您又拿我打趣，我们可不是农民的财神，农民是我们的财神才对。” 凌游闻言一笑，随后又赶忙给金奎安介绍镇里的一些领导，然后黄国涛等人便都笑盈盈的上前与他握了手，并说着欢迎的话语。 然后金奎安也将他带来的几名公司高管也介绍给了凌游等人，大家都一一认识后，凌游便请金奎安他们前往镇里的大会议室，紧接着大家又在一片锣鼓喧天中前往了镇政府大院。 这次会议室里的布局做了些改变，将原来的会议桌分列四周，围成了一个圈，镇里的领导坐一边、常氏集团的工作人员坐一边、镇里现有企业的代表坐一边、各村的书记或负责人们坐一边。 而一些没有座位的工作人员以及一些企业人员和村民们，包括还有些没来的及与柳山镇签订合作的企业领导们也匆匆赶来确认消息，一众人也非常自觉的屏气凝神，安静的站到了一旁。 此时一个一百多平方的大会议室里，现在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有的挤不进屋里的老百姓，因为大会议室在一楼的原因，此刻都趴在外面的窗户前看着里面的情况，更是黑压压的聚了一堆人，而外面比屋里好的地方就是，大家可以去讨论此事，所有一些村民就窃窃私语或者三五成群的围成一个圈就此事讨论了起来。 有的说自己家的树苗已经种上了；有的说镇里罐头厂说大批量收黄桃，于是自己家的果田，在镇里请来的专家帮助下，种植了黄桃。 还有的说，自己现在盖工厂当瓦匠，一天多少钱，比在哪里哪里打工的时候还要高；还有人说道，果汁厂就要完工投入生产了，自己什么时候就上班了，工资多少多少，自己的老婆应聘的生产线工人，也有着多少多少工资。 等等等等，说的比屋里还要热闹，但众人的脸上，却都是欣喜之色，眼神里，则全是对未来的向往神情。 而这时的屋里，在副镇长黄国涛的主持下，凌游先是与常氏集团河东省分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并且确定了条款。 然后常氏集团河东省分公司又与秋园食品饮品有限公司以及吴显乙的鲜阳食品有限公司以及另外两家柳山镇现有的公司签订了一份五年时效的合作协议。 而其他一些公司此时就发出了一阵声音，都在对金奎安等人七嘴八舌的介绍着自己的企业。 而黄国涛见状，赶忙拿着麦克风叫大家安静。金奎安这时便站了起来：“各位企业同仁，我们集团很重视本次与柳山镇的合作，而此次签约的几家企业呢，也是我们经过调查考核后才选定的，但有些企业，我相信你们同样优秀，可毕竟我们不了解，等未来我们了解大家的企业口碑和产品质量以及生产标准这些问题之后，优质的企业，我们肯定还有机会合作的。” 说罢，一些企业的人才算是冷静了一些，并也看着严秋实、吴显乙等人，羡慕的在心里暗暗筹划着怎么能在日后也能与常氏集团签约合作上。 等大家稍事安静后，凌游便站了起来，然后接过黄国涛递过来的麦克风，拍了拍，听到有声音后，便说道：“各位企业朋友们，我是柳山镇的镇长，我叫凌游，大家有认识我的，也有一些企业是新来的并不熟悉我，但无论是新朋还是故友，我们镇都万分欢迎，而我有几句心里话想当着所有企业朋友，以及我们柳山镇的村民朋友们说一说。” 话音刚落，屋里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都纷纷看过来注视着凌游。 凌游便看了一圈众人后，接着说道：“就此次，常氏集团这样的大企业来柳山镇的事情上，我想说，这不光是我们一个镇的成功，更是意味着农业改革是一个新趋势，现在国家和政府很重视我们农民朋友们啊，对农村的扶持和政策也是越来越多，所以我在这里说一句今天主题之外的话。我想请各个企业朋友们多关注一下“农村”；而不只是我们镇，还有全国很多乡镇，他们也有着自己独有且优良的农作物和畜牧业；就拿农作物来讲，例如南方地区的的水果水稻、东北地区的玉米高粱、华北地区的小麦甘薯、西北地区的瓜果棉花、高原地区的大麦青稞，等等等等。我们常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可每方的水土现在需要我们举国上下一同的努力，才能让之成为金土银土，然后养活这一方的百姓。之前，我们重视工业发展，因为我们落后啊，认为农业已经成熟了，那就大搞工业吧，可时间一久，好多人都忘了，虽然成熟的农业也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而现在国家重新重视起了农业，忧心起了我们农民，这是一件大好事啊。我们常说乡村振兴，可这不是一句口头的口号，而是乡村真的能够振兴，乡村真的可以振兴，乡村真的更需要振兴；可乡村振兴的条件是什么呢？是新的青年人才涌入乡村、反哺乡村；是优秀的企业入驻乡村、扶持乡村；是我们的农民朋友们回到乡村、继续发展乡村。这些条件，缺一不可。所以今天，常氏集团作为一个在全国都有影响力的企业来说，他们都注意到了这一方向，那么其他的企业朋友们，我也希望大家能够可以考虑一下，去帮助更多的乡村一同振兴发展，也不必一窝蜂的都聚到我们柳山镇。” 说到这，凌游吸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并不是将对柳山有投资意向的企业拒之门外，也不是柳山镇现在飘飘然、膨胀了，开始拒绝企业了，而是我们国家现在需要的是全国乡镇一同进步，而不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 第180章 拒商 凌游话音落下，场内死一般的寂静，有些人随后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因为他们听着凌游的话有些不对，他们认为凌游的行为是在“拒商”。 可随后金奎安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我认为，凌镇长真的是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而且凌镇长，也绝对是一位心怀家国的好干部，他没有为自己为官一任的政绩，一股脑的照单全收，而是更多的去惦记其他乡镇的百姓们，这也足以看出凌镇长以及柳山镇全镇领导干部对于农业发展、振兴乡村的决心和思想认知。” 说着，金奎安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说道：“今天，我金奎安，代表常氏集团向各位企业同仁们立一个表率，以后我们常氏集团对于农业发展的脚步，绝不会止步于柳山镇，而是要面向全国，哪里有需求，我们就到哪里去发展；这也是我们的老董事长常国军先生的宏愿，以及对祖国的回报与贡献。” 而等金奎安说罢，吴显乙站了起来，挺直身子说道：“金总的话，以及常老先生的话，令人深省。相信很多商界同仁都认识我，我就是在咱们河东省做食品行业起步的，可后来企业做的大了，就往更赚钱的工业和房地产等行业发展去了，而忙忙碌碌为了赚钱，为了赚更多钱，走出半生，结果落下一身的毛病。”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凌游的方向，然后接着说道：“后来在一位高人的治疗下，我才保住了一条命，而大难不死，我开始反省自己，开始放空自己，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所以我就在年前回到了农村，住了一段时日，我发现啊，农民的朴实和勤劳，是一辈一辈流传下来的，是刻进骨子里的，但是呢，这些人做着面朝黄土背朝天、最辛劳的工作，却赚着最微薄的收入；我说一句不怕得罪大家的话，企业和商人在某年某月某日开上一个会，说物价上涨，要降低粮食价格，那这个风潮便很快就袭卷进了农村这个弱势群体当中，以至于有些年景，农民种了一年地，连成本都卖不回来。这是什么行为？我不客气的讲，这是资本家行为啊！而打压一个乡村容易，振兴一个乡村却难啊，我看到过柳山镇几个月以前的样子，满目疮痍，连路都难走，可这样的村镇，我见过的不止这里一处，这是为什么？因为穷啊，农民不是懒，农民最不怕苦累，但他们怕穷啊，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有妻儿老小，都有家庭要养，所以为了生计，他们逼不得已时，就会不得不放弃这个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撇家舍业的跑到城市打工。可贫穷将他们逼走了，地谁种呢？” 吴显乙看了一圈，然后指了一下靠前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说道：“李总，我记得你有个厂子是生产加工食用油的，我问你，你今年如果把大豆和玉米花生的价格打低了，农民不赚钱，明年不种地了，你还去哪收？你能自己去种吗？” 说着吴显乙朝那李总笑了笑；那李总也呵呵笑了两声，并没有反驳。 吴显乙便接着说道：“我们有些企业，和农民是鱼和水的关系啊，这两者相依互存，缺谁都不行的，所以我们得互帮互助啊，从昨天我就看到大家一窝蜂的拥到了柳山来，你们是为了发展乡村、振兴乡村来的吗？说句捅破窗户纸的话，你们是奔着常氏集团来的。”说着他指了指金奎安等人的坐席方向。 接着他皱着眉头看了一圈在场的企业负责人们说道：“你们刚刚都在说，为什么常氏集团与我们签约，我告诉你们为什么，因为我们是在这个镇子还贫穷落后、百孔千疮的时候就来了，拿出钱在政府的帮助下一同把这个镇子打造成现在这个样子，常氏集团才和我们签约合作的。大家当常氏这么大的企业是傻子嘛？刚刚金总的话大家没有听懂吗？常氏现在的企业政策就是倾向贫困乡村，扶持贫困乡村，国家镇府也好，大型企业也好，他们需要的是雪中送炭的人，而不是闻到铜臭气之后，就跑过来锦上添花的人，你们大家也回去好好想一想，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再想一想，你们今天究竟又是为什么而去的。” 接着他伸手指向严秋实，接着说道：“这位是秋园饮品的严总，他比我来的还要早，是第一个入驻柳山镇的企业，他看到过荒山遍野的村落、也看到过人烟稀少的农庄，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将钱砸进了这里，那他今天的回报，就是应得的。说实话，我前段时间也没有闲着，我与凌镇长年前的时候谈过一次心，受到了他极大的启发啊；然后我出去考察了好几个贫困村镇，我也在那时立下承诺，我说我会在我的有生之年，对这些贫困乡村，一一投入并发展下去。未来我的公司，也会把扶贫、助农、振兴乡镇、发展乡村建设写进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里，农村是我们的根，粮食是我们的命，这条命有些人他不爱惜，可我老吴得护着。” 说罢，吴显乙坐了下来，大手一挥说道：“就这些，我不管你们有些人听了高不高兴，我他娘的说完痛快了。” 待吴显乙将这一大篇言论说完之后，现场死一般的寂静，有些村民听后红了眼眶，有些企业负责人听后陷入了沉思。 而这时，金奎安拍响了一声巴掌，打破了这个沉寂的氛围，随之两声、三声、然后全场发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有些农民把手都拍红了。吴显乙的嗓门大，就连窗外的人都听了他刚刚说的这些话，也在窗外鼓起了掌，而之所以他们如此激动，那是他们觉得终于有人理解自己了，说出了他们积压已久的心声。 农民的朴实就体现在这里，发言的几个人，说的都是为柳山镇“拒商”的话，他们听的出来。 但是他们虽然朴实，可却拎的清，他们知道镇里和几个先头入驻的企业已经足够柳山镇村民发展起来了，他们没有贪心，他们心疼其他像他们之前一样还在贫穷中苟且的村镇，他们为之感同身受。 第181章 县委约见 当会议结束，众人都纷纷走出大会议室，众位村民都让开了路，站在了门口的位置。 一些企业的负责人拥着凌游和金奎安等人，走到大院里，常氏集团的车都停好等着金奎安等人。 凌游邀请金奎安和各个企业的负责人一起吃饭，可大家却婉拒了，一些企业此时正急着打算回去开会，就今天的情况做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金奎安也拒绝了，说也要赶回去开会，等过段时间会再来，凌游见状也没有再强行挽留，于是伸出手说道：“感谢常氏集团以及金总对柳山镇的支持啊。” 金奎安笑道：“凌镇长客气了，我们企业能够机会为政府和百姓做点事情，这都是我们的应该做的。” 随后镇里的一些主要领导，包括严秋实和吴显乙等一部分能够说得上话的企业家也都上来与金奎安一一握手，然后在一众人的注视下，金奎安的车队启动了车子，随之扬长而去。 然后之前来考察签约的那些企业的负责人也走近向凌游等镇里干部告辞，寒暄几句之后，也都上了各自的车子离开了。 不多时，当村民们也走了之后，镇政府大院才恢复了平静，然后凌游便邀请一众干部和吴显乙、严秋实等人再进会议室喝杯茶休息休息，并通知了食堂准备午饭。 于是这些人就利用了吃饭和喝茶的时间又把镇里现在的情况做了分析和下一步的计划。 直到临近下班，大家才纷纷散去，而凌游也有些疲惫的朝家里走去。 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凌游一边拿出手机，找到了秦艽的号码后，便拨了过去。 当秦艽接起电话后，还没等凌游说话，便开口道：“你忙完啦？” 凌游便笑道：“嗯，下班了，正在往家走。” 秦艽哦了一声：“怎么？是打电话来谢谢我的吗？” 凌游笑了笑：“秦大小姐还是挺聪明的嘛。” 秦艽便得意的哼了哼，然后说道：“你们中午签约仪式结束后，金奎安就给我打电话说了，然后我就一直在等着你的感谢电话呢。” 凌游听后呵呵笑了几声，随后收起笑意，严肃的说道：“不管怎样，这次真的多谢你啦。” 秦艽闻言后没有像以往那样去打趣凌游，而是认真的嗯了一声：“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然后又沉吟了一下后说道：“而且农业发展是未来的一个新趋势，我外公在之前就提到过，这一次集团决定这样做，也是经过开会研究的结果，你不会以为真的单凭我就能把这件事促成吧。所以这是大势所趋，因为你很聪明，选对了方向，而柳山镇的村民也幸运，遇到了你，这个功劳，是你这么久以来努力的结果，我可不敢冒领。” 凌游沉吟了片刻，他知道，虽然秦艽这样去说，但是以常氏集团这样的企业来说，不投柳山镇还可以投松山镇、杨山镇等等等等，如果不是秦艽从中帮助的话，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于是凌游便说道：“有机会请你吃饭。” 秦艽便嗯了一声：“好啊，那我可容易一个不注意就吃掉你一个月工资的，你可要准备好啊。” 凌游呵呵笑道：“完全没问题。” 一边走着，一边两人闲聊着，很快就到了家里，然后等约好了秦艽再来河东省，就来“大宰”凌游一顿后，两人就挂断了电话。 而凌游也去厨房拿了一桶方便面，弄好调料后，就去烧了水，而就在等水开的时候，他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凌游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于是便接了起来：“您好，哪位？” 对方见电话接通后，便说的：“请问是凌游同志吗？” 凌游闻言一怔，随后便凭着那声“同志”，猜测出了来电的人应该也是体制中人，于是他便回答道：“是，我是凌游，请问您是哪里？” 对方确认身份之后就说道：“我这里是平谷县县委办公室，赵书记明天要见您，请凌镇长安排一下手里的工作，明天十点钟，准时到县委。” 凌游听到赵书记三个字便有些意外，因为从他到柳山镇上任，一直到现在，就听闻县委书记赵成刚去党校学习了，始终没有露过面，所以县里的大权这半年来，据凌游所知，都是由县长吕长山一手抓着，而吕长山因为上一次柳山镇小煤矿的事情对自己有意见，所以一直不待见自己，而之所以没有刁难自己，则是因为吕长山当时也被省纪委和检察院的同志谈了话，所以现在吕长山对凌游的态度是，既不关心，也不找茬，当没有凌游这个人一样晾起来。 而凌游也清楚，吕长山这样做的打算是，如果凌游做出了政绩，那么柳山镇作为自己的下属单位，功劳也少不了他吕长山的，而一旦等凌游犯了错，他也可以立马揪住凌游的小辫子，来打击报复，但是凌游截止到目前，自始至终也没有出什么差错，而且还将柳山镇打理的井井有条，政绩卓越，所以吕长山也从来没跳出来过，甚至来搭理都不搭理凌游。就连每次凌游去县里开会，吕长山也就像没有看到凌游一样，漠视他的存在。 而其他乡镇的乡镇领导们，对凌游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一来大家肯定要看吕长山对凌游的态度，然后决定自己怎么对待凌游，而二来，这些人，大多都是像贾万祥一般，在任上已经工作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人啦，可现在大家却被一个年轻的外来和尚把经给念好了，纵是出于嫉妒这一条，他们又岂能对凌游有什么好感。 所以凌游在县里一没有朋友，二得不到重视，可虽然如此，但吕长山却因为现在柳山镇的发展变化，没少在市里得到表扬。 而当凌游听闻这个从始至终都没见过的县里的大班长出现了，于是就答应道：“好的同志，我知道啦，明天我准时到县委，谢谢。” 第182章 架空? 而等第二天一早，凌游刚到单位就叫来了路遥，让他派车。 路遥一听又有机会和凌游出去了，于是立马应了下来，脚下生风般的就赶紧去办了。 凌游昨晚也想了大概赵成刚会问些什么，于是便来到办公室把一些资料装进了公文包里。 没多久，路遥就走到办公室门口敲门道：“镇长，车准备好了。” 凌游点了下头，然后拿起公文包便朝外走：“走吧。” 等下楼坐上了车，还是和上次一样，凌游带着司机和路遥一道出发，又一次朝着县里的方向出发了。 等到县里的时候，正好是上午九点左右，因为平谷县的县委和县政府是在一个大院办公，所以车便又一次开进了大院里。 而当车刚停稳，凌游拿着公文包走下车后，他就看到了县政府办公楼门前的县委二号车，也就是吕长山的车此时并不在院里，但他没有多想，径直就进了县委楼，当上到书记赵志刚办公室的楼层，凌游率先来到了县委办的门前，然后敲了敲门。 与第一次来时不同，因为凌游也来开过几次会的原因，有一部分人都认识他了，于是县委办里的一个工作人员便站起来说道：“凌镇长啊，您是来找赵书记的吧？” 凌游便点了点头：“是啊，我是不是来早了，书记现在有时间吗？” 那人便走出来，然后说道：“书记正开会呢，交代我们您要是到了，就先请您稍等片刻；也快结束了，我带您去休息休息吧。” 于是那人便又带着凌游去了那间接待室，刚进屋，凌游便从包里拿出来一盒刚开封的高档香烟，抽出一根递给了对方：“陈主任，吸支烟。” 这个姓陈的工作人员只是县委办的普通办事员，但是在体制里，一般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见到办事人员就尽量往大了叫，就像在部队里，你如果是刚入伍的新兵，那哪怕看到一名普通的上等兵你也要叫班长，大概是一个意思，既避免了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尴尬，又让对方听着舒服。 而尤其是县委办，县府办的工作人员，那下面来的干部更要与其打好交道，毕竟还有一句俗话说的好，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如果不对他们客气些，那给你使点绊子，在领导耳边吹吹风，也能足够你喝上一壶的；所以凌游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一次特地准备了一盒烟装在包里，就是怕再怠慢这些人，然后再像上次一样，晾上自己一下午。 那人接过那支烟在鼻子前嗅了嗅，便笑道：“凌镇长太客气了，这烟也太好了，平时就见别人吸过。” 凌游笑了笑，然后拿出火机来要给对方点烟。可那人虽然平时见到下面各乡镇局委办的一些小干部们偶尔会抖抖威风，但对于像凌游这样手握实权的镇长或者是乡镇的书记以及各局局长的话，自己又哪敢托大了，于是赶忙客气道：“别别别，凌镇长，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拿过凌游手里的打火机，自己点燃了手里的烟，而就在这个时候，凌游也把那一整盒烟塞进了那人的上衣口袋里，可等那人点完烟之后，也没有去将烟拿出来，就当自己不知道一般，只是将火机还给了凌游，然后笑道：“凌镇长，您坐下歇歇嘛，我给您泡杯茶。”. 凌游闻言便坐了下来，然后笑道：“陈主任，别忙了。” 而那人却哪能听凌游客气一句，就真的连杯茶都不给凌游倒呢，于是一边去泡茶一边说道：“你们柳山啊，离县里最远，一路过来怎么也得喝杯水歇歇脚嘛。” 然后就端着砌好的茶杯端了过来放在凌游的桌子前，凌游接过来说了句“谢谢。” 那人便走到一边拿来一个空矿泉水瓶，朝里弹了弹烟灰后，说道：“我家一个亲戚就在咱们柳山住，上次我听他说，现在的柳山可是不比从前了，路都修好了，又建了好多厂子，要不说还得是您凌镇长有真本事嘛。” 凌游便客气的笑了笑：“哪里哪里，都靠所有同志共同的努力以及县里对我们的帮助嘛。” 可那人闻言却没有应了凌游的话，他也深知，县里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以及县长吕长山对柳山镇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人家凌游客套两句，自己就真的照单全收，承认县里对人家柳山有所帮助的话，可才真是有些不要脸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吕长山一样，把柳山镇现在的成绩在市里大包大揽，而这份功劳却连凌游半个字都不和市里讲，就这么装傻充愣的承认是自己的政绩啦。 于是他尴尬的笑了笑：“凌镇长谦虚了。” 凌游也不想就这事和他继续寒暄，而是直奔主题去从这人的嘴里打听一下消息，然后便问道：“赵书记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都不知道，要不然早就来县里向他汇报工作了。” 那人也知道凌游的意思，可都收了人家的烟，自己家亲戚又在柳山镇住，想着以后也许免不了有能麻烦到凌游的地方呢，便也有了和凌游靠靠关系的打算，于是说道：“哦，回来有快半个月了。” 凌游听后就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理解，按理说赵成刚回来半个月，怎么的也应该下去走一走，或者再就应该让各乡镇的干部到县里汇报一下工作了，可怎么却像没事人一样，自己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呢？ 于是凌游便继续探话道：“赵书记这次离开这么久，刚回县里，肯定忙坏了吧。” 那人闻言便看了看门口的方向，见没人后，就坐到了凌游身边的位置上低声说道：“这是您问，我才和您透露透露，别人问的话，我是肯定只字不提的。” 凌游听后更不解了，但还是也压低了些声音说道：“陈主任，您尽管和我说说，我也好有个心里准备，要不然我这初次见赵书记，心里没谱啊。” 随后他还特意又用更低的声音接着说道：“何况你知我知，又没有第三个人在。” 那姓陈的闻言后，沉吟了片刻便低声靠在凌游身边说道：“赵书记回来这半个月，哪也没去，一个人也没见，您还是这半个月来，第一个被他主动约见的人呢。” 凌游听了这话，瞬间一头雾水，随后他又赶忙问道：“那赵书记离开这么久，各单位的同志不来汇报，怎么开展工作啊。” 那人便咧了咧嘴，然后说道：“工作什么啊，压根就没什么工作，就连今天早上到现在，连着开了两个会，讨论的也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陈主任将烟头塞进了矿泉水瓶里，又回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然后贴在凌游的耳边又低声说道“就连前两天开县常委会，赵书记都告病请假没有出席。” 凌游听到这越来越糊涂了，便接着问道：“那县委的工作怎么办啊？” 陈主任一摊手，然后用下巴指了一下院里隔壁楼的县政府方向：“吕县长继续主持着呢。” 凌游听到这心里不禁一震，随后就有一种预感冒了出来，在心里疑惑道：“难不成，赵成刚被架空了？” 第183章 试探 等凌游听到这些后，他不禁陷入了沉思，他意识到赵成刚此次的回归肯定是有隐情的，而之所以第一个找自己，则是更使他心生疑虑。 随后和那姓陈的工作人员有一搭无一搭的又聊了两句，陈主任便说道：“凌镇长，我去看看赵书记开完会没有呢，等等来叫您。” 凌游点了下头，接着说道：“好的，麻烦陈主任啦。” 说罢，那人便站起身朝门外走去，而凌游这时站起身则是走到了窗口的位置，看向了隔壁的县政府大楼。 凌游在心里也盘算了起来，吕长山其实在平谷县初来并没有几年的时间，而赵成刚则是实打实在平谷县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按理说，以吕长山的优势，并不能把赵成刚逼至如此。 那么答案可能只有一个，便是吕长山背后的人发了力，架空了赵成刚的实权，想到这，凌游不禁心里一震，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吕长山背后的力量，又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这让已经觉得深处光明之中的凌游，有了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迷茫感受。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那姓陈的工作人员便走了回来，敲了下接待室的门，立时将凌游从思考中拉了回来，凌游转过身，就听那人说道：“凌镇长，赵书记开完会了，现在正在办公室等您。” 凌游听后，迈步走了过去，拿起桌子上的公文包，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和那姓陈的工作人员客气道：“那请陈主任带路吧。” 姓陈的工作人员也客气了一下：“凌镇长请。”随后带着凌游便朝楼道另一侧的方向走了过去。 直到到了县委书记赵成刚的办公室门前他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敲了敲门。 马上，就听到屋内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进来。” 闻声之后，姓陈的工作人员就推开了办公室门，走进屋里，将凌游让出来之后说道：“书记，凌镇长到啦。” 凌游迈步进来，只见赵成刚正坐在办公桌后，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写着手上的一份会议资料，而赵成刚本人，则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黑脸汉子，皮肤黝黑，看起来很瘦弱，而且现在的状态更是有一种憔悴的神态。 赵成刚闻言抬起来头，然后先是看了一眼凌游，竟然发愣了两秒，随后才站起来说道：“哦，你是凌游同志？。”说着便放下手里的工作，走了出去。 凌游则也很客气：“赵书记您好，我是凌游。”而等赵成刚走出来后，便伸出了手。 赵成刚与凌游握了握手笑道：“早就听说柳山镇来了个年轻有为的好镇长，今天总算是看到真人啦。” 凌游赶忙谦虚道：“赵书记抬爱啦，只是在您的手下，做应做的工作罢了。” 赵成刚闻言呵呵笑了笑，然后指了指沙发说道：“坐，坐下说话。” 然后那姓陈的工作人员就赶忙去给凌游又去倒了杯水，然后又给赵成刚办公桌的上保温杯续上了水后端了过来。 而当抬头看到赵成刚的眼神之后，他便知道，自己不方便在屋里继续待下去了，于是便开口笑道：“那赵书记、凌镇长，我就先去忙了，有什么吩咐随时再叫我。” 赵成刚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而凌游则是轻声道了句“谢谢”。 待那姓陈的工作人员出去后，赵成刚才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凌游，随后说道：“你刚调来咱们县的前几日，我出发去了党校学习，所以这才没有见到，但是今日一见，只觉得咱们俩相见恨晚，你身上有一种气息和我年轻时很相似的感觉。” 凌游便也笑道：“可能，是我身上现在的泥土气吧。” 赵成刚听后，细细品了几秒，然后颔首的不断点着头说道：“嗯，没错，就是这种泥土气，你说的很对。” 然后赵成刚眼神陷入了空洞，拿出口袋里的烟点燃了一支说道：“我是土生土长在平谷县的，最早是当乡里的通信员，一直干到今天的位置，可现在最让我怀念的，还是这种泥土气。” 凌游便点了点头：“是啊，和老百姓打成一片，走进群众中，走进田间地头时，会给人一种不一样的心情。” 赵成刚弹了弹烟灰然后说道：“我之前在柳山镇也工作过，那时候的柳山真的是苦不堪言，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苦啊，现在，我还真想抽空去看看，如今的柳山镇，被你究竟发展成了一个什么样子。” 凌游便接话说道：“领导想要去我们柳山视察，我肯定是代表全镇老百姓们，热烈欢迎您回家的。” 可赵成刚此时眼神中却透露出了一丝无奈，然后并没有再继续他刚刚的话题，吸了两口烟后便又问道：“小凌你是从江宁过来的吧？” 凌游便回道：“是的，我是江宁省余阳市扶风县人。” 赵成刚哦了一声：“扶风县我前些年去过得，你们那里的经济水平，可比咱们县，好了不止一大截。” 凌游便客气道：“毕竟是余阳市的下属县，省市里多少会格外照顾些，咱们县的实际情况不一样，这并不是咱们县的问题。” 赵成刚将烟头掐灭后，笑着摆了摆手：“你不用为我开托，人，只有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才能进一步改进，进一步发展吗，是我的工作做的不到位啊。” 凌游此时很好奇，不知道为什么赵成刚和自己东拉西扯的聊着这些，究竟是为什么，但他却在赵成刚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深深地无力感，而且每当赵成刚看向自己的时候，都有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情。 随后凌游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他在等着赵成刚来说出他的真实目的，所以一时间，两人的气氛陷入到了一种尴尬之中。 赵成刚这时也喝了口茶，他其实一直在试探，试探凌游真实的身份，他也在确认，确认凌游，究竟是不是自己能够信任的人。 第184章 迷雾 所以在两人的气氛僵持了片刻后，赵成刚似乎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一般，然后他便开口道：“我这段时间，听说小凌你和吕县长之前在工作上有了些分歧？” 凌游闻言后，心里便直呼：对上了，看来现在才是赵成刚的正题，他刚刚在接待室里等待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盘算，他猜测赵成刚应该就是看中了自己与吕长山不合，才像那姓陈的工作人员说的那般，第一个约见的人就是自己，这么一来，凌游便想通了。 可有句老话，叫小心驶得万年船，现在凌游和赵成刚两人，都属于是一种试探彼此的阶段，于是他便说道：“也并没有什么分歧，只不过是大家传的比较厉害罢了。” 而赵成刚并不打算放弃凌游这根救命稻草，于是便说道：“工作上有些不一样的意见，肯定是常有发生的，如果有什么想法，大可以和我说说，可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 赵成刚说到这里，几乎就算是明牌了，已经将橄榄枝抛进了凌游的怀了，就等着凌游抓起来了一般。 于是凌游便说道：“我知道了，多谢书记的关心。” 然后赵成刚想了想后，便抬头盯着凌游问道：“小凌你之前在省里工作过吗？” 凌游对视上了赵成刚，他有些好奇，按理说自己的档案赵成刚肯定是看过的，这个问题，显然不是赵成刚字面上的意思。而赵成刚眼神也并不闪躲，而是有一种迫切的希望得到一个答案的神情一般。 赵成刚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在这些日子里分析了一下凌游的情况，他实在没有想通的地方上，为什么从凌游来了之后，柳山镇很快就来了一次大洗牌，要知道，贾万祥在柳山镇的根深蒂固程度，要比自己在县里还要扎实，而且在吕长山来了之后，贾万祥第一时间便投奔了吕长山的阵营中去，从这以后，贾万祥便更加嚣张了起来。 而这凌游，才来了柳山镇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便直接将贾万祥一伙人连根拔起，而且还出动了省里的力量，这又岂能不让赵成刚惊讶，所以他现在要试探出来的，就是凌游究竟有没有救自己的能量。 而时间凝滞了两秒，凌游也在心里盘算了起来，毫无疑问，现在凌游的心里对赵成刚的分析越来越清晰了起来，他已经可以确定，赵成刚就是想要把自己当成一根救命稻草，让他摆脱现在这种绝境。 而凌游之前便深深的怀疑吕长山与煤矿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简单，而更深程度的利害关系，凌游也希望能够在赵成刚的口中得知一些。 于是他便说道：“书记，我是直接从江宁省调到河东的，组织部存档的履历里是有的。” 虽然凌游没有明说，但是赵成刚也内心里已大致有了数，而就当他要接着问下去的时候，突然门被敲响了。 赵成刚眉头一皱，然后说道：“进来。”他此时很不悦，因为和凌游的谈话，刚刚来到关键点。 而随后，门就被打开了，露出身影的正是赵成刚的秘书，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他进屋后先是看了一眼凌游，随后又看向赵成刚说道：“书记，工信局的孙局长来了，有工作要和您汇报。” 赵成刚先是一愣，然后回过神说道：“哦，好，我知道啦。” 说罢便挥了挥手，示意秘书先出去；然后他又喝了一大口水，起身去给自己的水杯加水。 凌游见状站起了身，赵成刚却转身压了压手：“你坐。” 而凌游注意到，当赵成刚起身后，并没有直接去离自己更近的水壶边，而是从窗口的位置绕了一下。 这让凌游不禁好奇，只觉的赵成刚现在的处境似乎有一种很让人摸不透的感觉。 而此时，当赵成刚倒满水杯之后，竟然没有回到沙发的位置，而是走回了自己办公桌后，将水杯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又走到了沙发前，可却没有坐下的意思。 凌游便知道了，赵成刚八成是要送客了，可这一操作，却让凌游又突然糊涂了起来。 但是他还是也一样站了起来，赵成刚便说道：“小凌啊，今天叫你来，就是和你认识一下，我和孙局长约了工作要谈，就不留你了。” 凌游点了点头：“好的书记，您先忙。” 而就当凌游转身去拿公文包的时候，赵成刚便说道：“过段时间，我去你们镇里看看。” 凌游便笑道：“好，随时欢迎领导您去检查我们的工作。” 然后赵成刚伸出了手，凌游便与之握了握，说着赵成刚又问道：“还不知道你们镇里那家王氏面馆还开着没有，他家的面，我可是想了好久喽。” 凌游刚要开口，便觉得赵成刚与自己握手的手，突然加了些力道，捏了一下自己。 凌游怔了一下，然后说道：“哦，开着呢，现在是王大叔的儿子在经营。” 赵成刚便笑道：“好，等我过去，你得带我再去尝尝。” 凌游笑道：“好。” 然后赵成刚便让门口的秘书送一送凌游，凌游和赵成刚又打了个招呼后，便和秘书一起离开了赵成刚的办公室，而在路上与秘书说话的时候，凌游也发现了秘书的声音，正是昨晚给自己打电话的人。 等到了楼下的时候，秘书便说道：“凌镇长，我就不远送了，您路上慢些。” 凌游便笑道：“好，您快忙您的去就好。” 而这时，秘书不经意间看了看四周的情况，随后便拿出一个名片说道：“有什么事，您随时联系我就好。” 凌游接过名片，然后装进了上衣口袋里，随后秘书便转身回了办公楼里。 而凌游看了一眼走远的秘书后，才转身朝自己车的方向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觉得今天的县委之行，让他有些看不懂，而且他不解，为什么在和赵成刚两人彼此试探后，他已经确信赵成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又突然又戛然而止了呢？ 而就当他快要走到自己车的时候，他余光扫到县府楼门前的时候，他一下子明白了。 吕长山的车，回来了。 而当凌游抬头看了一眼赵成刚办公室的楼层窗户时，他终于知道，赵成刚绕的那一下，是看到了什么。 可当发现了这些后，凌游不禁更加好奇，县里现在究竟是有着一种怎样波诡云谲的迷雾，才能让一县主官的赵成刚，谨慎如此、恐惧如此。 第185章 跳楼 而当凌游转过身，走向车子的时候，还没等凌游拉开车门，身后只听“噗通”一声，然后随之就响起了一震汽车的警报声。 凌游闻声立时转身看了过去，而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头皮都瞬间炸裂开来。 只见刚刚才与自己分手的县委书记赵成刚此刻正仰面满身是血的躺在楼下停着的一辆汽车顶棚之上，口中不停“咕噜咕噜”的吐着鲜血。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院中奔走的众人都怔了两秒，随后就有几名女同志大声捂着嘴和眼睛尖叫了起来。 而凌游反应过来之后，大步跑了过去，其他工作人员也急忙赶了过去，而办公楼里的其他人发现了这一幕，都跑了出来查看情况。 等凌游赶到近前，他一步就跳到了汽车的引擎盖上，然后去检查赵成刚的伤势，凌游伸手去看了赵成刚身上的外伤后，又赶忙拉过赵成刚的手，为他把脉去看脏腑的情况，而赵成刚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凌游，似乎想要去表达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一般。 可凌游刚将手搭上，赵成刚一直呼呼急促呼吸的身体，突然就没了动静，而凌游刚刚摸到的脉搏，也瞬间停住了跳动。 凌游喊道：“赵书记。” 这时其他人靠近上前，也不断的呼喊着，就连刚刚在车里等着凌游的的司机和路遥都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开门下车后，甚至都不敢上前。 而此时，办公楼里冲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县长吕长山，他颠着矮矮胖胖的身体，冲过人群小跑着到了近前，其他工作人员见是吕长山，也都纷纷为他让开了路。 吕长山这时大声呼喊道：“赵书记？赵书记！” 随后他身后的县府办主任连忙喊道：“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而凌游这时见赵成刚的状况，已经无力回天了，就表情冰冷的从车上跳了下来，而在看到吕长山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如刀子般扎在吕长山的身上。 可吕长山此刻并没有心情去理会凌游，而是捶足顿胸的表演着同志情深，不停的呼喊着赵志刚，并且让大家将赵志刚送到医院去。 而当凌游转身要走出人群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刚刚送别了自己的赵志刚秘书，这时正站在人群之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伤心，也看不出惊讶，就是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可以这一幕，却被凌游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就在他走到自己车前的时候，路遥颤颤巍巍的问道：“镇子？这...这谁啊？” 凌游拉开车门上了车，没有回答路遥的话，而路遥和司机见凌游已经上了车，也没有在继续观看，而是也迅速回到了车上。 凌游注视着车窗外的一切，缓缓对司机说道：“回镇里。” 司机看到凌游满脸杀气的表情，哪里还敢耽误，立刻就启动了车子，调了个头就朝大院外开了出去。 而当凌游回去的路上，他闭着眼睛回想着刚刚和赵成刚简单相处的十几分钟，他在回想着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他在回想着赵成刚看着凌游时如同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的无助眼神。 他也在怪自己，为什么还在犹豫，还在试探，没有第一时间去帮助到赵成刚，可他随之又想到了吕长山，他不相信这件事和吕长山没有必然的联系。 凌游想了一路，各种情绪在内心翻滚着、不安着，就在走到镇口的时候，凌游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突然想到了和赵成刚分开时的一个细节。 凌游这时赶忙说道：“快开，去镇里的王家面馆。” 司机听后说道：“好的镇长。”说罢一脚踩下油门，飞也似的朝镇里赶了回去。 当车开到了王家面馆的时候，刚刚停稳，凌游就推门下了车，路遥见状也赶忙跟了下去。 可当凌游去开面馆门的时候，却发现王家面馆，早已经上了一把大锁。 凌游转身看向路遥，他的思绪、沉稳都被赵成刚的死给打乱了节奏，凌游突然一只手抓住路遥的衣服，一只手指向面馆的门问道：“怎么回事？怎么锁门啦？” 路遥被眼前的凌游吓的声音都颤抖了：“镇...镇长，我不知道啊？” 凌游大喊道：“问！去问！” 路遥闻声赶忙点着头：“好..好、我、我去问。” 说着他便朝着面馆的隔壁一家商店跑了进去，不多时走了出来，他小跑着到了凌游身边说道：“镇长，这家店的老板说，面馆从昨天早上就关门了，他们也不知道面馆的老王一家去哪了。” 凌游双手摩挲了一把脸，待稍微平复了心情之后，他拍了拍路遥的肩膀：“对不起，刚刚我失态了。” 路遥赶忙摆了摆手：“没关系的镇长。” 然后他又看着凌游说道：“镇长，您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凌游点了点头，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然后坐了上去，路遥也赶忙坐回了副驾驶。 在往镇政府开的路上，凌游对着说道：“今天县里的事，谁也不许声张，一个字都不要提。” 其实凌游知道，这么大的事，纵使他们三人不说，也肯定会在顷刻之间传遍县里，但是他还是希望争取一些时间，因为他想试着找一找王家面馆的一家人。 赵成刚给了凌游这个暗示，而且王家面馆又离奇关门不见，他相信赵成刚不可能就只是随口一提那么简单，而且赵成刚这样的身份，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县委大院里跳楼身亡，他很难想像，王家面馆的一家，会不会也遭遇到了什么不测。 就当凌游回了镇政府之后，他留下了路遥，让路遥去把镇派出所的所长胡翔找过来。 路遥听后，赶忙就去照办了，而凌游则是靠在办公椅上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大脑飞速思考着各种原因。 而且他突然发现，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再一次涌上心头，久久不能平息。 第186章 配合调查 大概半个多小时，一辆警车停到了楼下，只见路遥带着镇派出所所长胡翔快速上了楼，来到凌游的办公室。 路遥敲了敲门，然后请胡翔进去，进来后，胡翔问道：“镇长，您找我。” 凌游坐直了身子，然后指了一下面前的椅子，胡翔见状就坐了下来。 随后凌游沉吟了片刻后说道：“给我查一查，王家面馆的王大叔一家去了哪里？” 胡翔有些好奇，然后问道：“镇长，怎么了？他们没在店里吗？我前几天还去吃面了呢。” 凌游没有和他做什么解释，而是说道：“他家邻居说昨天早上就没有开门，去查查，他们去了哪里。” 凌游现在很担心他们的安全，所以这件事，他必须弄清楚，要不然自己一颗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来。 胡翔闻言后，又看着凌游面色铁青的样子，就收起了自己的诸多疑惑站起身说道：“好的镇长，我这就去查。”说罢，便迈步走出了办公室。 而一直到了晚上，要下班的时候，凌游面无表情的下楼往家里走，走在路上，很多人见了他后都在和他打着招呼，说着再见，以往都会小姨满满回应着每一个人的凌游，今天却没有什么心情，只是对众人点着头，算是回应了。 经过一晚的失眠未睡，第二天一早凌游便早早出了门去了镇政府，等他到了单位，刚刚坐下没一会，胡翔便敲响了凌游的门。 凌游见到来人是胡翔后便问道：“怎么样？” 胡翔走到凌游面前说道：“我们通过昨天一天调查走访，很多邻居都说不知道这一家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就只知道前天早上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开门，而他家的亲戚说，也不知道详情，在这一家人失踪前，也没有和他们联系过。” 然后胡翔又拿出了一个档案袋，随后从档案袋里拿出一沓照片说道：“这是他家对面农商银行的监控画面和镇里路口的几个摄像头拍到的画面，我们给洗了出来。”说着就将照片递给了凌游。 凌游一边看着，胡翔一边说道：“按照监控画面显示，前天凌晨两点多，一辆外地车牌的面包车来到了王家面馆前，绕着面馆查看了一圈后就离开了，而随后又朝王大叔他们家的方向开了过去，然后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这辆车又开了回来，三名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陌生男人下了车，并且还拿着钥匙打开了面馆的门。”说着胡翔还用手指着照片的三个身影。 然后他又接着说道：“而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这三个人又走了出来，锁好门，然后就开车走了。” 凌游看着照片，心里突然就揪成了一团，抬头看向胡翔问道：“去他们家里和面馆里面查看了吗？有没有什么线索？” 胡翔便回道：“去了，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面馆里也是，而且，那辆车的车牌我也找了交警部门查了，是假牌子。” 凌游将照片摔在了桌子上，然后咬牙说道：“按照失踪，你们所里先调查去找吧。” 而之所以按照失踪调查，则是因为他现在对县里已经失去了信任，如果按照绑架案调查，那派出所没有这个权利，只能上报到县公安局，让刑警立案。可他现在有理由怀疑整个县都已经在吕长山的把控之中了，他也不相信赵成刚的死、王家面馆一家人被绑架是巧合、是意外，也不相信赵成刚是死于自杀。 而就在胡翔说了声“好”，要离开办公室去办理此案的时候，就听到院里一阵警车的警笛声响了起来。 胡翔“嗯？”了一声：“谁开车到镇政府院里还敢开警笛，这帮小崽子。” 胡翔认为是镇派出所的哪个小民警开车来了镇政府，就迈步出去要去批评来人。 凌游也没有当回事，他此时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可过了没一会，已经走出去的胡翔又走了回来。 而且身后还带着七八名和他一样，身穿制服的警察，凌游抬头看了过去，发现并不是镇派出所的民警。 而他看到胡翔的时候，胡翔也是一头雾水的看向了凌游。 凌游便起身看着眼前的几名警察。 带头的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二级警督便上前率先开口说道：“你是凌游凌镇长吧？” 凌游便说道：“嗯，我是凌游，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那人便说道：“我们是县公安局刑警队的，麻烦您和我们去配合一下调查。” 这句话一出口，把胡翔都搞糊涂了，心道什么情况，县刑警队的居然要带走凌镇长？这是什么情况？ 凌游便冷冷问道：“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那人便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盖着县公安局红章的传唤令放到了凌游面前的桌子上说道：“昨天中午你是去了县委见赵书记吧？” 凌游听后便猜到了些什么，然后说道：“赵书记找我去汇报工作，有什么问题？” 那人便说道：“没什么问题，但是凌镇长，昨天中午发生了什么事，我相信你不是不知道。不要为难我们，配合我们走一趟去做个笔录，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就行了，你是公务人员，配合警察调查的道理我相信不用我和你多讲吧。” 凌游拿起了桌子上的那张传唤令看了看，但是没有动身，反而是又坐了下来：“你们想知道什么？可以在这里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人明显眉头皱了皱，然后阴沉下了脸说道：“凌镇长，传唤令你也看到了，是县局签发的，而且此事也是市里开口，吕县长本人亲自盯着要我们二十四小时内调查清楚的，我希望你配合，不要坏了规矩。” 凌游闻言后，一把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摔到了地上，“砰”的一声炸裂开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在场的几名警察都吓的往后退了一步，甚至有两名民警第一反应就是将手摸在了腰间枪匣的位置。 而且之前一些镇政府的工作人员看到警车之后，也悄悄的跟了过来，此时正在门外听着办公室里面的动静，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什么情况了，而这一声摔杯子的声音，把门外的他们都吓的一哆嗦，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平时和颜悦色的凌镇长发这么大脾气，此时心都跟着跳到了嗓子眼。 只见凌游随后站了起来，指着面前的几人说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可以由着你们大张旗鼓的开着警笛跑到镇政府里把我给带走；你们几个谁来告诉告诉我，这是什么规矩？哪的规矩？谁的规矩？” 第187章 抓人 当凌游的话音一出，面前的几名刑警也被凌游的这股气势惊的一怔，但随后那带头的二级警督还是壮了壮胆说道：“凌游同志，我劝你实相一些，如果你再不配合执法，那我们就将采取强制措施啦。” 凌游冷冷的盯着那人，随后说道：“我要和你们县局的庞大佑局长通电话。” 那警察此时闻言想了想，可顾及到凌游到身份，心道自己毕竟现在是在人家凌游到“地盘”呢，如果要真的强制动起手，怕是自己这些人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于是便拿出了手机，走到了外面。 而当看到外面聚集的那柳山镇政府二三十名工作人员的时候，他挥手喝道：“都散了。” 他这时正一肚子的怒火没地方发泄呢，于是就把火气撒到了这些人身上，可谁曾想这些工作人员不光没有散开，反而是朝他逼近了几步，这时站的离他稍近的路遥指了指大门口牌子的方向说道：“你们大好的威风啊，看清楚了，这是柳山镇，不是你们县局，我们散不散开，你说了不算。” 这警督没想到在这些人里居然也吃了瘪，就愤愤的指了指路遥：“好，好小子，你别犯我手里。” 然后就推搡开了人群，走到楼梯口没人的地方给县局局长庞大佑打去了电话。 等电话接通，就听到庞大佑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怎么啦？” 那警督便立马说道：“局长，柳山镇的凌游拒绝配合调查，还恐吓我们，并且说要和您通电话，您看这...” 那庞大佑此时正焦头烂额呢，哪有心思去处理这些事，而且吕长山特地交代过，二十四小时内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调查结果，并且重点审查赵成刚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也就是凌游，而且现在放眼整个平谷县，又有谁不知道吕长山和凌游的关系比较紧张，现在就连一把手赵书记都落了这个下场，自己就是再傻，也知道在吕长山和凌游之间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啊。 于是他便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哪有那个闲功夫，你们的任务就是把凌游带回县局，执行任务就行了，哪那么废话。”庞大佑此时才不会傻到接凌游的电话呢。 那警督有些为难的说道：“可，局长，这凌游毕竟是柳山镇的镇长啊。” 庞大佑接着不耐烦的说道：“可什么可，有什么问题还有吕县长坐镇呢，他凌游还能反了天不成？”说罢便一把挂断了电话。 那警督放下电话，心里就来了底气，挺着腰板儿扒拉着人群又走回了办公室，看着坐在办公椅里的凌游便带着些趾高气昂的说道：“我们庞局长没时间，还请凌镇长回局里问话，到了你自然就能见到了。” 凌游现在也大概能猜出吕长山动的是什么心思，所以他现在是万不能被对方带走的，想想赵成刚和王家面馆一家，他就能知道，自己一旦去了县里，估计定是凶多吉少，到时候就怕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得被他们给定义成屎了。 于是凌游便说道：“那抱歉，我没办法配合你们去县里，如果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在这里做笔录。” 那警督早就被凌游激怒了，此时又有了局长庞大佑以及吕长山的撑腰，更不怕凌游了，于是便指着凌游呲牙咧嘴的怒喝道：“凌游，我最后对你发起警告，请你配合我们工作，要不然我们真的就采取强制措施啦。” 凌游看着对方，一脸平淡的说道：“你们可以试试，我作为国家的公务人员，既没违法也没犯罪，你们有什么权利对我采取强制措施？” 那人见凌游如此嚣张，于是也不再废话了，伸手一挥，便命令那几名刑警上前去强行带走凌游。 可外面的镇政府工作人员见这些人要动真格的了，哪能让对方把自己的凌镇长带走，一窝蜂的就冲进了办公室里，其中路遥最为激动，指着他们喊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们镇长。”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一时间，小小的办公室里乱做一团，那七八名警察都有些慌了神，一时间没敢上前去碰凌游。 而这时，有之前来镇里办事的村民，已经上来看了半天的热闹，可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立马离开了镇政府，边走边对路边的村民喊道：“快去镇里，凌镇长要让警察抓走啦。” 路过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立时就被惊住了，一边问什么情况，一边都慌忙往镇政府小院赶了过去。而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瞬间就在镇里传开了，就连各个村子里的村民都得知了消息，一时间村民们都坐着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乌央乌央的朝镇里赶了过来。 李想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慌忙往镇里赶，而等他到的时候，镇政府的那条大路上和镇府的院里已经挤满了人群，他便一边喊着“借过”，一边往楼上跑。 等他跑到楼上，这时警察和凌游正在僵持着，那个警督也没想到，凌游在柳山镇居然有这样的影响力，一时间涌来这么多人，此时他也有些慌了。 可现在箭在弦上，他又岂能服软，于是对堵在门口的众人喝道：“你们要干什么？啊？再靠近一步，就按照你们妨碍公务，把你们全抓回去。” 而另外的几名警察也在一只手摸着腰间的枪匣，一只手推搡着众人，警告着他们不要上前。 这时路遥喊道：“今天你们拿不出个说法，肯定是带不走我们镇长。” 而此时离他较近的一名年轻警察，早就看不惯一直在出言阻挠道路遥啦，于是他指着路遥的鼻子喝道：“闭嘴知道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拷起来。” 路遥是平时受凌游影响最深的人，深知凌游的为人，而且那天在县委，他也是目睹赵成刚跳楼的人，所以他不相信凌游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于是也不怂，对着那年轻警察便说道：“我犯什么法啦你拷我？而且无论是我还是我们镇长，你们想抓谁都得拿出证据知道吗？” 而这名年轻警察看警衔便知道刚参加工作不久，而且脾气也很暴躁，被路遥这一激怒，下一秒作出的一个举动，立马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只见他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路遥的脸上，清脆的一声巴掌声，瞬间让现场嘈杂的声音止住了，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而那年轻警察接着又用手指着路遥说道：“老子说你犯法你就是犯法了，妈的，让你狗叫。” 第188章 民心 这一幕，让凌游和那名警督都瞪大了眼睛，那警督心里不禁一颤，心道这年轻人怎么这么冲动？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只能将错就错去尽力挽回局面，如果此时败了气势，那不光是自己脸上无光，恐怕更压不住这些人了。 但柳山镇的众人反应过来后立马不干了，都激动的往前冲：“凭什么打人？” “警察就能随便打人了吗？” “给我们一个说法。” ........ 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 那警督指着这些人说道：“都别动，你们要做什么，想要袭警是吗？” 而凌游这时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里已经布满的怒火，看着那几名警察说道：“你们好大的威风啊，在我们镇政府，打我们的公职人员。” 那警督见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便看向凌游说道：“你快阻止一下他们，要不然一会出了什么乱子，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凌游看着他便说道：“今天你要不给我们这位挨打的同志一个说法，我倒要看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恶狠狠的看着凌游一眼，然后一边制止着冲突的人群，一边拿出电话又打给了局长庞大佑，等接通之后，他便喊道：“局长，柳山镇的人反了，全反了，我们请求局里增援。” 庞大佑听了这人的话，又听到这边嘈杂的喊叫声后，也是一下子从自己的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了起来：“发生什么啦？”他的心现在已经乱到了极点，心道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已经顶着县里和市里的压力喘不过气了，现在手底下人居然连这点事都摆不平。 那人便喊着向庞大佑汇报道：“凌游不配合调查，怂恿镇里的工作人员暴力抗拒执法。” 庞大佑听到这，火气也是蹭的上来了：“这还得了，他凌游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于是等他挂断了电话，便拨给了县特警队，让他们立刻出警前往柳山镇，自己也走到衣架上戴上警帽匆匆出了办公室，欲要一同赶过去。 而这时见矛盾愈演愈烈，凌游也生怕镇里的工作人员受伤，于是便让众人冷静情绪，先退出去，被挤在外面的李想明白凌游的意思，所以也帮着凌游一起劝慰众人，半晌后，才算是将眼下僵持不下的局面控制了下来。 凌游这时问道：“你们庞局长现在有时间啦？” 那警督呼哧带喘的看着凌游，然后说道：“这下闹大了，等我们局长来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凌游坐到了椅子上，看着这人说道：“那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处理你们警察打我们镇政府同志的事吧。” 而这话被那年轻警察听到，他一脸不屑的看着凌游，但没有说话，脸上满不在乎，似乎这种事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就这样僵持了一个多小时后，双方谁也没再有动作，直到外面一阵警笛声传来，那警督才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心道终于来救兵啦，自己刚刚紧张的情绪可算是能放松下来啦。 可又等了几分钟后，那警督见“救兵”还没上来，于是便连喊带吓唬的推开人群，去走廊的窗户前查看。 可这一看不要紧，他瞬间表情就凝滞了，只见此时楼下，黑压压得有成百上千的人群将特警队的车团团围住啦。 刚刚他们被镇里的工作人员围在了屋子里，完全没注意楼下的情况，可现在这个场景收入眼底，他的眉头立时皱紧了，心里叫苦连连：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啊？这个破差事怎么就让自己摊上了呢。 然后他也只好又走回了办公室里，对着凌游缓和了些许语气说道：“凌镇长，不至于搞成这样吧。” 见凌游闻言后也是一头雾水的表情。 那人就指了指走廊的窗户说道：“你看看现在楼下都成什么样子了，闹这么大，对谁都不好。” 凌游并不知道楼下是什么情况，而当站起身走出去一看楼下，他也大为震惊，于是便抬脚朝楼梯口走去，身后的几名警察和镇里的工作人员也一起，都跟着凌游走了下去。 当走到楼下，只见四五辆特警车现在被村民团团围住，堵着车门，此时就连下车都下不来，倒不是他们没有下车的本事，而是这样的情况这些特警也没有遇到过，况且都是老百姓，他们如果强行下去，万一伤到人就不好了，于是特警队长也只好打电话向庞大佑请示。 而此时黄国涛和袁梦等镇领导正在楼下疏散着村民们，可任他们怎么说，村民们就是倚着特警车的门不离开，嘴里还喊着：“今天谁也带不走凌镇长。” “谁要带走凌镇长，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凌游看到这一幕，既震惊又深受感动，可他不能让自己的事连累到村民们，于是便举起双手大声喊道：“大家冷静一下，听我说。” 而此言一出，众人都看了过来，于是便有人喊道：“镇长出来了。” “镇长，您没事吧？” 凌游这时说道：“我没事，大家快散开，不要拥挤。” 有村民这时便喊道：“不行，大家不能散，他们要抓镇长走，镇长不能被他们抓走。” 而当凌游还要再次劝解大家时，就见县局的一号车缓缓穿过人群驶了进来，凌游看着那辆车开到院里，县局局长庞大佑便在两名警察的保护下下了车，只见他此时也被这局面大感震惊，他没有想到，凌游在柳山镇居然这么得民心，于是他也只好平息了一路来时的怒气，心想如果此时还强行带走凌游，如果激起民愤，把冲突再次升级，那这结果，自己怕是承受不住，于是等他看到凌游后，便举起手对着凌游喊道：“凌镇长。” 凌游看到庞大佑，并没有回应，只是盯着他穿过人群往过走，直到近前，庞大佑便问道：“凌镇长，这怎么搞成这样啊？” 凌游听后说道：“我也想问问庞局长呢，我凌游犯了什么罪，让县局派来这么大的阵势。”说着他便看了看眼前的几辆特警车。 庞大佑摆了摆手：“都是误会。” 然后他又贴近凌游耳边说道：“这不因为赵书记的事吗，就是例行公事让你去做个笔录嘛，你这样又是干嘛呢？你看看现在这事搞的。” 凌游盯着庞大佑说道：“公然开着警笛，跑进镇政府里把我从办公室带走，也是例行公事？” 说罢，凌游拍了拍胳膊上的灰尘说道：“庞局长，我大小是这柳山镇的镇长，你们办事都是这么不顾后果和对我的影响吗？” 第189章 散去 而庞大佑又岂不知凌游口中的影响，可之所以这么办去，却是吕长山亲自交代过的，而他的目的，就是想要让凌游像贾万祥一样，名声扫地，受百姓争议，但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凌游与贾万祥不同，居然引得百姓村民齐齐堵住警车。 庞大佑眯了眯眼，心里直道失算，这样的场面也是他不想看到的，然后便对凌游说道：“凌镇长，这事是底下人考虑不周，给个面子，让村民散了吧。”而说这话的时候，庞大佑的眼角都不禁抽搐了几下，他现在恨不得将凌游立刻带走。 而凌游在心里啐道，如果不是你庞大佑授意，下面的人又岂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来到柳山，于是摊了摊手：“庞局长，你也看到了，村民不是我召集来的，刚刚我也一直在疏散，可村民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庞大佑压根儿恨的直痒痒，现在这个状况自己还真有些不知道怎么收场了，而凌游则是用余光看着庞大佑，心道活该，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吧。 而又僵持了半晌后，庞大佑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正是县长吕长山打来的，他挤开人群走到了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接了起来：“县长。” 吕长山开口问道：“凌游现在是在你们县局吗？” 庞大佑回头看了看正站在那里负手而立的凌游，然后恨恨说道：“凌游还在柳山镇呢。” 吕长山闻言便皱紧了眉头问道：“什么？我不是让你把凌游带回县里嘛？” 庞大佑便一脸为难的说道：“我现在都亲自到柳山来了，目前现场近千名老百姓都堵在镇政府，不让我们带凌游走，就连我派来的特警都被老百姓堵着车门下不来车。” 吕长山听话屁股都离开了椅子：“庞大佑，我现在命令你，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得把凌游给我带回到县里，要不然你这个局长也不用干了。” 庞大佑不禁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心里骂道，你们左右都是爷，就他娘的我是孙子是吧，这叫个什么事啊。 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而等吕长山挂断电话后，他指着电话，看了看面前的一个正在泡茶的中年汉子说道：“领导，您听到了吧，这个凌游，现在简直无法无天。” 而那被称为领导的汉子，则给吕长山倒了一杯茶缓缓说道：“萤烛之光，又岂能与日月争辉，跳梁小丑罢了。” 吕长山站起身接过茶谄媚的笑着：“是是，您说的对。” 等坐下之后，他却又补充道：“但这凌游，却是属癞蛤蟆的，不咬人，他恶心人，坏了咱们不少好事。” 那汉子喝了口茶，然后又将剩下的半杯茶倒掉后，看了看吕长山，他猜得到吕长山藏的是什么心思，于是便说道：“赵成刚的死，你把他巧妙的安在这个凌游的身上，一石二鸟，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随后他又直视着吕长山敲打道：“可是吕县长，你可不能剃头推子一头热，忘了你自己的正事。” 吕长山闻言心头一颤，赶忙端起茶杯说道：“是领导，等把赵成刚的事处理掉，事态一平息，我立刻去运作。” 待听了吕长山的话之后，那汉子只是用嗓子眼轻轻“嗯”了一声，便再没说话。 而柳山镇这头的庞大佑放下电话后就咬了咬牙，在心里想了片刻后，眼神里就露出了一丝狠色，然后径直回到人群中，走到凌游身边便说道：“凌镇长，今天闹成这样，想来对你对我，乃至对我们整体的干部形象，都是有着极大影响的，这样吧，你把昨天去见赵书记前前后后的过程，都写份书面材料，然后交上来就可以了，毕竟我体谅你，老弟你也得体谅体谅老兄我吧，也不能让老兄在上面交不上差不是。” 凌游注视着庞大佑的眼睛，可庞大佑却云淡风轻般也看着凌游，这让凌游半信半疑，但现在的情况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回事，既然庞大佑主动让一步，自己也不能寸步不让，于是凌游便答应了下来，然后又吩咐黄国涛等人一起去劝慰群众，让大家让开。 庞大佑也走下去笑着对村民们喊道：“诸位，诸位柳山镇的乡亲们，都是误会，我们啊，没有要抓走你们凌镇长，就是想找凌镇长问问话，现在话问清楚了，我们这就走了，大家散开吧。” 一众村民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相信庞大佑的话，虽然停住了动作，但却还是谨慎点看着他们。 于是庞大佑便大手一挥喊道：“收队。” 那七八名民警虽然有些不解，但他们也迫不及待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在听了庞大佑的命令后，一点不拖泥带水，赶忙都朝车走了过去，坐到车里便启动了警车，拉起了警笛，并用扩音器驱散着村民。 于是现场在各位镇领导和几名村干部的疏散下，这才给这几辆警车让开了一条路，庞大佑的车，则带头驶离了柳山镇镇政府大院，随后那两辆刑警车和四五辆特警车也依次跟着驶来出去。 当看到县局的车都离开之后，村民们才松了口气，凌游便对所有人说道：“各位乡亲们，感谢大家，我没事，我凌游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问心无愧，大家快散了回家去吧。” 黄国涛等人也在人群里喊着：“是啊大伙，都回去吧。” 于是一众村民们便散开了，依次朝院外走了出去，临走时还有些村民喊道：“镇长，要是他们再来，您就和大家伙打个招呼，您放心，在柳山，谁都带不走您凌镇长。” 凌游闻言双手合十对他们表示着感谢，又一遍劝着他们快回家去，而这近千人，十多分钟后才全部离开镇府大院。 这时黄国涛和袁梦及李想等人才走上前去关切的问凌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凌游没有立刻解释，而是带着他们回到了办公室。 而与此同时，刚刚驶离柳山镇的一种警车停在路边，那名刑警的警督便从自己车上下来后去了打头的那辆庞大佑的车。 刚上车后，庞大佑让车继续行驶，然后那警督便问道：“庞局，咱们就这么离开了？” 庞大佑抽出一支烟说道：“今天这个局面，僵持多久，咱们也是带不走凌游的，先回去，再从长计议，但无论如何，今天都得把凌游带回县里。” 第190章 深夜来袭 等凌游与黄国涛等人回到办公室后，凌游便将前一天赵成刚跳楼的事与在坐的众人讲述了一番，而大家这两天也听到了些风声，但毕竟这事太不可思议，大家对此也都将信将疑，可现在从凌游的口中说出后，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然后凌游看了看时间，就让大家散了各忙各的去了，可大家临出门前对凌游还是面露担忧之色，凌游则是对他们笑了笑，并挥了挥手。 直到下班后，凌游才回到了家中，洗漱一番后就早早睡下了。 而后半夜两点多的时候，两辆商务车打着微弱的灯光，开进了镇里，而等到了柳山镇政府家属楼的楼下时，车灯就关了起来，随后十多名汉子打开了车门，便悄悄摸上了凌游所住的单元楼。 来到凌游家门前的时候，其中一人轻轻敲了敲门，而听到敲门声的凌游立时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然后侧过耳朵去听，随后，又一阵敲门声响起，凌游便翻身下了床，穿着拖鞋走到了客厅。 而这时，敲门声急促了起来，凌游便问道：“谁？” 门外的人便开口说道：“开门。” 凌游又问道：“我问你是谁？” 门外的人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警察办案，请你配合开门。” 凌游听后，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然后他便去客厅沙发上穿上了裤子和一件外套，可这时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凌游先是开了灯，然后便走过去将门打开了，而当门刚打开的一刹那，就被其中一人一脚踹开，凌游见状赶忙侧身躲开。 可这一瞬间，十来名身穿警服的大汉径直就冲了进来，看清凌游的方向后便扑上来控制凌游。 凌游见状不妙，伸手放翻了两人，然后又拿起餐厅的一把椅子挡住了其他扑上来的人，可就在这时，当凌游看清了最后出现的那个人时，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此人正是上午来的那名二级警督，凌游冷冷直视着这人说道：“你们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嘛？” 可那人此时有恃无恐的说道：“当然清楚。” 然后他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摊开说道：“这次是对你的批捕令，凌镇长，再反抗，可就是拒捕加袭警了，你应该知道后果。” 这人现在也不畏惧凌游，今天庞大佑明确指示了自己，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将凌游逮捕到县里，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有人要出手收拾凌游了，而老话说的好，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顶着呢，自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所以现在他看到白天时嚣张至极的凌游，现在终于可以被自己任意拿捏的时候，他别提心里有多痛快了。 凌游看着那张批捕令问道：“庞大佑让你来的？” 那人不耐烦的说道：“这和你没关系，等到了局里，自然有你说话的地方，现在你最好乖乖配合。” 然后又下了命令，让这些人控制住凌游，于是十来名训练有素的警察瞬间一拥而上，这股力量，纵使是有些拳脚在身上的凌游也招架不住，而就在对方的手铐刚要拉过自己的手，反铐住自己的时候，凌游情急之下，只能在自己的腰带处一扫而过，抽出来一根最短的银子藏在了手里。 当众人给凌游铐上并且压住了身子后，凌游抬头看着那人，满是怒意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可随后嘴角却向上扬了扬：“好，很好，打了这么久交到，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 那警督便俯身说道：“县局刑警队副队长张波，你可记好喽。” 然后挥了挥手说道：“带走。别惊动老百姓。” 说着一行人便押着凌游下了楼，而凌游并没有喊叫，让楼里的人出来帮忙，他突然改变主意了，他倒是想看一看吕长山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直到将凌游押进车里，两辆车没有一丝犹豫，立马启动，然后逃也似的就往镇外开了出去。 当驶出了柳山镇，来到县道上后，坐在商务车中间一排座椅，靠里侧车窗位置的凌游，直了直身子，对着那个叫张波的副队长笑道：“张队长，你们真是警察嘛？” 那张波坐在商务车的副驾驶，回头看了一眼凌问道：“你什么意思？” 凌游便笑了笑：“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这身衣服穿你们身上，糟践了。” 凌游说这话时，不禁想起了杜衡那件满是功勋的警服，而看着眼前的这波人，他只觉得有些人不配穿这身衣服，他们玷污了这个团体中那些为之奉献乃至牺牲的同志，拼尽生命才争取来的荣誉。 可那张波却讪讪一笑，哼冷道：“凌镇长，您倒是配，可又有什么用呢，留点体力吧。” 凌游苦笑了一声，然后闭目靠在座椅上，半晌后，他又睁开眼睛问道：“对了，今天星期几？” 那张波闻声看了一眼时间，随后说道：“星期五，怎么啦？” 凌游摇了摇头，继续闭上双眼：“没什么，随便问问。” 大概不到一小时，车就开进了县公安局的大院里，随后，两名警察一边一名，攥着凌游的两个胳膊便往大楼里走，辗转半晌后，就将凌游带进了五楼的一间审讯室里，然后又把凌游的手铐解开，铐在了审讯椅上的桌板上。 做完这些，两名警察便走出了审讯室，并关上了灯和门，就只留下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审讯室里的凌游。 凌游吸了口气，看了看四周漆黑的环境，随后闭起眼睛，坐在审讯椅上休息了起来。 而到了第二天上午，李想开车来到了镇里找凌游汇报果园的事情，可到了凌游办公室门前，却看见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李想便去了镇府办，看到路遥正在打电话，当路遥放下电话后，李想便问道：“路儿，镇长呢？” 路遥匆匆走到李想面前一脸忧心的说道：“我也在找呢，镇长今天一上午了都还没来呢，打电话也没人接。” 李想闻言突然眼皮跳动了几下，心里慌乱了起来，然后说道：“有去家里找吗？” 路遥摇头道：“还没有，我刚将此事汇报给了黄副镇长，他早上下村了，现在往回赶呢。” 李想回想起了昨天的事，怕凌游出什么意外，于是便忙向路遥说道：“走，你和我一起去镇长家里看看。” 第191章 失踪 路遥听了李想的话后，赶忙就与李想一道前往了凌游的家。 当两人来到门前，路遥敲了敲门：“镇长，您在吗？” 可迟迟听不懂屋里的声音，路遥又加大了些手里的动作：“镇长？您在家吗？” 等了半晌后，还是听不见屋里的一丝动静，李想便伸手拦住了路遥又要砸下去的手，然后掏出手机拨给了凌游。 当电话拨通，就听见凌游电话的铃声在屋里响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涌起一丝不安，李想放下电话后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说道：“叫人来，破门。” 他现在只有两个猜想，要么是凌游“失踪”了，要么就是凌游在家中出什么意外了，可无论是哪一点，都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路遥听后，就赶忙拨通了镇派出所所长胡翔的电话，等电话接通后，路遥立马把现在的情况说给了胡翔，并请求他立刻带人来帮忙，胡翔听后也是大为震惊，赶忙就组织了民警飞快的朝镇府家属楼赶来。 而当胡翔到楼下的时候，黄国涛也从下面的村里赶了回来，他下车后急问道：“胡所长，怎么啦？” 胡翔与黄国涛一起边带着人快步往楼上走，边将路遥刚刚与他描述的情况与他说了一番，而等两人到了门前，见到李想和路遥之后，胡翔便命令后面一个拿着工具箱的民警说道：“动手，把门锁破开。” 那民警一丝不敢迟疑，赶忙在另一名民警的配合下打开工具箱拿工具，而在这时，屋里凌游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黄国涛一摆手：“等等。” 众人闻声，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并且屏住呼吸，侧耳去听屋里的手机铃声，当响了良久，直到铃声停止后，黄国涛立刻焦急的说道：“快，快开门。” 两名民警手里的动作很快，立即就拿着工具操作了起来，大概三五分钟后，只听“咔哒”一声，门锁脱落的声音响起，两名开锁的民警立即站起身，而后面的另一名民警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踹开了房门。 而当门打开的瞬间，众人傻眼了，只见映入眼帘的门口和餐厅处，明显有打斗的痕迹，餐桌移位，凳子也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黄国涛率先走了进去，看到眼前的场面心里砰砰乱跳着，心里直呼凌游怕是出事了，可表面上却还故作着平静。 但胡翔就不同了，他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作为镇里的派出所长，自己家镇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先别说自己这是多大的失职，就算是传出去的话，都得让其他公安系统的同僚笑掉大牙了吧。而且前脚王家面馆的一家子刚刚离奇失踪，凌镇长刚要求自己迅速破案，这事还没个头绪呢，而现在居然连镇长都丢了，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呢嘛。 随后，胡翔赶忙命令他带来的几名民警寻找线索，并命令其中一名民警先赶回去查看镇里的那几个监控摄像头。那人回答了声“是”后，就急匆匆的跑了下去。 就当大家震惊的一头雾水之时，凌游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李想听到声音后，顺着声音找到了客厅凌游睡衣下的手机，拿出来一看，是一个没有备注的京城号段的来电，他拿着手机对黄国涛晃了晃，意思是接不接，黄国涛皱眉犹豫了一下，可随后还是说道：“接吧，万一是凌镇长打来的呢。” 他现在也在心里祈祷着凌游平安无事，这一切都是虚惊一场，而就在李想刚要按下接听键的时候，电话突然挂断了，而当李想欲要再拨过去的时候，发现凌游的手机有锁打不开了。 于是黄国涛便说道：“小李，你就拿着镇长的手机，如果再有电话打来，立即接通。”他现在都在心里开始冒出一个离谱的想法了，就是难道镇长被绑架了？ 而这时在京城的雾溪山秦家，周天冬看了看无人接听的凌游的号码，便走到秦老的身边说道：“首长，还是没人接。” 秦老此时戴着一副老花镜，正看着手里的棋谱对着面前的一盘棋局研究着，然后拿起一颗棋子吃掉了对面的一个车后，说道：“这个兔崽子，他现在比总理都忙哟。” 周天冬笑了笑，替凌游解释道：“也许凌大夫在开会呢也犹未可知嘛，他怎么的也不会把您老的身体给忘了啊。” 之前凌游便和秦老以及周天冬说过，每个星期五，凌游都会来电话了解秦老这一周的身体情况，并且指导周天冬为秦老按摩哪几个穴位来缓解秦老的头疼病，可一直以来凌游每到星期五早晨就会准时打来的电话，今天却迟迟未到，于是周天冬就主动给凌游打了过去，但打了两三遍了，对方却始终不接。 秦老摆了摆手：“我这几天头都没有疼过，听松柏说，这小子现在把那个柳山镇搞得不错，多为老百姓做点事，总比整天惦记我这个老头子强，别打了，他看到了自然就会回过来了嘛。” 周天冬犹豫了一下，然后放下了手机说道：“好，我晚些再联系他。” 秦老“嗯”了一声后，继续研究着棋谱，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失联了的凌游，还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审讯室里闭眼微鼾着，而透过那面单透玻璃，另一个屋子里此时坐着三名警察，正观察着凌游的一举一动。 突然，门被打开了，庞大佑在那个副队长张波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屋里的三名警察闻声转过头，看到两人后便站起来敬了一个礼：“局长，张队。” 庞大佑背着手看了看玻璃那头的凌游，然后问道：“他什么反应？有没有吵嚷过。” 之所以他们把凌游从凌晨一直关到现在没有人理，这也是警察审讯时的一个惯用手段，就是让犯人先独自待着狭小无光的审讯室里，一个人面对着黑暗的恐惧，继而摧毁犯人的心理防线，只要犯人变得焦虑暴躁的时候，再进行审讯，那么基本上都会事半功倍。 那三名警察听了庞大佑的问话后，表情有些难看的说道：“完全没有，从昨晚进来，一直睡到现在啦。” 第192章 审讯 庞大佑听了这话后，快走两步来到玻璃窗前，看着里面这在酣睡的凌游，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意。 然后回身指着张波说道：“去，你进去审讯，让他把迫害赵书记的前因后果说明白。” 张波听后立马立正道：“是。”随后他又对一名警察招呼一声，两人便推门走了出去。 庞大佑紧接着也坐到了玻璃窗前，注视着审讯室里的一切，随后看着张波带着那名警察走了进去。 张波推开门，一束刺眼的光就照进了审讯室里，凌游不禁眼皮动了动，然后又侧了侧头，将脸转了过去。 看到凌游这个样子，张波皱了皱眉，随后就走到角落里拿来了一个灯泡如拳头大的大功率照明灯，通上电后，用手一掰，径直对着凌游，然后就只见一束强光直接打在了凌游的脸上。 凌游被照的眼睛传来一阵刺痛，半晌后，才逐渐适应了些，然后他将眼睛眯了条缝，缓缓睁开，并且直了直腰，骨骼传来咯咯的响声。 张波这时咬牙讪笑道：“哟！凌镇长，睡的挺香的嘛。” 凌游眯着眼睛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张波，然后露出一个笑容道：“好久没这么踏实的睡上一觉了。” 然后动了动手里的手铐说道：“除了有些不舒服，其余的都还不错，你这啊，安静。” 张波听凌游这么说，恨的牙根直痒痒，他还没见过哪个人坐在这里还能这么平静的和自己说笑，一般人见到自己进来的那一刻，早就如蒙大赦一般祈求自己了，哪见过像凌游这般的，跟个没事人似的。 于是张波狰笑了两声后便说道：“好，睡的香就好，那睡也睡舒服了，接下来，就该办正事了，咱们啊，谁也别耽误谁功夫。” 凌游扭了扭脖子，然后又用下巴指了指那个照明灯后眯眼说道：“张队长，给那东西关了吧，多费电啊。” 张波冷眼看着凌游，然后又把灯朝凌游的面门对准了些：“不好意思，这是规矩，凌镇长多担待些吧。” 凌游笑了笑：“张队长你这个人啊，就爱说规矩，可我就始终想不明白了，你究竟遵守的是谁的规矩。” 张波咬牙道：“国家的规矩，法律的规矩。” 凌游冷笑了一声：“但愿你能对你说的这话负责。” 而见张波刚要拍桌子，凌游便又说道：“快，都别磨蹭了，进入正题吧。” 张波这手还没等抬起来，就被凌游又挡了回去，这可把张波更加恨极了，然后只能愤愤的拿起手里的档案本，又指了指身后的一个亮着红灯的摄像机说道：“凌游，接下来对你的问话，你要如实交代并说明，本次审讯，公开透明且合理合法，请你积极配合。” 凌游冷笑了一声摇摇头，因为被强光照射的原因，凌游索性也不再睁眼去看了。 随后就听张波问道：“三月二十二日上午十点钟，你在什么地方？” 凌游心道，你们都把时间精确的这么准了，这不明知故问呢吗，但还是说道：“县委。” “和谁在一起。”张波一边看着旁边的警察记录一边又问道。 凌游仰了仰头：“县委赵成刚书记。” 张波接着问道：“都谈了些什么？” 凌游摊了摊被手铐铐住的手：“你说县委书记找镇长谈话，能谈些什么？无非就是工作的事情。” 张波拍了拍桌子：“凌游，我劝你认真回答问题，谈话的内容是什么？” 凌游闻言，心道你要听内容，那我就给你讲内容，于是凌游便将农业改革和农村振兴的基本方针和政策以及水果种植和畜牧养殖的一些专业话题，像撒豆子一般的全都讲了一遍，这枯燥无味的发言，听的张波和玻璃窗后的庞大佑眉头都逐渐皱成一个川字，而那两名警察甚至都开始打起了瞌睡，最惨的莫过于记笔录的那名年轻警察，他已经感觉自己现在是在开会记会议纪要啦。手里的笔也完全跟不上凌游的嘴。 直到记了整整三大篇后，张波一拍桌子，把正在记笔录的那名警察和玻璃窗后打瞌睡的两名警察都吓了一激灵，瞬间就又打起了精神。 “凌游，你少耍花招，我问你，赵成刚书记的死，是不是你迫害且预谋的？” 凌游缓缓睁开眼睛，顶着强光说道：“张队长，没有证据的话，你可不能信口开河啊。” 那张波随后拿出一盘录像带，走到了墙边的电视机前，将录像带放了进去，随机就出现了县委大院里的一幕监控视频。 张波指着电视机说道：“监控画面明确表示，你刚从赵书记办公室出来下楼后，赵书记就坠楼了，而且在坠楼后的第一时间，你也是第一个跑到他身边的。我问你，你是何目的？是不是去确认赵书记是否真正的死亡，如果没有，你就会采取下一步的措施，将赵书记再次置于死地？” 凌游听着张波的话，不禁笑出了声音，然后说道：“张队长，你当警察真是屈才了，你应该去当导演的，这种无厘头的猜测，也亏你想的出来。” 张波关掉电视机走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又拍了拍桌子喝道：“凌游，你严肃点。” 而此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在柳山镇派出所里，黄国涛和胡翔等人正盯着镇里路口的监控回放一帧帧的看着，直到看到夜里两点多的时候，两辆商务车驶进柳山镇并停到了凌游楼下的时候，大家呼吸都停了，死死的盯着监控画面，直到看见十来名警察下车后，不到二十分钟，就将凌游反铐着手铐带下楼的画面时，大家才明白了真相。 黄国涛直起身叉着腰骂道：“他奶奶的庞大佑，居然搞这一套。” 路遥愤愤的都带着一丝哭腔了说道：“黄镇长，我现在就组织村民和镇里的同志去县里要人。” 黄国涛看向了路遥喝道：“胡闹，你还组织村民去县里闹事，你嫌事情还闹的不够大啊？” 路遥急切的问道：“那您说怎么办吗？总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把镇长抓走了吧。” 就当黄国涛想破脑袋在想办法时，就听凌游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众人都齐齐看向了李想，李想便赶忙拿了出来，当看到还是刚刚那个京城号码的来电时，他看了一眼黄国涛，于是赶忙接了起来：“喂！你是哪位？” 而电话对面的周天冬听到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不是凌游时，便警惕的问道：“你是谁？凌游呢？” 第193章 立即回电 当李想听到了周天冬威严的反问之后，只觉得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席卷而来，下意识让他打了一个寒颤，然后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是凌镇长的下属，我们镇长他...他...” 周天冬闻言立马感觉到了一丝不妙，眉头都皱紧了两分，于是他便忙问道：“凌游怎么啦？” 李想看了看黄国涛等人，只见黄国涛等人也听到了电话的人，威严肃杀的语气不像凡人，于是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了，小小的监控室里除了众人的呼吸声外，现在可能就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使大家震耳欲聋一般。 周天冬见对方迟迟不语，焦急中又生出了一丝怒意，再次问道：“我问你凌游呢？” 这一声传出，不光李想和黄国涛等人被吓了一哆嗦，就连周天冬那边，客厅沙发上看报纸的秦老都摘下老花镜看了一眼后，起身走了过来。 就在秦老即将走到周天冬的身前时，李想在电话那边也支吾的说道：“凌镇长昨晚被县里的警察抓走了。” 周天冬立时眼睛都瞪大了：“什么？” 而随后他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转过身去看到是秦老，立马捂住手机话筒说道：“首长。” 秦老从背后伸出一只手，嘴角向下撇着，眼神也凌厉了起来，指了指周天冬的手机，意思是问清楚怎么回事。 周天冬便将手机打开了免提键，随后就听李想将县公安局昨日来柳山镇传唤凌游，村民阻挠后，又被警察夜里突袭带走的经过讲了一遍。 周天冬听后，便看向了秦老，秦老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背着手走又回到客厅里，周天冬不清楚秦老的意思，于是便对电话里对李想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小同志，凌游的电话你拿好，我随时再和你联系。” 李想听后连忙点头：“是是。”直到挂断电话，监控室里的几人半晌才从这种压迫感中缓了过来，大家这才意识到，就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自己就把情况说出去了，于是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全是阴霾之色。 而待周天冬放下电话后，便走到了秦老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首长，您看...” 秦老眼睛微眯，良久后才说道：“打电话给松柏，把情况说明就好了，他知道该怎么办。” 周天冬没有一丝犹豫，立马应了下来，于是又拿出手机拨给了秦松柏的私人手机，可响了半天，直到出现了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后，电话也没有被接听，于是周天冬就又给秦松柏办公室的座机打了过去。 此时在省府的秦松柏秘书戚磊这时刚好来到秦松柏办公室拿一份材料，就听见了办公室电话的声音，于是他便拿出上衣口袋里的一个小本子，又抽出一支笔后，接了起来：“您好，这里是秦省长办公室，省长正在开会，有什么事宜我可以代为记录。” 周天冬听后便说道：“请你转达秦省长，这里是雾溪山，请他会后立即回电。” 戚磊将电话内容记好后，见对方就挂断了电话，于是他挂断了响着忙音的电话，心里不禁有一丝不悦，心道这是谁啊，说话这么嚣张，给秦省长打电话都语气还这么强硬。 然后又看着记事本上的那三个字，口中喃喃道：“还雾溪山......” 等等，雾溪山？难道是京城的那个雾溪山吗？ 戚磊深谙体制里的一些内幕详情，对于高层的一些基本情况还是了解的，雾溪山是什么地方，他自然也很清楚，只不过以他的身份，几乎触碰不到这个远在天边却又耳熟能详的地名，开玩笑呢，那里住着的，可都是现在全国最国宝级的一些老首长老领导们啊，又岂是自己能够随意涉及到的一个地方。 所以当他反应过来之后，便立马拿着小本朝门外走去，直到走到门口，他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的，于是又折返回去拿了那份会议材料，紧接着一刻都不敢耽误的就奔向了会议室。 等到了会议室门口，戚磊才深呼吸了几口，待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走了进去，将会议材料放到秦松柏的桌子上后，他看了一眼秦松柏，秦松柏也注意到了戚磊的眼神，但没有多说什么，然后拿起那份材料后对会议上的人说道：“趁时间还早，我们再讨论一个今天会议之外的提案。”然后便拿着那份刚送到的材料继续开会。 戚磊则是坐在外侧的会议桌上记录会议内容的同时，心里不断焦急的等着会议结束，直到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后，就听秦松柏说道：“各位同志，对这个提案大家都有什么看法。”说罢，他拿起手边的保温杯示意了一下戚磊，戚磊便赶忙上前去给秦松柏加水，当把杯子里的水续好后，他看了看正在交头接耳议论提案的其他领导没有注意到这边后，便来到秦松柏面前凑近了些低声说道：“领导，雾溪山有电话打过来。” 秦松柏听后转头看向了戚磊，随后表情恢复如常，他拿出上衣里怀的手机看了一眼后，果然周天冬给自己来过电话，但是因为开会手机静音，自己并未接到，他这时心里有些打鼓，他倒不是怕别的，主要是怕秦老的身体出现什么状况，于是便摆手示意了一下众人，走出了会议室。 当见到秦松柏走出会议室后，在座的一些领导便将讨论提案的话题转移到了秦松柏身上，开始揣测起了秦松柏究竟是干什么去了。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戚磊，但戚磊看后却像没事人一样，并没有回应任何一个人的眼神，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秦松柏走出会议室，就回拨给了周天冬，没两声电话就接通了，秦松柏便轻声问道：”天冬啊，怎么了？“ 周天冬闻言也不拖泥带水，简言意赅的说道：“秦省长，凌游被他们县公安局抓走了。” 第194章 他叫凌游 秦松柏听了周天冬的话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意外之色，随后他问道：“老爷子也知道啦？” 周天冬便回答道：“老首长说，您知道怎么办。” 秦松柏闻言“哦”了一声，随后便对周天冬说道：“你转达老爷子，让他别担心，我来处理。” 随后两人挂断电话，秦松柏凝眉思索了片刻，他知道秦老这句“你知道怎么办”是什么意思，心道，看来老爷子对过年时两人谈到的那个话题，还是认为凌游是合适的人选啊。 然后他将手机装回口袋后，就又迈步走进了会议室，将刚刚没有开完的会开完。 半个小时后，众人都从会议室走了出来，不少人都和他寒暄着说再见，秦松柏也对他们点头回应着，一路走回办公室，戚磊紧随着跟了进来。 秦松柏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后，便转身对戚磊说道：“给纪委郭书记去电，请他来我这里一趟。” 戚磊闻言便赶忙答应了下来，然后走出了办公室。可秦松柏这时却犯起了难，他还是在犹豫，要不要让凌游顶上那个位置。 就在秦松柏站在窗边吸了三四支烟之后，门被敲响了，纪委书记郭天宁迈步走了进来：“省长。” 秦松柏转过身后指着沙发说道：“天宁同志，坐。” 郭天宁便走进来坐到了沙发里，与此同时戚磊也端来一杯茶放到了郭天宁的面前，然后就立马走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郭天宁看了看办公室里浓浓的烟雾后，拿起茶几上秦松柏的保温杯往前放了放说道：“省长，要多注意身体，还是要多喝茶，少吸烟嘛。” 秦松柏掐灭烟头后坐了下来说道：“我倒是想哦，可奈何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事无休啊。” 郭天宁闻言便疑惑的看向了秦松柏，心想肯定没发生什么好事：“省长，出什么事了吗？” 秦松柏便往沙发背上靠了靠：“你之前让我给你推荐一位人选，我给你找到了。” 郭天宁心中大喜，可随即又疑惑了起来，心道这不是一件大好事吗，怎么秦省长却明显不怎么高兴，反而面露不悦呢，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啊，于是他便问道：“省长，还不知这人是谁？是我省的还是......”说着，郭天宁指了指棚顶的位置接着说道：“还是上面借调来的。”他所指的上面，自然是京城。 秦松柏冷哼了一声：“怕是无论从哪里来的，现在都不成喽。” 郭天宁“哦”？了一声。 秦松柏便又抽出一支烟看了看郭天宁说道：“人现在被平谷县公安局给抓起来了。”说罢点燃了手里的香烟。 郭天宁心里一沉，心道坏了，肯定是下面的人，哪个捅篓子了。然后就听秦松柏接着说道：“人我是给你找到了，但要想要人啊，去找平谷县要去吧。” 郭天宁立时就清楚秦松柏的意思了，于是也不多问，他知道秦松柏既然这样说，就肯定有他选择这个人的道理，而且这个人的来头自然也不会太小，毕竟这件事的严重性秦松柏是最清楚不过的，再者，他也不用问这人是谁，因为无论是谁，秦省长金口玉言都亲自暗示自己要去救此人了，那是还重要吗？最后，他更不用问此人是因为什么被抓的，秦松柏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人不是你们纪委要的吗，现在给你找到了，就是你们纪委的人了，究竟救不救？怎么救？就由你们纪委自己做主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郭天宁便站起来说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调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把我的人给抓起来了。” 秦松柏见过天宁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于是便说道：“那就辛苦天宁同志了。” 郭天宁摆了摆手：“我现在就去办这事。”随后他又问道：“对了省长，这位同志叫什么？” 秦松柏随即便站了起来，然后又说道：“他叫凌游。”说罢，两人又客套了两句，秦松柏便送别了郭天宁。 而郭天宁走出秦松柏的办公室后，就拿出电话打给了河东省公安厅长龙世安，电话接通后，他便问道：“世安，你在厅里吗？” 龙世安便笑道：“我在单位啊，领导有什么指示。” 郭天宁闻言便说道：“好，那你别走，我过去一趟。” 龙世安听了这话，表情严肃了起来，他意识到郭天宁这是有事啊，于是回道：“好，我等您。” 郭天宁一路下了楼，便对楼下等在车旁对秘书说道：“去省公安厅。” 秘书闻言立马打开后面道车门，请郭天宁坐进去后，自己又坐回到副驾驶的位置，便吩咐司机去省厅。 而等郭天宁的车刚开进省公安厅大院，在办公大楼门前刚停稳，就见龙世安已经等在了门口，郭天宁下车后，龙世安就伸出手说道：“郭书记，有什么您说一声，我过去见您就好了，怎么还大老远来一趟呢。” 郭天宁看了看龙世安身后的人，然后说道：“去你办公室说吧。” 龙世安就明白了郭天宁的意思，而他身后的其他几名省厅领导也听出来这是让大家回避的意思，于是还没等龙世安示意，大家就停在了原地，目送着郭天宁和龙世安上楼去了。 可这却让在场几人的脸色暗淡了起来，毕竟纪委书记可不是受大家“欢迎”的一位领导啊。 当龙世安一路把郭天宁请进办公室坐下来，龙世安打发了秘书出去，亲自给郭天宁倒了杯茶，又点了一支烟，然后才坐下来问道：“郭书记，发生什么事了？” 郭天宁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有一位同志被平谷县的公安局给扣了，我想请你过问一下，究竟是什么原因。” 龙世安闻言送了口气，于是说道：“我以为您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我这就让人联系一下。”然后就起身走到了办公桌前。拿起电话后又问道：“领导，那人叫什么名？” 郭天宁就回道：“哦，叫凌游。” 郭天宁原本是要向龙世安搬出秦松柏的意思的，可他意识到，既然秦松柏让自己来救人，就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叫凌游的人和秦松柏之间有关系嘛，于是他便把话咽了回去，只说是他们的一位同志，也没有说明这个凌游究竟是什么身份，而且话说回来，就连他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凌游究竟是谁呢。 随后龙世安拨通一个电话后便说道：“给我查一下，平谷县公安局是不是扣了一个叫凌游的同志。” 第195章 状况频出的玉川市 在对方接下命令后，龙世安就将电话挂断，走回了郭天宁的身边，呵呵笑道：“领导，这茶还不错吧。” 郭天宁现在心情很杂乱，哪有心思品茶，于是哼哈应付道：“不错，不错。” 随后龙世安摸了摸下巴接着说道：“这玉川市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几天怎么状况频出啊。” 郭天宁闻言就抬眉看了过来：“哦？此话怎讲？” 龙世安便往前坐了坐后惊讶的说道：“您不知道？” 郭天宁现在每天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与自己工作之外的事，所以哪能知道龙世安所说的是何事呢。 于是龙世安也不卖关子，便接着说道：“玉川市平谷县的县委书记赵成刚，前天跳楼了。” 郭天宁瞬间眉头皱成了一团，忙问道：“人怎么样啊？” 龙世安摇了摇头：“当场就死了，连叫救护车的时间都没等到。”. 郭天宁随后将此事记在了心里，然后又接着问道：“那你说玉川市状况频出，还有什么别的事？” 龙世安下意识看了看门口的方向，然后将声音降低了些说道：“有人匿名举报，曾经教育部的老副部长邢为民邢老的小孙子，在玉川市一家ktv涉嫌轮j妇女还聚众吸食d品，听说那个女孩还是个小明星，本来邢家已经花钱摆平了，但不知道是谁，把现场照片发到网上了，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得已，玉川市公安局只能立案，将涉案的一干人等都给收押了。” 郭天宁闻言心中大感震惊，然后问道：“是他们老三家的那个浑小子？” 龙世安从桌上拿起烟盒，给郭天宁又点燃了一支后，自己也点了一支，吐出一个烟雾后说道：“那还能有谁，邢老三砸了不少钱给送国外去镀了两年金，回国后整天和一帮小衙内还有几个富二代们鬼混，这下作妖作大了，连累的老爷子一把年纪还得替他们操心，如果量刑啊，数罪并罚，十几二十年是跑不了啦。” 因为龙世安在河东省任职时间没几年的原因，并不悉数清楚邢家在河东其中的关系网，邢为民邢老是个老革命者了，虽说当年没爬过雪山翻过草地，但在建国后为我国的教育工作却着实做过些有价值的贡献，后来在教育部副部长的职务上退下来后，国家还额外给了个享受正部级待遇的退休标准，在退休的当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就回了老家河东省玉川市。 他一生娶了两个老婆，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是第一任老婆生的，现在也是教育工作者，家中有个女儿；二儿子比较可惜，在十九岁时就上了前线，在保卫战时期牺牲了，连婚都还没结；而最小的三儿子经了商，现在在整个河东省也是大有名气的企业家啦，而结婚好几年后，才在全家人的期盼下生下了一个“带把”的。 但俗话说的好：小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由于是邢老这一支唯一一个男丁的原因，从小就娇生惯养，宠爱的没边，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酿成了今天这个祸端，而最可笑的是，邢老作为在国内教育工作中拔尖的人物，却没能教育好自己的这个小孙子，此事一出，知道邢家背景的人，都无一不笑话邢老“晚节不保”。 而之所以这事让郭天宁感到一丝不妙的原因确是，邢老有一个侄子，是他亲哥哥的遗腹子，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河东省国土资源厅的厅长邢东海，手里握着的，可是整个河东省的土地资源和矿产资源。 别人可以不往此事上去想，但郭天宁是万不能不往此事上联系的，现在东茂集团的事态发展愈演愈烈，一旦此时刮连到手握土地和矿产实权的邢东海身上，那可真是要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了。 就在郭天宁凝神深思的时候，龙世安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郭天宁被电话铃声惊醒的时候，一条长长的烟灰也同时掉在了茶几上。 龙世安掐灭手里的烟头，就起身走到了办公桌前，拿起电话说道：“我是龙世安。” 随后电话里的人就和他汇报了一番，龙世安不时的“嗯”上一声，大概三四分钟后，龙世安说道：“好，我知道了。”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然后走回到郭天宁身前问道：“领导啊，您要找的这个凌游，是平谷县柳山镇的镇长？” 郭天宁也并不清楚凌游的身份，此时听龙世安这么说，他也怔了一下，心道不会是搞错了吧，难道秦省长就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小镇长来收拾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吗？但他随后又转念一想，秦松柏这样的人物肯定不会和自己开这种天大的玩笑的。 于是他便点了点头：“啊，是，是吧。” 龙世安虽然有些好奇，为什么平谷县的一个小镇长，郭天宁却要说是他们单位的同志，可也不好去问，于是只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郭天宁说了一遍：“据下面人的反馈，这个凌游和平谷县书记赵成刚的死有关系，不过只是疑似啊，没有最终定性，于是在今天凌晨的时候，被平谷县公安局给带走调查去了。” 说罢，龙世安又问道：“郭书记，您看......？” 郭天宁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你看能不能这样，把人提到省里来调查，我想和这个凌游谈一谈。” 龙世安有些为难：“领导，这事有点不合规矩。” 郭天宁闻言，也知道龙世安说的规矩是什么，按照法律法规以及明文规定，县里发生的案件，县局一旦立案，那么就应该由县局受理，除非极特别重大案件，省厅不能在此期间提走嫌疑人，如果有特殊原因，也需要走流程。 郭天宁看情况这样，也只好站了起来，思衬了一下靠近龙世安说道：“世安，这个凌游，情况特殊，可究竟怎么个特殊，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需要保密。但我可以和你保证，他不会犯罪，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而且我也和你交个底，今天这事我要是办不成。” 说着郭天宁伸手往上指了指：“也会有别人找你办这事的。” 他虽然没明确指上面的人是谁，但这一指，龙世安自然就清楚了，肯定是比郭天宁职位还要高的人，于是立时便明白了这件事其中的厉害关系，况且龙世安也在心里想了，郭天宁就是纪委书记，知法犯法，知纪违纪的事，他大抵是不会做的，那自己又何苦两头不落好呢。 于是便点头道：“我知道了领导，我亲自督办此事，您回去等我消息就成。” 第196章 凌游到底是谁? 就在前脚刚送走了郭天宁，后脚龙世安就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拨了出去：“来我办公室一趟。” 大概五六分钟后，龙世安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龙世安肃声说道：“进来。” 只见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上次组织抓捕贾万祥一伙人的“专案组”副组长余欢。 他此时穿着一身便衣，来到办公室正中间，立正一个敬礼说道：“厅长，刑侦总队副总队长余欢向您报到。” 龙世安压了压手，随后说道：“你和我去一趟玉川市的平谷县，提一个人回来。” 余欢神情放松了些说道：“厅长，又是平谷县啊？” 龙世安一挑眉：“怎么就又了？” 余欢便笑嘻嘻的走到龙世安的办公桌前说道：“上次去平谷县抓了回赌，这才过去多久啊。” 龙世安抬头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去年的事了，省检的徐耀祖和我打过招呼。”在体制里坐在高层的人各个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主，龙世安在公检法多年，自然知道徐耀祖是什么背景，所以平时徐耀祖如果开口请求他们省厅配合工作，龙世安一般都会鼎力支持的，于是他便想起了此事。 而此时余欢正伸手去拿龙世安办公桌上的那盒香烟，龙世安转头看到后喝道：“你给我放那。” 余欢闻言嘿嘿一笑，缩回了手，龙世安一把将烟盒拿回来装进上衣口袋说道：“你次次来我办公室就带烟瘾来是吧？” 余欢笑道：“瞧您说的。” 然后紧接着又问道：“领导，这次平谷县又出什么事了，把您都给惊动了，我听您这话茬，您还打算亲自下去一趟啊？” 龙世安便说道：“去提一个叫凌游的镇长，到时候得你出面办一下。” 余欢听了这个名字后，不禁喃喃道：“凌游，这个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龙世安便注意到了余欢的反应，于是问道：“你认识？” 余欢先是摇了摇头，随后一下抬起头说道：“这人不就是我上次去的那个柳山镇的镇长吗？” 随后他又压低了些声音说道：“好像徐处长和这个叫凌游的有些交情，我之前就怀疑，徐处长申请组织的那次联合行动，和这个凌游不无关系，因为上次抓走的就是柳山镇的书记一伙人。” 说到这余欢还比划了一下：“连根拔的。” 而龙世安听了这话心里可就又对凌游这个人好奇了起来，心道这个凌游究竟是谁啊？能让纪委郭书记说上面还有人要开口的同时，居然还和徐耀祖关系匪浅，徐耀祖的身份背景他是清楚的，难道这个凌游也是哪位老首长家的小辈？ 于是他就在脑袋里开始疯狂搜索起了姓凌的老首长和老领导有哪些，但本身凌这个姓就少，而且想起来了三两个里，还发现有对不上的地方，于是片刻后，龙世安也下了决心，心道不想了，大佬那么多，又岂是自己都能够都认识的。 而且战争时期有一些老首长们改名改姓，那么可能是儿孙没有跟着改回姓氏的也犹未可知。 但是他能够确认的一点就是，这个凌游，绝对不简单，理应事不宜迟。 于是他立即对余欢说道：“去准备一下，现在就出发去平谷县。” 说着他也走到了衣架上拿起了自己的警帽戴在了头上。 余欢看龙世安的态度很严肃，也不敢迟疑，立马敬了个礼后就出门去准备去了。 当龙世安走到楼下的时候，就见三辆车已经停在门前，龙世安迈步朝中间的那辆自己的配车走了过去，秘书见他走近，就立马拉开了车门，待龙世安坐进去之后，关上车门，一前一后两辆警车立时响起了警笛声，三辆车依次开出了省厅大院，朝着平谷县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的平谷县公安局，刑警队长张波已经审了凌游三番了，可凌游始终是车轱辘话说起来没完，始终没有露出一丝自己和赵成刚的死有关系的话柄出来，纵使是张波用尽了手段，摧残凌游的意志和精神，凌游也一直没让自己放松下警惕。 这时张波走进隔壁的监视室，庞大佑见距离二十四小时的审讯期已经过了大半，显然已经失去耐心了：“张波，这就是你说的十二小时内就让凌游认罪？妈的，都快一天了。” 张波闻言腰都矮了三分：“局长，正常不应该，其他人被这么一折腾，早就没有意志力，开始暴躁起来了，这时候我再一诱供，多多少少都他们都得胡说八道点出什么来，但这凌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不上套啊。” 庞大佑愤怒的吼道：“县领导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也没那么多闲工夫让你磨洋工，你有什么手段你就给我使，出了事有个子高的扛着呢，我要的是结果，你他妈的能不能听懂我说话。” 张波见状冷汗都从额头流了出来：“是，领导，我我我...我知道了，我这就再进去审。” 说罢，张波都没敢抬头去看庞大佑狰狞的脸，逃也似的就转身出了监视室，又回到了审讯室里。 刚一进屋，就看到凌游在高瓦数光照灯的照射下还坦然自若的神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他没有直接坐下来，而是走到墙角处关掉了记录用的摄像机，然后又走到凌游面前，把双手放到凌游两只手的手铐上说道：“凌游，交代了吧，早晚你都是要说的，何苦呢，浪费咱俩的时间，我很忙的。” 凌游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因为被张波挡住日照灯的原因，他勉强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说道：“张队长，瞧你说的，我没犯法我交代什么啊？我也很忙的，差不多得了。我估摸着也快二十四个小时了吧，不如早点把我放了，我明天还有个会要开呢。” 张波咬着牙看向凌游：“敬酒不吃，你吃罚酒啊，好。” 而同时手里也一下子开始用了力，把凌游的手铐狠狠按了下去，瞬间，手铐就嵌进了凌游的肉里，黑红色的血液立时从凌游的手腕处流了出来。 这时，凌游感觉到了痛感，睁大了眼睛，眼神就如同被激怒的野兽般看向了张波。 随后凌游的双脚向前一蹬，正好踢在了张波的小腿处，张波顿时就感觉下半身突然失重，身体瞬间前倾，随着他“啊”的一嗓子尖叫，张波先是下巴重重的磕在了凌游身前的桌板上，然后就听“噗通”一声，张波的双腿直直跪在了凌游的面前。 紧接着他一把摸向了自己的下巴和嘴，当看到有血从嘴角流出的瞬间，张波瞪大了眼睛，随后用双手捂着嘴“嗷嗷”的在地上疼的打着滚叫了起来。 第197章 私刑 这一突发的状况，让监视室里的庞大佑和坐在审讯席上的那名警察都看傻了眼，直到张波躺在地上打滚嚎叫的时候，几人才回过了神，审讯席上的那名警察赶忙站起来赶了过来，查看张波的伤势，同时伸手指向凌游呵斥道：“老实点，不要动。” 而庞大佑此时也推开门朝审讯室方向走了过来，刚打开审讯室的门，庞大佑就骂骂咧咧道：“好啊你个凌游，你还敢袭警是吧。” 紧跟着一同进来的两名警察则是第一时间去关闭了刺眼的光照灯。 凌游这时可没有了刚刚与他们缠斗的耐心，他冷冷的看着庞大佑说道：“庞局长，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说着他眼睛向下看了一眼自己正流着鲜血且勒的发紫的手腕。 然后又接着说道：“我可以理解为欲加之罪不成，狗急跳墙了吗？” 庞大佑恶狠狠的盯着凌游：“谁能证明是我们弄的？这分明就是你抵抗审讯的自残行为。” 说着他又指了指地上的张波说道：“但你袭击我们警务人员，却是实打实的，今天无论你开不开口交代杀害赵书记的犯罪事实，你都别想从这里出去了。” 凌游看了一眼墙角处，已经被张波关掉的摄像机抬眼说道：“那谁又能证明我袭击这位张队长呢，分明就是他不小心绊倒了嘛。” 庞大佑气愤的指着凌游，呲牙咧嘴的张了两下口，却没说出话，他也说不出理，然后他点了点头，气急反笑的说道：“好，我让你伶牙俐齿，我让你负隅顽抗。” 说着他看了一眼身后跟自己一起进来的那两名警察说道：“先送张队长去医护室，伤势严重的话就叫救护车。” 当张波被那两人抬出去后，庞大佑看向那个刚刚同张波一同审讯的警察，同时指着凌游说道：“别让他好过，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警察捣蒜般的点着头：“是，局长，明白。” 随后就看着庞大佑也走出了审讯室，临关门的那一刻，还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凌游，但凌游也没畏惧，与他对视了一眼。 凌游现在在等，在等救兵的到来，在他被抓的那晚，他就清楚这天是星期五，自己与秦老约定每星期电话问诊的日子，如果自己不见了，他相信，秦老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而之所以他没有反抗，配合着张波来到这里，就是要做一个了断的，他清楚，靠村民们的保护，只能护他一时，吕长山早晚都要对自己下手，那不如趁着这次机会深入虎穴，让上面的人来杀杀这些人的嚣张气焰。 县委书记离奇跳楼，王家面馆一家三口离奇失踪、生死不明；短短两天的时间，四条人命就受到了如此大的威胁，他相信，这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吕长山能办得到的，凌游就是要用自己为饵，彻底引起上面人的注意，以此达到把吕长山后面那条大鱼钓上来的目的。 可凌游不知道的是，这潭水里，早已鱼龙混杂，吕长山不过就是一只小虾罢了，凌游低估了这潭浑水的能量。 而要说最大的那条鱼，究竟几斤几两重，是什么品种，就连河东省都看不清摸不着，同时凌游更不知道的是，由于他用自己为饵的这一举动，已经加速使他成为了钓这条大鱼的持杆人。 就当庞大佑走了之后，那名年轻警察看了凌游一眼，随后去身后的一个柜子里拿出来一台形似微波炉大小的机器，通上电后，他拨动了开关，调了一个数值，然后赶忙转身，又打开了那个光照灯，直直对准了凌游的脸。 一束强光照来，凌游赶忙闭上了双眼，随后就只听见了开门声和关门声。 但没过两分钟，凌游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他发现自己的耳膜开始传来丝丝阵痛；又过了十几分钟，耳膜从阵痛变成了刺痛；凌游忍着刺眼的强光微眯着眼睛看向了刚刚年轻警察拿出来的那个机器，他这才清楚是这台机器搞的鬼。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凌游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一只耳朵里有一股暖流流了出来，顺着鬓角流到脸颊、又流到下巴，紧接着滴答一声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凌游眯着眼睛侧头看了一眼，只见洁白的衬衫上已经被一滴血染红。 他这时忍着手腕处的剧痛，用手指去勾他被捕时，藏在手心皮下的那根就露出一个针头的银针。 费了半天力，终于把银针勾出来后，凌游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起来，他摇了摇头，深呼吸了两次，尽量让自己暂时保持清醒，随后用力扎进了左手大拇指末节桡侧的少商穴，继而不断的用右手手指捻着银针。 少商穴，有醒脑开窍，急治休克、晕厥等功效，故而没过两分钟，凌游就觉得头脑清醒了些，可耳膜的刺痛还是一丝没有减少，于是凌游拔出少商穴处的银针后，忍着手腕处的疼痛去扎前臂掌内侧的内关穴，来缓解耳膜的疼痛，并且来为自己宁心安神，直到手腕的刚刚已经凝固的血又渗出了新鲜血液的时候，凌游才勉强将银针扎进了内关穴里，几分钟的搓捻后，才觉的稍好一些。 而此时，三辆省公安厅的车穿过了平谷县收费站，疾驰下了高速路，朝平谷县公安局驶去。 而这时龙世安拿出手机拨给了刑侦总队副总队长余欢，余欢接起后说道：“领导。” 龙世安的命令很简洁，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说道：“让我身后的车掉头去柳山镇了解情况，你随我直接去县局。” 余欢紧接着就回了一声“是”。 挂断电话没一会，就只见龙世安身后的那辆警车在路口处一个急转弯就掉头朝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而当这两辆车穿越两条主路，刚刚转过弯走到平谷县公安局的那条街道上时，同时也见到一辆警车身后紧随着一辆救护车驶出了县公安局大院。 龙世安看到那辆救护车后，心里咯噔一下，他有个念头涌上心头，难道是那个凌游出事啦？ 于是他朝自己的司机说道：“开快些。” 司机闻声踩下油门，超过了前面余欢的车直直朝着县局大门而去。 第198章 老秀才 当余欢看到龙世安的车超过了自己，于是也赶忙对司机说道：“跟上。” 两辆车就这么一前一后的飞快朝县局大门开了过去。 当到了门口，只见县局大门前的推送门正在合上关闭，龙世安直接说道：“开进去。” 于是司机又加了一脚油门冲进了县局大门，这一幕可给门口传达室的一个大爷和一名辅警吓了一跳，那大爷赶忙按下了暂停键，就在心还没落地的时候，只见又一辆车也同样以很快的速度开了进来。 那传达室的大爷又惊又气，跺着脚骂道：“这帮小兔崽子，开这么快干嘛！”他还以为，这车是县局的小年轻警察开的呢。 而那名辅警则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因为这两辆车，打头进去的那辆，是一辆白牌无警灯的黑色奥迪，紧随其后的则是一辆迈腾牌警车，这种汽车品牌的配置，分明就不是自己这个小小县局能配有的嘛，因为就连自己局长的配车，也不过就是一辆普通的大众。 于是他歪着头低语道：“难道是上面来领导了？” 想到这，他慌忙拿起面前桌上的座机，拨给了县局办，电话接通后，就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喂。” 那辅警便急忙说道：“我这里是传达室，刚刚进院两辆警车，应该是上级部门的人来了。” 局办那个人闻言，立马变了个语气：“什么？你确定看清了？” 那辅警便说道：“看的真真儿的，不过车牌号码没看清。” 局办的那个工作人员顿时就站了起来：“好，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他便往外走，心里还在琢磨着，谁来了？难道是市局的领导？怎么也没提前打招呼呢？ 一边走，一边又不由自主的加快着步伐，当走到局长庞大佑的办公室门前，他敲了几声，却发现没有响应，于是他又接着去往了县局党委副书记兼政治委员郑念良的办公室门前，敲了两声后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声音：“请进。” 推门走进去，这人便说道：“政委，传达室报告，疑似是有上级部门的领导来了。” 郑念良闻声放下手里正在练着字帖的笔，抬起头问道：“哪里的领导？是市里的吗？” 那人便挠了挠头：“我也不清楚，您还是亲自去接接吧。” 说着，郑念良起身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但却没有急着出门，而是在衣架上拿起警帽戴上，又对着镜子整理着着装，一边又问道：“局长呢？通知了吗？” 那人看着郑念良温吞吞的样子，心里都跟着着急：“我去敲门了，局长不在办公室。” 郑念良这才迈步朝外走，但是边走还不忘摘下眼镜，哈了口气，随后又用自己的领带擦了擦。 这一切都做完，才步伐稍微快了些的往楼下走。 而龙世安和余欢的车驶进院后，龙世安便指挥司机停在一个车头靠墙的车位里，而余欢见状也很默契的让自己这辆车的司机，把自己这辆车的车头顶着龙世安的车尾停，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看到龙世安车子的前后车牌。 停稳后，余欢推门下了车，带着两名警察朝办公楼方向走去。 恰巧这时，郑念良也走出了办公楼，刚到门口，郑念良就眯着眼四处寻找着“上级领导”。 而当目光落在正朝自己走来的三人身上，因为自己高度近视的原因，他随后又歪着身子仔细看了看。 可当看清内搭白色衬衫、肩扛三级警监肩章，走在最前方的余欢时，他心中顿时一惊。 紧接着连忙朝余欢的方向小跑了过去，就当差几步就来到余欢的身前时，他稳住身形一个立正：“领导好。”而当他看清余欢的警号，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心道这哪是市里下来的嘛，这分明是省厅的领导嘛。 而他身后的那名局办工作人员此时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心里不禁暗骂道：“好你个老秀才，刚才你慢吞吞的拿架子，现在又跑的比兔子都快。” 可当他也在余欢身前站稳的时候，同样心里也是一凛：乖乖哟，还真是上面的领导，自家的局长和政委也不过是个一级警督，还真是头回看到“白衬衫”啊。 于是他也赶忙立正敬礼道：“领...领导好。” 余欢打量了眼前二人的样子，心里不禁大感失望，心道这都是什么歪瓜裂枣，简直毁了人民警察的这一光辉形象。同时眉头也不禁皱了几分。 但别看这郑念良的眼神不好，可在察言观色上还是有点眼力劲的，他很快就发现了余欢不甚满意的表情，随后转身对那名局办的人低声说道：“让全局的人都出来，迎接领导。”他还以为，余欢是嫌弃迎接他的人太少了呢。而那人闻言，也赶忙转身跑了回去叫人去了。 余欢见到这一幕，脸上更加阴沉了，随后看向郑念良语气严肃的问道：“你是什么职务？” 郑念良又敬了个礼：“平谷县公安局政委郑念良。” 余欢听后也不感觉意外，干了半辈子刑侦工作，单看郑念良脸上的那副酒瓶底厚的眼镜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文职领导。 于是他一指办公楼的方向：“你们局长在吧？” 郑念良每天上班后的工作就是浇浇办公室的花、写写字帖、喝喝茶，对于局里的人员都在做什么，自己完全是一问三不知，他此时又岂知道庞大佑在不在，而当转头想去问局办的那个人时，才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被自己派走了，于是只能支支吾吾道：“那个，我们局长，应该在。” 余欢闻言火气都大了：“什么叫应该在？到底在不在？” 郑念良被这一嗓子吓了一哆嗦，随后点着头说道：“在...在在的。” 余欢就迈步说道：“带我去见他。” 郑念良看余欢先迈步走了，于是自己也赶紧跟了上来。 可就当余欢刚进一楼大厅，就见办公楼的楼梯间传出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满满一电梯身穿警服的工作人员都涌了出来。 郑念良这时站了出来，看到楼梯间的人也都跑到一楼大厅开始整理仪容仪表了，他便张罗道：“都列队，列队站好欢迎领导莅临......” 余欢看到这荒唐的一幕，火气直冲脑门，还没等这郑念良说完，便底气十足的爆喝道：“都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然后伸手一指怔在原地的郑念良：“你们局长在几楼？” 郑念良咽了口口水：“五楼。” 余欢两眼冒火般看了一眼郑念良，随后迈步朝电梯走去，并且喝到：“跟上，带我去见他。” 第199章 快不行了 随后郑念良摆了摆手遣散了刚刚下来的一众县局警察，就赶忙陪同余欢等人一道上了电梯，但在郑念良心里，却有些不爽，因为他觉得这位上面来的领导当众扫了自己的面子。 当电梯来到五楼，郑念良率先走下电梯，然后带着余欢等人来到了挂有局长室门牌的办公室门前，郑念良敲了敲门，但不见里面有动静，然后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注视着自己的余欢，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又转身敲门：“局长？” 喊了两声，也不见里面有声音，于是郑念良便伸手去按压门把手，可这才发现门是锁着的。 而这时，电梯门又响了，一个年轻警察迈步走下电梯，当看到郑念良等人的时候，他便探头说道：“政委？” 郑念良转身看了过去，抬起手走了两步：“小李啊，局长不在局里吗？” 那个叫小李的人便说道：“不在，去医院看我们队长去了。” 郑念良一头雾水，于是便问道：“张波怎么啦？” 那小李便说道：“嗨，别提了，让嫌疑人给打了，舌头好悬没咬掉。” 郑念良这才张大着嘴点了点头：“哦！我说的呢，怎么刚刚院里传来的不像是咱们警车的警笛声，反而像救护车的声音呢。” 可这时他才想起来余欢等人还在，刑警队长被嫌疑人打了，显然这不是让上面领导看了笑话了嘛。于是他便加大了些嗓门说道：“哪个犯人这么嚣张，敢在咱们公安局袭警，这个问题一定要严肃处理，追究他的责任，虽然我们平谷县的警察队伍始终保持着文明执法的原则，可这也不是他们无视且践踏咱们警察威信的理由。” 说这话的时候，郑念良还用余光瞟了一眼他身后的余欢，表情上无不带着一个县局政委该有的“威严”。 而郑念良的眼神，却让与他对话的小李发现了，这小李现在才注意到郑念良身后还站着三个人，而定睛一看，小李心里可就不平静了：“白衬衫？” 余欢这时可没有时间和他们耽误工夫，于是便看着那个小李问道：“你们局长去哪家医院了？给他打电话，让他尽快赶回来。” 小李并不知道余欢他们是什么人，于是便看了一眼郑念良，郑念良便说道：“哦哦，领导，我来打，我来打，我现在就通知我们局长。” 说着，郑念良就拿出了手机，开始翻找庞大佑的号码，而这时那个小李看有领导在场，生怕自己在领导面前说错什么话，事后挨庞大佑的板子，于是便说道：“那个，政委，我取样东西，得赶回审讯室呢。” 郑念良正低头翻着通讯录，于是便抬了抬手：“啊，去吧。” 闻言，那小李说了声“领导再见”。就转身去了一间办公室，而郑念良这时也找到了庞大佑的号码拨了过去。 可响了好久，都没人接，他便抬头看了一眼余欢，尴尬的解释道：“可能忙着呢，没听到，我再打一遍。” 余欢没有说话，但是已经用眼神威胁着郑念良快一些。 郑念良就挂断又打了一遍，但还是没人接，此时他真是有点紧张了，额头都冒出来一丝细汗，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余欢的眼睛。 余欢这时不悦的说道：“你们怎么搞得？还没有人接？” 郑念良又拿下手机，语气中带着些焦急说道：“不应该啊，这...这今天这是怎么了。” 而此时恰巧刚刚那个小李又走出了那间办公室，余欢没耐心再等下去了，于是便伸手叫住了那个小李说道：“这个小同志。” 小李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来，然后立正道：“领导，您叫我？” 余欢抬脚就走了过去：“你们局长去了哪家医院？” 小李便说道：“哦，县人民医院。” 余欢闻言就转身指了一下一名与他一同过来的省厅警察说道：“你和这个小同志一起去一趟医院，把他们局长请回来。” 说罢，他又看向了郑念良说道：“你们局长不在的话，就先去你办公室吧，省厅有个命令要传达，等你们局长回来，你再和他做交接。” 郑念良闻言赶忙点着头：“好好，领导，您这边请。” 可这时那个小李却面露难色，走近了郑念良身边说道：“政委，您换个人陪领导去医院吧，我这走不开。” 郑念良眉头立时皱了起来，抬手推了推自己厚重的眼镜说道：“你怎么就那么忙啊？领导让你去，你就去，其余的事都推一推。” 然后又靠近了小李的耳边低声训斥道：“我告诉你，别在领导面前给我找不痛快。” 那小李眼神扫了一眼余欢等人，然后贴近了郑念良几分随后说道：“真抽不开身啊政委，现在审讯室就剩我自己了，那个凌游不盯着点都快不行了。” 虽然他声音很低，可凌游这两个字却传进了余欢的耳朵里，于是他厉声说道：“你说谁快不行了？” 小李被余欢这一声吓了一激灵，转过身看着余欢，又回头看了看郑念良。 虽然郑念良平时不管局里的事务，但毕竟是县局的二把手，有些事他还是有所了解的，所以便打了个马虎眼笑道：“领导，没谁，就一个嫌疑人身体出了点问题。”然后又看向小李说道：“那个，医务室的人已经去看了是吧？” 小李连忙点着头：“是...是...看了，没事。” 可余欢并不怀疑自己的耳朵，迈步朝小李走了过来，直到自己的身体与小李都开贴上了，余欢瞪大眼睛问道：“我再问你一遍，谁快不行了？” 小李哪见过这种威严的气场，立时小腿肚子都开始抽筋了，不由自主的便说道：“凌...凌...凌游。” 余欢接着问道：“柳山镇的凌游吗？” 小李闻言点头如捣蒜一般：“是...是...。” 可当余欢确认后，并没有为找到凌游感到一丝开心，而是心里一沉，心道：坏了，怕什么来什么啊。 于是他爆喝道：“带我去见他。” 小李吓得都忘了郑念良的存在了，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赶忙点着头：“好，您...您和我来。” 第200章 伤势很重 闻言，余欢便让小李前面带路，甚至都忽略了一旁的郑念良。 而郑念良心里也打起了鼓，心说难道省厅领导是为了凌游来的？那岂不是坏菜了吗，于是也赶忙跟了上去，并且不像刚刚那般慢吞吞的样子，而是一边小跑着跟上余欢他们，一边拿起电话疯狂的拨给庞大佑。 可已经下了楼，就快到刑警队办公室的楼层了，庞大佑的电话依旧没人接，于是就在恰巧路过的一个办公室门前，郑念良蹭的一下就走了进去，然后对着办公室里的几个人急忙说道：“你们，你们几个，快去县人民医院去找局长，让他赶紧回来，就说局里出大事了。” 那几个人站起身，面面相觑，都被搞糊涂了，郑念良看他们直愣愣的样子，怒喝道：“都他妈快去啊。”. 这一嗓子喊出，这几个人才意识到了这个平时温吞吞的政委居然急眼了，于是都纷纷赶忙拿起椅背上衣服，就往外走。 而郑念良也赶紧转身又小跑着出去，去追余欢他们。 此时审讯室里的凌游，眼前一片模糊，嘴唇也已干裂的不像样子，脸上都是耳朵里流出来的血，和手腕处一样，都已变黑且凝固。 可他依旧没有放弃，还有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与仅剩的意识，扎着已经被自己扎血肉模糊了的手指上的少商穴，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种程度的声波刺激，加上整整一天的高瓦数光照灯的双重折磨，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肯定早已晕厥休克，严重的话甚至能导致心脏衰竭骤停，可凌游并没有放弃，他还在靠着心里的信念等下去。 而就在他呼吸开始困难的那一刻，就听见“轰隆”一声，审讯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凌游艰难的抬起头，微眯着眼睛看了过去，可是却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而踹门的人，正是赶过来的余欢，可当门被踹开，看到已经接近奄奄一息的凌游时，余欢的心咯噔一下，好似在这一瞬间心脏偷停了一般。 他大声喊道：“凌游。” 而几人刚进屋，余欢便察觉出了屋子里有超声波机器刺激耳膜，余欢一边往凌游身边跑，一边去看机器在什么位置，而当发现机器的那一刻，他转身朝着省厅的两名同志大喝道：“他妈的，把那两个破玩意给我砸了。” 就连两名省厅的警察看到这一幕都看不下去了，因为这两样东西，对于他们省厅刑侦总队的老警察来说，并不陌生，可这两样东西，纵使是他们对付那种死不开口，穷凶极恶的悍匪和连环杀人狂的时候，都不敢开这么大的倍率，生怕有个什么不慎，会对犯人造成永久性的视网膜或者耳膜的损伤，所以此时他们两人也愤怒到了极点，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叫做凌游的人究竟是犯了什么大罪，会被用以这样的“刑罚”。 于是他们赶忙走到了那个光照灯和超声波机器前，伸手举起来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随着“砰砰”两声巨响，屋子里随之恢复了正常，可那两名省厅警察的眼前还是刚刚被光照灯晃得有些眼晕。 与此同时，恰巧赶上郑念良刚刚跑到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也同时被这两声巨响吓得直接被汗水打湿了后背。 这时蹲到凌游身前的余欢检查着凌游的情况，他小心翼翼且呼吸急促的问道：“凌游？凌游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说着他还同时拍打着凌游的肩膀。 凌游此时耳朵里只有“嗡嗡”的耳鸣声，丝毫听不到余欢的声音，可他知道，是有人来救自己了，于是他便艰难的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自己还有意识。 见到凌游的这一表现，余欢才稍稍心安了一分，随后他又换上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转头看向了门口处：“手铐钥匙。” 那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小李，闻言赶忙在自己的身上摸索着找钥匙，当摸到在自己的裤子口袋时，他掏出钥匙就走了进来，然后远远的递了过去，根本不敢上前，他此时心里怕极了这位看着像是要生吃活人一般的“白衬衫”领导，在下一刻就站起身暴打自己一顿。 余欢一把拿过钥匙，没有去理会小李，而是赶忙去给凌游开手铐，可当手铐的锁打开，余欢却发现手铐已经嵌进了凌游的肉里，与皮肉都连接到了一起。 这个场景，就连看惯了血腥现场的两位省厅警察都不禁皱紧了眉头，心揪成了一团。 随后两人见已经被愤怒、气愤的情绪，导致胸膛重重起伏的余欢有些不忍心下手，他们两人便上前试探性的说道：“余队，我们俩来吧。” 余欢闻言转头看了过去，然后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了这两人，等起身后，他一边嘱咐：“你们俩小心点，别把伤口弄严重了。” 一边又拿出手机打给了急救中心，当挂断电话后，他看了一眼凌游，盯着手机开始做着心理建设，半晌后，才鼓起勇气拨了第二通电话，当电话接通后，余欢艰难的说道：“领导，凌游找到了，可情况不是很好。” 电话那头的龙世安立时在车里朝办公楼方向看了过去，然后急忙问道：“怎么个不好？” 余欢咽了口口水：“伤势看起来很重，不过我已经打急救电话了。” 龙世安闻言，牙都咬紧了，他没想到平谷县局敢对凌游用私刑，于是沉吟半晌才说道：“首要的一点是确保凌游同志的生命健康，其他的都不重要了知道吗？” 余欢说了声“是”，就放下了电话。 可龙世安却双眼冒火般的看着平谷县公安局的办公楼。 而在审讯室里的余欢，放好手机后，看了过去，只见凌游双手的手铐已经被打开了，身前的桌板也抬了起来。 余欢见状便命令道：“节约时间，把凌游同志背出去等救护车。” 其中一人闻言，赶忙就俯身蹲了下来，随后余欢和另一人帮忙将凌游往那人的后背上抬。 随后那人起身将凌游背在背上就匆匆往出走，余欢紧紧跟在身后。 当走到郑念良的身边时，郑念良抬手想要帮忙，但又抽了回来，想要说话，可又咽了回去。 而余欢看到郑念良，连对他发脾气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盯着他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吧，你们干的好事。” 轻飘飘几个字，可却让郑念良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第201章 二百四十七条 凌游这一道被背出去，引来了不少人探头围观，议论纷纷。 余欢等人刚走到一楼大厅，就听见一阵救护车的警示声由远到近的传来，不一会，就见救护车停到了正门口，随后下来了几名医生护士抬着担架床跑了过来，在余欢等人的帮助下，将凌游在担架床上放平躺好后，就被这几名医生护士抬着上了车。 余欢命令其中一名省厅的同志说道：“你跟着一起去。” 那人立正说了声“是。”就跟着医生护士一同上了救护车，而余欢现在不能走，他要等着“罪魁祸首”回来呢。 余欢看着救护车开出大院，随后负手站在办公楼的门口，看了一眼龙世安的车后，便直直盯着大门口的方向。 刚过去几分钟，只见一辆警车拐到了县局大门口，然后呼啸着就开了进来，随后朝着余欢所站的地方驶来。 车刚停稳，就见庞大佑开门下了车，当看到余欢后，他迈步小跑着走了过来，然后走到近前敬礼道：“平谷县公安局局长庞大佑。”然后又看了一眼余欢的警号后问道：“领导是？” 余欢便抬手随意敬了个礼：“河东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余欢。” 庞大佑闻言赶忙笑呵呵的伸出手说道：“诶呀，原来是余队长，失敬失敬，我刚刚出去办了点事，回来晚了，领导可别见怪啊。” 在医院的庞大佑只是听来人说局里来领导了，郑政委说出大事了，于是庞大佑便匆匆赶了回来，可庞大佑深知郑念良的性格，那是一个屁大点事都能咋呼起来的人，来领导就来领导了嘛，慌个球嘛。 而且现在他得知了余欢的身份之后，更加坦然了一些，心道不过就是省厅的刑侦总队的一个副队长嘛，别看省厅的名头唬人了些，警衔比自己高了些，可管又管不到自己，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番也就罢了，这还不都是家常便饭的事。 随后他又在心里骂起了郑念良，心说你这个郑念良，球事都指不上，竟能添乱，县领导交代的工作还没做好，凌游还没招供呢，自己哪有时间和什么省厅领导周旋嘛，就不能为自己分担分担吗？ 可接下来，就让庞大佑发觉事情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了，因为自己伸出的手，居然尴尬的停在了原处，对方背着手连伸出来的意识都没有。 他不禁暗骂道：这个姓余的什么意思？明摆着不给我面子嘛。 但他却不敢表露出来，于是笑了笑收回了手，然后问道：“余队长，是我们局里，刚刚谁哪里得罪到您啦？要是有，我向您先道个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回头我收拾他们。” 余欢这才正眼看了看庞大佑，随后打量了他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问道：“庞局长当警察多久了？” 庞大佑被问的一愣，但还是抬头想了想然后说道：“诶哟，要说从参加工作到现在，得二十多年了，余队长问这个干嘛？” 说罢他又看了看余欢，随后笑道：“诶呀，光顾着说话了，余队长，咱们上楼到我办公室里边喝茶边聊。” 说着，他便伸手去请余欢进去。 可余欢并没有动，而是一摆手，然后说道：“不必了，在这聊就行。”. 庞大佑有些不高兴了，心道这个姓余的是不是来找茬的啊，居然三番两次的驳自己面子。 于是他便收起笑容说道：“啊，也好。” 随后余欢便接着问道：“既然庞局长当了二十几年的警察，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庞局长。” 庞大佑挑了挑眉，然后说道：“余队长但问无妨。” 余欢闻言，随后看着庞大佑的眼睛说道：“我国刑法第二百四十七条说的是什么？” 庞大佑被问的一头雾水，然后在脑袋里开始去思索，可他又哪里会记得，于是便笑道：“这个嘛...嗨，余队长您这不是给我高考呢嘛！我还真有些不记得了，还请余队长给点提示？” 余欢便侧脸看了看他身边的那名省厅警察，那警察便开口说道：“刑罚第二百四十七条规定，司法工作人员对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实行刑讯逼供或者使用暴力逼取证人证言的，触犯刑讯逼供罪、暴力取证罪，量刑标准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情节严重的，从重处罚。” 庞大佑听了这话，先是一怔，随后心里咯噔一下，然后他看向余欢问道：“你什么意思？” 余欢闻言说道：“我什么意思，你庞局长最清楚，都是聪明人，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要觉得在这里说不明白，那我就带你换个地方说。” 庞大佑刚刚还咋好奇怎么又有救护车从县局的方向开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个余欢是冲凌游来的啊。 可他又岂会自己不打自招，于是便嘴硬道：“抱歉余队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余欢怒极反笑，看着庞大佑说道：“庞局长，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随后余欢看向身后说道：“请庞局长到省厅喝茶。” 身后的警察闻言就走了过来：“庞局长，请。” 庞大佑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索性也不装了，咬牙道：“姓余的，老子是这个县的公安局长，别说老子没犯罪，就是老子真犯罪了也得检察院来人，你算什么东西，想抓走老子。” 余欢闻言也不生气：“我有说要抓你吗？没有吧？不过就是请你去省厅喝杯茶，聊一聊。” 说到这，余欢顿了一下，眼角微眯：“就像庞局长请凌镇长那样。” 庞大佑闻言，心中大骇，这余欢果然是为了凌游的是来的，可是到如今他又岂能认下来，于是一甩胳膊：“你说的什么老子听不懂，少他娘的来这套，老子不差你那一杯茶，喝不了。” 说罢又转眼看着余欢就要迈步往办公楼里走：“余队长，没其它的事，就送客了，我还有一堆公务没处理呢，没时间和你在这打哑谜。” 余欢摸了摸鼻子，然后指了指车的方向说道：“既然我请不动你，就换个人请你吧。” 庞大佑闻言，看了看余欢，然后撇着嘴顺着余欢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见停在车位里的那辆黑色奥迪缓缓降下了车窗，露出了龙世安阴沉的脸，双目正紧紧瞪着庞大佑。 第202章 病危通知书 庞大佑起初没有看清是谁，但却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眼熟，可当他探着身子仔细看了看后，立时惊出一身的冷汗：天哟！这、这...这不自己的顶头上司龙大厅长嘛？ 庞大佑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龙、龙厅？” 余欢随即伸手在庞大佑的肩膀上一推，庞大佑顿时感觉到失重，差点摔了个趔趄，可他却连头都没回，跌跌撞撞的就朝龙世安的车走了过去，而余欢也紧跟其后。 当到了龙世安的车前，庞大佑的腰都低成了一个直角：“龙厅长，您怎么来啦？” 庞大佑虽然没有机会能和龙世安打交道，但之前去省里开会的时候，可没少见过龙世安，但像今天这么近距离，还真是头一次。 而对于龙世安来说，一个小小平谷县的公安局长，他自然也是不记得的，于是他便看着庞大佑说道：“我要是再不来，这平谷县的公安局，就不是国家的了，而是你庞大佑的私人机构了吧。” 庞大佑闻言吓的身子都哆嗦了起来：“领导、领导您这可冤枉我了，事情并不是像您想象的那样的。” 龙世安“哦”？了一声：“那不然是什么样的？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被救护车拉走的，你别说你庞大局长不知情。” 庞大佑语气中都带了丝哭腔了：“领导，我真不知情啊，都是下面的那帮小王八蛋瞒着我胡作非为啊。” 龙世安嫌弃的看了一眼庞大佑，愤愤的说道：“平谷县公安局的同志们怎么就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你这么个局长了。” 随后龙世安看向了余欢说道：“让他上你车，给他带回厅里。” 说罢，就升起了车窗，可庞大佑见状连忙拍着车窗喊道：“厅长，您听我解释，厅长。” 余欢这时，可一丝一毫都不想对这个害群之马客气了，伸出大手，一把就抓在了庞大佑的肩膀上，庞大佑立时就觉得自己的肩胛骨都差点要碎了一般，疼的叫出了声。 可余欢哪还顾及他的感受，像抓小鸡一般就给他提到了后面的车上，然后又像扔垃圾一般的给庞大佑扔进了车后座上，随后自己也坐了上去。 另一名省厅警察也直接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司机启动后，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就又驶出了县局大院。 而这一个场景，让趴在办公楼窗口还有门口收发室里的所有人都尽收眼底，手心脚心都惊出了冷汗。 待车驶出的那一刻，众人没有一个敢出声的，都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尤其一些之前仗着手里的权利滥用职权或者“吃拿卡要”过的一些人，现在直觉的似乎天都塌了一般。 而驶出大院后，两辆车却走向了相反的方向，余欢带着庞大佑直奔高速公路而去，准备回省里，而龙世安的车却朝县人民医院而去，准备去看凌游。 与此同时，在医院抢救的凌游，心率血氧等数值始终处于一个危险的状态，在听了陪同凌游一道而来的那个省厅警察的描述后，就连县医院的医生都直呼凌游命大，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估计命都没了。 而过了很久，那名省厅警察此时正在手术室门口踱步，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这人看过去，见是龙世安带着秘书走了过来，他便站直敬礼道：“厅长。” 龙世安指了一下手术室的大门问道：“怎么样？” 这人摇了摇头：“进去好久了，始终没有人出来呢。” 而龙世安的秘书上前说道：“领导，坐下等吧。” 龙世安此时心情很焦急，于是便摆了摆手，站在了手术室门口盯着门上方，“手术中”的红灯。 直到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龙世安抬眼看了过去，只见一名女护士走了出来匆匆喊道：“谁是凌游的家属？” 而当她看清门口的人时，却愣住了，只见门外站着的几人，都是警察，当看到龙世安的时候，她的眼睛更是放大了几分。 龙世安这时上前说道：“有什么情况，你和我说就行。” 护士盯着龙世安警服胸口处的000001的警号，咽了口口水：“病人情况不是很好。” 然后又拿起手上的本子说道：“你们看，谁来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龙世安听到病危通知书的几个字，感觉头皮的麻了，然后对那护士说道：“这个字我们不签，请你们不遗余力把他救过来。” 护士为难的说道：“我们有规定，您不签不行啊，我...我去请示一下院领导吧。”说着，护士就赶忙小跑着朝院领导办公室去了。 龙世安虽然心里不安，但他也清楚，县医院的治疗条件和医疗水平肯定是有限的，本来他还想暂时隐瞒一下凌游的情况，等凌游好转了再向郭天宁汇报此事的，但现在这个情况，如果凌游真的下不来手术台，那自己才真是要摊上大事了呢。 于是他没有一点犹豫，赶忙拿出手机拨给了郭天宁。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天色都晚了，郭天宁刚刚下班回家，正在吃晚饭，当看到是龙世安的来电后便立马接了起来，然后说道：“世安同志啊。” 龙世安闻言便说道：“郭书记，凌游我找到了。” 郭天宁闻言笑道：“世安你都亲自出马了，找不到才是怪事了嘛，那就麻烦你们给他接到省里吧。” 龙世安沉默了几秒，郭天宁也感觉龙世安好像还有话要说，于是便收起了笑容，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龙世安随即便说道：“人是找到了，可却受了很重的伤，现在我陪着他在平谷县人民医院呢，刚刚，医院给下了病危通知书。” 郭天宁闻言顿时屁股就坐不住了：“什么？” 然后郭天宁赶忙接着说道：“你在那不要走，千万不要让他有事，我现在和领导请示，你等我电话。” 龙世安赶忙答应道：“好，我知道了郭书记。” 郭天宁挂断电话后，就开始翻找着秦松柏的电话，然后连忙拨了过去。 第203章 准备转院 而此时，在省府办公室加班刚看完材料就要准备回家的秦松柏，听见自己的手机响起了震动，便放下了刚刚拿起的外套，掏出手机看了看，当看到是郭天宁打过来的时候，他便接了起来，可还没等自己开口，就听电话的郭天宁说道：“秦省长，您现在方便讲话吗？” 秦松柏闻言立时眉头就皱了两分，然后问道：“哦，方便，你说嘛。”说罢他也没再急着走，而是又转身走回了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郭天宁便急忙说道：“您和我推荐的那位凌游同志已经在平谷县找到了，但省厅的世安同志刚刚打电话来说，凌游同志现在正在抢救，院方已经给下了病危通知。” 秦松柏听到这，刚刚坐稳的屁股又抬了起来，心里一紧便站起来说道：“你说什么？” 郭天宁听到秦松柏如此震惊的语气，便更加相信这个凌游和秦松柏的关系定然匪浅，于是便请示道：“世安同志现在正在医院守着呢，可县医院的医疗水平有限，您看现在怎么办？” 秦松柏的表情几秒钟里变换了好几种情绪，从起初的震惊不敢相信，又变化成了接受事实，最后又平定了思绪，沉吟两秒后，然后便对郭天宁急忙说道：“我知道啦，你现在就给世安同志打电话，让他安排凌游转到省医院来，再有什么情况，你随时与我通电话。” 而听到手机被挂断的郭天宁赶忙走到衣架前去拿外套，他的夫人问道：“老郭，你不吃饭了？出什么事了？” 郭天宁面色难看的说道：“别管了。” 说罢换好鞋又拿起自己的私家车钥匙，便从家中走了出去，一边又连忙回拨给了龙世安。 龙世安刚接起电话，就听郭天宁的话很简单：“安排转院，回省里。” 龙世安也立即应道：“是，我现在就和院方交涉。” 而秦松柏挂断电话后，便叫来了戚磊，让戚磊备车，同时又给省医院的院长亲自去了电话，让省医院立刻组织医生，准备接收凌游入院，自己便匆匆下了楼。. 而此时平谷县县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里，当护士和院长描述后，院长还没听完，就忙不迭的就往手术室方向跑，心道今天是怎么了？捅了警察窝是嘛！刚给县局的庞大佑庞局长送走，怎么又来了个听起来更大的官。 而当他小跑着到了手术室门前，恰巧赶上龙世安刚刚和郭天宁通完话转过身。 这一转身，当县医院的院长看清龙世安的那身警服后，眼睛都瞪大了，天老爷啊，这不省厅的一号领导吗？怎么连这样的人物都到了自己的小小县医院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啦？ 然后他便急忙走上去说道：“领导您好。” 龙世安抬头看向了他，那人便主动介绍道：“我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您有什么吩咐都可以和我说。” 龙世安闻言便说道：“哦，你好，麻烦你与里面的医生交涉一下，看看病人现在的情况方不方便转院。” 院长听后也心说转院好啊，按照自己这里的医疗水平，如果救好方则罢了，如果救不过来，那这就是块烫手山芋，保险起见，自己没必要犯这个险，于是便急忙答应道：“好的好的领导，我现在就去了解病人情况。” 于此同时，路上连排有七八辆车，在一辆省厅警车的开道下，朝着县医院方向疾驰而来，其中一辆便是李想的那辆皮卡车，李想这时在车上正打着电话，对着电话里的人连连劝道：“你先别哭，我马上就到了，到了之后我立马把镇长的情况告诉你，你别急，别急啊。” 与他打电话的人正是凌昀，而用的也是李想手里拿着的那部凌游的手机，凌游失踪那天，凌昀下午就打来好几遍电话，李想本不想接的，可奈何自己越不接，凌昀越打，直到拖到了今天上午，省厅的警察来了解情况，说找到了凌游，他才敢接起凌昀的电话。 而李想这个人在工作上踏实勤奋，工作汇报写起来一套又一套的，可在与女孩子说话上却是出了名的笨，三两句就被凌昀的伶牙俐齿给逼问出了凌游的情况，而更不巧的是，两人正打着电话，刚刚安抚下凌昀的情绪，路遥便急匆匆的跑进来和他说凌游进医院了的事，而这话也好巧不巧的传进了电话那头的凌昀耳中，所以他现在便只好一边走一遍安慰着凌昀，同时心里却是也在祈祷凌游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没一会的功夫，几辆车便开进了医院，当车门打开，下来了二三十号人，这些人里，有镇里的干部如黄国涛、袁梦等，还有镇里企业的严秋实以及吴显乙等人，呼啦啦的就往急救大楼里进。 而在一番问询，得知了凌游的抢救室方向后，大家又匆匆朝急救室走了过去。 这时正在等院方结果的龙世安听到了一阵脚步距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于是便看了过去，片刻后，他便看清了打头的是自己厅里的那几名警察。 只见那几名警察快步上前，然后敬礼汇报道：“厅长，柳山镇的人听说凌游镇长住院了，就非要过来，您看......” 龙世安一摆手，没有说什么，心里想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而当黄国涛等人看见龙世安后，心里也是惊起了惊涛骇浪，于是都纷纷屏气凝神，没敢做多余的动作、说多余的话，只是对龙世安微微欠身示好，但却并没有傻到现在这种情况，还有谁敢上来与龙世安搭话寒暄。而龙世安也对众人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抬头继续看着手术室的门。 待片刻后，县医院的院长便走了出来，然后赶忙来到龙世安身边说道：“领导，我和医生交涉过了，他们会一路陪同，您看是现在转院吗？” 而话音刚落，李想却走了上前，黄国涛见状低声喝道：“李想，你干嘛去。” 李想却无奈的指了指手机，然后带着一丝胆怯的上前对那医生问道：“您好，我能问一下立马的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院长闻言便看了过来，心里有些不悦，心说这谁啊？没看我正和省厅大领导说话呢吗？但是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没敢怠慢，于是便看了一眼龙世安。 龙世安见状便问道：“小同志，你是哪位？” 第204章 不能转院 李想自然知道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可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您好领导，我是柳山镇桃园村的书记。” 龙世安眉头微蹙有些不满，心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不出来耽误时间来了嘛。 李想看出了龙世安的不悦，便急忙指了指手机解释道：“领导，电话里是我们凌镇长的妹妹，她想了解一下我们凌镇长的伤势情况。” 龙世安听后思忖了两秒后，才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县医院的院长，李想看到龙世安这是默许了，便对着电话说道：“我现在把电话交给县医院的院长。” 那院长伸出双手接过电话，然后便和凌昀描述着凌游现在的情况，直到四五分钟后，这院长突然提高了些声调说道：“什么？为什么不能转院？” 而这话一出，众人都看了过来，龙世安也定睛看去，心道转院可是上面领导提出来的，现在可不是谁说不能转就不转的。 于是他便一把抢过了院长手里的手机问道：“不能转院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凌昀也没心思问对方是谁，而是直接说道：“我说不能转就是不能转，如果这个院长对我说的病情没有差错的话，我哥现在决不能再折腾了。” 龙世安闻言也有些被凌昀的话唬住了，然后说道：“小姑娘，你可得对你说的话负责啊。” 凌昀坚定的说道：“首先，我也是一名医生，并且，躺在那里的人是我哥，现在没有人比我更能负得起他的责啦。” 说到这，凌昀顿了一下后，又说道：“我现在就赶过去，我希望您听我的，不要动我哥。” 龙世安沉默片刻后说道：“我请示一下。”然后就把手机还给了李想，自己则是拿出自己的电话，走远了些后，又把电话打给了郭天宁，而此时郭天宁已经自己驾车正朝省医院的方向走，准备与秦松柏汇合，在看到是龙世安打来的电话后，便赶忙接了起来说道：“世安同志，你们出发了吗？” 龙世安便回道：“郭书记，有个突发情况。”然后便和郭天宁描述了刚刚凌昀与自己通话的内容。 郭天宁闻言心里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又出来个妹妹添乱，然后他便说道：“行，我知道了，你听我电话吧。” 挂断后他又赶忙给秦松柏打了过去，而这时的秦松柏坐在车里，虽然面色如常，可心里却十分不平静，他现在十分担心，如果凌游真是有个三长两短，别的先不说，自己怎么对老爷子交代就是一个难题。 而这时听到电话响起，秦松柏便接了起来，郭天宁见电话接通便匆匆说道：“省长，刚刚世安同志来电话说，凌游的一个妹妹与他通话说，不希望我们转移凌游，并且她要赶过来。” 秦松柏先是眉头微蹙，然后想起了之前秦艽和自己说过凌游确实有个妹妹，也是学医的，于是便思索了片刻后说道：“那就听她的，让省医院的医疗组去平谷县。” 郭天宁没想到秦松柏真的同意了凌游这个妹妹的请求，于是便说道：“好，我知道了省长，我来安排。” 放下电话后，秦松柏也对前面的司机说道：“我们也去平谷县。” 而远在江宁省的凌昀这时一边走出校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朝郊区的魏书阳家走，一边拨打着电话。. 当电话接通后，凌昀带着哭腔说道：“孙奶奶，我哥出事了。” 而一个多小时之后，在江宁省余阳市的机场，只见两老一少登上了前往河东省的飞机。 而这时，秦松柏与也和郭天宁与省医院的车脚前脚后到了平谷县，但秦松柏的车却并没有进到医院里去，而是在医院对面停了下来。 随后就看到省医院的两辆车与郭天宁的车开进了县医院大门，县医院院长赶忙应了出来，在前面带路，往手术室方向赶去。 等到了门口，龙世安便看到了一群白大褂身后的郭天宁，他穿过人群走过去低声说道：“郭书记您怎么也亲自来了。” 郭天宁摆了摆手：“先别声张。” 顿了一下郭天宁接着问道：“那个县局的局长呢？” 龙世安闻言便说道：“我让人把他带回省厅了。” 郭天宁心里暗骂今天把局面搞的这么狼狈，归根结底都是这些害群之马惹的祸，但现在还是要先救凌游的命要紧，既然因为这件事把这群人的狐狸尾巴都暴露了，那就只等着接下来顺藤摸瓜，再一个一个收拾了。 而这时县医院的院长带着这些位省医院的人进了就近的一间办公室，然后又把刚刚参与治疗的几名医生请出来汇报病情，一同展开了会诊。 这时一位县医院的医生介绍道：“病人名叫凌游，二十五岁，因长时间的受高瓦数强光日照灯照射，现在出现严重脱水以及视网膜损伤，并且手腕和手指处有外伤，但这两个病情都不是最重的，最严重的是，病人遭受到了超神波音频的干扰，刺激了耳膜，连带着脑神经受损，现在一侧瞳孔出现了扩散现象，意识全无。” 而这时，一位省医院的专家闻言不禁站了起来问道：“你说病人叫什么？” 那县医院的医生被问的一愣，然后结结巴巴的说道：“凌游啊，领导，有什么问题吗？” 那省医院的这人是认识凌游的，此人正是之前凌游去松明市为林家信的父亲林怀江治病时，曾向凌游提问过的那位省人民医院主管中医部的副院长，名叫易思远。 易思远闻言摆了摆手，心里有些接受不了现在生命垂危的人居然是那位让他欣赏有加的年轻大夫，于是他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在心里祈祷最好是重名。 但他这个理由又岂能骗过自己，能让秦松柏亲自打电话到省医院调医疗组来救治的凌游，又哪会有第二个呢。 第205章 两老一少 在长达近一个小时的专家会诊后，最终在易思远的拍板下，拿出了一个比较保守的方案出来，于是以易思远为主的五六名医生便走进了手术室。 而过了一会后，郭天宁的手机响了，他便走远了些接起来道：“省长。” 电话那头的秦松柏开口问道：“凌游怎么样了？” 郭天宁便回道：“省医院的医生们已经进去了，您别急，一旦有什么好消息，我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秦松柏嗯了一声：“天宁同志，辛苦了。” 郭天宁摇了摇头说道：“我哪里敢称辛苦，这孩子才真是受苦了。” 秦松柏闻言也是长叹一声喃喃道：“这事怪我。” 郭天宁赶忙说道：“您别这么说，要怪啊，就怪我们把平谷县的一些害群之马的胆子，想的太小了。” 秦松柏现在内心中深深的自责，于是没有再对此事继续探讨下去，只是说道：“就劳烦你和世安同志了，我就在外面，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 郭天宁说了声“好”后就挂断了电话，走回到了人群中，而龙世安则是看了看郭天宁，心里在思忖着郭天宁一直联系的这位与凌游有关系的领导究竟是谁？ 而与此同时，在玉川市的一间茶楼里，吕长山焦急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领导，现在看来，情况不妙啊，您倒是给我指条明路。” 那人一边侍弄着茶具，一边缓缓问道：“你确定是龙世安亲自去的你们县局带走了庞大佑？” 吕长山忙道：“下面人只说是省厅刑侦总队一个姓余的副总队长出的面，但与此同时与那个姓余的一起来的，正是一辆挂着省厅一号牌的车。” 那人嗅着茶具上的茶香，眯眼思索着：“一个小小的镇长，难道还能有这样的关系？不应该吧。” 随后顿了一下后，那人又接着说道：“你别自己先乱了阵脚，就算是龙世安出面了又如何，事情都是庞大佑做的，但凡他放聪明点，也不会敢牵连到你的。” 吕长山靠在椅背上仰面拍了拍额头后悔道：“早知道如此，当时我就不应该让庞大佑去抓这个姓凌的。” 那人冷笑道：“现在你想吃后悔药，怕是来不及了，做事都不动点脑子。” 吕长山叹了口气：“那我能怎么办啊。” 随后他用眼角瞟了对面那人一眼，然后身子向前探了探说道：“领导，不行你让上面的老板出面帮我解决一下吧。” 那人看吕长山这个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笑着给吕长山倒了杯茶：“放宽心吧，就是个小镇长，他就是再能扑腾，还能翻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不成。” 吕长山听这人这么说，不禁松了口气，虽然还是悬着颗心，但面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对对对对，您说的对！妈的，这把我吓的。”说罢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而这时，平谷县的高速路口，下来一辆松明市的出租车，下高速后，就朝着平谷县人民医院的方向疾驰而来，副驾驶上的凌昀还在不停的催促着再快些，并且从包里又拿出几张百元钞票放在了出租车的中控台上，司机看到红彤彤的钞票，立时又来了精神，猛地一脚油，车子便又提速了起来。 而这时在医院对面车里坐着的戚磊，目光始终不敢怠慢，时时刻刻观察着自己这辆车周围的动向，以保证秦松柏的安全。 而当一辆松明市的出租车飞快的驶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却吸引到了他的注意，于是他顿时动了动身子，侧身看了过去。 而正在后座闭目沉思的秦松柏发现了戚磊的动作，也睁开了眼睛，并朝戚磊注视的方向看了过去，他也注意到了这辆刚刚进去的出租车。 等出租车停在急救楼门口，凌昀赶忙下车，又去打开后座的车门，就见魏书阳和孙雅娴也下了车，随后面色凝重的拄着拐杖跟着凌昀往急救楼里走。 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站在大厅不远处前来迎自己的李想，凌昀便招了招手，李想看见后赶忙小跑着来到近前：“怎么这么快啊，我以为你还得一会能到呢。” 凌昀呼吸急促的说道：“赶紧带我们过去，我哥怎么样了？” 李想听到“我们”两个字，便注意到了凌昀身后的两位老人，然后一边迈步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省医院的专家来了，据说拿出了一个治疗方案出来，进去有一会了。” 四人一路往前走着，李想一边说着他所知道的情况，可值得他注意到的是，凌昀身后的两位老人，虽然拄着拐杖，可却丝毫不比他们两个年轻人走的慢，而且二人的面色阴沉的吓人，拄拐杖的手都捏的通红。 走了一段距离后，四人拐了个弯，就来到了手术室门前，只见现在这间手术室门口聚满了人，龙世安也让省厅的那几名警察劝他们离开过，可众人却无论如何都不走，于是郭天宁也只好让龙世安作罢。 当凌昀她们走过来的时候，众人都纷纷回头看了过来，柳山镇的一些干部是认识凌昀的，于是便走了过来，袁梦这时也上前抚摸了一下凌昀的肩膀，凌昀朝她挤出来一个笑容，并且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然后就带着魏书阳和孙雅娴往手术室门前走，而县医院的院长看到三人便伸手拦了一下说道：“里面在救治病人，大家在外面等，不要上前。” 而院长的这句话，惊动了刚刚去一旁办公室里坐着歇息的郭天宁和龙世安，于是二人又迈步走了出来。 龙世安看到凌昀后，便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然后问道：“小姑娘，刚刚是你和我通的电话？” 凌昀也看了看龙世安，当注意到龙世安的警号后，因为她见过杜衡的警服，便确认了面前的男人应该就是是河东省省厅的一号。 然后她点头道：“对，我就是凌游的妹妹。” 第206章 看孙子 龙世安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刚刚省医院的专家已经进去了，放心吧，他们肯定会全力救治你哥哥的。” 郭天宁这时注意到了凌昀身边的魏书阳和孙雅娴，于是也开口说道：“你们家属不要着急，大老远的一路奔波肯定累了吧，来，进屋坐下歇息歇息。”说着就对三人朝那间办公室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可三人却谁都没有动，气氛也随之变得有些尴尬，郭天宁的手停滞在半空，然后搓了搓手指，又收了回去，就在他又想再劝慰劝慰凌昀她们的时候，就听魏书阳开口问道：“我们要进去看看孙子。” 龙世安和郭天宁等人听了魏书阳的话，在心里“哦”了一声，心道原来是凌游的爷爷奶奶啊，哎！也苦了两位老人为了孙子大老远的跑过来了。 可虽然大家也同情这两位老人，但里面毕竟在救治，纵使是凌游的家属，那也不能入内嘛，于是那县医院的院长便开口道：“老爷子、老太太，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可里面现在正在抢救，不方便你们进去，等一等吧。” 魏书阳闻言便朝他瞪眼看了过去，一直压抑的怒气刚要喷薄而出，而就在此时，手术室门上的红色“手术中”的灯却突然灭了，随后以易思远为首的几名医生低着头走了出来。 见他们出来，众人都打起精神拥了上来，纷纷问着：“怎么样了？” 而易思远看了一眼众人后，朝郭天宁和龙世安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进办公室聊。 于是郭天宁和龙世安便明白了过来，带着易思远等几名医生就走了进去，留下一众人等心急如焚的问着凌游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那几名省厅的警察自觉的出面维持着秩序：“大家稍安勿躁，都冷静冷静，别打扰病人。” 大家听到这，才压低了声音，不过都肉眼可见脸上全是焦急的愁容。 而就在郭天宁和龙世安带着一众医生进了办公室后，才发现，凌昀带着魏书阳与孙雅娴也跟了进来。 于是那县医院的院长便又一次开口说道：“麻烦家属出去一下，专家们要开会讨论病情。” 凌昀沉声说道：“我们也是医生，你们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必避讳我们。” 龙世安在与凌昀打电话的时候就听凌昀说了她也是医生的事，于是便摆了摆手：“就让家属听听吧，大家别耽误时间了，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易思远这时便深吸了一口气将凌游现在的身体情况又一一说了一遍，刚刚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用药吊着凌游的一口气，但现在凌游的生命特征却还是一点点减弱，各项数值都在降低，瞳孔持续扩散，没有一丝意识。 当听到这些时，凌昀和魏书阳孙雅娴三人再清楚不过凌游现在究竟是一个什么处境了。 孙雅娴本身就是个暴脾气，现在听了这些后，原本抱着的一丝乐观心态彻底崩塌了，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提起拐杖骂道：“谁干的？是谁干的？” 这一声，引来了屋里众人的注意，都纷纷看了过来，郭天宁这时站起来说道：“老人家，您别动怒，消消火。” 而孙雅娴却不买账，提起拐杖指着郭天宁身边的龙世安说道：“你是河东省的公安厅长？” 龙世安被问的一怔，随后开口说道：“我是。” 孙雅娴便皱了皱眉问道：“听说我们小游是被你们警察打的？” 龙世安听到这赶忙解释道：“老人家，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们对凌游同志的遭遇也是深感痛心。” 孙雅娴冷哼了一声，随后说道：“账，我以后再和你们算。” 随后顿了一下接着又对刚刚汇报病情的易思远说道：“你们治不好，我们自己治，把手术室门给我打开。” 这时县医院的院长站了起来说道：“老人家，现在不是无理取闹的时候，领导们也在想办法嘛，你们进手术室又能做什么呢，别添乱了好不好？” 有两名省医院的医生因为对凌游的病情束手无策，也心情很差，于是这时也说道：“是啊，家属们冷静冷静，给我们点时间，我们也在想办法嘛。” 而从进屋便一直沉着脸没有说话的魏书阳这时站了起来喝道：“等你们想出办法来，我孙子命都丢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医生都站了起来，转身愤愤的看着面前的魏书阳，心道这老头好不讲理，我们在费尽心思的救你孙子的命，你却还侮辱我们，简直倚老卖老嘛，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而魏书阳也不想和他们废话，将拐杖倚在腿上，就抬起双手去自己深灰色中山装胸口的口袋里掏东西。 大家看着这一幕也都盯着魏书阳的动作，而随后，魏书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式的红色小本，上前两步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说道：“现在我们能不能去看看孙子？” 易思远看着这红色小本眼熟，于是便率先伸手拿了起来，而另几位医生则是面露不悦的说道：“你这老爷子，摔打什么嘛，大家不都在想办法嘛，这不不知好歹嘛这不。” 而拿起小红本的易思远反复确认后，惊讶的开口说道：“您是魏书阳魏老？” 魏书阳看了一眼易思远冷哼一声，指着门口说道：“把手术室门打开，我们要看孙子。” 易思远闻言便迈步从自己的座位处往出走：“好好好，二位请。”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在场的人都是一头雾水，心道这易院长怎么回事？ 这时便有人开口说道：“易院长，这不合规矩。” 易思远环视了一圈众人，然后就将手里的那个小红本递给了其中一人，随后就走去搀扶魏书阳和孙雅娴。 而那人看后立时惊得目瞪口呆，随后有其他人注意到这人的表情，也拿过来看了看，随着众人的传阅之后，刚刚还尽是不满的众人现在都闭上了嘴。 当小红本传到郭天宁的手里后，龙世安也转身看了过来，只见红本里面的内容写着：“中央保健局，保健一处专家，魏书阳！” 待看清之后，郭天宁和龙世安都瞪大眼睛朝魏书阳看了过去，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一位保健局的老专家。 而就在魏书阳和孙雅娴被易思远请到门口时，魏书阳突然站住脚步转身看着龙世安和郭天宁严肃且底气十足的说道：“告诉你们秦省长，如果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头子就是拼了一身剐，也要到雾溪山秦老将军那里要一个说法。” 说罢，转身就带着孙雅娴一起前往了手术室。 第207章 解索之脉 而魏书阳临出门时的这句短短的话，却在众人的耳朵里回响着。 郭天宁率先反应了过来，他是再清楚不过魏书阳口中的秦老将军是谁啦，心道这事可是越搞越大了。 而其他人自然也听说过雾溪山这个地名，都被惊得愣住了神，久久未能缓和，只见这时郭天宁拍了拍桌子说道：“都进去参与治疗，在这杵着干什么？” 大家闻声身子一颤，然后赶忙又都一道出了办公室，又一次朝手术室里走了进去。 就在屋里只剩下郭天宁和龙世安的时候，龙世安现在也意识到了这个凌游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了，他没有出声，而是看着郭天宁，郭天宁发现了龙世安正看着自己，于是便抬手摆了摆，扶着额头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沉吟半晌后才说道：“世安同志。” 龙世安回应道：“领导您说。” 郭天宁便叹了气说道：“秦省长就在医院对面，你亲自去接一趟吧。” 龙世安闻言心中大撼，然后赶忙说道：“好，我知道了。” 说罢便迈步朝门外走去，随后叫来一名省厅的警察说道：“把门外的人都遣散，记住，不是尽量，是必须。” 那警察闻言，立正道：“是，厅长。” 说罢，龙世安伸手招来另两名警察，然后带着他们一道就往医院门外走去。 片刻后，坐在副驾驶的戚磊就看到了龙世安的身影，随后说道：“省长，龙厅出来啦。” 秦松柏睁眼看了过去，不一会，龙世安便走到了车前，秦松柏将车窗放了下去，龙世安便敬了个礼说道：“领导。” 秦松柏便透过窗户说道：“上车说话？” 龙世安闻言便拉开车门坐了进来，然后说道：“省长，您亲自进去一趟吧。” 秦松柏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龙世安随后便将魏书阳来了，并且留下的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秦松柏。 秦松柏听后也是心中一凛，然后对司机说道：“开进去。” 当车停到急诊楼的正门口，因为此时天色已经黑了的原因，并不像白天时的人那么多。 于是秦松柏便在龙世安和那两名省厅警察的跟随下走了进去。 当转弯到了手术室走廊时，门前的人此时都被疏散了。 而当看见那两扇手术室的大门时，秦松柏不禁觉得自己的脚步都沉重了几分，等在龙世安的引导下进了办公室，郭天宁走过来说道：“省长，现在的请况世安同志都和您说了吧。” 秦松柏点了点头，然后压了压手说道：“都坐吧。” 而在此时，魏书阳和孙雅娴带着凌昀都换了一身无菌手术服，然后走了进去，当看到被插满管子一动不动的凌游时，凌昀再也忍不住了，挪动着脚步走到床边，泪如雨下：“哥！哥！” 而当魏书阳和孙雅娴走近看到凌游的样子后，心中也是在不断的滴血，魏书阳拿起凌游的一只手，想要为他摸摸脉，可却发现凌游的手腕处却是血肉模糊，根本不忍心下手去碰，于是便伸手去摸了凌游脖颈处。 医圣张仲景在《伤寒论》一书中记载，中医把脉，身体上主要有四个部位，一为“寸口”、二为“人迎”、三为“趺阳”、四为“太溪”。 “寸口”便是人的手腕处，而“人迎”就是我们常说的颈动脉，“趺阳”和“太溪”则是在人的脚背和脚根处。 而此时省医院的众人，除了易思远外，都纷纷站在一旁看着魏书阳诊脉，但却谁也不敢出声，生怕再招惹到这个脾气暴躁的老专家。 片刻过后，魏书阳睁开双眼，收回手后，便凝眉看向了孙雅娴，声音中都带着些颤抖说道：“解索之脉。” 孙雅娴闻言心中大惊，随后也上前去摸凌游的脉象，可这一声“解索之脉却让现场的几名医生陷入了疑惑之中，这里也不乏有中医，可这所谓的解索脉，他们却也没有听过。” 而易思远虽然听着觉得耳熟，但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这种脉象，于是便屏住呼吸又看着正在把脉的孙雅娴。 而这“解索之脉”，乃是十大怪脉的其中一脉，脉象则是呈现如绳索缠绕一般，散乱无律、纠缠不清、时而稀疏、时而紧凑，一旦出现这种脉象，就意味着患病之人，命门之火衰绝，人之将死之态。 而另外的其它怪脉，如“弹石之脉”、“屋漏之脉”、“釜沸之脉”、“鱼翔之脉”等等，都意味着患病之人，生命垂危，凶险万分，即将回天乏术。 而在孙雅娴确认之后，也是面色十分难看，拄着拐杖的左手都颤抖了起来。 凌昀虽然没有得到过爷爷凌广白传授这怪脉的医术，但却听爷爷提起过，所以此时她看着魏书阳和孙雅娴哭着说道：“魏爷爷，孙奶奶，救救我哥啊。” 孙雅娴上前摸了摸凌昀的头发：“不哭，不哭，傻丫头，奶奶和魏爷爷怎么可能看着你哥有事嘛。”可说这话的同时，孙雅娴的眼圈都红了起来。 随后孙雅娴放开凌昀，然后看着魏书阳说道：“老东西，你怎么看？” 魏书阳想了片刻后，从脖子上摘下来一个小葫芦吊坠，看着手中的小葫芦叹了口气道：“我这里还有一颗小神仙丸。” 孙雅娴接过那个小葫芦说道：“按照我们天医派的说法，这孩子现在已经七魂少了五魄了，就是吃了这小神仙丸，也是无济于事，太晚了。” 魏书阳急道：“那你说怎么办嘛？” 魏书阳这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一身的医术，却无可奈何，此时的内心都慌乱无比。 孙雅娴想了片刻，然后抬头对一旁的易思远说道：“有没有针灸包？”. 易思远随机便点头道：“有，有的。”他这时看孙雅娴的眼神都变了，之前知道魏书阳的身份是保健局专家的时候，已经让自己惊掉下巴了，而此时听到孙雅娴说的那句“天医派”三个字时，他的内心都开始狂跳了起来。 第208章 鬼门十三针 天医派，乃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医术派别，是综合了佛家、道家思想以及气功和祝由术的基础的中医门派，因为这个中医门派的传人在天赋上要求极高，所以在岁月的长河里，传人逐渐稀少，甚至很多中医大夫，现如今多数都已经淡忘或者压根没有再听说过这个门派了。 而此时易思远听到孙雅娴自称天医派传人的时候，他又岂能平静，只好忙不迭的就去为孙雅娴取针灸包。 而这时魏书阳则是看着孙雅娴不无担心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孙雅娴摆了摆手：“少管闲事，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魏书阳被问的一时语塞，但却还是紧盯着孙雅娴：“我们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 孙雅娴却嗔骂道：“刚才还在怪人家这些后生，现在你又说这话，臊不臊啊。” 而这时，易思远拿着针灸包走了回来，递过来说道：“先生，给您。” 中医中，比较重视传承和规矩，所以纵使孙雅娴是女人，可此时易思远却还是愿意按照“达者为先，师者之意”的规矩，尊称孙雅娴一声“先生。” 孙雅娴刚伸手去接针灸包，却被魏书阳抢先夺了过来：“老太婆，你想清楚。” 魏书阳现在十分知道孙雅娴拿针究竟要做什么，但是他却不希望孙雅娴这么去做，哪怕是为了那个并不能得到科学依据论证的“传言”。 可孙雅娴却一把从魏书阳手里抢过那个针灸包说道：“再耽误下去，我这大孙子就没了。” 说着还瞪了一眼魏书阳：“年轻的时候就婆婆妈妈的，活了一辈子你都没能改过来这个性格。” 而魏书阳也认可孙雅娴的话，但现在这个情况，却着实是把他夹在中间，让他左右为难，因为他深知，孙雅娴现在的做法，无异于是“以命换命”。 而在一旁的众人却听的一头雾水，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魏书阳要阻止孙雅娴施针。 随后，当孙雅娴把针灸包摊开后，便抬头一旁站着的众人说道：“你们都出去。” 然后又看了一眼易思远说道：“你留下就行。” 随后又对着凌昀说道：“丫头，你也出去。” 凌昀不解的问道：“孙奶奶，为什么？” 孙雅娴伸手将凌昀额头上掉落的一缕头发捋上去，然后一脸慈祥的说道：“听奶奶的，出去等着，奶奶保你哥哥平安无事。” 凌昀闻言，又看了看魏书阳，见魏书阳也对她点了点头，于是便慢慢的退了几步，然后朝门口走了过去，那一众医生本来还想看这两位老人是怎么施救的呢，可突然就遭到了“逐客令”，于是也满是不愿的出了手术室。 在看到众人出来后走进办公室，秦松柏抬头看了过来，而这几名医生看清椅子上坐着的人时，又是一惊，随后问好道：“领导好。” 秦松柏便开口问道：“怎么出来了？病人现在怎么样？” 其中一名医生便说道：“那两位老先生让我们出来的，我们易院长在里面。” 秦松柏虽然不解，但他知道既然对方是保健局的专家，又是凌游的亲人，所以便知道两位老人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大家只需继续等消息就可以了，于是自己也不再多过问。“嗯”了一声后，点了点头。 随后当他看到身后一同走进来的凌昀时，便开口问道：“丫头，你是凌昀吧？” 凌昀听到有人唤自己，这才从难过的情绪里反应过来，抬头看着秦松柏回道：“嗯，我是凌昀。” 秦松柏便打算安慰安慰她，然后说道：“我是秦艽的父亲，听她说，你们是朋友。”. 凌昀这才打起了点精神，点着头说道：“原来是秦伯伯，您好。” 秦松柏便招了招手：“来，坐到伯伯这来。” 凌昀闻言便走过去，在秦松柏身边坐了下来，但是却抑制不住情绪趴在桌子上抽泣了起来。 秦松柏见状心中既是对凌昀的心疼，又是对凌游的自责，摩挲了一下凌昀后背喃喃道：“是秦伯伯没有保护好你哥哥。” 而这一幕幕却全被郭天宁和龙世安看在了眼里，他们现在是越来越清晰这个凌游究竟和秦松柏是有着多深的关系了，同时龙世安也是恨恨的咬牙心道，庞大佑啊庞大佑，你等老子回去的。 而此时的手术室里，孙雅娴从针灸包里，挑选出了十三根银针，便将其它的针都放到了一旁，易思远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禁疑惑孙雅娴为什么这么做。 而紧接着，孙雅娴一只手手执一根银针，另一只手便抬起了凌游的胳膊，在凌游的少商穴上，从外向内直刺而进。 随后又拿起第二根针，对易思远说道：“后生，麻烦你帮我把我孙子的鞋袜脱下来。” 易思远闻言，赶忙照做，待凌游的鞋袜被脱下来之后，孙雅娴便执针在凌游足大趾，趾甲根角侧后方0.1寸处的隐白穴上从外向内直刺而入。 紧接着，孙雅娴又拿起第三根针，在凌游腕掌横纹的中点处，从外向内直刺而入。 随后，孙雅娴立即又拿起第四根针，在凌游足外侧，外直下方凹陷处的申脉穴从内向外直刺而入。 跟着，第五针拿起，孙雅娴又对易思远说道：“帮我把他扶起来坐好。” 易思远点了点头，便赶忙上前去给凌游扶了起来呈坐姿，而随后他便站在一旁稳定凌游的姿势，以免凌游失重倒下去。 孙雅娴拿着银针，在凌游后颈部，当后正中发际直上一寸、枕外隆凸直下、两侧斜方肌之间凹陷处的风府穴上摸了摸，然后很呼吸了一口气后，从外向内直刺而入。 而当这一针扎下，凌游的手指突然动了动，这一幕刚好被易思远看到，他下意识的惊呼道：“有反应了！” 而孙雅娴却瞪了他一眼：“噤声。” 易思远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赶忙闭紧了嘴巴。 随后孙雅娴又拿起第六根针，找准凌游脸颊部，下颌角前上方的交际隆起处的颊车穴上，由外向内将针直刺而入。 而就当孙雅娴扎完这针之后，易思远突然意识到了孙雅娴刚刚都在哪几个穴位上下了针。 而刚刚这几个穴位，我们常称它们为：少商、隐白、大陵、申脉、风府、颊车。 可这几个穴位还有各自的别称，乃是：鬼信、鬼垒、鬼心、鬼路、鬼枕、鬼床。 当想明白这点，易思远不可思议的看着孙雅娴，心中大骇：“难不成这位老先生，正在施的就是传言中天医派的“鬼门十三针？” 第209章 绳索已解 孙雅娴此时一刻都不敢松懈，立即又拿起第七根银针，在凌游的面部唇沟凹陷处由外向内直刺而入，这一穴，名为承浆，别名天池，又为鬼市。 在天医派的鬼门十三针的口诀中，正所谓，一针在少商、二针在隐白、三针大陵上、四针延申脉、五针风府当、六针颊车躺、七针承浆逛。 紧接着，第八根针，孙雅娴抬起凌游的另一只手，将手握拳，在屈指时中指尖处的劳宫穴直刺五分，而这一穴，又名鬼窟。 就当这一针扎下之时，只见凌游的眼皮不自觉的动了动，而反观孙雅娴，满是皱纹的脸上现如今满头大汗，嘴唇也全无血色，变得苍白起来。 魏书阳在一旁心疼的扶了一下孙雅娴的胳膊，对她摇了摇头，而孙雅娴却执拗的甩开了魏书阳的手，继续去拿起第九根银针。 然后在凌游头部发际正中直上一寸位置处的上星穴，直刺一寸，这一针又称鬼堂。 而后，只见孙雅娴全神贯注去施以下几针，十针踢“曲池”，十一“上下梁”、十二“海底把鬼藏”。 当这三针刺下之后，孙雅娴的身子已经几近脱力，用一只手吃力的撑着拐杖，雪白的头发也已湿了半头。 易思远看着这一幕，心都不由自主的跟着揪了起来，他生怕这位老人在下一秒就会因为脱力而昏厥。 而当孙雅娴就要拿起第十三根银针的时候，魏书阳伸手按住了孙雅娴的手，眼泪在眼圈里不住的打滚：“雅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住的对孙雅娴摇着头。. 孙雅娴一反常态的没有去对魏书阳发脾气，而是用拿拐棍的手，去拍了拍魏书阳的手背，对他笑了笑。 而这一笑，却让一直强忍着热泪的魏书阳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他刹时间想起了与凌广白、孙雅娴三人年轻时的一幕又一幕。 孙雅娴不敢再拖延时间，她生怕自己的体力支撑不住第十三针的行针，于是一把拿起针灸包上的最后一根银针，看准凌游的人中穴，一手执针，直刺而下，这一针，又称鬼宫。 而紧接着，只见浑身是汗的凌游，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就如同三伏酷暑天，突然被一阵严寒冷风在身上轻拂而过一般，于此同时，连接着凌游身上的各类仪器，也瞬间有了反应，各方面的数值都在缓慢接近正常。 魏书阳这时在凌游的脚腕处伸手去搭脉，几个喘息后，魏书阳喃喃道：“绳索已解，乱中生序。” 而再观孙雅娴，她用一只手轻抚着凌游头发，口中则是有气无力的低声嘀咕着一些话语，易思远凑近去听，但也只不过听到了些只言片语。 “一点天门开，鬼王下凡来，手持金针通三界。此针不是非凡针，老君赐我扎斜精，化为灵祖手中器，赶山填海灭鬼形，一扎东方甲乙木，二扎南方丙丁火，斩除水怪并山精，三扎西方庚辛金，妖魔鬼怪魂魄倾，四扎北方壬癸水，斩头削耳挖眼睛，五扎中央戊已土，通天灵地展威灵，五百蛮雷当空发，王帅统兵遍游巡，仰差打邪朱元帅，不信道法灭神形。” 口中念罢，孙雅娴伸手将凌游人中穴“鬼宫”上的那根银针，以一种很快的速度，突然拔了下来。 而这针一拔，就只见凌游顿时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气息变得平稳了起来。 与此同时，站在凌游身后，扶着凌游身子的易思远，突然耳闻一阵漏气之声传进耳朵里。 而就在他寻找之时，这漏气声从一处变为两处，两处又变为三处..... 随后，易思远注意到了凌游的身上，只见这漏气声不是别处传来，正是凌游身上现有的十二根银针处发出的。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漏气”声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孙雅娴这才伸手去将凌游身上剩余的十二根银针，一一拔下，归于针灸包中。 然后对易思远压了压手说道：“扶他躺下吧。” 易思远闻言，便将凌游轻轻的扶了下来，然后回头去看各类仪器，发现凌游的身体状态竟然神奇的恢复到了正常数值，这一番景象，易思远学了半辈子中医，都从未见过，这不禁让他浑身都激动的颤抖了起来，心道：今天这一幕，就算是和他人讲述，恐怕别人都会认为是自己妄夸海口吧。 之后，孙雅娴看着易思远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后生，辛苦你了。” 易思远闻言赶忙摆手：“先生，今日晚辈受益匪浅，能看见咱们中医竟有如此神奇之术，心中只有敬佩，哪里敢称辛苦，而且我与凌大夫也算是一面之交，能看到他转危为安，我心甚慰。” 孙雅娴点了点头，然后将刚刚的针灸包递给了易思远说道：“那就再麻烦你稍后把这针丢掉吧，切记，去外面找片土地，埋起来，不要丢置在他人能碰到的地方。” 易思远接过孙雅娴手中的针灸包：“好的先生，我知道了。” 随后孙雅娴看着床上的凌游，伸手为凌游擦了擦额头的汗，当看到凌游的脸上恢复了血色，孙雅娴欣慰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小游啊，奶奶怕是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结婚生子啦，今天这条命，奶奶帮你捡回来了，等我去了那边看到你爷爷，我也算对他有个交代，日后，随着自己的愿，去做想做的事，奶奶永远支持你。” 说罢，孙雅娴不住的咳嗽了起来，魏书阳赶忙去摩挲她的后背：“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去休息，快，我扶你出去。” 待孙雅娴咳了几声，缓和了些后，她抬头对魏书阳说道：“书阳啊，我想回江宁，想回云岗村，你带我回去吧。” 魏书阳不住的点着头：“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回去，现在就回。” 说罢，魏书阳一手扶着孙雅娴，一手拄着拐杖，两个老人就这么搀扶着朝手术室的门走去，易思远见状也赶忙上前去扶。 就在两位老人走到门前时，孙雅娴停住脚步，又回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凌游，随后转过身，便出了手术室。 第210章 苏醒 而当听见手术室的门传来响声，凌昀立马站了起来，赶忙朝外面走去，办公室里的人见状也纷纷站了起来一同走了出去。 当凌昀看到孙雅娴和魏书阳后，她急忙说道：“魏爷爷，孙奶奶，我哥怎么样了？” 孙雅娴拍了拍凌昀的手笑道：“无碍了，无碍了，奶奶不是说了嘛，保你哥哥无事。” 凌昀闻言立时又哭又笑，握着孙雅娴拄着拐杖的手委屈的像个孩子。 孙雅娴帮凌昀擦了擦眼泪劝慰道：“不哭，不哭。” 而这时，秦松柏走上前，微微欠身说道：“辛苦二老了。” 魏书阳这时看向秦松柏，眉头微皱：“你就是秦家的松柏省长吧。” 秦松柏闻言也不托大，点头称是：“您老唤我松柏就好。” 随后他又赶忙关心道：“魏老，小凌他，脱离危险了吗？” 魏书阳抬头看着秦松柏，直了直腰板说道：“已经无碍，休息休息便能醒来。” 说罢，他看了看虚弱的孙雅娴，然后说道：“我们走吧。”孙雅娴便点了点头。 而秦松柏忙说道：“二老，我让人带你们去休息。” 魏书阳摆了下手说道：“免了，我们回江宁。” 凌昀闻言开口说道：“魏爷爷，怎么现在就急着走。” 魏书阳看着凌昀换了一个态度说道：“小昀啊，你照顾好你哥哥，我和你孙奶奶就先回去了。” 而秦松柏看到面无血色的孙雅娴，也立即表示道：“二老，休息一晚吧，孙老的身体看起来很虚弱，怎能现在就长途跋涉的回江宁呢。” 而魏书阳闻言也看了看孙雅娴，他也希望孙雅娴能先休息一晚，可孙雅娴却对他摇了摇头，那样子，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小女孩一般。 魏书阳见状也只好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对秦松柏说道：“无需再劝了，我们现在就走。” 说罢，便带着孙雅娴迈步朝外走去，凌昀也跟上搀着二人且一边继续劝说着。 而秦松柏伸手止住了其他人的脚步，独自跟了上来，随后对着魏书阳和孙雅娴抱有歉意的说道：“二老，小凌的遭遇，是我的疏忽。” 魏书阳闻言便停了下来，然后用余光看了看身后的人，低声对秦松柏说道：“我孙凌游，不是任何人的政治棋子，我想秦老将军偏爱凌游的目的也并非是让像你现在这般行事，还望秦省长别会错了意。” 秦松柏听了这话后，瞬间感到无比汗颜：“您老的话，我记下了。” 魏书阳看了看秦松柏，然后再没有出声，只是扶着孙雅娴继续往前走，秦松柏回身对龙世安招了招手，龙世安便快步走了过来：“领导。” 秦松柏站在原地看着魏书阳和孙雅娴的背影叹了口气说道：“派人送二老回去。” 龙世安闻声便说道：“是。” 然后便唤来了那两名省厅的警察后，一道跟了上去，并吩咐二人将魏书阳和孙雅娴送回江宁。 经过了一天的惊心动魄，在场的人终于算是松了口气，在凌晨的时候，秦松柏因为第二天还有会议要召开，便嘱咐了郭天宁代他在这里坐镇，并说等凌游醒后，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而其余的人却也皆是一夜未眠，不无担忧的守在这里，易思远更是亲自带队守在手术室里等着凌游苏醒。 直到第二天，一束和煦的暖阳照了进来，趴在桌子上小憩的凌昀突然被梦魇惊醒。 然后便起身走出办公室来到了手术室门前，而这时，恰好门被打开，易思远激动的走了出来，当看到凌昀时，他激动的说道：“凌大夫醒了，醒了。” 凌昀听了这话，赶忙拉开门就冲了进去，而守在办公室的其他人也听到声音赶了出来。 当凌昀进了手术室后，看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凌游，激动的冲到他的面前抽泣道：“哥！” 凌游顺着微弱的声音看过来，而眼睛现在看人却还是有些模糊，当凌昀走近后，他才确认了是谁，然后伸出手露出一个笑意道：“小昀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凌昀趴在他的身上不住的流泪：“你可吓死我了哥。” 凌游摸着凌昀的头发，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了嘛，别哭。” 随后，凌昀抬头看向凌游：“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凌游“嗯？”了一声，并没有听清凌昀在说什么，凌昀见状便又提高了音量说道：“我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凌游这才听清，然后笑了笑说道：“我没事。” 而随后却是双眼出神的喃喃道：“就是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到爷爷和孙奶奶了。” 而这时，郭天宁和龙世安等人也走了进来，凌游注意到后，才看了过去，但视线很模糊，他便朝凌昀问道：“谁来了？” 郭天宁没等凌昀介绍，便快步走了上来，抓住凌游的手说道：“凌游同志，我是郭天宁。” 凌游听后，反应了一下后，便想起了这个名字，原来是省委常委之一的纪委书记，于是便点头施礼道：“郭书记您好。” 郭天宁拍了拍凌游的手背说道：“凌游同志，受苦了。” 凌游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而这时，凌昀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便拿出来后，走出了手术室，来到外面接了起来。 可刚听了一会，凌昀瞬间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全身就如同被雷击一般愣在了原地。 手机随后也从手里掉了下去，紧接着，浑身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两名在门外说话的省医院医生看到这一幕，赶忙上来搀扶凌昀，而凌昀此时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久久喘不过气来。 这两名医生见状一个摩挲着凌昀的后背给她顺气，一个则是掐住凌昀的人中穴。 半晌后，凌昀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声音撕心裂肺。 手术室里的人听到门外的声音后，有几人赶忙走出来查看情况，凌游的耳朵有些听不清，于是便问道：“怎么了？” 郭天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他听出了是凌昀的哭声，怕凌游的情绪再受到波动，于是对凌游说道：“哦，没事凌游同志，你安心休息。” 可凌游又哪会信了这话，探了探头，想要去听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时，龙世安的电话也响了起来，他拿出来接听后说道：“说。” 这时就听电话里，那两名昨日去送魏书阳和孙雅娴的省厅警察里的其中一名的声音传了出来说道：“厅长，那位孙老，今晨过世了。” 第211章 回家 当龙世安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立即看向了门外的方向，终于知道凌昀为什么而哭了，于是他对电话里的人说道：“我知道了，在那里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老人家的地方，帮着忙一忙。” 片刻后，龙世安挂断电话走了过来，郭天宁直视着他，龙世安眯着眼摇了摇头，郭天宁不问，也知道没有发生什么好事。 半晌后，县医院的院长安排工作人员，将凌游推送进了住院部的高级护理病房，并安排了专职护士和护工进行陪护照顾。 而凌游此时心里十分慌乱，虽然自己现在听不清也看不清，但他的心里却如明镜一般，于是他转头看向眼睛已经哭的肿成核桃大小的妹妹凌昀问道：“小昀，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正在为凌游削苹果的凌昀低着头说道：“昨天。” 凌游侧着耳朵听后，又继续问道：“自己吗？” 凌昀听到哥哥的问题，突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而这一身影的变化，却被凌游发现了，于是又追问道：“小昀，你从不跟哥撒谎的。” 凌昀闻言，半晌后忍住泪水点头道：“就是我自己来的嘛，我骗你干嘛？” 凌游立马脸色沉了下来，看向凌昀说道：“小昀，你哥不是一个不堪一击的懦夫。” 说罢，他看见凌昀模糊着抬起了头看他，于是他又接着说道：“是不是孙奶奶来过？” 凌昀闻言手里的苹果突然一脱手掉在里床上，凌游接着说道：“现在就带我回江宁，回家。” 说罢，一把扯下手里的输液针，又掀开了被子，凌昀见状赶忙上前劝道：“哥，你需要休养，别乱动啊哥。” 凌游站在床边面对着床对面的凌昀，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两个穴位说道：“我的针术，是和孙奶奶学的，我就是再糊涂，这鬼门十三针在我身上下过穴我还是知道的。”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这针术，当年孙奶奶只敢教我十二针，第十三针他说破天都不肯传授予我，你可知为何？” 凌昀哭着摇了摇头，凌游接着一字一顿的说道：“有违天道，必有天收。” 说罢，他迈步摸索着走了过来，然后对凌昀说道：“带我回去，我不想在余生里，亏欠的同时，还带着遗憾。” 凌昀知道自己哥哥决定了的事很少会有人能让其改变主意，于是便点了点头，去给凌游拿衣服与鞋让他换上，半晌后，两人从病房走了出来，一兄一妹，就这样走出了医院门口，朝着松明市机场而去。 而待到易思远等人和县医院的医生开了个会，商讨为凌游转院回省医院的事宜后，刚推开病房门，众人都傻眼了，只见病房里空空荡荡，已然没有了凌游兄妹的身影。 易思远看向县医院的院长问道：“人呢？” 县医院的院长也手足无措的看看病床看看走廊，摊着手说道：“是啊，人呢？” 易思远摸了摸自己的头，心道郭书记和龙厅长回松明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自己照顾好凌大夫，尽快安排好凌大夫回松明的行程，这才半天不到，人竟然都不见了，这可怎么和几位领导交代嘛。 而这时县医院的院长也叫来了凌游的专职护士问道：“病人呢？” 护士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病房也是直愣愣的摇着头：“刚才还在啊。” 易思远这时就知道，人肯定已经是离开了，于是伸手指了指县医院的院长说道：“你啊你啊，我可怎么说你们才好。” 说罢，易思远一甩手就带着几名医生离开了病房。 而两个小时后，凌游兄妹已经登上了前往余阳市的飞机，凌游靠着飞机的小窗口边，看着外面的层云叠雾，脑海里回想起了自己初到河东省的样子，那时候他相信的世界，全然不是现在他看到的世界，而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也换了一番模样，遍体鳞伤，狼狈不堪。 而此时的平谷县人民医院门前，驶进来一辆黑色的大众公车，车牌正是县委二号牌。 当停到住院部楼下后，只见县长吕长山下了车，随后带着手拎鲜花果篮的秘书迈步就往住院部里走。 刚到一楼大厅，得到门卫传达室消息的院长这时已经赶忙跑了出来，离得老远，当看到吕长山的身影后，就立即招手露出谄媚的笑容道：“领导，领导。” 吕长山看到这院长后，便站稳了脚步，看着他朝自己小跑着赶了过来，直到他走近后，吕长山才开口问道：“凌游，凌镇长在哪间病房？带我过去一趟。” 院长闻言，立时露出了难色，然后这才对吕长山说道：“凌镇长不在医院。” 吕长山闻言眉头一皱：“不在医院是什么意思？转院了吗？” 院长这才有些不好解释的说道：“倒也不是，凌镇长自己离开了，现在省医院的人也在找呢。” 吕长山听到省医院几个字后，便对凌游的这次治疗好奇了起来，然后对这院长说道：“哦，我去市里开会刚回来，那这来的可真不巧。” 说到这，他又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去你办公室坐坐吧。” 院长听了这话，赶忙露出笑意伸出手道：“您这边请。”说着就带着吕长山朝电梯而去，前往自己的办公室。 良久后，当吕长山从这县医院院长的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然骤变，当他听了凌游抢救时都有哪些人来过之后，吕长山现在想要扇上自己几巴掌的心都有，心里不断的后悔道：惹他干嘛哟！ 可一边想，吕长山的脚下就如生风一般，赶忙朝外走着，就连后面的秘书都有些跟着吃力了。 而当上车之后，吕长山便对司机急忙说道：“再回市里，回市里。” 秘书这时呼吸有些急促的问道：“领导，咱们不刚从市里回来吗？” 吕长山怒喝道：“我说回市里就快回去，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秘书见吕长山此时的样子，便赶忙闭上了嘴，对着司机说道：“开车。” 第212章 再回三七堂 而此时的余阳市机场，凌昀带着凌游刚刚下飞机，就见机场的特别通道上站着几个人，当看到兄妹两个走下飞机的时候，便又迎上前几步。 当凌游走近之后，看到了前面挡住路的几个模糊人影，便转头向凌昀问道：“小昀，谁？” 而这时，一个洪亮且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凌老弟！” 说着这人还疑惑的看向了凌昀，凌昀看出对方的意思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原本看到凌游还带着一丝欣喜的众人，此时就如遭受雷击一般，那人便又开口说道：“凌老弟，我是杜衡，你杜大哥啊。” 凌游听清后便露出一个笑容，伸出手说道：“是杜大哥啊，您怎么还专程来啦。” 杜衡见状赶忙上前抓住凌游的手，不无心疼的说道：“怎么搞成这样了嘛？” 而身边的薛亚言这时上前抓住凌游的胳膊问道：“老凌，你怎么回事？”说话间，眼眶都红润了起来。 凌游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无碍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而这时，杜衡赶忙对身后的秘书说道：“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秘书听后，赶忙点头称是，然后对着身后的一辆车挥了挥手。 杜衡便开口说道：“领导有个会，你麦大哥得晚些过来，走，咱们先回家。” 凌游闻言便点了点头，然后在杜衡和薛亚言的搀扶下朝刚停在身边的车走了过去，凌昀赶忙上前拉开车门，众人又把凌游扶进了车里。 薛亚言又带着凌昀赶忙走去开自己的车，片刻后，两辆车便一前一后开出了特别通道，朝着扶风县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杜衡看凌游的脸色很难看，于是也没有过多的和凌游说什么，这可把急性子的杜衡憋坏了。 直到两辆车下了扶风县的县道，顺着一条路口驶进云岗村，凌游这时打开车窗，呼吸着家乡熟悉的气息，闭着眼睛感受着和煦的微风，接着又借着微风，吹落了眼角流下的一滴清泪。 虽然从河东到江宁的一路，凌昀都没有提起孙雅娴的事，可凌游很清楚，自己稍后将要面对什么，所以他一路也没有问，因为纵使他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可心里却还是希望自己猜错了。 当两辆车刚刚停在了他这大半年里无数次梦回的三七堂门前时，可当看见三七堂院里黑压压一片人影围着一个巨大的红木棺材时，凌游的心，猛然一震剧痛。 凌昀从薛亚言的车上下来，上前去搀扶凌游下了车，院里的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凌游，而多数人此时脸上都是阴霾之色，还有几名上了年纪的村民女人，忍不住掩面落泪。 而当凌游走进小院，一阵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凌游很快就知道了走到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他眯着眼看了过去：“你也来啦！” 此人正是秦艽，而同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母亲常文锦，此时正在屋里陪着魏书阳说话。 秦艽点了点头，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凌游，伸手想要去看一看凌游的伤，可随后又收了回来，当她知道凌游受伤的事时，已经是昨天夜里了，经过一晚的失眠担忧，本打算今晨就立刻坐最早的航班前往河东的，可还没等自己出发，就在凌昀的口中听到了孙雅娴老人去世的噩耗，于是就立即与母亲赶忙来了云岗村。 而知道了前因后果的她，一度也认为是自己的父亲太过谨慎小心，没有保护好凌游，才酿成了今天的结果，于是她也自然而然的心生一种自责。 而凌游却从没有这么去想过，他不怪任何人，唯一要说去怪的，就只能说怪自己太过自大，怪自己低估了人心的恶，怪自己用血的教训，才让他上了这么一堂让他永世难忘的必修课。 于是他伸手轻轻拍了拍秦艽的肩膀，便迈步朝正堂走去，秦艽本希望凌游能够对他发发脾气，骂她两句，她可能心里还会好受些，但凌游此时对他的态度，不禁让她更加难过，只能在身后默默的跟着凌游一同进屋去。 就当凌游走进正堂，拄着拐杖坐在诊桌后的太师椅上的魏书阳一眼看了过来，然后站起来走了两步嗔道：“才刚刚转好，就奔波回来，你不要自己的身体啦？简直是胡闹嘛。” 当凌游听到魏书阳的声音后，“噗通”一声便跪在了魏书阳的身前：“魏爷爷，我......” 魏书阳见状一把扔下了手里的拐杖，俯身去扶：“你这孩子，这是干嘛呢，快起来。” 凌游摇着头，抓着魏书阳的手：“是我害了孙奶奶。” 魏书阳紧紧抓着凌游的手，长长的叹了口气：“傻孩子，你孙奶奶哪里会希望你这么去想。” 见到此状的屋里众人，也是不禁心痛万分，可却谁都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直到晚间时分，众人散去，并约定好了第二天的下葬时间，此时的三七堂，只剩下了凌家兄妹和魏书阳。 凌昀在屋子里收拾着，而魏书阳则是带着凌游守在孙雅娴棺材前，为孙雅娴烧着纸钱。 凌游换上了一身黑色衣服，腰间扎着一条麻布白巾，一张纸钱一张纸钱的朝着火盆里送去，一言未发。 魏书阳则是罕见的叼着已经戒了多年的一个烟斗，吧嗒吧嗒的抽着。耷拉着眼皮，看着棺材前孙雅娴的遗像发呆。院子里静的只能听见蝉鸣和风声。 半晌后，凌游才开口道：“魏爷爷，您说，我是不是错了。” 魏书阳听后，缓缓转头看了过来，然后用鞋底磕了磕烟斗里的烟灰，随后又装上了一袋，呲啦一声划开火柴点燃，一阵浓浓的烟雾随着西风飘向了远方。 魏书阳才缓缓开口道：“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谁又是对的？谁又是错的呢？” 魏书阳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指了指凌游：“你摸一摸你的心，它早已给了你答案，不要怀疑它，跟着它走下去，总有一天，它会告诉你，你就是对的。” 第213章 葬礼 凌游扔进火盆一张纸钱，然后抬头看着眼前的棺材说道：“可我害死了孙奶奶。” 魏书阳脸一沉：“你要是这么去想，那雅娴就白死了。” 说着，魏书阳抽了一口烟，看着孙雅娴的遗像说道：“你孙奶奶十二岁行医施针，治病救人是她这一生的理想，她认为，能在她生命的终点，救回她看着长大的孙子一命，这是她生命最完美的句号，而你凌游的理想又是什么？” 当闻听此言，凌游缓缓抬起了头，魏书阳接着说道：“你在柳山镇做的事，小昀都和我们说过了，我和你孙奶奶为你骄傲，那是因为你用自己的努力帮助了柳山镇数以万计的农民。可你现在在和我说什么？说你错了？你告诉我，你错在哪里了？” 凌游转过头，看着魏书阳的身影，那个苍苍老矣的身形，此时在他的眼中显得无比宽大，宽大到能够笼罩住此时弱小无助的自己。 “魏爷爷......” 魏书阳一摆手：“你没有错，错的是擅权滥用的那些人，错的是苟利于己的那些人，错的是用国家和人民赋予他们微薄权利，他们却最大程度错用在施压人民身上的那些人。而你凌游何错之有？” 说着魏书阳又激动的指着棺前的遗像：“她孙雅娴，又何尝是死于你凌游之手。如果你真的被你孙奶奶的死心怀不安，那你就去报复那些人，而不是在我们两个老家伙面前内疚自责。” 凌游在听了魏书阳的话，两行清泪簌簌落下，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魏书阳的话犹如一道天雷般在凌游的耳边炸响，其语音绕梁三日，久久不息。 凌游没有说什么，纸钱在手里捏的吱吱作响，片刻后，凌游重重的朝孙雅娴的遗像磕了三个响头。 而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凌游便换了一身新的黑色衬衫、黑色长裤和黑色皮鞋。 因为孙雅娴一辈子孑然一身，没有婚嫁也没有侄男甥女的原因，于是凌游便与凌昀一同胳膊上系着孝箍，腰间系着孝带，头上披着麻布，行逝者孝子嫡孙之礼。每进小院一人，兄妹便鞠躬行礼，以示谢意。 而待天色已白之时，小小的云岗村，车子一路从三七堂排到了村口，吊唁之人络绎不绝，达官商贾、村民百姓皆聚于此。 这其中不乏有凌晨便从林江省长原市赶来的孙雅娴生前的病人，不过片刻，就有其中包括江宁省省委书记尚远志、河东省省长秦松柏、江宁省公安厅副厅长兼余阳市公安局局长杜衡、江宁省卫生厅厅长褚子键等一众人派人送来的花圈，摆满了小院。 而这次葬礼的主持人还是由村长魏大宝担任，待时辰刚到，魏大宝便开始了仪式，整个过程庄重且压抑，就连今天的天气都像也为之动容一般，乌云遮日，灰蒙蒙的。 直到魏大宝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后，凌游便上前拿起一个瓦盆高高举过头顶喊道：“奶奶，您，一路走好。” 说罢重重的摔在地上，瞬间，瓦盆便被摔着四分五裂，而后一辆车牌尾数为零八二的车开到了小院门前，魏大宝拿着一只纸公鸡置于车顶，然后又走回小院。 车牌的含义是，孙雅娴享年整八十岁，加一天岁、一地岁正好为八二之数，而纸公鸡，则代表着民间习俗“金鸡引路。” 做完这一切，几名村中壮汉就在棺前做好准备，紧紧注视着魏大宝，又颂了几句民俗的葬礼词汇后，魏大宝便抬手喊道：“起灵。” 立时，一声唢呐声瞬间响彻云霄，几名大汉抬着棺材便在手捧遗像的凌游身后一道往外走。 而秦艽、杜衡、麦晓东、薛亚言等人也同样面色凝重的跟在后面，秦艽因为常去孙雅娴那里针灸的原因，对孙雅娴更是有着一番与其他几人不同的情感，此刻早已哭成了个泪人。 而后在黑压压数百人的送葬下，众人一道上了埋葬着凌广白的那座小山上，而此时在凌广白的墓前，早已挖好了一个深坑。 这也是孙雅娴生前最后一个愿望，那就是能将自己埋葬在凌广白的墓边，与他地下相聚。 紧接着便是正式下葬，佝偻着身子的魏书阳站在二人的墓前，但并不像凌广白去世时那般哭的几度晕厥，而是久久不语，一滴泪也未掉，只是看着那两座冷冰冰的墓碑，眼里出神。 直到埋了土，立了碑，仪式结束，凌游才拜托魏大宝又嘱咐薛亚言和凌昀帮自己照料一下来客，而自己则是陪着魏书阳一同站在这两座墓碑前。 凌游今日眼睛已经好转了些，虽然看东西还是略有模糊，但好歹离近些，能看清人脸了，此时他看着魏书阳的样子，不免心疼，于是便上前握住魏书阳紧攥着拐杖的胳膊：“魏爷爷，今天风大，咱回吧。” 魏书阳闻言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直到一阵风掠过山岗，魏书阳才咬着牙簌簌的眼泪夺眶而出。 凌游见状一把抱住了魏书阳，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可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这几位老人的感情，不是自己能够感同身受的，而且活了大半辈子人精似的老人，又哪里不懂逝者已逝，生者当节哀的道理，魏书阳现在不需要安慰，他可能只需要大哭一场，来发泄自己憋闷在心里的悲痛。 待魏书阳如孩童般的在凌游背上呜咽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道：“小游啊，魏爷爷，没有朋友了！” 凌游听到这句话，一种酸楚涌上心头，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哭出来，所以硬生生的用牙将嘴唇都咬破流出了血来。 “魏爷爷，您要保重身体啊，您要是如果也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小昀，就真的再没有亲人了。” 魏书阳直到听到这，才收住了眼泪，艰难的直了直身子，然后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久久方才平静。 第214章 三思 直到葬礼结束后的一周里，待孙雅娴头七已过，凌游的身体也恢复了大半，视力与听力也大有好转。 这一日，凌昀做好了饭菜，便去叫正在小院里下棋的魏书阳和凌游，二人便说下完这盘棋再吃。 而这时，魏书阳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凌游落了一子，然后说道：“明日吧，您呢？” 魏书阳听到这话，则是拿起手中的一颗棋子看了看三七堂的小院说道：“我，不走了，就留在这啦。” 凌游抬头看了过去，魏书阳便佯装不高兴的问道：“怎么？不欢迎我住到这？” 凌游赶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哪能呢。” 魏书阳便呵呵干笑了两声，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这里，离那两个老家伙近一些，我无聊了，还能找他们去说说话。” 然后将手中的棋子落下后，又指了指凌游说道：“同时也能帮你看住三七堂，替你解决后顾之忧，你看怎么样？” 凌游看着魏书阳，心中五味杂陈，点了点头说道：“小子当然是求之不得。”说罢，也落了一子。 魏书阳抬手拿起一个“车”，落下后笑道：“死棋了。” 说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你小子，不在状态。” 凌游也站起了身，上前与凌昀一同，一左一右的陪着魏书阳往正堂里走，凌游边走边说道：“没有魏爷爷，我挺好的。” 魏书阳哼了一声：“胡说八道，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你真当我老糊涂了？” 凌游便苦笑了两声：“您心明眼亮的，我岂敢骗您呢。” 随后扶魏书阳落座后，凌游也坐了下来，然后说道：“秦老昨天给我打来电话，与我聊了很久，并说希望我这两日能去京城一趟。” 魏书阳听后去拿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你在犹豫什么？” 凌游端起碗，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经历了此事，我...” 说到这，他又赶忙补充道：“我倒不是因为别的，我只是怕......”说着他看了看魏书阳，又看了看凌昀。 魏书阳心领神会，于是便说道：“小游啊，有一句名人名言，你听过没有？” 凌游闻言一怔，看向了魏书阳，魏书阳夹起一块菜后说道：“听拉拉蛄叫，还不种庄稼啦？” 一旁的凌昀听后噗嗤笑了出来：“魏爷爷，这算哪门子名人名言嘛？” 魏书阳便也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凌游说道：“你怕东怕西的，那你干脆哪里都别去了，就留下来陪着我们。”说到这又用筷子指了指凌昀：“小昀也是，哪里都别去，就守在你哥身边，咱们俩啊，一步都不离开他。”说罢便看着凌游，身子向前倾了倾：“这下，你看中不？” 凌游啧了一声舌，苦笑道：“您老就别调侃我了，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嘛！” 魏书阳闻言便带着些玩味的说道：“小游啊，现在的你，可不是那个我亲眼看着长起来，十几岁时就敢口出狂言，要为苍生立命的你了。” 凌游低下头叹了口气道：“以前是无知者无畏，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看过了黑暗，便恐惧黑暗，魏爷爷，我也是人，我也有七情六欲，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血肉之躯，仅此而已。” 魏书阳笑了笑，看着凌游说道：“我们小游啊，现在才是真的长大了。” 说到这，魏书阳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然后欣慰的说道：“人吃五谷杂粮，就没有不经历生老病死的。所以，人就是人，就是要先懂得恐惧，才能克服恐惧，如果只知道无畏无惧的往前冲，那是莽夫，绝不是智者之为。”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魏书阳便接着说道：“《论语·公冶长》中说，季文子三思而后行。那这三思，你可知是哪三思？” 凌游摇了摇头，魏书阳便说道：“三思，即为思危、思退、思变。思危是讲，你只有有过经历，你才能在日后再遇到险境时，去思考以前处事不对和危险的地方；而思退，则是知道了危险你才能退到安全的地方，等待时机；思变呢，就是一旦遇到良机，你要立马出击抓住机会，然后突破现在的险境。故而称之为，三思而后行。” 凌游听后不住点头：“魏爷爷，小子受教了。” 魏书阳摆了下手，然后接着说道：“这次河东是一定要回的，而此次的事故，我想与秦老将军的关系不大，那位老爷子心里明镜一般，而这次之所以你能遇此险境，却没能如意的化解，我想则是因为那秦松柏的眼界受限所致，他没能充分理解秦老将军派你到河东去的用意；虽说他现在官至一省的封疆大吏，可在看人和用人上，相比秦卫山来说，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凌游看着魏书阳摇了摇头：“我没有怪过秦家人，这也不是他们的错，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太年轻了。” 魏书阳吃了口菜，放下筷子说道：“这话分怎么说，如果说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长，那现在是什么处境还不得而知呢，被他秦松柏救了，咱高低得谢谢他；可话说回来，既然你现在已然顶上了“秦家亲信”的帽子，那你的安全就应该秦家人负责，毕竟树大招风，风险和机遇都是这顶帽子招来的，那你为这顶帽子粉饰加固的同时，这顶帽子，也理应为你遮风挡雨。” 说到这，魏书阳抬了抬手又接着说道：“既然今天说起了这个话题，那么我就还有最后一句要嘱咐你。” 凌游闻言便说道：“还请您老赐教。” 魏书阳便捋了捋胡子，缓缓开口道：“孟子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凌游不解的看了看魏书阳，魏书阳赶忙摆了摆手：“我可不是让你当缩头乌龟，我是要告诉你，做人也好，为官也罢，万不可让自己深陷险境，对待君子，那咱们自当以君子之礼行之，但对待小人，你要万分戒备，也不必固守君子之道，既然你现在顶着“秦家人”的帽子，大可以也可以扯虎皮拉大旗嘛，只要你做的事，是正确的，无私为公的，就不要固守本分，到时候落得个忠名，却失了条性命。” 说到这，魏书阳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凌游，然后说道：“我希望你当个郭子仪，可不愿看你成那岳鹏举。” 凌游笑了笑：“小子知道啦。” 说着，看了看凌昀，然后小声的对魏书阳说道：“咱爷俩，喝点？” 魏书阳闻言立马来了兴趣，赶忙点头：“好啊。” 凌昀却对二人翻了个白眼不悦道：“一个大病初愈，一个血压刚降下来，谁也不准喝。” 魏书阳看了一眼凌昀，又看了看凌游，拿起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得！老实吃饭吧，吃饭。” 第215章 再到余阳 第二日，凌游一早便拜别了魏书阳和凌昀一道去了余阳市，待给凌昀送去学校后，凌游便打了一辆车，出发去了江宁省委。 下车后，走进熟悉的省委大院，凌游不禁觉得像是距离上次来，过去了很久一般，而在路上，当遇到几名让凌游熟悉的面孔时，那几人也很惊讶，有些不敢确定的和凌游打了声招呼，而凌游也大方的回应着，这几人这才确认了真的是凌游，于是便与之寒暄了两句。 直到凌游上楼，走到那间熟悉的综合处办公室门前，凌游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一人看到凌游后便站起来惊讶道：“凌...凌镇长？” 凌游呵呵一笑：“你们好！”然后又指了指里面那间办公室问道：“麦主任在吗？” 有一人便热情的走了出来：“麦主任刚出去，凌镇长，您进去等吧。” 说着便走上凌游身边，对其做了个请的手势，凌游便笑着迈步朝麦晓东的办公室走过去，当路过那几名办公人员身边时，那几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和凌游笑着打招呼，凌游也一一与他们挥手点头回应着。 进了麦晓东办公室后，凌游便发现麦晓东的办公室里养了很多的新鲜的绿植，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那工作人员请凌游在会客沙发上坐下之后，便给他又倒了杯茶，然后笑道：“凌镇长，您先坐，我就出去忙了，麦主任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凌游站起身笑道：“好的，麻烦您了。” 那人见状赶忙摆手道：“您客气了，您坐，您坐就好。” 说着那人便退步走出了办公室，而凌游笑了笑，也没有急着坐下，而是走到了麦晓东书架的位置，注意到了书架上的一本，和整个书架并不协调，显得很突兀的一本艳丽书皮包装的书。 抽出来一看，只见书面上写着三个大字《育儿经》，凌游翻了几页，不禁嘴角上扬了起来，然后就站在书架前看了起来。 待翻了几页后，就听一阵脚步在门外越走越近，直到停住后，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凌游刚要回头，就听麦晓东的笑声已然传了过来：“凌老弟，你怎么到了没给我打个电话嘛。” 凌游拿着书，转过身笑道：“怕您忙嘛，总是一遍遍的打电话怪烦的，而且又不是不认门，就直接过来了。”说着笑呵呵的伸出了手。 麦晓东哈哈大笑，并没有去同凌游握手，而是张开双臂直接上前给了凌游一个拥抱：“老弟啊，看到你今天这个状态和气色，哥哥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啦。” 凌游笑着摇了摇头，也伸手在麦晓东的后背上拍了拍：“这段时间让各位老哥费心啦，凌游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了。” 麦晓东放开凌游后，露出一个嗔怪的表情说道：“胡说八道，咱们兄弟，怎么还又提到了谢字呢。”说着指了指凌游又露出笑意接着说道：“以后可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凌游笑了笑：“好，不说了。” 然后便把手里的书放回到了书架上，麦晓东也注意到了凌游在看的那本书，然后笑道：“怎么样？” 凌游歪头一怔：“什么怎么样？” 麦晓东啧了下舌：“看了以后，有没有种想要当父亲的冲动。”说着走到沙发前又补充道：“要我说啊，你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凌游耸了耸肩，无奈道：“我还年轻呢，不急。” 说着也坐回到了沙发上，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便开口问道：“我侄子的预产期在什么时候？” 一提起麦晓东即将出世的儿子，麦晓东可就立马来了兴趣：“快了快了。还有四五个月了，到时候，无论你在哪，你这个当叔叔的，都得回来喝喜酒。老太太和你嫂子，前两天还念叨你呢，说当时要是没有你妙手回春，也没有这孩子。” 凌游摆了摆手：“言重了哥哥，不过这喜酒，我可肯定是要回来喝的。” 说着，麦晓东便又和凌游讲了些给孩子做检查时，看到b超图片的样子，描述着他的心情和幸福，凌游笑盈盈的听着，不禁也觉得麦晓东有了孩子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直到说了半晌，麦晓东才又笑了笑，然后抬腕看了看手表：“诶哟！这个点儿，领导也快忙完了。” 凌游于是便探了探身子问道：“尚书记有没有说，叫我过来做什么？” 麦晓东下意识看了看门的方向，然后说道：“他倒是没说，但是我猜测，应该和尚小天有关。” 凌游“哦？”了一声：“尚小天又怎么了？” 麦晓东便凑近了些对凌游说道：“据说是病了，但什么病，我还真没敢打听，不过病了有一段时间了，现在人都转到京城医院了，可也没见好转，本来尚书记早就想联系你了，但前段，孙老的事.....他才没好意思和你提。” 说到这，麦晓东顿了一下：“昨天和我问起了你，我这不说你就要回去了吗......”麦晓东面上有些尴尬，因为凌游要走的事，在余阳只有自己和杜衡、薛亚言知道。 凌游见状便摆了摆手：“无妨的麦大哥，我的行程又不是什么秘密。” 麦晓东闻言才尴尬的笑了笑：“所以尚书记才打算今天约你来见个面。” 言罢，麦晓东又想了想，然后继续说道：“至于还有没有别的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凌游便点了点头，也没再多想，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我知道麦大哥。” 放下茶杯又转换话题笑道：“本来想约你和杜大哥还有亚言晚上喝顿酒的，但今天我得走，你们可别见怪啊。” 麦晓东摆了摆手：“酒什么时候都能喝，下次回来，我陪你喝上一天一夜。”说罢，两人都是呵呵大笑。 而没一会。麦晓东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起身走了过去，接起来后，答应了两句，便放下电话对凌游说道：“走吧老弟，尚书记回来啦。” 第216章 怪病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便起身同麦晓东一道出了办公室，走去了尚远志的办公室门前。 到门口敲了敲门后，麦晓东便推开了门，当尚远志抬头看向凌游的时候，脸上便洋溢出了一片笑容：“小凌啊，快进来。” 麦晓东也看了看凌游，然后便请着凌游走了进去，凌游驻足后也客气的向尚远志打招呼道：“尚书记，好久不见啦。” 尚远志闻言便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走了出来：“是啊，得有大半年没见你了。” 说着指了指眼前的沙发，而麦晓东去给凌游倒了杯水便说道：“书记，凌游，你们先聊，我先出去了。” 尚远志也知道凌游和麦晓东的关系不错，于是便开了个玩笑说道：“去吧，等我和小凌说说话，你们兄弟再叙旧。” 二人闻言，也是呵呵跟着笑了笑，麦晓东于是便退了几步走出了办公室。 凌游见尚远志坐下后，然后也跟着坐了下去，尚远志打量了凌游一番后点了点头说道：“嗯！瘦了很多，也黑了些，看来没少吃苦嘛。”. 凌游闻言便笑道：“还好，我这人阳光晒一晒就黑。” 尚远志点了支烟，放下火机后吐出一个烟雾摆手道：“我年轻时，是下乡干过农活的，你小凌是每天在办公室里养尊处优，还是真正的下到田地里，为老百姓解难分忧，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凌游闻言便笑道：“都是工作的本分嘛。” 尚远志指了指凌游便说道：“嗯！确实是你的本职工作，但现在的风气变了，能把工作当成本分的，就值得人去夸一夸了。” 凌游也听出了尚远志话中对现在体制内的一些人的明褒暗贬，于是只好跟着笑了笑。 尚远志随后便说道：“吃着人饭，不拉人屎的，也是大有人在，你的遭遇，我听说了，据说就恰好是几个嚣张跋扈之徒，恶意报复你的？而且，前两日我与秦省长去电话的时候，也过问了此事。” 凌游闻言心里一震，他没想到尚远志竟然会和秦松柏提及此事，因为自己现在是河东省的干部，说句难听的，尚远志一个江宁省的书记，去过问人家河东省的家事，不免会被人说成狗拿耗子。 可尚远志接着说道：“当时，我就希望能把你留在咱们江宁，可秦松柏却横插一脚把你调到了河东去，现在呢，让你遭受了这么大的不明之冤，我自然要和他论断论断的。毕竟咱们江宁也算是你的娘家嘛。” 凌游虽然心里暗笑尚远志的比喻有些别扭，但还是有一丝感动的，毕竟有人为自己撑腰抱不平，那也是尚远志的一份心意。 于是他便说道：“多谢尚书记了，这次也是怪我大意，以后不会再让类似的事发生了。” 尚远志便点了点头，然后又吸了一口烟后，接着问道：“今天就要回河东去嘛？” 凌游心道，尚远志应该要和自己谈“主题”了，于是在心里想了想后，便说道：“哦，今天不直接回河东，先去京城一趟。”凌游这样说，心里便断定尚远志知道自己去京城是去见谁，可细想了想，自己与秦老的那点关系，在尚远志这里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如果尚远志想要深思的话，也定是能够猜到自己出了这样的事后，京城一行肯定是难免的，于是也不隐瞒。 而之所以将去京城的事说出来，也是凌游想给尚远志一个台阶下，毕竟以尚远志的身份，为了儿子的病来求他，让凌游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便把话茬主动送到了尚远志的嘴边，因为专程去看病，和顺路去看病，还是后者，更能让人说的出口些。 果然，当听到凌游要去京城的话时，尚远志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于是他便点了点头，很快也就猜到了凌游去京城见谁。 而后，尚远志铺垫了一下问道：“说起京城，我记的你是在京城首都医学院毕业的，还不知小凌你在京城医院可有相识的权威？” 凌游便接话明知故问道：“哦？尚书记有亲友病了？” 尚远志闻言，便借坡下驴的先是把手里的烟头掐灭，然后叹了口气道：“犬子小天，你应该见过的。” 凌游点了点头：“哦哦哦，尚总，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尚远志便接着说道：“说来惭愧，不久前小天出差去了趟河东，回来就得了个怪病，时长胸闷气短、四肢无力、鼻子出血、身上还长了些小红斑，我给他找了咱们江宁的几位权威的专家看过，可见效甚微，如今人已经转院到京城医院了，可这几日的治疗效果，也是微乎其微，反而又有了严重的迹象。” 凌游闻言思索了片刻，可单纯的听尚远志的描述，并不能分析出是什么病因，于是凌游便主动开口说道：“我正好这次去京城，如果您信的过的话，我先去给瞧瞧。” 尚远志就等着凌游这句话呢，于是便笑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你的医术，我自然是信得过的，这次麻烦你了。” 凌游赶忙摆了摆手：“您说的哪里话，我是您对我有情，凌游都记在心里呢，况且举手之劳，又是医者本分之举，哪敢称麻烦。” 而此话，凌游也是发自肺腑，确实尚远志虽然在起初的时候，对自己的提拔和关照带着些私心，可却并不能抹去他的的确确对凌游有所照顾，而且这一次孙雅娴过世，尚远志又丝毫没有避讳的让麦晓东送去了花圈，以表哀悼，而这个举动，其实尚远志是大可不必去做的，可他却偏偏这样去做了，这些凌游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虽然自己对尚小天的性格不慎喜欢，但看在尚远志舐犊心切的份上，这个忙，凌游也是非帮不可的。 二人又聊了几句之后，凌游看了看时间，知道尚远志肯定还有不少公事要忙，于是便提出了告辞。 而尚远志在送凌游到门口前，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如果在河东受了委屈，就回江宁来，在这里，没人能欺负了你凌游。” 凌游闻言也呵呵玩笑道：“好，尚书记，我记下了，如果真有那天，我就回余阳给您当当司机跑跑腿什么的。” 尚远志哈哈大笑：“那我可是大材小用喽。” 又寒暄了几句，尚远志便嘱咐麦晓东送一送凌游，然后凌游和尚远志握手道别后，便在麦晓东的陪伴下一道走出了省委办公楼。 第217章 宝山 二人负手一路聊着天来到省委大院门口，凌游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啊。” 麦晓东呵呵笑了两声，随后叹息道：“相聚总是短暂，哥哥我啊，还真是舍不得你走。”说着又在凌游肩膀处拍了拍，待看到凌游胳膊上的那块黑色孝带的时候，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注意安全。” 凌游伸出手看着麦晓东：“莫道秋江离别难，舟船明日是长安。” 麦晓东看着凌游，眼神中又恢复了往日那番坚定同时又多了几分成熟的色彩后，也伸出大手紧紧的握住凌游：“凌老弟，保重。” 凌游点了点头，随后拦下一辆出租车后，二人挥手道别，麦晓东直到看着车子消失了视线，才转身迈步走了回去。 凌游乘车一路来到余阳市机场，买了最近一班去京城的机票后，便直飞京城。 而当到在京城刚下飞机，走出机场后，便看到了门外的一辆军牌奥迪，和一辆军牌越野车，车前几名身材魁梧的中山装男人，负手跨立在两辆车的四周，警惕的盯着来往的人群。 凌游看到这一幕，不禁心生诧异，他不敢确认这是不是来接自己的车，因为这种配置和警卫，完全高于之前他每次来时的阵势。 可随后，当他看到奥迪车副驾驶上下来的周天冬时，他便确认了这车定是来接自己的了。 于是他便迈步上前迎了上去，周天冬也目不斜视的走上来几步，来到凌游身前后，他还是往日那副生人莫近的表情，但是眼神中却柔和很多：“上车吧。” 凌游点了点头，便与周天冬朝奥迪车走去，来到车前，周天冬便伸手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可当凌游刚要坐进去时，他便看到了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当探身看清楚后，凌游惊诧的呼出了声：“秦老？” 而秦老看向凌游后，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座位：“上车。” 凌游闻言便坐了上去，当车门被周天冬合上后，紧接着就见车外的几名警卫也火速有序的上了车，然后两辆车同时启动，便开了出去。 秦老端详了凌游许久，给凌游盯着都有些不自在了，随后叹了口气道：“受苦了。” 凌游闻言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话，而坐在副驾驶的周天冬也看的出来，此次凌游来京看到秦老后，并不像往日一般亲近了，平白多出了些生疏感。 这一点秦老和凌游自然也感受的出来，只不过，凌游却觉得，坐的这么近的二人中间，突生出一种莫名的隔阂，这种隔阂，他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当然，一路走了很久，秦老也自然感觉的出来，他只是莫名的觉得自己对身边的这个年轻人有了几分愧疚，使二人身边多了几分屏障，而这屏障是从何而来，他也不得而知。 就当秦老再次转头想要对凌游说点什么的时候，他一眼看到了凌游胳膊上的那块黑色孝带，他立刻反应了过来，这屏障究竟是何物，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是凌游为数不多的亲人。 秦老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凌游胳膊上的那条孝带，凌游先是下意识抽了一下胳膊，随后才转过身看向了秦老。 只见秦老盯着那条孝带，沉默良久，随后深吸了一口气道：“秦爷爷，愧对你啊。” 凌游闻言，赶忙否认道：“您老这是说的哪里话，这和您没关系。” 秦老却摇了摇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笔债，自然要算到我的身上。” 凌游沉吟了片刻，才伸出了手，最后抓住了秦老的手说道：“您老千万不要这么想。” 秦老摇了摇头，用他干皱的皮肤带着些许疤痕的手，握着凌游，久久不肯放开。 而待车子行驶良久后，凌游看向窗外，却发现这条路并不是回雾溪山的方向，可他也没有过问，车里此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前面的司机和周天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待过了许久，只见两辆车来到了一处山脚下，凌游眉头微皱，有些好奇，直到看到大门上写着的“宝山”二字时，凌游才知道，他们来到了何地。 前面越野车的司机与门卫处的武警警卫交涉了一番后，大门便被打开，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开了进去。 而直到来到一处墓园门前处，两辆车便停了下来，秦老这才放开凌游的手，周天冬也立即下车，来为秦老拉开了车门，凌游也随之走了下来。 越野车上的警卫，从后备箱里各捧出一束菊花，又提着两箱高度白酒，紧跟在秦老与凌游几人的身后，一道入内。 当进入这片墓园后，秦老径直带着凌游走了很久，朝着一个方向而去，而此刻的凌游，看着眼前一座挨着一座的墓碑时，身上就如同触电一般。 随后，秦老在一片墓碑前停了下来，警卫便也上前开始在几个墓碑前放上了菊花，又拿出一瓶瓶的白酒，逐个放在每一个墓碑前。 凌游看了看秦老，只见秦老垂着手，默不作声，表情严肃和沉重。 随后，秦老环视着这片墓碑，缓缓说道：“这一路走来，历经风雨，死在我眼前的人，如小山般高。” 说着，秦老又看向了凌游的孝带道：“可万没想到，如今这盛世下，还能在我老头子身子再多一白骨。” 说罢，秦老凝眉闭上眼，随后又开口道：“这笔债，无论如何，就都算在我老头子一个人身上吧。” 说到这，秦老却又猛然睁开双眼，凌厉的目光让凌游瞬时间就感受到了秦老身上那股久经战场的杀气：“可这笔帐，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凌游要代我讨回来，要不然等我百年之后，无颜面下去面对你的爷爷奶奶。” 说着，又伸出手指着这些墓碑道：“更无颜面对我的那些老弟兄们。” 凌游在这一瞬间，释怀了，并不是对孙雅娴的死释怀了，也不是对自己的过错释怀了，而是对身边的这位老人释怀了。 他心中不禁问自己，秦老有什么错？并没有，那自己与这位已经在极力“讨好”自己的老人，又何必心生隔阂呢？ 第218章 英雄 随后，秦老又一一向凌游介绍了一番墓碑上的人物，每每介绍一人，凌游便觉得眼前冰冷的石头，突然变得鲜活了起来，脑海里也随之浮现出了这些人的音容笑貌。 待走到一个墓碑前，秦老上前拧开了碑前的白酒，在地上倒了些，然后对凌游说道：“他叫吴小二，和我脚前脚后参加的革命，我俩当时一个班，这小子，说自己一天就能杀够二十名敌人，到时候立个大功，给他娘看，我们都笑他，说他吹牛。” 随后，笑着讲述往事的秦老，眼圈突然红了起来，接着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还记得那天，乌云蔽日的，敌人对我们发起了总攻，我们一路打一路逃，最后小二为了掩护我们撤离，孤身一人，抱着炸药包折返杀了回去，吓得敌人撒丫子往回跑，可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玩命的追，最后拉响了炸药包，送二十来个敌人见了阎王爷，从那之后，我们再也没人说他吹牛了，可人却不在了。” 秦老看着凌游，指着墓碑问道：“你知道那时候，他多大不？” 凌游摇了摇头，看着秦老，等着答案，秦老回头注视着墓碑：“十七岁，炸的什么都不剩了，现在这里面放着的，只有他的一枚军功章，还记得当时他总说，等国家太平了，他要取个媳妇，给他娘生个大胖孙子，顿顿吃肉，顿顿喝酒，可结果呢，临了临了，女人的手都没摸过，肉是啥味的都没尝过，唯一喝过的一次酒，还是誓师大会时候喝到的那一小口，在嘴里吧嗒了一天味，说酒真香。” 凌游看着眼前墓碑，不禁肃然起敬，随后对着墓碑深深的鞠了三躬，起身说道：“他是位英雄。” 秦老背着手，转身看向凌游，又环指了一圈：“长眠于此的，每一个都是英雄，可那个年代需要英雄，和平年代一样需要，而什么是英雄？” 秦老问道，凌游看着他，并不知道怎么作答，秦老随后便说道：“敢直面苦难，为人民利益和人民安全英勇斗争的，就是英雄，而你凌游无论是医是官，在人民的心中，已然也已是英雄。” 紧接着秦老踱步，在一处台阶上坐了下来，凌游见状也坐在了他身边，秦老看着眼前的景象，又看了看身边的凌游笑道：“你可能会觉得说，我在给你小子画大饼。” 凌游笑了笑摇摇头：“小子可从未这么想过。” 秦老叹了口气：“劝人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本就是一种会让人诟病的行为，可如果这世上的人，都这么认为了，那也就没有英雄了，英雄啊，在利己主义思想的人眼中，就是“傻子”，可若果这世上没有千千万万这般行径的傻子，都是利己主义的人，那就乱了。” 秦老这时低眉看去，见地上有两块松动的石子，他便抠出来后，拿了起来说道：“看这两块石头，一黑一白，你认为谁是好的？谁又是坏的呢？” 凌游还是摇了摇头，秦老便说道：“现在这么看，我们谁也看不出来，但抛开现象看本质，把它掰开了揉碎了，世人眼中自有论断，不是代表正义的白色，就完全是好的，也不是代表邪恶的黑色就完全是坏的，你们中医不是讲究个阴阳调和嘛！这就是阴阳，无论你是为官也好，行医也罢，都要讲究个阴阳调和，方能万物皆宁，你无法保证这世上的人都是好人，可一旦有了坏分子的出现，那么你做的事，才能被显现出来是多么的正确，然后你才能去让大家看出何为是非，何为黑白。” 凌游听话，接过秦老手中的两块石头端详了起来，然后说道：“我明白了老爷子，受益匪浅。” 秦老闻言拍了拍凌游的手，然后说道：“伟人有一句话，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凌游歪头问道：“哪一句？” 秦老便缓缓说道：“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凌游听后便不住点头，秦老接着说道：“很多人读起这句话时，都爱把那个“奋”字去了，于是便有些投机分子动了歪心思，受了思想上的误导，理想信念和信仰便出现了松动，而我希望你做的，就是让一些人，把这个“奋”字读懂。” 凌游想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老爷子。” 随后凌游站了起来看着广阔的天地说道：“与天奋斗，与地奋斗，与人奋斗，其乐无穷。解家之忧，解民之忧，解国之忧，此人有当。” 秦老也探着身子要站起来，凌游赶忙去扶，秦老笑呵呵的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然后说道：“明白了，那就回吧。” 凌游点了点头，扶着秦老朝墓园外走去，众人出来上车后，一路便赶回了雾溪山。 回到家中后，凌游为秦老诊了个脉后，又给开了个药膳方子，交给了周天冬，虽说保健局的专家也经常来会诊，但秦老现在更愿意听凌游的话，很多时候秦老再吃药上耍小孩子脾气，周天冬都会给凌游来电，让凌游劝解，搞得现在就连保健局的几位专家，都都凌游有所耳闻了。 晚间，凌游又陪着秦老下了几盘棋，当时辰不早了，待秦老去休息后，凌游也又去了他常住的那间客房睡下了。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清晨，凌游陪着秦老吃过饭后，便说要出去一趟。 秦老也没多问，让周天冬给凌游安排了一辆普通车牌的车，凌游便自己独自驾车下了山。 一路来到市区，凌游直接便开往了京城医院的方向，在到达目的地停好后，凌游按照麦晓东短信发给自己的地址便找了过去。 而就在凌游刚进医院后，一个熟悉且陌生的声音传了出来：“凌游？” 凌游转身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一个身穿白大褂，与凌游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大小模样，梳着一头干练短发的女人。 凌游有些不敢确信，于是便缓步走了过去，当走到近前，心里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二人对视良久，凌游才开口说道：“好久不见了。” 第219章 故人 这女孩闻言，露出一个笑容，挽了一下耳边掉落下来的一缕头发道：“是啊，还就不见了。” 凌游有些不知所措，指了指她身上的白大褂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女孩头微微上扬了一下思索道：“回来有半年了。” 说着，又朝凌游问道：“你呢？现在在做什么？听同学说，你去了汉宁省医院，工作顺利吗？” 凌游笑了笑，摇了摇头：“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工作在河东省。” 女孩先是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随后接着问道：“河东省医院吗？我的一个朋友也在那里工作。” 凌游又是摇了摇头：“在河东的一个小镇，任镇长。” 女孩满是不可置信：“你居然不做医生了？” 凌游摆了摆手：“也不是不做医生了，就是突然发现自己有了新的理想去追求。” 女孩此刻的眼中充满对凌游的失望，她名叫虞晚棠，而二人在大学时，便是公认的“冤家对头”，因为他们的成绩和在医术上的天分都是名列前茅，不相上下，所以更有一些同学玩笑称，二人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医界侠侣。 而二人也真的曾经试着在一起过，但因为都是一个要强不服输的性格，所以在这种性格的冲突促使下，也导致这段感情在虞晚棠出国深造的前夕以失败告终。 虞晚棠低眉挤出一个失落的笑容说道：“可惜了，本以为能再和你争个高下呢。” 凌游呵呵笑了两声：“现在这不是很好吗？你是第一了。” 虞晚棠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种被你让给我的第一，我不屑于要的。” 凌游叹了口气，笑道：“你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变，把输赢看的这么重要。” 虞晚棠哼了一声，随后也故作释怀的说道：“你啊，永远都不懂。” 说罢，她也不想就着这个话题再聊下去了，于是便转移话题问道：“你来这里是？” 凌游哦了一声：“我来看一位朋友。” 虞晚棠点了点头：“那你去吧，我也要去忙了。” 说罢，又拿出了手机：“交换个号码？” 凌游呵呵笑着也拿出了手机来，大大方方的留下了她的号码，于是两人便背对着背前往了不同的方向。 而凌游按照地址前往了住院部的六楼后，便来到了导诊台向一位护士问道：“您好，请问尚...哦不，陆小天先生在哪间病房？” 护士闻言，看了看身边的一名年纪较大，类似护士长模样的女人，那护士便问道：“您是陆先生什么人？” 凌游看着她，护士便赶忙解释道：“陆先生是我们特等病房的病人，一般来看望他的，都要经过他的同意允准。” 凌游便点了点头：“你就和他说，我是江宁的凌游就好。” 护士微笑着点了点头：“好的，您稍等。” 说罢，便走到一边拿起座机电话拨去了一个号码，在点了几次头后，护士又换了一副更标准的微笑转身走出了导诊台：“凌先生，您和我来吧。” 凌游嗯了一声，便迈步跟了上去，一路走到一个独立的电梯间后，护士长便带凌游上了电梯，前往了一个更高的楼层。 当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就发现这个楼层完全不同于其他普通病房的样子，看起来就如星级酒店的装修一般，医护人员的配置也要更高一些。 一直沿着走廊到了一个独立病房前，护士敲了敲门，便推门让出了病房门口的位置，只见病房内，是一个独立的类似一室一厅的格局，此时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人，西装革履，很是干练。 其中一人见到凌游后便站起身问道：“是凌先生吧？” 凌游便点了点头：“是。” 那人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我们陆总在等您，您和我来吧。” 说罢，便带着凌游走到另一个门前，敲了两声后便推开了门，尚小天此刻，正虚弱的躺在床上，当看到凌游的那一刻，他明显眼中都露出了些许光芒：“凌大夫！” 唤了一声后，便欲要起身，可随之就猛烈的咳了起来。 凌游赶忙迈步上前压了压手：“躺好，躺好。” 说着拉过尚小天的一只手，便在他手掌虎口处的一个穴位上按压了起来。 刚刚按压片刻，就见尚小天的咳嗽停息了下来，而尚小天此时也又对凌游的到来心生了一种激动。 他早就有所耳闻，凌游的医术很高，就连京城的大佬都对其青睐有加，可自己却始终抱着一丝怀疑，但就在凌游刚刚简单的出了一次手后，尚小天对这种怀疑立时打消了几分，而换上的，则是一分期许，这个突如起来的病，可是让他遭了不少的罪。 凌游在见尚小天咳嗽好转了很多后，便没有立即放开他的手，而是直接拉过来身边的一把椅子坐在了他的病床边，然后搭手为其诊起了脉。 尚小天见状也不敢出声，一脸期待的看着凌游接下来的定论。 而凌游感受了一会脉象后，心里就有了些不妙的感觉，但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随后，他放下了尚小天的这只手，又伸手去拉过了另一只。 又感受了大概七八分钟后，凌游便放开了尚小天的手，然后端详着他的脸，看他此时的气色。 尚小天忍不住问道：“凌大夫，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凌游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让他把舌头伸出来，又看了看他的舌苔情况。 随后，凌游往椅背上靠了靠，然后转头看向了那名身穿西装站在门口的男人，陆小天是个人精，又岂会不明白凌游的意思，于是便对其挥了挥手，那人见状便转身走了出去，又轻轻合上了病房的门。 凌游见状，沉默了几秒钟后问道：“陆总，半个月前，您是否行过房事？” 尚小天闻言，面露些许尴尬，但还是如实说道：“是。” 随后他又习惯性的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问道：“凌大夫，您是说我的病，和做那个事有关？” 第220章 阴病 凌游沉吟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房事本没什么问题，可问题，却是出在了与你行事的这名配偶上。” 尚小天闻听此言，急的赶忙坐了起来，随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脸上没有一丝血气。 “凌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 凌游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随后翘了个二郎腿，十指交叉的放在腿上，看着尚小天说道：“陆总，我给您讲一个故事吧。” 尚小天此时哪里有心思听故事，可片刻后，却还是答应道：“凌大夫请讲？” 凌游闻言便带着三分笑意的看着尚小天说道：“明朝时，有一女子，天生媚态，可奈何家贫，十六岁时，便被父母用三斗米卖给了一个财主，做了小妾。可说来也怪，已经花甲之年的财主，在女子进门后的一个月里，显得格外的生龙活虎了起来，接连三个月，都不愿走出女子的房门，而那女子，也同样享受其中。可突然有一天夜里，财主与女子又再行房事的时候，财主突然自觉体力不支，随即便暴亡当场。而在没几个月后的某一天，正在花园吹风的女子，遇到了待家为父守孝的财主儿子，女子立时便浑身酥麻，看中了此子，而此子正值情窦初开，于是便受了女子的魅惑，与其父一般，夜夜与之厮混。但依旧好景不长，不足半年时光，财主的儿子从血气方刚就成了一副骨瘦如柴、蜡黄瘠瘦的模样，直到一夜，此子也如其父一般，撒手人寰。” 说到这，凌游顿了顿，可尚小天却听的越发入迷，忙问道：“那接下来呢？” 凌游闻言笑了笑，便又接着说道：“那财主家经过此事，便都说那女子是祸水，于是派家丁打了一通女子，便给她丢在了荒野之上，自生自灭，可女子命不该绝，被一猎户捡了回去，将养数月后，女子恢复了身体，与此同时同时，也与猎户产生了情愫，可结果还是如以往一般，身强体壮的猎户，也在不久后成了财主父子那般惨样，但女子对猎户的感情不同于财主父子，于是便赶忙请来了名医相看，可名医看后，摇了摇头，看了看女子后便说道，此乃，阴病。” 尚小天听到这，赶忙问道：“您的意思是，我得的也是这阴病？” 凌游放下腿，然后撩起被子看着尚小天身上的红斑说道：“这阴病，乃是由于与你那名配偶行事时，她月水未尽而至。可普通的女子却也无法达到让你成了如今一般的景象，只有那种先天体阴的女人方能做到。” 说到这，凌游便问道：“陆总，这样的女人，可不好找，您只能自认倒霉啦。” 但说这话的同时，凌游也在细细查看着尚小天的神色，果不其然，尚小天在听了这话后，立即脸色突变，阴沉的吓人，咬着牙念出了一个名字道：“曹云飞，妈的，你阴老子！” 凌游之前就猜测到了尚小天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入了别人的套，但当尚小天说出曹云飞这个名字时，却着实让凌游大感震惊，于是他便问道：“陆总和曹公子相识？” 尚小天闻言一怔：“凌大夫，你也认识那个王八蛋？” 凌游点了点头：“哦！半面之交。” 尚小天看了看凌游，随后便主动说道：“我前些时日去河东看项目，那个王八蛋说请我吃饭，席间安排了一个小明星招待我，那晚喝多了，就......” 说到这，尚小天有些难为情，于是便不再说下去，只是恨恨的道：“从那天后，我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原来是这个王八蛋搞得鬼。” 说罢，尚小天赶忙又朝凌游看去：“凌大夫，能治吗？”说这话的时候，尚小天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凌游闻言，沉默了几秒后，便说道：“能治，但恢复的慢些，而且半年内，你都不能再接触房事。” 尚小天听话虽然脸色不好看，但还是点头道：“能治就行，麻烦您了。” 凌游听话，便转身看到了床头柜子上的一个便签纸，然后伸手拿了过来，写下了一个方子后，又放到了柜子上：“等会让人按方去抓药，按方服用，半年内，不可间断。” 尚小天闻言后立即点着头：“好好好，凌大夫，谢谢您啦。” 凌游摆了摆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不必谢我。” 尚小天听话，便低下了头，然后缓缓将身子靠了回去，他自然知道凌游是受何人之托，而凌游说此话的目的，也是一来告诉尚小天，我来给你看病，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二来也是通过尚小天转达尚远志，这个人情，得记在你的身上。 从这次河东的事上，凌游便长了记性，有时候，人情这个东西，关键的时候能救命。 既然将方子已经开好，凌游便站起身说道：“那陆总，我就告辞了。” 尚小天闻言又直了直身子：“凌大夫如若有事我就不强留啦，今天这个情，我陆小天记在心里了，日后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还请凌大夫不吝开口。” 凌游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后，又停住了身子转过头补充了一句说道：“陆总，以后可不要再交友不慎了。” 说罢，他没有等尚小天回应，便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 而尚小天此时心里又岂能不恨，他现在恨不得立马飞到河东，将曹云飞的腿打断。 而凌游走出病房后，却是摇了摇头，嘴角向上扬起了几分，而让凌游发笑的原因则是，自己刚刚在听了尚小天的话后，留了一手，其实尚小天的病，自己的药下去，五剂就能痊愈，可他却故意把药量减了些，让尚小天在能恢复的基础上，再禁欲半年，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凌游相信，在每每尚小天寂寞之时，可能都会记恨一次曹云飞吧！ 而在临走之时，凌游留下的那句话，同样也是又一次达到了刺激一番尚小天的恨意，凌游心道：恶人就得恶人磨，这次，不用自己出手，也有好戏要看喽。 第221章 浮沉与人性 待凌游走出医院以后，便驾车返回了雾溪山，又陪着秦老住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下午，就在周天冬安排的两名警卫员的陪送下去往了京城机场；然后又独自一人出发回到河东。 就在飞机落地的那一刻，凌游看着外面的天空，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目光坚定了起来。 而此时，已经将近傍晚时分，刚刚走出机场的出站口，凌游便看到到了接人的队伍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看清凌游之后便朝他招了招手，凌游看到后，笑着走了过去，来到近前凌游道：“戚主任，怎么还劳烦您亲自过来。” 来人正是戚磊，当再次看到凌游时，他也松了口气，毕竟距离他们最后一次相见，还是当时凌游重伤在身的样子。 他接过凌游手里的一个小公文包，凌游客气了一下，但戚磊还是抢着接了过来：“当知道你的航班时间后，老板立即嘱咐我赶紧过来，接你回去，我哪敢耽搁啊。” 凌游听到是秦松柏的时候，表情复杂的笑了笑，然后与戚磊一边走，一边说道：“真的是麻烦啦。” 戚磊伸手在凌游的后背轻轻拍了拍：“这有什么麻烦的，见外了不是。” 说着，二人一道走了出来后，便上了一辆车，随后吩咐司机开车，便直接前往了松明市中心的方向而去。 车子没有前往省政府，而是径直去了省委大院，进去后，便停到了省委二号楼的小院前。 戚磊随后就带着凌游来到门口，刚按响了门铃，很快就有保姆打开了门。 走到客厅时，戚磊把凌游的包放到了衣架上挂了起来，然后说道：“老板在书房等你。” 说罢，便笑着在前面带路，二人来到了二楼书房，门没有关，当两人来到门口，秦松柏抬头看过来，便摘下脸上的眼镜站了起来，笑道：“小凌，快进来坐。” 凌游见状便走了进去：“秦省长。” 秦松柏呵呵笑着，来到了书房茶桌前的木椅上坐了下来，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嘛。” 说罢，他又看了看凌游，眼神中闪过一丝暗淡：“怎么还和我生疏了起来。” 凌游闻言便坐了下来：“没有。” 戚磊见二人落座，便识趣的说道：“老板，我下去去厨房帮帮忙。” 秦松柏闻言便嗯了一声：“去吧。” 戚磊听话看了看凌游，然后退步走了出去，又合上了书房的门。 秦松柏在茶壶里放了些茶叶，然后又烧了一壶水，房间里这时很是寂静，只有烧水的沸腾声，二人谁也没急着说话。 半晌后，待水烧开后，秦松柏在泡茶的时候，才缓缓说道：“小凌，这次，受委屈了。” 凌游闻言赶忙打断秦松柏：“省长，事情都过去了。” 秦松柏端着水壶，抬眼看了看凌游，当看到凌游与自己对视着的眼神后，他知道，凌游是真的不想去提此事了，于是便点了点头：“好，不聊这个了。” 说着，便在洗了一次茶后，为凌游倒了一杯，然后递到了他的面前，凌游伸出双手接了过来，道了声谢。 秦松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后，看着透明玻璃茶壶里飘落的绿茶茶叶，便说道：“小凌啊，你看这茶。” 凌游闻言便顺着秦松柏的目光看了过去，秦松柏便接着说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几度冷暖、几许纷繁，也不过就是如这茶叶一般，都是活得个“浮沉”二字。” 说着，他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说道：“而这饮茶时，你可知蕴含着着什么？” 凌游也同样又端起茶杯，没有擅自作答，而是看着秦松柏，秦松柏笑了笑：“拿起、放下，罢了。” 说到这，秦松柏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气，十指交叉放在茶桌上，直视着凌游：“从古至今以来，官场如战场，百姓即人间，不是说任何人穿上了一身官衣，都能做尽官事，无论是老百姓所说的光脚的也好，还是穿鞋的也罢，都逃不出人性二字。”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秦松柏便接着说道：“世界之大，人性的丑陋与阴暗随处可见，有多少人，在孑然一身之时，又何尝没有过报国安天下的思想信仰，可小凌啊，权利与金钱的诱惑太大，有些人一旦被此荼毒，那就会走入一条不归路，迷失了自我。” 说到这，秦松柏用手扣了扣桌子，紧盯着凌游说道：“而我们这些清醒的人，要做的，就是把我们的百姓和人民，挽救出他们的深渊。” 凌游听到这，便直接问道：“在京城这两天，秦爷爷也和我聊了很多，也与我透露了些您的计划安排。而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所以无论组织上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义不容辞。” 秦松柏闻言轻道：“秦叔叔喜欢与你这样的聪明人聊天。” 说着，他站起了身，然后笑道：“先下楼吃饭吧，今天我还请了一位客人，等他到了，你就明白了。” 凌游虽然也很想知道秦松柏下一步将要对自己做什么样的安排，但是他并不急于一时，随后也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让秦松柏走在前。 秦松柏笑了笑，便与凌游一道下了一楼。 刚刚下来没一会，门铃就再一次响起，戚磊闻声便赶忙前去开门，门打开，郭天宁便出现在了门口。 当凌游看到郭天宁时，心里也猜出了些答案，于是便站在原地等着郭天宁进来。 秦松柏先是笑道：“天宁同志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开饭。” 郭天宁呵呵笑着走近屋来，待走到戚磊旁边的时候玩笑道：“从小就一个优点。” 戚磊见状便配合着露出一个好奇的表情，郭天宁呵呵一笑，指了指戚磊笑道：“嘴壮。”戚磊闻言便附和着他哈哈笑了两声。 当郭天宁走到凌游身边的时候，凌游率先打了声招呼：“郭书记您好。” 郭天宁伸出大手在凌游的肩膀上拍了拍：“小凌！嗯！今天这么一看，果然气度不凡。” 说罢又关心的问道：“身体休养的怎么样？” 第222章 加担子 凌游闻言便客气道：“多谢郭书记关心，已经好多了。” 郭天宁闻言笑了笑感叹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说着，秦松柏此时也脱下了外套，在餐桌前拉出一把椅子说道：“大家都别拘束，落座吧。” 说着，又指了指戚磊：“小戚，你也坐。” 戚磊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说道：“领导们先坐，我帮着上上菜，不急。” 秦松柏也没再与他相让，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与郭天宁以及凌游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不多时，菜就上齐了，戚磊又去拿来了一瓶内供白酒，打开包装后，给三人各倒了一杯，但是没给自己倒。 然后又走回到厨房，端出一碗面条，放在了凌游的面前，凌游见状赶忙起了下身，秦松柏便压了压手。 只听戚磊说道：“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为了庆祝凌镇长回来，省长特地让厨房做的。” 凌游闻言对戚磊笑了笑，然后又对秦松柏感谢道：“您费心了。” 秦松柏摆了摆手：“趁热吃两口。” 凌游便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筷子尝了尝，随后戚磊也小心翼翼的落座后，秦松柏便先是延展出一个话题，几个人聊了起来，期间又与多次举杯，与凌游还有郭天宁很快就喝下了一瓶。 这时也都吃好了，于是几人便回到了客厅上，保姆和戚磊便端来了几杯热茶，几人坐下接着聊天。 待一个话题聊完之后，郭天宁看了看凌游，然后便问道：“对了小凌，你们那个柳山镇，我最近也有所耳闻，从一个贫困镇，搞成今天这个样子，看样子，你没少下苦心吗。” 凌游笑着谦虚道：“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的穷，是绝对的，总是有它的优势所在嘛，我的上一任镇长在我到之前，就已经将镇里的优势开发了出来，我也不过就是照方下药罢了。” 郭天宁点了点头：“是啊，农业发展，农民致富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基层主官就是要及时发现优缺，并及时处理，这一点，你们柳山镇，完全足够当一个全省乡镇的典型来看待了。” 说罢，他便看了一眼秦松柏：“省长，您觉得呢？” 秦松柏端着茶杯笑了笑：“柳山镇今日的面貌，却是足够在咱们河东作为一个优秀的例子，现在国家对农业发展的支持力度以及发展前景的态度很坚决，但在这其中，也不难发现一个新的态势，那就是年轻乡镇干部的重要性，他们的思想理念更加新颖，这是很多老牌乡镇长们缺失的地方，现在的新农村，就是要主张新的发展观念，科学致富，科学培育。” 就着这个话题，几人又延展出了不少的个人观点，对此一一细聊；谈到最后，郭天宁点了一支烟，呵呵笑道：“由此也可见，像小凌这样的年轻人，我们应该多多发现，多多培养。” 秦松柏也是笑了笑：“是时候，加加担子啦。” 郭天宁听到这，很快就心领神会，然后笑道：“那不如，把小凌借给我们纪委？” 秦松柏看着郭天宁，打量了他一番，郭天宁便笑道：“我是真的觉得小凌就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秦松柏之前并没有想把凌游安排到那个位置上去，而郭天宁更是对凌游一无所知，但经历了这番事件后，反而让两人都对凌游有了一番新的认知，甚至于说，把其当成了最佳人选。 而秦松柏现在，并不希望郭天宁是因为自己的举荐，才任用了凌游，那样对于三人来说，都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所以他才试探着郭天宁对凌游的真实看法。 凌游听后，心里就更加确信，秦松柏与郭天宁之间可能早就在某个位置上考虑过自己，而现在自己才是真正的通过了他们的“考验。” 这时郭天宁问道：“小凌，你是什么想法？大可以说一说。” 于是凌游便笑道：“我就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听领导们的安排。” 凌游此时没什么可说的，因为自己通过这件事之后，也发现了自己现在需要一个权力机关的身份，来做一些现在他想要去做的事，之前的他认为，种好庄稼是唯关紧要的，可现在当自己遭遇过之后，他突然发现，庄稼种的再好，都有害虫，种庄稼易，可清害虫难，而自己现在，比很多人都具备着清害虫的优势，就像魏书阳说的那般，毕竟现在自己顶着“秦家人”的帽子，那相较与很多人来说，自己无疑是一个做这项工作的不二人选。 而此时郭天宁听后，便看了一眼秦松柏，秦松柏便说道：“既然小凌同意，那我就把小凌借给你了。” 郭天宁闻言呵呵笑道：“那就请领导放心，我定不负领导的嘱托。” 说着，又拍了一下凌游的胳膊说道：“也希望小凌能够给我一个惊喜。” 凌游听后，低头苦笑了一声，然后端起手中的茶杯，看着飘落下来的一片茶叶说道：“沉下来的茶叶，茶汤更浓。” 秦松柏闻言，看了看凌游，不住的颔首。 再又聊了一会后，天色就很晚了，郭天宁便提出了告辞，并让凌游消息，然后就回家去了。而凌游则是留在了秦松柏家中住了一晚。 第二日清晨，吃过早饭后，凌游便和秦松柏提到要回柳山镇一趟，提前做一下工作的交接。 而秦松柏闻言，思索了片刻后，先是让凌游回去。然后到了单位后，便对戚磊问道：“明天是什么安排？” 戚磊看了一下手里的记事本，便将明日的工作安排和形成说了一番，秦松柏听话说道：“把下午的会推了吧，明天下午，去柳山镇。” 戚磊听后，心道这领导还真是“护犊子”，于是立马说道：“好的老板。”然后便走出了秦松柏的办公室。 第223章 回镇 此时从松明市辗转回到柳山镇的凌游，在镇口下了一辆中巴车，独自步行朝镇里走去，一路上看到沿途土地上已经开花的果树，凌游的心里也如同这盛放的花朵一般。 而就在不远处，凌游放眼望去，只见一处果田里稀稀疏疏的站着几个人，正围着一片果树在说些什么，又走近些，凌游便看清那几人正是黄国涛以及李想等人。 于是他没有呼喊，只是慢步下了柏油路，在果田里穿梭的朝那边走着，当走近时，只见这几人背对着他，围着一棵果树在聊果树发育及除虫的问题。 这时就听李想说道：“我还是建议你们去我们桃园村的试验田看看，你们这么种无异于拔苗助长吗，破坏了果树的自然生长法则，前段时间秋园果业的专家不是来提醒过你们了吗？” 这时就听这片地所属村的第一书记笑道：“你们桃园村是什么？那是咱们镇农改的长子，我们岂能比的了嘛，凌镇长在你们村下的功夫，可比在我们村多多了。” 虽然是玩笑，但李想还是一时语塞，因为凌游确实对桃园村的扶持力度更大些，但大家心里却也都清楚，毕竟李想是柳山镇农改的先行者，凌游对其照顾有加也是应该的，不过人就是这样，风险高的时候不投入，等有结果的时候，又想和曾经担着高风险付出的人对比回报。 这不恰当的玩笑搞得几人气氛有些尴尬，黄国涛刚要开口圆个场，这时几人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笑道：“怎么老郑？嫌我平时对你们村照顾的少啦？” 几人听到这个声音，心底都觉得熟悉异常，于是便纷纷猛地转身看了过来，当看到此时正站在大家身后的凌游时，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镇长？” 这里黄国涛和李想的反应最为强烈，但李想要比黄国涛年轻不少，自然没有黄国涛的那般沉的住气，赶忙就来到了凌游身边，给了凌游一个拥抱：“镇长，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和大家打个招呼呢？”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激动的眼圈都有些发红。 凌游呵呵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大小伙子的，少来煽情这套。” 李想闻言，这才放开了凌游，紧接着赶忙拿过了凌游手里的手提包：“我来。” 凌游也没和他客气，便交给了他，黄国涛这时上前说道：“小李说的对，您回来怎么没和镇里打个招呼呢，镇里好派车去松明接您。”说着就伸着手走了过来。 凌游笑呵呵的也上前两步伸出手与黄国涛紧紧的握住：“镇里跑一趟，一来一返的太折腾了。”说着还伸手拍了拍黄国涛的肩膀道：“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黄国涛佯装不悦道：“镇长，您这说的哪里话，现在镇里都在您的正确计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呢，您应该多养养身体的。” 凌游与其松开手，然后摆了摆说道：“已经好利索了，我啊，闲不住。” 说完又笑着和在场的其他人也握了握手，当与刚刚那位姓郑的书记握手时，郑书记笑道：“镇长，我可没有说您照顾我们少啊，您可别误会。” 凌游闻言哈哈大笑，摆了摆手，并没有和他计较，随后黄国涛就说道：“正好镇长，咱们回吧，您一路奔波的，先回镇里喝口水歇一歇。” 凌游点了点头笑道：“好啊，大家一起，都回镇里，正好和我说说，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问题。” 大家闻言就簇拥着凌游来到路边，然后上了车后，就直接回到了镇政府。 当听说凌游回来了，镇政府里的工作人员都涌了出来，关切的问候着凌游，凌游与他们挨个回应后，又站在人群中央简单的讲了几句话，便让大家都回去忙了。 然后又带着黄国涛等人回了镇里的一间小会议室，并叫来了一些镇里的主要干部们，一起开了一个非正式的会议，所有人也都纷纷发言讲了讲这段时间的工作进展和汇报。 就在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凌游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正是戚磊，于是便压了压手，让众人暂且噤声，自己也站了起来向墙边处走了几步，随后才接了起来：“戚主任，怎么了？” 戚磊见电话接通，并笑问道：“凌镇长，到了没有？” 凌游便笑道：“到了到了，刚和镇里的同志们开了个会，忘记给你报平安了。” 戚磊闻言笑道：“平安抵达就好。” 随后顿了一下，他又说道：“现在说话方便吗？” 凌游便知道戚磊应该有重要的话要说，于是便回道：“您说，方便的。” 戚磊随后便说道：“省长刚刚确定下了明日的行程，下午到你们柳山镇考察农改的工作，由省府高秘书长以及农业厅的季厅长陪同，你做好准备。” 凌游闻言心里也是有些惊讶，可也没有过多去琢磨，赶忙应下：“好的戚主任，我知道了。” 随后两人没再多说什么，戚磊道了一句明天见，就挂断了电话。 凌游拿着手机踱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前，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各位同志，明天下午，秦省长将在高秘书长以及农业厅季厅长的陪同下对我们柳山镇进行工作视察，请各位同志高度重视，并做好接待准备。” 众人闻言，立时就在椅子上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黄国涛赶忙不敢置信的问道：“镇长，这消息准确吗？” 凌游点了点头：“应该无误了。” 随后便环视了一圈众人，然后先是对一旁拿着纸笔记录的路遥说道：“小路，你通知一下各企业的负责人，如果他们没有特殊情况，希望他们明天都能到场。” 路遥闻言便提笔记了下来：“好的镇长。” 然后凌游又看了一眼李想，他是知道自己即将就要离开柳山镇的了，所以他想给李想铺铺路，毕竟李想这个年轻人，是他很认可并且值得托付的，于是便对李想说道：“李想啊，今天写一份工作汇报发言。” 李想听后赶忙点头：“好的镇长，明天一早我就交给您。” 凌游却摆了摆手：“明天，你替我发言汇报。” 第224章 视察 众人闻听此言，都纷纷看向了李想，李想也惊诧万分：“镇长...我？” 凌游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做解释，便对其他人也都做出了工作指示，然后便让众人都按照各自的分工赶紧行动起来去了。 而凌游则是紧急带着黄国涛前往了各村，去检查各村的果田情况，袁梦则是带着其他干部去了各个企业检查。 紧锣密鼓的安排下，众人下班回家的时候都已经到了后半夜；而第二天一早便就又早早起来继续做迎接领导的准备工作。 宣传委员季敏则是带着一众锣鼓队的村民在小广场上穿着喜庆的服装进行着彩排。 就在下午一点整，凌游和戚磊发过短信确认了秦松柏等人即将要到了的消息后，便带着一众镇领导和各村的村干部以及部分村民都等在了镇口。 正在张望之时，就见两辆金色的考斯特小巴在两辆警车的开道下，带着后面一众车队驶了过来。 当刚在镇口拐弯的时候，黄国涛便伸出双手摆道：“奏乐，舞起来。” 话音一落，锣鼓队便响起了奏乐声，镇口的气拱门上，“欢迎领导莅临柳山镇视察”的条幅也迎风摆动着。 当车队靠近人群后，第一辆考斯特的车门便打开了，凌游等镇领导赶忙上前进行迎接，后面的那辆考斯特上的人，则是没等别人去接，就快步自己走了下来，也赶忙凑到了车前的车门边。 凌游看到后面的几人后，就认出了对方，虽然自己没有同他们见过面，但对他们凌游还是要熟知的。 这几人正是玉川市的几位领导，打头的正是玉川市市委书记曾国庆，市长周克富。 紧接着，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秦松柏率先走下了车，并挥着手与众人打招呼。 紧随其后的就是省府秘书长高译及农业厅长许晋三；这时袁梦见众人下来，在凌游与其握手的时候，带着几名镇里的年轻工作人员，双手捧着红色围巾为众位省市领导佩戴。 当这些迎接工作都做好后，便由以凌游带头的众镇干部们，陪着一众省市领导往镇里走，并且介绍着路两侧的果田情况。 而就在凌游转身回头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此时没有上前，只是夹在人群里，当凌游看清后，发现正是身材短小且粗胖的县长吕长山。 凌游看清他的一瞬间，心里一股无名之火升起，可还是压制了下来。 这时秦松柏问道：“凌镇长，去年我看你们柳山镇的实际人口五万七千多人，可常住人口不足三万，今年的数据是什么样的？” 问完这话，其他人也都看向了凌游，而最为紧张的则是曾国庆和周克富。 凌游闻言便落落大方的说道：“之前柳山镇的农业收成不好，很多青壮年劳动力都外出务工去了，可今年在农改过后，又有各个企业的入驻，一大部分人都回到了家乡，现在的常住人口，除了已经在外地扎根的一部分外，已经达到了五万三千多人，几乎尽数回归。” 秦松柏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一众人，边走边说道：“老百姓们啊，没有不热爱自己的这方故土的，但很多农民是因为没有办法，才背井离乡的走去城市打工，所以说现在的压力，更多的要归结在我们干部身上，政策、方针，是否正确，对农业发展的重视是否有力度，都是很大的原因。” 说着他又环视了一圈各个领导，指了指漫野的果树说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老百姓要的是切切实实的结果，我们当干部的，不能只当空头政治家，要做好务实主义者，柳山镇现在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说着他又看向了市领导曾国庆和周克富说道：“曾书记，周市长，这样的案例，就应该在你们玉川全市多多宣传，让一些县镇领导们出门看一看，放下自己的臭架子，甘当一回小学生，不丢人；玉川市相较于其他地市来说，偏薄弱些，那就要切准实症，对症下药嘛。” 曾国庆和周克富闻言都纷纷点着头：“您说的是，我们市里也早就对柳山镇这一先进案例进行了广泛的宣传，也开会对各县领导们，以柳山镇的情况进行了点名表扬，并要求他们都来学习柳山镇的宝贵经验。” 秦松柏点了点头：“落实到实际上，让下面的干部往心里去，把脚真真切切的踩到农民的土地里，定期也要进行检查，少做书面汇报，多拿出实际成果，别搞那上面加油门，下面挂空挡的花架子，糊弄的了领导，可糊弄不了老百姓。” 曾国庆闻言，偷偷用脖子上的红围巾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是领导，我们记下了。” 紧接着，凌游便带着一众人等又乘车去了桃园村的试验田，然后又随机抽取了一个村，去检查了其他村的种植情况，紧接着便回到了镇里的大会议室，向省市领导们，进行更全面的工作汇报。 当凌游主持着会议进行一番演讲之后，便点了李想的，名字，让其上台进行发言汇报。 李想又岂见过这种场面，他之前见过最大的领导也不过就是市县领导，如今看着台下那名河东省如今名副其实的大老板秦松柏，紧张的腿肚子的转筋。 凌游下台的时候，拍了拍李想的胳膊，让他放轻松些，李想深吸了口气，便迈步走了上去，而这一幕却被很多人都看在了眼里，留意了下来，秦松柏也不禁会意，看了一眼凌游，心道这可能就是凌游中意的“接班人”吧。 但只是一眼，便转过头看着李想,听着他接下来的汇报，仅仅十分钟的发言稿，李想就把柳山镇从落后的曾经叙述到先进富足的今天，且字里行间中，面面俱到，又添加了很多对未来的规划。 发言完毕，秦松柏不住颔首，心道凌游的眼光果然还可以，这个年轻人，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而当会议结束，凌游便提出了请各领导留下吃饭的建议，于是所有人便有意无意的看向了秦松柏。 可就在短暂的斟酌后，秦松柏却一反众人猜测的结果，答应了下来，于是镇里的干部便赶忙让食堂进行准备，又请一众领导来到食堂落座。 第225章 找场子 来到食堂内，人就没有跟进来那么多了，一共准备了两张圆桌，首桌自然是众人请秦松柏落座了下来，其次则是秘书长高译以及许晋三，曾国庆和周克富紧随其后，其余还有两位市领导也在一番谦让推辞后坐了下来。 而这时的吕长山就有些尴尬，本来他理应坐在主桌进行作陪的，可站在那里，秦松柏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其他领导自然也没空去顾及他，毕竟说起来，柳山镇还是他吕长山的主场。于是他盯着那主桌上仅剩的两把椅子可就犯起了难。 这时凌游则是走到他的背后说道：“吕县长，怎么不落座呢？” 凌游突如其来的一声，把本就带着紧张的吕长山吓了一个哆嗦，回头看过来，见是凌游，他先是一怔，随后挤出一个笑容道：“不急，不急，让各位领导们先坐。” 而凌游并没有和他谦让，直接便伸手扶着他的胳膊来到了一个空位上，将他让到了椅子旁。 正在和曾国庆等人说话的秦松柏见到这一幕也是压了压手说道：“都坐，吃个便饭而已嘛，没有那么多拘束。” 说罢，吕长山也只好坐了下来，而凌游则是坐到了他的身边，另一张桌上，坐着的就是各位领导的秘书以及省市政府带来的几名干部，则有黄国涛和李想作陪着。 聊了几句后，菜就上了桌，都是本地的一些农家菜，且符合规格要求，秦松柏便拿起筷子对众人玩笑道：“有段日子没吃过这正宗的农家菜啦，今天小凌镇长请客，大家不要给他省钱，多吃些，超标了，从他工资里扣。” 曾国庆等人闻言，也都附和着笑了笑，并且打趣了凌游几句，而饭吃到一半，秦松柏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众人见状也都纷纷放下了筷子，看着秦松柏。 秦松柏便说道：“今天，还是我上任河东以来，第一次来到咱们玉川市，但我对玉川却并不陌生，是我省早些年的先进地市，身上的荣誉也是很多的嘛。” 听到这，曾国庆不禁抬眼用余光看了看身旁秦松柏，但却没敢直视，他在心里也嘀咕道，一旦这样的话一出，接下来肯定就是“但是”了。 果不其然，秦松柏环视了一圈众人后，便接着说道：“但是呢，现在玉川市的发展却是有些每况愈下的态势，今天这里没有外人，你们也不必把我今日的话当做是一种正式发言，权当一种鞭策吧。” 话说到这，曾国庆的身上便有些发紧，毕竟无论是鞭策也好，批评也罢，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自己多少有些挂不住脸，而与此同时，他抬头时，便看到了市长周克富，此时刚好与自己眼神对视上，但周克富可就显得轻松了许多，似乎对现在的情势有些视若惘然。曾国庆看到周克富的状态，眉头就不禁皱了几分。 而接下来秦松柏便看向了曾国庆，曾国庆见状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头又低了两分，就听秦松柏说道：“七八年的贫困市帽子扣在头上，怎么？”说到这，秦松柏又头看向了另一边的周克富：“摘不下去了？” 二人闻言，都不禁觉得汗颜，刚刚略显轻松的周克富，此时与秦松柏对视上的刹那，也瞬间被秦松柏身上的那种强大气场给逼压的有些呼吸困难，重重的咽了一口唾沫，没敢出声，尴尬的低下了头。 紧接着秦松柏便说道：“一个贫困市，带着三四个贫困县，下面的贫困乡镇更是数不胜数，中央的政策有几个完全落实了？省里的方针又又多少会意了？搞发展的时候，扭扭捏捏的混拍子；看结果的时候，又希望上面蜻蜓点水的打板子？” 说着，秦松柏低了低头，面露不悦的问道：“我看看你们的鞋，有几次哪怕像今天这般，踩到过基层老百姓的土地上？” 听了这话，在座的众人都不禁默默的将自己的脚往桌子底下又藏了几分。 现场的气氛这时也冷到了冰点，在场的人，甚至一个敢喘大气的都没有。 秦松柏也是沉着脸看着众人，半晌后，才叹了口气：“玉川市工业底子薄弱，那是地理位置的原因，早些年就全靠农业口子出菜，怎么现在就不行了？老百姓看人家别人家锅里的饭菜好，眼红失了分寸也就罢了，做干部的还能跟着犯糊涂嘛？好好的农业经济搞得一团糟，就那么两座小破山，都快挖出地下水了，还玩了命般的去开采；丢了西瓜拣芝麻，带着鞋子去找脚；” 说到这，秦松柏顿了一下，看着都蔫头耷脑的众人紧接着又说到：“这段时间玉川市可出了名了，光在我耳朵里灌进来的消息就不少了；一县的书记跳楼自杀，现在没个结果；夜总会里又揪出一箩筐的公子哥，搞得网络上流言满天飞；公安局长对国家干部动私刑，现在还得坐在这里大病初愈就帮你们往回找面子；我秦松柏还真是得靠你们给咱们河东省长脸啊。”说着，又抬手指了指坐在自己对面的凌游。 听到这里，在场的玉川市及平谷县干部抬起头看了看凌游，瞬间在心里明白了，秦省长这哪里是视察来了，分明是带着板子来打人的同时，也是给凌游找场子来了嘛！ 接下来，在场的人一句话都没能说的出来；就算想说，该说些什么呢？哪一样不是事实呢？狡辩都没得狡辩。 一顿饭，谁也没吃上几口，脸就被打的啪啪作响，于是在众人走出食堂的时候，外面的一些镇里干部都不禁暗暗心说，刚刚里面发生什么了，这各位领导，怎么乐乐呵呵进去的，又都脸色铁青的出来了呢？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秦松柏一行人便与众人握了握手后上了车返回松明去了。 曾国庆在临走时面色铁青的看了看吕长山，又瞟了一眼凌游，一句话都没说，也上了车；而吕长山确是在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周克富，周克富便对他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随后也上了那辆考斯特，与一众市领导离开了柳山镇。 第226章 调离 当省市领导们都走了之后，吕长山回身看向了凌游，笑了笑说道：“小凌啊，去你办公室讨杯茶喝，没问题吧？” 凌游微笑着盯了吕长山两秒，随后伸出手说道：“当然没问题，吕县长，请。” 说着，两人便前往了办公楼的方向，朝凌游的办公室而去了。 可黄国涛等人看着吕长山的背影，又是不禁为凌游捏了把汗，上次的事，到现在都是让柳山镇众人留下了阴影。 而凌游带着吕长山上楼后，便亲自为吕长山泡了杯茶，自己也给自己的保温杯续了些水后，坐到了沙发上。 吕长山抬眼不经意间瞄了一下凌游的表情，随后笑呵呵的说道：“柳山镇今天真是在省领导面前，给咱们县找回了些脸面，我也是经常在市领导们面前夸你，是个敢想敢干的年轻干部，市领导也对你的成绩表示高度认可，我还在想着，是时候，让你这样的年轻干部，往上走一走，多为县里做些事。” 凌游挑了下眉，没有说话，随后就听吕长山在沉默了两秒后，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前段时间你的遭遇，我也有所耳闻，当时我在市里开会，没能及时处理，让你受苦了。” 凌游听这话的时候，心里不禁发笑，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你又跑到我的面前演戏，似乎没多大的意思嘛。 于是凌游便风轻云淡的说道：“哦！不打紧的，吕县长不必自责。” 吕长山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小凌你是个有格局有胸襟的年轻人，可你受了委屈，可以不抱怨，但县里不能不为你打抱不平。” 说到这，吕长山咬牙道：“那个庞大佑，就算省厅不给他处置，县里也不会轻饶了他。” 凌游呵呵笑了两声：“庞局长估计是回不到县里了。” 听了这话，吕长山便抬头看了一眼凌游，凌游便接着说道：“对于这样的干部，我相信无论是法律还是纪律，都不会轻饶他们，说句难听的，屎是自己拉的，那就得做好自己擦屁股的准备。” 说着，凌游盯着吕长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补充问道：“吕县长，您说对吧？” 吕长山咳嗽了一声，挤出个笑脸道：“是，小凌你说的对，组织肯定会给予他们应得的惩罚的。” 凌游便笑了笑，随后便不再和吕长山往这方面的话题上谈，东拉西扯的与他聊了几句，吕长山见外面的天色暗了，便提出了离开，于是一众镇里干部便又出来，目送着吕长山的车离去。 待车走远后，凌游便回到了办公室，进屋时，当看到桌子上吕长山用的那个茶杯后，便走了过去，拿起那个茶杯丢进了垃圾桶里，随后又走到洗手盆前洗了洗手，而脸上的表情，也阴沉无比。 接下来的几天里，凌游有意无意的去与镇里的干部交接着工作，又每天开上几次会，为下面的工作做计划安排，而且会带上本不属于镇政府编制里的李想，又同时也在下班后，多次与李想谈心。 这样的举动，一天两天，众人看不出来，可时间长了，黄国涛和李想等人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他们也在心里做出了猜测，那就是凌镇长可能要离开了。 但在细想后，他们也觉得这事不难解释，毕竟通过这次事件，大家终于发现了凌镇长的背景究竟有多么强大，省厅一号亲自营救，大老板又专门下来为其撑腰，这样的人，又岂会在小小的柳山镇干上一辈子，只不过是想到这里，大家的心里就流露出了浓浓的不舍。 而就在几天后的一个上午，大家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终于来了；这天，凌游刚刚来到单位，没多久就接到了省委组织部的电话，通知他次日到组织部办理任职手续。 而电话挂断后没多久，郭天宁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凌游看后接了起来问候道：“郭书记您好。” 郭天宁闻言笑呵呵的说道：“小凌啊！组织部的通知收到了吧？” 凌游便回道：“是的，已经收到了。” 郭天宁嗯了一声说道：“程序，单位里已经帮你走完了，你明天到组织部走个流程就行，然后直接来纪委找我。” 凌游有些意外的是，虽然自己早就被打了预防针，可没想到却还是这么匆忙；但自己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好立即答应了下来。 之后，在椅子上坐了良久后，凌游拿起桌上的电话拨给了镇府办，刚响一声，电话便被接了起来，传出路遥的声音：“镇长。” 凌游沉吟了两秒，随后说道：“通知班子领导，半小时后开会。” 这几天凌游召开的会议频繁，路遥也已经适应了，立刻答应了下来，随后便开始下发通知。. 而就在镇党委政府的班子成员都来到小会议室的时候，就发现了凌游早已经坐好等着他们呢。 于是众人便纷纷落了坐，然后又和凌游打着招呼，待大家都坐好后，凌游看着几人，沉默了片刻说道：“今天没有议题，只是和大家宣布个事。” 众人闻言便看向了凌游，一头雾水，可早有预感的黄国涛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就听凌游接着说道：“刚刚接到通知，我要调走了。” 此言一出，在小小的会议室里，就如同一颗重磅炸弹一般轰然炸响，大家先是愣住了，随后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开了口。 凌游见状压了压手：“我理解大家的心情，我同时也为此感到荣幸，但常言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柳山镇能从曾经的千疮百孔，走到今天的景象，我想，我已经给柳山五万多百姓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为此，我并无遗憾，今后的路，就由诸位，替我继续走下去了。” 说着，凌游站起身：“这段时间，多谢诸位对我工作的鼎力支持，也多谢诸位对我凌游本人的信任，才让我这一路走的相对顺利，这份情谊，我永记于心。” 第227章 离别柳山镇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于是都纷纷上前对凌游说着心里的不舍之情。 事后，这个消息在镇里轰然传开，半天之间就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而知道消息的路遥，更是显得非常沮丧，在为凌游收拾办公室东西的时候，偷偷抹着眼泪，凌游见后，无奈的笑了笑，上前拽过了路遥笑道：“我看看，谁家大小伙子还掉金豆子？” 路遥闻言，一擤鼻子，嘴硬道：“我才没有。” 凌游呵呵笑了两声，伸手为路遥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然后拍了拍路遥的脸说道：“我是升迁了，又不是被双规了，不许哭了。” 路遥被凌游的话说的破涕而笑：“我这是为镇长你高兴的流泪了。” 凌游在他的胸口轻轻砸了一拳：“臭小子。” 而此时，门被敲响，凌游转身看过去，见是李想站在门前，凌游便笑道：“在那杵着干嘛，进来啊。” 李想明显表情很沮丧，低着头走了进来，一言不发，默默的和路遥一起整理着一些凌游的日常用品，装进箱子里，凌游看到二人这样，心里也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于是在晚间的时候，凌游单独请了二人去了自己家里，买了些酒菜，这一夜，没有工作，只是谈未来希望的生活、谈年少时的梦想，喝的酩酊大醉，凌游也在这一夜，重新找回一个青年该有的活泼。 当天色微亮，凌游看着沙发上睡着正香的二人，留下一张纸条后，便提着行李箱走下了楼。 黄国涛此时正在楼下，开着的正是镇里给凌游配的那辆破破烂烂的越野车，黄国涛接过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里，凌游便坐上了车，摸了摸车上的座椅，想起了这辆车陪自己渡过的过去的泥泞与现在繁荣，心里五味杂陈。 黄国涛上车启动后说道：“镇长，要不我还是直接送你去松明吧。” 凌游摇了摇头：“你送我到县里火车站就好，现在镇里离不开你，别为此耽误时间。” 黄国涛沉默了片刻，只好点了点头，踩下油门便朝镇口走去。 而就在行驶到镇里那条通往县道的小路时，只见灰蒙蒙的天色里，路边站着黑压压一群人，黄国涛眯了眯眼看去，就当车子驶近后，才看清是一众村民正站在路边，手里都端着形形色色的东西。 靠近后，村民们便涌了过来，口中喊着：“凌镇长，您别走！” “凌镇长，您留下吧。” “我们舍不得你走镇长。” 说着，还将手里端着的东西举了起来，凌游从车窗看出去，只见他们捧着的有鸡蛋、瓜果、还有一大盆热腾腾的包子等，每个人脸上流露出的都是不舍，甚至有些老人饱含着热泪。 黄国涛有些为难了，回过头问道：“镇长，这......” 凌游看着一众村民，他想下车去，去和他们做最后的告别，可想了一下，他不能下，自己终归要走了，不能在这一刻，让村民们寄予自己太多的情愫，毕竟柳山镇，不是凌游的柳山镇，还有下面的主官要继续开展工作呢。 于是凌游闭上眼，落下一滴泪，缓缓说道：“开过去吧。” 黄国涛闻声，点了点头：“好。” 然后没有停留，车子就这么缓慢的在人群中穿梭，而路边的村民这时走上来，不断的跟着车一同向前走，有的人还在敲着凌游的车窗：“镇长，留下吧。” 有位老人一边用干裂的手抹着眼泪，一边呜咽道：“小凌镇长，柳山就是你的家啊，你要去哪里嘛！” 凌游听着这些话，眼泪簌簌流下，可却根本不敢睁开双眼，怕自己见到这一幕。 直到车子行驶出了镇口，拐弯要上县道的时候，凌游才缓缓睁开眼，回头看去，只见一众村民齐刷刷的站在车后，目送着车子离开，招着手，还在挽留。 而这时，睡在凌游家里的路遥和李想也醒了过来，当看到屋子里没有了凌游的身影时，二人的心，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空落落的。 半晌后，路遥站起身，去餐桌上拿水喝，看到了凌游留下的字条，便水也没喝就拿着字条走了回来，将内容分享给了李想，只见字条上写着：“与君千里行，也终有一别；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二人看罢，鼻子一酸。 经过一路辗转，凌游在上午十点左右才到了松明市，然后打车去往了组织部。 刚进到组织部办公楼，凌游就看到门前就站着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观察着每一个过往的人。 当凌游提着行李箱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只见这人拿出了裤子口袋里的一张照片看了看，又盯着凌游的脸看了看，然后拦住凌游问道：“您好，请问，您是凌游嘛？” 凌游闻言便停下了脚步，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凌游，请问您是？” 那人听后便露出一个喜出望外的表情：“果然是凌处长，我是咱们纪委组织部的干事，我叫孟小庆，郭书记让我过来陪您走手续。” 凌游闻言便放下行李箱，将公文包从右手换到了左手上，然后伸出手道：“您好，麻烦您啦。” 这孟小庆闻言赶忙与凌游握住了手：“您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 说罢便去给凌游提箱子，凌游摆了摆手拒绝道：“我自己来就好，比较沉。” 孟小庆却连连说道：“您舟车劳顿，我来就好，我来。” 凌游见与之争执不过，于是也只好说了声谢谢，然后便与他一道走进了办公楼。 因为此人的关系，不多时，便将手续统统办好，然后二人又走了出来，去到了院里的车位上，孟小庆将凌游的行李箱装进车后，便邀请凌游上车，然后带着凌游前往了纪委。 到了纪委，这个孟小庆自己的“地盘”上，手续更是办理的很快，凌游只是等了没一会，便把各个程序走完了，见所有手续都办理好，凌游与那个孟小庆道了声谢，便在他的指引下，去了书记郭天宁的办公室。 第228章 纪委上任 刚到办公室门前，凌游敲了敲门，里面就传来了郭天宁的声音，凌游便推门走了进去。 “郭书记，我来报到了。” 郭天宁见到凌游，便热情的走了出来，伸着手便朝凌游走来：“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这员大将盼来啦。” 凌游闻言笑着与郭天宁握住了手：“郭书记，您说笑了。” 郭天宁呵呵一笑，便带着凌游坐了下来，随后又打量了凌游一番说道：“手续都办完了吧？” 凌游便点了点头：“是的，多亏了孟干事的帮忙，办理的很顺利。” 郭天宁便嗯了一声，然后说道：“那等一下，我就亲自带你去走马上任。” 两人又聊了一会后，秘书便走了进来，然后说道：“领导，人都到齐了。” 郭天宁点了点头，便示意秘书出去，然后对凌游说道：“任职什么职务，自己知道了吗？” 凌游刚刚在办理手续的时候看到了，只说是某处处长，自己的级别也由正科提到了副处，可却多了一个“享正处级待遇”的括号，但究竟是什么岗位，自己则是一无所知，文件上也没有明确表示。 看到凌游的样子，郭天宁便说道：“这个部门是通过省里领导的批准，以及咱们纪委党委班子的全票表决后，新增成立的第九监督检查室，并挂牌“特别监查处”；主要负责以河东省东茂集团为主要案件的相关违纪监督监查工作。” 说着，郭天宁起身走到办公桌后的一个保险柜前，俯身打开了保险柜后，拿出了一摞材料出来，然后又走了回来。 将材料放到凌游面前的茶几上后继续说道：“这些就是东茂集团的部分材料，你可以先拿去看一看，但注意保密。” 凌游闻言便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份，翻了翻，当看到这个东茂集团的大概情况后，凌游也不禁皱眉，他这才大概清楚为什么偌大一个河东省，秦松柏和郭天宁却偏偏要把自己这么一个小镇长提拔上来任这个部门的主官。 看了一会后，凌游便说道：“郭书记，我拿回去看，情况我大概清楚了。” 郭天宁点了点头，心里也是说道，就喜欢和聪明的人办事，不用费太多的口舌，对方就能清楚你的意思。 然后他拍了一下大腿，便站了起来：“好！我让秘书带你去你办公桌，顺便见一见你的几位战友。” 凌游见状也笑呵呵的站了起来，然后又捧起了那摞厚厚的文件。 走到门口时，郭天宁的秘书见状就将文件接了过来，然后凌游便和郭天宁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就在秘书的带领下离开了郭天宁的办公室。 在路上，凌游想要接过文件自己拿，秘书客气道：“无妨，我来就好，我这天天和这些纸打交道，他们在我手里啊，都轻了很多。” 凌游闻言笑了笑，那秘书便说道：“我叫许自通，纪委办公厅的，兼任郭书记的秘书。” 凌游闻言便仔细打量了这许自通一番，只见此人的年纪并不是很大，在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件蓝色格子衬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整齐一丝不苟，有着一股“读书人”的气质。 而凌游也清楚，之所以许自通说自己兼任郭天宁的秘书，那是因为他主要负责郭天宁的日常工作使配。 而普遍纪委书记真正的“一号大秘”，乃是由纪委秘书长直接担任，而通常纪委秘书长也都兼挂着办公厅主任一职，通常为副厅级别，最低也是正处。 而这许自通能跨过纪委秘书长，让郭天宁直接带在身边担任亲信，想来未来的仕途也是一片光明，而此人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应该也是有着过人之处。 而且在体制里，你可以低估任何人，但就是别去低估大领导身边的秘书，毕竟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几乎都是人精，大抵都是智商情商超高的人物。 与许自通两人一路下了三楼，然后顺着走廊向里走，在最里间的一个办公室前便停了下来，秘书推开门后，里面一共坐着五个人，闻声便站了起来，朝二人看去。 紧接着便有人上前接过了许自通手里的文件，然后许自通就将凌游让了过来对众人说道：“这位就是你们的新领导，凌游，凌处长。” 这几人闻言，便向凌游看了过去，脸上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通过微表情就能看出来，这几人的惊讶以及溢于言表了，纷纷心道：这新领导怎么这么年轻？ 毕竟大家都清楚，现在在场的五个人，都是从各部门拔尖挑选出来的，他们之前也猜测过这个特别部门的处长会是哪个监督检查室，或者审查调查室的主任，可万没想到的是，今天一见，竟然是一个面生的外人。 凌游看出了他们的惊讶，但也没有在意，许自通见状便看了看众人，然后将目光最后落到凌游的身上后，然后手指着这件大办公室里面的一个门说道：“凌处长，里面那间是您的办公室，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 然后又看向了凌游说道：“我还有事，就先去忙了。” 凌游闻言便点了点头笑道：“劳烦许主任了。” 许自通摆了摆手：“客气了，不必送，留步吧。”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而当许自通离开后，这五个人也回过了神，纷纷示意道：“凌处长好。” 凌游压了压手：“大家都坐吧。”说着，自己则是扯出一把椅子就近坐了下来。 几人闻言便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也跟着坐下，然后齐齐看着前面的凌游。 凌游环视了几人一圈后便说道：“大家可能觉得很突然，为什么这样重要且权利甚大的特别部门，却空降来一个面生的年轻人。” 几人听后都将头低下了几分，因为凌游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里。 凌游便接着说道：“那么大家就都做个自我介绍吧，认识一下。从我先来；日后的工作时间，我相信会很紧张，也省的大家再费时间，去了解自己的部门的领导究竟是何人。” 第229章 不服 几人听了凌游这番话，都沉默了没有说话，因为这话正好戳中了他们的小心思了。 于是凌游便接着说道：“我叫凌游，今天上午之前，还是玉川市平谷县柳山镇的镇长，今年二十五岁。” 简短的两句话，让本就对眼前这位年轻领导感到惊讶的几个人，此番又升起了一番质疑的神色。 难道上面的领导是在开玩笑的嘛？大家翘首以盼的领导，竟然是一位二十五岁的小镇长？几个人虽然已经在尽力掩饰自己的表情了，可听到这里，却还是纷纷皱紧了眉头。 而凌游之所以用两句话，把自己的所有劣势都说了出来，就是要做到“说破无毒”这一点，毕竟按照秦松柏和郭天宁的口吻来看，能够成立这个特别部门，是费了心思与力气的，那么他敢笃定，在场的几人，绝对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与其让他们费劲心思的去调查自己，调查过后，再在心里质疑猜忌自己，那不如今天自己直接了当的把话挑明。 待看了一圈几人的表情后，凌游也不意外，屋内沉寂了几秒后，凌游又露出一个自信从容的微笑，然后看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三十左右，个子很高，身材很健硕的男人，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从你开始。” 那汉子被点到名，这才反应过了神，然后哦了两声说道：“我叫齐鲁，原来是二处的。” 凌游又盯着他看了一会，这叫齐鲁的汉子也盯着凌游看了一会，然后说道：“没了，我讲完了。” 凌游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又继续看向了其他人，其他四人也便效仿着齐鲁的样子非常简短的介绍了一下自己，而之所以这些人这般行径，那归根结底只有一点，就是“不服”。 凌游自然也清楚几人的内心想法，可威信这种事，并不是自己坐的位置比他们高，那就能够让他们信服的，即便是服，也只能说是口服，真正让他们做到口服心也服，那将是需要在工作中体现的，所以凌游也不着急。 待这个简单的“见面会”结束，凌游便拿起了桌上的那摞文件，起身朝自己的那间小办公室走了进去，而这几人也都纷纷站起了身，目送着凌游进去，当门关上的一瞬间，其中一名身材高挑却很瘦，大概二十几岁的样子，刚刚自我介绍时名叫傅红岩的男人一脸不屑的撇着嘴，耸了耸肩。 而五人中唯一的一名女性林熙拍了一下他，然后对他翻了个白眼小声道：“忙你自己的去。” 可这傅红岩一边朝自己的椅子上走去坐下，一边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 而刚刚进到办公室的凌游，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后，就把文件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也没有着急休息，而是直接坐下来去继续看起了那些文件的内容，因为刚刚他短暂的翻阅后，发现了些细微的线索，而这根线，让他觉得异常熟悉。 当凌游大概看了半个小时后，他皱眉抬起了头，思索片刻后，便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先是寒暄了几句，然后便和对方确认了些情况，便挂断了电话。 而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凌游便站起了身，然后拿起椅背上搭着的外套就开门走了出来。 见凌游出来后，外面的五个人就看了过来，凌游没有去理会他们现在在想什么，而是一边走，一边严肃的说道：“来两个人，跟我出去一趟。” 五个人闻言，先是面面相觑，随后那名叫林熙的女孩站了起来，然后看另外四人没有动作，便走到那个最前面的齐鲁身边，伸手扯着齐鲁的衣领给他拽了起来。 这齐鲁便心不甘情不愿的和林熙一起跟上了凌游；见有两人跟上，凌游便一边向前走着，一边问道：“出任务，有车吗？” 林熙闻言便回道：“我去取车钥匙。” 几人脚步一刻未停，待林熙取了钥匙后，凌游和齐鲁二人已经等在车旁，解开门锁后，齐鲁便自觉的坐上了驾驶位，凌游则是拉开了后门坐了进去，林熙也紧跟着坐进了副驾驶。 当车子驶出大院后，齐鲁便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看了看后座的凌游问道：“凌处长，我们去哪？” 凌游看着窗外，开口道：“公安厅。” 前面的两人听后，心里不禁一阵惊诧，用余光对视了一眼，没有多问，便一路朝公安厅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经过了几个红绿灯后，车便开进了公安厅的大院，在车位停好后，凌游便推门下了车。 齐鲁和林熙二人也连忙在后面跟上，三人便走进了省公安厅的办公大楼里。 刚到一楼，就看到一个年轻警察等在那里，看到凌游后就问道：“是纪委的凌处长吧？” 凌游便停下脚步说道：“我和余队通了电话。” 那年轻警察便点了点头：“余队和我交代了，几位和我这边来吧。” 凌游闻言便跟着这警察一路走去，可齐鲁和林熙两人就有些一头雾水了，他们现在还不清楚，凌游究竟刚刚上任就来省厅是为什么。 当几人一路上了楼后，很快就到了一个无人办公的楼层，每一扇门上也是除了数字门牌号外，没有任何的门牌标识。 年轻警察很快便拿出钥匙打开了最里间的这扇门，只见屋里漆黑异常，没有一点光亮。 随后，那警察并没有进去，而是对凌游说道：“凌处长，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 说着，还向里面瞟了一眼，可脸上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凌游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推门走了进去；而齐鲁和林熙早就好奇很久了，于是也紧跟着进去了。 当凌游看到中间的审讯席上坐着的人，又看到了前面的一盏立式灯后，他不禁想到了余欢，并摇头笑了笑，心说这余欢不是凡人，准备的倒是齐全。 于是凌游便走到那盏灯前，按下了开关键，瞬间一道高强度的光柱便直直的照在了审讯席上的那个人脸上。 第230章 还施彼身 这束强光打开的一瞬间，也同时猛地刺激了齐鲁和林熙的眼睛，两人赶忙用胳膊挡住，可凌游却是眼也不眨的看着对面的那个人，然后走到了身边的桌子前，看着面前的人。 这人被强光猛的刺激下，虽然眼睛睁不开，可口中却骂骂咧咧道：“余欢呢？我要见余欢！老子就算有罪，还有纪委和检察院呢，轮也轮不到他余欢。” 说着情绪便开始有些崩溃：“你们到底要干嘛啊？半个多月了；要杀要剐给老子个痛快的。” 这一系列的话，传到凌游身后的齐鲁和林熙两人耳中，让他们也不禁再度升起了一丝好奇，可两人很快就清楚了自己该做什么，首先林熙迈步来到了桌前坐了下来，又翻开了手里的记事本，准备记录，而齐鲁则是在身后拿来了一个摄像机支架，将摄像机坐了上去，对准了对面的那个男人。 可就当要开机的时候，突然自己的手就被人按住了，齐鲁转身一看，正是凌游，齐鲁一怔，随后看到凌游面无表情的神色后，就放下了手，并没有打开摄像机的开关。 然后走到了林熙的身边坐了下来，又疑惑的看了看林熙，然后用下巴指了一下凌游，意思是问这是什么情况？ 林熙虽然也搞不懂，可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嘴。 紧接着，听着这人骂了良久，直到骂不动了，凌游才缓缓开口道：“庞局长，看起来很有精神嘛。” 此人正是平谷县公安局长庞大佑，他距离上次被龙世安命令带到省厅后，一直就没予以下一步的处理，而龙世安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今天，能够让凌游亲自来办。 当庞大佑听到凌游的声音后，他眯着眼心虚的问道：“凌...凌游？” 凌游闻言笑了笑：“是啊，庞局长不会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吧？” 庞大佑闻声沉默半晌后问道：“听得出，只不过我没想到你还能出现在我面前。” 凌游听后冷笑了一声：“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说着，凌游便迈步走到了庞大佑的面前，被凌游这样一挡，庞大佑觉得没有那么刺眼了，于是便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向了凌游。 而眼神与凌游对视一会后，就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可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凌游，你什么意思？” 凌游看着庞大佑没有说话，随后伸出手，放在了庞大佑的两只手铐上，这才缓缓开口道：“来看望一下庞局长你这位老朋友，顺便问点事。” 话音刚落，庞大佑刚要继续开口，可随之就从嘴里传出了一声惨叫，这一声，把凌游身后的林熙和齐鲁都吓了一跳，赶忙站了起来。 而凌游却连头都没回，冷冷的喝道：“坐下，和你们没关系。” 可能是凌游现在身上的一种杀气的气场，让两人一点没敢犹豫，立即就顺从着凌游的话，坐了下来。 而庞大佑则是一边嚎叫一边骂道：“凌游，你知不知道你他妈的在干嘛？我要向县领导举报你，我要向纪委举报你，我要举报你。” 凌游冷笑着看着庞大佑，他可对眼前的人没有一丝怜悯，自己也不过是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且在凌游的心里，就算今天废了这庞大佑一双手，都难解他的心头之恨。 随着力道的加深，庞大佑渐渐连喊叫的声音都发不出了，很快就疼晕了过去。而狭小的小审讯室内，此时最为刺耳的就是庞大佑手腕处骨头摩擦的丝丝声响。 齐鲁和林熙这时见情势不妙，再发展下去，怕会出人命，于是赶忙起身朝凌游走来，欲要制止凌游。 可还没等二人过来，凌游就收了手，转过身用双手摩挲了一下头发，当看到二人后，伸出一根手指，气喘吁吁的指了指座椅的位置：“回去坐着。” 二人见状，脸上的表情都控制不住的扭曲了起来；齐鲁是当过兵转业的，一直以硬汉自居，平时看不上像凌游这样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可此时，就连他都对凌游产生了一丝恐惧，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斯文的“小”领导，居然这么狠。 而当两人探了探头朝庞大佑的手看过去时，本以为会是血肉模糊的场景，可意想不到的却是，庞大佑的手没有出一点血，只是有些红肿。 任他们没想到的是，凌游自然不会像平谷县那个刑警队长张波一般傻，明知自己是泄私愤，还把场面搞的很狼狈；凌游是大夫，说一句好说不好听的话，他有办法妙手回春的救人，更有办法毫无破绽的折磨人；因为只有了解人体的人，才更知道怎么能让人既痛苦又没有生命危险。 随后凌游看向了已经晕过去的庞大佑，背过后面的齐鲁和林熙，从腰带里抽出了一根银针，在他手上的两个穴位上扎了下去，用手指捻了几下后，便拔出了银针，收回了腰带里。 就见没一会，庞大佑便微微虚弱的睁开眼，而此时的他看着凌游，再也不敢像刚刚那般嚣张，眼神里满是恐惧的闪躲着凌游的目光。 凌游这时转身走了回去，敲了敲林熙面前的桌子：“证件给我。” 林熙闻言便将自己的证件拿了出来，因为凌游进日刚上任的关系，自己的证件现在还没制作出来，于是他就拿着林熙的证件走了回去，放在里庞大佑的小桌板上。 当庞大佑看清后，凌游又转身看向了齐鲁，指了指那台摄像机说道：“开机。” 齐鲁听后，便赶忙点头起身去把机器打开，当凌游看见机器的小红灯亮起开始闪烁。 便拿起林熙的证件对着庞大佑说道：“我们是河东省纪委第九监督检查室特别监查处的，这是证件，看清了吗？” 庞大佑通过这半个月的精神压力，又经历了刚刚凌游的这一下，现在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坍塌了，于是听到凌游的话后，便不住的点着头：“看...看清了。” 凌游见状，便朝后走了几步，然后问道：“我问你，平谷县柳山镇王家面馆一家人失踪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当庞大佑听到庞家面馆几个字的时候，眼睛立时瞪大了几分，震惊的抬头看向了凌游。 第231章 杀人诛心 只不过这一闪而过的慌张也仅仅存留片刻，庞大佑紧接着就换上了一副疑惑的表情，但眼神没敢直视凌游，随即摇头道：“什么王家面馆，没听说过。” 而通过庞大佑刚刚短暂的慌乱，凌游心里就已经有了定论，他也不奢求庞大佑今天就把什么都撂了，毕竟人性都有一种侥幸心理，此时的庞大佑肯定还在坚信有人能够救他，如果现在他就不打自招，才是实实在在的蠢材。 于是凌游便点了点头：“好！庞局，你现在的话，我们已经录下来了，等到时候你再想翻供，可就别怪我没给过你坦白从宽的机会了。” 庞大佑缓缓抬起头目光闪躲的看了看凌游，然后继续嘴硬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说着他又继续问道：“请问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凌游闻言笑了笑：“哦，快了，很快就能离开了。” 说罢，就转身对齐鲁和林熙说道：“收队吧。” 齐鲁和林熙闻言有些疑惑，心道就问这么多吗？可愣了一下后还是答应道：“是。” 于是二人便一人去拿摄像机，一人整理着笔录本，随后走到了门口，等着凌游。 可凌游在转身后，刚迈两步，就又转头走回了庞大佑的身边，然后俯下身贴在庞大佑的耳边说道：“忘了告诉你了，前两日我和吕县长见了面，该说不说，吕县长可真是一位好领导，还说想要提拔提拔我，庞局如果要是能安然回去的话，以你为吕县长立下过的这些汗马功劳来说，肯定也是有望再进一步的，我先提前为庞局贺喜了。” 说罢，便笑呵呵的转身迈步走了出去，而留下重新回到黑暗里的庞大佑，呆呆的愣在那里，凌游刚刚说过的话，在他的耳边久久回荡着。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庞大佑此时的信念瞬间崩塌了，他原以为吕长山定是在不遗余力的救自己，可没想到，今天反客为主，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凌游，他慌的，彻底的慌了，凌游的话成为了压垮庞大佑和吕长山之间信任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在离开审讯室的凌游，很快就去往了余欢的办公室，余欢见到凌游后，很热情的接待了他，包括跟他一起来的齐鲁与林熙。 在聊天中，凌游向余欢表明了自己的一点请求，那就是让余欢对柳山镇王家面馆和平谷县前县委书记赵成刚自杀一案并案调查，余欢听后，并没有对凌游的推断有任何怀疑，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并且承诺尽快成立专案组。 而凌游提出的第二点就是与公安厅办理交接手续，将庞大佑移交到纪委的手里，余欢对于这点更是欣然接受，毕竟省厅羁押庞大佑，在程序上并不符合规矩，而移交纪委审查，才是最恰当的。 这两件事说罢，凌游又与余欢寒暄了一阵后，便带着齐鲁和林熙辞别了余欢。 一路将三人送到电梯口，凌游就推辞着没有让余欢再送，余欢客套了一番后，也不勉强，便看着三人电梯门合上后，转身回到了办公室，紧接着在整理了一番后，就召集了刑警总队的部分人员，召开紧急会议。 而凌游三人下了楼后，刚刚走出电梯，要出省厅办公楼的大门时，身后一个浑厚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是小凌吗？” 凌游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一看，立即便抬脚走了过去，伸出手说道：“龙厅您好，我们又见面了。” 此人正是厅长龙世安，此时他正带着一队的“白衬衫”刚刚走出来，欲要出去。 而见到眼前凌游正与龙世安亲切握手的一幕，齐鲁和林熙的下巴都快要惊掉了，他们现在都开始怀疑凌游不是从小镇子里走出来的，反而是从公安系统里借调过来的啦。 而此时龙世安与凌游重重的握了握手，随后爽朗的笑道：“是啊，又见面了，凌游同志。” 凌游也呵呵笑了笑，随即二人松开了手，龙世安看了看凌游以及他身后的齐鲁和林熙后，便问道：“郭书记把你给借来了？” 凌游便点了点头：“是啊，今天才刚刚上任。” 龙世安便开了句玩笑道：“如果不是郭书记先下了手，我都想过把你给要到省厅来的。” 凌游闻言笑了笑：“龙厅您抬爱了。” 说着凌游看龙世安身后还有很多人，也不方便在与其多寒暄，于是就问道：“您是要出去吗？” 龙世安点了点头：“是啊。”随后他又没让任何人察觉的看了看凌游刚刚下来的电梯方向，于是便知道了凌游是来干嘛的了。然后便对凌游说道：“今天我还有事，你也刚刚上任，我就不留你喝茶了，等有机会，定要常来坐坐，有什么需要省厅配合的工作，你也尽管开口。” 凌游闻言便感谢了一番，随后便让出了路，让龙世安等人先行离开，随后才带着齐鲁和林熙跟着走了出去。 而龙世安等人出去后，其中的一名省厅领导在刚刚路过凌游是，上下打量了凌游一番，所以待他们走远后，才笑呵呵的问向龙世安道：“厅长，这位年轻人看起来，气度不凡啊。” 而此人的言外之意，也是想知道一下，能够让龙世安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三分客气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背景，自己日后也好在心里有个数。 龙世安又岂会不知道这些人的小九九，于是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背起手便走便道：“相信不会用太久，你们就都知道啦。” 此言一出，让跟在龙世安身边，也正在期待他解惑的几个人都是一头雾水，没有明白龙世安话里是什么意思。 而凌游三人上车后，便直接一路回到了纪委，又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里，从保险柜里又拿出那摞文件看了起来。 现在的他，已经十分确定，平谷县的吕长山绝对和东茂集团，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打开东茂集团迷雾的门，现在有价值的关键点，自然也就在吕长山的身上，所以现在留给他最为数不多的就是时间，夜长梦多，他可不希望这仅有的线索，哪天万一像赵成刚一般消失掉。 第232章 船到码头车到站 而转眼间，就到了下班的点，凌游正摊开所有文件翻阅着，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凌游头也没抬便说了声“进”。 随后，林熙的头便顺着门缝探了进来：“处长，下班了。” 凌游抬头看了一眼林熙，随后又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说道：“哦！大家先走吧。” 林熙闻言点了点头，就在她刚刚合门要离开的时候，凌游又叫住了她：“等一下。” 林熙闻声便又推门走了进来：“处长，您说。” 凌游便说道：“告诉大家一声，明早开会。” 林熙听后便点头答应道：“好的处长。” 然后站在原地看着凌游，凌游低头正看着文件，余光处看到林熙还没走，于是便又抬起头看向了她说道：“还有事？” 林熙闻言摇了摇头：“没有啊！” 然后突然反应了过来后，便带着些尴尬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以为您还有别的吩咐呢。” 凌游笑了笑，挥了挥手说道：“回家去吧，就这事，没别的了。” 林熙听后便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退了几步，然后说了声“处长再见。”便轻轻合上了门。 凌游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随后继续拿起了笔一边翻阅着文件，一边记录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凌游拿出来一看，是秦松柏家里的座机号码打来的，于是便赶忙接了起来：“秦省长。” 随后便听到电话那边秦松柏的声音道：“小凌啊，还没有下班吗？” 凌游又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快要傍晚七点了，于是便回道：“在看档案，没注意时间，已经下班了。” 秦松柏闻言便说道：“那就早点下班，今天才刚刚上任，工作又不是急于这一时做的嘛，回家吧，饭菜快好了。” 凌游听后点了点头：“唉，我现在就回。” 因为自己今日刚到的原因，住的地方还没解决，白天的时候，凌游还在发愁，认为自己今天得去酒店先凑合一晚了，可没想到秦松柏还记得这事，心里也不觉涌上一股暖流。 放下手机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后，凌游就收拾了一下，锁上办公室门后，把门把手上的钥匙放进了包里，就关灯出了单位，然后打车去了省委大院。 做了登记，门口的武警又与秦松柏家里确认了身份后，便放行了凌游，而当凌游走过常委一号院，书记阎万海家门前的时候，却发现大门紧锁，屋内没有一点光亮。 而当保姆为他打开门后便笑道：“小凌回来了。” 凌游与保姆打了声招呼后，便朝客厅走去，只见秦松柏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晚报。 凌游打了声招呼：“秦省长，我回来了。” 秦松柏抬起头便说道：“去洗手，准备吃饭。” 凌游点了点头，便朝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去，而秦松柏也放下了报纸起身走到了酒柜前，拿起一瓶已经开了封的白酒回到了餐桌前坐下。 待凌游洗好手走回来后，便坐到了秦松柏的对面，秦松柏从盒子里拿出酒瓶后便看着凌游问道：“见过这酒吗？” 凌游仔细看了看，然后“嘶”了一声：“好像在哪见过。” 随后秦松柏也没有急着解答，而是看着正在回想的凌游，不一会，就听凌游伸手一指酒瓶说道：“秦爷爷书房里放在一本资治通鉴后面藏着的那瓶？” 秦松柏听后哈哈大笑：“你小子，果然见过。” 凌游也呵呵笑道：“有一次在秦爷爷书房，我们两个聊资治通鉴，他伸手去拿书的时候露出来被我看到的。” 说罢凌游便问道：“这酒他老人家可宝贝着呢，怎么还被您拿来了。” 秦松柏一边开瓶一边得意的说道：“下棋输给我的。” 说着打开瓶便要给凌游和自己倒酒，凌游见状便起身伸出手欲要接过来，秦松柏也没客气，把酒瓶给了凌游，于是凌游便给二人面前的杯子里各满上一杯。 而此时就听秦松柏说道：“输了酒还舍不得，吃饭的时候，打开喝了一杯，才不情不愿的给了我。” 凌游听着也不禁被秦老的可爱劲给逗笑了，随后秦松柏便说道：“今天庆祝你上任，咱爷俩喝点好的。” 凌游闻言便笑道：“那这可不能让秦爷爷知道，要不然肯定得气的吹胡子瞪眼了。” 秦松柏听后便笑了笑，而凌游这时才发现，不经意间自己竟然与秦松柏在一起相处的时候，并没有那么拘束了，于是自己也在心里不觉发笑，心道姜还是老的辣啊，秦松柏就用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拉回了因为上次事件，两人之间产生的一点小隔阂。 而等菜上桌后，两人就一边喝酒一边聊了聊工作的事情，就在一杯酒喝到一半的时候，秦松柏放下酒杯说道：“阎书记提前退二线了。” 凌游听到这话，拿着筷子的手就停顿了一下，他这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到阎万海家为什么没有人了。 可随后一想，他便注意到一个问题，常言道一个萝卜一个坑，如果阎万海退了，那他现在空出的位置就将就会成为河东省体制内最炙手可热的一个话题。 可这种事，凌游却没有不识趣的向秦松柏打听，只是放下筷子听着秦松柏的下文。 就听秦松柏说道：“船到码头车到站，一朝天子一朝臣。小凌啊，河东的水，眼看就要浑起来了，能摸到几条大鱼，就凭你自己的本事了。” 凌游听到这，心中一凛，随后端起酒杯说道：“我知道了秦省长。” 秦松柏点到即止，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个话题到了这里，就刹住了车。 于是秦松柏也笑着端起了酒杯，然后说道：“又没有外人，叫叔叔就好。” 说着与凌游碰了下杯随后喝了一大口，凌游听后点了点头：“诶，知道了秦叔叔。”说罢，仰头干掉了杯中的酒，可心里却还是对刚刚秦松柏说的事，莫名升起一阵既期待又紧张的感觉。 第233章 硬仗 第二日一早，凌游和秦松柏吃早饭的时候，凌游便提出了今天要在松明市租房的事，秦松柏本希望凌游就住在家里，可转念一想凌游在他这里住，如果被外人知道，也会对其工作有不方便的地方，于是便让凌游安心工作，租房的事他来安排。 而刚到单位的凌游，一进办公室，就见办公室里的五个人一反之前的态度，看到他进来的瞬间，都纷纷站起来朝他打着招呼，这个变化，可是让凌游既觉得好笑又深感无奈，于是只好与他们一一打了招呼说了句早上好后就走进了办公室。 在整理的几样文件后，眼看快到九点钟，凌游便拿着文件走了出来，然后说道：“大家，手上的工作放一放，开个会。” 几人闻言便立即放下了手里的工作，然后齐鲁便去把角落的一张白板拿了过来，放到了办公室的中间，然后与几人一起齐齐坐好，等着凌游。 凌游把几份复印好的文件递给了离自己最近的林熙后，林熙便给几人发了下去，随后凌游就对东茂集团的关系架构进行了分析，紧接着又拿出了部分举报信，全部都是针对河东省从上至下部分大小官员的，而凌游等人要做的，就是将其甄别出来，哪些是与东茂集团相关的，如果不是，这些举报信便会移交到纪委其他部门。 待到会议结束，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凌游也在白板上做了一份很详细的东茂集团的分析，并且句句话都有迹可循，这让昨日还对这位领导充满怀疑的几名同事，此时都在凌游面前低下了头，全然没有了昨日的气焰。 会议最后，就听凌游说道：“东茂集团，是目前盘踞在我们河东省，最为庞大的私企，但其中蕴藏的关系力量却是最为复杂，这也是为什么纪委监委包括省委省政府，对这件事情高度重视，紧急临时成立我们这个办公室的目的，而对待这样的庞然大物，我们不能轻易打草惊蛇，成绩不是一天两天就做出来的，我相信在坐的各位都是各部门拔尖选取出的佼佼者，但常言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对待这场硬仗，我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将这盘大棋下好。” 说罢，他环视了几人一圈，随后便宣布了散会，而就在回到办公室没一会后，凌游便又走了出来，一边朝门外走，一边丢下一句：“来两个人，和我出去一趟。” 相比昨日不同的是，今天的五人，都争先恐后的站起身，那个之前最不屑于凌游的傅红岩低声朝齐鲁说道：“我去，你昨天不都和处长出去过了吗。” 齐鲁也不想让：“所以啊，我和处长现在有工作默契。” 而就在两人正争执不下的时候，林熙早已跟了上去，二人见状便也赶忙跟着小跑着出去了。 来到楼下，凌游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人：“我不是说来两个就行吗？” 林熙闻言转身看了看齐鲁和傅红岩，两个人都低下脑袋挠了挠后脖颈，没敢出声。 凌游见状也不计较，便说道：“开车去。” 二人闻言，答应了一声，赶忙就朝车的方向跑了过去，然后又回来接上了凌游。 凌游和林熙坐上了后座后，凌游便说道：“去清河区的盛天建设。” 驾驶位上的齐鲁听后便启动了车，开出了单位大院，朝清河区而去。 待到车子来到了盛天建设的建筑大楼楼下的时候，几人停好车便朝里面走去，门禁处的保安便问道：“请问你们找谁？有预约吗？” 一旁的林熙听后便要拿出证件，而凌游却抬手挡住了林熙的动作，就在这时，电梯门突然“叮”的一声响，一个穿着职业装低胸短裙的高挑女人走了出来，然后笑着朝凌游快步走了过来，走近后便客气的问道：“请问，您是凌先生吧？” 凌游点了点头：“我是。” 那女人便笑着用自己的门禁卡为几人开了门，然后说道：“陆总已经恭候您多时了，请跟我来吧。” 凌游闻言便迈步走了进去，身后的林熙等人也一道跟了进去，电梯一直上到了顶楼，才停了下来，女人在请几人下来后，便朝里侧一间最大的双门办公室前走去，可就在到了办公室前，女人却拦住了林熙齐鲁傅红岩三人，含着笑说道：“请三位和我到会客室暂时休息。” 凌游见状眉头不禁皱了皱，但还是开口道：“你们等我一下吧。” 三人听后，这才跟着女人进了一边的会客室，而凌游则是敲了两声门后就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屋内巨大落地窗前坐着的正是尚小天，见凌游进来后，他转过头，推了推自己脸上的金边眼镜，然后指了指身边的沙发说道：“凌大夫，哦不，凌处长，快请坐。” 凌游也没客气，迈步走了过去后便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自己在茶几上倒了一杯水，随后问道：“陆总什么时候到的松明。” 尚小天抬手松了松领带，然后坐回到凌游的身边说道：“昨晚连夜回来的。” 说着他靠近了凌游几分，眼神变得冷了起来，随后说道：“凌处长，我要举报。” 虽然两人在一大早打电话的时候，尚小天就说了自己的意图，可看到此时尚小天一反往日放荡不羁常态的样子，凌游也有了几分好奇，于是便问道：“不知道陆总要举报谁啊？” 说着，凌游还看着尚小天的脸，故作玩笑的说道：“我这才刚到纪委上任，您就来给我送成绩。” 尚小天听后连笑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眼底全是红血丝，半晌后才开口说道：“我要举报玉川市政府的高层领导，与东茂集团沆瀣一气，恶意叫停我在玉川市开发的房地产项目。” 凌游听后都不禁瞠目结舌，心道你尚小天的关系谁不知道，居然有人敢对你公开叫板。 于是凌游便说道：“陆总，以您的身份，说话可要慎重啊，您有证据吗？” 第234章 照片 尚小天听后，便起身走到了他办公桌后，打开了保险柜拿出一个档案袋出来，然后又走到了凌游的面前，递给了凌游。 凌游见状便坐直了身子，接过尚小天手中的档案袋便拆开将里面的一沓文件取了出来。 翻阅了片刻后，只见其中还夹杂着几张照片，照片中显示的，是通过高倍摄影机拍下的一组宴席照片，而镜头里在与一众人等推杯换盏的，正是前几天凌游还见过的玉川市市长周克富。 照片中的他，梳着油黑齐整的背头，带着一副银框眼镜，略显富态的身形，正在一手夹着烟，一手接受着别人的敬酒。 而待凌游仔细看了看距离周克富最近的一个中年女人的时候，就见这女人与凌游看过的资料中，东茂集团的副总经理姚洁十分相似。 凌游全部看过后，便将文件和照片都放了下来，然后看向尚小天，谨慎且试探的说道：“陆总，东茂集团在玉川市也是有分公司的，这组照片说大了可以定义周克富一个接受企业宴请的罪名，撑死一个党内批评处理，而往小了说，什么都不算。” 说着凌游又拿起了那几份文件：“而这些东西，只说明了你的企业受到了什么损失，可却没法说明是玉川市领导和东茂集团联手对你下了绊子啊。” 说到这，凌游盯着尚小天说道：“陆总，这证据，不足够啊。” 而之所以凌游说这话，是他怀疑尚小天一定还有比这几样东西更确凿的证据，但却没有拿出来，之所以凌游这么分析，那是因为与尚小天接触几次，他还是大致能清楚尚小天的为人与处事风格的。 这个人虽然年纪轻，可城府却极深，因为原生家庭和童年不幸的经历，导致了尚小天本人性格多疑且极端。 而今天的尚小天明显因为此事，承受着极大的愤怒，虽然一直隐忍未发，但细心去看，已经一反他往日的处事常态了。 而他能够把凌游请来，并且确之凿凿的举报，那尚小天手里掌握的，就绝对不止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证据。 而此时尚小天听了凌游的话后，眯着眼看了凌游很久，凌游也没有闪躲他的目光，自信且坚定的看着他。 就这样，两人眼神对峙半晌后，尚小天便嘴角向上扬了扬，然后笑道：“凌处长果然是个聪明人，在我认识的人里，您绝对能够排的上是一号人物了。” 说罢，便又起身走到了办公桌前，拿起了一本厚厚的外文书，然后走回来放到了凌游面前的茶几上。 就当凌游伸手去拿的时候，尚小天却突然伸手拍在了书面上，凌游见状抬头朝他看去，就听尚小天问道：“凌处长，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问你一句话。” 凌游也没急着去看书里究竟是什么，于是合了合衣服，身体往后靠了靠，抬起一只手仰了下头说道：“陆总尽管直言。” 尚小天便放开了拍在书皮上的手，也同样往沙发上靠了靠，解开一粒西装扣子后，注视着凌游说道：“如果今天你将这书翻开，里面的东西让你也觉得撼动不得，那么，你待如何？” 凌游闻言盯着尚小天看了看，然后笑了笑说道：“我凌游孑然一身，纵使是蚂蚁撼大象，我也为此甘之如饴；而陆总今天之所以请我过来，想必你心里是早有定论的，找我凌游，要比找别人靠谱，那现在又如此发问，岂不是推翻了自己笃定后的结果？” 尚小天听后，屋子里沉寂了半晌，他才哈哈笑了两声：“是我太过谨慎，反而显得小气了。” 说着伸手指向那本书：“凌处长，请。” 凌游闻言便坐直了些，翻开了眼前的书。 只见刚刚翻开，就见书里每一页夹层里都有一张照片附在上面；其中几张，乃是周克富与姚洁勾肩搭背走进一个高档公寓，以及在通过公寓对面的窗户拍下二人进入公寓时的亲密景象。 紧接着再往后翻，凌游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正在接受周克富的敬酒，而此人正是曹云飞。 再往下翻，凌游竟然在这次的酒桌上，看到了吕长山的身影，当看到这里时，凌游的心可就无法平静了，他万万没想到，曹云飞竟然和周克富与吕长山之间还有联系。 而一直翻到最后一页，照片里的一个人立时直击凌游的眼球，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提前退休的河东省的老书记阎万海，而他一旁的侧脸显示的正是曹云飞，可让阎万海殷勤的笑着敬酒的那个人，却是一个背影，凌游没有见过，只能通过背影的状态看出来，此人大概七十岁左右的样子，头发花白，可身体却很健朗。 凌游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下意识不可思议般的看向了尚小天。 尚小天见凌游的样子，不禁笑了笑：“我刚刚提醒你了。” 而凌游稍作平复后，便问道：“这些照片，你是从哪得到的？” 尚小天摇了摇头：“这不用你管，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说罢，他在茶几上拿起一支雪茄，又拿起一个防风火机一边烧着雪茄一边说道：“凌处长，实话讲，我是一个商人，在我眼中，最重视的就是我的利益，这不光是财富的问题，同时也是尊严的问题，而我之所以向你提供这些，我要的就是和你的一个交易。” 凌游闻言看向尚小天皱了皱眉道：“什么交易？” 尚小天叼起那根雪茄后，吐出一个烟雾说道：“帮我扳倒东茂集团，让周克富等人付出代价。” 凌游听后便说道：“如果东茂集团和周克富有问题，我们自然会处理他们，这并不是你陆总的私仇，而我凌游办这事，也不是给你陆总服务的，所以，我希望您能搞清楚这里面的关系。” 随后，凌游一把合上了那本外语书然后对着尚小天晃了晃：“这个，我就谢谢陆总了，为我们的工作提供有利的证据，等到这事结束，我亲自向组织申请，给您颁发一个热心好市民的荣誉证书。” 第235章 我就是领导 尚小天闻言用夹着雪茄的手点了点凌游，呵呵笑了笑，然后说道：“凌游啊凌游，你很有意思。” 然后顿了一下后，他又指了指桌上的那本外语书说道：“这些，你尽管拿去，算我无私提供的。” 凌游将书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后，便起身指了指桌上尚小天最初拿出来的那几张照片和文件说道：“这个，还得请陆总配合我的同事做一份笔录。” 尚小天叼着雪茄耸了耸肩：“没问题。” 听后，凌游便请尚小天将自己带来的齐鲁等三人，让他那名女秘书将其领进了办公室里，并且吩咐他们为尚小天取笔录。 而在取笔录的过程中，两人则是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外语书夹层里的照片，尚小天只是谈及了桌上的两份证据，而林熙齐鲁等人的专业水平很高，很快就将笔录采集好，然后转头向站在尚小天鱼缸前看鱼的凌游汇报了一声后；凌游转头看过来，点了点头，三人便拿好公文包站起来走到了凌游的身边。 见尚小天起身后，凌游也走了过去，伸出手说道：“欢迎陆总再有什么线索，随时向我们提供。” 尚小天也伸出手与凌游握住，然后说道：“一定的，我现在只能相信组织了。” 凌游闻言后便放开了尚小天的手，然后说了句告辞，便带着三人在女秘书的引导下朝外走去。 而尚小天则是一手夹着雪茄，一手端着一杯威士忌站在了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 直到看到凌游几人走出去，尚小天露出一个笑容，而这时，凌游也停住了脚步，转身朝楼上看来，虽然玻璃窗外贴着黑色的玻璃膜，可凌游抬头看过来的眼神，还是让尚小天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而上了车后的凌游，在心里一遍遍的回想了与尚小天聊天时的细节，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尚小天要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自己的手里。 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商业报复吗？而且他为什么交给了只有几面之交的自己呢？ 同样在办公室窗前站着的尚小天也由一副自若的表情，转化成了眉头紧蹙的样子。 看着凌游远去的汽车，夹着雪茄的手，也不禁在神经的带动下不自觉的抖了抖；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因为那几张照片一旦所托非人，那必将是在引火烧身，他在赌，赌凌游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他自己现在面临的问题，绝非是他说到的那般轻松，自从自己将生意转战到河东省，让他损失惨重的同时，他也感觉自己似乎深陷进了河东省这方泥潭，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己越陷越深，无法自救，而这种危机感，是他从商多年从未有过的，纵使自己这些年，纵使没有依靠父亲的关系，也在上流圈子吃的这般开，可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受到深深的无力感，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逼近自己，这是他凭借多年的经验，方才嗅到的。 而一路朝纪委而去的路上，凌游一言不发，车上的三人便连大气都没敢喘。 直到到了单位门口时，车外一阵嘈杂声，才让凌游回过了神，他抬头看去，只见纪委门前五六十号人蜂拥至此，一旁停着两辆特警巡逻车上下来的特警，在维持着秩序，并且听到远处还有警笛声朝这边越来越近。 凌游的车这时也被人群截停，他看后便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副驾驶的傅红岩听后便答应了一声，推门下了车，很快他便看到了单位里的一个同事然后挤过人群走了进去。 来到那名同事身边，他便贴在那人耳边喊道：“这什么情况？” 那同事听后也贴在他耳边回道：“来上访的。” 傅红岩闻言看了看这黑压压的几十号人，也顿时感到了头疼，又与这同事询问了这人了解的所有情况后，便又挤出人群走回到了车里。 上车后便说道：“处长，据说是玉川市来上访的，说是当时在开发商手里买的期房，老百姓交了钱，可现在已经三年了，开发商却迟迟还没交房。” 这时驾驶位上的齐鲁便说道：“上访去信访局，要不到房子去找房管局，跑纪委上个什么访啊？” 傅红岩闻言便转头看向了齐鲁，然后说道：“你可知道，是哪个公司开发的？” 几人听了这话，凌游也抬头看了过去，一个答案瞬间就在心里涌现了出来，而旁边的林熙这时率先试探性的问道：“东茂集团？” 傅红岩听后撇着嘴点了点头；齐鲁便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叹了口气道：“得！这不来活了吗。” 而这时，凌游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便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看了看，只见是一条短信，打开后是尚小天发来的，内容只有三个字：“不用谢。” 凌游看后便解开了刚刚心里的疑惑，刚刚他还在好奇，按理说这种规模的上访，这群人根本就不可能走的出玉川市，就得被玉川市的人给拦回去，怎么可能会一下子都涌到纪委门前来呢。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的几辆警车也疾驰而来，在人群前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十几名民警下车后，立即便开展了维持秩序的工作，可这些老百姓又岂能罢休，场面此时愈演愈烈，几度发生警民冲突。 凌游见状便打开了车锁，一旁的林熙见状下意识去拉凌游：“处长，您干什么？” 凌游回头看了看林熙拽着自己衣服的手，林熙便赶忙收了回去，就听凌游说道：“去安抚一下群众情绪，找两名代表进去问话。”. 林熙这时便开口劝道：“处长，要不要请示一下领导？咱们一旦出面，这事可就算是揽过来了。” 凌游眉头一皱：“请示领导？请示哪位领导？东茂集团的案件现在全权归属于咱们九处，我就是领导，你还想请示谁？” 说罢，凌游又环视了一圈车上的三人，厉声道：“今天我就立个军令状，东茂集团的案件，最迟一年内，必须拿出个结果，你们几位平时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思想情况，少干那种“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的表面工作，我要的是结果，谁要是光喊号子不出力，我也有权把你们打回原部门。” 第236章 上访 说罢，凌游一把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而车上的三人被凌游刚刚训斥了一顿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听傅红岩这时手放在了车门处说道：“还愣着干嘛呢？处长都下去了。” 这话出口后，齐鲁和林熙两人也才回过了神，推门便下了车，看到已经接近人群的凌游后，快步小跑着跟了上去，然后三人便赶忙将凌游围在了中间，才穿进人群。 当到了人群中间，就听其中一个五十几岁的中年人，头发花白，背着一个斜挎包，边拍着大腿便骂道：“老子就是舍了一身剐，也要把这群王八蛋拉下马，狗娘养的，三年了，我一辈子的积蓄啊，现在都打水漂了。” 这话说完，一名二级警督便带着两名民警上前去拉住中年人，并劝道：“老兄，有诉求，有委屈，咱们去信访部门走程序办事，搞这么多人来人家纪委门口闹什么呢？你的事又不归人家管。” 那中年人听后，本就激动的情绪更加狂躁的起来：“我的事不归纪委管，那程建峰和艾晓华的事总该归纪委管吧？” 一旁的凌游听到这两个名字后便皱了皱眉，程建峰他知道，是玉川市的副市长兼公安局长，而艾晓华这个名字他却没有听过。 这时，身后一直没有动作的几名民警当听到程建峰的名字时，立马有了动作。 快步上前说道：“于本发，越闹你越来劲是吧？带着这些人，跟我们回去。” 凌游闻言，便朝这人看了过去，随后便注意到了此人胸前的警号并不是松明市的警察，而是玉川市的。 看到这凌游便明白了，刚刚没注意警车的车牌，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几辆警车是来带上访群众回去的。 而这叫于本发的中年汉子听后便朝这名玉川市的警察淬道：“韩瘸子，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的？我说你主子违纪违法，你不爱听，要替他咬人了不成？” 凌游听到这话也不禁眉头皱的老紧，心道这个叫于本发的有点口无遮拦了，明明有理的事，在这样任他闹下去，反而都变得没理了。 果然，就听那位被于本发唤作韩瘸子的玉川市民警这时爆喝着伸手指向于本发道：“于本发，你给我说话注意点，信不信我现在就以你危害社会治安罪给你拘起来。” 于本发现在正在气头上，好不容易有个发泄的机会，已经有点失去理智了，伸出双手便上前凑近那韩姓警官说道：“你抓啊，你抓啊，老子也不是第一次被你抓了，老子告诉你，只要你搞不死老子，老子迟早要告倒你们。市里的你们官官相护，那我现在来省里还不成吗？要是省里不成，我就去京城。” 说着又高高举起一只胳膊喊道：“还我血汗钱。” 其他一道而来的群众闻言，也跟在一起振臂高呼：“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一时间，又一度乱成了一团，就连很多过往的人群和车辆都停了下来，朝这边看来，场面几近失去控制。 这时那韩姓警官见状便掏出身后腰间的手铐，要将这于本发拷起来，杀一儆百。 就当他身后两名玉川的民警也上前帮忙要按倒于本发的时候，凌游突然喝道：“住手。” 这一声大喝，让场面暂时陷入了片刻的安静，那名韩警官便抬头看了过来，不悦道：“你是什么人？” 凌游走上前一把给于本发拽了过来，护在自己的身后，然后看着那韩警官说道：“我还要问你是什么人呢？玉川市的警察，跑到松明的省纪委门前当着这么多老百姓的面儿拷人，你还嫌这影响不够大吗？” 这话一出，让这韩警官也愣住了，反应了片刻后，他才收起了手铐，同时又上下打量了凌游一番，见凌游的气质不俗，便客气了几分问道：“您是？” 这时身后的林熙上前出示了证件说道：“这位是我们纪委九处的凌处长。” 那韩警官闻言便又将腰矮了几分：“哦，原来是领导啊。” 说着便凑近了凌游几分说道：“不好意思啊领导，给你们添麻烦了，您看，我现在就给他们带回去，成吗？” 凌游盯着这韩警官审视了一会后，没有理会他，然后转身看向对齐鲁和傅红岩说道：“给这些玉川来的老百姓安排个招待所先住下。” 说罢又伸手一指那韩警官：“让他们玉川市出钱。” 说罢又看向了身后安静下来的于本发，然后说道：“你不是要反映情况吗？来两名代表，跟我进来。没有谱的话，不要再讲了，知道吗？” 那于本发见终于有领导接待他了，立马激动了起来，跳着脚的朝人群喊道：“再来一个，领导要接见两个人。” 人群瞬间又传出了一阵嘈杂，片刻后，才被推选出来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岁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年轻人。 这时于本发也笑着点头道：“对对对，让白弈来，他有文化，能说明白。” 可这时见凌游这样的处理方式，那韩警官急的满头是汗，一瘸一拐的上前拦住了凌游说道：“领导，这这这...这不合规矩吧。” 凌游转头朝他看过去：“群众向我部门举报，我照规接待，不符合谁的规矩了？” 说着，看了一眼齐鲁，然后转过头带着那个于本发和那名叫白弈的年轻人便朝里面走，临走时还瞥了那韩警官一眼后丢下一句：“跑我家门前和我讲你家的规矩。” 而说到这，凌游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平谷县刑警队的警察，曾经也是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和凌游讲规矩的，而当时与他讲规矩的几个人，现如今都已经按规矩进去了。 这时那韩警官还要跟上去拦凌游，就见齐鲁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拦住了他，然后一脸不善的说道：“请你止步，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这可不是你们玉川。” 那韩警官闻言，自然不敢对省纪委的人拿出他刚刚对于本发的那种态度，只好一脸不安的看着凌游带着那两个人走了进去。 思索片刻后，才拿出了手机，去一旁拨出一通电话。 第237章 学区房 片刻后，那韩警官挂断电话，一脸焦急的转过身，也只能眼看着凌游几人朝着办公楼已经走了进去。 而现场的其余群众，在警察以及纪委的几名工作人员的劝解下，终于是答应了先去了距离纪委不远处的一个招待所，暂时算是把影响降低了下来。 而一路回到单位的凌游等人，刚进办公室，凌游便让林熙为这二人倒了杯水，然后又请他们坐好后，自己便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到了他们面前，傅红岩等人则是拿好了笔记本进行记录。 凌游看了看两人，换上一副轻松的态度说道：“你们有什么要反应的，可以统统说来。” 那叫于本发的中年汉子坐在椅子上有些局促，全然没有了刚刚在一众群众“保护”下的无畏之态，双手紧紧抱着放在腿上的挎包，低着头挨个看了屋内的凌游等人。 而那个叫白弈的年轻人则是明显身子都有些颤抖，不停的扶着自己的眼镜，双腿并拢，紧张的直咽口水。 凌游见状便呵呵笑了笑，然后对那于本发说道：“老哥，刚刚说的不是很好吗？怎么？现在让你说，反而还不会说了？” 那于本发吞了下唾沫，然后探了探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和韩瘸子他们，不会是一伙的吧？” 凌游闻言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我们要是一伙的，现在你早就被他们带回玉川了。” 说罢，凌游接着问道：“老哥，你老家是玉川市里的？” 那于本发便回道：“不是，老家是庆阳县的。” 凌游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笑道：“我之前是在平谷县工作，说起来，咱们还算半个老乡邻居呢。” 于本发一听平谷县，便打开了话匣子：“是吗？平谷离我们庆阳可近着嘞，我媳妇家就是平谷的。” 凌游呵呵一笑：“那这不是巧了吗。” 说罢便接着问道：“那怎么后来到玉川市里了？” 于本发闻言便叹了口气：“哎...还不是为了孩子吗，孩子前些年中考上高中，分数到了玉川三中的分数线，我们两口子就从庆阳搬出来，去了玉川，跟孩子陪读，本来租个房子住，后来孩子学习稳定了，我和我媳妇就做了点小本买卖，经营的还挺好，就商量着，在玉川扎根算了。” 说到这，于本发就算是进入了状态了，伸手去拿起了桌边的那杯水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 林熙等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禁与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心道还是凌处长有办法，这么快就让这老汉把话匣子打开了，于是继续等着于本发的话，接着记录着。 于本发，放下水杯后便接着说道：“这不合计好了，就找房子吧，看了好几个楼盘，后来才去看了这个东茂集团开发的学府新城，因为离孩子学校近嘛，虽说贵点，但一想是学区房，贵点也正常，于是我们就把庆阳的房子给卖了，在加上这些年手里的一点积蓄，才凑出了房款，当时售楼处说，这房子，年底就能交房，我们也看了，确实是盖了一半，没为什么问题，就把钱给交了，可到了年底，就当我们以为要住进新家的时候，却告诉我们工期得延长到次年五月份，这些业主们闹了几次，后来售楼处给承诺说为我们减免两年的物业费，大家这才答应；可等了又等，一直到了次年五月份，还是没给交工，大家平时也总去看，可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谁也不是傻子，交钱的时候房子盖到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工地连个工人都没有；这一来，大家就不干了呀，又去要说法，可这次倒好，售楼处直接来个人去楼空，找不到了。” 凌游听到这便问道：“那你们没有去通过法律途径起诉吗？” 于本发闻言，脸上显而易见的变的气愤起来：“说起这个，就更让人生气了，我们见找不到负责人了，就一众业主，私下成立了个业主委员会，每周都找地方去开一次会研究这事怎么办，后来找了律师，联名起诉了东茂集团，可诉状递到玉川市人民法院，就跟石沉大海了似的，连点回音都没有。” 说着，于本发愤愤的又喝了口水，然后气鼓鼓的说道：“这三年来，是各个部门都跑遍了，该告的地方都告了，也不见有个搭茬的，一听是告东茂集团，都把脖子缩回去了，谁也不敢受理；有一次，把大家逼急了，我们就要去市政府门前拉横幅，可人还没等到地方呢，就被那程建峰派人给我们拦住了，说我们是什么，什么来着？” 这时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年轻人白弈补充道：“聚众寻衅滋事。” 于本发听后点着头：“对对对，说我们闹事，然后用警棍给我们好顿打啊，领导，你看，你看看。”. 说着，于本发便低下头，用手扒拉着头发，将脑袋向凌游伸了过去。 凌游抬眼一看，只见于本发的头上有一条两公分左右的疤痕，便问道：“是他们打的？” 于本发一抬头：“可不嘛，就是刚才那个韩瘸子下的手，他是市府街派出所的所长，就是他带人来的，不光我，还有好多人都受伤了呢。” 凌游便问道：“那，后来呢？” 于本发又拿起了水杯，可端起来一看，水杯已经空了，林熙见状便起身去给他续水，就听于本发接着说道：“后来？后来就受伤的给简单治了治，然后就给我们拘留了。” 说着，于本发还比划了一个手势：“七天呢。” 说罢，林熙也把续好水的水杯又递给了于本发，于本发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没有急着喝，而是深呼出一口气：“等了又等，告了又告，三年多了，我家孩子现如今都已经考上大学了，可这学区房，却他奶奶的一天都没住上啊。” 说完，于本发不禁摇着头苦笑着，然后一仰头，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第238章 钥匙 凌游等人听到于本发的这番话后，也不禁唏嘘不已；这只是一个于本发，这只是他一家人的故事，那外面的人呢？没有来的受害业主们呢？他们又因为这所房子都付出了多少呢？ 凌游伸手拍了拍于本发的肩膀：“老哥，你的情况我们知道了，请放心，这个主，我们为你做。” 说着，凌游又看向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白弈：“你呢？有什么要说的？” 白弈推了推眼镜，手里的一杯水始终没喝，头一直低着，听凌游问道自己了，便抬起了头，然后说道：“领导，我没什么想说的，这些年该说的都说了，我们就想要一个公道，让我们损失的钱和尊严得到赔偿，让伤害到我们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们相信国家，相信政府，一定能够为我们伸冤。” 于本发也附和道：“对，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给我们赔偿。” 凌游闻言，打量了一下这个白弈，然后说道：“你的诉求我清楚，可话说回来，我不可能只听大家的一面之词，我们需要的是证据。” 说到这，见那于本发就要开口，凌游拦住了他的话，抢先说道：“听我把话说完。” 听到这话，于本发才把张开的嘴闭了起来，注视着凌游，凌游便接着说道：“可你们的举报，我现在就为你们立案，从今天开始，不要在四处上访去告了，其他业主们如果问起，就请你们二位对他们讲，省纪委九处已经受理了你们的反映。” 说着，凌游便伸手拿过来自己身边齐鲁手下的记事本，然后翻到一个空白页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以及办公室座机号码后，撕了下来，交给了于本发。 “这是我的号码，我叫凌游，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向我反映。” 于本发见状忙接了过去，然后给一旁的白弈看了看后，便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了自己的挎包里。 随后，凌游便站起了身说道：“你们在这里住上一夜，晚一些，我会让我的同事，去你们的招待所，为你们挨个取笔录进行汇总，如果你们还有其他的证据，也可以随时向我们提供。” 于本发和白弈二人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然后点了点头，林熙便迈步走到二人身边说道：“二位，回去也劝一下大家，不要再出来去哪个部门的门前闹了，你们的事，我们处长说为你们受理了，那我们就一定会管到底；如果要是再这么胡闹，警察把你们带走，是完全符合法律程序的。” 于本发和白弈二人闻言连连点头，于本发一边往外退，一边答应道：“诶，诶，姑娘，我们知道了。” 说着又对凌游鞠了两下躬：“谢谢领导，谢谢领导啦。” 凌游摆了摆手：“去招待所等着，都不要乱走。” 说罢，又看向了林熙说道：“送送二位。” 林熙听后便点了点头，然后对于本发和白弈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吧，我送你们出去。” 待两人在林熙的带领下走出去后，傅红岩凑了上来问道：“处长，这事咱们真的要揽过来啊。” 凌游喝了口水，然后看向了傅红岩说道：“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傅红岩笑着摆了摆手：“我哪敢有什么意见啊。” 凌游看着他笑了一声，然后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说道：“现在我们能够掌握的，就只有平谷县的一些细小的线索，今天玉川市的案件主动送上门......” 说到这凌游也走到了他办公室的门口，便转身看向傅红岩，又环视了一下其他人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几人闻言都纷纷摇了摇头，凌游便说道：“这是打开东茂集团的钥匙，这可比从平谷县入手，来的快多了。”说罢，便推门走了进去。 留下傅红岩几人看着凌游办公室的门若有所思，随后也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可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想到的也只能在此。但对于凌游来说，他知道这把“钥匙”，可并不是空穴来风，白白入手的，而是尚小天送到他手里的，虽然他不知道尚小天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而他刚到饮水机前给自己的保温杯续好水，就听电话铃声响了，拿出来一看，只见是戚磊打来的，凌游便接听道：“戚主任。” 戚磊便开口笑道：“凌处长在单位呢吧？”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是啊，怎么了戚主任？” 戚磊就直说道：“哦，老板早上说让我给你租间房，房已经租好了，你看钥匙什么时候送给你合适？” 凌游闻言，抬手看了看手表，然后便说道：“晚上戚主任有事吗？没事的话，一起吃个饭，我顺便就把钥匙取了。” 只听戚磊那边传来两声翻书页的声音，没一会便笑道：“好，今天领导没什么事，晚上能准点下班。” 凌游听后就说道：“那好，下班后不见不散。” 说罢二人便挂断了电话，凌游端着茶杯又走了出去。 只见这时林熙也回来了，凌游便伸手指了指几人：“准备准备，一会你们几个都去招待所，把笔录取了。” 刚进屋还没坐下的林熙听后，顿时就转身看向了凌游：“老大，好几十人呢？就我们几个？” 凌游笑了笑：“那怎么办呢？上面就给我配了你们五个，我也想多要点人，要不你去和领导们说说？” 林熙闻言连连摆了摆手：“算了吧老大，我在领导那可没有这么大面子，这事啊，还是得靠您了。” 凌游哼笑了一声，刚要拉过椅子给几人开个小会，说一下一会要行动的事宜，就听手机又响了，可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于是便接了起来说道：“您好！哪位？” 就听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是凌领导吧？” 凌游听着这称呼直觉得别扭，可声音却是很熟悉，于是问道：“你是于本发，于老哥吧？” 就听电话里的于本发呵呵一笑：“对对凌领导，是我，我是于本发啊。” 凌游便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提供的吗？” 就听于本发赶忙解释道：“哦哦哦，没有，我就想看看，您给我的号码，能不能打通。” 凌游听到这个解释，也是不禁一阵无语，随后便说道：“能打通是吧？那就挂了吧，晚些我的同事回去找你们。” 于本发闻言便笑着回答：“好好，那就不打扰凌领导工作了。” 待挂断后，凌游看了看手机，抬头去看屋里的几人，只见他们都在低着头憋笑。 凌游无语的摇了摇头：“严肃点，开会。” 第239章 招待所 待凌游几人的一个小型会议结束后，林熙等五人便出发前往了纪委附近为于本发他们一众人安排的小招待所。 而这时，招待所里于本发的房间里聚满了人，或坐或站，将于本发和白弈聚拢在了中间。 其中一名四十几岁的中年女人苦着脸看着于本发说道：“于大哥，那个小年轻的领导靠谱不？咱这撇家舍业的到省城来，可别白跑啊，我家孩子还自己在家呢。” 这时另一个与于本发年纪相当的中年男人夹着一支烟，坐在床上吧嗒吧嗒的抽着，听后也低着头说道：“是啊，别搞得像之前一样，冤没申到，又给咱抓起来。” 此话一出，大家可就都慌了神了，纷纷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于本发听着心烦，举起双手对着空气不断的压着：“静一静，静一静。” 这时坐在他身旁的一对年轻情侣也对着人群喊道：“大家别吵了，听于叔说两句。” 经过一番乱哄哄的喧嚣，大家才逐渐安静了下来，然后于本发就看着大家说道：“刚才电话也打了，你们大家伙也听着了，人家那个凌领导接电话了，让咱在这等着嘛，之前在玉川去的那几个部门，哪个不是给咱们好一顿的哄骗，等咱到家了，电话不是打不通就是没人接。” 说着于本发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用夹着烟的手晃了晃手里的火柴盒肯定的说道：“就冲这一点，我愿意信这个凌领导一次。” 话音落地，大家也都沉默不语了，可心里却充满着紧张同时也做好了失望的准备。 并不是大家对凌游没有信心，而是在玉川市三年的告状路，一次次的碰壁，一次次的看到希望又再次失望，已经让大家失去了信心。 这时坐在于本发对面那张床上的白弈突然抬起头问道：“于老哥，我忘记问你了，这次是谁给咱出的主意，让咱到省纪委来告的？”. 于本发闻言，也先是一怔，随后拿出手机，翻了翻短信，递给了白弈说道：“就我电话里来了条短信，说他也是东茂集团开发的楼盘业主，知道咱们的遭遇，给的我门路，让咱们今天早上直接包大巴来就行。” 白弈接过于本发的手机看了看，只见短信内容编辑的虽然简短，但是却把详细的方案，例如几点召集大家，什么时候包车出发，省纪委的地址在什么位置都标记的清清楚楚。 白弈看到这，心里就有些好奇了起来，这明显是“专业人士”才能做出的周密方案。 而将手机递还给了于本发之后，白弈一脸凝重的轻声说道：“这事有些蹊跷。” 于本发闻言便问道：“咋？小白，你感觉哪不对劲？” 白弈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倒是说不上哪不对劲，但很古怪。” 说着白弈掰着手指分析道：“你们看，昨晚于大哥你突然就接到短信，今天咱们一路上连个查咱的都没有，顺顺利利的就到了省纪委门口，咱都到了老半天了，那韩瘸子他们才赶来；然后又意外的碰到了那个姓凌的领导，说能解决咱们的事，之前哪有那么顺利过啊。” 大家听了白弈的话后，也不禁都挠起了头，这时在场的另一个年轻人嘀咕道：“事出反常，是有妖吧？” 大家沉默了片刻后，白弈便说道：“于大哥，小心驶得万年船，玉川公馆的那个证据先不能给他们，万一他们是一伙的，把咱最大的这张底牌拿走了，咱们就被动了。” 于本发等人听后，都是不断点头，于本发也是点头如捣蒜一般：“是是是，小白说的在理。”大家闻言也都纷纷附和着。 就在这时，就听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于本发抬头看去，就吩咐门口站着的一个中年人说道：“看看是谁？” 那年轻人闻言就拉开门顺着走廊看了过去，就见五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手中都拿着一本记事本朝这边挺胸阔步的走了过来。 那中年人看后便转身朝大家说道：“好像是干部。” 于本发闻言便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说道：“看个人都看不明白，啥叫好像是干部嘛。” 说着于本发便朝门口走去，人群朝后退了退，便给于本发让出一条路出来。 而当于本发走到门口时，敲门声也响了起来，于本发便拉开了门，只见站在门外的林熙拿出证件示意了一下后说道：“您好，我们是纪委九处的工作人员，刚刚咱们见过。” 于本发见状立即喜笑颜开，可随后他想起了刚刚白弈的分析，又多了三分戒备，但还是赶忙说道：“领导好，领导快请进。” 五人闻言朝屋里看了看，齐鲁便问道：“不是给大家安排很多房间呢吗？怎么都聚一块了。” 于本发怔了一下，随后回道：“大家伙坐一块说说话。” 齐鲁等人看状况也知道了他们聚一起干嘛，所以也就没再多问，这时林熙便说道：“那就开始吧。” 说罢，四个人分别去了四个房间，齐鲁则是在这间房间里笼络着人，一位一位的将他们送去林熙等人所在的房间里，分别单独去做笔录。 而这时在单位里的凌游，则是看了看时间后，就迈步朝郭天宁的办公室走了过去，刚到郭天宁所在的楼层，在走廊里正巧碰到了郭天宁的秘书许自通。 凌游便招手笑道：“许主任。” 许自通见是凌游也呵呵笑着走了过来：“凌处来找书记？” 凌游闻言便笑了笑：“是啊，郭书记在吗？” 许自通点了点头：“你再晚来十分钟，都去省委开会去了，我去给你通报一声。” 凌游双手合十笑道：“辛苦许主任了。” 许自通拍了一下凌游的肩膀笑道：“咱们谁跟谁啊，客气了不是。” 说罢便敲了敲门走进了郭天宁的办公室，没一会就又开门走了出来说道：“凌处，进去吧。” 说着许自通又晃了晃手里的一沓文件低声说道：“我还有事，先去了。” 凌游朝他笑了笑便让许自通先忙，然后自己迈步走进了郭天宁的办公室。 第240章 新家 刚刚进到郭天宁办公室里，就见郭天宁正整理着几份文件往公文包里装着。 凌游笑着打了声招呼：“郭书记。” 郭天宁抬头看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小凌啊，先坐吧。”说着，随手指了指沙发的方向。 凌游已经得知了郭天宁要去省委，于是也没有没眼色的还去坐，便向前两步，站在了郭天宁的办公桌前。 郭天宁见状打量了凌游两眼，然后笑着问道：“怎么？有事？” 凌游也含蓄的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来看看您，和您汇报一下我的思想情况和工作情况。” 郭天宁闻言哈哈笑了两声，然后用手指着凌游说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憋什么好屁，有事快说，再吞吞吐吐的，我可就走了。” 凌游闻言便赶忙拦了拦郭天宁：“得得得，那我可就说了。” 郭天宁一挺腰：“说嘛。” 凌游便直接开口说道：“我还想再要点人。” 郭天宁闻言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凌游叹了口气说道：“我也知道你那里人少，可现在整个河东省系统里的人就这么多，咱们单位的人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占着呢，说不好听点，你那个部门又比较特殊，能力比较强的，各个部门就那么两个，把哪个调给你，哪个部门的负责人都不乐意，能力弱的，调给你也没用。” 说着郭天宁摊了摊手：“你的苦衷，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嘛，今天你不来，我也打算一会去开常委会的时候，和秦省长提一提今年打算再招一批公务人员的议案呢。” 凌游听后也不禁面露难色，然后说道：“领导，主要远水他解不了近渴啊。” 郭天宁闻言看着凌游说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要不你自己选人，无论是咱们单位的还是其他单位的，只要你看中了，我去给你要人去。” 凌游听后立即露出了喜色，心道就等着你这句话呢，于是便说道：“领导，这可是您说的啊。” 郭天宁怔了一下，随后拿起一个文件夹就要去拍凌游的头：“臭小子，在这等我呢。” 凌游顺势向后一闪笑道：“领导说话，可是一个唾沫一个钉，我就奉命行事了。” 郭天宁笑着挥了挥手：“去去去，滚蛋吧，你个小滑头。” 凌游见郭天宁也准备要出去了，便笑着退了两步说道：“得了领导，我先回去了。” 郭天宁点了点头：“嗯，去吧。” 说着还看着凌游离开的背影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片刻后装好文件，便拎着公文包走了出去。 而眼看着就要下班了，凌游便给齐鲁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齐鲁接起来便说道：“处长。” 凌游问道：“怎么样了？” 齐鲁看了看屋内的人后便苦着脸说道：“还有一半呢，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我们几个都快赶上情感电台的主播了，静听诉苦了。” 凌游闻言便说道：“让他们挑重点的说，你们也挑重点的问，加快节奏，要是再以这个问法，明天都记录不完。” 齐鲁闻言便答应道：“是，知道了。” 说罢，凌游便挂断了电话，拎起包刚刚走出去，戚磊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说自己已经到了纪委门口；凌游便加快了些脚步走了出去。 看到戚磊的车后，凌游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车便开了出去。 二人在车上定了定吃什么，最后便去了一家中餐小馆，进了一间小包房后，点了几个炒菜。 等菜的时候，两人聊着天，随后凌游看了看戚磊，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到了两人桌子的中间问道：“戚大哥，您看看这个。” 戚磊闻言便拿起了照片看了看，然后看向凌游问道：“他怎么了？” 戚磊现在看待凌游可不像曾经凌游当镇长的时候了，现在的凌游要是拿出谁的照片，说起谁的名字，可都是会让人心中一震的，毕竟官场上有一句老话流传的好，“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纪委找谈话。” 凌游听后便摆了下手：“哦，没事，就是打听打听。” 戚磊点了点头，但规矩他都懂，自然不对过多的去和凌游刨根问底，既然凌游不说，他也不接着问了。 随后拿着照片又看了看后，便将照片放到桌子上，朝凌游这边推了推，凌游便把照片收回到了包里。 随后就听戚磊说道：“他已经退了有几年了，我之前还在省府办写材料，正好是他正风光的时候，省里的四套班子他都吃的很开。” 说到这，戚磊又凑近了凌游一些轻声说道：“都说他是阎书记的左膀右臂。”. 说着，戚磊还拍了拍凌游的手背，嘴角向下撇了撇，对着凌游点了点头。 凌游听到这点，就大概心里有数了，随后也没再多提，然后紧接着换了个话题二人又继续聊着，等酒足饭饱二人出来的时候，太阳都落山了，路灯也亮了起来。 戚磊这时将为凌游新租的房子钥匙给了凌游后，说要送凌游过去，可凌游还惦记着招待所的几人，便让戚磊早些回去，自己便打车走了。 而在出租车上凌游给齐鲁打了个电话，齐鲁等人正好将笔录都做好了，要离开招待所。 随后凌游到了招待所门口，带着五人又自掏腰包请他们吃了顿烤串，然后便各回各家了。 凌游则是也按照地址去了自己的新住处，这处房子就在离纪委不远的一个小区，上下班走路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 到楼下一看，是一栋十二层高的电梯房，而凌游的家在九楼，插进钥匙推门进去，打开灯后只见屋子里虽然没有装修的多么好，但收拾的很干净，标准的两室一厅的格局，凌游之前拎来的那个行李箱也被戚磊安排人放到了门口的位置。 凌游打开鞋柜，也看到了崭新的拖鞋，于是便换好了鞋走了进去，坐到了沙发里。 闭目休息片刻，凌游又将公文包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将里面的文件拿了出来，挨个摆好后，突然又注意到了那本在尚小天处拿回来的外语名著。 凌游便将书翻看，随后看着夹层里的照片，若有所思的半晌后，用手一指照片上的吕长山和周克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第241章 精神病医院 在新家中，可能是思绪太多的原因，凌游辗转反侧很久方才入睡，第二天一早，又早早的起了床，刚刚洗漱完毕，准备换衣服的时候，手机便响了起来。 凌游走到客厅的餐桌上拿起手机一看，是余欢打来的，凌游有些好奇，余欢怎么会这么早给自己打来电话，可不容多想，他便接了起来：“余队，早上好啊。” 余欢听到凌游的声音后也简单的寒暄一番问了声好，随后便说道：“凌处长，王家面馆的一家人，找到了。” 凌游闻言心中一喜，随后便问道：“在哪？” 余欢沉默了片刻，随后便说道：“事情有些复杂，要不你先来厅里一趟吧，咱们见面聊。” 凌游本来惊喜的内心，霎时间提了起来，然后便说道：“好，我现在就出发过去。” 来不及多做整理，凌游在行李箱里找出了一身干净衣服换上后，便匆匆的拿着钥匙出了门，出小区后便直接前往了省公安厅。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最糟糕的结果，但统统都不是他能够接受的，因为一旦王家面馆的一家人出了事，平白无故让无辜的一家人枉受无妄之灾的同时，平谷县县委书记赵成刚的死，也同时就成了悬案，永远不能大白天下，而且伴随的也是平谷县的线索，随之也会断开，只能另选突破口。 就这样一路想着，凌游深深的出了神，出租车司机突然停了车回头说道：“小哥儿，到了。” 凌游闻言怔了一下，随后才回过了神，看了看计价器后，给了司机钱，便下车朝着公安厅大院走了进去。 一路直接找到了余欢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后，便有一名年轻警察为他打开了门，见到他后年轻警察问了句好：“凌处长。” 凌游点了点头，随后便径直进了办公室，只见此时屋内还坐着三四名警察，看到凌游后都站了起来朝他点头示意着，凌游也客气的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赶忙走到坐在沙发上的余欢面前问道：“余队，什么情况？” 余欢用夹着香烟的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凌处，先坐。” 凌游压抑着内心的焦急，坐了下来，然后余欢便说道：“凌处，首先这一家人的身份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 说着，余欢看了一眼正在茶几前站着的一名三级警督，那警督便立即将一旁的可移动白班拉了过来，然后又将档案袋里的几张照片拿了出来，并且介绍道：“据调查，王家面馆的负责人，叫王庆泉。” 说着，他便将一张中年男人的照片放在了白板上用吸铁石粘了上去，随后又用马克笔将名字写在了照片下。 然后又拿出一个中年女人以及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粘好后介绍道：“这位是王庆泉的妻子与女儿。妻子叫伍秀丽，女儿王琴琴，三人皆是于二十六号凌晨被一辆套牌商务车带走。” 说到这，那名警督看了看凌游，随即说道：“值得一提的是，我们调查了王庆泉的身份后，据悉，此人十年前，在已故的原平谷县县委书记赵成刚担任县国土局局长时，是赵成刚的司机，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赵成刚升迁后，此人就带着一家人回到了柳山镇开了一家小面馆。” 凌游听到这里，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赵成刚要暗示自己去寻找这个王庆泉，紧接着他便急问道：“他们一家人，现在在哪里？” 那名警督闻言后，显然有些犹豫，看了一眼余欢后，才说道：“我们是在玉川市的精神病医院找到的王庆泉夫妇，而他们的女儿王琴琴，至今依旧下落不明，而且王庆泉夫妇此时的精神状态也有着很大的问题，疯言疯语的，丝毫提供不了任何线索。” 凌游听到这话，顿时心里一沉，十分痛心，手掌攥成拳头，发出了咯咯的响声，余欢见状便立即宽慰道：“昨晚我们已经将王庆泉夫妇带回了松明，并且送到了省人民医院道精神科进行恢复治疗。” 凌游深吸了口气，随后对余欢说道：“余队，我还是请求咱们公安同志们，能够尽快对他们的女儿王琴琴进行搜救，相信现在她的处境一定很危险。” 余欢点头道：“这是一定的，我们的同志已经按照线索去全力寻找王琴琴，一定会在最快的时间，找到她，这点，请你放心。” 随后凌游又问道：“王庆泉夫妇，是谁给送去的精神病医院，查到了吗？” 余欢便回道：“玉川市精神病医院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家属姓名，但据调查后，这名所谓的家属的身份是伪造的，而且据悉，医院方也说，王庆泉夫妇是在二十九号才被送去的，当时的精神状态就已经不正常了，所以医院方才进行了收治。” 凌游听后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他现在真的不敢想象，王庆泉夫妇究竟在二十六号到二十九号到两三天里，究竟经历了什么，而且现在他们都女儿下落不明，这是让凌游更为担忧的。 随即凌游便说道：“我想去医院看看他们夫妇。” 余欢闻言便说道：“好，我让人带你过去。” 随后便看向了刚刚为其讲解案情的那名三级警督说道：“羽清，一会你带凌处到医院走一趟。” 那警督便立即点头应到：“好的余队。”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凌游又对案件的一些材料看了看，随后便与余欢告辞，同这名叫羽清的三级警督一道走出了公安厅办公楼，坐上了一辆警车，二人就前往了省医院的方向。 一路无话，凌游的思绪很乱，他脑海里突然想到了庞大佑当时在听到王家面馆四个字时的表情，便一下子睁开了闭目的双眼。 然后赶忙拿出了裤子口袋的手机拨给了林熙，电话接通后，还没等林熙接电话他便开口问道：“庞大佑现在在哪？” 林熙被问的一愣，随即便立刻想起了那天审讯室里的场景，然后把电话夹在肩膀上，赶忙在办公桌上的一堆档案里翻找着，片刻后，林熙拿着一份文件说道：“昨天上午公安厅刚刚将他转交到咱们这的，现在在省府宾馆羁押着。” 凌游闻言便直接道：“立刻去提审庞大佑，告诉齐鲁，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务必要让庞大佑将王家面馆的事情交代清楚。” 第242章 谁也不信 林熙听到凌游如此的语气态度，哪还敢迟疑，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凌游挂断了电话，目光凌厉的看着窗外，在前面开车的那名三级警督轻轻清了下嗓子，被凌游现在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惊的大气都不敢喘。 半晌后，警车一路来到省医院，刚刚停稳，凌游便推门下了车，那警察见状也赶紧跟了过去，刚刚进到住院部大厅后，凌游看向了那名警督，抬了抬手，欲言又止，那警督便赶忙说道：“凌处，我叫莫羽清，您叫我羽清就好。” 凌游这才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个钱包：“哦，羽清啊，能不能麻烦你替我去买点礼品。”说罢从钱包里拿出来五张百元钞票。 莫羽清闻言赶忙答应道：“好的凌处，没问题。”然后便接过了钱，朝不远处的一个小超市走了过去。 片刻后，莫羽清便双手拎着两大包的东西走了回来，并且在前面带路朝王庆泉夫妇的病房走去。 上到一个楼层，凌游便一眼看到了一间病房前有两名穿着便衣但身上的气质明显就是警务人员的两个男子在病房前走动着，并且眼睛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人员动向。 就当凌游两人走近后，病房前的两名男子也注意到了他们，其中一人便赶忙走了过来，伸手去接莫羽清手里的东西：“莫哥，我来吧。” 莫羽清却摇了摇头：“不用。” 随即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病房的方向：“怎么样？” 那男子便回道：“还在睡觉，一直没醒。” 说罢，那人又朝凌游疑惑的看了看，莫羽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别乱打听，那男子便将话憋了回去。 待来到病房门前，另一名男子便赶忙将门打开，莫羽清便请凌游先进去，凌游也没与其客气，迈步便走了进去，一进病房，便看到了病房内两张床上躺着的王庆泉夫妇，此时的状态完全不同于凌游之前在柳山镇时见过他们时的模样，现如今夫妇俩消瘦的脸颊上的肉都凹陷了进去。 莫羽清随即将礼品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便对凌游说道：“从玉川转过来后就是这样，一直昏睡，没有醒过。” 凌游看了看，然后便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看莫羽清三人，然后说道：“你们方便出去等等吗，我单独与他们待一会。” 刚刚看守的两名男子刚要开口拒绝凌游的请求，莫羽清便抢先说道：“好，我们就在门口，凌处需要的话，随时叫我们就好。” 随即便带着一脸惊讶的两人走了出去，并且轻轻关上了病房的门，刚出去，一名便衣男子就问道：“莫哥，这不合规矩，这人谁啊？” 莫羽清随即走到了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去，然后说道：“纪委的凌处长，安了，现在最不希望这两口子有事的，就是他。” 说着便拍了拍身边的长椅：“坐下歇歇。” 那两人听后才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病房的门，才坐了过去。 而病房里的凌游看了看王庆泉夫妇后，便搬来一把椅子坐到了王庆泉身边，然后从被子里拿出了王庆泉的手后，便将手搭在了王庆泉的手腕处，同时凌游便闭上眼静静的感受着脉象。 片刻后，凌游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然后又过了一会，凌游的眉头又舒展开了。 随即将王庆泉的手放回到了被子里后，凌游便靠近了些，轻声说道：“王老哥，我是凌游啊，咱们柳山镇的镇长，之前，去您那吃过面的。” 此话一出，正直视着王庆泉的凌游便发现王庆泉的眼皮动了动。 凌游便接着说道：“赵书记出事之前，让我去找您，可我赶到的时候，您已经不在店里了。请你信任我，我是来帮你们的。” 凌游话音刚落，就见王庆泉还是没有反应，可当凌游正欲要再说话的时候，竟发现王庆泉的妻子伍秀丽的眼角流出了一滴眼泪。 凌游见状就更加相信，夫妇两人都是在装睡的，而之所以为什么装睡，也不言而喻，他们现在肯定谁都不敢信任。 随后凌游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五味杂陈，半晌后，才又开口说道：“琴琴的下落，我已经在尽力去找了，你们放心吧。” 说罢，凌游便站起身，欲要离去，他现在不想去勉强这对夫妇，如果操之过急，他怕本就受过刺激的夫妇俩，更加对他们有应急反应。 而就在凌游迈步就要走到门口时，伍秀丽抑制不住了，带着哭腔问道：“琴琴到底在哪啊？” 凌游闻言赶忙转过头，只见伍秀丽的脸上此刻已经洒满了泪水，满眼期待的看着凌游。 凌游转身走到了伍秀丽的身边说道：“嫂子，我们在找，我答应你，一定会尽快把琴琴找到。” 这时一旁的王庆泉也睁开了眼睛，但是不同于妻子那般，他警惕的看着凌游，然后问道：“凌镇长，你问什么会在这？” 凌游便转头看向了王庆泉，随即便将自己调任的事，与其解释了一番，但王庆泉眼底却依旧保持着怀疑。 紧接着屋内沉寂了大概一分多钟，王庆泉才开口说道：“凌镇长，我知道你是好人，为咱们柳山做了不少实事，但我现在谁都不信。” 凌游闻言便接话道：“我知道，我知道。” 顿了一下后，凌游才接着说道：“不过你们可以放心，这里很安全，你们不必装睡下去了，我也会通知他们，除了我，不让任何人见你们。” 王庆泉听了这话，眼中才闪过了一丝迟疑，然后看着凌游说道：“凌镇长，别怪我现在杯弓蛇影，我现在对整个河东省的官员都失去了信任，这样吧，你把琴琴先给我找到，找到了琴琴，我们再谈别的，要不然我就是死，你们都休想在我嘴里得到一点东西。”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好，我会尽快把琴琴找到的，你们放心。” 说罢，王庆泉便又看了一眼凌游：“凌镇长，请吧。”说着，王庆泉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凌游便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呼了出去，留下了一句：“你们保重身体，好好休息。”便迈步拉开门离开了病房。 第243章 请求 当看到凌游走出病房，长椅上坐着的三人便站起了身，凌游上前朝那两位便衣伸出手说道：“这里就辛苦你们了，晚一些我会派人过来辅助你们的工作。” 那二人见状与凌游握了握手客气了几句后，凌游便与莫羽清一道离开了医院。 在路上，凌游的状态显然比来时轻松了些，毕竟知道了王庆泉夫妇并无大碍，让他也松了口气，不过他们女儿王琴琴的下落，还是让凌游心怀不安。 一路上与莫羽清聊了几句，并请求他向余欢和寻找王琴琴下落的同志们转达他的谢意，车便开到了纪委的大院门前，两人道了别，凌游就下车朝办公楼里走去。 当进到办公室后，凌游看到齐鲁和傅红岩不在，于是便看向了林熙，林熙对他点了点头，凌游便知道二人去审问庞大佑还没有回来。 就在凌游刚朝自己办公室迈步而去的时候，突然又停下脚步问道：“玉川来的那些人回去了吗？” 林熙闻言便说道：“哦，今早已经安排他们回去了。” 凌游嗯了一声，随后便回到了办公室。 而一直到了下午时分，大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只见齐鲁和傅红岩走了进来，第一时间便朝饮水机走了过去，两人咕咚咕咚喝了两大杯水后，才大口的喘着粗气叉着腰停了下来。 林熙见状便问道：“怎么了？被狗撵了？” 齐鲁喘着粗气摆了摆手：“甭提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凌游办公室的门问道：“老大在吗？” 林熙抿着嘴点了点头，又示意了一下二人，凌游的状态不是很好，不要轻易招惹。 二人见状哦了一声，随后迈步朝凌游办公室门前走了过去，齐鲁小声的敲了敲门，随即便听到了凌游的声音传出：“进来。” 齐鲁打开门后，便与傅红岩一起进了办公室，并肩站好后，凌游抬起了头看着二人：“怎么样？庞大佑交代了吗？” 傅红岩闻言便率先开口道：“处长您都不知道，这孙子在平谷县可没少干缺德事，先是什么都不说，后来我和齐鲁就给他用了点“大记忆恢复术”，再加上本身他的心理防线就有点绷不住了，好家伙，连哭带嚎的可是没少交代。” 说到这，凌游打断了傅红岩的话问道：“说重点，王家面馆的事他说了吗？” 突然被打断的傅红岩立即停住了口，沉默了两秒后摇了摇头：“他说他要见您，不然死活不说。” 随即凌游又看了看齐鲁，齐鲁也是点了点头：“他点名说必须见到您才开口，我和红岩尽力了，可这孙子在这事上，太能抗了。” 凌游闻言也没说什么，然后便站起了身，一边迈步朝外走，傅红岩和齐鲁也一道跟了出来，当走到林熙身边的时候，凌游说道：“把庞大佑的口供整理一下，差不多了就先移交检察院。” 林熙站起来说了声：“是。” 凌游就带着傅红岩和齐鲁又走出了办公室，三人一道朝省府宾馆而去。 刚到酒店房间门口，就见两名纪委的同志看向凌游站直了些问好道：“凌处长好。” 凌游拍了拍其中一人道胳膊：“辛苦了。” 说罢便推门进了房间，齐鲁和傅红岩本想跟进去，可还没等二人迈进脚呢，凌游便把门关上了，两人之后挠了挠头退了回来。 那两名看守的人见状捂嘴笑了笑，然后朝二人递了两根烟：“整一根，估计得一会能出来了。” 二人看了看房间门，想了想便接了过来，随后四人便站在门口吞云吐雾了起来。 而此时庞大佑看到进入房间里的凌游，立时便坐直了盯着他，随后咽了下口水说道：“你来啦。” 凌游伸手将椅子抽了出来，坐下后看着庞大佑说道：“听说你要见到我才肯交代？” 庞大佑紧张的不断咽着口水：“是，这事和那两个小子说没用，必须你听。”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来了，说吧。” 可此时庞大佑却沉默了，只是看着凌游的脸不说话，凌游眉头皱了皱问道：“什么意思？” 就听庞大佑沉吟片刻后说道：“我说可以，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凌游闻言便站了身欲要转头离去：“爱说不说，你不配和我谈条件。”可说这话的时候，凌游的心也紧了两分，此时的他，只能和庞大佑玩心理战术，于是他一边朝门口走，一边心里默念着希望庞大佑叫住自己。 果不其然，见凌游要走的庞大佑屁股也离开了椅子，伸手喊道：“凌...凌游。” 凌游闻言便松了口气，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转身，庞大佑这时用恳求的语气说道：“一个，就一个条件，不，不，是请求，就一个请求，你答应我，只要你答应我，我现在就说。” 凌游闻言这才转回了身，再度坐了回去，然后说道：“什么请求？” 庞大佑见凌游回来了，才缓缓坐了下来，然后盯着凌游的眼睛说道：“保护好我的家人，就这一个请求，保护我的家人。” 凌游听后便云淡风轻的说道：“放心，只要你开口，同时你的家人没有参与你的违法违纪行为，组织上会尽最大可能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庞大佑连连摆手：“我做过的事，和我家人无关，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庞大佑，随后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开关后便放到了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接着，凌游开口问道：“庞大佑，我问你，平谷县已故县委书记赵成刚的死因是否与你有关，或者说，你是否知情。” 庞大佑见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也没什么敢再继续隐瞒的了，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夜夜难眠，也捋清了现在问题的现状，他无法敢继续相信外面的吕长山等人，这件事已经捅到了省纪委，如果再继续拖下去，恐怕自己就将会成为这件事最大的替罪羊，与其被灭口，还不如主动出击，换家人一个安全。 第244章 招供 于是，庞大佑看了看那个录音笔，又抬头看着凌游便说道：“赵书记的死，我确实不知道缘由。” 说到这，他看凌游的眼角抖了一下，随即便赶忙补充道：“但我敢肯定的是，这件事和吕县长脱不了干系。” 凌游闻言便说道：“说全名。” 庞大佑便改称呼道：“平谷县县长，吕长山。因为赵书记在坠楼后的第一时间，吕长山就把我叫到了县政府他的办公室，交代我在二十四小时内找到杀害赵书记的真凶，也就是你。” 说罢，庞大佑又赶忙说道：“当然，这是吕长山想要把赵书记的死强行安到你的头上，并嘱咐我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让你承认，是你杀害了赵书记。” 凌游听罢，便接着问道：“那，柳山镇王家面馆的王庆泉三口，也是你派人抓走的？” 庞大佑听后便摆了摆手：“不是我。” 凌游闻言便皱了皱眉，然后说道：“庞大佑，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我劝你如实交代。” 庞大佑闻言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凌处长，真不是我。” 说罢，庞大佑眼睛转了转，然后双手放到桌子上，身子向前探了探说道：“但...但我敢肯定的是，这事也一定是吕长山派人干的，而且是谁和吕长山提供的信息我心里也八九不离十知道是谁？” 凌游闻言便问道：“谁？” 庞大佑便立即说道：“李伟。” 说罢，庞大佑见凌游的表情，便得知凌游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于是便补充道：“就是赵成刚的秘书。” 凌游听到这，立时想起了这个名字，同时他也一下子想起来了赵成刚死亡当天，他就察觉出来那名叫李伟的秘书，神情有可疑之处。 凌游想了没几秒钟后，便催促道：“接着说下去。” 庞大佑便继续开口道：“记得有一天我在吕长山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就见李伟敲门走了进来，当他看到我的时候，表情有点惊讶，立马就要出去，是吕长山对他点了点头后，李伟才走了进来，我当时就好奇了，赵书记的秘书，怎么会来吕长山的办公室反而就像回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的，当时也没多想，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我就看见李伟在吕长山的耳边嘀咕了些什么，可我见状也不好多做停留，毕竟这点眼力劲还是要有的，于是我就赶紧离开了。紧接着，第二天，赵书记就出事了，所以我很难不去怀疑这事和李伟与吕长山之间的勾当有关。” 凌游闻言便说道：“庞大佑，没有证据的话，你可得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任。” 庞大佑听后一把撩起自己的衣服，露出肚子上的几个疤痕说道：“凌处长，虽说我庞大佑这几年没少不干人事儿，但好年轻的时候，我也是拿过奖立过功的刑警队长，这点觉察力还是有的。” 凌游听了庞大佑的话，都不禁想笑，心道这老小子，自己还知道自己不干人事儿呢。 随即凌游接着问道：“关于吕长山的事，你还知道多少。” 庞大佑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替他办过几次事，也给他家的几个嚣张跋扈的亲戚擦过两回屁股。” 说到这，庞大佑叹了口气：“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有些时候，我也是迫不得已，毕竟自己这身衣服，能不能穿的住，不还得看人家的脸色吗。” 凌游闻言便拍了拍桌子：“我就听过无欲则刚，你是党和国家的干部，又不是他吕长山的保安队长，你少为自己的贪念和欲望找借口。” 说罢，凌游面色不快的看着庞大佑没好气的又问道：“刚刚和我的同事，把这些问题都交代了吗？” 庞大佑摇了摇头：“我刚才说的，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关于有关其他人的事，我没提。” 凌游闻言站起了身：“一会他们还会给你继续录口供，一五一十的把你的问题，以及相关人等的问题交代清楚，听清楚了吗？” 庞大佑听后连连点着头：“没问题，我如实交代，但是凌处长，你答应我的，你......” 凌抬起一只手压了压：“放心，你家人的安全，不用你说，我也会负责，你只需要把你的问题交代明白，争取立功表现，这些话，你应该都懂，就不需要我过多的去说了吧。” 庞大佑闻言点着头：“我明白，明白。” 而就当凌游刚刚走到门口要拉开房门的时候，庞大佑又叫住了凌游。 凌游转头不悦的问道：“又怎么了？” 庞大佑随即就低了低肩，脸色难看的说道：“能不能和审讯我的同志说说，别再用那大记忆恢复术了，我现在都想起来了。” 凌游闻言冷哼了一声，留下一句：“看你表现。”说罢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看到凌游出来，门口的四人都凑了过来，凌游便看了看齐鲁说道：“继续录口供，把他自己的，以及为别人办过的所有违法违纪的行为都记录下来，精确到每一个人名，每一桩小事。” 齐鲁听后便挺直了腰板说道：“是，处长。” 随后凌游便对傅红岩说道：“红岩和我走。” 而两人刚走没两步，凌游又停住了脚，转头看向刚刚要进入房间的齐鲁，齐鲁见状也停了手看着凌游问到：“处长，还有什么交代吗。” 凌游便抬了抬手用食指点了点房间门的方向说道：“如果不老实，耍花招，就再让他清醒清醒。” 齐鲁闻言会心一笑：“得嘞处长，交给我吧。” 凌游听后便带着傅红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省府宾馆。 二人刚刚上车，凌游便将电话又一次拨给了林熙，林熙接听后还没等开口，就听凌游说道：“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带着那俩，到门口等我，去一趟平谷县。” 林熙听后立马答应了一声，随即又叫上了另两名办公室成员收拾准备好一些东西后，便一道下了楼，又取了一辆车停在了纪委大院门前。 等了没多久，就见凌游和傅红岩的车驶了过来，两辆车按了一声车笛后，便朝着高速公路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245章 明升暗降 两辆车一前一后很快下了平谷县高速公路，然后直接便朝着县委方向而去。 沿着让凌游熟悉的道路，就在即将到达县委门前时，前车的林熙便打来电话，凌游接通后就听林熙问道：“处长，直接进去吗？” 凌游嗯了一声：“直接进。” 林熙说了声是，然后便与开车的同事说了一声，于是两辆车便径直开进了县委大院。 这时门口传达室的两名工作人员看到两辆省城外地车牌的车如此速度开进了县委，心道这还了得，于是立即就追了出来。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干事出来后便用手指着刚刚下车的凌游等人喝道：“干嘛的？干嘛的？看不到这是什么地方吗？” 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人这时双手插着裤子口袋，耸着肩弓着腰迈着四方步也走了过来：“干嘛的啊？把车开出去，有事过来登记，让你们进你们再进。” 而凌游闻言看了一眼二人，连搭理都没有搭理，迈步便带着林熙三人直接朝县委的办公楼走了过去。 传达室出来的两人看情况眼睛都直了，愣了两三秒才反应了过来，伸着手指向凌游他们喊道：“说你们呢，回来。” 而那年纪大些的这时也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嘴里咧咧道：“犯了天了，这还得了。” 说着就带着那个年轻的追了过去；而这时没有跟着凌游一起走的傅红岩见状就伸手拦了过去，那二人见到傅红岩立即来了脾气：“我问你，你们干嘛的？说话你听不懂是吧，把人给我叫回来，把车开走，要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让警察过来把你们带走。” 说着年纪大的一脸凶相的看着傅红岩，并一边看着他，一边用手指着门外的方向。 傅红岩闻言笑了笑，伸手将那人的胳膊压了下来：“消消火，你们平谷县的干部火气怎么都这么大呢。” 一边说着，傅红岩一边将手伸进了外套的内兜里去掏，年纪大的干事见状瞟了一眼傅红岩，还以为傅红岩在给他们掏烟，于是义正言辞的甩了甩手：“我告诉你，少来这套，把车开走，听着没。” 而就当两人正耍着威风时，就见傅红岩拿出一本证件，打开后向他们出示道：“省纪委监委办案，配合一下。” 说着那证件都快要怼到两人的脸上了，二人见到证件后心里也是一惊，瞬间后背的冷汗都流了下来。 傅红岩见状将证件收了回来，然后又问道：“能进不？” 那年轻的干事有些沉不住气，立马点头道：“能，能进。” 傅红岩闻言便转头也朝办公楼走了进去，而边走，不觉嘴角扬了扬露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喃喃道“还叫警察来，你们县局局长还在我们那押着呢。” 可那年纪大的干事看着傅红岩的背影，赶忙就折返进了传达室，并且拨通了一通电话，刚刚接通就对着里面说道：“来了一伙省纪委的人，现在已经进县委楼了。” 而此时道凌游四人已经来到了县委办道楼层，在路过原县委书记赵成刚的办公室时，凌游侧头看了一眼，看着门上的封条和落了灰的把手，心中五味杂陈。 但脚步还是没有停留直接就到了县委办的门前，林熙有眼色的上前敲了敲敞开的门，就见里面的几名工作人员抬头看了过来，其中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蹙眉问道：“找谁啊？” 林熙便说道：“麻烦问一下，李伟李主任在吗？” 那女人闻言便往椅子靠背上靠了靠，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打量了一下二十六七岁模样，身材高挑梳着一头干练短发的林熙问道：“你什么人啊？找他什么事？” 林熙闻言便径直走了进去，那女人见状就警觉了两分，后背也离开了椅子背，看着林熙问道：“嘿，你这女同志，我问你话呢，谁让你进来的。” 而此时听着里面对话的凌游，正背着手看着走廊上用于宣传的公职人员规章规范和服务人民的精神宣言，不禁摇头，他对平谷县县委县政府的工作作风可是再熟悉不过了，老话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平谷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主官平时气焰嚣张，从而也就导致他治下的公务人员也有样学样，整天摆出一副刻薄尖酸的模样，丝毫忘却了自己是国家的干部。 而这时进门后的林熙，拿出证件说道：“我们是省纪委监委的，请你让李伟同志出来，有些情况需要他的配合。” 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话术很客气，但口吻则是散发出一种纪律监察部门工作人员独有的气场。 那中年女人看到证件后，愣了两秒，随后一边磕磕巴巴的说着：“李主任调任了，现在不在我们县委办当主任了。”一边也站了起来，就连椅子都搞出了很大的声响。 而其他人见到这个情况，也纷纷跟着站了起来，看着林熙，下意识的点着头。 林熙闻言便问道：“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工作。” 那女人想了一下后便说道：“李主任现在调到县旅游局任局长。” 门口的凌游听到女人的话，眉头不禁皱了皱，心道：“明升暗降？” 平谷县是个贫困县，主打的是农业发展，历史遗留价值更是没有，在千百年前，始终是一处贫瘠之地，景区景点用一只手查都富裕，县旅游局便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冷板凳。 说的好听点，工作内容少，是个冷衙门，说的难听点，全局的工作人员加起来都没有十人，整天无所事事，奖金没有不说，想弄点灰色收入更是难上加难。 凌游也没有想到吕长山这么绝，棋子用完就急着丢，于是在门外便说了一句：“走，去旅游局。” 屋内听到话音的林熙闻言便转身走了出去，跟着凌游下楼去了，而屋内的几名工作人员此时面面相觑，半晌后才回过了神，其中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看着刚刚与林熙对话的女人问道：“我听着刚才门口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那女人细细琢磨了一下：“我听着也耳熟，好像柳山镇的那位凌镇长。” 第246章 回不了头 而这时上楼来寻凌游几人的傅红岩刚刚走到楼梯处转弯，就看见了凌游一行人朝外走，于是便问道：“处长，怎么这就走了？” 林熙一边跟着凌游的脚步急匆匆的没有停留，一边说道：“去旅游局，跟上。” 傅红岩听后一头雾水：“去旅游局干嘛啊？”可说话时腿却没敢耽误，赶忙又跟了上去。 一行人下楼后，匆匆上了车，然后一脚油门调转了车头便又朝着大院出口的方向呼啸而去。 门口的两名门卫见状，只能嘴里默默暗骂着，可却没再敢出去。 而就在凌游等人刚刚离开没几分钟，紧接着一辆黑色的迈腾也以很快的速度开进了院，并停在了门口传达室下面。那年轻的见状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他妈的，早上出门没看黄历，今天来单位的怎么都这么冲呢。” 而就在年轻人又要出门教训来车的时候，便突然看清了是谁的车，还没等他出去，就见吕长山的秘书下车朝传达室的门走了过来。 进来后，传达室的两人便站了起来，就听秘书直接问道：“确定是省纪委的同志吗？” 那年纪大的干事赶忙点头道：“那人出示证件了，绝对是。” 秘书闻言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几个人？看到带队长什么样子了吗？” 那年长干事仰头回想了一下，随后说道：“五六个人那样吧，两辆车，带队的不知道是谁，但是这几个人年纪都不大，平均三十多岁那样吧。” 秘书闻言说道：“知道了。” 说罢便转身推门又上了车子的副驾驶上。 刚刚上车，司机便踩下油门开了没多远，在县府楼前停了下来，而秘书这时也转头和后座上坐着的吕长山交代清楚了刚刚门卫的讲述。 说罢，就在吕长山眉头紧锁的时候，秘书小心翼翼的问道：“领导，纪委怎么会这么快找到李伟的头上来了，难道是庞大佑撂了？” 吕长山现在的思绪也很乱，没有急着下车，深深叹了口气，便靠在了椅背上，用手扶着前额闭眼揉了揉太阳穴。 半晌后，吕长山才开口问道：“李伟那处理好了吗？” 秘书听后便赶忙回道：“放心吧领导，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问题了。” 吕长山闻言嗯了一声，这才推门下了车，随之换上了一个笑容，若无其事的与秘书走进了办公楼。 而这时的凌游等人兜兜转转也找到了旅游局办公场所的街道，这是一个老街，路边大部分都是一些没有拆迁的平房，而旅游局的办公楼也算是这条街最高的建筑了，是沿用着曾经老县人大的那栋带有一个能够停下十几辆车那般大的小院的六层小楼，连墙皮上都爬满了青藤，布满了青苔。 顺着路两辆车朝那边驶去，离老远的时候，傅红岩一边开车，一边张望着街边的景象，心里还在想，平谷县的发展确实输给了很多发达县，而就在傅红岩张望着抬头的功夫，便看到了让他心里一震的一幕。 探了探头去确认了一下，傅红岩赶忙回头朝凌游说道：“处...处长，您看那。” 凌游闻言便顺着傅红岩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让凌游的心也是一紧，只见这时旅游局小楼的天台上，一个人正站在天台的边缘走动着。 当车又近了些，凌游看身形便确定了此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赵成刚原秘书李伟。 于是凌游便对开车的傅红岩喊道：“开快些，快点。” 傅红岩闻声也哪还有迟疑，一脚油就冲了过去，一个猛打方向盘就冲进了旅游局的小院。 后车上的林熙等人也发现了楼顶的李伟，赶忙也紧跟着凌游的车开了进去。 还没等林熙他们的车停稳，就见凌游已经下了车，然后仰着头对楼顶的李伟喊道：“李伟，你别冲动。” 说罢，凌游又回头对傅红岩说道：“给消防打电话，报警，让他们速来救援。” 傅红岩闻言便赶忙拿出手机去拨通电话去了。 而李伟刚刚就发现了凌游他们的车，当看清松明市车牌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定论，这时他叹了口气，然后坐在了天台的边缘矮墙上，看着下面的凌游，他笑着喊道：“凌镇长，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凌游这时尽可能的去安抚李伟的情绪：“李伟，有话咱们面对面的好好说，你别做傻事。” 李伟这时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时而笑，时而又控制不住的想哭，半晌后才带着哭腔朝下面喊道：“凌镇长，说什么都晚了，你们走吧，在我嘴里，你们不可能得到一句话的。” 凌游闻言便喊道：“李伟，我知道你有苦衷，错的不是你，难道死能解决所有问题吗，你赶紧给我顺着楼梯下来。” 李伟听了凌游的话，哭的更大声了：“我走到今天这步，我谁都不怪，就怪自己一步错步步错，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而这时，听到声响的办公楼的几名工作人员也闻声走了出来，看到楼上自己的局长，也是心里一震，有两名女同志甚至吓得捂住了嘴巴，朝楼上张望着。 而没等凌游再开口呢，就听李伟接着哭喊道：“是我对不起赵书记，我辜负了他这么多年对我的信任，我一时贪念，才铸就了今天的结局。” 凌游闻言便对着凌游伸手指道：“李伟，那你现在就这么死了，你就对得起赵书记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从这纵深一跳，赵书记的死，可能永远都无法大白天下了，你混蛋你。” 听了凌游的话，李伟犹豫了，可仅仅犹豫了几秒钟，他又仰了仰头苦笑道：“我没有回头路了，回不了头了。”. 说着他又低头看向了凌游：“凌镇长，我劝你也不要查下去了，这里的水，太深了，赵书记就是被活活“淹死”的。” 凌游听后看着李伟说道：“李伟啊，这水就是再深，他也淹没不了我们所有人，我们只要把它抽干了，放净了，那些藏在这条臭水沟里，只会在暗处作怪的水鬼一旦见了光，就无处可逃了，相信组织，相信国家。相信我我好不好，别犯糊涂。” 而话音刚落，就听消防车和警车的警笛声由远而近的传来过来，李伟便站起了身，这个举动吓得下面除了凌游外的所有人都向后退了两步，并且高声喊着李伟不要冲动。 而李伟擦了擦眼角的泪，又提起了身边的一个箱子，打开后，看着箱子里的东西不住苦笑着：“害人精啊，害人精。” 说罢，他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摞鲜红的钞票，然后大手一挥，撒了下去，紧接着，李伟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没一会，便将箱子里的钱尽数撒光。 而此时的小楼上空，微风浮动，吹着漫天的鲜红钞票纷纷飘落，那样子美极了。 可就在下一秒，消防车刚刚开到门口的时候，众人只听“噗通”一声，李伟从六楼的天台纵身一跃，重重的砸在了众人的面前，鲜血混着飘落的钞票，迸溅了一地，而李伟的眼睛也是盯着一地的钞票，始终未能合上。 第247章 闯县府 当众人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现场大多人都瞪大了眼睛，随后就同林熙在内的几名女同志都用手捂住了眼睛，更有胆小些的，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而当李伟落地的那一瞬间，凌游没有丝毫的犹豫，立时便冲了上去，检查李伟的情况。 凌游先是伸手在李伟的颈动脉上摸了摸，随后又探了探他的鼻息，当得知结果后，凌游闭眼沉沉的叹了口气。 半晌后，人群便骚动了起来，消防官兵和出警的民警也在与傅红岩交涉着情况，凌游看了看地上此时已经头部破损严重，鲜血淋漓的李伟，缓缓合上了他没有闭上的双眼，就站起了身。 然后起身指了指后面的林熙说道：“去和李伟单位的工作人员了解李伟在出事前见过谁，并调查李伟的通话记录，看谁与他联系过。” 林熙虽说比一般女性经历的多些，但当这种血腥的场面实实在在的就发生在眼前时，她也不禁失了神，听到凌游的话后，点着头缓了良久才回过了神：“啊？啊！好，好的。” 应声后，林熙便去组织了旅游局的几位工作人员，一同进入办公楼； 而这时救护车也赶了过来，凌游便与其交涉了一番，并要求医院方面将李伟的尸体停放在医院的太平间暂为保存。 处理好现场的事宜后，剩下的事自然而然也就移交了警察处理，凌游知会了一声林熙，便带着傅红岩上了车。 坐到驾驶位的傅红岩系好安全带后便看着后视镜里的凌游问道：“处长，咱们去哪？” 凌游凝眉看着车窗外被抬上车的李伟，随后说道：“县政府。” 傅红岩闻声没有犹豫，启动车子便朝县政府的方向又折返了回去，而一路上，傅红岩不断的看着后视镜里的凌游，渐渐心都慌了起来，因为此时的凌游，身上散发出着浓浓的杀气，似乎随时就有一座火山将要爆发一般。 车子开的很快，没多久便又冲进了县政府大院，门口的那两名门卫见状，心里连连叫苦，心道怎么又回来了呢。 可他们的职责所在，也不能装作没有看到，只好硬着头皮又走了出去；可走近些，看到凌游和傅红岩下来的瞬间，还没等二人开口，就见凌游一边急步朝县府办公楼里走，一边转头指着那两名门卫喝道：“滚。” 说罢，便快步走进了县府办公楼，跟在身后的傅红岩看了看那两名门卫干事，又看了看凌游，心道你们两个倒霉蛋儿，可真会挑时候。 进入办公楼后的凌游，丝毫没有迟疑的意思，目标明确的便上了吕长山办公室的楼层，傅红岩则是紧紧跟在身后。 就当走到吕长山办公室的门前，凌游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踹开了吕长山的办公室大门，傅红岩见状都是心中一紧，看着此时杀气腾腾的凌游，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而就当门被踹开的一瞬间，只见办公室里空空如也，吕长山并未在办公室里。 这时路过的一名工作人员见状便喝道：“嘿！干嘛的？” 凌游见没有人，没有理会那工作人员的问题，而是走上前贴近了那人问道：“吕长山呢？” 那人被凌游此时身上的气势吓住了，吱唔了几声后才问道：“你...你谁啊？” 就听凌游瞪着眼睛看着那人提高了些音量又问道：“我问你吕长山呢？” 那人这下彻底被吓住了，指了指身后的方向说道：“会...会议室，开会呢。” 凌游闻言，没有再搭理此人，而是直接迈步走向了会议室，傅红岩这时恢复了理智，他此时生怕凌游因为冲动再坏了纪律，落人口实，于是看到再度大步朝会议室而去的凌游，便急忙追了上去，并且欲要拉住凌游。 可就在他刚刚小跑着赶到凌游身边的时候，只见凌游重重的一脚已经踹了出去。 而此时的吕长山正坐在会议室里开着干部会议，一部分县局的局长或者负责人以及县府的工作人员加起来二十几号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吕长山的发言。 就当吕长山正言辞激烈的去照着发言稿宣读的时候，突然，会议室的门猛地被踹开，“砰”一声巨响，让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是一惊，纷纷朝门口看了过来。 这里不乏大部分人都认识凌游，而前段时间凌游发生的事件，又被省领导压了下来，而凌游的去向，几乎所有人都不清楚，只知道凌游不在柳山镇任职了，但究竟去了哪里却并不知情，甚至就连吕长山都在多方打探后，才只知道了一些含糊其辞的说法。 于是这里就不乏有不知死活要在吕长山面前邀功请赏的人，回过神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门口的凌游喝道：“凌游，你疯了？没看到领导开会呢？” 这时另一名年纪较大的商务局的局长也将眼镜摘了下来扔到了桌子上，看着凌游的横眉道：“这不是柳山镇的凌镇长吗？你不是调走了吗？又回来干嘛。” 而这时穿着警服坐在前方的一名四十几岁的汉子，正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庞大佑被带走后，那个老秀才政委也被停了职，于是他目前正负责着主持县局的工作，别人不知道凌游上次的事件闹的有多大，可他们公安口的人自然有所而耳闻，所以此时的他，只好装作没看见，将头扭了扭，躲开了一些人看向他，打算让他出面震慑一下凌游的期待目光。 而此时门口的凌游没有闲心思搭理这些跳梁小丑，而是径直走向了吕长山，吕长山见状不禁吞了一下口水，但还是故作无畏的看着凌游厉声说道：“凌游，你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平谷县县政府干部会议，你这是什么行为？” 凌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开口问道：“李伟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吕长山闻言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问道：“什么李伟？哪个李伟？” 凌游目光凌厉的看着眼前的吕长山：“平谷县有几个李伟，你和我装什么糊涂？” 吕长山此时已经完全不敢直视凌游的眼睛，故作思考后，哦了一声说道：“旅游局的李局长吗？” 第248章 僵局 说罢，吕长山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看了看凌游然后问道：“你说他死了？怎么可能呢？怎么死的。”说着，屁股也离开了椅子，站了起来。 凌游看着吕长山此时的表演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一把薅起了吕长山的衣领，又向他面前一拽后，咬牙问道：“少和我踹着明白装糊涂，吕长山，我今天把话放在这，你算到头了。” 而这一幕，来的太突然，打了现场的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凌游居然敢做出这样的行为。 于是众人都站了起来，纷纷凑近了些怒斥道：“凌游，你干嘛你？” 而凌游身后的傅红岩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见这些人要靠近凌游，傅红岩便向前两步指着所有人喝道：“都给我站着别动，听见没。” 而凌游没有搭理这些人，攥着吕长山衣领的手猛的一推，竟把吕长山一个失重，一屁股又推到了椅子里。 然后便在外套的内怀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向吕长山出示后说道：“吕长山，现在我以省纪委监委第九特别监察处处长的身份，正式通知你，和我回去配合调查，有关平谷县县委书记赵成刚与平谷县旅游局长李伟相继跳楼自杀，以及你其他违规违纪的行为。” 当吕长山看清凌游的证件后，他有些慌了，他这段时间调查过凌游的去向，可得到的答案，都没有提及到凌游现在调任到了纪委工作。 可他此时哪能轻易的和凌游走，于是坐在椅子里下意识到抓住了椅子扶手说道：“你说的事，和我没有关系，抱歉，我没法配合。” 这时，凌游身后的傅红岩开口道：“配合纪委工作，是每一位干部应尽的职责，我请你认清形势。”傅红岩说这话的时候，气势很足，说罢，又看了看凌游，同时也在心里祈祷凌游能够压压火气，千万别再做过激的行为了，毕竟一来这是在平谷县，人家吕长山的地盘，而此时他们这边的只有他与凌游两个人，一旦对方来个倒打一耙，二人恐怕长十张嘴也说不清道不明；二来他们现在并不掌握吕长山实质性的违纪证据，一旦暴力将人带走，到时候又因证据不足将人放了，对方再向上一反应，那可就麻烦大了。 可凌游却丝毫不惧，因为虽然吕长山在赵成刚和李伟跳楼一事上的证据他并不掌握，可吕长山有违纪行为的事他敢百分百打包票，别人不说，就凭尚小天交给他的那几张吕长山和周克富宴席上的照片，都至少能让吕长山不死也得扒层皮了。 而之所以凌游之前并没有着急行动，则是因为他想放长线钓上他们幕后的大鱼，他怕的是，一旦小鱼咬钩，大鱼趁势钻进泥沙，那再想钓到，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了。 可今天李伟的事一出，完全打乱了凌游原本的计划，他现在只能先把吕长山控制住，如果再放任下去，就怕小小的吕长山，会惹出更大的麻烦来，在凌游的心里，已经把吕长山认定为是东茂集团案件里的一名“枪手”，一支“敢死队”，一只“出头鸟”。 这样的人，用一句最贴近不过的话来形容，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指着让他们将东茂集团的核心阴谋大白天下难，可让他们为东茂集团做尽缺德事，他们绰绰有余，所以凌游不能等了，也不敢等了，今天的吕长山，他必须带走，然后改变策略，从最早凌游策划的从上至下的方针，改为先深挖底层的害虫，最后在顺藤摸瓜去抓打暗处的老虎狮子。 这时吕长山终于认识到了今日的严重性，他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的就是纪委来的带队人居然是凌游，这时他恨的连拍大腿的心都有。 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疯狂思考良久后，吕长山现在能够想到的就只有给上面打电话求援了。 可凌游现在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哪有机会向外求助呢，于是他便开口说道：“凌游，有话咱们到我办公室里好好谈，没必要搞成这样吧。” 凌游没空和他废话，压根不接他的话茬：“吕长山，请你配合。” 而这时，刚刚还在对着凌游口诛笔伐的几个人，此时都蔫头耷脑的不再出声了，只有一名刚刚没有开口的副县长这时清了清嗓子。 这名副县长叫任建强，分管的是国土和财政工作的，年纪很大，眼看着要到了退休的年龄，据凌游之前对县里干部的调查了解，以及县里的老人儿口中所说，这位任建强副县长早些年也是个厉害角色，深谙人情世故之道，当官这些年，从来不图升职，在财政和国土系统的椅子上，坐下就没起来过，自然也没少往兜里揣钱，养在外面的小老婆都有三四个，六十来岁的年纪，据说最小的一个情人，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而且在小小的平谷县，任何圈子，此人也都算得上是能够说的上话的人物。 于是这时任建强就开口打了个圆场说道：“那个，凌处长啊，你呢，之前也是咱们平谷县的干部，同僚一场，别搞这么僵嘛。” 说罢，又环视了一圈众人说道：“大家伙先散会吧，咱们可能和凌处长有些误会，让吕县长和凌处长单独沟通沟通，误会嘛，解释清楚了就好了嘛。”. 会议室里的众人闻言，先是怔了怔，随即赶忙附和了两声后，便朝外走，而任建强这时又开口道：“既然都说是误会了，就希望大家的嘴，都有点把门的。”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心里都说道，这话谁敢乱传出去啊，除非是不想在平谷县干下去了。 而见所有人都出去后，任建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高档九五香烟，抽出一支朝凌游递了过去：“凌处长，消消火气嘛，坐下吸根烟。” 凌游闻声转身看了看打算充当和事佬的任建强，眯着眼说道：“任县长看来和吕县长交情颇深啊。” 第249章 带走 任建强见凌游丝毫没有接过自己手里香烟的意思，而是负手看着自己，于是任建强搁置在半空的手，就显得很是尴尬。 任建强自己干笑了两声，随即将烟放到了自己的嘴里，缓缓点燃后，笑容也收了回去，开口说道：“都是一个班子的同志，谈何关系深浅呢。” 凌游调转枪头看着任建强哦？了一声，随后便说道：“那看来任县长今天是要当个和事佬喽？” 任建强呵呵笑了两声：“凌处长啊，大家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个通融，就算了吧。” 凌游闻言摇了摇头：“这事啊，还真就算不了。” 听到这话，任建强刚刚还挂着一丝微笑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坐在椅子上的吕长山这时也回过了神，冷哼一声说道：“凌游，你说吧，你要怎么着。” 说罢，吕长山也拿起了刚刚任建强放在桌子上香烟，自己抽出一支点了起来。 凌游见不偏不倚又出来个任建强冒出来想当出头鸟，于是也不急着有动作了，便扯过一把椅子，自己也坐了下来。. 看着像两个大烟囱一般的二人，一口一口的吸着烟，而凌游也细心的发现，别看吕长山看似恢复了往日的威风，可夹着烟的手，确实不断轻微的颤抖着，可见吕长山此时的内心也慌张无比。 凌游开口说道：“吕县长，既然我凌游今天能来大张旗鼓的在这里把你带走，自然就有我的底气，至于你自己做过什么，我想你比我要清楚。” 吕长山听了这话，横眉看向凌游：“我没什么清楚的，想要带走我啊，可以，让省市领导给我个罪名，我二话不说，就和你凌游走。” 说罢，吕长山向后一挪椅子，站起了身，将手里的烟头重重的扔在了地上，然后看着凌游说道：“不然啊，老子没时间陪你玩。” 话音一落，吕长山迈步就朝着会议室的大门而去，傅红岩见状伸手就要阻拦，而凌游连动都没动，只是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轻飘飘的说道：“吕县长，你打算让哪位省市领导给你开个罪名？周市长吗？” 听到周市长三个字，不仅是正向外走的吕长山立即停住了步伐，就连站在一旁的任建强都面色一变。 吕长山闻言转过了身，看着凌游的背影说道：“你什么意思？” 凌游笑着转过身看着吕长山说道：“你说我什么意思？” 二人目光对峙着，几秒钟后，吕长山的眼神不再坚定，开始闪躲凌游直视他的眼睛，片刻后吕长山说道：“凌游，你还知道什么？” 凌游呼出一口气，然后双手一拍大腿，便站起了身，走到吕长山面前后说道：“我知道的，可远不如你吕县长知道的多，所以才请你帮帮忙嘛。” 说罢，凌游看向了傅红岩说道：“红岩，请吕县长移步吧。” 傅红岩闻声便说道：“是，处长。” 说着，傅红岩可没有那么温柔，大手重重的拍在了吕长山的肩膀上，然后五指一抓，便抓紧了吕长山的肩胛骨，给吕长山瞬间疼的哎呦一声，就听傅红岩说道：“吕县长，请吧。” 说罢，便提着吕长山朝外走了出去，而走到门口时，凌游回头看了看还站在原地的任建强，眼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随后便带着吕长山向楼下走了出去。 而之所以凌游没有连同任建强一并带走，是因为凌游需要留一个送信儿的，通过刚刚任建强的态度再加上任建强在如此只手遮天的吕长山手下，还能安然无恙的大肆敛财就不难分析出，任建强与吕长山定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那么吕长山被带走的消息，总要有一个给周克富报信的人。 果不其然，待凌游和傅红岩带着吕长山刚刚离去，任建强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将刚刚发生的事与电话那边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个清楚。 而这时，凌游已经带着吕长山下了楼，一路上，引得县委县政府所有工作人员纷纷停留看了过来。 这些人中，不乏有吕长山的亲信之人，偶有上来欲要阻挠的，而傅红岩则是一手抓着吕长山使其轻举妄动不得，一手拿着自己的证件高高举起，大声呵斥着欲要上前阻挠的人退后。 本来没多远的路，可却被三人走的异常艰难，十几分钟后，凌游和傅红岩才押着吕长山走到了自己的车前，傅红岩拉开车门，一把将吕长山塞进了车里，然后凌游也上了车，傅红岩伸手指着围上来的人喝道：“都退后。” 然后眼神警惕的一边观察着，一边上了驾驶位，启动车后，猛踩油门，按着车笛，才逼退了一些围着车的工作人员，逃也似的出了县府大院，然后丝毫没有停留，一路疾驰而去。 在车上，凌游拨通了林熙的电话，待问过林熙那边的情况后，便约定了一个地方汇合。 没多久，与林熙三人汇合后，凌游便让随同而来的那两名纪委人员坐到了自己车的后座，看着吕长山，自己则是在车下和傅红岩和林熙吩咐了两句，然后凌游上了驾驶位，开着带着吕长山的车，一路朝高速公路驶了过去。 而林熙和傅红岩则是上了另一辆车，朝着县府方向又折返了回去，停在了一个离大院门不远的位置停下来后，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就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只见一辆车开出了县府大院，向右拐了个弯，傅红岩确认了一下驾驶位的人后便挂上了挡说道：“就是这孙子。” 说罢，就一路跟了上去，紧紧跟在这辆车的身后。 跟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只见这辆车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门卫刚见此车，便远远抬起了拦车杆，后面的傅红岩和林熙紧随其后，靠近门卫后，林熙摇下车窗对保安笑着说道：“一起的，帮领导搬点东西。” 门卫的保安自然知道那辆车的车主是谁，于是探头朝车里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林熙和傅红岩的衣着，看起来就是体制内的穿搭，于是便说道：“进去吧。” 第250章 行李箱 林熙闻言对那保安道了声谢，于是二人便开了进去，很快就发现前车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而傅红岩没敢跟的太紧，停在了拐弯处，一个自己的视线能看到那栋别墅，而从别墅方向看过来，却发现不了自己的一个位置。 只见紧接着，前车驾驶位上的人便急匆匆推门下了车，看着那花白的头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任建强。 傅红岩探着头看着别墅门前的动静，随后，便看到任建强按响了别墅的门铃，没一会，就见一个身材丰满，年纪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件红色睡裙的女人就推开了别墅门，看到是任建强，那女人立即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亲了一口任建强满是胡渣的脸，并且嘴里说着什么。 可任建强此时哪有心思与女人调情，一把推开了女人便走了进去，女人见状也是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随后也合上了门跟着任建强走了进去。 看完这一幕的傅红岩撇了撇嘴说道：“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林熙闻言哼了一声：“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年轻的啊。”. 傅红岩闻言先是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了看一旁副驾驶的林熙，伸手指着林熙说道：“谁和这老王八蛋你们你们的啊。我们可不是一种人。” 林熙闻言冷哼一声：“我看啊，没什么差别，刚刚你还点头了呢。” 傅红岩随即便说道：“我跟你说，你别胡说八道啊，这要是让我媳妇儿听着了，我又得睡沙发了。” 林熙听后咯咯直笑，然后故意说道：“你等着，哪天我见到嫂子了，我肯定好好和她说说。” 傅红岩见状，威逼不成，只好改利诱了，于是语气和缓的说道：“一顿饭能堵住你嘴不？” 林熙闻言憋笑摇了摇头，傅红岩吸了口气：“两顿。” 林熙听罢打了个响指：“成交。” 二人正说着话，就见别墅那边有了动静，只见任建强这时推门走了出来，与刚刚不同的是，此时的任建强头上多了一顶鸭舌帽，并且戴了一副墨镜，拎着两个大行李箱艰难的朝车前提了过去。 看任建强吃力的样子，就知道行李箱里的东西看起来不轻。 林熙这时拍了拍傅红岩的肩膀便说道：“快快快，跟上吧。”说罢，林熙就率先推门下了车。 而傅红岩则是便启动了车子，挂上档后缓缓开了过去，没敢打草惊蛇。 就当傅红岩的车刚经过任建强的车时，傅红岩猛的打了一下方向盘，就将车横在了任建强的车前。 而刚刚将第一个行李箱装进后备箱，准备装第二个的任建强见状立马慌了神，也没等看清是谁拦住了自己，转身就朝后跑。 傅红岩这时也下了车，大喝一声道：“任建强，往哪跑啊。” 任建强闻声连头都没敢回，可奈何自己本就年纪大了，加上长年累月的除了吸烟就是酒局，导致身体根本支撑不了太强的运动，刚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剧烈的咳嗽着。 而傅红岩看他跑的那两步就已经预测到是这个结果，所以连追都没有追，叉着腰看着任建强，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 这时堵后路的林熙走了过来，伸手一把拽起了任建强肩膀处的衣服，还在剧烈咳嗽的任建强抬头看了过去，惊恐的问道：“你..你谁啊？” 林熙没有和他对话，反手一推，就把任建强推的调了个方向，可当被推的转了个身，看到面前站着的傅红岩时，任建强本还抱着侥幸的心，瞬间凉到了谷底。 傅红岩这时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给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任建强便说道：“任县长，这是哪去啊。” 任建强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我上班去。” 傅红岩指了指旁边的别墅：“好家伙，住的不错啊，县里分的？” 任建强听到这话，连忙摆手：“这..这不是我家。” 可话音刚落，这时就见刚刚还穿着红色睡裙的女人，这时换了一身的奢侈品衣服，推门走了出来：“老公，你怎么还没装好啊，我.....” 当这声老公出口，任建强咧着嘴将头低了下来，傅红岩见状摇着头忍俊不禁。 “任县长，你确定这不是你家？”林熙这时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任建强说道。 任建强嘴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出来，就见傅红岩这时上前说道：“来吧，任县长，让我们也开开眼，看看平谷县的副县长平时出门都带着些什么东西，大包小包的这么沉。” 任建强沉默了片刻，随即也只好走到了行李箱前，缓缓的去打开行李箱，随即，就见地上的那个行李箱打开后，红艳艳的百元大钞铺满了这个大行李箱。 傅红岩和林熙在纪委工作多年，贪官没少见，对眼前的景象自然也就见惯不惯了，傅红岩便又指了指刚刚放进后备箱的那个行李箱接着说道：“还有这个，也打开。” 任建强闻言，也只好迈步去打另一个，而林熙这时则是走到了自己的车前，从副驾驶的储物箱里拿出了一台录像机，随后走了回来，对着眼前的场景便开机录了起来，保存证据。 就当任建强打开后备箱的那个行李箱的一瞬间，就算是见过大场面的林熙和傅红岩也是睁大了眼睛，因为不同于第一个行李箱那般，这个行李箱里除了一般的钞票外，还有满满一半的金条藏在其中，在阳光的照耀下，金灿灿的，显得格外刺眼。 就当这个行李箱打开之后，任建强做了一个出乎二人意料的动作，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傅红岩的身前拱手带着哭腔说道：“小同志，放我一马，这些钱，你们分了，我一分不要。” 说着又挪了挪身子，拱手朝林熙恳求道：“求求你们，这钱，这金子你们都拿走，房子也给你们，这里没有外人，没有人知道，我不求别的，就求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离开就行。” 第251章 反贪局 傅红岩和林熙看着眼前的任建强，又岂会应了他的请求，只见傅红岩一把拽起地上的任建强便将其往自己的车里拖。 接下来林熙与其一起，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将任建强塞进了车里，又将任建强的那两只大行李箱放置在了后备箱，并且拍了照，然后便一路朝着松明的方向而去，没有敢在平谷县做太多的停留。 待二人拉着任建强回到了纪委，车刚停在办公楼门口的台阶下，就见齐鲁和另两名同事已经等在了那里。 傅红岩一下车，齐鲁便问道：“老傅，什么情况，就这么一个人，还把我们都叫下来了。” 傅红岩一边朝后备箱走去，一边说道：“人是好办，可东西不少。” 齐鲁闻言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跟着傅红岩便走到了后备箱前，当傅红岩将后备箱里的那两只行李箱一打开，就听齐鲁“嚯”了一声：“好家伙，小官巨贪啊。” 说着就扭头看了看车边站在那里像霜打了的茄子般的任建强，嘴里还不停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几人随后带着任建强以及他的赃款，就朝办公楼走去，林熙则是全程录着像，这时傅红岩看了眼齐鲁问道：“老大呢。” 齐鲁便说道：“把那个吕长山带回来之后就出去了。” 傅红岩点了点头，而齐鲁则是转身看了看被夹在两名同事中间的任建强，然后对傅红岩小声说道：“怎么没在平谷县现场点清赃款啊，这把东西拉回来，少个一张两张的，怪说不清楚的。” 傅红岩撇了下嘴：“哪敢啊，这平谷县，说是个狼窝都不足为过，前脚死了个县委书记，后脚又死了个旅游局局长，谁知道那里哪个是人，哪个是鬼；老大临走时吩咐我和小熙，抓到人赶紧往回走，你都不知道，老大走后，我腿肚子都有点抽筋了，就是当着小熙面，没好意思表露出来。” 齐鲁闻言也是感同身受，类似的情况他也有过，别看纪委工作，走到哪里都让各地官员胆若寒蝉，但其中的危险也是不言而喻。 而此时离开单位的凌游，正坐在一间空荡的办公室里喝着茶，闭着双眼右手不断敲击着自己的腿。 这时那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凌游睁开眼睛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岁的年轻人朝凌游微笑着点了下头，进来后只见他手里端着一个水壶说道：“凌处长，我再给您续点水。” 凌游见状端起了茶杯客气道：“好好，谢谢啦。” 那年轻人说了声客气啦，然后便解释道：“您来的也是不巧，您到的时候，我们局长刚去开会。” 说着，他又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看时间，也快了，您稍等一会。” 凌游摆了摆手笑道：“不急，也怪我，来的匆忙，也没打招呼。” 说罢，凌游又开口道：“你要是有事就先忙去吧，不用陪我。” 那人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那好凌处长，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我就在隔壁。” 凌游闻言对他笑了笑点点头，那人便迈步出了办公室，并且轻轻合上了门。 而就这样，凌游又喝了一杯茶，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的样子，就听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凌游闻声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刚要起身的同时，门也被推开了。 就见一人进了办公室就伸出手笑道：“老弟，你来怎么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害你在这白白等着。” 凌游见状笑着与其握住了手：“怕你忙，没敢打电话叨扰你，就横冲直撞的直接过来了，没想到，还正赶上你开会去了。” 说罢，凌游拉着对方的手探了探身子又笑道：“恭喜徐大哥，百尺竿头，又近一步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徐老将军的孙子徐耀祖，而之所以凌游向他这般道喜，那是因为之前的徐耀祖乃是在省检察院任第三检察部主任，主要负责的是职务犯罪检查工作，而就在不久前，徐耀祖便在检察院党组会议上被任命为了河东省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工作局，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反贪局，副局长一职，由之前的正处级别，直接晋升为了副厅级，同时，也成为了放眼河东省，仅仅在三十三岁的年纪就晋升副厅级的第一人。 听到凌游的话后，徐耀祖笑了笑，然后也回了句玩笑道：“你就少来打趣你哥哥我了。怎么的？你莫不是也像他们一样，跑到我这里来拜码头的？” 凌游闻言摊了摊手呵呵笑道：“你要这么一说，我可就惭愧了，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啊。” 徐耀祖听了这话也是哈哈大笑，然后便将凌游请到了沙发上坐下，自己也在凌游身旁的那个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才笑道：“你要是真带东西来的呀，那就得让你的人带走你，我的人带走我喽。” 说到这，凌游收起了笑容。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要说起送礼来，兄弟我还真有份大礼要送给哥哥当贺礼，就是不知道哥哥你想不想收。” 徐耀祖见凌游认真的模样，就知道凌游没有在继续开玩笑，于是便问道：“哦？什么大礼。” 凌游这时便将沙发上，他放在一侧的公文包拿了起来，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出来递给了徐耀祖。 徐耀祖接过文件翻了翻，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一点点凝重起来，半晌后徐耀祖才问道：“老弟啊，你确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凌游闻言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迟疑了几秒说道：“知情人给到我的，具体情况还需要加以证实，我只是将大致情况做了个说明，不过，现在看来，也十之八九了。” 说到这，凌游便继续说道：“今天，我回了趟平谷县。” 听到凌游的话，徐耀祖便看向了凌游，示意他说下去。. 凌游便将今天的事情经过与徐耀祖描述了一遍；听完后，只见徐耀祖大手一拍沙发扶手：“嚣张啊，太嚣张了。” 第252章 联合行动 说罢，徐耀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燃，知道凌游不吸烟，于是也没有给凌游发派，大口吸了几口后，徐耀祖才开口说道：“东茂集团的事，我们之前也调查了很久，可后来发现这个坑，越挖越深，涉及的政商人员太过密集，领导就给叫停了，直到前段时间你上任，我才知道这件事，省里并没打算就这么罢手，我当时也真的着实为你捏了把汗；但现在看来，曾经我们担心的结果，现在也还是被加以证实了，此案牵扯的人员之广，已经超出了想象，就连一个小小的平谷县都成了龙潭虎穴般的存在，可知其背后，还有多少是我们不足以掌握的。” 凌游听后也是点了点头，他又岂能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麻烦，可现在能够做的，也就只有从头梳理了，都说万事开头难，可现在的头，凌游已经确定好了，就是从平谷县开始，所以他便说道：“我现在的计划就是先从平谷县入手，一直往上引；最开始我的想法错了，我本想的是从源头掐断，然后再去将小鱼小虾一网收了，可现在看来，是我单纯了，幕后的掌舵人，并不是我们舌头碰碰牙，就能随意挖出来的，而且现在下面的人动作很快，吃相也越来越难看，时间久了，受苦的还是老百姓；矿产，房地产，这些高暴利行业现在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笼罩着，这两天，来告状的老百姓，都把我们纪委的门堵住了，实在没办法再拖下去了。” 话毕，凌游没有打断思考中的徐耀祖，静静的看着他吸完了手里的烟；随后就见徐耀祖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后，起身说道：“干！。” 说罢，徐耀祖转身看向凌游严肃且坚定的说道：“我们反贪局坚决支持配合你们纪委的工作，你列名字，一起抓人，就先从平谷县开始清理，我就不信那个什么幕后缩头缩脑的人永远不出来，只要是他敢出头，一并照单全收；出了问题，我徐耀祖顶着。” 凌游闻言站起身：“徐大哥，谢谢啦。” 徐耀祖大手在凌游的肩膀上一拍：“诶？！说的哪里话，河东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河东。” 两人随后又聊了聊，晚上又一同去那家餐馆吃了饭，便各自回了家。 可回到家后的凌游，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给纪委书记郭天宁打了个电话，他认为事不宜迟，越早开启行动越好，而准备工作自然也要做完善。 电话接通后，凌游便和郭天明汇报了他本次行动的想法，郭天宁听后沉吟了片刻，便同意了凌游的方案，并且答应他向公安厅打招呼，请求公安厅的经侦部门一同协助工作，而同时，也将纪委的三处和五处一并调给了凌游。 于是第二天一早起来，河东省纪委监委联合省检察院反贪局以及声公安厅经侦总队的部分同志一同开了一上午的会议，落实了针对平谷县反贪污及违法违纪行为官员的联合“围剿行动”，便正式开启了。 而本就在吕长山和任建强被带走后噤若寒蝉的平谷县官员，从此刻起也意味着即将要遭受“灭顶之灾”一般的严重后果，从此将永远也不会再翻起一丝贪腐波澜。 会议结束后，凌游大手一挥，命令众人立即开启行动，一众人等就黑压压的下了楼，在公安厅派来协助的三辆特警车的开道下，十几辆车出了纪委大院，直奔平谷县而去。 而上了高速公路后，此时正在车上认真的看着行动方案的凌游，突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凌游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了，也是便接了起来：“你好。” 就听电话那头一个熟悉且陌生的中年男人的浑厚声音问道：“是凌游吧？” 凌游听着声音耳熟，可却没敢确定，于是开口道：“我是凌游，你是哪位？” 随后就听电话那边的人介绍道：“我是周克富啊。” 凌游闻言眉头立时皱了起来，可没两秒又舒展开来，然后说道：“哦！是周市长啊，您有事？” 就听电话那边的周克富开口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上次在柳山镇，秦省长的一番话，让我醍醐灌顶啊。所以打算请你吃个饭，向你取取经，学一学这农业发展的新路子，有机会的话，也很希望你能够给咱们玉川的各乡镇领导们开个讲座什么的。” 凌游闻言不禁心中冷笑，心道你周克富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于是他便回答道：“这两天恐怕不成，这样吧，过两日，过两日，我亲自去拜访您。” 这话说的时候，凌游在“亲自”和“拜访”两个词上，还特地加重了些语气。 周克富闻言尴尬的笑了两声：“哦？哦！是这样啊，那好吧，实在不方便的话也无妨，那就晚两日。” 凌游嗯了一声后，也没什么好和周克富多说的，于是便挂断了电话。 可刚刚挂断，凌游便又拨出了一通电话，接通后，凌游便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审，四十八小时内，必须从吕长山和任建强的嘴里挖出有关玉川市的全部信息。” 而车队没过多久，就到了平谷县的收费站口，见到呼啸而来的车队，收费站的工作人员嘴巴都张大了，一一放行后，车队便按照计划分散开来，出发前往不同的目的地。 整个行动整整进行了将近两天的时间，一部分人直接就在平谷县当场开审，这些人本就在吕长山和任建强被带走后失了主心骨，已经方寸大乱，又在这场声势浩大的行动人员的震慑下，几乎没怎么费力，该交代的全都交代了。 而对一些嘴硬的或者还负隅顽抗等待转机的顽固分子，凌游也没和他们周旋，直接让人带回了松明去审。 可无不意外的是，总有些胆小的，还没等审问，就一股脑全撂了的，这样的人也着实给凌游他们节省了很多时间。 相对而言，第一天确实费了些力气，可第二天就好了很多，因为招了供的人，轻轻一扯，就能从他们嘴里得到一连串的名字。 第253章 好棋 经过了两天的联合行动，平谷县以吕长山为首的涉腐官员，就像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般，悉数被带走调查。 然后这样大的动作，很快就被社会各界乃至上面的高层领导们所熟知。 然后这种风口浪尖下，河东省没有一个领导敢贸然对此事出头，因为大家都知道，东茂集团的这颗大树，庇佑了很多人，同时站在树下的人，也随时有着被雷劈的风险，一个言语上的不慎，都可能就被列入这棵树下。 可是这个行动一经发起，第一个被推到船头的人，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凌游，一夜间，无论在河东省体制内，还是在东茂集团的高层里，凌游这个名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一般在众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一时间，凌游也便成为了众矢之的，就像是那胡同里混迹在孩子中的“混头小子”，有人怕他闹事，有人恨他坏事，但你又没办法奈何了他，“孩子们”怕惹到他引火烧身，“大人们”又要看在他“家长”的脸面没法出头，所以此时的凌游，看似游走在危险的边缘，可又身处于安全界限，而此刻最为头疼的，也就成了那群“坏孩子”们的家长了。 这日，在京城郊外的一处庄园里，那个七十左右岁的老人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面色极其难看。 桌子上收音机里传出的往日最爱的戏曲声，如今却成为了最聒噪的存在，老人拿起此时沉着脸，一把拿起收音机扔飞了出去，紧接着在门上撞击之后，传来噼里啪啦的碎响声。 而这声响，也同时惊住了刚要抬腿进屋的人，那人站在门口，身躯一震，腿肚子都转筋似的抖了起来。 老人注意到门口的人后，大声喝道：“滚进来。” 那人便迈步走了进来，站到了老人的桌前，然后一动都不敢再动。 屋子里此时时陷进了一阵紧张的氛围之中，甚至连那人头上的汗珠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可闻。 半晌后，老人才说道：“这个凌游，可是秦卫山家里的那个小中医？” 那人闻言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个小子。” 老人闻言冷哼一声：“好啊，我记得去年在江宁省的时候，就有这小子的身影，没想到到了河东，他倒是蹦哒起来了。” 那人低着头，随后抬了抬眉问道：“老板，要不要我出手解决一下？” 老人闻言立即摆了一下手：“不急，毕竟这小子是秦家的，轻易动了他，我怕秦卫山那老家伙开炮，到时候局面更难收拾。” 那人闻言便说道：“可也不能让他接着胡闹下去吧，就怕这小子顺藤摸瓜摸上去，到时候咱们反而被动了。” 老人眯眼思索了片刻，随即说道：“说到底，就怪我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秦老二能调到河东去，现如今扔出一个凌游来，还捎带手给徐家那根独苗提拔了起来，打也打不掉，动也动不得，秦卫山这个老家伙，这手棋，下的高啊。” 说罢，老人突然眉头一紧，然后冷声说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马上要开会了，想想办法，咱也放上一副车马炮，既然他们宣战了，那我就接着。” 那人闻言，嘴角也挑了挑，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运作。”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河东省几个联合部门日夜加班，终于是将平谷县的相关人等捋出来了个眉目。 这天林熙敲响了凌游的办公室门，便走了进去。 凌游抬头一看，林熙便将一份文件递了上去说道：“处长，材料都汇总了，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凌游拿起来看了看，翻看完最后一页后，一把合上了文件夹，然后站起身说道：“去玉川。” 说罢，凌游迈步便走了出去，此时外面的办公室里站着很多人，有一部分是郭天宁安排其他部门来帮忙的。 见凌游出来后，九处的人便跟了上去，随着凌游一道走了出去。 其他一些人看着凌游他们出门后，就有一人叹了口气道：“九处这次是占尽了威风了。” 另一人笑道：“要不你也申请申请，调到九处来？” 那人赶忙摇了摇头：“可别，让我们处长听到了，得扒了我皮。” 众人闻言都看着他哈哈大笑。 而这时候的凌游等人，一刻没有耽搁，直接便朝玉川市赶了过去，到达玉川后，凌游没有急着前往市政府，而是先找了个酒店安置了下来。 一直等着，已经到了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林熙来到了凌游的房间门口，房门没有关，林熙敲了两下后便背着手探头走了进来，而此时凌游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象出神。 林熙见轻敲了两下门凌游都没有反应，于是便干咳了两声，凌游这才听见动静转了过身。 “怎么了？”凌游问道。 林熙便开口说道：“处长，今天还行动吗？眼看着天就黑了。” 凌游摆了摆手：“不急，等个人。” 林熙闻言，也没再多问，于是便笑道：“那，饭总得吃吧，大家都饿了，齐鲁现在饿的都在屋里倒立了。” 凌游闻言抬手看了看手表，然后笑道：“不好意思，没注意到，让红岩出去买点回来吃吧。” 林熙听后便点了点头：“好。” 说罢，林熙便转身朝外走去，可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对凌游说道：“工作虽然要紧，但您也要注意休息，我看这两天您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凌游自己就是大夫，自然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这几天就是熬夜比较多，也没时间去顾得上调理，但对于林熙的好意，自己自然也得领情，于是便说道：“好，大家也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等忙完这段，给大家好好放个假。” 林熙听到凌游这种较为官方的回答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没有达到自己心理预期般竟然有些小小的失落，但还是挤出个笑容点了点头：“嗯。” 然后看了一眼凌游，林熙便再度转身走了出去。 第254章 骗局 等林熙走出自己房间，凌游挠了挠头，觉得林熙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也没多想，又转过头看向窗外。 而没多久后，凌游放在窗台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凌游拿起来一看，便接了起来：“喂！” 就听电话那头的人开口说道：“凌处长，我到楼下了。” 凌游随即便将自己的房间号说了出来，让对方来找自己，可那人却希望凌游能够下去，单独和他见面。 凌游想了想，但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于是挂断电话后，便出门去了隔壁傅红岩和齐鲁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没一会，就见齐鲁将门打开，凌游抬眼一看，齐鲁此时脖子和脸都充了血，便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林熙说的还真没夸张，这小子果然在房间倒立来着。 见到是凌游，齐鲁便站直了些说道：“处长。怎么？有行动？” 凌游摆了下手：“哦，没有，把车钥匙给我，我出去一趟。” 齐鲁闻言就赶忙折身回去找自己的外套，然后一边在外套里翻找钥匙，一边说道：“处长，用不用我和您去。” 凌游摇了摇头：“啊，不用，你们在这等着吧，红岩买回饭，大家赶紧吃，听我电话。” 齐鲁闻言便点了下头：“好的，您开车注意安全。” 凌游应了一声后，便转身朝电梯口走了过去。 当下楼后，刚刚出了酒店大厅，凌游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然后走近后凌游便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道：“白弈。” 那人闻言便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来，然后上前几步，走近后双手紧张扯着自己单肩包的背带，含蓄的笑了笑：“凌处长，又见面了。” 凌游闻言便说道：“刚下班？” 白弈点了下头：“嗯。” 凌游见状知道这个年轻人不是那种话多的性格，于是也没闲问太多问题，免得对方尴尬，于是便说道：“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吃个饭去。” 白弈闻言摆了下手，随即又将手放回当单肩包的背带上：“不必了凌处长，我就是想和您聊聊。” 凌游闻言，环视了一圈四周的环境，然后说道：“那好吧，那咱换个地方，也不能就站在这聊啊。” 说罢，凌游便招了招手，带着白弈朝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二人随即上了车，凌游就发动了车，开出了酒店的停车场。 二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开在路上，然后铺垫了几句话后，白弈说道：“凌处长，平谷县的事，我听说了。” 凌游点了点头，没有打断白弈的话，只是听着。 白弈随后便接着说道：“我们原本以为，您和那些官一样，但这次，我们信您，还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怪我们之前太小心谨慎了。” 凌游笑了笑，然后说道：“这世上啊，人无完人，官也无完官，有坏人，自然也就有坏官，可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好官还是占大多数的，我能够理解你们的遭遇，以及现在的心理状态，又怎么会怪你们，要怪，我们也是要怪那些破坏了我们形象的那些害群之马，伤害了群众们的那些坏分子。” 一路走着，就在车行驶到了一处到时候，白弈这时开口说道：“凌处长，这就是我新买的房子。”说着还伸手指了指。 凌游见状便调转了车头，将车开了过去。 一直开到一处烂尾楼的楼下，将车才熄了火，二人一同开门下了车。 走了一段路后，白弈就停了下来，伸手朝上方指了指：“那个，就是我的新家。” 说这话的时候，白弈的语气中，有心酸有委屈。 凌游看了看，又环视了一圈这片烂尾楼，喃喃道：“害人不浅啊，这得多少个家庭都被开了张空头支票。” 白弈闻言便说道：“一共两千六百五十七户。” 听到这个数字，凌游的脸上明显抖动了一下，两千六百多户，那是两千六百多个家庭，可这单是一个小区，东茂集团又岂止只开发了这一处。 这时就听白弈说道：“我是个农村孩子，父母就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省吃俭用的给我供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也找了个不错的工作，又娶了个贤惠的老婆，和我结婚的时候，都是租房住，岳父岳母当时不是很同意，但最终也没说什么，工作了几年，攒了些钱，就想着贷款买个房子，老婆也明事理，说我父母在农村受苦一辈子，要买就买个大点的，把他们也接过来住，而且当时眼看我们的孩子也要出生了，就选了这里，想着是个学区房嘛，以后孩子上学也方便些。” 说这些的时候，白弈的眼神中是有光的，不住流露出幸福的向往。 可随后，就见白弈的眼神暗淡了下来，接着说道：“我们小两口自己的全部积蓄拿出来，还差了些，我父亲就把这半辈子攒下的十万块钱也拿了出来，才凑够了首付前，就当以为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想着第二年春天就能搬进大房子的时候，开发商却突然说，要延期交房，没有办法，只能等，等来等去，这一等，我孩子都在我们的小出租屋出生了。” 说到这，白弈苦笑着看了看凌游：“现在，都上幼儿园了，可这房子，还没住上呢。” 说着，白弈又叹了口气：“每个月还要还着高额的贷款，房还住不上，后来逼的人实在没办法了，家里人就商量着说，房不要了，首付就当打水漂了都行，把贷款好歹给停了，可去银行一问，说停不了，只能提前结清贷款，随口一问费用，这才突然知道，说利息钱，居然是房款的两倍之多，我们这才知道，这个房，压根就是场骗局。” 凌游听到这里，没想到还能得知意外的收获，于是便急忙问道：“那你们签署贷款合同的时候，没有看清楚吗？” 白弈愤愤的说道：“他们的合同，都是阴阳合同，我们签署的时候，没有的款项，却在后期他们拿出来的时候，都变了，就相当于我们的手印和签名是在第二张纸上签署，但第一张纸上的内容，前后根部不一样。只是几个字的区别，但差之毫厘，却错之千里，后面给我们拿出来的合同显示，前五年我们需要还的贷款，是按照正常合同的利率去实施的，但五年之后，月还款就翻了一倍之多，十年后月还款还要翻，我们都被他们的套路给蒙骗了。” 第255章 银行 凌游听了白弈的描述，也为此事感到震惊，他没想到这件事的事态要比之前更加严重，已经超出了之前他们对此事的认知。 于是凌游问道：“那为什么你们之前不说？” 白弈闻言低下了头：“怕了。” 凌游不解，看着白弈，等着他的解释。 就听白弈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四周矗立在身边的烂尾楼：“不是没有举报过，也不是没有起诉过，可不提贷款的事，闹上一次，市里还会相应的给我们出些补偿政策，可一旦提到贷款的事，就有好多人都莫名其妙的出了意外。” 凌游闻言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白弈直视着凌游的眼睛：“放贷的银行是玉川市本土的玉川商业银行，而且只要买东茂集团的房子，就只能选择玉川商业银行，要不然无法购置，而玉川商业银行的股东，一大半都是玉川市的高层领导。” 凌游听到这话，直觉得后背发凉，于是他严肃的对白弈说道：“白弈啊，这话可不能胡说啊，你要知道，咱们俩今天的对话，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都将成为我们发起行动的原因，我不能接受你任何不真实的证词。”. 白弈闻言激动的说道：“凌处长，我没胡说，真的。” 凌游看着白弈，盯着他的眼睛。 随后白弈见状，就将自己一直用双手紧紧握牢的单肩包提了起来，然后拉开了拉链，一边从里面往出拿着一个档案袋，一边说道：“不信您看。” 说着，就把档案袋拿出来后递给了凌游，凌游也是丝毫没有犹豫，接过来后，借着路灯的微亮，翻阅了起来，这是几份贷款人保留下来的玉川市商业银行拿出的阴阳合同里的两个版本的原版复印件，以及银行内部的人员架构和与之相关的玉川市领导在银行中的关系往来。 凌游看后问道：“这些都是你弄的？” 白弈点了点头：“是，不过这些不只是我自己收集的，还有很多是我们业主委员会里的其他有途径的业主搞到的。” 说着，白弈又指了指一份被订了书钉的厚厚的数字报表，凌游虽然不是很懂，但也大概能够看出这是一份财务的报表。 就听白弈说道：“这是玉川市商业银行以往三年来的财政报表，也是一位业主冒着危险窃取来的，但是谁，我不能告诉你。” 凌游点了点头，他清楚白弈的意思。 白弈便接着说道：“我媳妇是会计，她用了半年的时间认真分析了玉川市商业银行的财务报表，得到的结论是，做的非常漂亮，如果不细查，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猫腻，但是单拿出我们这个小区所有业主贷款，综合出的那一份来对比，就能够发现，他们的账，是假账，根本对不上。” 凌游看后没有说话，对于白弈的话，他现在不能轻易下结论，还需要找专业的人士来验证这份财务报表的真假性。 随后凌游便接着问道：“可这些，也不能证实，你说玉川市商业银行的股东，大部分都是玉川市的高层领导吧？” 白弈看了看凌游，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后便又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信封，犹豫了一下后才递了过去，而他此时的内心也是很紧张的，因为这是他们这些受害者们最后一张底牌，如果一旦凌游是和玉川市以及东茂集团同流合污，狼狈为奸的话，那么他们就变得极其被动了。 凌游接过那个信封后，看了看白弈，然后才从信封里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只见里面率先拿出来的是几张照片，照片中的人凌游并不陌生，最为扎眼的，就是玉川市的市长周克富，而照片上的内容，则是他与市政府的几位领导在一家高档餐厅吃饭的景象，这几人通过凌游这段时间对玉川市系统里的领导们的调查，早早就看过他们所有人的照片，所以对凌游来说并不陌生，但作陪几位西装革履的人，他很眼生。 见到凌游的表情后，白弈解释道：“这是周市长以及其他几位市领导，在和玉川市商业银行的行长包括几个高层在玉川公馆吃饭聚会的照片。” 凌游点了点头，心中了然，便看了看另几张，几乎都是他们频繁接触的照片，可看了会，凌游突然发现，这几张照片的拍摄角度和风格居然很熟悉。 而想了一会后，凌游皱着的眉头突然展开，他立即想到了尚小天给自己的那几张照片，和这几张简直很相似。 于是凌游便问道：“白弈，这些照片，你是怎么得到的？” 白弈闻言怔了怔，然后低下头小声的说道：“我拍的。” 凌游听着白弈心虚的语气，便加重了些声音问道：“白弈，你看着我，说实话，哪来的？” 白弈闻言身子一抖，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凌游，脸色很难看，看起来心里此时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片刻后，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一个月前，我出门上班的时候，就在我家门口的信箱里放着了。” 凌游半信半疑的看着白弈：“实话吗？” 白弈闻言赶紧解释：“这真的是实话了，我怕这种来路不明的照片，你不信，我才骗您的。” 说着，他又在包里翻了翻，然后拿出了一支小型录音笔说道：“当时我家信箱里就是放着这个信封，除了这几张照片以外，还有这支录音笔。” 凌游赶忙接过录音笔，然后迫不及待的放出了里面的一段长音频，音频里的声音，正是在酒桌上，周克富等人的对话内容，看着照片来听，十分吻合照片里的场景和人物。 而对话的内容，前期只不过就是一些人对周克富的溜须拍马，以及觥筹交错的场面话，而后面的内容则是他们在低声谈论银行股东分红的账务情况，凌游加速播放着，而当他听到一个数字时，他不可思议的后退了一下，重新听了一遍，而那个数字，不禁让凌游瞠目结舌；一个小小的市私企民营银行，竟然仅仅在本土，就能将年净利润达到高额的十六亿之多。 第256章 玉川没错 凌游将录音笔的内容加速听完后，缓缓放下了手，脸色难看极了。 白弈见状便说道：“凌处长，您别怪我太小心谨慎，大家伙都怕了，这几年告来告去，太多人无缘无故的出了事，有的还不上银行的高额利息贷款，好一点的，被迫成了老赖，一大家子跑到外地去了，倒霉点的，名下财产都被查封，现在已经进去了。” 说着，白弈看了看眼前的烂尾楼：“还有的，承受不住压力，从这里的楼上跳下来了。” 凌游听到白弈的话，心里难受极了。 而白弈接着苦笑了两声说道：“我们起诉的案子，三年五年都没个音讯，给市里法院打电话，不是说正在受理，就是让等着，而我们在玉川商业银行的贷款，但凡逾期三天五天的，就有法院执行局的人上门“催收”来了，您说，可笑不？” 凌游闻言，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唯有沉默，尽可能的让这个饱受委屈的受害人代表，今夜，能够在自己这里痛快的倾诉一下。 白弈踱了几步，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家”，又转身看了看路对面灯火通明的万家灯火，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半晌后才哽咽道：“小的时候，我天真的以为，人人都是一样的，而等我离开了农村，来到了这座城市中，看到了我儿时从未见过的高楼林立，看到了繁华似锦，看到了灯火璀璨，我才知道人和人的人生并不相同，在我大学刚刚毕业，因为没钱租房，“流浪”在四下无人的街头时，当我顺着一声啼哭抬眼望去，我知道，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已经超越了无能为力的我，成为了那间灯火通明的房子下一任的主人。可我没有放弃，我每天拼命工作，拼命加班，只是想能够尽快追上别人的脚步，让我的父母，我的老婆孩子，都能够在这座城市里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可我的努力现在成了什么呢？是那一块块裸露在风中的砖瓦泥石？还是那扇连窗户都没有的残垣断壁？玉川的风，已然吹破了我曾经火一般炽热的少年梦，哎.....” 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白弈蹲在了地上，抱头痛哭。 凌游放眼看去，不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只蹲着一个白弈，而蹲在自己面前的，是千千万万个奋斗且生活在玉川市的每一个赤子。 凌游不禁心里发问，玉川真的穷吗？是玉川市这座城市穷，还是玉川市那群狼子野心之人掏空了，还拼命压榨着这座城呢？ 送白弈回家后的凌游，独自开着车看着这座城市，这座他与之交手了近一年的小城。 他还记得自己初到这里时的场景，那时的他天真的认为，玉川市的穷，是穷在了根上；玉川市的穷，是穷在了没有先天条件上；玉川市的穷，是穷在了缺乏人才建设上。 可现在一看，这样的玉川市，谁会愿意留下来呢？错不在玉川，玉川没错。 错的是人啊！ 待凌游回到酒店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而他刚刚进到房间，便响起了敲门声。 凌游折身走回去从猫眼看了看，便打开了房门，敲门的正是林熙，见门被打开，林熙便说道：“我听到了房门的刷卡声，就过来看看，是不是您回来了。”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屋里坐吧，正好有些事和你交代。”说罢，为了避嫌，凌游便把门敞开了，并没有关上，随之转身走到衣架旁，把外套脱了下来挂上，然后又走到了小沙发椅前坐了下来。 林熙闻言后扣了扣放在身前的双手，脸上也有些晕红，迟疑了两秒后，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到了沙发前，林熙便问道：“您要交代什么工作吗，我用不用记录一下，要不我回去拿记事本？” 凌游闻言摆了摆手：“用脑子记就行，坐吧。” 林熙听后坐到了一旁的沙发椅上，看了看凌游后，林熙察觉了一丝不对，随即便问道：“老大，你脸色有些难看，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凌游只是在与白弈聊过之后，心情很复杂，于是便摆了摆手：“哦，我无碍。” 说罢，凌游就拿起了刚刚他放在一旁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了刚刚白弈给自己的档案待后，放到了他和林熙之间的小茶桌上。 “你把这份文件整理分析一下，包括里面的那份财务报表，找专业的人给看一看。” 说完，凌游便立即补充了一句道：“一定要找可信的人，一定不要将这里面的一个字泄露出去。” 林熙闻言，先是答应了一声，随后才拿出了档案袋里的文件看了看。 可片刻后，林熙也张大了嘴巴：“天啊，这...” 凌游见林熙的反应，只是叹了口气，随即他突然想了起来，便又从包了拿出了那个装着照片的信封，也递给了林熙：“对了，还有这些照片，给我分析一下，是用什么摄影机拍摄的。” 凌游并没有单单被照片的本身而蒙蔽，他现在同样想知道的，是照片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如果说这一切的发起者都是尚小天的话，他是不信的，因为这幕后之人绝对是一个布局了好手，凌游现在有一种感觉，只觉的自己现在所做的，都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动着，指引着。 而让人恐惧的是，凌游在明，对方在暗，究竟是敌是友，也犹未可知，所以凌游需要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而这时，林熙也看过了照片，看了之后，她立刻转头说道：“老大，这周克富明显有问题啊，咱们还不行动吗？” 凌游原本是打算今天就行动的，可现在又突然冒出了玉川商业银行的事，他只能先缓一缓，不能就立刻打草惊蛇，而现在要做的，是先把玉川商业银行的罪证确定了，然后在一起出手，保证不让一条鱼漏网。 于是凌游摇了摇头：“先不急，明天上午，这份财务报表我要知道准确的结果。” 林熙听后，大概也清楚了凌游的想法，于是便立即说道：“好，明天十二点之前，我一定给您答复。” 随后，见凌游没什么事了，林熙便站了起来，看了看凌游用手扶额的样子，不无担心的说道：“我先回房间了，您早点儿休息。” 凌游闻言，仰了仰头，随后嗯了一声：“好，你也早点去休息吧，养精蓄锐，明天都打起精神。” 第257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二日一早，凌游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无心睡眠，起了床，泡了一杯浓茶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夕阳在眼中缓缓升起。 一直到了早晨六点多，凌游的房门被敲响了，凌游转过身去打开了房门。 就见傅红岩站在门口，俨然一副还没有梳洗的模样，急切的说道：“处长，省里的同志来电，说根据暗线人员的反馈，周克富于凌晨派人购买了三张今天下午飞往国外的机票。” 凌游闻言立即皱紧了眉头，然后对傅红岩说道：“给省里去电话，派同志前来增援。”. 说着，凌游又抬手看了看手表：“并且严格监控玉川市被列在名单上的人，中午最迟十二点半，就行动。” 傅红岩闻声便挺了挺胸脯：“是，处长。” 时间很快来到了上午十点多，此时的松明市盛天建设的顶楼，尚小天正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抽着雪茄，听着美女秘书的工作汇报。 这时秘书将文件夹里的内容对尚小天讲述完毕后，尚小天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雪茄叼在了嘴里，随后伸出手，一把将秘书拉到了怀里，然后开始在穿着职业装短裙的秘书身上胡乱的摸着。 秘书没敢出声，只能咬着嘴唇，同时嗓子眼里发出阵阵娇喘，而就在二人都享受其中的时候，就听尚小天突然“啊”了一声，随即一把推开了秘书，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下体，表情十分痛苦。 而此时的尚小天就觉得自己的下体像是被千万支针扎着一般的痛苦，立时间嘴唇都没了血色。秘书见状赶忙上前询问：“陆总，您...您没事吧？” 尚小天一把推开了秘书，怒吼道：“滚！滚出去。” 而秘书跟在尚小天身边的时间也不算短，知道他喜怒无常的性格，闻听此言丝毫没敢犹豫，转身就推门离开了办公室。 而良久后，尚小天才恢复了正常的脸色，可依旧被刚刚的疼痛折磨的满头大汗，显得很是虚弱，口中还咬着牙喃喃骂道：“曹云飞，妈的，你最好别落我手里。” 可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紧接着秘书推门战战兢兢的露出了脑袋。 尚小天见状骂道：“不是他妈的让你滚了吗？又回来干嘛？” 秘书这时结结巴巴的说道：“陆...陆总，有人要见您。“ 尚小天此时的心情很差，于是一挥手道：“不见，滚蛋。” 可就当秘书还要说话的时候，就见一只大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随即迈步进来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声音沙哑的说道：“陆总好大的火气啊。” 而秘书见这人直接闯了进来，也没敢停留，生怕尚小天的火气再次撒到自己身上，于是便赶忙退了出去。 尚小天这时闻声抬头看了过去，然后眯着眼说道：“你来做什么？” 那男人也没和尚小天客气，迈步走到沙发前便坐了下去，并且拿过尚小天的小型雪茄保温柜，为自己也点了一支，待吐出一口烟雾后，才缓缓说道：“陆总的命根子，还不好使呢？” 尚小天本就为此气愤不已，一听对方还刺激自己，便一下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指着男人骂道：“你他妈的是来嘲讽我的？” 那人哈哈笑了两声，随后摆了摆手：“陆总误会了。” 说罢，那人直视着尚小天说道：“平谷县栽了，陆总听说了吗？” 尚小天闻言没再和对方计较，于是从办公桌后走了出去，也坐到了男人另一旁的沙发里说道：“听说了，又怎样？” 那人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自己腕上的高档手表，然后说道：“快了，玉川也要栽了。” 尚小天闻言眯眼看了看对方，没有说话，此时办公室里的气压低极了。 就听男人接着说道：“那个凌游很不错，效率很快，想必用不了多久，东茂就蹦哒不起来了。” 说罢，男人的目光如剑般看向了尚小天：“这个功劳，自然也少不了陆总的。” 尚小天闻言也没落下气势，盯着男人的眼睛说道：“我只是借花献佛罢了，这份功，不必给我；我在河东只是要挽回我损失的利益，至于你们和东茂的交锋，别算上我。” 男人用沙哑的声音笑了笑，随即说道：“陆总就不考虑考虑吗？大家有钱一起赚，你正正经经的做买卖，能赚几个钱？不如咱们一起，等东茂这棵大树倒了，河东这块蛋糕还不都是咱们的嘛。” 尚小天虽然是商人逐利的典型代表，但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便摆了摆手：“住口，你还有事吗？没事就恕我不远送了。” 男人闻言沉默了两秒，眼神里露出一阵凶光，但转瞬即逝。 随后男人呵呵笑了两声，便从西装内怀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u盘放到了茶几上说道：“这个，还请再麻烦陆总一次，送给凌游凌处长，就当是我们感谢他的吧。 尚小天看了看桌上的u盘，随即冷笑道：“你们还真是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说句实话，比起东茂集团来，我更看不起你们，偷偷摸摸的，在背后做些小人行径之事。” 那人听了也不生气，哈哈笑道：“任陆总怎么说都好，自古以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过程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说着，这人便站起了身，将西服的扣子系上后看了看尚小天说道：“别以为玉川的领导栽了，你的买卖就能立马回暖，远着呢；你这次投了多少，我一清二楚，如果不能回本，在我司借的高额债务你一旦还不上，你记着，就是你老爹出面都救不了你。” 说着，这人又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u盘：“至于这个，你自己想清楚吧。” 说罢迈步就朝门口走去，而尚小天此时眼睛里充斥着怒火，咬着牙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 就在那人离开后一刻，尚小天彻底爆发，怒吼着将茶几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随后就听见噼里啪啦的碎响声。 第258章 玉川行动 而一眨眼的功夫，时间就即将到了中午，从松明调来人也都在凌游规划的指定地点做好了准备。 就在这时，凌游正在和检察院以及公安厅的同志在自己房间商讨计划的时候，林熙敲了敲门便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凌游抬头看了过去，就听林熙将文件伸手递了过去说道：“那份财政报表确实有问题，已经标注了出来，我已经联系了银监会，如果需要，可以让他们一同协作。” 凌游翻了翻，随即便说道：“只要确定了就好。” 然后又开了大概十几分钟会议后，时间也即将到达了约定的十二点半，凌游便拿出手机拨给了在指定地点待命的傅红岩：“行动。” 检察院和公安厅的两位领导见状，也拨给了自家的同志，发布了行动的命令。 命令一经发起，在各处待命的同志们便立即展开了行动，实施对涉案的违法违纪官员双规的动作。 而这一天，对于玉川市来说，绝对是不平凡的一天，而对玉川市违法违纪的官员来说，更是“好日子”到头的一天。 行动进行的非常顺利，五个小时之内，就对玉川市涉案的三十七名官员以及五十几位商人进行了批捕和传唤，而玉川市商业银行的所有高层也被连根拔起，一一带走，二十几家企大小业接连被查封。而有些嗅到危机而逃跑的官员和商人，也在第一时间对其发起了全国通缉。 而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凌游向上面进行了申请，直接将玉川市的政府宾馆清空了，作为联合部门的临时办公地点，以及涉案人员的看押地点。 下午傍晚时分，凌游从外面回来，车子刚刚来到政府宾馆的小院门前，便被门口严格看守的特警拦了下来，开车的齐鲁出示了证件后，特警才将证件进行归还，打了个敬礼将车放行。 车开到了宾馆楼门前，凌游立即推门下了车，然后迈步朝楼上赶了过去，齐鲁则是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在到达三楼后，凌游一边急步走着，一边问道：“在哪个房间？” 齐鲁闻言便指了指前面：“510房间。” 而此时的每一个楼层的每个房间前，都有人进行看守，当凌游路过时，看守的人都纷纷向凌游问好道：“凌处长好。” 凌游一路对其点头回应着，很快就到了510房间前。 门口看守的人见是凌游，便直了直身子说道：“凌处。” 凌游指了一下门锁，那人便拿出房卡将门打开了，听到一声“滴”的开锁声后，凌游压下门把手，迈步就走了进去，齐鲁这时也紧跟其后与凌游一同走了进去。 刚刚进入房间，就见周克富此时正躺在床上，看到是凌游后，周克富缓缓站了起来，然后盯着凌游说道：“凌处长，好久不见了。” 凌游看着周克富笑了笑，然后走到了房间的那张工作桌后坐了下来：“是啊，周市长，您不是说希望我来玉川开个讲座吗，我这不就来了。” 这时齐鲁则是走到了周克富的床边说道：“坐到那边去。” 周克富闻言斜了齐鲁一眼，但还是踉跄的站起了身，走到了凌游对面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齐鲁则是将手中的录像机开了机，放置在了周克富的前面，而自己坐到了床上，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这时周克富看着凌游，脸上挂着无奈的笑意说道：“是啊。没想到凌处长这么讲信用。” 凌游闻言呵呵笑了笑：“可没想到，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和周市长见面，可惜啊。” 周克富闻言冷笑了一声：“从吕长山和任建强被带走那天，我就知道结果了，没什么可惜的。” 凌游歪了歪头，随即问道：“吕长山和任建强都知道找你救命，你怎么不找你上面的人来救你呢？” 周克富闻言哈哈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凌游说道：“凌处长啊，我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更不是像吕长山那样的傻瓜笨蛋，你这般套我话，多少有些瞧不起我了。” 说罢，周克富收起了笑容：“换个话题吧，如果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咱们俩也没什么可聊的了，我是不会说的。” 凌游看了看周克富的眼神，显得很是坚定，虽然凌游比谁都迫切想要知道周克富的上面人是谁，但这绝对不是急于一时的事，此时，就是一个心理战的过程。 于是凌游就笑道：“那好，那我们就聊聊别的。” 说罢，凌游伸了伸手，齐鲁见状便将他旁边包里的文件拿了出来，递给了凌游。 凌游接过后便向周克富展示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咱们就聊聊玉川商业银行。” 周克富看到凌游手里的闻言，当听到玉川商业银行的几个字的时候，明显眼角抽搐了一下，随后说道：“了不起啊凌处长，了不起，连这个都被你给查出来了。” 凌游笑了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 周克富呵呵干笑了两声：“是啊，凌处长说的对。” 凌游随后便歪着头看了看那份文件，然后抬眉看向了周克富说道：“说起来，我还真有个问题，想向周市长请教请教。” 周克富听后摊了摊手：“当然没问题，凌处长，尽管问。” 说罢，他又补充道：“可说不说，就得看我了。” 凌游哈哈笑道：“那是，那是。” 然后就听凌游继续开口说道：“按理说，你们正厅级的工资不低吧，你又是市委常委，市长，房子国家管，医疗国家管，差不多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国家都给管了，你说你还要这些钱干嘛啊，花的完嘛？” 周克富闻言笑了笑：“谁会嫌钱烫手呢？” 说罢，周克富的眼角明显还带着一丝得意，然后接着说道：“小凌啊，我且叫你一声小凌；你还太年轻，根本不懂这些东西有多大的诱惑力；钱这个东西，我可以不花，但我不能没有；你能明白吗？” 第259章 权力 凌游闻听此言，歪着头看着周克富：“哦？那还请周市长展开说说。” 周克富提起这个，明显打起了些精神，看了看凌游说道：“能给根烟抽吗？” 凌游闻言点头道：“当然没问题。” 说罢，凌游便看向了一边道齐鲁，齐鲁见状就在身上翻了起来，随即拿出来半盒十几元钱的普通香烟出来放到了周克富和凌游中间的桌子上。 周克富拿起香烟看了看，撇着嘴摇了摇头：“这种烟还是要少吸，对身体不好的。” 凌游听了这话甚至有些想发笑，在他作为医生的视角里来看，烟就是烟，无论是百元一盒的还是十元一盒的，都不见得哪种是对身体无害的，可在周克富的眼里，却给自己的奢靡生活一个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齐鲁闻言更是面露不悦：“爱抽不抽。” 周克富瞥了一眼齐鲁，随即抽出一支烟叼在了嘴里，然后带着一丝不屑的语气说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连你这样的小角色都敢对我如此无礼。” 齐鲁越发看不上周克富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想出言回怼，可凌游却摆了一下手，制止了齐鲁。 齐鲁见凌游都表态了，于是也只好将这口气咽了下去，瞪了周克富一眼。 随后凌游接过了齐鲁手里的一个打火机，因为不能让双规人员接触危险物品，以免其轻生的规定，凌游便伸出手为周克富点燃了打火机。 周克富探着头去点燃了香烟，还不忘下意识的去“捂火”，并且用手指点了点凌游的手，以示感谢。敬酒有敬酒的规矩，如敬酒者的身份或者辈分等比对方要低，自然酒杯碰撞时，就要将自己的酒杯低上几分，以表敬意；所以这敬烟也有敬烟的规矩。 周克富深深的吸上一口后，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瞬间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仰着头眯眼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舒坦。” 凌游看着周克富，眼底露出一丝厌恶，但还是耐着性子，用手中的打火机不断的敲着桌子。 半晌后，周克富一边吸着烟，一边才开口说道：“钱是个好东西啊，老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老人儿说的话，可真他娘的有道理。” 凌游眯眼看着周克富的表情，然后冷冷问道：“钱确实是好东西，可你这种行径得来的钱，花的安心吗？良心上过得去吗？” 周克富低眉看了看凌游，随即说道：“良心？小凌啊，什么是“官”啊？官字下面两张口，吃了上面吃下面，难道就我贪？我贪的钱都花在自己身上了？笑话！你想坐稳一个位置，下面的人跟着你净喝西北风哪个服你？你如若想再上一个台阶，上面的人吃不饱，谁能把位置让给你啊？谁曾经刚当个小科员的时候就想贪了？那时候，也她娘的满脑子想的都是当好官，办好事。可时间久了，手里的权力有了，来找你办事的就多了，给你送礼你一次不收，两次不收，三次还不收，那就是不识抬举，不给面子了。慢慢的，左手的钱多了，就嫌右手的权小了，那你想权力再大些怎么办呢？那就只能用左手的钱去换右手的权嘛！二十多年来，左手倒右手，官是越当越大，钱是越贪越多，这个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啦。” 凌游听着周克富满嘴不可思议的“当官总结”脸上阴沉极了，于是便接着冷冷问道：“明白什么了？” 就听周克富直了直身子说道：“明白了想赚大钱，就要当大官，当了大官，就能赚大钱。” 说到这，周克富突然将身子向前探了探，在离凌游的脸很近的地方时，一脸狞笑的说道：“说句实话，你可能都不信，我现在啊，对钱没有欲望，对我来说，那就是纸，真正让我着迷的，是权力，很大的权力。” 凌游直视着周克富的目光：“权力？有这么诱人吗？” 周克富突然向后一靠，挥着手，如同癫狂般的说道：“怎么不诱人？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钱，我张张嘴巴，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给我，推都推不掉；有些人奔波几年十几年都办不成的事，我一个眼神就有人跑步前进给我办了；有些人视若天仙却连边儿都碰不到的美女，我勾勾手指，晚上她就能把自己洗干净了躺在我的床上；你说权力的滋味好不好？” 说到这，周克富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狰狞，可凌游的脸上，确实阴沉到了极点。 突然凌游大手一拍桌子喝道：“周克富，你的权力？那是你的权力吗？那是国家和人民信任你，赋予给你的，不是你生来自带的。那权力是让你为国家为人民干实事的，不是让你用来敛财，办苟且之事的。” 说着，凌游一把推开桌子站了起来，在窗边气愤的踱了几步后，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周克富的脸呵斥道：“周克富啊周克富，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了，你居然还如此嚣张的当着我的面来谈论你那扭曲的观点。” 说着，凌游大手朝桌子拍了几下，来抒发内心的愤怒：“我现在问你，东茂集团在玉川开发房地产，开采煤矿，和你有没有关系。” 周克富面对凌游的斥问，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摇晃着脑袋说道：“有，又如何？” 凌游被气笑了，咬着下嘴唇点了几下头：“好，很好！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扔下了多少烂尾工程，让多少玉川市的市民平白损失了巨额财产。” 周克富眼睛翻了翻思索了一番后说道：“诶呀，事儿我知道，但具体损失了多少，我不知道。” 说着，又看了看凌游：“我只拿我该拿的那一份。” 凌游指了指周克富，气的话都说不出，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就听周克富接着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凡事得讲个规矩，我也不能例外。他们在我的一亩三分地赚钱，我在我的地盘当官，他们需要我的权力予以支持，那我也需要用他们的经济辅以帮助；我帮他赚钱，他帮我升官，我的官越当越大，他们的钱自然也能越赚越多，两好割一好，很公平嘛。” 第260章 白热化 只见凌游此时听了周克富的一番话后，气的胸膛不断的起伏着，如果不是录像机在录着，他真的很想上去暴打周克富一通，可理智在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 于是凌游平息了一下怒火后，指了指齐鲁说道：“审！让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听见没有。” 一边说着，凌游的语气也愈发克制不住。 齐鲁见状连忙挺了挺胸脯应道：“是，处长。” 齐鲁也忍了这个周克富很久了，于是在说完话的瞬间，就冷眼看向了周克富，并且将两只手的手指都捏的咯咯作响。 周克富见状有点惊慌了，看着凌游忙说道：“凌游，我现在可还是玉川市的市长，你如果动我一手指头，我一定向上检举你。” 凌游闻言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朝外走去，到门口时，才开口说道：“马上你就不是了。” 留下这句话后，凌游打开门走了出去，并且在关门的时候将门重重一摔。 而这时门外的人都纷纷侧目看了过来，当看到凌游阴沉的脸色时，这些人也都被吓得浑身一抖。 凌游随后走到了走廊的窗边，平息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不久后，就听一个脚步声走了过来，停在了凌游的身后说道：“老大，你没事吧？” 凌游转身一看，正是林熙，于是摆了摆手：“没事。” 随后揉了揉自己眼睛处的晴明穴问道：“怎么了？” 林熙闻言便说道：“哦，你给我的那个照片我找专业人士看了，说应该是那种小型的隐蔽式摄像机拍摄的，咱们国内现在还没有这种机器，应该是进口的，而且很贵。” 凌游听后觉得也和自己的猜测差不多，因为从照片的角度来看，这个拍照的人，应该是化妆成了服务人员，然后偷偷拍摄的。 于是凌游便说道：“去和公安厅的同志交涉一下，让他们派人去玉川公馆查一查，看一下周克富与玉川商业银行的高层聚会时，参与服务的都有谁，然后一一排查。” 虽然林熙不明白为什么凌游对这组照片的拍摄者，为什么这么重视，但也没有多问，立即便答应了下来。 就在林熙刚刚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又转身看了回来，对凌游说道：“对了老大，刚刚打你手机你没有接通；玉川的市委曾书记经初步调查，与周克富这伙人并没有关联，省领导就让咱们的人把他带回松明约谈了，和您说一声。” 凌游听了这话，眉头皱了皱，心道周克富在玉川把动静搞得这么大，曾国庆居然还能明哲保身，把自己摘出来。 但既然调查没有问题，省领导也都发话了，自己也就没必要去深究了，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而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联合部门的所有同志都日夜不断的加班加点对起获的所有玉川市涉案人员进行着突击审讯，而凌游更是松明和玉川两地奔波，一边盯着玉川宾馆的涉案人，一边还要回松明配合着检察院和公安的人对东茂集团的高层进行走访约谈，同时也向上申请了文件，由秦松柏亲自发话，对东茂集团在经营的所有产业都进行了叫停和停业整改处罚。 而此声明一经发出，此事就彻底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各方势力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进展，同时也立即便引起了与东茂集团息息相关的一些人高度重视，都如沉睡的虎狼一般，睁开了眼睛，露出凶光。 可凌游和秦松柏等人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们怕的不是对方浮出水面，怕的则是对方继续当缩头乌龟不敢露头。 这天上午，凌游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刚刚喝了两大杯浓茶，正在松明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下面人送上来的材料。 就听敲门声响了起来，还没等自己开口，就见门被推开了，只见傅红岩进来后气喘吁吁的说道：“处长，东茂集团的副总经理姚洁的下落有线索了。” 凌游闻言便站起了身：“在哪？” 就听傅红岩说道：“她给咱们的同志扔了个烟雾弹，起了一张国外的机票，但却并没有登机，而是开车跑了，经过公安同志的调查和对其名下车辆的监控来看，姚洁的车，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是昨晚在江宁省的余阳市。” 凌游听了这个消息心里还是比较激动的，因为按照尚小天提供给他的照片上显示，这个叫做姚洁的女副总，与周克富有着密切的往来，一旦抓到她，那么很有可能会成为打开周克富那张紧闭的嘴的一把钥匙。 于是凌游便说道：“好，我知道了，余阳市那边我来联系，你负责好和齐鲁配合，紧盯着周克富，不要给他喘息的余地，尽可能的让他交代上面的人究竟是谁。” 傅红岩听后便赶忙答应了下来，又合上门走了出去。 而凌游没有丝毫耽搁，立即拿出手机来翻找着号码，随即拨了出去。 就听电话接通后，那边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说道：“这人还真是经不住念叨，昨晚我和老麦刚提完你，你今天电话就打过来了。” 凌游拨出去的电话，正是给杜衡的，听了杜衡的话，凌游只是简单的寒暄了两句，随即便说道：“杜大哥，我这有个情况，想要麻烦您啊。” 杜衡一听是正事，于是也收起了玩笑的口吻，认真问道：“你说嘛，咱们之间还谈什么麻不麻烦的。” 凌游闻言便将自己关于玉川和姚洁的情况简单的还杜衡概括了一番，最后说道：“所以我想请杜大哥帮帮忙，让咱们余阳的公安同志辛苦辛苦，调查一下这个姚洁的位置，我再请河东这边的省厅给你那边开个异地抓捕的文件，让你们方便行事。” 杜衡一听，朗声说道：“好，凌老弟，情况我知道了，你把这个嫌疑人的资料现在就给我传过来，老哥向你保证，只要她还在余阳，十二小时之内，我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她缉拿归案交给你。” 凌游闻言心里既感激又感动，在电话这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现在就让人给你资料。” 说罢，二人挂断电话，凌游便给省公安厅在此次行动中的负责人打了过去，交代了情况，并让他们直接与余阳警方对接。 待安排好一切后，凌游便拿起包开门走了出去。 第261章 京城曹家 此时京城郊外的庄园里，那间古香古色的别墅中，坐了几个人，围着一位老人，都一言不发。 老人环视了一圈后，冷哼道：“都成了哑巴了？” 几人闻声吓得身子抖了抖，头低的更深了。 老人此时脸上满是褶皱的肌肉都抖动了几下，怒斥道：“平时不是都很能说吗？和我拍胸脯保证的时候，不是都挺有能耐的吗，今儿个，怎么都不言语了？” 这时，一个中年秃顶戴着一副大框的银边眼镜的男人抬起头说道：“爸，问题应该不大，再说玉川本来也没什么油水，丢了也就丢了，顶多像以前一样，待事情平息平息也就好了。”. 老人听了这人的话后怒目圆睁，将身下的拐杖都拿了起来，指着这人骂道：“放你娘的屁，亏你活了几十岁的人了，眼下到了什么关节了还糊涂着呢，秦老二这是要给咱们连锅端了，看不出来吗，还等事情平息，你以为秦老二是阎万海那个滑泥鳅？当官两面光，谁都不得罪。” 这时另一个气质温雅些的中年人开口打着圆场道：“三爷，您也消消气，现在关键的是要想想怎么度过这个关口嘛，您有什么指示，您就说，我们坚决执行就是了。” 老人这才卖了这人一个面子，恶狠狠的看了那秃顶男人一眼后将拐杖放了下来。 半晌后，老人才开口说道：“先把东茂的一切买卖都按照河东省给的处罚停了，别顶风上去硬碰硬，顺便敲打敲打东茂管理层的人，现在只是玉川的分公司出事，只要他们收敛收敛，秦老二就是想给东茂连根拔了，他也没辙，实在不行，推出几只羊把事顶了，该配合罚款配合罚款，该配合整治配合整治。” 老人的话刚刚落地，那个秃顶男人便开口急道：“爸，这未免也太窝囊了，按照您的说法办，这得损失多少啊。” 言罢，还没等老人的脾气发出来，刚刚打圆场的男人便喝道：“你少说两句吧；三爷这是以退为进，明哲保身；真按照你的性子来，还迎风上，等明儿个，咱都得完蛋。” 那秃顶男人有些不服，嘟囔道：“我看您啊，就是越老胆子越小，秦老二不过就是秦家的一个偏枝儿嘛，等过两年秦家老爷子一死，他也就在省部级干到头了。” 老人听了他嘟嘟囔囔的话，气的头直晃：“猪脑子，你给我滚！滚出去。” 说罢，老人气的头不断向后仰着，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这时他身边的男人赶忙上前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瓶速效救心丸倒了几粒后给老人喂到了嘴里。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站起了身关切道：“三爷！您消消气。” 那个温雅道男人这时对那秃顶男人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回去吧。” 秃顶男人这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真把老人气到了，于是左右为难的想要上前，又不敢，纠结了一会后，才留下一句：“爸，你消消气，我听你的还不成嘛。”说罢才一甩胳膊走出了房间。 老人这时缓了过来，口中喃喃的骂道：“逆子啊，逆子，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猪脑子。” 其他人见状不断的劝解着，而喂药的男人也不断的摩挲着老人的胸口，为其顺气。 而秃顶男人刚刚走出别墅，正好碰到一辆橙黄色的兰博基尼跑车刚刚停稳，随后就见染着黄色长发，穿着一身花哨的奢侈品服装的曹云飞从车上推门下来。 见到秃顶男人后，曹云飞惊讶的问道：“四叔儿？嘛去啊？” 秃顶男人闻言便站住了脚，用下巴指了指别墅的大门的方向说道：“你三爷爷不待见我，走了。” 说罢，迈步就要朝门口停着的自己那辆奔驰车走去，曹云飞闻言拦住了男人说道：“四叔儿，我三爷爷就那个脾气，您还不清楚嘛，不至于不至于。” 秃顶男人听了曹云飞的话，便停住了身子，随即诉苦般的说道：“小飞啊，我跟你说，你三爷爷就是瞧不上我，谁让在他眼里，我在我们这辈儿人里最没出息呢，你三叔儿多给他争脸啊！可咱凭良心说，这些年来，你四叔儿我没少出力吧？最后倒好，你三叔儿，好儿也让他得去了，名儿也让他得去了；整天在我面前摆出个领导的高尚模样来；可他们也不想想，没有我曹老四在前头干脏活儿，丫曹老三得能爬到今儿个这地步？” 曹云飞见曹老四的情绪越说越激动，赶忙劝道：“四叔儿，您压压火气，都是一家人，哪能说两家话呢，您这些年做的，别人儿不知道，爷们儿心里能没数儿嘛；不过这怎么啦，给您气这样啊。” 曹老四闻言歪了歪头：“你小子你不知道啊？” 曹云飞被问的一头雾水：“我刚回京城，知道什么呀？怎么啦？” 曹老四提起来，又是脸一耷拉：“东茂在玉川栽了，丫的秦老二这是拿咱爷们儿撒筏子呢，扔出来个叫凌游的生瓜蛋子，把玉川和平谷的线全给断了，周克富都栽里了；咱东茂在整个河东的买卖现在都被叫停了。” 说罢喘了口气，又转身看了看别墅大门的方向：“你三爷爷刚下的决定，配合审查，停业整顿，说是什么不能顶风上，可照我看啊，他就是人老胆子小了。” 曹云飞听了此话，心里默念了两声凌游的名字，随即便想起了凌游是谁，然后牙根儿恨的直痒痒的说道：“又是这个凌游，妈的。” 说罢，曹云飞看了一眼曹老四，然后说道：“四叔儿，您也别生气了，先照我三爷爷的话办吧，至于那个凌游，我来解决他。” 曹老四闻言便说道：“你认识那个凌游？” 曹云飞便说道：“有点儿梁子。” 说罢，曹云飞转身接着说道：“三爷爷气头上，我就不进去挨骂了，四叔儿，你也早些回吧。”随即便往又回到了自己的跑车前。 曹老四见状便说道：“小飞，你有点儿分寸，别惹祸。” 曹云飞这时已经上了车，降下车窗后戴上了墨镜朝曹老四挥了挥手，但并没回应曹老四的话，然后踩动油门，汽车随着一声轰鸣便疾驰而去了。 第262章 落网 松明市的纪委九处凌游的办公室里，这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凌游在几名工作人员临下班时的劝说下，才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小憩了一会。 可刚睡下没多久，办公桌上放着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凌游听见来电铃声后，眼睛猛然睁开，然后缓了两秒后，便翻身下了地，走到了办公桌前拿起手机。 看到来电号码是杜衡打来的，凌游赶忙接了起来：“杜大哥。” 这时就听杜衡说道：“这么晚了，打扰你休息了吧。” 凌游摩挲了一把脸，让自己再清醒些，然后说道：“没有没有，杜大哥，是有什么进展了吗？” 就听杜衡呵呵笑道：“你凌老弟交代给老哥的事，我哪能怠慢啊，人抓到了，我也是刚刚得到的通知；” 说着，杜衡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是叫姚洁对吧，年龄四十二岁，河东省东茂集团的副总经理，兼任玉川分公司的总经理。” 凌游听后激动的立马精神了，然后笑道：“对对对，就是她；杜大哥，您可帮了弟弟大忙了，辛苦您和余阳警方的同志们了。” 接着，杜衡呵呵笑道：“咱们兄弟说这就见外了，不过等你回余阳来，一顿酒你是逃不掉的。” 凌游闻言笑道：“十顿都成。” 杜衡也哈哈笑了两声，随后便认真说道：“人是我派人给你押去，还是你派人来接？” 凌游想了一下，怕夜长梦多，便说道：“我亲自回去一趟，就在余阳审，审完我再带回来。” 杜衡听凌游这样说，便知道这个嫌疑人对凌游来说有多重要了，于是严肃道：“好，上飞机前联系我，我派人去接你，等等我再告诉下面人一声，把人给你看好，肯定全须全尾的交给你。” 凌游听后便对杜衡又道了番感谢对话，二人才挂断。随即看了一眼时间，可还是又将电话拨了出去。 不一会，电话那边就响起了林熙睡意朦胧的声音传了出来，照平时那副干练的状态不同，此时的林熙，声音里更多了份女人的那种撒娇状：“谁呀？” 凌游听后就知道林熙可能也刚刚睡下不久，于是便说道：“我是凌游。” 林熙听到凌游二字，刚刚还哼哼唧唧带着一丝女孩子起床气的声音立马消失掉，瞬间清醒了，然后换上了平时的状态说道：“老大，怎么了？” 凌游又看了一下手表，然后说道：“你们再睡一会，然后就和齐鲁一起从玉川赶回来吧，天亮我们去余阳，姚洁在余阳落网了。” 林熙听到姚洁落网的消息也是非常激动，全然没了睡意，立即答应道：“我知道了老大，我们现在就往回走。” 凌游闻言想要说让他们再睡一会，不着急，可还没等开口，林熙就挂断了电话，凌游只能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拿着电话走出办公室去卫生间洗漱去了；同时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就在早晨四点多时，天刚刚大亮，林熙和齐鲁便赶了回来，进到办公室后，不见凌游身影，刚要给凌游打电话，就见凌游拎着一兜子早餐走了进来。 “回来的早，不如回来的巧，正好，吃早饭。” 林熙和齐鲁闻言便坐了过来，然后就听林熙说道：“老大，我刚刚在路上给机场打电话查过了，最近的航班是六点五十的。” 说着，看了一眼手表道：“还有两个小时。” 凌游点了点头：“好，快吃吧。” 这时，齐鲁一边吃着包子喝着牛奶一边说道：“老大，你买多了吧，吃不了啊。”. 凌游看了看袋子里的早餐，然后笑道：“还有人没吃呢。” 林熙和齐鲁闻言齐齐抬头看了过来：“谁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凌游三人转身看去，就见门口露出一个拎着公文包的身影说道：“凌处，早。” 凌游见到此人，便站了起来，然后说道：“快进来，吃早饭，就等你了。” 那人闻声便点了点头，走了进来，然后就听凌游介绍道：“这位，是我在省厅借来的刑警人才，莫羽清。” 齐鲁和林熙闻言便赶忙站了起来，然后就听凌游接着介绍道：“我们九处唯一一位女同志，林熙。” 林熙闻言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对莫羽清说道：“我是林熙，你好。” 莫羽清见状赶忙和林熙握了握手：“你好，早有耳闻。” 随即凌游又指了指齐鲁说道：“齐鲁，我记得老傅之前说，你拿过区散打亚军是吧？哪天和羽清你俩比划比划。” 莫羽清呵呵笑着伸出手道：“凌处说笑了，我坐办公室坐久了，身上那点功夫，早都还给警校教官了。” 然后和齐鲁握上手后说道：“你好，老齐。” 齐鲁性格很豪爽，于是哈哈笑道：“老莫你好。来坐下吃饭。” 互相都认识后，凌游便与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说道：“按规定，咱们和余阳警方交接，咱们河东的省厅得出个人，我就把羽清给借来了；家里不能不留人，所以红岩得在家盯着；因为姚洁是个女嫌犯，所以一路上，林熙就得辛苦点。” 林熙点了点头：“我没问题的。” 齐鲁这时说道：“老大，那我干啥？” 凌游笑道：“你赶紧吃饭，一会去机场你还得开车呢。” 几人闻言都呵呵笑了起来。 待吃过饭后，四人便出发前往机场，买好票后，莫羽清因为携带了配枪的原因，又和机场方出示了省厅给开的持枪证明和自己的持枪证后，采用了枪弹分离的形式，与凌游等人一同上了飞机，飞往了余阳市。 河东省和江宁省相隔只是近一千公里的距离，于是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落了地。 刚刚走出机场出口，就见两辆余阳市公安局的警车已经停在了路边等候。 在带队的警察看到凌游后，便迎了几步上去，来到凌游身前就是立正一个敬礼道：“是河东省纪委的凌处长吧？” 凌游点了点头：“我是凌游。” 那警察便说道：“我们奉杜厅命令，来接你们，请几位和我来吧。” 凌游等人闻言道了声谢，便跟着这名警察上了车，然后朝着市区方向而去。 第263章 情人 两辆车一路进了市区，凌游看着熟悉的余阳市，心里觉的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打开车窗，就连闻着吹来的风，都觉得格外的和煦，曾经他也曾无数次离开这片故土，但是在河东省这短短一年的时光，经历了种种变故之后，他更清楚了故乡二字在心中的意义。 车子很快，就穿梭在车流之中，驶进了余阳市公安局的大院，因为杜衡虽然在省厅高挂副厅长职务，但是其身份主要负责的还是余阳市公安局局长一职，所以他更多的时间里，还是在市局办公。 很快，就当车就要开到市局办公楼门前的时候，凌游就看见了杜衡的身影，此时，正在几位市局领导的陪同下，等在了办公楼台阶下。 当车稳稳停好后，凌游率先推门下了车，然后立即笑着伸出手走向了杜衡。 可杜衡应了两步，没有伸手去接凌游的手，而是直接张开双臂给了凌游一个熊抱：“凌老弟，你可想死老哥我了。”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齐齐惊讶不已，就连与凌游一同而来的林熙齐鲁还有莫羽清三人都睁大了眼睛，心里都在想着，凌处长居然在余阳还有这么强大的关系，能让一位副厅级公安局长如此不顾及在场之人的目光，直接给上一个拥抱。 凌游被杜衡这一抱也是愣了一下，但随即就适应了，因为他知道，杜衡就是这样一个不拘小节，但却又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这么一个人。 于是凌游也是拍了拍杜衡的后背笑道：“杜大哥，好久不见啦。” 杜衡这才松开了凌游，哈哈笑道：“可不嘛，算起来，得有几个月了，我可是时常就能想起你来的。” 凌游呵呵笑着和杜衡又寒暄了几句后，才向他介绍了自己带来林熙等人。 林熙等人见状也都纷纷伸出双手和杜衡握了握手，杜衡是个场面人，虽然与之是初次见面，但是一想既然是凌游能够亲自带来的人，肯定也算的上是凌游的身边人，于是并没有拿什么领导架子，反而是像一个老大哥一样的与几人寒暄了几句，这一来，让林熙等人则都是如沐春风，对余阳这座城市平白添加了几分好感。 随即杜衡也向凌游介绍了他身后几位市局的领导后，大家经过几句寒暄，就一同进了办公楼。 毕竟是刚刚到，凌游也不能直接就去见嫌疑人，于是便和余阳市局此次参加抓捕姚洁对几位警察代表简单坐到一起复盘了一下抓捕时对内容，凌游等人又对余阳市局的警察们表达了感谢；随后这才对杜衡提出了提审姚洁的想法。 杜衡自然表示没有问题，随即便安排了人，带着凌游等人去见嫌疑人姚洁。 当余阳市局的警察带着凌游他们来到关押姚洁的审讯室后，那警察便说道：“凌处长，我们的人就在门口，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凌游随即向那警察道了声谢，便带着林熙等人进了审讯室。 刚进去，就见姚洁眯眼侧过头去躲避阳光，最后进来的齐鲁关上了门后，姚洁才缓缓转过了头。 当看到进门来的凌游等人后，姚洁便直视着几人，但并没有说话。 凌游这时打量了姚洁两眼，见对方虽说依然是四十出头的年纪，但单看容貌和身材的保养，也就像三十左右岁的少妇模样，但从整齐的短发和妆容上，又比普通女人身上多处几分干练，女人味十足。 随后就听凌游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河东省纪委监委第九特别监察处的处长凌游。” 说罢，便将自己的证件拿出来在姚洁的面前晃了晃，然后接着说道：“为什么抓你，我想你应该清楚，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如实交代问题。” 就见姚洁闻言后，歪头看了看凌游，然后才轻启红唇问道：“纪委？我又不是官员，纪委凭什么查我啊。” 凌游闻言也不和她计较，只是说道：“我知道姚总不是官员，但姚总和咱们河东的官员走的确是很近啊。” 姚洁上下打量了凌游一眼，眼神中满是蔑视：“凌处长说什么，我听不懂。” 凌游自然知道姚洁不会这么轻易的交代问题，于是便说道：“玉川市市长周克富，你熟悉吧。” 姚洁听到周克富时，眼神明显闪躲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还是被凌游捕捉到了，随后就听姚洁道：“我的公司在玉川，难免和玉川的在职领导有些接触。” 凌游听了姚洁这话，就知道姚洁显然是一个“老油子”了，她虽然回答了凌游，但是却没有直言面对凌游所问的问题，于是就听凌游笑道：“姚总，既然我敢跨省抓你，就意味着你的犯罪事实，我们已经掌握了，和我玩这种无聊的文字游戏，实在没什么意思，你也是个体面人，不如大家坦诚布公的好好聊一聊？” 姚洁听了凌游的话，抿了抿嘴唇，沉默几秒后还是说道：“没什么可聊的，我就是个生意人，本本分分做我的生意，仅此而已。” 凌游听后便立刻说道：“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姚总，这话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呢？你们东茂在玉川市扔下的烂摊子你比我清楚吧？” 说到这，凌游看姚洁的眉角明显低了几分，于是凌游便补充道：“其实你说不说，也不重要，周市长把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清楚了。” 说到这，凌游顿了一下，随即直视着姚洁说道：“包括，你们二人不正当的情人关系。” 姚洁听了这话，立时便抬头看向了凌游：“情人？周克富说的？我只是他的情人？” 凌游没有回答，只是耸了耸肩；随后就见姚洁的脸都扭曲了几分咬着牙喃喃道：“这个老王八蛋，情人？”说着，姚洁眼角带着一滴泪珠，不断的重复着“情人”二字，并苦笑着。 凌游见状，便确定了二人的真实关系，刚刚说这话的时候，他只是凭借着那张尚小天给自己的照片里，姚洁和周克富二人在酒店幽会被拍的内容猜测的，可现在凭借姚洁的反应来看，二人的关系，可能远超情人的关系。 第264章 铁三角 依然清楚了姚洁的薄弱点，凌游便顺着这个话茬问了下去，但同时，不断用她与周克富之间的关系刺激着姚洁的神经。 这时林熙看穿了凌游的目的，因为同为女人的她清楚，一个女人，纵使再强势，可感情始终都是她最为致命的弱点，这一点，无一例外。 而凌游虽然也不想用这样的办法来审问，但凭借姚洁能够在东茂集团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担当高位的现状来看，此人绝对非同寻常，如果不用些特殊手段，恐怕也很难撬开她的嘴。 就着姚洁此时心里防线崩塌的关节，凌游趁势将很多关键性的问题都问了一遍，虽然姚洁此时的防线薄弱，但毕竟还是有理智有经验的，很多地方还是有所隐瞒和耍滑头的行为。 但凌游也不求姚洁能够一股脑把所有问题都交代了，毕竟玉川此时还有一个周克富呢，此时他需要做的，就是在姚洁这里获取些信息，然后再去用这些信息抛砖引玉，撬开周克富的嘴，如此行径的话，几番审讯下来几乎也就能将口供与线索得到个十之八九了。 大概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审讯后，凌游见该问的也都问的差不多了，剩下没问出来的一些问题，在姚洁那里就像是一个禁地一般无法触动，所以就是问多少遍，估计也是无功而返；于是凌游便结束了审讯，带着林熙齐鲁以及莫羽清离开了审讯室。 而凌游等人出来后，便前往了杜衡办公室的方向。 就在凌游敲了敲门，刚刚推开门的时候，就见沙发上此时坐着一位熟人映入眼帘。 凌游随即笑道：“麦大哥。” 此人正是麦晓东，在早晨刚起床的时候，杜衡就把凌游回余阳的事打电话和他交代了，于是他便趁着中午尚远志派自己出来办事的空档来到了市局见凌游。 当看到凌游后，尚远志站起身笑道：“好小子，回家来也不说知会我一声。” 凌游走近麦晓东后便说道：“公干，怕是待不上多久，就没想惊动你。” 说罢，看向了杜衡后又笑道：“可万万没想到，我不说，却没防住杜大哥说。” 杜衡哈哈笑道：“要说的，要说，我要是不通知老麦一声啊，等他事后知道了，肯定得埋怨我嘛！” 说罢，三人哈哈大笑，于是便走到了沙发前欲要坐下叙话，可这时，凌游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三位呢，此时正一脸尴尬的看着凌游三人，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凌游这才一拍脑门，然后指了指林熙三人笑道：“把你们仨给忘了。” 杜衡此时也意识到了，但他知道，麦晓东来了，他们三人肯定得叙叙家常，留着这三位小将在这，三人也不方便说话，于是便拨通了桌上的座机电话，通知秘书来一趟。随即让秘书去安排三人吃午饭。 林熙齐鲁和莫羽清自然知道屋里的三位领导肯定私交不错，他们若是留下才真是坐立不安呢，于是和凌游三人打了声招呼后，就很爽快的和杜衡的秘书走了出去，前往了市局的食堂吃饭。 在路上的时候，齐鲁是个性格比较外向的人，于是便主动和杜衡的秘书交流了起来，简单介绍了自己一番后，便试探着问道：“我们处长和你们杜厅关系挺好的啊。” 秘书听后，眼睛转了一下，但当想到但凡余阳市有点耳目的人，谁不知道刚刚办公室里这三人的关系时，便也没有隐瞒，便说道：“是啊，凌处长是我们余阳人，和我们杜厅还有麦主任的交情很不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铁三角嘛。” 齐鲁听后便点了点头哦了两声，随即又问道：“那位麦主任，是什么主任啊？” 秘书看了齐鲁一眼，齐鲁便闭上了嘴，心想着自己可能多嘴了，林熙这时也斜了齐鲁一眼，觉得齐鲁有些莽撞了，按照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来说，领导间的私交关系是最让人忌讳的话题。 秘书看了一眼后，也没对齐鲁的话多做挂心，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省委综合处的主任。” 说罢，四人也进了食堂的大门，秘书便岔了这个话题说道：“我们市局食堂的饭菜，在余阳市的各个机关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一会大家千万别客气，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 林熙齐鲁和莫羽清三人听了秘书的话，点了点头，可却一句没往心里去，耳边还在从秘书上一句话里久久没回过神来呢；省委综合处的主任？那不就是江宁省省委书记的大秘吗？乖乖呦，我们这位凌处长在江宁省究竟有多深的背景啊，难怪别人跨省异地办案都要两边协调很久才能定下来的章程，而凌处长一个电话就能把这事第一时间定下来呢。 反观杜衡办公室这边，凌游和麦晓东杜衡三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的火热，麦晓东又和凌游报了喜讯，说自己的孩子即将就要到了预产期，凌游闻言算了算日子，心道还真是差点被自己忙的把这事给忘了，于是便提议说，自己在河东估计这一时半会抽不开身，不过呢，晚些他就给魏爷爷打个电话，待麦晓东的夫人临盆时，让凌昀请魏书阳前去坐镇。 麦晓东自然知道魏书阳是何等角色，那可是给曾经大领导做保健工作的御医，如果能让那位老爷子过去，哪怕什么都不做，他心里也能十分有底，于是立即连连向凌游表示了感谢。 三人又聊了一会，秘书便折返了回来，并说道食堂已经按照杜衡的要求，安排好了“小灶”，请三人过去吃饭，于是三人便迈步朝着食堂方向去了。 待到了食堂后，三人便进了一间小包房里，说是“小灶”，也不过就是让厨师单炒了几盘普通的炒菜，而且三人还都有正事要忙，麦晓东吃过饭后更是还得回省委工作，于是便谁也没有提议喝酒。 待吃好后，麦晓东便问道：“凌老弟，今晚住上一晚再走？晚上哥哥做东。” 凌游想了想，还是婉拒道：“不了麦大哥，这个嫌疑人事关重要，河东还有一堆烂摊子都没解决呢，我怕夜长梦多啊。” 麦晓东听了凌游的话，便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于是也不强留：“那好，等忙完了这阵，就回家来，我可和你说啊，你不回来，满月酒我是不会办的。” 凌游闻言笑了笑：“好，我侄子的满月酒，我是肯定要喝上的。” 又闲聊了几句后，三人便走了出去；送别了麦晓东后，凌游看了看时间，便也提出了要提走姚洁，回河东去了。 第265章 告一段落 匆匆而来，凌游并没有惊动余阳市的很多人，包括妹妹凌昀，所以在下午时，便和余阳市局走完了相关的手续后，便提走了姚洁返回了河东省松明市。 当抵达松明后，将姚洁按照规定收押之后，检察院纪委以及公安部门便各派了一名女性工作人员对其进行严格看守。 而凌游则是第一时间乘车前往了玉川市，又一次见了周克富；凌游本次与其对话的内容也相对更有针对性，结合了姚洁的口供后，周克富也终于吐露了些真材实料出来，并没有像往日一样与凌游等人不断的打太极。 但虽然周克富如实交代了自己但违法违纪事实，但只要凌游问道他上面是否有“高人指点”的时候，周克富则是守口如瓶，一口咬定这只是自己与姚洁之间单纯的敛财之举，与东茂集团高层以及其他再高层的官员并无联系。 可凌游又岂会相信周克富和姚洁的片面之词，他坚信东茂集团这艘大船，还不是能够单凭一个小小的周克富就能扬帆河东数年不倒的。 可就在凌游坚持的连续几天几夜对周克富和其相关落网人等的高压审讯后，都无法再近一步时，凌游也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结果了。 因为下面的人全权听从周克富的调度，可周克富纵使知道什么，他也坚决不肯开口，于是这次长达近一个月时间的大动作，到这，也只好无奈的暂停下来了，只能再度寻找新的突破口了。 就在这一天，凌游取消了对玉川宾馆的使用权，并将全部落网官员及商人都转交给了检察院后，便带着一丝遗憾回到了松明。 刚刚进了纪委办公楼，来到办公室门口时，凌游就见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屋内的几名工作人员都伏案睡的正香；每个人都办公桌上，都摞着堆积如山的资料，有的人甚至一边睡着觉，还一边嘴里叼着啃剩下的半个面包。 而当凌游蹑手蹑脚的走进办公室后，也看见垃圾桶里堆积最多的，都是泡面盒和饼干面包等食物等包装袋，有的人甚至在忙碌时来不及去泡面，干啃着方便面面饼果脯。 看着这些人疲惫的样子，凌游没忍心惊醒他们，而是走到他们身后，把他们的外套都轻轻披到了他们的身上。 就在走到傅红岩身后时，凌游看着此时正鼾声如雷的傅红岩，不禁笑着摇了摇头，看他的椅子上没有外套后，凌游则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为其披上，轻手轻脚的给他披好外套后，只见傅红岩还吸了吸流出来的口水，不断的吧唧着嘴。 就在这时，睡在傅红岩一旁的林熙突然睡醒了过来，看到凌游后，刚要开口说话，凌游便立即伸出自己的食指放到嘴边：“嘘！”对其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林熙见状后点了点头，随后便轻轻起身，跟着凌游一道进了凌游的办公室里。 进门后，林熙说道：“老大，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游挽了挽袖口，在门后的水盆里洗了洗手：“我刚回来，玉川那就算完事了，已经交给检察院的同志们了。” 说罢，凌游又将毛巾扔进水盆里，投湿后拧干水分，擦了把脸。 林熙见状忙说道：“我去给您打点热水吧。” 凌游一边擦着脸一边摆了摆手：“不用，凉水激一激啊，能精神精神。” 说罢，凌游看向了林熙，然后用下巴指了指门外：“大家忙多久了？” 林熙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四天三夜了，材料太多，大家怕耽误事，谁也没敢耽搁。”. 凌游点了点头叹道：“都辛苦了。” 林熙闻言说道：“都是应该的，您才是真辛苦，玉川松明两头跑了这么多趟，看您的黑眼圈，肯定又没休息好吧。” 说着，林熙伸手将凌游手中用好的毛巾接了过来，凌游也没和她客气，递过去后走到办公桌后说道：“玉川这案子啊，就算结了，等他们睡醒，就通知大家伙一声，都回家睡吧，都放两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林熙闻言也是喜上眉头，笑道：“那可太好了，我都有半个月没枕过枕头了。” 凌游坐下后笑了笑：“这次啊，在家睡个够。” 林熙虽然面上高兴，但他也清楚，玉川这次事件，没能挖出大鱼，凌游的内心有些失落，于是便说道：“老大，日子长着呢，您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凌游听了林熙的话，知道林熙指的是什么，也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所以露出一个笑脸说道：“我知道。” 不过随后，凌游的笑容又再度消失，轻叹一声说道：“我们有的是时间，但一些蝗虫不给老百姓时间啊。” 说到这，凌游也知道这种悲观的心理也会给同事们压力，于是又摆了摆手道：“算了，从长计议吧。” 林熙闻言也只好点了点头，随即帮着凌游整理了一下办公室的文件资料，又打扫了一下凌游的办公室卫生。 没一会，就听外面响起了说话声，凌游笑道：“这是醒过来了。” 林熙放下手里的苕帚笑道：“我去和他们宣布一下放假的喜讯去。” 凌游笑了两声：“去吧。” 就当林熙出去没多久，凌游就听见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凌游抬头看了看，笑着摇了摇头；过了一会，才将手中的笔放下，也迈步走了出去。 当众人看到凌游后，都闭上嘴看了过来，凌游笑着佯装嗔怪道：“都喊什么？没放过假是吗？” 傅红岩这时激动的笑道：“老大，不喊难以平复我现在的心情啊；我都快一个月没回过家了，我估计要是再忙一阵，我媳妇都要改嫁了。” 说罢，大家又哄的发起一阵笑声，这时另一个工作人员也说道：“是啊处长，我都半个多月没洗过澡换过衣服了，不信您闻闻，我都臭了。”说着便迈步朝凌游走了过来。 凌游见状挥了挥手，笑骂道：“去去去，我哪里还用闻你身上嘛，刚刚一进办公室，我都要被熏的睁不开眼了。” 众人闻言，再度笑了起来，随后便齐齐拿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随后皆是露出嫌弃之色。 第266章 晚餐 在随后，大家又畅所欲言的闲聊了一阵后，凌游便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后吩咐道：“把手里的工作和案宗都整理一下，该移交其他部门的移交其他部门，该收录的收录清楚，然后大扫除。” 大家听到大扫除后，都纷纷露出苦色：“啊？” 凌游看了看众人：“啊什么啊？大扫除结束，就都滚回家洗洗澡睡觉去，熏死个人。” 众人听了凌游这句话后，再度露出欢喜雀跃的表情，都拿出身上最后的力气来按照凌游的吩咐去忙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当众人的工作都做好，办公室也打扫干净，并开了窗户通风后，便一一对凌游打着招呼下班回家去了。 而在这时，只见刚刚与检察院方面对接完工作刚刚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齐鲁，正好与下班的众人碰了个正着。 于是便问道：“怎么的了这是？出任务吗？” 众人见状都是哈哈笑着，傅红岩则是一把搂住了齐鲁的脖子，便带着他往外走去：“回家喽。” 于是齐鲁便在众人的打趣中，迷迷糊糊的再度朝楼下走了下去。 在大家都走了之后，林熙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在拿起包要走的时候，林熙回头看着凌游问道：“老大，您不走吗？” 凌游摇了摇头：“我再等会，快回去吧，这段时间，辛苦了。” 林熙闻言，道了句不辛苦，然后才拿着包朝外走去，在走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凌游说道：“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朝林熙挥了挥手，林熙说了声再见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凌游这时环视了一圈空荡的屋子，瞬间觉得很安静，但这种安静，却让他的心更加的不安，因为线索断了的原因，凌游此时的心态，就像一个行走在黑暗里的人，终于找到了光的方向，可带着希望行走后，却又再度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一般。 虽然他宣布了将此案告一段落的决定，但他又岂能就此放弃，单单一个周克富，仅仅一个玉川，并不能完成自己心中那份考题，这也绝对不是一份完美的答卷。 于是凌游便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再度翻阅了起来相关卷宗，希望能够在里面得到一个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线索，发现一束哪怕只有点点萤火般的光亮。 而这一忙起来，刚刚整理好的桌子，又被文件和案宗堆积了起来，天也逐渐暗了，就在凌游起身去打开办公室灯的时候，只听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凌游走近一看，来电的号码，乃是秦松柏家的座机打来的，凌游便立即接了起来：“秦叔叔。”因为是座机的原因，凌游自然便知道秦松柏是在家中，于是便没有拘束的喊职务称呼。 可就在凌游话音刚落，电话里却没有响起秦松柏的声音，而是响起了秦艽的咯咯笑声：“凌大处长，你在哪里呢。” 凌游听见是秦艽的声音后，便露出一个笑容，于是语气也放松了下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艽闻言便说道：“我下午的飞机，刚到不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在哪呢？” 凌游便说道：“我还在单位呢。” 秦艽闻言便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单位啊。” 说罢，顿了一下便说道：“那你等着吧，我去接你，来家里吃饭。” 凌游闻言便说道：“我还有点工作没忙完呢...“ 凌游本想拒绝，因为现在这个时期，凌游尽量还是不希望自己过多的出没在省常委大院里。 可秦艽并没给凌游拒绝的机会，立即说道：“我看总理都没有你忙；别说了，我马上就到，再忙也不能不吃饭啊。”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而凌游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笑道：“话是好话，就是听着这么别扭呢。” 可他也知道秦艽说到就肯定必到，于是也只好停了下来，将桌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后，便关了灯锁好门后，迈步下了楼。 在纪委大院门口，等了没多久，就看见一辆保时捷轿跑驶了过来，在自己身边停稳后，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然后便看到了驾驶位上秦艽的脸，正看着自己说道：“嘿，凌先生，上车吧。” 凌游闻言，便拉开门坐了上去，刚刚坐稳后，秦艽便一脚踩下油门，开了出去。 二人坐在车里，开着玩笑的绊了几句嘴后，就见秦艽嗅了嗅鼻子说道：“我说凌大处长，你是多久没洗澡了，身上都有味道了。” 凌游扯起衣角闻了闻，然后说道：“有吗？还好吧。” 秦艽咧着嘴便将所有的车窗都降了下来：“我说，你这至少得十天都没洗过澡了。” 凌游闻言反驳道：“胡说；半个多月了。” 秦艽闻言咯咯笑了起来：“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啊。”. 二人就这么一路说说笑笑，便到了省常委大院，门卫上前查验了通行证后，便放行了秦艽的车。 就在路过常委一号别墅曾经的阎万海家时，凌游又下意识看了看，与此同时，心里也再次将此次的行动，往阎万海的身上，结合了一下，就在凌游正陷入沉思的时候，就听一旁的秦艽推了推他的肩膀说道：“到了，想什么呢？” 凌游这才回过了神，才注意到车已经挺在了秦松柏的家门口：“哦，没什么。” 说罢，二人便推门下了车，朝秦松柏家走了进去。 刚刚进门后，秦艽便一边换鞋一边喊道：“我把凌大处长接回来了啊。” 就在凌游换鞋的时候，就见从厨房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笑道：“小凌回来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凌游见到此人后便惊喜的笑道：“常阿姨，您也来啦。” 此人正是秦艽的妈妈常文锦，下午时与秦艽一道来的。 听了凌游的话后，秦艽便说道：“我妈妈可是好久都没有下过厨房啦，今天特地为你下的厨。” 说着，便带着凌游朝客厅内走去，在走到客厅后，秦艽转身去了厨房，而这时凌游就见秦松柏迈步从楼上书房走了下来，呵呵笑道：“小凌回来了。” 凌游见状便点了点头：“秦叔叔。” 秦松柏挥了挥手：“休息一下，一会啊，陪我喝两杯。” 秦艽这时从厨房出来后，咽下了刚刚在厨房试吃的一口菜，然后到了凌游身前说道：“把外套脱下来给我，我给你洗了去。” 凌游闻言，便将外套脱了下来，而秦艽拿到手后，故作嫌弃的说道：“都臭了。” 第267章 女大不中留 在客厅的沙发上，凌游与秦松柏就着刚刚电视上的新闻，讨论了几句后，秦艽便过来叫二人去吃饭。 都在席上坐好后，秦艽便去酒柜里拿了一瓶白酒，然后打开包装给秦松柏和凌游二人倒满。 这时常文锦给凌游夹了一块儿菜后笑道：“小凌啊，阿姨好久不下厨了，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凌游赶忙道了声谢，便将碗里的菜吃了一口，随即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色香味俱全，阿姨，太好吃了。” 常文锦闻言捂着嘴笑的格外开心，然后看了看秦松柏说道：“看小凌这孩子，多会说话。” 秦松柏闻言则是开了句玩笑道：“小凌啊，撒谎还是不值得提倡的嘛。” 众人闻言皆是呵呵笑了起来，常文锦也是笑着拍了一下秦松柏的手背笑嗔道：“你嫌不好吃啊，那以后你都别吃。” 秦松柏听后指了指常文锦笑着对凌游打趣道：“你看看，你常阿姨这个同志总是不能接受群众真实的呼声。” 几人被饭前的这几句玩笑烘托的都格外有了胃口，凌游也是在心中感慨秦家人可能是因为受了秦老这位老一辈朴实无华的大家长教育理念的缘故，所以致使秦家人并没有像很多高官家庭的那么多的诸般规矩，更多的则是一份接地气的传统。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凌游也在恍惚间找到了一丝家庭的温暖，自爷爷去世后的这几年里，凌游的每一顿饭都只是为了果腹，很少再度感受过这般的温馨场景。 与秦松柏每人没有喝上太多，只是二两白酒点到为止，可这杯酒下肚，也让凌游觉得这近一个月来的疲惫得到了些许缓解。 这时就听秦松柏问到：“小戚给你安排的住处，住的可还习惯？” 凌游听后尴尬的笑了笑：“很好很好，离单位也近，步行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就是总共也没住上两天呢，就赶上了这次行动。” 秦松柏闻言也是伸出一只大手拍了拍凌游的胳膊：“是啊，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天宁同志送来的材料我看了，玉川和平谷这两个“狼窝虎穴”，这次算是被你彻底铲除了，应该记你一个头功。” 凌游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东茂集团的根没有彻底拔掉，所以离真正的成功，我还差的远的。” 秦松柏听后劝慰道：“只是上任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初见成效，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俗话说，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玉川市的胜利，就已经意味着，在这次正面交锋的决斗中，我们已经给了犯罪集团沉重的一击，并且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嘛。” 这时在一旁还在小口吃饭了秦艽听了秦松柏的话后插嘴道：“就是，他总是把自己逼的那么紧，相比上次见面，我看他都又瘦了许多。”秦艽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没有直视凌游，但是眼神里却满含着一丝心疼的目光。 而秦艽说过这句话后，凌游三人便齐齐看向了她，一时间场面陷入了一阵尴尬的寂静之中。 凌游见状便立即圆场道：“但我看你，可是比上次见面时胖了些啊。” 秦艽闻言，立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先是瞪了一眼凌游，然后便转头对常文锦撒娇般的说道：“妈，你刚才还夸他什么会说话呢，你听听他说什么呢呀。” 这句玩笑，虽然惹得了秦艽的不满，但是却把刚刚略显尴尬的氛围，又再度拉回了热络里。. 随后吃过饭，凌游和秦松柏坐在沙发上喝了杯热茶，又聊了聊工作上的一些事，常文锦则是和秦艽坐在一旁听二人说着话，并为凌游削着苹果。 这时秦松柏喝了口茶后说道：“对了小凌，再有半个月，就是你秦爷爷的寿辰了，你届时，同我一道去吧。” 凌游听后很是惊讶，因为前几日与秦老通电话时，并未听他提起，于是凌游便问道：“我还真是不得知，没听老爷子提起啊。” 秦松柏闻言便解释道：“上次徐老过寿时，把大家都吓得不轻，所以你秦爷爷寿辰的事，就没有打算太过操办，艽艽的大伯就只是通知去些家里人，陪老爷子吃个便饭。” 凌游自然知道秦艽的大伯指的是哪一位，心里也觉得这个方式更好些，毕竟老人的寿辰，尽量还是不办为好；所以便很痛快的答应了秦松柏，届时与他一道前往京城。 又聊了些时候，凌游见时间不早了，就提出了要告辞回去，原本秦松柏和常文锦都是要留凌游在家中住下的，可凌游却还是拒绝了，二人见状也只能作罢，不多作勉强。 就在迈步朝外走时，秦艽却突然一拍脑门说道：“诶呀，你外套我给你洗了，还没干呢。” 说着，秦艽便一边朝二楼的衣帽间踏着台阶走去，一边说道：“我去给你拿一件我爸爸的衣服，等等我。” 常文锦闻言也说道：“对，夜里凉，又喝了酒，还是多穿些。” 没一会，就见秦艽拿着一件外套再度走了下来，递给凌游之后便说道：“我送你吧。” 凌游一边穿外套一边笑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这么晚了，你送我回去后，我还要担心你独自回家不安全，到时我再送送你，那咱们俩今天就得在风里过夜了。” 秦艽闻言努了努嘴哼了一声，然后见凌游穿好外套和鞋后便又开口道：“那我送你到大院门口。” 凌游见状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你也穿着点外套，别着凉。” 秦艽闻言开心的去衣架上拿了一件外套穿上后，便同凌游一道出了门，凌游又与秦松柏夫妇道了两声再见后，就和秦艽并肩走了出去。 这时秦松柏站在门口，看着二人的背影，背着手嘴角向下撇了撇。 常文锦就在要关门的时候，看了看秦松柏，又看了看凌游和秦艽远去的背影，于是伸手在秦松柏面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秦松柏见状摆了摆手，然后转身朝客厅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女大不中留哦。” 常文锦闻言噗嗤笑了出来，关上门后，然后学着秦松柏的样子也跟着他走了回去，随之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呀，少咸吃萝卜淡操心。” 第268章 拉勾 而出了门的凌游和秦艽二人，并肩朝大院门口走去，大院里的路灯很亮，这个时节的天气已经转暖了，但今天的夜里还是有阵阵微风袭来。 当风扑面而来，吹到身上时，让凌游不禁想起了去年秋天时，在林江省长原市的省常委大院与秦艽道别时的场景，没想到今日再度往事涌上心头，才感慨时间飞逝，这半年多来，也不知不觉中，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和回忆。 一路上，二人谁也没开口说话，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才能打破现在的局面一般，就在即将要到大院门口时，凌游才主动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走？” 秦艽太严看了看一旁的凌游：“你盼着我走啊？” 凌游呵呵笑了笑：“我哪有这个意思。” 随即秦艽便再度问道：“那你就是盼着我留下咯？” 凌游被秦艽问的耳朵感觉有些发热：“自然也不是这个意思。” 秦艽耸了耸肩，故意调侃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嘛，到底是希望我走呢，还是希望我留下来呢？” 此言一出，搞得凌游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时也恰巧走到了大院门口，凌游便停下脚步然后挠了挠头说道：“我，希望你，常来。” 秦艽看着凌游的样子，一反平日里那股子少年老成的形象，在此刻她的眼中，竟在凌游的身上看出了一丝憨厚可爱，于是捂着嘴咯咯笑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可话虽如此，却还是打趣了凌游一句道：“看你，脸都红了。” 凌游闻言赶忙摸了摸有些发烫道脸颊，随即解释道：“我，我这是喝酒喝的。” 秦艽抿着嘴憋着笑，片刻后点了点头：“好，喝酒喝的。” 说罢，秦艽又问道：“刚刚吃饭时，你是说明天你休息对吧？” 凌游点了点头：“给他们放了两天假，大家这段时间都太辛苦了，但我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呢，所以...” 还没等凌游说完，秦艽便打断道：“刚刚还说希望我常来呢，怎么？我常来就是常来看你工作的？” 凌游听后一时语塞，随即就听秦艽接着佯装不悦说道：“朋友来了，你就是这么待客的呀，也不说陪我逛一逛松明的知名景点，尝一尝松明的美食什么的？”说这话的时候，秦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直视着凌游，搞得凌游又是一阵脸颊发热。 沉吟片刻后，凌游无奈的笑了笑：“好吧好吧，我服了你了，明天我陪你出去玩上一天还不行吗？” 秦艽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可不能放我鸽子啊。” 凌游笑道：“好，肯定不会。” 秦艽觉得还是不靠谱，于是便伸出右手，露出一个小拇指说道：“那拉勾。” 凌游侧头看了看值班室门口的站岗武警，有些尴尬的说道：“又不是小孩子，别了吧。” 秦艽则是将小拇指变为了食指，指着凌游的下巴嗔道：“你拉不拉？” 凌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好好好，拉，真是怕了你了。” 听到凌游这话，秦艽变脸的速度极快，马上就换了个笑脸，然后又把食指变成了小拇指，凌游见状也伸出小拇指与秦艽的小拇指勾了起来，就听秦艽接着说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猪。” 凌游看着秦艽的样子只觉得很可爱，笑着用嗓子眼微弱的声音一起哼着秦艽所说的“口诀”，最后秦艽说罢，又用大拇指与凌游的大拇指贴了一下，随即才满意的说道：“盖章，早这样不就好了。” 凌游憋着笑直视着秦艽，秦艽也在抬头看向凌游时紧盯着凌游的眼睛，二人就这么对视了许久，半晌后盯的秦艽的脸也红的像喝了酒一般，秦艽便松开凌游的手说道：“我回去了，你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条短息。” 说罢，秦艽用两只手捧着自己发烫的脸就小跑着朝原路返了回去。 凌游看着秦艽渐远的背影，一直盯着她转弯到了家门口，才转身离去，打了一辆出租车，便回了家。 回到家中的凌游，打开灯后，只见许久没有回来的缘故，家具上都落了些许灰尘，于是在将身上的衣裤都丢到了洗衣机后，换上了一身睡衣，又给秦艽发了一条报平安的短信，便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屋子。 就在用湿毛巾擦拭书架的时候，凌游看到了那幅这次回来时，从家中带来的一张老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三个人，居中的正是孙雅娴，而站在孙雅娴两侧的则是自己的爷爷凌广白以及魏书阳。 凌游将照片拿了起来，轻轻的擦拭了表面上的灰尘，看着照片中年轻的三人，不禁红了眼眶，只道是物是人非，当想到这情比金坚的三人，如今就只剩下了魏书阳孤零零的一人时，让凌游的心中，酸楚至极。 随后，凌游将照片放回原处，又拿起了那本尚小天给他的外语书，翻开里面的照片后，凌游用手指甲在吕长山和周克富的照片头上划了一个“叉”，当翻到另一张，那个受人敬酒的老人背影照片时，凌游的眼神中突然迸射出一道冷光，然后用手指在那个老人的背影上划了一个“圈”，随即又用食指对其点了点，最后才“啪”的一声合上了书。 打扫过房间后，凌游去洗了个热水澡，刚刚躺到床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当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凌游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觉得浑身舒坦至极，这也是这近一个月来，他睡的最舒服的一个好觉了。 申了个懒腰，凌游掀开被子便翻身下了床，然后去了卫生间洗漱，就当刚刚洗漱好走出卫生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时，就听手机响了起来。 凌游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秦艽，于是便接了起来笑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能起这么早。” 只听秦艽在电话那边得意道：“你别小瞧人，我跟你说，我可都出发往你家走了，你快准备准备出门吧。” 凌游闻言又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然后说道：“我说秦大小姐，这才六点多啊。” 秦艽闻言便说道：“好不容易抓到你一天，难不成还要等到中午再让你出来吗？” 说着，便又补充道：“你别啰嗦了，昨天可是拉过勾的，你想反悔不成？” 凌游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好吧，你开车注意安全。”说罢，便挂断了电话，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后，就迈步出了家门。 第269章 搭台唱戏 待凌游下楼后，就见秦艽早已等在了凌游的小区门口，正站在车前对着车窗的反光整理着头发。 凌游见状在身后招呼一声道：“干嘛呢？”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这一声，吓得秦艽身子一抖，随即看到车窗反光里露出了凌游的身影时，秦艽鼓着小脸转过身嗔道：“吓到我了。” 凌游呵呵笑了几声，然后打量了秦艽一番，只见今天的秦艽穿的很休闲，一身浅灰色运动套装，里面随便穿了一件白色的内搭，随意扎上的亚麻色的头发，戴了一副木框茶色镜片的太阳眼镜，在今天和煦的暖阳下，显得格外白皙清爽。 见凌游盯着自己，秦艽在凌游的眼前晃了晃手：“看什么呢？” 说罢，便将车钥匙丢到了凌游的怀里，然后一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边得意道：“还是干你的老本行吧，小凌司机。” 凌游笑着指了指得意洋洋的秦艽，随即越过车尾便来到了驾驶位的门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系好安全带后，凌游转身问道：“你想去哪玩啊，秦大小姐。” 秦艽转过头，用手指将太阳眼镜往下勾了勾，然后说道：“松明不是你的地盘吗？我总共也没来过几次，怎么知道哪里好玩啊？” 凌游闻言尴尬的眨了眨眼：“说实话，其实我对松明也不熟悉呢。” 秦艽听后翻了个白眼：“那就随便吧。” 凌游笑了笑：“行，走到哪算哪。”说罢，便踩下油门开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松明机场的出站口，曹云飞迈着匆匆的步伐刚刚走了出来，就见一辆保姆车前，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穿着一身黑色西服，额头上有着一条长长的刀疤男人迎了过来，接过曹云飞的一个小型行李箱之后，便带着曹云飞走到了车前，为其拉开车门后，曹云飞便迈步坐了上去。 车辆驶出去后，曹云飞看向副驾驶的那个刀疤男人说道：“老疤，这几天没出什么事吧？” 老疤闻言，脸色始终带着一丝阴沉，只是淡淡说道：“玉川这次算是全军覆没了，但周克富还算老实，没交代出什么来，据内部情报说，凌游已经就此结案了，松明的天儿，晴了。” 曹云飞点了点头，可当听到凌游二字时，目光中还是闪过一丝阴狠：“那就好。” 沉默片刻后，老疤侧了侧头用余光看了看曹云飞说道：“少爷，玉川的事，让咱们损失惨重，这个凌游，需不需要我出手教育教育？” 曹云飞本就有此意，在听了老疤的话后，更笃定了自己的决心，于是便说道：“这个凌游，三番五次的坏我好事，你安排一下吧。” 话音刚落，曹云飞又忙补充道：“现在咱们正在风口浪尖上，三爷爷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低调行事，所以切记不要留下马脚。” 老疤听后点了下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明白，少爷。” 可就在二人的对话结束后，正在开车的司机眼神中却不经意间闪过了一丝诡谲。 很快，车辆开进市区边的一个边郊，随后驶进了一个高档庄园，曹云飞便带着那个老疤下了车。 老疤麻利的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一套装着高尔夫球杆的杆筒包后，便与曹云飞一起上了一辆摆渡车，朝着内部的那片高尔夫球场缓缓而去。 当乘着二人的摆渡车消失在视线之后，只见那个曹云飞的司机在口袋里拿出手机，环视了一圈四周后，便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后，司机将曹云飞与老疤刚刚商议要“教训”凌游的话与电话那边的人复述了一遍后，便挂断了电话，并将手机卡拿了出来，丢进了一旁的草地里。 而这时的一栋高档写字楼的顶楼，一间二百余平，装着中式装修，敞开式的办公室里，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挂断了手机的来电，随即迈步走到了正在一个巨大檀木桌后写毛笔书法的老人身边说道：“老板，曹家那小子，要对凌游出手。” 那老人七十岁左右的模样，穿着一身中式褂子衫，头发花白，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在听到中年男人的汇报后，老人写字的手没有丝毫停顿，但却抬了抬眉，布满皱纹的眼皮下，露出了一副三白眼，片刻后，才摇头笑了笑，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十年前就有过预言，曹家的气运，不过三代，就得被这些蠢出升天的后辈败光，亏的曹成显那老家伙戎马半生自视甚高，可如今还被这些混账东西蒙在鼓里；终归也得落的个晚节不保的名声。” 西装中年闻言也不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就见老人大手最后一挥，将笔下的字一气呵成。 中年男人看着跃然纸上，气吞山河的几个大字后，读道：“廉颇老矣。” 中年男人随后又在空中念叨了两句这四个字后，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呵呵笑了起来。 老人看着这四个大字，并没有落款盖章，便放下了毛笔；中年男人见状，赶忙将一块儿毛巾双手递了上去，老人伸手拿过毛巾，一边擦着手，一边朝外走去。 中年男人便跟在身后，一直跟着老人来到了办公室中央的一套梨木沙发前，见老人坐下后，中年男人先是接过老人用好的毛巾，紧接着，又将桌上的一个小紫砂壶递了上去。 老人接过来后，直接将壶嘴放在了嘴里喝了几口，片刻后才说道：“曹家的小东西，量他也没什么胆子把那个凌游怎么样了，不过也就是耍一耍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中年男人不敢揣测老人的意思，于是便直言问道：“那您老的意思是？” 老人端着紫砂壶，看向了中年男人：“既然人家都把台子搭好了，那咱们不跟着唱上一出，多没礼貌啊。” 中年男人先是怔了一下，随后便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您老的意思我明白了。” 老人这时眯了眯眼，笑着说道：“要唱，就唱上一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压大轴好戏，要唱，就要唱他个惊天动地，唱他个鱼死网也破啊。” 说到最后的时候，老人还用戏曲的腔调将话说完。 第270章 冤家路窄 话说乘着摆渡车驶进高尔夫球场内的曹云飞，刚刚停下车带着老疤走了进去，就见一个中年黑脸男人小跑着，带着一副谄媚的笑容迎了过来，并挥手道：“二少爷。” 曹云飞见到此人表情都有一丝变化，依旧慢悠悠的走着；直到那个黑脸男人来到面前，曹云飞才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哟！韩总嘛这不是？我以为你也被抓进去了呢。” 那被曹云飞叫做韩总的男人听了曹云飞的话，脸上的笑容可就凝固了，沉吟片刻后才支支吾吾的说道：“二少爷，您就别寒颤我了，您四叔已经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了。” 曹云飞从鼻子眼里冷哼了一声：“只能说爷们儿你丫活该！这点事儿都没弄明白，也不怪我四叔儿发飙，因为爷们儿你，我四叔儿在我三爷爷那，挨了好一顿骂，这筏子他不找你撒找谁撒去？” 韩总听了曹云飞点话不住的点着头：“是是是，是我没有把公司经营好，曹总和三爷还能留我将功补过，已经是对我法外开恩了。” 曹云飞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些，立时便带着些许的张扬神色拍了拍那韩总的肩膀，韩总也很识相的将身子弯了下来，谄媚的呲着牙等着曹云飞的“训诫”。 就听曹云飞与一旁的韩总，一边向前慢悠悠的走着，一边说道：“把东茂这么大个摊子交给你来打理，那是我三爷爷和我四叔儿信任你，可你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就在曹云飞正说着呢，就听身后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曹云飞？”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质问。 曹云飞听了这声呼叫后，脸上的表情立即变了变，心道无论在哪，大家不得叫上自己一声曹少啊，最差也得唤上一声曹总吧，而今儿个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直呼自己全名呢？ 于是便转过了头去，与此同时，那韩总也狐假虎威的转了过去打算要替曹云飞批评批评对方，以此来巴结曹云飞。 可就当曹云飞看清对方的脸后，只见脸上的肉下意识抖了一下，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然后伸出手笑道：“我当谁呢，原来是陆总啊，这不是巧了嘛！” 说着便来到了对方的面前，而此人正是尚小天，今天与朋友来打高尔夫，没想到就在要走的时候，碰到了疑似曹云飞的背影，起初他还有些不确定，不过现在确定了；尚小天此时心道，我找你这孙子还找不到呢，今天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看着曹云飞伸出的手，尚小天并没有搭茬，只是冷冷的看了曹云飞一眼，心道冤家路窄啊。 而刚刚还打算要狐假虎威的韩总也熄了火；虽然自己就是曹家在东茂集团推上来的一个傀儡老板，可也总归是混迹商界多年的，自然知道尚小天是谁，抛开对方的商人身份不谈，这尚小天的父亲那可是江宁省现如今的大老板尚远志啊，放到古代，妥妥的封疆大吏。至于尚小天和曹云飞之间到底有什么私人恩怨，能让现在的场面搞得如此尴尬，自己也不想知道了，更不敢多嘴；还是让这两位衙内少爷自己解决吧，这种神仙打架的场面，自己哪有资格说上一个字啊。 这时一只手尴尬的举在空气中的曹云飞，也看出了尚小天来者不善，而自己对尚小天做过什么，他自己自然清楚，所以做贼心虚的他，也没敢太过计较，只是呵呵干笑了两声，便将手收了回来，接着笑问道：“陆总什么时候来的啊？遇到了就是缘分，不如下场切磋切磋？” 尚小天现如今看到曹云飞，不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要不是曹云飞，自己也不能禁欲了几个月，这又岂能不让尚小天恨的牙痒痒。 于是听到曹云飞的话后，尚小天冷哼道：“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曹少。” 说着，尚小天又故意对身后的女秘书说道：“一会去把卡退了吧，突然感觉这里连空气中都弥漫了几分晦气，不可常来啊。” 听了这明摆着挑衅的话语，曹云飞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而一旁的老疤见状恶狠狠的看着尚小天说道：“你他妈说什么呢？” 尚小天从来都不是能受的了委屈的主，对于曹云飞他倒是还能够保持三分理智，毕竟曹家的地位在那摆着呢，撕破脸总归是麻烦，但一个小小的保镖都敢对自己说话如此无礼，尚小天可绝不会惯着对方的脾气。 就见那老疤的话音刚落，随之而来，就听“啪”的一声，尚小天的一个大嘴巴就打在了那老疤的脸上，就连同老疤脸上的墨镜都被打歪了。 众人没想到尚小天居然敢动手，刹那间都愣了一下，就见尚小天接着拿出口袋里的一个手帕擦着手说道：“曹云飞，管好你的狗，再乱咬人，就不是一个巴掌能解决的了。” 这一举动，也激怒了曹云飞，只见曹云飞回过神后，指着尚小天的鼻子骂道：“尚小天，你丫牛什么？就算是他妈打狗你还得看主人呢。” 见曹云飞这暴跳如雷的样子，尚小天身后的两名保镖立即将尚小天挡在了前面；那韩总见曹云飞被尚小天激怒了，赶忙上去拉住了他。 老疤此时心里是又气又恼，直勾勾的盯着尚小天，握紧的两个拳头都捏的咯咯作响。 可这时的尚小天一把伸手抽出了身后助理肩上背着的高尔夫球杆，指着曹云飞说道：“曹云飞，是条汉子，你就上前一步试试。” 曹云飞也是被逼急了，一边挣脱那个韩总的阻挠，一边跳着脚骂道：“尚小天，我他妈不是汉子？你他妈是汉子？你的家伙事儿都不好使了，你还敢在我面前提谁是汉子呢？” 此言一出，女秘书瞬间脸上一红，那韩总和在场的尚小天朋友等人更是都一脸狐疑的看了看尚小天，而这句话出口后，更是彻底惹怒了尚小天，随即就见尚小天挥着高尔夫球杆就朝曹云飞打了过去。 第271章 圈子 本就僵持不下的场面，瞬间就矛盾升级了起来，眼见尚小天的球杆毫不犹豫的朝曹云飞砸了过来，老疤也不含糊，立马伸手将球杆接了下来，手掌差点都没被砸断，其余人见状也赶忙进行了阻拦和劝阻。 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今天这二位“爷”，无论是倒下哪一个，都能酿下大祸，自己这些在场的，到时候难免跟着吃瓜落儿。 尚小天这时气的脸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口中大骂着要活劈了曹云飞这个杂碎；可反观曹云飞，他刚刚确实没想到尚小天这个“疯子”真敢对自己出手，吓得腿肚子都有些转筋，可现在见尚小天被众人拦下，曹云飞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理念，自然嘴上也没有饶人。 不一会的功夫，庄园的安保人员立即出动，来了七八辆摆渡车的人赶忙赶到了现场，庄园的负责人自然也得知了这边的情况，也没敢含糊，跑来打着圆场；虽然自己的买卖不小，也有“高人”撑腰，但这二人的身份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今天如果哪一个出了事，恐怕自己这买卖也就没办法安然做下去了。 就这样，在几十人的劝阻下，才勉强给已经折腾累了的两位少爷拉开，庄园的几位高层又不断的对二人说着好话进行着安慰；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尚小天才悻悻的离去，曹云飞更是没了打球的兴致，愤愤而走。 在路上，坐在车里的尚小天大口吸着烟，脸上依旧一副欲要吃人的表情，吓得车上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半晌后，尚小天在女秘书捧着的那个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这才开口对副驾驶的助理说道：“这事没完，要是不教训教训曹云飞这个杂碎，恐怕以后老子都没办法在河东混下去了。” 副驾驶的助理听了尚小天的话，自然知道尚小天的意思，于是赶忙顺着尚小天的话答应了下来；片刻后，才看到尚小天终于消了些气，靠在了车的椅背上闭着眼睛休息了起来。 反观曹云飞这边，在庄园的负责人劝说下，来到了餐厅的一间接待室暂作休息，此时的他回想起刚刚尚小天的样子，甚至有些吓破了胆，心道多亏让老疤将那球杆拦了下来，如若不然，那重重的杆头真的砸到了自己的头上，恐怕自己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可纵使这样，曹云飞的嘴上又岂会输了架势，骂骂咧咧了大半天，才指着老疤说道：“他妈的，老子在河东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前脚来了个凌游，后脚又来个尚小天，一次次给老子添堵，今天这事如果就这么算了，老子以后还怎么在河东混。” 作为从出生起就自带光环的曹云飞和尚小天，始终都是在周围阿谀奉承的甜言蜜语中长大，如今发生了冲突，二人自然考虑的都是一点，那就是“面子”。 毕竟衙内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人也就这么多，一个大圈子套着诸多小圈子；然而在这个圈子里，也都有着一个个不成文的规矩，首先是家族，其次是爷爷辈离退休前的职务，再就是父辈的职务与实权，这都是这些人选择圈子的因素；也同时是大家对各个圈子里的人存在有鄙视链的原因。 尚小天的爷爷牺牲在了战争年代，所以自然没有过多的家族背景，但其父亲的确是妥妥的一省老板，虽说混不到京圈儿，但也足够位列前茅了。 而曹云飞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用女人陷害尚小天，就是因为他从骨子里就没能瞧得起尚小天这个连京圈儿都没混进去的衙内，曹家的家族背景深厚，虽说他的父亲职务不高，但毕竟也是身处中央部委要职，而爷爷曹成显更是家族中的擎天之柱，所以他自然觉得能够和自己相提并论的，怎么的也应该是徐家的徐耀祖以及秦家的秦骁等人。 所以对于像尚小天这种人物，他自然是看不进眼里的，但今天这场冲突，却让曹云飞对尚小天彻底有了抵触，纵是他也没想到，尚小天居然是个“疯子”，敢不顾后果的公然打自己。 老疤听了他的话，自然是不光不劝阻，还更要火上浇油的，不为别的，就为自己脸上还没消肿的巴掌印和差点被砸断的手掌，他也希望能够借着曹云飞的淫威，来报复一次尚小天，于是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而这时，刚刚从一个大型商场出来的凌游，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与秦艽并肩朝停车场走着。 秦艽用余光瞥了瞥凌游，抿着嘴暗笑，然后开口说道：“累不？” 凌游看了眼身边的秦艽，故作没好气的说道：“要不你来提？” 秦艽闻言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笑着对凌游说道：“还是你来吧，我可提不动。” 凌游无奈的说道：“那你买这么多，刚刚不如和商场老板谈一谈，你把商场买下来好了。” 秦艽闻言咯咯笑了起来：“你的建议倒也不是不行。” 就在二人说笑的时候，凌游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可奈何两只手都被占用着，于是便让秦艽帮忙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秦艽听后点了点头，伸手就在凌游的口袋里去拿手机，当拿出来之后，秦艽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联系人的备注，并没有急着将手机拿给凌游，而是抬头看了凌游一眼。 凌游见状便好奇的问道：“谁啊？” 秦艽没有说话，而是按下了接听键，然后将手机放到了凌游的耳边，并且同时自己的头也朝凌游那边贴了贴，想要听一听电话那边的人究竟是谁。 就听凌游开口说道：“喂，您好。” 电话那边的人听到声音后便带着一丝笑意说道：“你没有存我的号码吗？” 刚刚秦艽给凌游电话的时候，凌游并没有看到来电人是谁，可现在听到声音后，愣了一下，便听出了对方的声音，然后便笑道：“是你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第272章 女同学 就听电话那边的人也没卖关子，便直接回答道：“我和几位同事来河东做一个学术论坛，今天早上刚到，想着你在河东，就打电话问候一下。” 凌游听后大大方方的哦了一声，然后玩笑道：“那我可仅代表河东人民欢迎你啊。” 对方闻言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沉吟片刻后说道：“晚上有事吗？一起吃个饭？” 说这话的时候，对方的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期许和紧张。 凌游听后自然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有朋自远方来，当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便痛快的答应道：“你来河东，我自然要招待嘛，我请客。” 可话音刚落，凌游便意识到了身边的秦艽，当用余光看过去的时候，就见秦艽正侧耳听着。 对方听到凌游到回答后便很痛快的说道：“好，那晚上我们再联系。” 凌游也说了句好后，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秦艽见状拿下凌游的手机，语气中便带着一丝阴阳怪气般的口吻说道：“来朋友啦？” 凌游闻言觉得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于是便大大方方的笑道：“是啊，我大学同学，来河东出差。” 秦艽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已经黑屏的手机屏幕说道：“虞晚棠！女同学啊。” 说着看了一眼凌游，然后便将手机放回了凌游的口袋里。 凌游见状看着秦艽的样子便笑了笑，可刚刚他话出口后，便想到了原本答应好秦艽要陪她玩上一天的，可当时自己也没想太多，已经木已成舟了，于是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要不，晚上一起接待一下我这位同学？” 秦艽听后看了一眼凌游，然后撅着嘴喃喃道：“接待女同学，我以什么身份去接待嘛。” 声音很小，凌游并没有听清，于是便问道：“你说什么？” 秦艽闻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然后笑着看向了凌游说道：“好啊，那我来安排。” 凌游听秦艽这么说，于是便开了句玩笑道：“那你来选地方，但客还是要我请的嘛，感谢秦大小姐宰相肚里能撑船，让我花一次钱，请了两位客嘛。” 秦艽闻言转了转眼睛，然后用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嘴里嘟囔道：“让我选地方，那就以最高规格来招待你的女同学喽，吃掉了一个月工资。”当嘟囔到女同学三个字时，秦艽的口吻还加重了几分。 凌游也比较好奇，秦艽什么时候多了个碎碎念的毛病，虽然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可也没有多问。 不一会后，二人便来到了停车场，将买的东西都放了进去后，然后上车驶了出去。 当二人开车走后，便直接先返回了秦艽家里，把买的东西放了回去，正好常文锦此时正好在家，于是凌游与其聊了一会后，又给常文锦摸了次脉，检查了一下身体情况，因为昨天到了之后就和秦松柏喝了酒，所以才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才给常文锦复查了一下。 脉象显示，常文锦的那个老毛病已经几乎痊愈了，于是凌游便又给其开了个调养的药膳方子，让她一个月吃上两次，可以调理身体的同时，还能对身体起到保健效果。 聊了一会后，天色就黑了下来，于是凌游便提出了告辞，常文锦本打算留凌游今天还是在家吃饭的，可得知了凌游要请外地的客人吃饭，于是便作罢了。. 这时，只见秦艽从二楼走了下来，并且换了一身衣服，又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和早上去见凌游时那副自然随意的装扮大相径庭。 凌游见状一直看着秦艽走了下来，觉得秦艽真的底子很好，只要稍作打扮，都能艳压很多女明星了。 当秦艽走下来后，常文锦便开口道：“艽艽，你也要和小凌一起去吃饭嘛？” 秦艽闻言便点头道：“对啊，请同学吃饭。”当秦艽说到同学二字时，又加重了一下语气。 凌游闻言就有些忍不住想要笑，但还是侧过头佯装咳嗽了一声，遮掩了过去。 常文锦心明眼亮，自然看出了二人有些不对劲的苗头，而且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她已经从秦艽的口中，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醋味了。 可常文锦是比较看好凌游的，通过这近一年的相处，自然对凌游的为人也很清楚，便知道可能是秦艽有些小题大做了，于是便伸手点了一下秦艽的额头说道：“你啊。” 说罢，又看了一眼凌游，笑了出来，然后又对凌游说道：“小凌啊，吃过饭还麻烦你送艽艽回来啊。”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好的常阿姨，您放心吧。” 于是二人便又在常文锦的相送下一道出了门，上车离去了。 在路上，凌游一边开车，一边侧目看了一眼秦艽说道：“早上那身就挺好看的。” 秦艽冲凌游翻了个白眼，并没有说话，心道凌游就是个什么都不懂呆子。 而秦艽之所以换了衣服又化了妆，自然不是给凌游看的，她和凌游相处的时候，其实更喜欢像白天时那样，随意自然些，毕竟自己无论是素颜不化妆的样子，还是穿反拖鞋的样子凌游又不是没有见过。 所以说，特意换了身漂亮衣服，又化了精致的妆容，自然是给凌游的那位“女同学”看的，这也是女人间，独有的一种“战斗”意识。 很快，二人便开到了秦艽选择的那家高档餐厅门前，两个门童见车停到了门口，立即作出反应，过来拉开了二人的车门，并且询问是否需要泊车服务。 凌游也很自然的将车钥匙交给了门童，并且给了小费，这种餐厅凌游平时很少会自己来，但是规矩还是都明白的。 因为在车上时，秦艽就已经定好的餐厅位置，凌游也通知了虞晚棠，二人便直接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了餐厅顶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等着虞晚棠的到来。 凌游这时突然看到落地窗外面松明市的夜景，不禁在此情此景想起了那日白弈对自己说的话。 他如今坐在楼层的高处，无法看清地面的肮脏，只能看到只能看到霓虹丛立，层楼叠榭的美景，可在那无人的暗处，又将有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凌游侧目望着，竟一时出了神。 第273章 三人的晚宴 看着一旁望着窗外出神的凌游，秦艽也顺着凌游的目光看向了窗外，但却只看到了外面的高楼林立，而那被擦的一尘不染的巨大落地窗上，却倒映出了二人的身影，与天边的星空以及闪烁的霓虹遥相呼应。 凌游侧目看到了窗户上秦艽的目光，这才回过了神，扭头看向了秦艽笑道：“看什么呢？” 秦艽也转过了头：“看你在看的啊。” 凌游笑着摆了摆手，随后拿起了桌上的一杯柠檬水喝了一口：“我看的，你看不到。” 就在闻言秦艽又扭过头想要去看一看凌游口中究竟有什么是自己看不到的时候，只见玻璃的反光，反射出一个女人的身影，朝他们二人这边款款走来。 随即就看到了凌游朝着那女人的方向挥了一下手，随即站了起来。 秦艽见状也回过身望了过去，只见这女人面容姣好，与自己差不多的身高，扎着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辫，置于小腹前的一只手修长且白皙。 就听那女人走近后带着一丝抱歉的口吻笑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对路况不是太熟，来晚了。” 说到这时，女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与凌游坐在一个席面上的秦艽，于是补充道：“让你们久等了吧。” 凌游摆了摆手笑道：“哪里，我们也刚到，咱们就前后脚的功夫。” 说着凌游便意识到了并不相识的两个女人，然后主动介绍道：“晚棠啊，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好朋友，秦艽。” 秦艽闻言便站了起来，用一副标准的微笑看向了对方，然后就听凌游接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虞晚棠。” 秦艽虽然平时在与之熟络的人面前时会有些如小孩般的任性脾气，但在这种场合里还是打骨子里带着一种大家闺秀的端庄和仪态，于是在听到凌游的介绍后，很主动且大方的伸出了手笑道：“您好啊虞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我也是昨晚才从外地到的松明，所以就和凌游一同出席了，还请见谅。” 虞晚棠也是实打实的“海归派”，自然在礼仪风度上也不落下风，于是也伸出了手，与秦艽握了握指尖的半掌笑道：“秦小姐说的哪里话，相识即是缘分，凌游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秦艽听到虞晚棠的话，眉角处不禁抖了一下，不过这细微的表情一闪即逝，可心里却生出了一丝不快，心道什么叫凌游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 但秦艽并没有表明出来，只是眯眼笑了笑，便说道：“请坐吧。” 说罢，三人便落座了下来，秦艽很自然的坐到了凌游身边，虞晚棠便坐到了二人对面。 凌游不经意间看了看这两位女人，直觉的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甚至一滴汗都从鬓角流了下来。 于是凌游在落座时不经意间擦了下脸颊处的汗，便招手示意了服务员。 三人经过一番推脱后，各点了一份牛排，由于二女都在互相推辞客气，凌游见状，赶忙由他自己点了前菜后菜以及甜点。 一顿饭吃下来，凌游只感觉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漫长，在心里不止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下这场尴尬的饭局，也不止一次的后悔为什么要放这两天的假期，更是不止一次想要逃离这里。 直到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左右，大家也都吃好了时候，凌游才看向虞晚棠问道：“在松明能待上几日？” 虞晚棠喝了口水，然后说道：“这次论坛要开上三天，还能住两日。” 凌游笑着用手撑着桌子缓缓说道：“河东省有两位前辈在心外领域还是比较权威的，或许能够给你提供一些学术上的启发。” 虞晚棠听了这话，表情略带失落的说道：“你说的是省医院的钟老还有河东医大二院的卢老吧？” 凌游点了点头：“对啊。” 虞晚棠闻言便说道：“钟老这几日去了外省开学术讲座，卢老又年事已高，现在很少出席这种活动了，所以这次过来，二老一位都没有见到，不失为是一种遗憾吧。” 凌游闻言也不觉感到可惜，但是这又何尝不是医学界的一种常态现象，很多医界的学术大权威现如今纷纷老去逐渐凋零，年轻一辈的新人又皆是在成长的过程中，而医学类的人才不同于其他类别，“成长周期”太过缓慢，这是一个及其煎熬且漫长的过程，国内的西医领域此时又落后于一些发达国家；所以对于虞晚棠这样能够出国深造后再回国做贡献的年轻人，凌游自然也是举双手为其骄傲的。 这时一旁听着二人对话的秦艽开口问道：“虞小姐是西医？” 因为凌游在秦艽的心里一直都是以中医示人，所以在刚刚，秦艽便先入为主的将虞晚棠也带入到了中医的行列，于是在听到二人的对话后，才惊讶的问上一句。 虞晚棠闻言看向了秦艽笑道：“是啊，我和凌游都是京城首都医学院的学生，我主攻心外，而他是当时学校里公认的神外翘楚。” 凌游听到虞晚棠的话，连连笑着谦虚道：“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啊。” 说罢，凌游身子向后倒了倒，然后接着补充道：“你这出国几年，怎么还学会谦虚了呢？这可不是你当年上学时的桀骜模样啊。” 虞晚棠捂着嘴浅笑道：“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再那么骄傲，会吃亏的。” 秦艽侧目看了看凌游，然后玩笑般地说道：“没看出来，在西医领域，你也是翘楚呢？” 凌游闻言开着玩笑摆了摆手，刻意露出一副挺胸仰头的姿态说道：“诶！低调，低调。” 见到凌游这般样子，二女皆是笑了起来，秦艽更是说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虞晚棠这时说道：“他倒还真不是虚胖呢，我记得当年有一段时间，我不顾导师的反对，想要转到神外去和他一较高下的。” 秦艽闻言来了兴趣，便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后来呢，你们俩谁赢了？” 虞晚棠听后便笑容渐渐暗淡了下来：“后来，我赢了。” 见虞晚棠说到这里，凌游赶忙岔开话题道：“你们看看还想再吃点什么？” 第274章 人间烟火气 见到凌游这个举动，二女心里都有了不同的感受，虞晚棠见状只是低下头不再说话，而秦艽则是在心里直言二人其中有故事，但她毕竟不是那种能够允许自己乱嚼舌根的八卦妇，于是也闭上嘴藏下了这份好奇，将其压在了心底。 片刻后，三人便离席下了楼，因为天色已晚的原因，凌游和秦艽都提出要送虞晚棠回她下榻的酒店，于是三人便乘一辆车离开了。 在将给虞晚棠送到目的地后，三人下车做了道别，虞晚棠看着凌游和秦艽的车渐渐消失了自己的视线后，有些落寞的站在原地，用双手拿着包，神情黯淡的低下了头，喃喃问自己道：“真的赢了吗？” 半晌后，才深呼吸了一口，转身进了酒店。 而在路上，秦艽和凌游谁都没有说话，秦艽将头依在车窗前，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滋味涌上心头，用车窗的反光，看了看专心开车的凌游，又回想到了刚刚的虞晚棠，不觉生出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这时凌游见秦艽情绪不高，一反往日活泼的性格，于是便开口关切的问道：“怎么啦？身体不舒服？” 秦艽闻言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凌游又接着问道：“那是没有吃饱吗？我看你今天可都没有动上几口，这可不像你啊。” 秦艽努了努嘴，冲着玻璃反光里的凌游翻了个白眼，心道你那女同学在，我又岂能大快朵颐的失了端庄形象。 凌游又转头看了看秦艽，心中笑道，可能今天这顿饭他们二人都和自己一般，谁也没有吃饱吧，秦艽和虞晚棠二人都在端着架子，而自己却是有一种如芒在背的紧张感，小心翼翼的陪着这两位，也同样没有吃好。 于是凌游便提议道：“要不，再吃点东西去？” 秦艽听后，缓缓回过了头，然后撅着小嘴问道：“吃什么？” 凌游见状哈哈笑了两声；秦艽见凌游在笑自己，便又生气的扭过了头。 凌游于是也不再逗她了，看了看四周附近的位置，记得在二人来时，路过了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夜市街，于是便提议道：“请你吃夜市烤串可以吧？” 秦艽这次没有回过头，只是回道：“请人家就吃星级餐厅，请我就吃路边摊啊？” 凌游闻言又笑了笑：“我说秦小姐，这就是你不讲道理了好吧，那餐厅可是你选的啊。” 秦艽眼睛转了转，不承认道：“是吗？我不记得了。” 凌游这时已经看到了夜市的停车入口，于是便伸手指了指夜市的方向说道：“你可就只有几秒钟的时间考虑，要不然开过了，我只能送你回家了。” 秦艽闻言便坐直了身子，然后转头冲凌游哼道：“吃，干嘛不吃？不能便宜了你。” 凌游呵呵笑了两声，于是便将车开进了夜市街的入口。 而这时，就在凌游和秦艽的车后一百米左右的一辆黑色轿车也跟了进去，车里一共坐着两个人，副驾驶的一人这时拿出了手机拨了出去，接通后便说道：“疤哥，姓凌那小子进清潭区的夜市街了。” 电话那边的老疤闻言立即来了精神，因为从下午和曹云飞回来之后，他便吩咐了好几组手下人去凌游可能出没的地方跟踪凌游，可好容易找到了凌游到踪影，却发现凌游下午去的地方不是省常委大院就是安保严格的星级餐厅，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下手，如今听到凌游居然去了鱼龙混杂的夜市街，岂能不激动，心道终于来了机会，于是赶忙对手下人说道：“你们盯住了，我这就带人过来。” 副驾驶的手下接到命令后，立即答应了下来，然后指挥着开车的司机紧跟着凌游的车便开进了夜市街的入口。 就在这时，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老疤手下这辆车的后面，还跟着一辆越野车，与凌游和老疤手下的车，可谓是环环相扣，一辆盯着一辆。 这时车里的人见状便跟上去，于是就见三辆毫无关系的车，前后都在视线范围内，却又相隔甚远的驶了进去。 凌游和秦艽二人自然是率先停好了车，然后步行朝夜市街内部走了进去。 老疤手下见状也赶忙停好车后，鬼鬼祟祟的，紧随其后跟上了凌游二人。 而最后那辆越野车里，却只有一个人，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鸭舌帽压的很低，且戴了一个黑色口罩，在下车后，又在后备箱中，拿出了一个一米左右长的黑色箱子，然后朝着一个方向，穿过人群疾步走了过去。 当凌游和秦艽来到人群更加密集的夜市街内部时，只见一家家摊位紧密相连，烤串的浓烟随着微风飘进人的鼻子里，只觉得肚子都开始叫了起来。 秦艽这时更是一消刚刚的低落情绪，好奇的看着每一个路过的摊位，闻着香飘四溢的烟火味，心情也豁然开朗。 凌游将她护在身边，看着秦艽开心的样子便问道：“你没来过夜市吗？” 秦艽闻言点了点头，但眼睛还是盯着各种美食目不转睛：“我第一次来。” 凌游笑了笑：“有没有选好想要吃什么吗？” 秦艽看着琳琅满目的各式小吃，一时犯起了难，随后看向凌游笑道：“我都想吃，太难以抉择了，要不你推荐推荐吧。” 凌游看了看四周，最后目光落到了一家人流不算多也不算少的摊位上说道：“要不去那吧，他家人没有那么多，省的排太长时间队了。” 秦艽顺着凌游手指的方向，感觉看起来还比较干净，于是便说道：“好啊。” 说罢，二人便迈步走进了那家摊位里，然后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老板见来了客人，热情的拿着菜单走了过来笑道：“二位看看吃些什么？”说着，便把菜单放到了桌上。 凌游见状便把菜单朝秦艽的身前挪了挪：“随便点啊。” 秦艽看了看，然后点了几样烤串，又点了一份小龙虾，随即看向凌游说道：“你看看。” 凌游紧接着也点了些许东西，便将菜单还给了老板。 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流，凌游笑道：“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啊。” 秦艽见凌游的样子便问道：“我看你怎么比我还高兴。” 凌游深呼吸闻了闻烧烤炉子里飘来的肉香味说道：“我自从来了河东之后，就没再有时间吃过夜市，还真是想念这个味道啊。” 秦艽闻言笑了笑，然后说道：“那你今天算是借了我的东风咯。” 第275章 凡人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老板就将烤串一样一样上了桌，凌游闻了闻还飘着阵阵肉香味的烤串然后对秦艽说道：“蛮香的嘛，快尝尝。” 说着，凌游便拿起了一串烤肉递给了秦艽，秦艽笑着接了过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拿起一张餐巾纸擦了擦竹签上端烤黑的位置，然后张开嘴便吃了一口。 “嗯嗯嗯，好吃唉！”秦艽尝了一口后连连竖着大拇指说道。 凌游见状也很开心，自己也拿起一串烤肉后说道：“我还怕你吃不惯呢。” 秦艽一边流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一边说道：“哪有，感觉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凌游手上的肉串还没进嘴呢，听到此话便停住了动作问道：“什么味道？” 秦艽看了看凌游，然后将目光从凌游的身上移开，可是始终想不出究竟要用怎样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沉吟片刻后才轻声的说道：“就是，很踏实的味道。” 凌游半信半疑的吃了一口，然后一脸疑惑的说道：“踏实的味道？” 咀嚼了几下后，凌游凝眉说道：“我怎么没吃出来呢？” 秦艽闻言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不解风情。”说罢，又拿起一串烤肉塞到了凌游的手里说道：“多吃几串，好好感受感受。” 凌游呵呵笑了两声，并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头，环视了一圈人声鼎沸的街道。 秦艽这时也顺着凌游的目光看了过去，半晌后看向了凌游问道：“你说，都这个时候了，这里的人怎么还这么多啊？” 凌游想了想，然后看向秦艽说道：“这就是你所说的踏实感啊。” 秦艽闻言轻哼了一声：“那你刚才还装吃不出来？” 凌游笑着摆了摆手：“因为我觉的，你所说的那种踏实感，我更愿意称他为一种烟火气。” 秦艽见凌游说的很认真，于是便不和他玩笑了，也认真的看着凌游问道：“什么意思？” 凌游又环视了一圈这喧腾的人群，心中突然想起了去年自己刚刚工作时，在锦春参与的创卫工作，以及在柳山镇工作时的这大半年，心中突然感慨良多，因为这近一年的时光，对于凌游个人来说，可能是让他成长最快、认识问题最深刻的一年。 沉默片刻后，凌游才缓缓的说道：“常言都说，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注意了，重点是在这个凡人身上。” 秦艽有些不解，于是便用一只手掌托着脸，侧目认真的听着凌游接下来的话。 只见凌游伸手指了指人流涌动的街道，和叫喊声此起彼伏的摊位，然后说道：“如果非要把凡人这两个字掰开了揉碎了来解释，这些人可能就是“凡人”二字的群像；事实上，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如你一般，有着优越的家庭背景，有着更多更好的资源条件，有着卓越的生活水平，可能在你看来，这个小小的夜市，只是一次人生中相对特别的体验，但在更多的“凡人”眼里，聚上三五好友，带上家人孩子；摆脱了一整天疲惫的工作，抛开了生活中沉重的压力，来到这里喝上几瓶冰啤酒，撸上几串热气腾腾的烤串，说上几句平时不敢多嘴的闲话，骂上两句他们心中蠢出生天的领导，这对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是苦闷生活里的一种解脱呢？” 听着凌游的比喻，秦艽噗嗤笑了出来，但却没有打断凌游，而是继续认真的听着。 就听凌游接着说道：“现在，很多城市都在积极的去创文创卫，争当创城先锋，你也知道，去年，我就在爱卫办负责过这项工作；但很多城市，以污染环境为由，强行取缔了夜市街、小地摊；可试问，没有地摊夜市的城市，就是文明城市了吗？可我觉得并不然。” 说着，凌游抬起头看了一圈环绕在这个小小夜市街四周的高楼矗立，然后说道：“在这个全是钢筋水泥混凝土建造的城市里，我觉得就越是需要这种有生活气儿的地方，用这种热闹，来磨平、来慰抚“凡人”身上的那种孤独、那种疲于生活的倦怠；市井长巷、灯火可亲、嘈杂喧闹、热气腾腾、四方团座、长酒纵歌、晨起暮落、朝夕相伴；一个具有烟火味儿的城市，又何尝不是最能够安抚凡人们最好的良药呢？一座具有人情味的城市，又何尝不是最大的文明呢？” 秦艽听得有些入神，回味良久后才笑着直了直身子，然后说道：“我认同你的观点。” 凌游笑着看了看秦艽，随后说道：“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秦艽点了点头，于是又拿起了两个烤串，递给了凌游一串：“给，你也吃。” 说着，自己便将烤串放到了嘴边吃了起来。 而凌游和秦艽刚刚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那张桌子的座位上，又坐了四五个人，这几人随便点了几样小菜后，便始终没有再出声，不断的观察着凌游和过往的人群。 就在凌游和秦艽二人正吃着闲聊时，那桌上的一个刀疤脸男人对一旁的一个黑衣男人使了个眼色，就见那男人点了下头后，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拉开外套的拉链后，从里面拔出了一个两尺左右长的实心钢管，朝着凌游的头便砸了过来。 因为凌游背对着那人的原因，并没有发现，可一旁的秦艽却是目睹了这一幕，于是在那男人拔出钢管的第一时间，秦艽便一边向凌游扑了过去，一边喊道：“小心。” 凌游闻言立即发现不对，也扑向了秦艽，朝秦艽这边侧过了身，而与此同时，就听“嘭”的一声，钢管应声落下，瞬间将凌游身前的餐桌砸的翻了起来。 这一幕来的太快，四周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当听到这一声响声后，大家才侧目看了过来。. 而此时的凌游已经和秦艽双双滚到了地上。 凌游在重心稳下来之后，赶忙一个翻身就转了过来，与此同时，也用手将秦艽护在了一旁。 第276章 跑 反观那出手的男人，见一击落空，于是赶忙便朝着凌游滚落在地的方向又举起钢管砸了下来。 这时的凌游已经翻转过来，见那男人又要出手，因为自己躺在地上处于弱势的原因，他便弯曲了右腿，在那男人钢棍即将落下之际，一脚便踹在了那男人的小腹之上。 这一脚凌游几乎使尽了全力，那黑衣男人因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进攻上，并没有顾上这一脚，所以立时便连人带棍朝后飞出去两三米才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见危险暂时摆脱，凌游来不及考虑，赶忙翻身站了起来，紧接着又给地上的秦艽一把拽了起来。 就在这时，秦艽刚刚站起身，便指着凌游后面喊道：“小心身后。” 凌游闻言连头都没有来得及回，伸手一把拿起了自己旁边的塑料凳子，反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朝后挥了过去。 果不其然，刚刚挥出，便感觉到砸中了人，而当凌游顺势回头后，却发现这个手中拿着一把尼泊尔军刀的男人，并不是刚刚被自己踹翻在地的那个。 所以凌游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刚刚没有来的及去想，只是单纯以为可能是喝醉酒的小流氓惹事的行径呢，但当又看到这个拿着专业军刀的男人时，凌游便明白了这是一伙人，而且是目标明确的奔着自己来的。 而还坐在一旁的老疤，本就是带着几个人想要过来就是一顿群殴的，但见恰巧凌游的身后就有位置，而且凌游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几人，就改变了“行动方案”，坐到了凌游的身后，想着让距离凌游最近那个拿钢棍的男人找准机会对凌游搞一次偷袭，成功后几人便趁乱逃走，这样也能够省去很多麻烦。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凌游居然躲开了偷袭，而且是两次；于是见这个方案不可行了之后，老疤将脖子上的黑色围巾蒙到了脸上，随后一把掀翻了桌子，掏出自己怀里的一把短刀指着凌游，同时对手下的几人说道：“一起上，往死里打。” 这一切来的太快，凌游见对方人数太多，自己如果和对方正面冲突，肯定今天就得命丧于此，而且，光是自己也就算了，身边可是还有个秦艽呢，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自己简直不敢想象。 于是见势不好的凌游，一把抓住了秦艽的手便喊道：“跑。” 秦艽其实这时腿都有些吓软了，可听了凌游这一声跑后，出自人的本能反应，身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跟着凌游便转身跑了起来。 老疤见状，立即做出反应：“狗日的，追，别让他跑了，谁抓到他，赏谁二十万。” 一听抓到凌游就有二十万拿，这几名手下又岂能耽搁了，拔腿就追了上去，且一个比一个跑的快，此时他们前面的凌游，在他们眼中，简直成了一个正在奔跑的现金，几人都唯恐自己落了下风，于是跑的更加卖力了。 一边跑，几人还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对周围人喊着：“都他妈滚远点，别挡路。” 路人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都纷纷被几人吓得连连闪躲。 而这时跑在前面的凌游和秦艽，借着人流的缘故，甩开了这些人一截，可步子越来越慢了下来，秦艽也气喘吁吁跑的满头大汗，因为跑起来不方便的原因，在奔跑的路上，她把自己高跟鞋都甩飞了出去，此时正光着脚踩在地面上；凌游一边跑一边朝后看去，只见眼看着这几人就要追了上来，于是便回过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后，指了一个方向，对秦艽急忙说道：“你朝那边跑，不远就是夜市街出口，去路边的值班岗亭找警察；他们是冲我来的，不会为难你。”. 秦艽闻言连忙摇着头：“那你怎么办，这些人下的都是死手，我怎么能丢下你自己跑啊。” 凌游抓着秦艽的手突然紧了紧，然后说道：“带着你，我更跑不快。” 说着，就在跑到了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凌游一把甩开了秦艽的手说道：“朝那边跑，别回头。” 说着自己便朝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秦艽在这一刻做着她前所未有过的思想斗争，她放心不下凌游，可她也知道，凌游如果不带着自己的话，肯定能够跑的快些，于是在短短两秒钟的时间，秦艽还是按照凌游的指示，朝与凌游相反的一个方向跑了过去，同时脚下的步子也更加快了起来，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快些，再快些，尽量早点找到凌游所说的值班岗亭，叫人来救凌游。 这时，后面追逐二人的老疤手下也追到了这个岔路口，几人停了下来，在岔路口的两个方向张望着。 就听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略带结巴的说道：“追...追...追男的，男的值二十万，女的又不给钱。” 几人听后纷纷认同了这结巴大汉的说法，于是便朝着凌游的方向追了过去。 凌游一路跑，一路顺手给周边能够抓到的桌椅板凳等物都丢在了路中间，用来给后面人造成障碍，为自己争取时间。 而后面的几人紧追不舍，嘴里还喊着一些狠话；可就在两方都有些筋疲力尽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跑出了夜市街的繁华路段，转而来到了一个路灯稀薄且没有行人的偏僻小路上。 凌游这时也泄了力，纵使他经常锻炼，可这突如其来的长跑，也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就在这时，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当看到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货车时，凌游便赶忙朝着那货车跑了过去。 就在他刚刚来到货车车身后躲了起来，尽可能的让自己呼吸声小些，而侧目一看，那几人也追了上来，此时正查看着四周，寻找着自己的踪迹。 凌游这时借着能够短暂隐蔽了，便赶忙拿出了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电话没一会便接通了，凌游又试探着侧头朝那几人的方向看了看，见对方正在翻找着四周的灌木丛，并没有发现自己，才呼吸急促的对着电话小声说道：“余队长，救我。” 第277章 求救 凌游拨通的正是省厅刑侦总队副队长余欢的电话，而余欢这时刚刚要睡下，当看到是凌游打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惊讶，以为是纪委又有什么行动需要他的配合呢，所以没敢犹豫，便接了起来。 可当听到凌游这声“救我”时，余欢一把便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凌处长，什么情况？” 这个举动，就连余欢身边的老婆都惊住了，也起身问道：“怎么了？” 余欢没有搭理自己老婆，在说话的同时，也翻身下床穿上拖鞋走出了卧室。 就在他刚刚来到自己客厅时，就听电话那边的凌游小声说道：“余队长，我长话短说，我现在在清潭区的夜市街后身，遇到了一伙持械歹徒的袭击。” 而这句话说完后，凌游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道：“秦省长的千金也与我在一起。” 凌游之所以在第一时间想到了余欢，那是因为他在河东的公安口与余欢的私交不错，而且余欢是个行动派、老刑警，肯定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而后面补充的那句“秦省长千金”，则是凌游希望让警方更加意识到事态的紧张性，他倒不担心余欢对自己的危险不重视，而是怕在其他环节出现差池，耽搁了时间。 果不其然，当听到凌游的话后，余欢只觉得头皮发麻，得知凌游遇到了危险时，他提着的心就已经到了嗓子眼，而听到了秦省长的千金也卷入其中时，余欢狂跳的心，就差蹦了出来。 余欢心道这他娘的还得了，于是便对着电话说道：“凌处长，你随时和我保持电话畅通，我这就给市局侯局长打电话。” 说罢，余欢一刻也没敢耽误，挂断凌游的电话后，紧接着就赶忙又拨通了松明市市局局长侯双亮的电话，同时将手机按下了免提键，一边等着电话的接通，一边拿起衣裤穿了起来。 就在余欢穿好裤子，正穿上衣的时候，电话也接通了，只听电话那边的侯双亮睡眼朦胧的说道：“老余啊，这个时间了，什么事啊？” 余欢哪有时间和他解释，一边系着上衣扣子一边说道：“省纪委的凌游处长，此时在清潭区的夜市街遭到了持械歹徒的袭击，侯局长，赶紧派人过去营救。” 侯双亮本来就刚被电话吵醒，又听到余欢这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话，更加糊涂了，但还是坐了起来：“老余，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凌处长，什么歹徒啊？” 余欢这时已经穿好了衣服，在鞋柜边拿下鞋子一脚就蹬了进去，对着电话说道：“来不及解释了，你赶紧派人吧，秦省长的女儿也在其中，正面临着持械歹徒的生命威胁呢，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余欢便挂断了手机，在门口的衣架上摘下警帽就推门走了出去。 刚刚还睡得有些糊涂的侯双亮，当听到秦省长女儿受到生命威胁的几个字后，瞬间便睡意全无了，整个身体都打了个哆嗦，于是赶忙翻身下地，拿着手机去打电话。 与余欢一样，一边按下了免提，一边去伸手拿衣服，不过对方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就听那边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侯局。” 侯双亮一边蹬着裤子，一边急忙喝道：“命令你们清潭区的特警队全体出动，十分钟内给我赶到夜市街，晚一分钟，老子他妈撤了你。” 说这话的时候，侯双亮急的都快带着一丝哭腔了，他现在直觉的血压都升了起来，心道这要是秦省长的女儿在松明市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这个局长也就要干到头了；所以他现在也想好了，谁要是耽误一丝时间误了救援，让自己丢了帽子，那在自己脱警服之前，也得先扒了那人的皮。 对方正是清潭区分局的局长，当听到侯双亮这么严厉的措辞后，他也清楚肯定是出了大事了，所以哪里敢多问一句，赶忙就喊了一声：“是。” 而反观此时的凌游，正焦急的一边观察着那几个正在寻找自己的人，一边紧张的等待着救援。 就在这时，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这条空荡的街道响了起来：“凌游，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我就查三个数，你给我滚出来，要不然，我立马抹了这个妞儿的脖子。” 当听到那人的话后，凌游脑袋嗡的一声，赶忙侧身朝那边看了过去，可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凌游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此时的他彻底被激怒了。 那说话的男人正是老疤，当在那个夜市街岔口时，他发现手下的几个人都朝着凌游的方向追了过去后，他便朝着秦艽的方向追了过去，因为他赌的就是，只要秦艽落到自己的手里，就不怕凌游还敢跑。 而事实也确实被老疤赌中了，凌游在保全自身和救秦艽的这两个选择上，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这时，就听秦艽大声的喊道：“凌游，你别管我，别出来。” 老疤这时手上突然一用力，架在秦艽脖子上的匕首又贴近了秦艽几分：“给老子闭嘴。” 那匕首锋利无比，刚刚沾到秦艽的皮肤，就见一滴鲜红的血液顺着秦艽白皙修长的脖子就流了下来。 可一向娇生惯养且有些小任性的秦艽，此时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表现出一丝恐惧，反而喊得更大声了，让凌游躲好，不要出来。 老疤再度喝道：“闭嘴。” 说罢，便环视着四周数了起来：“一...” 刚刚喊完一个一，还没等老疤喊道二的时候，凌游便从那个货车后面迈步走了出来。 “我不管你是谁，出于什么目的，但你要是敢伤害到她，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凌游此时迈步走出来，目光死死的盯着远处的老疤，手中的拳头也捏个咯咯作响。 老疤见到凌游后，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当他笑时，那条额头上长长的刀疤都扭曲了起来。 “小子，终于露面了。” 可此时的秦艽见凌游走了出来，终于绷不住了，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你个傻子，你出来干嘛？” 老疤见状，一把将秦艽推到了一边手下那里，手下也立即做出反应，拿出一把长刀再度挟持住了秦艽。 而老疤则是迈步向前走了两步，面目狰狞的笑着看向凌游。 而凌游也抬脚朝这边缓缓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冷冷的说道：“你我素未谋面，就痛下杀手；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究竟谁派你来的？” 第278章 挟持 老疤听了凌游的话后，笑的更甚，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说道：“凌游，你自己得罪过谁，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凌游哦？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个性子直，得罪的人太多了，不妨你给我划个道？” 老疤闻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转而变成了阴狠：“那你过来，我告诉你啊。” 凌游一边直视着老疤，一边缓步朝他走去。 这时秦艽看凌游距离老疤越来越近，焦急的喊道：“凌游，你别过来。” 凌游看了一眼秦艽，眼底在一瞬间露出一丝担忧，但却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朝老疤而去。 当走到一棵较大的树边时，趁着树影遮住了月光，凌游的手悄无声息的从腰带里抽出了一支最粗的银针出来，握在了手里。 老疤这时见凌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虽然他控制住了秦艽，有着确信凌游不敢轻举妄动的底气，但还是紧张的吞了口唾沫，视线一刻也不敢从凌游的身上移开。 就在这时，当凌游距离老疤不足五步距离，老疤突然喝道：“站那别动。” 凌游闻言便停住了脚步；就听老疤看向了那几名手下朝凌游方向晃了一下脑袋说道：“你们几个，控制住他。” 那几名手下听后，便拿着手里的钢棍铁棒长刀慢慢靠近着凌游。 就在几人距离凌游不足几步就要走到凌游身后时，凌游看着秦艽皱了皱眉。 因为秦艽始终担心着凌游的缘故，所以一直将目光放在了凌游的身上，于是立时便看见了凌游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 她先是一愣，就在那几人就要到凌游身后的时候，秦艽突然反应了过来，于是当时便大叫了一声：“救命啊！” 这一嗓子叫的声音又大又尖，瞬间就把老疤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就当老疤怒不可遏的要叫秦艽闭嘴时。 只见凌游突然抬手，将手中那支银针飞了出去，速度太快，还没等老疤几人反应过来，凌游已经追着银针朝老疤方向大步跑了过去。 紧接着就听“啊！”的一声惨叫，几人纷纷看了过去，只见这时的老疤已经捂着眼睛弯腰嚎叫着。 可还没等几个手下反应过来，凌游已经到了近前，一只胳膊勾住了老疤的脖子向后一仰，另一只手又在腰带里抽出了一支新的银针，立时便抵在了老疤脖子处的动脉之上。 “都别动。”凌游朝着几名手下吼道。 几名手下见状也愣住了，刚刚这一系列动作来的太快，这几个人也没反应过来，现在看到自己老大被人挟持住，都慌了神。 而老疤这时则一边捂着眼睛重重的喘着粗气，一边威胁凌游道：“凌游，你他妈要敢再动我一下，我敢保证下一秒那个妞儿的气管就会被割开。” 凌游闻言咬牙将银针猛地一刺，扎进了老疤的动脉血管中，但分寸却被凌游掌握的很好，这个深浅和力度并不会让老疤有什么危险。 可老疤突然感觉一阵刺痛后连忙喊道：“凌游，姓凌的，你丫再敢刺进去半分，老子要了那娘们的命。” 凌游知道，这个时候，就是和对方展开心理战的时候，谁怂了，谁也就成了认宰的羔羊；但凌游也绝不是冲动的用秦艽的命来和老疤做赌注，而是在刚刚迈步而来的时候谨慎分析后得到的结果。 他现在首先清楚的一点是，对方绝对不是与自己有冲突矛盾的人，定然是受人之命，而且在刚刚逃跑时，他也听到了这个刀疤脸男人对那几名手下说的话，抓到自己赏金二十万，那就可以肯定这些手下们也只是为钱卖命而已，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可能和自己的生命过不去，呈成匹夫之勇非与自己来个鱼死网破。 所以凌游断定，只要控制住这个刀疤脸，就能有与对方谈条件的资格，如若不然，恐怕今天自己和秦艽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且自己也通知了警方，不出意外的话，纵使对方不和自己达成协议放了秦艽，那只要拖时间等警方一来，自己也能够占到绝对的优势。 所以这时凌游虽然停住了手，但还是一边用银针扎着老疤一边说道：“放了她。” 老疤捂着眼睛的手指缝已经流出了发粘发烫的血液，疼的额头上布满的冷汗，可听到凌游的话后还是说道：“有种你杀了我啊？只要你不怕你的妞死的话。” 凌游闻言，先是看了一眼秦艽，然后贴在老疤的耳边说道：“那你要不要试试，看我敢不敢要了你的命？” 老疤听到凌游的话后，心里也开始犯起了嘀咕，他不确定这个姓凌的会不会心狠至此，不顾那个女人的死活真的对自己动手，可自己又能轻易妥协，因为一旦妥协，自己可就陷入了被动。 而凌游自然也在试探，他也害怕这几个亡命徒丧心病狂到不顾威胁，对自己和秦艽痛下杀手。 所以现在凌游和老疤都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而凌游此时就是正对着这些人，如果这几人要是看到了凌游的后背，肯定就清楚凌游此时内心是有多么慌张，因为他的衬衫与外套现在都已经被汗水死死的沾在了背上；同时凌游也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余欢等人能够赶快赶过来。 就在几人如死一般沉寂了几秒之后，老疤还是呼出了一口气妥协道：“我放了那个妞儿，你也得放了我。” 凌游不假思索的说道：“好。” 老疤闻言便说道：“那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放人。” 说罢，老疤又看向了挟持秦艽的那个手下说道：“听到了吗？” 那手下点了点头：“听到了。” 老疤这时又紧张的吞了口唾沫，然后一只手捂着流血的眼睛，一只手比划道：“一！” 几人见老疤开始查起了数，都紧张以待，挟持秦艽的手下更是连握刀的手都攥出了汗。 “二！” 凌游这时，也将银针从老疤的脖子里慢慢拔了出来，同时，也用眼睛瞄到了老疤的肩井穴。 第279章 枪 而之所以凌游有这个举动，那是因为人身上是有几个能够麻痹神经的穴位的，只要手法得当，就能够做到如武侠小说中点穴般的功效，但是这对施针人的功底有着很大的考验，因为如果力道用的不足，便丝毫没有功效，但力道过猛，严重者可致人瘫痪甚至死亡。 而究竟刺哪里，例如用扎刺膻中穴，可使人胸部以上及部分躯干麻痹；环跳穴则能够使人下肢麻痹；可这两个穴道的位置对于凌游目前的状况来看，都是不可行的，所以只有肩井穴，是凌游可以够得到的位置。 所以凌游便下定了决定，在老疤数到“三”时，凌游便将针刺进老疤的肩井穴，致使对方上肢麻痹瘫痪，以此用来给自己与秦艽争取逃跑的机会。 就在这时，老疤伸出三根手指喊道：“三...” 话音刚落，那手下便将秦艽推了出来，而凌游则是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将针刺进了老疤肩膀上的肩井穴，随后用力将老疤向前一推，而自己则是紧接着就迈步朝秦艽跑去。 而反观老疤，只见仅剩的那只眼睛突然睁大了几分，上半身先是如僵硬了一般，紧接着又似没了骨头的样子瘫软着便朝前方踉跄了几步；手下见状，赶忙就要上去扶。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凌游一把拉过了秦艽将其紧紧护在了怀里，并摸着她的头发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秦艽此时，如大梦初醒一般，木讷的看着凌游，眼神里全是后怕的恐惧。 可凌游深知，虽然自己扎瘫了那刀疤脸，可还有几名手下没法处理，等对方反应过来，二人还是会深陷囹圄，所以此地不宜久留，凌游安抚两句秦艽之后，没再有丝毫的耽搁，拉起秦艽的手便喊道：“跑。” 秦艽闻言眼泪满含在眼圈中，重重的点了点头，而点头时，眼泪也同时飞了出来，那样子看起来简直我见犹怜。 就见那几名手下正拍打着老疤，使其清醒时，凌游便和秦艽向有光的大路方向跑了出去。 而片刻时间，老疤虽然身上还觉得酸麻无比，可意识已经恢复了过来，因为两个胳膊无法动弹的原因，他便迈着步子，用那只仅剩的眼睛阴狠的盯着脱逃的凌游二人，沙哑着喉咙说道：“追。” 手下闻言，抄起手里的家伙便追了上去，老疤虽然上肢无力，可心里却卯足了一股劲跑了起来，恨意已经让其连眼睛的痛，都忽视了。 因为秦艽之前穿着高跟鞋，后来奔跑不便就给脱掉了的原因，此时她那原本细嫩的脚已经被地上的沙石磨出了血，所以二人跑的很慢。 凌游这时见秦艽动作慢了下来，便转身看了过去，低头一看时，只见秦艽走过的路上，都被印上了一道道血红的脚印，这让凌游立时间心疼不已，于是一把勾住了秦艽的脖子，又用另一只手托起了秦艽的双腿，抱着她一刻未停的继续跑。 秦艽先是被凌游的举动吓了一跳，叫了一声，随后便闭上了嘴，一声不吭的用含泪的眼睛看着凌游的脸，委屈的用手搂住了凌游的脖子。 可终究二人的动作，又岂能又后面人来的迅速，渐渐的，拉开的距离便一点点的缩近。 就在二人即将被追上时，凌游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警笛声，之所以觉得嘈杂，那是因为这警笛声不止一辆，而是像有至少十几辆之多。 这声音越来越近，让后面追赶的老疤等人也听进了耳朵里；手下闻言有些慌了，赶忙看向老疤。 老疤没想到警察这么快就来了，虽然心里也打起了鼓，可眼看着凌游就在前方，自己又被凌游害的如此之惨，又岂能半途而废，于是骂道：“怕什么，快追，追上了不管男的女的都给我砍死；砍完就跑。” 手下听着警笛声越来越近，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犹豫，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些。 老疤见状表情扭曲了起来，发狠道：“今天干掉凌游，我赏你们每人三十万，但要是谁敢现在逃了，我他妈杀你全家。” 话音刚落，几名手下像打了鸡血一般便又提起了步子，死命追了上去。 这时，警车里的余欢一边命令着司机开快些，一边拨打着凌游的电话，可始终无人接听；而后车上的市局局长侯双亮此时也在其中，可他这时正满头是汗的接着电话，不断的点头立着“军令状”。 就听电话那边的正是松明市的市委书记王世炎打来的：“双亮同志，我现在已经往你们那边赶过去了，一定要确保秦小姐和凌游处长的安全，如果秦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拿你是问。” 侯双亮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喊道：“是，王书记。” 而这时松明市的高架桥快速路上，在两辆武警警卫连的越野车开道之下，带着身后的省委二号车，朝着清潭区的夜市街疾驰而去。 车上后座的常文锦此时泪流满面：“老秦，艽艽不会有事吧？” 一旁的秦松柏紧紧搂着常文锦的肩膀，虽然此时的他也心慌极了，可面上还是保持着冷静的神色安慰道：“不会有事的，我相信小凌会保护好艽艽的，一定会的。” 反观凌游这边，已经有些虚脱的他，还正在喘着粗气拼尽全力向前跑着，而这时，就见十几辆警车已经转弯开了过来，驶进了这条路的尽头。 凌游见状，脸上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低头对秦艽说道：“警察到了。” 秦艽闻言也扭头看了过去，点着头喜极而泣道：“嗯嗯嗯，有救了，凌游，我们有救了。” 可就在这时，只听在这条街道上，突然传出一声“砰”的声音。 在后面紧追不舍的老疤闻声便顺着声音的方向扭头看了过去；可四周黑黢黢的什么也没看到，但当回头时，却发现刚刚紧追不上的凌游，这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而这时的秦艽，看着凌游胸口的位置瞪大了眼睛，紧接着怔怔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被凌游胸口处溅出的鲜血迸射的满脸都是。 “凌游！”秦艽哇的一声喊了出来。 而凌游突然咳了一下，伤口处便又有一股血液涌了出来，而紧接着一个泄力，自己便带着秦艽一道瘫软在了地上。 这时老疤突然喊道：“枪！他妈的是枪！”说着，便带着手下朝一旁的灌木丛跑了过去。 第280章 三枪 当这一声枪响传出后，警车里的一众警察们都傻了眼；侯双亮此时就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感觉这一枪如同打到了自己的心上一般，使其连呼吸都忘记了。 前车的余欢这时也瞪大了眼睛，随即反应过来后吼道：“妈的，怎么会有枪？” 说着，便拿起对讲机歇斯底里的喊道：“快点，再开快点。” 侯双亮听到对讲机里的声音后，也回过了神，拿起对讲机便喊道：“狙击手，狙击手，确定枪声位置，发现目标，立即击毙，立即击毙。” 话音刚落，就见几辆特警防爆车上方，都各自从车内钻出了一名狙击手，稳定位置之后，特警队长便下了命令。 于是两名狙击手锁定了刚刚逃进灌木丛里的老疤等人，又有几名狙击手紧张的用倍镜在刚刚枪声传来的方向寻觅着对方枪手的位置。 而这时的凌游，面色惨白的盯着秦艽；秦艽也赶紧在地上爬了起来，伸出手去捂住凌游正在渗血的伤口，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凌...凌游，你别吓唬我，凌游。”说着说着，秦艽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凌游缓了口气，然后吃力的摇头说道：“我没事，别...别哭。” 秦艽这时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警车，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快啊，快来啊。” 可就在这时，就听“砰”的一声枪响，再度传出，可却并没有打中凌游的要害，而是打中了凌游的肩膀位置。 这一枪，让众人再度傻眼，秦艽更是赶忙扭头看了过来：“凌游！”. 而这时的一处高楼天台之上，那之前跟在老疤手下身后的越野车上的黑衣男人，气愤的砸了一下墙面，暗骂打偏了，随即便扭头换个位置，准备再打出一枪。 可这一枪，也让特警找到了枪声位置，就听一名观察手，在耳机中说道：“在十一点方向的楼顶。” 话音刚落，几名狙击手立即锁定位置，寻找着天台的枪手，手指紧紧抠着扳机，一旦发现枪手，便能够立即击毙。 而就在这时，老疤等人见状不妙，起身就要钻进灌木丛里的小树林中逃跑：“撤！” 几名手下闻言，便跟着老疤就要跑，可一直锁定着老疤等人的狙击手见老疤几人有了动作，哪敢有丝毫迟疑，几乎在同时扣动了扳机，就听“砰砰”两声枪响，打头的老疤应声倒地，睁着那只仅剩的好眼，不可思议的盯着天空的方向，没挣扎两下，便咽了气，而几名手下见状，连忙聚齐双手跪倒在地，生怕下一枪就打在自己的身上。 可当听到枪声又响起的秦艽，哪里知道是谁的枪，一把便扑在了凌游的身上，欲要保护凌游。 可也正是这声枪响，让这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 特警的枪声刚刚打在老疤的身上，秦艽便以为是枪手的枪，于是立马扑在了凌游的身上，而枪手这时也已经换了个位置，在特警枪声刚落之际，便对准了凌游打出了第三枪。 可好巧不巧，子弹几乎与秦艽同时落在了凌游身上，所以这一枪瞄准凌游面部的子弹，便正巧打在了秦艽的后心位置之上。 可这一枪传出，特警的狙击手们也立即锁定了目标，几乎与枪手这一枪差不上零点几秒的时间，五六名瞄准楼顶天台的狙击手几乎同时扣动扳机，打了出去。 紧接着几名狙击手又几乎同时对耳机里说道：“报告，嫌犯已击毙。” 对讲机里传出的“喜讯”并没有让所有人松口气，反而皆是如死一般的静了下来。 因为他们眼睁睁的看到了秦艽中了一枪。 侯双亮这时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余欢也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秦艽？秦艽？”凌游用那侧没有受伤的手推了推秦艽虚弱的说道； 片刻后，秦艽才挣扎着动了动，可头刚抬起来，紧接着便咳了一声，一大口血，立时吐了出来，然后便直直倒在了凌游的身上。 凌游这时睁大了眼睛，迸发出了一口力气喊道：“秦艽！” 而这时，十几辆警车停了下来，呼啦啦几十名特警迅速展开防御状态，除了一队去不远处灌木丛抓获那几名已经跪在地上不住打颤的手下，还有一队狙击手和观察手警惕的观察四周是否有第二个枪手之外，全部围了上来，给凌游和秦艽围的像水桶一般保护了起来。 侯双亮此时踉跄的下了车，去追前面的余欢，可余欢的脚下如生风一般便赶了过来。 随后，余欢和侯双亮相继进到了“包围圈”内，就听余欢紧张且带着一丝试探般的喊道：“凌游，你没事吧？” 凌游闻言，艰难的张了张嘴：“救秦艽，快！”说罢，凌游也终于泄了力，昏了过去。 侯双亮此刻腿肚子都在转筋，赶紧拿出了手机，双手颤抖的给距离最近的河东省中西医结合医院的院长拨去了电话。 而余欢则是赶忙命令那几名特警去拿急救包，先给凌游和秦艽二人做简单的急救措施。 而就当这一切都在紧张的进行中时，就见两辆黑色奥迪呼啸而来，特警一看车牌，赶忙抬起刚刚搭建好的警戒线，放两辆车进来。 在人群前稳稳停住后，就见松明市市委书记王世炎以及市长陈勇匆忙迈步下了车。 侯双亮看到了二人之后，便赶忙迎了过去：“王书记，陈市长。” 王世炎走近侯双亮之后焦急的问道：“怎么样？” 侯双亮低下头咬着牙说道：“王书记，陈市长，你们撤了我吧，我们来晚了。” 此言一出，让王世炎和陈勇的心如同遭受到了万吨重击一般，差点没有站稳。 紧接着，王世炎一把推开了侯双亮，便与陈勇一道走向了近前，可不看不要紧，当看清眼前的状况之后，二人便如同跌进了谷底一般，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因为此时的凌游和秦艽二人，正躺在血泊之中，脸上血色全无；甚至王世炎都已经认为二人已经死了。 这时余欢起身对王世炎和陈勇敬了个礼道：“王书记，陈市长。” 王世炎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秦艽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81章 莫辛纳甘 余欢低下头说道：“情况不是很好，凌处长中了两枪，秦小姐后心处中了一枪，但现在所幸还有生命迹象，侯局长已经给医院去了电话了，应该就快到了。” 王世炎闻言立时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有枪呢？” 余欢也不知道该怎么作答了，因为这也是他没敢想过的，可事实却就这么发生了。 而这时，一阵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到近传了过来，片刻后，三辆救护车便停到了众人旁边，紧接着一众医生和护士抬着两个担架就小跑着赶了过去，随之将凌游和秦艽做了一下简单的检查后，便立即抬上了担架，并为二人戴上了氧气罩。 此时，省中西医结合医院的值班副院长看到这个场面之后，心里也不禁一阵发慌，来到了王世炎和陈勇的身边说道：“二位领导也在啊。” 王世炎伸手抓住了这副院长的胳膊说道：“尽全力，抢救他们，记住，是全力。” 副院长闻言连忙点着头：“好好好，刚刚侯局长给我们院长打过电话后，我们院长就已经组织好了专家准备紧急会诊了，领导们放心。” 王世炎心道不放心又能怎样呢，于是便拍了拍这副院长的胳膊后说道：“辛苦了。” 副院长点了点头，见救护车的车门关闭了，于是便说道：“我们先赶回医院了。” 王世炎说道：“好，我也随后就到。” 说罢，那副院长便上了车，随后在侯双亮刚刚派的两辆特警车的开道之下疾驰而去。 而就在救护车转弯走到路尽头右转时，只见有三辆车此时也转弯驶了进来。 车上的常文锦扭头看到那三辆在警车开道下而去的救护车，心里瞬间一沉：“老秦，我的心好慌，艽艽不会出什么事吧？” 秦松柏紧紧抓着常文锦的手，可却一声都发不出来，脸上的表情既担忧又愤怒。 见救护车走后，王世炎便愤愤的吩咐道：“侯局长；让你的人连夜审，究竟是蓄意袭击还是打击报复，究竟是冲动作案，还是背后另有真凶主谋，务必给上面一个交代，要不然，咱们大家就集体辞职吧。”说罢，王世炎大手一挥，愤怒的环视了一圈众人。. 侯双亮闻言之后，立即站直说道：“是，领导，拿不出个结果，我自己撤了我自己。” 而就在这时，两名特警抬着一个担架走了过来，而一名特警队长则是端着一把狙击枪走近后向王世炎等领导们敬了个礼说道：“领导，这就是刚刚行凶的那位枪手。” 王世炎等人闻言便看了过去，只见那人穿一身黑衣，而此时身上不下四五个枪窟窿；最惨的一枪，是被一名特警狙击手打在了面门处，此时的脸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侯双亮上前看了一眼那名枪手后，又看了看特警队长手里的枪，然后疑惑道：“莫辛纳甘？” 特警队长点了点头：“是，莫辛纳甘狙击步枪。” 余欢是军人出身，转业后进的公安队伍，所以对枪支比较熟悉，于是也走了过来，接过那枪后借着车辆的灯光仔细看了看说道：“这老家伙二战之后就被我军淘汰了，可是毕竟是战争时期的产物，也不免会有些老百姓早年间无意捡到，并收藏至今，所以要是按照这把枪来找线索，可有些难度了。” 王世炎这时走近后冷声说道：“多大难度，都要找。” 说着，指了指那名枪手说道：“死了一个，不是还有几个活口呢吗？” 王世炎指的自然是老疤的几名手下。 余欢闻言将枪交回了特警队长的手里，便说道：“是，领导，我们省厅刑侦总队今晚就配合市局一起行动。” 就在这时，余欢话音刚落，两辆白牌武警越野车便呼啸而来，停在了众人身边。 就当众人回头看去之时，身后那辆挂着省委二号车的黑色奥迪也随之停了下来。 王世炎陈勇以及侯双亮余欢等人见状，赶忙便迎了上去；同时心里又再次打起了鼓。 车刚刚停稳，就见秦松柏和常文锦便下了车，常文锦快步朝前走去，很快便迎上了王世炎等人。 王世炎见状后，便阻拦着常文锦说道：“您...您稍安勿躁。” 常文锦这时哪还能冷静，看着王世炎便说道：“我女儿呢？我女儿怎么样了？” 而这时，秦松柏也走了过来，看着现场的一片狼藉，便盯着王世炎说道：“世炎同志，我女儿和凌游怎么样了？” 王世炎张了张嘴，可是就像是失声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于是秦松柏便皱眉又看向了市长陈勇，陈勇见秦松柏看向了自己，于是也只能接了这个汇报的差事，开口说道：“据我们了解的情况，凌游同志和秦小姐在夜市街吃宵夜时，突然遭到歹徒的袭击，可，可还没等我们的特警同志赶到，没成想对方手中有枪，凌游同志身中两枪，秦小姐身中一枪，现在已经被省中西医结合医院的救护车拉去抢救了。” 当听到凌游和秦艽二人中枪的两个字之后，常文锦立时便觉得眼前一黑，朝后倒了过去，秦松柏见状一把扶住了常文锦：“文锦。” 众人见状，赶忙上前关切，秦松柏这时大手一挥：“都该干嘛干嘛去吧。” 说罢，便扶住常文锦回到了车前；王世炎见状赶紧上去拉开了车门，并解释道：“领导，二十四，不，十二小时之内，我们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秦松柏与常文锦坐上车之后，看了一眼王世炎，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便吩咐司机去省中西医结合医院。 眼看着秦松柏的车又匆匆离去，现场的气压低到了极点，大家都清楚，秦省长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如果要是大家拿不出一个像样的解释，这一关，估计谁也别想过去了。 而此时的医院内，一众医生专家围着两间手术室忙了起来，而且还有其他医院闻讯赶来的一众专家，纷纷汇聚于此，手术室内的医生一边做着手术；同时外面的一众医院领导和专家们也纷纷开着会，对着凌游和秦艽的x光片显示的子弹位置做着会诊，并与手术室内的主刀医生遥相呼应打着配合。 第282章 谁来主刀 今日的河东省中西医院，作为全省省一级医院里排名靠后的一家医院来说，算是众医云集，几乎聚齐了全松明市所有医院的外科专家汇聚于此。 这时，就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秦松柏和常文锦便在几名武警警卫的保护之下来到了手术室的门前。 几名各医院而来的院领导见状，赶忙从不远处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省中西医结合医院的院长这时上前说道：“秦省长，您来了。” 秦松柏闻言看向众医生问道：“有没有生命危险？”问这话的时候，秦松柏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那院长闻言便说道：“目前两位患者的生命迹象倒还稳定，男患者的两处枪伤，一处在胸口，是贯穿伤，子弹卡在了骨头里，万幸没有伤到脏器，另一处则是在肩胛骨的位置，也没有太大危险，因为抢救及时的原因，也没能造成太大的失血量，状况还好。” 话音落下，秦松柏和常文锦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常文锦又急忙哭着问道：“那我女儿呢？” 院长听后，张了张嘴，有些难以开口，沉吟片刻后，才说道：“女患者的一枪中在了距离心脏不足一公分的位置，现在只能暂时保守治疗，我们需要研究一个方案出来，因为一旦手术有所差池，那...危险性太大了。” 听了这话，常文锦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快停了跳动，刚刚在路上已经哭干了的眼泪，此时连哭都哭不出了，秦松柏见状想要去扶，可常文锦却摇了摇头，独自扶着墙，坐到了长椅之上，将头深深的埋了起来，双手合十，口中祈祷着。 秦松柏叹了口气，也只能说道：“那就辛苦大家了。” 说罢，秦松柏又补充道：“我，就这一个女儿。” 第一句话，秦松柏是作为一个省长的身份说的；而第二句，则是作为一名父亲，对医生们的恳求。 医生们闻言，又岂能不知道这次抢救的严重性，于是纷纷表态道大家会尽全力的。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医院聚来的人也越来越多，这其中除了松明市市委书记王世炎和市长陈勇之外，也包括省厅的龙世安以及闻讯赶到的纪委书记郭天宁，以及两个副省长等人。 可纵使是这样在河东省能够跺跺脚地面都可以抖三抖的一众人物，在死神面前，也只能保持着沉默，除了在心里暗暗祈祷外，就只能将希望赋予在医生身上了。 此时的医院走廊和会诊办公室虽然或坐或站有不少人，但却静极了，甚至就连众人腕上的手表转动的“哒哒”声，都充耳可闻。 而就在这时，一名护士从凌游身处的那个手术室内推门冲了出来，众人见状，都纷纷站起身看了过去。 就听那护士对外面的医院领导和几名专家主任说道：“那名男患者醒了，可情绪十分不稳定，吵着要出手术室。” 秦松柏和常文锦这时站起身走了过来，秦松柏开口问道：“是凌游醒了吗？” 郭天宁这时搭话说道：“应该是，这间是小凌的手术室。” 常文锦这时也不无关心的赶忙说道：“告诉他不要激动啊，要配合治疗。” 可秦松柏这时却突然意识到，凌游自己就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医生，而且这种冲动的行径也绝不是凌游往日的作风，于是便说道：“小同志，麻烦你进去对他说，有什么话，你代他传出来，让他别激动。” 那护士点了点头，然后便回到了手术室内，大家见状也没急着坐下，站在原地等着护士出来。 不一会，那护士便急步走了出来，众人见状都看了过去，就听那护士走近后说道：“患者先是问，秦艽怎么样？随后又说，秦艽中弹的位置很危险，不知有没有手术。” 说到这的时候，几名院领导和医生都微微低下了头，因为他们的外科及心外专家们已经讨论了很久，现在还在争分夺秒的进行着手术方案的研究呢，可是始终没敢下刀动手术，因为确实如凌游所说，子弹的位置很危险，现在能保住命，就已经是万幸了，怕就怕，在手术过程中一个不慎，引发大出血致使最危险的后果发生，所以大家一是在方案上迟迟敲定不下来，二就是谁来主刀，也是一个难题，河东省最权威的心脏外科专家一位现在身处外地，而另一位年纪太大，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如此复杂高危的手术了。. 就在这时，就听那护士接着说道：“那男患者还说，如果医院需要的话，可以在他的手机里，找到一个备注叫虞晚棠的人，她是心外的医生，此时就在松明，他信的过她。” 话音刚落，还没等秦松柏做反应，常文锦便说道：“小凌的手机在哪？” 大家闻声便嗡嗡的传出了一阵嘈杂，开始问询凌游的手机在哪里。 片刻后，一名医生说道：“患者的手机好像在外套里，外套在抢救时脱到担架车上了。” 几名年轻医生闻言便主动请缨道：“我们去找。” 不一会，就见那几名医生赶了回来，手里还拿着那件凌游的衣服，当把衣服递到秦松柏面前时，常文锦看着凌游外套上被血侵染的衣服，不禁又落下泪来。 秦松柏掏了掏，很快就在凌游外套的内怀兜里拿出了手机，然后打开了通讯录翻找了起来。 片刻后，便看到了一个备注为虞晚棠的名字。 而之所以秦松柏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找这位他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人，来救自己的宝贝女儿，那是因为他已经看出来医院的窘迫了，他们始终在寻求一个最为妥当的方案，而且在主刀医生上，也迟迟推选不下；可秦松柏又岂会不明白，这些人心里的算盘算的是什么账，无非是，那里面躺着的，是他秦松柏的女儿，所以纵使这些医生里，有可以对此手术一试的人，但想到这种危险系数极高的手术，一旦失利，丢了秦省长千金的命，恐怕就没人会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去做赌注了。 而秦松柏对于这一切都了然于心，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逼着这些人去动手术吗？显然这不现实，所以他清楚凌游清楚自己现在面临什么样的难处，也清楚凌游心里是同自己与爱人常文锦一样迫切的希望秦艽能够转危为安的，故而凌游才会冒着自己的身体不顾，焦急的与自己推荐医生。 所以想明白这点的秦松柏，没有丝毫犹豫，便拨通了过去。 半晌后，就在提示音即将结束时，就听到电话被接通了，传出了虞晚棠刚刚睡醒的慵懒声音说道：“凌游啊，怎么这么晚打电话啊？” 就听秦松柏这时说道：“请问是虞医生吧？” 虞晚棠听到这个声音并不是凌游后，便立马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然后说道：“我是虞晚棠，您是哪位？” 第283章 手术成功 秦松柏闻言便说道：“虞医生你好，我是凌游的长辈。” 说罢，秦松柏便将凌游和秦艽遭遇的事与虞晚棠简单的描述了一遍，并将秦艽目前的情况让医院的心外主任与其对接了一下。 虞晚棠听后立时便起身下了床，一边与那名心外主任交接病情，一边赶忙穿好了衣物走出了酒店房间。 这时王世炎也很机灵，在得知虞晚棠的下榻的酒店住址后，赶忙给附近的派出所去了电话，派了两辆警车前去接虞晚棠。 安排好一切后，众人便齐齐焦急的等待着。 大概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从电梯方向传了过来，众人闻声齐齐看去，只见虞晚棠在几名民警的跟随之下走了过来。 秦松柏和常文锦见状亲自第一时间便迎了过去。 “是虞医生吧？”秦松柏虽然内心焦急万分，但还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虞晚棠闻言便说道：“我是虞晚棠。” 这时常文锦一把拉住了虞晚棠的手，含泪说道：“虞小姐，小凌说他信的过你，我自然就信的过你，还请你救救我的女儿，拜托了。” 常文锦作为常氏集团的唯一千金，现如今又是秦松柏的夫人，自小接受的条件便高于常人，所以在性格方面虽说并没有那么强势，可骨子里也依旧是有骄傲的，求人的话，几十年她都没有说过，可今天，作为一个母亲，她纵使告哀乞怜都在所不惜。 虞晚棠一听，便知道了这二位就是秦艽的父母，她虽然在晚间与秦艽吃饭时，并没有去打听秦艽的身份，可通过秦艽的举手投足以及衣着谈吐便也对秦艽的身份猜出个七七八八，定然是非富即贵家庭中养出的女孩。 可虞晚棠并没有因为这站满医院走廊的“大人物”们就妄下海口，也没有因为秦艽的身份而卑躬屈膝。 而是轻轻拍了拍常文锦的手先是安慰道：“阿姨，我与秦艽也算是朋友，放心，医者本分，我定当尽力。” 在听到虞晚棠这般说后，秦松柏和常文锦也算是松了口气，因为从虞晚棠的话中，他们不禁听出了凌游身上的那副医者仁心的气度，平和且从容。 在给常文锦吃过一颗“定心丸”后，虞晚棠便迈步朝一旁的几位“白大褂”走去。 然后那几位院领导便将虞晚棠引到了一旁的办公室，去会诊并为虞晚棠介绍秦艽的病情；而且这几名医生心里也暗暗盘算着，心道终于有敢出头的人了，自己也能松口气； 因为如果没有虞晚棠的出现，这些为院领导就只能点兵点将的派出主刀医生了，可这也是需要冒着极大风险的，毕竟如果救过来了那皆大欢喜，可能大家都能因此平步青云，可万一要是出现事故没有救过来呢？那简直不敢想象，毕竟又有哪位医生与哪家医院敢拿“治死秦省长千金”的沉重后果做赌注呢？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就见虞晚棠与一众医生再度走出了办公室，虞晚棠更是脚下生风，与几名配合手术的权威医生一道前往手术室；路过常文锦时，虞晚棠则扭过脸对其点连了点头，以示让常文锦放心。 走进手术室门前时，虞晚棠停顿了一下脚步，看了一眼隔壁凌游的手术室，然后才迈步走了进去，来到门口后，护士便赶忙来为虞晚棠等几人换上了手术服、戴上头套，在用肥皂水将手消过毒后，又擦拭了一层碘伏，随即才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虞晚棠便迈步来到了手术室中央的手术床前。 当看到床上躺着的秦艽，在无影灯的照射下显得脸色格外惨白后，虞晚棠心里也是不禁流露了一丝难过，毕竟这个这个大女孩在几个小时前，还与自己刚刚共进了晚餐。 众医生护士严阵以待，在麻醉师为秦艽注射了严格剂量的麻药之后。虞晚棠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的各项仪器。 半晌后，当虞晚棠确定了子弹的位置，才伸出手说道：“手术刀。” 护士闻言便将手术刀放到了虞晚棠的手心里；虞晚棠便谨慎的在秦艽的胸口前划开了皮肤，手术刀的刀刃很锋利，再划开之时，并没有看到有血流出，可几秒后，就见秦艽被划开的皮肤张开了一道整齐的口子，同时内脏与肋骨也显露了出来。 因为秦艽的伤，是枪手从后背打进去了，从后心位置一直到胸前的肋骨处，而且距离心脏极近，甚至手术服一旦发生轻微的偏离，都容易划破心脏外壁，造成不可逆的大出血状况发生。 所以在接下来，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虞晚棠与众医护人员没有敢有一丝的懈怠，都是屏气凝神的对待这场手术。 而就在秦艽的手术进行时；走廊里的众人紧盯之下，只见凌游的手术室上方的灯突然灭了，大家见状都纷纷站了起来，片刻后，就见一众医生护士打开了手术室的门，紧接着就见凌游被退了出来。 秦松柏和常文锦赶忙迎上前去，郭天宁也一样迫切的走了上去，忙问道：“医生，怎么样？” 就见一名五十几岁的医生摘下口罩说道：“手术很成功，因为患者的子弹位置没有落在脏器附近，所以并无大碍。” 秦松柏看了看面色惨白的凌游对医生说道：“辛苦各位了。” 说罢，医生示意了一下，便将凌游推去了重症监护病房。 而又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后，秦艽手术室门上的灯也灭了，常文锦见状用力的一捏秦松柏的手，随即转头看向了秦松柏，脸上极为慌张；秦松柏伸手拍了拍常文锦的手，柔声的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说罢，二人便站了起来，可脚下确是像被粘在了地面一样，一步都动弹不得。 片刻后，就见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虞晚棠率先迈步走了出来，而此刻的她，就连手术帽都已经被汗水侵湿。 第284章 脱离危险 当秦艽的病床被推出来后，秦松柏搀着常文锦踱步向前走了几步，紧接着，常文锦甩开了秦松柏的手，快步上前问道：“虞小姐，我女儿怎么样了？” 虞晚棠摘下口罩，体力有些虚脱，随后露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道：“手术很成功，子弹已经取出来了，秦艽也脱离危险了。” 常文锦闻言，突然紧绷的神经立时如离弦之箭一般放松了下来，就觉得眼前一黑，便向后仰了过去。 秦松柏见状赶忙上去扶了一把，然后院方凌游便赶紧喊道：“担架车，推担架车过来。” 在一番仓促后，这才将秦艽及常文锦都推去了病房；秦松柏这才叉着腰深出了一口气。 随即另一只手扶着额，转身看过来后，才看向了虞晚棠伸出手说道：“虞医生，感激不尽。” 虞晚棠伸出手与秦松柏握了个半掌道：“您客气了，我与凌游是老同学，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说罢，虞晚棠又扭头看了看凌游刚刚的手术室；秦松柏便知道虞晚棠的意思，然后说道：“小凌的手术也很成功，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了。” 虞晚棠点了点头：“那就好。” 然后虞晚棠便再度补充道：“那我就先行告辞了，明早还有个学术论坛要参加，如果还有需要，您再联系我。” 秦松柏闻言也只好点了点头：“嗯，好，我派人送你回去。” 可秦松柏在心里也暗暗想道，这份人情只能日后有机会再报了。 见凌游和秦艽二人都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在场的人也终于是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可虽说大石落地，但有些人又岂能真的松下这口气呢，毕竟这事不能白白发生，总要给秦省长一个交代嘛。 在虞晚棠换回了衣服，要离开医院时，她又走去了重症监护病房的门口，通过那扇小窗户，看到了此时还没有过麻药劲昏睡着的凌游，伸手在窗户上摸了摸，随后又看了一眼在凌游不远处的秦艽，落寞的低下了头，然后在几名民警的护送下，再度出了医院，回酒店去了。 而此时的王世炎，在医院里坐立不安，拿出手机拨给了市局局长侯双亮。 就听侯双亮接起电话后，电话那头传出了一阵哭嚎，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关门声，侯双亮才说道：“王书记。” 王世炎问道：“有什么线索了？” 侯双亮闻言便说道：“据被捕的几名嫌犯交代，他们是受了那名被我方特警狙击手狙杀的嫌犯，外号叫老疤的人之命，去教育教育凌游，而那老疤也交代过，只是想把凌游打个半死就好，不希望闹出人命，而那枪手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们也不得而知。” 王世炎闻言后刚要骂人，可见自己还在医院的环境里，便只能压低了声音说道：“侯双亮，现在把问题和责任都推到两个死人身上去，你让我怎么和领导去汇报？难道让我和领导也说主谋都死了嘛？” 侯双亮闻言一阵语塞，半晌后才支支吾吾的说道：“领导，我再审，肯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王世炎用手捂着手机话筒压低着声音愤愤道：“我要什么交代没有用，我要的是能够在领导那里过得去的交代，动动脑子，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一个是秦省长的千金，一个是郭书记手下的精兵强将，两位领导都在等答复呢。” 王世炎恨就恨在了在这个节骨眼出问题，因为从眼下的情况说，在这个时代下，居然还能出现枪击案，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可偏偏不偏不倚就出现了，而且还是出现在自己的地盘上，状况更糟糕的是，受害人居然还是自己顶头老板的女儿。 而从未来的角度出发，才是更让王世炎感到愤懑的，因为本来今年阎万海退了二线，自己这个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是有极大可能，能在即将选举的下一届会议里，顺利跻身进省委常委行列的，可这事一出，万一没办法收场，那自己可就同时得罪了秦松柏和郭天宁两位常委，而这两票，那是完全可以直接将自己在拒之在常委席门外的；所以王世炎又岂能不恨。 侯双亮闻言后赶忙表示道：“您放心领导，我肯定给领导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说罢，便挂断了电话，再度走进了审讯室里。 王世炎挂断电话后，看了看手里的手机，又抬头看了看医院走廊的尽头，这才脚下如有千斤重的迈步走了过去。 当王世炎走近后，就见秦松柏和郭天宁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口位置吸着烟；而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吧嗒吧嗒抽着，郭天宁几度想要开口，可话到嘴边，又合上了嘴巴。 秦松柏这时，内心更是既愤怒又不安，他现在甚至想骂娘，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这般行径，于是此时的他如有一块大石般的堵在心口处；距离上一次凌游遇险，刚刚才过去多久啊，现如今又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件，并且这一次甚至牵连到了自己的女儿，他又岂能不愤怒；而且老爷子的寿辰将近，凌游和秦艽受伤的事，又怎么去向老爷子隐瞒呢？上次凌游遇险时，已经被老爷子狠狠批评了的秦松柏，这一次又该怎么去解释呢？ 这时王世炎走上前，站在二人身后，酝酿了半晌后，还是开口说道：“二位领导。” 秦松柏和郭天宁闻言都转头看了过来，秦松柏叹了口气，还是压住了内心的火气，说道：“世炎同志啊。” 郭天宁则是看了看王世炎，上下打量了几下，并没有说话。 王世炎张了张嘴，去劝慰秦松柏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他自己也清楚，现在的秦省长不需要自己轻飘飘几句话的劝慰，既然事情出了，那秦松柏需要的就是一个答案，毕竟老话也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 就听王世炎开口说道：“双亮同志已经在连夜对现场的几名凶手展开调查了，相信中午前，就能拿出了个结果。” 说罢，王世炎还是补充了歉意：“在松明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件，我这个书记，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 第285章 居安思危 秦松柏闻言摆了摆手：“世炎同志，现在不是划分责任，推脱谁对谁错的时候，而且这个事件，也不是你王世炎一个人就能承担下来的；” 说着，秦松柏又看向了郭天宁：“我上任河东省，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大家看看，发生了多少恶性事件，这说明我们河东省虽然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背地里，是有坏人的；就说凌游同志，在短短半年里，受了多少伤，经历了多少危险。” 郭天宁听到这里，也是不禁脸红，用手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后说道：“秦省长，我这个纪委书记，惭愧啊。” 秦松柏一摆手：“我刚刚也说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也不能说河东出现了问题，就把责任都归结于各位同志们头上，如果要是说起责任，那我这个省长岂不是责任最大；我们现在是要举一反三嘛，不能单说这次的事件，而是未来该怎么办，一些畏头畏尾、躲在暗处的毒瘤是不是该严厉打击掉？怎么打击掉？今天受到伤害的是我秦松柏的孩子们，那明天呢？老百姓的孩子们受到伤害呢？居安思危啊同志们。” 说罢，秦松柏又从手里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放进了嘴里，王世炎见状赶忙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双手向前去为秦松柏点燃了香烟。 就听秦松柏接着说道：“对于治安，对于黑恶势力，对于危害社会的恶性组织，可不是慢工出细活，文火煲靓汤的时候了，而是要重拳出击、连根拔掉；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就是现在，难道非要等到亡羊补牢才知道为时已晚嘛？” 说着，秦松柏又用掐着烟的手指点了点王世炎：“松明市是什么地方？那是河东省的心脏位置，如今出了这么恶劣的情况，你松明市委市政府该不该反思？并不是说我秦松柏的孩子受了伤，才需要引起大家的重视，你的重心点，从事态刚发生时就放错了，你不应该因为我秦松柏是省长，才让你王世炎感到惶恐，而是要把问题放到根源上去，避免更多的“秦松柏”家的孩子，也受到伤害；常备不懈、处安思危，我这么说，你还不明白嘛？” 王世炎听了这番话，直视着秦松柏，不住的点着头：“领导，我明白了，这下真的明白了，您放心，我会给您一个交代，也会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秦松柏猛吸了一口烟后，一边叹了口气，一边吐出了烟雾，扭头看向了窗外露出鱼肚白的天。 这时两名护士推着小车走到走廊处，扭头看过来便朝三人的方向说道：“那几位家属，医院不能吸烟不知道吗？” 王世炎闻言刚要开口，秦松柏便拦住了他，将烟头在手里掐灭后对那护士摆了摆手：“掐了，掐了。” 接下来在一上午的时间里，省厅及松明市局一刻没敢懈怠，对昨晚行凶的几名嫌犯展开了严密的调查，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放过，对凌游和秦艽昨晚车辆活动的轨迹也看了监控录像，并且锁定了跟在其身后的两辆车；与此同时，也在第一时间，就对死去的两位嫌疑人的身份进行了调查，在即将中午时分，才拿出了一份说得过去的材料出来。 在松明市市委书记办公室里，市局局长侯双亮笔直的站在王世炎的办公桌前，看了看办公桌后的王世炎，又扭头看了看坐在会客沙发里的市长陈勇说道：“二位领导，经过调查，我们已经确定，这次恶性枪击案，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恶性袭击事件，从被害人凌游和秦艽车辆的沿途监控中我们得知，在两位被害人下午的活动轨迹里，这两辆车，一直都跟在其身后，因为两名被害人去的地方都有着严格的安保措施，所以嫌疑人才将行凶地点选定在了清潭区夜市街，这些也同样与被捕的几名嫌疑人的口供十分吻合。” 王世炎看着材料，就听沙发上的陈勇问道：“那这几名嫌疑人是出于什么原因，对两位被害人进行袭击的呢？” 侯双亮闻言便侧过了身子说道：“据那几名嫌疑人交代，他们就是那名被狙击手狙杀的外号老疤的人雇去的，他们只是图财，而那个老疤呢，也没有和他们交代究竟为什么要去袭击两名被害人，我们审了一整夜，他们始终都没有改口，所以他们应该是真的只是拿钱办事，并不知道内情。” 陈勇点了点头，因为他自然是清楚侯双亮他们对这种性质恶劣的嫌疑人会采取的手段的。 就听王世炎这时问道：“那这名叫老疤的，是什么背景？” 侯双亮听到王世炎问到这了，才开口说到：“这个老疤据我们调查，大名叫李山，籍贯是汉宁省的，有过两次案底，都是寻衅滋事进去的，而这人现在挂名工作的地方，就有点意思了。” 王世炎和陈勇闻言都看向了侯双亮，就见侯双亮也没敢多卖关子，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简历表递了上去说道：“这个李山，是东茂集团的员工。” 王世炎听到侯双亮的介绍后，一把拿过了那份简历，陈勇也同样站了起来，朝王世炎的办公桌前走了过来。 王世炎看了一会后便说道：“啊！要这么说，那就有迹可循了，这是打击报复啊。” 王世炎和陈勇自然清楚凌游的工作职能是什么，毕竟前几天凌游大举除掉了东茂集团在玉川和平谷县的分公司，甚至抓了玉川市市长周克富的事，在河东省的体制与商界几乎无人不知了，所以这么一说，那就完全行的通了。 王世炎在心里衡量了一番，随即又抬头看了一眼陈勇，两人对视后，王世炎心道：要是放在以前，我可能还能对你东茂集团忌惮三分，可现在你碰了秦松柏的逆鳞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碰你的。 于是王世炎便站起身对侯双亮命令道：“给我彻查东茂集团，谁要是胆敢干预，就让他直接找我王世炎。” 侯双亮闻言立马来的底气，站直身子敬礼道：“是，王书记。” 第286章 曹家三老 在接下来一天的紧张的突击调查的同时，河东省多个部门联合开会协同，制定了河东省的“严打”计划，一时间整个河东省的地下团伙及违法犯罪份子们瞬间如过街老鼠般仓皇而窜。 而就在这日的下午时分，伤势相对较轻的凌游从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醒了过来。 虽然身体多项机能都很虚弱，但是已经有了清醒的意识，医院的医生团队得到这个消息后，感觉顿时心里松了口气。 在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之后，确认凌游已经彻底脱离的危险期，院领导通过与医生们开会研商之后，便将凌游转往了vip普通病房，但还是安排了多名专业医护人员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看护。 在得知凌游苏醒后，昏迷清醒后的常文锦赶忙不顾医生护士的劝阻，前往了凌游的病房看望。 当看到常文锦走进房间后，始终没有说话的凌游便挣扎着想要起身；常文锦见状赶忙快步上前扶住了凌游说道：“你这孩子，快躺好，别乱动。” 凌游被常文锦按稳在病床上之后，一名医生见状很有眼力的将凌游的病床调节到了一个相对二人说话舒适的一个位置，然后接着又示意众人先行出去。 见所有人都离开病房后，凌游表情带着一丝痛苦问道：“常阿姨，秦艽，没事吧？” 常文锦一听到女儿的名字眼泪不觉又在眼中打起了圈，可她突然意识到凌游的感受，便扭头擦拭了一下后，转过头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艽艽无碍了，你请来的那位虞小姐成功为艽艽做了手术，只不过她失血过多，还没有醒过来呢。” 凌游闭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随后睁开眼看着常文锦抱歉道：“常阿姨，是我没有保护好秦艽，你要是怪，就怪我吧。” 常文锦佯装嗔怪道：“你这傻孩子，阿姨怪你做什么？下一秒发生的事，谁又能在上一秒预知到的呢，常阿姨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要怪也是怪那些行凶的歹人，又与你何干？换句话说，你也是因为工作才得罪了那些坏人，这也恰恰说明你的工作做得很出色，让一些坏人在你的身上意识到了危机，才给你招来了这杀身之祸。” 说着，常文锦为凌游掖了掖被子红着眼圈说道：“阿姨不怪你，阿姨为你骄傲，为你和艽艽都感到骄傲，在危险到来时，你们谁也没有抛弃对方，你们都是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凌游听常文锦这么说，比常文锦骂上自己两句、打上自己两下还要难受，他扭过头去，硬生生让自己的眼泪没有流下来。 而这时，在京城的郊外庄园里，曹云飞跪在那古朴装修的正堂中，四周围坐着一众人。 那正堂正前方端坐的老人，此时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曹云飞的身边，瞬间，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瓷片迸溅的哪里都是。 曹云飞也是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的跪在那里，没敢出声。 就听老人喝骂道：“逆子，你糊涂。” 曹云飞哭丧着脸解释道：“三爷爷，我就是让人去教育教育姓凌的那小子，真没派出枪手打死他；而且，而且手下人也没和我说，秦艽那小丫头片子也在啊。” 那老人伸手指着曹云飞接着喝道：“闭嘴，还胆敢狡辩，抛开一切不谈，难道你鼻子上面那两个窟窿眼也是出气用的？看不出眼下是个什么节骨眼儿上吗？秦老二已经开始对东茂下手了，你还顶风上，还差点打死了他的女儿，你个竖子是嫌咱们这些人日子过得太平了？” 曹云飞闻言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张嘴就要接着解释：“三爷爷......” 可一旁的一个中年人突然说道：“云飞，莫要再说话了。” 曹云飞闻言抬头看了过去，委屈的朝那中年人说道：“鲁叔儿，这事儿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中年人给曹云飞使了个眼色，又对其压了压手，示意曹云飞不要再说话了；紧接着又看向了老人，然后开口说道：“三爷，云飞这孩子打小就是我们这些做叔伯的看着长大的，虽然性子淘气了些，可还不至于这般胡闹妄为，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 那老人闻言沉着脸一摆手，打断了这中年人的话：“南成，你莫要替这逆子说情，就怪我平日太宠溺了，才让这逆子跋扈成了今天的模样。” 说罢，老人又看向曹云飞说道：“要不是看在你爷爷和你父亲的份儿上，我今天打死你的心都有。” 曹云飞本来还好，但当听到老人提到他爷爷和父亲的时候，立时便低下头不敢再言语了。 曹家曹成显曹老一共有三个兄弟，曹老排行老大，也是在三兄弟里成就最高的一位，甚至说，现如今整个京城曹家都是在仰仗着曹老曹成显的鼻息才得以如此辉煌。 而曹云飞，自小就是在他三爷爷曹成辉的身边长大的，因为自己的爷爷性格孤傲，又对儿孙的要求很高，而且离休之后就深入简出，每每见面，也都会批评曹云飞几句，所以曹云飞一般无事时从不去雾溪山找不痛快。 老二曹成博年轻时便是个海归派，回国后也是专心搞学术工作，与其长兄和三弟在思想和教育上有着偏差，所以来往并不多。 可老三曹成辉不一样，他在两位兄长的熏陶下，既没有为官入仕的心思，更没有专心做学问的概念，满脑子想的都是商人那一套；而且同时此人也可谓称得上是京城地道的顽主，且对曹云飞也是娇惯纵容，所以曹云飞相比亲爷爷曹成显的严厉，二爷爷曹成博的刻板，更喜欢三爷爷曹成辉；而也就是因为自小在曹成辉膝下长大的原因，让曹云飞的性子日渐乖张，平日里不是与其他家里不成器的衙内们混在一起吃喝玩乐，就是流连在娱乐圈和时尚圈疲于美色。 见老人曹成辉真的动了火，其儿子曹老四便护着侄子曹云飞对曹成辉说道：“我说爸，你总得听云飞这孩子把话说清楚啊，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不是。” 第287章 谣言四起 曹成辉见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来说情，更加火大了，于是便把矛头指向了曹老四斥问道：“我问你，云飞干这事儿你知不知情？” 曹老四闻言一怔，眼神下意识闪躲了一下，紧接着便要辩解；曹老四此时想起来了，上次自己在别墅门口与曹云飞见面，曹云飞离开时可亲口说了要去教训凌游，他怎么可能不知情呢。 还没等曹老四开口。都说知子莫过父，曹成辉一眼便看出了自己儿子的神情变化，随后又一把拿起桌上的另一只茶杯朝曹老四扔了过去：“你是猪脑子啊？云飞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你做为长辈这点分寸都没有，还去纵容他？” 曹老四被骂的哑口无言，捋了捋头上仅有的几根头发支支吾吾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嘛，而且我和云飞的出发点不也都是为了东茂好嘛。” 曹成辉被气的剧烈咳嗽了起来：“你也给我闭嘴，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群猪脑子。” 身边的管家见曹成辉咳了起来，赶忙上前一边摩挲着曹成辉的后背，一边又去倒了一杯茶递给了他，让其喝水顺一顺。 而当曹成辉转好了些，那叫鲁南成的中年人才再次开口说道：“三爷，我们假设云飞说的是真的，那他既然没有派枪手，但现场却出现了枪手，那这枪手究竟是谁派的呢？” 此言一出，现场众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鲁南成，曹成辉刚刚被气昏了头，此时听了鲁南成的话后，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而曹云飞闻言赶忙说道：“鲁叔儿，不是假设，我是真的没有派枪手啊，我就只是让我手下的老疤出手去打那姓凌的半死，给他点教训，可从来没想过要了那凌游的命啊。” 鲁南成闻言压了压手，示意曹云飞自己知道了；随后又再次看向了曹成辉。 曹成辉这时喝了口茶，然后开口说道：“难不成，是有人想要火上浇油、把事态搞大？” 鲁南成闭眼点了点头，随即睁开眼说道：“也不排除这种可能，现在整个河东省谁不知道东茂集团目前就是在风口浪尖之上，所以不妨会有有心之人，在暗中推波助澜，看我们与河东省龙争虎斗，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曹成辉在心里暗暗思忖了一会，随即便点头认可道：“南成说的有道理。” 这时曹老四突然来了脾气，就听他骂骂咧咧道：“那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呢，老子要是知道是谁，定去亲手扒了他的皮。” 曹成辉瞥眼看了看曹老四，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随后就听鲁南成缓缓说道：“此人定然不是简单的人物，首先大家要清楚，那凌游是何人？他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名小小省纪委的处长，他的背后，可有秦家撑腰呢；此人就是认定了这一点，才觉得，一旦借着我们的手，除掉凌游，那必定会引起秦家人的大力调查，最后一旦查清曹家和东茂之间的关系，那么秦家人和我们曹家必定成仇，这梁子，也就结死了；可既知道凌游的秦家人身份，又知道东茂集团是我们曹家产业的，可就不多了吧。” 听了鲁南成的一番分析，包括曹成辉在内的一众人等，都深吸了一口凉气，不为别的，就为这幕后之人布局之狠毒，也让曹家人不禁为之胆寒。 曹成辉思量再三之后，便环视了一圈众人，随即说道：“云飞今天就出国去避一避，等风头过了，你再回来。” 说罢，曹成辉又看向了曹老四说道：“曹海，你晚上就连夜出发去一趟松明，把东茂和咱们曹家之间的联系彻底切断，让东茂的高层，把嘴都闭严，你知道怎么做。” 说到这，曹成辉眯着眼冷冷道：“就是任凭东茂在此毁于一旦，也不能让他们查出来，东茂是曹家的。” 曹老四曹海闻言立即便站了起来，信誓旦旦的说道：“爸，包在我身上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 说罢，曹海便迈步走出了别墅，曹成辉知道自己小儿子就是这么个性子，于是便看向了鲁南成，鲁南成明白曹成辉的意思，于是便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一位中年人，那中年人见状便站起身对曹成辉说道：“三爷，我与海总一起去吧，彼此也有个商量。” 曹成辉点点头：“好，老四性子莽撞些，你把握些分寸。” 那人闻言点了点头，朝曹成辉浅浅鞠了一躬后，便退了几步，随即转身去追着曹海而去了。 曹成辉见二人离去，心里莫名起了一阵慌张，接着叹了一口长气，然后扭头对管家说道：“给云飞订张机票，飞的越远越好。” 管家闻言便点了点头，然后照吩咐去做事了。 放下曹家不说，反观河东省，在经过长达一天一夜的各部门联合行动后，警方按照那名老疤的线索，顺藤摸瓜摸到了东茂集团，因为王世炎亲口发了话、又有秦松柏撑腰的原因，所以市局局长侯双亮办起事来都干脆了很多，但凡是与老疤有联系的人，无一例外，都被带了回去该询问询问，该审讯审讯。 一时间，不光松明市掀起一阵风起云涌，就连河东省的其他城市也都受到省里相关领导的要求，进行整改和加大力度审查。 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的时间，这些不寻常的举动，便引起了老百姓们的注意，有些有关系的人，在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之后，传的绘声绘色、甚至有些离谱之极。 有人说：“河东省要展开严打，彻查黑、黄、赌、毒一类违法犯罪活动，现在松明市已经开始抓人了。” 也有人说：“河东省出了大事了，要抓一个连环杀人犯，全省通缉捉拿呢。” 还有人说：“河东省要变天了，秦松柏要被迫坐冷板凳去了。” 更有甚者，说：“黑社会暗杀了省长千金，松明市现在都警匪枪战打起来了。” 一时间，谣言满天飞。 第288章 老虎老了，也是老虎 可群众中，当然也有消息灵通的，虽然不知道事情全貌，但好歹说的八九不离十，所以便有一部分老百姓看到了喊冤的时机。 所以这短短的时间里，各市县的信访部门几乎被踏平了门槛，喊冤告状的人都纷纷发起的行动。 而此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省里各领导的耳朵里。 这天早上，秦松柏沉着脸刚刚来到办公室，秘书戚磊便敲门走了进来；可戚磊知道秦松柏此时将是什么样的心情，于是便小心翼翼的先去给秦松柏泡了一杯热茶。 秦松柏见状便问道：“有事？” 戚磊闻言先是面露为难，随即还是拿起了手里的一个文件夹递了上去：“省长，联合行动昨日刚刚发起，各市县便掀起了一阵“告状风”，甚至有的县市，差点闹出人命来。” 秦松柏听了戚磊的话，一把接过那本文件夹，只见上面记录的都是某某县市突发的喊冤告状的老百姓，做出了什么样的极端事宜等。 秦松柏看后，将文件夹一把摔在了办公桌之上：“一石激起千层浪，河东省，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已经千疮百孔、四面漏风了。” 说罢，秦松柏大手一挥：“记录。” 戚磊闻言赶忙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然后做好架势，等待着秦松柏的命令。 就听秦松柏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后说道：“九点整，召集身在松明没有外出的各位常委来省里开会；同时给各地市发去通知，下午两点整，各地市派出一名书记或者市长，来省里开会，无一例外不得缺席；上午十一时，通知省检察院、省公安厅、省高法、省纪委、省国土厅、省住建厅的负责人来省里开会。” 说罢，秦松柏一拍桌子：“现在就去发通知。” 戚磊闻言立即说道：“是。” 而就在戚磊刚走，秦松柏欲要起身准备一会时间最近的常委会议时，他怀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秦松柏不悦的拿了出来，可搭眼一看，立时手心都出了一层冷汗。 纠结片刻后，秦松柏还是接了起来：“二叔。” 就听这时，电话那边传出了秦老的声音：“秦松柏，你还是不是我秦家的种？” 秦松柏闻言立时心中一紧，慌忙说道：“二叔，您别动气。” 就听秦老怒不可遏的说道：“娘妈的，都骑到老子脖子上拉屎了，我还他娘的不动怒，我要是再不动怒，他们都认为老子死了。” 说到这，秦松柏想要给秦老解释情况，可秦老却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我一会就到松明，老子倒要看看，你们河东省到底是有什么魑魅魍魉没杀干净。” 说罢，秦老一把挂断了电话，秦松柏听见手机没了声音喊了两声：“二叔，二叔。” 可拿下手机一看，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于是心道怕什么来什么，老爷子怎么知道了呢。 赶忙又将电话拨了回去，可却发现秦老家中的座机已然打不通了，于是秦松柏赶忙又拨通了警卫员周天冬的手机。 而这时的雾溪山秦家别墅，周天冬看了看被秦老刚刚摔的四分五裂的座机电话，又看着手上响着的自己手机说道：“首长，要不您还是听听秦省长怎么说的，可能下面传的消息不实呢？” 秦老闻言一瞪眼睛：“不实？是秦艽中枪不实？还是凌游中枪不实？” 周天冬被问的哑口无言，因为这些经过周天冬的反复确认，都是属实的。 就见秦老喝道：“不用接他电话，等我到了，我亲口听听他秦松柏，能给我什么解释；上次凌游的事，我已经是强忍下来了，这次，又他娘的出了事，老子要是再忍下去，都以为我秦卫山老了，没了血性了呢。” 说罢，秦老迈步便往自己的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已经觉得愧对那凌小子一次了，如果这次他真出了事，等我闭眼睛那天，我怎么面对他死去的爷爷和那位拼了老命才救回他的奶奶。” 周天冬见状赶忙跟了上去，他想劝住秦老，可却不敢开口，因为自他当秦老警卫员起，整整七八年了，都没见秦老像今天这样，发这么大的脾气。 就见秦老进到卧室之后，先是穿了一身军绿色却没有军衔的外衣，随后拄着拐杖走到了床头柜前，拉开抽屉后，拿出了一把外表磨损严重，但却被擦得锃亮的勃朗宁手枪。 周天冬看到这枪后，立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道老首长这是要干嘛啊，怎么杀气这么重。 随即周天冬硬着头皮上去劝阻道：“首长，使不得，使不得啊。” 秦老一把甩开了周天冬胳膊，目光如吃人的猛虎一般喝道：“滚。” 说罢，秦老先是弹出了弹夹，确认子弹都在弹夹内后，便又送回了弹夹，右手持枪，左手一拉一送，便将子弹上了膛，然后开了保险后，又将手枪别进了后腰之中，脸上全是久经战场的杀伐之气说道：“老虎老了，也是老虎。”随即拿起刚刚放在一旁的拐杖，迈开步子便朝外走。 周天冬见状只得跟上，表情慌张可却不敢再做阻挠。 在秦老走出别墅后，便拄着拐杖大步走向了已经停在小院外的黑色奥迪军车。 周天冬左右为难，可他的职责就是保护秦老安全，哪敢放任秦老独自走，一旦秦老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就别想再穿这身军装了，可他又不能让秦老就这么去了河东省，于是在这时，他赶忙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见接通后，周天冬赶忙说道：“首长，老首长要去河东省。” 电话那头的人正是秦老唯一的亲儿子秦川柏，在听到周天冬的话后，秦川柏赶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周天冬见秦老就要走到车前了，于是便长话短说道：“松柏省长家的小艽前天夜里在河东遭到了歹人的枪击。” 秦川柏一直在军委，因为近期军事演习的事，所以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秦川柏立马从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周天冬还想要解释，而这时就听秦老已经拉开了车门回头看着周天冬问道：“你走不走？” 周天冬闻言只好快步小跑着来到了秦老的身边说道：“首长，川柏首长的电话。” 而秦老却瞥了一眼手机说道：“爱他娘的谁，今天谁说话也不好用。” 说着扭过头又冷哼道：“儿子也休妄想管到他老子头上。” 说罢，秦老便坐进了车里，然后一把合上车门，打开车窗问道：“周天冬，你走不走？” 周天冬见状也只好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见二人都坐稳后，司机便发动汽车开了出去。 电话那边的秦川柏听到父亲这般说，哪敢在秦老气头上多说什么啊，便只好与周天冬交代让他保护好秦老安全，自己给秦松柏去个电话，问问情况原委后，再行打来。 而就在车驶出不远后，秦老刚要将刚刚降下去的车窗升上来，就见一个穿着一身运动服的老人从坡下的位置，在一名警卫员的跟随下散步般的走了上来。 当看到秦老后，便打了声招呼喊道：“老秦，干嘛去？”司机闻声也将车速降了下来。 周天冬便对秦老扭头说道：“首长，是曹成显曹老首长。” 秦老这才转头顺着车窗看了过去，当曹成显走到自己车边的时候，秦老没有过多的搭理曹成显，只是冷冷的说道：“杀人去。” 第289章 开方 曹成显听了秦老的回答不禁眉头皱了皱拉下脸来说道：“老家伙，吃枪药了吧？” 可说此话的时候，秦老的车已经驶离了他的身边，于是曹成显只好背着手吹胡子瞪眼的迈步继续朝家中走去，时不时还扭头看看秦老驶远的车，嘴里嘟囔着哼道：“大早上的，平白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反观河东省的秦松柏，打周天冬的电话始终不接，就当他欲再打过去时，却发现手机响起了震动，拿起来一看，正是自己大哥秦川柏打来的，秦松柏赶忙接了起来说道：“大哥。” 就听秦川柏声音铿锵有力的问道：“我听周天冬说艽艽出事了？” 秦松柏闻言嗯了一声：“前天夜里的事，本想瞒着老爷子的，没成想这消息传的这么快，不知什么时候，就传到他老人家的耳朵里去了。” 秦川柏闻言埋怨道：“你就不该瞒着，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说罢，秦川柏叹了口气接着问道：“艽艽现在怎么样？” 秦松柏说道：“哦，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就是失血太多，现在还在昏迷。” 秦川柏听后想开口说上秦松柏几句，可想到毕竟秦松柏是秦艽的父亲，他的心里肯定也更不好受，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好说道：“老头儿已经去你们河东了，你做好心理准备，这次恐怕真的动气了。” 秦松柏没成想老爷子会真的过来，于是便赶忙说道：“大哥，你怎么没拦着点呢，那么大年纪了，折腾这一趟，万一再给身体折腾出点毛病可怎么办啊。” 秦川柏闻言无奈道：“老头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决定了的事，谁能劝的动？我今天要是顶着他的气头往上冲，也绝对是碰上一鼻子灰，总之你看着办，尽量他说什么就哄着他点，气消了也就罢了，待我忙完这几天，得空儿就去看艽艽。” 秦松柏听后也只好点了点头：“好吧大哥，我知道了。” 二人说罢，便挂断了电话，秦松柏将手机一把扔到了桌子上，向后一倒，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之上，闭着眼睛，用手搓了搓脸。 不一会的时间，就听戚磊敲响了办公室的门，秦松柏这才睁开双眼说了声“进来。” 只见戚磊走进办公室后便说道：“省长，各位常委领导都到齐了，在会议室等您。” 秦松柏闻言便站起身来，拿起桌上泡着浓茶的保温杯便迈步走了出去。 而这时的医院里，凌游在病房里正拖着身体一步步来回走动着；一名护士这时走进病房，看到这一幕慌忙说道：“你怎么起来了，有什么需要的，你呼叫护士站就行的呀。” 凌游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无碍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说罢，凌游又问道：“请问，和我一起的那位女患者醒了吗？” 护士自然知道凌游说的是谁，因为纵使是他们这些护士也对凌游的秦艽的身份得知了一二，知道这两位现在都是自己医院里重量级的医护对象。 于是便对凌游说道：“还没呢，她失血太多了，现在还在处于昏迷状态。” 凌游闻言从眼底里流出一丝心疼，想了想后，随即便对护士说道：“能麻烦你替我写几个字吗？”说着，凌游还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目前不方便动。 护士听后便拿起了手里的记录本夹，然后又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支笔说道：“当然没问题，您说，我写。” 凌游向床边的一个沙发挪动了几步，然后咬着牙挺着刺骨的疼痛坐了下来，缓了口气后便开口说了几个中药名和剂量。 护士闻言便认真的记了起来，可边记还在心里边疑惑着，心说这患者难不成还是个中医大夫不成？ 在最后，凌游说好最后一个药名，便说道：“方便拿过来，我看一下吗？” 护士知道凌游的意思是要检查检查自己写的对不对，只是说的比较委婉罢了，于是便迈步走到了凌游的身前，将刚刚记录的本子双手捧着置于凌游的眼前。 凌游看了两遍后便点了点头：“嗯，对，能不能麻烦您给医院的中医部送去，让他们按照这个方子熬药，喂给那位女患者喝下去。” 护士听后有些犹豫了，因为这毕竟是在医院里，她哪敢轻易让患者开方下药给另一位患者喝啊，毕竟要是一旦出了事，自己哪里能担的了这个责任。 凌游见状也看出了护士的难色，于是就说道：“哦，这样，你可以先找到那名女患者的家属，将药方给她就好，她就知道怎么办了，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护士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于是便说道：“好，我现在就去。” 说罢，护士便转过身要朝门外走去，可走到一半，又突然转身对凌游说道：“你不许再乱走了，免得抻到伤口就不好了。” 凌游点了点头：“好，谢谢，我知道了。”说罢，目送着护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凌游还是艰难的站了起来，走到了自己的病床前，在床头柜上拿起手机，便也没有再走动，就近坐到了床边，然后翻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不一会，电话就被接通了，还没等凌游开口，就听电话那边响起了虞晚棠的声音说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凌游被虞晚棠这三个连续性的问题问的有些不知道从哪个开始回答了，于是便说道：“已经无碍了，皮外伤，不碍事的。” 虞晚棠嗔怪道：“枪伤唉，还皮外伤，也亏你说的出来，吓死人了。” 凌游呵呵干笑了两声，然后又恢复了严肃说道：“真的是，谢谢你了。” 虞晚棠自然知道凌游谢自己什么，于是便说道：“我早就说了，你凌游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秦小姐这个人也挺不错的，应该的，医生嘛，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凌游嗯了一声，但还是说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第290章 机场 虞晚棠闻言便笑道：“既然你说谢，打算怎么谢我啊？” 凌游闻言，一时语塞，他还真没有想好该怎么谢虞晚棠，毕竟这是救命的恩情，这礼轻了也不好。 虞晚棠见状便玩笑般的说道：“那不如，以身相许怎么样？” 凌游闻言更是像被封住了嘴巴一般，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也没想到一向严肃冷傲的虞晚棠居然会这般说话。 就听虞晚棠在凌游沉默的几秒钟里也没有开口，可见凌游迟迟没有说话，她便率先笑出了声来：“逗你呢，呆子。” 虞晚棠知道，自己这话不是玩笑，但是她只是想用玩笑的名义最后试探一下凌游的心意罢了，可凌游的沉默，已经给了她最明确的答案了。 凌游闻言也尴尬的笑了笑：“等我好了，先请你吃饭，至于这份恩情，只能日后有机会再偿还了。” 虞晚棠抿了抿嘴，随即说道：“好，你的话我记下了，有机会，我可是要讨回来的。” 说罢，她又补充道：“照顾好秦小姐，她是个不错的姑娘，能够舍命救你，看的出，你在她心中的位置很重。” 凌游沉默半晌后说道：“嗯，好。” 一时间双方陷入了一阵寂静，随后虞晚棠才开口道：“先不和你说了，我今天还有一上午的会，开完下午就要回京城了，既然知道你一切都好，就不去看望你了，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秦小姐。” 凌游嗯了一声：“好，一路平安。” 说罢，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直到三个多小时之后，已经开完两场会议的秦松柏在会议结束之后，看好时间，便带着戚磊以及抽调了一队武警警卫排前往了松明机场。 在通过内部通道，秦松柏将车直接开进了停机坪的安全位置，然后下车站在一旁，时不时的看看远方天空，时不时又看看手表。 不一会，就听一阵飞机的轰鸣声从不远处传来，一架运—7军用飞机在专门清空航道的停机坪降落了下来。 在停稳后，机翼上的两个小螺旋桨缓缓停下，秦松柏也迈步迎了过去；而他身边跟在秦松柏一旁的戚磊此时心里满是问号，心道秦省长这是专程来接谁的呀？怎么这么大的面子，不光能让秦省长跑步前进去迎接，而且乘坐的居然还是目前只投入于军方的运输飞机。 就在秦松柏刚刚在飞机下方站好，就见机舱门被打开，然后从里面又落下一个舷梯，而率先探出头的正是秦老的警卫员周天冬，在他迈步下了两个台阶之后，就见秦老露出了身形。 秦松柏见状赶忙上前几步，欲要等着搀扶秦老，就见秦老走下舷梯时，面色阴沉的吓人，连看都没有看上秦松柏一眼。 而就当秦老快要走下来时，在秦松柏一旁站着的戚磊突然瞪大了眼睛，瞳孔的放大了几分，心里瞬间惊起了惊涛骇浪，心道我的娘啊，这...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秦卫山秦老将军嘛？军中的不败神话，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铁血将军，而且他还记得，去年的一部红色主题电视剧就是以秦老为原型拍摄的，一直在戚磊等人的心中，秦老就是一个传说的人物，可如今却近在咫尺的看到秦老本人，他又岂能不惊。 一时间，纵使是作为省府大秘，颇具城府的戚磊，都有些失了神，不知道该如何动作是好了。 不光是戚磊，就连身后的警卫排士兵们，当看到秦老之后，也是侧目用眼神交流着，那一双双眼睛里，满是崇拜的神色，毕竟作为一名军人，能够亲眼看到从历史书和军史书上看到的人物此时活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这将会成为自己军旅生涯中值得炫耀一生的资本。 而当秦老迈到最后一阶台阶后，秦松柏上前去扶秦老的时候，秦老突然一甩胳膊，冷哼一声便朝着秦松柏带来的车前走了过去，周天冬这时对视了秦松柏一眼，对其摇了摇头，示意秦老还正在气头上，然后才微微站直身子，朝秦松柏敬了个礼，二人没有过多寒暄，赶忙又折返身子追着秦老而去了。 秦老走到车边后，警卫排的士兵们立时站直了军姿，向秦老敬了一个持枪礼。 秦老见状也是下意识的抬了抬手置于自己的太阳穴位置。 秦松柏这时赶忙过来为秦老拉开了车门，秦老二话没说便迈步上了车。 而秦松柏赶忙将车门为秦老关好后，就走到了另一侧的车门拉开后坐到了秦老身边的位置。 周天冬这时看了一眼戚磊，戚磊赶忙说道：“大校同志，您请。” 周天冬对戚磊敬了个礼，没有说话，便先是示意自己带来的一名身穿警服的警卫员替换了秦松柏的司机，然后他又赶忙坐到了这辆车的副驾驶位置，而戚磊则是带着秦松柏的司机上了后车，警卫排的士兵这时也分列两车，一前一后将中间的两辆轿车夹在中间，随即缓缓驶离了机场。 在路上时，秦松柏犹豫半晌才开口说道：“二叔，艽艽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小凌更是已经醒了，您别担心。” 秦老冷哼了一声：“难不成这两个孩子没死成，我还得感谢感谢行凶的人喽？” 秦松柏闻言赶忙解释道：“您老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老没有说话，半晌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松柏啊，打你记事起就没见过你父亲，我的哥哥，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待你视如己出，艽艽那孩子，我甚至也待她比待她哥哥秦骁还要宝贝，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秦松柏闻言底下了头，他不敢擅自回答，便静静的听着秦老说话； 就听秦老接着说道：“那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们的身体里，流的都是秦家的血，我不想让你觉得你的父亲牺牲了不在了，你就不是秦家的血脉了，你就没有为你撑腰的家人了。” 秦老说到这，手里握拳锤了锤自己的胸脯接着说道：“你二叔我还没死呢。” 秦松柏见状赶忙说道：“二叔，您别这样，您别.....” 第291章 手腕 秦老推开秦松柏的手，摆了摆说道：“松柏啊，你自小的性子就太过中庸，我时常说你，可我也清楚，这不完全怪你，但你要知道，作为一个身居高位者，一味的中庸，只会害了自己，且害了家人，甚至害了你治下的百姓；上一次凌游的事，还没有让你意识到这一点吗？” 秦松柏闻言如遭雷击，沉默不语。 就听秦老看着窗外沿途的景象接着说道：“人性这个东西，就是你强敌弱，你退敌进的过程，一味的忍让，只会让敌人得寸进尺；你总说要顾全大局、顾全大局，可这大局，又岂是顾全来的？” 说到这里，秦老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大局，不是顾全来的，那是靠铁血之手腕打出来的，你只有给搅局的人打怕了，打的听到你的名字就让他闻风丧胆了，你才能安心的去顾全你的大局。” 秦松柏默默的点了点头：“松柏受教了。” 秦老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秦松柏的手背，然后说道：“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你不单单是一个只需负责好主管工作的副职领导，你现在是整个河东省的标杆，治理一省和治理一军是一个道理，大家都在看你，看你是怎么做的，老话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主将的脾气秉性会直接影响下面人的工作作风，这些最浅显的道理，我想不用我再和你啰嗦了吧。” 秦松柏闻言说道：“我明白二叔，松柏全记下了。” 秦老嗯了一声：“我要的不是你记下，而是要看你接下来怎么做，你二叔老了，不能看着你一辈子，比起你大哥，我更放心不下你。” 秦松柏点了点头，然后将身子侧到了一边，红了眼眶。 车很快便进入市区，朝着省中西医结合医院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在医院后面的一处特别通道前停了下来，院方接到戚磊的通知，将这处小门打开，并短时间遣散了附近的人流。 车子停稳后，周天冬便率先下了车，走到秦老车门一侧为秦老打开了车门，而戚磊也是赶忙从后车小跑着过来，为秦松柏开了车门。 随后，一众人等便进入了这处特别通道的小门，然后乘坐着内部员工的专属电梯上了住院部的顶楼。 而此时的凌游正站在病房的窗边做着一套凌广白在凌游儿时便常带他做的一套吐纳法，这法子，主要是能够让人活血养气，与五禽戏有着异曲同工的法门。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凌游闻声便停住身上的动作转身看了过去。 当看到率先走进病房的秦松柏后，凌游说道：“秦叔叔，您怎么来了？” 秦松柏点点头，然后又伸出手示意了一下门外的方向说道：“你看看，还有谁来看你了。” 凌游闻言便好奇的看了过去，随即便看到了秦老背着手走了进来。 当凌游看到秦老之后，眼睛都瞪大了几分：“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秦老闻言拉着脸站在了病房门口，嗔骂道：“嘿！你个兔崽子，看到我你不乐意啊？” 凌游赶忙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就是您大老远的折腾一趟，我怕您身体吃不消。” 秦老听后迈步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道：“我都来到你身边了，我还怕什么身体出毛病嘛，大不了，你再给我治治。” 凌游闻言笑了笑，然后用下巴指了指自己被绷带悬浮在胸前的胳膊说道：“那恐怕是不成了，扎不了针，也煮不成药了。” 秦老这时刚好走近凌游，看了看凌游身上的绷带，虽然眼底露出了心疼，可嘴上还是说道：“看你还有力气和我臭贫，就死不了啦；” 凌游闻言便接话道：“那倒是，好着呢。” 秦老闻言走到了一旁的沙发前坐了下来，然后又看了看门口站着的秦松柏等人说道：“都别在那愣着了，进来吧。” 秦松柏和周天冬闻言便迈步走了进来，而戚磊犹豫了一下，便合上门走了出去，站在病房门口，做起了“站岗”的工作。 这时秦松柏走近凌游关心道：“怎么样？恢复些了嘛？” 凌游想要给秦老和秦松柏示意一下自己好了，便动了动胳膊，可随即便传来一阵疼痛，就连脑门都浸出了一丝细汗。 就听秦老说道：“别逞能，这哪里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快来坐好。” 凌游听后尴尬的笑了笑，便迈步坐到了床边的位置，把另一个沙发留给了秦松柏，秦松柏见状便坐了下去。 秦老看了看凌游后说道：“两个窟窿眼嘛，我身上也有。” 凌游笑了笑：“我哪敢和您老比啊，您老那是浴血奋战的军功章，我这是被人偷袭的耻辱柱。” 秦老从鼻子眼哼道：“你小子。” 随后秦老又看向了秦松柏说道：“艽艽怎么样了？能去看看她不？” 秦松柏闻言便拿出了手机：“我给文锦打个电话问问。” 而就在秦松柏刚刚要拨通常文锦的号码时，就见病房门被推开了，只见常文锦恰巧走了进来。 当看到秦老之后，常文锦确认了一下，然后突然红了眼眶：“二叔，您什么时候来的？” 秦老对常文锦招了招手：“我也刚到，快过来。” 常文锦闻言便走到了秦老身边，秦老看着常文锦憔悴的面容叹息道：“母女连心，苦了你了。” 常文锦听到这话，立时眼泪夺眶而出，不住的摇了摇头。 随后，常文锦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赶忙说道：“哦，对了，艽艽醒了。” 秦松柏闻言立时站了起来：“果真？” 常文锦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凌游：“方才小凌让护士记了一个方子给我，我让医院给煎了药，喂艽艽喝了下去，没出两个小时，艽艽就醒了过来。” 秦老这时也站了起来：“带我去看看。” 常文锦闻言赶忙拦住了秦老：“二叔，艽艽现在在重症监护病房，外人不许进，医生说再观察观察，情况好转的话，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秦老闻言也只好作罢，随后便又坐了回去。 第292章 探望 此时的常文锦，看到秦老端坐在自己面前，像似突然有了主心骨一般，而且女儿秦艽也醒了过来，只觉的这两日压抑的心情终于得到了释放，所以一边在凌游的病房里为秦老倒着水，一边悄悄擦拭了眼角因为激动而夺眶而出的泪水。 在常文锦将水杯递到秦老面前后，秦老接了过来，随即问道：“袭击凌小子和艽艽的人调查清楚了没有？” 秦松柏闻言便说道：“从小凌和艽艽遇险当晚，多个部门就已经展开了行动，目前已调查清楚的是，当晚袭击小凌的那个刀疤脸匪首，是东茂集团的一员。” 秦老将水杯刚刚放到嘴边，当听到秦松柏的话后，秦老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哦？又是这个东茂？” 秦松柏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看凌游，只见凌游此时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就听秦老喝了口水后说道：“这是专门针对凌小子的打击报复啊。” 说罢，秦老便看向了凌游：“你小子是怎么想的？” 凌游闻言便将他醒后这两天对此次自己与秦艽遇险的整个经过进行了复盘，整理了一下思路后就听他说道：“依我个人来看，那个刀疤脸与开枪袭击我和秦艽的枪手，不像是一伙人。” 此言一出，就见秦松柏和秦老都齐齐看向了凌游，就听秦老问道：“哦？怎么讲？” 凌游说道：“如果刀疤脸和枪手是一伙人，在我与他缠斗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理由与我拖延时间，如果他的目的是置我于死地，那他大可在第一次偷袭我时，便举枪将我射杀便是，所以我猜测，这名枪手的身份，另有隐情。” 秦松柏虽然听了王世炎的汇报，可具体情况他并不得知，所以当凌游说出这个说法之后，他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于是秦松柏便说道：“难不成，是借刀杀人？” 凌游看了看秦松柏，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他的意思已经表示的很明白了。 秦老这是将水杯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冷哼了一声说道：“这河东省的水里，还真是什么什么臭鱼烂虾都有啊。” 听秦老这么说，秦松柏一时觉得有些汗颜，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而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了两声，随后就看戚磊走了进来，稳住脚步后对看着秦松柏说道：“老板，有客人来看凌处长。” 秦松柏听后哦？了一声，然后便看向了凌游，凌游也表示很疑惑，因为他这两天除了给虞晚棠打了个道谢电话外，并没有联系任何人，就连别人给他打来的电话，他也都一律未接。 这时就听戚磊说道：“来人说是盛天建设的陆小天，因为...” 说到这，戚磊看了看秦老，然后接着说道：“因为老首长在，凌处长病房外的走廊里我们都派了便衣的武警同志看守，所以来人现在被护士拦在了护士站。” 众人听后，就又看向了凌游；看着秦老和秦松柏疑惑的表情，凌游便解释道：“哦，这个陆小天，正是江宁省尚书记家的大公子。” 秦松柏听了凌游的解释后，突然恍然大悟想了起来，因为自己曾经和尚远志搭过班子，也耳闻过他家的一些事情，只不过时间久远了，自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陆小天是何人。 接着就听凌游说道：“这个陆小天，似乎对东茂的事有所了解，他之前的生意没有听说涉猎到河东来，但就在不久前，他找到了我，说他的一个地产开发项目被东茂给搅了局，所以给我提供了些关于东茂的证据，这次玉川的行动，也是从他提供的证据上，得到了一些帮助。” 听凌游这么一说，秦老和秦松柏倒觉得有趣了起来，于是秦老便呵呵笑了两声站起身说道：“有意思，老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见见他，听听他这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罢，秦老便迈步探头看了看凌游病床边上的一个小门。 常文锦见状便解释道：“哦，二叔，那个是医院给家属提供的小卧室。” 秦老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了一下秦松柏：“走，进去坐坐。” 秦松柏闻言便知道秦老这是打算“旁听”的意思了，于是站起身一边走，一边看了一眼凌游，随即便和秦老还有周天冬常文锦一道进了那个小卧室里回避去了。 凌游咬着牙脚沾地下了床，走到了刚刚秦老和秦松柏坐过的沙发前坐了下来，然后便对戚磊说道：“戚主任，麻烦您请陆总进来吧。” 戚磊闻言便说道：“好。”说罢，转身就走出了病房，然后示意了护士站那边的警卫后自己也走到了一旁的空病房里回避，免得被尚小天认出自己。 不一会的时间，就听病房门再度被敲响，凌游抬头看了过去，然后说道：“请进。” 话音刚落，就见尚小天推门探头进了病房，手里还拎着两个大果篮，怀里同时也捧着一束鲜花。 凌游见状吃力的站了起来佯装嗔怪道：“诶呦陆总，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嘛。” 尚小天客气道：“得知你住了院，我是紧忙扔下手里的工作就赶了过来，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可也不能空着手过来不是。” 说罢尚小天将果篮和鲜花放到了门口一个长沙发前的茶几上后，便迈步走了过来，关切道：“好些了没有？伤的重不重？” 凌游看了看裹满纱布的上半身，然后笑说道：“没什么大碍，皮肉伤，就是医生给包扎的吓人了些。” 说罢，凌游又赶忙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小沙发：“光顾着说话了，陆总快坐。” 尚小天上前扶了扶凌游：“不打紧不打紧，你也坐下休息休息。”说着，扶着凌游坐下后，自己才坐了下来。 凌游随后歉意道：“我这行动不方便，就不给你倒水了，那边有水杯，您要是渴了，还烦请自便就好。” 尚小天闻言摆了摆手：“主要就是来看看你，没那么多讲究。” 第293章 拱火挑事 而说完后，尚小天便探了探头凝眉低声问道：“凌处长，怎么的，我听说是枪伤？” 凌游闻言后回道：“陆总这是听谁说的啊？” 尚小天听了凌游的反问后一愣，然后赶忙说道：“嗨！那还用谁说嘛，现在整个河东省都传开了。” 可尚小天虽是这么说，但凌游从他的神情上观察，觉得尚小天知道什么内情，于是便说道：“这下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尚小天先是干笑了两声，随即眼睛一转，然后拍了一下大腿说道：“这事啊，也赖我，谁承想曹云飞这个王八蛋这么胆大包天。”说这话的时候，尚小天还下意识的观察了一下凌游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凌游便立即问道：“你说谁？” 尚小天闻言便开启了自己的即兴表演：“哟！凌处长你不知道啊？” 凌游赶忙问道：“知道什么？这事和曹云飞有什么关系啊？” 尚小天两手一拍：“这不胡闹呢嘛！我以为你知道呢。” 凌游被尚小天吊的有些着急：“陆总，你要是知道什么，还请不吝口舌啊。” 尚小天这才扭头直视着凌游问道：“我问你，袭击你的凶手是不是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人长的挺寒掺的。” 凌游点了点头：“是啊，陆总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听尚小天往沙发靠背上靠了靠，然后说道：“那孙子是曹云飞的马仔，你出事那天下午，我们刚见过面，我还给了那孙子一嘴巴呢，要不是当时东茂集团的韩总还有几位朋友拦着，狗日的曹云飞，那天我就给他开瓢了。” 说着，尚小天叹了口气说道：“要说啊，这也怪我，我要是当天真给这两个孙子开了瓢，凌老弟你也就不至于遭这个罪了。” 尚小天这话说的妙啊，短短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里，将所有关键信息可都抖搂了出来。 “刀疤脸”“曹云飞”“东茂集团韩总” 不经意间，把几个关键信息都给凌游串联了起来，轻描淡写的就把曹云飞和“幕后黑手”四个字捆绑到了一起。 这话一出，不光凌游听到大吃一惊，就连小卧室里的秦老和秦松柏都对视了一眼。 就听凌游说道：“陆总，您确定？” 尚小天啧了下舌：“这种事，我哪敢胡说八道啊，不信你问问古莱斯庄园的几个高层，那天我和曹云飞打架，他们拉的架，要不然那天我非得活劈了这孙子。” 凌游听了尚小天的话后，眉头都皱成了个川字，随后才说道：“我知道了陆总，感谢你的消息。” 尚小天闻言佯装一怔，随即赶忙摆手道：“我说凌老弟啊，我可不是来挑事的，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呢，话赶话的就说到这了，我可没给你提供什么消息，你们这神仙打架，可别殃及我这小商小贩。” 凌游挤出一个笑容，干笑两声后说道：“口误，口误，陆总今天压根就没来看过我。” 尚小天听了凌游这话，才露出一个笑脸，随后又和凌游寒暄了两句，便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呀！凌老弟，我一会儿还有个行程去趟外地，就不叨扰了，你要多注意休息，等伤好了，我为你摆酒。” 说着，尚小天便站起了身；凌游见状也站了起来：“既然陆总还有安排，我就不强留了，待我伤好，我去拜访你。” 尚小天听后笑着点了点头：“那好，一言为定，好好养伤；别送了。” 虽是这样说，可凌游还是将尚小天送到了门口，两人又客套了两句后，尚小天才迈步离开了病房，朝着电梯方向而去了。 就在尚小天下楼之后，便拿出怀里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话我已经传到了，钱我三个月后周转开就给你们，这三个月里，你他妈别再来烦我。”说罢，尚小天一把挂断了电话，然后上车后便呼啸而去了。 而医院里，在凌游转身关上房门踱步走了回来时，只见秦老等人也从小卧室里开门出来了。 就听秦松柏口中念叨道：“曹云飞，是成显叔家的那个大孙子？” 秦老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背着身后，沉着脸走回了小沙发前，半晌后才转身对秦松柏说道：“查查，究竟怎么回事。” 秦老在小卧室里听到曹云飞的名字时，心里状态先是从惊讶，又转变成了愤怒，随即又转变成了不敢相信，因为他知道，单凭一个只知道吃喝享受的二世祖曹云飞，是绝对不可能将东茂这么大的一个企业玩的转的，可如果曹云飞和东茂有所联系，那么窥一斑而知全豹，见一叶而知全秋，曹家就定和东茂有着必然的联系。 可这个结果，是秦老不愿接受的，纵使他和曹成显曹老脾气不合，年轻时就时有争端，可人老了就是这样，看着身边为数不多的老伙计一年年的变少，总是会陡升落寞；所以秦老的内心此刻非常纠结，他是不希望曹成显会卷进这个旋涡中的。 秦松柏在听了秦老的话后，立即说道：“二叔，我现在就让人查。” 说罢，秦松柏看了看妻子常文锦：“你照顾一下二叔，等艽艽转到普通病房了，记得来电话告诉我一声。” 常文锦闻言点了点头：“放心吧。” 而就当秦松柏迈步要离开的时候，凌游突然说道：“秦叔叔，我也要回纪委。” 秦松柏停住了脚步，转身对凌游说道：“胡闹，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安心养伤。” 说罢，秦松柏又缓和下了语气说道：“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你放心，秦叔叔肯定给你和艽艽一个交代，等你伤好了，有机会让你参与进来了。” 话说完，秦松柏目光坚定的看了看凌游，然后才迈步走出了病房。 常文锦见秦松柏离开也扭头对凌游说道：“小凌啊，听你秦叔叔的话，快，回去休息。” 凌游咬紧的牙关这才放松了下来，转身朝病床前迈步挪了过去。 而此时的秦老则是坐在沙发里沉着脸，半晌后才对周天冬开口道：“准备一下，现在就回京城。” 周天冬听后，原本极力阻止秦老来河东的他，现在又生怕秦老此刻回京城去，因为刚刚的话他也听明白了，此事涉及到了曹家，如果秦老现在回京城，那这肯定是要出事的节奏啊。 第294章 通缉 于是周天冬先是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凌游，意思是你快出言阻止一下；然后又赶忙劝阻道：“首长，现在事情还不明确，咱们得先让松柏省长调查清楚啊。” 秦老闻言眼睛一立，瞬间给周天冬都给吓了一哆嗦，就听秦老说道：“你当我要宰了曹成显那个老东西不成？放心，他为国家受过伤、立过功、拼过命，就是死，也应该是天收，我不会动他一根头发的。” 周天冬便说道：“那您急着回去干嘛？这一天的时间来回奔波两趟，您身体吃不消的。” 一旁的常文锦见状也赶忙上前安抚秦老的情绪：“二叔，您别急，还是让松柏把事情先调查清楚，况且，艽艽肯定希望能够在醒后就见到您的。” 秦老原本打算今日便回京城，只要秦松柏确定了是曹家策划东茂集团的事一经确定，他立马向组织汇报，彻底清查这一在河东跋扈多年的东茂集团以及在幕后运作的曹家，可当常文锦说到秦艽时，秦老心软了，于是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砸在地面上，这才愤愤的坐了回去。 可任谁没有看出秦老此时内心的纠结，凌游却察觉出了一二，于是便对秦老说道：“老爷子，曹云飞我见过，是个混不吝的二世祖，可我相信曹家的那位首长，能够与您等一起走过风雨才迎来这盛世和平，他的觉悟和思想还不至于做出如此荒诞的行径，这事恐怕，另有分说也不一定。” 秦老听了凌游的话，立马抬头看向了他，随即心里也在盘算了起来，因为凌游说的并无道理，他和曹成显虽说在战争时期共事不多，但好歹也在雾溪山做了十几年的邻居，对于曹成显这个人，秦老还是有所了解的，他是个孤傲且目高于顶的人，一向注重名声，对于金钱所爱甚少；于是秦老便暂且压住了心里的火气，只能先等秦松柏的调查结果了。 而此时的省政府秦松柏办公室里，秦松柏见了公安厅长龙世安，让他立即协调河东省的公安干警们，针对以枪击案为目的的大范围排查，尤其是东茂集团，该抓的抓，该查的查，不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在龙世安走后，戚磊便进来说道：“老板，各地市的领导都到了，在大会议室等您。” 秦松柏闻言端起茶杯迈步便跟着戚磊朝会议室走去。 经过一下午的紧锣密鼓，在秦松柏与各地市的主官开过会后，将省里重拳出击务必打击社会各层的毒瘤势力，并让每一个地市落实到每一个区县，每一个乡镇，甚至每一个村屯。 而且明确表示，无论是身份在当地具有影响力的黑心企业还是最底层的“村霸”、“屯大爷”，都是此次行动的针对对象，势必不能存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趋势，刚刚打倒一个东茂，又冒出一个西茂北茂；从根源入手，从严从重处理。 会议一直开了三个多小时，在这期间，秦松柏多次拍了桌子，将一些这一年来上过他“花名册”但是他却给机会没有处分过的地市点名做了批评。 秦松柏这次真的愤怒了，就像秦老对他说的那般，自己越是顾全大局，这个大局就越是朝着与自己预期的方向背道而驰，有些时候，权利的中心和话语权，不能够紧紧抓在主官的手里时，下面人就会把你的仁慈当做一种懦弱，从而开始蔑视你、无视你的存在，而这一现象一旦达成，那么这个大局就必将成为乱势。 在会议结束之后，各地市主官一刻没敢停留，纷纷赶了回去，抓紧落实去了，因为大家看出来了，如果这一次自己步子慢了，那秦省长的板子肯定不会像往日那般手下留情了。 就在秦松柏回到办公室时，就见松明市局局长侯双亮已经等在了门口，秦松柏没有停顿脚步，推门进去时只留了一句“进来”。 侯双亮便赶忙跟了进去，秦松柏将水杯放在了办公桌上，也没有坐下，而是直接问道：“怎么样？” 就听侯双亮说道：“已经查明了，这个叫做曹云飞的人，虽说和东茂集团没有直接的联系，但经过我们调查其个人账户从中得知，东茂集团每年都会给一个叫做飞云建材的公司打款，原本这是一个正常现象，作为建材公司和东茂这种多元化的企业有合作并不意外，可问题就在于，这个飞云建材是个妥妥的皮包公司，而且东茂每年给这个飞云建材打款的数额，竟然高达东茂每年净利润的百分之二十之多。” 秦松柏听后便说道：“飞云建材？是曹云飞的企业吗？” 侯双亮闻言便说道：“顾名思义，按理说这肯定是曹云飞的企业，可这个企业的法人却不是他，而是一个叫做于丽的女人，而这个于丽，恰恰就是这次袭击案中，那名外号老疤，真名唤作李山的情人；所以现在根据我们手上现有的证据，是完全足够将曹云飞传唤进行询问的。” 秦松柏听后眯起了眼睛，然后说道：“你去找龙厅，就说我说的，以河东省公安厅的名义发布通缉令。” 说着，秦松柏一拍桌子：“势必把曹云飞给我缉拿归案。” 侯双亮闻言立马打了个立正，敬礼道：“是。” 天色渐暗，转眼来到了晚上，秦艽在医生团队的检查过后，也确准了彻底脱离危险，便将其从重症监护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就在凌游的隔壁。 秦老和凌游得知消息后，便起身前往去看望；刚进秦艽的病房里，就见秦艽脸色很差，嘴唇泛白；常文锦正一小口一小口的给她喂着稀粥。 当秦艽转眼看到进来的秦老和凌游时，一瞬间便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样嘴角向下落下泪珠来：“二爷爷。” 秦老见到自己最宝贝的孙女如此模样，心疼的赶忙快走了几步：“艽艽啊，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秦艽闻言不住的点着头：“疼。” 常文锦见状立马将自己座位让了出来，扶秦老坐了下去，秦老伸手抓住了秦艽的手，当摸到秦艽的手有些发凉时，便用双手给她搓着。 秦艽委屈的看了看秦老，便止住了泪水；可就当扭头看到凌游后，竟哭的更大声了：“你没事吧？” 第295章 给你做老婆如何 凌游见秦艽的样子，赶忙向她的床边走了过去，靠近后朝她安慰道：“我没事，我很好；你呢？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秦艽撇着嘴看着凌游，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秦老也在一旁说道：“是啊是啊，还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告诉凌小子。” 秦艽的眼睛始终没有在凌游的身上移开，在听了二人的询问后只是摇了摇头。 秦老见状将身子往椅背里靠了靠，然后侧头看了一眼常文锦，常文锦也感觉到了秦老看她，于是也看了一眼秦老，二人对视上后，常文锦泪中带笑的看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凌游秦艽二人，秦老见状微微颔首。 一直到了深夜时分，秦艽安稳的睡下了，秦老和凌游也一直守在秦艽的病房里，见已经熬红了眼睛的常文锦这两天憔悴了许多，秦老便轻声开口说道：“文锦啊，你去睡一会儿吧，我和凌小子在这就好。” 常文锦闻言赶忙说道：“二叔，别了，您快和小凌去休息吧，您这身体奔波一天过来早该乏了吧。” 说着，常文锦又看向凌游说道：“小凌你也是，你可别忘了，你也是病人。快听阿姨的话，回去休息。” 没等凌游说话，秦老实在有些心疼侄媳妇，便不容反驳的说道：“我还不累呢，正好我和凌小子说会话，你去睡上一会儿，醒了再来还我们。” 常文锦听秦老都这么说了，也只好答应了下来，于是起身看了看秦艽之后便说道：“那行二叔，您注意身体，感觉乏了就叫我。” 秦老双手拄着拐杖点了点头：“嗯，去吧。” 常文锦随后又给秦艽掖了掖被子，然后这才去了一旁的小卧室休息去了。 见常文锦离开，秦老转身看了看一旁小沙发上坐着的凌游，随后将自己身上披着的那件无军衔的老式军装外套脱了下来，伸手去给凌游披在身上。 凌游见状赶忙自己接了过来：“老爷子，我不冷。” 秦老瞪了瞪眼：“披上些，免得受风。” 凌游知道秦老这是关心自己，于是也不再推辞，任由秦老将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然后用那只还可以动的一侧手臂，端起中间茶几上的水壶给秦老的杯子里续了些热水。 秦老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睡着正香的秦艽，突然开口问道：“凌小子，你觉得我这孙女如何？” 凌游被问的一怔，看了看秦老，然后缓和下来之后，又看了眼秦艽：“天真烂漫。”说完，可能觉得秦老这突然的发问，让气氛有些尴尬，于是便端起自己茶杯喝了口水来缓解。 秦老没有看凌游，而是接着问道：“那，给你做老婆如何？” 凌游刚刚进嘴的一口水，立时便给呛住了，放下茶杯后捂着嘴咳了起来。 秦老见状转过身伸手去摩挲着凌游的后背：“你这小子，慢些喝。” 凌游一边咳嗽一边看了一眼秦老，他知道秦老是个直性子，可没想到秦老这么打直球。 在凌游终于不咳了之后，秦老这才又认真的看了看凌游问道：“你什么意思，给我老头子个准话嘛。” 凌游又喝了口水压了压，喘匀了呼吸后才正色秦老，半晌后说道：“老爷子，秦艽很好，我不否认在某个瞬间，我也不禁浮现过这个想法，可您看。” 说着，凌游用眼神看向了自己缠满纱布的右肩膀，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秦艽说道：“不到半年的时间，我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两回，这次甚至牵连到了她，她应该有一个美好且灿烂的人生，不该同我一起担惊受怕的。” 如果要是放在几个月前，秦老和凌游提起这个话题，他可能会考虑考虑，但考虑的原因不是秦艽不够好，而是自己能不能给予秦艽幸福，可现在，他觉得自己不需要考虑了，或许秦艽离开自己，才能够远离危险，他绝不希望那晚的事，在秦艽身上重演一回了。 秦老听了凌游的话，直视着凌游说道：“这不是理由。” 秦老的话音刚刚落地，凌游便立刻反驳道：“这是理由。” 说罢，凌游见秦老被自己驳的一怔，又看了看病床上的秦艽有没有被自己吵醒后，才缓和了态度说道：“老爷子，你可还记得我为官的初衷是什么？我记得！我无惧死亡，更无惧危险，我自小就是弃婴，是爷爷把我捡回来养大的，现如今爷爷去世了，妹妹也成人了，我孑然一身；我誓为世上所有不平事、天下所有苦命人奋斗终身，哪怕死在这条路上也在所不惜，可秦艽不该，她不该和我承担这份风险的。” 听了凌游这番话，秦老不禁一时语塞，半晌后才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我中意，我是希望你做我秦家的孙女婿的。” 凌游见秦老落寞的眼神，出声安抚道：“您对我好我知道，您的良苦用心我也明白；咱爷俩相处这么久以来，我也早已把您当作我第二个爷爷来看待了，就算凌小子我不是您秦家的女婿，我也是您的一个孙儿。” 秦老听了凌游的话后，伸手在凌游的背上轻轻摸了摸：“罢了，再议吧！” 随即，病房里陷入了一阵沉默，静的甚至秦艽心率监测仪上的每一个“滴”声，都被无限放大。 片刻后，还是秦老打破了宁静，又对凌游问道：“要是东茂的案子破获了，你有没有过接下来的打算？还是留在纪委嘛？”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这几次事闹得很厉害，几乎河东省的一些领导，都猜测出了我和秦叔叔之间有些许交情，我想，再在河东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我还是希望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基层去。” 秦老闻言嗯了一声，看凌游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欣赏：“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接下来秦老又和凌游聊了聊凌游这一年来的工作，也对其指出了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同时也对凌游的工作表示了赞赏。 就在这时，常文锦从小卧室里走了出来，凌游和秦老看了过去，就听常文锦说道：“二叔，小凌，你们回去休息吧，我睡好了。” 秦老见状也觉得有些乏了，而且考虑凌游还有伤在身，便起身说道：“走吧，咱爷俩也回去睡一会。” 常文锦扶着秦老一路陪同二人走到门口，门外的周天冬便接过了搀扶秦老的任务，常文锦也就转身回去了。 而这时病床上的秦艽微微睁开了眼睛，一滴泪珠从脸颊滑落了下来。 第296章 空军 而这个夜晚的河东省多个部门，都成了一个无眠之夜，秦松柏端坐在办公室里一刻也没有休息，听着每一个汇报电话，见了一个又一个部门前来汇报的代表，就连很多走在“省委街”上的市民们都看出了异常，因为这一夜，几乎大多数办公大楼的办公室，都灯火通明。 凌晨两点多时，秦松柏办公桌上的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秦松柏接起来说道：“我是秦松柏。” 就听电话那边的省厅厅长龙世安的声音传出来说道：“秦省长，经调查，我们通缉的那名嫌疑人曹云飞，已经搭乘昨日晚间的航班飞往了m国。” 秦松柏听后立时皱紧了眉头：“什么？” 就听龙世安接着说道：“但现在事情还有转机，只不过有点麻烦，这架飞机是m国航空公司的，可是根据我们和民航部门以及机场方沟通后得知，这架飞机现在还未出我国境内。” 秦松柏听后立时明白了龙世安的意思，于是便说道：“原地待命，等我电话。” 秦松柏挂断电话后，想了想，便拿出他那部私人手机，将电话拨给了秦老的儿子秦川柏。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接通了，秦川柏说道：“松柏啊，怎么了？” 秦松柏虽然能够听出秦川柏的声音是刚刚被电话惊醒，可语气却还是十分浑厚有力。 随后，秦松柏便将目前河东省部门调查出来的一部分案件进展详情简言意赅的说给了秦松柏，并着重说了曹云飞的情况。 就听秦松柏话音落地，秦川柏便来了火气：“曹家这个败家子，丢尽了曹老叔的脸。” 说罢，秦川柏立马翻身下了床，然后接着说道：“告诉我那架飞机现在的位置。” 秦松柏闻言便说道：“我现在就让人调查；马上给您回电。” 挂断手机后，秦松柏又拿起了桌上的座机给龙世安拨了过去，电话刚接通就听秦松柏说道：“查清楚那架飞机当前的方位，立刻给我回电。” 龙世安回了声“是！”便赶忙在公安厅指挥部将这一指令下达了下去。 秦松柏焦急的用手指不断的敲击着桌面，时不时看向电话的方向；没多久，就听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刚响一声，秦松柏便接了起来：“说。” 就听龙世安说道：“这架飞机目前正在海北省境内，预计四十分钟左右即将出境抵达公海上空。” 秦松柏说了声知道了，然后又对龙世安说道：“立即与海北省警方取得联系，实施联合抓捕。”随后便一把挂断了电话；然后又将手机拨给了秦川柏，将这一情况汇报了过去。 只见秦川柏此时已经穿好了衣服，和秦松柏的通话结束后的第一时间，便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后，就听秦川柏说道：“这里是总参，我是秦川柏，命令海北军区空军演习指挥部立即给我回电。” 而此时的正坐在m国航空公司飞机头等舱里的曹云飞，正一脸悠闲的看着窗外的夜色，这时，一名m国空姐走过来蹲在曹云飞的面前用外语说道：“先生，这次飞行时间预计十六个小时，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曹云飞低头看了看蹲在自己面前的空姐，一脸色眯眯的表情，却还强装着绅士，用蹩脚的外语说道：“落地后，你有时间吗？” 空姐听曹云飞这么一问，没有回应，但却露出一个微笑，起身后才说道：“祝您飞行愉快。” 曹云飞看了看身材丰满的空姐离开自己的身旁，眼神都没有在其身上离开过，还不时舔舔嘴唇。 可在这时，机舱中，此架航班的m国机长突然在无线电耳麦里接到了从公共频道发来的一段电波。 m国机长见状便撇起了嘴，并用外语骂了一声，然后接收了这段无线电连线。 而就在无线电刚刚接通的一刹那，只见此架航班的四周升起了六架战斗机，就听无线电里的战斗机驾驶员用普通话说道：“注意，这里是z国空军，你现已进入我军演习领空，请配合在就近机场进行降落，以免误判。”说罢，飞行员又用m国语言进行了一次复述。 m国机长听后口中嘟囔了一句脏话，但却依旧按照飞行线路继续飞行，并没有做出配合的意思。 这时一架战机飞了过来，与这辆客机并驾齐驱，飞行员再次在无线电中喊话道：“再次重复一遍，这里是z国空军，你现已进入我军演习领空，请配合暂降。” m国机长闻言，一把扯下了无线电耳麦，依旧一意孤行，并且朝着战机方向竖了个中指。 就见片刻后，六架战机并驾齐驱将客机包围了起来；机长见状有些慌了神，赶忙又将无线电耳麦戴了上，并喊话道：“我是m国航空公司的飞机，我没有权利配合你们的演习。” 就听战机里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是z国领空，请你遵守我们的规矩，最后重复一次，请你暂降。”说这话时，飞行员的态度极其强硬。 这时，客机上的副机长耸了耸肩对机长说道：“嘿！伙计，听他们的。” 机长挥拳在空中砸了一下，不甘的又用外语骂了一句，这才开启联系海北省国际机场的塔台，准备临时降落。 此时正悠闲的喝着香槟坐在头等舱里规划着m国之旅的曹云飞，突然听到飞机广播喊话道：“先生们女士们，因为特殊原因，本次航班将在海北省国际机场进行暂降，请大家做好降落前的准备。” 此广播刚刚传出，不光曹云飞，只见飞机上的所有乘客一时间都传出了一阵沸腾，纷纷议论着并向空姐询问原因。 而做贼心虚的曹云飞此时更是慌了神，赶忙叫来了空姐，并用蹩脚的外语激动的质问为什么降落。 空姐闻言也只好给他解释了一番，可曹云飞的外语听力能力有限，很多话都听不懂，于是他也索性没有听完就展开了抗议，手舞足蹈的斥责着空姐；而同时，曹云飞的手心都出了一层的冷汗。 第297章 机场落网 不多时，飞机就抵达了海北省国际机场的上空，和塔台取得联系后，飞机便在指定降落地点进行了降落。 而曹云飞此时的心，也如这架飞机一样不断的下沉，随后，他闭紧了双眼紧张的在心里祈祷只是一个意外。 而就在飞机落地后，进行了一段滑行停稳后，曹云飞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从飞机的小窗口看了出去，可这不看不要紧，当看清飞机外的状况后，曹云飞突然来了一阵尿意；只见此时的飞机四周已经被十几辆警车包围了起来，红蓝色的警灯闪的曹云飞一阵头晕。 机舱门打开后，就见二十几名荷枪实弹的特警在一名三级警监的带领下顺着飞机上落下的舷梯走了上来。 经过一番辨别后，众人便将目光放在了头等舱的方向，而此刻曹云飞能想到的只有逃，于是他一把解开安全带，起身便朝外慌张的走了出去。 可就当他刚刚拉开头等舱的隔断帘之后，恰巧与那位警监碰了个面对面。 警监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拿起手中曹云飞的照片对比了一下后便对身后的特警们说道：“就是他。” 特警们闻声立时做出了反应，一拥而上，还没等曹云飞做出动作，五六名特警就已经将他压在了身下，就听那名警监这时喝问道：“叫什么名字？” 曹云飞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脸都憋得涨红了，当时眼泪就从眼窝里夺眶而出，他不过就是个任性惯了的二世祖而已，平时仗着自己爷爷和父亲的身份嚣张跋扈还可以，当真的遇到这种场面的时候，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于是只能哆哆嗦嗦的说道：“曹...曹云...飞。” 警监确认后便说道：“就是他，带走。” 话音刚落，就见几名特警像拎小鸡仔，先是给曹云飞反铐了起来，然后就驾着他走下了飞机并塞进了车里。 随后十数辆警车响起警笛疾驰着就驶出了机场，而就在往市区行进的路上，曹云飞抬头一看，那架刚刚搭载着自己余生命运的飞机，已经“抛弃”了自己，飞向了远方。 天色渐亮，窗外响起了风吹鸟鸣，趴在办公桌上小憩的秦松柏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秦松柏立即起身拿起了电话；就听电话那边说道：“省长，曹云飞已在海北省落网，海北省警方现已将其押送回河东，预计三小时后抵达。” 秦松柏嗯了一声说道：“知道了。” 而在京城郊外庄园曹成辉的别墅里，曹成辉已经乱了阵脚，此时正拿着电话交谈着，就听他说道：“能不能卖我个面子，想想办法，把云飞在半路上给放了，千万不能将他移交回河东去啊。” 就听电话里的人说道：“三老爷子，不是晚辈不给您面子，这事谁敢做啊？我念曹老将军在我年轻时对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我最多装个哑巴，当您从来没有给我打过这通电话；可这事啊，恕晚辈办不到，您还是另想办法吧。”说罢，对方立马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曹成辉又喊了两声，直到确定对方挂断了电话，这才骂道：“王八蛋，都他妈的是白眼狼。” 这时就听一旁的鲁南成说道：“三爷，别慌，肯定还有办法。” 曹成辉一甩胳膊怒喝道：“还有什么办法？这个兔崽子，不听话啊，非要去搞那个凌游，意气用事，意气用事。” 就听鲁南成说道：“现在他们最多掌握的也就是小飞买凶伤人的事，只要咱们与东茂撇清关系，就什么事都没有，最多也就是让小飞进去反省几天，等风头过了，秦家人的气消了，让大老爷子去给秦老赔个不是，让那个凌游和秦家的丫头给写个谅解书，运作运作也就给小飞放了。” 曹成辉闻言这才稳定下了情绪，随后指着鲁南成说道：“给，给老四去个电话，问问他，事办好没有？办好了赶紧回来，别留在那个是非之地。” 鲁南成听后赶忙点头道：“是，我这就联系老四。” 说着，鲁南成便拿出手机拨通了曹老四曹海的电话，并站起身在地上焦急的踱着步。 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鲁南成此时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看向了曹成辉，曹成辉凝眉看向鲁南成：“再打。” 鲁南成闻言便连连点着头：“好。” 可电话又响了半天，还是没有人接，于是鲁南成便拿着手机又拨给了当时自己派给曹海的那名下属，可等待音一直等到了结束，对方也没有接听。 这时不光曹成辉，就连刚刚还淡定的鲁南成都慌了。 曹成辉这时血压突然升了起来，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管家赶忙上前拿出降压药和速效救心丸喂给了曹成辉。 半晌后，曹成辉才好转了些，重重的呼着气，同时大脑也在飞速思考着，片刻，才用手拍了拍脑门，艰难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然后就听曹成辉对管家说道：“备车，去雾溪山。” 管家闻言赶忙点着头：“是。” 而就在曹成辉走出别墅，上车前往了雾溪山后，鲁南成站在原地思虑良久，然后转身大步上了别墅二楼的书房。 见门上了锁，鲁南成呼吸急促的四下看了看，随即一脚踹开了书房门，然后在手包里翻找着他之前就配好的一把钥匙，随后便朝曹成辉的书桌后走了过去，可是突然脚一滑，鲁南成被摔了个跟头，但他没时间顾着疼，捡起手里的钥匙连滚带爬的来到了曹成辉书桌后的一个大保险箱前，用那把钥匙将保险箱打开后，便疯狂的从里面往出拿着一摞摞的现金与金条。 随后看没有东西去装，于是便起身在书房里寻找着，就在转身间，他看到了一件曹成辉早年间当兵时穿过的军绿色大衣，此时正挂在书房的角落里，于是鲁南成便跑上前一把将衣服拽了下来，然后用这件衣服将保险箱里的现金和今天疯狂的装了起来。 第298章 交接 当日上午八点钟，一架普通民航客机上，几乎后半个机舱都被警方的同志坐满，还为此，在与普通乘客之间，拉起了一个深色的帘子，而这样的阵仗，为的就是羁押一名二十八九岁，染着一头黄发，穿着时尚的年轻人—曹云飞。 而此时的曹云飞，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相反表现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此时，已经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究竟闯了多大的祸。十几分钟后，飞机缓缓降落，经过一段滑翔之后，稳稳停在了停机坪上。 当机舱里的普通乘客们都下了飞机后，就见一名警察将一个黑色的头套套在了曹云飞的头上，然后又用曹云飞的外套将其戴着手铐的手遮挡了起来，可纵使这样，如果有人看到，依旧可以辨别出这是一个重量级的犯人，因为曹云飞刚刚站起身，脚上重重的脚链就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 待一众警察将曹云飞押下飞机后，只见松明市市局局长侯双亮，以及公安厅刑侦总队副队长余欢早已等候在此，身后更是停满了闪着警灯的警车。 打头在飞机上下来的，正是昨晚在m国航空公司航班上抓捕曹云飞的那名三级警监，当看到侯双亮和余欢后，便快步走了下来。 站稳后，三人都微微站直了身姿，几乎同时向对方敬了个礼，紧接着余欢便笑着热情的伸出手说道：“刘队长，辛苦咱们海北警方了。” 此人正是海北省公安厅的刑侦队长，也是负责这次与河东省交接曹云飞的负责人刘健。 刘健听了余欢的话后便呵呵笑道：“幸不辱命，幸不辱命。” 两人握过手后，就听余欢介绍道：“啊，我给刘队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松明市局的侯双亮侯局长。” 说着，余欢后看着侯双亮说道：“这位，就是海北省公安厅的刘健总队长。” 侯双亮闻言后，赶忙笑着伸出手道：“刘队，久仰大名，海北省的刑侦猛虎，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刘健伸出手握住了侯双亮的手后笑道：“侯局过誉了。” 说话间，就见一阵哗啦哗啦声传了过来，三人转头看去，正是被蒙着头套的曹云飞走下了飞机。 侯双亮和余欢见后，立马从一脸笑颜，转换成了不快的神色，背起手看着曹云飞一步步朝这边走来，侯双亮心道：“就是这个小王八羔子，差点让老子脱了这身衣服，咱们啊，走着瞧。” 喘息间，曹云飞就已经被两名警察驾着，十几名警察包围着走到了三人的身前。 刘健挥了下手示意了一下，一名警察便将曹云飞的头套摘了下来，就听刘健说道：“侯局，余队，你们确认一下，是不是他。” 头套摘下来的那一刻，曹云飞被清晨的这缕暖阳刺的睁不开眼睛，眯着眼侧过了头去。 接着就听侯双亮说道：“曹云飞，化成灰我都认识你啊。” 侯双亮这话说的甚至一点语言艺术加工都没有，而是实打实的大实话，而且不光是他，就是全松明的警察应该都对曹云飞这张脸不陌生，毕竟就是因为他，大家才整整两三天都没睡个囫囵觉了。 这时曹云飞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面前的三人，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最后将目光落到了侯双亮的身上说道：“松明市局的侯双亮，对吧？” 侯双亮背着手眯起了眼，心道嘿呀，你小子还敢叫我大名，于是便说道：“怎么着？认识我？” 就听曹云飞说道：“不认识，知道你。” 接着，曹云飞又接着补充道：“你哥哥叫侯双明吧？” 侯双亮闻言一怔，随后皱起眉看着曹云飞，但却并没有回他的话，但在场的人也都清楚，侯双亮这是默认了。 然后就听曹云飞说道：“他在我三叔儿手底下做过事，我见过，你们哥俩长的还挺像的。” 侯双亮闻言便问道：“你三叔是谁？” 就听曹云飞说道：“曹山。” 侯双亮闻言大骇：“双庆市的曹副市长？” 曹云飞没有说话，只是耸了耸肩。 而这时，侯双亮和刘健也在终于知道这个曹云飞的曹，是哪个曹了，于是皆是从后背上冒出了一丝冷汗出来；侯双亮更是心里叫苦道：“这叫什么事啊，神仙打架，牵连老子干嘛啊”。 而余欢却是没有感到意外，赶忙对旁边几名警察说道：“带走。” 几名警察听命行事，随即又将曹云飞的头套戴了上去，然后驾着他一步步朝一辆专门押送重犯，车内全是用铁网打造的小巴车走了过去。 就在几名警察经过侯双亮的时候，侯双亮突然拦住了一名市局的警察，看了看四周无人，低声说了句：“铐子松点。” 那警察先是一愣，随即便赶忙低声答应道：“是。” 因为需要待曹云飞正式被河东警方收押后，向海北警方签署一个交接文件，刘健的工作才算完成的原因，于是海北警方的十几人便同着余欢侯双亮等人一道前往了市区。 在几人上车的时候，侯双亮特地赶在众人的上车后，才对自己的秘书交代了两句，然后钻进了余欢的车里。 余欢见侯双亮上车，心里也大概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便没有很惊讶，只是吩咐了一声司机开车。 车走起来后，过来半晌，侯双亮才心事重重的侧过头对一旁的余欢压低嗓子说道：“老余啊，你知不知道这个曹云飞是谁家的孩子？” 余欢又岂会不知，因为在他得知曹云飞身份的时候，震惊程度不小于侯双亮。 于是就听余欢明知故问道：“谁家孩子又怎样？他犯法了。” 侯双亮连连啧着舌：“你啊你啊；他可是曹成显老将军的家的孙子。” 余欢扭头看了看侯双亮：“那又怎么了？” 侯双亮立时都懵了，心道你余欢什么时候这么勇敢了？于是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余欢，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299章 指条明路 看侯双亮这个样子，余欢心里不禁发笑，于是便侧过头压低声音说道：“老侯啊，不是当兄弟的说你两句，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得记得你是河东省的干部，那曹家就是再怎么样，他也管不到你头上不是？” 说罢，看了一眼侯双亮，又补充了一句道：“咱吃着谁的，不得向着谁嘛。” 侯双亮将余欢说的话在心里咂巴了一下味道，片刻后终于反应了过来，但还是一脸愁容的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支后，又将烟放到了他与余欢车座中间的扶手上，示意余欢自便。 点燃后，将车窗降下一个缝隙，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余欢见侯双亮这个状态，心里也清楚他内心的纠结，于是也从那包烟里抽出了一支点燃后吸了两口，这才听侯双亮叹了口气抱怨道：“神仙打架，他娘的小鬼遭殃，平白出了这么档子事。” 余欢清楚侯双亮抱怨的是什么，正常公安局长是整个市一级最大的权力机关领导，按理说应该遵守“高配低挂”的原则，就像余阳市的杜衡一样，再不济省会城市的公安局长也理应配个公安厅副厅长的职务，而侯双亮在松明工作近三年了，依旧只是个公安局长，始终没有提上去，而市委书记王世炎，在今年的选举中，有望提到省委常委的位列中去，所以不久前也暗示过侯双亮是时候在市里挂个副市长的话茬，可这档子事一出，稍有不慎，别说侯双亮的副市长有没有希望了，就连王世炎的常委位列都成了迷。 见侯双亮如此郁闷，于是余欢便在吸了半截烟后打算提点提点侯双亮，免得他行差踏错在此事上过于保守，可余欢这个举动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在此时，自己给侯双亮一条明路，等侯双亮跻身副市长位列的时候，自然自己这个大人情他总不能忘了吧，所以有些时候，在人情世故方面，还是尽可能保持几个原则，一来是“顺水推舟、借花献佛”、二来自然讲究个“多栽花少种刺。” 于是就听余欢说道：“老侯，你可知，咱刚刚离开的松明机场，昨天来了谁？” 侯双亮听了余欢的话后，便扭过了头：“谁？” 就见余欢面露难色，卖了个关子说道：“这纯是我个人关系才得到的消息，这事全河东都没几个人知道，按理说，我不该和你说的。” 侯双亮听余欢这么一说，心里更急了：“诶呦，老余啊，余老弟，余队长，你就别吊着我了，我现在这心啊，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别说熟，都快糊了。” 说着，侯双亮一边在心口窝的位置还比划着，紧接着他又补充道：“老余，你给哥哥指条明路，这份情，我侯双亮记你一辈子。” 余欢要的就是这句话，于是这才为难的探过了头，看了看前面开车的司机后，贴在侯双亮的耳边说道：“昨天，秦卫山老将军来了。” 听了余欢的话，侯双亮立时“啊”了一声：“你说谁？” 余欢赶忙皱眉道：“你小点声。” 侯双亮这才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这消息准嘛？” 余欢将手中的烟头又吸了一口后，便在车内的烟灰缸里掐灭了，往靠背上倚了倚说道：“信不信，就由你了。” 说完这话，余欢又瞥了一眼侯双亮说道：“曹家的孙子是孙子，人家的孙女就不是孙女了？” 侯双亮这才恍然大悟，彻底拂去了心里的阴霾，心道的确如此啊，况且自己现在是在秦家的树下，又不在你曹家的屋檐底下讨饭吃。 可想明白这点后，侯双亮不禁突然一拍大腿，心道自己刚刚让下属给曹云飞松铐子，明显就是多此一举嘛，这事要是传到领导耳朵里去，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嘛。 而这时，京城的雾溪山曹家别墅，正上演着一出精彩绝伦的戏码，只见曹成显曹老手里正握着自己警卫员腰间的配枪指着自己的弟弟曹成辉喝骂道：“你糊涂啊，我曹成显一世英名毁在你们这群孽障手里啦。” 警卫员此时焦急的拦着曹成显：“首长，您息怒，息怒啊，当心走火。” 曹成显瞪着眼睛说道：“我真想一枪子崩了你啊。”可话虽这么说，毕竟兄弟连心、血浓于水，曹成显扣着扳机的手怎么也动弹不得，半晌后才放下举枪的手咬牙说道：“你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成辉啊，成辉。” 曹成辉此时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只见曹成显扶着额头退了两步警卫员赶忙喊道：“老首长，您怎么了？” 曹成辉见状也迈步上前：“大哥，您没事吧？”说着，就要去搀扶曹成显。 曹成显见曹成辉要扶自己，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颤颤巍巍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缓了良久才气喘吁吁的说道：“父亲母亲走的早，咱们哥仨这辈子没少吃苦，我这个当大哥的，也做到了长兄如父的责任，顶着枪林弹雨、飞机大炮都带着你和老二走过来了；回首我这一生，我自认无愧于国家、无愧于党、无愧于人民，可谁承想，临了临了，你让我死都不能瞑目啊。” 说着，曹成显一边苦笑着，一边老泪纵横。 曹成辉此时站在原地，手里拄着拐杖，头越来越低。 半晌后，才听曹成显叹了口气说道：“老三啊，向组织主动交代吧，大哥陪你一起，别执迷不悟了，大哥都这个岁数了，不想百年之后，还让后世的人戳我的脊梁骨。” 曹成辉低头沉吟半天，才抬头说道：“那，小山怎么办啊？” 曹成显拿起拐棍指着曹成辉喝道：“糊涂，你早想着小山小海那俩孩子，就不该做这事。” 说罢，曹成显放下拐杖喘匀了气后说道：“该怎么办怎么办，组织上要是查明小山和你的事没关系，想必也不会为难他。” 曹成辉听了这话，脸上的愁容更重了，曹成显扭头间，看到曹成辉的样子，便皱着眉不可思议的问道：“小山也参与进来了？” 曹成辉没有说话，只是底下了头；就见曹成显仰头欲哭无泪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第300章 覆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对于东茂集团的案件愈发清晰，曹成辉的小儿子曹海也在东茂集团高层的坦白下，在松明躲藏两日后依旧被成功抓获；而曹成辉，也在曹成显的教育下，主动前往了中纪委对自己经营东茂集团的违法违纪活动供认不讳。 而这一消息，一经行走，河东省以及各省份与东茂集团有所牵连的官员，有的迫于压力主动向组织自首，并一五一十将自己的罪行供述，还有一部分自知罪重，在曹成辉自首的当天便连夜出逃了，可随之带来的，也同样是铺天盖地的通缉令，以及被抓捕归案回来之后的从重处理。 最终，曹成辉因严重违反法律法规、运作经营组织东茂集团垄断矿产、房地产业等商业活动，以非法手段获得巨额利润、贿赂在职及离职官员被依法处理。 其子曹山，原双庆市副市长（副部级），因参与东茂集团从中获得巨额财产、收受巨额贿赂、泄露城市规划机密、包养多名情人、大肆搞财色受益、权色受益、严重违反党纪国法、违反政治纪律、最终中纪委经会议审议后决定，给予曹山双开处理决定，并移交司法机关进行审判。 而曹海、曹云飞、以及与东茂集团相关的百余名涉案官员及商人，皆按照法律法规，由司法机关进行调查后对其做出相应判决。 由此，盘踞河东省数年的东茂集团就此覆灭，与此同时，根深蒂固的曹家犯罪集团，也就此被瓦解。 这日，在医院住了许久的秦艽终于到了可以出院的日子，常文锦和家中的保姆一边给秦艽收拾着行李，一边问道：“艽艽，你真的感觉无碍了吗？用不用再住一段观察观察啊？” 秦艽此时正对着病房里的一面小落地镜整理着自己的裙子，住院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始终都是穿着病号服，现在终于能穿自己的漂亮衣服，别提多高兴了。 就听秦艽一边对着镜子左右扭着身子照着，一边说道：“诶呀妈妈，我没事了，再住下去，反而要住出病来了。” 常文锦看着自己女儿的样子，笑着埋怨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啊，你这可是捡回来一条命。” 这时保姆也插话笑道：“艽艽小姐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肯定能长命百岁的嘞。” 常文锦闻言笑着看向秦艽嗔怪道：“她能不能长命百岁我不知道，我是要被她吓个半死了。” 待一切行李都收拾好后，常氏集团金奎安派来的两名男员工便上前接过了行李，然后秦艽挽着常文锦的胳膊，说说笑笑的便一道下了楼，在电梯里，秦艽问道：“我爸爸能来接我吗？” 常文锦摸了摸秦艽的手背说道：“他这段时间忙的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了，怎么会有时间来，不过他说了，晚上会早点回家，庆祝你出院。” 秦艽听后，微微低下了头，然后小声的又接着问道：“那...凌游来吗？” 常文锦闻言便说道：“你没有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吗？” 秦艽摇了摇头；常文锦见状便说道：“诶呦，我以为你同他说了，我就没告诉他，他从出院之后也和你爸爸一样，在纪委忙的直转圈。” 说着，常文锦语气中带着些许心疼又带着些许责怪的说道：“这孩子也是，伤还没好利索呢，就偏要出院，前两天我听小戚和我说，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天天住在单位里，伤口结痂了又被他搞裂开了好几次。” 秦艽听着常文锦的话，心里不禁心疼了起来，刚要开口，可突然想起了那晚她偷听到秦老与凌游的对话，便像是赌气般的闭上了口，默不作声。 常文锦侧头看向秦艽，也在好奇女儿这是怎么了？往日一说起凌游受了什么委屈早就恨不得跳起来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可就在这时，电梯门到了一楼突然开了，几人便走了出去，来到住院部门口，就见金奎安已经等在了两辆奔驰车车边。 看到常文锦后，金奎安立即热情的说道：“常总。” 随后看到秦艽后，赶忙拿出了一条柳树条，然后在秦艽的头上挥来挥去。 秦艽见状感觉很有意思，于是便笑着问道：“我说金总，您这是干嘛呀？” 就听金奎安说道：“小秦总您不懂，这叫去晦气，我昨天特地去见了个有名的大师，人家教的我这个法子。” 秦艽闻言捂着嘴笑的乐不可支：“那好那好，你多掸掸，把晦气全去了。” 金奎安闻言笑道：“得嘞。”说罢，挥的更卖力了。 直到看也差不多了，金奎安便收了手，然后把柳树条交给了一旁的员工说道：“丢的远远的。” 然后这才对常文锦和秦艽说道：“常总，小秦总，上车吧，咱回家。” 常文锦点了点头：“奎安你有心了。” 金奎安听了这话，简直比吃了蜜糖都开心，赶忙回道：“常总您这说的哪里话，我是咱们常氏的人，都是自家人，这不是我应该应分的嘛。” 常文锦文锦冲金奎安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对秦艽说道：“艽艽，快上车吧。” 秦艽此时正环视着医院的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听了常文锦的话后，这才点了点头：“嗯。”然后又不甘的看了一圈后，便上了车。 当两辆奔驰一前一后驶出了医院后，只见一辆普通的银色大众从一个偏僻的车位里开了出来，主驾驶上坐着的，正是凌游。 他昨天便知道了秦艽今日出院，于是今天便向傅红岩借了他的私家车过来，可从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不会出面，他不想给秦艽念头，他更想让自己断了念头，因为医院这个地方，他永远都不希望秦艽再来住上一次。 所以远远看上一眼已经又像往日一样健康如常的秦艽，他就放心了。 待那两辆奔驰车离开十分钟左右后，凌游这才发动车子，驶出了医院，朝着纪委的方向回去了。 第301章 句号?问号? 回到纪委的凌游，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刚刚坐下，就听见敲门声响起。 凌游道了声“进。” 就见林熙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新的保温杯：“老大，给您泡了点红枣水，补血的。” 凌游接过水杯笑了笑：“好，谢谢。” 随后见林熙站着没动，凌游便又抬起头问道：“有事？” 林熙点了点头：“现在好多案子都移交了，今天难得能早点下班，明天又是周末，大家的意思是想要聚个餐，您看您有时间嘛？” 凌游想了想，沉吟片刻后便说道：“也好，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也该放松放松了。” 林熙听后立马喜笑颜开：“那好，那我和大家说一声去。” 凌游点点头：“嗯，想吃什么，你们定，我买单。” 林熙嘿嘿一笑：“那我们可不客气了。”说着，便要转身向外面的同事们传达了这个好消息； 可刚刚走到门口，林熙又转身回到了凌游的办公桌前说道：“哦，对了老大，我忘了告诉你，您出去那阵，莫羽清来了，他说那个柳山镇王家面馆老板的女儿王琴琴找到了。” 凌游闻言心中一喜：“是嘛。” 就见林熙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过的说道：“嗯，小莫见您不在，就让我转达给您，只不过，那姑娘遭遇到一些不好的经历，情绪不是很稳定。” 凌游听了这话后，刚刚的喜色也荡然无存，点了点头说道：“好好的一家子，平白遭受到这无妄之灾，明天牺牲一下你的周末，和我去看望一下她，没问题吧？” 林熙也是女人，自然对这姑娘也深表同情，于是立即便表示没问题。 凌游点点头，林熙便说先去传达一下今晚聚餐了好消息。 随即没一会，凌游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欢呼声。 凌游抬起头笑了笑，可心里却有些发苦，随后继续处理着手里的文件。 就在这时，手机却突然响了一声短信的提示音。 凌游拿起来一看，是秦艽发来的，短信内容是：我出院了，我妈妈喊你晚上来家里吃饭。 凌游拿着手机踌躇良久，他又岂是不知秦艽今天出院，也当然猜到了今晚秦家会邀请自己去家里吃饭，而刚刚之所以他答应下大家晚上一起聚餐的原因也是正好通过这样的理由，来推掉今晚去秦家的饭局。 随后凌游想了半晌便回了条短信道：今晚和同事约好了聚餐，和常阿姨转达一下抱歉。 短短的几个字，凌游检查了很久，也打好后又删掉，删掉后又打出，经过几度纠结后，才给秦艽发了过去。 而此时刚刚回到家中不久后的秦艽收到了这条短信，也同凌游一般，在这短短几个字上看了很久。 常文锦这时走了过来，看到秦艽端着手机直愣愣的样子，便问道：“告诉小凌了吗？” 秦艽先是下意识啊？了一声，然后才回过了神说道：“他，他晚上和同事约了聚餐，说不过来了。” 常文锦闻言眼底也闪过一丝失落，随即上前摸了摸秦艽的头发说道：“他们这段时间忙了这么久，他这个做部门负责人的，肯定是要照拂照拂下属的工作热情的嘛，你别多想。” 秦艽低下头没有说话，片刻后迈步朝楼梯方向走了过去：“妈妈我回房间休息一下，您吃饭叫我。” 常文锦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好说道：“好，去吧。” 凌游下班后，便带着几名同事，除了齐鲁、傅红岩、林熙等自己部门的人外，还叫上了这段时间以来被借调到自己这里帮忙的两个部门的处长和办事员一起，去一个档次适中的餐厅吃了饭，饭桌上，凌游也破天荒的多喝了几杯，自己部门的几人知道他伤还没好利索，几度劝他少喝些，可凌游却觉得从自己来河东以来，就没有像今晚这样解脱过，可能是为了这近一年来所有遭遇都得以尘归尘土归土的一份释怀；也可能是压抑已久、憋着的一股劲终于释放，凌游不清楚，总之今晚的他，心中升起一种从所未有的痛快。 一顿饭过后，大家都十分尽兴，傅红岩和林熙等人都提出想要送凌游回家，可却都被凌游拒绝了，因为吃饭的地方离他家不是很远，他想自己走一走，吹吹风。 于是在送别了一众人后，凌游独自迈步走在人群川流不息的路上，沿路一直走到了江边，看着在都市的霓虹以及月光下被照耀的波光粼粼的江面，吹着夏日夜里独有的微风，回首着这一年来的种种过往。 他想起了那个满目荒凉、贫穷且落后的柳山镇；他想起了作威作福充当土皇帝的贾万祥；他想起了原平谷县书记赵成刚和其秘书在坠楼后，看向自己的绝望目光；他想到了普通上班族白弈在那栋烂尾楼前的痛哭；他想起了连最后一眼自己都没能看上的孙雅娴奶奶...... 他不知道，不知道这一切种种，是否在今天都能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或者，是一个还带着未知的问号。 想到这里，他少有的选择了逃避那些充斥在脑海里的“问号”，至少今晚他不愿再去想起。 一路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程，酒劲混合着细汗，让凌游感到了一阵疲倦，于是便加快了些脚步。 当走到小区门口时，凌游看到此时的路边停着一辆眼熟的银色保时捷，他站稳脚步，闭上眼又睁开眼看了过去，而此时，车上的人也下了车。 这时，凌游才看清了来人，正是秦艽；他也向前几步迎了过去，还没等他开口，就听秦艽赶忙上前扶住了他，并埋怨道：“怎么喝这么多呀。” 当搀住凌游后，秦艽看了看他刚刚走过来的路又接着问道：“怎么没有坐车回来，你走回来的？” 凌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带着些愤慨的反问道：“你大晚上的怎么又独自出来了？现在东茂的涉案人员有很多都在潜逃抓捕中，遇到危险怎么办？” 第302章 直面恐惧 秦艽扶着凌游一边往小区里走，一边说道：“有你在，我不怕。” 凌游苦笑了两声：“有我在？” 重复了几遍这句话后，凌游才又接着说道：“就是因为有我在，你才受的伤害，我在，有什么用？” 秦艽听到这句话，一把甩开了凌游的胳膊，然后直视着摇摇晃晃勉强站稳的凌游喝道：“凌游，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现在这般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凌游吗？” 凌游站直了身子，也同样向秦艽投来了目光，二人对视良久，凌游才缓缓开口道：“我怕了，可以吗？” 说罢，凌游向后退了两步，将身体倚在了花坛边的路灯杆上，借着路灯照下来的光，凌游看着秦艽的脸，接着说道：“我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我见识到了人性心中的恶；我见识到了小人物们在面临像东茂这般庞然大物的欺压时表现出无力感和绝望感，我见识到了在一些人的眼中一条人命和一个普通家庭的支离破碎对于他们就似蝼蚁般的无足轻重，所以我发现我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我也做不到挥挥手就能改变些什么，我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我意识到了自己就连你我都保护不了，我不是不自信，而是不再自负罢了。” 凌游说着说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同时也红了眼眶，就当凌游还要接着说下去的时候，秦艽迈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凌游，像安抚小孩子般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我知道，我知道你承受着些什么，我都知道。” 凌游再也忍不住了，趴在秦艽的肩膀上嚎啕痛哭了起来。 秦艽无视着路过人群异样的目光，只是不住的摩挲了凌游的后背，因为在别人的眼里，凌游像是一颗令人瞩目的星，他聪明、他年少有作为、他医术高明、他有责任有担当，她就像是天生的主角一般就应该无坚不摧，可以抵挡住所有的苦难。 可只有秦艽知道，凌游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罢了，他需要时间去适应这个世界，需要经历的灌溉去成长，只不过她相信的是，凌游身上最与众不同的，就是他能在被现实一次次击碎之后，还能有顽强的毅力去捡起那颗破碎一地的心，然后变得更强大，去为他心中想要达成的美好世界继续斗争到底。 良久，凌游止住了眼泪，身体里的酒精也像是从眼眶中倾泻的一览无余，他松开了秦艽的怀抱，转过身去用双手拭掉了残余在脸颊上的泪水，然后深呼吸了一口后才转过头说道：“你吃了吗？” 秦艽看凌游此刻的样子，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如同一个小孩子般，于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与此同时，也有一滴泪滑落了下来。 凌游见状伸手去擦掉了秦艽脸上的泪珠，二人看着对方，只觉得对方都似是两个拯救彼此心灵的天使一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面对着面傻笑着。 半晌后，凌游才伸手在秦艽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我问你吃了吗？” 秦艽摇摇头：“妈妈和阿姨做了一桌子的菜，可我吃不下。” 凌游知道什么原因，所以也没有明知故问；就听秦艽说道：“我想吃夜市街的烧烤了。” 凌游闻言赶忙回道：“还吃夜市街？” 秦艽努努嘴点了点头：“嗯，而且还是那个夜市街，那个烧烤摊。” 凌游明显面露难色，微微的摇摇头，他现在只要想到那条夜市街，就能想到秦艽胸口的血迸溅到自己脸上时的可怖场景，他永远无法忘怀这个经历。 可秦艽又岂能不知道，可她就是要让凌游直面隐藏在他内心中的恐惧，让他知道，自己的遭遇，与是不是和凌游在一起无关，与那条夜市街无关，真正应该害怕的，是那些在暗处作恶多端的坏人，是那些只敢隐蔽在下水道里的老鼠们。也不应该是凌游这个屹立在光里的战士；同时她也希望让凌游知道，他还是那个可以护自己周全的男人，自己和他在一起，可以无所畏惧。 见凌游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充斥着抗拒，秦艽索性一把挽住了凌游的胳膊拉着他往小区外走去。 凌游见状也只好跟上，秦艽将他塞进了副驾驶，然后自己也坐了上去之后，启动车子，就朝着那个夜市街的方向呼啸而去了。 一路上，凌游先是看着沿途的街道，随后又合上眼微眯了起来，秦艽知道凌游这段很辛苦，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他，将车速放慢，希望让他睡上一会儿。 直到很久后，凌游才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只见身上披着一件秦艽的外套，随后又四下看了看，车子此时停在路边，而秦艽正用一只手托着脸看着自己。 “醒了？”秦艽露出一个笑容说道。 凌游点了点头问道：“我睡了多久？你怎么没叫醒我啊？” 秦艽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道：“睡了一个多小时，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忍心吵醒你。” 凌游也看了看手表，然后惊呼道：“诶呀，快十一点了，饿了吧？我们先去吃东西。” 秦艽点点头，便推开车门下了车；二人随后又顺着上次的路，一起走进了夜市街。 秦艽和凌游并肩走着，就听秦艽说道：“我听爸爸说，松明市的王书记封停这个夜市街几天，并且取缔全市所有的夜市开放，是你和我爸爸求的情才又重新开放了？” 这时，二人已经走进了夜市街的中央，这里还像往日一样热闹，就听凌游说道：“不算是求情，这是这些人原本就理应享有的权利，总不能因为我们两人的遭遇，就切断全市所有夜市摊主们的营生吧，这不公平。” 秦艽也认同的点点头：“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夜市本就没有错，还为此有了一种负罪感，觉得因为我，让很多人都失去了经济来源，直到听说你和我爸爸在他办公室里据理力争才又让夜市重新开放了，这才放下心来。” 第303章 吻 凌游笑了笑：“那，秦叔叔没和你具体描述，我是怎么据理力争的吗？” 秦艽闻言便捂着嘴笑了起来：“说了呀，说你居然拍了他的桌子，把他还搞得一愣呢，更是把端茶过来的戚主任吓的水都弄洒了。” 凌游抿嘴笑了笑，然后侧过头说道：“情绪和气氛烘托到了那，我就拍了桌子，拍完我就后悔了，不过还好我有绝招，才解决了那个尴尬的场面。” 秦艽睁大眼睛好奇的问道：“什么绝招啊？” 就听凌游说道：“拍桌子的时候，给伤口抻开了，还没等你爸爸反应过来呢，就见我伤口的血从衬衫上渗出来了，我顺势开始装疼，然后你爸爸和戚主任都立马紧张起我的伤来了，就把我拍桌子的事给忘了。” 秦艽听后咯咯笑的乐不可支：“可真有你的。” 说话间，二人便走到了上次去吃的那家烧烤摊，老板娘还是如上次一样，热情的拿着菜牌走了过来：“看看吃些什么，这些是咱们店的特色。”说着，还朝菜牌的一侧指了指。 凌游还是把菜牌推到了秦艽面前，让他来点。 于是秦艽便点了和上次一样的几样；老板娘拿起菜牌要走的时候，突然看了看二人，然后“嘶”了一声说道：“我看你们俩，怎么这么眼熟啊。” 凌游和秦艽闻言便看向了老板娘，随后就听凌游说道：“我们俩大众脸，或许您记错了。” 老板娘挠了挠鬓角的头发摇头道：“想不起来了，就是觉得眼熟。” 说罢，在转身的时候，又扭头开了句玩笑补充道：“你是有些大众脸，但你女朋友长这么漂亮，可不是大众脸。”说罢，便迈步去烧烤师傅那里送菜单去了。 凌游闻言一阵语塞，可这话却把秦艽逗看着他笑了起来：“你胡说八道前，也得好好看看本姑娘的花容月貌好吧！”说着，还用双手捧着脸得意了起来。 凌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属于耐看型的，老板娘不识货。” 秦艽听后点着头：“好好好，你耐看。” 片刻后，就见人群又多了，很多都是上班族们晚上刚刚加班路过这里，吃宵夜的。 而这家店也忙碌了起来，老板娘忙着去各桌点菜，就见在刚刚忙着炒菜的老板来将二人的烤串端上了桌，并说道：“尝尝行不行，咸淡不适中就和我说。” 凌游和秦艽纷纷道了声谢，将烤串放进了盘子里，然后凌游看向老板问道：“生意怎么样啊？” 老板闻言便站住了脚步，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说道：“现在好起来，前段时间这不是出事了嘛，市里就让停业整顿了几天，不过现在好了，市里又大力的扶持起来夜市项目了，还帮忙宣传，说，夜市是一个理应有烟火气的地方，不应该被违法犯罪的黑恶势力隔开了人民大众之间的这种人情味。” 说着，老板还指了指不远处三五成群走在夜市街里的民警和路边的特警车：“你看，市里每天到了晚上，还派警察叔叔们来维持治安呢，大家就觉得安全有保障了，于是又都活泛了起来，这生意自然也就好了。” 老板话音刚落，就听一边的老板娘喊道：“你杵在那干嘛哟，没看都忙不过来了嘛。” 老板回应了一声，然后看向凌游和秦艽憨厚的嘿嘿笑了两声：“不和你们说了，我先去忙了，还需要什么尽管叫我们啊。” 凌游见状便说道：“好，您快忙去吧，别耽误生意。” 待老板走后，秦艽拿起一根烤串，用餐巾纸擦了擦竹签上方残留的碳灰，然后递给了凌游：“给。” 凌游接过烤串说道：“你快吃，不用管我，饿了吧？” 秦艽点点头，自己也拿起一串，随后一边吃一边看着人群鼎沸的街道笑道：“这地方多好呀，要是真给停了，太可惜了。” 随后就听凌游说道：“之前王书记的做法有些极端了，但这也是常见的问题了，每每遇到突发的状况，管理者们想到的，往往都是采取一刀切的办法，可却没有去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当然说到这里，那还有些情况就是，上令下达时出现的问题，打比方说，上面的领导说，针对夜市的安全隐患问题应该采取有效措施整顿，可能领导的原意不是如此，但下面的人在具体执行的时候，偶尔就会出现原则性的错误，心说那领导让整顿，怎么整顿才有效呢？怎么整顿才能让自己的工作不出纰漏呢，那好，直接停掉，从根源上就解决执行者出错的问题了不就好了嘛，但这才是大错特错的开始。” 秦艽听着凌游拿着一根烤串像是在开会时的样子，不禁发笑，然后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越来越像我爸爸了。”. 凌游闻言一怔，然后看了看四周的人群，突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有些像是在开会，于是压低了些声音说道：“吃饭吃饭。” 一餐夜宵吃的很开心，虽然凌游还是会心有余悸的去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有一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不安，可却感觉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自己那可惴惴不安的心，也终于放下了许多。 吃好之后，凌游去结了账，然后便和秦艽一道离开了夜市街，然后去停车场取了车，二人便驱车朝凌游家的方向开了回去。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间，便回到了凌游家的小区门口，车子停稳后，秦艽看向凌游，二人目光对视良久，秦艽才开口说道：“以后不许再躲着我了好吗？” 凌游闻言低下头，随机缓缓点了点：“好。” 秦艽听后，伸出手在凌游的脸颊上抚摸了两下说道：“你不是我面临危险的根源，你是我漫漫余生的归处。” 凌游听了秦艽的话，心中一阵感动油然而生，突然之间感觉鼻子酸酸的，他自小跟着爷爷和妹妹凌昀长大，在他的心中，自己一直都在给自己灌输着要做一个优秀的孙子和有担当的哥哥，可今日在秦艽的肩膀上，却让他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心安，甚至他都惊讶为什么这个女人窄窄的肩膀，怎么会给自己这么大的一种安全感，以前总有人说，男人可以征服世界，可女人却可以征服男人，以前他不理解，可今天，他理解了。 凌游这时，也终于放下了包袱，犹豫了两下，才抬起手，抓住了秦艽捧在自己脸上的手，重重点着头。 秦艽见状先是红了眼眶，随即向前探了探身子，轻启红唇吻在了凌游的嘴唇上。 凌游这一刻就如同浑身触电一般，睁大了眼睛。 紧接着，秦艽才眨了眨眼睛又坐了回去，然后说道：“好啦，你快回去休息吧。” 凌游闻言半晌才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便推门下了车，下车后才回过了神，又俯身趴在车窗前说道：“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条短信。” 秦艽笑着点了点头：“好啦，知道啦。” 第304章 我爱他 翌日清晨，窗外楼下枝头上的吱吱鸟鸣声传进凌游的耳中，他也缓缓的睁开眼，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发现似乎好久都没有睡的这么舒服了。 起床来到客厅，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发现已经早晨八点多了，于是便赶忙去卫生间进行洗漱。 刚刚洗漱好，正头披着一个毛巾走出来，就听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走到茶几上拿起来一看，是秦艽打来的。 凌游接起来笑道：“你怎么醒的这么早？” 就听刚刚睡醒的秦艽撒娇般的说道：“梦到你了呀，醒来就给你打个电话。” 凌游笑了笑：“我以为你会睡到中午的。” 秦艽哼了一声：“我早就不赖床了好吧。” 说罢，秦艽又问道：“你今天休息，起这么早做什么去？” 凌游便回道：“哦，东茂的事件中，有一位证人失踪的女儿被公安部门找到了，但听说精神上受了些打击，情况不是很好，我打算去看望一下她。” 秦艽听后表示很震惊，于是说道：“需要我陪你去吗？” 凌游想了想便说道：“我约的同事一起，你要是想来的话，当然也可以啊。” 秦艽闻言便撇了撇嘴问道：“男同事还是女同事啊？” 凌游听秦艽这阴阳怪气的语气便笑了笑：“女同事。” 秦艽听后便哼了一声，饶有醋味的说道：“那我不去了。” 凌游笑问道：“这似乎不是秦小姐的风格啊，放到以前，你不是早就杀过来了？” 秦艽嘿嘿一笑：“我信你，再说了，以前是以前，现在，你都是我秦艽的男人了，我还怕什么？” 凌游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说道：“那好，等我忙完，再去找你。” 秦艽说了句好，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凌游简单整理了一下后，又给林熙打了个电话，约好在单位集合后，随便穿了一身干净衣服就出了门。 步行来到单位的时候，发现林熙已经等在了门口，凌游快步迎了上去说道：“你到的比我还早啊。” 林熙往日始终的穿着都比较干练，可今天却少见的穿了一条裙子，妆容也更有女人味了些，见到凌游后便笑道：“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快到了。” 凌游点点头，便说道：“问过小莫，王琴琴在哪家医院了吗？” 林熙点点头：“问过了，在省人民医院。” 凌游嗯了一声，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二人便上车前往了省人民医院的方向。 而这时在家中的秦艽也起了床，嘴里哼着歌迈步下了一楼，常文锦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声音后，便放下手里的书看了过去，当看到是秦艽下楼后，常文锦惊讶道：“哟，我家宝贝今天这么有出息啊，怎么起的这么早。” 秦艽得意的快步走了下来，然后又走到常文锦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上去，一把搂住妈妈的胳膊，将头躺在了她的腿上说道：“妈妈，我谈恋爱了。”. 常文锦正抚摸着秦艽的头发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惊呼道：“你说什么？” 秦艽抬头看了上去：“我说我谈恋爱了呀。” 常文锦抬着秦艽的头将她扶了起来，正色问道：“和谁呀？” 秦艽闻言便抿了抿嘴说道：“凌游。” 常文锦当听到是凌游的时候，眼中的震惊转换成了一种吃惊，用一只手挡着嘴低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呀？你爸爸知道吗？” 秦艽摇了摇头：“诶呀，您别问了，您就说您同不同意吧？” 常文锦想了想，然后说道：“小凌这孩子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可是...” 常文锦也是因这次的事被吓怕了，于是当女儿说两人真的在一起的时候，反而生出来一种担心。 所以就听常文锦抓起秦艽的手说道：“小凌这孩子性子太刚强，为官处事太过霸道，总是得罪人，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是比较希望他能够继续行医或者是经商的，这样总归安全些，实在不行，让他去常氏经营一家公司？” 秦艽听后放开了母亲的手，严肃的说道：“二爷爷和爸爸为什么喜欢他？还不是就喜欢他这个不畏强权、敢说敢做的个性，如果因为和我在一起，就让他放弃他原本想走的路，这不公平。” 常文锦闻言便反驳道：“我就你一个女儿，你的安全比我的命都重要，我还不是为你们两个好嘛。” 常文锦的话音落地，二人陷入了沉默，半晌后才听秦艽说道：“妈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爱凌游，我也爱他热爱的事业，我更爱他身上那种敢为天下先的勇气，这并不冲突；可是真的就是因为怕就不做了吗？河东的现状，难道不就是因为“凌游”太少，而“曹家”太多了吗？以我对凌游的了解，他为什么行医？是因为他想救人；而他又为什么入仕？是因为他想救更多的人；您别说您给他一家公司，您就是把整个常氏都给他，我相信他也是不屑一顾的，他从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利己主义的人。” 常文锦听了秦艽的话，也不禁语塞，沉吟半晌后，她着实想不出自己能用什么理由反驳女儿，于是只能说道：“我保持我的意见，晚上听听你爸什么意思吧。” 而此时的凌游和林熙，二人到了医院后，买了些礼品，按照莫羽清给的地址，一路走到了住院部的病房。 当来到一个病房的门前，透过小玻璃窗，恰巧看到王庆泉和伍秀丽夫妇正坐在女儿的床边为其削着苹果。 凌游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深吸了口气，敲了敲病房的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这时王庆泉夫妇也抬头看了过来，当看到是凌游时，二人便站了起来，王庆泉说道：“诶呀，是凌镇长啊。”说着，当看到林熙手里拎着的东西后又说道：“您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嘛。” 就见凌游伸出手去与王庆泉握了握说道：“一点心意罢了。” 说着又看向了病床上一直侧头看着窗边一言不发的王琴琴，眼底划过一丝同情说道：“琴琴怎么样？” 第305章 易思远 王庆泉听了凌游的问话后，低下了头，又心疼的看了看女儿说道：“医院说是抑郁症，同时伴有什么p什么d。”王庆泉在认真回想着医生给出的诊断。 凌游这时接话道：“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王庆泉点点手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sd。” 说着，看了看自己老婆伍秀丽哭肿的眼睛，又看了看始终一言不发的女儿，王庆泉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本来今年准备高考的，谁知道，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事来，全怪我啊。” 凌游认真打量了一下王庆泉，只见这个原本乐观热心肠的汉子，如今头发都白了半头，凌游想了想后便说道：“庆泉大哥，能借一步说话吗？” 王庆泉看了看凌游，怔了一下，随后说道：“哦，好。” 说着看了一眼老婆伍秀丽，伍秀丽朝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出去吧，有她在呢。 于是王庆泉便跟着凌游朝病房外走去，凌游在要走出去之前和林熙低声说道：“小林，你留下照顾一下。” 林熙点点头：“好的。” 凌游带着王庆泉走出病房后，便朝着门诊大楼的方向走了过去，王庆泉虽然不知道凌游是什么意思，可他知道，自己一家三口还能得以团聚，全靠凌游帮忙了，所以自己现在无条件的信任他。 在走到门诊大楼后，凌游便与王庆泉一道乘电梯上了顶楼；这里是医院的行政办公区域，凌游便在门牌上寻找着，不一会，当走到一个靠近走廊尽天的门上，看到了“院长办公室”字样的门牌后，凌游便在门上敲了敲。 可等了一会，见里面没有反应，凌游刚准备再敲，就听身后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问道：“你们找谁？” 凌游回过头看去，只见一名五十几岁的中年女人，穿着一身白大褂，烫着一头小卷发，戴着一副细长的银框眼镜。 凌游便说道：“哦，我找一下易思远，易院长。” 那女人推了推眼镜，打量了一下凌游说道：“易院长去巡房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凌游便问道：“您是？” 就听那女人说道：“我是院长办公室主任，我姓孙。” 凌游便说道：“哦，是孙主任啊，能麻烦您帮忙联系一下易院长吗？您就说我叫凌游，他自然便知道了。” 这孙主任又打量了一下凌游，心道这年轻人要是认识院长，怎么会没有院长的联系方式呢，而且见他身边的这个中年人的样子，明显就是病人家属的状态，这孙主任在医院工作多年，一般是不是病人家属，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大多病人家属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精神萎靡、心事重重。 此时的孙主任心里想的是这二人会不会是医闹啊，来找院长麻烦的，于是这孙主任自然就谨慎了几分。 凌游本来想表明身份，说自己是省纪委的凌游，可却将话咽了回去，因为这医院里，很多时候也是个是非场，偶尔的一句闲话，传到下面的医生护士口中，就不一定传成什么样子了，如果自己表明纪委的身份，大家可能还会以为易思远犯了什么错，被纪委约谈了呢。 见这孙主任眼中的疑虑，凌游便补充道：“还麻烦您和易院长通禀一声，如果他不见我，我走便是。” 孙主任见凌游这么说，于是心里也暗暗想道，也是，如果易院长不认识他，就让他走就是了，可是万一这年轻人真的认识易院长，自己却没有及时汇报，耽误了事，也犯不上被易院长批评两句。 然后就听孙主任说道：“那你等等吧，我给易院长打个电话。” 凌游说了声谢谢，就见那孙主任迈步进了易思远隔壁的办公室里去了。 进去之后，孙主任拿起桌上的电话便拨通了号码，响了一会后，就见对方接了起来。 只见孙主任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说道：“院长，您还在巡房吗？” 就听电话那边的易思远严肃的说道：“哦，孙主任啊，有什么事吗？” 孙主任便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的凌游和王庆泉说道：“有一个年轻人在您办公室门外呢，说想要见您，您看您现在方便吗？” 易思远皱了皱眉心道这孙主任也太不懂事了，明知道自己在巡房，这时候为了什么年轻人打什么电话过来嘛。 于是便问道：“年轻人？什么年轻人？” 孙主任想了一下便说道：“他说他叫凌游。” 易思远听后刚要说让对方等等，可霎时间又反应了过来，于是赶忙问道：“你说他叫什么？” 孙主任有些发愣，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凌...凌游。” 就听易思远急切的说道：“孙主任，帮忙照顾好他，我这就回去，让他稍等我片刻。” 孙主任听着电话里被易思远挂断后的忙音声，心里也不禁好奇，心说这易院长怎么回事，听了对方的名字怎么这么激动。 可她自然也清楚了对方肯定不同寻常，于是便换上了一副笑容走了出去对凌游热情的说道：“易院长马上就回来，您二位先到他办公室稍等片刻。” 说着，孙主任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带着二人来到了易思远的办公室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后，又说道：“您二位请，随便坐。” 凌游看了看王庆泉，对其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他走了进去，在易思远办公桌边上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紧接着，孙主任又给二人倒了两杯水拉着家常般的问道：“二位是家里有病人在我们医院？” 孙主任能想到的，就是这两个人和易院长有点交情，来找易院长走关系的。 还没等凌游说话，王庆泉便说道：“是啊，我女儿。” 孙主任闻言心里暗道：“嗯，果不其然。”于是便说道：“您放心吧，咱们医院，那不光是整个河东最权威的医院，就是放眼全国，也是屈指可数的，您别太有心理包袱。” 第306章 创伤后应激障碍 王庆泉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而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易思远刚刚走到门口，人还没到，声就先到了：“是小凌大夫来了吗？” 凌游闻言便笑着站起了身，王庆泉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 此时就见易思远走了进来，伸出手走向凌游说道：“嘿呀，果真是凌大夫。” 凌游也伸出手同易思远握了握：“易院长，好久不见了。” 易思远心道：你是好久不见我了，可我却是见了你两次了，不过啊，两次，都是赶在你昏迷的时候。 但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说说，自然不会没头脑般的说出来，搞得凌游尴尬。 于是便说道：“是啊，我也是没有想到，你能有空光临寒地，没能远迎，失礼了。” 凌游赶忙摆摆手客气道：“易院长言重了。” 一旁的孙主任此时也惊呆了，心道这个年轻人难道还是个大夫？可是此人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易院长这么放低姿态啊。 这时易思远终于注意到了凌游身边的王庆泉，于是便伸出手问道：“凌大夫，这位是？” 凌游闻言便说道：“哦，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王庆泉大哥。” 易思远听了凌游的介绍，自然也没敢怠慢，于是便说道：“哦，原来是凌大夫的朋友，失敬失敬。” 然后又向王庆泉问道：“贵庚？” 王庆泉紧张的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汗，然后这才伸出手与易思远握了握说道：“四十九了。” 易思远一手握着王庆泉的手，一手抬起点了点道：“那你没我大，我都五十有三了，我得叫你一声老弟。” 王庆泉哪里和这么大的领导称兄道弟过，于是挠了挠头说道：“我们这小老百姓，平日里做做小买卖，经营经营农活，风吹日晒的长的老了些，易院长您可不像五十几的人，看着比我都年轻，有精气神。” 易思远哈哈笑了两声，这次放开了王庆泉的手说道：“王老弟说笑了，快，坐下聊。” 闻言，凌游二人便坐了下来，易思远也在另一侧的独立沙发上坐下，孙主任见状便去给易思远的保温杯里泡了茶端了过来。 这时就听易思远看向凌游问道：“凌大夫，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老哥能帮得上忙的，你可尽管开口啊。” 凌游笑了笑：“既然易院长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说着凌游看了看王庆泉，然后扭头对易思远说道：“这庆泉大哥家的女儿，前段时间遭遇了些变故，被确诊了抑郁症和ptsd，现在就在咱们医院就诊。” 易思远听了这话，便明白了凌游的意图，于是立马便表示道：“凌大夫，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们医院定当会竭尽全力的。” 凌游闻言便心说这易思远太着急了，没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便说道：“这一来，老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我呢，想麻烦您给孩子找一个好一些的心理医生做做心理疏导，二来呢，庆泉大哥家里也就是做点小本生意。” 听到这，易思远心说刚刚确是自己回应的太早了，没听明白凌游的意思，凌游这是希望自己能给这王庆泉的女儿在医疗费用上的负担减轻点。 于是就听他说道：“哦，这个也不难办。”说着，易思远又看向了王庆泉问道：“小妮有医保吗？” 王庆泉闻言便说道：“医保没有，我们家都是农村户口，有合作医疗。” 易思远听后就说道：“精神类疾病国家会给报销一半也就是百分之五十的费用，不过，凌大夫的意思我也很理解，精神类疾病的治疗，相对来说，花销更大些，这个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尽量将治疗成本降低。” 王庆泉这时才明白凌游带自己来找院长的真实意图，这同时也是相比于女儿的病外，最让自己头疼的问题了。 于是三人又就着王琴琴的病情做了些探讨，凌游这才得知，王琴琴是被东茂集团的人带走的，信息是吕长山提供的，可具体被带到了哪里吕长山也不清楚，而且那个时候，东茂正处势大的时候，吕长山又怎敢将此事说出来。 直到东茂覆灭，一些知情人才争先恐后的坦白问题，争取宽大处理，才将王琴琴的下落说了出来。 这才得知，王家三口被带走后，王庆泉夫妇被直接送到了精神病医院，而王琴琴因为生的漂亮，又是个含苞初放的学生，于是这副清纯的模样便被东茂集团想要讨好曹家曹海的韩总看上了，因为曹海这个人虽然中年油腻，但在好色上却是出了名的挑剔，他不喜欢年过二十三岁的女人，就喜欢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尤其是未经人事的那种。 于是王琴琴便被豢养在了东茂集团经营的一家庄园会馆里，由几个女人整日“培训”王琴琴怎么“伺候”曹海，动辄打骂。 王琴琴在这段时间里几度寻死，可每日都有保镖看管，死都死不成，只能日日受着非人的折磨。 不过唯一不幸中的万幸是，东茂的那名韩总，还没将王琴琴来得及送给曹海呢，东茂集团就覆灭了，从而才仅仅保存下了王琴琴的清白之身，但纵使这样，依旧还是对王琴琴这个弱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当凌游听了王庆泉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叙述后，凌游的拳头握的咯咯作响，恨不得现在就找到那个韩总和曹海将其生吞活剥，因为这是一个王琴琴万幸被救了下来，可在这之前呢？又有多少无辜的少女遭此劫难，这点不言而喻了。 听了此事的易思远和孙主任也是气从心头起，尤其是那孙主任，她也是有一名刚刚上大学的女儿，一名母亲又怎么能听得了一名花季少女遭到这样的遭遇，此时不光气愤，就连眼眶都红了起来。 王庆泉更是在描述了事情经过后抱头痛哭，凌游伸手在其背上安抚着说道：“庆泉大哥，坏人交给我们来处置，现在要紧的，是琴琴的病，您也要保重身体，别让琴琴有心理负担。” 说罢，凌游又说道：“您放心，这个情况，我会和领导汇报，您是因为掌握东茂的犯罪证据，才遭受到了坏人的报复，所以琴琴所有的医疗费用，不该你们自己承担，我会和上面申请报销。” 第307章 治病就像解题 王庆泉听了凌游的话后，激动的老泪纵横，屈膝就要给凌游下跪道谢，凌游立马反应过来，赶忙扶住了王庆泉：“庆泉大哥，您这是做什么？” 王庆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凌镇长，多谢您了，您可真帮了我们家大忙了。” 凌游深知王家三口皆是受害者，可这世道就是如此不公，坏人作恶多端，被法律惩处本就是罪有应得，可被害者，却要在事后承受着精神上、身体上、经济上的巨大损失，所以凌游不肯接受这样的道谢，更不耻接受这样的道谢。 几人交流过后，凌游便带着易思远一道前往了王琴琴的病房，易思远在走时又嘱咐了孙主任，叫她请几名专家主任去病房找他。 刚到病房门口，凌游就见透过小窗户，林熙正在和王琴琴说着话，而王琴琴的状态也显然比刚刚看起来好上一些，至少在林熙说上很长一段话后，她能够微微点头做些回应。 门一推开，林熙见状便站了起来，伍秀丽也跟着回身看了过来。 就听王庆泉走上前对老婆说道：“秀丽啊，这位是医院的易院长，凌镇长帮忙请来的。” 伍秀丽闻言也很激动，可作为一直操持家务的家庭妇女来说，她并说不出什么客套话，只是说道：“是院长啊，谢谢您亲自来看我家琴琴。” 易思远赶忙摆手道：“弟妹太客气了。” 说着，便走上前看着王琴琴和蔼的说道：“小妮你好，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你可以叫我易伯伯。” 王琴琴双眼无神的看了易思远一眼，微微点点头，可却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易思远看着消瘦且无神的王琴琴，又想到她的遭遇，也不免心中泛起一丝怜悯。 于是他轻轻的伸出手说道：“易伯伯给你摸个脉可以吗？”说着，易思远便伸手要去拿起王琴琴的手腕。 可就在手刚接触到王琴琴的皮肤上时，王琴琴突然焦躁起来，尖声大叫着：“你别碰我，不要碰我。”一边尖声喊着，一边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 易思远没想到王琴琴的反应居然这么强烈，连忙摆手安慰道：“好好好，易伯伯不碰，不碰你。” 说罢，王庆泉和伍秀丽也赶忙上前安慰着，伍秀丽更是一把抱住了女儿，簌簌落下泪来，摸着女儿的头安抚着。 易思远抬头看了看凌游，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 凌游见状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但还是觉得这事不能操之过急，于是便对着易思远摇摇头，表示从长计议。 而这时，精神科的几名专家包括主任也走了进来，此时也看到了眼下的情况，这时一直负责王琴琴治疗的一名副主任上前说道：“院长。” 易思远看了一眼这名副主任说道：“杨主任，是你负责王琴琴的治疗工作？” 杨主任闻言便说道：“是的院长。”可随后，他看了看病床上的王琴琴，又看了看易思远，易思远便明白了其意图，然后对屋里的几名医生说道：“大家和我出来说话吧，咱们这多人，别给病人造成心理负担。” 众医生闻言便迈步同易思远走了出去，而走到门口的易思远看了眼凌游便说道：“凌大夫啊，您也一起，看看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些指导意见。” 凌游闻言便望了一眼林熙，示议她留下，林熙点了点头，凌游就和一众医生出去了。 众医生这时也悄悄打量了一下凌游，心道这年轻人是谁啊，怎么易院长还让他给提出些什么指导意见？ 走出病房，并且合上门后，那名杨主任就说道：“院长，去我办公室说话吧。” 易思远点了点头：“好。” 于是几名医生与凌游便一道去了这杨主任的办公室。 进来后，杨主任第一时间便去取了王琴琴的检查报告，然后对众人说道：“这王琴琴啊，今年十七岁，是前天夜里送进医院的，刚到医院时，应该是受了很大的心理打击，一直很抗拒检查，可通过我们医护人员不懈的努力后，还是给她做了全方位的身体检查，其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颅脑ct还有核磁共振、脑电图以及pet-ct检查结果也都表明脑部没有创伤，也排除了生理学抑郁症的可能，所以我们怀疑是心理问题，于是我们精神科便给她做了次心理ct和精神检测以及自测量表，最终结果确诊为中度心理性抑郁症以及ptsd。” 众人听了杨主任的汇报后，其中一名医生便说道：“这种情况，应该服用帕罗西汀和氟西汀一类抗焦虑药物进行治疗的呀，效果不好吗？” 杨主任闻言摇了摇头：“我们还是更希望采取更好的治疗手段，毕竟病人才十七岁，打量服用精神类药物对其身体有着不可逆的伤害，尤其听病人家属说，这孩子还没有高考呢，过量的被药物损伤，很有可能对记忆力和肝肾器官造成损伤，所以我们也在寻找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凌游一听这杨主任的话后，便打量了其一番，心道这样的医生还真是少见，于是便对其高看了一眼。 因为现在不乏有一部分医生，在得到诊断结果后，就采取系统式的治疗；你既然不是抑郁症吗？你既然不是焦虑症吗？那就服用抗抑郁抗焦虑类的精神类药品，你要是暴躁、闹起来，那我就注射镇定类药物，反正病人家属只看到了病人稳定了情绪，也不知道这类药物是否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有着多大的身体伤害。 因为这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治疗手段，在大医院里成了常态，所以一旦有谁去对病情真正的采取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医疗态度，这才是让凌游觉得不可思议的。 在听了杨主任的话后，易思远微微颔首道：“杨主任用心了，我们有些时候啊，不光要急病人之所急，更是要虑病人之所虑，切身实际的为病人考虑问题，治病，就像解题一样，没有固定答案，总要找到一个最优的解法嘛，不能因为哪种解法最常用，我们就不考虑现实情况，照搬照抄，所以杨主任的做法，我很欣慰。” 第308章 下药 当易思远说罢，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医生，众医生也是低下了头，表示认同。 这时，易思远突然注意到了站在最后方的凌游笑着说道：“凌大夫，您既然都来了，也给出出主意嘛，大家集思广益，总能找到一个最优的解题方式吧。” 凌游闻言便上前了几步，几名医生见状也都将目光聚焦到了凌游的身上。 就听凌游想了想后说道：“刚刚杨主任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王琴琴的病，根源不在生理上，而是在心理，心理问题是我们首当其冲要刻不容缓解决的，所以心理疏导这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可在中医上来讲呢，这种心理问题最终也还是会反应在身体上，中医将抑郁症，称之为郁症，是为情绪所至，而情绪终将是反应到肝上，肝主疏泄，亦主调节情志，在志为怒，肝出了问题，情绪得不到良好的疏泄，自然也就导致生气易怒的焦虑抑郁的状态出来嘛。” 众医生闻言后，都又重新高看了凌游一眼，心道这个年轻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就听易思远背起手点了点头道：“凌大夫说的没错，现在紧要去做的，就是心理疏导，其次就是疏肝解郁，小妮的心病才是病根所在啊。” 几名医生在商讨过后，然后便各自拿出了一套方案出来，西医拿出了西医的治疗方式，中医也拿出了中医的医疗手段，当然凌游也写下了一副疏肝解郁的方子，然后交给了众位医生们去辩证。 最后，凌游郑重的拱了拱手环视了一圈众医生说道：“各位同仁，小姑娘的情况，我想大家也对其有所了解，豆蔻年华，遭逢不测，实在令人惋惜，她理应有更好的未来，有很长的一段人生之路要走，如今，就全托付在众位同仁的身上了，我凌游，在此先代这孩子，谢过大家了。” 说罢，凌游对众人施了一礼。 众医生听后，中医大夫也同样对凌游还施了一个拱手鞠躬礼，西医大夫们也双手垂直，微微鞠躬还礼。 待凌游再次返回病房的时候，只见王琴琴依旧蜷缩在伍秀丽的怀里瞪大着眼睛不敢入睡。 凌游见状也没敢轻易上前，怕再次引起她的应激反应，于是看向林熙低声说道：“带笔纸了吗？” 林熙闻言点了点头：“有。”说着，便在自己的包里翻了起来，随即拿出一个小记事本和一支圆珠笔出来。 凌游接过之后，便又在上面写下了一个中药方子，签上署名之后，便交给了跟自己一道回来的易思远说道：“易院长，您给把把关。” 易思远接过之后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低声说道：“凌大夫，你在下药上还是这般胆大心细，这要是换做我啊，真未必敢像你这般下这么猛的药。” 凌游嘴角微微上扬，他的药方之所以在很多人的眼中看起来下的剂量过于猛烈，在药材的选配上也更过于大胆，但凌游敢保证，他开出的每一张方子，都是切对病症，且能一剂见效的。 易思远又过了两眼，然后就将方子交到了身后的助理手里：“去让药方按方煎了，安神助眠的。” 易思远的助理也同时算是他的半个学生，也是中医大夫，当他看了这药方之后，内心的惊讶都反应到了脸上，易思远见状心说，惊讶吧？我当年比你还惊讶，你这还是在自己单位里看凌游开方子，我当年可是在老干别墅里看凌游给中组部副部长的父亲开方子呢。 就听助理看了一眼凌游后，低声贴在易思远身后说道：“院长，这...”，助理这意思，一来是这方子的药下的太猛，怕出什么问题，二来是这易院长口中的凌大夫并不是咱们医院的大夫，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恐怕医院要担责任。 易思远哪能不知道助理的医生，于是摆了摆手：“按方煎药就行了，出什么问题我负责。” 助理听了这话，也就没什么犹豫的了，随即转身便走出了病房煎药去了。 可见到刚刚这一幕的王庆泉夫妇和林熙也好奇了起来，刚刚就一直听易院长叫凌游做凌大夫，现在又见凌游开方子下药。 别说王庆泉夫妇了，就连林熙都对此好奇不已，于是时不时就悄悄看上凌游一眼。 王庆泉此时见状便说道：“凌镇长、易院长，您二位坐。” 因为王琴琴一直表现出很惊恐的样子，所以大家都没敢说话太大声，屋里也就只留下了凌游、易思远、林熙和王庆泉夫妇。 见王庆泉要亲自来给凌游他们来搬凳子，凌游赶忙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忙了。 林熙见状很有眼力的去给易思远搬了个凳子过来，易思远见状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看向凌游问道：“这位同志是？” 凌游闻言哦了一声：“我同事，林熙，您叫她小林就好。” 易思远闻言便看向林熙说道：“好好好，巾帼英雄，英姿飒爽啊，跟着你们凌处长干，肯定没错的。” 林熙闻言一边给凌游拿着凳子，一边客气道：“易院长过誉了，我就是组织的一颗小螺丝钉罢了，哪敢自居巾帼，不过我们凌处，确实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领导。” 易思远闻言颔首看了看林熙，然后又回头看向了凌游点了点手说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凌游这时接过凳子，先是请易思远先坐下后，自己才坐了下来，然后谦虚道：“您过奖了。” 等了一会的时间，就见助理拿着两袋已经煎好且装袋的中药走了回来，看向易思远说道：“院长，药煎好了。” 凌游这时便站起了身，他知道，现在的王琴琴除了自己母亲谁也不让靠近，同样都包括他的父亲王庆泉，于是凌游便看向了伍秀丽。 伍秀丽见状就明白了凌游的意思，然后伸出手对助理说道：“您给我吧，麻烦了。” 助理闻言就将两个中药包递到了伍秀丽的手中；伍秀丽此时就像是哄襁褓中的婴儿般的去哄着王琴琴将药喝了，王琴琴先是很抗拒，不住的摇头，可见伍秀丽又心疼的掩面哭了出来，王琴琴这才接过了药包，伍秀丽见状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来，妈喂你。” 第309章 入睡 不一会的功夫，两袋药就被王琴琴喝了进去，而凌游也是不住的观察着王琴琴的反应，只见王琴琴喝药的时候，几乎是面无表情的，像是没了味觉一般，可凌游却非常清楚，这几样药熬出来后，会有多苦。 可让凌游心中感到惊喜的，是王琴琴并没有像一部分抑郁症患者那般，完全敌视整个世界，至少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是心疼自己母亲的，她还是有着理性的情感的，所以这也意味着，王琴琴如果能够得到最够优质准确的心理疏导情况下，是绝对能够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的。 待王琴琴喝了药大概十多分钟后，已经三天两夜没得到休息、始终瞪着眼睛对所有环境惶恐不安的王琴琴，忽然觉得眼皮沉的如千斤重一般，努力的睁了睁，可最后还是沉沉的在她母亲的怀里睡了过去。 见女儿终于睡觉了，王庆泉夫妇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王庆泉不住的向凌游和易思远激动的竖着大拇指，然后小声的说道：“总算睡了，总算是睡了呀。” 凌游见状，迈步走了上去，然后靠近王琴琴后，轻声唤了两声：“琴琴？琴琴？” 见王琴琴彻底睡熟没有反应，而且同时口中还传出了一丝轻轻的鼾声，凌游这才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将王琴琴的手抬了起来，搭在了自己的左手上，然后又将右手搭在了她的腕上，感受着脉象。 半晌后，又换了只手，在另一只手腕上也把了几分钟，这才将王琴琴的手轻轻放了下去，并用被子将其盖好。 然后凌游看了看易思远，又看了看王庆泉，示意他们外面说话，于是几人除了伍秀丽外就都走出了病房。 来到病房外面，凌游才放大了些声音对易思远说道：“和刚刚咱们想的一样，还是先按疏肝解郁的法子来，然后同时进行心理疏导。” 说罢，凌游又问向易思远说道：“咱们医院，有没有好的心理医生，我想，最好是女医生，因为大家不难看出，此时孩子对男人比较抗拒。” 易思远本来想说精神科是有两个优秀的心理咨询专家的，可听到最好的是女医生后，却犯起了难，因为这两名医生都是男医生。 凌游见状便看出了易思远的意思，然后便说道：“您给帮忙问一问，我也托托我的关系找一找，最好能一步到位，直接找一名能让孩子接受的医生，免得尝试过多，孩子有排斥心理。” 易思远闻言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好，放心吧。”说着，便看向了助理，助理便立即拿出小本子将此事记在了本上。 凌游又看了一眼病房门，然后就对王庆泉说道：“庆泉大哥，你和嫂子也别太有心理负担，琴琴的事，不光是你们两口子自己的事，我们都会竭尽全力的，放轻松，别到时候孩子好了，你们夫妇再把身体熬出点什么毛病来。” 王庆泉闻言一把抓住凌游的手：“凌镇长，我代表我全家，谢谢您了。” 凌游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王庆泉的手说道：“您看您，说的哪里话。” 说着，凌游便又补充道：“时候也不早了，让琴琴睡个好觉，我们就先告辞了，你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别怕麻烦。”说着，凌游便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名片出来，然后又拿出手机记下了王庆泉的手机号码。 易思远这时也表示道：“没事的，有什么需要啊，凌大夫没时间，你就直接找我，也是一样的，千万别见外。” 王庆泉激动的手直颤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随即便同着易思远一起，送别了凌游。 从医院出来后，告别了王庆泉和易思远，凌游抬手看了看表惊呼道：“诶哟，都下午两点多了。”说着，凌游看向了林熙：“是不是都饿坏了。” 林熙闻言便说道：“我光顾着担心琴琴那孩子，都忘了饿了。” 凌游迈步说道：“人是铁饭是钢，怎么着也得吃饭啊，想吃什么，我请你。” 林熙这才露出了个笑容，迈步跟上凌游说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于是二人离开了医院，一起找了一家口味和环境都还不错的餐厅吃了饭；吃好后，因为二人不同路，林熙便独自打车离开了。 而凌游刚刚拦下一辆出租车开出去没多远，就接到了秦艽打来的电话，就听秦艽问道：“你忙完了没有呀？” 凌游笑道：“刚刚坐上车，要回家去。” 秦艽哦了一声便问道：“那女孩怎么样了？” 凌游叹了口气：“情况不是很好，但如果及时做好心理引导，病愈的可能还是很大的，可毕竟记忆这种东西谁也抹不去，估计就得靠时间来治愈了。” 秦艽是那种共情能力很强的人，听了凌游这么说，也不免对王琴琴感到心疼惋惜，于是便说道：“那你下次去看望她，我也要和你一起。”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开玩笑道：“好啊，我家秦小姐这么开朗阳光，肯定能感染到她的。” 秦艽闻言哼了一声，然后才说道：“哦，对了，差点忘了说正事，你晚上来家里吃饭吧，我爸爸说，今晚早点回来，见见女婿。” 凌游闻言立马坐直了身子问道：“你和秦叔叔还有常阿姨说了咱们俩的事了？” 秦艽啊了一声：“对啊。” 凌游闻言简直倒吸了口凉气，然后说道：“我还没准备好呢。” 秦艽闻言扑哧笑了出来：“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爸爸妈妈，你准备什么？” 凌游无奈道：“你不懂，你啊，还是太年轻。” 秦艽便有些听不明白了，于是问道：“这有什么特别的吗？你是不是多虑了？” 凌游伸手摸了摸额头，然后说道：“这么给你打比方吧，假如我是一头猪，我平时常去你家，那是一回事；但我这次去你家，是以拱你家白菜为目的的，那就完全是两码事了。” 第310章 出租车上的军师 秦艽听到凌游的这个比喻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哪有你这么打比方的嘛，你的意思是，我是白菜，而你是那只来拱我的小猪咯？” 凌游也有些憋不住笑了，然后说道：“总之啊，你倒是给他们两人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嘛，搞得这么突然，我怕他俩接受不了。” 秦艽嘻嘻笑道：“我不，我现在恨不得向全世界都宣布我秦艽的男朋友是凌游。” 凌游笑着摇了摇头：“那好吧，事已至此，我也就只好去向秦叔叔还有常阿姨负荆请罪去了。” 秦艽笑了笑：“那你早点过来哈。” 凌游嗯了一声：“好，我回家换身衣服，然后就过去。” 秦艽连声答应道：“好的好的。” 二人挂断电话后，此时前面开车的出租车司机师傅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笑问道：“小伙子，是要去见未来岳父岳母嘛？” 凌游啊了一声，然后问道：“您，您怎么知道啊？” 就听司机师傅笑道：“我这都过来人了，当过女婿，也当过岳父，一听你这话茬啊，就听出来了。” 凌游闻言便笑了两声：“那您肯定很有经验啦？” 司机师傅听了这话，腰板都坐直了几分：“这么和你说吧，暂且不说我当女婿的时候，就说我家，我两个女儿，现在都结婚了，大女婿做小生意的，二女婿是咱们区里的公务员，别看我就是个开出租的，可只要你想娶走我家姑娘，你就得拿出一个态度来，要不然，我一拍桌子，说一句不同意，谁也没辙。” 凌游一听司机师傅这架势，瞬间就觉得找到军师了，于是便说道：“您车里有纸笔吗？” 司机怔了一下，然后伸手从中央扶手箱里拿出来一个本子和一支笔抬手递了过去说道：“要纸笔干嘛？” 凌游接过纸笔说了声谢谢，然后便摊开本子做好架势说道：“您边开，边给我传授点经验，我记一下。” 司机闻言便笑了几声，然后说道：“相逢就是缘分，那我就传你两招。” 凌游点点头，握住笔说道：“得嘞，您说。” 就听司机说道：“这一啊，初次登门，甭管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吧，但这次上门可意义不同了，所以你得做好完全的准备，现就说这着装吧，看着利索些，穿的成熟点，咱就说，哪个当父母的，不希望自己姑娘嫁给个成熟稳重的小伙子呢，是不？” 凌游拿着笔点点头，然后一边趴下写一边说道：“您说的有道理，着装成熟。”记好后，凌游又抬起头问道：“您接着说。” 司机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其次就是这个上门礼，你得带好，这送岳父呢，就烟酒茶一类的，岳母呢，就营养品什么的；主要啊，这送什么不要紧，关键是你得拿出一个态度来。” 凌游闻言便记了起来：“态度！好，还有吗？” 司机接着说道：“再呢，就是你岳父喝不喝酒啊？” 凌游想了想：“呃...还不是岳父呢，但是，喝。” 司机便说道：“那你就得准备好被灌醉了，你呢，还不能给你岳父喝多了，也不能被你岳父把你给喝多了。” 凌游听到这就有些糊涂了，于是问道：“可，那也不能一直喝下去吧？” 司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说道：“你这小伙子，不会装醉啊。” 凌游哦了两声，然后记在本子上说道：“装醉。” 司机师傅这时看了一眼后视镜说道：“看你这打扮，也是在体制里上班的？” 凌游闻言便点点头：“啊，对。” 司机听了就得意的笑道：“我这眼睛啊，一天见得人多了，你是干嘛的，我打眼一看啊，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但你这工作好啊，稳定，现在多少当父母的，都希望女儿嫁给个体制内的小伙子，赚钱多少先不说，主要就是图个稳定。”. 说着，司机顿了一下便继续指点道：“你这工作呢，很加分，那就要充分的利用起来，关键时候啊，也可以吹吹牛嘛，比如领导很看好你，要提拔你之类的，然后再表表决心，说说自己几年内，能升到什么职务上去，给你岳父岳母点希望嘛，他们这一听，肯定就觉得你是个潜力股了，自然这个好感度就又上升些嘛。” 凌游听到后面开始面露为难道：“那，这不是骗人嘛，画饼的行为，不可取吧？” 司机“嘶”了一声，然后说道：“嘿！我说你这小伙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司机看着后视镜里的凌游接着说道：“你就说咱们这老百姓家，谁不希望自己孩子嫁个以后能当大官的，先把媳妇娶到手才是王道；至于能不能当大官，那就是以后的事了；但是我看你这面相，保不齐以后就是个大官。” 凌游尴尬的笑了笑：“借您吉言。” 说着，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纸上记道：“画饼。” 可最后一笔还没写完呢，就听司机师傅补充道：“所以说啊，这饼，有时候该画就画，谁能抵住女婿以后当大官的诱惑呢是不？除非你这岳父是省长吧。” 凌游听了这话手中的笔一下就停了下来，然后清了清嗓子，倾了倾身子挠挠头问道：“那个，要是这个准岳父就是省长呢？” 司机闻言笑道：“那就当我这些话没说呗，人家省长家又不缺我刚才和你说的这些。” 说到这，司机猛踩一脚刹车，然后转过头问道：“你问这话啥意思？” 凌游闻言便摆了摆手笑道：“我...我开个玩笑，随便问问。” 司机这才重新挂上档启动了车子，然后说道：“我说的嘛，省长女婿怎么可能坐我这小出租车呢。” 凌游苦着脸低头看了看刚刚记得东西，然后将那页纸撕了下来塞进了口袋里；心道：“白记了。” 不一会儿，车就停到了凌游家小区的门口，凌游下车时将纸笔还给了司机并拿出了一张五十元的整钱，司机要找钱，凌游便说道：“师傅，别找了，多出的就当学费了。” 司机看着凌游笑了笑，待凌游走远后，司机才发动了车子自言自语道：“这小伙子行，祝你好运吧。” 第311章 猪来了 凌游回到家后，先是冲了个澡，然后便在衣柜里挨个去试里面的衣服，可试来试去他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就只有黑、白、灰、蓝这几种颜色。 而样式呢，外套都是清一色的夹克，内搭不是长袖衬衫就是短袖衬衫，再不然就是黑白纯色的短袖；裤子也都是黑色西裤或者黑色运动裤，挑来挑去也没见哪套衣服有什么新意。 这时他坐在床边苦笑道：“难怪秦艽总说自己是个土老帽。” 叹了口气，只好挑了一套新一些的衬衫和裤子换上，然后又将皮鞋擦了擦后，就出门下楼了。 而此时，也临近傍晚了，这段时间省里有开不完的会，因为正好趁着东茂集团的这次事件，给了秦松柏重新在省里立威的条件，所以他一刻都不能懈怠，要将此次机会充分的发挥完全，所以现在的省委省政府采取的都是串休制，而秦松柏就几乎完全没了休息时间。 凌游走出小区后，站在路边看了看手表，见还有些时间，于是便让司机先乘自己去了商场，因为刚刚司机师傅说了，上门礼自然是要有的，毕竟代表着态度，纵使那司机有些说法凌游不认同，但这一点，他觉得还是不可或缺的。 在买了些礼品之后，凌游刚刚从商场出来，秦艽的电话就打来了；凌游接起来后就听秦艽说道：“我说你怎么还没到啊，我爸爸都回来了。” 凌游闻言便说道：“马上就到。” 秦艽嗯了一声：“好，快点啊。” 凌游挂断电话后，便又拦了一辆车，然后直奔秦家而去。 而这时的秦家，秦松柏一到家便沉着脸看了看客厅沙发里坐着刚刚放下手机的秦艽，秦艽也注意到了秦松柏看她，于是便将头扭了过去，拒绝和秦松柏对视。 常文锦这时从厨房走了出来说道：“老秦回来了。” 秦松柏嗯了一声；然后将外套脱了下来，常文锦伸手接了过来，将其挂到了衣架上。 秦松柏这时走到了客厅里，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父女俩都默不作声，常文锦见气氛有些尴尬，便过来打破了宁静道：“小凌过来了吗？” 秦艽闻言点了点头：“马上到。” 常文锦嗯了一声：“好，小凌到了之后，就开饭。” 这时一直沉默的秦松柏突然开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秦艽看了过去：“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嘛。” 秦松柏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你别和我装傻，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秦艽眼睛眨了眨，然后突然坐直了身子说道：“昨天的事。” 然后还没等秦松柏开口，便补充道：“你不同意啊？你是不同意我谈恋爱，还是不同意我的恋爱对象是凌游啊？” 秦松柏被问的一时语塞，因为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女儿问的没错，自己究竟是生的谁的气呢？自己是不同意凌游吗？不是，因为在与凌游接触这么久以来，他是非常认可且钟意这个小伙子的，甚至曾几何时自己也有想过，让凌游给自己当女婿的打算，毕竟凌游的性格和人品在自己这里很过关。 可那自己是在生谁的气呢？秦松柏一时反应过来，居然说不出话了。 这时常文锦看出了秦松柏的窘迫，于是便对秦艽说道：“艽艽！怎么可以这么和你爸爸说话。” 说罢，常文锦坐了下来，然后看着秦松柏说道：“你也是的，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说着，常文锦又看向了秦艽缓缓说道：“我和你爸爸都同意，也同意这个人是凌游，毕竟那孩子咱们知根知底，人品和德行都好，他和他爷爷又是咱们家的救命恩人。” 秦艽闻言这才看了一眼秦松柏说道：“那我爸爸那么凶干嘛啊？” 常文锦往秦艽那边坐了坐，抓起秦艽的手说道：“我和你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如今你突然说谈了男朋友，你爸爸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嘛，毕竟自己的小棉袄就要拱手让人了，谁又能心平气和的坦然接受呢？” 秦艽听了常文锦的话后，便看向了秦松柏，秦松柏没有说话，只是一口口的抽着烟。 就听秦艽问道：“是我妈妈说的这样的嘛？” 秦松柏冷哼了一声，一把掐灭了烟头起身道：“这个凌游，不声不响的；我种了二十多年的白菜，反过来倒让他给拱了。” 说罢，秦松柏一甩胳膊便往楼梯走去，并留下一句：“一会这个臭小子到了，让他到书房见我。” 秦艽看着秦松柏的样子憋了半晌，最后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常文锦见状便问道：“这孩子，笑什么呢？” 秦艽摆摆手说道：“果真被凌游给说中了，他还真是猪啊？” 常文锦被秦艽的话给说糊涂了，但也没有追问，于是便说道：“我去厨房帮帮阿姨忙，小凌也快到了吧。” 没过多久，凌游便到了常委大院门口，递给门口警卫一张通行证，又将自己的证件一并交了过去后，警卫检查无误，就将证件还给了凌游放了行。 当来到秦家门口，凌游这次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紧张，就似心脏都要跳出了一般。 深呼吸了几口后，才按响了门铃。 等了没一会，就见门开了，露出了秦艽的身影，一看到凌游，秦艽便笑道：“猪，你来啦。” 凌游一愣，然后也笑了笑，这时就听常文锦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小凌到了嘛？” 说话间，常文锦便走了过来，看到门口的凌游大包小包的拎着一堆东西，然后就笑说道：“你这孩子，来家里吃饭，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啊。” 凌游尴尬的笑了笑：“应该的。” 常文锦这时也看出了凌游的心思，于是朝着他笑了笑：“这傻孩子，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 秦艽闻言，便伸手去接凌游手里的东西，然后凌游这才迈步进了屋。 秦艽和凌游把东西放到了客厅之后，凌游四下看了看，秦艽注意到凌游的表情后，就一脸玩味的走到凌游身边向上扬了扬头，低声说道：“别找了，我爸爸在二楼书房等你呢。” 第312章 永恒的军旗 凌游一听这话，手心都出了层细汗，然后就伸手朝上面指了指说道：“那我先上去了。” 秦艽点点头：“去吧，加油。”说着看了看常文锦在厨房，于是便张开手抱了抱凌游说道：“给你点动力。” 凌游此时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然后低声笑道：“动力十足了。” 秦艽嘿嘿一笑：“我看好你哟。” 凌游一边走，一边也伸出手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便迈步上了楼。 来到书房门口，凌游见门开了一半，便走过去，在门上敲了敲。 随后就听见立马传出秦松柏的声音说道：“进。” 凌游伸手推开了书房门，便走了进去，此时的秦松柏正坐在书桌一旁的茶桌前泡着茶。 “秦叔叔。”凌游问好道。 秦松柏抬头看了一眼凌游，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道：“坐。” 凌游闻言便迈步走过去坐了下来。 随后秦松柏来回摆弄了几下茶具后，倒出了一杯清澈油亮的茶汤来，然后递给了凌游，凌游起身接过说了声“谢谢。” 然后就听秦松柏说道：“还记得咱们爷俩上一次在这里喝茶，是什么时候吗？” 凌游想了想，点点头：“记得。” 就听秦松柏抬头直视着凌游说道：“上次我教你的是什么，可忘了？” 凌游摇摇头：“您的教诲我受用一生，又岂能轻易忘却。” 说着，凌游端起茶杯将杯中茶喝尽后，又把杯子放到了桌上，然后说道：“拿起，放下。” 秦松柏点点头：“嗯，为官之道、为人之道，就像这喝茶，沉时坦然、浮时淡然，要懂得拿的起、也放得下。” 可说到这，秦松柏又给凌游的杯中倒了半杯茶，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凌游见状便端起茶杯又喝尽了杯中茶，就在刚要放下茶杯时，就听秦松柏缓缓说道：“但夫妻之道，和为官之道不同，既然拿起了，就不能轻易放下了。” 凌游闻言便将举杯的手悬置在了半空，眼睛看过去，只见秦松柏正紧紧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凌游自然听懂了秦松柏的话中之意，于是也放下了刚刚的紧张心态，坦然的与秦松柏的眼神对视着。 秦松柏也同样直视着凌游，接着缓缓说道：“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啊。” 凌游听了秦松柏的话后，便明白了秦松柏借着仓央嘉措的这句诗指的是什么。 同常文锦担忧的一样，秦松柏在女儿这次遇险过后，也如同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上了一回一般，只不过作为一名父亲，他只能将这种恐惧隐忍，而他说这话的意思也是要问一问凌游，你时常都会遇到这般危险的，可我知道你热爱你的工作，但你又怎么去保证我女儿日后不会再将此事重演呢？ 可又与常文锦不同的是，秦松柏更看好凌游身上的那股韧劲以及那种无畏艰险的精神和对公道的信仰，所以他也很矛盾，他怕凌游因为儿女情长就放弃自己理想的事业，他觉得凌游如果这样走下去，未来是绝对有一个光明前途的；可他也怕女儿，跟着凌游再受伤害。 半晌后，就听凌游说道：“秦叔叔，我凌游是个孤儿，您应该清楚，如果没有爷爷，我或许在二十多年前就死在了荒郊野岭，二十多年来，求学、行医、致仕，我凭借的都是心中的一份责任和担当。” 就在此时，上来请二人下楼吃饭的秦艽走到了门口，可当听到凌游正在说话，便慢下了脚步，站在了门口。 这时就听凌游继续说道：“我不能对您撒谎，我对秦艽不是一见钟情，初次相识，我甚至觉得她刁蛮、任性、还有公主病。” 听到这里，门口的秦艽气的插起了腰，刚准备要进去，可就听凌游接着说道：“可通过时间的推移，我发现，就是这样的她，却还是能让我心甘情愿的接近，她让我发现，在这个浑浊的世界上，还留有着一份美好的纯真；她让我发现，愿意将余生都献给热爱的理想事业、想要孑然一身的我，突然有了牵挂；她让我发现，那个不惧危险胆敢付之生命的我，竟然有了软肋。” 秦松柏听到这里，没有打断凌游，只是认真的听着，而门口的秦艽却早已被感动成了泪人，此时，常文锦见女儿上楼叫二人吃饭，可三人却谁也没下来，便迈步走了上来。 当看到此时泪流满面的秦艽时，常文锦赶忙走了过来，刚要说话，就听书房里凌游的声音响起道：“所以我很确定，秦艽就是可以与我相伴终老的那个人，在这一次，我们两个遇到危险时，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我觉得这是我潜意识里的本能，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平时连磕到手指都要疼的落泪的她，是怎么鼓起勇气为我挡下一颗子弹的呢？直到现在我才想通，可能保护我，也成为了她潜意识里的本能了吧。” 凌游将茶杯放到了茶桌上，然后看着桌上的茶杯，拿起面前的茶壶倒上了茶后说道：“我无法放下我热爱的事业，也无法放下我理想中的美好社会，更无法放下秦艽，如果偏要我放下一样。” 当话说到这时，秦艽的手紧紧的握住，她怕，她怕凌游将她放下，她一动不敢动，专注的听着凌游的答案。 秦艽身后的常文锦此时在内心中，更希望凌游能够放下事业，“拿起”秦艽。 而秦松柏则是眯着眼直视着凌游的眼睛，他再琢磨，凌游究竟会怎么选择。 就听凌游伸手拿起茶杯说道：“如果偏要我放下一样，我选择哪样也不放；我确定，当我放下一切沉沦，决定向这世间所有的不公平与腌臜风气开战的时候，秦艽，就是我永恒的军旗。”说罢，凌游抬起手，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目光如炬般的直视着秦松柏，坚定且自信。 第313章 三杯酒 待听了凌游此话落地，秦艽推门便走了进来。常文锦也紧跟其后。 凌游闻声转身便站了起来，可还没等站稳，秦艽便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凌游。 秦松柏见状抬了抬手刚想要说点什么，就见常文锦对其使了个眼色，示意秦松柏不要多管闲事。 秦松柏刚刚才动摇的心，此时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当着自己面抱着凌游，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待秦艽放开凌游后，凌游伸手为其擦了擦眼泪，二人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对方。 这时就听常文锦笑着说道：“一会儿啊，菜都凉了。” 凌游和秦艽这才转过头来，秦艽低头抹了抹眼泪，就听凌游赶忙转身看向秦松柏说道：“秦叔叔，下楼吃饭吧。” 秦艽闻言也附和道：“是啊爸爸，先吃饭吧。” 秦松柏这才站了起来，背着手从茶桌后走了出来，看了看凌游，又看了看秦艽，然后说道：“我还以为，你没看见爸爸呢？”说着，便背着手朝外走去，边走还边说道：“女大不中留哟。” 秦艽撅了撅嘴看向了常文锦，常文锦笑道：“别理他，且端着架子呢。” 凌游和秦艽听话也是笑了笑，然后三人也紧跟其后走下了楼。 而当凌游去洗了洗手刚刚走到餐桌前，就见秦松柏已经将三瓶高度白酒摆在了桌子上。 凌游见状心道：那出租车师傅果然有点道行啊。 这时就听秦松柏说道：“咱爷俩从认识起，一直都是点到即止，今天，我来试试你小子，到底有多深的量。” 凌游赶忙摆了摆手道：“秦叔叔，您是海量我自然早就听说过，可不敢和您拼酒。” 秦松柏没让凌游说下去，而是一抬手说道：“打住，坐。” 凌游见状看了看一旁的秦艽，然后拉了一下椅背说道：“好。” 刚刚坐下后，凌游刚要伸手拿过一瓶白酒，就见秦松柏一把将酒瓶拿了回去，没有给到凌游，凌游见状一怔。 就见秦松柏又拿起凌游面前的酒杯，一边给凌游倒了杯酒，一边说道：“这一杯酒，我敬你。” 凌游闻言简直惶恐，赶忙便抬起屁股站起了一半：“秦叔叔，这不合适。” 秦松柏摇了摇头，将酒杯放在了凌游的面前：“这一杯，秦叔叔敬你，为查清东茂集团这个大毒瘤，两次舍生取义，所以，这一杯酒，我不是作为一名长辈敬给晚辈，而是作为一省之主官，替因为东茂集团而身处苦海的老百姓们，敬给你这位奋不顾身的英雄。” 说罢，秦松柏倒满了自己的酒杯，随即抬起手一饮而尽。 凌游闻言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说道：“纵使杀身成仁，也是我工作的职责所在，东茂这场仗，是我们全省所有参案同志们共同夜以继日、所有领导干部们的废寝忘食、指挥得当才打赢的，凌游，不敢贪此大功，但这杯酒，我也同样代表东茂案件中，所有身处一线的同志们，敬给您，谢谢您，敢在河东当时那般暗流涌动的关头决定打下这场仗，还河东一个明朗的青天。” 说罢，凌游也一样一仰头将杯中酒喝尽。 秦松柏点了点头，接着又拿过凌游的酒杯，斟满了第二杯酒，然后说道：“这杯酒，我要谢谢你和你的爷爷凌老，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向你爷孙郑重的道过谢。” 说着，秦松柏看了看常文锦和秦艽，然后接着开口道：“如果没有凌老，恐怕你常阿姨即便当时保住了命，后半辈子也会留下病根，至于秦艽，更是可能都降生不到这个世上；而你更是在危急关头，抢救下了老爷子的性命，秦家人，欠你爷孙三条人命，秦家人世代都会记得，人，要懂得感恩，所以，这杯酒，我待全家，敬你爷孙。” 话音落地，秦松柏将杯中酒，俯身洒在了地面之上。 凌游听了秦松柏的话，不禁有些泪目，随即端起酒杯：“这杯酒，我代我爷爷喝下了。”说罢，凌游双手举着酒杯仰起头，杯中的酒混着眼中的泪，一同喝了进去。 在凌游喝下这杯之后，秦松柏又伸手接过了凌游手中的酒杯，斟满了第三杯，递到凌游面前后，他久久凝视着秦艽，半晌后才缓缓说道：“刚才我说过，艽艽她，是历尽危难，才生于我秦家，所以自她出生以来，我和她母亲对其宠爱有加，从来没有让她吃过辛苦、受过委屈，既然你们两人情投意合，决定走到一起，我和你常阿姨都不反对，甚至觉得，这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但是凌游啊。” 说着，秦松柏端起酒杯，直视着凌游缓缓说道：“作为一名父亲，我已然将我此生最珍爱的宝贝托付于你，同样作为一名父亲，我今日恳请你，对我的艽艽，万分珍重。”说着，秦松柏端起酒杯，饮入口中。 秦艽此刻听着一生威严且高大的父亲，如今却对凌游用着恳求的语气说出此番言论，突然鼻子一酸：“爸爸。” 秦松柏闻言没敢去看秦艽，只是一抬手，止住了秦艽的话，而接着，则是目光犀利的直视着凌游。 凌游端起酒杯点头道：“秦叔叔，今日，我不对您表态，我想，再华丽的语言，可能都无法打动您作为一名父亲的担心，所以这件事，我会用余生来给您答复。”说罢，凌游又是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秦松柏一拍桌子：“好，我看你的表现，坐下。” 说罢，凌游刚刚坐下，秦松柏便将一瓶未开封的白酒递给了凌游。 二人接下来推杯换盏，抛开了所有工作上的话题，只聊家常，凌游也没有刻意的去控制自己的酒量，在聊天中，将自己从记事起的一些往事都一一诉说，秦艽听着他口中自己未参与过的人生，听得甚是入迷。 而秦松柏也是喝的有些高了，平时严肃的他，今日多次仰天大笑，也时不时将秦艽儿时的一些可爱糗事说上两桩，臊的秦艽直跺脚，叫父亲不要再提，可秦松柏却直摆手，说着无妨。 第314章 老相册 说话间，二人将桌上的三瓶酒喝了大半，也都有些醉了，可二人的酒品都很不错，在得知自己到量之后，便提出了到此为止，随即常文锦搀着秦松柏回了卧室，而秦艽则是也扶着凌游去了二楼的客房。 在秦松柏上床睡下了之后，常文锦就迈步来了客房，只见凌游这时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已然传来一阵轻轻的鼾声；而秦艽则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为他用毛巾擦着脸。 常文锦进来后轻声说道：“小凌看样子也喝多了，要不要我让阿姨去煮碗醒酒汤？” 秦艽回身摇摇头：“不用了妈妈。”说着指了指床上的凌游说道：“睡着了。” 常文锦点点头；秦艽也给凌游擦过了手和脸，起身为凌游盖上了一条薄被之后，就轻手轻脚的朝门外走了过来。 常文锦见状也走出了房间，秦艽走到门口后，又看了一眼凌游后，便关上了灯，又将门轻轻的合上后，才和常文锦一道朝自己卧室走了过去。 来到秦艽的卧室后，秦艽便说道：“妈妈，今晚你陪我睡吧。” 常文锦摸了摸女儿的头：“好。” 母女俩洗漱一番后躺在一张床上，秦艽像个小孩子一样依偎在母亲的身边，这时就听常文锦说道：“这以前啊，我是从来没敢想过你未来会嫁为人妻的，可现如今，这事来的猝不及防，我还真是没做好心理准备。” 秦艽往母亲的身边又贴了贴，然后说道：“我倒是觉得，您和爸爸多虑了，反而觉得你们两个赚了，反倒凌游吃了亏。” 常文锦听了女儿的话，便伸出手指点了一下秦艽的额头：“小没良心的，还没嫁呢，就胳膊肘向外拐了？” 秦艽嘻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您看啊，凌游是个孤儿，爷爷也去世了，如今孑然一身，我们两个要是结了婚，还不是你和爸爸白白捡了个儿子去？” 常文锦一听秦艽这话，也“嘶”了一声说道：“你这么一说啊，也在理。”说罢，常文锦又自己品了品秦艽的话，然后露出个笑容道：“艽艽，你别说，经你这么一点醒啊，我还真觉得这门亲事啊，还真不错。” 秦艽嘿嘿一笑：“是吧？” 常文锦笑了笑，然后给秦艽合了合被子笑道：“是是是，快些睡吧。” 一夜无话，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当凌游醒来时，已经是艳阳高照了，抬手搓了搓脸，使自己清醒过来，随即坐起身后，看了看桌上被秦艽为他摘下的手表一看，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钟了。 凌游见时间已经这么晚了，便赶忙下了床，迈步走下了楼。 只见常文锦和秦艽此时都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客厅说话，见凌游下来，常文锦站了起来笑道：“小凌醒了？” 凌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昨晚喝的太多了，睡过了头。” 常文锦笑了笑：“也怪你秦叔叔，酒哪有那么喝的嘛；今天周末，也不用上班，所以就没叫你，让你多睡会，这段时间单位里忙，知道你都没好好休息过，补补觉挺好的。” 凌游点点头：“谢谢常阿姨。” 常文锦闻言便说道：“给你留了早饭，喝碗热粥暖暖胃。” 秦艽这时从沙发前走了过来说道：“对对对，喝碗粥。” 走到凌游身前后还得意的说道：“我亲自熬得哟。” 凌游闻言一笑：“哦哟，是嘛，那我可得尝一尝。” 秦艽一听这话，赶忙拉着凌游便往餐桌走去，然后又去厨房的砂锅里给凌游盛出了一碗粥后走了回来。 凌游接过秦艽手里的碗后问道：“秦叔叔去单位了吗？” 秦艽一边给凌游拿着汤匙和筷子一边说道：“我起来时，他就已经出去了。” 凌游还没接过了秦艽递来的汤匙和筷子就端起碗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嗯，香。” 秦艽抿嘴一笑，然后说道：“就白粥，有那么香嘛。” 凌游点点头：“格外的香。” 待吃过早饭后，凌游便去二楼冲了个澡，又换了一件常文锦给凌游找出的秦松柏没有穿过的新短袖，下来时，见常文锦正和秦艽看着一本老相册。 见凌游过来，秦艽便招了招手说道：“你快来，看看小时候的我漂不漂亮。” 凌游走了过去坐到了秦艽身边的沙发上，然后说道：“我看看你小时候是不是个鼻涕虫。” 秦艽将相册递到了凌游手里，然后哼了一声说道：“你才是鼻涕虫呢。” 凌游翻开相册看了看，然后说道：“你小时候还蛮可爱的嘛。” 秦艽得意的说道：“那当然了。” 凌游又接着翻了翻，随即看到了一张看起来就很久远的一张黑白老照片问道：“这是老爷子吗？” 秦艽探头看了看，随即说道：“对，这是二爷爷年轻的时候。”. 然后又指了一下一旁的另一张照片说道：“这是二爷爷授衔的时候摄影师拍到了，虽然不是正脸，但是不是也很帅？” 凌游不住的点着头：“嗯，气宇轩昂。” 紧接着，凌游又翻了两页，可突然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身影，然后便赶忙翻了回去，待看清那张照片之后，凌游急切的将相册递了过去朝秦艽问道：“这是谁？” 秦艽闻言便看了过来，然后说道：“这就一个背影啊，我也不知道。” 就见这照片也是一张很老的照片了，照片中聚焦的主人翁也是秦老，可凌游问的却是另一个只有背影、穿着一件老式军装的人。 秦艽见自己认不出，便扭头看向了常文锦：“妈妈，您认识吗？” 凌游见状就将相册又递到了常文锦的面前：“常阿姨，就是这个人，您知道是谁吗？” 常文锦看着老照片上模糊的背影也皱了皱眉，然后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认得，这照片拍的时候，我都还小呢，或许你秦叔叔应该能认得吧。” 凌游便又换了个问题问道：“那，这个人是曹家的曹成辉吗？” 常文锦听了这个问题便果断说道：“那应该不是，曹家的三老爷子这个时候早就脱了军装经商去了，而且就算是他当时没有转业，看这个规模的会议上，也不应该有他的席位。” 凌游听后便明白了，随即便说道：“常阿姨，这张照片能借给我用用吗？” 常文锦一怔，但还是点点头：“你拿去吧。”可见凌游这激动的样子，常文锦又担忧的问道：“小凌，这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第315章 背影 凌游从相册里抽出了这张照片，然后站起身说道：“常阿姨，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我需要去找一趟秦叔叔。” 说着凌游便迈步朝门口走去。 常文锦和秦艽见状也知道此事一定事关重大，要不然凌游不会这么着急。 就听秦艽这时急步走到了门口，在自己包里翻了一会后将车钥匙拿出来递给了凌游：“开车去吧，就在门外。” 凌游也没客气，接过车钥匙便说道：“好，那我先走了。”然后又和常文锦打了声招呼后就推门走了出去，秦艽站在门口看着步履匆匆的凌游关切的说道：“你慢些开，注意安全。” 凌游道了声好，便上车发动了车子，疾驰而去。 在路上，凌游一边一遍遍确认着照片中的那个背影，一边将车速开的越来越快，他没有急着先去省府找秦松柏，而是先回到了自己家，拿出钥匙打开门后，凌游赶忙就走到了家中的书架前，将之前尚小天交给自己的那本外文书籍从书架上拿了下来，然后翻开后，便看到了里面的一张照片，正是那张原河东省委书记阎万海向那个背影敬酒的照片。 当和自己手中从秦艽相册里拿到的那张照片对比后，凌游立式惊讶不已，因为这照片中的两个背影，果真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是更年轻些的，另一个则是更年老些。 他原本以为，这张照片的背影是曹成辉，可如今一看，他是被先入为主的概念给害了。 凌游想了想后，赶忙拿出了手机，心道既然这张照片是尚小天给自己的，那个应该也知道这照片里的人是谁，于是便将电话拨了过去。 可电话刚刚打过去没一会，就听里面的提示音说“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于是凌游也不耽误时间，一边迈步出门朝楼下走去，一边继续拨打着，可始终都是关机状态。 于是凌游便换了个号码打了过去，没一会，对方就接听了起来，就听凌游说道：“红岩，你在市里吗？” 凌游拨打的正是自己部门下属傅红岩的电话，傅红岩见凌游的语气便赶忙正色说道：“我在家处长，有什么事吗？” 凌游闻言便说道：“你去找齐鲁或者林熙，去一趟盛天建设，找他们的老板陆小天，就说我要见他。” 傅红岩听到凌游的话后，一刻也不敢耽误，赶忙说道：“好的处长，我这就过去。” 而凌游下楼上车之后，调转车头便前往了省府的方向，一路疾驰，到了省府门前时，才猛然在大门口的拦车杆前踩住了刹车。 站岗的武警战士见状便迈步走了下来，传达室里的门卫老杨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走了出来，搭眼一看对方是一辆保时捷豪车，于是态度也没有向平时一样太过强硬，但还是背着手走了过来说道：“你怎么开车的嘛，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开的这么快。” 可就当老杨还要再批评几句的时候，凌游降下车窗探出头说道：“杨师傅，是我。” 老杨眯着眼认真看了看，然后赶忙露出个笑脸道：“嘿呀，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凌处长啊。”说着，便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将拦车杆打开，准备放凌游进去；并和那名武警战士解释道：“纪委的凌处长，常来。” 武警这才又仔细看了看凌游车里有没有其他人后，便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凌游道了声谢，然后便踩下油门将车开了进去。 这时老杨则是挺着胸背着手从那武警的身边走过说道：“凌处长，秦省长的人，我的老朋友了。” 武警看着老杨得意洋洋的样子，有做什么表态，接着又站了回去站着标准的军姿。 而凌游停好车后，便立马小跑着进了办公大楼，等电梯的时候，就听身后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凌处长？” 凌游转头一看，正是戚磊，于是便说道：“正好戚主任，秦省长在办公室吗？” 戚磊闻言便说道：“老板开会呢，我刚下来取一份材料。”说着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看时间也快了，不过老板一会就只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接下来还有个会要开，你着急吗？” 此时电梯也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后，凌游便说道：“我去会议室秦省长办公室等他吧，等他开完会，还麻烦你通禀一声。” 戚磊朝着电梯做了个请的手势，见凌游这个语气，戚磊便知道凌游的事很急，于是二人上了电梯后戚磊便说道：“你先去稍等一会，老板开完会我就立即将你的事汇报给他。” 凌游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然后在戚磊的带领下，到了秦松柏的办公室坐下，戚磊要给凌游倒水，凌游摆了摆手说道：“我自己来吧戚主任，您快去忙吧。” 戚磊闻言也只好作罢，于是便说道：“那好，我先过去了，你稍等一会。” 就在凌游等待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凌游拿出来一看，是傅红岩打来的，他便赶忙接了起来：“怎么样？” 就听傅红岩说道：“处长，听盛天建设的人说，陆小天三天前就离开松明了，具体去了哪，他们也不知道，我让他们公司的人联系他，他们公司的人也没有联系上。” 凌游听后便皱紧了眉头，他很害怕这里面会不会和尚小天有什么瓜葛，就算不为他，凌游也要顾忌他父亲尚远志，毕竟尚远志对自己也算是有着知遇之恩。 凌游说了声知道了，就又命令傅红岩几人加个班，去纪委将东茂高层以上的卷宗整理出来，明天上班交给自己，然后才挂断了电话。 凌游在办公室里不断的踱着步，犹豫了半晌，他才拿起手机拨通了麦晓东的电话。 没一会，麦晓东的手机就接通了，还没等凌游说话，就听麦晓东笑着开口道：“你这个大忙人，总算是有时间想起你在余阳还有个麦大哥啦。” 凌游听后也只好稳下情绪笑道：“这段时间太忙了，真是没顾得上联系您和杜大哥，二位哥哥见谅啊。” 麦晓东是故意打趣凌游的，他自然知道凌游忙，于是便说道：“河东的事，我听说了，干的漂亮，没想到，给曹家这条大鱼都让你凌老弟给生吃了，牛。” 凌游客气道：“我自己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说着，凌游便问道：“嫂子快生了吧？” 麦晓东提起这个就高兴：“啊，是啊，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预产期了，你到时候可得抽空回来啊。” 凌游笑道：“那是自然的，我在这可就提前恭喜麦大哥了。” 麦晓东闻言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即就听凌游问道：“尚书记，还好吧？” 麦晓东听凌游这么问，心思灵通的他自然就听出了一丝不对劲，然后便收住了笑声，轻声说道：“凌老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第316章 从长计议 听麦晓东这么说，凌游也不打算兜圈子了，于是便说道：“我和尚书记的家的大公子这段时间偶有来往，对于东茂集团的事，他给我提供过一些关键性的证据，可今天，我突然联系不上他了。” 话说到这里，麦晓东的心里也咯噔一下，他自然也在尚远志那里耳闻过尚小天现在的项目在河东的事，可要是按照凌游的这个说法来说的话，无论是从哪个方面去想，可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于是就听麦晓东沉吟片刻后才开口道：“这样吧凌老弟，我在尚书记那里先摸摸情况，毕竟现在只是联系不上小天，也许他在忙其它事情或者正在飞机上，也犹未可知嘛。” 顿了一下后，麦晓东又说道：“小天和尚书记的关系，你，大概也清楚，情况没清楚之前，尽量还是别把矛盾激化了。” 凌游听了麦晓东的话后，也深表理解，尚远志和尚小天的父子关系他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麦晓东这样说，他也认同，而且换个方式去想，也很有可能真的像麦晓东说的那般，尚小天只是在忙，毕竟现在轻易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于是凌游便说道：“那就麻烦麦大哥了，有什么消息，还得请你别忘了通知弟弟一声啊。” 麦晓东闻言便说道：“那是自然的，咱们兄弟不必言谢。” 于是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后，凌游这才挂断了电话，可他的心里此时却像是被一团巨大的迷雾遮住了眼，如同在迷雾中迷失了方向般跌跌撞撞；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就已经告一段落了，可这个莫名的背影却让凌游再度被这桩事深陷。 凌游想了想，如果尚小天联系不上的话，那么这个背影恐怕就只有去试试秦老能否记得，或者是找到照片中同框出现的阎万海和已经被移交京城的曹云飞了。 就在凌游思考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凌游抬起头刚看过去，门就被推开了。 凌游见状便站了起来，只见秦松柏走了进来，然后说道：“我听小戚说，你有急事找我。”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用余光看了一眼跟在秦松柏身后进来的戚磊，戚磊立即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然后便说道：“老板，有什么事您再叫我，我去会议室看一看他们准备好了没有。” 秦松柏闻言便嗯了一声；然后戚磊便退了几步后走出了办公室，并且合上了门。 见戚磊出去后，凌游这才拿出了那两张照片；秦松柏见状也走到了凌游一旁的会客沙发前坐了下来，并且从口袋里拿出了烟盒，一边抽出一支烟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凌游闻声便把那张在秦松柏家中拿出来的秦老的老照片递向了秦松柏并问道：“您看看，这照片中的这个背影，您是否认得。” 秦松柏这是按下火机点着了烟，吐出个烟圈后伸手将照片接了过来，认真的看了片刻，然后皱起眉摇了摇头说道：“单就一个背影，着实是没了印象。” 又仔细看了看这张照片后，秦松柏接着说道：“看照片中老爷子的年纪，应该是刚授衔之后没多久的事情，太久远了。” 说罢，秦松柏便抬头看向凌游问道：“小凌，你突然问这老照片里的背影做什么？” 凌游闻言便将另一张照片递了上去，然后说道：“省长，您再看看这个，看他们是不是一个人。” 秦松柏看了一眼凌游，然后才看向了照片接了过去，将两张照片放在茶几上仔细对比了片刻后说道：“嗯，确实很像，虽然这两张照片一个是年轻挺拔的背影，一个已经老态龙钟，但仔细看不难看出，正是一个人。” 于是秦松柏又看了看照片中同席的几人后，这才明白了凌游为什么这么急着来找自己。 就听凌游说道：“我原本以为，这照片中的老人背影，是曹成辉，可现如今我才意识到，是先入为主的概念误导了我。” 秦松柏往椅背上靠了靠，没有说话，猛的吸了一大口烟，沉默半晌后才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说道：“你是怀疑，这背后，还有漏网的大鱼？”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东茂的案件，曹成辉是主谋的事，根据各项证据来表明，都是板上钉钉的了，可这张照片，是尚小天交给我的，同席的人里，又囊括着老书记阎万海以及东茂的主谋之一曹云飞，我想，尚小天既然把这张照片交给我，就决定不只是一顿饭那么简单。” 秦松柏眯着眼想了想，东茂的案件调查很久了，他也专门命令了几个部门的一把领导单独对老书记阎万海做了秘密调查，毕竟东茂的崛起，是在阎万海正当权时期开始的，可结果却表示，阎万海出乎意料的与东茂没有一丝瓜葛，所以当看到照片中的阎万海以及凌游的推测后，秦松柏也察觉出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可秦松柏不同于凌游的是，作为一名上位者，他需要想的更多的是政治影响，他自然也想像凌游一般，做一名真正的勇士冲锋向前，但事实不允许他那么冲动，就按照东茂的事件来说，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和一层层抽丝剥茧，最后到了有着九成以上的证据和把握后才敢行事的。 这其中，人脉关系、政治利益、错综复杂，其中利害，绝对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 于是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秦松柏才缓缓开口说道：“首先，还是要把照片里的人弄清楚之后从长计议，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凌游不是不能理解秦松柏的决定，这个回复，是在他来的路上，就已经在心中有了答案的。 凌游便说道：“好。” 秦松柏这时站起身，然后说道：“正好过些天，得空我们去一趟京城，老爷子的寿辰，因为你和艽艽当时住院的原因也没有过上，怎地也需要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正好你也借着这个机会问一问老爷子，是否还记得这个背影的主人。” 第317章 女人的直觉 凌游闻言心道也只好如此，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没一会的时间，戚磊便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说到会的人都已经列席了，只等着秦松柏过去主持会议，于是凌游也就离开了省府，回到了纪委。 经过差不多一个下午和一个通宵的时间，九处的人将东茂的全部卷宗都挑主要的整理了起来，凌游见几人也累了，于是便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并告诉他们明天下午再来就好，在家里补个觉。 几人闻言，听凌游这般说，也只好向凌游说了再见后各自回了家。 而凌游则是在办公室里泡了一碗泡面，一边吃着，一边抽丝剥茧的看着整理出来的卷宗，希望能够在里面找到一丝线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东方渐白，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凌游的手机也在这时响了。 正聚精会神的凌游，听到手机的铃声后，才从思考中抽离出来，他拿起桌上的手机一看，见是秦艽打来的，于是便接了起来。 就听电话里的秦艽一副睡眼惺忪的语气说道：“你是一夜没回家嘛？” 凌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怎么醒的这么早啊？” 秦艽听后便说道：“我猜你就没有回去睡觉，天都亮了，休息休息吧。” 凌游嗯了一声：“好，我马上就去睡，你也再睡会吧。” 秦艽闻言连声嗯了几下，然后说道：“你快睡哦，不许阳奉阴违，我可盯着你呢。” 凌游笑了笑：“好，我知道啦。” 秦艽这才迷迷糊糊的说了句晚安，然后挂断了手机接着睡着了。 凌游放下电话后，看了看已经露出了一片鱼肚白的天空，笑了笑，心道这应该是早安了吧。 随即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后，凌游迈步走到了窗边，然后又打开了窗户，一阵来自于属于清晨独有的新鲜空气瞬间扑面而来。 凌游回头看了看桌上满满的卷宗，又扭过头，看着逐渐升起的朝阳，他开始去想，东茂的案子如果真的结束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时间很快过去了数天，东茂的全部卷宗也都归了档，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从百姓口中一度津津乐道的话题成了过去时。 这一天，凌游刚刚下班走到楼下，就看到了秦艽的车停在了大院的停车位里。 凌游迈步走了过去，而秦艽这时也下了车，笑盈盈的迎上了凌游，而凌游离远一看，就见今天的秦艽不同于往日那般以舒适为主的穿着，而是化了个精致的淡妆，穿了一条黑色不过膝的裙子，看起来有一种生人勿近的高冷且华贵的气质，下班路过的很多工作人员也被眼前这香车美女的一幕瞬间抓住了眼球，无论男女都看向这边注视了过来。 二人走到彼此面前，凌游便说道：“怎么没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呢？搞突然袭击啊？” 秦艽扬了扬脖子，然后笑道：“对啊，我来看看，凌大处长在单位里有没有个红颜知己什么的。” 凌游爽朗的笑了笑，然后又上下打量了秦艽一番后问道：“看出来了，今天你是花了心思的。” 就在这时，刚刚从大楼里出来的傅红岩几人看向这边走了过来，然后朝凌游打招呼道：“处长。” 凌游闻声回过了头，只见正是傅红岩、齐鲁和林熙几人，于是便点了点头。 这时就听齐鲁开口问道：“头儿，这位是？” 傅红岩听齐鲁又不过大脑般的问话，便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用胳膊顶了一下齐鲁的后背。 齐鲁先是一怔，随后便反应了过来，自己多嘴了，毕竟这位美女是谁和自己并没有关系，而且凌游又是自己的领导，自己这么问确实有些唐突了。 秦艽这时也看向了凌游，她在等着凌游的答复。 人，在生物学上，被称之为高等灵长类动物，人与普通动物不同的是，人是有逻辑思维、且能够用情感传播而达到某种目的高级生物，但在在本质上，人又与普通动物有着一种相类性，那就是配偶权和领地意识，无论男女，一旦结为配偶关系，那么就会从身体和大脑里激发出一种强烈的领地思维。. 所以秦艽自然也不例外，她当然也希望自己可以被凌游在他的人际关系里被冠上配偶之名。 随即就听凌游没有什么遮掩的说道：“哦，我女朋友，秦艽。” 然后又给秦艽介绍道：“这几位是我的同事。”说着，便给秦艽一一介绍了几人的名字。 秦艽在得到凌游的回应后，也显得格外开心，于是便伸出手与几人一一问好，可当她和林熙握手时，思维敏捷的秦艽立时发现了林熙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 但秦艽也没有在意，大方的和几人打着招呼。 随后凌游又和几人寒暄了两句后，便相互道了别。 凌游也和秦艽一道上了车，有凌游在，司机的任务自然就交到了他的肩上。 当车驶出大院开到路上后，秦艽看了看凌游，然后说道：“那个姓林的姑娘，对你有意思。” 凌游侧头看了秦艽一眼：“胡说。” 秦艽也侧过了身：“我没胡说，真的，女人的直觉很准的。” 凌游笑了笑：“那我怎么感觉不到呢，直觉什么的，都是迷信，我以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的身份奉劝秦小姐，拒绝迷信，从你我做起。” 秦艽被凌游的语气和神态逗得乐不可支，于是便不再提这个话题，她是绝对相信自己直觉告诉自己林熙对凌游肯定有爱慕之情的，可她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凌游丝毫没有对林熙有同样的情感。 而她之所以提出来，就是打算起到警醒一下凌游的目的，却并不会像有些女人一样，看出点什么来后，就得理不饶人的像个泼妇一样吵闹个没完，在她眼里，这样不优雅，更不聪明。 二人在商量过后，便决定去一家口碑很好的私房菜馆吃晚饭。 抵达餐厅，进了一个小包间坐好又点了几样招牌菜后，二人先是随意的闲聊了几句，然后秦艽才说道：“对了，妈妈说爸爸决定明天下午去京城看二爷爷，让我正好告诉你一声，他们就不给你打电话再说了。” 第318章 先进个人 凌游闻言面露难色说道：“那我的时间恐怕不成，今天办公室通知，明天下午郭书记要召开省纪委监委的工作总结会议。” 秦艽听后便说道：“我爸爸时间比较紧，所以打算明天下午去，后天一早他就先回的，那你还能和我们一起了吗？”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你们先过去，不用管我，明天要是来得及，我就坐晚点的一班航班，没有的话，我就后天一早赶早过去。” 秦艽闻言点点头：“那也只好如此了，要不要我等你，咱俩晚些一起走？” 凌游便说道：“老爷子肯定很惦念你，不用等我。” 秦艽想了想，心道凌游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便说道：“那好吧。” 二人随后吃过饭，凌游便给秦艽送了回去，然后自己也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因为准备下午会议的原因，凌游早早便去了单位，而且今天的这次会议，是安排凌游作为代表发言，且准备给凌游颁发荣誉奖项的，于是九处的所有成员都卯足了劲做着准备，且给凌游准备了五份不同的演讲稿，供凌游选择和修改。 到了下午时分，全省纪委监委的所有工作人员，陆陆续续都走进了大会议室中，找着各自部门的位置坐下。 凌游此时在办公室里，换上了一身笔直的黑色西装，并且将党徽佩戴在了胸前，对着镜子照了照后，才迈步朝大会议室走去。 当全数人都落座后，主席台上的领导，也相继走了进来，按照桌上的人名牌一一坐好，这时就见纪委秘书长走向了台上一侧的演讲台后，会议现场鸦雀无声，屏气凝神的看向了主席台，这时就听秘书长对着上面的话筒说道：“各位同志们，河东省纪委监委业务工作推进会暨上半年度以针对东茂集团为典型的业务工作总结会议，正式开始，接下来，由河东省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省监察委员会主任，郭天宁同志进行重要讲话。” 话音刚落，就见大会议室中瞬间响起雷鸣般整齐的掌声。 此时主席台正中央端坐的郭天宁压了压手，现场的掌声才戛然而止。 就见郭天宁将话筒调整了一个舒适的角度，然后开口说道：“同志们，这一年，是我省针对纪律检查工作历史性的重要一年......” 在说了很长一篇演讲后，最后，郭天宁总结道：“总之，我们要深切贯彻党和国家的主要思想理念；紧切夯实规范化、法制化、正规化的建设基础，认真实际的开展“深学习、实调研、抓落实”的工作活动；将我们河东省纪委监委的招牌，打造成一支铁军向党、铁纪护航的急先锋单位，大力发扬斗争精神、务实精神、担当精神，在新时代的新征程中展示新作为。” 一番言论结束后，会议室内又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紧接着，其他领导也一一做了汇报性、总结性的发言。 最后，全体领导都发言结束，秘书长才开口道：“现在，让我们颁发河东省纪委监委，本年度先进个人；首先，让我们请河东省纪委监委，第九纪检监督监察办公室主任、特别行动处处长，凌游同志，上台接受表彰。” 话音落地，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凌游的座位，然后纷纷鼓起了掌声，九处的几人更是连手心都拍红了，一脸激动的看着凌游； 凌游此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服下摆，然后自信的阔步走向了主席台。 上台后，两名工作人员，一人捧着一本证书，另一人端着一方奖杯朝凌游走了过来。 郭天宁此时从主席台座位上离席，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到了凌游的身前。 然后先是与凌游握了握手，随后拿起了一方奖杯双手颁发给了凌游，凌游接过后，又与郭天宁握了握手，这时就听郭天宁笑着说道：“小凌啊，你可是我的一员福将啊。” 凌游谦虚的说道：“郭书记，您过誉了。” 随后，郭天宁又将证书拿了过来，凌游伸出双手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接了过来。 这时摄影师来到了二人身前，郭天宁和凌游便并肩站好面向着摄影机拍了一张合照后，郭天宁就重新回到了主席台后坐下。 随后就听秘书长说道：“接下来，由先进个人荣誉获得者，凌游同志，做工作总结。” 凌游这时走到台前一侧的演讲台前，先是将奖杯和证书放到了上面，然后又向一侧迈了一步，先是对主席台上的领导们浅鞠一躬，又对下面的同志们浅鞠一躬。 这时又响起一阵掌声。 随后就听凌游对着话筒说道：“各位领导，各位同志们，在上台之前，我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 说着，凌游便将揣在西服里怀的演讲稿拿出来后举了起来。 然后接着说道：“我部门的同志们，给我准备了五份演讲稿，我看了，写的很好啊，声情并茂，看得出，他们用心了；但是我要向你们说声抱歉啊，这五份演讲稿，我哪个都不用啦。” 台下此时所有人都将目光紧紧的盯着凌游的身上，就听凌游继续说道：“既然是工作总结，那我就借着这个机会，说些心里话；我进入纪检系统的时间不长，不足一年的时间啊，相比于在座大多数老资格的同志们我算是一名新兵；但是这不足一年的时间里，却让我感慨颇多，我的工作主要负责于调查东茂集团这颗隐匿在我们河东数年，且逐渐成型的大毒瘤，领导们将这项艰巨的工作交给我的时候啊，我也很有压力的，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如手，可我却没有退缩，没有打退堂鼓，在座的各位同志可能不知道，我是从医致仕的，所以在我认清了河东省有着这样一个大毒瘤，绝对是在迫害者人民群众财产和生命安全的时候，我的想法更加坚定了，那就是我一定要做一次大手术，将这颗毒瘤彻底的切除，还我们河东省一个健康的身体。” 第319章 机场追贼 一番铿锵有力的发言过后，现场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就连主席台上的郭天宁也是与左右两侧的几位领导连声称赞着。 而接下来，秘书长又再次宣读了几名的其他的先进个人获得者，几人也一样上台进行了发言讲话。 这时已经坐回到下面座位里的凌游的手机突然响了两声震动。 凌游拿出来看了一眼，是秦艽发来的短信，内容是她们已经准备登机了，京城见。 凌游回复了一句：知道了，一路平安。 然后便继续听着台上人的讲话。 半晌后，先进个人荣誉全部颁发完，秘书长再次开口说道：“接下来，要颁发的是，上半年度，先进集体的荣誉称号。” 顿了一下，就听秘书长接着说道：“获得机构是，河东省纪委监委第九纪检监督监察办公室。” 傅红岩、齐鲁、林熙等人当听到秘书长的话后，心中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但还是较为克制的在凌游的带领下，迈着稳重的步伐再次登台领取了这一殊荣。 这个会议进行了大概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散会后，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 众人先是回到了办公室，凌游又针对此次会议给大家开了一个短会，然后才宣布下班，并且与几人说了自己这几日会请假几天，办公室的日常工作暂由傅红岩代为主持。 待几人都关好电脑整理了办公桌后，便和凌游一一打了招呼，下班去了。 而凌游则是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在网上查询了一下今日是否还有飞往京城的航班。 查询后，凌游发现松明机场还真的有一班晚上七点二十分飞往京城一趟航班，只不过这趟航班会在沿途的其他城市经停半小时；凌游想了想，可还是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见时间刚好还来得及，于是便关上电脑后锁上了自己的办公室门，迈步离开了单位。 在纪委大院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后，径直前往了松明机场。 到机场刚刚买了票，就听到机场的广播里发出了他这趟航班准备安检进行登机的提示音。 于是凌游又马不停蹄的前往了安检；这一番折腾后，才顺利坐进了飞机，凌游此时觉得这简比跑一个五公里的长跑还要累，心里直叹打好提前量的重要性，要不然时间就会像是大海中的浪花一般追赶着赶路的人。 在飞机起飞前，乘务员进行了安全提示，并要求将手机暂时关机，凌游便在关机前给秦艽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自己已经登机了。 一路的飞行，凌游不免有些乏了，于是便靠在椅背上小憩的起来；直到经过经停的机场时，飞机降落时巨大的冲击力和失重感才让凌游睁开了眼睛，侧头朝着小窗外看了看。 只见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而且这个城市还下起了微微细雨，透过窗户，一点点，凌游看到了机场亮起的暖黄色灯光，在降落后，有一部分到达目的地的乘客便下了飞机，而他们的位置，同时也空了出来，准备迎接稍后登机的新乘客。 而凌游则是借着这个机会又合上眼微眯了起来。 可恍惚间刚要睡着，就见新的一批乘客已经登机，一阵嘈杂声再度将凌游吵醒。 他这次醒来后，也瞬间觉得睡意全无，于是便拿起了身前椅背上的一本杂志翻了起来。 就在这时，只见这批乘客中，最后的位登上了飞机，一边走一边看着位置上的号码牌。 凌游这时抬头看了看，只见这人是一个年纪大概二十八九岁的青年男人，身高一米八十几，穿着一身迷彩色休闲服，剪了一个整齐的小平头，身材健壮，皮肤微微有些黑，但看起来很精神。 凌游搭眼一看便认定了此人定是一名军人，因为这一年多来，凌游见过了太多当兵的，他们身上的那种气质，是能够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够突显出来的那种。 这时就见那个青年人走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身边客气的说道：“您好，我在您里面坐。” 那中年男人闻言便站起了身，朝他也客气的笑了笑。 青年冲中年男人道了声谢，然后将手中的一个小迷彩背包放到了头顶的置物箱里后，便走了进去坐下。 凌游见那人坐下，也就没再理会，只是自顾自的看着手里的杂志。 这个城市距离京城没有多远，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就抵达了京城机场。 凌游因为没有带任何行李，于是便直接朝出站口的方向走去。 而就当他还在机场内部通道里，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身后响起一声惊慌的呐喊：“抓小偷啊。” 凌游被这一嗓子瞬间定住了脚步，可就当他刚刚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运动服，戴着一个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人，在自己的身边蹭的一下便跑了过去。 凌游怔了两秒，可待他反应过来之后，随即拔腿就朝那个抢包的人追了上去。 而他还没追出几步呢，就见自己的身后又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超越了自己，凌游抬头看了过去，心中惊讶道：这不是飞机上那个青年吗？ 只见那个青年的步子很快，像一阵风似的就朝着那个黑衣小偷追赶了上去。 而凌游也不甘示弱，加快了步子也紧跟其上；可就在那个青年即将要抓到黑衣小偷时，就见一个岔路口，突然冲出另外一个黑衣人。 而那名黑衣人出现后，被凌游和青年追赶的那个黑衣人便将手中的包，大力一挥，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抛物线，随即便落到了那个新出现的黑衣人手中，然后他则是顺着那个岔路，二人再度分开跑了起来。 这一幕，让紧跟在身后追赶的凌游和青年都看傻了眼，凌游心道：“居然还是团伙作案。” 一时间，青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追赶哪一个了，同时步子也慢下了几分，而就在这时，凌游借着这个机会和青年追到了并肩的位置，就听凌游指了指刚刚扔包的那个人说道：“我追那个，你追拿包的。” 第320章 见义勇为 青年闻言立即点了点头：“好。” 在达成合作之后，凌游便顺着那个岔路口追了上去，而青年则是直奔拿包的那人紧追不舍。 凌游的速度不慢，可那黑衣人的速度更是出奇的快，而且他似乎对机场的路很熟，每每都会在经过的岔路口甩开凌游一些距离，而凌游因为今天参加会议的原因，穿着一身西服和皮鞋，于是在“装备上”就又被影响了几分。 直到追出了很远，凌游的体力逐渐透支，于是他一边追一边自言自语道：“果然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这速度不参加个运动会去都瞎了材料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机场的清洁车缓缓与凌游迎面而来，清洁车上坐着的一名保洁大叔也被刚刚那个黑衣人吸引，转头正看着。 可凌游此时却看到了机会，他立马将目光锁定在那保洁大叔清洁车上的一瓶泡沫清洗液上，于是趁着保洁大叔转头的功夫，在电光火石之间，凌游经过清洁车时，一伸手就将那满满一瓶的泡沫清洗液拿了过来，然后又将瓶口的瓶盖拧的松动了一半。 保洁大叔这时注意到了自己的工具被抢，于是便将车停了下来，伸手喊道：“嘿，你这小伙子，拿我.....” 还没等大叔的话说完，就见凌游瞄准前面的黑衣人便将这瓶清洗液扔了出去。 就当路过的人都以为这个瓶子会砸到黑衣人的身上时，只见那个瓶子却在黑衣人的身前落了下来，而与此同时，瓶子里的液体由于凌游拧开了一半瓶盖的原因，瞬间撒了一地。 这时一个路过的乘客看向凌游说道：“哥们儿，你这准头儿差点儿意思嘿。” 可就当这人话音刚落，只见那黑衣人由于惯性的原理，没有及时刹住脚，当鞋踩到那滩液体上后，就见那人“呲溜”一下瞬间一只脚离开了地面，而另一只脚也没能幸免，“咣当”一下就直接后背着地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之上。 而借着这个机会，凌游快步上前，一把将地上的黑衣人反手翻了个身，让他面朝地，而凌游则是用自己的腿紧紧将其压在了身下。 就听刚刚嘲笑凌游准头儿不足的那人此时竖起个大拇指说道：“兄弟，有想法。” 凌游看了过去，气喘吁吁的对那人说道：“那您也别闲着了，帮忙报个警呗。” 那人闻言立马说道：“得嘞，听您的。”说着，那人便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挂断后，那人挥了挥手：“剩下的就交给您了哈，我就做雷锋行好事不留名了，拜拜了您内。” 凌游也朝着那人挥了下手，笑着点了点头。 而身下的黑衣男子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求饶道：“大侠，清点，让我缓口气。” 凌游不住的喘着粗气笑了笑：“忍着点吧，等警察来了，有你喘气的机会。” 那人见状也只好认命，也不做挣扎了，将头埋在了地上后说道：“就一个包，你至于吗？” 凌游呵了一声：“一块糖都不行，你小子胆子也够大的了，敢在首都机场干这事。” 而不一会，就见一行警察手拿着警棍跑了过来，就当跑近时，凌游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摆了摆手说道：“慢点慢点，同志们，注意脚下。” 警察们听到凌游的话，便放慢的脚步，低头一看，只见一地的泡沫液，光溜溜的，与此同时就在心里侥幸道：“多亏听到了提醒，要不然这一队人要是都摔在这里，那笑话可就闹大了。” 当见到警察们都围了上来，凌游也就将腿上的劲松了，然后将地上的人交到了警察手里。 而自己则是掸了掸身上的泡沫水后说道：“交给你们了，抢包，团伙作案。” 警察们听后，其中一个中年警察便上前抬头象征性的敬了个礼说道：“谢谢了啊，但是还得麻烦您一下，和我们去机场派出所做个笔录。” 凌游抬手看看时间，但也只好无奈的点头说道：“好吧。” 紧接着一行人就在一众警察的带领下，朝着机场派出所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此时的机场出站口，一行停在路边的车都在等待着接出站的人，其中一辆黑色奥迪前的一个中年人一边看着手表一边向出站口的方向不住张望着。 而在机场派出所做好笔录的凌游，与一名警察握了个手，就听这名警察说道：“谢谢您的见义勇为。” 凌游因为正好身上还穿着那件西服的原因，于是便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党徽说道：“应该的。” 那警察笑了笑，便亲自送凌游走出了派出所；而就在凌游出来时，就见那个身穿迷彩休闲服的青年也在和警察的一番客气的握手后迈步走了出来。 当看到凌游后，他快步走了过来，然后打量了一下凌游笑道：“您也是军人出身吗？动作很利落嘛。” 凌游摆了摆手：“我不是，但看您的样子，肯定是一名优秀的人民子弟兵啊。” 青年笑了笑：“您过誉了，就是一名普通军人。” 凌游哦？了一声：“现役吗？” 青年点头道：“是的。” 然后青年又看了看凌游的一身打扮，指了指凌游的皮鞋竖起大拇指说道：“穿这身还能跑这么快，您不会是个体育生吧？” 就听凌游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说道：“上小学的时候，拿过全校长跑亚军，算吗？” 青年见凌游这么诙谐，于是也莫名对其生出一些好感，便搭话道：“您这速度才是亚军，那你们学校的冠军都能参加奥运会了吧。” 凌游摆了摆手：“他是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 青年对凌游的话瞬间来了兴趣，惊讶的问道：“那他是怎么拿的冠军啊。” 就听凌游摇头笑了笑：“因为，他是我们校长的儿子，我们班主任在运动会开始之前，明令禁止我们不许跑过他。” 说完这句，凌游转头看了看青年，收起笑容说道：“所以从那以后啊，我最讨厌的就是当亚军。” 说罢，凌游又哈哈笑了两声，迈步便往出走去，转过头留下一句：“告辞了，有缘再会吧。” 第321章 果真有缘 青年看着凌游离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喃喃道：“有趣。” 然后也迈步离开了派出所。 而从这里出来的凌游，看了一眼时间后，发现已经很晚了，走出几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一拍大腿：“坏了。” 说罢，凌游赶忙停住了身子，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机开了机。 而刚刚开机，就听短信一下子涌进来十几条；凌游打开一看，全是秦艽发来的。 于是他便立马按下了回拨键给秦艽打了过去，电话刚响一声，对方就接听了起来。 还没等凌游说话，就听秦艽焦急的都带着一丝哭腔说道：“你怎么才开机啊，都快急死我了。” 凌游赶忙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赶上了个突发状况，我就给忘了。” 秦艽闻言抽泣道：“你吓死我了，二爷爷派去的人在机场等了你好半天都没接到你，打你电话又打不通。” 凌游闻言赶忙安慰道：“好啦好啦，我这不没事嘛。” 正说着，就见手机响起了两声提示音，凌游拿下来一看，是一个京城号段的号码，然后就对秦艽说道：“我进了个电话，应该是老爷子喊来接我的人打来的，我接一下。” 秦艽嗯了两声：“好吧，那你赶紧联系他，早点回家。” 凌游说道：“好，我知道了。”说罢，便挂断了电话给刚刚那个号码回拨了过去。 就见那边的人见凌游打过来了，赶忙接通了电话说道：“是凌处长吗？” 凌游嗯了一声：“您好，我是凌游。” 那人赶忙说道：“总算是联系上您了啊凌处长，您现在在哪里啊，我过去接您。” 凌游看了看四周，然后就说道：“哦，您往机场派出所的方向来，就能在路边看到我了。” 那人闻言赶忙说道：“好的好的，您站在原地别动，我这就过来。” 挂断电话，果不其然，没几分钟，就见一辆黑色的军牌越野车开了过来，停稳后便对凌游说道：“是凌处长吧？” 凌游点点头，便上前拉开了车门，上车后凌游对着副驾驶的男人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啊，出了点意外状况，让您久等了。” 男人赶忙客气道：“无妨的无妨的，只要能顺利接到您我也就放心了，要不然回去呀，周处长肯定是要批评我的。” 凌游还是抱歉了一句：“给您添麻烦了。” 而就当凌游离开不久，就见那时在机场门口的那辆黑色奥迪也沿着这条路开了过来，而这辆车接的，正是刚刚那个青年。 一路很快，车便开到了雾溪山脚下，通过门卫的检查后，便朝着秦家别墅驶去。 车子停稳后，凌游刚刚下车，和车上的男人又道了声谢，车便开走了，而车开走后，凌游的目光一下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秦艽。 于是他赶忙快步进了院中，一边朝秦艽走去，一边脱下了外套，走到秦艽面前后，他一把将外套披在了秦艽的身上说道：“京城的天气不比河东，晚上更深露重的，干嘛还出来等呢，万一着凉怎么办。” 秦艽伸手裹了裹凌游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笑道：“着凉就着凉嘛，我家凌大夫又不是不会治。” 凌游闻言笑了笑，然后伸手在秦艽的额头上点了点：“你呀。” 秦艽嘻嘻一笑，然后转头顺着窗户看了一眼别墅里面说道：“二爷爷左等你不到，右等你不来，在得知你已经顺利被接到后，才终于放下心去睡下了。” 凌游再度面露抱歉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 秦艽笑了笑，然后指了指院里的凉亭说道：“去那坐一会吧，他们都睡下了，进去不方便说话。” 凌游点点头，便与秦艽一道走到了凉亭里的竹凳上坐了下来。 坐下后，秦艽借着路灯和月光打量了一下衬衫边都从裤子里跑出来的凌游笑问道：“你又路见不平了？” 凌游一怔，然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狼狈模样，笑道：“你现在都能掐会算了啊。” 秦艽抿嘴笑了笑，然后开口道：“我啊，太了解你了。” 两人仰着头看着月光聊了半个多小时，凌游这才看了看手表说道：“不早了，回去睡吧，真着凉了，我的苦药汤，你是在劫难逃了。” 秦艽一听到凌游上次给自己下的药，就觉得口中发苦，于是赶忙答应了下来，与凌游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而凌游也很轻车熟路的和秦艽拜了拜手后，走进了他每次来都住的那间二楼的客房，简单洗漱了一番后，便上床睡着了。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凌游便起了床。 洗脸刷牙后，穿好衣服，走到楼下时，只见秦老和秦松柏已经坐在了客厅里下起了棋。 二人闻声抬头顺着楼梯的方向看了过去，就听秦松柏笑道：“小凌睡醒了。” 凌游点了点头笑道：“老爷子早，秦叔叔早。” 而秦老此时瞥了凌游一眼后说道：“大晚上的，到了京城不赶紧回家来，跑哪去了？” 凌游笑嘻嘻的走了过去，搬着一把凳子走到了秦老身边坐下后说道：“害您老担心了，我给您道个歉。” 秦老从嗓子眼哼了一声：“谁担心你嘛，我可没有。” 凌游这时和秦松柏对视了一眼，就见秦松柏笑着对他摇了摇头，示意凌游哄着点。 凌游昨晚就在秦艽的口中得知秦老惦记了自己半夜，自然知道秦老就是在嘴硬。 这时，常文锦也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凌游后便说道：“小游起这么早啊。” 凌游见状站起了身：“常阿姨早。” 就听秦松柏抬了抬头问道：“艽艽还没起？” 常文锦笑了笑，走到客厅拿起一个枣红色的长围巾披在了肩上说道：“且睡呢。” 而就在这时，几人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一声关车门的声音；于是便抬头看了过去；常文锦这时好奇的一边走向门口准备开门，一边说道：“这么早，谁来了。” 而就在常文锦刚刚推开门的时候，门口的来人也正好要敲门，四目相对，常文锦惊讶的笑出了声激动道：“哎哟，骁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来人看到常文锦后也是赶忙问好：“二婶，好久不见您了。” 常文锦赶忙让出了门口的路，然后转头说道：“老爷子，您看谁回来了。” 秦老这时眯着眼看了过去，门口来人这时走了进来，快步来到秦老身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说道：“报告首长同志，您孙子回来啦。” 秦老这时激动的站起了身，一旁的凌游见状赶忙扶了一把，可站起身后，秦老却变了个脸色沉声说道：“不在部队里好好待着，跑回来做什么？” 那人闻言便说道：“爷爷，我有探亲假。” 这时就听秦松柏看向秦老说道：“您看您老，孩子好容易回来一趟，您老怎么还不乐意了呢。” 那人这时才转过身笑着对秦松柏也笑道：“二叔。” 秦松柏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不住颔首道：“嗯！黑了，也壮了，有点你爷爷年轻时的风范了。” 那人闻言笑了笑，然后就听秦松柏注意到凌游后给他介绍道：“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凌游。” 那人转身看了过去，刚刚他注意力一直放在秦老的身上，没有认真看凌游的模样，可当仔细一看后，立时张大嘴惊讶道：“是你？” 凌游这时伸出手笑道：“果真是有缘分啊，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第322章 早饭 青年闻言，也伸出了手与凌游握住笑道：“是啊，果真是有缘分，凌大夫，你的名字，我很早就听说了，一直都很想见见你，可没想到，却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秦骁。” 凌游呵呵笑道：“我也是很早就对你有所耳闻了，戍西王牌部队最年轻的少校特战突击队长，果然名不虚传。” 二人正聊着，站在两人中间一侧的秦老背起手看了看凌游，又看了看秦骁说道：“你们两个，互吹互捧完了没有？” 二人闻言，都尴尬的笑了笑，就听秦老接着问道：“听你们的话茬，是早就认识了？” 就听秦骁说道：“我昨天飞机中转，和凌大夫坐了一趟航班，下飞机后，遇到了一伙抢包的团伙，于是就一起并肩作战，抓了那两个小蟊贼。” 秦老这才扭头看向凌游：“哦！原来昨天是去抓贼去了，我说你一向稳重，怎么会轻易的搞失联嘛。” 凌游笑着看着秦骁说道：“多亏你给我作证了。” 秦骁哈哈一笑，然后说道：“我爷爷我自然是了解的，太霸道。” 秦老闻言抬手在秦骁的头上打了一下，但是并没有用力：“臭小子，都敢指点起你爷爷啦。” 秦骁假意躲了一下，嘿嘿一笑。 这时就听身后的常文锦与保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说道：“吃早饭吧，你们爷几个啊，边吃边聊。” 几人听后，凌游和秦骁便一边一个的走到了秦老的身边，搀着秦老朝餐桌走了过去。 秦老虽然嘴上对秦骁和凌游尽是指责，可从眼底就能看出来，今天的秦老，眼睛里都有了光，身子都觉得轻便了许多。 众人落座后，就听凌游问道：“要不要喊艽艽下来？” 常文锦闻言便笑着摆了摆手：“不必管她，且睡呢，等她睡醒，正好啊，都能吃午饭了。” 凌游自然知道秦艽的习性，于是也只好点了点头笑了笑。 这时秦骁闻言便说道：“艽艽也来啦？” 常文锦嗯了一声：“是啊，我们也是昨天傍晚才到的。” 大家的对话按理说一切都很正常，可秦老却听出来一丝不对，他拿着筷子皱眉想着，哪里不对呢？ 把刚刚凌游、常文锦、秦骁三人说过的话重新捋了一遍后，秦老恍然大悟，不对，绝对不对。 刚刚凌游叫秦艽什么？艽艽？ 凌游是一直都叫秦艽大名或者秦小姐的啊，怎么的突然改了口？ 就听秦老此时放下了筷子，直直的盯着凌游；凌游端起碗刚要将汤匙里的粥放进嘴里，突然看到秦老这么看着自己，于是便闪躲了一下眼神后，将碗放了下来。 “老爷子，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啊？”凌游问道。 秦老眯了眯眼：“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老头子？” 凌游歪了歪头：“我？我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您老嘛。” 秦老见凌游的表情不像装的，而是真的没听懂自己什么意思，于是便直说道：“你和艽艽，是不是有什么新进展了？” 此言一出，秦松柏、常文杰、秦骁都抬起了头来，秦骁更是一脸吃惊的直视着凌游：“凌大夫，你和我艽妹，有什么情况啊？” 这时，凌游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看着秦老说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秦老将手中的碗筷都放了下来；然后审视般的盯着凌游说过：“凌小子啊凌小子，你小子是属驴的，牵着不走啊，打着倒退；我当时那么苦口婆心的撮合，你都有一百个理由拒绝我，害得我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觉得遗憾；现在有了进展啦，还瞒着我不说，你说你该不该罚。” 凌游被秦老一番话说的底下了头，听到最后一句后，凌游猛地抬起头说道：“该罚，该罚，您老说，怎么罚，我都认。” 这时一旁的秦骁听得更加糊涂了，于是环视着几个人看了一圈后，将目光落在了秦松柏的身上问道：“二叔，爷爷和凌大夫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秦松柏听后没说话，瞥了眼凌游后，端起碗喝起了粥。 秦骁便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常文锦的身上：“二婶？” 就听常文锦说道：“小凌，现在在和艽艽交往。” 秦骁立时瞪大了眼睛，然后面向凌游说道：“那我得叫你一声妹夫了？” 凌游此时更加尴尬了，他原本以为昨日秦艽已经将二人交往的事都说给秦老了，谁承想他们谁也没说，搞得自己竟然今天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公开处刑。” 凌游朝秦骁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时就听秦老对秦骁说道：“你先别打岔。” 然后又伸手点了点凌游说道：“你说的，怎么罚你，你都认。” 凌游一点头：“认。” 话音刚落，就听秦老说道：“得，认就行。” 顿了一下，秦老端起碗说道：“就罚你，留在京城陪我这个老头子在这雾溪山住一阵吧。” 此言一出，凌游还没做出反应，秦松柏就率先有了动作，就见他停住了吃饭的手，看向了秦老问道：“二叔，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秦老看了一眼秦松柏，然后站起了身，众人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然后就见秦老压了压手，示意大家不要动。 随即自己则是走向了书房的方向，并且说道：“松柏，跟我来。” 秦松柏闻言赶忙跟了上去，一边迈步走，一边看了看凌游和秦骁，示意他们吃饭。 看着二人走进书房后，秦松柏关上了书房门，凌游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秦老这是什么意思。 而常文锦此时说道：“先吃饭吧，你秦爷爷，可能有他的打算。” 凌游点点头，但还是心事重重的端起了碗来。 这时就听常文锦又问向秦骁说道：“骁骁，你昨晚到京城，回家里住的？” 秦骁嗯了一声：“舅舅派人来接的我，我看时间太晚了，怕打扰爷爷休息，就没直接过来。” 第323章 两难之棋 而此时进到书房里的秦老坐到了书桌后面，秦松柏见状，先是走到了秦老的书桌上，拿起了秦老的茶杯，去泡了一杯茶后端到了秦老面前，然后才在墙边的椅子上也坐了下来。 随即就听秦松柏问道：“二叔，您这样安排，是为何意啊？” 秦老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然后头也没抬的说道：“这一年来，凌小子在你的手下做事，你觉得，他可有进步？” 秦松柏想了想，然后认真的回答道：“嗯，相比于我去年初见他时，沉稳了许多，想事情也周到了许多，身上少了些棱角，也多了些城府，我觉得，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秦老喝了口茶，接着问道：“别光挑好听的说，说点不足的地方。” 秦松柏闻言又斟酌了片刻，然后开口道：“小凌这孩子，哪样都好，就是这身上啊，太多的刺，得罪人是常有的，这些刺，您也看到了，没少给他自己带来伤害。” 秦老听后摇了摇头，秦松柏就不再说下去了，只是看着秦老，秦老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看向了秦松柏说道：“我倒是不觉得凌小子身上的这些刺，是什么坏事，反而这却是他身上最宝贵、最与众不同的地方，世间总要有那么几个身上带刺的，来戳破一些问题，撕开一些事的遮羞布嘛，要是人人都学的圆滑的像条泥鳅，那这天下，就乱了。” 秦松柏点点头：“您老说的，不无道理，可......”秦松柏到嘴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秦老却一眼就看穿了秦松柏的意思，于是接话说道：“可他凌游，现在是你的准女婿，你不希望他身上的刺，为他、为艽艽、为你、甚至为整个秦家树敌，对吗？” 秦松柏一时语塞，躲开了秦老犀利的目光后，点了点头。 秦老见状便说道：“我一早就算到这里了，我知道他们两人真的在一起之后，你秦大省长就会这般审度。” 秦松柏想解释：“二叔，我想您误会了，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秦老摆了摆手，示意秦松柏住口：“你什么意思，我并没有误会，我知道，你无恶意，也没有私心，你为女儿，为秦家着想，是应该的，所以，你无法开这个口，那么就由我来开，我把凌游留在京城，两全其美，岂不是更好。” 秦松柏闻言就站了起来：“二叔...” 秦老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秦松柏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随即就听秦老叹了一口说道：“人无完人，我并没有打算批评你什么，你有你的打算，这实属正常，艽艽是你的掌上明珠，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这是人之常情，凌游是一块好钢，好钢的归宿，就是将其用在刀刃上，而不是让其受到过分的保护，只做刀背，你的谋划，对凌游而言，很不公平，你还是不了解他，如果你真的执意这般做了，你可有想过后果？” 秦松柏确实是有私心，而且也做了打算，待凌游和秦艽的事一旦敲定，就会将；凌游放置在一个清闲且不得罪人的衙门口，这样一来，他就只管与秦艽好好过日子就罢了，他不希望凌游涉及太多，这并不是一种私欲，只能算是一种过分的保护吧。 可秦松柏这一步棋还没等落子呢，就早已被秦老给算了出来，这是在凌游和秦艽还没交往之前，秦老就算到的，他太了解凌游了，他更了解秦松柏，他知道，一旦凌游和秦艽的事定下来，秦松柏的这一步棋，是非走不可的。 可后果呢？后果秦老自然也早有预判，那就是凌游会陷入在两难之境地，他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人，他一旦与秦艽正式走到了一起，那么他就不可能轻易的抛弃秦艽而去，但同样因为凌游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人，所以他绝对会受不了过着清淡如水的所谓平静日子，此子血里有风，他应该是个行走江湖打抱不平的侠客，而不是被保护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所以秦松柏这一步棋，如果落子，那么就定会将上凌游一军，让凌游轻易破解不得。 可秦老不希望让凌游陷入进这两难之境，于是，他打算亲自来破了秦松柏的这步棋。 秦松柏惭愧的低下了头：“二叔，我知道后果。” 秦老瞥了秦松柏一眼，然后说道：“所以，我不可能让你早就那般后果出来。” 顿了一下后，秦老缓缓开口道：“上次，我与凌小子聊天时，他有表达过，待曹家的事解决之后，他想继续走到基层去，说，河东省的高层，很多人都对你与他的关系，多少有了些揣测，所以他继续留在纪委，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这事，我允了。” 秦松柏闻言赶忙说道：“二叔，凌游在纪委的工作，做的很出色，而且在我身边，于他、于我，都不是一桩坏事。” 秦老摆了摆手：“我当初，在尚远志那里，虎口夺食般的将凌游挖到了河东，一来，是他初入仕途，放在你身边有个关照，我也放心；二来，是打算用他这把利刃，给同样初到河东的你，杀出一片有利的局面；现在凌小子也学有所成，从一个雏鹰，已然可以独自高飞了，你在河东，也顺利的站稳了脚跟，局面也大幅度的被打开了；再加上，凌小子与艽艽之间现在的关系，都意味着，你们二人该分开了，再在一处共事下去，才是真的于他、于你，反倒成为了一桩坏事。” 秦松柏闻言一时无法反驳，秦老说的句句在理，而且自己的那点心思，也在秦老的面前丝毫没有秘密般的都全部被揭露了出来。 于是他只能问道：“那，您老对凌游，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秦老喝了口茶，然后悠悠说道：“凌小子是把刃，不是一颗棋，我需要尊重他自己的意见，他也有权对他的人生做规划。” 于是顿了一下后，秦老放下茶杯说道：“先让他去中央党校培训些时日，做个过渡，然后再从长计议吧。” 第324章 双重标准 秦松柏闻言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全听您老的。” 秦老这才站了起来，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盯着秦松柏说道：“以后，在我面前，收一收你的小心思，你还嫩着呢。” 秦松柏尴尬的点了点头：“二叔批评的是。” 二人随即便走出了书房，秦老在前面走着，同时问道：“什么时候回去？” 秦松柏便回道：“九点钟的飞机。” 秦老嗯了一声：“以后不必特地耽误了工作来看我，我身边有一群人照顾着呢，还是要以工作为重。” 秦松柏点点头：“好，侄子知道了。” 这时外面的几人都已吃好了饭，见秦老二人出来，于是便在沙发上起了身。 秦老看向了秦骁，指了指他说道：“你也一样，特种部队，是和平年代最接近战争的一支部队，随时可能都有任务下达、有战斗发生，做好你的本职工作，站好你的岗，秦家的兵，没有探亲假。” 秦骁心道难道是二叔惹了爷爷生气，怎么还把火气撒到了自己身上，但他哪敢顶嘴，只好连连说是。 秦老的目光，随即又转移到了凌游身上，凌游早就预判到了秦老的板子要打到自己身上，毕竟他知道，秦老是个讲究公平的人，就算“雨露均沾”，肯定也少不了自己；于是赶忙将目光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秦老见状背着手被凌游给气笑了，指了指他说道：“嘿！就你小子机灵？” 凌游闻声转过了头，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怕您看着我的脸，平白生气嘛。” 秦老轻哼了一声：“你就是孙猴子，也是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的，今天就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对接一下工作，然后来京城。” 凌游见秦老这是来真的，于是便说道：“老爷子，这是不是，太仓促了些，我在河东还有些遗留工作，没有做完呢。” 秦老指了指秦松柏，但脸却是看着凌游说道：“怎么？他河东省纪委缺了你凌游，就转不动了？” 凌游闻言心道今天这老爷子难不成是吃了枪药了吗，怎么一大早的这么重的火气。 而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娇嗔道：“二爷爷，您别说凌游。” 众人闻声看了过去，只见秦艽睡眼惺忪的站在了楼梯上，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道。 秦老抬头看了过去，然后温柔的问道：“二爷爷吵醒你了吧？” 秦艽迈步走了下来：“您的嗓门那么大，我在二楼都听见了，您怎么又说凌游啊。” 秦老笑呵呵的说道：“怎么着，我说他，你不高兴了？那二爷爷不说他了就是啦。” 秦骁和凌游见状都在心里连连叫苦，心道这老爷子也太双重标准了，这和对待自己完全就是两个态度嘛。 秦艽这才走了下来，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才睁大了眼睛，看了看现场的状况。 就在这时，当她看到了秦骁后，她不可思议的又揉了揉眼睛，随即惊呼道：“大哥？” 秦骁呵呵笑道：“小丫头片子，你现在是谈了恋爱就忘了哥呀，我都站在这好半天了，你才注意到我啊？” 秦艽见状走到了秦骁的面前笑嘻嘻的说道：“哪有嘛，我这不刚睡醒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骁闻言便回道：“昨晚到的。”然后又伸手一指凌游：“和你家凌大夫一班飞机。” 秦艽顿时觉得不可思议，以为秦骁是故意调侃自己，然后便看向了凌游。 凌游点了点头：“是，昨天和我一起拔刀相助的，就是秦队长。” 秦艽这才相信，然后又看向了秦老说道：“您看您，今天就连我大哥都回来了，您怎么还一大早的就发脾气啊？” 说着，秦艽看向了凌游，故意提高了声音问道：“凌大夫，你有没有那种治脾气大的药啊，给这老爷子喝上两服。”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想笑，可同时也在心里说道，敢这么和秦老说话的，恐怕也就只有秦艽了吧。 秦老闻言知道秦艽这是在打趣自己，于是便背着手朝沙发走去说道：“就你自己那个臭脾气，你家的凌大夫啊，要是有这种药，第一个也是给你喝下去。” 秦艽闻言朝秦老吐了吐舌头：“脾气大，也是随了您啦。”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在秦艽的调和之下，气氛也好了很多，都围坐在秦老的身边聊着天。 过了一会，秦松柏抬手看了看时间，见时间不早了，于是便和秦老道别，打算回河东去了。 秦老闻言又看了看凌游说道：“你也一起，早去早回。” 秦艽这时听到这话，被搞得一头雾水，于是便问道：“二爷爷，什么意思啊？” 就听秦老说道：“凌小子，被我扣在京城了。” 秦艽闻言便看了看凌游，凌游耸了耸肩，示意她自己说来话长。 于是就听秦艽说道：“二爷爷，您别开玩笑。” 秦老皱了皱眉：“你二爷爷，像是很爱开玩笑的人吗？” 秦艽没办法，只好看了看准备离开的父亲，秦松柏在刚刚和秦老交谈过后，也只好认可了秦老的意思，于是便给秦艽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多问了。 而凌游能够确信的是，秦老定然不是那种会贸然决定一件事的人，于是便只好默认了下来。 可他离开河东可以，但他的手里，还有一个未解之谜没有答案，这件事如果没有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自己是绝对不会心甘情愿的就这么离开河东的。 于是此时，凌游便从口袋了拿出来那两张随身而带的照片出来说道：“老爷子，此次来京，我是有一事向您求助的。” 秦老闻言哦？了一声：“何事？” 就见凌游将那两张照片递上前说道：“还麻烦您给看看，这两张照片中的背影，您可还认得？” 秦老拿过来看了看，先是看到那张饭局上的照片，自己端详了一会，可却并没有什么印象。 然后又拿起那张老照片来，当看到照片中的内容后，便“嘶”了一声说道：“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摄的，我是记得的，但这个背影，容我想想。” 第325章 古老 凌游一脸期待的紧盯着秦老，秦老也在尽力的去回想着，半晌后，秦老还是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人老了，记不清事了。” 说着，秦老顿了一下，然后拿起那两张照片看向凌游：“这样吧，你把这照片放到我这，我再想想看，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 凌游有些失落，他本以为秦老能够为自己解惑，可却没有想到秦老也没能看出来此人是谁。 于是他只能点点头：“好。”可话是这样说，他在心里也做好了打算，如果秦老要是始终想不起来，就只有去看守所里找曹云飞了，毕竟这照片里出现的人，除了那张背影外，就是曹云飞和阎万海了。 阎万海他自然是没有理由去向他询问的了，因为但凭借这张照片，你无法就将这照片里背影的老人定下什么罪，这一切到目前为止，只是自己的猜想，所以他也只好另辟蹊径，再寻机会了。 秦松柏这时看了看手表，然后说道：“时间不早了，小凌，咱们走吧。” 凌游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与秦松柏一道朝门口走去；常文锦几人这时跟了上来，送秦松柏和凌游他们出去。 走到小院外的车前，周天冬已经站在了车旁，为秦松柏拉开了车门，这时秦艽走上前对凌游说道：“你早去早回吧，我等你再回京城后，也要和妈妈回林江省了。” 凌游嗯了一声：“好，我回去交接好工作就回来了。” 见时间不早了，凌游和常文锦打了声招呼，又伸手和秦骁握了握手，然后便与秦松柏坐上了车，前往机场而去了。 而此时河东省的一栋大楼的顶层办公室中，尚小天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左手端着一杯威士忌，右手夹着一支雪茄。 而他的右前方，一个老人则是在一张很大的书桌后写着书法。 这时，门被推开，那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身后门口的黑衣保镖随即便将门又再度关了起来。 就听那个西装中年走到了老人的不远处站稳后说道：“古老，秦松柏一家以及那个凌游，去了京城。” 老人闻言并没有停下手里的笔，头都没抬一下的说道：“没有什么新动作吧？” 西装中年点点头：“那倒没有，看样子，他们并没有查出什么来。” 此时，坐在沙发中已经喝的有些微醺的尚小天大笑了几声：“古老头，你还真是沉得住气。” 话音刚落，西装中年指着尚小天暴喝道：“你给我闭嘴，你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尚小天也不示弱，甩手就将手中的威士忌酒杯朝西装中年砸了过去，西装中年反应也很快，一闪身躲开了，可洒出的酒，还是散落自己一身。 这一举动，把西装中年惹怒了，脱下被酒染湿的西装，便朝尚小天那边暴走而去，尚小天只是坐在沙发中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西装男子将手中的西服外套一把朝尚小天的身上丢了过去，然后抬脚就踢。 尚小天喝多了，身上的动作迟缓了许多，抬起双臂挡住了脸，闪了一下，可那人的脚还是正巧踢中了尚小天的胳膊。 尚小天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妈的。”说着，便拿起了桌上雪茄专用的大玻璃烟灰缸，然后就朝西装中年砸了过去。 西装中年见状一躲，可虽然闪避开了要害，可那重几斤的大烟灰缸还是重重的砸在了其肩膀上。 那古老见二人愈吵愈烈，便沉声喝道：“闹够了没有？” 西装男子这才停住了挥出的拳头，死死的瞪了尚小天一眼。 尚小天冷笑一声：“古老头，如果秦家人知道那个枪手是你派去的，你猜那秦老将军，会不会生啖你肉？” 古老眼神似箭般的将目光投向了尚小天，然后说道：“尚家小子，你就是个疯子。” 尚小天一屁股坐回到了沙发上，再度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你搞我，那我不搞回去，怎么对得起你给我的这个疯子称号呢？” 西装中年见尚小天的样子，恨不得立马就结果了他，可古老只要不发话，西装男子也不敢轻动。 而之所以尚小天如今被“软禁”在这里，正是因为尚小天在古老拱火曹家和凌游的这场战斗中，让尚小天作为媒介送去的照片里，有一张，是不该出现在其中的。 那便是，现如今凌游急于寻早的那张背影照； 这事，还要从尚小天初到河东时说起，当时他与多方联系，得知了河东省有政策，于是便将手中的现金流全部拿出来投入到了河东的开发建设里，可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尚小天万万没想到，自己到河东，竟然是犹如一颗棋子般，被套路来的，而这执棋之人，正是这古老，尚小天来到河东没多久，将钱尽数投了进去，可慢慢的，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了。 总归是做了这么久生意，这河东，有几股力量在纠缠的迹象，很快就被尚小天发现了；但不幸的是，当他有所发觉时，已经为时已晚了，自己已经掉进了这场旋涡之中。 现金流顷刻间断裂，公司账面入不敷出，于是这时，这古老便出现了，他先是好意借给尚小天巨额的钱，让他度过此次危机，然后狐狸尾巴便露出来了，假借尚小天之手，让他给凌游传递消息，以此来推动凌游对东茂集团的打击速度。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尚小天确实如这古老所说，是个十足的疯子，他行事，并没有让古老那么的高枕无忧，而是在古老交给他的一些关于东茂集团的案件照片里，混进了一张，尚小天派人偷拍的古老与阎万海等人吃饭的照片去。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并且那张照片的内容也是尚小天下了功夫的，那就是只照了古老一张背影，混淆凌游视听，这样一来，他既能够在古老这里做出完成任务的样子，又能在东窗事发之时，凭借这张照片保住自己一命。 第326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毕竟这个时候，古老不敢轻举妄动，一旦尚小天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么自己可就同时将河东以及江宁的两位老板都得罪了，而保住尚小天一命，暗中观察才是正道。 而尚小天之所以这么做，一点是为自己在古老这里留后路，另一点自然就是为自己在凌游那里留后路，毕竟自己出于无奈才和这古老搅到了一起，只要有这张照片在，就算当古老东窗事发那天，自己也有所说辞，明哲保身。 这时，就听这古老的眼皮微微动了动，一缕杀气从眼神里迸射出来，但转瞬即逝，只是说道：“你比起你父亲，带着三分邪。” 尚小天收起了笑容，他最讨厌别人提起他父亲，也没有理会古老的话，只是又拿起一只杯子倒了半杯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而从京城回到贺东的秦松柏和凌游到了机场后，戚磊就带着司机等在了机场出站口。 上车后，直奔市区而去；在车上，就听秦松柏说道：“老爷子的苦心，我想你都理解了。” 凌游看了看秦松柏，然后说道：“我明白，他老人家，是在尊重我的意愿，就算老爷子不提，我也打算在我把照片的事弄清楚之后，和您聊一聊的。” 秦松柏叹了口气：“我是想把你留在左右的，可你终归有属于你的人生抱负，但我只愿一点。” 凌游看向了秦松柏，等着秦松柏的话。 秦松柏也扭头直视着凌游说道：“多栽花，少种刺，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不希望艽艽受伤，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凌游自然明白秦松柏的父爱，于是答应道：“我明白。” 二人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再说太多，于是便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市区后，秦松柏便让司机先去纪委送凌游；凌游在即将到纪委时的一处红绿灯的地方便让司机停车，他走几步过去。 秦松柏知道凌游是怕有人看到他从这二号车上下来，影响不好，于是也就按照凌游的意思，让司机停了车，凌游与秦松柏和戚磊打了声招呼后，便推门下车，看着秦松柏的车走远后，才步行朝着纪委而去。 进到办公楼之后，他没有先回到办公室，而是直奔郭天宁的办公室去了，走到门口时，凌游深吸了口气，然后敲响了门。 可等了一会，迟迟没听到里面回话，就在凌游刚要再敲一敲时，门突然被打开了，露出了郭天宁的身影。 只见郭天宁一手拿着手机在听电话，一手示意了凌游里面坐；凌游见状也没发出响动，轻轻的合上了办公室的门后，便站在了沙发前。 郭天宁接着电话，时不时嗯上几声，可神情却是渐渐的落寞，眉头也越皱越深。 最后，就听郭天宁说道：“好，我知道了，小凌也到了，我们聊聊。” 说罢，他又嗯了两声后，便道了声再见，然后挂断了电话。 凌游也大概猜测出郭天宁是在和谁通话了，于是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郭天宁放下手机后，沉默了几秒，然后转过身，指了指沙发的位置：“坐嘛，怎么还客气上了。”说罢，郭天宁也走了过来。 待郭天宁也坐下后，凌游才跟着坐了下来；随后就听郭天宁说道：“秦省长的电话。” 凌游点点头：“他，和您都说了吧？” 郭天宁嗯了一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突然，你是做纪检的一棵优秀的苗子啊，说实话，我对你很寄以厚望，可奈何咱们俩，有缘无分啊。” 凌游沉吟片刻后说道：“本来当初被借调来纪委，也是为了河东的案子，现在案子结了，我也理应离开了，再说，这几次闹出的动静不小，河东系统里不少人都知道我凌游和你们这些大人物有些私交，再在河东待下去，也没什么价值了，一个身上带着光环的人，是注定听不到真话，看不见实事的，这不利于工作。” 郭天宁没想到凌游会这么说，但是也不是很意外，因为和凌游相识这么久，凌游的个性他还是有所了解的，一般人如果有这种机缘，与省内的多名实权领导都沾点关系，恐怕早就洋洋得意了，可凌游是个实干家，他反而会觉得这样的情况，是种负担。 于是就听郭天宁释怀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小子啊，也非池中之物，我祝你一切顺利；有时间回到河东时，别忘了回来看看，虽说你在这里时间不久，可总归也是你战斗过的地方，这里还有众多曾经和你一同并肩作战过的战友呢。” 说罢，郭天宁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就是可惜啊，咱们纪委监委常委会会议刚刚通过决定，打算将九处正式从临时部门转为正式部门，已久挂特别行动处的牌子，怎么也没想到，这突然，主将却卸甲了。” 凌游听到郭天宁这么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说道：“红岩、齐鲁、林熙他们，都是好同志，思想立场坚定，专业素质也高，我相信他们能够独当一面的。” 说罢，凌游也想在临走时，向郭天宁多举荐举荐自己的几个下属，于是便补充道：“红岩脑子活，在同志里面有一定的话语权，齐鲁执行力很强，林熙也很稳重，我相信他们都能在自己的岗位做的很出色。” 郭天宁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出凌游的意思，他这是在向自己推荐手下几个得力的下属；于是郭天宁便说道：“你说的，我都会找时间了解的。” 凌游闻言后，便站起身伸出手说道：“郭书记，感谢这段时间来，您对我的照顾，凌游谨记一生，也望您多多保重。” 郭天宁起身伸出大手握住了凌游，然后又伸出另一只手在凌游的肩膀上拍了拍：“好好干。” 待从郭天宁的办公室出来后，凌游便朝自己的办公室走了回去。 刚刚走到门口，就见里面的几人惊讶的说道：“处长？” 第327章 散伙饭 凌游挤出一个笑脸，走了进来；然后就听傅红岩说道：“头儿，您昨天不是说要请几天假呢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时就听齐鲁打趣道：“我说老傅，你是嫌老大回来的早了，你这临时负责人的瘾没过够呢吧。” 傅红岩拿起桌上的一个面巾纸包朝齐鲁丢了过去淬道：“滚蛋，我这一上午的临时负责人当的，都快赶上老妈子了，被你们吆五喝六着端茶送水的，这回头儿回来了，好好治治你们。”. 林熙这时没参与到几人的玩笑里去，因为他看出了凌游神情上的不对劲，于是便试探着问道：“老大，您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凌游听后看了看众人，然后说道：“大家聚过来，开个会吧，我宣布点事。” 几人见状，面面相觑的看了看，但还是凑了过来，搬出椅子坐到了一起。 齐鲁随即给凌游搬去一把椅子，凌游说了声谢谢，便坐了下来，齐鲁也坐了过去。 大家都齐齐看向了凌游后，凌游沉默片刻，然后笑了笑：“东茂的卷宗已经全部整理好归档了吧？” 傅红岩闻言便说道：“都整理完了，该移交的也都移交了。”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突然面露喜色的说道：“对了，和大家宣布一件好消息。” 众人齐齐兴奋的看向了凌游，齐鲁问道：“老大，什么好消息啊？是给发奖金吗？” 傅红岩拍了齐鲁胳膊一下：“你这什么思想觉悟，怎么就想着奖金呢？” 说着，便看向了领导：“处长，奖金能给发多少啊？” 众人闻言皆是看向傅红岩笑了起来，凌游也被逗笑了，然后便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随即就听凌游说道：“经过，河东省纪委监委常委会会议研究决定，正式将，第九监督检查办公室从临时部门，转变为正式部门，并且依旧挂特别行动处的牌子；鼓掌。” 几人听后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后皆是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欣喜万分。 就听齐鲁粗犷的大笑道：“老大，这可比奖金还让我高兴啊，这下大家就可以在我们凌处长的带领下，再创佳绩了。” 就听部门里另一个女工作人员也兴奋道：“是啊，跟着咱们处长干，身上都感觉有使不完的劲。” 凌游没有再制止大家的激动，笑着看他们欢呼，可却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 这时就听林熙说道：“大家静静，听处长说。” 几人闻言后，都安静了下来，然后又看向了凌游。 随即就听凌游，张了张嘴，又合上，然后又张了张嘴说道：“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我来咱们纪委时，大家也知道，属于借调过来，专门负责处理东茂集团案件的，现在东茂的案子结了，我，也该走了。” 几人听见凌游一字一句的说完这段话后，都觉得心里像是突然被一块大石堵住了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 随即就听傅红岩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处长，您别开玩笑啊。” 齐鲁也接话道：“老大，今儿可不是愚人节啊。” 其他几名同事闻言也纷纷七嘴八舌的说着，问凌游是不是故意整蛊他们。 可林熙却是从凌游进来的那一刻就看出了凌游有心事，所以她开始相信凌游说的都是真的了。 凌游又压了压手：“大家，听我说。” 几人这才又停住了嘴，听着凌游的话，就听凌游说道：“能够和大家在一起工作这段时光，我很开心；我也非常感谢，大家能够这么的支持我的工作，从来都没有给我掉过链子，而去还不断的给我挣面子。可老话说，伴君千里，终有一别，有聚有散的，才是人生嘛，我们大家谁都不能伴谁一生，但有过这样一段共同战斗的经历，留下一份没有遗憾的时光回忆，我想这就是幸运的了。” 顿了一下后，凌游看有两名女同事在偷偷擦着眼泪，就连齐鲁这个大大咧咧的汉子都红了眼眶。 然后就听凌游笑了笑：“好啦好啦，别搞的这么伤感，今晚大家有没有事？没事的话，我请客，请大家吃一顿大餐。” 说着，凌游指了指傅红岩又指了指齐鲁说道：“上次聚餐，我看你们俩都没喝尽兴啊，都藏着量呢吧？今天，我搞两瓶好酒，大家一醉方休怎么样？” 几人都微微点了点头，但是情绪都非常的低落。 晚上时，凌游第一次和秦松柏开了口，去他那里借了三瓶内供的好酒，然后与部门里的几人一起吃了个散伙饭，席间大家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大口的喝着酒，齐声的唱着歌，唱的是“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像太阳...” 直到酒席结束，凌游看着众人一一都坐上车，然后又叮嘱大家到了之后，给自己报平安，然后就挥了挥手，与大家告别。 离别时，大家趁着酒劲，都是笑着的，都很开心，似乎用脸上的笑，就能掩饰掉离别的感伤。 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林熙是最后一个，她在席间没有喝太多酒，只是浅尝辄止，所以很清醒。 凌游看着仅剩的林熙笑问道：“你怎么还不拦车回去？” 林熙看了看凌游，然后说道：“凌游，我有两句话想和你说。” 凌游一怔，因为平时林熙和齐鲁他们都起哄般的叫自己老大，或者是在公共场合叫自己处长，可今天却突然直呼自己大名，这让他有些意外。 但凌游还是看着她说道：“你说嘛，怎么了？” 就听林熙深呼了口气，然后看了看一旁的车水马龙后，便回过头，就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般的看向了凌游说道：“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凌游被林熙这话说的直愣愣的呆在了当场；林熙看他的样子后便用手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把你吓得。” 凌游反应过来之后便尴尬的笑道：“我能不被吓到吗，你这也太突然了。” 林熙抿了抿嘴，收回了笑容，然后很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我也知道，你对我没意思，我更明白，自己就只是享受了一段单相思的过程，可从明天开始，你就不是我的上司了，也不会在出现在我的身边了，我觉得，我有权利将我深埋已久的话说出来一吐为快，也算是，给我的这场单相思，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凌游听后点了点头：“我非常荣幸，能够得到你的喜欢，也非常喜欢你的直爽干脆，说破无毒，说破了，也就释然了，你说的很对，你有权利说出来；从今以后，我们还是一个战壕里共同战斗过的战友，或者，很好的朋友。” 林熙有些泪目，看着凌游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去拦了一辆出租车，车停下后，凌游为其拉开了车门：“到了也一样，给我发个短信，报个平安。” 林熙笑着嗯了一声，就当要迈步坐进车里时，她又转头问道：“可以拥抱一个吧？” 凌游坦然的笑了笑，张开了肩膀说道：“当然。” 林熙也转过身与凌游抱了抱，就听凌游说道：“祝你工作顺利，事事顺心。” 林熙也说道：“我也祝您步步高升，与秦小姐早日喜结连理。” 说罢，二人放开彼此，挥了挥手，林熙坐进车里后，凌游便目送着她离开了。 第328章 故地重游 待送所有人离开之后，凌游抬头望望天，深呼出一口气，眼底不觉多了几分落寞的伤感。 随即拦了一辆车之后，凌游没有回家，而是前往了纪委。 在大门口停下后，凌游付了车费，便迈步朝大院里走去，这时传达室里值班的门卫拿着手电筒走了出来，晃在了凌游的脸上。 凌游伸手去挡住手电筒的光，门卫看了看，然后诶哟了一声说道：“是凌处长啊，您这大晚上的，又回来加班啊？”说着，赶忙将手里的手电筒从凌游的脸上移开。 凌游笑了笑：“我来拿点东西。” 门卫点点头：“哦哦哦，我以为你又是回来加班的呢，这整个纪委办公楼，就属你办公室的灯每天亮的最晚，工作也要注意身体嘛。” 凌游觉得很幸运，他能够得到很多人带给他一些不经意间的温暖，就像是这样一句简单的关心。 凌游笑笑：“好，我听您呢。” 门卫听后也露出一个笑容，然后给他打开了门禁，放他进去。 凌游直接前往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灯，然后出去到综合办公区找了一个纸箱回来，将自己的一些私人物品尽数归纳到了一起。 本来是打算明天上班时再来取的，可他觉得，今晚大家这样，喝的微醺，喜气洋洋的告别，总好过明日的难过，于是才临时起意决定今晚收拾好一切，明日就不再过来了。 简单的整理后，凌游端着手中的纸箱再度离开了办公楼，走到门口传达室时，凌游敲了敲门卫的窗户，随即小窗被打开，门卫便问道：“凌处长，要走啦？” 凌游嗯了一声：“啥啊，要走啦。” 二人虽然都是说了句“要走啦”，可表达的却完全不是一个意思，门卫的要走啦，说的是凌游现在要回家了，而凌游的要走啦，表达的则是真的要离开了。 凌游从纸箱里拿出来一罐开了封的茶叶递了上去说道：“我平时喝的茶，还有大半罐呢，您要是不嫌弃，拿去尝尝。” 门卫见状受宠若惊：“诶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凌游笑了笑：“不值钱的，但是口感蛮好的，收下吧。” 门卫见凌游是真心打算送给自己的，于是也不客套了，伸手接了过来：“那就谢谢凌处长了，您的茶啊，肯定好喝。” 凌游摆摆手：“那我就先走了。” 门卫也挥挥手：“好，明天见。” 凌游顿了一下脚步：“嗯，好。” 说罢，大步离开；因为单位离家很近的原因，凌游便直接步行回去了。 回到家后，洗漱一番，凌游又收拾了一下家里的行李，收拾完后，凌游看着地上放着的那只自己从江宁省带来的行李箱，不禁苦笑，就带着这一个行李箱，已经在河东安了两次家了，如今要走了，还是这一行李箱的东西。 去简单洗漱后，他也觉得乏了，于是便休息睡下了。 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凌游醒来之后，并没有急着直接去京城，而是冲了个澡后，出门直奔火车站而去了。 起了一张前往平谷县的车票，凌游打算在走之前，回柳山镇看看。 经过火车倒客车，客车再倒客车，等凌游在柳山镇的镇口下车时，都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凌游下车后，顺着那条新修的路，迈步走着，今日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时不时还有一阵微风吹过，格外的舒服。 走在这条小路上，凌游看着沿途地里已经长的一人高的果树，心中无限欣慰。 他此时再度想起了自己刚刚来到柳山镇时的景象，那时的路，崎岖颠簸，两侧的田地里，也尽是荒芜和没有收割的病怏怏的玉米秸秆等农作物。 而如今，放眼望去，平整的水泥路，干净的连垃圾都没有，两侧的田里，齐刷刷的果树，经过风一吹，都能够闻到一股清新的果木香，曾经破砖烂瓦垒砌的农民的房屋，现在凌游看去，有好多都进行了重盖和翻新。 凌游此时才觉得，这大概就是扶贫助农的真正意义吧，让老百姓吃饱穿暖，比任何长篇大论的演讲，可能都更有说服性。 一路走着，路上时不时有开始农用车的农民经过，有的农用车与凌游擦肩而过之后，还问着车上的老婆：“我看刚刚路过那个小伙子，怎么那么眼熟呢？” 那人老婆听后，也回头看去，可已经背道而驰，相距甚远了，于是便说道：“看花眼了吧，你看谁都眼熟。” 凌游走了一段路后，便到了镇里的主街，这才发现，原本商户贫乏的主街上，竟多了许多的商家，之前全镇的小超市只有一个，现如今却放眼望去，多出了许多家，还有些农家小炒，和休闲娱乐的场所，也开了起来。 这些东西，不仅代表着镇里的发展变强，更是代表着，镇里村民们的生活水平提升了，已经除了温饱之外，需要其他精神和物质上的享受了。 凌游一路走到了镇政府大院门口，抬起头看了看，那种曾经的回忆立时涌上心头。 这时，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穿着一件洁白的白衬衫经过凌游，然后问道：“同志，你找谁？” 凌游顺着声音扭头看去，发现这年轻的办事员自己并没见过，于是便猜测应该是新来的，然后笑道：“我找一下黄副镇长，他在吗？” 年轻办事员一怔，然后说道：“我们这没有黄镇长，您是找错人了吧。” 凌游也被年轻人的话说的有些愣了，然后便又问道：“黄国涛，黄副镇长，他是不在这了嘛？” 年轻办事员闻言便嗨了一声笑道：“原来你是找我们黄书记啊，你找他是有什么事吗？他早上下村了，你要是不着急，就等等他。” 凌游听后哦了两声，然后又问道：“那袁梦，袁镇长在吧。” 年轻办事员笑了笑，打量了凌游两眼说道：“看样子，你是很久前来的我们柳山吧？袁梦书记现在也不是副镇长了，提镇党委副书记了。” 第329章 前赴后继 凌游一听，在为几人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才真的发现，自己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忙的没有和柳山镇的这些老搭档们联系了，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变化自己都不知道。 于是他便问道：“那现在的镇长是谁啊？” 年轻办事员刚要开口，此时，就听办公小楼门前传来一声兴奋中还带着惊讶的语气喊道：“凌镇长？！” 凌游和办事员闻声看了过去，凌游仔细确认了一下后，便笑了。 就见那人离老远便伸着手小跑着过来了：“凌镇长，真是您啊。” 凌游也伸出手迎了两步：“小路遥。” 来人正是之前镇府办的路遥，总喜欢跟着凌游身后走的年轻大男孩。 这时，路遥走近后，双手握了握凌游的手，可感觉单是握手，表达不了自己的情感，于是又张开了臂膀，给了凌游一个熊抱：“凌镇长，我可想死你了。” 凌游笑了笑：“我也时常惦念你的。” 这时，那个年轻办事员都傻眼了，心道凌镇长？这个称呼怎么那么熟悉呢？ 在凌游和路遥紧紧拥抱，又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之后，路遥才不舍般的放开了凌游。 这时就听那年轻办事员问道：“路主任，这位先生要找黄书记和袁书记。” 路遥点点头：“不用找他们了，找到我就全找到了。” 凌游这时笑着看向路遥说道：“呵，这小路都成了路主任了？” 路遥伸手挠了挠头：“您走之后，我就代理了镇府办的主任，后来镇长觉得我干的不错，我就这么一直代理下去了。” 凌游闻言便问道：“哪个镇长啊。” 路遥有些惊讶：“您不知道啊？李想啊。” 凌游听后也没太震惊，觉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然后点点头，朝路遥竖起大拇指说道：“嗯，都很棒，都有进步。” 路遥笑了笑：“这不还都是靠您打的底子好嘛，要是没有您，哪有我们今天啊。” 这时那办事员听到这，突然恍然大悟的指着凌游说道：“哦哦哦哦，你就是凌游，凌镇长啊吗？” 路遥和凌游都被这年轻办事员一惊一乍的举动吓了一跳，路遥反应过来之后便板起脸说道：“这小子，喊什么喊，你把手给我放下来。” 听路遥这么说，办事员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手还指着凌游呢，于是赶忙放下手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凌镇长，我太激动了。” 凌游笑了笑：“无妨，无妨。” 说着，路遥才意识到自己大家还在院子里站着呢，于是便说道：“凌镇长，快，上楼聊，我现在就给黄书记和李镇长打电话，他们要是知道您回来了，肯定特别开心。” 三人随后便迈步朝办公楼里走去，路遥将凌游请到了楼上后，直接将凌游带回了他曾经的办公室，也就是现在李想的办公室里去了。 凌游走进办公室后，发现屋内的摆设和办公用品都没有换，大部分还是他之前用过的，唯独墙上多了一幅字，办公桌上又多了一个奇怪的摆件，是一块石头，还特地用一个木质底座端着。 凌游背着手看着墙上的那幅字念道：“前赴后继。” 这“前赴后继”与“前仆后继”，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表达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意思。 前仆后继，表达的是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跟上去，形容的是英勇斗争、不怕牺牲的精神。 而，前赴后继，则表达的是前面的人上去了，后面的人也要跟上，形容的是奋勇前进，连续不断、后继有人、生生不息。 前者强调的是“壮烈”；而后者表达的则是“奋勇。” 凌游点点头，觉得李想挂这一副字，这是用了心思的了。 随后，路遥便端着杯茶水说道：“镇长，您坐，喝水。” 凌游笑呵呵的走到会客沙发前坐了下来，然后接过了水杯说道：“就不要叫我镇长了嘛，毕竟现在李想才是咱们柳山镇的镇长。” 路遥听后则立马表示道：“我不管您日后当多大的官，您就是到了中央去，您也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凌镇长。” 凌游之前之所以总喜欢事事都带着路遥，就是喜欢他身上这种纯真的劲，于是也只好笑了笑，没有再反驳他：“好，你怎么叫都成。” 路遥嘿嘿一乐，然后说道：“我刚才给李镇长还有黄书记去电话了，他们一会忙完手里的工作就回来。” 凌游摆摆手：“我就是回来看看，你别搞的那么兴师动众的。” 说着，又指了指自己一旁的沙发：“你忙不忙，不忙的话就坐下，陪我聊聊。” 路遥闻言一屁股就坐了下来：“不忙不忙，今天就是什么事，都没有您重要。” 凌游笑着打量了路遥一番，然后说道：“嗯，黑了，但看着，成熟了不少。” 路遥听后便说道：“镇里现在沿着您之前规划的路线，大力的发展和开发，镇里的同志们几乎没有几个能见天的坐稳办公室的，都要走出去，这个，田间、工厂、老百姓的家里、企业的办公室里、每天忙的直转圈，可不就黑了嘛。” 凌游点点头：“这庭院里跑不出千里马，花盆里种不出万年松；基层的干部，就是要走在田间地头里才能发现基层的问题，坐在办公室里，是绝对两眼一抹黑的；这样很好，工厂和农民之间的媒介是什么呀？就是我们基层干部，我们多跑几步路，企业和老百姓就能少绕几个弯，别怕辛苦，别怕麻烦；而且在这样的工作状态下，才能真的炼出真金，烧出精钢，然后，才能一代人影响一代人的传承下去，这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学好三年，学坏三天，但要是坚持住了，以后的人，也就沿袭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了，你们要是懈怠一分，未来给后面上来的同志树立成一个坏榜样，那他们就敢懈怠十分。” 凌游顿了一下，听着窗外的鸟鸣和风吹树叶的响动，然后继续说道：“今天，我在路上都看到了，大家的工作，是肉眼可见的，老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了起来，这些，都是大家的努力付出，所得到的最好回报。” 第330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过了没一会，就听见走廊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路遥闻声赶忙站起身朝外看去。 随即，就看到黄国涛和路遥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在门口露出身影。 当看到办公室里坐着的凌游后，黄国涛伸出双手笑着走了进来：“凌处长，您回来怎么也不和我们打声招呼呢，我好让镇里派车去县里接您。” 凌游站起来与黄国涛握住手说道：“大家都忙，我看现在县里通咱们柳山镇的客车也多了，不像以前，一天就两趟，所以也方便，就自己回来了。” 黄国涛晃动着凌游的手说道：“柳山镇现在不比从前，去县里的人少，来柳山的人更少，所以车也不方便，现在镇里的几家企业，因为扩大规模的原因，在附近的乡镇和县里也大量的招工，所以这人来的多了，车次也就多了。” 紧接着，黄国涛忽然想起身后的李想，于是便放开凌游的手说道：“小李镇长，可是时长就会提起你来的，经常在镇里开发了新的项目之后，就说啊，要是凌镇长也在就好了。” 凌游笑着伸出手：“半年不见，都当镇长了？” 李想赶忙握住凌游的手：“还不是亏了您的青睐和信任，我时常挂念您的，但是知道您在纪委肩负重任，平时也不敢联系您，怕给您添麻烦。” 凌游板起脸佯装不悦道：“这叫什么话，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柳山镇是我的第二个家，你们呢，都是我凌游的家人，我不能时常回来，但你也得时常和我说一说，我这个家，有什么新的发展了嘛。” 李想听后不住的点着头：“我知道了，以后，只要柳山有了什么好的发展，我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凌游摆了摆手：“汇报谈不上，算报喜吧。” 几人听后都朗声笑了笑，然后又赶忙客套着坐下叙旧。 黄国涛和李想接下来也和凌游说了很多柳山镇自凌游走后，还按照他在任时定下的步子和方针，完成了哪些规划。 凌游认真的听着，不住的颔首点头，接着也发表了些自己新的看法。 最后，就听黄国涛点了支烟说道：“凌处，留下住两天吧，家属楼您之前住的那个房子，还给您空置着呢。” 凌游疑惑的哦？了一声；然后就听李想解释道：“之前镇里家属楼的房子，有一半，都在贾万祥等个别人手里握着，所以比较紧缺，您在任时也没顾得上管这一块，前段时间，咱们镇党委将这事提上了日程，将家属楼的房子又重新按照标准做了分配，没想到，分配完还有闲置的，所以大家就决定，只要不是分不过来了，就把您之前住的那套先留出来，以免您回家来，没有地方住。” 凌游闻言便明白了，可却摆摆手说道：“大家不必这么做，同志们的心意，我心领了，下午，我就得回松明去。” 李想等人听后都很失落，他们本以为凌游能住上两天呢，可黄国涛听凌游这么说，也知道他忙，所以就赶忙说道：“那中午饭肯定要吃的，我这就让食堂安排。” 凌游压压手，然后说道：“我想，去试验田看一看，刚刚和小路说话，小路说，最早的那片试验田，已经结果了？” 李想听后便想了起来，然后兴奋的说道：“是啊是啊，您不说，我都忘提了，结果了结果了，那片石榴树，结出的果子，特别饱满，严秋实严总派了专家来看，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说咱们镇的土壤特别适合果子的生长。” 凌游点点头，然后站起身说道：“不忙的话，就带我去看看？” 黄国涛和李想也站了起来，李想说道：“好，好。” 黄国涛则是咋舌道：“这这，都中午了，您吃了饭再去吧。” 凌游笑了笑：“去桃园村吃，让村委会搞点农家菜。” 黄国涛一听，便笑了：“成，那就去桃园村吃，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几人簇拥着凌游，随即便出了镇政府，刚来到院里，有些工作人员便认出了凌游来，纷纷朝凌游打着招呼。 凌游也笑着和众人一一回应着，好多人的名字他都记得，叫着他们的名字，和他们回话时，这些人别提多激动了，心中的欢喜，全都反映在洋溢的脸上。 等了一会，便开来了两辆车，几人上车后，便一路朝桃园村而去了。 在路上，凌游看向一旁的李想说道：“压力大不大？” 李想扭头看向凌游，然后说道：“您已经把最有压力的时候，都给抗下了，现在，我属于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比起您那时候，都不叫压力了。” 凌游看了看窗外绿油油的田地，然后突然问道：“对了，你桌上摆的那个石头，是什么意思？” 李想想了一下，然后便笑了：“那是我爬山时，爬到顶峰带下来的。” 凌游不解的看着他。 然后就听李想说道：“路漫漫其修远兮。” 凌游皱了皱眉，然后突然眉头舒展，笑着伸手拍了拍李想的胳膊：“亏你还记得。” 李想郑重其事的说道：“怎么会不记得呢，您带给我的精神，我一直都记得。” 凌游也认真的点点头：“好，希望你能够做到办公室里的那副字一般“前赴后继”，为柳山镇后面所有的主官，也做个榜样。” 说着，凌游叹了口气，感慨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现在国家的形式一片大好，需要的，就是我们每一个基层干部，都能够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从民众中走来，再回报到民众中去，坚持住这个初心。” 李想严肃的点了点头：“我一定谨记在心。” 没多久，两辆车便开到了那片试验田的路边，凌游推门便下了车，就见新的桃园村书记已经等在了田边。 见到凌游后就伸手走了过来：“凌处长，欢迎您回桃园村指导工作。” 凌游握住此人的手，然后看向了李想，就听李想介绍道：“哦，这是县里分配到桃园村的新书记，朴玉，高材生，研究生毕业刚刚到县委一年，就申请来了基层。” 凌游欣赏的看着眼前叫朴玉的年轻人说道：“好，一砖一瓦绵绵用力，一针一线久久为功，新时代，就是要新时代的有才之士、有志之士，一点点干出来，新生代的基层干部，坐在机关里看问题，远不如走在田间地头里找方向，来的实在。” 第331章 石榴 那叫做朴玉的年轻人听后不住的点头，：“感谢凌处长的夸奖与对我们年轻基层村官的鞭策，我会努力下去的。” 凌游笑着嗯了一声，然后随手在其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便迈步朝试验田里面走去了。 众人紧随其后，凌游走进这石榴树林里，一一看着，后面的李想便和凌游汇报道：“正常呢石榴都是在九十月份果实成熟，可咱们这试验田当时就是严总帮忙嫁接来的成熟果树，所以今年的成长周期短了些，但也是初见成效。” 说着，李想寻摸了几棵树，然后找到一颗成熟最好的，走了过去，又在上面挑了一颗已经微微发红的石榴摘了下来，然后拿着走到了凌游的身边。 一旁的朴玉见状，便拿出了自己包里钥匙链上的一把多功能折叠刀具递给了李想。 李想看了一眼朴玉，眼神里表达的都是满意的神情；随即便当着凌游的面将石榴划了几道口子，然后用力一掰，就见一颗颗饱满的石榴果瞬间炸裂开来，还有好几颗甚至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地上。 凌游伸手接了过来，脸上满是欣喜，拿起来端详了片刻后，不住点头道：“嗯，好，真好，颗颗饱满，汁水浓郁，果香沁脾啊。” 说着，又伸手剥下来几颗果实，然后放到了嘴里，瞬间，果汁在口中爆开，满嘴都是石榴的香甜。 凌游抿着嘴感受着道：“甜，看来严总诚不欺我，这个品种的石榴，果然是优品。” 众人听后也是呵呵笑着。 随即凌游拿着这颗石榴环视了一圈众人后，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李想身上，问道：“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选择在这片试验田上种石榴树吗？” 李想琢磨了一下，然后试探性的回答道：“您当时不是希望能够尽快看到结果吗，所以才要求严总给推荐几种嫁接过来适合咱们柳山镇土壤，并且成熟周期快的？” 凌游摇了摇头：“是这个原因，但不完全是这个。” 众人闻言不解，都看向了凌游等着答案。 随后就听凌游端着这颗石榴说道：“你们看，这石榴，他浑身是宝啊。” 说着，凌游指了指石榴皮说道：“这石榴，在中医里，是极其富有药用价值的，就拿这石榴皮来说，他能治疗肠风下血、创伤出血、还能涩肠止泻、而且对于女人病，也是有很大的功效，例如，月经不调、红崩白带、带下、崩漏等等。” 说着，凌游又指了指一旁树上的石榴叶说道：“还有这石榴叶，它能够收敛止泻、解毒杀虫；对跌打损伤也有一定疗效的。” 众人闻言，只道不可思议，他们没想到，这一颗小小的石榴身上，还有这些价值。 这时，村里的一个干部站在最后面挤过人群走上前来，看向了凌游问道：“那个，凌镇长，你刚刚说，这石榴，能治女人病？” 凌游点点头，打量了他一下，见这人面生，可却能从气质上看出来，这就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于是便说道：“对，方法得当的话，是有一定药用价值的。” 那人凑近了凌游些，一脸为难的表达想和凌游单独聊聊。 凌游见状，便知道他肯定是家里人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才这样的。 可这时，黄国涛不高兴了，板起脸说道：“老宋，凌处长在谈正事呢，你别捣乱。” 那叫老宋的男人闻言，便挠了挠头，向后退了两步；可凌游却叫住了他，然后和黄国涛打圆场道：“不妨事，我呢，就是来这里看看，和大家针对这个石榴啊，聊聊天，既然是聊天吗，大家畅所欲言就好，不打紧的。” 说着，凌游看向那老宋说道：“老哥，如果不方便说，咱们两个就借一步说话，或者晚些你再单独找我。” 那老宋想了想，又看了看黄国涛等人的脸色后说道：“你是大领导，是大忙人，我还是现在问吧，晚了，我怕找不到你了；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凌游苦笑了两声，也只好说道：“那好，您问，是家里有谁身体不舒服吗？” 别人不知道，可路遥和李想他们可清楚，这凌游除了当官有一套外，这看病也是一把好手，毕竟路遥去年时，可是亲眼看到这凌游亲手给遇难矿工的骨折，给徒手复了位的，所以他当时就猜测，这凌镇长啊，肯定医术了得；所以这老宋也不是糊涂人，还真就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给赶了个正着。 于是就听那老宋说道：“我家那个婆娘，得有两三个月了，这女人的那个事啊，来的总晚，而且每次来，都疼的厉害，严重时候，连田里的活都干不了啦，刚才听你说，这石榴皮还能治女人病，那我家婆娘的这个毛病，能不能治啊。” 凌游听后，就听出了个大概，然后就问道：“这女人月事推迟的原因很多啊。” 老宋闻言便立马补充道：“她那个来的吧，量特别少，我听她说，还有血块，然后吧，味道还特别难闻。” 凌游听到这，便大致知道了，中医治病，不用仪器，全凭望、闻、问、切，然而更多的，需要的是经验所得，这也就是为什么中医大夫给人的感觉都是胡子花白、年纪越长越吃香的原因，那就是大家都认为，年纪越大的中医，这经验也就越丰富，所以才值得信任。 而凌游学医时间很早，幼年时，便跟在爷爷身边，八岁就能坐堂给人看病，当时也有很多人都无法信任他，可爷爷当时却是最信任自己孙子的，于是，便每周都拿出一天来，让八岁的凌游亲自坐堂，自己则是坐在一旁为其把关。 因为早年间，凌广白的名气只是在村里毕竟大，于是很多村中的父老乡亲比信自己爹娘还要信任凌广白，当看到凌游坐诊时，虽然有些觉得不靠谱，但看到凌广白坐在一旁，心里也就有了底。 而凌游也就是从那时起，什么病都会接触一二。 第332章 完成使命 最早时，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的，每遇到凌游坐诊时，都羞于启齿自己的病情，可总有些没有顾忌的，于是凌游也同样在八九岁的年纪，就接触起了女人的病，虽然那时，他并不是很懂，男女生理上的那些事，但依旧按方寻药，诊的很准。 于是当这老宋说到这里，凌游也就了然于胸了。 就听凌游说道：“这应该是血脉不通，赤白带下的毛病；这样，既然今天咱们说到石榴了，我就给您开一个石榴的方子，但是啊，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得病的，生病就要去医院，我给你一个方子，你回家让你家我嫂子试一试，但是啊，无论是有效还是无效，你都要带她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老宋闻言点着头答应道：“好，这两天得空了，我就带她去医院瞧瞧去，但是你还是给我一个方子，我先回去给试试。” 路遥闻言，便机灵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记事本，又拿出一支笔来：“凌镇长，您说，我记。” 凌游点点头：“石榴根一握。炙干，浓煎一大盏，服之。” 路遥记好后，看向了凌游，二人对视片刻，就听路遥问道：“没了？” 凌游点点头：“没了！” 老宋这时问道：“凌镇长，就这样就行？” 凌游呵呵笑了几声：“大家是不是对中医开的方子，在印象里，都是长长一大篇啊？其实不然，中医讲究的是对症下药，有些病，自然需要各类草药相辅相成才能达到药效，而有些病，可能只需要一味便可。” 说着凌游示意路遥将手中写好的药方给老宋，然后说道：“这可不是我胡说的，这方子啊，是《斗门方》中记载的，我早年间，遇到此类病人，也经常用，放心吧。” 老宋听了这话，才安下了心，随即又转念一想，反正这石榴根吃了也不碍事，试一试也无妨，于是便连连向凌游道了几声谢后，将路遥递给他的方子，便收到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又拍了拍，以防串丢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凌游又和众人走在果园里聊了很多，然后村委会便打来电话说，午饭已经做好了，于是黄国涛便请凌游回去吃饭。 几人又一路回到村委会，在村委会的会议室里，凌游将在村委会叫上了所有人一起过来吃了顿农家饭后，凌游又和李想提出，想要带些石榴回去，李想便让朴玉去给凌游装了一大筐回来，随后，几人便又回到了镇里。 看时间不早了，凌游也就提出了离开；将他一路送到楼下；任凭凌游怎么拒绝，黄国涛和李想都没有答应凌游再坐客车走的说法，坚持要开车送凌游到县里。 凌游见状，也只好答应，于是李想便将自己的私家车，也就是那辆破旧的皮卡车的钥匙，给了路遥，让路遥去送凌游去县里。 几人一一握手后，李想满眼不舍的对凌游说，让他不忙时，常回来看看，最好能住上一阵，凌游也是皆答应了下来，而自己就要离开河东的事，他却始终没有和几人提及，毕竟自己人在松明，和人在他乡，对于他们来说，在念想上，终归不是一种感觉，所以凌游想了想，还是将这时隐瞒了起来。 待路遥给凌游送到了火车站后，路遥这才依依不舍的目送着凌游离开，自己才折返回了镇里。 凌游坐在回去的路上，腿上放着的，则是在桃园村摘来的一筐石榴，他捧着一颗，心中五味杂陈，似乎觉得，自己这一趟河东之行，就似这石榴一般，从埋在土里，然后发出嫩芽，长出树叶，又开出花，最后结了果，自己也就随着这石榴，一同完成了使命。 回到松明后，凌游拿起了自己的那个行李箱，提着那一筐石榴，将钥匙放到了小区门卫的保安室，又告诉了一声戚磊后，便前往了机场；去京城了。 待到到京城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周天冬因为上次派出的人没有接到凌游的原因，这一次，便亲自来了。 当看到凌游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拿着一筐石榴，从机场出站口出来后，周天冬便迎上了几步，然后去接凌游手里的东西。 凌游客气了几下，然后便将拉着方便些的行李箱交给了周天冬，二人才坐到车里，直接回了雾溪山。 当到雾溪山秦家别墅小院外时，凌游从车窗看到，秦艽还是像上次那般，站在小院里，等着凌游。 车停稳后，凌游拿起一旁座椅上放着的那筐石榴下了车，秦艽便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走近后看了看凌游手里的东西，然后笑道：“怎么着？你这回去一趟，还学会送礼了？” 凌游知道秦艽又在打趣自己，然后也开着玩笑说道：“老爷子让我在京城住一段，那我也不能在这白吃白住嘛，总得拿点诚意不是？” 秦艽哼了一声：“就属你能说会道，难道这石榴是金子做的不成？” 凌游笑了笑：“这石榴，不一样。” 秦艽闻言从筐里拿出来一颗，看了看，然后不解的问道：“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这时，恰巧周天冬也提着凌游的行李箱要朝门走去，凌游便故意逗着秦艽道：“就不告诉你。”说罢，便跟着周天冬迈步进去了。 秦艽看了看手里的石榴端详了半晌：“这不就普通的石榴吗？”随后，当看到凌游已经进去了，这才叉着腰气鼓鼓的说道：“凌游，你又哄骗我。”说着，这才也转身走了进去。 当凌游走进客厅后，秦老摘下了脸上的老花镜，看了看凌游说道：“诶呦，怎么还提着筐石榴。” 凌游将石榴筐放到了一边的餐桌旁，然后从中拿起一个，朝秦老走了过去。 这时秦艽也进来了，对秦老说道：“凌游说了，用这筐石榴，抵在这白吃白住的费用了。” 秦老呵呵一笑：“嘿，你小子倒是会做生意，这算盘打的够精的。” 第333章 答卷 秦艽闻言便附和道：“我就说嘛，他呀，长身毛，比猴子都精；他说，这石榴不一样，可我看，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嘛。” 秦老闻言便看向了凌游：“是啊，这石榴哪里不一样嘛？” 凌游笑了笑，然后便说道：“真的不一样。” 顿了一下后，凌游才补充道：“这是，柳山镇的石榴。” 秦老听后，便收起了刚才和凌游玩笑的表情，变的严肃了几分说道：“拿来我看看。” 凌游迈步朝秦老走了过去，将手中的石榴递给了秦老，秦老接过来后，放在手心里看了一会，最后说道：“那这筐石榴的价值，确实可以抵你在这里白吃白住了。” 当凌游说出这是柳山镇的石榴后，秦艽也明白了这其中的意义，她清楚，凌游为了这筐石榴，付出了多少。 于是便走到凌游身边问道：“你，回柳山了？” 凌游点点头：“嗯，今早去的，想着以后要是想再去看看，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于是在离开前，还是去看了看。” 秦艽捧着手里的石榴，将自己的身子朝凌游靠了靠：“总是有机会的嘛，下次，我陪你一起去。” 凌游点点头：“好，毕竟秦总，还在柳山有股份呢嘛，我以后再回去，可就得借你的光了。” 秦艽听后，面露一丝得意的说道：“那是，柳山镇的功劳簿上，可有我一笔呢。” 这时，就听秦老说道：“过来坐下。” 凌游闻言便带着秦艽一起去秦老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就听秦老端着那颗石榴说道：“这是你，带给我的答卷？” 凌游闻言看向了秦老问道：“您，可还满意？” 秦老随即朗声笑了起来，然后说道：“满意，我没看错你。” 说着，秦老看了看凌游此时坐着的那张沙发：“我还记得，一年前，你就是坐在那里，我还记的，你当时眼中的那股子信念与坚定；你当时和我说，你没做过，怕做不好，可今天，你不光是给了我一个答卷，更是给了你自己一张答卷，一张合格且优秀的答卷。”. 说罢，秦老满眼欣赏的又看了看凌游，然后问道：“晚饭还没吃吧？” 凌游摸了摸肚子：“是有些饿了。” 秦老一拍沙发说道：“那就吃饭，你，陪我喝两盅。” 秦艽一听这话立马说道：“二爷爷，您又给喝酒找理由。” 秦老一板脸：“这么令人开心的事，怎么就不能喝两盅了嘛。” 说着，秦老朝凌游一伸手，盯着秦艽说道：“你不信，你让凌小子给我把个脉，看看我能不能喝嘛。” 秦艽闻言便看向了凌游，然后无奈的说道：“这.....” 秦老一瞪眼：“这什么这，把脉。” 凌游见状心说谁也惹不起，简直一个老祖宗，一个小祖宗，于是便只好伸手给秦老搭了个脉。 秦老看了看凌游便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喝啊？” 凌游瞥了一眼秦艽，随即说道：“少喝点，没事儿。” 秦艽闻言便在凌游的腰眼处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们两个就合起伙来气我吧。” 可秦老闻言却是哈哈一笑，像个老小孩般得意的看着秦艽说道：“凌大夫都发话了。” 秦老今天很高兴，准确说，这几天来，都是他这几年来，最高兴的时光，孙子孙女都在自己的膝下，虽然他嘴上经常说教秦骁，可是又有哪个爷爷不疼孙子的呢，如今他早就期盼已久的秦艽和凌游的终身大事，也终于有了眉目，自己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就听秦老指了指秦艽说道：“你给你大哥去通电话，叫他回家来，也陪我喝上两盅。” 秦艽先是无奈的看了看秦老，随即又看向了凌游说道：“你就什么都顺着他吧，血压喝高了，还不是得你给降。” 秦老闻言觉得秦艽这话不对劲，于是便嘿！了一声说道：“我说你这丫头的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你到底是关心我啊，还是心疼凌小子啊？” 秦艽闻言便看着秦老笑道：“我当然是关心您啦。” 秦老冷哼一声：“少来。” 秦艽嘻嘻一笑，随即便给拿着手机给秦骁拨去了电话。 可电话响了好半天，都没有人接，秦老这时看了过来；秦艽看了一眼秦老后，就又拨了过去。 可电话的等待音直到结束，也没有被接通，秦老这时便问道：“你哥说没说他去哪了？” 秦艽一边又给秦骁拨了过去，一边说道：“他早上说，去给大伯母扫墓去，可这都晚上了，按理说，应该早就回来了。” 秦老闻言也突然有些心慌，于是便说道：“接着打。” 秦艽听后又打了两遍，可还是没有人接，这时周天冬走了过来说道：“首长，要不要给川柏首长去个电话问一问？” 秦老摆了摆手：“他在忙着演习的事，骁骁回来，他都没空过问，问他有什么用。” 说着，秦老便想了起来，随即对周天冬说道：“你给他舅舅去个电话问一问。” 周天冬听后便说了声“是。” 然后便走到一旁的座机前，去拨打秦骁舅舅的电话。 而就在这时，秦艽突然对着手机说道：“哥，你怎么才接电话啊，急死人了，你干嘛去了？二爷爷等你回来吃饭呢。” 见秦艽接通了秦骁，周天冬也就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可随后，就见秦艽的眉头皱了起来，听了手机里秦骁的话后，她点着头说道：“好，好，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我和二爷爷解释，你一定注意安全啊。” 随后，秦艽便挂断了电话。 秦老赶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嘛？” 就听秦艽说道：“我哥去给大伯母扫墓回来的路上，高速路发生了连环车祸，他现在在帮忙抢救遇难者呢。” 秦老闻言赶忙问道：“他没什么事吧？” 凌游见秦老的情绪有些激动，于是一把抓住了秦老的手，一边用手捏着秦老的虎口处，一边说道：“您老别急，他既然帮忙在抢救伤员，那就证明他自身没发生什么危险，您稍安勿躁。” 第334章 协同救援 秦老听了凌游的话，可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于是便对周天冬说道：“你了解一下，骁骁那里到底目前是什么情况。” 周天冬闻言赶忙奉命前去联系相关部门；半晌走了回来对秦老说道：“首长，小骁的车现在堵在了回京的高速路上，据说是几十辆车连环追尾，现场的伤亡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但他们说，现在遇到了一个难题。” 秦老一皱眉厉声说道：“有话快说。” 周天冬闻言便赶忙说道：“应急管理部门的同志说，现在高速路上堵的水泄不通，临近的交通部门已经倾巢出动了，可现场堵的太厉害，救护车和救援车辆根本进不去，警方的直升机数量有限，没办法一次性大规模的运输医护及救援人员进去，更别说把急重症伤员带出来了。” 秦老听到周天冬的话，也清楚这其中的事情又多么棘手，可毕竟这位曾经指挥过千军万马的老将军还是镇定的，头脑也十分清醒，于是果断问道：“有没有联系军方协同？” 周天冬将前面的问题说的如此详细，也是就等着秦老提出这个问题呢，所以他立即说道：“说是在联系了，但还在逐级汇报，等待批复手续。” 秦老闻言眼睛瞪大了几分：“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给我接京城军区司令部电话。” 周天冬听到命令，立即打了个立正道：“是。” 说罢，便走到一旁的电话前按出一串号码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周天冬先是简单和对方沟通了几句，然后说道：“老首长要和您通话。” 说着，秦老便站了起来，凌游在一旁赶忙将其扶住，走到了电话旁，接过话筒后，秦老语气沉稳的说道：“我是秦卫山。” 就听那边的京城军区的司令员楚克南立即严肃且恭敬的说道：“老首长，我是楚克南。” 秦老听后语气缓和了些：“克南啊，京城外环高速路的大型交通事故，你可接到消息了？” 楚克南闻言便说道：“我也听到消息了，可那起事故的发生地，是在冀北省的境内，他们当地的市政府已经在和冀北军区军方取得联系，我们无法插手啊。” 秦老听了这话后便火大道：“事故发生地，是在冀北和京城的临界点，如果按省境划分，确实应该是向冀北军区请求协作，但冀北最近的空军基地和陆航部队，距离事故发生地比京城距离那里最近的一个陆航团，远出三倍距离，这个问题，你们考虑过没有？” 楚克南听了秦老的话当时有些哑言，这个情况，对于他来说，又怎么会不知道，所以便说道：“老首长，可是...” 秦老本来和缓的脾气立时压制不住了：“你少他娘的和我可是，灾情猛如虎，百姓大过天，你要是这点道理都不懂，就别说是我带过的兵，你是欺负我老糊涂了，对现在各部队的驻防情况不了解，和我蒙事呢啊？你别忘了，京城周边的军事部署，还是当年老子参与拍的板呢；身边就有现成的井，非要南水北调的来解渴；反正我就是个离了休的老家伙，你们这群首长们的安排我也无权干涉，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罢，秦老一把挂断了电话。 周天冬见状，脑门上都出了一圈的细汗，心道老首长这是真的生气了，于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而电话那边的楚克南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就连屁股都从椅子上抬了起来，对着电话里喊道：“老首长，老首长您...” 可此时电话里已经传出了“嘟嘟”的挂断音的声响，他想回拨过去，可刚按下电话上的回拨键，又赶紧按下了挂断键，他在心里踌躇着，心道现在就是将电话打回去恐怕也是无济于事，除了再挨上一顿批评，也得不到什么好果子，老首长的意图很明显，要的是尽快解决问题，自己如果再不做出什么反应，这恐怕才是彻底惹恼了老首长吧。 于是紧接着，楚克南便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而秦老这边，他喘了两声粗气，随即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便要走回去坐下平复情绪，周天冬惶恐万分，秦艽也没敢再多一句嘴，可凌游知道，他们两个是被秦老给吓到了，一时忘了分析秦老为什么要这么做。 按理说，秦老一个离休的老领导，手中是没有调度现役军官的权利的，只不过话分怎么说，现在国家如果真的需要再次有什么军事行动，他们这群身经百战且硕果仅存的老一辈指挥员们，肯定是要出头的，所以，虽然人不在军中了，可威还依旧在；他现在，不可能以命令的口吻去命令楚克南做什么，所以也就只好用这样一种方式来“逼”着楚克南去出面做协调了。. 而果不其然，秦老这招果然奏效，等了没多久的时间，周天冬的手机就响了，他接起来听了一会，然后对着手机说了几声好，知道了，于是便放下手机走了回来。 “老首长，京城和冀北两个军区的首长已经都和事故发生地的当地政府取得了联系，楚司令也已经对事故发生地不远的陆航团下了救援命令，冀北军区最近的一支陆军旅也进行了迅速响应。”周天冬汇报道。 秦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个答案，他早就已经成竹在胸，所以也没有意外的。 只不过，他此时惦念的，是现场的人员伤亡情况；像秦老这些老一辈的军人，现在最怕的，就是哪里再发生伤亡事故，这对他们这些经历太多尸山血海场面的人来说，是最不愿意在和平年代再听到看到的了。 而这时，凌游听了周天冬的话后，却有了个想法，他想了一会后，才开了口：“老爷子。” 秦老闻言转头看了过去，表情严肃的道：“说。” 就听凌游说道：“我想参与到救援行动里去。” 第335章 我是一名医生 凌游话音刚落地，就听秦老厉声说道：“胡闹。” 秦艽这时也拽了凌游的胳膊一下：“你去做什么？不许去，万一现场发生什么二次事故或者车辆爆炸什么的怎么办？太危险了。” 凌游轻轻拍了拍秦艽的手背，安抚她激动的情绪，然后又对秦老说道：“老爷子，现场救护车进不去，就算用直升机向里输送医护人员，那医疗条件也会很恶劣，车祸现场最多发生且最严重的就是开放性伤口和严重的内伤，中医在这种情况下是有不同于西医的急救方式的，我觉得如果我过去，好歹也能出份力，多挽救两条生命也是好的。” 秦老闻言看了看凌游，又看了看秦艽，可想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已经有一个孙子身处其中了。” 秦老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十分的复杂，如果要是倒退几十年，自己的儿孙如果不扛枪走向战场，他都会打断他们的腿；可太平的生活过久了，人也老了，心境自然也发生了变化，毕竟谁的儿孙都是儿孙，他自然也怕自己的儿孙，意外死在本应和平的年代里，所以此时这位老人的人，充斥着犹豫。 可凌游的目光盯着秦老的眼神，片刻后坚定的开了口道：“老爷子，我是一名医生啊。” 秦老听了这句话，心里猛的一抽，这简单的几个字，如同一记重拳一般砸在了自己的心口之上，秦老的眼神淡然了，他不断的在心中念叨着：“是啊，凌游，是一名医生，是一名医生啊。” 秦老开始汗颜，汗颜自己怎么人老了，突然思想退步了，居然连一个后生的觉悟都不如了。 片刻后，纵使在秦艽不住的紧张摇头之下，秦老还是闭上眼说道：“去吧，去吧，注意安全。” 说罢，秦老拿起一旁的拐杖便站起了身，周天冬见状赶忙去扶，凌游和秦艽也站了起来。 走出几步后，秦老才停住脚步说道：“都平平安安的回来，我还等着同你和骁骁喝两盅呢。”说罢，秦老又迈步朝卧室走去：“我乏了。” 凌游没有说话，只是点着头回应着。 待秦老走进卧室后，秦艽才一脸担忧的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凌游闻言赶忙反驳道：“胡闹，你去了能做什么？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怎么和你爸妈交代，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和我在一起会遇到什么危险，你还迎风上。” 秦艽眼泪都噙在了眼圈里：“可我不放心你啊。” 凌游见状一把抱住了秦艽，连连安抚着她的后背说道：“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啊，再说又有那么多军警同志们保护，我能出什么事啊，别担心，在家里好好睡一觉，可能等你明天一睁眼，我就回来了。” 秦艽用拳头捶了锤凌游的后背，然后埋怨道：“我可不想还没嫁给你呢，就守寡啊。” 凌游闻言笑了出来，松开秦艽后，用双手捧着秦艽的脸，为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去了。” 说着，秦艽撅着嘴抽泣了几下，但还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答应了。 随后，凌游在秦艽的相送下，走到了小院门外，这时周天冬也走了出来，走近后对凌游说道：“老首长还是不放心你，让我亲自送你。” 凌游看了看别墅大门的方向，暖心的笑了笑，然后对周天冬说道：“麻烦您了。” 周天冬闻言说道：“这叫什么话，上车吧。” 说罢，周天冬便按下了院外一辆军牌奥迪的车钥匙解了锁。 凌游在拉开车门后，秦艽一把抱住了凌游，然后将头贴在他的肩上说道：“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凌游轻轻拍了拍秦艽的后背：“放心，放心。” 说罢，才放开彼此，凌游坐进了车里，可秦艽在车窗前挥了挥手，周天冬便发动了车，朝山下而去了。 此时的京城与冀北省交界的高速路上，长长的一条车龙排出了老远，当地政府已经将除了值班的交警外，几乎全数派了过来，可还是堵的水泄不通。 而事故的重灾区位置，只见大约五六十台车相撞在了一起，事故大小情况各异，可场面看起来还是十分惨烈，痛苦的哀嚎声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不住的充斥在天地间。 此时秦骁正配合着跑步赶来的几名交警以及一些幸存者们去救助着困在车里的伤员。 就见秦骁满身泥土的在掰着一个车门，并且对已经挤压变形的车里喊道：“里面的人，能听到我说话吗？” 秦骁大概喊了好几声，才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声响，听不清在说什么，可这至少给了大家一份信心，于是在秦骁的指挥下，十几个人一同用力去徒手破拆着这辆车。 经过这些人的不懈努力，本就已经傍晚的天色，现在彻底进入了黑夜，现场的光亮，只有靠着一些还能过使用或者能够打开车灯的车来进行照亮，但这样的光，也给救援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秦骁他们将已经救出几个人抬到了安全的地带之后，可心情却更加低落起来，因为这些人的伤都太重了，有的失血过多已经休克，有的开放性骨折，小腿骨就像被撅折的枯木般暴露在空气中。 而能够为其进行简单救援的，只有现场两三名从事护士工作的轻伤遇难者，甚至就连有一名牙医都不顾自己身上几公分的伤口，为这些重症伤员在想办法维持着生命。 秦骁此时因为救援重伤员，身上已经占满了鲜血，他站在一辆满载沙子的货车的车箱上，眺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车龙，感受到了一丝无助与无可奈何。 太多了，遇难的太多了，仅靠他们这些多多少少都还带着轻伤的这些人，根本救不过来。 就当他借助车灯，咬着牙看着前方情况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微弱的轰鸣声。 秦骁突然眼睛里有了神，不可思议的喃喃道：“武直？” 说着，他立马抬头看了过去。 第336章 人民的子弟兵 当看到远处的头顶，几架武装直升机旋转着巨大的螺旋桨，闪着亮光朝自己这边行进着时，秦骁忽然觉得有了希望，然后抬起手挥舞着，脸上激动的神情难以自抑。 紧接着，就见这几辆直升机开始了低空飞行，门打开后，便甩下来一把软梯，就见最先下来的，是一名身穿陆军作战服的军人，随即又跟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然后又是一名军人，将那名医生上下夹着保护着顺着软梯往下落。 与此同时其它几辆直升机也是如此行径，地面上很多伤员见到军人到了，都激动的哭出了声，不住的双手合十哭喊着，祈祷军人来救救他们。 就在几辆直升机都已将一部分军人和一部分医护人员顺利送达后，就又直直升高，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又折返了回去。 秦骁这时刚刚要跳下货车车厢，与地面上的军人和医护人员去沟通他总结的现场情况时，就听一阵脚步声踏着地面而来。 这声音就算别人不熟悉，可秦骁却是万分熟悉，因为他从小就是听着这声音长大的。 秦骁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就见一条长长的队伍，朝这边跑步行进了过去，带头的一名军官此时高喊道：“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后。 就听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云霄：“一二三四！。” 这一声，让这条路上几乎所有遇难的伤员都听到了耳朵里，这声熟悉整齐的声音，曾在数十年国人的心中，以及无数个天灾人祸来临时带给过人们生的希望，以及安全感的来源。 这时就听一个女人激动的哭喊道：“人民的子弟兵到了，人民的子弟兵到了，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随即，就听到一声高昂的声音喊道：“立定。”，就听，踏步声戛然而止，长龙般的队伍整齐的站好。 然后只见一名上校走了出来，拿出一个黑色的大喇叭喊道：“以各班为单位，迅速展开救援行动，不惜一切代价，保证遇难同胞的人身生命安全。” 接着，就听到一声整齐铿锵的：“是！”后，那一条长龙般的队伍，就像一颗颗星辰般，冲进了事故现场，点亮了整片夜空。 秦骁这时赶忙从货车上三两下就跳了下来；然后奔着手拿图纸，在一众校尉级军官和几名士官簇拥着开紧急现场部署的那名上校跑了过去。 走近后，秦骁立正敬礼高声道：“戍西雪狼特种部队特战中队中队长少校秦骁，向首长报到。” 上校闻言看了过去，然后也回敬一个军礼，其他军官和士官也纷纷敬礼。 就听秦骁随后说道：“首长，我是途经这条路，遭遇到这场事故的，我已经和赶到的几名交警同志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营救措施，大致情况，我都了解。” 上校闻言大喜，赶忙说道：“好好好，秦队长，这样一来，我们就能节约很多时间成本啊。” 说着，便将一幅无人机拍摄下来的现场图放到了一辆车的引擎盖之上，一众人开始了现场营救方案的制定。 而与此同时，天空之上，又有几架直升机飞了过来，其中的一架直升机在将软梯抛下来后，凌游的身影便出现在软梯之上。 待落到地面后，他便赶忙参与到一众医护人员之中，对现场的伤员们开始了救治工作。 这时，一辆小轿车里，被士兵救出来一对看起来五十几岁的夫妇，随后就听一名士兵喊道：“医生，医生快来。” 凌游这时刚刚给一名患者进行了包扎，在听到呼喊后，便赶忙跑了过去。 走到近前，就见那对夫妇中的女人，大腿开放式骨折，由于失血过多，已经没有了意识。 凌游立马蹲了下来，就听士兵问道：“您是医生？” 凌游点点头：“是。” 士兵恳切的说道：“那就交给您了，我们还要去营救下一辆车。” 凌游闻言便点了点头；然后抓起了女人的手，在其手腕处搭了个脉，大概感受了十几秒钟的脉象，凌游的眉头也皱紧了起来，心道太严重了。 凌游又翻起女人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后，他接着就赶忙要去检查女人大腿的伤。 而这时，一旁女人的丈夫走了过来，连声说道：“大夫，你救救我老婆，救救她，我求你了。” 凌游一边检查着女人的伤口，一边还要安抚着男人的情绪说道：“好好，您少安毋躁，我会尽全力救治的。” 这时就听男人不住的说道：“救救她，救救她吧，都怪我，都怪我，出门前我老婆就劝我，今天孩子难得回趟家，在家陪陪孩子，赚钱也不是急于一时的，我不听啊，我不听啊，是我害了我老婆，医生，我老婆要是没了，你说我赚多少钱有什么用啊。” 说着，男人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靠近凌游说道：“医生，只要你救了我老婆的命，你要多少钱，只要我拿的出，我倾家荡产都给你，就求求你救救我老婆啊。” 凌游这时已经看好了女人的骨折处，就要用手法将断裂的骨头复位，可这男人在一旁一直喋喋不休个没完，他也觉得有些聒噪了，于是便喝声说道：“别吵。” 这一声说出，男人果然闭了嘴，可同时也吸引了不远处的秦骁；秦骁听到了这声音之后便扭头看了过来，看了一番后，并没有发现凌游，于是便和那名上校说道：“我觉得就先按照您的这个方案进行就好。” 说罢，几名军官们解散后，秦骁便顺着刚刚声音的位置寻了过来，当看清楚单膝跪在地上的凌游后，秦骁惊讶的说道：“凌游？” 凌游抬头看了过去，只是点点头，而随后，就在众人众目睽睽之下，凌游双手一用力，就听“咔吧”一声，女人的腿骨被凌游用手直接复位了回去。 这一幕，给现场很多看着凌游这边的人，包括秦骁，都惊住了。 在给伤口复位后，就听凌游招呼一声喊道：“医生，来一名医生缝合。” 没一会，就见一名男医生和两名女护士跑了过来，当她们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也被惊呆了，心道这骨折还能直接用手掰回去不成？ 而这时，女人的老公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 这时秦骁走了过来站到凌游身边低声问道：“他们两个一起救出来的，这女人怎么伤的这么重？” 凌游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女人的身上，并没有过多注意男人了；而这时，男人喋喋不休的说了很久后，开始不住的向身边的人说道：“谁有水啊？好渴，好渴啊。” 这时，一名护士便说道：“我这有，喝过的，不嫌弃吧。” 说着，护士便从自己的护士服口袋里拿出了一瓶刚刚士兵们给发的，已经被她喝了半瓶的矿泉水。 男人一把夺了过来连连感谢道：“不嫌弃，不嫌弃，好渴啊。” 可就在男人刚要拧开瓶盖的时候，凌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睁大眼睛看了过去暴喝道：“别给他水喝。” 第337章 肾阳之气 凌游突然这一声暴喝，吓得一旁的护士一怔，随后便手足无措了起来。 而凌游此时在话音刚落之际，也猛的起身跑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一把夺过了男人手中的水瓶，丢到了一边。 男人见状眼睛直直盯着被凌游丢出去的水瓶焦急道：“您，您怎么把水给我扔了呢？我好渴啊，好喝。” 凌游皱眉说道：“放平呼吸，慢慢坐下。” 说着，凌游便一把拉过了男人的手，在其手腕处摸了起来。 而男人闻言也听了凌游的话，缓缓坐了下来，可就在这时，他也开始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用手捂着腹部，表情痛苦的狰狞了起来。 凌游感觉一会脉象之后，脸上的表情骤变，随即赶忙抬头对一旁的秦骁说道：“能不能想办法把他送出去，他需要立即手术。” 秦骁闻言便急忙问道：“他怎么了？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 凌游便说道：“肝脏破裂了，恐怕已经造成了大量的内出血，再不手术，恐怕...” 凌游没有说下去，可现场的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秦骁听后，便抬脚朝那边的上校走了过去，并留下话来，“我去沟通”。 凌游也没耽搁，赶忙从腰带处拔出银针，便在男人身上的多处穴位上都封上了一根银针。 而此时男人的痛苦程度已经骤然加剧，不住的在地上疼的打起了滚来。 凌游吩咐一旁的人说道：“按住他的手脚，不要让他乱动。” 几个人听后，都围了上来，就连两个身受轻伤的都紧随其后前来帮忙。 凌游拿着手里一根银针，在男人被按住之后，便谨慎的摸了摸一个穴位，然后便将银针捻了进去，不到十几下，就见男人不动了，又过了一会，就像睡着了般，彻底的安静了。 按住男人手脚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看了看，然后就听那名护士声音都有些颤抖的问道：“他...他怎么了？” 凌游呼出一口气来，然后说道：“睡着了，这样，也能让他在生理上减轻些痛苦。” 说着，凌游顿了一下后便又对那个护士说道：“麻烦你专门看好他们这对夫妇，尤其是这位男士，他现在情况很危险，确保他能够安全的等到军方将他送出去。” 护士闻言赶忙点着头：“好好，我知道了。” 凌游也回对她点了点头，然后便向前走去，施救下一个伤员去了。 这场大型事故，一直到了后半夜，才由政府和军方联合协作下将其慢慢化解，所有被困伤员都已被成功从车里营救出来，轻重伤患者也按照医生们按照病情的轻重性，逐一送了出去，前往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治疗，可也难免有不幸遇难，将生命永远留在这里的人，军方也同样用直升机将他们的遗体运了出去。 终于得到喘息后，就见凌游在医护人员那里领到的白大褂上，已经全是血迹和汽车上的泥土与油渍，头发也像是被水淋过一般，早已被汗水湿透，看起来十分狼狈。 此时，凌游靠在一辆车的引擎盖上歇息着，秦骁看到他后便走了过来，走近后，秦骁给凌游递了瓶矿泉水。 凌游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然后便拧开瓶盖大口喝了起来。 秦骁看他喝水，便想起了刚刚那个男人，于是他便问道：“对了，那个肝脏破裂的男人，你是怎么看出他不对劲的啊？还有为什么不让他喝水呢？” 说罢，秦骁也坐到了凌游一旁的引擎盖上，拧开瓶盖，自己也喝了几口水。 就听凌游解释道：“这是基本现象，也怪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老婆那个可怖的开放性伤口上了，把他给忽略了，差些酿成大错。” 秦骁听后更糊涂了，便打趣道：“正常现象？我怎么看不出来呢，难不成你会透视眼啊？我还想呢，这人怎么这么幸运，一点伤没有受。” 凌游想了想该怎么和秦骁解释，然后扭头看向了秦骁，比划了两下手说道：“这个怎么说呢，就是我们的身体，是这个世界上，最精密的仪器，他可以随时给你的状态发出警报和预警，就拿那位男士而言，在被救后，正常人肯定是面临着恐慌和茫然无措对吧？” 秦骁点点头：“是啊，看到妻子那么大的开放伤，早就得吓傻了吧。”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道：“可他没有，他在喋喋不休，说个没完，很亢奋，而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情绪反应呢？那是因为，我们的人体里，有一种东西，用我们中医的说法，叫做肾阳之气；而用西医的说法呢，可能更被世人熟知一些，叫做肾上腺素；人呢，在遭遇到重大伤害后，身体就会发出警报，肾上腺素就会大量的分泌从而保证人体中各项器官的正常使用，而肾上腺素的骤然飙升，所体现出的表象就是，亢奋、激动、想说话、想表达等一系列的反应，但这个过程，却是无异于饮鸩止渴的过程，因为一旦肾上腺素分泌殆尽，身体里能够保障正常运转的推动剂没有了，那么也就要宣告停止了。” 秦骁听后，虽然觉得云里雾里的，可还是大概听明白了，于是茫然的点了点头。 凌游见状，便补充了一句说道：“我换个解释，你就彻底明白了，回光返照听过吧？” 秦骁说道：“当然听过。” 凌游便解释道：“就是一个道理，回光返照这个事吧，被有些怪力乱神的言论化的太多，其实回光返照，就是在人的各项器官枯竭之前，肾上腺素做的最后的分泌，肾阳之气做的最后的保护，从而发生的；就好比是一辆车，在得知没油后，便会把仅存的最后一丝油全速运转到发动机里，使其做着最后的冲刺，可当这最后的油也用光了，车，自然也就停了。” 秦骁听了这个解释后，便恍然大悟道：“我这下彻底明白了；人体还真是神器啊。” 第338章 爆炸 凌游笑了笑：“那是自然，人类，是用了一千四百万年才进化到现在我们这样的高等级生物。” 秦骁听后也笑道：“是啊。” 然后他又想了起来：“对了，你还是没有说，为什么不能喝水呢？” 凌游看了看秦骁：“这个更好解释了，他肝脏破裂了，其他脏器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如果这口水喝下去，便会立即让本就承受着压强的器官，瞬间承受不住压力，爆开，从而，就会加速他的死亡。”凌游说着，还伸出手，比划了一个爆炸的手势。 秦骁闻言点了点头：“明白了，明白了，又和凌大夫学到了一个知识，保不齐什么时候啊，就能用到。” 凌游笑着直起身，拍了一下秦骁的胳膊笑道：“我还是希望你啊，一辈子都用不到的好。” 二人歇息了一会后，便又参与到了军人们之中帮忙去了。 因为现场太多的受损车辆了，都需要一辆辆的转运出去，为高速路开辟出顺畅的车道，所以大家几乎又忙了几个小时。 交警也在这时，将后面的车辆指挥，由警车的带领下，打着双闪，开到了对向车道，排队开下了高速，又在很远的地方，指挥着途经的车辆绕路而走。 所以这时高速路的这一段，也已经被清空了，只有几辆吊车和牵引车在一众官兵们的指挥下，来运输着报废车辆，进行路面清理。 这时，天际也露出了一抹鱼肚白，摆脱了黑暗，即将迎来曙光。 凌游和秦骁又跟着忙了很久，身上早已被汗水湿透，一名军官这时注意到二人后便说道：“您二位歇歇吧，今天可真是辛苦你们了。” 秦骁摆了摆手：“同志们才是真辛苦，干了大半夜了，你不用顾忌我们，都加把手，也能让你们早些休息。” 军官满是感激，只好朝二人点了点头。 而就在凌游一边帮忙清理着车辆用力，一边被汽车轮胎上落下来的一股沙尘即将眯眼，转头躲避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个吊车司机在休息之际抽着烟，在用力猛吸了最后一口后，便向一处随手弹了出去。 凌游借着灰蒙蒙的亮光，看了看烟头落下处的一滩黑色印记后，突然瞪大了眼睛喊道：“小心。” 这一声喊得所有人都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朝凌游这边看了过来，而还没等凌游解释，就见刚刚烟头落地处的那滩黑色印记猛然呼喇一声着起了火光。 众人纷纷看了过去，只见这火势立马沿着地上那滩黑色印记顺着一辆车蔓延了过去。 秦骁这时喊道：“是汽油，汽油着了。” 大家此时也意识到了，于是在一名中校的命令下，一众士兵赶忙撤离，一边向后撤，还一边喊着那几名吊车和牵引车的司机师傅快逃。 大家此时，都迅速的向远处跑了出去，因为谁也说不准，这车会不会就在下一秒，发生爆炸。 而果不其然，就在大家刚刚逃离出没多远后，那辆燃起的汽车，就发生了第一次的爆炸，但万幸是一次小爆炸，只是发动机舱爆了，可大家丝毫不敢怠慢，拼命逃去。 而此刻，凌游的身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求救，凌游一边跑一边扭头看了过去，只见一名士兵在跑的时候，脚不小心卡在了一辆汽车上掉落的保险杠里了，那士兵赶忙挣脱，可奈何这脚不偏不倚给保险杠踩漏了，脚卡的非常紧。 凌游顾不上犹豫，立马调转回去，便去施救，其他看到此情景的士兵们也停住了脚步，赶了过去；秦骁见凌游跑回去了，也跟着他折返了回来。 那名被卡住的士兵一边抽着脚，一边挥手大喊道：“别管我，快跑。” 可他的战友们，却丝毫没有听他的劝阻，都纷纷朝他跑了过来。 凌游最先到了他的面前，赶忙蹲下了身子，帮他将脚从里拔出来，可试了几下，却还是不成。 这时一众士兵也赶到了，又试了两下后，也见卡的太紧，无法拔出，于是众士兵像是心有灵犀般的就将那名士兵给齐力抬了起来，拖着他跑。 可刚跑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轰”的一声爆炸声。 凌游瞬间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扑了过来，随即飞出去两三米远，瞬间就意识全无，昏了过去。 一旁的士兵们也无一例外，都应声倒地，大家都被爆炸的冲击波给击倒了。 半晌后，凌游才有了意识，用力睁开双眼后，他才发现，身边已经聚集了很多刚刚朝另一侧跑远了的士兵，在营救着他们。 凌游看着他们的表情，都在焦急的呼唤着，可他的耳边只有嗡嗡的耳鸣声，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缓了半晌之后，凌游才逐渐恢复了意识。 在他能动后，赶忙也冲进了人群，几名士兵见状，都在劝说着凌游不要乱动，安生休息。 可凌游见到有几名士兵被汽车爆炸时迸溅出的碎片刺中了，又岂能安心下来，于是慌忙去给他们检查着。 刚刚因为伤员都被营救走了的原因，现在这里，仅剩的一名医生，就只有凌游了。 他挨个给这几名受伤严重的士兵治疗着，其中最严重的就是那个脚卡在保险杠里的那一名，他被汽车崩出来的一个硬塑料片刺进了后背，此时早已是浑身是血。 凌游一边给他止着血，一边吃力的将他被摔断了的胳膊进行着手法复位。 几名军官也是不断拿着电话在催促着救护车快些回来。 一阵喧嚣，加上被爆炸冲击，让凌游的脑袋似要炸裂一般的疼痛，有用了很久，他才将那名士兵的血给勉强止住，然后又去给其他一些被摔骨折的几个人进行了复位。 接下来，就是等着救护车到来，将众人送去医院了。 这时，凌游眼神已经有些迷离，累的躺在了地上。 秦骁见状也一面额头尽是已经干了的血迹朝凌游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 “凌游，你没事吧？”秦骁急忙问道。 第339章 中西结合 凌游听到秦骁的呼喊后，片刻才艰难的举起手摆了摆：“让我歇歇，歇会儿。” 秦骁见凌游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也瞬间觉得脱力，躺在了凌游一旁的地上，两人望着天边那轮升起的朝阳，再也挺不住了，缓缓的闭上了眼。 而当凌游再次醒来时，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他眯着眼模糊的环视了一圈后，就闻到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凌游便确定，是秦艽在身边，因为这是秦艽身上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果然，紧接着就听到了秦艽喜出望外的语气说道：“凌游，凌游，你醒了是吗？” 凌游闻言吃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水，给我点水喝。” 秦艽闻言，赶忙拿过一旁的水杯，然后用汤匙就要给凌游喂水。 而这时，就听另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别给他水喝。” 凌游闻言一怔，秦艽也愣住了，端着水杯的手有些无措。 然后凌游就听秦骁的声音再次响起：“要不让医生先给他检查一下，有没有内伤吧。” 凌游闻言心中一阵发苦，心道这秦骁记性还真好，这么快就把自己教给他的用到自己身上了。 凌游努力的睁了睁眼，顺着声音的方向侧过头看了过去，就见秦骁此时头上正包着一大圈的纱布，脖子上也带着一个白色的颈托，一条腿也搭在了一个固定器上，正看着自己。 凌游在枕边看了看，秦艽见状便问道：“你找什么？我帮你找。” 凌游闻言便说道：“你把那橘子给我一个。” 秦艽闻言便在床头柜上拿了一颗橘子下来，然后说道：“我给你剥。” 凌游摇了摇头，伸出手，秦艽看了看，便一脸糊涂的将橘子放到了凌游的手里。 随即就见凌游一甩手，便将手里的橘子朝秦骁丢了过去，同时嘴里说道：“我是真渴了，你倒是会学以致用。” 秦骁见橘子朝自己飞了过来，赶忙下意识去躲，可一下子又闪到了脖子，给他疼的“哎呦”了一声。 秦艽见二人这般，捂着嘴笑了起来。 而此时，门口突然传出一个声音说道：“还有力气胡闹呢，看样子没什么大碍。” 三人闻言看了过去，就见秦老迈步走了进来。 秦骁慢慢移动着脖子看了过去：“爷爷。” 秦老拄着拐杖，在周天冬的搀扶下，走到了二人病床的中间，先是看了看秦骁说道：“臭小子，底气挺足的嘛。” 秦骁笑了笑：“皮外伤，都是皮外伤，这强度，都不如平时训练猛。” 秦老哼了一声：“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说着，秦老又转头看向了凌游嗔怪道：“你说你一个大夫，你和他这个丘八逞什么能呢？他平时一天的训练量，都比你一个月的运动量大了，已经救治了人，怎么不撤下来？”一边说着，秦老还一边指了指秦骁。 凌游闻言便说道：“多亏没撤下来。”说着，凌游回想起那个爆炸，还心有余悸呢。 秦老虽是这么说，可也在行动汇报里被凌游的精神所打动，之所以责怪凌游，也是一种心疼。 秦老此时也觉得后怕不已；自己这血压在得知二人被送进医院后，都升高了，给当时给秦老正检查身体的保监局的专家都吓得不轻。 周天冬这时搬过来一把椅子，请秦老坐了下来，然后又看了看秦骁，随即嘴角向下撇了撇，突然笑了一声：“臭小子，有点儿秦家儿郎的样子了。” 秦骁嘿嘿一笑，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因为自小时起，爷爷和父亲，对他的教育，始终都是挫折式的，极少夸赞，如今能够听到爷爷这句话，似乎就已经是对他最高的认可了。 随后秦老又看了看另一边的凌游问道：“哪里感觉不舒服？要不要请医生来看看？” 凌游笑了笑：“老爷子，我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就是像您说的，突然一下子运动量太大，累虚脱了罢了。” 说罢，凌游又接着说道：“要是说哪里还不舒服，倒还真有。” 秦艽闻言赶忙问道：“哪里？” 就听凌游委屈的看向秦艽说道：“我还渴着呢。” 几人闻言都笑了出来，秦艽拍了凌游一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哪里不舒服呢，等着，我喂你。” 说罢，便又拿起水杯，用汤匙给凌游喂着水。 没两天的时间，凌游和秦骁二人都出了院，因为他们是和那些受伤的士兵们救治在同一家军区医院的原因，所以凌游在走之前，又去看望了那几名受伤的官兵。 几人看到凌游后，都是不住的表达着感激；同时医院的几名医生也对凌游大为赞扬，说他的急救复位手法很高明，让他们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最优的治疗。 于是，凌游也被这家军区医院的人给留住，给大家开了一个分享会，将自己的一些经验传授交流了一番，凌游并不是那种医术不舍得外传的人，反而他更希望，有更多的医生，能够在接纳中医的同时，也能学到一些中医里有效的急救手段和措施。 因为他认为，中医也好，西医也罢，都是救死扶伤的医者，不应该被当做互相比较、互相争出高低的对立面。 二者理应相辅相成、取长补短、中西结合，中医自然有中医的独到之处，就例如在治疗未病上，中医是有绝对发言权的，而西医，也有西医的科技手段是中医所短板的。 所以凌游认为，中医能医患病之人，西医则能医病人之病，二者如果能够和平处之，才是我国医学发展上的一个最佳之路，总好过互相质疑，互相贬低来的要好。 在回到雾溪山之后，这天夜里，秦骁回了自己的家中，而凌游则是和秦艽在小院里仰头看着星辰，秦艽这时说道：“我明天就要回林江了。” 凌游闻言便说道：“常阿姨已经回去了，奶奶也好久没见你了，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第340章 秋季班 秦艽听了凌游的话，没有回应，只是将头放在了凌游的肩膀上，看着夜空的星辰点点。 凌游知道秦艽的心情，毕竟两个年轻人刚在一起，爱情的荷尔蒙正值旺盛，突然要两地分别，自然是心中不舍，可秦艽总归也是要回去看看的了，从她到河东又到受伤，之后来京，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为了怕秦松柏的母亲，秦艽的奶奶担心，家里人始终对老太太隐瞒着秦艽的遭遇，只是说，他在河东帮忙处理一些常氏集团的生意往来。 于是第二天上午，秦艽与秦老告别，周天冬派了辆车，在凌游的陪伴下去了机场。 在登机前，秦艽与凌游久久拥抱良久，才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飞机。 凌游在离开时，也突然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但他知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自己还有需要走的路没走，总不能时常被儿女情长困扰。 当再回到雾溪山时，凌游就见秦老家小院的门口多了一辆车，凌游猜测应该是有人来看望秦老。 当按下门铃后，没一会，保姆便开了门。 凌游走进去，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此时正端正的坐在秦老一旁的沙发上和秦老在聊着些什么，他走上前后，秦老以及那人也看了过来。 就听秦老说道：“凌小子回来了。” 凌游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对那客人尊敬的打了声招呼道：“林部长，您好。” 来人正是之前在河东凌游前去其家中，为其父亲诊过病的中组副部长林家信。 林家信见到凌游后，也是很意外，他在秦松柏的口中得知过凌游是秦老目前的私人保健医生，可却也没想到，这凌游居然能够在秦老家有着这般地位，出入其中，就如回家一般。 但林家信这种惊讶和意外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便笑道：“小凌同志，好久不见了。” 说着，林家信也站了起来，伸出手笑着看向凌游。 凌游赶忙伸手握了过去：“是啊林部长，没想到又见面了。” 林家信握着凌游的手：“说起来，距离上次见面，得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还未曾好好的谢过你呢。” 凌游闻言道：“您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亏得当时有叶老把关，我这点水平，没能耽误林老的身体，已是万幸。” 林家信听后笑着又打量了两眼凌游，觉得自己当时确实因为凌游这个年轻的医生身份，有了些先入为主的偏见，可如今再一见，却觉得这凌游身上，反倒是多了几分在一般年轻人身上看不到的独有气质，不骄不躁，不恃功而骄，并非像有些年轻人一般，在领导那里混到些功劳，就将尾巴都翘上了天，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以此来抬高自己的身份地位。 而且单就看凌游来到秦家，刚刚保姆和秦老警卫员周天冬对其的反应，林家信就能够看出，凌游是总来的，而且与秦老身边的人都很熟，这一点，更让林家信感到凌游与秦老的关系，绝非普通的保健医生那么简单。 而这时秦老说道：“你们二人，是旧相识？” 林家信闻言便放开了凌游的手，面向秦老说道：“是啊，家父去年身体抱恙，就是松柏贤弟将小凌同志请去为家父诊治的。” 秦老闻言便说道：“哦？那现在身体可有好转？” 秦老虽与林家信的父亲并不熟识，秦老始终在军方工作，而林家信的父亲林怀江则是在建国后，就奔赴地方做建设工作，而且在职务地位上也有悬殊，可也是有过数面之缘的，而且秦老这人念旧，对现在依然在世的老同志们的身体都很关心。 就听林家信说道：“已经好多了，小凌同志为家父转危为安之后，叶扁舟叶老又在家中，给家父做了一段时间的调理，现在虽然还是留下了些后遗症，但毕竟是年纪大了，能有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然是我们做晚辈的福气了。” 秦老长长的嗯了一声，然后感慨道：“人老不以筋骨为能，都得服老啊。” 林家信看出秦老这不光是对自己父亲身体的感叹，也是对秦老自己的一种感慨，于是赶忙说道：“您老精神矍铄，定是能长命百岁的。” 秦老也听惯了这种奉迎，知道他们只是说些安慰自己的话，于是也不再说什么，指了指沙发说道：“家信，坐下叙话嘛。” 说着，又看了看凌游：“你也坐。” 林家信闻言，便又小心翼翼的坐回了刚刚沙发上，凌游也去了另外一边的沙发坐了下来。 接着林家信与秦老又闲聊了几句，然后就听秦老问道：“中央党校秋季班，是要开班了吧？” 林家信闻言突然一怔，他不明白秦老为什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可想了想还是回道：“哦，据我所知，是快了，秦老，您是...” 林家信是想问秦老有什么安排，或者换句话说，要安排谁；因为据他所知，秦老家中的年轻一辈里，只有自己的长孙秦骁和侄孙女秦艽二人，可秦骁是在军中服役，自然是不需要到党校学习的，而秦艽这个女孩子，其父秦松柏并未让其入仕，并据他的了解，秦老又是一个及其刚正不阿的人，很少会帮谁的忙走关系，那秦老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可秦老突然问着话，也肯定是有含义的啊。 林家信不能不去揣摩，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平时在与一些人对话时，都是要无时无刻揣度对方的心思的，因为如果不费心去琢磨透对方的意思，那么很有可能会错意，毕竟有些领导们讲话，大多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说一半留一半，而留的那一半，就是留给你自己去琢磨的。 但就在林家信大脑飞速思考着秦老的心意时，秦老却是干脆利落，直接说道：“凌游在其岗位上的表现不错，我是有打算，让他近一步加强一下思想教育的。” 第341章 海瑞 此言一出，林家信大吃一惊，于是下意识就看了看自己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凌游。 他此时，对凌游的真实身份更加好奇了，但随后赶忙向秦老回话道：“小凌同志的工作，我是有所了解的，您老慧眼识人，党校那边，我去帮小凌同志联系。” 秦老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他要的就是林家信的这个回应“那就辛苦你了。”意图已经明示，于是，接下来，也不再往这方面提及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林家信感觉也是时候了，因为在接下来的聊天中，秦老并没有在提起任何正事，所以他也就断定了秦老大概只有这一项事情交给自己，所以就提出了告辞“秦老，我下午还有一个会议要开，知道您有午睡的习惯，我就不多叨扰您了。” 秦老闻言便说道：“工作要紧，快去忙吧。” 林家信闻言便站起了身，凌游随即也跟着站了起来，林家信朝秦老微微施礼：“我日后再来看您。” 秦老闻言便要起身，凌游赶忙上前搀扶，林家信则是急忙摆了摆手：“您老好生休息，不必相送。” 秦老却还是站了起来：“不妨事，我送你。” 林家信有些惶恐，可见状也只好如此，秦老与凌游一路将其送到门口，林家信就劝秦老留步，自己便走出小院上了自己的车后，离开了雾溪山。 而秦老和凌游折返回来之后，凌游扶秦老坐好后便说道：“原来您老是这样打算的。” 秦老自然知道凌游说的是什么，于是便缓缓说道：“这是你的必经之路。” 凌游也明白秦老的意思，因为自己之前提及过，想要再回到基层去，可一般达到县市级主要领导的路上，对于大多人而言，党校一行，是非走不可的一条路，他自然也清楚秦老的苦心，秦老这是再给自己铺路，以至于让他这个极少为个别人开口要特权的人，今天都主动张了嘴。 凌游没有多说什么，在这一点上，秦老不想去听凌游张嘴闭嘴的表决心，凌游也同样不是那种喜欢向领导表决心的人，秦老喜欢的是看到结果，凌游又是一个善于用结果回答一切的性格，所以这也是这二人能够心意相通，秦老也对凌游欣赏有加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凌游因为在京城也没什么熟人，只是所以就一直在雾溪山陪着秦老在一起，并且趁着这段时间，教给了秦老一套养生的法子。 没过几天的时间，林家信就派人送来了一封入学通知书，在林家信那日回去后，就让人调了凌游的资料出来，他从在秦家出来后，就对凌游这个名字，又加深了极大的印象，最终的评价是“次子不简单。” 所以丝毫没有怠慢，就通过关系，将早就定好的党校秋季班的人员名单里，将凌游的名字加了进去。 这个秋季班的培训时间，为期三个月的时间，距离开学报到，还有不到十天。 这一日，秦老将凌游叫到书房里，凌游走进去后，见秦老端坐在书桌后，正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看着一本书。 凌游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就见秦老摘下老花眼镜，然后举起手中的书问道：“你对此人，可有了解？” 凌游放眼看去，只见秦老手中拿着的，正是一本《海瑞传》，于是便说道：“海忠介，不好评价。” 秦老听后，来了些许兴趣，于是放下手中的书，身体向椅背靠了靠，哦？了一声说道：“随便说说嘛。” 凌游闻言想了想，然后说道：“那我就说说，我的拙见；海公此人，无可厚非是明朝中晚期难得的一股清流，因为当时时代的原因，他的出现，不可不说是惊鸿一现，清贫如水、刚正不阿、不畏生死、不爱钱财、不贪高位，可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触碰到了一些人的底线，为官三十余载，一半的光阴都在罢官与升官中度过，他的精神，值得后世之人所学习，但那个时代，却铸就了他无力回天的结局，我欣赏他的勇敢，嘉靖四十五年，一封“治安疏”，流传百世，我始终记得其中那两句，“嘉靖者，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与“天下人不直陛下久矣”二句，但生不逢时，总而言之，这世上浑浊成了常态，清白，就反倒是一种罪了。” 秦老听后点了点头：“看来你小子，也不是只看医书的嘛。” 凌游笑了笑；就听秦老说道：“为官者，必先为德，从政者，必定为民，识时务清廉政务、通人情不徇私情，才是为官之道的根本之举，这两句，我希望你谨记于心，我们老了，以后这个国家，靠的，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你们是未来的希望；我们这些人，把人民的江山打下来，还给了人民，那么后面的事，就要托付给尔等晚辈了；这世间纵使如你所言，浑浊不清，可我也希望能够从你做起，让清白成为常态，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的浅显道理，我想不必和你过多的揪着耳朵去说；我们的国家，不是明晚期，致使让海瑞成了诊断的能手，却没能有机会成为治病的妙手；我希望你不一样。” 凌游闻言就明白了秦老叫自己过来谈话的深意，于是站了起来说道：“老爷子，我知道了。” 秦老颔首笑了笑，然后将手中那本书拿了起来：“这本书，就送给你了，权当一种鞭策吧。” 凌游见状伸出双手捧了过来：“是。” 又过了两天时间，凌游这日刚刚陪着秦老吃过午饭，趁秦老午睡时，他出去散了散步，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凌游拿起来一看便接了起来：“麦大哥。” 就听电话那边的麦晓东哈哈笑道：“凌老弟啊，老哥我，有后了。” 凌游一听，便知道麦晓东的夫人这是生了，于是便笑道：“恭喜麦大哥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麦晓东便笑说道：“今日凌晨，男孩，七斤二两。” 第342章 生了 凌游闻言，也十分为麦晓东感到开心，就听麦晓东问了问：“有时间回来吗？” 凌游想了想，心道距离开学的日子还有几天，于是便说道：“这等喜事，我自然是要当面祝贺的。” 麦晓东哈哈一笑：“那好，我可就等着你了。” 二人又聊了几句后，凌游便挂了电话；待到下午秦老睡醒，凌游就和秦老说了此事，打算回江宁一趟，秦老闻言自然也答应了下来，毕竟凌游能够有自己的社交圈，他是十分支持的，于是便告诉他早去早回，别耽误了党校的开学时间。 凌游随即便在下午前往了机场，买了一张前往余阳市的机票，便赶了回去。 到余阳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刚刚走出出站口，凌游就看到了薛亚言和凌昀等在路边的车旁。 当看到凌游走了出来，凌昀小跑着便迎了过来，走近凌昀之后，张开胳膊便给了凌游一个熊抱挂在了凌游的身上：“哥，我可想死你了。” 凌游呵呵笑着，拍了拍凌昀的后背说道：“我看你吃得香睡得好的，确定想我了吗？” 凌昀松开胳膊，看着凌游说道：“谁说我吃得香睡得好了，我想你想的，都茶不思饭不想的呢。” 凌游呵呵一笑：“你胖的，我都快抱不动你了，还茶不思饭不想呢？” 凌昀闻言一把从凌游的身上跳了下来：“哥，你可真讨厌。” 而这时，凌游一个没注意，就见一团黑影冲了过来，接近着，就见薛亚言也一下跳到了凌游的身上。 凌游被这股冲击力简直差点没冲个趔趄，就听薛亚言笑道：“老凌，你看我胖了瘦了？” 凌游被压得有些呼吸都困难了，于是笑骂道：“你赶紧给我下来，沉的跟猪一样。” 凌昀在一旁笑的咯咯个不停，薛亚言这才放开凌游道：“我好容易等到你这大忙人回来，还不得好好和你亲近亲近嘛。” 凌昀这时拆台道：“是谁刚才还说我哥坏话来着。” 凌游闻言便看向了薛亚言：“怎么着？说我坏话了？” 薛亚言笑着躲了两步：“别听这丫头胡说。” 凌游笑道：“我自然更信我妹妹的话，来，和我说说，你小子都说我什么坏话了。” 薛亚言见状便朝车边躲去，凌昀在一旁笑的很开心，还不住的添油加醋。 凌游和薛亚言二人则是围着车你追我跑，三人都是乐在其中。 疯闹了半晌，二人才决定休战，凌游走近薛亚言，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说道：“今晚的饭，你请客。” 薛亚言举起手投降道：“好好好，我真是服了你们兄妹了，合起伙来欺负我。” 三人随即说说笑笑的就坐上了凌游之前留给薛亚言的那辆大众车，朝着市区方向而去了。 在车上，凌游扭头看向后座的凌昀问道：“魏爷爷最近好吗？” 凌昀闻言便说道：“挺好的，我休息时，都会回云岗看他，昨晚麦大哥嫂子临产，魏爷爷也应了你的请求，去坐镇了，今晨回的云岗村，我反正觉得，现在魏爷爷，也是难得自在，乐在其中。” 凌游闻言便点点头：“那就好。” 凌游在江宁，现在最牵挂的，也就是魏书阳了，毕竟凌昀已经成人了，现在也参加了实习工作，凌游没什么不放心的，可魏书阳则不同，他的儿孙都在外地，爷爷和孙雅娴在世时，好歹魏书阳还觉得有个伴，可现在爷爷和孙雅娴双双离世，独留了魏书阳这一孤家寡人，所以凌游时长就会担心起魏书阳的心理状况，怕他太过孤独。 毕竟在中医的养生之道中，人的心境，会极大可能的反映到身体状态上。 三人来到市区后，凌游看了看时间，便没有给麦晓东去电话，毕竟时间有些晚了，而且麦家今日才得子，肯定是要在医院里照拂一二的，自己这个时间联系他，也不合时宜，所以便和薛亚言与凌昀在市区吃了饭。 从饭店出来后，凌游便想回云岗看望魏书阳，毕竟自己在江宁能待的时间有限，党校的开学时间在即，自己再什么时候回来，还犹未可知呢。 于是薛亚言便将车钥匙给了凌游，因为他第二天还要上班，所以没办法和凌游一道前往了。 凌游先是送了薛亚言回家，然后就和凌昀开上了回往扶风县云岗村的路。 在车上，凌游问道：“在医院还习惯嘛？” 凌昀便说道：“还好，就是急诊的患者太多，每天忙得团团转。” 凌游闻言就看向了凌昀，心道自己确实这段时间对凌昀的关心不及时，于是有些懊悔；急诊的情况他自然是清楚的，很多实习生乃至正式医生都不愿意调岗在急诊工作，毕竟每天患者又多，突发情况也多。 而薛亚言以前就是江宁省医院的副院长助理，按理说，但凡薛亚言出面说上两句，怎么也都不会将凌昀分到急诊去。. 凌昀看出了凌游表情上的不解，于是便急忙解释道：“急诊的安排是医院给分的，亚言哥是要和医院打招呼的，可被我制止了，我不想成为身上带光环的人，不想自己因为你的人脉和关系，而被特殊对待，魏爷爷也说了，急诊挺好的，锻炼人。” 凌游听后，也觉得自己这是关心则乱，反倒都没有凌昀的觉悟高了，可他看了看凌昀那眼下浅浅的黑眼圈，在她白净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的刺眼，于是伸出手在凌昀的头发上摸了摸：“我们小昀长大了。” 二人一路回到云岗村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车一进村，就听见好多人家的狗都吠了起来，而就当开到三七堂时，凌游却发现三七堂院里的灯还亮着，于是便说道：“这老爷子怎么还不休息？” 当车开到小院门口，凌游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就见魏书阳此时正坐在院中的藤木摇椅里，身上还放着一把蒲扇。 凌游刚刚下车推开小院的门，就见魏书阳身边一只小土狗狂吠着站了起来。 凌游被吓了一跳，而魏书阳这时也睁开了眼睛，并对小狗呵斥道：“广白，不许叫。” 然后又抬头看向凌游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343章 还有牵挂 凌游闻言便轻步朝魏书阳近前走了走，可还是对他面前的小土狗带着一丝防备性，然后回道：“我傍晚下的飞机。” 说着，凌游又看了看魏书阳身边的小狗，表情很复杂，凌昀看了出来，然后将头向凌游的耳边靠了靠，低声说道：“屋里还有只狸花猫，叫雅娴。” 凌游听后脸上的表情都凝滞了，心道这老爷子还怪会给自己找心理寄托的。 就听魏书阳直了直身子，然后摇着手里的蒲扇说道：“是回来给麦晓东家的孩子庆生的吧。” 凌游看向魏书阳就说道：“是啊，麦主任给我打电话报喜，总得回来庆贺一番。” 魏书阳点了点头：“嗯，我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孩子生的俊俏，嗓门也大，哭的很洪亮嘛。” 说罢，凌游便要接话，可还没等张口，就听魏书阳叹息一声补充道：“哎，也不知道闭眼前，能不能看到你给我生的重孙哟。” 说着，魏书阳微眯的眼睛，还瞟了一下凌游。 凌游听后张开的嘴又合了起来，想了想后说道：“你家魏硕不也没生呢嘛。” 魏书阳闻言瞪大了眼睛，气的捋了捋胡子说道：“长能耐了，都会和我顶嘴了。” 说着，拿着手中的蒲扇在蹲在一旁的小土狗的头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指桑骂槐道：“看你养的好孙子。” 本来正一脸看好戏的小狗，被突然这么一拍，表情瞬间无辜了起来，哼唧了两声后，趴在了地上。 凌游见状赶忙说道：“您看您老，就许您在我心口窝子上戳，不许我说点实话呢。” 魏书阳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背着手耷拉着脸叹道：“翅膀硬咯。” 说着叫了一声小狗，“广白，咱回屋。”便一人一狗迈步朝正房走去了。 凌游站在原地怔了怔，然后扭头看向凌昀问道：“这老爷子，什么时候这么学的这么阴阳怪气了？” 凌昀耸了耸肩：“有一段日子了，性子越来越古怪。”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随后也跟着回了屋。 凌昀进了正堂后，便习惯性的走进了魏书阳的卧室，看到魏书阳整整齐齐叠在一起的脏衣服后，便捧起走了出来，到小院里浣洗。 凌游这时则轻步走到诊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面向着诊桌后的太师椅上，抱着一只大狸花猫坐着的魏书阳。 然后笑道：“我回来，您不开心？” 魏书阳捋了捋胡子，没有理会凌游，凌游有些不解，张了张嘴，又闭上，不知所措了。 心道自己也没有惹到这老爷子吧，怎么突然这般态度了。 半晌后，才听魏书阳长长的呼了口气，然后缓缓说道：“身上的伤，好利索了吗？” 凌游下意识以为魏书阳还在问之前在平谷县受的伤呢，于是便回道：“都快半年了，早就好了。” 随即魏书阳直视着凌游说道：“我是问，你身上的枪伤。” 凌游闻言大骇，心道自己受枪伤这事，就连凌昀都不知道，魏书阳怎么会知道的呢。 魏书阳见凌游震惊的看着自己，也没有解释，只是开口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包不住火的。” 凌游坐直了身子，认真的说道：“又让您老挂牵了。” “我是赞成你走这条路的，可却不是让你朝着黄泉路去的。”魏书阳的情绪很激动，可还是压低着声音，怕小院里的凌昀听到，但眼底全是对凌游的心疼之色。 凌游回头看了看门口的位置，确认凌昀还在外面，然后才低声解释道：“我福大命大，这不是好好的嘛，您老别担心，要是因为我有个三长两短的，我的罪过可就太大了。” 魏书阳捋了捋胡子，然后说道：“你这般抛头颅洒热血的，这算是什么？忠而不孝之举。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才真是让我下去之后，和你爷爷还有你孙奶奶没脸交代呢。” 凌游低下头不再说话，任凭魏书阳教训，他当然清楚，魏书阳说的不无道理，自己始终觉得，自己孑然一身，不惧生死，可却忽视了这个世上还有很多爱着自己、担心着自己的人。 接着就听魏书阳说道：“我党一位伟大的革命家曾说，出了研究室就进监狱，出了监狱又进研究室；你这算是效仿吗？出了基层便进医院，出了医院再下基层？当时是个什么年代，现在又是什么年代，你不要太自私了好不好。” 凌游不住的点着头：“我知道了魏爷爷，您消消气。” 片刻后，魏书阳摆了摆手：“我话就至此，你也不小了，别忘了，自己还有个无依无靠的妹妹呢，也别让我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凌游点着头，一句也说不出来。 屋内随后陷入了半晌的寂静，这时就见凌昀走了回来，拿起一条毛巾擦着湿漉漉的手问道：“你们吵架了？怎么都不说话呢？”. 凌游回身说道：“没有，在和魏爷爷聊天。” 魏书阳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能住上几天吗？” 凌游转身看着魏书阳摇了摇头：“最迟后天就得走。” “回河东？” 凌游说道：“不，回京城。” 魏书阳不解道：“去京城做什么？” “秦老打算让我去党校学习一段时间，已经安排好了，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凌游回道。 魏书阳摸了摸胡子，仰了仰头，随即也就猜出了个大概，然后说道：“秦家看来对你还算不薄。” 顿了一下，魏书阳又问道：“那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凌游便说道：“如您所说，我还是想到基层去，坐在机关里，我不自在。” 魏书阳点点头：“也好，只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安全第一，凡事不要太冲动极端，我国数千年的文化底蕴，所以也就造就了事情都有多面化的处理方式，不要剃头挑子一头热，处处都去认死理。” 说罢，魏书阳站了起来，然后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兄妹俩也早些睡。” 凌游见状站了起来，上前去扶了魏书阳朝卧室走去。 魏书阳无奈的看了看凌游，然后还是笑了出来说道：“臭小子。” 第344章 吃百家饭长大的两个孩子 翌日拂晓，天刚朦朦亮，小院外就传来了熟悉的私语声，凌游穿好衣服推开东侧偏房的门走了出来，看了看院外已经停了几辆外地车牌的车，和几个守在院门口的人后，便前去打开了院门。 此时魏书阳也穿着一身白色短褂打开了正堂的门，凌游回头笑道：“魏爷爷，早。” 魏书阳点了点头：“待我梳洗，稍事会诊。” 凌游便回道：“好的，知道了。” 说罢，便将来问诊的人，按队排了起来。 因为三七堂之前凌广白便立过规矩，那就是每天最晚不过寅时，也就是最晚不超过早上五点，就要开馆，为的就是方便一部分外地前来问诊的患者节约时间成本，以及方便当地村民，在看过病之后，还能够来得及下地务农。 这时，小院外又来了几人，看样子都是本村的村民；几位四五十岁的妇女，都拿着农具，头上还扎着围巾。 当走进小院后，其中一位大婶便惊呼道：“小游？是小游回来了吗？” 凌游此时刚要折返进正堂，帮着魏书阳去整理诊桌上的物品，当听到身后的话时，便转过了身笑道：“呀！是芳婶啊。”说着，凌游便上前了几步。 那几名妇女见状都面露喜色：“果然是小游回来了。”一边高兴的同时，一边都围住了凌游，抓着他的胳膊喜笑颜开。 凌游见到她们心里也十分高兴，因为在云岗村，凌游和凌昀兄妹俩不可谓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并不是凌广白不给二人饭吃，而是凌广白在世时，这患者，比来寻凌游看诊的人还多，经常是顾不上吃饭，于是村里的一些婶子大娘们，便都会在谁家饭口的时候，热情的带着兄妹两个去她们家中吃午饭，吃过之后，还要打包些拿回来给凌广白吃。 云岗村的人是幸运的，因为自从凌广白扎根落户在云岗村之后，这个村里的老人们的平均年龄，都要比过往的几十年还要高，家家户户在健康方面都十分的放心，因为大家都清楚，云岗村有个“老神仙”，哪怕你病的一只脚踩进了阎罗殿，这位老神仙也能给你拉回来。. 可云岗村的村民同时也是感恩的，他们在凌游凌昀兄妹成长的过程中，无疑都尽到过自己的一份心意，对兄妹两个，都如对待自己孩子般的疼爱有加。 当年凌广白在世时，对村里人看病的诊费是三元钱，药材也几乎都是在成本的基础上，多收些爷孙三人平日里的度日钱，直到后来物价上涨，在凌广白晚年时，才将诊费涨到了五元钱；后来凌游考上大学时，村里人由村长魏大宝自发的挨家挨户的去筹钱，给凌游凑学费，而只是靠着务农度日的村民们，在那一年，谁也没少往出拿，稍稍富裕些的家庭，拿个八百一千的，困难些的家庭，也尽力拿出个二百三百的。 凌游在上大学走的那天，全村人几乎全数出动，前去相送，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食物让凌游带着，生怕他坐火车这一路上饿着，凌游那一日，感动的泣不成声，向村民们鞠躬行礼，可村民们见此情形，也都齐齐对着三七堂的匾额纷纷鞠躬还礼。 去了京城读书后，凌游也每天省吃俭用；因为那时候国家对医生的从医执照问题查的并不严，而且那时的中医，更多讲究的是师承，并没有像现在这般，都是系统化、院校化的学习，所以每逢寒暑假和国定假期时，他都会游历各方，去民间行医看诊，每次也不多收，因为中医是靠“胡子”赚钱的，所以他的钱也并没有那么好赚，可总归也勉强足够他上学时的生活费用了。 这一晃，数年光景过去，凌游最喜欢的还是云岗村，村民的那种朴实，那种热心，是在很多城市中，绝对少有的。 而他之所以现在如此希望前去基层，就是怀着一个梦想，一个让全国更多的乡镇村屯间，都能富裕起来，也都能不会因为贫穷而流失，让每一个村庄里，勤勤恳恳的农民们，都能像云岗村一样，依旧那么的有人情味的梦想。 凌游这时拉着这几个婶子大娘的手问道：“您几位身体不舒服？” 其中那个芳婶便说道：“老毛病了，这段时间连雨季，这风湿又犯了，来找魏大夫给看看。” 凌游此时正拉着芳婶的手，于是便将她的袖管撸了起来，将手搭在了芳婶的手腕处摸了摸，随即又换了只手摸了摸，随后便佯装着一板脸说道：“您又去给隔壁村插秧苗去了吧？” 芳婶闻言便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这两个手腕子啊，就不能让你摸着，你就跟能掐会算似的，什么都知道。” 凌游其实并不是能掐会算，而是村里的每家每户他都了解，这云岗村几乎种植的是旱田，而只有隔壁的几个村里种的才是水田，所以每逢每年的六七月份前后，不止芳婶，还有很多农村的妇女们，都会在自家的旱田种植完后，便以每天五十元钱的雇佣价格，去别的村里种植晚稻；所以芳婶这个风湿病，都不用去想，都知道她们又是下水插苗落的病。 凌游随即便说道：“我去给你抓点药，回去按时吃。”说着，凌游握着芳婶那双粗糙干裂还缠着几个创可贴的手叮嘱道：“您自己还知道这是老毛病，您还这样不爱惜身体，现在您是年轻，吃点药糊弄糊弄也就挺过去了，那再过十年二十年呢，您怎么办？您家我哥姐现在都在城里工作了，收入也不错，您多赚多少是多啊，这钱是给谁攒的呢？我和您说，您也别不信，您要是再这样下去，到时候，都是给医院攒的。” 芳婶闻言自然也清楚凌游是为了她好，于是便说道：“哎呀，我不是闲不住嘛，想着趁着自己现在轻手利脚的，能多给儿女攒些是些嘛，我家你哥去年刚娶了媳妇，买房、买车、彩礼，已经给家底儿都掏空了，今年儿媳妇又怀孕了，这孩子生下来，哪哪都是用钱的地方，不干怎么办啊。” 第345章 梦想是改善现状 凌游听后，不禁觉得自己被芳婶的话给说的哑口无言，是啊，这就是当今社会的现状，普通人家的年轻人结个婚，尤其是在城市生活的话，几乎就要给双方父母的家底掏干净，房价一年比一年高，物价一年比一年高，江宁省这边在彩礼方面有一句顺口溜，叫做“三斤三两、三金一响。” 三斤三两，指的是要将钱放在秤上称，刚好三斤三两重，按照一张百元大钞每克的标准算，这三斤三两下来，大概就是在十五六万元的样子。 而三金一响呢，三金形容的是金耳环、金戒指、金项链，一响则是小汽车；这是男方要出的。 而女方的嫁妆，除了民俗上的一些红枕套红床单一类的物品外，要么和男方家共同承担房子的费用，要么是出一个房子装修的费用。 所以基本上，一对年轻人，要想过得好，结婚早，双方的父母，几乎就要早早的将钞票准备好。 凌游有些心疼的看了看芳婶，又看了看其他几位婶子大娘，不禁有些心疼，这些朴实的农民和普通老百姓们，整日里风吹日晒、早出晚归无非就是想让子女和家庭过的好些。 于是凌游说道：“那也要注意身体的呀，人病了，就什么都不重要了。”他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很苍白无力，因为他深知，这些人不会因为他的这句话，就放下手里的农活，回家里养身体去；可他能做的，也只是说上这几句不疼不痒的关心的话了。 而同样，也正是在此刻起，更加坚定了他走向更贫困的地方去，他想去用自己的努力改变些什么，想让这些朴实的普通老百姓们，因为自己的付出，而得到些在生活上的改善，是那种切身实际的改变，而不是数据上的那种。 这时，小院的西厢房的门开了，凌昀睡眼惺忪的看了看院里的情况，当看到凌游后，她揉着眼睛走了过来。 “哥，起的这么早啊。”说罢，也转过头和那几名妇女或叫婶子，或叫大娘的问好。 几位妇女也一脸宠溺的看着凌昀，就听一个年岁大些的大娘说道：“这昀丫头出落的真好，长的多漂亮。” 另一个大婶也附和道：“是啊，还记得小时候，可喜欢哭了，一到春天，小脸通红，肉乎乎的，谁承想，一转眼，她们兄妹俩都长这么大了，咱们也老喽，这岁月啊，可真是不饶人。” 芳婶闻言感慨道：“要是广白先生在就好了，看这两个大孩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他得多高兴啊。” 此言一出，几个人都想起了凌广白的音容笑貌，瞬间气氛凝滞了，芳婶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个，于是赶忙说道：“瞧我这嘴，哪壶不开提哪壶，总之啊，你们兄妹俩呀，无论走的多远，飞的多高，都别忘了，云岗村啊，是你们俩的家，不管啥时候回来，只要我们这些人还活着，到谁家去，都能让你们吃上一口热乎饭就是了。” 凌游抓着芳婶的手点了点头：“云岗村是我们的根，走多远都是要回来的；但你们啊，也一定要保重身体，可别食言，我们兄妹两个保不齐就去你们谁家蹭饭的。” 几人听后，都笑出了声来，但表情上，都有些沉重，芳婶的眼神里，除了笑意，就是那种清澈。 凌游兄妹自小就没有母亲，是她们这些村里的婶子大娘们，给了她们缺失的母爱，所以对他们而言，这些人，就是自己的亲人。 凌游随即便对凌昀说道：“小昀啊，去给几位婶子和大娘抓几副治风湿的药，还是老毛病，用那些药，医案上都有。” 凌昀闻言点了点头：“好的哥，我这就去。” 说着凌游想了想又叫住了凌昀说道：“在魏爷爷旁边再摆一张桌子吧，我和魏爷爷一起看诊。” 凌昀听到后，头都没回的回应了一声：“知道了。” 然后凌游拉着几个婶子大娘的手说道：“走，进屋去，我再给你们啊，都好好把把脉。” 几人听后，都笑盈盈的跟着凌游进去了。 一上午的时间，凌游和魏书阳各执一桌进行看诊，凌昀则是忙着抓药，所以这时间也就节约了很多，原来魏书阳都是要忙到下午的时间，今天刚到中午，来看诊的人就都散去了。 凌游这时见人都走了，便站起身直了直腰，当看到魏书阳诊桌上的茶杯里没有水了，凌游便去给续上了水，又端了回来。 魏书阳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然后说道：“你也别跟着忙了，我自己收拾就成，早点去余阳吧，办完事早点回京城的，别耽搁了正事。” 凌游一边收拾着诊桌诊桌上的物品，一边说道：“也不差这一会了，不急。” 凌昀此时正扫着地，随即就听见一辆车似乎停在了小院门口。 凌游以为是又有患者来了，于是头都没抬的说道：“小昀啊，一会去把停诊的牌子挂上吧，让魏爷爷休息休息。” 凌昀则是放下了手里的扫把，探头看了过去，看清车上下来的人后，凌昀便笑着迎了出去。 没一会就听到一阵笑声传进了屋里。 “秦姐姐，你怎么来的这么快啊。”凌昀笑说道。 凌游闻言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迈步走到了门口，当看清此时正拥抱着对方的凌昀和秦艽后，凌游便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两个姑娘听到凌游的话，便都看了过来，就听秦艽说道：“怎么？我来你不开心啊？” 凌游摆了摆手笑着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呢。” 可说完这话，他也立即反应了过来，然后指了指凌昀说道：“群众里面有内鬼啊，是你打的小报告吧。” 凌昀朝凌游吐了吐舌头：“我们姐妹俩之间，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而这时，秦艽走了过去，来到近前后，一把搂住了凌游的胳膊，似撒娇般的说道：“我昨晚知道你回来了，一大早就往过走了。” 凌游闻言笑着用手指刮了刮秦艽的鼻子说道：“那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而此时，凌昀看着秦艽和凌游二人的亲昵状态，张着嘴，伸手指着二人话都说不利索了：“不是...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啊？” 凌游看了过去，然后用凌昀刚刚的原话回了过去说道：“我们俩人之间啊，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第346章 报个喜 凌昀听了凌游的话，迈步走上两人面前，然后看向了秦艽说道：“好啊秦姐姐，连你也瞒着我，亏我还是和你站在一头的呢。” 秦艽立马放开了凌游的手，然来到凌昀的身边笑道：“我当然也是和你站在一头的了，只不过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起嘛。” 凌昀叉着腰噘着嘴哼了一声，似乎对这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听到这么爆炸性的八卦表示还很生气。 这时，就听屋里魏书阳的声音传了出来：“谁来了？” 凌游闻言赶忙带着秦艽和凌昀走进了屋里。 三人来到魏书阳面前站好后，就听秦艽问道：“魏爷爷，您还记得我嘛？我们见过的。” 魏书阳想了想，然后点着头说道：“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是秦家的丫头吧？” 秦艽笑道：“是啊魏爷爷，我叫秦艽。” 魏书阳闻言便说道：“秦艽，你的名字起的倒是有趣，和凌游一样，都是龙胆科，我还以为，只有凌广白那个老小子才会给娃娃这么起名字呢。” 凌游和秦艽听了魏书阳的话后，都低下头憋不住笑；魏书阳注意到二人的表情后便问道：“怎么？我哪里说的不对了吗。” 凌游笑着看向魏书阳说道：“对，太对了，她的名字，也算是我爷爷给取的呢。” 魏书阳闻言便来了兴趣，于是便问道：“什么意思。” 接着，凌游便把常文锦落水，被凌广白救起，最后用一味秦艽治了病的故事和魏书阳学了一番。 魏书阳听后捋了捋胡子笑道：“原来这秦家，和凌家，还有如此缘分。” 说着，魏书阳饶有兴致的走回到了诊桌后，端起水杯，不禁又想起了故去的好友凌广白。 就听这时，凌游说道：“既然今天秦艽来了，我有个事，想和您宣布一下。” 魏书阳顿了一下，停住要喝水的手，然后说道：“什么事你就说嘛，怎么还这么郑重其事的啦。” 凌游表情严肃了起来，然后开口道：“我爷爷不在了，这个家里，您就是我和小昀唯一的长辈了，所以，我的事，自然需要您来点头，我，和秦艽谈恋爱了。” 魏书阳听后就像身体被定住了一般，半晌没有缓过神来，这时凌昀见状走上前用手在魏书阳的面前晃了晃：“魏爷爷。” 魏书阳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大笑道：“这是好事嘛，我当然要代你爷爷点头同意的。” 说着，魏书阳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秦艽的面前，重新打量了一番秦艽，最后背着手问道：“你父亲和秦老将军，知道此事了嘛？” 秦艽闻言害羞的捋了一下掉落下来的一缕头发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啦，并且很认可凌游。” “嗯，那就好。”魏书阳说道。 几人又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凌游抬手看了看手表，见时间也不早了，于是便提出了得趁天色还早赶去余阳的话。 魏书阳点点头，让他们趁早去吧，并嘱咐他们年轻人不要牵挂自己，安心工作。 凌游在走时，不舍的看了看魏书阳，有很多心里无法启齿的话，又觉得说出来肉麻，魏书阳定不会爱听，于是便咽了回去，只是拉了拉魏书阳的手，告诉他保重；然后这才同秦艽与凌昀一起又前往了余阳市。 在三人走后，魏书阳背着手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久久出神，半晌后，才走回了屋内，去厨房里拿了一块卤酱肉和一瓶白酒，锁上了医馆的门，拄着拐杖去了后山的方向。 蹒跚来到两座石碑前，魏书阳将手中的酒肉放在了两座墓碑中间放下，然后用双手拄着拐杖，盯着两座坟墓半晌后，才开口道：“给你们两个报个喜，咱大孙子凌游啊，交女朋友了。” 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左侧那座刻着凌广白名字的坟墓说道：“你老小子挺有先见之明的嘛，原来老早就把孙媳妇给选出来了，没错，就是秦家的丫头。” 说着，魏书阳沉吟了片刻，然后又说道：“可是这桩婚事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其实在我心里，一直都希望小游这孩子能找一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女孩好好的过日子，这高门大户的亲事，我反倒担心，小游因此为累。” 魏书阳又站在这里喃喃自语了许久，然后平地起了一阵风，魏书阳看了看日落西山的天空，最后才指了指两座墓碑旁的一处空地说道：“听我在这叨叨半天，你们两个也没个回音儿，等我闭眼那天，也被藏在这黄土之中，再和你们两个好好的说说话。” 说罢，魏书阳拄着拐杖又朝山下走了下去，夕阳如血的天际，映着魏书阳离去的佝偻背影，显得十分落寞苍凉。 而直到下午即将傍晚时分，凌游三人才驾车到了余阳市，麦晓东早就约了凌游，并且说杜衡晚上已经做足了准备，要和凌游大喝一场的。 凌游三人一路直接去了医院，在经过凌昀与麦晓东夫人联系之后，便得知了病房的位置。 三人拎着些礼品来到门口，凌昀轻轻敲了敲门，没一会，便有人拉开了房门，露出身影一看，正是麦晓东的母亲。 麦母看到了凌昀后便笑道：“小昀来了呀。” 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后，当看到凌昀身后的凌游时，麦母情绪都激动了起来，高兴的直拍手说道：“小凌大夫，诶哟，真是你呀。” 凌游见状，忙把手里的礼品递给了凌昀拿，然后握住了麦母的手笑道：“阿姨，恭喜您喜得爱孙哟。” 麦母笑着拍了拍凌游的手背说道：“还不是多亏你了嘛，你是我家的恩人。” 凌游立即说道：“这话可使不得，您言重了。” 说着，麦母这才注意到几人还在门口站着，于是赶忙说道：“看我，光顾着高兴了，快快快，屋里坐，屋里坐。” 说着，便迎着三人进屋，让三人落座，并去忙着给三人倒水去。 凌游摆着手说道：“阿姨，您别忙了，我们不渴。” 第347章 补过了 麦母用一个小托盘端着三杯水走了过来，然后笑道：“这医院不比家里，缺东少西的，可这水总不能都不让们喝上一口吧。” 麦母给凌游和凌昀兄妹面前都放了水杯，二人接过来都道了声谢；当给秦艽递水的时候，麦母问道：“哟，这姑娘是谁啊，长的可真漂亮。” 就听凌游介绍道：“阿姨，这是我女朋友，秦艽。” 麦母闻言惊讶的用手捂了捂嘴，然后欣喜的拉过了秦艽的手说道：“怪不得怪不得，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秦艽笑着客气了两句，并谢了麦母的夸奖。 这时，就见内屋的房门响了一声，然后就见麦晓东的夫人穿着一身病号服走了出来，轻轻的合上房门后，麦晓东夫人笑道：“凌老弟来了呀，你麦大哥刚才和我说了你回来的事，他也真是的，大老远的，还把你给特地折腾回来一趟。” 凌游站起身笑道：“这是大喜事，我怎么能不回来庆贺呢。” 麦母这时走了过来，扶了扶麦晓东夫人的胳膊，然后望着门说道：“孩子睡了？” 麦晓东夫人点点头：“睡了妈，月嫂看着呢。” 麦母便回头看向凌游三人说道：“这孩子，能吃能睡的，刚还想着让他凌叔叔去看看呢。” 凌游闻言便说道：“小孩子嘛，一会一觉，实属正常，晚些醒了，我们再看，别吵到他。” 说着，麦晓东的夫人走了过来对凌游说道：“凌老弟，你快坐，别客气。” 凌游这时刚刚要落座，然后便注意到了什么，又站直了身子，仔细端详了一下麦晓东的夫人后问道：“嫂子，你有没有感到口干口苦、消化道不适的状况啊？” 麦晓东夫人闻言便不解道：“凌老弟，你怎么知道啊，确实有些。” 麦母闻言便有些慌张了，赶忙看向儿媳妇问道：“你这孩子，不舒服怎么不说呢。”说着，赶忙又看向了凌游说道：“小凌大夫，你快给看看，问题大不大啊。” 凌游伸了伸手说道：“嫂子，你坐到我身边来，我给你把把脉。” 凌昀见状便站了起来，然后去扶麦晓东夫人走过来坐下。 凌游拉过了麦晓东夫人的手，用三根手指放在了她的腕口处，感受了一会后，凌游便放下了对方的这只手，然后又要来了另一只把了一会。 片刻后，凌游放下了麦晓东夫人的手，就听麦母急忙问道：“小凌大夫，怎么样？” 麦晓东夫人也有些不安，生怕自己生了什么病，对孩子影响不好。 凌昀和秦艽也是直直的盯着凌游，同时因为同为女性的原因，可能天生的母性驱使她们也担心了起来。 凌游片刻后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对麦母说道：“您啊您，知道您对儿媳妇好，可不能再给我嫂子进补物了，补过头了。” 麦母听后大吃一惊：“是我给补出毛病了？” 凌游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压了压手，让她稍安勿躁：“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身体滋补的有些过了，产妇刚生完孩子，尤其像我嫂子这样的大龄产妇，在月子里，只需要补充好正常的蛋白质和维生素就好，她身体虚弱什么的，都是正常现象，需要些时间，自然就恢复了，可这补物吃多了，反而才容易上火呢。” 麦母闻言懊悔不已；自己这儿媳妇对待自己简直可谓是比对自己母亲一般无二，自己也是把儿媳妇当成亲闺女看待，麦母见儿媳妇生完孩子身体虚弱心疼不已，以前家里的条件不好，自己生麦晓东的时候，也没有怎么矫情过，可现在不同，家里的条件好了些，加上自己对儿媳妇的疼爱，自然就觉得好好补偿一下儿媳，于是便将很多好的补物都亲自熬煮喂给了儿媳妇喝，生怕儿媳在月子里坐下什么病症；可她也万万没想到，自己反倒是好心办了坏事。 虽然听凌游这么说，可麦母还是心中不安，于是便问道：“小凌大夫啊，那你看看，这可如何是好啊，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伤啊，这女人啊，在月子里最怕留病了，可别做下什么病来。” 凌游摆了摆手：“无碍的无碍，您别担心，发现的早没造成什么严重的问题，但你要是再给我嫂子补上几天啊，那可才真是说不准会不会补出什么事来呢。” 说罢，凌游笑了笑，然后说道：“您给我拿个纸笔来，我给您写个食谱方子，在月子里，让我嫂子这么吃，保准啊，出了月子，不光她的身体健健康康的，就连孩子喝了母乳后，也能活泼健朗。” 麦母闻言大喜，赶忙去拿纸笔，麦晓东夫人这时感激的对凌游说道：“又给你添麻烦了，我婆婆也是为我好。” 凌游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 没一会，麦母便拿来了一套纸笔过来，凌游接到手里后，便将其放到了茶几上，然后俯身去写。 秦艽坐在他的身边，低头去看着，就见凌游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大篇来。 见凌游写好，在最后署名的时候，秦艽吃惊的问道：“需要吃这么多东西呢？” 凌游呵呵笑道：“是啊，营养均衡，才能养生健体嘛。” 说罢，将那本子又递给了麦母，然后说道：“阿姨，您以后就按照这个来做，可千万不能再随意加补料了哦。” 麦母双手捧着那个本子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记下了，记下了，哎呦，吓的我呀。” 随后几人又坐在一起随便聊了一会；然后就听门口又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麦母闻言便走去开了门，打开门，只见麦晓东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众人见状都站了起来，只见麦晓东看到凌游后便快步笑着走了过来：“凌老弟，我的凌老弟啊，你可想死哥哥我了。” 凌游也从茶几后迈步走了出来，然后与麦晓东的手紧紧握住：“恭喜麦大哥喜得贵子啊。” 麦晓东拍了拍凌游的胳膊：“今天你能回来，我就算是双喜临门。” 第348章 小麦穗 两人寒暄了两句后，麦晓东又和凌昀打了声招呼，这时，他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于是便看了过去，看了看凌游，又看了看自己的老婆问道：“这位小姐是？” 他有些拿不准秦艽是与凌游一道来的，还是自己老婆的某位朋友，于是这才接连看了看二人。 就听麦晓东夫人抢先说道：：“这是凌老弟的女朋友，秦艽小姐。” 麦晓东闻言大吃一惊，指着凌游说道：“行啊你小子，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都不告诉大哥一声啊。” 说着他便伸出手去看向了秦艽：“弟妹好啊，这初次见面，我也没什么准备，晚上，晚上我做东，我敬你几杯酒。” 秦艽闻言便端庄的笑着伸出手，用半掌与麦晓东握了握：“麦主任您好，总听凌游提起你，您叫我秦艽就好。” 麦晓东呵呵笑着，在心里念叨了两声秦艽的名字；可随即，他的神色一变，又自己打量了一下秦艽的模样，然后瞬间，瞳孔都放大了几分，心道：秦艽？自己怎么记性这么差了，这女孩自己见过的啊，凌广白老爷子三周年忌辰的时候，自己作为尚书记的代表去表哀思时，这姑娘就在现场，当时是和林江省长明市的妇联主席常文锦一道去的。 秦艽？秦艽？难不成，这是秦松柏秦省长的女儿，那不就代表说，这是秦卫山秦老的侄孙女？ 麦晓东瞬间心里惊起了惊涛骇浪，可他毕竟还是有些城府的，于是脸上的震惊被自己赶忙掩饰了起来，并没有在众人面前表露太多自己的震惊。 随后，他不经意间又看了看凌游，心说这个凌游啊，总是能给自己惊喜，甚至说，是惊吓。 而与此同时，麦晓东也在心里窃喜，或者说，是暗暗偷笑，笑自己怎么这么会押宝，交了凌游这个朋友不说，现在还与其成了这么要好的兄弟；可要知道，以秦家的地位，但凡挥挥袖子，都足以让自己这后半辈子的官路畅行无阻了啊。 几人聊天的功夫，就听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麦晓东夫人闻声赶忙走了回去，麦母道了声抱歉也跟着走了进去。 就见二人进去后没一会，婴儿的哭声就停了，秦艽贴在凌游的耳边问道：“没事吧？” 凌游看了看秦艽笑道：“孩子醒了，可能是饿了。” 秦艽这才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不一会儿，就见卧室门开了，麦母露出了身子，然后说道：“小凌大夫，孩子醒了，你来看看？” 麦晓东闻言也立马说道：“是啊，你这当叔叔的，可不得去看看你大侄子嘛。” 凌游见状便笑道：“好啊，我可盼了半天这个小少爷睡醒了。” 说着，便看了看秦艽和凌昀示意二人也跟自己进去看看孩子。 于是在麦晓东的带领下，三个人都跟着走了进去。 当来到床边时，小孩子正搓着小脚丫握着小拳头笑眯眯的玩着。 凌游看到孩子之后，便夸赞道：“生的可真俊俏啊，这小身子骨也健硕。” 麦晓东闻言便笑说道：“长的漂亮，像你嫂子了。” 麦晓东的夫人含蓄的笑了笑，然后说道：“要不，让凌老弟给取个乳名吧。” 麦晓东听后也认可道：“诶，对对对，凌游，你给取个乳名。” 凌游闻言赶忙摆手拒绝道：“这不合适，不合适啊。” 麦母这时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当初要不是因为你的方子，这孩子也不能来到这个世上，你最合适，这以后孩子长大了，也得让他记得他凌叔叔的恩情。” 麦晓东也点头道：“是啊，你就别推辞了。” 凌游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了，这才点头想了想，然后说道：“叫，穗穗吧；诗经中说：彼黍离离，彼稷之穗。形容这庄稼啊五谷丰稔、茁壮成长之意，而且谐音还有穗穗平安的意思，你们看，可以吗？” 众人听后，都十分认可，麦晓东便俯身看着自己的儿子笑道：“你凌叔叔给你取名叫穗穗，小麦穗，你喜欢不？” 说罢，孩子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巧合，可还是嘿嘿的笑了笑。 麦晓东的夫人便笑道：“笑了嘿，他这是喜欢啊，你喜欢你叫穗穗是不是？” 麦母也高兴的合不拢嘴：“小麦穗，小麦穗好，我年轻下乡的时候，就喜欢麦穗长的好，农民有个好收成，这名字好，我喜欢，这小凌大夫取的名字，可太好了，好听，还有好寓意。” 这时，麦晓东的夫人笑着看向凌游说道：“凌老弟，你要不要抱一抱小麦穗啊？” 凌游闻言赶忙摆手道：“可别别别，这小家伙太小了，我万一再给摔到，那可惹了塌天的罪过了。” 麦晓东夫人笑了笑，然后看了秦艽一眼说道：“那以后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也不敢抱？” 秦艽闻言看了凌游一眼，见凌游抗拒的每个毛孔都在宣示着拒绝，然后便看向麦晓东夫人说道：“嫂子，我能抱抱嘛？” 麦晓东夫人闻言笑道：“当然可以啦。”说着，又低声对秦艽说道：“你啊，也权当是提前感受感受嘛。” 秦艽闻言有些羞红了脸，然后便伸手过去，欲要抱起小孩子，可手有些不知所措的发现，自己用什么手法，都像不对一样。 这时麦晓东夫人给她比划了一个手势，让她跟着学，秦艽见状便跟着比出了这个姿势。 然后麦晓东夫人便将孩子轻轻抱起来，放进了秦艽的怀里，孩子刚刚被抱到手里，秦艽就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整个灵魂都被洗涤了一番，突然心中变得温柔似水，看向什么事物觉得都能够平和很多。 秦艽抱着孩子看了看凌游，凌游笑着伸出手逗了逗孩子；这一幕变得很温馨。 而就在这时，卧室门外的病房大门突然响起了一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几人闻声看了过去，没一会，就见月嫂把门推开了，一个熟悉且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眼前。 “嘿，凌老弟，咱这大侄子怎么样？” 第349章 上面来人了 大家闻声看去，来人正是换下了警服，穿着一身运动装的杜衡。 凌游呵呵笑道：“我看咱这大侄子筋骨硬朗，以后没准是个能和他杜大伯一样，当警察的材料啊。” 杜衡闻言哈哈大笑：“凌老弟这话，我爱听。” 说话间，杜衡便来到了众人面前，先是和麦晓东的母亲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说道：“来，我看看我这大侄子。” 凌游见状便小心翼翼抱着怀里孩子向杜衡的方向转了转：“来，让你杜大伯看看你。” 杜衡见了孩子后便点了点头笑道：“这眉眼长的像老麦，好，真好。” 接着一边用自己的大手轻轻的在孩子的脸蛋上摸了摸，然后又问道：“取名字没有呢？” 麦晓东闻言便笑道：“凌老弟刚给取了个乳名，叫穗穗，麦穗的穗。” 杜衡听后称赞道：“好，这名字好，好听，也好记，要么说咱凌老弟有文化呢，比你老麦强。” 众人闻言就不解了，心道这麦晓东可是省委尚书记的大秘啊，论起文化素养来，肯定是要比凌游这个医学生要胜出一筹的，怎么杜衡口出此言呢。 麦晓东听后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反驳：“都过去两三年了，你老杜还提那做什么嘛。” 一旁的凌昀一听便来了兴趣，于是就问道：“杜衡大哥，这是有什么典故吗？” 杜衡闻言便看向了凌昀：“妹子不知道吧，那我和你说说。” 顿了一下，杜衡环视了一下众人，看除了麦晓东和麦晓东的夫人之外，都面露期待后，攒足了大家的好奇，杜衡这才心满意足的说道：“当年我家老二出生，老麦去贺喜，我就说啦，我说老麦啊，你是个大才子，我老杜就是个粗人，这我家老二的名字，你给取一个吧。” 凌昀好奇的问道：“那麦大哥给取了什么名？” 杜衡便说道：“要么说，麦大才子就是麦大才子呢，说取就取，给我家老二取了个名叫梓腾，啊，说有什么杞梓之才、龙腾虎跃的寓意，说以后定能文武双全；我这一听，当时就一拍大腿，我说这名字好，有魄力；没一会，我家你嫂子反应过来了，说，这名不行，我说咋不行了？你嫂子就说了，咱家孩子，姓杜啊。” 众人听到这，都在心里将这个名字默读了一遍，随即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凌昀一边笑一边说道：“杜梓腾？麦大哥，您这名字取的，需不需要让我哥给开个方子啊？” 麦晓东见此也是一阵脸红，直摆手说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杜衡这一来，给众人的气氛都搞的热闹了起来，随即大家又围着小孩子聊了半晌，直到小孩子困了，开始哭闹起来，麦晓东才提议说出去吃饭。 于是大家便与麦母和麦晓东的夫人道了别，出了医院，打算出去吃饭。 刚刚走出医院，众人各自上了车，凌游和凌昀秦艽一辆，麦晓东则直接坐了杜衡的车。 上车之后，杜衡便问道：“老麦，去哪里吃？” 麦晓东发动了车子，然后说道：“去维曼克吧。” 杜衡一怔，心道余阳饭店才是麦晓东的主场啊，怎地麦晓东今天会提议去维曼克呢，杜衡随即便明白了这其中有事。 麦晓东看出了杜衡的疑惑，于是便说道：“机密，现在知道的没几个，我同你讲了，你可得嘴严点。” 杜衡心中一凛，便心说果然是出事了，然后便说道：“和我你还遮遮掩掩啊。” 就听麦晓东说道：“上面来人了，昨晚在余阳饭店住下的。” 杜衡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 麦晓东叹了口气：“小天失踪了。” 杜衡眼睛都瞪大了几分：“尚小天？” “不然还能有哪个小天？尚书记这段时间焦头烂额的，据我听到的一些风声说，应该是卷到哪件事里去了。”麦晓东说罢，看了一眼后视镜里跟着的凌游的车：“凌老弟应该知道点什么。” 杜衡闻言也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低声说道：“我怎么一点信儿都不知道呢。” 麦晓东便说道：“查这事的，不是地方上的人。” 杜衡刚要问不是地方上的人，那会是哪里的人嘛，可嘴还没等张开，便惊呼道：“军方？” 麦晓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知道太多，对咱们没什么好处。” 杜衡闻言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随即便闭嘴不谈了。 而后车上的凌游此时挂断了手中的电话，凌昀便问道：“亚言哥还没下班呢吗？” 凌游点点头：“厅里有个临时会议，也快了，等他下班就联系咱们了。” 秦艽看了看这条路，然后便说道：“这好像是去维曼克的路吧？” 开车的凌游见状也反应了过来，于是也同杜衡一样，心里不解道，按理说麦晓东常去的饭店，应该是余阳饭店啊。 他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说道：“余阳饭店是政府酒店，可能近期有什么活动或者会议不方便去那里吧。” 秦艽便说道：“那我给张中晨打个电话。” 凌游见状便按下了秦艽从包里拿手机的手：“麦大哥请客，由他安排就好。” 秦艽闻言也只好点了点头；毕竟无论是在哪里吃饭，此时都要讲个客随主便。 没一会功夫，两辆车便一前一后开进了维曼克国际酒店的停车场，在车位上刚刚停好，就有保安小跑着赶了过来服务。 凌游笑了笑：“这保安是培训过了啊。” 秦艽不解的问道：“嗯？为什么这么说啊？” 凌游是和张中晨有过约定的，自然不会将之前那点不愉快和秦艽说的，毕竟要是按照秦艽的性格，一通电话打到她舅舅常文宏那里，可就把自己陷入不义之地了。 “没什么，随便说说。” 秦艽看了看凌游，可见一旁的麦晓东和杜衡都下车了，秦艽也就没有再过多去问，三人也跟着下了车。 麦晓东见三人下车后便笑道：“这里可以吧？” 第350章 再到维曼克 凌游笑了笑：“又让麦大哥破费了。” 麦晓东一摆手：“这叫什么话，你大老远的赶回来这是给了哥哥我多大的面子，我要是连这点地主之谊都不尽到，岂不是太失礼了。” 杜衡这时也补充道：“对，你就别管了，今天你的任务就是，吃好，喝好。” 凌游闻言呵呵一笑，几人便迈步朝酒店大门走了过去。 刚到门口，大堂经理一看是杜衡和麦晓东，赶忙就迎了过来：“杜老板，麦老板，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也好提前做好接待工作啊。” 在这种星级高端的酒店场所里，无论是多大的领导过来，只要不是公办，服务人员都不会直呼其官称职务的，为的就是避嫌，而维曼克在这一点上，在余阳市除了余阳饭店那样的国企之外，做的是最到位的。 凌游见这大堂经理自己不认识，便知道应该是换人了。 而秦艽一年都未必来上余阳两次，所以除了这里的总经理张中晨之外，自然也谁都不认识，而且刚刚凌游也讲了，听麦晓东安排就好，所以她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凌游的一旁。 麦晓东这时便说道：“给我开个包间。” 大堂经理闻言便笑问道：“麦老板，大概几名贵客？” 麦晓东看向凌游问道：“凌老弟，你告诉薛老弟了没有啊，要不要我再给他打个电话。” 凌游摆了摆手：“他加班，等等我给他发条短信，告诉他位置就好，他说不必等他。” 麦晓东点点头：“那好。” 然后又对大堂经理说道：“六位。” 大堂经理听后赶忙说道：“好的，您们和我上楼，我这就让人安排。” 众人跟着他一边朝电梯走，大堂经理一边跟对讲机里沟通着。 于是接下来，电梯便直接来到了十六楼，之前凌游请客那次来到的楼层。 随即在大堂经理的引导下，将几人带到了一个能够容纳十人席的欧式装修的包厢之中，里面大概有七十几平方大小，除了餐桌外，沙发休息区、酒柜等一应俱全；而得到通知穿着旗袍的美女服务员也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在几人进门后，都纷纷施礼说着欢迎光临维曼克。 几人经过一番推辞，便让麦晓东坐了主座，凌游和杜衡坐到了他的两旁，而秦艽和凌昀则是挨着凌游坐着，并且杜衡边上留了一个给薛亚言的位置。 大堂经理在和餐饮经理交接了一番后，大堂经理便下了楼，在众人点菜的时候，大堂经理直接上楼去了张中晨的办公室去汇报情况，一般来到维曼克消费的，几乎非富即贵，有些人经理们去敬杯酒表示一下就已经足够给面子了，可像麦晓东和杜衡这样的人物过来，张中晨是必须要亲临的，这就是不成文的规矩，你张中晨到了，可能并不会让这样的人物感到面上有光，可你要是不到，那就是单纯的不给面子了。 大堂经理敲了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大堂经理推门进去后，就见张中晨此时正打电话，看到是大堂经理，张中晨便抬了下手，示意他等等，不要出声。 半晌后，张中晨才对着电话说了几声“好的”，然后恭恭敬敬的挂断。 随即一变刚刚的殷勤神色，转换成了老板的威严神情问道：“怎么了？” 就听大堂经理说道：“张总，麦主任和杜厅来了。” 张中晨经过上次凌游来的事后，对杜衡和麦晓东就在他的心中给其登上了头等贵宾的位置，并且也针对那次的事件，在酒店内部来了一次“大扫除”。将服务意识和专业意识不合格的都给开除了，并且上岗的人员，都是要经过一个月的培训，合格之后才能予以上岗，这就是为什么凌游没见到之前的那个大堂经理的原因，因为早就在他们一行离开的第二天，就被张中晨给开除了。 虽说在张中晨的心里对杜衡和麦晓东格外的关注，可这二人却是很少过来，今天当得知他们二人来了之后，张中晨自然也是格外的欣喜。 “他们几个人，麦主任和杜厅是一起来的，还是分别来的？”张中晨忙问道。他得在事前搞清楚状况，以免闹出乌龙来。 大堂经理便说道：“他们二位是一起来的，一共六个人，但有一位还没有到，现在只有杜厅和麦主任以及另外的一男两女，但这三人我没有见过。” 张中晨听到这就明白了，应该是麦晓东或者杜衡情况，而且受邀的几个人也应该是他们两人共同的朋友，然后就听张中晨吩咐道：“给我准备几瓶好酒，上菜时候告诉我。” 大堂经理闻言便说道：“好的张总，我这就去安排。” 而此时的包厢内，几人点了菜，正在闲聊着，杜衡这时才问道：“凌老弟，我还没来的及过问，这位美女是哪位，我看着有些面熟，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麦晓东闻言赶忙抢话道：“你看看你，就说你是大老粗嘛。” 这话看似是在责怪杜衡，实则是麦晓东在给杜衡解围，他心里也怪自己刚刚让杜衡提起尚小天的事一打岔，就把要嘱咐一下杜衡秦艽身份的事给忘了。 此时凌游便笑道：“杜大哥，给您介绍一下，我女朋友秦艽。” 说着又给秦艽介绍道：“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杜衡杜大哥。” 秦艽闻言便大方的站了起来伸出手说道：“杜厅您好，您和麦大哥的名字啊，都快在我的耳朵边让凌游给我磨出茧子了，今天总算是正式认识您二位了，谢谢您二位一直以来对凌游的帮助。” 杜衡见状也赶忙站了起来，惊喜道：“诶呀，凌老弟不简单啊，河东一趟，竟然找了个这么漂亮的一位女朋友，我这粗心大意的，弟妹莫怪啊。” 秦艽笑道：“您叫我秦艽就好。” 杜衡闻言用指尖握了握秦艽的手说道：“这凌老弟就是我的亲老弟，我们的关系不用多说，以后啊，来余阳遇到什么事，不必客气，随时找我和你麦大哥就成。” 第351章 喝酒 秦艽闻言笑道：“好，那就给您二位添麻烦了。” 两人随即坐下；杜衡心道这个女人不得了啊，一般普通的女孩在这样的场合肯定十分拘谨，而反观这秦艽，居然如此落落大方、侃侃而谈，言谈举止都尽显大家闺秀的风姿。 而麦晓东此时虽然已经知道了秦艽的身份，可也只好憋在心里，又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去点醒杜衡，所以只能祈求杜衡别胡说八道惹到了这位姑奶奶。 不一会的功夫，餐饮部的服务员敲了敲门，屋内的服务员就走过去开了门，并且跟着一起将菜上了桌，并且一一介绍着菜名。 当所有菜品都上了桌，麦晓东便说道：“上酒吧。” 杜衡也笑道：“对对，上酒上酒。”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酒来了，酒来了。” 众人闻声看了过去，紧接着就见张中晨亲自推着一个餐车走了进来，刚进门就笑着说道：“杜厅和麦主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恕罪恕罪。” 可当人也站稳了，话也落地了，张中晨环视了一圈在坐的人后，将目光落在秦艽的身上时，立马就傻眼了。 杜衡这时便说道：“张总每次来啊，我都能闻到酒香。” 张中晨对着秦艽弓着腰点了点头，然后赶忙回了杜衡的话道：“我就知道杜厅爱这口，哪敢耽搁啊。” 说着，便赶忙吩咐服务员上酒。 而自己则是迈步走到了秦艽的身后说道：“艽艽小姐，您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也没给我打了电话呢。” 秦艽闻言便说道：“今天是为了庆祝麦主任家喜得贵子，我是麦主任的客人。” 张中晨闻言便看向了麦晓东说道：“诶呀，我这真是耳目闭塞了，我说这今天大清早的就听见喜鹊叫呢，原来是麦主任家有喜啊。” 说罢，张中晨赶忙拿起一瓶酒，倒满了分酒壶，然后举着小壶说道：“恭贺麦主任弄璋之喜，这杯，我先敬您。”说着，一仰头便将满满一小壶酒一饮而尽。 麦晓东也站起身举起酒杯说道：“谢谢张总了，您这太客气了。”紧接着，也喝下了杯中酒。 见麦晓东喝尽，张中晨又倒满了一壶，然后说道：“这第二杯，欢迎众位贵客大驾光临维曼克，蓬荜生辉啊，尤其今天又见到凌总了，十分想念您啊。”说着，又是直接干了。 大家见状也倒满了酒杯，因为凌游在，所以凌昀怕哥哥又教育她贪酒，所以则是用了一个小酒盅。 然后就听凌游说道：“张总客气了。” 杜衡等人也寒暄了几句，随即也是又喝了一杯。 张中晨随即又敬了第三杯，同样又表达了自己对众人的欢迎之意，说了一大堆的吉祥话。 最后，三杯下肚，张中晨说上几句话后，便走到了秦艽的身边低声问到：“艽艽小姐，今晚在这里住下吗？我这就让人将您的房间再打扫一下。” 秦艽闻言看了看凌游，见凌游点点头，于是便说道：“嗯，在这住。” 张中晨注意到了秦艽刚刚的反应，随即心里便有了心思，于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凌游。 这才起身对众人又道了一番客套话，最后离开了包厢。 而这一系列的举动，可是让杜衡注意到了，他再次意识到了秦艽的身份可能并不简单。 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喝了一会后，薛亚言才匆匆赶了过来，先是自罚了三杯，表示了抱歉，然后才又向麦晓东贺喜；几个人接着一起一边喝着一边聊着。 秦艽和凌昀跟几人喝了一轮后，发现这几人太能喝了，于是在凌游的示意下，两人也不再动杯了。 可见自己这么坐着，他们男人之间的话题自己两个女人也插不进话，实属无趣，所以秦艽便带着凌昀向几人道了个抱歉，然后带着她出了包厢，去楼下的茶餐厅去休息了。 酒过三巡之后，几人聊着天，见杜衡正和一旁的薛亚言说着一个话题，聊得正是精彩，麦晓东便看了看凌游，然后往他这边又凑了凑后，说道：“凌老弟，有个事，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凌游闻言便说道：“您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讲的话呢，但问无妨嘛。” 然后就听麦晓东说道：“小天的事，你可知道什么新的进展？” 凌游怔了怔，他没想到麦晓东会问这个，可同样，他也意识到了麦晓东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要不然他不能平白无故的去提这个话题。 就听凌游说道：“您是有什么消息吗？” 麦晓东想了想，然后说道：“小天失踪有一阵了，尚书记很着急，可我不知道你调查的事能不能说，所以就没和尚书记去提。” 凌游皱了皱眉头，他自然也知道这事很棘手，就连秦松柏和秦老都示意这事不要让自己来管，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也不太清楚事态的进展。 凌游随后便说道：“实不相瞒麦大哥，我现在已经从河东省纪委撤出来了，这事现在不归我管了。” 麦晓东闻言便说道：“你什么时候离开的河东啊，我怎么一点不知道呢。” 凌游不太方便与他透露太多，毕竟这事中经过关乎秦老，麦晓东是个察言观色的能手，见到凌游一闪而过的眼神后，赶忙摆手说道：“说你能说的，不可说的，你别说，我也不能听；哥哥不能让你为难。” 凌游见麦晓东理解，于是便点了点头。可顿了一下后，凌游还是忍不住问到：“尚小天的事，您知道些什么？” 麦晓东看了看一胖聊得正开心的杜衡和薛亚言，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服务员后，才探身在凌游的耳边，用手指了指棚顶低声说道：“军方的人来余阳了，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但根据尚书记的反应，我觉得和小天有关。” 凌游听后也是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事居然事关到了军方，然后便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麦大哥，我会侧面去打听打听的。” 麦晓东自然是希望凌游能够弄清情况的，从公说，尚远志是自己的老板，如果真是因为什么事把尚远志牵连进去了，那么自己这个大秘的风光日子也就到头了；从私说，尚远志对麦晓东不错，他自然也不希望尚远志出什么事；所以当听凌游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后，他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然后提杯敬了一下凌游，随即一饮而尽。 凌游见状也将酒杯的酒喝了进去。 第352章 醉了 一场豪饮的酒局，终于在几近凌晨时分才结束，秦艽见凌游四人喝的说话舌头都大了，于是赶忙叫来了张中晨。 几人走到楼下大堂时，杜衡抓着凌游的手说道：“凌老弟，这一别，又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见了，记得常来电话。” 凌游也握住杜衡的手不住的点着头，麦晓东这时也走了过来：“好啦好啦，老杜啊，得回了，太晚了。” 薛亚言刚从卫生间里吐了一番出来，凌游见状赶忙上去扶了一把：“今晚在这开个房间睡吧，别回了。” 薛亚言勾着凌游的肩膀摆着手说道：“不行，明早还有个会呢，我没事，吐了舒服多了。” 说着，薛亚言趁着酒劲一脸坏笑的将脸贴在了凌游的脸上，用余光看了看秦艽低声道：“看样子，今晚你小子是不用和我回去了。” 凌游笑着用拳头捶了一下薛亚言的肚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薛亚言被捶的一阵干呕，咳嗽着说道：“凌游，你再给我打吐了丢不丢人啊。” 凌游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贴在他耳边说道：“活该。” 不一会的功夫，两名服务员拿着几瓶矿泉水走了过来，张中晨见状赶忙给几人一人拿了一瓶，杜衡和麦晓东的酒量早就在各种酒局里练出来了，只不过一般的酒局，他们能“偷偷懒”，可这种好友聚会的局上，两人可都是一滴没有浪费，所以也只是有些上头了。 没一会的功夫，就见酒店外进来了两个身材健硕的年轻人，从他们走路的姿势上就能看出是练家子，是看到杜衡后便走了过来说道：“杜厅。” 杜衡见状便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啊，帮忙开个车。” 说着杜衡指了指麦晓东和薛亚言：“送我还有麦主任跟薛主任一趟。”说着，杜衡从手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车钥匙。 另一个年轻人闻言便走到了薛亚言的身边，凌游就将之前薛亚言给自己回云岗的那辆车的车钥匙交到了年轻人手里。 两个年轻人随即便出了酒店门去找车去了。 凌游与几人又一顿握手，说了好半天的话后，才送他们走出了酒店大门。 车来了之后，一众人握了手告别，两辆车这才一前一后的开出了酒店的停车场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驶去了。 回到大堂，凌游便对张中晨说道：“张总，麻烦给我和我妹妹，开两间房间。” 凌游此时一转头，四下找着：“诶？我妹妹呢？小昀哪去了？” 秦艽走上前扶住了东倒西歪的凌游：“小昀早就困了，都去睡下了。” 张中晨忙拿着房卡说道：“是的凌总，艽艽小姐早就安排好了，秦小姐都已经去休息了，您放心吧。” 凌游看了一眼秦艽，醉眼迷离的对其点了点头，然后便转头朝电梯走去，秦艽和张中晨见他路都走不稳了，赶紧去他左右扶住了他，带着他进了电梯。 三人乘电梯到了提供总统套房的楼层之后，张中晨找到房间便刷卡开了门。 几人进去后，凌游找到了卧室便一头扎到了床上，秦艽见状赶忙给他将鞋脱了下来。 张中晨此时见状便问到：“艽艽小姐，没事吧，要不要我去拿几瓶解酒药？” 秦艽自然知道凌游不会真的把自己喝出毛病来，于是便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他有数，你先去吧，没事。” 张中晨闻言便说道：“那好，我先出去了，您有事随时联系我。” 秦艽嗯了一声，张中晨便走出了卧室，出了套房后，轻轻的带上了门。 秦艽这时一边给凌游翻身，一边嗔怪道：“平时喝酒都藏着些量，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啊。” 凌游闭着眼睛吧唧了几下嘴：“今天真高兴，特别高兴。” 秦艽也理解凌游在河东真的是压抑了很久，今天能够见到老友，促膝长谈、把酒言欢定是欢喜，但还是关心的说道：“那以后也不能这么喝了。” 凌游嗯了一声，随即伸手拉住了秦艽的小臂，一个翻身便把她拽的翻身在床。 秦艽只觉得一阵脱力，随即便侧着躺到了凌游的身边，睁开眼时，就见自己的鼻子尖与凌游的鼻尖不过一指，瞬间就羞红了脸。 凌游随后将压在身下的胳膊往出抽了抽，然后一甩，便搭在了秦艽的身上，秦艽见状一惊，可随后还是淡定了下来。 二人就这样脸对着脸，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鼻息打在脸上的赶紧，秦艽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凌游，空气中在这一刻陷入了沉寂之中，仿佛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墙上的欧式时钟滴滴答答的旋转着，风吹动着窗帘，传来扑拉扑拉的响动，卫生间里时隔很久才传出的一声水滴，外厅里冰箱压缩机的运转，以及凌游时而急促时候均匀的喘息，都在这空间中回荡，久久不息。 秦艽此刻仿佛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脸也涨的通红，白皙的牙齿咬着一片红唇，仿佛太阳穴处的砰砰跳动都充耳可闻。 半晌后，凌游传来了一阵微鼾，秦艽这才醒过了神，赶紧手脚有了知觉；她笑了笑，伸出手在凌游的脸上摸了摸，又用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凌游的眼皮和嘴唇，最后捧着凌游的脸，向前微微探过头，在凌游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然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凌游搭在她身上的手放了下来，坐起了身。 随即费了一阵力，才将睡得不省人事的凌游摆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并给他盖上了被子，这才走到门口，又看了一会熟睡的凌游后，便走出了房间。 来到走廊后，秦艽靠在门上笑了笑，然后就迈步朝电梯走去，回了顶楼自己的房间。 而刚刚离去的三人，薛亚言直接被杜衡叫来的年轻人送回了家，而因为之前麦晓东是直接坐着杜衡的车走的，所以二人还是坐着一辆车回去。 在车上，杜衡和麦晓东各自开着后座上两侧的车窗，手中夹着烟吞云吐雾着。 就听麦晓东说道：“我说老杜，你还没想起凌老弟的女朋友是谁呢啊？” 第353章 没走成 杜衡听到麦晓东这话，才又想起了此事，于是在车门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转过身说道：“你不提我又给忘了，这姑娘好眼熟，可我这脑子，就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说着，杜衡又吸了口烟：“但是啊，这姑娘不俗，是个见过大世面的，而且你看那张中晨，对其的态度也是出奇的恭敬，都超过了对咱们俩。” 麦晓东笑了笑，也吸进一口烟笑道：“能不恭敬嘛，那维曼克酒店，是人家亲舅舅的。” 杜衡闻言一怔，亲舅舅？随即杜衡恍然大悟，直拍大腿说道：“嘿呀，我这个脑子啊，现在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她，她是秦家的.....” 麦晓东看了看前面驾驶位的年轻人，然后拍了一下杜衡的大腿，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杜衡也看了看前面，然后压制下了自己的激动，沉吟半晌说道：“这凌老弟果真不是池中之物，遇了风云，就要化龙了。” 麦晓东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将烟头掐灭在了门上的烟灰缸里；杜衡随即又说道：“要么还得说你老麦有贵人缘嘛，我能有幸结识凌老弟，也亏了你了。” 话虽这么说，可杜衡这时又突然想到了之前的锦春事件，他也在不禁庆幸着，庆幸自己当时做对了选择，要不然，可能从那次之后，自己与凌游的交情，也就戛然而止了。 一夜无话，直到翌日清晨，凌游才睡醒了过来，抬头找了一圈，看到了卧室墙上的欧式挂钟，已经早晨八点多了。 起床后，凌游走到了床边，打开了窗帘，对着窗户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然后便去洗了个澡。 刚从浴室出来没一会，房间的门铃就响了，他裹着浴袍走了出去，打开门一看，正是秦艽。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起这么早？”凌游打趣道。 秦艽白了他一眼，然后拿着手里的一个手提袋便走了进来。 走到茶几前，她将手提袋放到了上面，随即从里面拿出了一套新的衣裤：“把这个换上吧，那套都是酒味，我一会让人送去洗了。” 凌游看着那套衣服走了过去接过来，然后笑了笑。 秦艽问道：“你笑什么？” 凌游摇了摇头：“没什么。” 秦艽看了看手表，然后说道：“快去换了，然后去吃饭，小昀早就喊饿了，她今天请的假结束了，要值晚班呢。” 凌游看着秦艽：“行啊，现在你对小昀比我都上心啊。” 秦艽得意的笑了笑：“那是，我们姐妹可是一头的。” 凌游伸手点了点秦艽，然后便走回了卧室换衣服去了。 出来之后，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裤和一件白色的polo衫后，便同秦艽一道出了房间。 三人又去酒店三楼的茶餐厅吃了饭之后，秦艽便开车与凌游将凌昀送去了她实习的省医院。 凌昀下车后便朝凌游问到：“哥，你今天要走吗？” 凌游回道：“不能再待了，哥还有事呢。” 凌昀有些舍不得，可也只能接受，于是一脸不情愿的说道：“那你要常回来看我，等我放假了，再去找你。” 凌游伸手在凌昀的脸上碰了碰，将其脸上的肉都挤到了一起笑道：“知道了，你也要好好工作，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就比什么都好了。” 凌昀气鼓鼓的拿开了凌游的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就放心吧。” 然后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总捏我脸，都捏圆了。” 凌游笑着又嘱咐了几句，然后便与秦艽一道看着凌昀走进了急诊部大楼。 二人上车后便直接朝机场的方向驶去了，可还没有走出市区，凌游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凌游拿起来一看，就笑着接了起来：“麦大哥。” 麦晓东见电话接通就开口与凌游寒暄了几句，然后问到：“你今天就要走吗？” 凌游说道：“是啊，正在去机场的路上呢。” 麦晓东闻言便说道：“凌老弟，能不能耽误你些时间，尚书记想见见你。” 凌游闻言便知道尚远志找自己是为何故，麦晓东解释道：“凌老弟，尚书记知道你回来了，小天在河东又和你有过联系，所以...” 凌游自然知道麦晓东不是那种大嘴巴拿着自己行踪去邀功的人，也听出了他的为难，于是便说道：“麦大哥，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理解。” 虽然听凌游这么说，可麦晓东的心里其实也不是滋味，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先急事从权，日后有机会再好好解释了。 二人挂断电话后，秦艽问到：“怎么了？” 凌游想了想便说道：“走不成了，你送我去江宁省委一趟吧。” 秦艽闻言便知道出事了于是急忙问道：“没事吧？” 凌游摇了摇头：“哦，就是找我了解点情况，没事，下午再走吧。” 秦艽闻言也只好听凌游的，在路口处调转车头，朝省委方向去了。 二人刚刚到了大院门口，麦晓东此时已经亲自等在了那里，见凌游他们的车到了，于是便吩咐门卫岗亭给放行。 凌游示意秦艽停下，他率先下了车，让秦艽去停车。 麦晓东见到凌游后便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了，害你没走成。” 凌游伸手在麦晓东的胳膊上拍了拍：“无妨的，也不差这一天半天。” 两人一边向里走，麦晓东一边说道：“军方的人，此时就在尚书记办公室。” 凌游皱了皱眉：“哪里的？” 麦晓东回道：“军纪委。” 凌游越发不解了：“尚小天怎么能和军方的人有什么联系呢？” 麦晓东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路过秦艽的车时，凌游对其点了点头，示意她等等自己，秦艽也点头回应了一下，然后又坐回了车里。 二人一路上了进了办公楼，乘电梯上了尚远志办公室的楼层后，麦晓东在门前敲了敲。 随即就听到尚远志的一声：“进。” 麦晓东便推门走了进去：“尚书记，凌游到了。” 第354章 他是谁? 尚远志见到凌游便站起身走了过来：“小凌来了，给你添麻烦了。”说着便伸出了手。 凌游握住尚远志的手说道：“您言重了。” 接着，尚远志便给凌游朝向沙发的位置介绍道：“这两位是军纪委的两名同志，来找我了解些情况，我听小麦说，你和犬子在河东时有过联系，所以才耽搁了你时间，让你跑一趟。” 凌游闻言便看了过去，只见沙发上的两人也站了起来，其中军衔最高的是一名戴着一副眼镜的五十几岁的少将，另一位年轻些的则是一名上校。 凌游走过去伸出手说道：“你们好，我是凌游，河东省纪委监委的工作人员。” 那少将见状伸出大手握住了凌游的手说道：“凌游同志您好，找你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了解一下情况，你别有心理负担。” 凌游说道：“自然没有，而且我也恰好有些事不明。” 说着，凌游又和那名上校握了握手后，尚远志便邀请几人坐下聊。 麦晓东知道自己不适合再留下来了，于是给凌游倒了杯水，又给另几人续了些水后，便出门离开了。 这时就听那名少将问道：“凌游同志，能不能说一下，你最后一次见到尚小天是什么时候？” 凌游闻言抬头想了想，然后说道：“上个月，我那时候正在住院，他来医院看望我，从那之后，我就和他失去联系了，我也尝试过去找他，可始终没有联系上。” 那名少将问着，上校则是在拿着一本记事本在记录着几人的对话。 随后就见少将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凌游问道：“这个人，你见过吗？” 凌游接过照片看了看，只见这是一张军装照，而且并不是现役的军装，是上一代的，只不过让人吸引眼球的，则是此人两侧肩膀上那分别两颗熠熠生辉的将星。 凌游仔细看了半天，确认这人的样子自己从未见过，可身形却是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于是就听凌游说道：“您还有这人的其他照片吗？” 少将听后便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此人参加会议时的一张侧身照：“这些照片都是他相对年轻时拍摄的，现在他应该在年近七十的样子了。” 凌游接过这张照片一看，根据那半个后背，便立即确认了此人正是自己那张照片里背影的老人。 “我见过。”凌游紧盯着照片说道。 不光是那名少将，尚远志也激动了起来：“小凌，你确定？” 凌游肯定的说道：“我确定，我一直在找他。” 少将忙问道：“在哪？” 凌游便说道：“在尚小天之前给我提供的证据照片里，我见过他的背影，我很确定，就是他。” 尚远志这时松了口气，因为凌游的这句话一出口，也就意味着，尚小天是与此人是对立面的，至少可以确定，尚小天有意提供过他的证据，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并没有明示而已；尚远志非常清楚，有了凌游的这句话，对尚小天来说，是有着多大的帮助。 紧接着，少将便向凌游问了具体的细节，凌游也一一阐述着。 说到最后，凌游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后，他才问道：“我能知道一下，他是谁吗？” 少将听后沉默了片刻，就当他要开口时，包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他道了声抱歉，然后从包里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后，便起身走出去几步，然后接了起来，嗯了几声后，最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才挂断了电话走了回来。 看了看凌游又看了看尚远志，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凌游身上说道：“抱歉，这是规定，你也是纪检系统的，应该明白我的苦衷。” 凌游闻言便说道：“我明白，您也别为难。” 少将想了想，最后说道：“有些事，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你提供的材料，已经对我们帮助很大了。” 凌游见此，也便知道自己该做的都做了，于是就站了起来，对尚远志说道：“尚书记，我相信小天没有问题，他就是性格有些偏激，但没有坏心思，您也别太着急。” 尚远志握住凌游的手，点头道：“谢了，小凌。” 这一刻的尚远志，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那个一直以来如擎天一柱的男人，此刻竟然有些塌了腰。 凌游随后又和那两名军纪委的人握了手后，便提出了告辞，尚远志找来麦晓东，让他送送凌游，然后凌游便与麦晓东又一道走了出去。 来到秦艽的车前，两人道了别，凌游就坐回到了车里。 此时就听秦艽说道：“谈完了？” 凌游点点头：“嗯，走吧，去机场。” 秦艽发动了车，然后一边驶出了省委大院，一边说道：“二爷爷刚刚来了电话。” 凌游猛地一转头：“老爷子？” 秦艽转头看了一眼凌游：“对啊，周叔叔打你手机没有接，就打到我这里来了。” 凌游赶忙掏出手机看了看，刚刚他进尚远志办公室前将手机静音了，所以没有听到来电话。 凌游问道：“老爷子说什么了？” 秦艽就说道：“也没什么，就问我们两个是不是在一起，然后问你在哪，我就如实说了，然后他让我转告你早点回去，别耽误了开学时间。” 凌游闻言看了一眼手机上，周天冬打给自己那通未接来电的时间，然后又想到了那名少将接电话的时间，便陷入了沉思。 秦艽这时问道：“你想什么呢？” 凌游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快送我去机场吧。” 驶离市区前往了机场，凌游与秦艽告别了之后，便买了一张最近一班飞往京城的机票登了机；而秦艽也回了林江省。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在京城机场落了地，凌游出了出站口，便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往了雾溪山。 到了山脚下，因为出租车没办法放行进山，所以凌游与值班武警沟通确认身份过后，便快步朝秦家别墅而去。 第355章 做自己的参天树 走进小院里，凌游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按下了门铃，没一会，周天冬亲自来给凌游开了门。 凌游看向周天冬，周天冬则是对其摇了摇头，意思很明白，在告诉他，秦老现在的情绪并不高。 凌游点了点头回应了周天冬，然后便迈步走了进去。 进到客厅后，见四下无人，凌游扭头回去看了一眼周天冬，周天冬刚要开口说话，就听一楼书房传出了秦老的声音：“是凌游回来了吗？” 周天冬回应道：“是的首长。” “让他进来。”秦老说道。 凌游闻声听出了秦老的语气中有一种乏累且愤怒的声音，他看了看周天冬，周天冬便歪了一下头，示意他进去吧。 凌游这才轻步走到了书房门口，见书房门半掩着，于是在上面敲了敲后就推门走了进去。 秦老看到凌游进来，沉吟良久才说道：“坐吧。” 凌游在靠墙的一把木椅上坐了下来：“老爷子......” 还没等凌游说完，秦老伸手制止住了他的话，然后开口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电话是我让人打去的。” 凌游立即问道：“可您为什么这么做啊？” 秦老盯着凌游的眼睛说道：“那你又是为什么这么执着呢？” 凌游没有移动视线，直视着秦老的眼睛：“我想要一个答案。” “你越界了！”秦老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的书桌说道。 凌游被秦老的举动吓得一怔，似乎从他相识秦老以来，秦老就从未与他说过这么重的话，而今天看的出，秦老真的动气了。 随即就听秦老直直的盯了凌游半晌，那眼神中皆是久经沙场指挥千军的杀伐果断之色，良久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就听秦老接着说道：“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必须由你亲自去寻一个答案的；一些事，有些人去做，可以兵不血刃，而有些人去做，难免会搞得血流成河。有些人，你去碰，只会将自己弄的头破血流的，凌小子啊。” 凌游此时眼神空洞的看着秦老，秦老缓缓站起了身，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苦口婆心的说道：“这一课，叫做明哲保身，这一课，叫做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秦老说罢，便迈步朝外走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凌游在秦老走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突然想到了秦老口中的那句“君子不立于危墙”，他这时才幡然想起这句话，魏书阳老爷子也同他讲过。 而凌游不知道的是，这座危墙他曾与之靠的多么近，如果不是秦老拉了他一把，自己可能就要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永眠于这墙底。 凌游坐在秦老的书房里，一直坐到了深夜，又从深夜坐到了黎明，他想通了，想明白了自己凭借现在的能力，对待一些事情无异于以卵击石，想明白了不是所有事都能够凭借一腔热血就能够做到的、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想明白了自己的位置、也想明白了自己的责任。 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由医入仕的小郎中，副处的级别，二十几岁的年纪，曾经有多少危险时刻，如果没有秦家，如果没有魏书阳、孙雅娴以及秦老这些关心自己的人，可能自己早已经死了多少次了；可自己却将其当作是自己的侥幸。 可笑、可笑；可笑自己的不自知，可笑自己站在巨人们的肩膀上，就以为自己可以傲视群峰、与那泰山硬碰硬；自己现在，不过就是一片叶子，但凡有一阵劲风吹过，就能让自己陷入泥土之中，然后慢慢腐烂、被大地腐蚀，最后化作一粒渺小的尘埃，然后无声的在这广阔苍茫的天地间嘶声呐喊，却无人闻之问之。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一直到了书房窗上一抹朝阳照在凌游的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凌游才活动了一下身子站了起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一刻，他懂得了自己现在以及未来需要做什么； 跳下巨人的肩膀，让自己化作一粒种子，埋在最深的土壤里生根、发芽、最后成长为可以与巨人比肩的参天大树；任风吹不摇、任雨淋不烂、任斧凿不断。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凌游不再去过问不该他去过问的事，每日只是潜心的钻进秦老的书房里，如蝗虫过境般的“啃食”着秦老的每一本书，努力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可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心越静，可身体里的那一腔热血就更加燥热，就似要届时喷薄而发一般。 在党校开学的前一晚，秦老让保姆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又拿出了一瓶他珍藏了十几年的好酒出来。 “凌小子，我喝杯酒可以吧？”秦老笑呵呵的问道。 凌游伸手搭在了秦老的手腕脉搏处摸了摸，然后笑道：“不可贪杯。” 秦老点点头：“行，让喝就行。” 说着，他打开了那瓶老酒，闻了闻从瓶口挥发出的酒香感慨道：“再不喝啊，就要带到土里去了。” 凌游说道：“您老怎么又说这晦气话，我看您现在的状态，长命百岁是肯定的啦。” 秦老知道凌游的话有哄自己的成分，可也不反驳：“好，你凌大夫都发话了，我看拿个小鬼能带走我。” 凌游见状接过了秦老手中的酒，然后给秦老满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了一杯。 “老爷子，这杯酒，我敬您。”凌游端着酒杯说道。 秦老手拿着酒杯，却没有端起，而是问道：“敬我酒，总要说个理由吧。” 凌游看着秦老的眼睛说道：“敬您照耀我。” 秦老闻言有些感兴趣，于是笑呵呵的问道：“哦？何出此言呢？” 凌游便说道：“我曾经的定位错啦，我认为自己是您这棵参天树上的一根枝丫；我曾经也理解错啦，我以为您是要做托举我的树干；可现在我明白了，您是要做我的日光，让我成为自己的参天树，所以，我谢您照耀我。” 第356章 心胸狭隘的小人 秦老听后颔首看着凌游，眼底依旧满是欣赏，随后开口说道：“算你没有白白的经过这几天的反思，你悟出来了，就是你的了。” 凌游与秦老碰了下杯，然后双手举着酒杯一仰头，喝进了嘴里，随即就觉得这酒顺着喉咙如一条火线般的直达胃底。 秦老也举杯喝了半杯，然后将酒杯放下问道：“这酒怎么样？” 凌游“嘶”了下嘴：“烈！” 秦老闻言哈哈大笑：“烈就对了，做人，就是要烈上一回，闻在鼻中有酒香，喝在嘴里辣口腔，进到胃里辣胸膛，这才是值得回味的人生。” 凌游点了点头，又给秦老倒满了酒，也给自己满上了。 然后就听秦老接着说道：“我这棵参天树，已经老了，空了心了，只有这躯干还能唬一唬人了，如果，你只知道一味的想去当我的树杈，那你也要面临我这树倒猢狲散的结局，人生就是如此，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没有谁能够成为永恒；我能护你等儿孙一时，我能为这天下百姓献身一时，可终归做不到一世啊；我能够做的，已经做了，我也完成自己的使命了，可你只有成为自己的参天树，才能再去护住你的儿孙、护住你要守护的苍生，然后你再去教导你的儿孙，让你的儿孙去守护他们的儿孙，代代薪火相传，才视为长久之道啊。” 凌游点点头：“我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秦老慈祥的看着凌游：“我喜欢你这臭小子，聪明、机灵、心中有大爱、肩上有担当，像极了年轻时的我，所以我不希望你在成长的过程中轻易夭折，这不值得，有些事，我还能去为你们晚辈去做，那就由我来做吧。” 秦老说罢，仰头又将杯中的酒喝进去大半杯。 没一会的工夫，周天冬走了进来，来到秦老的身边想要俯身对秦老汇报什么。 秦老一摆手：“凌小子不是外人，直说就好。” 周天冬看了看凌游，然后又面向秦老说道：“古正生被军纪委的同志带走了。” 秦老板着脸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拿着手中的筷子夹起了一粒花生豆放进了口中：“万万没想到，我的兵里，还能出了这么个败类，不值得可怜。” 凌游见状问道：“老爷子，这个古正生，就是那个照片中的人嘛？” 秦老点了点头，然后又指了指周天冬说道：“你也坐下吃饭吧。” 周天冬虽然常年在秦老身边，可因为规定，几乎从来不与秦老共同进餐，除非是秦老主动要求他与自己吃饭，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坐到了饭桌的一侧，身子坐的很直。 凌游要给周天冬倒酒，周天冬赶忙用手盖住了杯口：“军纪规定，不能饮酒，我喝茶。” 凌游见状也只好作罢，又端起一旁的茶壶给周天冬的杯里倒了三分之二的茶水。 就听秦老冷哼道：“军纪！马放南山、刀兵入库的好日子过久了，有些人就忘了军纪了，开始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了，放在战争时期，老子肯定一枪毙了他。” 待秦老消了消气后，凌游才问道：“老爷子，既然这个答案，您不希望我去找，可答案已经有了，您能给我解解惑吗？” 秦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陷入了一阵沉思说道：“这个古正生，是我当团长时，就跟过我的，虽然个子不高，可投手榴弹很准，我挺喜欢，所以他也算是我的老部下了，建国之后，授衔时，被授了个大校，找我好一顿闹，说按他的功劳，理应授将，还说我偏袒别人，故意打压他；可他的履历和资格，根本不够授将的条件，我那时候脾气也大，岂能容他和我耍臭无赖？一气之下骂了他一顿，让他滚出了我的办公室；可这个混账，竟然又跑到了当时时任总干部部部长的罗帅那里又闹了一通，得知消息后，我一气之下，后期给他安排到了北边的队伍里出国打仗去了，我本打算，是让他能够多立军功，然后再提拔提拔他的，可这个人啊，心胸太过狭隘，从那之后，他对我只有敌视，毫不知我对其的用心良苦，不懂得感恩也就罢了，没想到还恩将仇报。”. 凌游听后便问道：“那他似乎没有理由对曹家背地里使绊子吧？” 秦老闻言叹了口气：“这也是陈年旧账了，在那十年里，他犯了点错误，曹成显当时问责过他，所以也被他记恨在心了，这次他派人欲要枪杀你与艽艽，实则就是想一石二鸟，报复我和曹成显；我就是因为知道这个心胸狭隘的小人有多阴狠，所以才始终不让你趟这摊浑水的，您现在明白了吗？” 凌游听到这里，彻底清楚秦老为什么一直在压着自己不要去管这件事了，同时，他也在这一刻终于感觉到了一阵后怕，要知道，这个古正生连秦老和曹老都敢下手报复，如果真的要想弄自己，岂不是如捏死一只蚂蚁？ 周天冬这时也插嘴道：“老首长又岂能不知你是要找到真正伤害小艽的凶手，可虽说这古正生早不在军中了，但也是颇具影响的，这才是老首长不让你碰这件事的原因，是在保护你啊。” 凌游点点头，然后举杯对秦老说道：“是小子目光短浅了，我向您请罪。”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秦老自然没有和凌游真的生气，只是觉得凌游现在还太年轻，需要时间和经历来锻炼，如今看凌游又进步了一些，他觉得这就足够了；随即也举杯又喝了一口。 就在秦老又拿起酒瓶去倒酒时，凌游一把夺过了酒瓶说道：“就到这了，您答应的，不贪杯。” 周天冬也说道：“您怎么又喝这么多？要不然，我让黄局长来和您聊聊？” 周天冬最知道秦老的脉在哪里，所以一下子就将其拿捏住了。 果然，秦老一板脸说道：“你小子敢？少让那个唐三藏跑来和我念经，我不喝了就成了嘛。”说着，秦老将杯里最后一小口酒喝光，就把酒杯放到了一旁，像个小孩子一般的闹起了脾气。 第357章 党校报到 凌游看了一眼周天冬，然后悄悄对其竖了个大拇指；周天冬撇着嘴摇头偷笑了一下，示意凌游别声张，要不然自己又免不了挨一顿批评。 一顿晚饭过后，凌游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在行李箱里拿出了一套干净的白衬衫和西裤熨好，又给皮鞋擦了擦，做好一切准备才睡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凌游穿好了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形象干净利索后，才下了楼。 吃早饭时，秦老本打算让周天冬安排车去送凌游的，可凌游却怕被别人看到影响不好，于是就让周天冬送自己下山后，先是坐地铁后又打车前往了党校报到。 因为中央党校的位置，与京城著名景点颐和园临近，所以很方便的就来到了这里，给出租车司机付了车费后，凌游下车走了几步。 在校门不远处，凌游拎着手提包抬头看去，就看到了庄严辉宏写着“中央党校”几个烫金大字的学校大门，于是便迈步走了过去。 在门口与值班的警卫拿出录取通知书和证件沟通过后，凌游就走了进去。 沿着路，凌游一边走，一边看着这偌大的校园，相比于其他学校不同的是，当人走进这所学校后，就莫名的有一种庄重感以及敬畏感，同样，也觉得肩膀上更多了一份责任感和使命感。 沿着路一直往前走，最先看到的，是党校的综合大楼，而他报到则是要到行政楼办理入学手续，随即走过综合楼后，便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花坛，上面用鲜花种出了一个党徽的形状，花坛前还用一块巨石雕刻着“实事求是”的四个大字。 凌游见状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党徽，随即伸手正了正，然后继续向前走。 绕过花坛，就看到了第一座楼，走近后可以看到牌匾上的“中央党校大礼堂”的字样。 再继续走下去，就是看到了一座伟人的石碑，凌游停下来，看着石碑行了一分钟注目礼，然后才浅鞠一躬后，继续向前走去。 在路上，不断看到有很多人三五结群或者二三结群在校园里散步聊天的景象。 党校不同于大学校园，这里基本上都是前来进修培训的干部，有像凌游这样的年轻预备干部，更有一些厅级乃至省部级的干部前来进修，所以在这座校园里，保不齐就会遇到哪个位高权重的人物。 直到走了很久后，凌游才看到了行政大楼的建筑，于是便加快了些步伐。 进入办公楼之后，凌游向一楼值班室的一个工作人员询问了培训学员报名处的位置后，道了谢，然后就迈步去了三楼。 一个门一个门的找过去，很快，就在门上方的门牌上看到了“培训部办公室”的标识，同时门上也贴了一张白纸打印的“培训部学员报名处”的字样。 凌游见门开着，于是伸手敲了敲门，里面一个五十几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并且眼镜上还系了条黑绳的男人低着头将眼镜卡在鼻头上看了看凌游，然后才缓缓说道：“进来。” 凌游迈步走了进去，然后问道：“您好，培训部秋季班学员报到是在这里吧？” 男人闻言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看着凌游半天，给凌游都看怔了，于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裤子，以为是哪里脏了呢。 可见并没有什么地方脏了，就又开口客气的问道：“您好，请问......” 还没等凌游的话说完，就听那男人指了指门开口说道：“那么大的字，你看不清吗？” 凌游一时觉得有些窘迫，心道自己这不是怕找错地方嘛，确认一下而已，怎么对方的戾气这么重啊。 但凌游心想还是办正事要紧，被说了两句也不伤筋动骨的，便没和对方计较。 于是拿起公文包拿出了那张录取通知书以及自己河东省纪委的证件双手递了过去：“劳烦您啦。” 那人眼皮耷拉着老长，看都没看凌游一眼，就伸出一只手接过了凌游递来的通知书和证件。 放到了桌子上看了看，当看到凌游的证件之后，他睁大了几分眼睛，然后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又确认了一番，最后侧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凌游。 “河东省来的？”男人问道。 凌游回道：“是。” 男人点了点头：“年纪不大嘛。” 凌游没有搭话，只是客气的笑了笑。 男人又检查了一遍后，便拿出一张表格递了过去：“把这个填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凌游接过那张表格，然后就走到了一旁的一张桌子前坐下来填了起来。 男人这时又打量了一番凌游，而他之所以前后对待凌游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变，则是因为看到了凌游河东省纪委副处级干部的证件，以及凌游这二十几岁的年纪。 来党校培训部学习的人，几乎都是各地备受重视的年轻预备干部，而且根据常态，一般都是三十岁以上的干部居多，可像凌游这样二十几岁的干部就能来到这里的，那则是少之又少，又是省里的干部，按照男人的猜测，这肯定是有背景的关系户来镀金的；这人在机关里坐了大半辈子，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所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倒不再刁难凌游，谁知道这个年轻人有什么背景呢，犯不着惹火烧身嘛。 没一会的工夫，凌游就填好了，然后恭敬的还给了男人，男人看了一遍后，当看到凌游资料上父母的那一栏里写的是“无。” 男人指着这一栏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拿回去重写。” 凌游顿了顿，心里有些不舒服，嘴上也不再像刚刚那么客气：“我没有父母，重写，也是无。” 男人闻言开始对刚刚自己对凌游的猜测有了些动摇，瞥了一眼凌游后不耐烦的拿起桌上的两个红章在两处位置上盖了上去。 然后又在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几样东西，慢条斯理的办理的半晌后，才将一堆东西给了凌游：“办好了，先去宿舍那办理一下入住手续。” 凌游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分别是学生证、宿舍的住宿证以及饭卡，然后不悦的看了看男人后，轻描淡写的说了声谢谢后，就转身离开了。 走在走廊里，凌游回身又看了一眼那间办公室，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道：“很多基层部门都有着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情况发生，可却没想到连这样的最高学府里，也不乏有这样的人存在。” 第358章 宿舍楼 凌游一边走，一边将手里发到的证件都装进了手提包里，打算先到宿舍安顿下来。 刚刚在来行政楼的路上，他看到了花坛转盘附近的一个学校的指示牌，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宿舍的位置。 这里的宿舍楼，一共分为三个小楼，中间一处高六层的，以及两侧一面一栋高五层的，中间的为女宿舍，因为来培训学习的男干部居多，所以两侧的五层宿舍是男宿舍。 女宿舍里，是按照进修部不成文的等级分布的楼层，一至三楼，鱼龙混杂，多半为科员到副处级不等，四人一寝，而四楼至六楼则是为实权副处到副厅的女干部，二人一寝。 男宿舍也是如此，右侧的五层宿舍楼是科员到副处，左侧的则是副处到副厅不等。 至于进修部的厅级以上的干部，都会分配到区别于这里的专属宿舍楼，都是单独的套间，但是大多的干部几乎也都不会住在那里，毕竟市级以上在京城都有各自的驻京办，当地的领导到了，驻京办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除非是有个别要求或者其他原因的会住在学校的宿舍楼外，更多都会住在驻京办安排的地方下榻。 凌游看着刚刚报名处的男人给自己的住宿证，于是走到了左侧的那个宿舍楼，走了进去。 一楼一进门的位置，就是一个值班室，屋里坐着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此时正坐在玻璃窗前的桌子后整理着桌上的手续。 见到凌游走进来，老头拉开了推拉窗叫住了他：“做什么的？” 凌游闻声便走了过去：“哦，您好，我来办理入住手续。” 老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凌游，然后说道：“你是不是走错了？”老头见凌游的年纪不大，所以潜意识里就会觉得凌游应该也就是个科员一类的学员，虽然说宿舍的分类，并没有明确的章程，可是报名处的人，都会根据对方的职务来给分配。 你要说有没有职务低，但是也被分配到这副处以上才会入住的宿舍楼的？说实话，也有，如果你要是有关系、有熟人，或者你当地的领导特地为此事给你打电话通融过，这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无论是谁，当然都希望在这里学习的同时，也能够认识一些各省市职务高些的朋友与之交往。 凌游看了看手中的住宿证，以为真是自己走错了呢，于是便把住宿证递了过去：“大爷，还是麻烦您帮我看看吧，我这初来乍到，哪哪都不熟。”凌游一副很客气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将手中的证件双手递了过去。 北方与一些南方城市在称呼上不同，在京城，只要是看起来与自己父亲年岁稍长些的，叫声大爷，你再找他办什么事，基本上都能事半功倍。 老头见凌游这年轻人也算客气，懂得尊老爱幼，于是便站起身伸手将凌游递来的住宿证接了过来。 可拿过来一看，老头就皱了皱眉，然后又抬头看了凌游一眼；随后就坐了下来：“哪来的啊？” 凌游闻言便说道：“啊，我是江宁省人。” 老头拿起一张入住表拿笔填着：“江宁省好啊，我年轻的时候去过，气候很宜人。” 凌游见老头的样子，明显是自己确实找对了地方，所以也就猜到了老头刚刚可能是看走了眼，但是有些事看破可以，但绝对不能说破，要不然，大家都会很尴尬。 “那欢迎您有时间再到江宁去，到时候找我，让我尽尽尽地主之谊。”凌游笑说道。 老头停住笔看了一眼凌游，觉得很有趣，心说这年轻人是话里有话啊，这话的意思是说，你再到江宁去，我来尽地主之谊，可我在党校住宿这几个月，你可也得和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啊，多照顾几分。 而凌游就是这个意思，在这里的培训的干部，无论你职务高低，但凡是个长脑子的，都知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个门卫室的老头，能在这里做门卫的，自然也不是等闲的人物。 老头写好那张表之后就递给了凌游：“在下面签个字。” 凌游双手接了过去，又接过了一支笔，一边签字的时候，老头一边像聊家常般的说道：“江宁省的余阳市，我年轻时候去过两回，现在发展的，是不是比以前还好了。” 凌游闻言心道这老头这是在套话啊，他问这话的目的，就是想知道凌游是不是在省会城市工作，或者说，是不是在省里工作。 而凌游签好名字将表又递了回去：“现在发展的很不错，我偶尔会去上一次。” 凌游否认了自己是在余阳市工作，虽说自己的确不在余阳，可无论是江宁还是河东，自己这个年纪就身居副处，又是在省里工作的，难免会惹人咋舌，但是他并不希望自己太过惹人瞩目，只是三个月的培训期，风平浪静的度过才是正道，自己已经打算好将自己深埋下来，从头做起，那就不希望自己在别人眼中，显得太过特别。 老头一听凌游的话，便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了答案，所以也不再多问下去了，给凌游拿了一把钥匙之后说道“三楼，三零一，四人室。” 凌游接过钥匙道了声谢，然后就迈步走进了电梯，朝三楼而去了。 按照门牌，找到了走廊最尽头靠窗的三零一室，凌游见门没有锁，而是半开着的，于是就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进屋后，就见这个宿舍面积不大不小，虽然是四人宿舍，但是肯定相比于自己大学时的宿舍要大一些，除了四张床之外，还有独立的卫生间以及书架和四张办公桌，总之一应俱全，看起来很朴素，但是也算的上干净整洁。 此时屋里在最里侧的一张床上正躺着一个人，年纪多大凌游判断不出来，样子看不见，因为那人此时正躺在床上，脸上盖着一本书鼾声大作的睡的正香。 凌游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看了看床铺，发现除了睡觉的男人之外，还有一张他对面的床铺也放置了一个行李箱和个人物品。 第359章 舍友 唯独空着的两张床，就只有靠门的了，一张是在门后的；另一张则是开门就能看见的，也是位置最不好的，因为只要是有人开门，肯定就会有风正好吹在这张床上。 这个秋季培训班为期三个月，现在正值八月初，待到自己毕业，也就十一月了，京城的气候不比江宁省和河东省，北方季节十月之后秋风就凉了，所以这张床的位置，不难想象在培训后期，肯定夜里不会太好过。 因为大多数的学员都是要从各地城市赶过来，因此要照顾学员的情况，所以报到期为时三天，而今天是第一天，凌游便想先来把手续都办好，以免时间太过仓促，便没有带行李箱过来，晚上他还是要回雾溪山的。 凌游看了看门后的那个床铺，然后便选中了那一张床，见床上都已经把一应崭新的被品都准备好了，只是没有拆封，需要自己来铺床单，套被罩。 凌游看了看睡的正香的那个人，便没有搞出太大的动静，轻手轻脚的将床单铺好，被套套好后，也躺下了试了试，虽然是硬板床，床垫很薄，但是倒也还算舒服，毕竟多睡硬床对脊椎和腰都好，凌游也睡不太惯软床。 就在凌游刚起身的时候，门就又被推开了，人还没有看到，就听见声音先到了：“这点事你们都办不好吗？我是不是一天都不能离开啊，刚离开才这么两天，就给我惹这么大的麻烦。好了好了，不要再解释了，领导要的材料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赶紧给我修改好，然后发我邮箱我来看，长点心，做事动动脑子，别死眉塌哈眼的嘛，哎呦，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们了。好了好了，挂了挂了。” 凌游见那人走了进来，然后就站了起来，那人光顾着打电话，起初没有注意到凌游，放下手机才注意到了凌游的存在。 凌游见对方看向了自己，于是就主动伸出手说道：“您好，您也是这间宿舍的吧，以后就是舍友了，还请多多关照。” 那人看起来四十几岁的样子，个子很高，中等身材，短发，但是头顶明显有要秃顶的迹象，看着很稀疏，低头时能清晰的看到头皮。 “哦，哦哦，你好你好。”那人看到凌游明显有些愣神，他没想到凌游这么年轻的年纪，能和自己住一间宿舍，在他眼里，像凌游这个年纪的，就像看他办公室里刚实习的科员一般。 只是简单握了握凌游的手，然后就将手拿了回来，随即就听到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提示音，男人又拿起手机看了看，一边看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小哥儿是哪里来的？” 凌游便说道：“哦，我是江宁人。” 男人抬眼看了一眼凌游：“哦，江宁啊，那地方不错，我去过。” 凌游笑了笑，然后反问道：“您呢？您是哪里来的？” 凌游问出口之后，男人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机，半天没有回应，直到看完短信之后才回过神说道：“啊，我是山南省海安市的。” 凌游闻言笑道：“圣人故乡，人杰地灵啊。” 男人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他赶忙接起来说道：“这个标题不行，多写几个再一起发给我看，还有，千万记住，会议的桌布不要用绿色的，领导不喜欢那个颜色，换成红色的，一定不要给忘了。” 打了大概几分钟的电话，男人才挂断，而凌游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站在那，心中苦闷不已。 打过电话之后，男人才看向了凌游，可能也是觉得刚刚自己太过失礼了，这才指着手机解释道：“实在抱歉啊小哥儿，这事太多了，离开一会都不行。” 凌游笑了笑：“无妨，工作要紧嘛，咱们来这里培训，不也是为了回去更好的工作嘛。” 说罢，凌游又问道：“您是办公室工作的？” 男人闻言看了一眼凌游，心道这小哥儿见识不俗嘛，于是就说道：“对，市委办的我是，你呢？你在什么单位？” 凌游心中一笑，从他刚刚打电话的内容他就猜出了十之八九，办公室工作的都是这样，十分注重细节，尤其是领导的细节，就像麦晓东和戚磊他们的工作状态就是这般样子；凌游听见男人的反问便回道：“我是纪委的。” 男人这才抬眼看了看凌游，不经意间打量一番后便说道：“啊哟，我说的嘛，看小哥儿这么一身正气的，原来是纪委的干部啊。” 这时，床上刚刚还在鼾声大作的男人此时睡醒了，将脸上的书拿了下来，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凌游二人，这才起了身：“来新同志了。” 凌游看了一眼这人，看起来和那人差不多大，四十几岁的样子，站起来才发现，这人个子不高，一米七不到，体态有些胖，而且比市委办的那个男人的头发还要秃，中间的头顶是亮的，但是还是用两侧留长的头发梳向一侧，倔强的想要盖住那发光般的头皮。 凌游见状依旧主动伸出了手打招呼道：“您好，我叫凌游，江宁人，以后就是舍友了，还请多多关照。” 那人也伸出手与凌游握了握：“皮文伟，同安省淮南市财政局的。” 凌游闻言笑道：“原来是财神爷啊。” 那人摆了摆手笑道：“可别，我是个穷财神。” 市委办的男人闻言就笑道：“穷财神也是财神啊，我到的时候，你就在睡着了，来的够早的啊，我叫吴诚，山南省海安市市委办。” 皮文伟闻言也与之握了握手：“昨晚就到了，今天一早报名处刚上班我就办了手续，平时睡不好，来到这不知道怎地，睡的这么想，让你们二位见笑了啊。” 凌游笑了笑示意无妨，吴诚也说道：“正常，哪家的财神爷都睡不好觉。” 说着又伸出手看向凌游：“刚刚抱歉啊，正式认识一下，吴诚，你这年纪一看就不大，叫我吴哥就行。” 凌游笑着又与其握了握手：“好的吴哥，我叫凌游。” 第360章 男人的八卦 几人认识过后，也渐渐熟络了几分，只不过这吴诚的手机还是一会一个电话，而皮文伟却刚好相反，他的手机可是一上午的时间都没有一个电话进来，而他本人的状态，就像始终都睡不醒一样，一直昏昏沉沉的。 这时吴诚正在打电话，皮文伟靠在床栏上又微眯起了眼睛，当凌游看过去的时候，已经都响起了微微的鼾声了。 凌游走近坐在了他的床上，他也没有察觉，又看了看他的气色，看起来很差，黑眼圈很重，凌游轻轻喊了他两声：“皮哥？皮哥？” 见对方没有反应，凌游就伸出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皮文伟的手腕脉搏处摸了摸，感受了一会脉象，凌游心里就有了答案：脾气虚弱、阳气虚衰。 和平时的生活习惯有关，经常暴饮暴食、吸烟酗酒、总吃生冷辛辣的食物、空调吹的太多、精神压力大，都会造成这种现象。 这病说大也不大，不是什么急病重病，但说小也不小，因为这虽然不重，但却是一个在慢慢燃烧自己寿命的病，如果一旦阳气亏虚太多，想补回来，都来不及了。 可自己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来培训的学员，你和他去说，你有病，我给你治治，这也不现实，毕竟刚刚认识，这病呢，不懂医的听着还不好听，你要是和他说，你阳虚脾虚，这皮文伟万一觉得凌游是故意在嘲笑自己那方面不行，那可就惹了不愉快了；二来，自己现在是以一名干部的身份和他们相处，自己又突然说自己是一名中医大夫，他们信不信先不说，万一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神棍，这个人设一旦立住，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中医人有中医人的职业素养，他们又不会见病不救，所以凌游也只好打算找到合适机会，来提点提点皮文伟重视一下自己的身体，引他去医院看一看，检查一下。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时分，吴诚的电话也终于得到了片刻安宁，这时吴诚就提议说去食堂吃个饭，并且熟悉熟悉食堂的环境。 几人也都有些饿了，于是就一道前往了食堂吃饭。 食堂一共五层楼高，一楼二楼就是餐盘装的盒饭一类饭菜，为了丰富食物多元化，二楼三楼有些特色小吃，其中包括各省的特色食物，以方便在这里培训的干部们都能吃到家乡菜。 三人在一楼坐下来，都去冲了个饭卡，吴诚忙的没心思去楼上吃什么特色小吃，皮文伟更是觉得身上倦怠，也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凌游在吃的方面没有要求，所以三人都默认在一楼拿餐盘打了饭。 就在凌游埋头吃饭的时候，吴诚突然敲了敲桌子，皮文伟和凌游都抬头看了一眼他。 就见吴诚用下巴指了一个方向，然后低声说道：“认识他吗？” 凌游和皮文伟都顺着吴诚下巴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一个五十多岁，戴了一个银边眼镜的中年人在两三个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食堂，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身边的几个人都微微弯着腰，略显谄媚之态。 凌游摇了摇头：“谁啊？” “吉山省的副省长郑广平。”吴诚说道。 皮文伟问道：“你怎么认识呢？” 吴诚便说道：“之前在我们省当过市长，后来调到吉山的。” 说着，吴诚笑了笑：“他是来进修的，据说是有望再进一步，身边那些人，应该就是吉山省来培训的干部了，都是闻味来巴结的。” 凌游倒没有太在意，有些人，就类似于吴诚这样的，他们之间最爱讨论的就是这些事情，哪个领导要调走，哪个领导又要升迁，别管有没有依据，总之，凭着感觉来，在这点上，直觉比福尔摩斯都灵敏，都说女人们之间爱八卦，但是他们如果八卦起来，比女人们之间聊得可能更离谱。 三人一顿饭吃的很快就结束了，皮文伟吃过饭之后觉得更困了，便提议说回宿舍睡觉去了，吴诚则是说要去转一转，但凌游凭借吴诚刚刚打的两通电话，也大胆猜测了一下，他应该也是找他们省的领导去拜访去了，毕竟这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条件，又有现成的理由，谁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也实属正常。 凌游见状觉得反正还有两天才正式开学呢，自己就先回雾溪山，把行李拿好，明日在正式搬到宿舍住，于是就和皮文伟与吴诚打了个招呼，托词说自己去见一个朋友，今晚可能就不回来了。 皮文伟和吴诚也没在意，大家从不同的省份过来，无论是借口见朋友，还是实则去拜访领导，都不寒颤，毕竟谁又能和自己的前途过不去呢。 凌游回到宿舍里取了包，见皮文伟又睡着了，就轻轻的关上了门离开了。 走出党校大门，因为也不急，所以他就步行去了最近的地铁站，搭乘地铁又倒了个出租车回到了雾溪山。 到了秦家别墅之后，保姆打开门，凌游刚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有说话的声音。 凌游走到客厅之后，就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夹克，身材魁梧的黑脸汉子正坐在沙发上与秦老说话，看样子，虽然男人面对秦老的态度很端正，可神态却又很自若，并没有其他来拜访秦老的领导那般拘谨。 就听秦老说道：“凌小子回来了？入学手续办好了？” 凌游走了过来说道：“已经都办好了。” 这时就听哪个黑脸汉子站起了身，背着手看向凌游，用浑厚有力的声音问道：“这就是凌游吧？” 秦老点了点头：“对，凌游，凌小子。” 说着，秦老给凌游介绍道：“你叫他大伯。” 凌游一听就反应了过来，立即知道此人的身份了，正是秦老的儿子，秦松柏的堂哥，秦川柏。 如果按照从秦艽的方面来叫，他确实应该叫一声大伯的，可凌游一来不太想去刚认识就与其套近乎，二来自己和秦艽现在只是男女朋友关系，还没有结婚，于是在称呼上他还是决定保守些。 “秦总长您好。”凌游微微欠身以示尊敬道。 秦川柏闻言点了点头微微颔首：“嗯，你也好啊，我可是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如雷贯耳啊。” 第361章 帮忙 凌游闻言回道：“秦总长您过奖了，您才真的是我等晚辈久闻大名的英雄。” 秦川柏呵呵一笑：“坐下说话，听你秦爷爷说，今天你去党校报到，还顺利吧。” 凌游迈步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很顺利，已经将入学手续和住宿手续都办理好了，只等开学了。” 秦川柏闻言说道：“就在家里住嘛。” 凌游听后看了一眼秦老，然后说道：“还是在学校住吧，也方便。” 秦老自然清楚凌游的想法，知道他是不想太过惹人注目，于是便说道：“在学校也好，也可以和各地的学员沟通一下他们的工作方式和理念，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人啊，还是要多听、多看、多体会的。” 秦川柏本也是一来客气一下，二来觉得秦老喜欢凌游，有凌游陪着秦老，秦老也不至于憋闷无聊，三来有凌游在，秦老的身体他也能更加放心。 可听了凌游和秦老都这么说，他也不再说什么了，也对秦老的话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 待上没一会的工夫，秦川柏的警卫员走了过来，没有说话，但秦川柏便看了看手表，然后起身说道：“父亲，我下午还有个会，就不陪您了，您保重身体，我晚几日再回来看您。” 秦老本也不希望秦川柏经常放下手里的工作总回来看自己，于是摆了摆手：“忙去吧。” 凌游这时也站起了身：“我送您。” 秦川柏笑了笑，然后说道：“好啊。” 于是秦川柏便在凌游和周天冬的相送下走出了别墅，朝着院外的一辆军车走去。 就在警卫员打开车门，秦川柏要上车时，他突然又停住了身子，然后看向了凌游说道：“小凌啊。” 凌游闻言便知道秦川柏是有话要同自己说，于是便走了过去：“秦总长。” 秦川柏这时便压低了些声音说道：“明天，你可有时间？” 凌游怔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哦，学校那边是后天开学，明天我没什么事，您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就好。” 秦川柏听出凌游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意图，于是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我有一位战友，最近身体不是很舒服，你看，你方不方便。” 凌游刚刚还没有猜到这点，可现在他立即明白了秦川柏的意思，于是便立马说道：“我听您的安排。” 秦川柏笑着点了点头：“好，那明天我联系你。”随即，便坐上了车，凌游站在车门口，正好为其关上了车门，警卫员跑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过后，秦川柏又降下车窗和凌游点了点头，示意再见。 凌游也摆了摆手：“您慢走。”于是便目送着秦川柏离开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凌游与秦老吃过早饭，然后又下了两盘棋。 在凌游看到秦老的茶杯里的水空了，拿起茶杯为秦老去倒水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是一个京城号段的陌生号码，于是便接了起来：“您好，哪位？” 就听电话里的人说道：“凌大夫您好，我是秦总长的警卫员，昨日我们见过。” 凌游哦了两声：“您好。” 就听警卫员说道：“凌大夫，我奉秦总长的命令来接您，就在院外。” 凌游闻言便看了一眼窗口的方向，果然看到了院外停着一辆车。 凌游答应了两声，便挂断了手机，秦老这时问道：“怎么了？” 凌游便解释道：“哦，秦总长说有点小事让我去帮个忙。”说着，他便把茶杯递了过去。 接过茶杯的秦老也向窗外看了看，然后轻哼了一声：“去吧。” 凌游见秦老并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便拿去楼上的行李箱里，拿了针盒，随即对秦老打了招呼后，就走了出去。 刚到小院外，就见警卫员一直在车边等候着，见凌游出来就为其拉开了车门。 凌游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坐进了车里，随后车子就朝山下开了出去。 而此时的别墅内，秦老看了一眼周天冬问道：“你知道是谁吗？” 周天冬自然清楚秦老问的是什么，也清楚秦老已经猜到了秦川柏让凌游去帮的是什么忙，然后就说道：“听闻近日郑六浮首长身体出了些状况，请了军区医院的专家给看了，可似乎并没有太大好转，川柏首长应该是想让凌游去试一试吧。” 秦老顿了一下便问道：“郑六浮？” 周天冬点了点头：“是。” 秦老想了一会这个名字，便想起了这个郑六浮是谁，此人乃是当年秦川柏当军长时，他的政委，后来因为当时在与安南国打反击的时候，常年的水土和气候不服因此落下了病，提前转了二线，之后又因为身体实在支撑不住工作，就结束了这一生戎马，体现病退了。所以在军中他的的名气并不大，但秦川柏是一个侠骨柔情的汉子，对老战友非常念旧情，虽然现在二人的职务依然天差地别，但秦川柏依旧把这郑六浮当做是自己最挚亲的战友。 秦老得知是此人，便清楚其中并没有什么敏感的厉害关系会牵扯到凌游，自己也最了解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也就没在说什么了。 经过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秦松柏的车开进了京城军区医院，凌游看了看车窗外的景象，只见外面前来看病的人熙熙攘攘，偌大的停车场里停满了车。 京城军区医院，在全国的医疗领域里，无异于是名列前茅的，这里的医疗条件和专家水平皆是首屈一指。 司机停好车后，凌游与警卫员就下了车，朝着住院部大楼走了进去，这里因为是军区医院的原因，所以除了普通百姓之外，更多的就是身穿军装的战士们。 在电梯口等来电梯之后，警卫员用手拦住了电梯，然后说道：“凌大夫，请。” 凌游客气的点了下头，然后迈步走了进去，警卫员紧随而上，接下来还有几名患者家属也走进了这部电梯，警卫员下意识的将凌游保护在了身后，目光炯炯有神的环视着周围的情况。 第362章 世界真小 二人到了一个楼层，下了电梯之后，警卫员便带着凌游前往了一个高级病房的单独区域，这里不同于外面的普通病房，因为是用一扇门加以阻挡的，而且门口有两名战士站岗把守。 警卫员走近之后，两侧的两名战士面向警卫员立正敬了个礼，警卫员就将证件递了上去，然后说道：“我去六号病房。” 战士打开证件一看上面警卫局的几个大字后，赶忙将证件还给了警卫员，然后将门打开后，又敬了一礼。 警卫员回身看向了凌游：“凌大夫，和我来吧。” 凌游闻言便迈步与其走了进去，在走到六号病房门口时，警卫员轻轻敲了敲门。 没一会，就见有人打开了门，警卫员带着凌游走进病房后，就见这里的病房不同于有些地方医院的高级病房搞得那么奢华，只是房间大了些，有一个单独的家属陪护卧室外，并没有花里胡哨如酒店套房般的装修。 凌游一进病房内，就看到了那中间的病床前，围满了人，大部分都是内穿军装衬衫，外穿白色大褂的医生。 见有人进来了，一部分人回头看了看，可见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也没有太多的在意，只当是病人的某个家属，于是又转头回过了身去。 可这时，一个五十几岁的女人见到凌游二人忙走了过来，可她不是朝着凌游来的，而是直奔警卫员而来：“是小鲁来了啊。”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又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警卫员见状便说道：“总长有事一时脱不开身，让我先带医生过来给郑首长瞧一瞧，他晚些来看望郑首长。” 女人看了看警卫员的身边，当看了凌游一眼后，又将目光略过了。 “医生没到吗？”女人试探性的问道。 这句话，让警卫员和凌游都有些尴尬，不过凌游却倒是习惯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就听警卫员说道：“这位就是总长请来的医生。”警卫员一边说，一边用手示意了一下。 女人闻言大吃一惊，目光中有些不可置信，还有些怀疑，但却还是急忙向凌游抱歉道：“我没想到川柏大哥请来的医生这么年轻，实在不好意思啊。” 凌游闻言便说道：“没关系的。”说着，凌游又看了一眼病床的方向。 女人见状便说道：“正好，医院的医生也在给老郑会诊，还烦请你也去给瞧瞧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凌游听后便点了点头，然后在女人的带领下迈步朝病床走了过去。 当走近之后，凌游只是站到了一个相对能够看清病人，却又不是太靠前的位置，先听着他们在说什么。 这时就听一名花白头发的医生用听诊器放在了郑六浮的腹部正专心的听着。 凌游这时也打量了一下郑六浮的样子，只见此人从露在外面的上半身和胳膊就不难看出，是一个个子比较高的男人，可此时羸弱且骨瘦如柴的身体，配上这个高高的个子，却显得格外的别扭，感觉就像一个细竹竿般。 就听那医生一边听着听诊器一边问道：“腹部有疼痛感吗？” 郑六浮闭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看得出，他很虚弱。 接着，医生收回了听诊器，将其挂在了脖子上，然后看向了女人问道：“这两日还是没有吃饭吗？” 女人便一脸焦急的说道：“他不肯吃啊，您看看这可怎么办啊？” 医生闻言也有些头大，因为这郑六浮做了各种仪器，可皆是显示身体还是之前的那些老病根，并没有什么新的病灶出现，而且胃肠系统都很正常，是没有理由吃不下饭的，何况是几天都粒米未进。 医生想了想便接着问道：“病人还有呕吐情况发生吗？” 女人就说道：“吐还是吐的，可胃里没有东西，吐的都是水啊。” 医生想了想，然后说道：“还是保守治疗吧，营养液不能断，尽可能还是得让他吃一些，明天一早，再做一遍检查吧。” 说着，那医生回头看了一眼另一个较为年轻些的医生，那年轻医生就将此事记录了下来：“明早我亲自负责安排。”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进来一个与郑六浮长的有几分相似的男人，也是个子高高的，从穿着和此人的气质上就不难看出，这人是一位领导。 凌游闻声也扭头看了过去，霎时间，凌游觉得此人和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可想了一下，却又没什么印象，不似曾经有过交集的人。 这时，女人走过去说道：“广平来了。” 那人点了点头回应道：“大嫂。” 凌游一听女人唤他的名字，立时想了起来，此人不就是昨日在党校食堂吃饭时，吴诚给他和皮文伟介绍的那个吉山省副省长郑广平嘛。 凌游在心中苦笑道，这个世界是真的小啊。 郑广平走了过来，先是与一众医生点头示意问了好，然后又走到了郑六浮的病床前说道：“大哥，感觉好些没有？” 郑六浮闻声才微微睁开眼睛，只是露出一个缝，张了张嘴虚弱的说道：“广平来了。” 郑广平一把拉起了郑六浮的手：“是啊大哥，我来了，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你要说出来啊，说出来医生才能给你看好病嘛。” 郑六浮摇了摇头：“我没有病。” 众人闻言，只当郑六浮是在嘴硬，或者是在安慰弟弟，也没有去理会他的话毕竟这情况在这摆着呢，人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了，怎么会没有病呢。 兄弟俩又聊了几句，那白头发医生就说道：“让病人休息休息吧，别说太多的话，保存体力。” 郑广平闻言也只好听医生的话又拍了拍郑六浮的手背。 而就在这时，门口站着的警卫员突然接到了手机消息，然后就推门迈步走了出去。 众医生见状也对女人和郑广平说道：“明早吧，明早再做个检查，我们也回去再商议一下，家属们放心，我们可定会尽力而为的。” 第363章 难言之隐 郑六浮的夫人闻言也赶忙对医生致谢道：“那就辛苦各位了。” 郑广平也说道：“我哥的病，就拜托大家了。” 医生们点点头算是回应了，然后就纷纷迈步朝病房门口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他们也要走到了，门又被打开了，只见秦川柏穿着一身军装迈步走了进来，肩膀上的上将将星十分夺目。 众医生见状，赶忙停住了脚步，花白头发的医生惊讶的说道：“秦总长。” 秦川柏闻言面向众医生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了郑六浮的夫人说道：“老郑好些了没？” 郑六浮的夫人走了过来，她本想说没什么好转的，可看了一眼几位医生，她又将话咽了回去，毕竟此时这么说，不明显给医生们上眼药呢嘛：“川柏大哥，好些了，就是比较虚弱。” 医生们听了这声川柏大哥，也意识到了这病人与秦总长之间的关系匪浅，于是都停住脚步没再想着离开。 郑广平见到秦川柏上前打了声招呼：“秦总长，辛苦您跑一趟。” 秦川柏与郑六浮的关系很好，可对于他的弟弟，也不过有过两面之缘，但还是说道：“哦，广平也来了。” 说着，秦川柏又看向了医生们：“到底是什么病？怎么都两三天了，还不见好呢？” 那花白头发的医生闻言想了想便说道：“应该就是肠胃炎症，才导致病人食难下咽，明天再拍个片子，我们再看看，问题应该不大。” 秦川柏听到这话就有些不悦，什么叫应该？什么又叫再看看？这具体是什么病，还是没有说清楚嘛。 于是秦川柏就迈步朝病床走了过去，俯身看到郑六浮虚弱的身体，秦川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喊了一声：“老郑。” 郑六浮听见声音，又睁开了眼睛，当看清秦川柏时，郑六浮的眼眶不禁有些发红：“老秦啊，怎么还把你给惊动了，你那么忙，还麻烦你跑一趟。” 秦川柏一板脸：“这说的叫什么话嘛，你也不拿我当老兄弟了啊。” 说着，秦川柏扭头间，就看到了一侧站着的凌游，然后说道：“小凌啊，你看出点什么门道来，看看我这老伙计这是犯得什么怪病。” 一屋子的人听到秦川柏这句话后，可就终于把这个年轻的小伙子重视在自己的视线里了。 那几名医生更是诧异不已，心道这小伙子难道不是家属嘛，怎么听秦总长的意思，他还是个会看病的医生不成？ 凌游这时上前了两步，然后说道：“我还没来得及上手，那，我现在给看看？” 秦川柏便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嗯，现在就给看看，这是我的老战友，你得叫声郑伯伯。” 说着，又拍了拍郑六浮的胳膊说道：“这是我家里的一个小辈，医术很好的，你老小子别再犯轴，好好配合，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郑六浮见到秦川柏，也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倔强了，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凌游这时将手里的包放到了一旁，又伸手拿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拿出了郑六浮的胳膊，将手放在了郑六浮的手腕处摸起了脉。 屋内的医生和郑六浮的妻子以及郑广平都有些诧异，心说难道这年轻人还是个中医不成？于是众人又都围了过来，想要看个仔细。 凌游搭了会脉，体会半晌后轻声问道：“这病有三天了吧？” 郑六浮微微点了点头，他妻子闻言也赶忙回道：“是，正好差不多三天了，是大前天的早上就不吃不喝的了。” 凌游又将郑六浮的手放下，换了只手摸了摸，然后问道：“郑伯伯，你病前的头一晚喝酒了？” 众人闻言都大吃一惊，医生们更是面面相觑，他们都是西医，对中医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本就带着一丝先入为主的偏见。所以心道这不胡扯嘛，怎么可能连喝没喝酒都给摸脉摸出来嘛，这个事，做仪器都做不出来，就凭那三根手指头就知道了？胡闹，真是胡闹。 可听了这话的郑六浮却突然睁大了些眼睛，然后点了点头：“喝了。” 郑六浮的妻子都吃惊不已：“老郑，你什么时候喝的酒啊，我怎么不知道呢？” 郑六浮叹了口气，张了张嘴，可还是闭上了，并没有再说话。 凌游也不急，依旧摸着脉象，然后又说道：“脉短而虚、气虚气郁、血气不足、疲乏少言，心有千千结，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众人都没听懂凌游在说什么，可只有郑六浮睁眼看向了凌游；凌游便知道郑六浮这是心病。 可让凌游疑惑的是，纵使是心病，怎地也不应该几日都粒米不进吧；凌游心想这其中还是另有隐情，于是他便又问道：“郑伯伯，你喝醉酒那晚，可遇到了什么怪事？或则说让你心生厌恶的事。” 郑六浮听到这，他是信了凌游了，之前医生们一直在给自己做着什么仪器，始终也没能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这让他就心生疑窦，而他自己那晚遭遇的事，又是个在他心里比较丢脸的难言之隐，所以他始终闭口不谈，生怕让人落了笑柄。 可见凌游几句话就道出了自己生病的前因后果，所以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我那天下午，去了老部队附近，听着里面战士们训练的声音，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十分伤感，于是晚上就在家附近的饭馆喝了些酒，可我的酒量我是知道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晚就突然不胜酒力了，回到家里小区，在一个小池塘边昏醉过去了；等我醒了的时候，都是凌晨天蒙蒙亮了。” 众人听到这里，就等着听郑六浮接下来的话，可郑六浮这时又有些犹豫了，似乎在做着心里挣扎，在犹豫自己到底说不说。 他妻子这时急的声音都颤抖了：“老郑，你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嘛，医生们都在，无论怎么着了，他们都能给你想办法的啊，你自己憋在心里算怎么回事嘛。” 第364章 可算吐出来了 郑六浮虚弱的看了看在场的众人，似乎难以开口，凌游见状便对郑六浮说道：“这样吧，您只和我说，可以吗？” 郑六浮想了想，于是点了点头。 凌游便把头探了过去，将耳朵贴在了郑六浮的嘴边，郑六浮小声的和凌游说了当天夜里他睡醒的事，凌游听后皱了皱眉。 重新站直身子之后，在场的人都好奇不已，在想郑六浮究竟和凌游说了什么。 半晌后，凌游看向了那位花白头发的医生说道：“您好，我可以看一看检查的肠镜和胃镜的结果吗？” 医生闻言点了点头：“好，没问题。”说着，医生转头看了看一旁的一位年轻医生，那年轻医生见状便走了出去，回到办公室里去拿化验报告去了。 不一会，那年轻医生回来，看了一眼花白头发的医生，花白头发医生点了点头，年轻医生就将报告拿向了凌游。 凌游拿过来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病床上的郑六浮，想了片刻，对郑六浮说道：“确实是这样的，但问题不大，我开服药，喝了就没事了。” 郑六浮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凌游：“真的吗？”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问向那花白头发医生说道：“我方便去咱们中医部药房煎服药吗？” 花白头发医生虽然不清楚凌游到底要怎么治，可看秦川柏在场，这年轻人又是秦总长亲自点的将，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便吩咐一名医生带凌游前往中医部药房。 凌游随后便与那医生走了出去，前往了药房的方向。 到了药房，跟着凌游一起来的年轻医生和药房的负责人交代了一下情况，药房的负责人便问道：“您是要找哪几味药，我可以代劳。” 凌游闻言便说道：“当归黄芪汤一服，煎好在汤碗里随意放上十几根藏红花就好。” 药房的负责人听后十分不解，心道这当归黄芪汤也不过就是补气补血治疗血虚阳浮的寻常汤方，可为什么要撒上几根藏红花呢？ 负责人看了一眼那年轻医生，年轻医生是西医大夫，自然是不太明白这其中的意义，但还是说道：“就听这位先生的吧。” 药房负责人知道这年轻医生是刘主任的学生，知道他是代表刘主任来的，所以也就说道：“那好，稍等片刻。” 凌游道了声谢，可随后想到了什么，然后就对那年轻医生抱歉道：“您好，您能帮忙看着药吗，熬好后，麻烦您端到病房。” 年轻医生见状便点了点头：“哦，没问题的。” 凌游连说了两声谢谢，然后就快步走回了病房，推门走了进去，看到众人还在，凌游看了一眼众人，然后便走到了窗边，将窗帘拉了起来，瞬间屋子里就按了下来。 秦川柏问道：“小凌，你这是何意？” 凌游将两个窗户的窗帘都拉好后，然后走了过去解释道：“哦，秦总长，我给郑伯伯下的这服药，阳气太重，在服药的时候，如果再经过这正午时分的足阳，恐郑伯伯的身体承受不住。” 那花白头发的刘主任闻言心里暗忖道：“一派胡言。”其他医生也不禁摇头，心道这不就是神棍嘛，什么阳气阴气的，中医就是爱故弄玄虚。 这时一名医生迈步要去开灯，凌游赶忙叫住了他：“灯也不要开。” 那医生就顿住了脚步，心道这灯也不是什么有阳气的东西，怎么也不能开啊？ 但他没敢说出来，只好看了看刘主任，刘主任则是看了一眼秦川柏，见秦川柏和郑六浮的家属都没说什么，于是便对其摇了摇头，示意他听凌游的。 屋里暗沉沉的，但不至于看不清东西，秦川柏这时也好奇郑六浮到底和凌游说了什么，但他清楚郑六浮这一生中最爱的就是一个脸面，于是也没有当众去问。 等了一会，刚刚那位年轻医生走了回来，手中还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 凌游见状便迈步上前将药接了过来，看了看碗中，那十几条藏红花已经沉底，在碗面上还不清了，于是便端到了郑六浮的身边说道：“郑伯伯，把药喝了吧。” 郑广平这时见状，迈步上前，将病床床位处调节病床角度的滚轮摇了摇，郑六浮的上半身就立了起来。 虚弱的郑六浮此时看什么的模模糊糊的，加上屋内又十分昏暗，所以也没看清碗里是什么药，就在凌游的喂送下将药喝了个精光。 过了一会，就见郑六浮的额头出了一丝细汗，脸上的气色也恢复了些，凌游这时从手提包里，将针盒拿了出来，然后坐到了窗边，在郑六浮身上的几个穴位上扎了几针。 然后就听凌游贴在郑六浮身边说道：“可有什么反应？” 郑六浮感受了一下，就觉的有种十分恶心的感觉，胃里开始翻涌。 凌游这时看向后面说道：“拿个盆过来。” 郑六浮的妻子闻言便去拿了一个塑料盆走了过来，凌游接过来之后将盆放在了窗边说道：“吐出来吧，吐出来就好了。” 郑六浮闻言本有些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吐出秽物，可奈何胃中翻涌的厉害，开始干呕了起来。 凌游这时见郑六浮将头已经面向了盆，于是趁势又在针盒里拿出了一根针刺进了郑六浮的一个穴位里。 这一针扎下，就听“呕”的一声，郑六浮一下子就吐了出来，可由于他已经三天都没吃什么的原因，呕吐物里并没有什么食物残留，只是刚刚喝下的那服汤药，以及十几条长长的藏红花浮在盆中，凌游稍稍用手晃了晃盆，就见那十几条藏红花浮动了几下。 郑六浮这时看着盆中的藏红花大口的呼了几口气：“可算吐出来了，可算是吐出来了啊。” 众人闻言都听糊涂了，心说这郑六浮怎么还希望自己吐呢？他又是吐出什么来了呢？ 众人都探头向盆里看了看，可屋里的视线十分灰暗，也没看出什么来，就见盆中的呕吐物里浮动着十几条红色线形的东西。 第365章 红虫 凌游将盆递还了郑六浮的妻子，然后说道：“伯母，麻烦您将这盆里的东西都处理掉吧。” 郑六浮的妻子闻言怔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哦哦，好好。” 见郑六浮的妻子离去，凌游这才迈步去将窗帘打开了，一束阳光立时就照了进来。 凌游走回来站在床边笑道：“现在呢？感觉怎么样？” 郑六浮点了点头：“舒服多了。” 凌游这时将身上的几根针拔了下来，又装回了针盒，接着又问道：“饿了吧？” 郑六浮的肚子也很合适宜的咕噜噜叫了两声，郑六浮这才露出一个笑脸来：“还真有些饿了。” 郑六浮的妻子这时走回来正好听到了郑六浮的这句话，瞬间松了口气，心说总算是说一句饿了，这几天来，什么都不肯吃，可急死个人了。 于是郑六浮的妻子就说道：“我这就给你拿粥。”说着，她走到了一旁的一个柜子上，然后用手摸了摸保鲜食盒里的粥还热着，便走了过来坐到了郑六浮的床边给他一口口喂着粥。 秦川柏这时站起身走了过来说道：“老郑啊老郑，我可怎么说你才好，你想部队了，你就和我说嘛，我带你回咱老部队看看，总在心里憋闷着，好人都憋出病来了。” 郑六浮喝了口粥叹出一口气：“这身军装都脱了，没脸回去啊。” 秦川柏叉着腰说道：“你这个人，就是个大车轴，怎么这性子这么轴嘛。” 秦川柏本想骂上郑六浮几句，可见他还病着，于是便将火气压了下去，年轻些时，二人搭班子近十年，郑六浮的性格他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讲义气、有血性、有文化；可唯一的缺点就是爱钻个牛角尖。 秦川柏一指郑六浮：“赶紧给我好起来，好起来之后，我带你回老部队打靶去，我看看你老小子是不是都拿不起枪来了。” 郑六浮闻言立马来了精神：“我拿不起枪来了？你老秦打靶，什么时候比的过我了，我还怕你不成了？” 众人见郑六浮这时一摆刚刚的虚弱状态，心里也都松了口气，待郑六浮将粥喝下后，没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郑六浮妻子这时小声对众人说道：“这几天都没睡个囫囵觉啦。” 秦川柏看了看酣睡的郑六浮然后就指了指门的方向，示意大家出去吧。 刘主任这时见状就说道：“秦总长，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吧。” 秦川柏看了看时间，然后就说道：“就不了，我还有事，就先走啦，我这老战友，我就托付给你们了。” 刘主任有些失望，但还是赶忙说道：“您放心。” 走了几步，秦川柏便看向了凌游说道：“小凌啊，我让人送你回去。” 凌游点点头：“好。” 这时郑广平见状就说道：“秦总长，我送您。” 秦川柏闻言嗯了一声，也没有拒绝。 一路送秦川柏和凌游等人到了楼下，握手告别时，郑广平看向秦川柏说道：“秦总长，给您添麻烦了。” 秦川柏说道：“我和你大哥是过命的战友，添的哪里的麻烦嘛。” 说着秦川柏问道：“你现在在哪工作？” 郑广平便说道：“吉山省。” 秦川柏之前知道郑广平是在山南省当市长，突然有了大调动，便知道郑广平升了，于是便说道：“不错，好好干。” 顿了一下，秦川柏又问道：“那这次来京城...” 郑广平闻言便解释道：“组织上派我来中央党校进修，恰好就赶上了我大哥得了这病。” 秦川柏本还以为郑广平是特地来的京城呢，于是便点了点头，可随即又看向了凌游说道：“小凌不是也在党校培训呢嘛。” 凌游闻言点点头笑了一下。 郑广平也看向了凌游惊诧不已，他以为凌游就是一名大夫呢，没想到竟也是体制中人，于是便赞誉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没想到小凌大夫也在体制内。” 凌游闻言便笑了笑点点头，但没多说什么，他见秦川柏在，所以自己此时也不好太多的表现什么。 随即，郑广平便问道：“对了小凌大夫，我大哥究竟是得了个什么病啊，怎么吐一吐就好呢？” 秦川柏也有些好奇，于是也看向了凌游。 随后就听凌游说道：“郑伯伯，没病。” 不光两人，就连秦川柏的两名警卫员都不可思议了，心道二人刚刚明明看郑政委都虚弱成那个样子了，怎么还能没病呢？ 然后就听凌游解释道：“郑伯伯那晚喝醉了，倒在了小区的池塘附近，等他醒来的时候，见面前的池塘里有一些红色的虫子和虫卵，自己擦了擦嘴，发现嘴角也有红色的痕迹，所以他就以为自己趁醉喝了有虫子的池塘水，这要是说算是病呢，也就是心病，我摸脉以及看了肠镜胃镜的结果都显示，郑伯伯并没有喝下虫子的迹象，只不过是他自己吓自己罢了。” 郑广平和秦川柏这才明白了过来，都恍然大悟，可随即郑广平问道：“那他吐的是？” 凌游笑了笑：“我在补气补血的汤药中加了些许藏红花，藏红花的形状就像是他之前见到的那红色虫子，趁着屋中昏暗，郑伯伯喝下再吐出来，他便觉得自己将虫子吐了出来，这心病也就解了。” 郑广平闻言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又看着秦川柏说道：“要么还得是年轻人啊，这心思就是活泛，估计我大哥以后都得蒙在鼓里了。” 秦川柏背着手笑了两声：“你大哥这人，就这个钻牛角尖的毛病，大半辈子了都改不掉，不过小凌这个方法好，与其想破脑袋让他相信自己没喝下那虫子，还真不如就让他相信自己喝了，然后再吐出来，来的痛快。” 几人聊到这，秦川柏便说道：“不忙的话，就常来看看你大哥，他退下来之后，心里憋闷，开导开导他，我闲暇时再去看他。” 郑广平闻言便伸出手：“多谢了川柏大哥。” 秦川柏与其握了握手，没再多说什么；郑广平又与凌游握了握手：“小凌大夫，辛苦了，咱们这也算的上是同学了，以后有缘再见。” 第366章 鸠占鹊巢 凌游也与郑广平握了握手：“您太客气了。” 说罢，几人后道别，凌游便跟着秦川柏一道离去了。 在车上，秦川柏笑道：“怪不得你秦爷爷喜欢你，你小子，这鬼点子还真是多。” 凌游笑了笑：“因人而治，因病而治嘛。” 秦川柏嗯了一声：“是啊，这行医与为官做人一般，都是要因地制宜，因人而为，看到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接班，我们也能放心退休了。” 凌游闻言便说道：“您的身体，再干上三十年都没问题的，有你们在，我们年轻人才有主心骨啊。” 秦川柏哈哈笑了几声：“你这小子。” 一路将凌游又送回了雾溪山，秦川柏匆匆去与秦老问了个安，然后就离开了。 翌日上午，凌游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提着自己的大行李箱走下了楼。 秦老见后便说道：“带上几件换洗衣物就好了嘛，带这么大个行李箱做什么？周末也不是不回来啦。” 凌游将行李箱放到一旁便说道：“都带着吧，也方便。” 秦老这时看了一眼周天冬：“车来了吗？” 周天冬便回道：“已经准备好了。” 秦老看了看时间，然后说道：“去吧，周末就回家来住。” 凌游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随即周天冬便上前提着凌游的行李箱等着凌游一道走了出去。 在车临近将凌游送到党校附近时，凌游就叫住了周天冬：“周处长，您就把我放到这就行，我自己走几步。” 周天冬闻言回头看了看凌游，但还是命令司机在路边停了下来，然后说道：“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凌游笑了笑：“您和老爷子简直把我当成上小学的孩子了，放心吧。” 周天冬听后也是少有的笑了笑：“老首长惦念你啊。” 说着，便推门下车，去后备箱拿出了凌游的行李箱。 凌游在和周天冬挥手道别后，就拉着行李箱，迈步朝党校走了过去。 在门卫处拿出了学生证出示后，就一路回到了宿舍楼。 来到三楼，找到了他的三零一宿舍，见门开着，凌游便推门走了进去，这时就见吴诚和皮文伟都在宿舍，凌游和二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转身要将行李放到自己床铺上面。 可刚转身，他就发现，自己的床铺此时已经放上的些私人用品。 凌游又扭过头看了看吴诚和皮文伟，指着自己的床铺露出了一脸不解的表情。 然后就见吴诚站了起来说道：“凌老弟，你的床被人给占了，要不，你换个床？” 凌游立时面上不悦了：“谁占的？” 凌游不是在乎这一个床铺的位置，而是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如果有人看中了自己的床铺，和自己说上一声，凌游是不会因为一个床铺而计较的，但是不声不响的，就被人鸠占鹊巢了，这完全就不是一个性质了。 吴诚这时走了过来，然后劝慰着凌游说道：“凌老弟啊，一个床而已，你大度些，老哥这也是好心提醒你，犯不上较真。” 凌游看了一眼吴诚，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仗势欺人的人，其次就是劝别人大度的人。 凌游没有理会吴诚，将床上的东西拿起来就放到了进门的对面的床铺上。 “大度不了，卧榻之处，不容他人酣睡。”凌游一边拿着东西，一边说道。 吴诚见状也只好无奈的耸了耸肩：“年轻人，就是年轻啊。”说着，吴诚就走回了自己的床上。 皮文伟对凌游的印象不错，于是也走了过来，捋了捋自己头上的几根头发说道：“小凌老弟啊，你吴哥也是为你好。”说着，皮文伟凑近了些接着说道：“这床上来的，是卫生部某司长的侄子，老话说得好，京官大三级，咱毕竟现在是在京城的地头上，真犯不上和人家较真，毕竟还得在一起住上几个月呢，别搞的关系太僵了。” 凌游知道皮文伟和吴诚也确实是在为知己想，毕竟他们二人也大可看着自己去惹那个所谓司长的侄子，然后等着看好戏。 于是凌游便说道：“我就信凡事讲个先来后到的道理，就是那司长本人来，也得讲理吧。” 皮文伟见凌游不听劝，于是便说道：“那这么着凌老弟，你去我那床住，咱俩换换，我去门口那床。” 凌游站起来说道：“皮哥，事不是这么论的，您安生住着，情我记心里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熙攘声，就听几个人笑着道别后，一个脚步声走了进来。 刚一进屋，那人就笑道：“两位老同志，晚上我做东，吃个便饭，再去唱歌。” 说着话，那人转身看到了凌游，然后就问道：“这位也是咱室友啊，还有你，晚上一起啊。” 可话音刚落，那人就看了看凌游正站在自己选中的床铺前，又看了看床上自己的东西，已经被换到了对面床上，那人的笑容便消失了：“我说兄弟，什么意思啊？”他指着对面床上自己的东西问道。 凌游迈了一步，打量了他一番，见对方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人，个子和自己差不多高，穿着一身名牌运动服，体型挺壮的，然后就开口说道：“我前天就安顿在这张床位上了，床都铺好了，你不会没看见吧？” 那人盯了凌游一会，然后又笑了，不过这个笑容却是充满不屑，然后用一口京片子说道：“这样啊，那不好意思，我有风湿病，睡风口睡不惯，咱俩换换。” 凌游也笑了笑：“抱歉，一样，我也有风湿病，也睡不惯风口，你要是想睡好床位，早些来就好了，要别人的床，招呼都不打，不地道啊。” 那人闻言歪了歪头，嘬了下牙花子看向凌游说道：“你丫找茬啊？” 皮文伟见状赶忙过来打圆场道：“大家相聚就是缘分，我年长你们不少，我托个大，你们都给我个面子，别吵别吵。” 皮文伟话是这么说，可下意识的还是站在了凌游面前护住了凌游，他实际上也看不惯这人，但自己就是个外省来培训学习的，也不想在京城这地界节外生枝惹麻烦。 第367章 争吵 听了皮文伟的话后，一旁本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吴诚，也有些坐不住了，于是便走了过来打着哈哈说道：“是嘛是嘛，老皮说的对，大家以后这三个月可都要朝夕相处的，为这么点小事，不至于，不至于。” 说着，吴诚便站到了那人的身边去了，这个微妙的站位，就已经从潜意识里表现了出来，吴诚是更倾向于“身后有人”的那个新舍友那头的，而皮文伟则是与凌游一样，看不太惯这人的嚣张气焰。 而此时，屋中的吵闹声吸引来了其他宿舍的学员，有些人都纷纷走了过来看向里面，想要一探究竟三零一宿舍里发生了什么。 那人看了一下，感觉事情再闹下去对自己并不利，因为这事毕竟是他理亏，真闹大了，自己在众人的心中，反而是获得了一个不讨喜的形象，可这人又不想太丢了面子，于是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我今天给皮哥和吴哥一个面子，让给你了，小孩儿。” 凌游闻言心里那叫一个不痛快，心说什么叫让给我了？这一句话出口，岂不是让四下看热闹的群众反而认为是自己抢了他的床位，反而自己是个任性的孩子，全仗着他的大度，自己才争取到了这张床位不成？ “朋友，你把话说明白，什么叫让给我了？”凌游上前两步说道。 皮文伟见状赶忙拦住了凌游：“凌老弟，消消火，算了，算了吧。” 那人见状回过了身：“嘿？小子，没完没了了是吗？看你年轻，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还没完了是吧？” 说着，那人打量了一番凌游：“哪来的毛头小子，懂不懂规矩？再说了，看你这岁数，你是不是走错楼了？副处以下的在隔壁。” 那人说话时，眼睛里充满了鄙夷的神色，而无论是皮文伟还是吴诚，又或者是门外看热闹的众人听了此话也是不禁心说，这个所谓的规矩，可不是党校明文规定的啊，而是招生办默许，众学员私下成立的不成文的规矩，怎么能拿到明面来说呢。 而与此同时，还有一部分人也看向了凌游，心里也在默认这人说的也在理，看这年轻人的岁数这么小，会不会真的走错楼层了？或者有意想在这副处级以上的楼层里，投机取巧拜码头，找关系？ 虽然大家都不说话，可内心的活动却是各式各样什么都有。 凌游闻言不怒反笑，直视着那人说道：“学校哪条规定说，副处以下不能住在这里的啊？你规定的？” 那人张了张嘴，可却没说出什么来，因为这个规定确实不是学校规定的，更不是他能够规定的。 见那人哑了火，凌游便继续说道：“要么就是副处以上的干部同志难道都像你这般强盗行为？我是不信的。但你这样的人，我倒是觉得你真的应该在这里多学习个三年两年，好好提升一下思想觉悟，明白明白我党党员该有什么样的精神。” 说罢，凌游一转身，看都没看他最后补充道：“等我三个月后毕业了，这张床就让给你了。” 这句话落地，那人早已气的脸红脖子粗了，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敢如此和自己这般说话，凭着自己叔叔的关系，他走到哪大家都给他三分薄面，突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搞的这么下不来台，还是第一次。 而门外看热闹的人，此时倒也听出了些端倪，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而且凌游的那一句“副处以上的强盗行为”，更是让大家都对那人纷纷侧目，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也被列入到这个行列中去。 那人愤愤的指着凌游说道：“小子，你丫有种再说一次。” 凌游整理了一下床铺，然后转身回来看向那人说道：“怎么？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醍醐灌顶了吧？那我就再说一次，你记下来，贴在床头上每早看一次。” 这人真是被激怒了，拳头握的咯咯作响，随即，伸手将拳头挥了过来，皮文伟和吴诚见状赶忙拦住了他，就听皮文伟说道：“兄弟，别冲动，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事情闹大了，对谁可都不好。” 吴诚见状一边拦着那人一边对凌游说道：“小凌你也是，说话太过分了吧。” 凌游一动没动的站在原地，手则是放在了腰带的卡头上：“我这就过分了？你看看，他都要打人了，他不过分吗？” 皮文伟这时忙打圆场道：“凌老弟，你也少说两句吧，你们这年轻人啊，火气太重了。” 而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威严的声音说道：“怎么了？” 门口的人见状都让出了一条路出来，站到了两侧，吴诚更是拍了拍那人：“领导来了，消消气。” 没一会，就见三个身穿白衬衫的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干嘛呢？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嘛。” 皮文伟见这三人进来笑着解释道：“我们开玩笑呢。” 领头的一人挨个打量了一下屋内的四人，见皮文伟笑着看着自己挡在了凌游的身前，凌游则风轻云淡的站在那里没有动作，吴诚却在死死用手拉着涨红脸的那名新舍友，便大致看出了情况。 然后就指了指四人说道：“你们几个来我办公室一趟。” 说着，那三人就转身走了出去，然后领头的那人又对外面看热闹的人说道：“都回去吧，别看了。” 那些人又看了看屋内的四人，然后呵呵笑着，便迈步朝自己的宿舍走了回去。 屋内的皮文伟对视了一下吴诚，吴诚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走吧，你说说你们这年轻人这是做什么嘛，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非要搞成这样。”吴诚不悦的看了看凌游，又无奈的看了看那人，摊了摊手。 皮文伟则是说道：“走吧走吧。”说着，皮文伟又拍了拍凌游的后背点了点头。 凌游通过这事，却是对皮文伟这人有了新的认识。 第368章 教务处 那人看了一眼凌游，眼神里都是愤怒，然后一甩吴诚的手，就率先迈步走出了宿舍门。 吴诚见自己这热脸贴了冷屁股，人家还没领情，也只好无奈的走了出去，皮文伟和凌游对视一眼，也跟在了后面。 几人走出宿舍楼，就前往了行政楼，找到了教务部门牌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一声“进”后，四人就先后走了进去。 这办公室里一共三张办公桌，最大的那一张上，坐着的正是刚刚领头的那个男人。 见四人走了进来，那人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坐吧。” 凌游四人闻言便找椅子坐了下去，那人随后站起了身，走了过来叉着腰说道：“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这还没正式开学呢，就闹出乱子来了。” 那人的语气也没有太严肃，他也清楚这些来培训的干部，可不是大学里的普通学生，在当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有的甚至还是副厅级别的领导，但自己身为教务部的主任，又不能不管，可每每遇到这样的问题，他的一贯政策也就是以安抚和调解，自己也不能对其做出太重的处罚。 见半晌没人说话，皮文伟就开了口，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番。 那教务主任听后笑道：“我当多大个事呢，不就是一张床位嘛，大家都是同志，又是同学，更是一个屋檐下的舍友了，因为个床位的事，怎么还把格局给搞丢了呢。” 说着，教务主任走向了自己的办公桌坐了下来，在桌子上拿出了四个档案袋，找到一个后，打开将里面的文件拿了出来看了看，然后面向那个新舍友说道“祝云杰？长云区卫生局的干部，你说你作为咱们京城本地的干部，对待外地来的同志，就不能尽一下地主之宜嘛，为这点小事，多影响团结嘛。” 祝云杰看了看教务主任，没有说话，又将头侧向了一旁。 教务主任也没再说什么，又拿起了另一个档案袋，拿出来里面的文件看了看后，眉头就微微皱了皱，然后抬头看向了凌游说道：“凌游，河东省纪委监委......的干部。”说这话的时候，教务主任在凌游的简介上，停留了片刻，因为在凌游职务一栏上，写的可是第九监督监察办公室主任、特别行动处处长，副处级，括号“享受正处级待遇”的字样，所以这教务处长说话时，语气里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没等教务主任再说话，凌游就站了起来说道：“对于今天这个事呢，我向各位室友道个歉，给大家添麻烦了，而这个床位呢，我就让给祝云杰同志了，毕竟他有风湿病嘛，是我没有发扬好人道主义精神。” 此言一出，让那祝云杰的脸又是一阵涨红，而这次涨红，不单单是气的，更是臊的，他的那个所谓的风湿病，不过就是他不讲道理时胡说的，如今又被凌游拿到台面上公开处刑了一下，他可不是又气愤又没脸嘛。 而且无论凌游的话是不是气话，里面是否夹枪带棒，但凌游这个态度，让谁都挑不出毛病来，毕竟人家又占理，又主动道歉，凭这一点，就比你祝云杰懂事。 教务主任呵呵笑了两声：“凌游同志的态度很端正嘛，大家五湖四海来到这里培训，为的，就是未来更好的服务于人民，可现在为这么点小事大家都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以后怎么更好的回归岗位去工作呢？三个月的时间，不多也不少，可以后无论是大家在哪里任职，再见到，也能亲切的叫上一声老同学不是；大家都是党员干部，大度些。” 说着，教务主任看向了祝云杰说道：“那个，你既然身体有不适，人家凌游同志也说了，把床让给你了，那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祝云杰心里实在是憋屈，他没想到凌游这一招玩的比自己还溜，成功把自己搞成了那个小肚鸡肠且胸无格局的人，明明自己刚刚还在讽刺凌游岁数小，自己不和他一般见识，可现在却把自己突显成了一个小孩子性格的人。 他想了想，心道这个人设可是不能被因此立下，如果因此让大家都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那未来这三个月，自己不得处处遭人背后诽议啊，于是他便决定自己也让一让，等凌游再推辞的时候，自己在答应下来，这样的话，那张床自己也得了，格局自己也彰显了。 然后就听他说道：“我本也无意与小凌同志争那张床位，确实是不知情，不知道小凌同志早就选了那张床，都是误会；而且我年长小凌同志一些，怎么能和小凌同志一般计较呢，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我身上这点小毛病都是能克服的，床呢，还是让给小凌同志吧。” 凌游听着祝云杰这一口一个“小凌同志”就觉得别扭，他也没比凌游大上几岁，可言谈间，却总是不断的体现自己是个老前辈的口吻。 于是凌游便也没再客气：“那就谢谢祝云杰同志了。” 祝云杰闻言一愣，心道你不再和我客气客气了？怎么就欣然接受了呢？ 而凌游看出了祝云杰那副阴谋落空的神情，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位著名影视演员在小品里的一句话：“我怕我喊不过你，再喊乱了，就不往上喊了。” 教务主任见状，心说这各打五十大板也打了，各给个甜枣也给了，事就到这最好，于是便说道：“那就这么定了，以后大家还是要团结一致，你们看看，今天这影响多不好，还没等正式开学呢，就给其他同志做了一个多么坏的榜样，看你们态度不错又是初犯，我就不向学校反映了，要不然，给你们一人一个处分，到时候体现在档案和履历上，这后果你们能承受的起嘛。” 吴诚和皮文伟自然知道这后果多么严重，于是赶忙起身向教务主任道谢，凌游也道了声谢，祝云杰则是心里憋闷至极，含含糊糊的说了句客套话，便随几人一起离开了教务部办公室。 第369章 热脸贴个冷屁股 在回到宿舍后，凌游便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床铺，祝云杰也是一言不发的整理了自己的床。 吴诚这时看了看手表，然后说道：“到饭点了，我请大家吃个饭吧。”而说话时，却是不经意间看向了祝云杰。 皮文伟这时笑道：“诶呀，不说还好，这一说，确实有些饿了。” 吴诚见皮文伟接了自己的话，便看向了皮文伟说道：“大家想吃什么，尽管说啊，别给我省钱。”这四人里吴诚的年纪最大，其次就是皮文伟，所以他现在想的就是给自己立一个老大哥的形象出来，所以才如此大气。 而他在整个宿舍里，之所以对祝云杰的态度不同，那是因为皮文伟是同安省的干部，凌游呢，之前只说自己是江宁省的人，如今又得知了他是河东省的干部，这两个省对于吴诚来说，都太过远了，待结业之后，可能也不会再有什么过多的交集了。 可祝云杰就不一样了，他是京城的干部，其叔叔又是卫生部的司长，京城部委的人脉，他自然不能够轻易的放过，所以才表现的那么明显的想要巴结祝云杰。 “祝老弟，你是京城人，哪里好吃，你肯定最清楚，你给大家提个意见。”吴诚呵呵笑着看向了祝云杰。 祝云杰这时还在气头上，听了吴诚的话后就冷笑了一声：“京城好吃的地方，我怕你请不起。” 吴诚刚刚还洋溢笑容的脸，立时就沉了下来，心说这个祝云杰，太目中无人了。 皮文伟的表情也凝固了，对祝云杰更加看不上，心说无论吴诚是出于什么目的，可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你这话说的可有些太让人下不来台了。 凌游坐在床上心中苦笑，心说吴诚也是自讨苦吃，这祝云杰是个什么德行，通过这么一场闹剧你还没看出来嘛。人家仗着自己的背景关系和京城本地人的身份，压根就没瞧得起你这个外省小地市来的干部，你怎么就还执迷不悟呢。 可见气氛如此尴尬，凌游就站起来说道：“早就听说京城的烤鸭好吃，要不，咱去吃烤鸭吧。” 凌游就是在京城上的大学，又岂能没吃过京城的烤鸭，但这么说，就是为了给吴诚解围。 果然，吴诚通过凌游这一句话，顺势下了台阶笑道：“哦？看来凌老弟是有过研究的，那就吃烤鸭去，你没意见吧老皮。” 皮文伟呵呵笑着：“行，就听凌老弟的吧，吃烤鸭，再说了，吴哥请客，我自然是客随主便了。” 吴诚看了一眼祝云杰，还是笑着问了一句：“祝老弟呢？没意见吧？” 祝云杰这时整理好了床铺，抬头看了一眼三人，臊眉耷眼的说道：“烤鸭有什么好吃的，你们吃去吧，我晚上约了朋友。”说着，祝云杰站了起来，开门就往外走，嘴里还嘟囔了一句：“土包子。” 祝云杰因为刚刚的事，不光讨厌了凌游，就连吴诚和皮文伟二人，也同样没了好感，他认为这两个人刚刚没有站在自己这边完全的支持自己，共同对抗凌游，而是在和稀泥，才导致自己被叫到了教务处，最后床也没能争到手，这让他很没有面子。 而他临走时的那句“土包子”，虽然声低，可三人还是听见了，这让吴诚也阴沉了脸，背着手注视着祝云杰离去的门口。 皮文伟这个人很随和，虽然他也听不惯看不惯祝云杰的一言一行，可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来京城培训的，三个月后就走了，自己在这里，不求认识什么人脉，也不求获得什么荣誉，就只希望能够顺利结业，回到当地后，能够提个一官半职的就足够了。 所以皮文伟叹了口气后说道：“小祝是京城人，可能早就吃腻了烤鸭吧，但我和小凌是外地的，可馋这口呢。” 吴诚这才缓和了一下情绪，不到三分钟，自己的面子掉在地上两次，都亏了凌游和皮文伟给他捡了起来，他本来还觉得如果祝云杰要是不去的话，自己这个东做的，也就没什么价值了，可现在一看，只能说自己犯贱，非要热脸去贴人家京城少爷的冷屁股，活该啊。 吴诚这才说道：“好，那咱吃饭去，小凌能喝点不？” 凌游闻言便说道：“我酒量一般，听两位大哥的，舍命陪君子。” 吴诚听了这话，心里才舒坦了些；随即三人也走了出去。 在校外打了辆车，三人便直奔京城最有名的一家烤鸭餐厅而去，到了地方后，三人走了进去，发现这个时间的顾客非常多，吴诚本想要一个包房的，可服务员却说包房得提前两天预定，只有散台，于是吴诚也只好作罢，在等候了一会后，才获得了一张散台的位置，三人坐了过去。 要了两只烤鸭，片了肉片，并让将鸭架熬了汤，接着点了几样其他的小菜，吴诚又要了三瓶白酒，酒的档次不高也不低，总之对于招待凌游和皮文伟人二人来说，刚刚好。 过了一会，三人边吃边聊着，喝到尽兴时，凌游趁着酒劲对皮文伟说道：“皮哥，你这总睡觉，是不是血稠啊？” 凌游那天给皮文伟摸了脉，便清楚了他的问题，可自己只能装作不懂，拿话先引了一下，是希望皮文伟能够重视起来，去医院检查检查。 皮文伟卷了一个烤鸭小饼吃进了嘴里，咽下去后说道：“我去年年底体检说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脂肪肝，有点三高。” 凌游闻言便说道：“还是去看看吧，看看踏实些。” 吴诚这时也接话道：“对，听凌老弟的，这病可不能耽搁。” 皮文伟举杯示意一下，吴诚和凌游便也举起了酒杯，三人碰了下杯，喝下一口后，皮文伟抿了抿嘴，然后说道：“其实啊，我倒不是有多困，就是好容易安生了，补补觉。” 凌游和吴诚二人便看向了皮文伟，等着他说下文。 接着就听皮文伟说道：“我们市，财政出了个大口子，账面上见了底，我这个财政局长当的，天天跟做贼似的，说出来不怕你们两位兄弟笑话，我平时在自己办公室里坐着，都得给门反锁上才踏实。” 第370章 避难 凌游听了皮文伟的话，就明白了他脾气虚弱、阳气虚衰的主要原因从何而来了，那就是压力过大造成的。 或许我们在生活中都会有这样类似的情况发生，一旦遭遇精神压力过大的时候，就会突然觉得体乏嗜睡，其实这一现象，除了是生理上的正常反映之外，也同时是心理潜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被开启。 就见皮文伟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放到了餐桌上接着说道：“放在以前，我这手机比老吴你的电话还要多，每天都是债主子打来的，挂不完，接不停，都是找我要钱的。” 说着，皮文伟只觉得郁闷，独自将杯中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凌游和吴诚见状也深表同情，毕竟大家都明白，人一旦坐到了某个位置上，在不明所以的人眼中自己是风光无限、人前显贵的领导，可只有自己清楚，这个位置代表着多大的压力，甚至使人如坐针毡。 而凌游此时也更清楚皮文伟此次来党校的原因是什么了，一般来党校学习的干部，都是需要当地党委的保荐，有些人来，说的露骨点，就是来为升迁镀金的，镀金结束回去，也就顺理成章的在上一层楼了，还有的人，则是被排挤来的，手中权力被架空，回去后可能面临的就是明升暗降去坐个冷板凳，而皮文伟则是另一种，那就是“避难”来的，而能得到这个合理的“避难”方式，恐怕也是跑了不少的码头才换来的，毕竟财政上的口子出了问题，你这个当财神爷的不顶着，谁又替你顶着呢，能够让你出来“避难”，那么就有别人要替你抗下这个苦差了。 一顿酒喝到了半夜，皮文伟积压许久的压力在这顿酒里得以了释放，所以也就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给喝多了，凌游和吴诚还好，意识倒还清醒，于是便两个人搀扶着皮文伟打了辆车回了党校。 勉强废了好一通力气给皮文伟带回了宿舍，凌游安顿皮文伟躺下之后才发现，自己对床的那个祝云杰还没有回来，可凌游对其也没有好感，于是便自己也去洗手间里洗漱了一番后就倒在床上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凌游朦朦胧胧的睡醒，就听见门外的走廊已经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凌游揉了揉太阳穴，发现昨晚的酒喝得有些急了，头有些晕乎乎的。 翻身下床，凌游看了看桌上的手表，才早晨六点不到，见皮文伟和吴诚还睡得正香，他也就尽量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出来。 可当他转头看去，却发现对面床还依旧空空如也，就知道祝云杰一晚都没有回来。 今天第一天开学，凌游便换了一身新的干净衣服，洗漱一番后见时间还早，就没有急着叫皮文伟和吴诚起床。 推门走了出去，见走廊里站着几个其他宿舍里走出来的人，正站在外面一手端着一只保温杯，里面泡满浓的已经发黑的岩茶，吸溜吸溜的喝着，另一只手则是夹着一根烟在吞云吐雾。 见凌游走了出来，那几人朝他笑着点了下头，经过昨天和祝云杰的那一闹，几乎这一层大多数的人都认识了凌游，这时有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将手中的烟头丢进了一个矿泉水瓶里后，便对凌游说道：“小老弟起的很早啊。” 凌游见对方与自己说话，也不好不回应，便走了过去：“习惯的，睡不惯懒觉啊。” 那中年人便呵呵一笑：“起的早是好习惯，一日之计在于晨嘛。” 而那人另一旁的一个男人这时也跟着笑道：“小同志是哪里来的？” 凌游便回道：“哦，河东省。” 那人闻言便说道：“工业大省啊，果然出人才。”说着那人还看了一眼那个矮胖的中年人。 矮胖中年点了点头：“是啊，咱们这届秋季班里，似乎看样子，这位小老弟的年纪应该是最小的了。” 说着，那人便问道：“小老弟贵姓？” 凌游回道：“免贵姓凌，凌游。” 那人换了只手端着保温杯，然后伸出右手说道：“我叫谭健，山南省佳源县的县长。” 凌游伸手与其握了握：“谭县长您好。” 那谭健松开凌游的手摆了摆：“在这里没有县长，大家都是同学嘛。”那人说着，再度打量了一下凌游，他也有些不解，凭凌游的这个年纪，究竟是个什么职务，怎地就住进了这栋楼。 于是那人便试探性的问道：“凌兄弟是在河东什么地方工作啊？” 凌游心中无奈，心道这又是来试探自己的，于是想了一下便说道：“玉川市下面的平谷县。”反正在这里，除了党校的档案里，再就是自报家门外，也没人知道谁的真实职务信息，所以凌游就打算糊弄糊弄事，过去了也就算了。 可谭健一听眼神都变了变：“玉川市？是那个因为一家大企业，导致大批干部落马的玉川市？” 凌游心道，坏了，这事怎么传播的这么快，就连山南省的人都知道了。 但也只好点了点头：“啊，是的，说来惭愧。” 谭健摆了摆手：“没什么惭愧的，出淤泥而不染，就证明你这位兄弟是经得起考量的好同志嘛。” 说话间，就发现走廊里多出了很多人，而这些人几乎像是同一配置一样，都是手里端着个大保温杯泡着浓茶走了出来，凌游放眼看去，几乎一大半人都是昨晚喝过酒的，这个走廊里，如果细闻，就会发现味道极其复杂，隔夜酒的味道、汗味、烟味、浓茶味，夹杂在一起，实属难闻了起来。 凌游见时间也不早了，就抬手看了看手表，和谭健等人打了招呼后，转身回到了宿舍去叫皮文伟和吴诚起床去了。 一进宿舍门，就见皮文伟还在睡着，而吴诚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见凌游进屋，吴诚摩挲了一把脸，然后说道：“凌老弟，起的这么早啊。” 凌游说道：“看时间还早，就没叫你们。” 吴诚伸展了一下胳膊站了起来：“昨晚这酒喝得，属实有些上头了。” 第371章 开学典礼(上) 说着话，吴诚走到了他对面床铺前，推了推皮文伟：“老皮，起床了。” 皮文伟刚刚还在鼾声大作，经这一推，鼾声戛然而止，猛地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吴诚和凌游：“嗯？怎么了？” 凌游这时站在一旁笑道：“该起床了。” 皮文伟这才一下坐了起来：“睡得太沉了。” 吴诚这时笑了笑，便要往卫生间走，可走到一半也不解的看了看凌游对面空荡荡的床铺问道：“这祝老弟是一夜未回还是起的早啊？” 凌游便说道：“应该是没有回来，床都没动过。” 吴诚昨天被祝云杰给呛的不轻，今天这酒一醒，也反过味来了，这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反倒让人瞧不起，于是也没多过于理会，话也没说的就进了卫生间洗漱。 三人都整理好后，就快到了时间，于是便按照通知，与其他宿舍的秋季班的学员一道都走出了宿舍楼，先是前往了食堂简单吃了早饭，然后又纷纷前往行政楼前的大礼堂。 今天是第一天开学的日子，所以按照惯例，开学第一天是要召开开学典礼的，主要是为了给接下来三个月的培训学习打响第一枪，做一个好的开端。 这一届秋季班的学员，不单是培训班，以及进修部的一些副厅以上至省部级前来进修学习的大人物们也要出席参加，切不可无故缺席。 届时，党校校长会亲自主持开学典礼，甚至还会有中组部的领导出席进行讲话；所以这一路上，凌游就看到了这些学员们，都是将自己打扮的格外的利落，有些人甚至换了一双崭新的皮鞋，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都格外夺目。 在一部分干部的心中，党校是个什么地方呢？除了是进行培训学习的地方外，更是结交人脉的一个最好机会，在这里，你可以认识来自全国各地的干部，更是有机会见到平时难以触碰到的一些大领导，毕竟无论是谁来，心里都抱着一丝能够结识大贵人的心态，这种感觉，就好比你买了一张彩票，只等着中五百万大奖了。 但这又与彩票不同，因为买彩票你单单只能依靠运气，可在这里，运气、能力、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因为这也并不是一个传说，毕竟曾经也真的有过几名基层的干部，在培训的时候受到过大领导的赏识，从而平步青云，这都是有先例的，但有句话说的好，打铁还需自身硬。 一路走进大礼堂的大门，众人就收起了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说话声，都各个屏气凝神严肃了起来，迈着沉稳的步伐挨个朝里面走去。 凌游进来后，就不免赞叹这党校的礼堂就是不一样，室内的灯光亮如白昼，装修虽然并不豪华，可却十分辉宏大气，主席台上，已经摆好了桌椅、名牌和茶杯，十分整齐，看样子就是用水平线量过摆放的。 按照安排，凌游等人被分配到了中间偏前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凌游看了看，发现此次秋季班的学员并不少，大概得有一百来人左右，最前面的应该就是进修部的一些领导们的位置了，而自己左右看这些人的年纪和一言一行的做派，应该也是处级的干部，而后面位置的人，就年轻了些，大概都在三十几岁到三十左右的样子。 看的出，比较于中间学员不同的是，这些人的脸上更多的是紧张，而坐在中间的这些人，则体现更多的是激动。 凌游看了看时间，感觉人也来的差不多了，这时就见礼堂的门再度打开，率先进来的几个人，都穿着整齐的黑色夹克，里面搭配白色衬衫，气度非凡。 这时，吴诚探了探头过来，对凌游和皮文伟低声说道：“这些就是进修部的学员。” 说着，他还悄悄用手指了一下：“那个，是我们省的专职副书记。” 皮文伟低声惊呼道：“都是大领导啊？” 吴诚看皮文伟的表情，满脸写的都是看你那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时又有几人走了进来，这十几人在一起便站成一个圈挨个握手笑着寒暄着。. 凌游看了看，最后进来的几个人里，便有一个熟面孔，那就是吉山省的副省长，郑六浮的弟弟郑广平。 接下来，这些人寒暄客气着纷纷落了坐，虽然这些人在各自的领域里，都应该是坐在主席台上的人物，可今天，仍然是以一名学生的身份坐到了下面第一排的位置。 会场内刚开始还有着阵阵窸窣的交头接耳声响，可时间越来越近，看第一排的几位大人物都端正的落座之后，整个礼堂里就陷入了一片落针可闻的状态里，除了不时有人轻轻的咳嗽声传出，便没有了一丝说话的声响。 没一会的工夫，就听音响里传出了开场的隆重音乐，紧接着，只见党校校长李希堂率先打头走了出来，会场里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随着李希堂紧接着走出来的，就是中组部出席的领导，凌游细细看去，不是别人，正是中组部的常务副部长林家信。 再随其后的，就是党校的其他领导班子成员，包括分管日常工作的副校长，以及专职副校长、机关党委书记、教育长等人。 雷鸣般的掌声一直响了几分钟都没停歇，李希堂在和林家信客套了一番后，众人便在主席台前落了坐。 而几人落座后，李希堂就压了压手，台下的一种学员就停止了掌声，纷纷屏气凝神的看向了主席台。 就连第一排的那些省部级的领导，也都端正了身姿，挺拔着腰杆端坐着。 凌游这时不禁感慨，能让这些举足轻重的大领导们如此正襟危坐，恐怕也就只有李希堂和林家信这两位政治局委员的气场能够压的住这个场子了。 现场陷入几秒钟的鸦雀无声后，李希堂便摆动了一下桌上的话筒，然后开启了讲话，众人皆是睁大了眼睛丝毫不敢懈怠的认真听着。 第372章 开学典礼(下) 李希堂的讲话很简单，并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词汇，主要就是讲了我党的光荣历史以及党校的历史，其中还阐述了几名著名的先辈的故事，然后又对众学员进行了一番勉励后，就结束了讲话。 总结来说，就是干脆、利落、直奔主题。 随后，李希堂又看向了林家信，林家信便也将事先准备好的发言，进行了讲话，主要是让众学员坚持贯彻中央当下的精神等等。 接着几名副校长和教育长也先后进行了各自的讲话，但如果仔细听并不难发现，后续人的讲话，在时长上控制的非常严谨，都没有超过前面讲话人的发言时长。 最后，就是学员代表的讲话，当然这名代表，便是学员席第一排上坐着的某省的二号人物。 会议总体大概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便宣布了结束，主席台上的李希堂和林家信等领导在两位副校长的陪同下率先离场后，众学员便在负责人的带领下前往了教室。 先离开的自然就是第一排进修部的十几位学员，待他们都离开后，其他学员才按照顺序先后朝门口走去。 就当众人正纷纷朝外走去的时候，就见有一位“逆行者”满头大汗的朝里面快步小跑着赶了过来。 凌游仔细一看，便用胳膊碰了碰自己左右的皮文伟和吴诚二人。 两人一边走，一边扭头看了看凌游，凌游便用下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二人看去，吴诚惊讶道：“嘿！把这小子给忘了，他怎么才来啊。” 皮文伟撇了撇嘴冷笑了一声：“开学典礼都能错过，有他小子好果子吃了。” 吴诚也点了点头：“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一夜未归的祝云杰，他昨晚与朋友去喝酒喝到了半夜，喝了个人事不省，随后就被朋友给送去了酒店住，今天睡醒才发现，早已经迟到了。 还没等他赶过来，这时昨天见过的那名教务处长就阴沉着脸叫住了祝云杰，祝云杰抬头看去，本就满头是汗的他，立时就让冷汗打湿了后背。 然后凌游三人就见到祝云杰在教务处长的带领下，蔫头耷脑的随着去了。 凌游这时摇了摇头，没有幸灾乐祸，但还是觉得这祝云杰只是咎由自取。 三人走了没几步，皮文伟便说道：“你们饿了没？” 吴诚便说道：“不是刚吃过早饭嘛。” 皮文伟嘿嘿一笑：“没吃饱。” 吴诚看了看手表，满是讽刺的说道：“那也忍忍吧，你也想缺席啊？” 皮文伟笑了笑，二人心领神会都知道对方在讽刺谁，就是在讽刺祝云杰。 凌游也跟着笑了笑，但却并没有搭茬。 可就在这时，刚刚在台上讲话的那位教育长逆着人流走了过来，大家见状都纷纷给他让出了路，吴诚这时见状也赶忙要让路，可他刚侧过身就发现，对方竟然是奔着自己的方向来的，一时间，让吴诚的内心是又激动又忐忑，因为他是期待对方是来找自己的，可又害怕对方找到自己，毕竟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谁也说不准啊。 果然，那教育长在三人的面前停下了脚步，三人也停住脚步站住了。 但教育长却不是找吴诚的，而是看向了凌游说道：“你是凌游吧？” 吴诚和皮文伟都一脸茫然的看向了凌游，其他路过的人也是向这边纷纷侧目。 凌游也糊涂了，但还是点头道：“教育长，我是凌游。” 教育长打量了凌游一番，然后就说道：“你和我来。”说着，便转身走去。 吴诚和皮文伟对视了凌游一眼，眼神中全是不解，凌游也看了二人一眼，耸了耸肩，意思是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可见教育长已经走了，凌游便赶忙跟了上去，吴诚则是在凌游的胳膊上拍了一下，给他打气。 一路上，教育长一言不发，只是在前面带着路，而凌游跟在身后也没有去问，他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对方既然没有明示找自己究竟是什么事，那就是不方便说，既然如此，到了就知道谜底了，他又何苦多此一举去询问。 一直来到了行政楼，乘着电梯来到了顶楼，教育长迈步下电梯后，就带着凌游走到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前。 凌游这时在心里想了想，刚要想出些眉目来，就见教育长敲了敲门，随后里面就传出来一声“进来”。 教育长便推门走了进去，然后又给凌游让了出来：“校长，林部长，凌游学员到了。” 凌游一见沙发上坐着的林家信，便印证了他刚刚差点就想通的谜底。 这时校长李希堂笑了笑：“你先忙去吧。” 教育长闻言看了一眼凌游，然后点了点头：“好，再见校长，再见林部长。” 林家信也对其笑着颔首，然后教育长离开后将门又轻轻的合上。 凌游这时恭敬的说道：“李校长好，林部长好。” 李希堂这时转头看向林家信说道：“没想到你举荐的这位学员，如此年轻啊。” 林家信呵呵笑道：“年轻，但是年轻有为，李校长可得重点给我培养培养啊。” 李希堂看向了凌游，然后一指他一旁的沙发说道：“小同志，坐。” 凌游闻言也没有扭捏，道了声谢后就坐了过去。 这时林家信说道：“小凌啊，不要拘束，找你来不为别事，就是李校长想要见一见你。” 凌游微笑着说道：“是。” 凌游看了林家信一眼，便明白了林家信这是何意；一来给自己引荐李希堂是为了还自己的人情，毕竟凌游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是要一直在党校学习的，在结业书上，如果有校长的评语那么对凌游未来的仕途也是有极大的帮助的。 二来，是为了在秦老那里在露露脸，自己将凌游引荐给李希堂的事，迟早会通过凌游的嘴，传进秦老的耳朵里，那么自己这份情，自然也就能被秦老记下了，正巧能做到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第373章 一箭三雕 这时李希堂又仔细看了看凌游，然后问道：“小凌同志，听林部长说，你之前在基层干过镇长？” 凌游闻言便回道：“是，在河东省玉川市的柳山镇。” 林家信这时补充道：“柳山镇之前是个贫困镇啊，农业发展很薄弱，人口大量流失到了大城市，各村的留守儿童和孤寡老人偏多，小凌到任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农改，效果很有成效啊。” 李希堂听后看向了林家信：“农业发展是个新趋势啊，也是中央近些年要大力扶持的项目。”说着李希堂又看向了凌游：“年轻人很有见地嘛。” 凌游笑着谦虚道：“二位领导过誉了，我本人就是在农村土生土长的孩子，从基层中来，学习本领后再走回基层中去，谈不上见地，只能说感谢国家的政策给予到农民老乡们的支持与帮助。” 李希堂点了点头，看了看林家信，又看了看凌游，随后感慨道：“不得不说，现在更多的年轻干部，在思想意识上、发展观念上，都有着超前的理念，我们党校培养人才的目的就是为了这点，让干部的党性修养进一步提升、精神状态进一步提振、工作思路进一步提标、担当意识呢，也能够进一步提高；在深化学习中坚守初心、在组织生活中检验初心、然后在回到本职工作上，在实际岗位中再去践行初心；能把这三个初心学进去、听进去、最后再做出了，那这趟党校之行，才算是没有白来。” 林家信也表示赞同：“是啊，初心不能够忘，忘记初心就意味着党性褪色；初心更不能够改，改变初心也就意味着信念的动摇；初心更不能丢，丢失初心就意味着背叛当初在党徽下立过的誓言，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更多的优秀干部纷纷涌入党校扎根夯实党性的原因；因为在这里，大家能够时刻问问自己，自己的初心树立的牢靠不牢靠；看看自己的初心扎根的深不深；照一照自己的初心底色纯不纯；这就是最有意义的目的性。” 凌游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禁觉得这可能就是这些大领导们浓厚的红色信仰，以及扎实的思想觉悟，这也是有些干部们望尘莫及的地方，不觉中更加对这一次的党校之行有了更高格局的意识。 三人又聊了一会的时间，李希堂看了看手表，知道今天凌游是第一天上课，也不能耽误他的课程，于是便提出了让凌游快回去上课的话。 今天凌游他也见了，林家信的面子他也给了，可让他意想不到的却是，本以为林家信推荐凌游与自己见面，自己本想应付一番便可，但当见到凌游本人之后，他却有了不同的改观，他认为这样的年轻干部，才是未来时代中接班继续扛大旗的人，所以经过此次对话，他也从中感慨颇多。 凌游与二人道别之后，便迈步走出了李希堂的办公室；当剩下林家信和李希堂时，李希堂走到办公桌后，在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烟，发给了林家信一支，自己也点燃了一支。 李希堂这时问道：“这个年轻人很好，家信兄是从哪认识到这样一位年轻人才的？” 林家信吐了个烟圈笑道：“这样的年轻人，又岂是我能够轻易俯拾仰取便得到的。” 李希堂听了这话就知道林家信这是话里有话，林家信是什么人啊？那可是中组部的副部长，手中掌握着所有官员升迁的话语权，可听他这话的意思，好像这个叫凌游的年轻人并不是他林家信的人。 “家信兄，还请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这人实在不会解谜啊。”李希堂呵呵笑着说道。 林家信看胃口吊的也差不多了就将手中的烟在烟灰缸中掐灭后说道：“二字春秋各一半，平川落雁暗香传。” 说着，林家信笑着盯着李希堂看了看。 李希堂无奈的笑了笑：“林部长啊林部长，我都说了我这人不会猜谜了，你看你......” 说到这，李希堂突然笑容戛然而止，消失在了脸上，然后不可思议的问道：“秦家？” 林家信没有回答，可无论是从表情上还是眼神中，却都回应了李希堂他猜对了。 而林家信这个谜语也甚是有趣，这二字春秋各一半，说的就是春字的上半部分和秋字的前半部分，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秦字，而平川落雁暗香传呢，说的就是川字便平了，那就成了一个“三”字，大雁在飞行时，呈现一个“人”字，暗香传的“暗”则是形容“香”字没有日，所以就剩一个“禾”字，于是无论从哪一句来解释，都暗示了一个“秦”字。 当看到李希堂震惊的表情之后，林家信打心底里笑了笑，凌游之前想的是林家信是在一箭双雕，同时卖了自己和秦家一个人情，可他没想到的是，林家信这是一箭三雕，还将这人情卖给了李希堂一份。 毕竟秦家的底蕴在京城现在的局面来说几乎是不可动摇的，只要秦老还在世一日，秦川柏还在军中一日，那秦家的地位，就无比夯实，而秦老虽然离休多年，可无论是在中央还是在军中，都是十分有话语权的，所以又有谁会拒绝一个能够和秦老搭上天线这么好的机会呢。 李希堂也果不其然，向林家信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家信兄，中午在我这吃吧。” 林家信笑着站了起来摆了摆手说道：“还有工作呢，就不耽搁了，希堂兄，以后有机会。” 李希堂见状也不好强留，于是便亲自送林家信前往楼下，目送着林家信的车驶离了自己的视线。 反观此时回到教室的凌游，只见教室内已经坐满了人，党校的教授也在点名。 凌游敲了敲门，教授抬眼看去，便示意凌游快快去落座。 凌游向教授和各位学员表示了一下歉意，便轻步朝皮文伟和吴诚的方向走了回去。 落座后，吴诚侧过头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凌老弟？” 第374章 班干部 凌游自然不会将刚刚去见了李希堂和林家信的事说出来，而且这话就算凌游说了，恐怕吴诚和皮文伟也不能信啊。 于是就听凌游低声说道：“没什么，教育长向我了解了一下昨天和祝云杰吵架的事。” 吴诚这才点了点头：“没牵连到你吧？”吴诚问是这么问，可实际上却想说的是，没牵连到我们吧。 凌游摇了摇头：“就是询问，没别的。”吴诚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而皮文伟此时并没有太高的兴致和二人说话，因为此时的他就觉得眼皮在进行激烈的打架，像是有万斤重一般，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这时就听教授叫到了三人的名字：“凌游。” 凌游便回应了一声，然后又去叫吴诚的名字。 当喊到皮文伟时，见没有回应，教授又叫了一声：“皮文伟。” 凌游扭头见皮文伟已经昏昏睡了过去，于是用胳膊猛地撞了他一下，皮文伟这才醒了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凌游：“怎么了？” 而这时教室内发出了一阵笑声，凌游低头说道：“点名呢。” 皮文伟这才反应了过来，赶忙回应了一声，教授不悦的看了皮文伟一眼，但也没有计较，继续去点别人的名字去了。 当全部人名都点过之后，除了被教务处带走的祝云杰之外，全部到齐，教授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然后看了看时间，见已经快到了下课的点，便没有当即开展课程，而是让一些学员进行自我介绍，并且推举出几个班干部出来。 这个环节大家自然来了兴趣，因为不用一一去结识相问，就能够顺理成章的知道谁是哪里的干部，谁又是什么职位，然后也就方便大家“各取所需”，到时候去针对性的结识自己想要结识的人了。 率先开头的，是某省的几名副厅级干部，这几人也确实是在培训班里职务最高的了，年纪同时也是最大了。 他们发言时，就已经有些干部开始蠢蠢欲动了，甚至在本子上记录着。 轮到凌游时，他并没有多做什么介绍，只说自己是河东省玉川市平谷县的干部，真实的职务都没有说，他认为这对他来说意义并不大，他并不希望去巴结谁，或者被谁巴结，而且自己的年纪，再配上与自己的年纪不符的职位，这除了让一部分人心生结交之外，可能还会让一部分人得了红眼病，毕竟现在这个时代里，干部年轻化并没能普及，有些高龄的干部，与凌游几乎同级别，那么自然就会让对方产生落差感，到时候平添些不必要的麻烦与诽议。 见凌游这么一说，大家也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毕竟一个小县城的年轻干部，并没什么可结交的价值。 随后的时间里，班级里选出了几名班干部，班长是由一名副厅级的副市长担任的，凌游也见过他，和凌游在一个楼层住，只不过此人住的是一个二人间。 副班长的人选，凌游认识，就是早上在走廊里与自己搭话的那个叫做谭健的县长。 而吴诚也是对于班干部的职位跃跃欲试，虽说是一个小小的班干部，没什么价值，可却十分有意义，毕竟作为班干部的话，就更有机会能够去结交众人了。 可这时却多出了一个人，与吴诚来争抢，而这人的优势却比吴诚要大。 究竟大在哪里呢？并不是吴诚的职务没他高，也不是吴诚的能力没他强，而是那个叫谭健的县长就是山南省的干部，而在这种五湖四海汇聚在一起的干部里，从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中，大家都会去尽量雨露均沾，不可能让某一个省的干部一家独大。 所以结果也就很明显了，吴诚成功的落选了下来。 这一结果，让吴诚很失落，凌游见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于是并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皮文伟安慰了他几句，让他别放在心里什么的。 等班干部选举出来之后，也到了下课的时间，凌游和皮文伟便邀请有些垂头丧气的吴诚去吃饭。 而来到食堂之后，凌游便看出了这个自我介绍和班干部选举之后的能量有多大了。 只见原本还如散沙般的众人，现在都有了自己明确的目标，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人围拢最多的，就是那个副市长的班长了，很多人此时都在他的身边，像是聆听领导视察般的听着他的讲话和寒暄。 吴诚的目光则是看向了刚刚和他争夺班干部位置的那个人，只见那个人的身边也多了不少的人，于是吴诚叹了口气。 凌游安抚道：“不就是一个班干部嘛，您也别太失落。” 吴诚拍了拍凌游的肩膀说道：“凌老弟啊，你还是太年轻了，这就不是一个班干部的事。” 凌游看都看出来了，这的确不是一个班干部的事，可他还能怎么说呢，于是也只好作罢，和一旁的皮文伟去商量吃什么去了。 吃过午饭，下午的第一堂课，讲的是党史，后面的课程讲的是我党对国家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探索。 凌游很认真的在听，也很认真的在记，而吴诚则是在下午时离开了凌游和皮文伟的座位，去坐到了他们山南省的一个干部附近去了，按他的话来说，这是他乡遇故知。 而凌游和皮文伟自然清楚吴诚就是去结识自己省中干部的人脉去了，于是也没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这里不乏有这样的人，毕竟这在大家的心目中才是最有价值的事。 皮文伟听了没十分钟，就觉得教授的讲话内容，简直是天底下最动听的声音，因为很助眠，睡得也香。 凌游看了看前面座位上正和一个人聊着正欢的吴诚，和自己旁边睡得正香的皮文伟，苦笑的摇了摇头，继续拿笔记着教授的课程。 而那个因为迟到而被教务处带走的祝云杰，在开学后的两天里都没有了消息，直到第三天才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经过大家私下的口口相传，据说当天教务处的领导很不高兴，毕竟在这么重大的日子里，在这么多领导齐聚的场合中，他还无故迟到，本打算是要将其除名的，可后来其叔叔亲自和校方进行了求情，这才给了个记大过的处理后，给了祝云杰一个留校观察的处分，而他回来之后也低调了许多，并不像之前那样目中无人。 第375章 大圈套小圈 时间过得很快，倒是也风平浪静，没有什么波澜的，日子就过了半个月左右，凌游也越发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感觉在安逸的同时，心中反倒有一种热血在澎湃着。 这天一早，凌游和皮文伟在食堂吃了早饭，而吴诚则是这段时间以来与一位山南省省厅的一位学员走的很近，祝云杰虽说经过这次处分，可对宿舍这三人依旧是看不进眼里，所以现在每日相处在一起的就只剩下皮文伟和凌游二人了。 吃过早饭后，凌游正和皮文伟前往去教室的路上，凌游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凌游拿起来一看，见是秦艽打来的，二人虽说每天都有联系，但几乎都是在晚上时通上一会电话，秦艽也很少白天给他打来，所以凌游便感觉秦艽可能是有事找他，于是赶忙接了起来。 还没等凌游开口，就听秦艽笑着问道：“你猜我在哪？” 凌游一愣：“你别说你来京城了？” 秦艽瞬间笑意便消失了：“真没劲，你倒是多猜几次嘛。” 凌游呵呵笑道：“到机场了？还是到老爷子那了？” 秦艽随即便说道：“我刚到长明机场，大概中午到京城，今晚，你没别的安排吧？” 凌游便回道：“没有，怎么？知道明天周末我没事，你又要我陪你去哪玩啊？” 秦艽认真的说道：“不是啦，我小舅舅现在在京城，他说想要见见你。” 凌游皱了皱眉，看了看一旁与自己并肩走着的皮文伟后，将声音放低了些问道：“哦哦，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条短信报平安。” 秦艽答应了两声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一天的课结束时，太阳都已经西落了，凌游见皮文伟也睡醒了，于是便说道：“皮哥，明天周末，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皮文伟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然后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就是睡个觉而已，哪还至于上医院嘛。” 凌游张了张嘴，却把话咽了回去，他想说的是，你那哪里只是睡个觉的事啊，开学半月有余，你就睡了半月有余了，白天偷偷睡一天，夜里照样睡得比谁都香。 可凌游看皮文伟的气色又不错，并没有太过严重的病，只不过他还是希望皮文伟能够去看看，但皮文伟坚持不去，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自己一会还要去见秦艽，于是也就没再坚持，心说明天皮文伟要还是如此，他真得抽时间给他瞧瞧了。 二人走出去后，这时吴诚突然不知道从哪走了过来，离得很远就对凌游和皮文伟挥了挥手：“老皮，凌老弟。” 凌游很诧异，心说这吴诚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和他们山南省那一拨人在一起嘛，按理说明天周末，所有学员都会按照自己不同的圈子出去聚会的，怎么吴诚还找到了他和皮文伟二人来了。 但凌游还是回应道：“吴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刚刚没看到你呢。” 吴诚走近后便笑道：“我刚刚就提前出来了，对了你们晚上有事吗？” 皮文伟这时接话道：“怎么？你要做东啊？” 吴诚笑了笑：“我们山南省的干部今晚要聚餐，他们都也都打算带着自己宿舍里的人一道去，人多热闹嘛。” 皮文伟便说道：“你们山南省的干部聚餐，我们去不合适吧？” 吴诚便嗨了一声说道：“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不合适的，那个祝云杰祝老弟也去。” 凌游对此倒是还挺意外的，他没想到祝云杰那个眼高于顶的人，居然能接受吴诚的邀请。 可自己今晚已经约了，于是便说道：“我恐怕不成，我女朋友来了，今晚约好和她一起吃饭的。” 吴诚笑了笑：“那叫上一起嘛，正好我们也见见弟妹。” 说着，他又看向了皮文伟说道：“这年轻人就是好，小别胜新婚，这才刚来京城多久，女朋友就追来了。” 凌游自然不会同意吴诚的说法，于是便再次婉拒道：“你们去吧吴哥，我可能真的不方便。” 吴诚的眼神中显得有些失望，然后又对凌游说道：“你不会还对祝老弟有意见呢吧？他就那样的人，我这段和他接触了几次，人挺好的，就是傲气了些。” 皮文伟早上时听到了凌游打电话时的只言片语，知道凌游并不是像吴诚想的那么小肚鸡肠，于是便替凌游打圆场道：“你也说了，人家小两口小别胜新婚，跑来和咱们这些老爷们喝什么酒嘛，再说了，凌老弟的格局哪有你想的那么小，这样吧，我晚上正好没饭辙呢，去蹭你们山南省同志的一顿酒没问题吧？” 吴诚这才哈哈笑了两声：“那自然是没问题了，皮大财神爷到场，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皮文伟笑着打趣道：“我就是个穷财神，你可别给我戴高帽。” 吴诚又与皮文伟打了两句哈哈，就再度看了看凌游：“凌老弟真不去？” 凌游笑着说道：“实在是时间赶一起了，待有机会，我向咱们山南省的同学赔酒。” 吴诚见状也只好作罢；圈子圈子，就是大圈套小圈，山南省的学员也好，其他省的学员也好，在这里半个月的时间里，也都清晰的有了自己各自的小圈子，而接下来当然就是希望能够在小圈子外再挂上其他的大圈子，毕竟人脉这个东西，少一个不如多一个，多栽花无论如何都是没错的；毕竟大家谁又能清楚，日后在什么地方上就能用得上今天积攒的人脉了呢。 老话说的好，世上有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脏、一起漂过昌，后面那两个就不必多说了，单说同窗和战友的情谊，那绝对是够铁的，因为无论在这个短短几个月的培训里，你和对方是否有过深交也好，或者是几面之缘也罢，当回到原单位只好，再遇到，说上一声之前我们是同学，那这份情感也绝对是不一样的，所以又何况是在一起同过窗还喝过酒的同学呢。 第376章 小舅 见凌游实在不能与其一道同行，吴诚便与皮文伟一道先行离去了。 凌游慢步走出党校大门后，就见秦艽的车已经等在了路对面，凌游这才跨过天桥走了过去，而且还观察了一下四周是否有人看到。 来到车边，凌游拉开车门便坐了上去，刚刚坐稳，秦艽的两只胳膊便环抱住了凌游的脖子：“你想我了吗？”秦艽将凌游的脸摆正直视着自己，笑咪咪的盯着凌游的眼睛问道。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眼睛瞄了一下车外说道：“大庭广众的呢。” 秦艽还是不肯放开自己的胳膊，紧紧的搂着凌游：“点头什么意思啊，你还没回答我呢。” 凌游并不是一个喜欢说肉麻话的人，所以他尝试了几次后，才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想了。” 秦艽闻言，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格，所以也不指望他能够说出什么甜言蜜语来，于是便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凌游，随即启动车子，便驶了出去。 一路上秦艽对凌游说着这段没见的时光里发生的一些趣事，两人说说笑笑间，车便开进了一家高档酒店的内部停车场。 保安见有车进来，离得很远就跑过来进行着停车指挥，二人停好车下来后，一路都有工作人员进行着引导将二人一路带到酒店内部。 这时一名女经理笑着问道：“请问二位有预定吗？” 秦艽便说道：“常先生的预定。” 女经理听话脸上的微笑更灿烂了：“是秦小姐和凌先生对吧，二位请和我来。” 两人闻言便跟在了女经理的身后，秦艽自然的挽着凌游的胳膊，一路与女经理来到了一部vip专属电梯前走了进去。 凌游边走边看了看酒店的环境，看得出这里的装修和服务，是妥妥的五星级标准，但这里可不是余阳市，而是京城，这更是让凌游对常家的财力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电梯门打开后，就见这一层的装修完全区别于其他的楼层，其奢华程度更是比余阳市维曼克酒店还要高出很多，五米有余的棚顶举架、满水晶的吊灯、手工绘制的壁画、以及纯人工雕刻的檀木浮雕，都显示着一种身份的象征。 女经理将二人一路引到了一个包房门前，只见门口此时正站着两名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见到秦艽之后，二人便推开了包房门，并且拦住了女经理。 女经理自然懂规矩，客气的微微躬了躬身后就转身离开了。 秦艽与凌游走进包房之后，就见这里与其叫做包房，不如说是一个豪华的大平层套房，屋内可视面积就有二百平方左右，各式娱乐器材等都一应俱全。 只见偌大的房间内，就只站了两个人，凌游就见一个中年男人此时正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一览无余的京城建筑，而另一人看起来就是助理或者秘书模样的三十左右的女人；凌游走近几步后，甚至在看向落地窗的时候，都看见了曾经的皇宫博物馆。 就听秦艽这时开心的喊道：“小舅舅。” 那男人闻声便转过了身，看到秦艽之后，那张看起来就颇具城府的脸上，立马换了一副笑颜：“是我们家艽艽到了。” 凌游打量了一下男人，便知道此人应该就是秦艽的小舅舅、常文锦的弟弟常文宏了，看起来四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一看就是私人定制的高档面料价格不菲，国字脸，留着整齐利落的胡子，按照现在年轻女孩们的说法，看起来很有一种成熟稳重的大叔形象。 在与秦艽拥抱了一下之后，常文宏便把目光落在了凌游身上：“这就是小凌吧？” 说着，常文宏迈步走了过来，站稳后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凌游后才伸出手说道：“我是艽艽的舅舅，我叫常文宏。” 凌游见状也不卑不亢的伸出手握住的对方的手说道：“常总好，经常听艽艽提起您，很高兴认识您。” 常文宏笑了笑：“艽艽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和我很亲”说着，常文宏放开凌游的手后示意了一下不远处餐桌的位置：“落座吧，都是自家人，不要拘束。” 凌游点了点头，便随着常文宏一道走向了餐桌前，出于礼貌，在常文宏落座之后，凌游才和秦艽挨着坐了下来。 这时，常文宏头都没回的就对站在他身后的女秘书说道：“上菜吧。” 女秘书闻言点头说了声“是”，然后就迈步走了出去。 “听艽艽说，小凌你最近在党校学习？”常文宏问道。 凌游回道：“是，在今年的秋季班。” 常文宏闻言颔首道：“年纪轻轻，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您过奖了。”凌游谦虚道。 “我在河东期间，多亏了常总对我工作、以及对柳山镇百姓的支持，一直都想当面和您致谢，苦于没有机会。”凌游说的，自然是当时常文宏命金奎安对柳山镇投资的事情，他知道，那笔投资，如果没有常文宏的点头，单凭金奎安是办不到的。 常文宏呵呵一下摆了摆手：“扶持农村发展，为国家尽一份力，是常氏一直以来都在贯彻履行的事业，而且你的计划方案，我看过，很成熟，也很有前景；况且现在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说谢这个字，就见外了。” 凌游微微一笑，通过短短几句对话，他便大概清楚了常文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商人，尤其是将生意做到这么大的商人，说话自然是滴水不漏且足以让人如沐春风，但如果你将他的话百分百的都信了，那就是一种极其幼稚的行为了。 就在自秦艽和自己通过电话说常文宏打算见一见他之后，他这一天多次都在琢磨着此事，话说亲娘舅见一见未来的外甥女婿，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放在常文宏这位舅舅身上，凌游并不相信，他完全是为了给秦艽把关，一定是还有其他的事。 而刚刚从进到酒店之后，凌游便更加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常文宏见自己肯定另有它事。 第377章 探口风 接下来的时间，服务员将菜都上齐后，常文宏又让秘书开了一瓶年份极好的红酒，边吃边聊的过程中，只是聊了些闲天儿。 而就当凌游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的时候，常文宏提起高脚杯说道：“来，小凌。” 凌游见状也举起酒杯，二人隔空示意了一下后，便喝了一口酒，而当凌游的酒杯刚刚放到桌面上，就听常文宏很自然的开口问道：“这党校的学习说结束就结束，接下来，小凌你，有什么安排啊？” 刚刚三人一直没有聊到这个话题上，所以当常文宏提及之后，凌游便慎重的想了想说道：“还没定下，应该是下到基层去。” 常文宏点了点头，然后又示意秘书给凌游倒酒，秘书刚刚端着分酒器走到凌游身边为凌游倒酒时，就听常文宏再次开口道：“以你的能力，我想信定是要到更有发展前景的地方去吧。”说着，常文宏还开玩笑般的补充道：“不如到我们楚州省去吧，一来啊我们楚州也需要你这样的优秀人才，二来这艽艽也能常回去看看了。”常文宏说到这还看向秦艽笑了笑：“是吧丫头。” 凌游闻言轻轻挑了挑眉，然后回道：“这还得听组织的安排，而且楚州的经济发展已经在全国都名列前茅了，更是有常氏集团这样的大企业在，我想我就不必再去锦上添花了吧。”说着，凌游也如玩笑般的朝常文宏笑了笑，也笑着看了一眼秦艽。. 秦艽这时也听出了一些不寻常，表情突然有些尴尬了起来，于是便岔开话题说道：“小舅舅，您这是在挑我的理呀？我以后常回楚州就是啦。”说着，秦艽亲自站了起来，为常文宏倒了酒。 而凌游这时想明白了，常文宏此次见自己，大概就是想知道自己在党校结业之后，会到哪里去，因为他的心里笃定的一点就是，凌游的去处，肯定是要由秦老安排的，而凭借秦老对自己的偏爱来说，将凌游安排去的地方，肯定就是国家在未来几年会大力扶持的地方，所以，常文宏今天，是来探口风的。 但他的算盘虽说打的很精，可唯独算错了一点就是，他低估了秦老和凌游的思想格局，凌游是立志要去经济发展并不富裕的地方去的，就如他刚刚玩笑说的那般，他是一个希望能够为一方百姓和发展雪中送炭的人，而不是一个心甘情愿去锦上添花的人；所以常文宏今天的算盘，百分百是要打空了的。 而大家又都是心里通透的，就连秦艽都看出了一丝不对，常文宏自然也清楚凌游已然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可却是在刻意的回避问题，所以也不好再继续下去。 接下来将这个话题扯了过去，三人喝了两瓶红酒，都达到了一个微醺的状态，便都吃好了。 常文宏又让秘书去沏了茶，与凌游和秦艽去休息区喝了会茶醒了醒酒之后，秦艽看时间不早了，就率先提出了要走。 常文宏本还想留二人一会的，可见秦艽已经站起来了，也只好作罢了，随即亲自去送了凌游和秦艽到电梯，并派人去送二人回雾溪山。 一路上无话，那常文宏的下属将凌游和秦艽送到雾溪山山下，因为没有权限上去就将车停了下来。 秦艽让那人走后，也没有开车，将车停在了路边，就与凌游通过警卫验明身份后，步行上了山。 一边走，秦艽一边开口说道：“其实小舅舅挺好的，从小对我也好。” 凌游侧头看了看秦艽，然后抓住了她的手，他知道秦艽是在给饭桌上常文宏的举动做解释。 秦艽自然知道常文宏想要通过凌游，来窥探秦老的消息乃至国家的政策，属于是越界的行为，所以她才很不好意思。 凌游抓紧秦艽的手说道：“我知道，也看的出，常总对你，是真心的好。” 秦艽顺势将身子往凌游的身上靠了靠：“大舅舅虽然平时深入简出，可常氏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外公年纪大了，小舅舅他的确有些急了，我虽然不认可他的行为，可我理解他。” 凌游又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常家老爷子已经近八十岁高龄了，偌大的集团，总要有一个真正的接班人出现，这种情况在豪门中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可常文宏居然想要把手伸到秦家，这确实是越界的行为了，如果这事坐实，被秦老和常家老爷子知道，那对常文宏来说，要承受的，对他来说就将是一场灾难性的后果。 秦艽之所以和凌游解释，就是希望凌游能够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要将今晚的事对秦老说，能够给常文宏一个保全。 而凌游又岂会让秦艽陷入两难，所以当然也就只能将今晚的事，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了。 回到秦家时，秦老已经睡下，凌游和秦艽也上楼洗漱了一番，就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一起吃了早饭，秦艽和凌游就出去逛了逛，上大学时凌游因为生活比较拮据，所以京城的一些著名景点也没怎么去玩过，借着这两天的休息时间，秦艽正好和凌游去了很多地方，直到周末下午，才亲自去送了秦艽去机场返回了长明市。 而送秦艽离开之后，凌游便和周天冬打了电话，说自己今晚就回宿舍去住了后，便直接回了党校。 凌游刚刚到宿舍门口，就听见了屋内的笑声、吵闹声连成了一片，他推门进去后，只见屋内在吴诚的床边围坐着七八个人，正喝着酒。 吴诚抬头看到凌游便笑道：“凌老弟回来了？”说着，吴诚又拍了拍自己一旁的一个位置说道：“快，正好一起喝点。” 凌游见这几人是隔壁楼的几个年轻人，大多都是山南省的年轻干部，便猜到都是来吴诚这里拜码头的，于是便摆了摆手，然后说道：“我有些累了，你们喝吧。” 第378章 火形人 吴诚闻言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凌游不是喜欢凑热闹的，虽然在他的心里不是很认同凌游这种行为，认为他更应该多和这些人相处一下，认识些人脉，但自己旁敲侧击的提点过凌游几次，见凌游也不上道，于是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可这时坐在吴诚对面的祝云杰不高兴了，他喝的有些高了，加上从第一天认识凌游，他就一直对凌游有怨，于是便冷笑一声回头说道：“小子，你丫总装什么清高啊？” 祝云杰此话一出，屋内刚刚还热闹的气氛一下就降至了冰点，凌游此时刚坐到床上，闻言便看了过去：“你说什么？” 吴诚见二人又开始针尖对麦芒了，生怕再把事情闹起来，本来他组织在宿舍喝酒就已经是违反纪律的行为了，要是闹大了，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于是赶忙拉了祝云杰一把说道：“那个，祝老弟，你喝多了。” 说着，他又看向了凌游：“凌老弟，祝老弟喝多了，你别往心里去，给哥个面子。”说着，吴诚还打了一个酒嗝。 凌游盯着祝云杰看了一会，可当看到祝云杰的脸色后，突然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祝云杰见凌游直直的盯着自己，于是便指着凌游说道：“你看什么？” 大家都以为祝云杰这得寸进尺的挑衅，就要与凌游的冲突一触即发呢，都做好了拉架的准备，可凌游却一反常态的笑了笑，随后又啧了啧嘴摇了摇头。 这一举动把大家都搞糊涂了，就连祝云杰都愣了愣。 就见凌游拿起床头的一本书，云淡风轻的说道：“我不和将死之人一般见识。” 这话一出，大家都怔住了，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祝云杰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站了起来：“你丫咒我呢？你再说一句。” 大家见状忙站起身拉住了祝云杰，并劝他消消气。 可就见凌游连动都没动一下，平静的说道：“你最近是不是时常感觉呼吸困难、恶心、心悸？” 祝云杰没明白凌游在说什么，而凌游却接着说道：“并伴有呕吐、胸闷、出汗的情况？我说的对吗？” 刚刚还欲要暴跳而起的祝云杰此时皱了皱眉，但还是斜眼语气蛮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凌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火气不要那么大，心主火、心火过盛、盛极必衰。” 祝云杰没听懂凌游在说什么，可却很不解凌游为什么知道这段时间他身体哪里不舒服，所以现在就把他给搞得很尴尬，他想问问凌游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可刚刚还在骂人家，现在低头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时恰巧吴诚等人劝自己，于是祝云杰便借坡下驴，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就下来了。 “胡说八道。”祝云杰愤愤的又坐了下来，嘴里嘟囔道。 凌游倚在自己的被子上，端着书一边看，一边笑了笑，然后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闲下来看看自己心口，是不是被人给打了。” 祝云杰没理会凌游的话，只当凌游是怂了，开始胡言乱语，然后端起啤酒就张罗着大家碰杯。 而凌游这话说的并不是和他开玩笑的，他刚才看了看祝云杰的面相便看出来祝云杰的心脏出了毛病，便也理解他为什么火气如此之大的原因，这并不完全是祝云杰看自己不顺眼，这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那就是这个火气，是从病上来的。 五脏对应着五行，心则就对应着火，心火过盛，自然就是在燃烧着自己的生命。 平时凌游见祝云杰便是一个急性子，说话语速快、脾气也火爆，但只觉得这就是他这个人的性格所致，但今天当他看出祝云杰面色上不对的地方后，细细想来便知道自己也犯了错误，太过先入为主的将祝云杰与自己的恩怨放在心头，反而是被其蒙蔽，没有平常心的以一个医者的态度去看祝云杰是否身体有疾。 现在仔细想来，祝云杰平时便皮肤面红、体型虽高，但却偏瘦、头发稀疏、而且手脚小，脸型上尖下阔，这是典型的“火形人”的特征，这种所谓的火形人，最容易得的就是心脏以及心脑血管类的疾病。 而凌游之所以说让他看一看自己是不是心口被打了，就是凌游断定他此时的心口处，已经出现了青斑。 凌游是有着医者的仁心，可对于祝云杰这般无礼的人，他定然也不会上赶着去为他治，但本着自己职业的操守，他还是点拨了祝云杰，但祝云杰接下来能不能当回事，就得看他自己了。 而祝云杰这时也在喝酒的时候，偷偷看了看凌游，他虽然喝了不少酒，可刚刚凌游的话却让他也突然精神了几分，他这几天身体确实有些不适，而且恰巧和凌游刚刚说的几乎全部吻合，所以自然他也就犯起了嘀咕。 可祝云杰又怎么可能会去向凌游问个明白，心里便暗暗想估计凌游就是在胡说八道吧，还是等自己下周末闲暇时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大家也都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有些学员之间更加放肆无惮，就像吴诚和祝云杰，两人经常是夜不归宿，跑去别的宿舍或者出去喝酒很晚才回来，但这倒是也让凌游和皮文伟落得个清净，要不然他们时常带着别人回到宿舍，二人说又说不得，躲又躲不得。 这天夜里，吴诚和祝云杰还没回来，凌游便与皮文伟关灯聊着天，不一会就听皮文伟那边传出了鼾声，凌游无奈的笑了笑，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于是自己也躺好准备睡觉。 而当凌游昏昏沉沉的刚睡着，就听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惊醒了他，凌游睁开眼睛拿起手机一看，是吴诚打来的，于是便接了起来。 “吴哥。”凌游睡眼惺忪的说道。 就听吴诚在手机那边慌慌张张的说道：“凌老弟，不好了，出事了啊。” 凌游闻言立时便没了睡意，坐了起来问道：“怎么了吴哥，你慢慢说。” 第379章 教训 凌游说罢，就听电话那边的吴诚焦急的说道：“刚刚我们正在喝酒，祝老弟突然倒地不起，现在已经被救护车拉走了，我们现在也在跟着去医院的路上。” 说着，吴诚顿了一下，有些心虚的说道：“前几日，我记的你和他说，他是什么将死之人了，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什么来了？”吴诚说这话的时候，不禁有些害怕，借着还没彻底清醒的酒劲，他已经在心里想出好几种答案了。 一呢，就是凌游能掐会算，算出了祝云杰命不久矣；二呢，就是凌游当时只是出言诅咒祝云杰，可没想到今天真的应验了；三呢，就是凌游给祝云杰动了什么手脚。 但无论是哪一点，他都觉得应该给凌游打个电话，毕竟凌游之前对其有过断言，没准就有什么办法，而且祝云杰是和自己这些人喝酒的时候出的事，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今天酒桌上的这些人，恐怕除了被除名记过背处分外，估计弄不好都要摊上人命官司了。 凌游听了吴诚的话，也就明白了，于是起床问道：“送到哪家医院了？” 吴诚问了问身边的人，然后对凌游说道：“京城首都医学院附属医院。” 凌游听后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这时已经睡熟的皮文伟也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问道：“怎么了小凌？” 凌游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祝云杰进医院了。” 皮文伟瞬间瞌睡全无：“怎么回事啊？” 凌游没空跟他解释，便应付道：“应该是心脏病吧。” 皮文伟闻言也立即起身说道：“我也和你一起去。” 二人赶忙穿了衣服，然后就匆匆下了楼，一路小跑着出了党校后打了辆车就直奔京城首都医学院附属医院而去了。 当二人到了急诊大楼之后，因为是晚上的原因，人并不是很多，吴诚早已等在了门口等着凌游。 看到凌游之后，吴诚慌张的迎了过来：“凌老弟，在这。” 凌游随即与皮文伟一道走了过去，皮文伟问道：“老吴，小祝怎么样了？” 吴诚指了一个方向说道：“在急救室里。” 凌游闻言便迈步走了过去，而吴诚则是看了凌游一眼，觉得凌游怎么气定神闲的，表情一点都不紧张呢。 待凌游走进急救室之后，就看到了正在给医生们上着呼吸机、氧气等各种仪器的祝云杰。 没一会，就听一名护士喊道：“谁是病人家属？” 吴诚这时闻言便赶了上去：“他家属没联系上，我们是他同学。” 护士看了一眼皮文伟等人，心道这是哪里的同学，怎么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三十出头的样子，而说话的这个看着怎么也有四十多岁了。 可没时间去想，护士便急忙说道：“尽快联系他的家属，病人的情况不是很乐观。” 而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凌游迈步上前看了看祝云杰的情况，只见祝云杰的脸色已经从之前的赤红，变得有些紫红，嘴唇更是紫的发黑，从床头的监测仪看出，心跳十分不规律，一名医生这时扒开了祝云杰的上衣，凌游当即就看到了祝云杰心口处一拳大的一个青黑色的印记。 吴诚这时一边拿着手机焦急的不知道拨给谁，他想拨给党校的领导，可又怕这事一旦闹起来，自己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眼睛也瞥到了祝云杰的心口处，当看到那个青黑色印记时，他立时想到了凌游几天前对祝云杰说的那句“你看看自己的心口是不是被人打了一拳”的那句话。 于是他快步走到了凌游的身边指着床上躺着的祝云杰低声问道：“凌老弟，这这.....怎么回事啊？” 凌游没有说话，他心里有把握，他清楚祝云杰现在的情况，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候，而且他的病自己早就提醒过他，可他还是继续和吴诚等人整天的熬夜饮酒，这一切的后果，都是他们这几人咎由自取，凌游只要在，他就不会让祝云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死掉，可这个教训，他还是想让这些人尝一尝的。 来到党校一个月左右了，可这些人每天干的事，却让人大失所望，真正认真去学习培训的人不多，大搞人脉关系的却是屡见不鲜，现在出了事，反倒是知道害怕了。 凌游没有说话，而是转头反问道：“联系上他家属了吗？” 吴诚此事都急坏了，他哪里有祝云杰家属的联系方式嘛，想要联系上祝云杰的家属，那就得联系校方领导，可一旦联系了校方领导，党校调查下来，自己这些人哪会还有好果子吃。 “凌老弟啊，你之前不是提醒过小祝嘛，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你倒是给想想办法。”吴诚说道。 凌游心说你现在知道着急了，我还提醒过你们不要纵酒过度呢，你们谁听进去了？ “办法我会想，可家属还真得联系，联系不上家属，万一祝云杰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个后果，谁来承担？如果祝云杰病危，是你能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还是我能呢？”凌游平静的说道。 这句话出口，让本就两难的吴诚更加纠结了，刚刚喝的酒，此时就都随着汗腺分泌了出来，打湿了整件衣服。 由于片刻后，就听医生突然喊道：“病人心率失常，严重房颤，准备除颤仪。” 当护士走上前，将除颤仪递给了医生，又将导电胶抹在了祝云杰的胸口上后，医生将两只除颤仪摩擦了一下，然后就进行了第一次除颤。 当祝云杰被除颤仪的电流击离床面的那一刻，吴诚彻底慌了。 他知道没有时间再让他犹豫了，于是手指如有千斤重的拨通了党校领导的电话。 事后，几人坐在长椅上，吴诚就像失了魂一样，而今晚一同与之喝酒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自然清楚，一旦校方知道，自己这些人要面临的是什么，不光是党校的处理，甚至在原单位可能都会受到处分。 第380章 学长 等了没多久的时间，就见急诊大楼的门口风风火火的走进了几个人，率先出现的就是党校的教务部主任陈明，后面的则是另几名党校的中层领导。 见到几人到了，吴诚和凌游等人就站了起来。 就见陈明走近后，看向了刚刚与他通电话的吴诚问道：“到底怎么了？” 吴诚闻言，也只好将晚上他们喝酒然后祝云杰心脏病发的事与陈明说了一番。 陈明听后一只手掐着腰，一只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拍了拍：“党校哪条纪律规定你们能够擅自出去喝酒的？都是老大不小，在当地身居要职的人，怎么办事这么荒唐，如果这个祝云杰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将是多么重的后果，你们知道吗？” 吴诚等人现在彻底清醒了，他们又岂会不知，如若祝云杰今天真的要是命丧医院，那么党校的声誉，以及相关领导都会受到波及，至于事件的相关人，也就是他们自己，更是有可能要面临亲手葬送自己仕途生涯的可怕结果。 又过了没一会，门口又步履匆匆的走进来几个人，打头的，是一个五十几岁，年近六十的中等个子男人，虽然这人个头不高，但能够看出，身上的气质就是一名领导。 而他的身后跟着三人，一对中老年夫妇以及一个三十出头样子的少妇。 凌游看到几人，便猜测到了对方的身份，应该就是祝云杰的家属。 当打头的那个中等个子的男人走近时，教务主任陈明便迎了过去：“祝司长。” 果然如凌游的判断那般，这人正是祝云杰的叔叔，大家口中传的那位卫生部的某司司长祝中岩。 就见祝中岩握了握陈明的手说道：“陈主任，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嘛。” 陈明也一个头两个大，甚至在心里开始后悔当时就不应该给祝中岩的面子，再接收祝云杰回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祝云杰就惹出多少事了。 陈明简单的和祝中岩介绍了一下情况后，祝中岩身后的那对夫妇以及那名少妇就几步走向了祝云杰的病床前；可却被护士给拦住了，并没有让他们上前。 这时祝中岩见事已至此，追究谁的责任也都是后话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自己侄子的性命了，于是便拿出手机走远了几步去打电话去了。 凌游这时走上前几步，又观察了一下祝云杰的状态，心说这祝云杰倒还真是福大命大，情况竟然有些好转了，于是自己更不着急了。 他本来想的是让祝云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去检查一番，可祝云杰却没往心里去，才出现了今晚这个情况；而当凌游看到吴诚等人醉醺醺的样子后，他便改变主意了，他此时反倒希望这事弄大，给这些人，包括整个党校的学员一个教训和敲响一个警钟，让一部分人清楚清楚，自己究竟来这里是做什么来的。 又过了一会时间，祝云杰的情况被暂时稳定住了，而这时却走进来了一行身穿白大褂的人，朝这边急急走了过来。 凌游一看便认出了这行人里的其中两人，一个是医院的一名副院长，另一个则是自己的一位学长。 这家医院是京城首都医学院的附属医院，里面的医生，一部分都是京城首都医学院的学生，所以凌游不乏有相识的。 当几人走过来后，祝中岩立马上前与那名副院长打着招呼，并说明了病人是他的侄子，希望对方能够帮忙。 一行医生听后，没有多做耽搁，急步就走了过去，而那名凌游的学长路过凌游时，也注意到了凌游，与其对视一眼，脸色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凌游对其点头示意了一下，权当打了招呼，那学长不解的点了点头，但还是脚步没停的跟着那一行医生前往了祝云杰的病床前。 急诊医生见到几人后，便现场介绍起了病人的病情，说明了其危险情况。 半晌后，当副院长正亲自为祝云杰检查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个学长悄悄离开了，与凌游对视一眼后，凌游便用眼神指了一个方向，示意他离开人群说话。 那学长见状看明白了凌游的意思，就迈步朝凌游示意的方向走去了。 当二人离开人群，在一个走廊里只剩下二人时，那人激动的说道：“真是你啊凌游，我都没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那病人你认识？” 凌游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都问懵了，于是笑了笑说道：“这是我在中央党校的同学。” 这人名叫孔繁清，是凌游上大学时比较照顾凌游的一个学长，凌游上学时并不是很富裕，这学长便经常请凌游吃饭，并且二人时常因为学术上的问题进行探讨，而凌游又每次都能有理有据的占据上风，并且还传授过孔繁清几手中医的手段，这让孔繁清对凌游的印象非常的好。可因为比凌游大两届的原因，此人大四的时候就去了国外进修，从那之后二人就没了联系。 孔繁清闻言脸色就变了：“中央党校？你没有从医吗？” 凌游笑着摇了摇头，孔繁清见状眼神中既是不解又是惊讶：“可惜了啊，凭你的天赋，不从医真是可惜了啊。” 凌游并没有和孔繁清解释，这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了，又是便寒暄道：“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孔繁清便说道：“去年就回来了，我的教授联系到我，希望我能够继续回到学校，将在外面学到的东西，传递给更多的学弟学妹们。” 凌游点了点头：“那就不奇怪了，您的为人我最是清楚。” 孔繁清在凌游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你才是让我奇怪呢，这么好的苗子，为什么不深究学术，跑去入了仕。” 凌游只是说道：“人各有志吧。”便解释了过去。 孔繁清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便回归正题说道：“既然那人是你的同学，你怎么没有出手为其诊治啊。” 第381章 处分 凌游听后便苦笑说道：“就是因为是同学，我才没办法的嘛。” 孔繁清听后便想起了凌游并不是一个喜欢张扬的人，而且他现在的身份又不是医生，这个病人的家属又是卫生部一位领导的亲人，所以凌游更没有理由出手诊治了。 随后孔繁清又说道：“那人的情况，你了解了没有？” 凌游叹了口气：“几天前我就已经看出问题了，并且也提醒过他，但他没往心里去，长期不规律的生活和饮食习惯，致使他现在这样，也就没什么不正常的了。” 孔繁清点了点头，认同凌游的说法，凌游是家传的中医，他是知道的，起初上学时，他并不认可中医，认为西医才是医学的最终话事人，可当他见识过凌游神乎其技的中医手段之后，他便知道是自己浅显了，并且从此对中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中医就是治“未病”的，何为未病呢，就是未发生之病，西医治的是病人的人，而中医，治的则是得病的人，三根手指，一双眼睛，就能断人生死的案例，在中医的故事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见凌游已经有了判断，孔繁清便问道：“那他的病，在中医上，怎么说？你可有结论。” 凌游本就想着，如果医院没办法将祝云杰转危为安时，他自然也不会见死不救，如今见到孔繁清，他觉得更方便了许多，都不用自己出面，就能够假借孔繁清的手，来医治祝云杰了。 于是凌游便和孔繁清简单的描述了一下祝云杰所谓火形人的病理原因，又和他讲了自己判断的辩证关系。 最后孔繁清问道：“那是需要扎针灸，还是喝药呢？” 凌游便说道：“一剂黄连补心汤，就足以救过来了，他的情况，如果早日有所注意，尽早的调理，都不会闹到来医院的地步，但若是他始终将自己的身体视若儿戏，那么离死也就不远了，这也算是给他长长教训了。” 对于凌游的话，孔繁清不敢不信，他知道，只要是凌游说那个人是无药可救了，那几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定数了。 孔繁清随后便说道：“我知道了。” 凌游点了点头：“那我就不露面了，就拜托学长了。” 孔繁清摆了摆手：“我要谢你才对。” 二人这个关系的达成，既让凌游能够隐藏自己的医生身份，又让孔繁清能够在院领导面前露了脸，这也不失为是两全其美之策。 果然，在那几名医生正为医疗方案打算进行保守治疗的时候，孔繁清突然将凌游刚刚告诉自己的黄连补心汤的方子用一种更委婉的方式说了出来后，带头的副院长因为信任孔繁清的原因，便将此药进行了裁夺。 让药房煎了这服药，当天夜里，祝云杰就清醒了过来，面色也恢复如常了。 可第二天的党校会议上，吴诚等人就惨了，被记了一次大过处理，同时校方又对其他学员干部进行了杀鸡儆猴的敲响了警钟。 而这一次事件，也大幅度的杀了一些拉帮结派的干部们的不正之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的确都老实了很多，再也没有出现过那种大肆聚会的事情出现，而祝云杰也没再回来，具体什么原因，大家也都众说纷纭。 就在三个月的培训只剩下不到半个月，这天傍晚，宿舍里的皮文伟叹气道：“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眨眼的功夫，就要结束了。” 吴诚这段日子里，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般，别提多落寞了，好好的一次培训机会，本以为回到南山省之后，能够有望动一动的，可这一个大处分下来，让他甚至都有些无颜回去。 听了皮文伟的话，吴诚便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哟。” 凌游这时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后笑道：“皮哥感慨的，是又要回去锁门办公了。” 皮文伟激动的看着凌游：“知我者，小凌也。” 凌游呵呵一笑，然后说道：“我说两位哥哥，到饭时了，去吃饭吧。” 皮文伟摆了摆手：“没有心情，你回来给我随便带点什么吧。” “吴哥你呢？”凌游又看向了吴诚。 吴诚这段时间也真的是备受折磨，因为那晚喝酒的事是他提出来的，所以现在一同受到处分的人，都在埋怨他，搞得他现在白天去上课时，都只能躲在最后的角落里不去和那些人交面；而平时更是深入简出，能不出宿舍就不出宿舍，所以现在他是又希望赶紧结业离开京城，又怕结业离开京城，每天晚上都要失眠很久才能睡着。 凌游见此，倒也没什么可怜他的，自己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这也是吴诚应得的。 吴诚闻言也摇了摇头：“我不饿，凌老弟你回来也给我随便带点什么就好。” 凌游知道他是怕出去偶遇到那几个人被连累处分的人时尴尬，于是也不勉强两个人了，便打算自己独自去食堂随便吃点什么。 当走到食堂之后，见人并不多，于是凌游就随便打了一份饭坐下来吃了起来，并且又打包了两份，放在了一旁，等会再给皮文伟和吴诚带回去。 而就在这时，食堂里突然进来了几个人，迈步上了二楼，凌游抬头时，几人已经上楼了，他便也没在意。 可就在他吃完饭，准备离开时，就见一个戴着银边眼睛的男人朝他走了过来，站稳脚步后笑问道：“请问，您是姓凌吧？” 凌游见这人自己很陌生，在学员班里并没有见过，就知道这人应该不是培训班的学员，可还是回道：“我是姓凌，还请问您是？” 那人闻言便笑道：“我领导想见见您，还烦请您随我来一趟。” 凌游听后就皱了皱眉，心道领导？哪个领导要见自己呢？ 可他随即也就不去想了，既然这人说是领导，那无论是哪个领导，自己也总归不能折了对方的面子，见后自然就知道了。 “好，那就烦请您前面带路吧。”说着，凌游还拎起了给皮文伟和吴诚打的两份饭，便与那人一道前往了。 . 第382章 邀请 凌游跟着男人一道便朝楼梯口走去，一路上了三楼，只见食堂的三楼是有一排小包房的，这人带着凌游走到一个包房门口后，就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刚推开门，凌游有些惊讶，因为此时屋内坐着的正是那个郑六浮的弟弟，吉山省的副省长郑广平，见凌游进来，郑广平就笑呵呵的站起了身伸手笑道：“小凌大夫，我们又见面了。” 凌游也笑着与他握了握手：“是啊郑省长，好久不见了。”. 说着，郑广平便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坐下聊，坐下聊。” 而刚刚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见状，便极有眼力的再度开门走了出去，凌游现在便知道这人应该是郑广平的秘书，因为多数进修部的领导来京，都是可以带秘书前往的。 二人坐下后，郑广平就端起饭桌上的茶壶，又拿起了凌游面前的一只茶杯为凌游倒茶，凌游见状也客气的伸手抬了抬，然后道了声谢，接过了茶杯。 “我是见过你两次的，可每次你的身边都有他人，便没有给你添不必要的麻烦，今天怎地就自己一人？”郑广平放下茶壶笑呵呵的问道。 别人纵使不清楚凌游的背景，可郑广平却是亲眼得见，这个年轻的凌游在秦川柏将军面前是多么受器重，甚至直呼其为自己孩子，而深谙人情世故的郑广平，前两次见凌游时，凌游都处于一个很低调且边缘的位置，便知道别人是不清楚凌游究竟有多大的能量的，所以既然凌游都可以保持低调，那么他自然是不会主动去戳破凌游的这层窗户纸，自己的身份在其他培训班的学员面前可能是他人攀不上的关系，但在凌游这里，如果自己贸然去给凌游树立一个有背景的形象出来，可能凌游非但不会感谢，甚至会适得其反，引起凌游的反感。 而最近，他因为有事，可能要提前回吉山省了，所以就回到了党校给安排的宿舍住上一晚，第二天便要去找党校的领导辞别，本想着随便来吃个便饭，却恰巧遇到了自己进餐的凌游，这让他觉得是命运使然，于是就吩咐秘书将凌游请了过来。 凌游闻言便说道：“舍友两个老大哥今天有些累了，一会我替他们打包回去。”说着，还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子上为皮文伟和吴诚打包的两份饭。 郑广平见状笑了笑，见凌游既然是为人打了饭，也不好过多的耽搁凌游的时间，于是便将他刚刚在等着凌游来时做的打算直言道：“结业论文的选地，有打算了吗？” 按理说，培训班的学员，在结业之前，都会要求他们去某个区域进行考察，并将考察结果，对于当地的发展政策以及优劣条件等问题，写上一篇论文，然后再由党校决定，这三个月的培训期是否对其有所成效，以来验证学员是否有结业资格。 而考察地的选择性有两种，一种是校方集体组织前往某地，进行考察，另一种则是学员自由选择，总之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将论文交上来即可。 凌游本来就是打算遵循校方的安排，去集体考察的，可如今郑广平这么一问，他便大致猜出了郑广平的想法。 “上面说，这次我们考察的地点应该是去山南省。”凌游并没有表现出他已经猜出了郑广平的意思，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说道。 而郑广平也的确是有想让凌游去吉山考察的想法，甚至于他想将凌游留在吉山省，毕竟凌游的背景在那里摆着呢，凌游要是能去吉山，那是有百利而不一害的，可总归他也只是想一想，因为他也明白，凌游如果是秦家人的话，那么一切决定，恐怕都不能由凌游自己做抉择，但他还是觉得既然今天有缘遇到了凌游，就争取一下。 于是就听郑广平说道：“山南省是一个有着我国民族底蕴、文化底蕴、时代发展特色的先进大省，党校的安排，也肯定是具有其考虑意义的，我之前在山南省工作过几年，我清楚那里的发展现状。” 可是顿了一下之后，郑广平便按捺不住的说道：“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倒是希望你且欢迎你，到吉山省看一看，那里相比于中南部地区而言，虽然在经济上偏处劣势，但却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凌游想了想，因为吉山的地理位置在我国东北地区，所以对于凌游这个土生土长的南方孩子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可被郑广平这么一说，他倒是多了几分兴趣，虽然他清楚郑广平的想法，郑广平也在言谈中并没有去掩饰自己的内心，可他却还是为之动心了。 “我会考虑的郑省长。”凌游现在不敢做出十足的保证，因为对于自己的去处，他觉得还是需要和秦老商量一下。 郑广平闻言，看了看凌游，但却并没有在凌游的脸上看出什么，凌游的表情很平淡，让郑广平觉得他的神情，就和他说的那句话一样，都是一个未知事项，但郑广平终归也不能强行要求着凌游去那里，自己的话已经带到，能不能成，那也就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但从他的内心里，却还是希望凌游能够为此事认知考虑考虑的，毕竟如果凌游要是真的能够到了吉山去，那不光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就是对于整个吉山省来说，都能在京城搭上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桥梁，这是郑广平深知的地方。 见时间也不早了，凌游打包的那两份饭，也都被包装袋闷出了水蒸气，于是郑广平便说道：“好，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如果你有想法到吉山去走一走，到时候，就给我打个电话，我定当尽地主之谊。”说着，郑广平便从口袋里的一个名片盒里拿出来一张自己的名片放到了凌游面前的桌子上。 凌游见状，用双手将名片拿了起来，然后又妥善的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随即便站了起身：“那您一路平安，我们日后再联系。” 第383章 毕业 随后，郑广平与凌游寒暄道别后，就再次吩咐秘书去送了送凌游。 而之后的两天里，凌游也确实是将郑广平的话记在了心里，同时也翻阅了很多关于吉山省的资料和相关统计数据。 在周末的时候，凌游回到了雾溪山，就将此事与秦老说了一番，秦老虽然年纪大了，可一听郑广平找到了凌游事，立即就明白了郑广平打的是什么算盘，可他秉持着尊重凌游想法的角度还是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凌游这几天也想了很多，于是就回道：“关于毕业论文究竟是去哪里考察，我觉得倒不打紧，但我确觉得郑副省长的话倒并不是没有道理，我这几天也进行了查证，吉山省在建国初期，为国家的发展的的确确做出过很大的贡献，但由于政策的优先化，现如今很多南方省市因为政策的落实，发展脚步却已经大幅度的超过了吉山附近的几个省。” 说到这，秦老也就明白了凌游的意思，也清楚他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打算，所以沉默了片刻后，秦老便说道：“如果你有这个想法，那就去实地看一看吧，做你认为该做的就好。”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秦老的态度了，秦老并不会在他去哪里的问题上做太多的干预，秦老只是希望他能够尽自己的能力去做些有价值的事，至于去哪里，秦老倒是觉得都一样，只要凌游能够守住本心，为百姓和国家做出自己能做的贡献出来，那么至于在哪里，都不重要。 星期一凌游刚刚回到党校，培训班的考察出行事宜就定了下来，地点最终确定就是南山省，凌游也并没有急着偏要在这个时间前往吉山去，所以就随着队伍一同前往了南山省去，而考察的地市，就定在了南山省的省会城市历山市。 整个考察期进行了三天的时间，而整个过程，也都是老套路，第一天抵达时，历山市的领导便出面做了接待，下午时，历山市下面的各县区的负责人、一二把手派出一人来到了市里做报告和其县区的经济发展介绍以及未来规划。 第二天一早，历山市领导携历山市的一些支柱企业的负责人出席了交流会，并且组织了座谈，为调研组进行着全方面的相关问题的解答。 第三天则是走马观花般的去了一些当地明星企业进行了考察，然后就是由历山市领导和几个企业负责人组织吃了晚宴，席间自然又是老生常谈般的结交寒暄，这样的场子，让吴诚等人可是热络了起来，可凌游却是坐在那里显得不尴不尬的，既没人找自己敬酒，自己也不想去凑进去同他们敬酒。 直到第四天一早，整个培训班的学员组成的考察组就启程返程了京城，回到党校之后，接下来的两天，所有人也都在就着这三个月的培训学习以及最后的这次南山考察写着结业论文和考察报告，然后交了上去。 一直到三个月党校培训的最后这天，党校最后一次为本期秋季培训班和进修部的所有同志又在大礼堂举行了毕业典礼，并且在毕业典礼时，为众人颁发了毕业证书。 典礼举行结束之后，凌游等人回到了宿舍，三人都很沉默，这三个月的时间，同吃同住同学习的日子突然就宣布了结束，大家也都要回到原单位各回各家了，也难免让三人有些伤感。 三人对视了一眼，可谁也没有开口讲出话来，于是就都笑了笑，各自整理着各自的行李。 片刻后，吴诚才一边对着床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淡淡的说道：“晚上聚聚吧，我请客。” 皮文伟也没回头，接话道：“我请吧，刚认识那天就是你请的，这顿我请。” 凌游笑了一声：“那我岂不是尽占便宜了。” 皮文伟哈哈一笑，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凌游的脖子说道：“有我们这两个哥哥在，哪能让你这当老弟的请客呢。” 凌游笑了笑：“那成，那我就不客气了。” 吴诚闻言没有说话，可也回头看着二人笑了笑。 晚上时，三人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餐厅，喝了顿酒，席间皮文伟还一度喝的尽兴红了眼眶，最后，吴诚才端起杯中酒说道：“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大家相逢就是缘分，我吴诚很高兴能够在这偌大的京城，遇到二位好兄弟，这杯酒，我只愿我们兄弟，都能够前路平坦、仕途顺利、前程似锦，我干了。” 说罢，已经喝的身子都站不直的吴诚一口喝尽了杯中的白酒。 皮文伟这时也有些失态了，舌头都硬了，站起了举着酒杯大声喊道：“苟富贵，莫相忘。”说完也一饮而尽。 凌游见状也站了起来，可相较而言凌游倒还清醒，于是便举杯道：“我也很高兴能够在短暂的时间里，遇到二位哥哥，以后我们来日方长，总有再见之时，这杯，我敬二位哥哥。” 三人这顿酒，一直喝到了深夜，直到将皮文伟喝倒在椅子上睡到鼾声大作了才结束。 吴诚的酒量很好，喝到最后都有些醒了酒，于是二人便将皮文伟架在中间搀出了餐厅，打了辆车回去。 第二天上午，吴诚和皮文伟就一同准备去往机场，要回到各自的省份了，二人问凌游怎么不一起时，凌游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搪塞了过去，然后三人一同拿着各自的行李箱在党校门口握手道别后，凌游目送着二人的出租车驶远后，便自己也打了辆车前往了雾溪山。 在雾溪山陪着秦老两天，凌游便提出了想去吉山省看一看的想法，秦老见凌游还是将此事放在心上，便同意他去上一趟，考察之后再做打算。 这一天一早，凌游只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和随身物品，就走下了楼。 走到小院里，见秦老侍弄着院里的绿植，凌游拎着一个小行李包走了出来笑道：“老爷子，我走了。” 第384章 吉山 秦老闻言，扶了扶腰，便转过了身，打量了一下凌游后就说道：“吉山十月份的天儿比京城还要冷，不比南方，你多带些厚实的衣物。” 凌游听到秦老的关心便说道：“带了外套了，而且我就是去看一看，过几天还要回来呢。” 秦老背着手说道：“行，那让天冬去送你，到了记得给我报平安。” 凌游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您注意身体，我给您开的方子，您要按时吃，我不看着您，您可别又和周处长他们发脾气。” 说着，凌游看向周天冬，周天冬低下头笑了笑，秦老看了看凌游，又看了看周天冬哼道：“我有那么不讲道理吗？我可一直都按时吃的。”说着，将目光放在了周天冬的身上后问道：“我什么时候和你发过脾气嘛？” 周天冬忍住笑意，赶忙摆了摆手，然后对凌游说道：“首长是最讲道理的，一直都按时吃药。” 秦老这才看向凌游说道：“对嘛，你听听。” 凌游笑了笑，心说老小孩老小孩，对于秦老，他们多数时候也只能是哄着，但还是又嘱咐了两句后，才跟着周天冬一同上了车，前往了机场。 在候机的时候，凌游给秦艽打了一个电话，将自己的行程和她说了一下，秦艽比较意外，因为凌游之前并没有和她提起过去吉山的事，所以便说道：“怎么这么突然，你是不是早就做好打算了，然后才和我说啊？” 凌游解释道：“我其实也在做考虑，就有决定的事，就没和你说，但行程总是要和你汇报的嘛。” 秦艽闻言知道凌游是有自己主见的人，所以也没有和凌游隐瞒自己打算去吉山的事太计较，只是千叮咛万嘱咐他注意安全，注意保暖；一直聊到机场的广播响起登机播报，二人才挂断了电话。 这次吉山省之行，是凌游有生以来第一次去东北部地区，所以心里还是充满着些期待，而他并没有将自己去了吉山的事，打电话告诉郑广平，他想自己先走走看看，看一看真实的吉山省。 飞机落地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凌游刚刚下飞机走出出站口，就被一阵刺骨的秋风吹透了衣服，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凌游知道这里的气温会比京城还要冷，可却没想到这里的天气比自己预期的还要冷，刚刚十月中旬，就已经感觉到了那种纯粹的秋风凛冽、 这里的秋风不同于南方城市，凌游直觉得这里的秋风是富有情感的，是那种吹在你的身上，你就能不自觉的有种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的悲意；吸进鼻腔里，就能深切的感受到一种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的思乡之感。 可正当凌游为这秋风扫落叶的感情而动容时，出站口的一个出租车司机的一声吆喝，却将他从中抽离的出来。 “哥们儿去市里啊？”出租车司机笑问道。 凌游走近几步：“是啊，走吗？” 司机一挥手：“走啊，上车上车，这就走。”说着，又伸手过来要拿凌游手中的行李。 凌游下意识的将拿着行李的手往回一缩，出租车司机呵呵一笑说道：“哎妈呀兄弟，我不抢，我那意思我帮你拿。” 凌游见状也尴尬的笑了笑：“哦，没事的，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出租车司机见状也便作罢：“那行，上车吧，看你穿的那么薄，冷了吧？” 凌游点了点头：“还真是，没想到这里比我预期的还冷。”说着，便跟着司机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见凌游坐好，便启动了车子，然后又说道：“我把暖风给你打开，你暖和暖和。” 凌游见状道了声谢，车子随即就开了出去。 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看了看车内后视镜里的凌游问道：“兄弟打哪来的？听你口音好像南方人啊？” 凌游闻言便说道：“我是江宁人。”然后他又补充一句问道：“我普通话还行吧，有口音吗？” 司机闻言一笑：“咋没有呢，那南方口音我们一听就能听出来。” 凌游听后笑了笑，突然被这种自来熟的热情给感染到了，随后也打趣道：“您的口音也比较明显啊。” 司机闻言后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消失了，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凌游说道：“我？我们也妹有口音呐，我们说的都是普通话。” 凌游抿了抿嘴，忍住了笑，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嗯，有一点而已，不太明显。” 司机这才又笑了起来：“嗯呐，有点儿不多。” 一路上凌游与出租车司机聊了很久，同时也被司机的幽默逗笑了好几次，这时就听司机问道：“兄弟来吉山省是出差啊还是旅游啊？” 凌游想了一下便回道：“来旅游的。” 司机便说道：“这时候来行，正好错过国庆节的旺季了，那前段时间，好家伙，这些景点，人山人海的。” 凌游听后就问道：“咱们吉山的旅游业发展的怎么样啊？” 司机想了想，然后说道：“还行吧，有几处地方还好，占了天然的地理环境，有些外地人来的比较多，但要是主打旅游发展，肯定是不行了，毕竟相比些历史悠久的南方城市来说，肯定是差点。” 凌游之前做过了解，认为司机的话倒也中肯，而且每到一个地方，凌游更多的就是喜欢在做出租车的时候，和出租车司机去聊天，因为出租车司机在当下的环境当中，每天见过的、听到的事情包罗万象，绝对不失为是当代的“包打听”，有些事，你在别人的嘴里问不出来的，但你去向出租车司机询问，肯定就会有一定的答案。 在进了市区之后，凌游看着窗外的城市，认为自己之前其实对吉山省因为不了解，所以还是有所偏见，觉得这里的发展相对落后，可当看到城市建设时，觉得倒也没有自己刻板印象中的那般，反倒是有着一种和南方城市不一样的感觉。 第385章 铁锅炖鹅 一下午的时间，凌游真的将自己完全定位为一个旅游的游客，在吉山省的省会北春市多个知名景区走了一圈，并且深入公园等本地人的聚集地，去听了听当地的市民口中真实的吉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一直到了夜幕降临时，凌游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找了一家干净的宾馆安顿了下来，并打算第二天前往当地的农村走一走。 进到酒店房间，凌游洗漱之后，又从带来的衣物里，换了一件稍厚些的外套，便打算出去简单吃顿晚饭。 刚刚迈步走下楼，酒店吧台的前台服务人员便站起身朝凌游微笑问了个好，凌游见状便走了过去：“您好，麻烦问一下，这附近有地道些的本地菜吗？” 服务人员闻言打量了一下凌游，见凌游的气质和衣着都很得体，便说道：“您是要宴请朋友吗，如果要是商务宴请的话，可以选择这附近的一家老字号，如果只是想品味地道的本地菜的话，那还是一些苍蝇小馆比较正宗，但这就看您能不能接受那里的环境条件了。” 凌游凭借早些年云游的经历总结出了一个真理，那就是无论哪个城市，但凡你想要吃地道的当地特色美食，大饭店多半做出来的都是浓浓的饭馆味，而一些苍蝇小馆，才更能品味出真正的地道风味，于是他便和服务人员问询了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家小餐馆。 随后通过宾馆服务人员的告知，凌游出门后东拐西拐的穿过了两条主街，才来到了一片平房区。 这里的平房区，就像是环绕在大城市中心一个特殊且引人侧目的存在，因为实在太过扎眼，与周遭的高楼大厦对比起来，显得非常的格格不入，甚至就连这里的路都并非是柏油路，而是泥砖砌成的，看地面上还没有风干的水泡和泥泞的车辙印，凌游就猜测出了这里一两天前应该是下过雨的。 心里念叨着宾馆服务员给的一个店名，凌游便看着这几个平房上挂着的牌匾，走了一会，凌游也是不禁发现了一个规律，因为这里的环境虽然很破旧，可却每家每户都是在营业的商家，但透过有些发黄的玻璃窗看进去，生意却并不是很好。 又向前走了几步，凌游便看到了那家餐馆，门面不大，广告布喷绘的牌匾已经旧的有些发白，甚至四个边角又两个都已经因为风吹日晒被风化的开了口子，而他的邻居，一家是一个小食杂店，一家则是兜售祭祀用品的白事大全店。 凌游迈步走了过去，来到门口推门走了进去，就见屋内的灯光并不是很亮，但生意还算不错，一共六七张台面，有五张都有客人，而且每一张台面上都架着一口大铁锅。 见来了客人，站在小吧台里的一个个子不高且有些胖，看着就像是老板娘模样的中年女人拿起一个点餐本便走了出来，看着凌游笑道：“大兄弟几个人啊？” 凌游看向她说道：“就我自己。” 老板娘闻言看了一下空余的台面，然后一指靠里侧的一个位置笑道：“那你就坐那吧。”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好。”说着，便在老板娘的带领下走到了一个靠里侧且靠窗的位置，只见这个位置是在窗户下用砖土垒的一个小炕，上面铺着几个坐垫，凌游合了一下外套便坐了下去。 刚刚坐下，他便将手伸进了坐垫下面：“大姐，这还热着呢？” 老板娘闻言看着凌游笑了起来：“大兄弟外地来的吧？天凉了，这小火炕早就烧起来了。” 凌游本来还有些打颤的身子，果然在这小火炕上坐了一会就暖和了不少。 就听老板娘这时说道：“看看吃点啥？”说着，老板娘一指墙面。 凌游本还想着老板娘怎么没给自己菜单呢，而一抬头他才发现，原来菜单都被印在了墙上，不光有菜名，还有配图，这样看起来似乎更方便一些。 凌游看了一会，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北方菜的他，有些发了愁，于是便说道：“大姐，要不您给我推荐一个？” 老板娘很热情，听到凌游的请求后便说道：“那就来个这个炖大鹅吧，你自己的话，我就给你炖半只，然后再赠你两个小凉菜。” 凌游点了点头：“好，那就听您的。”说着，他又看了两个菜，然后指了指墙面说道：“这两个能不能也做半份的啊？” 老板娘闻言赶忙摇了摇头：“大兄弟，听我的，这半份炖鹅都完全够你吃的了，点多了浪费，你吃不掉的，爱吃明天再来吃别的。” 凌游闻言笑了笑，心说见多了给客人推荐各式各样菜品的，还真是第一次见拦着顾客点菜的，但有句老话说的好，听人劝吃饱饭，于是凌游便作罢了，只让老板娘先做这半份去，想着到时候不够吃再点就是了。 很快，老板娘记录好后，便走向了后厨，去吩咐厨房做菜了。 凌游环视了一下环境，见这里虽然破旧了些，可却很热闹，屋内的几桌客人里，有两桌看起来应该是白领形象的年轻人，剩下的三桌看穿着和谈吐便能够看得出应该是农民工的样子，几人喝着廉价的高度白酒，聊的非常热闹。 没一会的工夫，就见老板娘手里抱着几个木板走了过来，凌游一怔，还没太明白，可随即老板娘便将自己这张桌上的大铁锅下一个小铁门打开了，然后又将木板塞了进去，随即点了火。 凌游笑问道：“大姐，是在我这里做菜吗？” 老板娘将木板点燃后笑着说道：“真看出来你是第一次来我们这了，对，就用你这的铁锅炖你的鹅，边炖边吃。” 凌游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吃法，瞬间感到比较好奇和期待，随后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其他几桌，这才发现大家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围着这口大铁锅来现炖现吃，只不过人家人多，把那口大锅挡住了而已。 第386章 拆迁补偿 过了一会，就见铁锅上的热度升温了起来，老板娘便亲自来将准备好的半只大鹅和各式食材配菜以及调料用一个小车推了过来，当着凌游的面将半只鹅下了锅，进行片刻的翻炒和加入调料与配菜后，将一大盆水倒了进去，随后便盖上了大锅的盖子。 “大兄弟，得个个把小时的，着急不？”老板娘问道。 凌游没想到需要这么久，可见时间还不算晚，自己也没什么事，于是就回道：“不急。” 老板娘这才嗯了一声，然后对凌游说道：“以后你要是再来姐这，你提前给姐打个电话，我就提前给你炖出来，到了就能直接吃了，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 凌游呵呵一笑：“还真是第一次到这来，下次就明白程序了。” 老板娘性子很开朗，也很健谈，打量了凌游一番后便问道：“是来出差的还是来玩的？” 凌游还是像回答出租车司机那般回道：“来旅游的。” 老板娘闻言便说道：“年轻人工作压力大，出来走走也好，权当放松一下心情，总在办公室里坐着，好人都给坐出毛病来了，我这里总来你们外地的年轻人，你一进屋，我就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这下咱们姐俩也认识了，以后再到北春来，就找姐。” 凌游被老板娘这种热情的气氛渲染的好似真的是与其多年不见的姐弟一般，于是也痛快的答应着。 随后又来了一桌客人，老板娘这才和凌游打了个招呼后，去招待新客人去了。 坐在锅前看着锅里一点点升起的水蒸气，屁股下火炕的温度也逐渐升温，凌游感觉有些热了，于是就将外套脱了下来，而自己刚刚将外套叠整齐放到一旁后，就见隔壁桌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黑脸男人也脱了衣服，上身就只剩下了一条迷彩背心。 凌游见状笑了笑，便被隔壁桌的几个人吸引了，只见这几人平均年龄看起来都在五十岁左右，更大些的，甚至看起来都像六十岁出头的样子了，清一色的迷彩衣服，只不过并不是部队的那种，而是经常能够在工地看到的那种，人人的皮肤都黝黑的，是那种被剧烈的阳光给晒伤后的黑，黑中透着红，很不均匀。 他们喝的酒，也是最便宜的几元钱一大瓶的那种，倒满了一大杯，几个人每次举杯时，都几乎能喝进去半杯，然后又赶忙加一块菜放进嘴里压一压，桌上摆着几盒烟，每当有人吸时，也都会挨个发上一圈，当几人同时将烟点燃后，就有一股浓浓的烟草味飘过来，有些呛嗓子，凌游没见过这种烟的牌子，可单见包装和闻到飘过来的烟味，就能知道这是那种最廉价的香烟。 几个人这时似乎在讨论着一个很激烈的话题，凌游并没有直直的看过去，而是时不时的瞥上两眼，但耳朵却认真的听着他们的每一句话。 这时，就听那个刚刚与凌游一起脱掉衣服只穿着一件背心的汉子说道：“听说了吗？据说这一片也要拆了。” 这时另一个汉子接话道：“都说大半年了，也没见有动静，拆不拆还两码事呢。” 背心汉子夹着烟摆了摆手：“这次真差不多了，我昨天去工头屋里在他打电话时候听了那么一耳朵。” 这时另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光头男人喝了口白酒，嘶了下嘴后看了看窗外，然后悠悠说道：“这一片，拆，那是早晚的事，没看从去年冬天开始家家都支起个买卖来吗？为啥呀？为的不就是占地的时候多赔点钱嘛。” 背心汉子一听嘿呀一声说道：“大哥你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我说呢，这一片以前都荒废了，现在怎么都做起买卖来了。” 年纪大的男人目光中充满了得意，用筷子点了点背心汉子：“你还是太嫩，啥也不懂。” 凌游听着几人的对话，便知道那个年纪大的男人说的是什么，原本这里的平房区，如果要是被拆迁占地的话，那么得到的补偿款，就应该是按照民用住宅的补偿标准来赔付，可如果要是这房子做了生意，那就不是一回事了，那在拆迁时，开发商或者政府就要用商业房屋的标准，对其进行土地补偿，二者虽然听起来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可实际在补偿款上，却是天差地别。 民用住宅的补偿标准，按照法律法规，是一赔一的标准，打比方你的平房测量为二百平方，那么在补偿时，就是按照二百平方的住宅对你进行补偿，你可以选择要这里未来建好的楼房，你二百平方的标准，到时候获得的就是二百平方的楼房面积，如果楼盘开发的建设标准并没有二百平方的住宅，只有一百平方的，那么就会补偿给你两套，或者按照价值对你直接补偿现金。 而商业用地不同，一旦被认定为商业用地，那么对你的赔付可是直接翻上三番的，从民用住宅的一赔一，直接就会翻到一赔三的标准进行补偿，或者是用建造好的商企给你进行置换补偿。 可鉴别究竟是民用住宅还是商业用地，却并不是你支起一个买卖，去工商部门开个执照，摆上几样货品，你就能够堂而皇之的用民用住宅去享受商业用地的补偿标准的了，这都是有严格的规矩的，所以这也是这几位民工没有认知到的地方，而凌游也权当是听个新鲜，并没完全将几人的话往心里去。 就这么听着几张桌的聊天对话，过了一会，老板娘便走了过去：“好了，到时候了，可以吃了。”说着，老板娘走近后一掀盖子，只见一大片白色热气瞬间升腾了起来，随之锅中的香味也立时飘进了凌游的鼻腔里，让他的肚子都不争气的叫了几声。 老板娘又拿起锅铲，在锅中翻炒了几下，然后对凌游说道：“好了大兄弟。” 说着，老板娘又问道：“主食你看是想吃米饭，还是大锅贴的玉米饼？” 第387章 告状 凌游闻言便选择了自己没有吃的后者，老板娘听后就又给凌游准备了贴饼子，而凌游这时才终于明白了老板娘之前为什么劝自己不要点太多的菜，因为单凭这一锅菜，他就根本吃不完。 一边吃着，一边听着这几桌人聊天，这时自己前面的那桌，在自己后面来的那桌客人，菜也炖好了，老板娘一边在那边忙着，一边又习惯性的搭话道：“几位是市里的啊？” 老板娘问的这话其实算是明知故问，因为凌游通过对几人的打量后就发现这几人的形象打扮和谈吐气质，明显就是地道的庄稼人，与江宁省云岗村的村民们以及河东省柳山镇的那些村民的形象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都是憨态可掬的样子，眼神里都透露着真诚。 听了老板娘的话，果然，就听其中一个四十几岁的妇女回道：“不是，我们是来城里办点事儿。” 通过刚刚和凌游的对话中，就知道老板娘是一个喜欢打听问题的人：“秋收了吧，这个节骨眼上来办啥事啊？” 这时那个女人身边从进来就闷闷不乐的一个男人垮着脸冷哼道：“告状。” 凌游一听这句话，就将注意力集中了过去，而爱打听事的老板娘自然更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新鲜新闻，于是压了压声音问道：“咋啦？” 这时那个女人瞪了男人一眼，并用脚在桌下踢了男人一脚，明显示意男人不要胡说，然后就听女人看向老板娘说道：“没咋，他瞎说呢。” 男人见状也果然闭了嘴，端起刚刚要的一杯散装白酒就喝了一大口，然后继续沉默不语了起来。 老板娘眼见这热闹没能听上，脸上也有些失望，可人家不愿意说，她也毕竟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只好作罢。 可他们身后的凌游可也对他们的事充满了兴趣，于是一边吃着饭，就一边注意着那桌上的几人。 其他几个人看起来都更老实，也一样有男有女，年纪大些的五十多岁的样子，小些的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的青年汉子，以及几个中年妇女。 虽然那个男人不再说话了，可几人吃了一会，又喝了几口酒之后，总有按捺不住的，这时就听一个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下巴都是胡茬的男人说道：“就说告状，说来就来了，去哪告去啊？”这人嘴角始终向下撇着，且一脸的愁容。 刚刚的闷闷不乐的男人闻言端起酒杯沉吟片刻后说道：“去政府呗，还能去哪？” 胡茬男人闻言便说道：“这么大个省城，就这一路走过来，我都看着多少地方门口坐着大石狮子了，哪个地方是啊咱们说。”胡茬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直挠着脑袋，随后又叹了口气道：“地里扔下那么多的活还没干呢。” 闷闷不乐的男人闻言便不高兴了，直视着对方说道：“那老李你啥意思啊？后悔出来了？我还真不是吓唬你，这事要是没个说法，别说你家的祖宗了，就连你死那天你那骨头渣子都得扬江里去，连个落叶归根的地儿都没有，你这还惦记你家地头那点活呢。” 说着，男人端起酒杯，大半杯白酒一口就喝进了肚中，随即嘶了一声后，赶忙夹起一口菜压了压。 凌游听这话的意思，便听出了些端倪，可他不敢确定，于是继续听着。 随即就见那个被唤作老李的胡茬男人又挠了挠脑袋：“那你说咋办？这么大个地方，咱去哪告去？你知道吗？” 一连串的问题，给那男人也问的有些失言，沉吟半晌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明显，这人对北春市也不了解。 而这时刚刚那桌农民工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那个迷彩背心男人就率先搭话问道：“怎么了？我听着你们是来告状啊？” 那个老李闻言便寻着声音看了过去，他没敢出声，只是含糊的点了点头，点头的幅度也并不大。 而这时，迷彩背心男人见状便说道：“有啥不懂的，你就问我们，我们虽说也不懂啥，但能比你们明白点。” 老李这桌的几个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了一会后，最终由那个之前闷闷不乐的男人主动开口回道：“政府咋走啊？” 背心男人还没等开口，那同桌那个年纪大的光头汉子就笑了：“老兄弟你听你这话问的，这是北春，那政府多了去了，有区政府、市政府、好家伙的还有省政府呢，你要找哪个啊？再说你是啥事啊你得说明白了，要不然你找了不也白找吗？” 男人听了这话也有些震惊了，一直没来过大城市的他，去过最大的地方就是他们县，哪里知道这北春市有这么多政府呢，于是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这时那个女人开口了：“前几天来了个开发商，看中了一片地说要建厂子，可那块地我们村里好几家人家的祖坟都在那呢，吵了大半个月了，人家开发商今天过来说，要是再不挪坟，就强行占地了，我们这不才来告状了吗，也不知道去哪啊，大哥，你给指个道呗。” 凌游一听，便心说和自己刚刚猜到的差不多，因为这种事在很多农村都是屡见不鲜的，而且这种事一旦发生，那就是足以能够惊动全村乃至全乡镇、全县的大事，因为这完全就是伦理道德和时代发展间不可避免的一种碰撞，这种碰撞，处理好了方则罢了，可一旦处理不好，那这火花可就大去了，早些年就有多少村里因为这种事搞得都见了血，这样的案例也并不是没有。 占用农田耕地进行工厂建设开发，如果走正常手续，在赔付给农民补偿，这也是很正常的，例如柳山镇的几个工厂，也是走的这样的程序，可一旦涉及到农田内有村民祖坟的事，那就是个大麻烦事，毕竟说一句最接地气的话，又有谁能够原因在自家祖宗都死去百十年后，还要让其面临一次“搬家”甚至“挫骨扬灰”的遭遇呢？ 从科学发展的角度讲这有的理解，可从道德的角度、从公序良俗的角度讲，这就是不合理的。 第388章 信访 而听了女人此话的那一桌民工们瞬间借着酒劲就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气了。 “妈的，这不是欺负人呢吗？掘人祖坟，亏了八辈子良心了。”背心男人重重的一拍桌子，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是哪的人啊？咋没找当地政府解决呢？”背心男人又问道。 那一桌的女人闻言便说道：“我们是瑞湖市宝兰县新龙乡东庙村的。”说完自己家的地址后，女人叹了口气，他一旁的男人愤愤的接着说道：“咋没找过呢，乡里和村里说这是县里招商来的什么大企业，让我们配合他们工作，说给赔钱，可这事它就不是钱的事儿，我们十几家的祖坟埋在那都百十来年了，现在让我们给祖宗挖出来烧成灰去，这是人干的事吗？这钱就是赔给我们了，活着时候花舒坦了，死了咋去见祖宗啊？” 话音一落，桌上的其他几个人也纷纷附和称是，一时间众说纷纭，屋内瞬间就炸开了锅。 凌游听到这，也为他们当地政府的主管领导们捏了把汗，心说这事真的不好办了，毕竟我们现在的科学发展理念正在普及，而这条路也同样是任重道远的，尤其是扎根在土地里几辈子人的农民们，他们其实在思想里，这种传统观念是更强的，是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十年内都转变不过来的，况且这一理念，在凌游的心里也觉得很拧巴，我们民族几千年来的传统教习都将落叶归根的思想深深的刻在骨子里了，这是人们心中的传承，也是人的根，甚至就连凌游的爷爷凌广白和去年孙雅娴过世时，也是一样采取的土葬形式；所以现在突如其来一条政策，说让人家十几户把祖坟迁走，凭谁也是无法解释的。 闹闹哄哄一阵，屋里就餐的几桌人都参与进了这个话题里，有的说让他们请律师打官司，有的说让他们明天就去省里告状去，还有的比较激动，甚至让他们守在祖坟，谁敢动就和他们拼命，总之一瞬间这个本就不大的小饭馆立时人声鼎沸了起来，就连路过的行人都为之侧目。 吵了好一段时间，屋内才渐渐安静下来，这时就听之前一直没有参与进来的那一桌白领打扮的人群里，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说道：“几位大哥大姐，你们听我一句，这事啊，他不是瞎胡闹就成的，这法治社会，你就得遵纪守法，明天啊，去省里的信访部门去，找他们反映情况，让他们出面给你们解决，这冒然跑去省政府门口告状可不成，现在他不是古时候敲鸣冤鼓就能解决问题的时代了，新社会你就得守新社会的规矩。” 那个女人闻言便问道：“啥是信访部门啊？在哪啊兄弟？” 那男人随即就找老板娘要来了纸笔，然后在上面写了个地址后伸手给女人那桌递了过去：“就在这条街上，你们明天沿着这条街找，门口写着信访局的地方，去那告状去，可不能胡闹啊，到时候有理都弄得没理了。” 女人接过指条，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并且向那个西装男人道了谢，另一桌民工里的光头男人也一边剔着牙一边点头说道：“这兄弟说的对，不能冲动，得守规矩办事，人家一个部门管一个部门的事，听这兄弟的。” 一阵喧哗过后，也终于因此落了帷幕，随后白领那一桌吃好后就先走了，然后是民工那一桌，在和告状的那一桌打了招呼后，也离开了饭馆。 凌游也早就吃饱了，这时也站了起来对老板娘招了招手：“大姐，算账。” 老板娘闻言便走了过来，看了看单子说道：“七十二块钱兄弟。” 凌游一边伸手在怀里掏着钱包一边惊讶道：“这么一大锅，真便宜啊。” 老板娘笑呵呵的说道：“小本买卖，见利就走，你看看外面，都是正盖大楼的地方，来我这吃饭的大多都是民工兄弟，要贵了，他们吃着心疼，互相体谅的事。” 凌游拿出了一张百元钞票递了过去，并称赞道：“您可真是热心肠。” 老板娘在自己的腰包里一边给凌游找着钱一边说道：“做人啊，讲的就是个将心比心，你成全成全我，我成全成全你，大家的日子也就都好过了，人家觉得咱家的东西又便宜又好吃，以后常来就是了，这钱啊，不是一次赚的，人也不是一口就得吃个胖子的，来，找你三十，那两块给你抹了。” 塞到凌游手里后老板娘又笑道：“吃好以后再来北春就还到大姐这来。” 凌游闻言接过了钱：“诶，以后肯定再来。” 老板娘送了送凌游，凌游在走时路过那一桌告状的人时，又侧目看了一眼，这才和老板娘打了招呼离开了这个饭馆。 待回到宾馆后，凌游冲了个澡就睡下了，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凌游早早便起了床，简单洗漱后，就迈步出了门。 来到一楼时，吧台的服务人员笑问道：“出去啊？”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出去转转。” 那服务人员便说道：“今天不退房是不？” 凌游回道：“不退，晚上还回来呢。” 服务人员又问道：“那用给您收拾一下房间不？” 凌游心想房间里也没怎么用，便回道：“不用了。” “好，那祝您玩的开心。”服务人员笑道。 凌游答应了一声说了句谢谢，便笑意满满的走出了宾馆大门，刚一出来，便被清晨这缕阳光照的睁不开眼睛，今天的天气不错，虽然时不时还是有阵阵秋风袭来，可相比昨天气温明显高了些。 凌游一边走一边觉得这里的人们可能天生就饱含着热情，就例如出租车司机的一路上向初来乍到的凌游耐心的讲解当地的人土风情，例如昨晚饭馆老板娘的暖心热情，以及这本就不是什么高档酒店的小宾馆，并没有刚需要求他们对客人热情周到，可服务人员还是会发自内心的对每一个客人做着清晨问候，似乎都能够温暖这个秋风阵阵的寒冷地区的每一个人。 第389章 省委门口 走了不久，凌游就走到了主街道上，见路过一辆出租车后，凌游便伸手拦了下来，然后坐了上去。 出租车司机将空车牌按下后便笑问道：“小哥儿到哪啊？” 凌游闻言便说道：“省信访局。” 出租车司机听到这个地名后就在车内的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凌游，然后一边开动了车，一边问道：“在哪上班？” 凌游闻言便知道司机这是在套自己的话，于是便说道：“啊，去那附近办点事。” 司机闻言这才哦了一声，他还以为凌游是要去告状的呢。 一路走去，因为清早的原因，正值早高峰时段，路上的车流越涌越多，司机等红灯时，从车门一侧拿出一个装满浓茶的大保温杯喝了一口后，又叹了口气：“真堵啊。” 凌游闻言便说道：“北春的家用车购买率还挺高的嘛。”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凌游：“小哥儿外地来的吧？” 凌游这时真的有些怀疑自己的普通话了，心说怎么大家都能看出自己是外地人呢，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江宁来的。” 司机便笑道：“一猜就是。”说着，便伸手指了几个方向说道：“那边，还有那边，都修路呢，车就全被挤到这边来了。” 凌游哦了一声，然后开了句玩笑道：“要想富先修路嘛，这不是好事嘛。” 司机撇了撇嘴：“那一年修一回，一修修一年也是好事？” 凌游听后一阵哑言，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于是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后闭上了嘴。 并不算很远的一段路，走了近乎一个小时，才到了地方，凌游付了车费就下了车。 边走边抬手看了看时间，只见已经是九点钟左右了，于是他便加快了些脚步寻着前面信访局的牌子走了过去。 他今天过来，就是来看一看昨晚吃饭的那桌来告状的农民今天是怎么来处理此事的。 可刚到门口，就发现信访局这时已经排出了十几人的长队，都是在门口的小窗口做登记的；凌游迈步走了过去后，便站到了一旁，寻找着昨晚的那几个人，可看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他们，于是便站在那里打算等等看。 而这些来排队的，听他们说的，基本上也都是些基本的民生事宜，与很多地方信访局的受理事件都差不多，基本上就是基层单位没有处理好一些事，所以才引得大家来信访，这其中有的确实是因为基层单位不作为，还有的是对处理结果不满意，但也不乏有想要以此来威胁一下基层部门对自己的事多上心些的，总之大多都是常见的事，而信访局的处理方式，也是将其记录后发往市一级的信访部门，市一级的信访部门接收后，再去联系当地基层部门进行处理解决。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可还是没见那几人过来，凌游便感觉对方可能不会来了，而就在这时，就听身后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片刻间就见一辆特警车以及一辆民警车来到了凌游所处的这条街道上，然后又呼啸而去，向前驶去了。 凌游向前张望了一阵后，便走了几步来到了信访局门口的传达室对门口一个门卫形象的男人问道：“大哥，前面是哪啊？”说着，他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警车所去的地方。 门卫看了一眼凌游，又看了一眼凌游示意的方向便漫不经心的说道：“省委省政府还有省人大和省政协都在前面那条街上。” 凌游闻言想了想，然后突然睁大了眼睛，心说坏了，不会是那几个人真的闹到省政府去了吧。 于是凌游对门卫道了声谢后，便小跑着追着警车的方向而去了。 穿过一条街道，便来到了一条更宽阔的主街，走了不远，就见省委门口围满了人，凌游又加快了脚步朝那边赶了过去。 走近后，就见警察在驱散着聚过来看热闹的人，凌游挤了挤，挤到了人群里面抬眼看去，果不其然，只见昨晚在饭馆吃饭的那几个人，果然在这，那女人更是已经坐在地上哭喊着。 一名民警在极力劝着她说道：“你看你这女同志，怎么还咋说都不听呢，你要告状，可以去你们当地的信访部门去，那里会根据你的诉求替你解决问题的，别在这里闹啊。” 女人一边哭一边喊道：“去了有啥用，我要见大领导，我就想问问，领导家的祖坟要是被人撅了，他们能不能忍？” 此话一出，给那名民警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忙说道：“这位大姐啊，你可别胡说八道，快，你听我一句劝，赶紧起来回家去，回你们当地的主管部门去反映问题，我和你说，我这是看你们都是本分的庄稼人不懂法，要不然我肯定就给你带回派出所了。” 这时那个昨天就闷闷不乐的男人来了火气：“你抓，你抓吧，你家没祖宗是吗？我们村十几户人家的祖坟都要被撅了，你还要抓我们，真是没地方说理去了。” 民警闻言便说道：“你看你这老哥，我什么时候说要抓你们了，你们的遭遇我理解，可在这闹他也不是事儿啊，这样，你们听我的，先离开这，我带你们去信访部门反映问题，这还不成吗？” 一边说，民警额头的汗都下来了，时不时便朝着省委大院里和路边的车流去观望着，生怕被哪位省领导看到这一幕。 可这几人一句都听不进去，抱着坚定的决心，非要见到大领导反应问题不可。 而这时声响闹得越来越大，人也越聚越多，特警见状赶忙出言驱散，让大家都散开，不要在此聚集，凌游这时也只好站到了一个偏远些的边缘位置。 就在这时，一辆车开了过来，随即便下来了两个人，一个中年一个青年，中年男人见状便走了过来，来到人群后看到坐在地上哭喊的几个人便问道：“你们要告状是吗？来，我给你们解决。” 这时女人抬起头看向了那人便说道：“对，你是领导？” 第390章 推坟 那人闻言便从包里拿出来一个证件出示道：“我是省信访局办信处的副处长，我叫鲍春强，你们有问题和我反映，我给你们解决，快起来，别在这闹了。” 女人闻言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们，然后又看向那个叫鲍春强的副处长问道：“副处长官大吗？” 鲍春强闻言无奈道：“官不大，但能解决你们的问题，能明白吗？赶紧起来，这是省委，在这撒泼打滚的像什么样子？” 女人不太相信，可也有些动摇了，这时就听刚刚那个民警说道：“他真能解决你们的问题，你们信我的还不成吗？” 几个人将信将疑，在犹豫着要不要信对方的，这时鲍春强一甩手说道：“你们这几个同志，我看也不是诚心来反映问题的，你们要是不起来，我就走了。” 几人闻言赶忙就纷纷站了起来，叫住了鲍春强：“我们反映，怎么不反映呢。” 凌游这时看了一眼那个鲍春强，心说这是老油子了，非常善于揣摩人性，好一招欲擒故纵、以退为进啊。 见几人站了起来，鲍春强便说道：“上车，和我去信访局聊去。” 这时那民警说道：“来，上我们车，我们送你们过去。” 女人这时有些没主意了，侧头看了看那个男人，在等着男人的抉择，他们是怕自己这几人被诓骗走，还不给他们解决问题，这一趟省城就白来了。 男人看起来就是庄户人，也没见过这种场面，所以从他的面色上看就很难抉择。 而就在这时，他还在摇摆不定的时候，就听见一阵特别大的手机铃声在他怀里响了起来。 男人闻声便将手机拿了出来，随即按下了接听键：“怎么啦？” 可就见男人听了没一会，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眼神里都是愤怒：“啥？他们给坟推了？我去他姥姥。”说着，男人的眼圈都红了，放下手机便对那几个同村的人说道：“他们给坟推了，推了。” 几个同村的人和他的表情也相差无几，而民警和那个叫做鲍春强的副处长心里也咯噔一下，他们在清楚不过，这个消息，在这几个农民的心中，那将是塌天般的存在。 民警反应很快，赶忙来到那几人身边：“兄弟几个，你们冷静啊，千万冷静。” 可那几人哪里冷静的下来，管都不管几人了，匆匆就朝路边的一个面包车跑了过去，看样子这就要往回赶。 鲍春强与民警对视了一眼，然后就见鲍春强拿出了手机拨了出去，听对话他应该是在给这几个村民的主管地市瑞湖市的信访局打电话反映情况。 今天如果鲍春强没有来现场则罢，可他既然来了，也与这几个村民取得沟通了，这是众目睽睽之下多少围观百姓都看着的，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这几个村民再跑回去闹出什么事，那鲍春强可也要吃些连带关系的，于是他也只好将此事和下面市里的信访局对接一下，将此事交代给下面瑞湖市的信访局去。 而凌游见几个村民发动了车子离去，便也走到了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后让司机跟上了前面的那个面包车。 凌游此次来吉山，就是想要走一走，了解一下当地情况的，而此次既然赶上这事了，他自然要看到个最终的结果出来。 一路跟着面包车而去，走了将近三个小时，直到中午时分才由高速路转国道，由国道转乡道进了村。 凌游在沿途看了看这附近的村屯的农用地情况，见这里大部分种植的都是玉米和花生等农作物，而不同于柳山镇的是，因为吉山省特殊的地理以及土壤条件，在种植玉米花生上，他们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现在正值秋收季节，可还有很多玉米并没有收割，凌游在走到村路时，摇下出租车的车窗看到了路两旁的玉米结的棒很饱满粗实，对比之前柳山镇的玉米，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沿着村路没一会，便看到一个铁艺拱门上写着“东庙村欢迎您”的字样，凌游想到了昨晚女人自报家门时，说他们就是这个村的村民，而车没有在一条主路岔口拐进村里，而是直接朝着远处的一片花生地而去了。 越走越近，凌游便看到了那边聚满了人群，乌泱泱足足得有一二百号，全都围着三辆大型铲车站在地里。 很快，来到近前，面包车戛然停在了路边，就见车里的几个村民纷纷跳了下来，然后又走到了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了几个锄头、耙子、铁锹等农具出来，随即便冲进了地里。 凌游见状赶忙付了司机二百元车费，然后并让司机等等他，到时候给司机加钱，司机本也想着，如果空车回去肯定不划算，能再给客人拉回去，还能再多赚一份钱，于是便答应了下来，而去他也好奇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打算看看热闹。 凌游跟着几个村民走了过去，在一个离得不算太近，但又足以听到他们对话看到他们行事的地方停了下来，站稳了脚步。 这时冲回去的几个村民拿着铁锹等物便喊骂道：“谁他妈的推了我家坟的？谁？” 说着，便冲向了铲车的方向，打算去找铲车司机拼命，铲车司机这时也慌了，见几乎人家全村人都围过来了，紧锁着门不敢开，透过车窗对外面喊道：“老乡们，我也是拿钱办事，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就是把我打死了也没用啊，我也就是个打工的，你们冷静点。” 那男人拿着铁锹指着铲车司机淬道：“放你娘的屁，我给你钱，你能不能给你家坟推了？” 铲车司机哑口无言，他们这三个司机也知道这就是个得罪人的活，而且是得把人得罪死的活，甚至还要得罪死人，可自己也迫于无奈，毕竟谁都得养家糊口，他们也是没有办法，自己今天要是不来，老板就得开除他们。 这时男人掉转话锋转头看向了人群：“村长呢？” 众人闻言都面面相觑，在人群里寻找着，然后又都回应道：“没看见，没来吧。” 第391章 村长 众人找了一圈，也没有在现场找到村里的村长，这时那个唤作老李的男人浑身一直颤抖着，脚步十分沉重的向那处被铲车已经将隆起的土包推平、且石碑四分五裂的坟前，然后就听一声沉闷的“噗通”声，老李跪了下去：“爹、娘。”哇的一声，老李立时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起来。 凌游这时皱眉看着，便知道这个被推平的坟正是这个老李的已逝双亲，而不幸中的万幸是村中村民听到轰鸣的铲车声朝地中驶去，果断赶了过来，这才将其他人家的祖坟保留了下来，但如今可怜的就只有这老李了，毕竟谁的亲娘老子的坟被人给推了，又能冷静呢。 一众村民看着老李，眼神中很复杂，有对老李的心痛、有对自家祖坟万幸保住的后怕、更有对推坟人的愤怒。但这时他们谁也没有办法上前安慰老李，毕竟该说些什么呢？谁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而这时就见老李双手死死抓住了地上的土，脸都涨的通红，随即就见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随即便紧握双拳朝着村中的方向快步而去。 众人不解老李的做法，于是有长辈便派了自家的年轻孩子跟上去，以免老李做什么傻事。 而就在一众村民对着铲车司机又是一顿吵嚷，还有几个村里看起来说话算数的中年人不断拿着手机给村长拨电话的时候，就见村口的方向这时开进来几辆车。 凌游听见声响回头看了过去，只见打头的是两辆黑色路虎越野车，身后紧随着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凌游心中暗道，这应该便是推坟背后的正主了吧。 这些村民一见这三辆车，立时就情绪更加激动了起来，就听有人喊道：“就是他们，他们就是要掘咱们祖坟的老板。” 一时间人声鼎沸，大家纷纷都高举着农具眼神中怒不可遏的盯着停下来的三辆车。 没一会，两辆路虎车上下来了七八个人，看那健硕的体格和身上的纹身刺青，以及脸上露出的凶光，就能看出这些人应该都是些打手一类的人。 随即奔驰车副驾驶上下来一人，下车后连忙走向了后座的位置，恭敬的拉开了后车门，然后就见一个五六十岁，身穿一身唐装的男人露出了身影，率先下来的不是他的腿，而是一根拐棍，然后在开门人的搀扶下，那人下了车，向前走了几步，凌游便看出了那人的腿曾经是受过外伤所致，走起来一跛一跛的。 当男人下车后，就见另一侧车门上，又紧随下来一个男人，和这人跛脚男人年纪相仿，只不过从他的气质上能够看出，二者并不是一类人，这人的形象和穿着很另类，就是那种床上龙袍也不像皇帝的另类，身上依旧能看出有一种庄稼人的乡土气，但同时那走起路来又较为不羁的步伐，又有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而这人的出现，可让这一众村民瞬间沸腾了。 “李德友，你他娘的不得好死。”这时一个村民指着那个男人骂道。 其他人听后也跟着愤怒了起来：“李德友，你家祖宗也在这个村埋着呢，你咋不挖你家坟去。” “李德友，你不配当这个村长，你居然勾结外人挖咱们村里老人的坟，你还是人了吗？” 空旷的地里，立时炸开了锅，大家都跳着脚骂了起来，一时间女人的哭嚎声、男人的骂声此起彼伏。 可那个叫做李德友的村长却对此视若罔闻，尴尬的笑了笑后便走到了那个跛脚男人身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跛脚男人就吩咐了自己的几个手下跟着李德友朝地里走了过来。 走近村民们之后，几名村民挥舞着手里的农具就要群起而攻之，而也有冷静的在不断的拦着他们。 而这时李德友躲在那几名跛脚男人的手下身后压了压手喊道：“大家伙，大家伙听我说两句。” “你他妈的嘴里能有什么好屁，你给我们解释解释，这是啥意思？”一村民指着被推平的那两座狼狈不堪的坟茔问道。 李德友一脸的无奈：“迁坟的事，我早就和大家说过了，可大家看看你们是怎么做的？三天两头的闹，还要我说的多明白，这是县里牵头招来的企业，乡里和县领导是磨破了嘴皮子才把这天大的好事落在咱们村的头上，你们知不知道，这厂要是建在了咱们东庙村，那都算咱们村这些老百姓祖坟冒青烟了，能带动多少经济上的发展你们知道不？油盐不进的就知道瞎嚷嚷。” 这时一个小孩子在李德友话音刚落时说道：“我们祖坟都没了，使啥冒青烟？” 李德友闻言只觉得被顶的肺管子都疼：“大人说话，你小孩子家的别插嘴，你懂个六饼。”李德友叉着腰骂道。 这时其中一位看起来年岁较大的老人走了出来，众村民见状都纷纷给其让开了路，更是有两人连忙上前去搀扶。 见老人走出来，刚刚趾高气昂的李德友也收起了三分傲气，恭敬的说道：“三叔，您咋还来了？” 那被叫做三叔的老人沉着脸说道：“我老子娘的坟也在这，你都要掘我家坟了，我能不来吗？” 很多村中都是这样，大多数都住了两三辈的人了，家家户户同姓的之间大多都沾些亲带些故，这李德友和那老人就是按照老话讲，出了五服的亲戚，说起来，这老人的父母，要是和李德友的爷爷奶奶论起来，还要更亲些，李德友这时也有些，面露难色了，可回头看了看站在路旁注视着这边的那个跛脚男人后，李德友还是说道：“三叔，您听我一句，迁坟吧。” 那老人被气的连连摇头：“德友啊，你连祖宗都不认了，你当这村长都当的被迷住了，你也不怕你哪天死了以后，咱东庙村的父老乡亲不让你进祖坟？” 李德友闻言脸色瞬间不好了：“三叔。” 这时另一个村民也愤愤的说道：“当时选举的时候，你挨家挨户的去和咱们这些老少爷们怎么承诺的？要不是看在三大爷的面子上，我们能选举你当这个村长？选了你，就是让你挖我们祖坟的？” 第392章 脑袋好像被驴踢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刚刚还觉得十分占理的李德友哑了火，而就在这时，就见刚刚那个跑回家的老李手里提着一个塑料桶又朝这边跑了回来，后面几个年轻人紧追着可都被他落在了后面。 跑到人群之后，那老李提起塑料桶便打开了盖子，然后将里面满满的一桶液体倾泻间就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在一阵秋风的吹拂下，站在远处观望的凌游都闻到了一丝不对，随即凌游喃喃道：“汽油？” 而这时，那个李三叔伸出手喊道：“大发，你快住手。” 那老李名叫李大发，和这村长李德友以及这个李三叔也有点亲戚关系，这时就听李大发哭喊道：“三大爷，今天我他妈的也不活了。”说着又看向了李德友说道：“李德友，我死都要带上你。” 说着，就见李大发拿出了手里的打火机出来，众人见状赶忙上前一步：“大发，你别冲动。” 李德友见状则是和那跛脚男人的手下一起退了好几步:“大发兄弟，你别干傻事，你给我把火机放下。” 李大发一手举着火机，一手指着李德友骂道：“李德友，今天我就让你给我老子娘陪葬。” 话音刚落，李大发便要按下打火机，众人见状连连劝阻，有一个眼疾眼快的年轻人快步跑了上去，就去抢李大发手里的打火机，几名村民见状都忙的上去帮忙。 而就在此时就听到村口处又有车驶来的声音，随即就见一列车队开了过来，一共五辆车，其中还有两辆警车。 车上人随即下车之后，就见那跛脚男人闲庭信步般的应了两步，这时打头的一个中年男人，笑着上前伸出了手：“刘总，您怎么还亲自来了呢？” 那跛脚的刘总闻言便随意的搭了一下男人的手说道：“高县长，我们这边的启动资金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你这连这点小事都处理的鸡飞狗跳的，我老板让我来看一看，贵县是否真的有诚意与我们合作。” 那高县长闻言立时紧张了起来：“刘总，您和齐董说说，我们正在和村民接洽，最迟两天，肯定能够解决。” 那刘总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高县长，然后低着头一抬头，用手中的拐棍按死了一只正在爬行的毛毛虫说道：“我们的钱，投到哪里都是投，实在为难，就算了吧，有机会再合作。” 高县长闻言赶忙拦了拦刘总：“一天，就一天，最迟明天中午，我肯定给您和齐董答复。” 刘总听后便转身朝车走去：“那我听你的消息。” 说罢，一人上前拉开了车门，刘总就坐了进去，随即那人关上车门后就对着村民中的那几名手下挥了挥手，那既然见状也小跑着赶了回来。 可一见这几人一走，李德友就害怕了，当看到高县长后，他赶忙就朝着那个高县长的方向跑了过来。 当他跑过来时，刘总的三辆车已经开走了，只留下了一路的灰土。 “高县长，领导，您们怎么怎么还百忙之中过来了。”李德友站稳后看向了包括高县长在内的几个人。 高县长瞬间就冷了脸，看了看地里正在闹腾的村民们指了指问道：“这是什么情况？这点事，怎么还没解决，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说着，高县长又一转身看向了一个细高个的中年男人：“胡乡长，你当时怎么和我打的包票？” 那被唤为胡乡长的男人先是瞪了李德友一眼，随即便解释道：“高县长，我们这口水都快说干了，谁知道这老百姓他冥顽不化，一点大局观意识没有，我这就再去和他们做工作。” 高县长不悦的说道：“咱们县，多久都没有企业来投资了，你们知不知道为了这个项目，我和于书记都跑断了腿了才求来的，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要把这事给我搞定，要是搞不定，企业撤资，我就撤你们。” 胡乡长和李德友闻言吓得低着头连连称是，可李德友这时越发觉得这事难办，而且他刚才也确实被那李三叔的话给点醒了，他在想，就为了这么一个村长的虚名，值不值得得罪死全村的老百姓，于是他这时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后开口问道：“那个，高县长，实在不行，让企业换个地方呢？没必要非得在这老百姓祖坟上动土吧，这...确实不好办啊。”李德友弯着腰小心翼翼的说道。. 高县长这时沉着脸说道：“要是能换，咱们县那么多的乡镇，我不是非得用你们这，人家齐董找大师算了，偏偏就选中了这里，说风水好招财，我能怎么办？”高县长说着摊了摊手。 李德友心里直犯嘀咕，心说在这里立祖坟的几户人家，都穷的叮当响，也不知道哪里招财。 而这时，高县长叹了口气，看了看下面地里的村民说道：“我亲自去和老百姓说。”说着，便迈步走了过去，身后的人紧随其后跟了过去，那两辆车的警车更是赶忙跑到前面，为高县长保驾护航。 当众人来到村民面前时，李德友站了出来说道：“老少爷们，领导来了，这是怎么县的高县长，那位是胡乡长大家都认识，让高县长和胡乡长和大家说几句行不？我这嘴笨啊，说不出个子丑卯酉来，反倒惹得大家和我闹出这么深的误会。”说罢，李德友看了一眼高县长补充道：“让县长讲两句，大家鼓掌。” 凌游站在那边皱眉扶了扶额，心说这个李德友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这个村长，人家这边祖坟都被你们撅了，现在还要求人家站在坟前给县长鼓掌听讲话，这个脑子也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果不其然，李德友说完后，现场鸦雀无声，有的只有村民眼中的怨气和怒气。 高县长白了李德友一眼，心里也有着和凌游差不多的想法，认为这李德友的脑子好像是被驴给踢坏了。 这时高县长站了出来看了众人一圈后说道：“乡亲们，我是咱们宝兰县的县长高洪山啊，今天我先给大家道个歉。” 第393章 理亏 高洪山说着，便微微给众人鞠了一躬，然后继续说道：“这次的事件是个误会，我也没有想到怎么会闹成这样，我理解大家的情绪，可我也希望大家能够体谅县里的难处，就说咱们宝兰县，那是贫困县里有名的钉子户，人家别的县，各种企业纷纷去投资，可咱们县连个像样的企业都没有，这次我和县委于书记，费了老大的力，才招来这么一家企业过来，人家就看中了咱们东庙村这块宝地了，我认为这是好事，企业占地，县里会给大家按照规定的标准对大家的农耕田进行相应的补偿，这也侧面的解决了大家的贫困问题，而且企业一旦入住东庙村，咱们村的村民近水楼台，那未来得到的好处是数不胜数的啊。” 说着，高洪山指了指一个黝黑的年轻人说道：“以后像你们这样的小伙子，就不用撇爹舍娘的出去打工了，就守在家门口打工，这不好吗？” 说罢，高洪山又一指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说道：“还有这孩子，其他县也不是没有案例，人家大企业一旦在这里赚到了钱，很多都会给当地捐学校的，到时候，孩子都不用跑到乡里县里去读书了，在家门口就把学给上了，家里也不用再抽出一个劳动力去为孩子陪读去，这不好吗？” 说着，高洪山环顾了一圈众人，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家好好想一想，这好日子还在后面呢，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这人死了啊，那就是尘归尘土归土了，咱总得为活着的人想一想吧？”. 村民们听了高洪山的话，有几个人着实是被他的话动摇了，可还有绝大一部分依旧坚持不挪坟的决定。 就听这时那个李三叔开口说道：“这位高县长，放在我小的时候，见着您我都得下跪磕头叫声县官大老爷。” 高洪山闻言连连摆手：“大叔，您这说的哪里话，咱们这是新社会新时代了，可不兴那个了。” 李三叔点了点头：“您说的好，我们这是新社会新时代了，可我想问您，新时代就不认祖宗了吗？” 高洪山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是个黄土都没了脖子的人了，不懂什么招商、政策，但我也知道现在的新时代让我这个老头子吃饱了饭，穿暖了衣，我发自肺腑的感谢新时代新社会；可我想问你，你有爹没有？有娘没有？有祖宗没有？如果有的话，你能不能为了这些招商、政策把你爹娘祖宗的坟像这样推平？”李三叔打断了高洪山的话，指着那被推开的坟墓和四分五裂的墓碑以及跪在坟前抱头痛哭的李大发问道：“他有爹有娘在这埋着，那是他的根儿，他死后的归处，他犯了什么错了？他死去的老子娘犯了哪条王法了，才使得你们不由分说的就把人家的坟给推了？” 高洪山看着李三叔手指的一幕，也觉得有些理亏，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凌游听了这个李三叔的话，心里五味杂陈，老人不懂什么新时代的政策，他们吃了一辈子苦，躲过了战争、逃过了饥荒、活到了现在，他们是受国家和党恩惠最早的一批人，他们也是最懂得这份恩情有多深的一批人，但话说回来，就像老人说的那样，这一辈人还没有死绝，根儿还在呢，以后的归处也在这呢。 时代发展的洪潮是奋勇向前的，可对于人文教化是要循序渐进的，国家明白这个道理，党的政策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有的时候也难免在政策传达下来之后，被基层的一些领导误解了这其中真正的道理，急于求成、急于表现，没能领会中央真正的指示，就由着自己的思想胡来，然后在出事之后，又拿政策当挡箭牌，伤人的刀自己劈了，事后的锅却让国家背了，而挨刀的苦最终还是老百姓抗下了。 这时见高洪山被问的哑口无言，那胡乡长便站了出来：“张三叔，话也不能这么说，县里也是为了大家好嘛，领导每天跑断腿、磨破嘴的是为了谁啊？” 话音刚落坟前的李大发吼道：“为了谁也不能推我家的坟吧，这是人干的事吗？” 胡乡长闻言便一指李大发：“你这叫什么话，你注意你的态度。” 众村民又被激怒了，纷纷七嘴八舌的质问起了这个胡乡长，人家祖坟都被你们推了，你还希望人家有什么态度。一时间，现场又闹哄哄了起来。 凌游这时无奈的摇了摇头，心说这个事就不是双方面的事，而是三方面的事，这个僵局陷在这里，最终也不会拿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式，县里好容易拿到的投资不可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村里的老百姓也不可能容许他们迁坟，尤其是在闹出强推人家祖坟的事件之后，这本就理亏，可问题是还有一方那就就是企业方，别说其他的乡镇，就说这个东庙村那么多的土地，为什么就非要选在人家的祖坟上建厂呢，换个地方，这盘僵棋自然也就解开了，何苦现在闹得地方和老百姓吵得不可开交呢。 凌游知道，事态要是在这么发展下去，定然是要愈演愈烈的，而且他也认定最终吃亏的还是老百姓，纵使这个投资飞了，那么老百姓家这被推的祖坟谁又能来给个合理的解释呢？如果因为村民的执拗导致县里的招商黄了，县里可能会给予老百姓道歉和赔偿吗？凌游是不信的，因为但凡这个县里有这个意识，就不会导致今天这样无法收拾的烂摊子。 而凌游经过这两天，也果真对吉山这个地方有了兴趣，相较于一些发达的经济大省来说，凌游更愿意来到这样的地方，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一番，而他此时，缺一个敲门砖，一个能够让他未来真的走进吉山这片土地之后能够占住先机的敲门砖。 所以凌游走远了些后拿出了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号码便拨了过去。 第394章 通话 只听电话的等待音响了几声后，那边便接听了，传出了一声严肃低沉的声音问道：“你好，哪里？” 凌游闻言便说道：“郑省长您好，我是凌游啊。” 话音刚落，刚刚对方还较为沉闷的声音立刻便热情了几分：“是小凌啊，近来可好？我这段时间可是偶尔就会想起你来的。” 凌游便回道：“多谢郑省长还能记挂我。” 说着，凌游便笑着继续补充道：“我来吉山了，这不打算和您汇报一下。” 郑广平闻言有些惊诧，上次他邀请了凌游来吉山进行考察，可却迟迟没有等到凌游前来的消息，他也就将此事作罢了，认为凭借凌游与秦家的关系，定然是要到某些经济大省去的，可如今听到凌游来到吉山的消息，他本已经熄灭的一盏灯，又重新亮了起来。 “那你现在在哪里？是在北春吗？要不要我派人去接你？”郑广平问道。 凌游看了看前面还在争执不下的村民和县领导，然后便回道：“我目前在瑞湖市的宝兰县东庙村。” 郑广平闻言便皱了皱眉，心说这凌游怎么来了之后还跑去农村了，然后他便试探性的问道：“小凌你是在那有朋友？”他以为凌游是去见朋友的。 凌游沉吟了片刻回道：“在北春时偶遇到一桩事，便跟着来了。” 说着，凌游便朝着人群里走了过去，这现场几乎大半个村的村民都在，还有县长高洪山以及胡乡长带来的人，所以凌游走近人群里也没有谁过多的在意他。 还没等郑广平再度说话，就听凌游说道：“您听。” 郑广平一怔，心道凌游让自己听什么呢？ 而随后，就听到了电话这边的吵嚷声。 这时见胡乡长的发言反而把村民的情绪又搞的激动了起来，高洪山便又接过了话说道：“乡亲们，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情绪，可这就是一个误会而已，这样，今天有谁家的坟遭到了强推，县里对其给予另一部分特殊的补偿好吧？” 李大发听后哭着说道：“这就不是钱的事，我给你钱，把你老子娘的坟推掉你同意不？” 高洪山闻言脸一下就沉了下来，胡乡长见到这一幕赶忙对李大发斥责道：“李大发，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还反了天了，赶紧和高县长道歉。” 高洪山闻言皱着眉拍了拍胡乡长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激化矛盾了。 胡乡长见状便再度说道：“都事已至此了，事情发生都发生了，你还想怎么着？领导都答应会赔你钱了，你还想要什么？” 那个李三叔此时气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胡百生，你说的就不是人话，这是钱的事吗？” 那胡乡长闻言看向了李三叔：“老李头，我看你年纪大，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但今天我还就把话放到这了，这个坟，你们同意迁也得迁，不同意迁也得迁，现在主动同意迁走的，乡里可以申请在原补偿款上给你们再加些，但要是执迷不悟的，坟你到时候也得迁，钱你一分也别想拿到，后果自负我告诉你们。”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这胡百生在基层和农民间打了大半辈子交道，他是最清楚这些底层老百姓的，在他的印象里就是吃硬不吃软。 而这时见村民间有些异样的声音了，一些年轻些的人害怕了，有些动摇了，所以高洪山见胡百生的这一招有用，于是也站在一旁，没有再说话，而是将红脸的活彻底交给了胡百生，到时候，只等在多数村民都答应下来之后，他再扮演一下白脸稍加安抚给点承诺，恩威并施，这事也就成了。 可动摇的总归是少数，一些年纪大的，在祖宗这两个字的意识上，尤其是能轻易被金钱和威迫妥协的。 率先打头阵的还是那个李三叔，他指着胡百生的鼻子骂道：“后果怎么样？你告诉告诉我，有什么后果，你个小王八羔子敢动我家的坟一下你试试？” 胡百生见这李三叔三番两次的出头，早就不耐烦了，见高洪山也在给自己撑着腰，于是胡百生一点也不忍让了，如果今天要是被这老头给欺负了，他日后还怎么在乡里立威，就听他一手叉着腰一手也指向了李三叔怒道：“老李头，你少在这倚老卖老，就动你家坟怎么了？你要是再敢破坏县里的招商政策、我现在就把你抓起来你信不信？” 李三叔闻言也不示弱：“你抓，你现在就抓走我，老子要是皱一皱眉都算我这辈子白活。” 说着李三叔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座坟说道：“我们老李家在这个村里住了几辈子人了，知道为啥大家都给我几分面子吗？那里埋着的，是我爹，知道他是咋死的吗？当年我们的战士，负了伤在我家里养伤，日倭搜查不到，把我爹抓到村里折磨了一天一夜，我爹都没暴露负伤战士的藏身之处，所以大家才给我们老李家三分薄面，几十年过去了，你现在也要抓我走，好，你抓吧，老子要是吭一声，都不是我爹的儿。”说着，李三叔把双手并拢朝胡百生面前送了送。 众村民听了李三叔的话也都激动了起来，就连那几个动摇的都又坚定了起来，就听大家都纷纷说道：“抓走吧，把我们都抓走。” 胡百生这时被一众村民的气势压的也有些胆颤了，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你们...你们，你们就是些刁民。” 凌游见状，走出了喧嚣的人群，然后将手机又放在了耳边说道：“郑省长，您听到了吧。” 郑广平岂会听不到，只见早就从办公室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听一边在办公室里踱着步，脸色阴沉的吓人。 “我知道了小凌，我现在就派人去了解这件事的始末，让你见笑了，晚些回北春来吧，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见一面，毕竟你看到的这一幕，不能代表所有，但让你留下这个印象，我很遗憾。” 第395章 代表 如果单单凌游只代表凌游，郑广平倒也不至于会如此急于解释此事，可凌游偏偏就不只代表凌游个人。 他代表的，是秦老，这也是郑广平希望凌游来吉山的目的，可现如今被初到吉山的凌游就看到了这一幕，他又岂能不慌。 自己这次党校进修回来，是有望在吉山进一步的，吉山的老书记要退了，省长的年纪也快到了退二线的岁数了，自己这次，是绝对有望扶正的，而如果自己要是能搭上秦老这条线，未来朝着书记的方向努努力，也都是大有希望的。 可如果凌游遇到的这件事被他原封不动甚至添油加醋的传回到秦老的耳朵里，那自己请凌游过来，就真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凌游自然是不会这么做的，毕竟自己哪怕不来吉山，可也清楚，基层下面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是偶有发生的，而这次却刚好被自己给撞见了，但问题就是他打定主意想来吉山了，那么这通电话他就很有必要要打，他要占领这个主动权。 所以就听凌游说道：“好的郑省长，我一会便回北春去，我们晚些见。” 说罢，凌游便挂断了手机，又看了一眼人群后，就迈步朝着出租车的方向从地里走回到路面上去了。 而就在凌游刚刚坐进出租车，就见宝兰县县长高洪山拿着手机在紧张的环视着人群，而电话里传出的，都是瑞湖市市长卢文道的愤怒之声。 出租车司机发动了车子，凌游说道：“不好意思，久等了。” 出租车司机闻言笑着看了看后视镜：“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这热闹，平时在市里也看不到啊。” 凌游苦着脸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而司机却叹了口气说道：“这些老百姓啊，这坟是非挪不可了。” 凌游闻言便好奇的哦？了一声：“您这话怎么讲？” 出租车司机便说道：“刚才那几个官说话我听到了，大概意思也听明白了，人家这个县里挺不容易的把这个投资商招来的，而投资商又就相中了这块地方了，那县里又怎么可能会为了几个小老百姓的反对声就让这到嘴的政绩飞了呢？” 凌游心说这出租车司机倒也是看热闹的资深人士了，于是凌游便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这投资商不会另选他址呢？” 出租车司机一笑：“这个投资商啊，是个老迷信。” 凌游没听懂司机的意思，而司机也看出来了，就解释道：“我刚刚听那个瘸子说，他们老板找了大师给算了，说这个地方招财，人家才看中的这个县，要是这个地方不能给人家提供，那投资的还能在这个县投资了吗？” 凌游这才终于明白了作为第三方的投资商，为什么非要用这块坟地来作为厂址了，于是也不禁悲哀，迷信害人啊。 又经过了两三个小时的车程，等凌游到北春市的时候已经都是傍晚时分了，他先是回到了自己住宿的那家宾馆，回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便给郑广平又拨去了电话。 郑广平接听后便问道：“小凌，你是到了吗？” 凌游回道：“是啊，我刚回到北春。” “那你现在在哪里？”凌游想了一下自己这个地方的名字，便将自己的位置说给了郑广平。 郑广平闻言便说道：“好，那我去接你。” 凌游闻言赶忙说道：“哪能麻烦您呢，您在哪里，我去见您就好。” 郑广平语气坚决的说道：“我是主，你是客，客人来了，我岂有不去接一接的道理呢。” 凌游闻言也不再与郑广平客气，收拾一下，就走了出去，前往一楼去等待郑广平的到来。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就见宾馆外停下来一辆普通的私家车，随即驾驶位上的人便走了下来。 凌游看了看那人，然后就想起了那人的是谁，正是在京城党校时见过的郑广平的秘书，于是他便站起身朝外走了出去。 二人来到彼此身前后，秘书便伸出手笑道：“您好，又见面了。” 凌游握住对方的手也寒暄了一句，然后秘书便说道：“领导在车里，请。” 凌游与对方一路走过去，然后便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坐了进去，看到一旁的郑广平后，凌游便说道：“郑省长，又见面了。” 郑广平说道：“是啊，京城一别，半月有余了。” 郑广平接着笑问道：“还没吃晚饭呢吧？”随机便看向开车的秘书：“小吴，找个地方吃饭。” 秘书闻言便点头道：“好的。” 而凌游这时却说道：“郑省长，不如，我带二位去一家不错的菜馆尝尝？” 郑广平呵呵一笑：“哦？那好啊，看你的口味，随便选地方。” 说着，还拍了拍凌游的腿打趣道：“今天是我对你的私人招待，可不是走报销啊。” 凌游闻言也笑了笑，然后便给那个吴秘书指了指路，没几分钟后，便再次来到了那个平房区。 车开进这里之后，吴秘书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凌游笑问道：“您是不是记错路了，确定是这里吗？” 凌游点了点头：“就是这。” 而郑广平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了看一旁的凌游，然后对开车的吴秘书说道：“就听小凌的，找地方停车吧，不要妨碍了交通。” 吴秘书闻言只好照做，这条小胡同里虽然老旧，可是依旧停了不少的车辆，画的几条油漆印已经模糊不清的车位线也早已停满了车辆，吴秘书便只好将车停到了一处并不碍事，但却不是规定的车位里，随后三人便下了车。 凌游看了看平房上的牌匾，见昨晚吃饭的那家炖菜馆就在几步路的正前方，于是就带着郑广平二人走了过去。 “昨晚我就是在这里吃的饭，菜很好吃，老板娘也很热情。”凌游一边走一边介绍着。 郑广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往往有些美味，就是会藏在这些小巷子里。”说着他又看向了走在自己身边的吴秘书问道：“这里是要拆了吧？” 第396章 晚饭 吴秘书听后便说道：“是的老板，这里一直都是老城区，今年刚被划进规划里，但具体事宜还没有敲定，所以也就没有公布出来。” 郑广平嘴角微微上扬道：“虽然没公布，可老百姓也有老百姓的消息渠道啊。” 郑广平的话自然是在指这些由私人住宅改造为了营业场所的平房。 几人说话间就迈步走到了那家炖菜馆门前，凌游率先推开了门，然后站在门口请郑广平先进，郑广平见状也没客气，率先走了进去，秘书跟在后面则是和凌游客气一番后，还是让凌游先走了进去，自己则是走在了最后。 屋内这个时候已经坐了三桌人了，众人说笑着，很是热闹，大锅里冒着热气，瞬间感觉身上暖和了起来。 老板娘这时走了过来，一看到凌游便笑道：“大兄弟来了？快，这边坐。” 说着老板娘一边请凌游几人朝一张桌前走去一边笑问道：“这两位是你的朋友？” 凌游回道：“是啊，昨天在您这吃的很好，所以今天就带朋友来了。” 老板娘立时脸上就骄傲了起来：“咱家开炖菜馆都开了二十年了，吃过的就没有说不好的。” 说着，老板娘又问道：“看看今天吃点什么？” 凌游看着郑广平指了指那面墙：“他家是在墙上点菜的。” 吉山这边很多的餐馆都是这种形式，郑广平自然也清楚，看凌游的样子，便看出凌游这个外地人倒是对这种点菜形式感觉比较少见。 郑广平也很随和，闻言便说道：“你家什么锅特色啊？” 老板娘便细数道：“大鹅锅、排骨锅、炖鸡锅、都好吃，看看你们喜欢什么食材。” 郑广平随即问向凌游：“你昨天吃的什么？” 凌游回道：“大鹅。” 郑广平点了点头：“那就再炖一锅大鹅锅，然后再上两道炒菜，一道凉菜。” 说着郑广平还笑着对老板娘说道：“这我们都是回头客了，有赠菜没有啊？” 老板娘哈哈笑着：“有有有，肯定有。”说着，又问道：“喝酒吗？” 郑广平听后便又看向凌游说道：“小凌，你能喝两口吧？” 凌游笑了笑：“没问题。” 郑广平随即看了看柜台里摆的展示酒，然后伸手一指：“那就来瓶那个，一斤装的。” 说着又与凌游解释道：“这是我们当地酒厂产的本地白酒，纯粮食酿的，当地人都喝，别看他便宜，可入口柔香，不上头，一会儿你尝尝。” 凌游笑着说好，可与此同时他也对郑广平有了一个新的了解，他没想到如郑广平这个身份的人，能够在这样的小饭馆也这么适应，甚至在喝酒方面，也没有某些领导那般嘴刁。 郑广平看凌游看自己的眼神，便大概看出了凌游的想法，于是他便说道：“我年轻时，在基层干的时间比较长，从来没有坐过机关啊，很多时候就是在田地里办公，与老百姓一起种地的，晚上休息了，吃一碗村民送来自家炖的鸡肉，喝上二两散装白酒，倒头睡到大天亮，那叫一个舒服，现在想想，还依旧回味无穷。” 说罢，郑广平看向凌游问道：“小凌你也是下过基层的吧。” 凌游点了点头：“我之前是在河东省的柳山镇，您说的那种日子，我也过过，确实值得怀念，看着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每天真的是动力十足啊。” 郑广平闻言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你今天遇到的那事，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纪委的同志也参与进去了，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我很愤怒，同时也为吉山省的基层有这样的同志感到很惭愧，让你见笑了啊。” 凌游摇了摇头：“我也要向您道歉，直接把电话打去您那里，是我考虑的不周了，可我想的是，吉山是个农业省啊，土地和农民是无价宝，现在的年景下，大多村中的年轻人都选择了出去打工，能够留下来的，大多都是深爱着这片土地、且没有它选的老一辈人，我想的就是，基层的干部，总不能让这些流了一辈子汗的农民再流泪、已经吃了亏的受害村民再吃气了吧，所以才把电话打到了您那里，对于我的莽撞，还请您多担待。” 凌游话虽这般说，可给郑广平打电话却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如果他不打这通电话，又岂会有郑广平嘴里所说的派人调查的，那最后的结果，会不会真的是让这些流汗的人再流泪呢，这点凌游也不得而知。 郑广平听了此话便说道：“你做的对，不是我在推诿，而是有些声音，是我坐在办公室里听不到的，纵使我走下去，也看不到的，我能够看到的，都是我们这些基层的干部们想要让我看到的，对于此举，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的，我想你能够理解。” 对于这话，凌游也知道郑广平说的是有道理的，而且也深表理解。 不一会，老板娘便带着食材走了过来，又将那只剁好的大鹅下入了锅中，放上了配菜。 凌游与郑广平又说了一会话，锅内的鹅也炖好了，老板娘又陆陆续续将炒菜和凉菜还有酒端了上来，随即也按照刚刚玩笑间的承诺，赠送了三人两道下酒小菜。 吴秘书见酒上桌，便给郑广平和凌游二人斟满，凌游双手接过倒满酒的酒杯道了声谢，因为吴秘书一会还要开车，他便喝着茶水。 郑广平这时举起酒杯说道：“这杯酒是欢迎小凌前来吉山。” 凌游见状忙也端起了酒杯：“谢谢您。” 说着凌游与郑广平碰了下杯，又与端着茶杯的吴秘书也碰了碰后，便喝下了半杯进去。 放下酒杯后凌游说道：“这酒果然不错，不输于一些名酒啊。” 这时吴秘书插话笑道：“这酒的产地，在瑞湖市的陵安县，是县里的本土企业，也是支柱企业，但奈何就是在宣传上差了些，一直都是在省内的部分地区出名。” 第397章 面子 凌游听了吴秘书的话，又端起酒杯放在鼻下闻了闻，便闻出了这酒是用陈年老窖并且是很成熟的工艺酿制的浓香型白酒，而且酒香味与入口的甘醇丝毫不输给如今市面上那些单价过千元的知名白酒。 “窖香浓郁、香味甘长、尾净香长，真是好酒。”凌游端着杯一边说，一边又入口尝了尝。 郑广平闻言笑着对凌游说道：“看来小凌你也是懂酒之人啊。” 凌游放下杯摆了摆手：“知道些皮毛罢了，谈不上懂。” 郑广平呵呵一笑，端起了酒杯，凌游见状也端了起来，与郑广平碰了一下，然后又喝了一大口。 这时，凌游三人的右后方其中一桌客人，喊了一声老板，老板娘闻言立马笑着走了过去：“怎么了兄弟？” 凌游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一个四十岁左右，个子不算太高戴着一副眼镜的男人醉醺醺的说道：“买单。” 老板娘笑着点了点头：“好的。”说着就赶忙走到了前台去拿来了账单，然后说道：“二百二十五兄弟，给二百二就行。” 这桌上一共五六个人，老板娘说完账单后，其中一个人就伸手去口袋里拿钱包，而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按住了那个人的手：“别别，我来我来。”. 说着，这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开始掏钱，可打开钱包后，见里面只有几张一百元的整钱，于是他便醉眼朦胧的看着老板娘说道：“二百不行吗？没零钱。” 老板娘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兄弟，小本买卖，你给我整的，我给您找一下。” 这时他身边刚刚要掏钱包的人说道：“别，我这有。”说着便把钱包拿了出来。 可那眼镜男人却一挥手，制止了那人拿钱的动作，而且脸上很明显有了不悦：“怎么？二十块钱都不给免？不给我面子？” 老板娘本还挂着笑的脸，此时笑容都消失了，面对这男人的态度，老板娘有些慌张了：“你看兄弟，我不是给你免五元了吗，这小本买卖，不赚什么钱。” 男人丝毫不想听老板娘的解释，摇摇晃晃的摆着手说道：“行，不给面子算了。” 说着，便拿出了三张一百元的钞票递了过去：“你记住，我在这一片还没人这么不给过我面子呢，你家是第一个，来，找钱。” 老板娘伸了伸手，随即又停了下来，看了看男人的表情，又想了想后，老板娘从那三张钞票里拿出了两张出来：“兄弟，我收二百，我们这做买卖的还指望您常来呢，怎么能不给你面子呢。” 可这男人这时的态度又高扬了几分：“别的，收三百，找钱，现在你想起给我面子了，晚了啊。”说着，索性也不和老板娘争执了，直接便将手里那一张一百的钞票扔到了桌子上：“找钱，别啰嗦了。” 老板娘没想到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惹得对方这么不开心，一边解释着，一边往吧台走了过去：“兄弟你走吧，我给你免了。” 男人闻言却更不高兴了，音量都提高了几分：“我是缺你那二十块钱吗？我缺的是你一个态度懂吗？你没给我面子。” 老板娘连连赔礼道：“我给，怎么可能不给你面子呢兄弟。”老板娘笑说道。 老板娘做了二十多年买卖了，各式各样的人什么没有见过，而之所以她能够做这么多年生意仍旧屹立不倒，靠的就是讲一个和气生财，所以见男人这个样子，她便想着快些解决此事，将这人送走免得打扰了其他客人进餐。 可对于老板娘的低头，男人却冷哼了一声：“晚了，都告诉你晚了。”说着，他对着同伴说道：“走。” 随即走到了吧台前，他表情似不悦又带着一丝冷笑的一把拿过了老板娘找出来的八十元钱，便与那几人一道离开了。 几人走后，其中有一桌的男人便开口道：“这人怎么这样啊？” 那人同桌的一人也高声回道：“装大尾巴狼呗，这样人见多了。” 老板娘见状连连向几桌客人道歉：“不好意思啊，耽误大家吃饭了。” 这时另一桌的一个女人说道：“大姐，这样的人你就不应该对他低头，那五元都不应该给他免，也不知道谁给他这么大的脾气，张口面子闭口面子的。” 老板娘笑着对那女人说道：“老妹啊，这服务行业不就是这样吗？形形色色的人不都得面对吗，但也还好，这样的人占少数，和气解决就好了。” 大家本以为这事就此翻篇了，谁也没有在意，凌游和郑广平几人也觉得只是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在意，接着吃饭聊着天。 而就在半个小时之后，就见门外走来了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来到了门口，老板娘见状赶忙走了出去。 屋里进餐的几人也纷纷侧目看去，就见老板娘在外面和对方说着什么，然后突然就见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猛地一伸手突然将老板娘贴在门口的一张“本店向农民工免费提供凉白开”的小海报撕了下去，丢在了地上。 凌游几人也见外面发生了冲突，便看了过去，吴秘书看了一眼之后，便低声对郑广平说道：“老板，是城管的同志。” 郑广平自然认出了对方的制服，但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犀利的看着外面。 没一会，就见几名身穿制服的城管走了进来，其中一名带头的说道：“我刚刚和你解释的很明白了，你这个条幅广告是违规违法的，罚款两千。” 老板娘双手紧紧攥着自己身上的围裙：“同志，我这不算是广告吧，这附近都在盖大楼，农民工朋友多，他们很多都来小店捧场，我就想着为他们做点啥，这咋还违法了呢？” 而就在老板娘话音刚落后，门口就又走进来一人，走路不是很稳，一进来就带来一身的酒气。 众人看过去，一眼便认出了此人就是刚刚要求抹零的那个食客，此时却已经换上了一身制服，昂首挺胸的站在了门口。 第398章 广告 老板娘一看，心里就一沉，心道坏了，自己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同时老板娘此时就开始懊悔，当时为什么就偏偏纠结那二十元的事，给他抹了就好了嘛。 而比老板娘的脸色更不好的也有，那就是郑广平，当这个男人换了一身制服走进来的时候，郑广平的心里也说了一声“坏了”，迁坟的事刚刚才算和凌游做了一番解释，如今又出了此事，他又岂能不慌。凌游才来两天，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两桩事，而且今天这个还是发生在自己的眼前，他又岂能不气。 就见郑广平看了一眼身边的吴秘书，吴秘书心领神会，坐了没两分钟，便佯装去卫生间，便走了出去。. 而此时的那几个制服人员正在要求着老板娘按规缴纳罚款。 老板娘和对方争辩几句，可自己的文化程度不高，又怎么可能辩解过这些执法人员，一直以来都笑呵呵的她，这时眼眶都红了起来，不情愿的去吧台里去拿罚款钱。 “我想请问一下，她犯了什么法了？”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闻声看了过来，就连郑广平都回过了头，而说这话的人，正是凌游。 那喝了酒的执法人员闻言便看了过来，然后说道：“和你有关系吗？吃的你饭。” 郑广平听了这话恨不得走过去亲自扒了这人的这身制服，而凌游这时站了起来：“怎么？你执法有问题，还不让人问了？” 那人看着凌游冷冷的说道：“我哪有问题啊？她违规在店门口打广告，我没权管她吗？” 凌游笑着摇了摇头：“你还真没这个权利。” 说着，凌游迈了几步出去，然后说道：“你认为老板娘的店里贴那张海报违反了什么规定？” 那人想了想，然后说道：“他可不是贴在店里的啊，他这是贴在了店外，影响了市容市貌，我不该管吗？” 凌游闻言笑道：“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穿上的这身衣服。” 那人闻言脸就阴沉了下来，刚要发威，就听凌游接着说道：“那我来给你培训一下法律和执法标准。” 说着，凌游又上前了两步，然后指着窗外那张被他们私下去的海报说道：“首先，我们且判断这张海报是广告，可对广告的判断，和对于广告内容的鉴别，那是工商部门来做出判断的，你们无权做出判断，其次，这条广告违不违法，是否对于市容市貌进行了抹黑，这才是你们该管的，你先得让工商部门的同志来认定出这是广告，你才能做后续的处理，你越权了，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这人自然是懂的，可他这次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人是挟私报复来的，又怎么可能会按照正常程序来走呢，但这时凌游突然跳出来对其执法行为做出了质疑，这让他们一时有些语塞。 看对方没有回应，凌游便接着说道：“那我刚刚是在认定这张海报为广告的基础上做出的分析，现在我们再来说一说，这张海报算不算广告。” 说罢，凌游迈步走出了店门，在外面窗边的地上，捡起了那张被他们随手丢下的海报走了回来。 来到几人面前，凌游摊开海报指了指上面的文字说道：“字总认得吧？” 凌游这话充满了嘲讽的意味，这几人自然也听了出来，可凌游却依旧没给他们说话的余地，接着说道：“本店向农民工免费提供凉白开。我想问问诸位，这算是什么广告？” 那个之前带头来的人闻言便说道：“我哪知道这算什么广告，不是，兄弟你什么意思啊？” 凌游一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然后再次质问道：“你看，你也说了，你都不知道这算什么广告，所以啊，这如我刚刚所说，这事啊，他归工商部门鉴别，你要是想执法，得让工商部门先来对此海报做出类型判定，然后才是你再来执法的，或者是你们两个部门联合执法，你们这几人风风火火单刀直入的就来了，这算什么啊？” 说着凌游顿了一下又指了指海报的内容：“来，我再问你，这算什么广告？” 那个喝醉酒的人闻言不耐烦的说道：“你刚才不是问过了吗，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广告，如果你有异议，我也可以打电话让工商部门的人过来，给这张广告做一个判断，那样你们才服气对吗？如果是这样，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来一趟。” 凌游看着这人甚至开始有一种看笑话的忍俊不禁，然后便笑着朝他摆了摆手说道：“别请他们来了，我告诉你就行，这就不算广告，广告的目的是什么呢？肯定是为了宣传吧？而且广告也分很多种类，例如商品信息类的广告、新品宣传类的广告、这都是具有盈利目的为前提的，这才是广告，而你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呢？免费向农民工提供凉白开，这算什么广告，这就算是广告，也是个公益广告吧？这家店是在为这座城市献出一份自己的爱心吧？怎么到你的嘴里就成了违法了呢？就突然要向你缴纳罚款了呢？那我想请问你连这个对于什么性质广告的鉴别都没有一个合法的判断，人家老板娘把罚款缴纳之后是上交给了谁呢？” 说罢，凌游一消刚刚的笑意，而换上的却是眼神中凛冽的威严，随即就见凌游将那张海报朝着一旁的桌子上重重一拍说道：“这个城市，有些人，在用自己的良心，去温暖底层百姓的人心，而还有一些人，一些穿着国家制服为自己私欲形式当幌子的人，在用自己手里微不足道的权利，去最大程度的寒了这些人的心，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城市，一群没有人情味的执法者，才是一座城市最影响市容市貌的极大悲哀。” 此言一出，一个桌上的男人高声叫了一声“好。”随即就听所有进餐的食客都自觉的发出一阵掌声：“说的好。” 第399章 考虑 几名执法人员见状面上瞬间挂不住光了，都面色不悦的看着凌游，然后就听其中一人恼羞成怒道：“你算是哪根葱啊，在这装什么象？我们执法和你有什么关系。” 而就在这时，就听门口一阵停车声和开关车门的声音响起，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一个身穿一件黑色夹克的中年男人，和身后一名也穿着城管制服的男人还有几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几名执法人员一见几人，立马慌了起来，喝醉酒的男人甚至此时吓得打了个酒嗝。 “局长。”喝醉酒的执法男子与其他人纷纷低声问了声好。 那个穿着制服的城管局局长没好气的瞪了几人一眼，然后就跟着黑夹克男人一起朝着郑广平走了过来，走近后，黑夹克男人低声惶恐的说道：“领导，我是平河区的副区长杨向军，接到上面电话，就赶忙过来啦。” 而那个局长也在身后弯着腰说道：“领导，是我治下不严，出了这么几个害群之马，我自愿接受组织处理。” 郑广平看了看二人，心里有一万句话想说，可却什么也说不出，随即全部化为一声叹气，连与二人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随后站起身，吴秘书走上前拿起了他放在桌上的公文包，便站在郑广平的身边，郑广平走到了吧台前的凌游身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小凌吃好了吗？” 凌游点点头：“吃好了。” “那走吧。”郑广平说道。“小吴，单买了吗？” 吴秘书闻言回道：“买过了。” “嗯，小店利薄，别占人家老板的便宜，我没那么大的面子。”郑广平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面前的那个醉酒男子。 醉酒男人从刚刚看到自己局长和副区长走进来的时候腿就已经吓软了，当又看到二人都走到了郑广平身边称呼对方为领导的时候，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如今看到郑广平那不怒自威的眼神与自己一对视，只觉得浑身都不会动了一般，直直的站在了那里。 说完，郑广平便带着凌游和吴秘书走出了店门，那个副区长杨向军和城管局长赶忙走了出去，随后追上郑广平不住的道歉，并且表明自己定会严肃处理的决心，可郑广平依旧没有和二人说一句话，冷漠的坐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 杨向军趴在车窗上：“领导，您听我解释，领导。” 车内的郑广平轻轻说道：“开车。” 吴秘书闻言便一脚踩下油门，车就驶了出去。 只留下了杨向军和那城管局长几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当车一直没了影子，杨向军才怒不可遏的看向了城管局长说道：“钱东，你这个局长能不能干，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 那叫钱东的城管局长不住的低下头承认错误：“杨区长，我也不知道底下人惹了这么大的乱子，这...这位是市里的领导吗？这事您看怎么办啊？” 杨向军看着钱东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说道：“市里的领导？这次等着市里的领导因为你们受连累吧。” 钱东闻言大骇，心说那这位难道是省里的领导。 就见杨向军在原地踱了几步，又看了看郑广平离去的方向，急的满头是汗。 然后就听杨向军指着车离去的方向愤愤的问道：“知道那是谁吗？” 钱东闻言赶忙摇了摇头，而且他也很想知道，就算是栽了，他也想知道是栽进哪个领导的头上了。 杨向军看了看钱东叹了口气：“那是郑广平副省长。” 短短的几个字，让钱东倒吸了一口凉气：“郑...郑...” “今晚连夜给区里拿出一个处理结果，你自己看着办。”杨向军说罢，便气鼓鼓的走到了自己的车边开门坐了进去，随即留给钱东的只有一地的尘土飞扬。 钱东这时只觉得头都有些晕了，随即便咬着牙又走进了店内，找那几个害群之马算账去了。 而这边的凌游，已经被郑广平送回了宾馆门口，郑广平沉吟了片刻，然后对吴秘书说道：“小吴啊，你去买几瓶水。” 吴秘书立马便知道郑广平是有话对凌游说，而且是不方便自己知道的话，于是答应一声后，便推门下了车。 当吴秘书走后，郑广平苦笑道：“郑叔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着，郑广平一拍凌游的腿叹了口气：“我原本还希望你党校毕业后在工作上能够对吉山有所考虑的，现在国家对于干部群体年轻化的趋势很足，而像你这样的年轻干部，又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万万没想到，你给了郑叔叔的面子来了吉山，别人却接二连三的打了我的脸，这让我无地自容啊。” 凌游闻言沉默了片刻道：“这不怪您。” 郑广平摆了摆手：“问题在基层，可根子却在机关啊。” 郑广平欣然的接受着这个后果，也坦然的面对自己的问题，没有丝毫的推诿卸责，这一点，让凌游刮目相看。 而郑广平其实也很无奈，现在的他是属于有一身的力气却无处使的阶段，省里的一二把手年纪都大了，对于现在国家的新指示和新思路的政策实施，总是会慢上半拍，而且也是因为都到了要退下来的年纪，所以在任何事上都是慎之又慎，保持着宁可不做，也不愿犯错的基准来进行，然而也因为如此，权利下放不下来，步子自然也就慢了些，有些问题的处理上多数也是各打五十大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已，这也是郑广平心中憋闷的原因所在。 凌游这时在心中似乎也在做着决定，车里的二人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凌游说道：“我回去会考虑的。” 郑广平不解的看向了凌游，凌游便补充道：“我也希望能够为吉山出一份力，能够在您的领导下，为您解一分忧。” 郑广平闻言大喜，他之前不光是对凌游会不会来抱有什么幻想，而且更怕凌游回去与秦老说些什么，可如今当听到凌游的这句话后，郑广平不住的点着头笑道：“好，好好，我代表吉山欢迎你啊。” 第400章 功在千秋 出去买水的吴秘书在超市门前吸了支烟，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走了回来。 而这时车内的郑广平沉吟了片刻，看向凌游说道：“小凌你这次是回江宁还是回京城啊？” 而凌游则是早就看出了郑广平的忧虑，于是便说道：“回京城。” 郑广平哦了两声：“代我向老首长和秦总长问好。”郑广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经意闪躲了一下。 凌游闻言便说道：“您的问候我会带到的，而且此次吉山之行，收获颇多，可一叶不可知秋，一斑亦不可窥全豹，吉山有您，我相信会是一个良好的开端的。” 郑广平听了凌游后面的话，那颗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二人都没有明说，可又都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郑广平这次看向凌游的眼神则是又欣赏了许多，不住的颔首对凌游点着头。 而这时，吴秘书走到了车前，拉开车门上车之后，便将两瓶矿泉水递向了后座的凌游和郑广平二人。 凌游接过水向吴秘书道了声谢，随后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您明天肯定还有很多事，我就不好再叨扰您了。” 郑广平闻言便说道：“明天我让小吴去送你。” 凌游赶忙摆了摆手：“不必麻烦了，怎好麻烦吴主任，况且您身边也离不开人，我打车就好。” 郑广平听后坚决的说道：“你就别推辞了。”说着，便对吴秘书说道：“小吴，那你明天安排一位同志去送送小凌。” 吴秘书闻言立即答应了下来，凌游见状也不好在这小事上一直推辞，于是也只好道谢点了点头。 与郑广平和吴秘书又道了别，凌游便推门下了车，郑广平降下车窗，看着窗外的凌游说道：“再来吉山之日，我为你接风。” 凌游笑道：“会再见的，您保重身体。” 凌游随后又和吴秘书打了声招呼后，就目送着二人的车离去，直到看不到踪迹了，凌游才转身回了宾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凌游便接到了一通电话，来电的人说自己是省府办的工作人员前来接凌游去机场的，凌游放下手机后，便拿着自己的行李包走出了房间下到了一楼退房。 吧台的服务人员一边给凌游退房一边说道：“就玩这么两天啊？怎么不多玩几日？” 凌游笑道：“以后有机会再来，到时候还住这里。” 服务人员闻言笑道：“那可太好了，以后欢迎您常来。”说着，将凌游的押金退还给了他：“祝您一路平安。” 凌游说了声谢谢，便转身走出了宾馆，刚出门就看见一辆普通轿车停在了门口，车前站着的人见凌游出来快步走了过来：“是凌先生吧？” 凌游点了点头：“辛苦您了。” 那人赶忙上前去为凌游提行李：“您客气了，应该的，我给您拿。” 凌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抢过了行李包，见车也没有多远，他也没和对方客套，便迈步上了车。 一路到了机场，就见那个工作人员率先下了车，然后将凌游的行李递了过去：“您一路顺风。” “好的，麻烦了。”凌游接过行李包就进了机场。 一路三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等凌游到京城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这次没有提前给秦老打电话，就是不希望他这一路担心惦念，于是出了机场后便打了一辆车回了雾溪山。 步行从山下走了上去，到了秦家别墅门前，凌游按下门铃，保姆出来开了门惊讶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凌游笑着打了声招呼：“上午的飞机。” “今早老首长还念叨你的。”保姆一边给凌游拿拖鞋，一边说道。 而这时，客厅里传来了秦老的声音说道：“谁来了？” 保姆闻言便回道：“是小凌大夫回来了。” 凌游换好拖鞋后便走到了客厅：“老爷子，我回来了。” 秦老放下了手里的一本书，摘下老花眼镜说道：“怎么没打电话说一声。” 凌游闻言笑着坐到了秦老一旁的沙发里：“就是怕您惦念，才没敢来电话。” “臭小子。”秦老一板脸嗔道，“这趟吉山之旅，怎么样？是否达到了你心里的预期啊？” 凌游想了想便说道：“与南方城市不同，别有一番风情，当地人也很热情豪爽。” 秦老端起茶杯笑着说道：“那看样子，你对那里的印象还不错？” 凌游没有直接回应，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秦老喝了口茶眼睛翻了翻似乎陷入了一阵回想：“当年全国解放的时候，我的队伍在那边战斗过，那里的人民对我党军队的支持亦不输于革命圣地的人民，他们对于战争，是更久的，所以更渴望和平，说起来，我也有十几年没有去过那边了。”. 凌游看着秦老，很喜欢听他说曾经的故事，秦老说罢，凌游便说道：“那边对于建国初期有着超前的贡献，建国后的第一炉钢、第一架飞机、第一艘巨轮、第一台国产汽车，都是出自那边，可现在比起一些改革开放着重点的南方省市，这个曾经的工业先锋、国家长子，却在发展上要逊色了一些啊。” 凌游说这话的目的很明显，秦老也听得出来凌游是在为吉山发声，更是在为这趟吉山之行说话，于是就听秦老叹道：“国家的每一项政策，都是有长远意义的，因地制宜，可能现在看不出什么，但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百年之后，定会有着功在千秋的结果，每一个省、每一个人民都是国家的财富，也是国家长治久安的基础，这一点，毋庸置疑。” 与凌游又聊了一会关于吉山的事，秦老也就看出了凌游的态度，心里也有了数。 而一直到了几天之后，吉山省组织部就接收到了一份由中组部直接下发过去的一份档案，吉山省组织部部长田庆云见到这份档案之后神色大变，立即意识到了这份档案的重要性。 第401章 珍惜 而就当田庆云欲要出发将此事前往省委汇报给吉山省省委书记段泽丰时，他办公室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田庆云已经要走到门口了，听到电话响便又走了回来，接起来一听田庆云便说道：“是广平同志啊。” 就听电话里的郑广平语气有些急切的问道：“田部长，你那里是不是接到了一份由中组部发来的档案？” 田庆云闻言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正要去和段书记汇报呢。” 郑广平闻言便说道：“先不必去了，这位同志是我请到咱们吉山来的，我会和段书记说明情况的，还请田部长将此同志的档案保密，不要让他人经手。” 田庆云听了郑广平的话更糊涂了，但想了想还是说道：“好，我明白了。” 二人挂断电话，田庆云便坐回到了办公桌后，再次拿起了那份档案拆开看了看，而这份档案正是凌游的。 之所以这份档案的能量能让这位吉山省省委常委组织部长的田庆云觉得十分惊骇的地方，并不是凌游凭借二十几岁的年纪就升到了副处级干部的身份，而是与之一道而来的那张由中央党校校长李希堂亲自写下的毕业评语以及中组部常务副部长林家信亲笔签名盖章的推荐信。 这让第一眼看到这份档案的田庆云简直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这个叫做凌游的年轻人一定大有来头，而其次，他又很疑惑，如果这个凌游是来镀金的，那么凭借着这两位大人物的关系，理应是到更为富庶的省份去，怎地却来到了经济发展较为落后的吉山来呢？ 而这件事对于远在京城的凌游来说，却并不知情，甚至秦老都不知道林家信竟然好心办了坏事，凌游之所以离开河东，就是因为自己在河东已经被太多人熟知其背后的背景，再加上因为与秦松柏的关系，凌游想要避嫌，而被林家信这么一搞，吉山省的高层定然又会再度将目光聚焦在了凌游身上，这对其他人来说肯定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这意味着从今以后在吉山的路都好走了许多，但对凌游来说，这样的身份，确是一种束缚。 时隔几天之后，凌游就在此准备出发吉山，可这一次不同，这次的凌游不再是小住几日，而是要在吉山扎下根来，扎进经济发展的道路上、扎进那一片黑土地里、扎在老百姓的群体中。 这天，秦老在书房里和凌游聊了很久，就像是一个即将要出远门的孩子一般，家长对其谆谆的嘱咐一般，直到周天冬敲响了书房门，说车已经备好了，秦老这才拄着拐杖站起了身，看向凌游说道：“新的考试又开始了，我依然期待你的答卷。”. 凌游上前搀住秦老：“我也依然会给您再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的。” 秦老笑着点了点头：“我和你说的，都记在心里，凡事三思而后行，这一次，你没有雄鹰的羽翼庇佑，就只能任由你自己穿过雷雨、越过狂风，能飞多远飞多远了，你不是要做自己的参天树吗？那就先从一粒种、一棵苗做起。” 凌游握住秦老的手向外走着，“嗯，我知道了，您老放心。” 秦老一直将凌游送至小院门口，周天冬将凌游的行李箱装进了后备箱里，凌游走到车门前回头看向秦老，秦老没有说话，可却拄着拐杖朝着凌游点着头，见凌游看向他，秦老和蔼的笑了笑，然后挥了挥手：“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报平安。” 凌游看到这一幕，心中瞬间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离开云岗村上大学时，爷爷凌广白站在三七堂门口送自己时的景象，那一夜爷爷一晚没睡，给凌游包了几包平时经常用得上的风寒草药让凌游带着，凌游那时搭着村里长辈的农用车去县里，车开走了，却看到爷爷一直站在门前看着自己，他那时多想下车去抱一抱那个和蔼的小老头，可最终碍于乘他人的车，他还是没有那么去做，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桩遗憾，一直待爷爷凌广白过世，他也没能完成心愿。 这时看着秦老，已经半只脚都要踏到车里的凌游不想再错过一次，就见他关上了车门，朝着秦老走了过来，秦老疑惑的问道：“什么东西忘带了吗？” 凌游没有说话，而是径直上前张开臂膀给秦老一个拥抱：“秦爷爷，您保重身体，等我给您交卷。” 秦老见状一怔，可随即却笑了，也抱住了凌游，凌游自始至终都没有叫过自己秦爷爷，始终都是老爷子或者老首长，而他也没有要求过凌游，可当听到凌游叫上这一声秦爷爷后，秦老突然眼圈有些发红，摩挲着凌游的后背，秦老叮嘱道：“我等你，你也要注意安全，不要再让我这老头子整日为你担心，我如今啊，有三个孩子，小骁、艽艽和你，虽然咱们爷俩相处不久，可我最心疼你，小骁有父亲有部队、艽艽有父母、所以我最惦记的就是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凌游强忍着泪水点着头。 秦老吸了口气，然后又重重的呼出：“好啦，好了，像个爷们似的，把眼泪化作汗水洒到你该洒的地方去，去吧。”秦老放开凌游，在他的两个肩膀上用力拍了拍，这一刻，秦老又像是一个威严的将军一般，在为自己的士兵打气。 凌游重重的点了点头：“是。” 说罢，凌游又看了一眼秦老，便转身头也没再回的坐进了车里。随后在秦老的目送下，车子朝着下山的路而去，凌游忍不住转头看去，那一幕、那一个佝偻的身躯，那一缕阳光映照下被拉长的身影，让凌游更加似回到了几年前，回到了三七堂，他慢慢转过身低下头，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这一刻，他对爷爷的遗憾在秦老的身上弥补了，这一刻他更加懂得了珍惜，珍惜秦老、珍惜魏书阳，他的人生中，虽然没有血亲，可却有着一群真正爱他的人，也有一群他希望去保护的人，这一刻，他更加明白了人生的意义，那就是在珍惜中拥有。 第402章 莫欺少年穷 而这时的吉山省，郑广平步履匆匆的走进了省委大楼，乘坐电梯直奔楼上现任省委书记段泽丰的办公室。 刚刚下电梯，吉山省委大秘侯宇便看到了前来的郑广平：“郑省长。”侯宇一边挥了挥手，一边走了过来。 “段书记在吧？”郑广平问道。 侯宇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办公室等您。” 二人迈步来到段泽丰的门前，侯宇敲了敲门，就听里面传来了段泽丰的声音：“进来。” 门一推开，段泽丰便说道：“广平同志来了，你先坐。” 郑广平闻言打了声招呼，然后便走到了会客沙发前坐了下来，与此同时侯宇也泡好了一杯茶放在了郑广平的面前茶几上，然后便转身迈步离开了办公室。 段泽丰将手中的一份文件审阅过后，便起身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并在抽屉里拿出了一盒没有开封的香烟。 走到会客沙发前，郑广平坐了下来，并且将香烟拆封后抽出了一支递给了郑广平。 郑广平伸手接过，然后在夹克里怀口袋里拿出打火机起身先去给段泽丰点燃了香烟，随即自己也将香烟点燃后吐了一个烟圈。 只见段泽丰六十岁出头的年纪，头发已经白的没有一根青丝，但却梳理的很是整齐，戴着一副银边眼镜，虽然年纪大了，可精神头却很足，瘦瘦高高的。 就听段泽丰吸了口烟后说道：“广平同志，有一位年轻人到吉山，是你从中引荐的。” 郑广平弹了弹烟灰：“是，这个年轻人很不错，下过基层，也坐过机关，党性很强，能力也是有的。” 段泽丰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到好奇的，沉吟了片刻才问道：“我听说，是林部长钦点的将？”段泽丰指的自然是林家信。 郑广平对于省组部的这份档案详情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刚刚得知此消息的时候即意外，可又觉得情理之中，意外的是，没想到凌游居然能够让林家信和李希堂同时给其写下推荐信，而觉得情理之中的是，凭借秦家的关系，这一点也并不难做到，可这也是要依靠自身能力的，毕竟人情这个东西，可并不是单靠秦老的面子就能够做到的，如果你自身没有点金刚钻，那么凭林家信和李希堂的身份地位，也并不是非要上赶着为你这个年轻人做些什么的，郑广平自然明白其中的原因，所以在惊讶之余，他也更加坚定的认为自己这次的决定是对的。 郑广平想了想便说道：“这位凌游同志是中央党校今年秋季培训班的学员，今年的开学典礼是林部长出席、李希堂校长主持的，可能他们三人是在那时相识的吧。”郑广平最终还是决定选择了装傻，他清楚自己虽然与凌游有些浅交，自己的兄长郑六浮也与秦川柏的友谊，但这都不是自己在背后妄言凌游真实背景的筹码，一旦这件事是在自己的嘴里被广泛流传了出去，那么这对自己来说不一定是谤山头的好事，也极有可能成为祸从口出的祸事。 段泽丰听到郑广平这个结论，似乎并没有达到自己内心的预期，脸上一闪而过一丝失望，于是便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 随即又吸了口烟后，段泽丰才说道：“那这次这位小同志来吉山，你可有什么打算？” 郑广平闻言便笑道：“您是大家长，我自然是来听听您的意见。” 郑广平对于此事虽然早有打算，可按照工作分工来说，省委书记主抓人事，自己总归不能越级办事，自然还是要给足段泽丰的台阶。 段泽丰刚刚听了凌游并没有什么通天的硬关系后，自然也不会对于一个年轻干部的去向有太多的精力去管，于是便说道：“既然这个小同志是你引荐来的，我相信你自然早就有了打算，不如说来听听。” 郑广平等的就是段泽丰的这句话，但还是佯装着思索了片刻说道：“凌游同志在河东时，就是省纪委的正职处长，副处级享受正处级待遇，这次又经过了党校的培训学习，被林部长和李校长赞誉有加，到了吉山来，自然不能是平调，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您给做个决断。” 段泽丰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示意郑广平但说无妨。 郑广平见状便说道：“瑞湖市陵安县的书记调到了乐水市做副市长，陵安县县委书记的位置目前正空着，所以您看......” 段泽丰抬眼看了看郑广平，考虑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同志的年纪是不是小了些。” 郑广平闻言便说道：“国家刚刚建国时，有多少的县市领导年纪都不大，战争时期，更是有多少如今的将军元帅二十几岁的年纪就能指挥千军万马，所以我觉得，年纪不应该成为一个合格干部晋升的绊脚石，尤其现在中央也鼓励干部年轻化，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毕竟莫欺少年穷嘛。” 段泽丰听了郑广平的话，便知道郑广平对于此事一定是早有打算的了，自己就要退了，也没必要在这件小事上驳了郑广平的面子，况且这个年轻人又有林家信和李希堂的举荐，如果吉山对于这个年轻人的位置摆放的太低了，自己更是同时冷了林家信和李希堂的面子，这样一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了片刻后，段泽丰便说道：“嗯，那好，广平同志，就按你的想法去安排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可我希望看到的是结果，是未来陵安县的发展。” 郑广平笑了笑：“我为凌游同志做担保，如果他要是干不好，我亲自给您写检查作检讨。” 段泽丰闻言也是哈哈一笑，随后二人简单的寒暄几句，郑广平便提出了告辞，回到省政府去了。 而段泽丰不知道的是，陵安县县委书记的人选之所以一直没有定下来，那就是郑广平在背后压了下来，而目的，就是在等着凌游的到来，如果凌游上次来过之后，没有答应自己的邀请，那么陵安县的位置就按部就班该怎么办怎么办，可如果凌游答应了下来，那么纵使今天段泽丰有意见，自己也会用其他方式将凌游安排到陵安县的。 第403章 相信 走出省委办公楼的郑广平，志得意满的朝自己的车走去，吴秘书见状赶忙下车为郑广平拉开了车门，郑广平坐进车里之后，吴秘书看郑广平的神色就知道事情办的很顺利，随后他也紧随坐到了副驾驶。 吴秘书坐稳后，转头问道：“领导，是回去吗？” 郑广平闻言抬手看了看手表：“看时间小凌也快到了吧，下午还有什么安排吗？” 吴秘书闻言在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记事本看了看，然后说道：“这两日的省民营企业家交流会，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晚上六点半钟有一个联谊酒会，您需要出席一下。” 郑广平闻言便说道：“时间还早，去机场吧，我亲自去接小凌。” 吴秘书从上次见到凌游起便对凌游的身份感到十分好奇，他始终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郑省长要对这个凌游如此重视，如今听郑广平又不惜跑出百余公里的亲自前往机场迎接，就更加震惊了，但他还是说道：“好。” 司机听后也没有说什么，很快就按照郑广平的吩咐，朝着机场方向开了过去。 当郑广平的车到达机场出站口后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凌游的这趟航班就落地了。 在托运处取了行李之后，凌游迈步便朝出站口走去，刚刚出来，凌游本打算打一辆车前往市区，就看到了不远处车前的吴秘书在对自己招手。 凌游一看顿时觉得很惊诧，他只是在京城登机前给郑广平发了条短信，没想到他就派人来接自己了。 凌游拖着行李箱往前走着，吴秘书也迈步迎了过来，到近前之后吴秘书笑着去接凌游的行李箱说道：“又见面了。” 凌游和吴秘书客气了一番，但奈何吴秘书态度很坚决，凌游便将行李箱交到了吴秘书的手里。 “辛苦吴主任了。”凌游客气道。 吴秘书笑着回道：“应该的，您太客气了。” 说着，就要走近车前时，吴秘书接着说道：“领导也来了，您快上车吧，我来装行李。” 凌游吃了一惊，他本以为郑广平只是派了吴秘书来接自己，没想到郑广平竟然亲自过来了，于是又对吴秘书道了声谢后，凌游便快步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郑省长，您怎么还亲自来了，太麻烦了。”凌游说道。 郑广平闻言则是呵呵一笑：“当年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都可，我自然也要拿出我的诚意吗？” 凌游闻言说道：“您说笑了，您就是刘玄德，我又岂敢与孔明先生相提并论，您打趣小子了。” 郑广平颔首说道：“究竟是不是诸葛孔明，日后再见分晓，我不对你过誉，你也别太过谦。” 吴秘书这时将凌游的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后，便坐回了车里，然后吩咐司机后，车便朝着市区的方向开了回去。 在路上，郑广平看向了凌游说道：“省里对你的任命已经做了安排，明天省组部会将你的档案传过去。” 凌游没想到郑广平居然动作这么快，自己这才刚刚飞机落地，竟然就已经准备好一切了。 “那省里希望我去做哪方面的工作？”凌游问道。 郑广平看着凌游说道：“那天我们喝的酒，你还记得吧？” 凌游回想了一下，然后回道：“当然记得。” 郑广平点了点头：“嗯，就是那个酒的产地，瑞湖市的陵安县，陵安县的县委书记前段时间刚刚调任隔壁市的副市长，所以他的位置，就空了出来，组织上希望你能够去接他的班。” 凌游闻言有些意外，他想过自己来吉山郑广平百分之九十九都不会让自己去坐机关，毕竟自己也曾暗示过郑广平自己要下到基层的想法，如果是坐省里机关的话，凌游大概率也不会来，而且他清楚，自己在河东时就是副处的级别，这次大概率是要把自己放到某县正职的位置，而最符合的，就是县里的二把手县长，可让他意外的是，郑广平竟然直接给自己放在了一把手的位置上。 见凌游的表情，郑广平便问道：“有什么问题吗？有什么问题和需求都可以尽管提嘛，只要是不过分，我能够办到的，都会尽力去帮你争取。” 凌游听后赶忙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听组织的安排，听您的安排。” 郑广平闻言便点了点头：“好，陵安县的情况，有些复杂，具体情况，就只能靠你上任后自己来摸索了，但我能够保证的是，那里如果治理得当，潜力很大，上一任书记性子太过中庸，这才让陵安县的发展止步不前，我缺的，就是一个像你这样，敢想敢干，敢去翻天覆地的年轻人，大刀阔斧的将那里进行一次大换血、大改造。” 凌游浅浅笑了笑说道：“您就这么相信我啊？” 郑广平看着凌游：“直觉，我的直觉很准的，我相信，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相信你未来的潜力，不会止步于一个陵安县，我希望你能够与吉山一起共同进步，这里的舞台我会尽全力为你搭好，至于怎么唱，那我就要看你的了。” 凌游对郑广平的看法一直在改变，从最开始初识的时候，他认为郑广平与大多人一般，看中自己的只是自己身后的秦老和秦家，而再接触，他又看到了郑广平的另一面，他是能够感受到一个真诚为民的干部，会是什么样的思想状态，这也是为什么他答应到吉山来的一部分原因，而今天，在郑广平的身上，他看到郑广平的身上还有一种那股如青年般未燃烧殆尽的热血，这种热血，是很多像郑广平这样身居高位、且年纪颇大的领导身上少有的。 车子一路开进了市区，郑广平吩咐司机先前往省宾馆安排凌游住下，然后再做打算。 车一路到了省宾馆，吴秘书将行李给凌游拿了下来，然后又带着凌游一道进去办了入住，就在凌游刚刚进房间之后，凌游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等在楼下车里的郑广平打来的。 第404章 交流会 “郑省长，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凌游问道。 就听电话里的郑广平说道：“我突然想了起来，你安顿好和小吴一起下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凌游有些不解，但还是答应道：“好，我这就和吴主任下去。” 吴主任听到了凌游的对话，也没有多说什么，便与凌游一道走向了电梯，一边走吴秘书一边笑道：“从今往后，就要叫您凌书记了。” 凌游赶忙说道：“您比我大，叫我小凌就好。” “那怎么好，那我叫你一声老弟吧。”吴秘书随即按下了电梯键。 凌游笑道：“当然没问题，还不知吴大哥您的大名是？” 吴秘书闻言回道：“吴瑞。” 这时电梯门开了：“走吧。” 二人一路又走了出去，回到车里后，郑广平看了看手表便说道：“小吴，一会给小凌准备一张邀请函。” 吴瑞刚刚就想到了郑广平应该是要带凌游一起出席今晚的那个民营企业交流会现场，所以立即说道：“好的领导。” 车开了出去，郑广平和凌游解释道：“这两天由咱们吉山省工商联牵头，省民营企业家协会组织的一次交流会，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晚上组织了酒会，我带你过去走一走，你也与这些企业家混个面熟，以后难免就能在招商建设的过程中得到臂助。”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好，听您的。” 北春市的本土酒店很多，可是占地面积最大、建筑风格最有代表性的酒店之一就定数北春饭店了，这是北春市市委省政府直接管辖的政府酒店，每年省里及市里的很多会议的举行也都是会首选这里。 距离省府宾馆不远，车很快就开进了北春饭店楼下，此时只见门前已经站满了人，男人纷纷是西装领带、女人也是穿着华丽的礼服，就能看得出此次的酒会显得格外的正式。 而凌游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的衣服，就有些格格不入了，只是一件普通的西裤和那双穿了半年多的皮鞋，为了图舒服，米黄色夹克里，只穿了一件纯白色的短袖。 当车停在门前后，一众人等都纷纷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聚了过来，吴瑞率先下了车，然后绕到了车后，为郑广平拉开了车门，郑国平看了一眼凌游：“下车吧。然后自己也迈步下了车。 一经露面，众企业家们纷纷鼓起了掌，率先上前的是一位女士，看样子四十几岁的样子，此时她对郑广平伸出手说道：“郑省长，大家可都翘首以盼您很久了。” 郑广平浅浅握了握女人的手：“这几天辛苦冯主席了。”这女人名叫冯晓燕，是省工商联的党组副书记、主席，也是这次活动的牵头人。 紧接着上前的一人是一名五十几岁的男人，身高一米八几的样子，看起来很壮，“郑省长，您能亲自出席，我们这些企业家朋友们的热情很高涨啊。” 郑广平又将手伸向了男人笑道：“这次活动都多亏唐总的鼎力支持了，才能将我省这么多优秀的企业家朋友们共聚一堂，唐总功不可没啊。”说着，郑广平还在这人的肩膀上拍了拍。 这时一旁的吴瑞向凌游这边靠了靠，低声说道：“这是省民营企业家协会的会长、省人大代表、宇亚集团的董事长唐宝龙。” 凌游听后点了点头，又对这个唐宝龙加深了些印象。 又经过了一番寒暄，有一些自认为能够和郑广平说上话的，都纷纷上前与郑广平握了握手，其余一些人便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上前，见时间差不多了，冯晓燕便说道：“领导，入会场吧。” 郑广平点了点头，刚迈步走了两步，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凌游，见凌游正在身后跟着，郑广平也便放心了，与一众人群直接走向电梯，电梯一次不能乘坐那么多人，有些人为了不耽误时间，抢得一个能和郑广平近一些的位置，于是便从步梯走了上去，因为会场位置就在三楼，大家倒也没有费什么力。 而凌游这时却被挤在了后面，虽然他与郑广平一道下的车，可大家都以为凌游可能是省府办的办事员，于是也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凌游的身上，当郑广平几人坐上电梯之后，郑广平转头看了看吴瑞，然后又看了看电梯里的几人后低声问道：“小凌呢？” 吴瑞赶忙环视了一圈，然后低声回道：“应该被挤在后面了。” 郑广平有些不悦，但还是压住了情绪低声说道：“一会去找找。” “是，知道了领导。” 这时电梯门被打开，一些步行上来的人都有些气喘吁吁的等在了门口，郑广平也是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迈步走了下去。吴瑞则是下电梯后，去寻找着凌游。 而凌游此时还在一楼，旋转步梯上人潮拥挤的正上着人，电梯更是挤不上去，凌游也没急着和大家去拥挤，便站在一个人少的地方，等着人少些，自己再上去。 就在这时，凌游没察觉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说道：“领导。” 凌游闻声心被吓了一紧，可立马就缓和了过来，转头看了过去，就见一个看样子三十几岁、中等身高，可却白胖白胖有些憨态可掬的男人站在了自己身后，微微弯着腰手里拿着一盒高档香烟抽出了一支说道：“领导，您吸烟。” 凌游见状摆了摆手：“哦，我不吸烟。”随即凌游又问道：“你是？” 那人闻言赶忙将香烟先放了起来，然后在口袋里拿出一个名片盒，又从中拿出一张名片出来双手递了过去：“领导，我是瑞湖市陵安县开养殖场的，我叫高满福，这是我的名片。” 凌游闻言心说，这人倒是会找，自己刚刚才得知自己被省里安排到了陵安县，这陵安县的企业就找到了自己头上了。 可这个高满福又怎么会知道凌游的真实身份，他不过是看到凌游刚刚是和郑广平在一辆车上下来的罢了。 第405章 介绍 凌游见状还是接过了名片，然后看了看说道：“您找我有事？” 高满福面色有些尴尬：“我们厂是县里的扶持企业，可如今这畜牧养殖业很不好做，这不去年来了一阵口蹄疫，我们厂子里的牛死了将近一半，我想看看，省里能不能对我们畜牧业给点政策。” 凌游看着他想了想然后说道：“国家和省里对于农业农村发展政策上不是有很大的扶持吗？那你是缺什么？缺技术还是缺钱？” 高满福看着凌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都缺。” 凌游闻言笑了笑，然后说道：“技术方面各地农业局都有相关的专家予以帮助，钱的方面中央给过政策，各省市县也都对畜牧业发展给了补贴，还有相应的免息贷款，你怎么还能什么都缺呢？” 高满福急的头上都有些出汗了：“可这些补贴贷款什么的，他根本到不了我们手里啊，我们申请过，总是有通不过卡着我们的地方，现在眼看着天越来越冷了，再这样下去，真的是不行了。” 凌游听了高满福的话有些诧异，可他也不能就听信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的一面之词，毕竟自己现在没有被组织部正式任命，自己就还不算吉山省或者陵安县的官员，于是他便说道：“你反应的问题，我记下了，你的名片我也留下，后续我会联系你，好吧？”凌游说着，还将高满福的名片放进了口袋里装好。 高满福见状有些犹豫，手足无措的，凌游便再度问道：“你是来参加这个活动的吗？先正常参加活动，不要做过激的行为，相信我，如果你们真的有困难，国家不会不管你，省里县里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高满福闻言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参加这个活动的，我们这种小企业哪能被受邀到这么大的场合里来嘛。” 凌游笑了笑，便看出了这个高满福的打算，于是便拆穿道：“那你是知道了今天郑省长会来着，专门来堵领导的是吧？” 高满福圆润的脸瞬间有些红了，低下头点了点。 凌游拍了一下高满福的肩膀说道：“那就回去等电话，你也说了，这么大的场合，你要是真的把郑省长给堵住了，你让领导，让所有的企业家们都如何下台啊，你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嘛。” 高满福又抬起头看了看凌游：“那领导，我的事......” “放心吧，听我的，回家里等电话，后续会有人去找你了解具体情况的，如果属实，也会对你的问题予以解决。”凌游说道。 高满福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凌游，最后才像是下了很重大的决心般说道：“那就拜托领导了。”. 凌游没有再说话，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这时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凌老弟。” 凌游转头看了过去，只见吴瑞朝他快步走了过来，走近后说道：“怎么还没上去啊，领导刚刚都问了，我找了你一大圈。” 凌游闻言赶忙抱歉道：“刚刚人太多了，我没有挤上去，不好意思啊吴哥。” 吴瑞笑着回道：“没什么的，快，上楼吧。”说着，吴瑞这才注意到了一旁的高满福：“这位是？” 凌游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没什么，偶然遇到的一位企业家朋友，闲谈几句。” 高满福见状也说道：“那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领导，您一定要放在心上啊。” 凌游点了点头：“放心吧。” 高满福闻言对凌游鞠了一躬，还没等凌游去扶呢，这人就道了一句谢后，转身朝门外走去了。 吴瑞看了看高满福离去的背影：“没什么问题吧凌老弟。” 凌游摇了摇头：“没事，我们上楼吧。” 吴瑞闻言也没再在意，便带着凌游一道上楼去了。 当二人走近会场门口，就听见了里面传出了郑广平用话筒讲话的声音，二人小心翼翼的从后面的门走了进去，然后就随意站到了人群里。 郑广平的讲话很精炼，没有一句废话，都是满满的干货，也同时对省里如今对于企业的扶持政策以及未来五年的规划进行了阐述，这让很多企业家都纷纷侧目对一旁的人小声议论且竖起了大拇指。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郑广平的话讲完了，走下台后，唐宝龙和冯晓燕赶忙上前，随后冯晓燕和唐宝龙也一一上台进行了讲话，内容基本上也大致相差无几，都是些企业团结，为吉山的发展和全国的商业建设做贡献的话语。 一直到所有领导以及企业家代表的讲话都结束了，酒会也就正式开始了，会场内很大，摆满了冷食和糕点以及各类酒品。 这时郑广平朝着不远处的凌游招了招手，凌游便在一张桌子上端起一个装有红酒的高脚杯迈步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郑广平对身边的唐宝龙和冯晓燕介绍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省的一位优秀的年轻干部，刚刚让我从京城给请了过来，以后瑞湖市陵安县的县委书记，凌游。” 冯晓燕和唐宝龙闻言大吃一惊，凌游他们刚刚也见到了，不过也是先入为主的以为凌游只是郑广平带来的一个办事员，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还有这层让人惊讶的身份。 介绍完凌游，郑广平又对凌游介绍道：“这位是咱们省工商联的冯晓燕主席，女中豪杰啊，这位是唐总，省企业家协会的会长，可是咱们吉山省商界的柱石啊。” 二人闻言都纷纷笑着，冯晓燕率先伸出了手：“凌书记你好啊，年纪轻轻，太了不起了。” 凌游与冯晓燕握了个半掌，连忙客气道：“你过奖了，叫我凌游就好。” 冯晓燕笑了笑，然后伸出了酒杯，凌游也与其碰了碰然后喝了一大口。 唐宝龙这时也伸出了手说道：“我们集团在瑞湖市也有子公司的，哪天我定要亲自去陵安县考察考察，看看有什么能帮到凌书记的。” 凌游伸出手与唐宝龙的大手一握，然后说道：“那我可就提前代表陵安县的所有干部和老百姓谢谢您了。” 第406章 押宝 郑广平又在交流会逗留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便带着凌游与吴瑞在一众人的相送下离了场。 待出了北春饭店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郑广平将凌游送回了省宾馆后，嘱咐了凌游明天就可以启程先出发瑞湖市，然后到瑞湖市组织部报到后，再行安排凌游去陵安县上任的情况，因为郑广平身体的特殊性，他也并没有向瑞湖市打招呼，更不可能让凌游坐省里的专车前去，所以只是对凌游叮嘱了一番。 凌游下车后，对车内的郑广平和吴瑞挥手道了别，然后便迈步朝着酒店内走了回去。 回到房间里，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看时间不算很晚，他便给秦艽打了个电话。 刚响了没几声，电话就被接通了，就听电话那边的秦艽开心的说道：“我以为你今天不会给我打电话了呢。” 凌游笑了笑：“安全抵达了，肯定要和领导报备一下的嘛。” 秦艽闻言得意的笑道：“这个态度还是值得表扬的嘛。” 随后，秦艽又问道：“和二爷爷报平安了吗？” 凌游回道：“刚下飞机就给周处长发了短信。” 秦艽嗯了两声：“那就好，要不然他又要记挂没完了，我看二爷爷现在对你，比对我和大哥都好。” 凌游打趣道：“怎么？你吃醋了？” 秦艽轻哼了一声：“可不嘛，以前最得宠的可是我。” 说着，秦艽想到了什么，然后赶忙说道：“对了，我看了你那边的天气，气温好低，你一定要注意保暖啊。” 凌游答应道：“好，我知道了，再说我一个大夫，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生这么低级的病嘛。” “你的工作安排下来了吗？去哪里任职？今天我爸爸还向我问了你的情况了呢。”秦艽问道。 凌游闻言便说道：“是瑞湖市陵安县的县委书记，明天去市组织部报到。” 秦艽闻言惊讶的嗯了一声：“县委书记？看来吉山还是有点眼光的嘛。” 凌游呵呵一笑开了句玩笑：“这是组织上对我的信任。” 秦艽闻言咯咯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可玩笑归玩笑，秦艽还是不无担心的说道：“凭你现在的年纪就当了一把手，又是个空降的外来和尚，县里眼红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你千万要小心应对，你在河东时，有爸爸在，我还放心些，现在你单枪匹马的跑去那么远，我还真是很惦念。” 虽然秦艽说的这些，凌游都早就明白，可还是觉得身在千里外，还能有人在惦记着自己的感觉很好，于是便说道：“我明白，放心吧，肯定不会让你们再担心了的，等我到了县里，安顿下来，把工作捋顺了，就请领导你来视察工作。” 秦艽在电话那边轻轻的点了点头：“嗯！好！” 凌游看了看时间，然后便说道：“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再联系你。” 秦艽闻言说道：“好，那晚安了，我的凌书记。” 凌游呵呵一笑：“晚安，凌书记的领导。” 二人挂断了电话，凌游随即又拿着手机给凌昀发了条短信，和她说明了自己现在的工作调动，并嘱咐她与魏书阳说一声，告诉她们不要记挂，并让凌昀闲暇时常回去看望魏书阳后，便放下了手机睡了觉。 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一早，凌游早早便起了床，换了一身新的衣服，又拿出了一身之前秦艽给他买的崭新的黑色夹克，用酒店内的熨烫机熨平整后，便穿了上去，对着镜子照了照，感觉形象很得体后，这才拖着行李箱走下了楼，将房间退了之后，凌游便出门准备打车打算朝火车站而去。 而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开了过来，几乎与被凌游拦下来的那辆出租车同时停了下来。 凌游看了一眼那边奔驰车，但自己初来乍到，并没有相熟的朋友，所以他也没有去想这辆车是找自己的，于是便迈步去拉出租车的车门。 与此同时，奔驰车上的一个人走了下来，在凌游身后招手道：“是凌书.....凌老板吧？” 凌游闻声转头看了过去，就见对方的模样是一个年近四十岁的男人，于是便疑惑的问道：“我们认识？”而凌游问这话的时候，他也猜到了对方是认识自己的，因为刚刚这人就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凌书记了。 见凌游有所回应，那人随即便快步上前说道：“凌老板你好，我是唐总的司机，您是要去瑞湖吧？唐总特地吩咐我在这等着您，让我送您过去。” 凌游想了一下，然后立马就想到了昨晚那个民营企业家协会的会长唐宝龙，随后凌游便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司机，只见对方的头发被挤压的变形，脸上也是油光满面，身上的衣裤更是满是褶皱，就猜到了对方昨晚肯定是跟着郑广平的车来到的省宾馆，并且在外面的车里等了自己一夜。 这时，出租车司机不耐烦的问道：“还走不走了？” 凌游回头对出租车司机抬了下手抱歉道：“不好意思师傅，您稍等一分钟。” 说罢，凌游才转头看了过去，对着那个唐宝龙的司机说道：“麻烦你转达唐总，好意凌游心领了，可就不麻烦了。” 说着，还没等司机再次开口，凌游又说道：“昨晚辛苦您受累了，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凌游前半句话表达的是面子上对唐宝龙的谢意，可后半句话里的“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是与司机说的，可同时也是凌游要对唐宝龙说的。 只是经过这一件事，凌游便大致对唐宝龙的为人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此人的城府之深不可小觑，并且他是在押宝，而这个宝，唐宝龙自然不是押给自己的，毕竟自己的真实情况，还不是这个吉山省的商人能够轻易在第一时间就得知的，他押的，是那个年仅四十岁中旬的年轻副省长，是那个有望冲击吉山省一二把手之位的郑广平而已。 第407章 瑞湖市 话音刚落，还没等司机再做反应，凌游就已经转了身，打开了出租车的后备箱，将行李箱放了进去。 唐宝龙的司机在后面焦急的说道：“凌...凌老板，您这样，我回去没法交差啊。” 凌游打开了出租车后座的车门：“你就把我的原话如数转达唐总就好。”说罢，凌游俯身坐进了车里，关上车门后，对司机说道：“火车站师傅。” 出租车闻言便放下了计价器的空车牌，踩下油门绝尘而去，留下的只有一脸苦闷的那个唐宝龙的司机，他没想到自己在这里奉命等了一夜，可还没有成功拉到凌游，于是一直看着凌游的那辆出租车开出去很远后，才挠了挠头坐回了车里，驶出省宾馆门前，打算回去复命。 到了火车站后，凌游便买了一张时间最近的火车票，前往了瑞湖市。 而就在凌游朝瑞湖市走的路程上，此时北春市的宇亚集团总部大楼的董事长办公室内，那个司机苦着脸站在唐宝龙的办公桌桌前，与唐宝龙一字一句的汇报了与凌游的对话。 唐宝龙听后，停止了手里转动的那两颗盘的油光铮亮的核桃，皱了皱眉，随即挥了挥手对司机说道：“你先去休息吧。” 司机见唐宝龙没有对自己办事不力发脾气，如蒙大赦般的便迈步离开了办公室。 而当司机走了之后，唐宝龙坐在办公椅上沉默了良久，然后才拿起了桌上的坐机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唐宝龙对着电话那边说道：“陵安县的那个书记已经出发了，盯着点，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说罢，没等对方回应，唐宝龙便挂断了电话，继续盘玩着手里的核桃。 大概上午十点多，凌游才从火车站下了火车，提着行李又打了一辆车先朝市委宾馆走了过去，按照规矩，凌游在省委提名任命下来之后，今天是需要先去市委组织部报到，然后再去见一见市委书记和市长，最后才是由组织部安排哪位部领导前去陵安县送凌游上任，可现在已经中午了，这一套流程下来，凌游估计自己怎么也要在市里住上一天的。 一路到了市委宾馆办理了入住手续，就已经到了中午，这个时间是休息时间，凌游也没急着现在就去，而是在宾馆等到了下午一点钟，才走出门前往了瑞湖市委组织部。 瑞湖市是一个标准的地级市，在全国的城市排名里，勉强能排的上是一个四线城市，其经济发展和工农业发展也只是一个不上不下的标准水平，简单点说就是不算落后，但也并不出彩，市里包括三个区以及下辖五个县，其中还有一个县级市。 根据市委宾馆的工作人员介绍，市委宾馆距离市委并不远，仅仅两街之隔，而组织部就与市委同一个大院办公，所以凌游也没有乘车，而是选择了步行前往了过去。 十一月份的吉山省的天气日渐寒冷，凛冽的寒风就像刀子一般的往衣服里钻，凌游将夹克服的拉链又向上拉严了些，走在街上观察着街道的两侧。 这个时间的路段，车流并不是很大，因为天气冷的原因，行人也不是特别多，这点区别于南方城市，这里的人，每逢天气转冷的时候，如果没有什么原因，就很少会选择出门在街上闲逛，因为十一月份的天气，比起冬季来说，更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一路走了过去，隔着一个红绿灯，凌游便看到了市委的大门，与其相邻的，就是市政府。 待红灯变绿后，凌游迈步走了过去，来到了市委门前，在门口的传达室问询了一下组织部的办公楼后，又做了一个简单的等级，凌游便走了进去，按照传达室工作人员的指示朝着主楼一侧的那栋楼走了进去。 根据路过的工作人员的指引，凌游乘着电梯上了二楼，然后依然是最寻常的规矩，先找到干部科，然后再由干部科将自己的手续进行办理，最后再去见部长。 凌游抬头一个门一个门看着，直到来到写着干部科字样门牌的门前，只见门正敞着，凌游这才敲响了门。 屋里此时坐着三个人，因为刚刚过了午休时间的原因，三个人看状态就没有进入工作的氛围里去，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秃顶男人，正在看着手里的一个报纸，然后大口大口的喝着他那只已经被茶渍包浆了的保温杯里红的发黑的浓茶，另一个是一名三十多岁样子的男人，这时也是魂不守舍的喝着茶眼神放空着，最角落里则是一名二十几岁的女人，此时比起那两人不同的是，这个女孩正在电脑前瞧着东西，当听到凌游敲门，秃顶男人放下报纸看了一眼，但没有理会，女人也只是瞥了凌游一下，然后继续敲着键盘，反而是那名刚刚眼神放空的青年男人放下茶杯抬头问道：“你找谁？” 凌游闻言这才走了进来：“您好，我是来报到的，请问科长在吗？” 那人看了看凌游，然后说道：“科长还没来呢，你先坐着等会吧。” 凌游见状又看了看三人，然后就坐到了一旁的一张空椅子上，比起以往不同，他经过这几次调动得出一个经验就是，有些部门里的人可能是工作性质的原因，都养成了一种散漫的工作状态，尤其是组织部门这种见官大一级的地方，而自己的职务，在这里还只能等着和干部科长对接，所以凌游也干脆不与几人计较，只是坐了下去等着。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才听到走廊里传来一人的脚步声，可让凌游目瞪口呆的是，刚刚还眼睛无神的三个人，竟然在听到这阵脚步声之后，竟然同时做出了反应，那就是立即将身边的文件拿了过来认真的看了起来，一瞬间就有了一种忙碌了很久的样子。 凌游见状表情都有了些许变化，就差一点噗嗤笑出声来。 第408章 凌书记 脚步声越来越近，没一会，就见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口，来人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眼睛很大，有着一双大大的双眼皮，一进办公室，就听这人说道：“小张，上午让你准备的材料准备好了没有？” 就见那个一直在敲打键盘的女人闻言回应道：“马上了科长，十分钟之内就能交给您。” 那人点了点头：“快些，领导等着要。”说着，这人就要迈步朝里侧的那张大办公桌走去。 而这时，凌游就站起了身：“是科长吧？” 那人闻言才注意到了凌游，于是便转身看了过去：“对，我是，同志你来办什么？” 凌游闻言便回道：“我是来报到的。” 那人打量了一下凌游，然后便对刚刚那个青年男人说道：“小陈，怎么没给办手续呢？” 那个青年闻言便回道：“这个同志也没说要办手续啊，他说要等您。”辩解一句之后，那青年轻皱眉头看了看凌游：“你过来吧。”说着那人才打开了电脑界面。 凌游迈步走到了对方的桌前，那人打开了一个内部系统说道：“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 凌游随即便说道：“陵安县委，凌游。” 那人闻言便将凌游的名字输入到了系统里，而这时，那个科长听到了凌游的名字，也低眉觉得耳熟。 就在电脑界面，将凌游的信息调取出来之后，就听那个青年惊讶道：“你...您是陵安县新任的县委书记？” 话音一落，那科长就差拍大腿了，也立马想了起来，而同时刚刚始终没有将目光投向这边的那个秃顶男人和敲键盘的女人也侧目看了过来。 就见那个科长反身迈步走了过来，并且伸出手说道：“您就是凌游同志吧？” 凌游见状也伸出了手与对方握了握：“我是凌游。” “真的是，省委组织部的传真函过来之后，我就在等您报到呢，今天的工作实在太多了，搞得我有些晕头转向的，恕我眼拙了，您见谅。”这科长极力去解释道。 凌游笑着回道：“不打紧的，您太客气了，您贵姓？”. 那科长闻言便说道：“免贵姓韩，韩平。” “韩科长您好。”凌游笑道。 这时，那个青年男人也站了起来：“科长，那我就按照流程给凌书记办理手续了。” 韩平闻言赶忙说道：“快些给凌书记的手续办出来，一会儿凌书记还有领导要见的，别在这上面耽误时间。”说着，韩平又解释道：“部长刚刚才去主楼开会，大概也快，等他回来，我带你去见他。” 凌游点了点头客气道：“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韩平赶忙摆手道。 这个手续流程，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那个青年男人便将其办理好了，然后交到了韩平的手里过目，韩平校对了一遍之后便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韩平一边与凌游闲聊客套了几句，一边时不时的朝楼下看上一眼，就在这时，当韩平看到楼下的一行人走出了市委主楼后，他便对凌游说道：“凌书记，杨部长回来了，我这就带你去。” 凌游道了一声“受累了”，然后便跟着韩平一道迈步走了出去，然后乘坐电梯率先一步前往了楼上的部长办公室。 待来到门口之后，等了没一会，就见电梯下去又升了上来，电梯门开后，就见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市委组织部部长杨双群迈步走了下来。 当见到门口的凌游二人后，杨双群便说道：“韩平啊。” 韩平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杨双群说道：“部长，陵安县的凌游书记到了。” 杨双群将目光落到了凌游身上之后，先是有些诧异，他之前就看到了省委组织部传来的凌游的材料和档案，知道陵安县的新任县委书记是一个年轻人，可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年轻，但还是热情的伸出手说道：“是凌游同志到了，我刚刚去开会了，久等久等。” 凌游闻言伸手握了握杨双群的手客气道：“我也刚到。” 杨双群松开了凌游的手后，便拿出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对凌游说道：“凌游同志，进来坐。” 韩平闻言也让了一下凌游，凌游和对方客气一下，可韩平还是用手扶着凌游的后背请凌游先走了进去，凌游进去之后，就见杨双群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烟抽出了一支递了过来说道：“凌游同志，先坐，吸支烟。” 凌游见状抱歉的说道：“杨部长，我不会吸烟。” 杨双群闻言诶了一声：“这坐办公室的干部，要是不会吸烟，还真是坐不住啊，我这都几十年的老烟枪了，你不吸，我吸一支无妨吧？” 凌游笑着抬了抬手：“没关系的。” 说着，杨双群便叼在嘴里一支，然后又随意给韩平拿出了一支递了过去说道：“给凌游同志泡杯茶。” 韩平闻言将烟放进了口袋里，然后便给凌游去泡茶去啦。 杨双群指了指沙发的位置：“坐，坐嘛。” 凌游笑着坐了下去，杨双群也坐进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然后看向了杨双群问道：“凌游同志什么时候到的吉山？” 凌游回道：昨天刚到的。 杨双群点了点头：“这一路辛苦了，从哪里来？” 杨双群看过凌游的档案，知道凌游刚在党校毕业不久，问这话的目的，也是侧面的想知道凌游是直接从京城来的，还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如果是从京城来的，那可就是绝对能够令人寻味的事了，毕竟以凌游的年纪，能够从入仕起，就步步高升，一路青云直上，直接被空降到陵安县县委书记的位置上，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肯定会往凌游的背后去看去。 而凌游也自然清楚这点，明白杨双群问这话的原因，于是便回道：“我是从河东过来的。” 杨双群知道档案里清楚记录着凌游去党校培训前是河东省纪委的干部，于是便点了点头，认为凌游从河东过来倒也合理：“河东到吉山一千五六百公里啊，一路辛苦了。” 第409章 认门 凌游闻言微笑道：“组织信任，才让我来到吉山，哪里敢道辛苦。” 杨双群点了点头，然后又对韩平问道：“凌游同志的手续都办理好了？” 韩平听后忙回道：“都办好了部长。” “嗯，那就好。”说着，杨双群站了起身：“趁时间还早，许书记正好在，我陪你去见一见许书记。” 杨双群口中说的许书记，正是瑞湖市市委书记许自清，自己初来乍到，按照规矩是需要到书记和市长那里认门的，书记和市长也需要对自己的未来工作进行一番指教，这都是该走的流程。 凌游闻言也跟着站起了身“那就辛苦杨部长带路了。” 杨双群摆了摆手，很雷厉风行般的随意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带着凌游朝门外迈步走去了。 一路二人下了楼，便直奔主楼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路上有人看到杨双群都尊敬的打着招呼，杨双群也都点头回应着。 二人随即乘着电梯上了楼，来到许自清的办公室门前，杨双群敲了敲门，当听到里面有了回应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许书记，陵安县的凌游同志到了。”杨爽群见到许自清后，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笑容。 许自清此时正在办公桌后一手掐着一支烟，一手写着材料，见二人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唔，坐吧。” 杨双群闻言挤出两声笑，然后对凌游说道：“凌游同志，这边坐。”说着，就带着凌游到了一旁的会客沙发前坐了下来。 凌游这时才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许自清，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五官也很精致，看样子能看的出来，如果倒退二十年，这许自清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一个大帅哥，可就是从凌游和杨双群进来后，就没见到许自清露出一个笑脸来，面色始终是不冷不热。 许自清不说话，杨双群和凌游自然也不能说什么，屋内一时间陷入了一阵寂静，能听到的只有许自清笔下写字的唰唰声，和烟丝燃烧的声音。 凌游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毕竟领导他也见过不少，千人千面，每个领导都有自己的风格，有的领导风风火火，有的领导沉默寡言，但在每个领导的性格方面谁也不能一眼就做出判断。 可杨双群这时有些坐不住了，两只大手在腿上摩挲了几下，看了看许自清，又看了看凌游，凌游这时也看见了杨双群看自己，就见杨双群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稍等片刻，稍安勿躁。 凌游也没有着急，于是也回应了杨双群一个眼神。 半晌后，直到许自清手里的烟燃烧到过滤嘴了，许自清才将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然后停下了手里的笔抬起头看了看凌游。 凌游见状直了直身子，随即就听许自清问道：“听说凌游同志是从南方来的？” 凌游闻言回道：“是，我的老家是江宁省的，后来工作在河东。” 许自清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到吉山来还适应吧？” 凌游闻言便笑道：“适应的，就是这晚秋时节冷了些，但这都是能克服的。” 许自清闻言便说道：“咱们瑞湖市农村多，土地多，比不上江宁和河东两个省的多元化发展体系，也正是因为气候的原因，在某些方面呈现的薄弱些，你也需要些时间去了解，去摸索，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既然来到了吉山，那么我希望你能够在任期的时间里，做出点什么来。” 按照流程，市委书记见下面的县委书记，肯定是要有这些鼓励和鞭策的话的，只不过许自清和其他的领导不同，说话更直接些，没有太多的客套话。 凌游闻言自然也是点头答应着：“是的许书记，既然来到了吉山，那么就是吉山人，自然是要为吉山奉献我的所见所学的。” 许自清轻轻嗯了一声：“老干部有老干部的经验，我相信年轻干部自然也有年轻干部的新想法、新思路，我期待你的工作成果。” 凌游坐直着身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许自清见状又点燃了一根烟，然后问说道：“今天也不早了，明天让杨部长亲自送你去陵安县吧，你个人方面还有没有什么要求和想法，市里能给予帮助解决的，都会满足你。” 凌游立即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要求了，一切都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许自清嗯了一声，然后又拿起了桌上的笔；杨双群见状便恰逢时宜的说道：“那许书记，我就再带凌游同志去见见马市长了。” 许自清弹了弹烟灰：“宏德同志刚刚会后就去石岩县了，别白跑一趟，日后还有机会。” 杨双群点了点头：“哦，这样啊，那我们就不打扰您忙了。” 许自清抬头轻轻点了下头：“好，就劳烦双群同志你照顾一下凌游同志了。” 杨双群笑了笑：“应该的，那我们先过去了。” 凌游见状也和许自清道了别，二人便出门离开了许自清的办公室。 一直到了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杨双群才笑着看了看凌游低声解释道：“许书记就是这样的人，不苟言笑，你以后了解了就清楚了。” 凌游闻言说道：“看的出来，许书记应该是个实干家。” 杨双群叹了口气，但没再说什么，见电梯到了便说道：“走吧。” 凌游见状伸手拦住了电梯门：“您先请。” 杨双群闻言也没客气，率先走进了电梯里，凌游也紧随而至。 又回到了组织部的办公楼和杨双群简单聊了聊，走了一下正常的程序后，凌游便离开了市委，只等第二天上任了。 从市委出来后，凌游还是沿着之前的路，步行朝市委宾馆走了回去。 而当凌游回到市委宾馆，走下电梯后，就见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口站着一个人，他看了看那人，大概三十几岁的模样，戴着一副眼睛斯斯文文的，但他不太确定这人是不是有意站在自己门前的，所以也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来到了门前，从夹克里怀的口袋里拿出了房卡，打开了房门。 第410章 不速之客 当见到凌游打开了房门之后，就见那人的脸上露出一阵惊讶的神色，随即又抬头确认了一下门边的门号。 就在凌游要关门的时候，那人赶忙开口说道：“请问一下。” 凌游的门已经要关上了，听到对方的话，凌游又将门打开问道：“有事？” 那人端详了一下凌游，然后不太确定的问道：“请问您是陵安县凌书记吗？” 凌游这时心说果然是找自己的，但因为不确定对方的来意，便只是冷冷的说道：“我是凌游，你是哪位？” 那人闻言这才确定了面前的年轻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于是赶忙说道：“凌书记您好，我是咱们陵安县黄旗镇的镇长，我叫孙广言。” 凌游听了对方的介绍后，微微皱了皱眉，心说自己还没有上任呢，这个孙广言就跑到市里找自己，实在是不合规矩。 “你找我有事？”凌游淡淡的问道，但自己却始终堵在门口，丝毫没有想要请孙广言进去的意思。 孙广言闻言看了看走廊的两侧，然后为难的说道：“凌书记，能进去说吗？” 凌游还是站在了原地一动未动，因为在这个时候，自己还没有正式上任，一个镇长就来堵了自己的门，如果被人知道，那肯定是一件非常值得诟病的事，况且自己对陵安县的了解只是书面上的，其真实情况，自己现在可谓是两眼一抹黑，这个孙广言来找自己的真实意图究竟是心怀叵测还是凌游隐情还都不好说，如果自己对待对方的态度太过热情，那么这层上下级关系一旦被搞的暧昧了，那简直就会在自己日后陵安县的工作进程中，埋下了一颗隐患的种子。 “你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而且我还没有正式上任，你来到这里找我，这不合适吧。”凌游盯着孙广言这个“不速之客”严肃的说道。 孙广言听后很是惶恐，赶忙解释道：“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能这么冒昧的来找您啊，对于我的冒失，还请您见谅。可，在这说话，实在不是很方便。” 凌游想都没想：“不方便，那就等我上任后，你到县委去找我说，在那里方便。”说着，凌游便一把关上了房门。 而转身回到了房间内，也没有再传来敲门声，凌游也没再理会对方，并且对于孙广言今天的举动，很是不满。 毕竟这种事也是常有的，新领导公示刚刚出来，就有人挤破头的想要来拜码头，急于成为新领导的亲信心腹，这样的事也是屡见不鲜。 而这类人，通常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队伍里，并不受其他领导欢迎的，属于是边缘人，而他们能够搭得上关系的唯一机会，就是某一个空降而来的领导的到来，如果把握好时机，掌握的新领导的喜好，成为了新领导的心腹，那么自己将迎来一次得以翻身的机会，毕竟从一个边缘人，一举成为领导红人的机会，谁又能够放弃呢，所以凌游也难免会这样去想这个孙广言。 凌游在房间里小憩了一会，睁开眼睛时，只见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在床头摸到了灯打开后，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见刚刚下午六点多。 相比于河东与江宁不同，吉山每到晚秋和初冬时节，天都黑的特别早，凌游对于这点也是有所了解的。 翻身起来，走到电视柜前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觉得清醒了不少，可两口水下肚，肚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咕咕声，凌游这才想到自己还没有吃饭，于是便在门口拿起了外套穿上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出去后，凌游想到了那时候堵自己门的那个孙广言，于是便顺着走廊两侧看了看，见空无一人，他想对方可能是被自己劝退离开了吧，于是也没在多想，就迈步朝电梯走去，下了楼。 可当凌游刚刚走下电梯，转身出来的时候，就见一楼大厅的休息区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凌游仔细一看，见正是刚刚来找自己的孙广言，于是便又皱了皱眉。 这时孙广言抬头间也看到了凌游，于是赶忙起身走了过来，可就当要走到凌游身边时，他又停下了脚步，一脸苦涩的直视着凌游，却不敢上前了。 凌游见状倒是在心中动摇了几分，也开始好奇这个孙广言如此锲而不舍究竟是为了什么。 于是凌游迈步朝酒店大门走去的时候，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孙广言跟上。 孙广言见到凌游这个手势，先是觉得不敢相信，随即立时喜出望外的便跟了过来。 一出门，一阵刺骨的寒风便从凌游的身上席卷了一番，那个孙广言跟了出来说道：“凌书记。”他不知道凌游是怎么想的，所以也没敢多说什么。 “你吃饭了吗？”凌游问道。 孙广言闻言尴尬的说道：“还没。” 凌游见状看了看孙广言，然后说道：“那就一起吃点什么吧。” 孙广言听后一阵欣喜：“好好，凌书记您想吃什么？” 凌游裹紧了外套，想了想说道：“吃点热乎的，这天气太冷了。” 孙广言想了想，然后指了一个方向说道：“我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一家火锅店，吃火锅吧。” 凌游一听倒真的觉得这个天气吃点热气腾腾的火锅还真是佳选，于是便点了点头：“好，你带路吧。” 孙广言立即走到了凌游的身侧，二人迈步朝过走去，风很大，每每一说话，就会灌进嘴里一肚子的风，于是一路上凌游一直一言不发。 孙广言走在凌游的身边，见凌游不说话，自己也不敢出声，生怕那句话说不好，这次好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就没有了，于是也只是大步的走着。 火锅店的位置不远，距离市委宾馆大概五六分钟的路程，二人便走了过来，推开门一进去，瞬间就觉得一阵浓浓的热气将二人笼罩，身上也暖和了不少。 孙广言摘下了脸上已经补满雾气的眼镜，然后眯着眼对门口迎宾的服务员说道：“给我们开个包房。” 第411章 做主 服务员闻言便说道：“好的，二位跟我来吧。”说着又拿起手里的一个对讲机对里面喊道：“二楼，开一间小包。” 一直带着凌游二人到了二楼的一间小包房坐下，孙广言便拿着菜单说道：“凌书...那个，您看看吃什么？” 凌游没有接过菜单，只是说道：“你看着点就好。” 孙广言听后说道：“那我就做主了。”孙广言知道凌游是南方外地来的，于是便按照吉山的口味，点了一份特色的酸菜火锅，又点了几盘肉和配菜后就让服务员出去了。 待包房里只剩下二人时，凌游率先问道：“你这么急着来找我，什么事，说吧。” 孙广言没想到凌游如此快人快语，让自己想了几天的铺垫都给省略了，于是想了想后，他便直奔主题说道：“我想请凌书记给我做主。” 凌游闻言看向了孙广言，只见孙广言这时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而是坚定的看着凌游。 “做主？做什么主？”凌游微微皱眉淡淡的问道。 孙广言借着等菜的空档，便将自己这段时间遭遇的事和凌游说了一番。 这个孙广言是黄旗镇的镇长，严格来说，是代镇长，和凌游初到柳山镇时差不多，可他在镇里一段时间后，就发现镇里的财政上有纰漏，之前县里给镇里批下来的一笔款项被挪用过，可没有几天又被补了回来。 孙广言是个爱较真的人，对此他查了账后，就去向镇党委书记罗斌询问了这件事，看他是否知道，而且他也严重怀疑这笔钱就是罗斌给动了的。 但罗斌听了此事之后，并没有显得很在意，而是随便搪塞了几句就将这事翻篇了，并且暗戳戳的警告了孙广言不要去多管闲事。 孙广言以前就是县里财政局出身的，对于账的事他再清楚不过了，而且他看罗斌的平日作风也不是很满意，于是一气之下就在去县里开会的时候，单独找到了分管财政的常务副县长包伟东，可这不找还好，自从和包伟东说了这件事之后，虽然当时包伟东愤愤的表示一定要彻查此事，可后面却没有了动静，而且自己从那之后倒霉事是接踵而至，，自己的私家车被人放气、家里的玻璃常常半夜被砸，上小学的儿子经常遭到老师的刁难或者是被校外的小混混的围追堵截，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孙广言一家三口简直是苦不堪言，他想过会不会是罗斌和包伟东干的，可自己又不确信，因为这事太过荒谬，他始终也不相信这两个人作为县镇的干部，怎么可能会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直到前几天，孙广言去县里开会的时候，县长李玉民要单独见他，就在他正打算去李玉民办公室的时候，县府办的一个干事路过他的身边对他低声说，常务一会也要见他，让他在李县长面前仔细说话的时候，孙广言才确定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就是罗斌和包伟东造成的。 孙广言在陵安县工作八年之久了，县长李玉民也在陵安县上任三年多了，他是再清楚不过县里这些领导的性格的，李玉民是出了名的老泥鳅，老滑头，凡是能和稀泥就和稀泥，主要奉行的就是不得罪人，官场里这样的人很多，尤其是像李玉民这样年纪偏大又自知自己有多少金刚钻的干部，他们想的就是能在处级的基础上，在临退时最好再进一步，然后就坐等退休安度晚年生活了，所以正是因为孙广言知道李玉民的性格，那天果然便没有敢和李玉民去说这件事，因为他知道，就算是他和李玉民说了，李玉民的处理方式，也多半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这笔款项定下来是罗斌挪用，包伟东默许的，李玉民也是绝对不可能对二人，尤其是对包伟东做出什么严重处理的，因为整个陵安县的人大概都知道，陵安县政府真正的当家人是包伟东，李玉民的性格，是那种不争不抢，平时就爱好个写写字钓钓鱼的，对于县里的事物，他全权让包伟东揽过去，李玉民是绝对认为乐得自在的。 而就在几天前，当孙广言看到了新任县委书记的公示之后，孙广言便认为凌游是自己能够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他也做好打算了，如果凌游要是也同李玉民、包伟东和罗斌等人那般做派，自己顶了天的大不了低低头主动请辞，或者是要求去一个冷板凳上坐着去，惹不起自己总能躲得起，如果要是包伟东等人还对自己进行报复，那么自己就到市里、到省里的纪检部门举报，和对方拼了。 凌游听了孙广言的这些话，便明白了孙广言来找自己的意图，可老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凌游也不能单单就凭着孙广言的一面之词就立即做出什么表示。 毕竟他现在连陵安县的土地都没踏上呢，对于县里攀枝错节的人物关系还不甚了解，况且谁又知道，孙广言会不会是把自己当成枪给用了呢，如果自己冒冒失失的就替孙广言义愤填膺的上任就轻易做出什么动作，这对他未来的路也是有绝对影响的，不过既然孙广言这么说了，凭借着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的观点，凌游还是打算待自己到了陵安县之后，了解了大概情况后，先将孙广言保护起来，毕竟人家也是有家有室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能让其再受到什么伤害的。 不一会，内部装着烧红木炭的铜炉火锅就被服务员端了上来，里面的汤没一会都沸腾了起来，菜也上齐后，孙广言便说道：“凌书记，您喝酒吗？我陪您喝点酒？” 凌游拿着筷子摆了摆手：“酒就不喝了，快些吃吧，今晚你先找地方住一夜，明天一早就先回去吧，你的事我记下了。” 孙广言见凌游这么说，便赶忙点了点头，然后往铜锅里下着肉。 第412章 陵安赴任 翌日一早，凌游醒来之后，便看准了时间，收拾了行装再次前往了市委组织部。 到了组织部之后，凌游迈步上了楼，按照正常的规矩，先去找了干部科科长韩平。 韩平一见凌游过来，很是热情，随即便对凌游说道：“杨部长说今天亲自送你去陵安县上任，他去开个早会，等等回来就出发。” 凌游笑着向韩平道了声谢，然后又从手提包里拿出来一盒高档香烟，从烟盒底部拆开包装后派发给了韩平一支，韩平笑着接了过来，就去口袋了拿打火机。 凌游这时已经将火机拿了出来，伸手就去给韩平点烟，韩平见状忙说道：“我自己来，自己来就好。”可凌游依然坚持给韩平点燃了香烟，韩平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凌游的手背，然后道了声谢，可面上却是十分有光。 随即见凌游并没有给他自己点上一支，韩平眼神有些不解，可随即便想到了昨天杨双群部长给凌游派烟的时候，凌游也没有吸，可能是凌游根本就不会吸烟吧。 凌游这时也若无其事的将那盒烟放到了韩平的桌子上，韩平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可心里却是对凌游又表示了满意，心道这个年轻的县委书记，虽然年纪不大，可很通人情世故，虽然就只是这么一盒烟而已，但是却根据这个举动，证明了凌游并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人。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这时干部科的门前来了一个年轻的干事，敲了敲门之后，便对着韩平说道：“韩科长，杨部长问陵安县的凌书记到了没有，他开完会已经回办公室了，如果凌书记到了，就请他到下楼准备出发。” 韩平闻言站起了身：“告诉部长一声，凌书记到了，我这就带他下楼等部长。” “好的韩科长。”干事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去前往杨双群办公室复命去了。 韩平伸了下手：“凌书记，请。” 凌游闻言与韩平客气了一番，还是让韩平走在了前面，办公室里昨天给凌游办手续的那个青年也很有眼力劲的给凌游的行李箱提了起来，跟着二人下楼去了。 刚到楼下，就见一辆黑色的老款奥迪车已经停在了门口，青年干事配合司机将凌游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之后，凌游对其道了声谢，那青年闻言赶忙摆手说自己应该做的。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后，就见杨双群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下来，凌游见状便笑着应了两步伸出手：“杨部长，辛苦您了。” 杨双群握了握凌游的手说道：“今天我正好有空，无妨的，上车吧。” 凌游闻言转身拉开了车门，杨双群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可心里很舒服，于是便坐进了后座上。 凌游和韩平又打了声招呼，道了别之后，也绕了过去，坐到了另一侧的后座上。 待二人都上了车，司机便踩下油门开出了市委大院，朝着高速路的方向驶去了。 一路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车就在陵安县收费站下了高速路，然后直接前往了县委。 陵安县的经济并不是很好，县委县政府一直都在一个大院里办公，只不过不在一栋楼里，这时县府楼的三楼县长办公室门前，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敲了敲门，办公室里这时县长李玉民正在办公桌后写着毛笔字，每写一个字，都笑着不住颔首，似乎对自己今天的书法状态很满意。 听见敲门声，李玉民微微皱了皱眉，有些觉得被人坏了兴致，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县府办的主任肖克华：“怎么了？” 肖克华闻声便走了进来：“领导，市委组织部来电话了，说新书记已经在路上了。” 李玉民眨了眨眼睛：“谁送来的？” “说是杨双群部长亲自送来的。”肖克华说道。 李玉民一听杨双群，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怎么不早说？”李玉民的口气很明显有些不悦了。 肖克华心说我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来了，怎么又怪到我头上了呢。 “常务呢？”李玉民一边收着自己的那幅“大作”，一边问道。 肖克华闻言便回道：“常务今天早上下乡里去了。” 李玉民心说昨天就得到了消息，说今天新书记到，这个包伟东肯定是故意躲出去的，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也只好顶上去了。 “去通知在家的常委们，都放一放手里的工作，准备迎接杨部长和新书记。”李玉民拿起了一块湿毛巾擦了擦满是墨汁的手吩咐道。 肖克华闻言道了声“几位常委都到了，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准备下楼迎接。”说罢便转身准备出去通知去。 李玉民这时又叫住了肖克华：“等等。” 肖克华闻言又转头看了过来：“还有吩咐县长？” “那个，告诉食堂，备菜。”李玉民说道。 “明白明白。”肖克华说罢，便走了出去。 而当凌游和杨双群的车刚刚开进县委县政府大院时，只见楼下已经站好了几个人，一见车开进来，众人都纷纷笑着鼓起了掌，然后迎了上去。 待到车刚停稳，李玉民就率先弓着腰贴在车玻璃前看了看，待看到自己这一侧的就是杨双群后，便立马拉开了杨双群的车门，杨双群的身影刚一露出了，李玉民便笑着伸出双手说道：“杨部长，欢迎您啊。” 杨双群下车之后握了握李玉民的手淡淡说道：“李县长。” 说着，便把身后的凌游让了出来，然后朝李玉民介绍道：“这位就是凌书记了。” 李玉民见到凌游后，神色微微一变，他早就看到公示说新来的书记是一个空降的小年轻，可却没想到居然如此年轻，而且本身李玉民就是有气的，按理说，老书记升了调走了，自己这个县委副书记、县长、常委会里的二把手理应顺理成章的再进一步，坐上书记的位置，可却没想到，自己却被这个新来的小书记给按在了县长的位置上没能动一动，如今一看凌游那副对比自己来说，乳臭未干的样子，李玉民下意识的挑了挑眉。 但毕竟是为官半辈子的老油条了，这个举动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换上一副笑颜热情的朝凌游伸出了手去：“诶哟，凌书记啊，我这日盼夜盘，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第413章 县常委班子 凌游昨晚在和那个镇长孙广言吃饭的时候，便从他的嘴里大概了解了一下李玉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今天看到李玉民这个做派之后，不禁觉得此人与孙广言口中说的形象也大差不差了。 但凌游还是客气的握住了李玉民的手说道：“李县长你好啊。” 李玉民握住了凌游的手就不放开：“早就听说凌书记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自从老书记调走，这县里是大事小事都压在了我身上，如今你这一来，可真是帮了大忙了，我这身上的担子，也能往下卸一卸了。” 凌游听后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只是简单的寒暄道：“大家共同努力。” 说着，李玉民见凌游的反应也不是很热烈，便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看向其他人给凌游介绍道：“凌书记，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副书记张琛。” 凌游一听就知道对方是县委的专职副书记，主要就是协助县委书记抓平时的党建一类的工作以及兼任党校校长的职务，虽然位列常委，但是手里的实权却不大，而张琛此人的年纪看起来最长，五十大多的样子，头发白了一大半，为人也不张扬，并没有向李玉民那般浮夸：“凌书记好。” “张书记好。”凌游简单和张琛握了握手。 然后就听李玉民接着介绍道：“咱们县委组织部的部长周春雷同志。” 凌游闻言便朝那位年近五十岁，身形偏胖的中年男人伸出了手：“周部长你好。” 那周春雷见状赶忙去握住了凌游的手：“凌书记好啊。” 李玉民接着介绍道：“宣传部部长王继儒。” “凌书记您好。”王继儒人如其名，戴着一副银边眼镜，斯斯文文的，年纪和李玉民差不多大，四十多岁的样子。 “王部长好。”凌游也握了握王继儒的手。 “纪委书记、监委主任廖亚芬。”李玉民接着介绍道。 凌游一看，这位纪委书记是一名女干部，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皮肤保养的很好，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年轻些。 “凌书记您好，大家早就盼着您来了。”廖亚芬伸出手与凌游握了握，说话的声音很温柔，举止也很有气质。 “廖书记巾帼不让须眉。”凌游对其笑着点了点头。 李玉民接着又笑着介绍下一位：“县委办主任苏红星。” 凌游笑着伸出手说道：“以后还要多辛苦你了。” 苏红星是一个四十不到的中年人，个子不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瘦瘦黑黑的，听到凌游的话，苏红星腰矮了几分伸出双手握住凌游的手笑道：“以后就是我给您当这个管家了，肯定不辱使命。” 凌游闻言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苏红星的肩膀点了点头。 最后一人，就是一个身穿军装的中年男人了，身材很魁梧，不用李玉民介绍，凌游便知道对方是人武部的。 接着，就听李玉民介绍道：“人武部部长梁少戎。” 凌游伸出了手：“梁部长好。” 梁少戎先是朝凌游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才握住了凌游的手说道：“凌书记好。” 凌游和梁少戎握过手后，便看到再没有人了，这时他才发现，常务副县长包伟东不在现场。 而且现在到场的几人，都是县里的常委，可如果按照正常的规矩来说，常委席里，理应还有一位，那就是县里的政法委书记，可与包伟东一样，这位政法委书记，也一样没有在场。 可凌游转念一想，自己刚刚到这，对于这些人的情况，自己还是需要时间去摸索了解的，不急于一时，所以也没表现出什么。 随即李玉民又忙走到了杨双群的身边：“杨部长，咱们楼上请吧，同志们都等着您讲话呢。” 杨双群点了点头，然后和凌游还是李玉民简单的客气了一下，二人自然不会走到杨双群的前面，杨双群便迈步朝县委大楼走了进去，跟在左右两侧落后杨双群半步远的，自然就是凌游和李玉民，而其他的常委也紧跟着二人的背后走了进去，虽然这个站位看似没什么问题，但其实内里却是有着大学问。 一直到了楼上的大会议室，众人按照早就布置好的席位落座后，李玉民这时站起来说道：“各位同志，首先欢迎我们瑞湖市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杨双群部长对于我们的新书记凌游同志的上任委派进行宣布发言。” 话音一落，会议室内瞬间掌声雷动，门口还有一些县委县政府赶来的干事都站在走廊里听着，时不时还有人偷偷向里看上一眼，想要看一看新书记长什么样子。 这时就听杨双群清了清嗓子，然后严肃的说道：“经，省委组织部研究同意，任，凌游同志，担任陵安县县委委员、常委、书记。” 此话一出，现场又是一阵掌声，都看向了凌游。 杨双群随后又压了压手，然后又将正常流程里该讲的必要讲话，对所有人开展了一次长达十几分钟的发言。 发言完毕，大家又是一阵掌声。 接着，就听杨双群看了看凌游，然后对大家说道：“那么接下来，就由凌游同志，做发言讲话。” 伴随着掌声，凌游坐直了些身子，待掌声停后，凌游开口说道：“首先，我很感谢省委和市委的领导们对我的信任和厚爱，同时我也对省委、市委的这项决定，表示坚决的服从和拥护，也感谢李县长与各位同志们对我的热情欢迎，看到大家的态度，我这颗悬着的心啊，也算落地了。大家可能这段时间对我也有所了解了，我是南方人啊，可以说从小到大，没有来过这边，更没有到过吉山，但当我得知了组织对我的委派之后，我对吉山、对陵安县也是做了功课的，同时也深深的爱上了这里，而且我也在此保证，从即日起，我也会将陵安县当成我的第二个家乡来对待，全心全意建设陵安、全心全意为陵安人民服务。” 第414章 牢记于心 对于上任发言这样的文章，凌游内心里并不是很喜欢，很多领导上任时的发言说的感天动地、发自肺腑，立下过无数的豪言壮语，可最后这些话也随着岁月的流逝成为了空谈，凌游并不喜欢在这上面下功夫，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但一番讲话下来也没有太长，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就讲到了尾声。 “对于陵安县来说，我是一个新人，可我同时也要将陵安县当成一个新起点般去从头做起、不辜负党和人民对我的信任，勇于追赶新时代经济社会发展的脚步，在未来的征程中，我也将紧随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的各项决定，与各位同志团结协作、迎难而上、开拓创新、真抓实干，去圆满完成每一项上级交代下来的工作任务，为陵安县全面发展站好每一班岗，谢谢大家。” 言罢，李玉民率先带领大家响起掌声，同时点着头说道：“凌书记放心，陵安县委，会坚决支持且拥护您的每一项工作指示，在未来的工作路程中，紧随你的脚步。” 紧接着李玉民又正式讲了一番话，会议这才结束，杨双群看了看手表后，便在结束后站起了身，李玉民赶忙走上前说道：“杨部长，吃了再走吧，我都给食堂打过招呼了，都准备好了。” 杨双群摆了摆手：“饭就不吃了，下午市委还有个会。” 李玉民闻言啧了啧舌：“您看，这不好吧，您大老远来一趟，怎么能让您空着肚子回去呢，这要是被别的县知道了，不得说我们陵安没有礼数啊。” 杨双群背着手坚决道：“谁也不会因为我没吃上陵安县的饭就说你没有礼数的，凌书记刚到，先把凌书记安顿好吧。” 凌游这时也上前说道：“李县长说的也不无道理，您下午还有会，总不好让您空着肚子回去。” 杨双群听了凌游的话，这才低眉想了想，然后说道：“那就去食堂简单吃一口吧。” 李玉民这时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凌游，心说这个小年轻书记不简单啊，自己这么请都请不到杨部长留下吃口饭，他居然简单说句话杨双群就同意了，看来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得先好好观察观察这个新书记。 接着，在一众常委的跟随下，杨双群就在凌游和李玉民的陪同中去了食堂。 一到食堂，李玉民便将杨双群请到了一个包房门口，杨双群跟着走了进去其他常委也紧随在后，可当杨双群看到圆桌上摆满的十几样菜，以及几瓶白酒后，就停住了脚步。 李玉民这时热情的说道：“杨部长，您主坐请。”说着，又看向了凌游：“凌书记，请。” 凌游和杨双群都站在原地没有动，场面一度沉默了几秒钟后，大家原本开心的面容都逐渐凝固了，杨双群这才开口说道：“我出去和同志们简单吃一口就行。” 李玉民闻言有些惶恐：“杨部长，不合胃口吗？要不我让厨师再炒几道，不耽误时间的，快。” 凌游见李玉民还是没意识到问题，也是不禁皱了皱眉。 杨双群看了一眼李玉民：“太合胃口了，我怕吃了闹肚子。” 说着，杨双群便转身迈步朝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瞥了李玉民一眼，并轻声淡淡说道：“下不为例。” 凌游闻言没去理会李玉民，而是跟着杨双群一道走出了包房。 这一句，让李玉民有些不安了，他这才意识到杨双群不吃这一套，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出去之后，杨双群和凌游在县委办主任苏红星的指引下，去拿了餐盘，和中午来吃饭的所有县委县政府的干事一起吃了一顿简单的中午饭，可吃饭的过程中，杨双群没在理会李玉民，只是简单和凌游对了几句话，吃罢后，便起身下了楼。 又在一众人的相送下，给杨双群送到了车前，司机这时把凌游的行李箱从后备箱拿了出来，苏红星赶忙上前接了过来，放在了自己身边。 杨双群走之前又对凌游伸出了手：“凌书记，期待陵安县在你的带领下，有喜讯传出啊。” 凌游握住了杨双群的手说道：“我定不会辜负市委和杨部长您对我的期许，这一趟辛苦您了。” 杨双群摆了摆手：“行了，就送到这吧，以后还是有机会再见的。” 说罢，杨双群又和陵安县其他的常委简单握了握手后，便坐进了车里，降下车窗又挥了挥手，车便驶出了县委，朝高速路的方向而去了。 直到车的尾灯都看不到踪影了，众人这才将刚刚端着的姿态放松了下来。 这时李玉民来到凌游身边说道：“凌书记，先让苏主任带你去办公室看看吧，你的房子也给你收拾出来了，晚些下班，再让苏主任带你过去。” 凌游闻言客气道：“李县长有心了。” 李玉民摆了摆手：“大家都是同志，以后你可就是我们的大班长了，这不还是应该的嘛。” 李玉民所说的班长，自然是指常委班子的班长，因为书记在常委班子里排名为首，所以很多省市县班子里都会在私下叫书记一声班长以来拉近关系距离。 事是这么个事，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可凌游听李玉民的口气，却是感到十分的别扭，但凌游也没往心里去，他也明白，这个班长的位置如果自己不来，那百分之九十九都会是李玉民的，他心里要是说没有心结，那才是不正常的。 苏红星这时笑着走了过来：“凌书记，您和我来吧，我带您去办公室看看。” 凌游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环视了众常委一圈说道：“感谢大家今天的到来，凌游牢记心中，各位都还有手里的工作，都各自忙去吧，明天早会见。” 众人闻言都是对凌游一阵寒暄，然后这才散去，可有耳朵尖的确听出了凌游这话里的另一层含义“感谢今天大家的到来，凌游会牢记心中”，那么还有没到的，凌游自然也牢记于心了。 第415章 不小心说了实话 待大家都散去之后，凌游便在苏红星的带领下前往了县委大楼，乘着电梯上了五楼，之后在一个办公室的门前停了下来，苏红星拿出钥匙将被锁的门打开：“书记，公室示下来我就让人每天都来这办公室打扫一遍，就等着您来了。” 凌游笑着回道：“苏主任有心了。” 苏红星这时打开了门，将门推开后笑道：“这还不是我应该做的嘛，把您服务好，让您在这些小事上面没有后顾之忧了，就是我为咱们陵安县全县人民做出的最大贡献了。”说着，苏红星带凌游走进了办公室：“书记，您看看还满意不，哪里觉得需要改动的，我今天就去办。” 凌游看了看苏红星，便看的出此人是官场里的老油条了，而在一个县里，县委办主任的这个差事，还真就得是这样的人来做才行，八面玲珑，心思敏捷，情商还必须高。 瞥了一眼苏红星后，凌游又看了一下办公室的环境，屋内面积大概二十平方左右，是符合县委书记正常配置标准的，一张较大的实木办公桌后的背景墙是用面书柜打造的，上面放了些资治通鉴、史记、四大名著等全套的书，而这些书在大多办公室里都是常见的，说的通俗些，摆着好看，又显得丰富，但几乎没有人会去看，更多的是作为观赏效果。在办公桌前还有两把皮质木椅，是用于来人在汇报工作或者谈话时客用的。 此时正值中下午时分，阳光很充裕，在这个时间里这间办公室的日照采光效果也是绝佳的，在窗下，就是一张长形沙发，以及两侧各一个的单人沙发，中间则是一张与屋内家具配套的大茶几，上面还放置着茶具，看起来是崭新没有用过的，这些都皆是用于会客使用的。 而刚刚苏红星之所以问凌游觉得哪里不满意需要改动，其实单对于这件办公室的品质来说，已经是在超标的基准上走钢丝了，如果再换的更好些，那定是要超出规定标准的，所以苏红星问的就是各个物品的摆放有没有问题。 而这个摆放，对于一部分领导来说，是有很大的学问的，一部分领导很信奉风水，所以比较注重办公室内一些物品之间风水朝向的问题，而风水之说也无异于就是金木水火土、天干地支、五行八卦等，可恰好在中医里也是讲究个五行之说，所以凌游在反应过来苏红星问的是什么之后，便又仔细打量过这间办公室，虽然凌游对于风水只说只了解些皮毛，但还是看的出，这间办公室，苏红星还是按照风水只说下了功夫的。 “很好。”凌游点了点头。 苏红星这才松了口气：“领导您满意就好。” 凌游随即走到了办公桌后坐了下来，然后抬头对苏红星说道：“苏主任，还麻烦你把咱们陵安县近一年来的在进行项目的材料都拿给我吧。” 苏红星闻言一怔，但随即便恢复了正常神色说道：“好，我这就去给您准备。”说罢，苏红星便迈步离开了办公室。 而这时，在陵安县下面的马河乡小桥下坐着几个人正手持鱼竿在河里钓鱼，这马河乡顾名思义，是有一条蜿蜒小河的，这小河如果从上空看去，就似是一匹奔腾的骏马，故而因此为名。 正中间的一人年纪四十出头，个子大概一米八五左右，体重有个一百八九十斤，看起来很壮，朝后背起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皮肤很白，穿着一身标准的皮鞋西裤以及一件藏青色的夹克服。 “新来的那个书记到了？”这人头都没回的问向他身后的一个青年道。 那青年回道：“到了，杨部长也已经回去了。” 这时他另一个手持鱼竿的人，看起来也四十几岁的模样，不算很胖，但是却挺着一个大啤酒肚，就听此人笑道：“我说包大县长，这新书记到任，咱们两个都不露面，得遭人记恨吧。”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这人的语气口吻却是如在说笑一般，云淡风轻。 而那个高壮的中年人，正是之前孙广言口中说到的，陵安县常务副县长包伟东，而啤酒肚男人，就是今日和他一起没有出现县里的县政法委书记寇占奎。 这时坐在包伟东另一侧的那个中年人开口笑着回应寇占奎说道：“寇书记，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惶恐了，这新书记要是知道您二位今天是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钓鱼呢，以后还不得给我穿小鞋啊。”说罢，这人哈哈大笑了几声。 包伟东和寇占奎闻言也笑了起来，就听包伟东打趣道：“那可真说不准啊，到时候这小书记一不高兴，没准就给你张国斌这个土皇帝从这马河乡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一脚踹下来。” 这马河乡书记张国斌听后佯装害怕的模样说道：“那包县长可得救我啊。” 包伟东说着，伸手抓住张国斌的衣服先是一推，差点给张国斌在小椅子上推了个趔趄，给张国斌着实吓了一跳，可随后包伟东又用力那么一拉，就给张国斌拉了回来坐好：“放心吧，除了我，谁也动不了你。” 张国斌被刚刚包伟东的举动惊出一身的冷汗，但这时却还是露出笑脸说道：“那是那是，只要包县长你在陵安县一天，谁能动的了咱们兄弟的地位啊。” 包伟东没有说话，一旁的寇占奎则是说道：“老张，慎言啊，慎言。” 张国斌在自己的嘴上拍了拍：“瞧我，这一不小心啊，就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话音一落，三人哈哈都笑了起来。 可玩笑过后，包伟东还是恢复了正色，认真的对张国斌说道：“玩笑归玩笑，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两天先把工程那边停一停，这小子据说是省里亲自指派的，保不齐有点什么来头，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条来钱道好容易捋顺了，要是被他给烧了，终归是得不偿失，待我回县里之后，会会这个小书记，然后叫你动工你再动工。” 第416章 县委家属楼 张国斌点了点头，嘴上答应着可还不忘了拍马屁：“得，我听您的，您说怎么干，就怎么干，但我倒是觉得，这个小书记不足为惧，常言还说了，他强龙海不压地头蛇呢，在马河乡，我的话就是圣旨，就是他查，我也不怕。” 这时寇占奎说道：“老张，听包县长的，小心驶得万年船，总归是有道理的。” 张国斌答应道：“诶，明白，我明白了，明天我就让车队先停了。” 一直到了下午下班时分，凌游才在半桌子材料里露出了头，伸出手揉了揉疲乏的眼睛，看了看窗外，就见吉山省这里这个时间都已经天都快黑了。 这时门被敲响，凌游说了声进，就见苏红星走了进来：“书记，下班了，您还有没有工作上的安排了，如果没有了，我带您去住的地方安顿下来。” 凌游抬手看了眼手表，见时间也差不多了，然后就说道：“好，下班吧。” 苏红星笑着往一侧又站了站，等着凌游走出来。 待凌游拿起外套穿好，又拎上公文包后，便迈步走了出来，苏红星跟在凌游身后，关好门后，就伸手去拿凌游手里的公文包：“书记，我来吧。” 凌游见苏红星已经伸过手了，也没和他争，就把包交给了他，走到电梯口，这时其他的干事也在纷纷下班朝楼下走，见到凌游之后，都纷纷开口打着招呼：“书记，书记好。” 这些人在凌游上午到任的时候，都已经偷偷看过凌游了，尤其是县委的干事，谁也不会傻到连自己的老板长什么样子都不关心。 凌游一一点头回应着：“你们好。” 可当凌游坐上电梯之后，有一部分人却选择了走楼梯下去，也不愿和领导乘一部电梯，所以就见刚刚电梯口还聚满的人，现在电梯里反而没有几人。 下了电梯之后，走出了办公楼，就见一辆黑色的大众轿车已经停在了门口，车牌号为90001，苏红星这时赶忙上前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书记，请。” 凌游便知道了这是县里给自己的专属配车，于是便迈步打算上车去。 而这时另一辆车驶了过来，车牌号是县里的二号车，在凌游这辆车旁停稳，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凌游看去，就看到了李玉民的脸。 “凌书记下班了？”李玉民打了声招呼。 凌游挤出一个笑容：“是啊。” “我专门嘱咐了苏主任，给你留了一套采光和格局最好的房子，你看看满不满意，不满意县里再给你调换。”李玉民呵呵笑道。 凌游听这话倒是觉得有些别扭，总感觉这李玉民对自己，话里话外都当成自己是一个客人来对待，反倒好似这李玉民就是这陵安县的家主一般，这个态度，让凌游不甚舒服。 所以凌游也没和李玉民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了声好，然后便朝李玉民挥了挥手。 李玉民见状，便拍了拍面前副驾驶的座椅，示意司机开车，然后对凌游挥手道了别。 凌游这才坐进了车里，苏红星随后绕过车尾，坐进了副驾驶。 当车开出大院之后，凌游就见李玉民的车朝着和自己相反的方向驶去了，凌游便开口道：“苏主任。” 苏红星转头看了过来：“书记，您叫我红星就行。”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李县长不在县委家属楼住吗？” 苏红星闻言便说道：“哦，家属楼有他的房子，可李县长本就是咱们陵安县人，自家也在陵安有房子，所以几乎从来不去家属楼住。” 凌游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县委距离家属楼并不远，就隔了一道街，开车算上一个红绿灯，也就五六分钟的路程，要是步行的话，可能也就十几二十分的就能走到。 待进了小区之后，就见这家属楼小区是一个老小区，但总归这里还有一部分现职领导在这里居住，所以环境和配套方面倒是没的说，外墙也做了翻修。 车停稳之后，苏红星便推门先下了车，然后赶忙过来给凌游开了车门，司机也下车将后备箱里凌游的那个大行李箱拿了下来。 随后苏红星便带着凌游朝一个单元门走去，并且给凌游介绍着小区里的配套情况，如哪里是最近的超市，哪里有饭店之类的。 说着，就打开了单元门，请凌游先进去，然后自己随后又赶忙小跑着去按下了电梯。 凌游的房子在六楼，这里的每一栋楼最高就是七楼的电梯洋房，一梯一户，而六楼则是采光最好的一层。 打开房门屋内是一个标准的两室一厅格局，但套内面积看起来要大一些，屋内的各项家具家电一应俱全，也看的出苏红星真的是派人打扫过的，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一尘不染。 “您还满意吧书记，有什么缺的少的，您就和我说，我再准备。”苏红星搓着手笑道。 凌游点了点头：“很好，我就自己住，足够用了，辛苦了红星。” 苏红星闻言受宠若惊：“不辛苦不辛苦，您满意就好。” 司机这时将凌游的行李放在了门口的位置，然后和凌游与苏红星打了声招呼后，就下了楼，回到车里去了。 苏红星又陪着凌游在屋里走了两圈，然后回到客厅后凌游对苏红星笑问道：“红星你结婚了没有？” 苏红星笑着回道：“结了，孩子都五岁了。”说着还伸手比了一个自家孩子的身高。 凌游笑着点了点苏红星：“成家立业、成家立业，看的出你是个能照顾好家庭的人。”说着，凌游一指沙发：“不急着回去的话，坐下聊聊。” 苏红星闻言两只手在腿上摩挲了两下，然后在凌游落座后，自己也坐了下来，不过屁股只是坐了一半沙发：“不急，回家也没什么事，我这工作性质就这样，以领导的事为重，经常下班也没有个准时间，我老婆也都习惯了，一般时候晚饭都不等我回去再吃了。” 第417章 特供烟 凌游闻言呵呵笑了两声：“不忙的时候还是要勤顾家的，要不然老婆嘴上不说，心里也肯定是有埋怨的嘛。”说着，凌游又问道：“在县委办工作多久了？” 苏红星闻言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他知道凌游这是在从自己口中套话了，可他却没打算隐瞒什么，实话实说道：“已经七年了，大学毕业就到了咱们陵安县，先是在永新乡政府工作了几年，后来才调到了县委，黄蓝恩书记调走后，上一任的县委办主任牟勇调去规划局做局长了，说起来，我到县委办主任这个位置上，比您没早几天。” 苏红星知道凌游要问的是什么，所以也不等凌游去一点点问，他再一点点答了，那样反而显得不真诚，索性一股脑将自己的情况直接介绍了出来。 而凌游要问的就是这个，毕竟县委办主任这个位置，对于新来的书记来说，内心是要敏感些的，很多领导是比较忌讳用上一任领导留下来的人的，因为县委办主任，无异于整个县委的一个大管家，同时也是县委书记的左右手，一个被“遗留”下来的县委办主任的工作作风，极大可能就是他上一任书记留下的工作作风，这个是无可避免的，所以在新书记与其工作的配合上，就容易出现问题，况且这个位置，也是书记的心腹，要是自己的心腹是别人的人，这无异于是在自己身边安置了一颗随时都会引爆的雷。 所以苏红星没有等凌游去问，他就如实交代了自己的情况，极力的证明且做出了站队。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你是陵安县的老人了，以后在工作上，我也是要向你请教的嘛。” 苏红星赶忙摆了摆手：“请教可谈不上，以后我肯定全心全力的将自己奉献给县委的工作，并且全心全意的为您之后的工作做好服务。”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这个时间不回家真的没事吗？” 苏红星闻言说道：“没事的，我估计这个点了，我老婆早和孩子吃完饭了。” 凌游闻言便笑道：“那我补你一顿饭，正好我也饿了，咱们出去吃点？” 苏红星听了凌游的话，心中大喜，他明白凌游这就算是接纳自己了，又岂有拒绝凌游的道理：“那就让书记您破费了。”苏红星明白，这个时候，新书记能主动提出请你吃饭，是给你面子，也算是将你视为自己人了，可不是和新书记抢着买单的时候，欣然接受，才是正道。 凌游一拍自己大腿站起了身：“走，吃口饭去，我还真是饿了。”苏红星闻言也笑着站了起来，然后又伸手去拿起了自己的公文包和凌游的公文包提在手里。 凌游转头看去：“红星你吸烟啊？”凌游看到了苏红星手上被熏黄的食指和中指后笑问道。 苏红星闻言立时想了想，随后就想到了好像凌书记从上午到任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吸过一支烟，由此可见，凌书记是不吸烟的。 而对于吸烟这件事，在很多体制里也都是有着一些你细细观察就能看出的细节的，就好比在一些单位里，如果一把手主管领导吸烟，那么下面人吸烟就可以肆无忌惮不必遮掩，可如果一把手领导是个不吸烟甚至讨厌烟味的人那么下面的人几乎在吸烟上都会有所克制，毕竟谁也不希望影往领导枪口上去撞的。 苏红星想到了这点，就尴尬的说道：“我吸烟瘾不大的，您要是不喜欢烟味，我就给戒掉，这样对身体也好。” 凌游心说看你那熏黄的手指和牙齿，怎么可能瘾不大，但同时也看出了这个苏红星是可以交下的，看此人的态度看来是很珍惜这个工作的，而且人也还不错，至于之后什么样，就得靠时间去观察了，如果可以，或许此人真的能够成为自己的一个臂助，自己初来乍到，总归是要找一个熟悉陵安县熟悉陵安县各个部门的老人儿的，所以对于苏红星，凌游还是想拉拢住的。 随后就听凌游笑道：“我虽然不吸烟，可却知道，烟这个东西，可不好戒，但能少吸还是要少吸的，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和孩子的健康。” 说着，凌游便迈步朝门口处的行李箱走去。 苏红星闻言连连称是：“您说的对，确实是这个道理。”说着，苏红星也迈步跟了凌游两步。 就见凌游走到行李箱前，将行李箱的拉链打开，然后在里面拿出了一条烟，随后站起身转头递向了苏红星：“这是我在京城党校学习时，我的一个同学在毕业时给我的，我也不会吸烟，留着也是糟践东西，给你了。” 苏红星闻言受宠若惊，可当低头看到烟的牌子时，更是瞪大了眼睛，就见凌游手里拿着的，是一条内部特供的中华烟，上面的包装上很简洁，红色的包装盒，只写了两个烟名的大字，和两个“特供”字样的小字。 苏红星之前看到包伟东拿过一盒，据说是给省部级以上领导供应的，就那仅仅一盒烟二十支装，包伟东整整显摆了半个月，甚至一天都舍不得吸上一根。 而现在，凌游居然说拿就直接给自己拿出来一条，这手笔，让苏红星的手都有些颤抖了，如果有人看到，可能会说苏红星的表现太夸张了，可这条烟代表的可不是仅仅一条烟，而是身份和面子的象征，如果要是在什么正式场合里，你拿出一盒来，外人谁又知道你是不是和上面的哪个大领导有什么关系呢，这其中的价值可不是用金钱就能够衡量的啦。 苏红星见状心里恨不得立马接过来，可身体还是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书记，这太贵重了，您自己留着吧。” 凌游没有和对方客套，他知道，这么客套下去，苏红星也是不敢收下的，于是索性直接伸手拿过了苏红星手里拎着的公文包，然后直接将烟塞进了苏红星自己的那个包里：“这烟我看了，外面都没得卖，应该也不值什么钱，我又不吸烟，你就别客气了，拿去吧。” 凌游话是这么说，可他是再知道不过这烟的内在价值的了，因为这就不是他口中所谓的党校同学送的，而是在离开京城时找秦老要的，秦老因为身体的原因，凌游一直在控制他少吸烟，所以这样的烟，在秦老的书房里积攒下来一小柜子，凌游算到自己下来难免要面临这种情况，所以在走时，就装了几条一并带来了。 第418章 工资 苏红星见凌游如此，心中也是对这个新领导感动不已，连连称谢。 二人随后下了楼，苏红星询问了一下凌游喜欢的口味，再考虑带凌游去哪里吃饭。 凌游说自己都可以，让苏红星选择，苏红星想了想就带着凌游去了步行几分钟就能走到的一家家常菜馆，二人点了两道小菜，又要了两碗面条。 “老板，您一会尝尝他家的口味，厨师炒的是很正宗的吉山菜。”在外面苏红星不好称呼凌游职务，于是便称呼凌游为老板。 凌游看了一下店内的环境，虽然装修有些老套，可却还算干净：“你常来这里吃吗？” 苏红星笑着点了下头：“有时候下班晚，就来这里吃碗面条对付一口。” 凌游注意到，在苏红星的口中，经常提到下班晚的问题，可是根据他这几天对陵安县的上一任书记黄蓝恩的工作状态了解，似乎并不是人们心中那种废寝忘食熬灯伏案的印象。 “平时经常加班吗？”凌游问道。 苏红星想了想，然后说道：“倒也不是，就是黄书记调走之后，经常开会。”苏红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硬挤出了一个笑容。 凌游闻言皱了皱眉，今天他在办公室看了近一年来陵安县的在进行项目和规划的开展情况，似乎并没有需要加急加紧进行的任务规划。 可就在这时，服务员上菜了，凌游也就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二人也没有喝酒，就只是吃一顿便饭，所以很快也就吃好了，苏红星的家也在县委家属楼，距离凌游的住处只隔了几个单元。所以凌游结了账之后，二人就迈步走了回去，苏红星的家比凌游家距离小区门要近一些，可苏红星还是坚持将凌游送到了单元门前，看着凌游进了电梯，自己才将身折返。 待苏红星回到家里之后，苏红星的老婆此时正站在窗边的位置，见苏红星进来，他老婆便迈步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小点声，孩子睡了。” 苏红星闻言也蹑手蹑脚了起来，将手里的公文包和脱掉的外套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之后，才迈步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他老婆给苏红星倒了杯水，放到苏红星面前时问道：“我刚刚在窗边晾衣服，看你和一个年轻人一起回来的，新来的同事？” 苏红星笑了笑：“算是新同事吧。”说着苏红星喝了口水。 他老婆笑着说道：“什么叫算啊。” “县里新来的书记，可不就算是新同事嘛。”苏红星轻飘飘的说道。 可她老婆闻言却张大了嘴巴：“他就是新书记？看着很年轻嘛。” 苏红星看着他老婆摆了摆手指：“有志不在年高。”说着，苏红星想到了什么，于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对了，差点忘了。” 苏红星老婆见苏红星急三火四的样子又出言道：“你轻点声，别把孩子吵醒了。” 苏红星闻言赶忙点着头，可脚下却是一点没停，大步走到了门口的衣架前，拿下了公文包又走了回来。 重新坐回到沙发之后，苏红星轻轻拉开拉链，像是对待一件古董宝物一般，小心翼翼的将包里的那条烟拿了出来：“你看这是啥？” 他老婆见后轻笑道：“苏红星，你现在买烟都不背着我了，怎么着，和新领导搞好关系了，就不怕我这个老领导了是不？” 苏红星听后先是一副“谄媚”状笑道：“哪能呢，你永远都是我的顶头领导。” “这还差不多。”苏红星老婆得意道。 苏红星随即严肃些说道：“你知道这烟代表着什么吗？” 苏红星老婆一把将烟拿了过来，放在手里看了看，苏红星赶忙伸了伸手：“祖宗诶，你可别弄坏了。” 说着，苏红星将烟夺了回来，然后仰着头用一只手指着那烟说道：“这烟，省部级以上领导的特供烟，新书记给的。” 苏红星老婆闻言伸手捂了下嘴：“省部级领导的特供烟，真的假的？” 苏红星抚摸了一下手里的烟：“这还有假，这就代表着，这个新书记不简单。” 说着，苏红星又指了指天花板：“上面肯定有人。” “你可别胡说。”苏红星老婆提醒道。 苏红星闻言坐直了身子看向他老婆说道：“你也不想想，二十几岁的年纪，就空降到咱们陵安县当书记，出手就是这么难得的特供烟，你要说他在上面没有关系，我是不信的。” 苏红星老婆见他这么说，立马眼睛都有了亮光，于是直视着苏红星说道：“那要真是这样，你能不能和这新书记说说，解决一下我们学校工资的事啊？我跟你说，我要是再不开工资，咱家就指着你，不说要揭不开锅，也快了。” 说着，他老婆开始掰着手指算着账：“你看，孩子幼儿园的学费，家里日常的开销，这个月好几个亲戚朋友家办喜事的礼金，哪哪都是钱，这两个月爸妈给咱都拿了两次钱了，可终归也不能总让人家老人拿那点退休钱接济咱们吧。” 苏红星听后啧了下嘴，为难道：“人家领导刚到任，我就提这事，不好吧。” “晚几天也行啊，再说了，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学校也是陵安县的单位吧，我也是咱们陵安县的教师职工吧，那理所当然也该归这书记管啊。”苏红星老婆口吻里带着些埋怨的语气说道：“人家都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可倒好，榆木疙瘩，就没见哪个县的县委办主任过的像你这么寒酸的。” 苏红星一皱眉：“你看你看，说着说着就急，那怎么着不寒酸？你还打算让我贪点儿不成？” 苏红星老婆闻言解释道：“我什么时候是这个意思了？那我上班开工资还不是天经地义的啊？都大半年了，财政始终说没钱，谁家过日子也不能靠喝西北风啊。” 苏红星不想和老婆吵架，想了想说道：“我想想办法吧，这两天有空，我和书记提一提。” 第419章 杀威棒 苏红星老婆听苏红星这么说，也不再提这事了，只要苏红星心里有这事她也就放心了。 “你吃饭没呢，我去给你热热菜。”苏红星老婆问道。 苏红星回道：“吃过了，和书记刚刚出去吃的。” 苏红星老婆笑着将身子靠在了苏红星的肩膀上：“看来这个新书记还是挺看重你的嘛。” 苏红星伸手环抱住了老婆，叹了口气说道：“咱们陵安县，水深着呢，隔壁那几位，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新书记能不能斗得过他们，我还真是捏了把汗，说实话，这个主任我当的是如坐针毡，真不知道这一步进的，是好还是坏，走一步看一步吧。”苏红星说的隔壁，指的就是县府。 第二天一早，凌游刚刚下楼，就见苏红星和自己的配车都停在了单元门口，见到凌游之后，苏红星笑着说道：“凌书记早。” 凌游点了点头：“早啊红星。” 说着，苏红星就打开了车门，请凌游上车，凌游坐进去之后，车就发动开了出去。 “这里离单位不远，明天起就不用来接我了，我走几步去就好。”凌游对苏红星说道。 苏红星想了想：“那好，那明天起，我和您一起走路上班，平时我也是走路过去的。” 车走了没多久，就开到了县委县政府大院里，苏红星率先下车替凌游拉开了车门，凌游迈步下车之后，一边和苏红星朝楼上走去，一边看了眼手表说道：“通知一下，九点半钟，让所有在家的常委及各单位的负责人和乡镇的负责人代表都过来开会。” 苏红星点点头：“好的书记，我一会就立马下发下去。” 待进了办公室后，苏红星就回到了县委办的办公室，去吩咐人通知大家开会的事宜。 九点二十分，苏红星再次敲响了凌游的办公室门，然后走了进来说道：“书记，大家都到会议室了。” 凌游收起了桌上刚刚写下的一张草稿纸，然后收起笔帽站了起来：“都到了吗？” 凌游的话外之意是问有没有像昨天一样没到的，苏红星自然听出了这层意思，于是便回道：“除了财政局那边，因为马骏腾局长请了病假外，其余的负责人都到了。” 凌游闻言放慢了脚步：“局长请假，财政局没有副局长吗？” “副局长，也请病假了。”苏红星尴尬的说道。 凌游闻言呵出一声冷笑：“这财政局的领导还真是身子金贵啊，体弱多病啊。” 说着，凌游板着脸便迈步朝会议室走去，苏红星在身后跟着连大气都没敢喘。 就在要走到会议室门口时，苏红星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替凌游打开了会议室的门，一进去，凌游就被屋里的浓烟滚滚给熏的皱起了眉。 大家见门开了，都站了起来，朝凌游打着招呼“凌书记。” 而凌游注意到了，所有人里只有在自己主位左手边的第二个位置上的一个高壮中年人没有站起来，凌游昨天看了县里的干部信息，根据照片便认出了对方正是“大名鼎鼎”的常务副县长包伟东。 凌游随即压了压手：“大家都坐吧。”说着，他便走到了主位前也坐了下来，还将手里的保温杯放在了一旁。 “都到齐了吧？”凌游环视了一周，然后将目光落到了李玉民的身上明知故问道。 李玉民回道：“啊，那个，财政局的负责人，这段日夜操劳的，加上降温了嘛不是，局长马骏腾得了流感，这一下可好，搞得财政局的好几位都病了，但是刚刚都给我来过电话了，说向你请个假，要不然他们过来，怕再给其他同志给传染了就不好了，马局长说，等他病好些，再亲自去你办公室向你汇报工作。”说着，李玉民还在桌前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对于这种说辞，凌游是不信的，可也只能暂时将这口气咽下去，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说着，凌游便说道：“简单找大家开个会，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和大家都认个脸熟，毕竟我刚到陵安县，今天认认脸，以后工作起来也方便，顺便再了解一下大家目前手里都有哪些工作在进行的，需不需要县里的帮助。” 大家闻言都对凌游点着头，但谁也不开口，一大部分人都和李玉民一样，大口的吸着烟，搞得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的。 凌游见状转头对自己右手边做会议纪要的苏红星说道：“苏主任，把窗户打开放一放烟吧。” 说着，凌游又笑着对众人说道：“这二手烟吸多了，也是对身体不好的，万一弄得像财政局的马局长一样都病倒了，这工作可就不好开展了。” 大家闻言都听出了凌游话里的不满，有些胆子小的，看了看凌游皮笑肉不笑的脸色，又看了看包伟东和李玉民，悄悄的给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可有些人却像没有听出来一般，只是简单点头认可了凌游的话，可还是继续吸着。 当苏红星将窗户打开后，一阵冷风便吹了进来，让这些人都冷的一个哆嗦。 这时，已经把外套脱了的包伟东皱了皱眉，对刚要回到座位的苏红星伸手指了指说道：“那个，小苏，小苏，快关上，多冷啊。” 苏红星闻言看了看凌游，又看向了包伟东，苏红星心里是不舒服的，按照级别来说，他和包伟东都是副处，并且都位列常委席，可包伟东一直以来对待自己就像对待他手底下的办事员一般，小苏小苏的叫着，但他也没有办法，他做到县委办主任的时候，前书记黄蓝恩已经调走了，没有书记撑腰的县委办主任，那就是个摆设，更何况是面对像包伟东这个在陵安县体制里妇孺皆知手里实权比县长李玉民都大的这个常务副县长呢。 而这时，凌游看出了苏红星的窘境，于是便眯眼笑着扭头看向了包伟东：“还不知，这位是？”凌游自然是知道包伟东是谁的，可他就是要给包伟东一记杀威棒。 第420章 站队 听了凌游的话，李玉民便开口介绍道：“啊，凌书记啊，这位是咱们县政府的常务副县长，包伟东同志。” 凌游将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连看都没看李玉民，依旧直视着包伟东说道：“我在问他，李县长是他的发言人吗？” 此言一出，在场但凡是长了眼睛耳朵的，都听出了火药味，顿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三人。 包伟东也是一怔，他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小书记，居然敢当众给自己一记杀威棒。 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几秒钟之后，包伟东才呵呵干笑了两声：“凌书记说笑了，我哪敢让李县长当我的发言人呢。”说着，包伟东将手里已经燃烧到过滤嘴的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然后站了起来伸出手说道：“我是包伟东，县府的常务，昨天你到的时候，我恰巧下乡里去了，就没能赶上你的上任仪式，实在是失礼了，您别往心里去啊。”话虽这么说，可包伟东的眼神里却都是不屑，而话里话外的，又当着众人给了凌游一记反击，这话很明显，是给凌游扣上了一个小肚鸡肠的帽子，意思是你凌书记今天如此针对我，不就是因为我昨天工作忙没等参加你的上任仪式，你给我穿小鞋呢嘛，那我就给你道个歉，你大人有大量还不成吗。 凌游自然是听出了对方的意思，可这个时候，他如果接受了包伟东的这番所谓的道歉，那就坐实了自己是一个小肚鸡肠、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且幼稚没格局的这么一个形象。 想明白这点，凌游心想那还不如就做事就做到底，你不是喜欢给我扣帽子，把我当成一个睚眦必报的领导吗，那就随了你的意，与其让众人知道我凌游睚眦必报，总比让大家觉得我是个软柿子，无论是谁冒犯到我了，只要轻飘飘道个歉就没事了这样的形象要好。 所以凌游索性坐在椅子里连动都没动一下，瞥了一眼包伟东说道：“包县长说的这是哪里话，老百姓的事大过天，你如此心系百姓，奔波于乡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证明咱们陵安县的干部，都是脚踏实地、真干实干的嘛。” 说着凌游又压了压手：“坐下吧，坐吧。” 包伟东打死也想不到，凌游居然连站都没站起来，自己那只伸出去的手，此时就像一个笑话一般悬置在了半空，于是包伟东眯着眼咬着牙看了看凌游，伸出去那只手拇指在食指上搓了搓，然后才收回去，放置在背后时，拳头握的咯咯直响，这才悻悻的坐了回去。 可通过这次交锋，大家看出来，明显是这个新书记更胜一筹，属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的打了包伟东一记响亮的大巴掌。 苏红星看到这一幕，却是心里憋着笑，别提多痛快了，也没有听包伟东的话去关窗户，径直又坐回了座位里。 会议开了半个多小时，凌游听了县里各局部委办、以及乡镇的负责人对目前单位工作的一些汇报情况，然后将这些都一一记在了本子上。 会议告一段落的一个空档时间，县政法委书记寇占奎裹了裹衣服说道：“那个，凌书记啊，让人把窗户关了吧，有些冷了。” 凌游闻言看向了寇占奎，在刚刚寇占奎汇报工作的时候，凌游就看出了寇占奎是不是就看上包伟东一眼，而且昨日寇占奎是和包伟东一起没有出现在自己的就任仪式上的，他因此就判断出了，这个寇占奎和包伟东定然是一派的。 而按理说，政法委隶属于县委的直属管理的部门单位，可现在县委的部门领导，却跑去和县府那边关系暧昧不清，这让凌游更加看不起寇占奎。 凌游没有直接理会寇占奎的话，而是环视了众人一圈：“还有没有想吸烟的同志了，现在快吸，吸完一起关窗。” 这屋里现在的气温极低，很多人冻得都有些哆嗦了，相比于吸烟来说，他们现在更希望能把窗户关上，可这窗户是凌游开口让打开的，没有凌游再开口，谁也不敢关上，当寇占奎提出后，大家都连连赞成寇占奎让关窗的说法，再一听凌游这般问，谁还敢再提吸烟的事了，接着都纷纷说着不吸了，关窗吧。 凌游这才看了一眼苏红星，苏红星明白后，站了起身，转身过去时，还抿嘴笑了笑，这才将窗户全都关上了。 会议一直开到中午将近十二点，凌游这才宣布了散会，并留了各局和乡镇的领导都在县委食堂吃了再走。 而当众人都走去食堂之后，大家都先让凌游和李玉民先打菜，而凌游打完饭菜后，将餐盘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就佯装去接一个电话，便迈步走到了食堂门口的位置，手里举着手机，可听筒里却没有声音，但凌游的眼睛却是在紧紧盯着食堂里的众人。 当包伟东打过菜之后，端着餐盘去坐了一张新桌子上，随后，就看到了县规划局局长严小泉、县政法委书记寇占奎、副县长兼县公安局局长罗锋、县教育局局长孟志杰、县工商局局长杜如海、县城管局局长郭健强、马河乡书记张国斌、黄旗镇书记罗斌、乃至纪委书记廖亚芬等都坐到了包伟东的那张桌上。 再反观李玉民那里，坐着的则是林业局、卫生局、税务局、和几个乡镇的负责人。 但看到凌游放置餐盘那张桌，就显得可怜了，只有县委办主任苏红星、专职副书记张琛、宣传部长王继儒、组织部长周春雷等县委直辖部门的几个常委坐在自己那里。 凌游看到了这个“站队”之后，便清楚了包伟东在陵安县的势力为何都压过了李玉民，凭借手握这些个实权单位，恐怕无论是谁，都要忌惮他包伟东三分吧，而也同样因此可见，如果凌游稍有不慎，那么结果就会和李玉民一样，被整个陵安县架空，可不同的是，李玉民被架空，是其心甘情愿躲清闲之举，如果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包李二人肯定还是要站在一起的。 之所以凌游今天召开这个会议，并留大家来食堂吃饭，他要看的，就是这一点，当看清楚之后，凌游也便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走了回去，坐到了桌前。 “大家别拘谨，都吃饱了，不够再去添，可别饿着肚子回单位。”凌游笑着看向了众人笑说道。 大家闻言都放了放筷子，然后对凌游回应了两句。 第421章 拆东墙补西墙 待一众人吃过午饭之后，便与凌游与李玉民等人告别后离开了县委，回到了原单位。 而凌游回到办公室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叫来了苏红星。 苏红星来到凌游办公室后，凌游看了一眼门的方向，苏红星便心领神会的去将门关上，然后走回到了凌游的办公桌前：“书记。” 凌游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红星，坐。” 苏红星搬出椅子坐了下来，心里在猜测着凌游究竟找自己做什么，他也大概猜出了个一二。 果然，凌游看着苏红星开口说道：“县里财政的问题，你知道多少？” 凌游通过今天这个状况看，觉得陵安县的财政情况似乎真的有着很大的问题，所以也因此坐实了那天黄旗镇镇长孙广言的言论，是有迹可循、并非凭空捏造的。 苏红星想了想，然后说道：“书记，有些话，我其实是不敢讲的，但您问了，那我就和您反映一下。” 凌游挑了挑眉，便清楚了苏红星话中表达的两点，第一点，财政方面却是有问题存在，第二点，这件事似乎已经是人尽皆知，但是所有人又都会刻意避而不谈的话题，而苏红星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在向凌游表达心意，告诉凌游，这话其实我是不想说、不敢说、不能说的，但如果我说了，你可就得对我进行负责了。 凌游随即便说道：“你但说无妨，有些事情，说破无毒，一个普通家庭过日子，还需要做到精打细算、节流开源呢，更何况这偌大的一县，财政方面如果一旦出现问题，早晚都要解决，这就像是一个小伤口，不在最佳的时间去处理，如果谁都不去解决，当这个伤口化作脓疮溃烂，那么到那个时候，就得动一次大手术，从私来讲，你是陵安县的一员，从公来说，你是陵安县领导干部中的一份子，有些事，是纵使别人不去做，而我们需要去做的，你别有负担，有什么说什么便好。” 苏红星听了凌游的这番话，再结合他今天见到凌游对包伟东的这场初次交锋得到的胜利，心里也有了些底。 于是苏红星像是在心里做了一个重要决定般开口说道：“书记，财政的问题，在陵安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县里的企业不多，税收就那么些，自给自足根本达不到，有时从上面申请下来的款项，也是用于拆东墙补西墙了，打个比方，就像前几个月，黄蓝恩书记里向上面里申请了一笔城区道路养护的资金款，可这笔钱还没等下来呢，黄蓝恩书记就调走了，在之后没半个月，公安局就在会议上向县里申请翻修办公楼的钱，李县长当时只说是财政没有多余的钱了，让等一等，可没几天，就见公安局的办公楼翻修的工程已经开始了，后来上面给的道路养护资金一到，这笔钱就直接挪给了公安局使用，文件上的签字我看了，是包县长亲笔签的。” 凌游听的不禁皱眉，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包伟东竟然胆大包天到如此程度，道路养护的专项金他都敢觊觎。 就听苏红星接着说道：“后来得知上面要下来人检查县里道路养护的工程进度，包县长连夜找来了市政部门，一夜之间，给县里六条主干路给围上了铁皮栏，停里几台修路的车辆，应付了检查的人，直到现在，那几条路还在围着呢，好多人平时从家到单位的上班时间就十分钟，现在得绕出半小时，每天租用的工程车和工程设备的租赁钱，跟流水似的从财政里跑，您上任前几天，这笔钱的窟窿终于堵上了，可您知道是用什么堵上的吗？” 凌游没有说话，脸色铁青的看着苏红星，苏红星看到凌游的脸色并不好看，哪敢再卖关子，便接着说道：“用的是中央给拨下来分批打款的惠民补贴的今年最后一笔资金，其中包括退耕还林工程的钱、家电下乡补贴的钱、摩托车下乡补贴的钱，以及农资综合直补的钱，这才把修路款的钱补上，慢悠悠的开始动工，可当时黄书记申请这笔道路保养钱打算要修的几条路，根本就不是现在围起来的六处，这六处路是去年修过的，然而真正该修的几处地方，现在还坑坑洼洼的呢。”. 说着，苏红星叹了口气：“我老婆是咱们县实验小学的老师，现在他们学校，已经有半年多没开工资了，我们家还好，我还我爱人双职工，我父母和他父母退休了都有退休金，但有些家庭根本承受不住半年多开不出工资来，其他学校有些老师现在都想辞公职了。” 凌游听着苏红星打开话匣子说了这么多，眉头皱的俨然成了一个川字：“胡闹，胡闹。”凌游放在桌上的两只手紧紧的握成了拳愤愤道。 苏红星看凌游真的动气了，也紧张了起来，吞咽了一口唾沫没再说话，凌游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站了起来说道：“你和我去财政局一趟，我去看望一下生病的那几位局领导。” 苏红星闻言也站起了身：“我现在让司机备车。” 凌游随即一摆手叫住了他：“找辆私家车。” 苏红星听后点头道：“那开我自己的车吧，就在大院呢。” 凌游点了点头：“你先开出去等我。” 苏红星闻言便明白了凌游是怕大院里有人通风报信，于是答应下来之后，赶忙就照办去了。 凌游站在窗边喝着茶，看着楼下的景象，直到看到苏红星打开了一辆普通白色轿车的车门驶出了大院之后，凌游又将保温杯里的茶都喝尽，这才迈步下了楼。 一路走出了县委大院，又走到了一个拐角处，便看到了那辆苏红星的车，然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随后车子便开动而去了。 而此时的县府办公楼里，包伟东坐在办公桌后的大板椅上手里还盘玩着两颗油光铮亮的核桃，就听站在窗边吸烟的寇占奎说道：“姓凌的出去了。” 第422章 县财政局 包伟东闻言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挑眉问道：“看清楚和谁了吗？” 寇占奎回过头：“就自己，步行出去的。” 包伟东皱了皱眉：“这个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包伟东正抬头去想了想，突然，皱起的眉头立时舒展了，然后指了指寇占奎说道：“财政局！” “他会不会去财政局了？”包伟东忙的站了起来。 寇占奎夹着烟说道：“不会吧？” 包伟东一边走到办公桌边的电话旁拿起座机话筒，一边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姓凌的这小子可不像黄蓝恩和李玉民，有点子想法，万一被他给坏了事，得不偿失。”说着便拨出去一个号码。 而此时的凌游和苏红星二人，已经驱车来到了县财政局的门口，将车停在了门口的车位后，凌游和苏红星二人便下车迈步朝里走去。 虽说财政局是全县的“财神爷”，可陵安县财政局的办公楼却是着实寒酸了些，外墙还是二十年前的建筑面貌，办公楼内也是老装修，地板也是老石英石铺成的，五层楼的小楼，没有配置电梯，还是老楼梯，正门一进来，正对着的就是一个宽大的楼梯，左侧是几个科室，右侧是一个传达室。 苏红星指了指楼上：“马局长的办公室就在二楼。” 凌游点了点头，便跟着苏红星打算迈步朝上走去，可此时却被一声喝止叫住了：“喂喂，干嘛的？” 凌游和苏红星回头看去，就见传达室里出来了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看样子就是传达室里的保卫人员，此时就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保温壶，腰上还别着一根警棍。 苏红星见状便说道：“我们找一下马局长。” “马局长不在，明天再来吧。”保卫挥了挥手说道，手势明显是在轰二人出去。 苏红星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凌游，然后就要上前斥责这保卫一番，可还没等苏红星开口，凌游便打断了他，他深知有一句老话，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不想在保卫身上多耽误工夫，更不想表明自己身份打草惊蛇，于是便走上前几步对保卫说道：“我和马局长约好了见面的，他说他就在单位的啊。” 保卫闻言似信非信的看了看凌游，又打量了他一番：“你是哪个单位的？还是哪个企业的？” 凌游闻言便说道：“我是县府办的，是包县长派我过来的。” 保卫一听县府办和包县长几个字，立时换了一副状态笑道：“是县府办的啊，你看，你们早说啊。”说着，他又看了看凌游，然后点了点头，心说看对面这个小伙子的形象年龄应该就是县里的干事无疑了。 “马局长在办公室吗？”凌游又问道。 保卫想了想，然后说道：“反正自他早上过来，我是没再见到他离开，你要不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 而就在这时，二楼一个步履匆匆的身影迈步走了下来，此人的个子不高，体态有些胖，戴着一副眼镜，腋下夹着一个很鼓的皮包，牛仔裤搭配了一件格子西装。 他走到一楼到二楼之间的楼梯口时，当看到门口的三人后，凌游他是没见过的，可苏红星他还是认识的，于是赶忙又折返身子朝楼上跑了回去，在这一刻，那个矮小且肥胖的身躯，显得格外的灵活。 苏红星听到声音朝楼梯口看去，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于是又踱步走向了楼梯几步。 这时，凌游也与保卫交流过了，通过保卫的话，凌游便确认了财政局局长马骏腾一定是在单位的，而什么病了之类的话，看来也无疑就是说辞了。 随即凌游转身朝楼梯口走去，叫了苏红星一声：“走吧，上楼。” 苏红星点了点头，便跟着凌游的脚步迈步朝楼上走去了。 而此时的局长办公室，那个矮胖男人跑了进去后就将门反锁了起来，然后拿出了手机拨出去了一个电话，没一会，电话接通了，矮胖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包县长，我看见苏红星带着一个年轻人来了，是新书记吗？” 就听电话那头的包伟东问道：“他们找你了？” “没有没有，我看到他们在一楼，于是就赶忙跑回办公室了，他们没看到我，现在怎么办啊？”此人正是凌游前来寻找的局长马骏腾。 包伟东想了想，然后对着电话说道：“你先躲躲吧，他们要是看到你不在，也就离开了，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别和他硬碰硬了。” 顿了一下，包伟东又说道：“但是两天之内，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给我把账上的钱对上，别有什么纰漏，再忍个两个月，等那笔钱回来了，把窟窿堵上，也就相安无事了。” 马骏腾听着包伟东的话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今天晚上就着手办，包县长，您可千万要替我再争取点时间，打好掩护啊。” 包伟东比马骏腾还要担心，自然不可能让马骏腾先出什么事，于是便说道：“我知道了，你小心应付。” 而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马骏腾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机差点都掉在了地上。 就听电话里的包伟东说道：“好了，我先挂电话了。” 马骏腾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又看着门口听着敲门声，额头上的汗更多了，豆大的汗珠连连滚落了下来。 “马局长，在办公室吧？”就听苏红星在门口边敲门边说道。 马骏腾坐在会客沙发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静静的等着门口的凌游和苏红星离开。 苏红星又敲了几声，见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凌游便摆手示意苏红星别敲了，对他又摇了摇头。 然后凌游向前两步，将耳朵向门前凑了凑，听了听里面的声音，然后对苏红星说道：“看来马局长不在，那我们先走吧。” 苏红星刚要开口，随即看到凌游的眼神后便转变了话锋说道：“好，估计马局长应该是在家养病吧。” 第423章 难 说着，二人便迈步朝楼梯口走了几步，可走出没几步，凌游就停住了身子，然后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回去。 重新回到门口后，凌游又将耳朵凑近门听了听，果然，先是听到了几声皮质沙发摩擦的咯吱声，然后就听到了脚步声。 里面的马骏腾也一样，贴在了门上听了听，待听到走廊里没了动静，马骏腾便伸手拧开了门上的反锁，然后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门。 凌游看着门被轻轻打开的缝隙，看了一眼门另一侧的苏红星，苏红星和凌游对视一眼，嘴角浮现出一抹憋着笑的表情。 当门的缝隙开的大了些，就见马骏腾那张堆满肉的脸从门缝里探出了头。 “马局长，别来无恙啊。”苏红星开口说道。 马骏腾吓得“啊呀”了一声，连连退了两步，然后拍着胸脯看向苏红星说道：“诶呦苏主任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怎么也没让人通知一声呢。”当看清苏红星之后，马骏腾的心都凉了半截，心道坏了，中道了，这下可怎么办是好？可他还是强装着冷静说道：“快，苏主任，里面请。” 苏红星这时看了一眼凌游，就见凌游露出身影走了进来，苏红星紧跟在凌游的身后。 马骏腾自然清楚凌游是谁了，可还是佯装不认识的问道：“苏主任，这位领导是？” 苏红星闻言便配合着马骏腾说道：“这是县委新来的凌书记。” 马骏腾听后赶忙伸出手说道：“哎呀，是凌书记啊，您看我，您到了我都没能下去接您，这两天着了风寒，身子乏，刚刚不小心就在办公室睡着了。” 凌游笑着和马骏腾握住了手，然后说道：“马局长身肩我们全陵安县的财政重任，着实劳苦功高，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我这也是今天听李县长讲，你病了，所以就过来看望一下。” 说着凌游顿了一下又佯装关心道：“怎么没去医院住两天，还坚持来工作啊？这样可不行，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可不能不重视啊。” 马骏腾听了凌游的话说道：“县里财政捉襟见肘，我愁啊，怎么能在医院里待得下去嘛，就赶忙回来了。” 凌游抓着热情的马骏腾的手，不经意间就摸了摸马骏腾的脉，于是更确信马骏腾的身体除了三高之外，没什么毛病。 “我看了今年财政的报表，知道咱们县今年太难了，所以这才过来找你这个财神爷来商量一下对策嘛。”说着，凌游放开了马骏腾的手，又指了一下沙发：“坐下聊聊？” 马骏腾恨不得凌游现在就离开，可他又哪敢不让凌游坐，于是便说道：“凌书记快请。” 说着又看向了苏红星：“苏主任，您也请坐。” 然后就赶忙走过去，给凌游和苏红星打开茶叶罐去泡茶去了。 凌游朝苏红星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来，苏红星便走到了马骏腾的办公桌前搬来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凌游的身边，并没有去坐到凌游旁边的沙发里。 待马骏腾泡上两杯茶后，苦着的脸转身时又换上了一副笑意，然后走了回来：“凌书记，苏主任，也没什么好茶招待您二位。” 凌游摆了下手，然后也示意马骏腾坐下：“马局长，我听说，现在县里好几个单位都开不出工资来了？” 马骏腾闻言额头上又冒出来一层细汗：“去年其实县里的财政就已经被掏空了，今年县里又有几个单位的办公设备升级、办公楼需要翻修，哪哪都是用钱的地方，这每一分钱，我花出去，比自己兜里的那点工资还要心疼，可老话说的好，地主家也没余粮啊，之前修路和马河乡建桥都是县里给出的前，现在工程款都没钱给建筑公司结账，我这办公室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所以没办法，也就只能是先让县里的干部同志们受点委屈了。” 说着，马骏腾又装可怜的说道：“您看看我们财政局这办公楼，那都是二十年前的建筑了，局里的年轻同志时不时就和我提，让我和县里申请一下，拿出点钱来给翻修翻修，可我是宁可苦自己也不敢穷别的兄弟单位啊。” “您看，我这鞋，都穿了两年了，不是不想换，今年我自己的工资都没能开出来，不信您去问问我们局里的同志们，也都半年没开工资了，都难，但我也开会和同志们说了，县里的难，比我们自己的难要难的多，大家大部分都是党员，拿出点奉献精神、拿出点集体荣誉精神，给县里这个阶段的难关一起挺过去，好日子，它在后头呢。您说对不对凌书记！” 凌游一听马骏腾的这番话，就知道这马骏腾是一根老油条了，话里话外的装可怜摆态度，让自己的板子抬起来都不好去打他。 接着凌游便说道：“马局长的苦衷我明白，财政口的工作很难拿捏，我深表理解。” 凌游这话刚说，马骏腾立即便给根杆子就往上爬的说道：“可不是嘛书记，人家富裕县的财政局长说难听点，那就是爷，可像咱们陵安县这贫困县的财政局长，连孙子都不如啊，每天我这都被“追债”的追的满县跑。可现在，我们终于是把凌书记您盼来了，要不您给看看，想个办法搞笔钱来？”. 凌游闻言挑了下眉，看了一眼马骏腾，心说好啊，你马骏腾这是在反将我一军啊。 “再苦不能苦县里的各单位的同志们啊，尤其是医院学校的医生教师这样的基层职工们，钱的问题，我会想办法，既然骏腾同志你都开口请求县委的帮助了，我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这样吧，你先把县里财政的数据给我一份，我回去看看，怎么才能合理的将这个财政缺口给补上，具体需要多少钱才能解决，我总得有个数，实在不行，开个会，把这个缺口分摊给各单位，让各单位都分摊掉领个资金任务，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凌游似笑非笑的紧盯着马骏腾说道。 第424章 你立功了 马骏腾听了凌游的话后，明显沉默了片刻，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之中，随即马骏腾干笑了两声：“凌书记，您需要的话，我自然是可以给您过目的，但财政数据颇多且繁复，这样，我让人整理一下，然后把材料亲自送去县委，您看可以吧。” 凌游盯着马骏腾的眼睛看了一会，起初马骏腾还带着笑意直视着凌游，可渐渐的，就不自信了起来，目光开始闪躲。 凌游这才呵呵笑了几声：“当然可以，那就辛苦骏腾同志了。” 马骏腾听后这才松了口气：“不辛苦，分内工作，分内工作嘛。”马骏腾硬挤出一个干笑，只见额头上汗又出现了一层。 凌游接着又与马骏腾聊了几句，然后便提出回去，马骏腾听到这话，瞬间如释重负，赶忙就起身来欲要送凌游离开：“凌书记，我送送您。” 凌游闻言走到门口说道：“骏腾同志留步吧，病还没有好，莫要再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此言一出，马骏腾肥胖的身躯差点没站稳，便停了下来，凌游回头朝马骏腾扬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后天，后天我要看到材料。”说罢，凌游便带着苏红星大步朝外走去，马骏腾愣了愣，可还是紧跟在了凌游二人身后，陪着凌游迈步下了楼，门口的保卫看到凌游和苏红星下来，就又端着保温杯手持着警棍走了出来，然后朝凌游打了声招呼道：“找到我们局长了吗兄弟。” 凌游看了一眼保卫回道：“找到了，多谢了。”说罢，一步也没停留的便迈步走出了大门。 这时，马骏腾晃动着身子小跑着下了楼，看着凌游和苏红星的一个背影喊道：“凌书记，苏主任，二位慢走。”一边说，还一边追着二人摆着手。 可苏红星给凌游打开车门后，凌游便坐了进去，苏红星来到了驾驶位，就驱车离去了，丝毫没有再理会马骏腾。 马骏腾跑到门口，累的气喘吁吁，可见凌游和苏红星的车已经离开了，于是便站在门口双手撑在腿上喘着粗气。 “局长，你没事吧？”保卫这时关切的问道。 马骏腾先是朝保卫摆了摆手，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保卫，然后站直了身子，指着门口离去的凌游和苏红星二人问道：“你给他们俩指的路？” 保卫见状一愣，然后便解释道：“我没，他们说他们是县府办的，找您有事，就问我您在不在，我说，您在。”保卫说到最后也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惹祸了，于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心虚了起来。 “猪脑子吗你是？他们说他们是县府办的就是县府的办的吗？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但凡找我的，一律说我不在，你可倒好，还给人指到我屋里去了。”要不是马骏腾胖点，就差要气的蹦起来了。 保卫苦着脸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琢磨着你不是和县府的包县长关系近嘛，谁承想着了这两个小子的道了，下次他们要是再来，我肯定饶不了他们。” 马骏腾气的叉着腰说道：“你要饶不了谁啊，那是县委新来的书记，我都不敢惹他，你就别给我添乱了，下次他们再来就说我不在就好了，可别胡说八道了，我算求你了还不行吗大舅哥。”马骏腾紧接着扶着额头无奈道。 “县、县委的新书记。”保卫听了马骏腾的话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马骏腾看着他这副样子，瞪了一眼后就转身离开朝楼上迈步走去了。 保卫半晌后才反应过来，然后向前走了两步喊道：“我说局长，二妹夫，我这是不是得罪着县委书记了。” 马骏腾此时刚好走到二楼拐角处，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哪得罪人啊，你立功了，你立大功了，去县委当门卫去吧，我这留不下你这大佛。” 但说离开财政局的凌游和苏红星二人，苏红星一边开车一边看了一眼凌游：“书记，咱就这么走了？” 凌游看着窗外的县城淡淡说道：“那不然呢？指望他能当场就给咱们真实的财政数据吗？按照现在的情形看，县里的财政方面肯定是有猫腻的，他交给咱们，无异于自投罗网，你觉得他会那么傻吗？”. 苏红星听话也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可随即还是问道：“那他过两天交来的数据，就怕也是假的。” 凌游淡淡一笑：“谁说假的就没有用了。” 对于包伟东集团在陵安县的根深蒂固，凌游从来也没有想过能够通过一个财政数据就将其一举铲除，这场博弈的双方，凌游明显处于劣势状态，而他现在要做的，就只有从长计议，一点点的瓦解对方，如果走的急了，难免对方会狗急跳墙，到时候得不偿失，纪委工作的那半年多的时间，让凌游对于一些有问题的官员颇有了解，这些人在贪念生起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了，而之所以还能在步履维艰的踏冰前行，也不过依仗于一种叫做侥幸心理的慰籍。 待车子驶进县委大院，县府楼上窗前的包伟东眯着眼狠狠的看着下车的凌游和苏红星二人。 寇占奎此时说道：“这个小子，看来是铁了心的要和咱们作对了。” 包伟东冷笑了一声：“那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实力了。” 回到办公室里的凌游，坐到办公桌后，便看向了苏红星说道：“红星，你把黄旗镇那个代镇长的资料调一下拿给我。” 苏红星想了想：“孙广言？” 凌游点点头：“对，就是他。” “好的书记，我这就去周部长那里去调。”苏红星答复后，便迈步走出了凌游的办公室。 待苏红星离开，凌游看了看窗外对面的县府办公楼，也迈步走到了窗边，看了过去，盯着包伟东的办公室窗户看了许久，心里暗想道：“若要安内，这群蛀虫就一定要清理干净，要不然，陵安县总归是发展不起来的。” 第425章 蹭饭 待要下班的时候，苏红星就把孙广言的资料拿来了，凌游看了看后，便说道：“明天上午，咱们去一趟黄旗镇。” 苏红星闻言说道：“好的书记，要不要通知一下黄旗镇。” 凌游一摆手：“四不两直。他们费心演，我也没心思看。” 苏红星笑了笑：“明白了书记，我来安排。” 就在下班的时候，凌游相约苏红星一道走步回家，二人刚刚下楼，就见县府办公楼的灯都还亮着，凌游便问道：“这隔壁怎么还没下班？” 苏红星叹了口气：“估计李县长又在开会吧。” 凌游皱了皱眉：“一整天的时间都不开会，怎么到了下班的时候开会？” 苏红星和凌游放慢了脚步，就听苏红星说道：“大概得有一个月了，每每到下班之前李县长就要开一次会的，黄书记走之后，您来之前，他代理县委工作，这一大院的人都跟着开会，应该是您来了之后，他才只给县府的人开，今天我们才没得到开会通知。” “内容呢？开会的内容是什么？”凌游凝眉问道。 苏红星耸了耸肩：“都是车轱辘话，听不出具体意义，后来我连记都懒得记了，总之正常每天五点钟下班，都要拖延到六点钟散会，大家才能离开。” 凌游对于李玉民的这个奇怪举动表示十分不理解，但他还是在心里感觉李玉民不会是单纯的开这个会，其中肯定是有隐情，但具体是什么，他也只能日后去了解了。 迈步和苏红星一路走回了小区，苏红星在心里纠结了片刻，然后才说道：“书记，要不去我家吃个便饭吧，您回去还要现做，怪麻烦的。” 凌游本想着晚上出去吃点什么或者煮方便面的，听到苏红星这么说，便说道：“不方便吧。” 苏红星一听凌游这话，便知道有戏，于是赶忙说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多个人多副碗筷的事，您要是愿意，就把我家这当食堂都成。” 凌游本还有些犹豫，可苏红星这两天也与凌游热络了些，于是就伸手拉了一下凌游的胳膊：“走吧书记，吃完您再回去。” 凌游见状指了指门口的小超市说道：“我这初次登门，不光蹭饭，还空着手去，不好。” 苏红星一拉凌游说道：“您人到就行了。”说着，不由分说的就带着凌游朝家中走去。 来到门口后，苏红星笑着敲了敲门，不一会，就见苏红星的老婆将门打开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当把门打开后，看到苏红星的身边还站着一人，苏红星的老婆便问道：“红星，这位是？” 就听苏红星赶忙说道：“这是凌书记。”说着又给凌游介绍道：“书记，这是内子方蕊。” 凌游闻言便笑说道：“嫂子您好啊。” 方蕊一听苏红星的介绍，便打量了一下凌游，果然和昨晚在楼上看到的身影一般无二，于是赶忙说道：“是凌书记啊，快快快，您快请进。”说着，便将凌游和苏红星请了进来。 凌游换了拖鞋走进屋内，方蕊便说道：“红星这也没事先和我打个招呼，我都没好好收拾一下屋子，让书记您见笑了。” 凌游摆了摆手玩笑道：“哪里哪里，是我叨扰了才对，红星和我说，嫂子您的厨艺了得，我便厚着脸皮过来蹭饭来了。” 方蕊闻言赶紧说道：“我这就会些家常小菜，哪敢说什么厨艺啊，书记您可别听红星和您吹嘘。” 说着，方蕊又看向了苏红星埋怨道：“你也是，带书记来家里，怎么也不和我提前打个招呼，我都没买什么菜。” 说罢，方蕊赶忙将围裙解了下来，然后说道：“我这就再去买点菜，你和书记先坐下聊会天，我马上就回来。” 凌游见状赶忙说道：“嫂子，不用，我这本身来蹭饭就很不好意思了，您可别破费了，您这样我可就得交伙食费了啊。” 苏红星闻言呵呵笑道：“书记，您就别管了，您这头一次来家里吃饭，怎么也得招待好您啊。” “红星，你们两口子这样，我以后可都不敢登门了。”凌游佯装不悦道。 苏红星闻言还是朝方蕊挥了挥手，示意方蕊去买菜，方蕊见状赶忙笑着关门下楼去了，苏红星接着又赶忙招呼着凌游去客厅坐。 “红星，你看你这......”凌游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也就知道来到了客厅。 这时，卧室里突然走出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开心的朝着苏红星跑了过来：“爸爸。” 苏红星见状一把抱住了小男孩，然后将他转了个身，让他看向凌游：“问凌叔叔好。” 小男孩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了看凌游，虽然有些怕生，但还是说道：“凌叔叔好。” 凌游见状笑道：“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男孩始终靠在苏红星的身上：“我叫苏澄，五岁了。” 凌游闻言笑着看了看苏红星说道：“匆匆就被你给带上来了，也没说给孩子买点什么。” 苏红星闻言赶忙说道：“他什么都不缺，您可千万别破费。”说着，苏红星问了儿子一句：“幼儿园留作业了没？” 苏澄点了点头，苏红星随即便打发了孩子去卧室去了，然后又去给凌游泡了杯茶。 凌游坐在沙发上接过了苏红星递过来的茶道了声谢，苏红星也跟着坐了下去。 凌游将茶杯先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环视了一圈苏红星家的房子，和自己的房子格局差不多，但小一些，可又与自己那里不同的事，这里多了分家的味道，并不似自己那里一般，只是一个住人的场所，而且苏红星的家很朴素，家具和一应用品都是最寻常的品牌，房间打扫的也是一尘不染，窗边还挂着苏红星和小孩子苏澄还没有晾干的衣服。 “你这每天在外操劳，嫂子一边上班还一边给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可真是给你省了不少的心。”凌游看着苏红星称赞道。 第426章 落霞酒 苏红星闻言笑了笑：“可不嘛，要是说起来，我爱人比我累的多，一边上班，一边还要照顾孩子，家里这老人有点病灾的，也都是靠她忙里忙外的。” 正说着话呢，就听见了门口钥匙开门的声音，二人闻声回过头去，就见苏红星的老婆方蕊回来了。 “你和书记聊什么呢？”方蕊手里拎着一大袋东西换着拖鞋笑问道。 苏红星赶忙起身上前去帮方蕊接过了东西：“书记夸你呢，说你贤惠能干，嫁给我是我的福气。”苏红星笑着说道。 方蕊含笑在苏红星的胳膊上拍了一下，然后看向了凌游说道：“书记，红星这人时不时就爱说笑。” 凌游闻言说道：“红星说的是实话，家有贤妻，胜过良田万顷啊。” 方蕊被二人夸的有些脸红了：“书记您说话就是有水平，不过是寻常人家两口子过日子，我多在家操持些，也能让他在外面安下心来好好干工作。” 说着，方蕊又看向苏红星说道：“你快赶紧去招待书记去吧，别在厨房围着我转啦。” 苏红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将那一大袋子菜放在了厨台上，便走了回来和凌游聊着天。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方蕊便走过来请凌游和苏红星吃饭，苏红星起身请着凌游过去，二人谦让了一番就来到了餐桌前，二人落座后，看着桌上方蕊做好的几道菜，色香味俱全。 苏红星这时看向凌游问道：“书记，能喝两杯吗？” 凌游倒也没推辞：“行，晚上少喝点也能解解乏。” 苏红星闻言赶忙走到了家中的酒柜里，拿了一瓶他家中最好的一瓶酒走了回来。 “家里没什么好酒，这是前两年我岳父过生日时，他的一个学生送来的，我岳父身体这些年不是很好，酒也喝不了啦，我家也没来过什么人，这酒就一直没人喝。”苏红星一边开着酒的包装一边玩笑着解释道：“可不是别人给我送的礼啊书记。” 凌游听后也是呵呵一笑，但却制止了苏红星开包装的举动，将手压在了酒盒上：“这酒不错，有纪念意义，别开了。”说着一指苏红星家中酒柜里的一瓶酒说道：“要不，咱们喝那个，我之前在北春喝过一次，口感不错。” 苏红星顺着凌游的手看了过去，然后赶忙说道：“那就是咱们陵安县的本地酒，随处可见的，怎么能用那酒招待您呢。” 凌游却比较坚持：“听我的，就喝那瓶。” 苏红星见状看了看凌游，犹豫了一下，也只好又朝酒柜走了过去，将凌游指的那瓶酒拿了下来，走回来后还是觉得不妥：“书记，这酒他不上档次啊，我怕您喝不惯。” 凌游将苏红星手里的酒一把拿了过来：“我也不是金嘴玉嗓子，有什么喝不惯的。”然后又一指椅子：“快坐下吧。” 说着，凌游就亲自将酒的包装打开了，苏红星见状赶忙将酒瓶夺了下来，然后去给凌游倒酒：“书记，我来我来。” 一边倒酒，苏红星一边介绍道：“这酒的厂址就在咱们陵安的落霞镇，落霞镇的由来是因为当地有个落霞湖，然后这酒也就取名叫落霞酒，别看这酒卖的便宜，可在工艺上确是一点都不马虎，这一批酒的制作周期就长达大半年，需要两次投料、七次蒸馏、六次发酵、五次取酒才成，酿酒用的高粱也是落霞镇本地的高粱，说来也可能真是如有天助，这落霞镇的高粱，颗粒坚实、饱满且均匀，比其他地区的高粱的成长率都好，这也就促成了这落霞酒独一无二的味道，酒厂之前和当地的老百姓因为收购价格的问题发生了点矛盾，老百姓团结起来，就硬是没把当年的高粱卖给他们，落霞酒场那年收了别的地区的高粱回来，可酿出的酒，他就不是那个味儿，那一年的销量特别差，后来没办法，落霞酒厂找到了县里帮忙出面调解，这才和老百姓达成了和解，继续把高粱卖给他们。” 凌游接过苏红星递来的酒闻了闻，觉得这瓶酒的味道，比在北春时，和郑广平喝的那瓶还要好些，而且看包装就比那瓶酒要贵上一些。 “这酒卖多少钱一瓶？”凌游问道。 苏红星想了想，然后看向了方蕊：“这款落霞红是卖多少钱一瓶来着？”方蕊想了想便说道：“好像是五十八元吧。” 凌游点了点头：“这酒的味道和市面上百元以上的酒也不差分毫，这个价格属实是很低了。” 苏红星闻言说道：“没办法，这酒这东西，哪个地方都有当地的本土酒，咱们陵安县又穷又没什么影响力，更没有什么旅游特色，这宣传打不出去，卖贵了没人买账啊。” 凌游点点头，认可苏红星的说法，可他在心里却将这酒的事给记下了，如果这酒要是能够打出品牌去，或许对于陵安县来说，也不失为是一个“曲线救国”的好方向。 苏红星这时端起酒杯笑道：“薄酒素菜，书记您担待，我敬您。” 方蕊也举起了一杯果汁说道：“是啊，也没来得及好好准备，有不周到的地方，您海涵啊。” 凌游闻言举起酒杯说道：“这酒菜就够好了，我这来一趟已经是给你们夫妻添麻烦了，嫂子这上一天班，回来又让你围着厨房忙这么久，我就很过意不去了。” 说着，凌游端杯笑道：“这杯我敬你们二位，谢谢你们的款待。” “哪有哪有，书记您太客气了。”说着苏红星夫妇也赶忙举杯和凌游碰了一下，然后三人都喝下一大口。 “书记，吃菜吃菜。”苏红星邀请道。 凌游吃了一口菜，对着方蕊竖起大拇指笑道：“真不错，比饭馆的好吃。” 方蕊赶忙笑着谦虚道：“您可太过奖了。”吃了一会后，方蕊举起了一杯果汁说道：“书记，我敬您一杯，我不会喝酒，就用果汁代酒了，您别介意，您浅尝就好。”凌游闻言便也端起了杯。 第427章 教师现状 就听方蕊接着说道：“昨天红星就和我说起您了，说一看您就是一位干实事的领导，跟着您做事，跟着您为老百姓做事，心里踏实，今天就有幸能请您来到家里吃饭，我内心是十分激动的，红星这人本分，以后要是有哪里有做的让您不满意的地方，还请您担待。” 凌游听到这话，心里又暗暗称赞苏红星娶了一位良妻，于是便举着酒杯说道：“我初来陵安县，也可以说是有生以来初到吉山省，能够在他乡千里之外遇到你们夫妻，我也很幸运，以后不必对我如此客气，在工作时，我和红星是上下级关系，可以后在生活里，我们也可以做好朋友、好邻居的嘛。”凌游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方蕊也看了看苏红星，只见二人都是目光紧紧盯着凌游。 就听凌游接着说道：“从古至今，大家都把官这个形象，先入为主的给升华且抬高了起来，可我党的干部，不是资本主义、更不是官僚主义，我们都是人民的孩子，我长于农村、来自百姓，为官入仕又将己身回归于群众、将己学回馈于人民，这是我的初心，也是我的心愿，我希望大家都不要把我视作字面意义上的领导，而是要我把视作领导陵安县人民群众致富脱贫、经济更上一层楼的人就好了。” 听了凌游这番话，苏红星夫妇眼睛里都浮现了一层泪光，二人在陵安县工作十余载，见过的领导数不胜数，可像凌游这样能够和他们如此真诚说这般掏心窝子话的领导，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苏红星举着酒杯说道：“书记，啥也不说，这杯酒，我们两口子敬您。”说罢，苏红星端起酒杯一口喝光了杯中酒。 方蕊虽然喝的果汁，可也喝光了，凌游见状也一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苏红星忙说道：“书记，吃菜，吃菜。” 三人又聊了一会家常，方蕊喂了孩子吃些东西，孩子吃饱后，就让他自己去玩了。 这时凌游说道：“我听红星说，嫂子是在咱们县的实验小学工作？” 方蕊放下筷子说道：“对，教数学，已经工作快十年了。” 凌游点了点头：“教育工作者很伟大啊，你们承载着的是我们国家这些小花朵们未来的希望啊。” 方蕊捋了下头发，然后说道：“书记，今天恰逢这个机会，我说一句不该说的，现在的教师，不好做。” 凌游闻言哦？了一声：“怎么讲？” 方蕊听后看了一眼苏红星，苏红星嘴了“嘶”了一声，对方蕊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胡说。 凌游见状则是说道：“嫂子你别看他，今天咱们这算是家宴，畅所欲言，我正好也能够真实的了解一下咱们陵安县。” 说着，凌游又看向了苏红星：“你能管得住你自己和嫂子不说，你能管得住别人不说吗？与其让像嫂子这样的基层工作者在背后议论和埋怨，还不如说破无毒，让我真实的了解问题，然后才能在根源上去想办法解决问题，有些事，它存在是真实存在的，你捂住了我的耳朵，你还能捂住所有人的耳朵吗？这些话如果不传进我的耳朵里，那么要想解决，还得等多久？” 说着凌游一放筷子，然后对方蕊说道：“嫂子，你但说无妨，对与不对，得说出来才有分晓嘛。” 方蕊一听凌游这么说，也挺直了腰杆：“书记，既然你这么讲，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有些事也没准是我们格局小想的狭隘，说的对与不对，您别有想法。” 见凌游点了点头，方蕊便开口说道：“书记，首先我说一说教师这个行业，现在对于我们来说的压力在哪里，第一，道德品质方面压力大，我说这话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总会有一些人去道德绑架教师这个行业，去超高规范的要求这个行业的从业者，比如我们下班买菜时被插个队，别人能去和对方争执，可我们不能，我们但凡说话大声了，但凡激动时带了脏话了，一旦被人认出来我们是一名老师，那迎来的就将是被群众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批评，严重的甚至还会影响到工作本身，再比如我们休假时期出去和朋友家人唱个k，一旦被哪个相识的家长看到，就会被传得沸沸扬扬，说你没有师德，说你出入娱乐场所，迎来的是比常人高出许多倍的指责和谩骂，这不公平啊，老师也是人，老师在工作之余也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这些话只是我的一个心里话，我知道，单凭借靠谁的力量都是无法改变的，但我就是觉得委屈罢了。” 说罢，方蕊清了清嗓子又接着说道：“再就是我们教师这个行业如今的收入现状，考教师编制的门槛很高，可入职之后的工资却低，我是小学一级教师职称，工龄九年，打卡工资每个月两千九百五十八元，绩效一年一次，每次在五千元左右，节假日福利没有，奖金没有，病假一天扣五十，有时候病了都只能忍着病上班，因为换算下来一天才赚不到一百元，不敢病，单说咱们陵安县，现在是越来越少的年轻人愿意回到家乡来教书育人了，女孩子现在还多些，工资虽然不高，可觉得说毕竟是一份正当工作，有保障且好找对象，可男教师却越来越少，因为如果夫妻俩全是老师，单凭两口子每年的工资根本养不活一家人。就说我们家，孩子每个月的幼儿园学费、水电费、买菜钱、人情往来钱，哪里都是用钱的地方，我们还好，红星现在大小也算个县领导了，县里给分了这个安置房，可还有很多普通老师家庭的人月月还要还房子贷款，日子其实都并不好过。” 说着，方蕊放低了些声音又补充道：“而且就连这点工资，县财政都拖了大半年不给发放了，这大半年来，全靠着红星自己的工资过活，红星是个有底线的人，昨天我们两个闲聊天时提起来，他还说呢，也总不能让他去贪点钱吧。” 苏红星听到这制止道：“你别胡说。” “本来就是嘛。”方蕊小声嘀咕道。 第428章 在忙什么 凌游闻言脸色很凝重，朝着苏红星摆了摆说道：“嫂子的话说的不无道理，前者是当代教师行业的现状，她发发牢骚，没关系的，可后者呢，却是咱们陵安县基层干部职工遇到的难题，这个责任，无论是我还是你，都推脱不掉，都有责任。” 凌游端起酒杯提了一下，然后凌游喝了一口后接着说道：“像嫂子刚刚也说了，陵安县的教师工作者绩效低、奖金无、福利无，归根结底怪谁？怪县里穷嘛，县里不光穷，还有些蛀虫在啃食着本就不富裕的财政，这才是问题的根。我的老家是江宁省扶风县的，上一个工作地点是在河东省的平谷县，扶风县不用说了，是个富裕县，可平谷县是贫困县啊，但对比于基层干部职工的待遇也要比咱们陵安县高出不少，基本工资是全国统一标准发放的，那待遇差你还能去怪国家吗？你就只能从咱们陵安县自身找原因了。” 说着，凌游看了看方蕊问道：“你们学校有没有私下补课教学的情况啊？” 方蕊闻言低了低头，欲言又止。 凌游一抬手：“我都不用你回答，肯定有，以前我是很厌恶这种情况发生的，可现在也理解了些，虽然这个事情它是不可取的，但怎么办呢？不偷着搞点额外收入就像你说的，他养不活一家人啊。” 说着，凌游又一指苏红星：“这怪谁啊？福利高待遇好谁会去冒着丢饭碗的风险这么去干啊？还是怪我们嘛。这件事影响到的最终的受害者又是谁呢？是孩子，是孩子的家长，是孩子背后千千万万的家庭，这钱都是要从他们的腰包里额外掏出来的，而且是不掏都不行的，国家给了九年义务制教育的恩惠，可有些县市他却还是因为这一系列的蝴蝶效应，最终把国家给出的这个福利的碗，在老百姓的心里摔了个粉碎，当然我说的这个现状，不包括那些就是没有师德和职业道德的贪心人，所以说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们就要去从根本上先解决那些迫不得已的职工的现状，然后再去收拾那些贪心不足的，不能因为这样的“迫于无奈”就放任这样的情况继续发酵，那样久而久之就成了居心叵测了，但同时呢，又不能一棒子全打死。所以说这些事都是我们要着重处理的，国家的大事，有上一级领导在操持呢，但国家和党既然把基层的位置交到了我们这些基层领导干部的手里了，那我们不为基层群众去服务，整天高高在上的装成一副很忙的样子是在为谁服务呢？” 说着，凌游点了点桌子对苏红星又质问道：“你自己老婆这个典型就天天的站在你的眼前，睡在你的枕边，你都没能重视起来，那你这个县领导整天究竟是在忙什么呢？” 苏红星闻言想说些什么，可张开的嘴又语塞了，他被凌游给问住了，是啊，他整天在忙些什么呢？他也不禁这么问自己。 凌游见苏红星尴尬的模样，他也知道，这些问题的本身不在苏红星身上，陵安县的权，不在苏红星的手中，他在质问苏红星的同时，也是在质问包伟东和李玉民等人，更是在质问自己、提醒自己。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凌游端起酒杯示意一下苏红星，这才打破了沉默。苏红星和凌游碰了碰杯，一口干了下去。 凌游拍了拍苏红星的肩膀：“任重而道远啊红星，从我到了陵安县的这片土地起，我就没打算灰溜溜的离开，不为陵安县做出点什么来，不给陵安县换一副新颜，我走都不甘心啊，可这些不是单凭我一己之力能够做到的，是要全县所有同志一起共同努力的，你我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关乎全陵安县八十五万多人民群众的，你哪天要是发达了，可以摇身一变去个省心的地方为官做宰的，我哪天到任了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可这八十多万人呢？是要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一辈子甚至几代人的，不往远了说，咱们也得为这些人负责吧。” 苏红星闻言连连点头，然后又伸出了手握住了凌游的手：“书记，就凭你说的这些，我苏红星就知道自己跟对人了，陵安县也真是来了救星了，我感谢你。” 凌游握着苏红星的手笑道：“你别感谢我，你要感谢就感谢你老婆，你老婆今天要是不开这个话题，你还捂着耳朵装聋子呢，咱都得醒醒了，财政的问题要解决，发展的脚步也要跟上，这都是未来需要去做的。” 苏红星闻言连连点着头：“您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我全听您的。” 凌游看了看手表，然后开了句玩笑道：“那就先把剩这点酒干了，然后我就回家睡觉了，你们一家子也早点休息。” 说着，方蕊赶忙将酒瓶里剩下的白酒给凌游和苏红星均匀的倒满了，凌游举起酒杯说道：“按你们的话说，杯中酒了啊。” 苏红星闻言也是呵呵笑道：“好，杯中酒，我敬您。” 说罢，二人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方蕊又去沏了一壶蜂蜜水给二人解酒，凌游和苏红星又聊了一会，喝了一杯蜂蜜水后，就提出了离开，苏红星夫妇见时间也着实不早了，也没强留，苏红星打算去送凌游回去，可却被凌游制止了，于是便自己独自回了家中，走时还嘱咐了苏红星明天去黄旗镇的事。 待凌游走了以后，方蕊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夸赞着凌游，说着说着，转头时，却见苏红星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方蕊也只好无奈的笑了笑走到沙发边给苏红星盖上了一块毛毯。 第二天一早，凌游早早就整理好出了门，苏红星这时也走下了楼，走近后便笑道：“书记早啊。” 凌游笑了笑：“你也起的很早啊，昨晚睡得很香吧？看你气色还不错。” 苏红星闻言笑道：“您走之后，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昨晚这酒喝的有些急了。” 第429章 黄旗镇 凌游向前伸了下手，示意二人边走边说，然后又认真的说道：“但是这个落霞酒确实很不错，陵安县能够有这样一个酒企，是一块宝，我们都利用起来，这事你替我想着点，过段时间我们去落霞镇去看一看。” 苏红星闻言答应道：“好的书记，这事我放在心里了。” 二人一路走着朝县委走去，十一月底的吉山省气温已经零下了，二人走起路步子也快了些。 待到了县委之后，凌游先是到了办公室，苏红星给凌游沏了一杯茶，然后就去通知司机准备车了。 过了一会的时间，苏红星便再次来到凌游的办公室请凌游下楼，凌游闻言拿起了公文包便迈步走了出去，苏红星依旧还是将凌游的包拿到了自己的手上，二人便下了楼。 就当到楼下时，恰巧碰到了李玉民的车刚刚开了进来，李玉民下车后便笑道：“凌书记、苏主任，早上好啊。” 苏红星闻言也客套的回了一句好，可凌游见状看了一眼手表，见已经过了上班时间近一个小时了：“是啊，李县长来的也很早嘛，昨天开会回去的太晚了吧。”. 李玉民听出了凌游是在讽刺自己：“倒也不是，这年纪大了，常常失眠啊。” 凌游闻言便笑道：“我认识一个中医，治失眠有一套，哪天给你求服药。” “那就太感谢凌书记了。”李玉民笑道，“书记这是要出去？”李玉民指了指车说道。 凌游点了点头：“嗯，刚到咱们陵安很多地方还没去过，出去转转。” 李玉民点了点头，但心里却已经在盘算凌游究竟是要去哪里了：“那好，就不耽误你时间了。”说着李玉民又看向了司机：“路上慢些开，别颠到了书记和苏主任。” 司机闻言便赶忙回应了一句，之后凌游也又和李玉民打了个招呼就与苏红星一起上了车。 待凌游的车刚刚走到门口，就见此时县里的四号车也开了进来，后座上坐着的自然就是包伟东，两辆车擦肩而过，包伟东的车停好后，见李玉民正站在院里，于是下车后便打了个招呼：“玉民同志早啊。” 李玉民点了点头：“早啊伟东。” 说着，二人便站到了一起，而目光则是都看向了凌游车子离去的方向。 “干嘛去了？”包伟东问道。 李玉民背着手说道：“说是去转转。” 包伟东闻言皱了皱眉：“究竟去了哪，一会就知道了，在陵安县这一亩三分地，我的眼皮子底下，他还能蒸发了不成。”说着，又不耐烦的补充道：“平白多出来这么一个绊脚石。” 李玉民闻言看了包伟东一眼说道：“伟东，做人做事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慎言啊。”说着便环视了一圈看看有没有外人。 包伟东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个毛小子，叫他一声书记，已然是给足了他面子。”说罢，包伟东转头便朝县府办公楼走了进去。 而李玉民没有动，而是看着包伟东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摇摇头：“气盛，太气盛了。” 凌游的车一路顺着县道朝黄旗镇走去，路上时不时就能够看到有修路的围挡，两排车道都汇作了一排车道，一旦遇到大型货车路过，就会造成一场大堵车，耽误不少的时间。凌游将这些全部看在眼里，也为此深表头疼。 本就五十公里的不到的路，竟然走了近两个小时才到，苏红星看出了凌游铁青的脸色，便回头说道：“书记，这就要进镇里了。”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就在车开进镇里的路之后，即将到达镇口的时候，凌游便叫停了司机：“停车。” 司机闻言便将车停了下来，凌游看了一眼副驾驶的苏红星：“我们走进去吧，这车牌太扎眼。” 苏红星闻言也没犹豫吩咐了司机一声将车开到个偏僻点的地方等他的电话，便推门和凌游一起下了车。 待凌游和苏红星顺着镇里的路走远了之后，司机确认了一下，便拿出了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接通后说道：“黄旗镇。” 而凌游这时和苏红星走在镇里的红砖路上，看着四周已经被收割了的庄稼，只留下了一个个的玉米根，便对苏红星问道：“红星，你对黄旗镇了解多少？” 苏红星是在县委办从头做起来的，业务水平没的说，很多文件资料不说过目不忘，也都记得所差无几，于是便想了想后回道：“黄旗镇全镇幅原面积二百六十五平方公里，辖二十八个行政村、三十六个自然屯、一百五十五个社、总人口约四万六千多人，耕地面积有一万六千七百多公顷，其中水田占五百八十多公顷，主要以玉米、优质水稻、马铃薯和杂粮杂豆为主，全乡农业占比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同时也是个畜牧镇，几乎家家都有养牛，县里最大的养殖场就在黄旗镇的高家屯。” 凌游一听苏红星说到高家屯养殖场，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打断了苏红星的话问道：“这个养殖场的老板你知道叫什么吗？” 苏红星想了想，然后说道：“好像是叫高什么福，之前县里领导来黄旗镇视察他家的养殖场，我见过他一面，但印象不怎么深。” “高满福。”凌游说道。 苏红星闻言有些惊讶：“书记您是看了黄旗镇的资料吗？” 凌游摇了摇头：“我见过他。”说着，凌游便问道：“高家屯在哪？” 苏红星停下脚步环视了一周，然后指了一个方向说道：“我记得应该是从那条路走，大概十几公里吧。” 凌游点了点头：“晚些去那看看。” “好。”苏红星回道。 就在二人刚走进镇里的中心位置，这里的商户多了起来，就见两辆车开的很快朝自己这边驶了过来，当路过二人身边后，扬起了一路灰尘，苏红星见状连忙挡在了凌游的身前，并骂道：“谁这么缺德啊，开这么快。” 就见话音刚落，那两辆车又倒车倒了回来，停在了凌游和苏红星的不远处。 二人见状一愣，苏红星心说难不成说他们坏话还被他们听到了？ 可随即见到车上下来的人后，凌游和苏红星就同时皱了皱眉。 “凌书记，苏主任，什么风把您二位吹来了。”就见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穿着一条裤腿盖到脚面的灰色西裤、和一件袖子长于手背的大号西装，夹着一个皮包，剔着一个平头的黝黑中年男人朝二人伸出手笑着走了过来。 第430章 数据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黄旗镇的镇党委书记罗斌，身后紧随下车的就是镇长孙广言和其余几名黄旗镇的工作人员。 凌游看到几人竟然在自己和苏红星刚到黄旗镇的时候就赶了过来，心里立时犯起了嘀咕，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行踪似乎在陵安县变得很透明，这让他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危机感的同时，更多的也是愤怒。 所以在罗斌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凌游的眼神都犀利了几分：“是罗书记和孙镇长啊。”凌游微微勾起一丝淡笑伸出了手。 罗斌一把握住凌游的手大力的摇了几下：“凌书记来怎么也没提前和我们打个招呼，我们好做好接待工作嘛，要不是恰巧路过我看着您和苏主任面熟，这不就错过了嘛。” 凌游与罗斌握手的时候，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孙广言，就见孙广言看着凌游的时候脸色很苦闷的微微摇了摇头，他便知道了，罗斌和孙广言的出现绝对不是巧合。 凌游这时便笑道：“罗书记神通广大，就算我不通知，你这不也第一时间赶到了嘛，看来平日里，罗书记也定然是如及时雨一般能够深入基层，解决每一户黄旗镇百姓的问题啊。” 凌游的话里话外带着浓浓的讽刺，罗斌自然也听了出来，脸色微变，尴尬的笑了两声：“乡镇工作不就是这样吗，这黄旗镇不大，但凡谁家有点儿什么事啊，我们做干部的，可不就得第一时间出面解决处理嘛，把基层工作做好，才能给县领导们不添麻烦嘛。” 凌游眯眼笑了笑：“好，很好啊。”说着便松开了罗斌的手，孙广言这时也忙上前说道：“凌书记好。” 凌游随即便伸出手说道：“这位便是孙镇长，广言同志吧。”凌游上任之后这是第一次见孙广言，之前各乡镇干部来县里开会时，是罗斌前去的，凌游自然不会暴露他与孙广言之前就见过。 而孙广言见凌游这么说，心里也同时就明白了凌游绝不是和包伟东和罗斌那伙人的，这是凌游在刻意的保护自己，于是也笑着装做与凌游初次见面的样子说道：“是的凌书记，我是孙广言，欢迎您到黄旗镇来。” 紧接着，罗斌和孙广言又与苏红星握了手，凌游与苏红星也简单和罗斌与孙广言带来的几名镇党委与镇政府的其他两位同志握手认识了一番，然后就被罗斌邀请着去镇里。 凌游见事已至此，微服私访是不成了，于是也只好和对方前往了镇政府，车一进镇政府小院，就见所有镇府和镇党委的工作人员都列队分站左右，鼓着掌欢迎凌游的到来。 下车后，凌游在罗斌和孙广言的陪同下只好按照正常的规矩在镇机关里走了一圈，听着罗斌等人汇报了一番工作，一边走着，凌游一边问道：“黄旗镇是县里的农业大镇啊，去年的粮食产量怎么样？” 罗斌闻言便看了一眼孙广言，凌游见状就停下了脚步，罗斌干笑了两声：“这个，这个嘛，让广言同志和凌书记您介绍一下吧。” 凌游看着罗斌说道：“我看资料，广言镇长是今年年初刚来到黄旗镇上任的，去年的事，罗书记更清楚吧，还是你来汇报吧。”凌游看罗斌的样子，就知道罗斌对他的问题并不是很清楚。 果然，罗斌这时犯起了难，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凌游见状脸色阴沉了下来：“罗书记不是百事通吗？怎么？这种最基本的数据都记不得了？” “凌书记，我......”罗斌语塞了起来。 凌游皱着眉头说道：“你怎样？你把心思就没有放在这上面，全都放在钻研上级领导身上了吧？” 说着，凌游又问道：“黄旗镇上一年的财政收入是多少？农业总产值是多少？去年生产的粮食有多少吨？镇里财政目前有多少钱？有几家幼儿园？几所学校？儿童入学率在多少？专任教师多少名？小升初的升学率是多少？初中适龄人口有多少？九年义务教育的覆盖率有多少？卫生机构有几家？职业医生有几名？低保户有多少？五保户有多少？你都清楚吗？” 罗斌没想到凌游居然会突然对自己发难，话音落地后，场面一度陷入了寂静，罗斌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的回答了几个问题，可几乎都是驴唇不对马嘴。 凌游见状一指苏红星：“苏主任，你替他们黄旗镇回答。” 苏红星闻言立时站了出来：“书记，黄旗镇去年的财政收入在三点六亿元左右，农业总产值二点七亿。生产粮食十九万吨。幼儿园二十五家，专任教师五十三名。小学二十一所，专任教师二百一三人。初中三所，专任教师二百三十七人，小升初的升学率，初中适龄人口，九年义务教育的覆盖率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卫生医疗机构四十二个，门诊部三十三个，执业医师五十二人，低保户一千二百六十三户，五保户五十七人。至于现在镇里的财政余额就得问罗书记了。” 打脸，绝对的打脸，苏红星的每一句数据回答都像一个巴掌般的狂轰在罗斌的脸上，让罗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自己辖下的黄旗镇全年的数据统计，作为书记的罗斌不身清楚，却被县委办的主任回答的一清二楚，那你这个书记做的还有什么意义呢？这让在场的所有黄旗镇的干部都对罗斌纷纷侧目以待。 而凌游从看到罗斌刚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包伟东等人撕破脸了，如果凌游再不拿出点力度出来，包伟东一行人就要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去了，他今天狂扇罗斌的脸，就是在与他们宣战，同时也是立威，他要让这些人知道，自己是要拿数据，拿工作成果与他们说话的，你们既然不是都能在自己去的每一处堵到自己吗？那就都来吧，只要你们能在业务能力上过得去关，又何妨你们堵我。 第431章 宣战 环视了众人一圈之后，凌游冷哼了一声：“打铁还需自身硬，基层工作是要拿结果，拿数据说话的，去年的数据你们作为镇领导的都不知道，那今年拿什么去突破，普通老百姓人家还知道不能糊里糊涂的过日子，得活个明白呢，又何况是诸位呢，好好想想吧。” 说着凌游直视着罗斌：“把心思用在正地方，在干部去留的问题上，我还是有话语权的，别碰触到了我的底线，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此言一出，让罗斌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一丝冷汗，再借着这十一月底的冷风一吹，瞬间打了一个哆嗦，对于镇党委干部的任命上，县委书记是有决定权的，凌游并不是在吓唬他，县委组织部是可以决定罗斌能不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稳的，换句话说，如果凌游愿意，组织部也不过就是一个幌子。 “让车过来。”凌游看向了苏红星。 苏红星闻言立马拿出了手机拨打给了司机。 罗斌这时有些慌了：“凌书记，您听我和您解释。” “解释什么？我不需要你的解释，马上年底了，拿黄旗镇今年的数据去县委和我说话。”凌游没再理会罗斌，迈步就和苏红星朝楼下走去。 罗斌等人见状赶忙跟了过去，可跟在凌游身后，罗斌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什么来，今天的结局是他没预料到的，他只是接了包伟东的电话，知道凌游来了黄旗镇，可却没想到凌游竟然直接对自己开了炮，他本以为还是和以前一样，随便应付应付，中午在安排吃顿饭，最后再一团和气的将人送走也就罢了，万万没想到，凌游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啊。 到了楼下没一会，县委的一号车便开了进来，苏红星给凌游拉开车门，凌游便坐了进去，罗斌趴在车窗上解释道：“书记，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的。” 苏红星这时也没好脸的看着罗斌说道：“罗书记，和各位同志留步吧。” 说着便拉开了副驾驶的门也坐了进去，随即就见车一路风尘的离开了黄旗镇政府小院。 看着离去的车尾灯，罗斌急出了一脑门的汗，回头看了看众人，将火气撒给他们道：“你们都是木头啊？凌书记问话的时候，你们都傻愣着干什么呢？” 黄旗镇的工作人员心说书记又不是问我们，你平日里材料报告一样不看，整天和县里的领导屁股后面鞍前马后，现在反倒还怪起我们来了。 但众人虽是这么想，可谁也没敢说什么，都是低下了头，可这时的孙广言心里别提多痛快，从上任黄旗镇以来快一年了，还没有这么痛快过，看着罗斌被训的狗血淋头的样子，孙广言心里大大的出了口气，同时也对凌游的印象又有了进一步的认可。 待凌游和苏红星的车开出了镇里，苏红星这时回身问道：“书记，我们直接回县里吗？” 苏红星的言外之意是之前不是说好去高家屯的吗？可这个时候苏红星也意识到凌游的行踪暴露，可能是内有隐情的，所以便没把话说的那么明白。 而凌游此时已经断定了通风报信的人就是自己司机，于是便愤愤的抬头说道：“哪里也不去，回县里，回到大家伙的眼皮子底下，省的让别人还得费心思看着我。”说这话的时候，凌游故意瞥了一眼司机。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凌游的眼神，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这一路开回去，心里都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就在回去之后的第二天，苏红星便做了安排，将凌游的这个司机给换掉了，在司机班里挑了一个他认为靠谱的人。 同时凌游在黄旗镇发难的事，也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瞬间就传开了，一时间各个乡镇的领导都很默契的低调了下来，纷纷整日躲在办公室里看材料，以防凌游什么时候跑去自己那里突击检查，到时候落得一个和罗斌一样下不来台的下场。 而这一次的事，同时也惹的包伟东及其不满，他认为凌游这是在公开和自己宣战，这让包伟东一伙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县委的那边，一时间全县的干部纷纷暗自站了队，一部分自然就是支持包伟东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属于那种游手好闲惯了的，他们自然是不希望凌游能够掌握陵安县大权的，如果凌游一家独大之后，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宣布要到头了，可同时还是有心里有正义的，他们是绝对支持凌游的，他们对于一些吃着国家饭却不给国家认真做事的，也早就心存不满了，所以在这段时间以来，双方人都在暗暗较着劲。 而凌游出现了支持者这件事，却让包伟东极其不满，这一日，在陵安县的一家高档会所的包房里，常务副县长包伟东，县政法委书记寇占奎，副县长兼县公安局长罗锋以及一个并非县领导行列的一个中年男子，四人穿着洗浴中心的服饰正在打着麻将。 就听寇占奎说道：“这太平日子也不知道还能过多久喽。” 罗锋摸了一张牌问道：“寇书记这是话里有话啊。” 寇占奎冷哼一声：“大家都明白，谁也别装糊涂。” 罗锋打出一张牌说道：“有常务在，量他隔壁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包伟东听着二人的对话一言未发，只是板着脸打牌。 这时那个中年人看了看三人问道：“各位领导，你们说的可是那新来的书记啊？” “钱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寇占奎闻言说道。 那叫钱总的人嘿嘿一笑：“各位领导，在我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咱们可是一条战线上的。” 包伟东今天好容易过来轻松轻松，所以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听到凌游的名字，他也知道寇占奎是在煽阴风点鬼火的勾自己和凌游敌对，寇占奎这个人是个绝对的老狐狸，包伟东是清楚的，要不是寇占奎的背景不一般，包伟东早就和这个老狐狸分道扬镳了。 第432章 车库 所以他十分清楚，寇占奎就是在利用自己来对付凌游，好能让寇占奎自己的安生日子过的更稳，不用出面就能坐收渔翁之利，让自己和凌游去狗咬狗弄个不可开交罢了。 包伟东也不傻，所以也没上寇占奎的套，只是默不作声，他的心里自然有他的打算。 所以包伟东话锋一转问道：“老钱，你今天约这个局是啥目的，痛快点，别兜圈子，我没心情和你打哑谜。” 那钱总闻言拱了拱手笑道：“要不说还得是诸位领导，还得是您包县长，就是料事如神，我这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少废话了，说吧。”包伟东摸了一张麻将，然后重重的打了出去。 就听那钱总说道：“我这不是新开了个盘吗，这房子吧卖的还行，可也就仗个价格低，各位领导也知道，咱们县里啊，现在一半的人，都是农村来的，手里都没什么底子，我按照大城市的格式，投了不少钱建了个地下车库，可现在一个都没卖出去，头疼啊。” 包伟东闻言一挑眉：“那你是什么意思？怎么？让我们几个去帮你卖车库去啊？” 罗锋和寇占奎知道包伟东是在开玩笑，于是都哈哈笑了起来，钱总也陪笑道：“领导您可真会开玩笑，你们就是同意屈身去卖，我也不敢答应啊。” “那钱总你什么意思？”罗锋这时问道。 就听钱总说道：“今天正好罗县长您来了，我就说说我一个不成熟的建议啊，您看能不能给我那个新小区多派点警力，每天巡逻个五七八圈的。” 罗锋闻言皱了皱眉：“你说明白点，别弯弯绕绕的，多派警力去有什么用。” 钱总讪讪一笑：“多派点交警同志过去，不就有用了吗，每天多罚几个违规停车的，到时候，逼都逼着他们去买车库了。” 罗锋听后从鼻孔里哼笑了一声，然后伸手指了指钱总说道：“要不说无奸不商呢，你老钱是真鬼啊，亏你想的出来。”. 钱总摊了摊手：“没办法啊，总不能把投出去的钱打了水漂吧。”说着，钱总又看了看寇占奎和包伟东：“是吧领导。” 包伟东闻言搓了搓手：“现在咱们陵安县的警力本来就不足，不太好办啊。”说着包伟东看了一眼罗锋。 罗锋见状立时心领神会：“是啊，咱们县的财政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局的同志都要开不出工资了，我这个当局长的，还给兄弟们多派任务，到时候还怎么服众啊。” 钱总听后立马就舒展了眉头：“领导，绝对不能让兄弟们白忙，这样，我过些时日给咱们县局捐几辆警车，我看咱们县局很多同志还开那个破普桑呢。” “这不合适吧。”罗锋摆着手说道。 钱总立马说道：“合适，怎么就不合适了，咱们这是鱼水情啊，我们这做企业的，没少让领导们费心，为县里做点贡献还不是应该的吗。” 说着，钱总顿了一下，又低声说道：“另外我也想了，在我那个新盘开业典礼上，准备拿出三套位置和采光最好的房子来，回馈咱们陵安县的父老乡亲，以感谢陵安县父老乡亲们对我们金泰集团的支持与厚爱，那天，这三套房，我抽奖送出去。” “钱总大爱啊，有这样的企业在，我们陵安县何愁发展啊。”罗锋不住点头称赞道，“常务，寇书记，您二位怎么看？” 寇占奎点了点头：“那条路我知道，路本来就窄，还画了那么多的车位，交通实属是不便利，它也影响过往车辆的通行嘛。” 说罢，几人又看向了包伟东，就见包伟东眼皮都没眨一下的说道：“你们看着安排吧。” 钱总听了这话，就知道这事成了，然后笑着说道：“正好到圈了，算账吧算账吧，我这新来了几个技师，一会三位领导给指点指点。” 说着，钱总查了查手里的筹码，然后叫来了会所的经理。 经理进来后，弯腰站在钱总身边：“钱总。” “那个，今天手气不好，三位老板不收钱，就给充卡上吧。”钱总挥了挥手说道。 经理闻言立时明白了钱总的意思：“好的钱总，我这就去办。” “领导，咱们移步？”钱总见经理出去后，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 几天之后刚刚来到单位的凌游，就叫来了苏红星，苏红星进到办公室后给凌游去将保温杯里泡了茶，然后端到了凌游桌前。 凌游一边签着一份苏红星刚刚送来的材料一边问道：“红星，我让你约的人，你约了吗？” 苏红星闻言回道：“约好了书记，饭店的位置也定下来了，下班后，我同你一道过去。” 凌游点了点头：“嗯，好。” 下班之后，凌游同苏红星先是回到了县委家属楼，回家后换了一身运动些的便装，就和苏红星在楼下汇合后，开着苏红星的那辆私家车朝苏红星定好的那家餐厅开了过去。 到了位置之后，苏红星将车停在了路边，便与凌游一道进了餐厅，和服务员说了包房号牌之后，就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上了二楼。 一打开包房的门，就见一个人已经等在了包房里，凌游看到那人后笑道：“高总，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正是上次在北春时遇到的那个养殖场的老板高满福，高满福见到凌游后也是惊讶不已：“领，领导，居然是您啊。” 说着就立马站起了身朝凌游伸出了双手：“哎呀，果然是您啊。” 凌游笑着握住了高满福的手笑道：“我承诺过你，说日后肯定会有人联系你的，我没有食言吧。” 高满福闻言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说实话，我当时也权当您是在为了哄我走，才说那番话的，没想到，您还真的让人联系我了。” 苏红星这时站在凌游身后笑道：“那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还当我是骗子。” 高满福听了苏红星的话后，便赶忙说道：“您就是县委办的苏主任吧，我哪里能想到县里真的会主动请我过来了解我的情况啊，实在对不住了苏主任。” 第433章 贷款 苏红星自然也没有和这高满福计较，紧接着就安排凌游入座，同时也示意高满福坐下聊。 三人坐好后，苏红星又通知了服务员上菜，因为这次凌游找高满福主要是了解情况，苏红星便直接在定餐厅时就点了几样特色菜，不打算耽误凌游的时间。 菜上齐后，三人边说边聊，服务员走之前关好了包房的门，凌游这才步入主题问道：“这段时间，你的厂子经营的怎么样啊？有没有回暖些？” 高满福闻言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还好、还好。”高满福自从在苏红星的嘴里知道了凌游就是陵安县新任的书记后，心便提了起来，他开始陷入了两难，一方面他害怕凌游既然是陵安县的领导，那他上次和凌游说了陵安县的坏话，会不会遭到记恨，另一方面，他则是也比较期待，期待凌游和李玉民包伟东等人不一样，能够给自己做主， 见高满福明显有防备心理，凌游便给高满福倒了一杯酒，点的还是落霞酒，因为苏红星要开车，苏红星就示意凌游自己不喝，凌游也没强迫他。 高满福见凌游给他倒酒，赶忙屁股离开了椅子，双手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凌游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我刚到任陵安县，对于陵安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早就想要联系你的，可事情多，就耽搁了。”凌游说这话的原因就是要告诉高满福自己是新来的，不是和包伟东等人是一起的，自己更是把他的事记在心里的。 高满福听凌游这么说，便坐了下来，又眼神闪躲的瞟了凌游几眼。 凌游也不急，举起酒杯说道：“来，满福。” 高满福见凌游主动举杯敬自己，于是也赶忙举起了杯：“领导，我敬您。” 凌游呵呵一笑：“我该敬你才对啊，你的情况我有了解过，黄旗镇有名的养殖大户，为整个黄旗镇甚至陵安县养牛的老百姓都有着大贡献啊，听说你一直都是高价收成牛，低价卖小牛，从来没有在价格上为难过养牛户，很了不起啊。” 高满福闻言说道：“我没什么文化，小时候家里穷小学没毕业呢就跟着我爹养牛了，我知道老百姓养牛的艰苦，平常一头牛犊子顶普通人家两三个月的收入呢，这养的过程中，费草费料的，到头来卖不好白耽误工夫，所以我就想到了一站化的服务，小牛犊低点价卖出去，大牛在高点价收回来，价格上的问题我去和买牛的人谈，这也能给老百姓省点钱不是嘛。” “嗯，你的想法很好啊。”凌游和高满福碰了一下杯，凌游便喝了一大口酒。 高满福有些激动，一口竟然给干了，凌游放下酒杯见高满福干了，于是呵呵笑了两声又端起了杯。 高满福见状有些惶恐，刚要劝凌游不用干，可凌游却已经一饮而尽了，这把高满福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苏红星这时站起身又给二人倒满了酒，凌游问道：“现在牛价怎么样啊？” 高满福闻言顿了顿，然后说道：“一场口蹄疫弄得价格跌的特别厉害，以前好的时候一只莽子能卖个五千多块钱，羽牛能卖个三千大多吧，现在不行了，起码掉一千多。”高满福口中的“莽子”就是吉山行业土话里的公牛，羽牛就是母牛的意思。 口蹄疫的事，凌游也耳闻过，这也是畜牧养殖业最头疼的几个动物传染病其中之一，这其中还包括猪瘟、禽流感、绵阳痘山羊痘等疾病。 “那对于这样的情况，没有申请政府给予帮助吗？”凌游问道。 高满福听到这低下了头：“去找了，可我们黄旗镇的罗书记说，这事镇里也没有办法，让我们去找相关部门去，我们又去了县农业局和畜牧局，他们没有人解决，都是在踢皮球，一来二去的，死的牛越来越多，镇里这才出面。” 凌游闻言哦？了一声：“那是把问题解决了吗？” 高满福苦笑了一声：“那倒不是，他们去我那，说这场口蹄疫就是由我家养殖场带来的，害的镇里和县里其他地方的家牛都遭殃了，然后罚了我五万块钱。” 凌游闻言眉头立时皱紧了，高满福的话噎的他久久没能说出什么来。 高满福将桌上的酒一口闷了，同时也打开了话匣子：“牛死那么多，被隔离保护起来的也卖不出去，赔了个底朝天，我就去县里申请了畜牧扶持的贷款，可到了银行，银行说，这笔贷款需要政府财政担保，然后予以发放，我又去找了相关部门跑这件事，等把所有手续都跑了一遍，再去银行申请，银行说，这笔钱一共全县就五个名额，都已经放出去了，后来我托关系打听了一圈，才知道，这五个名额里，没有一家是正经养牲口的，都是临时去借了些牲口，搭了个临时场所，就把钱放给了他们，我这才一气之下跑到省里去了，才认识到了您嘛。” 凌游听着高满福的这些话，心里十分憋闷，想了良久，才转头看向了苏红星：“红星，明天你去调查一下这个事，看看这钱究竟放给谁了。” 这笔钱，是从中央又经省里专门拨给各县市的助农扶持畜牧业发展的资金，凌游不敢相信，这笔钱居然还敢有人惦记。 苏红星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书记，明天我就去查。” 凌游和高满福又聊了很久，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些黄旗镇的一些事，高满福也是喝高了，不再像刚刚那么拘谨，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个遍，凌游也都一一记在了心里，没有全信，也不敢全不信，用他的思维去将高满福的话做了分析后，发现有些事，还真不是高满福胡说八道。苏红星坐在一边则是有些如坐针毡，他看着凌游越发铁青的脸色，甚至都想去捂着高满福的嘴不要再说下去了，直到高满福喝的趴到桌子上睡着了，苏红星这才松了口气。 第434章 违停 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一阵寂静，苏红星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然后说道：“书记，这高总喝高了，有些事，也只是他自己的理解，事实上也没有他说的那么不堪。” 凌游看向了苏红星说道：“是非对错，我有判断，但现在的陵安县，就像是一滩浑水，几个人去搅的水越来越浑，就也会有人去趁着水浑去摸鱼，再这样下去，县里的发展，起码要比一些富庶的地方，倒退个十年八年，这太可怕了。” 苏红星知道凌游的担心不无道理，也看出了凌游的眼神很犀利，对于想要重整陵安县的决心很大。 又在包房坐了一会，凌游便说道：“给高总先找个地方休息下来吧，时间也不早了。” 苏红星闻言站起身：“隔壁就是宾馆，我扶高总去安顿，您在这等我吧。”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挥了下手，没有说话。 看着苏红星扶着高满福离开了包房，凌游陷入了一阵沉思，他在想办法破局，如果陵安县的这场乱局不能解开，那么自己就始终会像被束缚住了手脚一般无法动得，陵安县的基本情况其实还是好的，有很多地方都是能够加大力度发展的，可这条路上的绊脚石却太多，这些人就像蚂蟥一般在吸食着陵安县的未来，如果这些人不清理干净，那么再明朗的道路都会变得灰暗。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见苏红星差不多该回来了，凌游便迈步下楼去结了账，然后走出了餐馆的门。 就在这时，凌游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一阵喧哗声，他被这喧哗声吸引了过去，走近几步，他就听清了，这里竟然有苏红星的声音。 凌游加快了些脚步过去，果然看到了苏红星的身影，此时正与几名交警在争执着什么。 凌游迈步过去，就听苏红星说道：“我停的就是车位里，你给我解释解释，违停是从哪判断的。” 那交警也没给苏红星好脸色，爱搭不理的说道：“你不用和我在这喊听着没有？我不告诉你了嘛，从今以后，这就不是车位了，县里要对这条路进行重新划分，你这就是违停。” 苏红星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火气：“县里？县里哪个部门划分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告诉我，我去找他们去。” 这时一名辅警在一旁笑说道：“怎么处理你，你就怎么办就行了，不服可以去复议，还告诉你，你是干啥的啊？” 苏红星哪受过这委屈，伸手便指着那个年轻的辅警说道：“你再和我说一次，你和谁说话呢你。” 凌游见状上前拦住了苏红星，怕他激动下做出什么不好的行径，毕竟这么多人围在这看着呢。 苏红星此时正在气头上，见有人拦自己，下意识一甩胳膊，可当他回头看到是凌游时，就稳定了下来：“书...老板。” 凌游看了看前面几个交警问道：“怎么回事啊？” 苏红星闻言便说道“我刚去送了高总，回来时候就看见在贴违停，好巧不巧看到给我车也贴了，我这分明停的是车位，他们告诉我说是县里要对这条路重新划分。” 凌游摆了摆手拦住了苏红星的话，后面的情况，他刚刚也听到了看到了，于是便迈步向前几步，看向那几名交警问道：“就是县里要重新划分，那也得提前下个通知，哪有你们这样直接就来贴违停的。” 凌游话音一落，周围一些和苏红星一样停在车位里被贴了违停的也纷纷质疑了起来。 一时间声音吵吵嚷嚷，被几名交警围了起来，交警这时有些慌了，指着这些人说道：“都退后，要干嘛啊你们，要袭警是吗？” 凌游也不想和他们纠缠，朝着那个警衔最高的一个中年交警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也没必要给这些人扣帽子，没人要袭警，你这样，谁下的这个重新划分的指示，谁给你们下的这个命令，你告诉我。” 那交警打量了一下凌游和苏红星，看二人举手投足说话时的气质不俗，颇有点他们单位领导的架势，便想着这两人是不是也是体制里的人，于是也没敢太怠慢：“县委县政府下的指示，我们领导给的命令，你找他们去吧，我们就是听命办事的，贴你们条我们也落不到什么好处，干不好挨领导骂，干好了挨老百姓骂，你说你们冲着我们来有什么用呢，我们也没办法，里外不是人的。”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县委县政府通知的，你们领导下的令是吧，好。” 说着，凌游指了一下苏红星：“让他们领导来一趟，也让我知道知道县委什么时候下的这个令。” 苏红星有凌游给他撑腰，自然是立马答应了下来，然后走出人群几步就拿出手机打电话去了。 那几名交警看到凌游和苏红星的样子，便皱起了眉，然后就张罗着要回队。 凌游指了指他们：“别走啊，还有那么多没贴完呢，不能厚此薄彼啊，要不然你就一个都别贴，要贴你就全贴了。” 说着，凌游加大了些音量说道：“贴，我看着你贴。” 一干人听了这话，也纷纷附议凌游的话，将几名交警围了起来，没让他们离开。 场面就这样僵持了有二十多分钟，这时一辆警车同一辆黑色轿车从外边开了进来，同时打了几声警笛示意人群让开。 随即，就见两辆车上的人走了下来，进到了人群，人群见状就让开了一条路出来。 此时打头的一个穿着交警制服的中年人见到苏红星便伸出了手迎了过来：“哎呀，苏主任啊。” 苏红星见状没有伸出手，而是将双手背在了身后，那人见状有些尴尬，将手收回来的时候，眼睛微微眯了眯。 这时就见他身后的一个高壮男人走了过来：“苏主任，这大半夜的你给我打电话，不会就为了这一个违停的事吧，要不，这钱我给你出了。” 苏红星闻言看了过去，见对方正是副县长兼县公安局长罗锋。 第435章 野心 苏红星挑了下眉：“罗县长，我就是再没钱，这罚款钱总能交得起的，可是他不是这么个事。” 说着，苏红星指着这条路一圈的车说道：“你的人说，这是县委县政府下个指示，说要将这路重新做划分，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呢。” 罗锋闻言就看了一眼他身边穿制服的男人，然后对苏红星解释道：“可能是下面人表达有问题，这是县府的决定，这条路是县里一处交通要道，周围的停车位之前划分的太满，影响了这条路的交通，也影响美观，于是县府便决定重新做划分。” 苏红星听后说道：“一不做公示，二不提前打招呼，你们县府闷头做个决定，接着就上街罚款来，这叫个什么规矩。” 罗锋没想到苏红星敢这么直接质问自己，于是不悦说道：“苏主任，话有点过了吧，你一个电话，我都亲自来了，我给足了你台阶，你不能打我的嘴巴子吧。” 这时一旁的男人见二人的火药味十足，于是便招手叫来了那几名交警，最后又站在二人中间打着圆场道“两位领导，这还有群众呢，咱们借一步说话。”说着，又看向了苏红星小声道：“苏主任，我让我的人给你道个歉，我也给你赔个不是了，你那违章我让他们给消了，就算了吧。” 这时那几名交警也走了过来，看到了自己的领导交警队的队长和罗县长都到了，他们也知道自己果然是碰到钉子了。 这时苏红星说道：“别，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就只把我的违章消了，这多不公平啊，你们县府办事也不能徇私是吧。”说这话的时候，苏红星还特别提高了些音量，让周围的群众都听到了。 见苏红星这般行事，罗锋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我说红星同志，这就没意思了，干嘛啊？非要让大家都下不来台是吗？” 苏红星直视着罗锋的眼睛说道：“这二百块钱，我还能被罚起，但这事，得有个说法。” 罗锋看了看站在外围朝这边看的群众，然后转头对苏红星说道：“你要什么说法？红星啊，差不多得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了啊。” 这时一直隐匿在人群的里的凌游听到了那边的声音，然后走了出来，站到了车边对苏红星说道：“红星，走吧。” 几人闻言都听到了凌游的声音，于是都纷纷看了过去，罗锋见到凌游后有些没确定，又仔细一看，才震惊道：“苏主任，凌书记在这你怎么不早说。” 苏红星看了一眼罗锋，然后朝车边走过去，什么也没说。 苏红星走在前，罗锋和交警队长也跟了过去，苏红星走到近前后就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罗锋这时站在车后的门前对车窗笑着轻轻敲了敲，凌游见状降下了车窗，就听罗锋说道：“书记，您怎么在这啊。” 凌游看了看罗锋：“我在这，影响罗县长执法了？” 罗锋忙解释道：“您看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您误会了。” 凌游抬了下手打断了罗锋的话：“今天先这样，明天去我那坐坐。” 说着，凌游拍了一下前边的椅背：“走吧。” 苏红星闻言就踩下了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罗锋看着车离去的影子，直到车看不见了，这才转头对那队长呵斥道：“什么时候我让你们今天就来贴违停了？” “您不是说....”队长想要解释。 “我说什么了？你等我明天再找你算账。”说着，罗锋迈步就朝自己车前走了过去。 上车之后，罗锋打了一通电话后，就发动了车子离开了现场。 在回去的路上，苏红星对凌游说道：“书记，这罗锋是包伟东的人，原来就是一个派出所长，后来包伟东当了常务后，一路突飞猛进直接坐上了这局长位置，后来又进了县府的党组成员，挂了个副县长。” 凌游自然清楚，包伟东要是想在陵安县具有话语权，那么公安系统这个权力机构的一把手就必须得是他自己的人，这也是凌游对包伟东的野心感到不满的地方。 直到回到了家里，凌游冲了个澡，走回到了客厅里坐了下来，他开始分析包伟东的势力，而他接下来想做的，就是将包伟东的势力一一瓦解掉，现在的陵安县，对于凌游来说，就像是一团迷雾般的笼罩在他的身上，使他看不清方向，如果陵安县要发展，权力就必须集中统一在他自己的手里，这是当下凌游首先要做的事。 而这时在县里郊区的一个别墅里，包伟东穿着一件睡袍坐在偌大的客厅里接待着罗锋。 “怎么又是这个凌游？”包伟东不悦的吸着烟。 罗锋靠在沙发椅背上：“阴魂不散，哪都有他，东哥，在这么下去，这小子总得成个大麻烦。” 包伟东看了看罗锋：“你也是，就不能公示几天再去做吗？这么搞突然袭击，难关老百姓不满意，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吗。” 罗锋见包伟东的样子，也坐直了几分：“下面人没听明白意思，今天苏红星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的。” 包伟东摆了摆手：“别推诿，还是你执行不到位，解释什么啊。” “是，我的问题。”罗锋低下头说道。 说着，罗锋又朝包伟东靠近了些：“那凌游让我明天去县委找他，我去不去啊？” 包伟东想了想：“你去？你去了说什么？别去了，明天请几天假，就说病了，去市里住几天院，我再从中调度一下，这事也就过去了。” 罗锋立时松了口气，双手合十道：我听您的，明天我就去市里住院去。” “你啊，以后做事动动脑子，管好底下人，那老钱的破房子才值几个钱，顺手帮帮他的事，丢了西瓜拣芝麻，现在正是节骨眼上，别给我出差子。”包伟东伸出食指点了点罗锋说道。 罗锋闻言赶忙应道：“我知道了哥，以后我肯定谨慎些。” 第436章 擅自揣测 包伟东看了一眼罗锋，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以此来压住心里的不满。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伟东，都几点了。” 包伟东抬头回应了一句：“知道了。” 罗锋闻言朝楼上看了看，他觉得这声音耳熟，而包伟东这时拿起桌上的烟盒朝罗锋扔了过去：“看什么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罗锋拿着烟盒尴尬的笑了笑，又恭敬的放到了桌上：“那，哥，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市里。” 包伟东点了点头：“到市医院，找陈副院长，我明天会和他打招呼，给你开一个病例。” “得嘞哥，我知道了。”罗锋说着，便站起了身，然后朝别墅门口走去，就在开门时，他还是下意识的朝楼上看了一眼，他始终觉得那个女人的声音耳熟，可却一时间没有想起是谁。 站在原地愣了两秒，然后这才又和包伟东笑着摆了下手，这才开门离去。 包伟东见罗锋走后，叹了口气，这时楼上的女人迈步走了下来，来到包伟东身前，径直坐在了包伟东的怀里，就见这女人穿着一身酒红色的睡裙，手上和脚上涂染的红色指甲油让皮肤显得更为白皙，在包伟东的怀里微微一动，胸前的两只小兔子就似要呼之欲出般的刺激着包伟东的心脏。 “罗锋又惹祸了？”女人问道。 包伟东一听这话，刚刚燃起的欲火瞬间被熄灭，皱起眉说道：“他什么时候给我省心过？要不是看在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早把他换了。” 女人伸出手抚摸在包伟东的脸上：“他就是毛躁些，对你的忠心倒还是有的。” 包伟东叹了口气：“我要不是看他忠心可嘉，他早死八百次了，我还至于每次都给他擦屁股吗。” 女人轻启红唇微微一笑：“那我呢，我要是出事了，你会给我擦屁股吗？” 包伟东被挑逗的再次欲火燃烧了起来：“擦，奶奶的，我现在就给你擦。”说着，包伟东一把抱起了女人就朝楼上走去，女人咯咯笑着：“你慢点，别把我摔了。” 而此时回到家里的凌游，刚刚冲了个澡出来，见时间刚刚夜里九点多，于是便打算拿出手机给秦艽打一通电话，可还没等拨出号去，就见手机响起了来电音。 凌游一看，是郑广平的秘书吴瑞打来的，于是便立马接了起来：“吴大哥。” 就听吴瑞在电话那边呵呵笑道：“凌老弟，没打扰你休息吧。” 凌游笑道：“没有没有，我还没睡。” 吴瑞闻言便说道：“工作可还顺利？” 凌游淡淡一笑：“还好。” 吴瑞也是老油条了，听凌游这一句还好，便知道凌游的处境一般，于是便说道：“明天你有时间吗？” 凌游怔了一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吴瑞找自己有什么事，然后又想到了会不会是郑广平，但还是说道：“都是些小事，可以推一推的。” 吴瑞一听便说道：“那明天你来省里一趟吧，老板有事想要见你。” 凌游闻言心说果然是郑广平，于是立即答应道：“好的吴大哥，明天到了我联系您。” 二人随后挂断了电话，凌游放下手机去想了想郑广平找自己会是什么事，而且为什么郑广平没有亲自给自己打电话，却让吴瑞代为转达，要知道平时郑广平找自己都是亲自来电的。 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凌游抬脚便往卧室走去，可还没到卧室门口，手机的来电铃声又响了起来，凌游拿起来一看，是秦艽打来的，于是抬手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下，心说吴瑞的电话来的，竟然把自己要给秦艽打电话的事给忘了。 接起来凌游便笑道：“领导好。” 秦艽轻哼一声：“你现在天高任鸟飞了，都把领导给忘到天边去了吧。” 凌游呵呵一笑：“哪能呢，领导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心尖上的存在啊，怎么能忘呢，我刚刚还想着要给你打电话汇报我的生活以及工作上的事呢。” 秦艽被凌游逗得咯咯笑着，然后说道：“这还差不多，几天都没有一通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在吉山安家落户了呢。” 凌游转身又走回到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你不来，我怎么安家落户呢。” 秦艽闻言笑了笑：“既然你这么记挂我，那我就勉强去一趟吉山吧。” 凌游闻言怔了一下：“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嘛，你不欢迎我？”秦艽问道。 凌游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件事：“我的意思是，你是自己来的吗？” 秦艽闻言沉默了两秒：“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顿了一下，秦艽便说道：“是和小舅舅。” 凌游听到这话，立时便明白了为什么郑广平不亲自给自己打电话了，看来常文宏果然如自己当初预料之中的那般，并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秦艽见凌游没有了声音，于是便说道：“你生气了？” 凌游知道，商人的本质就是逐利，自己就是一个小县委书记，可能在常文宏的交际圈里，自己的级别都是上不来台面的，他不满的是，常文宏竟然利用秦艽对他这个舅舅的喜爱，来妄自揣测秦老的意思，自己在陵安县现在还在举步维艰，常文宏竟然就已经将算盘打到了吉山来，常家在柳山镇的投资上，对凌游是有恩的，而这份恩情，凌游也是记在心中的，可常文宏错就错在自作聪明的在揣测秦老。 “常氏这样的大企业能够考虑在吉山投资，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呢，这是对吉山偌大的帮助。”凌游淡淡的说道。 秦艽听到凌游的话，知道凌游所说也并非心之所想，于是说道：“我也是今天接了小舅舅的电话，才知道的，我想着，怎么也要和你打个招呼，我就知道你会不高兴。”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事，除了你，还有别人知道吗？” 第437章 工业园区 秦艽在电话那边摇了摇头：“没人知道，我没和爸妈说。” “那你别来了，听我的。”凌游说道。 秦艽想了想：“可我答应了小舅舅。” 凌游语气有些不悦的开口道：“你小舅舅的做法，现在无异于火中取栗，他是在剑走偏锋你知道吗？他想这么做，结果对或不对，那都是他的选择，可你如果不来，一旦老爷子什么时候知道了，你还能保他，如果你也随同而至，待老爷子知道那天，就没人能保得住他了，你能明白吗？” 秦艽听了凌游的话，在心里细细一想瞬间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有人随意揣摩自己，尤其是秦老这样的老一辈无产阶级的先辈，他们的做法明明是没有任何私心的，可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世人的嘴，就不是能轻易堵得上的。 而且秦家和常家本就掺杂着那点儿亲家关系，以及常家和凌游的这点舅婿关系，本来应该避嫌的常家，却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顶风上，一旦被人知道了常文宏这个举动，那无异于是在向不明所以的人，宣告秦家有意、或者上层有意要着重吉山，到时候，一旦开始，就怕一发不可收拾，轻则导致很坏的影响，重则都可能让秦老的名声晚节不保。 想明白这点，秦艽急忙说道：“我现在就联系小舅舅，让他不要去吉山了。” 凌游制止道：“吉山他是非来不可了，到时候，我来应对吧。”凌游已经接到了郑广平让吴瑞打来的电话，那就证明常文宏已经是和郑广平通过气的，这时常文宏再爽约，别说以常文宏那样的性格不会听取秦艽的建议，甚至可能会适得其反，现在看来，就只能待自己见了常文宏后再行劝退他了。 秦艽见让凌游如此为难，也十分不好意思，然后和凌游解释道：“我确实之前没有想到这层利害关系，你别生我气。” 凌游见秦艽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哭腔，于是连忙安慰道：“这不怪你，可从今以后，你还是尽量不要参与进这些事情里了，对于你外公家现在的情形来看，你小舅舅对于集团的实际掌控权已经步入了红眼的状态，他现在已经是失去了理智了，你也不过就是被亲情给蒙蔽了罢了，老话说，当局者迷而已。” 凌游对于常文宏这个举动很是不满，因为他不光是压上了自己所有，在全力一搏，同时也是压上了秦老的晚名，以及秦老对秦艽的信任。 人代会还有不足三个月就要举行了，如果在这个时期里，秦老的名声、秦家的名声一旦受到了什么挫折，那对于秦松柏来说，将是致命的打击，对于秦松柏这个级别的人，省长和省委书记是一道鸿沟，省部级和副国级更是又一道鸿沟，如果一个不妥当，秦松柏的政治前途，很可能就会止步于此。 第二天一早，凌游来到办公室以后，端着保温杯站在窗边看着楼下上班的人。 没一会，苏红星走了进来，凌游喝了口茶水，头也没回的问道：“罗锋来了吗？” 苏红星沉默了两秒，然后才开口说道：“我就是来和您说这事的，罗锋请了病假，说是去市里住院去了。” 凌游闻言只是淡淡的冷笑一声，他也猜到了罗锋不会敢来，因为这事其中必有包伟东的参与，就算他敢来，包伟东也未必敢让他来。 苏红星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凌游这时转过了身：“既然病了，就让他在医院好好养病吧。” 苏红星见凌游的样子，有些摸不到头脑，因为罗锋的这个病，病的太是时候了，就算是个傻瓜也能看得出罗锋这是在故意推诿，压根没给凌书记的面子。 凌游这个时候没有心思去和罗锋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既然他喜欢住院，那就住下去吧，等自己先处理好常文宏的事后，再去收拾他也不迟。 “红星，上午的会开完后，我要去一趟北春。”凌游将茶杯放在桌上说道。 苏红星闻言便说道：“好的书记，一会就去安排车。” 凌游本来昨晚接到吴瑞电话时，是打算把会议推掉，然后直接就去北春的，可知道了郑广平找自己就是去见常文宏时，他便没有那么急了，自己表现的如果太积极，反而不慎妥当，于是还是决定开完会后，再去北春也来得及。 今天这个会议，要讨论的，是对于陵安县的工业园区开发的问题，所以当凌游进到会议室后，见全部县委常委以及县府的党组成员都到位了，凌游便坐到了主座上。 通过凌游的几次行径，多人也看出了凌游的强势，现在的会议室里，除了李玉民、包伟东和寇占奎之外，也没人敢再吸烟，凌游也并没有纠结于这些人的吸烟问题，能表明自己态度，很多人也看出了凌游的态度，这就是很好的结果了，毕竟很多事需要循序渐进，有李玉民和包伟东在，大部分人还是觉得自己有人撑腰的，可总归也收敛了很多。 凌游清了清嗓子然后宣布了这次会议的主题，陵安县的工业园区从开发过后，就一直处于搁置状态，园区内只有少数的几家企业，也都是门口罗雀，几乎处于半开工半停业的状态。 凌游认为陵安县如果想要发展，就不能只依靠于农业项目，还是要工农两手抓，农业发展是陵安县的基本发展之道，可商业发展也是必不可少的。 现在陵安县的财政亏空的严重，无论是纠其什么原因，可也不能让发展的路止步不前，以往的财政问题，凌游会调查，可今后的财政情况，凌游是要严加跟查的。 目前缺钱的问题，总归是要解决的，各单位职工的工资也是要开出来的，而陵安县的财政，也不能总是手心朝上的朝上面要，市里对陵安县当前的意间已经很大了，所以招商引资、发展工业税收、解决人口就业率、提升人均收入水平是当前必然的行径。 第438章 吉山宾馆 一场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李玉民的态度还是不温不火，包伟东则是出奇的没有开口发声。 最终定下了一个大概的方针下来，凌游便将招商项目下发了下去，让每个人都群策群力，都要拿出可行的方案和政策出来。 在散会后，凌游看了一眼时间，便带着苏红星下了楼，而包伟东却走去了李玉民的办公室。 进去后，包伟东点了支烟坐在了沙发里说道：“玉民同志，这小凌书记怎么突然想起对这工业园区动起脑筋来了。” 李玉民一边摆弄着他那些笔墨纸砚，一边说道：“我怎么知道。” 包伟东直视着李玉民没有再说话，李玉民感受到了气氛的凝滞，于是抬起头与包伟东的眼神对视上，“你不会怀疑是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吧？” 包伟东依旧没有说话，还是直视着李玉民，李玉民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毛笔，走出了办公桌，先是去门口看了看走廊两端，然后便关上了门。 “说白了，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去搞工业园区，对我有什么好处，别忘了，我也是有所投入的。” 包伟东见李玉民的反应，这才对李玉民放松了警惕，然后说道：“我就不信这小子瞎猫碰死耗子，正巧赶上了。” 李玉民一摊手：“他刚上任，县里的财政被你搞得底朝天，连个大子儿都拿不出来，他不把目光盯在工业园区上才怪呢，除了那，还有哪能在短时间内拿出钱来，你说说。” 包伟东闻言说道：“工业园区决不能让他碰，我正在筹划着这事呢，一旦这事办成了，别说县里的钱能圆回来，就连你我的好处也少不了。” 李玉民一向不爱过问包伟东的行事，可自从凌游来了之后，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于是他便问道：“伟东啊，你和我交代个实底，你到底在筹划什么，我这心怎么这么慌呢，我是马上要平稳着陆的人了，可不想在阴沟里翻了船。” 包伟东见李玉民的样子，不是很满意：“这几年我亏待过老哥你嘛，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事情办好了，钱揣在腰包里，比什么都强，知道太多没什么好处，拿着一笔钱过好退休生活才是最实在的。” 李玉民闻言欲言又止，可想了想还是将话咽了回去：“总之你小心点，这个凌游似乎并不简单。” 包伟东冷哼了一声：“放心吧，但是工业园区的事，还是得压下来，不能让他动，再等一段，也就尘埃落定了。” 而此时的凌游已经出发前往了北春市，一路上凌游都在闭目养神，他在想怎么能够劝退常文宏的同时还能让吉山安然接受，这是个两头不落好的差事，常文宏要是原本答应了投资，见了自己之后又打了退堂鼓，那自己的在郑广平乃至吉山省都会成为罪人，毕竟哪个领导不希望能够在自己的任上，迎来常氏集团这样的巨鳄投资商呢，一旦因为自己被搅黄了，不说是在断人的路，也差不多了。 苏红星见凌游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路上也没出声，可心里却在盘算着，凌游究竟是来北春见什么人。 凌游在进入北春市区之后，给吴瑞打了一通电话，嗯了几声后，就告诉司机前往了吉山宾馆。 待凌游的车刚刚停到吉山宾馆门口，就见吴瑞已经等在了门口，凌游下车后，吴瑞笑着伸出手说道：“凌书记，好久不见了。” 凌游接过吴瑞的手：“吴主任，别来无恙。” 说着，吴瑞抬头看了一眼苏红星，凌游摆了下手：“哦，这是我们县委办的苏红星主任，自己人。” 当吴瑞听到自己人三个字之后，便知道凌游是信得过这个苏红星的，于是便抬了下手说道：“请吧，领导在等你。”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看了苏红星一眼示意他跟上。 苏红星见状赶忙跟在了凌游的身后，进入吉山宾馆之后，他更加确信了凌游的背景不俗，同时也被吉山宾馆的气派程度给震撼到了，吉山宾馆毕竟是省宾馆，是省委省府直属的企业，其主要的作用，就是接待各级领导，或者一些大型会议的开展，这里卧虎藏龙，一个板砖砸进去，都极有可能拍到一片像苏红星一样级别的干部。 吴瑞一路将凌游二人带去了七楼，在走到一个包房前，吴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领导就在里面等你，你自己进去吧。” 凌游点了点头，苏红星听到了刚刚吴瑞的话，知道自己自然是没有资格进去的，于是便将凌游的包递给了凌游。 凌游朝他点了下头，示意他在外面等自己，然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吴瑞见凌游进去后，然后看了一眼苏红星：“苏主任是吧？” 苏红星连忙点头回道：“领导叫我小苏就好。” 吴瑞看着苏红星笑了笑：“走吧，还没吃饭呢吧，一起去吃点东西。” 苏红星闻言赶忙跟了过去，就见并没有走多远，二人就进了隔壁的一个包房内，桌上的菜已经摆好了，屋里还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得体的定制西装，戴着一副眼镜，不卑不亢的坐在椅子上，女的很漂亮，穿着也很得体，见到吴瑞二人进来，她朝着吴瑞微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 吴瑞先是安排了苏红星坐下，然后又对三人说道：“大家别拘束，领导们得聊一会，先随便吃点东西。”说着，吴瑞也坐了下去。 苏红星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几个人都气度不凡，突然觉得自己和这几人比起来，气场上就矮了很多，于是便从包里拿出了一盒烟，从烟盒底部拆开了包装，手没有碰过滤嘴的位置，站起身给三人派发。 先是将烟给了吴瑞，吴瑞看了一眼苏红星手里的烟盒，一眼就认出了这烟的档次，所以便打量了苏红星一眼，随后笑着接了过来。他自然知道凭借苏红星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会吸的上这烟的，于是便猜到这烟是凌游给苏红星的，同时也由此确认，这人看来已经被凌游给收入麾下了，日后定然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第439章 一家人 反观凌游这边，刚刚推门而入，就见到了包房内聊得这火热的郑广平与常文宏二人。 一见到凌游进来，郑广平呵呵笑道：“哦？说曹操曹操到，小凌来了。”. 凌游迈步走到了二人身边，只见二人此时正坐在一个中式的太师椅上，整个包房的装修也都是中式的装修风格。 见凌游过来，郑广平和常文宏才缓缓站起身来，凌游伸出手笑道：“郑省长。” 郑广平笑着握住了凌游的手：“工作可还顺利？” 凌游回应道：“一切都好，多谢您挂念。” 凌游说罢，又看向了常文宏：“常总。” 常文宏接下来的举动，却是让凌游大感意外：“外甥女婿，好久不见了啊。” 此言一出，不只凌游愣住了，郑广平也是大吃一惊，凌游愣住的原因是，他没想到常文宏居然在郑广平的面前，公然敞开了这层关系，而郑广平意外的则是凌游居然还和常家与秦家有着这样一层关系，之前他也了解过，可多方询问，也不过是调查出了，凌游手上有些祖传的医术，目前是给秦老做保健工作，可今天这一声“外甥女婿”，可着实是把郑广平惊的不轻。 要知道，常文宏的外甥女可就只有一位，那就是常文宏的二姐常文锦的女儿秦艽，而常文锦的丈夫便是现任河东省省长的秦松柏，郑广平想到这里，被这一重磅炸弹，吓得都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现在着实是真正意识到凌游在秦家的地位和背景了。 “常总，这？”郑广平指着凌游问道。 常文宏佯装意外的问道：“郑省长不知？” 郑广平摇了摇头：“不知啊。” 常文宏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道：“这是我外甥女秦艽的未婚夫，秦老将军的准孙女婿。” 凌游听着这话，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没想到常文宏怎么敢这般利用自己扯虎皮摇大旗，可毕竟常文宏是长辈，凌游也没办法发作，可这一举动，却把自己和郑广平之间的关系搞得很尴尬。 郑广平这时说道：“小凌啊，你这怎么也不早说呢，什么时候办喜事？郑叔叔定是要给你包个大红包的。” 凌游尴尬的笑了笑：“常总刚刚言重了。”凌游简单的答复一句，又悄无声息的看了一眼常文宏。 接着，凌游便说道：“二位快请坐，我这风尘仆仆前来，待我将外套先换下来。”说着，凌游便反身前往了衣架的方向，以此来转移刚刚这个话题。 常文宏和郑广平客气了一番，然后二人又再次坐下，凌游转身回来之后，也坐到了二人一旁的椅子上。 “常总什么时候到的？”凌游笑问道。 常文宏闻言便笑道：“我也是上午刚到，怕你工作忙，便没有联系你，就委托郑省长请你前来。” 凌游闻言便说道：“我就是工作再忙，接待长辈的时间总还是有的嘛，您太客气了。”凌游说这话的内涵意思是，你刚刚也说了，我是你外甥女的男朋友，你好歹算是我的长辈，既然是长辈，那坑晚辈的事你就别轻易去做了。 常文宏听后呵呵笑道：“对对，都是一家人，那倒是舅舅拘谨了，以后我若是再来，可就不和你见外了。” 凌游听后一挑眉，心说常文宏这是一个妥妥的老狐狸，凌游暗示他的意思是让他有点长辈的分寸，可常文宏话里话外竟然一点都没见外，意思是那我不和你见外了，可对于舅舅的事，你也别拘束着了，该帮忙就得帮忙，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凌游见常文宏这是摆明了要在吉山做文章了，于是也只好静观其变，看一看常文宏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了。 郑广平这时说道：“常总不远千里而来，我相信，定是要为我们吉山带来好消息的，既然小凌也到了，就请常总别再给我出谜语了。”说罢，郑广平呵呵笑了两声。 常文宏闻言笑着说道：“说实话，现在吉山的发展，放眼全国都是有目共睹的，相比于一些南方省市，发展的脚步慢了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次我来，就是想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我们集团能帮得上忙的。” 郑广平一听，立时拱了拱手：“常总大爱，说实话，吉山现在就是需要像贵公司这样的国际化集团来扶持一下我们的经济的，我平时里兼管招商工作，可像贵公司这样的企业，我也是望尘莫及的啊，昨天听说您要来考察，我着实是激动了良久。” 常文宏闻言摆了摆手：“郑省长抬举常某了，我们常氏虽说是企业，可却是沐浴在国家的政策上成长起来的，为国家做点事，为地方做点事，这也是家父一直以来教导我们的，也是我们常氏一如既往去执行的，所以郑省长，如果常氏能够在吉山扎根，我们是互赢的关系啊。”说着，常文宏还在郑广平放在桌子上的手背上拍了拍。 郑广平听到这里，确实是十分激动，昨天他接到了常文宏助理的来电，知道常文宏要来时，就激动不已，因为如果常氏集团这样的企业一旦决定在什么地方投资，那就绝对不是小数目，尤其是在他们从未踏足过的省份，这一笔投资对于吉山的帮助以及郑广平自己的政绩，那绝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又岂能不让郑广平激动，可最后，常文宏的助理却突然提出要见一见凌游，这让郑广平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可就当郑广平梳理清楚了常家和秦家的这层亲戚关系后，郑广平也便明白了常文宏为什么要来吉山的其中一部分原因了，他知道，凌游是秦老的人，看来秦老现在是对吉山颇为重视的啊，不光把自己的亲信送来了吉山，就连像常氏这样的大企业也紧随而至了，这不仅让郑广平的心里再一次认可了凌游是一员福将的设定，当然，这一切都只是郑广平自己想象的。 第440章 阳谋 毕竟其中真正的利害关系，郑广平自然是不清楚的，因为凌游知道常家现在的现状是什么样，所以才明白常文宏走这一步的原因是什么，而且这也是让凌游觉得可怕的地方，就连郑广平这样的人物，都认定了常家来吉山的原因是因为秦老，那又何况于一些不明所以的世人呢，所以常文宏走这一步，无异于是在拿着常家和秦家在同时冒险。 可凌游现在，处境很尴尬，常文宏直接找到了郑广平来谈投资的事，这对郑广平来说自然是千载难逢的大好事，是比中了大彩票还难得的事，他又岂能轻易放过，更又岂会听自己的意见不接受常家的投资。 而常文宏打着的是投资的招牌来的，有些事你明知道他背地的“阴谋”是什么，可你却没办法奈何他，这便让他的“阴谋”成为了“阳谋”。 而郑广平的反应，也就恰恰印证了常文宏这一步，对于他自己来说，走对了，他要的，就是大家都知道，秦家是在帮助他常文宏的。 三人又聊了一会，主要是郑广平和常文宏在聊吉山经济建设的事，凌游此次前来，在常文宏的计划里，就是成为了印证他常文宏是“秦家话事人”身份的效果，所以这事的结果究竟是何走向，凌游都没办法左右，可这事一旦出了问题，凌游却会被牵连。 常文宏要的就是，把凌游拉上自己的船，一旦这事成了，那么常文宏和凌游的所谓“合作”关系就会变得很暧昧，一旦这事没成，吉山这边就会认为是凌游没有出力，最后的结果，就是让凌游成为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 过了一会，服务员将菜品上了桌，三人便走过去，坐下边吃边聊了。 一顿饭下来，大多时都是郑广平和常文宏在聊着，凌游从观察上看得出来，郑广平已经被常文宏说的十分心动了，那感觉就像是常家的投资款已经打进来了一番，二人推杯换盏聊的好不热闹。 饭后，郑广平喝的有些高了，在饭局最后，吴瑞走进包房，郑广平这才站起身和常文宏与凌游道别。 郑广平拉着常文宏的手说道：“常总，在吉山多住几日，我这几天抽出时间，亲自带你去各地市走访考察一番。” 常文宏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多叨扰郑省长啊。” “无妨，无妨的。”郑广平连连摆手道。 最后，郑广平才在吴瑞的搀扶下走出了包房，在临走时还不住的嘱咐着凌游：“小凌，万万替我照顾好常总啊。” 凌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然后目送走了郑广平，这才又和常文宏走回了包房。 回到包房后，服务员送来了一壶上好的茶，凌游给常文宏倒了一杯后，说道：“常总，对于常氏来说，投资吉山，并不划算啊。” 常文宏自然听出了凌游的言外之意，可依旧装傻道：“小游啊，商人也不能总是牟利，有时候，也要为地方做些贡献嘛，难道小舅舅就这么唯利是图嘛？”说着，常文宏呵呵笑了两声，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凌游清楚常文宏这只是说辞，于是便说道：“郑省长是秦总长战友的弟弟，您是清楚的吧。” 常文宏“嘶”了一声：“这我还真是不清楚，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呢。” 凌游见常文宏始终在装糊涂，他提醒常文宏这一点，就是要告诉他，你这样做，是在将问题复杂化，可见常文宏依旧如此，凌游索性也不和常文宏打哑谜了，他本想给常文宏留点颜面，可奈何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因为艽艽的关系，我有义务提醒您，常老还没糊涂，秦老更没糊涂，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这么做，不得已时，我会和两位老爷子汇报您在吉山的所作所为。”凌游说罢，便站起了身。 “小凌啊，你在威胁我？”常文宏面无表情的说道。 凌游转过身直视着常文宏：“是，我就是在威胁您，威胁您悬崖勒马，威胁您幡然醒悟。” 常文宏直视着凌游半晌，这才开口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日我若因你而走，你可知你明日过后在吉山的处境？” 凌游笑了笑：“这一切，包括我在内，我想您都已经算计进去了，可您看错了，我若是一个畏惧坎坷就驻足不前的人，我就不会不远千里来到吉山，您好自为之吧，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说着，凌游转身便走向包房门口，推门而去，常文宏看着凌游离去的背影，喝了口茶，若有所思。. 没一会，那两个之前在隔壁包房吃饭的一男一女走了进来：“老板。” 常文宏想了想，然后说道：“你和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 那男人闻言便说道：“就只等您点头了，那边已经运作好了，只要你开口，立即就能签合同。” 常文宏点了点头：“签吧。” 男人闻言说了声“是”，然后便迈步走了出去。 常文宏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走到窗边，眺望着一个方向，口中喃喃道：“小凌啊小凌，别怪舅舅不仁义了。” 而此时走出包房的凌游，见苏红星正在走廊一侧等着自己，他迈步过去，苏红星便跟了过来：“书记。” 凌游点了下头：“走吧。” 苏红星闻言赶忙去按下了电梯，然后请凌游进去，二人便下楼离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凌游闭目想了很久，他有些摸不清常文宏的思路，他始终想不通常文宏为何要如此行径，难道就只是因为常氏的掌控权吗？可这样一来，一旦被常家老爷子知道，恐怕常文宏估计会自身难保吧。 在高速路上，就当路程走了一半时，凌游睁开眼，看到了距离瑞湖市还有二十几公里的路牌时，凌游突然说道：“去瑞湖。” 苏红星回头看了一眼凌游，但还是点头说道：“好的。”说罢，便看向了司机，司机闻言点了下头，便在之后，在瑞湖市的路口拐了下去。 第441章 装病 车子进到瑞湖市区后，苏红星才回头向凌游问道：“书记，我们去哪？” 凌游看了眼苏红星：“罗县长在哪家医院住院？” 苏红星闻言就来了精神：“就在市医院。” “去看一看。”凌游淡淡的说道。 苏红星听后笑了笑，然后对司机说道：“市医院。” 车很快就朝市医院的方向而去，到了之后，凌游让苏红星去随便买了一个果篮，然后二人便进了住院部。 经过一番询问，凌游二人找到了罗锋的病房，走到病房门口，凌游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门口的小窗户前看了看里面，就见罗锋果然在里面，这时一间高级病房，罗锋住的是一个单人间，屋内的面积不小，沙发电视等物一应俱全，不亚于一间商务类宾馆的规格。. 凌游看了看里面的情况，见罗锋此时正悠闲的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吃着橘子，手里还拿着遥控器不停的翻着电视栏目。 凌游随后敲了敲门，罗锋闻声不耐烦的喊了一声“进来”，他还以为是护士来查房。 凌游和苏红星走进来后，罗锋也没抬眼看上一下，只是说道：“你们一会把屋里的这些垃圾收拾一下。” 凌游闻言便朝罗锋的床下看了看，果然一地的瓜果皮被他丢在了地上。 “要不，我来给罗县长收拾一下？” 罗锋闻言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于是便抬眼看了过来，当他看到眼前的凌游和苏红星时，罗锋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凌，凌书记，苏主任？” 凌游笑着走了过来：“身体好些了没？” 罗锋见状赶忙捂着胸前说道：“老毛病了，还亏凌书记记挂，劳您大老远的来一趟。” 说着，罗锋又赶忙说道：“书记，苏主任，坐。”说罢，罗锋就要起床。 凌游走了进步，走向了一旁的沙发前坐了下来，然后看着罗锋说道：“你就不要乱动了，躺好吧。” 罗锋点了点头，正好他也没有要下床的意思。 “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能出院？”凌游问道。 罗锋想了想：“说得养一阵子，可我觉得不用，再观察两天，我就能回去上班了。” 凌游摆了摆手：“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急，养病要紧。” “多谢书记关照了，我这也没想到这病的这么不是时候，昨晚的事，我还打算今天去和您解释一下的，可昨晚回到家，这病就犯了。” 凌游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都是小事，大家都是同志，没必要放在心上的。” “凌书记您大度。”罗锋说这话的时候，还不经意瞟了凌游一眼，去看凌游的表情，可见凌游云淡风轻的，似乎并没有什么生气的迹象。 过了一会，凌游说道：“我也是路过瑞湖，正好来看看你，看到你没什么大碍，我也就放心了，你就在这里安心养病，工作上的事不用惦记的，我会和玉民同志来安排。” 罗锋闻言却装了起来：“书记，无妨的，我这病就养两天就好了。” 凌游赶忙摆了摆手：“这可不行，身体才是工作的本钱，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别勉强。” 说着，凌游又开口道：“原本我还想着，今天你来县委，让你把县局之前翻修的情况给我做个说明的，你也清楚，县里的财政现在是个棘手的大问题，我今天开会时也提了此事，这钱都花在哪了，我总得在心里有个数嘛，可不曾想，这天有不测风云，你却还病下了。”说着，凌游还惋惜的摊了摊手。 罗锋本来到市里住院，就是为了逃脱凌游对于金泰建设开发的那个小区的道路划分的问题，可见凌游对那件事没有想追究的意思了，他就想着再装两天就回去的，可一听凌游又要去找自己了解县局翻修的那笔钱，他就只好又装了起来：“那笔账，在财政和局里都有记录的，我回去就能把财务材料给您，可您看，我现在这样子，也.....”罗锋故作为难道。 凌游要的就是让罗锋为难，他巴不得罗锋能在市里住上个一年半载的，要不然有句老话说的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对于罗锋这样的人来说，让他办成点什么事不容易，可要让他跳出来对自己的事搞点破坏，搞点阻碍那绝对是一把好手。 包伟东这些年，之所以一直养着罗锋，将他的职务一提再提，就是在让罗锋冲在前面提包伟东干一些脏活，好能让包伟东安稳的躲在背后筹谋其他的事。 凌游现在要走的路，就是将包伟东的一些左膀右臂一一砍断，而这罗锋突如其来的住院，反而是正中凌游的下怀，还没等凌游去铲除，自己就退场了，凌游又岂不乐得省力了。 凌游听了罗锋的话，知道县局翻修的钱，肯定是有猫腻的，他定然不敢回去给自己做什么汇报，于是便借坡下驴的说道：“也不急，那你就先养病，待病养好了，回到县里再说。” 听凌游这么一说，罗锋这才松了口气：“那书记，我听您的，我先养好病，等病好了，我再回去向您报到。”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就站起了身：“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随时和县里提。” 罗锋这才装着很艰难的样子下了床：“书记，我送您。” 凌游一摆手：“歇着，歇着。” 说着，便带着苏红星朝门外走去。 “罗县长，早日康复啊。”苏红星走时似笑非笑的对罗锋说道。 罗锋闻言干笑了两声：“托苏主任吉言。”说着又对凌游和苏红星摆了摆手：“书记，苏主任，二位慢走啊。” 待看二人走远了，罗锋这才重重的呼出口气，走回了病床上又重新躺了回去。 苏红星和凌游出来后，苏红星问道：“书记，这罗锋摆明了就是在装病嘛。” 凌游笑着说道：“装病好啊，装病总比真病好，装病的话，人就不糊涂，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样一来，他就能想在市里住多久，就住多久了。” 苏红星反应了良久，才明白了凌游的话，然后笑着说道：“书记，妙啊。” 第442章 好自为之 当凌游和苏红星回到陵安县时，已经是夜里了，二人在楼下的小餐馆吃了碗面，便各自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凌游与苏红星又一道前往了县委，进入大院后，一路上刚刚上班的工作人员便向凌游和苏红星问着好，凌游和苏红星正在讨论工业园区招商的事宜，见到问好的人，便一一回应着。 就在二人刚刚进到凌游的办公室之后，凌游坐在办公桌后便说道：“红星，明天咱们去一趟落霞镇，去落霞酒的工厂看看，如果合适，先把落霞酒这个咱们当地的企业吸收进来。” 苏红星闻言点了点头：“好的书记，我做安排。”说着，苏红星便拿着凌游的茶杯去窗边的饮水机前接水。 凌游想了想，又说道：“晚些你再去财政局催一催马骏腾，问问他，县里财政数据，是不是要等到我到任那天他才能给我。” 苏红星闻言听出了凌游的不悦，立时答应道：“是。” 凌游双肘撑在办公桌上扶着额头，在想着还有什么事是今天要执行的，就在这时，苏红星突然看着楼下疑惑的说道：“这人看着好眼熟。” 凌游闻言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苏红星回头说道：“书记，县府楼门前来了辆豪车，李玉民和包伟东亲自下来接的，可这车上下来的人，看身影我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说着，苏红星目光放空的抬头看着棚顶，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在哪见过来着？” 凌游见状也走了过去，然后站在了窗边看了下去，因为距离相对比较远，只能看到那人的大概轮廓，凌游没有见过，但看到李玉民和包伟东的殷勤样子，便知道此人对于他们来说，极其重要。 突然，苏红星开口道：“我想起来了书记，吉山宾馆。” 凌游皱了皱眉问道：“你是说，你是在昨天咱们去吉山宾馆时你见过他？” 苏红星肯定的说道：“对，就是在您进了那个包房之后，那位来接您的领导带我去了另一个包房，当时包房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这就是那男的。” 凌游听到这，立时心里一沉，昨天的场合，除了自己和郑广平是带人去的之外，再能够让吴瑞去安排接待的，那就只能是常文宏的人了。 他此时的心火腾地一下燃了起来，凌游没想到，常文宏为了把自己带上他的船，竟然把手伸进了陵安县。 “红星，你去隔壁一趟，看能不能打听到他们在聊些什么。”凌游说道。 苏红星闻言立即迈步就朝门外走去：“知道了书记，我这就去。” 待苏红星走后，凌游拿出手机，一边翻着号码，一边给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 待回到办公桌前，凌游一手撑着办公桌，一手举着电话，目光紧紧盯着窗外，等着对方的接听。 手机等候音就在要结束的时候，电话才被接通：“外甥女婿，这么早给舅舅打电话，是有什么事？” “常总，我敬您是长辈，昨天已经把话和您说的很清楚了，您这么做，是打算不管不顾了吗？”凌游语气里没有带着丝毫情感，公事公办的说道。 就听常文宏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和舅舅说话呢？我和你郑叔叔在一起呢，你那若是没事，也过来？” 凌游听了常文宏这话，更是怒从心头起，但还是压着火气，低声说道：“你让你的人来陵安县做什么？” “我既然答应了你郑叔叔要来吉山投资，肯定是要多方考察的嘛，你就在陵安县，我把钱投在自家晚辈那里，毕竟也放心嘛。”常文宏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道，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的委屈，弄得好似是凌游的责问，让他下不来台了一般。 凌游沉沉的叹了口气：“常总，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凌游一把挂断了电话。 随即，凌游又走到了窗边，一边看向了县府那头，一边在手机里找出了秦松柏的号码，可刚拨过去，还没等打通，凌游又一把挂断了，随后又找出了常文锦的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没一会就接通了，就听电话那边的常文锦接起电话用很一种很疲惫的语气说道：“小游啊，怎么想起这个时间给阿姨打电话呢，在吉山可还适应？” 凌游听出了常文锦语气里的疲惫，于是先把常文宏的事放了放问道：“常阿姨，您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 常文锦沉默了两秒，然后说道：“没事的，就是这两天休息不太好。” 凌游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要是觉得不舒服，务必要去医院看一看，等我忙完这一段，再回去给您和秦叔叔调理调理。” 常文锦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你把工作做好，不必担心我们，省里有保健医生的，我就是这两天有些乏，从吉山来回一次还蛮远的，别折腾。” 凌游见常文锦这个状态，便只好将话又咽了回去，常文锦知道凌游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打电话，于是便问道：“小游啊，你有什么事吗？有事就和阿姨说嘛。” 凌游想了想：“没，没什么，就是看看您最近好不好。” 常文锦嗯了一声：“好着呢，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我知道了常阿姨，那就这样，您和秦叔叔都保重。”凌游说道。 常文锦答应了一声，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可就在常文锦挂断电话后，一旁的秦艽哭的眼睛肿的像核桃般说道：“妈妈，要不让凌游来一趟吧。” 常文锦摇了摇头，伸出手握着病床上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的手说道：“你外公这次是凶多吉少了，你那两个舅舅又都是不让人省心的，如果凌游这个时候离开吉山，那就正中你小舅舅的下怀了。” 说着，常文锦擦了一把眼泪，看向了秦艽说道：“凌游是个仁义的孩子，他要是知道你外公病了，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所以在你小舅舅没有回心转意之前，千万不能告诉他，听到了没有？” 第443章 兄弟阋墙 秦艽闻言又掉下泪来：“可是......” 常文锦一摆手：“没什么可是的，待你外公一去，你我母女，就和常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常文锦没有这两个狼子野心的兄弟。” 秦艽听了常文锦的话，泪水簌簌的流了下来，她是昨天下午才得知其外公，常家老爷子病危的消息，可当她和常文锦匆匆赶来楚州省，可母女两人一到，却连常家的两兄弟，常文辉和常文宏一个都没见到，后来才得知，常文辉在老爷子病重时，就前往了京城，而常文宏此时正在吉山。 这让回到常家老宅别墅的常文锦气的当时就摔了杯子，她是再清楚不过这两兄弟紧锣密鼓的奔赴各地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常家老爷子归天后，常氏的实际掌控权与股权，常文辉的岳父，是京城的名商，常文辉前往京城，就是要与其岳父家达成合作，而常文宏自知自己的姐夫秦松柏平日里与他相交甚浅，始终保持距离，于是自秦艽儿时起，他便比谁都宠爱秦艽，当得知了秦艽和凌游交往之后，他又侧面了解了凌游与秦老之间斐然的关系，于是就把凌游当做了秦老的“风向标”，时刻盯着凌游的动向，在凌游刚刚确定下来到吉山任职的时候，他就做好的打算，所以当常家老爷子病重的那一刻起，他就前往了吉山，去找凌游。 而二人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让自己能够在董事会上赢得其他股东的支持，毕竟其他股东的心里都如明镜般清楚，谁能为公司带来更大的利益，就会支持谁来做常氏下一任的当家人，于是两兄弟只好使出浑身的解数来赢得这一战，一方面是常文辉背后的京城巨商，一方面是常文宏扯虎皮拉大旗依附上的秦家，两兄弟的争夺，就只看常家老爷子咽气之后，谁的手中的牌面更大些了。 常家老爷子在常氏的股权占比很大，可其他股东手里的股份加起来占了整个集团的一半之多，而常家两兄弟在常氏的企业里，只占了极少的股权，这也是常老放着二人的一步棋，可万万没想到，两兄弟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够撇下病危的父亲不顾，都去找各自的靠山去了。 而常文锦虽然是一介女流，可自小就成长在商贾世家，婚后又进去到秦家这样的大家族，对于她这两个兄弟的算盘，自然也是了如指掌，在到了楚州之后，她先是拜访了常氏的股东，之后又侧面去警示了常文辉的岳父家，至于吉山那边，她知道，只要有凌游在，常文宏一时半会儿还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要凌游拒绝了和常文宏的合作，那么在股东的眼里，自然也就证明了常文宏与秦家的真实关系。 因为年轻时吃过不少的苦难，身体也留下过病根，所以常家老爷子这几年来就始终卧病在床，所以两兄弟这几年明里暗里没少交手，曾经的骨肉兄弟，也在权利与利益的诱惑下逐渐反目、导致了如今兄弟阋墙的结果，这次常老的病，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恐怕是凶多吉少，秦松柏得知后虽然因为工作原因没能第一时间赶到，但也赶忙请了京城保健局的两位专家过来，可对此也都觉得十分棘手，直言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常文锦拿起了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可响了几声后，却被挂断了。 常文锦见状又打了过去，结果还是被对方挂断掉，这时常文锦一指秦艽：“你给你小舅舅打电话。” 秦艽点了点头，便拿出了手机来，将电话打过去之后，响了很久，对方最终还是接了起来：“艽艽啊。” 秦艽听到常文宏接通了电话，于是便将手机交给了常文锦手里。 常文锦拿过手机放在耳边后便说道：“常文宏，我问你，你还有点良心吗？” 常文宏听着常文锦的话，沉默了良久，才缓缓说道：“姐，大哥现在对常氏志在必得，我再不活动活动，这辈子就无法翻身了。” “爸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你可真不是个东西，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姐，我限你明天之前就给我回楚州来。”常文锦已经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可还是咬着牙骂道。 沉吟片刻，常文锦说道：“你要是还留有一丝良知，你就别跑去吉山为难孩子。” 说着，常文锦还是心软了：“文宏，你这是在玩火自焚，就算你用这种瞒天过海的手段赢得了常氏的话语权，那待秦家知道真相了呢？你又该如何自处？你这是在拿着秦家做赌，拿我做赌啊，秦家知道之后又岂能饶了你。” 常文宏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姐，我没办法了。” 常文锦尽量安抚着常文宏的情绪：“文宏，小游那孩子没把你在吉山的所作所为告诉你姐夫和老爷子，就是看在我和艽艽的面子上给你机会，悬崖勒马，别再糊涂下去了，回楚州吧，爸的情况很不好。” 常文宏沉默了许久，最终红了眼眶：“我知道了姐。”说罢，常文宏便挂断了电话。 而凌游这边站在办公室里思虑了片刻，还是迈步走了出去，朝着隔壁县府的办公楼而去。 刚刚走到办公楼门口，就见苏红星走了下来，见到凌游后便快步迎了过来，来到凌游身边，苏红星低声说道：“书记，我打听了，这人是来谈咱们县工业园区事宜的，听他的意思，是要投资陵安县整个工业园区。” 苏红星一时间既觉得兴奋，又觉得不踏实，兴奋则是因为如果这个企业能够将整个工业园区进行投资建设，那么县里的财政问题就会得到天翻地覆的改善，而不踏实的地方在于，他昨天与凌游去了吉山，看出了此人的背后关系，是和凌游有牵连的，而凌游的态度对此却是始终保持着一种很苦闷的表现。 凌游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迈步走了上去，来到了众人所在的会议室门前时，就听到了会议室里李玉民和包伟东上蹿下跳的献着殷勤拍着那人的马屁。 第444章 我不接受 “殷总，咱们陵安县的优势我刚刚也和你讲解过了，四通八达，交通便利，咱们也是蝉联了几届的粮食生产十佳县，又是吉山省工业现代化示范区的入选县，未来省里及县里对咱们陵安县的扶持力度，肯定是极大的，这对你们企业来说，未来我们之间肯定是能够达成双赢的趋势的。”包伟东笑着说道。 那殷总闻言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包伟东和李玉民此时看着桌上满满的材料，恨不得现在就逼着对方和自己签下合同。 凌游这时推门走了进去，众人看到凌游之后，都纷纷回头看了过来，包伟东见状一皱眉头，而李玉民反应了一下后则是说道：“凌书记来了啊。” 说着，便给那殷总介绍道：“殷总，这是我们县委的凌书记。”说着，又看向凌游说道：“凌书记，这位是殷总。” 凌游走过去看着那个殷总，沉默了片刻说道：“殷总，你好。” 那殷总看了看凌游，他是常文宏的助理，自然是清楚凌游是什么身份的，于是便站了起来，伸出手说道：“凌书记好。” 凌游只是和他浅浅一握，然后看向了李玉民问道：“玉民同志，殷总此行，是何贵干啊？” 李玉民闻言想了想，然后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昨天凌书记你开会的时候不就和各位同志们说过了嘛，想要开发咱们的工业园区项目，这不，殷总之前就有过这个打算，今天这不正好有空，就前来咱们陵安县做调研了解来了。” 凌游闻言哦？了一声，然后看向了那个殷总：“是这样吗，殷总？” 那人闻言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对于凌游这云淡风轻般的威压，让他的心也狂跳了起来：“啊，是的凌书记。”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问道：“不知道，殷总的决定能作数不能？我们陵安县的工业园区开发在即，可经不起折腾，不如，殷总回去与贵企业的领导商量好了再做抉择？” 昨日常文宏已经给这人下了指示，于是这殷总便说道：“我就能全权代表我们公司。”说着，他又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最后呵呵笑着说道：“看凌书记这个态度，似乎对我们企业的入驻好像有什么意见，要不贵县再商量商量也可。” 这殷总自知自己不能和凌游发生什么正面冲突，自己不过就是常文宏的一个助理而已，而凌游的背景关系他从常文宏那里也大致清楚，所以他只好用一招以退为进，将压力甩给了陵安县的其他领导身上，让李玉民和包伟东等人来牵制凌游对自己的发难。 说着，这殷总拿起桌上的包，便佯装要走。 果然，包伟东坐不住了，赶忙站起了身对凌游说道：“凌...凌书记，你这是做什么，殷总是贵客，咱们县现在积弱已久，好不容易迎来了殷总公司这样的合作伙伴，咱们哪有把贵客往外推的道理嘛。”包伟东话虽这般说的客气，可脸色却是并不好看。 凌游闻言则是没有理会包伟东的话，直接对那个殷总说道：“也好，那就辛苦殷总走一趟了，待我们再开会研讨后再进行决定吧。”说着，凌游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殷总见状，原地怔了片刻，他没想到凌游居然直接对自己下了逐客令，于是便将目光看向了包伟东和李玉民，他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很尴尬，自己不好将刚刚说出的那以退为进的话再咽回去，更不能一走了之，毕竟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是这么回去了，是绝对没办法在常文宏那里交差的。 包伟东听了凌游话，立时说道：“凌游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包伟东的话说完，凌游那副犀利的目光便看向了包伟东：“工业园区这么大事，你们私下就定了下来，有把我这个书记放在眼里吗？我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说着，凌游又看着那个殷总，一指门口的方向：“诸位，请。” 殷总现在站在那里，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突然间就变得很被动。 包伟东也被凌游的强势给搞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变得低至了冰点。 就在这时，那殷总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殷总这才松了口气，借着电话的机会，缓解了自己的尴尬，可当他看到号码后，便朝着会议室的后方走了过去，这才接了起来，嗯嗯答应了几句之后，殷总回来时胸膛都昂起了几分，回到人群后说道：“那既然如此，我就不叨扰各位了，此事，以后再议吧。” 说着，殷总挥了一下手，便带着自己带来的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士走出了会议室。 包伟东恨恨的看了一眼凌游，然后便追了出去：“殷总，殷总您留步，您听我解释。” 李玉民看着凌游摊了摊手：“凌书记，凌游同志，你看，你这是做什么嘛。”说着，也迈步跟着包伟东追了出去。 可凌游此时却皱了皱眉，在思索常文宏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决定。 会议室里的人几乎都如数追了出去，就剩下了苏红星和凌游，苏红星这时站在一侧看着凌游，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他这时也不理解，为什么凌游要将送上门的投资给轰出去。 就在凌游也迈步走出会议室时，手机响了起来，凌游拿起来一看，是常文宏打来的，于是便接了起来。 “小凌啊，对于这两天的事，我向你表示抱歉，只其中，有些事，我现在无法言明。”常文宏一无之前的口吻，反而是表现出一种很颓败的状态说道。 凌游听后沉吟了片刻，凌游没有那么大度，他无法接受常文宏这差点毁掉秦老名誉的疯狂举动，纵使常文宏有再大的苦衷，这也都不是理由，所以就听凌游淡淡的说道：“常总，您可能有您的难言之隐，可这些不代表你可以不顾一切，便将一些一旦铸成大错就无法挽回的后果成为你的一场疯狂豪赌，所以您的道歉，我不接受，就这样。”说罢，凌游一把挂断了电话，便朝着电梯而去。 第445章 离开两天 凌游下楼之后，就看到包伟东和李玉民一众人等站在大院门口，看着那殷总的车渐行渐远，眼睛目不转睛的恨不得跟着殷总一起离去。 苏红星见状看了眼凌游：“书记，这...” 凌游瞥了几人一眼，连头也没回的便朝着县委办公楼走去，苏红星见状连忙跟上。 就在二人刚刚下电梯之后，凌游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凌游拿起来一看，是秦艽打来了，随即对苏红星摆了一下手，苏红星见状心领神会，没有跟着凌游回到办公室，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凌游进到办公室后，关上了门，这才按下了接听键：“艽艽。” 就听电话的那边的秦艽抽泣着说道：“凌游，你能来楚州吗？” 凌游闻声一惊，赶忙安慰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和我慢慢说，别哭。” 秦艽抽泣了几声之后，又深呼吸了一口，这才平复了些情绪：“外...外公病危了，现在情况很不好，你能来看看吗？我求你了好不好。” 凌游闻言心中一凛，他刚刚再给常文锦打电话时，就察觉到了常文锦的语气和状态不对，可却没敢往这方面去想，如今得知这个消息，他也着实惊讶不已。 凌游虽然也表示震惊，可还是保持着理性问道：“楚州方面的医生怎么说？” 秦艽闻言说道：“外公年轻时就有肠胃方面的病，这次病因是因为严重的便秘，已经有近十天没有排便了，现在肚子胀得像个皮球，医院方面已经给外公下了病危通知，爸爸从京城保健局给请来的专家，也说外公的情况比较麻烦，说年纪大了，不敢轻易用药；总之很不好。” 凌游一听便听出了个大概：“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急，我这就把工作安排一下然后赶过去，不许再哭了，别哭伤了身子，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常阿姨，听见了没有？”凌游语气柔和的安慰秦艽说道。 秦艽闻言只觉得憋闷已久的心情终于得到了释放，嗯了两声后便挂断了电话，可随即却在医院走廊的尽头坐在长椅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凌游没敢耽搁，匆匆走到了办公桌后，拿起桌上的电话，用内线拨给了苏红星的办公电话：“来我办公室一趟。” 刚刚挂断电话，就听见了走廊里苏红星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敲了两声门后，苏红星便推门走了进来：“书记，您找我。” 凌游此时正收拾着公文包，又检查了一下他公文包里常常携带的那个银针盒，随后对苏红星说道：“红星，我要离开县里两天，你这两天坐稳县委，隔壁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给我来电。” 苏红星闻言有些无措，他是很想问凌游去哪的，毕竟现在县里的时局，凌游一方和隔壁一方正处于焦灼的状态，今日凌游又搞黄了隔壁招来的投资商，恐怕这个梁子算是结大了，凌游这一离开，苏红星便没了主心骨，又岂能不慌，可他虽是这么想，但毕竟凌游的去向，并不是自己有权利问的，也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了书记，您放心办您的事。”苏红星硬着头皮说道。 凌游拿着公文包走了出来，来到苏红星的身前站住了脚，在苏红星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放心吧，隔壁翻不起什么大大风浪，等我回来。” 苏红星看着凌游的眼睛，随即坚定的点了下头：“书记，我全听您的。” 说罢，苏红星便提前出去给凌游安排了车，凌游下楼之后，车就已经停在了办公楼门口，这时的李玉民和包伟东等人正好在大院门口说了几句话刚刚走回来，李玉民一见凌游走出了办公楼，刚要上前拦住凌游要个说法，就见凌游已经坐进了车里，司机踩下油门，便朝着门外而去了，在李玉民等人的身前，连逗留都没有逗留。 李玉民伸出的手，就这么尴尬的滞留在了半空，包伟东见状气的叉着腰说道：“狂妄，太狂妄了。” 这时门口的苏红星见到凌游离去，李玉民包伟东等人又正好站在不远处，于是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赶忙转身就朝办公楼里走去。 可刚走两步，就听到了李玉民的呼唤：“那个，苏主任。” 苏红星闻言眼睛一闭，心说还是没有躲开，于是便停下脚步转过了身，朝着对面走了几步：“李县长，您叫我？” 李玉民又看了一眼大院门口凌游刚刚离去的方向：“苏主任，凌书记去哪了？” 苏红星看了看李玉民：“李县长，这书记去哪，我哪知道啊，这也不是我该过问的啊？”苏红星打了个哈哈儿。 李玉民闻言老脸一沉：“这凌书记把投资商给轰走了，这连个说法都没有，我们也总得看他什么时候回来，给我们个解释不是？苏主任，你别和我打哑谜，你和凌书记每天都在一起，他去了哪，你会不知道？” 苏红星一摊手：“您瞧您这话说的，我天天和书记在一起，这不是我的工作职责所在嘛，我是咱们陵安县的干部，又不是凌书记肚子里的蛔虫，哪能事事都知道呢，这话啊，您大可直接问凌书记，就别难为我了。” 包伟东这时闻言插话道：“苏主任，你还知道你是陵安县的干部呢，今天这凌游轰走投资商的事，别说你事先不知道。” 苏红星见包伟东直呼凌游大名，连伪装都不伪装了，于是也拿出了态度，沉下了脸说道：“包县长，这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也说了，我好歹也是县里的干部，县常委里的一员，你这屎盆子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往我的脑袋上扣啊。” 包伟东被苏红星怼的一怔，他没想到这平日里对其他县领导都含腰带笑的苏红星现在居然也敢公然和自己顶嘴了。 可苏红星这话说完，便接着说道：“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忙了，至于凌书记去了哪，诸位要想知道，大可自己亲自打电话去问。” 第446章 公司亏空 苏红星说罢，转身便往县委办公楼走去，头也没回一下。 见苏红星没了影子，包伟东气急反笑的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县委办公楼大门的方向道：“都反了天了，无法无天了，好好好。” 李玉民虽然没说什么，可脸也拉的老长，接着臊眉耷眼的便背着手转身回了县府办公楼去了。 而凌游一路乘车前往了最近的机场，买了一趟最近一班前往楚州省省会武华市的机票。 而就在过了安检在候机大厅等候登机的时候，就见一行人在验票登机前匆匆赶了过来。 凌游此时正坐在椅子上闭目想着常老这个病的相关医案，当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后，便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 而就在凌游睁开双眼时，正巧与这一行人中打头的一人目光对视上了。 凌游见到此人微微皱了皱眉，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常文宏。 常文宏见到凌游后，表情明显很惊讶，于是本来要直接前往验票口提前登机的他，改变了路线，迈步朝凌游走了过来。 凌游见状还是缓缓站起了身，待常文宏来到自己面前后，凌游淡淡说道：“常总，这也是要赶着回武华市？” 常文宏本来还在好奇凌游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机场，可当凌游这话一出口，他便知道了凌游应该也是要去楚州的，同时，他也突然想了起来，凌游不只是一名官员，更是一名大夫，而且是一名医术很高的大夫，他此时也在懊悔，懊悔自己被冲昏了头脑，竟然把凌游是大夫的事给忘在了脑后。 常文宏闻言便说道：“小...小凌啊，是你文锦阿姨请你去的？” 凌游听后表情没有变化：“是艽艽打来的电话，常老病重，她哭的很伤心。” 常文宏一听凌游这话，便低下了头：“小凌，路上，方便聊聊吗？”常文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刻没敢移开凌游的眼睛，用一种几乎于恳求的眼神看着凌游。 凌游见常文宏的样子，本来不想理会常文宏的他，还是动摇了：“嗯。” 听到凌游这简单的一个“嗯”字，常文宏终于是将心落了地，他有些话是要和凌游解释的，如果此时不解释，日后恐怕就更难说清楚了。 常文宏随即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秘书，不必说话，秘书便明白了常文宏的意思，随后常文宏便带着凌游一起，走向了商务舱通道，一道先行登了机。 而这时秘书也走了回来，为凌游办好了升舱的手续。 待上飞机之后，空姐就带着凌游和常文宏等人进了商务舱坐好，秘书这时对空姐说道：“我们老板要谈些事情，不叫你们的话，还请不必进来。” 空姐乘务员自然明白商务舱里的一些规矩，立时便点了点头：“好的女士，有什么需求，随时联系我们的乘务人员，祝您旅途愉快。” 待凌游和常文宏在一排座椅上坐好后，常文宏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小凌，对于这次吉山之行，我知道你对我这个舅舅有了很大的成见，但这归根结底，是我的问题。” 凌游见如常文宏这样的人，又一次对自己的用这般卑微的口吻承认自己的不是，也不好再继续对常文宏冷眼相待，毕竟说的不好听些，自己对于秦家也好，常家也罢，总归都是外人，如果没有秦老的这层脸面，自己又哪有资格和常文宏摆脸色，凌游对自己位置的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常总，作为晚辈，我说一句不该讲的，这番举动，不该是您能做出来的。”凌游侧头看着常文宏说道。 常文宏闻言叹了口气：“我知道，现在在你们的眼里，我就是一个不孝不义之辈，自己老父亲病危，我却跑来千里之外的吉山；利用着外甥女的关系，试图捆绑住秦家，这都是不该做的。” 说着，常文宏将头靠在了椅背上，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纠结了良久才说道：“我和你文辉舅舅，在公司里每人只占了百分之二的股权，这是从你外公的股权里分出来的，别看我们兄弟平日里俨然一副常氏掌门人的模样，可实际上，每一个项目的开发，在集团内部，还是要听从董事会的意见，五年前，我试着在外独立发展了自己的企业，可亏空严重。” 听到这里，凌游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常文宏，常文宏知道自己这话要是出口，任凭是谁都会大吃一惊，所以也只是坦然的面对凌游。 随即，常文宏接着说道:“而我自己公司的亏空，这五年来，都是挪用常氏几家分公司的钱补上的，所以常氏的掌控权必须要到我的手里，董事会那帮老家伙必须得扶我上位，如果你文辉大舅当家后查账，一旦这些账败露，我就全完了。” 凌游听了常文宏的话后，终于明白了常文宏为什么如此疯狂的要对于常氏志在必得了，常氏虽说叫常氏，可还有近一半的股权在其他股东的手里，所以常文宏动的每一笔钱，都是集团的所有财产，而不是常家一家的，凌游清楚，挪用公款这一罪名一旦成立，真的也就如常文宏自己所说的那般，他这辈子，就全完了。 常文宏苦笑了一声：“今天，你文锦阿姨给我打电话，把我骂醒了，背着一个不孝子的名声，又赌上这么多，不值得；如果父亲要是真的撑不过这关，待我给父亲送了终之后，就去自首。” 顿了一下，常文宏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呼了出来：“，说实话，我也累了，真的累了。”说罢，常文宏闭目倒在了椅背上。 凌游看着常文宏，随后转过了头，看向了小窗外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这一切都是定数，常文宏的结局不让人可怜，甚至可以说是他应得的因果报应；但单凭他能够悬崖勒马，却还算的上是为时不晚，至少保留了一份最起码的良知。 第447章 亲情 从吉山飞往楚州，大概用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凌游同常文宏一行人下了飞机后，便坐上了前来接他们的两辆商务车里，直接前往了楚州省人民医院。 就在到了医院之后，那殷姓助理和女秘书率先从后面的车上下来，为凌游和常文宏的车打开了车门，凌游迈步下了车，可常文宏却咽了口口水，顺着车窗，看向了医院的大楼。 凌游知道，常文宏不敢面对，不敢面对那卧病在床的父亲，不敢面对对他失望的姐姐，不敢面对差点被他利用的外甥女，纵使强大如他，也在这一刻，失去了勇气。 凌游看了看常文宏说道：“人这一辈子，谁也不能保证总也没个行差踏错的时候，您能够及时止损，就为时不晚，这里躺着的，是您血浓于水的亲人，如今您和常老都是叱咤商场的常总，他只是您病重盼儿归的父亲，您也只是一个会犯错的儿子罢了。” 话音一落，常文宏瞬间红了眼眶，迈步下了车，在凌游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点了点头，用力捏了捏，深呼了一口气，便迈步朝着医院大楼走去。 待一行人来到了高级住院病房的楼层后，就见此时走廊里站了不少的人，见到常文宏前来，都纷纷对常文宏客气的点着头：“小常总。” 常文宏对其也点头回应了一番，这才走到了病房门前，伸出去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却又再次迟疑了。 就在这时，病房内的秦艽抬头间，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了常文宏的面孔：“小舅舅。”说着，秦艽便迈步朝门口走了过去。 常文锦闻言也转头看去，秦艽打开门后，一把抱住了常文宏：“小舅舅，您怎么才回来啊。”秦艽毕竟是常文宏看着长大的，这个平日里对其娇惯爱护有加的小舅舅，在秦艽的心里，甚至与自己的父亲一般无二，所以无论常文宏究竟是做了什么，秦艽对常文宏都依旧喜爱。 常文宏拍着秦艽的后背：“小舅舅不好，小舅舅回来晚了。”说着，常文宏又拍了两下秦艽这才松开了秦艽，目光直视着病床上的常老而去。 当秦艽转头间看到了一道而来的凌游时，刚刚在常文宏那里强忍住的泪水，此时就如洪水般涌现了出来，秦艽捂住了嘴，尽量让自己不哭出声来，就那么看着凌游。 凌游赶忙迈步上前，一把抱住了秦艽：“好啦，没事的，没事的，我这不来了嘛。”凌游低声细语的劝慰道。 秦艽一头扎进凌游怀里，不住的点着头：“求你，我不想外公有事。”秦艽压着自己的声音贴在凌游的耳边说道。 凌游抚摸着秦艽的后背不断摩挲着：“不哭，不哭。” 秦艽安稳下情绪后，就带着凌游朝病房里走去，病房里此时除了常家人和凌游与秦艽以及病床上的常老爷子外，其他非常家近亲的人等，则都是在病房外或坐或站。 常文锦见到常文宏进来，也站起了身，盯着常文宏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常文锦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埋怨、有气愤。说着，常文锦举起手在常文锦的胸前拍了几下，同时泪水也缓缓滑落下来。 常文宏见状一把抓住了常文锦的手：“姐，我错了。” 常文锦听到弟弟这话，侧过了身，仰起头让眼泪不再掉落下来。 “去看看爸。”常文锦转过头说道，姐弟间或许就是这般，纵使再多的隔阂，在解开之后，也不会记恨，常文锦刚刚发泄了一番过后，这时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常文宏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到了常老爷子的病床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抓起了常老的手，看着常老满是皱纹面色铁青的脸轻声喊道：“爸，我是文宏啊，爸。” 常老此时，正处于一种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当听到常文宏的几声呼喊后，常老的眼皮动了动，随后慢慢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嘴里在努力的想要说些什么。 大家见状都围了过来，常文宏将耳朵贴在了常老的嘴边：“爸，你要说什么？” 就听常老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缓缓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文辉总头疼、文锦怕冷、文宏腰伤过，不能吃力......” 众人屏气凝神的听清了常老的话，常文宏抑制不住情绪，咬着牙泪珠子簌簌的滚落了下来，常文锦也捂着嘴哭了出来：“爸！” “周末要在家陪文宏一天，食言好多次了，不能再忘了......”就听常老还在含糊的说着，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常文宏听到这话，再也绷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在了病床前，将头埋进了常老的手边：“爸！” 屋内的众人见状，也都泪流不已，凌游在感动的同时，却是在观察着常老的状态，他已经看出来，常老现在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且混乱了，这可并不是什么好情况。 这时，常文锦转过身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到了凌游：“小游啊，怎么到底还是把你给折腾来了。” 凌游闻言安慰道：“常阿姨，这个时候，我又岂有不来的道理。” 常文宏这时缓解了情绪，将常老的手放回了被子里，然后站起身看向了凌游说道：“小凌，还麻烦你......” 凌游闻言微微一摆手：“我应该做的，哪能谈的上麻烦。”说着，凌游便迈步来到了病床边。 侧头看了看身前身后，秦艽立时就明白凌游在找什么了，于是赶忙上前把刚刚常文锦坐着的那把椅子搬了过去，凌游接过椅子坐下来后，就将常老的手小心的拿了出来，伸出三指，在常老的手腕处搭着脉。 屋内的人见状都屏气凝神不敢出声，屋内此时的气氛安静极了，都在静静的看着凌游。 过了一会，凌游又换了只手摸了一会，随后又轻轻拉开常老的被子，在常老的腹部轻轻按了几下，就见此时常老的胳膊以及小腿都有着或轻或重的浮肿。 凌游这才又将被子给常老盖好后，直起身问道：“便秘几日了？上一次排便是在什么时候？可有进食？” 第448章 闹够了没有 众人听了凌游的问话，都面面相觑，最后又都把目光落在了站在角落里的一个中年贵妇身上。 这女人是常文宏的妻子，常家三兄妹，老大常文辉娶了京城一知名企业家的长女，所以这常家的长媳也是生意人，常年楚州京城两面跑，老二常文锦嫁给了秦松柏，更是很少有空回家，而只有常文宏当年不顾常家老爷子的反对，娶了一个并非出身名门的普通女人赵曼，所以在常老病重之后，这赵曼也是恪尽做儿媳的职责，时长照拂常家家中的琐事和常老的身体，因而对于这些，赵曼最是知情。 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赵曼便走了上前，对凌游说道：“细算下来，老爷子已经有九天没有排过便了，起初也没在意，因为老爷子早年肠胃方面就有老毛病，也时长便秘；从进医院后，医生嘱咐还是不要过量的饮食，所以每天就只是让家里保姆喂些流食。”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常文锦说道：“常阿姨，我能见一见常老的主治医生吗？” 常文锦闻言赶忙说道：“好，好，正好你秦叔叔请来的保健局的两位专家也在，他们也对病情做了些了解。” 凌游这时已经看出了些大概，可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觉的走一下这个流程，毕竟常家不是小门户，常老的安危更是关乎整个常氏接下来的命运，其中的关系多有繁杂，以自己跟秦艽的这层关系来说，自己又算是半个常家人，所以现在，他觉得还是谨慎些为好。 治病一事，没有谁是绝对的神医，可以医死人活白骨，常老这病又是积年累月下来的老毛病，加上年岁又大，万一有什么不得当，医院没能将其治好，那可能就只是老爷子命数该绝，可凌游自己要是没能治好，那到时候，就怕如果有心之人诟病揣测。 这是说治坏了的后果；当然，治好了，也未必见得常氏人人都会感谢自己，毕竟久旱逢甘霖，还尚有人嫌，更何况是将一个家族利益体如此庞大的掌舵人起死回生呢？！ 说着，常文锦便看向了秦艽，示意让秦艽带凌游去见常老的几名医生。 秦艽点了下头，凌游便跟着秦艽走出了病房，合上门之后，二人刚走两步，秦艽突然站住了脚步：“我去拿一下手机。” 凌游闻言一把拉住了秦艽的手：“等等再回吧。”说着，又对秦艽点了一下头，然后又扯了一下秦艽的手。 秦艽有些不解，可还是跟着凌游继续向前走了出去。 而此时的病房里，一个五十几岁保养的很好的贵妇站了出来，看着常文宏说道：“老三，听说你去吉山了？” 常文宏闻言看向了那贵妇：“大嫂你平日里就耳聪目明，没想到现如今我去了哪，都逃不开你的视线。”常文宏眯着眼说道。 贵妇听后也不示弱：“爸还病着，你就不能让爸省点心吗？” 常文宏听后便问道：“你们还知道爸还病着呢？我大哥呢，这都什么节骨眼上了，怎么不见他在？” 贵妇一时语塞，顿了一下回道：“公司上千张嘴等着吃饭呢，里里外外多少烦心事，你大哥不去关心公司的事，爸还能指谁啊？” “他关心公司的事？你们家究竟在关心什么你们自己清楚，我去吉山，是去请我外甥女婿来给爸看病的，我大哥他心思放在什么地方上了，你们自己最清楚。”常文宏面不改色的说道。 贵妇闻言不怒反笑：“你去吉山请外甥女婿来给爸看病？你可真孝顺啊，我曹晓洁还真不知道你常老三什么时候这么孝顺了；去吉山请外甥女婿需要你支走集团账面上三十七个亿的资金去请？我问你，钱哪去了？” 常文宏闻言脸色一变，可随即便转换了回来：“钱哪去了和你有关系吗？公司的事轮不到你管，你姓常吗？常氏和你有一分钱关系吗？” 那大嫂曹晓洁被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时她身边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三叔，我妈不姓常，我姓常，我问问您可以吗？” 常文宏闻言一挥胳膊：“你给我滚蛋，大人说话你少插嘴。” 常文宏说着一瞪眼睛，那年轻男人立即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可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常家不是三叔你一个人的，钱哪去了，我们家有权利知道。” 而这时，另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人也站了出来指着那人咬牙瞪眼的说道：“常泰，你怎么和我爸说话呢？你算老几啊？” “我算老大，我算你哥，常明明，你再指我一下？”这常泰对常文宏不敢放肆，但对常文宏的儿子常明明自然腰杆挺得老直。 这时常文宏的母亲赵曼上前劝道：“明明，你住口。”说着又看向了常泰拿出长辈的姿态说道：“小泰，你也别太过分，你妈妈和你三叔说话呢，你一个当小辈的这是以什么态度在和你三叔说话？” 话音一落，曹晓洁看向了赵曼：“赵曼，你少在这和稀泥，我儿子不该问吗？说的难听些，常家的钱也有我儿子一份，账面上平白消失几十个亿，我们家人还问不得了？” “闹够了没有？”这时，常文锦坐在沙发上扶着青筋浮起的额头淡淡问了一句。 众人闻言都看向了常文锦，一时都住了嘴。 常文锦慢慢抬起头：“我问你们闹够了没？”常文锦这时压着声音嘶哑的问道。“爸还在那躺着呢，人还没死呢？现在什么节骨眼上？你们就在讨论钱的事。” 说着，常文锦看向了曹晓洁：“大嫂，什么叫常家的钱有你儿子一份，我爸还没死呢，还轮不到你们现在就跑来分家，你现在就给我大哥打电话，我不管他在忙什么，让他赶紧回来。” 说着，常文锦又横眉看向了常文宏：“你也一样，把嘴给我闭上。”说着，常文锦站起身环视了一圈众人，众人见状都侧过了头，不敢直视常文锦的眼睛，常文锦接着说道：“你们要吵，出去吵去，别当着爸的面吵。” 第449章 治 说着，常文锦站起身环视了一圈众人，众人见状都侧过了头，不敢直视常文锦的眼睛，常文锦接着说道：“你们要吵，出去吵去，别当着爸的面吵。” 最后，常文锦看了看常泰和常明明：“还有你们两个当小辈的，谁教的你们这么没规矩。” 常文锦虽说是常家嫁出去的女儿，可常家由里到外却没有敢和常文锦呛声的，一是常文锦虽说平时性子温和，但关键时刻却一点气势都不输他人，再一点，常文锦是秦家的儿媳，虽说常家在商界举足轻重，可和秦家比起来还远远不如，所以但凡常文锦回到常家，除了常家老爷子之外，还没人敢轻易惹她。 众人闻言都噤了声，曹晓洁白了常文宏一眼，然后又坐回了沙发里，赵曼也是叹了口气转过了身，去擦了擦眼角的刚刚被气哭的眼泪。 常泰没敢看常文锦，只是低着头说道：“二姑，我错了。” 常明明也小心翼翼的清了清嗓子：“我也是，二姑您别生气。” 一时间，屋内再也没有了一丝声响，除了常老病床两侧几台检测仪的滴滴响声外，就只有众人的呼吸声了。 而此时的凌游正坐在一间会议室里，看着手里常老拍的光片和医案。 这时医院的一名消化内科的主任说道：“常老的病，其实如果放在年轻人的身上，不算什么大病，只是早些年肠胃就不好，加上年纪大了，肠道蠕动缓慢，菌群失调，这积便排不出去，可问题就在于常老这个年纪，处理起来就很麻烦。”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了那名主任问道：“梁主任，那这段时间，医院可有进行什么行之有效的治疗措施？” 梁主任闻言有些为难，尴尬的看了看凌游：“这个，我们院方的意见就是，现在最好选择保守治疗，补充常老肠道缺少的双歧杆菌、乳酸杆菌和酵母菌等益生菌，看看能不能让常老顺利将积便自主排出来。” 凌游听后倒也没有意外，医院这种治疗方式在保守上确实是保守，既不会出错，可也不会有什么显著的效果。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男人，各个气质不俗，凌游见状站了起来，那梁主任也站了起来。 秦艽这时站在凌游的身边对凌游介绍道：“这是爸爸请来的两名专家，齐老和莫教授。” 凌游闻言便伸出了手去，先是与那年纪颇大的老者问候道：“齐老您好，早在我上学时就听说过您，久仰了。” 那齐老见秦艽与凌游的状态，也没敢怠慢，伸出手与凌游握了握说道：“过誉了，还不知小友是？” 凌游闻言便回道：“晚辈凌游，是京城首都医学院的学生，曾经有幸去听过您的一次讲座，受益匪浅。” 齐老在心里默念了两声凌游的名字，然后恍然大悟，一手拉着凌游的手，一手伸出食指点道：“我听说过你，黄思文黄局长对你赞赏有加啊。” 凌游闻言也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居然在保健局也有了些名号，于是赶忙谦虚道：“那是黄局长抬举晚辈了。” 齐老看着凌游颔首笑了笑，这才放开了凌游的手，凌游随即又将手伸向了那位莫教授：“莫教授您好，早年间就听过我的导师江云水先生提起过您，说您是京城东郊医院的一把神刀。” 莫教授闻言深深的哦了一声：“原来你是江院士的学生，我和江院士是多年的好友了。” 凌游随即笑着一伸手朝着椅子的方向说道：“二位，还请坐下聊吧。” 齐老和莫教授闻言便迈步坐了过去，医院的几名医生和领导也是对齐老与莫教授纷纷投去笑脸点头示好。 众人都落座之后，齐老便说道：“我给常总摸过脉，常总的情况很棘手，年岁太大了，况且身体很虚弱，不敢下猛药，寻常的法子又起不到什么效果。” 莫教授闻言也点了点头：“是啊，如果手术的话，这个年岁的病人，就怕下不来手术台的。” 凌游看着二人的神情，看出了二人的顾虑，二人都是中西医领域上的高手，可之所以二人现在如此谨慎小心，也是因为常老的身份，他们自然清楚，常老爷子在楚州乃至全国来说，都是有些名气的知名企业家，同时更是秦老的亲家，单凭现在常老的情况而言，二人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去将常老根治，可一旦稍有不慎，让常老命丧自己的药下或者手术刀下，那对二人的职业生涯，将是一次巨大的滑铁卢，享有了大半辈子的声誉，都有可能因此具毁，所以这是在凌游给常老摸过脉检查过之后，就已经心里有了的结论，这病，他们也能治，只是不敢治罢了。 可凌游也不怪二人，常老的病是被时间耽搁了，如果常家人能够在第一时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提前个五六天的话，可能现在常老早就相安无事了，可如今这个情况，愈发严重，每拖一天，就意味着加深一丝风险；当凌游结合常家现状后都不敢轻易下药呢，又何况是这两位人物，毕竟谁也不希望用自己的前半辈子的名气和后半辈子的职业生涯做赌注，强行为常老来治。 几个人又就此讨论了一番，凌游这时看了看秦艽红肿的眼睛，和心事重重的状态，心里终于还是下了决心。 治！就算是让自己赌一次，也要治。 常老这个情况，治，还有一丝希望，不治，那便也撑不过几日了，而且这几日他也会承受着巨大的病痛折磨。 别人怕医路生涯毁于一旦，凌游不怕；无论是为了常老的生命，还是为了秦艽和常文锦，又或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句“医者仁心”，凌游都选择一试。 就在众人聊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该说的也都拿到了桌面上说清楚了，凌游拿过了常老的一张化验单，随即又从手提包里拿出来一支笔，在心里盘算了许久，才认真的写下了几个字。 第450章 大黄附子汤 待凌游写罢之后，便站了起来，将手中的药方推到了桌子中央。 “诸位，老爷子的病，不能拖下去了，我有一方，还请各位帮忙斟酌一二。” 会议桌四周坐着十几名医生，其中，中医包括齐老在内，一共四五名，西医大夫见凌游拿出的是一张中医方子，便没有动，而医院的几名中医简单看了一眼，刚看清几个字，就瞪大了眼睛，将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齐老这时见状，将方子拿了过来，身后的助理将齐老的老花镜递过来之后，齐老戴上老花镜看了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齐老也是大吃一惊：“凌小友，这方，太猛了吧。” 凌游看向了齐老说道：“齐老，常老的病拖得时间太久了，我刚刚给他把了脉，脉弦紧而虚，舌苔白腻，体温升高，由此可见他除了大便秘结之外，同时又有阳虚寒结之症，现在常老的意识已经模糊，我相信他同时定是也伴随着腹肋疼痛，腹胀难忍的症状，故而可知，常老的便秘，是由里寒结滞所致，再不用些猛药，就怕撑不了几日了。” 齐老闻言虽然觉得凌游说的也不无道理，可还是为难道：“可这病人的年纪太大了，就怕这剂药下去，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啊。” 凌游这时说道：“服药之前，我会用针封住常老的几个穴位，再刺激几个脉络，然后再搭配着药一起进行。” 齐老听后将方子放在了桌上，摘下老花眼镜陷入了纠结之中。 而一旁的莫教授拿起药方看了看，喃喃将药方上的字读了出来：“大黄附子汤。” 医院的几名医生在刚刚看到大黄二字的时候，就吓得没敢去拿方子，如今一听凌游开的居然是大黄附子汤，更是惊讶不已。 这时一位年纪相对大些的医院中医伸出手说道：“莫教授，可否给我一看。” 莫教授是西医，对这药方并看不出什么，闻言便将方子递给了那名老中医。 那老中医拿起来细细一看便惊呼道：“五两大黄、三炮附子、二两细辛，这，这药量确实孟浪了些吧。”说着，老中医看向了凌游。 凌游闻言想了想说道：“我刚刚也说了，病人的病，是由里寒结滞所引起的，如果要治，就只能从温阳散寒、泻下积滞入手，使阳气通畅。而方子中的细辛，便能起到走窜发散、除寒散结的功效，大黄得附子、细辛之辛温，寒性便能得到抑制，专行荡涤肠胃、泄除寒积之滞；大便得以解决的同时，寒积也能随之而祛，阳气行走畅通，这病也就消了。” 老中医听后不住在心里消化凌游的话，半晌才恍然道：“嗯，你说的确实是行之有效的法子，但.....” 凌游知道老中医在担忧什么，这药虽然对症，可对于常老的年纪来说，却是如狼似虎般凶猛，一旦省察踏错，极有可能导致常老撒手人寰。 凌游随即便说道：“我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法子，也就只有此法了，我会去和病人家属商量，我非院方之人，如若此药惹了祸端，也与贵院无关。” 这时，坐在一侧的楚州省医院的副院长清了清嗓子出声道：“凌大夫，你误会了，我们自然也希望常总能够转危为安，这不也是想着看看有没有更稳妥有效的办法嘛。” 秦艽这时听明白的大概意思，就是这病，凌游有办法去治，可同时也伴随着很大的风险，而院方是在担忧常老一旦在医院出了问题，常家会怪罪到医院头上，所以连连甩锅。 秦艽想了想，然后站起身来：“我去和我母亲以及舅舅说明一下情况，看看他们的意思，贵院也不必担忧，就如我家凌先生所说，如果我们要是用自己的药来治，那么出现任何的后果，都会和贵院无关。”说着，秦艽迈步便走出了会议室回到了病房里。 病房里的常家人见到秦艽回来，纷纷都看了过来，秦艽想了想，便将刚刚开会时凌游的意思和大家阐述了一番，然后让几人拿出一个抉择出来。 常文锦这时看向了常文宏：“文宏，大哥不在，那你就说句话吧。”常文锦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既然常老有儿子在，他自然不能轻易去做常家的决定。 常文宏听后也犹豫了片刻便说道：“治！看爸现在这个情况，不治也撑不了几天了，治还有一线生机。” 常文宏话音刚落，就听曹晓洁站起来说道：“文宏，你大哥还没来呢，这么大的事，我觉得也得听一下你大哥的意见吧。” 常文宏冷眼看向了曹晓洁：“那我大哥是什么意见？看着爸就这么等死？” 曹晓洁闻言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可说句不该说的。” 常文锦知道曹晓洁心里在打什么算盘，按照现在这个趋势来看，常文宏离开吉山，就意味着在常氏的“争夺战”中提前退场了，常文辉成为常氏掌舵人的几率很大，可如果常老相安无事好转起来，那么常文辉这么多年的努力和这段时间在京城的运作，不光全都付诸东流，甚至在常老得知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之后，会失去现在手里在常氏的权利，毕竟虽然常老退居二线数年，可常氏的话语权，还依旧在常老的手里紧紧握着呢。 “不该说，那你就别说，我同意治，就算大哥回来，我想他也不能看着父亲这么痛苦的等死。”常文锦站起来说道。 接着，常文锦一看秦艽：“我和你小舅都同意了，就按小游的治法治。” 曹晓洁这时开口说道：“那要是治不好，让爸有个三长两短的，谁担这个责任。” “我担，出了问题算我的。”常文锦横眉看向曹晓洁：“我已经尽人事了，其余的，就听天命了。” 说罢，常文锦看向秦艽：“让小游准备吧。”说这话的时候，常文锦的手都在颤抖着，她的心里也没有底气，可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如她所言，尽人事听天命了。 第451章 施诊服药 听了常文锦等人拿下主意之后，秦艽便回到了会议室，对会议室里的众人说明了常家的态度。 凌游迈步走了出来，然后对医院的那位副院长说道：“还劳烦您，按照我刚刚给您的药方，进行煎药吧。” 副院长闻言站了起来，而这时的齐老则是缓缓说道：“我亲自去看着煎药。” 凌游一听齐老的意思，便对齐老多出了几分好感，常人看到自己这药方都唯恐避之不及，而齐老这时能够站出来，一是表明了对自己这个药方的信任，二则是要拿出一个态度来，毕竟齐老和莫教授都是秦松柏请来的，也不好什么力都没出，反倒和楚州医院方面一般，连连躲避责任，这对齐老这位行医半生的人来说，也有失医者体面。 凌游听后拱了拱手：“那晚辈就多谢您老了。” 齐老摆了摆手，便站起身拿起了桌上凌游用化验单写下的那张药方子，随即看向了医院的那名副院长，副院长一见齐老的眼神，忙不迭的就吩咐人先带齐老去中医部取药去了。 凌游此时又和莫教授以及其他几人微微施礼，以表对大家刚刚鼎力相助探讨的感谢，这才迈步和秦艽走出了会议室，朝着病房而去了。 而会议室里的众人，也都心有灵犀的想要看看凌游这服药下去，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到底是能够起死回生，还是让常老这个病人撒手而去，大家也都在心里暗暗好奇，于是也跟着凌游走了出去。 回到病房里，常文锦看到凌游回来，便向前迎了两步：“小游啊。”常文锦上前紧紧抓住了凌游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凌游看出了常文锦此时内心的不安，虽然她始终在故作冷静，对常家的众人掌握着局面，但实际上，常文锦又何尝不是心里发慌，硬着头皮在撑着。 凌游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常文锦紧张的手：“常阿姨，放心吧，没事的。” 常文锦看着凌游那坚定的眼神，这才平复了些思绪，于是眼神中带着恳请般的对凌游点了点头。 凌游朝着病床走了两步，常文宏便赶忙将位置让了出来，常家人这时都紧紧盯着凌游的一举一动，而刚刚跟着凌游一道进来的医生们也是站在刚进门的位置朝这边看着。 凌游先是掀开了常老身上盖的被子，然后又将常老的衣袖和裤腿都挽了起来，并将上衣的扣子都解开，露出了肿胀鼓起的肚子。 做好这些，凌游回头看了一眼秦艽手里拎着的那个自己的公文包：“艽艽，把包里的针盒给我。” 秦艽闻言赶忙在包里寻找起来，找到后便上前递给了凌游。 凌游打开针盒后，先是拿出一根银针，用酒精棉消毒过后，就扎进了常老胳膊上的一个穴位。 紧接着又是一针，扎在了常老手腕处的一个穴位，两针下去后，原本常老刚刚已经昏迷没有了意识，可现在却突然眼皮一上一下动了动。 凌游见状，又连忙拿出第三根针，扎进了常老的小腿处，第四根针则是扎进了常老的胸口处，第五根针扎进了脖子处，第六根针扎进了脚背上，第七根针扎进了常老另一侧的手肘处。 七根针扎完，凌游又在这七根针上反复揉捻了几次，可就在这时，常老病床两边的检测仪，突然各项数据都在下降，包括心跳、血压等，一时间仪器的滴滴声就像众人的心一样，都慌乱了起来。 大家见到此情形，纷纷面面相觑私语了起来，皆慌了神。 这时常文辉的儿子常泰出言说道：“你会不会治病啊，我爷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凌游对于众人的反应也不意外，更是没理会那常泰的话，依旧专心的在常老身上的几个穴位上反复用针揉捻着。 秦艽听了这话则是立时沉下了脸：“常泰，你有胆子再说一次。” 常泰看了一眼秦艽，他是再知道不过自己这个表妹有多厉害的，从小到大他都没在秦艽的手里吃过一次好果子，于是便闭上了嘴一言不发了。 这时常文宏也一样横眉看了一眼常泰：“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说着，常文宏拿出了往日那十足的气场，环视了一圈众人再次警告道：“既然把老爷子交给凌游了，就相信凌游，谁要是再说什么有的没的，就出去吧。”这话，同时也是说给医院里那几个刚刚窃窃私语的医生们的。 大家都被常文宏身上的那种气势吓的心中一凛，只是纷纷点了点头，谁也没再敢开口。 而此时的凌游，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丝细汗，他在每一根针上揉捻的时候，似乎手里的力道都用的恰到好处，可同时也十分的耗力。 终于，在这时，常老的各项数值终于不再下降，可人却完全没有了意识，呼吸也很微弱，凌游这才停住了手。 “催一催药。”凌游回过头一脸大汗的对门口的医生们说道。 站在离门最近的那名医生闻言就开门走了出去，可刚出去，就见齐老和另一个中医部的大夫端着药走了过来，于是那医生便又迈步走了回来：“药来了。” 大家闻言都让开了路，那中医部的一名医生端着手里的药，身后跟着齐老一起进了病房。 常家人看到齐老后，都点头问好，齐老这时看着凌游说道：“都是按照小友的要求煎制的，大可放心。” 凌游道了声谢：“辛劳您了。”说着又抬起胳膊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汗，然后便从那医生手里接过了药。 秦艽这时看着自己外公戴着氧气罩，于是便上前去帮忙将氧气罩拿了下来。 凌游这时恰好说道：“艽艽，你来喂药。” 秦艽听后就将药端在了自己的手里，凌游则是伸手掰开了常老的嘴，在秦艽将药喂进嘴里后，凌游便用手法使其将药送了进去。 二人就这么一汤匙一汤匙的将一碗药都喂了进去。 第452章 幸不辱命 而就在药喂进去之后，凌游抬头看了一下众人，随后说道：“一会老爷子会将积便排出来，如果有接受不了的，可以回避。” 众人闻言都看了看其他人，医生们都在好奇究竟一会会有什么效果，况且这些医生大多都是消化科的，对于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了。 屋内包括常文锦和秦艽以及两个儿媳的几名女士则是离开了病房，常泰和常明明这时也想跟着她们出去，可两人见对方没有动，于是犹豫了一下后，两人便都留了下来。 凌游随后又问道：“谁能一会拿一下便盆。” 常文宏这时听闻，立即上前说道：“我来。” 凌游看了一眼常文宏，心说这常文宏在这一刻，倒是有个儿子样，于是便点了点头；随即常文宏配合凌游将常老的裤子褪了下来，待一切都准备好后，凌游便从针盒里拿出了第八根银针。 在常老的头上找准了穴位之后，凌游的第八根针便扎进了常老的百会穴内，随即经过一针揉捻，常老的手开始有了动作，意识突然开始清醒了起来。 待常老有了清醒的意识后，凌游赶忙将针盒里的那根针金针拿了出来，消毒过后，就来到了常老的腹部前，找准穴位后，用手按了按，随后将金针在常老的阑门穴上刺了进去。 没一会工夫，就听见常老的腹里传出了咕噜咕噜的响声，常文宏做好准备，过了一会，凌游一边揉捻着手里的针，常老腹部的响声便越来越剧烈，最后，就如江河之水般一泻千里，瞬间屋子里便被一阵恶臭笼罩。 经过几番风起云涌，常老的腹部也逐渐瘪了下去，不再像之前那般胀的老大，肚子也没有了响声。 凌游放开捏揉的手，在常老的腹部又按了按，然后便对常文宏点了点头：“好了，都排出来了。” 常文宏虽然也被这阵恶臭熏得有些干呕，可听到凌游的话，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个笑容，之后又赶忙将盆中的污秽端进了病房内的卫生间里。 凌游随即将手又摸在了常老的手腕处，感受了一会脉象，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便将常老身上的针一一拔了下来，重新装回到了针盒里，只留下了一支，在常老心口的一个穴位又揉捻了片刻，这时就见病床两侧的仪器突然都在朝着正常的数值恢复着。 将最后那指针收回后，凌游看了一眼齐老：“齐老，莫教授，还劳烦您二位再给常老看看，晚辈有些拿不准。” 齐老闻言一怔，随即便向凌游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目光，心中不住的欣赏；莫教授也是对凌游的这番举动很是感谢。 毕竟自己二人是受邀前来，可却没拿出好办法，如今凌游把病给治好了，那有些人肯定会想是自己没有尽全力，或者是医术不精，可凌游这个举动却是给足了二人的面子，让二人至少说出去，是出了力、帮了忙的。 齐老迈步走了过来，对凌游微微点了下头，然后这才拿起了常老的手，在腕上搭了搭，可感受一会之后，齐老心中也不禁震惊，凌游这药果然是恰到好处，这常老爷子不说完全好转，可也已无危险了。 莫教授也用西医的方式给常老听了听诊，又检查了一番，随即二人收手后说道：“病人已无大碍了。” 此言一出，门前医院的几名医生都大吃一惊，心说这凌游那个方子竟然能起到如此疗效？ 凌游闻言，对齐老和莫教授二人施了一礼，二人见状回了一礼，然后凌游又看向了门口的几名医生也同样施礼道：“辛苦诸位了。” 几名医生见状有些惭愧，于是也只是回了一礼但却并没有能说出什么来。 齐老见凌游这番做派，全然有着一副老派中医人的作风，不卑不亢、有礼有矩，看到这番医生们之间的礼仪，让齐老不禁内心感慨，中医后继有人了，实乃大幸。 常文宏也听出了众人的意思，便明白了自己的父亲这是转危为安了，于是赶忙感激的说道：“辛苦诸位了，常某代表常家全家，谢过诸位医生了。” 众医生闻言有些不敢当，毕竟常老这病，全然是人家凌游给治好的，自己现在却沾了凌游的光，于是只好连连摆手客气着，随即便开门离开了病房。 常文宏见状迈步跟着去送这些医生，随后转头对自己的儿子常明明和侄子常泰说道：“去照看一下爷爷。” 二人闻言都有些嫌弃的慢慢挪动着步子，常老现在身上还沾着些污秽，两兄弟自出生起就养尊处优的，又岂做过这样的事。 而门外的常文锦等人见医生们出来了，便赶忙上前找到凌游问道：“小游，怎么样了？”说这话的时候，常文锦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幸不辱命。”凌游笑着对常文锦说道。 常文锦闻言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心里之前承受的压力一时间终于得到了释放：“小凌，阿姨谢谢你。” 凌游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秦艽：“阿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常文锦闻言赶忙点头看着凌游：“对，对！” “阿姨，进去看看老爷子吧，顺便找个护工来，老爷子身上有些脏。”凌游说道。 常文锦道了句好，便赶忙走了进去。 常文宏先是送走了几名医生，然后又对齐老和莫教授说道：“二位先生，在楚州住上几日，务必要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啊。” 齐老摆了摆手：“老常总吉人天相，身体无虞，我们二人就算借了凌小友的光，完成了秦将军交给我们的任务，那还敢继续叨扰，况且局里还有保健任务，实在不能再多逗留了。” 齐老这话说的很有水平，一句话着重表明了两份人情，一是凌游、二是秦家，并没有贸然贪此功劳。 而常文宏听到齐老的话后，却是心中惭愧不已，自己这一趟吉山行，如果成功，最对不起的就是凌游和秦老，可如今自己父亲的病，却又是秦老与凌游出力最大。 第453章 清醒 随后常文宏派出人先去安顿了一番齐老和莫教授后，便让助理给二人订了次日上午回京城的机票。 这时已经夜深，医院里就只剩下了常家的众人，凌游和常文宏、秦艽回到病房时，见常文锦和常文宏的妻子赵曼正在亲自给常老擦着身子，病房里的排风系统也已经将刚刚的臭味清除的差不多。 见几人回来，常文锦回身对凌游说道：“小游，快坐下歇歇，累坏了吧。” 凌游摆了摆手：“无妨的，不累。” 常文宏也赶忙说道：“对，快坐下歇一歇，看你那满头大汗的。” 秦艽这时闻言不由分说的拉着凌游让他坐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了纸巾给凌游擦着脸上的汗说道：“怎么出这么多汗啊。” 凌游听后贴在秦艽的身边说道：“吉山现在零下七八度，我身上穿着毛绒裤呢。” 秦艽闻言这才注意到了凌游略显臃肿的大腿，随即噗嗤笑了出来，楚州的天气现在还在零上十几度，而凌游现在这个天气穿着毛绒裤，可不热的直流汗嘛。 “等等你去换下来，这多热啊。”秦艽低声对凌游笑道。 凌游闻言看着秦艽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赵曼一边给常老擦着胳膊，一边说道：“这次亏了小凌了，爸病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身边陪着，可把我吓坏了。” 而这话说出后，曹晓洁则是侧过了头，常老病了有一段了，可她和她儿子常泰却是在今天才到的。 常文宏和常文锦都明白赵曼说这话的意思，于是常文宏便问道：“我大哥还没到吗？” 曹晓洁闻言看了看手表：“那时候说已经登机了，应该快到了。” 歇了一会时间，凌游再次站起身走到了常老的床边，又给常老把了把脉，随即拿出了公文包里的支笔写下了两个方子，一个是温和大黄的，一个是滋补身体的，然后交给了常文锦。 常文锦接过来之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随即说道：“小游啊，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吧？” 凌游知道常文锦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便安慰道：“您今天睡个好觉了，无碍了，明天老爷子也就能清醒了，不必担心。” 常文锦从回到楚州之后，的确一直一眼未合，如今听凌游这么一说，这才宽下心来，随即赶忙让凌游快去休息，又说了好一番夸赞和感激凌游的话。 这时凌游见常老已经没事了，于是便跟着秦艽一道出了医院，走在外面的路上，此时外面灯火通明，微风吹过，凌游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凉爽。 “你什么时候回去？”秦艽走在凌游的身边问道。 凌游说道：“明天再给你外公复诊一次，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得回去了。” 秦艽听后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不能多住几天吗？” 凌游笑道：“县里一堆烂摊子呢。” 秦艽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身面对着凌游：“你瘦了，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就是刚到一地新地方，工作得耗力梳理一番，有好好吃饭的。”凌游闻言宽慰道。 秦艽眼睛眨着眨着看着凌游，随后一下扑进了凌游怀了抱住了凌游：“保重自己，要不然我会担心你的。” 凌游也抱住了秦艽，抚摸着她的头发：“好，我答应你。” 二人随后回到了市区里常家旗下的一家酒店安顿了下来，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凌游和秦艽便又一道前往了医院，刚到住院部楼层，就见楼道里聚满了人，都是常氏集团的一些高管。 秦艽带着凌游挤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病房里，常老已经清醒，并且状态还不错，正在接待着几个人。 秦艽见状和凌游站在门口，便对凌游说道：“常氏的股东们。”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们先别进去了，等等吧。” 二人接着去了走廊尽头的窗边，秦艽依偎在凌游的身上，两人说着说不完的话。 待看到一众人都纷纷朝电梯口走去，刚刚病房里的几名股东也出来之后，秦艽这才跟着凌游又朝病房迈步回去了。 待进到病房之后，就只有常文锦在，看到凌游和秦艽之后，常文锦笑道：“小凌怎么也没多睡一会，这么早就过来了。” 病床上的常老已然没有了昨日的病态，虽然状态还是很虚弱，可眼神里已经有了精神，当听了常文锦的话之后，便说道：“这，就是小凌？” 常文锦笑着给常老用汤匙晾着碗里用参汤熬煮的热粥回道：“是，这就是艽艽的男朋友凌游。” 凌游闻言走上前问候道：“常老您好。” 常老点了点头：“我要谢谢你，你救了我一命啊。” 凌游站直身子垂手而立的说道：“晚辈不敢当，无论是我和秦艽的关系，还是凭医者本分，这都是我该做的。” “好，是个好后生。”常老不住颔首道。“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今日一见，才知道文锦平日里和我夸赞你的话，并没有夸大其词。” 凌游笑着说道：“我当年在柳山镇工作时，您慷慨解囊投资了柳山，我还没能有机会当面向您致谢呢。” 常老闻言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这是作为企业该为国家做的一些微薄贡献。” 说着，常老又一指自己病床前的一把椅子：“过来坐。” 凌游闻言便走了过去，坐下后说道：“我再给您老摸摸脉。” 常老点了点头：“好，辛苦你了。” 凌游拿起常老的手，摇了摇头，然后便将手指搭了上前，随即将常老两只手的脉象都感受了一番后，凌游便看着常老说道：“您身体已无大碍了，但要记着平日里多修养，少生气，少动怒，饮食清淡些为主，切不可吸烟喝酒。” 常老点了点头：“好，听大夫的。”说着，常老呵呵笑了两声。 常文锦闻言也笑着将粥端了起来：“您要是早听大夫的，也不至于受这苦；来爸，喝几口粥。” 常老看着女儿笑道：“别的大夫，又不是我的外孙女婿，听他们的作甚。”说着又看向了秦艽：“是吧艽艽。” 秦艽闻言捂着嘴笑了笑：“是是是，左右怎么说都是您有理。” 第454章 血浓于水 就在几人叙话的时候，常文宏这时携着妻子赵曼与孩子常明明推门走进了病房。 常老看到常文宏之后，目光里流露出一阵失望，也没有和他说话，常文宏做贼心虚，尤其是在自己父亲的面前，更是大气未敢喘上一下。 常老与常明明与赵曼又说了几句话后，看了一眼屋内的众人，然后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单独和文宏说两句。” 大家一听常老这话，都看向了常文宏，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常老要与常文宏聊什么，但常文锦怕常老动气，于是开口想要说什么，常老见状打断了常文锦，对其一摆手：“文锦，你也出去。” 众人见状，也只好相继离开了病房，合上了房门。 可就在几人刚刚出去不久，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瓷器被摔的声音。 赵曼被吓了一个激灵，转身想要回去，却被常文锦一把拉住了赵曼的手：“别管，走。”常文锦说罢，便拉着赵曼向前走去，常文锦了解自己父亲的性格，今天那几位股东到了之后，常文锦便知道常文宏没有好果子吃了，可刚刚那一声摔东西的声音，却是让常文锦松了口气，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只要还能够对常文宏发脾气，那就证明常老还没打算放弃这个儿子，常文宏就还有一线挽回错误的机会，如果常老连脾气都不肯发了，那常文宏才是真的自生自灭了。 病房里，常文宏垂手站在一旁，低着头一声不敢发，常老气的呼吸急促，手不住的颤抖着：“常文宏，你是觉得我真的老糊涂了？对你做的那些蝇营狗苟一无所知？集团账面上的每一笔钱你以为我都不知道？笑话，和你老子斗，你还嫩点。” 常文宏听到常老这话，吓得六神无主：“爸，我...” “你和你大哥自我病了之后，愈发无状，像狗咬狗一般毫无兄弟情分可言，反倒让旁人看了笑话去。”常老眼神犀利的盯着常文宏说道。 常文宏抬起头看了看常老，随即又赶忙低下了头：“爸，我知道错了。” 空气里一时陷入了紧张的氛围，常文宏连大气都没敢再喘一下，半晌后，常老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人老了，对于金钱看的也就没有那么重了，世人都说一个老有所依，我和你母亲，就你们这三个孩子，文锦嫁人了，我身边就你和文辉二人，但这一次，你们兄弟都太让我失望了。” 常文宏一听常老这般说，似比打在他的身上还要难受：“爸，文宏错了。”说着，常文宏走了两步，跪在了常老的床边，拉住了常老的手。 常老侧过头看着常文宏：“你不是要自立门户吗？那你就去吧。常家这艘小船，经不起你这海龙王的折腾。” 说着，常老伸出另一只手在常文宏的身上吃力的打了两下：“你糊涂。” 常文宏低着头，一向刚毅的汉子，此时哭出了声来。 “秦家的船，是凭借着你的三两番折腾就能威胁到的？你这般行事，除了害了你姐姐，害了你自己，害了常家外，什么好处都得不到，我经商一生，怎地就生出你这么个蠢材来？”常老叹道。 常文宏不住点了头：“是儿子想的简单了，爸，你别动气，再伤了身体。” 常老靠在病床上，沉默了许久，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尽力去弥补过失，你亏空的钱，我会着人去处理，秦家凭着和咱们这点子亲家关系，怎么的也能网开一面，剩下的事，你给我处理妥当。”. 常文宏闻言如蒙大赦：“我知道了爸，谢谢爸。”常文宏此时的心终于落了地，点头如捣蒜一般的答应着。 而这时在医院走廊里独处的凌游和秦艽二人此时正说着话，秦艽有些担忧的问道：“你说，外公不会真的不管小舅舅了吧。” 凌游闻言摇了摇头：“虎毒还不食子呢，血浓于水，不会有事的。” “可，小舅舅这次做的属实有些过了。”秦艽还是有些担心。 凌游闻言将身子靠在了窗台边上：“你小舅这次去吉山投资，其实看起来是一件好事，利国利民也利我，可错就错在了他的出发点错了，这一点，你二爷爷看的出来，你外公也能看得出来，而一些眼明心亮的人更能看的明白，这才是你小舅舅省察踏错的根源；但这一次，你外公病重，你小舅能够悬崖勒马赶回来，这在此时你外公的心中，就已经是保住了自己，反观你大舅，应该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秦艽似乎听懂了可又有些糊涂，可此时也只好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为常文宏捏了把汗。 直到又过了十几分钟，就见常文宏迈步如常般的走了出来，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中午时，凌游又为常老把了把脉，确认再无危险了，便同众人提出了告辞，要将身折返回陵安县。 常文锦闻言本想留凌游在楚州住上两日的，可她知道凌游刚到吉山工作，很多事都需要他处理，于是也不强留了。 常文宏闻言说亲自去机场送凌游，凌游也答应了下来。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常文宏看着凌游说道：“这次，舅舅给你添麻烦了。” 凌游笑了笑，摇了摇头。 常文宏随即说道：“你们县的那两位县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凌游闻言看向了常文宏：“哦？” 常文宏笑着说道：“他们的胃口很大，我原本是要将你们陵安县的整个工业园区都承包下来的。”说这话的时候，常文宏还有些惭愧。 可还是继续说道：“那个姓包的副县长，想要我投资额的一成。” 凌游听后一惊，心说这包伟东还真是胆大包天啊，整个工业园区最终与常家谈妥后是三十七个亿，这一成，可就是三点七亿元啊。 “这么一大笔钱，被你给制止了，老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恐怕你的日子不会好过了，这一切，因我而起，舅舅向你道歉了。”常文宏说道。 第455章 静候佳音 凌游闻言摇了摇头：“人心不足蛇吞象，就是您不撤资，我也不可能让他把这么大一笔钱给私吞下去，也多亏您撤资了，要不然，我还真是难做了。” 常文宏自然清楚凌游的话，如果自己当时真的给了包伟东这一笔钱，那么自己就和包伟东拴在了一根绳上，待凌游处理包伟东的时候，自己到时候，恐怕也会因此受到牵连，所以现在想想，常文宏也只觉得后怕。 就在到达机场时，常文宏与凌游告别的时候说道：“吉山，我还是会去的，但待我再去之时，我会让你看到舅舅的诚意。” 凌游闻言知道常文宏应该是被常老提点过了，这也是常文宏弥补过错的一个必经之路，于是伸出手说道：“那我随时恭候您再次莅临吉山。” 常文宏握住了凌游的手：“好，到了别忘了报个平安，老爷子的救命之恩，舅舅永记在心。” 凌游闻言没有再与常文宏客套，只是点了点头，便拿着手里的公文包朝机场内部走了进去。 常文宏一直看凌游没了踪影，这才转身上了车。 凌游回到吉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一阵寒意席卷而来。 出了机场后，凌游想了想，没有直接回到陵安县，而是打了辆车朝市区而去了。 在车上，凌游给吴瑞打了一通电话，约了郑广平，然后便前往了省政府。 到了之后，就见吴瑞此时已经站在省府门口等着自己了，凌游下车后，和吴瑞握了握手，然后二人就朝着办公楼而去了。 走到郑广平的办公室门前，吴瑞敲了敲门，随后带着凌游走了进去，一见凌游，郑广平立即放下了手里的笔：“小凌来了啊。” 凌游打了声招呼，吴瑞给凌游沏了杯热茶后，就合上门离开了办公室。 就剩下凌游和郑广平二人之后，郑广平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对凌游压了压手，示意凌游在沙发上不必起身，随即坐到了他的斜对面的沙发上。 凌游看了看凌游，然后说道：“刚刚从楚州回来？” 凌游闻言一怔：“您怎么知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啊。”凌游此时有些戒备，心说自己去了哪，怎么郑广平全都清楚。 郑广平看出了凌游的不解，于是解释道：“常氏老董事长重病的消息，报纸和媒体都有报导了，你的医术我是见识过的，你和常家又有这么一曾关系，所以你定然是去了楚州，我是猜测的，并没有调查你，你可千万不要误会。”说着，郑广平便起身走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来一份报纸走了回来，放到了凌游的面前。 凌游见状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看了看，然后说道：“这些媒体还真是嗅觉灵敏啊。” 郑广平看着凌游随后问道：“问一句不当问的，常老董事长，可无恙？” 凌游闻言便说道：“就是小毛病，没有媒体说的那般严重。” 郑广平随即点了点头：“你既然这么快就回来了，那应该真的就是媒体夸大其词了。” 随后，郑广平点了一支烟吸了起来，半晌后吐了一个烟圈说道：“你和常总走了之后，我也有想过这里面的一些事情，再结合常氏如今的状况，也猜测出了十之八九，看来，这个投资，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喽。” 凌游闻言看着郑广平，随即露出了一个微笑；郑广平看到凌游在笑，于是坐直了身子说道：“难道我说错了？” 凌游摇了摇头：“您没有说错，既然您也看出来了，那有些人不乏也看的明白了，这也是常总此次来吉山行差踏错的地方，可也正因如此，吉山的这笔投资，才更稳妥了，您静候佳音便可。” 郑广平闻言有些糊涂，大口的吸了两口烟，随即眉头立时舒展了开来：“我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小凌，你还真是提醒我了。” 凌游见状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常文宏此次来投资，大家都在猜测是因为常老病重，二子不合，在争夺家产，而常文宏走这一步，就是要让一些了解内情的人知道，自己是依附秦家的，可如今常老好转，要是常文宏的投资就此没了音信，那也就证实了常家二子不合的传言，此举是常文宏为了争夺家产而行事的，可如果常老好转之后，常家还是来到吉山投资，那就证明这事，是常氏正常的决定，常家老爷子点了头的，两兄弟不合的传言自然也就不证自明了。 所以郑广平想明白这一点，心情立即好转了起来，因为这笔投资，此时非但不会像煮熟了的鸭子一般再次飞走，反而会更加安稳，因为常家的这笔投资不到，对常家而言，是极其不利的。 “小凌啊，我就说你是吉山的一员福将，果然没有说错啊。”郑广平高兴的拍了一下凌游的大腿笑道。 说着，郑广平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手表说道：“今晚就在北春住下吧，明天再回去，晚上咱们爷俩，喝两杯。” 凌游看了看时间，见也不早了，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全听您安排。” 晚间时分，郑广平吩咐吴瑞在北春饭店定了一个小包房，下班之后，便与凌游一道前往。 刚刚进到包房之内，凌游就看到了包房里此时已经坐着一个男人，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皮肤白皙，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 见到郑广平和凌游走进来之后，那人站起身上前说道：“郑叔。” 郑广平见状哈哈一笑，然后大手拍在了那年轻人的肩膀上：“嗯，看着比上次壮了些。”说着便给凌游介绍给那人说道：“这位，你叫凌哥。” 那人闻言便看向凌游说道：“凌哥好。” 接着，郑广平看着凌游说道：“这是我一位故友的孩子，白南知，他父亲走的早，我一直都对他视如己出，现如今刚刚大学毕业，今天也是刚到吉山。” 第456章 故友之子 凌游闻言笑着伸出手：“你好啊南知。” 白南知看起来就有些青涩的模样，见凌游朝他伸出手，于是也赶忙握住了凌游的手。 随即郑广平笑呵呵说道：“大家落座，都落座吧。” 三人坐下之后，吴瑞便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两瓶白酒，随即放在了桌子上。 郑广平说道：“小吴你也坐，都不是外人，今天也喝点。” 吴瑞闻言心中欢喜不已，赶忙也坐了下去，可是却坐到了离门口最近的一个椅子上，以方便随时出入，接着又打开了酒包装，将白酒倒进了分酒器里。 郑广平这时看向白南知说道：“你奶奶和母亲身体可好？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 白南知闻言说道：“都好，谢谢郑叔惦念。” 郑广平这时点了点头：“那就好，自你父亲因公殉职后，这么多年来，她们过的也不容易，如今也终于把你供养了出来，出落成了这么一个大小伙子了，想你父亲泉下有知，也定然瞑目了。” 凌游此时听了郑广平的话，于是便问道：“南知的父亲？” 郑广平哦了一声，然后说道：“还是在南知上小学的时候呢，他父亲是一名刑警队长，在一次抓捕任务时，因公殉职了。” 凌游闻言也不禁觉得惋惜，看了看白南知。 白南知似乎对父亲的事也早已习惯了，低着头，并没有说什么。 凌游想着把话题转移开，于是便问道：“南知，大学是学的什么专业？” 白南知闻言便说道：“哦，我是学工商管理的凌哥。” 说着，白南知又挠了挠头：“我本来是想报警校的，想要未来和我父亲一样，可我身体素质不行，我母亲和奶奶又因为父亲的事，不想让我当警察。” 凌游闻言便说道：“想要子承父业自然是好的，可我想，无论你是在什么领域上有所成就，只要平安健康，令尊泉下有知，都会为你高兴的。” 白南知闻言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没一会的功夫，菜就上齐了，几人倒满酒杯后，郑广平率先举杯说道：“来吧，这杯酒首先来给小凌补上一顿上任酒，其次也欢迎南知的到来。” 几人闻言都笑着端起酒杯，然后干了杯中的酒。 聊了一会时间后，凌游才得知，白南知来吉山，就是到吉山来工作的，郑广平的想法是想要将白南知在吉山考进吉山的体制里，在自己的身边，他也放心。 而凌游想了想，在郑广平说明情况后说道：“如今我们陵安县就缺年轻的人才，如果南知有兴趣，不妨可以考虑考虑来陵安。” 郑广平闻言哈哈笑了两声：“小凌啊小凌，你学坏了啊，现在都跑到我的墙根底下挖人来了。” 凌游呵呵一笑，举起酒杯说道：“我不也是被您给挖来的嘛，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跟着什么人，就得学什么人，有样学样嘛。” 郑广平伸手点了点凌游，呵呵直笑，随即也端起酒杯和凌游干了一杯酒。 就听凌游随后说道：“陵安县的情况很复杂，我这段时间，想要把一直闲置的工业园区搞起来，现在就是苦于没有人才啊。” 其实郑广平听到凌游想要将白南知要到自己那里去的话后，内心是开心的，凌游的背景他是清楚的，如果白南知真的能够跟着凌游走的长远了，未来恐怕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到那时，他也能够给白南知的父亲一个满意的交代了。 郑广平闻言便说道：“陵安县的情况，我是有所了解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希望你能够去陵安县的一个目的。” 说着，郑广平叹了口气：“龙多了不治水，鸡多了不下蛋，陵安县的情况，就是得需要人去好好整治整治。” 凌游听了郑广平的话便清楚郑广平对于陵安县果然是有所了解的，于是便说道：“是啊，现在县里的情况，就是一盘散沙，大家都在算自己心里那点子小九九，可经济发展却是止步不前，时间久了，受苦的只有底层的老百姓。” 说罢，凌游看了一眼白南知：“今天不是南知在这，我说这话，而是现在我真的需要一些孙猴子，来好好搅一搅陵安县的这潭水，只有把水先搅浑，我才有可能抓住机会去治水啊。” 郑广平闻言点了点头，心中也不禁赞叹凌游的思路不错，于是顿了一下郑广平看向了白南知说道：“到基层去，你可以吗？” 白南知闻言站了起来：“说实话郑叔，原本我是打算和同学创业的，我知道您和我母亲都希望我能够有一个安稳的生活，这才希望我能够考进体制里，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但您要是真的让我考进体制，再因为您的关系，把我送进机关里每天喝喝茶看看报，过着混日子的生活，我还真不太想来，可要是真的能到基层去，去做出点什么事来，那我愿意去。” 说着，白南知看了看凌游：“凌哥看起来不比我大多少，我们年级相仿，可他现在都能执掌一县，为全县的老百姓去做些实事，我同样作为一名年轻人，我也希望能够像凌哥一样。” 郑广平闻言呵呵一笑：“嗯，我还真是低估你小子了，现在真是长大了，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郑叔替你骄傲。” 说罢，郑广平拿起了酒杯，然后看向了凌游：“南知，我给你了，以后还有什么困难，也随时和我提，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都会竭力去帮你。” 凌游端起酒杯站起身与郑广平碰了一下杯：“那我就先谢过您了。” 酒过三巡，这顿饭散了之后，凌游送别了郑广平等人，就直接在北春饭店的客房住下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凌游便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他睁开眼睛先是看了一眼手表，见才清晨六点钟，接着拿起手机一看来电号码，便坐了起来：“红星，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随后，就听电话那头的苏红星在手机的喊道：“书记，您什么时候回来？出事了。” 第457章 补偿款 凌游听到苏红星的话立时就翻身下了床：“把话说清楚。” 这时就听见苏红星那边人声鼎沸吵吵嚷嚷的，苏红星尽量远离了些人群朝着电话里喊道：“书记，工业园区之前占地的补偿款没发下去，之前被占地的老百姓就来找过几次，可都被劝了回去，但今天不知道怎么着，一大早大家就来县里了，现在已经把县委大门给堵了。” 凌游闻言心里一惊，随即赶忙问道：“李玉米和包伟东呢？” “电话打不通啊书记。”苏红星焦急的说道。 凌游一听便知道这两人是躲了，于是说道：“等我，我马上就回去，安抚好群众的情绪，不要用警力镇压驱赶，不要与老百姓发生肢体冲突，听明白了没有？” 苏红星闻言立即说道：“是，书记。” 凌游随后挂断了电话，便赶忙穿上了衣服，去卫生间用冷水简单冲了一下脸，瞬间感觉清醒了不少。 拿起公文包，匆匆出了酒店房间，在一楼退了房后，凌游出了北春饭店的门，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对司机说道：“陵安县。” 司机闻言一怔，回过头问道：“哪？陵安县？兄弟，二三百公里呢。” 凌游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钱包，随即拿出来八百块钱递给了司机：“师傅，麻烦快些。” 司机一看凌游拿出的八百元钱，眼睛里就亮起了光，赶忙接了过来：“得嘞，保准给您安全送到。” 吉山的冬天天亮的比较晚，现在这个时间，天刚刚蒙蒙亮，还飘着一层薄雾，凌游就这么坐着出租车狂奔回了陵安县。 在车上时，凌游也拿出电话尝试给包伟东与李玉米打电话，可两人的手机都显示无法接通，凌游也只好作罢。 当车上了高速公路，凌游再次给苏红星拨通了过去，苏红星接起后便说道：“书记，现在情况勉强算是控制住了，可这些人谁也不肯走，都站在大门口说要等领导。” 凌游闻言便说道：“这事不是能拖下去的事，早晚得解决，劝劝大伙儿，进去等，我到陵安大概还得将近两个小时，外面冷，别冻坏了。” 苏红星闻言便说道：“劝了，谁也不动啊，现在我们也陪着他们在外面站着呢。” “谁是带头的，把电话给带头的。”凌游知道，无论是什么样的集体活动，都会有一两个人是这场活动的策划者和指挥者，更是这些人的主心骨，只要将带头的人说通，其他人也就好办了，零下十几度的天气，真要是让他们在外面站上两个小时，非得冻出个好歹来，况且马上就要到上班时间了，被路过的人看到，影响也不好。 苏红星闻言随即便拿着手机进到了人群里，在找着那位“带头”的人，没一会，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便站了出来：“今天大领导不来，谁也不好使。” 苏红星这时看着那人指着手里的手机说道：“这是咱们县委凌书记的电话，他要和你通电话，你接不接？” 那人想了想，看了看苏红星：“这书记我们也没见过，谁知道你是不是忽悠我们的。” 苏红星见状一甩胳膊：“好，你不解是吧？不接我挂了。”说着，便对着电话里说道：“书记，他不接电话，看样子也没那么急着解决问题。” 凌游知道苏红星这是在激那人，也没有说话。 果然，那人闻言立马伸出手说道：“我又没说不接，我这就接。” 苏红星看了一眼那人，这才把手机递给了那人，那人拿起来之后说道：“领导你好。” 凌游闻言换上一副笑脸说道：“你好啊老乡，贵姓？” 那人听后回道：“我姓邹，邹家辉。” 凌游一听便说道：“邹老哥你好，我是咱们陵安县的县委书记凌游，你可能没见过我，但应该也听过我的名字了。” 凌游此言一出，电话那边没什么太大反应，反而是前面的司机倒是赶忙从车里的后视镜看了一眼凌游，他被凌游这一段自我介绍给说的立时被吸引住了。 而这时电话那边的邹家辉闻言便说道：“咱们陵安县现在谁没听过凌书记的名字啊，但确实没见过；可是凌书记啊，今天我们大家伙儿来，也不是闹事的，你说这数九隆冬的大家谁也不是家里闲的没事做，跑这挨这冻、遭这罪来，属实是咱们陵安县政府欺我们太甚了，当年建设工业园区的时候，就承诺的补偿款和安置补助，两年多了，家家才给了全款的百分之三十，那百分之七十迟迟没有动静，眼看着又年下了，多少人家现在拿不到钱，买不起新房，连家都没有了，在外面租房子住呢，拖了两年的时间了，大家也够意思了，究竟给不给，能不能给了，倒是给我们个痛快话，要是说不给了，那我们也就不在县里和你们要了，就直接去市里，找市领导要去了。” 凌游闻言劝道：“这样邹老哥，你说的情况呢，我也清楚了，你也知道，我刚到陵安县上任没多久，对于这个情况我没能及时了解到，这是我工作的问题，但我答应你，今天我既然敢和你们通这通电话，我就肯定会给大家解决，这样，你带着大家进县委楼里等我，我正从外地向回赶呢，大家别冻着，等我到了，立马给诸位解决，你看行不？” 那邹家辉想了想，见凌游说话与之前的领导都不同，还算讲理客气，于是便说道：“那行，我就信你凌书记一次，我们等你俩小时，俩小时内，我们看不到领导，我们就去市里。” 凌游嗯了一声：“好，那一会见，麻烦你把手机交给刚刚的苏主任。” 邹家辉将手机交还苏红星后，凌游便说道：“带他们先去大会议室等我，招待好了，照顾好情绪。” 苏红星闻言便答应道：“我知道了书记。” 说罢，苏红星挂断了电话便看向了邹家辉：“来吧，招呼一下大家伙儿吧，我看你说话比我有力度。” 第458章 聊聊 邹家辉闻言瞥了一眼苏红星，然后便张罗着在场的几十号人跟着苏红星进入了县委大院。 这时凌游挂断电话后，便在想着对策；出租车司机这时却看着后视镜里的凌游问道：“我说兄弟，不对，领导，你是县委书记啊？” 凌游闻言没有心思和司机闲聊，于是只淡淡点了点头。 就听司机一拍方向盘说道：“嘿！我这车上也拉过些领导，但还没拉过你这么大的官，可虽说那些人的官虽然不大啊，但听他们打电话时候说话啊，一个比一个横，都比你横。” 凌游微微礼貌性的一笑，没有去接司机的话茬。 随后，凌游拿起了电话，打给了陵安县财政局的马骏腾，但电话比李玉米和包伟东还过分，竟然直接关机了。 凌游见状气不打一处来，随即又拿起电话打给了苏红星，电话刚接通，苏红星还没说话呢，就听凌游的声音传了出来：“让县里所有干部今天上午十点钟，都给我到县委来开会，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请假。”说罢，凌游一把挂断了电话。 司机这时也被凌游的气势惊住了：“对，就是这么横。” 一直到了近八点钟，凌游的车才下了高速公路，一路径直朝着县委而来，到了县委门口，凌游推门便下了车，然后迈步朝县委办公楼的会议室走去。 一到一楼，许多刚上班的人见到凌游后，都纷纷打着招呼，他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此时谁也不敢触凌游的霉头。 凌游乘着电梯上了楼上之后，就见苏红星已经等在了大会议门口，见到凌游那一刻，苏红星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赶忙小跑着迎了过来，站稳脚步后，苏红星说道：“书记，您可算是回来了。” 凌游一刻也没逗留，大步流星的朝着会议室而去，一边走一边问道：“马骏腾联系上了没有？” 苏红星闻言摇了摇头：“没有，办公室电话和手机都打了，没人接，刚刚我又打了一通，财政局的人说马骏腾还没去上班。” 凌游闻言叹了口气，眼神里全是愤怒，指了指苏红星说道：“再打，联系上他之后告诉他，九点钟之前他要是到不了县委，他这个财政局长就不用干了，谁也保不了他，我说的。” 苏红星见凌游真的动怒了，于是连忙答应下来，一边走着，接着一边联系着马骏腾。 当大会议室门被苏红星推开之后，凌游立即将刚刚那副怒色换了一副笑脸，双手合十说道：“实在抱歉，我刚刚从外地赶回来，耽误了些时间，大家见谅啊。”说着，凌游便朝着会议桌前走了过去。 这些人看到凌游之后，刻在骨子里的一种潜意识就使这些人都站了起来看向了凌游。 凌游来到会议桌主座上之后压了压手：“大家都坐，无论什么问题，得聊嘛，坐。” 众人闻言都看向了一个人，这人距离凌游不远，凌游一看那人的样子，便迈步走出来两步伸出手说道：“你就是邹老哥吧？刚刚是我们通的电话？” 邹家辉上下打量了一下凌游，陵安县的人早就知道陵安县来了个年轻的书记，可当众人看到凌游之后，却是都在心里嘀咕了起来，这也有些年轻的离谱了吧。 但邹家辉见凌游伸出手，却还是握住了凌游的手说道：“对，我就是邹家辉，刚刚和书记你通电话的。”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朝着这几十号人摆了摆说道：“让大家都坐吧，咱们好好聊聊。” 邹家辉闻言便转过身去，对着众人说道：“既然书记都说要聊了，那大家就坐下，和书记聊聊。” 众人闻言这才纷纷落座了下来；凌游环视了一圈，看到大会议桌上坐着的，基本上都是上了些岁数的中年人，和几个年轻些的，而墙边苏红星让人搬进来的凳子上坐着的则是些看起来就没什么主见的，便分清了这些人的关系，只要把会议桌上的人说通，那墙边的那些人，基本上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现在的情况别人不了解，凌游了解，县里的财政是个大窟窿，钱都哪去了，恐怕只有包伟东等人清楚，可无论是什么原因，如今这些“债主子们”都要到头上了，凌游也只能先拖一拖了，给县里、给自己争取点时间出来，他倒是有想现在就给这些人拨款的心，可却没有这钱啊。 待大家都坐好后，那个邹家辉便说道：“凌书记，您也别说谈不谈的，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和县里谈了，年年都说没钱，这一套话我们也听够了。” 说着，邹家辉拍了拍桌子说道：“说一句点破你们的话，县里能没钱吗？没钱还天天翻修街里那几条破路，修好了挖，挖好了再修的？没钱还给公安局大楼盖的那么气派？再说了，这工业园区两年前就盖成了，县里建设工业园区也不是当慈善家给企业白使白用的吧？怎么着就天天说没钱呢？” 话音一落，其他人也都纷纷说道：“是啊，是啊。” 凌游听着大家一阵熙攘，压了压手：“大家肃静一下，听我说啊。” 众人这才缓缓平复了下来，都看向了凌游；凌游看了一圈众人，然后说道：“大家今天来，目的不就是把欠咱们大伙儿的钱要回去的吗？对不对？那咱们就说咱们那笔钱的事，至于其他的，就不要说了，越说越远了不是嘛。” 邹家辉这时说道：“对，你说的也对，我们就是来要我们那份钱的，那给我们拿吧，我们拿完钱立刻就走，保证不耽误县里领导工作。” 凌游闻言无奈的笑了笑，可心里却也是窘迫极了：“钱，现在真没有，说句不怕咱们老百姓笑话的，县里财政现在亏空的严重，多少医院和学校的职工都发不出工资来了。” “你看凌书记，这不就结了嘛，说到底，不还是不能给我们拿钱嘛。”邹家辉听后一摊手问道。 第459章 欠条 凌游闻言又压了压手：“这样；咱们谁也别吵，我给大家一个承诺，距离过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过年之前，咱们在场所有人的补偿款，县里会一分不差的给到你们手里，少一分，我凌游就地请辞，自己免了自己这个陵安县县委书记的职位，你们看行不？” 邹家辉等人闻言都纷纷议论了一番，随后邹家辉说道：“我看出凌书记你的诚意了，可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年前您给不上我们，您就是不干这个县委书记了，还会有张书记李书记过来干，对不，但我们钱，还是没人给啊。”邹家辉说罢一摊手无奈道。 凌游看着邹家辉，然后又看了看众人：“现在，解决办法我给到大家了，我也承诺你们了，两个月的时间，我给齐你们，那你们不相信，该怎么办呢？大家想现在就拿到钱，说实话，我也想现在就给你们，但说到底，现在他不是没有嘛。那你们说，你们怎样才能信任我、信任县里。” 邹家辉闻言看着凌游，似乎早就商量好了一般的说道：“凌书记，您也别怪我们不通情理，可这样的承诺，县里给过我们太多次了，狼来了的故事大家都知道，所以我们不是不信您，而是不信县里了，您是赶得不巧，实在是我们被骗太多次了。” 凌游看着邹家辉，便知道邹家辉还有话说，于是也没打断他。 就听邹家辉接着说道：“这样吧，两个月，我们能等，讲话了，两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两个月了，但县里得给我们出一张欠条，如果县里到时候不给兑现，我们也好有个凭证。” 凌游闻言心中冷笑，心说这人应该是早就筹划好了的，就在这等着自己呢。 苏红星这时闻言开口说道：“别太过分了，当时县里占地的时候，也和大家签过协议，你们怎么就没凭证了？” 邹家辉闻言说道：“那能一样嘛，我们也不是没拿过那协议去相关部门找过，它好用算啊。” 说着，邹家辉又看向了凌游：“凌书记，您刚刚也说了，让我们划出条道儿来，我们呢，道儿也划了，您看......” 苏红星这时指着邹家辉说道：“邹家辉，你别得寸进尺啊，让县里给打欠条，还没听说过哪这么干过呢，工业园区那块地，你占地最多谁都知道，就连这群老百姓也回回都是你怂恿来的，别以为县里不知道。” 邹家辉一听便看向了苏红星：“我占地多怎么着了？我占地多还犯法了？我这是帮着老百姓伸张正义我犯哪条法了？” “你那些地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大家都给自己留点脸面。”苏红星一指邹家辉说道。 邹家辉闻言眼睛一立：“我地怎么来的？苏主任，你好歹也是个县领导，说话别没分寸啊。” 凌游这时一拍桌子：“够了。”说着又看向了苏红星：“你也住口。” 随即环视了场内的众人一圈之后，凌游看向了邹家辉：“这欠条，我给你出。” 邹家辉一听凌游的话，双手一拍握在了一起，拱了拱手说道：“凌书记有魄力。” 凌游随即一看苏红星：“去让办公室打一份欠条出来。” 苏红星闻言欲言又止：“书记......” “去办吧。”凌游制止住了苏红星。 苏红星瞪了一眼邹家辉，然后便走出了大会议室。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苏红星这才拿着一份打印好的纸走了回来，递给凌游之后，凌游拿过来翻了起来，只见上面以陵安县为欠款方，写清了工业园区占地补偿款剩余的总金额，并且附上了全部该补偿人的名字，总共一份打印三张纸，一式两份。. 凌游看到没什么问题后，便将欠条给到了邹家辉：“你也看看，这样行不行。” 邹家辉拿过来之后看了看，确认可行之后，又将其传了下去，其他人也都看了一圈，半晌后才传了回来。 凌游拿着手里的欠条说道：“没问题的话，我就给大家签了。” 邹家辉等人见状没有说话，凌游嘴角扬了一下，然后拿起了桌上的笔，在上面签上了县委和县府的全称后，又大手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即拿起桌上“陵安县委员会”公章盖了上去。 邹家辉拿到之后，又看了一眼，这才站起身伸出手说道：“凌书记果然比之前的领导办事麻利，邹某敬佩，那我们就等着凌书记兑现了，毕竟大家都想过个好年嘛。” 凌游握了握邹家辉的手：“好，年前再见。” 邹家辉点了点头，然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那份欠条，然后一挥手：“凌书记也给了大家伙儿承诺了，大家都回去等着吧，到时候要是县里不给兑现，咱们来县里拿着欠条找凌书记，我相信凌书记也不能矢口否认。” 凌游微微一笑，然后便看向了苏红星：“苏主任，送客吧。” 苏红星点了点头，然后便走到了邹家辉的身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可眼神里却是带着不善：“邹先生，请吧！” 邹家辉呵呵一笑，然后又对着凌游拱了拱手，这才带着一众人走出了会议室。 此时的会议室里就剩下了凌游，凌游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没一会苏红星就推门走了回来。 “书记，这欠条不该给他们签啊。” 凌游放下茶杯说道：“你看不出来他们是带着这份目的来的，不签，能善罢甘休吗？ 苏红星叹了口气，也一屁股坐了下来：“这邹家辉，陵安县城里谁不知道，他就是个流氓社会，耍无赖搞阴招，他是行家里的高手，如果年前县里还是拿不出钱来，不知道他会搞什么幺蛾子呢。” 凌游摆弄着手里的茶杯说道：“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难不成还像之前那样这么拖下去？不现实啊，问题早晚都是要解决的。” 说罢，凌游又问道：“开会的事通知下去了吗？” 第460章 停职 苏红星听了凌游的话，心说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这钱也不能总这么拖下去。 “通知了，包括乡镇的负责人，但罗锋还在市里，马骏腾联系不上。”苏红星回道。 凌游看了一眼窗外：“李玉民和包伟东呢？” 苏红星摇了摇头：“没联系上，手机打不通。” 凌游皱了皱眉，起身走到了窗边，见门口那些要账的人一一离去，随即过了没几分钟，就见到李玉民的车开了进来。 凌游冷哼了一声：“人来了。” 苏红星闻言也走到了窗边，恰巧看到李玉民走下了车，于是愤愤的说道：“看来这是专门躲这事呢，人走了，他倒是来的及时。” 凌游转过身去，迈步就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让人把会议室收拾出来，欢迎各位领导一会来开会。” 苏红星闻言立即答应了下来，然后便同凌游一道上了楼。 看着时间临近十点钟了，苏红星便走进了凌游的办公室说道：“书记，人都到了。”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便端起桌上的茶杯走了出去。 一进大会议室里，众人看到凌游之后，都看向了凌游，只是含含糊糊的对凌游点了点头，可和凌游说话打招呼的没有几位。 凌游将茶杯放到了一旁，然后看向了众人，然后刻意看向了苏红星问道：“都到齐了吗？” 苏红星闻言便说道：“罗副县长和财政局的马局长请了病假。” 凌游冷笑了一声：“哦？咱们县的干部，身体素质都很一般嘛，罗副县长这一病，病了有些日子了，马局长更是从我到任那天起就没好过。” 说着，凌游一指财政局桌牌后的那张空椅子说道：“现在陵安县，最重中之重的事，就是财政的问题，今天要账的老百姓都堵到门口来了，财政局长却常年有病，好啊，病了就好好养病嘛，就别操劳自己还耽误工作了。” 说着凌游看了看众人，然后说道：“今天常委们也都到齐了吧，对于马骏腾的工作问题，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财政，是一个县的立足之本，一个病秧子还当什么财政局长嘛，表决一下，给马局长放一年假吧，把病养好了再说。” 说罢，凌游刚要举手，见其他常委一部分都在躲避凌游的眼神，凌游便放下了手说道：“算了，也不用表决了，就这么定了，对马骏腾同志的财政局长工作停职一年。进行下一个话题。” 众人闻言都惊诧的看向了凌游，大家都没想到，凌游居然这么霸道，云淡风轻的就把马骏腾给停职了，对于一个财政局长的任免，那可是需要经过党委和县府以及上级部门批准走程序的，凌游居然轻飘飘一句话就定了，甚至连常委们的表决都不听取，直接来了个一言堂。 这时坐在椅子里吸着烟的包伟东看向了凌游，坐直身子说道：“凌书记，你这么行事，不符合规矩吧？” 凌游闻言看向了包伟东：“按照规矩；我对人事任免有话语权吧？包县长要是不认可，可以向上级反映，举报我。”说这话的时候，凌游直视着包伟东的眼睛，目光犀利；“还有别的问题吗？” 包伟东闻言暗暗握紧了拳头，直视了凌游良久，才淡淡吐出一句：“凌书记的建议很好，我会向上级领导反映的。” 凌游点了点头：“好，欢迎检举、欢迎监督。”说着，又环视了一圈众人：“大家也一样。” 众人听到这话，大部分人都尴尬的笑了笑，有些人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的，虽然凌游的年纪年轻，而且刚到陵安县不久，在一些事上，大家耍点小聪明还行，可要是真和凌游对着干，他们还没这个胆子。 毕竟凌游的职位在那摆着呢，一个县委书记手里的权力有多大，大家还是清楚的；在省市县乡（镇）村这几个机构里，县委书记的权力甚至可以说是超然的，在一个县里，除了军事和外交之外，县委书记几乎可以决定一切；重大发展规划、人事任免、编制设定等，几乎可以直接拍板决策，至于要不要在常委会上走个流程，要不要向上级申请批复，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只是一个过场罢了。 之所以大家能“欺负”一下凌游，主要是因为陵安县一直以来，包伟东和李玉民手里握着的，就是县委书记可以拥有的一切权利，凌游又是初来乍到的年轻人，大家始终没把他放在眼里罢了。 而今天，凌游这一举动，却是把这些人惊住了，他们没敢想，凌游居然敢在包伟东的面前这么霸道行事，此时谁还敢当出头鸟；恐怕自己还没到上级部门去举报成凌游呢，凌游就先把自己的帽子给摘下去了。 见众人都不再说话了，凌游便再度开口说道：“说下一个话题，就是县里工业园区的问题。” 话音刚落，包伟东便阴阳怪气的说道：“工业园区？工业园区的投资商都被凌大书记给轰走了，还谈什么工业园区啊？” 凌游闻言再度看向了包伟东，其余人都默默看向了二人，而且闻到了会议室里的火药味。 “你是说那位殷总吗？”凌游问道。 包伟东将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然后说道：“凌书记你又不是没见过，不然我说的是谁？” 凌游坐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姿态，坐直身子看着包伟东，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眼神犀利的问道：“那位殷总是哪家企业的？承包整个陵安县的工业园区是做什么项目？公司资质有没有调查过？生产合格标准报告有没有获取过？你招来的这位所谓的殷总有没有提前和我商量过？拉过来个张三李四就要把整个陵安县工业园区的承包合同给签了，你把我放在眼里了吗？”说罢最后一句，凌游将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放到了桌子上，瞬间水花都溅射了出来。 第461章 账 而此时，在场的众人都被吓得心中一凛，刚刚还坐姿懒懒散散的一些人，这时都默默的坐直了身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包伟东也被凌游这一下给吓住了，心说这凌游今天吃了什么枪药了。 包伟东支支吾吾的开了口，可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凌游始终直视着他，给包伟东盯的心里开始虚了起来，“说说啊，包县长不是很能说吗？这个殷总是承诺了你什么好处了吗？你才这么帮他说话。我了看合同，承包金额他要出三十七个亿？咱们陵安县那个被经营的鸟不拉屎的工业园区哪值的这三十七个亿？” 说着，凌游又将身子靠近了包伟东一些：“难不成这三十七个亿里，有包县长一成？” 包伟东听了这句话，脑门上瞬间出了一层细汗：“凌书记，话可不能胡说啊。” 凌游冷笑了一声，这些事情在他离开楚州时，常文宏是和他说过的，但这合同终归没有签成，凌游也没有证据，不能把包伟东怎样样，可用这话敲打敲打包伟东，让他收敛一下还是足够的。 凌游轻蔑的扫了一眼包伟东，理都没有再理会他一下，随即又面对众人：“别说这笔投资的真假还有待考量，就算是真的，这样胃口大的投资商也是要不得的；工业园区的位置有限，我们要招来的企业，一定是要多样化的、对陵安县的发展有便利条件的，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一股脑的吸收过来，到时候，只会请神容易送神难。”凌游一边说，一边用手敲着桌面道。 见众人都没再开口，凌游朝一侧的苏红星伸了下手，苏红星立马将自己档案夹里的那份刚刚凌游欠的欠条副本给凌游递了过来。 凌游将欠条拍在了桌子上：“知道这是什么吗？” 大家都探了探脑袋看向了凌游手里的文件。 凌游环视一圈：“这是我刚刚签的欠条；陵安县开发工业园区欠老百姓补偿款的欠条；陵安县工业园区总共占地面积十六平方公里，占用老百姓土地旱田两万四千亩，按照咱们吉山省当年对于土地征收的补偿标准，一亩旱田补偿三万八千元来算，总共欠下九亿一千二百万，算上之前给老百姓结清的那百分之三十，也就是两亿七千三百六十万，还有六亿三千八百四十万没有还清，这笔账，大家算过没有？” 众人听了凌游算的这笔账，都一时哑言，谁也不敢再出一声，纷纷低下了头。 凌游看了看众人：“两年了，这钱欠了两年了，欠款给老百姓拨不下去不说；这两年工业园区招来几个投资商？放着那么大一个现成的聚宝盆不去用，都在天天嚷嚷着缺钱缺钱，缺钱怪谁？” 凌游端起茶杯，却见茶杯里刚刚剩下的水都洒了出去，苏红星见状这才回过了神来，赶忙端着凌游的茶杯去续水，又拿来纸巾擦干了桌上的水渍。 凌游端着苏红星刚刚送来的茶杯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同志们，我凌游不是财神爷，几个亿的资金我变不出来，要是用我每个月的工资去还这笔钱，我得还个上千年。” 说完这话，凌游喝了口水：“我刚刚停了马骏腾的职，你们不是有不服气的吗？不是有替他鸣不平的吗？好！谁觉得不服，谁来做这个财政局长，这六个多亿的账，谁来负责。”凌游一边说，一边指着那张空着的财政局位置的椅子。 然后看了一圈，见所有人都熄了火，甚至都将头低的很低，生怕凌游点到谁的名。 凌游知道，这个威，今天算是立住了，于是接着说道：“没人负责是吧？没人负责那就大家一起负责，从今天开始，两个月之内，把工业园区的企业入驻率达到百分之七十。” 说罢，凌游不顾众人震惊的眼神，指了指前方一个人说道：“周局长，我也不把这个压力都给到你们招商局身上，从即日起，全县各部门单位，都认领招商任务，达不成任务指标的，咱们年底算总账。” 众人听了这话都沸腾了起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李玉民这时开了口：“凌书记，这从工业园区建成后，快两年了都没招来几个企业，现在两个月你就要完成百分之七十的入驻率，你这不是逼大家呢吗？再说了，其他部门单位对招商工作，他也没有经验啊，况且还有本职工作要做，这...这不乱弹琴吗？”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李县长倒是提醒我了，各单位还有本职工作要做呢。” 大家听后都纷纷看向了李玉民，眼里都是感激，可他们还没松口气呢，就听凌游说道：“那就落实到各负责人身上嘛；从即日起，成立陵安县临时招商引资委员会，我主动请缨担任主任，认领百分之二十的任务额，李县长和包县长就担任副主任吧，也各自认领百分之十五，其余的一半下发到各局部一把手的身上，这样合理了吧？” 说着，凌游看了一眼众人：“我逼你们？就是因为以前没人去逼大家，大家才从来不把这事当回事。” 凌游说罢，提高了些声音问道：“谁还有没有意见？” 凌游只是简单顿了两秒，还没等一些想要说话的人开口呢，凌游便一拍桌子：“那就这项议程就通过了，诸位，对于这事，年底见分晓，谁要是扯了后腿，让县里还不上这笔钱，成了“老赖”，到时候别怪我凌游翻脸不认人。” 众人听了凌游这话，想说的也都咽了回去，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过了一会，凌游看了一眼苏红星：“下一个议题。” 苏红星看了一下会议内容，然后说道：“次年乡镇振兴农业发展规划。”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今天各乡镇的负责人都到了吧？” 几名乡镇的乡镇长或者书记都坐直了身子，示意凌游自己在。 凌游看了一眼，然后说道：“诸位身上的担子很重啊。” 第462章 开战 各个乡镇领导听了凌游的话，都在心里暗暗想着，这板子恐怕是要打到自己身上了。 凌游顿了顿，然后说道：“知道为什么招商任务不分到诸位头上吗？” 几人都抬头看了凌游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凌游见状便说道：“那是因为诸位的任务更重，咱们吉山是个农业省啊，陵安县又更是依靠农业作为主要生产力，大家身上的担子都不轻，所以这个任务大家就不用领了。” 几人闻言刚刚松口气，就听凌游说道：“但是。” 大家一听这但是两字，只觉得眼前都冒了金星。 凌游接着说道：“但是啊，我看了往年各乡镇的粮食生产量，可以说是始终停滞不前，甚至有下降的趋势；谁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出声，都在让别人发声。 凌游随即一指：“罗书记，你说说。” 凌游指的人，正是黄旗镇的书记罗斌，罗斌一听凌游点到了自己，于是身子前倾看着凌游说道：“这个，这几年的雨水不好，很多村的农作物都受到了或大或小的伤害，这属于天灾，我们也没办法啊。” 凌游心里冷笑，他就知道这些人里肯定会有把这事归结在天灾身上的。 “天灾？咱们陵安县的天灾怎么就那么多？隔壁望湖县的红柳乡和你们黄旗镇邻里相望，那红柳乡的粮食生长率怎么年年都比黄旗镇高出近三十个百分点呢？怎么？老天爷的雨就往红柳乡下，刻意避着黄旗镇？” 罗斌闻言一阵语塞，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什么来。 凌游随即问道：“不说粮食，你们黄旗镇是畜牧大镇啊，又有一个曾经受过市里表扬的养殖场，我怎么听说那个养殖场现在都快倒闭了呢？”凌游若无其事的盯着罗斌，可眼神却犀利无比。 罗斌对视了一下凌游的眼神，随即赶忙躲避开：“今年来了场口蹄疫，几乎各个地方的牲口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波及，这事......” 凌游闻言打断道：“这事，也算天灾，对吧？” 罗斌看了看凌游，然后点了下头：“这确实是事出有因。” 凌游摸了摸下巴：“这凡事都看老天爷的脸色，看来罗书记和老天爷的关系相处得还不错啊。”说完，凌游带头笑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都附和着笑了两声。 凌游随即说道：“既然罗书记和老天爷的关系这么好，那明年的降雨量就交到你手里了。” 说罢，凌游突然笑容消失，沉着脸看向了组织部部长周春雷：“给罗书记加加担子；我记得县气象局现在一把手的位置还空着，罗书记既然和老天爷这么熟，明年的雨，就交给罗书记吧。” 周春雷闻言点了点头：“明白了书记。” 罗斌此时却慌张了起来：“凌书记......”罗斌再清楚不过了，这气象局长虽然和镇书记平级，可却是明升暗降，一个冷衙门冷板凳，怎么能比的过当黄旗镇一把手来的痛快。 而众人此时也真的怕了，一场会议下来，凌游停职了一个财政局长，又调任了一个镇党委书记，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是自己，而且这两个人全陵安县谁不知道，他们都是包伟东的左膀右臂之一，凌游在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还做了这个决定，那就摆明了是没把包伟东放在眼里啊。 凌游此时一摆手，打断了罗斌的话，然后环视了一圈众人：“诸位，陵安县现在不说全市，就说全省吧，是什么排名大家不会不知道吧？末尾啊，倒数，我看这排名的时候脸都红，要经济没经济，要农业发展力没有农业发展力，要大型企业没有大型企业，能拿的出手的寥寥无几。” 凌游顿了一下，随后拍着桌子说道：“还不反省一下吗？别的不说，就说一些各别同志的工作作风问题，你们都多大的官啦？各位啊？在座的诸位可能就我级别算是最高的了吧？正处；也不过是而已吧；我也没有像部分同志那样，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腆着肚子，背着手，说话嗯嗯啊啊没有个人民干部的模样，反倒是把官僚作风展现的淋漓尽致，老百姓去办点事，各种摆脸色要人情，搞得好像是谁逼着你坐到这个工作岗位上去的，好像你坐到这个工作岗位上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老百姓的那点辛苦钱就那么好花吗？给你买的那两盒烟就那么好吸吗？送你的那两瓶酒就那么不上头吗？业务能力不知道有多高，官架子倒是一个比一个大；具体是谁，我不说，你们自己反思去，但我凌游只要坐在陵安县县委书记这个位子一天，这种事你就别让我抓到，抓到一个，我就严办一个，谁也别想免责。” 说罢，现场沉默了片刻，凌游接着说道：“今天就这两件事，招商的工作，从即日起当成重中之重去完成，各乡镇的工作进度，我现在不管你，但明年我要看结果，达不成任务指标的，你们自己请辞。” 说着，凌游又将目光落到了县纪委书记、监委主任廖亚芬的身上：“亚芬同志，从今天开始，抓好全县干部作风和廉政建设工作，坚壁清野、从严处理，要想攘外，必须先安内。” 廖亚芬闻言点了点头：“是的凌书记。”说罢，抬手拿起笔在记事本上记录了下来。 凌游此时目光一闪，随即又落到了廖亚芬的身上，看了看廖亚芬的手，只见廖亚芬的手指上涂着颜色鲜亮的红色指甲油，于是皱眉说道：“作为纪检干部，最好还是要形象得体，给同志们树立一个良好的榜样，别太扎眼了。” 廖亚芬闻言看了看凌游：“我知道了凌书记。”然后手握成拳，将那十只红指甲隐藏了起来，同时又瞥了坐在前面的包伟东一眼。 凌游最后看向了李玉民，然后问道：“玉民同志还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李玉民也看出了凌游今天这是摆明了与众人“开战”了，而他向来是个和稀泥的好手，当墙头草可以，可出头鸟是绝对不会当的，于是便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凌书记总结的很到位，我没什么补充的了，众位同志就按照凌书记的指示开展工作吧。” 第463章 是人就有弱点 一场硝烟味十足的会议，终于在中午时分召开结束，离开县委的各局部的干部，离开时都是满背的冷汗。 而这些人也是在今天，终于认识到了这个陵安县新任县委书记的铁血手腕，究竟有多么强硬。 就在大家都纷纷朝外走去的时候，这时苏红星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招手对前面一行人里的其中一人喊道：“杨书记，留步。” 这时一个五十几岁，中等身材，头顶有些秃的男人回过了头：“苏主任，有事？”这被苏红星唤作杨书记的男人停住脚步问道。 苏红星来到这人面前后笑道：“凌书记要单独见见你。” 这杨书记闻言，心里有些恐慌，毕竟刚刚凌游的余威在众人心中还没有消散。 杨书记旁边的几人闻言都纷纷开口说道：“老杨啊，那我们就先走了。”说着又看向了苏红星：“苏主任再见啊。”说罢，几人逃也似的就匆匆朝着自己的车而去，生怕晚了一步，自己也被凌书记给叫去谈话。 杨书记笑了笑，也只好伸了下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苏主任带路吧。” 苏红星点了点头，于是便带着他朝办公楼里又走了回去。 而此时的县府包伟东办公室里，包伟东叉着腰站在窗边不住的踱步：“好啊，好啊，这个凌游，这是在公然和我叫板了。” 沙发上的寇占奎一边吸着烟一边说道：“再这样下去，这陵安县，就不姓包喽。” 包伟东看向了寇占奎：“你少在那说风凉话，我叫你来，是让你出出主意的，不是讽刺我来的。” 寇占奎讪讪一笑：“慌什么嘛，包大县长。” 包伟东闻言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去，随即也在茶几上拿起一根烟点燃后大口的吸了起来。 就听寇占奎这时说道：“依现在来看，这凌游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才刚刚烧起来，之前是我们低估他了，可现在也为时不晚啊。” 包伟东看向寇占奎：“你什么意思？” 寇占奎笑了笑：“你包县长不过就是个常务，在县里的排名不上不下的，可为什么你却能在陵安县呼风唤雨呢？” 包伟东听了这话，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但依旧说道：“老寇，你有话直说，别搞那弯弯绕绕的。” 寇占奎往沙发椅背上靠了靠，然后说道：“你最开始就对这个凌游防备过重了，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我问你，李玉民为什么被你捏在手里死死的啊？” 包伟东闻言眯了眯眼，想了片刻眼睛睁大了说道：“你的意思是？” 寇占奎点了点头：“与其成为敌人，不如拉过来为你所用嘛。” 顿了一下，寇占奎看了看门口，确认隔墙无耳后，便接着说道：“说到底他凌游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何况还是一个年轻人，他只是不懂，没见过一些东西，有多大的诱惑力。” 包伟东闻言笑了笑，若有所思。 寇占奎接着说道：“我就不信，谁见了大把大把的钱，能不心动？谁见了诱人的美人儿能不腿软？人活一世，不过都图个快活二字，当人感受过这些诱人的东西带给他的欲望之后，任凭谁，也迈不动步子了；到时候，他凌游的把柄在你手里一捏，你还不是像掌中之物一般的将他牢牢控制吗？” 包伟东闻言笑着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做了一个敬茶的姿势：“老寇，你还真点醒我了，就按你说的办。” 寇占奎掐灭手里的烟，也端起茶杯朝包伟东示意了一下，随即喝了一大口。 而这时的凌游办公室门前，苏红星带着那个杨书记走到了门前，敲了敲门后，凌游道了声进，苏红星便推门走了进来：“书记，杨书记到了。” 凌游闻言抬起头，露出一个笑脸后走出了办公桌后，伸出手笑道：“朝来同志。” 这杨书记本名杨朝来，乃是落霞镇现任的镇党委书记，落霞酒，就出自他那里。 杨朝来见状赶忙握住了凌游的手：“凌书记您好。” 凌游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朝来同志，坐下聊吧。” 说着，便带着杨朝来走到了会客沙发后坐了下来。 苏红星见状也坐了下来，在茶几上的茶具前摆弄着给三人烧水沏茶。 凌游看了看杨朝来说道：“之前就听红星同志说起过你，你把落霞酒这个招牌打造的很好啊。” 杨朝来闻言赶忙摆了摆手：“凌书记您过誉了，苏主任也抬举我了，落霞酒是好酒啊，可是一直以来这知名度都没打出去，我也有些惭愧。” 说着，杨朝来尴尬的看了看苏红星，然后微微低下了头。 凌游闻言又打量了杨朝来一番，心说这人倒还算本分诚实，知道反省自己。 “在会上的时候，我刚刚也提过了，对于陵安县来说，能够拿得出手的成绩，聊聊无几，可这落霞酒，就算一个。”凌游说道。 杨朝来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接着凌游又说道：“但也如你所说啊，这落霞酒的知名度太低，仅限于咱们吉山省的部分地区，这不光是落霞酒本身的影响力太弱，而且是咱们陵安县对企业帮扶力度不够大啊。” 杨朝来听后看向了凌游说道：“是啊凌书记，您真是说到根源上了，咱们陵安县穷啊，这酒是好酒，可始终对其的帮助太少，落霞酒虽说是咱们陵安县本土的企业自主打造的，可同样也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说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足为过，落霞镇的农业发展每年倒也稳定，所以我几乎把很多的时间都投入到了落霞酒上，就是希望这落霞酒能够为我们落霞镇带来一次大转机，之前，我也和县里提过不只一次，希望县里能够帮忙为落霞酒打打招牌，但每次，也都是石沉大海，没了后话，如今我都五十几岁了，真怕哪天没等落霞酒这个孩子出人头地呢，我就卸任归田了，到时候，真怕成了一桩憾事。”杨朝来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464章 第二个贵茅镇 凌游听了杨朝来的话，非常理解一个真正投身于一个事业上的人，对这份事业那种热爱。 于是沉吟了片刻说道：“朝来同志，我有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在我心里盘算了有一段日子了，今天正好你来，落霞酒是你一手打造扶持起来的，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有发言权了，你给参谋参谋，看看，我这个想法可不可行，成不成熟。” 杨朝来一听凌游这般讲，眼神里又有了些许光芒：“凌书记但说无妨。” 凌游随即便说道：“落霞酒说到底，是私营企业，县里也好，上级也好，说到底最多也就是给他些企业扶持和帮助，可如果，落霞酒要是陵安县的政府企业呢？” 杨朝来听了凌游这话，眼睛瞪得老大：“凌...凌书记，您的意思是？” 凌游笑了笑：“我的意思，我想你也你听明白了，这也是将落霞酒打造成全国知名酒业的一个机会，同时，也是为陵安县、落霞镇打响全国的一个基础，毕竟，谁又能断定，落霞镇不能成为第二个贵茅镇呢？” 这话说罢，杨朝来的手都激动的颤抖了起来，第二个贵茅镇？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事，而如今被凌游这么一说，他又岂能不激动。 “凌书记，您说的这事，我是想都不敢想啊，不过，真的可以吗？” 凌游笑了笑：“事在人为嘛，如果落霞酒一旦成为陵安县的政府企业，那在上级的扶持力度上也会有显著的增长，我也能够更加有理由去上面要帮助。” 顿了一下，凌游还是说道：“可这事毕竟不是我上嘴唇碰一碰下嘴唇就能够决定的，首先你要去和落霞酒企业去沟通一下，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和咱们陵安县合作、完成收购，其次，收购完成后，能不能给这个品牌打出去，谁也说不好，我也不敢和你保证，所以你回去考虑考虑，也和企业方面沟通一下。” 杨朝来闻言大手在腿上不住的摩挲着：“县里愿意帮助落霞酒，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我自然是愿意的，我想企业方面也没什么问题，这样，凌书记，我一会回去，就去找企业聊这个事情，上会讨论一下，然后尽快给您答复。” 凌游笑着站起了身，伸出手说道：“好，朝来同志，那就辛苦你了。” 杨朝来赶忙站起身，和凌游握住了手：“是我该代表落霞镇的全体村民以及落霞酒厂谢谢您才对，如果落霞酒真的成了政府企业，对落霞镇来说，那是全镇的幸事啊。” 随即凌游与杨朝来又聊了两句，便让苏红星代他送别了杨朝来，而杨朝来在离开时也是恨不得脚下生风般的要赶快回到落霞镇去商量这件大事。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凌游全身心的投入进了工业园区的开发之中，对于工业园区的整个版图规划也是和县里的相关部门开了多次会议。 工业园区的管委会主任姓范，名叫范文远，在此之前，他始终觉得自己这个主任就是一个冷板凳，而当凌游从提出要发展工业园区那天起，范文远就似打了鸡血一般的活泛了起来，每天都往县委跑上好几趟，一点点小事都要和凌游做一下汇报，凌游对此也是乐此不疲，从来没有嫌范文远小题大做，这也让凌游比较庆幸，这个范文远倒还是一个实干的干部，虽然说在工作上，范文远属于是那种思维创造能力偏弱的人，可优点却是，此人能够勤能补拙，对于工作的开展还是比较勤奋的，之前凌游还担心，唯恐范文远是和包伟东等人一般形状，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也下好了决心，实在不行，就换人，可现在一看，当时包伟东和李玉民就没把工业园区当回事，这才随便把一个范文远扔了过去，不过这倒是也省了凌游换人的这个麻烦了。 在这天，凌游正在办公室和范文远就工业园区的事宜进行讨论，苏红星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凌游抬起头一看，就听苏红星说道：“书记，有一个来报到的年轻人，说要见您。” 凌游哦？了一声，然后说道：“年轻人？” 就见苏红星想了想，然后说道：“他说，他叫白南知。” 凌游一听这个名字，立马露出了笑容：“快，快让他来见我。” 苏红星没想到那年轻人真的认识凌游，于是便赶忙点了点头，又走了出去，而当苏红星再次回来的时候，身后便带着一个年轻人，文质彬彬的。 一进办公室，苏红星便说道：“书记，人到了。” 凌游抬头一看，便立即笑着迎了出去：“南知啊，又见面了。” 白南知见到凌游也十分开心：“凌大哥，哦不，凌书记。” 凌游走到白南知身前哈哈一笑，然后伸手在白南知的胳膊上拍了一下：“叫什么都成。” 说着，凌游便给白南知介绍道：“这位是县委办的苏主任。” 白南知笑着看了看苏红星：“我知道，谢谢苏主任替我跑一趟了，我之前忘了留凌书记的号码。”说着，白南知挠了挠头。 苏红星一听刚刚白南知叫的那声凌大哥，便知道这年轻人是和凌游有些关系的，于是也不敢怠慢：“客气什么，以后有什么事，书记要是不在，你随时找我就好。” 白南知有些腼腆，闻言点了点头：“谢谢苏主任。” 凌游随即又伸手一指范文远：“这位是咱们陵安县工业园区管委会的范文远，范主任。” 说着，凌游看向了范文远说道：“我给你要来了一个人才，工商管理专业的高材生，刚刚毕业。” 范文远一听，立即心生欢喜，赶忙走了过来拉住了白南知的手：“哎呀，书记您这可是帮了我大忙了，我现在是吃不好睡不好，现在您把这么一个高材生给了我，我可是总算能松口气了。” 凌游闻言笑了笑，然后看了看白南知说道：“手续都办好了吗？” 第465章 园区建设规划 白南知闻言看向凌游说道：“办好了，组织部的领导看了您的介绍信，对我挺关照的，很快就给办好了，然后就来见您了。”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以后我可就把你托付给范主任了，多给范主任分担分担工作压力。” 白南知这时看向了范文远：“是，我也没什么本事，只能说尽我所学，来发挥点自己的光热吧。” 范文远点了点白南知，然后看向凌游说道：“年轻人太谦虚。” 凌游呵呵一笑，然后说道：“我和南知的长辈有些旧交，但是人不学不成材，他刚刚大学毕业，书生气还太重，在范主任你的手底下，哪做的不好的，该批评批评，该教的就得教，别看我的面子上，就对这小子有什么特殊对待，那你不是在帮他，反而是害了他。” 范文远听后便说道：“看小白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浑小子，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书记。” 凌游点了点头，随即便说道：“正好，我正和范主任讨论园区的规划问题，你也参与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点子。” 说着，凌游便同范文远继续回到办公室的墙前，看着墙上凌游钉的那张巨大的工业园区版图。 白南知也走了过来听着二人的对话，然后仔细的看着那张版图进行研究。 在听了凌游和范文远讨论很久之后，凌游这时回头看向了白南知：“南知，你有没有什么建议，畅所欲言；咱们陵安县的工业园区，现在就像一个刚刚蹒跚学步的孩童一般，不是很成熟，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也能有更大的空间任我们发挥。” 白南知想了想，然后说道：“那凌书记、范主任，我就提点我不成熟的想法，对或不对的，您二位别介意。” 范文远呵呵一笑：“你但说无妨嘛。” 白南知想了想，然后伸手在几处位置上指了指：“我之前也对陵安县做过些功课，知道咱们陵安县是个农业生产县，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吸收一些绿色食品和农副产品深加工以及畜牧产品精深加工的的企业，这样一来，对于咱们陵安县农业发展上也会有辅助作用；其次还有一点，因为像刚刚书记也说了，咱们陵安县的工业园区是新生儿，所以要是想一炮打响，最好能够招来最少两家全国五百强的企业或者是知名国企、央企，毕竟这样一来，对于一些其他企业来说，也能起到一个若有梧桐，凤凰自来的目的，日后的招商工作也就更好开展一些；再就是水能、风能、生物质能的新兴发电项目，及电力能源制造项目的引进，这是一个县步入现代化发展强国的一步很重要的环节，其次金融、物流、文化旅游、休闲旅游、果产饮品、资源开发等项目也是必不可少的，现在陵安县虽说工业园区比较薄弱，但这恰恰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全方面发展建设的机会，我们不能为了招商而招商，而是要广招商、招好商。” 说罢，白南知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还没等凌游说话呢，范文远就两只大手一拍巴掌：“嘿呀！小白啊，你说的太对了。” 说着，范文远又看向了凌游：“凌书记，小白这个人才我们管委会要定了，您可不能再有要回去的道理了啊。” 凌游呵呵一笑：“我请南知过来的目的就是辅助管委会开发园区的，给你，给你。” 说罢，凌游又看向了白南知，颔首说道：“目光看的很长远，说的很符合咱们陵安县的实情，可规划容易，具体开展起来却很难啊，你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白南知闻言坚定的点了点头：“南知义不容辞，我一定会在范主任的手下为陵安县的园区建设工作不遗余力的，也尽量给您分担些压力。” 凌游一笑，拍在了白南知的肩膀上：“好小子。” 范文远则是看着白南知，发自内心的喜欢，他知道，白南知的到来，肯定是会让自己如虎添翼的，对于之前工作上的困苦，现在也终于看到了些希望的光芒。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几乎全县各局部委办的一把手都在跑着招商任务，招商局和宣传部的工作压力也十分巨大，但成果却是十分不容乐观。 招商的步子跑的虽然勤，可愿意前来考察的企业却是极少，县里只能给招标标准一降再降。 这天，苏红星走进了凌游的办公室，看着凌游这守在一桌子的资料前埋头耕耘，苏红星说道：“书记，您已经几天都没回过家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这么熬下去，身体受不了的。” 凌游抬头看了看苏红星：“无妨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是清楚的，不必担心。” 说着，凌游又看了一眼苏红星：“有事？” 苏红星闻言便说道：“哦，金泰集团的老板钱三多，想请您吃个晚饭，说想和您聊一聊入驻咱们工业园区的事。” 凌游闻言直起了身子，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随即端着茶杯问道：“金泰集团？” 苏红星闻言便说道：“金泰集团是咱们瑞湖市的本土企业，主要从事地产开发和建材产业，咱们陵安县的几处房产就是金泰集团开发的。” 说着，苏红星欲言又止，凌游看到苏红星的样子便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嘛，咱们俩之间，没必要藏着掖着。” 苏红星闻言走到了门口，将门关上后，转回身来到了凌游办公桌前的会客椅上坐下来开口道：“这个金泰集团的老板钱三多钱总，和包县长、寇书记他们有些交情。” 凌游闻言皱了皱眉，心说怎么哪哪都有这包伟东，于是便看着苏红星等他的下文。 苏红星接着说道：“这钱总的老婆，有一个妹妹，据传闻，传闻啊书记，她是咱们瑞湖市政协刘勇祥主席的情儿，而刘主席呢，据说好像是寇书记的表哥。” 凌游听着直皱眉，心说这关系怎么这么乱，但想了想还是说道：“人家既然邀请了咱，又是打着投资的幌子，不见，反倒是让人诟病我们拒商。” 说着，凌游看向了苏红星：“见！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466章 巡视组 苏红星闻言有些担忧的点了点头：“书记，就怕是鸿门宴啊。” 凌游看了看苏红星，然后说道：“换个思路想，谁是项羽，谁是刘邦，还犹未可知呢，既然人家都主动请战了，咱们不迎战，岂不是辜负了一番好意。” 苏红星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凌游随即便问道：“你对廖亚芬了解多少？” 苏红星一听：“廖书记？” 凌游点了点头：“对。”凌游之前通过几个小细节，看出了廖亚芬和包伟东的眼神有些暧昧不清，于是一直记在心里。 苏红星想了想，然后说道：“廖亚芬在咱们县有些年头了，一直都在纪委工作，还是前年才提上纪委书记的，平日里并不张扬，很低调，大家对她倒没怎么注意过。” “她和包伟东的关系怎么样？”凌游问道。 苏红星一听便说道：“您怀疑她也是包伟东的......” 凌游随即便说道：“我也是猜测，” 苏红星想了想说道：“我去了解一下。”苏红星说着，看向了凌游。 凌游点了点头：“钱三多那不用急着回应他，就说我忙，过几天再说。” 苏红星闻言点了点头，便站起身出了办公室。 而就在苏红星离开之后，凌游起身来到了窗边，想了想，便拿起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就听手机那头的吴瑞的声音响起了：“凌老弟，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凌游笑了两声说道：“无事我自然是不能轻易登您的三宝殿啊。” 吴瑞知道凌游是在和他开玩笑，于是便回道：“凌老弟你的事，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你说嘛。” 凌游顿了一下问道：“领导今日忙吗？” 吴瑞闻言便知道凌游真的有事，于是便朝，没人的地方走了几步，随后说道：“领导在开会，你有什么事，先和我说就好，待领导开完会，我代为转达。” 凌游闻言便与吴瑞说了一番话，吴瑞听后也是皱了皱眉头，随后说道：“我知道了凌老弟，等领导开完会，我会立即向他汇报，你听电话。” 凌游道了声谢，随即便挂断了手机，又走回了办公桌后。 一直到了下班后，凌游刚刚回到家中，凌游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凌游立即接了起来：“郑省长。” 郑广平在电话那边说道：“你和小吴说的事，可属实？” 凌游回道：“我在和常总分开的时候，常总就和我交代了些陵安县领导朝他索要报酬的事，只不过当时陵安县的情况我摸得不是很清，就没敢轻易和您汇报，我从事过纪检工作，您是知道的，轻举妄动，就怕有漏网之鱼，现在陵安县的大致情况我也摸清了，有些臭鱼烂虾不肃清一下，未来的工作也是不好开展的。” 郑广平想了想，然后说道：“那我能帮你什么？”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如果可以，还是希望省里能够直接出面来一队巡视组，这边的情况我会控制，配合巡视组的工作，市里的关系我不清楚，不敢打草惊蛇，我还是信得过您。” 郑广平闻言沉吟了片刻：“你听我的消息，这个情况我会去和省纪委监委的领导沟通，陵安县的障碍，我会竭力替你清扫干净，你有什么情况，都大可随时向我汇报；陵安县的工业园区招商的事，我听说了，干的不错，等你来北春，我会给你引荐几家企业。” 凌游闻言笑了笑：“谢谢郑叔叔还惦记我。” 郑广平闻言叹了口气：“陵安县的担子很重，历史遗留的问题也很多，我是清楚的，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全扛着。” 二人挂断电话后，凌游坐在沙发上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去洗漱了一番休息了下来，这几天大多时候凌游都是在县委休息的，所以今天这一觉睡的格外的香甜。 直到第三天上午，凌游突然接到了一通北春市归属地号段的来电，与对方沟通了片刻后，凌游便独自出了县委前往了一家普通的住宅小区。 按照对方的指示，凌游找到了门牌号之后，轻轻在门前敲了敲，随即便有人打开了房门。 凌游进来之后，就见一个四十岁出头，穿着和凌游一般的黑色夹克服的男人迈步走了过来：“是凌书记吧。” 凌游伸出了手：“我是凌游，您是彭组长吧？” 对方接过凌游手，二人握了握：“我是彭海涛，凌书记的反映，领导已经和我们交代过了，我们到了陵安县之后，也是对您反馈的几个人进行了严密监控，并对其相关的受贿证据在进行收集整理。” 凌游闻言便看了看室内的几人说道：“大家辛苦了。” 彭海涛摆了摆手：“对于瑞湖市刘勇祥，我们纪委监委不是第一次收到对他的匿名举报信了，但苦于没有具体的实际性证据，如今一看，凌书记如果愿意配合，或许这个金泰集团的钱三多，是一个突破口。” 凌游点了点头：“现在全国都在大抓党纪、党风建设，陵安县的这几个头害群之马也是深匿于其中，荼毒过很多优秀企业和百姓的，这次，就劳烦诸位了。” 彭海涛看了看凌游：“责无旁贷。” 而此时陵安县边郊的别墅里，包伟东此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一旁坐着的一个穿着红色睡衣的女人正是廖亚芬。 “听说，你要搞那个凌游？”廖亚芬给包伟东剥了一个香蕉递到了其嘴边问道。 包伟东在香蕉上咬了一口：“这个凌游迟早都是咱们的绊脚石，不敲打敲打是不行了。” 廖亚芬看着包伟东说道：“你有打算了？” 包伟东抬手看了看平时在工作时自己从来不敢戴的一块昂贵手表说道：“到时候，恐怕还得需要你的配合。”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的门铃响了起来，廖亚芬坐直了身子看了过去，包伟东对其挥了挥手：“你先上楼去吧。” 廖亚芬点了点头，又在包伟东的脸上亲了一口后这才笑着说道：“那你快点啊，我等你。” 包伟东在其屁股上拍了一下，这才迈步去门口开门去了。 第467章 鸿门宴 包伟东刚刚将门一打开，就见钱三多的身影露了出来：“包县长。” 包伟东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进来聊吧。” 钱三多进来后，关上了门，便跟着包伟东来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 “那个凌游接了你的邀请了吗？”包伟东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又把烟盒推到了钱三多的面前。 钱三多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说道：“我已经请了两三天了，可苏红星每次都说凌游在忙，让我改日再说。”说着，钱三多也点燃了香烟吐出一个烟圈。 包伟东眯眼想了想：“明天再请，只要他赴约，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钱三多想了想，然后问道：“领导，你说的这个事，会不会牵连到我啊？” 包伟东看向了钱三多：“你什么意思？” 钱三多干笑了两声，然后说道：“毕竟这受贿和行贿都是犯法的，咱们这么给他做局，到时候......” 包伟东横眉一看钱三多：“这个节骨眼上，你还要打退堂鼓不成？只要他凌游到了你的地盘，到时候我的人再一去抓个现行，究竟是行贿还是被其要挟吃拿卡要，还不是咱们说了算，你慌个什么？” 钱三多讪讪一笑：“您说的对，是我多虑了。” 说着钱三多又抬头瞥了一眼包伟东：“领导，县东老厂区那块地......” 包伟东冷笑一声：“老钱，无奸不商啊；放心吧，只要把这个凌游弄走了，陵安县的那块地，不都是我说了算嘛；你安心把事做好，亏待不了你。” 说着，包伟东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又问道：“我让你给刘主席转交的那盒特产，他收到了吗？” 钱三多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收到了，还特地让我转达对您的谢意呢。” 包伟东满意的吸了口烟：“都是小事，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而次日一早，苏红星便走进了凌游的办公室说道：“书记，那个钱总又让人来请您了。” 凌游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对苏红星说道：“就说我下了班过去。” 苏红星听后说道：“书记，就怕宴无好宴啊。” 凌游头都没抬，摆了摆手说道：“照我说的办就好。” 苏红星迟疑了一下，可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便出去照做去了。. 而待苏红星离开后，凌游就拿出了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今晚就行动吧。” 直到晚上六点钟，凌游与苏红星便来到了钱三多邀请二人前往的其集团在陵安县的金泰酒店。 当凌游和苏红星的车刚刚停到金泰酒店门口的时候，只见钱三多已经等在了门口，一见二人的车停稳，钱三多便赶忙上前给凌游拉开了车门：“凌书记能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 凌游下车后看了看这金泰酒楼气势宏伟的建筑说道：“钱总的店在咱们陵安县要是小店，那陵安县可就没有大店喽。”说着，凌游目光落到了钱三多的脸上笑着看着他。 钱三多握着凌游的手笑道：“这不还是多亏咱们陵安县对我们企业的政策好，照顾多嘛，我们这些企业还不是得靠凌书记您赏饭吃的。” 凌游收回了与钱三多握住的手，抬手一摆：“这我可不敢当啊。”说着，凌游便朝着酒楼里面走去。 钱三多见状赶忙跟上，凌游一边走一边问道：“钱总是咱们陵安县的贵宾，每年都是县里财政税收的纳税大户，我得代表全县的干部职工，多谢钱总给我们赏饭吃的。” 钱三多跟在凌游的身边笑道：“凌书记，瞧您说的，您这么说，我才真是不敢当呢，凌书记您太抬举钱某人了，钱某不过就是一介贩夫走卒而已。” 说着，钱三多的眼神眯了眯看了一眼凌游，随后这神情转瞬即逝，带着凌游上了楼。 一路几人到了楼上的一个雅致包房之后，钱三多请凌游上座坐上了主宾的位置后，又安排了苏红星坐到了副主宾的位置，自己则是坐到了主陪的座位上，随即便张罗着让酒店的餐饮经理赶快上菜。 没一会的工夫，钱三多与凌游寒暄客套了几句之后，满满一桌的精致菜肴，龙虾和帝王蟹等名贵海鲜便摆满了整张桌子，高档酒品也是上了好几种，知名的白酒、红酒和洋酒也是应有尽有。 钱三多这时说道：“也不知道凌书记您喜欢喝什么酒，就让底下人都备了一份。” 凌游看着如此高规格的宴请，则是往椅背里一靠，看着眼前的菜肴和酒说道：“钱总这饭，凌某不敢吃啊。” 钱三多闻言一怔，随即干笑了两声后说道：“都是家常便饭罢了，是不合领导胃口？” 凌游呵呵一笑：“钱总的家常便饭靠我的工资，恐怕几个月也摆不上这一桌啊。” 说着，凌游倒了一杯茶水，随即说道：“饭就不吃了，钱总找我过来，既然是谈正事的，那就谈谈吧。” 说着，凌游喝了一口茶水，钱三多看着凌游的样子，则是在心里暗骂凌游自作清高。 想了想，钱三多笑着说道：“我们金泰集团的总部虽说是在瑞湖，但陵安县也是我的半个家了，这些年没少在陵安县投资建设，这次听说咱们陵安的工业园区项目要开发，我这不积极踊跃的和领导来报名了嘛。” 凌游点了点头：“钱总为陵安县做过的贡献，我是有所耳闻的，这也是我和苏主任为什么应邀而来的原因，但话说回来，工业园区的招商工作现在是工业园区管委会和招商局联合工作，钱总若是有这个想法，可以走正常的流程，将材料递到管委会，管委会会按照标准进行批复的。” 钱三多看了看屋里的几名服务人员，随后给了他们一个眼神，几名服务人员便心领神会的离开了包房，并且合上了房门。 这时，钱三多说道：“二位领导，这屋里也没有外人，钱某就说两句掏心窝的话。” 凌游哦？了一声,随即说道：“钱总但说无妨嘛。” 钱三多随即说道：“我听说了咱们县各个局部委办的领导都认领了招商任务，老话说这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这招商份额，怎么着也得落到您的身上不是嘛。” 第468章 做局 凌游挑眉看了一眼钱三多，在来之前，凌游便大致猜出了钱三多的目的，这顿饭，就是一场鸿门宴，如今一看，果不其然，钱三多这是打算拉拢腐蚀自己，可凌游在心里想了想后，便转变了一种想法。 于是就听凌游说道：“钱总这份心意，我心领了，但，这不合适吧？” 钱三多拿起桌上的一瓶白酒，打开包装后，便给凌游倒了一杯：“领导，没什么不合适的，钱某人在陵安县做生意，那不还是得依仗着您这父母官给扶持、给政策呢嘛，如今领导您有需要，我肯定是要鼎力相助的不是。” 说着，钱三多给凌游和苏红星各倒了一杯白酒后，自己也斟满了一杯，随后便抬起了酒杯敬向了二人。 凌游看了看面前的酒杯，苏红星则是看了看凌游的脸色。 凌游沉吟了片刻，但是却端起了酒杯：“只此一杯，钱总的好意，我领会了。” 这一举动，让苏红星有些震惊，可犹豫了一下，苏红星也还是端起了酒杯紧随其后。 钱三多见状则是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接着双手端着自己的酒杯，放到了一个很低的位置与凌游和苏红星碰了一下，随即满满一杯酒，便一饮而尽。 凌游见状看了一眼苏红星，然后也喝光了杯中的酒，钱三多见凌游上道了，便又连忙给凌游和苏红星二人倒了一杯：“二位领导好酒量。” 一场酒席下来，三人喝了整整两瓶白酒，钱三多又与凌游讲了一番自己的建材厂在工业园区落地的想法和规划；凌游闻言也是连连点头赞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也进了深夜了，钱三多又要再开一瓶酒的时候，凌游却将酒杯用手掌盖住了摇摇头。 钱三多见状便说道：“二位领导，可还尽兴？” 凌游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多谢钱总的款待啊。”说这话的时候，醉态一览无余。 苏红星的酒量还可以，此时还算清醒，见凌游喝醉了，便赶忙站起身扶住了凌游。 钱三多这时见状便对门外说道：“来啊。” 随后，门外便进来了两个服务人员，钱三多看了看二人便说道：“请二位贵客上楼休息。” 服务人员听后，便赶忙上前扶着凌游和苏红星二人朝门外走去，钱三多也紧随其后。 就在出了包房后，来到了电梯前，钱三多便对凌游和苏红星二人摆了摆手：“二位领导好生休息。”而钱三多并没有跟着上楼。 待凌游和苏红星二人上了楼之后，凌游突然捂住了嘴，有一种想要吐的架势。 苏红星见状赶忙对两位服务员问道：“哪有卫生间？” 服务员见状赶忙指了一个方向：“前面有公用的卫生间。” 听罢，苏红星赶忙便扶着凌游朝前面的卫生间走了过去，服务员见状想跟上，苏红星回头一看二人，二人便没敢动。 待到了卫生间里之后，凌游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完全没了刚刚的醉态。 苏红星见状一怔：“书记您？” 凌游将食指放在了嘴边“嘘”了一声，然后迈步走向了卫生间的每一个小门前，将每一个门都推开了，确认无人之后，凌游便说道：“红星，你亲自走一趟，直接去税务局局长徐瑞的家里，让他连夜把金泰集团在陵安县历年的税务报表都调出来。” 苏红星闻言小声的问道：“书记，这徐瑞能配合吗？” 凌游点了点头：“徐瑞表面上是李玉民的人，可却和李玉民一样，都是个和稀泥的好手，据我所知，此人胆子小，包伟东的事，他不敢掺和，你连夜亲自去找他，他大概就明白了，不敢轻举妄动的。” 说着，凌游想了想又说道：“机灵点，注意安全。” 苏红星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书记，我这就去，您也注意安全，恐怕这钱三多是在给您做局等着您钻呢。” 凌游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有数。” 二人随即走出了卫生间，那两名服务人员此时正在走廊里等着，苏红星见到二人便说道：“你们扶领导去休息吧。” 那二人看了看苏红星，有些迟疑，钱三多交代他们的，是务必看好二人，而现在看苏红星要离开，两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动。 凌游这时说道：“我的药就在办公桌的第二个抽屉里，你取了之后，就赶紧给我送回来。” 苏红星闻言便明白了凌游的意思，赶忙接话道：“我知道了领导，我这就回去取。” 那两个服务人员见状也不敢拦着苏红星不让其离开，只不过在苏红星朝着电梯走去之后，其中一个服务人员也离开了，只有那个人扶着凌游前往了一个房间的门前。 凌游在到门口后，看了一眼门牌号，随即便在那名服务人员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而待凌游刚刚进屋，那服务人员便赶忙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凌游依旧佯装醉态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凌游进来后发现，这是一个套房，此刻的客厅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暖黄色灯光，凌游看到并没有人，于是便拿出手机发出去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8808”，正是房间的门牌号。 而就在这时，卧室里突然走出一个二十几岁的黄发女人，此时身上只有一条白色的浴巾裹在胸前，遮到大腿的根部，看到凌游之后，那女人便迈步走了过来，在昏暗的灯光之下，将其白皙的皮肤照映的更加妩媚性感。 “领导，我可是等了您好久了。”女人轻吐红唇说道。 凌游看了看她，纵使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这一幕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凌游还是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就在女人朝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凌游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了秦艽的面孔，于是瞬间给凌游吓了一个激灵。 “呕......”凌游见状只好又捂住了嘴，佯装要吐，转身便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跑了过去。 在进到卫生间之后，凌游打开了水龙头，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第469章 瓮中捉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套房客厅里的女人走到了卫生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问道：“领导，您还好吗？” 凌游闻言嗯了一声作为回应，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当女人低头疑惑的时候，就听门铃的声音响了起来。 女人用一只手捂住胸口走到了门口，从猫眼处看了看，可却什么也没看到，而当她轻轻打开房门，打算看一看外面的情况时，就听刚刚传出“咔”的一声开门声后，门两侧的几个一把便推开了房门，首先进来的是两个穿着正式服装、发型干练的女人，直接将屋内的女人牢牢控制住，紧随其后的便是彭海涛等人。 女人随后被两名巡视组的女性工作人员带到了卧室监控之后，彭海涛在房间里踱了几步试探着问道：“凌书记？” 这时，就听卫生间的门锁声响了起来，凌游随后迈步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彭海涛见到凌游的样子之后，呵呵笑道：“凌书记，委屈您了。” 凌游笑了笑：“彭组长，你们要是再不来，我可真就装不下去了。” 彭海涛随即收起笑容，严肃的看向凌游说道：“刚刚我的人传来消息，陵安县纪委的人已经朝这边出发了，看样子，是要抓您一个正着啊。” 凌游走到了客厅的沙发前坐了下来：“廖亚芬呢？” 彭海涛也走到了凌游的一旁坐好后说道：“廖亚芬没有出面，我的人一直在边郊包伟东的别墅边看着，廖亚芬从进到别墅之后，就没有出来过。” 凌游冷笑一声：“看来这包伟东对我已经是势在必得了。” 彭海涛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给凌游递来了一支，凌游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吸烟，彭海涛便独自点燃了一支。 “那接下来，就等着这一出好戏上演吧。”彭海涛吐出一个烟圈说道。 凌游淡淡一笑：“既然他们给我来一个请君入瓮，那我们就还他们一个瓮中捉鳖。” 彭海涛听后也是呵呵笑了几声。 过了大概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听门口的门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凌游坐在沙发上看向了门口，翘着二郎腿问道：“谁啊？” 就听门外传出声音说道：“警察查房，请配合开一下房门。” 凌游随即再次开口说道：“警察？”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听声音，是凌书记吧？” 凌游想了想，立时便想起了这声音是谁：“是罗锋同志吗？” 就听门外的罗锋说道：“诶呀，真是凌书记啊，您怎么在这啊。” 凌游对着门外再次说道：“罗锋同志什么时候回来的？” 罗锋闻言便说道：“您不是在会上说，要对咱们全县的干部职工的党纪党风问题做肃清嘛，我接到了纪委监委的电话，所以现在正在和县纪委监委联合执法办公，那如果要是凌书记您在的话，我们的人现在就撤？”罗锋说这话的时候，满口都是讥讽和得意。 凌游随即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我自然也不能例外。”说着，凌游便看向了一旁的彭海涛，彭海涛见到凌游的眼神后心领神会，在胸口前的对讲机话筒上说了一句：“行动吧。” 说罢，便看向了距离门口最近的一名巡视组工作人员，示意那人开门。 当门打开后，就见门口十几个纪委监委以及公安局的人蜂拥而进，可当带头的罗锋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室内的情形之后，罗锋就差张大了嘴巴。 “凌...凌书记。”罗锋结结巴巴的说道。 凌游随即站起了身：“罗县长的身体好转了？” 罗锋干笑了一声：“啊，好了，好了。” 说着，凌游将手示意到了彭海涛的那边说道：“给罗县长介绍一下，省纪委监委驻陵安县巡视组彭海涛组长。” 彭海涛闻言笑着伸出了手去：“是罗锋罗县长吧。” 罗锋一听巡视组三个字，心里立时一凛，可还是伸出了手去：“彭组长您好。” 当二人的手握住之后，彭海涛说道：“正好我们要去找罗县长呢，现在在这遇到，反而是省了麻烦。”说着，彭海涛脸上的笑意立时消失，对罗锋身后的两名巡视组工作人员歪了下头，那两名工作人员便立即做出了相应，在罗锋的一左一右站好后，直接将罗锋的两只胳膊架了起来。 “彭组长，凌书记，这...这是什么意思啊？”罗锋慌忙问道。 就见彭海涛随即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红头文件说道：“据举报人举报，以及吉山省纪委监委对你的监督调查，陵安县副县长、公安局长罗锋，涉嫌受贿、接受权色交易、利用职务之便牟取巨额财产等，现在将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调查，请你配合。” 罗锋听了彭海涛的话后，一时间脑袋就像爆炸开来了一般，直至被巡视组的两名工作人员带走到门口时，他才反应过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说着，罗锋的脚在地摊上不住的顶着地面不配合离开：“我要见包县长，我要见李县长。” 凌游听着罗锋的话，嘴角浮现一个冷笑没有说话，而彭海涛则是说道：“会让你和他们见面的。” 而与此同时，就在陵安县边郊的别墅门前，十几名巡视组成员将整座别墅严防死守做好了准备。 这时其中一名巡视组领导给门口的人一个眼神后，门口的人便按下了别墅的门铃。 而此时正在二楼翻云覆雨的包伟东与廖亚芬二人听到了这声门铃响后，立即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细细的听着楼下的动静，廖亚芬问道：“这么晚了，谁来了？” 包伟东想了想，随后拿起了床头上的手机：“那边得手了的话，罗锋应该给我打电话的啊。” 说着，包伟东察觉到了一丝不对，随即便跳下床朝窗外看了出去。 可外面此时漆黑一片，包伟东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而就在这时，门铃声则是又响了起来。 第470章 洪水猛兽 包伟东沉吟了片刻，随后走到了床边穿上了睡衣裤子和上衣，然后说道：“我下去看看。” 说罢，包伟东迈步便朝楼下走去，而此时门铃声也是愈发急促了起来，包伟东走到楼梯口时，便将电话拨给了罗锋，可罗锋的手机始终没有接通，这让包伟东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眼皮也随之跳了起来。 当走到门口处，包伟东小心翼翼的问道：“谁啊？” 而外面的人并没有回话，只是又按了一声门铃。 包伟东的思绪现在有些乱，情绪也激动了起来：“谁啊？”包伟东没好气的又问了一遍。 可外面依旧没有回应，这让包伟东有些生气了，走到了门口后看了看猫眼，发现外面并没有人影，便又开口问道：“到底谁啊？” 可见门外的依旧没有回音之后，包伟东怒上心头，一把拉开了大门说道：“大半夜的，谁啊？” 就当包伟东的头刚刚露出门外之后，就见门口的几人一把推开了房门，上前的两名巡视组壮汉一把控制住了包伟东问道：“你是包伟东吗？” 包伟东借着一丝月光看了看身边呼啦啦十几个人，惊恐的说道：“你们是谁？这是私人住宅，你们这是私闯民宅知道吗？” 这时一名四十岁出头的男人走了过来，看着惊恐的包伟东问道：“这是包县长的私人住宅吗？” 包伟东一听这话，立即便察觉到了不对：“这不是我家，我只是借住这里而已。” 而就在此时，别墅大厅内的灯光突然被全部点亮了，包伟东的眼睛一时刺的有些睁不开，低头眯着眼睛躲避了下灯光。 而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看到众人之后，包伟东心虚的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那中年男人从夹克服内兜里拿出了一个证件在包伟东的面前晃了晃：“我们是省纪委监委巡视组的，按照流程，我再次向你确认一遍，你是不是包伟东？” 包伟东听到这话，心里顿时狂跳了起来：“领导，这里面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吧，这样，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 男人摆了摆手：“没有误会，我们要是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会来找你。” 而说着，几名女工作人员登登登便跑上了二楼，当找到主卧室之后，一把便推开了卧室的房门，而此时卧室里的廖亚芬已经听到了楼下的响声，此刻正在穿着衣服，当几名女巡视组工作人员进来时，廖亚芬正衣衫不整的慌忙穿着衣服，当看到门口的来人后，廖亚芬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而始终还在楼下的嘴硬的包伟东，看到被驾着下来的廖亚芬时，也是眼睛一闭，知道木已成舟了。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陵安县，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包伟东苦笑着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脸上似笑非笑，看着包伟东的样子并没有做出回应，而是直接对手下人说道：“带走吧。” 而就在这一晚，对于陵安县的干部来说，注定成为了不平凡的一夜，全县几乎近一半的各局部委办的相关领导皆被巡视组的工作人员连夜“拜访”。 而这时的金泰酒店里，苏红星带着税务局长徐瑞回到酒店时，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住了，他离开的时候，酒店的情形还是对凌游极其不利，没想到当他回来的时候，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凌游的手里。 “书记，徐局长到了。”苏红星上前说道。 凌游看了看徐瑞：“徐瑞同志，我要的东西，苏主任和你说过了吧。” 徐瑞闻言赶忙回道：“凌书记，我都带来了。”说着，徐瑞赶忙打开了手里沉重的公文包，将里面厚厚的几个文件袋拿了出来，递给了凌游。 凌游看了看，并没有接，而是问道：“说结果。” 徐瑞咽了口口水：“金泰集团在陵安县的报税情况确实有问题，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连着五年来，都有偷税漏税的情况发生，这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书记我愿意接受处分。” 凌游看了一眼徐瑞，心说金泰集团在陵安县的分量不言而喻，你徐瑞又怎么可能是今天才知道的，但此时凌游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徐瑞，他知道，徐瑞的情况不是很恶劣，待事情平息后，他留着徐瑞还有其他用途，于是便没有直接和巡视组对接徐瑞的问题。 而就在这时，彭海涛走了过来说道：“那个钱三多跑了。” 凌游闻言皱了皱眉：“怎么可能？你们的人不是对他监控了吗？” 彭海涛面露尴尬的说道：“这酒店有暗门，他从暗门跑的，我已经和上面打了招呼了，会尽快给他追回来。” 凌游点了点头：“这人的问题很复杂，陵安县很多干部都接受过他的好处，如果他不在，有些事就没有对证了。” 彭海涛也知道其中的厉害，于是说道：“放心吧凌书记，交给我们就好。” 凌游见状也只好点了点头。 待金泰酒店这边的情况都已经处理好了之后，凌游便同苏红星一道下了楼，准备回到县委去坐镇。 而就在凌游的车停到了酒店门口，苏红星刚刚给凌游拉开车门后，就见两名女工作人员带着刚刚那个在凌游房间等着凌游的那个妙龄女人刚好也带上了巡视组的车后，苏红星暗暗吃了一惊。 待凌游坐进车里之后，苏红星也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车刚刚驶出去，苏红星看了一眼那个女人上的车说道：“书记，这女人的诱惑，有时候比洪水猛兽来的都要凶猛，难为您了。” 凌游知道苏红星这是在打趣自己，于是便说道：“多少干部经得住了金钱的诱惑，都没有抗住这一关，这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一个警钟啊。” 苏红星闻言呵呵一笑：“这一课，我可真是受教了，若不是您让我去找徐局长，恐怕那钱三多也得照样给我来上这么一位啊，到时候就是我什么都没干，恐怕回家我都没法交代。” 第471章 丢掉的帽子会重新戴回来 凌游闻言哈哈一笑，然后点了点苏红星说道：“这要是我方蕊嫂子知道了，恐怕一场家庭世纪大战是跑不掉了。” 苏红星尴尬的笑了笑：“就怕我家的房顶都不保啊。”说着，苏红星又看向了凌游：“书记，我还真一直没敢问过您呢，不知您有婚配了吗？” 凌游看了看苏红星，点了点头：“有，只不过还没有结婚罢了，如今她人在南方。” 苏红星笑着说道：“那您放心，今晚的事，我这嘴啊，肯定严。” 凌游这时突然想到了刚刚在看到那个女子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的秦艽的身影，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沉吟片刻说道：“嘴严点最好，要不然，她都敢掀了咱们陵安县委的房顶的。” 苏红星笑着说道：“书记，您这么说就有些夸张了吧。” 凌游闻言没有笑，而是严肃的说道：“她真敢。” 苏红星看到凌游这副表情，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心说这凌书记的爱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看凌书记的样子，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待二人回到县委之后，彭海涛也将巡视组的办案地点转移到了县委直接办公，一整晚的时间，一直到天色大亮，巡视组整夜都在抓人和突击审问中度过，陵安县的干部在这一晚，被巡视组带走谈话的不低于二十几人，而其余的干部在得知消息之后，也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这漫长的一夜。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陵安县整个被来了一次大清扫，没多久，通报就被发了出来，陵安县县委副书记、人民政府县长李玉米；陵安县常务副县长包伟东；政法委书记寇占奎；纪委书记、监委主任廖亚芬；副县长兼公安局长罗锋等二十八名领导干部，皆在省纪委监委的调查之下对其罪行供认不讳，而针对陵安县的此次事件，省领导以及省纪委监委也对全省的干部风纪开展了一次整顿行动。 陵安县因为此次恶劣的影响，也被摘掉了相关的所有荣誉，而凌游得知此事之后，却对此显得很从容，在他的心里，这对陵安县来说，无疑是一次新的开始，翻开了一个新的篇章，他不会留恋曾经陵安县戴上的那几个所谓的光荣帽子，这几顶帽子，他也会重新将其戴回来。. 几天之后，当一切尘埃落定，凌游便召开了一次全县干部集体会议。 这一次，凌游刚刚走进大会议堂的时候，全县来开会的上百名干部集体站起身朝着凌游鼓掌，直到凌游在主席台的中央位置坐下之后，压了压手，众人才停住了掌声，重新坐了回去。 凌游环视了一圈台下的众人，然后开口说道：“今天，还能看到在场诸位的身影，我很开心。” 说着，凌游顿了一下，场内也是鸦雀无声，都在等着凌游的讲话。 就听凌游接着说道：“前段时间的事，相信大家都很清楚，有很多违法违纪的干部，都被带走接受调查去了，甚至有些人的罪名已经成立且公示了出来。” 凌游这时朝主席台，自己的两侧座位上看了看：“这其中，不乏有陵安县的几位常委，包括前县长李玉民，以及常务副县长包伟东；在这几天，我也听到了县里很多老百姓对于这些人真实的评价，信访局这段时间更是忙的不可开交了吧？”凌游说着，看了看台下的信访局局长金明亮。 金明亮听到凌游点了自己的名，于是便看向了凌游，尴尬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凌游随即接着说道：“我刚到陵安县上任那天的场景，我还记忆犹新啊，可今天，很多人都不在了，我对此感到后怕啊，怕什么呢？怕诸位，怕我，怕大家的其中一个，哪天也消失在众人之中。” 这话说罢，台下的人都纷纷低下了头，而凌游的这句话，也无疑就是在给他们敲着警钟，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威胁”。 “陵安县这次，在全省都出了名了，甚至通过一些媒体的宣传，在全国也是小有名气了，可能这个小县城，自建国以来都没有这么出名过吧，大家觉得光荣吗？高兴吗？”凌游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可眼神里却却是愤怒。 众人听着凌游的讥讽，头更加低了。 就听此时，凌游“啪”的一拍桌子：“把身子都直起来，把头都抬起来。” 大家闻言都纷纷抬起头看了过来；就听凌游接着说道：“这是耻辱，是陵安县的耻辱，更是身为陵安县干部团体中的你我的一种奇耻大辱，可我们难道就要带着这种耻辱低着头过活下去吗？” 凌游环视了一周，随即一挥手：“显示是不可能的，这种耻辱，谁爱背谁去背，我凌游不背，我要打一场翻身仗，我要让全省、全国人民再次听到陵安县的时候，不是嗤之以鼻，而是竖起大拇指；可这场翻身仗，不是靠我自己就能完成的，得靠大家啊，你们要是从此就这么低着头去工作，那什么时候能打赢这场仗呢？” 大家听了凌游这番话，都直了直身子，有些年轻些的干部，甚至将脖子也直了起来，眼神里都是对这个耻辱的不服气。 凌游随即说道：“现在县里主要面临的几件事情，一是经济发展，这是重中之重，很多单位现在都几个月没有开出工资了吧？县财政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但这毕竟是一时的，现在工业园区的项目正在开发之中，等这笔钱收上来之后，县里会把财政的窟窿堵上的，这点大家放心，可同时，招商也是大家共同的事，大家也要放在心上。” 凌游说罢看了看全场的人，见大家听到这事的时候，眼神里都来了兴趣，随后凌游便接着说道：“说起招商，那就不得不说说历年来陵安县对外来企业和投资商的态度了，我了解过一些企业对咱们陵安县的评价，可以说是很差，政策政策落实不到位，扶持扶持给的不及时。”说着，凌游的眼神犀利的又环视了一圈。 第472章 挨板子 凌游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打算给任何人留颜面，今天他就是要戳破所有人的窗户纸，彻底打压一下陵安县各级干部的气焰。 “很多人都是些老同志了，不能连这点思想觉悟都没有了吧，陵安县现在都是些什么风气了？走大街上去听一听老百姓的心声，少坐在办公室里听汇报，别人能骗得了自己，自己还能骗的过自己吗？” 顿了一下，凌游接着说道：“未来的招商工作，我要看到效果，要是再有投资商跑来和我说咱们陵安县的各级部门欺负哪家企业，或者哪个老百姓和我举报哪个单位部门为难老百姓办事的，不管是谁，都摘帽子滚蛋，陵安县不缺官，更不缺人，今天就是空出再多的位子，也总有人顶上来，少了谁，陵安县都能转。” 一场会议下来，凌游几乎将陵安县在场的所有来开会的大小干部从头骂了个尾，现场的气氛一直到会议结束，都处于一个极度的冰点。 次日清晨，凌游刚刚上班来到办公室不久，桌上的座机电话就响了起来，凌游拿起来说道：“我是凌游。” 就听电话那边的声音响起：“凌书记你好，我这里是市委办公室，许书记请你来一趟市委。” 凌游听后回道：“好的，我这就动身。”挂断电话之后，凌游便给苏红星的办公室去了电话：“红星，备车。” 凌游的车在朝瑞湖市开往的路上，副驾驶的苏红星回头看了一眼凌游说道：“书记，许书记这个节骨眼找您，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凌游看着窗外沿途的风景说道：“一个县，四套班子里一半的领导都进去了，受辱的就只是陵安县吗？恐怕许书记在省里也没少挨板子，这气他不在我这撒，你让他去哪撒。”说着，凌游微微合上了双眼：“既来之则安之吧。” 苏红星听了凌游的话，有些心疼凌游，明明是做了一件有利于陵安县的好事，反过来却还得挨批评，这叫个什么事啊。 当车开进市委大院之后，凌游看了一眼副驾驶的苏红星说道：“在车里等我吧，你就别跟我进去看脸色了。” 苏红星欲言又止，可还是听了凌游的话：“好的书记。” 待凌游迈步上了楼，前往了瑞湖市市委书记许自清的办公室时，刚刚来到门口，就听到了办公室里许自清发脾气的声音：“你们市纪委监委是怎么搞的？我像是睁眼瞎吗？这么大的事，市里一点动作都没有，我这里一点消息都没得到，我在省里被骂的狗血淋头了知道吗？” 就在这时，门口的一人看了一眼凌游，凌游便上前说道：“你好同志，我是陵安县的凌游，来见许书记。” 那人听后，打量了一眼凌游，眼神里极其复杂，可随后还是鼓足勇气敲门走了进去。 许自清见状横眉一竖：“什么事？” 那人闻言便回道：“陵安县的凌游书记到了。” 许自清听后冷笑了一声：“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那人便赶忙逃也似的走了出来，到了凌游的面前说道：“凌书记，请吧。”说着，那人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替凌游祈祷的神情。 当凌游走进办公室之后，许自清看了看凌游，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放下茶杯之后说道：“这不是凌大书记吗？好风光啊。” 凌游垂手站在离许自清五六步远的地方：“许书记，您这是哪里话，我惶恐啊。” 说着，凌游还看了一眼站在自己一侧不远的一个高个子中年：“温书记。”此人正是市纪委书记温方义。 温方义为人比较正直，他和许自清搭班子很久，知道许自清的脾气，对于凌游办的这件事虽然心里也有不满，可倒也理解三分，于是也没为难凌游，可也没给凌游太好的脸色，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许自清看了一眼温方义，随后说道：“你回去想一想吧，看接下来瑞湖市的纪检工作你还能不能做好了，如果做不好，就和省里申请，取消了瑞湖市纪委单位，直接由省里兼管算了。” 凌游和温方义二人都听出了许自清话里话外的浓浓的不满，温方义点了下头：“您消消气，我回去就作检讨还不成嘛。”说着，温方义转身时又看了一眼凌游，顿了一下脚步，没说出什么，迈步便走了出去。 当屋里只剩下凌游和许自清二人的时候，许自清沉默许久才看了一眼凌游：“你好大的阵仗啊，几乎陵安县的四套班子差不多都让你给一锅端了，我现在在整个吉山，都成各市的笑柄了。”说着，许自清又端起茶杯打算喝一口水，但端起来一看，发现茶杯里没有了水。 凌游见状忙上前几步拿起许自清的茶杯，然后走到了一旁的饮水机前续满了水后又给茶杯放在了许自清的办公桌上。 “许书记，这事我做的，确实欠缺考量，让您蒙羞了，我向您检讨。”凌游恭敬的说道。 许自清抬头看了一眼凌游，叹了口气坐会到了办公椅上，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一指自己面前的会客椅说道：“别杵在那愣着了。” 凌游见状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便赶忙坐了过去。 许自清沉吟了片刻，然后看向凌游说道：“你不信市里？” 凌游闻言也看向了许自清：“您想让我说实话吗？” 许自清冷哼了一声：“我每天听得假话就够多的了，说点实话让我听听吧。” 凌游随即便认真的说道：“实话说，不是信不过，而是看不清。” 许自清知道凌游的言外之意，并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沉默了片刻说道：“好一个看不清啊。”说着，许自清沉下了脸：“我到底是低估了你小子啦。” 凌游淡笑了一声：“您的脾气，恐怕不是发给我看的吧。” 许自清看向凌游一挑眉，但并没有说话。 而凌游则是接着说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第473章 打秋风 许自清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凌游，而凌游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闪躲，对视着许自清的眼睛。 片刻后，许自清才开口说道：“年轻人是个聪明人，但你就不怕木秀于林？” 凌游摇了摇头：“您的为人，我第一次见到您时就清楚了，您是个实干家，在瑞湖市，我可以不信任何人，但我信您。” 许自清盯着凌游半晌，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来：“我还是低估你了。”说着，许自清拿起桌上的烟盒点了一支烟，吐出一片烟雾说道：“我这次去北春，和广平省长见了一面。” 凌游听到这话便明白了许自清的意思：“郑省长和您一样，也是实干家。” 许自清闻言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凌游，在凌游初到瑞湖的时候，他还对凌游的能力有着很大的怀疑，不相信凌游能够把那乱作一锅粥般的陵安县整顿明白，可这一次，他却在凌游的身上学到一点，那就是当断则断，铁血手腕。 陵安县的情况错综复杂，前往陵安县的任何干部最终在离开的时候，都是头疼着离开，甚至没有机会再离开，可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千丝万缕，越理越乱。 可许自清不清楚的是，这般手腕，需要的是十足的底气，凌游的底气不是郑广平给的，而是他强大的背景，给了他这般可以肆意妄为，大肆在陵安县施展拳脚的底气。 凌游认识到过只用一腔热血来行事的后果，有些人，他们就是吃软怕硬的，你越和他们讲道理，他们越和你耍流氓，而什么是道理呢，手里的权利和背后的势力才是硬道理，你只有比他们行事还狠，你才能彻底的解决他们，来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使命。 而凌游和许自清的一番交谈下来之后，凌游也清楚了许自清的阵营，和自己如今一样的，二人都是站在郑广平这方的，所以两人很默契的便成为了“战友。” 距离下一次全国人代会的召开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吉山省的老书记段泽丰退居二线的事是铁板钉钉的啦，省长潘力河据传言估计会平调到南方的某个经济大省担任省长，而这一下，吉山省的两把交椅都要空了出来，几名副省长和其他副部级干部此时都在明里暗里的较着劲，纷纷跃跃欲试，而郑广平虽然一直兼任的都是经济方面的工作，可在这一次的交锋里，却是占着上风。 在和凌游聊了一番瑞湖市和陵安县的一些现状之后，许自清对凌游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而二人在这次交谈过后，也达成了一个许自清提出的共识，那就是二人演上一出双簧戏。 许自清最后说道：“那就得委屈你啦。” 凌游淡淡一笑：“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能谈的上委屈呢。” 许自清也一消之前的怒意，浅浅一笑说道：“瑞湖市在吉山的排名落后太久了，也该往上走一走了，明年的这桌席面，我就等着你们陵安县出菜了。” 凌游点了点头：“陵安县定会不辱使命，给许书记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说罢，凌游笑着看向许自清说道：“但是老话说得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陵安县的财政现在就是个坑，这个坑不填上，我也转不起来啊。” 许自清瞥了一眼凌游，随即伸出手点了点他说道：“你小子，属猴子的吧，给根杆子就往上爬。” 凌游嘿嘿一笑：“陵安县说到底也是咱们瑞湖市的一个孩子不是嘛，孩子都穷的叮当响了，您这做爹妈的，总不能看着啊。” 许自清呵了一声：“你是早就打算好了，在外人眼里都以为你小子来我这是挨骂来的，合着你是打秋风来了，里外里你是得了便宜还得卖着乖啊。” 凌游笑了笑：“您刚刚也说了，我是要受委屈的，但我委屈点倒没什么，可下面人有的都快半年没拿到工资了，眼看过年了，这么下去，大家也没有干劲不是嘛。” 许自清苦笑了一声：“怪不得广平省长说让我提防着你点，说你粘上毛比那孙猴子都精，果不其然啊，我到底还是小瞧你了。” 说着，许自清想了想然后说道：“市财政的钱也不多，但给陵安县的干部职工开出几个月的工资的钱，我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多谢领导了。”凌游听后赶忙答复道。 许自清一摆手：“嘿，你先别答应那么快，这钱，算市里借你的，利息不收你，但一年后，你得还回来。” 凌游闻言一摊手：“这儿子找爹妈要点钱，还算借的，这叫个什么道理呢。” 许自清坚决的说道：“陵安县的财政窟窿，是你们陵安县自己造成的，你这个败家儿子，我不认，你借不借，不借，这些都没有。” 凌游想了想：“借，有总比没有好。” 许自清呵呵笑了两声：“过几天你听我电话，到市财政打欠条去吧。” 凌游闻言叹了口气：“我从到吉山上任才不过两个月左右，就签了两张共计近十个亿的欠条了，这个官让我当得。” 一直在许自清这里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凌游才走出了许自清的办公室，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市委的工作人员都在窃窃私语看着凌游，这一下，几乎全瑞湖市的人都知道了凌游这个名字，在他们的心里，之前以为凭借凌游的年级，二十几岁就当上了陵安县的县委书记，本以为他是领导的心腹，可如今，大家对凌游的猜测也跌下了神探，从领导的心腹，瞬间成为了领导的心腹大患。 虽然只有二字只差，可却差出了十万八千里，大家现在几乎都将目光盯在了凌游的身上，而与此同时，大家也看出了许自清的力度。 凌游凭借一己之力，铲除了陵安县四套班子近一半的领导，而许自清又分分钟拿捏住了凌游，在众人的心中，这颇有一种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意味。 第474章 常氏近况 待凌游走出市委办公楼回到车前，苏红星赶忙下车给凌游拉开了车门，二人都坐上车之后，苏红星小心的问道：“书记，没事吧？” 凌游摆了摆手：“咱们在县里抡了一顿三板斧，又打了市里的脸，让市领导在省里失了颜面，挨几下板子也正常。”凌游云淡风轻的说罢，便看向了司机说道：“回吧。” 司机闻言便启动了车子，然后就折返回了陵安县。 回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凌游没有回到县委，而是直接前往了工业园区管委会。 凌游的车刚刚到管委会小楼门口，就见管委会主任范文远小跑着迎了出来：“凌书记。” 凌游一看从办公楼里风风火火出来的范文远便驻足看向了他。 范文远这几天的心里，简直是犹如过山车一般，这几天的他，常常在半夜睡不着觉，而为什么睡不着呢？他在后怕，也在庆幸，庆幸陵安县的工业园区在凌游开发之前只是一个冷衙门冷板凳，而后怕的则是当时自己没有去巴结包伟东和李玉民等人，要不然，自己现在什么后果，看那些被凌游收拾掉的人就不言而喻了。 来到凌游的面前时候，范文远赶忙说道：“书记，您来怎么也没和我提起打个招呼，我好做接待工作啊。” 凌游看了一眼范文远，便朝前走去，一摆手说道：“你啊，少来这套。” 范文远嘿嘿一笑，然后又和苏红星打了声招呼后，就赶忙跟上了凌游而去。 凌游走进范文远的办公室后，见白南知也在，刚刚正和范文远围绕着一大堆的材料做着研究。 “南知也在啊。”凌游走进去在白南知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后，便径直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 “凌书记。”白南知看着凌游高兴的笑道。 凌游随即看向范文远问道：“南知没给你添麻烦吧？” 范文远这时给凌游和苏红星一边倒着水一边说道：“小白这孩子，脑袋活，想法多，简直帮了我的大忙了。” 凌游看着白南知随后颔首笑道：“那就好，年轻人就是要多学多看多锻炼。” 凌游和苏红星随后接过了范文远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口水，随后便也加入到了刚刚二人的讨论中去。 凌游随后在研究结束之后说道：“现在已经有两家省里知名的民企对咱们陵安县有了意向，我这两天会亲自去和他们谈一谈，招商局那边前两天也签了一家企业，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可也是对我们县考验的一个开端，以前的企业一听到陵安县，不说闻风丧胆，也都退却三步，这个开头炮，要打的漂亮，更要打的响亮，这是陵安县洗刷以往的弊端的一个机会，你们管委会的担子很重啊，一定要把好这一关。” 范文远闻言立时下了保证：“您放心吧书记，我肯定不会在我这里，给咱们陵安县丢人，您把路都给我们划出来了，我要是连走都走不好，那这个管委会主任，我也就该让贤了。” 凌游呵呵笑了两声：“那就好，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 说着，凌游摸了摸肚子抬头问道：“食堂还有饭吗？” 范文远诶呀了一声：“书记，您还没吃饭呢啊？我这就让食堂准备饭菜。” 凌游摆了摆手：“我和苏主任上午去了趟市里，回来就直接到你这来了，你让食堂把剩菜热一热就行。” 范文远闻言便说道：“我这就去安排。” 白南知见状赶忙迈步说道：“范主任，您陪凌书记和苏主任吧，我去安排。”说着，白南知就迈步走了出去。 见白南知离开，范文远满意的看着白南知离去的身影对凌游说道：“这小子行，是块好材料。” 在管委会简单吃了一顿饭之后，凌游就和苏红星返回到了县区回到了县委。 下午时分，凌游正在看着那份迟来且复杂凌乱的财政报表正生着闷气呢，桌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凌游拿起来一看便接了起来：“常总。” 就听这时，电话那边的常文宏笑问道：“凌书记忙不忙？” 凌游一听也笑了两声：“常总，您要不还是叫我外甥女婿？这个称呼，我听着更别扭了。” 常文宏闻言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后说道：“你都从未叫我一声舅舅呢，你这外甥女婿我不叫也罢。”常文宏开着玩笑说道。 凌游知道常文宏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有正事，而去前几天他和秦艽打电话的时候也得知了常文宏包括常家的一个近况，常老自身体好转之后，便重新回到了集团，对常氏进行了一次大洗牌，常家老大常文辉，被常老撸掉了集团总裁的职位，降为了常氏集团东南区的大区总监，以观后效，而这只是在职务方面，在亲情方面，常老对这个大儿子失望极了。 可反而由常文辉这个对比，恰恰救了常文宏一命，常文宏因为在常老病时的表现，常老对这个小儿子格外的开恩了一次，用自己的私产填上了常文宏挪用集团公款的亏空，但职务也给降了下去，现在的常文宏在集团里也一样失去了权势，只负责投资方面的一小块。 而这个安排，也是常老的一步绝妙的棋招，之前的常文宏是打算生贴硬靠的往秦家靠拢，而现在常老转念一想，与其那样，还不如正大光明的让常文宏去依附秦家，而常家唯一能与秦家搭上关系的途径，就只有秦艽这一条路，这也是常老在暮年唯一能给常氏压的一次宝了，而这宝，就是压在了秦艽和凌游的身上。 凌游听了常文宏这话，也没有搭茬，他现在从心里对常文宏还不是十分的认可，只不过是有所改观罢了，何况自己现在并没有和秦艽真的结婚，所以他也不想和常文宏走的太过亲近，以免让秦老误判。 就听常文宏接下来正色说道：“我这两天会到吉山去，可愿见我一面？” 第475章 凌阎王 凌游听后想了想，然后对常文宏说道：“您什么时候的航班登机前联系我，我去机场接您。” 常文宏听到凌游这么说，点了点头：“好。” 待凌游挂断电话后，也来到了窗边看着窗外想了很久，常文宏这次来的目的，他是早有预料的，而常文宏这一次的到来，他是再清楚不过，对于陵安县的招商工作来说，将会意味着什么。 在晚上下班到了下班的时间，凌游关上办公室的门准备离开，便见到了苏红星也从隔壁县委办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书记。”苏红星笑着走了过来。 凌游朝前一挥手：“一起走吧。” 苏红星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站到了凌游的身边，二人并肩朝楼下走去。 二人一路回家，还是选择了步行，走在路上，凌游合了合外套说道：“天气愈发冷了啊。” 苏红星抬头看了看天：“往年这个时候，应该快要下雪了。” 凌游闻言也抬头看了看天空，：“瑞雪兆丰年，希望这场雪下来，明年能有个好光景。” 二人就这么一路走着，待进到县委家属楼之后，凌游顿了顿笑道：“去你家蹭个饭欢迎吗？” 苏红星一听立即说道：“瞧您说的，怎么会不欢迎呢，平时请我都请不到的。”说着，苏红星便扶了扶凌游的后背，赶忙给凌游调转自己家的方向。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苏红星和凌游的关系也近了许多，平日里偶尔也会和凌游开上几句玩笑。 等二人回到家里，苏红星打开了家门后，方蕊正在厨房做饭，回头看到凌游的身影后，方蕊便放下了手里的厨具走了过来：“书记您来了啊。” 凌游一边换鞋一边笑着打了声招呼：“嫂子，这菜香味，在小区大门口我可就闻到了，这不就赶紧来蹭个饭。” 方蕊闻言捂嘴一笑：“我哪有那么好的厨艺啊，书记您可真会开玩笑。” 说着方蕊便摘着围裙：“我再去买点菜去。” 凌游见状赶忙摆了摆手：“做什么吃什么，别麻烦。” 见凌游的态度很坚决，苏红星也在一旁笑道：“听书记的吧。” 方蕊自从上次凌游在家里吃过饭之后，也了解凌游是那种很随和的人，于是便知道凌游不是在假客套，于是也便作罢了，打了声招呼，就回到厨房接着炒菜去了。 苏红星的孩子听到外面的声音，于是从自己的卧室里跑了出来，看到凌游后和凌游打了声招呼：“凌叔叔好。” 凌游上前摸了摸孩子的头：“你好啊苏澄小朋友。” 苏澄随后和凌游来到了客厅边，站在凌游的身边和凌游玩了好一会，对凌游东一个问题西一个问题的，凌游也没有不耐烦，都对其一一的解答着。 苏红星见状想着凌游忙了一天了，自家的孩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呢，这么聊下去怕凌游烦累，于是便在给凌游泡好一杯茶后，打发孩子自己回卧室玩去了。 苏红星随后和凌游在客厅聊了一会之后，饭菜就做好了，苏红星见状便请凌游前往了餐厅。 方蕊一共炒了四道菜，包括一道下酒菜，然后苏红星又去拿了一瓶落霞酒过来，方蕊照顾着孩子吃了饭后，就带着孩子进了卧室，她知道凌游和苏红星是有正事要聊的，所以就没留下来耽误二人谈话。 就在凌游和苏红星两人二两酒下肚之后，凌游吃了口菜，直视着苏红星。 苏红星见状放下了筷子，然后说道：“怎么了书记。” 凌游依旧，看着苏红星，苏红星被凌游盯盯有些不知所措，几乎一时间在脑袋里把这段时间的工作都梳理了一番，可还是没有想到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于是肉眼可见苏红星有些慌张了。 凌游随即，呵呵笑出了声来，然后端起酒杯看着苏红星说道：“红星，我打算给你的工作动一动，你怎么想？” 苏红星闻言一怔，拿酒杯的手都停住了：“书记，我这怎么一头雾水呢。”苏红星尴尬的笑了笑。 凌游提了一下酒杯，苏红星这才反应了过来，于是赶忙也将酒杯拿了起来和凌游碰了碰。 二人喝了一大口，然后就听凌游说道：“县里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层窗户纸戳破了，一些蛇虫鼠蚁就都跑了出来，我现在是全陵安县干部团体的公敌啊。” 苏红星闻言赶忙说道：“书记，您多想了。” 凌游一摆手：“我又不是看不见听不到，现在有些干部私底下可是叫我凌阎王的，说我手握着他们的生死簿，这些你不会没有耳闻吧。” 苏红星闻言低下了头，对于这些声音他是听到过的，可他又哪敢说给凌游呢，但今天凌游说出来，他也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声音居然都穿进了凌游的耳朵了，苏红星是一直都以为凌游不知道呢。 就听凌游接着说道：“我认可做这个凌阎王，这样一来，至少有我在，还能对陵安县的一些干部作为震慑，可红星啊，这治标不治本啊，他们怕我没有用啊，这不起到解决问题的根本作用啊。” 苏红星抬起头看着凌游；就见凌游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陵安县要发展，要经济，要民生，要税收，要粮食产量，这不是我凌游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如果陵安县的干部始终意识不到问题的重要性，这个推进的脚步是跟不上的。” 苏红星看着凌游的眼神说道：“那书记，您是怎么想的，我都听您安排，您放心，您就是给我打发到哪个村里干第一书记去，我都二话不说，立即动身。” 凌游呵呵一笑，拍一下苏红星的肩膀：“你就是想跑到哪个村里躲清静，我还不能放你呢。” 说着，凌游收起了笑容，然后认真的说道：“纪委书记的位置，你做得做不得？” 苏红星一听凌游的话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凌游居然对自己有这个安排的想法，这是他从来没有预料过的。 第476章 瑞雪兆丰年 苏红星结结巴巴的说道：“书记，这.....” “怎么？你是不愿做，还是做不来？”凌游问道。 苏红星赶忙摆了摆手：“我说了，您指到哪里，我苏红星就肯定会打到哪里，可我怕自己做不来啊。” 凌游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红星啊，陵安县的历史遗留问题太多，前纪委书记廖亚芬的情况，是我之前想破头都没敢预料的，一个地方的纪检工作要是破了一个大窟窿，那这不良的风气，就能灌满整个干部团体，在陵安县，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的党性和原则性我是清楚的，所以这个位置，我思来想去，还得是你来坐。” 顿了一下，凌游独自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苏红星后，便喝了一口，苏红星听着凌游的话，也端起来看了看凌游，送到嘴边一口干了，以来平复他激动的情绪。 凌游接着说道：“现在很多干部，表面上是被这一次包伟东和李玉民的教训吓怕了，可这又能在他们心里震慑几时呢？半年之后，一年之后，这样的教训，还能否抵挡住金钱美女的诱惑呢？我们谁也说不准；这一次我动用省里的力量，已经把动静闹的很大了，陵安县有问题的干部只有这二十八个吗？说句难听的，绝对不止，可这二十八名就已经够骇人听闻了，我总不能把有问题的都处理掉吧，所以这件事，最终还是要落到我们陵安县自己的纪检部门的。” 接着，凌游看向了苏红星：“趁着现在很多人胆寒的时候，借着这一阵东风，让你在陵安县的纪检系统立住脚，是绝佳的机会，我知道，纪检工作得罪人啊，远没有这县委办来的舒坦，所以，我不强行给你加担子扛包袱，你可以考虑考虑。” 苏红星明白了凌游的意思，想了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直视着凌游的眼睛说道：“书记，我听您的安排，您既然这么信任我，我也绝不能辜负您的信任，我干。” 凌游闻言端起酒杯：“好。” 苏红星见状也赶忙端起酒杯和凌游碰了一下，二人将杯里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两个人各自没有喝太多，正好将一瓶一斤装的白酒喝尽，凌游看时间不早了，便和苏红星夫妇告别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借着这微醺的酒劲，凌游也终于好好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凌游一觉醒来，就觉得窗外一片苍茫，睁开眼看了过去，就见窗外鹅毛大的雪花正飘在空中。 翻身下床，来到床边，就见楼下的地面都已经堆起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家属楼的物业部门也正在紧锣密鼓的张罗着人在下面清雪，将路清理了出来，以方便这里住着的领导们上班时不被雪打湿鞋裤。 凌游随即拿起手机，拨通了秦艽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就听秦艽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怎么这么早打电话啊。” 凌游笑着说道：“我这里下雪了，好大的雪。” 秦艽和凌游不同，秦艽小时候是在京城秦老身边长大的，京城隶属北方城市，也偶尔会下雪，可凌游是在南方长大的，见到雪的机会很少，所以秦艽很明白凌游现在的感受，于是也清醒了过来。 “你瞧你那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秦艽咯咯笑道。 凌游闻言也是尴尬的笑了笑：“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 秦艽随即问道：“漂亮吗？” 凌游嗯了一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漠漠梨花烂漫，纷纷柳絮飞残；这些曾经我只在诗词里看到的美景，今天终于亲眼目睹了。” 秦艽笑了两声，然后故意逗着凌游轻哼了一声问道：“那，有我漂亮吗？” 凌游嘿嘿一笑，依旧沉浸在外面的雪景里：“我觉得比你还漂亮呢。” 秦艽听后立即垮下脸来：“凌游，你个木头，和你的雪过去吧。”说着，便一把挂断了电话。 凌游听着电话里嘟的一声挂断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就在刚要再给秦艽回过去的时候，手机却突然想了起来，凌游以为是秦艽打回来的，可当看到来电号码后，便立即接了起来：“朝来同志啊。”凌游笑着说道。 就听电话那边传来了落霞镇党委书记杨朝来的声音：“凌书记您好，没打扰您休息吧。” 凌游淡淡一笑：“没有没有，我刚刚起床，朝来同志，你这么早打电话，是有什么好消息吧？” 杨朝来在电话那边笑了笑：“凌书记真是料事如神啊，我那天回去之后，和落霞酒的负责人聊过了，他想见您一面，看您是否方便啊。” 凌游一听这话，瞬间觉得心里一喜，然后说道：“我就说今天这雪，是瑞雪嘛，你们一会到县委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们。” 杨朝来闻言立即答应道：“好的好的凌书记，我们这就过去，那一会见。” 凌游笑着说道：“好，一会见。” 挂断电话后，凌游洗漱后又穿了一件厚厚的大衣，然后这才走下了楼。 刚刚下去，就见苏红星和他妻子也出了门，凌游见到夫妇俩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啊。” 苏红星夫妇听到凌游的声音后赶忙顺着声音看了过来，当看到凌游后便迈步走了过来，来到近前，苏红星还差点儿摔了一跤，凌游下意识一扶：“当心些。”说着，脸上也带着笑意。 苏红星对凌游道了声谢，然后激动的说道：“书记，昨天咱俩还说要下雪了，今天果然就下了，还是这么大的雪。但愿能够再如您所说，让这瑞雪保佑明年是个丰收年啊。” 凌游笑了笑：“今天已经有好消息传来了，落霞酒的负责人一会到县委来。” 苏红星眼睛一亮，他是知道上次杨朝来和凌游商量的有关落霞酒的事宜的，如今落霞酒的负责人能过来，那就意味着凌游之前的提议是有戏的：“太好了书记。” . 第478章 酒厂夫妻 凌游笑着看了看夫妇俩，然后一挥手：“走吧，一边走一边说。” 说着，凌游看向了方蕊：“学生要放寒假了吧？” 方蕊闻言同苏红星和凌游二人朝外走着，然后说道：“是啊，马上期末考试了，这段时间事情多，我这不今天打算早点儿去。” 凌游点了点头：“小橙子呢？”凌游指苏红星的孩子。 方蕊闻言说道：“今早孩子奶奶来了，说雪下的大，就不让孩子去幼儿园了。” 凌游呵呵一笑：“我早就听说过吉山这边不光是学生啊，就是有些单位都有“雪休”一说，今天一看，果不其然啊。” 夫妇俩听了凌游的话，也都呵呵笑了起来。 出了小区之后，方蕊与苏红星和凌游告别之后，就打了一辆车前往了学校，而凌游则是带着苏红星依旧步行朝县委走去，地面的雪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让凌游觉得很新奇。 到了县委之后，发现很多工作人员都被组织出来扫雪，看到凌游和苏红星进到大院里，众人都齐齐放下手里的扫雪工具和凌游打着招呼：“凌书记，苏主任。” 凌游笑着停下了脚步，看着众人说道：“今天的雪很大，大家出行都注意安全。” 众人看着凌游都纷纷点头答应着，也对凌游说着让凌游注意脚下的话，这一幕，让苏红星不觉感慨，以往李玉民和包伟东坐镇县里的时候，几乎很少有这种其乐融融的景象，更多的则是批评指责雪扫的不及时了或者扫的不干净等等。 凌游最后朝众人笑着示意了一下之后，便迈步和苏红星进到了县委办公楼里。 来到办公室，苏红星赶忙给凌游去泡了杯茶，放到了凌游到桌上。 凌游看了看外面还在飘落的雪花，然后说道：“红星啊，和交警部门沟通一下，今天这雪格外的大，一定要保障好群众出行安全，每个路口都要安排交警指引疏导交通，还有清雪工作一定要及时，不要让雪影响了日常的生活。” 苏红星闻言便说道：“好的书记，我这就去和他们传达您的意思。” 凌游点了点头，苏红星便走了出去，可没一会，苏红星又走了回来，敲了敲门说道：“书记，落霞镇的杨书记来了。” 凌游闻言抬头看了过去，果然看到杨朝来此时正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女人三十几岁的样子。 凌游随即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出来说道：“朝来同志来了，快，请进吧。” 杨朝来笑了笑，然后便带着身后的二人走了进来，杨朝来随后便介绍道：“这位就是咱们县委的凌书记。” 说着，又给凌游介绍道：“书记，这位是我们落霞镇落霞酒的老板王文泉，以及他的爱人，落霞酒的销售经理夏婷。” 二人闻言便朝凌游伸出了手：“凌书记您好，我是王文泉。” 凌游笑着握住王文泉的手说道：“王总，久仰大名啊。” 王文泉赶忙客气道：“凌书记您言重了，我哪有什么名嘛。” 凌游诶了一声：“王总的名气不大，可落霞酒的名气可是大的很啊。”说着，又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王文泉的手背笑道：“昨晚我还喝了咱们的落霞酒的，口感是真的不错。”说罢，凌游才笑着放开了王文泉的手，然后又伸手握了半掌王文泉妻子夏婷的手。. 夏婷在落霞酒厂主管销售工作，所以在人际交往方面也丝毫不弱自己的丈夫，于是也是不卑不亢的对凌游问好道：“凌书记，我们才是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了，今天一见，让我们夫妻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凌游呵呵一笑：“王总和夏总你们才真的是年轻有为啊，两个人将落霞酒打造的远近闻名，当真了不起。” 寒暄片刻之后，凌游便一指沙发，带着几人过去坐了下来。 苏红星还要去联系交警部门，于是便找来了一名县委办的工作人员进来给杨朝来等人倒水，留在凌游的办公室里听吩咐。 杨朝来这时看着凌游说道：“书记，您上次和我说的事情，我和王总他们说了，他们也是经过了协商，拿出了一个方案，这不今天，我就带着他们过来拜访您了嘛。” 凌游朝王文泉看了过去：“王总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和县里提，落霞酒是咱们陵安县的知名企业啊，我们最终的目的也是让落霞酒能越来越好，我也是也寄希望能借着落霞酒的名气，给咱们陵安县争光的嘛，所以对于落霞酒，县里还是十分重视的。” 王文泉听了凌游话后也是客气的笑了笑，然后才说道：“对于凌书记您之前提到的将落霞酒转变成为陵安县政府企业的事，杨书记也和我们谈过了，我也和公司的高层研究过，对于您的提案，我们也觉得，这再好不过，是一件双赢的好事。” 凌游听着王文泉的话点了点头，但他知道，王文泉这些也不过就是铺垫，要求对方肯定还是有的。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听王文泉说道：“但是吧凌书记，这落霞酒毕竟是我和内子以及很多酒厂的元老一起共同辛苦打造的，我们肯定是希望落霞酒能够在陵安县政府的扶持下打出名头来，可这，我们是生意人......”王文泉说到这虽然戛然而止，可凌游也听出了王文泉的话中之意，于是便一摆手，打断了王文泉的话。 “王总的顾虑和想法我明白。”王文泉听凌游这么说，有些不知道凌游是不是不高兴了，于是也惶恐了起来，其妻子夏婷更是瞪了王文泉一眼，意思让他委婉些。 见到气氛不对，杨朝来便干笑了两声，打算圆一下场，可还没等杨朝来说话，就见凌游站了起来笑道：“对于落霞酒的事，我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单单站在陵安县的角度上去考虑的这个问题，您几位跟我过来看。”说着，凌游便朝墙边走了几步。 第479章 补缺 王文泉和夏婷夫妇听了凌游的话后，便站起身跟着凌游走了过去；凌游随后指着墙上的陵安县工业园区规划图说道：“针对县里与落霞酒的合作方案我有一个初步的想法，你们可能也清楚，现在咱们县，正在加大力度开发工业园区的工作，如果落霞酒成为政府企业，这个位置，县里将提供给落霞酒作为第一生产厂。”说着，凌游指了一个厂区的效果图。 王文泉听到这里，看了一眼妻子，心里也有些激动，然后看着凌游问道：“凌书记，我知道您的这项提案是对落霞酒十分有利的，如果落霞酒真的成为了陵安县的政府国有企业，这对于落霞酒来说，是一次天大的机缘，可，那我们呢。” 凌游一早便清楚王文泉究竟在顾虑什么，于是笑着说道：“放心，县里只是和落霞酒合作，并不是完全收购，你和酒企的投资人股东，依旧会按照相关规定和法律标准来对落霞酒拥有企业分红和管理的权利。” 说着，凌游又看了看杨朝来和夏婷，最后将目光落到了王文泉的身上说道：“落霞酒之所以能够备受县里的关注，就是因为你们对于落霞酒的生产制造方面有着良好的品质和口碑，县里不是觊觎落霞酒啊，而是要将这个牌子打造出来，帮助你们加大影响力，也是帮助咱们陵安县用落霞酒创造知名度，这是双赢的局面，你的顾虑，不必担忧。” 王文泉听到这里总算是松了口气，落霞酒是他和妻子以及几位创始人们合力打造出来的，他之前担心的就是，县里看上了自己的酒厂，才意图收购，这让王文泉这段时间以来都倍感压力，可奈与这新来的凌书记已经给自己抛出了橄榄枝，自己如果不接下，又唯恐得罪了凌游，所以才拖了这么久之后来见凌游一面。 可本打算找个借口，看一看凌游口风和态度的王文泉，今天一听凌游的真实想法之后，居然真的动了心。 凌游看出了王文泉夫妇从初见面到现在之后的反应对比，便知道王文泉是动了心的，可无论是政府收购还是私人收购，最终总是要坐到谈判桌上谈条件的，这钱终归也要从县里出，虽然支持落霞酒的发展推广是凌游期待成功合作的，可是谈判总要讲一个公平公正，他不会亏待落霞酒的创始人们，可也不会将国家的钱随意往出多拿，所以凌游知道，二者从现在开始已经开始了博弈，为的，也就是最终谈判时的价格。 王文泉是个商人，同样也是嗅觉敏感，他在清楚了凌游对落霞酒并没有真正的“觊觎之心”之后，便也想以此来抬高筹码，为未来谈判时争取有利条件，于是就见王文泉收起了激动的神色，变得十分自然的说道：“凌书记，您的想法我们清楚了，可公司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们得回去和股东们协商一下，但是，您对落霞酒的这一份诚心实意，我一定会转达的。” 说完这话，王文泉反复的观察着凌游的表情，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凌游能够再主动一些，这样一来，他也能够分辨县里究竟对于落霞酒是什么态度，以来方便自己未来在谈判时的力道掌控。 可王文泉没想到的是，凌游只是淡淡道点了点头：“王总说的对，这是应该的，待拿出一个结果之后，你让朝来书记转达我便可，左右都不必为难，纵使落霞酒不是陵安县的政府企业，陵安县也会投入最大的帮助给予到你们的。” 王文泉一听这话，心里明显有些失落，可他知道，这样大的事，绝不是一次两次就能谈出一个一二的，于是只好说道：“好的凌书记。” 凌游点了点头。接下来的时间里又和几人聊了许多规划和想法，但却将分寸感掌握的很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最终在一个多小时后，杨朝来才带着王文泉夫妇辞别了凌游，离开了县委大院。 而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凌游多次组织县里的四套班子开了为期三天的会议，主要是针对于陵安县目前空出的那二十八个重要位置选举问题，在这三天的会议之后，经过陵安县县委县政府以及陵安县人大和组织部门协商之后，被双规处理的那二十八名干部，空出的职位也终于有了补缺。 陵安县公安局局长，由之前的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蔡晓成担任，可按理说，公安局长正常都会高挂职务，就像之前罗锋一样高挂副县长职务，可凌游现在对于新升的这二十八人都没有立马放权，于是并没有给蔡晓成高挂职务，以待考察。 前政法委书记寇占奎的那把交椅，自然而然的提拔了政法委副书记贾俊威，可与蔡晓成还不同的是，凌游只是给了贾俊威一个“代”字，具体什么时候转正，还要由县党委考察后裁定。 最让人觉得烫手的一个职务，就是财政局长的位置了，按理说有进一步的机会，副职领导都会跃跃欲试，可对于陵安县来说并不一样，财政局的几位副局长简直是唯恐避之不及，毕竟上一任局长马骏腾的案例活生生的摆在那里呢，落了个什么下场不说，就是正常工作的时候，也是如做贼般的东躲西藏，整日里被多少人戳脊梁骨，大家又何尝不知。 而对于这一点，也正好合了凌游的心意，他也不急着将财政局的一把手选出来，陵安县的财政问题始终都是让人头疼的，他也需要一个时间去考察，究竟谁能够挑起这个重担，以免未来再在财政方面出现什么问题。 待其余的位置都有了人选之后，最终的纪委书记的位置，凌游便在会议上指名提出了由苏红星担任，这一决定，让众人既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毕竟现在陵安县的干部，谁不知道苏红星，是凌游的人。 第480章 苏书记 而大家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都明白了这在未来将意味着什么，现在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凌游已经在陵安县实打实的掌握了实权，之前与凌游作对过的人，现在看凌游和苏红星时都不敢直视，生怕自己的项上乌纱不保。 可有句话说的好，越怕什么就会越来什么，会议结束之后，苏红星纪委上任的第一天，就把税务局局长徐瑞给办了，而这对于徐瑞来说，也是早就“洗好脖子”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了，毕竟在那天晚上，他就料想过自己的结局，而凌游之所以那晚放过了他，目的也就是把他留给苏红星处理，用于立威的。 这天上午，苏红星迈步来到了凌游的办公室楼层，到了门口后，看到凌游正坐在办公桌后批阅着文件，于是敲了敲门。 凌游抬头一看便笑了，站起身说道：“苏书记来了。” 苏红星进门后赶忙摆手笑道：“书记，您可别拿我打趣，红星永远是您的兵而已。” 凌游笑着拍了拍苏红星的肩膀，然后一指沙发说道：“坐。” 说着自己先走了过去，而苏红星则是习惯性的去给凌游的茶杯续了水，自己又倒了一杯。 回到沙发上坐下之后，凌游便说道：“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好。” 苏红星闻言便说道：“给您当管家当习惯了，这突然离开您身边，我还真不适应。” 凌游笑了笑：“那你也不能给我当一辈子大管家嘛。” 苏红星随后说道：“这几天刚到纪委，好多事都堆了上来，不过我还是时常惦记您这里有没有人跑个腿办个事的。” 说着，苏红星看向凌游：“要不，找个联络员吧，这样我也放心。”县领导的联络员，从笼统意义上来讲，就是秘书，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称呼罢了，一般由县委办或者县府办以及组织部拟任遴选。 凌游从来到陵安县以来，就一直没有找联络员，那是因为苏红星本人的业务能力很强，而且凌游用的也顺手，所以就始终没有提到过此事。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事不急，乔主任办事也很麻利，我这也没那么需要。” 凌游所说的乔主任，名叫乔玉秋，是县委办的老人儿了，资格老，可年纪也很大，年近五十了，之前是县委办的副主任，可凌游和苏红星都清楚，乔玉秋主持县委办的工作没有问题，但对于凌游的工作思路，乔玉秋始终跟不上步子，之所以在苏红星调走之后，让乔玉秋上来，一是因为这人资格老办事虽然刻板，倒也还算稳重，县委办的工作主要就是协助县委领导督促检查县委重大决策和重要工作的贯彻部署和落实等，所以对于老成持重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苏红星在没有上任纪委之前就整夜睡不着的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推荐了乔玉秋，就是因为除了乔玉秋之外，还真的没有再合适的人选了，毕竟县委办的工作，只要严谨到不出乱子，几乎不会有什么问题。 苏红星虽然听凌游这么说，但还是说道：“您别管了，这事我和乔主任还有春雷部长沟通一下，找一个机灵点的年轻人，这样您好歹也能轻松些。” 凌游知道苏红星是关心自己，而且这种小事他也无所谓，于是也没再说什么，就让苏红星去安排了。 说完这事，苏红星紧接着便拿出了一个文件袋说道：“对了书记，这是我们纪委拟的一套针对咱们陵安县目前打算出台的干部作风和党纪规范方面的政策范文，您给看看。” 凌游闻言接了过来，翻阅查看之后点了点头：“纪检工作，是什么啊，是火车的轨道啊，一旦纪律有了偏差，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你现在的工作重点，就是严抓严打，让陵安县的一些干部，看到现在县里对于打击不良风气的决心和态度，让他们把早就习惯且丢失的思想信念捡回来。” 苏红星闻言坐直了些说道：“是，书记。” 凌游见状压了压手，示意苏红星放松些，然后说道：“接下来重点要把财政方面的老问题查一下，老百姓过日子，也得知道这钱都花在什么地方了，看一看家里有没有败家子，何况一县的经济，我敢和你说，未来陵安县的经济肯定是要上一层楼的，这个时候，就是要把老鼠和老鼠洞都给我找出来，绝对不能丢一粒米，一颗粮，老杂质不清理干净，新资金进来，我睡觉都不踏实啊。” 苏红星点了点头：“您放心吧书记，您这么信任我，我无以为报，但我和您保证，只要我苏红星在纪委一天，就肯定让你夜夜都睡踏实觉。” 凌游闻言笑了两声：“好。” 就在这时，凌游放在办公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震动声，凌游刚要起身，只见苏红星已经动身走了过去，随即将手机给凌游拿了过来，凌游朝苏红星点了下头，然后便拿了起来，苏红星见状便要离开，而凌游看到来电联系人后，便对苏红星压了压手，示意他不用回避，让他坐下。 苏红星见状重新坐了回去，可没有出声，安静的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凌游按下接听键后笑着说道：“领导好。” 苏红星一听凌游称领导二字，而且态度也是十分的殷切，于是呼吸都放慢了下来。 可随后就听电话里传来了秦艽的声音：“你少贫嘴，平时不见你打个电话，现在想起我是你领导了？” 凌游呵呵一笑：“这几天不是忙嘛。” 秦艽闻言便哼道：“凌书记哪天不忙啊。”说着，秦艽还是小声的问道：“那现在不忙了？” 凌游随即回道：“现在不忙了，领导什么指示。” 秦艽在电话那边抿嘴笑了笑：“没什么指示，你想我了没？” 凌游闻言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苏红星，然后尴尬的笑了笑回道：“嗯。” 秦艽一听凌游只回了一个嗯，便猜出了凌游那边应该是有人，于是便说道：“想我了就来北春吧。” 第481章 风能 凌游一听秦艽这话，便想起了前几天常文宏给自己打的电话，于是说道：“几点的航班？” 秦艽随即便抬起了手机，凌游就在手机里听到了机场的广播声，秦艽将手机放回到耳朵上说道：“这就要登机了。” 凌游点了点头：“好，那我去机场接你们。” 秦艽嗯了两声，然后便和凌游说了两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看凌游放下手机，苏红星问道：“书记，是有哪位领导要过来？” 凌游摆手一笑：“没有没有，我未婚妻。” 苏红星这才松了口气，摸了摸心口说道：“我以为是哪位领导要来呢，大气都没敢喘哟。” 说着，苏红星便说道：“我让这就让司机给您准备车去，等弟妹来陵安，一定到家里来，我让方蕊好好炒几个菜欢迎一下。” 凌游和苏红星的私交现如今不错，摆脱掉工作不谈，凌游自然清楚，苏红星这是把自己当成了真朋友，于是便说道：“好啊，到时候引荐你们认识。” 闻言，苏红星便站起身说道：“我这就让司机备车。” 凌游笑着看了看苏红星，苏红星先是一怔，随后才一拍额头说道：“瞧我，说实话啊，我还是习惯给您干县委办主任的。” 凌游闻言笑着站了起来：“你还是给我找一个联络员吧，要不然啊，我怕你两面都放心不下，实在是忙不过来啊。” 没一会的时间，凌游的车就在楼下等着了，待凌游下楼之后，坐进车里就前往了北春待机场方向。 而等凌游到机场之后，时间刚刚好，没等十几分钟，秦艽的那班飞机就落地了，凌游走进了出站口，没一会就看到了秦艽的身影，身后还跟着常文宏和其秘书。 看到凌游之后，秦艽快步走了过去，来到凌游身前，二人就给彼此一个拥抱：“我的凌大书记，你仔细看看，是我好看，还是吉山的雪好看。”秦艽贴在凌游的耳边问道。 凌游微微一笑：“你好看。” “这还差不多。”秦艽听了这话，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凌游。 凌游随后看向了常文宏伸出手：“常总。” 常文宏握住凌游的手说道：“小凌，又见面了啊。” 说着，几人就一同离开了机场，出来之后，就见常文宏安排的一辆商务车也等在路边；常文宏随即说道：“先去北春饭店吧，我和广平省长晚上约好了，这欠的承诺，总要给实现嘛。” 凌游自然明白常文宏欠了郑广平什么承诺，这也是凌游早就预料到的，所以他相信常文宏这一次的到来，郑广平是最迫不及待的那一个。 于是凌游点了点头：“好，您跟着我的车吧。” 说罢，凌游和秦艽就上了自己的车，而常文宏的车则是跟在后面，随即两辆车一前一后便驶离了机场，朝市区开了过去。 到达北春饭店之后，常文宏等人就办理了入住，然后又开了间包房正好吃午饭。 众人都落座之后，凌游问道：“常老的身体还好吧。” 常文宏闻言说道：“多亏了你，现在很健康，一直按照你的方子调理，老毛病也见好了不少。” 凌游点了点头：“那就好。” 常文宏随即问道：“我听说，你在搞陵安县的工业园区？” 凌游闻言便看向了常文宏：“是啊。”凌游知道常文宏此行的目的，这也是为什么陵安县现在工业园区迟迟进展缓慢，可凌游却不急的原因，他知道，常氏早晚会来，而只要常氏一到，这个局面自然而然就能有所转变。 常文宏现在也是一提到陵安县的工业园区，就觉得有些愧疚，可这个话题又终归是绕不开的，于是就听常文宏笑道：“那不知，陵安县能不能给我们留上一席之地。” 虽然凌游和常文宏二人都是心知肚明，可在话面上，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更能保留一层窗户纸。 凌游随即便说道：“常氏要是能来陵安县，我自然是举双手欢迎的。” 说着，凌游顿了一下，随后看向常文宏问道：“可常总打算在陵安县投资开发什么企业呢？” 常文宏脸上带笑的说道：“风力发电。” 凌游一听，瞬间心里一震，风力能源这一技术此时在我国刚刚成熟，敢碰这个行业的企业并不多，一来这需要雄厚的资金能力，二来则是有成熟的技术条件，莫说陵安县，就是整个吉山省目前对于风能方面也很少有接触。 “这是一笔大投资啊。”凌游抑制着自己的惊讶说道。 常文宏看出凌游的震惊之色了，他也没有卖关子，于是说道：“都是自家人，舅舅就不和你绕圈子了，常氏这几年其实一直在开发打造风力能源和水利能源的相关项目，你也说了，这不是一笔小投资，所以集团是经过考察和衡量之后才选择的吉山，这点你放心，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而且在你们陵安县，我们也只能投入一个制造公司，主要生产风塔塔架和风格基础环等制造，如果要是全方面投入过去，恐怕陵安县就是把半个工业园区都拿出来，也放置不下的，所以我还是要和广平省长谈一谈的。” 常文宏之所以这么和凌游解释，就是因为之前在他擅作主张的取巧投资上，二人有了些许嫌隙，所以他才将情况和凌游说明了一番。 可常文宏就是不解释，凌游也坚信常氏的路不会再走偏了，所以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明白。 可清楚这一点之后的凌游，看了看常文宏，心里不禁感慨常氏这一次真的是下了大手笔的，估计晚些常文宏与郑广平谈过之后，郑广平今晚都要激动的睡不好了。 常文宏见凌游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从而对自己有什么看法，于是便开玩笑道：“到时候，还希望陵安县给我们一个公道的园区租金啊。” 凌游呵呵一笑，端起茶杯以茶代酒的说道：“那肯定是自然的，常总帮了我大忙了。”凌游自然知道，一码归一码，这一次常氏的风能企业如果入驻陵安县，那对于陵安县接下来的招商工作，将会意味着什么。 第482章 好风凭借力 与常文宏吃过饭之后，饭局结束时，常文宏看了看凌游与秦艽二人笑着说道：“晚上约广平省长吃饭，免不得要喝酒，我先去午睡一会，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的久别重逢了。” 秦艽闻言立时羞红了脸，看着常文宏说道：“小舅舅，你可真讨厌。” 常文宏呵呵一笑，看了一眼凌游，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先行一步之后，便带着秘书迈步离开了包房。 只剩下秦艽和凌游二人之后，凌游打量了一下秦艽身上的衣服说道：“穿的太薄了。” 秦艽低头看了看，然后说道：“我是看了天气预报的，本以为在京城时这么穿很保暖的，没想到今天一出机场就被风吹透了。” 凌游伸手摸了摸秦艽的脸，然后说道：“我带你去买一件厚些的棉衣吧。” 秦艽嘻嘻一笑：“好啊。” 二人随即便朝酒店楼下走了过去，秦艽又叫来了常文宏的商务车，毕竟开着凌游的公车去逛街并不妥当。 二人随后来到了一家北春市较为高档的商场之后，就一路挽着手走走逛逛，秦艽这时突然说道：“对了，我前段时间去京城看二爷爷，和虞医生吃了饭。” 凌游转头看向了秦艽：“晚棠？” 秦艽点了点头：“对啊，怎么着人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嘛，从那事出了之后还一直没有好好谢过她，于是我去京城的时候，就请她吃了饭。” 凌游听后点了点头：“在京城党校的时候我约过她一次，刚好她去了外地交流学习，就没见到，来到吉山之后，就更把这事忙忘到脑后去了。” 说着，凌游笑着看了看秦艽：“你有心了。” 秦艽往凌游的胳膊上靠了靠，然后说道：“我们姐妹的交情是我们的，等你有时间到京城去，还是要当面谢过人家的啊。” 凌游抬手在秦艽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什么时候你们两个这么要好了。” 秦艽嘿嘿一笑，然后说道：“那天我们聊了挺多的，晚上她不值班，又喝了点酒，我觉得晚棠的性格很不错的。” 说着，秦艽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对了，她要结婚了。” 凌游一听这话也停住了脚步，看向秦艽问道：“结婚？” 秦艽点了点头：“对啊，那天她亲口和我说的，还说等她婚礼的时候，邀请我们去呢。” 凌游想了想，然后问道：“这么突然，也是她们医院的医生吗？” 秦艽摇了摇头：“好像不是，我随口问了一下，她没有说明，我也不好追着人家再问。” 凌游哦了一声，然后又牵起秦艽的手继续朝前走去：“她的性子太要强了，不找医生也挺好的，只要对她好就行。” 秦艽闻言也点了点头，二人再就没有提这个话题，随后便走进了一家品牌服装的专柜里。 一直到天色黑了下来，凌游才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和秦艽走出商场，秦艽也换了一身更保暖的衣物，同时也给凌游挑了几件平时穿的，要不然凌游几乎每天的穿着都是黑白灰这种同色调和同款式的衣物。 待到车回了酒店门口，凌游就看到了一辆车牌熟悉的老款奥迪车停在了停车场内，于是凌游便说道：“你先让小李送你把东西拿回房间吧，广平省长到了，我去招呼一下。” 秦艽顺着刚刚凌游看向的车子看了一眼之后点了点头：“好，那我等你们饭后再去和广平省长问好。”秦艽知道凌游和郑广平常文宏三人是有正事要谈的，所以便选择了回避，不去打扰他们。 凌游点了点头，就率先下了车，下车之后，凌游给常文宏打了一通电话之后，就上了一个楼层，来到包房门口后，凌游推门进去，就见到了郑广平和常文宏正聊的火热，二人一看到凌游，郑广平就笑道：“小凌到了。” 凌游笑着走了进去：“在楼下就看到您的车了。”说着凌游便来到了郑广平和常文宏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郑广平看向凌游问道：“工业园区的招商情况怎么样，还顺利吗？” 凌游看了一眼常文宏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郑广平看了一眼常文宏后呵呵笑道：“我猜，常总这次是把东风给送来了吧。” 凌游一听郑广平的语气，就知道他对常文宏这次来吉山的投资内容是一点风都没有得到呢。 常文宏笑着说道：“我哪里敢说自己是东风啊，吉山才是我们常氏的东风，好风凭借力，方能助我们这些企业上青云啊。” 郑广平闻言便知道投资这事是稳了，于是笑着端起桌上的茶杯说道：“共赢，共赢啊。” 三人聊了一会之后，酒店的经理就招呼着服务员上了酒菜，三人这才移步到了餐桌上，落座之后，常文宏看了一眼凌游说道：“艽艽不下来了吗？让她下来见过广平省长啊。” 凌游闻言回道：“逛了一下午，有些累了，她先回房间休息了，说晚些再下来给郑叔叔敬酒。”凌游这里用了郑叔叔，是从秦艽那方面论的一个称呼。 郑广平听到艽艽二字，在脑海里思索了片刻，便立时知道了这个艽艽是谁，于是心里也很惊喜，摆了摆手说道：“丫头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嘛，常总见外了。”说罢，郑广平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经理说道：“晚些再备桌菜，我买单。” 经理听后立刻笑着点了点头：“好的领导。” 常文宏笑了笑客气道：“哪能让广平省长您破费呢。” 三人随后又随便聊了聊题外话，慢慢的就将话题引到了投资的方面上去，郑广平这时一听要谈正文了，就瞥了一眼站在门口准备服务的酒店经理，经理多年来察言观色的能力非常了得，一个眼神就明白了郑广平的意思，于是赶忙悄悄带着几名服务员离开了包房，并且带上了门。 就只剩下三人之后，郑广平举起酒杯说道：“常总，这杯酒我得敬您。” 第483章 大手笔 常文宏见状也赶忙举起酒杯：“这怎么使得。” 郑广平抬起另一只手摆了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常总考察一番下来，最终还能选择回到我们吉山，吉山省现在的经济相较其他省份来说，有些薄弱啊，如果真的能够迎来贵集团的投资落地，这对我们来说，真的是雪中送炭啊。” 常文宏端着酒杯说道：“广平省长您言重了，对于来吉山投资一事，也是经过我们董事会和专业团队的研究后抉择的，是认为吉山这片土地，也是十分有助于我们企业的成长的，绝不是我常某人一己之力就能决定的，所以您敬的这杯酒，常某受之有愧。” 说着，常文宏将酒杯放低了些和郑广平碰了一下：“还是我敬您。” 郑广平听后不禁疑惑，同时也下意识看了一眼凌游，心说自己和常文宏才短短多久没有见到啊，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呢，低调了不止一星半点啊，还记得一个多月前，常文宏来吉山的时候，那可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 凌游看出了郑广平的疑惑，可也绝对不能和他解释常氏这段时间所出的一些事，毕竟凌游现在也算是一只脚踏进常氏半个自家人的圈子里了，老话也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他又岂能对郑广平说这些，于是也只是装作没有看到，随即自己也举起了酒杯和二人碰了碰，而且杯子放的比二人都低。 三人喝了这杯酒之后，常文宏就将自己此行的投资项目计划和郑广平一一聊了聊，两人就这件事聊了半个小时左右，可凌游却发现这半个小时里，郑广平胸口的起伏一次比一次大，脸色都涨红了许多，可见郑广平此刻的内心有多么的激动。 郑广平在听到这些之后，大手一拍桌面说道：“常总，您放心，对于咱们常氏这次的投资项目，我一定亲自上报给省领导，另外一定会尽全力给咱们争取到最大的政府扶持帮助。” 郑广平明白，常氏所投资的这个风力发电项目对于吉山来说，有多么的重要，要知道，风力发电这一技术，是近些年才技术成熟，在东半球的几个国家广泛应用且获得巨大成功的，我国目前也仅是在北部一些草原地区投放了为数不多的风力发电设备，而常氏此次一旦将这一设备技术的开发与投放选择在了吉山，那将会在未来有着数不清的优势和国家支持。 风力发电，从简单的角度讲，就是将风能转化为机械能，再从机械能转化为电能的电力设备，目前投资一台的价格就在八百万到一千万之间，这还不算未来的维修和养护费用，而这一项投入，也是大大改善了我国电力使用的一个利国利民的技术，大家都知道投资风能电力赚钱，可很多企业却没有这个实力去做，毕竟这一项目的投入在普通人或者普通企业来说，将是天文数字，而且未来的前景也不好预料，而正是因为这点，这一项目在我国现在只是初始化的阶段，如今常氏要将这一项目的投资给吉山来，绝对是大手笔，所欲也就可见郑广平的激动之情是有情可原的了。 三人这顿酒喝的很晚，郑广平最开始还能抑制住自己的心情，可后来酒精上头之后，纵使郑广平的城府再深，也难免暴露了自己的高兴，拉着常文宏喝了很多。 而凌游这时发现如果二人再这么喝下去，难免会失态，第二天醒来唯恐两人都觉得会挂不住面子，于是凌游便出言打算将酒局到此为止。 可二人越喝越高兴，都点头答应着，可频繁举起的酒杯却一点都不含糊，而正巧这时秦艽打来了电话，凌游便接了起来。 “你们还没结束吗？”秦艽睡眼惺忪的问道。 凌游看了一眼二人，有些苦笑：“就快了。” 秦艽嗯了一声：“我都睡了一觉醒来了。” 就在这时，常文宏看到凌游在打电话，于是便对凌游问道：“是艽艽吗？让她过来，和她郑叔叔打个招呼。” 秦艽听到常文宏的话，于是问向凌游说道：“小舅舅喝多了？” 凌游干笑了两声：“是啊。” 秦艽闻言便说道：“那我这就过去一趟。”说罢，秦艽就挂断了电话。 过了没一会的时间，就见包房的门开了，秦艽的身影站在了门口，三人见状看了过去，常文宏笑着说道：“艽艽来了啊。” 秦艽走过去说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说着，秦艽露出一个微笑来，然后倒了杯酒看向了郑广平：“郑叔叔好。” 郑广平一见秦艽，摇摇晃晃的竟站了起来，同样也端着酒杯笑着说道：“你就是秦艽吧？我和你父亲前两年在京城开会的时候见过的。” 秦艽闻言客气的说道：“我父亲和我提起过您的，说您在搞经济上是一把好手，是值得很多干部学习的，为人又很正直，对您赞不绝口的。” 郑广平听后满意的不住颔首，但还是摆着手说道：“秦省长谬赞了，不敢当不敢当啊。” 秦艽随即说道：“这杯酒我敬您，说来咱们也是有缘份，如今我家凌先生又在您的手下工作，他这个人性子直，难免得罪人，都多亏了您照拂。” 郑广平一听秦艽这话，酒清醒了些，心说这小丫头要么说是秦家的人，在说话上也是有水平的，于是也举起了酒杯说道：“凌游这小子优秀正直，正直的人就难免得罪人，这么好的苗子，我可得保护好。”说着又看了一眼常文宏：“对吧。” 常文宏呵呵一笑：“我这外甥女婿，我是从一开始就十分满意的。” 说着，秦艽提了提杯，随即一饮而尽；郑广平见状竖起大拇指说道：“不愧是将门虎女，有气魄。”说着，郑广平也是将杯中的酒一口干了进去。 秦艽随后走到了常文宏和郑广平中间，又给二人倒满了一杯酒后说道：“今天二位长辈都喝的够多了，我给二位长辈再倒杯酒，然后您尝尝我从松明带来的好茶？”说着，秦艽看向了郑广平笑了笑。 第484章 什么时候娶我 郑广平一听秦艽的话，便知道秦艽是来劝二人到此为止的，看了看桌上的空酒瓶，郑广平也意识到了喝的属实有些多了，而且人家秦艽的话说的很受用，于是郑广平便看了看常文宏和凌游说道：“那就听我这大侄女的，杯中酒了。” 常文宏混迹商场多年，酒量也是有的，可今天却没想到郑广平这么能喝，现在秦艽的出现也是救了他，他自己知道，要是再喝下去，自己恐怕真要丢了面子了，于是也赶忙顺着台阶走了下去：“好，就这些，待改日有机会，我再与广平省长好好喝上一夜，毕竟明天您还有工作要做的。” 凌游这时也附和了两句，三人便分两次将杯中的白酒喝了下去后，就见服务员端来了一壶沏好的热茶来。 几人离开饭桌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聊着天，喝茶醒着酒，常文宏给郑广平点了支烟，二人便吞云吐雾了起来。 这时郑广平一看凌游问道：“小凌啊，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凌游闻言笑了笑，看了一眼秦艽，然后说道：“待我稳定下来之后，再让长辈定夺吧。” 郑广平点了点头：“也好，现在你初到吉山初到陵安县，是该稳定稳定，不过看你们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还真是急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秦艽这时笑着说道：“到时候，我们一定亲自请您。” 郑广平闻言哈哈笑道：“好，我到时一定到场为你二人见证。” 喝了一壶茶，这酒劲过了，可身体都有些乏了，常文宏和凌游秦艽三人便送郑广平下了楼，一直看着郑广平的车驶离了酒店，三人才折返回来各自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吃早饭的时候，凌游就提出了先回陵安县，到时候等着常文宏的到来。 常文宏本身让凌游来的目的就是通过凌游的媒介和郑广平谈投资的事，毕竟有凌游在吉山，常文宏总归是不能绕过去的。 在凌游离开的时候，秦艽提出了要和凌游去陵安县看看，凌游答应了下来，因为在常文宏和省里磋商过后，也是定然要带着团队来陵安县的。 一路乘车回了县里，凌游先是带着秦艽到了自己家属楼住处，在凌游开门之后，秦艽换了鞋走进了屋里四处看了看，然后说道：“比我想象中要好些。” 凌游笑着上前将秦艽的外套接了过来去挂了起来：“你想象中是什么样的啊？” 秦艽看着凌游说道：“想象中比这里小。”说着，秦艽又到处看了看。 凌游随后看了一眼手表说道：“我得回县里一趟了。” 说罢，凌游刚要迈步出去，就见秦艽快走了两步从背后环抱住了凌游的腰，凌游怔了一下停住了脚步，然后抓住秦艽放在自己腹部的手笑问道：“怎么了？” 秦艽将头贴在凌游的背上：“你什么时候娶我？” 凌游闻言转过了身去，看着秦艽的脸，他知道，昨天秦艽提起虞晚棠要结婚的事时，表情就不对，昨晚又被郑广平那么一问，于是凌游便捧住了秦艽的脸说道：“快了，等我把陵安县打理出个样子来，我就去和秦叔叔提亲。” 秦艽闻言抿嘴一笑：“好吧，我可记住了，到时候你食言都不行的。” 凌游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抓住了秦艽的双肩轻轻拍了两下：“嗯，我答应你，你休息休息吧，等我晚上回来，带你去蹭饭。” 秦艽闻言疑惑的笑道：“去哪？看你说的这么自然，看来是没少蹭过饭啊。” 凌游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接着简单嘱咐了秦艽几句后，就换了鞋关门下了楼，朝县委方向去了。 秦艽站在窗口看着凌游的车开出了家属楼大门，没了踪影，这才转过身，看到凌游放在脏衣篓里的衣服后，就将衣服放进了洗衣机，又给他整理着屋子。 而凌游回到县委之后，刚刚来到办公室坐下没多久，就见门口有人敲响了门。 凌游抬头一看便笑道：“是玉秋同志啊。” 来人正是继苏红星之后刚上任的县委办主任乔玉秋，他听了凌游的话后便迈步走了进来：“书记，我刚刚在楼下看您车回来了，就赶忙过来了。” 凌游哦？了一声问道：“有事？” 乔玉秋闻言便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天红星书记找了我，说让我给您安排一位联络员，我这才注意到您一直都没配备联络员呢，于是今天我就选了几个不错的人选出来，您看看？”说着，乔玉秋还将手里的几个档案袋向上抬了抬。 凌游一看便伸手说道：“这苏书记还真去和你说这事去了，拿来我看看吧。” 乔玉秋闻言便迈步上前将档案袋双手交到了凌游的手里，随后站在了原地说道：“我在县委办做了有些年头了，一直都是给领导整理整理材料，这现在年纪也大了，肯定是不如苏书记这样年轻领导头脑灵活了，有时候思虑不周，您别见怪。”说着，乔玉秋还局促的搓着双手。 凌游一边拆着档案袋一边抬头看了一眼乔玉秋笑道：“无妨的，我没有那么多规矩，红星之前就和我夸过你，说你老成稳重，他最是放心，你上任这几天的工作我也看在眼里，井井有条，这样挺好。” 听了凌游这话，乔玉秋的眼神中明显带着感激，这几天来，乔玉秋是吃不好睡不好，既高兴自己在县委办当了这么多年副职，如今终于转了正职，又忧思自己能不能引得凌书记满意，甚至在这两天夜里，辗转反侧之间，乔玉秋都想继续回去做副主任了，毕竟他看了之前苏红星在凌游身边风生水起，如今又一跃成了纪委书记，明显感觉自己现在工作上与苏红星差了一大截，有些力不从心。可如今听凌游这么一说，乔玉秋终于算是将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凌游看了看手里几个人的档案材料，可一时间也不见哪个比较出彩，于是便抬头对乔玉秋说道：“这个先放到我这吧，晚些我再仔细看看，然后我再找你。”说着，凌游将档案袋又放到了办公桌一旁的位置上。 第485章 县医院 乔雨秋听后道了声好，便和凌游打了招呼后，离开了办公室。 而就在即将要下班的时候，凌游看了看时间，便打算给苏红星打通电话，和其说要去他家蹭饭的事。 可刚拿起手机来还没等拨出去呢，就见苏红星的电话正好打了过来，凌游接听后放在耳边笑道：“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还没等凌游的话说完，就听苏红星语气凝重的说道：“书记，出事了。” 凌游闻言立时眉头皱了起来，身子一直问道：“怎么了？” 就听苏红星说道：“县人民医院有两名患者家属，跳楼了。” “什么？”凌游立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而且起来的时候太急，椅子和后面的书柜都磕到了一起。 凌游起身之后，一边拿起公文包和衣架上的大衣，一边匆忙走出了办公室，在县委办的门口朝里面说道：“给我备车。”说着，便匆匆下楼去了。 而县委办里的人听后，赶忙都站了起来，乔玉秋见状也忙不迭的给司机打去了电话，挂断后便赶紧小跑着跟了出去，追凌游去了。 而就听此时电话那边的苏红星说道：“今天上午，我们接到了一封实名举报，于是便联系了举报人，举报人和我们说明了部分情况之后，极力要求我们去县医院调查了解问题，可当我们纪委的同志刚到县医院，打电话再联系对方的时候，就发现人已经站在医院楼顶了，还没等作出反应，两人就已经跳了下来。” 凌游来不及等电梯，从步梯疾步走了下去，一边走一边问道：“人现在怎么样？” “已经送进去抢救了，跳楼者是一对父女，男的三十九岁，叫卫来春，女孩是他的小女儿，叫卫诺，今年才十二岁。”苏红星叹息着说道。 凌游听到这里，心里也咯噔一声，于是问道：“你在现场吗？” 苏红星回道：“我刚到，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就在二十分钟前，我已经联系公安局的蔡晓成局长了，现在警察已经到了。” 凌游听后做出指示道：“让蔡晓成立即指挥疏散人群，不要将影响扩大化，尽快联系家属，了解事情原因，我这就过去。” 苏红星听后赶忙说道：“是，书记。” 就在凌游快步走到办公楼门口后，就见他的车已经到了，凌游走上前准备去拉车门，就听后面传来了乔玉秋气喘吁吁的声音：“书记，等下我。” 凌游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乔玉秋已经来到了近前，于是也没说什么，示意了乔玉秋一同上车之后，便坐了进去，乔玉秋见状也赶忙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车子一路飞驰而去，刚刚来到路上，就听见不远处的警笛声此起彼伏，也都是朝着相同的方向而去的。 待凌游的车刚刚开进县医院之后，就见外围已经围满了围观的老百姓，负责警戒疏离群众的警察，看到县委一号车牌的车开进来之后，赶忙让出了一条通道，四周的老百姓看到之后，也纷纷指着凌游的车嘀嘀咕咕的说着：“县委书记的车。” 当车刚刚停稳，蔡晓成就快步走了过来，抢先苏红星一步拉开了凌游的车门：“凌书记。” 凌游下车后看了一眼蔡晓成，然后问道：“人怎么还这么多，不是告诉你们不要将事态扩大化吗？” 蔡晓成闻言露出难色：“书记，这些老百姓围起来都不走，我们也没办法啊，刚刚您是没看到，都嚷着要替跳楼的父女要说法呢。” 这时苏红星也走了过来说道：“是啊书记，蔡局说的没错，您到之前，刚刚才平息了老百姓的情绪。” 凌游环视了一圈，他当然知道这种事一旦发生，老百姓们的同理心自然而然的就会代入且同情给那对父女，但现在的凌游，考虑的需要更多，如果放在几年前，他肯定会支持老百姓围观见证，甚至都会首当其冲要个说法，但现在他要顾及的是整个陵安县，现在正值陵安县大大小小的事层出不穷的时候，又是招商引资的关键时期，一旦事态再度扩散，让有心的媒体添油加醋肆意揣度的登了报，那时对陵安县乃至整个吉山，都将成为很坏的影响，就听凌游低声对蔡晓成说道：“尽量疏散群众，切记不要让媒体拍照传播。” 说着，又看了一眼苏红星说道：“跟我进去看看情况。” 蔡晓成打了一个立正，道了声“是”；苏红星也紧接着就迈步跟着凌游朝医院急诊楼走了进去。 在路上，凌游问道：“举报信是什么内容。” 苏红星知道，凌游肯定会问此事，于是早已经在心里整理好了简洁的语言说道：“举报者就是跳楼男子卫来春，他举报陵安县人民医院隐瞒他妻子的病情，致使他妻子在icu重症监护室住了十几天之后突然离世。” 凌游放慢了脚步，扭头看向苏红星说道：“在重症监护室离世不是很正常吗？” 就听苏红星低声说道：“可他妻子离世之后，直接就被院方送去了县殡仪馆火化了，等他们家属知道的时候，已经成了一盒骨灰了。” 凌游立时停住了脚步：“你说的是真的？”凌游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苏红星看着凌游的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 凌游此时心里怒火中烧，他是在医疗系统待过的，这种情况极大的违反了规定，且肯定其中有猫腻，凌游随即不容他再想，快步就朝手术室走了过去。 刚刚来到手术室门口，就见一名五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见到凌游之后赶忙走了过来：“凌书记。” 凌游冷眼看了一眼那人，然后冷声问道：“人怎么样了？” 那中年人正是县医院院长名叫熊登辉，就听他说道：“那跳楼男子已经抢救无效死亡了，那个女孩身上多处骨折，伴有内脏破裂，现在还在抢救中。” 凌游听后，转头盯着熊登辉看了半晌，给熊登辉盯着有些头皮发麻。 第486章 外科手术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就见一名护士举着满是鲜血的医用手套对熊登辉说道：“领导，这小姑娘估计也是不成了。” 熊登辉此时看了一眼凌游，随后上前两步说道：“让马主任不遗余力，尽力抢救。” 而此时凌游走了过来问道：“现在病人是什么情况？” 护士看了一眼凌游，因为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他也没敢出声，于是又看了看熊登辉。 熊登辉见状便说道：“回凌书记的话。” 护士得到许可，便看向了凌游说道：“病人现在左腿腓骨开放性骨折，右臂的尺骨和髋骨骨折，三根肋骨断裂，且划破了肺脏，造成内出血。” 凌游听后想了想，然后说道：“给我准备一套手术服吧。” 此言一出，不只是那名护士，在场的包括熊登辉和苏红星都瞪大了双眼看向了凌游：“凌书记，这......” 凌游此时便将外套大衣脱了下来：“快去准备啊。” 熊登辉闻言吓的心头一震，然后赶忙对护士说道：“去，快去。” 没一会的工夫，就见护士拿来了一身一次性的手术装备，凌游迈步跟着护士走进了手术室的消毒区，换好之后，将手进行了消毒，便戴上了一次性手术手套，走了进去。 当凌游来到手术台前，正操刀的主任医师马主任看到凌游之后便问道：“你是谁？” 凌游看了一眼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了看躺在手术台上脸色发白的小女孩，又伸手检查了一下女孩的伤势。 随后就听凌游说道：“让开。” 那马主任闻言一怔，看了看凌游又看了看跟着凌游一道回来的护士，他知道熊登辉院长在门外，不会轻易将人随便放进来，又见此人看样子并不好惹，于是就挪动了一下脚步，将位置让了出来。 凌游站到马主任刚刚的位置之后，看了半晌一旁放置的x光片，然后才将目光又放回了女孩的身上。 而此时外面的熊登辉满头大汗的看着手术室大门，坐在长椅上的苏红星这时突然开口道：“熊院长。” 熊登辉闻言扭头看了过来：“苏书记，怎么了。” 苏红星直视着熊登辉的眼睛问道：“李秀芳这个名字，你听过吗？” 熊登辉闻言心头一凛，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摇了摇头：“听着耳生，苏书记，这人怎么了？” 苏红星是一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人，刚刚熊登辉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的反应，都尽收在他的眼底，可苏红星也知道，现在不是和熊登辉聊这个的时候，于是便说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熊登辉这才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将目光移开了苏红星的身上，看向了手术室，可额头豆大的汗珠，却是止不住的滚了下来。 过了大概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手术室里，凌游正用双手按压着手术台上的女孩的小腿腓骨，之见女孩小腿的腓骨已经成了一个三角形，刺穿皮肉正暴露在外面，也是身上最严重的一处外伤，其他的几处骨折，刚刚凌游已经给复了位，医生也给进行了缝合，现在就只剩下了最这处最棘手的地方。 凌游检查了很久，又对比着片子，汗水已经将他的后背打湿，护士不断的给凌游擦着额头的汗珠。 就见凌游此时摸索寻觅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而手术室里其他的医护也都屏住了呼吸。 大概这种沉寂凝固了近十秒钟的时间，随后就听“咔嚓”一声，凌游双手一用力，便将断裂的骨头复位了回去，而此时围观的几名医生和护士的眼睛都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而凌游此时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胸前起伏的很剧烈。 凌游随即又用手摸了摸骨头，这才直起了身子，看着女孩已经肿的比另一只腿差不多粗出来一大圈的腿，凌游心里也是心疼不已，才这么大的孩子，这个家庭，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让她的父亲，那么不顾一切的失去了理性，带着年幼的孩子跳了下来。 凌游观察着手术台一旁的各项仪器半晌，待知道女孩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之后，这才放心下来，对其他医生护士说道：“缝合吧。”说罢，凌游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和已经微微有些打晃的腿朝门口走了过去。 在消毒间换下了手术费，打开门的一瞬间，一阵与手术室差异较大的空气吹在身上，让满身大汗的凌游立时精神了许多。 看到凌游走了出来，苏红星和熊登辉赶忙站了起来，走上了近前。 苏红星随即问道：“怎么样了书记。” 凌游抬起手摆了两下：“没事了。” 苏红星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十分惊讶，他刚刚已经坐在这里好奇了两个小时了，他始终没想通为什么凌游要亲自进手术室，难不成凌书记还会治病不成？ 而此时又听到已经被医院给定了“死罪”的小女孩，此时经过凌游进去的两个小时之后，竟然没有事了，这让苏红星更加觉得不真实了。 而熊登辉此时的心里出了震惊，还很复杂。 苏红星这时抓住凌游的胳膊说道：“书记，坐下休息休息吧。” 凌游闻言一抬手，摆脱了苏红星的搀扶，而是看向了熊登辉：“熊院长，要不然，去你办公室聊聊？” 熊登辉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可此时他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好啊书记，您请，去我办公室歇息歇息吧。”说着，熊登辉便在前带路，可此时他的腿，已经和凌游差不多了，在尽力的克制着颤抖。 就在几人上了楼，进到熊登辉的办公室之后，熊登辉赶忙招呼凌游和苏红星在沙发上坐下，接着又忙着去给二人倒茶。 凌游这时将身子靠在了沙发上，恢复着体力；苏红星则是在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烟点燃了起来，刚刚两个小时紧张的没有吸烟，此时两口下去，苏红星立时觉得舒坦多了。 第487章 记者 熊登辉随即将茶端了过来，然后说道：“二位领导，喝茶。” 凌游看了看熊登辉，然后一指自己旁边的沙发说道：“坐。” 熊登辉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然后坐了下去，可眼神始终没敢看凌游和苏红星二人。 凌游现在一直压着心里的怒火，于是没有和熊登辉绕弯子，直接说道：“熊院长，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熊登辉微微抬起头，可没敢看凌游，干笑了两声说道：“凌书记，我们医院的医生水平有限，让您受累了。” 凌游闻言冷笑了一声：“熊登辉，你知道我在和你说什么，今天红星书记也在，你现在把问题交代了，我给你做个见证，算你向组织有自首情节。” 熊登辉听了这话，想了半天，但还是抬起头缩了缩脖子看着凌游说道：“凌书记，我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凌游闻言一拍面前的茶几桌子站了起来，指着熊登辉的鼻子喝骂道：“熊登辉，我告诉你，今天我要不是穿着陵安县县委书记这身衣服，我活剥了你的心都有，你是真认为我不知道医院里这点小九九呢？一家子人现在家破人亡了，你现在还在这和我装糊涂？” 熊登辉此时被吓得手都抖了起来，苏红星见状赶忙站了起来：“书记您消消气。”说着又看向了熊登辉：“熊登辉，领导把你叫到你办公室里再问你，这是在给你留脸面，给陵安县留脸面，你看清楚点情况。”说着，苏红星又喝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问你，李秀芳你到底认不认识？你要现在把问题交代了，凌书记也说了，算你自首情节，你要是等我把证据摆你面前时候你再交代，到时候就晚了，我劝你别不见棺材不掉泪。” 熊登辉此时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手里端着的水杯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见这熊登辉如此的滚刀肉一条，凌游暴喝一声：“说话！” 熊登辉吓得一个激灵，水杯都脱手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然后这才慌忙站了起来：“我认识，这个李秀芳之前是我们这的患者，也就是今天跳楼死的男人的老婆。” 苏红星看着熊登辉眯起了眼睛，恨恨的说道：“人是怎么没的？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一点情况都不了解，我就不会来了，想清楚了再回答。” 熊登辉这才颤颤巍巍的说道：“这李秀芳之前是轻度脑血栓脑血管阻塞，来到咱们医院之后，咱们几名医生会诊之后，就打算给她进行脑室减压引流手术，可手术的时候，因为操作不当，导致颅内压升高，引发了癫痫，结果......”熊登辉的声音越来越小。 凌游皱眉压着火气问道：“一个脑室减压引流术，对于神经内科的医生来说，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手术，怎么会造成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熊登辉的头低的很低：“主刀医生，临床经验不是很足。” 而就在熊登辉刚刚说到这的时候，凌游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凌游拿起来一看，便接了起来：“怎么了？” 就听电话那边的蔡晓成说道：“凌书记，怕什么来什么，有几家报社的记者闻讯赶了过来，现在吵着要见院方领导。” 凌游狠狠的看了一眼熊登辉，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这样，你带这些记者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等我，我亲自去一趟，让群众不要造谣传谣，正确的引导，不要将事态严重扩大，同时更不要武力镇压，以免造成更恶劣的后果；告诉老百姓，县里会给群众一个满意的解释。”说着，凌游扶了扶额头，然后说道：“乔主任在你身边吗？” 蔡晓成闻言四下找了找，随即便看到乔玉秋正在苦口婆心的劝着闹的最严重的一群老百姓让他们稍安勿躁呢；于是说道：“我这就把电话给乔主任。” 走到乔玉秋身边后，蔡晓成说道：“凌书记电话。” 乔玉秋闻言赶忙接了过来，然后往没人的地方走了两步：“书记，这个跳楼者的同村的村民来了，现在闹的很厉害呀。” 凌游听后便说道：“你和蔡局长安抚好群众情绪，现在给宣传部王继儒部长打电话，让他赶快过来。” 乔玉秋听后便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书记。”说罢，就听凌游那边挂断了电话。 而凌游挂断电话之后，就见手机上显示十几个未接来电，翻出来一看，全是秦艽打来的，凌游这才突然想了起来，秦艽还自己在家呢，可现在他也没有时间去和秦艽解释，于是便回了她一条短信，告诉秦艽自己没事，让她放心。 凌游放下手机之后，恨恨的看了一眼熊登辉，然后便转头对苏红星说道：“让你的人上来，就地办公，明早之前，给我一个解释。” 说罢，凌游转身就朝外面走了出去。 苏红星听后回了声“是”，然后就看着熊登辉拿出手机打给了纪委的人。 凌游下楼之后，就看到了一批批手里拿着话筒，和肩上扛着摄像机器的人在几名警察和医生的带领下，朝一楼的一个办公室走了进去。 而乔玉秋此时紧随其后，当他看到凌游之后，乔玉秋便快步迎了过来，伸出双手用嘴哈了哈气勉强暖和了一下说道：“书记，您还是先回避吧，外面都成一锅粥了，现在群众是越聚集越多。” 凌游看了看乔玉秋冻得发紫的耳朵和脸颊说道：“你先暖和暖和吧，王继儒走到哪了？” 乔玉秋道了声自己没事然后回道：“就要到了，已经在路上了。” 而此时的北春市一座大厦的顶楼之上，一中年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一边把玩着手里的核桃，一边接听着电话。 就听电话那边的人说道：“唐总，记者我已经送去陵安县了，您看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此人正是吉山省企业家协会的会长唐宝龙，这时就听他笑道：“我正愁没什么法子呢，这好事就送到头上来了，陵安县现在正是火星未灭的时候，浇点油就足够他再烧上一回的了，做多了反而露马脚，你回来吧。” 第488章 调查汇报 就在凌游与乔玉秋说话的工夫，县委宣传部长王继儒急匆匆的走进了进来，刚到门口，看到凌游之后，王继儒便直直的走了进来，因为外面的气温很低的原因，王继儒进来之后就摘下了上了一层雾气的眼镜，在凌游的面前站稳后说道：“凌书记，事情我听说了，记者那边我来应对，您就别出面了。” 乔玉秋闻言也附和道：“是啊书记，王部长所言有理啊。” 凌游低眉想了想，然后看向了乔玉秋：“来的报社都是哪几家？” 乔玉秋仰脸想了想，然后看向凌游说道：“有瑞湖日报的，还有北春时态的，还有吉山晚报的和几个不知名的小报。” 凌游闻言眉头皱了皱：“北春到这至少需要近三个小时的时间，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得知陵安县刚发生的消息赶过来呢？” 乔玉秋和王继儒听了凌游的疑惑，也“嘶”了一声。 “是啊，书记，您不说我还真没反应过来呢，这事蹊跷啊。”王继儒推了推眼镜说道。 凌游伸手在空中点了一下王继儒说道：“继儒同志，你们宣传部门的任务，就是尽快拖住这些闻讯前来的记者，然后再另找其他媒体和报纸，等真实情况了解之后，抢先一步发表文章，免得到时候被其他媒体带乱事情节奏，牵着鼻子走。” 王继儒闻言立时说道：“您放心吧书记，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凌游点了下头，王继儒便转过头走了几步，给宣传部的相关人员打电话调度去了。 而此时的门外，就见纪委的十几名工作人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然后直奔电梯而去，朝楼上走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时间里，凌游都一直在医院给安排的一间办公室里做集中调度。 一直到夜里九点多，凌游正坐在椅子里思考着应对此次事件的备选方案，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凌游拿起来一看，是秦艽打来的，于是便赶忙接了起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啊？” 就听秦艽电话那边不断的传来风声说道：“我到县医院了，你在哪栋楼啊？” 凌游一听便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站在原地别动，我现在就出去接你。”说罢，凌游挂断电话便赶忙走了出去。 就在凌游走出急诊楼大门后，朝着四下一看，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秦艽此时正捧着一个东西左顾右盼。 凌游见状快步走了过去，而这时秦艽也看到了凌游，于是也迎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笑容。 待二人来到彼此面前之后，凌游伸出手捧住了秦艽已经冻红的脸不无关心的说道：“这么冷的天，跑过来干嘛啊？” 秦艽闻言便将怀里捧着的那样东西举了起来：“我给你送饭啊，你肯定没好好吃饭吧。”就见秦艽手中拿着的是一个保温食盒。 凌游捧着秦艽的脸心里既温暖又有些心疼：“傻不傻啊。”说着，凌游将大衣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秦艽的身上，然后说道：“快跟我进来，外面风大。” 待二人走回凌游的那间临时办公室后，先去给秦艽接了杯热水，让她暖暖身子，随后又把自己脚下的一个电暖气移到了秦艽的脚下：“冻着了吧？” 秦艽捧着水杯暖着手摇了摇头：“不冷。” 凌游看着她小脸通红的样子笑道：“脸冻得都像红苹果了，还嘴硬。” 秦艽闻言笑了笑，伸手用手上刚刚在水杯上获得的温度暖了暖脸颊，然后突然想了起来说道：“你快吃饭吧。” 凌游听后便搬了把椅子，坐到了秦艽的一旁，打开食盒后，就闻到一缕菜香飘了出来：“你亲自做的？” 秦艽得意的点了点头：“快尝尝。” 凌游拿起筷子问道：“你吃了吗？” 秦艽嗯了一声：“我吃过了。” 凌游这才不客气的大口吃了起来，秦艽则是看着凌游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却十分开心。 就在凌游快要将饭盒里的饭菜都吃光的时候，就听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几个人出现在了门口，随即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凌游回头一看，正是苏红星等人；于是便嚼了嚼嘴里没咽下去的事物说道：“进来吧。” 几人闻言便走了进来，可目光却都在秦艽身上打量了一番，但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几人也没多问，直接走了进来。 就听苏红星率先说道：“书记，前因后果已经调查清楚了。” 凌游闻言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然后又喝了口水看向苏红星问道：“说。” 苏红星闻言便说道：“今天跳楼死亡的男子名叫卫来春，他的老婆李秀芳两个半月前，因为脑血管疾病在县医院住院，后来经过诊断和卫来春的同意之后，就给李秀芳做了手术，但问题就出现在了这次手术上。” 这些凌游之前都听熊登辉说过，于是便示意苏红星接着往下讲。 苏红星便接着说道：“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是县医院刚刚结束实习期的一名医生，因为临床经验不足，导致了患者在手术过程中引发癫痫死亡，可院方得知此事之后怕时态影响恶劣，就谎称李秀芳的病情突变，需要转到icu进行观察治疗；这家属卫来春也没想太多，完全信任了医院；可是卫来春不知道详情，熊登辉等知道内情的人却十分清楚李秀芳已经死亡了，于是将李秀芳放置在icu五天之后，当发现其身体已经出现了死亡后的反映变化，开始腐烂，熊登辉等人这才意识到不能再这么放置下去了，于是便将尸体连夜送到了县殡仪馆进行了火化，第二天清晨才通知了家属卫来春。” 凌游听到这个解释内心虽然愤怒，可却尽量压制着火气，但一旁听了此话的秦艽却突然说道：“这也太过分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怎么能这么对待。” 苏红星等人闻言看了一眼秦艽，随即便听凌游沉着脸问道：“这种手术，为什么安排实习期刚结束的医生做？” 第489章 压力 苏红星扭头看向凌游，提起此事也是愤怒不已的说道：“这个实习期刚结束的主刀医生，是熊登辉的亲侄女，按理说，她都不算是实习期刚过的医生，因为她大学毕业之后，在咱们县医院仅仅实习了不到半个月，就提前转正了，紧接着就出了这么一桩事；熊登辉知道这事要是扩散，会引发多大的后果，于是就将此事压了下来，又给参与那台手术的其他医护人员每人二十万的封口费，才平息了下来。” “败类啊，败类；医生这个职业的名声，就是这样的人败坏的。”凌游的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十分低沉，半晌后，宣传部长王继儒才开口说道：“书记，现在县里正是招商的关键时期，这样的事一旦扩散出去，就怕影响不好啊，您看，我们是不是先想办法将此事压下来？” 凌游抬眼看向了王继儒：“压？像熊登辉那样去压吗？他压住了吗？纸里永远是包不住火的，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现在陵安县这么多老百姓看着呢，媒体也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呢，等着我们拿出一个解释，现在压下去，日后再被翻出来，更加难看。” 王继儒点了点头，还是问道：“那以您的意见是？” 凌游想了想：“实话实说，错了就积极的认，把头低下去认，公开透明的认。” 说着，凌游顿了一下站了起来：“纪委今晚就把这事拿出一个章程，把一干参与此事的人都整理出来，包括县殡仪馆的负责人和那些收了熊登辉钱的医护人员，明天中午之前就移交法院和检察院进行下一步审理，一律从严从重处理问责。” 说着，凌游又看向了王继儒：“宣传部今晚就连夜赶出一篇道歉信和公告，将此事一五一十、诚挚恳切的进行一个说明，并将相关人等的处理意见和县里的态度公布出来。” 说罢，凌游低头想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还有，将县卫健委和卫生局的相应领导，一律问责，必须拿出一个态度来，绝对不能含糊其辞、应付了事。” 几人听后都纷纷称“是”，然后又都各自转身出去按命令办事去了。 走在最后的乔玉秋此时突然被凌游叫住了：“乔主任。” 乔玉秋闻言赶忙站住了脚，然后转头说道：“书记，您还有什么吩咐。” 凌游叉着腰在空中划着手指，被愤怒冲击的思绪有些混乱，在低头想着一个名字，片刻后才想了起来：“让主管教育卫生工作的边志鹏副县长来医院见我。” 乔玉秋闻言立即说道：“好的书记，我这就去通知边副县长。”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凌游见人都走了，这才从牙缝里恨恨的骂出一句脏话出来：“妈的；这群败类。” 秦艽知道凌游是真的生气了，于是赶忙走过来摩挲着凌游的后背：“这些人不会有好报的，你消消气。” 凌游深呼吸了几下，才平复下些情绪；任何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凌游现在如此的愤怒，更没人知道他顶着多大的压力了；现在的陵安县，正处在一个关键时期，前有双规双开二十八名干部的事在先，已经搞得人尽皆知，而此时在招商的关键时期，再出丑闻，那就是火上浇油；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如果工业园区的企业入驻率达不到百分之七十，所欠的土地征收款就还不上，到时候自己的那张欠条，就将亲手打在自己的脸上。 而且往大了说，次年的人代会也近在眉睫，郑广平正有望进上一步，可如果陵安县的动静闹的太大，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又是郑广平举荐的，到时候就怕连累到郑广平也受影响。 出事情不怕，可就怕接二连三的在同一时间出事情，这才是最要命的。 又过了一会时间之后，凌游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对秦艽说道：“回去睡吧，我今天是肯定回不去了，你就别在这和我熬了。” 秦艽本想陪着凌游的，可她想到自己在这里反而可能会影响到凌游，于是也只好答应了回家。 凌游随即拿出电话给司机拨打了过去，让司机将车开到急诊楼门口，然后就带着秦艽一道走了出去。 就在秦艽和凌游告别嘱咐几句之后，刚要上车的时候，就听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秦艽被吓得身子一抖，凌游下意识将秦艽护在身后，然后也闻声看了过去。 而此时在医院被留下值守的两辆警车里的警察也听到了声音，赶忙推门下了车。 他们在车里是看到了凌游和秦艽出来的，于是首先想到的就是保护凌游安全。 随后就见两辆警车里的六名警察分头行动，三个人快步朝凌游的方向跑了过来，而另三名则是顺着刚刚玻璃碎裂的声音追着一个人影狂奔了过去。 三名警察迅速赶到凌游的身边之后，一把拿出了配枪出来进行警戒，同时给凌游和秦艽围在了身后；因为今天的围观群众太多，而且凌游和苏红星等好几位县领导都在，所以蔡晓成便让值班的警察领了枪。 凌游的眼镜看向了另三名警察追去的地方，这时就见他们押着一个人朝这边走了回来。 凌游压了一下面前警察的胳膊说道：“没事了，把枪收起来。”凌游现在每分每秒都十分的谨慎，生怕事态扩大化。 几步路的工夫，就见三名警察押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到近前凌游才借着灯光看清，准确的来说，这人应该被称为男孩。 凌游打量了一下那个男孩，然后摆手示意押着他的警察松开些，让他把头抬起来。 就见那个男孩抬起头之后，恶狠狠的看着众人，眼神里全是恨意和一种狠历。 凌游端详了一下男孩，看他的样子也就十四五岁，于是便指了指不远处医院的玻璃窗问道：“那个，是你砸的？” 第490章 我来管 男孩闻言没有反驳，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我，怎样？” 凌游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男孩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凌游说道：“你们害死了我卫叔一家，砸你们玻璃，算轻的了。”说着，男孩还试图挣脱警察的束缚。 凌游闻言一惊，然后问道：“你和卫来春是什么关系？亲戚？” 男孩晃了晃脖子，瞪着凌游说道：“要你管。” 凌游听后没有生气，而是又打量了一番男孩，只见他身上的衣服很破，棉服外套还破了一个洞，露出了里面的棉花，脚上的鞋也是秋季时期的鞋，看起来很薄，而且脏脏的，于是凌游便看向了押着男孩的警察说道：“把他带到我办公室去吧，外面冷，别冻着他了。” 警察闻言，其中一名带队的说道：“领导，这小子太不安全了。” 凌游则是一摆手：“带进去吧，无妨的。” 带队的警察闻言想了想，虽然为难，但凌游都下了命令了，他也只好照做了，于是便亲自上去拿出了手铐给男孩反铐了起来后，这才带着男孩走了进去。 凌游此时转头对秦艽说道：“回吧。” 秦艽刚刚见到这一幕心里有些担忧，于是嘱咐道：“你注意安全。” 凌游点了点头，便看着秦艽坐进车里，目送着车离开了医院，这才反身在两名警察的保护下走回了急诊楼里。 一进办公室，凌游就看到了男孩此时被铐在了墙脚暖气的地面上坐着；于是随手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男孩不远处语气和缓的说道：“多大了？” 男孩闻言将头扭了过去，明显不想搭理凌游。 而凌游也不急，缓缓开口继续说道：“我看你也就十四五岁吧？不知道这样做是犯法的吗？” 男孩闻言看向了凌游：“难道你们害死我卫叔一家就不是犯法的吗？” 凌游嗯了一声：“杀人偿命，自然是犯法的，法律会惩处害死你卫叔一家的那个人。” 男孩虽然看着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可孩子毕竟还是孩子，当听到凌游这么说的时候，男孩似信非信的看向凌游说道：“真的？” 凌游点了点头：“当然，法律是公平的。” 男孩低头想了想，可随后还是抬头对凌游喊道：“你骗人，一点都不公平，我卫叔为我李婶的事找了医院好多次，也报了警，警察也不管，谁都不管，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说着说着，男孩嚎啕大哭了起来。 凌游听了这话，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警察，警察见状一怔，随即说道：“领导，我不清楚。” 凌游想了想，然后拿出手机拨给了蔡晓成；没响几声，蔡晓成便接了起来：“凌书记，您指示。” “来医院见我。”凌游就只是云淡风轻的简单说了几个字，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又看向了男孩说道：“我管，你卫叔的事，我来管，而且管到底。” 男孩这才抽泣着又看向了凌游，但眼神里还是充满了不信：“你是谁啊？你能管的了吗？” 凌游认真的和男孩解释道：“我是陵安县的县委书记，整个陵安县的大事小事都归我管；你卫叔的事，现在也归我管。” 男孩听后眼泪又簌簌的流了下来，可随后，男孩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就见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跪了下去，随即便疯狂的给凌游磕头。 凌游见状赶忙站了起来，上前去扶男孩，可男孩的头砰砰的磕在地面上，凌游拉都拉不住。 “给他手铐解开。”凌游回头说道。 警察闻言劝道：“领导......” 凌游眼镜一瞪：“解开。” 警察这才迟疑着上前解开了男孩的手铐，可男孩还是在砰砰的磕着头，额头都红肿了起来。 凌游这时喝道：“站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让你站起来。” 男孩听了这话，才直起身看着凌游，此时眼泪打湿整张脏兮兮的小脸，看着凌游坚毅的眼神之后，男孩哽咽着站了起来：“叔叔，求您......” 凌游一时也有些酸了鼻子，然后让男孩坐下说话。 对凌游放松了戒备，男孩便在凌游的问话下，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说了出来。 男孩名叫许乐，十四岁，是个孤儿，本没有姓，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姓许，他也就跟着姓了许，他自小因为性格孤僻，所以没有人愿意领养他，可孤儿院的许院长心疼他，也没有随便将他让不合适的家庭给领养，反而还出资供他上学，所以他和卫来春的女儿卫诺是一所中学的同学，同校不同级，性格孤僻的许乐没有好朋友，同学也经常欺负他，可比他要小两岁的卫诺却是第一个把他当做朋友的人，在别人孤立他的时候，也只有卫诺亲近他，这让一向孤独甚至有些悲观的许乐觉得世界都有了阳光。 而卫来春和李秀芳夫妇又是十分好的人，知道许乐的身世之后，便经常请他到家里玩，还给他买新衣服，给他做他爱吃的饭菜，一来二去的，李秀芳便和卫来春商量着打算要收养许诺，可卫来春一家原本就是农村出身，只因女儿卫诺在县里上学，这才来到陵安县陪读，顺便打打工，这样的条件，突然再多出一个孩子养，卫来春有些怕承担不起，可妻子李秀芬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却十分善良，她思来想后还是想给这个可怜身世的孩子一个家，一番商量过后，卫来春也决定了下来，可还没等去办理领养手续，李秀芳就病倒了，于是这事也就搁浅了下来。 原本就要成为一家人了，可却没想到人有旦夕祸福，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出来，距离李秀芳的死，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卫来春也一心扑在了为妻子鸣冤上，就忽视了许乐，但许乐是个知道感恩的孩子，这才有了刚刚的一幕发生。 凌游听了许乐的叙述之后，唏嘘不已的同时，也是更加决心要严肃处理熊登辉等人。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响了两声敲门声，几名警察见到来人，立时站直身子立正敬了一礼，凌游也回头看了过去。 就见蔡晓成掸了掸身上的一层轻雪走进来说道：“凌书记，您找我？” 第491章 敲打 凌游闻声坐在椅子里侧过身看了蔡晓成一眼，然后又对坐在自己对面的许乐说道：“你卫叔叔之前去的哪里报案？” 蔡晓成一听凌游这话，也看向了许乐，瞬间心里有些不妙的感觉，心说难不成今天这事，还和县公安系统有关系？ 就听许乐说道：“去的民主街派出所。” 凌游一听点了点头：“嗯，负责县医院辖区的派出所。” 说罢，凌游看向了蔡晓成：“晓成同志，调查一下，民主街派出所的同志为什么不给立案。” 蔡晓成看到凌游今天格外镇静柔和的态度和语气，但做的每一项决定却都十分严厉的手段，他也知道此时的凌游真的是被激怒了，于是哪里还敢耽搁，赶忙就拿出了手机。 凌游抬了下手：“亲自去一趟吧。” 蔡晓成闻言便将手机缓缓放了下来，然后说道：“好，书记，我这就去。” 凌游点了点头，便轻轻的挥了一下手，示意他离开。 在蔡晓成走了之后，凌游又拿出手机拨给了苏红星，通知他也派人一道去民主街派出所一趟，协助蔡晓成调查。 电话那边的苏红星答应下来之后，便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后并没有吩咐手下人去，而是自己迈步走下了楼去。 当苏红星来到急诊楼外，正好看到蔡晓成的车刚刚发动，于是便招了招手，拦住了蔡晓成。 蔡晓成见状赶忙让司机先不要开车，随后就下了车迎了苏红星几步：“红星书记，有事吗？” 苏红星指了一下蔡晓成的车：“车上说吧，凌书记让我和你走一趟。” 蔡晓成听后一怔，但还是立即反应了过来：“好好好，红星书记，请上车吧。” 二人上车之后，车子便驶了出去，蔡晓成瞥了瞥苏红星，然后干咳了一声缓解了一下尴尬：“红星书记，凌书记派您和我来......” 说到这里，蔡晓成的话就戛然而止了，他没有敢继续说下去，他要问的是，凌游派苏红星跟着自己，是不是不信任自己。 而这话的意思，苏红星又岂会听不出来，于是便扭头打量了一下蔡晓成：“凌书记是自然是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同志的。” 蔡晓成没想到苏红星反倒没有避讳，直接打了直球，于是赶忙摆手道：“那是那是，我也没有那么想，红星书记您多虑了。” 苏红星浮起嘴角笑了笑：“蔡局啊，咱们认识有些年头了吧。” 蔡晓成想了想，然后说道：“得有三四年了。” 苏红星点了点头：“是啊，时光飞逝啊，我记得我第一次和你办事，你当时还是在经侦大队当队长呢，现在也都熬到咱们县公安局长的位置上去了。” 蔡晓成呵呵一笑：“还不是多亏了县领导的信任嘛。” 苏红星摆了摆手：“蔡局，我的意思是，咱们既然都是多年的老兄弟了，撇去职务，按岁数算，我得叫你一声大哥，我有什么就直说了。” 蔡晓成眯了眯眼，心里也揣摩了一下苏红星的心理，但接着赶忙说道：“红星书记，但说无妨，说实话，我现在也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这个局长当的我是战战兢兢啊，生怕出什么纰漏。” 苏红星随即说道：“现在的陵安县，可不是姓包的时候了，凌书记的为人，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别看年纪小，可却是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主。” 蔡骁成听后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苏红星又继续说道：“现在县里的压力很大啊，凌书记的压力更大，此时我们正是要替他分忧的时候，添乱是万万不可行的，熊登辉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估计从明天开始，全县的医疗卫生系统都要遭点罪了，你可别看不清形势。”说着，苏红星又直视着蔡晓成的眼睛说道：“毕竟我也说了，咱们哥俩，多年的老相识了。” 蔡晓成闻言心里一凛，他很清楚苏红星是凌游的人，而今天苏红星的一番话，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在明着敲打蔡晓成，让他站好队，别犯糊涂。. 蔡晓成赶忙说道：“我明白红星书记，我可是坚决拥护凌书记的啊。” 苏红星这才笑了笑，随后又拍了拍蔡晓成的大腿：“光秃秃的公安局长，毕竟不好看。” 苏红星这一番话，明显就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对于后话，苏红星没有明示，可也已经是说的再明白不过了；人家别的公安局长不是高配副县长就是政法委书记、副书记，最差也是能进到县政府当个党组成员，而你蔡晓成还不明白吗？这个时候不表决心什么时候表决心呢？ 蔡晓成听了这话，想了想之后便说道：“红星书记，我铭记在心。”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给苏红星敬上了一支。 而苏红星却是摆了摆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盒烟，将一支烟抽出来一半，举着烟盒向前递了递说道：“吸我这个吧。” 蔡晓成见状便笑呵呵的放下了自己的烟，然后一边伸手一边笑道：“红星书记的烟，肯定是好烟啊。” 说着，就当蔡晓成的手放到香烟过滤嘴上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却停住了，微微张开嘴巴惊讶道：“嘿呀！红星书记，这烟您是从哪得的啊？” 苏红星拿出来的，正是凌游之前给他的，之前包伟东和李玉民在的时候，他始终没有拿出来抽；蔡晓成虽然没吸过这烟，但却还是偶然见过的，自然也清楚这烟的“价值”。 苏红星笑容中带着三分得意的说道：“凌书记给的，他不吸烟，就给了我两条。”说着自己抽出了一支后，又将整整一盒都塞到了蔡晓成的手里：“这盒给你了，你也尝尝，味道确实是不错。” 蔡晓成刚刚还有些迟疑，可现在看到这烟，又听到苏红星说凌游甩手就是两条两条的送，立时感受到了凌游绝对是有背景的领导，要不然这么难得的烟，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送呢。 第492章 权利给你 小心翼翼的收在手里之后，蔡晓成又赶忙掏出了打火机，打着之后便去给苏红星点烟。 苏红星也没客气，捂着火吸了一口，接着蔡晓成又给自己点了一支，吐出一口烟雾后说道：“我以后，是吸定凌书记的烟了。” 苏红星呵呵一笑，没有再说话，转过头将车窗降下来一条缝隙。 而此时的医院里，小男孩许乐已经在办公室里的一张折叠小床上睡着了，凌游让那几名警察出去了，自己则是独自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上面送下来的笔录材料。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凌游抬头一看，便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对方小点声，又指了指熟睡的许乐。 门口的人看到办公室内的情形后，也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凌游指了一下自己对面的椅子说道：“志鹏同志，坐吧。” 来人正是陵安县分管教育卫生等工作的副县长边志鹏，听了凌游的话后，边志鹏便坐了下来：“凌书记，我向您检讨，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 凌游放下手里的材料，向椅背上靠了靠，然后说轻声说道：“志鹏同志，我找你来，没有要批评你的意思，问题已经出了，现在检讨，没有意义。” 边志鹏是一个身材比较强壮的中年汉子，可听到凌游的话后，也是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凌书记，实话讲，其实我名义上是分管咱们县的卫生教育工作，但压根就没有什么实权，之前县里的工作，都是包伟东管着，县卫生局、卫健委和教育局，就从没拿正眼看过我，县医院又是市卫生局管着，县里代管，我更插不进手去，所以今天这事发生，我压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凌游眯着眼看了看边志鹏：“那你的意思，我今天要是处理了你，你还觉得委屈了不成。” 边志鹏闻言低下了头：“我没这么说。” “可你这么想了。”凌游淡淡的说道。 凌游接着叹了口气，然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又将视线看向了低着头不做声的边志鹏说道：“我看过你的资料，你也算是从卫生系统上来的老人了，内行看门道，我不信你对县医院存在的问题一点风声不清楚，说的不好听些，你就是在装傻充愣、充耳不闻，教育、卫生工作，是民生建设的重中之重，国家和人民已经把这个副县长的位置都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实权啊？”. 凌游顿了顿，看了边志鹏片刻接着说道：“我刚来陵安县的时候有实权吗？我就是去底下镇里走访考察一下，都透了风被人家盯着；那又怎么样？你自己不去行使你的权利，你怪谁？” 凌游接着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一指边志鹏：“我是真恨不得撤了你。” 边志鹏听着凌游的话，头越来越低，凌游看着他也半晌没有说话，屋子里沉寂了许久，凌游才再度开口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首先把眼前这个烂摊子给我处理妥当了，等这事过去，好好给卫生系统洗一洗刷一刷，把那些不良的风气都给我把他刷干净了。” 边志鹏闻言抬头看向了凌游，他这次来见凌游的时候，都做好了挨处分的准备了，可现在凌游突然说要再给他一次机会，这让边志鹏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书记，您......” “你不是缺权利缺胆量嘛，你就大胆做，谁敢说一个不字，你就让他来县委找我凌游来理论，这次给你实权了，我到底要看看你能不能做出个样来。”凌游说道。 边志鹏闻言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对着凌游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书记，要是在我的工作范围内再出问题，我亲自去县委请您处分我。” 凌游一挥手：“该干嘛干嘛去，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把今天这个事处理好，要是处理不好，咱们都得等着挨板子，我也不例外。” 边志鹏闻言站了起来：“我知道了书记，那我，先回去了。”说着，边志鹏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凌游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但还是再次示意他轻点声音。 今天晚上的陵安县，几乎一大半的相关领导和工作人员都彻夜未眠，加凌游更是在医院里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一早五点多，外面的天还黑着呢，所有人才回到了县委进行开会。 苏红星在会议上汇报了这次陵安县医院涉事案件的主要一部分相关人员的处理意见，其中也包括民主路派出所的所长和几名接案民警等人，全部都没能免责，而且是按照凌游的指示，从严从重处理，但凡和此事沾边的，没有一个跑掉的。 王继儒随后也将道歉信的内容和纪委处理公告的内容等整理了出来，拿出了一个初步的文案出来供大家讨论。 会议一直开到天亮七点半左右，会议室里的几位领导浓茶一杯一杯的喝着，屋内甚至被一些老烟枪搞得飘起了蓝烟，最终凌游才拍板决定，就按照会议讨论的最后方案实施，而且要赶在上午九点钟之前发布；大家闻言纷纷站了起来，按部就班的行事去了。 上午九点钟，凌游坐在会议室里，，让人打开了电视机，将电视节目调到了陵安县的县电视台节目上，就看到了陵安县副县长边志鹏此时正在县医院对昨日的事件做着陵安县的官方回复、回答记者问；最后，又公示出了纪委的处理结果和陵安县的致歉函。 这时，王继儒推门走进了会议室里，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说道：“书记，报纸已经刊登了，您看一下。” 凌游见状接了过来，看后说道：“好。” 王继儒这时还是不无担忧的说道：“书记，这么处理真的可行吗，我怕引起民愤啊。” 凌游放下手里报纸说道：“昨天那些记者你也看到了，很明显现在是有别有用心的人要针对咱们陵安，如果咱们不及时把问题给一五一十的认了，到时候让他们占领了舆论权，我们就被动了。” 第493章 新闻 王继儒闻言点了点头：“但愿不会出事吧。” 凌游笑着拍了一下王继儒的胳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别无它法。” 说着，凌游又问道：“那些记者呢？” 王继儒抬起头回道：“哦，和咱们县的报纸和电视台录制的是一个内容，咱们每一句话都是实话，每一项处理意见也都是实情，他们也没能问出别的花样来。” 凌游点了点头：“那就好。” 而此时的北春市唐宝龙的办公室里，唐宝龙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又将遥控器摔在了桌子上，对办公桌前站着的男人说道：“这个凌游，倒是敢作敢当啊，居然自己全给认了。” 那男人闻言便说道：“唐总，那这不是好事吗？” 唐宝龙不满的看向了他：“屁，我是要搞起舆论弄潮出来，只有把水搅浑了，我们才有机会，现在这小子直接把水给放了，还哪来的玩头了。” 男人听后这才明白，随即也说道：“我还没见过哪个领导敢自揭伤疤，第一时间把事都给认了的，他也不怕受处分？” 唐宝龙冷哼了一声：“这小子，有郑广平给他撑腰呢，有恃无恐着呢。”唐宝龙说这话的时候，特地给郑广平三个字咬的很重。 而就在这时，唐宝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唐宝龙倾了倾身子一看，便示意男人先出去，男人见状便赶忙离开了办公室，并带上了门。 唐宝龙这才将电话接了起来：“领导。” 就听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新闻你看了吗？” 唐宝龙说的道：“我看过了，领导。” 电话那边的男人随即恨恨的说道：“这次，算郑广平逃过一劫，没能在这事上给他做些文章出来，真是错过了一个好机会啊。” 唐宝龙闻言说道：“我听说郑广平这几天一直在接待一个投资商。” 那人听后便说道：“我也有耳闻了，听说来头还不小，你查一查，是哪家公司。” 唐宝龙随即便答应道：“是。” “陵安县的那个小书记，你了解多少？”电话那边问道。 唐宝龙想了想说道：“我也就只见过他一面，但这小子看起来很机灵，郑广平对他也很重视。”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你通过你的手段，也查一查他，看看是什么来头，我也和省组部那边打听打听，现在是关键时期，都打起精神来，不能让郑广平的势头再这么盛了。” 唐宝龙闻言便说道：“我知道了领导，有消息我第一时间联系您。” “嗯。”电话那边轻轻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唐宝龙拿着听筒想了片刻，这才放了回去，然后起身朝办公室外走了出去。 这时的陵安县委，凌游刚回到办公室，乔玉秋就走了进来给凌游倒了一杯浓茶，放到了凌游的办公桌上：“书记，睡一会吧，昨晚您一夜没睡了。” 凌游摆了摆手，随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无碍的，你加加急，把要向市里汇报的材料赶快准备好，我中午就要去市里。” 乔玉秋闻言便说道：“好的，一个小时之内就能给到您。”说罢，便走出了办公室，顺便带上了门。 而此时凌游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凌游走过去拿起来一看便接了起来，就听电话那边的郑广平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凌游闻言便说道：“昨天突发的事件，连夜做的处理。” 郑广平听后说道：“处理的很好，很及时，将事态最小化了；刚刚省府开会的时候，我才得知。” 凌游随后又将事件的具体情况和郑广平汇报了一番，郑广平听后说道：“陵安县的内部问题你要赶快处理好，昨天我也带着常总考察了多个地方，常总明天要回楚州省总部开会，投资这事的进度应该快了，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问题了。” 凌游闻言便说道：“我明白，这次的事来的太突然，给我也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说着，凌游顿了一下说道：“这事确实是突发事件，可有些人，却是暗戳戳的在蠢蠢欲动啊。” 郑广平在那边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凌游便说道：“昨天我是在第一时间得到的消息，可刚刚赶到现场两个小时，省报和北春报的多家媒体就赶了过来，我不信这是巧合。” 郑广平“嘶”了一声，沉默片刻后说道：“这事你不用管了，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凌游听郑广平这么说，也就清楚郑广平心里有数了，于是也没在说什么。 随后郑广平话锋一转说道：“你见过许自清了吧？” 凌游闻言便说道：“是，我和许书记那天聊了很久。一会我还正打算要到市里和许书记汇报此次情况呢。” 郑广平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嗯，你清楚就好。” 二人随后没再说什么，便挂了电话。 而郑广平此时正坐在自己的配车里，刚要让司机开车，就听到了一旁传来了一声鸣笛。 郑广平侧头看了过去，然后便降下了车窗，就见对方的车也将车窗降了下来：“广平同志，要出去？” 郑广平笑着说道：“是啊。”说着，郑广平也笑着看向对方说道：“开山同志最近很关注地方新闻嘛。” 那人闻言呵呵干笑了两声：“我也是今天听秘书提起的，正巧力河省长提起了相关话题，我就谈了谈这件事。”说着，这人还故作恍然大悟的说道：“难不成这陵安县和广平同志你有渊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是祸从口出了呀。” 郑广平看着对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董副省长说笑了。”说罢，郑广平抬手示意了一下：“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说罢，郑广平升起了车窗，脸色也瞬间失去了笑意，阴沉了下来；接着车子便行驶出了省府大院。 而此时刚刚那辆车上，分管城建厅和国土厅等工作的副省长董开山则是得意的笑了笑，然后也让司机发动了车子，随即就见两辆车脚前脚后出去之后，开往了相反的方向。 第494章 医者的道 中午，凌游收拾好了所有材料后，便迈步下了楼，然后乘车朝着瑞湖市而去。 来到瑞湖市委时，正巧赶上许自清在开会，于是凌游便在休息室等待了一会。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凌游就听见走廊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然后便迈步走了出去。 过往开会的市领导们看到了站在休息室门口的凌游后，都看向了他，凌游也一一和他们打了招呼，众人虽然也做了回应，可态度却是有些漠然。 直到许自清最后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身边站着市组部的部长杨双群，当他们二人看到凌游之后，杨双群率先说道：“凌游同志来了啊。” 凌游上前打了声招呼：“许书记，杨部长。” 陵安县的事，杨双群自然也是听说了的，毕竟自从陵安报纸和电视台发布之后，省内其他媒体也都紧随其后发表了出来，于是杨双群看了一眼许自清，随即说道：“凌游同志是来找许书记的吧，部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凌游点了点头：“杨部长慢走。” 杨双群嗯了一声，随后又和许自清打了声招呼，便抬腿离开了市委办公楼。 而许自清看了一眼凌游之后说道：“去我办公室吧。”说罢，迈步就走了过去。 凌游跟在许自清的身后，进到了办公室里，并带上了门；许自清来到办公桌后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才说道：“怎么搞得呢，开会之前，省里的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凌游见许自清没有让自己坐下，于是也没有坐，便站在了许自清的办公桌前站稳了脚步说道：“是我没有监管到位，我向您检讨。” 许自清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检讨又有什么用呢。” 凌游随后将手里的材料放到了桌子上：“这是这件事所有的相关处理材料，我也向各有关部门说明提交过了。” 许自清看了看桌上的材料，但却没有打开，而是对凌游说道：“再坚持几个月，等尘埃落定，尘归尘土归土了，到时候任你折腾，这个时候，实在是不适合再出乱子了，广平省长也联系过我了，董开山今天在省府会议上，拿这件事做了文章，搞得他很下不来台。” 凌游点了点头：“我知道，是我给领导添麻烦了。” 许自清呼出口气，然后摆了摆手：“算了，事已至此，下不为例吧，陵安县既然交到你手上了，你就有义务把他负责好，以后像这样的情况，就不要再有了。” 凌游也很郁闷，可现在他也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因为许自清生气的原因和自己根本就不在一个点上，凌游很清楚许自清在想什么，现在吉山省在几个月后的人代会上，在私下呼声最高的就是董开山和郑广平，这个时候，很多人也都站好了队伍，而许自清站的，就是郑广平，所以现在一切对郑广平不利的事，也都是间接会影响许自清的事，所以这才是许自清不满的原因之重。 一直在许自清办公室里待了半个多小时，凌游才离开了市委，赶忙又朝着县里赶了回去。 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一共历经了两天的时间才慢慢平息了下来，而很多人不理解凌游为什么要自己公布此事，更加觉得将此事暂时压下来会更好，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这事从最开始就压下来，那么将会越发酵越严重，到对后县里受到的影响，可就不是简简单单这么轻描淡写就能解决的。 这一天，凌游带着秦艽乘车再次前往了医院，去看望受伤的那个小女孩卫诺。 当来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屋内那天砸了医院玻璃的小男孩许乐在病房里拿着毛巾给躺在病床上的卫诺擦着脸。 凌游敲了敲门，许乐转身看了过来，当在门上的小透明玻璃上看到凌游之后，许乐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眼神里也很惊喜。 凌游推门走了进去，然后说道：“小男子汉，在照顾妹妹？” 许乐笑着说道：“凌叔叔，您怎么来了？” 凌游将手上提着的水果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我来看看诺诺，怎么样？醒过没有？” 许乐闻言有些失落，低下头摇了摇：“没有，医生说，她伤的太重，不一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秦艽走进屋里来到了卫诺的病床边，给卫诺捋了一下掉落下来的头发，然后感叹道：“多漂亮的小姑娘啊。” 凌游也走了过去，轻轻的拿起卫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然后在她的手腕处搭了个脉，感受了片刻脉象，又看了看她的几处外伤的骨头。 当凌游把卫诺的手放下之后，秦艽赶忙问道：“怎么样？” 凌游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了。”可话虽然这么说，凌游却是明白卫诺为什么醒不过来，这是卫诺潜意识里的一种逃避心里，是她在潜意识里不想醒来而已，这个在脉象里是能够感受到的，卫诺的脉象很平稳，可明显心绪杂乱，偶有惊慌。 而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来了几个人，见到凌游之后便走了进来：“凌书记，您什么时候来的？” 凌游回头看了过去，见这几个人自己看着面熟，可却没什么印象，那人看出了凌游眼神里的疑惑，于是便自我介绍道：“书记，我是县医院的副院长毕绍杰。” 凌游闻言便迈步走了过去：“哦，毕副院长。”说着，凌游随意的伸出了手。 毕绍杰见状赶忙伸手握了上去：“凌书记，刚刚看您在给病人号脉？” 凌游抬眼看了一眼毕绍杰，就听毕绍杰赶忙解释道：“之前就听他们说，是您给这小姑娘手术的，这小姑娘才保住了命，我还觉得是他们胡乱传的，没想到，竟是真的。” 凌游收回了手，然后淡淡说道：“医者，术与道也，术可暂行一世，而道，才能流芳千古；我现在虽说身不在医者之列，可道还在。” 第495章 监护人 凌游这番话一出口，虽然风轻云淡，可却深深刺进了毕绍杰以及身后的几名医生的心里，他们知道凌游是在指什么，就是在批评那些忘了医者之根本初心的医生。 凌游说完这番话，便向边上走了几步：“诸位请吧。” 毕绍杰等人是来给小女孩卫诺巡房检查的，看到凌游在这实属意料之外，于是听了凌游的话，便赶忙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给卫诺检查着目前的身体状态。 而这时站在凌游身边的许乐抬头看向凌游小声问道：“凌叔叔，是你救了诺诺？” 凌游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摸了一下许乐的脸，便回过头看着毕绍杰等人。 而就在此时，门口再次出现了人影，随即就听到苏红星的声音传了过来：“书记？” 凌游转头看了过去，然后点了点头：“红星来了啊。” 毕绍杰等几名医生见到苏红星也都转过身向苏红星打了声招呼，苏红星只是点了点头，便直奔凌游的身边而来了，随后站在凌游的身边看着医生们。 毕绍杰此时手心里都出了一层虚汗，毕竟自己现在身后可是站着两位陵安县的县领导呢，自己纵是再淡定，此刻也淡定不起来啊。 半晌之后，毕绍杰才转头看向了凌游和苏红星：“凌书记，苏书记，病人没什么大碍了，相信这两天也就能醒了。” 凌游点了点头：“辛苦诸位了。” 几名医生闻言赶忙摆了摆手，毕绍杰便说道：“哪里哪里，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随后苏红星抬头看凌游没有想要让他们留下来的意思，于是便说道：“毕副院长忙去吧，我和书记就是来看看病人，不必陪同的。” 毕绍杰闻言心里既松了口气，可又有些失落，他其实还是希望能够留下来的，因为这熊登辉一出事，县医院院长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今天凌游和苏红星都在，这么千载难逢的独处机会，毕绍杰其实很不想错过，但听苏红星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赖着不走，于是便和凌游与苏红星打了招呼后，带着一众医生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凌游几人之后，凌游便走到了病房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对苏红星说道：“关于卫家三口的赔偿情况，怎么衡定的？” 苏红星闻言便说道：“卫来春除了卫诺之外再没有孩子了，父母走的也早，就只有一个弟弟，现在还在村里，考虑于卫诺还是未成年人的关系，于是县里打算将对于卫家的经济赔偿，交到卫来春的弟弟手里。” 而此话一出，还没等凌游表态，就听许乐在一旁焦急的喊道：“不行。” 苏红星闻声转头看了过去，然后说道：“书记，这是？” 凌游没有回答苏红星，而是看向许乐神色和缓的问道：“为什么不行呢？” 就听许乐说道：“诺诺那个叔叔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整天的喝大酒还赌博，我有一次在卫叔家吃饭的时候，他还带着他老婆上门找卫叔要钱呢，说欠了赌债，别人要打他；如果这钱要是给了他，肯定就得被他给败光了。” 凌游听了许乐的话，也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而苏红星这时为难的说道：“书记，纵使情况是这样的情况，但现在卫诺没有了第一监护人，他的直系亲属里，这个叔叔卫来冬就是法定的顺位监护人，这钱按照规定，还是得给到他的手里，而且以后卫诺的抚养权，也得由他负责。” 许乐一听，立马急了起来：“不要，他和他老婆都不是什么好人，他老婆比他还凶呢，诺诺要是在他们身边讨生活，肯定没有好日子的。” 凌游听后低头想了想，然后这才抬头对苏红星说道：“红星啊，你和相关部门调度一下，这钱和监护人的事，先放一放，不用着急。”说着，凌游又补充道：“再一个，查一查这个卫来春的弟弟卫来冬，如果他要是真的像乐乐说的这样不堪，就让民政局那边酌情处理一下，毕竟不能让这孩子刚刚逃过一劫，再受到什么伤害。” 苏红星闻言立马点头道：“好的书记，我明天就去找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转达您的意见。” 凌游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许乐则是眼睛里饱含泪花，对凌游鞠了一躬，随即用袖子抹了一下眼泪。 秦艽见状从包里拿出了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来给许乐擦了擦眼泪：“好啦，你凌叔叔不是说过了嘛，男子汉是不能总哭鼻子的。” 许乐闻言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拿过秦艽手里的纸巾狠狠的擦了一下眼泪：“我知道了阿姨。” 秦艽笑着摸了摸许乐的头，看着床上的卫诺，又看了看衣着破旧的许乐，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酸楚。 这时，苏红星看了看秦艽，然后转头看向凌游问道：“书记，这是弟妹吧？” 凌游闻言拍了一下额头：“瞧我，忘了给你们介绍了。”. 说着，凌游站了起来，看着秦艽说道：“艽艽，这个就是我打电话和你提起过的苏红星，我之前的县委大管家，现在是陵安县的纪委书记，我就是总去他家蹭饭吃的。” 说着，凌游呵呵笑了笑，又对苏红星说道：“我未婚妻，秦艽。” 秦艽当听到凌游介绍称呼自己是他未婚妻的时候，心里也是特别开心，于是主动伸出了手说道：“苏书记您好，总听我家凌先生提起你，说你们是工作上的好搭档，生活里的好朋友。” 苏红星见状赶忙伸出手浅浅握了一下秦艽的手：“凌书记抬爱我了，他也经常和我提起你的。” 秦艽听了苏红星的话后，便看了一眼凌游，随即玩笑着对苏红星说道：“苏书记，平时他都是怎么说我的啊？” 苏红星本来就是说了句客套话，可没想到秦艽居然会这么问，于是便在脑子里想了想，可想到凌游只是和自己提起过一次秦艽，那就是说秦艽能把县委房盖给掀翻了的那次，可这话也不能说啊。 第496章 打板子 于是苏红星转头看了看凌游，凌游看到苏红星看自己，也做贼心虚的想了起来之前自己说秦艽坏话的事，于是尴尬的咳了两声：“这...她问你，你看我做什么啊，就说说我平时夸她那些呗。” 苏红星闻言哦哦哦了几声，然后对秦艽说道：“凌书记平时总夸你漂亮，还温柔，是个贤妻良母的典范什么的。” 秦艽听到苏红星的话之后，自己都憋不住笑捂着嘴噗嗤乐出了声来，笑了几声之后，秦艽对苏红星问道：“苏书记，他平时真是这么说的？” 苏红星点了点头：“是啊，总提。” 凌游这时转过身，挠了挠头，心说这苏红星说的有些太离谱了，他是从哪看出来秦艽身上有温柔两个字的。 聊了几句之后，外面的天色就已经很晚了，凌游他们在离开的时候，凌游对许乐说道：“你这个做哥哥的，这几天就辛苦辛苦，多照顾照顾诺诺，常和她说说话，她是能听到的，说一说她喜欢的话题，也许她就能醒了，知道吗？” 许乐听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凌叔叔，只要我这么做了，诺诺就真的能醒吗？” 凌游坚定的点了点头：“当然。” 许乐闻言脸上瞬间浮现了一抹笑容，然后看着卫诺，恨不得现在就要和卫诺说说话，把她给唤醒。 凌游等人随即便离开了县医院各自回了家里。 直到第二天一早，此次事件的相关部门的负责人都前往了县委，准备开会。 凌游进来的时候，人都已经到齐了，凌游坐到了椅子上之后，便环视了一圈众人。 “这两天，大家辛苦了。”凌游说这话的时候，不平不淡的，有的人听出了慰劳，有的人则是听出了讽刺。 就听凌游接着说道：“因为这件事，我也处理了一些人，相关部门也因此受到了批评处分，我也在市里挨了一顿板子；可大家不会认为这就结束了吧？” 众人闻言都齐齐看向了凌游，有一部份人甚至眼睛里写满了“这还不算结束，那还要怎么样”的一种神色。 凌游看出有些人不服，于是便说道：“距离过年还有几天？” 凌游看了一圈，见没人说话，于是便随手一指一个人，那人见状便回道：“还有不到两个月。” 凌游点了点头：“不到两个月，是啊，五十天左右了，之前我定下的招商任务现在完成多少了？三分之一不到呢。想没想过啊，招商任务达不到，县里的钱进不来，欠下的账就还不上，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有几个谈了很久的投资商，就要签合同了，却临时打了退堂鼓。” 说着，凌游一指副县长边志鹏和卫生局以及卫建委还有县医院代表开会的副院长毕绍杰说道：“你们几个现在敢不敢去招商局和工业园区管委会门口走上一圈？我让你们看一看，什么叫做眼神都能吃人。” 听到这里，刚刚脸上还有不服与不解的人，都低下了头。 凌游顿了顿说道：“从今天开始，别让我再听到哪个部门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有问题的，你给我解决掉，解决不掉的，你来我办公室找我，我帮你解决；决不能出现问题隐瞒不处理，想着把盖子捂住压下来，压是压不住的同志们，县医院已经给你做出了血淋淋的例子了，时间紧任务重，现在出现的问题，都有可能会形成蝴蝶效应，影响到县里的发展路程。” 见众人听到凌游的话后，都点着头认可了下来，凌游也就不再说下去了。 然后看向了苏红星说道：“昨天我交代的事，有结果了吗？”凌游指的是卫诺那个顺位监护人，其叔叔卫来冬的问题。 苏红星闻言便说道：“我已经和蔡局长说过了，县局正在调查。” 这时坐在一旁的蔡晓成闻言也开口道：“是的书记，明天，明天我给您结果。”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对于卫家的三口人，首先，我表示很惋惜，更有愤怒，但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因为人死不能复生，这个破碎的家庭也不能重圆，我们首先现在能做的，就是让相关致使这个家庭破碎的凶手绳之以法，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些，我们已经做到了，多少也能告慰一下逝者了；而再者，就是对于活着的人怎么补偿的问题，这件事，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我们呢，包括知道此事的老百姓们。” 说罢，凌游看了看民政局的负责人问道：“针对这个补偿情况，你们给出的意见是什么？” 那人听后便将他们按照标准和规定给恒定出的赔偿金额和全部医疗费用等说了出来，凌游听后点了点头。 但顿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认为，除此之外，还有之前那名医院的受害者李秀芳当时在县医院的治疗费用，也得全部给退还回去，尤其是那五天icu的治疗费用。” 凌游说罢看向了坐在末位的毕绍杰：“这钱，县里不会给你们拿，你们医院自己出，怎么收的，怎么再给我吐出来。” 毕绍杰闻言脸色及其难看的看向了凌游，鼓起半天勇气才点了点头：“是书记，知道啦。” 会议开了大概了两个小时左右，几乎在场的每一个部门都没能逃过凌游的打板子，离开的时候，都是蔫头耷脑的走的。 在刚回了办公室之后，乔玉秋便走了过来，拿出凌游的手机说道：“书记，刚刚您开会的时候，来了两通电话。” 凌游去开会的时候手机没有拿，乔玉秋去凌游办公室里取材料看到，就给拿进了会议室，可这场会议的两个小时太过“凶险”，乔玉秋看着未接电话，也没敢上前去打断凌游，于是直到凌游散会回来了，这才敢拿出来。 凌游闻言便接过了手机，当看到来电号码后，就示意乔玉秋出去了。 回拨过去之后，电话接通后凌游便解释道：“常总，我刚刚在开会，没有看到，您说。” 第497章 新习惯 就听电话那边的常文宏先是问道：“陵安县的事，我听说了，不打紧吧？” 凌游闻言回道：“不打紧的，让您挂心了。” 常文宏嗯了两声：“没事就好。”说着，常文宏继续说道：“在吉山投资的事项，我此次回楚州，已经在董事会上通过了，我明天到吉山后，回去陵安，就这件事，告诉你一下。” 凌游闻言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但还是很激动，于是便说道：“好的常总，明日我亲自到去迎您。”说罢，凌游又问道：“广平省长知道了吗？” 常文宏顿了几秒，然后说道：“小游啊，这次我回去之后，你常爷爷找我聊了聊，现在吉山的情况复杂，常氏去那里投资，一是经考察后确实合适，二来，是弥补我之前造成的麻烦，但，常家就是商人，而且由于你文锦阿姨的关系，在政界，也颇为敏感，故而从来没想过掺和进这场明争暗斗之中，现在吉山省已经有人把手伸到了常氏来调查我们了，所以我这次给你去电话，也是希望你能够向郑省长转达常氏的意思，我和郑省长通过这几次的相处下来，实在不方便开口。” 凌游闻言一想，便明白了常文宏的意思，于是答应了下来说道：“我明白了常总，您的意思，我一定如实转达。” 常文宏道了句好，然后问道：“艽艽在那里几天，还适应吧？” 凌游笑道：“挺好的，就是陵安县小了些，天气冷也没什么好去处，昨天和我抱怨无聊了些。” 常文宏闻言笑道：“她打小性子就活泼好动，像个男孩的个性，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她也变化了许多，平日里，你作为男人，多包容些。” 凌游听后，发现自己从与常文宏相识之时，正是常文宏那次走险棋的开始，于是自然而然就给常文宏贴上了一个城府深、老商客的标签，如今听了这话，才明白为什么秦艽自小就与这个小舅舅更亲近些，众人都觉得常文宏疼爱秦艽，是因为秦艽姓秦，而只有常文宏自己知道，他对秦艽，真的是像亲生女儿般的疼爱。 “我知道了，您放心。”凌游回道。 常文宏笑了笑：“那就好；话说回来，也到了适宜的年纪了，趁着秦老和艽艽外公目前还康健，找机会让秦老他老人家给做个主，早点把事办了吧。” 凌游闻言沉默了两秒，但还是说道：“好，我会早作考虑的。” 而然聊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而挂断电话之后，凌游站在窗边也开始重新理清着思绪，半晌后，凌游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从到吉山之后，一直以来都下意识的在与郑广平亲近，可如今郑广平的竞争者已经把手都伸到了刚刚露面不久的常氏身上了，那自己岂不是被人默认为了郑广平的支持者了？ 做者无心，观者有意，自己现在应该早就被众人看做成为了郑广平的亲信，而如果单单自己是凌游也就罢了，可自己的身后站着的，可是秦老，像郑广平同等身份的这个级别的竞争者，可不会像自己在乡镇市县时那般，这个级别的人，如果有心调查自己的背景，总归是能被他们查到一二的，所以这才是凌游忽然间被惊出一身冷汗的原因。 凌游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要给秦老去一个电话，于是便走到了门口，将门反锁了起来，最后回到了窗边拨通了秦老家里的座机号码。 想了一会之后，电话就被接通了：“哪位？” 凌游一听就听出了接电话的正是秦老家的保姆，于是便说道：“我是凌游啊，老爷子在吗？” 保姆一听便高兴的说道：“是凌大夫啊。” 说着，就听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丝较远的声音：“是凌游那个臭小子来的电话？” 保姆笑着回道：“是凌大夫。”说着，就对着话筒对凌游说道：“凌大夫，你稍等啊，老首长在侍弄他的花草呢，这就过来接你电话。” “不急的，您让他慢些。”凌游说道。 没一会的工夫，就听电话里再度传来声音：“臭小子，我以为你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了呢。” 凌游闻言赶忙解释道：“我哪敢啊，只不过这几天县里比较忙，就没和您通话，而且前两天我和周处长也打过电话，他说您这段身体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些。” 秦老闻言在电话那边满意的点了点头：“忙点好，忙点好啊，不用惦记我，我这身边一大帮子人照顾呢，你就做好你的事就好了。” 说着，秦老还是像寻常老人担忧孩子般的叮嘱道：“听说你那边现在很冷，要注意保暖。” 话音刚落，就听电话那边正擦着家具的保姆笑着接话道：“我说您老怎么添了个新习惯，每晚都盯着电视机等着看天气预报呢，原来是在惦念凌大夫啊。” 秦老闻言一瞪眼：“胡说，我不是一直都有这个习惯嘛。” 保姆笑着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可她在秦家照顾秦老多年，秦老每天的生活习惯，没人比她再了解不过了，又岂会不清楚。 凌游听到秦老二人的对话，心里也是一股暖流经过，于是赶忙说道：“诶，我知道，您老放心吧，我看京城这几日也下了雪，您出去遛弯的时候，也要千万注意脚下。” 秦老答应了两声：“放心吧，我的身子骨硬朗着呢，想起当年过雪山的时候，就是现在两个你加起来，也未必能有我的身体素质高呢，记得有一次啊......” 凌游闻言笑了笑，耐心的听了好半天秦老在讲他年轻时候的经历，半晌之后，秦老才突然顿了顿，停住了口问道：“诶？不对，你小子这大白天的突然给我打电话，你有事！” 凌游闻言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您了。” 秦老语气一变，严肃的说道：“你小子少给我打马虎眼，有屁快放。” . 第498章 常氏考察 凌游听后，想了想，还是把他的顾虑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一一和秦老说了一遍。 秦老听完之后，并没有表现的很惊讶，只是重重的叹了口粗气：“常家的老三，我早就和你松柏叔叔提过，让他谨慎，可万没想到，他终究是把手伸到你那里去了，所幸他还算是浪子回头。” 可顿了顿，秦老接着说道：“吉山这次，一二把手，调任的调任，离休的离休，确实也是之前少见的局面，对于你所担忧的事，倒也无妨，我量谁也不敢把手伸到我头上来。” 凌游闻言问道：“那老爷子，我现在该怎么办？” 秦老想了想，然后说道：“按部就班，一切按规矩办事，我一个身无一职的离休老头子，不想影响到谁，就一定不会影响到谁。”秦老此话，没有说完，还有后半句，那就是谁要是碰瓷到了他，或者将手伸到了他的头上，那么他如果想影响谁，也可以影响一下谁。 凌游听了秦老这么说，心里的一块大石也就落了地，同时他也有预感，预感到这一切的事，秦老似乎早就知道了，而且并没有当回事，于是赶忙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老爷子。” 秦老嗯了一声，然后问道：“艽艽在你那里吧？” 凌游一听，便心说秦老果然什么都知道，于是回道：“是，来了有几天了。” 秦老随即说道：“两个人也不能总是不在一块，多相处相处是好的。”说着，秦老又道：“忙你的吧，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艽艽，我这里不用你们惦记。” 凌游闻言说道：“好，那您老保重身体。” 秦老随即嗯了一声后，便挂断了电话。 凌游这次放下手机，也终于是松了口气，但他还是决定保险起见，这段时间适当也要和郑广平稍稍保持一个合适的安全距离了，毕竟凌游和许自清不同，他并不想站到哪一队去。 第二天中午，凌游组织了在家的几位的在家的县委常委，前往了陵安县的高速公路口。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就见一个车队行驶了下来，在凌游等县领导的车队旁缓缓停了下来。 紧接着，就见常文宏和另一个中年男人迈步从一辆考斯特上走了下来，凌游迈步上前，先是握住了那个中年男人的手说道：“王厅长好。” 这中年男人正是吉山省的商务厅厅长王洪斌，此次正是由他，代表省里陪同常文宏来陵安县考察陵安县的工业园区。 王洪斌见状也握了握凌游的手说道：“凌游书记，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呢，年轻有为啊。”说着，陵安县的其他县领导也都上前和王文斌简单握了握手，但王文斌并没有和他们说什么，只是走着正常的形式。 随即王洪斌让出了身子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全国知名企业，常氏集团的代表，常文宏，常总。” 凌游此时自然不能说自己认识常文宏，于是便佯装不相识的伸出手说道：“常总，欢迎您到吉山来，更欢迎您到陵安来啊。” 常文宏也是呵呵一笑：“凌书记您好啊。” 而这时，站在县领导位列里的苏红星一眼就认出了常文宏身后的女秘书，正是自己上次和凌游去吉山时，被安排到另一个包房时，见到的那个女人。 于是苏红星在脑子里一想，便想明白了凌游肯定是和这个常氏集团有联系的，而这一眼，也让苏红星更加明白了凌游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他没想到，凌游竟然能和常氏集团这么大的公司还有来往，这让他着实惊讶到了。 随后又寒暄了几句，凌游便提出由他们的车在前带路，陪王文斌以及常文宏前往工业园区。 随后众人都上车之后，便在县局的几辆警车的开路下，前往了工业园区的方向。 一到工业园区管委会的门口，就见工业园区和县招商局的工作人员都列队等在了门口，车队刚刚全部行驶进管委会大院，就听门口处的礼炮响了起来。 众人下车之后，王文斌一看陵安县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到位，脸上也是挂起了笑容。 常文宏则是对凌游等人说道：“感谢贵县的热情。”说着常文宏双手合十做着感谢的手势。 随即凌游便一抬手：“各位领导，常总，屋里请吧。” 一行人随后浩浩荡荡的走进了管委会办公楼，然后在管委会主任范文远的带领下，将众人引到了大会议室里，谦让一番之后，大家都坐到了合适的位置上，有些普通的工作人员则是坐在了墙边的外围椅子上，也都拿着笔和本子，在等着会议开始。 凌游率先来到了前面准备好的麦克风前，然后和大家介绍了省里来的王文斌等几位领导，又着重介绍了常文宏以及常氏集团随同来的一些高管，最后说了一段开场白后，便请管委会主任范文远走了上来介绍工业园区的详情。 凌游昨晚便找了范文远让他做好准备，范文远果然也是半宿没睡，特地写了稿子，站到麦克风前之后，范文远看着下面的人，说起话来，有些紧张的舌头都在打结，才将开场白说了出来。 最后范文远在介绍到对于工业园区的规划和未来发展的问题上时，他将白南知请了上来。 而白南知就显得好多了，不卑不亢的将陵安县工业园区的相关情况和优势等都一一和众人讲解了一番，而且还脱稿说了很多稿子之外，他对工业园区的未来规划。 众人听了之后，想起了一片掌声；范文远再次走了上去，对白南知悄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这才站稳又介绍了王文斌，随即便请王文斌上台进行了一番讲话。 王文斌讲话完毕之后，范文远最后将常文宏请了上来，常文宏也将常氏来吉山投资建设的目标初心和未来企业发展方向等和众人做了一次介绍，整场会议到这才算结束。 第499章 不见了 结束之后，众人便再次出去离开了管委会，在范文远的带领下前往了之前凌游就为常氏物色的那片厂区。 到了地方之后，常氏的技术人员便对厂区进行着考量；而常文宏和白南知则是给众人讲解着厂区的地理优势和计划内，打算将哪些其他产业的企业安置进来这一片厂区等。 整场考察下来，从中午一直忙到了下午近五点，而按照整场程序的话，常氏自然不能直奔目标就只看陵安县一个地方，他们是定出了五个县来，挨个进行考察，虽然最终的结果一定是要在陵安县的，可这个程序和流程和还是要走的，于是在凌游好顿商量之后，王文斌才答应了下来，留在陵安县吃了晚饭，然后才陪同常文宏等人又一路回了北春，打算第二天带着常文宏去其他的县。 在看着车队再次上了高速走远之后，一众陵安县领导都朝着凌游聚了过来，分管招商工作的副县长看着凌游问道：“凌书记，这常氏集团的这位老板行事太滴水不漏了，我竟没看出他到底是什么打算，心里没底啊。” 范文远这时也走了过来：“是啊书记，这常氏要是真的能够入驻咱们陵安县的工业园区，那可真就不怕其他企业不来了，这太重要了。” 其他几位领导见状也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凌游这时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这人家企业是怎么决定的，就要看企业的考量了，何况是常氏这么大的企业，自然也不是凭我就能左右的嘛，但是大家今天的表现很不错，尤其工业园区管委会，把优势展现的很好，介绍的也很到位，看的出来，管委会是做了功课的，在这我得提出表扬；既然我们都已经做的很好了，那接下来，就只能等结果了，这就像是考试嘛，阅卷老师已经看过卷子了，具体大多少分，就只能等着了。” 众人闻言也只好认可了凌游的话，但上车离开时却都心事重重的，还有甚者再对着天空拜了拜，希望常氏能够入驻进陵安县。 直到晚上九点多，凌游才回了家，而秦艽此时正在客厅的沙发里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 看到凌游回来，秦艽连鞋也没穿就小跑着来到了凌游的身前抱住了凌游：“你总算是回来了。” 凌游拍了拍秦艽的后背：“我身上凉。” 秦艽摇了摇头：“我不管，天天都抓不到你的人影，好容易被我抓住了，我才不放开。” 凌游闻言笑了笑，然后一把抱起了秦艽，随后抱着她将她放到了沙发上。 秦艽搂着凌游的脖子闻了闻，然后问道：“喝酒了？” 凌游点了点头：“喝了一点，和你小舅舅喝的。” 秦艽眼神惊讶的问道：“他又回来了？” 凌游嗯了一声：“今天到的，来考察我们的工业园区。” 秦艽哦了一声，这才放开了凌游，然后穿上了拖鞋说道：“我去给你熬碗粥吧，你快去洗个热水澡解解乏。” 凌游洗完澡之后，就去了厨房，从秦艽的身后搂住了秦艽的腰，将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秦艽笑了笑说道：“你快去歇歇吧，好了我叫你。”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在秦艽的脖子上吻了一下之后，就来到了客厅，随手翻了翻电视节目，可就当秦艽熬好粥准备叫凌游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秦艽见他睡着正香，也知道这段凌游辛苦了，便没有叫醒他，去卧室拿了一条毛毯，给凌游盖了上去，然后又将电视机和灯都关掉了，自己则是走回了卧室也睡下了。 一直到第二天，天刚朦朦亮，凌游睁了睁眼睛睡醒，看了一眼茶几上放的手表，发现才六点多，于是便打算再睡一会。 可就在这时，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凌游见状赶忙拿起手机按下了静音，然后看向了卧室门，怕吵醒了秦艽。 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凌游便接起来说道：“哪位？” 就听这时手机里传来声音说道：“凌叔叔，诺诺不见了。” 凌游闻言便听出了对方是那个小男孩许乐，自己之前给过他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他有事就打给自己，于是当听到许乐的话后，凌游立时清醒了过来，赶忙坐起身问道：“什么叫不见了？” 就听许乐在手机那边哭着说道：“我刚刚出去买早餐，回来就发现诺诺不见了。” 凌游立马翻身下地对手机里说道：“乐乐你先别急啊，你有没有去问过医生和护士啊？他们有没有见到诺诺？” 许乐闻言说道：“我现在就是在用护士阿姨的手机，他们说也没有注意到，现在医院的叔叔去调查监控录像去了。” 凌游连着说了几句“好”：“我现在就过去，你别急啊乐乐。” 凌游挂断电话后，就拿起了一旁小沙发上放着的裤子穿了起来。 秦艽这时从卧室里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了？谁不见了？” 凌游一边穿着衣裤一边说道：“许乐打电话给我，说卫诺不见了。” 秦艽闻言也一下子精神了过来：“什么？她伤还没好利索呢，那么小一个小孩，能去哪啊？” 凌游系上了裤腰带又将衬衫整理了一下说道：“现在还不知道呢，我过去看看吧。” 秦艽闻言便说道：“我和你一起吧。” 凌游摇了摇头：“你在家，有消息了我告诉你。” 秦艽见凌游都已经穿好了衣服，自己要是和他一起走反倒耽误时间，于是也只好说道：“那好，你路上注意安全，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我一声。”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衣架上拿下了大衣说道：“好，我先走了，你再睡会吧，没事的。” 秦艽答应了一声，凌游便推门走了出去，下楼的时候，凌游拿着手机翻出了蔡晓成的电话，响了很久后，蔡晓成才接了起来，用明显是刚睡醒可却急忙调整好状态的语气说道：“凌书记，您什么指示。” 第500章 影子 凌游一边加快脚步朝楼下走，一边对蔡晓成说道：“去医院，那个跳楼的孩子失踪不见了。” 蔡晓成闻言哪还有睡意，立马翻身下床说道：“书记，我这就过去。” 凌游下了楼之后，正快步朝着小区门外走着，就听身后传来了苏红星的声音唤道：“书记？” 凌游停住脚步回头看了过去：“红星啊，你干嘛去？” 就见苏红星此时裹着一件长款羽绒大衣，脚下穿着一双棉拖鞋，头发也有些乱，一看就是没有洗漱呢。 “这不要放寒假了嘛，方蕊今天得提前到学校开会，我下来直接买点早餐，省的做了。”苏红星解释道。 随即苏红星又问道：“您这一大早的干嘛去啊？”苏红星打量了一下凌游，便也看出了凌游好像也没有洗漱。“您要也买早餐，我一起给您带了。” 凌游摆了摆手说道：“我哪有心思吃早餐，刚刚许乐给我打电话，说卫诺不见了。” 苏红星闻言一怔，随即想了起来：“哦，那个跳楼的小女孩？” 凌游点了点头：“是啊，那孩子一身的伤还没好，自己走肯定不可能，医院现在正在调监控，我得过去看看。” 苏红星闻言说道：“这事让晓成同志去查就好了嘛，您还亲自跑一趟做什么。” 凌游听后摇了摇头：“我答应过那小孩，会管他们的，不能失信于孩子啊。” 苏红星想了想便说道：“那我和您一起过去吧。” “嫂子和孩子还没吃早饭呢，你就别去了。”凌游说道。 苏红星伸手扶了扶凌游的后背：“我让方蕊自己下来买，我还是和您一起去吧。” 凌游闻言也没有再和苏红星客套，朝他点了点头。 苏红星随后在身上摸了摸，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车钥匙说道：“多亏没有换衣服，上车吧书记。” 说着，苏红星便带着凌游朝不远处自己的私家车走了过去。 二人一路朝医院方向走着，凌游对苏红星说道：“现在这个小卫诺在社会上还是有一定关注度的，这股热潮还没有完全过去，如果此时孩子真的丢了，到时候还不一定会被传播成什么样子呢。” 苏红星闻言也意识到了这一环，认可的点了点头：“您的顾虑不无道理，现在常氏的投资还没有落地，最好还是别再出差错的好。” 苏红星虽然深知凌游定然是和常氏有关系的，可现在万一再出些什么影响陵安县形象的文章出来，也定然是对投资之事不利的。 二人一路来到了县医院，刚将车停在门口，就看到蔡晓成的配车和另外两辆辖区派出所的车已经闪着警灯停在了不远处。 二人下车之后，直奔卫诺的病房而去，刚到住院部楼层，楼道里的一名民警就认出了凌游和苏红星，于是快步走了过来敬礼道：“凌书记，苏书记。” 凌游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然后又将目光放到了那名民警身上：“你们局长呢？” 民警闻言说道：“局长在监控室，二位领导请。”说着，民警便在前面带路，领着凌游和苏红星二人前往了监控室。 一到监控室门口，就见里面的许乐转头间看到了凌游，于是飞奔了出来扑在凌游的身上：“凌叔叔......” 凌游摸了摸许乐的头发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不哭。” 蔡晓成这时看向凌游和苏红星打了个招呼，然后对凌游说道：“凌书记，监控录像我们看了，卫诺失踪的时候，正好是值班护士和医生交接班换岗的时候，监控录像里显示，是有一名乔装成保洁人员的男人，推着小推车走进了卫诺的病房，时隔五分钟，又推着小推车离开了，监控追踪到停车场，可距离太远，没有看清具体车牌，只看到是一辆银白色的小型面包车驶出了医院，我已经通知了交管中心和交警部门，现在对全县的面包车进行布控检查，也封锁了出城的几条主要道路。” 凌游嗯了一声：“好。”说着，凌游又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见现在才六点半，然后说道：“尽量在八点之前找到卫诺，尽量错开早高峰时间，不要影响到县里老百姓的正常出行。” 蔡晓成站直了身子：“是，书记。” 凌游随后带着许乐回到了病房里，等待着警方的消息，病房里此时只有他们二人，许乐此时坐在病床上垂头默默掉着眼泪，一言不发。 凌游走过去坐到了许乐的身边：“好了，放心吧，诺诺不会丢的。” 许乐闻言抬起头用那张哭花的脸看着凌游说道：“凌叔叔，我没用，我连诺诺都看不住。”说着，许乐尽量让自己不要哭出声，但眼泪还是簌簌的往下流着。 凌游伸手搂住了许乐的肩膀安慰道：“你已经很勇敢、很尽心了，你把诺诺照顾的很好，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你是一个合格的哥哥，你卫叔叔和李阿姨在天有灵看到了，也一定会认可你做他们的孩子的。” 许乐睁着眼睛看着凌游：“真的嘛？卫叔和李姨不会怪我弄丢了诺诺？” 凌游伸手擦了擦许乐的眼泪：“当然，他们会为诺诺有了你这个哥哥，感到欣慰和高兴的。”说着，凌游把许乐的身子抱在自己的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 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凌游能够为这两个小孩子这么上心，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在这两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和凌昀的影子，他和凌昀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俩，而凌游更是在许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个从小便没有父爱母爱的孩子，一个从小便不知道父母是谁的孩子，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凌游比许乐幸运的是，凌游有一个爱他的爷爷，虽然不是血亲但却胜过血亲，他教会了凌游本领，让他能够在这个孑然一身的世界里有了立足的根本，而许乐则是不同，他什么都没有，从来没有拥有过家的温暖。 第501章 严打 而就是这样，一个从来没有过家的孩子，在终于要拥有家庭，拥有父爱母爱的时候，却突遭这样的变故，陵安县医院，因为自己的错，却让一个没有家的孩子，现在变成了两个没有家的孩子，这才是凌游感到愤怒的根本；没有人能够理解许乐此时内心的脆弱，更没有人理解为什么卫诺从潜意识里不愿意醒来，可凌游懂！ 过了一会，就听病房门被打开了，县医院的副院长毕绍杰走了进来，来到凌游身边之后说道：“凌书记，我听说了，这件事，是医院没有负责好，我向您检讨我们的失职。” 凌游抬头看了一眼毕绍杰，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他此时对陵安县医院，连发脾气的想法都没有了。 就这么盯着毕绍杰看了片刻，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竟然让毕绍杰的额头都流出了一层细汗。 随即就见凌游挥了挥手说道：“忙你的去吧。” 毕绍杰闻言顿时心凉了半截，他现在是多么想听到凌游批评他一顿啊，可凌游这样的一个表态，让毕绍杰的心里惶恐不安。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下，可见凌游早已回过了头，连看他的意思都没有了，于是也只好把嘴闭了起来，生怕下一秒凌游当场就开口撤了他，于是只好咽了咽口水说道：“那书记，我去配合蔡局长的工作，尽快找到病人。” 凌游不想再和对方多说什么，连头都没回的抬了抬手，示意毕绍杰离开。 大概七点半钟，蔡晓成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进到病房之后便站直了身子说道：“书记，人找到了。” 刚刚在凌游的怀里已经累到即将睡着的许乐闻言，立马坐了起来看着蔡晓成。 凌游也是站起身问道：“在哪？” 蔡晓成纠结了一下，然后说道：“那辆面包车在出城的时候被我们设卡的交警给拦住了，司机看情况不对，把车开进了公路下的雪地里，现在昏迷了，救护车正拉着他和那个女孩往医院赶呢。”. 凌游皱了皱眉：“是什么人？” 蔡晓成闻言看向了凌游：“是，那个女孩的叔叔，卫来冬。” “居然是他。”凌游惊讶的说道。 蔡晓成随即保证道：“您放心，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今天我已经给您一个答复。”此时的蔡晓成，恨不得再多来上几次能够在凌游面前多多出力的时候呢，于是将保证说的很有力。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又问道：“那女孩没事吧？” 许乐听到凌游这么问，也焦急的看向了蔡晓成。 就听蔡晓成说道：“听汇报，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抻到了伤口，这卫诺毕竟是他的亲侄女，他在这个过程中还是很谨慎的。” 凌游点了点头，便看向了站在门口蔡晓成身后的毕绍杰神色不满的说道：“一会给她再做一次全身检查，她身上几处骨折的地方比较严重，千万别因此留下什么病根。” 毕绍杰闻言赶忙站了出来：“您放心吧书记，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等在医院门口等着呢。” 待卫诺和卫来冬被救护车拉回了医院之后，卫诺就被担架床推着去做了检查，而卫来冬因为昏迷也被送去了急诊，全程都有民警在旁看着，蔡晓成此次是下了死命令，不许再出现任何的问题。 而凌游安排了一番之后，又叮嘱了一下许乐，就前往了县委上班，又在路上给秦艽打了一通电话，让她不要挂念。 一直到下午要下班的时候，就见乔雨秋敲门走了进来：“书记，蔡局长来了。” 凌游放下了手里的笔，对乔玉秋说道：“让他进来吧。” 说罢，就见乔雨秋出了办公室没几秒钟，蔡晓成就走了进来，来到凌游的办公桌前立正打了一个敬礼说道：“书记，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说着，先是把手里拿着的一个文案袋放在了凌游的桌子上，然后又退回了原位。 “这个卫来冬，因为欠了高额的赌债，当听说县里要给卫来春一家三口进行赔偿后，前几天就已经去相关部门闹了两次了，但您之前开会时指示过，暂时不能将这笔钱给到他的手里，相关部门就没有松口；于是据卫来冬描述，这两天放赌局的人和放高利贷的人去了他的家里，把他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拿不走的也都给砸了，又打了他一顿，并威胁他三天之内把所有钱都还上，如果还不上，就要打折他的腿，他老婆见这个情况，就和别的男人跑了，这致使卫来冬因为恐惧高利贷的淫威，所以才想出了偷走卫诺，向政府索要赔偿费的事。” 凌游听后也没有惊讶，因为当他得知偷走卫诺的人是这个卫来冬的时候，便已经猜出了大概了，而此时他庆幸的是，这笔钱幸亏没有交到这个烂赌鬼的手里。 就听凌游说道：“对这个卫来冬，依法办理；并且通过他这条线，进行一次严打行动，把陵安县的赌场、高利贷等黑恶势力，以及那些黑色产业链、灰色产业链，黄色产业链等相关违法犯罪活动，从严、从重、从速的铲除掉，打掉这些势力嚣张的气焰，在这过程中，如果发现谁在充当保护伞，也一并处理，绝不姑息，谁要是隐瞒事实、包庇藏私，也一律严惩。” 说着，凌游盯着蔡晓成继续说道：“是时候给老百姓一个态度、给投资商一个态度、给上级领导一个态度了；这件事全权交给你来负责，要是再出什么岔子或者开展的不及时、不到位，你到时候，别怪我不留情面。” 蔡晓成闻言再度站直了身子：“你放心凌书记，要是这件事我蔡晓成办不好，我自己请辞回家。” 凌游点了点头：“我不听保证，我要看结果。” “是。”蔡晓成敬礼说道。 待蔡晓成走了之后，凌游给隔壁的乔玉秋打了一个电话，让乔玉秋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第502章 签约 没一会，就听乔玉秋敲了敲凌游的办公室门，走进来说道：“书记，您找我。” 凌游看向乔玉秋说道：“对于卫家赔偿的钱，你有什么好想法？”说着，凌游还一指自己桌前的椅子，示意乔玉秋坐下。 乔玉秋见状忙着小心拉出了椅子，然后坐上去半个屁股，挺直身子对凌游说道：“我了解过卫家的情况，这个卫诺，现在看，就卫来冬一个直系亲属了，其母亲李秀芳的家里也没有兄弟姊妹，所以按照这个情势来说，这个卫诺现在已经属于没有监护人的未成年了，按例，应该送到福利院去。” 凌游一听福利院三个字便摆了摆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凌游知道许乐就是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他现在是绝对不想让卫诺也进福利院的，这对现状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可对孩子的心理来说，打击会更大，甚至会改变一个孩子从今以后的性格，毁了这个孩子的一生，凌游觉得，卫诺现在除了身体上的伤以外，更应该解决的，是她心灵上的创伤，让她接受事实、摆脱事实、淡忘事实，重新回到正轨上去。 乔玉秋想了半晌，然后说道：“那再不然，就是给她找一个领养家庭了。” 凌游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可这个领养家庭，不好找啊，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这孩子又受了这么大的创伤，这个领养家庭能不能够胜任这个新父母，能不能全心全意的抚养她长大，能不能有耐心去抚平她的心灵创伤，这都是问题的关键，而且孩子又这么大了，她能不能接受也未可知。” 乔玉秋又沉吟了半晌，最后表情很难看的抬起头对凌游说道：“书记，这确实没有什么再好的办法了，主要她现在是未成年，要是成年人，就什么都好办了。” 凌游闻言也知道这样也着实为难乔玉秋了，于是便说道：“这样吧，你明天联系一下民政局和妇联，让他们给找一找领养家庭，就说我亲口说的，让他们认真负责的去找、去筛选，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是找一家能够愿意收养两个孩子的。” 乔玉秋一听凌游说两个孩子，便想起了他之前看到的那个小男孩，于是便明白了凌游的意思，随即点头说道：“好的书记，明天我亲自去交涉，肯定将您的意思传达到。” 凌游想了想又说道：“还有啊，对于卫家的那笔补偿款，我想了，谁也不给了，你辛苦辛苦，联系找一家信托机构，把这笔钱交给信托机构，让他们每个月从这笔钱里拿出一部分足够这孩子生活教育所需的钱，给到未来卫诺的这个新的领养家庭，其余的，等卫诺年满十八周岁，上了大学之后，再把这笔钱交到她自己的手里。” 乔玉秋闻言便站了起来：“书记，这个方法我觉得可行，要不然，就怕有人是为了这笔钱才选择领养的。” 凌游点头说道：“我也是有这个顾虑啊，毕竟人心难测。” 乔玉秋随即说道：“我明天上班之后，就去跑这事。” “好，辛苦了。”凌游说道。 乔玉秋见凌游没有别的事了，随后就离开了凌游的办公室。 两天之后，凌游早上刚上班，就接到了常文宏的电话，常文宏在电话里表示说，这两天的过场已经走完了，最终决定在吉山省投资建设五个厂区，其他四个定在了其他几个地级市的园区和产业园里，将最小的一个厂，则是定在了陵安县，因为毕竟陵安县的工业园区面积在这摆着，那几家大厂，陵安县不够达标；并且说，次日，常文宏就会带人再来陵安，与吉山省商务局和陵安县共同签署合同文件。 凌游在挂断电话后，拿着手机在心里盘算了一番，随即将电话分别拨给了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范文远和陵安县招商局局长田子方，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之后，并吩咐他们，将次消息放出风去，让那些在犹豫的投资商听到这个消息。 果然，此消息一经传播之后，好几家之前考察过陵安县工业园区的企业都纷纷在从侧面打听此事的真实性，毕竟常氏的能量这些人是清楚的，作为一个全国五百强企业，一旦入驻陵安县，那么意味着什么，他们都是清楚的。 商人逐利，看的就是情势和未来的投资回报，这就好比在森林之中遇到一处水源，大家都在观望试探，而当一头老虎打了头阵之后，其余动物想的并不是自己有没有老虎的实力，而是想着自己跟着老虎走，就准不会出错。 商场也是如此，任何一个新开发的工业园区或者产业园，一旦其中入驻进五百强企业和知名国企、央企的加入，其他的企业都不用去费力招，便会自己找上门来；这就是家有梧桐树，引来金凤凰的典型案例。. 当第二天，从北春前来的车队刚刚出了收费站，凌游携着一众县领导又一次欢迎了他们的到来，随即便再次前往了工业园区管委会，决定还是在那里签合同。 而在路上，凌游看着街道上的车辆，露出淡淡的微笑；乔玉秋坐在凌游车的副驾驶上，回头间看到凌游在笑，于是也恭喜般的说道：“书记，这常氏集团入驻咱们陵安，可是一场大及时雨啊，我是真高兴。” 凌游看了看乔玉秋点了下头：“是啊。” 可凌游与乔玉秋高兴的点，却不是一个点，凌游高兴的是，他从今早上班时，就看到了陵安县的街头上，出现了很多外地的车牌，而且是各个地方不同的外地车牌，大多还都是些上档次的豪车。 这就意味着，很多企业，也都暗暗在今天来观察着陵安县和常氏的签约进度，而这，就足以证明，是他们在决定之前，做的最后一次考察了。 一旦今天陵安县不出意外的与常氏集团签约成功，当公示出来的时候，凌游敢打赌，不出两天，县招商局和工业园区管委会的门槛都能被投资商踏平，这才是凌游真正高兴的地方。 第503章 泡澡 车队一路浩浩荡荡前往了陵安县工业园区，在省商务厅厅长王洪斌牵头下，陵安县与常氏集团在陵安县入驻的分公司青云风能股份有限公司的其中一个厂区，完成了签约合作。 常氏这一次在吉山省的投资很大，而陵安县的投入规模，只占了总投资的十分之二不到，这个厂区，也只是主要负责风电设备的风轮、叶片、以及加固件的生产研发，并不是主力产区。 但纵使这样，对于陵安县这个小县城来说，也都是能够受益无穷的了，无论是从人才培养和引才、推动基础设施建设、税收、促进陵安县产业结构、上级扶持补贴政策等等，都可以说，因为常氏这一个小厂区，陵安县都足以在多方面更上一层楼。 签约在下午时终于结束，而当所有流程和手续都签字盖章的那一刻起，对于所有陵安县的干部来说，内心都无比激动，同时看向在与常文宏握手合影的凌游时，眼神里的色彩也是发自内心的多了一分敬佩。 从凌游初到陵安县时，陵安的干部们，几乎没有在心里诚服于凌游的，毕竟凌游的年龄在那里摆着，很多干部都比凌游大上十几岁甚至二三十岁，被一个在他们眼中视为小孩子的年轻人领导着，大家自然是怀迟疑态度的，而当凌游把包伟东等人铲除的时候，大家在这个基础上也不过是多了一分畏惧，可直到凌游打算大力开发工业园区项目，又在市里借了钱给基层职工发了工资之后，大家才终于在慢慢认可这个年轻的书记。 而现在，常氏的入驻，无疑让凌游在他们的心里，更加敬佩了三分，毕竟这样一个大型企业的加入，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说服的。 晚上时，在凌游等一众陵安县干部的盛情邀请之下，所有人都前往了陵安县的县宾馆赴宴。 直到深夜，众人都喝的极其尽兴，凌游才安排人将王洪斌和常文宏等省里来的领导以及常氏的工作人员在县宾馆直接住了下来。 而当凌游乘车在朝家走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凌游拿出来一看，是常文宏打来的。 “常总，怎么还没休息？”凌游问道。 就听电话里常文宏的声音显得很轻松，完全没有刚刚表现出来那副醉醺醺的样子。 就听常文宏淡淡的说道：“方便聊聊吗？”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好，那我去接您吧。” 常文宏嗯了一声，然后便挂断了电话，凌游随即看向司机，让司机再次折返回了县宾馆。 刚刚一进县宾馆院里，就看到常文宏已经站在了门口，车子停稳之后，凌游下车说道：“您怎么出来等了，这么冷的天，可别着凉了。” 常文宏没有带任何人，就只有自己，闻言便走过去上了车；凌游随即也上车之后，就让司机先开出去。 走在路上，凌游想了想，然后吩咐司机前往了一家汤泉洗浴，二人因为司机在车上的原因，也没有说什么。 到了洗浴门口，凌游便让司机回家去了，并没有让他在这里等，随后便带着常文宏进了这家汤泉洗浴。 一边往里走，凌游一边说道：“这里和咱们那边不同，冬天的时候，大家都爱泡泡澡，出上一身的汗，着实舒服。” 常文宏点了点头，便跟着凌游走了进去，二人换好拖鞋，便走进了大浴室里。 陵安县这个小县城的生活节奏很慢，并不像大城市那般夜生活丰富，一般到了晚上十点左右路上就没什么人了，所以晚上的洗浴里，也很清静，二人在汤池里泡了片刻，凌游便提议进汗蒸房里蒸一蒸。 一进来，凌游拿起一盆凉水浇在了滚烫的桑拿石上，水落下去的一瞬间，便升腾起了一大片的水雾。 常文宏笑着说道：“真热啊；看来你是已经适应了这边的生活了。” 凌游拿着一条浴巾扑在了木椅上坐了下来：“入乡随俗嘛。” 常文宏用小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看着凌游说道：“说起来，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得有近两年的时间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凌游疑惑的哦？了一声：“两年？”凌游的印象里，第一次见常文宏还是在几个月前的京城。 而常文宏却笑了笑：“在余阳时，我就见过你的。” 凌游想了想，随后恍然大悟：“您那晚看到我了？” 常文宏点了点头：“那时我对你不甚了解，当知道我那个宝贝外甥女身边出现一个赤脚小医生的时候，还很反感呢；但这两年，你用实际行动，让我看到了你身上的优秀，我为我当时的眼拙，表示惭愧。” 凌游摆了摆手：“您谬赞了，我岂敢当，不过能够得到您的认可，我很高兴。” 常文宏叹了口气：“前半辈子，被金钱和欲望，遮住了双眼，几近疯狂，差一点落得一败涂地，从我把主意打到艽艽的身上时，我的认可与否，就不重要了，我也知道，从那时起，你肯定是再也瞧不起我的。” 凌游看着常文宏摇了摇头：“艽艽敬爱您，自然有她的道理，无论怎样，您都是那个疼爱她的小舅舅，这点毋庸置疑；而且，在常老病危时，您一举一动的反应，我都看在眼里，您是一个好儿子，就凭这点，我也无论如何都不敢低看您的。” 常文宏看向凌游的眼神有些激动，随即又苦笑了两声：“那便好。” 凌游随即对常文宏说道：“而且，您的所有行为，秦老都知道。” 常文宏闻言大骇：“什么？” 凌游压了压手，然后缓缓说道：“不光是您，连同我在内，我们的一举一动，秦老都清楚，可他并没有说什么；这就意味着，他并没有怪罪您，他也在给您机会。” 常文宏闻听此言，整个身体像是在这四十几度的桑拿房里一个猛子扎进了零下十几度的冷水里一般。 第504章 踏破门槛 凌游看着常文宏的状态，也知道他此时定然是震惊无比，也惶恐极了，于是安慰道：“有句话，叫人在做，天在看，我们都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最好的了，舅舅，前事种种，过去了，就过去了吧。” 常文宏闻言先是一怔，然后立时看向了凌游，他听到了，凌游叫他舅舅；随后常文宏先是笑了笑，紧接着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活了大半辈子，才如大梦初醒。” 这一晚，常文宏释怀了许多；二人泡过澡之后走出洗浴，见门口停了许多的出租车，就随便打了一辆，先是将常文宏送回了县宾馆，自己也回了家。 到家之后，凌游轻手轻脚的放下了钥匙，打开了墙角的立式台灯，并没有开大灯。 可秦艽还是被声音吵醒了，从卧室里走出来看着凌游说道：“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啊。” 凌游走过去说道：“今天县里和常氏签约，晚上又开的晚宴，喝了点酒。”凌游并没有将自己和常文宏夜谈的事和秦艽说。 秦艽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给煮了面，在厨房呢，我去给你热一热。”一边说着，秦艽一边走向厨房：“肯定又没有吃什么东西，光喝酒了吧。” 凌游脱下外套便跟着秦艽走进了厨房，从背后抱住了秦艽：“有你真好。” 秦艽抿嘴笑了笑，可随后却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我明天就和小舅舅一起走了，可不伺候你了，你自己的时候也要注意饮食，不要总让我担心你。” 凌游将下巴放在秦艽的肩膀上，像小孩子撒娇般的蹭着秦艽的肩膀说道：“那不走好不好啊。” 秦艽再也装不下严肃了，笑着说道：“怎么？你舍不得我啊？” 凌游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秦艽随即转过身看向凌游，然后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又不是你老婆，总是住在凌书记的家里，多被人说闲话啊。” 凌游听出了秦艽话里的含义，然后突然一把抱起了秦艽说道：“年后，年后我就去找秦叔叔提亲去。” 秦艽被吓了一跳，可随后还是咯咯笑道：“你说提亲就提亲啊，我还不嫁了呢。” 凌游闻言抱着秦艽便出了厨房往卧室走去：“你还反了天啦，嫁不嫁？” 秦艽被逗得咯咯直笑：“我不，我不，我就不。” 二人进了卧室之后，凌游便用脚将门关了起来，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县里相关领导就前往了县宾馆，去送别了省里的领导和常氏的人，而秦艽则是坐着常文宏安排的一辆商务车提前一步前往了北春。 而凌游刚刚回到县委，下了电梯，就见办公室的门口站着两个人，凌游走了几步之后，只见对方快步迎了过来：“凌书记。” 凌游走近便看清了对方，只见是落霞镇的镇党委书记杨朝来和落霞酒的负责人王文泉。 凌游笑着走了过去：“是朝来同志和王总啊，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坐呢。”凌游说着，便看向了一旁和自己一道回来的乔玉秋。 乔玉秋见状便说道：“这下面人怎么办事的，怎么能让杨书记和王总站在楼道里等呢。” 杨朝来闻言赶忙摆手说道：“无妨的，我和王总也刚到不久。” 乔玉秋一边率先一步开了办公室的门，一边说道：“我一会得批评他们。” 杨朝来连忙摆手：“乔主任，真的不怪县委办的同志们，我们也刚到。” 而凌游此时笑道：“进来坐吧。”说着，他又看了一眼王文泉，但却没有着重和对方打招呼。 而二人此次来县委找自己的原因，凌游自然是清楚的，昨天和常氏签约的事，现在传到了各个企业的耳朵里，落霞酒自然也是听说了才赶来的。 凌游招呼着二人坐下之后，乔玉秋便亲自给二人倒了杯水，杨朝来和王文泉见状赶忙站起身接了过来：“乔主任，我们自己来就好，哪好麻烦您。” 乔玉秋客气了两句，然后见二人定然是找凌游有话说，于是也就机灵的离开了办公室，并带上了门。 当办公室内只有三人之后，杨朝来端着茶杯放在嘴边，而眼睛却是看了看王文泉，示意他说话。 王文泉想了想便说道：“凌书记，我们酒厂想好了，接受您之前的提议。” 凌游哦了一声，然后说道：“王总不再考虑考虑了？” 对于落霞酒，凌游很有兴趣，也有打算把他打造出来，但对于王文泉等人这般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行径，凌游却不太满意，之前种种优势，凌游也都和王文泉沟通的很清楚了，但王文泉的态度却不是很积极，而昨天常氏的签约刚刚完成，今天王文泉就主动拜访，这让凌游多少有些反感。 王文泉闻言赶忙说道：“我们已经考虑好了凌书记，您看，就还按照之前咱们谈的那样可以吗？”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这恐怕有些困难，王总可能没注意到，您一会方便可以去工业园区看一看，现在那里，交通都拥堵了，门槛都踏破了，全是来谈投资的企业，而且谁都不清楚下一分钟，哪个产业区就被租出去了。” 对于落霞酒的工厂，凌游早就和范文远打过招呼了，让他早早就留了出来，而凌游现在之所以这么说，就是要将谈判的主动权攥在自己的手里，让王文泉成为被动方，因为凌游很清楚，一旦落霞酒在县里自己的扶持下，会走的更高，而王文泉等酒厂现在的老股东们，到时候完全就是坐享其成，便可以分到一杯羹，如果在之前陵安县需要雪中送炭的时候，王文泉选择了凌游的建议，凌游自然不会现在苛刻对方，但如今落霞酒，在一个锦上添花的时机前来，凌游自然要和对方公事公办的进行谈判。 王文泉在来之前就预想过这个结果，如今听凌游这么说，自己也不意外，但内心也是十分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眼光短浅、犹豫不决。 第505章 认清形势 王文泉随即说道：“凌书记，那您看......” 凌游闻言打断了王文泉的话，直接说道：“落霞酒是咱们陵安县的本土企业，老百姓走亲戚还有个亲疏远近呢，县里自然是不会有好事忘了自家的企业。” 王文泉听话立马坐直了身子：“是啊书记，您说的对啊，咱们落霞酒可是陵安县的亲儿子啊，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凌游闻言笑了笑，然后说道：“这样吧，我这两天会让相关部门联系你，给咱们落霞酒插个队，优先办理。” 王文泉要的自然不是凌游这个决策，而打算的是今天就能谈一谈，有个结果，最重要的是，能够把凌游之前承诺的待遇和条件形成文字签上字、盖上章、生了效，他也才能安心；但凌游说罢便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完全没有给他再盘旋的余地。 半晌后，凌游对着电话说明了相关事由，便对王文泉说道：“王总，你回去等电话吧。” 王文泉见状有些不知所措了，于是转头看了看杨朝来，杨朝来的眼神里也是对王文泉充满了埋怨，杨朝来早就和王文泉等人恳切的聊过此事，但落霞酒的几位股东，都是只看眼前小利，不看未来的目光短浅之人，对于这个事，一拖再拖，直到拖到昨天县里和常氏签了约，才想起来着急了。 今天王文泉去镇党委找到杨朝来的时候，杨朝来给王文泉好一顿冷嘲热讽，原本是绝对不想和对方过来的，因为杨朝来自己都清楚，来了县里也定然是要惹凌游不快，甚至可能还会因此被凌游将自己也划到落霞酒的这帮人里去，认为自己从中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杨朝来瞪了一眼王文泉，然后想了想，便转头看向凌游说道：“凌书记，那就听您的安排。” 凌游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 杨朝来和王文泉对视了一眼，看出凌游这是送客的意思，于是也只好站了起来。 “那凌书记，我们就先回镇里了。”杨朝来说道。 凌游闻言站起身走了出来说道：“好，路上注意安全。”说着凌游又伸手和二人分别握了握手，杨朝来这才带着眼神里不甘不愿的王文泉离开了办公室。 而就在二人下楼来到车边，王文泉看着杨朝来说道：“杨书记，您倒是和凌书记说说啊，之前县里给的条件我已经和股东都说过了，这万一要是应有的条件没有了，我回去怎么解释啊。” 杨朝来不悦的看着王文泉：“之前我就让你们早作决断，偏偏一拖再拖，搞得现在我在凌书记面前都张不开口了。” 说着，杨朝来还一指王文泉：“小商心理。” 王文泉被数落的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可却还是看着县委办公楼不死心。 而就在这时，乔玉秋走了出来，王文泉赶忙说道：“乔主任出来了，要不我去和乔主任求求情，再约凌书记一次吧。” 杨朝来一瞥王文泉：“你就是把凌书记请你家里去，现在你能说出什么来？” 王文泉立时吃了个瘪，他自然是说不出什么的，因为他自己也清楚，现在落霞酒厂在凌游的心里已经被印上了见风使舵的标签了。 而就在这时，乔玉秋却真的朝二人走了过来，杨朝来见状便迎了两步：“乔主任啊。” 乔玉秋一摆手呵呵笑道：“老杨，还没走呢？” 杨朝来和乔玉秋的年纪相仿，二人之前在县里就关系不错，可如今乔玉秋摇身一变进了常委会，当了县委的大管家，杨朝来反而拘束了些，于是一听乔玉秋叫上一声老杨，反而觉得亲切不少。 “是啊，这就要回去了。”杨朝来笑着说道。 乔玉秋看了一眼杨朝来身后的王文泉，然后对杨朝来说道：“借一步说话？” 王文泉一听便赶忙笑着和乔玉秋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对杨朝来说道：“杨书记，我在车里等您。” 杨朝来和乔玉秋笑着看了一眼王文泉后，二人便朝着一旁没人的地方走了过去。 乔玉秋这时拿出一盒烟，递给了杨朝来一支，杨朝来见状赶忙接了过来，又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机，先一步给乔玉秋点燃了烟，最后才点燃了自己嘴上的那支。 二人吐了个烟圈后，乔玉秋便对杨朝来说道：“吃瘪了？” 杨朝来猛吸了两口烟，然后伴随着呼出的哈气一起吐了出来：“这个落霞酒，早我就提醒过他们，见好就收，可他们却一直拖着，等县里主动再找他们，然后好和县里重新谈条件，如今看到县里的招商情况，才想起来慌了神、麻了爪了。”说着，杨朝来一摊手、耸了耸肩。 乔玉秋看着杨朝来笑了两声，杨朝来也苦笑道：“真是够丢脸的了，让你看了笑话。” 乔玉秋顿了顿，看了一眼不远处车里的王文泉，然后靠近了杨朝来一些说道：“凌书记对落霞酒没有放弃，就是他让我下来找你的。” 杨朝来一听，眼神里立马有了光亮：“老乔，你可别唬我啊？” 乔玉秋点了点头：“县里对落霞酒有兴趣，可并不代表对这落霞酒的负责人有兴趣，凌书记是想要一个能够为陵安县打出名气的品牌，斟酌之后才选中了落霞酒，这明明是个机会，可反倒他们还高傲了起来，县里的本土企业可不止落霞酒啊，这机会给谁不是给啊？县里现在工业园区的扩充已经开始了，以前是企业选咱们，现在是咱们选企业了，不一样了，可凌书记对落霞酒并没有放弃，还给它留在一席之地呢，而今天凌书记的态度，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一下，今时不同往日了，让他们认清现在的形式。” 杨朝来闻言赶忙问道：“凌书记真的没打算放弃落霞酒？” 乔玉秋吸了口烟，然后说道：“那就要看后续怎么谈了，如果酒厂还是这个态度，凌书记的办公桌抽屉里，可还有几家备选企业呢。” 杨朝来闻言立马表示道：“我明白了老乔，你替我向凌书记转达，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会和酒厂去谈。” 乔玉秋闻言踩灭了烟头说道：“行了，天冷路滑，回去注意安全。” 第506章 保护 几天之后，范文远便将近几天来考察工业园区的所有企业都审核整理了出来，然后便拿到了县委找到了凌游，凌游看过之后组织开了一个会议，最后会议结果就是抬高招商门槛，由之前的“有奶就是娘”，变为招标形式，从跟不上筛下去一些投机取巧钻空子的企业，留下一些真实能够为陵安县发展有利的企业，而这项工作，现在已经步入正轨，凌游便将其全权交付给了分管招商工作的副县长左书青。 这个左书青是县里唯一一位女副县长，五十出头的年纪，个子不高，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常年戴着一副酒红色镜框的高度眼镜，之前是县审计局的一把手，去年才提了上来，对于工作方面倒是一丝不苟，很是严谨，县府的很多工作人员私底下都叫她“灭绝师太”，或者说她“更年期综合征”，总之在不近人情这里，左书青展现的是非常的淋漓尽致。 这样的性格，在所有人眼里都不讨喜，而凌游却十分中意左书青这样的性格，如果这个工作要是交给一个刀切豆腐两面光的人来做，那到时候自己难免要操上很多的心，而只有交给左书青这样的人，凌游才能将招商的事暂时放一放。 在会议结束之后，范文远跟着凌游来到了办公室里，凌游进来之后，将手里的本子和笔放在了办公桌上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范文远连忙说道：“您的决策我哪敢有意见啊，而且左副县长本来就分管招商工作，这也是她分内的职责。” 凌游笑着端起茶杯走到了饮水机前，一边接水一边看着范文远问道：“那我看你在会上就耷拉着脸，好像我欠了你钱似的做什么？” 凌游对范文远的印象和感观还是不错的，并且这段时间以来，对于工业园区的事，他也真的是立了功出了力了；所以有的时候范文远闹点小情绪，自己也都尽量包容。 范文远闻言说道：“领导，我没有，就是这左副县长的性格，我和她相处不来啊。” 凌游站在饮水机前喝了口水，然后看着范文远说道：“我是让你配合她工作，也不是让你和她相亲搞对象，你有什么相处不来的？” “领导，瞧您说的，我们这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可开不得这玩笑。”范文远挠了挠头说道。 凌游走回了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我没和你开玩笑，左副县长的性格，最适合这次的招标项目。”说着凌游把杯子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直视着范文远说道：“老范，你别以为你揣着那点子小九九我不清楚，我念你们管委会这次对于招商有功，有些事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别太过分了。” 范文远闻言有些慌了神：“领导，您看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可是行得正坐得端，您要不信，您可以让红星书记调查我的，我可以接受组织的调查的。” 凌游冷笑一声，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说道：“不用调查了，这个你给我解释解释。” 范文远好奇的拿起了桌上的文件，然后翻了几页，随即便赶忙说道：“书记，您得听我解释，对于这家企业，我是经过慎重考量的，也是上了会讨论过的，可没有徇私的地方啊。” 凌游一摆手说道：“我知道，你要是真在招商上徇了私，我早就撸了你了，但这家企业的负责人和你私交不错这是事实吧？” 范文远急忙解释道：“书记，我们两个就是高中同学，当时县里刚决定招商的时候，我是厚着脸皮找到的人家，可人家嫌咱们县没什么可投资的价值，看在我面子上才说考虑考虑，现在常氏签了，他又是做复合材料的，就又找到了我，我也知道这老小子要拉什么屎，无非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想和常氏讨个合作，我本来想着和您汇报的，一忙就给忘了，您要是觉得他不合适，我现在就回绝了他。” 凌游看了看范文远，然后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你坐下，你激动个什么？几十岁的人了，毛毛躁躁。” 范文远一把抽出了椅子：“书记，我冤啊，我得喊冤啊，要不然在您心里我成啥人了。”说着，范文远一屁股坐了下来。 凌游向椅背上靠了靠：“这种事情，很难免不发生，但现在左副县长接了这一摊，你不也轻松些嘛，就类似于你同学这家企业，在咱们最困难的时候吗，找到人家了，那就不能在咱们现在好起来了，就拒人家千里之外了嘛，这样的风评传出去，咱们陵安县不成了得势便猖狂的白眼狼了？但是左副县长要是和你一起主持这项工作去，对于你闲话自然也就少了，毕竟连你都清楚她是个什么性格，我这是在保护你，你能明白吗？” 范文远闻言低头想了想，然后才突然抬起了头：“我...我有点明白了书记，我就是觉得这左副县长有点难相处，又是个女同志，我这...” 凌游一抬手打断了范文远的话：“你还是没完全明白，去，回去自己想明白了。” 范文远闻言吃了个瘪，坐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凌游拿起一份材料看了一会，见范文远还坐在那没动，凌游便抬头说道：“还得我请你走？” 范文远闻言赶忙站起了身，将手里的公文包夹在了腋下：“我这就走，我回去想想领导。” 凌游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范文远赶紧离开自己的视线。 范文远出了凌游的办公室之后，低着头嘴里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 而下楼之后，车前正好白南知正在等他，见范文远出来，白南知便说道：“范主任。” 范文远抬了下头，回应了一下白南知，白南知看范文远这个样子，便疑惑的问道：“范主任，怎么了？” 第507章 顾全大局 范文远闻言想了想，然后靠近了白南知说道：“小白啊，你们年轻人脑袋活，你给我分析分析，凌书记把招商招标的工作，今天给了左书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凌书记不信任我？” 白南知闻言眨了眨眼睛，然后说道：“我认为凌书记不是不信任您，而是在保护您。” 范文远闻言眼睛一亮：“嘿！这凌书记也是这么说的，我怎么就没明白怎么保护我了？” 白南知耸了耸肩：“您是当局者迷了，现在整个工业园区的招商工作都是您一手抓着，就连招商局都被您给迈过去了，现在常氏签约之后，咱们工业园区更是炙手可热，全县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呢，有句话说的好，树大招风啊。”白南知说着又换了副谦卑的语气：“我说的只是我自己的一点看法，说的不对，您别介意。” 而范文远闻言之后，则是看了看四周一样下来的一些各局部委办来开会的领导，他这才发现，以前自己是一个有好人缘的，平时开过会之后，大家都纷纷和自己打着招呼，而自从工业园区开展起来之后，自己这人缘反倒差了。 如今范文远一想，不由得也是出了一阵冷汗，他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毕竟大多数人都是有红眼病的，你可以一直很好，也可以一直都很不好，但是你从不好，突然变得很好，那么纵使你没有触碰到别人的利益，别人也看你不爽，这是毕然的，而这样的过程发酵的久了，就会愈演愈烈，可能会有人背地你搞你，甚至是明着捧杀掉你。 范文远也突然明白了凌游拿出的那份关于自己老同学企业的文件是什么意思了；凌游不是在怀疑他，而是在告诉他，已经有人在搞他了，而且已经把他搞到凌游那里去了。 而凌游将范文远手里的权利分给左书青一部分的目的，就是要保护范文远，也借此打消一下那些眼红的人的怨气。 凌游虽然是陵安县的一把手，他也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可凌游又不能太过偏袒范文远，为此去批评搞范文远的人；也正是因为凌游是陵安县的一把手的原因，他才需要顾及每个人的感受，顾全大局，所以才借势削了些范文远的权，让别人把注意力从他的身上分散开，如果不尽早这样，范文远早晚都要吃大亏，栽上一个大跟头。 范文远想通之后，也就理解了凌游的用心了，于是赶忙上了车回了管委会，并在接下来几天里，全权配合左书青插手工作，并将一些与范文远自己有些“暧昧”的企业的决断权，都交给了左书青处理审度，这样一来，自己既没有得罪这些企业，又在全县干部那里表现的很低调。 这一天，凌游晚上刚刚下班回家，先去将手机的电池拿了出来用万能充充上了电，然后又去翻了翻冰箱，看到秦艽走时给自己留的一些半成品的食物都已经被自己吃光了，于是便走进厨房拿出一桶泡面，烧了一壶水，坐在沙发上等着水开。 可这时，突然全屋的灯都暗了下来，凌游摸着黑走到了窗边，朝外一看，发现整个小区的窗户都没了亮光，于是便借着外面的一丝月光找到了手电筒。 没一会的时间，就听到门口有人敲门，凌游端着手电筒走了过去，打开门见是两个男人，就听站在最前的人看到凌游后含着腰说道：“领导，咱们小区的变压器突然坏了，我们已经联系了人现在就开展抢修啦，您稍安勿躁。” 凌游闻言便知道这两位是物业的人过来和自己解释情况的，于是也没有说什么，道了一声“知道了”，便关上了门。 拿着手电筒回到厨房，见烧的水刚刚温热，又停了电，于是就走了出来，拿起外套，准备下楼去找个餐厅吃顿晚饭。 举着手电下了楼，刚刚走出小区门，就看到路面上路灯之后，凌游这才准备关上手电。 而就在这时，突然凌游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用不确认的口吻说道：“凌叔叔？” 凌游闻言转身看了过去，然后又用手电筒照了照，就见小区门口有两个小孩，小女孩坐在一个轮椅上，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男孩则是站在了女孩的身边；凌游确认了一下后就赶忙走了回去，来到两个孩子的面前说道：“你们怎么在这坐着呢？” 两个小孩正是许乐和卫诺，就听许乐说道：“我给您打电话，您关机了。” 凌游闻言下意识伸手去摸身上的口袋，这才想了起来，自己的手机没电了，下楼也没有拿。 凌游先是看了一眼许乐，然后便走到了卫诺的身前蹲了下来，就见卫诺此时一言不发，看着凌游的时候，眼神里也都是恐惧，一只小手被固定器吊在了脖子上，另一只小手则是死死拽着许乐的衣角。 许乐这时说道：“诺诺，这就是凌叔叔，你不是说要来谢谢凌叔叔吗？怎么不说话？” 卫诺眼睛眨了几下，然后看了凌游半晌，才声音小的像蚊子似的说了一句：“谢谢。” 凌游闻言打算伸手去摸一下卫诺的头发，可刚刚抬手，就见卫诺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凌游便收回了手里的动作，随即看向许乐说道：“你们吃饭了吗？” 许乐摸了摸肚子：“还没。” 凌游起身在许乐的头上摸了一下：“走，凌叔叔带你们吃饭去。” 说着，凌游走到了卫诺的身后，去推卫诺的轮椅，然后朝街面上走了过去。 一边走着，凌游一边问道：“诺诺什么时候醒的？” 许乐闻言便说道：“那天被找回来之后的第二天，那晚我按照您的嘱咐，还是和她说了好多的话，第二天我在她床边睡醒，就看到，诺诺也醒了，只不过，一直到今天，她都没说过几句话。” 第508章 我请客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得有个过程，急不来，她需要消化。” 说着，凌游又看了一眼身前的卫诺，只见卫诺一直都是一个姿势看着前面，一言不发，也没什么情绪反应。 许乐叹了口气，然后抬头看着凌游说道：“诺诺会好起来的，对吧？” 凌游点了下头：“当然。” 走了一会，三人就来到了一家火锅店门口，凌游看着许乐问道：“吃火锅可以吗？” 许乐嗯了一声，但明显很局促，两只手不停的互相扣着：“凌叔叔，您想吃什么都可以，我...我请客。”许乐用不容置疑的眼神坚定的说道。 凌游闻言打量了一下许乐的动作，就见许乐有些惴惴不安的看了看火锅店的店面，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口袋。 凌游看许乐的样子，便知道许乐这是专门来找自己要请自己吃饭，表达感谢的，可他可能怕口袋里的钱不够，这才有些局促。 凌游也没有说什么不让他请客一类的话，他知道，那样一来，许乐可能更会觉得不好意思，甚至会伤了孩子的自尊心，于是便笑着说道：“哦，是嘛，那我今天可得好好吃你一顿。” 许乐一听，立马笑了起来，因为皮肤皲裂，而导致那张有些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来，显得很是单纯善良。 凌游也笑了笑，然后低头看向了卫诺问道：“你乐乐哥请咱们吃火锅，好不好啊？” 卫诺闻言眼神终于有了反应，想了想，没有说话，但却点了点头，就算回应凌游了。 凌游笑着推起了卫诺，然后说道：“走，吃饭去。” 三人来到店内，就见服务员走了过来问道：“先生，几位？” 凌游回道：“三位。” 服务员随即便带着三人走向了一个散座的位置上去，凌游先是帮着服务员一起撤了一张椅子，然后便把卫诺的轮椅推了过去，并蹲下身，给轮椅的轮子固定好。 然后便让许乐坐到了卫诺的身边，自己则是坐到了二人的对面。 服务员拿过菜单之后，许乐将菜单递给了凌游：“凌叔叔，您点。” 凌游闻言也没拒绝，拿起菜单看了片刻，然后正常点了些食材；而此时凌游瞥了几次眼注意到，自己每点一道菜，许乐就在自己的裤子口袋上用力捏了捏，这让凌游觉得又可爱又心酸，但他还是多点了几盘肉，打算让两个孩子补一补身体。 待服务员拿着菜单去下单了之后，凌游看着卫诺说道：“诺诺，叔叔给你摸摸脉好吗？” 卫诺低头想了想，但是还是把手伸了出去，凌游轻轻地握住了卫诺的手，然后将三根手指搭在了卫诺的手腕上，感受了半晌脉象之后，点了点头又将卫诺的手往回放了放。 许乐这时看向凌游急忙问道：“凌叔叔，诺诺没事了吧？” 凌游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大碍，就是外伤得靠养，老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嘛，怎么还得养一段时间，你不用担心。” 许乐这才松了口气，笑着看了看卫诺，并用自己的手去拍了拍卫诺的小手。 凌游看着二人，脸上也全是一种慈爱之色，随即凌游看着许乐问道：“凌叔叔问你，你是不是有一段日子没有上学了？” 许乐闻言低下了头：“学校放假了。” 凌游佯装不悦的板起脸说道：“学校可是这几天刚放假的，小孩子不能撒谎的。” 许乐低着头想了半晌，然后突然抬起头对凌游说道：“凌叔叔，我想好了，我不要上学了，我要照顾诺诺。” 凌游闻言便说道：“你不上学了，那诺诺呢，也不上学了？” 许乐闻言摆了摆手：“诺诺是要上学的，诺诺学习很好的，等她伤养好了，就让她接着去上学，我可以去打工，供她上学。” 凌游对许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感到很感动，但他并不能答应许乐的这个想法，于是便说道：“你们两个都要上学的，只有上学，你们才能有一个新的人生，再说你这么小的年级，去哪里打工去？” 许乐想了想，然后直视着凌游说道：“凌叔叔，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凌游探了探身子说道：“你说。” 就听许乐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不想诺诺被领养，我也不想被领养，就我们两个这么生活，也可以的。” 凌游闻言摇了摇头：“你们两个都是小孩子，都是未成年人，按照相关规定，你们都需要有监护人才可以，你说的，我不能答应你。” 许乐听后明显很失望，就连卫诺的眼底都闪现出了一丝泪花。 凌游见状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希望被领养呢，被领养之后，你们就会有一个新的家庭，还有照顾你们的人，这样不好吗？” 许乐摇了摇头，眼泪湿润了眼眶：“不好，凌叔叔，不好，我们不喜欢新的家庭，诺诺更不喜欢；诺诺原本是有自己的家的，我也马上要和诺诺成为家人了，为什么现在我们都没有自己的家了呢？” 凌游听到这里，鼻子也突然一酸，随即就见一旁的卫诺哭了起来，但她没有哭出声，小嘴用力的抿着，可眼泪确实簌簌的像一发不可收拾的洪水般倾泻了下来。 凌游拿出两张纸巾擦了擦卫诺的眼泪安慰道：“好啦诺诺，不哭了，凌叔叔来想办法好不好。”说着，凌游又转手在许乐的脸上也擦了擦眼泪。 这边的反应，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凌游花了好半天，才哄好了两个孩子，随即自己也是又为此事陷入了思考。 没一会，服务员端上来一个滚烫的铜火锅，又将肉和菜都一一端了上来，凌游全程也没有吃什么，不断的给两个孩子烫着肉夹给他们。 在快要吃完的时候，凌游借上卫生间的机会，去前台问了账单金额，三人一共吃了二百八十多块钱，凌游拿出了二百元给了吧员，然后嘱咐吧员，一会再收许乐八十元钱，这才打算转身回去。 就在这时，突然朝吧台这边快步赶来一个人，一边在口袋里掏着钱一边伸手制止道：“多少钱，我来我来，收我的。”说着，这人又看向了凌游点着头殷勤的笑道：“领导。” 第509章 瞧不起 凌游闻声扭头看了过去，见来人是一个五十岁出头的男人，手上戴着一块大金表，脖子上戴了一条小手指粗的金项链，一米七左右的个子，身材却非常胖，光头的后脑勺上全是虎皮褶皱，离远看活像是一个圆滚滚的水桶。 那人走到近前后朝着凌游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之后，凌游才皱眉问道：“我们认识吗？” 那人闻言这才赶忙从外套内怀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名片盒，随即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上去：“领导，您不认识我，我可认识您啊，这是我的名片。” 凌游不悦的看了看那人，随即还是将名片拿了过来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的是吉山省陵安县广聚达土石方工程有限公司总经理孙和平。 见凌游正在看名片的时候，就听这孙和平笑道：“领导，我们这些企业多亏了您的照料，今天相遇就是缘分，这顿饭，怎么着也得给我一个机会。” 凌游闻言将名片收进了口袋里，然后看着孙和平说道：“单我已经买过了，孙总的好意我也心领了，好，就这样。”说着，凌游转身便朝自己的座位走了过去。 “领导，领导。”孙和平喊了两声，可随即看有人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这才赶忙闭了嘴，站在原地想了片刻，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回去。 刚刚坐下之后，就见一旁的一个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妇人问道：“怎么样？” 孙和平拿起筷子说道：“没给咱们机会。” 妇人瞪了孙和平一眼：“啥你也不是，平时就咋咋呼呼的能耐。” 孙和平一听就不高兴了，朝着妇人说道：“你有能耐你去啊，人家那么大个领导，能差咱们这顿饭钱啊？” 妇人也没怕他，同样瞪着眼睛看着孙和平道：“你没提老弟吗？老弟好歹和他一个大院上班，看在他面子上，多少留个联系方式的机会得给咱们吧。” 孙和平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你可真拿我那小舅子当个人物了，他一个县府给领导开车的司机，平时和咱们吆五喝六的也就罢了，在人家面前，他有啥面子啊？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玩意儿。”说着，孙和平用下巴指了指凌游的方向低声说道。 妇人闻言一耷拉脸，沉默片刻后看了看二人面前的一个二十几岁，正在拿着手持游戏机、叼着根烟玩的正起劲的年轻人说道：“我不管，你给我想办法，咱儿子也不能就这么天天瞎晃啊，就这么混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啊？现在家里那几个亲戚谁都瞧不起咱儿子，这要是咱儿子在县委书记身边站住了脚，我看谁再敢给咱们家脸色看。” 孙和平看了一眼对面的年轻人叹了口气，随后拿起一根筷子就扔在了年轻人的身上，给年轻人砸了一愣。 “没出息个东西，你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败家货。”孙和平看着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妇人闻言手放在桌下，便在孙和平的大腿里侧掐了一下：“只是我生的，不是你的种是不？” 年轻人看着拌嘴的父母，轻蔑的笑了笑，也没插话，倒在椅子里继续打着游戏。 而此时的凌游这边，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问道：“吃饱了没有？” 许乐闻言说道：“吃饱了凌叔叔。” 凌游笑着又看了看卫诺：“诺诺吃饱了没有啊？” 卫诺现在也对比刚刚稍稍活泛了些，至少每次凌游与她说话，她都有了回应，于是盯着凌游点了点头。 凌游这才笑着站起了身：“那咱们走吧。”说着，凌游上前又俯身将卫诺轮椅上的锁解开，然后推着卫诺朝外走去。 许乐则是快步朝着吧台而去，凌游也没有阻挠，推着卫诺跟在了身后。 到了吧台之后，凌游给吧员一个眼神，吧员随即心领神会的对许乐说道：“小朋友，你请客啊？” 许乐笑着回头看了看凌游，然后转头又对吧员笑着点了下头：“嗯！” 吧员佯装看了看账单，然后说道：“一共八十二元，收你八十。” 许乐闻言便从裤子里小心翼翼的将钱拿了出来，凌游探头看了看，只见许乐拿出来的都是零钱，有一元的贰元的五元的，还有一些硬币，因为钱太乱了，许乐便蹲在了地上，将钱全都放在了地面上，用了半晌，才数出了八十元钱，将剩余的又小心翼翼的装回了口袋，这才将八十元零钱双手捧着递给了吧员。 “阿姨，您数数。” 吧员看着许乐手里的钱，又看了看站在许乐身后的凌游，眼底也流露出了一丝心酸。 凌游见状对吧员点了点头，示意她手下，吧员这才接了过来：“阿姨相信你，阿姨不用数了。” 凌游这时笑着对许乐说道：“好啦，那我们走吧，和阿姨说再见。” 许乐闻言对吧员挥了挥手：“阿姨再见。” “两位小朋友再见。”吧员也是很温柔的对两个孩子说道。 而随后没一会，孙和平的座位上，一家三口也起了身，孙和平没好气的将钱包扔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买单去，我去取车。” 年轻人拿着钱包，这才不耐烦的朝着吧台走了过去，摇头晃脑的站在吧台前问道：“多少钱？” 吧员看了看账单说道：“您一共消费三百九十三，收您三百九吧。” 年轻人闻言从钱包里拿出了四张百元大钞拍在了吧台上：“不用找了，瞧不起谁呢。”说罢，转身的时候，又从钱包了随手拿出来一沓钱，也没查有多少，看厚度大概三千左右的样子，便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这才走到了妇人身边，与妇人一道走出去找取车的孙和平去了。 推着卫诺的轮椅，一路与两个孩子往回走的凌游这时看着许乐和蔼的问道：“乐乐，你怎么有这么多钱啊？” 许乐闻言有些紧张，然后赶忙解释道：“凌叔叔，我这是自己赚的。”许乐生怕凌游误会自己是偷的钱，因为自己当时与凌游初见面的时候，就砸了医院的玻璃，还屡屡出言不逊，他认为自己当时给凌游留了一个坏孩子的印象。 第510章 康庄大道 凌游此时看出了许乐的敏感，于是也解释道：“我当然知道这是你赚的啦，叔叔就想知道，你是怎么赚的？” 许乐低头想了想，但还是抬头说道：“凌叔叔，我能不说吗？但请你相信我，这钱真的是我自己赚的。” 凌游见许乐不想说，于是也不强迫他，他相信许乐的品性，于是便说道：“你不想说，那叔叔就不问了。” 说着，凌游转移话题问道：“诺诺得回医院了，我送你们回去。” 而这时一直都没有再说过话的卫诺突然怯生生的开口说道：“凌叔叔。” 凌游闻言有些欣喜，赶忙停住了脚步，走到了卫诺的轮椅前蹲了下来问道：“怎么了诺诺？” 卫诺看着凌游半晌才说道：“我能不回医院了吗？” 凌游用温柔的语气问道：“为什么啊？” 卫诺低着头用极小的声音说道：“那天我听护士阿姨说，我打的药很贵，我付不起钱。” 凌游闻言伸手去摸了摸卫诺的头，而这次卫诺并没有躲开，凌游随即说道：“这钱不用你花，政府会给你出的。” 卫诺抬眼看了看凌游：“可是政府的钱也是钱啊。” 凌游听了这话突然一怔，他万没想到，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说出来的话，能狠狠的刺痛自己的心脏。 是啊，政府的钱也是钱啊，连一个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可为什么像包伟东等人却不懂呢？ 凌游这一瞬间，感觉五味杂陈，好像突然在一个孩子的身上，得到了一种特殊的教育。 这时就听卫诺接着说道：“我不想再花钱了，我已经好了。”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诺诺听叔叔的，我们再住一周院好吗？再住一周，叔叔就不让你再在医院里了。” 卫诺想了想，又看了看许乐，见许乐也不放心卫诺，眼神里也像是在恳请卫诺一般，于是卫诺这才点了点头：“好。” 凌游笑着捋了捋卫诺的头发，这才站起身推着卫诺到了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后，将卫诺和许乐送回了医院的病房。 在回去的路上，凌游看着车窗外，想了好多，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听到的所有世事；他吃过珍馐美味，也一样曾食不果腹，他见过富贵显赫的豪门，也见过家徒四壁的穷人；他走过车水马龙的大都市，也走过崎岖不平的小山村...... 可也正是这样，他才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多么的大，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事例依旧还有；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的案例也仍然可见。 而正是因为这样，凌游更加坚定了自己不变的初心，他知道，这个时代下还有无数像他一样的人，在为更好的时代努力奋斗着，他相信国家需要时间、更需要所有干部群众的共同努力；他坚信，纵使是以自己的骨头烧起一丝灯火，也能照亮片刻人间；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新社会主义道路会铺在每家每户的门前，让所有人都走上奔赴小康生活的康庄大道。 第二天上午，乔玉秋敲门走了进来说道：“书记，左副县长、管委会的范主任和财政局的陈局长来了。” 凌游闻言便站起身说道：“让他进来吧。”说着，凌游走出了办公桌后。 乔玉秋出门后，随即便带着三人走了进来，三人见到凌游之后都伸手和凌游握了握手。 凌游笑着指了指沙发：“都坐吧。” 三人闻言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乔玉秋则是去给三人分别泡了茶。 这时范文远笑着说道：“书记啊，您可真是时候找个联络员了，我们这回回过来，都得麻烦乔主任给倒水，实在是受不起啊。” 按理说，这种端茶倒水的工作，就不应该乔玉秋来做，毕竟乔玉秋现在也是县委常委，可作为县委办主任，担当着县委的大管家，凌游没有联络员，乔玉秋也不好让凌游自己去端茶倒水，又不想把这个工作随便交给底下的人，失去了和凌书记走动的机会；况且之前还被苏红星给打下了这个底子，所以这也是乔玉秋之前就提议要给凌游找联络员的一点小私心。 乔玉秋虽然是这么想，可却还是笑着回应范文远说道：“我这泡茶的本事可比那些小年轻的好多了，书记是怕换了人啊，你们喝不惯。”说着，乔玉秋便给范文远递过去一杯水。 范文远哈哈一笑，连忙站起身接了过来：“谢谢乔主任，我这可不敢喝惯啊，喝惯了那还得了啦。” 大家闻言都是纷纷笑了起来；凌游也是摆了摆手说道：“现在县里事多，也没得闲找，这才多辛苦辛苦乔主任。” 乔玉秋闻言赶忙笑道：“无妨的书记，我这本来就是给领导泡了半辈子茶了，早就得心应手了。” 大家又玩笑了几句，凌游这才步入了正题；随即就见左书青扶了扶眼镜，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个档案袋出来，又将里面的材料一一列在了茶几上说道：“书记，这是最近工业园区的招商汇总，现在已经超出了您当时规定的百分之七十招商率的任务，现在还保留了一些厂区，我和范主任商量过了，想要对这几个厂区，再近一步研讨一下，究竟是让哪一类企业入驻进来，才能够更好的完善咱们县的发展诉求。” 说着，左书青又拿出了一张工业园区的小型地图出来，只见上面将所有厂区已经企业的名称都标注了出来，又把空余的几间厂区，经过管委会的研讨后得出的企业类型也做了标注。 凌游看了看点头赞道：“你们立了大功了。” 左书青和范文远闻言都连忙谦虚道：“这都是您的功劳，要不是您把常氏给招来了，咱们的招商工作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进展也不会如此的迅速。” 凌游闻言则是一摆手：“你们的工作，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就不要推脱了。” 第511章 光明的未来 左书青和范文远闻言笑了笑，对于这份赞许，她们还是很在意的，毕竟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工作是得到了肯定。 随即就听左书青接着说道：“而且因为咱们县欠款的特殊原因，在招标的时候，也和企业说明了，租金要分两次结清，不再像之前的“三三四”标准执行，现在很多企业已经将钱打进了财政的账户。” 左书青口中所说的“三三四”，指的是陵安县之前的租金缴纳标准，也是很多工程类项目惯用的结账标准；大概意思就是定金先交三成，入驻投建时再交三成，当企业建设过后，再交付其余四成，这也是当时陵安县的工业园区招商标准一降再降时想的权宜之策。 但现在陵安县的工业园区，可谓是各企业疯抢的时候，陵安县又承诺占地户要在过年之前把钱结给他们，这才将之前的标准取消，改为了定金三成，签约后半个月内缴纳其余七成全款。 这时财政局的党组副书记、副局长陈冬平拿起他手里的一份文件说道：“书记，现在县里财政账面上可用资金是七亿五千六百九十二万三千八百一十四块九毛二分钱；而且还有一部分企业没有将租金交上来，目前这笔钱已经足够给占地户的补偿款了。” 这笔账凌游虽然没有陈冬平拿出来的这么细，可他这段时间以来，也每天都在算，大差不差应该就是这些，于是凌游点了点头说道：“先把补偿款的钱留出来，你们财政局再看一看历史遗留下来的欠款，无论是对公的还是对私的，都要算出来，尽可能把欠的钱都还一还。” 说着，凌游又笑着打趣了陈冬平说道：“欠债的滋味不好受吧？” 陈冬平闻言苦笑着重重的点了点头：“书记啊，岂止是不好受，简直就是煎熬，咱们陵安县这么多局部委办的同志，唯有咱们县财政局的同志们，走出去都不敢和别人自报家门，难啊。” 凌游呵呵一笑：“有钱了，也别急着当阔大爷，把账还一还，大家都过个好年，今年是个开始，咱们总不能只靠着工业园区这一个聚宝盆出钱，陵安县是有着光明的未来的，绝不会止步于此，更不会深陷于此。” 众人听凌游说话时都是认认真真的看着凌游的眼睛，他们也不是瞎子，自然能够看到凌游真正的在为陵安县做着什么，也真实的肉眼可见的陵安县的齿轮终于又动了起来。 又聊了半晌之后，陈冬平问道：“对了书记，之前市里借给咱们的那笔钱，也要今年还吗？” 凌游站起身喝了口茶水笑着看向了几人说道：“老子借给儿子的钱，着急还个钱，瑞湖市下面这么多县，哪个没在市里借过钱，咱们这才多少，明年再说吧。” 几人闻言都是哈哈笑了起来，随后才离开了县委各自回去了。 而晚上时，凌游又加了一会班，将第二天的工作计划安排了一下，交到了乔玉秋手里之后，这才下班依旧步行走了回去。 可就当凌游刚刚走上楼，就见自己的楼层亮着楼道灯，当迈步上来之后，才看到自己的门前此时站着三个人。 三人闻声看了过来，一看到凌游，打头的人便迈步走下来迎了几步：“领导，您回来啦？” 凌游一见此人便想了起来，然后指了指对方说道：“你叫孙...” 就听对方笑着说道：“孙和平，和平。” 凌游哦了两声：“对，孙总。”说着，凌游皱眉问道：“你找我有事？” 孙和平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立刻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一看您。” 凌游闻言乐了出来：“咱们两个似乎并没有什么交情吧？非亲非故的，孙总来看我做什么？” 苏和平闻言便笑着说道：“上次火锅店咱们不是见过了嘛，这怎么能算非亲非故的，这妥妥的故交嘛。” 说完之后，孙和平一看凌游的表情并不善，于是收起了笑容干咳了两声，自己缓解了一下尴尬说道：“一见如故的交情，故...故交。” 凌游随即没有理他，迈步走到了门口，就见此时门前站着两个人，应该是孙和平的员工，只见他们此时面前的地上摆着几个大箱子，凌游借着楼道灯仔细一看，就见面前的是两箱中华烟和两箱贵茅酒。 凌游指着这几箱东西冷冷的问道：“孙总这是什么意思？” 苏和平闻言赶忙拖着笨拙的身体爬了两步说道：“领导，一点小心意，不值钱的。” 凌游冷笑了两声：“我就是再没见识，这烟酒还是见过的，你搬着这几大箱的名贵烟酒，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一个县委书记家的门口，你这是想干什么？” 孙和平闻言连忙解释道：“领导，您误会了，真就是一点小心意。” 凌游打断了孙和平的话说道：“我既然连家都被你给找到了，看的出你也是煞费苦心了，就凭这点，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说出来，如果真是企业或者个人有什么困难，在规章制度允许的情况下，县里不会置之不理，按照合理合法的流程，县里会帮你解决，但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多远你给我拿多远。” 孙和平闻言便赶忙说道：“凌书记，既然您问了，那我就有啥说啥了，倒不是企业的困难，就是我有个儿子，去年大学毕业，到现在一直闲在家里呢，我听说，您缺个联络员......” 凌游一听便一摆手打断了孙和平之后笑道：“你在县委有关系？”凌游要找联络员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而这个孙和平却言之凿凿的说了出来，所以除了他在县里有熟人之外，别无他况了。 就听孙和平笑着说道：“我小舅子是县府司机班的。” 凌游哦了两声，心说怪不得呢；于是凌游便说道：“你这个事，我办不了，如果孩子没有工作，你可以让他走正常的招聘程序去报考。”说着，凌游便在口袋里拿出钥匙打算去开房门。 孙和平见状一把伸手抓住了凌游的胳膊：“领导，您听我说完。” 凌游回头目光凛冽的轻喝道：“放手。” 第512章 行贿未遂 孙和平闻言赶忙将手收了回来：“领导，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别误会。” 凌游见状也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回头看向了孙和平说道：“你的事，我办不了，你要是再堵在我门口，我可就让县局的人过来了。” 孙和平一听赶忙摆手道：“领导，您考虑考虑，我也知道我那个儿子是个什么揍性，我家里就这么一个种，又不是个做生意的材料，您看看随便给找个单位也成啊，再说之前我......”说着，孙和平赶忙停住了接下来的话。 而凌游却察觉出了苏和平这其中还有别的事。 可凌游此时也不想再和对方纠缠，于是低头沉吟了片刻突然抬起头说道：“你这些东西堂而皇之的搬到这来，我是不能收的，你这样，你给这些东西搬到另一个地方去，你的事，我考虑考虑。” 孙和平一听，立时眼睛里亮起了光，赶忙说道：“领导，我懂，我都懂，您说搬哪去，我就搬哪去。”说着，孙和平和凑近了凌游一些低声说道：“这就是见面礼，事成了，我不能让您白费心。” 凌游在心里冷笑一声，然后指着楼道窗户的方向说道：“你把这些东西，搬到那栋楼的二单元五零一室就成。”说着，凌游一挥手：“去吧，到时候咱们再联系。” 说着，凌游拿着钥匙打开门后就进了屋，然后将门关了起来。 孙和平站在门口想跟进去，可见凌游关了门，也只好作罢，就按照凌游的吩咐，招呼手下的两个人又搬着那几箱烟酒朝着凌游所指的方向去了。 就在下楼的时候，孙和平手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便不耐烦的叹了口气，接起来说道：“干啥？” 就听对面他老婆问道：“成没成啊？” 孙和平嚷嚷道：“催催催，催命呢，我这不正办着呢嘛。” 就听他老婆在电话另一头说道：“去年拿了二十万给包伟东，事没办成，人都进去了，我这不怕这回这钱也打水漂了嘛。” 苏和平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你少和我提那个王八蛋，妈的，谱摆的比谁都大，收我二十万，面都没见到他两次，最后事还没办成；我后来听说，这老王八蛋是嫌钱少了，新城建设的老板张晨张总家儿子，花了三十五万，现在都在住建局工作一年多了，这次啊，我豁出去在这凌书记身上多花点，也不能再让钱打水漂了。” 他老婆一听便说道：“对，拿钱砸，等咱儿子进了县委，不怕你这钱赚不回来。” 孙和平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好了，你别絮叨了，挂了。”说罢，苏和平便一把挂断了电话，朝着凌游给的地址带着两名下属连忙赶了过去。 而此时的凌游回到家里冲了澡之后，又煮了一碗方便面，刚刚端到餐桌上准备吃，就听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凌游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来电备注就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接了起来：“红星啊。” 就听手机里的苏红星说道：“书记，刚刚有个不知死的，搬着几大箱子名烟名酒跑到我家里送礼来了，还说是您让的。” 凌游闻言便笑出了声来：“堵到我家门口送礼来了，死缠烂打，我这不就让他去他该去的地方去了嘛。” 苏红星闻言也是笑了起来：“还真是您让的啊，下班了还给我找点工作。” 凌游随即问道：“怎么处理啦？” 苏红星随即说道：“我报警了，警察刚把他带走，行贿未遂，拘几天让他长长记性。” 凌游随即想了想说道：“你明天去见见他，我感觉他有什么隐情没说，或许能查出点什么。” 苏红星一听便说道：“好，明天我就去。”说着，苏红星又问道：“您吃了吗？我下班走的时候，看您办公室还亮着灯，就没过去打扰您。” 凌游一边吃了方便面一边说道：“正吃着呢。” “又吃方便面？”苏红星说道：“来我家让方蕊给你炒个菜吧。” 凌游闻言拒绝道：“对付一口就睡了，别麻烦了。” 二人又聊了两句之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就见两辆闪着警灯的警察朝着县局的刑侦大队开去，孙和平此时坐在后座被两名刑警夹在了中间，低着头脸色难看的像个茄子。 这时副驾驶的一名刑警来了一个电话，接起来说了两句后，这刑警说道：“今天又得加班了，今天夜宵到谁请了？” 就听电话里的另一名警察问道：“犯得啥事啊？我今天还想着早点下班回去带老婆孩子出去看电影呢。” 就见副驾驶的刑警回头看了一眼孙和平笑着对电话那边说道：“行贿未遂？” “行贿未遂？”电话那边的刑警惊讶道。 而此时后座上坐在孙和平两侧的刑警也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 就听副驾驶的刑警说道：“办案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见过这么牛的，搬着几大箱子烟酒，跑纪委书记家行贿去了，纪委苏书记亲自报的警。” 此言一出，除了孙和平脸色更加难看了之外，车里的几名刑警和电话里的警察都纷纷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二天下午，凌游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上的一份财政拿来的文件，就听到敲门声响了起来。 凌游抬头看了过去，就见苏红星走进了笑道：“书记，忙着呢。” 凌游见是苏红星，也没客气，指了指沙发说道：“喝水自己倒。” 苏红星呵呵笑着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然后又自己去倒了杯水，喝了几大口后说道：“书记，你昨天吩咐的事，我今天去找了那个孙和平了。” 凌游哦？了一声：“怎么讲？” 苏红星随即认真的说道：“这个孙和平，去年的时候，就为了他儿子工作的事，给包伟东拿了二十万，但当时包伟东的原话是，县里现在没有哪个单位有缺，就把这事一直给拖了下去，直到今年，包伟东出事了，这事也没办成。” 第513章 出院 凌游闻言嘿了一声：“行贿二十万？那这可不是拘几天能解决的了。” 苏红星则是也笑着说道：“之前调查包伟东的时候，他收钱卖岗的事，自己没有说，他也料定了给他送礼的也不敢说，有的人已经都在他的运作下在县里工作了，就是没安排上的，也怕连累个行贿的罪名，所以检察院和法院在给他定罪的时候，就没有这条，这下啊，我估计这老小子又得再加上个几年了。” 凌游摇了摇头：“这天下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说着，凌游看向了苏红星：“把这事一查到底，究竟谁的岗位是花钱买来的，又是谁收了钱办的，都查清楚，依法依规严肃处理。” 苏红星闻言坐直身子说道：“是，我们接下来就着重查这事。” 两人半晌没有说话，苏红星在沙发上喝了一会茶水，凌游这才放下了手里的工作，站起身也走了过来。 “晚上不忙，陪我去一趟医院。”凌游在沙发上坐下来说道。 苏红星抬起头先是一怔，随即想了起来说道：“是去看那两个孩子？” 凌游点了点头：“是啊，小丫头的伤也快痊愈了，前两天说不想在医院住下去了。” 苏红星点了下头：“好，晚上我和您一起去。” 顿了一下，苏红星问道：“可这两个孩子出院之后的去处，民政局那边怎么给安排的？”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两个孩子都不太想接纳新的家庭，这点倒是也很理解，毕竟都十几岁了，都懂事了，突然多出一对新的父母，又不认不识的，确实很难接受。” 苏红星皱了皱眉：“这倒还真是个难题，主要这两个孩子都没什么亲人了，唯一的那个混蛋叔叔，也进去了。” 凌游冷哼了一声：“那样的人渣，就是没进去，谁也不能放心的把孩子交给他啊。” 二人又聊了一会，苏红星将杯里的水喝光了，也就提出先回去，把凌游刚刚交代他的事开个会，随即就离开了凌游的办公室。 在苏红星走了之后，凌游坐在沙发上良久，也在为两个孩子的问题发愁，他是有想过自己收养了这两个孩子的，可实际情况又不允许，两个孩子都是正值成长的时候，自己又忙于工作，肯定是抽不出手来照顾二人的，况且自己和秦艽早晚要有个结果，这事怎么也得和秦艽商量一下，而且纵使秦艽答应了，秦松柏和常文锦那边会不会有意见也是个未知数，毕竟在长辈的眼里，两个二十几岁刚要结婚的人，定然是不希望平白多出两个半大孩子来。 晚上凌游刚刚下班收拾好了公文包要下楼的时候，苏红星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告诉凌游自己在楼下等着他。 凌游下楼后就径直上了苏红星的私家车，然后便朝着医院而去了。 两人先是路过超市买了些水果，又一路来到医院后在停车场停了下来。 就在二人朝着住院部走过去的时候，凌游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一个方向发呆。 苏红星见状也停了下来，顺着凌游的目光看了过去：“怎么了书记。” 凌游带着些疑惑喃喃道：“你看那个像不像许乐。”说着，凌游又伸手指了一下。 苏红星锁定目标看了过去，辨认一番说道：“好像真是那小子。” 凌游闻言便迈步走了过去，苏红星见状也赶忙跟了过去。 二人走近之后，就看到此时许乐正在医院停车场里的垃圾箱里正在翻着水瓶和一些纸壳，时不时还将手举起了放在嘴边哈着气以来获取一些温暖，使手不会被冻得太僵。 凌游看到这一幕，心里立时酸楚极了，他开口说道：“乐乐。” 许乐听到了凌游的声音，随即便转身看了过来，当确认是凌游后，许乐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惊喜的笑道：“凌叔叔？” 凌游快步走上前去，先是一把将许乐手里拿着的那个装着水瓶的编织袋丢到了地上，然后又用双手捧起了许乐的双手，给他捂着手说道：“这么冷的天，你不怕生病啊？”凌游此时才知道许乐上次请他吃饭的钱，究竟是怎么来的啦，他知道许乐是一个要强的孩子，但这次他的感性战胜了理性，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给予这孩子一丝温暖。 许乐闻言想要抽回了自己的手：“凌叔叔，我手脏。” 凌游一听抓的更紧了：“别动。”随即又用自己的手给他搓了搓，直到感觉许乐的手没有那么僵冷了，这才放开。 凌游随后拿起了刚刚自己丢在地上的那个许乐的编织袋，然后另一只手抓住了许乐说道：“跟我回去。” 许乐闻言想去拿过那个编织袋，他认为凌游拿着那么脏的袋子，太给凌游丢人了，可凌游却将他的手抓的很紧，并没有给他机会。 苏红星见状赶忙说道：“书记，我来吧。” 凌游见状摇了摇头，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拉着许乐朝住院部走去，苏红星看到凌游这幅表情，也不敢再说话了，凌游此时的内心非常复杂，有对许乐的同情、有对医院治死卫诺母亲那些庸医们的愤怒、更多的，则是怪自己，他深深的责备自己，认为自己是陵安县几十万百姓的负责人，可现在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感受到了陵安县底层人民的疾苦，这种感受，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心。 一直来到病房里，凌游这才放开了许乐的手，将他拿着的那个编织袋放在了一旁的墙边，随即这才调整了一下情绪，挤出一个笑容走向了病床上躺着的卫诺。 卫诺一看是凌游来了，一反常态的竟然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虽然很不易察觉，但微表情上明显有了变化，随即怯生生的朝着凌游小声的打了声招呼：“凌叔叔好。” 凌游笑着坐到了卫诺的身边：“诺诺你好，怎么样，这两天还有感觉疼吗？” 卫诺闻言立马摇了摇头：“我不疼了，就能回家了吗？” 第514章 住下 凌游闻言心里知道，两个孩子在医院应该早就住不下去了，尤其是卫诺，她在医院的时间太久了，他的父母也都死在了这家医院，现在仍然让她在这里住下去，无疑是对她的一种折磨，于是凌游点了点头：“嗯，不疼了就回家。” 卫诺听后眼底都表露出了一丝激动，摇着头说道：“我不疼了凌叔叔。” 凌游伸手摸了摸卫诺的头发，然后这才回头看向了苏红星：“红星啊，你去找一下院领导，安排一下卫诺出院的事宜吧。” 苏红星闻言立即说道：“好的书记。”说罢，苏红星转身就走出了病房。 没一会的工夫，苏红星就找到了医院的副院长毕绍杰，毕绍杰听说是凌游亲自开口要求让卫诺出院的，于是赶忙便亲自去跑的各项手续，这才一路赶到了病房里见了凌游。 凌游对这个毕绍杰也没有没什么好感，只是不深不浅的和他沟通了几句后，就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院。 四人上车之后，苏红星看了一眼副驾驶的凌游：“书记，咱去哪？” 凌游想都没想便说道：“回我家吧。” 苏红星闻言看了看凌游，又悄悄瞥了一眼后座的两个孩子，想说些什么但又咽了回去，只好启动了车，朝着县委家属楼开了回去。 二人合力将卫诺的轮椅抬上了楼，凌游便将次卧给了卫诺住。 这时苏红星看着凌游，凌游正在安排着两个孩子的住处，并且告诉他们家里一些设备的位置，扭头间看到了苏红星的眼神，于是顿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苏红星想了想，还是看了看两个孩子，见他们没有注意到二人于是小声说道：“书记，咱出去说。” 凌游闻言跟着苏红星来到了楼道里，苏红星这才开口说道：“书记，您别说就让这俩孩子在您这住下去了？” 凌游看着苏红星回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呢？这一时半会儿的，能让他们去哪呢？” 苏红星情绪有些激动，但还是压低着声音焦急的说道：“您虽然是我领导啊，但在生活里，我拿你当我兄弟，我说句不该说的，这两个半大孩子真被您给收下了，以后怎么办呢？吃喝拉撒、上学读书的，我家就那一个，我还天天跟着头疼呢，何况你这连婚还没结呢，弟妹能不能同意你这么做还两说呢。” 凌游知道苏红星这是打心底里为自己好，于是便笑着拍了拍苏红星的胳膊说道：“你说的我都懂，我也考虑过，我有分寸，放心吧。” 苏红星闻言看了一眼凌游，又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是劝您啊，早做打算，看看给这俩孩子怎么安排一下，我知道我说这话可能有些冷血，我也可怜这俩孩子，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那小许乐也就算了，一个大男孩；可那小丫头呢，弟妹不在身边，你就自己一个人住，照顾起来压根就不方便，况且说的难听些，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说长起来就长起来，您又是个领导，安排住在家里，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凌游点了点头，他并不否认苏红星的话，虽然说的有些不近人情，可从理性的角度上讲，苏红星的话完全没有问题，说的都是实际上的弊端。 苏红星自然也知道凌游不是一个那么容易感情用事的人，他的行事果断和头脑的清晰是苏红星在工作方面就能够看得出来的，但这些话他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可具体怎么做，就得看凌游自己的决定了，他认为毕竟在对于婚姻和孩子以及生活上，自己能比凌游这个二十几岁没结婚成家的人感悟多一些。 “我一会让方蕊过来，给小丫头也洗洗澡，明天再让她去商场给俩孩子买几身换洗衣服吧。”苏红星说道。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那就辛苦嫂子了。” 苏红星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您回吧，我去买点菜，一会就让方蕊在您这做饭吧，要不然那丫头伤还没好利索，过去我那也不方便。” 凌游点了点头，对于苏红星夫妇的感谢，自己一时用言语也无法表达，可却都记在了心里。 苏红星下楼之后，凌游便走回了家里；而关上门，却看到两个孩子一个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一个则是站在轮椅边没有动步，凌游便笑问道：“怎么都愣着呢？” 许乐这时开口说道：“凌叔叔，我们来您这，给您添麻烦了，要不然还是麻烦您送我和诺诺，回我卫叔之前租的那个出租房里吧，我能照顾好诺诺的。” 凌游闻言走到了许乐的身边说道：“年纪不大，想的还怪多的，就在叔叔这里安心住下，别多想。” 说着，凌游走进了自己的主卧，在衣柜里找了两件自己的衣服出来，又拿了一条新内裤，然后对许乐说道：“乐乐，你先进去洗个澡，一会红星叔叔家的婶婶过来，也要给诺诺洗澡。”说着，将手里的衣物交给许乐之后，便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去吧，洗洗澡，洗掉之前所有的伤心和阴霾。” 许乐见状不好意思的接过了凌游手里的衣物，然后才进到了卫生间。 凌游随即推着卫诺来到了客厅里，然后拿起桌上的苹果和水果刀准备给卫诺削个苹果。 可拿起来之后，却发现苹果已经脱水了，于是尴尬的朝着卫诺笑了笑，卫诺见状也含蓄的淡淡一笑，凌游看到后见卫诺笑了，自己也很开心，但还是尽量将皮削的厚些，一边解释道：“这苹果还是好几天之前的呢，我也没抽出时间吃，别嫌弃啊。” 卫诺闻言摇了摇头，然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凌游削着手里的苹果。 半晌之后，许乐洗过澡出来了，凌游看了一眼称赞道：“哟呵，没想到乐乐洗干净，还是个小帅哥呢。” 许乐闻言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哪有啊凌叔叔。” 而此时，就听敲门也响了起来，凌游刚要起身，许乐便赶忙说道：“我去开门吧凌叔叔。” 第515章 痛快的哭出来 许乐将门打开后，就看到了苏红星一家三口站在门外，方蕊一见许乐便笑道：“哎呦，你就是小乐乐吧？” 许乐先是看了一眼苏红星，然后便点了点头说道：“阿姨好。” 方蕊笑着摸了一下许乐的脸：“你好啊。” “苏叔叔，阿姨，你们进。”许乐赶忙让出了身子。 凌游这时也起身笑道：“嫂子，红星，快进来坐。” 苏红星和方蕊带着孩子走进门后，苏红星便径直走向了厨房：“我把菜放进去。”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招呼着方蕊到客厅沙发坐下，随即也走向了苏红星的孩子苏澄面前将苏澄抱了起来笑问道：“你想没想凌叔叔啊？” 苏澄闻言搂住了凌游的脖子笑着回道：“想了。” 凌游抱着苏澄便走到了客厅，然后看向方蕊不好意思的说道：“给你添麻烦了嫂子。” 方蕊一听便摆了摆手：“您和我们客气什么啊。” 苏红星这时从厨房走出来后，一看凌游正抱着苏澄，便对苏澄说道：“你快下来玩，别让凌叔叔抱着了，凌叔叔工作累了一天了，让他休息休息。” 苏澄闻言便失落的准备下来，凌游将他稳稳的放到地上之后笑着对苏红星说道：“没关系的。”说着，又摸了一下苏澄的头：“去吧，找你乐乐哥哥认识一下。” 方蕊这时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卫诺温柔的笑问道：“你就是诺诺吧？” 卫诺现如今见到外人还是有些怕生，于是没敢看方蕊，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方蕊听苏红星说过这个孩子的遭遇，内心也十分的同情她，见卫诺现在这样，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时间气氛有些安静，方蕊便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说道：“书记，你们都饿了吧，我去做饭。” 凌游点了点头：“辛苦你了嫂子。” 方蕊笑了笑：“都说了，别这么客气。” 苏红星闻言也是上前拍了一下凌游的后背：“不用管了书记，咱俩也不会做饭，帮不上忙，您快坐吧。” 凌游笑了笑，又与苏红星客套了一番，二人便也来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方蕊，许乐站在客厅里有些过意不去，便走进了厨房，方蕊一见许乐便笑道：“你去和弟弟玩吧，厨房有油烟，别熏到。” 许乐双手放在身前局促的扣着，然后才抬头对方蕊说道：“阿姨，我会摘菜，我帮您忙吧。” 方蕊当了近十年的老师，对于孩子的心理还是有些了解的，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许乐此时的内心活动，她知道这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不好意思在凌游家里心安理得的住下，可能让他帮帮忙，许乐才能够更自在些，于是方蕊便说道：“也行，那你帮阿姨把那个青菜洗了，好吗？” 许乐闻言立时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好。” 坐在客厅里的凌游和苏红星，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聊着工作上的一些事，就听凌游说道：“现在工业园区的事，我也总算能放放手了，你那边目前还是要狠抓一下廉政方面的工作，尤其是乡镇一级，借着现在这阵风，打，就都打掉、打怕，不要怕得罪人；我这段时间扑身在招商工作上，对于乡镇基层的工作，的确是拿的轻了些，眼看着过年了，年后说话的工夫就春耕了，看一看县里明年对惠农政策上，能再多给予些什么补贴，这些问题，开常委会议的时候，你尽可能的多提一提。” 苏红星听了凌游的话后，便对凌游刚刚提的几点工作指示做了回应，然后又和凌游提了几项县里目前一些问题的建议，凌游听后能做出答复的，都答复了苏红星，不能立即解决的，他也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当方蕊做好饭之后，大家便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晚饭，饭后方蕊又给卫诺擦洗了身体，然后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一套自己的新睡衣给卫诺换上了，看时间不早了，苏红星一家便提出了告辞，方蕊在走的时候说明天回去给两个孩子买两身衣服，又拿了一把凌游家里的钥匙，因为学校放假了原因，白天的时候方蕊没什么事，也可以来凌游家里照顾一下两个孩子，并且可以给两个孩子补习一下落下的功课。 凌游听到这些，又是对苏红星和方蕊表示了一番感谢，这才送别了苏家三口。 凌游关上房门之后，看着两个孩子笑了笑，然后便对许乐说道：“乐乐，你今晚睡主卧吧，好好休息休息，在医院的小折叠床上，都没睡过好觉吧。” 许乐闻言赶忙摆手道：“凌叔叔，我睡沙发就好，您睡床，您明天还要工作呢，休息不好可不行。” 凌游闻言打断了许乐的话：“听叔叔的，我明天买一张上下铺的床，把这张换掉，今天你睡个安稳觉。” 许乐听后感动的红了眼眶：“凌叔叔，谢谢您。” 凌游笑着走到许乐的身边说道：“傻小子。”说着，又看了看一旁的卫诺，见卫诺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没有吹干，凌游便去找出了吹风机出来。 然后将卫诺的轮椅推到了客厅里的立式仪容镜前，便将吹风机通上了电，给卫诺吹着头发。 吹着吹着，卫诺破天荒的哭出了声，凌游赶忙将吹风机关掉，蹲到卫诺的身前有些手足无措的问道：“怎么了诺诺？” 卫诺一边哭，一边张开了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凌游见状赶忙抱住了卫诺，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哭了，是不是叔叔风开的太热烫到了啊？” 卫诺抱着凌游，趴在凌游的后背上摇了摇头：“我想妈妈了，我的头发以前都是妈妈给吹的。” 凌游闻言抱着卫诺的手更紧了些：“好啦好啦，以后叔叔给你吹好不好。”说着，凌游想了想又说道：“哭吧孩子，将心里的难过和痛苦都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吧，今天哭过之后，明天就是崭新的开始了。” 第516章 收养 卫诺闻言哭的更大声了，许乐见状也是站在卫诺的身后给他摩挲着后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卫诺，嘴唇颤抖着憋着自己的情绪。 直到半晌之后，卫诺哭累了，这才抽泣着停了下来，然后慢慢没了动静。 凌游见状轻轻叫了两声：“诺诺？诺诺？” 感觉到卫诺是在自己的身上睡着了，于是便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她，然后站起身，抱着卫诺回了次卧，将她放到了床上之后，盖好了被子，在她的脸上擦了擦泪痕，这才关上了灯和门，走出了房间。 然后看向许乐小声的说道：“你也快去睡觉。” 许乐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和凌游道了一句晚安后，便回到了主卧室，上床躺了下去。 凌游看了看两个卧室的门，随后将客厅的大灯关上，打开了客厅角落里的一个小落地灯，然后走到了窗边，看了看时间后，给秦艽发了条短信：“睡了吗？” 短信发过去没一会，就听铃声响了，凌游闻声接了起来：“喂。” “怎么啦？你想我啦？”秦艽笑着问道。 凌游先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回问道：“怎么还没睡啊？” 秦艽翻了个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说道：“我也想你呢呗。” 凌游笑了笑，然后犹豫了一下之后，才试探着开口说道：“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秦艽一听凌游的语气，便在床上坐了起来：“嗯？什么事啊？这么郑重其事的。” 就听凌游沉默了片刻后说道：“陵安县医院的那两个小孩，你记得吧？” 秦艽闻言嗯了两声：“记得啊，怎么了？对了，那个小姑娘醒了吗？” “醒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凌游想了想，才鼓起勇气说道：“我想，收养他们两个，可以吗？” 如果放在和秦艽不是这层关系之前，凌游可能早就做了决定，可现在自己和秦艽马上就要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凌游认为出于尊重，自己肯定是要和秦艽商量一下的。 秦艽听后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凌游随即便问道：“你，不同意？” 秦艽这才开口说道：“我倒不是不同意，你有这个想法很正常，别人不了解你，我还是了解的，你是在他们两个身上，找到了你和小昀的影子了对吗？” 凌游闻言有些惊讶，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上能够有人理解自己此时此刻的想法，于是便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即才说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罢了，我感觉这两个孩子挺可怜的，又都是好孩子，但如果你不同意，我也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还没等凌游说完，就听秦艽打断道：“你怎么就料定我不同意啊？” 说罢，秦艽顿了顿，然后补充道：“我就是觉得，你工作已经够辛苦了，现在又多出两个孩子照顾，太累了。” 凌游闻言便说道：“我辛苦些倒没什么，而且我说的意思，并不是收养他们当儿女，我就想着吧，尽可能的照顾她们几年，照料他们上了大学，能够有自理、自立的能力，我也就放心了。” 秦艽听后，顿时松了口气，她并不是不赞成凌游照顾他们，但话说回来，大家都是平凡人，谁也没有一颗圣母心，一个还没过门的姑娘，就要给别人当养母的这种准备，秦艽也确实没有做好，这也是一个正常人的正常反应，可她也想了，如果凌游执意要收养这两个孩子，她也可以说服自己接受的。 然而现在听到凌游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目的后，秦艽便立即说道：“这当然没问题啊，那他们两个从现在到大学毕业的所有生活费学费等等费用，都由我来承担。” 凌游闻言笑了笑：“不用，她们两个都挺懂事的，花不了多少钱，我的工资也足够了。” 秦艽听后立马说道：“不行，你的工资还得用来养我呢。” 凌游呵呵一笑：“养你我恐怕是养不起喽。” 两人随后就这么说说笑笑的绊了会嘴，这才挂断了电话，凌游便换下了衣服，关上灯后，躺在沙发上睡下啦。 第二天一早，凌游早早就睡醒起来下楼去买了早餐，当他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也睡醒起来了，三人吃过早饭之后，凌游便嘱咐许乐照顾好卫诺后，便穿上外套，拿起包出门上班去了。 到了县委大院之后，上班的工作人员见到凌游之后都纷纷朝凌游打着招呼，凌游也向他们一一回应着早上好。 刚刚下了电梯之后，凌游便看到了自己办公室门口站着几个人，走过去一看凌游便认出了对方。 就见对方几人也看到了凌游，于是赶忙迎了过来：“凌书记，早上好啊。” 凌游笑着说道：“朝来同志，王总，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来人正是落霞镇的书记杨朝来和落霞酒的负责人王文泉等人。 凌游打开办公室的门后，几人便跟了进来。 “怕您忙，就早早过来了，免得耽误您工作。”杨朝来笑着说道。 凌游示意了一下几人坐下，然后自己便坐回到了办公桌后，看着几人说道：“怎么？有事？”凌游明知故问道。 王文泉一听凌游这话，顿时心里有些慌了，他原本是打算拿捏一下县里，可从上次来找过凌游之后，发现凌游对自己并没有上心了，于是心里就打了鼓，如今一听这话，更是慌张了起来。 “凌书记，之前咱们谈过的事，我们回去也开会讨论了，这不，今天和我们酒厂的几个股东一起来了，看看之前那事，现在还能不能再研究研究？”王文泉带笑说道。 其身后的几个股东闻言也赶忙对凌游示好了一番。 凌游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然后问道：“园区管委会那边怎么说？” 王文泉闻言便说道：“我们去了管委会，可管委会的范主任说，现在就剩下几个厂区了，比较紧张，而且我们酒厂私转公的事八字也没一撇呢，说领导们得开会磋商一下。” 第517章 市里开会 凌游闻言也知道时机成熟了，于是便问道：“那贵厂对于私转公的事，是怎么协商的啊？” 王文泉闻言赶忙说道：“我们自然是同意了的，这不，今天我们酒厂的股东也都到了，如果落霞酒真的能转型成县里的国有企业，那我们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说着，王文泉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说实话，落霞酒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们也清楚，从推广到研发销售等一系列的工作，以我们现在的水平，也就止步在此了，如果县里能够干预进来，我们自然也希望落霞酒能更有未来，更有发展，毕竟干了这么多年的老牌子了，我们自然也不想它有一天毁在我们手里。” 凌游闻言倒是觉得这王文泉今天总算是说了句掏心窝子的真话，并不像之前那般说一半留一半的带着讲条件的目的前来。 于是凌游便给隔壁县委办打了一个电话，没一会就见乔玉秋走了进来。 见到乔玉秋后，杨朝来等人先是和他点头示好打了声招呼，随即乔玉秋便走到凌游的办公桌前说道：“书记，您找我？” 凌游看了看王文泉等人，然后将目光落到了乔玉秋身上说道：“你联系一下财政局的国资部门，和他们打个招呼，把落霞酒的私转公问题提上议程，具体的情况让他们和酒厂来谈，敲定之后再和我汇报，然后再通知一下左副县长，让她跑一趟市国资委。” 乔玉秋闻言立即表示道：“好的书记，我这就去联系。” 王文泉等人听到凌游终于放了口风，这才松了口气，脸上全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与凌游又交谈了一会之后，凌游桌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凌游接起来一听，是市委办打来的，于是对着电话道了几声“好”，便挂断了电话。 而坐在沙发上的几人也看出自己是时候走了，于是就由王文泉带头，站起身和凌游提了告辞。 凌游起身送几人到了门口，又随手招来了一个县委办的工作人员，代自己送送几人后，便回到了办公室里。 整理了一下东西后，凌游又给乔玉秋打了个电话，对其说道：“备车，你和我去一趟市里开会。” 没一会的工夫，当凌游下楼之后，见车已经停在了办公楼门口，乔玉秋给凌游拉开了车门，见凌游坐进去之后，乔玉秋坐进副驾驶，车便驶出了县委大院，朝着高速公路而去了。 到市里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凌游的车开进市委大院之后，就看到了瑞湖市下面几个县的一二号车大部分都停在了车位里。 那边更是聚着几个人，看着凌游的车纷纷侧目。 凌游的车来到几人的身前，便停了下来，凌游随即推门下车，带着乔玉秋笑着走到了几人的身边。 众人一见凌游过来，便笑着说道：“凌游同志来啦。” 凌游见到众人后与几人打了声招呼，然后便站在了几人的身边，听几人说着刚刚凌游没来时讨论的话题。 这时就听望湖县的县委书记柴鑫说道：“来年是个要做好打冲锋战的一年啊，我听隔壁省，我的一位在省委办公厅工作的一个老同学说了，他们省今年的全年gdp，相较于咱们吉山，整整高出近十个百分点，今年隔壁省又着重开发了高端装备制造业和生物医药业，而这两项，在咱们吉山，还是很薄弱的啊。” 随即就听一旁明阳县的县委书记查雪刚说道：“得，今天开会，就瞧好吧，我这顿板子，是跑不掉了，年年在全省排倒数啊。” 众人听后，对于查雪刚的自嘲也没有接茬，凌游则是打了个圆场说道：“我们县年年稳居全省倒数后三位，有我在，这板子怎么着也打不到你身上呢。” 查雪刚听后一摆手：“我听说常氏集团在县一级单位里，就选了你们陵安县，讲话了，蝎子尾巴独一份啊，有这个成绩在，保你没事了。” 凌游闻言摇了摇头，并没有接查雪刚的话，而一旁的宝兰县县委书记于本学则是也附和着查雪刚的话说道：“是啊，凌游同志一到陵安县就招来了常氏这样的大企业，又这么年轻，这政绩可谓是喂到了嘴边的，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比不上喽。” 凌游看了一眼于本学，在他的字里行间中听出来的尽是阴阳怪气，而其他几个县一二把手听后，也都在不经意间瞥了凌游一眼。 凌游心里冷笑一声，心说这群人还真是恨你有笑你无啊，陵安县年年排名最后他们不提，现在刚招来个常氏，就让他们眼红了；于是凌游也就索性闭嘴不再掺和了，只是负手站在几人身边，听着他们发牢骚。 没一会，就见市委副秘书长走了过来，走近后对着这群人招了招手开了句玩笑说道：“各位县太爷，走吧，开会了。” 有和这副秘书长关系熟络的，此时都上前递着烟，一边走一边闲聊了起来，凌游则是跟在了身后，也没去和这群人一起凑这个热闹，毕竟自己就是想凑，也融不进这群人的圈子里。 一直待所有人都来到了县委的大会议厅里落座后，除了各县的一二把手外，还有市里各局部委办的一些领导，市委市府两套班子的一些科级以上干部都进了会议厅后，几名市领导才走了进来。 就见许自清最后一个进入会议厅，在前面的主席团落座后，对众人压了压手，会议厅内立时鸦雀无声的全都看向了他。 就听许自清说道：“这次临时会议，找大家过来，就是给市年终工作总结会议预热一下，各位同志别有什么包袱，今天，不是要打谁的板子，也不是要给谁戴上帽子，而是让大家聚到一起，集体为次年的发展规划出出点子。” 许自清先是独自开展一个长达十几分钟的讲话，然后这才用他一贯的冷峻表情环视了一圈场内的众人，最后说道：“接下来，就请各县的负责人先说说你们各县今年工作汇报吧。”说罢，许自清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第518章 得罪 许自清话音一落，会议厅内所有目光都看向了坐在前面的几位县委书记和县长，而这几人也都面面相觑的等着对方先开口。 许自清此时见谁也不说话，便皱起了眉头，将水杯盖拧了起来，准备点名。 而凌游见谁也不说话，于是就主动率先开了口：“各位领导，要不我先说说吧。” 许自清闻言暗暗颔首，心说还得是“自己人”给自己面子，于是便抬了抬手：“那就陵安县先说吧。” 凌游将身子往桌前靠了靠，然后对着桌上的小话筒说道：“我是今年十月份才到陵安县上任的，这段时间我们县的一些消息传播的也很快，想必大家也都清楚，陵安县的老问题、历史遗留问题很多，我们现在也在大力的去改正并朝着一条追随中央和省市下发的政策的正确道路前进着；刚刚许书记也说了，今天不是年终工作总结会议，只是为了明年的发展路线进行一次研讨，我呢，也没什么多说的，毕竟陵安县这一年我只参与了四分之一，先进的帽子不敢冒戴，可落后的板子，我也不想冤领；市领导们大可看我们陵安县明年的表现。” 说罢，凌游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我向市领导们承诺，陵安县明年的综合gdp，将会上升二十个百分点，达不到，领导们处分我。”说着，凌游环视着众人点了点头。 可这话的话音一落，整个会议厅里的人都安静的注视着凌游，因为凌游这话，明显是一下子给其他县的领导立了一个标杆啊，其他县领导都在心里暗骂着：你陵安县清高，你陵安县明年综合gdp上升二十个百分点，你陵安县今天把风头出尽了，那我们呢？一会怎么保证？低于二十个百分点的话谁也说不出口了啊，想摸鱼都不成了，毕竟你陵安县把标杆立出来了啊。 要是凌游最后一个发言，那充其量算你陵安县是口出狂言，但你陵安县第一个说话，就定下这么高的一个指标出来，这是逼着其他县只能比你多不能比你少啊。 而凌游说此话也并不是信口开河，他心里是有数的，明年这二十个百分点他咬咬牙是能够达到的，原本他是想给其他县留点面子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刚刚他在经过和这几位县领导围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也发现了，这群人就是安生日子过惯了，甚至有两位也和当初的李玉民一样，等着“平稳着陆”退休呢，凌游看出他们这个想法，可并不想如了他们的愿。 一个县领导，拖着一个县的经济民生等各项指标一年不发展，那就意味着一个县几十万的老百姓跟着这个县要等上一年才能奔小康，更有可能被南方的一些发达县落后个三五年。 毕竟你一年止步不前，人家一年完成了三五年的发展指标，你不落后谁落后、你不挨打谁挨打呢？ 现在吉山省因为发展缓慢，人均收入低、就业选择少等问题，已经造成了年轻人才大幅度流失，如果还依旧这样下去，人才越走越多，就会造成一个循环现象；发展好的地方越发展越好，发展慢的地方，越发展越慢。 这就像老百姓常说的那样，有钱的人越有钱越有钱，没钱的人，越没钱越没钱；而这个现象是怎么造成的呢？就是有钱的人，有更多的机会和试错成本，也有更多的招纳高精尖人才帮助自己的机会；而没钱的人，没有这些机会和试错的条件，那就只能持续性的走老路，然后再持续性的在这条老路上越走越穷。 换言之一省、一市、一县，也是如此，当你的发展优势足，经济条件好了，那么就会吸引来其他发展不好的省市的人才，前来你这里发展，而这些人才为什么走呢？还不是因为在自己的省市没有用武之地或者拿不到与付出成正比的报酬嘛，这样一来，循环反复，也就造成了现如今的一种不可逆的坏现象。 如果换做一般的领导，自然不会突然在会上对所有兄弟县的干部发难，可凌游是从南方发达省份过来的，他是实打实的对经济落后省和发达省有着深刻的体会和对比的，这种体会并不是两地交流考察几天就能认知到的，所以他深刻的明白，如果吉山省的所有县，还在原地踏步，止步不前，那面临的就只有落后挨打的份。 此时坐在主席台中央位置的许自清也被凌游这话给惊诧住了，可随即便缓过了神来，立即表示道：“好，陵安县给所有兄弟单位做了个好榜样，那就像你说的，今年陵安县的帽子不给你戴，板子我也不打，我看你明年的成果，如果你们陵安县做不到你说的指标，你可别怪市里不讲情面。” 说着，许自清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凌游，紧接着又看向了其他县的领导：“你们呢？也说说吧。” 这场会议开了两个小时左右，而在会议上，其他县的领导，也被迫立下了明年增长百分之二十的指标任务。 在散会的时候，几个县的领导都刻意避开了凌游，成心的孤立他，原本就人缘一般的凌游，此时更是成了狗不理。 就在凌游刚要下楼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凌书记。” 凌游闻声停住脚转身看了过去，就见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走上前对凌游低声说道：“许书记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凌游点了点头：“好。”说着，便折身朝楼上许自清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到办公室门口，见门正开着，凌游便在门口敲了两下说道：“许书记，您找我？” 许自清一见凌游来了，便笑着招了招手：“来了，进来坐。” 凌游迈步走了进来，然后站在了一旁的沙发前坐了下来，许自清此时点了支烟，然后看向凌游说道：“你小子今天是把人给得罪死了啊。” 第519章 县长 凌游淡淡一笑，然后说道：“如果明年全瑞湖市的几个县都能完成上升百分之二十的指标，那我就是得罪人，也认了。” 许自清点了点头颔首道：“好，如果明年要真的做到了，我记你首功。” 顿了一下，许自清转变了话题说道：“你们县，李玉民被双规之后，县长的缺还空着呢吧？” 凌游闻言便抬头看向了许自清，想了想许自清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之后才点了点头：“是啊，我现在党政一起抓呢，属实有些分身乏术了，这不还想着和市领导请示一下呢。”凌游知道许自清既然提起了这事，其中定然有深意，要么是许自清自己有了合适的人选，要么就是其他领导对陵安县县长这个位置有了想法，不然许自清不会贸然主动提起这事，所以凌游也很自然的主动把话递了过去，让许自清做主安排。 而许自清听后也听出了凌游的意思，虽然自己很满意，可却觉得凌游应该是误会自己了，于是便看了看门口。 凌游一见许自清的眼神，便起身去将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然后走回到了许自清的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许自清随即说道：“我听说，省里有领导昨天在会上说起了陵安县，提起了陵安县县长这个缺的问题。” 凌游闻言皱眉看向了许自清，他知道，省里这事是怎么传到他的耳朵里的，定然是郑广平说的，而郑广平应该也是借着许自清的嘴，将这事传达给了凌游。 凌游想了想，想到现如今省里与郑广平最有竞争力的也就是副省长董开山了，于是便明白了郑广平的意思。 许自清看凌游的眼神，便知道凌游很聪明，定然想通了这一点，于是便说道：“对于这个位置，省里倒也无法直接干涉进来，最终还是要由市里决定，我的意思是，想看一看，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大可以提上来，待开市常委会议的时候，我拿到会上决策。” 凌游一听便知道市里现在也很急，明显许自清也不希望董开山的人，“混进”瑞湖市来，所以这才让自己早做决定，至少要早一步走在省里的前面，如果省领导真的和许自清打了招呼，把人选给定了下来，到时候市里再提出别人人选来，可就是在公开打省里的脸了。 听了许自清的话后，凌游想了片刻，然后抬头说道：“现任陵安县纪委书记兼监委主任的苏红星这人不错，他之前是我的县委办主任，虽然进县常委会的时间短了些，可人比较年轻，业务能力也很强，无论是在县委办主任的岗位上还是在纪委的岗位上，工作的都很出色，我和他搭起班子来也很顺手，这人的党性和廉政性以及对于发展改革工作的意识先进性也都是经得起考验的。” 说罢，凌游顿了一下还是补充道：“再就是分管招商工作的副县长左书青，这位女同志的工作严谨性很高，这次在我们县的招商工作上，表现的也很出色，虽然书青同志没在县常委会，可也在副处上干了许多年了，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 许自清听了凌游介绍的这两个人，便知道了凌游心里真正想要举荐的是谁了，毕竟从凌游对二人的介绍中，就已经高下立判了，他的首要人选，或是唯一人选，就是苏红星，而左书青明显就是凌游拿出来陪跑的一位。 许自清明白这点之后便点头说道：“好，对于这两位同志，市里会进行考察决策的，你回去也和县人大方面把这两位同志的议案尽早提上来。” 凌游点了点头：“好的许书记，我回去就办。” 这事谈过之后，许自清放松的倚在了椅背上看着凌游笑问道：“陵安县的这次招商工作，你完成的很出色，县里财政上的亏空也补上了吧？” 凌游闻言便赶忙说道：“差的远呢，债太多了，只靠一个工业园区，哪那么轻易的把钱还上啊。” 许自清一听便笑骂道：“嘿！听你小子这意思，欠市里的钱，是不打算还了？” 凌游呵呵笑了两声：“哪能啊，您得给我点时间啊，明年，明年我连本带利的全额还清。” 许自清伸出手指点了点凌游：“你小子，粘上毛，比猴子都精。” 二人又聊了片刻，凌游见许自清来了通电话，听他接完电话之后，便赶忙提出了告辞，随即便回陵安县去了。 之后的几天里，凌游督促着县财政局把账面上的钱都整理了出来，然后又把欠占地户的补偿款额外拿了出来，然后吩咐县财政局、县工业园区管委会和国土资源局等几个相关部门将这笔钱尽快下发了下去。 这一天，正值元旦节的前一天，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零几天；就在凌游刚要下班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凌游抬头看了过去，就见乔玉秋站在了门口说道：“书记，有人要见您。” 凌游抬头看了过去：“哦？哪位？” 随即乔玉秋便没好脸色的将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紧接着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露出了头，手里拿着两个礼盒笑着走了进来，先是和乔玉秋道了声谢，随即便进了办公室含腰笑道：“凌书记，我邹家辉啊。” 凌游一见来人，便站起身走出了办公桌后伸出了手：“我倒是谁，原来是我债主子来了。”凌游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门口的乔玉秋，然后又将目光落到了邹家辉身上笑了笑。 邹家辉闻言握住了凌游的手：“您这是在骂我呢嘛，我可不敢当凌书记您的债主子啊。” 凌游笑着指了指沙发：“坐吧。” 邹家辉闻言便提着礼盒朝沙发走了过去，然后将礼盒放到了茶几边上，凌游见状便指着礼盒说道：“这可不行啊，一会你得拿走。” 邹家辉闻言屁股没敢落到沙发上，赶忙说道：“不值钱糕点，明个就过节了，我总不能空手来看您，一点心意，您就别拒绝了。” 第520章 还欠条 凌游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摆了摆手说道：“心意呢，我心领了，东西还是要拿回去的。” 邹家辉见状也只好笑着说道：“行吧，您瞧这事闹的。” 凌游呵呵笑了两声，随即就见县委办里的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给邹家辉倒了杯水，又给凌游的茶杯里续了些水放到了二人的面前。 乔玉秋可以像秘书一样的照顾凌游，也可以对县里的几位领导屈身服务一下，但对于这个之前对凌游和县里发难的老泼皮，可没那么好的态度，这才回办公室里叫来了一个科员。 凌游此时问向邹家辉说道：“县里补偿款收到了吧？” 邹家辉闻言赶忙连连点头：“收着了，已经打到账户里了，要不说还是凌书记您办事效率高啊，承诺我们年前给，提前这么多就到位了。” 凌游一摆手：“这笔钱原本就是县里欠所有占地户的，老话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顿了一下，凌游还是补充了一句：“但话说回来，还有句老话，叫人无百日好，花无千日红，做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要不然像今天这样，咱们面对面，多尴尬啊。” 凌游这话明显也是在敲打邹家辉，意思是你之前给了我那么大一个难难堪，下次可绝对不许了。 邹家辉也听出了凌游言语里的提醒，顿时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赶忙道歉道：“是我之前目光短浅了，和那些占地户堵县委的门，这事做的属实是有些不过大脑了，我回去之后，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知道给领导们添麻烦了。” 邹家辉这三言两语把关系撇的一清二楚，从自己组织占地户来堵门，话锋一转，成了跟着占地户来堵门了，这二者可是千差万别。 凌游也没理会邹家辉的文字游戏，而之所以凌游能这么热情的招待邹家辉，也正是认为此人有些别人没有的优势，就比如这么一大波的占地户，能够全心全意的听这个邹家辉一个人的指示做事这一点，就证明此人是有用武之地呢；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此人。 要知道，这个世上什么最难管，那就是人，拿陵安县打比方，陵安县的所有领导干部加在一起，各怀鬼胎，各有各的小九九，就连现在，凌游都不敢说所有人都服自己，他们服的，不过就是凌游的身份和之前的手腕罢了。 而一个没有身份和权力的老百姓，能够将另一群老百姓归拢在一起，全听他一个人的指挥调度，这本身就是一种能力，而这种能力，他要有个度，这属于擦边球，稍有不慎，就要看凌游想怎么给他定义这种行为了；而现在在凌游的心里，认为这个人是可以留在手里的，所以今天才给了他这么大的脸面。 随即，邹家辉立即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几张被折叠起来的纸，摊开后双手捧着递了过去：“凌书记，这是之前您给我写的欠...啊，凭据，您收回去吧。”邹家辉想说欠条来着，可随即又赶忙改了口。 凌游拿过那几张欠条，然后放到了一旁：“好，那咱们的账，可就一笔勾销了。” 邹家辉闻言赶忙点头：“对，一笔勾销了，勾销了。” 凌游又和邹家辉随便聊了几句，见邹家辉并没有其他事，只是过来还欠条和对自己道歉的，于是也就没有再留对方的意思了，随即抬手看了看手表。 邹家辉是个老油条，按照吉山老百姓间说的话，就是老社会人，要是按照京城话说，就是个老炮儿。 这人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买卖营生，但祖产颇厚，家里仗着父辈留下的一些地皮和房产过的比一般老百姓好的多，平时交朋好友，比较讲义气，所以在察言观色上，也是很有一套。 见凌游这个反应，便赶忙站起身说道：“凌书记，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先告辞了。” 凌游见状也站起身来：“好，那我就不留你了。” 邹家辉闻言赶忙说道：“我在县郊整了个农家院，凌书记和各位领导没事儿多去赏光，好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 凌游闻言一摆手：“邹先生言重了。” 邹家辉说罢，便朝着门口走去，凌游随即叫住了他，邹家辉转头看过来，见凌游正指着他拿来的两盒礼品。 邹家辉这才笑着走过去又拿了起来：“您看，我这都带来了，您就收下吧。” 凌游没有说话，淡淡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这才开口道：“慢走，我就不远送了。”说着，又看向了那名县委办的科员：“替我送送客人。” 邹家辉见状也只好作罢：“您留步，留步。”说着，便在县委办的科员的带领下走出了凌游的办公室。 凌游随后在办公桌上收拾了一下，将文件整理到了一起，然后拿上了包，也走了出去。 就在刚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苏红星也刚刚出来：“红星。” 苏红星闻声看了过来，随即赶忙走到了凌游的身边：“您也刚下班啊书记？” 凌游点了点头：“走吧，正好一起。” 二人一路朝着大院门外走去，在回去的路上，凌游边走边问道：“市里的电话，接到了吗？”凌游把苏红星的任陵安县县长一职的提案已经和人大方面做好调度提到了市了有几天了，凌游问的就是这件事，他知道，许自清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如果不出意外的情况下，陵安县的县委副书记、代县长人选稳稳就会选举为苏红星担任。 苏红星闻言看向了凌游说道：“市组部的电话我接到了，说已经到最后一个考察的步骤了，让我这两天等电话，到市里去一趟。” 苏红星顿了一下，然后一脸感激开口道：“谢谢您。” 凌游在苏红星的后背上拍了一下笑道：“打铁还需自身硬，现在众观陵安县适合这个位置的干部，也就你最适合，你也有这个能力，口头的感谢我不需要，拿成绩证明给我看。” 第521章 成为什么样的人 苏红星闻言认真的说道：“您看我的表现。”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二人便一路朝家里走了回去。 在到楼下后，苏红星停住脚步说道：“书记，明天元旦节，带俩孩子来家里过吧。” 凌游想了想答应道：“行，小诺诺的腿这两天也能试着走动走动了，让她出来走走也是好的。” 二人约定之后，凌游便迈步回到了家中，刚一打开门，凌游便闻到了一阵饭菜的香气传了过来，而客厅里却不见两个孩子。 凌游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厨房门口，就见此时许乐正站在炉灶边炒着菜，而卫诺则是坐在轮椅上摘着一缕青菜。 凌游笑着开口说道：“今天又是许大厨掌勺？” 二人闻声看了过来，见是凌游回来了都立时露出了笑脸：“凌叔叔。” 凌游走进厨房笑问道：“今天做的什么啊？” 就听许乐回道：“有排骨还有炒青菜。” 凌游佯装惊讶道：“是嘛，还有排骨呢。” 从两个孩子住进来之后，凌游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并没能照顾一下两个孩子，反而是被两个孩子照顾的非常妥善，许乐原本就会胡乱炒些菜，这段时间又被苏红星的妻子方蕊教了教，现在的厨艺越发的好了，而凌游现在每天回家后也不用整日的吃方便面，而是可以吃上一顿热菜热饭。 随后，凌游也在厨房帮了帮忙，与两个孩子有说有笑的做好了一顿晚饭，随即将饭菜端上了餐桌，三人坐了下来。 两个孩子很有规矩，凌游不动第一筷，二人从来都不会先拿筷子，凌游倒是与二人说过，不要这么拘束，可又觉得这也算是一个优良的传统品格，于是也没太过干涉，所以凌游坐好后便伸出筷子夹了两块排骨，给两个孩子的碗里各放了一块，随即自己才夹起一块放进嘴里仔细的咀嚼了几下。 “嗯！乐乐可以啊，这排骨炖的，比外面餐馆里的都好吃。”凌游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许乐和卫诺闻言都咧嘴笑了笑：“合口味您就多吃些。”许乐盯着凌游的表情说道。 凌游随即看了看二人：“别看我啊，你们也吃。” 一边吃着饭，凌游又看向了卫诺问道：“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卫诺闻言一边端着碗，一边点了点头：“吃了您的药后，感觉比以前恢复的快多了。” 凌游嗯了一声：“那就好，等你再好些，凌叔叔就带你出去玩。” 卫诺这些日子也开朗了许多，虽然偶尔凌游还是会在晚上去洗手间的时候听到卫诺在卧室里悄悄的呜咽，但他清楚，这孩子需要一个过程，所以也只好能够在生活里给予她更多些的关爱。 吃过饭后，许乐赶忙站起身就去收拾碗筷，然后两个孩子都在纷纷说着让凌游去客厅休息，不让他参与。 凌游见状也只好笑着交给了他们，然后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给两个孩子用水果刀削了两个苹果吃。 当两个孩子收拾好来到客厅坐好后，凌游将苹果分给了两人然后问道：“这几天方蕊阿姨来给你们补习功课，你们有没有把缺失的课程补回来啊？” 卫诺闻言点了点头；而许乐则是默默的低下了头；凌游见状便明白了，但还是安慰道：“慢慢来，不着急，学习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能因为一时的成绩就气馁，只要用心，会跟上的。” 许乐想了半晌后抬头说道：“凌叔叔，您说，我是不是太笨了啊?” 凌游闻言往沙发椅背上靠了靠，然后说道：“为什么这么觉得呢？我倒是觉得，你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成熟稳重、有责任感、有担当，是一个聪明且善良的好孩子，每个人在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价值，学习书本上的知识，它是一条路，但不是唯一的一条路，未来的你，可能有很多条路可以走，而且可以走的很好，不要轻言否认自己。” 许乐闻言点了点头：“我就是觉得，自己学习起来，太吃力了。” 凌游想了想，然后将身子向前倾了倾问道：“叔叔问你们，你们未来有什么梦想呢？或者说，未来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凌游看了看二人，然后指了指许乐：“乐乐先说。” 许乐沉吟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其实以前我没有想过，我想的就是，让自己能够有一个家，有一双爱我的爸爸妈妈，让我不要再被别人嘲笑。” 凌游听后有些心疼，但随即还是问道：“以前是这样想，那现在呢？” 许乐闻言立即表示道：“现在我想成为您，成为一个为别人做好事的好官，让更多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也能幸福快乐。” 凌游欣慰的笑了笑，然后伸手在许乐的头上摸了一下：“好小子，有志向。” 说着，凌游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接着开口道：“那你就要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学习更多的知识，然后考公务员，再用你学习到的知识，去奉献社会、回报社会、建设社会，这可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也要吃很多的艰辛，如果是这样，你还愿意吗？” 许乐闻言，一丝犹豫都没有的便立刻看向凌游的眼神，目光坚定的说道：“我愿意。” 凌游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随即，凌游又看向了卫诺：“那诺诺呢？诺诺以后有什么梦想呢？” 卫诺低着头想了片刻，然后抬起头说道：“我想当一名医生，像您一样的医生，一名优秀的医生，不再让妈妈的经历再次重演，让每个小朋友都能有一个健康的妈妈。”卫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饱含着泪水。 凌游伸手擦了一下卫诺滑落的一滴泪，然后点头说道：“好，那诺诺以后就当一名优秀的医生，去救更多的人，我也相信，诺诺一定可以做到的。” 在晚上时，凌游看到两个孩子睡下之后，便独自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客厅的窗边。 第522章 元旦快乐 而脑海里不住的回想起两个孩子刚才的话，以及那坚定的眼神；曾几何时，凌游和凌昀也曾在三七堂的小院里，拿着小马扎坐在那棵大柳树下，被坐在摇椅上扇着扇子的凌广白问起过这样的问题。 那时候，凌游也曾坚定的说自己要像爷爷那样，去救很多的人，凌昀那时很小，则是看着凌游忽闪着大眼睛说：“我和哥哥一样。” 很多人都不理解凌游为什么要收养这两个孩子，而只有凌游清楚，他在这两个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和凌昀。 一夜过后，第二天一早，凌游便迈步下楼去了县委，今天是元旦节，县里各单位都展开了轮休，所以并没有太要紧的事情，到了单位之后，凌游便看到了乔玉秋正在县委办公楼的一楼忙碌着。 凌游走过去之后便笑问道：“乔主任，干嘛呢？” 乔玉秋转身看到是凌游，于是便站起身笑着走到了凌游的身边说道：“这不有几位同志没领到元旦节礼品，我一早就过来整理一下嘛。” 凌游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哦，那你先忙。” 说着，凌游便迈步打算朝楼上走去。 而这时，突然身后又传来了一声呼唤声：“书记，您留步。” 凌游闻言便站住了身子，然后转头看了过去，就见宣传部长王继儒走了过来：“书记，您看看等会放不放便录一个元旦贺词，然后晚上播放陵安新闻的时候，放到咱们陵安电视台。” 凌游闻言便点了点头：“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啊。” 乔玉秋这时闻言走了过来：“稿子我都亲自给您准备好了书记，您一会过个目？” 凌游一摆手：“不用，你的笔杆子全陵安县谁不知道啊，一会直接就来。” 王继儒闻言便说道：“好，那书记等等我带人去您办公室找您。” 凌游点了点头：“行。”说着便迈步走到了电梯前，然后上了楼。 刚到办公室没一会，就见乔玉秋敲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发言稿：“书记，您看一下。” 凌游伸手接了过来，看了一遍之后便点头说道：“好，一会我背一下。”说着，凌游又看向了乔玉秋：“今天有没有什么工作安排？” 乔玉秋闻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记事本，然后看了一眼之后说道：“倒什么特别的安排，宣传部的意思是，看看今天能不能安排几位在家的领导，去看望一下值班干警和养老院的老人，然后在晚上电视台上播放。” 凌游想了想随即说道：“这样吧，你通知一下张琛副书记还有纪委的苏书记和左副县长代我去吧。”凌游并不太喜欢这种形式主义，可现在既然苏红星的位置即将面临动移动，所以他想把这种露脸的事，多交给苏红星去做一做。 乔玉秋听后便说道：“好的书记，我这就把您的安排去通知这几位同志。” 待乔玉秋走了之后，凌游又看了看稿子上的内容，内容大差不差都差不多，所以看上几眼也就记得八九不离十了。 随即，凌游走到办公室门前关上了门，这才拿出了手机出来，打算给一些人打电话祝贺一下元旦新春。 当凌游电话拨通之后，响了一会，就听对方接了起来，凌游随即笑道：“魏爷爷，您元旦安康。” 魏书阳听到凌游的话后，呵呵笑了起来：“猴小子，我以为你把我这糟老头子忘了呢。” 凌游笑了笑：“瞧您说的，我哪敢把您忘了啊。” 魏书阳在电话那边不住的颔首道：“算你有点良心。” 凌游随即问道：“魏爷爷，您是在云岗呢还是在余阳呢？” 魏书阳闻言便说道：“我在云岗，你魏叔叔一家都来这了，还有小昀也轮休回来了，可热闹了。” 这时就听电话被别人接了过来：“小游啊，我是你魏叔叔。” 凌游一听便听出了魏书阳的儿子魏佑良的声音：“魏叔叔，元旦快乐啊。” 魏佑良连连点头道：“快乐快乐，小游你也快乐，什么时候回家啊，我可是有两年多没看到你了哟。” 凌游笑着说道：“我这身不由己啊，我倒是很想回去看您的，我魏婶也回来了吧。” 魏佑良说道：“回来了，在厨房做饭呢，刚刚还念叨你呢，你这电话就打来了。” 这时就听不远处传来了凌昀的声音问道：“是我哥的电话吗？” 魏佑良闻言赶忙将电话递了过去：“是，你哥打来的，你和你哥说。” 凌昀随即便接了过来：“哥，元旦快乐。” 凌游听到凌昀的声音之后不由得也是真的想妹妹了，于是开心的说道：“你这段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凌昀随即便说道：“我都挺好的，就是偶尔想你。” 凌游笑道：“二十几岁的大丫头了，还想哥。” 凌昀听后一撇嘴：“就是六十几岁的老丫头了，该想哥也想哥啊。” 不光凌游，就连电话那边的魏书阳一家听了凌昀的话也都笑了起来：“这丫头，这张嘴，太厉害。” 而这时，就听凌昀的身旁传来了一声柔声细语的男孩声音：“是凌游打来的电话吗？” 凌昀闻言立即换了个态度：“你看你书去吧。” 凌游一听便听出了是魏书阳的孙子魏硕的声音，于是便佯装指责凌昀道：“怎么和你魏硕哥说话呢，没大没小。” 紧接着，凌昀便把电话给了魏硕，凌家兄妹从小对魏硕就无感，主要是这个孩子学习学的太死板，一点不活泼，但凌游还是和魏硕聊了一会，这才又把电话给到了魏书阳的手里，爷孙俩聊了一会才挂断电话。 而紧接着，凌游又给秦老和秦松柏、常文锦以及余阳的麦晓东以及杜衡、薛亚言等人打了一圈电话，然后又给一些曾经的老同事们群发了一条短信，这才放下了手机。. 而紧接着，例如李想、傅红岩等以前的老下属们，也都纷纷给凌游发来了一条很长的短信，祝凌游元旦快乐。 第523章 心目中的陵安 过了一会，就听门被敲响了，凌游道了声进，就见王继儒和两名宣传部的干事以及几名拿着摄像机和采访专用的麦克风的记者和摄影师站在了门口。 王继儒走进来问道：“书记，现在录方便吗？”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可以。”说着，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端正了一下坐姿。 而紧接着，就见摄像机全部被准备好，麦克风也放到了凌游的办公桌前，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就听记者说道：“领导，您可以多试几次也没关系的，后期我们会给剪辑。”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便坐好了身姿，当听到记者的知会之后，摄像机上便闪烁起了红灯，证明已经开始录制了。 就听凌游将双手交插放在办公桌上，挺直腰杆面带微笑的说道：“百年风雨、其心如磐；值此元旦佳节的美好时刻，我仅代表陵安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四套班子领导，向陵安县全县二十九万人民送上美好的祝愿......团结就是力量，团结方能胜利，新的一年，陵安县将会坚决贯彻党的精神、按照中央、省委、市委经济工作发展部署要求，更好的统筹发展，在全方位推动陵安县在高质量发展中走稳、走实、为续写陵安县在践行新时代特色主义道路新篇章而团结奋斗......” 一番几分钟的发言下来，凌游没有一句卡顿，一气呵成的完成了录制，就连记者和摄影师都赞叹不已。 凌游随即站起身说道：“这就可以了吧？” 王继儒闻言立即说道：“可以了书记，今天晚上就会在县电视台播放出来。” 说着，王继儒再度开口道：“刚刚乔主任和我说了您的意思。” 凌游打断了王继儒：“让张副书记和苏书记他们代我去就成。” 王继儒这才点了点头：“那听您的。” 直到下午，凌游看了看时间，外面的天色也黑了起来，这才迈步走出了办公室。 乔玉秋听到了隔壁凌游的办公室响起了开关门的声音，于是便走了出来：“书记，您下班啊？” 凌游点了点头：“一起？” 乔玉秋闻言立刻说道：“好，您稍等我一下，我回去拿包。” 凌游也不急，看着乔玉秋走回了办公室，然后出来之后，二人才迈步朝楼下走去。 出了县委大院之后，凌游看到街上今天的车明显比之前多了许多，而且还有很多外地的车牌。 凌游开口说道：“这是在外工作的人都回家过节来了。” 乔玉秋闻言立即补充道：“是啊，年年如此，这元旦还好些，过年的时候，得比现在还多出一倍的车呢。” 而二人走出没几步，就看到前方发生了堵车，凌游见状便迈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只见此时有几辆车因为违停被交警拦了下来，正在接受处罚，又因为雪天路滑，一辆车和另一辆车因为前面有违停车辆，前方车慢了下来，发生了追尾，所以连带后面的车，逐渐拥堵之后，就塞住了。 凌游走近后就听到一个外地车牌的年轻人对交警说道：“警察同志，我家就在这附近住，现在楼下都停满了，明早我就走了，别罚了，大过节的。” 交警一边开着罚单一边说道：“我也不想罚你，这死冷寒天的，我也不想出来工作，没办法啊，规定就是规定。” 就听一旁的另一个车的年轻人这时对一旁另一个车的司机说道：“我们这一年都不回来两次，年年过年过节的回来，都得带张罚单走，要不是老爹老妈在陵安，真都不愿意回来。” 其他司机闻言也都纷纷附和着，还有些人表示：“是啊，这停车太难了，你说一年就回来这几回，买个车库也不划算，停路边，明明不妨碍交通，就因为没有停车位的划线，就给算个违停，大过节的，真添堵啊。” 几名交警这时也有些挂不住脸色了，于是对几人说道：“那上面规定，我们也办法，罚你们的钱，也进不到我们腰包里，大家都互相体谅体谅吧，不行远点停着，多走几步路。” 这时一个女司机说道：“警察同志，我都开出三四公里了，再远就开出县区了，真没地方停啊。” 这时凌游看了一眼乔玉秋，乔玉秋刚好对视上了凌游：“书记，这.....” 凌游想了想说道：“你给这条街上，县人大、县政协、县县检察院、县信访局这些有大院的单位去个电话，通知他们把单位的大门打开，让老百姓的车停一晚。”随即凌游一边拿出电话给公安局局长蔡晓成打了一通电话，通知他来县委门口，然后便迈步朝人群走了过去，乔玉秋见状也连忙跟上。 凌游走近之后又站在原地看了半晌，随后就听这时一个外地车牌的戴眼镜的年轻人不满的说道：“明年啊，我是要把我父母接走了，以后能不回陵安，我是再也不回了。” 凌游这时正巧站在一旁，随即便说道：“这里终究是自己的家乡啊，回还是要回的嘛。” 那年轻人闻言打量了一番凌游，然后说道：“这怎么回啊？停车停车不方便，又没什么大型商场超市的，这小地方，也就我父母舍不得走，依我说，就应该往大城市去。” 凌游笑着看了看那个年轻人，然后又看向了已经注意到自己这边的一些人说道：“陵安县确实有很多的缺点和弊端，以及一些没有发展到位的地方，但大家放心，这些未来会有的，也会改正的，还请大家给陵安一点时间，更是给大家的家乡一点时间，如果可以，当然也更希望向大家这样的年轻人，能够回来，建设自己的家乡，把他建设成为大家心目中陵安。” 这时一个三十几岁的青年脸上挂着一丝嘲笑般的意味看向了凌游：“哥们，你说的轻巧，这不得县里的领导们决定啊，咱们这群人站这说的再热闹，又有啥用啊。” 就在这时，一辆挂着尾号001的白色警用车牌的车停到了拥堵的车后，然后蔡晓成赶忙下车小跑着朝着凌游的位置跑了过来。 走近后，蔡晓成稳住了身子喘匀了气说道：“凌书记，我来晚了。” 第524章 两层意思 凌游看了一眼蔡晓成；而一旁的两名交警则是看向了蔡晓成站直了身子道：“局长。” 此言一出，一众围观群众纷纷朝蔡晓成看了过来，继而又看向了凌游。 凌游此时笑着对刚刚那个发出质疑声的青年男人说道：“我就是陵安县的县委书记凌游，刚刚我和你说的句句属实，这是我对你们这些外出的年轻人的承诺，更是对陵安县现在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二十九万老百姓的承诺。” 这时那青年早已不再像刚刚那么高冷，也是微笑着看向凌游，当听了凌游的话之后，青年人点头应道：“您都这么说了，我信。” 其他围观的人随即也都发出了议论纷纷的声音，而凌游此时看向了身后的乔玉秋问道：“和各单位联系好了吗？” 乔玉秋立即回答道：“已经沟通过了，他们已经通知值班门卫将门打开了。”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回身对这里的一众人高声喊道：“各位，我刚刚已经和这条街上的所有单位打过招呼了，如果有在自家楼下不方便停车的，可以有序的把车开到各个单位的停车场里，包括县委大院。” 说着，凌游又看向了蔡晓成：“晓成局长，我晚些会让县里的其他单位也将停车场开放出来，稍后通知所有值班的交警同志，让他们辛苦辛苦，做一下车流引导。” 蔡晓成闻言敬了个礼说道：“是，书记。” 众人听了凌游的话后，都激动了起来，刚刚的私语声更高了，紧接着有一个性格外向的女孩则是看着凌游笑着喊道：“凌书记，您太帅了。” 有一就有二，一瞬间现场沸腾了起来，都在纷纷夸赞着凌游，刹那间给凌游弄得有些脸红了。 凌游随即压了压手，现场静下来之后，凌游说道：“陵安县是大家的陵安县，不要因为他一时的不好，就否认了这片故土，我们县里的干部们，也会尽全力打造出一个让所有陵安人民骄傲的陵安县，让你们在外时，听到陵安县的名字感到自豪，让你们回家时，听到陵安县的名字也一样感到骄傲。” 顿了一下，凌游一挥手：“都把车停好，回家陪亲人过一个团圆节吧。” 说罢，凌游迈步便笑着朝自己家的方向走了过去，而一路上经过人群时，所有人都纷纷向凌游递来了赞许的目光。 待凌游回到家里时，刚刚开门，就见苏红星一家三口在自己家中，正围在餐桌前和许乐卫诺包饺子呢。. 见到凌游进来，苏红星笑道：“昨天和您说好了去我家吃饭的，看您这么晚还没回来，我和方蕊怕孩子饿了，就过来了。” 凌游闻言一拍脑门：“诶呀，我这一耽搁给忘了。”说着，凌游便赶忙将外套脱了下来挂在了衣架上，换上拖鞋之后，就走向了卫生间洗了洗手，然后回到了餐桌旁。 苏红星看着凌游端着两个胳膊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咧了咧嘴，随即笑着看了一眼方蕊，而这时卫诺则是童言无忌的问道：“凌叔叔，您会包吗？” 凌游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好像...不会。” 一瞬间几人都笑了起来，苏红星见状也放下了手里的一个刚刚包好的饺子，然后看向了凌游说道：“书记，没剩多少皮和馅了，方蕊自己就能弄了，咱俩还是上客厅喝杯热茶吧，看您身上，一身的寒气。” 凌游闻言顺着台阶就走了下来：“那也成。”说着，看了一眼方蕊道：“辛苦了啊嫂子。” 方蕊闻言赶忙说道：“您快去坐吧，我来就行。” 凌游随即和苏红星走回到了客厅里在沙发上坐下，苏红星便将茶几上的水壶按下了烧水键，凌游则是在茶几上的抽屉里顺手拿出了一条烟放到了苏红星的身前：“你该吸烟就吸烟，我看你每次来我这都一根不吸。” 苏红星闻言一看，见凌游随手拿出来的又是之前给自己的内供烟，于是便连忙说道：“您之前给我的烟我还没吸完呢，再说有孩子在，我就不吸了。” 凌游笑了笑然后说道：“拿去吧，我也不吸，都把烟丝放干了。” 说着，凌游步入了正题问道：“今天配合宣传部和电视台走访去了吗？” 苏红星闻言点头道：“哦，去慰问了一下值班的公安干警，又去了一趟养老院，然后还下乡去看了几户贫苦户。” 凌游点了点头：“其实宣传部提出的这个走访活动啊，我是不赞成的，但人家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也不好折了继儒同志的面子，再有时间和机会还是要多设身处地的下到基层多走走，看一看老百姓真的需要什么；平时一年都不下去一趟，赶上个节令，去上一趟，拍些视频回来，没什么实际用途，县里绝大多数同志，一年都很少去上一趟基层走上那么一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理那么忙，每年还要下几次基层呢，难道咱们陵安县的干部还忙的过总理啦？忙都是借口嘛。” 苏红星听出了凌游，已经是把自己当成了县里的行政主官的身份来训话了，心里还暗暗有些窃喜，也更加坚定的觉得自己的县长是绝对稳了。 于是便说道：“是，书记，您说的，我都记在心里了。” 凌游随即也没有说什么，点到即止，把这话明面上的和隐晦上的两层意思都表达到了，也就不再开口了。 过了半晌之后，方蕊将饺子煮好，便叫几人去吃饭，这时苏红星的儿子苏澄看了看凌游家墙上的挂钟，然后便走到了电视剧旁，拿起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方蕊见状便训斥道：“吃饭了，不许看电视了。” 苏澄闻言也是指了指电视说道：“今天电视有爸爸。” 苏红星闻言便尴尬的笑了笑：“我刚才和方蕊说，今天电视台会播我们今天下去走访视察的录像，这小子就听到了。” 凌游闻言笑了笑，然后看着方蕊道：“让孩子放吧。” 第525章 上电视 方蕊见凌游这么说了，于是这才默许了苏澄，苏澄见状转过身，便将电视节目调到了陵安县的县台上。 没几分钟，八点钟时准时响起了陵安县新闻的画面。 方蕊此时和三个孩子一样，也是一边吃着饺子，一边时不时看了过来，等着看苏红星的出现，毕竟苏红星以前就算出席电视台节目，也都是当“背景板”的，永远都是站在书记县长等人的身后，而今天苏红星终于当了主角，方蕊的内心也是十分的期盼与自豪。 没一会的工夫，就听新闻主持人说道：“值此元旦佳节之际，我们陵安县的县委书记凌游同志，也对今年的元旦佳节，送上了元旦贺词，请关注以下视频。” 主持人说罢，画面一转，便转到了凌游录制的新春贺词视频上，这时许乐、卫诺和苏澄三个孩子几乎异口同声的指向了电视机激动的喊道：“凌叔叔。” 凌游闻言也转头看了过去，看了几眼之后，便继续转过身吃起了饺子，可心里却也是有些高兴，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上电视。 随后，当凌游的新春贺词视频结束，就听一名女主持人继续介绍道：“今天，县里的其他领导，也在同样奔波忙碌着，他们并没有与家人共同团聚在一起，而是走向了基层，去慰问了我们坚守在一线的交通干警们，以及养老院的老人和基层的贫困户们，并为他们送上了元旦祝福和县里的一份心意。” 随即就听一旁的男主持人介绍道：“今日出席慰问活动的领导有，陵安县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县党校校长张琛；陵安县县委常委、纪委书记苏红星、陵安县县府党组成员、副县长左书青等，请看以下视频。” 随即画面一转，便转到了苏红星和张琛、左书青等人慰问的画面，而镜头也时不时给上苏红星一个特写。 苏澄此时激动的饭都不吃了，跳到了地面上对许乐和卫诺骄傲的说道：“我爸爸，我爸爸。” 苏红星尴尬的笑着看了看凌游，然后一摸苏澄的头发：“快回来吃饭。” 凌游则是笑道：“孩子能为有你这样的父亲自豪，这是好事，你在他的心目中，可能早已成了榜样。” 一顿饭结束之后，凌游和苏红星又喝了一杯白酒，庆祝元旦佳节，当许乐和方蕊收拾好了厨房和餐桌之后，苏红星见时间不早了，便提出了回家，凌游见时间比较晚了，苏澄也困了，就没有多留三人，送三人出了门。 等许乐和卫诺两个孩子睡下了之后，凌游才坐在沙发上拿出了手机，给秦艽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凌游笑道：“元旦快乐。” 秦艽此时也笑着说道：“元旦快乐啊。”说着，秦艽还故作神秘的问道：“你猜我在哪？” 凌游哦？了一声：“你们在长原市吗？” 秦艽随即说道：“我在京城，在雾溪山呢。” 凌游闻言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的啊，上午我还和老爷子通话了，他没说你在啊。” 秦艽笑着说道：“我傍晚才到的。” “住一段？”凌游问道。 秦艽沉吟了两秒然后说道：“住几天没问题。”说着秦艽又给凌游扔出了一个凌游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过的重磅炸弹：“我自己创业啦。” 凌游闻言立时皱了皱眉：“我记得咱俩昨天还通过电话呢吧，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秦艽闻言咯咯笑了半晌，这才说道：“那不是怕失败了你笑话我嘛，早就在筹划了，现在刚有点眉目。” 凌游随即问道：“舅舅帮你弄的？” 秦艽闻言便不悦道：“小凌同志，你怎么瞧不起人呢，这次我可是谁也没靠，完全自己白手起家的。” 凌游佯装不信的语气打趣道：“什么时候我们家秦小姐这么能耐了？” 说罢，凌游回归认真的态度问道：“做什么产品？” 秦艽闻言回道：“化妆品和服装，我这次来京城就是和我的服装设计师碰面的。” 凌游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我期待我穿上你服装品牌的服装那一天。” 秦艽闻言便又笑了起来：“那你可能期待要落空了。” “为什么？”凌游不解的问道。 秦艽咯咯笑道：“因为我做的是女装呀。” 凌游闻言也笑了起来，两人随后又聊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时间实在不早了，秦艽才恋恋不舍的和凌游挂断了电话。 过了几天之后，凌游早上刚到办公室没多久，左青书和范文远便来了，凌游迎二人坐进来之后，便来到了两人的身边。 “落霞酒的事，定下来了？”凌游问道。 左青书闻言便说道：“手续已经办好了，省国资委和市国资委都盖了章，照落霞酒厂的原股东们的要求，他们不同意买断，而是决定占股份的百分之二十五，县里占百分之七十五，但是经营权和实际控制权，都在县里，王文泉等酒厂的老股东们，现在就是拿干股。” 说着，左青书又在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双手递给了凌游：“酒厂的领导干部拟任命名单在这里，您过个目，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我们好再做修改。” 凌游拿过来看了看，见上面陵安县落霞酒业有限责任公司党委委员、书记由落霞镇镇党委书记杨朝来兼任，党委副书记兼总经理则是拟提名为一个叫做马垚的人。 凌游指了指这个名字；范文远此时便接话道：“这个马垚，之前是在咱们吉山省省企的粮食公司当过中级经济师，后来分配到了咱们陵安县财政局从事国资工作，我们斟酌再三，觉得此人和合适，就把总经理的职位，将他拟提名了上去。” 说着，范文远又赶忙补充道：“现在的提名都在臻选中，这不是来请示书记您有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嘛，毕竟现在也没有公示。” 第526章 县长任命 凌游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对二人说道：“我想全县可能只有你们二位知道我对落霞酒的期望，我也相信你们的工作成果，肯定是再三思量过的，我没有什么疑虑；但是我还是要再和你们二位着重强调一下，落霞酒是个新品牌，可在陵安县老百姓的心里，已经不陌生了，甚至在全省部分地区都打开了局面，可我希望的是，落霞酒能够在县里的经营下，推广全国的，如果要是和在王文泉王总等人经营时一般效果，那这个县企不转也罢了，我们更是辜负了酒企老员工和股东们的心血，所以这个酒企，我要看到效果，看到它的未来，一点都不能马虎。” 左书青和范文远闻言后立即认真的表示他们十分清楚了凌游的态度以及县里的态度。 随后三人又就此事交涉了一番后，范文远和左书青便离开了凌游的办公室。 两天之后，凌游一早便接到了市组部干部科科长韩平的电话，凌游见后接了起来：“韩科长啊。” 韩平开口便笑呵呵的说道：“凌书记是在县里吧？” 凌游闻言便说道：“我在的。”而心里却是已经猜到了韩平给自己打电话是什么目的。 就听韩平果不其然，开口说道：“市里对苏红星同志的任命已经下来啦，杨部长亲自去宣布任命，这就准备出发，前往你们陵安县啦，你们做一下准备。” 凌游清楚，韩平看来也看出了苏红星是“自己的人”，于是这才打电话来要一个人情，对于这样的事，凌游也是见惯不惯了，随后便表示道：“多谢韩科长提醒，等我再到市里，还望韩科长赏光，一起吃顿饭嘛。” 韩平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但还是佯装客气的说道：“凌书记你太客气了，有机会一定要讨你和苏县长的一杯酒的。” 凌游随后又与韩平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随即拿起桌上的座机，叫来了隔壁的乔玉秋。 乔玉秋没一会便敲响了凌游的办公室门：“书记，您找我。” 凌游此时站在办公桌前转身对乔玉秋说道：“通知一下在家的各常委，一会准备迎接市里的杨双群部长。” 乔玉秋一听，眼前便是一亮，因为苏红星要担任陵安县县长的传闻已经一早就传开了，而且能让杨双群亲自过来的，也只有宣布县长任命的可能了。 于是乔玉秋立即答应道：“好的书记，我这就去办。” 两个多小时之后，就见县委大院门口，聚齐了由凌游带领的陵安县县常委班子的领导，在望穿秋水般的，看着前方开往县委的唯一道路。 凌游这时看出了苏红星紧握着手，显得有些局促紧张，于是便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苏红星这才回过了神，看着凌游挤出了一个难看笑容。 没一会，就见一辆挂着市委牌照的黑色奥迪开了过来，说话间就进了县委大院。 车停稳后，凌游便主动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就见杨双群下了车。 “凌游同志，又见面了。”杨双群下车后便和凌游握了握手。 然后又和县里的其他常委一一握了手，然后便在凌游的带领下，前往了县委常务会议室。 当所有人都坐好后，凌游按照正常流程先是做了一番介绍，随即便有请杨双群宣布任命通知。 就见杨双群将身子向前倾了倾，然后开口道：“经市委研究，报经省委组织部同意，任命，陵安县县委常委、陵安县纪委书记、监委主任，苏红星同志，任陵安县县委委员、常委、副书记，提名为陵安县人民政府代县长。” 说罢，会议室里的众人都纷纷鼓起了掌声，也都纷纷看向了苏红星。 随即，杨双群又代表市委，对陵安县的领导班子表达了问候，以及对陵安县的工作做出了一番指示后，这才宣布有请苏红星发言讲话。 苏红星闻言便坐直了身子，然后发表了自己的就任宣言讲话，这篇发言，是在元旦那天，凌游给出了他暗示的那天晚上，他就着手准备书写的，近十天的时间里，苏红星是写了又改、改了又写，光稿纸就废了一本；多年的县委办工作，赫赫有名的“硬笔杆子”，在这一次，却对自己的这篇发言稿始终觉得不妥当，直到昨天晚上，才将短短几百字的发言，最终敲定了下来。 一直到发言结束，响起掌声的那一刻，苏红星才如大梦初醒般的意识到了这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今年三十七岁的苏红星，从镇政府写材料的普通干事做起，一路打拼进了县委，给领导写了几年的材料，才一步步从县委办的副科级干事，干到了县委办副主任，然后又从副主任，阴差阳错，因为李玉民、包伟东挤兑走了前任的陵安县县委书记和县委办主任，这才误打误撞，撞大运般的进了县委常委行列。 可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连苏红星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通过认识了凌游，一路从县委办主任，提拔为了县里绝对实权的领导岗位，纪委书记的位置上去，本以为在这个位置上至少要坐上个三年五年，可万没想到，自己糊里糊涂的就搭着凌游的这班快车，火箭般的升任为了陵安县县长。 “就像梦一样不真实”；这是苏红星多少年之后回忆起这段经历时候唯一想说的话。 中午留杨双群在县委食堂吃了顿饭，然后便送别了杨双群，一众常委领导此时这才纷纷向苏红星道贺。 苏红星一一寒暄了几位后，这些人才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就剩下凌游的时候，苏红星上前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凌游却打断了他，只是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好好干。”说罢，便迈步朝着县委办公楼走了进去。 苏红星对着凌游的背影，激动中带着感激的重重点了点头。 而县府办此时也早已经把县长办公室收拾了出来，就等着今天苏红星的任命通知呢，随即就见县府办新任的主任段春亮走到了苏红星的身边：“县长，我带您去办公室吧，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我好赶紧置办。” 第527章 大小王 苏红星打量了一下段春亮，此人他之前是见过的，一直都在县府办工作，但因为没有进入到李玉民和包伟东到阵营里，所以始终没有受到待见，而如今这人的上任，也是前些时间，在凌游的考察授意后才升上去的，也正是因为这人的无“派别”，所以才成就了他今天的位置。 与段春亮一路上楼来到新的县长办公室，按照不成文的规矩，上一任县长如果不是升职或者平调以及安稳退休，例如像李玉民这样被双规的干部，普遍下一任继任的县长，因为嫌“晦气”的原因，大多都不会继续使用上一任的办公室，所以县府办也早早的将一间新的且符合标准的办公室给苏红星收拾了出来。 苏红星进去看了一圈，见就是正常的规格和标准，与凌游的办公室也所差无几，见没有超出标准，所以也就没有说什么。 坐到办公桌后，苏红星摸了摸面前的那张新的办公桌，心里一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直到现在，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 段春亮这时开口问道：“县长，还满意吧？” 苏红星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把县府最近搁置下的文件都拿给我看一下，所有。” 段春亮闻言赶忙答应了一声，便退出了苏红星的办公室。 两天之后，在县委常委会议上，县里的几位常委又将县府常务副县长的人选推举了出来，而在常务会议之前的一天，在县府那边，苏红星开党组会议时，就已经将左青书提为了党组副书记。 因为常务副县长是要进入常委行列的，所以这需要县委主持，在坐的众人早在之前就已经看出了凌游和苏红星的安排，昨天左青书的党组副书记一经任命，就全然清楚了局面，所以左青书进入常委会的提案，便在全票的情况下通过了。 而这一点，也是苏红星的用人手段之一，之前凌游在市里时，就让左青书做了苏红星的“陪跑”，从这一点上，就证明凌游对左青书也是认可的，所以苏红星这样做一来是按照凌游的暗示来安排，二来又笼络住了左青书的人心，这样一来，在县府那边，苏红星自然也是多了一个鼎力支持自己的人，而且是党组会上重要的一票。 会议接连开了三天，县委常委会议，县府党组会议以及人大会议接连召开。最终也将之前没有敲定的几个位置的任命进行了重新投票议定，首先就是公安局局长蔡晓成，苏红星率先开口，提出了让蔡晓成担任陵安县副县长，党组成员；接下来就是财政局的局长以及政法委等之前一直没有正式任命的几个部门的负责人。 不出意料，但凡是凌游举手同意的，皆是全票通过，由这几天的会议，大家也都看出了一件事，那就是凌游的位置坐稳了，而且是在陵安县谁也无法动摇的那种，因为现如今的凌安县，县委县府这一对“大小王”，都已经牢牢的抓在了凌游的手里。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年前县里的各个部门几乎全部都在加班加点的将手头的工作完成在年前，就在距离过年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凌游这天和苏红星等几位领导一同前往了工业园区进行考察。 此时的工业园区，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清寂寥，所有厂区都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中，凌游等人带着安全帽，在范文远等园区领导的陪同下视察了一众园区，而凌游心里最看重的则就是常氏的厂区和落霞酒的新厂。 在视察过后，一众人回到管委会会议室，凌游和苏红星又相继对工作提出了意见和指导讲话，范文远也对此做了工作汇报，一直到下午，众人才匆匆回了县委。 第二天一早，凌游和苏红星依旧走路一同来到了县委，凌游没有先回自己办公室，而是直接和苏红星去了县府办公楼。 进到苏红星的办公室后，苏红星和往常一样，给凌游泡了一杯热茶，然后来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 凌游看着苏红星说道：“千头万绪，不好梳理吧？” 苏红星苦笑了两声：“倒也还好，您当时刚到陵安的时候，工作开展起来比我难上几倍，不也梳理顺了嘛，我这才哪到哪，也不能拖您后腿啊。” 凌游呵呵笑了笑，然后问道：“县府的遗留问题更多，开展起来慢些也是正常的，倒也不必着急。” 苏红星点了点头，二人便随口聊着，这时，突然门被敲响了，就见段春亮走了进来：“县长，这是县里.....” 说到一半，段春亮便看到了凌游，于是赶忙停住了刚刚的话，问候道：“凌书记在啊。” 凌游点了点头，看向了段春亮：“春亮同志脸色不是很好，没休息好吧？” 段春亮闻言便说道：“就是没怎么睡好，多谢书记关心。” 凌游哦？了一声，然后看向了苏红星打趣道：“看来你可没少压榨春亮同志啊。” 段春亮和苏红星闻言都笑了起来，苏红星笑着说道：“您可冤枉我了。” 说着，苏红星又看向了段春亮手里的文件：“什么东西？” 段春亮立马想起了正事，于是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说道：“这是财政局刚刚送来的各单位的财政申请，常务看过之后，说让我给您送来，让您过个目。” 左青书担当常务副县长之后，分管的就不止招商方面的工作了，同时也包括县府办，财政，人事，审计，监察，税务等工作，所以说，这就是同样是副县长，为什么之前包伟东手里的权力为何如此之大的原因，因为一个县里的常务副县长手里的实权是绝对超然的。 之前的财政工作，在李玉民等人下去之后，凌游就揽到了自己的手里，如今财政局长也换了人，县府又有苏红星和左青书这两个自己信得过的人，所以这些工作，凌游也就自然而然的从手里放了出去。 第528章 村委会 苏红星一听段春亮的话后，便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将文件拿了过来。 左青书这个人是一个十分正直干练的女人，苏红星也十分信任她，所以一般她所分管的工作，苏红星很少主动过问，做个心里有数也就罢了。 可这份文件，左青书却突然提出给苏红星拿来看一眼，就让苏红星对此察觉出了不对，所以很认真的翻看了起来。 而一旁的凌游将身子往沙发椅背上靠了靠，喝着茶水没有出声，静静的等着苏红星看过文件之后要和自己说什么。 果然，苏红星看过之后看向了凌游：“书记，您看一下吧。” 凌游闻言便接了过来，然后翻了起来，当看到苏红星逗留最久的那一页的时候，凌游也微微皱起了眉头，随即突然冷笑了两声。 苏红星严肃的说道：“书记，您怎么看？” 凌游将文件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环视了一圈办公室说道：“这县府办公楼，当年花多少钱建的啊？” 苏红星闻言看向了段春亮，段春亮见状便赶忙说道：“这楼建了有小十年了，我看过县志档案，记得当时造价不到二百万。” 凌游点了点头：“一栋六层楼的县府办公楼，造价才不到二百万，我倒是有些好奇，这双湾村，究竟建了个什么样的村委会，能花出去近三百万。” 说着，凌游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了苏红星：“红星县长，你说呢？” 苏红星闻言立即看出了凌游的气愤，于是赶忙反应了过来，看向了段春亮说道：“去备车。” 段春亮闻言赶忙走出了苏红星的办公室，剩下凌游和苏红星后，苏红星沉吟了片刻说道：“这双湾村在马河乡，因为这村被马河乡和那条小河的一处河道分成了两个部分，所以有上湾和下湾之说；但前几年省里建高速公路，其中便占了上湾的一部分土地，所以从那之后，上下湾就有了明显的贫富差距，下湾的村民因为没占到自家，一直都有怨言，也有眼红的总跑去上湾搞破坏，上湾的人呢，手里有了钱，时不时的也有嘴欠的出言讽刺下湾的人，这么一来二去，原本挺合的一个村，现在见面都跟仇人似的。” 顿了一下，苏红星介绍完这个村的情况，紧接着又步入正题说道：“这双湾村的村委会，是去年建成的，之前在建的时候，县里也是知道的，而且建成后，李玉民还亲自去主持的落成仪式，那时候并没有和县里提过要钱的事，说是村民自发捐款建的，而且也没说造价这么高，财政局的账目里，也确实没有往出拿过钱。” 凌游听后便大致听出了大概情况，于是便说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苏红星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话，他现在有些后悔刚刚在凌游的面前打开那个文件了，毕竟自己刚上任没多久，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惹得凌游这么不愉快，心里也是对马河乡和双湾村感到不悦。 没一会，段春亮便敲门来请凌游和苏红星下楼，说车已经停在楼下了，二人闻言便一道下了楼。 到楼下之后，乔玉秋也站在了车门前，见凌游出来，便立马拉开了车门，而苏红星这时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看向段春亮说道：“没别人知道我和书记要出去吧？” 苏红星这话的意思是说，你们没人走漏风声吧？ 因为之前凌游和苏红星第一次去黄旗镇的事，警醒了苏红星，如果这一次，自己和凌游的动向要是再被别人知道，那以凌游的性格，定然是要有动作的，和凌游相处这么久，他也大致了解了凌游的性格，在生活里，凌游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可在工作上，凌游却是一个很霸道的人。 段春亮又岂会听不出苏红星的意思，于是赶忙保证道：“除了和我乔主任还有两个司机，没人知道。” 苏红星这才点了点头，没有上自己的车，而是迈步上了凌游车的后座。 两辆车一路开出了县委大院，直奔国道前往马河乡而去。 一路开了四十几分钟，车便来到了双湾村的村口，凌游等人便下了车，司机则是将车开走了。 一路走进村里，在段春亮的带领下，几人迈步走到了双湾村交通的必经之处，那条河道的小桥上。 凌游站在桥上，左右看了看，只见上湾和下湾确实如苏红星所说，就连在村里的路上和村民的住房上，就有着很大的差距，上湾是清一色的彩钢瓦，也修了柏油路，而下湾就逊色了许多，道路是坑坑洼洼的红砖路，甚至还能看到几间土坯房。 段春亮这时指了指上湾的方向说道：”书记，县长，村委会就在上湾那边。“ 凌游点了点头，可却没有往上湾走，而是迈步朝着下湾的方向走了过去，几人见状也没敢多问，紧紧跟上。 吉山这边一到冬天，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很少会有人出来走动，几乎都在家里“猫冬”，所以走在村路上，冷冷清清的，一路也看不到两个人。 凌游这时问道：“马河乡现在的书记叫？” 就听乔玉秋闻言立马说道：“杜光祥，马河乡的乡长，现在他是党政一把抓。” 凌游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从马河乡的原书记张国斌因包伟东受牵连下去之后，马河乡的领导来县里开会的时候也都是低调至极，这个杜光祥更是没有主动找凌游汇报过工作，所以凌游对这个人也是印象并不深刻。 走在路上，挨家看着各家各户的院子，凌游这时从外套里掏出了钱包，从里面拿出十元钱给向乔玉秋说道：“玉秋，你去买几瓶水喝。” 乔玉秋闻言连连客气，不接凌游的钱，可凌游还是将钱塞进了乔玉秋的手里，段春亮也是连忙开口，说自己去跑腿，乔玉秋按住了段春亮，便快步去找村里的小卖部去了。 而就当凌游等人走到一个拐角处，就见乔玉秋空着手回来了。 第529章 双湾超市 走近后，就见乔玉秋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小卖部，我问了一个过路的村民，说全村就一家小卖部，在上湾。” 凌游闻言不禁脸色难看了起来，他也走过不少的村屯，而就算再贫困的村屯，对于小卖部一个村怎么也会有上两三家的，而且双湾村的下湾虽然不如上湾，可也不算很穷，可怎么不至于连小卖部都没有。 凌游闻言摆了摆手，于是又走了一段路，看清了下湾的状况后，就折身朝着小桥走去，打算再去上湾看看。 几人原路走了回去，过了小桥，便踏上了上湾村的柏油路上，凌游皱眉道：“这哪里像是一个村子嘛。” 苏红星闻言便说道：“是啊，说到底，这村委会难免有厚此薄彼的想法，这么一搞，下湾的老百姓，心里能平衡才怪嘞。” 走了不远的一段路，刚刚拐过弯，就看到了一大片的黄红相间颜色的建筑映入眼帘，只见一个比县委大院小不上多少的院子里，一栋三层小楼格外扎眼，院里崭新的运动器材和篮球场一应俱全，再近一些，见院里还停着几辆档次都不低的汽车，仔细一看，就见大院的门口挂着马河乡双湾村支部委员会和马河乡上湾村村民委员会的牌子悬挂在两侧。 而就在村委会不远处，一栋看起来新建的房子上方，悬挂着显眼的牌子“双湾超市”；而通过目测，这房子的面积绝对不会低于三百平方，比县里的一些商品房都要大上许多。 凌游冷笑了一声：“这小卖部，原来在这啊。” 乔玉秋闻言赶忙说道：“书记，我去买水。” 凌游伸手拦住了乔玉秋，然后又朝着那个双湾超市的屋内，透过窗户看了看，只见里面热闹至极，于是便说道：“走，进去看看。” 苏红星等人闻言便跟着凌游迈步朝着那家双湾超市走了进去，就见凌游等人一进超市门，屋内的一些人便转头看了过来，没一会，就见一个戴着一对金手镯，和小拇指粗细的金项链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买点啥啊？” 凌游和苏红星打量了一番屋内，就见屋里正门对着的，是超市的商品，而不远处，就是一台台的麻将桌，还有两张桌子在打扑克牌，仔细一看，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摆着厚厚的钞票。 乔玉秋这时开口道：“哦，买四瓶水。” 女人看了一眼几人，然后便一指不远处放着果汁饮料矿泉水点柜台说道：“水在那边，买哪个自己拿。” 乔玉秋闻言对女人的态度不甚满意，于是阴着脸便走了过去，拿了四瓶水，段春亮见状也赶忙过去帮乔玉秋拿水，回来之后，乔玉秋拿出了十块钱给到了女人，女人打量了乔玉秋一番：“不够，十二。” 乔玉秋闻言便说道：“这水就是在市里超市也就卖两块，你卖三块一瓶啊？” 女人不屑的瞥了乔玉秋一眼：“就这价，爱买不买。”说着，女人也没伸手接钱，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乔玉秋闻言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凌游和苏红星，然后压着心里的火，又拿出了两块钱递了过去，女人这才伸手一把将钱拿了过来，随即迈步朝着柜台里走了过去。 凌游看着这一幕，便知道女人看出了他们几个不是村里的人，于是才坐地起价的，可凌游也没因此生气，而是走到了柜台前问道：“大姐，平时您这也有麻将局嘛？” 女人闻言眼神里警惕了起来，随即又打量了一下凌游等人，她以为凌游她们是派出所的。 凌游见状便说道：“我们过年回来走亲戚的，得住几天，这村里也没啥意思。” 女人看了看凌游，又从凌游的嘴里听出了一口吉山话和南方话以及普通话混合的奇怪口音出来，这才降低了防备：“啊，天天有局，你玩多大啊？” 凌游闻言便说道：“多大的都成，小了没啥意思啊。”凌游笑了笑。 女人点了点头：“我这也多大的局的都有，最大的就是打一百块的麻将，你能玩吗？” 苏红星在凌游的身后听了女人的话，心说好家伙，这一百块的麻将，一局下来普遍输赢都过万了，这是大赌局啊。 还没等凌游回话，就听女人又警惕了起来问道：“你是谁家的亲戚啊？” 凌游一听机灵的说道：“啊，我下湾的，老王家的远房侄子。”对于这点，凌游还是有些把握的，全国普遍的大姓无非张王李赵等，蒙一下，总能蒙个八九不离十。 可没想到女人一听便轻蔑的笑了笑：“下湾的啊，下湾的回你们下湾玩去吧。” 凌游闻言，便回头看了一眼苏红星，心说苏红星的了解没有错，这双湾村的上下湾关系果然十分紧张。 而就在这时，就见门被打开了，随着一阵寒气袭来，进屋了几个中年男人，凌游转身看了过去，就见门口多了两辆豪华越野车。 女人这时也不顾凌游等人了，立马走出了柜台笑着迎了过去：“三哥来啦？”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身型偏状，穿了一身名牌，头发打理的十分有型的男人闻言说道：“准备好了吗？” 女人闻言便笑道：“您打电话过来，能不准备嘛，你们去包房吧，茶我都沏好了。” 说着，女人压低了声音，可还是以一种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且带着些炫耀的说道：“我家那口子前几天从乡里拿回来的，说是县委书记给的好茶呢。” 苏红星等人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一眼凌游，凌游听的也是想笑，苏红星和乔玉秋都是给凌游平日里泡茶的，自然知道凌游的茶叶里没什么好茶，都是外面卖得最寻常的散装茶叶，自然是没有可送人的可能，所以明显不是这女人在吹牛，就是这女人的丈夫和女人吹了牛。 而那被叫做三哥的人，却还是信了女人的话，回头也有些自豪的看了看和自己同来的几个男人，然后便笑着对女人说道：“辛苦弟妹了啊，有心了。”说着便带着那几人进了一个小门的房间里。 第530章 打牌 几人进去之后，凌游便又对老板娘笑脸相迎的看了过去，可老板娘却直接无视了凌游朝着柜台走了进去。 苏红星见状脸色阴沉起来，段春亮见到苏红星的表情，便欲要上前与老板娘理论，然而凌游则是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又朝着门口看了看，示意几人先离开。 而就在几个人都带着一肚子火气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刚进到包房里的那个被老板娘唤做三哥的走了出来，径直走向老板娘而去。 “弟妹啊，给我找个人，约好的人，刚刚打电话说来不了啦。”那三个说道。 老板娘一听，一脸苦色的对那三哥说道：“三哥，您玩的太大了，不好找啊，我家那口子还不在。” 而凌游走到门口时，听到了这话，也没有主动搭茬，而是在出门时重重的关了一下门。 果然，这一声关门声引起了老板娘的注意，就在凌游等人刚走出不远，老板娘便推门追了出来：“兄弟，兄弟你等等。” 凌游站住脚，然后转过了身看向了老板娘：“大姐，有事？” 老板娘来到凌游身前问道：“你不说要打麻将吗？一百块的麻将能玩不？” 凌游听后“嘶”了一声：“一百块的？那这输赢可不小啊。” 老板娘眼底刚流露出一阵失望，就见凌游再次开口道：“也成，玩的大些，赢的也多些嘛。” 老板娘一听立马笑了起来：“那成，那你快进屋吧，你到就开始。” 凌游在迈步朝屋里走的时候，给苏红星一个眼神，苏红星在屋里时，就猜到了凌游要做什么，这时一见，便对凌游点了点头，随即拦住了段春亮，只是让乔玉秋跟着凌游进屋去了。 进来后，老板娘回头一看，原本四个人如今变成了两个人，也好奇的问道：“你那两个朋友的呢？” 凌游笑了笑：“回下湾了，不管他们。” 老板娘也没在意，随即便将凌游带到了包房里，进屋之后，坐在麻将桌前的三个人和坐在一旁沙发上的人都看向了凌游和乔玉秋，就听老板娘这时介绍道：“三哥，两位老板，这是我们村回亲戚家来过年的小伙儿，对了，你叫啥来着？” 凌游看了看几人，然后说道：“我姓王，王亚言。”因为刚刚和老板娘撒谎说是回老王家过年的，于是凌游又借了薛亚言的名，给自己胡乱起了个名字。 老板娘闻言便笑道：“对，王老弟。” 那三哥打量了一下凌游，然后说道：“哦，坐吧。” 凌游倒是会玩麻将，但是到吉山之后，也没有玩过，于是也实话实说了自己是外地回来的，随口问了问规则，然后便和几人玩了起来，而那三哥等人闻言，还有点开心，心想几人碰到了一个冤大头。 乔玉秋见凌游坐下了，便坐向了一旁的沙发里，看着这眼前的牌桌，凌游这时一边码牌一边随口问道：“几位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啊？我看你们开的这车不错。” 那三哥警惕的看了一眼凌游，然后随口说道：“小本买卖。” 见对方不愿吐露，凌游也便不再过问，与几人玩了起来。 而此时的苏红星和段春亮则是迈步朝着村委会走了过去，二人进到村委会里，见一楼一个小门卫室里此时坐着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此时正对着桌上的电脑在玩着扫雷游戏。 苏红星这时来到窗口敲了敲，就见那男人不耐烦的抬头看了一眼苏红星，但又把头低了下去，继续玩着。 苏红星见状心里的火气更大了，便又在玻璃窗上重重的敲了两下，男人这才不悦的站起了身，将头顶处的一个小窗口侧拉了过来，露出一个不到半个头大的空间出来：“敲啥？啥事？”男人呲牙咧嘴的问道。 苏红星压着心里的火打算和对方说话，可这时却发现自己的身高不够，得掂起脚才能将嘴放到那个小窗口上和里面对话，苏红星试了试，可发现这个样子简直是太狼狈了，于是索性退了两步，一旁的段春亮比苏红星高了小半头，苏红星一米七出头的个子，而段春亮大概一米八左右，就见他赶忙凑了过去，站在小窗口前问道：“你们村里书记呢？” 那男人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继续玩着电脑，不耐烦的呵斥道：“不在，明天再来吧。” 段春亮回头看了一眼苏红星，然后又耐着性子问道：“那主任呢？” 男人抬脸歪着头看向了段春亮：“你是不是听不懂话啊？不在。” 段春亮哪里在下面的基层单位受过这个气，以前他走到哪不都是乡镇一把手笑脸相应啊，如今在一个小小的村委会让人家吆五喝六的，心里的火气顿时大了起来，对着小窗口敲了敲问道：“我问你们主任呢？村主任也不在？” 男人一挥手：“都不在。” 段春亮闻言就要迈步朝一旁这间门卫室紧锁的门而去，而苏红星则是淡淡的说道：“春亮，算了。” 段春亮回头看了一眼苏红星，然后又死死瞪了一眼屋里的男人，这才带着段春亮迈步朝村委会院里走了出去。 来到院里，苏红星指了指段春亮说道：“给马河乡的乡长杜光祥打电话，就说我下来视察了，但不要说咱们具体到了哪。” 段春亮一听便明白了苏红星的意思，于是便走出了两步，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去，没响几声，就听电话里传来的一个殷勤的笑声：“段主任，领导，您什么指示？”对面的杜光祥笑着说道。 就听段春亮严肃的说道：“杜乡长，苏县长刚刚下去视察了，看方向是朝着你们马河乡去了，你最好准备准备。” 杜光祥一听就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段主任，当真？” 段春亮冷冷的说道：“和司机走的，连我也没带，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什么地方没做到位，让领导听着什么风声了。” 第531章 林业站 顿了一下，段春亮接着说道：“眼瞅着过年了，咱谁也别给谁找不痛快，言尽于此啊。” 杜光祥一听赶忙说道：“段主任，瞧您说的，马河乡自从张国斌下去了，一直都没什么问题，再说现在就看凌书记和苏县长的阵势，谁敢起刺啊，您这份情，老杜记心里了，等我去县里，务必赏光让我敬您几杯。” 段春亮也不和对方废话，淡淡的嗯了一声后，便挂断了电话，然后走回了苏红星的旁边对苏红星点了点头。 苏红星见状，自己也拿出了手机，随即拨了出去，待打通后还没等对方说话，就听苏红星开口道：“晓成同志，眼看着过年了，赌博的不少吧？” 蔡晓成闻言一怔，心说这苏县长怎么一打电话来就问这事呢，可想了想还是赶忙说道：“是啊，这有些打工回来的，手痒痒总想着玩几把，小来小去的，没人举报我们也就不管了，但大赌局，还真没常见。” 就听苏红星说道：“那我给你送个业绩，马河乡双湾村，双湾超市，有人打百元麻将，过来吧。” 蔡晓成闻言心里一惊，随即赶忙问道：“领导，您在那？” 苏红星呵呵一笑，然后说道：“是啊，这里现在好热闹啊，派人来吧，对了，抓人的时候注意点，别伤到了咱们自己的“卧底”。“苏红星开了个玩笑，便挂断了电话。 而电话那边的蔡晓成则是震惊不已，心说这是要坏事啊，起身之后哪里敢像苏红星说的那样，派人去啊，立马自己穿上了警服戴上了帽子，然后也没联系管抓赌的治安民警，而是直接通知了刑侦大队的副队长，然后自己带队亲自朝着双湾村而去了。 而这个时候双湾超市的凌游，坐在麻将桌前，已经输了两千多元了，自己的包里常年带着五千块现金，如今都输了一半了，看着一旁的乔玉秋都跟着开始着急了起来。 这时几人都玩红了眼，也渐渐熟络了起来，说起话来，也没有之前那么瞻前顾后的防备着，就听这时坐在凌游左侧的男人说道：“三哥今天手气真旺啊。” 那个叫三哥的人，刚刚凌游也问出了一个大概，不知道全名，但知道是姓黄，诨名都叫他黄老三，这时就听他说道：“那天一天就输了两万多，我还不得往回捞捞啊。” 凌游左侧的男人随即陪笑道：“那是，那是。” 而就在这时，这男人看了看黄老三，然后欲言又止的想要说些什么，随即犹豫了一下，这人还是说道：“三哥，昨天我有几个小兄弟让咱们林业站的人给抓着呢，您看看...” 黄老三一听便挑了挑眉：“老于，这不是谈事的地方。”黄老三警惕的看了一眼凌游，然后提醒道。 可那老于自从凌游坐下后，就发现他心事重重的，看样子就已经在心里将此事酝酿许久了，如今不开口，实在是忍不住了。 “三哥，说句实在话，您说您罚我点，也犯不上，这钱都交公家手去了，不如我少拿点给咱们林业站的弟兄们了，大家买点年货什么的，不挺好的嘛。”老于卑微的看着黄老三说道。 就听那黄老三歪着脖子看着手里的牌，连老于的脸都没看，淡淡的说道：“你那个破板厂，开这些年，我也没少照顾你啦，这次过分了，招呼都不打，你就进去私伐，你也没把我放眼里啊。” 老于闻言立时牌都不打了：”三哥，您也说了，我那就一个小破板厂，这一年除去工人工资和各项损耗费用，现在压根就不挣钱，这二十万罚款，我现在真拿不出来，别人拖着我货款，现在都没结账呢。“ 说着，老于低声朝着黄老三的身边凑了凑：“三哥，要不还像以前一样，您给我划条道出来？” 黄老三嘴里发出了两声啧啧声，然后摇了摇头：“这不好办啊。” 老于一听这话，顿时来了些精神，赶忙陪笑道：‘三哥，有您在，哪有不好办道事啊，您太谦虚了。“说着，老于便从自己的牌里打出了一张：“五万。” 黄老三闻言头都没抬，似笑非笑的摇晃着头，不一会，牌权又回到了老于的手里，老于在牌里选了半晌，然后才艰难的又打出了一张麻将牌出去：“三万。” 凌游是老于的下家，闻言之后，他的手里有两张三万，但凌游想看看这两人到底想搞什么鬼，于是也没有碰，便随手抓完牌后打出了一张。 到黄老三的牌权时，黄老三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牌不好胡啊。”说着，便从自己手里又打出了一张牌：“四万。” 老于闻言看向了牌堆里的“三四五万”，然后一脸难色的皱了皱眉，随后像是对什么妥协了一般的打出了一张牌出去：”发财。“ 又轮了一圈，牌权回到黄老三手里时，黄老三这才笑着说道：“这下有听了。” 而凌游这时没好气的看向老于说道：“哥们，拆三五万打，没这么玩的吧。” 老于闻言赶忙说道：“不好意思啊兄弟，没看到，这把牌我包赔啦。” 凌游听了这话，这才佯装罢休说道：“这还差不多。” 而此时的乔玉秋在身后，也看出了老于和黄老三之间在打着什么暗语，老于本想花五万元平事，可黄老三嫌少并没有买账，于是老于就又加了三万，把钱涨到了八万元，但黄老三还不是很满意，于是便给了黄老三一个具体的数目，又在八万元的基础上，加了四万，一共十二万，而老于打出发财，也就意味着自己同意了这个价格。 乔玉秋随即看了看凌游，凌游自然看明白了这两人在做什么，也清楚了黄老三是什么身份，随即凌游拿出了手机，若无其事的发出了一条短信给苏红星，内容很简单：乡林业站，姓黄。 此时的苏红星正在村委会的大院里，接到凌游的短信后，就吩咐段春亮去查一下姓黄的林业站干部。 第532章 中套 没一会，就见段春亮走了回来说道：“领导，马河乡的林业站站长确实姓黄，黄树山，外号都叫他黄老三。” 苏红星点了点头，笑了笑，然后就静静的等着一会前来的“客人们”。 就见没一会，一辆老式越野车呼啸而来，径直开进了村委会大院，在小楼大门前急急的踩下了刹车，然后就见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就跑进了村委会小楼里。 苏红星转身看了看，就见没一分钟呢，那个男人又走了出来，探头探脑的朝苏红星和段春亮这边一边看，一边走了过来。 来到二人身边后，这人问道：“二位是？” 苏红星没有说话，段春亮开口道：“你是哪位？” 这人重新打量了一番苏红星和段春亮，看两人气质不俗，便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是双湾村的村委会主任，我叫刘双建，还不知您二位是？” 这刘双建本来正在上湾村里一个年轻寡妇家喝奶呢，杜光祥在听了段春亮的电话后，不知道苏红星会去哪个村视察，就给所有村的村主任和支部书记都打了电话，所以这刘双建才匆匆赶了回来，一进去问了门卫室那个男人，听说刚刚有人来找他和支部书记赵方，这刘双建便赶忙跑了出来，确认苏红星和段春亮两人的身份来了。 段春亮闻言便点头道：“我是县府办的，你大白天不在村委会待着，干嘛去了？” 刘双建一听县府办三个字，立马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然后赶忙伸出手说道：“领导好，我去乡里开会去了，刚回来。” 段春亮听着这刘双建蹩脚的理由便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一指村委会大门说道：“走吧，进去聊聊。” 刘双建连连弯着腰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往里走的时候，还不经意间看了一眼一直一言不发的苏红星。 一路跟着刘双建进了村委会，来到了二楼他的办公室里，苏红星一进屋，心里更来气了，只见这刘双建的办公室，比自己的办公室都要大上一倍有余，明显是超出了中央规定的标准。 刘双建请苏红星和段春亮坐下之后，就赶忙去给二人泡茶去了，一边找着茶叶，刘双建心里一边打鼓，随即刘双建眼珠一转回头说道：“领导，我这茶叶没了，我去隔壁取。” 苏红星知道刘双建这是去报信了，于是也没拦他，就静静的坐在沙发里等着。 刘双建出去之后，就转身进了隔壁的一间屋子，然后拿出手机给杜光祥打去了电话，接通后刘双建慌忙说道：“乡长，领导来我这啦。” 杜光祥一听立马问道：“苏县长在你那？” 刘双建一怔：“县长？什么县长？他们说是县府办的。” 杜光祥赶忙将车掉头前往双湾村，然后在车里说道：“苏红星苏县长亲自下来的，你给我照顾好了，我马上就到。”说罢，杜光祥一把挂断了电话。 而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刘双建的腿都软了，愣了半天才想起来拿着茶叶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进来之后，他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苏红星，连光明正大的看都没敢看，此时腿肚子都有些转筋了。 他想问清楚这一直不开口的到底是不是苏红星苏县长，可他又没这个胆子，于是只好将茶杯放过去之后，站在一边胆颤心惊的回着段春亮的问话。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就见村委会楼下两辆车相继开了进来，两辆车上的人下车之后对视了一眼，就见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看着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说道：“乡长？” 这五十出头的男人正是杜光祥，这时他看着对方压着嗓子愤怒的问道：“给你打电话咋不接？” 那人闻言便说道：“那个谁，老刘他小舅子和几个哥们，在隔壁村炖大鹅，叫我和老刘去，这老小子半路跑死柱子他媳妇家去了，我也没敢当他小舅子说啊，就自己去了，刚喝完回来，乡长你来咋不早打招呼呢，一会我安排饭菜啊。”这人说着，还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 杜光祥看着这人指了指想骂他几句都没想出词汇来，心里更是一沉，心说今天要坏事啊，于是也不管这人了，开门就朝楼上刘双建的办公室而去了。 这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是双湾村的支部书记赵方，他见杜光祥急匆匆的进了屋，也跟着东摇西晃的跟了进去。 而就在杜光祥来到刘双建门口时，往办公室里一看，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随即赶忙进了屋伸出双手弯着腰道：“县长，您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也没和我打个招呼呢，” 这一声县长出口，让屋里的刘双建心里一沉，更是让紧随杜光祥而来的赵方瞬间醒了酒。 苏红星翘着腿坐在沙发里，连起来的意思都没有，手里掐着一支烟看了看杜光祥冷笑道：“我不提前打招呼，杜大乡长，不也找到我了嘛。” 杜光祥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随后又一脸震惊的看向了段春亮：“段主任？” 电光火石间，杜光祥便眼睛一闭，心说自己中套了，这段春亮和苏红星是到了双湾村才给自己打的电话啊，这明摆着是要收拾自己来的。 而此时的双湾超市里，凌游还在同几人打着麻将，就在这时，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就见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进屋便笑着说道：“三哥来了嘛。” 黄老三闻言便笑道：“你小子干啥去了，跑哪喝酒去了，都没说喊你三哥一声啊？” 那男人一拱手大着舌头赔罪道：“也不知道三哥来啊，我去隔壁村了，哥们儿杀个大鹅，简单喝点。”说着这人伸了伸手：“三哥一会别走啊，玩完留下喝点，我让你弟妹张罗菜。” 黄老三听后嘿嘿一笑：“成，今天手气不错，喝点。” 就在这时，就听一声急刹车的声音想起，随即一个人急忙跑进了超市里喊道：“散了散了，好几辆警车进村了。” 黄老三这时一听，便看向了那醉酒那人：“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 第533章 张胡子 那人瞬间酒醒了一半：“我...我不知道啊。”说着，踉跄着便开门朝外走去。 而此时，只见门外也乱做一团，都纷纷在将钱收进了自己口袋里，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 那人与进来的一名穿着棉制服的警察撞了个正着；可随即看清了来人之后，那人拍了拍起伏剧烈的胸脯说道：“张所啊，你吓死我了。” 就见那被叫张所的没有说话，径直带着人走了进来，然后进屋查看了一圈后，又推开了包房的门，包房里的凌游等人此时也站起了身，黄老三看到张所之后松了口气道：“张胡子，你他妈吓死我，搞这么大阵势干个鸟啊？” 这张所，名叫张虎，是马河乡派出所的所长，黄老三等一些乡里的干部给他起外号叫张胡子，胡子，在吉山旧时，是称呼土匪的老名字，于此可见，此人的为人。 张虎环视了一圈，没有搭茬黄老三的话，而是看向了门口的男人问道：“梁天宝，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超市有人聚众赌博，有没有这事啊？” 门口的男人闻言一怔，随即便立即说道：“张所，瞧您说的，都是村里的小老百姓，哪有人能赌博啊，都是闲着没事，解解手痒，赢顿饭菜罢了。”说着，又看向了屋里的那群刚刚收起钞票的人高声问道：“是不是啊？” 那些人一听，也全是挤出笑容点头道：“是啊是啊。” 张虎这才环视了一圈，然后说道：“没有最好，最近县里严打，都注意点，别搞什么小动作，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别让我难做，毕竟我是国家干部嘛。” 梁天宝连连点头：“您说的是，明白，明白。” 而随后，这张虎有些不放心，又走了一圈，看了看每张桌上有没有把钱处理干净，可当走到凌游的身边时，就见凌游的麻将桌前还摆着一沓钞票，张虎瞬间就皱了皱眉，然后看向了凌游问道：“你上湾的还是下湾的？” 凌游带着一丝笑意，淡淡的说道：“下湾的。” 张虎冷眼道：“难怪一点规矩不懂，收起来。”张虎小声点看了一眼凌游桌上的钱说道。 凌游也看了看桌上的钱，然后故意挑衅道：“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搞这种形式没什么意思吧，要不，张警官也坐下玩会？” 张虎“嘶”了一声，然后不悦的回头对梁天宝说道：“这谁找来的？什么意思？” 梁天宝一听便来到了凌游的身边：“小子，把钱收起来。”说着，打量了一番凌游问道：”你下湾谁家的，我咋没见过你呢？“ 凌游看了看几人，然后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伸手玩弄着手里的钱说道：“张所长是来抓赌的？还是来报信的？” 张虎一听便眼神凶狠的看向凌游，而此时他心里也有些慌了，不住的再打量着凌游，心说难道这小子是上面局里派下来的？ 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在哪见过这人，但随后还是挺起腰杆说道：“胡说八道什么？”说着，张虎打算赶紧处理好眼前的情况，于是便对梁天宝说道：“都散了吧。” 梁天宝一听此话，赶忙上前驱散着屋里的人：“散了，散了吧，回家去吧。” 众人闻言便起身打算往外走，而凌游此时看了一眼乔玉秋，就见乔玉秋走出了包房站在了超市门口说道：“我家老板输了钱，牌还没打完呢，今天，谁也别走。” 梁天宝一听这话，赶忙走回了包房里，看向凌游说道：“兄弟，怎么个事？诚心的是吧？” 凌游一张张摸着手里的麻将，似笑非笑的没有说话；而此时黄老三开口说道：“小兄弟，你输多少，我退给你，算了吧。” 凌游看了看黄老三：“你赢了多少啊？” 黄老三看了看张虎，张虎把视线便转移开了，黄老三查了查手里的钱，然后说道：“我赢了一万多，我看你也就输了三千多块，我给你四千，你走吧。” 凌游摇了摇头：“不能够吧，黄站长这一把牌赢了有十二万吧。” 黄老三一眯眼，心里也开始犯上了嘀咕，于是看向凌游问道：“小兄弟，和你无关的事，管着太宽了，不好吧？” 张虎这时也看向凌游：“划个道，什么目的，有话咱好谈。” 梁天宝借着点酒劲则是冲进了包房里指着凌游说道：“小子，你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你信不信我让你走着进来，躺着出去？” 凌游笑着看向了梁天宝摇了摇头：“不信。” 梁天宝感觉自己被对方瞧不起了，抬手就要上前打凌游，而张虎和黄老三都看出了凌游不简单，于是张虎一把拦住了梁天宝，随后大喝了一声让他滚出去。 而就在这时，村委会里的苏红星也带着身后的杜光祥等人走出了村委会，就见此时，身后的村主任刘双建悄悄慢下脚步打了个电话：“散没散呢？” 超市里的梁天宝这时还恶狠狠的盯着凌游呢，对着手机说道：“姐夫，什么情况啊，张所都来了？” 刘双建低声怒道：“你少废话，快把人散了，别给我惹麻烦。” 说着，刘双建说道：“你把电话给张胡子。” 梁天宝又走了进去，然后将手机给了张虎，张虎拿起电话接了起来，没一会，就见张虎的眼神里震惊的无以复加，然后道了两声好，就把手机还给了梁天宝。 随即张虎看向凌游的眼神都惊慌了起来，刚刚刘双建说县长来村委会了，此时的张虎生怕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县长的人，于是现在大脑里飞速的在运转着解决办法。 过了大概两分钟，张虎看向凌游说道：“今天，就当我没来过，给个面子，我欠你个人情，你看行不？” 黄老三一听张虎这话，心里也咯噔一声，心说这年轻人什么来头，怎么张虎这样的人都主动向人家服软了。 凌游将手里的一个麻将往麻将桌上一扔转头看向张虎道：“给你面子？你的面子很大吗？” 第534章 枪毙都没错案 村委会门口，苏红星站住脚后，就不再往前走了，杜光祥这时上前说道：“苏县长，要不，我带您去村里转转？” 苏红星一摆手：“不急，等个人。” 杜光祥闻言一怔：“等...等谁啊？” 苏红星冷眼看向了杜光祥，杜光祥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问了。 等了大概三五分钟，就见一辆警车转过弯开了过来，苏红星身后的一行人都瞪大了眼睛，而随后，就见一辆警车的身后，跟过来五六辆，一道开了过来。然后在不远处的双湾超市门前停了下来。 苏红星指了指笑道：“来了。” 见到这一幕，身后的刘双建心里开始剧烈的打起了鼓，他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看看情况，可奈何自己又不能动，于是只好站在原地，探着脑袋看着眼前的几辆警车上的警察下了车。 就在超市包房里，张虎头上的汗都流了下来，气氛一时紧张极了，梁天宝回头间，就听到几声砰砰关车门的声音，然后就见二十多个身穿制服的警察下了车，朝超市的门来了。 梁天宝急忙喊道：“张...张所，这是咱们的人吗？” 张虎现在生怕梁天宝和自己“咱们咱们”的，现在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可就当他也回头的时候，顿时心都凉了半截，外面的警车和警察的数量，怎么可能是他的人的，乡派出所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人啊。 而此时，就听砰的一声，超市门被一脚踹开，然后一众警察冲了进来，瞬间屋里的人又慌张的逃窜了起来，有的甚至见状不好，打碎了超市的玻璃，往出逃，可进来的警察又岂会随了他们的愿，都一一缉拿了回来，压在了桌上和地上。 其中有一名警察一把拉住了门口乔玉秋的胳膊，接着就要把乔玉秋按在墙上；这时恰好蔡晓成走了进来，一巴掌打在了那警察的后脑勺上：“放手。” 那警察被打了一愣，就见蔡晓成赶忙扶住了乔玉秋：“乔主任。” 乔玉秋活动了一下胳膊：“蔡局，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折腾啊。” 蔡晓成闻言连连道歉，然后看向乔玉秋问道：“苏县长呢？” 乔玉秋说道：“去村委会了。” 蔡晓成呵呵一笑：“苏县长还和我开个玩笑，说让我别误伤了“卧底”，这不，到底还是伤着乔主任了，我回去得向苏县长检讨啊。” 乔玉秋一听便笑了两声：“苏县长指的“卧底”，可能不是我吧。” 蔡晓成闻言笑容逐渐消失了，不解的看着乔玉秋，就见乔玉秋伸手朝包房指了指：“可能说的是屋里那位。” 蔡晓成一听，赶忙转身看去，接着就顺着人缝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然后急忙走了过去，推开了挡在前面的人。 当进到包房后，蔡晓成眼睛都瞪大了，赶紧来到凌游的身边站直身子敬礼道：“凌书记。” 凌游看了一眼蔡晓成，然后一指张虎问道：“蔡局，这位张警官，你认识吗？” 蔡晓成转脸一看，只见那张虎现在已经像是一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完全没了之前的气焰。 “蔡局...”张虎颤颤巍巍的说道。 蔡晓成一见对方，便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于是连理都没理张虎，便对凌游说道：“凌书记，我来处理吧。” 就在这时，村委会门口的苏红星动了步子：“走吧，带你们去看看热闹。” 身后的杜光祥等人闻言都脚步艰难的跟了上去，进到超市屋里之后，杜光祥的心凉了半截，刘双建和赵方更是眼睛一闭，心说完了，全完了。 苏红星迈步直接带着几人走进了包房里，蔡晓成一回头看到苏红星便打招呼道：“苏县长。” 苏红星看了一眼蔡晓成，点了点头，然后又回头看向了杜光祥等人：“来见见人吧，怎么还扭捏起来了。” 苏红星让开身子，杜光祥一眼便看到了屋里坐着的凌游，于是赶忙走了过来：“凌书记？” 凌游转过身子看向了杜光祥：“杜乡长，张国斌的事，是一点没给你起到些警醒作用啊？” 杜光祥一听这话，腿都软了，赶忙解释道：“凌书记，您听我和您解释。” 凌游一拍面前道麻将桌，吓得几人都一哆嗦，凌游环视了一圈说道：“解释什么？有什么解释的？这要放在二十年前，把你们全枪毙了都没有一桩冤假错案，你还想解释什么？” 说着，凌游站起身，一指那面前面如土色的黄老三：“你，乡林业站的吧？” 黄老三闻言低下了头，身后的乔玉秋喝道：“凌书记问你话呢。” 黄老三这才点了点头：“是。” 凌游又看了一圈，然后将目光落到张虎的身上：“乡派出所的所长？” 张虎连连点了点头：“是，凌...书记。” 凌游随即看向了杜光祥身后的赵方和刘双建：“你俩是村干部？” 赵方和刘双建低着头上前了两步；凌游便接着问道：“就是你俩找我要二百七十多万建村委会的钱？” 说着，凌游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村委会：“好气派啊，修的比县委都好啊，要不咱们换换，我来当这个村主任，你们去当县委上班吧，我看二位比我潇洒的多嘛。” 刘双建和赵方听着凌游的话，连大气都没敢喘，低着的头更低了。 凌游随即看了一眼乔玉秋：“让纪委的同志过来。” 乔玉秋闻言便说道：“书记，刚刚我就联系过了，现在应该往过走呢。” 杜光祥一听纪委的人要来，赶忙上前对凌游解释道：“凌书记，是我工作监察不严，我向您检讨，可我本人可是没有任何违纪行为啊。” 凌游看向了杜光祥：“双湾村，上湾和下湾，贫富差距如此之大，一个村快成了两个村了，你们当乡村干部的看不到？还是不想管？” 说着，凌游看了一眼那边被警察按着的梁天宝，然后看向了赵方和刘双建问道：“这人和你们俩谁有关系？” 第535章 成了过往 两人闻言抬起头看了看那边的梁天宝，见两人都不说话，乔玉秋又问道：“哑巴啦？” 赵方一哆嗦，随即才有了反应，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刘双建，刘双建一见赵方指控自己，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赵方，随后才看向了凌游说道：“凌书记，也不是什么关系，就是我媳妇家的一个亲戚。” 凌游冷哼了一声：“亲戚？诺大一个村子，就这一家超市，下湾连个小卖部都没有，这是你的授意？” 刘双建闻言连连摆手，想要说什么，可凌游连听都不想听了，随即看向了苏红星说道：“查，全都查清楚。” 苏红星点了点头：“是，书记，明天我去县委和您汇报。” 乔玉秋这时见凌游和苏红星的车停到了门口，便上前来到凌游的身边：“书记，车来了。” 凌游环视了一圈：“乌烟瘴气。” 刚迈步走了几步，凌游又停住了脚步回头对蔡晓成说道：“我还输三千八百块钱呢，明天给我送过来。” 蔡晓成闻言便说道：“是。”然后转头看向了黄老三说道：“你赢的？” 黄老三低着头点了一下，蔡晓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第二天，蔡晓成和苏红星就相继前往凌游的办公室和凌游汇报了工作；凌游随即召开了会议，下发了指示，在年前严抓乡村违法违纪行为，县纪委下派巡视组主抓村官和乡镇领导的违纪行为，并在年前，就把乡村建设的这一环节，提前进行。 接下来的几天里，几乎所有乡镇都传遍了马河乡的传闻，谣言一时间传的风声四起，有人说马河乡的乡长杜光祥得罪了县领导，还有人说县里的领导去双湾村赌钱，输了之后大发雷霆，才打算收拾马河乡的干部，总之怎么说的都有，可这件事也终究是给一些乡村的人敲响了一个警钟。 这一天，凌游和苏红星一边往家里走，凌游一边说起此事道：“我是很反对赌博这事的啊，尤其是农村的赌局，很多农民，辛苦一年卖点粮食赚点辛苦钱，还有一些农民工，在外面打了一年的工，拿回些血汗钱，可能几天，甚至几把牌，就输个一干二净；最后一大家子，谁也过不上一个好年。” 苏红星点头道：“是啊，我已经和蔡晓成同志打过招呼了，让他们严抓赌博的行为，不过有些事啊，需要个过程，这种老“传统”老“风俗”，已经深深的刻在农村的一些村民的心里了，但归根结底，我认为，源头就是，吉山这里，农民们就只能忙春秋两季的问题，夏天和冬天太闲，又没有其他工作机会。” 凌游想了想：“你说的是有道理的，这也是为什么咱们要加强农村建设的原因，总结一点，就是让大家富起来的同时，不能太闲了。” 二人就这个问题聊了一路，随后才各自回了家。 接下来的几天里，县委县府的各项会议接连召开，市里的会议也是络绎不绝，凌游和苏红星几乎每天都是为年底工作总结和次年的工作计划脚不沾地的忙碌着。 在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一周的时候，凌游这天上午和苏红星去市里开了一天的年底总结会议，刚刚回到家里和两个孩子吃过饭，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份白天没看完的材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凌游拿起来一看，有些意外，但随即还是接了起来：“虞大医生。” 就听电话那边正是虞晚棠打来的电话，听到凌游的声音后，虞晚棠咯咯笑了两声，然后说道：“凌书记忙不忙啊？” 凌游赶忙将手里的文件放到了桌子上：“不忙，在家里呢。” 就听虞晚棠沉吟了片刻说道：“我要结婚了。” 凌游之前就听秦艽和自己提起过，于是便说道：“我听说了，什么时候办婚礼？我肯定亲去现场，为你祝贺。” 虞晚棠收起了笑容，然后认真的说道：“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事，年后初八，在京城海华酒店，你真的能来吧？” 凌游听虞晚棠的口吻，于是也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了，一定到场。” 两人随后陷入了一阵沉默，还是虞晚棠打破了沉默：“那，我等你。” “好。”凌游笑道。. 二人随即挂断了电话，凌游拿着手机愣了一会，之前秦艽说起这事时，凌游并没有感到什么，可今天虞晚棠亲自和自己打来电话，亲口说出此事的时候，凌游有那么一瞬间，反倒觉得有些心里的落寞感。 曾经上大学的时候，凌游也曾真的喜欢过虞晚棠，也曾沐浴在春风里，等着那个身穿白色裙子，出现在女生宿舍楼门口的姑娘，可时过境迁，过了这么久，那份情窦初开，已经成了过往。 两天之后，凌游视察了工业园区的进度，又和管委会的人开了一个临时会议，就在回县委的路上，凌昀打来了电话，凌游接起来，就听凌昀笑道：“哥。” 凌游问道：“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啊，怎么了？” 就听凌昀说道：“哥你今年过年回余阳吗？” 凌游想了想：“哥还定不下来呢。” 凌昀闻言有些失望：“那好吧。” 凌游笑了笑，然后说道：“要不你今年还来我这？” 凌昀听后立即说道：“那算了吧，本来我还想着让你看看我男朋友呢，你不回来算了，我就不过去了。” 凌游一听激动的说道：“什么？” 凌游这一嗓子，让前面的司机都吓了一跳，踩了踩刹车回头问道：“书记，您没事吧？” 凌游闻言摆了摆手，然后又示意司机接着开车，随后对着电话里问道：“你什么时候找的男朋友？家哪的？做什么的？医生？” 对于凌游的一连番的追问，凌昀在手机那边得意的说道：“我不告诉你，你又不回来，等你以后见到了就知道了。”说着，凌昀一把挂断了电话。 凌昀挂断电话之后，凌游对着手机愣了半晌，然后才想了想，把电话打给了秦艽，打算问问秦艽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第536章 年前最后一次会议 电话打过去后，就见秦艽很快就接了起来，笑着说道：“我家凌书记怎么白天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啦。” 凌游没有和秦艽多说什么，直奔主题的问道：“小昀谈对象了你知道吗？” 秦艽闻言一怔，很明显也很吃惊的样子：“啊？真的吗？” 凌游听秦艽的语气便问道：“她和你也没有说吗？” 秦艽在电话那边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前几天还和她通过电话呢，也没听她提起过啊。” 说着，秦艽还有些佯装嗔怪的语气说道：“嘿！这丫头，和我都藏秘密啦。” 凌游闻言便说道：“你从侧面打听一下，然后告诉我。” 秦艽听后咯咯笑了两声：“怎么着？人家小昀没告诉你啊。” 凌游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我不想问罢了。” 秦艽哟哟了两声，无情的戳穿了凌游道：“是人家不想和你说吧，还嘴硬呢。” 秦艽见凌游不说话了，便转移了话题说道：“对了，你过年回来吗？” 凌游想了想说道：“县里还有好多事呢，我也定不下来。” 秦艽随即说道：“二爷爷这段日子总提起你，虽然他嘴上不说想你回来，可我感觉他是惦念你的。” 凌游听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同时又感觉自己是幸福的，至少在临近过年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是牵挂自己的。 秦艽随后再次开口道：“而且，我也想你了。” 凌游一听便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然后轻声说道：“我也是。” 二人又聊了一会，挂断了电话，凌游看着窗外飘起的小雪，以及路上买着年货和春联的行人，一时间还真的想家了。 记得小时侯，在临近过年的时候，爷爷凌广白就是会一手牵着凌游，一手牵着凌昀，然后去镇里的小集市上买红纸和年货，然后回到家里，两兄妹一边偷吃着给过年准备糖果，一边站在门口看着凌广白在堂内写春联，那时候凌广白身体很硬朗，会把凌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让凌昀“骑大马”，然后站在院子里，看凌游放小烟花，三人乐在其中，那样的年味儿，是凌游自爷爷去世之后，再也没有找到过的感觉。 头倚在车窗边发着呆，直到司机停好车后，回头叫了凌游两声，凌游才回过了神：“书记，书记，，到了。” 凌游闻言被从回忆拉回了现实，伸手用手指轻轻抹了一下眼角的一滴清泪，然后点了点头，便推门下了车。 下午时，凌游又召开了年前最后一次的县领导班子会议，县四套班子以及各乡镇和局部委办的负责人都到达了会议室。 凌游卡着点端着保温杯走进了大会议室，落座后，对要起身的人随意压了压手，然后将保温杯放到了一旁。 “就要过年了同志们啊，今天我在路上，看到返乡的车多了很多，火车站和汽车站的人也是比平时多出了几倍的人，老百姓过年都是团圆的，可咱们县里的干部却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为了这个团圆年保驾护航，尤其是晓成同志，你们公安部门的压力很大的，多辛苦一下。”凌游说罢，喝了口水。 蔡晓成一边拿笔记录着一边对凌游点头称是。 说着，凌游又一指城管部门的领导：“我看最近外面贩卖春联鞭炮和干果等物的小摊多了些，严抓一下安全问题，就要过年了不要出乱子，当然也不要一杆子打死，直接就去杜绝他们摆了嘛；当然你们的舆论压力很大，因为最接触群众，所以从侧面也反映出了，你们的作风和执法标准，最能够代表县里的态度，坚持人性化执法，不要和群众发生冲突，我不想在过年的时候，还能听到老百姓骂娘的声音，你们自己控制好。” 城管局的局长闻言立即表示：“好的书记。”说着，便低头记录在了本子上。 凌游随即环视了一圈，然后将目光落到了苏红星的身上：“红星同志有什么补充的？” 苏红星闻言，便坐直了身子，也对一些问题作出了指示，又对在座的众人做了一番鼓舞，随即便由各个部门领导也发表了各自的讲话，凌游又做了些补充，一场会议下来，天色都暗了。 就在要散会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其他问题和讲话了，众人就又都看向了凌游。 凌游这时将双手交叉放在了会议桌上，环视了一圈说道：“再耽误大家一点时间，说几句关起门的话。” 凌游话音刚落，就听会议桌上想起了齐刷刷的合笔记本和盖笔帽的声音，然后众人都纷纷看向了凌游。 就听凌游带着一丝笑意说道：“眼看就要过年了，算起来我到陵安县也有近四个月的时间了，这四个月发生了不少的事，在座的各位也是经过了重重的考验，然后还能依然稳坐在此，所以这代表什么呢？这代表了诸位都是党和人民的好干部，好同志；以前种种，都成了过往，而从新的一年开始，我要看到诸位新的工作成绩；前段时间，我去市里开会，放出了一句豪言壮语，相信有耳朵灵的同志已经知道了，明年这一年，我承诺了市里，要把陵安县的综合gdp，比今年，提高二十个百分点，这句话，不是我凌游为了出风头说的，可这个风头，咱们陵安明年也是势必要出的；但这仅靠我一个人的努力是不行的，得靠诸位同我，一起群策群力，共同创造，今年，大家把该铺的路，也铺好了，工业园区的招商工作也落实了，财政的亏空也补上了，所有事也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我相信明年，是奋勇争先的一年，更是团结向上的一年；可我今天也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一炉大锅饭，大家伙儿好不容易给架上火，支起锅给熬好了，要是谁胆敢在这个过程中砸了我们辛辛苦苦搭的锅，就别怪我摔了谁的碗啦。” 凌游环视了一圈，严肃的看向每一个人。 第537章 警告 大家见到凌游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惧色，毕竟凌游的手腕大家也是见识过的，今天这场会议上，有多少人在四个月前，还端坐于此，又有多少人连今年的年夜饭都换成了牢饭，大家还是心里有数的，现在的陵安县众位干部，丝毫不敢怀疑凌游放狠话时的认真性，毕竟那些血淋淋的例子，可能就在自己现如今坐着的那把椅子上，在上一任椅子的拥有者身上已经实现过了。 凌游随后叹了口气说道：“咱们陵安啊，穷，不是这一天两天穷下来的，富，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说富就富起来的，但老话说，雁过留声，咱们总得为这个县去把路铺起来，现在我做的很多指示，有些同志私下里也有议论，议论是正常的，议论说明不理解，议论说明不够理解，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现在能理解最好，理解不了的，你也先按照我说的干着，可能若干年后，诸位是升官调任了也好，退休安享晚年了也罢，等你再重新踏上陵安县的这片土地的时候，你自然也就理解了。” 说着，凌游又看向了会议桌后侧的几位乡镇领导：“你们几位身上的担子很重，我是做过乡镇干部的，明白乡镇干部的工作难处，可咱们陵安县却又偏偏指着几位出菜呢，辛苦些，有困难克服些，实在克服不了的，就及时和县里提，但是，千万不要拿老百姓的基础民生问题开玩笑；平日里，少在办公室里看材料，多站在老百姓的田间地头上走一走，我记得我当镇长的时候，脚上的鞋，就没有一天是不带泥土的，做了一年的镇长，换了七八双皮鞋，离任的时候想带着都嫌脏。” 凌游开了个玩笑，众人闻言都缓和了一下气氛，纷纷轻笑了几声，凌游也笑了笑，可随即收起了笑容说道：“老百姓啊，他们最知道谁对他们好，谁也别觉得自己的手段有多高明，永远记得，有人能骗得过领导，可却骗不过老百姓，他们心里都有杆秤的，基层干部，就是脚踩黑土地，一步一个脚印，带着老百姓淌出一条致富路的，要是想养身子，偷清闲的，自然有养身子的地方。” 凌游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马河乡代表开会的副书记身上，那副书记见到凌游的眼神后，不自觉的闪躲了一下，低下了头，马河乡这段日子里，可算是在全县都出尽了“风头”，被书记和县长亲自抓包的事迹，早已记流传在各个单位的茶余饭后里了，现在马河乡的乡干部，甚至出门都不好意思介绍自己的单位。 凌游似闲聊般的和一众人又说了半个小时左右，可语气上虽然像是闲聊，但话里话外，但凡是个人都听的出，凌游口吻里的警告和警示，每一句话都在敲打着在座的众人。 散会的时候，已经晚上近八点钟了，待所有人都离开了县委，苏红星这才来到了凌游办公室，敲门走进来后，苏红星笑道：“书记，还不回家啊？” 凌游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说道：“这就走，一起吧。” 苏红星闻言也没有坐，等着凌游收拾了一番东西，然后二人这才关上灯，迈步出了办公室。 走在街上时，有些迫不及待赶年味儿的，已经放起了烟花，凌游抬头看了看，脸上露出了笑意。 借着烟花和月光，照着地面和空中飘着的一层轻雪，显得夜晚格外的亮丽。 就在走到楼下时，苏红星一指不远处的小餐馆说道：“书记，吃了再回？”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我请。” 苏红星笑了笑，然后便率先上前拉开了餐馆的门，请凌游先走了进去，二人落座后，老板娘拿来了菜单给二人，凌游点了一碗热汤面，苏红星也同样要了一碗打卤面，紧接着，二人在等面的同时，便都在手里忙着剥蒜。 苏红星这时一边剥着蒜一边问道：“书记，过年回老家吗？” 凌游抬头看了一眼苏红星说道：“有点不敢离开啊。” 苏红星一听凌游的话，便猜出了凌游其实是想回去的，可却放心不下，于是苏红星便表示道：“要不，回去过个年吧，县里有我呢，出不了乱子。” 凌游注视了一眼苏红星，也考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再看吧。” 苏红星也没再说什么，自己把意思表达到了，也就点到即止了；随后待面上来之后，二人聊了些家常，也没有说工作上的事，吃好之后，凌游付了钱，二人就迈步各自回了家。 待凌游回到家里的时候，见两个卧室的灯都暗了，但却留了一盏客厅灯落地灯，凌游便知道这是两个孩子给自己留的。 凌游轻手轻脚的脱下了外套，然后来到了客厅，就见这时主卧的门开了，许乐走了出来小声的说道：“凌叔叔，您回来了。” 凌游回头看了过去：“你怎么还没睡啊？” 许乐轻声说道：“我还不困呢，您还没吃饭吧，我去给您热菜。” 凌游闻言一摆手：“叔叔吃过了，别忙了。” 说着，凌游看了笑着朝许乐招了招手，然后拍了拍自己一旁的沙发：“过来坐。” 许乐闻言迈步走了过来，然后坐到了凌游的身边，凌游摸了摸许乐的头说道：“今天有没有带妹妹出去玩啊？” 许乐点了点头：“出去了，刚回来不久，诺诺累了，就先睡了，去看了烟花。” 凌游哦了一声：“好看吗？” 许乐又点了点头，然后又低下了头；凌游见状便问道：“怎么了？” 就听许乐说道：“诺诺又想爸爸妈妈了。” 凌游听后看了一眼卫诺的房间门，他知道，一个孩子失去父母之后，第一个年，是最难过的，毕竟往年都有父母陪伴着过团圆年，而这一次，却要独自面对，看着别的孩子与父母家人灯火可亲，自己却失去了原本的温馨，这样的对照，难免悲伤。 第538章 回家过年 与许乐简单说了两句之后，凌游便让许乐先去睡觉了，而自己则是看着窗外远处的烟花出神了许久。 第二天一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凌游到了单位之后，便又和常委们碰了个头，说起过年轮休的事时，苏红星率先提出了自己值班的请求，而苏红星在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看了一眼凌游的方向。 其他县领导一看苏红星的眼神，便也争先恐后的表示自己可以在年前年后轮值。 凌游知道苏红星是在给自己争取休息的机会，昨天夜里，凌游也想了很久，认为现在县里既然有苏红星，自己离开几天也没什么问题，于是并没有拒绝苏红星的好意，便默认了这个轮值的排期。 晚上下班的时候，凌游找到了苏红星，也最终决定了打算回江宁一趟，顺便年后去一趟河东和京城，看一看秦松柏和秦老等人。 苏红星听到凌游打算过年时离开几天，也表示让凌游放心，凌游对苏红星倒是一百个放心，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凌游洗了手便陪着两个孩子一起吃饭，这时，凌游开口说道：“我带你们回我的老家过年，你们愿意吗？” 两个孩子一听，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许乐率先问道：“凌叔叔，您老家在哪里啊？” 凌游闻言笑道：“在江宁省，南方。” 卫诺接话问道：“那凌叔叔，你们那里过年好玩吗？” 凌游想了想便说道：“好玩啊，是在一个村子里，那里有好多小朋友，还有一个怪老头。” 凌游说这话的时候，指的是魏书阳，可在脑海里，却浮现出了爷爷凌广白的身影。 两个孩子闻言有些不理解，卫诺撅着嘴问道：“凌叔叔，怪老头有什么好玩的啊。” 凌游见卫诺可爱的样子，不禁呵呵笑了起来，但还是问道：“你们愿意和我回去吗？”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还是笑着对凌游说道：“愿意。” 凌游伸出双手：“那我们明天就出发。” 两个孩子一人伸出了一只手，在凌游的双手上拍了一下；在饭后，凌游收拾了一个小的行李包，两个孩子也在说说笑笑的收拾着东西，凌游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脸上也是不住的带着笑意。 第二天一早，凌游刚刚准备好要出门，就听门被敲响了，凌游打开门一看便惊讶的问道：“小陈？” 小陈是凌游的司机，而凌游本打算是自己坐火车先去北春，然后在坐飞机的，可今天一早苏红星就联系了小陈，让小陈来凌游家接凌游，苏红星知道凌游不喜欢麻烦县里的车，所以自己便擅作主张，替凌游吩咐了司机。 想到这，凌游便点了点头，也默许了，然后说道：“来，小陈替我搬一下行李。” 小陈闻言赶忙上前拿着凌游递过去的两个孩子的行李箱，然后还要接凌游手里的那个小提包。 凌游见状却摆了摆手：“我自己来就好。” 随后，凌游便带着穿好衣服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许乐和卫诺下了楼，坐到车里后，车子便朝着高速路的方向行驶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凌游突然叫住了司机：“小陈，停车。” 小陈闻言便稳稳的将车停到了路边，然后回头问道：“书记，是忘了什么东西了吗？” 凌游摆了一下手，然后拿出手机拨给了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范文远，范文远接起电话便呵呵笑道：“书记。” 凌游闻言问道：“你在管委会？” 范文远闻言答道：“在，在啊，怎么了书记。” 凌游随即便说道：“你那里有没有落霞酒？” 范文远听后想了想然后赶忙说道：“有的书记，前几天朝来书记和马总来检查新厂工期，给管委会搬了两箱新品，让我们摆在管委会的展示台上了。” 凌游闻言便说道：“你把那两箱酒给我拿着吧，我要带走。” 范文远一听怔了一下：“那天朝来书记说，这两天要给您和县领导们各拿一箱，让你们品鉴一下呢，您要是急要，我就把这两箱先给您拿着。” 凌游嗯了一声：“现从落霞镇拿来不及了，你把这两箱给我搬着吧，我告诉你地址，让人给我送过来。” 范文远听后便立即表示自己现在就来；凌游随后在车里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见一辆车从后面追了上来，下车的人正是范文远本人，司机小陈见状赶忙下车帮忙，将酒放进了后备箱里。 范文远随即走到了后座的门前，而后座凌游让两个孩子坐了，随即降下了副驾驶的窗户，范文远一见凌游，便来到了副驾驶的车门前：“书记，您要出门？” 凌游点了点头：“是啊，记得过年的时候，代表县里，给投资商送些县里的心意，我已经吩咐乔主任了，你下午和乔主任对接一下。” 范文远闻言立即说道：“是，您放心吧书记，我亲自去办。”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便说道：“天冷，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范文远闻言也赶忙说道：“好的书记，您也是。”说着，范文远又笑着和主驾驶的司机小陈摆了一下手：“慢些开，路滑。” 司机闻言对着范文远点了点头，随后便踩下了油门，范文远一直看着车走远了，这才迈步回到了自己车上，将反了回去。 司机将凌游一路直接送到了北春机场，然后又给凌游的两箱酒和行李办理了托运，做好这一切，待凌游过了安检之后，司机小陈才返回了陵安县。 在机场候机楼等了半晌，凌游拿出手机给薛亚言打了一通电话，打算让薛亚言去接自己，并嘱咐薛亚言不要声张；他怕薛亚言联系了麦晓东和杜衡等人，到时候难免一时半会回不去云岗村了，所以他打算等过了除夕，再去余阳见他们。 薛亚言听了凌游要回来的消息后，激动不已，二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后，这才挂断了电话，随后没多久，凌游便带着两个孩子登了机，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539章 副处长 下午时分，凌游乘坐的飞机航班在余阳市机场平安落地，带着两个孩子出来后，在托运处取了行李和那两箱酒后放到了一个行李推车上，凌游带着两个孩子便朝出站口走去。 刚刚走出出站口，就见到不远处的薛亚言戴着一副墨镜穿着一个后飞行服正朝着里面张望着。 当凌游走出不远后，薛亚言的目光就锁定了凌游，将墨镜摘了下去，确认了真的是凌游之后，薛亚言抬脚便冲了过去：“老凌！。” 凌游闻声看了过去，就在二人越来越近的时候，凌游也是放下了推车，张开臂膀迎了上去：“你小子，满面红光啊。” 薛亚言抱着凌游迟迟不肯松开：“我可想死你啦。” 凌游这时已经发现了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又看到一旁的许乐和卫诺也看着自己与薛亚言嘿嘿笑，于是便强行推开了薛亚言道：“放开吧，热啊。” 薛亚言松开凌游之后，才发现凌游的身上正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吉山省现在的气温在零下二十度左右，而余阳市今天的气温却是在零下五六度，这极强的气温差，让穿着厚衣服的凌游已经后背满是汗水了。 凌游这时脱下了外套，只穿了里面的一件黑色夹克，将羽绒服扔在薛亚言的怀里之后，便去俯身给胳膊活动还不太自如的卫诺将外套拉链解开，让她凉快凉快。 薛亚言一看两个孩子便惊呼道：“哟，老凌，余阳刚一别，吉山十几年啊，孩子都这么大了。” 凌游反手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一下：“滚蛋！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薛亚言哈哈笑了起来，然后便上前去给凌游将行李和那两箱酒搬到了车里：“我说，算你有点义气，还给我带两箱酒，虽然说这组织上有纪律，我是不好收礼的，但为了你这一片孝心，我就勉强收了哈。”薛亚言玩笑道。 凌游闻言也不生气，反而是笑了起来，想起了二人在大学时经常玩笑打闹的画面，纵使今天二人都已经不大不小算个领导了，可还是孩子气十足，当着一众人的面，就围着车追打了起来：“老薛，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来，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棍棒底下出孝子。” 一旁的两个孩子还从没见过这么开心活泼的凌游，于是站在一旁看着二人玩笑打闹也是兴致勃勃的咯咯笑着。 闹了几句后，薛亚言停住了身子，凌游上去一把搂住了薛亚言的脖子，薛亚言见状赶忙认怂，凌游这才放过他。 几人都上了车之后，凌游坐在副驾驶笑着问道：“我听说薛主任升了，现在应该叫薛处长了。” 薛亚言听后一边开车，一边笑着摆了摆右手：“副处，薛副处长。”说着，自己也装不下去严肃了，哈哈的笑了起来。 薛亚言之前在凌游的举荐下，给江宁省卫生厅厅长褚子建当秘书时，就挂职在了卫生厅办公室，副科级，而褚子建现如今要到了退休的年纪，薛亚言除了在工作上业务能力强之外，又是出了名的会办事，于是很受褚子建的喜爱，一般领导在自己退休时，大多会将自己的亲信安排到一个不错的位置上去，这对于褚子建来说，更是不例外，于是就在前两个月，薛亚言就被安排到了江宁省卫生厅医政处的副处长职位上，而且是全卫生厅首个正科级副处长，享受副处级待遇，况且省厅医政处的实权力又非常大，所以可见褚子建对于薛亚言的喜爱。 凌游开了两句玩笑，可同时也为薛亚言感到开心，心想自己这好哥们总算是熬出头来了。 车子一路飞驰，直接出了市区前往了扶风县云岗村，走在乡间小路上的时候，凌游问道：“对了，你知道小昀谈恋爱的事吗？”凌游对此始终牵挂在怀，于是便又在薛亚言这里打探一番。 薛亚言闻言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你问我干嘛啊？” 凌游看着薛亚言的表情说道：“我不问你问谁啊？我走的时候，不是把小昀交给你照顾了吗？” 说着，凌游神情一变：“不会是你小子吧？”凌游伸出食指指着薛亚言道。 薛亚言闻言赶忙看了一眼凌游：“想哪去了，那是咱妹。” 凌游这才松了口气：“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是谁？这小子干嘛的？家是哪的？” 薛亚言伸手在凌游的胳膊上拍了拍：“你就放心吧，小昀那么大的姑娘了，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心里有数的。” 说着，薛亚言又侧头看了一眼凌游：“况且那小子现在就在三七堂，你到了自己看就是了，你家凌大姑奶奶威胁我不让我说，她对付我的手段有多歹毒，你又不是不知道，别难为我了。”薛亚言一提起凌昀来，就感觉肚子不舒服，现在已经成为身体机能的下意识反应了。 凌游皱起眉道：“还跑到家里来啦，好小子啊，胆子可真大啊。” 薛亚言暗暗笑了笑，喃喃道：“自作孽不可活哟。” 凌游眯眼盯着薛亚言问道：“你说什么？” 薛亚言赶忙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别问我了啊。” 车一路朝云岗村赶去，过了大概有半小时的时间，车就进了村，凌游看着路边熟悉的一切，然后回头对两个孩子说道：“你们看，这就是凌叔叔的家乡。” 许乐和卫诺这时已经错不开眼的在看着沿途的风景，许乐随即回头对凌游说道：“凌叔叔，您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凌游点了点头：“是啊，这条路，我闭着眼都能找回家。” 没一会的时间，车就来到了三七堂的小院前，凌游率先迈步下了车，然后又给两个孩子的车门拉开，让他们下车来。 这时就听一声惊呼声传来：“哥！” 凌昀此时走出了正堂，认清凌游之后，便飞快的小跑了出来，然后出了小院，一跃跳到了凌游到身上，凌游见状赶忙抱住了凌昀：“你当你三岁呢，快下来。” 第540章 引狼入室 凌昀闻言并没有听凌游的，而是像个挂件一样的挂在凌游的身上不肯下来：“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害我这两天特别失落。” 凌游刚要说话，就见三七堂正堂里又走出了一个年轻人的身影，凌游看着有些眼熟，于是便抱着身上挂着的凌昀向正门走了两步，凌昀这时发现凌游的神色，也尴尬的跳了下来，站在了凌游的身边，像个犯了错的小猫一般。 “凌书记。”门口的年轻人一边往外向凌游走来，一边拘谨且挤出一个微笑的问候了一声。 凌游看清对方后，皱着眉头吃惊的说道：“李想？” 凌游见对方竟然是自己在河东柳山镇当镇长时的桃源村的第一书记，后来的柳山镇镇长李想。 说着，凌游看向了身边的凌昀问道：“你别告诉我，他就是你男朋友？” 凌昀伸手拉着凌游的衣角摇了摇：“哥，你听我和你说。” 凌游扯回了衣角，然后回头看向了李想问道：“怎么是你小子？” 李想来到凌游的面前，但却隔着三七堂门前的木栅栏，没敢出去。 “凌书记，我和小昀一直都有联系，这...说来话长。“ 薛亚言这时一边搬着行李，一边走到凌游身边时补刀道：“嘿！引狼入室了吧。” 凌昀一听薛亚言的话，便抬手作势要打薛亚言道：“亚言哥。” 薛亚言闻言赶忙快步进了小院：“我在路上可是嘴严的很哦，不关我事啦。” 凌游打量了一下李想，然后回头见薛亚言已经把行李和酒都搬了进去，随即也没再说什么，指了指正堂说道：“进屋吧。”说着，又看向了两个孩子换了个温柔些的语气：“走吧。” 凌昀和李想一听凌游这话，纷纷松了口气，凌昀见状赶忙搂住了凌游的胳膊，然后给李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进来。 当凌游进屋之后，便看到了端坐在诊桌后的魏书阳，于是上前两步，在诊桌前朝着魏书阳微微鞠躬道：“魏爷爷，我回来啦。” 魏书阳此时正抱着怀里那个叫“雅娴”的狸花猫，看了看凌游捋着胡子颔首笑道：“臭小子，瘦了。” 凌游心里一暖，笑着说道：“您气色看起来很好。” 魏书阳笑道：“难得清闲，你们这些后生又都回来了，心情好，睡得香，气色自然就好上不少。” 凌游闻言打心底里高兴，闻着屋里熟悉的草药味，也是终于觉得自己回家啦。 随即，凌游又看向了身边的两个孩子，给他们介绍道：“叫太公。” 两个孩子闻言都学着刚刚凌游的动作，对魏书阳鞠躬道：“太公好。” 魏书阳很喜欢孩子，这时听到这两个孩子叫着太公，顿时身子都坐直了些，然后笑着看向两个孩子问道：“你们也好哦，叫什么名字？” 许乐先对魏书阳说道：“我叫许乐。” 卫诺也看向魏书阳，有些怯生生的说道：“太公，我叫卫诺。” 魏书阳一听，将怀里的狸花猫放了下去，然后站起了身子走出来两步，站在两个孩子面前打量了片刻，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卫诺的身上，笑问道：“你姓魏哟？那咱们是本家。” 凌游这时插话道：“魏爷爷，卫诺的卫，是卫子夫，卫青的卫。” 魏书阳闻言哦了一声：“同音不同字，那算是半个本家。”魏书阳幽默的化解了尴尬道。 凌昀这时突然开口道：“那个，哥，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 凌游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凌昀和李想的身上，然后对凌昀点了点头，又扶着招呼着薛亚言坐下，老爷子魏书阳则是看了一眼凌游对凌昀的态度，很自觉的带着两个孩子出去小院里玩啦。 薛亚言看着这个情况，也没有坐，而是说去厨房帮凌昀的忙，于是也忙不迭的躲开了。 凌昀此时正在厨房里洗着米，就见薛亚言走了进来，于是低声问道：“亚言哥，我看我哥那个样子，像是要吃了李想似的，你倒是留下棒棒忙啊。” 薛亚言上前拿起一把青菜，然后低声说道：“你哥长兄如父般的看着你长到这么大，如今你谈个恋爱，还是他的老下属，现在他啊，在行使“父亲”的权利呢，这关，得李想那小子自己过，别管了，没看魏爷爷都躲了嘛。“ 凌昀闻言没再说什么，可还是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出房门外。 这时正堂里就剩下凌游和李想了，凌游坐到了一把椅子上，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一把椅子道：“坐嘛。” 李想闻言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随后就听凌游问道：“镇里现在怎么样？” 李想闻言便说道：“好的很，您给打下的基础很扎实，如果您现在回去看，肯定还是会惊讶到您一次的。” 凌游点了点头：“那就好。”说着，凌游又问道：“镇里现在不忙？” 李想知道凌游这话里的意思，于是想了想，便站了起来，凌游见状也没拦着他，只是认真的看着他。 就听李想沉吟了片刻说道：“凌书记，不，我还是叫您凌镇长吧，我叫的舒服；对于我和小昀的关系，我想，我该和您解释一下。” 凌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在等李想说。 随即就听李想说道：“凌镇长，自从我第一次见到小昀我就被小昀的性格吸引了，她天真烂漫，活泼开朗，是我喜欢的类型；起初我从来没敢想过，我和她会有什么故事，我也知道，我配不上她，她有您这么优秀的哥哥，有魏老这样的长辈，又是中医世家的传承，我就是一个普通家庭出来的一个普通的小公务员，可能追求她的人，有钱有势的多如牛毛，但我可以保证的是，我会对她好，我会对她全心全意的好。” 凌游闻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你想多了，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之说，你在我身边从事近一年，你的人品和个人作风我还是了解的。” 第541章 就一点，对她好 李想听到这，也没敢松口气，反而是更加紧张的听着凌游的话。 随即，就听凌游说道：“小昀也没有你想的那般所谓的家庭优越，背景好，她是幸运的，同样，也是不幸的，她可能和你说过，你来了这里，也肯定有所了解了，我和小昀自小就没有父母，没有感受过父爱和母爱，所以在心灵上，是有缺失的，故而，小昀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小的时候，连睡觉都要我在她床边讲故事，一直讲到上初中，才敢一个人睡；你是什么样的为人，我清楚，同样，小昀和你在一起我也不反对，换句话说，现在都是自由恋爱的时代了，别说我这个当哥的，就是当父母的，也无权反对了；所以，我只要求你一点，保护好她，照顾好她，不要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如果你现在就说做不到，那就不要再招惹我妹妹，如果你承诺之后还是做不到，我凌家人，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说罢，凌游的眼神犀利的看着李想的眼睛，给李想盯的浑身发毛，而这样的眼神，是李想在和凌游共事的时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自从凌广白去世之后，凌游就像是一个护蛋的老母鸡一般，警惕的呵护着凌昀，自己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所以凌游并不是抗拒凌昀找男朋友，她总是要结婚生子有自己的家庭的，这也是凌游所希望的，因为这样一来，凌游希望凌昀缺失的家庭的爱，能够在自己的新家庭里弥补回来，而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了，凌游反倒心里打起鼓来，生怕凌昀受到什么伤害。 李想这时深呼吸了两下说道：“凌镇长，您放心，我李想向您承诺，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来保护小昀，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如果我要违背了我的誓言，我可以甘愿接受任何后果。” 就在这时，凌昀走出了厨房，来到了凌游的身边：“哥！”说着，凌昀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凌游一手抓住了凌昀的手，一手伸出去给凌昀擦了擦眼泪：“都多大的姑娘了，还哭鼻子。” 凌昀抓着凌游的手，像个小孩子一般的一言不发，她知道，对于凌游来说，自己在他的心里有多么重要，反之，这个哥哥，在凌昀的心里，也同样是超过所有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见李想和凌昀这个样子，凌游随即站起身，给凌昀擦了擦眼泪，然后抱在怀里拍了两下，又把目光放到了李想的身上：“我希望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李想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会永远记得，并且永远履行。” 凌游随即在凌昀的脸上又抹了一下眼泪，然后说道：“好啦好啦，去，给哥做饭去，哥都饿了，飞机上的饭我可都没吃，就等着吃我家小昀的饭呢。” 凌昀闻言这才被凌游逗笑了：“好，那我现在就给哥做去。” 待凌昀进了厨房，凌游便压了压手，示意李想坐下，态度也缓和了许多，薛亚言见状也没再进厨房，三个人便在屋里聊了会天。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凌昀便做好了几道菜，然后看着在正堂里聊着一些时事新闻的凌游三人笑着招呼道：“吃饭啦。” 说着，凌昀又探头看了一眼门外：“魏爷爷和那两个小孩儿还没回来呢？” 凌游闻言便站起身：“我去叫。” 凌昀这时拉住了凌游问道：“哥，那两个孩子怎么回事啊？”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说来话长，晚些再说吧。”说罢，凌游便走出了门外：“魏爷爷，吃饭啦。” 魏书阳此时正带着两个孩子不知道在给他们讲着什么，两个孩子和一条狗此时在小院里的摇椅边上都听着魏书阳都话出神呢。 魏书阳听后嗯了一声，然后便要起身，两个孩子见状一人一边便去扶魏书阳，魏书阳呵呵笑着，在两个孩子的搀扶下起了身，然后便迈步朝正堂走去。 在几人都等着魏书阳落座之后，才接连坐了下来，凌游这时拿出了一瓶带回来的落霞酒，给魏书阳倒了一杯道：“魏爷爷，这是我们县里自己的白酒，您尝尝，给点评价。”凌游给魏书阳面前的二两杯里倒了一杯后，然后补充道：“不能贪杯，就一杯。” 魏书阳闻言轻哼了一声：“大过年的，小气劲。” 凌昀这时在一旁补充道：“这两天，从魏叔他们一家走了之后，血压又高了些，依我说，一杯都不给喝最好。” 薛亚言这时闻言侧过身小声对凌昀打趣道：“你确定是因为魏叔一家走了血压高的？不是因为你找了男朋友，没看上魏硕才高的？” 凌昀闻言瞪了薛亚言一眼：“亚言哥。” 薛亚言闻言捂了捂嘴：“好好好，我不说了。” 凌游这时也是笑着看了一眼薛亚言笑道：“你也是的，她都不是不如桌子高的小丫头了，你还总逗她，没个当哥哥的样。” 李想这时笑着站起身接过凌游手里的酒瓶，然后又给凌游和薛亚言倒了酒，他知道凌昀也会喝酒，但是没给她倒太多：“你少喝点。” 凌昀闻言点了点头：“好。” 李想这才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后坐了下来；而两个孩子则是喝的果汁，自己顾自己便好。 魏书阳这时举起酒杯，几人见状都赶忙也端起了酒杯，就听魏书阳说道：“你们这群后生啊，就拿我老头子打趣，我呀，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今天小游回来啦，小薛也来了，我高兴，人家给一杯就给一杯吧，总比看着不让喝的好。” 几人闻言都呵呵笑了起来，就听魏书阳接着看向了李想说道：“小李是吧？” 李想闻言赶忙起了起身：“是的魏老。” 魏书阳压了压手：“坐，你小子好福气啊，小昀这丫头，我原本是给我孙子物色的，物色了二十年，现在被你小子给半路截胡了。” 几人闻言都又笑了起来，李想也是尴尬的笑了笑挠了挠头：“魏老，实在不好意思啦。” 魏书阳摆了摆手：“开句玩笑，年轻人啊，有年轻人的思想，我们这老一辈的人，在婚姻上，不能参与啦；话说回来，小昀就像是我自己的亲孙女般无二，你这小伙从今早过来，我也观察了，还不错，只要你对小昀好，就万事皆安啦。” 第542章 中医人 魏书阳讲过话之后，几人便一同举杯喝了一口酒，魏书阳吧嗒两下嘴，然后看向凌游说道：“这酒不错，不输现在的几种名酒。” 凌游闻言立即说道：“您老品鉴过的好酒无数，能得到您的肯定，我的心也就有底了。” 魏书阳闻言笑着摆了摆手：“不过是借了一些老首长的光，称不上品鉴，糟蹋了好东西罢了。” 魏书阳虽然这么说，可语气里却还是带着几分骄傲，明显是被凌游夸到了心坎里去了，魏书阳这一生最自豪的，就是为多位老领导和老首长服务过保健工作，其实以他的年纪，如果留在京中，依然会成为保健局位列前茅的老专家，但魏书阳这人一来重情，想要回到老朋友的身边，二来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京中的老首长们的年岁也大了，每每从事保健任务的时候，都承载着巨大的压力，所以才几次三番的递交离休申请，选择躲回了余阳过安稳日子。 李想这时听到魏书阳这话，又深层次的了解了面前这个隐匿于小山村里的老中医，究竟是什么样的能量；他看了一眼凌昀，此时更多出了一丝自卑感。 酒足饭饱之后，凌昀看两个孩子的衣物厚了些，便提出了带他们去扶风县县城的商场给他们买衣服，并且再买些年货回来，顺便带上了薛亚言这个免费司机。 凌游没有同他们一道前往，凌昀也知道他这一年来工作辛苦，好容易有个清闲的时间，也没有像儿时那般不懂事的缠着哥哥陪自己。 在他们走了之后，凌游去洗了个澡，出来换了一身休闲些的衣服，坐回到了正堂里。 此时的魏书阳这在椅子上悠闲的看书，身边趴着那只叫广白的小狗，怀里抱着狸花猫“雅娴”。 凌游上前去，俯身蹲下来摸了摸小土狗的头，小土狗也舔了舔凌游的手；魏书阳这时瞥了一眼凌游笑道：“你们兄妹不在家，亏了它们陪我。” 凌游这时站起身说道：“我们兄妹让您操心啦，您本来可以安享晚年过过清闲日子的，现在反倒被我给束缚住了。” 魏书阳盯着凌游说道：“说的什么混话，咱们爷孙之间什么时候要谈这个啦。” 凌游闻言赶忙笑道：“我就是觉得给您添麻烦了。” 魏书阳叹了口气将书放在了桌子上，一边摸了摸狸花猫的头一边说道：“我年少学医，经过战乱，开过医馆，跟过部队，那时候啊，做梦都想做一个太平医，一方诊桌，安安稳稳的救病人之苦，解病人之忧，如今我过上了少年时梦想的生活，又怎么能叫麻烦呢。” 说着，魏书阳顿了顿：“我老了，可中医人的精神，却永远都在，中医人的传承，只要在我们手中一日，就不会断。” 凌游耐心的听着魏书阳的话，也全都记在了心中：“希望有一天，待我老了的时候，也能像您一样，继续守着这方诊桌，过完我的余生。” 魏书阳捋了捋胡子颔首道：“人啊，在什么年纪，就要做什么年纪的事，如今你年轻，能够为更多的老百姓多做些事，那就去做那样的大事，待你干不动时，再回来传承我们的中医，这两者，不耽误。” 凌游点了点头：“是。” 魏书阳随即过问了凌游在吉山的工作情况，凌游也是和魏书阳大概描述了一番，魏书阳听后也给凌游提了些自己的建议和对时事的分析，凌游听后心中只有敬佩，他敬佩老一辈人的眼光独到，和对事物精确的分析，虽然魏书阳不在其政，可这位老者耳濡目染在大人物之中大半辈子，对一些事物的解析能力和长远的目光还是有的。 过了一会，魏书阳有些乏了，凌游便扶他去卧室小憩去了，而自己则是回到了正堂，来到了那方诊桌之后，坐在了那把太师椅上，一时间想起了爷爷凌广白，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凌游也不例外，坐在这张诊桌后，他就觉得离爷爷近了许多。 就在这时，凌游的电话响了起来，将他从回忆中拉扯了回来，凌游拿出来一看，便笑着接起来道：“我家那个小叛徒，又给你通风报信了吧。” 这时就听电话的里的秦艽咯咯笑了起来，但随即却佯装不高兴的说道：“回来了还不告诉我。” 凌游闻言笑着打趣道：“你不是在京城呢嘛，怕你忍不住想见我，立马飞过来找我。” 秦艽闻言哼了一声：“飞过去见你，你还不愿意吗？” “当然愿意了。”说着，凌游又解释道：“除夕过后，我本就打算要去看秦爷爷的，就这两天的事，还折腾你一趟做什么。” 秦艽这才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 “你在雾溪山？”凌游问道。 秦艽闻言道：“没，我在我的新公司，等你来京城，我带你来我公司看看。” 凌游呵呵笑道：“什么时候我们秦大小姐这么勤劳啦，要过年了还不闲着。” 秦艽闻言叹了口气：“别提了，现在我终于知道白手起家多艰难了，我刚完成了第一轮天使轮融资，现在焦头烂额的好多事处理不过来，好想有个小中医的肩膀可以靠一靠啊。”秦艽玩笑着撒娇道。 凌游笑了起来：“好，小中医的肩膀给你随便靠。” 就在这时，就听门口传来了凌昀的声音：“诶哟哟，我可什么都没听到啊，好肉麻的嘞。” 凌游抬起头便看到了凌昀带着身后的薛亚言和李想以及两个孩子先后进了屋，凌游这时摇头笑了笑：“你们走路没声音的啊。” 凌昀笑着走过来说道：“是你和秦姐姐太腻歪了，屏蔽了我们外界的干扰罢了。” 凌游朝凌昀撇了撇嘴：“小叛徒，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凌昀也朝凌游做了个鬼脸，然后便伸手去接过了凌游手里的手机，和秦艽聊了起来，凌游随即便起身去看他们都买了些什么东西回来。 第543章 人总是要长大 薛亚言这时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然后瘫坐在椅子上对凌游说道：“你家凌大姑娘太能逛啦，多亏扶风县的小商场不大，要不然，这条腿我是要交代掉了的。” 凌游笑着看了看薛亚言，又看向了李想说道：“你看人家李想都没怎么样，你啊，就是办公室坐久了，身体都虚了，要不然，我给你开服药？” 薛亚言闻言便赶忙反驳道：“小李的腿都打晃了，硬撑着呢。” 李想听后含蓄的笑了笑，也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薛哥，被你看出来了？” 薛亚言表情得意的说道：“没有这双慧眼，你以为我是怎么把领导服务的服服帖帖的。” 李想闻言看着薛亚言笑了笑，竖起大拇指道：“薛哥厉害。” 凌游这时白了薛亚言一眼对李想说道：“你少学他，他那是天赋，有时候啊，坐机关拍马屁也是门学问，搞不好就弄巧成拙，你啊，就踏踏实实的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在基层作出一番成绩来就好。” 李想听了凌游的话对凌游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凌镇长。” 薛亚言这时坐直了些身子道：“怎么还叫凌镇长呢。” 李想挠了挠头：“我叫凌镇长叫的比较顺口。”说着，又对凌游重新称呼道：“凌书记。” 薛亚言苦笑着说道：“我的意思啊，是该改口叫大哥了。” 李想闻言有些尴尬，他一时间有些不敢称呼凌游，所以脸都憋红了也没叫出口；凌游知道李想是个性格比较内向的人，于是便打圆场道：“叫什么都无所谓，你别听他的。” 李想闻言也觉得凌家人既然都认可自己和凌昀的交往了，还在家里叫职务有些不妥，于是鼓起勇气喊了一声：“知道了，凌...哥。” 凌游呵呵笑了两声，摆了摆手，示意李想随意怎么称呼都好。 这时凌昀走了回来，将手机交给了凌游说道：“秦姐姐说，让我给魏爷爷带好。” 凌游将手机拿了回来放进了口袋：“你们俩比和我联系的都要密切啊。” 凌昀闻言嘻嘻一笑，然后便给凌游展示自己给许乐还有卫诺挑选的衣服：“怎么样，好看吗？” 凌游点了点头：“不错，比我眼光好。” 凌昀得意的笑道：”那当然啦，你的审美，太土。” 这时肉眼可见，两个孩子也十分开心，不住的呵护着自己身上的新衣服，许乐这时看向凌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凌叔叔，让小姑姑破费了。” 凌游笑着摸了一下许乐的头：“说什么呢，以后这样见外的话不许说了。”说着，凌游又看了看卫诺，随即对两个孩子指了指屋里的几个人说道：“这些人，以后都是你们的亲人，家人。” 两个孩子闻言都感激的对凌游点了点头，心里一股暖意油然而生。 晚上时，两个孩子白天玩的累了，于是凌游便安排他们去了正堂旁的两个厢房里睡下了，里然后这才走回了正堂。 魏书阳这时也坐在太师椅上，随即凌昀看了看厢房的方向便问道：“哥，说说吧，这两个孩子怎么回事啊？” 凌游来到魏书阳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便和几人说起了这两个孩子的来历和遭遇。 当凌游把经过说完之后，凌昀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庸医，杀人的庸医，侮辱了医生这两个字的庸医。” 李想在凌昀一旁赶忙安抚着凌昀的情绪：“你别激动。” 而这时的魏书阳则是用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看了看凌游，他看出来了凌游收养这两个孩子真实的出发点，也明白凌游这是在用这两个孩子救赎自己的心。 凌昀也是一样，将情绪平复下来之后，于是更加感动的看了看坐在前面的哥哥，她也一样，懂得凌游的出发点。 薛亚言一言不发，作为了解凌家情况的他，以及凌游多年好兄弟的他，自然也是懂凌游的。 在屋里，只有李想还不甚清楚，只当作凌游是心地良善，更从内心里佩服凌游的为人。 晚上时，待所有人都去睡下了，凌游看了看房间内熟睡的李想薛亚言和小许乐都睡的正香，于是便轻手轻脚的独自穿上衣服，开门来到了小院里。 而这时西厢房里与卫诺同住的凌昀也披着一件棉衣走了出来，看到坐在小院木头长椅上看着天上微弱月光的凌游后，便走了过来，坐到了凌游的身旁。 凌游回头看了看一旁的凌昀，然后伸手给凌昀裹了裹批在身上的衣服：“怎么还不睡？” 凌昀将头靠在凌游的肩膀上，看着天上点点的几粒星光：“你不是也没睡嘛。” 凌游笑了笑没有说话，兄妹俩只是这么坐着，耳边传来的只有这个宁静的小山村里远处传来的犬吠和阵阵的风声。 “哥，好想回到小时候啊。”凌昀开口打破了宁静。“好想再坐在爷爷的肩头，听爷爷讲故事，咱们一起上山采草药，缠着爷爷去集市买糖人。” 凌游听了这话，有些红了眼睛，随即揉了揉凌昀的肩膀：“人总是要长大的嘛。” 凌昀微微摇了摇头：“我不想长大，我想永远当爷爷的小孙女，当被你保护在身后的小丫头。” 凌游笑着哄道：“你就是到了八十岁，也是哥哥的小丫头，哥哥也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前，为你遮风挡雨。” 凌昀这才笑了出来：“好！” 凌游随即便说道：“李想那小子不错，他性格内向些，你别总欺负人家。” 凌昀撅了撅嘴：“我哪有欺负他嘛。” “怎么好上的？”凌游侧头看了看凌昀问道。 凌昀想了想，然后说道：“就是觉得人不错啊，前段时间，我在医院受欺负了，怕耽误你工作，也没敢和你说，正巧他打电话过来，我就和他发泄了一下委屈，然后我说我想吃，去年在河东过年时，他们桃源村炖的家鸡了，没想到，他第二天居然真的特地请了假飞了过来，用保温盒给我带来了还热乎的炖鸡，送到后，当天就又赶了回去，我当时就被感动到了啊。” 第544章 殷勤且更近离殇 凌游听了凌昀的话后，立即问道：“谁在医院欺负你啦？” 凌昀听后坐直了身子，然后朝着凌游笑道：“哥，刚刚我说的就只是我们两个最终在一起的一个媒介，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李想嘛？” 凌游闻言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等着凌昀的答案。 就听凌昀笑道：“就是因为他和你一样，总是能在我和他说话时，听到重点。” 凌游反应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凌昀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便又问道：“那到底是谁在医院欺负你了呢？” 凌昀闻言耸了耸肩：“就是我们急诊的主任，在有一次急救的时候，是一个大巴车发生车祸，其中一个病人伤势比较重，可仪器和床位又都不够用，我就用了中医的法子给病人做了急救，然后事后我们主任就给我好一通批评，还说什么差点被中医耽误了治疗，说我学艺不精，不伦不类之类的话，然后我就被气哭了。” 凌游闻言眼神都变了样，凌昀借着月光看到后赶忙说道：“不过都过去了，我也没在意，第二天我就好了，亚言哥知道后，也要去医院替我出头的，但被我给拦住了，我不想被别人用关系户的眼光看待我，我想用自己的能力去证明我自己。” 凌游心疼的摸了摸凌昀的头发，然后心疼的嗔怪道：“窝里横，平时和我的本事呢，还被人家给欺负哭了。” 凌昀闻言又靠在凌游的肩膀上：“诶呀，你就不要再说我了嘛，我当时太生气，太委屈了，又当着好多同事都面，就紧张的忘了反驳了，只知道哭。” 凌游听后眼神中的一丝怒意还是没有消散，随后又和凌昀说了几句话后，就送凌昀回了房间，然后自己也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就是除夕了，众人都早早的起了床，凌昀带着薛亚言和李想扎进了厨房，李想昨天到余阳，就是打算好在凌家过年的，而且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通过凌游的认可，然后年后带凌昀回河东去见见他父母的；而薛亚言因为家庭的特殊性，他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离异了，并且组成了新的家庭，所以他每年过年都不太想去任何一方，自他认识凌游之后，这也不是第一次在云岗村过年了。 而此时两个孩子则是穿着新衣服在给魏书阳和凌游磨着墨，看着他们两个写春联。 卫诺看到凌游写的春联之后便惊讶的鼓着掌说道：“凌叔叔你的字写的好漂亮。” 凌游笑着问道：“太公写的更好。” 卫诺看了一眼魏书阳的春联，魏书阳见状也停住了手，期盼着卫诺的夸赞；可就听卫诺沉吟了一会说道：“太公的字，我看不懂。” 魏书阳和凌游闻言便哈哈笑了起来，凌游随即便给卫诺解释道：“太公写的是草书，但站在书法的角度上看，你太公的字，当属一流。” 魏书阳闻言则是宠溺的看着卫诺笑道：“小诺诺说看不懂，那就是难看，来，你给我重新裁纸，我换个字体。”说着，魏书阳指了指凌游。 凌游闻言也只好乖乖去重新裁了两张纸，然后替换下了刚刚那幅字，又将镇纸压了上去。 魏书阳随后大笔一挥，写下了一手漂亮的行书，然后又有些期待的问向卫诺道：“小诺诺，这次呢，太公写的如何。” 卫诺这次看到这手行书，才也鼓了鼓掌：“好看。” 魏书阳闻言一脸的骄傲，然后对卫诺说道：“来，太公教你写。”随后又看向了许乐：“还有你，小子。” 许乐闻言有些拘谨，便摆了摆手笑道：“我给太公磨墨就好。” 凌游闻言掭饱了笔，然后将毛笔递给了许乐：“来吧，叔叔教你。” 待春联写好之后，凌游便带着两个孩子去大门小门的贴了起来，当春联和福字上墙之后，这浓浓的年味，便立刻体现了出来。 随后，凌昀提出了一个食盒说道：“魏爷爷，贡菜做好了。” 魏书阳表情严肃了起来，然后走出了诊桌后说道：“走吧。” 凌游和凌昀闻言便去穿好了外套，薛亚言也知道他们要去哪，便也穿好了衣服打算一同前往，李想和两个孩子不明白，可也一样去拿了外套，然后跟着魏书阳和两兄妹一道出了门。 几人一路前往了小山上，随即就看到山上并排的两座墓碑，而当几人走近之后，发现墓碑前已经摆上了不少的贡品，有的还冒着热气，显然前来祭拜的人刚走不久。 而李想看清楚两个墓碑上的名字，当看到凌广白三个字时，又回想到了三七堂匾额的题字，也顿时肃然起敬。 就见魏书阳将贡品摆在了凌广白和孙雅娴的墓前后，一边打开了一瓶凌游带回来的落霞酒，一边往地上倒着说道：“广白，雅娴啊，我带孙子孙女们来看你们了，又过年啦，想想，雅娴都走了快一年啦，日子可不好混了哟。” 说着，魏书阳回头看了看几人，然后又转头看向墓碑道：“小游有出息，现在去吉山做了县委书记了，工作的不错，小昀也进了医院当了医生，还找了男朋友，小伙子人也老实。” 说着，魏书阳还靠近了凌广白的墓碑低声开了句玩笑道：“这下你老小子放心了吧，这孙媳妇，我是没法惦记喽。”说着，魏书阳呵呵笑了两声，可随后又有些哽咽。 一瓶酒倒在了地上之后，魏书阳便站起了身，然后站到了一旁对凌游兄妹说道：“给你爷爷和孙奶奶磕头。” 凌游兄妹闻言便跪在了地上，身后的薛亚言和李想见状也跪了下来，两个孩子更是跟着凌游跪了下去，然后几个年轻人对着两座墓碑磕了三个头，魏书阳也拄着拐杖在一旁微微鞠了三躬，几人这才起身。 魏书阳随即红着眼眶叹了口气道：“坐上别愁君未见，归来欲断肠；殷勤且更近离殇啊。” 第545章 想不想学中医 魏书阳念的，是苏轼的一首词，人人只知苏轼的江城子，那句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可这首苏轼的临江仙，也是道尽了对离别之人的凄凉思念。 这句词魏书阳对凌广白和孙雅娴表达的意思是：我的悲凉情绪你们两个不会知道，因为早已被我吟断的衷肠显得不会再过分的忧伤；可今天我殷勤的给你们两个送来这顿酒菜，还是希望远在天上的老友啊，你们能够喝的尽兴。 凌游这时起身来到了魏书阳的身边扶住了魏书阳，魏书阳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边，然后呼出一口气挤出一幅笑容说道：“走吧，这两个老家伙吃饱喝足了，咱们也得回去吃饭了。” 凌游知道魏书阳的心里难受，自己又何尝不是，所以临别时又看了一眼爷爷和孙奶奶的墓碑，几人便带着魏书阳回了家。 没一会的工夫，凌昀就把菜做好了，然后众人待魏书阳落座后，也来到了餐桌前，凌游率先来到了魏书阳的面前，顺手拿来了一个垫子放到了地上，然后跪了下去，给魏书阳磕了个头笑道：“魏爷爷，过年好。”说着，又伸出了双手，笑着看着魏书阳。 魏书阳见状伸手点了点凌游：“多大的人了，还要红包？”可随即还是笑着一边掏兜一边颔首道：“好好好，多大都是孩子哟。”说着，便拿出了一个小红包递给了凌游：“魏爷爷祝你新的一年，事事顺遂，所愿皆所成。” 凌游接过红包：“谢谢魏爷爷。”说罢，便站起了身。 凌昀此时在身后已经迫不及待了，凌游站起身之后，她便也跪到了垫子上给魏书阳磕头道：“魏爷爷，新年快乐。”说着，也和凌游一样伸出了双手。 魏书阳笑着连连称好，然后便从兜里拿出来一个鼓鼓的大红包：“魏爷爷祝我们小昀，越来越漂亮，工作顺利，无忧无虑。” 凌昀接过红包后起身又是一个大鞠躬开心的笑道：“谢谢魏爷爷。” 凌游这时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小的可怜的红包苦着脸道：“魏爷爷，太偏心了吧。” 魏书阳一挥手：“有就不错了，别唧唧歪歪的。” 说着，魏书阳又拿出了两个小红包，递给了薛亚言和李想，然后又拿出了两个大红包，看着许乐和卫诺慈祥的摆了摆说道：“还有你们的。” 说着，魏书阳顺手还把地上的垫子拿了起来，这就摆明了不需要他们几人来跪自己。 有人可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会说这是糟粕，会说这样的行为太过迂腐守旧，可实则在凌游的心里，却觉得这是美德，也是我们这个拥有着几千年文化的泱泱大国的传承，人走的再远，也是有家的，树长的再高，也是有根的；西方的开放思想固然有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可我们的这样传统美德和亦不应该被丢弃。 魏书阳虽然与兄妹俩没有丝毫血缘，可在兄妹的心中，他也同样是自己的爷爷，他无私的爱着两兄妹，就值得这一跪。 而魏书阳把垫子拿开，则是觉得薛亚言和李想以及那两个孩子，他们也是有自己的祖宗长辈，也是有自己的根的，而且又没有受过自己多大的恩惠，所以没必要因为凌游兄妹的关系，而把自己单纯的当成长辈，也来跪自己。 几人都笑着收了红包之后，便一同吃起了饭来，又喝了些酒，说说笑笑，其乐融融，这样凌游也终于在这两年的漂泊后，又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馨。 饭后，几人围坐在一起聊着天，说着，便提到了中医的话题上，魏书阳也回忆起了自己幼年学医的事：“那时候学医，不比现在，只要付出努力，考上一所医科大学，便能学习到，我们那时候，是要拜师父的，师父收不收，那也要看你的慧根和诚意，我记得我拜师时，我的母亲带着我求了师父几个月，师父才勉强收下了我，而且还没有让我直接行拜师礼，而是先背了几个月的汤头歌。” 说着，魏书阳便仰着头背了一首：“四君子汤中和义，参术茯苓甘草比......“ 就在这时，一旁的卫诺开口接话道：”益以夏陈名六君，祛痰补气阳虚饵，除祛半夏名异功，或加香砂胃寒使。“ 此言一出，不光魏书阳惊诧的看向了卫诺，就连凌游和凌昀也是惊讶不已。 卫诺被几人盯的有些害羞了，于是低下了头；可魏书阳则是赶忙说道：”小诺诺，补心丹的歌诀是什么？“ 卫诺闻言抬头想了想，然后一边思考着一边开口道：”补心丹用百枣仁，二冬生地与归身，三参桔梗朱砂味，远志茯苓共养神，或以菖蒲更五味，劳心思虑...“卫诺有些想不起来了。 一旁的凌昀则是提醒了一个字道：“过！” 卫诺笑着看向了凌昀：“哦哦哦，劳心思虑过耗真。” 魏书阳听后激动的说道：“你怎么会背汤头歌诀的？”说着，魏书阳看了一眼凌游。 凌游见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教过卫诺。 卫诺随即便说道：“我就是无聊的时候，看书架上太公您的医书看到的，觉得有趣就记住了几首，您再考，我可能就不会了。” 魏书阳闻言开心的说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说着，魏书阳靠近了卫诺一些说道：“丫头，你想不想学中医？” 卫诺闻言看了看凌游，凌游见后对她笑着点了点头，卫诺随即便转头看向魏书阳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想。” 可魏书阳随即想了想，然后平复了一下刚刚的激动情绪后又问道：“学医，尤其是中医，它是一条很漫长的道路，这条路很苦，没有顽强的意志，恐怕都不会撑到最后，就算勉强出师了，也不一定就是一名优秀的中医，如果是这样，你还愿意吗？” 卫诺这次没有看任何人，而是坚定的看着魏书阳说道：“我愿意！我想成为像凌叔叔那样厉害的中医，那样的话就不会再有小朋友没有妈妈啦，无论多苦，我都愿意学。” 第546章 拜太师公 凌游这时也补充道：“这两个孩子，之前就和我提过，诺诺想成为医生，乐乐呢，想当官。” 许乐这时听后则是补充道：“是像凌叔叔一样的好官。” 凌游闻言朝着许乐点了点头：“对，乐乐要当好官。” 魏书阳闻言一连说了几声的好：“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魏书阳随后想了想，然后便看向了凌游：“小游啊，你看，要不就让这俩孩子留在我身边吧，正好，我也缺个伴。” 凌游没有立刻回应魏书阳，而是看了看两个孩子，这时许乐和卫诺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对凌游说道：“凌叔叔，您的工作很忙，我们在您身边，只会给您添麻烦，如果可以，我和诺诺愿意留在这里，我会做饭，也有力气，也可以照顾太公的生活，还能为您分忧，这样我们两个也会心安些，而且诺诺想学医，如果能够让太公来教她，那就太好了。” 凌游听后对两个孩子的懂事有些心疼，随即便点了点头：“好，我尊重你们的想法，也支持你们的决定。” 凌游是清楚的，这两个孩子如果能留在魏书阳的身边，是要比留在自己的身边会更有出息，自己的工作太忙，没有过多的时间来教导他们，可魏书阳就不同了，魏书阳在中医领域和爷爷凌广白旗鼓相当，论经验也比自己更是高出一大截，曾经想拜在魏书阳门下的中医人数不胜数，可魏书阳的个性是洒脱的，所以对拜师者，都一一拒绝了，如今如果卫诺能得他的亲传，恐怕将来的中医造诣也定然不可限量； 而对于许乐来说，魏书阳是个绝对的智者，自己在他身上学习的都用之不竭，如果许乐要是能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日后纵使不能入仕，也能造就出一身正气来。 况且换个角度，魏书阳的年纪一天天的大了，凌昀又参加了工作，不能时常回来照看，魏书阳的儿孙又不在余阳发展，所以对于魏书阳，凌游是时常惦念的，许乐这个孩子，有个大孩子的成熟样子，也定然能够照顾好魏书阳，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将两个孩子留下来，都是两全其美的结果。 而这时见两个孩子没有动作，思维敏捷的薛亚言这时提醒道：“你俩愣着干嘛呢，还不给太师公行礼啊？” 凌游闻言看了一眼薛亚言，心说在察言观色这一方面，就连自己在薛亚言的面前都要逊色不少啊。 两个孩子闻言便起身站到了魏书阳的面前，然后跪在了地上，给魏书阳磕头道：“太师公。” 说着，薛亚言又在一旁倒了两杯茶，递给了两个孩子：“给太师公敬茶。” 两个孩子闻言便接过了茶敬给了魏书阳，魏书阳笑着接过两个孩子的茶，一杯喝了一小口。 这太公和太师公之间，只有一字之差，可却天差地别，这声太公，是随着凌游的关系叫的，可这声太师公出口，那魏书阳和两个孩子可就建立了实打实的嫡系关系了；魏书阳这时也不仅看薛亚言时对他露出了赞赏的目光，心说这小子，果真机灵，知道自己是个传统的人，接受了这茶，就是正式认下了这两个孩子了。 可随后魏书阳朝两个孩子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来之后还是说道：“以后还是叫太公就好，更亲近。”说着，魏书阳开心的捋着胡子笑了笑。 到了晚上时，电视机上放着春晚节目，大家又一起吃了年夜饭，然后便一道来到小院里放烟花。 薛亚言这时摆好了一个大烟花，然后点了一支线香，便去点燃了烟花，凌昀则是躲在凌游和李想的中间，捂着耳朵，抬着头。 在薛亚言刚刚跑回来之后，烟花就一飞冲天，然后在夜空中炸裂开来，绽放出了各种漂亮的图案。 两个孩子听到声音，也跑了出来，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烟花；这时，凌昀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在对着烟花许愿，李想见后，等凌昀睁开眼后贴在凌昀的耳边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凌昀笑着对李想喊道：“我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放过烟花之后，众人回了正堂，凌游则是留在了小院里给秦老以及一些老领导和朋友都打去了电话拜年，同样也接到了几通拜年电话，例如苏红星和在河东纪委时的傅红岩等人。 等打过电话，凌游兄妹便和薛亚言以及李想四个人正好凑成了一桌麻将，也没什么彩头，就是图一个开心的玩着；魏书阳则是坐在诊桌后，在给两个孩子讲着一本医书上的知识，和藏在字面意思后的含义，两个孩子也是听的入神。 几人谁也没有睡，直到过了十二点，完成了守岁，这才各自去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吃了初一的早饭，凌游就和魏书阳提出了自己可能要到余阳和京城走一趟，因为陵安县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处理，自己的假期也不能放的太长，所以时间紧迫。 魏书阳也十分理解，于是也又叮嘱了凌游几句后，凌游便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和薛亚言一道前往余阳。 而这时的凌昀在则是和李想私语了半天，最后说道：“你怕什么嘛，我哥又不吃人。” 李想随即说道：“你哥要是没当过我老领导，一切都好说，你都不知道，我这两天面对他的时候，除了紧张就是紧张。” 凌昀这时点了一下李想的头说道：“你啊。”说罢，凌昀便主动开口喊了一声凌游：“哥！” 凌游回头看了过去：“怎么了？” 凌昀咳嗽了一下然后说道：“李想有话和你说。” 凌游闻言便看向了李想，只见李想这时对着凌昀一个劲的摆手，凌游见状便问道：“什么事啊李想，怎么还扭捏起来了。” 李想闻言便挤出个笑脸看向了凌游，然后做了片刻心理建设后说道：“那个，哥，我想带小昀回河东去，见见我父母。” 第547章 尚家 说罢，李想看着凌游的表情，期盼般的等着凌游的回应。 凌游想了想，还是说道：“嗯，路上照顾好小昀。” 凌游是见过李想的父母的，两个人都是高中老师，人很好，也有素质，想起来自己当年还为了给李想的母亲治病，好一通气了李想的母亲一番呢，这个妹夫，凌游倒也认可，既然李想都不远数百里的来到江宁省在自己家中过了年了，自己又岂有不让李想带凌昀回去让人家父母高兴高兴的道理。 李想听后立即激动的表示道：“放心吧哥，我肯定照顾好小昀。” 于是随后，凌昀和李想也收拾了一下行李，打算和薛亚言凌游一起前往余阳，然后坐飞机飞回河东。 在几人走的时候，魏书阳拄着拐杖带着两个孩子出来送别几人，魏书阳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叮嘱他们路上注意安全，然后便看着车子开走了。 魏书阳一直到看不到车了，才转身带着两个孩子朝正堂走去，进屋之后，立时间感受到了一种格外的寂静来袭，眼睛看到的地方，都还留着这两天凌游等人走过的痕迹一般。 “都长大啦，长大了就要远走高飞啦，走了好，走了耳根子清净，要不然啊，太闹腾。”魏书阳喃喃的说道。 卫诺这时抬头看向魏书阳说道：“太公，您说什么呢？” 魏书阳这时笑着看了看卫诺，又看了看许乐，然后又喃喃安慰自己道：“还好，还给我留两个伴儿哦。” 凌游等人一路开到了余阳市，然后先将凌昀和李想送去了机场，一直送他们过了安检，凌昀和薛亚言才走出了机场，乘车去了市中心。 凌游先是打了一通电话，随即便让薛亚言给自己送去了江宁省委一号院的尚家，然后让薛亚言等上自己一会，随即到后备箱里拿了两瓶独立包装的落霞酒，便迈步走了过去。 凌游带来的两箱酒，过年时喝了几瓶，又给魏书阳留了半箱，这次又带走了一整箱。来到门卫和值班武警打过招呼，武警又和里面确认了之后，这才放凌游走了进去。 凌游来到一号院门口，按下了门铃后，就见一名保姆前来开了门，凌游换了拖鞋后，走了进去，就见尚远志从客厅里迎了出来：“我刚给你沏了壶好茶，你就到了。” 说着，尚远志热情的朝凌游伸出了手：“小凌啊，可真是有些时日不见咯。” 凌游见状赶忙接过了尚远志的手握了握：“是啊尚书记，得有半年不见了，看您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祝您新年顺遂，身体健康啊。” 尚远志闻言便笑了起来，然后伸出手热情的招呼道：“借你吉言啦，哈哈，来，快来坐。” 可能以前的尚远志，对凌游只不过就是欣赏，可现在的尚远志，对待凌游，可就大有不同了，且不说凌游现在的身份不如从前，这个亲松柏的准女婿，秦老将军的准孙女婿身份水涨船高之外，再就是凌游当时放过了尚小天一马，并没有追究尚小天的责任这一点，就值得尚远志对待凌游放下身段啦。 而尚小天也并不是没有受到惩罚，相关部门对尚小天还是作出了惩罚，并对他相关商业犯罪行为进行了行政处罚和拘留，而尚小天自从出来之后，心性也是变了许多，平日里深入浅出，也不投资外省的生意，老老实实的待在了松明市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上，而且这次之后，尚远志也找尚小天面对面的谈了一次，父子之间的隔阂也有所化解。 来到客厅里，尚远志坐下之后，便招呼凌游坐到了自己旁边，然后给凌游倒了杯茶，凌游这时也把手里的酒放到了茶几上。 尚远志一看便说道：“人来了就好了嘛，带什么东西。” 凌游闻言便解释道：“这是我工作的县里，自己企业生产的酒，不值钱，但口感不错，给您拿两瓶，您尝尝，要是喝的惯的话，我回去再给您寄两箱过来。” 尚远志听后先是把茶杯放到了凌游的面前，凌游也是用手指叩了叩桌子，然后就见尚远志拿过酒看了看：“落霞酒。” 凌游闻言说道：“是，我们那里有一个落霞镇，落霞镇里有一个落霞湖，这酒用的是落霞湖旁的高粱酿的，质量方面也是严格把关，现在是我们陵安县的县级国有企业。” 尚远志闻言便笑了笑，然后说道：“辛苦你大老远的还带回了余阳，有心啦；礼虽轻，但情谊重，说明小凌这孩子是把尚叔叔放在心里的；这酒啊，我不能独尝，等我待客时，再用。”说着，尚远志笑呵呵的又叫来了保姆，吩咐保姆将酒放置在了客厅的酒柜之上。 凌游这时心说，要不说领导就是领导，一眼就看穿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同样又答应了自己。 凌游送酒就送酒，说那么多介绍是为了什么啊？就是想让尚远志给自己的落霞酒打打广告，而尚远志也听了出来，所以才说，这酒得待客的时候，再喝，而究竟是待什么客的时候，凌游就不能过问了，也无需过问，既然尚远志这么说了，就肯定是会在最合适的时机，喝上这最合适的酒，然后发挥出最合适的价值。 凌游在尚远志家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尚远志这期间接了两个电话，听尚远志的答复，凌游便知道打电话的人也是要过来给尚远志拜年的，所以便提出了告辞。 待出了省委一号院，上了车之后，凌游就给麦晓东和杜衡分别打了电话，二人听到凌游回来的消息，也是十分高兴，麦晓东连连说自己做东，然后便定下了去余阳饭店，约定一会见面。 凌游放下电话后，就和薛亚言一道前往了余阳饭店，而当凌游二人到的时候，距离余阳饭店更近些的麦晓东和杜衡也相继刚到。 在停车场一下车麦晓东和杜衡便笑着走了过来，见到下车的凌游后就伸出手笑道：“凌老弟，哦不，凌书记。” 第548章 酒局的规矩 凌游听到二人这样打趣自己，于是连忙俯腰拱手笑道：“二位大哥，可别拿我说笑啦。” 杜衡这时哈哈大笑着说道：“二十几岁的实权正处，凌老弟啊，你属实是让我们这两个当大哥羡慕的同时，又为你高兴啊。” 凌游笑着摆手道：“说起来，这两年还多亏了两位哥哥的照拂啊。” 几人又寒暄了一番，然后便互相谦让着朝着饭店大堂里走去。 余阳饭店的经理张大民刚刚接到了麦晓东的电话，本来休年假的他，也是快马加鞭的特地从家里赶回了饭店，看到这四张熟悉的面孔，张大民一边拿着一盒高档香烟一边小跑着赶了过来。 “杜厅，麦主任，薛处长，凌大夫。”张大民过来后，便将烟递了上来，而且张大民拆烟的方式很讲究，是从烟盒下面拆的包装，以防直接用手接触到香烟的过滤嘴。 杜衡和麦晓东一人接过了一支，薛亚言虽然平时不吸烟，可他是个圆滑的人，而且又没有凌游那般可以随意拒绝他人的实力和背景，所以一般场合里，自己也会客气的吸上一支不得罪对方的面子；而凌游则是直接摆了摆手，微笑着拒绝了。 张大民给杜衡三人点烟的时候，杜衡便在一边吐出一口烟雾打趣道：“我说老张啊，现在得叫凌书记，怎么还叫凌大夫呢？” 张大民一听杜恒的话，便是一怔，拿着烟和火机的手都悬置在了半空，心说坏了，自己慎之又慎，怎么还是说错话了呢，而且同时张大民也在心里琢磨着，凌书记？什么书记呢？乡镇党委书记？ 这时就听凌游在一旁笑道：“张经理别听杜厅开玩笑，就叫大夫，我本来就是大夫嘛。” 这平时凌游不在余阳的日子里，杜衡麦晓东以及薛亚言也是经常聚的，虽然薛亚言的级别和权利比杜衡和麦晓东差的很悬殊，可杜衡二人也很清楚，虽说凌游和他们的关系可以称之为好朋友，但和薛亚言的关系那才是实打实的铁杆儿兄弟，而且不说凌游这样凤毛麟角的人物，就单凭在这个年纪里，火速升到正科级卫生厅实权副处长，这已经超过了多少体制里的人啦，要知道，在这鱼龙混杂的余阳市，有多少人熬了一辈子都没能熬上一个副主任科员的待遇退休，所以说薛亚言也算得上是有真本事的啦。 而正是因为这一点，张大民才熟知这三人的职务调动情况，但凌游从去了河东之后，就鲜少露面，所以张大民这才不清楚该叫什么称呼，于是才保守起见喊的凌大夫。 “凌书记，您太久没来捧场啦，我这实在不清楚凌书记您高升的喜讯，一会啊，我自罚三杯，给凌书记赔罪。”张大民赔笑道。 凌游笑着拍了一下张大民道胳膊，然后便和杜衡等人提起上包房边吃边聊，于是几人随即便在张大民道带领下上了楼，进了早已被麦晓东预定好的包房里。 大家客套了一番，纷纷落座，可谁也没有坐主坐，而是让了出来，随后张大民就亲自拿来了菜单，几人谦让一番，最终还是把菜单轮回了麦晓东的手里，毕竟麦晓东是请客的人。 麦晓东点了两道菜之后，就又把菜单给了凌游三人，菜单到凌游三人手里之后，凌游看了一下麦晓东点的那两道菜的价格，然后也点了两道，并且心说今天麦晓东可真是要下点血本啊。 在不成文的“酒桌文化”里，一般东道主会先点上两道菜，然后在给到客人手里，而这两道菜也就预示着东道主打算以什么样的规格来招待，打比方东道主点的两道菜都在一百元一道左右，那作为客人，就只能点相同价格的菜或者比这个价格低的，而且也不能低出太多，否则就是不懂规矩。 而今天麦晓东首先点的就是两道大菜，一道九百八十八的龙虾，一道八百八十八的佛跳墙，所以几人也就跟着按照和这个价格差不多的菜一人点了两道。 待菜点完，张大民随后出去了半晌，凌游四人便随意聊着家常，然后没多久当菜上来的时候，张大民又同服务员一道进来，并且带了五瓶白酒，先是给四人面前的公道杯里都倒满了酒之后，又给四人的小酒盅里，也斟满了，张大民这才给自己倒了一个公道杯的白酒说道：“这一杯，我先敬四位领导，祝四位领导，新的一年诸事顺遂，鹏程万里，日有喜，月有光，富且昌，寿而康，我干了，领导们浅尝。”说着，张大民一口喝下了满满一三两公道杯的酒。 凌游四人闻言也都是举起的手里的酒盅笑着感谢张大民的祝福，然后喝下了一盅酒，张大民随后又给自己分别倒了两杯酒，每一次都说了一套新的敬酒词，这才作罢。 “领导们，你们先聊，有事随时吩咐我。”张大民将酒杯放到了一旁服务员推着的餐车里笑道。 凌游四人又和张大民寒暄了一番，张大民这才走出了包房，快步朝楼上自己的办公室而去，刚到办公室里，张大民踉跄着跑进了办公室里的洗手间中，对着马桶吐了起来。 这三杯酒，将近一斤的量，而且又是连喝三大杯喝的这么急，让张大民这酒桌老手也有些吃不消啦。 而此时的包房里，凌游四人也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几人分别聊着各自最近的近况，但着重还是听着凌游的讲述。 喝到一半时，杜衡在和薛亚言单独聊着什么，而此时麦晓东便看向了凌游：“你今天去了省委一号院？” 凌游闻言便说道：“是啊，回了余阳，总归要去见见老领导嘛。” 麦晓东听后点了点头，心里对凌游对这句老领导，还是十分欣慰的，麦晓东在尚远志身边工作这么久，已经把尚远志当作自己的良师贵人一般看待，所以要分亲疏远近，麦晓东是更偏向于尚远志的。 第549章 鲤鱼跃龙门 随即，麦晓东看了看另一旁的杜衡和薛亚言，见二人聊的火热，这才转身对凌游问道：“今天去尚书记那里，他可和你透露了些什么？”麦晓东和凌游的关系相处这么久，所以也就没有太过于遮遮掩掩的，而是直接打了直球。 而凌游一听便微微皱了皱眉，心说麦晓东这是话里有话啊，他知道，麦晓东要是想了解尚远志，完全不需要从自己这里探听什么，尚远志几乎一半的事，全江宁省除了麦晓东都找不出第二个再熟悉尚远志不过的人了，所以，那这句话，就是麦晓东想要说点什么给自己听。 于是凌游便摇了摇头：“就简单聊了几句，老领导关心了一些我现在的工作，我看还有客人要来，就辞别了老领导了。” 麦晓东哦了一声，然后又贴近了些凌游说道：“尚书记可能要离开江宁啦。” 凌游一听，差点惊呼了出来，可看了一眼那边的杜衡和薛亚言，他又赶忙故作淡定道：“麦大哥，消息准确吗？” 麦晓东脸色有些难看，然后说道：“前段日子，老板去了趟京城，回来就心事重重的，年前，又把我往上提了半级，我感觉，他是得到什么风声啦。” 凌游闻言后直视着麦晓东，然后伸出一只手指，朝上比了比，意思是问麦晓东，尚远志这是要升了吗？. 可问完凌游就后悔了，按理说，尚远志如果是升了的情况，部级干部是可以带随行秘书一起走的，但尚远志却现在就开始给麦晓东安排后路了，这明显反常啊；而且尚远志是从西部省份的省委书记平调过来的，在江宁省才任了不到四年的时间，但规定的时间是五年任期，尚远志并没有干满呢，这就说明如果尚远志有动作，那就是发生什么变故啦。 麦晓东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老板没说，我也不好问啊，这段时间，这件事在我心里始终像块石头似的，落不了地。” 凌游想了想，距离人代会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现在像尚远志这个级别的领导们，都在暗里活动着，因为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人来说，这一次就如鲤鱼跃龙门般重要，跃进的，摇身一变直达天听，有望再干上个十几年，往更高的位置走上一走；而没跃过去的，就只有退二线的份了。 尚远志和秦松柏的年纪相仿，都在五十多岁的年纪，而这个年纪的省部级干部，是绝对有优势的，可如果要是在这个年纪就退了，那也就意味着尚远志的政治生涯几乎止步于此了。 可凌游随即瞥向麦晓东时，当看到麦晓东的眼神后，凌游眼神一变，随即便说道：“麦大哥，喝酒。”说着，凌游端起了酒杯。 在刚刚麦晓东的眼神里，凌游看到了一丝请求的神色，而至于麦晓东要请求凌游什么？那就是麦晓东猜到凌游在过年的期间会去京城，现在凌游和秦家的关系，麦晓东自然是清楚的，他希望的，就是凌游去京城的时候，能帮忙打听一下这事的真伪。 麦晓东闻言尴尬的笑了两声：“好，喝酒。”他知道凌游看出了自己的意思，而凌游没有搭茬，那就意味着，凌游并不打算帮这个忙。 可凌游随后也想了一下，他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一下，于是在两人碰杯的时候，凌游故意将自己的酒杯碰到麦晓东酒杯中间位置的时候，往上慢慢移了上去，随后又高出了麦晓东的酒杯，麦晓东见状看向了凌游，凌游微笑了一下，便将酒杯又移了下来，最后轻轻磕了一下，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麦晓东皱眉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杯，然后才恍然大悟，叹了口气，也一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 而凌游做这个动作，只为了和麦晓东解释一句话：我这样做，那就越界啦！ 麦晓东明白了凌游的意思，心里也是反思了起来，心说自己这多少有些皇上不急太监急啦，自己是想帮帮尚远志的，以至于都不在乎规矩直接向凌游发起了援助，但如果细细想来，尚远志这个级别领导的变动，又岂是自己这个小秘书能够帮的上的，在江宁省，自己这个省委大秘，可以走到哪里都能借到三分薄面，可出了江宁省，自己什么都不是，甚至一些大佬们看自己，连眼皮都不需多抬一下，如果尚远志要是真的想让凌游帮助，那在凌游去他家的时候，尚远志大可直接和凌游来说，又岂用自己来出头。 麦晓东有些郁闷，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也是贪了几杯，以至于喝多了，酒局散场的时候，经理张大民找了服务生去送了麦晓东和杜衡，而凌游和薛亚言则是也有一名服务生代驾先回了薛亚言的家里。 到了麦晓东家楼下的时候，麦晓东也清醒了些，杜衡这段时间就看出麦晓东不对劲，于是便给了服务生一百块钱打车钱，然后打发走了那名服务生，又给市局自己的秘书打了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当车里就剩下二人之后，杜衡降下了两边的车窗，然后拿出烟盒递给了麦晓东一支烟后，又自己也点了一支。 “我说老麦，你这段时间，什么情况啊？怎么着，和老婆吵架啦？升副厅的时候我请你喝酒你都不来，要不是今天借着凌老弟的光，我还见不到你呢。”杜衡大大咧咧的说道。 麦晓东大口吸了几口烟，沉吟了半晌，但还是摆了摆手，他原本是想和杜衡透露一下这个消息的，好能让杜衡早做安排，有个准备，可想了一下，麦晓东还是闭嘴了，毕竟这事只是自己的预测，现在自己说了出去，万一杜衡哪天喝点酒，嘴上没个把门的说了出去，那自己可是惹了大祸了；所以麦晓东索性继续装着醉，最终杜衡将他送上了楼。 第二天一早，凌游酒醒之后，见薛亚言还在主卧睡着，于是就自己独自来到了客厅里沏了壶茶喝了起来。 第550章 来京 凌游想起了昨晚麦晓东的话，也开始不住在心里犯起了嘀咕，直到思忖了许久后，薛亚言才起了床，凌游在薛亚言家里的次卧之前就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换了一套新的之后，又拿着自己厚外套，便和薛亚言到楼下早餐店吃了顿早餐，吃过之后，就让薛亚言送自己去了机场。 路上时，凌游对薛亚言说道：“我在京城就直接回吉山了，不再回余阳了，乐乐和小诺诺明年得上学，你帮忙替我安排一下，就去县里的中学就好。” 薛亚言听后笑了起来：“我说老凌，你这怎么跟托孤似的。” 凌游摇头笑了笑：“狗嘴吐不出象牙。” 玩笑过后，凌游扭头看向了正在开车的薛亚言认真的说道：“辛苦你啦。” 凌游自从离开江宁省之后，几乎将魏老和凌昀都托付给了薛亚言，如今又添两个孩子，这让凌游有些过意不去。 薛亚言听后转头看到凌游的眼神便表情夸张的说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咱们俩之间还用说这个嘛，你就是不说，我该照料的也得照料，你搞这个样子，好像要以身相许给我似的，肉麻。” “滚蛋。”凌游骂了一句，随即扭回头又笑了笑。 到了机上之后，凌游和薛亚言辞别，买了最近一班去京城的机票，又将那箱酒做了托运，然后便过了安检来到了候机大厅等待。 就在候机的时候，凌游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凌游见是麦晓东打来的，于是便接了起来：“麦大哥。” 麦晓东闻言便说道：“凌老弟，出发了吗？” 凌游闻言便说道：“马上登机了。” 麦晓东淡淡嗯了一声，沉吟片刻说道：“昨晚，喝的有些多了。” 凌游听出了麦晓东在解释什么，于是便说道：“是啊，我也一样，就和您还有杜大哥喝酒的时候啊，最尽兴，都喝断片了。” 麦晓东的意思，是打算向凌游解释一下昨天自己的唐突，以免凌游有什么想法，而凌游则是说自己断片了，也就是向麦晓东说，昨晚的事，自己全都忘了，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麦晓东闻言这才放心，然后又和凌游寒暄了几句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而挂了电话没多久，机场的广播就通知了凌游这一班飞机的乘客登机。 两个小时的飞行，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凌游没有和秦老打招呼，不想再麻烦周天冬安排人来接自己，只是在登机前给秦艽发了条短信。 下飞机后，凌游推着那箱酒，就走出了机场，随即就看到了站在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前的秦艽。 凌游一边朝那边走去，秦艽也注意到了凌游，于是便挥着手笑着迎了过来，来到凌游身前，秦艽张开双臂就给了凌游一个拥抱：“想我了没有？” 凌游抱着秦艽晃了晃笑着说道：“每天都有想。” 二人就这么腻歪了一会，这这才迈步抱着酒朝着车走了过去，凌游也自然的接过了司机的位置，秦艽便开心的坐进了副驾驶，然后一路朝着雾溪山而去。 当到了秦老的住处后，保姆打开门，看到凌游和秦艽便激动的笑道：“凌大夫秦小姐回来啦。” 凌游二人和保姆打了声招呼，保姆便压低了些声音看向了屋内说道：“老首长午睡呢。”说着，一边迎着二人进来，一边说道：“这要是醒来看到你们回来，肯定高兴。” 凌游将酒放到了客厅的地面上之后，便同秦艽一起坐了下来，保姆又赶忙给两人倒了水。 两人知道秦老现在中午不睡，下午就会乏累，于是也没打扰他，秦艽便在客厅和凌游讲了讲自己公司的情况。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便听到了一楼秦老的卧室里传出了声音，随即又听到了开门声。 秦艽闻言便像个小孩子般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卧室门口，当秦老开门出来之后，便伸手打算去蒙秦老的眼睛。 可就在秦艽刚刚伸出手，只见秦老的嘴角便浮现了一个笑意，然后回头一把抓住了秦艽的手：“小东西，你当你二爷爷老了就察觉不出来啦？” 秦艽见自己的把戏没成功，于是便轻哼道：“二爷爷，真没劲。” 秦老随后宠溺的放开了秦艽的手，又抬头在秦艽的脑门上拍了一下：“和我斗，你还嫩着呢。” 而就在这时，凌游站在客厅沙发前笑道：“那您老有没有察觉到，客厅还有一个呢？” 秦老闻声，明显身子晃了一下，然后这才转头看了过来：“你小子回来，怎么不和我打招呼？” 凌游笑着走了过来，然后来到了秦老的身边：“给您打招呼，您又要记挂在心里，连午睡都睡不好了。”说着，凌游来到秦老的身边扶住了秦老，然后和秦艽一起带着秦老来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秦老坐在沙发里抓着凌游的手也让凌游坐下，然后这才看着凌游说道：“在江宁过的年？” 凌游点了点头道：“是啊，县里还有一摊子事呢，匆匆过了年，再过来看看您，还得赶回去呢。” 秦老点了点头：“工作要紧，其实你不用专程来看我的。” 秦艽在一旁剥了个橘子递给了秦老笑道：“是谁总把凌小子凌小子的天天挂在嘴边的啊，现在又不让人家来看您了。” 凌游闻言低头含蓄的笑了笑，秦老随即接过了秦艽递过来的橘子佯装嗔怒道：“臭丫头。” 凌游这时也感觉出了秦老似乎和以往的性格有些不同了，今年他发觉秦老越发的会时不时提起自己，而且和他通电话的时候，也唠叨了许多，这让凌游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有些老人一到了年纪阶段，就会性情大变，开始”黏“着亲人，还有人老人会刻意躲着亲人，总之凌游发现秦老有这样的变化，凭着经验看，不是好事。 所以在和秦老聊了一会之后，凌游就给秦老仔仔细细的把了次脉。 第551章 治大国如烹小鲜 当凌游将秦老的手放回去的时候，秦艽在一旁关切的问道：“怎么样？” 凌游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问题，秦爷爷身体好的很呢，一会我再开两服食补的方子，巩固一下身体的气元。” 秦老也呵呵笑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说着，秦老便抓住凌游的手问道：“饿了吧？” 凌游淡淡一笑：“没呢，登机前吃过了的。” 虽然听凌游这么说，可秦老随后还是吩咐了保姆赶快做饭，然后又陪着凌游和秦艽聊了好一会的时间。 待吃饭的时候，凌游从客厅的酒箱里拿出了一瓶落霞酒出来看向秦老：“秦爷爷，喝点？” 秦老一见酒，立刻眼睛里的有了神色：“好，喝点。” 凌游坐下后，将酒包装打开后说道：“这是我们县自己的酒，您尝尝。” 秦老哦？了一声，随即便在凌游的手中接过了那瓶酒，端详了片刻说道：“落霞酒。” 凌游笑了笑，随后便将这落霞酒的产地和经过与秦老说了一番，秦老听后点了点头道：“好，不错，”秦老并没有在饭桌上和凌游说太多工作的事情，而是一笔带过，便陪着凌游和秦艽吃起了饭，时不时给二人不断夹着菜。 因为秦老身体的原因，凌游也没有陪秦老喝太多，二人吃过饭后，凌游便扶着秦老进了书房，然后又亲自去给秦老沏了杯热茶端了进来，然后自己也找到了位置坐了下来。 秦老这时坐在书桌后喝了口茶然后说道：“工作开展起来，可还顺利？” 凌游点了点头：“还好，前期肯定是挫折多了些，可现在也终于是打开了局面，顺利了许多。” 秦老嗯了一声：“治大国如烹小鲜，治理一县也是如此，要循序渐进，循循善诱，切不可急功近利；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我国现在的发展力，正朝着强国之路持续开进着，先圣同志给开了个好头，可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如何走，靠的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一辈的党员干部。” 说着，秦老将水杯放在了书桌上，看向了凌游认真的说道：“我们这一辈人，把该打的仗打完了，把该流的血也流光了，可时代需要进步，国家需要发展，武力可以震慑野心的敌人，而经济才能复兴民族的发展，现在的路要想走好，比从前端着枪驾着炮那会还要艰难，大方向难以把握，基层社会更是重中之重，底层的牢固，才能决定上层的建筑，毕竟高楼大厦平地起，永远不要轻视基层工作的重要性。” 凌游闻言没有插话，只是严肃的点着头；秦老说话的时候，还悄无声息的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烟来，很自然的点了一支，凌游见状也没阻止，接着就听秦老继续说道：“吉山，说起来我也有年头没有去过啦，当年还是去新罗打仗的时候，途径于此，那里的土地十分肥沃，所以它是我国必不可少农业宝地，所以吉山的乡村振兴计划，必其他地方，还要一刻不可耽搁，这就是你急要去做的。” 秦老接着吸了口烟说道：“谈一谈，你对乡村振兴发展的理解和发展规划。” 凌游听后沉吟了片刻，想了想说道：“我觉得第一点，是文化，乡村振兴，既要塑形，也要铸魂，所以文化振兴是根本；活鱼须在水中看，因此提升乡村文化建设，激活传统乡村之魂，一定是要在实践中找答案的，要精准把脉农民内生文化需求，调研农民想要什么，再去思考我们能给什么；再者就是人才输送，新的发展路程，自然就有新的发展需求，以前的农民，养头牛也能犁地种庄稼，但新时代就应该有新时代的发展力，这样才能保证这片黑土上的每一寸土地，都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高产高效才是硬道理，脱贫攻坚关键在干，可更是在人，我们需要越来越多的科技人才，管理人才，也需要能工巧匠，需要有号召力的带头人，需要善经营的“农创客”，懂技术的“田秀才”，更需要有行动力的追梦人，要敢做梦，会做梦，能圆梦。“ 说着，凌游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补充道：“再就是产业，一方水土既能育一方产业，也能养一方群众，要打破老路子，发展新业态，开拓新渠道，因地制宜特色产业的绿色安全高效发展产业体系，这样，才能绘就“稻粮丰硕，猪肥鸡壮”的富足图。” 秦老听后点了点头：“讲的好，看得出，你是下了苦心研究的，可光说不练假靶子，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也要看你的具体实施，老百姓更要亲身得到验证，我期待你的工作成果。” 凌游笑了笑说道：“好，您今天又给我拿了一张新卷子啊。” 秦老闻言也哈哈笑了起来，借着这个空，竟然又在烟盒里非常自然的拿出了一支烟，用另一支烟的烟屁点燃了新的。 凌游见状不得不开口了，指了指门外说道：“一会咱爷俩，都得挨批评。” 秦老闻言刚要说话，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就见秦艽笑着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新洗的水......” 秦艽话说到一半，就见书房里浓浓的烟雾，随后笑容就像魔术一般消失不见了，秦艽快步上前，将水果放到了书桌上，然后便伸手去拿过了秦老手里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按灭了：“黄局长前几天来不是说过了，不让您吸烟，您怎么这么不听话。” 秦老哑了火，随即看了一眼凌游，凌游和秦老的眼神对视上之后，心里连连叫苦，心说您看我做什么嘛。 果然，秦艽叉着腰气鼓鼓的转身看向凌游质问道：“你纵容的？” 凌游刚要说话，就听秦老率先开了口：“凌小子你也真是的，也不说提醒一下我，看把我们艽艽又惹的不高兴啦。” 凌游瞪大眼睛看向了秦老，心说您老甩锅甩的也太快了吧，可随即凌游便站起了身，先是在秦艽的腰上安抚了一下，然后便走到了秦老的书桌后拉开了抽屉。 第552章 难得糊涂 秦老见状瞪眼问道：“嘿！你小子要干嘛？” 凌游笑了笑说道：“我知错就改嘛。”说着将秦老藏在抽屉里的两条半特供香烟都拿了出来：“奉命没收啦。” 秦老刚要气的拍桌子，随后就看到了秦艽的眼神，然后便咬牙指了指凌游说道：“好小子。” 秦艽随后便笑着走到了秦老的身边，然后拿起桌上的果盘，插起了一块儿橙子递到了秦老的嘴边笑道：“来，二爷爷，吃块水果，咱不吸烟。”说着，秦艽像哄小孩子似的还对秦老撒了个娇。 秦老见状气呼呼的说道：“就吸个烟嘛，年轻时被你二奶奶管着，到老了，又被你给管着，还不如当年坐指挥部的时候来的痛快呢。” 晚上时，凌游陪着秦老下了几盘象棋，八点左右的时候，秦老就有些乏了，于是就去休息了。 凌游这时坐在沙发上看着书，秦艽这时拿着手机从楼上走了下来，来到凌游身边坐下来说道：“明天虞大夫办答谢酒宴。” 凌游将书放下疑惑道：“晚棠？” 秦艽点了点头“对啊，她没和你说吗？” 凌游这才想了起来：“她年前给我来了电话，说初八她结婚，邀请我去参加婚礼，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 秦艽拿着手机晃了晃，意思是问凌游要不要去参加明天的答谢晚宴，凌游随即便说道：“正好在京城，明天总归要去的，我这两天就要回吉山了，婚礼怕是参加不上了。” 秦艽闻言便说道：“那好，明天咱们一起去。”说着，便将头靠进了凌游的怀里。“ 凌游一边摸了摸秦艽的头发，一边这才接着看起了手里的那本书。 第二天一早，凌游早早便起来啦，下楼之后，见周天冬此时站在秦老的身边，凌游下楼之后先是和秦老问候了一声，然后又看向周天冬说道：“周处长。” 周天冬点了点头：“凌大夫回来啦。”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了秦老的身边：“周处长一起？” 周天冬摇了摇头：“我吃过了。” 秦老这时问道：“艽艽还没起？” 凌游无奈的笑道：“且睡呢。” 二人吃过早饭之后，秦老便站起了身：“走，陪我出去透透气。” 凌游闻言也跟着站了起来，周天冬随即便去给秦老拿了一件厚呢子大衣，然后给秦老穿上之后，三人就一道出了门。 凌游在秦老的一侧扶着另一只手拄着拐杖的秦老，周天冬则是跟在二人的身后，三人就这么一路在雾溪山的一条小路上慢步走着。 秦老这时问道：“你和艽艽还好吧？” 凌游闻言说道：“挺好的，就是委屈她了，我不在她身边，她现在有点什么事，我都帮不上她。” 秦老随即便说道：“当年你松柏叔叔也是一样，常常和艽艽妈妈分居两地，秦家的孩子，是能够理解的。” 凌游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就听秦老随后看了一眼凌游说道：“等你再稳定些，把婚事定了吧，我这年岁一天比一天大了，真怕看不到你和艽艽结婚的那天。” 凌游闻言便赶忙说道：“您老这说的是什么话，您的身体好着呢。” 秦老呵呵笑了笑：“你不用哄我，我这条命，在战场上，都死过多少次了，我对生死，早就看透了，现在也提那些老战友老兄弟们看过这繁荣锦绣的新山河了，没什么遗憾了，要说唯一怕成为遗憾的，就是怕看不到艽艽和小骁成家。” 凌游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便说道：“等我在吉山的工作再稳定些，我会将此事提上日程的。” 秦老闻言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朝前走着。 半晌后，凌游想了很久，才开口问道：“秦爷爷，我前天去看了江宁的尚书记。” 秦老听后表情明显变化了一下，然后问道：“尚远志？” 凌游点了点头；随即就听秦老说道：“他托了你什么事？” 凌游闻言赶忙说道：“没有，我就是去看望了他一下，他倒是什么都没和我说。” 秦老不相信凌游没有听到什么风声，要不然他也不会贸然提起此事，于是就听秦老说道：“凌小子啊，有些事，不闻，不问，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难得胡涂，才是聪明人。” 秦老随即停住脚步看了看凌游，凌游低了低头，没有说话，就听秦老接着说道：“你在我这两天，可见到我这里有人来过？” 凌游想了想摇头道：“未曾。” 秦老伸手在凌游的外套上，给凌游衣服上方的扣子系上了一个，然后一边说道：“人啊，在其位谋其职，而不在其位，就要远离庙堂。”说着，秦老给凌游的扣子系上后接着说道：“扣子系好，风就不会灌进来啦。”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秦爷爷。” 秦老笑着在凌游的胳膊上拍了拍，然后朝前面的路一挥手，示意继续往前走。 而此时凌游的内心，再一次的掀起了波澜，秦老的反应很平淡，可却也意味着，一个多月后的人代会，定然是要有大风浪的。 晚上时，秦艽从外面回来了，同时手里还拿着一个西服防尘罩，然后便让凌游去上楼将新西服换了。 凌游拉开防尘罩看了看里面的西服，见是一件蓝色双排口竖条纹的，于是便对秦艽说道：“我没穿过这么花哨的衣服。” 秦艽笑道：“总要尝试嘛，你看你的那些衣服，都是一样的，别人还以为我这当女朋友都不打扮你的呢。” 凌游随即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这不挺好的嘛，够正式的啦。” 秦艽闻言打量了一下凌游，看着他身上那条常年一个款式的黑色西裤以及白色衬衫还有那件大多干部都千篇一律的黑色翻领夹克，配上那双全是褶子和缺少油色的皮鞋，然后便啧啧了两声：“确实正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人家答谢晚宴上视察工作的呢。” 第553章 答谢晚宴 凌游听秦艽这么说，笑问道：“有那么夸张吗？” 秦艽随即便拿着手里的西服推着凌游说道：“你快去换了吧。” 凌游苦笑道：“好好好，我这就去换还不成嘛。”说着，这才接过了秦艽手里的西服，朝楼上走去。 秦艽见凌游上了楼，然后便又去小院外的商务车里，从后备箱拿出了一个鞋盒，进来后将里面一双崭新的皮鞋放到了鞋架上。 过了一会，就听到楼梯上发出声音，秦艽抬头看了过去，就见凌游走了下来。 秦艽定睛一眼，然后笑了起来：“我说凌大夫，还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你这稍微打扮打扮，倒也没有那么丑啦。” 凌游走过来一把捏住了秦艽的脸说道：“我很丑吗？” 秦艽伸手抓住了凌游的手说道：“不丑不丑，你快放手，妆都花了。” 凌游这才笑着放开了手，然后又在门口换上了那双新皮鞋，这才和秦艽一道出了门，上车下了山。 走在路上，凌游看着窗外的京城，感觉格外的繁华，在陵安县久了，凌游突然感觉自己现在和大都市有些格格不入。 秦艽此时在对着化妆镜补妆，补好妆后，便把商务车司机与后座之间的遮光帘挡住了，然后脱下了外套，露出了崭露一双白皙双肩的黑色定制礼服。 凌游此时回头问道：“对了，晚棠的爱人是做什么的啊？” 秦艽想了想随即突然转过身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我那天听我一个闺蜜和我说，憬天集团家的老七要结婚了，也是初八，我还在想，会不会就是虞大夫的老公啊。” 凌游闻言说道：“憬天集团？” 秦艽见凌游没听过便说道：“他家是做生物制药的上市公司，说憬天集团你不知道，说沈方休你总知道了吧？” 凌游听着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低头想了想，然后惊讶道：“你是说以前的那个军阀沈方休？” 秦艽点了点头：“没错，这个憬天集团的董事长沈斯洛，就是沈方休的长孙，沈方休兵败的时候，让妻儿带着钱跑去了国外，这个沈斯洛的父亲拿着沈方休的钱在国外起了家，直到后来沈斯洛的父亲身故，沈斯洛才回国发展的，但说起这个沈斯洛呢，他一共先后娶了八个老婆，这个老七沈知恩就是第五个老婆生的，反正他家特别的乱，沈斯洛一共六个儿子，五个女儿，十一个孩子，但因为都是同父异母，每天搞得和九子夺嫡似的，一点没有亲情味，天天为了家里那点钱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 说着，秦艽坐正了身子叹了口气：“虞大夫要真是他家的新儿媳妇，那以后，可有的罪要受了，总而言之，他家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凌游听了秦艽的话，心里也是大为震撼；车一路行进，很快就来到了京城的一座五星级庄园酒店里。 车开进来的那一刻，凌游更加看清楚了京城真正的豪门们究竟每天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这里豪车如云，每一个人都端着身架穿着定制的高档礼服，行走在奢侈装修的酒店里。 秦艽的车在庄园的转盘转了一圈后，在酒店的正门停了下来，司机随即便下车打开了车门站在了一旁，这时也有人回头看了过来。 凌游率先下了车，然后伸出手，秦艽一手提了一下裙摆，一手搭在了凌游的手上，然后下了车，二人刚朝里面走了几步，就见有几个衣着华丽，长得漂亮的名媛美女一边朝秦艽打着招呼一边走了过来：“秦小姐。” 秦艽闻言立即跟戏法变脸一般换上了一个神色同样优雅的迎了两步，然后几个女孩来到彼此面前，便激动的拥抱了一下，随即便都洋溢着笑脸寒暄着。 凌游站在一旁等着秦艽，就听他们聊了一会之后，秦艽转身挽住凌游的胳膊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我未婚夫，凌游。” 几个名媛打量了一下凌游，然后说道：“秦小姐什么时候都有未婚夫了，您这也太震撼我们了。” 凌游随即伸出手笑道：“你们好。” 随后就见这些名媛都一一和凌游握了半掌，纷纷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这时就听一个叫叶星楠的名媛问道：“凌先生在哪里高就？” 凌游闻言不卑不亢的微笑说道：“吉山省，陵安县。” 几个名媛一听凌游的介绍后，笑容都凝滞了，都在心里诧异道：吉山省，陵安县？县？” 这些生活游走在大都市里的千金小姐们，大多数连小城市都没有去过，更别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县城了，这些所谓的名媛们，与像秦艽这样的名门后代还不尽相同，她们追求的更多是品质生活和奢靡的物质条件，因为父辈或者祖辈就有钱的原因，所以更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人”，但秦艽她们不一样，她们自小所接受的教育是红色的。 见她们的样子，凌游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他说出口的那一刻，就猜到了几人会是这个表情，而秦艽则更是憋着笑，随即开口道：“那我们先进去了。” 几个名媛闻言便点了点头，然后淡淡摆了摆手，秦艽和凌游也是很有礼节的和几人微微点了点头，便迈步朝酒店里面走了过去。 走远了些，秦艽便笑了出来：“这些人啊。” 凌游看了一眼秦艽，然后说道：“不奇怪。” 秦艽也是点了点头：“这就是我为什么和她们做不成朋友的原因，思想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说着，秦艽还伸手比划了一下。 一边走，秦艽一边看向周围的几个熟面孔，然后说道：“我猜，虞大夫的老公，肯定就是沈知恩啦，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多豪门的千金少爷们过来。”秦艽说着到千金少爷这四个字的时候，语气里多少是带着些不屑和戏谑的。 凌游此时也十分不理解，为什么虞晚棠那般在医学上要强的女人，会选择这样的一个家庭嫁过来。 第554章 宴会 凌游带着秦艽上了楼，随即便看到了一个宴会厅门前摆着一张婚纱照海报，凌游上前看了一眼，只见那海报上穿着婚纱的新娘正是虞晚棠。 这时秦艽走到凌游的身边看了看海报上的新郎与新娘说道：“果然是沈知恩。” 凌游闻言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海报上虞晚棠身边的男人身上，只见这男人大概三十左右的模样，戴着一副黑边圆框眼镜，斯斯文文的。 而就在这时，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凌游，秦小姐。” 凌游和秦艽齐齐转头看了过去，就见虞晚棠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色礼服，手挽着海报上的那个男人沈知恩站在不远处。 秦艽见到后，便迈步走了过去：“虞大夫。”说着，走到了身边，两女拥抱且用了脸颊礼，左右贴了贴。 随即二人拉住了彼此双手，就听秦艽打量了虞晚棠一番赞美道：“可真漂亮，等你结婚时，穿上婚纱，应该更美。” 虞晚棠谦虚道：“哪有，你才是天生丽质的美人坯子呢。” 二女寒暄了两句，秦艽这才把目光放到了一旁的男人身上：“沈总，你好，没想到虞大夫的未婚夫，竟然是你。” 虞晚棠闻言也不惊讶，毕竟秦艽的身份在这摆着，京城里但凡有点儿名气的子弟，她大多也都认识。 就听男人伸出手笑道：“秦小姐，我也没想到你和晚棠还是朋友，您能踏足贱地，是知恩的荣幸。” 秦艽对沈家人没什么太多的好感，于是只是和沈知恩轻轻搭了搭手，便将手收了回来并转身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夫，也是虞大夫的同学。” 凌游这时上前先是看了一眼虞晚棠，然后便伸出手说道：“凌游。” 沈知恩见状握住了凌游的手：“沈知恩。”说着，沈知恩接着说道：“我之前就听晚棠提起过凌先生，但还不知，原来您是秦家的乘龙快婿。” 凌游淡淡笑了笑，可心里对这个沈知恩却是败了好感，他并没有说，自己是秦艽的未婚夫，而是说自己是秦家的乘龙快婿，这明显是在讽刺自己攀秦家高枝：“斯洛先生的大名我也是早早就有耳闻，如今一见，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沈先生甚至比令尊还要俊朗许多。” 沈知恩闻言表情便怔了怔，随后尴尬的笑了笑：“凌先生过奖了。” 可一旁的秦艽却是咬了咬嘴唇忍不住想笑，心说凌游还真是一点不在嘴上吃亏，沈知恩讽刺他攀高枝，而凌游却是说沈知恩如果没有自己的父亲，凌游听都没听说过他，讽刺他不过就是一个借着父亲名气的二世祖，在自己的眼里不值一提。 而随后，凌游就把目光放在了虞晚棠的身上：“恭喜。” 虞晚棠微微一笑，可眼睛却是没有直视凌游：“谢谢，这么忙，还麻烦你过来一趟。” 凌游摇了摇头：“同窗一场，再忙也要亲自前来为你送上一份祝福的嘛。” 虞晚棠没有和凌游说太多，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凌游和秦艽说道：“内厅请吧，一会儿我再和知恩向你们敬酒。” 凌游闻言便点了点头，连看都没再看沈知恩一眼，便挽着秦艽走进了宴会厅内。 这个答谢晚宴，不比婚礼，而是女方家在正式婚礼前主办的宴会，主要是宴请女方家里的亲朋好友，所以说，今天的主角，是虞家，而不是沈家，但凌游和秦艽还是发现来参加晚宴的人里，不少都是京城富商名门，于是秦艽便和凌游说道：“看来虞大夫的家庭，也不寻常啊。” 凌游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家世。”但凌游在上学时也察觉出虞晚棠的家庭条件应该不错，毕竟在这个年代，能够在大学毕业后，再前往国外留学的，这就不是普通家庭能够负担起的。但凌游却没想到这么不平凡，能够邀请到这么多富商云集，肯定也是非富即贵。 宴会采用的是酒会的形式，厅内都是自助冷餐，这样也方便来宾相互交流，等了没多久，宴会就正式开始了，主持人先是上台讲了一段开场白，众来宾都纷纷看向了台上。 当主持人的开场白结束后，就邀请了虞晚棠和沈知恩上了台，虞晚棠和沈知恩随即讲了一番话，大多是感谢来宾亲友的，随后就见主持人又邀请了虞晚棠的父母上台，当虞晚棠父母上台之后，虞父讲过话之后，就将话筒给了虞母，可当虞母讲话的时候，凌游和秦艽都皱了皱眉。 随即秦艽看向了凌游低声说道：“大和人？虞大夫的母亲居然是大和人？”. 凌游并没有听虞晚棠说起说，所以也是十分的诧异。 一直到几人下了台，酒宴便正式开始，虞家三口带着沈知恩便一一来给众人敬酒。 直到几人来到凌游和秦艽的身前时，凌游和秦艽也是先摆出了客人的样子，客气的看着几人。 就听虞晚棠介绍道：“父亲，这是我大学同学，凌游，如今是在吉山省工作，陵安县的县委书记。”说着，又看向秦艽：“这是凌游的未婚妻，秦艽，秦小姐。”说着，虞晚棠又怕父亲怠慢二人，于是便在虞父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随即，就见虞晚棠的父亲脸上一变，然后伸出双手，可却并没有给向凌游，而是伸到秦艽的身边笑道：“原来是秦小姐啊，失敬失敬，您能光临，蓬荜生辉啊。” 秦艽见状心里立马不高兴了起来，心说虞晚棠的介绍，明明是将凌游放在了前面，而且又着重说了自己是凌游的未婚妻，可这虞父，却直接来巴结自己，可见这人的心胸狭隘，但是秦艽碍于虞晚棠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淡淡的搭了一下虞父的手道：“恭喜，虞先生。” 虞父闻言，见秦艽的口吻很淡漠，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于是赶忙找补一下，又将手伸到了凌游的面前说道：“凌游，你的名字我早就听说过的。” 第555章 我热爱您 说着，虞父又赞叹道：“当年你和晚棠在京城首都医学院上学的时候，晚棠就说过，你是中西医兼备的好苗子，没想到，时过境迁，你竟然弃医入仕了；这么年轻的县委书记，可见果然是个人才啊。”说着，虞父也是从心底里没再瞧不起眼前的凌游，但却不是因为凌游本身，对于虞家来说，一个县委书记的头衔还不足以让虞家高看，虞父高看的，是凌游这个秦家准女婿的身份。 凌游也看出了虞晚棠父亲的嘴脸，于是也没什么好感，只是握了握虞父的手淡淡的说道：“虞先生过奖了。” 可随即就听虞父身边的女人用一口大和语言叽叽喳喳的说起了什么来，随后便对凌游秦艽微微鞠了一躬。 就听虞晚棠介绍道：“这是我...我继母，樱田安奈女士，她说她感谢你们的莅临，同时夸奖了秦小姐的容貌。” 秦艽的亲爷爷，就是在那场战争里牺牲的，所以秦艽对大和国的人，从没有好感，出于是虞晚棠的答谢晚宴，这才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谢谢。 此时，几人正不尴不尬的聊着，就见一个喝的有些醉醺醺的人直接拿着一瓶威士忌举瓶走了过来，到几人身边后，那人一把将手放在了虞晚棠的肩膀上，然后一样用大和语在唧唧哇哇的说了些什么。 虞晚棠见状一惊，赶忙也用大和话说了两句，然后沈知恩便将那男人醉鬼的手从虞晚棠的肩膀上拿了下去，并关切道：“晚棠，没事吧？” 虞晚棠穿的礼服是抹胸的，于是一双白皙的肩膀裸露在外，此时被那醉鬼大和男人将肩膀都抓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红色手印。 凌游和秦艽见状也是直皱眉，看着虞晚棠的继母在和那个醉鬼男人互相用大和语唧唧哇哇的争论着。 虞父这是反应过来，便赶忙看向秦艽和凌游说道：“让二位见笑了。” 凌游淡淡摇了摇头：“无妨。”可眼神却是有些心疼的看向了虞晚棠，同时又不善的看了看沈知恩。 虞晚棠看到凌游后，赶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狼狈状态，然后对凌游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宴会还没结束，凌游和秦艽就率先离场了，回去的路上，秦艽坐在凌游的身边说道：“这虞大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为什么会和大和国的人搅到一起去了。” 凌游闻言便说道：“记得当年，晚棠大学毕业后，就是去的大和国留学，深造心外临床，可没想到，她的继母也是大和人。” 秦艽坐在一旁气鼓鼓的为虞晚棠打抱不平道：“原生家庭那么烂，又嫁给了沈家，虞大夫这辈子也是真难，我现在想起她爸爸那副嘴脸我就恶心。” 凌游伸手搭在了秦艽的肩上安抚了一番，然后又说道：“艽艽，你通过关系能不能打听一下...” 凌游觉得，虞晚棠嫁给沈家，肯定是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和为难之处，所以想让秦艽通过她的朋友圈子了解一下。 秦艽还没等凌游说完就说道：“我也好奇呢，不用你说，我也得了解了解。”说着，又握着拳头气愤道：“太让人生气了。” 凌游笑着看了看秦艽，于是不断揉着秦艽道肩头让她消消气。 第二天一早，凌游睡醒之后，便和秦老吃了早餐，秦老撕了一块儿饼问道：“今天走？” 凌游点了点头：“是啊，都初四了，总不能一直赖在您这啊。” 秦老嗯了一声：“回去吧，工作要紧。” 凌游随即看了看酒柜上的那几瓶落霞酒说道：“秦爷爷，我带那酒，你又不能多喝，送送礼也蛮好的。”说着，凌游笑着看了看秦老。 秦老拿着手里的筷子伸手就要打凌游的额头：“我就说你小子没憋好屁，天天防着我喝酒，如今却给我拿这么一大箱来，原来是想让我给你打广告啊。” 凌游嘿嘿一笑：“您这也是帮我们陵安县的百姓忙嘛。” 秦老冷哼一声：“少来，少给我戴高帽。” 说着，秦老的执行力立马就体现了出来，用筷子指了指一旁的周天冬说道：“你一会去局里开会？” 周天冬闻言便说道：“是。” 秦老随即说道：“给孙保胜拿一瓶去，就说我给的，陵安县的特产。”秦老说的，是中央保卫局的局长孙保胜， 周天冬闻言淡淡一笑：“是，您的意思，我一定带到。” 凌游这时伸出大拇指说道：“秦爷爷，我热爱您。” 秦老先是一笑，然后又板着脸说道：“吃完饭赶紧滚蛋。” “得嘞。”凌游笑道。 吃过饭后，凌游便去收拾了一下东西，周天冬安排了人和车也等在了门口。 昨晚秦艽因为替虞晚棠气愤她的家庭，也多喝了几杯，到现在还没睡醒，凌游迈步上楼来到秦艽的房间，见秦艽还睡的正香，于是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她的床边。 将秦艽掉落下的一缕头发捋了上去，凌游又在秦艽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秦艽感觉到便睁了睁眼睛，看到是凌游便笑了出来，但眼睛还是有些睁不开，于是一把伸出双手搂住了凌游到脖子，一阵身体的香气随即便传进了凌游到鼻腔里。 “我要回陵安啦。”凌游贴在秦艽的脸上，在秦艽的耳边说道。 秦艽闻言便努力睁开了眼睛：“今天就走吗？” 凌游嗯了一声：“现在就走。” 秦艽哼哼唧唧了起来：“不想你走。” 凌游笑了笑：“我不工作你养我啊？” 秦艽嘻嘻一笑：“我养你啊。” 凌游在秦艽的耳边用嘴唇轻轻亲了一下：“我代表陵安县近三十万老百姓呢，你都养吗？” 秦艽也在凌游的耳边轻吐红唇亲了一口：“那我不要，我就想养你。” 凌游淡淡一笑：“好啦，周处长安排的车，还在院外等着呢，我真得走了，工作再忙也要注意按时吃饭，现在既然在京城创业，那不忙时就多回来陪陪秦爷爷。” 第556章 厅长楼 秦艽闻言不住的点了点头：“好好好，我知道啦，唠唠叨叨，像个小老头儿。” 凌游笑了笑，然后就要起身，可秦艽却突然一用力，将凌游一个踉跄摔在了床上，四目相对，秦艽躺在枕头上闭上了双眼，凌游随即便在秦艽的唇上亲了上去。 半晌后，秦艽睁开双眼看着凌游：“记得想我。”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又在秦艽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这才站起了身，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秦艽一眼。 秦艽伸出双臂，在头顶比了一个心，凌游抿嘴笑了笑：“走了。”说着，这才拉开了房门下了楼。 出来之后，凌游又和秦老嘱咐了一番，让他保重身体一类的，随即又抱了抱秦老，秦老虽然心里欢喜，可嘴上还是说道：“好好工作，做出一番成绩来给我看。” 凌游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秦爷爷，您注意身体，哪里不舒服，就让周处长给我打电话。” 秦老拍了拍凌游的后背：“好，你也是，注意身体，健健康康的。” 凌游哽咽着点了点头，然后这才放开了秦老后，就转身头也没回的出了门，大步来到车前，一名少校此时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凌游就坐进了车里。 对于凌游每一次离开魏书阳和秦老时，他都不愿看老人们眼中那份不舍的神情，因为一旦见到，凌游会难过许久。 凌游是在爷爷凌广白身上验证过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他知道，对于老人来说，或许自己的每一次远行的离别，都有可能会成为永别，所以他才如此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光。 到机场买了最近的一班航班，在吉山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凌游没有急着回陵安县，而是去看望了郑广平，通过电话之后得知，今天郑广平没有上班，而是在家，于是凌游便打了一辆车，买了几样礼盒水果一类的礼品，前往了郑广平在吉山的家里。 郑广平住的这个小区，在当地人的口中称呼为“厅长楼”，因为郑广平并没有进到常委行列，所以没有入住到省委常委大院。 到了小区门口，和保安沟通之后，保安又和郑广平家的保姆确认了一番，这才放凌游进去了。 郑广平的家是一个三层独栋洋房，三层住着三户人家，郑广平在二楼，是一个近三百平的大平层，是省里给厅局级和部分像郑广平这样的副部级干部分配的家属楼。 来到门口，凌游敲了敲门，就见一个保姆模样的人开了门，凌游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保姆，又和对方简单说了两句后，就换了拖鞋。 这时就见郑广平白衬衫外面穿着一件毛线背心，拿着一本书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一看到凌游便笑道：“小凌来了。” 凌游上前几步：“郑叔叔，新年好。” 郑广平一指客厅的沙发：“好好，都好，快坐。”说着，郑广平一边也朝沙发走来，一边让保姆给凌游泡茶。 郑广平客气了一下，自己坐下来之后，凌游才跟着坐了下来。 “从哪里来？”郑广平笑着点了支烟，然后看向了凌游。 凌游闻言便说道：“我刚从京城回来，打算来看看您，再回县里去。” 郑广平闻言想了想，才开口问道：“老首长身体还好？”郑广平指的自然是秦老。 凌游淡淡一笑：“很好。” 郑广平闻言也没再多问，毕竟对于秦老的情况，自己也不方便多谈，凌游更是不会向其吐露过多，简单问候一下，点到即止便可。 郑广平弹了弹烟灰，然后看向了凌游说道：“听说，你在市里口出狂言啦？”郑广平带着一丝笑意。 凌游笑了笑：“这事都传到您耳朵里啦。”说着，凌游承认道：“并非口出狂言，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 郑广平闻言哈哈一笑：“好一个实事求是，要么说，还是年轻好啊，有魄力，更有勇气，不过这下，你算是把兄弟县给得罪了，这些人回去，指不定怎么骂你呢。” 凌游看着郑广平说道：“人没有目标，就不会前进，如果兄弟县也能再原有基础上，再加一把劲，那我被骂也甘之如饴啦。” 郑广平笑着点了点头：“好，不错。”可话是这么说，但郑广平心里却是感慨，这也就是你凌游，背景深厚不怕得罪人，换做一般人，恐怕还真不敢这么做哦。 两人沉默了片刻，郑广平这时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熄灭后，看了看凌游，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烟灰缸上，拧着那根已经没有火星子的烟头问道：“有没有，去见见你那准岳父，秦省长啊。” 凌游闻言怔了一下，随即便说道：“没来得及，再跑一趟河东，一来一往太耽误时间了，秦叔叔在电话里也嘱咐我不用拘于形式，让我赶紧回来工作为重。” 可凌游这时，已经猜到了郑广平是要说什么，于是便想赶紧把这个话题岔过去，可还没等凌游再开口，就听郑广平说道：“过段时间，到京城开会，我见到秦省长，定然得向他好好夸一夸他这个准女婿。” 凌游心说，看吧，怕什么来什么，自己这一次见了尚远志，虽然尚远志没和自己说什么，可麦晓东却代劳了，如今来看郑广平，郑广平也一样为了过段时间京城的那个会议而向自己探口风。 可凌游郁闷的是，大家都太高看自己了，虽说自己是秦老的亲信，但秦老的城府之深，又岂是自己能够摸的清的，而且那天秦老也明确表示过，自己离庙堂之远，便不过问庙堂之事，所以你们就算问我凌游，我也不知道啊，自己才是个什么级别，你们这些大人物都心里没有底的事，又岂是我这个小处级干部，能够耳闻的？ 于是凌游并没有接郑广平的话，随后三言两语又给岔了过去，郑广平见凌游口风这么紧，也不好再追着问了，所以二人便说了些工作的事。 而郑广平的夫人回来后，又留凌游又在家里吃了个饭，下午时，凌游便乘坐火车，返回了陵安县。 第557章 回县 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天上还星星点点的飘起了小雪；凌游迈步朝出站口走了出来，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便朝着家的方向开了回去。 在路上，凌游坐在后座上看着陵安县的街景，一时间感觉到了一种差异感油然而生，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凌游回到了自己生活成长的小山村，也去了京城最繁华的大都市，当再回陵安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陵安的薄弱与贫瘠。 出租车司机这时在后视镜里看了看凌游，过了半晌才笑着说道：“看你眼熟啊。” 凌游这才被这话拉出了深思，对着前面的司机笑了笑问道：“您说什么？” 司机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看你眼熟，总感觉在哪见过你。” 凌游淡淡一笑：“我是大众脸，或许之前坐过您车吧。” 司机听后也觉得有道理：“那也有可能吧，咱们陵安小，保不齐就在哪见过。” 凌游听后也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寒暄道：“跑车收入怎么样？” 司机闻言便说道：“年前年后啊还可以，平时一般，咱这县城也没多大，就这么几条街道，脚程近的，有的人就走路了，远点的，公交车也方便，平时出来一天，也就赚个一二百多块钱，还不算油钱，勉强养家糊口吧。” 说着，司机叹了口气补充道：“有时候下乡能多赚点，可现在这黑车啊，太多了，价格比我们便宜，多数都凑满三四个人一起走，有些人自然就坐黑车了，除非是遇着着急的。” 凌游闻言问道：“黑车手续不完整，运管部门不管嘛？” 司机轻笑一声：“管也管不过来啊，太多了，我们发现了也举报，可这些黑车流窜着拉客，都得养家糊口的，谁有那闲工夫天天盯着他们啊。” 说着，司机又说道：“干啥都不好干啊，县里一共就这么些人口，也就年前年后能来点外地的，赚点额外钱，要是但凡还有出路，这车啊，早就不想开了。” 凌游听后问道：“现在家里年均收入怎么样啊？” 司机想了想便说道：“勉强维持吧，我跑跑出租车，一个月也不稳定，四五千左右，媳妇在饭店当服务员一个月两千多块钱，抛出日常开销、人情往来，还有俩孩子的开销，这一年不拉饥荒就不错了。” 凌游闻言问道：“两个孩子呢？” 司机提起孩子，脸上有了笑容：“是啊，一儿一女，大儿子高三了，明年就高考了，小闺女上小学，我和媳妇天天都得晚上能回家，孩子奶奶照顾他们。” 说着，司机又叹了口气：“这儿子上了大学，又是一大笔开销。” 凌游听着司机的一声声叹气，从他的字里行间中，都感到了一种压力让人呼吸困难。 聊了几句，就到了凌游家的小区，凌游给了钱后，向司机说了声注意安全和新年好，便下了车。 司机抬头看了一眼凌游住的小区，开走后没多远，突然睁大了眼睛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提着手提包正走进小区里的凌游，然后喃喃说道：“我说看着眼熟嘛，这不县里的书记嘛。”从凌游上车后，司机就在想在哪见过凌游，觉得十分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了，现在突然才想了起来，元旦那天，他是在陵安县电视台上看到过凌游给陵安县老百姓送的元旦祝福的。 而凌游上楼回到家里之后，突然看到屋里暗着的灯光，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每每凌游回家的时候，许乐和卫诺都会点着灯，做好了饭等自己。 凌游放下包来到了客厅里，拿出手机给秦艽打了一通电话报了平安，又给凌昀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在河东与李想父母相处的怎么样，然后便给魏书阳打了一个电话，又问了问两个孩子的情况。 魏书阳这次接电话时的状态都比以往要好许多，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就会笑上几声，还骄傲的对凌游炫耀两个孩子还给他洗脚，给他按摩一类的。 听到这些，凌游便越发觉得，这两个孩子送到魏书阳那里，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一老二少，至少都互相有了陪伴，感受到了温暖。 冲了个澡，折腾了一天的凌游便上床睡下了，一夜无梦，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收拾了一番，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凌游提着公文包对着门口的镜子照了照，然后便迈步下了楼，朝着县委的方向走了过去。 进了县委大院之后，路过的人都纷纷朝凌游打着招呼，凌游也是一一点头回应着，脸上带笑的进了办公楼。 刚刚一进办公室里，还没等坐下，就见乔玉秋急步走了过来：“书记，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您啊。” 凌游笑着回头看了一眼乔玉秋：“我昨晚到的，大晚上的，麻烦你做什么。” 乔玉秋连忙去拿起凌游桌上的保温杯，一边去加着茶叶准备给凌游泡茶一边说道：“瞧您说的，您麻烦我，我才高兴呢。” 凌游随后来到办公桌后坐好问道：“这段县里没出什么事吧？” 乔玉秋一边从饮水机里给保温杯接着热水一边说道：“都是按照您的部署和苏县长的指示稳定进行着的，工业园区管委会的范主任过来送过汇报，年前给投资商的礼物都按照标准送了过去，县里今年回来过年的不少，苏县长也按照您之前的做法，将县里各单位的停车场，晚间一直对外开放到初七呢，老百姓的反响都特别的好。” 说着，乔玉秋将水杯放到了凌游的面前：“您喝水书记。” 凌游点了点头：“那就好。”凌游之前每一次离开，回来时，都会出点乱子，所以导致现在凌游只要离开，心里就会不踏实，生怕在自己回来的时候，再给自己点什么“惊喜”。 凌游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然后看向乔玉秋说道：“通知一下常委班子的同志们，两个小时后开个会吧。” 第558章 旅游业 上午十点钟，凌游迈步前往了会议室，刚一进去，其他常委们早已坐好了等着凌游呢，一见到凌游进来，苏红星等人便站起身热情的向凌游打着招呼：“书记回来啦。” 凌游笑着看向几人：“这几天辛苦大家了。” 几人闻言都是连连摆手笑着说不辛苦；凌游来到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然后压了压手：“大家都坐吧。” 说罢，众人落座之后，凌游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两盒香烟随手扔到了会议桌上。 几人见状一看，见凌游拿出来的是一种特供香烟，就连苏红星看了都没见过这样的包装形式。 而凌游这烟，自然又是从京城带回来的，就是秦老在书房里，被秦艽没收的那两条，是军方专门给一些离退休老首长提供的特供香烟，所以几乎普通人并没有见过。 常委会里，除了凌游之外，都是老烟枪，但在第一次常委会议上，凌游给包伟东立了规矩之后，从那开始，除非是会议时间特别长，大家才会拿出来一支解解瘾，要不然，这会议室就是“无烟区”。 而凌游倒也不是反对大家吸烟，只不过是当时拿烟来“立规矩”，造成了大家心中这样的印象罢了。 见几人都面面相觑没有敢动，苏红星随即第一个开口说道：“书记的烟，肯定是好烟啊。”说着，便在桌上拿起了一盒拆开了包装分发给了其他几人。 几人这才看了一眼凌游，然后才接过来互相点燃吸了起来。 而这样一个小动作下来，几人的气氛也更加融洽了些，对待凌游的话，也都更愿意发言。 凌游先是过问了一下最近他离开这几天的工作问题，大家也提出了几项请求，要在会上表决的。 待这些事都谈过之后，凌游沉吟了片刻，便提出了一个想法；这也是昨天在和出租车司机交谈过后，他萌生出来的一个规划。 那就是他想在陵安县发展一下旅游业，吸引些外来游客，促进发展需求，陵安县虽然比不上部分南方城市的县城，有着古老的文化和历史，但有一句老话说的好，民族的就是世界的，陵安县也一样有着代表民族特色的产物和环境区域。 例如落霞湖，例如在县郊三十公里处的一座仙来山，当地人也叫它凉山，据当地传说，陵安县在古时候还是一处人烟稀少的小村落，有几年，连年干旱，饿死了一半的村民和山上的野兽，野兽尸体吃光了，树皮吃秃了，甚至有的村民不惧危险上山猎杀野兽，和野兽搏斗，只为充饥，后来据说从天外天，来了一位神仙，莅临此山，动了动手指，就让连年干旱的村庄降下甘霖，从那之后，这一片水土风调雨顺。 而且在陵安县附近的几个县里，也都有着各自的景区和传说，凌游的意思就是先在陵安把旅游也做起来试试，如果情况可观，也不妨和市里申请，将瑞湖市的各县串联合作起来，打造出一条旅游新路线出来，而且吉山自然也有吉山的特产，陵安县的许多村民百姓也都还保留着吉特色美食的传统手艺，一旦旅游业发展起来，那么当地的特色美食和特色产业链，也能够完善起来。 这个提议提出之后，几名常委也思考了起来，但最后也都同意凌游的这个想法，没有一人提出反对意见，凌游随后便将这个事交给了苏红星和宣传部长王继儒，让他们履行下去，和相关部门一起拿出一个方案出来。 而此时的北春市省府大楼里，郑广平坐在办公室里一筹莫展，距离人代会还有不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可省里的那两位依旧不动如山，常委会议上始终没将空出来已久的常务副省长的人选提上议程，将哪个人选的推荐函上报中央，但此时却急坏了郑广平和分管城建国土的副省长董开山，这两人早已呼声颇高，而且现在省里很多常务该分管的工作，也把权力多数划分到了郑广平的身上，现在差的就是一个流程，可省里迟迟未动，这样一来，反倒让董开山看到了机会，蠢蠢欲动的想要和郑广平力争一番。 就在郑广平正郁闷不已抽着闷烟的时候，门被敲响了，郑广平掐灭烟说了声进，就见其秘书吴瑞走了进来：“领导，有个文件您过个目。” 郑广平伸手接了过来，翻看了起来，这时吴瑞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领导，我刚刚看到董副省长去省委了。” 正在翻看文件的郑广平突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心里也是瞬间心跳加速了起来，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郑广平不光盯着常委的位置，还时时刻刻的盯着自己的头号竞争对手董开山。 可随即郑广平便调整了一下心态，淡定的说道：“那不是正常嘛，平时多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不要溜号。”说着，便将文件递给了吴瑞：“可以，就按这个方案实施吧。” 吴瑞接过了文件，点了点头说了声是，然后便转身走出了郑广平的办公室。 而当吴瑞走了之后，郑广平便迈步来到了窗边，顺着窗户朝着省委的方向看了过去，心里十分惴惴不安。 一直盯着窗户看了半个小时左右，郑广平的心里想出了无数个办法，可最终却有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该跑的，该办的，他都试过了，就连自己哥哥郑六浮的关系他都动用了，可却始终打不通这个环节，如果不能在人代会之前进到常委行列，那自己近年来，想再进一步的机会，就十分渺茫了，而这个年纪的副部级，每一步都十分关键，在这个级别里，能力之外，年龄也是重要的一环，如果自己再晚个几年才能提上半级，那就意味着自己可能在未来，面对更高的行列，止步不前啦。 想了良久之后，郑广平还是拿出了手机，看着通讯录里的一个号码，想了许久，才拨通了过去。 第559章 老师 电话响了许久，就在郑广平失望的要挂断时，才被接了起来：“喂。” 郑广平闻言赶忙说道：“老师，我是广平啊。” 就听对方憔悴的说道：“我知道。” 郑广平听见对方的语气后便关切的问道：“老师，听您声音，不舒服吗？” 对方闻言叹了口气：“哦，我没事，你这个时间不好好工作，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 郑广平听后有些张不开口了，于是便说道：“没什么，就是关心一下您的身体。” 可这话说出来，郑广平自己都觉得有些蹩脚，过年那天，自己已经和对方通过电话了，也问候过这位他口中称为老师的人的身体情况了，这才过了几天，再这样说，属实有些让人难以信服。 而对方听了郑广平的话后，也没有多说什么，郑广平给自己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他也是清楚的，所以也尽可能的不去接郑广平的话茬，能避而不谈，尽量也就避而不谈了。 “我挺好的，没什么事，就挂吧，你好好工作，不用惦念我。”对方随即说道。 郑广平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那好，您和师母保重身体，我有机会去京城看望您和师母。” 就听对方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可郑广平拿着手机发呆了片刻，然后就对这老师反常的表现觉得生疑，他知道，这老师现如今不想去过问太多政界的事，自己暗示过一次对方，对方也只是呵呵一笑岔了个话题过去，过年时还对自己热情的紧，怎么今天却是这么一个态度呢，这让郑广平十分不解。 想了想，郑广平又拨通了一个号码过去，两人先是寒暄了两句，随即郑广平才问道：“你过年有去看望何老吗？我这工作撒不开手，本想去京城看望老师的。” 就听那人闻言说道：“你不知道？” 郑广平心里一惊，心说果然有事，于是便对电话里说道：“怎么啦？” 就听那人说道：“师母在初一那天就突然病倒住院了，说是情况不太好，我还是去拜年的时候，见二老不在家，才在干休基地别的老领导那里打听到的，我去医院看望师母的时候，老师说不让我对外宣扬。” 郑广平听后也是惊讶不已，匆匆和对方寒暄了一会后，便挂断了电话，坐到了窗边的沙发上，点了支烟。 这位郑广平口中的老师，名叫何士辉，乃是郑广平在京城上大学时期的老师，后来当了那所学校的厅局级常务副校长，然后又调任到中央党校，最后是在中央办公厅副主任、党委副书记的位置上退了下来。 年轻时，郑广平是大学里有名的有志青年，也就是因为这一点，颇受何士辉的青睐，所以一直以来，何士辉都没有和郑广平失去联系，尤其是何士辉退下来之后，虽然相隔千百里，但总是会和郑广平通一通电话。 但当得知郑广平调任吉山，对吉山省的书记和省长有竞争方向之后，这何士辉也就和郑广平尽量减少了联系。 何士辉在中央如履薄冰的工作了小半辈子，也给大领导当过秘书，深知一个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所以无论是在任时，还是退休后，都一概拒绝他人看望，这样一来，也减少自己犯错误的可能。 可郑广平知道，何士辉如今，是自己唯一一棵稻草，现在省里迷雾四起，谁也找不清方向，看不清前路，都在徘徊摸索中。 而郑广平这个人，虽然对权力也极度渴望，但他却从来没有打算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谋福利，他目前的理想，就是对吉山拿到话语权，然后可以按照他的想法，大刀阔斧的改变吉山如今的现状，现在颇有竞争力的几个人，他是清楚的对方几斤几两重的，他很怕当这权力掌握在他们手中的时候，吉山依旧止步不前，甚至更加糟糕，所以他要争，他要力争，也势必争到。 想了许久，天色都渐渐黑了下来，郑广平吸光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当把烟头掐灭过后，郑广平拿起手机给秘书吴瑞打了一个电话，然后便迈步下了楼。 此时整个省府办公楼的窗户都熄了灯，郑广平下楼之后，就见吴瑞开着一辆私家车停在了办公楼门前。 郑广平快步走过来，还没等吴瑞下车拉车门，就见郑广平已经开门上了车，吴瑞回头看了一眼郑广平刚要开口问郑广平要去哪里，就听郑广平先开了口：“去陵安。” 吴瑞闻言就发动了车子，开出省府大院之后，直奔高速公路而去，开往了陵安县。 这个时候，凌游也下了班，正同苏红星一起走到楼下，在面馆里吃着面条。 凌游大口的嘬了一口面，吃进肚子后，看向苏红星说道：“你还别说，我现在啊，还真就习惯了吉山的饮食口味了。” 苏红星笑着说道：“您现在啊，连口音都变了。” 凌游闻言故意开了个玩笑道：“是吗？妹有吧？” 苏红星听后便笑了起来：“您啊，就该是吉山人。”说着，苏红星又感慨道：“我有时候啊，是真希望您能一直留在吉山，然后走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凌游闻言低声说道：“话可不好乱讲的。” 这要是换了别人，这话自然是不好胡乱说的，毕竟一部分领导都希望自己去到更富庶的大地方为任，可苏红星是知道凌游的，这才敢这么说话。 苏红星随即说道：“但我也就是想想了，凭您的能力，日后肯定是要有更大的舞台的。” 凌游闻言便擦了擦嘴认真的说道：“无论是大舞台还是小舞台，把该唱的戏唱好，就是对观众报以最大的尊重了，所以啊，无论舞台大小，最重要的，还是把戏上的功夫练的炉火纯青，要不然，多大的舞台，也是白搭。” 苏红星知道凌游是在比喻什么，于是也认同的点了点头：“您说的有道理，我肯定先搭台配合您把陵安的这出戏唱好。” 凌游呵呵一笑，然后示意苏红星吃面。 第560章 家里坐坐 凌游二人吃过面后，苏红星又邀请了凌游去家里坐坐，凌游想着过年还没有去苏红星家拜过年呢，毕竟自己在陵安县这么长时间以来，没少得到苏红星夫妇的照顾，于是就跟着苏红星一道上了楼，去了苏红星的家里。 进门之后，方蕊热情的将凌游迎了进来，凌游走到客厅这才发现苏红星的家里还有苏红星的父母与岳父母也在。 四位老者见到凌游也是热情极了，连忙请凌游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方蕊也是直怪苏红星没有通知自己要带凌游回来的消息，因为家里有些乱，都没来得及收拾整理。 坐在沙发上的凌游和四位老人聊了许久，也问了他们现在的生活怎么样，几位老人起初还有些不敢胡乱说话，苏红星随即便提醒几位老人畅所欲言，因为自己和凌游是绝对站在一条战线上的；经过凌游之前给苏红星讲过的几次话后，苏红星也深刻认识到了，要敢于听取群众意见和建议，更要多多听取老百姓真实的心声，然后才能更好的去为他们提出的问题去取证、去了解、直到解决。 坐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一群人其乐融融的有说有笑，凌游也没有见外，和几位老人沟通的很融洽，见时间不早了，凌游便起身提出告辞，然后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千元现金，塞到了跟着苏家一众人来到门口送凌游的苏澄的裤子口袋里。 方蕊见状赶忙上前将凌游塞进孩子口袋里的钱拿了出来，然后还给凌游道：“书记，您这是干嘛啊。” 凌游笑着推辞了回去：“嫂子，快拿着吧，我给孩子的压岁钱。” 方蕊不接受，苏红星也上前说道：“请您上来坐坐，还让您破费，这成什么样子了，您快收回去。” 几位老人在身后也是随声附和着：“凌书记啊，我们看出来了，你啊，是个好干部，这一年来，我们家红星没少得到你的照顾，有些话，那就不说了，大恩不言谢，让红星把工作干好，就是对你的交代了，可不好让你破费。” 凌游推诿了一下，然后认真的说道：“嫂子，伯父伯母，你们听我说。” 苏家几人这才停住了话，安静的看着凌游了；凌游呵呵一笑说道：“今天真不知道伯父伯母们也在，空着手就来了，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话说回来，我和红星啊，是同志，更是朋友，这来到家里，是不是就是以朋友的身份啊？这么久以来，红星和嫂子在生活上没少照顾我，包括年前嫂子还帮我照顾了一段乐乐和诺诺两个孩子，耽误了不少工夫，我都记在心里呢，这钱啊，就是一点小心意，我这当叔叔的，给孩子买两件新年衣服的，就不要推辞了，再推辞，那你们可就是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苏红星闻言赶忙说道：“书记，瞧您说的，我怎么可能不认您这朋友呢。” 凌游闻言笑了笑，然后将钱又一推说道：“认，就替孩子收下。”说着，凌游又朝着几位老人摆了摆手，又和苏红星和方蕊道了别，转身就出了门，离开了。 苏红星一家在后面也不好推辞了，想要去送送凌游，也被凌游“赶”了回去。 直到凌游走了半晌，一家人才关门回了家中。 坐到客厅里，苏红星的父亲感慨道：“陵安县来了个好干部啊。” 苏红星的岳父身体不是很好，也赶紧坐在沙发上歇了歇说道：“是啊，年纪虽然不大，可拎得清问题，也看得清根本，是个干实事的好官啊。” 说着，苏红星的岳父看向苏红星说道：“红星啊，半年的时间，一路给你提拔到县长的位置上去，这是恩人，更是贵人啊。” 苏红星笑着坐了下来：“爸，我都明白，小凌书记的为人，我了解。” 而此时下了楼的凌游，迈着步朝着自己家里走去，就在途经一辆车的时候，就见那车突然闪了两下车灯。 凌游见状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随即就见驾驶位上的窗户降了下来。 待看清来人之后，凌游惊讶的说道：“吴主任？” 吴瑞点了点头：“凌书记，上车吧，领导来了。” 凌游闻言一怔，随即便看向了后门，然后走上前两步拉开了车门，果然，就见郑广平坐在后座上。 郑广平拍了一下一旁的座位：“小凌。” 凌游闻言看了看四周，然后就坐进了车里，随后看向郑广平说道：“郑省长，您怎么这么晚来了？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呢？” 郑广平闻言淡淡的说道：“我也刚到。”说着，郑广平心事重重的说了一句：“方便去你家里聊一聊吗？” 凌游见郑广平这郑重其事的样子，也十分不解，也是点了点头：“当然，欢迎您还来不及呢。”说着，凌游率先开了车门下了车，郑广平随后也跟着下了车。. 凌游迈了两步：“您请。”说话的时候，凌游注意到吴瑞并没有跟着下车，于是更加坚信郑广平是有重要的事情找自己的，所以也没有和吴瑞客套，带着郑广平便上了楼。 上楼到了家后，凌游打开了灯，又请郑广平到沙发上坐下，随即便给郑广平去倒了杯水，把水放到郑广平面前后，凌游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烟拆开了包装放到了郑广平的桌子上。 郑广平低头一看便猜到这烟应该是凌游从秦老那里拿来的，于是也没客气拿起烟盒抽出了一只说道：“别忙了，坐吧。” 凌游点了点头，随即便坐到了一旁，看郑广平手里夹着烟没有点，凌游又赶忙在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上前去给凌游点烟。 郑广平捂了下火，轻轻用手指点了点凌游的手背，然后吐出一口烟雾示意凌游坐下。 随后郑广平环视了一圈凌游的房子说道：“住的还蛮干净的，我以为啊，你这独居的小伙子，房子会乱的不成样子的呢。” 第561章 帮 凌游淡淡一笑：“平时鲜少在家，乱也乱不到哪里去。” 郑广平随后又说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街道的亮化工程搞得不错。” 凌游笑了笑说道：“这样，有点年味嘛，陵安出去务工的人太多了，一到过年，可能是一部分人这一年来，才第一次回家，让他们多感受一下家的温暖，不至于走在街上，都照不亮回家的路。” 郑广平闻言吸了口烟，然后淡淡点了点头：“说的好啊，照亮游子回家的路。” 说着郑广平叹了口气说道：“年轻就是好，有朝气，有想法，更有感性的同理心，说起来，做地方官其实不难，如果心思单纯些，就没那么复杂，搞清楚老百姓想要什么，弄明白老百姓喜欢什么，就做好了一半了。” 凌游点头说道：“是啊。” 随即就听郑广平接着说道：“可是人啊，始终最了解的都是自己，也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那你可知，我想要什么？” 凌游听后顿了顿，但还是说道：“我不敢揣度，还请郑叔叔您赐教。” 郑广平盯着凌游认真说道：“我想要吉山越来越好，你可信我？” 屋内的空气都凝重了起来，空间里似乎只有他们二人的呼吸声在此起彼伏，沉默几秒后，凌游说道：“我信。” 郑广平又吸了口烟：“我有决心和勇气，要教吉山换新颜，可时局和形势，却让我一度迷茫。” 说着，郑广平又看向了凌游，沉吟片刻：“这段时间，你应该最怕我找你了吧。” 凌游闻言赶忙说道：“您言重了，怎么会呢。” 郑广平一摆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今天我能大晚上的来找你，我已经是摆明了我自己的态度了，这里就咱们二人，聪明人，无需揣着明白装糊涂。” 凌游听后尴尬的低头笑了一下：“郑叔叔，您也说了，您都把态度摆的这么清楚了，我又怎么会和您插科打诨，有些事，我不清楚，是真的不清楚。” 说着，凌游看向郑广平：“绝对没有一点虚言。” 郑广平看着凌游的眼睛，心里又失落了一分，可这个结果，又何尝不是郑广平意料之中的，现如今像秦老这些老首长老领导们，大多都在远离政事，生怕沾到麻烦，所以凌游说的话，多半是真心话。 郑广平转过身，大口的吸了几口烟，屋子里静的，连烟丝燃烧的声音都充耳可闻。 直到郑广平把烟头掐灭，然后才说道：“小凌，帮我一次，可好？”郑广平的语气里，几乎带着恳求。 凌游立时间陷入了两难，可只是片刻，凌游便打算开口拒绝，他深知，无论拒绝后，要面临什么后果，纵使与郑广平决裂，他也不可以答应郑广平的请求的。 可就在他整理好了语言，刚要开口打算婉拒的时候，就听郑广平说道：“我的一位老师的爱人病了，听说很重，我知道，你医术高明，可以的话，还希望你能帮帮我。” 凌游一听郑广平说的“帮”，是帮他这件事，于是便松了口气，可在凌游刚想开口答应的时候，郑广平又补充道：“我这位老师，是一位退下来的领导，他很爱他的妻子。” 简单的一句介绍，凌游立刻便明白了郑广平说到的“帮”，还是那个“帮”，只不过，是让自己帮的委婉了些。. 前者的“帮”，是郑广平让凌游帮他打探些内幕消息，或者帮他给上面递递话，能够给他一把梯子；而后者的“帮”，是郑广平自己找到了梯子，可这把梯子，现在“破损”了，需要自己帮忙修好，之后能不能爬上去，就靠他自己了。 郑广平看凌游表情有些为难，于是便笑道：“你不必为难，这事，本就与你无关，就是不帮，也是正常。” 凌游想了片刻，然后说道：“我虽然现在入仕做官，可骨子里，还是一名医生，有病人求医，我自然没有见病不救的道理。” 凌游也想了，自己拒绝郑广平容易，可那样一来，二人日后也必定心生隔阂，毕竟今天郑广平都如此放下身段前来找自己了。 而且，他倒是也希望郑广平能够更进一步，毕竟二人在为官的理念上，和对吉山的发展前景上，还是比较一致的，如果换作他人，也未必有郑广平做的更好。 而且他之前不打算帮郑广平的原因，是和不打算帮麦晓东是一个出发点，那就是自己绝对不会给秦老添麻烦，可如今郑广平有了自己路，只是治个病，这个忙，自己倒不至于不帮，所以这才答应了下来。 郑广平闻言之后打手在凌游的大腿上拍了一下：“好！郑叔叔谢谢你。” 凌游摆手道：“您客气了。” 又坐了一会，郑广平便说道：“你把县里的工作安排一下，明天上午我让人来接你，你随我再去一趟京城。” 凌游闻言说道：“我明天直接去北春找您就好，您别麻烦人来接了。” 郑广平听后想了想：“那好，那明天见。”说着，郑广平又道了声谢，这才站起了身。 凌游随即送郑广平下了楼，又和吴瑞打了招呼，直到郑广平的车开出了家属院大门，凌游才转身回到了家中。 这一夜凌游翻来覆去失了眠，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他之前从未意识过的事，那就是随着自己职位的提升，面临的选择越来越多，最终他发现一个道理，当官和当官并不一样，政治和政治也不经相同。 第二天一早，凌游实在是睡不着了，于是早早就起来了，检查了一下放在公文包里的针盒，然后借着微微亮的天色，就下了楼，朝着单位走了过去。 刚到大院门口，就看到门卫这时拉开小窗户说道：“凌书记，您来这么早啊。”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说着，又问了一句：“吃了嘛您？” 门卫笑着说道：“吃了，吃了。”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才迈步朝着办公楼走了过去。 第562章 肺炎 趁着早来的时间，凌游把一些递上来没有看的文件和资料看了一遍，然后又写下了修改意见后，天色已经大亮，外面也熙攘了起来。 这时乔玉秋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正从走廊路过，余光正好看到了凌游的办公室门半开着，心里一惊，以为是自己或者下面人走时没有关好呢，刚要上前关好，就见到了坐在办公桌后的凌游。 “书记？您怎么来这么早。”乔玉秋一边说，一边走了进去。 凌游抬头看了乔玉秋一眼，随后说道：“正好你来了。”说着，便指了指桌上的几个文件说道：“这些，你拿走。” 随即，凌游又一边低头写着东西一边说道：“我有事还要出差两天，还得辛苦辛苦你啊。” 乔玉秋闻言赶忙说道：“放心吧书记。”说罢，乔玉秋又问道：“您什么时候走，我好给您备车。” 凌游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然后又看了一下桌上的材料，随即说道：“半小时之后吧，让车在楼下等我。” 乔玉秋点了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安排。”随即走到凌游的桌前，又捧起了桌上的那沓文件，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半小时后，凌游合上了笔帽，然后站起身，拿着公文包便出了办公室。 走在走廊里，正巧遇到了王继儒，就见王继儒快步迎了两步说道：“书记，正好您在，我把昨天您会上说的打造旅游业的初步宣传计划给您过个目。” 凌游闻言站住了脚：“这么快就准备出来了。” 王继儒呵呵笑道：“您提的嘛，工作务必要高效嘛。” 凌游拿过来简单看了一眼，这时乔玉秋也走了过来：“书记，车备好了，在楼下等着呢。” 凌游抬手又看了看手表：“好，我知道了。” 王继儒闻言便问道：“您要出去吗？”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样吧继儒同志，你去和红星同志沟通一下，等我回来，在上会交流。” 王继儒见凌游真的是着急走，于是便赶忙说道：“好好好，那我和苏县长交涉，您快去忙吧。” 凌游点了下头，随即将文件交回到了王继儒的手里之后，便跟着乔玉秋一道下了楼。 乔玉秋给凌游拉开车门之后问道：“书记，用我跟您去吗？” 凌游摆了摆手：“不必了。” 乔玉秋闻言这才关上了车门，又嘱咐了司机之后，便看着车开出了县委大院；一路朝奔向高速公路，直奔北春而去。 路上，凌游和郑广平打了一通电话，然后直接告诉司机前往了机场，到了之后，也没让司机多留，凌游便独自进了机场等待着郑广平。 等了大概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就见郑广平带着吴瑞走进了机场，吴瑞则是一边将电话放在耳边，一边四处寻找着凌游。 凌游听到手机震动之后，就站了起来，刚要接起电话，就看到了郑广平和吴瑞此时就在门口不远的位置，于是便走了过去。 二人看到凌游之后，也迈步上前了几步，来到凌游身前，郑广平拍了一下凌游胳膊说道：“久等了小凌。” 凌游笑了笑：“我也刚到。” 说着，郑广平便让吴瑞去买票，凌游也将身份证交到了吴瑞的手里，然后就和郑广平去一旁坐了下来。 上飞机时，已经是临近中午了，一直下午两点左右才在京城落地。 凌游看着京城的机场心中苦笑，心说还不如不回去呢，才过了两三天的时间，竟然又回了京城。 在出了机场之后，三人便乘车前往了那何士辉爱人所住院的京城医院。 因为何士辉并没有和郑广平提起其爱人生病的事，所以郑广平只好又给他那位之前来看望过何士辉的同学打了电话，问了何士辉所在的病房位置，然后这才在到达医院之后，找了过去。 就当三人到了病房门口时，只见此时病房里站了许多的人，大多都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郑广平推门带着凌游和吴瑞走了进去，脚步放慢放轻了下来，直到走到了人群前面，才看清了病床上此时戴着呼吸机和多项监测仪器的师母杨爱萍，此时正被两名花白头发的医生，检查着身体的状况。 而何士辉则是坐在一旁靠窗的椅子上，神色憔悴的紧紧盯着爱人，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老人是很久没有合眼休息过了。 那两名医生检查之后，放下了耳朵上的听诊器，然后转身对何士辉说道：“何老...” 何士辉这才将耷拉着的眼皮抬了抬，憔悴的看向那医生说道：“你尽管说吧。” 那医生闻言便说道：“杨老的情况不是很好，我们建议...建议...”医生沉吟了半晌，也开不了口。 何士辉闻言咳嗽了起来，他已经猜到了医生要说什么，刚刚上前的郑广平离何士辉不远，在何士辉更咳的时候，就快步上前了几步，然后伸手去摩挲着何士辉的后背：“老师，您别激动。” 何士辉闻声抬头看了过去，惊诧道：“广平？你怎么来了？” 郑广平一边摩挲着何士辉的背给其顺着气，一边说道：“我刚到，听木华说的，师母病了，您怎么不和我们说啊。” 何士辉闻言叹了口气：“生老病死，都是命数，你们都身负重任，工作还忙不过来，叨扰你们做什么？” 郑广平心疼的说道：“您这么说，让我更汗颜了，平时我就应该经常来看您二老的。” 何士辉缓了缓气，闭着眼摆了摆手。 郑广平这时握住了何士辉的手，又看向了医生：“医生，我师母究竟是什么病？” 医生先是看了一眼郑广平，然后又看了一眼何士辉，然后才说道：“重症肺炎。” 郑广平闻言大骇，然后看向了病床上的杨爱萍，心说师母一直以来身体都很健康，怎么会突然成了重症肺炎了呢？ 医生这时也接上了刚才没说完的话说道：“现在病人呼吸十分艰难，只能靠呼吸机维持，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第563章 克雷伯杆菌肺炎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在一旁的一个年轻医生那里伸了伸手，年轻医生见状便拿出了杨爱萍老人的x光胸片和诊疗报告出来，然后将胸片抖了抖，对着棚顶的照明灯举了起来，朝郑广平和何士辉讲解道：“你们看，杨老的肺部，已经百分之七十以上全白了，肺叶和肺段实变，出现蜂窝状脓肿，叶间隙下垂，是典型的克雷伯杆菌肺炎。” 说着，这医生放下手里的胸片，又拿出了一系列的化验单出来，包括血常规、血白细胞总数、动脉血气分析等说道：“现在因为肺炎的原因，已经引发了多项并发症，例如现在对于杨老这个年纪比较棘手的高热、咳嗽、腹泻、黄疸，这每一项都在加剧着病人的痛苦程度。” 郑广平听了医生的话，眉头也是皱成了一个川字，而何士辉虽然表情上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握着郑广平的手，却使足了十足的力气，强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慌与悲痛。 郑广平伸出另一只手，在何士辉的后背上轻轻摩挲着：“老师，您保重身体，千万不要激动啊。” 凌游刚刚听了医生的话，也听出了一个大致情况出来，他虽然对西医的呼吸内科有着太深入的了解，但也知道这西医中所说的克雷伯杆菌肺炎是个什么样的肺炎。 同时也清楚这克雷伯杆菌肺炎，是不具备传染性的，因为它的病菌存活在人的肠道和呼吸道内，是一种条件致病菌，当人体抵抗力下降时，才会引发感染，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医生虽然有的戴着口罩，可像刚刚为郑广平和何士辉讲解的医生却没有戴口罩，且可以放其他人进来的原因。 就在何士辉的情绪平复了些，郑广平才回头看向了凌游，然后开口道：“小凌，麻烦你给看看吧。” 此话一出，不光是病房里的几名医生，就连何士辉都向凌游投来了目光。 凌游闻言便上前了两步，然后对郑广平说道：“刚刚这位医生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是不打算让咱们继续留在医院里让老人遭这个罪了。” 当凌游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震惊的只有郑广平和何士辉二人了，他们两个又何尝听不出刚刚医生的意思，医生刚才没有说出口的意见，就是把杨爱萍老人接回家里，准备后事，一来不让老人继续受病痛的折磨，二来也避免老人身故在医院里。 但郑广平惊讶的是，凌游居然也给杨爱萍老人下了“死亡通知书”，这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而刚刚的医生，此时却突然在心里对凌游默默颔首，心说，自己这说不出口的话，有人替自己说了最好，于是就听这医生补充道：“这年轻人说的话糙理不糙，我们尽力了何老，看着杨老受苦，心里不是滋味啊。” 何士辉这时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人的命数罢了。”说着，何士辉踉跄着站起了身，郑广平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何士辉走到杨爱萍身前的时候，拿起了杨爱萍夹着脉搏血氧仪的那只发黄且褶皱不堪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贴了贴：“杨老师，咱回家啦。” 郑广平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禁红了眼眶，一旁的医生们也无一不是低下了头，内心也十分不是滋味。 经过一番有条不紊的安排过后，京城医院派了一辆救护车，将杨爱萍送回了与何士辉所住的干休大院。 往回走的路上，郑广平和凌游坐在救护车前面的车里，郑广平看着车窗外感慨着说道：“我到现在还能想起杨老师年轻时的样子呢，特别温柔，我们这些同学见了她，就，总有一种看到母亲的感觉，那种让人亲切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她很知性，也很有主见，在那个年代里，她让我们知道了，什么叫做新时代女性，我们从没有叫过她杨老师，更愿意叫她师母，这样一来，我们就觉得，自己是她的孩子了。”郑广平描述这段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可随即，凌游便在车窗的反光上，看到了郑广平一脸哀默的表情：“可，就是这么一个散发着女性光辉的师母，终其一生，都没能和老师育有一儿半女，可我们这些学生，都愿意给他们当孩子。” 说着，郑广平回头看向了凌游：“小凌，你是不是觉得郑叔叔，特别自私啊？” 凌游听到郑广平的话后，摇了摇头。 可郑广平却是苦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叹了口气：“刚刚老师握住师母手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郑广平没有说完，将摆了几下的手放了下去，然后用那一双大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半晌后，才顺势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凌游知道郑广平在懊悔什么，他这一次来，是带着目的来的，是不纯粹的，是对那一对和蔼的老师和师母的极大不尊重，所以郑广平懊悔、懊恼、觉得自己像个混账。 可凌游这一路来，都没有说话，表情也是很轻松的样子，当车拐过一个弯后，凌游才淡淡的说了一句：“杨老的病，也不是不能治。” 郑广平听了凌游的话，起初没有反应过来，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可片刻之后，郑广平缓缓坐起了弯下去的身子：“你，说什么？” 郑广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感觉自己听错了。 “我说，杨老的病，有治疗的可能。”凌游改了一下话锋，不再像刚才那样，把话说的那么肯定，将不是不能治，改成了有治疗的可能。 这两年来，凌游也逐渐沉淀了下来，以前的凌游，年轻气盛，对自己手里的医术，是十分自信的，能治就是能治，而且要说肯定能治好，不能治就说不能治，而且要说基本上就要准备后事了。 可现在的凌游，不会再将话说的那么绝对，而是给自己留了余地，因为，这样的亏，自己吃过了，就不想再吃了。 第564章 能治 郑广平听凌游复述了一次后，这才浑身一个激灵，像打了鸡血一般抓住了凌游的胳膊问道：“小凌，当真？”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相似的病案，我爷爷当年治好过，可环节麻烦了些，在医院里，不是很方便，而且我不是医院的医生，私自动用医院的场地治这种危病，万一出个什么意外，这事也不好处理，不明所以的人，一传十十传百的，就怕给医院造成不好的影响。” 说着，凌游看向了郑广平：“况且，这还得看何老，愿不愿意让我插手治疗。” 郑广平闻言激动的连说了几个好字：“待到了何老家之后，我和何老解释，只要有的救就好，有的救就好啊。” 说罢，郑广平的心情十分的跌宕，随即对着凌游佯装嗔怪道：“你这小子，怎么不早和我说，害得我血压都高了。” 凌游呵呵一笑没有说话，可心里却是对郑广平又多了几分敬佩，单从郑广平能在这个时刻，想到的是师生之情，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感到惋惜，就代表着郑广平这个人，心是不怀的，他在情谊和前途上，终究还是更在乎前者。 救护车到了干休大院之后，几名戴着口罩的医生和护士齐力将杨爱萍的担架床抬了下来，可脸上的氧气却一丝一毫都没敢断，小心翼翼的给杨爱萍推进了她的卧室里，然后又将一系列的仪器，留在了这里，随即医院的来人就离开了。 这个时候，何士辉去用温水投了一条毛巾，然后走到了杨爱萍的床前，给杨爱萍擦拭着手和脸。 郑广平走上前说道：“老师。”他想把凌游能治杨爱萍的喜讯告诉何士辉。 何士辉闻言抬头看了过来：“广平，去客厅随便坐，歇息歇息吧，一路过来，辛苦了，你有心了。” 郑广平摇了摇头：“学生应该的，您就该早和我说的。” 何士辉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就在这时，客厅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何士辉闻声，便站起了身子，郑广平见状赶忙上前接过了何士辉手里的毛巾，示意自己来给杨爱萍擦拭，让何士辉去接电话。 何士辉点点头，将毛巾交给郑广平之后，就迈步去了客厅，而此时的客厅里，凌游和吴瑞坐在沙发上，保姆给送来了两杯水，还没有喝。 见到何士辉出来，吴瑞赶忙站了起来，凌游也缓缓站起了身，何士辉路过二人时则是压了压手，示意二人坐下就好。 随后便走到电话机前接了起来：“您好，我是何士辉啊。” 而当电话里的一个声音响起来之后，何士辉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士辉，你怎么回事，爱萍病了，怎么也不和我说？” 何士辉一时有些语塞，更可以说是哽咽：“我，我不想给您添麻烦嘛，这段时间，我听说您的身体抱恙，更不敢给您添乱了。” 就听电话里的老人闻言喝道：“我那都是老毛病了，年年这个时候都犯得，你又不是不晓得，乱弹琴，这么大的事，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何士辉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瞬间就红了眼眶：“老书记.....” 电话里的人听到何士辉的话后，也是叹了口气：“我这就吩咐人去给爱萍瞧瞧，我这段啊，腿疼的紧，要不然，我就亲自过去了。” 何士辉闻言赶忙说道：“您保重身体要紧，保重身体。” 对方听后呼出一口叹息：“好。”二人说罢，就见何士辉才缓缓挂断了电话。 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一滴泪痕，何士辉便看向了凌游二人：“你们坐就好，别客气。”说罢，就又迈步走进了卧室里。 就在走到郑广平身边后，郑广平让出了位置，然后又去刚刚保姆打来的那盆温水里又投了投毛巾。 走回到何士辉身边后，郑广平说道：“老师，师母的病，有治疗的可能。” 何士辉闻言先是身子一晃，可随后便微微摇了摇头：“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都看得开的。” 郑广平闻言赶忙说道：“不是安慰您，我带来的那个年轻人，是医生，他刚刚在车上和我说，他或许有办法治。” 何士辉听后便想了想外面的两个年轻人，随即就想到了在医院时说话的那个，他还以为这年轻人是郑广平的秘书呢。 见何士辉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太相信，郑广平便靠近了两步，对何士辉低了低声音说了两句。 而这两句话说罢，何士辉突然目露惊讶之色：“秦老将军？” 郑广平点了点头：“是。” 何士辉看了看卧室门的方向，通过门缝看到了一半凌游的身影：“广平，你当真？这小年轻人，竟然是秦老将军的保健医？” 郑广平坚定的点了点头：“千真万确，我哥哥之前病了一阵，就是秦总长请来了这小凌，给治好的。” 何士辉连连点着头，郑广平的哥哥郑六浮他是知道的，之前郑六浮病了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只不过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给治好的。 郑广平随即便说道：“要不，我让小凌进来，给师母诊个脉？” 何士辉想了一下，随即便答应道：“好，广平，请他进来。”现在的何士辉什么都不想多想了，只要是能够治好妻子的病，怎样都无所谓，他什么都会试一试的；而且更何况，这还是秦老将军的保健医，郑广平无论如何在这等事上，也定然是不会胡说的。 郑广平闻言便走出了卧室，没一会，就带着凌游走了进来。 凌游在床前驻足之后，先是认真的和何士辉打了个招呼，微微欠身说道：“何老好。” 何士辉抬了抬手：“你好你好，小同志，还劳烦辛苦你。” 凌游点了点头：“何老，言重了。”说着，凌游便走到了杨爱萍的床头前，拿过一把凳子，坐了下来，然后从被子里拿出了杨爱萍的手，在手腕上将自己的三根手指搭了上去。 第565章 一晚时间 静静地感受着脉象，何士辉和郑广平也是大气都没敢喘，生怕打扰到凌游。 而凌游将杨爱萍的手放下之后，又从床尾走到了另一侧，将杨爱萍的另一只手也拿了出来，又细细的感受了七八分钟。 凌游坐在凳子上想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将杨爱萍的手放回到了被子里之后，便站起身，走到了床尾。 按照医圣张仲景在《伤寒论》里传下来的几个脉穴来说，我们把脉，常在寸口，也就是手腕处的寸、关、尺。 可还有其他几个脉位，分别是脚背颈前动脉脉搏处的“趺阳脉”和颈部的“人迎脉”以及脚踝处的“太溪脉”。 但这几个穴位，火候浅的中医，几乎不会去摸，因为就拿趺阳脉举例，普通人和一般的中医，是摸不出来个一二三的，也感受不出脉象的体现。 凌游为了安全起见，将趺阳、太溪以及人迎都分别感受了一番，这才站直了身子，面向了郑广平和何士辉。 何士辉见状赶忙问道：“小同志，怎么讲？” 凌游想了想说道：“实不相瞒何老，杨老的情况，有些复杂，一来肺部感染太严重，二来并发症太多，以她的年纪和身体自身修复力来说，无论是西医的手术，还是中医的方子，都太过冒险，我那时之所以和郑副省长说能治，是因为我祖父之前有过相关的案例，成功治好过类似的病人，所以我不敢和您保证我能十拿九稳，只能说是尽力而为，您给我一晚的时间，明天上午，我给您拿出一个方案，您看如何？” 虽然凌游说的很谨慎，可何士辉还是看到了希望，于是连连说着好：“好好，小同志，我爱人的情况我是了解的，本来也不敢抱有什么希望的，如今你能拿出个法子来，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又岂会为难你要十拿九稳，你尽管治，治不好，也是我爱人的命数。” 凌游欠了欠身：“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说罢，凌游又看了一眼郑广平。 郑广平对凌游微微点了下头，然后便去扶着何士辉先坐了下来，然后又对凌游说道：“小凌啊，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你尽管提，让小吴去帮你准备。” 何士辉闻言说道：“和我说就好，你们这么远过来，别折腾这些后生了。” 郑广平安抚了一下何士辉，示意交给自己就好，让何士辉不必客气。 凌游想了想便说道：“给我准备些白纸和一支笔就好，我需要复盘一下之前的医案。” 郑广平闻言便说道：“好，我这就让小吴去准备。” 何士辉闻言赶忙说道：“小同志，你去我楼上的书房，书房里有，你随便用。” 郑广平闻言也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随后郑广平就带着凌游走出了卧室，然后去和保姆沟通了一下，打算让保姆带凌游去楼上的书房里。 可就在这时，就见门外的小院子外传来了两声关车门的声音。 郑广平一听便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吴瑞说道：“小吴，你去看看。” 吴瑞闻言便迈步走了过去，打开二层小楼的门后，来到了院子里，就见门口站着四名身着黑色中山装，剔着小平头，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的干练青年此刻正在院外。 吴瑞一看这几人身上的气度，何况又是在京城的地界，于是便客气的走了过来问道：“几位是？” 其中一个小平头闻言便说道：“请问，何士辉何老在家吗？”小平头试探道。 吴瑞一听，随即就想起了刚刚何士辉接到的那通电话，于是赶忙说道：“在的。”说着，就把小院的门打开了。 说话的小平头进来之后，对吴瑞目光凌厉的点了下头，以示感谢，然后就带着三位手提医箱的人，在吴瑞的带领下朝着屋内走了进去。 而另外两名小平头，则是很自然的分别跨立站在了小院门口的两侧，目光警惕的盯着四周。 进屋之后，何士辉回头看了过来，一眼就认出了走在前头的来人，然后迈步上前伸出了手：“黄副局长，怎地还把你给惊动了。” 来人闻言便接过了何士辉的手说道：“何老哦，您这么说，我可就惭愧了，您该早和我说的。” 何士辉紧紧握了握对方的手，可他心里清楚，这位虽然这么说，可凭自己的身份，还不足以能对其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些保健专家们，那都是贴身服务在现任领导和退下来的，像秦老徐老等那样的老首长老领导们身边的，自己虽说是个中央部级退休，可这些“御医”们，自己绝对是调不动的。 要说何士辉想调动，倒也不是不能，但也只有去麻烦那位老书记这一条路，可何士辉在老书记身边服务这些年，对其的敬重之意很深，又怎么会去轻易叨扰对方。 来人和何士辉寒暄了片刻，随即又给何士辉介绍了他带来的两位老“御医”，一中一西，都是本事高超的老专家了。 介绍认识之后，何士辉又介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郑广平说道：“广平啊，这位是保健局的黄副局长。” 说着，又对来人说道：“这位是我的学生，郑广平，现在在吉山省任副省长。” 对方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伸出了手：“郑副省长，你好啊。” 这来人，虽说是保健局的常务副局长，但也是高配着卫建委的副主任、党组成员，所以是高配的正部级，在职务上比郑广平高出半级，可在实权上，那就更不用相提并论了，毕竟常年服务在各位大领导和老领导身边，说一句夸张的，他要是想随便歪歪嘴，恐怕就会有人的人生轨迹，发生翻天覆地改变；而且年长郑广平几岁，所以郑广平岂敢怠慢。 “黄副局长您好，让您和两位专家费心了。”郑广平握住对方的手说道。 随即，何士辉又把手伸到了郑广平身后的凌游身上：“这位是...” 还没等何士辉说完，就听这黄副局长惊讶道：“小凌？” 第566章 病案手册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保健局的副局长黄思文，凌游是与其相识的。 凌游随即便站了出来欠了欠身说道：“黄局长，又见面了。” 黄思文笑着伸出了手：“是啊，说起来，上次一见，还是一年多以前呢。” 凌游接过黄思文的手握了握，黄思文此时也握住凌游的手回头向身后的两位专家介绍道：“柳老、余老，这位小同志，就是我之前和你们提起过的那个年轻的中医，也是京城首都医学院江云水院士的学生。” 那两位老专家听后，点了点头，就听那柳老说道：“小小年纪，中西医兼备，难得，难得。” 这柳老是一位老中医国手，而那余老则是西医的专家，所以也只是简单的客套了一下。 几人相识了一番，何士辉还是请了两位专家和黄思文去了卧室，为杨爱萍看一看诊，虽然凌游说了有的治，但毕竟几位专家到了，而且又是带着那位老书记的任务来的，所以凌游也没说什么毕竟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更好的方案能够拿出来。 凌游没有上前，只是站在了进门不远的位置，和吴瑞站在了一起，可吴瑞此时瞥了一眼凌游，心里却是十分的不平静，他之前是知道凌游肯定是有背景的，但却没想到凌游的背景竟然这么雄厚，在京城的地界上，都能吃的这么开，与这些直达中央首长的国手们都是老相识。 那柳老和余老为杨爱萍检查了一番之后，脸色不是很好，二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表露出的都是棘手二字。 这二人的实力在保健局也是首屈一指的，断一个人的生死是没有问题的，而从刚刚的诊断来看，杨爱萍的身体就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可上面派了自己过来，他们也总不能说治不了，或者说治不好，于是二人低声商量了一下，随即那柳老便说道：“我给开一个方子吧，先试试看。” 何士辉也不怠慢：“那就辛苦啦。” 过了能有近半个小时，柳老斟酌出了一个方子出来，然后交给了何士辉。 黄思文这时回头的时候，看到了凌游，于是便招了招手：“小凌啊。” 凌游闻言迈步上前了两步：“黄局长。” 黄思文点了点头问道：“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凌游的一些反常于一般大夫的治疗手段，他是见识过的，所以对凌游的医术，黄思文还是很好奇的。 凌游看了一眼那两位专家，然后说道：“晚辈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得容我斟酌一二。” 凌游并没有当众说什么自己能治之类的话，毕竟此话一出，定然是会让那两位专家甚至是保健局的面子受到损伤。 黄思文闻言便说道：“也好，大家群策群力嘛。” 随后，黄思文也没有走，带着两位专家在何士辉和郑广平的陪同下来到了客厅，而那两名专家随后也开始沉思了起来，想一想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凌游此时则是上了楼，走进了何士辉的书房里，然后坐到了书桌后面。 凌游抬手看了看时间，见此时刚刚晚上九点刚过，想了想随即便拿出了手机出来翻到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等待音响了很久，对方才接了起来：“你这臭小子，大晚上的还不睡觉，打什么电话。” 凌游闻言笑了笑说道：“我有正事魏爷爷。”凌游打给的正是魏书阳。 魏书阳哼了一声，然后就听到了电话那边翻被子下床的声音，随后又传出了穿着拖鞋走路的声音，直到听到魏书阳在诊桌后坐了下来。 魏书阳打开了诊桌上的小台灯，然后将椅子上的短褂外套披在了身上说道：“你小子有什么正事不能明天再说，我刚睡着，你当上了岁数的人，睡觉那么轻松呢？” 凌游听后连连道歉：“小子错了，错了还不成嘛，只不过，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我不得已才打扰您的。” 魏书阳一听便沉下了脸说道：“人命关天？谁出事了？” 凌游随即便将杨爱萍的情况和魏书阳说了一番，然后静静的听着魏书阳的回复。 魏书阳沉吟了片刻说道：“你说的这个情况，你爷爷当年确实治过一个相似的病人，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凌游随即便说道：“我记得我爷爷书架上有一本病案手册，是他生前给一些疑难杂症记录在册的，您受累找找？” 魏书阳闻言便冷哼一声吃力的站起了身：“我上辈子作孽，这辈子欠你们爷孙的。” 凌游听后嘿嘿笑了两声。 没一会，魏书阳便在书架上，找到了一本落了灰的老旧记事本，然后走回诊桌后坐了下来。 翻了半晌之后，魏书阳没有说话，而是看到了这个病例，一边读着过程，一边皱紧了眉头。 凌游这时问道：“魏爷爷，找到了嘛？” 魏书阳这才沉默了片刻说道：“找到了。”说着他砸了咂舌：“这个老家伙，真是不吓死人他都不安分啊。” 凌游闻言好奇不已：“怎么啦？” 魏书阳随即问道：“你真的要用你爷爷这个方子？太险了。” 凌游对那个病案是有些印象的，也记得爷爷当时的手段现在听来都十分的大胆，但凌游想了想还是说道：“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魏书阳叹了口气说道：“人参杀人无过，黄连救人无功；这方案或许可行，但万一差之分毫，出现什么问题，那这病人，可就是因你而死了，病死是她的命，可被你治死，那就是你的过了。” 凌游又何尝不知，自己如果袖手不管，这杨爱萍是病上几日后再死，还是今晚就撒手人寰，都与自己无关，可要是想按照爷爷的方子治她的病，一旦出现什么问题，不光影响的是自己的医名，甚至可能会背上杀人庸医的后果，到时候这个锅，自己想甩都甩不掉了。 凌游想了想，但还是说道：“魏爷爷，我决定了，我相信爷爷的方子。” 第567章 凶险 魏书阳闻言叹了口气：“你和你爷爷，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那么倔，随你啦。”可说着，魏书阳还是不无担忧的补充道：“务必谨慎。” 凌游笑着嗯了一声：“我知道了魏爷爷，放心吧。” 魏书阳闻言这才把凌广白记录在册的医方和凌游说了一番，凌游也随之在纸上记录着。 一老一少通着电话，不光只谈了这之前的药方的问题，魏书阳也结合了杨爱萍的情况，提出了些建议，凌游听后也采纳了许多，又提出了些自己的想法，让魏书阳给论断可行性。 二人就这样，一直聊到了后半夜，才拿出了一个略微成熟的方案出来。 凌游看了看时间，赶忙歉意的让魏书阳快去休息，自己一时入了神，竟然忘了时间，害的魏书阳也跟着折腾到了这么晚。 可魏书阳也是如此，一提到病案病理的话题就收不住，自己也忘了困，当凌游提醒之后，才发觉到有些乏了，打了个哈欠，又嘱咐了凌游一番，这才挂断电话，回卧室睡觉去了。 而凌游拿起写了一桌子的草纸，将其一一整理了出来，然后又反复的推敲琢磨，渐渐地，天都亮了。 这时，书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凌游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说了声请进，随后就见吴瑞端着一个餐盘走了进来。 “一夜没睡？”吴瑞惊讶问道。 凌游笑着站起身来：“一时忘了时间。”说着，赶忙上前接过了吴瑞手里的餐盘，就见上面放着两个包子一碗粥以及一碟小咸菜。 吴瑞见凌游端着餐盘坐下喝了口粥，随即便问道：“怎么样，有把握嘛？” 凌游淡淡一笑：“只能说试试看。” 吴瑞听到凌游含糊的回答，心里不是很有底，他自然是希望凌游能够治好杨爱萍老人的病的，这样一来，对于郑广平来说，就有了新的希望。 看着凌游吃完了早饭，与吴瑞客套了一番，还是看着吴瑞将餐具拿了下去，凌游这才迈步走出了书房，寻到了二楼的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回到书房里拿起了整理好的医案，走下了楼。 此时的一楼，众人都已经起来了，刚刚同何士辉一起吃了早饭，看到凌游下来，郑广平说道：“小凌，没休息好吧？” 吴瑞这时看了一眼何士辉，然后对郑广平说道：“凌书记根本就一晚没睡。” 何士辉听到这话，也是不禁有些抱歉，于是赶忙招了招手：“小同志，快来休息休息，辛苦你了啊。” 凌游下了楼梯走过来说道：“不辛苦，您客气了。” 何士辉随即便看向了郑广平，然后问道：“我听这个小同志叫他什么？凌书记？” 郑广平闻言便面向何士辉说道：“哦，是，小凌也是我们吉山省瑞湖市陵安县的县委书记。” 何士辉闻言大吃一惊，昨天郑广平没有介绍凌游的这层身份，如今一听，自然是惊讶不已：“没想到这个凌游小同志还是个多面手啊，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 一旁的黄思文闻言也是颔首看了看凌游，心说一年多没见，这凌游竟然火速提干到了这个位置，可见秦家对其的重视啊。 几人又坐了一会，黄思文就问道：“小凌，苦耕一晚，可有收获？”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倒是拿出了一个方案，认为可以一试。”说着，凌游便把手里自己整理好的方案双手呈了过去：“您给斟酌斟酌？” 黄思文闻言呵呵一笑，然后便接过了凌游手里的方案，可当他看完了第一页之后，脸上的笑容就立时消失了。 然后又急忙翻到了第二页、第三页，直到看完之后，黄思文看向了凌游说道：“小...小凌啊，你确定这个方子可以一试？” 一旁坐着的柳老见黄思文的反应这么强烈，于是也伸出手去拿过了黄思文手里的那份方案打算看一看，可看了之后，竟然比黄思文的反应还要大：“乱弹琴，乱弹琴啊，小同志，这可不是胡闹的时候啊。” 看二人的反应，何士辉和郑广平也是心头都紧了起来，何士辉赶忙问道：“黄局长，怎么了？” 黄思文此时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调整了一下态度说道：“小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方子，太凶险了。” 凌游此时也不恼，虽然黄思文和这柳老都在反驳自己，可自己也已经尽力了，能拿出的法子也就只有这个，治或者不治，到时候就只是看何士辉的决定了。 何士辉听的一头雾水，便去询问这方子怎么凶险，黄思文随即便让柳老给其讲解一番，然后起身朝远处走了走，然后叫来了凌游。 凌游见状走了过去，来到黄思文身边； 黄思文打量了一下凌游，然后说道：“小凌啊，我劝你慎重啊。” 说着，黄思文压低了些声音说道：“你是秦老的家里人，又仕途正盛，可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的啊，杨爱萍老人的身体，我们保健局也有数，不好治，甚至可以说是治不好的，就算你没得治，也没人会怪你的，这何老，之前做过一位大人物的秘书，如果杨老因你而死，终归是怕对你有影响的嘛。” 凌游听了黄思文的话，便知道黄思文这是在为自己着想，他和魏书阳的想法一样，都是不希望自己淌这摊浑水，惹的自己一身脏。 可凌游对这个方案还是比较有把握的，于是想了想还是拒绝了黄思文的好意：“黄局长，我真挚的谢谢您，感谢您能和我说这番话，但我觉得，生命值得被尊重，真挚的情感也值得，何老和杨老的情谊打动了我，所以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我也打算试一试，既然杨老没得治了，那还不如让我试一试呢。” 凌游自然也明白，这杨老自然病死，和被自己治死，完全是两个概念，可他还是毅然决然的做了这个决定，就算不为郑广平，也为了两位老人的情感。 第568章 毒药 黄思文见凌游的态度很坚决，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你自己把握好吧，年轻人啊，糊涂啊。”黄思文无奈道。 凌游则是淡淡笑了笑，低了低头。 二人随即回到了客厅沙发旁，见到何士辉的神色，就知道柳老已经和何士辉讲清了厉害。 何士辉沉默了许久，郑广平刚刚听柳老的介绍后，也明白了凌游这一方案的惊险，于是郑广平也不无担心的看向了凌游，心里甚至也打起了退堂鼓，打算让凌游罢手，他也担心凌游会因此受到不好的影响，毕竟凌游是自己请来的，如果真的有什么影响，自己反而是害了凌游。 就在屋内沉寂了几分钟之后，何士辉缓缓抬起头看向凌游问道：“小凌同志，我想请问你，这个法子，有多大几率能治好？” 凌游闻言想了想，然后说道：“百分之三十吧，我也说过，我不敢十拿九稳。” 其实凌游才没有对这个方子这么不自信呢，这方子，是用的凌广白的旧方，加上自己和魏书阳又改制的，在凌游的心里，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 但凌游不想夸海口，也不否认这方子可能会有偏差的后果。 何士辉想了想说道：“治吧，不治的话，爱萍百分之百是好不了啦，治还有百分之三十的机会，当然要治。” 说罢，何士辉补充道：“你放心，就算是治不好了，那也是爱萍的命数，我绝不会迁则到你的身上，你能拿出法子救爱萍，我已经是莫大的感激了。” 何士辉刚刚也看出了黄思文找凌游的意思，自然也明白凌游如果要治，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所以话，何士辉还是说在了前头，怕凌游有心理负担。 凌游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尽力的。” 说罢，凌游便将那份方案里的最后一页拿了出来，然后交给了黄思文说道：“黄局长，我需要这些药材。” 黄思文看了看，然后便说道：“好，我来准备。” 凌游随即又去了杨爱萍的卧室，前往做了准备。 当一切东西准备就绪，黄思文也派人将药材和凌游写下的那些器材都准备好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凌游先是亲自取了药，然后吩咐刚刚黄思文从保健局叫来的两位助理去将药煎了，随即又让所有人都出了卧室，只留了自己和杨爱萍二人。 此时的卧室里，窗门都紧闭着，凌游先是褪下了杨爱萍的上衣，只留下了一个条小背心，然后拿出针灸包在杨爱萍的几个穴位上下了针，又拿出了一个被熏好的蒸汽手炉，和一个铁架，将手炉和铁架放到了杨爱萍的胸腔部位打算进行熏蒸。 随即凌游才从一个封起来的药盒里拿出了几味药材，而之前黄思文等人说的凶险，就包括这几味药的凶险。 凌游先拿出来的，是一味羊踯躅，也叫闹羊花，是木兰纲杜鹃科的药材，其花，有镇痛止痛的功效，但此药，乃有大毒。 随后，凌游又拿出了一味生南星，即为天南星，有燥湿化痰的功效，可一样和羊踯躅一般，有大毒。 凌游接着又拿出了十一味药材，各自都有对杨爱萍这病有奇效，但却还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都有大毒。 这也是为什么凌游将其他人都隔绝在外的原因，这些药，凌游选择的是用暖炉来蒸发出浓缩的精华，用水蒸气渗透皮肤表层，再游走经络的方式进行，断不敢让杨爱萍服下，如果这几味药进了口，别说杨爱萍这个病危的老人了，就是年轻力壮的青年，都会毒发无力回天。 中药是很神奇的，这也是为什么能在我们民族历史上流传几千年不衰的原因，就是因为它们各自相克，同样，也各自相生，有些药材，单独用就是杀人的毒，可结合其它药材用，也能成为救命的药，金木水火土，心肝脾肺肾，相生相克，对应着人体，生生不息；亦可以毒攻毒。 有人说，中药材无用，可如果对生活有观察的人不难发现，就连许多动物的血脉里，都有对中药的了解，无论是家养的，还是野生的动物，他们在没有人医治的情况下会在生病或者受伤的时候，自己去找适合的草药来治疗自己。 凌游在卧室里满头大汗，一边谨慎的观察着几味“毒药”的情况，一边在杨爱萍的各个经络上下着针。 杨爱萍的肺部，感染严重，炎症太重，而医院的消炎针和抗生素，就怕打下之后，杨爱萍的身体接受不了这样的猛药。 但中药不同，虽然这些中药也是猛药，但高明的中医，是可以对中药可控的，它不像西药，来的劲道那么足，控制只能靠药量来衡量。 凌游的这些“毒药”，都是消炎、化瘀、活血止痛、清痰利肺的猛药，杨爱萍的主要问题，是肺部的炎症，如果肺炎解决，那么其它的并发症，自然就会殃及池鱼般的被一并解决。 卧室外的何士辉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双手，不住的闭眼祈祷着，黄思文也紧紧盯着卧室的门，生怕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而柳老等专家们，则是更想知道，这一方法，是否真的可行，如果可行，他们倒是真的想要向凌游不耻下问一番。 郑广平这时一边安抚这何士辉，一边走到窗边吸了好几支烟了，病人是自己的师母，医生又是他请来的，这个时候，没人比郑广平的内心更加焦急了。 就在这时，戴着口罩的凌游突然打开了门，只露出了一条缝说道：“药。” 黄思文闻言赶忙看向一名助理：“看看药煎好了吗？” 助理闻言便说道：“我去催。”说着便朝着厨房跑了过去。 这时何士辉站了起来，看向凌游颤巍巍的问道：“小凌同志，怎么样啦？” 凌游压了压手：“您稍安勿躁。”说着，这时就见两名助理端着一碗浓黑的药走了过来，一到卧室门口，递给凌游后，凌游就端着再次进去，并关上了门。 而外面的几人，此时也闻到了碗里的药，和卧室里传出来的那阵苦的心里发酸的药味。 第569章 痰迷心窍 凌游回到卧室之后，先是摘下了杨爱萍的氧气罩，随即用手法将碗里的药，一点点给杨爱萍顺了下去，并且每喝下去一口，都会再改变一下针灸的位置，用银针为药行走经脉引路。 待碗中的药已经见底，凌游站在床边观察着杨爱萍床头上医院留下来的仪器上面显示的数据变化以及银针上的细微抖动。 直到看到杨爱萍的各项数据都在缓缓上升时，凌游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没有怠慢，赶忙上前又去给杨爱萍诊了下脉，对比仪器，其实凌游更相信自己的脉诊手段。 半晌之后，凌游拿起一旁柜子上的一方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继续等待着。 此时外面的一众人同样也是心急如焚，尤其何士辉，好几次都踱步走到卧室门口，想要进去看看，但又只好焦急的走回来，在客厅里背着手转圈。 郑广平走到何士辉的身边，伸手挽住了何士辉的胳膊：“老师，小凌手上有数，您别急，回来坐会吧。” 何士辉听了郑广平的话后，也只好无奈的看了一眼郑广平，然后和郑广平朝着沙发走了过去。 就在两人刚刚走上两步，突然就听见卧室的门打开了，何士辉连忙回头转过身去。 就见凌游此时露出半个身子说道：“进来个人，帮帮我。” 何士辉迈步就要往里走，凌游见状说道：“何老，您稍等。”说着，看向了屋里几名身体强健的助理：“来一位力气大些的。” 这时一个四十几岁的助理男人走了过去：“我来吧。”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又示意了对方戴口罩，随即就让他走了进去。 助理进来之后，纵使戴着口罩，也被房间里的那个小火炉上传出来的药味给呛着喘不过气，呼吸困难。 可随即助理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仪器之后，却是大吃一惊，只见杨爱萍的各项身体指标恢复了许多，而且最危险的发热，此时也从之前的三十九度六，降到了三十七度三，助理虽说是老专家到学生，可单独放到任何医院里，也都能称得上是国医高手，所以当然清楚，烧退了，意味着什么。 烧退了，就意味着杨爱萍老人肺部的炎症消了，如果炎症不消，身体的免疫系统在积极奋战，那么就会导致身体的发热情况愈演愈烈，但炎症消了之后，身体的免疫系统，就好似是对待敌军撤退的士兵一般，也会就此收手，所以发热的情况，自然也就消退了。 凌游这时看了一眼发呆的助理说道：“麻烦你帮我把老人扶起来。” 助理闻言便走了过去，随即就见凌游将老人身上不需要再插仪器的管子都拔了下去，然后又去拿来了一个塑料盆走了过来。 助理这时扶起了杨爱萍，凌游将盆放到了地上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对助理说道：“辛苦您一会将病人悬空，用双拳抵住病人的胸腔。” 助理听后便猜出了个大概凌游接下来的做法，于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您放心，我明白。”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就见助理将杨爱萍的身子先是翻转了过去，让她呈趴着的姿势，然后又用双臂环抱住了杨爱萍的胸腔部位，胳膊一用力，就将其悬空了起来，且正好头和嘴是对着地面上的那个塑料盆的。 凌游这时从自己的针盒里拿出了那根金针，用酒精棉消了消毒，然后在杨爱萍的背部找这一个穴位。 助理见到金针之后，不禁发出了一声低呼：“九寸针！” 凌游没有理会助理的惊讶，专心致志的找这穴位，片刻后，左手突然停住，然后在一个位置上摸了摸，随即就将长长的金针顺着这个穴位扎了进去，一点点点揉捻着。 助理看着这一幕，呼吸都静止了，而此时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凌游要一个力气大的人配合他了，因为长时间的悬空托举着杨爱萍，时间长些，真的是一个体力工作，这时由于紧张和身上用的力气，导致助理也是一头的汗。 经过八九分钟的时候，凌游才将针扎进去六七寸深，而这个时候，屋里就已经听到了杨爱萍的胸腔起伏的时候，以及喉咙里传来了呼啦呼啦的声响。 这时，凌游放开持针的手，轻轻抬了抬杨爱萍的下颚，然后就见他抬起了另一只手，重重的在杨爱萍的背部拍了一下。 这一下，给助理都吓了一哆嗦，可随即就见杨爱萍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大团黏稠发青黑之色的浓痰出来，随即一股恶臭之味便由下至上的飘了上来，纵使隔着口罩，助理也清晰的闻到了这股恶臭，心里连连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戴一个防毒面具进来。 凌游随即，又在杨爱萍的背上拍了四五下，可他的力道控制的很好，都是一种巧劲，每拍一下，杨爱萍就会吐出一口黏痰，直到最后一下，黏痰逐渐变得没有那么青黑难闻，凌游才罢手，拿起一张纸，给杨爱萍擦了擦嘴。 凌游随即松了口气，喃喃道：“痰迷心窍，也该醒了。” 助理听后没太听清，刚想问问凌游说什么，就见凌游伸手来拔金针了，当针拔下来后，凌游抬了抬手，示意助理将杨爱萍扶好躺平。 当杨爱萍重新躺好之后，凌游将那些仪器又给杨爱萍戴了上去，随后又把了把脉，这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助理看到仪器上显示的数据，眼睛瞪的老大，然后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就行了？” 凌游点了点头：“危险期已经脱离了，炎症消了大半，但后续还得康复用消炎，痰净了，意识也就恢复了，总之生命危险是没有了。” 说着，凌游将刚刚的治病工具都整理了一番，然后又让助理给杨爱萍盖好了被子，这才迈步走出了卧室。 当卧室门打开之后，何士辉赶忙迎了上去：“小凌同志啊，怎么样了？” 凌游疲惫的挤出了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第570章 九寸针 何士辉见状心中一喜，连忙便朝着卧室走了进去，郑广平感激的看了一眼凌游，然后也跟了进去。 黄思文见状有些不可思议，然后也跟了进去，几名专家和助理更是迫不及待。 待几人都走进了卧室之后，那几名专家检查了一下杨爱萍的身体，西医专家仔细的看了看各项仪器数据，中医专家又把了把脉，最后都齐齐连声道：“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何士辉看着几人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怎么样？” 就听黄思文上前笑道：“杨老师，脱离危险了，这条命，保住了。” 何士辉闻言立时睁大了眼睛：“真的？”他激动的抓住了黄思文的手：“黄局长你不是在哄我吧？” 黄思文笑着说道：“真的没问题了，杨老师后续只要慢慢调理，就不会再有大碍了。” 何士辉这才终于松了口气，瞬间竟然老泪纵横，踱步走到了杨爱萍的身边，一把握住了杨爱萍的手说道：“老婆子，你这下可不能撇下我啦。” 郑广平随即上前抓住了黄思文的手握了握：“黄局长，辛苦您了。” 说罢又走到了那几名专家和助理的身前一一握手道谢。 黄思文这时笑道：“郑省长，我们也就是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小凌才是功臣啊。” 郑广平当然知道，于是也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亏了小凌啦。”可随即郑广平一回头，却发现凌游不在卧室里。 何士辉这时也赶忙放下杨爱萍的手，将其放回了被子里，然后看了一圈说道：“小凌同志呢？” 郑广平闻言说道：“应该是休息去了吧。” 何士辉迈步走了过来：“同我去和小凌同志道个谢。”何士辉一边激动的说，一边便朝着门外走去。 可当众人走出卧室来到客厅之后，就见凌游这时已经倒在了沙发上，传来了轻轻的鼾声。 黄思文见状小声的说道：“累坏了，昨晚就一夜没睡，刚刚这场救治，不知道耗费了多大的体力和精神。” 那个唯一一个除了凌游之外参与了治疗的助理此时说道：“这位凌大夫真是位鬼才啊，小小年纪，能用九寸针，治疗手段也是独树一帜，胆大心细啊。” 那位柳老闻言惊讶道：“九寸针？” 助理点了点头：“是啊，九寸针。” 郑广平见过凌游的针，但他却不太懂九寸针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九寸针是什么意思？” 就听柳老苦笑一声说道：“老夫行医大半生，才练得七寸针。” 郑广平闻言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凌游。 而助理这时候喃喃道：“我看凌大夫的用针手法，颇有天医派传人的手段。” 柳老“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好多年没听到天医派这三个字了。” 黄思文这时说道：“是啊，自从十年前保健局的陈老逝世，天医派的传人就所剩无几了，而且我听说，天医鬼针孙雅娴老人，也在隐退后也离世了，且未曾收徒，天医一脉，凋零啦。”黄思文说这话的时候，不禁有感慨之态。 郑广平随即让吴瑞去楼上取了一张毯子，然后给凌游亲自盖在了身上，随后就去招呼了一番保健局的专家们。 等凌游睡醒的时候，天色都黑了，这一觉，凌游就像是昏睡了过去一般，这次的治疗，耗费了巨大的心神和精力，亏得杨爱萍好转了过来，如果再有差池，恐怕凌游都要撑不下去了。 凌游醒了之后，睁开眼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就见客厅里空无一人，将身上的毯子掀开后，站了起来，只觉得腿都麻了。 就在这时，吴瑞从楼上走了下来，正好看到了凌游起身，于是赶忙上前说道：“凌老弟，醒了？” 凌游看向了吴瑞，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了，太累了，见笑了。” 吴瑞一摆手：“瞧凌老弟你说的，哪里敢笑你啊，你的辛苦，我可是都看着眼里的。” 说着，吴瑞去餐桌上给凌游倒了杯水端了过来：“喝口水吧。” 凌游谢了一声，接了过来，现在他也只觉得口里发干，随即咕咚咚把一杯水全喝了进去。 吴瑞见状笑了笑：“慢些喝，别呛着，我再去给你倒。”说着，吴瑞接过了水杯又去倒了一杯回来。 凌游尴尬的笑着接了过来，随即又喝光了一杯水。 吴瑞伸手问道：“再来一杯？” 凌游赶忙摆了摆手：“不了不了吴大哥。” 说罢，凌游问道：“郑省长和何老呢？” 吴瑞闻言指了指楼上说道：“在书房。”说完这话，吴瑞在凌游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我替老板谢谢你了。” 凌游闻言便大概猜出了何老和郑广平在楼上聊什么，于是也没再搞出声音，并嘱咐吴瑞先不要告诉他们自己醒了，以免打断他们二人的谈话，于是便迈步走向了卧室，打算去看一看杨爱萍的情况。 进到卧室之后，见保姆在身边正给杨爱萍擦着手，看到凌游之后，保姆站了起来：“凌大夫。” 凌游压了压手：“您坐，无妨的。” 说着，凌游就走到了另一侧杨爱萍的床边，伸手拿起了杨爱萍的胳膊。 吴瑞这时说道：“你睡觉的时候，杨老醒了一次，还和何老说了两句话呢，保健局的黄局长和专家都说杨老意识清醒，没有大碍了，这才回保健局了。” 凌游摸了摸脉，点了点头：“杨老的身体机能恢复的很好，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说着，便把杨老的手放回到了被子里。 在卧室里，凌游又给杨爱萍检查了一番，随即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然后就见卧室门被推开了。 只见何士辉和郑广平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一看到凌游，何士辉便迈步上前伸出了手：“小凌同志，我何士辉，欠你一条命。” 凌游闻言赶忙上前接住了何士辉的手：“您老言重了。” 何士辉说着，就要给凌游鞠躬，凌游见状惶恐不已，赶忙率先扶住了何士辉：“您老快起来，晚辈受不起的。” 第571章 伉俪情深 何士辉激动的说道：“我这辈子，年幼时便丧父丧母，一路磕磕绊绊，经过了战争，经过了动荡，命大走了过来，晚年又无儿无女，唯有这老伴儿，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的精神支柱，你今日救她一命，实则，是救了我们两条性命，我实在不敢想，她要是不在了，我该怎么独活于这世间；所以，你值得我这一拜。” 凌游扶着何士辉，心里对这对老夫妇的伉俪情深打动，但还是说道：“您老真的不必如此，您之前说命数，说天意，可如今，您和杨老教出了一位我郑叔叔这样的好学生，而您的这位好学生也对晚辈我亦师亦友，如今才让我们也这个关头相遇，这又何尝不是命数，不是天意呢？” 何士辉闻言回头看了看郑广平，然后对郑广平说道：“你交了一位好后生哦。” 郑广平连连点头：“是啊。” 何士辉随即打量了一下郑广平也感慨道：“我和爱萍也一样，教出了一位好后生。” 郑广平听到老师这么说，一时间红了眼眶，但却挤出笑容道：“瞧您老说的。” 凌游看着何士辉和郑广平，也是为这份师生情感动，但随后也对何士辉说道：“何老，杨老休息休息，明天应该就能醒过来，但保守些，最好明天还是去医院，拍一个胸片看一看吧。”说着，凌游又补充道：“我一会再开一个方子。” 何士辉闻言便说道：“好，辛苦你了小凌同志。” 凌游淡淡摇了摇头：“不辛苦。” 由于天色太晚了，而且又怕何士辉不放心，于是凌游又在何家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凌游给杨爱萍复诊之后，通过脉象就知道杨爱萍应该快要醒了，于是就开出了一个方子，又亲自让吴瑞开车，两人去买了药回来，并亲自去了厨房煎药。 就在药即将煎好的时候，就听吴瑞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来到厨房对凌游激动的说道：“凌老弟，杨老醒了，你快去给看看。” 凌游闻言便迈步走出了厨房，然后又嘱咐吴瑞道：“吴大哥，帮我看一下，五分钟之后关火就好。” 吴瑞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盯着。” 凌游随即便朝着卧室走了进去，来到屋里，郑广平和保姆站在一旁，就见何士辉握着杨爱萍的手像个小孩子一般泪眼婆娑的说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杨爱萍虚弱的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何士辉脸上的皱纹：“傻不傻啊，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何士辉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而杨爱萍则是叹了口气：“你这个人啊，读书时只会读书，教书时只会教书，工作时只会工作，要是没有我，你连生活都难自理的哟。”说着，杨爱萍又抹了一下何士辉脸上的泪水。 何士辉笑了出来：“被你说的，我都一无是处了。” 杨爱萍也笑了笑：“所以啊，我不能先走。” 何士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心疼的看着杨爱萍，而杨爱萍随即说道：“就是真有那天，你也得走在我前面，要不然独留你一人在这世上，我不放心的。” 何士辉握紧杨爱萍的手，摸了摸杨爱萍鬓角的白发，摇着头：“我先走的话，我也不放心你啊。” 凌游此时站在门口，眼睛就像是被吹进了沙子，他现在终于明白郑广平为什么说杨爱萍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母性光辉的感染力啦，通过两位老人短短的几句话，他就深深的被这位女性折服了。 两位老人聊了一会之后，何士辉便给杨爱萍介绍了凌游这位“救命恩人”，杨爱萍躺在床上看着凌游：“无以为报啊。” 凌游赶忙上前说道：“您老保重身体，无需报答，我之前听我郑叔叔说，以前最喜欢来您家，吃您做的面条，等您好了，您给我下碗面吃。” 杨爱萍笑了笑：“好，等我好起来，你一定要过来。”说着，杨爱萍又看向了郑广平：“还有广平，没曾想，你都当了大领导了，还记得我那清汤寡水的面条呢。” 郑广平闻言哽咽的说道：“广平哪里是什么大领导，广平始终是您和老师的学生，也是您和老师的孩子。” 杨爱萍欣慰的点了点头：“好，好孩子。” 随即吴瑞端着药走了进来，何士辉见状亲自接了过来，一汤匙一汤匙的给杨爱萍喂药，药全部喂进去后，何士辉还弓着腰去卧室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糖块，拆开糖衣，给杨爱萍喂了一块糖：“还苦不？” 杨爱萍摇了摇头：“甜的嘞。” 中午时，郑广平亲自联系了医院，这次他们没有去京城医院，而是去了京城的军医院，毕竟之前杨爱萍是在京城医院被下了“死亡通知书”后离开的，如果再回京城医院，那反倒是打了京城医院的脸，弄的双方都会下不来台。 做了各项检测仪器和胸腔x光片等设备之后，检查结果表示，杨爱萍的肺部炎症已经好了一大半，完全不存在生命危险了，只要后续保持治疗，炎症就会全消。 这一结果，凌游是意料之中，只不过来医院一趟，也是为了何士辉能够更放心，而且在医院，也能预防万一。 就在凌游看着郑广平和何士辉老夫妇其乐融融的聊天时，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凌游拿出来一看，就快步走出了病房，来到走廊里接了起来：“周处长。” 随即就听电话里的周天冬说道：“老首长和你通话。” 接着，就听秦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个凌小子，又回京城了，也不告诉我，要不是今天保健局来给我检查身体的时候提到你，我还不知道呢。” 凌游闻言便笑了笑：“没来得及，我还打算下午去雾溪山看过您再回吉山的，您这电话就打来了。” 秦老笑着哼了一声：“臭小子，那何士辉的老婆没事了吧？” 凌游嗯了一声：“已经脱离危险了。” 秦老随即便说道：“论起淌混水的本事，谁也比不上你，下午来我这一趟，我带你去见个人。” 第572章 西南别苑 凌游听到秦老的话，也没多问，只是答应道：“好的秦爷爷，我安顿一下何老这边就立刻赶过去。” 秦老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凌游之后又回到了病房里，与何士辉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看向了郑广平，郑广平看出凌游的眼神，于是就示意了一下门外。 二人走到医院走廊里，站稳之后，凌游说道：“郑叔叔，杨老的身体在医院观察一阵就可以了。” 郑广平终于和凌游单独相处了一会，于是在凌游的胳膊上拍了一下：“辛苦了小凌。” 凌游淡淡一笑：“应该的郑叔叔，作为一名医生的份内工作罢了。” 郑广平自然知道凌游只是客套，能够不远千百，撇下县里的诸多工作，里陪着自己京城一行，这可不单单只是医者本分四个字可以概括的了；但像他们这样的人，道谢也只是说辞，至于这份人情该怎么还，就得以后见分晓了。 凌游随即又和郑广平说道：“郑叔叔，您和何老说一声吧，我得先失陪了。” 郑广平一听便猜到了凌游来京城，秦老肯定是得到消息了，毕竟凌游给杨爱萍看病的事，那么多保健局的专家包括黄思文都见过凌游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于是郑广平便赶忙说道：“你忙你的去，等你忙完再给我来电话，时间允许的话，咱们一起回吉山。” 凌游点了点头，随后又和郑广平迈步来到了病房门口，道了句别之后，就下楼去了。 凌游打了一辆车，正朝雾溪山方向行进着，就接到了周天冬的电话，周天冬在电话里问了凌游目前的位置之后，就让凌游在一个人车稀少的地方下了车。 凌游下车后，站在路边不到十分钟，随后就看到了两辆黑色轿车驶了过来，后面的那辆车稳稳的停在了凌游的身前，副驾驶上的周天冬随即降下了车窗，然后示意凌游上车。 凌游随后便绕过车尾，打开了主驾驶后面的车门坐了进去，果不其然，秦老此时就在车内，凌游关上车门之后，两辆车便又同时起步，缓缓的开了出去。 一路上，凌游也没有过问到底去哪里，只是和秦老交代了一下给杨爱萍治病的详情；秦老自然也算到了郑广平打的是什么算盘，凌游也只好和秦老说了前因后果，秦老听了也不意外，甚至是情理之中，他对郑广平这个人虽说了解不多，但是在郑广平出现在凌游的视线里，灌进了自己的耳朵里之后，秦老就让人调查了郑广平的履历，倒是觉得这个郑广平为人为官倒还算是有些才能；而对于这样的人，在秦老的心里，自然也就暂时保留了一份地位，留待观察；对于凌游此番的做法，秦老也不反对，毕竟自己总有庇佑不了凌游的一天，让凌游此时多攒在手里一些人情，以后保不齐就是一个护身的符箓。 车子一路行驶，直到开到了一个远离市区的僻静小山脚下，然后又在一条平坦秀丽的林荫小道上开上了山，最后见到了一个有武警把守的宏伟山门前，车才停了下来。 凌游朝车窗外看了看，只见山门上方写着“西南别苑”四个大字，而落款的题字人，更是让凌游心头一颤；此时他发现，这里比雾溪山的规格还要森严一些，司机和周天冬下了车，递上了各自的证件，一名武警上尉又来到了主驾驶的车窗前朝里面看了看，当看到后座上的秦老之后，上尉赶忙收回了目光，站直了身子，示意放行之后，周天冬和司机回到了车里，前面那辆开路的车被留在了山下，只有秦老乘坐的车开了上去；身后的武警上尉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站岗武警也站直身子敬持枪礼目送着车子上山。 又在路上开了几分钟，就看到了一栋二层小楼映入了眼帘，车开到小院门前，就见几名身穿黑色中山装的小平头正目光凌厉的盯着车子，周天冬率先下车，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秦老先是将拐杖放了下去，然后迈步下车，凌游也赶忙跟着下了车，然后来到了秦老的身边。 走到小院门口，一名小平头打开了院门，然后站回了原处，立正道：“敬礼！” 随后就见院里院外周围的十来名小平头都站直身子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秦老一边朝里面走着，一边将右手的拐杖换到了左手上，然后随手一抬，也回敬了一礼，然后便放下了手。 凌游看着眼前的场景，纵使觉得见过大场面的他，此时也被震惊的无以复加，那种庄严感，和那种威压，让凌游的脚都有些酥麻。 进到小楼之后，只见一个六十左右岁，穿着一件藏蓝色中山装的男人走了过来：“秦老。”这人笑着来到秦老身边，然后微微欠了欠身。 秦老点了点头：“兆祥看着年轻了些。” 那人闻言便笑了起来，然后指了指头发笑道：“染了头嘛，您老这眼睛还是这么犀利，大半年没见了，您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变化。” 秦老闻言呵呵一笑：“是，是染了头了，染了头好啊，似乎有了些四十几岁正风华正茂的样子。” 那被秦老叫做兆祥的人笑着伸手去握住了秦老的手，然后站到了秦老的身边：“您老真能拿我说笑，一眨眼也六十出头的人喽。”说着，便握着秦老的手接着道：“老书记念叨您一上午了，您快和我来吧。” 说着，这人便扶着秦老朝右侧的一个小走廊走了进去，然后直奔正对着的一个屋子，凌游也没敢多说话，静静的跟在秦老的身后。 那人来到门前，敲了敲门便推门走了进去：“老书记，秦老来了。”说着，那人带着秦老就走到了屋子里。 凌游站在身后一看，这是一间大书房，屋子的三面墙上，都是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而此时一个白发老人，正坐在一个轮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第573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老人看到秦老便放下了书笑道：“卫山同志到了，快坐，我就不起来啦。”说着，老人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双腿，然后又看向了那个叫做兆祥的人：“小郭，上茶。” 秦老呵呵笑着迈步来到了一旁的沙发前坐了下来：“这老毛病又犯了？” 老人依旧脸上笑呵呵的说道：“我都习惯了，不碍事的，既不耽误看书，也不耽误写字。” 凌游站在进门不远的地方，像个小孩子陪着父母来远房亲戚家做客一般的局促，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等着两位老人寒暄。 而此时秦老听了老人的话便一指凌游说道：“正巧，我带了一个大夫来。” 老人闻言便笑呵呵的看向了凌游，打量了一下笑问道：“这就是你那个孙女婿？” 秦老听后向凌游招了招手：“过来叫人。” 凌游闻言便走了过来，恭敬的站在老人的不远处欠身道：“老书记您好。”凌游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面前的人，曾经自己只在电视上以及年幼时的画报上看到过，如今就这么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这让凌游怎么还会淡定下来。 老人闻言颔首点了点头：“好，不错，身上有年轻人的那种朝气。”顿了一下，老人又问道：“刚从医院来？” 凌游一怔，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老书记。” 老人看出了凌游的惊讶，于是解释说道：“何士辉，是我以前的秘书。” 凌游顿时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郑广平为何那么笃定，何士辉能帮的到他，原来是何士辉口中的老书记，说的竟然就是这位老书记。 老人随即又问道：“爱萍同志的身体，无碍了？” 凌游闻言回道：“已经脱离危险了，但后续还得观察治疗。” 老人点了点头：“保健局的专家都束手无策的病，竟被你这年轻人给轻易治好了，了不起，当真了不起啊。”说着，老人又看了看秦老笑了笑。 凌游谦虚的说道：“我祖父就是中医，恰巧他之前治过类似的病例，我这才斗胆一试，现在想来，还在后怕呢，生怕治疗过程中自己学艺不精，有个闪失，我可真就酿成罪过了。” 老人闻言哈哈笑了两声，同时也对凌游多了两分好感，不居功自傲，把功劳归结于巧合和祖辈，这让老人还是感到欣慰了，换了旁人，恐怕这时候早就恨不得在自己这里要个大大的人情啦。 老人随后一指沙发说道：“坐吧。” 凌游闻言这才迈步走到了一旁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没有去坐到秦老身边的沙发上，同时也是将屁股坐在了三分之一的椅子上，脚踮着地，显示出了客人对主人的尊敬。 当凌游刚刚坐好，刚刚那位叫做郭兆祥的老人的生活秘书此时端了一杯茶过来，凌游见状赶忙站起身接了过来，并且欠身道谢；随后郭兆祥就走到了老人轮椅边的一把椅子上也坐了下来。 老人随后看向凌游说道：“陵安县的工作，你做的不错，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扭亏为盈，攘外安内，是有些手腕子的，小小年纪，够胆啊。” 凌游听到这话，额头上的一丝汗都浸了出来，心说自己在这位老人面前根本没有秘密啊，恐怕在踏足到这西南别苑之前，自己生平的全部履历都已经被查出个底朝天了。 于是就听凌游恭敬的回道：“我身后有党和国家撑腰，自然没什么怕的。” 老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便哈哈笑了起来，秦老听后也是跟着笑了几声。 “这年轻人，有意思。”老人看向秦老说道：“像你秦卫山哦，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说的硬气。” 秦老笑道：“就像你说的，年轻人嘛，就得有年轻人的蓬勃和血性，但这小子，还得历练，差的远呢。” 老人呵呵一笑，然后又随意的出了几个“考题”，都是考验凌游的目光长短和格局的，凌游也都慎重的一一作答，从最开始每说一句话时，额头上都紧张的要落下汗来，到最后侃侃而谈，将当前基层工作发展的前提和未来规划，都以陵安县为出发点进行了一番概括和发言。 老人认真听着，只是是不是点点头，嗯上两声，但一直没有打断凌游的话，秦老在一旁则是为凌游捏把汗，可随后看到凌游渐入佳境，也放下了心来。 到最后，老人又将凌游话做了一番总结，指出了凌游口中对于发展规划的弊端和不可控性，这让凌游也是豁然开朗，找到了自己心中一直苦恼着的问题所在之处，同时也深深的佩服老人的智慧和大局观。 一直聊了近两个小时，老人这才看向秦老说道：“今天见到了我们年轻人的代表，我深感欣慰啊，国家的未来，人民的未来，有一天交到他们的手中，我们也能放心了。” 秦老闻言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此时郭兆祥的心里，却是惦记着另一件事，当看到老人与凌游对于公事终于聊完，也是迫不及待的很自然的插了句话：“老书记这些年，很是关注基层和年轻干部的，今天看到小凌同志才这么高兴啊。” 秦老闻言挑了下眉，随即接话道：“如果有机会，是应该下去走走看看，如今的基础面貌，也是焕然一新的。” 郭兆祥听后在心里说道，这秦老就是秦老，一下子就清楚了自己意图，于是赶忙说道：“老书记之前也提起过的，但奈何这腿疾不便。” 凌游此时听出了郭兆祥的话，但自己又不能随意插嘴，也只好按捺住了。 老人明白郭兆祥的意思，可却觉得郭兆祥有些唐突了，刚要开口，秦老便率先看向老人说道：“要不，让这凌小子给看看？我今天带他来，就是这个意思的。” 老人闻言便点了点头，然后笑着打趣道：“小凌同志到了京城，都没落脚好好歇歇呢吧，就被抓来给这个看看病，给那个看看病的。” 第574章 冻伤 秦老闻言便一挥手：“年纪轻轻的，身上使不完的力气。”说着，秦老便一指凌游：“凌小子。” 凌游听到了这话，才站了起来，随后向老人走了过去，郭兆祥见状赶忙将自己的那把小椅子搬了过来：“小凌同志，你坐这个。” 凌游对郭兆祥点了点头，然后就接过了郭兆祥的椅子，先是对老人说道：“我先给您把个脉吧。” 老人闻言嗯了一声，随即伸出了手，凌游这才坐到了椅子上，伸手搭在了老人的手腕上，细细的感受着脉象。. 过了片刻之后，凌游又换了只手，又摸了一会，这才将老人的手轻轻的放了下去，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蹲下身，先是掀开了盖在老人身上的毯子，然后又伸手在老人腿上的几处关节上捏了捏，这才站起了身。 秦老见状问道：“怎么样？” 凌游后退了几步，站稳身子说道：“您这腿，是老伤了，应该是冻伤。” 老人闻言只是一怔，可郭兆祥却是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心说这年轻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竟然只是摸了摸脉，捏了捏，就看出了是冻伤。 凌游随即又说道：“保健局的专家们，医术只在我之上，不可能会看不出您的病根儿所在，而且通过脉象，我感觉的出，您老每天都有施针泡草药的。” 郭兆祥闻言便说道：“是，保健局的专家每天都会过来扎针灸，老书记每晚也都在坚持泡草药，可这腿，见效很慢。” 凌游想了想，又看了一眼秦老，这才说道：“您就是运动量太少了，保健局专家给出的治疗是对的。” 凌游说到这，便不再说下去了，因为他猜到了专家们的治法没有问题，但问题就出在了他们不敢让老人过量运动，只说静养，所以老人的腿部血压循环的就慢。 在这屋里，敢说上老人几句的，也就只有秦老了，而秦老此时也听出了凌游的意思，于是便说道：“我早就说过，不要总在书房里待着，要出去走走，你就是不听。”秦老说着还摊了下手。 老人闻言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又看向凌游说道：“多走走，就能好嘛？” 凌游点了点头：“但是要科学运动，也不能太过剧烈。”说着，凌游看了一眼秦老：“秦爷爷，我之前教过您一个吐气归纳的舒筋经，您有练吧？” 秦老闻言点了点头：“我每天都在打的。” 凌游随即便笑道：“您可以教一教老书记的，这个法子，对这个腿疾是有效果的，还不至于运动量太大。” 秦老闻言便对老人说道：“得，明天啊，我就来给你军训。” 老人听后点了点秦老笑道：“好好好，没成想，到老了老了，反倒成了你秦卫山的大头兵。” 两个老人随即便笑了起来，郭兆祥的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凌游随即又拿出公文包里的纸笔，开了一个隔姜灸的方法，让郭兆祥每天在老人的阿是穴，内关穴，少海穴，曲池穴，外关穴等穴位上，将鲜姜切成薄片，然后用针扎上几个小孔，放在这几个穴位上，再将艾柱点燃放在生姜片上进行施灸，就会有显著的效果。 而郭兆祥学了凌游的法子之后，也是对凌游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眼神，因为如果换做别人，手里拿着这个方法，定然是要亲自来给老人治病的，哪会把这么好一个亲近老人的机会给到别人的手里。 又在老人这里待了一会，秦老便带着凌游提出了告辞，并且秦老还和老人约定好，明天再来，随即老人便让郭兆祥亲自送秦老和凌游出了门，上车之后，就下山去了。 走在路上，秦老看着凌游笑道：“你今天很乖巧嘛。” 凌游笑着回道：“您老也不给我打一个预防针，我的后背都湿透了。” 秦老哈哈一笑，在凌游的后背上拍了拍，果然凌游的后背还潮着。 秦老随即说道：“成长了。” 凌游想了想，便想到了自己刚刚给老人看腿时的话，现在凌游不再像以往一样，在治病上不给别人留颜面，自己今天虽然拿出了一个新的方案，但是却认同了保健局专家的治疗手段，不至于伤了人家的颜面，这也是凌游这两年来摸索过来的道理，多栽花，总比多种刺要好。 一路回到了雾溪山，天色已经黑了，到了之后，凌游又给郑广平打了一通电话问了问情况，郑广平说杨爱萍恢复的很好，凌游这才放下了心；郑广平想了一下，便约定和凌游后天回吉山，凌游也答应了下来。 当天晚上，凌游洗了个澡，又在二楼自己常住的那个房间里换了身秦艽之前给自己买的衣服，然后就给秦艽打了个电话，得知秦艽还在自己的新公司加班，便没有让秦艽回来，而是等秦老睡下之后，和周天冬借了辆车，去秦艽的公司去了。 秦艽的新公司坐落在一个繁华路段的高级写字楼里，凌游在停好车后，就迈步按照秦艽给的地址走了过去。 刚到写字楼门口，就见到了秦艽站在那里正等着自己呢，凌游快步上前，秦艽张开双臂就抱住了凌游笑道：“总有一天啊，得给我家凌大夫的腿给跑细了。” 凌游抱着秦艽晃了晃：“没办法啊，泥腿子的命啊。” 秦艽笑了笑，然后便放开了凌游说道：“走吧，上去视察一下我的工作。” 凌游完笑着背起了手说道：“带路吧。” 秦艽先是在凌游的后背上拍了一下，然后又将手跨进了凌游的胳膊上，带着凌游上了楼。 电梯打开之后，前台的一名美女接待站了起来：“秦总好。” 秦艽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凌游继续往里走，只见每一个工位上的人都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忙碌着，凌游此时凑近秦艽说道：“你是杨白劳啊，这都几点了，还都在上班呢。” 秦艽悄悄在凌游的胳膊上掐了一下，然后便带着凌游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可当秦艽和凌游进去之后，那些刚刚还在忙的目不转睛的员工，此刻都活泛了起来，纷纷交头接耳的猜测着秦总挽着的男人是谁，瞬间办公室里的八卦气息就扑面而来。 第575章 申遗 凌游来到秦艽的办公室之后，先是环视了一圈，然后点了点头咋舌道：“很大啊。” 秦艽闻言走到凌游的面前，伸出双臂环住了凌游的脖子，将脸贴的很近问道：“你说哪里啊？” 凌游感受到了秦艽鼻腔里呼出的热浪在脸上翻涌着，吞了口口水，清清嗓子说道：“办，办公室啊，比我办公室大出一倍。” 秦艽坏笑了一下，然后又将嘴贴近了凌游的耳边，轻轻吐了口气，凌游随即身上就像触电般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就听砰的一声推门声响了起来，凌游和秦艽赶忙回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梳着一个马尾辫的年轻女孩此时正端着两个杯子张大了嘴巴站在门口。 秦艽和凌游赶忙放开了对方，凌游清了清嗓子，转过头走到了窗边，女孩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举着两个杯子解释道：“秦总，我来送咖啡。” 秦艽将双臂环抱在胸前，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放下吧。” 女孩闻言赶忙走到了秦艽的办公桌前，将咖啡放到上面后，逃也似的就朝着门口走去。 “等等。”秦艽喊住了女孩。 女孩闻言一下站住了脚，然后转过身苦着脸看向了秦艽：“秦总，您还有吩咐？” 秦艽伸出手指点了点头，：“以后记得敲门。” 女孩连忙点着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秦总。” 秦艽这才挥了挥手，示意女孩出去，女孩赶忙转身走了出去，拐过弯没一会又走了回来，秦艽不解的摊了摊手看向女孩，女孩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住了门把手，然后把门关了起来。 凌游透过擦的光亮的玻璃反光，看到了这一幕，在门关上的一刻便忍不住转过身笑出了声：“秦总，喝咖啡。”说着，就走到了办公桌前拿起了一杯女孩刚刚送来的咖啡。 秦艽此刻害羞的脸都红了，跺着脚苦笑道：“烦死了。” 说着秦艽拿起了咖啡杯，又放了回去：“我新招的小助理。” 凌游喝了口咖啡说道：“大学刚毕业吧？” 秦艽点了点头：“社会经验还不足呢，但是倒还靠谱，也认学，我不太喜欢那种八面玲珑爱抖机灵的助理。” 凌游对此也深表认可，助理就是一个人的心腹，对自己难免了解太多，如果不忠心，鬼机灵还多，难免可能会坏事，所以秦艽的考虑还是周到的，通过这点，凌游倒是对秦艽又有了一些改观，可想了想他也不意外，毕竟秦艽是一直跟在常文宏身边成长起来的，在生意经这方面，自然不会差。 秦艽随即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在桌子上倒了杯白水喝了一口，然后问道：“你今天和二爷爷出去干嘛啦？” 凌游闻言看了看秦艽没有开口，秦艽一见便伸出手一摆：“懂了，你别说，我也不好奇了。” 凌游呵呵笑了笑，然后也来到了秦艽的身边坐了下来，秦艽放下水杯将凌游的身子转了一下，然后伸手给凌游捏了捏肩膀说道：“这两天累着了吧？” 凌游点了点头：“还真是，这些年给人治病，就没花过这么大的精力。” 秦艽一边给凌游捏着肩膀一边说道：“这下郑广平的人情，可欠你欠的大了。” 凌游想了想说道：“其实郑广平这人，倒也还好。” 秦艽听到凌游对郑广平还算认可，于是也不对此人做什么评价了，毕竟自己也不太了解郑广平。 凌游随即问道：“秦叔叔也快来京城开会了吧。” 秦艽自然明白凌游在问什么，于是说道：“河东的情况倒还好，爸爸站稳脚了。” 凌游听到秦艽这么说，也就放下心了，知道肯定没什么问题了。 随即秦艽啊呀一声轻呼，凌游转身问道：“怎么了。” 秦艽便说道：“差点儿忘了，虞大夫的事，我打听到了。” 凌游随即问道：“说来听听。”说着便转过了秦艽的身子，换他给秦艽捏着肩。 秦艽随后便说道：“这个虞大夫的继母樱田安奈的哥哥，叫樱田雅志，是在大和国做药品生意的，而沈家也是做生物制药的，所以准确来说，这是一场商业联姻。” 凌游皱了皱眉，秦艽抬手指了一下自己肩膀的一个位置说道：“这里用点力。” 凌游闻言便加了加力气然后说道：“我说嘛，以晚棠的性格，怎么会找一个生意人，而且是家庭关系这么复杂的生意人。” 秦艽冷哼了一声说道：“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呢，最让人震惊的是，沈家和虞家联姻之后，就立马迫不及待的做出了商业交易，憬天制药将一个新的中成药专利卖给了樱田家的公司，而樱田家也恬不知耻的将这个药物在世界申请了文化遗产项目，堂而皇之的将这味中药变成了他们国家的，” 说着，秦艽想了想补充道：“叫什么三什么小白。” 凌游听到这事的时候，脸色都沉了下来，冷冷的说道：“三物小白散。” 秦艽闻言点着头说道：“对对对，就这个药，这是什么药啊？”秦艽转头问道。 凌游随即说道：“这是伤寒论里的一个药方，寒实结胸，无热症者，与三物小白散主之，主要在治疗结胸症上有奇效。” 说着，凌游的手都握紧了几分：“老祖宗的东西，竟然被这弹丸小国，再一次觊觎，还真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 凌游冷哼了一声：“这憬天集团的沈家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艽闻言说道：“乱世趁势当军阀欺压百姓，战败带着我国的钱财和文物逃去国外，国家发展好了，又跑回来捞钱，钱捞的不够又贩卖我国文化，我早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就是苦了虞大夫了。” 凌游闻言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日历：“今天是农历初七，明天晚棠婚礼吧？” 秦艽听后也突然意识到了时间：“对对对，还真是，就是明天，我都给忙忘了。” 第576章 逃婚 说着，秦艽看向了凌游：“那，你明天会去嘛？” 凌游想了想：“算了吧。”凌游想的是，自己去了又能如何，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亲眼看着虞晚棠走入这场以利益为介质的婚姻里，只会让凌游更为其感到惋惜。 秦艽闻言也不勉强，如果凌游不去，自己索性也不去了，毕竟答谢晚宴自己与凌游已经出席了，那份救命之恩，也不必非要通过去参加婚礼就能报答，何况明天沈家做东，汇聚在此的豪门定然会不少，秦家也不愿和商贾们走的太近。 二人在公司里一直聊到了半夜，秦艽过问了公司的经理项目的推进进度之后，就和凌游先离开了公司，坐着凌游在周天冬那里借来的车，开回了秦艽在京城自己买的房子。 第二天一早，凌游睡醒看了一眼床头的手表，见已经早晨七点多了，于是便转身看向了正熟睡的秦艽，温柔的贴在秦艽的耳边说道：“该起床了。” 秦艽哼哼了两声，但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便将被子又蒙了起来。 凌游扯着被子说道：“你不是说要去陪老爷子吃饭的嘛。” 秦艽在被窝里哼唧着说道：“我说吃饭，又没说吃早饭嘛，吃午饭也可以啊。” 凌游苦笑着摇了摇头：“文字游戏啊？” 秦艽哼唧了两声，没再说话，继续沉浸在梦乡。 凌游看了看也只好自己先下了床，去洗漱了一番，又去餐厅准备了早餐，同时也给周天冬打了个电话，让他转达一下秦老，自己和秦艽中午回去。 周天冬听后告诉凌游，秦老上午要去西南别苑，也打算中午回来，让他们不用着急赶回来了之后，二人就挂断了电话。 当凌游准备好早餐，又去卧室叫了一遍秦艽，秦艽这才揉了揉眼睛睡醒，伸手搂住了凌游的脖子。 凌游随后一用力，就将秦艽抱了起来，然后直奔洗手间的方向，让她快去洗漱。 当凌游坐在餐厅正吃着早饭，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新闻时，秦艽才从卫生间洗漱后走了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凌游的昨晚脱下来洗好烘干的白衬衫。. ”过来吃东西。“凌游看了一眼说道。 秦艽走过来问道：“二爷爷没来电话吧。” “老爷子出去了，叫咱们中午回去。”凌游说罢将热牛奶放到了秦艽的面前。 秦艽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哦哟，快九点钟了。” 凌游伸手掐了一下秦艽的脸说道：“你再睡一会，就得去陪老爷子吃晚饭了。” 秦艽嘿嘿一笑，然后拿起了凌游递过来的牛奶喝了起来。 就在这时，凌游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闻声走了过去，拿起来之后皱了皱眉，这才接了起来。 “新婚快乐。”凌游说道。 秦艽闻言看了过来，可此时就见凌游刚刚还露出笑容的脸上，笑容逐渐消失了。 就听电话里的虞晚棠说道：“凌游，给你打电话没别的意思，就是和你告个别。” 凌游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虞晚棠哽咽着说道：“我想了很久，今天终于想通了，这个婚，我不想结了。” “你现在在哪？”凌游问道。 虞晚棠叹了口气：“机场，一小时后的航班，飞澳国。” 凌游沉吟了片刻：“你想好了就行。” 虞晚棠沉默了许久，这才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当年没有出国，会不会现在的我们，就是另一番结果了。” “不会，而且没有如果，两个太像的人，是走不到一起的，就像是两块磁铁的正极，只会把对方越推越远。”凌游淡淡的说道。 虞晚棠闻言笑了笑，像是自嘲，亦像是解脱，从自己的内心解脱，像是一种救赎般：“我知道了，谢谢你给我答案；以至于不被这个问题困扰我一生。” 凌游知道，这样的话太直白太伤人，可他不想骗虞晚棠，更不想给她留什么幻想。 虞晚棠随后深呼吸了一口，然后说道：“你的婚礼如果有机会，我回来参加，祝你和秦小姐幸福。” “谢谢，也祝你终于找回自我，希望你能够余生喜乐，到了记得报平安。”凌游回道。 “好，拜拜。”虞晚棠说罢，便直接挂断了电话，她怕自己下一秒会忍不住哭出来。 凌游放下手机后，秦艽走过来问道：“是虞大夫？” 凌游点了点头：“她，逃婚了。” 秦艽闻言捂住了惊讶的嘴巴：“天啊。” 凌游将手机顺手放回到了茶几上，然后走回了餐厅的餐桌前坐了下来：“这才像她，她要是真的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反而不是她了。” 秦艽闻言走了回来，也不吃饭了，而是两只手放在餐桌上托着脸看着凌游问道：“你说实话，你和虞大夫，到底在大学谈过恋爱没有？” 凌游一口牛奶差点呛到自己，咳了两声说道：“我说实话，你信吗？听了不会又生气吧？” 秦艽捣蒜般的点着头：“我信啊，你说的我都信啊；不会生气的，你说嘛。” 凌游笑了笑说道：“真的没有谈过，但情愫还是产生过吧，就是荷尔蒙和多巴胺分泌后产生的那种情愫。”凌游回忆着说着这番话，可转头间，发现秦艽的眼神都变了，于是赶忙解释道：“我是发乎于情止于礼的啊。” “继续。”秦艽面无表情的说道。 凌游想了想说道：“她很强势，什么都要争第一，我呢，又比较有天赋，不争也第一，她对我，应该是那种慕强心理吧，不算爱。” 秦艽听后朝着凌游淬了一口：“呸，不要脸。”说着，转身就朝衣帽间走了过去。 凌游挠了挠头：“不是说不生气嘛。” 秦艽换好衣服之后，凌游也换了衣服，二人随即便下了楼，取了车之后，先是去了一趟秦艽的公司，等秦艽开了一个短会，然后二人就朝着雾溪山开了过去。 到了秦老家里的时候，秦老已经从西南别苑回来了，看到走在前面脸色不好看的秦艽之后，秦老下意识看向了凌游。 第577章 常务任命 “你惹我们艽艽生气了？”秦老一边严厉的问着凌游，一边又给凌游使了个眼色。 凌游看出秦老的眼神之后就说道：“说错话了呗。” 秦老指了指秦艽：“那还不去哄哄。” 凌游走了过去：“中午想吃什么啊？我下厨啊。” 秦艽听后转头看向凌游：“你下厨？你要炸厨房啊？” 说着，秦艽又哼了一声：“再说了，你用什么下厨啊？是用荷尔蒙还是多巴胺啊？” 凌游听着秦艽的话，苦笑着看向了秦老，释放出了求助的目光，秦老见状转头看向了手里的报纸，没有回应他的眼神。 秦艽随即在凌游的腿上掐了一下，然后起身说道：“呆瓜。”说罢，便朝着厨房走了过去，去问保姆今天中午做什么菜。 凌游见秦艽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没有真生气，于是看向了秦老；秦老这时也大概猜到了两个人是因为什么闹别扭了，淡淡的说道：“今年就把婚结了吧，要不然啊，到处吃飞醋也不是办法啊。” 话音刚落，就见秦艽从厨房露出头盯着秦老：“二爷爷，您说什么？” 秦老闻言赶忙哈哈笑了两声：“这丫头，耳朵还怪灵的。” 凌游随后也认真的说道：“我会提上日程的。” 秦老点了点头：“看你们结了婚啊，我这一桩心事也就了啦。” 三人随即吃了午饭，下午凌游又去了军医院看望了杨爱萍，并且为她复诊了一下，见杨爱萍恢复了许多。 凌游离开时，郑广平亲自下楼送了他，走在医院的小路上，郑广平说道：“今天，我见到了秦老，老将军的身体很硬朗啊。” 凌游今天听到了秦老提起，在西南别苑见到了何士辉与郑广平的事，并说郑广平也一样接受了老人的考题，并且给出了一份很合格的答卷，所以凌游听到郑广平这么说也没有很惊讶。 郑广平背着手看了一眼凌游说道：“郑叔叔欠你个人情。” 凌游闻言说道：“您言重了，您只是缺个机会罢了，我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就像何老说的，很多事，都是命数。” 郑广平听了凌游的话，淡淡一笑，随即将凌游送到了医院外面，凌游拦了一辆出租车，并和郑广平约定好了次日上午一起回吉山，然后就离开了。 在雾溪山住了一夜，第二天凌游和秦老告别之后，秦艽开车去将凌游送到了机场，依依不舍的分别之后，秦艽又驾车离开了，凌游在机场等了郑广平一会，就见郑广平和吴瑞也到了，买了机票后，三人又飞回了吉山。 而就在几人回到吉山的半个月后，中组部就下发了一条文件，同时也在吉山省官方公示了出来。 “经中央批准，任命郑广平同志，为吉山省省委委员，常委；经吉山省省委研究决定，任命郑广平同志任吉山省政府党组委员，副书记，常务副省长，负责吉山省政府常务工作，负责发展改革，商务，招商引资，税务，统计，机关事务管理，金融，粮食和物资储备等工作；分管省发改委，省商务厅，省应急厅，省统计局，省机关事务局，省人防办，省粮食物资储备局.......” 一般对于省部级任命，分为两种，第一种，就是省委常委研究选拔，然后过一遍人大，再报经中央审查。 而第二种，就是中央直接指派，郑广平走的，就是后者。 就只是公示上短短的几句话，任命的当天，郑广平在常委会和省府党组会议上上做了表态发言之后，回到家里，郑广平看着报纸上印有自己照片的公示信息，坐在客厅里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入睡。 他太清楚自己这一路走来有多么艰辛，能够跨过这一步，意味着什么，这是许多干部无法逾越的鸿沟，也是通往省正职的敲门砖。 过了几天，郑广平成功从厅长楼搬进了常委大院；可有句话说的好，叫做有人欢喜有人忧，郑广平的成功上位，也就意味着董开山的落败。 这一天，省委大秘侯宇敲响了省委书记段泽丰的办公室门，听到一声进后，侯宇便推门走了进来：“书记，董副省长来了。” 段泽丰抬头看了一眼，点了下头，便继续低头伏案写着手里的材料。 这时侯宇看了一眼董开山，董开山与侯宇对视了一下，就走了进来：“书记，忙着呢。” 段泽丰随手指了一下沙发：“开山同志跑我这里，跑的有点勤了。” 董开山刚要迈步朝着沙发走去，听到这话，就顿了一下，没再迈步，而是停住脚看向了段泽丰：“我向书记汇报一下工作，这不是应该的嘛。”董开山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然后上前去给段泽丰递了过去。 段泽丰见状则是抬了一下手里正在燃烧的香烟，示意自己正在吸着，拒绝了董开山派的烟：“你总来我这里汇报工作，力河同志怎么想啊。”段泽丰说的正是省长潘力河。 董开山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又看了一眼侯宇，侯宇见到董开山看自己，像没有看到一般的去给董开山倒了杯水，然后就与段泽丰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办公室，并且关上了门。 段泽丰见董开山还站在那里，于是便说道：“你先坐，我马上忙完。” 董力河迈步走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等着段泽丰，可一直等了近半个小时，段泽丰都没有一点要忙完的意思，董开山此时也明白了段泽丰就是在可刻意躲自己，于是在心里纠结了良久，还是识趣的站了起来：“那书记您忙的话，我就先不打搅您了，我把材料先放这了。” 说着董开山拿起了他刚刚从公文包里就拿出来的档案袋，将其放到了段泽丰的桌子上，而这份所谓的材料，是他早就递交到了潘力河手里的一份没什么内容含量的报告，只不过就是一个来见段泽丰的幌子罢了。 段泽丰闻言正好借坡下驴，也没有留他：“好，今天我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了，没什么急事，你先回吧。” 第578章 一根绳上的蚂蚱 董开山看了看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的段泽丰，眼底流露出了一丝恨意，可随即还是欠身说道：“那，书记您先忙，我就先走了。” 段泽丰点了点头，这才终于看了董开山一眼：“好。”说罢，继续伏案。 董开山轻步走出了段泽丰的办公室，然后又轻轻的合上了门；之后就见侯宇站在不远处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了这边。 董开山快步走了过去，当来到侯宇身边之后，侯宇笑着说道：“董副省长和书记聊完正事了？” 董开山闻言开口说道：“侯主任，书记他...” 侯宇一摆手打断董开山，又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之后才说道：“晚上老地方见。” 董开山闻言只好将一肚子的话咽了回去，轻轻的点了点头，侯宇见状又提高了嗓门说道：“董副省长慢走。” 董开山笑了笑：“啊，侯主任再见。”说罢，董开山这才上了电梯，离开了省委大楼。 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就见北春市一家茶楼前驶来了一辆黑色轿车，然后在一个偏僻的车位里停了进去，随后就见侯宇下了车，直奔茶馆而去。 进来之后，就见茶馆的一楼就只有茶馆老板一人在，而且是专门在等侯宇，一见侯宇进来，茶馆老板便站起身说道：“侯老板来了。” 侯宇点了点头，就见茶馆老板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两位老板在楼上等您。” 侯宇没有说话，迈步就朝楼梯走了上去，到了二楼，来到了一间唯一亮着灯的包厢前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包厢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正是董开山，另一位则是宇亚集团的董事长唐宝龙；唐宝龙一见侯宇进来，立马站起来打了声招呼：“侯主任。” 唐宝龙则是稳稳坐在茶桌后面泡着功夫茶，抬头看了一眼侯宇，脸上明显有些不快。 侯宇推了推脸上的银边眼镜，然后笑着说道：“董副省长生我气了？”说着，侯宇便拉开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董开山轻哼一声：“哪敢啊，我哪里敢生侯主任的气嘛。” 侯宇呵呵一笑，看了一眼唐宝龙说道：“董省长还是生我气了。” 唐宝龙闻言也只是陪笑，没敢搭话，而侯宇随即则是看向了董开山解释道：“不是兄弟我刻意避嫌，段老板已经摆明了态度，我不跟着脚步走，让兄弟难做啦。” 董开山冷着脸说道：“还真是老船工开大船，见风使舵啊；看着老董我不行了，都急着来踩上一脚了？” 气氛一时凝固了两秒，侯宇这才又露出了个笑脸，呵呵笑道：“董省长，您这么说，可真就是冤枉兄弟我了。” 说着侯宇端起面前的茶杯看了看里面的茶汤说道：“段老板眼看着就平安落地了，现在谁还敢指望他给谁铺铺路啊，躲还躲不及呢，为官大半辈子，谁能保证自己裤裆底下就没两坨黄泥巴？情有可原。” 说着，侯宇喝了口茶又接着说道：”谁也没成想，这老郑的关系这么硬，京城一行，短短几天，竟然硬生生的被他给淌出一条路来，如果没有这事跟着，这事也就成了。” 董开山听后抬头说道：“还真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啊，我在吉山经营这么久，竟没想到被他郑广平给鸠占了鹊巢，侯主任，这事，我找你要个说法，没问题吧？” 侯宇看了一眼唐宝龙，只见唐宝龙此时淡淡喝着茶，也不说话，但侯宇心知肚明，自己这些年没少在董开山那里得好处，而这好处从哪出的，自然侯宇也清楚，说白了，唐宝龙就是董开山的一块挡箭牌，这宇亚集团幕后的老板究竟是谁，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着呢，自然侯宇也清清楚楚。 侯宇尴尬的笑了笑：“您找我要说法，我给您，但事已至此，我又能做什么呢？我跟着段老板五年了，也不过就是个副厅级，等段老板一退，自己还泥菩萨过河呢。” 董开山闻言冷笑道：“那侯主任的意思就是咱们兄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你要是这么说，那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说着，董开山看向了唐宝龙说道：“宝龙，送客吧。” 侯宇一听董开山翻脸不认人了，自然也不敢和董开山闹的太僵，赶忙摆了摆手笑道：“老董，你看你。” 董开山端着手里的一杯茶喝了进去：“侯主任不想聊了，那就不要聊了嘛。” 侯宇呵呵笑着，给董开山的杯子里倒了杯茶：“还没彻底盖棺定论呢，你瞧你又着急个什么呢。” 说着，侯宇压低了些声音和董开山说了一段话，董开山听后皱了皱眉，可想了一会，又将眉头舒展开来笑道：“侯宇啊侯宇，大家都说你是个滑泥鳅，我还不信，如今一看，所言非虚啊。” 侯宇淡淡一笑，先是伸了左手，又伸出了右手：“钱和权，总得得一件吧，事已至此，从长计议吧。” 三人随即都淡淡的会心一笑，又在一起聊了半个多小时，侯宇才率先离开了茶楼，出门上了车，随即又看了看楼上透过百叶窗还亮着灯的窗户，一改之前的笑色，沉着脸喃喃道：“莽夫。” 而包厢里的董开山则是也站起身看着驶离茶楼的侯宇的车淬道：“笑面虎。” 唐宝龙这时问道：“董省长，侯宇的话，可信嘛。” 董开山凝眉想了想：“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量他也不敢和咱们玩心眼，收了咱们那么多钱，说全身而退就全身而退，当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呢？” 唐宝龙闻言也不再说话了，而是低下了头，心里也开始不停的打鼓。 而就在半个月之后，全国人代会正式拉开了帷幕，全国各地的省市县都严肃认真的对待着这次会议的召开。 陵安县也不例外，各部门都认真的坚守在岗位上，县委县政府几乎一天一小会，两天一大会，所有干部都严阵以待，生怕在这个期间出什么乱子和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 第579章 变动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县市省各级人代会相继召开，陵安县也顺利召开，并在此次会议上选举出凌游同志兼任陵安县人大主任一职，且县四套班子中，也有了人员调整，其中就包含陵安县专职副书记张琛在此次会议中，正式退休。 同时，部分同志的位置也相应做了调整，县公安局长蔡晓成，在本次会议中被选举成为陵安县县委常委，县政法委书记兼任陵安县公安局局长。 陵安县纪委副书记，监委副主任，四十二岁的女干部周畅也在本次会议上，被选举为县委常委，县纪委书记，县监委主任一职，而此人，也是在苏红星担任纪委书记时，十分看好的一位干部，此人与同样作为女性的常务副县长左青书的性格极度相似，但比起左青书，在办事上，除了不近人情外，又多了分处事果断的魄力。 在这之后，全国人代会也成功在京城召开，此次会议，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凌游甚至在办公室时，都无时无刻关注着电视的直播。 会议期间，首先由总理同志提交了政府工作报告，在会议上做审议，随后，审议全国人大，最高检，最高法及改革方案，直至此些流程结束，便到了职务任免环节，最后各大政协及人大代表，展开小组会议，对议题进行讨论研究。 此次会议，在万众瞩目之下，成功闭幕，可谁人欢喜谁人忧，个中滋味就只有个人清楚了。 江宁省省委书记尚远志，在本次会议中，任命其为全国人大农业与农村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河东省省长秦松柏，任命为河东省省委书记，河东省人大主任。 吉山省省委书记段泽丰，任命为全国人大环境资源保护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吉山省省长潘力河，任命为楚州省省委副书记，代省长。 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吉山省省委书记一职，并没有在吉山省省委常委中产生，而是由国务院农业农村部党组书记部长梁国正担任，吉山省省长也没有被郑广平如愿以偿，则是由省委常委，北春市市委书记顾凯任吉山省省委副书记代省长一职。 一切尘埃落定，凌游这一日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了许久，一阵电话铃声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凌游看了一眼来电人之后，接起来笑道：“麦市长好啊。” 来电人正是麦晓东，就听他哈哈笑道：“你就取笑你哥哥我，麦副市长罢了。” 尚远志离开了江宁，麦晓东便从省委下派到了江宁省锦春市，通过省人大会议议案，顺利进入锦春市市委常委行列，担任锦春市常务副市长一职。 凌游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恭喜麦大哥高升啊。” 麦晓东闻言笑了笑，但随后叹了口气说道：“不如在尚书记身边工作时来的痛快啊。” 凌游笑着与麦晓东寒暄了片刻，然后问道：“你与杜大哥，是双喜临门啊。”早在麦晓东之前，藏不住话的杜衡就已经给凌游打过电话了，在余阳市公安局局长的原职务上，又高配了余阳市副市长，现在的杜衡可谓是风头正盛。 麦晓东之所以这段时间来，都销声匿迹，则是任命一直都没有下来，麦晓东的年纪比杜衡要小上几岁，在给尚远志当秘书时，也才是正处级，后来才提为了副厅级省委综合一处处长，本来他是想要搏一下余阳市的副市长的，可最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麦晓东就去了锦春。 麦晓东呵呵一笑：“老杜昨天还念叨着，想要等你回来喝顿酒，这下咱们这铁三角，可真是各奔东西啦，再聚首，真是不容易了。” 凌游闻言也不禁回想起了当年他与二人喝酒畅谈时的日子，果然时光飞逝，现在只有杜衡一人留在了余阳，自己更是远在吉山。 “下次见面，我陪两位大哥，喝个尽兴。”凌游淡淡笑道。 二人聊了一会时间，凌游也从麦晓东的口中，得知了江宁省的一些情况，然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到了下班之后，凌游回到了家中，看着时间合适了，这才给秦松柏打了一通电话，秦松柏的情况，在凌游的心里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等的也不过就是一个流程任命。 但凌游始终都没有给郑广平打去电话，他知道，郑广平的希望落空了，他更没想到吉山省的一把手，竟然是从中央直接指派了下来的。 又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陵安县这个期间里，正在积极推进旅游业开发项目，凌游这一天，正在相关部门干部的陪同下，在仙来山考察，并做出指导意见。 就在这个时候，乔玉秋手里端着凌游的手机从不远处快步走了过来：“书记，您电话。” 凌游此时正在和旅游局的局长手舞足蹈的描述着他的一个想法呢，听到乔玉秋的话后，便将手机拿了过来，一看之后，是一个北春市归属地的陌生号码，但随后凌游对几名干部嘱咐了两句之后，还是走出了人群接了起来：“你好，哪里？我是凌游。” 就听电话那边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响起，语气斯斯文文的：“你好凌书记，我是吉山省委综合一处主任我叫胡玉河。” 凌游一听，瞬间怔了怔，然后赶忙说道：“胡主任您好。” 凌游知道，这胡玉河就是吉山省新的省委大秘啊，而这人是按照省部级干部可以带随行秘书的规定，和新任省委书记的梁国正一道而来的，自己与此人从来没有过交集，所以凌游猜测，这通电话，胡玉河打给自己的可能，比梁国正打给自己的可能性还要低。 随即就听胡玉河说道：“凌书记，明天上午，请你来一趟省委，梁书记要见你。” 凌游一听，果不其然，是梁国正授意胡玉河打给自己的，随后凌游赶忙答应了下来，在挂断电话之后，凌游站在原地想了许久，自己和梁国正有什么方面的关系。 第580章 亲儿子单位 想了片刻，凌游也没有想到自己究竟和这个梁国正有过什么交集，于是索性也不想了，只好等明天去了，答案自然也就揭晓了。 再度返回人群中，凌游又对仙来山的规划意见提了些自己的想法，随即便让各部门负责人尽快给自己拿出一个章程出来，然后便带着乔玉秋乘车返回了县委。 此时正值早春时节，天气一天天的变暖，地面上的积雪早已融化，此时节，时不时还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走在山路上，看着漫山的青山绿水，凌游将车窗打来了一条缝隙，感受着吹进来的和煦春风，在开到县区边郊到时候，还下起了蒙蒙细雨，凌游看着已经被翻犁过的土地喃喃道：“光辉生万物，好雨润禾肥啊。” 乔玉秋坐在副驾驶呵呵笑道：“今年看来将会有个好收成啊。”说完这话，乔玉秋将手伸到了后腰的位置上揉了揉。 凌游看到后便问道：”怎么了乔主任？” 乔玉秋闻言笑了笑：“没事书记。” 这时开车的司机说道：“乔主任前几天和您视察的时候，爬山把腰给闪了。” 凌游闻言赶忙问道：“哟，你怎么也不说呢，今天就不要跟我过来了嘛，在家养养。” 乔玉秋先是对着司机咋了下舌，然后又回头看向凌游说道：“不打紧的书记，贴了膏药，也见好了，我这不想着，我不跟过来，您这连个拿水杯的都没有嘛。” 凌游一听就自责的说道：“怪我了，这事本也不该让你做的，你这几天还是给我物色个联络员吧，不能总这么折腾你了啊。” 乔玉秋闻言则是赶忙摆手道：“真不打紧的书记，我养养就没事了。”可话音刚落，就见车过了县区里的一个减速带，一颠簸，乔玉秋便轻轻的诶哟了一声。 凌游随即说道：“你瞧，明天我给你拿几贴膏药，这两天你就别跟我东奔西走了，好好养养。” 乔玉秋其实是愿意跟着凌游的，此时也有些怪自己的身体不争气，但听凌游这么说了，自己的腰上也确实不敢太剧烈运动，只好点了点头：“行吧书记，我尽快养好。” 一路返回县委，凌游刚刚回到办公室不到二十分钟，就见范文远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书记。”打了声招呼之后，凌游刚刚抬起头，就见白南知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看到凌游后笑着对凌游欠了欠身道：“凌书记。” 凌游指了指沙发的位置：“你们先坐，等我两分钟。” 范文远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去：“您先忙着书记，我们又不急。”说着，又对白南知招了招手，示意白南知坐下，随即便自己鼓弄起了凌游茶几上的茶具，喝起了茶。 凌游瞥了一眼范文远轻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对一本材料写着修改意见，他了解范文远，这人是个自来熟，对自己从来不像别人那样小心谄媚，反而更多的是直肠子的性格，有什么说什么，口无遮拦，经常得罪人，但业务能力还是可观的，工业园区从无到有，从弱变强，大方向凌游掌握着，可细节处理和运作执行上都是范文远一手拿起来的，可见这人还是有能力的。 凌游随后将文件材料一合，然后走出了办公桌后，朝着沙发走了过来：“我这屋里的茶，也就你老范爱喝。” 范文远呵呵笑着看向了凌游，然后又伸出手在一旁的沙发上擦了擦：“书记您坐。”说着，范文远倒了杯茶放到了凌游刚刚坐下去的地方：“我一个大老粗，喝不出个好坏来，有些同志嘴叼，才喝不惯您这茶呢。” 说罢，范文远吸溜喝了一口，然后呸呸了两下看向了凌游：“我说书记，好像确实该换换了，全是渣子沫啊。” 凌游看着范文远摇头笑了笑，然后说道：“你爱喝不喝，不喝我还省下了。” 范文远嘿嘿一笑：“喝，可把我渴坏了。”说着，又指了指白南知：“小白，喝茶啊，不喝书记该不高兴了。” 凌游看着范文远的样子，也是心中发笑，倒是觉得这范文远还是很有趣的，于是翘起腿往沙发上靠了靠问道：“我刚回来没一会，你就到了，什么事，说吧。” 范文远放下茶杯看向凌游嘿嘿一笑：“也没什么大事，想要几辆公务车，我们管委会就那么几辆车，大家轮着开，太不方便了。” 凌游看着范文远说道：“那你找财政去啊。” 范文远闻言一拍大腿：“瞧您说的，我倒是能从财政那要出钱来算啊，他们都属貔貅的。” 凌游呵呵笑道：“这要是被财政的人听了你的话，你们管委会的人都全都得跑步工作了，这钱更要不出来了。” 范文远闻言赶忙说道：“我就这么一说啊书记，财神爷我可不敢得罪。” 凌游笑着摆了摆手：“问题不大，我来解决吧。” 范文远一听，双手合十对着凌游拜了拜：“我替我们管委会的同志们谢谢书记了。” 凌游没搭理范文远这个贫嘴的，随即看了看白南知：“南知的工作状态还好吧。” 范文远闻言便说道：“哪是还好啊，太不错了，这段时间以来啊，亏了有他了，要不说啊，现在还得是像小白他们这样的大学生干部，有想法，有干劲，业务能力也突出。” 凌游笑着哦？了一声：“那看来还白白让你给捡去了个大漏。” 范文远闻言一笑：“要不说您心疼我呢，现在县里怎么传的您听着了没？” 凌游好奇的看向了范文远：“传什么了？” 这时就听一直没说话的白南知在一旁接话道：“他们都说，陵安县工业园区管委会，是凌书记的亲儿子单位。” 凌游闻言先是一怔，可随即便哈哈笑了两声：“这些人啊，悠悠众口哦。” 说着，凌游看了一眼白南知，然后又对范文远说道：“看来我还真不能再这么偏向你们了，没看，这其他部门的同志都有意见了。” 范文远一听，立刻后悔自己提这个话题了，赶忙急切的说道：“别啊书记。“ 凌游淡淡一笑，然后话锋一转看向白南知说道：“南知现在在管委会主要负责什么工作？” 第581章 借人 范文远也没有多想，直接便说道：“小白现在主要在管委会办公室负责些日常工作，偶尔我会让他到规划建设管理科帮帮忙。” 凌游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蛮好，蛮好。” 就在二人正说话的时候，就听门口传来了两声敲门声，随即苏红星迈步走了进来，凌游三人抬头看了过去，范文远和白南知赶忙站了起来：“苏县长。” 凌游也是笑呵呵的说道：“红星同志来了。” 苏红星先是对范文远和白南知压了压手：“坐嘛，坐。”然后又对凌游打了声招呼：“书记什么时候从仙来山回来的？” 范文远和白南知自然没有赶紧落座，而是等着苏红星坐下之后，二人才坐了下来。 凌游回道：“我也刚回来不久，我还想说呢，今天怎么这么热闹，我刚回来，你们竟都来了。” 苏红星呵呵一笑：“我上午时就来过一次了，办公室的人说你去仙来山了，我就没给您打电话，刚刚看到您车回来了，就过来了。” 说罢，苏红星看了一眼范文远问道：“范主任来汇报工作？” 范文远还没等说话呢，就听凌游说道：“来打秋风来了。” 苏红星闻言也觉得有趣，笑着看向了范文远：“哦？书记的秋风你都敢打了。”说着，苏红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随手递给了范文远一支。 范文远笑着双手接过了苏红星递来的烟，他对凌游敢不注意些言行，那是因为当时工业园区发展的时候，他和凌游经常在一起工作，也知道凌游是不拘小节的性格，所以用一句老话说，就是混熟了；但那个时期正是苏红星任纪委书记的时候，而且苏红星这人，对凌游身段放的低，可对别人，则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所以在范文远的心里，对苏红星，他还是不敢放肆的。 “苏县长，书记就拿我玩笑，我哪敢打书记的秋风啊。”一边说，范文远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给苏红星点燃了烟：“来找书记要几辆车。” 苏红星捂着火在范文远的手背上轻轻点了点然后吸了一口往沙发上一靠，吐出一口烟雾笑道：“那不还是打秋风嘛。” 说着，苏红星笑着看了一眼凌游：“咱书记现在都多穷了，你瞧瞧，喝的什么碎茶沫子。”苏红星正巧看着范文远在玻璃杯里泡的茶，于是拿了起来。 范文远一听，生怕这事搞砸了，于是赶忙说道：“茶叶我那有，我刚还要说，给书记送些来呢，正好县长您也尝尝。” 说罢，范文远还不忘解释道：“可不是投资商送的啊，我在南方上班的小舅子过年回来给我带的。” 苏红星闻言和凌游对视一眼，都呵呵笑了起来，随即就听苏红星笑道：“书记这秋风也太好打了吧，两罐茶叶就给打发了，我听着都听不过去了。” 说罢，苏红星看了一眼白南知：“你说呢，小白。” 白南知闻言含蓄的笑了笑：“各位领导的事，我哪敢评论啊，县长，您这是给我高考呢。” 苏红星刚刚来的时候，路过隔壁县委办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扶腰的乔玉秋，于是就先进去和乔玉秋打了个招呼，这才得知乔玉秋腰闪了的事，乔玉秋也提了这段凌游考察的几个地方，自己这老胳膊老腿有些吃不消的事。 苏红星和乔玉秋是县委办时期的老同事了，与乔玉秋的私交不错，自己当年刚到县委办的时候，还得了乔玉秋的不少照顾，要不然自己从县委办主任位置上离开的时候，也不会和凌游推荐乔玉秋，所以对此也比较心疼乔玉秋的身体。 但他又知道凌游对身边人的要求比较高，他也隐约猜出来凌游是有背景的，如果身边人不让人放心，凌游是不想用的。 正巧自己从县委办公室出来的刚到凌游门口，就听到了凌游在问白南知的工作情况，苏红星这么长时间以来，对凌游还是有些了解的，于是立即心领神会，这才发生了苏红星进来之后，就句句话“针对”范文远的事。 范文远这时急的头上的汗都要下来啦，赶紧解释道：“县长，您这可让我难办啦，这搞的，真成了我来欺负书记来了。要不您说，我得怎么着，我都照办。”范文远挠着头尴尬的笑了笑。 苏红星闻言心说这范文远倒还算上道，于是便说道：“小白这孩子我看不错，书记一直都缺个联络员，要不把小白借给书记用一段吧。” “那不行。”范文远话都没过脑子就立马拒绝了，可随即才反应了过来，于是赶忙解释道：“县长，您也知道，我就是个粗人，这小白心细，在我身边，我用着顺手。” 苏红星闻言也不恼，夹着烟呵呵笑着点了点范文远道：“老范啊老范，你少和我装老实人，这小白是书记当时在园区新启的时候借派给你的吧，现在管委会方面都步入正轨了，你还打算扣着人不放了不成啦？” 凌游坐在一旁听着二人说话，一直都是脸上带着笑意但却不插嘴，他知道苏红星这是在替自己要人，这恶人苏红星打定主意来当了，所以哪有理由自己再插话了，毕竟范文远对白南知多重视，大家都看的出来，而且白南知又是自己当时给的范文远，现在自己再要回来多少有些好说不好听，苏红星也是照顾这一点，才来替自己出头的。 范文远闻言装作听不懂摆着手说道：“书记派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人了，大不了，车我不要了嘛。” 这一句话说完，把凌游和苏红星都逗笑了，苏红星心说，你总说你范文远自己是个粗人，可自己说的明明是借派，可到你范文远嘴里，借字你是只字不提啊。 范文远随即想了想，然后说道：“不行县长您问问南知，他同不同意，我都是无所谓的嘛。” 说着，范文远一看白南知：“那个，小白啊，你说。” 第582章 人往高处走 苏红星听了这话更加确定这范文远不是粗人了，这分明是把压力给到了白南知的身上了，范文远对白南知好，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白南知要是亲口选择同意来给凌游当联络员了，那传出去，在外人口中，这白南知就成了白眼狼；但要是白南知不同意，那就是同时折了凌游和苏红星两个人的面子。 白南知虽然年纪轻，但也是个心明眼亮的，智商更是比较高，一听就知道这是一道“送命题”，于是圆滑的说道：“领导们，你们可真是太抬举我了，我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按理说我来陵安县是因为凌书记我才过来的，但在管委会这段时间，范主任对我也是真的好，我左右不是啊，我还是听领导们的安排。” 苏红星一听，心说好嘛，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脚又把问题踢了回来。 就在这个难解难分的时候，乔玉秋这时在门口敲了敲门笑道：“书记，望湖县和明阳县的县领导和旅游局领导代表到了，在会议室等您呢。” 凌游闻言便站起了身笑道：“我先去一步了，红星，文远，南知啊，你们先坐着。”说罢，凌游迈步就朝门外走了出去，乔玉秋跟在身后扶着腰也对苏红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先和凌游过去了。 凌游走了之后，范文远便对苏红星说道：“那县长，我也就先回去了，管委会好多事呢。”范文远此时见凌游一走，赶忙就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苏红星闻言看了一眼白南知：“南知啊，你先出去等范主任。” 白南知一听，就知道苏红星这是要和范文远单独谈话，于是看了一眼范文远说道：“那主任，我出去等您。” 范文远闻言也只好点了点头，随即看着白南知走出了办公室。 待白南知出去，苏红星看着范文远说道：“说你糊涂你也糊涂，说你明白你又明白，怎么这个时候，一点也不懂事了呢。” 范文远此时见没人了，这才脸色难看的说道：“县长，这孩子我是真喜欢。”. 苏红星一摆手，打断了范文远的话：“你要是真喜欢这孩子，你就让他来县委，说不好听点，这孩子在管委会，何时何月能出头啊，何况又是书记当时借给你的，刚刚乔主任那老腰你没看到嘛，几十岁的人了，别那么不懂事。” 范文远被这么一说，低下了头，苏红星没再说什么，站起身说道：“你回吧，我去会议室瞧瞧，书记现在抓旅游开发项目，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了，你这园区主任现在关口过去了，当的舒坦了？” 说罢，苏红星瞥了一眼范文远，随即迈步就朝门外走了出去，头也没有回。 范文远抬头想要解释一下，可见苏红星都出去了，反倒是把他搞的左右为难，随后自己也站了起来，离开了凌游的办公室。 来到会议室门口，苏红星走了进去，坐到了后面的位置上去，也没有打断众人的说话，陵安县要开发旅游业，是和市里递了汇报，市里也是与各县主官开过会的，市里也十分认同且采纳了凌游的提议，各个兄弟县也对此十分认同，而对此认同且支持的前提是，市里说这开发的钱，会有相关补助政策，所以其他各县现在才如此上心。 凌游主动承担了这个项目的第一责任人，而苏红星对这个项目并没有过多插手，现在正值春播的季节，苏红星还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到了农业方面；众人都看到了凌游每天都在山里跑，可苏红星也是每天都往田间地头上跑，县里诸多领导，从以前很少脚上沾泥，现在也都戏言自己是个泥腿子，毕竟县里两位主官都每天踩着山路，踏着黑泥地，其他干部自然也是不能落后啊。 而此时范文远走下楼之后，白南知正在车前等他，一见他过来了，白南知说道：“主任，咱回嘛？” 范文远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直接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白南知随即便坐到了主驾驶上，启动了车子，朝着管委会方向开了回去。 车行驶在路上，范文远沉吟了片刻才说道：“小白啊，我问你，你想去书记身边吗？” 白南知闻言明显一怔，随后沉默了片刻，说起来，白南知他自然是想到凌游身边去的，一来他把凌游当作了自己的偶像，从第一次见到凌游起，就被凌游身上的气场给吸引了，二来，有句老话说的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往更高的地方爬一爬呢，自己家里父亲牺牲后，现在只有母亲一人身在外地，与自己相隔千里，自己总归不能在管委会混一辈子，可白南知又是个重情义的，他知道范文远对自己好，所以这才陷入了两难，如果范文远要是死咬着自己不放，白南知可能也不会主动提出来要离开管委会。 白南知沉吟了许久之后，开了开口：“主任，我...” 范文远此时也知道，自己这么问，实属是难为白南知，这孩子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他是了解一二的，范文远今年四十几岁了，白南知比起范文远的儿子也没大上几岁，如今他看待白南知，就像是看待自家孩子一般，可就是因为这样，范文远不舍得让白南知离开自己身边的同时，也希望白南知有个更好的前程。 同样范文远也清楚，凌游并没打算难为自己，换做其他领导，可能都不会征求自己的意见，一纸调令就把白南知调走了也实属正常，可凌游还在征求自己和白南知的意见，就已经是给足了自己的脸面，如果自己执迷不悟不肯接着这脸面，那可真就如苏红星说的那般，不懂事了。 范文远摆了摆手打断了白南知，他知道，不能让白南知说下去，这是在难为孩子，随即范文远抬起头看向了白南知笑着说道：“跟着书记，比跟着我强，书记看好你，那是你有能力，好好干，别给咱们管委会丢人。” 第583章 梁书记 白南知一听范文远的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范文远看出之后，呵呵笑着在白南知的肩膀上捏了捏：“晚上去家里吃吧，让你婶子给你炖排骨。” 白南知没敢看范文远，只是点了点头：“好。” 下午的时候，范文远给乔玉秋打了个电话，乔玉秋立马就心领神会了，随即就在下班之前给凌游送材料的时候提了一嘴。 凌游听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这也是真的考虑过的，毕竟自己当时只是把白南知扔到管委会历练一下，因为当时管委会正是起步阶段，那个时期最为锻炼人，现在园区已经步入了正轨，接下来的都是些正常工作，没有太大的难度了，何况这白南知又是郑广平亲自交到自己手里的，自己也总不能始终让白南知在管委会待着。 凌游接过材料嗯了一声，然后说道：“老乔，明天你带那孩子去周部长那走下程序吧，把他调到县委办，正好你也歇一段。” 乔玉秋闻言先是答应了一声，随即说道：“我没事的书记，养养就好了。” 凌游抬头看了一眼乔玉秋：“还是大意不得啊。”说着，突然想起了省委大秘胡玉河的电话，于是便提醒道：“对了，通知一下白南知，让他明天早点报到，九点钟备车，我要去趟北春。” 乔玉秋一听便说道：“好的书记，我下班前就安排好。”说罢，乔玉秋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天一早，凌游刚刚上楼，就见白南知已经站在了他办公室的门口，凌游走近后笑着说道：“来的早啊南知。” 白南知懂事的伸手接过了凌游手里的手提包：“乔主任嘱咐我早点过来。” 凌游点了点头，随即便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带着白南知走了进去：“组织部那边去过了吗？” 白南知闻言将凌游的包放到了办公桌上，然后拿起了凌游的保温杯去茶几上装茶叶：“已经去过了，乔主任和周部长都安排好了，我到那就是点了个卯。” 凌游脸上带笑的走到了办公桌后坐了下来，二人对白南知来县委的事，谁也没有说太多，毕竟都心知肚明，索性直接进去工作状态。 凌游随即对白南知说道：“九点钟你和我一起去北春，等回来你再去和乔主任交接一下工作，尽快掌握，尽快熟悉且适应工作内容，我这里，恐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你慢慢了解。” 白南知闻言立即表示道：“我明白书记，您放心吧。”说着，白南知将泡好的茶杯放到了凌游办公桌上。 上午八点五十分整，乔玉秋就敲门走了进来：“书记，车准备好了。” 凌游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哦，对了老乔。”说着凌游打开了自己的公文包，随后在里面拿出了几贴膏药，这是昨晚他下班之后，去中药房抓的几服药，自己回去熬制的：“把药拿着，一贴两天，两天一换。” 乔玉秋闻言心中感动极了，迈步上前伸出双手接了过来：“您还惦记着我呢，让您费心了。” 凌游一摆手：“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同志，把病养好，才能更好的工作嘛，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是。” 乔玉秋将膏药收了起来，感动的点了点头：“是，我尽快把病养好，然后接着替您分忧。” 凌游笑了笑，站起身说道：“走吧。”说着，看了一眼白南知。 白南知闻言赶忙拿起了凌游的包，然后率先一步走到了门口，等凌游和乔玉秋都出去后，白南知才随后把门关了起来。 下楼之后，白南知又抢先去给凌游打开了车门，凌游和乔玉秋嘱咐了两句，便坐进了车里，乔玉秋也随之和白南知叮嘱了两句，这才看着白南知坐进了副驾驶，车子直到驶离了县委大院，乔玉秋这才拿出了那几贴膏药，带着笑意扶着腰回到了楼上去。 一路上了高速公路，行驶在路上，凌游看向了白南知问道：“还没问你，过年回去看你母亲了吗？” 白南知闻言答道：“过年时管委会走访投资工厂，我就没回，我母亲知道我在这边的工作，对我挺放心的，今年虽然没和她一起过年，可我感觉，她比往年都要高兴。” 凌游点了点头：“干出一番成绩来，就是最大的孝心，我想你母亲在为你骄傲。” 白南知笑了笑：“还是要感谢您和郑叔给我的机会。” 凌游闻言一摆手笑道：“你别给我戴高帽，但你郑叔那边，你还是要去走动一下的，前段时间他还和我问起你了的，我说了你的工作情况，他很欣慰。” 白南知嗯了一声：“我知道书记，我不能给他丢人，更不能给父亲丢人。” 车在一个多小时下了高速路，直接便开往了省委，开进了省委大院之后，凌游就独自下了车，然后迈步走进了办公楼内。 一边走一边给胡玉河打了个电话，上了楼之后，就看到了已经等在电梯口的胡玉河，迈步下了电梯，胡玉河伸出手笑道：“凌书记你好啊。” 凌游忙伸出手接过了胡玉河的手说道：“胡主任您好。” 胡玉河随即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正巧梁书记刚开完会，刚刚还念叨你了呢。” 凌游闻言一边跟着胡玉河朝前走去，一边解释道：“让梁书记久等了。” 胡玉河笑着没有说话，便带着凌游来到了新任省委书记梁国正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就听到了里面传出了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进来。” 胡玉河推开门，进来之后让出了位置：“书记，陵安县的凌游同志到了。” 梁国正闻言抬头看了过来：“呵，凌游同志来了。”说着，将笔帽一合，就站了起来：“坐吧，不要拘谨。” 凌游向梁国正打了个招呼：“梁书记您好。”可梁国正没坐，他哪敢坐，静静的站在了原地。 胡玉河去给凌游倒了杯水，然后又给梁国正保温杯里的茶水续了些，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梁国正这时从办公桌上拿起了一支烟走到了沙发前用夹着烟的手点了点凌游笑道：“你不记得我了吧。” 第584章 新帅新兵 凌游闻言一怔，仔细的看了看梁国正的脸，只见这梁国正身高一米八出头，身材很壮，皮肤有些黝黑，举手投足的动作，也显得比较粗旷，并不像上一任书记段泽丰那般文邹邹的，此人的身上，反倒是有几分军人身上的那种豪迈。 梁国正看出了凌游的表情，明显没有想起来，他呵呵一笑，也不为难凌游，于是压了压手说道：“先坐吧，不要拘束。” 凌游这才松了口气，心说如果梁国正一心想让自己想出在哪里见过他，自己还真的想不起来了，到时候反倒把双方都搞的很尴尬，于是点了点头，便在梁国正坐下之后，凌游也稍稍在沙发上坐了一半，身体坐的很直。 梁国正点燃了香烟微笑着看向了凌游，然后说道：“我有一位恩人，也是我的世伯，名叫徐天辉。” 凌游闻言心脏都震了一下，经过这一提示，他终于隐约的想起了这张脸，之前好像确实是在雾溪山徐家别墅见过，只不过那时候他急着给徐老急救，所以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过此人的身上。 “我记起来了梁书记，现在想来确实曾有幸和您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当时事出从急，对您的印象淡了，您见谅。”凌游抱歉道。 梁国正呵呵笑着摆了摆手：“无妨，不记得才实属正常，我当时只是打了个照面，后来老领导来的多了，我也就不方便再逗留下去，便先走了一步。” 说着梁国正看着凌游不住的颔首：“当时我见你第一面，却对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徐院长与我聊起你时，也曾赞你日后必成龙凤。” 梁国正说起的徐院长，正是徐老的儿子徐强，凌游与其初见时，任最高法的副院长，在这次选举换届中，也成功把副字拿了下去。 “您和徐院长抬举小子了。”凌游含蓄的笑了笑说道。 这梁国正的父亲名叫梁少杰，曾经也是我军的一名将领，曾是徐老手下的一员虎将，可在那场十年动荡当中，梁少杰被打倒了，因为战时就有旧伤，所以不幸早亡，当时年纪还轻的梁国正，就被梁少杰曾经的老首长徐天辉给保护了起来，直至梁少杰平反，所以这梁国正从那之后，也就成了半个徐家人，也正是因为军人世家的原因，梁国正年轻时是当过兵的，之后转业才到了地方从政，所以才养成了他如今这般豪迈之气。 二人又简单了寒暄了几句，梁国正便说道：“我在吉山，算是个新兵啊，有些事，可能还得找你过问过问。” 凌游闻言微微挑了下眉：“梁书记，虽说我也是新兵，但对您这名新帅，我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您有什么想了解的，但问无妨。”. 梁国正闻言哈哈大笑了两声，他很喜欢凌游说的这句新帅新兵的比喻，梁国正这人，很有军人情结，若不是迫不得已，徐老当时给他指了一条路，让他去向地方工作，他可能真的就想一直留在军中了，所以此人一直都有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梦。 “好，好。”梁国正一连说了几声的好。 顿了一下，梁国正收回笑意，认真的看向凌游先是与之讨论了几个吉山省如今基层的问题，然后又在凌游的口中，问了一下凌游对此的看法。 凌游对梁国正的问题也很理解，毕竟一省的主官刚刚上任，对下面的情况不了解才是正常，所以这才是梁国正叫自己过来的其中原因之一，而其他原因，自然是徐老的授意，老人是念及恩情的，所以才在梁国正从中央转吉山的事情一敲定之后，对他叮嘱，要他关照凌游一二，毕竟单从凌游与徐家的角度来说，凌游对徐家有救命之恩，再从秦徐两家的关系上来讲，理应也可以走的近些，抱团全暖。 和梁国正聊了有近一个小时工作上的问题，梁国正对凌游的看法也是又有了一次大改观，他认为凌游对基层工作的分析很透彻，也指出了几点问题和自己的看法，同时凌游也介绍了自己当前正在进行的旅游路线项目，梁国正也表示，自己接下来有时间，会下去视察一下凌游所说的这个项目，到时候省里也会酌情予以支持。 直至最后，梁国正才问了些人事的问题，就听梁国正说道：“我听说，郑广平副省长，与你有些交情？”凌游被郑广平带去京城给何士辉妻子看病，又被老书记叫去见面的事，在一些大家族的耳中，已经不是秘密了。 凌游听后想了想说道：“我来吉山，郑副省长是我的引荐人。” 凌游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介绍，但已经向梁国正表明了自己和郑广平的关系，同时也是向梁国正推荐了郑广平。 梁国正淡淡笑了笑，他对郑广平了解不多，但郑广平千里迢迢跑去京城“跑官”的事，很多人都有所耳闻了，梁国正对郑广平的为人也都是道听途说，所以他希望对此人有一个清晰的判断，如今凌游这般说，他也先只是持保留看法，具体郑广平之后如何，梁国正还是要在日后有待观瞻的。 又聊了一会，就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梁国正说了声“进”，就见胡玉河走了进来，先是对凌游点头微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书记，会议还有十五分钟。” 凌游一听，便知道自己该走了，于是身子动了动，有要起身的意思，只等着梁国正开口。 随即就听梁国正说道：“那我就不再留你了，近日会议多了些。” 凌游闻言自然很理解，新官上任，定然是会议一个接一个，所以便赶忙站了起来：“那梁书记，我就不叨扰了。” 梁国正点了点头：“好，今天也算认了门了，待日后吧，我安顿下来，你再来北春时，定要去家里吃个饭再走。” 凌游笑着欠了欠身：“日后再来，我定第一时间向您报到。” 第585章 馋红了眼 梁国正闻言呵呵一笑，然后在凌游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两下：“嗯！代我向家中长辈问好。” 凌游知道，梁国正指的自然是秦老，于是便点头说道：“一定带到。” 说着，梁国正便看向了胡玉河：“玉河，替我送送小凌。” 胡玉河闻言答应了一声，然后笑着看向凌游说道：“凌书记，请。” 凌游对梁国正又欠了欠身：“梁书记再见。”说罢，就同胡玉河一道出了办公室。 胡玉河刚刚听到梁国正和凌游的简单几句对话里，自然是听出了二人之间的关系，那句向长辈带好，在胡玉河心中泛起涟漪，他再清楚不过，能让梁书记带好的长辈，得是什么级别的长辈，所以此时胡玉河对待凌游的态度，也是潜移默化之中发生了改变。 一直将凌游送到楼下，胡玉河便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去：“凌书记，以后常联系。” 凌游见状，也伸出双手接了过来：“好的胡主任，麻烦您了。” 胡玉河笑着说道：“见外了。”说罢，便伸出了手：“路上注意安全。” 凌游握了握胡玉河的手说道：“好的，您请留步。” 二人分手之后，凌游便迈步朝着自己的车走了过去，胡玉河站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即才转身赶忙返回了楼上，去准备梁国正即将要开的会议去了。 看到凌游走了过来，白南知立马从副驾驶上开门下来，然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书记，您回来了。” 凌游点了点头，随后就坐了进去，白南知关上车门之后，也赶忙坐进了车里。 “小陈，开车。”凌游对司机说道。 司机小陈闻言便发动了车子，然后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凌游问道：“书记，回县里吗？” 凌游想了想：“先开出去再说吧。” 小陈闻言立即照做，将车发动后，开出了省委大院；而凌游此时则是给郑广平发了一条短信息，询问了郑广平此时是否在忙，这段时间以来，凌游一直没有联系郑广平，所以今天来北春，纵使不见面，也是要和郑广平打声招呼的。 过了几分钟，郑广平的电话打了过来，凌游立马接了起来，还没等凌游开口，郑广平便说道：“你在北春？” 凌游嗯了一声：“是。” 郑广平沉吟了片刻说道：“中午吃了吗？” 凌游回道：“还没。” 郑广平随即说道：“去找家餐馆等我吧，正好我也没吃呢，到了告诉我位置。” 凌游闻言答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随即让司机小陈在这附近找一家餐馆。 几人下车后进了餐馆之后，要了一间楼上的包房，小陈和白南知在一楼坐到了一个散桌上，凌游就独自上楼进去了包房内，然后给郑广平发短信告诉了郑广平位置。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两道菜刚刚上齐，就见包房门打开了，郑广平走了进来：“久等了小凌。” 凌游笑着站了起来：“菜刚刚才上，正好。”说着，又把身旁的椅子拉了出来，让郑广平坐下。 郑广平落座之后说道：“我在楼下看到南知了。” 凌游点了点头：“我让南知来县委帮我了。” 郑广平哦了一声：“嗯，这样也好，在你身边有个照应，这孩子老实，又是自己人，你也能放心。” 凌游笑了笑：“是啊，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说着，凌游把餐具用服务员端上来的热茶又烫了烫消消毒，随后摆在了郑广平的面前。 郑广平拿起筷子说道：“吃饭吧，我也饿了。” 凌游随后看到郑广平大口大口吃饭的样子便问道：“您没吃早饭？” 郑广平喝了口茶顺了顺：“今天凌晨就起了，处理了一上午的麻烦。” 凌游闻言皱了皱眉，看向了郑广平。 就听郑广平冷笑了一声说道：“有人饿虎吃樱桃，都馋红了眼了，想要搞我。” 凌游急忙问道：“没大碍吧。” 郑广平一摆手：“跳梁小丑罢了。” 凌游想了想才问道：“这人是？” 郑广平将碗中的最后一口饭扒拉进嘴里，凌游见状赶忙又给郑广平倒了杯茶，郑广平将饭咽进去之后端起茶杯喝了两口顺了顺，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烟点燃了一根，吐出一口烟雾后才看向凌游说道：“双龙区的新任区委书记，北春市市委常委，侯宇。” 凌游闻言在脑海里想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突然眼睛瞪大了几分：“上一任省委大秘？” 郑广平点了点头：“双龙区新建的双龙湾大桥，是我包保负责的项目，今天凌晨一点，还没建好的桥体就发生了质量问题，这侯宇把市政，规划，交通，发改委等部门的人都喊了过去，人都到齐了，才给我打的电话，当场给了我一个难堪。” 凌游皱眉问道：“这侯宇好大的官威啊。” 郑广平轻笑一声：“段老板离开吉山了，凭他自己，我借他一百个胆子。” 说着，郑广平又吸了口烟说道：“要没有人和他沆瀣一气，他怎么敢。” 凌游转了转眼珠：“董开山？” 郑广平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跳梁小丑罢了，搞搞小动作的本事，还构不成什么威胁。” 说着，郑广平又叹了口气：“问题是这顾凯，好像对我有些意见，比较难处理。” 凌游闻言道是立马反应了过来，郑广平自然是最清楚这其中的关系，顾凯此人倒不是真的针对自己，只不过当时顾凯的二把手，差一点就被郑广平给夺去了，顾凯应该是借机敲打敲打郑广平，所以郑广平现在想的就是尽快和顾凯把紧张的关系缓解一二，要不然也不方便以后的工作。 而对于董开山和侯宇的小动作，在郑广平的眼里，也只不过就是小鬼行为，难缠了些，问题倒是不大。 郑广平随即也不提这事了，看向凌游问道：“你是特地来北春见我的？” 凌游笑着摇了摇头：“有人要见我，我才过来的。” 第586章 县委大秘 郑广平闻言在心里想了想，可也没能想到是谁要见凌游，于是疑惑道：“哦？” 凌游随即说道：“是，梁书记。” 郑广平闻言大吃一惊，这梁国正初到吉山省，按照常理来说，自己这个常务副省长，也不过才被叫去谈过一次话，怎么可能会叫凌游一个小县委书记来谈话呢，可随即郑广平眼神一便，也猜出了个大概。 于是就听郑广平点头笑道：“你小子，还真是走到哪里都有贵人，文昌星下凡啊。” 凌游闻言呵呵一笑：“您又拿我说笑。” 郑广平见凌游这是默认了，也不多问，有些事，知道答案就好了，具体的解题分析，反倒是不问为妙，但郑广平随之高兴的是，凌游有了这层关系，纵使自己不能沾到什么光，至少也能在关键时刻护身保命，不至于被那群小鬼给害了。 二人又聊了片刻，凌游便打电话把白南知叫了上来，过了一会，白南知上楼来敲了敲门走了进来，站到了凌游和郑广平的桌子对面对郑广平打了声招呼：“郑叔。” 郑广平看着白南知颔首笑的：“瘦了。”说着，又一指白南知面前的椅子：“坐吧。” 白南知闻言拉出了椅子坐了下来，刚刚二人在楼下打了个照面，但郑广平见那个司机小陈在，索性就没有和白南知打招呼，白南知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也没有开口，只是对郑广平点了点头。 白南知此刻笑着说道：“没有瘦，健壮了些。” 郑广平呵呵一笑，然后对白南知说道：“跟在你凌哥身边，有点儿眼力劲儿，多替他分担分担。” 白南知闻言便说道：“我知道了郑叔。” 凌游此时接话道：“南知这小子有分寸，您啊，看来还不全然了解他呢，有想法，有主意的。” 郑广平点了点头：“那样最好，要是哪里做的不对，你该批评批评，年轻人就是要经历才能成长，别看在我面子上给他留脸。” 凌游淡淡一笑：“跟在我身边，您放心吧。” 三个人又叙了叙旧，郑广平便看了一眼手表说道：“我得走了，下午还有个会，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凌游和白南知闻言就站起了身，然后将郑广平送到了楼梯口，随即二人又待了片刻才下楼结账也离开了。 待下午返回陵安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凌游坐到办公室之后，白南知给凌游倒了杯水，就返回了县委办。 乔玉秋见白南知回来，就给他叫去了自己的小办公室，然后和白南知交接了凌游目前手头的工作，并且和白南知交代了些他掌握了解到的凌游的工作习惯和生活习性，以便白南知能够最快时间的上手。 快下班的时候，白南知来到了凌游的办公室，和凌游对接了一下次日凌游的行程安排，确认没有调整之后，白南知就将其记在了本子上。 凌游随即问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住呢？” 白南知闻言说道：“我去管委会之后，就住在管委会宿舍了，现在还在那住。” 凌游哦了一声，工业园区因为是近些年新建的原因，所以在最初规划的时候，就建立了宿舍，以方便管委会的工作人员休息留宿；县委县府之前也是有宿舍的，就在县委家属楼里，可后来基本上本县的县委县府的公务人员都在本地有住房，县里外地来的干部又有独立分房，所以这宿舍没人住，也就空置下来吃灰了。 凌游想了想然后喃喃道：“园区离县委远了些啊。”说着，就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又在里面将钱包拿了出来，先是拿出了大概两千多块钱，随即又将里面全部的钱，大概五六千都拿了出来递给了白南知：“拿着，在县委附近先暂时租个房子吧，上班也方便，剩下的钱，买些日用品，明天你和乔主任说一下，让他安排人把家属楼的宿舍打理一下，然后你就搬过去吧。” 白南知见状赶忙摆了摆手：“书记，我有钱的，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工资都攒着呢，我来吉山之前，母亲还给了我一笔钱，我都没动呢，您的钱我不能要。” 凌游闻言又确认了一下：“真的够花？” “够的书记。”白南知说话的时候，还退了一步。 凌游随即将钱放回了钱包里：“那就好，钱不够花你就和我说。” 白南知闻言点了点头：“您放心吧书记，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来县委是辅助您工作的，您要是把我当孩子似的照顾，我反倒成了是给您添乱来了。” 凌游听后笑了笑，心想自己也确实有些关照的太过了，自己的心里始终把这白南知当成了一个孩子，如今被白南知自己一说，凌游才意识到：“好，你能照顾好自己最好。” 说罢，凌游便站起了身：“走吧，下班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尽快安排好自己的个人问题，在我身边可没有在范主任身边那么清闲，你得时刻紧张的准备着。” 白南知认真的点了点头：“您放心吧，我准备好了。” 凌游走到白南知的身边，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下：“关门。”说着，就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一路走出去，看到一些下班的公务人员，大家都纷纷朝凌游打着招呼：“凌书记好。” 凌游对这些人也都是微笑着点头回应着，可这些人的目光，今天更多的放在了白南知的身上，县委县府一个大院，有点儿风吹草动传播的都很快，今天白南知早上刚到，凌书记有了联络员的这个热门话题就传遍了整个大院。 这些人此时都赶紧记住了这新任的“县委大秘”的脸，以免什么时候再不小心得罪到。 走到楼下之后，凌游才走了几步，就看到隔壁县府楼里，苏红星迈步走了出来，苏红星看到凌游只是就往过迎了迎：“下班了书记。” 凌游点了点头，白南知在一旁便对苏红星打了声招呼：“苏县长好。” 苏红星看到白南知也不意外，而且是意料之中，于是笑着打趣的回应了一声：“白秘书上岗了？”说着，又邀请凌游与之一道回去。 第587章 实干的干 翌日上午，白南知将凌游今日行程安排妥当之后，就敲门走进了凌游的办公室：“书记，车准备好了。” 凌游看了一眼手表，随即便站起身来迈步走了出去，今日凌游上午是要去落霞胡一趟的，一来是为了旅游开发的事，二来则是去落霞酒的老厂区视察一番。 刚刚下楼，就见乔玉秋已经站在了车门前，白南知赶忙上前去拉开了车门，凌游和乔玉秋打了声招呼：“腰好些了吗？实在不舒服，就不要跟去了。” 乔玉秋闻言笑道：“别说，您给我的膏药还真灵，贴了两贴，感觉好了大半了，现在也不怎么疼了。” 凌游呵呵一笑：“那就好。”说着便坐进了车里。 乔玉秋转身也坐进了凌游一旁的主驾驶后座上，白南知则是坐进了副驾驶，随即车就开出了县委。 “红星同志的车不在啊。”凌游侧头问道。 乔玉秋闻言回道：“哦，苏县长一早就去黄旗镇了。” 凌游点了点头：“现在正值农民的播种期，县里的干部还是要多学习苏县的做法，脚要沾到地上，农民的问题和难处，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就能解决的；归根结底，事情是要干出来的，一定要保证干字当头，实字为先，拿出一杆子插到底的狠劲，更要拿出钉钉子的韧劲来，一件事一件事的抓落实，一点一滴的求实效，把问题和解决办法直接落实在田间地头上，不要总是落实到纸面上。” 乔玉秋闻言立刻表示道：“明白了书记，您放心，现在县委的同志们的劲都使的很足，神经也崩的很紧，您去年年底在市里立下的保证，县里的同志们都记得呢，绝不会让您把话掉在地上，更不会让陵安县的脸，丢到其他兄弟县去。” 凌游嗯了一声，接着轻叹道：“百舸争流，激流勇进，现在这个时期，正是一个窗口期，也是关键期，更是攻坚期，考验期，今年把底子打好了，以后也就能轻松顺手不少。” “是。”乔玉秋认真的回道，副驾驶的白南知也认可的点了点头。 车子一路从县道上开下了镇里，落霞镇因为有落霞酒的原因，所以历年来无论镇委镇政府还是百姓家，都要比一般的乡镇富裕些，路面修的很平顺，车走起来一点也不颠簸，在往镇中心走去的时候，在路的两侧地头中，就能看到很多农民正挽起裤腿，穿着靴子或者光着脚踩在水稻田里，正在插着秧苗，这个时期的吉山，天还是比较凉的，虽然现在艳阳高照，可水里还是冷的刺骨。 凌游的家乡扶风县水田也是很多的，他儿时也经常带着凌昀去田里抓青蛙，很多种水田的农民，几乎都有或轻或重的风湿病和腰间盘疾病，凌游看着眼前的场景说道：“我看南方有部分地方，都用上了自动插秧苗的机器了。” 乔玉秋闻言答道：“是，我也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过，但据说一台机器不便宜，咱们县的水田不多，基本上都集中在了落霞镇和马河乡，种植户的地最多的也就一百来垧，买机器和人工对比起来，不划算啊。” 凌游听后淡淡点了点头，他知道，不光是机器贵的问题，而且如果所有种植户都用上了机器，很多专门出去给人插秧苗赚日收入的老百姓，也失去了一条赚钱的路子，所以现在还有一件始终让人头疼的问题，就是就业的问题。 陵安县的县城常住人口其实没有多少，大多都是农村的老百姓，而因为气候原因，吉山的农民，一年只种一季农作物，就例如南方的水稻都是两季稻而吉山就只种一季稻，春种两个月左右，秋收两个月左右，这一年里，其余的时间几乎就闲了下来，有些人选择出去打工，而懒一些的，或者身体不好的，就选择留在农村混日子，粮食价格高还好，粮食价格如果本年低一些，那么普通的种植户基本上就是赚一个日常过日子的钱，有些大种植户，甚至在年份不好的时候，都要欠下贷款和外债。 凌游将这些一一看在了眼里，同时也都记在了心里，他在想办法，想办法把农民的经济搞起来，把老百姓的日子过起来，此时此刻，凌游只觉得压力很大，看着将身体弯成九十度地头在水里插稻苗的农民，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车很快拐了个弯，就看到了落霞镇镇委镇府的大门，离得很远就见落霞镇的书记杨朝来带着十来个人站在镇府门口眺望着。 车子径直开进了院里，杨朝来等人就鼓着掌微笑着跟着车跟进了院里，车刚刚停稳还没等白南知下车呢，就见杨朝来已经将凌游这侧的车门打开了，而落霞镇的镇长黄栋则是拉开了乔玉秋的车门。 二人下车之后，凌游伸出手来：“朝来同志。” 杨朝来伸出双手握住了凌游的手：“凌书记，一路过来辛苦了。” 说着又赶忙去接住了刚和镇长黄栋握完手的乔玉秋的手：“乔主任。” 杨朝来随后又向凌游和乔玉秋介绍了镇里的其他几位干部之后，几人又寒暄了几句，杨朝来就带着凌游等人走进了镇府办公小楼里，进到了会议室，请凌游在主位上落座之后，大家也都按照职务大小纷纷落座。 凌游环视了一圈众人，脸上带着笑意说道：“今天来到落霞镇，我很开心，看到咱们的同志精神面貌都很好嘛。” 大家闻言都是呵呵笑着看着凌游，凌游淡淡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很好，刚刚我在来的路上，还在和乔主任说这方面的问题，现在全县的干部都动了起来，包括我和红星县长，今天红星县长也下乡去了，这就是县委县政府对于今年，乃至以后的每年都要贯彻的一个风格，那就是要坚持坚守一个“干”字，无论是县委书记还是县长，无论是局处长还是普通科员，人人平等，人人贯彻落实。” 第588章 酒厂厂区 众人闻言都纷纷点着头，更是手上不闲着的在本子上做着记录，随即就听凌游接着说道：“在干中解决问题，在干中也能化解矛盾，在干中，更能创造经验，我们基层的领导干部同志，就是要深入一线，靠前指挥，抓住执行凝聚力量，和老百姓上下一条心，大家拧成一股绳，真正的去做到九牛爬坡，个个用力的局面，都说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在这个时期，服务好老百姓把底子打好，才是重中之重，种什么花结什么果嘛。” 凌游随后又生动的讲了十几分钟，随后杨朝来和其他几位镇里的领导在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讲了番话，并且做了汇报。 眼看着就到了中午，在散会之后，杨朝来就赶忙对凌游说道：“书记，这也到点了，吃口饭再下去吧。” 凌游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笑着说道：“还真是，那就去食堂吃一口吧。”说着，又笑着看了看乔玉秋和落霞镇的其他几位领导。 大家都是笑着请凌游朝食堂走去，凌游一边走一边问道：“今天食堂吃的什么啊？” 杨朝来闻言回道：“我吩咐人做了一桌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今天您尝尝，以后再来啊，我们也就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忌口了。” 凌游一摆手说道：“这是做什么，现成的吃一口就行，快告诉食堂，别做了，做好的也分下去，给镇里的其他同志，我这人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凌游其实是很不喜欢哪位领导下去视察的时候要被区别对待的，但杨朝来这人还不错，也理解对方不了解自己，毕竟有些爱挑理的领导如果不对他区别对待，也会不高兴，所以凌游也没给杨朝来难堪，反而是拿自己开了句玩笑，给他缓解了尴尬，但这个小灶他是不能吃的，今天吃了一顿，以后再来，可就打下了顿顿都要吃的底子，更是给其他下来的县领导树立了一个很坏的榜样。 杨朝来闻言一听，先是和凌游推让了一番，但见凌游态度坚决，他也就不再推让了，按照凌游的意思照办。 来到食堂里，来吃饭的镇里的公务人员们此时正在吃着呢，看到这一行领导进来，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纷纷站起身来。 凌游见后伸出手压了压：“你们吃你们的。”说着走到了一个年轻的男公务人员身边还伸出手放在了这人的肩膀上给他“按”到了座位上。 那年轻人见状紧张的没敢看凌游，而是瞟了一眼杨朝来，就听凌游呵呵笑着打趣道：“我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吃人的，你紧张什么。” 此言一出，大家都呵呵笑了起来，刚刚的紧张氛围也缓解了不少，凌游看了看这年轻人餐盘里的饭菜问道：“怎么样，大家每天吃的还好吧？” 年轻人闻言赶忙说道：“好，食堂每天都有新菜谱。” 凌游点了点头：“那就好。”说着又看向了杨朝来：“这个工作餐上啊，一定不要马虎，基层干部们格外辛苦，一定要在标准之内，把饭吃好。” 说着，凌游还看向了乔玉秋开了个玩笑说道：“县委食堂的饭菜就很一般，土豆白菜从去年冬天我一直吃到了现在。” 大家听后都笑了起来，乔玉秋也是回了句玩笑道：“那书记我回去就好好的批评一下采买的，给大家伙儿改善改善，顿顿红烧肉。” 凌游一指乔玉秋笑道：“你说的，那这肉钱从你工资里出。” 乔玉秋笑着叫苦道：“书记那我可是出不起咯。”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笑，凌游笑着拍了一下刚刚那个年轻人的肩膀，然后就带着众人朝食堂窗口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说笑是说笑啊，这个营养上确实是要拿起来的。” 随即凌游带着众人都拿着餐盘打了饭菜，然后坐到一起饱餐了一顿，吃过饭后，凌游还在食堂和众人聊闲天般的说了会话，但每说一个话题的时候，最后也都做出了一些指导意见。 众人从食堂出来之后，杨朝来就安排了部分镇领导，随着凌游一道前往了落霞酒工厂，在路上的时候，杨朝来赶忙联系了落霞酒的党组副书记兼总经理马垚示意他做好接待准备。 老落霞酒厂的建址是在落霞镇一个叫云湖村的村子里，这个村子，也是距离落霞湖最近的一个村子，而在县工业园区的新厂，如今正在建设之中，预计也要到六月份左右才能投入使用，但凌游之前也在会议上说过，老厂还是要保留不动，两把扇子一起摇。 老厂的厂区不算很大，但在这个村里看起来占地面积也不小，车开进厂区之后，就见马垚和十数名穿着厂区的灰白色印着落霞酒标示的工作服的人正等在不远处。 待车队停稳之后，白南知立即下车，给凌游拉开了车门，随后其他落霞镇的领导也都纷纷下了车。 马垚站着带着人快步走了过来，双手放在腹下早就做好了和凌游握手的准备。 凌游呵呵笑着看向了马垚伸出一只右手：“马垚同志，你好啊。” 马垚见状也赶忙伸出双手来，握住凌游的手激动的晃了晃：“凌书记，您好您好。” 这马垚四十岁出头的年纪，之前是省里国企粮食公司的干部，后来到了陵安县，因为县一级普遍没有国资委单位，都是将国资工作并进了财政口，所以这马垚之前就算是县财政局的干部；本人长得很儒雅斯文，戴着一副银边眼镜，身材很瘦，一米七几的身高。 之前凌游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有关落霞酒适宜的会议上，最深刻的一次就是马垚刚刚上任落霞酒总经理时，凌游将他叫到县委去谈过一次话。 其他人又都互相寒暄了一番，马垚就带着凌游等人朝着厂房走了过去。 来到厂房里面，按照要求大家都换上了一次性的防护卫生服，并且戴上了头套脚套鞋套和口罩。 第589章 扶持资金 待换完服装后，马垚就带着众人走了进去，然后开始一一为大家介绍落霞酒酿制的每一个环节。 一名酒厂的专家以及一名老师傅也对众人认真的从泡粮开始，到初蒸，焖粮，复蒸，出甑摊晾再加曲等每一个流程，每一道生产线都做了详细的解释。 凌游也对这些工艺认真的听着，他对酿酒工艺之前只是从书上和爱酒的爷爷凌广白的口中得知的，但今天看到这些，他并没有随意开口，而是认真的听着专业人士对此的讲解。 一直到流水线的最后环节，马垚小心的端着两小杯酒走了过来：“凌书记，乔主任，您二位尝尝。” 凌游接过酒杯：“工作期间正大光明的喝酒，我还是头一次的。”说罢，大家都笑了起来，乔玉秋也接过了一杯，见凌游摘下口罩，他也摘下了口罩，一口将那两钱左右的小酒杯的酒一饮而尽，可喝罢，才看到，凌游就只是小小的抿了一口，于是乔玉秋赶忙伸手遮掩了一下自己手里那个已经空荡荡的酒杯。 凌游尝过之后吧嗒了两下嘴，感受了一下口中酒香的回甘，然后称赞道：“这酒和我之前喝的几款都不一样，更香醇。” 马垚闻言笑着解释道：“凌书记，这是新品，之前您在会议上指示说，要将咱们的落霞酒，做到高中低档，全民皆宜，我们回来就将其落实了，组织了专业人员研发实验了这一款酒，这款酒，是采取最邻近落霞湖的一片优质高粱，然后又经过了层层筛选后每一穗上只保留几颗最饱满的，再经过严格的工序和最新的酿造技术而成的，自然是比其他款式的都要优质很多倍。” 凌游听后，又端起酒杯浅唱了一小口，随即在口腔中回味着，最后脸上抑制不住的赞赏道：“很好，很好。”说着，凌游又问道：“打算定价多少？” 马垚低头想了想：“打算定价在一千五百元左右一瓶。” 凌游一听脸色一变：“这定位，会不会提的太猛了。” 马垚闻言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和凌游讲了七八分钟产品的市场定位以及市场分析等报告，凌游听后也觉得很有道理，但还是指出了在这种高端款之下，尽量还是要保障好中低端的产品质量。 考察时间大概过了近一个小时，大家才从厂区流水线里走了出来。 接着众人又去了厂区的会议接待厅，进去的只有镇里的几位领导，和落霞酒厂的领导以及技术人员。 凌游听了众人的一番汇报后，又做出了一番指示建议，把落霞酒的产品的文化本质和初心精神和众人又强调了一番；同时也在此对落霞镇落霞湖的旅游线打造事宜听取了杨朝来等人的意见，最后凌游再度把此事项让落霞镇的领导们务必严肃且迅速的落实下去，因为落霞湖的旅游线是一定要打开的，这样一来，对落霞酒的销售和影响力，也会起到最大程度的优势保障。 这一日的工作下来，就到了下午的三点多，凌游随即就准备返回县里，杨朝来和马垚等人一同浩浩荡荡的给凌游送进了车里，车子就发动了，凌游和乔玉秋白南知就率先离开了落霞镇。 几天之后，省里的会议接连召开，梁国正在这个期间也是迅速的把握住了吉山的局势，而同时，最终奠定了梁国正实力的方面的，就是省里传出了一个重磅消息，那就是梁国正从中央财政申请了十六个亿的资金，专门为了打造吉山省农村农业建设，旅游城市发展建设，以及水利工程建设。 这笔款项届时就会拨下来，据内部消息称，这笔钱打在省财政厅账户上，但这笔钱的调度权，则是由省农业厅，省文旅厅，省水利厅，省发改委等部门考察研究发放，梁国正指出，这笔钱，一定是要花在刀刃上的，是要砸进水里，也要溅起惊涛骇浪的，而且着重强调了省里对于这笔钱是每一分都要监视监察的，防止有人在此刻动了歪心思。 此消息一传出，各基层部门可谓是脚上都套上了风火轮，有关系的托关系，有门路的找门路，都在暗暗积极力争着。 凌游也听到了这个传闻，苏红星知道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凌游，因为这个款项，对于陵安县来说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如果能够争取到相关份额，这将很大程度的缓解陵安县此时财政供应不上发展的窘境。 凌游和苏红星对此事谈过之后，却让苏红星先稍安毋躁，不要着急，自己则是在下班之后回到家里给郑广平打了一通电话，询问了此事的真实性。 郑广平在电话里明确的表示了确有此事，但也同时提醒了凌游在公示没下发之前，让他按捺住不要轻举妄动，凌游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所有市县都在跑断腿般的争前恐后，可唯独陵安县按兵不动，像是不知道这回事似的，更像是不缺这笔钱一样。 又过了一周，省委省府及相关厅委的公示便正式下发了出来，之前跑步前进的一些市县在此刻都纷纷暗赞着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此时的陵安县，也终于有了动静。 但动静却并不大，只是让县文旅局以及农业局水利局起草了相关资料和申请材料，递交给了县委。 各局的领导压力近期都很大，尤其是县财政局的现任局长陈冬平，更是头发都成把成把的掉，刚过几天钱包鼓起来的日子，现在可谓是又开始了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虽说财政账户上现在有钱，可也经不起这么遭啊，开发仙来山就已经要让财政马上顶不住了，前段又听说凌游即将要着手打造落霞湖，陈冬平现在真是想在仙来山找棵歪脖子树的心都有了。 如今听到了这笔扶持资金的消息，最高兴同时也最心急的莫过于陈冬平了，所以现在他是一天至少要跑一趟县委，一坐就是一小天，自从他来了，白南知道轻松了不少，凌游渴了陈冬平给倒水，凌游饿了陈冬平跟着去食堂给打饭，就差凌游上厕所他都想去帮一些力所能及的了，所以这段时间，凌游被烦的几度想把他轰回去。 第590章 别乱阵脚 这天，苏红星来了县委楼，刚走到凌游办公室门口就听见办公室里的谈话声。 就听陈冬平哀怨道：“书记，巧妇他也难为无米之炊啊，我是真没钱了，您要是再帮帮我，我就只能带着我们财政局的同志们卖血去了。” 凌游听后看了一眼陈冬平，继续写着手里的材料摇了摇头苦笑一下，没有理他。 而此时苏红星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谁要卖血去啊？” 陈冬平见到苏红星后就站了起来：“苏县。” 苏红星伸出背着的一只手点了点陈冬平：“早我就听说了，你老小子天天跑书记这来哭穷，就差在书记办公室打地铺了吧？” 陈冬平闻言老脸一红，苏红星轻哼了一声，然后走到了凌游办公桌前：“书记，给你带盒茶叶。”说着，苏红星将一盒金骏眉拿了出来放到了凌游的办公桌上。 凌游闻言拿起来看了看：“哦？怎么好端端想起来给我送茶叶了。” 苏红星轻笑了两声：“我上午去市里开县长会，望湖县的老裴发的，各个兄弟县的书记县长人手一盒，您这盒我给捎回来了。”苏红星说的老裴，正是望湖县的县长裴满力。 凌游一天这话，就又将手里的茶叶端详了一番：“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说罢，凌游呵呵笑了起来。 苏红星听后走到了沙发前，还不忘瞪了一眼陈冬平：“往边上靠靠。”陈冬平闻言立马站到了一边去。 苏红星坐下点了支烟然后说道：“我听那几个县的说，这老裴和老柴在省厅有门路，这资金好像志在必得了一样。” 凌游将那茶叶放在了一边笑道：“全省县区和县级市加起来五十几个，总共省里就那么十几个亿的资金，狼多肉少，谁敢说势在必得这四个字啊。” 凌游这话一出，陈冬平站不住了，上前两步说道：“书记，县长，那咱好歹也争取一下啊。” 凌游这时看向了陈冬平：“你也在省里有门路？那你去跑一趟吧。” 陈冬平吃了个瘪：“瞧您说的，我有门路我能在您这天天守着吗。” “那你就赶紧给我哪来的回哪去，天天跑我这报到来，让人家看着成什么样子，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凌游不悦道。 陈冬平一摊手，看了看凌游和苏红星无奈道：“我也就是到您二位这能躲躲，您去我办公室门口看看，天天都是要钱的，我哪能拿的出来嘛。” 凌游眯了眯眼睛：“陈冬平，你是不是当我两眼一抹黑呢，你们财政账面上有多少钱我可是知道的。” 陈冬平一听低下头小声嘀咕道：“那刚才您也说了，架不住狼多肉少啊。” 苏红星和凌游听后笑着对视了一眼，苏红星便看向陈冬平说道：“这小子属貔貅的。” 凌游也被气笑了，看着陈冬平说道：“先可着要紧的，把钱给人家批下去，尤其是仙来山项目那边，其余的我和苏县长想办法。” 陈冬平听到这话，眼里来了精神：“书记，这可是您说的。”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哪来的回哪去，别在我这碍眼了。” 陈冬平笑着看了一眼苏红星：“苏县，您可听着呢，给我做个见证。” 苏红星也一样朝着他挥挥手：“走的时候大点动静，明天别来了。” 陈冬平闻言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打了声招呼这才转身要走，凌游又叫住了他。 陈冬平一回头，就见凌游将刚刚苏红星拿来的那盒茶叶朝着陈冬平一扔：“拿回去喝吧。” 陈冬平伸手一接，笑嘻嘻的看了看手里的茶叶：“这多不好啊书记。人家裴县长给您的。” “要不要？”凌游问道。 “要要要要。”陈冬平笑着塞进了自己的手提包里，然后又与凌游二人打了声招呼，便笑着离开了凌游的办公室。 待陈冬平走后，苏红星目光带有深意的瞥了一眼凌游说道：“书记，倒也不怪老陈为难，这县里用钱的地方确实是多，尤其今年开发旅游项目，钱烧的紧，跟流水似的，各乡镇现在也偶尔跑我这来手心朝上，工业园区的企业还没正式投产，税收也上不来，现在财政也着实的勒紧着裤腰带过日子呢。” 苏红星铺垫了一番，其实主要是要从凌游口中打听一下口风，好让自己也心里有点底。于是就听苏红星接着问道：“省里的这笔资金，您是不是有什么眉目了？”苏红星说罢，朝着凌游笑了笑。 凌游闻言看向了苏红星，然后走了出来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我知道全县的干部，尤其是目前急着用钱的单位，都在盯着那笔资金呢，这也是为什么冬平同志天天跑我这来，我也没拦着他的原因，但他们急，是不明原因，咱们两个不能乱了阵脚啊，省里对这笔钱的掌控很严格，要求务必落到实处，是有要求标准的，咱们县目前的项目是正符合这些标准，材料已经递上去了，接下来会有省厅领导下来视察，多半是跑不掉的，别看着那些县市跟着瞎起哄就慌了神。” 凌游从郑广平那里已经打听到了这笔钱的申请标准，是完全符合陵安县目前项目规划的补贴政策的，而且他更清楚，梁国正刚刚上任吉山，这笔钱说的通俗点，是郑广平“买人心”的钱，更是“试金石”的钱，所以谁也绝对是不敢在这笔钱上动歪心思的，如果有，那就得保证自己能扛的住梁国正新官上任还没烧起的那三把火，此时此刻凌游清楚，任何人都可以走门路托关系跑步前进，去蔑视梁国正的权威，但自己是绝对不可以这样做的。 苏红星听到凌游这样讲，心里也终于有了底，至少他明白了凌游心里是有数的，这样他也就放心了。二人又聊了一下今天上午去开县长会的内容后，就和凌游提了告辞，离开了凌游这里。 第591章 省级视察团 第二天一早，凌游刚到办公室，白南知给凌游泡了杯茶，然后就带上门出去了，凌游此时拿出了手机，打出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就听对方笑着说道：“凌书记，早上好了。” 凌游闻言赶忙回道：“胡主任早。”凌游打电话的人，正是省委大秘胡玉河。 胡玉河心知肚明凌游打电话来是什么意思，于是也不等凌游铺垫，自己一会还要和凌游去开会，所以便直奔主题说道：“凌书记，你提交的材料梁书记已经看过了，这两天梁书记要亲自下去看看各县市的项目情况，但我也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你们自己先做好准备。” 凌游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就放心了，于是连忙道了声谢。 就听胡玉河呵呵笑道：“和我你还客气什么，你们县的项目材料我也过了一眼，很符合政策标准，走正常流程就好了。” 说着，胡玉河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昨天领导还提起你来着，表扬你年纪虽轻，可比一些人稳重多了。” 凌游淡淡一笑：“领导过奖了，如果这次能够拿到这笔扶持资金，那可真是帮了我们县大忙了，待您哪天有空，一定要给我个机会。” 凌游之所以一直以来稳如泰山，一方面是有郑广平的口风，一方面，就是有胡玉河给自己吃着定心丸，当然这对胡玉河来说也认为是好事，毕竟自己不用出什么力，就能在凌游那里卖个好的事，他是很高兴去做的。 于是就听胡玉河笑着客气道：“凌书记见外了，时间和机会多的是。” 二人又寒暄了两句，随即便挂断了电话，凌游放下手机看了看窗外，心里这下也算是彻底落了地。 就在这个时候，陵安县的邻居望湖县，此时县委办公楼里，县委书记柴鑫正贴着县长裴满力耳边的手机上听着电话里的内容。 随即就听到裴满力谄媚的笑着不住的说着“好好好”，然后最后才说道：“那张处咱们回见，好好好，我们一定做好接待工作，肯定让领导满意而归，好好好张处，您放心您放心，好好好，那张处咱们回头见。” 说着，裴满力便挂断了电话，见裴满力将手机拿了下来，柴鑫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张处怎么说？” 裴满力红光满面的看向了柴鑫说道：“张处说咱们的资金申请材料已经递到了罗厅长的办公桌上去了，而且亲眼看到罗厅过的目，这两天罗厅打算下来视察，张处已经答应了，第一站，就安排罗厅到咱们这来。” 柴鑫也像是被裴满力传染了一般，连连说着好好好，然后激动的搓了搓手说道：“没想到，这凌游提的这个旅游路线，还正好把咱们给成全了，要没有他，咱们还真轮不上这次评选资格。” 裴满力也是笑了笑，然后端起来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后放下来说道：“等咱们这笔钱落实下来，我再送凌书记两盒好茶。” 柴鑫呵呵一笑，然后点了点裴满力说道：“那凌书记喝着，嘴里都得是苦味。” 二人说笑了两句，然后就听柴鑫收起了笑容严肃道：“等这钱下来，先把前两年建望湖博物馆的那笔帐给堵上吧，再拖下去，怕是要拖不住了。” 裴满力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我这几天让人盯着点，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让他们去省里再闹去，新老板刚上任，别钱没拿到，板子先打下来。” 柴鑫点了点头：“交给你去办了。” 两天之后，一早八点多些，就见从北春市的几个省级单位大院里分别开出了几辆考斯特出来，只见省农业厅，省文旅厅，省发改委等部门的一二把手以及以下领导，分头出动，前往了各下级县市出发。 隔了大概半个小时，就见省委大院里，也有一辆悬挂着00001车牌的金标考斯特稳稳的行驶了出来，只见上面坐着七八个人，老板位上坐着的，正是新书记梁国正，同乘一辆车的，还有省委秘书长鲁奇等人。 而与此同时，省府大院里，也先后驶出几辆车，第一辆，正是悬挂00002车牌的省长顾凯，以及紧随其后的常务副省长郑广平和分管规划和城建等工作的副省长董开山等人的车。 出了大院之后，在第一个路口，各自分头行驶，前方开路的一队警车，按照各自的计划，跟上了各自护航的领导专车。 董开山坐在车上，看向了自己的秘书问道：“那辆是郑副省长的车吧？” 秘书看了一眼回道：“是的。” 董开山嗯了一声，然后接着问道：“郑副省长今天去哪，你知道吗？” 秘书想了一下说道：“是去乐水市。” “哦？”董开山有些疑惑，随即喃喃道：“这郑广平怎么没去他的瑞湖市。” 瑞湖市的许自清是郑广平的人，在董开山这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这次郑广平没去瑞湖，这反倒让董开山有些不解。 可想了想董开山也没想通，于是索性不想了，又问向秘书道：“农丰市准备好了吗？” 秘书闻言点头说道：“我一早就给他们去了电话了，赵书记说，他办事，您放心。” 董开山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将头往椅背上靠了靠，闭目休息了起来。 此时郑广平坐在自己那辆考斯特里，看了一眼吴瑞，吴瑞一看郑广平的眼神就知道郑广平是在关心什么，这次郑广平并没有去瑞湖市，就是因为省里很多人都在传瑞湖市的许自清是郑派官员，在体制里，领导们有自己的小圈子很正常，但在梁国正初到吉山的这个时期，郑广平是绝对要选择避嫌的，以免被梁国正误判，再有了想法，这段时间，而且再者，郑广平放低了身段，好容易和顾凯的关系缓和了些，现在他是绝对能保证自己有多低调就多低调了，这个风头，此时是绝对不能出的，所以前一日的常委会上，郑广平便主动提出了去乐水市，来打消传言中自己与瑞湖市的暧昧关系。 第592章 文旅厅 而在这几辆车的前面，已经行驶上高速公路的一辆车内，老板位上坐着的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正戴着一副眼镜，将其卡在了鼻翼的位置，手里看着今天的吉山早报。 坐在其后侧不远处的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一直紧盯着他的举动，直到良久之后，老板位上男人将眼镜摘了下来，伸手揉了揉眼睛，其身后的人才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瓶可乐递了上去开口说道：“厅长，歇会吧。” 那人闻言回头看了过去，一看到男人手里拿的可乐，立刻便露出了笑容，伸手接了过来，然后点了点男人笑道：“张处长，有心了。” 无论是体制里的领导，还是普通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爱好，大多数领导爱喝茶，那是因为茶能提神，又能解渴，是大多数人选择的首要饮品，而且很多人在这其中随波逐流，手里都拿着保温杯的场景，也就渐渐的成为了习以为常。 但这人，正是吉山省文旅厅的厅长罗建业，他的爱好，就是喝可乐，在他的描述中，在自己年轻些时，喝了第一口可乐之后，就深深的爱上这个饮料，纵使有些人劝他如今年纪大了，尽量要少饮，可也免不了罗建业对此饮品的热衷。 罗建业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随即打了一个长长的气嗝，然后又将可乐瓶放在了面前的小桌板上。 此时就听身后的张处长开口说道：“厅长，前面就到瑞湖市境地界了。” 罗建业闻言朝窗外看了看：“瑞湖市的旅游业如今还算是稳步发展，最出名的就是那四大天然湖。” 张处长闻言就赶忙附和道：“是啊，这其中包括瑞湖市的瑞祥湖，陵安县的落霞湖，县级市南树市的小澄湖，望湖县的望湖。” 这张处长在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将重音放在了最后的望湖上，还没等罗建业再开口说话呢，就听张处长指了指前方说道：“前面不远，大概还是二十几公里，就是望湖县了吧。” 司机此时闻言回道：“是的领导，前面就是望湖县。” 张处长闻言便看着罗建业笑道：“望湖县也在本次考察当中，要不厅长.....” 罗建业看了一眼张处长，立时就明白了张处长打的小算盘，但既然张处长都这么说了，望湖县又本来也是本次考察范围内的市县，于是罗建业就借机卖了个好：“也好，那就先去望湖县吧。” 张处长闻言立即便对司机说道：“小孙，听领导的，去望湖县吧。” 司机一听便点了点头：“好的领导。” 罗建业的车朝前行驶着，身后距离他三四公里处，就是农业厅的车，此时也进入了瑞湖市的地界。 再往后跟着的，就是梁国正的一号车，此时在车上，省委秘书长鲁奇正在和梁国正指着车窗外介绍着，这一路上，鲁奇都充当了“导游”的身份，这是自梁国正到任以来，第一次踏进瑞湖市的地界，所以鲁奇就将瑞湖市从最开始成立起的相关材料记载，都生动的讲给了梁国正听。 梁国正听着介绍时不时点点头，就在鲁奇正介绍的时候，梁国正突然开口问道：“这里距离陵安县还有多远？” 鲁奇突然被打断，张着嘴呃了两声，然后说道：“陵安县应该还有一百二十公里左右。 ” 梁国正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随意的抬了抬，意思是示意鲁奇继续刚刚的讲解。 鲁奇见状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继续说了起来；而这时坐在梁国正不远处的胡玉河则是拿出手机给凌游发了条短信。 此时正在陵安县县委召开临时领导会议的凌游听到手机响了一声提示音后，就立马拿了出来，当看到了内容之后，便抬头对众人说道：“同志们，省级领导的车队已经出发了，现在关注此事的各县市的领导应该也已经得到消息了，这次申报材料的县市，就多达三十几个，领导们不可能一家一家的走，所以能不能去哪个县市，或者到了哪个县市能不能留住领导，能不能再最精炼的时间内，把主要项目内容介绍到位，那就是各凭本事了，大家做好准备，十分钟后，准时出发，到高速口迎接。” 陵安县其他领导闻言，立刻做出了表示，然后纷纷开展了各自的准备动作，苏红星带着县府的几名副县长第一时间率先下了楼，公安局长蔡晓成拿出手机给交警队以及特警队去了电话。 随后在以凌游的车为首的县领导车队开出大院之后，就见各个路口都有警察调度把守着，县里的行人和车辆都看出了应该是有领导要来。. 但陵安县与其他县市不同的是，除了路口规定内的警务人员外，并没有一些县市那么严防死守，生怕哪个人发生“堵车”行为，找上面下来的领导告状等情况发生。 陵安县的信访工作，目前可谓是整个瑞湖市做的最到位的，每周的周一和周三，凌游和苏红星都会抽出一上午的时间，亲自前往信访局听取群众意见和反馈，并且第一时间做出相关处理，从去年年底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过脱岗行为，纵使他们二人谁忙其他事宜脱不开身，另一个都会替补上去。 车队浩浩荡荡的朝着陵安县的高速路口行进，到了之后，车队分列两侧，凌游等人全部下车站在路边做着准备。 而此时的文旅厅的车，也已经在望湖县的高速路上下去了，车过了收费站，就见望湖县的一行领导们早已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等在了道路一侧。 文旅厅的车稳稳贴着路边的众人前停了下来，望湖县委书记柴鑫和县长裴满力就热情的走到了车门前，车门打开后，露出了罗建业的身影，当他缓步站起身后，就听柴鑫弓着身子笑道：“罗厅长，欢迎您来望湖，我是望湖县的书记柴鑫，小柴啊。 第593章 望眼欲穿 罗建业缓步走了下来，然后漫不经心的伸出了一只手，柴鑫见状赶忙握了上去：“罗厅，您可能不记得我了，两年前我见过您的，还敬过您酒呢。”. 罗建业闻言想了想，可实在是没想起来，但还是呵呵笑了两声：“啊，记得，记得，柴书记嘛。” 柴鑫听后干笑了两声，新说你还是没记起我，我当时是当县长的，但他也没在意，转头又给罗建业介绍了裴满力等县里的领导。 几人寒暄了一番，随即就各自上车，朝着县里的望湖而去了，裴满力上车后赶忙联系了相关人员，让他们在望湖做好准备，而柴鑫则是迈步跟着罗建业上了罗建业的考斯特，打算路上能够争取多一些给他介绍自己县里项目的时间。 而此时的陵安县高速收费站下面，众陵安县领导们眼巴巴的看着高速口上下来的一辆辆的来车，即将就到了中午太阳很烈的时候了，虽说是四月末，可大家还都穿着厚衣服，此时太阳一照，让人汗流浃背。 苏红星这时走到了凌游身边低声问道：“书记，还能来了嘛。” 凌游抬手看了看手表：“不急，再等等。” 就在这时，分管文化旅游，市场监管，林业畜牧，应急管理等工作的副县长贺言旭在一旁对着手机点头说了几句，然后便走到了凌游和苏红星的身边说道：“书记，苏县，文旅厅的罗建业厅长，去了望湖县。” 苏红星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随即喃喃道：“怪不得那老裴这么胸有成竹啊。” 此时，交通局的局长冯晓国小步跑了过来，来到凌游几人的身边说道：“领导们，农业厅的车距离咱们这还有不到三十公里。” 一旁的县府办主任段春亮闻言赶忙说道：“冯局长，能不能设个路障，给省厅的车硬截下来啊。” 苏红星听后立即说道：“胡闹，那是截车嘛，那不成劫道了嘛。” 苏红星此时也很焦急，听着其他县市已经接到了相关领导的消息，陵安县方面更加坐不住了，于是苏红星看向了凌游：“书记...” 凌游站在远处则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摆手打断了苏红星的话：“再等等，别慌。” 苏红星闻言只好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其他人听了也只好默默的着急，既然凌书记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此时省农业厅的车上，厅长阎洪亮静静的坐在位子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半晌后看到了前面上方的一块路牌便问道：“明阳县还有多远啊？” 秘书听后看了看车外，然后回道：“还有五十公里，过了陵安，就是明阳了。” 阎洪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他原本既定的路线，本不是要来瑞湖的，而是要去与瑞湖相反方向的桃林市，但奈何阎洪亮是个妻管严，自己能如鱼得水的坐上省厅厅长的位置，也全亏了自己那位早就退休了的副部级的岳父；而明阳县的书记查雪刚，正是自己老婆表舅家的一个都快出了五服的表弟。 但架不住查雪刚这人借着这么一层表亲关系，自从省里扶持资金的消息一传出来，查雪刚就有事没事的往自己家里跑，今天带点不值钱的农村特产，明天说点儿时的回忆，给阎洪亮的老婆哄的那叫一个血浓于水；这也导致阎洪亮每天回家，都能听到老婆和自己说明阳县的好话，最后直接是用了命令的口吻，必须让阎洪亮去明阳县，阎洪亮被烦的厉害，家里因为这个事吵了不知道多少天了，最后为了家庭和谐，阎洪亮也只好妥协了，但也事先声明了，自己只是去一趟，但明阳县符合不符合标准，能不能拿到扶持资金，就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了。 阎洪亮的老婆倒也没有那么失去理智，她对查雪刚，就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走的早，所以母亲这边的亲戚一旦找过来，她总是忍不住拒绝，见阎洪亮答应了，她老婆也就不再闹了，二人也就达成了和解。 可这时阎洪亮不知道的是，他专车的身后不远，跟着的，就是省委书记梁国正的车，两辆车都是齐齐朝着前方开去，一直等阎洪亮的车刚刚过了陵安县的高速路口，秘书此时朝车外看去的时候突然惊呼道：“厅长。” 阎洪亮正郁闷着呢，一听秘书大呼小叫的立刻黑了脸，扭头问道：“喊什么？” 就听秘书指着车外说道：“梁书记，梁书记的车。” 阎洪亮闻言也坐不住了，赶忙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秘书这边的窗户前看了过去，果然就看到了省委那辆一号车的车尾巴在陵安县的高速收费口下去了。 于是阎洪亮赶忙对司机说道：“在下个收费口下去，然后重新上高速，去陵安。” 司机闻言立马点了点头：“是，领导。” 这时，明阳县的收费站下面，和其他县的领导们一样，都是望眼欲穿的等着省里的来车，查雪刚此时激动的搓着手，因为昨天晚上自己那个表姐已经给自己吃了定心丸了，说今天阎洪亮肯定会到自己这里来，明阳县倒是不怎么缺钱，在瑞湖市这些县区里，明阳县是税收大户，也是工业发展最好的，所以查雪刚想要的，也不是非得拿到这笔钱，要的就是领导能过来，他图的就是一个面子和自己在县里人心中的威信，至于这笔钱能不能补助给自己，那就是无所谓的了，不给也行，给了最好，谁也不能嫌钱烫手。 反观陵安县这边，一些领导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是看到凌游和苏红星还在那里顶着日头稳如泰山般一动不动，有些人都想回车里坐着去了。 就在这时，站在凌游身边的乔玉秋突然凝眉朝收费站的另一端看了过去，然后惊呼道：“来了，来车了。” 众人闻言都纷纷看了过去，只见一辆考斯特在两辆警车的开道下行驶了过来，越来越近。 第594章 只是路过 县府办主任段春亮眺望着这辆车疑惑道：“这是谁的车？农业厅还是发改委？难不成是哪位副省长的？” 众人听了段春亮的话，也都提起来兴趣，都抻长了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车驶过收费站。 一见几辆车下来，收费站给其专门准备好的一条特殊通道，立马抬了杆，两辆开道警车闪着警灯开了过来，就把身后那辆考斯特的车牌露了出来，陵安县的领导们一看，集体倒吸了口凉气：乖乖呦，省委一号车？ 所有人立马做足了准备，刚刚的不耐烦早已烟消云散，此时的众人就像打了鸡血似的，齐齐挺直了腰杆。 考斯特随即在众人的面前停了下来，电动门的位置正好是对着凌游和苏红星的。 凌游顺着车门玻璃朝里面看了一眼，随即就露出了笑容，等车门一打开，梁国正的身影就映进了大家的眼帘。 梁国正站起身，秘书长鲁奇和秘书胡玉河分站梁国正两侧，其他县委一道而来的干部们也都站了起来，准备跟着梁国正下车。 鲁奇率先下了车，然后站在了车门下方，陵安县的领导们都探着脑袋打算一睹吉山大老板的真颜。 当梁国正下车之后，凌游笑着站在了梁国正不足两步的位置笑着欠身说道：“梁书记，欢迎您来陵安。” 秘书长鲁奇并不知道梁国正和凌游是认识的，而且梁国正和凌游自然也很默契的装作不认识对方，所以就听鲁奇介绍道：“书记，这位是陵安县的书记，凌游同志。” 梁国正看着凌游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了手来：“凌游同志，你好啊。” 凌游赶忙伸出双手，用力的握了握梁国正的手：“梁书记一路辛苦了。” 说罢，凌游又给梁国正介绍了自己身后的苏红星和左书青等人。 梁国正也都是一一向他们伸出了手，苏红星等人都是激动不已，连忙弓身伸出双手去和梁国正握手。 几人寒暄了片刻，梁国正便说道：“听说你们陵安县有一个有名的落霞酒啊。” 凌游闻言一怔，他本来是打算安排梁国正先去仙来山的，可没想到梁国正竟然提了落霞酒，于是凌游便说道：“是我们陵安的老牌子了，去年也通过了国资部门的审批，现在是我们陵安县的本土县级企业。” “夕阳湖面映落霞，古城山外谪仙来。这诗听起来就很美啊。”梁国正笑着说道。 凌游没想到自己在报告中，由自己题字的对落霞湖和仙来山的小诗，竟然被梁国正记了下来，于是赶忙陪笑道：“梁书记，美的不是诗，是我们陵安县的湖和山，如果您时间允许，还希望能够有幸请您去落霞湖看一看，再尝一尝我们的落霞酒。” 梁国正在出发吉山之前，去了一趟雾溪山徐老家里，晚饭的时候，徐老拿出来的，就是陵安县的落霞酒，至于徐老从哪里得来的，那就要去问秦老了。 徐老也正是从这吉山省陵安县的落霞酒作为开篇，才引出了凌游来，所以梁国正自然是对这酒有兴趣的。 梁国正点了点头：“好，那就去落霞湖看看。” 陵安的领导一听此话，心情激动万分，随即梁国正又再度上了车，凌游也跟了上去，在凌游上车之前，给苏红星使了个眼色，苏红星立马点了点头，意思让凌游放心。 随即待省里的警车和县里的警车纷纷亮起了警灯的开路之下，一行车队就浩浩荡荡的朝着落霞镇而去了。 而苏红星上了自己的车之后，第一时间给杨朝来去了电话，让他们落霞镇的干部和落霞酒厂做好接待准备，务必不能出一点差错，并且又叮嘱了仙来山项目的负责人，让他们也严阵以待，因为谁也说不好，梁国正会不会视察完落霞湖之后，再去仙来山。 反观明阳县这边，就听县里的一位副县长此时指着高速路口下来的一辆考斯特说道：“查书记，有车下来了。” 查雪刚探头看了过去，然后便自信满满的说道：“是省农业厅的车，阎厅长来了，大家做好接待准备。” 说着，查雪刚又看向了自己的县委办主任：“午饭准备了吗？” 明阳县的县委办主任赶忙点头说道：“已经准备好了书记，在明阳县宾馆，一会领导视察一圈，直接就可以过去。” 查雪刚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向了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辆省农业厅的车。 只见车一下收费站，查雪刚就向前迈了两步，带头鼓起掌来，一时间身后二十来人掌声雷动，激动的看着不远处驶下来的车； 在查雪刚的身旁，还有五名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穿着红色旗袍，从各单位抽选出来的年轻漂亮的工作人员充当的礼仪小姐，此刻拿着手里的鲜花和花环等着，只待车一停，这几名美丽的女士，就会上去献花。 车子说话间，就开到了明阳县领导的身边，查雪刚已经做足了准备，一边鼓掌，一边脚上的步子都迈了出去。 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省农业厅的车，竟然在众人身边开了过去，这一时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有一名县委办的工作人员甚至还喃喃嘟囔了一声：“刹车坏了？” 众人就这么看着开过去的车，在前方不远处调了个头，又开了回来，只不过是在众人的对向方向，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这车，又重新上了高速。 县委办主任皱眉问道：“查书记，这..这什么情况啊？” 明阳县县长蔡和平瞥了一眼查雪刚，轻声冷哼了一声，二人自来不太对付，此次查雪刚说请来了省农业厅的领导，蔡和平的心里还挺不服气的，如今看查雪刚吃了瘪，自己别提心里多爽了。 “查书记，人家不会只是路过吧？”蔡和平淡淡笑着问道。 查雪刚此时窘迫极了，赶忙拿出了手机，打算给阎洪亮的老婆，自己的那个远房表姐去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第595章 梅开二度 此时，农业厅的车已经又重新上了高速，没一会的工夫，果然，阎洪亮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正是自己老婆打来的，阎洪亮想都没想就给挂断了，之后又关了机。 秘书此时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阎洪亮，阎洪亮这时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把他吓了一跳。 “你嫂子一会要是给你打电话，不许接。”阎洪亮严肃的说道。 秘书听后还没等答应呢，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便将手机屏幕面给阎洪亮看了看。 阎洪亮一看立马挥着手说道：“挂了挂了挂了。” 秘书闻言，只好照做，挂断了来电。 与此同时，正身处望湖县的文旅厅厅长罗建业，此刻正站在望湖边上，做着指导工作，并听着柴鑫等人的介绍。 此时，罗建业的秘书从远处接了电话后，走了过来，来到罗建业的身边，看了看两侧的柴鑫等人。 柴鑫一看就知道秘书的话，自己不该听，于是就赶忙转身回避了一下，看向了那个张处长，和张处长说了两句话缓解一下尴尬。 罗建业此时快走了两步，然后停住脚看向了秘书，就听秘书说道：“厅长，梁书记去了陵安县。” 罗建业一听，吃了一惊，然后又确认道：“消息属实吗？” 秘书点了点头：“千真万确，而且农业厅的阎厅长也紧跟了过去。” 罗建业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知道了，打听一下梁书记的行踪，咱们也跟上。” 回到人群里，柴鑫又接着笑着打算给罗建业介绍，可随即就听罗建业说道：“那个，柴书记啊，今天时间紧，任务重，我还得去别的地方，你把项目申请资金报告给张处长，我们回去会开会研究的。” 柴鑫闻言一怔，心说这是怎么的了，刚刚不是还好端端的嘛，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呢。 “罗厅，我们还想听听您的指导意见呢，而且这也到饭点了，怎么着也得吃了饭再走啊。” 罗建业摆了摆手：“饭就不吃了，好意心领了。” 柴鑫还想再争取争取，可见罗建业的车都开了过来，于是赶忙将目光放到了张处长的身上。 张处长见状也只好上前对罗建业说道：“厅长，我听柴书记和裴县长说，他们开发了一个原生态的旅游度假村项目，要不咱们再去那看看，据说那里的建筑，一半以上，都是二三十年代时遗留下来的，而且保留的很完整。” 裴满力闻言也是赶忙补充道：“是啊罗厅长，张处长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就是要把这个项目完整的开发出来，让更多的外来游客，都能感受到咱们吉山最原始的文化。” 罗建业此时生怕自己赶不上梁国正的脚步，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什么了，于是便摆了摆手说道：“以后吧，机会以后有的是，我总不能把时间都放在望湖县啊，那样别的县市不得说我偏心啊。” 说着，罗建业看到车已经停在了不远处了，于是也不给他们挽留的余地了，笑着伸出了手说道：“等这个项目的工作过去了，我还会再来，来日方长嘛。” 柴鑫和裴满力见状也实在说不出什么来了，看了一眼那张处长，只见那张处长也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了，于是柴鑫和裴满力也只好和罗建业握了握手，然后送罗建业及张处长等文旅厅的干部上了车，随即又上了各自的车，亲自给罗建业送上了高速路。 看着车远走，柴鑫下了车，裴满力等人也下了车，就听柴鑫问道：“这罗厅长究竟是得到什么消息了，怎么突然就翻脸要走了呢？” 裴满力也是十分不解，想了半天对县府办的主任说道：“你打听打听，到底搞的？” 此时的陵安县收费站，只见又一辆考斯特开了下来，留在这里值守的警车里的人看到之后，眼睛都瞪大了：“怎么还有领导过来？” 后座上的交警队副队长此时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闻言抬头一看，也是心里一惊，于是赶忙对前面的两人说道：“下车下车。” 一边说，这副队长一边拿出了手机，就给蔡晓成打去了电话。 而下车的两名交警此时来到了前方，就见到二人身边，那边考斯特就停了下来，随即车窗打开，露出了农业厅厅长阎洪亮秘书的脸问道：“你好同志。” 交警敬了个礼：“同志您好。” 这交警的话音刚落，就见身后的交警副队长快步小跑了过来，举着电话看向秘书问道：“请问您是省里来的视察小组的领导嘛？” 秘书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交警副队长见状，赶忙将手里的手机双手递了上去：“您好领导，我们县政法委蔡书记的电话，您方便接一下嘛？” 秘书闻言就接了过来，然后放到了耳边：“你好蔡书记，我是省农业厅办公室主任高峰。” 就听电话里的蔡晓成激动的说道：“高主任您好，我是陵安县的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蔡晓成。” 二人简单说了两句，这农业厅的办公室主任高峰就隐晦的打听了梁国正的位置，蔡晓成闻言没有直说，但是连忙说道：“麻烦领导稍等，我们这就去接您。” 二人挂断电话，蔡晓成知道凌游此时正和梁国正在一起，于是就把电话打给了苏红星，苏红星一听心里再度激动了起来，新说梅开二度了这是，于是赶忙挂断了电话后，给后车的副县长贺言旭去了电话，让他带着几名干部回去接农业厅的领导。 随即就见车队里的两辆车在一个路口处就掉头折返了，又加快速度朝着高速口而去了。 没一会，贺言旭的车就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后座上的贺言旭赶忙小跑着走到了农业厅的车门前，车门打开之后，贺言旭站在车下看着上面端坐的阎洪亮说道：“领导您好，我是陵安县的副县长贺言旭。” 第596章 又来领导了 车上的阎洪亮看了过去，这一路终于也是露出了一个笑模样，站起来走下了车，秘书也随之跟了下去。 阎洪亮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贺言旭，只见这人年纪不是很大，四十左右的样子，中等个子，身材不算瘦，但也不是很胖，脸上的表情就是不笑的时候，也是一副笑憨憨的模样。 “贺副县长，省委领导是不是刚来了啊？”阎洪亮笑着问道。 贺言旭闻言便回道：“是的领导，现在我们书记和县长带领导去落霞镇了，真不知道您到了，是我们安排的不妥当，领导您莫怪。” 阎洪亮呵呵摆了摆手：“无妨，无妨的，方便的话，就请贺副县长带个路，我们也去这个落霞镇看一看。” 贺言旭闻言赶忙说道：“当然方便了，我就是专程过来接各位领导的，这样，领导，您跟着我的车。” 阎洪亮点了点头：“好，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说罢，阎洪亮转身就又上了车，贺言旭也丝毫没敢耽搁，快步上了车，然后就吩咐司机开车，并且告诉司机保持车速，让后面的那辆农业厅的考斯特能够跟得上。 交警的那位副队长见机会来了，于是赶忙也上了车，并且打开了警灯走在了最前面开路，并且又用对讲机派去了一辆警车去值岗。 就在这一行车队再度出发前往了落霞镇的放下不到半小时，新被派过来的那一辆车上的三名值岗交警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其中坐在副驾驶的一名老警员摘下帽子说道：“你们俩盯着点啊，我睡一会，说罢，就将帽子扣在了脸上遮住阳光，打算小憩一会。 另两名交警对视一眼，然后露出一个坏笑，主驾驶的交警就推了老警员一下说道：“牛哥，又来领导了嘿。” 那被叫做牛哥的老交警闻言赶忙摘下了帽子看了过去：“哪呢？” 二人见状都哈哈笑了起来，老警员见自己是被这两个小子给耍了，于是在二人的帽檐上各自拍了一下：“瞎胡闹，我昨天晚上值班，没怎么睡好，别嘚瑟，让我眯一会。” 两名警员呵呵一笑，然后赶忙说道：“睡吧睡吧牛哥，我俩不闹了。” 老警员闻言便又将帽子扣在了脸上，两只胳膊抱在了胸前，歪着头没一会就传出了阵阵鼾声。 可就在这时，收费站出口处，只见又来了一辆考斯特缓缓开了下来。 两名警员看见后一怔，随即连忙去摇晃老警员：“牛哥，牛哥，来领导了。” 老警员这次连帽子都没摘，不耐烦的说道：“别闹了，你俩是不是没完了？” 后座上的警员急的不行：“牛哥，没闹，真来了。” 老警员闻言这才似信非信的摘下了脑子，微微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要不然阳光刺的眼睛生疼。 可这一看，老警员瞬间清醒了过来，身上立马来了精神，推门就下了车，一边小跑着一边戴上帽子整理着身上褶皱了的衣服。 两名警员见他下去了，二人也赶忙推门下了车，其中一人连忙给刚刚那位副队长去了电话；就见老警员来到车前敬了个礼。 没一会，考斯特开到警员身边就停了车，只见罗建业坐在车里示意了一下门口的秘书，车门一开，秘书就走了下去，老警员见到来人说道：“领导好。” 而这时那年轻警员的手机里，刚刚那个副队长的声音传了出来：“啥？又来领导了？你你你稳住了，我这就和领导请示。” 警车靠边停了下来，身后的贺言旭的车见状也停了下来，见到副队长下了车，贺言旭就降下车窗探出头问道：“怎么停了？”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农业厅的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就见副队长上前说道：“贺县长，我们的人来电话，说高速口又下来一辆省领导的车。” 贺言旭一听，赶紧自己的耳朵都出问题了，惊呼道：“又来一位？” 说着，贺言旭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见这个时间了，前面的去往落霞镇的车，估计这个时候都到地方了，让其他县领导再回来看样子不太现实了，于是贺言旭只好推门下了车，然后对副队长说道：“你们带着农业厅的领导去落霞镇，千万不要出岔子，我回去接新来的领导。” 副队长站直说道：“是，贺县长。” 贺言旭小跑了两步，来到了阎洪亮的车前挥了挥手，就见车窗打开了，贺言旭吞了口口水，然后说道：“那个，领导，您的车跟着我们前面的警车走，我随后就到。” 阎洪亮闻言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心说你们陵安县怎么搞的，自己到了地方，等了这么久才来一位县领导，如今又要掉队，但他清楚梁国正此时就在陵安县，自己哪敢发作，摆官架子，于是阎洪亮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好，不打紧的。” 贺言旭见状也只好对自己的车挥了挥手，示意车子靠边，然后目送着那个交警副队长的车带着农业厅的车开走了，这才坐进了车里，赶忙朝着高速口又反了回去，路上，他又急忙给苏红星打了一通电话，说明了情况。 苏红星听了这件事，也惊诧不已，连连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多安排几个人留在那里再等等。 随后苏红星和贺言旭挂断电话之后，就亲自又带着一名副县长，两辆车掉头反了回去，朝县区出发，打算去迎一迎阎洪亮。 贺言旭的车飞快的朝高速口开了过去，到了之后，只见那个叫牛哥的老警员已经紧张的浑身是汗了，心里连连祈祷县领导能够来的再快些。 当看到贺言旭的车时，老警员才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对车上此时正在对他发难的张处长说道：“领导，我们县领导到了。” 张处长不悦的看了一眼刚刚赶到，快步走过来的贺言旭，然后冷哼一声说道：“你们陵安县怎么搞的嘛？” 说这话的时候，张处长还把陵安县三个字咬的很重。 第597章 手忙脚乱 贺言旭这时来到身边，连连对车下的张处长欠身道歉：“领导，我来晚了，实在抱歉。” 张处长瞥了一眼贺言旭：“你是？” 就听贺言旭赶忙自我介绍道：“领导，我是陵安县的副县长，贺言旭。” 张处长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将头扭了过去；贺言旭局促的问道：“领导，还请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张处长看向了贺言旭，用鼻孔对着他说道：“省文旅厅的。” 贺言旭在陵安县就分管文旅和农业畜牧等工作，如今一听，心说今天自己来回跑的跟孙子似的还真不冤枉，各个都对口。 此时车上的罗建业朝下面看了一眼，他能来陵安县，为的是梁国正，又不是来摆架子的，虽说陵安县让自己干巴巴的在这等了半晌，可罗建业也不好深说什么，于是对着张处长说道：“小张，时间不早了。” 此话意在提醒张处长，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尽快问正事，打听一下梁书记去哪了才是关键。 随即张处长也不再指责贺言旭了，二人沟通了两句，就又是老样子，贺言旭的车在前面带路，又朝着落霞镇而去了。 在半路上，苏红星的车遇到了阎洪亮的车，双方都停了车之后，苏红星就上了阎洪亮的车上，又吩咐了那名随来的副县长直接再去高速口守着，以免一会再有领导过来，并且在路上就吩咐了蔡晓成，再多派去几辆警车。 上了车后，苏红星自我介绍道：“领导，我是陵安县的县长苏红星。” 阎洪亮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一指一个座位说道：“苏县长你好啊，坐吧，”说着又看了一眼秘书，秘书随即就让司机开车。 然后秘书又开口道：“这位是咱们省农业厅的阎厅长。” 苏红星闻言赶忙欠身道：“阎厅长。” 随后，在路上，苏红星给阎洪亮沿途做了一番介绍，阎洪亮这个人是一个务实的领导，对排场什么的其实并不太在意，此人唯一郁闷头疼的也就是自己那个更年期综合症的老婆，和处处给自己摆脸色的老岳父，所以索性，他也就将自己一心扑在了工作上，有的时候，他是宁可下去视察不回去，也不想回家的。 经过和苏红星的交谈之后，阎洪亮对苏红星还是比较认可的，觉得苏红星的语言逻辑很通顺，对农业情况的了解也是很懂，是真的下了苦功夫的，而且这种苦功夫，并不是在办公室里看材料就能够说的上来的，自己对苏红星提出的几点问题，也不是在办公室里看材料就能够答得上来的，说话的时候，阎洪亮还打量了一番苏红星，尤其让他觉得吸引眼球的，就是苏红星脚上那双全是褶子的破皮鞋，而且看得出来，苏红星应该今天还是将鞋打了油的，但也没能将这双破皮鞋拯救出一个好看的模样。 而此时的落霞镇，一行车队浩浩荡荡的开了进来，坐在车上的梁国正这一路上和凌游聊的很开心，随即就听他说道：“直接去落霞湖吧，不要在镇里逗留了。” 梁国正刚一进镇，就看到了沿路就没有老百姓，沿街的小商户也都大门紧闭，凌游当然也看出来了，他千叮咛万嘱咐，告诉杨朝来安排好，并且不要搞事情，看来杨朝来还是对自己的话产生了误解，他此时也不想怪杨朝来，同时也反省是自己传达的有问题。 凌游点了点头：“好的梁书记。”说罢，凌游就拿出手机打出一个电话，然后通知了车队最前方的蔡晓成，让他直接将车开到落霞湖，不用去镇委镇政府，然后又嘱咐他挂了电话告诉杨朝来一声。 杨朝来此时在必经之路的位置已经等候许久了，并且安排了专门过来扭秧歌的老百姓，可当接到蔡晓成电话之后，杨朝来此时发现自己已经离的老远，看到了蔡晓成的车了，于是赶忙慌慌张张的招呼大家上车，开在前面去带领导的车队去落霞湖。 镇里的领导一番手忙脚乱的上了车，其中一名副镇长张罗着对秧歌队的领队说道：“那个，扭吧，吹打起来，记住啊，不用跟着，就在原地扭，等车队过去了，你们就自行解散吧。” 秧歌队的领队看着其他镇领导的车已经走了，对着这名副镇长苦着脸说道：“也没这么扭过啊。” 这副镇长看着车队越来越近，知道开路的蔡晓成应该也是故意压着车队的速度，于是一边拉开了自己那辆破皮卡车的车门一边对领队挥了挥手说道：“那是领导之前没来，之前要是来过你们早就这么扭了，别墨迹了，吹打起来吧。”说罢，他上了车之后就追着前面镇领导们的车而去了。 领队咂了咂舌：“这叫个什么事啊，之前也不是这么安排的啊。”嘟囔了两句之后，还是回过了头对自己的队员们吆喝道：“来吧，整。” 当蔡晓成开头的第一辆车距离他们不到三十几米远的时候，就听打鼓的和吹唢呐的对视了一眼，随后就响起了欢快的秧歌曲。 一行穿着花花绿绿的人，拿着手里的手绢和扇子就扭了起来。 蔡晓成见准备好了，这才告诉司机可以加快点车速了。 当梁国正的车路过秧歌队的时候，低头看了过去呵呵笑着还对这些人挥了挥手打招呼，然后回过头对凌游笑道：“很有意思啊。” 凌游此时尴尬的脚都在抠地，心里直说杨朝来今天这是怎么搞的，很简单的事，怎么弄的手忙脚乱的，但随后还是对梁国正笑着回应了两句。 一行车队随后就来到了落霞湖景区，车停稳之后，梁国正在凌游的带领下下了车，身后的秘书长鲁奇看了一眼胡玉河，这一路上，鲁奇似乎看出了些端倪，发现这梁书记对凌游的态度有些太不同寻常了，于是他观察一路的同时，也猜测了一路，此时他心里就两个答案，要不然是梁书记初到吉山，对基层干部故而和蔼宽容些，要不然就是这个凌游，和梁书记是旧相识。 . 第598章 有凤来仪 众人此时来到落霞湖的时候，正是中午，阳光很足的时候，这个时候看湖面，有着一种波光粼粼的视觉效果。 一行人在以梁国正为首之下，漫步在湖边，凌游向后看了看，朝着杨朝来招了招手。 杨朝来见状赶忙快走两步来到近前；就听凌游向梁国正介绍道：“梁书记，这位就是我们落霞镇的书记杨朝来同志，同时也是落霞酒公司的党组书记。 梁国正停下了脚步，笑着看了看杨朝来，然后伸出手说道：“落霞湖和落霞酒都是陵安县的支柱啊，你们凌书记能让你同时身上扛着这两项重担，可见你的能力出众啊。” 杨朝来连忙伸出双手握了握梁国正的手，然后说道：“不敢当啊梁书记，都是我们凌书记抬举我，看我在落霞镇工作的时间长罢了，能力不敢讲，只不过是对这片土地太熟悉。” 梁国正背起手，一边迈步继续向前走，一边说道：“经验也是能力的一部分嘛，基层的老干部是块宝啊，群众基础深厚，有党性，有信念。” 一边走着，凌游一边让杨朝来给梁国正做着汇报，并且自己也时不时的插上两句话，一路上，杨朝来把落霞湖项目讲解的很到位，这是让凌游终于感到欣慰的地方。 直到走了很远，梁国正也提出了再去落霞酒厂看看的时候，就见先后两辆车赶了过来，在众人身边停下之后，两辆车上的人一前一后迈步下车。 在下车之后，二人还对视了一眼，此二人正是刚刚紧赶慢赶而来的农业厅厅长阎洪亮和文旅厅厅长罗建业。 二人迈步上前，来到梁国正身边后，就听罗建业率先开口说道：“梁书记，您也在啊。” 此言一出，身后同他们一道而来的苏红星和贺言旭愣了，心说不是你追着梁国正而来的嘛。 但二人随即也开始装起了糊涂，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梁国正看了一眼罗建业，心里自然明白罗建业是追自己来的，哪来那么多巧合啊。 阎洪亮见罗建业这么说，自己干脆也不多说什么，心道言多必失，于是只是打了声招呼：“梁书记。” 梁国正看着二人，随即笑道：“洪亮同志和建业同志也来了啊。” 随即梁国正说道：“来的正好，我带你们啊，去喝酒。” 凌游等人闻言都淡淡笑了笑，只有阎洪亮和罗建业一怔，心说梁书记不是在开玩笑吧，可随即阎洪亮突然想了起来，陵安县的落霞酒就在落霞湖；唯独罗建业想了良久才反应过来。 随后刚刚赶到的二人，又随着梁国正的车队再次上了路，罗建业上车之后脸就沉了下来，心说自己这不是热脸跑来贴了个冷屁股嘛，在望湖县人家好吃好喝的招待，那柴鑫就差背着自己走路了，可现在却跑这陵安县在梁书记身边受这气来，连脚都没歇呢，就又跟着换地方了。 说着，罗建业拿起了面前小桌板上的那半瓶可乐喝了一口，随后打了一个长长的气嗝后，才觉得心里的憋闷舒服了不少。 车队又一路行进前往了落霞酒厂，这次进去的人没有那么多，只有凌游和苏红星同着马垚等对落霞酒有了解的人一起，陪同着梁国正和那两位厅长进了酒厂车间，换上了卫生防护服，然后又像上次凌游来那样，马垚和专家对此做了层层讲解。 在专家讲解的时候，凌游就叫来了马垚到自己身边，然后在他耳边讲了几句之后，马垚便点了点头。 众人从车间出来后，脱下来防护服装，梁国正又直接在外面厂区都空地上，对这些围成了一个圈的一种干部开展了一次讲话，梁国正讲过之后，众人便响起了一阵掌声。 随后梁国正看向了一旁的秘书长鲁奇问道：“几点了？” 鲁奇闻言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说道：“书记，眼看着快一点了。” 梁国正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咱们就走吧。” 说着，梁国正又对阎洪亮和罗建业说道：“二位厅长净跟着我跑了，对陵安的情况，还没怎么了解呢吧。” 阎洪亮闻言赶忙说道：“和梁书记您走上一圈，受益良多啊。” 罗建业也不甘落后，急忙补充道：“是啊，尤其是刚刚您对旅游发展的看法，真是让我醍醐灌顶，这些话，待我回去开会的时候，一定要传达给我们文旅厅的众位同志的。” 虽然二人这么说，可心里却都有些失落，尤其罗建业，此时心里非常不舒服，觉得自己好容易赶过来，竟然连和梁国正单独接触一会的机会都没能得到。 阎洪亮倒是没那么多想法，在路上时他听了苏红星的一番介绍之后，还真打算在陵安县好好的看一看，他倒是觉得陵安县的干部，都比较落地，而且在农业发展的规划上，与一些其他地区对比起来，独树一帜。 可凌游此时心里活泛了起来，他从这两位厅长到了之后，就对其二人不时观察一番，凌游自然知道他们两个是为了谁来的，尤其是那位罗厅长，之前陵安县的干部就得知了他去了望湖县，这才过了多久，就直接跑到了他们陵安，用小脚趾都知道罗建业打得什么算盘。 自己之前之所以那么胸有成竹，就是因为他知道，托关系走门路，求爷爷告奶奶的找谁都没用，只要自己能把梁国正请过来，就不怕他们不来，如今看来，凌游的这一招“有凤来仪，非梧不栖”果然奏效了。 但这个时候，凌游可不想让这两位厅长失望而归，这可不是自己的本意，如果梁国正现在就走，那这事就没办完，反倒也会引起这二人的不悦。 随即就听凌游便对梁国正等人说道：“各位领导，时候也不早了，这都过了饭点了，要不就在这吃顿便饭吧，我们陵安总不能让各位领导饿着肚子走啊，这要是被其他兄弟县市的同志们知道了，不得说我凌游慢待了各位领导啊。” 梁国正闻言呵呵一笑，随即也明白了凌游动的什么心思，想了想，心说那就好人做到底吧，而且自己也是真的有些饿了。 随即梁国正便看向了阎洪亮和罗建业：“洪亮同志和建业同志怎么讲？” 罗建业等的就是这个呢，这个时候哪里还敢推辞，赶忙说道：“刚刚被凌书记这么一说啊，我还真感觉饿了。” 第599章 酒的价值 凌游闻言之后赶忙回头看了一眼苏红星，苏红星对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安排妥当了，随即凌游便让马垚同自己带着梁国正等一众人朝着落霞酒食堂走了过去。 此时已经过了饭时，食堂里只有厨师，凌游刚刚陪着梁国正进生产线的时候，苏红星就已经和杨朝来做好了准备，此时食堂里放着三张大圆桌，上面已经摆上了还热气腾腾刚出锅的菜。 凌游上前招呼着几位领导入席，众人将梁国正请到了主位上，凌游又将秘书长鲁奇，梁国正的秘书胡玉河以及阎洪亮和罗建业也请入席间，随后其他人才按照自己职务高低纷纷落座。 一些从省里随同而来，上不了主桌的干部，则是由县里的其他常委们陪同再其他两张桌子上入座。 大家都坐好之后，梁国正看了看桌上的菜笑道：“很丰盛嘛。” 凌游站起身对着一众领导笑道：“都是本地的绿色时蔬和家鸡，绝对是不超标的。”说着，凌游又对马垚递去一个眼色。 马垚见状点了下头，就去一旁带着人手里拿着几瓶包装精良的酒走了过来。 凌游拿过马垚手里的酒说道：“各位领导，这是我们落霞酒的新品，还没投入市面呢，您几位给尝尝，看看过不过关。” 众人闻言都看向了凌游手里的酒，罗建业看了两眼，他是想喝的，倒不是他有多馋酒，而是这是个千载难逢能和梁书记喝酒的机会，自然不想错过。 梁国正原本也觉得不妥，可凌游这么一说，他倒也不推辞了：“既然在人家酒厂的食堂里吃饭，不少喝一些，倒有些不像样子啦是吧。” 众人闻言都连声附和道：“是是是，梁书记说的是。” 凌游赶忙打开了包装，苏红星也从马垚的手里接过了两瓶，去给另两张桌子上的人；凌游打开包装之后将酒瓶拿了出来，随即倒在了公道杯里。 马垚在这个期间就给众人介绍着这款酒的酿制过程和口感等，众人一边听着，同时也闻到了凌游倒出来的酒香。 阎洪亮在马垚介绍之后问道：“这酒在市面上卖多少钱一瓶？” 马垚闻言回道：“阎厅长，这酒现在还没投入市场，我们经过开会研究，打算定价在一千二百九十八元。” 罗建业此时喔唷了一声说道：“落霞酒我之前是喝过一次的，口感很好，但普遍都在百元以内，这个价格着实有些突飞猛进了。” 说着，罗建业还开了句玩笑：“这喝了，不得超标啊？” 可这句玩笑话说出来，有的人想跟着赔笑两声，就例如那名张处长，但梁国正却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其他人也没敢笑，张处长刚干笑了两声，一看气氛不对，赶忙收回了笑意。 一时间有些尴尬，凌游见状赶忙一边去给众人的酒杯里倒酒，一边圆场道：“罗厅，刚刚我也说过了，这酒没有面向市场，所以啊，在这里，就是粮食精华罢了，您说它不值钱，那它就一分都不值，您要说它值钱，那也是我们落霞镇农民的勤劳汗水价值万金，而且能让诸位领导品鉴一二，给出点评价，让我们有更多的进步空间，这才是这酒的真正价值所在啊。” 梁国正闻言看着凌游笑了笑，脸上的欣赏之意不予言表，同时心里也在说着，这酒现在已经在京城的老干部圈里流通了起来，现在你罗建业能喝上两口，等秦徐两位老爷子再给打打广告，估计你想喝都要喝不到了。 罗建业也察觉到了自己刚刚的话有些不妥，而且梁书记听了似乎并不是很高兴，于是惶恐的出了一身冷汗，笑着对凌游说道：“小凌书记说的不错，有道理，有道理。” 相比罗建业，阎洪亮更多的则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酿这酒高粱上，于是便同马垚对了几句话，了解了一下落霞镇等高粱。 马垚闻言将他懂得的酿酒部分同阎洪亮说了一番，而且马垚以前是在省粮食公司工作的，所以对这些自然业务能力很强，但说了一些之后，又看向了对面站着的杨朝来，杨朝来见状向马垚投来了一个感谢的目光，他知道，马垚懂得不比自己少，这是在给自己表现的机会，于是杨朝来又接着补充了一些。 阎洪亮听后不住的点头，随即梁国正开了口，也说出了一些粮食种植和培育的关键问题，大家听着梁国正如此专业的发言，随即有的人才想起来，梁国正之前可是农业部的部长啊，在梁国正发言的时候，阎洪亮连连赞同，并且给秘书递去了眼神，让他逐一记录了下来。 梁国正说完一段话之后才呵呵笑道：“你看你看，说着说着，又聊到工作上去了，菜都要凉了，大家都别拘束，动筷子吧。” 凌游随即也坐了下来，梁国正吃了几口菜后，赞赏了两句厨师的厨艺，然后就举起了酒杯，大家见状都齐齐放下了筷子，也端起了酒杯，随即就听梁国正说道：“今天借着小凌书记的地方，能和诸位坐下吃顿便饭，我很高兴，能够看到咱们基层的干部，如此热情饱满的精神面貌，我也很欣慰；基层工作啊，对于干部来说，是一块试金石，更是党的基石，基层强则国家强，基层安则天下安啊，这么多年来，我也去过不少的地方，也见识过不少的风土人情，但到陵安县来之后，我对咱们的陵安，也有了新的认识，咱们陵安县的干部都很年轻啊，尤其是小凌书记，还有那个苏县长吧？” 梁国正说到这看了看苏红星，苏红星听到梁国正点到了自己的名字，激动万分，赶忙点头道：“是的梁书记，我姓苏，苏红星。” 梁国正嗯了一声：“老干部，有老干部的经验，但年轻干部，也有年轻干部的新策略，所以我们当前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思维年轻化，时代化。” 第600章 小同志不错 梁国正随即又讲了一两分钟的话，然后便举杯说道：“接下来还有工作，我就只此一杯。”说罢，梁国正便一口饮下了酒盅里的酒。 众人见状也都纷纷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光，一滴不剩。 接着梁国正便拿起筷子示意大家吃饭，见梁国正没再举杯，众人也不敢再续酒了，也都跟着老老实实的吃饭吃菜。 但对于陵安县的领导干部们来说，这一杯酒，就足够了，以后无论是对谁提起，都可以和他们说，自己是和省委梁书记在一起喝过酒的人了。 酒足饭饱之后，梁国正就提出了离去，阎洪亮和罗建业下午也还要到其他地方去，于是也随之要走，可阎洪亮却是在走的时候，来到了苏红星的身边，对其暗示了自己还会再来的话，苏红星听后，心中激动不已，连连对阎洪亮表示感谢。 就在梁国正同众人一一握手后，要上车离去的时候，只见一辆黑色奥迪车以很快的速度开进了落霞酒厂大院，然后在众人不远处稳稳停了下来，只见瑞湖市市委书记许自清在车刚刚停稳之后，立马就下了车朝着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市委秘书长金俊鹏。 来到梁国正身前站稳，许自清便说道：“梁书记，我来晚了。” 梁国正刚刚都要迈步上车了，这时看见了许自清前来，于是便收回了迈出去的脚，伸出了手说道：“自清同志啊。” 许自清见状赶忙上前握住了梁国正的手：“我得知梁书记您到陵安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往过赶了，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梁国正收回了手摆了摆：“我今天就是随便走走，你不必来的。” 许自清闻言笑道：“您第一次来我们瑞湖，我怎么好不过来和您打个招呼的嘛。” 说着，许自清又与省委秘书长鲁奇和阎洪亮罗建业等人也都一一握了握手，寒暄了两句。 梁国正随即对许自清做了几句指示，然后又提出了两句表扬，并督促许自清再接再厉，许自清听到这些话，心里别提多舒服了，连连应声答应着，毕竟从梁书记上任之后，还没给过哪个市这么多的褒奖呢，今天这个脸，可是让许自清露足了。 在梁国正提出要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凌游，然后对许自清淡淡笑道：“小同志不错。”说着，还点了点凌游。 说罢，梁国正同许自清又握了握手，然后又把手伸向了与之同来的市委秘书长金俊鹏，金俊鹏见状激动万分，赶忙上前伸出双手与梁国正握了握，然后就迈步上了车。 罗建业和阎洪亮随即也与许自清凌游等人告别之后，各自上了自己的车，随即众人便对着梁国正等人的三辆车挥手道别，梁国正也笑着朝车窗外挥了挥手。 凌游已经安排了蔡晓成亲自开路，将一众领导们再送回高速口，然后这才看着几辆车消失自己的视线。 车子驶离之后，包括凌游在内的所有人，都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苏红星等人的后背此时都已经被汗水给浸湿了。 凌游随即看向了许自清：“徐书记，您吃过了嘛，我让食堂安排饭菜。” 许自清闻言摆了摆手：“不了，我还得赶回市里。”许自清今天虽然跑了一百来公里的路，就见到了梁国正几分钟，可此时的他，心里也觉得满意极了，随即又看向了凌游，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行啊，凌书记。” 凌游嘿嘿一笑：“许书记您领导的好。” 许自清轻哼了一声：“你小子，少给我戴高帽。”说着，在凌游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之后，便朝着自己车又走了回去，他还着急赶回市里呢，这几天上面的领导纷纷下来，保不齐哪位领导就突然大驾光临，许自清也一刻不敢耽搁。 凌游等陵安县的干部又前呼后拥的将许自清送进了车里，看着许自清的车也消失在视线之后，众人才面面相觑的都笑了起来。 大家都觉得，这一次，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好在是有惊无险；但凌游却十分清楚，大家在这一次的处理上，显得太过局促忙乱，别人不清楚，但自己最清楚了，要不是这次来的是梁国正，梁国正又看待自己本身就多了几分好感的滤镜，恐怕早就惹的领导不悦了，尤其是对于阎洪亮和罗建业的迎接安排上。 就听凌游看向了乔玉秋板着脸说道：“通知下去，明天上午九点半，县委大会议室开会。” 说着，凌游迈步就朝着自己车走了过去，刚刚还都觉得有惊无险终于松了口气的陵安县干部们，此时一听凌游的话和看见凌游的脸色，都又提起了心来，又面面相觑了一番，随即脸色也都难看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众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单位部门，从而对于这一次安排都各自开了一次小型的总结会议。 尤其是县府那边，苏红星召集所有党组成员副县长和各局的一把手，在县府会议室里发了很大的脾气， 第二天上午，白南知敲门进来，告诉凌游会议室里人都到齐了，凌游这才端着保温杯沉着脸迈步走了过去。 一进会议室，众人连咳嗽都不敢咳嗽，都低着头等着凌游落座。 就见凌游坐下之后，沉默了许久，但却并没有像大家想象中那样发很大的火，而是将昨天的整个接待过程复了个盘，随即又对此次事件做出了总结。 凌游也理解，众人第一次看到梁国正的心情，尤其是突如其来，肯定难免些慌乱，但这是很低级的错误，凌游自然是不希望再发生。 在众人离开之后，苏红星跟着凌游回了他的办公室，白南知进来给苏红星倒了杯水，又给凌游的保温杯里续了水之后，就关上门离开了。 凌游坐在办公桌后，看向了苏红星说道：“阎厅长在走的时候，找你谈话了？” 苏红星点了点头：“是啊，而且看阎厅的意思，应该还会再来的。” 第601章 家里有粮，心中不慌 凌游点了点头：“考试结束了，就等着批卷子了，眼巴巴盯着这笔钱的市县不少，都在虎视眈眈，虽说这次咱们接待了梁书记，但这笔钱还是要等各厅的批复，谁也别抱着太大的希望，就觉得稳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苏红星闻言嗯了一声：“知道了书记。” 说着，苏红星坐直了些身子：“书记，这次怪我，是我没安排好接待工作，差点出了纰漏，我看罗厅的脸色从到咱们陵安就不是很好看，我向您检讨。” 凌游一摆手：“吃一堑长一智，这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吸取教训才是关键的。” 苏红星见凌游这么说，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了，觉得还不如凌游朝自己嚷嚷两句呢，这样好歹觉得心里还舒服些。 可凌游明白，罗建业本就是追着梁国正来的，就是像祖宗似的伺候，他也未必能给什么好脸色，这点从昨天在席间他的针对上就看出来了，如果不是梁国正控制着场面，恐怕自己就得落一个大难堪了。 几天之后，省里的视察工作全面结束，阎洪亮也如约而来，再次到了陵安县，这一次，苏红星安排的很妥当，可谓是面面俱到。 但这次阎洪亮来的时候，凌游不经意间观察发现，阎洪亮的脖子上多了两条血道子，虽然阎洪亮在五月初已经变暖的天气里，还穿了一件高领子的夹克服挡着，但如果仔细观察，还是能依稀看到。 凌游同苏红星在这一小天的时间里，带着阎洪亮去了好几个村屯的田间地头又去了几个养殖大户，和随机抽选了几个小养殖户家看了畜牧情况。 最后又将阎洪亮接回了县里，由阎洪亮做了一番工作指示，最后在下午的时候，阎洪亮才满意而归。 直到半个月之后，吉山省本次专项资金扶持项目的入选县市的名单公示了出来，其中农业厅的扶持资金项目名单上，赫然出现了陵安县的名字。 可文旅厅方面，整个瑞湖市，只有望湖县入选，陵安县连个待考察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结果，凌游是意料之中，但还是较为失落，因为他现在是想要大力开展仙来山和落霞湖生态旅游区的，可得不到文旅部门的支持，凌游自然是心中低沉。 而且像之前所说，这本就是一个狼多肉少的局面，梁国正申请到这十六个亿的资金，其实想雨露均沾根部就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梁国正的出发点有二，一来就是从公出发，让吉山的部分地区能够得到更多的扶持；而其二，就是赢一波民心，让自己能够在最快的时间里得到老百姓的支持和名望。 而且这招高就高在，得到扶持的市县，老百姓得到了实在的好处会感谢省里这位新来的领导，但拿不到扶持了市县的老百姓，也不会去埋怨省里的领导，而是会把问题归纳给市县方面，总而言之，名声最后还是都让梁国正赢去了。 一周之后，由农业厅财政拨下来资金就到位了，虽然到陵安县手里的，只有三千二百万，对于一县的经济来说，不算多，可总比没有强，这下子也终于让陵安县财政局长陈冬平有了笑模样，苏红星在这期间见到陈冬平，直说他是个财迷；而陈冬平则是笑说自己这是家中有粮，心中不慌。 因为是专项资金的原因，所以这钱最终还是用到了农业方面，虽说不能随意支配，但好歹陵安县今年在农业方面本该自掏腰包的钱，这下有了报销，好歹还是富裕出了一部分县财政原本的资金出来用到其他地方去。 这天下午，凌游收拾好了手提包，准备下班，白南知走了进来，说县委办已经在县委家属楼收拾出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户型宿舍，自己今天就搬过去了。 凌游闻言才发现这段自己忙的都疏忽了白南知的个人情况了，于是就提出了要和白南知一起搬家。 白南知赶忙摆手，说自己没多少东西，这两天已经搬过去了，今天告诉凌游，就是打算请凌游去家里吃顿晚饭，并且还说自己发工资了，要送凌游一个礼物。 凌游闻言笑了笑，然后告诉白南知自己晚上肯定过去，并且打算叫上苏红星一起，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工作上难免有些磕磕碰碰，自己有时候说话也冲了些，没少给苏红星气受，所以打算今天正好借着白南知的饭，和苏红星喝点。 凌游随即给苏红星打了个电话，苏红星很快就接了起来，以为凌游还有什么工作要交代呢，可凌游却说让苏红星现在就下楼，一起回家，苏红星这段和凌游下班总是差着时间，不是凌游在县委加班，就是苏红星在隔壁县府加班开会，所以有些日子没一起回去了，于是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凌游和白南知迈步下了楼，见苏红星已经等在县府办公楼门口了，凌游就笑着摆了下手，和苏红星打了个招呼，苏红星迈步迎了凌游几步，然后走过来笑道：“书记，今天下班早啊。” 凌游笑着示意三人边走边聊，随即就迈步走了出去，然后说道：“今天歇歇嘛。” 苏红星笑了笑：“是啊，总算能歇歇脚了。” 说着又看向了白南知：“小白也顺路？” 凌游闻言便说道：“从今天起就是邻居了，人家南知说晚上要请咱们俩吃饭呢。” 苏红星听后喔唷了一声：“瞧我，都忙的忘了这茬了，乔主任让人把房子收拾出来了？” 白南知随即说道：“是啊，今天我第一天去住，咱们这边搬家不是都讲究一个烧炉灶嘛，我在陵安也没什么朋友，就打算请您和书记去赏光吃顿便饭。” 凌游听白南知说到这，然后就问道：“你请范主任了吗？” 白南知对范文远是没得说的，范文远对白南知也真的是像对自己孩子那般好，他自然是请了的，于是就听白南知说道：“范主任说他去北春了，这两天回不来，等他回来，我再单独请他。” 苏红星闻言便说道：“对对，老范去省里谈一个企业，前天就走了。” 凌游这几天还真没怎么将注意力放在园区上，于是便问道：“什么企业？” 第603章 自行车 苏红星听到凌游问话，想了想说道：“说是一家玻璃制品公司，马垚同志之前在会上提出，之前与落霞酒合作的玻璃制品公司生产的酒瓶对于低端产品还可以，但是其生产技术如果灌制高端产品，有些粗糙，所以就向管委会提出了求助，正好老范想着直接招商来一家玻璃制品公司，这样也能把价格和运输成本降低。” 凌游听后觉得这个想法的思路很对，于是也没多想，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就同苏红星和白南知三人一起迈步朝家属楼走了回去。 三人走到了楼下，凌游看向白南知开口笑问道：“南知晚上准备吃什么，要不要再去买点菜？” 白南知闻言挠了挠头说道：“书记，我不会做饭，准备了火锅食材，晚上涮家庭火锅您和县长看成不？” 凌游一听就笑道：“好啊，吃火锅好，热气腾腾的。” 说着，凌游又看向苏红星：“红星，去叫嫂子还有孩子一声一起来吧，省的晚上再做饭了。” 苏红星笑了笑说道：“行，正好我回去拿瓶酒，一会我们就过来。”说罢，苏红星就率先转身回了自己家中。 凌游随即便和白南知迈步朝白南知的那个单元门走去，到了楼下时，白南知停住了脚步，看向凌游说道：“凌哥，我给您买了个礼物，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凌游哦？了一声，这才想起了白南知刚刚在办公室时就说起了给自己买了礼物的事，于是凌游便笑道：“就乱花钱，钱攒着些，给你母亲和奶奶买些东西，给我花什么钱嘛。”凌游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至少这个时候，凌游是觉得面前的这小伙子是知道心怀感恩的。 白南知闻言便说道：“我给我妈和奶奶买了礼物的，已经给寄过去了，还给郑叔买了根腰带，虽然不值钱。” 说着，白南知便对凌游说道：“凌哥您和我来。” 凌游对白南知笑了笑，心说这孩子还真是有心了，随即便好奇的跟着白南知走了几步，同时嘴上还开着玩笑说道：“太贵重了我可不收啊。” 白南知带着凌游走了几步，就来到了离单元门不远的自行车车棚里，随即就在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前站住了脚。 白南知看着凌游笑道：“我看您天天走着上下班，就想着给您买一辆自行车。” 凌游看了一眼面前的自行车，见并不是什么大品牌的，可平时骑着代步肯定是足够了的，心中不禁一暖，随即在白南知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你这小子。” 说着，凌游就走到了自行车旁摸了摸车把手说道：“这礼物我喜欢，谢谢南知了。” 白南知看凌游喜欢，脸上也是露出了笑意，并且松了口气，他生怕凌游嫌弃这个礼物不值钱：“凌哥您喜欢就好。”说罢，白南知又补充了一句：“凌哥您什么时候过生日啊，等您过生日了，我攒些钱再给您买一台好的。” 凌游闻言脸上的笑意有些凝固，随后抬头对白南知说道：“我从不过生日的。” 凌游从小到大都不过生日的，因为他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月何日生人，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也早就习惯了没有生日这个纪念日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白南知见凌游的表情，感觉自己是说错话了，于是有些不知所措。 凌游回过神立即笑道：“你有这份心，凌哥就很高兴，钱还是要省着花，以后不娶老婆啦？” 白南知闻言松了口气，笑了笑有些腼腆：“我还小呢，不着急。” 凌游呵呵一笑：“转眼的工夫哦。” 说着，凌游又看了看车棚里的一大片自行车问道：“你呢？以后咱俩一个小区住着，总不能上班的时候我骑车，你跟在我后面跑吧？”说罢，凌游笑了笑。 白南知一指凌游那辆新自行车旁边的一辆旧自行车说道：“我也买了一辆。”. 凌游顺着白南知的手指看了过去：“旧的啊？” 白南知笑了笑说道：“二手的，钱不够了。”说完，白南知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凌游。 凌游哈哈一笑，在白南知的肩膀上拍了拍：“你这小子，二手的也行，代个步嘛。” 二人正说着的时候，就听车棚外传来了苏红星的声音：“书记，小白，你们没上楼呢？” 凌游闻言便说道：“红星啊，快来。” 随即，就看到苏红星一家三口的身影出现在了车棚里，待三人走近后，凌游得意的指了指那辆自行车说道：“看看，南知给我买的。” 苏红星看到后走到了车旁看了看：“行啊，真不错。”说着，苏红星又看向了白南知佯装不快的说道：“就给你们书记买礼物了？” 白南知闻言赶忙说道：“有的，都有的，等我下个月再发工资，再给苏县您补一个礼物。” 苏红星闻言哈哈笑了两声，然后伸出双手从白南知的身旁拍在了白南知的肩膀上：“我逗你的。” 苏红星的妻子方蕊站在一旁先是和孩子向凌游打了声招呼，然后就看向了白南知问道：“这就是小白吧？” 白南知一见方蕊，立刻就猜到了这是苏红星的妻子，于是赶忙说道：“嫂子好，我是白南知。” 方蕊笑着说道：“你别听老苏逗你，这个人，就是爱开玩笑，人家都请你吃饭了，还逗人家小孩。” 苏红星和凌游闻言都是脸上挂着笑，然后苏红星便说道：“这平时天天和书记都走路上班习惯了，我怎么就没想到骑车呢。” 说着，苏红星指了指方蕊说道：“晚点去你爸家，把爸那个自行车给我找出来，我明天也骑车上班。” 方蕊白了苏红星一眼说道：“我爸那自行车都快骑十年了，你也真不怕骑半路上散架了。” 苏红星呵呵一笑：“没事，修修能骑。” 随即几人开了会玩笑，白南知就在前面带路，带着凌游和苏红星一家上楼去了。 第604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几人来到白南知家里之后，凌游和苏红星在屋子里转了转，看就是一个标准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格局，卧室里放着两张小床，这也是之前就保留的，本来以前这房子就是提供给县委的一些工作人员的职工宿舍，这次也只是简单的打扫维修了一下，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没人住，这下也几乎就成了白南知自己的住房了。 白南知招呼凌游和苏红星一家在沙发上坐下，又跑到卧室里拿了一个自己行李里带回来的车模玩具给苏红星的儿子苏澄玩；随后就去准备食材去了。 方蕊见状也不坐着当客人，知道这么大的小伙子弄不好这些，于是也去了厨房帮忙，和白南知推辞了一番，白南知反倒给方蕊打起了下手。 凌游在沙发上，正好和苏红星谈了谈这次资金下发的情况，苏红星随即也说了一些他得来的内幕消息，尤其这一次望湖县得到了文旅厅四千多万扶持资金的事。 凌游听着也是不禁皱眉，他是清楚望湖县的旅游开发项目的，一直搞的不温不火，还是在市里的施压之下才巩固了一下最为出名的望湖生态度假村项目，其他的项目也全都是开了工之后就扔到了一边，什么时候领导下来检查，什么时候把人再派过去装装样子，凌游十分不理解他们究竟是递交了什么材料，才能得到比自己这里还要高出一千多万的扶持资金。 苏红星接着说道：“现在有些县市对这次的资金有了异议，听说桃林市的一个县和高岭市的一个地级市，还有乾源市的两个区，都找到省里去提出异议去了，人家这两个地方从三年前就在高旅游开发，一直都进行的很顺利，递交的材料也很充分，但偏偏一个大子儿都没拿到，人家能乐意嘛。”苏红星说罢摊了摊双手：“有这几个地方开了头，等着吧，陆续还得有跳出来的。” 凌游听了这个情况，不禁皱紧了眉头，他有预感，预感梁国正要这三把火要烧起来了，看来有些人就是看不清局面，偏偏喜欢玩火，根本就没弄明白梁国正申请着这笔钱的意图，本来是要拉拢下面基层县市干部的，现在这么一搞，弄的群情激愤，人人不满，这摆明了是让梁国正的好心变做了驴肝肺啊。 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现在就是血淋淋的体现在了这件事情上，你可以没有这笔钱，下面的县市也可以不要这笔钱，但是大家却不接受你把这笔钱给到了不如自己的县市去，或者说是不如自己更急需这笔钱的帮助的县市去。 这样一来明显是把梁国正放到了火上烤，里外不是人，人心没笼络到，反而惹了一身骚，让下面的部分县市诟病。 就在凌游和苏红星说话的时候，方蕊走了过来叫二人吃饭，凌游这才看向了苏红星：“先吃饭吧。”. 几人来到了饭桌前，看到桌上已经摆上了刚从冰箱拿出来的肉卷和蔬菜，锅里的底汤也咕嘟咕嘟烧开沸腾了。 苏红星在拿起了刚刚方蕊捧来的那瓶酒拆着包装说道：“今天啊，还喝落霞酒。” 白南知忙把杯子摆了过来：“我也买了落霞酒的，就是不如苏县的这瓶档次高。”说着白南知腼腆的笑了笑。 苏红星拆开了包装拿出了酒瓶，白南知见状就赶忙接了过去，给几人倒酒，苏红星也没拦着，将酒给到了白南知手里，然后看向凌游笑道：“书记，我看啊，咱们陵安县的干部职工，是不是得买落霞酒，有点儿优惠啊。” 凌游闻言想了想也点了点头：“你这个建议不错，而且不光是干部职工，连带是陵安县户口的老百姓，都应该享受更低些的特殊价格，等未来啊，我是说未来，落霞酒的名气再大些，我们还要对全瑞湖市，全吉山省的户籍人民，都给予额外优惠，这样一来，等落霞酒如果能销售全国甚至全球的时候，不光是陵安县在外的异乡人，就连是瑞湖市乃至吉山省的人民，都应该让他们为自己的家乡感到自豪，让他们能够为自己家乡的品牌感到骄傲，如果这样一来，能够吸引更多的异乡游子重回故乡发展，那才是这个品牌真正的成功。” 苏红星闻言赞道：“书记说的好，说的有理。” 方蕊这时笑着问道：“书记，真能有那么一天嘛。” 凌游这时从白南知的手里接过了白南知倒满的酒杯，然后看向方蕊说道：“人啊，就是要先敢做梦，只要有敢做梦的勇气，就总有一天，能够圆梦。” 说罢，凌游苏红星和白南知的手里都端上了酒，方蕊和孩子苏澄的手里也倒上了果汁，接着就听苏红星举杯说道：“那这第一口酒，就先为了陵安县的梦，喝一口吧？” 凌游等人闻言笑着说好，于是就举起了酒杯众人碰了一下，然后都喝了一大口，吃了一会涮肉之后，白南知站起身，先给凌游和苏红星的酒杯里倒上了酒，然后又去给方蕊和孩子倒果汁，方蕊见状赶忙说道：“小白，你们喝你们的，不用管我。”说着连忙抢过了白南知手里的果汁，示意他们喝酒的顾好他们就好，不用分心照顾自己。 白南知见状也不推辞了，接着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了酒，然后站直了身子，用双手举着满杯的白酒看向凌游和苏红星说道：“书记，苏县，这杯酒，我敬您二位，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我也一定会在未来的日子里，用自己的工作成绩来报答你们对我的关照，我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你们看我的表现。” 说罢，白南知先是呼出了口气，然后将二两杯中满满的酒，一口就闷了进去。 方蕊见状赶忙伸手：“诶哟，这孩子，你慢点啊，喝这么急再醉了。” 苏红星和凌游则是对视了一眼呵呵一笑，苏红星拦了一下方蕊，示意他不要管，让年轻人历练一下蛮好。 第605章 厌食 白南知一口喝下之后，嘶哈了一声，放下了杯子，凌游和苏红星见状也举着酒杯，就听凌游说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我可是每天都在你身边查你作业的。”言毕，凌游也没含糊，直接将酒干了。 苏红星也看着白南知叮嘱道：“好好跟着凌书记干，多在他的身上学习，以后你的前途不可限量的，陵安县以前是什么样子，我是最清楚不过的，如今又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大家都看在眼里，这足以证明书记的能力，也证明了陵安县现在正处于上升期，这个时期，就是你学习成长的大好机会，如果不掉队，你会收获很多，同样，这其中也包括我。” 凌游闻言笑着对苏红星说道：“你瞧，说着说着就给我戴高帽。” 苏红星没有笑，而是认真的说道：“书记，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啊。”说罢，苏红星一仰头，也是一饮而尽。 苏红星说的哪有虚言啊，尤其是跟着凌游能前途不可限量的话，这是在他身上亲身印证了的，不到半年，完成三级跳，放在以前，苏红星做梦都没做过这么大胆的梦啊。 而且苏红星是看出了这个白南知和凌游是有不可言之的故交的，同样凌游也猜得出苏红星能看出来，但人与人之间相交，最重要的其中一点，就是看透不说透，所以这才是苏红星为什么极力去充当坏人找范文远帮着凌游去要人的原因。. 几人接下来没有像这两次举杯喝那么急，而是细水长流的边吃边聊着，偶尔谈谈工作，偶尔谈谈家常，说的都是不疼不痒，但较为轻松的话题。 没一会，就见苏澄从椅子上跳了下去，然后跑到了客厅里玩那辆小汽车模型，方蕊端着碗，筷子上的菜还没喂进孩子嘴里呢，孩子就跑了，给方蕊气的轻骂了一句：“你这小败家子，妈妈没告诉你粒粒皆辛苦嘛？” 凌游见状劝道：“嫂子，孩子着急玩，让他去吧，晚点再给弄点东西吃，这么大孩子，都贪玩。” 方蕊闻言放下了碗筷叹口气说道：“书记您不知道，这段这孩子厌食的厉害，一天也不见吃什么东西，幼儿园老师说，午饭也不好好吃，人家两三个幼师哄他自己，都喂不进去两勺饭，而且说注意力还不集中，让他做集体游戏的时候，总溜号，愁死了。” 苏红星闻言赶忙问道：“我咋不知道呢？” 方蕊白了苏红星一眼说道：“你白天一天天不着家，晚上回来沾枕头就睡，本来就够忙的了，这点小事我还和你说干嘛啊，平白让你分心。” 凌游听后转过身去，看向了客厅里正在趴在沙发上玩耍的苏澄，然后招了招手说道：“大侄子，你到凌叔叔这里来。” 苏红星闻言也叫了一声：“来儿子，你凌叔叔叫你呢。” 苏澄对凌游是很喜欢的，而且还有些敬中带怕，听到凌游叫自己，他可不敢向对妈妈方蕊似的耍赖皮，迈着小步子就过来了，站到了凌游的身边。 凌游先是笑着摸了摸苏澄的小脑袋瓜，然后就拿起了苏澄的一只手，随即在手腕处搭了个脉。 方蕊见状有些惊诧，她没想到凌游竟然还会把脉，可苏红星可是看到过凌游抢救身上多处骨折的卫诺的，就连医院的外科主任都说没救的，都被凌游给从鬼门关抢了回来，此时又哪里敢不相信凌游手上的医术呢。 凌游摸了一会这只手，苏澄也不乱动，因为喝了酒，凌游怕有差错，倒不是凭凌游的酒量现在这点酒就能让他喝醉，而是基本的职业素养习惯而已，所以接着凌游又换了只手摸了一会，随即又抓住了苏澄的两只手，感受了一下他手心的掌温，然后又对苏澄说道：“小澄，张张嘴。”说着，凌游还亲自示范了一下：“啊...” 苏澄闻言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凌游接着说道：“把舌头伸出来。” 苏澄闻言也一一照做，伸出了舌头，凌游检查了一下舌苔。 此时苏红星夫妇乃至白南知都大气不敢出的紧紧盯着凌游，生怕干扰到他，可苏红星夫妇同时眼睛里都是紧张，害怕孩子生了什么病，自己不知道。 凌游一一检查了之后，便笑了笑，然后在苏澄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好了，臭小子，玩去吧。” 苏澄闻言便转身快步又跑回了客厅，去玩那辆小汽车去了。 苏红星这时才缓过神来，赶忙问道：“书记，咋样？” 凌游笑着看向他们夫妇：“没事，就是换季了，孩子有些不适，适当给孩子减减衣服，体内有点火罢了。” 方蕊听后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赶忙问道：“那用不用吃点药啊？”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吃点药也行，调理一下。”说着，凌游东张西望了一下，白南知见状，赶忙反应了过来，于是立刻跑到了卧室的书桌上，给凌游拿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 凌游接过纸笔笑着看了看白南知，这就是他喜欢白南知的地方，这孩子通透，有灵性，还有眼力劲，一点就透。 凌游一边说一边在本上写着：“厌食这毛病啊，去给孩子买点焦三仙，就是焦山楂，焦麦芽和焦神曲，还有炒鸡内金，药店都能买的到，每样各六克，用两杯水开锅后小火煮二十分钟就行，记住，用砂锅煮，不要用不锈钢的锅具，一天三次，两三天就没什么问题了。” 说着，凌游将这个方子写完，在本子上用力的划了一下，然后再下面另起一行接着一边写一边说道：“这孩子注意力不集中，记性差，是有些心脾两虚，但问题不大，买远志四两，研磨成细沫，加桂肉混合，每天早上服三钱便可，颇有效果。” 写好之后，凌游将这页纸撕了下来，然后递给了方蕊，方蕊见状赶忙起了起身，双手接了过来：“这可真是麻烦您了书记。” 凌游闻言一摆手：“自家侄儿，嫂子说这话就见外了。” 而一旁的苏红星看着凌游，心里则是更加的感激，而且觉得之前在工作中二人发生的一些意见相左的时候，自己对凌游的行为霸道，便觉得凌游也许是对自己有偏见的成分，现在显得格外脸红，心里直说是自己格局太小了，或许也正是因为自己搭着凌游的梯子升的太快，让苏红星内心是有些不自信的，所以才让出现例如前段时间，工作节奏太快的期间，口角摩擦中，自己才出现了思想的波动，可此时的苏红星，彻底对那些曾经萌生的想法烟消云散的同时，也反思了自己。 第606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三人只是将苏红星带来的那瓶一斤装的白酒下肚，又喝了两杯热茶聊了一会，见孩子困了，几人也就各自回家去了。 大概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这一天凌游正在和仙来山项目刚刚成立的仙来山风景旅游开发区管理委员会的一众领导开会。 就听仙来山管委会的新任主任，同时也是仙来山的主管辖区秀岩镇的镇党委书记兼镇长的谢海生说道：“凌书记，现在资金供应不上，建设缓慢，招商情况自然也是受影响，我们联系且谈了几家旅游开发公司和娱乐设备投建的公司，几乎都是以咱们仙来山目前开发不完善为由婉拒了，大家现在也都知道，咱们仙来山这次没有受到省文旅部门的关注，所以自然就想观望一下。” 凌游闻言没有说话，拿起了水杯喝了口水，然后想了片刻说道：“资金的问题我会想办法，你们管委会方面要做的，就是稳住台面，不要管委会的干部们自己先在内心就垮台了，这样你让下面的同志们怎么想？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是一路高歌猛进就能做到的呢，正常施工，正常推进，资金咱们自己没有，上面不给拨，那就招商嘛，大不了把利润收入分出去嘛，办法总比困难多。” 谢海生等人闻言都点了点头，可心里却还是有些提不起来太高的希望，仙来山可不是一座小山包那么简单，占地面积十分大，如果要是全面开发出来，钱就会像流水般的填进去，而且是欲壑难填，目前县里的财政时而宽松时而紧张，如果没有一笔大资金的投入，恐怕仙来山项目三年五年也建设不起来。 而凌游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这件事他也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目前的困难和曲折，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甚至他还预想过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但这件事他要坚持做下去，哪怕在自己的任内，因为开发仙来山和落霞湖被县里所有人不理解，他也要把此事完成，他相信，仙来山建设开发起来，是难在当下，却能够功在千秋的，这个羡慕未来一定会是县财政收入的聚宝盆、摇钱树，更能为县里更多的老百姓谋求到福利和更多的家庭收入渠道。 会议结束之后，凌游目送着仙来山管委会的人离开，众人朝凌游打了招呼走出会议，凌游一手倚在椅子扶手上，一手对他们摆了摆点着头对他们回应着。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凌游才伸出双手摩挲了一把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在会议期间就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的乔玉秋走了回来，来到凌游的身边后说道：“书记，出点小情况。” 凌游闻言一怔，皱着眉看向了乔玉秋，心说自己正烦心呢，怎么又有情况。 乔玉秋随即便说道：“范文远同志前段时间在北春联系了一家玻璃制品公司，打算与其合作生产高端款落霞酒的包装，于是就和对方企业商定，先定制了两千个包装瓶试一下效果，玻璃瓶生产出来运到了落霞酒的老酒厂，封瓶包装，又发往了多地的名酒商店后，却有近一半的酒，都出现了酒瓶炸裂的情况，现在多个合作商店都提出了退货赔偿，消费者更是向消费者保护协会对咱们落霞酒发起了投诉。” 凌游一听，立马就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盯着乔玉秋，心里直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退回来的酒在哪？”凌游问道。 乔玉秋早就猜到凌游知道后定然会震怒，可看着凌游此刻眼神里的怒火，也是不禁心头发颤，于是赶忙说道：“现在在老酒厂，范主任等相关领导，此时也在，苏县长刚刚也赶过去了。” 凌游迈步就朝外走去：“备车。” 一路狂奔，凌游同乔玉秋以及白南知第一时间就朝落霞镇的老酒厂赶了过去。 推开会议室的门后，只见会议室里，苏红星、左青书、范文远、杨朝来、马垚等相关干部都在，当众人回头看到凌游之后，都站了起来，范文远更是一见凌游，就将头低了下来。 众人谁也没敢说话，见凌游沉着脸走到了会议桌旁，还是苏红星率先开口道：“书记来了。”说着，便将自己刚刚坐的主位的椅子让了出来，请凌游坐下。 凌游没有说话，而是一眼看到了会议桌上摆着的几个烂酒瓶，拿起来一个看了看，酒香味还弥漫着，可那酒瓶却是四分五裂。 凌游也没有坐下，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问道：“解释一下。”说着，凌游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到了范文远的身上。 范文远虽然低着头，可明显感觉到了一阵头皮发麻，抬起脸看过去，果然凌游此时正在盯着自己。 于是就听范文远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书记，这酒瓶的企业我是去北春考察过的，我也去了他们的厂子，生产资质都过关，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凌游将手里的那个烂酒瓶朝着会议桌上随手一丢，在桌子上发出一声砰的声响，给众人吓的都身上一颤。 凌游缓缓坐了下来，然后说道：“那这个玻璃制品公司怎么说？我们现在要让他们出面道歉，并接受相关部门的处理，将此事平息下来。” 说着，凌游又接着补充道：“发生问题，就解决问题吧，现在就不是几个烂酒瓶的事，而是我们刚刚打算走向高端酒市场，不能因为几个酒瓶而夭折，知道吗？”. 此时范文远苦着脸看着凌游，其他人也都是瞥了一眼范文远，替他捏了把汗，范文远见事已至此，也只好鼓足了勇气才开口说道：“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我就联系了那个玻璃制品公司，可联系不上，我又跑了一趟北春，但那个厂子，关门了。”范文远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的一句话，甚至说的自己都听不清了。 第607章 没那么简单 就连一旁的白南知都一时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瞪大眼睛看向了范文远，他知道，凌游刚刚还能压住火气，可现在估计范文远的板子是要逃不过去了，于是直为范文远担心。 果然，凌游一听这话伸出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你说什么？” 范文远闻言连忙解释道：“事后我第一时间又对这个玻璃品公司进行了调查，后来才得知，这家玻璃品公司，之前的老板因为欠下了巨额债务，于是低价转卖给了我联系的那个老板，这个老板接手不到十天，就主动上门找到了我，恰巧那个时候，马总和我提出了要换一家玻璃品公司的事，我这才跑了一趟北春，当时他们说想要在咱们工业园区投资建厂，我想着这是个双赢的局面，于是看过他们之前的产品又视察了他们的车间生产线之后，也没立刻答应和他们的合作，而是留了个心眼，让他们先做出一批试一试。” 范文远急急忙忙在最快的时间内，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将这件事的大概过程说了一遍，最后才顿了一下，苦着脸说道：“书记您处分我吧，归根结底，这是我工作的疏忽。” 凌游听了这话之后，并没有对范文远发火，而是凝眉想了想，他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这似乎不是一件寻常的产品质量不过关的问题，似乎是有人故意针对且想要阻止落霞酒在高端市场的开发一样。 见凌游没有发脾气，范文远的心更慌了，众人也都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时不时的看一眼凌游。 就见凌游沉默了大概两分钟，会议室里的的空气都凝固了，只传出众人的呼吸声和偶尔清嗓子的低咳声。 随即，就听凌游看向马垚说道：“第一时间召回所有售出的酒，并且对买酒的消费者进行退一赔三的补偿，对合作酒商和授权店进行安抚和经济补偿，这钱你们落霞酒和园区管委会共同承担，县财政不管，自己买单。” 说着，凌游又看向了乔玉秋：“乔主任，联系宣传部王继儒部长，让他现在就带人来落霞镇，研究公关方案，尽快在事情的走向没有发酵到不可收拾的局面之前向大众赔礼道歉且表明咱们的诚恳态度。” 乔玉秋闻言之后，赶忙拿出手机点了点头：“明白了书记。”说着，便迈步朝外走了几步，去给王继儒打电话去了。 随即，凌游看向了范文远，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说道：“你，现在就联系蔡晓成书记，去县局说明缘由，让县公安部门对这家玻璃品公司立案调查，如果需要跨市，让晓成同志告诉我，我出面协调，听见没有？” 范文远此刻哪还敢走神，立马说道：“是，书记，我现在就去。” 说着，凌游又叫住了范文远：“把这个玻璃品公司的材料复印一份给我。” 范文远闻言看着手里的一摞材料，刚要动身，就听马垚说道：“范主任，给我吧，我让人去复印。” 范文远闻言点了点头，于是将材料给到了马垚，随即又跟着马垚走了出去。 凌游随即又看向了左青书：“青书县长，你分管管委会工作，这段时间让范主任专心处理此事，管委会方面，就请你多费心了。” 左青书点了点头：“放心吧书记，我责无旁贷。” 凌游随即看向了苏红星：“苏县，我要去趟省里，县里这两天你盯着些。” 苏红星点头说道：“交给我吧书记。” 凌游随后就站起了身，然后又环视了一圈众人认真的说道：“现在，我不想去批评任何人，也不想去处理谁，目前就一点，把落霞酒进军高端市场的路，再给我淌出来，有人想砸我的锅，痴心妄想。” 凌游真的生气了，他在落霞酒身上付出的心血和希望是如此之多，可现在有人竟然敢把手伸到这里来了，凌游不能忍了，也忍不了啦。 等了一会，马垚和范文远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摞复印好的材料，白南知见后赶忙接了过来然后又一脸担心的看了一眼范文远，范文远也看到了白南知对自己流露出的关心神色，心里还是比较暖的，于是赶忙对白南知使了个眼色，示意白南知不必担心。 凌游随即带着白南知抬脚就走，下楼之后，就直接上了车：“去北春。”凌游对司机小陈说道。 小陈闻言一边发动车，一边瞥了一眼副驾驶的白南知，心说书记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可白南知现在哪里敢多说什么，于是赶忙示意小陈开车。 路上，凌游拿着手里的材料看了很久，又打了几个电话，主要就是查这个玻璃品公司情况。 最后，凌游才拿起手机将电话打给了郑广平，响了几声之后，郑广平接了起来：“小凌啊。” 凌游先是和郑广平寒暄了两句，主要是打听一下郑广平现在放不放便说话，郑广平也听出了凌游是有事找自己，于是就事宜办公室里来找自己汇报工作的一个干部先出去了，那干部见状，走的时候便将门关了起来。 郑广平这时才说道：“出什么事了，你说吧小凌。” 凌游一听，便知道郑广平现在方便说话了，于是就将这事的前因后果简短解说的解释了一遍。 郑广平听后也是震惊无比，随即便对凌游问道：“你现在在哪？” 凌游说道：“我现在就在去北春的路上。” 郑广平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对着电话说道：“我一会给你短信发个地址，你到了来这里找我。” 凌游闻言答应了一声，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一路上，凌游看了一会手里的材料，随即将头靠在了椅背上闭目思索了起来。 副驾驶的白南知几度瞥了瞥凌游，后来才鼓起勇气开口说道：“书记。” 凌游闻言眼睛也没睁开，淡淡的嗯？了一声。 随即就听白南知沉吟了片刻说道：“书记，范主任的出发点也是好的。” 第608章 航少 凌游闻言，不等白南知说完，就知道白南知这是想替范文远求个情，他之前是很气愤，可当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之后，对范文远也就消气了个七七八八了，因为凌游清楚，范文远这明显是中了别人设下的圈套了，别人挖好坑就等着他跳呢，范文远看不出来也是正常，这背后定然是有一双大手在操控，要不然熟知企业运营业务的范文远也不可能一点都没看出来问题。 凌游缓缓睁开眼睛说道：“南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的心是好的，我知道就行了。” 白南知闻言也就咽回了自己准备了一路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我多嘴了书记，对不起。” 凌游没有说话，又闭上了眼睛，车内随即谁也没有再开口。 而此时的北春市，一栋别墅里，大白天的遮着所有的窗帘，只有微弱的灯光透了进来。 门铃响了许久，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睁开了双眼刚刚睡醒，身边一个身材曼妙的年轻美女轻哼了两声说道：“谁呀？” 青年翻了个身：“爱谁谁。”说罢，接着又闭上了双眼。 可门铃声时不时还是响起，虽然二人在二楼，可寂静的房间内，听着一声声的门铃声，还是让人心烦，美女有些不耐烦了，睡意全无：“你去看看吧，太吵了。” 青年此时也睡醒了，但却没起身，而是一把拉过了美女入怀，美女没支撑住，直接倒在了青年的身上，胸前的两个小兔子随着呼吸起伏着。 青年随即一个翻身，将其压在了身下，也不管什么门铃了，便又是一番云雨。 直到十几分钟后，二人这才云散雨止，青年随手拿起一件睡袍，随便裹在了身上，然后便下了床。 美女趴在床上用手托着下巴看着青年满眼的魅色：“你快点回来。” 青年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然后点了点头，便迈步下了楼。 到一楼之后，打开大门，一缕阳光瞬间就照了进来，刺的青年睁不开眼睛。 只见门口站着三个穿着花哨的年轻男人，见打开门了，便笑着说道：“航少。” 这青年眯着眼看了看门口的三人，然后在最中间的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年轻人头上用力伸出手拍了一下骂道：“你他妈催命呢，按起来没完了？” 中间的那个红毛年轻人被打了也不生气，笑着说道：“怕您睡得沉嘛。” 这青年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三人，然后便转身朝客厅了走进去，三人见状赶忙跟上，并且带上了门，瞬间屋子里又昏暗了起来，几人来到客厅，青年拿起一瓶洋酒倒了一杯然后往沙发上一坐，将脚搭在了茶几上看向三人问道：“不能打电话啊？非要跑过来说？” 红毛闻言便解释道：“怕电话里说不清楚。”说着，这年轻人就坐了下来，然后对青年接着说道：“航少，事都办好了，现在那个什么落霞酒的名声已经开始臭了，我们又找了几家小媒体报社，现在他们连夜排版赶稿呢，明天就能大批量发行。” 青年闻言便露出了笑意，然后看着那个红毛说道：“算你们还有点用。” 红毛笑着谢过了青年这所谓的夸奖，然后想了想问道：“航少，一个县里的小酒厂，老板还至于花那么多钱，费那么多心思去搞掉它嘛？要我说，我们几个就能效劳了。” 青年冷笑了一声：“我刚夸你两句，你就喘上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但凡好搞，我老子还至于花七百多万接手一个快倒闭的破玻璃品公司嘛？” 说着，青年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看向红毛问道：“你找的那个和落霞酒谈合作的老小子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北春了？” 红毛闻言便说道：“我亲自去给他买的机票，让他躲南方去了。” 青年听了这话，才松了口气，然后喃喃道：“那就好，手脚干净些，别留尾巴，到时候查到咱们头上，就不妙了。” 红毛嘿嘿一笑：“瞧您说的航少，在北春这一亩三分地上，有老板在，谁敢查到咱们头上啊。” 青年得意的笑了笑，可随即还是说道：“小心使得万年船。”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没好气的对红毛问道：“南城区那个酒吧的事到底是你搞的还是手底下人搞的？” 红毛一听就蔫了：“航少，那天真是喝醉了，那小娘们还挺烈，给了我一巴掌，我这酒精上头，又当着那么多小弟的面，整的我挺下不来台，下手也就没个轻重...” 青年一听没好气的骂道：“你早晚死女人手里，知不知道老子花多少钱才把事摆了？” 红毛谄媚一笑：“航少，您不疼我谁疼我啊。” 青年没好气的瞪了红毛一眼，刚要再骂他两句，就听传来了一阵发闷的音乐声，青年翻了翻，这才从沙发空里找出了一个手机，拿起来一看便接了起来：“爸。” 电话里的一个男人的粗犷声音冷冷问道：“你聋了？打了那么多遍都没接？” 青年吓的赶忙解释道：“我...我刚刚在公司开会了，没拿手机。” 电话里的男人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来总公司一趟，现在就来。” 青年闻言还没答应呢，就听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随即青年一刻不敢耽搁，起身就去客厅里找衣服穿了起来。 红毛见状问道：“航少，用不用我们跟你去啊？” 青年看了一眼像小痞子似的三人，心里觉得带着他们有些丢人，但有的时候又难免能用得上这样的人，所以也没太折这几人的脸面，随口含糊了一句说道：“不用，正好你们就在这房子躲两天吧，这两天别露面，听我电话。” 说着，青年穿好了衣服就要朝外走，走到一半停住脚，坏笑着看了看三人，然后伸出手指了指楼上的方向说道：“事办的不错，赏给你们了。”说罢，就迈步走出了别墅。 三个男人只反应了片刻，就明白了青年的意思，随即在青年走了之后撒丫子就往楼上跑。 此时卧室那个美女听见楼梯间的脚步声来到了门口，娇笑了一声说道：“你怎么这么久...” 可话音还没落呢，门一开，这美女立刻脸色大变，然后用被子遮住身体惊呼道：“你们是谁啊？” 第609章 宇亚集团 凌游在到了北春之后，就按照郑广平给他短信里发的位置直接让司机开了过去。 到了之后，只见这里是一个高档茶楼，三层高，在一处比较偏僻的街道上，门面装修的古香古色，犹如明清朝时期的建筑风格。 凌游在下车之前示意白南知和司机在外面等自己，随即便推门下车朝茶楼里面走去，一楼吧台里，有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美妇，见到凌游之后，便问道：“您好先生，有预约吗？”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对这女人说出了郑广平在短信里给到自己的包房名字，女人一听便对楼梯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请和我上楼。”说着，便带着凌游朝楼上走去。 二人来到三楼的一间包房之后，女人便从包房里的一个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山泉水，然后烧起了水，并且将茶叶放进了茶壶里。 等女人刚刚泡好了一泡茶的时候，就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随即门被打开，郑广平的身影出现在包房内。 凌游见状站了起来打招呼道：“郑叔叔。” 郑广平嗯了一声，然后挥了下手，女人见状也没说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随即便迈步走了出去，并且带上了包房的门。 郑广平坐下之后看向凌游：“事情我托人查了。” 凌游用迫不及待的语气问道：“怎么样？是有人恶意搞鬼吗？” 郑广平端起茶杯点了下头，然后喝了口茶，想了想，放下茶杯说道：“小凌，事情有点复杂，归根结底，事因在我，你只是受了我的连累罢了。” 凌游露出不解的眼神，可思索片刻之后，凌游的眼神从不解变为的惊讶，惊讶中还有些怒色：“董开山？” 郑广平沉吟了一会，然后说道：“倒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要不然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和你见面了，而是直接给你一个交代。” 说着，郑广平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他们做的很干净，没留什么把柄。” 凌游随即问道：“您能确定吗？” 郑广平眨了下眼睛，又倒了一杯茶：“有句老话，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没有精力和时间和董开山这个匹夫纠缠，但这老小子就像是盯上我了一般，处处给我为难，所以我很早之前，也安排了人在他身边防着他。” 说着，郑广平问向凌游：“唐宝龙你还记得吧？” 凌游想了想，觉得这个名字耳熟，随即凌游就想了起来：“那个省企业家协会的会长，宇亚集团的董事长唐宝龙？” 郑广平嗯了一声，然后淡淡说来：“这个唐宝龙是小混混发家，那个时候法律也不健全，所以这个唐宝龙年轻时，在北春的南城区十起打架事件里，有九起都肯定会与他有关，后来收收保护费，干点倒买倒卖、强买强卖的生意，逐渐有了点底钱，又通过一些地头蛇的关系，拉拢腐蚀、威胁恐吓公务人员，包了些土方工程，渐渐发了家，曾经有两次严打，都被这老小子给躲过去了，后来有了钱，成立了宇亚集团，慢慢的也就洗白了，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像现在这么风光，十二年前，董开山从外省调到吉山，那个时候，董开山还是北春市南城区的副区长兼南城区的公安局局长，二人结识之后，宇亚集团便越来越壮大，可谓是让人闻之胆寒的存在，后来董开山的职务越来越高，宇亚集团手里的市政工程项目也就越拿越多，直到董开山做了分管城建厅和国土资源厅的副省长之后，宇亚集团的势力，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整个北春乃至全省，唐宝龙的名字，就是身份的象征，更有老百姓私下戏称，南城区就是唐宝龙的私家后花园，在南城区，唐宝龙就算是杀个人都能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轻松。” 说着，郑广平喝了口水，凌游此时的眉头也是皱成了一个川字，郑广平随后接着说道：“可唐宝龙现在的成功，最离不开的一个人，那就是董开山，甚至说，唐宝龙的宇亚集团，那就是董开山的私人金库，随用随取，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之所以这么恨我，就是因为我的存在，动了他们的蛋糕，如果没有我，董开山便能顺顺利利的坐上省委常委的位置，等到那个时候，他们的势力，将会更上一层台阶，可偏偏出现了我，把他的计划全部打乱了，吉山这一次的领导又经历了一次大洗牌，所以董开山和唐宝龙开始处处受限，于是他们便把矛头更近一步的指向了我，恨不得用所有卑劣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我。” 凌游听到这的时候，不禁替郑广平捏了把汗，郑广平一直都在说董开山等人不足挂齿，让自己不用担心，可如今一听这个情况，凌游着实是为郑广平感到担忧。 凌游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郑广平喝着茶的同时，也看出了凌游的担忧，于是郑广平便带着一副和蔼的笑容安慰凌游说道：“放心吧，我有数，你郑叔叔这么多年一路走来，大风大浪也是见过的；况且我也安排了人监控着董开山和唐宝龙二人，而且这个时期，顾老板刚上任，梁老板又是中央下来的，董开山还不至于傻到往枪口上撞，敢明目张胆的动我这个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 凌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郑广平和董开山这个级别的明争暗斗，并不是自己能够干预且左右的，所以也只能说道：“您还是万事小心为好，毕竟他们在暗，而且手段阴毒，小人长戚戚啊。” 郑广平笑着摆了摆手：“放心吧。” 说着，郑广平又言归正传道：“这个唐宝龙的宇亚集团一直干的都是正经生意，而且又是吉山的纳税大户，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但经过我这么长时间对他们的调查和了解，掌握了他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610章 商战 凌游闻言看着郑广平不解的问道：“是什么？” 就听郑广平说道：“唐宝龙有一个私生子，叫唐一航，三十一岁，六年前，唐宝龙彻底洗白自己，也是董开山时任省国土厅厅长的第二年，这个唐一航就开了一家公司，名叫亿山实业有限公司，从那时起，这家公司，就成了宇亚集团的挡箭牌，几乎所有宇亚集团见不得光的生意，都安置在了这家公司头上，公司的法人是一个叫陈嘉豪的年轻人，但经过调查，此人却不是这家亿山实业的管理者，而是唐一航身边的一名手下，而这次收购那家玻璃品公司的人，就是这个陈嘉豪的一个远房表叔，曾经在大企业当过高管，后来因为金融犯罪进去了十几年，近两年刚出来，因为和时代脱节的原因，又是个劳改犯，也没什么工作，就投奔到了这个所谓混得不错的表侄身边来了，这次也就是他冒充的这家玻璃品公司和你们陵安的园区谈的合作，刚刚我让人查了，此人现在已经坐飞机逃了。” 凌游听着郑广平如此详细的解释，不禁对眼前这个一直不怎么显山露水的郑广平有了一次新的认知，从自己和郑广平挂电话到与他见面，不过才两个小时的时间，没想到郑广平就把所有的关键信息都调查了出来，可想而知，郑广平平时下了多么大的工夫，又有多深的城府。 但想了想，凌游也不觉得意外了，在这个人口如此庞大的社会上，郑广平这个级别的人物，可谓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抛开原则理念等不谈，只谈个人能力，能够熬到这个地位的人，只有三种。 第一种相对顺利些的，那就是像自己那个准岳父秦松柏那般的，有强大的背景、有扎实的根基、有广阔的人脉； 第二种，就是像董开山这样的，靠着见不得光的手段，谋得利益，以黑恶谋权、以钱色谋权的，虽然这样的人狠历，但抛开原则不谈，也不失为是一个人物，可往往这样的人，也不会走太远，早晚自食恶果； 第三种，就是像尚远志和郑广平这样的人，根基背景不算强，几乎是靠着自己的自身能力和抓住机遇白手起家的，而往往这样的人，看似简单，却最不简单，这样的人往往会给自己铺满无数条退路，因为他们清楚，自己的背后，没有靠山，自己就是自己唯一的靠山，他们永远不会给自己置于险地，而且会在找到机会的时候，第一时间出手，像一头角雕一般，将其牢牢抓住，这一点，在郑广平带着自己远赴京城便可以看出，郑广平是一个不会轻易放弃任何可以一试的机会的人。 所以想到这里，凌游的担忧也就消去了许多，现在他终于相信，郑广平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并且更有能力和董开山一搏；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郑广平对待董开山和那个曾经的大秘侯宇时，表露出了不屑，这种不屑更像是一种蔑视，一种没把对方当成够资格的对手那般的蔑视。 郑广平深深的清楚，对这群乌合之众并不为惧，别说董开山只是在北春等几个手能够碰的到的地方嚣张妄为了，就是他在整个吉山都把网铺开了，当惹到了真正的大佬时候，覆灭也不过是顷刻之间。 二人随后言归正传，就听郑广平说道：“我现在虽说掌握了唐宝龙的部分证据，但却形成不了完整的证据链条，很轻易的就会被他们化解，而且如果出手太早，定会打草惊蛇，这样再想抓住他们的犯罪证据，就更难了。” 凌游闻言对此也十分理解，于是便说道：“那郑叔叔，还请您给我指条路吧，现在我该怎么办？坐视不理，肯定不行，我对落霞酒付出的心血您也看到了，而且现在落霞酒已经慢慢打开了高端市场，我不能因为摔了这一个跟头，就把落霞酒高端市场的路给断了，陵安现在处处需要发展，而且处处需要钱，我还指望着落霞酒出菜呢。” 郑广平点了点头，凌游说的这些他都懂，于是沉默了片刻之后，就听郑广平说道：“亿山实业。” “亿山实业？”凌游不解道。 “对，亿山实业；从亿山实业下手，先把那个逃跑的玻璃品公司的假老板抓回来，唐一航是用的这个假老板的名字接手注册的那家玻璃品公司，我估计收购这家玻璃品公司的钱，也是从亿山实业的账户里打出去的，让这个假老板咬出亿山实业的法人，也就是他那个表侄陈嘉豪为幕后推手，到时候我量这个陈嘉豪也不会把其背后的唐一航和宇亚集团咬出来。” 凌游闻言想了想说道：“可郑叔叔，就算是咬到了亿山实业，那也是产品质量的问题，我们也是和他们进行的正常合作啊，这问题不还是出现在我们落霞酒自身嘛，对大众和消费者的说服力不够，伤敌一千，我还是自损八百啊。” 就见郑广平淡淡一笑：“这个亿山实业，之前投资控股了一家酒企，当时投资这家酒企，只是为了能够利用这家酒企洗钱，所以这个酒企一直不温不火。” 凌游眯起了眼睛低头想了片刻，随即突然眉头舒展开来，惊喜的看向了郑广平说道：“商战？” 说着凌游笑了出来：“把这次的行为，定义为亿山实业对落霞酒进行的一次卑劣的商战行为，到时候经过媒体和报社的一番深入报导，亿山实业自然也不敢说明其真实原因，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郑广平呵呵一笑：“我就喜欢和你这样聪明的年轻人聊天，一点就透。”说着，郑广平给凌游杯中已经凉了的茶水倒掉之后，又续了一杯热的。 凌游此刻才觉得自己松了口气，之前的茶他是一点喝的心思都没有，此时凌游笑着喝了口茶，然后说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第611章 自投罗网 凌游和郑广平又坐了近一个小时，郑广平在这个期间还打了两通电话，一是确认接手玻璃品公司的钱，是否是从亿山实业的账户打出来的，消息回传之后，也果然没出郑广平预料，这么大一笔流动资金，果然还是如宇亚集团往常一般，所有脏事都是从亿山实业出钱，而另一通电话，则是帮凌游调查逃跑的那个假老板的飞机在哪里落地。 最后郑广平消息传了回来，却让凌游哭笑不得，他实在没想到，国家这么大，这人竟然跑去了河东省的省会松明市。 得到了这个消息，凌游也就放心多了，毕竟在河东省，想找到一个人，对于凌游来说，还真的就是如同掌中之物，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此人也真的算得上是自投罗网了。 郑广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面带深意的看着凌游笑了笑：“这次看来要劳烦松柏书记了。” 二人随后一前一后相隔了十分钟左右走出了茶楼，郑广平出来后，一辆黑色的普通牌照的轿车就来到了他身边，郑广平坐进去之后，一气呵成，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就离开了茶楼。 而郑广平走了之后，坐在车里的白南知一刻不敢疏忽的盯着茶楼的门，当凌游出来的时候，白南知就提醒司机小陈开车，然后接上了凌游后，也驶离了这里。 车走在路上，司机问道：“书记，咱们去哪？” 凌游闻言想了想然后说道：“随便找一家宾馆先住下。” 司机闻言便点了点头，然后在驶离这里大概七八个红绿灯之后，车速缓慢了下来，开始左顾右盼的寻找就近的宾馆。 很快，就找到了一家档次规格符合凌游外出住行标准的宾馆，三人停了车之后就走了进去，开了两间房间，凌游一间商务大床房，而白南知和司机小陈则是开了一间标准双床房。 凌游走进房间之后，先是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下，然后就走到了床边的一个商务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想了片刻，凌游便拿出了手机给苏红星去了电话，电话接通后，凌游先是问了一下县里现在的情况。 苏红星也是语气低沉的和凌游描述了一下；没想到凌游刚走不到俩小时，就有好几家小报社和新兴的网络媒体，兵分两路堵到了陵安县县委门口和落霞酒厂门口，来采访这件事。 好在苏红星察觉到不对劲，于是始终闭门不见，而是让王继儒找了陵安县自己的报社拟了一篇道歉信加班加点的印刷排版，预计在晚上的陵安晚报里发出去，先表明一下陵安县对于此事上的态度，以免到时候被这些无良媒体带坏节奏。 凌游对苏红星的处理方式此表示很赞可，然后又嘱咐苏红星一定盯紧县里的情况，温和处理，不要让事态扩大化发酵。 苏红星答应下来之后，又对凌游说道：“书记，一个小时前，您办公室里的座机来了电话，是市里打来的，乔主任向我汇报之后，我已经和市里做了说明解释，市里要求我们尽快处理，并且市委金秘书长让我转达您，给许书记回个电话。” 凌游闻言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又和苏红星嘱咐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总结起来，凌游的指示就一点，县里发完道歉信之后，就按兵不动，等凌游进一步的通知。 凌游挂断之后，先是给许自清回了一通电话，许自清也是因为报社和媒体的原因，得知了这个情况，所以打算向凌游过问一下，凌游和许自清又解释了一下，并且承诺最快时间处理，不会给陵安县和瑞湖市带来不好的影响之后，二人便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之后，凌游想了想，又给秦松柏打了个电话，先是过问了一番秦松柏的身体，两人聊了片刻，凌游才步入主题，和他大概的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希望得到河东警方的支持，抓捕逃跑到河东的那个假老板。 秦松柏闻听此事，语气中也对这种卑劣的行为有了些愠怒，然后便让凌游直接给河东省公安厅厅长龙世安去电话，让其把情况说给龙世安，让他来调度便可，自己稍后会和龙世安打招呼。 挂断秦松柏的电话之后等了半个小时，凌游就给龙世安去了电话，龙世安对凌游是印象极深的，同时也大概知道凌游和现在河东省的秦大老板之间是有关系的，一接到凌游的电话就十分热情，凌游与他寒暄了几句之后，听其语气和言谈之间，便知道秦松柏的招呼已经打到了，于是就直奔主题，将这个假老板的信息给到了龙世安，龙世安表示这件事自己亲自来督促，最快时间给凌游结果，到时候把人全须全尾的送到凌游面前。 二人结束通话过后，凌游头倚在椅子上，闭目许久，然后才睁开了眼睛，将手机又拿了起来打了出去。 电话一接通，凌游便淡淡笑道：“陆总，一向可好？” 凌游联系的人正是尚远志的儿子尚小天，据说尚小天自东茂和那个古老的事结束之后，就老实了许多，安心的守在自己的大本营，林江省长原市，并且将生意交给了公司的执行总裁打理，自己每天就是打打高尔夫，喝喝茶，甚至还信仰上了吃斋礼佛，而且与尚远志的关系也破冰缓解了许多，虽然做不到父慈子孝，至少也算是坐下来耐心的聊了聊，并且圆了尚远志想和儿子吃顿团圆饭的梦想。 并且在尚远志退了二线之后，尚小天就更加低调了，从没事都要搞点事的性格，变成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 从去年那件事之后，尚小天只是给凌游打了个电话表示了感谢，然后就和凌游再没有联系过，今天看到电话是凌游打来的，尚小天便很快接了起来。 听到凌游的话后，尚小天笑着说道：“托凌大夫的福，一切都好，听说你去了吉山？恭喜高升啊！一直也没好意思向你道贺。” 第612章 事态恶化 凌游听了尚小天的话，呵呵笑道：“陆总言重了。” 二人随即又简单了寒暄了几句之后，尚小天便说道：“凌大夫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嘛？如果有，还请尽管开口。” 尚小天心里清楚，凌游和自己之间的过往甚至称不上朋友，但上一次的事上，自己始终都欠了凌游一个人情，而且是很大的人情，经过这么久的调整，尚小天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对自己也有了一番新的认知，而且自己的父亲尚远志也明确和自己表示过，让自己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和凌游多接触、多交往，但纵使以后无缘结交凌游，也切不可得罪于他，尚小天混迹商场这么多年，自然对此也有见识，他也清楚，凌游现在势头正盛，自己的公司又大不如前，而且刚刚与自己的父亲冰释前嫌，父亲就退了二线，自己现在正苦于找到一个新的倚靠。 所以今天凌游的电话打过来时，尚小天就意识到了凌游大抵是有事能够用的上自己的，这对自己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就见凌游闻听尚小天的话后也没有客气，而是直接说道：“我还真有一事，想要请求陆总帮帮忙。” 尚小天一听立即说道：“凌大夫客气了，小天如果有能帮的上凌大夫的地方，定然是不遗余力，你我之间，何来一个求字。”说完这话，就见尚小天给一旁的女秘书使了个眼色，然后在办公桌上用手沾了沾茶水写下了凌游的名字，女秘书见后点了点头，就转身出了办公室。 凌游虽然知道尚小天转性了，可也对尚小天如今的谦卑惊讶到了，但想了片刻，也想的明白，尚小天此人以前只是性格偏激，但不代表这人没有城府。 凌游随即便说道：“那我就不和陆总客气了。” “凌大夫但说无妨。”尚小天说道。 就听凌游淡淡开了口：“我工作的陵安县，有一个县企的白酒品牌，但目前的知名度不高，想着陆总是否有文艺界的朋友，可以的话，帮帮我这个企业的忙。” 尚小天一听便在心里哦了一声，随即就听他说道：“凌大夫找到我，算是找对人了，这样，你先让人把酒企的资料给我一份，我尽快来为你促成此事。” 凌游闻言呵呵笑道：“那就谢过陆总了。” 尚小天连连客气着：“你我也算是故交了，谢字就不要再说了嘛。” 二人随后又聊了两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就在尚小天笑着将电话挂断之后，就见办公室的门也又被秘书打开了，秘书走到了尚小天的身边说道：“老板，查到了。” 尚小天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 随即就听秘书将陵安县这两天发生的情况，按照陵安县媒体发出的那封道歉信的内容和尚小天描述了一遍。 尚小天嘴角扬了扬：“果然是出事了。” 想了想之后，尚小天看向了秘书说道：“给我约一下华美娱乐的倩姐。” 秘书闻言点头说道：“好的老板。”说罢便走出了办公室。 尚小天眺望落地窗外的高楼环宇，内心有些激动，他清楚，这是和凌游再一次建立交情的大好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这一次了。 而凌游在北春住了一夜，第二天，事态更加恶化了，一些小媒体的和小报平台的新闻就铺天盖地的宣扬了起来。 不光陵安县就连瑞湖市的名声都因此受到了波及，诸多部门都焦头烂额，而瑞湖市方面，全靠着许自清亲自发话才替凌游把事情压了下来。 而凌游在宾馆里，也是不住的踱步，期盼着河东方面的结果。 一直等到晚上，凌游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刚刚踱步走到窗边的凌游赶忙走了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河东省省厅刑警总队副队长余欢打来的，凌游赶忙接了起来：“余大哥。” 余欢呵呵笑道：“凌老弟，河东一别，好久不见了啊。” 凌游闻言也是压着心头的焦急和余欢寒暄了几句，随即就听余欢说道：“凌老弟要的那个人，我亲自带队同松明市局的同志调查的，幸不辱命，半个小时前已经落网了。” 凌游一听瞬间松了口气，然后连连向余欢道谢，余欢也表示让凌游和吉山警方备案后，然后两省之间再做交接，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凌游又谢过了余欢之后，就立即按照规定流程去联络了此事，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通过郑广平向吉山警方打过招呼之后，那个假老板正式被河东警方押送回往北春市。 晚间时，人刚刚交接，凌游就前往了北春市局，亲自去看了一眼此人，这人也不过就是求财，但却没想到居然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凌游远远看了一眼这人，只见这人现在已经抖如筛糠。 随即凌游被北春市刑警支队的一名队长请到了办公室里，给凌游倒了杯水，二人坐下之后，就听这队长说道：“根据松明警方交接的资料，以及我们的审讯得知，此人名为李恒伟，五十六岁，他亿山实业指使他诈骗陵安县落霞酒公司货款、生产劣质产品一事，供认不讳，现在证据链齐全，明天就可以移交检察院和法院进行下一步措施。” 凌游得知这个消息，就知道，他和郑广平定下的解局方案已经成功了一半，与这支队长聊了一会之后，二人起身握了握手，这支队长话里话外的表示让凌游放心，凌游也通过这次对方，清楚了这支队长应该是郑广平的人，所以便放心的离开了市局。 第二天上午，凌游刚要动身回陵安，就接到了一通电话，随即便叫来了司机，二人一道前往了机场。 在接机口等了半晌之后，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身边带着一位，戴着墨镜帽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名穿着商务干练的人一路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见到凌游之后，便对凌游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第613章 当红女星 这一队人走近之后，凌游便伸出了手：“陆总，一路辛苦了。” 来人正是尚小天，来到凌游的身前便接住了凌游的手笑道：“凌大夫，好久不见了。” 两人寒暄了两句，凌游便看向了那名包裹严实的女人：“这位是？” 尚小天呵呵一笑：“凌大夫，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凌游一听，随即也反应了过来，然后赶忙同尚小天等人一道离开了机场，尚小天在登机之前，就吩咐了手下人在北春租了两辆商务车，此时就等在机场出站口的路边，凌游此时让司机小陈开车在前面带路，然后就同尚小天一起上了他那辆商务车，随后三辆车便开了出去。 坐在车里，那女人见车开动了，这才摘下了帽子和墨镜，露出了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凌游看着这女人感觉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尚小天一看凌游的样子，就知道凌游不认识她，于是便介绍道：“凌大夫，这位是华美娱乐旗下的当红女星，安允儿。” 凌游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听尚小天这么一介绍，凌游才想了起来，自己是在电视广告上见过这女人，但因为凌游不怎么看电影电视剧更不追星了解娱乐圈的原因，所以对这所谓的当红女星并不相识，可还是礼貌的打了声招呼道：“安小姐你好，欢迎你到吉山来。” 那安允儿面无表情的伸了下芊芊玉手：“你好。” 凌游见状便轻轻握了一下安允儿的半个手掌，随即便放开了她的手对尚小天笑道：“谢过陆总了，把这样一个大明星都请了过来。” 尚小天一摆手：“凌大夫你太客气了。” 走在路上，凌游给司机小陈打了一通电话，示意他带路到吉山宾馆，又给留在小宾馆里的白南知打了电话，嘱咐他现在就赶去吉山宾馆开上几个房间。 凌游想着，自己带人出来可以住小宾馆，可尚小天带着这么一位大明星来，自然是要安排最豪华的地方将其安顿下来的。 车到了吉山宾馆之后，安允儿又将墨镜帽子戴了起来，然后才在后面那辆商务车里几个人的簇拥下进来酒店正厅。 而此时白南知已经等在了酒店豪华的大厅里，看到这一行人进来，白南知就拿着房卡走了过来：“书记，房间开好了。” 这时一个三十几岁微胖的女人走了过来，神态傲然的伸出了手：“把我们允儿的房卡给我就行。” 白南知一怔，随即看向了凌游，凌游对这几人的高傲态度也是有些不适，但还是对白南知说道：“是最好的套房吗？” 白南知闻言立即明白了：“是的书记。”说着，便将一个总统套房的房卡给到了那个微胖女人手里，随即就见这女人带着那安允儿等三个人迈步朝着电梯走去。 尚小天此时眼神凌厉的盯了几秒几人的背影，这时凌游说道：“陆总，您的房间也准备好了。” 尚小天立马换上了一个笑脸朝凌游看了过去：“让凌大夫破费了，我们自己安排食宿就好的。” 凌游一摆手：“陆总帮我这么大的忙，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还能让你们自己花钱呢，我们之间就不要客气了嘛，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尚小天也不是缺钱的人，对于这点小钱自然也不在意，谁花都是无所谓的，但客套话还是要说的，听凌游都这么讲了，尚小天也就笑着点了点头：“那好吧凌大夫，感谢你的盛情相待啊。” 凌游摆了一下手，然后便带着尚小天和他的一名女秘书以及一名男助理一道朝电梯走去，准备去为尚小天开好的房间去。 电梯一直到了顶楼，白南知找到了房号五个八的那间总统套房，就刷卡进了房间，然后站在门口请凌游和尚小天进去。 二人进到房间里，客套了一番就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白南知在房间内的冰箱里拿了两瓶水放到了二人的面前，随即又带着那两名同尚小天一道而来的秘书和助理，去带他们到了各自的房间。 这三人也清楚，自己的老板有话要说，也是正好借着这个理由出去了。 房间的客厅里只有凌游和尚小天二人，就听尚小天看了看凌游说道：“凌大夫，小报的言论我看到了，我说句不该说的，凌大夫应该是得罪人了吧？”说罢，尚小天顿了一下，补充道：“有没有需要我来替凌大夫代劳的？” 说这话的时候，尚小天的眼角抖了一下，凌游自然也听出了尚小天的意思，凭借尚小天的实力，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用点阴招敲打敲打唐宝龙也是有这个能力的，可凌游自然不会让尚小天轻举妄动破坏了郑广平的长远之计，所以赶忙说道：“就是一些小误会而已，让陆总见笑了。” 尚小天听凌游这么说，也就知道凌游不需要自己来出头，于是也就不提了，但还是叮嘱了一番凌游说道：“吉山的情况我不慎了解，但商场就是这样，与官场还不经相同，手段耍起来更脏，凌大夫还是要多加小心，如果有我能帮的上的地方，也一定不要客气，毕竟，咱们是朋友。” 凌游看着尚小天的眼睛，点头笑了笑：“那是自然的，有陆总这句话，以后免不了要再有麻烦陆总的地方。” 尚小天随即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些小报上不得什么台面，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舆论，不过就是恶心恶心人的能力罢了，如果凌大夫想反击的时候，你准备稿子，我来找人给你发行。” 凌游一听，只觉得尚小天提醒了自己，于是低头想了想，然后也不客气的说道：“也许陆总还真能帮的上我这个忙。” 就像尚小天说的，虽然小报的能力有限，但也着实是足够恶心人的，这场舆论早晚是要平息的，所以不如趁着现在，等假老板李恒伟的判决一下，顺势借着大媒体的手，把舆论反转过来。 第614章 身边不干净 二人在房间里又聊了一会，凌游也感受出了尚小天此次的态度，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帮凌游的忙，凌游与尚小天倒是没有什么恩怨，只不过是曾经隔着心，彼此防备着罢了，更何况他的父亲尚远志又算是凌游半个引路人，如今尚远志虽然大权不在，可这份情谊还是有的，如今尚小天不断的朝自己抛出诚意，自己也不能不接。 两人在后面的沟通里，提起了这个当红的女星，因为此女现在的影响力颇大，所以这才带过来介绍给了凌游，打算让她先给凌游的酒做一做宣传，至少在落霞酒这个风口浪尖上，一个受众群体庞大的明星很有可能就会扭转事态的走向，二人商定了休息一日，明天就带着安允儿出发陵安县，筹备落霞酒的广告事宜，随后尚小天才送走了凌游。 尚小天对着电梯门刚刚合上下去了的凌游笑着摆了摆手，当电梯下去了，尚小天的笑容立即就消失了，转身就朝着一个房间走了过去。 敲了敲门之后，只见那个微胖的女人打开了房门，一见是尚小天便笑道：“陆总好。” 尚小天没有说话，朝这女人挥了一下手，示宜她们都出去，这几人回头看了一眼安允儿，有些放心不下，可当看到尚小天的眼神之后，立时被吓的浑身一抖，然后这微胖女人就带着另两名女助理走出了房间。 房间门一关上，只剩下尚小天和安允儿两人之后，安允儿下意识的朝一旁挪了挪身子然后挤出一个笑容：“陆总您找我有事？” 就见尚小天走了过去，来到坐在沙发上的安允儿面前，伸出一只手掐住了安允儿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安允儿的脸说道：“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安允儿此时都能听到自己心脏的砰砰声了，声音几近颤抖的说道：“陆总，我没...” 还没等安允儿说完，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尚小天一个大嘴巴就抽了过来，将安允儿白嫩精致的脸蛋上打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安允儿捂着脸立时眼泪就掉了下来，尚小天推了一下脸上的金边眼镜，松了松领带说道：“你今天的表现我很不满意，你算个什么东西，当着我的面和凌大夫摆脸色。” “陆总，我错了。”安允儿捂着脸哭的梨花带雨，随后又伸手去握尚小天的胳膊，眼神里全是祈求。 尚小天一挥手，甩开了安允儿的手，然后指着安允儿的鼻子说道：“我能让你一夜之间受亿万人追捧，我也能让你一夜之间臭名远扬，被亿万人唾骂，整个华美娱乐都是我养着的，自己搞搞清楚。”说着，尚小天又在安允儿的脸上拍了拍。 安允儿吓的浑身颤抖不住的点着头，尚小天这才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安允儿之后，转身朝门口走去，刚刚抓住门把手，尚小天又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安允儿说道：“记得擦药，明天还要你录广告呢。” 安允儿满脸委屈的点了点头，直到尚小天开门离开房间，这才趴在沙发上掩面痛哭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凌游接到了通知，说那个李恒伟的案件已经由检察院批复之后移交了法院，并且法院方也接受了陵安县落霞酒公司起诉亿山实业的案件，并且给亿山实业下达了传票，择日开庭。 下午时，凌游便带着尚小天等人一道出发回往了陵安县。 而此时北春市宇亚集团大厦的顶楼办公室里，就听一声杯子碎裂的声音响起，唐宝龙气愤的叉着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唐一航。 “废物，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唐宝龙指着唐一航骂道。 唐一航低着头说道：“我把人都送走了，谁知道能这么快就被抓回来啊。” 说着，唐一航想了想说道：“没事的爸，他们起诉了亿山实业，亿山实业在明面上和宇亚集团没有一点关系，这也连累不到宇亚。” 唐宝龙自然知道波及不到宇亚集团，可他更知道，这一下，辛苦给落霞酒设的局被化解了，而且亿山实业又被曝光了出来，往坏处想，亿山实业一旦被查，那将是一笔极大的损失，哪怕董开山把亿山实业保住，那亿山实业这个辛苦塑造起来的“挡箭牌”，也会失去他的作用了，毕竟此次事件的发展，已经让亿山实业受到了关注，日后再靠亿山实业走帐，就会难上很多。 唐宝龙恶狠狠的咬牙说道：“凌游，好个凌游，你这招真毒啊，断我一臂啊。” 唐一航听着唐宝龙口中念叨的名字，也将凌游的名字深深的刻在了心里。 就在这时，唐宝龙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唐宝龙转身一看来电号码，眼神更愤怒了，死死的瞪了一眼唐一航：“滚出去。” 唐一航听闻，眼神中满是憋闷，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唐宝龙这才深呼吸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拿起电话听筒说道：“领导。” 随即就听电话那边董开山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怎么搞得？” 唐宝龙开口解释道：“领导，您放心，我来处理。” 董开山压着嗓子骂道：“你还能处理个屁，这点小事都搞成这样。”说着，董开山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赶紧止损，把亿山实业这颗棋丢了吧，不要因为亿山实业烧到宇亚集团，现在当断不断，以后麻烦更多。” 唐宝龙闻言立即说道：“知道了领导。” 就听电话那边的董开山沉默了片刻说道：“他们能这么快就盯上了亿山实业破局，看来你我身边不干净啊。” 唐宝龙闻言眼神一变：“您是说，我们身边有郑广平的人？” 董开山沉闷的嗯了一声：“这事之后，这一段时间低调一些，不要那么张扬了，把身边的眼睛先挖出来，要不然迟早坏事。” 唐宝龙又应了一声，随即就听董开山接着说道：“榆北区那块地，宇亚也不要参与竞标了。”. 唐宝龙闻言立马坐不住了：“领导，那块地的项目规划都做好了。” 董开山闻言喝道：“搞成现在这个样子，还这么贪心，你不怕被钱烧死啊？” 唐宝龙虽然不甘，但也不敢反驳，二人很快挂了电话，唐宝龙把话筒放到了电话机上之后，眼神里的愤怒更深了。 第615章 县府宾馆 与凌游一道回到陵安县的尚小天一行人，在车刚到高速口的时候，就见已经停了几辆车等在收费站前面不远处，其中还有两辆开路的警车。 一见凌游的车下来，负责接待工作的副县长贺炎旭以及县委办主任乔玉秋和县委宣传部长王继儒的车就立即开动，随即在凌游和尚小天的两辆商务车出了收费站之后，就带着他们直接前往了陵安县档次较高而且专门用于商务接待的县府宾馆。 当车队进了大院，绕过一片小型园林之后，便在县府宾馆的主楼前稳稳停了下来。 众人下车，纷纷来到了凌游的身边，随即就听凌游将尚小天介绍给了前来迎接的几名县领导，然后又介绍了与尚小天同来的那名当红女星安允儿，而今天这安允儿让凌游有些惊讶，竟然全然没有了昨天的傲气，全程对所有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她身边的那名微胖女人，正是她的经纪人，包括她在内以及那两名助理，也不似昨天那般看人用鼻孔一般傲视。 介绍尚小天的时候，凌游同样介绍的陆小天陆总，大家对这个南方城市而来的较为年轻的企业家不是很熟，但看尚小天的气度非凡，又是凌游格外重视的人，县里的领导哪敢有半分怠慢，纷纷对其说着好话。 尚小天也知道自己是做什么来的，所以今天表现出的样子，也尽是平易近人之色，话还没出口，三分笑意就挂在了脸庞上。 一旁的凌游在尚小天与县里其他几位领导寒暄的时候，看了几眼尚小天，心说这尚小天还真是转了性，这要是放在一年前，别说是我们这个小县城的县领导了，就是哪个省里排名靠后的一些领导，尚小天都是瞧不上眼的，能看到一次他的笑模样那更是难比登天了，要么还是说，是人都会变啊。 县里的几名领导里，都不认识尚小天，可那名副县长贺炎旭却是认识安允儿的，于是就在和安允儿握手的时候语气略带激动的说道：“安老师好啊，我家小女儿是您的粉丝，最喜欢看您演的戏了，如果有幸的话，还希望能替小女在安老师这要个签名。” 安允儿昨天被尚小天教育了一通，今天哪里还敢摆脸色，也对贺炎旭笑道：“领导您太客气了，这不还是举手之劳嘛。” 贺炎旭闻言点着头谢道：“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随即几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凌游便开了口，请尚小天等人进去叙话。 在昨天晚上凌游给乔玉秋打电话的时候，乔玉秋就把一切事宜都安排好了，包括几人的房间以及几点到县府宾馆，准备什么规格的宴请之类的，事无巨细，一一安排了妥当。 几人进去之后，县委办的一名工作人员便上前先带领了安允儿和尚小天的助理去楼上客房放置了行李，凌游等县领导们则是带着尚小天等人去了乔玉秋已经准备好的那间规格最高的包房。 进来的时候，只见一众身穿旗袍，身材高挑、样貌出众的服务员已经站在了包房内，做足服务准备。 包房内一共两张圆桌，首桌自然是为凌游以及几名县领导还有尚小天和安允儿安排的，而另一张桌，则是为尚小天和安允儿带来的工作人员安排的，这张桌上，则是由一名县委办副主任和一名县府的处长招待陪同。 几人来到桌前之后，凌游便请尚小天坐主坐的位置，尚小天见状连连推辞，让凌游来坐，二人推辞了良久，还是凌游硬把尚小天按到了主坐上，这才将位置定了下来，尚小天表现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凌书记，你看，我这多不好意思啊。”因为是正式场合，所以尚小天没有称呼凌游为凌大夫，而是称呼了凌游的职务。 凌游闻言便笑道：“到了陵安来，我是主，你是客，客随主便好不好？就不要和我客气了嘛。” 尚小天闻言也只好笑着点了点头：“那好吧，那我就只好客随主便了。” 凌游呵呵一笑，随即又将安允儿安排到了次主坐上，然后自己便坐到了主陪的位置上，其他人随即也按照各自的职务悄无声息般的找到了自己该坐的地方，而次陪的位置大家则是空了出来。 几人坐下之后刚刚聊了两句，就见包房的门开了，苏红星带着县府办主任段春亮走了进来，一进来便含笑双手合十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说着，苏红星便走到了凌游的旁边。 凌游随即站了起来，对苏红星介绍道：“红星啊，这位就是我电话里和你提到的，我的一位老朋友，林江省盛天集团的总裁，陆小天陆总。” 尚小天也站了起来，看向了苏红星，随后就听凌游对尚小天介绍道：“陆总啊，这是我们陵安县的县长苏红星同志，是我的好搭档啊。” 尚小天一听凌游在介绍完苏红星之后还补充了一句我的好搭档，于是便知道这个苏红星和凌游是自己人的关系，于是便也客气的对苏红星伸出手说道：“苏县长你好啊，苏县长看着精神干练，或许和我也差不了几岁，便能执政一县，可见苏县长的能力出众。” 苏红星接住尚小天的手握住笑道：“陆总真是抬举我了，要说年轻有为、能力出众，在陵安县，谁能比的上我们凌书记啊；要说精神干练，陆总才是英姿俊朗，气度不凡啊。” 两人寒暄了两句便呵呵笑着放开了手，凌游随后又介绍了安允儿：“这位是陆总给我们请来的大明星，安允儿小姐，我们这些整天出了办公室，就去山沟沟的大老粗不了解，可安小姐在娱乐圈现在可谓是炙手可热的一线当红小花旦的。” 凌游补充后面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提醒苏红星，因为像他和苏红星这样的人，确实不太了解明星电影什么的，所以生怕苏红星那句话说不中听了。 第616章 代言费 此时的安允儿也是在尚小天站起来的时候就早站起了身，此时听到凌游的介绍之后便微笑道：“领导您过奖了。” 苏红星见是女士，而且又离得较远，所以便站在原地赶忙拱了拱手笑道：“我在电视上见过安小姐的，今天一见，本人要比电视上还漂亮几分，今天能见到安小姐这样的大明星真颜真是荣幸之至啊。” 苏红星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是对安允儿一点印象都没有，更是没有他口中的在电视上见过，大家都是场面人，说的也都是场面话，你听着中听，我说的挑不出问题，那也就罢了，毕竟谁也不能傻到去问，你在哪个电视台上见过我啊？ 寒暄片刻之后，苏红星就坐到了次陪的座位上去，乔玉秋给餐饮经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上菜了，于是大家就一边聊着天一边等着上菜。 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这些人除了安允儿之外都没有少喝酒，可人人头脑都是清楚的，谁也没有乱讲什么话，失了仪态。 一顿酒下来，众人算是见过面了，也定下了明天准备让安允儿拍摄落霞酒广告的事宜，席间宣传部长王继儒准备了一份合同，让安允儿和尚小天过目，安允儿看过之后，便看向了尚小天，尚小天伸了伸手，安允儿把合同递了过去，尚小天就逐一看了一遍这份合同。 看过之后，尚小天朝另一张桌上自己的女秘书勾了勾手，不用说话，女秘书就知道尚小天要什么，于是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支笔送到了尚小天面前。 大家都没明白尚小天要做什么，但也没敢乱说话，都将目光看向尚小天，随即就见尚小天拿着笔，在合同上的一项条款上大笔一挥，涂抹掉了那一条款项。 众人都看怔住了，随即尚小天将合同递还给了王继儒，王继儒接过来一看，瞬间酒都醒了一半，因为他看到尚小天竟然将对安允儿拍摄广告的广告代言费的那条款项给涂抹掉了。 王继儒有些惊慌，然后赶忙说道：“那个陆总啊，我们这小地方，不懂规矩，对安小姐的代言费方面也不太了解，所以我就通过关系过问了以安小姐这个级别的明星大概的代言费之后，又给加了些，现在看，应该是我自作主张了，您可千万别多心，费用方面，我们可以洽谈嘛。” 说着，王继儒又看了一眼凌游，心里连连说自己应该是闯祸了，早知道和凌游过个话再定就好了。 而这时气氛也有些凝固了，几秒钟之后，就听尚小天笑了出来，然后看向王继儒说道：“王部长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不是对价格不满意，而是免费。” 此言一出，除了凌游之外，大家都吃了一惊，要知道按照安允儿现在的档次，一条普通的广告代言就是要收个千八百万的，这还是保守估计，这次王继儒和落霞酒方面以及县财政局长陈冬平填写代言费用的时候，心都在滴血了，可万万没想到，这么一大笔钱，对方竟然说不要，要免费给陵安县的落霞酒做代言。 凌游虽然在尚小天拿笔的那一刻，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可还是说道：“陆总，这样不合适，总不能让安小姐白白辛苦。” 尚小天将手放到了凌游的手上按住了凌游，然后看着凌游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说的就算，一条代言嘛，值钱的是允儿的知名度和明星效应，有什么辛苦的，就这么定了，你就不要和我再客气了，而且落霞酒这个品牌是陵安县的，陵安县的就是国家的，我这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了，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凌游知道尚小天的心意，可这样做始终不妥，于是就又和尚小天争执了几句，尚小天自然是一百个坚定，不同意陵安县给钱，可凌游又不想白白欠下尚小天这么大个人情。 其他人听着凌游和尚小天对话，谁也没敢插嘴，争了良久，最后凌游突然提高了些声音说道：“陆总，陆总，这样，你听我的，好不好。” 尚小天这才不再言语，看着凌游，等着听凌游怎么说，可他也已经做好了反驳的准备。 随即就听凌游说道：“陆总是经常做慈善的，我知道，你要为国家做贡献，这我也不能拦着，陆总更是知道我们陵安目前的经济啊，不是很好，所以才不好意思收钱，但你的这份大爱，我们也不能一点都不害臊的就全盘接收了，这不是让国家都跟着我们陵安丢人嘛。” 凌游笑了两声，环视了一圈众人，众人见状也脸上带笑的点了点头。 随即就听凌游说道：“这样，代言费还是要给的，但我们现在不给，等一年之后我们再给，你给报个价格，我们欣然接受，我们总不能了利用了人家安小姐的知名度，到时候赚了钱，一分都不往出舍是吧？这样太不好了；你能缓我们一年，就已经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尚小天闻言还是要反驳，可凌游却按了按尚小天的手，示意他接受了吧，免费的话，凌游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尚小天见状，低头沉吟了片刻，他也清楚凌游的为人，如果换作有些地方，可能对方早就三大碗白酒下肚感谢自己了，但自己面前的可是凌游啊，这个人自己接触了这么久，自然是了解些的，为人太过正直，自己这么大个人情，看目前这个态度，想来凌游也肯定不会接受，如果一再坚持，就怕凌游不用自己帮这个忙了，而且像凌游所说这般处理，自己也算是帮了凌游的忙了，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所以想了想之后，尚小天点了点头，伸出了一个手指：“那也只好就按照凌书记说的办吧，给这个数就成。” 凌游见尚小天给的价格实在是低的离谱，这太占便宜了，于是便伸手按下了尚小天的手。 第617章 媒体是把双刃剑 随后就见凌游也伸出了手指给出了一个价格，随即不用反驳的说道：“就这样吧陆总，价格方面我也打听过，我给的价格有些知名度高些的二线明星都不能愿意来，你已经是帮了大忙了，我们也不能太过分不是。” 尚小天见凌游的眼神很坚定，也不争执了，于是举起了酒杯说道：“那就按照凌书记的说法办。” 众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心说见过讲价的，可也没见过这两个人这么讲价的啊。 一顿饭吃完，众人簇拥着凌游、苏红星和尚小天、安允儿走出了包房，来到了县府宾馆的门口。 凌游随即便说道：“陆总今天就屈尊在这住一夜，明天我再过来。” 尚小天闻言笑道：“已经非常感谢凌书记款待了，怎好总耽误你的正事，还是工作要紧，我不用人陪的。”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随即就见尚小天靠近了凌游一些，用只有二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我明天就得回去了，公司好多事呢，也不能出来太久。” 凌游一听开口想挽留尚小天在陵安住两天，自己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可见尚小天的语气，凌游也只好作罢，嘱咐了尚小天有时间再过来，自己闲下来也会去林江看他。 二人低语了片刻，随即就听凌游低声说道：“陆总你昨天和我说，报社的事...” 尚小天一听，还没等凌游说完，便立马表示道：“你们这边备好通稿的内容，我就让人发表，放心，这个舆论，肯定能反转过来。” 凌游暗暗拱了拱手：“那我就谢过陆总了。” 尚小天笑了笑说道：“叫我小天就行，我都说过了，你我之间，不必多言谢字。” 说着，顿了一下，尚小天又低声补充道：“说来，我父亲这么顺利的落地，还有凌大夫你的功劳呢。” 凌游闻言有些不解，可随即尚小天便提高了音量说道：“凌书记慢走，我就不远送了。” 凌游也时间多想，于是便伸出手和尚小天握了握：“早点休息。” 随即又和安允儿道了句别，其他陵安县的领导们也同二人寒暄了两句之后，就各自上了车，然后驶离了县府宾馆。 在一个分叉路的时候，几位领导的车就各奔东西，由司机送回家去了，毕竟今天大家喝的都不少。 而凌游在快到县委家属楼的时候，给苏红星打了个电话，随即二人的车就一前一后在路边停了下来，凌游带着白南知下车之后，苏红星也下来了，随即就各自吩咐了司机先回去。 苏红星走到凌游的面前笑道：“书记没吃饱啊？” 凌游点了点头：“这样的饭局就没吃饱过。”说着，凌游朝着路边还亮着门头灯的商户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伸手指了指说道：“吃碗面吧。” 苏红星闻言说道：“成。” 说着，三人便朝着一家面馆走了过去，一进来，凌游便笑道：“没打烊呢吧？”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听后便说道：“没呢，想着要是没人了，再过半个小时也就回去了。” 凌游几人随即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然后三人向老板要了三碗面，老板便转身进到厨房里了。 白南知拿着纸巾，擦了擦凌游和苏红星眼前还有些油亮的桌子，然后又去拿了三瓶矿泉水。 这时就听凌游接过水一边拧着瓶盖一边问道：“今天怎么样？平息些了吗？” 苏红星闻言便回道：“今天还好些，上午有堵在单位门口的记者，下午人就再没来了，估计也是始终见不到负责人，放弃了吧。”说着，苏红星抬头说了声谢谢，接过了白南知递来的水，随后自己也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这舆论和媒体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觑啊。” 凌游放下水瓶点了点头说道：“话语权掌握在他们的手里，大众的节奏也完全被他们所带动着，媒体新闻这是一把双刃剑，可以宣传美好正能量的事物，更能在无形之中致人死地，笔似龙泉刃，杀人不见血啊。” 苏红星对此也表示认可，然后抬头问道：“对了书记，这次您去北春，对这次的事件，有没有调查出什么进展啊，这一大盆脏水，咱总不能擦一擦就算了吧，总得给大众和消费者一个说法啊。” 凌游闻言便简单和苏红星说了一些能够和苏红星说的事情，但大致也和苏红星交代了这件事现在出现了转机，苏红星听后，也是立时觉得头上的阴霾都潇洒了，高兴的直搓了搓手。 凌游说罢转头看向白南知：“南知啊，明天一早你把通知发下去，上午十点钟，让与本次事件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来县委开会。” 白南知闻言便放下了手里正剥着的蒜，然后点头应道：“好的书记。”说罢，又拿出了公文包里的一个本子，将这件事记录了下来。 随后没一会，就见老板推着一个小餐车走了过来，然后将三碗面摆在了三人的面前：“趁热吃啊。” 凌游三人点了点头，就听老板又笑问道：“这是刚喝了酒吧？” 苏红星看了一眼老板笑道：“是啊。” 老板随即说道：“一看就是应酬去了，都不容易啊，我年轻些的时候也总喝酒到半夜，这喝了酒之后，要是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面条啊，别人就是给大鱼大肉都不换。” 苏红星闻言点了点头：“您说的在理。”说着，苏红星就大口的嗦进了一口面。 三人吃了面之后，就出了面馆，然后步行不远之后，就回到了家属楼，三人分别打了招呼，然后各自回了各自的家去了。 第二天上午，凌游端着茶杯走进了会议室，此时人都已经落座了，看到凌游进来众人便要起身，凌游快走了两步一边走一边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坐好。. 坐到主位上之后，凌游放下保温杯环视了一圈，然后说道：“这次落霞酒的事件，我去北春已经在相关部门的配合协助下查清楚了。” 说着，就看向了白南知，白南知随即便将凌游早上时让他复印的材料下发到了每一个在座人的手里。 第618章 塞翁失马 焉知非福 众人拿着手里刚刚发下去的材料看了起来，凌游则是端起茶杯喝着茶，不时的看向他们。 这时，范文远抬起头愤愤的说道：“原来如此啊书记，这个玻璃品厂的老板李恒伟居然是个假老板；我说我和他接触的时候，就觉得这人的举止不正常嘛。” 苏红星此时瞥了范文远一眼，心道你范文远就是个马后炮，现在你察觉出不正常来了，早干什么去了，如果早发现，还至于发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 众人都看过之后，也都纷纷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见大家也都对情况了解啦，凌游随即便抬了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噤声。 所有人见状都不再说话了，而是看向了凌游，随即就听凌游开口说道：“情况大家也都清楚了，现在这个名叫亿山实业的公司，我们已经向法院进行了起诉。” 说着，凌游看向了蔡晓成：“晓成同志，你是政法委书记，这件事就由你来跟进，一定要拿出最有力的证据和陈词，让这个亿山实业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蔡晓成对这件事也是气愤极了，于是立刻表示道：“您放心吧书记，我一定让这家公司为他们这次卑劣的行为买单。”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接着看了看杨朝来马垚和王继儒：“这次我们能够请到安允儿小姐这样的当红明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很有可能很快，我们陵安县的落霞酒品牌就能打响全国，所以你们现在工作的重心一定要放在这一次的宣发上，用最专业的团队，拿出最专业的水平，打造出最绝佳的效果，就是你们当下最重要的任务。” 顿了一下，凌游接着说道：“这次的事，算是一次教训，但同样，也是给我们敲响了一个警钟，落霞酒才刚刚有些名气，就有人眼红了，这叫什么？人红是非多嘛，酒红也一样，所以我们不能因为一次小小的坎坷，就被障碍给绊倒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以后面对更艰难棘手的问题出现时，我们岂不是要乱了阵脚？。” 说着，凌游又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其实说起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或许还要感谢这个亿山实业呢，换个角度想，这一次事件，不是他们免费给咱们的落霞酒做了一次广告吗？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先洗清自己被他们泼来的脏水，然后用实际行动告诉大众和消费者，陵安县的落霞酒品牌，是一个有着优良品质且兼顾良心的品牌。” 凌游一番话说罢，大家都齐齐看向凌游鼓起掌，凌游随即压了压手，然后认真的说道：“接下来，我布置以下几点任务。” 凌游话音刚落，就见所有人都立时齐刷刷的拿起了笔，翻开了本子；随即就听凌游说道：“第一，就是起诉亿山实业的问题，这件事交给县政法系统的同志，第二，由县委办县府办及宣传部共同起草一份通稿，不仅要解释清楚本次事件的始末缘由，更要对落霞酒的企业文化表达清楚，用词要言简意赅，让大众和消费者最大程度的了解我们的落霞酒品牌；第三，就是这次广告代言的事宜，落霞酒公司的同志们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力和认真，配合艺术团队完成这一次的拍摄，然后打造出一发必胜，一鸣惊人的效果。” 会议一直开到了中午十二点多，这才宣布了散会，而这一次前来开会的相关领导，着实是自这件事发生之后的这几天会议中，最为轻松的一次，大家离开的时候都是有说有笑的。 三天之后一早，凌游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县委，刚刚下车，就见有一名县委办的工作人员小跑着赶了过来，替凌游去自行车棚里锁车，凌游笑着对他说了声辛苦了，然后就迈步上了楼。 刚进办公室，就见自己的办公桌上整整齐齐的摆了十几份报纸，还没等凌游走过去，就见白南知从县委综合科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进了凌游的办公室笑道：“书记，这是今天一早各大晨报发布的新闻，您快看看。” 凌游也不急，因为看着白南知的表情就知道是陵安县发布的通稿，已经由尚小天的帮助下发表了。 凌游笑吟吟的走到办公桌后看着正在给凌游泡茶的白南知说道：“我说我今天下楼没有看到你呢，原来是买报纸去了。” 白南知端着保温杯走了过来，放到凌游的桌上说道：“我是去买早餐的，然后早餐没买呢，就看到了报亭里的报纸，所以就一口气把关于有咱们陵安县报道的报纸都买回来了，然后赶紧赶回县委，打算等您到了，就给您一个惊喜。” 凌游笑呵呵的拿起了一张报纸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果然算是惊喜啊，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正说着话呢，就听一个脚步声急匆匆的走进了凌游的办公室，然后笑着说道：“书记，您看今天的报...” 只见进来的人正是乔玉秋，还没等他话说完呢，就看到了凌游办公桌上满满陈列一桌子的报纸，然后乔玉秋笑的更开心了：“看来书记您的消息比我快啊，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为咱们县宣传辟谣的报社，都是全国知名的大报社和新媒体报社，这一下咱们陵安县可真是在全国都出了名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每天都有人争先恐后的前来县委给凌游报喜，因为这两天里，陆陆续续三十几家大大小小的报社，从晨报到午报，从午报到晚报，都有对落霞酒的宣传刊物发表，一时间，就连远在江宁省的麦晓东和杜衡都给凌游打来了电话，说他们这两天买的报纸上，总是能看到陵安县的相关文章，直说陵安县要成名县了。 而这一天下午，就见马垚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县委，然后直奔凌游办公室而来，凌游见马垚急火火的样子，刚要发问，就听马垚说道：“书记，好消息啊。” 第619章 花花轿子人抬人 凌游闻言便用一副不解的眼神看向了马垚，随即就见马垚拿着一沓纸文件走了过去，小心的放到了凌游桌子上，然后吞了口唾沫激动的说道：“书记，从今天早上一直到现在，酒厂一共接到了不同系列的落霞酒产品订单合计六十八万件，而且，还有很多经销商从全国各地不同地方前来，准备和落霞酒签订合作协议。” 凌游拿起马垚放在他办公桌上的那一沓复印出来的订单表连连说了几声的好：“好啊，看来已经是初见成效了，接下来的时间就看你们落霞酒的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给我抓住这次机会。” 马垚兴奋的站直了身子：“您放心吧书记，保证万无一失。” 在马垚走了之后，凌游又拿起了桌上的订单表眼中带笑看了看，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拿出了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电话接通之后就听凌游直接说道：“陆总，你帮了我大忙了。” 随即就听电话另一头的尚小天呵呵笑道：“我都说过了，凌大夫你叫我小天就好。” 说着，尚小天便再度谦虚的开口道：“举手之劳罢了，能够帮的上凌大夫就好。” 凌游听着尚小天的话，心里对尚小天还是十分感激的，同样他也知道，尚小天的目的达到了，自己现在已经欠下了尚小天数不清的人情，而对尚小天这个朋友也好还是对于这份人情也罢，凌游也是愿意交下的，毕竟尚小天现在不似从前那般，打着擦边球做生意，他也清楚，尚小天不是糊涂人，眼下尚家的情势包括他盛天集团的形势，尚小天本人都明白，所以如果他再像从前那般嚣张，估计就算别人不搞他，他也支撑不了多久。 而凌游对交下尚小天这个人的想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尚远志手里的权力大不如前，可毕竟还是退位不退人，底蕴还是有一二的，况且尚小天这么多年来，积攒下商政各界的人脉也很多，现在的尚小天也好，还是尚家也好，只是需要再拥有一个靠山来巩固住这些人脉，毕竟有句话说的好，树倒猢狲散，一旦尚家垮了，那么尚家的人脉就不再是人脉，可只要尚家还有一息尚存，那尚家的人脉就还是尚家的人脉。 再换句话说，凌游如果交下了尚小天，同时也再次利用秦家的关系让自己代表秦家成为尚小天的靠山，那尚家的人脉，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可以为自己所用的人脉。 故而这样的交易，是绝对可做的，大千世界，无非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上流社会的人物更是如此。 凌游现在需要成长，需要借着秦家的这棵大树来为自己这棵小树浇水施肥，话说的难听一些，秦老总有寿终正寝那一天，秦松柏和秦川柏二兄弟也总有退休养闲的那一日，秦骁身在军中，又因为秦老一心希望自己的孙子做好人民的士兵，不需要做将军的安排，所以也不在军政机关；而秦艽财富背后的常家，更是因为常家老爷子还在，秦家这棵大树还没倒，所以才能说得上话，常老爷子病危时，凌游也看出来了，如果常老爷子一旦仙逝，那秦艽这个常家的外孙女，又算什么呢？ 凌游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必须利用这有限的时间，让自己成长起来，到时候，可以接过秦老和秦家二兄弟的班，成为下一棵能够为秦家后辈和凌家兄妹的后辈遮风挡雨的大树。 并且凌游更加看透了这个人情世故构建出的那个迷雾层层的社会，普通人想做点什么，太不容易了，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如果落霞酒不是陵安县县企，只是自己打造出的小品牌，如果自己不是秦家的准女婿，如果没有郑广平，如果没有秦松柏，如果没有尚小天，那此时的落霞酒定然将会在顷刻间，就像是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消失的荡然无存，这是事实，这更是血淋淋的现实。 凌游沉吟了片刻说道：“好，小天，你的这份情，凌游记下了，以后万一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也一定要告知我一声，毕竟大家都是朋友。” 尚小天一听凌游这话，心里顿时就有底了，随即和凌游笑谈了几句，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尚小天放下手机之后，看向了自己办公桌前站着的女秘书说道：“去，把我珍藏的那瓶威士忌开了。” 女秘书这几日看尚小天总是心事重重的，如今终于换上笑颜，也是终于松了口气，这几天她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触了尚小天的霉头，所以立刻就答应了一声，然后走向尚小天那陈设的琳琅满目的酒柜前拿酒。 而此时的凌游放下了手机，走到了窗边背着手看向了窗外，久久未语，就在此时，手里的手机响起了震动声，凌游拿起来一看，见来电是京城雾溪山秦家别墅的座机打来的，凌游赶忙接了起来：“秦爷爷。” 话音刚落，就听电话那边的秦老响起了爽朗的笑声：“局破了？” 凌游一怔，心说这老爷子还真沉得住气，落霞酒的事发生了这么多天，始终也没有过问过自己，如今问题解决了才打来电话，要知道这段时间凌游都已经做好了挨批评的准备了。 凌游随即说道：“已经解决了，问题不大。” 秦老呵呵一笑：“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一老一少聊了片刻，凌游和秦老简单介绍了一下事情的始末情况，但对于郑广平和董开山之间的恩怨问题，凌游还是闭口不谈了，毕竟自己就凭借只言片语也讲不明白董郑二人的是是非非，如果弄巧成拙，让秦老对郑广平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反倒是闯了祸了。 秦老在听完凌游的汇报之后在电话那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个时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瞬息万变的，人都有遇到个坎坷的时候，只要不抛弃不放弃，拿出恒心和毅力，发现问题就解决问题，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 第620章 如日中天 二人聊了一会之后，又聊了几句家常，凌游又过问了一番秦老的身体，二人就要挂电话的时候，凌游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秦爷爷，我有件事不明白。” 秦老哦？了一声：“你要问什么？” 就听凌游问道：“人大的尚主任......” 还没等凌游说完，就听秦老打断道：“好了，我乏了，你好好工作。” 凌游一听秦老这话，便知道秦老不希望自己过问什么，但同时这也肯定了尚小天的说法，那一句自己的父亲能够平稳落地，也有自己功劳的那句话，看来正是印证到了秦老的身上。 凌游随即嗯了一声，然后又嘱咐秦老保重身体，然后就听秦老挂断了电话。 秦老放下座机电话听筒之后，就见一直坐在秦老右侧沙发上换下军装穿着一身便服的秦川柏说道：“小凌这孩子不错，您没看错人。” 秦老淡淡笑了笑，眼神中甚至还带着一丝骄傲。 随后秦川柏一边把刚给秦老剥的一颗橘子放到了秦老的面前，一边笑着问道：“这孩子要问什么被您给噎回去了？” 秦老拿起橘子说道：“有些路只靠年轻人自己蹚是蹚不出来的。”说着，秦老便拿起了一块橘子瓣放进了嘴里。 秦川柏闻言便不再问了，对于老爷子的话自己不用刨根问底，更是也通过这短短一句话猜出了大概，至于具体缘由，自己又何必打破砂锅；而这，也正是凌游现在还欠些火候的地方。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落霞酒的订单突飞猛进，但落霞酒厂还是吃一堑长一智，对所有意向谈合作的经销商都做了严格的考察，考察通过之后，才与其进行签约，同时法务工作也是吸取了这次事件的教训，做的十分周详严谨。 而拿到订单之后，落霞酒的党组成员和高层领导们也对未来的方向做出了规划，在经销商销售的同时，也开始着手开展自己的门店，和直营品牌门店的加盟，这样一来，也更加夯实了品牌力。 就在此时已经炙手可热的时期里，落霞酒趁热打铁，又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那就是由当红女星安允儿代言的两款系列酒的广告在各大电视台上线。 现在只要打开电视机，在正剧结束之后，就能看到安允儿那美艳的身姿出现在荧幕上： “谁说白酒不懂女人？落霞轻柔，醇香入喉，尽忘忧愁；比女人还懂女人的白酒，我只喝落霞轻柔！陵安落霞酒业。” “老公为了我们的家付出了太多，一直都是三点一线，曾几何时，他也曾梦想徒步走天涯，于是晚上回家，除了给他做一餐好饭菜，我还会给他常备落霞醉逍遥。” 男演员：“一口忘掉加班疲劳，天地任我醉逍遥。” “陵安落霞酒业。” 在广告一经上市之后，大众消费者一时间对落霞酒的热潮瞬间高涨，落霞酒公司的电话几乎每天都是被经销商打爆的程度，纷纷说厂家给货太少，根本供应不上，有些经销商甚至开始收起定金，卖起了预售酒。 安允儿的粉丝们，更是因为谁能买到安允儿代言的落霞酒而感到骄傲，因为他们认为这样是和自己的女神更近了一步。 但火爆的同时，也有一些投机之人打起了歪主意，开始仿造起了假酒，用酒精勾兑的酒，灌进仿造的落霞酒包装里还高价出售，对于这个事件，落霞酒也是第一时间站出来辟谣，并且承诺肯定会严厉打击假酒厂家，并且追究其法律责任。 同时，落霞酒公司也在不断的跟进，对酒的防伪和渠道以及新品的研发方面都下足了功夫，并且又加快了工业园区的落霞酒新厂的建造工作。 一直到六月初，落霞酒新厂，也终于如期交工并且随即在通过一切检测和试用之后，投入了生产，这也大大的解决了供不应求的情况。 凌游前脚刚刚参加了落霞酒新厂的剪彩仪式，不到半个月，又参与了常氏集团那家风电能源设备零件制造公司的剪彩仪式，整个六七八月份的期间里，工业园区去年新入驻的新厂，接连建造完成，投入了生产，陵安县的工业项目也彻底运转了起来。 而农业方面，苏红星因为之前和省农业厅的阎洪亮建立的良好的关系的原因，省农业厅也是对陵安县的农作物种植和畜牧养殖上提供了很多帮助，时常会下来农业专家来切身实地的给农民提供技术支持和经验传授。 企业运转了起来，最为开心的莫过于陵安县财政局局长陈冬平，现在的陈冬平可谓是炙手可热，走到哪里腰杆都直了，就差把财大气粗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但唯一让陈冬平感到头疼的，就是凌游支持建设开发的仙来山和落霞湖的旅游线路开发的这个烧钱项目，陈冬平每每往出拿钱的时候，都直觉的浑身的肉都疼。 可仙来山旅游新区管委会的主任也就是秀岩镇的镇长谢海生连带着落霞镇的书记杨朝来则是时不时就跑去刺激陈冬平一番，手心朝上的等着批钱，给陈冬平气的跳起脚来骂这两个人是自己的债主子。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如日中天的陵安县现在趁着之前的热度一时间成为了全省关注的新秀，几次省市开会，领导都会不吝夸奖的表扬陵安县，这让董开山气的牙根都痒痒。 唐宝龙更是多次说，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给陵安县送去了泼天的富贵；因为遵循董开山的指示，宇亚集团这几个月来，可谓是十分低调，因为新项目被压着开发，手里的几个老项目也步入了尾声，所以整个宇亚集团就像是松了油门的车一般，逐渐减速。 而唐宝龙的那个儿子唐一航更是因为亿山实业被陵安县落霞酒告倒闭的原因，赔了一大笔钱并且倒闭了，从而被父亲唐宝龙冷落，现在整天无所事事，躲在酒吧里日夜买醉。 第621章 南城酒吧 这一天中午，唐一航手下的红毛带着几个人来到了一家名为南城酒吧的夜店里，刚刚进来，就见几名穿着性感的兔女郎正围着一个沙发，其中还有两名兔女郎在给一个人按摩。 红毛看到这边的情况，赶忙站住脚，回头对几名手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几个人慢下脚步，蹑手蹑脚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走近后，几名兔女郎见到红毛等人，刚要开口打招呼，红毛又赶忙对兔女郎们也伸出手指“嘘”了一声；随即就看向了正躺在一个偌大的欧式沙发上睡得正香的唐一航。 “航少又喝高了？”红毛小声问道。 一名兔女郎点了点头：“喝到天亮终于困了，把人赶走了才睡下。” 红毛点了点头，站在原地足足等了近半个小时，可一点都没看出唐一航有要醒来的迹象，于是看了看手表，有些着急了，就轻手轻脚打算上前去叫唐一航。 可刚伸出手，红毛又后悔了，于是又收回了手，看向了身边的一名染着黄头发的手下。 示意了一下黄毛手下，黄毛手下立马做出了一副苦脸，连忙摆了摆手，红毛见状抬脚就在黄毛的屁股上踢了一下，示意他快些。 黄毛被踢的想要哎呦一声，但却憋了回去，于是也只好苦着脸照做，轻声来到了唐一航的面前，伸出了手在唐一航的胳膊上摇了两下：“航少？”黄毛轻轻叫了一声。 可见唐一航依然传出了鼾声，没有醒过来，黄毛回头惊慌的看了一眼红毛，红毛伸手一指他，做出了一个狠厉的眼神，示意他接着喊唐一航。 黄毛鼓足了勇气又摇了摇唐一航的胳膊，然后加大了些声音喊道：“航少？” 唐一航突然停住了鼾声，黄毛吓得赶忙退了两步，可随即唐一航的鼾声又响了起来，黄毛见状只好又为难的迈步上前，又要伸手去摇晃唐一航的胳膊。 就在这时，唐一航身边的一个兔女郎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几名兔女郎们，昨晚就一夜没睡，今天又围着唐一航按摩的按摩，扇风的扇风折腾了一上午，早就困的不行，看着这几个红毛手下叫了几次都叫不醒，几个兔女郎也是跟着着急。 就见黄毛刚刚伸出手，一名兔女郎比他的手还快，“啪”的一声，打在了唐一航的脸上。 众人见状都惊呆住了，黄毛伸出的手更是悬置在了半空之中，唐一航被打了一巴掌，猛地睁开了眼睛，刚好看到了黄毛伸出来的一只手。 唐一航见状眨了两下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然后皱了皱眉坐了起来。 “航少，不...不是我...”黄毛缓缓收回手说道。 可还没等黄毛说完，唐一航起身坐了起来，随即抡圆了胳膊就是一个大嘴巴直接扇在了黄毛的脸上，给黄毛直接打了一个趔趄，身体失重坐在了地上。 “你干啥？”唐一航摩挲了两下脸，看向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红毛。 红毛闻言赶忙解释道：“航少，我有重要的情况和您汇报。” 唐一航坐在那里缓了缓思绪，一边的几名兔女郎慢慢的围了过去，给伸手打了唐一航的那名美女围了起来，生怕唐一航一会儿找她的不痛快。 可随即唐一航伸出手拿起了一瓶水拧开盖子喝了两口问道：“什么事？说。” 红毛环视了一圈，然后小声说道：“航少，是凌游的消息。” 唐一航一听凌游两个字，立马精神了一大半，随后朝着几名兔女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这里。 几名兔女郎如蒙大赦，随后就听着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响起，纷纷逃离了这里。 整个酒吧大厅，此时就只剩下了唐一航和红毛几人，然后就听红毛来到唐一航身边说道：“航少，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本月二十五号，省里要开会，评选省十佳县，届时全省的县委书记都会到北春来。” 唐一航从上次凌游离开北春之后就一直在找机会想要报复凌游，奈何凌游的身边根本插不进任何眼线，凌游的行踪唐一航也掌握不了，如果要是跑到陵安县去找凌游的茬，那也无异于是跑去碰钉子，毕竟在凌游的大本营里，他要是敢动凌游一根汗毛，就怕是接下来倒霉的立马就是他。 得到这个消息，唐一航露出了一个这段时间以来罕见的笑脸：“这下你跑不掉了吧。”唐一航喃喃笑道。 红毛见唐一航笑了，也松了口气，觉得这次自己是立功了，于是也殷勤的赔笑道：“到时候我亲自去盯着他，肯定给您出口气。” 唐一航点了点头说道：“到时候给他个教训就行，别搞出人命，老爷子本来就一直叮嘱我低调行事，动静搞得太大，就怕在老爷子那边过不去。” 红毛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包烟，给唐一航递上一支后点燃说道：“放心吧航少，我手里有分寸，事情结束之后，我就让办事的人跑的远点。” 唐一航深深的吸了口烟，然后飘飘然的倒在沙发上吐出了一口烟圈说道：“别留尾巴，要是再出问题，你小子小心你的皮。” 红毛闻言身体被吓的不由打了个冷颤，赶忙说道：“是，是。”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兔女郎走到了另一个兔女郎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柔，你干嘛呢？” 这叫小柔的兔女郎闻言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我...我去卫生间了。” 那兔女郎闻言拽了拽这小柔说道：“快回去，别乱走。”说着二人就朝楼梯的方向而去，打算回往二楼的员工宿舍。 来到二楼之后，那兔女郎才敢放大了些声音，然后看向这小柔苦笑道：“你这丫头胆子可真大，怎么敢打的航少啊？” 这小柔轻哼了一声说道：“花姐，姐妹们都累了一晚上了，还要伺候他，小雅姐刚刚都低血糖了，他再不醒过来，小雅姐就要晕过去了。” 这被叫做花姐的兔女郎闻言也不责怪小柔，大家都是苦命人，知道这小柔是心善在帮大家。 第622章 花姐 但她们一边走着，这花姐还是嘱咐了小柔一句：“以后可不许了啊，好在航少有正事要谈，没发难咱们，要不然姐妹们都没好果子吃。” 小柔哦了一声，跟在这花姐的身后继续向前走，随即就听这花姐叹了口气说道：“忍一忍吧，谁也不是天生下来就伺候人的，都是命罢了，等还完了债，大家都离这个鬼地方远远的。” 二人随后很快就回到了宿舍里，宿舍很大，上下铺的床位整整摆了二十几张，但里面杂乱不堪，环境极其恶劣，因为这酒吧的玻璃都是封死的，常年不见阳光，就连被子都是潮湿的，所以里面的环境，和居住在这里的几十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们，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大家看到花姐与小柔回来，都紧张的应了过来：“花姐，小柔，你们去哪了？” 花姐随即笑着解释道：“小柔去卫生间了，没事的。” 大家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刚刚小柔提到的小雅姐上前握住小柔的手说道：“你这死丫头，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被航少找去了呢。” 小柔摇了摇头：“没。”接着，小柔又问道：“小雅姐，你没事了吧？”小柔问的是小雅的低血糖好了没有。 小雅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吃了点东西，好多了。”说着，又在小柔的头上摸了摸：“以后可不许这么大胆了。” 小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一群女孩子随即便收拾了起来，准备睡觉，已经快下午了，大家晚上六点多，就得继续下去工作，又要忙上一夜，所以都打算补补觉。 可就在一群女孩子刚刚换下衣服准备躺下的时候，突然一个身材彪悍的络腮胡男人一脚踢开了门。 一群女孩子闻声吓得尖叫了起来，然后纷纷看了过去。 就见那络腮胡男人进来环视了一圈，众女孩都赶忙低下头，吓得瑟瑟发抖，络腮胡汉子走近之后挨个看了看，然后将目光最后落到了那个叫小雅的女孩身上，然后一把拉住了小雅的手，便往外扯去。 小雅被吓得惊呼了起来：“哥，哥，我不行，我这几天不行，您饶了我吧哥。” 其他女孩被吓得浑身都在抖，根本不敢出声，唯一那个年纪稍大她们一点的花姐这时鼓起勇气上前拉住了小雅的另一只手求情道：“强哥，小雅这几天不方便，您行行好。” 那叫强哥的络腮胡见这花姐竟敢和自己抢人，于是便停住了脚步，死盯着这花姐一眼，随即上前便是一个大耳光打了过来：“臭娘们，航少要人，你还敢抢回去？” 花姐被打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眼泪簌簌流了下来，她今年才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只不过已经成为了这群女孩中年纪最大的，这里面，最小的女孩才十七八岁，所以性格开朗热情、且心地善良的她，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这群女孩子们的主心骨。 花姐忍着眼泪看向那强哥，挤出了一个笑脸，然后从衣领上面掏了掏，拿出了一小捆卷起来的百元大钞，看样子有个一千元左右，随即塞到了这强哥手里：“强哥，行个方便，别让她去了，这孩子不舒服。” 这强哥拿了钱，看了看大概有多少，然后这才露出了一个笑脸，放开了小雅。 小雅见状赶忙躲到了花姐的背后去，将脸埋在了花姐的背上颤抖了起来。 这强哥看了看花姐，然后说道：“小花啊，也不是哥为难你们，航少今天高兴，找我要人，我总不能自己回去不是？” 花姐闻言知道今天这群姐妹里不出去一个肯定是不行了的，于是回头看了一圈众人，只见这群女孩子有的蜷缩在床上埋起了头，有的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样子实属可怜。 于是花姐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之后说道：“我去。” 强哥看向了花姐，打量了她一番。 “我去还不成嘛？”花姐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一般。 这群女孩闻言都抬起了脸，纷纷说道：“花姐......” 花姐回头看向众人：“别出声。”同时对她们重重的摇了摇头。 这强哥见状便说道：“成，小花，你是个人物，和我走吧。” 花姐闻言便跟着这强哥走了过去，其他的女孩们见状眼泪不住的流了下来，那小柔上前想去拉住花姐，却被花姐推了回去。 在花姐走了之后，女孩子们也没有了睡觉的心思，整个宿舍里都寂静了下来，大家就这么蜷缩在床上等，阴暗的房间里，时不时还能听到天花板上因为潮湿而凝结出来的水珠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大概近一个小时之后，就见宿舍的门又开了，女孩们闻声被吓的往后退了退，随即看了过去。 就见是那花姐回来了，此时的花姐头发凌乱不堪，嘴上还没来得及卸妆的口红都被蹭的满脸都是，一只手拿着一块被撕下来的衣服挡在胸口，一条裤腿也被撕得露出了里面雪白的皮肤，脸上更是多了几处巴掌印，脖子上也全是掐痕。 花姐挪着艰难的步子走了进来，一群女孩见状蜂拥着下床围了过来，花姐站住了脚步，环视了一圈众人，可明显花姐的眼神里没有了自信和光亮，反而是多了浓浓的羞耻感，但她还是对众人挤出了一个微笑：“都去睡觉吧，姐没事。”花姐出言安慰道。 一群女孩子闻言哭了起来，都抱住花姐，一众女孩瞬间哭成了一团。 半个小时之后，花姐安抚好了女孩们，然后看着这群女孩子们哭累了都沉沉的睡下之后，便一张床一张床的走过去，帮她们又盖好了被子，眼神里的心疼和关爱，就像是这群女孩的母亲一般。 在确定这些女孩都睡熟了，花姐拿出了一身漂亮衣服，又拿起了洗漱用品，走出了宿舍，去了走廊尽头的浴室里。 水龙头打开，莲蓬头里的水倾泻而下，因为热水来的比较慢，所以那一阵冰凉刺骨的冷水瞬间让花姐冷的身子不住颤抖。 第623章 解脱 慢慢的，来了热水，花姐先是拿出毛巾搓着自己的身体，随后，动作越来越快，自己的皮肤都被她搓出了一道道血红的印子，仿佛这样，她才感觉自己能把那被唐一航糟蹋了的身子洗干净一般。 走出浴室，来到了更衣室，花姐换上了一条崭新的裙子，然后化了一个淡妆，她感觉自己好久没有化过淡妆了，从来到唐一航这个该死的酒吧之后，她每天都是浓妆艳抹的示人。 穿上那条小碎花裙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花姐觉得这样的自己，仿佛恍如隔世，还记得上一次见到这样的自己，还是大学的时候，那时候，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女孩，有爱她的男朋友，有每日陪伴左右的同学，她也曾憧憬着自己，未来成为一名社会精英的样子，想象着自己坐在办公室里，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可能会和自己的男朋友结婚，再生一个漂亮的孩子...... 可随着一声浴室里水珠的滴落，就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将自己的梦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眼前的她，还是这副狼狈的模样。 她缓缓从化妆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张全家福，只见她站在一对穿着朴素的夫妇身后，笑的十分灿烂。 花姐摸了摸照片上的夫妇：“爸、妈，女儿...女儿撑不住了。”说着说着，花姐哭了，哭着哭着，花姐又闭上眼睛笑了起来。 这一天下午五点二十分，就见酒吧楼顶一个身影一跃而下，随即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随即周围的汽车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一个穿着浅蓝色碎花裙的姑娘倒在了血泊里，看了这个世界一眼，眼神里有绝望，也有解脱，更是有着对新生的渴望，随即，缓缓闭上了双眼。 “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瞬间，酒吧后门的门口，正躲在这里偷懒吸烟的两名刚交接班的保安惊呼了起来，一名保安立马朝花姐这边跑了过来，还有一名保安跑回了酒吧里面去报信。 随后不多时，就见刚刚来选人的那个络腮胡的强哥大步跑了出来，一看到眼前的景象，随后看清了地上的人，他先是一愣，然后便很快缓和了情绪，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慌张，就仿佛这样的事，他已经是见惯不惯了一般。 俯身走到花姐的身边蹲了下来，然后伸出手试了一下花姐的鼻息，最后又在花姐的脖子上感受了一下颈动脉是否跳动。 这时，那个红毛也跑了出来，来到这里一看，便伸手拍在了自己额头上：“妈的，真他妈晦气。” “怎么样？死了没？”红毛问道。 那强哥看了看倒在血泊里的花姐，眼神中十分复杂，随即才抬起头对红毛说道：“咽气了。” 红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紧处理一下，别让航少知道，多亏他妈会死，死在了后门，这要是在正门被别人看到了，我又他妈的得挨骂。” 说着，红毛一边朝回走去，一边嘀咕着骂道：“一天天，竟给我找不痛快。” 这强哥见红毛进去了，然后找到看向了保安说道：“看好，我去开车。” 保安惊恐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害怕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花姐。 随即没一会，就见那强哥开了一辆吉普车极快的回来，下车之后，就抱起花姐的身体放到了后座上，然后这强哥又跳上了主驾驶上嘱咐了一句保安：“把血擦干净。”说罢，启动车子，飞快的开了出去。 行驶在路上，这强哥回头看了一眼这花姐，然后喃喃道：“都是他妈可怜人，你也别怪我，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你自己的命了，我就帮你这一次，全当给我自己积点德啦。”说罢，这强哥又重重的踩下了油门，然后朝着南城区外开去，因为大家都清楚，南城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唐家的眼睛，如果唐一航和红毛知道自己擅作主张救了这花姐一命，自己也没好果子吃，于是他便打算开到其他区的医院。 此时的陵安县，凌游刚刚开完一场会，迈步走出会议室，和几位开会的县领导又在会议室门口聊了两句，然后就带着白南知走回了办公室里。 进到办公室之后，乔玉秋随后也走了进来，将一份材料放到了凌游的桌子上。 凌游随后便说道：“老乔，十佳县选比的材料递交上去了吧？” 乔玉秋闻言便说道：“已经递到市里了书记，到时由市里统一向省里提交。”说着，乔玉秋信心满满的笑道：“我想啊，这次十佳县的嘉奖里，咱们陵安县肯定是能稳稳的拿下一席了。” 凌游笑着一摆手：“没成定局的事，大家也别这么早下结论嘛，也要叮嘱一下同志们，千万管好嘴巴，不要出去胡说乱讲，这要是被别的兄弟县听去，影响团结啊，今年很多县的发展都有了质的提升，我们也得戒骄戒躁，可别因为一时的得意，就忘了形啊。” 乔玉秋笑着点头道：“书记您批评的是，我们一定戒骄戒躁、再接再厉。” 凌游随即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道：“让食堂准备一下晚饭吧，今天看来得加个班了。” 乔玉秋闻言便说道：“已经通知过去了，今天食堂还给加了个菜呢。” 凌游笑了笑说道：“行，伙食上别苛待了大家，这段时间同志们都辛苦了，等十佳县的选比一结束，别管能不能拿到嘉奖，我都自掏腰包，请大家喝酒。” 乔玉秋听后便笑着搓了搓手：“那我可就代表同志们提前谢谢书记了。” 凌游淡淡一笑，然后说道：“去吧，准备一下，还有半个小时，开完这场会，再吃饭吧。” 乔玉秋闻言点了点头：“好的书记，会议材料我给您放那了。” 凌游看向刚刚乔玉秋放到桌上的文件夹说道：“嗯，知道了。” 乔玉秋随即笑着看了一眼凌游，然后又对白南知笑了笑，便走出了办公室。 第624章 十佳县区评选 七天之后，由吉山省委省政府举办的“吉山省高质量经济发展十佳县（区）评选会议暨全省县长交流会”召开在即。 因为此次省委在提选出十佳县的同时，省长顾凯还要对全省的县长及区长开展由省府召开举行为期三天的交流会议，所以凌游和苏红星这一日下午，便一道踏上了北春之行。 因为县里配车有限，况且凌游还要比苏红星早两天回陵安，所以二人便乘坐了各自的配车前往。 在去的路上，凌游和苏红星坐在了一辆车里，后面凌游的车上，则是坐着白南知，乔玉秋被凌游留了下来，协同县委副书记主持县委工作。 走在路上，凌游看了一眼身旁的苏红星说道：“其实评选会，你就完全可以代劳了嘛。” 苏红星闻言笑道：“咱们陵安的经济发展是您一手打造起来的，我就是起到了一个辅助的作用，总不好栽树的苦活累活被您给干了，如今终于开花结果了，反而叫我去摘了桃子，这不合适。” 凌游摆了摆手笑了一声：“栽树结果，为的又不是得到什么荣誉，为的不是老百姓能够得到切身实际的利益嘛，至于谁来拿这个奖都是无所谓的。” 苏红星闻言还是反驳道：“您的工作做到这里了，拿荣誉也是您应得的，这不冲突。”说着，苏红星还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县府办主任段春亮：“春亮你说，对吧？” 段春亮闻言便赶忙回头笑道：“书记，苏县说的对，怎么着您也应该出面和苏县一起，共同把这份荣誉拿回家去啊。” 凌游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你们瞧，我之前还在说呢，这评比还没说就能评给咱们陵安呢，咱们现在反而讨论起来谁去拿这荣誉了。” 苏红星听后也是呵呵笑了起来；段春亮则是找机会说道：“咱们陵安今年有了这么大跨步的发展，一个落霞酒更是打响了全国，这评比结果里要是没了咱们，那才是怪事了呢。” 两辆车很快开到了北春市，在收费口下去之后，就直奔市区而去，而就在凌游和苏红星的车刚走，后面一辆老款商务车里副驾驶上的一个人对主驾驶上的司机说道：“跟上。”然后又拿出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接通后说道：“红哥，陵安县一二号车在北春西高速收费站下来的，我现在已经跟上了。” 随即就听电话里传来了唐一航身边那个红毛的声音响起：“跟住他们，记着，陵安县一号车里的就是凌游，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模样，找机会就出手，然后赶紧回南城区。” “是，红哥，明白了。”这人随即挂断电话，然后死死盯着前面那辆悬挂着陵安县车牌地域区号001牌照的黑色轿车。 凌游他们随后到了距离本次大会召开的统一居住地点，吉山省宾馆的大门口。 省宾馆平时里也是对外开放的，只不过如果省里要使用场地开会的时候，就会拒绝提供对外开放，并且会有严格的安保工作监督外来车辆，只能凭借相关证件之后才能放行。 两辆车开到门口，就见一名身穿警服的人来到车前敬了一礼，随即示意司机出示证件。 前面苏红星车里，段春亮拿着证件和大会信函下了车，走到了那警察的身边，后面凌游车里的白南知见段春亮下去了，随即也开门走了下去，从手里拿着的那个凌游的公文包里拿出了凌游的证件出来。 而此时停在路边的那辆商务车里的几个人，瞬间将眼神盯在了从陵安县一号车上下来的白南知身上，随即就听后面的一个小痞子模样的年轻人说道：“洋哥，是他不？” 副驾驶上刚刚给红毛打电话的人仔细看了看说道：“红毛哥说坐在一号车里，年纪不大的人就是，看样子，应该就是这小子。” 说着，眼看着大门的栏杆抬了起来，白南知又走到车前坐进了车里，副驾驶上的那个洋哥便说道：“记住他的样子，别认错人了。” 商务车里的几个人闻言纷纷点了点头，然后将白南知的样子深深的记在了脑海里。 看着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开进了省宾馆园林大院，直至没了踪影，后座上的一个人便有些担忧的问道：“洋哥，这小子是个领导啊，咱们搞他，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这洋哥一听便回过头去，想了想之后，才给自己壮着胆般，提高了音量说道：“咱们身后有航少呢，怕啥的？航少有多大的本事，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再说了，这件事做完，航少承诺给咱们每人二十万，让咱们去外地，到时候，拿着钱去南方过快活日子，想想就他娘的舒坦。” 后座的小痞子听了这洋哥的话，在恐惧和诱惑之下还是选择了后者，这些人，平日里就是跟人混口饭吃的，又没什么一技傍身，做社会底层的工作他们又懒，想赚大钱又没本事，所以只能干点打打架看看夜店酒吧场子的违法工作，平日里虽说威风，可身处这样的环境里，赚点钱还不够平时自己糟蹋的，如今面对拿到一笔二十万巨款的诱惑，任谁也经不住。 而此时来到省宾馆主楼大厅门前，下了车的凌游和苏红星等人便朝里面走去，司机则是去停车去了。 一进大厅里，就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诶呦，凌书记，苏县长。” 凌游和苏红星闻言一看，只见是自己隔壁望湖县的书记柴鑫和县长裴满力。 凌游和苏红星对视了一眼，然后便走了过去，刚要走近，双方四人便都各自伸出了手来，互相握了握之后，便寒暄了起来。 “凌书记和苏县也是刚到？”柴鑫笑问道。 凌游随即说道：“是啊，一路过来，我俩这脚才沾地。” 几人随即都呵呵笑了起来，柴鑫随即也说自己和裴满力也一样，也是刚到。 裴满力随即便有些阴阳怪气了起来：“看来这次十佳县评比，陵安是唾手可得了。” 第625章 大会召开 苏红星和凌游闻言都听出了裴满力这是要捧杀自己，因为这大厅里，现在站在原地聊天的人，都是从各市上来的各区县领导，裴满力这么大声的说出这话，很快就引来了其他人的侧目。 随即就听苏红星说道：“裴县长这话言重了，全省几十个县区，都有这么优异的成绩，我们也不过就是来和兄弟县区虚心学习的，可不敢带着拿奖的心啊。”一边说，苏红星还一边笑着摆着手。 附近其他县区的领导听了这话，才将头扭了回去，不再看他们这边。 裴满力见自己这一句捧杀没奏效，也不继续说什么了，和苏红星笑着又寒暄了几句。 四人说了一会话，凌游便开口说道：“我和苏县还没办理入住呢，我们就先过去了，晚些咱们再叙话。” 柴鑫闻言便说道：“好好，我们也先去房间看看，晚上一起吃饭。” 凌游和苏红星随意的笑着应了两声，然后便带着白南知和段春亮前去前台办理入住，拿到房卡之后，四人也按照房间号，乘电梯上楼去了，一共开了两个双床标准间，苏红星和凌游住在一间，段春亮和白南知住在了一间。 白南知和段春亮放好了拿来的一些随身用品之后，就迈步前往了凌游和苏红星的房间去。 晚上时，瑞湖市前来开会的领导都纷纷聚到了一起，虽然大家颇有些面和心不和，可毕竟大家都来自一个市，在这个时候，心里都还有些集体荣誉感，毕竟在这个全省各市的县区都在的省宾馆大楼里的时候，自己市里的人不团结，又和谁团结去呢。 随后，就见瑞湖市此次陪同前来的瑞湖市常务副市长鲍世英走了过来，众人看到他之后，都纷纷朝鲍世英打着招呼：“鲍市长。” 鲍世英五十多岁，但头发却白了半头，见到一众县区主官，也笑吟吟的伸手和他们打着招呼，并且同他们一一握了握手。 因为大家都是瑞湖市的干部，今天又难得聚在了一起，所以大家便一道前往了在宾馆主楼右侧的餐饮楼。 鲍世英代表市里请客，安排了所有前来开会的县区主官们吃了晚饭，其他市的县区也大多如此，一时间占满了所有的大型包房。 第二天一早，凌游和苏红星都换上了由白南知刚刚熨烫好的崭新白衬衫，然后一道迈步前往了省宾馆大院里的省委会议中心大楼。 来到大会议礼堂内，只见桌牌上都已经摆好了各县区的名字，也是按照各市进行的划分，凌游和苏红星迈步走了进去，一路上遇到了一些其他市县区的人，大家也别管认不认识，都驻足寒暄了一番。 随即就在大会即将开始前，就听音响里传来了声音：“各位同志，会议即将开始，请大家按照各自县区的铭牌位置进行入座。” 众人闻言瞬间散开，都纷纷前往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待所有人都入座之后，场内只是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声，可却没有敢大声喧哗。 没一会，就见场内响起了一阵声音不大的入场音乐，随即就见省委秘书长鲁奇迈步率先走上了主席台，大家见后，场内瞬间没有了声音，安静了下来，都齐齐看向了主席台方向。 随即就听鲁奇先是宣布了会议即将开始的消息，随后等了不多时，便向台下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随即便听鲁奇看着演讲台上放着的稿子开口说道：“吉山省，高质量经济发展十佳县区评选会议，正式开始，出席本次会议的领导有，省委副书记、省政府代省长顾凯、省委组织部长田庆云、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吉山省总工会主席刘义荣、省政府常务副省长郑广平、省委秘书长鲁奇、省发展改革委员会主任张剑飞......”. 鲁奇每介绍一位，台下便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随即就见一众省领导迈步走到主席台前，然后按照各自的位置入座。 接着，鲁奇又开展了几分钟的会议介绍之后，然后说道：“请，全体起来，演奏国歌。” 随即就见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场内音响中响起了国歌，会议厅内的大屏幕上也播放了升旗的画面，大家跟着哼唱了起来。 “礼毕，请就坐。”鲁奇在音乐结束之后宣布道：“下面，请省委副书记、省政府代省长顾凯，致会议词。” 台下众人，随即认真的翻开了各自带来的本子，然后拿着手里的笔，认真的听着顾凯的讲话。 接下来又有其他领导，也各自开展了讲话之后，又在屏幕上，播放了几个县区的录制画面，然后在会议一个多小时，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才宣布了吉山省十佳县区评比的结果。 每宣布一个，就见大屏幕上，播放起了此县区之前便提交上去的视频材料。 然后在播放结束之后，省领导又对此县区评比十佳县区的理由和入选评价进行了讲话。 就在六个县区的名单都出来之后，苏红星手心都有些出汗了，悄悄的看了一眼凌游，有些紧张了起来。 而凌游则是淡定的坐在苏红星的身边，仿佛对能不能入选，并不在意一般，苏红星看到凌游的样子，轻咳了一声，随即也在心里进行着自我安慰，让自己放松下来。 而此时，在那个南城酒吧，二楼的宿舍里，一众女孩子谁也不说话，死气沉沉的默不作声。 只有一阵阵叹气声，和不远处一个老旧且还闪着雪花的电视机里传出来的声音。 大家都听说了有人跳楼的事，大家也都清楚，这个人就是她们的花姐，一时间这些女孩子接受不了，那个保护她们的花姐，离开人世的消息，人人都哭红了眼睛。 此时，就听一个女孩烦躁的说道：“谁把那破电视打开了，烦死了。” 另一个女孩闻言便在一旁找起了遥控器，打算关掉，这个电视没有闭路，只能凭借卫星信号收到几个省内的频道，但却也是这些女孩们平时唯一消遣时间的工具。 第626章 自救 一个女孩这时翻了翻被子，然后看到了一个黑色的遥控器说道：“在我这。”说着，便伸出遥控器准备关掉。 而就在这时，就听破电视里传出来一个女主持人的声音说道：“这次会议中，第九名入选我省十佳县区的是，瑞湖市陵安县，陵安县地处我省东南部......其陵安县在县委书记凌游和县长苏红星带领的县领导班子的不懈努力下，对于今年的经济发展，有了突破性进展......” 此时，正蜷缩在床上角落里的那个小柔，听到了凌游两个字，瞬间眼神里有了精神，然后赶忙看向了电视，在两条雪花闪烁之后，正好画面切到了凌游和苏红星的身上，同时也录到了凌游面前的铭牌上。 这时小柔想起了之前红毛对唐一航提到的那个名字，也想起了她之前偷听到的二人的对话，然后突然瞪大了眼睛。 “先别关。”小柔突然喊道。 这一嗓子，把拿着遥控器要关电视机的那个女孩吓了一跳，然后看向小柔问道：“怎么了小柔。” 小柔没有说话，而是直直看着电视机里的画面，随即问道：“这是什么节目？” 其中一个女孩看了看说道：“好像是省里开什么会呢，会议直播，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放着怪闹心的。” 小柔挪了两下，然后下了床，穿上拖鞋走近了一些，看了看电视里的画面问道：“这是在哪开会？” 其中一个女孩笑了一下：“人家大领导们在哪开会，咱们哪里知道。”说着，这女孩看向小柔问道：“你问这干嘛？” 小柔环视了一圈，看着屋里的十几名女孩；一众女孩仿佛是猜到了什么，然后纷纷露出了惊恐的眼神。 “小柔，你可别犯傻。”那个名叫小雅的女孩说道。 小柔看着小雅：“花姐总不能白死吧？” 小雅闻言有些难过，可随即还是说道：“花姐又不是第一个，就凭咱们，能做什么呢？我现在想的就是，早点把欠他们的钱还干净，然后离开这鬼地方。” 小柔此时如同发狂一般的哭喊道：“还不干净的，花姐在这两年了，她妈妈生病，就问他们借了十五万，现在已经还了两年了，可之前花姐和我说，她还要再还他们十几万，利滚利，还不干净的。”说着，小柔抱头哭了起来。 其他女孩听了小柔的话，也都惊慌了起来，这些女孩都是自己借了红毛的高利贷，或者家里人借了红毛的高利贷，被迫来到这酒吧里做陪酒小姐的，有人在这里一年多了，有人刚来不久，她们都憧憬着自己能还上钱离开的那天，可小柔的一句话，却将大家的希望抹灭在了幻想中。 如果还不完，那这里就将是无边的地狱！大家心里都想到了这里，都惊慌了起来，于是都围到小柔的身边来问她这是真的吗。 小柔哭花了脸，抬起头对她们点了点头，然后哭着说道：“花姐之前是怕咱们想不开，才给了咱们希望，那天花姐喝醉了，倒在我的怀了说，我们根本就还不起他们高利贷，根本还不上。” 众人闻言眼神都木讷了起来，有的女孩甚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后像是失了心神一般哭了起来。 大家哭了良久，小柔才开口低声说道：“我们得自救，我们不能在这里一辈子，他们这些人都不是人，都是畜生的，他们是要榨干我们身上的价值，然后在我们不能为他们赚钱了以后，就像对待猪狗一样把我们随意处置，我们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小雅害怕了，她唯一的希望破灭了，于是哭着问道：“那我们怎么自救啊？” 就见小柔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我之前听红毛和航少提到过刚刚电视里说的一个名字，他们和他有仇，想要报复他，敌人的敌人就是能帮我们的人，我想去找到他，向他求助。” 小雅闻言说道：“不行，这太冒险了，万一他们是一伙的，你就完了。” 小柔闻言没有说话，而是苦笑了出来，沉吟半晌后才说道：“我现在已经完了，哪怕像花姐一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也不想待着这个鬼地方任人宰割了。” 大家听后，虽然担心，但此时也别无他法，所以只能指望着小柔能想出什么办法。 小柔随即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上，希望能知道这是哪里；因为电视上虽然是直播，但是没有现场声音，只有电视台不断的切换画面再配上主持人的旁白声。 在看到一个外场的切换画面时，一个女孩站起起来指着电视说道：“我知道这是哪。” 众人纷纷看向她：“是哪？” 那女孩摸着头，然后示意大家不要吵，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下，她想了半晌才突然说道：“是省宾馆，我之前路过过那里，记得这条街。” 所有人闻言之后都看向了小柔：“小柔，知道是哪我们能怎么办啊？我们又跑不出去。” 小柔想了想半晌，然后突然捂起了肚子：“啊呀.....”一边诶呦着，一边喊着疼。 众人见状便明白了小柔的意思，然后就见一个女孩站起身就朝外跑去，没一会就带着两个身材彪悍的男人走了回来。 那男人看向小柔问道：“你怎么了？” 小柔捂着肚子摇着头：“不知道，好疼啊。” 那男人见状蹲下去看了看小柔，然后想了想对另一个人说道：“给强哥打电话。” 那人闻言便拿出了手机拨去一个电话，随即走了回来说道：“强哥说，这两天人手不够用，又出了小花那么档子事，不能再出事了，让咱们送她去医院看看。” 小柔闻言心里激动了起来，随即喊得更大声了。 那男人听后便再次蹲下来，然后一把抱起了小柔就往外走去，小雅这时见状追了上去，那男人见状问道：“你干嘛？” 小雅随即说道：“我跟去照顾她，你们大男人没轻没重的。” 那男人闻言犹豫了起来；小雅见状便赶忙补充道：“那算了，我不跟着了，反正小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强哥和红毛哥找你们算账，又不找我算账。” 两个男人闻言对视了一眼，然后对小雅说道：“那你跟着吧，但你放老实点，乱跑乱动，你知道后果。” 第627章 走不成 那两个男人随即一人抱着小柔，一人看着身边的小雅，便急匆匆的迈步朝楼下走去，到了后门的时候，另一个人赶忙拿出了腰带上别着的一把车钥匙朝一辆桑塔纳轿车跑了过去，然后将车开了回来。 小柔倒在那个大汉的怀里，眼神注意到了地面上还有些泛红的沙土，不禁红了眼眶，她知道，这就是那个保护她们的花姐，在坠楼之后流下的血。 车到了之后，大汉将小柔抱进了后座上，然后又让小雅跟着坐了进去，随即两个男人坐进前面，便将车开了出去。 “去哪家医院？”开车的男人问道。 副驾驶的男人想了想说道：“去南城区第二人民医院。” 开车的人点了点头，然后便飞快的开向了二人所说的那家医院的位置。 而此时的省宾馆会议中心大楼里，会议已经接近了尾声，当一众领导代表给获得嘉奖的十个县区颁奖之后，随着秘书长鲁奇的一声宣布，会议便到此结束。 领导们率先离场，在郑广平离开的时候，看笑着看向了凌游的方向，凌游与郑广平对视一眼，互相点了下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众人在散会之后，没获奖的市县又对获奖市县的主官好一顿的恭喜寒暄，然后大家才陆陆续续的散去，凌游和苏红星便回到了宿舍。 凌游回去之后，稍作休息，和苏红星笑着聊了一会，然后便叫来了白南知，让白南知收拾东西，和自己准备今天就回陵安去。 因为苏红星接下来还有三天的县长交流会，所以苏红星得留下，而凌游在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就在白南知闻言之后，刚转身朝房间门口走去，拉开门的时候，就见望湖县的书记柴鑫和县长裴满力以及明阳县的书记查雪刚带着县长蔡和平此时正站在门口，准备敲门。 白南知一见四人，便赶忙打了声招呼：“柴书记、查书记、裴县、蔡县，各位领导好。” 柴鑫见状便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你也好啊小同志，你们凌书记和苏县呢？” 凌游和苏红星这时闻声已经走了过来，一见到门口的四人，凌游的心里便说道：“坏了，再早一点走好了。” 可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表情上还是流露出了一副笑颜：“各位老大哥。” 柴鑫等人见到凌游之后，也没客气，竟然直接越过了白南知便走进了房间里。 就听这时查雪刚注意到了凌游正在床上将两件换洗衣服装进小行李包里，于是便说道：“诶呦，凌书记，怎么会议刚结束，就收拾起东西来了？” 凌游看了一眼床上，然后说道：“县里还有点事，我得先回去一趟，正准备收拾一下，去和鲍市长还有几位老大哥打声招呼呢，你们就来了。”凌游笑着解释了两句。 蔡和平这时接话说道：“凌书记你这可不对了，你们陵安县今天可是给咱们瑞湖时争了脸，庆功宴还没办呢，怎么就能急着回去了呢？” 还没等凌游出言婉拒他们的呢，就听柴鑫也补充道：“是啊，老蔡说的对，今天定是要敬你几杯酒的，就这么放你回去了可不成。” 查雪刚随即也背着手呵呵笑道：“老柴和老蔡说的是啊，而且咱们这些人，平时除了去市里开会的时候能匆匆见上那么一面，平时还真不容易聚这么齐全，不差这一晚了，明天再走吧。”说着，查雪刚还压了压手，示意凌游不要推辞了。 凌游被几人这一连翻的语言攻势，弄得骑虎难下，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还没等凌游说话呢，就听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只见瑞湖市其他几个县区主官以及两个县级市的主官也迈步走了过来。 众人一见面瞬间场面就热闹了起来，纷纷哈哈大笑着说笑了起来。 白南知被挤出了门口，看向房间里的时候，只觉得这样的场面看着也实属有些诡异，平时暗暗较劲的一群人，今天戴着各自的笑脸面具，在演绎这么一出大团圆的场景，着实是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凌游这时也看出来了，今天想走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如果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凌游还是执意回去，那可就是把其他县区的所有人都给得罪了；这叫什么？有人说这叫道德绑架，可还有一个好听些的词，叫做抬举；如果你不给大家这个面子，那就是不识抬举，凌游虽说在这些人的心里也并不怎么受待见，更知道今天大家之所以把自己强留在这里，也是想要在饭桌上缓和一下关系的同时，也顺便敲打敲打自己，所以这顿饭，纵使凌游知道比嚼蜡还要难以下咽，可也只好如此了。 众人经过一阵喧嚣之后，便定下了晚上出去一起喝顿酒，并且在离开了凌游这里之后，就去了瑞湖市的鲍世英副市长的房间，去真情邀请鲍世英一道出席。 傍晚的时候，瑞湖市的一众领导们纷纷走出了酒店，因为大家晚上出去喝酒，不方便开各自的配车，于是便各自打了一辆车，出发前往了大家商议出来的一家菜馆。 凌游带着白南知，苏红星则是带着段春亮，四人出来之后，打了两辆车，一前一后的便出发了。 而此时，已经在省宾馆门口的一个车位里停了两天一夜的那辆商务车副驾驶上的男人突然拍了拍正趴在方向盘上睡得正香的司机说道：“快快快，他们走了，跟上。” 司机睡眼惺忪的抬起头：“啊？” 那洋哥见状一巴掌打在了司机的后脑勺上：“啊你妈呢？跟上。” 这一嗓子，不光司机清醒了，后座上睡得正香的几个人也都醒了过来，然后还没等几人起身呢，司机就启动了车，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一路走了很远，凌游看向了外面问道：“这是哪个区啊？” 还没等白南知回答，就听司机笑吟吟的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这是春阳区，在往前走，下了高架桥不远，就是南城区了。” 第628章 老油条 凌游现在一听到南城区三个字，就能想起郑广平对自己说过的唐宝龙，在这里的势力有多大，心里突然有些打起鼓来。 可随后凌游不禁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杯弓蛇影了，于是便也不再想，和司机又随口聊了几句。 果然刚下高架桥不远，过了三个红绿灯，然后就看到了带有南城区标识的牌子。 又行驶了十分钟左右，就见车停到了一个装修复古的饭庄门口，凌游付了钱，然后就带着白南知下了车，随即迈步走了进去。 而这时身后的那辆商务车也停了下来，副驾驶上的洋哥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接通之后，就听对面的声音很嘈杂，洋哥喊了半天，对方的声音才安静了下来。 就听对面的红毛的声音传出来说道：“我在酒吧呢，盯的怎么样？” 洋哥随即信心满满的说道：“红哥，真是天助我们啊，您猜这小子跑哪来了？” 红毛听后火气便大了起来：“你看我有没有那个闲心思和你猜谜语，有屁快放。” 洋哥见红毛不懂幽默，于是便开口说道：“这小子竟然跑到南城区来了，现在就在畅和街的天一饭庄呢。” 红毛闻言也是嘿嘿一笑：“这就不怪咱们了，只能说这小子命不好，今天命有一劫啊，你们做好准备，找到机会给他一个教训，下手有点轻重，别把事情搞太大。” 洋哥听后提高嗓门说道：“放心吧红哥，包我们兄弟身上了。”放下电话之后，那洋哥便转过身，对手下的几名小弟安排起了方案。 而此时的凌游在带着白南知走进饭庄之后，就看到了正好裴满力也在一楼，二人打了个招呼，便一道上了楼，到门口之后，裴满力看向白南知说道：“那个小同志啊，各个领导的联络员都在隔壁房间，给你们备了饭菜，正好你们也借这个机会熟悉熟悉，以后难免有工作上的接触，你们也沟通一下感情嘛。” 白南知闻言看了一眼凌游，凌游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白南知就看着凌游和裴满力走进包房后，去了隔壁的包房。 白南知推门刚进去，就见这时里面已经围着一张大圆桌坐了一圈人，年纪也各有不同，年纪大些的四十左右岁了，小一些的二十多岁，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想来应该也和自己差不多。 大家一看到白南知进来，便纷纷热情的邀请白南知入座，白南知看了一圈，还是找到了一个年纪偏年轻些的联络员身边的椅子坐了下去，他不太喜欢那些老油条，认为和他们坐一起，难免要听他们摆资格。 众人坐下之后，白南知和左右的人打了声招呼，然后介绍了一下自己是从哪里来的，随即便不再开口了。 没一会的时间，就见一个三十七八岁，个子很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众人看到此人之后，便赶忙站了起来，纷纷朝这人打着招呼：“陈主任，陈主任好啊。” 来人是常务副市长鲍世英的秘书，虽然这人在市府综合处并不是什么主任，但花花轿子人抬人，总是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在非绝对的正式场合里，大家还是要把人的职务往大了叫的，就好比在陵安县县委大院里，白南知虽然在体制里就是一个“新兵蛋子”，但是纵使是在县委县府工作了半辈子的人，见到白南知也要亲切的叫上一声白主任，这就是社会，这就是人情世故。 这陈主任笑着双手合十对大家说道：“不好意思，刚刚在领导们那屋了，来晚了。” 说着，便自然而然的坐到了主坐的位置，然后压了压手笑道：“今天鲍市长给我下了任务，让我务必陪好各位，领导们喝领导们的，咱们喝咱们的，只要控制住量，别耽搁了照顾领导的大事就成。” 众人闻言纷纷笑着附和了两句，有几名老机关老油条还就此轻飘飘的拍了两句马屁，众人这才坐下。 白南知环视了一圈，没有一个自己认识的人，所以坐在这里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因为段春亮是县府办主任的原因，大小也算是县府领导，所以便像其他县区里的委办和政府办主任一样，都留在了隔壁领导那屋，继续做起了服务领导的工作。 很快，菜便上齐了，同时也和隔壁房间一样，上了几瓶酒，白南知看到上来的酒之后，眼神便亮了起来，因为上来的酒，正是陵安县的落霞酒，中低档规格，售价在二百多元一瓶。 只见酒一上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联络员便悄无声息的看了一眼白南知的方向，然后笑呵呵的说道：“哦哟，这不是落霞酒嘛。” 身边一个人闻言也瞥了一眼白南知，然后二人便像说起来相声一般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这落霞酒今年可是火的很啊，据说最火的时候，一瓶难求，有些人都得提前一两个月预定。” “是嘛？还有这事？” “这还有假，要不然，人家陵安县怎么能获得咱们全瑞湖市唯一的一个十佳县区表彰呢。” “要我说啊，咱们还真就像是来给人家陪跑来的。” “陵安县的同志在不在啊？咱们这开玩笑的话，别到时候听进陵安县的同志耳朵里，再当了真。” 白南知也一消刚刚有些腼腆的模样，而是眯起眼睛紧紧的盯着说风凉话的两个人。 “二位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白南知淡淡的开口说道。 那两人闻言便看向了白南知，随即便摆着手笑道：“你看你看，我怎么说来着，就是开句玩笑的话，可别让陵安县的同志听去有什么想法。果不其然，小同志不高兴了。”说着，二人还戏谑一般的笑了起来。 其他人闻言有的跟着笑了两声，有的则是一言不发，不和他们掺和这得罪人的事。 白南知沉着脸说道：“二位要是想喝落霞酒，尽管来我们陵安便可，大家不管怎么说，毕竟都是瑞湖人嘛，这般阴阳怪气，就没意思了不是？” 第629章 软刀子 那两人闻言先是一阵语塞，随即便又要开口回怼白南知两句，可还没等说话呢。 这时候就听那个陈主任先是将眼前的餐具弄出来点声响，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然后便轻笑了一声说道：“怎么这酒还没喝呢，大家就醉了呢，不利于团结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陈主任皮笑肉不笑的环视了一圈，尤其是把目光放在了那两个人和白南知的身上。 大家见状也不再开口了，气氛一时间凝结了几秒钟，随即就见刚刚没有说话的人，此时才笑着开口打起了圆场，然后场面瞬间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热络了起来。 可此时那两个人，看向白南知，则是冷笑着投来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白南知见状，也不和对方一般见识，他刚刚在陈主任到之前听到了这二人说话，清楚这二人是明阳县的，所以自然清楚他们心里不服气，因为明阳县无论各项数据，一直以来都常常位列全市排名第一，这一次他们也是为了这次评比下足了功夫，可这全市唯一一朵小红花，却戴到了陵安县的头上，所以这两个人，才在这里刻意的去刁难一番白南知。 而凌游那里也并不好过，相比于这间包房刚刚的火药味，隔壁的一些领导们显然高级许多，说话都是笑着打机锋，杀伤力却十足，但凌游也不是白混的，见招拆招的化解着每一个人向他和苏红星扎来的软刀子。 酒宴过半，凌游便装起醉来，打算早些离席；可这时柴鑫等人却不依不饶，压根不吃凌游这套，说什么也不让凌游先走。 凌游这时佯装有些站不稳了举起酒杯起身先是敬向鲍世英说道：“领导，我真是不胜酒力了，这些老同志们太能喝了。”一边开了句玩笑，凌游一边呵呵笑着看了一圈众人：“各位老哥哥们，饶了兄弟吧，我再敬各位一杯酒，就先失陪了。” 查雪刚闻言红着脸打了个酒嗝站起身伸出手说道：“我说凌老弟，你可不能耍赖啊，说好的一醉方休，你提前离席成什么样子了，再说鲍市长还在呢，喝酒前领导可是向市里给大家请过假的，这是什么意思啊？这就是要让咱们这些兄弟县区的主官们坐在一起，喝好，呃...喝倒，相互深刻的沟通一下感情嘛；不行啊，你可不能先走。” 查雪刚的话音一落，一旁的柴鑫等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纷纷不让凌游离开。 凌游见状也只好作罢，并且还被罚了一杯酒，然后又坐了下去。 苏红星坐在凌游的身边看了一眼凌游，他知道凌游没醉，但这个场合待得，任谁也坐不住，大家对苏红星还好，主要是把所有的攻击目标都盯在了凌游的身上，让凌游逃都逃不掉。 这时就听查雪刚看了一眼凌游，醉眼迷离的硬撑着眼皮，然后又看向了一旁他带来的明阳县县委办主任说道：“那个，你，你去隔壁找一下凌书记的联络员，让他去给凌书记买点解酒药去。” 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的段春亮这时起身说道：“那个，我去吧。” 查雪刚闻言压了压手：“你坐下，让下面的小同志跑跑腿的事，你照顾好你们凌书记和苏县。” 但苏红星这时给段春亮使了个眼神，示意段春亮跟过去看看，苏红星也有点担心隔壁的白南知的情况，于是段春亮也没再理会查雪刚，迈步就追着明阳县县委办的主任走了出去。 说罢，查雪刚还看向了鲍世英：“鲍市长，大家都没走，这凌书记要是先不喝了，没这个道理是吧？” 鲍世英感觉凌游没怎么喝醉，这查雪刚反倒像是醉了，于是在阴沉着的脸上挂起一丝淡笑，提醒道：“雪刚同志，你喝醉了，喝口茶清醒清醒，大家聚在一起确实难得，可明天还有工作要做呢，几名区县长们，明天还要继续开会，大家适量而行。” 查雪刚闻言，又看了看鲍世英的眼神，也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于是看了看鲍世英说道：“领导说的是，领导说的是。”说罢，查雪刚灵机一动，便捂起了嘴，然后起身朝着卫生间跑了过去。 鲍世英见状，这才看向了众人说道：“大家喝喝热茶，解解酒，时候也不早了，我看有几位同志都醉了，再叙一会话，就回吧。” 凌游和苏红星此时才觉得终于松了口气，可这时的隔壁包房，就见那个明阳县的县委办主任推门进了屋，众人见状都站起身寒暄了几句，这屋里的人虽然没有喝太多，可也都脸上红扑扑的，这人和那陈主任聊了两句，便环一圈说道：“哪位是陵安县凌书记的联络员啊？” 白南知闻言立马站了起来：“您好，我是，我们书记要找我吗？” 那人闻言便摆了摆手：“啊，没，凌书记就是喝多了，让你去给买点解酒药去。” 白南知闻言在椅背上拿起一件薄外套说了句谢谢，我知道了，然后便朝外走去。 刚刚推门出来，就看到了段春亮，段春亮见到白南知便说道：“小白啊，没喝醉吧？” 白南知闻言说道：“段主任，我没事，书记让我去买药？” 段春亮朝包房的方向心里对查雪刚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去买些也成，我看书记好像也有些喝多了，喝了或许能好受些，我和你一起吧。” 白南知闻言便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段春亮二人一道朝楼下走了下去，出了饭庄正门之后，一阵晚风拂来，白南知刚刚和段春亮走了没几步，就感觉头晕晕的，然后胃里一阵翻腾，随即便捂着嘴朝着一旁的大树跑了过去。 段春亮闻声转过头，赶忙跟了过去，上前拍着白南知的后背说道：“没事吧小白？” 白南知一边呕吐着，一边摆了摆手，示意段春亮自己没事，段春亮拍了一会白南知的后背之后，然后看着白南知半蹲在那里难受的模样便说道：“你等等我，我去饭店里给你拿瓶水去。” 白南知闻言点了点头：“谢谢段主任了。” “客气什么啊，等我啊。”说罢，段春亮便又转身朝饭庄里快步走了回去。 而此时的商务车里，副驾驶上的洋哥紧盯着树边的白南知，后座上的两个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随即就听那个洋哥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其说道：“趁没人，就现在。” 第630章 闷棍 白南知用一手支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扶在一棵树上，弯腰做着深呼吸，刚刚这群人可没少针对他，一群跟着起哄的，轮番上来灌他的酒，白南知并不想给凌游丢人，所以也就来者不拒，刚刚在包房里只是微微有些眩晕感，但现在一见风，立刻便觉得天旋地转，看面前的树都觉得重影了。 而此时在他的不远处，一家烧烤店的门口，放着几张矮桌，零星几桌人在吃着烧烤喝着凉啤酒，聊得不亦乐乎。 这时就见一个五十几岁的秃顶男人和身边的一个光头男人对瓶喝着酒，二人不禁感慨上了年岁，生活压力大、老婆更年期总和自己吵架等等抱怨的话。 正说着，光头男人打了个酒嗝，然后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说道：“不行，兄弟，我得去放个水。” 秃顶男人指着他嘲笑道：“你是不是喝不下去了，要去浇花啊？”说着，他目光注意到了不远处正在扶着树呕吐的白南知笑道：“像那个小兄弟似的吧。” 光头男人有些站不住，向后退了两步，然后硬着舌头笑道：“你放心，我有量呢，放个水，回来接着喝，今天谁怂谁老婆养汉的。” 秃顶男人哈哈一笑，然后挥了挥手：“算你老小子狠，快去快回，我再开瓶酒。” 就在光头男人走路划着圈的也走到了不远处路边的一棵大树前之后，刚刚解下裤腰带，就见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呼啸而来，车上坐着两个戴头盔的人，后座上的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根钢管举过了头顶，从光头男人的身边“嗖”的一声骑了过去。 摩托车从光头男人身边经过时，正巧赶上他刚要尿出来，随即立时被吓得憋了回去，他惊慌的酒都醒了一半，然后指着那摩托车大骂道：“你他妈的赶着投胎去啊？” 可就在这时，电光火石之间，下面的一幕，让光头男人更是瞪大了眼睛。 就见那摩托车经过白南知身边的时候，后座上拿着钢管的男人，猛地将一挥，随即就听“砰”的一声闷响，钢管实实的砸在了白南知的后颈偏下的背上。 说来也算白南知福大命大，这打手挥棍瞄准的是他的后脑，可正巧白南知这时直了直身子打算要站起身来，所以位置偏移，才躲过了要害。 但人的后颈处，是连接着脑神经的，加上他刚刚本就喝多了酒，所以白南知突然感觉到一阵疼痛之后，还没来得及转身，就立时失去了意识，径直瘫倒在了地上。 而这时坐在小桌上正给啤酒开瓶的那个秃顶男人看到这一幕，便对着不远处那个去小便的光头男人醉醺醺的笑道：“我说老兄弟，要么说还是年轻人好啊，倒头就睡。” 光头闻言也是才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然后转头喊道：“睡啥睡啊，那孩子让人给打了。”说着，光头提上裤腰带便朝白南知那边小跑了过去。 秃顶闻言也立时有些醒酒了，跟着便摇摇晃晃的起身跑了过去，当二人来到白南知身边时，光头男人摇了摇白南知说道：“小伙儿？醒醒。” 秃顶男人这时也精神了，左右看了看四周说道：“这孩子身边怎么也没个人，打电话报警吧。” 光头男人闻言，随即便在身上摸索了起来，打算拿出手机报警。 而就在这时，就见段春亮从饭店里手中拿着一瓶矿泉水走了出来；刚迈步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这边的场景，于是立马小跑了过来，来到白南知的身边之后，段春亮蹲下来紧张的喊道：“小白？小白？” 说着，段春亮看到了身旁的二人，然后问道：“我朋友怎么了？” 光头闻言便简单描述了一下刚刚事情的经过，段春亮听罢，身上的瞬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然后一边拿出手机给救护车打了电话，一边又给苏红星打去了电话。 没响几声，就见苏红星接了起来，然后小声的问道：“春亮，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啊？” 随即就听段春亮慌张的说道：“苏县，小白在楼下被人袭击了，现在人事不省，我已经叫了救护车。” 苏红星一听段春亮这话，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他还是赶忙调整了情绪对段春亮冷静的说道：“你先照顾好小白，我这就下去。” 说罢，苏红星一边挂断了电话，一边抬脚就要往楼梯口走去，可刚走了两步，苏红星这才想起来，还没和凌游汇报，于是又赶忙转身进了包房里。 此时大家都停了酒，而是端着热茶，在听着鲍世英非正式场合的讲话，见到苏红星出去又回来，大家也没在意。 随后苏红星站在了门口不远的位置看向了凌游，凌游一看苏红星的表情，便知道苏红星有事要找自己，于是自己也抬起屁股，离开座位走了过去。 来到苏红星的身边，凌游还没开口，就听苏红星低声说道：“书记，出去说吧。” 一听苏红星这个语气，凌游也预感到了不妙，于是赶忙随着苏红星走了出去。 “什么？”苏红星在和凌游出去后，便向凌游汇报了这事，凌游可没什么顾虑的，抬脚便快步朝楼下走去，越走越急，凌游甚至跑了起来，苏红星见状也连忙跟上。 二人刚到楼下，就见此时白南知和段春亮那边已经围满了围观的路人，凌游和苏红星跑着过去之后，苏红星推开了众人，和凌游走到了近前；段春亮抬头一看是凌游和苏红星来了，于是赶忙站起身说道：“书记、苏县，我...我没照看好小白。” 凌游闻言一摆手，他此时哪有心情追究这个，然后又赶忙蹲了下去，检查白南知的伤势。 褪下白南知的外套之后，露出了白南知里面的白色衬衫，此时就见白南知的肩膀中间的位置，已经被血染透，凌游伸手摸了摸白南知伤口四周的位置，随即心里松了口气，因为凌游确认了白南知的伤势就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和脊柱。 第631章 送治 苏红星此时看向了自责的段春亮问道：“报警了没有？” 段春亮闻言这才反应了过来，然后拿出手机便要拨打电话报警，可此时凌游站起身后伸出手压下了段春亮的手对他和苏红星摇了摇头，随即说道：“照顾一下南知。” 说着，凌游又迈步离开了人群里拿出了外套里怀的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了起来，就听电话另一边的郑广平用刚刚睡醒的语气说道：“小凌啊，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啊？你回陵安了吗？” 凌游没有和郑广平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说道：“郑叔叔，南知出了点意外。” “你说什么？”郑广平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里全然没有了困意。 凌游随即将经过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然后便说道：“南知在吉山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和我来过两次北春之外，再就没有过来这边，这孩子为人又随和，不可能得罪什么人，所以我估计，这事应该是冲我来的。” 说罢，凌游顿了一下，然后又说道：“而且，我现在在南城区。” 郑广平一听便明白了，此时的他已经都穿好了衣服，在听完凌游的话之后就听郑广平说道：“你先送南知那孩子去医院，其余的事交给我。” 凌游闻言便回了一声，然后就听对面的郑广平挂断了电话，凌游随即也迈步走回了人群。 刚刚再次回到苏红星的身边，就听到一阵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而来，随即停到了人群前。 接下来医护人员用极其专业的工作流程将白南知抬到了担架床上，然后又推进了救护车里。 苏红星等人见状放心不下，便要跟着上车，这时一名护士伸手阻止道：“只能随行一位家属。” 凌游看了一眼苏红星便说道：“我先跟着南知过去，你一会赶过来吧，和鲍市长解释一下。” 苏红星闻言也知道凌游懂医，总比自己跟去要有用，于是立即答应了下来，便看着救护车呼啸而去。 苏红星随即转头看向段春亮：“春亮，让司机现在把车开过来，我上去一趟，马上就下来。” 段春亮闻言便点了点头：“明白了苏县。”随即就看着苏红星又快步走回了饭庄。 段春亮打电话通知了司机之后，刚刚放下手机，便看到了刚刚率先发现白南知的那两个中年男人此时并肩随着散去的人群离开了这里，他想着凌游不让自己报警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但这两个人是现场的第一目击证人，所以应该日后有用，于是便快步追了过去。 “二位老哥。”段春亮追上二人之后喊道。 二人闻言站住脚回过头去，看到段春亮，便说道：“哥们，我们这是学雷锋做好事，不用感谢。” 段春亮一听便伸出手去握了握二人的手，还是感谢了一番：“刚刚多亏了二位了。” 二位中年男人闻言摆了摆手：“多余了哥们，应该的，这事遇到了也不能看着不管啊。” 段春亮又说了两句感谢的话，然后便向二人要了他们的联系方式，二人起初不想给，可段春亮还是用委婉的方式向二人要出了他们的手机号码，他怕二人真的想做好事不留名，万一给自己一个假号码，于是还拨打了过去。 听到对方的手机响起了来电提示音，段春亮这才放心：“这个是我的号码，到时候二位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气，等那孩子没事了，我让他亲自向二位致谢。” 随即段春亮又和二人寒暄了几句之后，才和二人分手，转身走回了饭庄门口，去等苏红星的同时，也去等司机过来。 苏红星上楼之后，回到包房里走到了鲍世英的身边，向鲍世英解释说，凌游的联络员白南知喝的太多了，在楼下摔倒了，凌游带着他去医院了，便将这事遮掩了一下。 鲍世英闻言也不好说什么，今天这个局面他也看出来了，凌游和苏红星待的很难受，可他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其他县区说点酸话，自己也只能出言圆圆场，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为陵安县打抱不平，这反倒是加深了其他县区对陵安的眼红排挤。 见柴鑫等人闻言还要出言不依不饶，鲍世英这才觉得这些人有些蹬鼻子上脸了，于是便出言替凌游和苏红星说了两句话，这才堵住了大家的嘴，并且让苏红星也先走吧。 苏红星闻言双手合十的向众人道了声歉意，然后这才离开了包房，迈步又下了楼去。 而此时的南城酒吧里，那个洋哥坐着那辆商务车，车后还跟着一辆摩托车，飞快的开进了酒吧的后门，找了个车位停下，几人观察了片刻，这才下车，打算从后门进酒吧。 而此时，开车的司机下车后捂着肚子说道：“洋哥，不行，肚子太疼了。” 洋哥转头看了一眼他：“懒驴上磨，进去再方便。” 那司机脸色都狰狞了起来：“洋哥，实在憋不住了，我去那边方便一下就进去找你。” 因为这南城酒吧是开在南城区偏郊区的位置，远离居民区，也方便养那些夜场小姐，所以这酒吧后门不远就是一处烂尾的工地。 洋哥见状也没心思和他计较，现在他一心等着上去领赏呢，而且这人要是不在，正好领了钱自己还能从这司机的赏金里扒下来一些，于是便不耐烦的对他挥了挥手，随即便带着另外三人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酒吧里，这时正是人流最多的时候，四周五颜六色的灯光和巨大的音响轰鸣，将这几人很好的隐匿了起来，他们避开了人群，来到了一部内部电梯前，然后直接上了顶楼。 进到顶楼之后，到了一个办公室的门前，那洋哥敲了敲门，随即门就被拉开了。 就见此时办公室里，门口站着几个保镖，唐一航半躺在一张几米长的大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双腿搭在办公桌上；而那红毛则是坐在一个茶桌前喝着茶。 第632章 领赏 那洋哥几个人进来后，变得很拘谨，弓着腰笑着对唐一航和红毛打了声招呼：“航少、红哥。” 唐一航看了过来，然后淡淡说道：“事办妥了？” 洋哥点头哈腰的笑道：“办妥了，一钢管结结实实的打在那小子身上了，死肯定是死不了，但遭点罪是难免的了。” 唐一航随即又问道：“有没有人发现你们？回来的路上，没跟尾巴吧？” 洋哥闻言便说道：“航少，我跟红哥很久了，我办事他是知道的，放心吧。” 唐一航这才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说着，唐一航看向红毛，对红毛使了一个眼神。 红毛见状便站起了身，然后走到不远处的茶几前站住了脚步，随即笑着看向那个洋哥问道：“兄弟们都回来了吧？” 那洋哥早就看到了茶几上一张红布盖着那摞成小山形状的应该就是钱了，此时哪还有心思顾忌那个司机，连忙说道：“都到了。” 红毛环视了一下，这才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伸手一把扯开了那红布，随即映入大家眼帘的，就是茶几上整整齐齐摆放的现金，足足有百万之多。 洋哥等人见到钱后，瞬间眼冒金光，下意识的就朝那边走了两步。 红毛这时又开口道：“小洋啊，你这两天也看到了，那个凌游不是普通人...” 还没等红毛说完呢，那洋哥就赶忙表忠心道：“放心吧红哥，放心吧航少，规矩我们都懂，肯定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就连以后做梦我们都不说梦话。” 红毛见这洋哥这么说，便低头笑了笑，然后对着茶几上的钱抬了下头，用下巴指了指。 洋哥等人见状便赶忙快步走了过去，然后蹲下身子拿起桌上的现金嘴角忍不住的发笑。 就在这时，半躺在办公椅上的唐一航正用指甲刀修着指甲，随即看了一眼洋哥那伙人，又对红毛露出了一个冷笑。 红毛注意到唐一航的表情后，便转头看向了门口的几名保镖，然后对他们点了点头，随即就迈步朝着窗边走了过去。 保镖们接到红毛的暗示，就见几人从后腰处各自拔出了一把尖锐的钢刀出来，然后反手藏在背后，缓步朝茶几前正贪婪的用那张红布包钱的四个人身后而去。 洋哥此时也将钱包好了，随即便笑着转头要向唐一航和红毛表示感谢，并且再表示一番忠心。 可令他接下来意想不到的是，转过头的时候，就见几把钢刀已经闪烁出了寒冷的光芒，正对向了自己的面门。 那洋哥见状猛地抬起手去拦，而与此同时就听到身边也传来了几声惨叫，只见自己身边的那几个手下的后背上，已经插进了一把钢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洋哥伸手一拦，刀正好砍在了他的手心上，此时的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双手冰凉，因为恐惧，瞳孔都扩张了起来。 “红...红哥，航少，你们这是啥意思啊？”那洋哥吓的差些哭了出来，颤巍巍的问道。 红毛听到后没有回头，只是借着窗户的反光模糊的看着他：“小洋啊，你跟我两三年了，红哥对你也不薄，这次的事，太大，别怪红哥心狠，你就安心的去吧，钱，航少不可能亏待兄弟们，你们走了之后，我会转交到你们家人的手里。” 洋哥闻言吓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双手此时也不再麻木，而是传来了阵阵的疼痛，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他的脸上：“航少、红哥，我小洋以后就是个哑巴，我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我女朋友怀孕了，这钱是我打算和她结婚用的，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红毛听了这话，不禁心里动了恻隐之心，毕竟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更是把酒言欢的兄弟。 “航少，小洋这小兄弟不错，您看在我的面子上.....”红毛转身看向了办公桌后的唐一航。 唐一航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红毛啊，你也不是第一天跟我混了，我就相信死人不会说话。”说着，唐一航眯着眼睛凌厉的看了一眼红毛。 红毛见状心里一沉，微微闭上了眼睛，然后对那名持刀的保镖轻轻抬了一下手。 随即就见保镖从那洋哥手里抽出那把砍刀，洋哥此时身体里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在地上一个翻滚，就连滚带爬的朝门外跑去，可还没等跑出几步呢，就感觉身体一凉，低头一看的时候，刀头已经从后背穿过了自己的腹部，紧接着只觉得眼皮一沉，便倒了下去。 唐一航见状放下腿，迈步朝外走去：“处理干净。”留下一句话之后，唐一航拉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红毛不忍的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几个人，然后对那几名保镖说道：“处理好，别留下什么马脚。”说罢，自己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于是也离开了办公室。 而此时酒吧后门远处的烂尾工地里，那司机拿着手里的半卷卫生纸迈步走了出来，此时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可就在这人刚走到车前的时候，只见不远处的一个消防小门前停着一辆启动着但却没有亮车灯的面包车，这司机见状停下了脚步，然后就看到几个人各自扛着一个大编织袋走了出来，然后将肩上扛着的编织袋放进了面包车里，数了一下，一共四个。 司机见状胆都吓破了，他之前见过此类场景，自然知道这编织袋里装着的是什么，于是连忙躲到了商务车后面，浑身颤抖着。 直到听见那面包车关上了车门，并且开远了，这司机才赶紧软着脚打开了这商务车的车门，上车之后，飞快了逃离了这里。 此时凌游那边，他已经跟着救护车来到了距离那饭庄最近的南城区第二人民医院，然后一路跟着担架车到了急诊的手术室前，他清楚白南知这就是皮肉伤，所以也就放心的把白南知交给了医生。 站在手术室门口凌游叉着腰缓了口气，随后便拿出了手机拨出了电话。 第633章 逃跑 电话接通后，就听郑广平的声音响起：“小凌啊，南知怎么样了？” 凌游闻言便说道：“已经进手术室了，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但难免受点罪。” 郑广平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安插的眼线，已经确定，是唐宝龙的那个私生子唐一航搞得鬼，有条漏网之鱼，已经派人跟着他了，看来我再不敲打敲打他们，他们是真把我当软柿子捏了。” 凌游闻言不放心的说道：“贸然出手，会不会打草惊蛇啊？”凌游关心的是董开山方面。 他清楚，打掉一个唐一航，并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这个根，还是在董开山的身上，郑广平之所以迟迟不动手，不过是因为他手里没有能够扳倒董开山的足够证据。 郑广平沉吟片刻说道：“我自有安排，南知要是没什么大碍，你尽快带他回陵安去，没什么事，这段时间就先不要来北春了。” 顿了一下，郑广平叹了口气：“万幸这孩子没出大事，要不然，我可怎么向他母亲和奶奶交代，更该如何向他牺牲了的父亲交代啊！” 凌游听后安慰道：“这也不怪您，您也别太过自责，而且南知这次是受了我的连累，我现在也是后怕不已啊。” 郑广平听了凌游的话，心里又何尝不是在后怕，二人简单聊了两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凌游将手机放回了里怀口袋里，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上方“手术中”的牌子，然后在门口不住的踱步。 而此时的医院里，苏红星的车开了进来，司机将苏红星送到急诊门前，苏红星便和段春亮下车迈步朝里面急步走去。 就在二人朝着急诊手术室大步而去的时候，此时路过了两男两女，一个女人看到苏红星之后，回过头皱眉陷入了思索当中。 这时就听一个男人说道：“你这小娘们是不是装的？医生检查了一遍，什么毛病都没有。”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城酒吧的小雅和小柔等人，这时就听小雅闻言解释道：“女人就是比你们男的要体质敏感嘛，医生也说了，小柔这是经期不规律，正常的妇科病，怎么能说是装的呢，你们又不懂。” 男人听了小雅的话，嘿了一声：“你还教育起我来了，要不是老子心软，你死在酒吧里，和老子都没有关系。” 小雅听后嘿嘿一笑，哄着这两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打手说道：“两位大哥，你们最好了，这个恩情我和小柔记你们一辈子。” 这两个打手闻言心里很受意，于是就带着小雅和小柔继续朝门外走去，打算回酒吧。 而就在这时，小柔突然抬起了头，她想起来了，刚刚路过她的那两个男人，其中有一个，正是她上午在电视里看到的，坐在她要找的凌游身边的那个领导。 小柔眼珠一转，然后“哎呦”了一声，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那两个打手和小雅见状也连忙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她。 “小柔，你怎么了？”小雅赶忙上前扶住了小柔关切的问道。 就见这时小柔向小雅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继续哎呦了起来：“我肚子疼，你带那个了没有？” 小雅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小柔的意思，连忙说道：“我..我包里有。”说着，就在自己身上背着的一个小包了翻出了一包东西塞进了小柔的手里。 这时一名打手问道：“咋了？小丫头片子，你怎么这多事啊？” 小雅这时抬头对那二人装着可怜道：“大哥，她来那个啦，我带她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其中的一个男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快点去，赶快回来。” 小雅和小柔闻言心中一喜，赶忙就转过身去，而另一个打手则是眼皮跳了一下叫住了二人：“等一下。” 两个女孩闻言心里一沉，缓缓的转过身看向那人，小雅立即问道：“咋了大哥？” 就听那人想了想说道：“你留在这，我带她去。”说着，又对身边那名打手说道：“看好她，万一他妈的跑了，你和我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听了这话，身边的那个男人这才意识到了害怕，然后一伸手就给小雅拽了过去：“你给我老实点在我身边。” 紧接着刚刚的那名打手上前一把攥住了小柔细瘦的胳膊：“走，我带你去。” 小柔这次真的疼了一声“哎呦”，不是肚子疼，而是被这打手抓的胳膊一阵酥麻：“你轻点。” 说着，便被那个打手带向了卫生间的方向；小柔见计划失败，也只好跟着他先走，但随即在走的路上，又看了一眼苏红星刚刚过去的那个拐角，然后才和那名打手朝卫生间走了过去。 而此时的手术室门前，苏红星和段春亮刚刚过来，就看见了在门口踱步的凌游，于是走近后低声问了一句：“书记，小白没事吧？” 凌游看向二人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说着，凌游想了想再次开口道：“春亮，你给咱们县医院去个电话，让他们派一辆救护车来北春，把南知接回陵安治疗。” 段春亮闻言觉的北春的医疗技术不是比陵安要好很多么，怎么凌书记还要把小白接回陵安去呢，可虽说不太理解，段春亮还是赶忙答应道：“是，书记，我这就去联系。”说罢，段春亮便转身朝身后走了几步，拿出手机打电话去了。 苏红星也一样心生了疑惑，这一路上他就在想，为什么白南知会无缘无故的发生这样的意外，白南知的性格苏红星是知道的，绝对是个好孩子，也不可能会招惹谁；而且白南知的老家也不在吉山，要说世仇，也更不可能了，可如果这几种情况都排除，那又会是什么仇什么怨，会被人下这么重的手呢。 而且凌游的表现也很异常，既不让报警，现在又要把白南知转移回陵安去，这让苏红星也不免猜测此事，凌游心里是有了定论的，只不过是不想同自己说罢了。 第634章 你大妈还是你大妈 虽然苏红星猜到了一二，但他也不会傻到为了一时的好奇，去问凌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只好说道：“书记，要是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您可千万别自己扛着。” 凌游也知道苏红星是个头脑活泛的，也知道他肯定看出了异常，可这件事就连自己都不想往里面掺和，他又怎么会让苏红星也掺和进来，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保护。 凌游淡淡笑了笑，然后在苏红星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没什么事，你别多想，就是个意外，我会处理的。” 苏红星闻言也只好点了点头，然后和凌游一起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 这时一楼的卫生间门口，那名打手带着小柔来到这里：“快点儿，强哥刚刚打电话催了。” 小柔弯着腰捂着肚子点了点头：“知道了。”说着，便朝着女卫生间走了进去。 一进卫生间里，小柔立马站直了身子，然后悄悄向外看了一眼，看到那人就站在门口，小柔也是心急如焚，在卫生间里来回踱了几步。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卫生间的窗户开着一条缝，于是眼神一亮便走了过去，伸手拉了一下，但却发现这卫生间的窗户只能打开一半，她回头又去看了一眼门口的男人，只见这男人此时正抬手看着手表，脸上露出着不耐烦的表情。 小柔知道机会不多了，于是赶忙又走到了卫生间的窗户前，试探着伸出头试了试，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头竟然能够钻出这半扇窗户，她伸出头后看了看，见外面是一个草坪，草坪上放着一排暖黄色的照明灯，虽是晚上了，可外面显得还是格外的明亮。 小柔纠结了一下，这里虽然是一楼，但是要想跳下去还是很高的，这个高度，比普通居民楼的二楼还要高出一些，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崴了脚。 她焦急的思考着，转着头查看着情况，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出了那名打手的声音：“你好了没有？” 小柔的心跳怦怦慌张了起来，刚要把头缩回来，可却突然发现了窗户一旁悬挂的空调外机，于是小柔鼓起勇气打算尝试一下。 来不及她再想，手搭着窗台，便顺着那半扇窗户向外爬了出去，此时外面又传来了打手的声音：“小丫头片子，你掉茅坑里了？” 而就在这时小柔的半个身子已经爬了出去，正朝着空调外机上伸手试探着。 “小丫头？”门外的打手一直没有听到小柔的回话，心里有些察觉到了不对，于是便迈步走向了女卫生间的门口：“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出声，我就进去了。” “一”“二” 二刚数完，打手迈步就朝女卫生间里走了进去，可进去之后，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而此时的外面，小柔惊慌的蹲在那个空调外机上捂着胸口急喘着粗气。 打手此时心里一沉，连忙看向卫生间里的一扇扇小门，将每一扇门都推开查看了一眼，当最后一个门推开后，发现还是一个人都没有，那打手慌张了起来，赶忙看向了此时开着的那半扇窗户，走过去之后，他看了看，发现什么也看不到，于是就伸头打算钻出去看看，可头伸出去之后，额头还没出去呢，却被卡住了，这打手近一米九的身高，二百多斤的体重，一个头比瘦弱的小柔腰都粗，又怎么可能钻的出去。 就当打手想要继续试探一下时，就听身后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诶妈呀！你个大老爷们咋进女卫生间了呢？” 打手闻言将头一用力缩了回来，然后回头看去；就见门口此时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染着一头红发，高高的盘了起来，脸上还带着一个红色镜框的眼镜，穿着大花裙子，一脸的横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你变态吧？挺大的小伙子咋还有这癖好。”那大妈叉着腰骂了起来。 打手闻言哪有心思和她争执，迈步就朝外走去，一边还拿出了手机，打算通知另一名打手这个情况，然后分头去找人。 可就当刚走到门口，那大妈一把拉住了他：“咋的？说走就走啊？你个死变态，让人来评评理，小样的，你还跑女厕所来了。” “放手。”打手看向大妈喝道，然后一甩胳膊，挣脱了大妈。 可你大妈毕竟还是你大妈，哪能受的了这个委屈，立时就叫嚷了起来：“来人啊，变态打人了。” 一时间路过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还有几个和这红发大妈年纪相仿的大妈们聚过来五六位，把这打手团团围了起来，然后七嘴八舌的问起了什么原因。 当听了红发大妈的解释之后，这些围观的大妈团们，怎会轻易了得，立即对这打手发起了一番语言攻击，并且扬言报警。 此时的小柔，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鼓起胆子，正朝着隔壁男卫生间的窗户试探着打算越过去。 经过了一番试探，小柔一把抓住了那卫生间的窗户框，然后手脚用力，跃了过去，随即从男卫生间打开的半扇窗户钻了进去。 此时男卫生间里的人都出去围观热闹去了，空无一人，小柔跳下来之后，想了想，然后突然灵机一动，脱下了自己的一只鞋，顺手从窗户扔了出去。 随即便打开了一扇门钻了进去，并且将门反锁了起来，蜷缩在里面听着外面的声音。 而门口此时人越来越多，就俩医院的安保人员都闻讯赶来，过来了解了情况之后，打手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和他们纠缠下去，把警察招来就坏了，于是只能谎称自己妹妹不见了，这时安保想着尽快散开人群，于是便让两名大妈进去再帮忙看一看里有没有人。 大妈进去之后，这打手也不放心，于是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直奔窗边而去，这次他一用力将那半扇窗户一个拉扯，竟将上面的螺丝弄松了，窗户又开的大了一些，打手的头伸了出去，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可他此时刚刚发现窗台处有一些被擦掉的灰尘，想要借着路灯和草坪上的灯光打算往空调外机的方向转移视线，就突然看到了下面的草坪上，多了一只小柔的鞋子，于是他想也没想，便缩回脑袋，朝外面跑了出去。 第635章 你是凌游吗? 一见打手跑出来，安保便问道：“找到了没？” 打手这时没有心思和他们再纠缠了，理也没理，大步朝外跑去，并且拿出手机给另一名打手打去了电话。 这时那红发大妈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那打手跑远了的方向骂道：“什么丢了妹妹，就是个死变态。” 安保见也没多大的事，怕事情影响不好，于是便出言安慰了几句，随即遣散了人群。 卫生间里的小柔听着外面没有了声音，于是便打开了门，迈步朝外面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左右查看了一番，随即便急匆匆的穿着一只鞋跑了出去。 而这时一个打算上卫生间的男人看到小柔的身影，还怀疑着看了一眼卫生间门上的男女标志，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呢。 那打手跑到了急诊门口，和另一名打手说道：“你带着这丫头，在医院里面找，我出去找去，切记，看好她，别他妈再跑一个，今天这俩丫头要是带不回去，咱俩全他妈得完蛋。” 吩咐好之后，二人便分头行动，小雅则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心来，因为她清楚，如果小柔要是被他们抓住，肯定没有好下场，于是她也只好暗暗祈祷小柔能够逃过一劫。 此时的小柔走出去之后，便低着头警惕的看着身边过往的人群，生怕被那两名打手找到自己，而且一边还在顺着路去找苏红星刚刚过去的方向。 一直在这偌大的医院里走了十几分钟，小柔有些晕头转向了，转过一个拐角时，却正巧看到了那名带着小雅的打手正朝这边东张西望的走了过来。 小雅自然是不希望小柔被找到的，于是一边走一边替小柔祈祷着，这时，正巧她也看到了小柔，眼看那名打手要转过头看到还没来得及转身逃走的小柔，小雅突然灵机一动惊呼了一声，指着右侧的一个方向说道：“好像是小柔。” 那打手闻言便顺着小雅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哪呢？” 小雅分散着打手的注意力：“跑过去了。” 打手伸手拉住小雅的手腕：“快点跟上。”说着，便大步朝小雅指的那个错误方向跑了过去。 小雅此时一边跟着那打手跑，一边还回头笑着看了一眼小柔对她点了一下头。 小柔见状心里十分难过，她清楚，如果自己没有赌错了，就算自己没被抓回去，那小雅回去之后，也肯定会被迁怒，免不了被那群畜生打一顿。 这时她来不及多想，唯一的念头就是能够找到那个叫凌游的家伙，随即便顺着刚刚打手和小雅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 又找了几分钟，她终于找回了医院急诊的大门，这才找清了方向，观察了片刻，便顺着刚刚苏红星走去的方向跑了过去。 此时的凌游正和苏红星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的等着手术结果，时不时还抬起手看着手表。 “都快凌晨了十二点了，明天你还要开交流会呢，要不先回去吧，我在这等着就行。”凌游看向苏红星说道。 苏红星闻言摆了摆手：“无妨的，等看到小白没事了，我再走，要不然怎么能睡得好觉啊。” 凌游闻言也不再劝了，只好点了点头：“也好。” 而这时，段春亮突然看到拐角处慌慌张张的跑过去一个女人的身影，跑起来还一高一低的，正看的好奇呢，没想到那个女人的身影又折返了回来。 只见她激动的看着长椅上的凌游和苏红星，目光中有些惊喜，可随后却又流露出了一丝紧张，因为她害怕，找到了这个叫凌游的男人，万一她和唐一航是有勾结的，自己也就彻底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可这时来不及让她再做思考了，自己这一天惊心动魄的折腾，不就是为了寻找这个男人嘛，如今终于找到了，就算是虎穴，自己也是要入的。 慢慢的挪着自己穿着一只鞋的步子，朝凌游走了过来，这时段春亮警惕的盯着她，就在小柔即将走近的时候，段春亮伸手拦住了她：“你做什么的？” 这里的手术室，只有白南知一台手术，除了医护人员外，没有别人，而此时却过来一个身上都是灰土，还穿着一只鞋的奇怪女人，况且还刚刚发生了白南知遇险的事，段春亮又怎么敢再让别人靠近凌游和苏红星。 小柔闻言站住了脚，凌游和苏红星也看了过来；就见小柔想了想，然后伸出手指向了凌游说道：“我...我找他。” 凌游见状皱了皱眉，然后站了起来：“你找我？” 小柔点了点头：“对；你是叫凌游吧？” 凌游有些好奇，心说自己从没见过这个年轻姑娘啊，于是打量了她一番后便说道：“你有什么事？”凌游没有承认自己是不是凌游，但也没有否认，而是打算直接问事。 小柔又看了看凌游，随即又看了看苏红星，在脑海里回想着那个破电视里录到的二人的模样，仔细辨认了一番后，这才说道：“你认识唐一航吗？” 凌游一听唐一航的名字，立时眼睛都瞪大了几分，随即试探的问道：“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小柔又向前走了两步，段春亮见状赶忙拦住了她：“站在这别动，不然我报警了。” 小柔想了想之后，鼓起了勇气说道：“我是南城酒吧的陪酒女郎，我前两天听到了唐一航对红毛说，要给你个教训，来给你报信。” 这话一出，不光是凌游，就连段春亮都惊讶万分，苏红星更是立时站了起来。 凌游闻言上前了两步：“你把话说清楚。” 小柔看着凌游心里慌张着急促喘息，随即仗着胆子说道：“我和你说，你能保护我，并且救我那些姐妹们吗？如果你办不到，你就当没见过我吧。”. 小柔说罢，便转身就走，她在赌。 果然，她刚转身，就听凌游叫住了她：“等等。” 小柔闻言回过了头；就见凌游想了想之后看向段春亮说道：“春亮，你让司机把车开到急诊门前。” 第636章 我可以相信你吗? 段春亮闻言有些犹豫，看了看面前的女孩，又看了看苏红星，苏红星听出了这女孩说的话里有隐情，而且凌游还能这么讲，就可见她说的那个叫唐一航的人，凌游是知道的，于是苏红星便对段春亮点了下头，示意他去照做。 段春亮见苏红星点了头，于是这才拿出了手机，给司机打了电话，通知司机过来。 凌游这时看着小柔说道：“你和我出去说话。” 说着，凌游又看向了苏红星：“红星，你在这盯着些吧，南知出了手术室，你打电话通知我。” 苏红星想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说着他又看向了段春亮：“春亮，你陪书记出去，这里你不用管了。” 段春亮闻言嗯了一声，然后警惕的盯着眼前的小柔，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凌游迈步走了两步，然后示意了一下医院门口的方向：“走吧。” 小柔有些犹豫，看了看周围路过的人，然后说道：“有人在抓我。” 凌游一听，低头看向了小柔光着的一只脚，然后便看向了段春亮，这段春亮在县府办工作小半辈子，论看领导的眼神和揣摩领导的意图是一把好手，于是他犹豫了一下，便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这小柔的身上，随后半蹲了下来说道：“上来。” 小柔犹豫了一下，但随即还是一跃跳到了段春亮的后背上，然后将身上的外套往头上盖了盖。 段春亮背着她便跟着凌游向外走去，刚走了两步，小柔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脚上的另一只鞋，索性用另一只脚一蹬，便也脱了下来，掉落在走廊上。 苏红星见状站在原地想了想，随即又坐到了长椅上，抬头看向了手术室的门。 就在凌游几人刚走没一会的工夫，只见一个男人手里抓着另一个女孩的手腕急匆匆的朝这边走来。 当走到手术室门前，看到了小柔掉落在地上的那只鞋之后，男人弯腰将鞋捡了起来，看向身边的小雅问道：“这是那死丫头的吗？” 小雅闻言没有说话，盯着那只鞋心里打起鼓来；那打手一巴掌拍在了小雅的头上：“我他妈问你话呢？” 这一声，引来了苏红星的侧目，回头看了过来。 小雅被打了耳朵一阵耳鸣，随即只好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擦。”那打手骂了一句，然后环顾左右，正好看到了苏红星正在看着自己，于是将火气撒到了苏红星的身上：“看你妈呢？” 苏红星闻言脸上有些愠怒：“说话干净些。” 打手闻言便朝苏红星走了两步，然后伸出那只鞋问道：“干不干净的咋了？我问你，看没看着这是谁丢在这的？” 苏红星见状便明白了这二人就是那个女孩口中要抓她的人，于是也只好将火气压了下来，淡淡的说道：“看到了，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跑丢的。”说着，苏红星还指了一下小雅。 打手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欣喜，赶忙问道：“她往哪跑了？” 苏红星左右看了看，然后又给那打手指了一个距离医院大门相反的方向说道：“那边。” 打手用鞋指了指苏红星：“算你小子识相。”说罢，便抓着小雅朝苏红星指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苏红星看着这打手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愤怒，将这个人的脸记在了心里。 而此时的凌游，已经带着小柔走出了医院，苏红星的配车就在医院门口等着，段春亮背着小柔背对着车门，然后小柔便坐进了车里。 凌游四处张望了一下，也坐到了后座上，段春亮随后坐上副驾驶，便让司机将车开个偏僻些的停车位里。 当车再次停下来之后，段春亮便推开车门说道：“小赵，下来吸支烟。” 司机自然也明白什么意思，于是赶忙和段春亮走了下去，直接从兜里拿出了烟，走到了站在车不远处的段春亮身边递过去了一支，二人谁也没有说话，一边吸着烟，一边看着周围过往不多的车和人。 这时车里只有凌游和小柔了，凌游便看向了小柔问道：“现在可以说了。” 小柔打量了一下凌游，然后有些紧张的问道：“我...我可以相信你吗？” 凌游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小柔这才说道：“我叫江柔，是吉山财经大学的大四学生，老家是云枫市的。”说着，江柔又把自己的身份证报了一遍。 凌游这时凝眉问道：“你不是说，你是南城酒吧的陪酒女郎吗？” 江柔闻言连忙解释道：“我去南城酒吧，是被逼无奈的，这说来话长。” 凌游抬了下手：“那就仔细说说，我有时间，这里也很安全。”说着，凌游朝椅背上靠了靠，现在的凌游，也无法确认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于是只好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江柔见凌游没有一丝表情变化的表情，自己根本看不出凌游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心里更加着急了。 于是就听江柔说道：“我父亲在我小时候，因为工地工伤没了一条腿，老板也跑路了，没拿到赔偿，所以既没了收入，还因为治病欠下了很多的债，我母亲和我父亲过了两年，见日子太难了，就和村里一个光棍跑了，我爸后来就靠着每天在家里编几个筐给我们爷俩赚点生活费；我考上大学的时候，家里穷的学费钱拿不出来，我本不想上了，可我爸说，这时我们家翻身的唯一一条出路了，就挨家去借钱，后来终于问到一个实在亲戚家，这亲戚本来也是不想借的，怕我们还不起，后来是我爸瘸着一条腿给他跪下了才勉强借到了一学期的学费钱，后来每年我都是勤工俭学，给自己攒学费，这大学好歹算是勉强快要上到头了；今年年初的时候，那个亲戚家也出了点事，急着找我们家要钱，其他一些亲戚朋友看这个情况，也跟风来要，我爸实在没办法了，把那两间破土房抵给了他们，一个人跑到了村外山脚下住窝棚去了，也没彻底还利索，他没和我说，怕我跟着上火，直到几个亲戚从村里跑到我学校里和我要债来了，我才知道。” 第637章 照片贷 说着说着，江柔掉下了眼泪，但她咬着牙没有哭出声，只是不住的哽咽着接着讲。 凌游见状从里怀兜里，拿出来一包纸巾递给了江柔，江柔说了声谢谢，然后拿出一张撕了一半，这才擦了擦眼泪。 随即继续说道：“要债要到学校里，弄得沸沸扬扬的，我也没办法了，后来听一个同学说，有一个地方能借到贷款，还不需要抵押物，让我去试试，应应急，到时候工作了，赚钱还给他们就好了，我那时候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就跑了过去，可...可她们拿照相机给我拍...我迫于无奈，就照做了，这才借出了三万五千块钱，还上了债，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爸因为在一个四处漏风漏雨的小窝棚里生活，发了高烧也不治，加上身体本来就有老毛病，还没等我赶回去呢，就......” 江柔说着说着，本来一直坚强着不哭出来的她，再也忍不住了，用手里的另半张纸巾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凌游见她说话时候颤抖的手，以及一些小细节，也逐渐相信了江柔的话，这样的情况，他知道，是没什么话可以安慰的，于是也不急，也没有说什么，安静的等着江柔哭个痛快。 哭了一会，江柔抽泣了两下缓了过来，然后继续说道：“可就在我爸爸出殡的那天，借我贷款的人找了过来，让我还钱，本来说好的一分利息，十八个月还清，但那天他们却突然反口说，让我还二十万，我不服气，和他们争执，可他们却把我在他们那里拍的照片洗了出来，扬言要给我们村里的人看，我怕了，我怕丢了我们家的脸，我怕我让我父亲死都闭不上眼，跟着我蒙羞，我只好和他们协商解决，后来他们逼迫无果，就提出让我去他们的酒吧做陪酒女郎赚钱，赚够了钱，还清了债，就一笔勾销了，我没办法，只好答应，可每个月我赚的钱，都不够利滚利的利息多，我们那里几乎所有的女孩，都不是自愿去当陪酒女郎的，有的是为了借钱给家人看病，有的是一时糊涂为了自己的虚荣心买高档产品，给自己卖进了这个火坑。” 说着说着，江柔想起了花姐，于是便说道：“我们那里，有一个很照顾我的姐姐，她是为了给她母亲借手术的钱，才上了他们的当，她在那里干了两年了，钱不光没还清，还越欠越多，只能任那群畜生糟蹋，她怕我们想不开，所以她总是劝我们，让我们忍一忍，说这群畜生早晚有被绳之以法的那天的，我们也早晚有能够脱离魔爪的那天，但就在前两天，她却想不开了.....” 说到这，江柔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哭着歇斯底里的骂道：“都是唐一航那个王八蛋，他逼死了花姐。” 凌游听了江柔的话，手掌不自觉的握成了拳，也跟着有些红了眼眶，凌游深呼了一口气，朝窗外看了看，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随后他回头看向江柔说道：“事情，我清楚了。” 江柔这时伸手抹了一下眼泪，然后看向凌游说道：“我那天听红毛和唐一航说话，他们说要教训一下你，后来在新闻直播上，我看到了你，这才装病出来打算找你，我求求你，救救我们。”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的，我会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江柔这时一把抓住了凌游的手：“求你，别报警，南城区都是唐家的，上次有一个姐妹跑了出去，报了警，没一个小时就被红毛领回来了，从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她。” 凌游拍了拍江柔的手，安抚道：“好，我知道，我知道。” 说罢，凌游按下了车窗：“春亮。” 段春亮闻言快步走了过来：“书记。” 凌游想了想说道：“你先带这姑娘找一家宾馆住下来。”说完，凌游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要住在南城区，也不要用她的身份证号登记，安顿好后，你再告诉我。” 说罢，凌游回头看向了江柔：“你放心，安心的和这位大哥走，不要怕。” 江柔看了一眼段春亮，心里有些慌张，于是用可怜的目光盯着凌游摇了摇头。 凌游见状问道：“你信不信我？” 江柔想了想，这才迟疑着点了点头。 凌游淡笑道：“既然信我，那就听我的安排。” 江柔这才放开了凌游的手，随即凌游便推门下了车，对段春亮嘱咐道：“照顾好她。” 段春亮赶忙点头道：“是，放心吧书记。” 凌游又扭头看了一眼江柔，并用坚定的眼神对她点了点头，这才迈步朝急诊楼走了回去。 段春亮随即叫回了司机小赵，然后便坐进了副驾驶，回头对江柔说道：“姑娘，我们凌书记答应你的事，就肯定会办，我现在先送你去休息，你要听我的话，明白吗？” 江柔闻言怯生生的点了点头：“好。” 凌游一边朝急诊走去，一边心里升起腾腾的怒火，走到急诊门口时，凌游拿出了手机，给他的司机小陈打去了电话：“南城区第二医院，来接我。”说罢，挂断了电话，凌游抬头看向了星空，缓了好一会，这才走进了急诊大楼。 回到手术室门前，苏红星站起身说道：“没事吧书记？” 凌游摆了下手：“没事。”说着，看向了手术室的门问道：“南知还没出来？” 苏红星刚要说话，就见手术室门上方的“手术中”的红灯熄灭了，于是二人赶忙看了过去，没一会，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只见白南知被推了出来。 凌游和苏红星赶忙上前，苏红星看到医生便问道：“医生，这孩子没事吧？” 医生摘下口罩点了点头，然后脱着手上的手术手套说道：“就是钝器砸的皮肉伤，筋骨没伤到，但是得好好养一段日子，等麻药劲过了，也就醒了。” 凌游早就看出来了，可现在还是松了口气，苏红星闻言更是连忙对医生表示着感谢，然后二人才跟着白南知的病床走了出去。 第638章 深夜茶楼 当给白南知办理了住院手续之后，在一间单人病房里，二人送走了医生和护士，凌游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见已经凌晨快两点了。 随即凌游对苏红星有些抱歉的说道：“红星，我得出去一趟。” 苏红星也不问凌游去哪，而是直接打断凌游的话说道：“你放心去吧书记，我在这呢，等咱们县医院的救护车到了，我安排南知回去。” 凌游双手合十对苏红星道了声谢，苏红星立即摆手说道：“小白不光是你的联络员，也是咱们陵安县的干部，跟咱们出来一趟，平白受这么场罪，我照顾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凌游道谢的话也不再说出口了，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病房，出去之后凌游便拿出手机打给了郑广平，他知道郑广平这个时间也肯定不会睡，果然，手机没响两声，郑广平就接了起来：“小凌啊。” 凌游随即说道：“您在哪，我有个情况和您汇报。” 郑广平闻言便说道：“你到上次来过的那间茶楼吧，我在这。” 凌游听后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就下了楼去，刚到楼下，就见自己的配车开了过来，凌游拉开车门就上了车，随即车便驶出了医院。 再次到了那间茶楼，只见茶楼的门紧锁着，凌游又给郑广平打了一通电话，才见到上次那个美妇走了出来，给凌游打开了门，当凌游进去之后，美妇又将门锁了起来。 来到二楼一间包房里，凌游刚刚走进去，就见这里不只郑广平一人，屋里还坐着四个人，其中只有郑广平的秘书吴瑞自己认识，其他三人自己都没见过。 郑广平见凌游进来便问道：“南知那孩子没事吧？” 凌游点了下头：“手术很顺利，就是皮肉伤，我已经通知了县里的医院，等他醒了就安排他先回去。” 郑广平这才点了点头，提着的心放了放，然后突然意识到他面前的三个人已经站了起来，郑广平这才赶忙起身介绍道：“小凌啊，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郑广平一指一个四十七八岁，一米七几的身高，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说道：“这位是省纪委副书记、监委副主任，汤红民同志。” 然后又一指另一个和这个汤红民年纪差不多大，但却皮肤黝黑、一米八出头的身高的男人说道：“这位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兼经侦总队总队长，石磊同志。” 说罢，又指向另一个身材很壮，脸上满是横肉的男人介绍道：“省公安厅副厅长兼扫黑办主任，郭伟雄同志。” 说罢，郑广平这才将手指向了凌游：“瑞湖市陵安县的书记，凌游同志。” 汤红民等人闻言便一一朝凌游伸出了手：“凌游同志你好。” 凌游伸出手和三人握了握并尊称了几位的职务，随即郑广平便请几人坐下。 给凌游倒了杯茶，郑广平问道：“你说，你要向我汇报什么事情？” 凌游闻言便将刚刚在那个江柔嘴里得知的事情讲了一遍，话一说完，就听那个扫黑办的主任郭伟雄冷哼一声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说道：“胆大包天啊，他们唐家还真把自己当成南城区可以只手遮天的人物了，在省委省府眼皮子底下称王称霸，真是反了天了。” 话音落地，就听石磊淡淡道：“要说这董开山是什么时候开始肆无忌惮的，还得从段老板和潘老板说起呢，要不是这二位一个知道自己要退了，一个知道自己要调走了，不想多生事端，也不会纵着他们这股势力愈发嚣张。” 而此时一直一言不发的汤红民却突然问出了一句关键性的问道：“就是不知道，梁老板和顾老板现在是什么态度。” 此话一出，大家都看向了郑广平；郑广平见状却是看向了凌游：“顾老板我还算了解，蛰伏了这么多年，早就想立威了，至于梁老板的意思，就得看小凌的了。” 此言一出，汤红民三人齐齐看向凌游，心里不禁吃了一惊，心说难道这个小书记还能在梁国正那里递的上去话？他们只以为凌游是郑广平的心腹，却没想到低估了这个年轻人。 凌游闻言清了下嗓子，他也听得出这几位的话中之意，明白了这几位早就想扳倒董开山和唐家，可这事归根结底，还得看上面那两位大老板的意思，如果没有那两位撑腰，这几个人终归也是做不得主的，毕竟董开山好歹也是个副省级干部，大老板不示下，也是着实不好处理。 郑广平现在看不清梁国正，梁国正现在又不显山不露水的暗暗观望，所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小小的唐一航倒是好办，一个宇亚集团也不难搞，唯独难搞的就是董开山，而且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只打掉一个唐一航，没有对唐宝龙和董开山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就怕打蛇不打三寸，反倒打草惊蛇了，日后更没机会。 凌游这时看着几人浅笑了一下，然后看向了郑广平；郑广平看出凌游的意思，于是说道：“这几位都是自己人，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 凌游闻言之后，这才想了想说道：“我明天试试看。” 郑广平这才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但这个唐一航未免现在也太过狂妄，虽然大局未定，可还是得敲打敲打，要不然，老百姓都已经把南城区默认成贼窝了，他唐家，还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 这时郭伟雄一拍桌子说道：“领导，这事我来安排，早就想整治整治他们了。” 凌游这时闻言看向郭伟雄说道：“郭厅，那个逃出来的女孩，我已经安顿下来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她可以配合。” 郭伟雄点了点头：“放心，这些受害人，将来都是插向这群王八蛋的利刃，让他们血债血偿。” 郑广平此时也问道：“那个司机抓到了吗？” 郭伟雄点了点头：“放心吧领导，跑不了，已经带回去了，明天一早，该交代的，一句他都烂不到肚子里。” 郑广平端起茶杯放到嘴边：“这颗毒瘤，也是时候动动手术了。”说罢，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第639章 送回陵安 当从茶楼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四点多了，外面的天色蒙蒙亮，枝头不时有鸟儿传来叽叽喳喳的鸣叫。 凌游走到路边的车前，透过车窗，见司机小陈在车里睡得正香，于是左右看了看，见路边不远处有一家开门的早餐店，于是便迈步前往店里买了几个包子和几杯豆浆回来。 来到车窗前敲了两下，小陈闻声，先是猛地睁开双眼，随即缓了一下神才转头看了过来，见是凌游，小陈赶忙解开车锁，然后将座椅调回了正常的位置。 凌游拉开车门上车后，将一份包子豆浆递了过去：“这一晚辛苦了你了啊小陈。” 小陈笑着接过包子豆浆赶忙说道：“辛苦啥呢书记，都是我应该做的。” 凌游笑笑没有说话，拿起豆浆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然后说道：“一会吃完回医院吧。” 小陈闻言便打算放下早餐，凌游伸手一拦：“先吃饭，不着急，吃完了再走，也不差这一会时间了。” 小陈见状这才赶紧大口吃着包子，顺便用豆浆往下顺，一边吃小陈一边问道：“书记，南知没事吧？” 凌游吃了口包子，看向车窗外淡淡说道：“皮外伤，养养就好了。”话虽然这么说，但凌游的心里又何尝不心疼不气愤。 二人没一会的工夫就吃完了，小陈将垃圾袋拿着下车去丢进了垃圾箱里，然后便赶忙回来开上车朝医院走了回去。 到了病房门口，凌游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看到白南知趴在病床上睡熟着，苏红星则是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用手扶着头睡着了。 凌游推开门的声音，让苏红星的头低了一下，随即又赶忙抬了起来，当看到凌游之后，苏红星伸出手摩挲了一下脸，然后站起身小声说道：“书记回来了。” 凌游压了压手：“再休息会。” 苏红星一摆手，随即看了看手表：“不了，时候也不早了。” 凌游将早餐放到了沙发边上的小茶桌上：“吃点吧。”然后就走到了白南知的身边去看了看白南知。 苏红星又坐了下来，拿起一个包子说道：“这小子，一夜都没醒过，这样也好，这麻药劲过了，醒了不得疼啊。”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将手放到了腰带位置抽出来一根银针，走到病床边的小柜子上拿起了一个酒精棉消了消毒，随即便在白南知的两个穴位上扎了扎。 苏红星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好奇的看着，凌游收了针之后看到苏红星的表情便抬起针示意一下，然后淡笑着解释了一句：“缓轻点疼痛。” 苏红星这才明白，然后笑说道：“我们这身边有个神医书记，还真是幸运。” 凌游将针又消了毒之后，便收回进了腰带卡扣里，然后一指白南知说道：“这算幸运嘛，万幸是没大碍啊，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人家长辈交代。” 苏红星闻言也是不禁叹了口气，但还是安慰凌游道：“这也不怪您，您也别都埋怨到自己身上。”. 凌游随即也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于是便问道：“春亮回来了，在楼下车里呢，你一会就先走吧，我安排南知回县里的事。” 苏红星一会也要去开会，所以也不和凌游客气了，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手里剩下的包子问道：“他们吃了没？” 凌游点了点头：“小陈给他和小赵带过去了。” 苏红星这才继续把手里的另一个包子吃掉，随后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 没一会，苏红星走了之后，凌游便拿了一把椅子坐到了白南知的床边，脑子里很乱，想要将这一切都梳理一遍，又在想着今天如果能见到梁国正自己该怎么开口，想着想着，一夜没睡的凌游也趴在了床边睡着了。 直到太阳高高升起，照进了病房里，凌游才被一阵刺眼的阳光叫醒，当坐起身，见白南知已经醒了。 白南知的嘴唇有些干裂，看着凌游挤出一个笑脸：“凌哥。”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赶忙问道：“疼不疼？” 白南知摇了摇头：“不疼。” 凌游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走到一旁去给白南知倒了杯温水，端了过来，白南知喝了一口之后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了啊凌哥。” 凌游这才知道，白南知居然什么都不记得，可不记得也好，这些事自己也不好和白南知解释，于是便随口描述了两句，也不再开口说什么了。 上午八点半，陵安县的救护车到了医院，凌游找到区医院的人和司机小陈等人一起，将白南知送进了救护车里，然后又叮嘱了两句，便送走了白南知。 待看着白南知的救护车离去，凌游这才上了自己的配车，前往了省委的方向。 走在路上，凌游和梁国正的秘书胡玉河打了个电话，想要预约见梁国正一面，胡玉河闻言看了一下梁国正今日的工作行程安排，随即又说去请示一下梁国正，半个小时之后，才给凌游回了电话，将二人见面的时间，定在了中午十二点，抽出梁国正中午休息的一点时间来见一面凌游。 而此时的南城酒吧里，一片片哀嚎声从二楼的女宿舍里传出来，只见此时的红毛带着身后站着的十几名打手，坐在宿舍正中央的一把椅子上，看着面前嘴角流血、脸上全是淤青的两个男人和小雅。 “你们是废物吗？连个小丫头片子你们都看不住？”一边说着，红毛一边拿着一根空心的棒球棒狠狠的砸向那名在卫生间弄丢了江柔的那名打手。 那打手被打的啊啊直叫：“红哥，那丫头太贼了，我们找了半宿，也没找到，我今天再出去找，您别打了。” 红毛恶狠狠的又挥出一棒：“指你这个废物找到人，黄花菜都凉了。” 说着，红毛将目光放到了小雅的身上，然后站起身一把捏住了小雅的脸问道：“我不信她跑你不知道，说，这死丫头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640章 停业 小雅此时身上已经被打的都是伤痕，疼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嘴角还流着血，此时她用虚弱且怨毒的眼神盯着红毛，随即朝红毛啐了一口说道：“我不知道，她跑了，又不是我跑了，你问我做什么。” 红毛一听，被气笑了：“好好好，我让你嘴硬。”说着，便抡圆了嘴巴，又打了小雅几个大耳光。 这一声声打耳光的声音，把屋子里的那些女孩吓得都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动，身上不住的颤抖着。 “你不是嘴硬吗？你有种，我倒要看看是不是都像你这么有种。”红毛笑着指了指小雅，话音刚落，一个箭步出去，便在就近的一张床铺上抓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的头发将其扯下了床，然后抬脚用力的踹在这女孩的身上，这女孩的哀嚎声一时间充斥着所有人的神经和耳膜。 “都嘴硬是吗？那就谁也别想好过，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嘴能有多硬。”红毛一边猛踢着那女孩一边咬着牙环视着屋子里的人说道。 这么疯狂的样子，别说这些女人了，就是红毛身后的十几名打手看的都是皱起了眉，身体不自主的向后躲了躲。 这时一个和红毛脚下年纪相仿的女孩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上前抱住那女孩，然后抬起头对红毛乞求道：“我说，我说，求你了，别打她了，我说。” “思然...”小雅见这女孩要说，歇斯底里的朝她喊道。 那叫思然的女孩呜呜的哭了起来，然后抱住怀里那个女孩先是淡淡道：“这是我妹妹，我就这一个妹妹。”随即又失去理智一般哭喊道：“我也没办法，我没办法啊。”这一声声嚎叫，仿佛是在给自己对姐妹的背叛，找一个能让自己心安理得一些的理由，又好似是给自己一丝勇气。 红毛这时叉着腰缓了缓气，然后伸手抹了一把自己被汗水打湿的红头发，随即蹲了下去，对一名打手伸了伸手：“烟。” 那打手将一支烟放到了红毛的手指中间，然后又拿出打火机给红毛点燃，就见红毛猛吸了一口烟，随后将烟雾吐在了那个叫思然的女孩脸上问道：“小柔跑去哪了？” 思然低着头抽泣着，随即才喃喃说道：“她说，她要去找一个叫什么游的人。” 红毛听到这话，歪了下头：“你说她要去找谁？”红毛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记不得了，就说要去找一个叫什么游的男人，是一个领导，她在电视上看到的，她说她听到了你和航少的谈话。”思然一股脑的把所有她记得的事情全都交代了出来。 红毛此时瞪大了眼睛，身体差一点没有撑住一屁股坐到地上，随即红毛猛吸了两口烟，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头脑疯狂的运转着，没一会才缓了过来：“去，去，把酒吧前门关了，停业。” 红毛意识到事情不妙，立刻做出反应，连头都没回，对身后的打手便做出了指示。 两名打手闻言赶忙转身朝楼下跑去，红毛这时叼着烟又捋了一下自己的红头发，然后环视了一圈屋里的女人，对身边的那个强哥说道：“安排一辆大巴车，把她们从后门全都送走。”说着，红毛咬着烟眼神凶戾的看着那个强哥说道：“快。” 那强哥闻言哪还敢犹豫，赶忙转身出去照做。 红毛这时指了指屋里的女孩子们，然后转身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看好她们。” 出了宿舍，红毛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唐一航的电话，一边大步朝通往顶楼的独立电梯而去。 打了两三遍，唐一航都没有接，红毛便知道唐一航不一定又搂着谁睡懒觉呢，但此时他已经没了注意，只要一边上楼一边继续打。 到了办公室之后，红毛前往办公桌旁的保险柜，打开保险柜锁之后，又去拿了一个手提袋，将里面的现金、金条、名表等值钱物品全部都装了起来。 而这时放在桌子上放着免提的电话也终于接通了，就听唐一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他妈有病？不知道我每天这个时候起不来吗？你还总在这个时间打电话。” 红毛此时也来不及和唐一航废话，拉上手提包拉链，然后拿起桌上的手机严肃的说道：“昨天酒吧跑了一个女郎，说是去找凌游了。” 唐一航那边顿了两秒，随即就听到唐一航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瞬间清醒了：“你说什么？” 红毛想了想说道：“我已经让人把酒吧门关了，现在就转移这些女郎，避一避风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您看您要不要去打听一下什么风吹草动的？”红毛最后小声的提醒道。 唐一航想了想，然后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问道：“你确定昨天小洋那几个人都处理好了？没留下什么马脚吧？” 红毛此时也不敢轻易自信了，心里也不住的打鼓，可思索了一下，还是对唐一航保证道：“都处理干净了，人被他们连夜拉到城外农村的野林子里埋了。” 唐一航稍作镇定，然后说道：“不要慌，凌游现在人都死活不知呢，那小娘们能跑哪找他去，我现在就去南城区分局，你给我送二十万现金过来，就报失踪，让南城区警方替我们去找那个小娘们。” 红毛一听赶忙说道：“是，我现在就过去等您。” 说罢，二人挂断电话，红毛提着手里重重的手提包便朝外面走去，匆匆来到了一楼。 到了一楼之后，只见那强哥正站在电梯口，红毛见到他便问道：“车什么时候到？” “半小时之内。”强哥说道。 红毛点了下头：“到了之后，立刻把人转移到南城区的废弃工业园，我让人先过去准备好接应你们。” 说罢，红毛又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打手说道：“去，把我车开过来。” 那人闻言迈步就从后门出去了，红毛回头又嘱咐了一下那个强哥，然后提着包也走向了后门。 第641章 败露 红毛推开后门之后，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和酒吧里昏暗的环境对比起来，让他有些不适，眯了眯眼，才勉强睁开。 而睁开眼之后，他却看到了刚刚他派出去开车的那个打手站在左前方的门旁一动不动，于是红毛上前就踢了那人一脚：“你他妈硬那了？开车去啊。” 而当红毛又迈步向前一步之后，这才看到，门后一名带着面罩，手持一把突击步枪的全副武装特警，正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那个去开车的打手，而这特警的身边，一样还有五六名特警持枪站在一旁。 红毛见状吓的瞳孔都放大了，当低头一看的时候，自己的身上已经有着不下十几个红外线瞄准自己的胸口位置。 红毛勉强吞咽了一口口水，手里的沉甸甸的包掉落在地上，随即红毛将双手缓缓举了起来，看着不远处走出来的二十几名持枪特警和十几名手持手枪的刑警，红毛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下，生怕自己一个轻举妄动，就会命丧当场。 众警察迈步朝他走来，其中一名刑警上前一脚将其踹翻在地，还没等红毛发出声响，就已经被两三名警察压在了身下，手铐也紧紧的将他的双手反铐在了背后，搜了身，确定他身上没有武器之后，就像抓小鸡仔一样的把他连拖带拽的按到了一辆押送车的车边，两名特警持枪抵在他的脑袋上。. 然后就见一名特警队长和一名刑警队长做了一个专业手势，二三十名警察像黑云压城一般的冲进了酒吧之内：“别动，都别动，吉山公安。”一时，酒吧里面的打手们瞬间乱作一团。 随后就听一阵警笛声又由远及近的呼啸而来，三辆警车稳稳的停在了酒吧后门的空旷场地上。 一声声“砰砰”的关车门声响起，车上下来几人，打头的，正是晚上在茶楼里的那位省公安厅副厅长兼扫黑办主任的郭伟雄，就见此时，他两侧肩上各扛着的那两颗橄榄花，更加衬托出了他威严的气势。 走到一旁的红毛身边，郭伟雄嘴角向下，一脸的横肉让人胆寒心惊：“叫什么名？” 红毛此时被这阵势吓的，哪还有刚刚打女人时的那种嚣张气焰，结结巴巴的说道：“张...张红...红山。” “你就是红毛是吧？”郭伟雄问道。 红毛此时抬眼看了一眼自己顶着的一头红色长发，心说我说我不是，你们也不能信啊。 “是。” 郭伟雄问过之后也不再说话了，而一旁跟着郭伟雄一道下车的二级警督则是对红毛面无表情的说道：“南城酒吧的法人是吧？我们是吉山省公安厅扫黑办的，这次是和省厅扫黄打非办以及刑警总队的联合执法活动，接到举报，你们南城酒吧长期涉嫌黑恶势力违法活动以及黄赌毒交易活动。” 说到这，红毛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可当这二级警督下面的话说出口之后，红毛立即腿都吓软了。 “昨晚，我们抓获一名犯罪嫌疑人，又在马河沟子村的山头上发现四具男性尸体，据这名嫌疑人交代，他们都是你们南城酒吧的员工，请你回去和我们配合调查，老实点，对你有好处，知道不？” 红毛听了这些话，便知道败露了，一度腿肚子抽筋，要瘫软在地上，要不是那两名看守他的特警扶着他，恐怕他早就像一滩烂泥一般的倒在地上了。 没一会的工夫，就见一众警察押着一群手带手铐，双手抱在后脑上的打手们走出了酒吧，身后跟着一群穿着暴露的女孩，由几名女警押送。 这时那名特警队长和那名刑警队长走了过来，在郭伟雄面前站直敬礼道：“领导，南城酒吧里的所有嫌疑人都已全数带出，申请带回。” “带回。”郭伟雄沉着脸说道。 “带回！”特警队长一挥手，示意一众警察们立即将这些打手们押进了押送车里，那些女孩们则是被女警们带进了一辆警用大巴车里。 而那红毛，更是被“特殊对待”，拖拽着将瘫软如泥的红毛，押进了一辆独属他自己的押送车，两名特警亲自持枪押送。 这时那名刑警队长走过去几步，对几名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手套的警察说道：“痕检的进去，全力找到第一案发现场。” 这几名痕迹鉴定专家，则是进去找昨晚被杀害的那四名打手第一死亡现场，来给红毛等人定罪的。 郭伟雄背着手环视了一圈，随即又坐回到了车里，随即警笛响起，便同那几辆押送车一道回了省厅方向。 这些人被带回去之后，立即开展了突击审讯，郭伟雄更是下了死命令，务必要在一小时之内，从红毛口中问出关键信息，而言外之意，就是要让不惜一切代价从红毛的口中，问出有关唐家父子的违法犯罪信息，以来掌握主动权。 可红毛知道的事情有限，他也不过就是唐一航身边的马仔，对于唐宝龙的事自然是一概不知，他只知道唐一航是唐宝龙的儿子，由此来扯虎皮拉大旗，而对于这位大老板唐宝龙，红毛那是连面都没见过一次。 在省厅扫黑办审讯室里，红毛现在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鸡仔一般，浑身佝偻着坐在审讯椅上，手上和脚上的铐子都嵌进肉里了。 郭伟雄此时迈步走了进来，众审讯警察见后立即站起身敬礼：“郭厅。” 郭伟雄抬手回了一礼，然后便看向了审讯椅上的红毛，只见此时的红毛脚下已经多了一摊浅黄色液体。 审讯警察轻哼了一声解释道：“尿了。” 郭伟雄见怪不怪，也没理会，走到了桌后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点燃了一支，浓浓的烟雾笼罩在他的脸上，郭伟雄这才开口说道：“这南城酒吧，和唐一航有什么关系？” 红毛颤颤巍巍的抬头看了一眼郭伟雄，可随即看到郭伟雄威压感十足的身躯，又吓的连忙底下了头：“我...我不知道，没关系。” 郭伟雄轻笑了一声：“我当你南城区红毛也算是个人物，却没想到这么不识时务。” 第642章 出卖 红毛闻言，这才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了郭伟雄，郭伟雄此时正眯着眼直直的盯着他，就好似能轻易看穿他的所有内心活动一般，红毛看着眼前的郭伟雄，感觉自己在他面前似乎压根藏不住任何秘密，这样的人，他的气场，就完全碾压了红毛这种小痞子。 而就在气氛一时陷入凝固的时候，突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名警察拿着被透明证据袋包着的红毛手机走了进来：“领导，张红山的手机来电话了。”说着，便把手机递给了郭伟雄。 红毛一听这话，赶忙放眼看了过去，眼神里全是紧张和惊恐。 郭伟雄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备注，只见写着航少二字，于是便轻哼了一声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看向红毛说道：“你能争取立功表现的机会可不多了。” 红毛听着这话，心里疯狂的纠结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完了，事到如今，想从这里出去是肯定不可能的了，他现在能选择的，就只有能不能保住自己这条命了。 而纵使这样，又何尝不是一场豪赌，如果自己卖了唐一航，唐家因此倒台，那自己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毕竟自己组织策划过命案，但手上却没沾过血，如果能够和警方谈下条件，自己或许能留下一条命。 但如果唐家没有倒下去，那唐一航要是知道自己出卖了他，又岂会轻易放过自己。 时间一秒秒过去，手机的震动声每一下都敲击着红毛的内心。 就当郭伟雄要准备佯装按下挂断键的时候，红毛突然猛地抬起头喊道：“我配合，我配合。” 郭伟雄放下手机，然后看向红毛：“我再问你一次，唐一航和南城酒吧是什么关系？” 就见红毛吞了口口水，侧目看了一眼正在录制自己的摄像机，手不住的微微颤抖，沉吟片刻才说道：“是...南城酒吧真正的老板，我在南城酒吧，就是个掩人耳目的摆设而已。”说完这句，红毛蔫头耷脑的低下了头，他知道，开了这个头，自己就算是下了赌注。 郭伟雄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别等我问一句你说一句，我没那么多耐心。” 红毛闻言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看向郭伟雄说道：“领导，能给根烟抽吗？” 郭伟雄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一名警察，然后歪了一下头，示意那人将烟给红毛送去。 那警察拿出一支烟，放进了红毛的嘴里，并且不情愿的给他点燃了之后，就退回到了郭伟雄的身边继续站好。 红毛用嘴叼着烟，很享受的猛吸了两口，然后便说道：“南城酒吧是航少的产业之一。” “说全名。”一名警察拍桌子说道。 “唐一航。”红毛赶忙改口：“是唐一航的产业之一，他父亲是吉山省的大企业家，宇亚集团的董事长唐宝龙，唐一航因为是唐宝龙的私生子，所以根本就进不去人家宇亚集团内部，他一直都想赢得他父亲的满意，所以就主动承担下了宇亚集团的所有脏事；同时，唐一航也是有野心的，他不想一直在他父亲的身下仰人鼻息，所以就借着他父亲在南城区的势力，做一些不上台面的买卖，例如放高利贷和贩d，以及组织卖y，南城酒吧明面上是酒吧，但黄赌毒俱全，三楼有一个内门，里面是赌场，五楼也有一间内门，可以提供pc服务，而我也就是在南城酒吧给唐一航看看场子。” 红毛说到这里，又吸了口烟，顿了一下看向郭伟雄问道：“我全都交代了，你能保我一条命吗？” 郭伟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你要看清你现在的处境，我给你机会说，只不过是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同时也是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查清楚。” 此言一出，红毛闭上了眼睛，事已至此，他已经绝望了，于是只好继续将他知道的唐一航的相关犯罪活动，都一一交代了一遍。 这时一名审讯警察问道：“从马河沟子村发现的四具尸体，是你杀的？” 红毛闻言赶忙辩解道：“不不不，我没想杀他们，我想留他们一命的，是唐一航指示酒吧的内保动的手，这个情况，动手的人他们知道。” 那审讯警察接着问道：“为什么杀他们？” 红毛看着他们说道：“唐宝龙和陵安县的县委书记凌游有点梁子，之前想利用亿山实业新收的工厂，搞一下陵安县的一个酒企，就是那个现在特火的落霞酒，后来事情败露了，亿山实业因此被查封，唐一航也被他爸狠狠的臭骂了一顿，并且将他的一些资源都给断了，于是唐一航就始终对那个凌游怀恨在心，这次我们得知凌游要来北春开会，于是唐一航就打算给凌游一个教训，派出去的人，就是死的这几个，他们办完事，唐一航又怕他们说漏了嘴，惹火烧身，于是就想着一不做二不休除了他们几个。” 审讯警察冷眼看向红毛：“你说的句句属实？” “句句属实，绝对属实。”红毛赶忙点着头。 那审讯警察闻言看向了郭伟雄，就见郭伟雄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桌上证据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郭伟雄这时拿起来说道：“红毛，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能不能配合？” 红毛此时已经把事情交代齐了，交代一句和把事做绝，自己在唐一航那都是一个下场，可在警方这，却是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笔账他比谁都清楚，于是便立即说道：“能，我能配合。” 郭伟雄随后将手机给到了站在他身边的那名警察之后又对红毛说道：“配合我们抓到唐一航，我亲自给你写减刑申请。” 红毛听到这个承诺，又岂能放弃这个机会，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那警察将手机拿了过去之后，站在了红毛的身边先是警告道：“放老实点。” 第643章 南城弯别墅 红毛闻言连忙点着头，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做好了准备。 随即就见那警察将接听键按下，又按下了免提键，然后就听唐一航破口大骂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他妈死了啊？打这么多遍你都不接。” 红毛一听唐一航又这么像骂儿女一般的骂自己，于是更加坚定了自己出卖他的决心，所以赶忙像以往一样说道：“我刚处理完酒吧里的事，正要去找您呢。” 唐一航闻言顿了一下问道：“那些女人都送走了？” “送走了，送走了。”红毛回道。 唐一航闻言又问道：“钱准备好了吗？” 红毛赶忙回道：“二十万，准备好了。”说罢，红毛又问道：“您现在在哪呢？” 这话一问完，审讯室里的警察也都紧紧盯着红毛的手机，等着听唐一航的位置。 而唐一航也是谨慎的，电话那边良久没了声音，半晌后才听唐一航问道：“红毛，你他妈不会被警察抓了吧？” 红毛闻言后背上的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又紧张的吞了口口水：“航少，您这是说啥呢？怎么可能，在南城区，谁敢动咱们啊？” 唐一航那边又沉默了一会，这时审讯室里的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随后才听唐一航说道：“我在南城弯别墅呢，你来这找我吧。” 众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知道唐一航刚刚是在诈红毛。 红毛闻言额头上的汗都滴落在了手边的小桌板上，松了口气说道：“好，我现在就过去。” 说罢，那名警察赶忙按下了挂断键。 随即就见郭伟雄站了起来，打开了审讯室的门走了出去，刚刚那名警察也赶忙跟了出去：“郭厅。” 郭伟雄闻言便说道：“带着张红山去找唐一航，张红山不出现，怕这个唐一航没那么容易露头，务必尽快将他抓捕归案，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越不利，在南城区，唐宝龙的耳朵还是很灵的，这次我们充其量是钻了灯下黑的空子，但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察觉到问题。” 那警察闻言立正说道：“是。”随即就赶忙下达命令去了。 上午十点五十分，二十几名刑警总队的便衣刑警从省厅大楼出发，前往了南城弯别墅区，两辆特警车也相继跟了过去。 最后，才见一众便衣警察，带着红毛走了出来，将他塞进车里，也跟了出去。 三十多分钟后，便依据红毛的交代，在南城弯别墅区唐一航的那栋别墅附近做好了隐蔽。 而在同红毛又交代了一番后，警察这才打开了红毛的手铐，将在他那里查货的手提包又给到了他手里，让他去和唐一航碰头，然后将唐一航引出别墅。 红毛此时腿都有些发软，下车之后，拿着手提袋慢慢朝唐一航的别墅走去，终于走到门口，红毛哆哆嗦嗦的按下了门铃。 而此时的唐一航听到了门铃声后，警觉地看向了大门，屋子里的窗帘还是一如既往的拉的严严实实，唐一航从红毛不接电话起，就心里觉得发慌，这半个多小时里，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有些不对，因为他给酒吧里的其他人打电话对方也不接，给他在南城区的人脉关系打电话想要了解一下酒吧有没有出什么事，对方也说不清楚，因为从事发到现在，不过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刚觉得自己安全起见，应该离开这里，门铃就响了起来。 唐一航迈步走到了门口，用可视门铃看了看外面，见只有红毛一人，但还是谨慎的问道：“谁啊？” 红毛站在门口挤出一个笑脸说道：“航少，我红毛啊？” 唐一航闻言低头想了想，随即却说道：“你等等，我换一下衣服。”说着，他便快步朝二楼卧室走了过去。 红毛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紧张的满脸都是汗。 唐一航到了二楼卧室之后，打开了衣柜，竟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一把手枪，退出弹夹看了看，然后将枪塞进了后腰带上，这才迈步下来。 又走到门口，看了看红毛，唐一航越发觉得红毛的表情不对，可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门，一把将红毛拽了进来。 警方见状一怔，然后在一名队长的指示下，又向唐一航的别墅靠近了几步。 进到别墅里的红毛将手提包扔到了唐一航面前的地上：“航少，酒吧里保险柜的现金和金条都在这了。” 唐一航这时多疑的问道：“红毛，你跟我多久了？” 红毛没敢看唐一航的眼神，支支吾吾的说道：“有五六年了吧。” 唐一航闻言便说道：“我对你不薄吧？” 红毛闻言说道：“没您就没有我的今天，自然是不薄的。” 唐一航点了点头，然后将手悄悄向后腰移动着说道：“那你说实话，你有没有被盯上？” 红毛此时方寸大乱，表情就出卖了他。 唐一航见状眼神里突然闪现一丝杀机，一把拿出了手枪指向了红毛：“你他妈背叛我？” 红毛见到那黑洞洞的枪口，吓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唐一航的身前：“航少，我被逼无奈啊，我也不想的。” 唐一航现在怒火腾腾的涌起，随手就关了手枪保险，将食指放到了扳机上。 红毛见状惊恐的眼睛瞪的老大，然后爆发出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起身一个箭步就朝别墅大门跑去。 可就当红毛刚刚跑到大门门口，拉开门，一只脚刚迈出去，就听身后响起“砰”的一声，随即就感觉胸膛处传来了火辣辣的灼烧感，低头一看，红毛吓的脸都扭曲了起来，不容多想，红毛迈着艰难的步伐继续朝外跑。 这时周围的便衣立即出动，可刚朝他跑过来，就又听到一声枪响，随即就见红毛的后脑迸射出了一片血浆，然后轰然倒地。 唐一航此时快步上前，一把拉回了房门，并将其反锁，然后大步跑上了楼去。 此时警察们开枪时，全部打在了门上，两名警察上去抬走了红毛，其他警察持枪做好警戒准备。 第644章 无毒不丈夫 就见刑警队长这时拿起胸口的对讲机耳机麦赶忙讲道：“特警，特警，嫌犯手里有枪，速来支援。”说罢，又对身边的便衣们做出了指令。 而此时的唐一航提着枪上了二楼，慌张的拿出手机打出了一通电话，没一会电话接通，就听唐一航惊慌的说道：“爸，爸，救我，警察来了，有警察抓我。” 唐宝龙在电话那边一听到唐一航的话，腾的一下从办公椅上坐了起来：“你把话说清楚。” “红毛被抓了，南城酒吧的事败露了，警察现在就在南城弯别墅,我跑不掉了。”唐一航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哭腔了。 唐宝龙飞快的在脑子里想了片刻然后说道：“谁的手这么快，居然悄无声息的去抓你。” 说着，唐宝龙眼色一变，眯眼问道：“我让你这段老实一点，你做什么了？能让警方关注到你。” 唐一航闻言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唐宝龙随即暴喝道：“说话。” “我...我派人打了凌游。”唐一航坦白道。 唐宝龙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我就说没病不死人嘛，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孽障啊，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好端端的你又跑去找他的不痛快干嘛？” 唐宝龙和董开山都清楚，郑广平是盯着他们的，所以这才这么久以来，都以退为进，找机会破局，但唐宝龙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居然敢不听自己的话，还跑去找凌游的麻烦，如今搞成这个样子，唐宝龙也只好做出一个决定，随即就听唐宝龙说道：“我告诉你唐一航，无论你是被抓也好，还是有机会逃过一劫也罢，你都不能承认你是我的儿子，这样我还能保你一线生机，如若不然，咱们都完蛋，能听懂吗？” 唐一航闻言连忙点着头：“我懂，我懂爸，您得救我，救我啊。” 就在这时，就听楼下的门窗已经传出了被破开的声音，唐一航闻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爸，他们进来了。” 唐宝龙闻言说道：“把手机毁了，不能留下你和我通过电话的证据。”说罢，唐宝龙一把挂断了电话。 而唐一航听到听筒里的嘟嘟声，也赶忙照做，将手机一把摔在了地上，然后疯狂的趴在地上找手机卡，找到之后便吞进了肚子里。 此时楼梯间已经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特警持枪走在前面，警惕的一步步向上走来。 唐一航知道，此时如果反抗，自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打成筛子，如果不负隅顽抗，还能指望唐宝龙救自己一命。 随即唐一航将手枪一把扔出了卧室，然后高举着双手走出了卧室：“别开枪，别开枪。” 两名特警看到唐一航走出了，警惕的来到他身边，一边用枪口瞄准他，一边一脚踢开了唐一航的那把手枪。 随即一个擒拿，将唐一航放倒在地，在他身上又搜了一遍，身后的一众便衣也赶忙跟了过来，将唐一航团团围了起来。 “叫什么名？” “问你叫什么名，说话。” “唐一航。” “提起来，带走。” 将唐一航押下楼之后，又有特警在整个别墅里找了一遍，确认危险接触，刑警们才开始对唐一航的家搜查了起来，寻找他的犯罪证据。 而此时的唐宝龙坐在办公室里，心事重重，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 几分钟之后，唐宝龙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手机，开机之后拨出去里面唯一的一个号码，在接通后说道：“棍子，除掉一个人。” 就听电话里的那个叫棍子的人，冷冷的问道：“谁？” “唐一航。”唐宝龙一字一字的咬牙说出这三个字；随即又说了唐一航当前的位置。. 电话里面的棍子听到这个名字明显震惊到了，可却也只是沉默了两秒，然后又冷冷的说道：“知道了。” 说罢，二人挂断电话，唐宝龙恨恨的眯眼喃喃道：“一航啊，无毒不丈夫，这是你爸我最后给你上的一课，下辈子，你记好了。” 而电话另一边叫棍子的人，则是将手里的泡面一把推开，然后来到他那个昏暗且破乱的出租屋小床前，抬起床垫子之后，拿出了一个一米多长的破迷彩包，然后戴上鸭舌帽，将掉色的冲锋衣拉链拉上之后，就提着包走出了出租屋。 此时的唐一航被带上车后，警车立即拉起了警笛，然后朝着省厅的方向而去。 行驶在路上，十几分钟，就见一辆老式越野车跟了上来，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当就在即将快到省厅时，越野车突然超车，超过了他们，然后依然向省厅的方向而去。 而就在这个时间里，凌游在自己的车里睁开了眼睛，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见已经快十二点了，然后便推门下车，朝省委大院里迈步走了进去，做了登记，又联系了胡玉河，然后就前往了梁国正的办公室。 胡玉河在门口敲了敲门，就听到梁国正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 胡玉河带着凌游走进办公室之后，梁国正此时正在办公桌后伏案写着东西，看到凌游，梁国正露出了一个笑脸：“小凌来了，先坐吧，等我两分钟。” 凌游迈步来到沙发前，胡玉河去给凌游倒了杯水，凌游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然后便坐了下来，而胡玉河又去给梁国正的茶杯里也叙了些水后，就离开了办公室，并且带上了门。 等了一会，梁国正这才放下了笔站起身走出了办公桌后，凌游见状也赶忙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大中午的，赶您好不容易休息的时间还叨扰您，真是过意不去。” 梁国正呵呵笑着压了压手：“无妨的，不用拘束，坐吧。”说着，梁国正也来到沙发前坐了下去，凌游看梁国正坐下，自己这才跟着坐下。 “听说你们陵安县这次拿到全省十佳经济快速发展县区的称号了？可喜可贺啊。”梁国正一边说，一边从烟盒里拿出来一支烟夹在了手上。 凌游闻言回道：“全是省领导和市领导们对我们的关照，陵安今年才能拿出点微薄成绩，争取不给省里和我们瑞湖丢脸。” 梁国正闻言淡淡一笑，点燃了手里的烟说道：“进步了就是进步了，也不用太过谦虚嘛。” 第645章 推波助澜 梁国正说罢，吸了口烟，淡淡笑着看着凌游，然后又接着开口道：“你这么急着找我，肯定不是单单来和我报告这则喜讯的吧，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下午还有会。”说着，梁国正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凌游闻言看向梁国正，盯了两秒，才做了一下心理建设，然后说道：“实不相瞒梁书记，本来我今天早上，就要回陵安的。” 梁国正一听，便皱了皱眉，立时便知道凌游话里有话，于是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等着听凌游的下文。 随即就听凌游说道：“可是昨天晚上，我们瑞湖市的兄弟县区单位，在南城区聚餐的时候，我的联络员，被人袭击了。” 此言一出，梁国正眼神微微流露出一丝凌厉的光芒，却稍纵即逝，梁国正还是老道的，从凌游的话中，立刻抓住了重点，那就是：南城区、被袭击。 梁国正既然有能够担任吉山省这个书记的能力，自然也是个及其通透且城府极深的人，来到吉山这么久，他对省里及下面市里的领导，早就摸了个七七八八，对于董开山，他又怎会一无所知。 但董开山这个人，梁国正迟迟没动，不过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梁国正初到吉山时，根基并不稳，对于省长顾凯、常务郑广平和势力最大的副省长董开山，梁国正轻易还是不敢动的，毕竟工作千丝万缕，他又不能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到琢磨他们几人身上，所以牵一发而动全身，当你发现在你的家里出现一只蟑螂的时候，那么就证明，你的家里，已经有一个蟑螂窝了，打掉一只蟑螂容易，但连锅端掉一个蟑螂窝却不简单。 当梁国正知道郑广平和董开山一直暗暗较劲之后，反而松了口气，因为这样一来，双方互相钳制，反倒是给梁国正一个很好掌控全局的时间。 可如今，梁国正在吉山已经坐稳了位子，对于省里众领导也都有了了解，郑广平这人，在他的心里，还是经受住考验的，并且很赞许，而顾凯这人，格局并不大气，但业务能力还算可以，属于一个既不会成就什么大事，也不会败事的一个人，但董开山不一样，董开山这个人却是个毒瘤，野心又及其之大，留下去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早晚有一天他要惹出大祸来。 梁国正是清楚郑广平和董开山针尖对麦，现如今大局已定，他已经稳坐钓鱼台，那么郑广平和董开山之间的钳制，也就不重要了。 而至于郑广平和凌游之间的那点关系，他也早就摸清楚了，当时替郑广平去京城“搭梯子”的事，一些高层，早有耳闻，所以梁国正清楚，今天凌游和跑过来和他“告状”，其中定然有郑广平的授意，是过来打探自己的意思的，而这样的举动出现，也就足以证明，郑广平要对董开山开炮了。 如果是这样，梁国正反倒省心了，由郑广平出手，自己再在背后给郑广平推波助澜一番，那样既打掉了董开山，又换来了一份人情，打掉董开山后，也同样能够给自己树立威信，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梁国正想到这里，于是便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吧？” 凌游点了点头：“是宇亚集团老板唐宝龙的儿子。” 梁国正又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也不多做废话，而是直接说道：“小凌，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个委屈，梁伯伯不能让你白白受了。” 凌游闻言一怔，有些一头雾水，心里想了一上午的话，还没说呢，梁国正就“赶人”了，这让凌游心里有些打鼓，因为梁国正这个态度，到底是支持还是反对，自己没有搞明白啊。 但既然梁国正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能赖着不走，于是只好站起身沉吟了一下说道：“那梁伯伯，我就先回了，叨扰您了，害的您中午都没能休息一会。” 梁国正也站起身，呵呵一笑，在凌游的肩膀上拍了拍：“无妨的，不要那么客气嘛，以后再到北春，就直接给我打电话，去家里吃饭。” 凌游客气的答应着，然后梁国正又叫来了胡玉河，让他代自己送送凌游，随即就看着凌游出了办公室。 凌游走了之后，梁国正收起了笑容，站在原地想了片刻，随即便走到了办公桌后，拿起座坐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接通后说道：“我是梁国正，让李健智同志和万兆祥同志来省委一趟。” 而此时的凌游辞别了胡玉河，迈步朝省委大院外不远处自己的车走去，边走心里还边在犯嘀咕，上了车，司机小陈回头问道：“书记，咱去哪？” 凌游闻言沉默了片刻，因为这一时间，让凌游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梁国正的意思自己没明白，事情没个结果，又不能回陵安，于是他只好坐在车里想着怎么和郑广平说这件事。 “先等等再走。”凌游淡淡说道。 半个小时之后，凌游才拿出手机，打算给郑广平打去电话，可还没等自己拨出去呢，郑广平的来电反倒是先响了。 “小陈，你去给我买瓶水喝，要凉的。”凌游拿着手机对前面的司机小陈说道。 小陈自然也明白领导的意思，于是答应一声之后，赶忙就下了车。 凌游随即才按下了接听键：“郑叔叔，我正要给您打电话呢，我刚去见了梁书记。” 还没等凌游说完呢，就听郑广平此时言语里抑制不住的激动：“小凌啊，你有功了。” 凌游听得一头雾水：“什么？” 就听郑广平呵呵笑道：“刚刚梁书记约了纪委的李健智书记和政法委副书记兼公安厅长的万兆祥，看来这事，是板上钉钉了。” 凌游闻言笑了起来：“刚刚梁书记的态度模棱两可，我还真被搞糊涂了，没想到他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郑广平收起了笑容，严肃认真的说道：“梁老板这人，我今天才把他的路数想明白一二，是个高手。” 第646章 机票 而在与此同时，押送唐一航的车，一路出了市区，直接前往了拘留所方向，这拘留所是在市区外三十公里的一个农村田间，垒建的高墙大院。 在拘留所停下车后，一众特警齐齐押着已经戴好了手铐脚镣的他朝里面走去。 不远处的一片玉米地里，那个叫棍子的人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手里的破提包里的一杆老式狙击枪也早已架好，可这拘留所的位置太过偏僻，四周都没有很好的狙击位置，也没有制高点，所以他只能看着狙击镜里的唐一航被带进了拘留所，完全没有找到一点机会。 放下枪，棍子直直的看向大门方向，然后才把枪装了回去，穿过玉米地，朝自己的越野车跑去。 上了车，棍子拿出手机，给唐宝龙打去了电话，唐宝龙看到那部手机响起，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慢悠悠的接了起来说道：“办好了？” 就听棍子顿了一下说道：“没有找到机会，行动失败了。” 唐宝龙一听，立刻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你怎么搞的？怎么会失手呢？” 此时他也完全没有刚刚还在假惺惺的那种痛惜，而是变得异常暴躁了起来，走出办公桌后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骂道：“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群废物呢？” 棍子听到这话，脸上依旧没有丝毫变化，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道：“你和我，只是雇佣关系，还请你说话自重，不然也许，我手底下死的下一个人，很可能会是你。” 唐宝龙听了这话，顿时愣了一下，脚步也停了下来，他是知道这个棍子就是个亡命的悍匪，老话说，狠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脑子有点病的，而这棍子，就恰恰是那种，又狠又硬，脑子有病还不要命的人，如果这小子要是真想杀了自己，那恐怕还真是麻烦，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凭唐宝龙今日的身份和地位又怎么会舍得用自己的命和一个亡命徒的命一换一，况且又是这个棘手的时间里；所以也只好能屈能伸了。 随即唐宝龙平静了下来服软道：“你瞧你说的，我也是气糊涂了，我向你赔礼，这事虽然没成，钱我也一分不会少的，晚上我还是让人给你放到老地方。” “嗯。”棍子淡淡应了一声，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唐宝龙见手机挂断了，气的举起手机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妈的。” 缓和了一会情绪，唐宝龙走到了办公桌后坐了下去，然后纠结了许久，才拿起电话话筒，一个键一个键的拨出了一个号码，一边拨，一边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可就在全部号码都按了出来，只等着拨通过去了，唐宝龙却是一把又将话筒放了回去，用双手紧紧按住话筒，额头都浸出了一层的汗。 他是要将电话打给董开山的，想要向董开山汇报此事，但他很快又后悔了，棍子的话提醒了他，自己为了保命，连虎毒不食子这样的事都违背了，又何况一个和他只有利益关系的董开山呢？ 如果董开山要是知道唐宝龙坏了这么大的事，为了撇清他董开山自己，又怎么可能给唐宝龙活着供出他的机会。 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唐宝龙便又拿起电话给自己门外的秘书拨了出去。 “随便给我订张机票，不，订五张，三张国内的，两张国外的。”唐宝龙急急的说道。 秘书听得非常不解，于是便问道：“唐董，是订哪个省市和国家的啊？” “随便，随便能不能明白，远一点的，时间近一点的，就今天的航班。”唐宝龙对秘书歇斯底里的暴喝道。 秘书见状赶忙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唐董。” 拘留所里，唐一航被启用了最高待遇，换上了一身没有任何尖锐物和金属物的狱服，手铐脚镣也是一一俱全，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身后还站在两名持枪的警察。 唐一航颤颤巍巍的低着头抬眼看着审讯室里的环境，最后望向对面审问桌后空荡荡的椅子，心里的恐惧感更深了几分。 而这时，省公安厅的一层办公楼里，郭伟雄迈步走出了办公室，楼下也已备好车，准备前往拘留所亲自审讯唐一航。 “老郭。”此时身后传来声音：“干嘛去啊，走这么急？” 郭伟雄回头一看，见是省厅的另一位副厅长于海山，正笑吟吟的端着一个保温杯朝自己走来。 郭伟雄转过身站住了脚步：“哦，老于啊。”顿了一下，郭伟雄没有回答于海山的话，而是反问道：“我听说你儿媳妇生了？” 于海山呵呵一笑：“生了，六斤三两，大孙子。” 郭伟雄笑着回道：“那可要恭喜你了，当爷爷了，到时候你得请酒啊。”. 于海山连连点头：“没问题，这不是应该的嘛，我还怕请你这大忙人我请不来呢，你要这么说，那到时候咱得好好喝点儿。” 郭伟雄闻言笑着一指于海山：“你老于这是挑我理了。” 于海山哈哈一笑拍了一下郭伟雄的胳膊：“哪能啊。”可说罢，于海山便收起笑容，靠近郭伟雄身边：“我听说今天你搞出大动作来了？”于海山咧着嘴小声问道。 郭伟雄下意识看了一眼于海山，二人就这么对视了两秒，然后就听郭伟雄笑了起来：“老于啊老于，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这双眼睛，没什么大动作，正常的扫黑行动罢了，打掉了一个小窝点儿。” 说着，郭伟雄伸手在在于海山的胳膊上一拍笑道：“你这双眼睛啊，还是留着看孙子吧。” 说罢，郭伟雄便转身打算离开，而就在这时，二人身后又过来一人，看到二人便说道：“郭厅，于厅，正好在这碰到你们了，省的我一位一位去请您二位了，万书记通知，半小时后，会议室开会。” 郭伟雄和于海山一听，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于海山偷瞄了一眼郭伟雄之后，便笑呵呵的对来人说道：“好的孙主任，知道了。” 郭伟雄闻言也点了点头，随即就见那孙主任笑着对二人示意了一下之后，便迈步离开了。 于海山见孙主任走了之后，看向了郭伟雄笑呵呵的说道：“老郭，一起？” 郭伟雄想了想，然后朝于海山笑道：“我回办公室准备一下。” 第647章 输人不输阵 于海山听郭伟雄这么说，也不强邀，于是和郭伟雄寒暄了两句，便先行一步离开了。 郭伟雄迈步又回了办公室，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先收押，等等再审。”说罢，郭伟雄便挂断了电话。 而就在郭伟雄刚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他怀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郭伟雄赶忙接了起来：“领导。” 就听电话里的郑广平呵呵笑着说道：“伟雄啊，大局已定，甩开膀子给我查。” 郭伟雄闻言心中一喜：“您的意思是？” “嗯，我稍后过去。”郑广平没有多说什么，便算是回应了郭伟雄的问题。 郭伟雄挂断电话之后，脚下生风般的朝会议室走去，心里的底气十足。 等了十几分钟之后，省厅联合纪委监委以及检察院、法院的相关领导全部到位，众人进到会议室看到这个情形，不禁都心里一惊，不用说，就知道有大行动要发生了。 此次会议，主要谈及到的就是针对宇亚集团的问题，而董开山三个字，万兆祥和前来代表纪委开会的纪委副书记汤红民全程没有提及一个字，在会上，郭伟雄对此次扫黑办的行动过程进行了汇报，整场会议开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 而在会议结束之后，大家都散去，万兆祥单独又留下了石磊和郭伟雄，以及政法委委员兼省检察院检察长陈洪荣、省高法的院长杨绍玉，大家在办公室里坐了十几分钟之后，就见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郑广平和纪委书记李健智迈步走了进来，大家见到二人，纷纷起身，朝二人打了声招呼。 随即郑广平和李健智客套了一番，由李健智坐到了主坐的位置，郑广平次之。 因为此次这个小型会议，针对的是董开山的问题，为此只选择了与案件相关，以及郑广平信任的过的相关领导留下来单独开了这次会，所以从案件上，处理董开山的事宜，需要李健智主导，其次是在省常委会里，李健智进常委会比郑广平要早，排在了郑广平的前面，因此郑广平才坐在了一旁。. 这时就见汤红民让秘书拿来了一大摞这些年他们暗地调查董开山的相关违纪材料，而石磊则是也拿出了一部分宇亚集团的相关经济犯罪的证据，并且纷纷都说，这只是一部分材料，如果要是全部拿出来，恐怕这张大会议桌都摆不下。 众人说罢，李健智暗暗看了一眼郑广平，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因为他没有想到，郑广平这两年里，竟然把手伸的这么长，可同时也对郑广平又产生了一丝畏惧，心中更多想的是郑广平比起董开山来，要可怕的多。 此次小型会议，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决定立即成立联合专案小组，在最快的时间里调查清楚董开山的问题。 当散会之后，众领导下楼上了车，便火速离开了省厅，回到各自单位抽调人员、组织会议；而郭伟雄则是直奔拘留所而去。 此时的省厅楼上，一间办公室里，于海山侧身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离开的一辆辆车，便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接通后于海山全无之前的笑面模样，而是一脸严肃的说道：“宇亚集团的篓子兜不住了。” 电话另一边沉默了许久，然后才说道：“知道了。”说罢就挂断了电话，而于海山缓缓放下手机之后，则是走到了办公桌后坐下，拿起办公桌上摆放着的一张婴儿照片用大手抚摸了两下，然后叹了口气，身子倒在了办公椅上。 这一边的董开山，放下手机，怒气冲冲的看向秘书：“打通了没有？” 秘书一遍遍拨着电话，对董开山摇了摇头：“打了几十遍了，手机关机，坐机占线。” “去，你亲自去一趟宇亚大厦，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把这个老王八蛋给我找出来。”董开山一指门的方向说道。 董开山从于海山那里得知了上面要搞掉宇亚集团，但他又何尝不清楚，如果宇亚集团出了问题，自己便难逃一劫。 此刻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大口的吸着烟，心乱如麻，脑子里一遍遍的想着对策，希望能够找到一条生路。 他明白，想要搞掉自己，是需要时间的，没有足够的证据，纪委不可能轻易对他动手，而这些年来，他也算是小心谨慎，和宇亚集团的关系分的很清，就算是违规批地的事，他也能一推二五六，能轻易将这些黑锅甩出去，但历时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的蛛丝马迹留下马脚，尤其只要唐宝龙一落网，交代出自己来，那纪委就可以把董开山带走调查，到时候到了人家的手里，他的主动权就再也没有了，所以现在，董开山必须找到唐宝龙，宁可在自己的手里让唐宝龙永远闭嘴，董开山也绝对不允许唐宝龙落入他们的手里，跳出来咬自己。 董开山想了很久，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体现，到了下班的时间他就照常下班，面对朝他打招呼的人，他也热情回应，现在的他，只能死撑，输人也不能输阵，他清楚，只要唐宝龙没事，自己就绝对安全，所以万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这时，就在郭伟雄刚到拘留所，正朝审讯室走去，一通电话便打了过来。 “郭厅，经过调查，唐宝龙中午时买了五趟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航班，还有两趟航班的机场，是临市的。” 郭伟雄一听便停住了脚步，心里暗骂唐宝龙这个老狐狸看来已经听到风声打算跑路了。 “我现在就和领导汇报，准备布控，直接抓捕。”郭伟雄铿锵有力的说道。 而此时的唐宝龙，换上了一身运动服，戴着一个鸭舌帽和一副墨镜，独自开着一辆普通的轿车，停在机场附近，密切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时不时看上一眼手表，他打算在临登机前，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再走进机场。 第648章 审讯高手 郭伟雄此时避开了人群，随即就快步向前走了两步，然后站在窗边打去了一通电话，对万兆祥做了汇报，万兆祥这个人，没什么背景和派系，在吉山政法公安系统工作了小半辈子，才在五十岁出头的年纪，坐到了政法委副书记兼省厅厅长的位置上去，所以他深知自己这个时期，就是要跟着大山头跑，此时不拥护梁国正，按照梁大老板的指示做，自己别无选择，这个时期，是绝对不允许给他机会刷什么小聪明的。 所以郭伟雄的汇报一过去，万兆祥便将抓捕的事全权一路绿灯的授意给了郭伟雄，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拥护省委领导作出的指示办。 郭伟雄也不拖泥带水，得到了领导的申请通过之后，立即打电话给省厅扫黑办专项小组的行动成员，让他们配合北春市公安局扫黑办的同志联合行动，立即对唐宝龙进行布控抓捕。 说罢，这才迈步走进了审讯室里。 一进审讯室，就见坐在审讯椅上的唐一航面如土色，睁开眼睛看向了郭伟雄。 郭伟雄坐到了桌后的椅子上，直视了唐一航半晌脸上带着微笑说道：“你在等什么？等你的父亲唐宝龙来捞你？” 唐一航闻言下意识低了低头：“我父亲不是唐宝龙。” 郭伟雄摇头笑了笑：“也不怕告诉你，你就算什么都不说，唐宝龙也跑不掉了，当着警察的面杀人，你的罪行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我今天能亲自过来，不过就是想亲眼见见这个压垮整个唐氏犯罪集团的稻草，究竟长什么样子。” 唐一航听了这话，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我不是。” 郭伟雄呵呵一笑：“你不是什么？” “我不是压垮唐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唐一航略微激动的低吼道双手都握成了拳头怒视着郭伟雄。 郭伟雄脸上戏谑的表情始终没有变，接下来的两分钟里，郭伟雄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就是直直的看着唐一航，眼神里的嘲笑之色反倒越来越深。 唐一航忍不住了，他愤怒了，他暴躁起来了，他亲手挖了郭伟雄那双嘲笑他的眼珠子，可奈何他一动都动不了。 “你笑什么？我问你笑什么？”唐一航怒吼道：“你也瞧不起我？你们都瞧不起我，都当我是小娘养的是吧？没错，我就是他唐宝龙不愿承认的、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你们都笑吧，笑吧。” 纵使唐一航如此的暴躁，可郭伟雄还是一言不发，只是换了个动作，环抱住双臂放在胸前，依旧那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唐一航。 唐一航的怒火爆发到了巅峰：“你不要再笑了，我他妈杀了你。”唐一航脸红脖子粗的死死看向郭伟雄挣脱着要站起身。 身后的两名警察一把将他按了回去：“老实点。” 郭伟雄此时才缓缓开了口：“难成气候，怪不得是一枚弃子。”说罢，郭伟雄便欲要起身。 唐一航这时怒极反笑：“是啊，我难成气候，他唐宝龙的那一对上的去台面的儿女，从小娇生惯养，他怕他们遭受危险，从小就将其送去了国外生活；可我呢？我也是他唐宝龙的种，我也是！” 唐一航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依旧紧握着盯着郭伟雄：“他的正牌儿女，自小受尽尊重，接受最高等的教育，可我却只能高中就辍学，为了求他赏口饭吃，去他手底下的工地看着他怀疑的项目经理，他的正牌儿女一到他的面前，他笑的比花都灿烂，我一到他的面前，他除了骂我是废物，什么好听的话我都在他嘴里听不到半分，我就是要为自己博出一片天地，为自己把丢掉的尊严找回来，我有什么错？” 郭伟雄看着此时已经失去理智的唐一航，便知道效果已经达到了，郭伟雄是一名老刑侦了，曾经最为荣耀的事迹，就是他的审讯工作，让一个非常棘手的大案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最终方能破获，因为这个事迹，他还曾接受过部里的表彰，所以他看过唐一航的相关材料之后，立刻就明白了唐一航的心理弱点，所以他什么也不问，也能一遍遍的刺激唐一航最为脆弱的心理防线，为接下来的审讯，打下了一个很好的基础。 与此同时，二十几辆警车，从省厅大院，以及市局大院里，接连开了出去，前往机场的方向，而纪委和省检察院的车也出发前往了南城区，一时间全北春市的老百姓都看出来有大事发生。 就在此时，在家里的董开山愈发坐不住了，现在的他，想要除掉唐宝龙是不可能了，一来他也不清楚唐宝龙现在身处何地，二来自己现在动然是受到了监视，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既然唐宝龙除不掉了，那就只能帮助他跑掉了，因为他跑掉，也总比被抓到好的多。 他想了许久之后，认为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怎样也应该出面干预一下，协助唐宝龙跑路，于是便拿起电话又一次打给了于海山。 于海山此时在家中又何尝不是惴惴不安，坐在婴儿房里逗着襁褓里的孙子，但思绪却早就飞出了九霄云外。 客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于海山立时吓的浑身一个激灵，然后缓缓回过头去。 而此时，婴儿床上的孩子，也开始啼哭了起来，客厅里的一个少妇走进了婴儿房一边奔向孩子将其抱了起来，一边说道：“爸，您手机响了。” “我，我听到了。”于海山站起身迈步走出婴儿房，来到了客厅的茶几上，拿起手机一看是董开山的号码，随即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餐厅里正在包饺子的老婆，便迈步走进了他的卧室。 站在卧室的窗边，于海山接了起来：“喂。” 董开山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能等了，让他离开北春，我现在哪都不能去，只能交给你了。” 于海山听到董开山的话，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他早已受够了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尤其是看着那可爱的孙子，于海山现在恨不得和董开山从没有认识过。 第649章 布控 等了半晌，也不见于海山回话，董开山沉着脸问道：“你在听吗？” “哦，我知道了。”于海山不情不愿的答应道。 董开山听出了于海山言语里的态度，于是便敲打道：“你别忘了，你这个位置是怎么坐上去的，你能有今天，全靠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洗干净。” 威胁了于海山之后，董开山又叹了口气，换了一个语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当初走上这条路，就已经做好了有这么一天的准备，可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如果这关能顺利挺过去，你带着一家人，去国外养老去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于海山听了这话，心里一时也打定了再博一次的打算，他当时担任区分局副局长的时候，和董开山走到了一条船上，这么多年，也正如董开山所说，自己能够平步青云，从一个区分局副局长，一路走到省厅副厅长，位列这如鸿沟一般的厅局级行列，也全是因为董开山的关系，以及董开山的金钱铺路。 但位置坐稳了，人也老了，钱和尊重又赢得了，开始过上了几天太平日子，就不想再回到曾经的提心吊胆中去了，尤其孙子的降生，让于海山更加打起了退堂鼓。 想了想，于海山说道：“最后一次。” 董开山语气凝重的嗯了一声：“交给你了。” 二人挂断电话，于海山走出卧室，来到了客厅里，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公文包。 这时于海山的老婆问道：“老于，马上下饺子了，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干嘛？” 儿媳此时也说道：“爸，嘉南马上也要回来了，您不急的话吃几个饺子再出去嘛。” 于海山回头笑着看向老婆和儿媳然后说道：“厅里有点急事，我晚些回来再吃。” 说着于海山又看向婴儿房的方向问道：“我大孙子睡了？” 儿媳笑着一边包着饺子一边说道：“吃了奶睡下了。” 于海山长长的看了婴儿房半晌，然后才点了点头：“那就好。”说着，就换鞋准备出去。 他老婆见状说道：“那你早点回来，我留一些饺子放冰箱，等你回来再煮。” “好，你们先吃。”于海山看了一眼老婆，随即便关上了房门。 此时的北春机场，唐宝龙看了看手表，然后便推门下了车，准备朝机场内走去。 可就在唐宝龙刚刚走了几步，只见一行闪烁着红蓝灯光的警车正朝这边驶来。 唐宝龙见状赶忙转身又朝车走了回去，开门上车之后，他不停地喘着粗气，缓了缓思绪，唐宝龙便知道今天飞机自己是肯定上不去了，于是发动了车，踩下油门便调头朝与警车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准备避一避风头，再从长计议。 一边行驶在路上，唐宝龙一边陷入了焦虑之中，二十几年了，他还从未像今天这般的狼狈过，从一个走在哪里都受人尊重的知名企业家，一时之间，似乎全然没有准备一般，就成了一只过街的老鼠。 一边开车，唐宝龙一边在心里想着任何一个能够突破一线生机的可能；突然，唐宝龙忽然一抬头，心里便有了打算，随即便朝着一个方向又重重的踩下了油门，一边开着车，同时又一边用他准备的一部新手机拨打着一个号码，可打了两遍，也始终无人接听。 一个小时之后，郭伟雄迈步走出审讯室，与之一同出来的一名警察朝郭伟雄竖起大拇指说道：“郭厅，早就听说您当年，是咱们吉山刑侦界最牛的审讯专家，今天我算是开了眼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唐一航全交代了。” 郭伟雄轻笑了一声：“你少拍我的马屁，时间紧任务重，赶紧把唐一航的笔录整理出来。” “是，郭厅。”这警察笑着回道，然后便离开了郭伟雄的身边。 郭伟雄动身就朝拘留所外走去，打算回往省厅坐镇；一边走，怀里的手机一边响了起来，他接起来问道：“怎么样？” 就听对方回道：“郭厅，北春机场，和临市的机场都搜索了，有三张机票已经过了登机时间，飞机已经起飞了，可还是没有发现唐宝龙的身影。” 郭伟雄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留一部分警力继续布控机场，他应该是有所警觉了，但也不要给他任何离开北春市的机会。” 说罢，郭伟雄顿了一下又说道：“高速公路和国道上加大警力，一辆车一辆车的搜。” “是。”对方铿锵有力的答应一声之后，郭伟雄便挂断了电话，走到车前，司机拉开车门，郭伟雄坐上去之后吩咐道：“回厅里。” 而此时的凌游，坐车又来到了那家茶楼，让司机停了车之后，便独自走了进去，这一次，他和那个老板娘没有再说什么，见面只是相识点头一笑，便很自觉地迈步上了二楼，朝唯一亮着灯的那间包房走了过去。 打开门，就见郑广平正坐在里面，一见凌游便笑道：“来了小凌。” 凌游应了一声，然后坐到了郑广平的对面，随即接过了郑广平递来的一杯茶，放到了茶桌上。 郑广平看了一眼凌游笑问道：“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凌游摇了摇头：“昨晚没休息好罢了，没事的。” 郑广平点了点头：“明天，你就回陵安去吧。” 凌游心里也正有此意，毕竟自己留在北春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便对郑广平说道：“如果没有需要我的地方，我打算今晚就回去了。” 郑广平看了一眼手表：“也好，现在唐宝龙还没有找到，这颗雷不一定会闹出什么样的动静来，你回去，我也放心些。” 二人又喝了两杯茶，凌游就起身向郑广平提出了告辞，然后下楼之后，上车就吩咐了司机小陈直接回陵安。 二人驾车一路来到高速路口，就见高速路上的车流排起了长队，前面的警灯不停的闪烁，凌游立时便知道是警方正在对唐宝龙进行布控，于是也降下了车窗朝前面看了看，却见一眼望不到边。 第650章 阴差阳错 小陈这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然后便回头对凌游说道：“书记，看这个情况，个把小时都上不去高速啊。” 凌游闻言便说道：“其他的路应该也大差不差，等等吧。” 小陈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片刻之后又转过头说道：“书记，我知道一条小路，能抄个近路在双龙区的高速口上去，那条路，应该车不会很多。” 凌游闻言回头看了看，又看了看一直没有前进的车流，于是便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按你的路线走吧。” 小陈闻言将方向盘向左打去，然后调了个头，便朝着距离这里十几公里远的双龙区而去。 而此时的唐宝龙驾车开在市区里，每每看到沿路的警车，都让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紧张的手紧紧抓着方向盘。 正走着，唐宝龙的那部新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给唐宝龙吓得浑身一颤，然后才拿了起来，就听里面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说道：“刚刚给我打过电话？你哪位？” 这时就听唐宝龙说道：“侯书记，我唐宝龙。” 此言一出，对面的人闻之色变：“唐宝龙？全城都在抓你，你还敢给我打电话？” 唐宝龙故作镇定的说道：“侯书记，你也知道全城都在抓我啊，咱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被抓了，你也跑不了。” 电话那边，被唐宝龙称之为侯书记的，正是前任吉山省大老板段泽丰的大秘，现任双龙区区委书记的侯宇。 侯宇明显感受到了唐宝龙对其的威胁，于是沉着脸说道：“唐宝龙，你吓我？董开山现在也在找你，如果我把你和我联系过的消息传达给他，你猜，你会是什么下场？” 唐宝龙本就是在赌一把，所以也根本没有怕侯宇，他在路上就做好了打算，自己就算是主动投案，落到吉山警方的手里，也定然不会让自己落到董开山的手里，就算要死，他唐宝龙也定然是会拉出一连串垫背的。 “老侯，堵住我一张嘴，有用吗？宇亚集团经营这么多年，早已是摇摇欲坠了，没人比我更了解宇亚，你现在恐怕也早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吧？现在全城这样的阵势，就足以证明，梁老板是铁了心的要搞董开山了，他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唐宝龙说道。 侯宇听了唐宝龙的话，不禁脸色阴沉的吓人，片刻后才说道：“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如果我替董开山除掉你，我岂不是更安全？” 唐宝龙一听侯宇既然这么说，就是有的谈，于是便说道：“老侯，别自己欺骗自己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说罢，唐宝龙顿了一下又缓缓开口道：“我替董开山经营宇亚集团这么多年，你不会以为我没留后手吧？你帮我离开吉山，到时候，分你一半，趁你现在还算安全，带着钱，天高任鸟飞。” 侯宇沉默了许久，他自然清楚如果董开山倒台，那么将牵连出一连串的人，这其中，自己也定是难逃一劫，所以对于唐宝龙的这个建议，侯宇着实动心了。 半晌后，侯宇问道：“你在哪？” 唐宝龙一听这话，终于算是松了口气，然后说道：“我现在已经到双龙区了。” 侯宇想了想，然后说道：“你现在去双龙山庄园，那里很安全，我派人接你。” 唐宝龙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又试探道：“老侯，一点三个亿，够花一辈子了，你别犯糊涂。” 侯宇闻言，也被这个数字惊讶到了，于是便说道：“你先到了再说吧。” 唐宝龙这才一把挂断了电话，低头看手机的时候，还差一点追尾了前面等红灯的一辆越野车，猛踩下刹车，这才摘下帽子，擦了擦早已被汗水打湿的头发。 而此时，一旁的一辆车里，驾驶位上的司机转头看了一眼唐宝龙的车说道：“十次追尾，八次都是开车打电话惹的祸。” 后座上的年轻人闻言也下意识的朝一旁的车瞥了一眼，随即又转过了头去。 而刚刚转回头，他只觉得开车的人十分眼熟，于是又赶忙仔细的确认了一眼，当看清了对方的模样之后，他立即拿出了手机拨打出一个号码，一边拨，一边对前面的司机说道：“小陈，一会跟上这辆车。” 这车里的二人，正是打算在双龙区上高速回往陵安的凌游和司机小陈；凌游是见过唐宝龙的，所以透过车窗，一眼就认出了是他，此时的凌游，心里十分激动，令他也没想到的是，警方在全城布控抓他，却被自己阴差阳错的找到了唐宝龙的踪迹。 小陈闻言先是一怔，但也没有多问，便按照凌游的指示做了，当红灯变绿之后，两排车道的车都直行开了出去，小陈故意将车速放慢，然后插进了唐宝龙车子的后面，既没有跟的太近，也没有脱离自己的跟踪范畴。 后座上凌游的电话接通之后，就听对面的郑广平说道：“小凌。” 凌游没有和郑广平多做赘述，赶忙汇报道：“我看到唐宝龙了。” 郑广平闻言直了直身子：“在哪？” “双龙区，我现在就跟在他的车后。”凌游说道。 郑广平激动的站起了身，然后说道：“我现在就让郭伟雄联系你，小凌，跟住他。” 可说罢，郑广平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但是记住，跟着他就好，不要和他发生正面冲突，千万要保证你自己的自身安全。” 凌游闻言答应道：“我知道了，您放心。” 一直跟在唐宝龙的车后，没一会，就见一个陌生的来电打了过来，凌游接起来还没说话，就听郭伟雄的声音响起：“凌书记，我现在已经派人过去了，我稍后就到，还劳烦你向我说明一下你们现在的具体位置。” 凌游听后就看了看沿途的路牌，然后说了现在他们两辆车所处的位置，然后与郭伟雄保持着通话，跟在唐宝龙的车后。 第651章 天下熙熙攘攘 唐宝龙驾车只顾朝着双龙山庄园的方向而去，司机小陈的车速和车距保持的又非常恰到好处，所以并没有让唐宝龙生疑。 一路从双龙区的繁华路段，开到了双龙区的边郊位置，顺着一条路一直上了一座小山，便看到了路边的块巨石上刻画着的“双龙山庄园”五个大字。 又一路向前，来到山上之后，便看到了一个大门，唐宝龙将车停到了大门前，向外探了探头，随即就见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从门卫室走了出来。 看到唐宝龙，那人低声问道：“是唐老板吧？” 唐宝龙点了一下头：“是我。” 那人随即便说道：“我老板让我来接您，您跟我车走吧。”说罢，那人转身便朝门卫室前的一辆宝马车前走了过去，上车之后将车启动，便对门卫室里伸出手示意一下，随即就看到移动门被缓缓打开，然后这人便带着唐宝龙驶进了大门。 他们刚刚开进去，凌游的车也跟了过来，可看到两辆车进去，移动门又关上了，凌游便示意小陈将车靠边停下，并且将车灯关了。 然后便拿出手机给郭伟雄去了电话，告诉了郭伟雄唐宝龙最终落脚的地点。 郭伟雄挂断与凌游的通话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北春市局扫黑办的同志，一同朝着双龙山庄园而来。 而此时的北春市局大院里，二十几名领好枪的警察火速从大楼里冲了出来，一时间七八辆警车连忙出动，向双龙区进发。 一辆黑色轿车上，于海山推门下了车，迈步朝着市局大楼走了过去，这时一名三级警监从大楼刚刚走出来，抬眼便看到了于海山。 于海山呵呵笑着走了过去：“正庭同志，出行动？” 那人闻言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去来到于海山的面前：“于厅，这么晚，怎么还把您惊动到市局来了，难道是万书记有指示？” 这人名叫朱正庭，乃是北春市市局副局长兼扫黑办主任，对于海山现在的出现，朱正庭立时就有了一丝警觉，因为本次行动中，并没有于海山的工作任务，可这个时间，主要分管省厅后勤工作的于海山却突然到访，这让一名老刑侦的朱正庭，实在是没理由不怀疑于海山的目的性。 而他之所以这么说，一是委婉的问于海山做什么来了，二则是告诉于海山，这次的行动，可是万兆祥副书记亲自盯着的，你要是有什么心思，大可去找万书记，不必过来为难我。 于海山还是保持老样子，始终脸上挂着笑：“我正巧下班路过，见这么大的阵仗，就进来看看。”说罢，于海山低声问道：“是不是唐宝龙有线索了，万书记今天开会，我也是参加了的。” 朱正庭闻言一挑眉，然后想了想说道：“我们市扫黑办这次行动，全权听省厅的调遣配合，行动机密，我也了解不多。”说着，朱正庭又抬手一看手表：“于厅，命令如山，我时间真来不及了，等这事办完，我请您吃饭，咱们再叙。”说着，朱正庭抬手敬了一礼，然后便赶忙动身朝下面的车走了过去。 朱正庭起脚一个皮球踢了出去，把球踢给了郭伟雄，意思是我就是听郭伟雄的调派办事，你于厅长想了解什么就去找郭厅聊，我得走了。 于海山笑着转身看向朱正庭的车发动，朝着市局外开去，想了想之后，他也迈步上了自己的车，然后随之跟了上去。 开在路上，就听手机响了起来，于海山拿起来一看就接了起来；随即就听电话那边的董开山说道：“唐宝龙这个老混蛋和侯宇搅到一起去了，事已至此，冒险除了他是不可能了，海山啊，你帮侯宇一起，放他走，让他跑的远远的。” 于海山听后淡淡说道：“恐怕麻烦了，唐宝龙的行踪暴露了，郭伟雄和市局的都动了，正往双龙区去呢。” 董开山坐不住了，一屁股从家里的沙发上坐了起来：“怎么会这么快？” 侯宇这个人还是两面光的，他既想吞了唐宝龙的钱，还不想受制于董开山，所以就在和唐宝龙挂断电话之后，又给董开山去了一通电话，董开山自然希望侯宇干掉唐宝龙，这样一了百了，但侯宇又不傻，现在这个情况，你董开山干掉唐宝龙，就能做到一推二五六，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但他们这些年给侯宇钱的时候，那可是一分一毛都有记录有后手的，所以一旦董开山逃过此劫，侯宇下半辈子，可就成了董开山的手中之物了，所以这笔交易并不划算。 侯宇要的，是帮唐宝龙逃走，拿了唐宝龙的钱，并且留着唐宝龙来掐董开山的脖子，这样自己才能双双制衡，不至于让自己落入险地，为自己争取些跑路的时间。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些人，在这个时刻，谁都想的明白，保住自己，才是上策，侯宇作为曾经的省委大秘、二号首长，并不像于海山那般，从草根跟着董开山一路起来，受了董开山多大的恩惠，他们之间就是利益关系，所以把事做的多绝，也都是正常的。 这个午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全北春市的公务用车在街道上，随处可见，全北春市的街道上，都被红蓝光的警灯所笼罩。 于海山和董开山挂断电话，一路跟着朱正庭的车前往了双龙山庄园，上了山之后，于海山在不远处的路边停车熄火，可前方的景象让他不禁瞠目结舌。 只见此时的庄园大门口，两方人已经成了对峙的阵势，双龙区副区长兼公安局长的赵祥坤站在门口，身后站着二十几名双龙区公安局的干警，将庄园大门看守的死死的，不让已经赶到的郭伟雄进去。 而郭伟雄此时的脸色十分阴沉，盯着赵祥坤说道：“赵祥坤，把门打开。” 赵祥坤站在大门口言语里带着客气，但身子却是站的挺直：“郭厅，恕难从命啊。” 第652章 看门狗 一边说，赵祥坤一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伸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庄园：“我们候书记在里面接待重要外宾，让我看好这大门，免得冲撞了客商，您没有开具搜查令，二没有明确文件，我真打不开这门，您也别为难我。” 郭伟雄浑身的气场全开，迈着步朝赵祥坤逼近了两步，来到与赵祥坤不足两步的位置说道：“省委省政府领导亲自下的命令，这就是文件，开门。” 赵祥坤明显被郭伟雄身上的气势吓到了，但也只是吞了口口水，然后鼓起勇气盯着郭伟雄的眼睛说道：“我也是奉命行事，郭厅。” 看到这，有人会问，按照正常逻辑来说，一个区公安局长，怎么敢对省厅的副厅长这么强硬，且不听指示命令。 那是因为北春市乃是副省级城市，所以这赵祥坤既是双龙区公安局长，又是双龙区副区长，区政府党组成员，所以是高配的正处级，而侯宇这个区党委书记，又同时进了北春市常委行列，则是高配的正厅级。 从赵祥坤敢在这个高危的时期，还能甘心的给侯宇当“看门狗”这一点来看，就足以证明，他是侯宇的铁杆心腹，所以赵祥坤身后站着侯宇这么一个正厅级市委常委，自然是不怵郭伟雄这个省厅的副厅长的。 而且，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赵祥坤是双龙区的公安局长也好，副区长也罢，他的直属顶头领导，都是区委书记侯宇；而从单位上的来讲，区公安局是隶属于区政府的职能部门之一，属于区政府直接领导，与财政局、住建局、教育局等单位一样，人事任免、财政保障等都是直接由区政府负责，而区政府又由区党委领导，所以从任何方面来讲，一个省厅副厅长的出现，还没有带着上头的明确搜查文件，又在双龙区的地头上，想过赵祥坤这一关，还真是不容易。 郭伟雄此时心急如焚，他生怕每耽误一分一秒，都会导致唐宝龙的再次窜逃。 “赵祥坤，你够硬，我希望你能从始至终都这么硬下去。”郭伟雄指着赵祥坤的鼻子咬牙说出了这句话。 说罢，郭伟雄转身拿出手机，一边走一边将电话打给了万兆祥，希望万兆祥尽快和北春市沟通，开具对双龙山庄园的搜查令。 万兆祥听了电话之后，让郭伟雄等候片刻，他要向省领导汇报。 挂断电话，郭伟雄走了几步，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凌游，于是走了过去说道：“小凌啊，辛苦你了，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回市里休息去吧。” 凌游闻言摇了摇头：“没事的郭厅，您不用照顾我，忙您的就好。” 郭伟雄点了点头，此时也真是没有心思再去管其他的，这种看着眼前的肥肉，却吃不到嘴的滋味，属实是让郭伟雄心里堵得慌。 而这时，双龙山庄园里，顺着山路再走六七公里，就是庄园里的一个小寺庙，名为双龙寺，平时是对外旅游开放的，但现如今侯宇上任之后，打算重新规划双龙山，所以双龙山的旅游就停止了对外开放，大门紧闭。 一座恢弘的“大雄宝殿”内，侯宇和唐宝龙站在巨大的释迦牟尼佛面前高声阔论着。 “侯宇，你别他妈得寸进尺，一点三个亿都喂不饱你，你野心太大了。”唐宝龙挥着胳膊怒视着侯宇道。 侯宇却没有理会唐宝龙此时癫狂的情绪，淡淡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递给了唐宝龙一支说道：“老唐，你又急。” 唐宝龙重重的喘了喘粗气，瞪了侯宇一眼，然后接过了侯宇手里的烟，侯宇笑呵呵的拿着打火机上前给唐宝龙点燃，自己也点了一支，然后看向大雄宝殿门外说道：“老唐，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几十辆警车，荷枪实弹的，都为你而来。” 唐宝龙皱眉瞥了一眼侯宇；就听侯宇淡淡道：“我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帮你，我外面的人也同样豁出命来保你，哪个能白忙？” “山雨欲来风满楼，董老板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一心想要了你的命，这个时候，也就我还顾念咱们这份交情，风雨之中向你伸出援手，这叫什么？这才叫义气，你现在还和我纠结那仨瓜俩枣的，有意义吗？命没了，再多钱有什么用呢？”侯宇捶胸顿足、满眼真诚的和唐宝龙说道。 唐宝龙低头吸着烟，想了片刻，然后才说道：“一点八，不能再多了，我得给自己留点过河钱，你也别太得寸进尺了，要不然，咱一起完蛋，这钱，我豁出去打水漂，也不会往出拿一分。” 侯宇低眉想了两秒：“成！就按你说的办，谁让这个时候了，也就我拿你当兄弟呢。” 此时，二人正谈着，一名秘书模样的人拿着手机走了进来，先是看了一眼唐宝龙，然后来到侯宇身边低声道：“老板，市委黎书记电话。” 侯宇凝眉看了一眼秘书手里的手机，然后拿了起来，想了想转头对唐宝龙说道：“老唐，我让人先送你走，但咱们的约定，你可别忘了。”说这话的时候，侯宇一失之前的兄弟情深的眼神，而是目露凶光。 唐宝龙沉着脸点点头：“放心吧，我拎得清。” 侯宇这才看了一眼秘书，然后就见秘书从外面叫来了两个人，随即便带着唐宝龙走了出去。 待几人离开，电话又响了起来，侯宇这才接了起来：“黎书记。” 就听电话那边的声音及其愤怒：“侯宇同志，你在搞什么？省里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我问你，唐宝龙在不在双龙山？” 侯宇闻言佯装着一副无辜的语气说道：“黎书记，这...这都哪跟哪啊？我确实是在双龙山呢，再和外宾投资商谈双龙山新规划投资的事呢。” 这黎书记，正是继顾凯升任之后的新人北春市市委书记黎冠杰，他听着侯宇这个语气，也不禁沉默了两秒，然后说道：“省厅扫黑办的人现在就在双龙山门口，被赵祥坤给拦住了，我不管你现在接待什么人，都立刻去把事情解释清楚，配合省里同志的调查。” 第653章 睡个好觉 侯宇闻言赶忙说道：“诶哟哟，这赵祥坤怎么搞得，吃错药了吧，黎书记，我现在就过去。”就听侯宇话音刚落，黎冠杰的手机就一把挂断了。 黎冠杰挂断电话之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手机，然后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即就见他对面的人笑呵呵的将一个茶杯放到了他的面前：“冠杰同志，喝茶。” 黎冠杰忙接过茶杯捧在手里：“是，梁书记。” 只见黎冠杰对面坐着的，正是梁国正，而此时的黎冠杰，也正是身处梁国正的省委一号院别墅的家中客厅里。 “我听人说，冠杰同志你睡眠不好，这么晚请你过来，耽误你休息了吧？”梁国正笑呵呵的说道。 黎冠杰闻言赶忙回道：“年轻的时候从事办公室工作，常常写材料到后半夜，也就养成了这么个毛病，有点神经衰弱，并没大碍的，劳烦梁书记您还把我这点小事记在心里。” 梁国正淡淡一笑摆了摆手，然后突然说的：“哦，对，我看过你的履历，泽丰同志以前在当市长的时候，你做过他的市府办副主任、文字秘书，一把好笔杆子啊。” 黎冠杰紧张的捧着手里的茶杯，他自然清楚，一个现任领导，提起你的老领导来，显然易见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您过奖了，在官言官，职责所在，为领导分忧嘛。” 梁国正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在理，人啊，在什么位置上，就得做什么位置该做的事，你说对吧？” 黎冠杰抬眼看了看梁国正“对，您说的对。” 就见梁国正此时目光一凛，然后眯眼看了看黎冠杰：“北春是咱们吉山的省会，是吉山权利的中心，可你看看，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别说你冠杰同志睡不好这个觉，就连我，也是失眠啊，这才把你请过来聊聊天嘛。”说这话的时候，梁国正笑着摊了摊手。 可虽然梁国正的脸上带着笑意，但黎冠杰的神经都绷紧了，手里握着茶杯，将手都握的通红。 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黎冠杰赶忙放下茶杯直了直身子说道：“梁书记，是我工作失职，您批评我吧。” 梁国正闻言一摆手：“你瞧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会上，放松，放松。” 黎冠杰此时哪里敢放松，赶忙站起身：“梁书记，您放心，今天我要是让您晚上睡不好这个觉，明天我就去省委向您请求处分。” 说罢，黎冠杰迈步就朝门外走，梁国正则是微笑着喝了口茶，再没有说一句话，连头都没回。 出了省委一号院，黎冠杰被风一吹，浑身的汗都凉透了，上了车之后便对司机和秘书说道：“去双龙山。” 而这时的双龙山门口，就见一辆车从里面开了出来，刚到门口就停了下来，只见侯宇迈步下车，从小门走了出来。 赵祥坤一见侯宇便站直了身子：“侯书记。” 侯宇瞥了一眼赵祥坤没有说话，然后径直走向了郭伟雄伸出手说道：“伟雄同志，这，怎么这么大的阵仗呢？” 郭伟雄见状虽然心里有气，可还是压着火去和侯宇握了握手：“侯书记，打搅了，据我们省厅暗线汇报，省级通缉逃犯，宇亚集团的董事长唐宝龙逃窜到了双龙山，奉命搜查，还请您通融。” 侯宇闻言大吃一惊：“怎么会呢？通缉犯跑我这来了？”说着，侯宇看向赵祥坤：“你怎么搞得？怎么还把省厅的领导给拦在外面了？” 赵祥坤闻言低头说道：“您不是说您和外商谈事，不让人轻易打搅嘛？” 侯宇眼神一立：“你怎么领会的我的话？这是外人嘛？省领导的话你都不听了，你把我立于何地？乱弹琴。” 说着，侯宇赶忙回过头向郭伟雄说道：“郭厅，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代祥坤向你道歉，快，让咱们的人进去吧，这要是真有逃犯那还得了了，我在这里接待的，可是重要的投资商啊。” 说罢，侯宇又换上了一副怒色回头看向赵祥坤：“把门打开。” 赵祥坤闻言赶忙向手下的干警挥了下手，然后就见移动门被缓缓打开，赵祥坤等人也站到了一侧，让出了路来。 郭伟雄这时看向侯宇说道：“给侯书记添麻烦了。” 侯宇大手一摆：“郭厅严重了，这事怪我，也没个人过来向我汇报，让同志们久等了。” 郭伟雄此时看着侯宇，眼神极其复杂，一边命令人进去，一边心里无比失落，因为他看到侯宇的那一刻，心里的希望就沉了下去，他清楚，就算是在双龙山铺天盖地的搜，应该也是无果了。 而这时的双龙山后的小湖里，两个男人带着唐宝龙已经跳上了湖边的一个快艇上，发动了快艇，便顺着小湖开了出去。 这小湖虽然不大，但却可以一路逃出双龙山，正好和郭伟雄打了一个完美的时间差。 估计等郭伟雄搜完双龙山，唐宝龙已经不知道逃往何处了。 看着大队警车驶进双龙山庄园，侯宇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继续和郭伟雄聊着可有可无的闲话，牵制郭伟雄，为唐宝龙再争取些逃跑时间。 而这时在家中的董开山心急如焚，突然看到于海山打来的电话，就立即接了起来：“怎么样了？” 就听于海山说道：“侯宇出来了，估计唐宝龙已经逃脱了。” 董开山听了这话，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心依旧提到了嗓子眼，于是就听董开山说道：“唐宝龙留着，终究是祸端。” 于海山听出董开山话里的意思，思索再三说道：“领导，我...我想自首。”于海山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了，他现在的心境不一样了，年轻时他可以当董开山的狗，也可以当董开山的枪，可从他有了孙子那天起，于海山就再也不想过提心吊胆的生活了，他本以为不会东窗事发，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安稳混到退休，然后享受天伦之乐，可现在，他一切的幻想，都成了泡沫。 董开山闻言色变，立即暴怒道：“你他妈疯了吧于海山？” 第654章 威胁 董开山说完这话，见于海山在电话另一边沉默了许久，董开山慌了，平复下情绪安抚道：“老于，你冷静冷静，事情还是有转机的，你想想你孙子。” 于海山听了这话痛苦的将头埋在了方向盘上，伸出左手抓着头发面容扭曲的说道：“我就是因为有了孙子，我不想再错下去了。” 董开山见于海山油盐不进的样子，情绪又再次爆发了起来，站在家中的客厅里举着手机暴喝道：“于海山，你做梦吧你，这些年你裤裆下面多少屎你自己最清楚，你以为自首就能一了百了吗？” 说着，董开山站住了脚，眼神里凶光尽显：“你不是为了你孙子吗？那你就为了你孙子，把这次的事给我办好，要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指望再见你孙子一面。” 于海山闻言，缓缓坐直了身子：“董开山，你什么意思？你威胁我？” “我什么意思你明白，我要是完蛋，大家谁也别想好。”董开山认真的说道。 于海山愤怒了，董开山不应该拿他孙子威胁他的：“董开山，你要是他妈的敢碰我孙子一根头发丝，大家玉石俱焚，谁也别好了。” “那你就试试啊？”董开山咬牙道。 此话说完，二人近三分钟的时间，谁也没有再说上一句话，这场心理战，于海山输了，因为他还有情感，他还有弱点，所以他根本狠不过董开山那个老疯子。 “你想让我怎么做？”于海山闭上眼睛问道。 董开山见于海山这么说，才终于松了口气，沉吟片刻，董开山又换上了一副语气说道：“找机会做了唐宝龙，双龙山的开发，当年是我亲手签的字，侯宇想要转移唐宝龙，只有后山小湖那一条路；老于，你信我，只要唐宝龙一死，那么我还是我，我能保你一家平安。” 于海山对董开山的话，已经不再完全相信了，现在是什么情形，于海山又不是瞎子，他也再没有理由欺骗自己了，但是他清楚董开山的疯狂手段，他想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他于家那个新的火种，他屈服了，他打算最后再欺骗自己这一次。 于海山没有再和董开山说一句话，一把挂断了电话，然后拔下车钥匙在副驾驶的储物箱上开了锁之后，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字典。 翻开字典，只见里面的书被掏空，藏着一把手枪，于海山拿出枪握在手里，然后发动了车子，朝着那条小湖尽头的湖岸换了条路开了出去。 而这时，凌游看到远处的车灯亮起，转头看了过来，低头想了想，这辆车他早就发现了，不过他以为是和郭伟雄一道来的，可如今没有郭伟雄的命令指示，这车就擅自掉头下了山，明显不符合逻辑啊。 可当回头后，看到不远处的郭伟雄依旧被侯宇缠着不放，于是凌游便迈步走了过去。 “郭厅，要是这里不需要我的话，我就先回了。”凌游来到郭伟雄的面前说道。 郭伟雄被侯宇缠的心烦意乱，听到凌游这么一说，也没有和凌游多寒暄，直接说道：“成，那小凌书记啊，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这时侯宇看向了凌游，便觉得十分眼熟，低头想了想，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凌游的名字。 当年从中组部下发的文件，他是亲自过了手交给的时任书记的段泽丰，对这个由中央指派的年轻县委书记，印象还是颇深的。 但侯宇为了拖延时间，还是装着糊涂看向凌游问道：“这位是？诶呀，我这个脑子，喝了酒就忘事，看着眼熟啊。” 凌游心中冷哼一声，心说你这个曾经的省委大秘的脑子，怎么可能会忘事，真应该给你颁个表演奖啊。 于是便亲自自我介绍道：“侯书记您好，我是陵安县的凌游。” 侯宇见凌游自我介绍了，于是啊呀了一声，伸出手说道：“我就说眼熟嘛，原来是凌书记。” 凌游同他握了握手，然后又寒暄了两句，凌游便说道：“各位领导先忙，我就不叨扰了。” 说着，凌游又看向了郭伟雄，趁着夜色暗淡，他对郭伟雄使了个眼色，郭伟雄立即便看了出来，然后说道：“今天真是谢谢凌书记了，我送送你。”. 说着，便摆脱了侯宇的纠缠伸出大手扶着凌游的后背二人转过头去，生怕给侯宇留下话口的机会，让侯宇跟上来。 侯宇本来也是要跟上的，打算说一起送送凌游，但见郭伟雄和凌游连招呼都没有再打，就转了身，一时也不好跟上去。 凌游和郭伟雄朝山下的位置走了几步，郭伟雄侧过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侯宇，然后这才站住脚步问道：“凌书记，什么事？” 凌游闻言便看了一眼山脚下问道：“郭厅，刚刚停在那里的一辆黑色轿车是你们的人吗？” 郭伟雄闻言一怔：“黑色轿车？我们来的人都是警车，没有黑色轿车的。” 凌游此时便确认了：“刚刚有一辆黑色轿车，尾号067，停在这里许久，刚刚开走了。”凌游说这话也就是给郭伟雄提个醒，至于要怎么做，有没有必要做，他也不好干预。 可郭伟雄现在哪里会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立即说道：“好，我知道了凌书记，谢谢了。” 凌游一摆手：“您太客气了。”说着，见这里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于是就向郭伟雄提出了告辞，回到了自己的车上，随即下山去了。 而郭伟雄瞥了一眼侯宇，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这才迈步回去，并且打算不再受侯宇的纠缠，直接进庄园。 凌游的车此时刚开到山腰处，就见三辆警车从车后开了过来，然后又超了自己的车，疾驰朝山下而去，凌游知道，这应该是郭伟雄派下去追踪那辆067的。 今天这一天，最为长见识、开眼界的，莫过于司机小陈了，在县委开了三年车，什么时候能有过机会看到今天这一次比一次精彩的大场面啊，所以现在小陈都是激动的兴奋不已。 第655章 执棋者 而与此同时，小陈也着实是对他们的凌书记有了一次新的认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小凌书记年纪不大，怎么在县里却那么霸道，这样的人脉、在省委、省府、省厅等大衙门口都来去自如，和众多厅局级领导都能做到不卑不亢，由此便解释了凌游为什么能在县里如此的权威。 小陈这时看着车里的后视镜问道：“书记，我们还回陵安吗？” 凌游想了想，在北春自己也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了，索性还是回陵安县吧，毕竟苏红星不在，自己也不在，县里没有掌局的终究是不妥。 “回陵安。”凌游淡淡道。 司机小陈诶了一声，便认真的看着前方的路。 凌游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这一次，他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也同样见识到了这些庞然大物般的人物之间博弈的场面，有多么震撼，他感受到了自己在这场博弈中，甚至什么忙都帮不上，在这场波诡云谲的斗争中，自己都不敢陷的太深，生怕哪一股暗流，就把自己吞没。 他以前还时常担心郑广平的安危，可现在他也明白，郑广平在这场博弈中，是执棋者，而非棋子。 凌游佩服郑广平这些年来的蛰伏和隐忍，如今才能手里握着一副好牌和董开山明牌开战，而且占据上风。 更佩服梁国正的城府和算计，能够稳坐泰山，却将全局一览无遗，在关键时刻，只需要轻轻拨动一子，就能让自己占尽优势，坐山观虎斗。 他又一次在经历中有了成长，他深刻的知道，自己如果想要走到这些人的位置上去，将会面对怎样的风波，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在某一个位置上，卡上几年、十几年甚至大半辈子，都难以动上半步。 那是因为，这条路，太难走了，自己不光是一盘小棋的执棋者，更是一盘大棋的棋子，自己下的每一步，或者说别人移动自己的每一步，有可能会是一条光明大路，还有可能会是一个万丈深渊。 这时的于海山朝着湖岸方向飞奔，身后的三辆警车，一边和指挥中心联系，一边按照指挥中心沿途对监控的掌握给他们提供的路线追了上去。 半个小时之后，于海山进了一条小路上，三辆警车在一个支队长的命令下关闭了警灯，保持一个安全距离放慢车速跟了过去，于海山最终才在一片小树林前停了车，警车此时也追了过来，在远处看到于海山的车停了，警车也停了下来。 一名支队长拿出手机，给郭伟雄拨打了电话，接听后汇报道：“郭厅，那辆车停了，请您指示。” 郭伟雄想了想问道：“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郭伟雄此时站在一辆警车前，看着放在警车引擎盖上的双龙区地图和北春市地图问道。 电话那边的支队长随即报告了自己的位置；郭伟雄便在一名警察手电筒的光照下伸手去找于海山停车的位置。 可就当郭伟雄在双龙区地图上找到了那个位置之后，突然脸色大变，因为他发现了双龙山后面的小湖直连那片小树林。 “快，后面的小湖。”郭伟雄转头对一名二级警督说道。 那警督闻言，立即做出反应，亲自带队上车朝着后山方向而去。 郭伟雄随即对着电话说道：“你们注意安全，先不要擅自行动，保持通话。” 那支队长回了声是，然后便命令车上的人悄悄下车，从一片玉米地边向于海山的车悄悄走了过去，手里的枪，子弹也上了膛，双手持枪至于腰下。 走近之后，只见车里面的人没有一点动静，七八名警察藏在玉米地里，尽量不再移动，免得打草惊蛇。 支队长直直看向不远处，树林边的那辆车，手里举着电话和郭伟雄保持着通话：“郭厅，人没有下车。” “继续监视，不要轻举妄动。”郭伟雄对着电话命令道。 此时的于海山坐在车里，打开车里的车灯，拿出自己外套里怀口袋里装着的孙子照片，拿出来看了看，又用持枪的右手摸了摸照片，随即这才装回了口袋里，心里一横，下了车。 “郭厅，有人下车了。”支队长报告道。 郭伟雄闻言也紧张了起来：“暂时不要发生正面冲突，这条树林，直连双龙山小湖，唐宝龙很可能会从这里登岸，你们注意安全。” 支队长闻言刚要回复命令，随即就听他轻声惊呼了一声：“怎么？怎么会？” 这时的于海山本就警惕极了，听到了不远处的玉米地里有响声，连忙看了过去，静静的直视了许久，支队长等警察们也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他。 双方对峙了两三分钟，于海山这才觉得可能就是玉米地里的老鼠，所以转过身，观察起了那片小树林。 见于海山放松警惕了，支队长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时就听电话那边同样紧张极了的郭伟雄问道“怎么了？” 支队长不可思议的小声的说道：“是...是于厅。” 郭伟雄也认为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又确认的问了一句：“你说谁？” “于海山，于厅长。”支队长一边盯着于海山一边低声说道。 郭伟雄此时也瞪大了眼睛，一度语塞，可随即恢复了情绪便说道：“无论是谁，都给我盯好，切不可掉以轻心。” 说罢，郭伟雄将手机挂断，想了想，才对身后的人说道：“把警力调到小胡那边去，看样子这里不需要布控了。” 那人闻言站直身子说了声是，然后便按照命令办事去了。 郭伟雄这时才拿着手机向外走了几步，想了想之后，他没有拨打给万兆祥，而是拨给了郑广平，将于海山的事，汇报给了他。 郑广平闻言也惊诧不已，但随即说了声知道了，就放下了手机，然后盯着眼前的茶杯思索了许久。 几十秒之后，才朝茶楼包房的门喊了一声：“小吴。” 第656章 小树林湖岸边 小树林里，于海山拿着手枪一步一步朝里面迈步走去，为了防止脚下的杂草发出响动，于海山每迈一步都极其小心。 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身后的一队警察也迈步跟着他，脚步甚至比他的还要轻，而且尽可能的围绕着树走，一旦看到于海山有所警觉，就立刻藏匿于树后。 这几日的月光并非圆月，所以夜很漆黑，高耸的树也将整个树林遮蔽的黑暗无光，时不时风声响起，吹动着树叶和杂草以及周围的玉米地沙沙作响；二十几分钟的时间，这几人才走出了不足百步，可就在这时，于海山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然后抬起放在身下的手枪，藏到了一棵大树后。 他身后的几名警察见状也纷纷藏了起来，那支队长则是在黑暗里尽可能的去看前方于海山到底发现了什么。 果然，那支队长寻觅了片刻之后，定睛一看，有两个黑影，闪烁着两个红点不住的移动着。 随即风声停了，仔细一听，就听到了一阵嗡嗡的对话声。 “怎么还没到？” “应该快了吧。” “这人怎么处理？”其中一人还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另一个人赶忙按住了他：“主家说留着，钱不是问题。” 那人闻言，又抬手猛吸了两下嘴上叼着的烟屁，然后丢在地上踩灭掉，最后就听那人挥手“啪”的一声，打在了胳膊上。 另一人闻声低喝道：“小点声。” “再不到，老子都快喂蚊子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只见一艘快艇上，坐着三个人，朝树林边，两个人站着的小湖岸边驶来。 “来了来了。”一人说道。 另一人闻声从身上背着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强光小手电筒，随即对着湖面的快艇闪了几下，两短一长。 快艇立时找到了方向，朝着湖岸边行驶了过来；而此时身后的于海山也有了动作，将双手持手枪，放在自己的肩膀前，等待着快艇上的人下来。 快艇很快靠岸，唐宝龙在那两个人的搀扶下走了下来，还没站稳，便赶忙找到一棵树扶着呕吐了起来。 “怎么了？”接应的那两人其中一个问道。 开艇的拿出一盒烟派给了几人笑道：“晕船了。” 几人闻声点上烟哈哈笑了起来，唐宝龙吐过之后，扶着树看着这几个人，眼神里既有虚弱，又有愤懑，快三十年了，自己都没有这么丢脸过，如今虎落平阳，竟然被这几个小角色哄声嘲笑。 “怎么走？给我划条道。”唐宝龙站直身子看向几人问道。 这时同他一起来的一个人看向唐宝龙说道：“这位老板，我老板说了，您得先把诚意拿出来看看，我再让人带你走。” 唐宝龙这个老江湖，也不至于被他们给骗了，冷笑一声说道：“拿老子当雏呢？我现在把钱给他，我还走的了吗？” 说着，唐宝龙找了棵树靠了靠，缓了口气说道：“先带我出省，出了省，我和侯老板联系，给他一部分；等出了国，我会把剩下的全都给他。” 那人闻言迟疑了起来，唐宝龙见状说道：“你想个鬼啊？你做不了主，给侯老板打电话，问他。”唐宝龙的电话，在快艇上，就已经被那二人搜了出来，丢进了湖里。 那人闻言没有回话，而是走远了一些，然后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而短信内容则是广告推销的内容。 就见没几分钟，电话回了过来，打电话的人并不是侯宇，而是侯宇的秘书，这人和侯宇的秘书转述了唐宝龙的话之后，就听侯宇的秘书说道：“送他走，出省之后让他拿出一半，如果他不配合，你们自行处理。” 这人闻言说道：“知道了。”说罢，刚要挂断电话，然后就听电话那边侯宇的秘书说了一声“等等。” 那人又抬起手机放在耳边，就听侯宇的秘书说道：“明天早上六点钟，还是那个老地方，再派人去接应一下。” “什么人？”这人脱口而出。 侯宇的秘书冷笑一声：“不该问的别问。” 这人闻言赶忙嗯了一声，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之后，这人走回了唐宝龙的身边：“走吧，记住你说的，别耍花样，要不然...”这人没有说完，可威胁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唐宝龙闻言也没搭理这人，站直身子，便来到了几人的身边：“怎么走？” 就见刚刚在岸边接应的两个人闻言就走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随即就听两声“轰鸣”声，那二人踹了几脚，发动了两辆摩托车，然后来到了唐宝龙的身边：“上车吧。” “就这个？”唐宝龙指着模特问道。. 那接应的二人呵呵一笑：“怎么？我还得给你准备大奔啊？” 唐宝龙吃了一瘪，随即也只好忍下，抬腿便坐到了摩托车后座上，并且用手紧张的扶住了这人的腰。 可这个时候，于海山有了动作，他一直盯着唐宝龙的身影，当看到他上了摩托车之后，便伸出了手枪，瞄准着唐宝龙的身影。 而身后的几名警察见于海山有了动作，那支队长立刻用手势比划了几下，虽然很黑，但几名警察也根据影子看明白了；随即就见两名警察瞄准了于海山的身影，另外几名警察则是一人瞄准一个那四个人。 两辆摩托车沿着树林里朝外开来，就在经过于海山身边的时候，于海山瞄准着唐宝龙的身影，眼神一狠，扣动了扳机。 就听“砰”的一声枪响，瞬间在整个树林里回荡了起来，就连树上的夜枭都停止了咕咕的声响，有些栖息在树上睡觉的鸟，都纷纷展翅四散而飞。 就听快艇上的一人大喊了一声：“有埋伏。” 紧接着就见唐宝龙的那辆摩托车上的二人倒了下去，可随即令于海山懊恼的是，他竟然听到了唐宝龙惊恐的叫声，而驾驶摩托车的那个人，则是一动不动了。 身后的警察也在这个时间，几乎与于海山相差不到两三秒的时间里扣下了扳机，但却瞄准的于海山胳膊的位置。 随即就听于海山“啊呀”一声，拿枪的右手瞬间一个脱力，将枪掉在了地上。 于海山回头一看，惊恐的弯下了腰，用左手捡起掉在地上的枪后，便在地上一个打滚，翻到了树后藏了起来。 第657章 丧家犬 而此时，那两名接应者，其中一名被于海山打中了，捂着肚子上血流不止的血窟窿躺在地上哀嚎着。 另外三个人，则是躲在了树后，其中一人也从后腰处拔出了手枪喊道：“朋友，划个道？” 这时就听那支队长站在树后举着手里的枪回道：“人民警察！放下武器。” 这些人一听警察二字，瞬间慌了神，树后捂着胳膊的于海山也紧皱起了眉头。 躲起来的三个人沉默了片刻，开快艇而来的那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湖面的快艇，现在这个情形，他们唯有原路返回这一条路能够保住一命，所以二人都在心里盘算着。 那支队长随即又喊道：“我再重复一次，放下武器，将手举过头顶，负隅顽抗，我们将依法开枪射击。” 话音刚落，就见那两人几乎同时起身飞快的朝湖边跑去。 几名警察听到声音探出头，见到二人逃跑，毫不犹豫就扣动了扳机，瞬间火光四射，子弹在黑暗的夜空里划出一道弧线，先是“砰砰”的几声，随即就听到了“噗通”一声，这二人里，其中一人中弹栽进了湖里。 而另一个人则是倒在地上捂着小腿上的伤嚎叫了起来：“别开枪，别开枪。” 几名警察见包括于海山在内的六人里，已经倒下了四个人，于是便走出了树后，迈步朝前警惕的走了过去。 这时树后的于海山知道机会不多了，于是探出头去寻找唐宝龙，唐宝龙这时躲在了一旁的草地里，正朝远处爬去，于海山见到在杂草里蠕动的身影，抬起左手就是一枪射了过去。 枪声刚落，就听一声喊骂声响起：“卧c你妈。”说着，唐宝龙喊叫的声音里疼的都带上了哭腔。 几名警察见状匆匆对于海山那棵树进行了一番射击，然后躲进了就近的树后。 “于厅，我知道是你，我不清楚您为什么这么做，但我还请您想清楚，大局已定，郭厅和大量警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那支队长朝着树后喊道，打算拖延住于海山，为郭伟雄等警力前来争取时间。 于海山一听对方认出了自己，心里一惊，简直是从后脑海一直凉到了脚后跟，他知道，他彻底完了。 于海山没有说话，可倒在地上屁股上中弹的唐宝龙突然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于厅？于海山，他姥姥的，是你吗？” 于海山听到唐宝龙喊自己，忍着疼闭上眼睛想了想，两三秒后才睁开，之后靠在树上喊道：“唐宝龙，是我，我来抓你回去的。” 唐宝龙闻言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于海山，几十岁的人了，撒谎你都不脸红啊，你是来抓我的吗？你他妈的是来杀我的；你就是董开山的狗，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替他出来咬人，你可真是中毒不浅啊。” 于海山何尝不后悔，可这一步，是他自己走过来的，他谁也不怪，沉默了几秒钟，于海山也笑了起来：“对，是狗，大家都是狗，现在都成了丧家犬了，谁也别笑话谁，老唐啊老唐，我也没想到，咱们能走到今天这步，哦不，我早就应该想到了。” 唐宝龙趴在地上，吃力的爬动着，让自己调转了方向，然后朝着于海山的位置喊道：“今天谁也别跑了，跑不掉了，老子也不跑了，累了，享受了大半辈子，也他娘的够本了。” 于海山听了唐宝龙这话，他又何尝不想到此为止，可他怕啊，他怕自己没能按照董开山的吩咐办成事，自己的家人遭到董开山的报复。 于海山探出了头去，夜色太暗了，他一时没有发现唐宝龙的具体位置，所以便又喊了一句：“好啊，既然都不跑了，那就自首吧，咱们老哥们，也搭个伴。” 唐宝龙闻言刚刚开口两个字，话还没等说完呢，就见于海山迅速锁定了唐宝龙的方位，朝着那边便伸出手连连扣动着扳机，将手枪里剩下的全部子弹都打了出去。 唐宝龙听到第一声枪响，就赶忙低着头忍着屁股的疼痛四处躲窜，可最终还是身上又中了一枪，一时间没了声响，不知是死是活。 几名警察见于海山枪里的子弹都打光了，于是便一边警惕着另一个接应者，一边朝于海山加快脚步而去。 可就在这时，于海山爆发出身上的力气，起身就朝着湖边跑去，打算去抢那辆快艇。 这几名警察终究是受于海山曾经的身份影响一二，并没有直接开枪，而是朝天放了一枪警告：“于厅，您别执迷不悟了，我们不想向您开枪。” 几名警察立即做好分工，分别控制了其他个嫌疑人，包括唐宝龙，而那支队长则是带着另一个人追上了于海山，用枪口对着于海山。 于海山这时已经用尽力气跑到了湖边了，可他刚要去奔向那艘边上的快艇时，就见子弹打在了他周围的水面上：“于厅，收手吧，我们不想把枪口对准您。” 于海山四十七岁的时候才升任到省厅副厅长，分管省厅后勤工作，区别于其他领导不同的是，于海山这个人常年一副笑面，对待厅里的所有警察，都格外的和蔼，尤其是新来的同志，他更会多加照拂一二。 平时他会尽力记住每一个他见过且知道名字的省厅警察们，谁见到他，和他打招呼，他也会热情的回应，并且带上小张小李这些人姓氏的称呼，这让省厅里很多年轻警察们，对于海山都会有一种格外的好感。 所以如今这些人面对于海山，纵使已经违反了规定，可还是于心不忍。 “是彦文吧？”于海山站在湖边，用持枪的左手捂着流血不止的右臂忍着疼痛笑着问道。 那支队长点了点头：“于厅，是我，刑侦总队的邓彦文。” 于海山呵呵一笑：“果然是你这臭小子，就你小子枪打的最准。” 说罢，于海山又问了一句：“还有谁啊？” 这时就听四周的几名年轻警察纷纷说了起来： “于厅，我思翰啊，您...您别这样，您跟我们回去。” “于厅，我是大钟...” “于厅.....” 第658章 今日方知我是我 于海山哈哈笑了，笑着笑着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好小子们，都是好样的。” 于海山一边笑，一边流着泪，一边将手放了下来，退出了弹夹看了看，随即在里怀的兜里拿出了孙子的照片，想要借着夜色看一看，但却始终看不清，在收回照片的时候，他顺手在口袋里又拿出了一颗子弹。 这颗子弹，是他二十年前就为自己准备好的了，这些年，日子一天天平静了下来，他本以为，这将会是退休之后的一颗纪念品，万没想到，终究还是用到了。 他将这颗子弹上到了弹夹里，然后合上弹夹，吃力的将子弹上了膛。 这时那个支队长邓彦文一边端着枪瞄准着于海山，一边喊道：“于厅，别...” 于海山此时呵呵笑了笑，语气中依旧充满了和蔼，对这几名警察说道：“你们的于厅，回不了头了，我当年做了太多的错事，直到现在，还在将错就错下去，你们千万别学我；你们要做一名好警察，我曾几何时，又何尝不想回头啊？可木已成舟，为时已晚，如果能再重来一次，我宁可留在这光荣的警察队伍里，哪怕是打扫卫生、擦擦枪，都甘之如饴，但晚了，太晚了。” 于海山将持枪的左手抬起，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眼中满是泪水，苦笑道：“钱塘江上潮信起，今日方知我是我啊。”说到最后一句时，于海山青筋暴起，持枪的手都在颤抖，满脸的悔不当初。 随即就听一声枪响； “砰！” 这片树林，随之安静了下来，只有阵阵的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一时间，空气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几个呼吸之后，就听噗通一声，于海山直直的倒在了湖边的岸上，望着天上点点星光，眼睛始终没有闭上，就那么直直的望着。 “于厅......”黄彦文瞪大了眼睛看向倒下的于海山，然后狂奔了过去，其他几名年轻警察一边控制着身下的嫌疑人，一边望着于海山倒下的方向眼中满含泪水。 几分钟后，就听树林外响起了阵阵警笛，湖面上也闪烁着红蓝警灯，纷纷朝这边进发。 一时间，这片漆黑的夜，终于，被点亮了！ 片刻之后，大队警力包围过来，郭伟雄迈着大步走了过来，先是来到了黄彦文身边，看着这个曾经的同志，眼中满是叹息：“老于，你糊涂。”郭伟雄咬牙指了指已经全无生息的于海山说道。 这时就听身后的树林里传来声音：“郭厅，犯罪嫌疑人唐宝龙还活着。” 郭伟雄一听这话，赶忙走过去几步，边走边做着指示说道：“抬上救护车，让医院尽全力抢救他，我要活的。” 说着，又环视了一圈那几个倒下的人说道：“中弹的送去抢救，没事的给我带回去，连夜审。”郭伟雄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树林。 而此时的董开山，抬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时钟，已经是后半夜了，他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手机给于海山打去了电话，可于海山的手机却显示关机了。 董开山握着手里的手机想要一气之下摔了它，但却又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制止了自己的行为。 随即，董开山拿起外套，便要出门去，可刚走到门口，他又站住了脚步，先是将客厅的灯关上，然后来到了窗前，将遮挡严实的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隙，朝外面看了过去。 此时就见自己的别墅四周，停了几辆陌生的车，自己这栋别墅，物业再清楚不过自己的身份，放在以前，哪里敢把这些来历不明的车，让他们随意停在自己的家门口，保安早就驱散或者强制拖走了，所以董开山看到这几辆车之后，心里就是一沉。 他走回到客厅里，不住的踱步，心中焦虑不安。 而这时的双龙山庄园里，侯宇让秘书一遍遍的打给去送唐宝龙的那两个人，可也一样，手机无人接听，侯宇立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本打算天蒙蒙亮的时候，警方放松警惕的时候再走，可现在他也一样坐不住了，对秘书一挥手说道：“你现在就给我联系人，换条路，送我离开吉山。” 秘书闻言便拿出了手机，一边拨打着电话，一边跟着侯宇迈步朝庄园内，侯宇入住的这栋别墅外走去。 可就在侯宇将别墅大门打开的那一刻，门前站着的五个人，让他瞬间面如土色。 “侯宇同志，我们是省纪委监委的，这是我们的证件，据调查，我们怀疑你和宇亚集团以唐宝龙为首的违法犯罪行为系列案件相关，请你配合我们，暂留在这里，等待事件进展。”打头的一名中年人拿出证件出示给侯宇说道。 说罢，这人抬起胳膊轻轻一挥手，就见身后的几名纪委人员迈步上前，将侯宇以及秘书，两人一组夹在了中间，随即带回了别墅里。 秘书被带到了别墅的二楼一个房间，而侯宇则是被他们控制在了沙发上。 片刻之后，省检察院反贪局以及北春市纪委监委和北春市公安局的人也陆续走了进来，十几个人将侯宇围在了客厅里。 没一会，就见门口守在别墅门两侧的警察向一人敬了一礼，然后就见那人迈步走了进来。 侯宇早就预料到了，从唐宝龙出事的时候，侯宇就做好了打算，他现在，怪就怪自己太贪心，如果没有唐宝龙说要给他的一点八个亿，他或许早就跑了，也不至于落到这个田地，这时他回过头看到刚进来的男人，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直说自己是个赌徒。 那人走到客厅里，一众人看到他之后，纷纷退到了一旁，向此人点头问好。 那人走到侯宇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随即就听侯宇说道：“黎书记，大晚上的，还把您亲自惊动过来了？” 来人正是北春市市委书记黎冠杰，此刻他看着侯宇，眼神十分复杂，最终想说的话，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第659章 鸿沟 黎冠杰和侯宇，都曾做过上任吉山大老板段泽丰的秘书，所以这二人早就相识。 段泽丰这个人，是个庸政的代表人物，在任上并没有对吉山省大刀阔斧的搞过改革，也没有拿出什么显著的政绩，但与此同时，更没有贪过一分钱、收过一次礼，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平稳落地的原因。 可你要说，这段泽丰不贪就是好官了吗？也不然；他虽然不贪，但他却对其他人的贪赃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得罪人，从上任那天起，就已经想好了退休的事，这样的省委老板，要说是好官，却也难以让人诚服。 而董开山、侯宇等人，就是这其中的代表，董开山那点子烂事，连刚到任不足半年的梁国正都查知道了，你段泽丰难道这任期的五年一点耳闻都没有吗？说出去，谁也不会信。 就是这样，硕鼠一天天的吃得肥大，最终开始肆无忌惮了起来，而这个手握权力核心的曾经的省委大秘，更是嚣张到了极点；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里，就连省委的两位排名靠后的常委，在和侯宇吃饭的时候，侯宇不落座，对方都得站着。 而这个结局，也是在侯宇从一个省委办公厅的小小文字秘书，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省委“二号首长”，愈发膨胀的那天起，也就注定了他，会有这样的一天。 若干年后，凌游还曾在一次大会上，提起过侯宇这个人物，凌游是用这样一句话评价他的：“子系中山狼，得势便猖狂。”当然，这是后话。 但是也足以证明侯宇这样的人物，是历年来，反贪污犯罪的事件中，已然成为了一种代表性的人物。 而此时，唐宝龙的落网，也就预示着，他背后的董开山，将再无藏身之地；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李健智此时坐在他在纪委的办公室里，接到一通电话之后，便迈步朝门外走去，秘书见状赶忙拿起李健智的手提包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又一边走一边通知了司机备车，在楼下等候。 下楼上了车之后，李健智便朝着董开山的家中而去，而此时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在别墅里坐立不安的董开山，此时可谓真的是像一只秋后的蚂蚱，再也蹦跶不动了，大势所趋，自己的这盘棋，终究是成了败局，纵使曾经躲在阴暗处，可以大肆挥洒着手里的权利，可当阳光透进来的那一刻，董开山就毫无招架之力了。 大厦已倾，曾经有人拍马屁说，吉山省三分之一都姓董的那句捧臭脚的话，现如今已然成为了一个笑话。 在真正的权利者面前，董开山毫无招架之力，梁国正甚至都没有动，只是轻轻的推了推，就能帮着郑广平如洪水猛兽般的吞掉自己苦心经营的“董家天下”。 此时的董开山恨，他恨唐宝龙这个蠢货，同样又恨这个蠢货又生了那么一个蠢货儿子，他恨郑广平为什么要和自己争常务副省长，恨为什么偏偏坐在省委大楼老板椅上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有一部分人可能会问，为什么董开山和郑广平要苦心争夺省委常委的这个位置。 那是因为这是一条鸿沟，一条几乎能够让一部分佼佼者苦熬一辈子却止步不前的鸿沟。 因为只有进入到了常委行列，才有权利去争夺那省委书记的权利之位，那个放在古时候，被称之为一方诸侯的权利之位。 而副省长，副部级，和省委书记，正部级，仅仅半级的差距，又会差出多少呢？那就从基本的一些权利待遇差距说起，首先是基本的待遇方面，正部级的书记，按照标准，可以享受不超过五十四平方米的办公室使用面积，而副部级的董开山和郑广平等人，则只能享受不超过四十二平米的办公室使用面积，其次在专车的使用上，正部级可以享受四十五万元以内的专车，并且在退休之后还依然享受专车的使用权；而副部级则是只能配备三十五万元以内的专车，并且在退休之后，将收回专车的使用权，与此同时在医疗、住房等相关补贴方面，也有着极大的差距。 但这些，对于董开山这个大贪而言，都不是他在乎的，他在乎的，则是管理职能上的权利；董开山是省府分管城建、国土工作的副省长，可手里的权利也只有他分管职能之内的这些，而省委书记，则是省内唯二的正部级之一，在人事任免权上，对于辖区内的厅局级和县处级干部，几乎拥有直接的任命权、罢免权以及向中央的推荐权，在常委会里更是拥有最为重要的一票否决权和一票通过权。 所以董开山对这样超然的权利，早已经是垂涎欲滴，甚至说是几近癫狂。 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自己输的这么一败涂地，他更不愿看到，不愿看到自己的狼狈结局，董开山此刻站起身，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放在了自己的颈动脉处，可闭上眼咬了咬牙，却又放下了；随即董开山又走到了一个抽屉前，将抽屉抽了出来，将里面一抽屉的药都倒了出来，找到了一瓶安眠药之后，将里面的药片全都倒在了手里。 可董开山看着手里满满的药片，却又难以下狠心吞下，鼓了几次勇气，董开山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像个孩子一般的撇起嘴，老泪纵横。 他又恨，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被敲响了，董开山闻声吓的浑身一抖，然后静静的听着，此时他的心跳声都震耳欲聋，额头上的青筋砰砰乱跳。 突然，门又一次被敲响了，董开山连滚带爬的想要朝二楼跑去，但就在此时，就听“砰”的一声，门被破开，打头的一列手持盾牌的特警防暴队员冲在前面，立即进了别墅将地上的董开山围了起来，又对其搜了身，确认没有危险，这才围在了董开山的两边。 随即就见一行人迈步走了进来，带头的，正是省纪委书记李健智。 第660章 处理 董开山此刻狼狈的坐在地面上，看着走进来的李健智及身后的纪委人员，冷哼了一声，然后又伸手捋了捋凌乱的头发。 李健智没有说话，看了董开山片刻，然后便给身边的人一个眼神，随即就见纪委的工作人员上前先是走了一个正常的流程，然后就将董开山扶了起来并且带上了手铐。 李健智这时才迈步在这偌大的客厅里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着这别墅的豪华装修。 “开山同志好风光啊。”李健智一边对别墅的气派程度咂舌，一边淡淡道。 董开山低着头，却抬眼看着李健智，一朝失势，他对李健智的嘲讽也是无计可施，只能用沉默来回答。 李健智随即这才站定身子看向了董开山：“要不要和你的豪宅告个别？” 董开山将头扭了过去，然后开口说道：“事已至此，成王败寇，不必再挖苦我。” 李健智沉下了脸，盯着董开山冷哼道：“成王败寇？你董开山还真把那些个所谓董氏天下的马屁当真了？王啊寇啊的挂在嘴边；在咱们的新国家，没有王寇。” 说罢，李健智一挥手，示意工作人员将董开山带走：“换个地方聊吧。” 随即，就见董开山被工作人员带出了别墅，与此同时，别墅的大门和窗户，也别封上了印有吉山省纪委监委单位字样和公章的封条。 董开山在临上车前，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栋豪华别墅，满眼的不甘，两名纪委人员没有让他再逗留，将他一把押进了车里，随即就见一行车队驶离了别墅区。 随着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剧目落下帷幕，以董开山、唐宝龙、侯宇等主要人员违法违纪的犯罪集团也最终受到了审判。 历时近三个月的时间，吉山省纪委监委、省检察院、省法院、省公安厅等政法部门以及下派的中纪委巡视组的同志们，加班加点的调查工作后，最终对董开山等三十七名官员及国、央企业单位领导做出了双开双规的决定，连同二百余名非法商人及犯罪份子，共同移交了司法机关进行最终判决。 这场风波，在全国都成为了典型，针对此次事件，中央高度重视，与此同时成立十六个中央巡视组，下派到各省进驻办公，一时间曾经如董开山一般，潜伏在当地横行多年的官场老虎，接连被纪委人员带走调查，一石激起千层浪，老百姓见一则则消息通报出来，也都放下了心中的疑虑，纷纷举报，为时几个月的时间里，全国的纪检工作，都起到了突破性的成功，同时也起到了一次敲山震虎的作用，为那些有心贪、却没有胆子，在高压线上疯狂试探的人，敲响了一个震耳欲聋的警钟。. 而已经成功到岸的原吉山省大老板段泽丰，在这一次事件中，也被中央领导约了一次谈话，将其原本二线的工作任命，做了一次调整。 转眼间，已经到了九月，这一天，白南知拿着一份报纸来到了凌游办公室，笑着将报纸放到了凌游的桌子上：“书记，喜讯啊。” 凌游拿起来一看，见是中纪委对董开山的处最终处理决定已经公开登报。 只见上面写道：“日前，经中央批准，中纪委、国家监委，对吉山省政府原党组成员、副省长董开山，严重违纪违法问题，进行了立案审查调查，决定给予董开山，开除党籍处分，由国家监委给予其开除公职处分，终止其吉山省党代会代表资格，收缴其全部违纪违法所得，将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至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所涉财务随案移送。” 凌游看过之后，只是淡淡笑了笑，董开山能有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所以并不稀奇。 凌游放下报纸看了看白南知笑问道：“身上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白南知闻言活动了一下肩膀笑道：“没什么大碍了，就是阴天下雨的时候，会有些不舒服，平时没有什么感觉了。” 凌游点了点头：“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也要再养养，我给你的药，你要按时吃，下班和我回家，我再给你针灸一下。” 白南知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说道：“总麻烦您，我都过意不去了。” 凌游呵呵一笑：“这叫什么话，谈什么麻不麻烦的嘛。” 白南知这才点点头笑道：“成，那我晚上去您家，给您做饭去。” 凌游一听赶忙摆手说道：“出去吃碗面就成，我家的厨房可经不起你折腾了。” 白南知听到这话耳朵都红了，前段时间他去凌游家里针灸，随后打算亲自下厨做顿晚饭，后来火候没照顾到，炖菜的锅炸了，崩的满厨房的菜渣。 “我真会做饭，那次是失误。”白南知小声说道，想要为自己的厨艺再争取一个解释的机会。 凌游笑了笑摆摆手：“你快去忙你的吧，看到你我就心疼我那只走地鸡。” 白南知尴尬的一笑，然后便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凌游的办公室；凌游笑着看着离去的白南知摇了摇头，然后又继续伏案看起了办公桌上的一份材料。 刚刚过了十几分钟，就见白南知又一次来到了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凌游抬头一看，露出了疑惑的眼神；随即就听白南知说道：“书记，门卫传达室来电话，说有一个女人要见您。” 凌游闻言微微皱眉，心中不解，于是问道：“什么人？” 就听白南知说道：“传达室的人说她叫江柔。” 凌游低眉想了想，然后突然想了起来，站起身说道：“请她过来吧，直接带到我办公室就行。” 白南知闻言便说道：“好的。”说罢，转身又一次走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之后，就见白南知带着一个女人走到了办公室门前，凌游听到声音抬头看去，一见女人便站起身笑道：“好久不见了，快请进。” 第661章 借钱 就见那女人正是唐一航那家南城酒吧里的陪酒女郎，当初冒着危险去找到凌游的那个小柔。 江柔闻言有些拘谨，笑着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之前的一头波浪长发，现在也变为了一头的短发，曾经浓妆艳抹，如今也是换上了一副淡妆模样，显得较之前，清纯了许多。 “凌书记，我没耽误您工作吧？”江柔一边小步走进来，一边不好意思的说道。 凌游呵呵一笑，指了指沙发：“没有没有，我还真没想到你会突然到访，请坐吧。” 说罢，凌游又看向白南知说道：“南知，倒杯水。” 白南知将江柔请进办公室之后，已经走到了饮水机边，闻言便点了点头，然后给江柔倒了一杯热水送了过去。 江柔刚刚要坐下，见白南知给她送水，于是就又连忙站起身来说了声谢谢，接过了水杯。 凌游此时坐到了沙发上，然后又朝江柔压了压手：“别说，你现在要是走在街上和我碰面，我还真不敢认你了。” 江柔又含蓄的低头捋了一下头发笑道：“以前没有办法，我也不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 凌游打量了一番现在的江柔然后说道：“人生都没有一帆风顺的，但苦尽甘来，也总归万幸，之前种种，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江柔点了点头：“是啊，日子终究还是要继续过的。” 凌游与之又聊了一会，从中也得知现在江柔已经找到了一份正经工作，过着早八晚五的日子，也在慢慢的遗忘过去，接受现在的自己，同时也说了一些其她女孩子们的近况，也都过的还不错，只不过那一段阴暗记忆，毕竟是需要时间才能疗愈的。 当提到这个话题之后，江柔随即有些局促，不住的手握成拳来回捏着手指。 凌游看到江柔的样子，便猜到她应该是有什么事，并不是单纯的来见见自己那么简单。 于是凌游沉吟了片刻便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大老远的来找我，不会就是和我聊聊近况的吧。”说着，凌游笑了笑，打算让江柔放松一些“但说无妨嘛。” 江柔闻言看向了凌游，心里也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如果凌游不提，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刚要讲话，江柔看到一旁的白南知站在凌游的身后不远处，于是就瞥了白南知一下。 凌游见到了这个眼神，于是便对白南知说道：“南知，你去问问乔主任，仙来山送来的那份材料整理出来了没有？” 白南知闻言自然知道凌游这是在有意支开自己，于是也不耽搁，立马答应道：“是，书记。”随即看了一眼江柔，然后便离开了办公室，并且带上了门，却并没有关严，而是留了一条缝。 江柔见办公室里，就剩下凌游和自己了，于是紧张的捏紧拳头，想了片刻才鼓起勇气说道：“凌书记，我能不能问你借点钱。” 凌游一听这话，便将身子靠在了沙发背上，盯着江柔刚要开口；江柔随即便赶忙解释道：“凌书记，我用钱没有别的不好的打算，我也是实在没有认识的其他人了，这才冒昧的来求您。” 凌游倒也不急答应或者拒绝，而是问了她借钱的原因。 江柔想了想，这才说道：“我在拘留所的时候，一名警官找到了我，告诉我花姐还活着，就是，我之前和您提过的那个花姐，大名叫花容的；她跳楼之后，并没有死，而是被强子给丢到了医院门口，医院也对她进行了抢救，但是她伤势太重了，说得动大手术，医院找到了她的父亲，但她母亲之前得病，就花光了家里的钱，最后人没留住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如果不是为这，花姐也不会去找红毛借高利贷，所以他们家根本承担不起这台手术的费用，我和那些姐妹们从拘留所放出来之后，也为她凑了些钱，但您也知道，我们要是有钱的话.....” 江柔越说声音越小，尽可能的去用最快的时间，将话说清楚。 凌游听了江柔的话，心中也清楚，这些女孩如果但凡哪个是有钱的，又何苦去被逼做陪酒女郎，经过江柔的一番解释，他也听明白了江柔的意思。 而江柔这次来陵安，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经过和凌游那一次的相处，觉得凌游应该是个好人，所以这才厚着脸皮打算来争取一下。 “凌书记，我知道我这样很冒昧，毕竟咱们只是萍水相逢，您都救过我一次了，我还这么得寸进尺，也确实是不妥；所以您就是不借我，也是应该的，您就当我没有来过。”江柔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和耳朵。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那位花容的病，医院怎么说？” 江柔一听，便抬起头看向凌游，然后说道：“医院说，她身上多处骨折，最严重的是大腿，如果进一步治疗，可能要做好截肢这个最坏的打算。” 凌游点了点头，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江柔也是捧着茶杯即尴尬又抱着一丝希望。 就当江柔实在觉得难堪，想要起身告辞的时候，凌游却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转身走到了办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公文包，将一个钱包拿了出来，随即拿出了一张银行卡，看了一眼江柔之后，又走了回去。 “这张卡，是我的工资卡，里面有八万五千元钱，你拿去，我一会把密码写给你。”凌游淡淡说道。 江柔此时既觉得松了口气，可又觉得非常的难为情，于是赶忙站了起来，用手不停的摩挲着大腿的裤子：“凌书记...我，我这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谢谢您。”江柔随即深深的给凌游鞠了一躬：“我会尽快赚钱还您的。” 凌游赶忙一伸手：“快起来，不必这样。”说着，凌游叹了口气道：“钱你先拿回去，不够的话，再和我说，我再给你想办法。” 江柔看着凌游，眼睛里闪着泪花，不住的点着头。 第662章 精神落实 凌游随后又问道：“她在哪家医院？这两天我抽出时间，去看望她。” 江柔闻言便回道：“在北春市第三人民医院。” 凌游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二人又聊了片刻，凌游便向外送了送江柔，这时见白南知在综合科门口，于是凌游便让白南知代自己送她离开。 白南知闻言说了声好，江柔离开的时候，也是一步三回头，不停的向凌游鞠躬感谢。 待凌游回到办公室后，过了十几分钟，白南知便走了回来，凌游抬头看了一眼白南知问道：“人走了？” 白南知点了下头：“我给她送上了出租车，去火车站了。” 凌游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可随即就感觉白南知还站在那里没动，于是凌游便放下笔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白南知想了想说道：“书记，您借她钱了？” 凌游闻言看着白南知说道：“怎么？你小子现在还学会听我墙脚了？” 白南知闻言赶忙摆手解释：“我就是路过门口听到的。” 凌游看的出，从江柔一进办公室，白南知就警惕着江柔，于是也没怪白南知，毕竟白南知同自己的关系不同于其他的领导和秘书，所以对于白南知这种因为关心自己而坏了规矩的事，倒也没太在意。 “都是苦命人。”凌游又拿起了笔说道。 白南知低着头说道：“我就怕她是骗子，再骗您钱。” 白南知并没有和这个江柔打过交道，自然也不清楚这女人的情况，但凌游倒是觉得这女孩不简单，敢冒着那么大的危险，跑来找自己换取救赎一大群女孩子的机会，这份胆识让凌游对她自然而然的就多了一分欣赏，而且这些女孩的情况，都是经过公安机关证实的，虽然是被迫的，可也接受了相关的行政处罚及拘留。 而且这么多年来，凌游的骨子里，始终没有变成一个完全的政客思想，他的骨子里，还是医道，而什么是医者之道？ 医者之道谓之德，济世救民者、悬壶济世者，方为医者之仁心也。 “我心里有数。”凌游看了一眼白南知淡淡笑道。 白南知见凌游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才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办公室。 待到晚上下班，凌游和白南知一道迈步下楼，刚到楼下就看到苏红星也正巧下班出来，三人一起来到自行车车棚里，各种将自己的公文包放到了自行车把上，然后推着车走了出来。 就听苏红星笑道：“书记您看报纸了吗？” 凌游一听就知道苏红星说的是什么报纸，于是便说道：“南知早就拿给我看了，罪有应得啊。” 苏红星点了点头，先是笑着看了一眼白南知，随即又看向凌游说道：“大快人心啊。” 凌游一边推着车，同苏红星与白南知朝县委大院外走去，一边说道：“贪污腐败，不亚于蝼蚁挖洞，有些时候，地方的财政就是这么一点点被吃空的，所以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时候在你发现一只蚂蚁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出现一窝了，董开山集团，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毕竟这样的大贪鲜见，但小贪却是寻常，所以我一直在强调咱们县的防腐倡廉、纪律作风问题，要从严从重的将这一点始终放在最前面，当然，打黑工作同样也是重中之重，这一点要狠狠的抓起来，前几天在信访局，我亲自接待了一名群众，就是向我举报马河乡的村匪恶霸问题的，我当天找了晓成同志谈了话。” 苏红星听了这些，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书记，我的工作，没有做好。” 凌游倒没有怪苏红星的意思，毕竟苏红星又不能方方面面都照顾到，可随即他却还是提出了一个问道：“马河乡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次次出问题的总有它？” 苏红星感觉出凌游的不悦了，于是赶忙解释道：“马河乡多年前是由两个乡并到一起去的，您是知道的，现在新任的镇党委书记金玉木年纪也不小了，而且现在还党政一肩挑，走起来还是老路子，县里的指示精神耳旁风的厉害，这两天我抽时间再亲自下去一趟。” 凌游闻言叹了口气：“要是什么事都得靠县长去面面俱到才能做好，那干脆其他人都不要干了，我还省了一大笔财政开支了嘛，问题不是这样解决的，有些老乡镇干部，他们的老一套行不通了，不是那个和稀泥就能解决事情的时代了，上面传达下来的指示精神，是要执行落实下去的，而不是开两场会，摆摆样子就可以的，这是在自欺欺人、倚老卖老。” 顿了一下，凌游想了想说道：“明天一早开个常委会，发现问题，就要及早的解决问题。” 苏红星点了点头：“是。” 白南知也赶忙一边推着车，一边拿出了本子，将明早开会的事记了下来。 三人随即各自骑上了车，加快了回去的速度，待在小区里锁了车之后，凌游这才说道：“晚上去我家里吧，喝点。” 苏红星本来是打算提一提董开山的事，让凌游高兴高兴的，万没想到，反倒提到了关节处，现在见凌游变了话风，也是终于松了口气。 “那我回去拿酒。”苏红星笑道。 凌游一摆手：“家里有，马垚上次来县里拿来的新品，我还没尝呢。” “那成。”苏红星回应一声，随即也没有回家，便同凌游白南知一起去了凌游的家里。 凌游又给了白南知一次证明厨艺的“机会”，但这次好在没有意外发生，白南知炒了三道小菜，又下楼去超市买了包花生米。 待三人喝完酒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谁也没有贪杯，喝到微醺，又借着喝酒的机会，凌游与苏红星交流了一番县里的一些问题。 给苏红星和白南知送走之后，凌游走回到客厅里打算换下了衣服，还没等脱好衬衫呢，就见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凌游便接了起来笑道：“秦总晚上好。” 第663章 会议通知 电话那边的秦艽闻言呵呵笑着，然后说道：“听你的口气，喝酒了。” 凌游嗯了两声：“刚刚喝完，和红星还有南知。” 秦艽哦了一声，然后才说正事：“我明天中午的航班，去北春，告诉你一下。” 凌游不解的问道：“怎么这么突然？来做什么？” 秦艽随即便解释道：“我去与h国的一家化妆品公司代表谈合作，打算在北春创办一家分公司，做一个新品牌。”说到这里，秦艽还笑嘻嘻的问道：“以后我就难免要经常北春京城两边跑了，你开不开心？” 凌游呵呵一笑：“开心倒是开心，就是以后你要辛苦的多，心疼你。” 秦艽闻言一下从办公椅上坐直了：“哟，什么时候我家凌大夫这么会疼人了？” 凌游哈哈笑了起来：“我以前不疼你吗？” 秦艽一撇嘴：“以前是块木头。” 二人又聊了近半个小时，得知秦艽还在公司加班，为明天谈合作做准备，凌游嘱咐了她早些休息过后，二人这才挂断了电话，然后自己去冲了个澡，也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凌游骑车来到县委，便看到了组织部长周春雷和宣传部长王继儒正站在办公楼下聊着什么，一看到凌游来了，二人赶忙抬手打着招呼：“书记，早上好。” 凌游停下自行车，推了两步来到二人面前：“春雷同志，继儒同志，早上好啊，怎么这么早就在楼下站着呢？” 两位部长齐齐看向凌游，然后就听王继儒说道：“今天一早，南知同志就给我们下达了会议通知，这不，我和春雷部长遇到了，就想着在这等等您。” 凌游呵呵笑了两声：“这个小白，动作还真是快，同志们还没上班呢，就火急火燎的，毕竟是刚工作不久，欠考虑啊；我停一下车，咱们一起上去吧。”凌游表面上是当着周春雷和王继儒的面批评了白南知，可凌游却最喜欢白南知这个伶俐劲，能够跟得上自己的步子。 而之所以这么说，也是照顾一下周王二人的情绪，免得让白南知在其他常委面前太出风头得罪人，凌游对白南知也是有打算的，联络员的工作，总归也不能一直做，有一天还是要走向正轨服务一方的，现在不交人，以后就是人教你。 而且周春雷和王继儒，都是常委会的老成员了，平日里工作和作风也正派，凌游相对来说也是比较尊重他们二人的，虽说现在陵安县大大小小的事凌游都能拍板，但毕竟也不能总搞一言堂，多还是要把其他几位常委团结起来。 王继儒和周春雷听了这话，才心里舒服了些，因为这白南知也确实有些太急了，一大早，周春雷和王继儒刚到单位，还没上楼呢，他就堵在办公楼门口给人家下达会议通知，这也难免二人有情绪。 这时听到凌游的话，一名路过的年轻干事眼神一动，瞬间觉得来了机会，赶忙小跑了两步过来：“书记，我给您停车去。” 凌游抬头一看，便呵呵笑道：“也好，那辛苦你了。” 那人闻言接过凌游的自行车车把，赶忙摇头道：“应该的书记。”说着，便推着车朝车棚而去了。 在县委县府这个小世界，人人都在找机会，哪怕是这么一个简单露个脸的机会，哪怕领导甚至都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可只要能在领导面前留下一点点印象，在未来，可能都会是一次改变命运的垫脚石。 凌游笑着指了一下办公楼正门：“走吧。” 周春雷和王继儒闻言便迈步跟着凌游走了进去，三人一路上也是随意聊着。 直接前往了二楼的会议室，就见此时会议室的门已经打开了，里面时不时还传来笑声，凌游三人迈步进去，就见县专职副书记房景行，纪委书记周畅，常务副县长左书青以及县委办主任乔玉秋都已经到了，此刻正聊的开心。 听到脚步声，见凌游迈步走进会议室，几人立时停住了话题，纷纷朝凌游以及周春雷王继儒看了过来，然后互相打了声招呼。 凌游笑着走了进来说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专职副书记房景行闻言回道：“没聊什么凌书记，说起了昨天中纪委对董开山的通报，大家觉得大快人心。” 凌游没有继续和他们探讨这个话题，而是看了看会议室里还有谁没到，正看着呢，就见苏红星带着手拿苏红星茶杯的段春亮走了进来：“大家来的早啊。” 众人闻言又都回头和苏红星寒暄了两句，最后就听专职副书记房景行笑道：“亏了今天上班早，要不然啊，都得被白主任给堵到被窝里。” 正说着呢，就见白南知刚巧走了进来，凌游听着这几人都牢骚，心里已经是有些不快了，会议通知是凌游让白南知下达的，虽说这白南知也是一时没转过脑筋来，竟然这么早就去一位位的下达了通知，但这几人牢骚起来没完，可就有些让凌游难堪了。 凌游此刻看到白南知便叫住了他：“你这小子，怎的这么死脑筋，我叫你一早通知各位领导开会，你就一大清早的惊扰各位领导啊？” 白南知被教训的一怔，可环视了一圈，也没有顶嘴，但场内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了，就听凌游接着说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情绪啊？” 白南知赶忙说道：“我没有，书记。” 凌游将脸一板，拿过白南知手里的水杯就朝椅子前走去了；可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哪一个不是明眼人，谁听不出来，凌书记这是在指桑骂槐，于是谁也不敢再开口了，纷纷朝着自己的位置走了过去。 苏红星看了一圈众人，心里暗骂道：“活该。” 苏红星这段时间也感觉出来了，县常委会里的一部分人，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尤其是房景行，说话更是不过脑子，嘴比脑子快。 第664章 考核 这段时间以来，凌游很久没有拿出过强硬的态度了，那是他认为以前是班子里有坏人，自己不拿出点态度，恐怕这些人会得寸进尺，但没想到现在脾气温柔些，有些人反倒是认为凌游转了性了。 苏红星冷眼看了看房景行，见房景行也感觉出自己说错话了，此刻手里端着茶杯坐立难安。 没一会，就见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正是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蔡晓成，就见他进来后看向凌游说道：“书记，我一早去了趟局里，来晚了，没误事吧？” 说着，蔡晓成又抱歉的看了一圈众人；凌游这才一指蔡晓成的椅子，示意他入座。 但这一对比，就明显稀里糊涂的让蔡晓成占了上风，苏红星不禁心里想，看来凌游说找蔡晓成谈了次话，这效果很显著嘛，但有些人就不一样了，摆起了老资格。 要知道，凌游今天会议的主旨，就是要讲防腐倡廉，纪律作风，以及“老干部”之风的问题，有些人还真是顶着风的往枪口上撞。 大家都落座了之后，就听凌游淡淡说道：“开会。” 众人闻言纷纷翻开了笔记本，看向了凌游，等着凌游开口。 凌游沉吟了片刻，随即才说道：“刚刚，我听景行同志讲，大家都这段时间都在关注我省原副省长董开山贪污犯罪的事情，大家伙直呼大快人心，这让我很欣慰，欣慰的是，大家是觉得大快人心，而非提心吊胆；通过此次事件，大家也看到了，国家目前对反腐工作的态度，是很坚决很强硬的。” 说到这，凌游将目光放到了纪委书记周畅的身上：“反腐倡廉工作，是没有禁区和规定时间的，而是要一直在路上，要防微杜渐，小苍蝇不打，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成了一只恶虎，危害群众危害国家和党，我和红星县长，都是从事过纪检工作的，所以对这一点，在我们两个这里，就是高压线，谁碰谁也别想好过。”. “在座的诸位，都是陵安的主心骨啊，手里的权力很大的啊，陵安县近三十万老百姓，是要靠咱们带动推进的，所以我今天借着这个机会，也要再提醒提醒各位，你们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也要提醒其他干部同志，将我今天的话传达到，如果有不服的，大可同我凌游试一试，看一看谁是鸡蛋，谁是石头。” “这一点，别总想着是纪委的职责，要知道，等纪委真找上门的那天，什么都晚了，面对歪风邪气，面对沉疴痼疾，作为各单位的主官，就算没有治病的本事，也得有敢于截肢的勇气，不给腐败分子任何一个台阶，任何一点面子，拧紧螺丝，上紧发条，抓反复，反复抓，才能不断的巩固落实中央规定的成果，促使更多的人明是非，知进退，有取舍。” 顿了一下，凌游继续说道：“但说起贪官，同样让我感到可恨的，那就是养身子的懒官和混日子的庸官。”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面面相觑，都在心里猜测，是不是有人要倒霉了。 凌游随即环视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到了苏红星的身上：“从今天开始，陵安县的干部，采取更严格的考核制度，每一个单位，由上到下，都要考核，每月，每季度，每年度，必须要求达标，这一点，红星县长抓一下。” 苏红星闻言点了点头，将此事记在了本子上：“好的书记。” 凌游接着又说道：“做官，要拿出成绩来，别总想着个人政绩，成绩做出来，政绩自然有了，老百姓心里的那杆秤，最公平，我的眼睛里，也不揉沙子，做陵安县的干部没那么容易，做陵安县的党员干部，更要有严格的党性。” 说着，凌游看向了房景行说道：“现在很多干部的党性原则淡了，那就要重新捡起来，并且永远放在心头，景行书记是咱们县党校的校长，党员干部培训的事，你抓一下，尤其是新党员和部分老党员。” 房景行闻言立即看向凌游：“好的凌书记，这件事我回去就拿出个章程来。” 常委会议，从一早开始，一直到了上午十点钟才结束，众人散去之后，凌游回到办公室里，让白南知将门关了起来。 白南知来到凌游办公桌前站好，没有说话，而是等着凌游开口。 随即就见凌游坐好之后看向白南知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白南知点了点头：“知道，我今天下达会议通知的时间，太早了。” 凌游将身子朝后面的椅子上倒了倒：“看来想了一上午，你还是不明白。” 白南知疑惑的看向凌游，随即就听凌游说道：“平日里不要总把时间和精力放到我的身上，多和乔主任以及县府的段主任，搞好关系。” 白南知虽说初生牛犊，但这个年轻人还是有灵性的，只不过有的时候太较真儿，对人际交往方面薄弱了些，一把手的秘书，并不好做，时刻都要保持着清醒和警惕，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被他人误以为是领导本人的意思。 尤其是陵安县这个县委和县府都在一起办公的大院里，人际更是复杂多变，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亏的苏红星是自己人，处处都有个包容，但其他领导可并非这样想，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得罪人。 凌游不想让白南知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可要想自己跳出去独当一面，那就要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上令下达说起来容易，但上令永远是上令，但下达可就分怎么去下达了，其中的奥妙，凌游不能总是揪着白南知的耳朵去教，总归是要他自己领悟明白的。 白南知闻言见凌游这么说，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感觉自己闯祸了，惹的凌游不高兴了，但又不敢多问，只好点点头，然后凌游便让他出去了。 刚走出凌游办公室，朝着隔壁综合科走，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笑呵呵的说道：“小白啊。” 第665章 房景行 白南知闻言回过头，就见乔玉秋刚好走出县委办办公室，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于是白南知就迈步走了过去：“乔主任。” 乔玉秋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办公室门紧闭的凌游办公室笑问道：“挨了书记批评了？” 白南知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但点了下头；乔玉秋伸手在白南知的胳膊上一拍，然后说道：“咱们的工作，就是摸着石头过河的一个过程，处处都要谨慎，稍有不慎，可能就会碰了钉子，没有谁生来就会做，慢慢来。” 白南知看着乔玉秋，心里也是不禁一暖，能被这样安慰一番，自己也好过了许多，但他同时也没有忘记凌游的话，于是正巧在此刻说道：“乔主任，还不知您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请您吃个饭，找您取取经，还请您给个让我学习的机会。”白南知此言，将态度放的很低。 乔玉秋对白南知倒是比较有好感，于是呵呵一笑摆手道：“取经谈不上，交流交流，倒是没什么问题。” 白南知闻言一喜，赶忙向乔玉秋道了声谢，然后二人约定了晚上一起吃饭。 而到了中午时，凌游去食堂吃了饭回到办公室之后，看了一下时间，又叫来了白南知，得知下午的没有什么行程，于是便让白南知去备车，打算去北春一趟。 一来自上一次北春之行结束，凌游还没有去见过郑广平，二来秦艽下午到北春，二人几个月没见过了，正巧去看一看她，最重要的，凌游则是想去看望一下那个叫花容的姑娘。 司机小陈将车停到了楼下之后，白南知就迈步进来告诉凌游车准备好了，凌游这次去北春，不完全算公事，且晚上就回来了，也就没让白南知跟着。 下楼上了车，凌游便出发了， 而此时，专职副书记房景行，则正好要去县府楼，和苏红星对接一下这个考核和党务培训的工作，刚好就看到了凌游的车开出了县委大院，看到送别凌游，转身回来的白南知和另一名县委办的干事之后，白南知和那人朝房景行打了声招呼：“房书记。” 房景行只是朝白南知点了点头，基于上午自己开了句白南知的玩笑，就被凌游含沙射影的事，他对白南知更看不顺眼了，于是也没和白南知说话。 带代白南知迈步进了门，房景行叫住了另一名干事，那干事见房景行叫自己，赶忙来到了房景行身边：“房书记，您找我。” 房景行看了一眼凌游离开的方向，然后问道：“凌书记这是？” 干事对于领导的问话，哪里有多余的心思，于是赶忙殷勤的回道：“哦，凌书记去北春了。” 房景行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随即见那干事还站在自己面前，这才挥了挥手说道：“你去忙吧。” 干事闻言见自己这么殷勤，房书记却连笑都没朝自己笑一下，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于是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房景行又抬头看了看离去的凌游，这才迈步前往了隔壁的县府办公楼。 来到苏红星办公室门前，房景行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进”之后，这才推门走了进去，苏红星此刻正在伏案看着材料，抬头一见是房景行，便站了起来：“是景行同志啊，坐。” 此时听到隔壁有声音的段春亮也正好走了出来，到门口一看，见是房景行来了，于是便进来给房景行倒了杯水，又去给苏红星的保温杯里续上了水。 此时就听房景行笑道：“打搅了，苏县。” 苏红星淡淡一笑客气道：“哪里话，平时就想请景行书记来坐坐的。” 苏红星对房景行这人，了解不多，因为房景行之前不是陵安县的干部，而是临市洪楠县的县委常委，宣传部长，之前人代会，原专职副书记张琛退休之后，房景行才调任到了陵安来，当然这也是通过省里的点头和市里的决定。 而市里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凌游在陵安县大刀阔斧的搞，之前的县常委会，除了张琛外，几乎没有全须全尾安稳着陆的，这样下去，怕就怕凌游把陵安县常委会搞成凌家班，所以市里就算是为了所谓的防微杜渐，也得干预一下。 房景行和苏红星寒暄了两句，然后就说起了会议上，凌游提到的事情。 苏红星和房景行喝了一杯茶，又吸了几支烟，将工作的问题谈到尾声时，就听房景行突然提到：“刚刚，我看凌书记出去了。” 苏红星闻言立时轻挑了一下眼眉，一旁椅子上坐着的段春亮更是直接看向凌房景行，他心里想，陵安县的高层领导，几乎都知道，苏红星是铁杆儿的凌派，陵安县的大小王是一副牌里的大小王，所以你房景行此刻当着苏红星的面，关心起凌书记的行程，说关心是含蓄些，对于领导的安排和行踪，说难听些，你这是监视，那可不光是胆子大的问题，更是头脑蠢的问题了。 可偏偏这房景行就是看不清问题，他把陵安县当成他之前任职了洪楠县了，对于这个年纪轻的一把手，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毕竟专职副书记的工作，说难听了，就是县委书记的副手，分管负责的也是些农业农村方面的工作，而且这项工作还有分管的副县长，其次就是党务和党校的工作，手中的权力并不大。 这个职位，就是要看你能不能坐的住这个“候选人”板凳，如果你能坐得住，年纪又符合，那么就很有可能再近一步，当上实权的县长，甚至是一把手书记，但你要坐也坐不住，等又等不起，那就是和张琛一个结局，在副处级的位子上，退休养老。 可房景行偏偏就是后者，他今年四十九岁了，眼看着五十岁了，正是在一个等也等不起，坐又坐不住的时候，在洪楠县的常委会里坐了五六年，好容易熬到了陵安来，还是给人做副手，而且是给一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几岁的人做副手。 第666章 疯言疯语 这段时间来，房景行和洪楠县的老同事们打起电话，都觉得对方是在嘲笑自己给一个年轻人打下手。 苏红星听了他这么讲，低眉沉吟了一下，随即笑道：“书记自有他的安排。” 说罢，苏红星便转了个话题对段春亮说道：“咱们县府这边，第一批党员培训的名单尽快定下来，交给房书记，别让房书记等急了。” 段春亮闻言便说道：“我已经安排下去了，等名单出来，我第一时间拿来让您过目。” 但房景行却没看出来苏红星的意思，拿起烟盒抽出了一支烟叼在了嘴里，拿着打火机也没有点燃，如有心事一般叹了口气说道：“这年轻人办事......”房景行没有说完，说着便看向了苏红星：“还是苏县稳妥，老成持重。” 苏红星此时听着房景行的话，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段春亮更是后背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他们二人谁也没有想到房景行竟然敢来这里说出这般发疯言论。 苏红星听明白了房景行的意思，他这是在暗暗撺掇苏红星和凌游搞对立，让苏红星对一把手交椅产生兴趣。 但苏红星心中直说，你房景行这算盘是打错了，苏红星能这么快升任陵安县县长，是因为谁，他再清楚不过了，如果没有凌游，自己现在还在县委办当管家呢，如果没有凌游，李玉民和包伟东现在更是在陵安县作威作福呢，如果自己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迫于形势和李包二人同流合污，在未来某一天被纪委带走，二是被排挤到边缘，找一个冷板凳坐起来。 苏红星此刻，真的想把自己的履历表和凌游的履历表拿给房景行认真对比一番，让他那个被蒙在鼓里的猪脑子清醒清醒。 苏红星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景行同志的话，我苏某人可不敢当。”说着，苏红星站起身，朝着办公桌后走去：“春亮，把城建局递上来的那份审批材料拿过来给我。” 房景行也听出来苏红星这是打算送客了，于是只好站起身：“那苏县，我就先回了。” 苏红星唔了一声，头没有再抬一下：“那我就不送你了景行同志，县府这边的培训名单，我到时让春亮给你。” 说着，苏红星看向段春亮：“春亮，你代我送送景行书记。” 段春亮闻言点了点头：“房书记，请。”说着，段春亮朝门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房景行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便迈步离开了苏红星的办公室。 直到几分钟后，段春亮拿着一沓材料又走回了苏红星的办公室，将材料放到了苏红星的桌子上才说道：“县长，这房副书记，今天吃错药了吧？” 苏红星闻言一抬头：“春亮，慎言。” 段春亮听后向后退了一步，就听苏红星叹了口气说道：“疯言疯语，就当没听见吧，今天他在我这里说过的话，我不希望传播出我的办公室之外。” 段春亮闻言赶忙说道：“县长，我的嘴，您放心。” 苏红星这才淡淡点了点头，然后伏案一言未发，段春亮知会一声，便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办公室。 而两个小时之后，凌游便直接到了北春机场的出口，等着秦艽下飞机，等了没多久，就见秦艽穿着一件黑色衬衫，一条紧身牛仔裤，戴着一副墨镜走出了机场，亚麻色的长发随风而动，每一步都走的自信且冷艳；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推着行李。 到了近前，凌游应了两步，秦艽看到凌游之后，全无之前冷漠的表情，而是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抬起胳膊便快走了几步，二人到了近前，彼此给对方一个拥抱。 “欢迎秦总莅临吉山。”凌游玩笑道。 秦艽抿嘴笑道：“那我可没有看到你的诚心实意哦，就轻飘飘的两句话，就欢迎了？” 凌游放开秦艽之后说道：“本来是做了条幅，还请了个秧歌队的，可能堵车吧，还没到。” 秦艽看着凌游一本正经的表情，还真四处看了看，但随即才意识到凌游又在打趣自己，于是在凌游的胸口前拍了一下说道：“你讨厌死了，没个正经的。” 凌游呵呵笑了两声，然后便带着秦艽朝车走了过去，司机小陈帮着那个女秘书一起将行李装上后备箱之后，几人就坐进了车里。 小陈上车后问道：“书记，咱们去哪里？” 凌游闻言看了一眼秦艽，就听秦艽说道：“去吉山宾馆吧，我先住下。” 小陈听后又看了看凌游，见凌游点了点头，这才发动了车，朝市区吉山宾馆方向开了出去。 车走在路上，凌游问道：“这次能住几天？” 秦艽闻言说道：“三五天吧，这家h国公司，前段时间我们在京城就谈过，但是因为价格方面没有谈拢，所以双方才打了一段心理战，这次是他们又主动联系的我，所以应该会很顺利。“ 凌游闻言先是盯着秦艽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秦总真了不起，单枪匹马就杀到北春来了。” 秦艽听后听出了凌游这时在逗自己，所以便打算玩笑回去，但这时副驾驶上的女秘书突然插嘴道：“谈判团在做准备工作，所以明天才到呢。” 秦艽听了这话，瞬间脸就垮了下去，凌游闻言也扭头看了过去，看清对方的脸之后，这才想起了这姑娘是谁，就是在京城时送咖啡不敲门的那个丫头。 见凌游和秦艽都没有说话，女秘书这才回头看向了二人，凌游看到她转头过来，于是便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那就好，要不然就你和你们秦总过来，我还真是不放心。” 女秘书闻言笑了一下：“没有没有，我们秦总是想见您心切，就先来了。” 此话一出，就连开车的小陈脸上都憋不住想要笑了，瞥了一眼副驾驶的女秘书，心说这丫头还真是听不出好赖话啊。 第667章 情商低的秘书 秦艽坐在后面脸都阴沉的能滴出水一般，凌游看出了秦艽的不悦，将手放在了秦艽的手上捏了捏，来安抚她的情绪，秦艽这才缓和了些。 无论是官场还是职场，随意插嘴上司讲话，都是大忌，这一点，就连司机小陈都十分清楚，可这丫头不知是涉世不深还是情商偏低，始终领会不上去，这次也好，上次进办公室不敲门也好，都在一次次的挑战着秦艽的底线。 一路到了吉山宾馆，开了房间之后，司机小陈帮着那女秘书将行李送了上去，凌游则是和秦艽一起进了秦艽的套房里。 秦艽一进门便将手里的包丢到了沙发上：“气死我了。” 凌游上前伸手搭在了秦艽的双肩上，安抚着她坐了下来，然后自己也坐下给秦艽做了个按摩安慰道：“好啦，别生气了。” 秦艽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凌游说道：“这孩子我真是受不了啦。” 凌游握着秦艽的手笑道：“那你就换一名秘书嘛，何苦折磨自己，也让那丫头整日里不知所措呢？” 秦艽烦躁的诶呀了一声：“她面试的时候，hr拿资料来，我看她和我是一个大学的校友，比我小几届，人也挺麻利的，就又让hr把她叫来聊了聊，感觉还不错，你也知道，我是最讨厌那种太过圆滑多事的女人，所以就把她留了下来，但上岗之后才发现，业务能力还可以，也能吃苦，就是情商低了些，我怕伤了这孩子自尊心，就让hr给我以招聘助理的名义再找一个，可见了几个看起来合适的，也不怎么合适，看着不顺眼，所以就这么一直将就着了。” 凌游再了解不过秦艽了，秦艽这个人，性格棱角很分明，可能是因为从小就长在秦老身边，在部队大院里熏陶的，使她没有那么多请她女孩子的矫情于内敛，更多的是京城女孩的干脆劲，这一点，从她能够放下大小姐的身段，对于她和凌游的这份感情里，更占主动的方面就能看的出来。 公司也真的如秦艽所说，给她找了许多秘书助理，但她始终看不上，说干脆些，就是秦艽看着不顺眼的，纵使你有再高的学历和再强的能力，也是不行的。 凌游见这个情况，也只好安慰秦艽，让她慢慢去碰，总能遇到合适的，随即又转移了话题，向秦艽过问了秦老以及秦松柏夫妇的情况，秦艽这才将刚刚生气的事给放下。 正聊着，凌游来了一通电话，拿出来一看，凌游便站起来走了两步，秦艽知道分寸，也不多问不打听，坐直身子，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口水。 这时就听凌游的电话另一边，郑广平的声音传来说道：“小凌啊，你给我打过电话？” 凌游闻言说道：“是，吴主任接的，说您在开会。” 郑广平嗯了一声：“嗯，刚开完会，怎么？你来北春了？” 凌游回道：“是，我到了之后第一时间联系的您，秦艽来办事，正巧来见见她。” 郑广平一听秦艽，立即声音都高了两分：“哦？我这侄媳妇到了，我说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怎的想起来到北春看我来了。”郑广平虽然有意和秦艽亲近，但叫上一声大侄女他还是不好开口的，毕竟他哥哥和秦川柏交好，叫上一声大侄女拉近关系倒也算无妨，但自己和秦川柏秦松柏兄弟都是点头之交，和秦老更是想上前都凑不上去，差着身份呢，自然是不敢冒失唐突。 但从凌游这个所谓的侄子身上，他可就可以占上一席之地了，自己这两年来，和凌游的关系愈发拉近，凌游在无人时，也是心甘情愿的叫自己一声郑叔叔，所以这个称呼，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凌游呵呵一笑：“瞧您说的，要不是知道您这段时间忙，我早就过来见您了。” 郑广平欣慰的在电话那边点点头，然后说道：“我都很好，放心吧，晚上要是没事，就请上艽艽，吃一顿家宴？”郑广平的口吻，并没有很绝对，因为毕竟自己的身份在这，如果被回绝了，岂不是尴尬，所以才用的询问的口气。 凌游笑着回道：“好，我一会问问她的安排。”凌游虽说和秦艽这样一层关系，但二人各自都有各自的事业，也各自有各自的人格，所以凌游并不会擅自替秦艽做什么决定。 和郑广平挂断电话之后，凌游走回了沙发旁，秦艽这才问道：“是郑省长？” 凌游点了点头：“董开山事件之后，我就没怎么来过北春，这次正好，来看看他。” 说着，凌游这才询问道：“郑叔叔说，晚上想请咱们吃顿家宴，你方便吗？” 秦艽闻言点点头：“我晚上没什么事，何况郑副省长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么关照你，就算是我有事，他的邀请，我也不能驳啊。” 说着，秦艽又往凌游的怀里扎了扎，叹了口气自嘲道：“何况我是提前来见你的事，已经被我身边的小叛徒给暴露无疑了。” 说着，秦艽佯装哭的样子捂着脸说道：“想想我都觉得羞的慌，你司机还在呢，搞得我好像一点都不懂矜持似的。” 凌游闻言笑着去拿开秦艽捂在脸上的手：“放心吧，小陈嘴严着呢。” 二人玩闹了一会之后，凌游便抬起手表看了看说道：“我一会要去一趟医院，见一个朋友。” 秦艽闻言不解的关心道：“你朋友怎么了？” 凌游随即便将花容与江柔的事和秦艽讲述了一遍，同样作为女孩子，秦艽听后便对这两个姑娘的遭遇感到同情，于是便提出想要和凌游一起去。 凌游觉得也没什么关系，于是便点点头，随即给小陈打了一通电话之后，便带着秦艽走出了房间，而秦艽却并没有带她那名女秘书，而是给了她钱，让她一会去酒店的餐厅，自行吃些东西。 二人上车之后，凌游见时间也不早了，秦艽也是只在飞机上吃了一点东西，于是就先同秦艽与小陈一起找了个餐厅吃了口便饭，随即就上车朝着北春市第三人民医院开了过去。 第668章 侮辱 车开到了北春市第三人民医院之后，凌游让小陈去买了个果篮，然后三人便一起找到了骨科住院部，询问了护士站的护士之后，便朝着一个病房而去。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里面有喧哗声传来，在近些，凌游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在同人吵架，于是又加快了步子到了门口，就见吵架的人，正是江柔。 就见这病房，是一间能容纳八张病床的普通病房，里面的疗养条件有限，家属连带病人，几乎都挤在这一间屋子里，味道也是十分难闻，有些高龄病人，和动不了身子的病人，因为身体原因，所以就连大小便都在病床上解决；里面无论是窗台上，还是床底下，都堆满了生活用品和饼干面包一类的快捷食品。. 这时就见江柔正在和一个穿着花哨，染着一头黄毛的年轻小伙子针锋相对，就听那黄毛眼神不时在江柔的身上乱看着，口中更是轻浮的说道：“不是，你装什么纯呢？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发浪的时候什么样子，摸摸怎么了？忘了老子半年前是怎么摸的你了？” 江柔气的浑身发抖，眼睛里充斥着泪花，可却依旧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但现在你摸我，就是要和我道歉。” 黄毛听了这话，不但没道歉，反而是用双手插着他那“纤细”的腰，抖着那双踩着豆豆鞋的脚，十分得意的说道：“臭婊子，没完了？”说着，黄毛将手塞进裤子口袋，拿出了两张百元大钞，伸手朝江柔递了过去：“给，够吗？” 江柔被气的嘴唇都在颤抖，此时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和家属也在纷纷议论着她，对她窃窃私语的指指点点。 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花姐忍着身上的疼痛气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簌簌的滚落下来，随即她伸出手，指着门外，眼神紧紧盯着黄毛，想要吃力的喊出声音，可一用力浑身的骨头都觉得要散架一般，所以只能虚弱的骂道：“你滚，滚啊。” 黄毛一见两个姑娘这副模样，更加得意了起来：“别说，我刚刚还真没看出来，你我也见过啊，忘了你当时是怎么陪我龙哥喝酒的了？要不是怕你脏，我龙哥早睡了你了。”说着，黄毛打量了一下躺在病床上的花容啧啧的撇着嘴说道：“可惜了，瘫了，不如当时让我舒服舒服了。” 这时花容的父亲站在花容病床的另一边，扶床头的墙，气的浑身发抖，但花容的父亲历年来身体也不是很好，又经历了这么多的重大变故，五十出头的人，看起来就行年过六十一般，他就是个老实的庄稼人，虽然看着女儿收到言语上的侮辱，可这名父亲却不敢得罪这黄毛。如果女儿健康，家里没有这么多灾难，他会在女儿受到欺负的那一刻挥拳相向，但现在这名父亲只能压抑一名父亲的天性，因为他知道女儿的病需要钱，而打了这黄毛，需要赔钱，这个家庭再也不能遭受任何一点变故了，所以作为一名父亲，这一句句侮辱的词汇像刀子般扎进他的内心，但他却无能为力。 半晌后，花容的父亲只好伸出双手合十的看着黄毛说道：“我求你，你们走吧，我们不需要你道歉了。” 黄毛闻言咧着嘴笑了出来，然后又和花容病床临床的那个紫毛得意的对视了一眼，黄毛就是来看望紫毛的，紫毛因为打架胳膊骨折了，所以住了院，而这两个人都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每日里混混日子，偶尔认识一个所谓的“大哥”，就跟着潇洒两天，打架进局子的事，更是家常便饭，所以早就是滚刀肉一块。 可这个时候，江柔突然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对黄毛说道：“你不能走，向我和我的姐姐道歉。” 黄毛刚刚见花容的父亲服软求自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可见江柔这么一说，更来劲了，于是便笑了起来，随即环视了一圈病房里的十几名病人和家属说道：“列位，知道这两个女的以前干什么的吗？小姐，婊子，卖的。” 黄毛说的正起劲呢，还要继续说，可随即就见他的身后，秦艽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黄毛听到声音刚转身，就见秦艽抬腿就是一脚，刚好踢到了黄毛的小兄弟上，立时黄毛就夹紧了双腿，身子不由自主的瘫倒了下去。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包括一旁的紫毛，可紫毛随即反应了过来，指着秦艽就站了起来：“我擦.....” 但还没等紫毛骂出口，就见凌游此时一把握住了紫毛伸出来的手指头，狠狠的撅弯了，然后回头对连忙赶过来的小陈说道：“报警。” 小陈闻言二话不说，赶忙拿出了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而这时江柔看到凌游，捂着嘴惊讶道：“凌...凌书记？” 此时的秦艽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黄毛，双手紧握成拳，气的喘着粗气。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一队民警走了过来，站在病房门口等着的小陈见到之后，便将几名警察拦在看了门外。 几名警察见有人拦自己，还有些不快，可小陈随即便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件，然后在门口和民警们低声解释了几句。 民警们听了小陈的话之后，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毕竟在一名县委书记和两名小混混之间，他们自然无理由的会更加相信后者。 随即就见几名民警走进病房之后，就给两个小混混架了起来，但这二人一个提着手指不敢动，因为另一只胳膊本就折了，这只胳膊想揉一揉另一只手的手指都做不到，另一个更是脸都成了猪肝色，双手紧紧的捂着他的小兄弟，两腿夹的连缝隙都找不见。 民警看着这两个小混混的样子，只感觉自己的小兄弟都不由得紧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秦艽和凌游问道：“这...下脚也太狠了点吧？“ 第669章 善良的女孩们 秦艽此刻正冷眼看着那个被带走的黄毛，瞥了一眼民警，并没有搭话，凌游则是上前将民警带到一旁低声说道：“给你们填麻烦了，后面还需要走什么程序，你尽管联系我，如果涉及到医疗赔偿问题，我们也认罚。” 民警听了凌游的话，又知道他的身份，自然是潜意识里偏向着凌游的，于是便说道：“这两个家伙，前几天刚因为打架斗殴被拘留了七天放出来，染紫毛那小子，就是上次打架被人打的，按照民典法规定，当众辱骂侮辱他人，我们也是有权抓他们的。” 说着，这民警又凑近了凌游一些说道：“就是这美女，下手太狠了，又先动手，不占理啊，等我把他们带回去，和他们谈谈，如果能和解，尽量赔点钱解决吧。” 民警下面的话，不言而喻，秦艽的冲动，在这件事里，符合情理，却不符合法律，所以这民警已经是站在情理的角度上和凌游明谈了。 “我们明白，那就辛苦您和几位兄弟了。”凌游伸出手握了握这民警说道。 民警见状赶忙也同凌游握了握手：“应该的，这社会上啊，总是会有些败类渣子，但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还是应该先报警，可不能这么冲动了，您是领导，肯定不用我多说。”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又和民警客气了两句，这才送走了民警，并且承诺稍晚些，会和秦艽去派出所一趟，和对方进行和解。 待民警们走了之后，凌游这才走了回来，看了一眼秦艽，但却没有说什么，而这时，江柔在一边开口说道：“凌大哥，姐姐，给你们添麻烦了，我...” 江柔想要再接着说些什么，可随即一阵情绪涌上心头，只好抿着嘴扭过头去，尽量压抑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流下来。 秦艽这时上前张开胳膊抱住了江柔，这一下，让江柔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下，自从江柔这些女孩子被解救之后，他们就打心底里油然生出一种自卑感，面对秦艽这样一个气质不俗的女人时，她们潜意识里就觉得向对方矮了一头，生怕对方也嫌弃自己。 可秦艽没有让她挣脱，而是紧紧的抱住了江柔：“你们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没什么麻不麻烦的，丫该踢。”秦艽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安抚着江柔，顺便又朝病床上的花容笑了笑，示意她没事了，不用怕。 女孩子之间的情感，最容易产生共鸣，尤其是面对贞洁和尊严被践踏的时候，她们瞬间就能抓住那个痛点，而产生共情心理，女人和女人之间没有那么复杂，在面对这种类似的事件时，她们很简单，那就是站在一条战线上帮助对方，当然，这仅限于善良的女孩之间。 江柔先是怕自己弄脏了秦艽的衬衫，可在秦艽抱的很紧的拥抱下，江柔终于呜咽的哭了起来，床上的花容也是眼泪簌簌的往下流。 半晌后，江柔才平静下来，抽泣了两下，抹了一把眼泪之后，方才露出一个笑脸看向秦艽：“姐，谢谢。” 秦艽伸手捋了一下江柔的头发，淡淡笑着摇了摇头。 而这时病房里的其他一些病人也大概清楚了情况，纷纷咒骂起了那两个小混混，说着什么如果再碰到他们，一定要暴揍一顿他们之类的话。 可秦艽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众人，并没有把他们的话当真，两个女孩子，当众被如此侮辱，不管她们究竟做错了什么，都不该被这样对待，但这些人从始至终无动于衷，甚至还暗暗议论着两个女孩，尽管秦艽知道，这些人也是苦命人，并不能像他一样仗义出手，可至少出言劝阻一二，总归是可以的吧，但他们没有，他们始终冷眼旁观着，冷漠的对待着眼前的一切。 而这时凌游悄悄走了出去，找到了主任科室，敲了敲门，随即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进”。 凌游推门走了进去，就见一名四十多岁，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瘦弱但很文质彬彬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向了凌游说道：“你好。” 凌游上前走到这医生的办公桌前客气的说道：“您好医生，我是五零六病房花容的家属。” 医生闻言打量了一下凌游，和花容这个病人接触了三个月了，其家属来的最多的，就是花容的父亲和一个姑娘，眼前这个所谓的家属他倒是没有见过，于是便问道：“你找我有事？” 凌游点了点头，于此同时也打量了一下眼前坐着的医生，看到他胸前的名牌上挂着“北春市第三人民医院骨科主任医师苑宏民”，于是便说道：“苑主任，我想了解一下，花容现在的身体情况，听说要动手术，他父亲不太明白，所以便找我来帮忙听一听。” 这苑宏民对凌游身上的气场，倒是觉得有些熟悉，虽说凌游句句话说的都很客气，但这举手投足间，都像极了医院大领导身上的那种感觉。 有人会觉得这所谓的气场，是胡说八道，但如果真的见识过一些气场强大的人时，也就明白了，这种气场，更准确的说，是一种压迫感，让你还未开口，就自然而然在对方面前矮三分的压迫，而这样的气场，更是需要修炼，当你达到某种地位的时候，你就会自然而然的拥有这样的气场。 苑宏民突然觉得有些坐不住了，于是站了起来：“是，花容这个病人，当时是被人丢在医院门口的，我们给她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差一点没有抢救过来，但万幸她身体素质和意志力足够好，这才挺过了这一关，但她的左大腿骨和髌骨骨折十分严重，当时虽说我们立刻给她进行了手术，但她现在却出现了关节腔感染的情况，就是金色葡萄球菌...“ 说着，苑宏民突然停顿一下，看着凌游问道：“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凌游点点头：“听得懂，您继续。” 第670章 垫钱 苑宏民闻言便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们给她打了近两个月的抗生素，可金色葡萄球菌，还是没有完全杀掉，导致了关节腔感染，所以现在只能再重新开刀，拿出钢板外固定，再进行清创处理，将没有接好的骨头，重新接一次。” 凌游听着苑宏民的话不住点头，苑宏民见状还补充问道：“你能听明白是吧？” 凌游随即想了想说道：“这种情况的话手术看来是越早越好，以免造成创面感染严重化。” 苑宏民闻言看了一眼凌游，然后苦笑道：“是啊，我也早就提醒过花容的家属了，但他们家这个......” 凌游听后一抬手，打断了苑宏民，示意自己明白；花容的伤，因为是自己跳楼所致，所以后续花容的父亲也去找相关部门提起过这个事件，希望能够得到罪魁祸首唐一航的经济赔偿，但唐宝龙的案件现在还在审理调查之中，涉案金额太大，在结案之前涉案钱物都需要冻结，这个道理凌游是明白的，但这件悲剧的酿造者，毕竟是唐一航，所以这笔费用自然也不能让本就贫寒的花容家庭独自承担。 只不过当下，却不是走程序的时候，而且苑宏民的意思，凌游油岂会不懂，这笔手术的费用和后续疗养的费用都很大，这个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了，一旦伤口感染严重，积液过多，到时候，真的难免会走上截肢那一步，到时候就算是自己，也不一定能够找到十足的挽救方案。 而就在凌游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苑宏民还是忍不住问道：“还未曾问，您贵姓？是在哪里高就？” 凌游闻言便回道：“免贵姓凌，凌游，我在陵安县县委任职。” 苑宏民一听便心想，自己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人果然是一名干部，看这个年纪，应该也是能在县委吃得开的人物吧，于是淡淡点了点头：“那就还请你和病人的家属们商量一下吧，这个手术宜早不宜晚啊。” 凌游对苑宏民道了声谢，然后二人又握了下手，这才迈步走出了办公室，朝着病房走了回去。 而这个时候，凌游发现秦艽和江柔正在门口站着聊着什么，走近后江柔第一时间看到了凌游，问好道：“凌大哥。” 凌游朝她微笑着点了下头，然后问道：“怎么出来了？” 江柔闻言回道：“花姐睡着了，秦姐怕打扰她休息，就带我出来了。” 凌游哦了一声，就随即就听秦艽看向凌游问道：“医生怎么说？你要不要给看看啊？” 凌游总归也是要亲眼看一下才放心的，但还是和秦艽与江柔讲了一声的意思，江柔听了这话，失落的低下了头，这几天她几乎借遍了钱，算上凌游给拿的钱和花容父亲借到的钱，也不过才凑上十几万，这些钱，根本就不足以支撑花容的手术和后续康复费用。 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凌游不给花容亲自做这台手术，那是因为凌游并不是医院的医生，没有资格越过医院去登台手术，之前在陵安县给卫诺手术，也是情急之下的所谓，何况凌游是陵安县的主官，只要没有出现严重后果的情况下，自然不成什么问题，可这里是北春，可不是让凌游任意妄为的地方。 而且花容的病，在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坏病”，是第一次手术未治愈之病，那么这个时候，凌游便不方便轻易接手，况且这台手术，并不是很高难的手术，是北春市第三人民医院完全足以应对的。 而此时，就听秦艽开口说道：“手术的钱，我来出，让他们别耽误时间了，尽快手术吧。” 江柔一听赶忙看向秦艽说道：“秦姐，这不合适，您和我们才一面之缘，怎么能用您的钱呢？” 秦艽看向江柔说道：“你和凌游不也是一面之缘，他不是也借了钱给你吗？他信得过的人，我自然也信得过，别说了，就这么定了，先把手术安排下来，手术费用我去交。” 江柔闻言感动的手足无措，想要给秦艽鞠躬，却也被秦艽拦住了，于是之后一遍遍的向凌游和秦艽道着感谢的话。 过了一会，凌游走进病房里，去看了看花容的伤，见和那个苑宏民主任说的没什么出入，这台大型手术终究要做的，这不是凌游像应对一些突然的骨折情况时候，用手法就能办到的，这骨头接的有问题，就得断了重接，并且要对感染源金色葡萄球菌进行灭杀，要不然花容会一直出现这种发烧不退的情况。 在确认下此事之后，凌游又去见了包括苑宏民等几位医生，和他们讨论了一下这台手术等问题，凌游对于后续康复，倒是有一个中药浸泡和内服的方子，这也能在后续的费用上省些高昂的外国药的费用，并且效果也很显著，他之前是有过辩证的。 在确定下手术之后，医院开出了各项费用清单，总计五十三万之多，秦艽则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便替花容将费用垫上了。 很多人都觉得秦艽大方，可秦艽现在并不像从前，常文宏在常氏得势的时候那般不缺钱，那个时候，常文宏每次给秦艽的零花钱，都不止几十万，现在常文宏没有了他私开公司挪用常氏公款的额外来源，在经济方面也控制了许多，而且秦艽现在也长大了，对家人给的钱，自己也不再接受，公司又刚刚起步，几乎财务都压进了公司账面上，纵使是她自己的钱，她现在也不是能够随意支配的，而这一点，凌游最清楚不过。 待处理好这一切，定下了后天手术的事宜之后，凌游便带着秦艽离开了医院，江柔一直将二人送到了楼下这才感谢不断的辞别了凌游二人。 上了车之后，小陈回头问道：“书记，咱们去哪？” 凌游苦笑了一下，看向秦艽：“去派出所吧，这件事得先解决啊。” 第671章 和解 秦艽闻言撇了撇嘴，没有说话，而是低下了头，小陈点了点头：“好的书记。”说罢，便发动了车，开往了北春市第三人民医院的辖区派出所。 车开到派出所之后，凌游带着秦艽走了进去，询问一番过后，便找到了出警的那名民警，民警见到二人，便将其请到了所长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之后，就听这民警说道：“所长，我那时候和您说的陵安县的凌书记过来了。” 所长闻言立即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一边笑着朝凌游走，一边伸出手说道：“凌书记您好，我是芙蓉街派出所的所长，我叫马华。 凌游也不拖大，握住了马华的手说道：“马所长您好，给您添麻烦了。” 马华迟迟不肯松开凌游的手：“凌书记说的哪里话，职责所在，刚刚发生的那起情况，我也了解了，如果我要是在场啊，不穿这身警服的话，也难保会打这两个混账东西一顿的。” 凌游淡淡笑了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马华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放开凌游的手，于是赶忙松开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凌书记，坐，坐下聊。” 凌游看了眼秦艽，随即带着秦艽去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那个民警也很有眼力的去给凌游和秦艽各拿了一瓶现成的矿泉水放到了二人身边的小桌上。 随即就听马华说道：“那两个混账，在医院检查了一下，拍了片子，没什么大碍，我又亲自去找了他们两个聊了聊，他们同意和解了，这件事呢，双方都有错。” 说到这，马华注意到了秦艽不善的眼神，于是赶忙改口道：“只不过，咱们是在方寸了有些偏失，可这两个混账，则是在道德和法律上都有问题，我已经对他们进行了批评教育，但这样的人，说实在的，就是滚刀肉，您二位的身份，和他们较真儿，也真的是没什么必要。” 凌游又不是不懂这里面的道道，马华说的简单，说对方已经达成了和解，可凌游敢确信，马华是用了些小手段的，要不然就凭着那两个混不吝的家伙，不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的讹自己一次就怪了。 既然马华都如此拿出诚意示好了，凌游又岂有不领情的道理，于是便说道：“真的是让您费心了，这件事也是我们欠缺考虑，太冲动了，给咱们派出所的同志们添麻烦了，白白平添了一次浪费警力资源的情况。” “凌书记，您言重了，言重了。”马华赶忙摆手道。 说着，马华看向了民警，民警便立即去拿过来一份那两个小痞子已经签好字的达成和解的同意书，让凌游他们签个字，这事也就算结了。 凌游自身工作的原因，自然是不能欠这种东西，所以秦艽一把将笔拿了过来，在上面大手一挥，签上了自己名字。 “好，这就算结了，那两个人，我拘他们二十四小时，让他们也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问题，也请秦小姐消消气。”马华拿着秦艽签了字的和解书看着秦艽的名字笑道。 又在这里坐了片刻，凌游便向马华提出了告辞，随即带着秦艽走出了派出所，马华更是带着那名民警一直送到了门口，直到凌游的车离开，这才转身回去。 一旁的民警跟在马华的身边，不解的问道：“所长，这凌书记虽然是个县委书记，但又管不到咱们和平区，对他有点太客气了吧？” 马华脸上再无刚刚的殷切笑容，而是背着手一边爬着楼梯一边说道：“你啊，还是太年轻，慢慢学去吧，你要是始终这个心性，那这辈子也就是干个外勤民警了。” 这民警被说的脸一红，但还是没太明白，也只好默默跟在马华的身后上了楼；但马华却是十分开心，一边上着楼梯，一边嘴里还哼起了歌。 凌游的车开在路上，秦艽气鼓鼓的说道：“就应该给那两个杂碎抓起来关一辈子，二十四小时，太便宜他们了。” 凌游伸出手抓起了秦艽的手安抚道：“好啦，你这不是在和自己较劲呢吗？” 秦艽叹出口气：“我就是气不过，你又不是没听到这两个人说话有多难听。” 凌游看着秦艽气鼓鼓的脸，笑了笑，刚要再开口，就听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凌游便赶忙接了起来：“郑叔叔。” 就听电话那边的郑广平呵呵笑道：“小凌啊，到哪里了？” 凌游看了一眼窗外，然后说了一下自己当前的位置：“我们正朝北春饭店走呢，应该半小时左右就能到，您出发了吗？” 郑广平闻言笑道：“我们都到了，就等你和艽艽了。” 凌游闻言赶忙说道：“你们都到了？真是不好意思郑叔叔，处理了一点事，耽误时间了，我们尽快。” 郑广平倒不在意这些虚礼，连连说道：“不急，不急，注意安全，我们也是刚到。” 凌游又答应了两声，这才和郑广平挂断电话，然后示意小陈开快一些。 小陈闻言就加了速，但开的还是很平稳，朝着北春饭店疾驰而去。 这时郑广平放下手机之后，他的妻子韩小霞便笑问道：“小凌那孩子到哪了？” 郑广平将手机装进外套口袋里转身说道：“快了，马上就到了。”说着郑广平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然后抬头间看到自己的儿子郑谨川便说道：“一会你凌游哥到了，有点眼力劲，别把你在国外吃那两年洋饭的劲动不动就拿出来。”说着，郑广平还格外补充道；“尤其是对秦艽。” 郑谨川闻言放下手里的游戏机，随手放在了一边：“我知道啦，您都念叨了好几遍了，吃个饭嘛，怎么这么多说法，早知道不来了。” 郑广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白了郑谨川一眼：“四六不懂的东西。” 韩小霞闻言出言打断，给父子俩打着圆场道：“你瞧你，平时儿子不回来你时不时就念叨，现在总算回来了，你又这个样子干嘛么，他二十出头的人了，什么不懂啊，你就别揪着耳朵说了。” 郑谨川朝着母亲韩小霞认同的点点头：“就是。” 第672章 家宴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凌游的车停在了北春饭店楼下，凌游拿出钱包给小陈拿了五百元钱，让他自己吃些东西，小陈本是拒绝的，可凌游还是把钱放到了驾驶位旁的扶手上。 带着秦艽迈步进了酒店，电梯一直上到七楼，朝郑广平订好的包房而去，北春饭店的包房，七楼一般都是领导的首选，遵循的是“七上八下”这个谐音词，认为七楼是有着向上走的好寓意。 敲了敲门，凌游推门走了进去，郑广平夫妇和其子郑谨川便站了起来，凌游一边朝里面走，一边赔礼道：“郑叔叔，韩阿姨，实在不好意思，太抱歉了，来晚了，还让你们等我们。” 韩小霞闻言赶忙上前来到凌游和秦艽的身边说道：“都是自家人，说什么抱歉不抱歉的话啊，太见外了。”韩小霞对着凌游一摆手，然后就伸手拉住了秦艽：“这就是秦小姐吧？” 秦艽虽说没有见过韩小霞，可自然也知道了这是郑广平的爱人，于是非常礼貌的面向韩小霞笑道：“韩阿姨您好，我是秦艽，您叫我名字就好。” 韩小霞倒也不再客气，拉着秦艽的手便说道：“那我就叫你艽艽了。” “好啊，平日里我家里人也是这么叫我的，凌游平时就和我说，他自己在吉山，您和郑叔叔对他特别关照，尤其是您，只要您知道他到北春来，就会让他去家里吃饭的，所以啊，咱们可不就是家人嘛。”秦艽含笑说道。 韩小霞听着秦艽的话，心里十分受意，拉着秦艽的手都不愿放开，郑广平和凌游简单寒暄了两句，便邀请凌游与秦艽二人落座，凌游这才在刚要坐下时，注意到了一旁的郑谨川，于是看了一眼郑广平问道：“郑叔叔？这是谨川吧？我在您家里的照片里看到过。” 凌游有些不确定，所以试探着问了问。 郑广平闻言便介绍道：“是谨川，一直在国外读书了，前几天刚回国。”说着，郑广平便看向郑谨川说道：“过来见过你凌游哥和艽艽姐。” 郑谨川听了父亲的话之后便走了过来，先是向凌游说道：“凌游哥，总听我父亲在电话里提起您，说您特别优秀，始终拿您当例子让我当榜样的，今天终于是见到您本人了。” 郑谨川高中毕业之后，没有选择在国内上大学，而是去了国外，学习金融管理，郑广平知道自己的儿子是那种比较有自己的想法，颇为叛逆的性格，不是走仕途这条路的料，所以就打算让他日后从商，自己之前是分管过招商和国际贸易，也能在原则内尽可能的给他铺铺路，但至于以后怎么走，就要看他自己了。 而这郑谨川与大部分成长在父母光环下长大的孩子无二，都是想证明自己的，可内心却还是好的，毕竟郑广平对他也真的是做到循循善诱，认真教导过的，三观也很正，只不过就是刚刚走出社会，还略显稚嫩。 凌游看着郑谨川和郑广平长得还是很像的，眼神里透露的都是一种正气，长得也很干净帅气，再因为是郑广平儿子这一次滤镜的原因，所以也是打心底觉得这孩子很亲切，伸手在郑谨川的胳膊上拍了一下笑道：“我看家里的照片，还很青春呢，没想到竟长的比我都高了，和郑叔叔您一样，帅气。” 郑广平闻言一摆手笑道：“你就打趣我，一把年纪的人了，哪还谈得上帅不帅了。” 说着，郑广平看向了正被妻子韩小霞拉着手聊的火热的秦艽，给郑谨川介绍道：“这位是你艽艽姐。” 秦艽刚刚也听到了这边他们的对话，于是也转头对郑谨川点了下头笑道：“你好啊。” 而郑谨川并没有像他父亲介绍的那般叫上一声艽艽姐，而是直接喊道：“嫂子。” 此话一出，秦艽的耳朵都有些红了，但心里却欢喜的紧，郑广平闻言便板起脸教训道：“你凌游哥和艽艽姐还没结婚呢。” 郑谨川则是无所谓的说道：“早晚的事嘛，我看我哥和嫂子一副夫妻相，现在就叫嫂子，免得以后还要改口了。” 凌游闻言也是呵呵笑了笑：“都好，都好，称呼而已嘛，而且川弟叫的也对。” 郑广平看了看凌游，又没好脸的看了一眼郑谨川，可随即看向秦艽那羞答答的表情之后，反而觉得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好像这一句嫂子，反倒叫进秦艽的心里去了。 几人客套一番落座之后，服务员就上了菜，郑广平看了一眼郑谨川，郑谨川便起身去不远处的沙发前的茶几上，将郑广平自己带来的酒取了过来。 凌游看到之后，便对郑广平说道：“这次我来的匆忙了，下次过来，我给您带箱落霞酒的新品。” 郑广平笑着说了两声好，郑谨川则是起身给凌游等人倒酒，待郑谨川也落座后，韩小霞就招呼着凌游和秦艽吃菜。 几人吃了有一会之后，郑广平才问道：“艽艽好容易能有时间到吉山来，小凌要是忙的话，就让你韩阿姨带你多玩几天。” 郑广平虽然只是说着最寻常的客套话，但话中之意，就是问询秦艽到吉山来是不是有其他事，但因为交情没到一定程度，郑广平是不好直接开口问的。 秦艽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而且自己来谈合作又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也就如实说了。 郑广平闻言放下筷子哦了一声，凌游和秦艽见状也放下了筷子，等着听郑广平的话，韩小霞看到郑谨川还在埋头吃饭，便对他用了一个眼神，郑谨川这才不情愿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抬头看着几人。 就听郑广平说道：“北春也是有h国的外企的，我对他们国家企业倒是也有些许了解，对于我国的员工，他们开出的工资普遍很低，因为核心业务他们很少交给我国员工，对于职务的上下尊卑制度很严明。” 第673章 文化传统 说着，郑广平顿了一下：“总之，和他们合作，在前期，一定要把所有的相关条约落实到纸面上，如果这个产品的专利是你公司的，那一定要将专利早日认证，以免后续发生问题。” 秦艽也清楚郑广平是在关心自己，于是表现的也很谦虚：“我知道了郑叔叔，谢谢您和我说这些，我会多加注意的。” 郑广平这才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看大家都放了筷子，这才拿起筷子说道：“大家吃饭，吃饭嘛。” 这场家宴吃了一个多小时，凌游陪着郑广平喝了一瓶白酒，二人都是微醺的状态，这才散去，郑广平让郑谨川开车先同韩小霞回家去了，然后就上了秘书吴瑞的车，示意了凌游稍后去茶楼找自己，然后告别了秦艽和凌游，就先走一步了。 凌游和秦艽上车之后，凌游让小陈开回吉山宾馆，先将秦艽送了回去，安顿下了凌游，这才带着小陈出发前往了茶楼。 进了茶楼，还是那个女人接待了自己，凌游来了多次，也没有和她说过几次话，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二人每次也只是笑着对对方点点头，然后凌游就上楼去了。 到了楼上之后，郑广平已经等在了包房里，吴瑞则是坐在一旁，见凌游进来，吴瑞站起身朝凌游打了声招呼，凌游也回应了一番。 “坐吧小凌。”郑广平给凌游倒了杯茶，然后端到了自己对面那张空椅子的桌边上。 凌游坐下之后，端起茶杯：“明前的龙井。” 郑广平点点头，以前郑广平一直是喝岩茶的，今天换了绿茶，凌游还有些诧异。 二人随后聊了一下关于董开山的事，得知梁国正在这次之后，对郑广平的态度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差，而且还在事后找到了郑广平单独谈了一次话，这才放下心来。 但郑广平倒是隐晦的和凌游谈了一件关于全省各地楼盘建设的问题，因为以前董开山就是分管此类工作，省国土资源厅和城建厅的三名副厅长和其他七位官员也因此被纪委调查并且开除了公职，现在纪委着重调查此事，很多当时违规拿标的公司，都被列入到了秘密调查范围之内，郑广平不了解陵安县的情况，所以也就给凌游提了个醒。 在二人分开之前，凌游又将江柔等受害的女孩的事，和郑广平提了一下，郑广平对此让吴瑞记了下来，承诺会放在心上，找到合适机会，尽可能的对这些受害者进行一些相应的补偿。 一直到了夜里快十点钟，二人才分别从茶楼离开，凌游则是先回了吉山宾馆。 来到房间之后，和秦艽说了一下情况，自己今晚就打算连夜回陵安，又祝福了秦艽一切顺利，等着她的好消息；这才下楼和小陈一路返回了陵安县。 回去的路上，凌游给江柔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让她不必担心，让她有什么事尽管联系自己。 江柔也没有睡，给凌游回复了一条感谢短信之后，凌游看过，这才嘱咐小陈慢些开，闭眼微寐了起来。 待到陵安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凌游下车之后，从钱包里又拿出了五百元钱，递给小陈：“陈儿，明天你去给车加个油。” 小陈闻言便说道：“书记，不用吧？” 凌游闻言嘶了一声道：“公是公，私是私，这事不能在我这开先例，拿去。” 小陈这才接过了钱，然后说道：“那好书记，明天我加了油，将发票给您送去。” 凌游点了点头：“这一天累坏你了吧，快早点回去休息吧。” 小陈笑着回道：“我不累，书记您有什么事随时吩咐我就成。” 凌游拍了一下小陈的胳膊，这才转身朝上楼去了。 待回到家里向秦艽发短信报了平安，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凌游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刚刚下楼，正好看到白南知正在取自行车，于是便走近后叫了他一声：“南知啊。” 白南知看到凌游很惊讶，连忙放在自行车走到凌游面前：“书记，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游说道：“昨天夜里。”说着，向小区外的方向一指：“一起吧，我车在单位，走一走吧。” 白南知闻言赶忙推起了自行车，跟在凌游的身边朝外走去，一边走，凌游一边问道：“我让你想的问题，你想明白了没有？” 白南知闻言认真的点了点头：“昨晚我请了乔主任吃饭，这次我真的明白了。” 凌游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不怪我对你苛刻吧？” 白南知一听，赶忙说道：“书记，怎么会呢，您是为我好，我都明白的，如果这要是换了别人，怎么可能会不惜得罪房副书记等一众领导，还要替我出头呢，您对我的好，我都知道。” 凌游淡淡笑了笑：“我们，有着千年的文化传统，人情世故，就是流传下来的其中之一，历经千年不跌的问题，就别指望一朝一夕就能够因为某些人所改变，这个社会，要么你去适应它，要么它去淘汰你，就是这么简单，想要做点事简单，想要办成些事，就需要多动一动脑子了，你未来的路还有很长，我希望你能够走的更远些。” 白南知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二人一路走路来到县委，白南知快走了几步去停了自行车，然后就跟上了凌游一道上了楼。 刚一进办公室没一会，就见乔玉秋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一旁正给凌游茶杯倒水的白南知见到乔玉秋之后朝他打了声招呼：“乔主任。” 乔玉秋闻言只是淡淡一点头，就来到了凌游办公桌前说道：“书记，今天天没亮的时候，出了点乱子。” 凌游一听，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白南知更是赶忙回过了头。 “出什么事了？”凌游问道。 就听乔玉秋说道：“紫金华府小区的开发商跑路了，今天一早，老百姓跑到市里告状去了，红星县长已经让程一平副县长去市里了，他亲自去了紫金华府的开发商公司，嘱咐我您要是回来了，就告诉您一声。” 第674章 紫金华府 凌游听到这话，二话没说，直接拿起了桌上的座机电话，按下了苏红星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接听的并不是苏红星，而是段春亮，就听段春亮赶忙说道：“书记，我是春亮啊。” 凌游唔了一声：“春亮同志，你们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 就听段春亮汇报道：“据紫金华府售楼处的工作人员说，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开工资了，上层领导的事情他们也并不知情，红星县长带着相关部门的领导去了紫金华府建筑公司的地址，但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了，看样子，像是刚刚离开不久。” 凌游闻听这个情况便知道郑广平的警醒，还真的应验了，果然有第一批跑路的，但却没有想到这么快。 于是想了想就听凌游说道：“转达红星同志，让他务必对此事加急加重处理，我等着听县府方面的汇报。” 段春亮闻言立即严肃的说道：“是，书记，我稍后便将您的意见转达给县长。”说罢，就听凌游那边挂断了电话。 段春亮拿着手机放回了包里，然后快步跟上了前面的苏红星等人，回到苏红星的身边之后，苏红星侧头问道：“怎么了？” 段春亮回道：“凌书记电话。” 苏红星哦？了一声，然后就听段春亮将凌游的原话进行了转达，苏红星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沉着脸朝着朝空荡荡的紫金华府的建筑公司兴发建设的分公司的一楼走去。 到了一楼大堂，苏红星站住了脚步，身后的其他相关部门的干部也紧跟着停住了脚步，就见苏红星环视了一圈问道：“住建局的同志到了没？” 可这话问出了半晌，大家都面面相觑，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苏红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转头看向了段春亮，段春亮见状赶忙说道：“县长，我这就去催。”说着，段春亮拿出手机就走离了人群。. 可还没等段春亮拨通电话呢，就见这公司门前一辆公务用车飞快的开了过来，然后一声急刹车便停了下来，随即就见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一米七几的身高，看起来近一百九十斤左右的样子，满头大汗的小跑着走了进来。 到了苏红星面前，这人先是看了看面前的众人，然后将目光放到了苏红星身上，低着头说道：“县长，我来晚了，局里有个会。”说着，还顺手擦了一下头上的汗。 苏红星背起手，身子向前倾了倾说道：“那还真是辛苦张培同志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能稳坐泰山的在局里开会，你的镇定自若，我都要学习的。” 这话一出，这城建局长张培，刚刚才消的一层汗，又唰的一下，冒了出来，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流了下来。 “县长，我也是刚刚听说的这事。”张培解释道。 苏红星不愿和他废话，而是又看向了段春亮问道：“程副县长回来了没有？” 段春亮闻言赶忙回道：“已经在路上了，应该快到陵安了。” “都回县里，开个会。”苏红星说罢，背着手就朝外走去，临走时连看都没再看这张培一眼。 段春亮连忙跟上，出了门就来到了车前给苏红星拉开了车门，当苏红星坐进车里，身后的一些各部门领导们才议论出了声音，而最终的目光，都不经意间看向了走在最后，面如土色的张培。 众人都上了各自的车之后，司机便发动了车子，苏红星这才朝副驾驶的段春亮要来了手机，然后给凌游打了过去。 接通之后，苏红星说道：“书记，您回来了？”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怎么样？” 苏红星闻言回道：“去瑞湖的老百姓已经请回来了，一平同志亲自负责，不会出什么乱子，我现在带着其他相关部门的同志，正朝县府走呢，打算回去开个会。” 说着，苏红星又问道：“您看，您要不要参加？”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事你负责就好，我就不出席了。”说着，凌游又问道：“刚刚我让南知给我调了一下紫金华府的项目，今年年初开始施工的，谁给他批的？” 苏红星清咳了一声，然后说道：“城建局的张培同志过的手，因为年初时，很多项目同时开展，也递到了我这里，我是点了头的。” 凌游倒是不怀疑苏红星有什么问题，但他敢确定，张培的屁股底下，保准不干净，如果郑广平没有给过他提醒，他倒也不敢确定，但现在凌游没有理由再去对张培抱什么希望了。 凌游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尽快处理老百姓的问题，找到这个开发商，是首要任务，紫金华府的交房率，现在还不足百分之三十，都是烂尾楼，丢在那里，迟早要出问题，我前两天刚刚开会强调过，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要真是被老百姓闹起来，把巡视组的人招来，那脸都丢光了，前半年付出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苏红星又岂会不懂这个道理，于是立即向凌游保证道：“您放心书记，我四十八小时之内，给您答复。” 凌游听后，淡淡嗯了一声，随即一把挂断了电话，而从始至终，凌游就没有在办公桌后坐下去，始终站在那里，白南知看着凌游的样子，都大气不敢吭上一声。 站在原地想了想，就听凌游指了指白南知说道：“去，请周畅书记来我这一趟。” 白南知闻言心里一惊，一时没反应过来，凌游则是目光凌厉的看向白南知：“去啊。” 白南知这才点了点头，赶忙朝门外走去：“是，书记。” 凌游的这个举动，是让白南知没有意想到的，事情还没定论，凌游就直接把纪委的人找来，这未免太霸道了些，这也是很多地方的一把手，想做却不敢做的，毕竟如果搞出乌龙来，那么很容易被扣上一个霸吏的名声。 没几分钟的时间，就见白南知带着纪委书记周畅走到了凌游的门口。 第675章 都查 白南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见周畅迈步走了进来，这周畅近四十六七岁的年纪，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一头干练的短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短袖衬衫，走起路来很轻盈的感觉。 “凌书记，您找我？”周畅走进办公室后，便站在了距离凌游不远处的位置，恭敬的说道。 凌游这时正在窗边站着，看着窗外，听到声音之后，凌游便回过了头去，看着周畅点了点头：“带笔和纸了没有？” 周畅闻言一怔，白南知则是立即从自己的衬衫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钢笔，周畅一头雾水的接了过来，然后看着凌游问道：“书记，您是什么意思啊？我一时没理解？” 凌游一摆手：“我说，你记，记过之后，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去理解消化，开始吧。” 周畅闻言见凌游的气势，哪还敢多过问，立即拿起了小本子和纸，等着凌游的下一步指示。 接着，就听凌游一边在办公室里踱步，一边说道：“负责紫金华府不动产权证办理的县房产局，负责土地证的县国土局，负责规划许可的县规划局，负责施工许可的县建设局，负责环境监测的县环保局，负责项目立案批复的县发改委，负责房产预售的县房管局，负责核实项目开发报价的县物价局，负责数据统计的县统计局，负责临建收费的县城管局，负责办理车辆运输许可的县交通局县交警大队，以及县电力局，县水务局，县质监局，县工商局，负责建筑物抗震验收的县地震局，县园林局，城市市政部门，设计院，建委，图审单位，勘测设计单位，监测单位，保险单位，以及紫金华府所在辖区的陵安镇。” 周畅拿着笔飞速的记着凌游所说的各个部门单位，可记到最后，周畅的脸都青了，心说凌书记这是要干嘛啊？几乎把县里一半以上的单位都报了一个遍。 凌游目光坚定的盯着周畅，当周畅放下笔之后问道：“都记下了？” 周畅点了点头：“记下了书记，您的意思是...” 没等周畅话问完，就听凌游淡淡的说道：“查，都查一遍。”此话说的时候，任凭周畅和一旁的白南知心跳声都充耳可闻了，但凌游说的却是那么的风轻云淡。 “书记，都查？”周畅吞了下口水问道。 “都查。”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随即直视着周畅说道：“我就给你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没有人能干预你，放手去查，明天这个时间，我要看到结果。” “为难吗？”凌游冷冷问道。 周畅听到凌游这话，看到凌游的态度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哪敢说一个不字，立即说道：“不为难，书记，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凌游淡淡一点头，然后就看着周畅离开了自己办公室。 当周畅离开之后，白南知赶忙上前说道：“书记，动作太大了吧？”白南知替凌游捏了把汗，他明白凌游这样做，就是和全县一半以上的单位下了战书了，如果此事拿出了有理有据的凭证，那倒无事，但如果此事并非如此，虽然凌游有这个权利，但从人情方面，肯定是触动了其他局委的一把手，到时候，就怕凌游不好立足。 凌游看着白南知笑了笑，然后说道：“今天早上，我教了你什么来着？” 白南知闻言回道：“是啊，您早上还教我呢，人情世故是一个传统文化，尽量别轻易得罪人。” 凌游点了点头：“我是这么说的，而且说的也没错。” “那您还？”白南知没敢看凌游。 凌游站起身，又走到了窗边朝楼下看去：“那我现在就超纲再教你个乖，当大家和和美美的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时，却有人想要跳起来骑在主位上那个人的脖子上拉屎，想要把这桌丰盛的菜肴掀翻。” 说着，凌游脸色凝重的回过头，盯着白南知的眼神说道：“那就清场吧，基层最不缺干部，这批人要掀桌子，那就换一批能陪你把这桌菜吃好的人坐上来。” 说着，凌游一指白南知：“把刚刚我提到过的部门，副科级以上的干部，都请到县委来，我请大家喝茶。” 白南知看着凌游，不知怎的，就感觉身上一阵阵的出着冷汗，于是赶忙说道：“我现在就去办。” 凌游见白南知离开，又转头看向了楼下，直到片刻之后，一辆辆车开进了县委大院，苏红星率先下了车，朝县府办公楼里走了进去，这才转过身。 而就在苏红星刚刚就紫金华府的事，在县府办公楼里的大会议室开了不到半个小时的会，就见有人敲了敲门，当门打开的那一刻，苏红星的眉头都皱紧了起来，只见门口站着十几名各局委的一把手和副手。 大家看到苏红星的表情之后，也不由得转头看过去，这两批人对视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会议室里的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了，会议室外的人则是以为自己来晚了，或者底下人通知的时间有误。 场面尴尬了片刻，就听苏红星问道：“什么情况？” 门口嫌少露面的地震局局长马雪健探头说道：“县委办通知我们来开会。” 苏红星也怔住了，心说县委办？凌书记不是说不出席了吗？怎么会让县委办的人通知开会呢？ 当这些人都走进会议室之后，苏红星环视了一圈，突然心里出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念头，而此时在场的众位，也都不是吃干饭的主，心里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苏红星拿着手机便迈步走出了会议室，拨给了凌游办公室的座机，可还没等打呢，就见白南知和乔玉秋一道迈步走了过来。 苏红星见后放下手机走了过去：“乔主任，南知啊，这是什么情况？” 就听乔玉秋解释道：“苏县，书记找您去他办公室一趟，这里交给我们吧。” 第676章 大体检 苏红星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会议室里的众人，然后点了点头，迈步就朝楼下走了过去。 而白南知和乔玉秋对视了一眼之后，就走进了会议室里，此时会议室已经乱做了一团，众说纷纭，有的直言要去隔壁县委，面见凌书记。 乔玉秋进来之后，压了压手：“诸位，诸位稍安勿躁。” 这时交通局的局长历友仁开口问道：“乔主任，书记呢？苏县怎么也走了？不是说要开会的吗？” 乔玉秋冷眼扫视了一圈，然后拿出县委常委的气势说道：“有说不开会吗？乱乱哄哄的，都是老同志了，像什么样子。”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瞥了一眼乔玉秋，但谁也没有再吭一声，有几位此时没有说话，而是站在角落里，拿出了手机。 乔玉秋这时看着白南知点了下头，就见白南知走上前说道：“诸位领导，凌书记说了，这次会议，属于县委机密会议，还劳烦大家，将手机统一上交一下，我们会代大家保管。” 这一句话出口，现场瞬间炸了锅：“我们每天那么多事要处理，手机交上去，怎么办公？” “是啊，我们要见凌书记。” 白南知没有解释他们的问题，而是直接说道：“请各位领导配合，这就是书记的指示。” 而此时的苏红星快步朝县委办公楼而去，连电梯都懒得等了，直接走楼梯上了楼，来到另一的办公室门口。 敲了敲门，也没等回应，就推门走了进去：“书记。” 可还没等苏红星的话说出口，就见凌游回过了头，耳边正端着手机通着电话，随即苏红星就咽回了要说的话。 就听凌游在窗边对着电话说道：“是，我明白，这个问题我们陵安县自己消化，您放心，肯定不会给市里造成不好的影响，好，我尽快给您答复。” 又对着手机嗯嗯啊啊的答复了几声之后，凌游这才放下了手机，然后转头看向了苏红星。 苏红星此时也冷静了下来，走上前问道：“书记，这到底什么情况啊？”苏红星一边问，一边指着隔壁县府的方向。 凌游举了一下手机：“市委许书记。” 苏红星一听许书记三个字，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片刻，就见凌游叹了口气，走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仙来山，落霞湖，落霞酒，南北线经济协同发展带，这一系列的发展途径，都在走向正轨，陵安县，接受不起再一次的舆论风波。” 说着凌游拿起了茶杯：“几次的风口浪尖，虽说之前有小人作祟，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不是有小人逼着我们，推着我们，去正确的处理，也未必能有今日之陵安，陵安要发展，那就要有一批最干净的血液，一个小小的紫金华府，他跑不掉，也逃不脱，这个问题他早晚都要浮出水面来面对，但陵安县这一年来虽有风波，但干干净净，一条臭鱼我不在乎，但养鱼的这汪水，一臭将臭一潭啊。” 说完这句，凌游才喝了口保温杯里的茶水，苏红星也听出了凌游的意思，来到凌游的一旁坐了下来。 就听凌游放下水杯接着说道：“一个房地产的开发，几乎要涉及全县三分之二的部门单位，借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做一次大体检，可惜了，把有问题的器官癌变，该治疗的治疗，该切除的切除，总想着问题不大，还能坚持，那这身体，迟早健康不了，刚刚我已经获得了许书记的允准，他赞成我们这么去做，毕竟今年，我们刚刚拿了十佳县区的光荣称号，省里在看着我们，市里更是把希望，极大程度的寄予在了我们的身上，长痛不如短痛，只此一次，以绝后患。” 苏红星听着凌游的话，抬头看了看，额头上也不禁浸出一层的冷汗，他万万没有想到，凌游竟然会不声不响的打算动这么大一台“手术”。 “红星，你有什么想法，畅所欲言嘛。”凌游将身子朝后倒了倒说道。 苏红星见凌游已经都搭好台，请来了戏班子了，现在他就算有什么保留意见，嘴也被堵的死死的，哪还能说出什么来。 而且，凌游再搞这个大动作之前，甚至都没有和自己通个气，这摆明着，就算凌游没有把自己列入调查范围内，也是规避掉了自己的，自己此时除了服从之外，说什么都是错的。 于是就见苏红星从衬衫胸口前的口袋里，拿出来一包香烟，拿出了一支叼在嘴上，动作顿了顿，才缓缓说道：“我没什么意见，您说怎么搞，我都坚决支持您的决定。”说罢，苏红星才打响了火机，点燃了香烟。 凌游知道苏红星的心里不舒服，可他知道苏红星是个保守派，换句话说，苏红星没有丝毫底气，去搞这么大事，自己如果和他事先商量，难免就错过了这个绝佳的机会。 二人沉默了片刻，凌游突然笑了笑，苏红星这才抬起头看向了凌游，但脸色明显不是很好看，纵使挤出了一个笑容，但也极其别扭。 就见凌游一招手：“给我尝一支？” 苏红星闻言一怔，随即才看向了手里的香烟，然后赶忙说道：“这是我平时吸的，才八元钱一包，我给您去拿包好的。” 凌游一摆手：“就尝尝这个。” 苏红星闻言想了想，这才给凌游递上去了一支，然后拿着打火机等着，凌游接过烟，放在手里捻动了几下，低着头说道：“红星啊，陵安县你我是看着它从一个顽劣不堪的孩子，变成今天这般模样的，从我上任那天起，就在安内，抽空攘外，我自然也清楚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但关乎老百姓基础民生的问题，都是高压线，谁也别妄图越过去，咱们县现在工业发展开之后，大批农村进城务工人员涌入，教育问题，也是咱们下一步要着手进行改革的项目之一，所以城区内的房地产开发，未来将会是一个大趋势，今天不给这件事敲响一个警钟，以后，就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 第677章 烟瘾太大对空气不好 说到这，凌游抬头看向苏红星，语气略显无奈的说道：“我这一任如果不搞，下一任的主官，未必搞的起啊。”. 说罢，凌游将烟放在嘴里，苏红星见状微微起身打响了打火机。 “咳咳。”烟刚点燃，凌游吸了一口，便咳嗽了起来。 苏红星见状赶忙起身要去给凌游摩挲后背，凌游用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一边咳嗽一边摆了摆。 然后缓过来之后笑道：“果然，任何新鲜事物刚刚尝试，都不容易啊。” 苏红星见状也笑了笑，这一次，苏红星的表情释怀了很多：“烟也不是什么好事物，不吸最好。” 凌游将手里的烟拿了起来，看着丝丝缕缕飘起的烟雾点头说道：“是啊，一旦开始吸了，想要戒烟，更难。”说罢，凌游将手里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抬头看向苏红星。 苏红星看着烟灰缸里的烟，淡淡说道：“如果是烟瘾太大，戒不掉的，那就换了嘛，换了对空气也好。” 凌游哈哈一笑，在苏红星的大腿上拍了一下，然后说道：“去吧，二十四小时的体检时间，你把握一下。” 苏红星将烟掐灭后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了书记。” 凌游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红星，一言未发。 苏红星转身便走出了凌游的办公室，下楼朝着隔壁县府办公楼走了回去。 凌游见苏红星走了，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又咳嗽了两声，这个时候，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凌游走过去拿起来一看，便接了起来：“喂。” 就听电话那边秦艽的声音传了过来：“和你汇报一条好消息，对方答应了我们提出的方案和价格了，下午进行更详细的谈判。” 凌游笑了笑：“那这可是可喜可贺的事啊，我可就等着喝你的庆功酒了。” 秦艽闻言笑道：“没问题。” 凌游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就没有了下文，但秦艽再了解凌游不过了，通过这细微的痕迹就察觉到了凌游的反应不对，于是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凌游闻言回道：“没事啊，你快去忙你的吧。”说着，凌游还开了句玩笑：“到时候庆功酒可得喝我们的落霞酒啊。” 秦艽轻哼一声，虽然她清楚凌游有事瞒着自己不说，但并不打算刨根问底，她相信凌游能够处理好，然后便说道：“好啊，那你们落霞酒到时候可得给我优惠啊。” 凌游笑道：“好。” 二人随即道了声再见，然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反观县府办公楼这边，苏红星走上楼，来到会议室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乱哄哄的声音，苏红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板着脸推门走了进去。 众人听到声音立时回过头来，当看到苏红星之后，都纷纷站了起来：“县长，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啊？把大家手机都收起来了，局里好多事没处理呢。”这人苦着脸，摊手说道。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附和了起来，一时间会议室内又乱成了一锅粥。 苏红星抬起手压了压，可依旧没有效果，大家纷纷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自身情况。 苏红星快走两步，走到了会议桌前，抬起手用力的在会议桌上拍了几下：“都吵什么？像什么样子？” 瞬间，场内安静了下来。 可刚刚宁静几秒钟，就见县规划局的局长卢大志走了出来：：“县长，紫金华府的项目，我们可是严格按照要求标准签发的规划许可，这事当时也是递到县府审批了之后才执行的，也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一杆子全打倒吧？” 此言一出，部分人选择了闭嘴，毕竟你卢大志的这番话，那可是将黑锅甩到了县府身上，他们也想这么做，但是却不敢说而已。 果然，苏红星眉头一皱，看向卢大志问道：“那依大志同志的意思是，这事怪我？” 卢大志闻言一撇头：“苏县，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就事论事罢了。” 苏红星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好，好，好。”每说一句好，苏红星便敲一下桌子。 此时的苏红星，彻底理解凌游了；有些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部分人看到苏红星的表情和语气，都低着头不看苏红星，但也是默默站到了卢大志这边，而卢大志则是一言不发，随后还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包烟点上了一支。 而就在双方陷入冰点的时候，就听几声鼓掌声从门外传了过来。 大家转头看去，就见凌游迈步走了进来，双手有节奏的鼓着掌，进来站稳之后，凌游才放下双手：“卢局长好威风啊，好一个县府批复过。” 大家看到凌游，不自觉的身子朝后退了一步，这些人，面对苏红星和面对凌游时，完全就是两种心态。 苏红星是笔杆子出身，服务多年县委办，身上更多的是儒官气质，走到哪里，面对谁，平日里都是笑脸相待。 可凌游不同，曾经那个凌阎王的名号，可不是自己鼓吹出来的，从李玉民到包伟东的倒台落马，从省委大老板梁国正的亲临陵安，都在不停的巩固夯实着凌游在陵安县的地位和身份。 大家面对凌游时，早已不像凌游到任之初，如面对一个青涩的稚童般的不屑态度，而是转化成为了一种骨子里的恐惧。 卢大志也不例外，当听到凌游的这句话之后，身子立时像触电一般，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气势，手上掐着的烟，也赶忙丢在了地上，用脚狠狠踩灭：“凌书记，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展开说说。”凌游没有丝毫的怒意，而是笑呵呵的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去，然后抬头看向苏红星：“坐嘛苏县，听听卢局长的发言，要不然，这还真成了你的问题了哟。” 苏红星闻言紧咬着牙盯了卢大志两秒，然后这才坐了下去，而卢大志则是压根儿不敢看向凌游和苏红星的方向，慢慢转过身来。 第678章 临时局长会 卢大志低头沉吟了片刻，然后才抬起头说道：“紫金华府的项目工程，是县府对华家堡村融合新城区建设的定点规划工程，我们也是严格按照县府下发的规划管理原则和相关政策制度办的事，从规划手续，项目方案审核，到组织工程选址，验收测绘观察，这些都是有记录的啊，都有封存档案的，和各个部门之间的衔接，也是按照严格的标准走的，现在不能因为开发商出了问题了，就把我们这些出力不讨好的抓过来吊起来打吧。” 此言一出，一旁的乔玉秋出言喝道：“卢大志，你这是什么态度？书记和县长还在这坐着呢，你怎么就出力不讨好了？谁把你抓过来吊起来打了？” “我...”卢大志看向乔玉秋，张了张嘴，但没说出什么来，叹了口气扭过了头去。 凌游看着卢大志淡淡笑了笑，然后又环视了一圈：“卢局这是觉得委屈了，还有谁，还有谁觉得委屈，都可以说说嘛。” 说着，凌游看向白南知：“请各位局长坐下，给各位局长看茶。” 众人闻言这点脸色还是看的出来的，哪里还用白南知去请他们，都纷纷坐了下来，白南知随即也在段春亮派来的几名县府办干事的协同下给众人的茶杯里又换上了新茶。 待所有人坐好之后，就听凌游说道：“既然今天这么多县局的当家人都在，那就现场开个临时的局长会吧，出现问题，要问责了，大家都有自己的委屈了，这很难免，我和红星县长也理解。” 说着，凌游又看了一眼苏红星，苏红星也跟着点了点头，补充道：“我也没想到我这个县长当的是有多不称职，能让各位局长大人们，产生这么大的意见，还得书记亲自出面，才能让我不至于颜面扫地啊。”说着，苏红星眯着眼睛笑了笑。 众人听了这话，侧目看向苏红星，沉寂了片刻，有人便说道：“苏县，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哪能啊？刚刚卢局也是太急着证明自己了。” 卢大志此时也恢复了理智，从椅子上抬起了屁股，站了起来面相苏红星说道：“苏县，我刚刚确实是有些着急了，您说咱们县现在发展的如此迅速，按理说是好事，但老城区改造，城中村规划建设，仙来山路游线路，等等等等，县里催的急，局里很多小同志，都整夜整夜加班，突然出现这么个紫金华府，我们这工作成果，就....对吧县长，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您也别和我一般见识。” 苏红星听后没有说话，只是一压手，示意卢大志坐下吧。 卢大志看了看苏红星又看了看凌游，这才缓缓坐了下来，然后就一直低着头不再说话。 “既然大家都憋了一肚子的话，那就说吧，畅所欲言，今天没有领导，都是同志，把你们想说的，统统说出来。”凌游说罢，拿起茶杯，一边吸溜着热茶，一边扫视着众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陵安县纪委监委的同志，也在纪委书记周畅的带领下，亲自前往了各个局委单位，有眼睛尖，耳朵灵，反应快的，第一时间就躲到了一边，拿出手机给自家局长打电话，但奈何怎么打，都没有人接。 各局里副科级以上的，现在都在县委喝茶呢，大部分只好把局办的主任和几个科的科长推出来应对。 但纪委的人哪里会和他们纠缠，周畅开了一个紧急临时会议，部署了工作之后，就把人全部撒了出去，规定时间之内，忙还忙不过来，哪有人会和这些人耽误丝毫时间。 一时间，列入名单内的几个局和县发改委，将近一年来的全部档案材料都搬了出来，纪委的人又对一部分手里抓着权力的人进行了单独的谈话。 这一搞，就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多；此时的县府大会议室里，一众局长副局长们，卫生间都跑了无数趟了，喝茶喝的都快醉了，从下午傍晚时，凌游离开了会议室之后，这些人就接连吸起了烟来，此时的会议室，烟味混合着浓茶的味道，刚进屋的，都会被这味道刺激的发呕。 这些人从最初的焦虑焦躁，也逐渐被磨的没了脾气，大家都大致的猜出了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自己现在被堵在这间会议室里，完全和外界断绝了联系，就算是着急也没有任何办法。 而凌游则是独自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坐在办公桌后一言不发，静静的等着消息。 过了一会，就听到两声敲门声响起，凌游道了声进，只见白南知端着一个保温餐盒走了进来。 “书记，我去食堂给您打了点饭，您吃点吧。”说着，白南知将餐盒放到了这边沙发旁的茶几上，然后将菜和饭分离了出来。 凌游闻言走出来问道：“他们吃了没有？”凌游很明显问的是隔壁的那些局长们。 白南知点了点头：“食堂一起新炒的菜，已经有人打包给送过去了。” 凌游唔了一声，然后坐到了沙发上，接过了白南知递来的筷子，然后说道：“你不用守在我这，去隔壁看看，今天谁的胃口不怎么好。” 白南知一点就透，淡淡一笑说道：“好，我给您倒点水就过去。”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夹起菜吃了起来，白南知将保温杯里又续了些热水，然后就迈步走了出去，前往了县府方向。 可白南知刚走几分钟，就听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凌游抬起头看了过去，咽了一下嘴里的饭菜回应了一声：“进来。” 随即，就见蔡晓成推门看到凌游之后便诶哟了一声：“书记您吃饭呢？那我等会再来？” 凌游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饭，一边摇着头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杯用水顺了一下：“正事要紧，快进来。” 蔡晓成这才迈步来到了凌游的身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书记，那个紫金华府的负责人，找到了。” 第679章 恕不奉陪 凌游又喝了两口热茶，这才放下茶杯说道：“展开说说。” 蔡晓成闻言这才整理一下思绪说道：“这个紫金华府的开发公司是北春市的兴发建设工程有限公司拿的标，我们查到这的时候，和北春市的市局同志取得了联系，我又亲自跑了一趟，但北春市局的同志说，这个兴发建设，早半个多月前就有工人去北春市府门口闹过，说他们拖欠工人工资，当时闹的挺大，有人甚至都站到北春市府对面都楼上扬言要跳楼了，后来为此，兴发建设公司驻址的辖区派出所去人看了，早搬空了，说是公司换址，但具体是不是换址，换到哪去了，谁也不清楚。” 凌游瞥了一眼蔡晓成：“结果呢？” 蔡晓成闻言赶忙补充道：“结果我们在北春市局同志的帮助下，通过大系统的身份信息得知，这个兴发建设的老板齐雷，早二十多天前，买了一趟山南省的机票，然后就...” 蔡晓成说完，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尖，抬头看了一眼凌游。 凌游盯着蔡晓成看了片刻：“倒也确实算找到了。” 说着，凌游站起身，一边朝办公桌前走，一边说道：“就是范围大了些。” 蔡晓成见状也站了起来：“书记，北春市局的同志也就能查到这了，这还是靠您给领导去过电话之后，人家才热情接待的我们，但如果这齐雷在山南省落地之后，再就没用过身份证件，大数据也查不到，这和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区别，如果要是深查，最终恐怕还是得靠山南省的同志协助。” 凌游想了想，然后坐回到办公椅里看着蔡晓成说道：“走正常流程起诉吧，买期房的老百姓，也让他们对这家公司进行集体起诉，并且陵安县其他楼盘，但凡是有类似的案件，通知法院方面，一律优先办理，先把老百姓的情绪安抚下来。” 蔡晓成闻言站直身子说道：“是，书记。” 凌游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之后才问道：“吃了没呢？” 蔡晓成呵呵笑着摸了摸肚子：“还真饿了，北春市局的同志要招待，我怕您等的急，饭也没吃一口就带人赶回来了。” “去食堂垫垫肚子吧，辛苦了。”凌游说道。 蔡晓成答应了一声，打了声招呼就转身离开了凌游的办公室，迈步朝楼下走了过去。 刚到楼下，蔡晓成并没有先去食堂，而是走到了自己的车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一见蔡晓成上车，便回头道：“蔡书记。” 蔡晓成一点头，然后看向亮着灯的县府办公楼问道：“怎么回事？” 就听司机说道：“说是凌书记把县里和紫金华府相关的局委副科级以上领导，都请来了，已经一天了。” 县委大院里的司机，随便叫出一位，都是百事通，这个大院里的一举一动，各个领导的一言一行都在他们心里在悉知不过了，尤其是这几位常委的司机，那更是走到哪里都腰板儿挺直，甚至县委办县府办里的一些普通干事，都要巴结三分，所以蔡晓成这司机很轻松的就在一根烟的时间，和县府办的一名办事员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打听了过来。 一一和蔡晓成描述之后，司机又添油加醋的学了一番当时众局长为难苏县长的场面，声情并茂。 蔡晓成闻言皱了皱眉，心里不禁惊叹凌游雷厉风行的手段，更是庆幸自己队伍站立的正确，自从和凌游站到一起之后，蔡晓成从一个光杆局长，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在人代会上，被正式提拔进了县委常委行列，同时又代替了曾经的寇占奎，一跃成为陵安县政法委书记。 而这一切，蔡晓成始终都感激着当初提点自己的苏红星，如果没有苏红星，自己估计也不会能火箭般的速度达到这个位置上去。 所以对于苏红星被这些人搞的下不来台的事，蔡晓成深深的记在了心里，在车里吸了一支烟之后，蔡晓成才有了动作，拿出手机拨去了一个电话后，这才下车带着司机一起，朝着县委食堂而去。 这时的县府大楼里，这些局长们早就像屁股下面长了钉子似的在地上不住的踱步，突然，县城建局局长张培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圈说道：“我说各位，咱不会就这么被人家软禁在这一夜吧？知道的我是来开会的，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我出什么意外了呢。” 众人耷拉着眼皮只是瞥了张培一眼，半晌没有人接他的话，张培有些急了，迈步来到会议室门口，拉开门站住脚步说道：“恕不奉陪了，你们请便吧。”说着，迈步就走了出去，没一会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而就在张培走了之后，其他几位局长面面相觑，也都开始动起了心思，此刻城管局的局长黄海涛抬头看向卢大志说道：“老卢，你不是张罗的最欢吗？咋还蔫儿了？” 卢大志瞥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坐在椅子上将一只腿抬起来压在了另一只腿上，伸手掸了掸裤脚说道：“脚正不怕鞋歪，咱没毛病，就是没毛病，接受组织质疑，更无条件配合组织调查。” 黄海涛嘴角浮起冷笑了两声竖起一根大拇指：“卢局，你够硬。” 可说罢，黄海涛又阴阳怪气的补了一句：“你现在这么硬，凌书记和苏县也看不见，今天苏县的脸都青了，你没看见嘛，要我说啊，人家但凡是凌家班的都没事，咱们这些人啊，就是屁股底下干干净净，也免不了事后挨顿板子，等着让他们羞辱，都不如咱们自己卷铺盖走人，给人家让地方了。” 众人听了黄海涛的话之后，这才有了反应，看了一眼黄海涛后，都低下头开始动起了心思。 而刚刚坐上电梯，准备下楼的张培，电梯门刚刚合上的那一刻，正巧去卫生间丢一次性餐盒的县府办工作人员看到了，于是赶忙朝着电梯追了过去，当看到电梯门已经合上，这工作人员赶忙说道：“走楼梯下去，快。” 第680章 不打自招 此时的张培，到了一楼，电梯门刚刚打开，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着。 推开县府大楼的大门，一阵微风拂过，让张培感觉既紧张又松了口气。 没有继续耽搁，双臂摆起，大步朝着大院外而去，身上的肉都跟着晃动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身后的两名干事跑了下来，一出门，看到了前面的张培就喊道：“张局，留步张局。” 张培此刻哪能听他们的，现在他只想离开这里，回单位看看，微微转了下头，紧接着就又加快的步伐，而身后的两名干事也是一边呼喊着他，一边拿出手机拨给段春亮。 而就在张培走到大院门口处，突然脚步慢了下来，身后的干事也将电话拨通了：“主任，城建局的张局长要离开，现在已经到大院门口了。” 段春亮一听，立即做出反应，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迈步就朝外走去。 而此时的两名干事也很诧异，为什么张培已经到门口了，却不出去，可随即，他们就知道了。 就见从大门外走来了两名执勤的警察，接着又出现两名，全部出现之后，一共六名执勤警察开着两辆警车守在县委大院的大门外两侧。 带队的警察一把摸到了腰间的警棍上，迈步带人走了过来。 张培见状向后退了两步问道：“什么意思？”语气里，虽然很强硬，但是明显感觉到一丝颤抖。 带队的警察没有说话，而是带领其他五名警察围成了一堵人墙将张培向他来时的路逼退着。 张培吸了口气，然后站住脚喝道：“都给我闪开，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 此刻才听到带头的那名警察说道：“县公安局法制大队的。” 张培一眯眼，然后语气缓和了些：“我和蔡书记关系很好，我没带手机，你把你手机借我，我给蔡书记打电话。” 带头的警察淡笑着摇了摇头：“电话您就不必打了，就是蔡书记让我们在这里执勤的，蔡书记说了，没有县委凌书记和苏县的批准，谁也不能轻易离开大院，对不住了。” 说着，那警察还补充了一句问道：“领导您有批条嘛？有条儿，我们现在就让开路。” 张培心里暗暗骂道，我去哪里搞什么条儿啊，正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接话呢，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喊道：“张局，您这是去哪啊？” 张培转头一看，见是段春亮走了出来，于是心就沉了下去，想了想，又迈步朝段春亮迎了迎：“段主任啊，我高血糖啊，每天要打胰岛素的，我得回家取一下。” 段春亮走到张培面前，然后说道：“哦，这个情况我还真不了解，这样吧，我现在让县医院的人过来，放心，不光您，其他同志们的身体情况我们也管。” 说着，段春亮抬起手表看了看说道：“您看，还有半个多小时，会议就开始了，您这要是走了，等苏县回来，我怎么交代啊。” 张培的双手在裤子上摩挲了两下，然后说道：“我要见凌书记。” 段春亮摇摇头坚决道：“凌书记不在县委。” 张培闻言在大院里环视了一周，见凌游的车明明就停在车位上，怎么可能不在，可他知道，就算自己道破这点，段春亮也能有一万句话等着堵回自己，于是也只好悻悻的背起了手，和段春亮再没说一句话，抬脚就朝着县府办公楼走了回去。 段春亮摇头笑了笑，没有搭理他，示意那两名干事跟上，去跟着张培回去，然后才格外看了两眼守在大院外的那几名警察。 就在这时，白南知敲了敲凌游的办公室门走了进来，进来便说道：“书记，刚刚城建局的张培要走。” 可看清凌游之后，就发现凌游正站在窗边，盯着楼下呢，于是便知道，原来刚刚楼下发生的事，凌游都看在了眼里。 凌游看到张培回去了之后，觉得无趣，也就走了回来，坐到沙发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后冷哼道：“不打自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今晚在县委的所有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各自的想法，苏红星就这个时间，开了近一夜的会，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就是要把自己留在县委，外边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心里也早就有了定论。 一直到第二日拂晓，天蒙蒙亮的时候，在办公室沙发上小憩的凌游被两声敲门声惊醒，睁开眼睛之后，凌游道了声进，然后就拿下外套坐了起来。 随即就见纪委书记周畅走进了进来，看到凌游之后先是问了声好。 凌游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说道：“坐吧周书记。” 说着凌游揉了揉布满红血色的眼睛，拿起桌上的隔夜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周畅坐下之后，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小沓文件出来，然后说道：“书记，我们纪委的同志，昨天对您说的部门单位，都进行了走访检查和例行问话，但全部的问题，时间太短了，我们真的整理不出来。” 说到这里，凌游一摆手：“有问题的数不尽，没问题的不用数，挑有问题的谈。” 周畅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便将那份文件交给了凌游说道：“我们做了个整理，这是有几个部门在工作上出现的一些违规行为，例如审核标准不达标，但是却给予许可，或者是操标行为。” 凌游一页页翻了翻，大致看了一遍之后，才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拿起座机电话给隔壁综合科打了过去。 响了几声，就听电话还没接起来，门已经被推开了，刚刚睡醒，眼神都有些不聚焦的白南知站稳脚步后问道：“书记，您找我？” 凌游放下话筒点了点头：“通知一下，开了临时常委会。” 白南知闻言立即点了点头：“好的。” 说罢，白南知就转身走了出去，凌游则是又坐到了周畅的身边，去听周畅向自己来汇报纪委此次行动的详细情况。 第681章 三严 这一次白南知算是学起了聪明，给县里几位常委下达通知的时候，谦虚客气了很多，乔玉秋给白南知也分析了几位常委的脾性，例如周春雷，是一个老同志，又是见官大半级的组织部长，所以平时最注重别人对他的尊重，而宣传部长王继儒，是个文邹邹的人，十分在意礼节，和周春雷行为处事有异曲同工之处。 其他几位常委，也通通性格迥异，而从这开始，白南知也完全是对这个圈子的行为标准，有了一次新的认知。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有几位常委从家中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而像苏红星和乔玉秋等人，则是简单的去进行了洗漱，这一夜下来，都在感慨，身体才是工作的本钱，如果没个好身体，这些人还真的坚持不下来。 白南知再次走回到办公室之后，就和凌游汇报了常委们都已经到齐，在会议室等他了，于是凌游便同周畅一起，起身走了过去。 进了会议室，大家寒暄了两句，凌游就示意大家都坐好，随即环视了一圈。 这里坐着的几人，没有一位是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可都是老油条，哪一个也不会轻易去插手提起。 都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喝着茶，并没有人会好奇的打听一些情况，只等着凌游来说。 安静了片刻，凌游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昨天，陵安县的一家建筑公司，房地产商跑路了，这件事，我想大家都有所耳闻，我也对此做了些简单的处理措施，接下来就由周畅同志详细说说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向了周畅，周畅随即就站了起来对本次行动进行了一次汇报，并且拿出了一部分数据和事例出来。 话音一落，众人面面相觑的看了看其他人，然后就听凌游说道：“大家是什么意见？” 可说完之后，半晌也没有答话的。 而苏红星是完全支持凌游的决策的，但他知道，凌游的决断，他可以表示赞同支持，可他却是绝对不可以提出来的。 蔡晓成看了看苏红星，见苏红星耷拉着眼皮没有动作，于是也闭上了嘴，等着其他人的反应。 周春雷和王继儒不光不想发言，反倒是拿出了烟点了起来，低着头吸着烟，一言不发。 时间过去一分多钟了，凌游见谁也不说话，于是自己就要开口。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我有点看法。” 大家一听，刚刚低头耷拉眼的瞬间都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就见此时坐在凌游右侧的县委副书记房景行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咱们陵安县这一年的发展，我是看在眼里的，发展很迅速，凌书记的风格很大刀阔斧，陵安县也从往年全市倒数的成绩，一跃而起，今年又刚刚被评选为全省十佳县区之一，这足以证明了全县同志们，这一年来的付出和努力，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难免会有些工作上的疏忽，和无可奈何嘛，好的结果是原动力，但过程却是艰辛的，我说句不好听的实话，如果按照足够严格甚至严苛的标准水平来干，陵安县也未必能发展的这么迅速。也不好因为一个个例，就把同志们的付出和汗水都抹平。” 明眼人此刻都坐直了身子，因为他们都发现了凌游的眼神，随着房景行越说越多，而乍现出了一丝冷厉的光。 房景行说到这里顿了顿，蔡晓成找到机会便开言问道：“那依着房副书记的意思是？” 房景行看向了蔡晓成说道：“给个处分，给次机会。” 说着，房景行环视了一圈，又赶忙抬起了双手说道：“拙见，拙见啊，最终还是要看各位同志集体拿出一个意见来嘛。” 凌游听后，气极反笑，带头鼓了鼓掌。 其他人见了都被搞糊涂了，想要跟着鼓掌，可抬起双手又放下了。 “开常委会，就是要听取大家的意见嘛，现在我凌游已经被一些人私下称为凌家班的班长了，也不能做什么一言堂，等着大家戳我脊梁骨，有不同的声音，才是常态嘛，大家也一样，说说自己的看法。”凌游停住了鼓掌半开玩笑的说道。 可众人沉吟了片刻，还是没有说话，直到最后，感觉冷了场，让凌游的话又一次掉在了地上不太好的乔玉秋开了口：“我没什么想法，我听书记的。” 凌游见没有人说话了，于是便轻轻敲了一下桌子说道：“既然大家都不说，那我说了。” 大家闻言都看向了凌游，等着凌游的处理意见。 随即就听凌游说道：“严查，严办，严肃处理。”顿了一下，凌游补充道：“这就是我的看法。” 话音一落，就见苏红星举起手来：“我支持书记的意见，对于这样的风气，我们不能纵容，轻拿轻放，就预示着未来，有些人的得寸进尺，工作的不严谨，比贪污腐败还要可耻，那是拿着老百姓的血汗钱做赌注，何况，能促成工作不严谨的前提，也未必没有贪污腐败做引；前几天，就在这里，凌书记刚刚组织了就反腐倡廉为议题的常委会议，紧接着就出现这样的情况发生，这是要干什么？是和我们县常委会的决议唱反调，拿党纪国法当耳旁风，还是不拿国家的反腐铁拳当回事啊？” 顿了一下，苏红星脸上全是怒色：“就听书记的，三严处理，我坚决支持。” 蔡晓成见苏红星表态了，也紧随其后：“我也支持凌书记和县长的意见。”说着，也举起右手。 随后就是乔玉秋：“我赞成书记和苏县。” 紧随着，纪委书记周畅和常务副县长左书青也点着头举起了手。 周春雷和王继儒心明眼亮着呢，这个时候，除了支持外，哪怕是弃权都是脑子进水的选择，所以哪里还肯犹豫，立即举起手也同样支持了凌游的意见。 此刻的房景行，脸都变了个色，低着头想了想，这才不情愿的举了一下手，然后就放了下去。 凌游瞥了一眼房景行，没有理他，但却是把他今天的行为记在了心里。 然后环视一圈说道：“全票通过。” 第682章 乱的像市场 这边的县委常委会议一经通过，周畅在散会之后，就迅速回到纪委，紧急召开了一场会议，做了部署安排。 两个小时之后，坐在县府会议室里，油光满面，顶着一对黑眼圈，胡渣都长出来了的数名干部，这时拍着桌子找县府办的干事要着浓茶和香烟。 而这一举动，同样也惊醒了几名倒在椅子上，双腿搭在桌子上鼾声大做的几名干部。 喊了几声之后，迟迟不见响应，县房产局的一名副局长就迈步朝着门口走了过去，可刚刚一探头，这人就立即转过了身来。 “周书记？” 大家闻言纷纷朝他看去，几名还没睡醒的干部也将搭在会议桌上的双腿拿了下来，一边用手揉着微微发麻的腿促进着血液循环，一边盯向门口。 没一会，就见周畅带着十几名纪委的人走了过来，那名副局长立马让开了路。 周畅进来之后，一众干部纷纷站了起来，齐齐看向她。 周畅也是环视了一圈，然后说道：“各位，在这里也待烦了吧？” 周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淡笑。 还没等大家做出反应，就听周畅接着说道：“以下同志，和我换个地方聊聊吧。” 说罢，就见十几名纪委人员走了进来，其中一名三十出头的女纪委干事便点起了名字。 每点到一个人名，就见有两名纪委人员上前一左一右将其夹在中间，挎住其双臂。 直到名字点完，这些被点到名的人都慌张了起来，为首的就是张培，就听他激动的说道：“周书记，这什么意思？得给个理由吧？” 周畅淡淡一笑：“到了地方，会给你理由的。” 张培闻言大惊，挣脱着自己身边的两名纪委人员吼道：“我要见凌书记，我要见苏县长。” 周畅见状脸沉了下去：“请这几名同志下楼上车。” 一众纪委人员闻言立即做出响应，挎着几人就朝会议室外走去。 张培和这几人此时彻底慌了神，也全然不顾形象了，挣脱着向后退着。 “我要见凌书记。”张培彻底失去了淡定：“凌游，凌游你出来。” 他自己屁股下面干不干净，他自己最清楚，他自然清楚，搞他的人，就是凌游，这时也全然不顾其他，竟然直接呼喊起了凌游的大名。 “凌游，我要和你单独谈谈，凌游。” 正喊着呢，就听到门口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你鬼叫什么？” 这一嗓子，确实镇住了所有人，众人齐齐看去，就见苏红星带着段春亮走了进来。 站稳之后，苏红星脸色极其难看：“张培，你喊什么？” 张培见到苏红星之后一样也激动了起来：“苏红星，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让凌游过来，我要和他单独谈。” 苏红星紧皱着眉头轻问道：“你叫我什么？” 张培也不示弱，仰着脖子盯着苏红星说道：“苏红星，你和老子装什么？你还在陵安镇党委写材料的时候，老子就是城建局副局长了，当时你跑到老子的城建局，一口一个张局，点头哈腰的样子，你自己忘了？” 说到这，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都在说张培这是疯了吗？. 但张培也不顾苏红星那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脸色，依旧说道：“凌游来了，倒把你给成全了，你算什么？凌家班的狗？专门替凌游咬人的？” 说到这，张培朝着苏红星淬了一口：“狗仗人势。”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一个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耳朵灵的干事回头看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吓的让开了路。 就见蔡晓成带着几名腰间装备齐全的治安警走了过来，刚刚到门口，蔡晓成一伸手指向张培喝道：“张培，你够胆当着我的面再重复一句？” 说着，蔡晓成低头看向了他身边那名治安警腰间的警用甩棍，就要去拿。 几名治安警看到之后，连忙劝道：“蔡书记，蔡书记您消消气。” 一时间场面混乱了起来，门外接二连三的有人闻声而来，就连左书青和周春雷等常委也闻讯赶了过来。 段春亮见苏红星的眼睛都充了血，生怕苏红星冲动，一直用手死死的拉着苏红星的胳膊。 不过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县府会议室，热闹的像市场一般，张培像疯狗一样胡乱咬着，嚷嚷着要见凌游，蔡晓成则是几次要亲手上去打张培几拳，但多亏了众人拉着拽着，才没让蔡晓成得手。 正在混乱的时候，就听走廊里有人大喊了一声：“凌书记来了。” 这一声落地，几个呼吸间，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蔡晓成也喘着粗气一挥手甩开了一名治安警的束缚，然后直直站在了原地，看向门口。 没一会，就见凌游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了会议室门前，表情冷静的看了看在场的众人。 “吵啊，闹啊，打啊，怎么都不动了？”凌游一边迈步朝屋里的会议桌前走去，一边淡淡的说道。 走到会议桌前，就听“啪”的一声，凌游的大手一把拍在了桌子上，同时回过头来。 “拿这里当什么地方了？菜市场啊？”凌游怒目喝道。 瞬间，现场的空气几乎都陷入了冰点，众人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连刚刚还大吵大嚷的张培此刻也被凌游身上的气势给镇住了。 “还有你，你要做什么？”凌游伸手一指蔡晓成：“这里现在和你没关系，没到你那步呢，该干嘛干嘛去。” 蔡晓成闻言没敢顶嘴，但脸上还是不忿道：“是。”说罢，没有再说一句，转身就大步离开了这里。 紧接着，凌游看向张培：“我听说你找我？说吧，就在这里说。”言毕，凌游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直视着张培。 张培想要挣脱身边的纪委人员，可此时这几人哪敢让他随意动一下，几名治安警见状也围了过来，生怕他做出什么举动，伤害到凌游和其他领导。 “我要和你单独谈。”张培看着凌游说道。 第683章 书同文车同轨 凌游看着张培轻哼了一声：“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纪委会让你一吐为快。” 张培有些急了：“凌书记，权当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咱们聊聊。” 凌游听了张培的话，嘴角浮现了一抹笑意，是那种不屑的笑容，就见凌游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说道：“好，我谢谢你给我的机会，我会找你的。” 说罢，凌游没再看张培，而是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叹了口气悠悠开口说道：“我本以为，陵安县海晏河清了，没有什么问题了，我也认为，我凌游付出了这么多，给陵安县的经济发展，环境面貌，做出了一番成绩，大家伙都知足了，可我没想到的是，我做这么多，还是不尽人意啊，负面的声音还是这么多，更没想到大家私底下对我的意见有这么大。” “你们肯定恨透了我吧？肯定内心十分的怀念你们的老领导，李玉民和包伟东他们吧？每天肯定坐在单位的办公室里，就在缅怀曾经那段舒坦滋润的日子吧？” “但是各位，对不住啊，我凌游不能讨好你们，因为我一旦讨好了你们，就得罪了陵安县近三十万的老百姓。”凌游说这话的时候，伸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 又环视了一圈，看了看那些没有被点到名字的大部分干部，凌游接着说道：“这次，有些同志，的确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没问题，不代表曾经也没问题，曾经没问题，也不能完全代表未来没有问题，一会纪委的同志和组织部的同志会也会和你们聊聊的。” 凌游顿了顿，然后又一次开口道：“当陵安县的官，就别想着自己的钱包能有多厚，要是只想着自己的钱包，也不用当陵安县的官，嫌工资低的，想赚大钱的，可以辞职嘛，在陵安县创业，我会给你们最高权限的福利权益。” 说到这，凌游站了起来：“但谁要是想用国家给到你们手里的权力，贪墨陵安县的一根针一块布，恕我不能答应，并且你也要做好和我较量一番的准备，我凌游，随时奉陪。” 说罢，凌游迈步就走，路过苏红星时，凌游给苏红星投了一个眼神，苏红星见状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直到凌游走了近一分钟的时间，屋内的人这才渐渐缓了过来，就听周畅一摆手说道：“带走。” 说着，又看向那些没有被点到名的干部说道：“各位同志，也劳烦大家去聊聊吧，刚刚凌书记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吧。” 此时的凌游和苏红星下了楼，朝县委办公楼走去，凌游一边走一边看了一眼脸色极其难看的苏红星问道：“往心里去了？” 苏红星闻言这才表情缓和了些，摇了摇头说道：“让疯狗咬两口，还不至于。” 凌游这才笑了笑：“有些人，就是不平衡，恨你有，笑你无，你不如他的时候，他看不起你，你比他强了，他又觉得不服气，这就是人性。” 苏红星闻言也释怀了些，于是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怎么好看的笑模样说道：“道理我都懂，就是有些下不来台。” 凌游伸手在苏红星的后背上轻轻一拍，然后背着手一边走一边说道：“所以说，一个地方基层，要想发展起来，管理层务必要做到统一思想，统一方向，紧紧跟着国家的大政策方针走；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说话要说普通话，这样，才能拧成一股绳，劲往一起使，现在，你认同我之前和你说的了嘛？” 苏红星点了点头：“书记，是我当时想的片面了，感性行事了。” 凌游呵呵一笑，摇了摇头，他并不认为苏红星起初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毕竟凌游内心十分清楚，他是有底气敢和全陵安县的干部为敌的，但不代表苏红星也有这样的底气。 而苏红星这样想，才是站在苏红星的视角里，最合乎逻辑的想法。 二人很快上了楼，白南知去给苏红星泡了杯热茶，又拿来了一盒烟，将其开封后放在了苏红星的面前。 苏红星拿起茶杯吹了吹，然后喝了两口，这才觉得刚刚的气消了些。 就听凌游坐到办公桌后说道：“今天会议室发生的事，嘱咐下去，绝对不能传出大院，太荒唐了。” 苏红星闻言苦笑道：“自然，这要是被传出去，我这颜面，也真是一点都不剩了。” 凌游闻言也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收回笑容说道：“晓成同志是个好同志哦。” 苏红星闻言起初没觉得什么，可在心里咂了咂，觉得不对味，于是赶忙解释道：“书记，您是不是多心了？” 凌游闻言一摆手：“懂感恩的人，总比白眼狼要好，一朝人得势，恩人变仇人的，也不在少数。” 苏红星见凌游的态度，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这才放心了下来，觉得是自己狭隘了。 苏红星随即看了看凌游，正在翻阅着手里的一本文件，然后拿起了白南知刚刚放在自己面前的烟盒，拿出了一支点燃之后吸了两口才说道：“书记，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凌游抬起头看了过去，然后笑道：“咱们两个，有什么可藏掖的，但说无妨嘛。” 就见苏红星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然后开口说道：“您去北春那天，房副书记，来找过我。” 凌游一听，便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和笔，直视着苏红星哦？了一声。 随即就听苏红星将那天的事和盘托出，给凌游描述了一番。 苏红星今天看到房景行的样子，只觉得心里打鼓，生怕哪天房景行发疯，彻底惹恼了凌游，凌游查出来房景行找过自己的事，到时候难免会生嫌隙，不如自己主动交代，及早澄清。 凌游听后倒是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然后再一句话没有对此事进行评价。 可这个态度这反倒是让苏红星有些摸不到头脑。 直到了晚上，凌游走出 第684章 要糖吃 直到晚上，凌游同白南知一起走出了县委大楼，小陈已经停好车在楼下等着。 白南知上前拉开车门，等凌游上车之后，他也坐进了副驾驶，随即车就启动驶离了县委大院。 一路朝着县委宾馆的方向而去，在路上，凌游看着路边的霓虹，夹杂着街边路过的车辆和行人，久久出神。 与在柳山镇时不同，那时的他，一心想的就是怎么把路修好，把农村老百姓的日子过好，让他们自给自足，老有所依，中有所务，幼有所养，可现在在陵安县，他的责任和使命更加艰巨，肩上的担子也是倍增，整个陵安县，要经济，要民生，要发展，要就业，要企业，要建设，凌游都是第一负责人，搞好了，或许若干年之后，在陵安县老百姓的心里，凌游这个名字，可能会被抛诸脑后，但搞不好，老百姓是要骂娘的。 而之所以凌游对于纪律建设，反腐倡廉工作抓的这么紧，就是因为他清楚，自己任期这五年，是至关重要的五年，陵安县的底子不好，就需要有人去拨乱反正，而自己不做，未来坐到这个位置的人，未必敢像他这样去做。 毕竟凌游很少，苏红星很多，人性的贪婪和欲望，善变和不满足，是极其可怕的；如果不将一部分人尽早扼杀在摇篮里，那么未来就会成为发展这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而你要是慢一步，别人可能就会在这个时候进上两步，差距也就由此产生了。 一旦差距拉大，人趋利避害的本能就会触发，那些更勤奋，更努力，更不容易满足，或者说无可奈何的一部分群体，为了更好的生存，就会朝着更有发展，更有前景的地方而去，也便导致了人才外流的趋势形成，久而久之，这将成为恶性循环，富裕的地方，更加富裕，贫穷的地方更加贫穷。 而腐败，就是一块烂疮，不把它挖掉，剔净，那一个地方，就会因为这些烂疮而被拖垮，所以这个手术，是要做的，要做，同样也要做的彻底。 “书记，到了。”白南知回头看向望着窗外出神的凌游说道。 凌游唔了一声，转过头，然后推开了车门下车。 白南知紧跟而上，二人一道进了县委宾馆的大堂。 宾馆负责人和前台的工作人员见到凌游进来，都立马恭敬了起来，经理干赶忙迈步来到凌游身边说道：“凌书记好。” 凌游点了点头，随即就见大堂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也快步走了过来，随即说道：“凌书记，周书记嘱咐我在这等您。”说罢，这人对着电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凌游闻言没有回话，抬脚就跟着这人走向电梯，然后上楼而去。 到了五楼，电梯门刚刚打开，就见电梯门口站着两名警察和两名纪委人员，一看到凌游，几人赶忙纷纷问好。. 凌游对几人点了点头：“大家辛苦了。”说罢，没有停留，继续和那人朝着走廊里走去，只见此时的走廊里，沿途也是几步就站着两个人，分别守在几个房间门前。 一直到了一个五一六的房间门口，带凌游上来的人和门口看守的纪委干事示意了一下，那干事就拿出房卡将门打开了。 凌游带着苏红星迈步进入房间，只见这房间里的摆设和其他房间略有不同，窗户只能打开一条缝，而且外层被焊上了防盗窗，屋内尖锐的物品统统没有，就连桌角都是圆边。 屋里的人见到凌游进来，便站了起来，可却没有说话。 凌游看了一眼对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县城建局长张培。 凌游走了两步，来到了房间内的两个小沙发上选了左边的那个坐了下来，然后才抬头说道：“你不是要单独见我吗？有什么事就说吧。”说着，凌游还在桌上拿起了一瓶矿泉水拧开之后喝了一口。 张培挪了挪步子，但却没有坐下来，而是看向了白南知。 白南知也明白张培这是要让自己出去，可他自然不想出去，如果把凌游自己留在房间里，白南知也很怕张培会狗急跳墙，对凌游做出什么不利的行为。 凌游倒是不怕这点，而是觉得张培有些故弄玄虚了，要不是凌游分析出，张培想要单独找自己，只有两点，也不会来见他。 第一，张培是有重要的消息要传达给自己；第二，张培背后有能量更大的人，张培打算以此来威胁自己。 而对于这两点，凌游更希望张培的目的是后者。 “我没时间在这和你浪费工夫。”说着，凌游放下矿泉水，就做出了要起身的架势。 张培一见，立时伸了伸手：“等等，等等。” 凌游见状这才又将后背靠到了沙发上，很自然的将右腿搭在了左腿上。 张培看了看白南知，又看了看凌游，这才来到了凌游另一侧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故作淡定的说道：“凌书记，谈个交易如何？” 凌游闻言呵呵一笑，扭头看向了张培：“谈？你拿什么和我谈？你没资格的。” 张培看了一眼凌游，但却没敢盯着凌游的眼睛，有些心虚，咽了口唾沫才说道：“紫金华府丢下这么一大笔烂摊子，县里总不能替他擦屁股吧？我知道知道他在哪。” 凌游淡笑着哦？了一声：“在哪？” 张培闻言也呵呵笑了两声：“书记，您瞧您，把我当孩子了不是？就是从孩子嘴里问点东西，也得给两块糖啊。” 凌游闻言哈哈笑了笑，随即抿了抿嘴唇，看向张培问道：“那你说，你想要个什么口味的糖。” 张培想了想：“我知道，被查出来，官我是当不成了，但保我个自由身，您总是能做到的，您看.....”张培说到这，才直视着凌游，脸上带着笑意。 凌游也没有躲避张培的目光，脸上同样微微笑着，二人就这么凝视了良久，随即就见凌游呵呵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道：“要这么甜的一块，你也不怕齁着啊？” 第685章 清风拂山岗 张培闻言赔笑了两声：“这对您说，不是难事。” 就见这话刚落，凌游的笑容逐渐消失了，然后说道：“那你怎么就知道，找到这个齐雷，对我来说，是一件难事呢？” 说罢，张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随即一点点随着法令纹的变淡消失了，眼睛里先是充满了震惊，然后变成质疑，最后又恢复如初，而张培的神情变化，只不过是在两个喘息之间完成的。 “凌书记，您瞧，您这是又拿我当孩子了。”张培又笑了起来。 凌游摇了摇头：“随你怎么想，不重要，但这个信息，在我这，算不上筹码。” 说着，凌游顿了顿，用锐利的眼神看向张培严肃的说道：“还有吗？比这个更有价值的，有的话就换一个听听，足够吸引人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张培这下真的目光暗淡了下来，他之前赌的是，凌游找不到齐雷，没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县里不可能会置之不顾，更不可能会用县里的财政来收拾烂摊子，如果凌游这样做了，那将会开启一个很不好的开端，日后就怕会有人效仿。 但令张培没有想到的是，凌游竟然并不拿这个消息当回事，又或许凌游是在和自己打心理战？张培迷茫了，疑惑了，不自信了起来。 凌游见张培久久不语，于是便将搭在左腿上的右腿放下，站了起来：“我以为你有什么足够诱惑到的我信息呢，不过这个消息，你也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交代，主动交代，我会让纪委的同志算你立功表现，如果不想说，也无所谓。”说罢，凌游迈步就朝门的方向走去。 就在凌游快要走到门口，白南知的一只手都搭在门把手上了。 张培突然说道：“等等。” 凌游站住脚步，身子没动，只是回过了头：“怎么？” “我还有。”张培站了起来。 凌游这才转过身，白南知也将手收了回来。 “要还是这种，我没时间和你耽误工夫。”凌游不耐烦道。 张培想了想，然后抬头问道：“你得答应我之前的条件。” 凌游盯着张培，十分严肃的说道：“我也再和你强调一下，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不过你现在的所有行为，都将意味着，将会受到更严厉的惩处或者是立功，由你自己选择。” 张培听了凌游的话，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全陵安县的干部，都在说凌游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主。 于是就见张培闭了闭眼睛，长呼了一口气说道：“我要检举，我要立功。” 凌游闻言便说道：“试图逃避自己犯下的罪行，本就是多此一举。”说着，凌游看向了白南知：“让纪委的同志进来。” 白南知闻言便拉开了门，然后带着两名纪委干事走了进来，两名纪委干事先是和凌游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走到了一张工作台前的椅子边，准备对张培进行审问。 凌游看了看张培说道：“张培啊张培，大家好歹也同事一年，你也并非没做出过成绩，城建局同志们的努力，我也看在眼里，但错了，就是错了，这是基本原则问题，坦白交代，如实配合，你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别看不清形势。” 说罢，凌游转身就走，可刚走到门口，张培突然开口说道：“凌游同志。” 凌游转身看过去，张培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出话来。 而凌游则是回过头，留下了一句：“以后就不要喊同志了，你我，志不同，非一道。”说罢，凌游迈步就走，白南知紧随其后。 一路带着白南知下了楼，二人在县委宾馆经理和那名纪委干部的相送下上了车。 车启动了之后，白南知才回头问道：“书记，您真知道那个开发商在哪啊？” 凌游看向白南知摇了摇头。 白南知的眼神惊讶了起来：“那您...” 凌游淡淡一笑，转头又看向车窗外，淡淡说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晚上回了家，凌游拿起手机才看到手机里的一条短信，是江柔发来的，内容是花容的手术很成功，以表对凌游的感谢，并说明怕打扰凌游的工作，就没有来电话。 而凌游看了看时间，见短信发来不久，那个时间正是凌游和张培对垒的时候，所以因为静音没有听到。 找到江柔的手机号码，凌游拨了过去，很快就听到对方接通了：“凌大哥。” 凌游闻言呵呵笑道：“医生怎么说？” 就听江柔的语气明显很激动：“医生说，这次手术的很成功，清创很顺利。” 凌游听后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到这里，就听江柔的手机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凌游吗？” 江柔回道：“是凌大哥，艽艽姐，您和凌大哥说。” 随即，就听手机那边换了人：“小柔说给你发了短信你没回复，我们也没敢打扰你，怎么忙的这么晚啊？” 凌游闻言笑道：“处理点琐事，刚刚回家才看到。”说着，凌游转了下话题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的医院？” “我今天上午送走了h国的合作商就过来医院了。”秦艽说道。 凌游唔了一声：“顺利吗？”凌游问的是合作的事。 秦艽语气略显得意：“我都亲自出马了，怎么会不顺利。” 凌游倚在沙发上呵呵笑了起来：“说胖就喘啊？” 秦艽先是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对了，昨天还多亏了小柔了。” 听到这，凌游不解的哦？了一声：“怎么讲？” 就听秦艽说道：“那天我和小柔闲聊，她说到她大学的时候自学过h国语，昨天我从京城公司来的翻译刚到北春，就水土不服病的起不来床了，我就临时把小柔请了过来，这才顺利进行了谈判。” 秦艽说罢，凌游就听听筒里又传来了江柔有些羞涩的声音说道：“我就是会些皮毛而已，而且您和对方后期用的y语谈判，我都没帮上太大的忙。“ 秦艽呵呵一笑：“那我也得记你一功啊。” 第686章 通风换气 二女说说笑笑了两句，凌游听着电话里的种种好消息，也算是能让这几天县里的愁心事暂时抛诸脑后，开心一下了。 随即就听秦艽说道：“我和小柔谈过了，等花容好转些，小柔就来我公司上班了，我的新助理。” 凌游一听，坐直了些身子：“哦，对了，我记得江柔说过，她是财经大学毕业的。” 秦艽嗯了一声：“这丫头有灵性，有眼力，我喜欢。” 凌游对此也表示赞同：“而且还有胆识呢，有空我和你讲一讲，她是怎么找到的我。” 秦艽闻言咯咯笑了起来：“我早就听小柔说过了，过程比你知道的还要惊险呢，还是等有时间，我和你讲一讲吧。” 二人这么不吝夸奖，把一旁的江柔弄的小脸通红。 随即就听秦艽说道：“我想了，等北春这边的公司和工厂成立起来，花容身体好了以后，我也请她过来上班，还有她们之前在一起的其她女孩子，只要她们愿意，学历什么的不重要，主要人品好，肯学习就行，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嘛，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她们做的一些事了，总比游荡在社会上，无依无靠，再误入歧途的好。” 凌游听后脸上的笑意掩饰不住的流露：“秦总，我为你骄傲。”凌游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半开了句玩笑。 秦艽呵呵笑了起来：“你少来。” 又聊了片刻，凌游并说稍后会用短信给江柔发一个让花容术后辅助恢复的药汤方子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而过了两天后，上午的时候，凌游的办公室门被敲响，白南知走进来汇报道：“书记，纪委周书记来了。” 凌游闻言抬起头说道：“快请。”说着，他也收起了笔，起身走出了办公桌后。 随即就见周畅走了进来，身后带着一名三十几岁的纪委干部，二人进来之后，周畅向凌游笑道：“凌书记。”说着，又介绍了一下那名纪委干部：“我们纪检监察一室的主任文弘信同志。” 那叫做文弘信的纪委干部也局促的问了声好：“凌书记好，叫我小文就行。” 凌游笑着对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周书记坐吧。”说着，又上前伸手在文弘信的后背上轻推了一下：“弘信同志也坐。” 说罢，看向白南知说道：“南知，泡茶。” 周畅和文弘信都是站到了沙发前，凌游没坐下，他们也没有坐，周畅赶忙说道：“凌书记，不用麻烦。” 凌游一摆手，然后笑着坐了下来：“无妨的。” 见凌游坐下之后，周畅和文弘信这才坐了下来。 随即就见文弘信从鼓胀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厚厚文件出来，然后等着周畅介绍道：“凌书记，这两天我们对这次县里的七名违纪的重要局委干部进行了审问，在此期间，他们又提供出了我县十八名公职内人员，但都是基层人员，我们也立即对其进行了展开调查，这些人对其违纪违法行为也供认不讳。” 凌游听到这个数字也是不禁皱眉； 周畅见状便解释道：“为了立功，狗咬狗，这两天，都在搜肠刮肚的举报他人呢。” 凌游闻言轻笑了一声，对此很不屑，这就是人性。 周畅见凌游的表情也随之笑了笑，然后说道：“我们已经进行了案件整理，您这边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我们就上报到市里了。” 话音一落，就见那叫文弘信的主任站起身将材料放到了凌游面前。 凌游拿起那一沓材料，身子向后靠了靠，左腿搭在右腿上，将材料放在了腿上，先是头也没抬的压了压手，示意让文弘信坐下，随即便翻了起来。 前面的材料，是纪委对这些人违纪问题的整理汇报及意见，而后面，则是这些人的完整笔录。 凌游简单扼要的看了些片段： 县城建局长张培：“我工作二十来年，能当上这局长也不容易，给他们开绿灯，收点钱不过分吧？他们表示一下我觉的也是应该的。” 县规划局副局长郝凤志：“我才拿几个钱，跟他们有些人比起来，九牛一毛，啊，大家都拿，就我不拿，会被当成另类的。” 县国土局常务副局长孟德元：“我收他钱？我他妈的不也给他办事了吗？” 县环保局副局长赵连水：“第一次收钱的时候，媳妇也劝过我，我第二天也真给人家还回去了，但架不住换个地方，他们接着送，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对不起我媳妇，我没坚守住作为一名干部的底线，我有罪。” 县建委副主任罗铁军：“我儿子的车，老婆的名牌包，都是他们送的，他们抓着我们一家子的欲望送啊，没想贪啊，也没觉得这是贪啊，就觉得这是我应得的报酬啊，是群众里面有坏人啊。” 陵安镇副镇长兼社会事务办公室主任陈保俊：“该说不说，那小外国妞，真他娘的得劲；没啥后悔的，后悔有啥用啊？要说后悔，就后悔没多玩两回，到时候老子牡丹花下死，他妈的做鬼都风流。” 县发改委副主任兼规划综合科科长宋成学：“过年过节的，收点小礼物，没觉得有多大问题，觉得这都是潮流了啊；话说回来，谁家平时走亲访友的也不能空着手去吧？” 纪委人员a：“二十七箱贵茅酒，一百三十一张五百元面额的油卡，一百八十三张五百元面额的购物卡，你家亲戚朋友挺多啊？” 宋成学：“交际面广，家族大，没办法。” 纪检人员a：“你是干部，你不是老百姓，你要是普通老百姓，谁交际你干嘛？” 纪检人员b：“对了，和你说一声，你家那些酒，我们都搜出来了，二十七箱里，二十四箱都是假的。” 纪检人员a：“合理了，我看他也像是假酒喝多了还没清醒呢。” ........ 凌游看了一半，着实看不下去了，将这材料放了回去说道：“尽快处理，连萝卜带须，能挖多深挖多深，早点通风换气。” 第687章 赔礼 半个月之后，凌游来到了瑞湖市，见了市委书记许自清； 提着一个黑色的破布包一进到许自清的办公室，就见许自清抬了下头瞥了凌游一眼，可随即又低了下来。 凌游呵呵笑着来到许自清的办公桌前站好之后道：“许书记，忙着呢？” 许自清轻哼了一声，抬了抬头：“什么风，把你凌大书记吹来了？” 凌游闻言嘿嘿一笑：“自然是在许书记您领导下对瑞湖市反腐倡廉工作的强台风，和我们陵安县坚决贯彻落实，初见成效的东风，把我给吹来向您汇报的啊。” 许自清听后终究没有忍住笑，不过很快又佯装板起脸说道：“少嬉皮笑脸的。” 凌游闻言，立马站直了些身子，故作严肃的说道：“是。” 许自清此刻将手里的笔一放，然后这才将身子倒在了办公椅上，看着凌游说道：“怎么着？你们陵安县的水，就换不干净了是吧？隔半年你就给我搞一次大动作啊，这次我去省里开会，可是又没少被数落。” 凌游闻言泯了下嘴唇说道：“领导，陵安的水是浑，但水底下，没沙啊。” 许自清听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抬起手用食指点了点凌游说道：“你小子啊，叫我怎么说你好呢。” 顿了一下，许自清在办公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之后，将打火机往桌上一放说道：“水至清则无鱼。” 凌游闻言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语气却很认真的说道：“人至善则无威啊。” 许自清其实如果从与凌游的私交上讲，这话其实是在嘱咐凌游的，告诉他太过于严苛，就怕到时候会无人效力。 可凌游却与许自清的观点不同，凌游在陵安县，要的是将权力集中化，他纵使不信别人，可他相信自己，由自己来分配权力，他才最放心，这也是二人在为官上不同的见解和处理方式。 许自清听后只是淡淡点头笑了笑，并没有认同，也没有反对，毕竟千人千面，主官的工作方式也各有不同，许自清倒是不过多干预。 随即就听许自清换了个话题，只见他将目光放在了凌游从进来时就提着的一个黑色布包上瞥了一眼后问道：“什么东西？” 凌游闻言这才想了起来，然后向上举了举笑着回道：“赔礼总不能空着手嘛。” 许自清一听，就又重新打量了一下那个看起来很沉的布包说道：“你小子，这是在让我犯错误呢？怎么着？你们陵安县的贪官不够抓，跑我这里钓鱼充数来了？” 凌游听许自清开自己的玩笑，也不贫嘴了，伸手在包里拿出了一根玉米说道：“听说您爱吃玉米，下面乡镇干部来县里给我送来的，刚成熟的黏玉米，甜着呢。” 许自清闻言这才站了起来，走出办公桌后，来到凌游的身边接过了凌游手里的那一根玉米，将外面的玉米叶剥了下来，就见里面露出了颗颗饱满的淡黄色，又似象牙白般的颗粒。 紧接着，将大拇指在一粒玉米粒上，用指甲按了一下，随即就见那颗玉米粒爆出了黄白色的浆汁。 “你们陵安今年的玉米，都是这个质量吗？”许自清抬头问道。 凌游闻言回道：“大部分吧，今年的雨水不太好，有些地方稍微旱了些，但大多都不错，今年粮食产量，预计要比去年会高些。” 许自清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将那根玉米放回了布包里说道：“我这几天也下去了两次，实地去考察过，确实是比去年要好很多，去年咱们这雨水大了些，好多地，受到了洪涝的影响，粮食质量不好，价格也低，好多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啊。” 凌游闻言也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就听许自信呵呵笑道：“这份礼，我收下了，满意，就不打你的板子了。” 凌游笑了笑，然后将手里装着玉米的布包在墙边的角落处放了下来，然后转身说道：“那我可总算是松了口气了，总给您惹麻烦，我都不敢来见您了。” 许自清将手里已经燃烧的很长的烟灰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然后用夹着烟的手指了下凌游说道：“你少和我贫嘴，你躲着我都来不及的吧？欠市里的钱，什么时候还？赖你是赖不掉的。” 凌游闻言一看那布包说道：“您瞧您，礼都收了，怎么反手就要账呢？” 许自清朝前面的沙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全市谁不知道你陵安县是陵大户啊，手里攥着那么多高生产力的企业，其中还不乏有常氏集团这样的纳税大户，你富的很嘞。” 凌游见许自清来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泡i起了茶，而且是两个杯子，于是也就知道许自清不是真的要账，随即便走到了许自清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大河有水，架不住小河流啊，现在陵安县目前发展的几个项目，都是刚刚起步的半大小子，有句老话不是说的好嘛，半大小子，他吃穷老子，要不是缺钱，我们县今年也不能玩了命的卖地，这不，把县里五分之一，手里握着土地建设规划发展权的干部，都玩进去了。” 说着，凌游还摊了摊手，然后顿了一下之后，凌游赶忙补充道：“要是市里还有闲钱，那我再借点，给利息的，到时候一起还。” 许自清一听摆赶忙一抬手：“你给我打住，诶哟，要不郑省和我讲，让我防着点你小子，说你小子是属孙悟空的，给你根金箍棒，你就能爬到天上去，粘上毛，比猴子都精，我今天是见识到了。” 说罢，许自清低头将手里的一杯茶放到了凌游的面前，然后抬手一摆说道：“我不催你，但想再借啊，没门儿。” 凌游见状笑了笑，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赞道：“还是许书记的茶香啊。” 许自清轻哼一声，自己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看了看时间说道：“中午吃了再走吧。” 第688章 好政委 凌游闻言一点头，然后笑道：“早就听说市委小灶的伙食好，要不然今天也没打算饿着肚子回去的。” 许自清哈哈笑了起来，对凌游，他是又爱又气，这个年轻的县委干部，这一年来，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和惊讶，虽然偶尔会给自己惹些引人口舌的乱子，但这一切当建立在为瑞湖市以及许自清本人争取到的出色成绩上，也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有些干部见到凌游和许自清相处的过程中，如此的融洽，许自清又是如此的包容，可能也会不禁羡慕甚至效仿，但他们却绝对不会成功，但凡今天在这里，满口油嘴滑舌，半开玩笑半殷勤的人，不是凌游，换做其他县的一二把手，那么这些人，极有可能在出了这个门之后，就会被许自清拉进了自己的黑名单里，永不重用了。 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人而异的。 二人在喝着茶的过程中，凌游有意将话题很自然的引到了党风建设上。 许自清起初也没有察觉，和凌游畅谈着这一话题。 就在这时，许自清说完一大段发言性的讲话之后，凌游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陵安县此次事件的部分干部，就是对党的忠诚性，出现了松懈才导致的。” 说完，凌游叹了口气“我记得我们县的张琛同志，在党风建设上就给我们树立了一个良好的榜样，时常我也会单独和他聊上很晚，在他那里，也着实是学习到了很多，只不过，年纪到了，人家享清福去喽。” 这句话的话音刚落，许自清的眉头就是一挑，心说好小子，自己竟然被你的节奏带着跑了。 而凌游这话的意思，在许自清这样的聪明人眼里，几乎就是挑明了，都不多加遮掩了。 当着自己的面，怀念曾经的县委副书记，这话中之意是什么啊？这明显就是对自己现在的县委副书记不满意嘛。 许自清虽然听懂了，可凌游没有明说，自己自然也是不能挑明的，而且凌游能够着重的和自己提出这一问题，就摆明了他已经和陵安县的这个新任副书记在工作关系上出现相左的情况了，而既然和自己说，也就意味着凌游是在请自己帮帮忙。 但许自清总也不能单听凌游的一面之词，给凌游养成一个在他这里有求必应的坏习惯，所以就听许自清说道：“张琛同志，是一名好同志，我是知道他的，不过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的工作，就是需要一代代人的传承接力，才能更好的发展下去，你作为陵安县的书记，更应该在党风建设上，多出出力，多费费心，我也知道，陵安县能有今天，你付出了很多，手里的工作也是每日剧增的，经济的确是第一生产力，但思想的建设，也同样是重中之重，你就多辛苦些嘛。” 凌游闻言便知道许自清这是听明白了自己的话了，只不过确是将皮球又踢给了自己，但凌游也不得寸进尺，他把话今天能够递过来，就足够了。 凌游倒不是打击报复房景行泄私愤，而是凌游深刻的体会到了陵安县的干部在党风建设上的不足，很多人忘记了初心，自己现在连根拔的手段，放在任何时候，也都是下下策，如果不是陵安县当前的情况所迫，需要加快脚步前进，不容许凌游细水长流，而是更需要快刀斩乱麻的话，凌游也不会刀斧气这般重。 干部需要党性的培养，精神的贯彻；如果将凌游放到军队里，他杀伐果断的性格可能会是一个能够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但他未必会是一个好的政委。 所以凌游需要一个好政委来辅助他的工作，但明显，房景行不是那个好政委，他的思想过于狭隘，甚至在凌游看来很危险。 在办公室里和许自清又聊了二十分钟左右，许自清的秘书就敲门进来请许自清去食堂吃饭，许自清自然也带上了凌游，在食堂里，凌游也和部分市里的领导们寒暄了几句，聊了一顿饭的时间，而大家看到许自信亲自带着凌游来吃饭了，自然也就明白了凌游在许自清这里，究竟是达到了什么样的分量，对他言谈举止中，也尊敬了些。 吃过饭，凌游辞别了许自清，下楼之后就朝着自己的车走来。 白南知见凌游过来，赶忙下车给凌游打开了车门，然后关上门后，自己又坐回了副驾驶。 凌游将包放在一旁之后问道：“你们两个吃了没？” 白南知闻言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回道：“吃过了书记，路对面面馆。” 凌游这才点了点头：“回县里吧。” 下午回到县里之后，凌游和苏红星碰了个面，然后定下了次日上午的全县副科级以上的干部会议，鸡杀了，自然要拿出来给猴子看一看。 直到下班的时间，凌游才同着白南知一起下楼，去自行车棚里取了自行车。 一路推着车往外走，就见苏红星也下楼了，同时身边还跟着左书青，贺言旭，程一平三位副县长以及段春亮，就见几人正围着苏红星，看着挥动双手比划着的苏红星说着什么。 当几人看到凌游之后，话题就终止了，立马驻足了脚步看向凌游：“书记。” 凌游笑着走近几人之后点了点头：“今天难得下班的时间这么一致啊。”. 就听苏红星闻言笑道：“刚刚开了一个临时党组会，落实了您提出的指导意见。” 凌游听后淡淡一笑，随后观察了一下几人，就见到分管城建规划等工作的副县长程一平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看，明显是刚刚受到了苏红星的批评。 于是就听凌游说道：“大家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众人闻言纷纷和凌游与苏红星打着招呼说再见，但谁也没走在凌游和苏红星的前面，直到看着凌游和苏红星白南知三人先一步离开大院，这才各自去取了自己的私家车，驾车离开了。 第689章 新来的客人 凌游同苏红星白南知二人一道朝了县委家属楼走去，一直到了小区门口，苏红星便看向凌游笑问道：“书记晚上回去吃什么？” 凌游想了想：“方便面吧。” 苏红星一听便说道：“您以后，还是在食堂吃了晚饭再回家吧，总吃方便面，也不行啊。” 凌游呵呵笑了笑：“方便省事，我觉得不错，总不能让食堂就单独给我开个小灶，不合适。” 白南知此刻表情略带委屈的说道：“我说去给您做饭，您还总怕我要炸您厨房。” 凌游和苏红星听后的呵呵笑了起来。 随即就听苏红星说道：“方蕊今天带孩子回孩子他姥姥家了，我也没饭吃，要不我请客，咱们下个馆子？” 凌游听后点点头笑道：“那可让苏县破费了。” 白南知闻言也是跟着笑了起来，但随后又苦着脸说道：“那我也不和苏县客气了，这几天吃食堂，嘴都淡的没味道了。” 苏红星大手一挥：“随便点。”说着，便将手伸进公文包里，拿出来一个钱包。 但打开之后，苏红星清了清嗓子，看向白南知有些窘迫的笑了笑说道：“但是南知啊，也稍微控制一点，毕竟不铺张浪费，是我们的传统美德嘛。” 凌游闻言将眼睛投到了苏红星的钱包里，只见一百元的整钱只有两张，其余的都是零钱和硬币。 苏红星注意到凌游看自己，然后将钱包一合叹道：“等你们结婚，就知道了。” 凌游和白南知也是侧过脸忍俊不禁，随即三人将自行车送回了小区车棚之后，就步行朝着马路斜对面的一家中餐馆走了过去。 白南知率先开门，请凌游和白南知先一步进到饭店，然后才紧随其后，刚刚进来，就听到饭店里人声鼎沸，已经坐满了人。 见到三人进来，有些人闻声看了他们一眼，但随后便回过头继续和同桌的人喝起了酒。 前台的一个服务员走出来到三人身边，拿着手里的点餐本问道：“您几位？” 白南知回道：“哦，就我们三位，请问，有小包房吗？” 服务员闻言摇了摇头解释道：“今天客人多，二楼的几个包房，都是客人提前预定的，只有散台了。” 凌游闻言一摆手说道：“都可以，您给安排一张桌吧。” 说着又扭头看向白南知说道：“简单吃个晚饭，哪里那么多讲究。” 白南知闻言没说话，点了点头。 很快服务员就请三人来到了一张桌前，三人道了声谢，就坐了下来，然后接过了服务员拿来的菜单。 这餐馆就是大众消费，苏红星的钱足够三人饱餐一顿了，所以三人点了四道菜，两荤两素，又要了一壶茶水，便将菜单又重新还给服务员。 服务员笑着说了声稍等，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凌游环视了一圈这里的环境，然后说道：“没想到客人还真多。” 苏红星也认同道：“是啊，好热闹。” 就在等菜的时间，就听门口的一个小铃铛又响了起来，饭店的门随之被打开，只见两男两女带着两个小孩子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不到的模样，穿的很得体，黑皮鞋，黑西裤，浅蓝色衬衫的男人，头型也是用定型喷雾精心整理的。 身后的另一个男人和那人年纪相仿，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有些微胖，穿着一身运动装。 两名少妇穿着和一头卷发也很时尚，进来之后二人很亲密的样子在说笑着什么，眼神却时不时盯着身边的两名穿着小学校服的小朋友怕他们乱跑。 此时就听衬衫男说道：“这家店，别看店面不大，味道真不错呢。” 运动装男人闻言抬头环视了一下饭店的环境说道：“石哥您看，我这请您吃个饭，您倒是挑个大地方啊。” 那衬衫男一摆手：“全陵安县大大小小的饭店我都吃腻了，县府饭店我都常去，那菜也是好看不好吃，这就成。” 说着，衬衫男看到了刚刚从后厨走出来的服务员便招了招手：“老妹儿，来，给安排个包房。” 服务员闻言赶忙快步走了过去，然后说了刚刚与凌游他们说的一样的解释，只说是没有包房了。 那运动服男人闻言便说道：“得了，石哥，走吧，换个地方，换个大饭店。” 衬衫男听后说道：“没事，就这吧，来都来了。”说着，看向两个小男孩说道：“孩子也饿了，上一天学了，别折腾了。” 运动服男人闻言也只好作罢，然后几人就跟着服务员来到了凌游他们斜对面的一张桌前坐了下来，衬衫男和运动服男人以及两个女人都在争相客气谁先坐的问题，也没有注意到凌游他们。 推脱一番，两个女人坐到了一起，两个男人则是背对着凌游他们坐了下来，两个孩子则是由服务员在过道的位置加了两把椅子。 又经过一次推辞客气，几人才点了菜，当服务员问到喝什么酒水的时候，就听运动服男人说道：“诶呀，我自己带了酒，我去车里取一下。”说罢，又问了一下服务员：“能自带酒水是不？” 服务员虽然有些失落，因为客人点酒，他们是会有少许提成的，但饭店又没规定不能自带酒水，所以也只好点了点头：“可以。” 随即就见那运动服男人和衬衫男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起身朝着饭店外走去。 凌游这桌也没有上菜，三人坐在人群里也不方便聊工作的事，所以也就都时不时把注意力放到了这几位新来的客人身上。 透过玻璃门，就见那运动服男人在一辆q7车的后备箱里，拿出来两瓶白酒之后，锁上车，便抱着两瓶酒推门走了回来。 待这人回到座位上坐下，将酒放到桌上，凌游三人便注意到了，这人拿的是落霞酒新出的高端系列白酒，市价一千二百八十元一瓶的，而且是限量供应。 衬衫男也一样，拿起酒端详一下说道：“这酒可不好搞啊，我们单位大领导那天还和我们显摆，说喝了一次这酒，柔啊。” 第690章 千年狐狸 运动服男人听后连忙一边拆着酒一边谦虚道：“这酒倒是不算多贵，的确就是不太好搞，据说上次咱们省老梁来视察时候，在酒桌上喝的就是这款，要不说限量呢。”男人说到后面，声音压低了些，但还是足以让别人听到，而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写满了骄傲。 “一个朋友有点渠道，这才搞到的，放家里有些日子了，平日里来朋友也没舍得给他们喝。”说着，这运动服男人一指对面自己的老婆笑道：“就那天我老丈人来，我都没拿出来啊。” 他打开酒包装之后，端起了衬衫男面前的酒杯，给衬衫男倒酒：“今天终于请到石哥你了，我这觉得啊，好酒就是得配懂他的人。” 衬衫男人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心里也是十分受用，但却依旧表现的很客气的摆摆手：“老弟你这就言重了，咱们俩虽说认识的时间短，但俩孩子是同学，你家我弟妹和我媳妇也处的不错，以后啊，当兄弟处，你石哥我啊，没那么多讲究。” 运动服男人闻言便喜笑颜开，给衬衫男倒满酒之后，又起身去拿衬衫男老婆的杯子，衬衫男老婆闻言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不会喝，你们兄弟俩喝就好了，我和老妹俩喝饮料。” “那也成。”运动服男人点了点头笑道。 菜还没等上呢，运动服男人就端起了酒杯看了看衬衫男和其老婆说道：“咱们这相逢啊，都是缘分，像我石哥说的，俩孩子又在一个小学，平时玩的也挺好，今天组这个饭局也没别的意思，和石哥嫂子认识认识，没准我家那口子也和嫂子说过，我是开广告公司的，大名叫章长海，你们叫我大海就行，七道街那个盛铭广告传媒就是我开的。” 衬衫男石哥闻言左肘撑在桌子上，右手微微拿起酒杯，侧着身子看着这章长海微微点头。 待他说完，石哥便笑呵呵的说道：“听你嫂子提过，我单位离你那公司不远啊，有时候上班一走一路过还能看到呢。” 章长海一听便说道：“对，石哥，我公司和你们银行就隔一条街。” 说罢，章长海将酒杯向前送了送说道：“石哥我先干了奥，你随意，尝一口就行，等会菜上来垫垫肚子你再放量，要不怕你胃再难受。”说罢，章长海将酒杯放在嘴边，一口就干了进去。 拿下酒杯时“嘶”了一声后，用嘴朝身后吹了口气，以来缓解白酒的气味。 那石哥见状也不好按照章长海所说的“尝一口”，于是也是一仰脖，将杯中的酒喝了精光，但不同于章长海的是，这石哥就只是啧了两下嘴，面不改色，显然是经常混迹酒桌的老油条了。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菜送到了凌游他们这张桌上，接二连三的走了几次，四道菜上齐了，服务员又问吃什么主食；白南知便向服务员要了三碗米饭。 虽然一边吃着饭，但三人也是用耳朵听着身后桌子上的那几个人的对话。 当凌游他们吃到一半的时候，那张桌上的菜也端了上去，菜一上来，二人就喝的更放得开了。 凌游吃下了一碗米饭，摸了摸肚子示意自己吃饱的时候，身后的章长海和石哥二人也喝的正白热化的阶段。 二人经过一番叙旧“提人”，甚至将一些八竿子都打不到的关系就捋了出来，于是这感情也就更亲近了些。 “那个谁，县市政管理局的马哥，你认识不？”章长海脸上带笑，盯着石哥问道。 石哥想了想，然后说道：“是不是原来市政监察大队的副大队长，后来调那个路灯管理所的那个马哥啊？” 章长海伸手轻轻一拍桌子：“就他，那是我丈母娘她嫂子的亲外甥，我媳妇得叫大哥。” 石哥闻言看了看章长海的老婆，然后长长的唔了一声：“还有这关系呢？我和老马喝过酒，我俩年纪班对班，没差两岁。” 坐在凌游对面的白南知此刻正吃着饭，听这两个人费这么大的力气说着一些都出了五服的亲戚，差一点就没笑出声来。 还是凌游朝他皱了下眉，白南知才强忍住笑意，拿起一张纸巾放在嘴上，明面上是擦嘴，实际上是在当着自己上扬的嘴角。 而紧接着，就听那章长海叹了口气说道：“这马哥啊，在市政的时候，没少帮我，咱们县里好几条街，路灯的广告牌，都是从我公司走的，确实是挣了点好钱，但今年年初，咱们这书记县长换人了，查的严，我马哥又调走了，新上来的领导咱也搭不上话，说不好听的，人家自己家也有亲戚，这活也不能再给咱们了。” “那对。”石哥听着章长海的话，开始逐渐不再深搭茬了，都是千年的狐狸，石哥已经察觉出了这章长海憋得什么屁。 随即，就听章长海说道：“这今年啊，确实经济不太好，之前挣点钱买了个楼，换了个车，而且这钱挣到手，不也得答对答对嘛，前两个月，我家老爷子又病了，脑梗，又没少花钱，月月还有点贷款呢。” 说完这话，明显感觉出那张桌上的气氛低了下来，除了两个小孩子还在说话，四个大人都沉默了。 紧接着就听章长海的老婆赶忙开口补充道：“可不，这孩子一天天的也大了，眼看着明年就上初中了，哪哪都是花钱地方，大海这今年没少跑业务，前几天才联系一个大活儿。” 石哥和自己的老婆对视了一眼，然后伸手在自己的后脑上挠了挠，随即含糊道：“是，做生意都这样，阴一阵晴一阵的。” 见石哥不上道，章长海也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想了想之后，便说道：“那对，所以啊，这不就想着，贷点款，先把那项目接下来。” 石哥闻言也在心里暗忖道：“果然是为这个。” 但石哥依旧转移一下话题：“那个五大行那边，今年都有些贷款政策，尤其是你们这些做生意的工商贷，利息很低啊。” 第691章 信用贷款 章长海闻言，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瞒你啊石哥，这个，我啊，征信不太好，身上负债多了点，去试过，跑了一溜十三招，没办下来。” 石哥听后低下头想了想，然后说道：“那我弟妹呢？她的征信也不行啊？” 章长海闻言便摊了摊手说道：“这难就难在这了，她是征信好，但身上没背财产，房子和车都不是她名，贷也贷不下来多少，我当主贷人，我们是两口子，她得给我做担保，但她名下没有财产，担保也没用，她要是主贷，我担保的话，我负债太高，还是不行；所以这不就尴尬到这了嘛。” 说罢，章长海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银行我是不敢想了，这不打算问问您，咱们陵安农商发展银行这边，能不能给放点款呢？” 石哥见章长海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了，于是又挠了挠后脑，为难的说道：“老弟啊，你这个情况，多少是有点复杂，不太好办啊。” 章长海一听不太好办，立时眼睛就亮了起来：“老弟我真是难到这了，不太好办，咱们想想办法办呢？您放心石哥，你老弟这人最有数，您和我处久了，就知道了。”. 石哥闻言笑着摆了摆手：“老弟你这是说啥话呢？不是那么回事。” 说着，石哥摸了摸肚子，然后想了半晌之后说道：“我们银行吧，倒是有个新贷款项目，信用贷，你征信不好的话，要不你把房子和车过到弟妹身上呢？然后你俩办个离婚，这么的话吧，我还能给你想想办法。” 石哥小声的说完这话之后，又压低了些声音说道：“你也知道，咱们县这新书记吧，抽邪风，现在查的是真严，你哥我，也就能帮你到这了。” 章长海又岂能不知道石哥提出的一个路数，可其他银行那边，就算你这么做了，也未必能贷的下来，毕竟你车房的过户时间以及离婚时间在那摆着呢，明眼的信贷员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但话说回来，信贷员睁着眼看出来，和闭着眼装作没看出来，缺的就是石哥的一句话了。 章长海深知，这石哥石万全，是陵安县本土的农商发展银行的信贷部主任，他要是能放出这个话，这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但难免事后得表示一二。 “石哥，啥也不说了，你看老兄弟以后咋做就完事了。”章长海端起酒杯说道。 石万全笑了笑，也提起了酒杯，二人轻碰了一下之后，便又干了一杯进肚，同时也就意味着，章长海请这顿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此刻，他们侧后方的那桌上，苏红星对视了凌游一眼，凌游轻哼一声，拿起了一根牙签，用手捂着嘴，剔起了牙来。 随后就听那张桌又有了声音。 只见那两个小孩子站起身离开了椅子，两名少妇见状问道：“你们干啥去？” 就听个子高一些的那个石万全的儿子说道：“我俩去旁边文具店买卡片。” 章长海闻言赶忙说道：“去吧去吧，这小男孩就得意那玩意。”说着，章长海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随手拿出来二百元钱递了过去：“来，海叔拿钱，你俩多买点，儿子你让你小哥随便挑奥，到时候你付钱。”说着，就把钱送到了个子偏矮些那个男孩的面前去了。 随即就听那石万全的儿子抬起双手摇了摇说道：“海叔不用，我有钱。”说着，就在椅子上挂的书包里翻找了起来。 “你看，你有不是你有的吗？海叔给的，是海叔给的。”章长海很坚决。 石万全见状拉了拉章长海的胳膊：“老弟，你快收起来，小孩花这么大票干啥啊？我平时都给他零花钱的。” 石哥老婆此时也补充道：“是，长海儿啊，快拿回去，不能让他养成花大钱的习惯。” 可话音刚落，就见那石哥的儿子从书包里拿出来一小叠百元大钞出来，看起来足有一千元左右。 石万全的老婆一见便惊讶道：“哎妈呀，你这小犊子，在哪整的这老些钱啊？”说着，她看向石万全：“你给的啊？” 石万全闻言也疑惑的一摇头“我没有啊。” “哪来的这些钱啊？”石万全看向自己儿子轻喝道。 石万全的儿子见自己的父亲脸色不好，于是赶忙解释道：“我老师给的。” 石万全老婆明显不信：“净扯犊子，你老师给你钱干啥啊？逢年过年的我不给他钱就不错了。” 石万全儿子生怕父母误会自己偷钱，于是有些急了：“真的，老师说是学校给的贫困学生补助。” 石万全和他老婆听后想了想，然后就听石万全老婆说道：“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前段让填申请表来着。”说罢，石万全的老婆一把抢过了儿子手里的钱，随之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五十元面额的出来：“买卡片能花多少钱，去吧，别忘了给你小弟也买一份，你俩一起花奥。” 章长海闻言又把自己手里的钱递了递：“你看嫂子，让孩子买呗，花你钱干啥啊，我这都拿出来了。” 石万全老婆闻言便说道：“不行，不能让他学着乱花，长海啊，你快把钱收起来。”随即这才扭头看了一眼拿着钱朝着饭店门走去的两个孩子又叮嘱着喊道：“你俩别乱跑啊，买完赶紧回来。” 章长海老婆闻言便笑道：“别惦记了嫂子，再说你家欢欢多懂事，比我家那臭小子强太多了，我这一看着你家欢欢我就说啊，这孩子咋这么好的，长的也帅，像你家我石哥了。”说着，就捂着嘴笑了起来。 “懂事啥啊，也可淘了，没个老实时候，学习也没你家东东好，我平时就叮嘱他，和你家东东多学学，把成绩搞上去。”二女随后就对于家庭教育的问题，展开了话题。 而此时的凌游突然站起了身，苏红星和白南知见状也起来了，凌游瞥了一眼这桌上的几人之后，迈步就朝饭店外走去，苏红星将钱包里的钱都塞到了白南知手里后，就紧随而上去追凌游，白南知便是留在最后付了账。 第692章 贫困学生补助 而当苏红星追出来的时候，就见凌游站在离饭店不远处的地方叉着腰正抬头看着已经昏暗下来的天空。 苏红星上前之后，慢下了步子，来到凌游身边后驻足脚步说道：“书记，您没事吧？” 凌游闻言沉默片刻，然后说道：“我怎么可能没事嘛，你没有听到吗？” 说着，凌游压了压火气，然后转头看向苏红星：“他们搞贷款的套路，那是银行本部的事，这件事，我会找银行的领导和银监会的同志聊聊，不能继续开这个口子；搞市政的项目，我也先暂且不提，我也不能眼睛里一点都不揉沙子，人情社会嘛，风气得慢慢搞，而且我们现在就在搞。” 说着，凌游有些激动了起来，但忍着脾气压着声音，伸出食指指着饭店的方向说道：“但我就想知道，这样的家庭，为什么可以拿到县里批下去的学生助贫补助金？” 苏红星闻言对这件事心中也是腾腾的怒火，但此刻他内心十分惶恐，也只好低着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知道吗？今天我去市里，许书记半开着玩笑，还在找我要欠市里的那笔钱的，今年县里开支大，但好在还算宽裕，有些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农村去年的粮食产量和价格都低，我是看在眼里的，我就想着大人穷点富点的，总能有个时间和过程来过度一下，哪里也不能穷一辈子，但孩子上学的事不能耽误了，五月份的时候我是了解过的，有些孩子的家庭经济情况很不好，甚至连坐校车的费用都拿不出来，我是在财政局陈冬平紧咬的牙缝里才拿出来的这笔钱，去补助贫困家庭学生的。” 苏红星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书记，这笔钱当时您拿出来有多不容易我是清楚的。” 凌游仰了仰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即指着那个章长海停在自己不远处的q7车说道：“这两个家庭，像是缺这一千元钱的吗？这一千元钱，在他们眼里，都不值一瓶酒钱，可在有些家庭的眼里，那是一笔能够解决很大问题的开销；钱拨到了教育局，教育局是怎么审核的学生家庭信息？学校又是怎么执行的？你三天之内，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凌游说完这话，转身就走，然后头都没回的就朝着路对面的县委家属楼走了过去。 苏红星想追，可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问自己，追上了凌游，有什么用呢？自己能说些什么呢？ 就在这时，白南知赶了过来，来到苏红星的身边问道：“苏县？书记呢？” 苏红星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书记先回了，走吧，咱也回吧。” 白南知闻言跟着苏红星也朝家的方向走了过去，不过白南知也猜出了个大概，因为他那时候注意到了，当那个孩子说自己手里的钱是贫困学生补助金的时候，凌游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回到家中的凌游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洗脸，然后迈步走到了客厅里坐下来，他真的气到了；凌游是在村子里长大的，他是清楚贫困家庭和残疾家庭生活是有多艰辛的，更知道这样家庭的学生，想走这条求学之路的过程，要比大多数孩子，承受更多生活上和心理上的磨难的。 凌游比谁都痛恨贪腐，并且尤为痛恨那些欺负本就被困难折磨的社会底层百姓的人，因为设身处地的见识过，所以凌游比谁都明白那样的无助。 屋子里此刻很安静，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都充耳可闻，客厅里只亮着角落里的一个落地灯，昏黄的灯光照在凌游的身上，在墙上映出来一条长长的影子。 第二天一早，凌游早早就去了单位，可他到的时候，白南知却比他还要早。 “书记早上好。”看到凌游进到办公室里，白南知放下手里正在给凌游擦桌子的湿毛巾说道。 凌游唔了一声：“来的早啊。”说着，凌游便朝办公桌走去，白南知见状赶忙去接过了凌游的公文包。 挂在墙边的衣架上之后，白南知说道：“开会的事，办公室那边已经下发了，讲话材料，我给您放在桌子上了，您过个目，哪里有问题的话，我亲自再修改一下。”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办公桌后坐下来，拿起了桌上的材料翻了翻，见没什么问题后，就放了回去。 上午九点钟，凌游带着白南知迈步下楼，去了县委二楼的大会议室。 二人进来的时候，只见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纷纷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苏红星和其他几位常委们也已经落座了，只有中间位置，桌上写着凌游二字铭牌后的一把椅子还空着。 大家见到凌游进来，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就停住了嗡嗡的说话声，顿时只有椅子轻微挪动和咳嗽发出来的声音。 白南知走上前，将泡着茶的保温杯放到了桌上，凌游便迈步走了过去，其他几位常委见状纷纷朝凌游点头示意了一下，凌游也做了回应。 坐到椅子上之后，凌游环视了一圈前面的众人，然后调整了一下话筒的位置说道：“都到齐了吧？” 一排坐在边缘位置的乔玉秋闻言回道：“到齐了书记。” 凌游点了下头，然后才开口说道：“想必大家也知道，今天开这个会的目的是什么，今天再次来到这里，大家也发现了，曾经可能就坐在你们身边的一部分人，已经不在了，永远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话说的简洁明了，且震慑力十足，众人听后都低着头，没敢看凌游，他们再清楚不过这些人去了哪里，什么下场。 凌游顿了顿，目光凌厉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接着说道：“有些人，拿着国家赋予的权利，县里对他的信任，大搞权钱交易，权色交易，拿着县里的土地和政策送人情，收回报，把自己吃的是脑满肠肥啊；县里的同志们，一边加班加点的搞经济，搞建设，为了怎么更好的发展想破了头，可就总有一些人躲在灯下挖我们的墙角，吸我们的血。” 凌游见众人都低着头，越看越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放大了声音喝道：“崽卖爷田心不疼啊。” 第693章 老戴 凌游说这话的时候，但凡是明眼人，都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怒气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愤怒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凌游几乎没有用上县委办给凌游准备的那份发言稿，全部发言，都是凌游脱稿进行的，而结局就是，几乎每一个在场的干部，都被批了一个狗血淋头，悻悻离场。 第二天上午，县委办就将昨天会议上的内容在陵安县日报上进行了发表。 凌游拿着手里的报纸看了看，放到了桌子上，随即看向面前的乔玉秋：“全县低保户和五保户的名单统计出来了没？” 乔玉秋闻言便将手里的文件夹打开，然后取下一份已经装订好的材料，放到了凌游的桌上：“昨天会议结束，民政局的同志就整理好送来了。” 凌游接过来看了看，然后拿起笔在材料上的几个名字里随即划上了几个后，向前推了推：“准备一下，下午我要实地去看看。” 乔玉秋闻言刚伸手去拿，可凌游却突然用力按了按，乔玉秋没有拿起来，然后便缓缓抬头看向了凌游。 就见凌游盯着乔玉秋说道：“我要看到真实的样子。” 乔玉秋听着凌游的口吻，心中不由一颤，于是赶忙说道：“您放心，我亲自负责。” 话音一落，凌游这才收回了手，而乔玉秋拿着这份材料离开的时候，后背都浸出了一层细汗，就算凌游不说，他也是绝对不敢在这上面搞事情的。 因为乔玉秋首先最清楚不过凌游的脾性了，其次就算下面有什么问题，倒霉的也是相关部门，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可如果自己自作聪明，去“哄”凌游开心，那才是犯傻的行为呢。 吃过午饭之后，凌游回来处理了两项手里的工作，白南知就进来向凌游说道：“书记，车已经备好了。” 凌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过了两分钟，将手头一份材料批注好之后，这才站起身，带着白南知迈步下楼。 到楼下的时候，乔玉秋已经等在了车边，白南知上前拉开车门，凌游坐上去之后，乔玉秋也紧随着坐到了凌游身边的位置上，白南知上了副驾驶，小陈就将车开出了县委。 而此时的县府办公楼，苏红星办公室里，苏红星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个五十二三岁，头发有些稀薄，上半身肚子上看起来很多肥肉，双腿却很细，戴着一副大框眼镜，总是因为脸上的汗和油，滑落下来，所有需要时不时就推一推。 “老戴，我叫你来，可不是让你在我这站岗的，说说吧。”苏红星拿着手里一份材料，一边翻着，一边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 而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陵安县的教育局长戴春望。 戴春望又推了推眼镜，然后说道：“县长，那贫困学生的补助资金，都是各学校汇报上来的，我们审核过之后再把钱批下去的，你说，我们也不能一个个去查不是？” “昨天会后您和我说完这个问题之后，我就已经把这几个学校的校长都叫到局了批评过了，也让他们重新审核这件事了，但话说回来，这钱都放下去了，也不能收回来啊。”戴春望一脸苦相。 苏红星闻言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然后抬起头看向了戴春望，将手里的材料一把扔到了桌子上，给戴春望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老戴，那你这是什么意思？”苏红星盯着戴春望问道。 戴春望哪还敢说话了，推了推眼镜底下了头。 就听苏红星十分不快的说道：“老戴啊，我看在你和我岳父曾经一个学校当老师，小三十年的交情上，我才把你请过来，让你自己拿出一个解决方案出来，你别不知好歹。” 说着，苏红星在桌上拿起烟盒点了一支烟，吐出一缕烟雾之后接着说道：“咱们凌书记是什么脾气，你应该知道，我给你机会，你别和我搞那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以为现在是以前呢？凡事有个原谅，县里各局委办的一二把手下去的不少了，也不多你一个。” 听到这话，戴春望才觉得有些慌了，他来的时候，就是打定了苏红星不能把他怎么样的注意来的，这戴春望和苏红星的岳父算是半个师生关系，当年戴春望刚到陵安县第一实验高中上班的时候，就是苏红星的岳父带的他。 而昨天戴春望在会后接到段春亮向他传达的苏红星要见他的消息时，就猜到了这个助贫补助出事了，于是当晚回家之后，就拎着酒去了苏红星的岳父家，一口一个方老师的叫着。 苏红星的岳父也是实在碍于脸面，在戴春望的连番攻势加掉泪柱子的可怜模样下，这才给苏红星打了个电话。 苏红星是尊重他岳父的，换了别人，他还真不一定给这个面子，所以今天才打算给戴春望一个机会，让他过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自己先对这件事谈谈想法，并且了解一下，他对此事是不是插手了。 但现在戴春望的状态，苏红星很不满意，凌游对此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苏红星自然清楚凌游是要严办此事的，可你戴春望现在拿出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难道还真以为我苏红星能保住你呢？ 戴春望此刻也在心里盘算了起来，因为他看苏红星的态度，好像并不是能善罢甘休的，于是这才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县长，我只能说，这笔钱，每一分每一毛，都拨到了学生和学生家长的手里，我是什么样的人，方老师最清楚，这些年来，我对金钱没什么概念，我当老师的时候，没收过学生家长的钱，当校长的时候，没收过老师的钱，当局长了，更没收过校长的钱，一生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苏红星一听，火就更大了，直接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戴春望，你少在这和我打太极，绕弯子，避重就轻。” 第694章 大义灭亲 戴春望听后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一步，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说道：“红星啊，那你看我得咋办啊？” 苏红星十分厌恶的看了一眼戴春望，然后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盯着戴春望问道：“咋办，说实话，我不信你一点不知情。” 说着，苏红星吸了口烟：“我看在我爸的面上，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自己看着办。” 戴春望闻言赶忙来到苏红星的身边，本就动一下就出汗的身上，现在更是满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这事我也是昨天段主任找我提起之后，我调查了才知道的，一共没有几例，都出现在陵安二小学了。” 苏红星挑了挑眉，想了想说道：“陵安二小？我记得你女婿在二小上班吧？” 戴春望的眼神先是一阵怨恨，然后才无奈的点了点头：“在二小财务处。”说着，戴春望低下了头。 苏红星一听便明白了戴春望为什么从昨天得知消息起，就这么着急的去找自己岳父了。 于是就见苏红星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愤愤说道：“我就知道你没憋好屁。” 戴春望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昨天我也是一夜没睡，把他找家里问话了，但我敢和你保证，他没动账上的一分钱，全都下发给学生了，只不过就是......” 苏红星见他又支支吾吾起来，喝道：“说！” 戴春望闻言赶忙开口：“他和一个朋友合伙做点小生意，钱压在里面了，想贷点款，周转一下，这不才借着这个机会，巴结一下几个在银行上班的学生家长。” 苏红星终于解开了这个谜底了，才弄清楚为什么，昨天吃饭时候遇到的那个在陵安县农商行上班的所谓石哥的孩子，能得到那笔资金了，原来病根在这。 戴春望见苏红星不说话，心里急了起来：“红星啊，县长，我就那么一个闺女，你说这要是把他给整进去了，我闺女咋办啊？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倒是看在我和你老丈人的这层关系上，给戴叔一条路啊。” 苏红星闻言说道：“不是什么大事？你还希望多大？现在是什么时期？凌书记的刀都举过头顶了，他还敢顶风上，谁也救不了他。” 说着，苏红星看向戴春望说道：“今天你就说说破大天来，也没辙了，你要想保他是肯定保不住的，想保你自己，倒是有条路。” 戴春望闻言一怔；随即就听苏红星补充道：“大义灭亲吧。” 戴春望一脸的苦色，急的在地面上踱了两步，然后嘟囔着说道：“其实这话分怎么说，要是话说回来，要是没有凌书记整顿房地产业，我那女婿也不能把钱压进去，事后也不能出这样的问题。” 苏红星听到这话，可坐不住了，站起来看着戴春望气急反笑：“怎么着？老戴！戴局？怪县里了？怪我和凌书记不该反腐？” 戴春望嘴上没说，可从眼神里就看出了他对苏红星的质问，反倒是认可的：“我可没这么说，我更没说你有错。” 苏红星冷笑了两声，踱步走到窗边，看了看窗外，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回头说道：“老戴啊，我记得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啊？越老越糊涂了？拎不清了？” 戴春望没有说话，苏红星则是轻轻的说道：“你走吧。” 戴春望闻言上前一步：“红星，这事你得给我个说法啊，我现在心里没谱啊。” 苏红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身子向前倾了倾问道：“你找我要说法？”苏红星胳膊一挥：“我还找你要说法呢！别得寸进尺。” 说罢，苏红星指了指门的方向：“出去，出去！” 戴春望见苏红星动气了，迟疑片刻，随即转过身往外走，可一步三回头。 而苏红星这时却真的叫住了他：“等等。” 戴春望一听喜出望外，站住脚问道：“红星，你说。” 苏红星直视着他冷冷的说道：“以后在正式场合，称职务，戴局。” 戴春望一听苏红星这摆明了打算不管自己了的态度，心里失落的同时，也对苏红星产生了一丝怨怼。 当戴春望走出办公室之后，段春兰走了进来，关上门说道：“县长，您消消气。” 刚刚苏红星大喝的声音，站在门外的段春亮听到了，苏红星向来脾气很温和，段春亮是极少见苏红星发脾气的。 苏红星回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拿起一支烟叼在了嘴上，气的久久未语。 段春亮见状，仗胆走了过来，从自己的兜里拿出打火机，上前去给苏红星点燃了香烟。 苏红星吸了两口之后，这才说道：“戴春望这个思想觉悟性，是不适合在教育部门继续工作了。” 段春亮一听苏红星这话，尤为惊诧，如果这话是凌游说的，段春亮可能还会认为这话比较保守，不像凌游的风格，但这话从苏红星的口中说出来，就十分可以肯定，苏红星是动真格的了。 毕竟从苏红星上任以来，他多是不愿意得罪人的，归其原因，就是他并没有凌游那样的底气，他上位的过程又不扎实，算是让凌游拔苗助长起来的，所以在底气方面，他就稍稍逊色了些。 一根烟吸完之后，苏红星掐灭烟头，便起身走出了办公室，下楼朝着隔壁县委办公楼走了过去。 而此时的凌游，在乔玉秋的带路之下，来到了城区外陵安镇辖区的一个村子里。 乔玉秋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大门，对小陈说道：“小陈啊，就是那家，黑大门贴福字的。” 小陈闻言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开了过去，停到了这个黑大门的门前。 车停稳之后，就听乔玉秋介绍道：“书记，这是您划的名单上的杨本德家，这家业主杨本德，前几年因为在工地上打工，从楼上掉下来把腿摔了，截肢了，媳妇后来看他这个样，也跑了，现在几乎没有工作能力和收入来源，有时候编几个筐卖卖，家里还有一个快八十的老娘，和一个刚上初三的女儿。” 第695章 低保户 凌游听后点了点头，然后推门下了车，白南知和乔玉秋见状也赶忙跟了下来。 白南知率先上前，敲了敲门，然后就看到从平房里走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女孩走近大门之后问道：“你们找谁？” 白南知闻言客气的说道：“妹妹你好，我们是县里来的，你家大人在不？” 小女孩见到这几个陌生的面孔，明显有些慌张，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也不认识你们啊。” 就在这个时候，就见屋里走出来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太太，手里拄着一根木棒，虽然是最简单的木棒，可明显能看出来是被精心修理过的，表面很光滑。 就见老人蹒跚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问：“丽啊，谁来了。” 女孩闻言回头看过去，然后走到了老人身边扶住老人说道：“说是县里来的，问咱家大人在不。” 老太太一听，便努力让自己走的快一些，走近之后，隔着门脸上带着笑意说道：“你们找谁啊？” 乔玉秋见刚刚白南知说的不够清楚，于是便抢先一步说道：“大娘，我们是县委的，这是我们领导，过来慰问一下咱们低保户。” 老太太这才听明白，于是让那个叫小丽的女孩开大门：“是领导啊，快请进。” 说完，老太太嘴里还在嘀咕着：“领导，还是县领导呢。”声音很低，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 乔玉秋和白南知先对凌游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便紧随着跟了进来。 凌游进到院子里之后，看到院子里的一角，种了一片小菜园子，院子里被打扫的还算干净，只不过，一些物件都太破旧了些。 在那个小丽和老太太的带领下，三人朝着屋子里走了进去。 而这个时候，在村委会里，一个年轻人小跑着进了村委会屋子里，找到支书办公室之后，敲了敲门就推门进去了。 此刻就见办公室里，坐着几个人，正喝着浓茶，吸着烟，在说什么话题，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一看到这年轻人进来，其中一人有些不悦的啧了一声，然后说道：“毛毛躁躁的呢？” 这年轻人闻言便说道：“我看着咱们村里来车了。” 坐在一张被磨损严重的办公桌前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听后说道：“来车咋的了？哪天没车啊。”这人正是这个小洼村的村支书孔成柱。 就听年轻人咽了咽口水，然后说道：“我看是公务车，车牌号没看清。” 刚刚说年轻人毛躁的那个人闻言便站了起来：“诶呀，是不是镇里或者县里来领导了。” 孔成柱一听，也跟着站起来，然后说道：“不能吧，没得到通知啊。” 说着，孔成柱看向屋里的几人说道：“你们去看看，我给镇里薛书记打个电话问问。” 这几人闻言纷纷点了点头，然后便朝外面走去。 而孔成柱则是拿起桌上的座机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没一会电话接通了，孔成柱先是笑着寒暄道：“薛书记，您忙不？” 陵安镇的书记叫薛勇，年纪不算大，三十八九岁，因为陵安镇的辖区，有一部分在县区的原因，薛勇也算是众多乡镇里，最有权力的镇党委书记了，要不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挂个副县长乃至进县府党组成员行列都不是问题。 薛勇此刻正伏案总结这次凌游开会的指示精神，打算贯彻落实下去，亲自写材料呢，哪有时间和孔成柱寒暄，于是便问道：“啥事？直接说事。” 孔成柱见薛勇这个语气，于是便直入主题了：“薛书记，我们县里来了个公务车，是咱们镇领导下来了吗？我们也没得着信啊。” 薛勇听到这，才直起身子，端着电话听筒说道：“公务车？啥车啊？” 孔成柱闻言心说自己也没看到啊，来报信的那个年轻人也走了，于是只好说道：“没看清，村委会小孩来说的，我让他们先过去了。” 薛勇有些不高兴，心说你孔成柱不管大事小情的，总喜欢给我打个电话，也不管我忙不忙。 于是就对他说道：“领导多了，保不齐谁下去了，我还都过去看看啊？你先去瞧瞧，确定了是谁，再给我来电话。” 说着，薛勇还不能孔成柱回话，就一把挂断了电话。 孔成柱见吃了个瘪，于是举着话筒喃喃道：“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嘛这不。”说着，将电话话筒放了下去，便起身背着手走出了办公室，朝着村委会外走去了。 而这时凌游等人已经进到了那个杨本德的家中，白南知站在一旁，乔玉秋坐在地上的一个木头板凳上，凌游则是坐在了一铺火坑的边沿上，正和炕上被柳树条和几个框“包围”着的一个男人说这话。 那老太太这时和小丽端着两个不锈钢的盆，走进了屋里，将盆放到炕上之后说道：“自己家菜园子的小洋柿子，可甜了，领导们吃。” 说着，老太太看到白南知，又拉着白南知的胳膊说道：“小领导，你坐啊，咋不坐呢。” 白南知闻言赶忙摆了摆手：“大奶您不用客气，我站着就成。” 老太太弓着腰有些尴尬：“是不嫌凳子脏啊，我去柜里给你拿个小被子垫上点。” 白南知闻言赶忙上前拉住老太太：“不是，大奶您别客气。”说着，又看向了凌游。 凌游见状便说道：“老人家让你坐，你就坐嘛。” 白南知闻言便拦了一下老太太说道：“大奶我坐，您别麻烦了啊。” 看着白南知坐了下去，老太太这才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去盆里拿了两个小洋柿子递给白南知。 白南知见状可不敢不接了，生怕老人又误会自己是嫌脏，接过来之后说了声谢谢，便尝了一口：“真甜啊。” 老太太闻言开心了：“这都熟透了，你们再晚来几天，都罢园了，想吃都吃不到了，家里也没啥好东西，你们不嫌弃就行。”说着，又去给凌游和乔玉秋送了几个。 第696章 矬子里拔大个 乔玉秋接过老人送来的洋柿子后，也半起身淡笑着说道：“您老别忙了，快坐下歇歇吧。” 凌游这时一边吃了一口柿子，一边环视了一下屋里的环境，然后看向正坐在火炕上一脸局促的杨本德问道：“编这一个筐，能卖多少钱啊？” 杨本德见“领导”问话了，于是赶忙说道：“一个筐能卖五块钱，就是现在不太好卖了。” 说着，杨本德伸手摸了摸自己膝盖下空荡荡的裤腿说道：“哪也动不得，也没啥本事了，对付着能干点啥干点啥吧。” 凌游听着有些心酸，然后看向小丽问道：“多大了？上几年级？” 小丽站在那里，站的很直，表情也很胆怯，听到凌游的问话，便连忙回道：“十六了，初三。” 凌游唔了一声，然后说道：“明年中考了，压力大吧？” 小丽闻言回道：“还好。” 凌游随即想起什么来，便问道：“今天不是周末，怎么没上学去？” 小丽听后看向了杨本德，凌游随之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杨本德见状低下了头。 凌游见状问道：“杨老哥？” 杨本德听见凌游叫自己，然后才抬起头说道：“我让孩子请假的，让她去镇里帮我卖卖筐。” 在一旁的白南知听后说道：“这孩子初三了，学习任务紧，怎么好让她耽误课呢。” 凌游闻言便抬了下手，示意白南知不要说话。 白南知虽然父亲牺牲的早，但家庭环境还是可观的，大学毕业之后，也没有到过基层，一直都在机关里，所以对于这样的家庭，他所了解不多。 凌游随即又打量了一下杨本德和小丽之后，便在心里有了一个定论，随即叹了口气对杨本德说道：“不打算让孩子念下去了？” 杨本德闻言立时抬起了头，眼睛里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心里想的是，这个领导怎么看出来的。 凌游看到杨本德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想法得到印证了，随即也只是叹了口气，他不好说什么，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去责怪为什么杨本德不让孩子上学嘛？这家人的情况在这里摆着呢，上学，对于这样的家庭来说，哪是上嘴唇碰一碰下嘴唇就能说出口的呢，初中结束还有高中，高中三年结束还有大学，这七八年的时间，对于这个家庭来说，谈何容易。 凌游想到这，又换了个话题问道：“低保每年都有按时发放吧？” 杨本德听到凌游问这个话题，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不敢胡说，怕自己说错了话。 凌游见状便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实话实讲就好。” 杨本德想了想，这才说道：“有时候会晚上几天，但都有发放。” 凌游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小丽问道：“今年领到贫困学生补助了吗？” 小丽听后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班里就两个名额，另外两个同学，家庭条件也不好，就没轮到我。” 此言一出，乔玉秋的眼睛里可是有了变化，不由为这所学校的领导捏了把汗。 很多单位，面对上面下达的工作，就完完全全的当成一份工作对待，甚至不知道是不懂得变通，又或者是懒得变通。 领导的政策，要的是把事情办好，把问题处理妥当；但就是有些人，纯粹的当成一件任务完成。 县里说让学校负责把贫困补助发下去，那就整齐划一，一个班给上几个名额，三名或者两名，发下去就算了结。 但有些班级，可能一个符合贫困家庭的都没有，然后硬是“矬子里拔大个”，把名额补齐。 还有的班级里，五六个、七八个的贫困学生，到最后还是在这其中选上两个“最穷”的下发下去。 别管这项工作怎么做，总之是办好了，能向上面交差了。 可这样一来，这笔钱，有一大部分，根本就没有完全的用到实处去。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出现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刚刚在村委会里的村主任吴宝明。 当他看到停在杨本德家门口那辆凌游的配车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这不县委的一号车嘛。 于是赶忙拿出手机给村支书孔成柱打去了电话，让孔成柱赶紧过来。 孔成柱得到消息之后，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小跑着朝杨本德家走的同时，又给薛勇去了电话。 想了几声之后，就听薛勇接起来不耐烦的说道：“讲。” 孔成柱闻言赶忙说道：“是凌书记。” 薛勇一听怔住了，心说什么是凌书记。 然后就听孔成柱解释道：“来我们村的，是县委的凌书记，他的一号车。” 薛勇听明白之后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你现在见到凌书记了吗？” 孔成柱闻言说道：“我往过赶的，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就第一时间向您汇报了。” 薛勇一边朝外走去，一边对孔成柱命令道：“我马上就过去，你一定照顾好凌书记，做好接待工作。” 孔成柱连连说着好字，可随即就听到手机那边的薛勇已经挂断了。 又加快了步子，等跑到杨本德家门口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气喘吁吁的看向吴宝明等人之后，孔成柱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凌书记出来了没有？” 吴宝明闻言摇了摇头：“没呢，您不来，我们也不敢贸然进啊。” 孔成柱闻言，一指杨本德家的大门，然后说道：“走，进去吧。” 说着，几个人便朝着杨本德家走了过去。 来到门口，孔成柱给一旁那个报信的年轻人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开门，年轻人见状便伸手去拉开了门上的铁栓，将大门上的小门打开了。 屋里的白南知听到外面有声音，于是就扭头看了过去，随即对凌游说道：“书记，好像有人来了。” 此言一出，不光是凌游，屋里的人都朝窗外看了出去，随即就听老太太说道：“是孔支书，和吴主任。” 老太太说罢，就背着手朝屋外走去，打算去迎一迎对方。 第697章 对策 还没等老太太出去见到人呢，就听到外面孔成柱的笑声传进了屋里。 “大娘在家吗？” 说罢，老太太也走了出去，就见孔成柱几人见到老太太之后，别提有多亲了。 “大娘，您身体还是这么硬朗啊。” “大娘腿疼的毛病好些没？明天我再让我家那口子给您送点膏药过来。” ...... 字字句句，说的都十分的暖心窝。 “本德大哥干啥呢？今天没编筐啊？我看院里的筐少了呢？”吴宝明说道。 老太太一边答复着他们，一边请着几人进屋：“今天上午丫头去卖了一些。” 这些人耳朵里听着老太太的话，可心里却都打起鼓的朝屋里走来。 一进屋，孔成柱笑着便说：“本德咋样啊？挺好的吧？” 说罢，就看到了屋里坐着的凌游和乔玉秋等人。 “家里来客人了啊？”吴宝明一条腿刚迈进屋门槛后笑问道。 当几人都看到了屋子里的景象之后，孔成柱自然是不好再装傻不认识凌游的了，虽说凌游没有见过他，但他可是见过凌游的，装傻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就听孔成柱说道：“您...您是凌书记吧？” 凌游打量了一下几人，则是心知肚明，自己刚到杨本德家没一会，你们村里的干部就过来了，而且自己的车就在门外停着呢，你们和我演“偶遇”，那真是把我当傻子呢。 凌游没有说话，坐在一那里一动未动，只是瞥了对方一眼；而此刻一旁的乔玉秋则是站起身问道：“你们是村干部？” 孔成柱听后看向了乔玉秋，对于乔玉秋，他道真觉得眼生，但也不敢怠慢，赶忙说道：“是，我是小洼村的村支书，孔成柱。”说着，他又介绍了一下身边的人：“这是我们村委会主任，吴宝明。” 乔玉秋闻言之后点了点头：“我是乔玉秋。” 一听到这个名字，吴宝明和孔成柱都愣住了，虽说没见过对方，但这个县委大管家，县委常委，他们总是听过名字的，于是赶忙说道：“乔主任您好。” 说着，又赶忙看向凌游：“没成想凌书记和乔主任会来，我们刚刚在村委会开会，讨论秋收村里怎么给一些家里条件有限的村民，提供帮助的议题，也没得到信啊，没有做好接待工作，还请领导们担待。” 乔玉秋听着这话，心里发笑，这种话你骗骗别人还好，用这么拙劣的演技跑来骗自己和凌书记，那还真是有些自以为是了。 凌游没有理对方，全当他们是空气了，继续看着杨本德，随后说道：“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村里镇里提的，孩子的学还是要上的。” 杨本德闻言脸上全是惭愧，低下头眼睛有些湿润，他又何尝不想让孩子读书啊，作为一个父亲，他也明白，让孩子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唯一可能让她改变命运最公平直接的途径，就是把书读下去，自己的女儿学习很好，也很刻苦，纵使家里长长会拖女儿的后腿的情况下，小丽也每次的成绩都名列前茅。 而此时的孔成柱听了这话，便赶忙上前见缝插针道：“本德啊，小丽这孩子上学有困难了？我早就和你说过，家里有什么困难要及时和村里说，村里会给你想办法嘛，你这人也是的，有啥不好意思张嘴的呢？” 说着，孔成柱换了个表情，一脸谄媚的看向凌游：“凌书记，这杨本德的家庭情况啊，我们村里十分的重视，时不时就会来关照一番的，这不今天我们开完会，讨论之后，知道本德家有二亩地，怕秋收成问题，赶忙就过来慰问一下，村里到时候组织人，给他家收秋。” 凌游淡淡一笑，这才缓缓看向孔成柱：“村里这个做法还是可取的，这也是村党支部和村委会的意义所在，老百姓的衣食住行，都是在你们村干部的眼皮子低下的，有些时候，不怕你们的眼睛看的“远一些”，更不怕你们的手伸的“长一些”，就怕注意不到。” 孔成柱闻言犹如听到金科玉律一般，头点的像招财猫似的：“对对对对对对，书记您说的太对了，我们也是这么执行的。” 说着，孔成柱叹了口气：“这一到春秋季节啊，我就总睡不踏实觉，就生怕哪家哪户的有困难，影响了这一年的收成。” 孔成柱这话说完，自己都被自己给感动了。 反观乔玉秋则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抬了抬手说道：“那，孔支书，对于这家孩子上学的事，你们村里，现在看看，就给拿出一个对策来吧，正好凌书记也在。” “啊？”孔成柱刚刚忧愁阴霾的脸，立马变得一怔，看向了乔玉秋。 当看到乔玉秋直直的盯着自己，凌游也看向了自己之后，孔成柱才直了直身子，嗓子眼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一般，咳嗽了两下，又伸手掐住了喉结的位置捏了捏。 “这个，这个嘛......”孔成柱笑了笑，缓解一下尴尬，正没辙的时候，突然他一个撇头，看到了吴宝明，然后突然说道：“那个，吴主任，你是高材生，平时想法也多，你给出个主意。” 吴宝明闻言愣了愣，心说你个孔成柱，倒是会踢皮球。 但吴宝明也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他总不能再把皮球踢给别人了，毕竟人家凌书记看着呢。 于是想了想，就听吴宝明说道：“要不这样吧，在村里搞一个募捐，让村民给凑一些毕竟本德大哥家的情况呢，谁家都清楚，这行吧？” 还没等别人说话呢，杨本德立马开口了：“这可不成。” 大家闻言就看向了杨本德。 就听杨本德说道：“这些年，自从我瘫了，村里的老少爷们都没少帮衬过我了，逢年过节的还过来看看我们娘仨，做人不能得寸进尺啊，再为了我们家，麻烦大家伙，这成啥了嘛？村里家家都没多富裕，平时帮帮你是出于人情，人家也不欠咱的，干啥让人家给咱捐款啊！” 第698章 授之以渔 此言一出，可是把吴宝明噎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凌游，发现凌游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然后便对杨本德说道：“本德大哥啊，你瞧你，这大家都是在给你想办法，你咋还不乐意了？” 杨本德闻言低着头一个劲的摇，嘴里喃喃说着：“不行，咋的也不能麻烦村里人了。” 凌游见状又看向了孔成柱，并没有说话，可眼神就显然是认同了杨本德的意思，让他们再想个办法出来。 孔成柱见状躲避了一下凌游的眼神，然后沉吟片刻说道：“这村里吧，也没啥钱，要不然这丫头上学的事，村里担着都成。” 凌游环视了一圈众人，一直未发一语，众人也都在低着头想着办法，或者是躲避凌游的眼神。 这时小丽突然有了动作，先是给众人鞠了一躬，然后眼里含着泪，脸上却笑着说道：“杨丽谢谢各位叔叔伯伯哥哥了，我知道大家都在帮我们，可我爸常教导我，人不能靠别人的帮衬活下去，我就算不读书了，我还有别的路走，我出去打工，更能让家里减轻点负担，我们老师说，这世上的路千万条，总有一条能到罗马。” 孔成柱此时听了这话，脸上也有些不好受，虽然这人圆滑，可终究也是村子里的人，对这个村里的人，还是有感情的，听着孩子这样讲，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想了想，就听孔成柱说道：“你这孩子，大人的事，和你有啥关系，你就老老实实的读书，考个好大学，以后出息人了，好好孝敬你奶你爸就行了。” 说着，孔成柱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没事，你上学的钱，孔大爷管了，我就是挨家去借，都给你凑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大门外传来了两声关车门的声音，白南知此时站在窗边，一眼就看了过去，只见五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白南知认识，正是陵安镇的书记薛勇和镇长燕向军。 迈步来到这间小屋子，一看此时这狭小的空间挤满了人，村里有几个人就转身出去了。 随即就见薛勇和燕向军走了进来，一看到凌游二人赶忙上前说道：“凌书记好。”说着又看了看乔玉秋：“乔主任。” 凌游淡淡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薛勇说道：“薛勇同志来的正好。”说着，凌游便指了指这几个人，然后将刚刚几人讨论的问题简单阐述了一下，然后等着听薛勇的看法。 薛勇听后想了想，然后说道：“凌书记，您说的这个事啊，我们镇里早就上会研讨过，目前刚刚有一个初步的方案，本想着等方案成熟了，再拿到县里给您和苏县过目的。” “哦？”凌游听后看向薛勇：“那就先透露一下吧。” 薛勇闻言便说道：“我们陵安镇因为土地原因，每年产的玉米品质都较其他地方稍好些，这个还是有些知名度的，加上咱们镇里，在省农业博览会上，用粘豆包还得过奖的呢，所以我和向军同志今年跑了两个做农副产品的公司，去拉了拉赞助，想着由镇里带头，我们也搞个农副产品代生产的工厂，三个村或者五个村一个组别，让村民进厂，到时候，再由农副产品公司，收购代销，这样一来，既能解决一部分贫困村民的生计问题，又能解决村民们，冬闲的时候，没有收入的问题。” 说着，薛勇又看向了杨本德：“像这位老乡似的，他的腿有残疾，但是依然能用手去赚钱的嘛，我们会开辟渠道，开辟途径，让一些城里人，吃到我们纯绿色的农副产品的同时，又能设身处地的帮助到我们的农民朋友，我觉得这是一个共赢的场面。” 凌游听了薛勇的话，终于才算是露出了笑脸，他等的就是这些跑过来的人，能和自己说出些真实落地的想法，可可实践推行的方案出来。 并不是像孔成柱和吴宝明那般，搞一些假大空的话，来应付搪塞自己。 所以凌游也不吝啬夸奖，站起身说道：“薛勇同志和向军同志的这个想法很好啊，我们要帮助村民，就要从根本上去帮助他们，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给他们一个平台，让他们能够用自己的努力把钱赚到手，把日子过起来，这才是硬道理，哪怕在这个过程中，县里出些钱，镇里和村里出些钱呢。” 说着，凌游笑着看向孔成柱和吴宝明：“这要是像你们说的一样，遇到困难家庭，就募捐，那大家都不要努力了，都不要干活了，都等着村里捐钱好了，这终归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你帮了一个杨本德家，还有李本德张本德，有困难的家庭不乏是有的，我们要做的，是给他们发挥余热的平台，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和出路。” 孔成柱和吴宝明听后有些惭愧，赔着笑说是。 而凌游说罢，回头看向杨本德，感慨颇深的说道：“要让他们有尊严的，把钱赚到手。” 此言一出，杨本德的眼睛立时就红了。 因为他知道，凌游懂他了，凌游知道他最缺什么了，他缺的不光是经济上的财富，他更缺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残疾人之后的那份属于正常人的尊严。 捐款、帮助，这样的话，在杨本德这样的残障人士的眼中，甚至一度成为刺向他们的刀子，是一边接受着他人的好意，且一边还要承受着自尊心受到鞭笞的刀子。 在杨本德家又待了一会，凌游便提出离开，再走的时候，凌游走到白南知的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塞进了白南知的裤子兜里，白南知摸了摸之后，就慢下步子，走在了最后。 杨本德想要送送他们，可奈何自己下不去地，只好目光紧紧地盯着凌游的背影。 老太太一直将凌游送到大门口，然后伸手去拉凌游的手，却拉了个空，凌游见状赶忙去握住了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握着凌游的手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岁数大了，眼神不太好了，这从你进屋，都没端详出个细模样来。” 说罢，老太太紧紧抓着凌游的手说道：“吃了再走吧，中不？我给你包饺子。” 第699章 要争气 凌游握着老太太的手笑着说道：“今天我还要忙工作，等我下次来，下次来，我一定尝一尝您的饺子，和您多聊些时候。” 老太太听着凌游的话，脸上写满了不舍：“你这么大的领导，这么忙，下次来，保不齐啥时候了，就骗我这老太太。” 众人闻言都呵呵笑了起来，然后就听孔成柱说道：“凌书记每天事情那么多，也不好总留在咱们这吧，等我们哪天过来，吃饺子中不？” 老太太闻言笑骂道：“你小子小的时候，都没少吃我家饭了，现在还来蹭饭啊？” 孔成柱闻言哈哈笑了两声：“是啊，小时候总来您家吃饭，以后也常来，我们自己带菜来。” 又寒暄了一阵子，老太太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凌游的手，然后注视着他们离开，凌游再走的时候则是把杨丽叫到了一旁小声的问道：“觉得现在村里的日子，穷吗？” 杨丽想了想，点了点头，眼睛却始终没敢直视凌游。 凌游笑了笑，然后说道：“好好读书，好好上学，以后才能有机会改变它。”说着，凌游伸手指了一圈。 杨丽听到这话，缓缓抬起头，才敢直视凌游的眼睛，而此时凌游的眼神，非常笃定的盯着杨丽的眼睛。 杨丽随即重重的点了下头：“凌叔叔，我记住了。” 凌游闻言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在杨丽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之后，便走回人群里，上了车。 众人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前往了村委会，凌游又了解了一下村里的情况，并且做出了一些指示，又听取了薛勇和燕向军的汇报，直到天色将晚的时候，也没有答应他们村里留吃饭的请求，直接回了县里。 而在杨本德家做晚饭的时候，杨丽刚刚换上了一件小学的校服，那是她专门用来做饭时候，防止油和柴火弄脏衣服的专用服装。 在水缸里取了一瓢水，抬起头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厨房的窗台上，多了一沓钞票。 走过去赶忙拿起来，一数竟然有两千元之多，于是她赶忙去到屋子里，这时老太太正和杨本德一起编筐，杨本德编着筐，老太太帮他用小刀眯着眼削着柳树条。 “奶奶，爸。”杨丽举着钱走了进来。 杨本德抬头一看便诶呀了一声：“哪来这么多钱啊？” 杨丽摇摇头：“在厨房窗台上放着了。” 老太太凑近看了看，然后说道：“指不定是今天来的哪位领导放的。” 杨本德低头想了想，然后突然抬起头说道：“应该是那位年轻的书记。” 老太太听后立时看向杨本德，随即说道：“那孩子是好人，我感觉的出来，他和以前来的领导，不一样；就是也不知道是个啥书记，说话那么有力度，孔成柱那老小子都怕他。” 杨丽此时才知道奶奶和人家那么亲热，竟然都不知道人家是多大的领导呢，于是便说道：“凌书记是县里的书记，县委书记，咱们陵安县的头儿。” 老太太诶妈呀一声，惊讶的说道：“县委书记？我的乖啊，小岁数不大，这么大的官哟，怨不得他们都怕他呢。” 杨丽见奶奶对凌游感兴趣，于是便把她在学校里听说的凌游的事迹全都讲了一遍，虽然这些事迹里，还有一些被民间以讹传讹出来“神话”了些的色彩，但却是把杨本德和老太太听得一愣一愣的。 杨丽说完之后，见奶奶和父亲都十分开心，嘴里一直念叨着凌游的名字。 随后杨丽看了看手里的钱，然后看向杨本德问道：“爸，那这钱咋办啊？” 杨本德想了想，随后说道：“人家凌书记既然偷着给咱们，就是真心实意的想帮咱们，还照顾咱们的脸面，咱也不能不领情，钱收了，但这份恩，得记着，到时候，你有出息了，咱得还。” 杨丽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爸。” 老太太此时也撇着嘴抱怨道：“那可不，这要是换做以前来过的那两个领导，给咱们留个三百二百的，诶呦，让那照相机啊，拍了八百张照片哟，登报纸登电视的，我记得那次，丫头哭着跑回来的，说让看到报纸的同学给笑话了。” 杨本德苦笑了一声：“娘，说那干啥啊。” 说着，杨本德又看向杨丽：“姑娘啊，把钱收好，一会缝衣服里，放柜，别整丢了，以后上学使。” 说着杨本德有些愧疚：“以后爸不再让你不念了，你就给爸争口气，好好读书，爸就是出去要饭，都把你供出去，以后有出息了，可不回这穷地方了。” 杨丽闻言有些泪目，但却摇了摇头说道：“以后我有出息了，还回来。” 杨本德闻言问道：“这孩子，有出息了还回来干啥？” 杨丽抿嘴忍住泪笑了笑：“凌叔叔说了，让我回来改变这里。” 杨本德闻言也笑了：“我们丫头真是出息了，让人家县委书记都寄予厚望了，那成，以后你好好读书，听人家凌书记的。” 杨丽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做饭去了。”说罢便转身朝厨房跑了进去，可到厨房之后，杨丽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呜咽着忍不住哭。 而杨本德也一样，看着女儿离开，转身就落泪了，用那满是老茧的大手，抹了一把泪。 老太太则是一边削着柳树条，一边眼泪簌簌的滚落下来，一声未吭。 而回到县里的凌游，刚刚进到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凌游抬头说了声“进”。 随即就见苏红星迈步走了进来：“书记，刚回来啊？” 凌游指了指桌前的椅子：“刚回，坐吧。” 苏红星拉出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对凌游说道：“书记，昨天咱们在饭店，关于那笔补助钱的事，我查明白了。” 凌游闻言看向苏红星，等着苏红星回话。 随即就听苏红星把戴春望的事，从头至尾的讲了一番，同时苏红星也没有隐瞒，将戴春望找到自己岳父，以及让他岳父给他求情的事也一并讲了。 第700章 冰雪乐园 凌游听了之后，没有像昨日那般盛怒，而是叹了口气说道：“有些时候啊，人一旦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就总想着把这权力换做一些筹码。” 说着，凌游沉默了片刻说道：“思想决定一切，思想要是偏了，就不适合干这份工作了，明天你去和春雷同志沟通一下吧，就说我授意的。” 苏红星明白，凌游这是打算把戴春望换下去了，而这个结果，也是苏红星一早就预料到的。 而且苏红星愈发觉得陵安县的大部分干部依旧看不清形势，始终抱着侥幸心理，现在的凌游，整个县委县府的话语权尽在手中，上次人代会上又兼任了陵安县人大主任，但凡是陵安县的县管干部，凌游想要动一动谁，那可谓是动动手指就能办到的。 眨眼的时间，到了十一月份，天气又冷了起来，凛冽的寒风，刺骨至极，这一天白南知从外面回来，刚进凌游的办公室，就跑到的窗户下面的暖气旁烤着手，时不时还用暖和过来的手揉一揉脸颊，捂一捂耳朵。 凌游转眼看过去，淡笑道：“今年比去年还要冷哦。” 白南知一边捂着脸一边说道：“可不，外面都零下十来度了，还没见雪呢，就冷成了这个样子。” 这话刚说完，就见敞开的门前，又来了一个身影，随即就看到乔玉秋站在门口在门上敲了敲：“小白没见识过这么冷的天吧？”说着，乔玉秋走进去给一份新材料放到了凌游的桌上然后说道：“书记，仙来山冰雪乐园项目的预案，您过目。”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拿起那份新材料在手里翻阅了起来。 这时就听白南知说道：“我老家是冀北省的，虽说冬天也不暖和，但也没至于冷成这个样子。” 乔玉秋呵呵笑了笑，然后看着白南知说道：“吉山的天啊，下了雪，就没那么冷了。” 凌游此刻翻看过了手里的那份材料之后，在乔玉秋这话说罢之时笑道：“门尽冷霜能醒骨，窗临残照好读书啊。” 说着，凌游将那材料在桌上一放：“给苏县送过去吧，我这里没什么问题，让苏县酌情，大家都铆足力气，仙来山规划建设了这么久，好容易初见容颜，能不能一鼓作气，打出点名来，就看今年了。” 乔玉秋过去将材料拿了起来，然后笑道：“咱们仙来山啊，肯定能一举成名天下知的。” 凌游摆了摆手，示意乔玉秋还是不要把话说的太满。 “苏县那边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把仙来山管委会的成员，以及继儒部长等相关人员请过来，大家还是要开个会，商讨一下，接下来的工作议题。” 乔玉秋闻言站定身子笑道：“好的书记，我亲自负责。” 两天之后，在县委会议室里，一众仙来山项目的相关负责人都到齐了，凌游便对于此次冰雪乐园项目的开展进行了一次长达三个多小时的会议。 会议主要内容就是在规期限内，将冰雪乐园项目建设打造完成，以及加大宣传力度，更要保证质量，不能让来过的游客，觉得票价不值，而是要觉得物超所值。 这一次的冰雪乐园，不是为了赚取多少钱，而是要为仙来山的整体做一个良好的开端。 待会议结束之后，凌游又单独留下了宣传部长王继儒，明确表示不惜财力人力的宣传打造，也要把人吸引过来，万不可造成门可罗雀的尴尬景象。 而就在下午时，凌游刚刚回到办公室没一会，就听桌上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凌游走过去接了起来说道：“你好。” 就听电话里传出声音：“是凌游书记吧？” 凌游唔了一声：“是我，您是哪里？” 就听电话里的人说道：“这里是瑞湖市府，我是年市长的秘书史庆超。” 凌游听后想了想，然后便想起来了这个年市长是谁，这人名叫年松豪，是这次人代会之后才提上来的副市长，在市府的排名相对靠后，主要分管的是对外招商和商务局等工作。 而且凌游当得知对方身份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对年松豪不满了，正常来讲，年松豪虽说是副市长之一，但联系自己，居然只是让秘书转达，这未免有些托大了。 但凌游还是淡淡一笑说道：“原来是庆超秘书，年副市长有什么指示吗？” 凌游虽说心中不满，但起码的礼貌还是保留了的，正常我们在生活中，如果遇到一些特殊的姓氏，就例如“史”、“苟”等，一般在得知对方全名之后，尽可能的称呼其名便可，这也是以防对方介意。 但一般情况下，遇到副职干部，不成文的规矩，一般也要把副字拿下去，比如直接称呼年市长。 但凌游保留的是对一个人起码的礼貌，却没有放任年松豪的这般托大行为，特地把副字加了上去。 毕竟你年松豪虽说是个副厅，但手里的实权却远不如凌游这个陵安县全县的话事人，你第一次对凌游打电话过来，就叫一个小秘书代行，言语里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下马威吗？ 这史庆超闻言语气中依旧很生硬：“年市长请你到市府一趟。”顿了一下，这人又补充道：“下午四点之前。” 凌游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快要下午两点钟了，陵安县距离瑞湖市近一百五十公里的路程，你也不问我是否有空，直接命令般的下指示，况且只给留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算是许自清也不敢行事如此霸道吧？ 凌游皱了皱眉，然后说道：“我下午还有工作，我让我们苏县长代我过去吧。” 凌游的口吻明显是不打算和对方再多说一句了，说着，便做出了挂断电话的准备，可随即就听电话里的史庆超不容商量的说道：“年市长点名要你凌游书记亲自过来，有重要的事要谈，其他几个县的领导，也会到。” 第701章 年副市长 这一下，反倒是给凌游的好奇心激发出来了，他还真的想去市里看一看，这年松豪到底有多大的事，能让他如此的目中无人，盛气凌人。 “知道了。”凌游冷冷的回了三个字，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之后，凌游的眼神放空了片刻，然后又拿起电话，给隔壁综合科的白南知打了过去：“备车。” 十几分钟之后，白南知走进了凌游的办公室，拿起凌游的包便跟着凌游一道下楼去了，一边走，凌游一边给苏红星打了通电话，简单的和他说了一下自己去哪里了，并且让他尽快的督促一下仙来山冰雪乐园的进度，由于自己本来是打算下午有这个行程的，现在也只能让苏红星替自己去实地考察一下了。 上了车之后，小陈便发动了车子，直接朝着高速公路而去了。 就在上了高速路没半个小时，只见一辆和凌游一样的黑色轿车超车而去，随即就听到了凌游手机来了电话。 凌游拿起来一看，便接了起来：“柴书记，您可慢点开。” 来电话的人正是望湖县的书记柴鑫，刚刚超车的，也正是柴鑫的配车。 就听柴鑫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人家年副市长下指示，咱能不赶着到嘛。” 凌游一听柴鑫的语气，便感觉出了柴鑫也是心中不满的，说话阴阳怪气。 凌游赔笑了两声：“我今天下午也有重要的事要处理，但年市长的秘书说，其他几个县的老哥都到了，我也是着实不敢不去啊。” 柴鑫一听凌游提起年松豪的秘书来，火气更大了：“别提那个姓史的，小兔崽子，牙不知道有没有长齐，竟命令起我来了，如果今天他年副市长要是说不出一个让咱们非到不可的理由，我可是要到许书记那里说道说道的。” 凌游没有补充，只是淡淡笑着，但有意无意间，却拱着火：“柴老哥可是不敢乱讲的，毕竟官大半级也能压死人的哟。” 柴鑫闻言冷哼了一声：“一个濒临倒闭的省企处级副总，要不是.....”柴鑫说到这顿了一下，像是把什么话咽了回去般，接着又哼了一声道：“能让他在瑞湖挂个副市长？太把自己当人物了。” 凌游闻言心里泛起了一丝好奇，愈发觉得有趣了，但他也没有追问，只好又平静的安抚了两句，又聊了一会之后，二人才挂断电话。 下午临近四点十二分，凌游的车才开进了市府大院，停稳后，凌游推门就下了车，白南知也紧随其后。 经过一楼一名工作人员的引导，凌游和白南知跟着他来到了三楼的一间会议室门口。 此时，就看到了门口站着一个瘦瘦高高，虽然看起来才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却梳着一头老气的侧背发型的年轻人。 一看到凌游之后，那人冷漠的看了凌游一眼：“凌游书记是吧？” 凌游闻言一点头，通过声音便笑问道：“是庆辉秘书吧？” 那人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将手表抬了起来，示意凌游看表盘：“凌书记，年市长不喜欢别人迟到。”这个史庆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尽是高傲。 凌游听了这话，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心说这年松豪的人，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啊。 白南知此刻也是扬了扬头，心说我们凌书记就是在省领导的秘书身边，那些大秘也是要温声细语、笑容以待的，你一个副市长秘书，算个什么东西？ “史秘书，我们陵安县到瑞湖一百五十多公里的。”白南知站在凌游身后说道。 史庆辉最讨厌别人叫自己史秘书了，如今一听这个称呼，本就臭着的脸，更阴沉了：“谁在说话？” 白南知闻言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我在说话。”说着，白南知走到了凌游的身前，这个史庆辉的侧对面站稳直视着史庆辉说道。 史庆辉仰着头打量了一下白南知，然后看向凌游：“凌书记，这是你的人？” 凌游闻言并没有白南知那么冲动，而是淡淡点点头：“是，我的联络员。” 史庆辉闻言轻笑了一声，脸上满是轻蔑：“什么时候我和你们凌书记说话，轮得上你一个联络员插嘴了？” 说着，史庆辉将目光移开白南知的身上又淡淡说道：“懂不懂规矩？” 白南知又岂会惯着他这个臭毛病，伸手便指道：“我说，给你脸了吧？” 白南知之所以敢这么做，那是因为他已经接到了凌游的暗示了，虽然凌游一直没有表示什么，但凌游的沉默和没有表示，那就是最明显的表示了。 他和凌游这么久，对凌游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了，凌游又岂是一个能被别人欺负了的人？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副市长秘书，所以白南知深知，领导碍于身份，不和这人一般见识，可不代表，白南知也得跟着忍气吞声。 “你要干什么？当这是什么地方？你把手给我放下。”史庆辉简直向后退了一步大声地呵斥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只见会议室里，此刻坐着的几个人都听到门口的吵闹声站了起来，纷纷走过来查看情况。 带头的正是年松豪，一个四十七八岁，身材微胖，一举一动斯斯文文，戴着一副眼镜的中年人。 “怎么了？”年松豪走过来问道。 就听史庆辉率先一步开口说道：“年市长，这个陵安县的联络员闹事。” 年松豪闻言便看向了刚刚把手放下的白南知，然后打量了他一下，随即才将目光投向了凌游。 “是凌游同志吧？” 凌游也目光直视着年松豪，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冷静的说道：“是我，年市长好。” 年松豪闻言唔了一声，然后看向史庆辉问道：“凌书记到了，怎么不请他进来？反倒在门外吵闹起来了，这成个什么样子嘛？” 就听史庆辉闻言解释道：“我就是提醒一下凌游书记迟到了，没想到这年轻的小同志竟翻了脸。”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看向了白南知。 第702章 捧杀 年松豪显然听到这个解释有些不满了，脸瞬间垮了下来，就连脸上的法令纹都深了许多。 而此时凌游见状，便扭头看向了白南知，随即喝道：“你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以为这是咱们陵安呢？一个小助手竟然还敢在这当起家做起主了？我还在呢，年市长还在呢，哪里轮得到你在这上蹿下跳。” 此言一出，凌游的声音瞬间拔高，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随即就听凌游接着说道：“给史主任道歉。” 白南知看了一眼凌游，然后看了一眼史庆辉和年松豪，并没有听凌游的话向那史庆辉道歉，而是留下一句：“我去楼下等您，回去我写检查，听您处分就是。” 说罢，白南知转身就走。 凌游见状直到白南知走出几步远了，才转身对年松豪抱歉道：“小同志年轻气盛，等回去我处理他，年市长您勿怪。” 年松豪此刻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又岂能听不出来，凌游刚刚明显是在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讽刺史庆辉。 而此刻年松豪身后的几名其他县的领导，则是憋不住偷笑，纷纷向凌游投来了一副解气的目光。 年松豪此时觉得很没有面子，随即又不满的看了一眼史庆辉，这才对凌游冷冷的说道：“无妨，凌书记，进来开会吧。” 凌游点了点头，随即便迈步跟着年松豪走了进去，而在进去的同时，凌游又用犀利的眼神看了一眼史庆辉，只是两秒，那种县一把手的气势，就让史庆辉感觉到一阵胆寒，直到随后凌游又突然换了一副笑脸：“让史主任见笑了，稍后，我让这小孩儿向您道歉，您消消气。” 话音刚落，史庆辉刚要回话，就感觉到一片眼神在盯着自己，侧头看了过去，竟然发现屋里坐着的七八名县区一把手都在用一种很不友善的目光盯着自己。 史庆辉这才突然意识到了凌游的城府之深，这是在捧杀啊，这是在给自己拉仇恨啊。 你一个小小的副市长秘书，副科级的干部，竟然因为这个，让一个县委书记对你躬身道歉，那你让其他的县区一把手怎么看？ 这不光是在给你小小的史庆辉拉仇恨，更是在给年松豪拉仇恨嘛。 本来这些一把手临时得到通知过来开会，就已经很不满了，毕竟你年松豪只是一个分管部分市里工作的副市长，又不是常委，这些县委书记、区委书记们，那可是实打实的省管干部，能招之即来，已经是给你年松豪这个“副市长”头衔面子了，你还让你的秘书给我们下马威，逼得一个县委书记给你的秘书道歉。 你年松豪这是要干什么啊？ 要当瑞湖市的家了吗？ 此刻的史庆辉，可谓是骑虎难下了，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凌游的这话。 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说呢，凌游已经进到了会议室里了，此时他就更加没有再给他转圜一下的机会了。 年松豪又岂能没意识到这点，于是接下来，把姿态放得便也低了些，尽量的挽回局面。 “各县区的同志，都到齐了吧？”年松豪挤出一个笑容问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又传来了脚步声，大家闻声看去，就见一个五十岁上下，剔着平头，头发花白，脸色有些黝黑，身材很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见这人环视了一圈众人之后，看向年松豪说道：“刚开完一个会，来晚了。” 年松豪看到此人，呵呵笑了两声，迎了两步说道：“就等陈市长到了，快请坐吧。”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瑞湖市副市长之一，兼虹湖区的区委书记陈继龙，这人在市府党组成员里，可是比年松豪要资格老的，更是早两年就当上了副市长，按资历也好、按实权也好，都比年松豪高出的不是一点半点。 陈继龙闻言嗯了一声，然后就在唯一空出来的那张主坐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虽然陈继龙要比年松豪资历老，但毕竟这次会议是年松豪主持召开的，所以他自然也不能去坐到主坐的位置上去。 但陈继龙可并不感冒他年松豪，陈继龙是一个实干派，平时的工作作风就是稳准快，比起霸道来，丝毫不虚凌游，纵使区委的办公地，就在瑞湖市区，与市委市府相隔不远，可陈继龙依旧行事雷厉风行，甚至在市府党组会议上，敢和常务副市长鲍世英拍桌子，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他陈继龙，是市长马宏德的铁杆心腹。 大家都坐齐之后，年松豪也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材料翻了翻，刚要说话，就见陈继龙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一包烟，随即便朝着会议桌上的其他几位县区领导发了起来。 说是发，更准确的是丢，拿出一支来，便朝着那几位丢了过去，几位县区一把手也了解陈继龙的性格，不会觉得他这是不尊重，反而觉得陈继龙这是性格豪爽，于是就接到了手里向陈继龙投来了感谢的目光。. 凌游虽然不吸烟，但也接了过来，随后放到了记事本旁，并没有像其他领导一样点燃。 七八个老烟枪都点上了烟，会议室里瞬间就蓝了起来。 有些人烟瘾是不重的，可吸可不吸，但基于年松豪和其秘书之前的态度，如今终于来了主心骨带头吸，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吸啊，不为过瘾，也为了让你年松豪不痛快。 年松豪看到这个场面，也是一个头两个大，陈继龙在这里，又是陈继龙亲自发的烟，他也不好让大家掐掉，所以便用手握了个空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之后才说道：“诸位。” 大家闻言这才看了过去，然后就听年松豪说道：“诸位，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是为了说一件重要的事，可能匆促了些，好多同志手里都是临时放下工作赶过来的，在这里，我向大家说一声抱歉，更感谢大家能够给年某这个面子。” 第703章 家美优 大家闻言都只是轻轻的一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随后听着年松豪继续说。 “我与市招商局的同志们，在省里的帮助和接洽下，在两个月前，谈了一个外企的大型连锁超市的招商项目，最近几日，终于是有了成效，对方愿意在咱们瑞湖市投资，而这家外企公司，说起来，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就是著名的大型连锁超市，家美优超市。” 大家一听这话，纷纷看向了年松豪，纷纷在心里暗暗都轻笑了一声。 要么说，你年松豪躲在瑞湖市半年不显山不露水，今天却突然嚣张了起来，原来是手里握着底牌呢。 随即就听年松豪接着说道：“这家美优超市大家应该也了解，是世界五百强的企业，总部在米国，他们的投资标准很高啊，普遍只在我国的部分一二线城市才会投资，而这次，我们能把家美优请到咱们瑞湖来，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招商，更是让我们瑞湖市，在朝着发达城市进军的一个有效标签，更是与此同时，能够极大可能的便于我们市民的购物全方面便捷化，以及增大城市的税收。” 说这话的时候，年松豪满脸的自满和骄傲，可反观其他人，则是一脸的雾水，心说优美家就算入驻瑞湖市，那也是市一级的工作，把我们这些县区干部找来开会，所为何事啊？ 而接下来，年松豪的得意状态就更加饱满了，就听他笑着说道：“而且，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就是这一次，家美优超市，不止在我们瑞湖市投资一家超市，而是两家。”说着，年松豪伸出了两根手指，举得很高，就像是在拍照比耶一般。 众人听了这话，才窃窃私语了起来，然后就听年松豪放下手说道：“这第一家，自然是在咱们瑞湖的市中心位置了，我已经和领导沟通过了，打算将曾经的中心商贸市那里规划出来，而第二个选址，家美优方决定，在我们瑞湖市的某个，人口和消费水准最高的县区再投资开设一家小规模超市，这样一来，他们也能减少一些物流成本，以及两家超市之间的货品流通便捷性。” 说着，年松豪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卖了个关子说道：“至于是在哪个县区，我也不确定，家美优方面，会去实地考察，这也是我把大家请过来的目的，希望大家能够为此踊跃争取。” 在座的一些干部听后，面面相觑，但突然之间，就转变的风向，刚刚还团结一致对年松豪发起无声不满的一些人，在这个时候，竟然开始和年松豪投去巴结的目光，咨询起了详情。 还有一部分人看向别人的眼神同时也发生了变化，开始逐渐产生了敌视，把其当成了竞争对手。 而唯二没有做出什么反应的，只有两个人，一个自然是凌游，第二个便是陈继龙。 陈继龙不关心，是因为虹湖区的区中心，就在瑞湖市，刚刚年松豪也说了，这家大型的投资，会在市里建设，而且位置都规划了出来，所以自然不可能在瑞湖市区投建两家，市里更不可能把这份送到嘴可观税收，喂进虹湖区的嘴里，所以陈继龙今天过来，纯粹就是例行公事。 而凌游没有那么进取的原因，则是人家年松豪已经说了，选址的关键，在于人家外企的考察团队，如果要是你这里不合适人家投资，就算再巴结年松豪也没什么用。 可有些人就是眼皮子浅，年松豪拿出块糖，还没等说给谁吃呢，就开始争抢上了，吃相好不难看。 年松豪在笑着回应其他几位书记的同时，还瞥了一眼凌游，心里有些不爽，他最想看到的，就是凌游也去巴结他的样子，毕竟刚刚凌游指桑骂槐的给自己一个好大的难堪，自己现在可是还惦记着找回面子的，但无奈凌游始终无动于衷，这让年松豪反倒有些失落了。 当私下的讨论结束，年松豪压了压手说道：“各位同志，今天要说的，就这一个议题，这么急着把大家请过来，实属抱歉了，大家别怪罪，我也实在是怕大家失去这个大好机会，到时候还得埋怨我的，唐突了些，还请大家见谅。”年松豪说这话的时候，呵呵笑着，表现出了很和蔼亲近的样子。 此言一出，刚刚还对年松豪不满的一些人，现在可谓是整个一出大变脸，就听明阳县的书记查雪刚说道：“年市长如此惦记着我们，我们又怎么会提到怪罪呢，感谢您为我们的辛苦付出才对的。” 柴鑫虽然没有说的那么肉麻，但也补充道：“雪刚同志说的没错，辛苦年市长了。” 又是一番寒暄客套之后，就听年松豪说道：“那就请大家回去之后，交上来一份各自县区的申请材料，我到时候，会提交给客商，让他们以做参考的。” 大家闻言纷纷点头称是，然后年松豪才看向陈继龙说道：“陈市长，你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陈继龙一摆手：“我没什么要讲的，区里晚上还有个活动，我要出席，我就先走一步了。” 陈继龙实则想要说的是，和我又没什么关系，你们争去吧。 说罢，众人起身一直将陈继龙先送到门口，然后看着陈继龙离去之后，这才又一窝蜂的将年松豪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问起了心中的困惑点，并且希望年松豪能给自己提供些更有利的消息。 凌游这时看了看这些人，本想和年松豪打个招呼的，但看年松豪现在太过于“炙手可热”了，于是便拿着包离开了会议室，朝楼下走了过去。 在一楼，电梯门刚刚打开，凌游便看到了刚刚走掉的陈继龙在一楼大厅里打电话，且刚刚挂断。 凌游这才打了声招呼：“陈市长。” 陈继龙闻声回头看了过来，然后说道：“哦，凌游同志啊。”说着缓缓伸出了手。 凌游快走两步，上前同陈继龙握了握手说道：“刚刚也没和您好好打个招呼。” 第704章 宣传 陈继龙闻言收回手一摆：“无妨的。” 说着，陈继龙看了看电梯的方向，见就只有凌游一个人下来，于是心里对凌游到是有些好奇了：“怎么下来的这么早？你们陵安县这一年发展速度很快，听说，还有两个旅游项目已经如火如荼了，看样子，这次如果家美优想要在县区投资，你们陵安县有很大的机会啊，怎么没留下取取经？” 凌游闻言淡淡一笑回道：“正如您所说，陵安县的发展速度今年快了些，所以也该稳稳步子了，欲速则不达啊，总得让老百姓和县里的同志们有时间吸收一下，况且评选标准是人家投资方定的，是我的，那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争取也无用。” 陈继龙听了凌游的话，倒是对凌游有了一些新的认识，之前二人接触的不多，只是在市里开会的时候，点头之交，但如今通过几句话的了解，陈继龙反倒在凌游的身上，看出了些自己的影子。 于是就听陈继龙笑道：“是啊，步子也不能迈得太大，可有些人啊，就是看不穿这个道理。” 正说着话，就见一个秘书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先是对凌游打了声招呼：“凌书记。” 然后才对陈继龙说道：“陈市长，车在门口了。” 凌游一听便说道：“那陈市长您先忙，我一会也要回陵安了，以后有机会再来，我去找您取取经，到时候，还请您不吝指教。” 陈继龙听后颔首道：“好，那凌游同志，以后再见，我就先走一步了。”说着，陈继龙伸出手，又与凌游简单握了握，随即同秘书转身就朝门外走了过去。 直到看到陈继龙的车离开了，凌游这才迈步朝外走去。 当看到凌游出来，在车上副驾驶的白南知便对司机小陈说道：“书记出来了。” 小陈闻言便发动了车，朝着市府办公楼门口开了过来接凌游。 停稳之后，白南知便赶忙下了车，然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对凌游嘿嘿笑着。 凌游看了一眼白南知，也忍不住笑了笑，随后在白南知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之后，便俯身坐进了车里。 二人此时，便是对刚刚白南知在会议室门口发飙的事，心照不宣了。 一路返回了陵安县之后，天色已经黑了，凌游回到县委，见县府办公楼，苏红星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于是也没有回自己办公室，而是直接去找了苏红星，和他谈了谈苏红星去仙来山实地的事情。 二人一直聊到了晚上八点多，看着墙上苏红星挂上去的仙来山规划发展图，进行了一些新的想法交流，并让段春亮和白南知记录了下来，然后又和苏红星把今天去市里的讲到的事情，和苏红星通了气之后，四人这才下班。 去外面的面馆吃了碗面之后，四人才各自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凌游让白南知通知了苏红星和招商局等部门的相关领导来到了县委开了一次会，主要说的就是家美优超市要考察选址投资的情况。 凌游虽然对此并没有过多的上心，但毕竟也不能不完成这项市里下达的任务，材料还是要提交上去的，所以此事就交接给了县府那边。 一周之后，仙来山冰雪乐园的宣传工作已经宣发了出去，陵安县的高速路和国道上方的大广告牌，也将冰雪乐园的开幕时间和内容挂了起来，时间就定在了十二月十一日正式开启。 陵安县的报纸和电视台也对此接连进行了推送。 凌游在这期间又跑了一趟北春，找到了郑广平，郑广平对此自然也是十分的支持，最大程度上帮着凌游去宣传。 在离开之前，凌游故意等到了晚上，单独给梁国正的私人号码打了电话，梁国正听凌游来了北春，也很热情，连连请凌游去了省委大院一号楼的家里吃顿晚饭，在这期间，凌游和梁国正提了此事，并且表明想要请省里帮帮忙。 而这事梁国正自然没有理由拒绝，所以第二天就联系了省宣传部对此事进行了提点，然后没过两天，陵安县就接到了来自省宣传部的电话，来对此事进行了对接。 直至又过了一周左右，这一天段春亮正在县府办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喝着茶，一边审核着下面人交上来的材料。 突然他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段春亮的目光没有挪开材料上的文字，将另一只手上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之后，便伸手拿起了电话听筒。 “陵安县县府办公室。”段春亮淡淡说道。 随即就听电话另一边传来一个比较官方的语气说道：“你好，我这里是瑞湖市市府办行政科。” 段春亮一听对方的介绍，赶忙将手里的材料放到了一旁，然后坐直了身子说道：“您好同志，我是陵安县县府办主任段春亮。” 就听对方闻言说道：“段主任，请您代行通知苏红星县长，明日上午，市领导将会带领家美优企业的相关负责人，赴陵安县考察，请陵安县做好陪同工作。” 段春亮听后一怔，随后才反应了过来，那个凌书记之前在会议上随口一提的外企事宜，居然在大家都已经将其淡忘之际，又出现在了陵安县人的视野里。 陵安县的干部们，现在一心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仙来山冰雪乐园项目上，早就把这个什么家美优抛诸脑后了。 “好的，陵安县收到了，请市领导放心，一定妥善安排陪同领导及外宾行程。”段春亮认真道。 与对方挂断电话之后，段春亮就走出了办公室，来到了苏红星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在听到苏红星的回复之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苏红星这几天也是忙的喘不过气，一边要开会，一边要实地，跑的两脚发软，此时正夹着烟给自己提神，用笔批注着材料上的不足之处，以便县府办的人修改。 段春亮进来之后，苏红星头都没抬一下的问道：“怎么了？” 第705章 农转城人口 听到苏红星的问话，段春亮便将刚刚市府办下来的通知将苏红星描述了一番。 苏红星听后脱口而出道：“怎么这么急，连点准备都没有啊。”说着，苏红星将手里的材料一放，起身便朝外走去，并问道：“凌书记在不在？” 段春亮闻言朝窗边走去看了看楼下后回道：“应该在，书记的车还在院里。” 苏红星唔了一声，然后吩咐道：“通知下去，做好这次临时接待的准备工作，但也不要耽搁仙来山项目的进程。” 说着，苏红星便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接着补充：“总之考察的话，也就几个小时，现在仙来山冰雪乐园的开幕式近在咫尺，眼看着这天就要落雪了，时间很紧迫哦。” 段春亮跟在苏红星的身后：“是，县长，我一会就和县府办的同志们开个会，商量一下明天接待的事宜。” 苏红星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去和书记通个气，你落实一下这个事去吧。” 段春亮答应一声之后，便转身进了县府办办公室，苏红星则是朝着电梯而去了。 待苏红星来到县委办公楼，凌游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却发现没有回应，正巧这时白南知一边低头看着手里的一份材料一边朝这边走来，听到前方的敲门声，白南知便抬起了头。 见到是苏红星，白南知便打招呼道：“县长，您找凌书记？” 苏红星闻声看了过来，然后便看到了白南知，随即说道：“小白啊，对，我找书记，他人呢？” 白南知闻言回道：“书记和宣传部的同志开会呢，您先进去等吧。”说着，白南知又看了一眼手表：“应该也快开完会了。” 苏红星闻言一摆手：“没事，不急。” 白南知闻言就上前去开了门，然后请苏红星进到了办公室里，随即又去给苏红星倒了杯茶，这才对苏红星说道：“县长，我去给书记送一下材料，您先坐。” 苏红星点了点头，示意让白南知先去忙，然后便坐在沙发上拿起茶杯等了起来。 直到十几分钟后，才听到门外走廊里的脚步声越走越近，随即就见凌游迈步走了进来，并且在和身后拿着小本子记东西的白南知说着什么。 看到凌游后，苏红星站起来打了声招呼：“书记。” 凌游一压手：“红星你先坐。”说罢，便又继续和白南知吩咐完刚刚说的一个话题。 白南知拿着本子转身又朝苏红星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凌游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然后问道：“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出什么事了？”说罢，放下茶杯之后，凌游便走了过来，坐到了沙发上。 苏红星见状也坐了下去，然后对凌游说了刚刚段春亮接到的通知，并询问凌游的意见。 凌游这几天忙的也把此事忘到脑后了，而且对于这家所谓的外企入驻，凌游并没有抱有多大的兴趣，对于陵安县来说，这个所谓的大型超市，有或没有，对老百姓而言，意义并不算大。 陵安县是一个纯粹的农业县，县城被农村包围着，目前县区的居民里，百分之三十，是陵安县拥有城市户口的城市居民，其余的百分之七十，都是农村后进入城市的。 有的是为了孩子上学陪读，有的是给年纪大了的父母尽孝，让他们在晚年能过上些舒坦的城市生活，用一用抽水马桶，免得大冬天的还要去农村院里的旱厕。 尤其是冬天，大部分上了年纪的农村人并不好过，最冷的时候，气温低达零下三十度左右，有的人家里的窗户，一到立冬，就要包裹上一层厚厚的塑料布，在火炕之外，还要搭建火炉子。 夏天的时候，偶尔在农村生活一段，其实倒是一段很享受的时光，没有城市噪音的喧嚣，更没有拥堵的街道，可冬天的时候，难免是要遭些罪的。 所以，这百分之七十的“农村转城市”的人群，普遍还是老思想，过惯了省吃俭用的节俭生活。 搞一家外企的大型超市，压根不符合这部分人的消费理念，反而是大大增加了其消费压力。 这也是为什么凌游对此事并没有多么重视的原因之一，他认为，一座城市的消费，是要和这里居民的收入成比例的，陵安县的老百姓，月平均工资才在三千元左右，这样一家大型超市就算落户到这里，也未必会有很好的效果，所以对此他并不想争取。 有些县区，其实和陵安的情况差不多，但一部分干部，都想着当一任领导，能够在自己的任上，多赚些好看的政绩出来，所以才那么积极的争取，故而凌游觉得就此事而言，谁想争取，就由谁去吧，自己总之并不急于去争。 可市里的通知都下达了，凌游又不能伤了市里的面子，所以也就只好对苏红星说，让他走走形式也就罢了，况且就算是考察，在对方了解到陵安县的现状之后，也未必就能选中陵安。 苏红星得知了凌游的态度之后，便清楚怎么做了，这倒是和他起初的想法一样，他早就在凌游第一次提起此事的时候，就看出凌游对此事并不感兴趣。 而到了第二天一早。 县府办协同其他几个相关部门，依旧也是做足了准备，由苏红星亲自带队，前往了高速路口进行迎接；而凌游则是没有出席。 上午九点三十分左右，就见市里的两辆考斯特在两辆警车的开道下，驶出了陵安县收费站。 来到近前之后，苏红星带头鼓起掌来，直到车停稳之后，苏红星便来到了车门前。 车门一打开，就看到了年松豪的身影，起身走了下来。 苏红星鼓着掌笑道：“欢迎年市长莅临陵安。” 年松豪很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这一路上，他还担心凌游会因为上次的事，怠慢自己呢，如今一看到这样的景象，年松豪这才放下心来。 第706章 外商接待 下车之后，就见年松豪伸出手说道：“红星同志，辛苦大家了。” 苏红星赶忙接过年松豪的手：“年市长能到陵安视察我们的工作，是我们的荣幸，准备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市领导们别介意。” 年松豪呵呵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就扭头看向了身后，只见此时身后跟着五六名金发碧眼的人以及两名黑人走了过来，这几人一下车就在用外语交头接耳的交流着。 这时就听年松豪介绍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米国的外商代表，约翰先生和琼斯先生，以及艾丽莎小姐。” 年松豪笑着介绍了这几位米国人之后，又看向了苏红星，为这几人介绍道：“各位，这位是我们瑞湖市，陵安县的县长，苏红星先生。” 年松豪说罢，就听他身后站在几名外国人身边的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的男人，给几人用外语翻译了一遍。 几人听后便看向了苏红星，露出了笑容，随即用外语说了些什么，苏红星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外语也不差，但翻译还是给翻译了一番：“约翰先生说，感谢苏县长的热情接待，接下来的时间里，就麻烦苏县长了。” 苏红星闻言便同几人一一握了握手，然后笑着用外语说道：“没问题，大家客气了。” 几名外国人听了之后，都露出了笑容，对苏红星微微点头示意。 随即，苏红星邀请了年松豪等人一道上车，然后又招呼了身后的两名副县长上车开路，随即车队就朝着县区驶了过去。 一上午的陪同考察，苏红星在对方的要求下，陪他们去了几个人流量大的县中心位置，以及陵安县县城里现有的几家大型商场和超市去走了走。 随后就见一行车队，开进了县委大院里。 都下了车之后，苏红星便请众人前往县府办的会客室而去。 而这时在凌游办公室里的白南知听到了楼下的声音，便走到了窗口向下看了看，看清之后，白南知便回头说道：“书记，苏县带着那个年副市长和几个外国人回来了。” 凌游坐在办公桌后听到这话，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唔了一声，便没了后续。 白南知见凌游对此并没有兴趣，便不再提及此事了。 一直到了下午，年松豪这一行人才下了楼，又来到了大院里。 在要上车的时候，年松豪单独叫住了苏红星，然后来到他的身边说道：“红星同志，这都一天了，怎么也不见凌游同志啊？” 苏红星闻言一挑眉，之前白南知回来的时候，就在闲聊的时候义愤填膺的说了凌游去市里年松豪摆了好大的架子，于是苏红星也没有说实话，只是应付道：“我们凌书记这几天县里和仙来山两边跑，仙来山要搞冰雪乐园，这事市里应该也听过了，属实是太忙了，您海涵。” 年松豪听后有些失落，便淡淡的唔了一声，然后低下头沉默了两秒之后，才笑着又抬起头说道：“我听琼斯先生说，对咱们陵安县的印象不错，明天还要再考察一番。” 说着，年松豪贴近了苏红星一些，脸上像是在邀功一般的说道：“昨天他们去了石岩县，只是走了一圈，就离开了，今天我也是和他们好一通的夸赞咱们陵安，人家才答应再住一晚的，看样子啊，差不多有戏，你们可得重视起来。” 苏红星闻言实则内心有些尴尬，心说自己也不是听不懂对方说些什么，根本就是因为陵安县落霞酒的名声大噪，才让这些人感兴趣的，和你年松豪说好话有什么关系？ 况且今天一整天，你年松豪在外国人面前，笑的就像朵花似的，人家说什么，你应承什么，压根也没见你给我们争取到什么啊。 但想是这么想，苏红星的话却不能这么说的：“年市长，您的对我们陵安县的好，我苏红星记下了，陵安县更是记着的。”一边说，苏红星还一边双手合十做了两下感谢的动作。 二人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就又上了车，在苏红星的亲自带领下，朝着县府宾馆而去，准备将这些人安顿下来。 等苏红星从县府宾馆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下班的时间了，苏红星没有回县府办公楼，而是直接去见了凌游。 到了凌游办公室之后，凌游第一句话就是笑问道：“这一天下来，不好受吧？” 苏红星坐到沙发里点了支烟，然后苦着脸对凌游说道：“何止不好受啊，还不好闻呢？” 凌游一听此话，微微一怔。 随即就听苏红星说道：“那个约翰的身上，体味太重了，还用香水掩盖，两个味道混合在一起，简直是.....亏了入冬了，这要是夏天来，我非被熏吐了不可。” 凌游闻言之后哈哈笑了两声：“那今天可真是辛苦你了。” 说着，凌游又问道：“送走了？” 苏红星听后摇了摇头。 凌游一见苏红星的反应，便皱眉问道：“没走？” 苏红星弹了一下烟灰：“在县府宾馆住下了，说明天还要再考察一天。” 凌游闻言向椅子上倒了倒：“难不成，无心插柳，还要柳成荫吗？” 苏红星随即便解释道：“我看今天他们的意思，应该是做了很详细的准备工作的，落霞酒的名气，给咱们县加了很大的分，而且仙来山项目要是建成，咱们陵安县，确实要比其他县区更有优势。” 凌游听后想了想，然后说道：“不争取，也不意味着，送到手的，咱们不要，真入驻到陵安，也不算是坏事，反倒是好事，但如果对方有这个打算，话语权一定要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想在咱们国家，咱们县里赚咱们老百姓的钱，那就得听咱们的规矩办事，寸步不让。” 苏红星听后点了点头：“您放心吧书记，我有数，实在不成，他们要真有入驻陵安的想法的话，到时候，还真就得您亲自出面和他们谈了。” 第707章 发小重逢 凌游呵呵一笑，伸手点了点了苏红星：“你倒是会躲。” 苏红星吸了最后一口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将烟头掐灭说道：“咱们全陵安，没有比您适合的了。” 凌游听后一摆手：“走一步看一步吧，人家这么大的企业，肯定是程序繁多。” 二人又聊了一会之后，到了下班的时间，便一道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苏红星早早就让段春亮和司机来到了家楼下接自己，然后前往了县府宾馆去吃早饭。 几个外宾的话，派一个副县去陪同倒也无妨，看毕竟那里还住着一个年松豪呢，苏红星怎么着也得去一趟。 又经过了一上午的陪同考察之后，几名外商又私下开了会，随即这才对苏红星说要把对陵安县的考察情况，汇报给大区高层，然后才在年松豪的陪同下，和苏红星等县领导的欢送下离开了陵安。 而就在这天下午，县委大院门口来了一辆宝马轿车，径直就要向里面驶去。 门卫见状之后，赶忙小跑着出来，伸出手拦着车喊道：“停，停下。” 见到门卫之后，那车便停了下来，然后副驾驶的车窗便降了下来，只见主驾驶一个年轻人的身子朝副驾驶倾了倾，然后对门卫说道：“你好。” 门卫见状之后低了些身子说道：“干嘛的？” 年轻人闻言这才解开安全带，然后推门下了车，走到门外身边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找凌游凌书记。” 门外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年轻人，只见这人二十出头的样子，衣着打扮很时尚，人还没开口，便露出一张笑脸，而且说话很客气，也便不和对方计较他直接冒失向里闯的事情了。 “找凌书记？你是做什么的？”门外问道。 年轻人闻言便说道：“哦，我们是朋友。” 门卫一听，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都是质疑，心说你是凌书记的朋友？那我还是凌书记的亲戚呢。 于是便说道：“那你给凌书记打个电话吧小伙，毕竟咱们这是机关单位，一大院的领导呢，我可不敢轻易放你进去，你也理解一下我。” 话虽这么说，但门卫的心里则是想要看看，这年轻人是不是真的认识凌游，或者是过来想要走关系的也未可知。 年轻人听了这话，反倒有些局促了，随即便对门卫说道：“我忘了和凌书记留电话了，这样吧，您替我联系一下吧，他准知道我。” 门卫似信非信的看了看年轻人，毕竟这电话自己也不敢随便打，如果这年轻人万一不认识凌游，自己打到县委办去，免不得要挨几句批评。 但见年轻人眼神里的真挚目光，门卫叹了口气，便转身朝门卫室里走了回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先把车靠个边。” 年轻人见状很是高兴，先是上车把车开到了一旁停下熄了火，然后又忙不迭的跟了过去，来到了门卫室的小窗口前。 就见门卫拿起电话拨出去一个号码，不一会电话接通了，只见刚刚还一脸冷漠的门卫，立刻换上了一个笑脸：“白主任您好，我是传达室啊。” 就听电话里传出了白南知的声音：“哦，怎么了？” 门卫闻言说道：“门口有一个小伙子，说要见凌书记，说是凌书记的朋友。” 白南知闻言哦？了一声，但也没敢怠慢，随即问道：“书记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门卫闻言便看向了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就听年轻人说道：“我叫郑谨川。” 门卫闻言便又换上一副笑脸对电话里的白南知说道：“白主任，他说他叫郑谨川。” 白南知一听这个名字，立马就笑了出来，然后对门卫说道：“你让他等会，我现在就出来接他。”说罢，白南知就挂断了电话。 而门卫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声，看向了年轻人，立即也换上了一副笑脸，因为从白南知刚刚的语气里，门卫就能猜到，这个年轻人真的和凌书记认识。 于是就见门卫走出门来到年轻人身边笑道：“进来暖和暖和吧，白主任说他亲自出来接你，稍等一下。” 年轻人闻言看向门卫：“白主任？” 门卫点了点头：“啊，我们凌书记的秘书。” 年轻人哦了一声，然后便在门卫的邀请下进来门卫传达室，来到了一个“小太阳”的前面，烤了烤手。 门卫又给他倒了杯水，请他坐下，年轻人这才说了声谢谢，坐在了一把椅子上，用热水杯暖着手。 几分钟之后，就见门卫室的门被打开了，随后白南知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年轻人和门卫的眼前。 就听白南知激动的笑道：“谨川？” 年轻人见到白南知之后从椅子上起来了，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白南知之后，突然，脸上的表情和眼神都发生了巨变。 “南知？” 二人随即便朝着对方迎了过来，然后张开双臂抱到了一起：“还真是你小子啊？”白南知在年轻人的后背上拍了两下说道。 年轻人也激动不已：“好小子，你就是白主任啊？”说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广平的儿子郑谨川，郑广平以前和白南知的父亲是老相识，所以两个人自小就在一起玩，可以说是发小了，只不过在二人刚刚上初中之后，随着白南知父亲的牺牲，和郑广平工作的调动，二人就无奈很少有了交集，直到后来，郑谨川又去了国外读书，白南知也上了大学，两个人，几乎就失联了，所以如今郑谨川看到白南知，都不敢轻易去认了。 二人拥抱了一会，这才放开彼此，但手还是搭在对方的胳膊上，去看着对方容颜的变化。 “我一听你的名字，我就赶紧出来了，诶呦真是的，我都好多年没再听过你的名字了。”白南知激动的说道。 郑谨川也是不住点着头：“是啊，我都没敢想，能在这见到你，我爸也没和我说啊。” 白南知笑了笑：“郑叔叔每天那么忙，哪有时间和你聊我的事啊。” 郑谨川一摆手：“倒也不是，我俩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他现在又忙，回来这么久，总共也没见他几面。”郑谨川生怕白南知误会自己父亲没把白南知放在心上，所以才没和自己讲他的事，所以才解释了一下。 第708章 小知了 白南知闻言也听出了郑谨川的话中，有对自己解释缘由的成分，但白南知却觉得郑谨川应该是多心了，毕竟自己受到了郑广平多大的恩惠，自己是完全清楚的，自己的郑叔叔，念着老朋友的这份情谊，已经帮助自己家够多了，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多想。 而且郑谨川和他父亲，从小就水火不容，因为郑广平顺了，这大半生几乎可以用平步青云来形容，所以一直笼罩在父亲光环下的郑谨川，时常会有一种无论怎么努力，都摆脱不开父亲的影子。 明明高考的成绩，足以在国内上一所双一流的大学，但郑谨川却依旧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出国，原因，自然就是为了能够短暂的甩掉父亲郑广平，去一个没有人知道自己，完全需要自己独立的一方世界，来证明自己，没有父亲，也能够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两个发小见面，分外的感到珍贵，始终都不愿意放开彼此的手，又聊了两句，当白南知回头注意到门卫一脸吃惊的表情后，这才把他从喜悦中拉了回来。 “谢了啊良哥。”白南知对门卫大哥说道。 门卫一听赶忙笑道：“没事的没事的，这次认识了，下次这位先生再来啊，我也就清楚了。” 郑谨川也客气的向门卫道了声谢，然后便准备和白南知出去，临到门口时，郑谨川还回头问道：“车就停在这，不碍事吧？” 门卫一听赶忙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您就停这，正好，我还能给您照看着点，免得谁给刮到碰到。” 郑谨川又笑着道了声谢，然后这才和白南知朝着县委办公楼走去。 走在路上，郑谨川伸出胳膊搂住了白南知的脖子笑道：“行啊小知了，现在都是白主任了。” 小知了，是郑谨川幼年时给白南知取的外号，因为那时候的白南知，父亲只要出任务，母亲在国营工厂上夜班，就会把他放在郑广平家里，但每到晚上，白南知都会因为想妈妈在床上坐起来哭。 郑谨川觉得白南知一到夜里就很吵，又因为他名字里有一个知字，所以就给他取了一个小知了的外号。 白南知先是在郑谨川肚子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拳，然后笑骂道：“小川子，你再叫我这个外号，我就和你拼命。” 说着，白南知直了直身子，正色道：“好歹我在这大院里，也是个领导，你这不是给领导抹黑呢吗？”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突然又谁也憋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 随即，收了收笑，白南知才说道：“我就是凌大哥的联络员，说好听点叫秘书，大家给面子，叫声白主任，你可别取笑我了。” “狐假虎威罢了。”白南知看了一眼郑谨川笑道。 郑谨川闻言却还是朝白南知竖了个大拇指：“你少谦虚了，打小你叫聪明有眼色，没两把刷子，凌游哥也不能用你做秘书啊，哪个领导秘书的位置上坐着的，不都是人精似的，你看吴主任，八面玲珑，我都看不透他。” 白南知闻言赶忙摆手道：“你可别捧我了，我哪能和郑叔叔身边的吴主任比啊。” 可说着，白南知的神情又有些淡然，逐渐收起了笑意。 郑谨川见状反应了一下，然后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因为白南知所谓的有眼色，不过是因为父亲走的早，他被迫才那么懂事罢了，就像小知了这个外号一般，白南知父亲在世的时候，白南知又何尝不是一个可以任性淘气的小孩子呢。 于是郑谨川连忙换了个话题说道：“我听说，家美优要在瑞湖市投资？” 白南知闻言一怔，然后问道：“你在哪听说的？” 而此时二人正好也走到了电梯前，白南知去按了一下电梯，之后便看向了郑谨川。 郑谨川伸手搭在白南知的肩膀上，和白南知一道上了电梯，白南知又按下了楼层按钮之后，就听郑谨川说道：“家美优这次的考察团队里，有一个人，是我大学的学长，他现在就在我国的家美优北方大区工作，此次他来吉山，和我通过电话。” 白南知闻言哦？一声，正好电梯门也开了，所以白南知一边请郑谨川下电梯，一边问道：“哪位啊？” 就听郑谨川说道：“他叫琼斯。” 白南知想了想这个名字，然后便有了印象，他是听苏红星和凌游的交谈中，提到过这个名字的，于是便点了点头。 这时走到了凌游的办公室门前，白南知就敲了敲门，随即就听到了里面凌游的声音：“进来。” 白南知推门进去，然后又看了一眼郑谨川，随即对正低头看材料的凌游笑着说道：“书记，您看谁来了。” 凌游一听白南知的话，就抬了抬头，当看到郑谨川之后，凌游便笑了出来：“谨川啊？”说着就站了起来。 郑谨川也是赶忙微微欠身笑道：“凌游哥。” 凌游走到郑谨川身前之后，伸出了手，郑谨川连忙伸过去和凌游握了握。 就听凌游问道：“怎么也没打声招呼呢，这是给我惊喜呢？”说罢，凌游一边笑，一边拉着郑谨川往沙发边走去。 郑谨川一边走一边回道：“我回到吉山目前也没有什么事做，昨天去乐水市见了两个朋友，今天回北春的路上，正巧路过陵安县，就过来了，想着来看看您。” 说着郑谨川又看向了白南知：“谁承想，在这又看到了小知...呃...南知。” 郑谨川本想叫小知了的，可一见白南知做出了威胁的表情，随即赶忙改了口。 凌游一听，也回头看向了白南知，反应了一下才想到了郑广平和白南知父亲的关系，于是立马意识到了二人是旧相识：“对，你和南知是认识的。” 白南知闻言点了点头笑道：“发小。” 凌游一听赶忙让郑谨川坐下，又对白南知招了招手，示意白南知也坐：“这世界可真是小啊。” 第709章 不合常理 白南知没有急着坐，而是去给郑谨川倒了杯热水，这才回到了郑谨川的身边坐了下来：“暖暖身子。” 郑谨川接过水，朝白南知笑了笑，然后才对凌游说道：“可不嘛，我刚到吉山，还浑身不适应呢，现在认识了凌游哥，又见到了南知，别提多开心了。” 凌游呵呵一笑，示意郑谨川喝水，然后说道：“大家都是年轻人，平时多多走动嘛，有时间，就到陵安住上几天，反正眼看着过年了，有什么打算，也不急于一时，正好南知也在这没个说说话的朋友。” 郑谨川闻言点头笑道：“凌游哥要是欢迎我，那我肯定是要多来的，。” “当然欢迎了。”凌游笑了笑，随即又问道：“郑叔叔和韩阿姨还好吧，我也有一段没和你父亲通过电话了。” 郑谨川闻言一点头：“都好，我爸一天天也看不到他一个人影，我妈心也宽，凡事不往心里装，身体倒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凌游对此也有些了解，知道郑广平的妻子韩小霞平日里极少露面，也从不过问郑广平的事，在凌游的短暂了解中，也感觉到了二人的婚姻名存实亡，只不过互相顾及着对方的体面罢了。 但听郑谨川的态度，应该对此也有了解，但还是看的开的，并不会过多的插手父母的感情情况。 三人话了一会家常，然后就听白南知提到了刚刚郑谨川和他说到的家美优投资的事宜。 凌游随即和郑谨川又简单的了解一番之后，就听郑谨川说道：“琼斯那个人，按咱们的话来说，是个典型的大嘴巴，虽说和我交情不深，但爱炫耀，所以我们两个通电话的时候，他就一股脑的和我说了很多，因为他不知道咱们之间有这层关系，更不知道我父亲是谁。” 说着，郑谨川顿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听他和我说的话里，感觉他们这次对瑞湖的投资，没那么简单。” 凌游一听皱了皱眉，然后说道：“谨川，那你详细说说。” 郑谨川闻言想了想，然后说道：“按理说，家美优这个级别的企业，鲜少会在瑞湖这样的地级市投资的，他们更看重商业回报，在我国，他们更会倾向于南方的一些经济大省，前两年北春市争取过家美优的投资，因为那个时候，我爸还在负责招商工作，我也是听我妈打电话和我提过一次，但却没有争取到，这次他们却突然要对瑞湖市这样一个地级市，还有瑞湖市下面的县区进行投资，我觉得，不太正常吧。” 凌游听了这话，也低头陷入了沉思，随即心里对这件事就更有所怀疑了，这个问题起初凌游也有所察觉过，但因为一直没有太过于关注的原因，就没多想，如今听到郑谨川这么一说，就更觉得离奇了。 “这事，市里会把关，这企业有其他考量，也未可知嘛。”凌游对此也不继续深谈。 郑谨川也是点头道：“反正我也就知道这些，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凌游笑了笑，抬起手看了看表问道：“吃过了吗？” 郑谨川闻言点了点头：“中午在乐水市吃的。” 凌游哦了一声，然后说道：“那就等晚上一起吃，你们小哥俩也这么多年没见了，晚上喝点，我请客。” 郑谨川闻言一笑：“那就让凌游哥破费了。” 凌游一摆手：“和我你还客气什么嘛。” 又在凌游办公室坐了一会，郑谨川见自己在这耽误了凌游工作，所以便提出自己出去逛逛，晚上待凌游下班，再过来。 凌游觉得今天也不忙，便让白南知陪一陪郑谨川，正好二人叙叙旧，白南知起初觉得不妥，但看凌游坚持，也就不和凌游客气了，带着郑谨川出去到县城里走了走，二人正好聊一聊这些年的状况。 而待到二人走了之后，凌游却觉得不是很心安，于是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手机，翻到一个号码之后，拨了出去。 没一会，就听到电话通了，然后传出了一声笑：“小游啊。” 凌游闻言便笑道：“小舅舅，近来还好？” 凌游打的，正是常文宏的电话，常文宏闻言便玩笑道：“都好，难得自在。” 凌游闻言也是笑了笑，常文宏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虽说在集团里没有曾经风光，但心境也发生了变化，以前一心奔赴在事业上，现在经历了风浪之后，反倒才意识到除了争权夺利，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 自己又不缺钱，别说这常氏早晚都有自己一份，就算是没有常氏，现在他手里的钱，也足够自己神仙似的过完这后半生了，想明白了这点，常文宏反倒看得开了。 凌游与他寒暄话了几句家常，又贫嘴了几句之后，这才进入了主题。 “舅舅，您对家美优了解吗？” 常文宏一听家美优，于是便说道：“了解不多，常氏的所有商场，以前都是你大舅管理负责的，倒是有两个副省级城市的商场，与家美优有合作，但他们投资要求标准比较高，你外公又他又不喜欢和外企合作，尤其是米国的企业，所以合作较少。” 凌游听了常文宏的话，更加对这次家美优投资瑞湖的事有所怀疑了，就在这时，常文宏问道：“小游啊，你怎么突然提起家美优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凌游想了想，然后就将这次家美优在瑞湖要投资的事，和常文宏和盘托出了，希望常文宏给做一做分析。 常文宏听后在电话那边不住的摇头：“不应该吧，家美优的投资标准很高的，而且普遍对投资城市，都要提前一年以上进行全方面考察的，在陵安县投资，这，不合常理啊，我记的常氏在山南省的那家商场，你大舅为了争取家美优，和对方以及省里市里斡旋了大半年，才争取到的。” 此时，凌游和常文宏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但二人谁也没有敢轻易去说。 第710章 不安 顿了顿之后，就听常文宏不无关心的说道：“小游啊，舅舅给你一个忠告，这天上掉的馅饼，还是不吃为好，闹了肚子，可没人管报销啊。” 凌游自然明白常文宏这话中的意思，于是便说道：“我知道了舅舅，谢谢您了。” 常文宏闻言一笑：“和我还客气什么嘛，放心，这件事，舅舅替你查一查，有什么情况，我再联系你。” 凌游答应了一声，对常文宏又表示了感谢。 然后就听常文宏换了话题问道：“快过年了，有时间的话，来楚州住两天，上次家宴的时候，你外公还提起你来着。” 凌游闻言答应道：“好，等我不忙的时候，一定去看望外公和您。” 常文宏满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艽艽的新公司也定在了北春，这丫头，还真是夫唱妇随呢。” 凌游闻言笑道：“您这话要是被她听见了，肯定又要闹您一番的。” 常文宏哈哈笑了笑，但随即又有些落寞：“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这丫头了，都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事业了，还是以前好啊，跟在我屁股后面，舅舅舅舅的喊个不停。” 凌游闻言宽慰道：“她现在这双翅膀，还不是您亲手给她织就的嘛。” 常文宏听后先是一怔，随即有些欣慰：“长江后浪推前浪，艽艽肯定会比我强的，这丫头在做生意上，头脑灵活，想法新颖，以后啊，也许我还得指望这个外甥女给我养老的。” 凌游明知常文宏是在开玩笑，可还是笑着接话道：“您自小照料她，她给您养老也是应该的。” 常文宏淡淡一笑，然后说道：“我现在可就等着盼着你和艽艽早点结婚，当舅公呢。” 凌游一听这话，赶忙说道：“舅舅，我还有事要忙，也不耽误您时间了。” 常文宏闻言又大笑了起来：“好好好，我不催你们了，免得你们躲我，忙吧，有什么消息，我再联系你。” 凌游随即和常文宏道了别，然后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思虑了许久，凌游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如果凌游的想法成真，那这件事，恐怕是要闹出大麻烦和大笑话的。 想了片刻之后，凌游便又拿起手机打算给郑广平去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就听郑广平的声音里有些疲惫的说道：“小凌啊。” 凌游闻言便问道：“郑叔叔，听您的声音，身体不舒服？” 郑广平闻言振作了些精神，然后说道：“我没事。”然后问道：“怎么了？” 凌游见郑广平这个状态，想了想，就没有和郑广平直接说这件事，而是调转话题说道：“哦，谨川来陵安了，我打算让他在这玩两天，和您说一声。” 郑广平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和凌游多亲近亲近的，所以自然不会反对，于是说道：“这个臭小子，跑去给你添麻烦去了。” 凌游闻言笑道：“谨川这孩子不错，也很尊重您的，正巧他和南知又是老朋友了，在这住两天，两人叙叙旧。” 郑广平听凌游这么说，才想起来：“对了，我都忘了和谨川说南知在吉山的事了，这小哥俩，从小关系就好。” 说着，郑广平顿了顿，然后说道：“小凌啊，叔叔这还有点事，谨川要是在那耽误你的正事了，你就赶他回来，不必客气的，当自家弟弟一般对待就好。” 凌游听着郑广平的说话状态，心里始终觉得不对，但郑广平不想说，他也不好追问，于是便说道：“您放心吧，无碍的，谨川又不是小孩子了。” 说着，凌游想了想还是说道：“明天，您方便见我一面吗？” 郑广平一听凌游这话，就知道了凌游不光是为了和自己说郑谨川的事情，于是想了想说道：“明天晚上吧，茶楼见。” 凌游闻言道了声好，然后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可凌游此时，越发觉得，这两天怎么件件事都这么令人疑惑。 直到晚上，凌游请客做东，安排了郑谨川和白南知吃饭，并没有叫上苏红星，只是三个人一起找了一家县里口碑不错的饭店包房。 毕竟苏红星虽然知道凌游在省里有关系，却始终不清楚是哪一位，凌游也不希望苏红星知道的太多，何况有苏红星在，三人说话也不方便。 一顿饭，三人喝了些酒，都没有醉，只是微醺，喝酒的间隙，郑谨川和白南知互相爆料二人童年时对方的糗事，给凌游听的笑个不停，在这期间，倒是让他有些想妹妹凌昀了。 直到三人酒足饭饱，回到了县委家属楼，郑谨川与白南知和凌游道了别，就去了白南知的家中。 凌游回去的时候，裹了裹衣服，也没急着上楼，而是在楼下的凉亭里坐了下来，给妹妹打了个电话。 正巧凌昀此时正在值班，听到哥哥来电话，凌昀高兴困意都没有了，二人聊了半个小时左右，凌游像个老父亲一样婆婆妈妈的问了很多，又过问了他和李想的感情问题好不好，凌昀也耐心的和哥哥说着自己都好，就这样，一直到凌游有些冷的坐不住了，这才挂断电话上楼去了。 第二天上午，凌游亲自又去了一趟仙来山管委会，亲自去验看了冰雪乐园的建造。 因为现在还没有落雪的原因，所以冰雪乐园的冰，全部都是人工取自落霞湖结的冰，然后进行冰雕的，同时也为了防止在开幕式前不下雪，早就提前预案了人造雪，管委会的领导们，跟在凌游的屁股后整整跑了一上午，最后凌游又同他们开了个会，明确表示了有任何问题，都要第一时间和县里沟通，县里会想办法解决，千万不可在这个期间发现问题，却因为怕被问责，隐瞒不报。 中午在管委会又吃了一顿简单的工作餐之后，凌游才乘车返回了县里。 又处理了一些工作之后，凌游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让白南知通知小陈备车，自己要出去一趟，但却没有和白南知说自己去哪，只是让白南知转达郑谨川今晚自己不能坐陪了。 第711章 万事只求半称心 白南知对凌游的行程从来不会多问，所以凌游怎么安排他便怎么做，这也是他认为，最不会出错的选择。 二人到了楼下之后，小陈已经将车停在了办公楼门前的台阶下，白南知快走了几步，将车门拉开之后，凌游坐了上去，白南知又将凌游手里的包递了过去：“书记再见。” 说罢，白南知又对小陈仰了下头：“慢点开。” 小陈经常和白南知在一起，二人自然很熟，于是闻言便对白南知点了点头：“得嘞。” 白南知随即关上车门，车就缓缓驶出了县委大院。 当车驶上高速之后，在途径瑞湖市地界的时候，凌游突然看到了高速路边的大广告牌上，已经挂上了“家美优超市入驻瑞湖市，敬请期待...”的广告宣传语。 当凌游到北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车行驶在高架桥上，凌游闭着眼小憩了一会。 这时就听小陈惊呼道：“书记，下雪了。” 凌游闻言睁开了眼，小陈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到凌游刚刚睁开的眼睛，于是赶忙小声道：“书记，我不知道您睡了。” 凌游摇了摇头：“歇了歇眼睛。” 说罢，凌游转头看向窗外，只见满街的霓虹，照耀着纷纷飘落的鹅毛大雪，显得格外的漂亮，雪落在地上，更像是鱼的鳞片一般闪闪发光。 这个时候，凌游不禁想起了去年的那场雪，心里同样又想起了瑞雪兆丰年这句诗，但今年凌游的心境更加沉稳了些，看着纷飞的雪花，一言未发，就这么看了一路。 当车停下时，已经是在那家茶楼路对面了，小陈在这座茶楼送过凌游很多次，所以早就知道规矩。 凌游拿起包打开了车门，然后对小陈嘱咐道：“天冷，你在附近吃点东西吧。” 小陈闻言回头说道：“您放心忙您的吧书记，不用惦记我的。”话虽这么说，但小陈的心里却暖洋洋的。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下车朝着路对面的茶楼而去了。 只见茶楼的一楼还是只有吧台那里亮着一盏灯光，门上已经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凌游开门进去之后，在门口的脚垫上跺了跺脚，又用手拍了拍身上落上的雪花。 然后就见吧台里那个女人走了出来。 凌游朝女人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食指指了指楼上。 那女人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凌游又蹭了两下鞋底之后，便对女人欠身示意一下，便朝楼梯走去，上了楼。 此时还是郑广平经常在的那间包房亮着灯，不知道这间包房，是郑广平独享的，还是每次都只是在这间而已，总之凌游对此早已轻车熟路。 敲了敲门，凌游便推门走了进去，只见此时郑广平和吴瑞正坐在茶桌旁一边喝茶，一边聊着什么。 凌游进去之后，吴瑞就站了起来：“凌书记来了。” 凌游对吴瑞点了点头：“吴主任。” 然后又看向了郑广平：“郑叔。” 郑广平看向凌游淡淡一笑：“坐吧小凌。” 凌游闻言在椅子上坐了下去：“外面下起雪了。”. 郑广平闻言回道：“是啊，今年要比起去年的雪，下的早一些。” 说着，郑广平给凌游递过去一杯茶，然后说道：“你们县那个冰雪乐园项目快开幕了吧，这场雪，可给你省了不少麻烦啊。” 凌游闻言伸出手点了点桌子，然后端起茶杯说道：“是啊，都已经让人备下人造雪以备不时之需了，这雪要是在开幕仪式前下上两天，那才是天助我也啊。” 郑广平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说道：“世间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顺心就很好了，人可不能太贪心了。”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只不过这一年来，对仙来山投资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要是不能开个好头，对于陵安县来说，我可就成了一个最大的败家子了。” 凌游说罢，摇头苦笑了两声。 他自己最清楚，当时仙来山和落霞镇的旅游区是他主导开发的，就连市里打造旅游路线，这其中也不乏有凌游的建议在其中，如果仙来山不能开一个好头，到时候成了一个“赔钱货”，凌游恐怕在陵安县，难免遭受骂名。 郑广平闻言自然清楚凌游的压力所在，毕竟他也是从基层干起来的，自然知道，像凌游这样的县一把手，做出的每一项决定，都是要为此买单的。 你搞好了，未必能赢得掌声，但你搞砸了，那骂名可就接踵而至了，就连有些老百姓自己日子过得不如意，都可能会骂上两句，是因为你书记败家，把财政的钱用到了不该用的地方，才导致了他穷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有些老油条的主官，在任期间，压根就不敢大刀阔斧的搞，不如这几年如一日的平淡如水的过，宁可没有政绩，也不想在履历上背污点。 所以有时候，一方主官，如果能够为了一个城市的发展，为了百姓的经济多元化，敢于去担着背污点、背骂名的风险去搞发展，又何尝不是一种好官作为呢。 二人又聊了几句，就听郑广平问道：“那个兔崽子，没和你一起回来？” 凌游听后便知道郑广平说的是郑谨川，于是便说道：“我没有和谨川说我来北春了，如果说了的话，他肯定是要和我回来的，让他在陵安玩两天吧。” 郑广平闻言叹了口气：“心比天高，我也拿他没办法。” 凌游闻言便问道：“郑叔，您不会和谨川吵架了吧？” 郑广平闻言一怔：“他没和你说？” 凌游摇了摇头。 郑广平便又叹了口气：“我打算，让他进国企上班，他不同意。” 凌游闻言没有说话，而是转了转杯子。 郑广平随即接着说道：“偏要和他那几个朋友创业搞什么互联网，我骂了他，跑了，昨天你婶子，又和我大吵了一架。” 说着，郑广平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放下茶杯说道：“我也管不得，我也不管了，随他去吧。” 第712章 互联网 凌游想了想，然后劝慰道：“按理说，您的家事，我不该多嘴的。” 郑广平闻言一摆手：“有什么不该多嘴的，你小子早和我自家孩子一般无二了，有什么就尽管说嘛。” 凌游闻言笑了笑，然后说道：“这互联网，是新兴的蓝海项目，现在国外已经在大规模的投入研究了，谨川在国外学习这么多年，懂得肯定比你我要多，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着，凌游又举了一个例子说道：“虽说我也是年轻人，但现在看，也落后了，那天我们县委办新分配来的一个姑娘，在电脑上看着商品，我问她这是在干嘛？她说在网上就能买衣服，我觉得这个很有趣啊，因为它很符合我们想象中的需求啊。” 说着，凌游顿了一下：“您看，现实在商场购物，我们需要抽出时间，费上很大的精力和体力，去挑选自己心仪的产品，但现在不一样了，坐在家里的电脑前，我们就能很轻松的选到自己喜欢的产品，然后邮局给送货上门，就凭这一点，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有很大的发展趋势。” 郑广平并不像普通家庭固执的父母，他自然是能够对新鲜事物有兴趣接受的，如果说，郑广平坚持不同意郑谨川的做法，那么问题就只能是出现在了父子间的沟通方式上。 经过凌游这么一说，郑广平也认真的思索了片刻，然后一摆手说道：“由他去吧，你也不用给他当说客。” 凌游闻言便笑了笑，然后拿起公道杯去给郑广平的杯子里续了茶，又给身旁吴瑞的杯子里也续了些。 吴瑞与凌游的眼神对视了一下，也是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显然吴瑞也清楚郑广平和儿子郑谨川之间的关系，也觉得不好调解。 但通过郑广平现在的态度，凌游并没有感觉出，郑广平不同意儿子去创业，只不过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罢了，郑广平也是爱儿子的，所以才不希望儿子去冒险做些不被大众接受的新鲜事物，更怕儿子遭受到打击，所以想尽自己的所能，将其保护起来，安安稳稳的过这一生。 就在这时，郑广平才突然抬起头说道：“对了，你风风火火的特地赶来一趟，出什么事了？” 凌游闻言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您知道家美优吗？” 郑广平闻言皱了皱眉：“你是说，那个外企的大型超市？” 凌游点了点头：“对。” 郑广平随即说道：“怎么了？” 凌游随即便将瑞湖市由年松豪负责的这次家美优超市入驻的过程和郑广平描述了一番。 郑广平听后也是不禁感到疑惑，然后看向了吴瑞问道：“你听说这事了吗？” 吴瑞闻言摇了摇头：“领导，并没听说省里哪位领导在推进此事啊。” 说着，吴瑞又看向了凌游问道：“凌书记，你确定瑞湖市合作的家美优，是我们知道的那个家美优吗？” 凌游点了点头肯定道：“他们的负责人已经到我们陵安县考察过了，虽然不是我亲自接待的，但这件事，是百分百的，市里也都清楚。” 说罢，凌游又将郑谨川和自己说的疑惑，讲给了郑广平，然后又把常文宏口中所说着，之前家美优超市对投资城市考察的严苛性，对郑广平统统说了一遍，以来给郑广平一个清晰的判断标准。 郑广平沉吟了片刻，然后突然抬起头看向凌游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此言一出，一旁的吴瑞也扭头看了过来，脸上吃惊不已。 郑广平和吴瑞都是老油条了，所以有些话不用多说，就能有明确的判断。 凌游点了点头：“我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证实的事，我也不敢胡说，所以这才过来和您说一下，让您心里有个数。” 郑广平闻言沉吟了片刻，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便拿出了手机出来，翻了一会通讯录后，便拨出一个号码。 没一会，就见对方接听了，郑广平还没等对方说话，先开了口：“你在市里吗？” 包房里很静，所以郑广平听筒里的声音能够很清晰的传进凌游和吴瑞的耳朵里。 就听对方说道：“领导，在市里，刚刚回家，您有什么吩咐？” 凌游一听对方的声音，立即便知道了对方是谁，正是瑞湖市的书记许自清。 就听郑广平问道：“你们瑞湖，在和家美优谈合作？” 许自清闻言便笑了笑说道：“是啊，是年松豪同志接洽负责的。” 郑广平闻言便说道：“明天你把这次合作的详细内容和过程，落实到文字上，送到北春来。” 许自清闻言明显愣住了，三五秒钟都没有说话。 半晌后才听许自清收回了笑意，严肃的问道：“领导，出什么事了？” “你明天来省里再说吧。”郑广平说道。 可随即就听许自清赶忙说道：“可是明天市里就要和家美优签约了啊。” 不光郑广平心头一颤，就连凌游又不禁坐直了起来。 然后就听郑广平问道：“协议怎么谈的？” 许自清闻言有些语塞：“具体什么情况，我没有过多的过问，市府那边负责的，超市选址定在了瑞湖市的中心市场了，市里也承诺给予最高的补贴政策。” 郑广平闻言看了看凌游，凌游此事心里没有定论，自然也不好随口乱说，万一这个家美优是真的要和瑞湖合作，被搅黄了，那自己可就背了好大一口锅啊。 郑广平也有些头疼，伸手摸了摸前额之后说道：“你明天还是尽早来一趟省里吧，我要当面和你确认一下，让市里拖一拖，我觉得这事有问题。” 许自清一听郑广平这么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随即连忙点头道：“好好好，明天一早我就去见您。” 郑广平唔了一声之后，便挂断了电话，然后看向了凌游说道：“小凌啊，你明天能不能再叨扰一下常总，可否尽快给咱们一个明确的答案，我们好对这事提前预案。” 第713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 “没问题的郑叔，明天一早，我就联系常总，让他帮忙详细问一问。”凌游答应道。 在茶楼里又聊了一会之后，二人都有些坐不住了，于是就一道下了楼。 吧台后的女人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便站起身，从吧台后走了出来。 郑广平走在最前，下来之后便看向了女人：“我们走了。”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眼睛盯着郑广平说道：“下雪了，路滑，注意脚下。” 郑广平闻言淡淡嗯了一声：“你打烊了，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罢，郑广平便迈步朝门外走去，凌游和吴瑞在后面，也是对女人微微欠了欠身，表示再见。 出了门之后，吴瑞就小跑着去取了车过来，凌游上前拉开了郑广平的车门，待郑广平上车之后，关上了车门的同时，郑广平也降下了车窗说道：“晚上回去，慢些开，注意安全。” 凌游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您也早些休息，我回去也劝劝谨川。”. 郑广平一听这话，并没有像之前那么抗拒听到儿子的名字，只是淡淡道：“随便吧。” 凌游微微一笑，知道郑广平不可能那么轻易下这个台阶，于是也不多说，又对吴瑞打了声招呼之后，吴瑞在驾驶位上对凌游摆了下手之后，便回过身踩下油门，将车开走了。 郑广平的车一走，就见不远处凌游的车缓缓驶了过来，停到了凌游身边之后，凌游也拉开车门上了车。 “回县里吧小陈。”凌游说道。 待凌游回去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对小陈嘱咐两句之后，这才上了楼。 第二天一早，凌游早于平时早一个半小时去了县委，到了办公室之后，看了看手表，便拿起手机给常文宏又打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对方就接了起来：“小游啊，你够早的。” 凌游听着常文宏气喘吁吁的语气，便笑道：“耽误您跑步了吧？” 常文宏的作息很规律，无论晚上几点睡，第二天保证能在早上五点半钟就起床，洗漱之后会在跑步机上或者别墅区里跑上半小时，然后再吃早饭，吃过早饭之后，还会看半个小时的早报和新闻，再去公司，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当然，这些都是秦艽和自己闲聊时提起的，所以凌游才在这么早就给常文宏打电话。 常文宏闻言擦了下汗说道：“也到时间了，年纪大了，愈发跑不动了。” 说着，常文宏接过了秘书递过来的一瓶水，仰头喝了两小口。 凌游淡淡笑了两声：“等再见面，我给您开一个补身体的方子，保证您像小伙子似的虎虎生威。” 常文宏闻言哈哈笑了起来：“那我可记好了，到时候不给，我可是要主动要的。” 凌游闻言也赔笑了两声，然后不敢耽搁，赶忙进入了正题，问了关于家美优的事情。 常文宏闻言便说道：“这事我已经派公司的高管去联系家美优我国的大区负责人了。”说着，常文宏看了看时间，然后说道：“毕竟只是合作关系，还是得尊重人家的作息，问的太紧，不合适，这个时间太早了，怎么也得九点吧。” 说着，常文宏又问道：“很急吗？” 凌游闻言想了想，自然也不好让常文宏太过为难，于是便说道：“不急。” 常文宏想了想便说道：“再等等吧，我尽快给你回电话。” 凌游答应了两声，于是便和常文宏简单寒暄了两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就在早上八点钟左右的时候，就听一阵电话铃响起，凌游闻声赶忙朝办公桌走了过去，看到是座机响，就接了起来。 随即就听到对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凌游书记吧，我是史庆辉。” 凌游一听到这个声音和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史秘书，你说。” 基于上次的不愉快，凌游可没有那种礼貌，继续对史庆辉有好脸色看。 史庆辉闻言有些不悦，但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入主题的说道：“年市长让你九点半到市府，今天市里要和家美优签约，家美优的大区负责人，专门点了你们陵安县的名，看样子，应该是对陵安县的考察比较满意。” 说着，这史庆辉就像是降给了凌游莫大的恩惠一般，趾高气昂的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也多亏了年市长对你们陵安县没少说好话，才换来的。” 凌游闻言唔了一声，淡淡的回道：“知道了。”说罢，凌游便一把将话筒放回到了电话机上。 听着电话里忙音的史庆辉，看了看手里的电话，又放回到耳边确认了一下，心里惊诧的同时，十分的不满。 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啊，他想象中，凌游应该感激涕零啊，应该对自己放下身段说好话的啊。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 史庆辉很不解，更不悦。 而这个时间，北春市省府办公楼郑广平的办公室里，许自清已经坐在了郑广平的办公桌对面。 郑广平此时喝着保温杯里的浓茶说道：“我已经让凌游联系楚州省常氏集团的小常总，帮忙打听了，等着凌游的回话吧。” 许自清此刻有些惶恐：“领导，我觉得这事应该不至于吧，难道真有人，敢和我们市里耍手段。” 郑广平闻言冷哼一声：“宁可信其有，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这事成真，瑞湖市可就成了大笑话了，到那时候，你许自清哭都找不到调。” 许自清此时手心都出汗了，他自然清楚，郑广平这话可不是威胁他，后果可远比郑广平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要严重的多，当然，许自清自然也是在心中祈祷，这件事并不是郑广平说的那样。 但许自清同时也被郑广平所提出的种种疑问和常氏那样的大集团所说出的疑点，感到了不自信。 毕竟这个时期，信息来源并不发达，像家美优这样的大型外企，凭借瑞湖市的能量，并不能掌握多少真实可靠的信息。 第714章 拉拢 凌游在放下电话之后，就给白南知打去了电话，白南知接起电话的时候，正骑车朝县委走呢，所以二人挂断电话没一会的时间，白南知就气喘吁吁的敲了敲门，走进了凌游的办公室。 “书记，您来这么早。” 凌游见到白南知之后，便拿起了桌上的公文包：“和我去市里。”说着，凌游迈步就朝外走去。 白南知微微一怔，随即赶忙又扶了扶自己岔气的肚子，然后便跟了上去。 二人下楼的时候，小陈已经把车开过来了，昨天小陈回来之后，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县委的司机班值班室的小床上凑合了一晚，他这几天都十分警觉，因为凌游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要用车走，所以小陈也只好打算克服一段，毕竟这段时期，凌游出行的频率很高，自己好不容易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和凌游建立了关系，眼看着就要成为别人眼中凌书记的心腹了，小陈可不想因为哪些失误，酿成对自己不利的后果。 凌游和白南知上了车之后，小陈便发动了汽车驶离了大院。 一路朝着瑞湖市再度而去。 这次到瑞湖市府，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迟到，而是在九点十几分的时候，凌游就下了车，迈步踏上了办公楼大门前的台阶。 而就在此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叫住了凌游：“凌游同志。” 凌游闻声站住脚步转身看了过去，然后便迈步向下迎了几步上前道：“陈市长。” 来人正是瑞湖市副市长兼虹湖区区委书记陈继龙，只见他扭头看了一眼办公楼，然后又将目光落到了凌游的身上问道：“年松豪请你来的？”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淡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默认了陈继龙的问话。 同时他也在陈继龙的态度里，感受出了两点，第一就是陈继龙是看不上年松豪的，每每提及，都是全名呼之，第二，通过陈继龙说的一个请字，就看出了陈继龙对凌游还是比较看好的，毕竟比起年松豪及其秘书来说，陈继龙的口吻，更让人能够接受。 陈继龙闻言挥手对着办公楼方向示意了一下，然后便迈步朝台阶上走去，凌游便跟在了后面。 “年副市长这些日子，终于是扬眉吐气了，这会开的都紧了些。”陈继龙用玩笑的口吻说着此话，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这些话，他陈继龙敢说，凌游可不想轻易就跟着陈继龙随波逐流，依旧管好了自己的嘴。 “毕竟家美优这样的企业不是谁都能接触到的，能够和这样的企业洽谈上，足以见得年副市长的业务能力和交际能力，我们这些县区的干部，该配合市里还是要配合的。”凌游淡淡回道。 陈继龙闻言轻哼了一声，然后瞥了一眼凌游说道：“凌游同志你倒是大度。” 凌游淡淡一笑，没有说话，二人就这么一路来到了电梯口，白南知此刻赶忙上前按下了电梯键，电梯门打开之后，凌游伸手说道：“陈市长请。” 陈继龙也没客气，迈步上了电梯，随即凌游也跟了上去，最后才是陈继龙的秘书和白南知。 白南知按下了上次开会的会议室楼层按键之后，陈继龙的秘书则是按下了五楼的按键。 凌游见状问道：“今天的会议，陈市长您不参加吗？” 陈继龙闻言摇了摇头：“没有接到年副市长的邀请。”陈继龙从始至终，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了对年松豪的不满：“马市长找我，平时我是很少来市府楼的。”陈继龙还是解释了一下，同时又看了一眼凌游。 但从中，凌游也同样听出了陈继龙的话里的意思，那就是陈继龙也希望凌游能够像自己一样，看清形势，不要像柴鑫等人一样，看到眼前的利益就玩命似的巴结年松豪，同样说明了自己是市长马宏德的人。 而且陈继龙说的话也不假，市府办公楼虽说是有陈继龙一个办公室的，可他却很少在这边办公，平时只在虹湖区委，毕竟在虹湖区委，自己是一把手，出来进去的，谁的脸色也不用看，而在市府这边，自己难免要收敛些脾性，毕竟不是谁都喜欢当凤尾的。 此刻正巧三楼到了，电梯门打开了，凌游也淡淡回应了一句：“那陈市长，我先过去了，忙完之后，我再拜访您。” 陈继龙点了点头：“有空就去虹湖区坐坐，到了直接去我办公室，不必拘泥。” 凌游闻言淡淡一笑，从陈继龙这几次对自己的态度里，不免感觉出了拉拢之意，但陈继龙却并非是为了他自己来拉拢凌游，自然是为了众所周知的，那位陈继龙身后的市长马宏德。 凌游也并未有太明显的反应，只是淡淡回道：“好的陈市长，再见。” 凌游走出电梯后，对着陈继龙挥了挥手，然后直到电梯门合上，凌游才迈步走向了三楼的会议室。 一边朝里走去，白南知此时看了一眼凌游之后轻声开口道：“这陈市长倒是快人快语的洒脱性格。” 凌游淡淡一笑，心说在这市府楼里，哪个又是真的快人快语呢，都是表明着自己想表明的态度，说着自己想让你听到的话罢了，自己在市里没有进入到什么圈子里，更不想进到谁的圈子里，有个许自清保自己，那就足够了，自己不想在瑞湖市参与过多，更不想参与进来，既不想讨好谁，也不想得罪谁。 待转了个弯，就看到了会议室的门口，像上次一样，站着年松豪的秘书史庆辉，白南知见到此人之后，便翻了个白眼，跟在凌游的身后朝过走去。 一到门口，史庆辉看到凌游便淡淡的打了声招呼：“凌游书记好啊。” 凌游瞥了一眼史庆辉，完全没有了之前对他还保留的那份热情：“嗯，你好，” 简单回了一声，迈步就朝会议室里走去，白南知心中冷笑一声，然后赶忙跟了上去。 第715章 一损俱损 史庆辉看着凌游进去的眼神都变了，恨恨的盯着一会凌游，然后才跟了进来。 进到会议室之后，年松豪已经坐在了主位上等好了，凌游环视了一圈，见也并非像史庆辉电话里说的那般，只邀请了陵安县，这其中望湖县和明阳县等四个县区的一把手也都早就到了。 看到凌游进来，年松豪笑吟吟的抬起头说道：“凌游同志到了。” 凌游微微欠了欠身：“年市长。” 说着，又用眼神回应了几位朝自己看过来的其他县区的一把手。 而这次与上次不同，这次来的人，眼神里对其他人都有了几分的警惕，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对他们来说，今天到场的，都是极有可能和自己争夺名额的。 又等了一会，年松豪抬手看了看表，然后便开口说道：“人也都到齐了，我也就长话短说吧。” 说着，年松豪环视了众人一圈：“想必请大家过来的原因，大家也都清楚，家美优企业这几天以来，对咱们市里几个县区也做了相应的考察，今天能够坐到这里的，便是家美优考察团，最终相较看好的几个县区，十点半钟，家美优北方大区的负责人，签约代表，就要到了，这一次，是与瑞湖市进行签约的同时，也打算与几个县区，再进行一次沟通洽谈，大家都做好准备，今天，希望能够来一个双喜临门啊。” 年松豪说罢，就呵呵的笑了起来。 望湖县的柴鑫等人闻言都附和着年松豪陪笑着，并且开口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凌游则是一直关注着自己的手机，等着常文宏给自己回的电话。 年松豪环视了一圈，将目光落到了并没有同其他人一样热情回应自己的凌游身上，眼神里有些不快，但转瞬即逝，依旧笑吟吟的看着凌游问道：“凌游同志，是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凌游闻言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会议室里的众人，此刻都将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于是凌游便回道：“一切听年市长的安排。” 年松豪听后这才淡淡点了点头，这些人里，他唯独对凌游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态度不满意，毕竟二人刚刚见面，凌游就给了自己秘书一个难堪，自己亲自到了他们陵安县，待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没有见到他凌游来见见自己，显然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嘛。 但此刻见到凌游的态度，倒还算老实，也便不和凌游一般计较了，毕竟签约要紧，这个凌游，待签约结束，自己在市里的势头起来之后，自然有的是机会敲打他。 又沟通了一会，就见年松豪的秘书史庆辉出去接了个电话，然后便快步走了回来，到年松豪的身边说道：“市长，家美优的签约代表，十分钟之后，就到了。” 史庆辉说这话的时候，虽说是用一只手挡住嘴在距离年松豪耳朵不远处说的，但声量却没有放低多少，明显就是要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年松豪闻言便站了起来，其他人见状也跟着赶忙站了起来。 就听年松豪说道：“诸位，和我下去接一接贵宾吧。” 众人闻言，都笑着一边点头，一边走出了椅子后，随即就跟在了年松豪的身后一道走出了会议室。 一边走着，一边就听着史庆辉举着电话，十分严肃的问着电话里的人，是否将接待室准备好，并且嘱咐其要放几种饮品，椅子距离桌子的距离要保持多少公分等等。 凌游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没有急着上前，看着围在年松豪身边的几个人，不住的殷勤笑脸，心里不觉感到不适。 几分钟之后，一群人走到了楼下，整整齐齐的站成了一排，眺望着大院门外，翘首以盼着代表团的车开进大院。 而此时的办公楼的五楼窗边，站着两个人，正盯着楼下，只见陈继龙手里夹着一支烟，看着下面被众星捧月的年松豪轻笑道：“也不知道咱们这位年市长一会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而此时陈继龙的身边，站着一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大腹便便，头发向后倒，梳的很整齐，戴着一副大框眼镜的男人，正是瑞湖市市长马宏德。 就听他回道：“继龙，摆正你自己的态度，他丢了人，丢的可不光单单是他年松豪的人，丢的更是瑞湖市的脸面，一损俱损啊。” 陈继龙闻言看向了马宏德收起了笑容道：“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要不是看在省里那位的面子上，我鸟都不会鸟他一下。” 马宏德闻言淡淡一笑，迈步转身走回了办公桌后坐了下来：“这老百姓家不争气的孩子有了出息，还得摆上两桌酒席呢，又何况他这个始终不得志的副市长，况且你自己也说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心胸宽阔些。” 陈继龙转过身看向了马宏德：“我可没您心胸那般开阔，我现在倒是真希望许书记传回一个噩耗，好好的杀一杀这小人的威风。” “胡闹。”马宏德板着脸说道：“这对你我有什么好处吗？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嘴上一点亏都不吃，这话也就是让我听了，这要是被许书记听了去，该怎么想你。” 陈继龙闻言也不出声，抬手吸了口烟，然后将烟头掐灭在了沙发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又走回了窗边看了一眼下面的情况说道：“这个陵安县的凌游，倒是有点意思。” 马宏德闻言轻笑一声说道：“别想了，那是许书记的人。” 陈继龙闻言一怔，回头看向马宏德问道：“许书记的人？” 马宏德点了点头：“全吉山省年纪最小的县委书记，怎么可能孑然一身。” 说罢，马宏德抬起头看向陈继龙说道：“或许，单单说他是许书记的人，也保守了些，这个凌游，不简单的。” 陈继龙闻言也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您说的在理，我本想拉拢一番的。” 马宏德摇了摇头：“他鲜少和市里来往，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就是最好的关系。” 第716章 保证金 就在一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只见在一辆黑色奔驰轿车的开道下，陆续开进了市府大院里三辆奔驰商务车。 年松豪一见车队进来，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便抬脚上前迎了过去。 其他人见年松豪动身，也都纷纷跟了过去。 当车停稳之后，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我国男人率先从最前面的轿车上下了车，然后走到中间的商务车前，打开了车门。 车门缓缓开启，只见一个西装笔直得体，黄头发蓝眼睛的米国人迈步下了车，其他车上也纷纷下来了几名外国人。 年松豪见状便小跑着迎了过去，并且亲切的伸出了双手：“哈喽啊，哈喽啊皮特先生。” 可就在年松豪躬着身子即将到那个被称为皮特的人面前时，却突然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保镖模样的黑人拦着下来，口中用外语说着什么，但纵使听不懂外语的人，此刻也能从黑人保镖的神态上感觉出来对方的警惕。 此时就见他身后的那个皮特笑着将手放在了黑人伸出的胳膊上，向下压了压，并且用外语示意黑人不必阻拦。 年松豪刚刚尴尬的脸，现在终于恢复如常，接着笑了起来。 就见那皮特，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年先生，你好。”说着，他伸出了一只左手。 年松豪刚刚伸出右手，这才发现对方伸出的是左手，于是赶忙换了一只手握了过去。 可在场的其他领导，此刻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因为按照我国的礼仪来说，用左手握手，是一种极其不礼貌的行为，而且握手礼算是国际礼仪，在场的人并不相信，对方不懂。 而且在我国的传统文化里，其实比较常用的是拱手礼，而拱手礼在古时，也是一直流传至今，拱手时，将右手握拳在下，左手在上，其中一个说法是，古时常年征战的将军们，大多是习惯用用手持兵器的，而把右手压在下面，则是意味着并无敌意的友好之举，同样，也有不同的说法，那就是左手在下握拳，右手在上时，是给遇到丧事人家的一种礼仪，或者是女士用右手在上。 但无论哪种说法来看，这个皮特，都充斥着对年松豪的不礼貌，虽然此人脸上带笑，但眼神中流露出的则更多是高傲自大的神色。 但纵使大家都不满意，可也都没有发作，这个皮特在和年松豪握过手之后，又由翻译人员，翻译了年松豪对在场众人的一番介绍。 这皮特闻言之后，也是又伸出了他的左手，一一与在场的柴鑫等区县领导递过去了“友好”的礼仪。 这些人都觉得别扭，可也都忍下了，甚至都在心里暗自的安慰自己，对方可能是个左撇子。 就在年松豪介绍到凌游的时候，翻译人员和皮特翻译了一番，皮特便笑着伸出了他的左手，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你好。” 凌游闻言看了看皮特的左手，然后抬起眼点了点头，但却没有伸出手，而是抬起了双手，将左手握拳在下，右手在上的朝皮特拱了拱手：“你好。” 皮特见状显然一怔，其他人当注意到凌游两只手的摆放位置之后，也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而凌游却没有在意，这个皮特的左手，他是不会接的，而且同样给他回了一个不礼貌的礼仪，如果你要是说你皮特是左撇子不懂国际礼仪，我凌游也大可说自己是左撇子不懂我国礼仪，但逆来顺受的事，凌游绝对不做。 这皮特见状也有些尴尬，收回了手，也只是淡淡一笑，可眼底却是死盯了凌游一眼，并且将凌游记在了心里。 经过一番寒暄之后，年松豪便热情的邀请着这个皮特等人，朝着办公楼走了进去，一路上，年松豪的嘴就没有停过，不断的和皮特聊着。 待众人上了楼，进到接待室之后，双方便分列两侧坐了下来，瑞湖市方面，主座上主要是以年松豪为首，凌游柴鑫等人在两侧的各县区领导们。 对方则是以那个皮特为首，以及之前考察团里的琼斯等人。 待坐好之后，就听年松豪看了看两旁的人，然后笑着说道：“我再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位皮特先生，就是家美优，在我国北方大区的负责人。” 说着，又介绍了在他两旁的几名外国人。 众人听后则是又彼此微微欠身表达礼貌。 随后，就进入了正题，年松豪的秘书史庆辉拿出了这次和家美优签约的合同范文出来，与市府办的工作人员依次发放了下去。 众人随即就拿了起来，认真的看了看，然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双方就开始了对每一项合同条款的谈判。 但历时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凌游突然发觉了一丝不对的感觉，那就是有一些合同条款，明明不利于家美优方面，但他们却只是象征性的争论了一番，就答应了下来。 可却在瑞湖市对于家美优品牌入驻的保证金上，分毫不让。 这个保证金，是合同内的一项条款，主要是家美优方收取的，因为这种大型连锁品牌，在一个投资地，万一出现了品牌营销的不良效果，就会极有可能影响这个品牌在全世界范围的不良口碑，所以这个保证金也是对于品牌方的一个基础保障。 这个钱，自然是要由当地的财政来出，不过这个保证金在合同上是有期限的，一旦家美优在瑞湖市入驻三年之后，这个保证金，企业方就要退回给瑞湖。 之前的一切条款，都很顺利，但在这个保证金的问题上，却突然刹了车，双方一直争执不下。 家美优方面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一分都不让，最大的让步，就是可以在两年内退还保证金，可金额却丝毫不减。 年松豪费了很大的口舌，去争取，但对方一直摇着头说no。 眼见争执不下，年松豪提出了休会，让双方在私下探讨一番，瑞湖市代表们，随即便跟着年松豪来到了一旁的休息区，对方则是被工作人员引领到了另一旁的休息区。 第717章 不是一百年前 待众人都跟着年松豪走过来之后，就听县府办的一名副主任说道：“年市长，这件事要不要和马市长沟通一下啊。” 年松豪闻言抬眼看向了这人，随即不悦道：“我是这次谈判的负责人，也是谈判代表，之前许书记明确指示过，此次合作事项，由我全权掌握，所以不必和任何人汇报。”说着，年松豪还挥了挥手。 那副主任闻言也就住了口，退了两步，不再说什么了。 而与此同时，在北春市郑广平的办公室里，许自清不住的踱步，郑广平见状便说道：“你转的我头都晕了。” 许自清闻言走了过来，看向郑广平说道：“领导，要不再问问小凌吧，那边有什么回信了没有，我这心里没底啊。” 郑广平闻言压了压手：“你先坐，我也让省公安厅的同志在秘密调查了，相信一会就有结果了。” 许自清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然后说道：“我现在可真是在油锅上煎一般，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郑广平拿起桌上的烟盒，自己抽出了一支之后，又将烟盒放到了许自清的面前：“退路有一百种方法，体面丢不了，现在等的就是一个明确的消息，你现在又不能轻举妄动，毕竟万一这个企业是真的要和瑞湖合作，轻举妄动，容易破坏合作的同时，又破坏关系嘛，别急。” 许自清听了郑广平的话，道理他倒是都懂，可心里却还是不无担忧，于是也只好拿起烟盒，随后吸起了闷烟。 这个时候的瑞湖，年松豪很怕因为这个保证金，破坏了合作，到时候反而被动，于是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重新带人回到了谈判桌上，并且答应了对方的条款要求。 瑞湖市与其的合同谈完之后，对方就提到了县区方面的问题，并且说明了对陵安县和望湖县等县区的分析，可字里行间中，都是在有意无意的挑起几个县区之间的争夺。 凌游瞥了一眼望湖县的柴鑫和明阳县的查雪刚等人，此时就看这几个人，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充满了敌视，分明是被对方的节奏给带偏了。 而就在这时，那皮特的手下，将几份他们打印好的几份双语合同分发了过来，并说明了哪个县区能够接受他们的要求标准，就再进一步和对方洽谈。 众人见状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就在其中看到了几条极其不利于自己当地政策的款项，于是纷纷提出了质疑。 又经过了十几分钟的讨论之后，就听柴鑫说道：“皮特先生，你们对我们县区方面的投资额并不大，为什么保证金却与市里的相差无几啊？” 皮特经过翻译人员的翻译之后，笑了笑看向柴鑫，然后给出了一个很勉强的回应，大概意思就是，万一品牌受到影响，对他们企业来说，无论是瑞湖市还是其下面的县区，影响力都是一样的，按照他们企业正常的规定，瑞湖市和县区的保证金额应该是等额的，只不过考虑到，县区的投资，只是为了和市里的大超市达到某种商品互通，所以才给降了些，随后并说，这是看在了年松豪的面子上。 这话一出，年松豪立刻感觉到了自己的显要性，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家美优方面的说客，从中和起了稀泥。 而就在这时，那个皮特将目光落到了凌游的身上，然后用外语说了些什么，凌游是听懂了的，但还是等着翻译又翻译了一遍。 就听翻译说道：“皮特先生，想让这位瑞湖方面的代表，谈一谈他的看法。” 话音一落，众人都将目光落到了凌游的身上。 凌游此时直了直身子，然后看着皮特耸了耸肩膀说道：“我觉得你们的条款没有什么问题，保证金嘛，就是对你们品牌荣誉的一种保护力，收的越多，对你们来说越安全。” 此话一出，所有瑞湖市代表们的眼睛都瞪大了，纷纷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看向凌游，更有人甚至认为凌游是不是收了家美优的好处。 而就在翻译给皮特转达这句话，皮特的脸上露出笑意的时候，凌游又开口了。 “反正我们陵安县是没有和贵企业达成合作的意向的，你就是要出天价来，也与我无关。” 说罢，凌游又笑着伸出手示意了一下柴鑫等人：“各位，继续。” 这话一出，众人又被惊讶住了，就听年松豪皱眉看向凌游道：“凌游同志，你这是做什么？” 而此刻的皮特也在翻译那里听到了凌游刚刚那句话的意思，随之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然后看着凌游，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凌先生，你的态度，我很不喜欢。” 说罢，又用外语又说了一连串的话，没等翻译人员进行翻译呢，凌游就听懂了皮特在说什么。 他的大概意思，是家美优品牌，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城市繁荣的象征，瑞湖市能够争取到家美优，应该感到荣幸，所以凌游这种不屑于与家美优合作的行为，让他很不满意。 当翻译人员翻译了这段话之后，年松豪可就慌了神了，赶忙瞪了一眼凌游之后，便对皮特解释了起来，说了一大番话，最后又看向了凌游：“凌游同志，你太失礼了，向皮特先生道歉。”. 凌游冷笑了一声，然后回头看向了坐在助理席位上的白南知问道：“南知，今年是哪一年啊？” 白南知闻言一怔，在场的众人也愣住了，可白南知还是起身回了凌游的话。 凌游听后点了点头：“哦，我还以为我记忆错乱了呢。” 随即，凌游看向了皮特，脸色严肃的说道：“这不是一百年前了，你们拿着几条破枪就能逼着我们那个软弱无能的封建王朝，在你们规定的条款上签字的时候了，我们的国家，海纳百川，可包罗万物，朋友来了有好酒，野心狼来了，也有猎枪，皮特先生，你既没带诚意，那也别怪我说话难听。” 第718章 洋骗子 说罢，凌游站了起来，然后继续说道：“你们的企业有的，我们也会有，你们可以创造出来的东西，我们也不会比你差，你们的企业品牌，什么时候成为可以代表我们的城市，是否繁荣的标签了？朋友，你这话，说的太自大了吧？” 说完这话，凌游看向了那名翻译人员，语气强硬的说道：“不用修饰，直接翻译给他听。” 翻译人员闻言支支吾吾的看看凌游，又看看那个皮特：“呃....这位领导，你这么说话，不太好吧，我觉得有些不利于谈判的.....”一边说，这名翻译又一边看向了年松豪，希望年松豪可以出言制止一下。 而就在这时，就见凌游身后的白南知走了过来，然后用外语将凌游的话，一字一句的翻译给了对面的皮特等人。 这话一出，年松豪的心里瞬间一沉，心里可谓是恨透了凌游，他现在连开口指责凌游的想法都没有了，赶忙站起身向皮特解释了起来。 而凌游这时却将桌上那份合同拿了起来，用双手直接撕成了两半，然后朝桌子上一丢，看向柴鑫等人，留下一句道：“诸位，陵安县受不起这份洋气，馒头吃多了，吃不惯汉堡，大家继续吧，我祝你们成功。” 说罢，凌游迈步就朝门外走去，白南知瞥了一眼直直看向凌游的柴鑫查雪刚等人之后，也紧随其后，跟上了凌游。 年松豪此时气坏了，竟然直呼起了凌游的大名喝道：“凌游，你疯了？你给我回来。” 可就在年松豪的话音刚落之后，就见柴鑫也站了起来，将面前的合同翻了个面，放在了桌上，然后看向年松豪说道：“年市长，我倒是觉得凌书记说的，有点道理，大家招商，是为了给县里创造点价值，可不是请个洋爹来供着，我们望湖县就不掺和了。” 说着，柴鑫也迈步就走。 查雪刚见状，也一样站起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然后对着年松豪微微欠了欠身，也追着柴鑫而去了。 年松豪见状有些不知所措了，而对面的几名米方谈判代表，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屁股也离开了椅子，显然对这个情况，也有些出乎意料。 这时就听其中一名坐在皮特身边的谈判代表用外语说道：“等等，有什么不满意的款项，我们可以再谈的。” 一边说着，翻译人员也在一边同声翻译着。 年松豪闻言便叫住了也随着凌游柴鑫等人要起身的那两名其他县区的负责人说道：“他们说可以谈，你们这是做什么嘛，不要冲动。” 一时间，会客室里乱成了一团，年松豪在极力劝阻着那两个县区的负责人不要走，而那个家美优方面的几名外国人也用外语叽里哇啦的争吵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凌游已经下了楼，正朝着自己的车走去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凌游拿起来一看，见是常文宏打来的，于是赶忙就接了起来：“舅舅您说。” 就听常文宏也不废话，直奔主题的说道：“果然如你所想，我和家美优在南方大区的大区总监直接取得了联系，他对我说，家美优去年在米国出现了金融危机，所以对在其他国家的员工，大幅度裁员，今年更是直接取缔了我国本就入不敷出的北方大区，使其与西方大区合并到了一起，并且裁员了三分之二的员工，你和我所说的那个琼斯等人，都是已经被家美优裁员掉的员工，这其中包括家美优的北方大区副总监皮特。” 凌游听了这个消息，突然站住脚步回头看向了市府大楼刚刚那个会客室的窗户，然后问道：“舅舅，你说的千真万确吗？” 就听常文宏说道：“这个消息，在外网，家美优集团的官方网站上，是有公布的。” 凌游闻言便赶忙说道：“好的舅舅，我知道了，回头我再联系您，多谢了。” 常文宏闻言便说道：“举手之劳的事，客气什么，你先忙你的吧。” 二人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凌游紧接着又赶忙找到了郑广平的电话打了过去，郑广平接起来之后，凌游便将这个消息简短截说的和郑广平汇报了一番。 郑广平听后只是沉声说了句知道了，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在郑广平挂断电话之后，许自清便连忙问道：“领导，怎么说？” 郑广平看了一眼许自清，没有直接回话，而是将电话打到了公安厅，然后让他们对凌游所说的家美优官网公布的信息进行了审核。 片刻之后，就有了回复，确实了这一信息。 郑广平放下电话后看向许自清说道：“听到了吗？” 许自清此时气的咬紧了牙：“妈的洋鬼子，骗到我头上来了。” 说罢，许自清站起身便拿出了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接通后直接说道：“宏德同志，长话短说，就一句，让市局的人现在就到市府，把那伙洋鬼子都抓走。” 电话这边的马宏德闻言直接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这一上午他都是怕这件事做实，可该来的还是来了，于是他赶忙回道：“是，许书记，交给我吧。” 说罢，马宏德挂断了电话，然后看了一眼不远处一脸不解的陈继龙，又拿起了座机话筒拨给了瑞湖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的童耀生，接通后便做出了命令。 在挂断电话之后，陈继龙就走了过来：“市长，真出事了？” 马宏德沉着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现在去稳住局面，万不可让这伙人跑了，我随后就到。” 陈继龙早就想亲眼去看看年松豪狼狈的样子了，此时哪会耽搁，答应了一声，便迈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而此时的郑广平办公室里，许自清抬腿就要走，急着要赶回瑞湖，郑广平却叫住了他：“你回去，怎么处理？” 许自清冷哼一声：“怎么处理？我们市早就注意到这伙洋骗子了；特地做局将其一网打尽罢了。” 郑广平闻言淡淡一笑，他其实早就知道，许自清这一晚肯定早就已经做出无数种保留自己体面和市里体面的应对措施了，于是就挥了挥手：“去吧。” 第719章 背锅侠 而此时在市府大院里，凌游和白南知走到了车前，白南知赶忙上前拉开了车门，凌游刚要坐进去，就听身后传来两声不约而同的呼唤。 “凌老弟。” 凌游转身看过去，有些惊讶，只见望湖县的书记柴鑫和明阳县的书记查雪刚快步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凌游接着便对白南知一摆手，示意先不上车了，然后就朝二人迎了过去。 “柴书记，雪刚书记。”凌游回应着。 就在三人走近之后，柴鑫笑着朝凌游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凌老弟啊，有魄力。” 凌游摇着头苦笑道：“哪里来的魄力嘛，这下估计，要把年副市长得罪透了的。” 说着，凌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双花一百多元钱新买的内加绒的皮鞋说道：“这小鞋，以后我是免不得要穿的喽。” 凌游对这二人的出现很惊讶，他是清楚这二人向来对政绩很看重的，而且对自己又颇有成见，如今能够追着自己出来，却不是留在会议室里帮着年松豪挽留那几个所谓的外企投资商，这让凌游有些出乎意料。 只不过虽说这二人此举有些让自己刮目相看了，但凌游还是不能在他们二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早就看穿这几个外国人的阴谋骗局的样子。 听了凌游的这句玩笑，柴鑫哈哈一笑，然后说道：“要穿大家一起穿嘛，我就不信，他年松豪有那么多的小鞋给咱们都穿上。” 三人闻言便在此处笑了起来，然后又就刚刚的事情，聊了几句，又过了一会，刚刚晚出来的另两个县区的一把手也走了出来，看到三人就凑了过来。 在外人看来，这几人现在可谓是一团和气，但只有他们这几人自己的心里清楚，大家刚刚都不约而同的得罪了年松豪了，现在凑到“主谋”凌游的身边来，这叫什么啊？这叫把凌游的仇恨拉到最大化，最小化的减轻自己在领导眼中的不满。 毕竟这个头是你凌游开的，我们现在又追着你凌游出来了，这要是被年松豪看到，会把注意力更加放到谁的身上啊？当然是你凌游凌书记的身上嘛。 而凌游又岂会没读懂这几人的小心思，刚刚柴鑫和查雪刚到的时候，凌游可能没往那方面去想，但现在所有人都聚了过来，显然是把好大的一口锅压在了凌游自己的身上，让他稳稳的当了“背锅侠”，凌游又岂能再看不出来。 但凌游倒是也不在乎，心想你们不是不想走嘛，那就别走了，一会一起看戏吧。 就在几个人围着凌游的车边聊天的时候，只见刚刚在会客室里的几个洋骗子走了出来，几个人似乎发生了内讧，纷纷用外语在低声附耳争执着。 就就在这几人走下了办公楼台阶之后，就见年松豪迈着匆忙的小碎步小跑着追了出来，口中还不住的喊道：“皮特先生，皮特先生，你听我和你解释。” 这几个洋骗子闻言面面相觑的给了彼此一个眼神，然后就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年松豪，脸上非常的不悦，在用外语叽里哇啦的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凌游几人闻声也不再说话，都看了过去，只见这几个洋骗子嘴上说着自己很不满意，但却完全没有要就这么离开的意思，反而是不断的给年松豪抛去橄榄枝，希望年松豪给台阶，让自己重新回到谈判桌上去。 年松豪现在可谓是被深深的蒙在鼓里，感觉出对方要给机会，哪里还能有半刻的犹豫，赶忙就要把几人往回请，并且不住的催促着能够尽快的签约，一些不重要的款项，市里也认可了。 而就在众人又要转身朝办公楼里走去的时候，就见一个魁梧的身影走了出来，只见陈继龙迈着沉稳的步伐，阴沉着脸，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年松豪一见陈继龙的样子，便有些急了，可他还是有理智的，知道自己得罪不起陈继龙，于是便对陈继龙说道：“陈市长，您有事？” 陈继龙闻言冷笑了一声：“当然有事。” 说着，陈继龙一指那几个洋骗子说道：“我找他们有事要聊。” 那几个洋骗子闻言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不解，年松豪也是一样，随即就听年松豪问道：“陈市长，这几位外商是我的贵宾，您有什么事，待我和这几位客人签约之后，再说吧。” 年松豪此刻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但眼睛却没敢看陈继龙。 陈继龙闻言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就见他朝大院外看了一眼，随即说道：“年副市长，我觉得还是我先和这几位外宾聊一聊，比较稳妥。” 年松豪一听这话，先入为主的以为陈继龙是要和自己抢功劳，于是便说道：“继龙同志，和这几位外宾谈合作这件事，可是许书记亲口命我负责的，这几位外宾，也是我亲自招商来的，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说着，年松豪背起身阴阳怪气的说道：“就算让马市长来评这个理，你继龙同志也是理亏的。” 年松豪此时，连对陈继龙的称呼都变了，更是就差说，你虽然是马宏德的人，也不能抢我的外商，我此次，可是拿着许自清的“尚方宝剑”办事的，我年松豪现在可不畏惧你。 但这话传进陈继龙的耳朵里，却让陈继龙觉得十分的可笑，甚至看着年松豪此刻的表情，还觉得他有些可怜。 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一阵警笛声呼啸而来，当众人闻声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市府大门口，一排警车已经开了进来。 众人见状一怔，年松豪更是十分不解，但那几个洋骗子做贼心虚了，慌慌张张的就要转身走。 可这时陈继龙却突然换了个站位，挡住了几人的去路，伸出了胳膊：“几位，着什么急走啊？我不是说了嘛，要请各位聊聊；不给面子？” 与此同时，只见几辆警车此时已经停在了办公楼的台阶下，十几名警察迈步就走了上来，将几人围了起来。 第720章 掺杂点个人情怀 当一众警察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之后，在场的，除了陈继龙和不远处车旁的凌游之外，都傻了眼。 年松豪更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与其说没有反应过来，还不如说，是年松豪一时不肯接受他心中涌现出来的那个可怕的想法。 “你们要干什么？”就听年松豪环视着这些警察呵斥道。 而此刻台阶下不远处，那几位围在凌游身边的县区一把手们也糊涂了，迈着步一点点的朝那边靠近着，生怕错过了什么热闹。 就在此时，一辆黑色的迈腾轿车疾速的驶进了市府大院，然后在台阶下一个急刹，停住了车。 瑞湖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童耀生没等副驾驶的秘书下车拉车门呢，自己就推门下了车，迈步朝台阶上走了过去。 年松豪一看到童耀生，心可就打起鼓来了，目前在场的三位副市长，可数他的权力最薄弱，无论是陈继龙还是童耀生，可都是手里握着实权的副市长啊，如今二人都面色不善的奔自己来了，他又岂能不慌。 当童耀生走上来之后，就听年松豪说道：“童市长，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年松豪点了点围在众人身边的警察们，声音都有些颤抖的问道。 童耀生闻言便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奉市委许书记的令，抓捕在瑞湖市实施诈骗行径的外国人。” 年松豪的表情瞬间变了色，可却没有大为震惊，只是觉得心沉了下去，他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从今天种种可疑之处看，他又何尝没有一点怀疑呢，只不过是一直抱着仅有的侥幸心理在骗自己罢了。 如今听到童耀生言之凿凿的话，年松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句奉市委许书记的令，彻底让他跌入了谷底，他只是不得志罢了，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容易抓住了这个机会罢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而此刻在台阶下的柴鑫等人，听了童耀生的话之后，可谓是浑身一震，他们对这个说法，太过吃惊了，甚至有一种想要上前问个究竟的冲动，但与此同时，他们又悄悄的对凌游侧目瞥了一眼，心说多亏了你凌游带这个头了，要不然，哪个县区今天要是和对方签了约，那可真是把人丢尽了啊。 凌游负手看着这一幕，觉得荒唐又可笑。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童耀生一声令下，十几名警察便对在场的几名外国人采取了强制措施，这几人见状不住的喊叫着，说自己有外交豁免权，我国的警务人员没权利抓捕他们；那两个老黑甚至还试图反抗。 可这些警察们哪里会惯着他们的脾气，自己局长就在这站着呢，而且这个时期，大家对米的仇恨可还记忆犹新呢，放着这么一个机会在面前，大家哪有理由拒绝在这其中掺杂些个人情怀的因素在里面。 于是就见七八名警察，在一个三级警督，朝着那老黑的腿后关节处踢上一脚使其一个踉跄差点倒地的关口，七八人一拥而上，将其死死的压在了地上，双手反背到后腰处，手铐便拿了出来，铐他们的时候，几乎使尽了手上的力气，任由他们痛苦的嚎叫，也没有手下留情。 那老黑不住的哀嚎着，嘴里还骂着法克妈泽之类的脏话，其中一名年纪较小的警察，此刻用膝盖死死顶着他的腰眼，并用手抓着他的后衣领，趴在他的耳边低声回骂道：“去你奶奶的，我爷爷当年在新罗能干你们，今天我照样干你。” 而此刻的皮特等人，则是十分的识时务，他们看出来了，这些人可并不怕他们口中喊着所谓的豁免权，于是赶忙举起了手，认起了怂。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琼斯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年松豪的方向，年松豪看到琼斯看自己，心里立马慌乱了起来，他现在想和这些人摆清关系还来不及呢，这琼斯现在这么看自己，他又岂能不怕。 此时的童耀生和陈继龙也看到这个眼神，于是看了看正被上铐的琼斯，又看了看年松豪，脸上露出了质疑的神色。 年松豪赶忙朝一侧退了退，刚要出言骂上两句，来证明自己，就见那琼斯并没有随着自己的身形移动眼神，而是依旧盯着刚刚年松豪站着的位子。 众人见状看了过去，就见年松豪的那个秘书史庆辉的脸上，顺着鬓角流出来一滴汗。 要知道，现在的瑞湖市，外面可是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啊。 史庆辉见状便跳起脚指着琼斯骂道：“呸，骗子，抓走，都把他们抓走。” 琼斯是能听懂普通话的，于是便用蹩脚的普通话，变了一个怨毒的眼神对着史庆辉说道：“我是骗子？分明是你骗了我们，你不是说没有问题的吗？” 此言一出，众人立即看向了史庆辉；史庆辉慌张的看了看年松豪，又紧张的看了看童耀生，然后解释道：“领导，他血口喷人，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年松豪此刻想了想，然后突然对史庆辉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些人，可是你最先联系，推荐给我的，史庆辉，你玩的漂亮啊。” “年市长，您听我解释，我真不知情啊，我都是为了您....” 还没等史庆辉说完，年松豪赶忙制止了他：“你给我住口。” 就在这个时候，童耀生看向了身边的一名警察，指着史庆辉说道：“把他也带走调查。”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已经被上了铐子，身边各有一名警察死死的攥着他们的胳膊，随即就听童耀生大手一挥：“都带回局里，立即审讯。” 说罢，就见警察们齐齐说了声是，然后就带着这些人，朝台阶下的警车走了过去。 这时在不远处看热闹的白南知迈着小步朝着这些人一点点靠近，随即站到了那个面如土色的史庆辉必经之路的前面，当史庆辉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白南知突然伸出了一只脚出去。 第721章 我也是瑞湖的干部 此时的史庆辉眼神空洞洞的，哪里注意到了脚下，迈步的时候，正巧绊在了白南知伸出的那只脚上。 刚刚一个踉跄就要栽下去，那带他的警察感觉到了，本应该拽一下他的胳膊，就能扶住史庆辉的，可那警察却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是松开了手。 随即就见史庆辉身体瞬间失重，朝前扑了两下，便噗通一下趴在了地上。 白南知见状，赶忙就转身朝凌游身后又走了回去。 凌游侧目看了一眼白南知，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只是朝他似笑非笑的皱了皱眉。 白南知见状憋着笑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凌游，而眼神则是又看向了正趴在地上的史庆辉。 不远处台阶上的童耀生闻声看了过来：“怎么回事？” 那带史庆辉的警察怎么可能没看出来是白南知故意伸脚绊的史庆辉，他早就看到了，只不过他对这种帮着这群洋骗子，狗仗人势的家伙也十分不满，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听到童耀生的问话，那警察才一边做出去扶史庆辉的样子，一边回道：“没事，他踩空了。” 说着，便上前把史庆辉扶了起来：“你老实点，难不成还想用自残来逃避法律的追责？” 史庆辉起身之后，只见身上全是灰土，额头上还磕了一个大包，双手也破皮出血了，苦着脸在心里骂着，你是瞎的看不见别人绊我吗？我什么时候要自残了？ 过了几分钟之后，就见几辆警车呼啸着开出了大院，朝市局方向而去了。 而与此同时，又有两辆车开进了市府大院。 众人见到这两辆车之后，都迈步迎了迎，因为这两辆车，看车牌，是省里来的。 当这车停下来之后，就见几名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员迈步下了车，然后来到了众人的身边，带头的一个中年人先是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各位瑞湖市的领导们好。” 童耀生等人闻言点了点头，童耀生本还有些疑惑，心说瑞湖市出这点问题，怎么省里还派了公安机关的人过来了呢，自己这个市局局长都亲自出马了，难道许书记不放心自己？ 可就在童耀生疑惑的时候，他的眼神突然放到了那人胸前的胸徽上，瞬间吸了口凉气。 然后就听那人说道：“各位领导，我是省国安厅的，奉领导的命令来调查一下，关于所谓的家美优此次在瑞湖投资的事，是否有其他问题，各位领导不要紧张，只是例行问话而已。” 众人一听此话，怎么可能不紧张，这事闹的把国安的人都惊动了，就算自己没什么问题，可好说不好听啊，这个经历，很可能影响自己的仕途嘛。 但愣了片刻，陈继龙还是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率先说道：“好的同志，咱们上楼说，我们肯定配合你们的工作。” 那人也很谦虚的点了点头道声谢：“谢谢您的理解。”说着，脸色变得就严肃了起来，然后迈步朝台阶上而去，可身后的几名工作人员，眼神可都是死死的盯着在场的众人。 大家见状谁也不敢搞特殊，就连凌游等人，都又一道跟着走了进去。 而此刻凌游十分清楚，想必这两辆车，早就等在了瑞湖市府不远处了，就等着接命令呢，要不然，也不可能到的这么快。 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问话，凌游等人终于是从一间临时为他们准备的小会议室里走了出来，可年松豪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被留下来调查了许久，可大家都清楚，对于年松豪来说，这才是开始，就算这关他过了，后面市里也肯定会对他在进行调查的，至于调查多久，那可就说不准了。 走出市府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了，众人寒暄了片刻道了别，凌游和其他几位县区领导便各自上车驶离了市府大院，而柴鑫等人离开之后，经过冷风一吹才感觉到自己一后背的冷汗，心里更是后怕不已。 就在凌游返回陵安的途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凌游拿起来一看，就赶忙接了起来：“许书记。” 来电话的人正是许自清，就听他沉吟了两秒之后才说道：“小凌啊，你回陵安了？” 凌游闻言回道：“是，正在路上。” 就听许自清哦了一声，然后说道：“这次多亏你了，要不然这脸可就丢尽了。” 凌游闻言赶忙谦道：“您言重了。” 许自清想了想，然后说道：“小凌啊，这事可不要带回到县里啊，丢人。” 说着，许自清有些自嘲的叹道：“玩了一辈子鹰，差点栽兔子手里。” 凌游立时听出了许自清打这个电话的意思，许自清知道这件事是凌游查到的，更通过了这件事，感觉到了凌游的人脉之广，所以打电话过来哪里是希望凌游不要把这件事带回到县里啊，而是希望凌游不要将这件事扩散到瑞湖以外的地方去，要不然自己这张老脸可真是丢尽了。 凌游清楚了这一点，于是便回道：“您的出发点是好的嘛，同志们都清楚，只不过是有些人，蒙蔽了您罢了，而且我也是咱们瑞湖的干部啊。” 凌游这话，前部分是在安慰了一下许自清，让他别太自责，中间那句话则是给年松豪又添了把火，最后的一句，则是在让许自清放心，说自己也是瑞湖的干部，自然就是表明大家荣辱与共，我把这丑闻传出去，也同样会丢了我凌游的脸。 许自清听到了这话，便严肃道：“就是因为干部里有被猪油蒙了心的，所以咱们瑞湖的其他干部，都跟着蒙了羞。” 许自清清楚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要凌游的这句答复已经得到了回应，所以二人又寒暄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而凌游放下手机之后，看着沿途的风景，突然看到了自己来时，那巨大的广告牌上，有几名工人正在上方作业，紧接着就在下一瞬间，只见那幅“家美优入驻瑞湖，敬请期待”的广告布，在工人松了最后一颗螺丝后，掉落在了地上。 第722章 食堂偶遇 在回到陵安之后的两天里，凌游将大部分的精力都全面放在了建设仙来山冰雪乐园项目上。 而这天下午一点多的北春市，省府食堂内，郑广平因为刚刚外出视察了一个项目，所以回来晚了，刚刚带着吴瑞迈步走进食堂，就见食堂内空空荡荡的，而一张桌子前，省长顾凯此刻正坐在一张桌子前吃着盘中的饭菜，身边也只坐了秘书。 郑广平抬眼看到顾凯后，还没等他说话，就见顾凯笑了笑，朝着郑广平招了招手：“广平，没吃呢？” 郑广平低眉眼神变了变，随即立即露出了一张笑脸，一边朝顾凯那张桌走去，一边热情的回应道：“还没呢班长，您怎么也吃的这么晚？” 省里四套班子，省委，省府，政协，人大，各成体系，当然也可以说是六套，算上纪委和军区，所以在省府，顾凯是实打实的一把手，郑广平其次，所以在省府党组班子中，顾凯便是这个班子的一把手，故而党组成员中，也不乏有称呼顾凯为班长的，因为这样，可以无形中拉近彼此的关系。 当然，在平时，虽然只是简单的称呼方面，可同样也有很大的学问。 刚刚顾凯唤了一声广平，并不是郑副省长，也不是广平同志，这明显是没拿郑广平当外人的一种叫法，但是呢，毕竟彼此的身份在那摆着，顾凯可以叫郑广平一声广平，郑广平却不可以直接称呼顾凯的名字，或者说叫一声顾凯同志，毕竟这样的称呼，只有上级可以对下属，或者平级之间称呼的份，却没有以下称上的份。 而此时，最稳妥又最能拉近关系的称呼，那就是叫上一声班长了。 顾凯闻言放下了筷子，看着走过来的郑广平笑道：“下去看了一圈，刚刚回来。” 郑广平走近后也是笑道：“我也一样，看来大家都是劳碌命哦。” 顾凯呵呵一笑，然后侧头对刚刚见到郑广平之后，就去拿了两副新碗筷刚回来的秘书说道：“让厨师再炒两道菜。” 秘书将碗筷摆在了郑广平的面前，诶了一声就转身要去照做，郑广平则是一摆手：“别麻烦了小康。” 说着，郑广平笑着看向顾凯：“我还不太饿，班长不介意的话，我和小吴就在班长这讨口饭吃了。” 顾凯闻言点着头笑了两声：“也好，也够咱们吃了。”说着，便拦了一下康秘书：“那就别去了。” 郑广平闻言便示意了一下秘书吴瑞坐下，吴瑞坐下之时朝顾凯欠了欠身，然后又对刚刚给他拿碗筷的省府综合一处主任康宁道了声谢。 这顾凯今年五十五岁，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微微有些发福，皮肤很白，戴着一副银框眼镜，头发很茂密，眼睛不算大，所以每每一笑的时候，都将眼睛眯成一条缝。 吴瑞坐下之后，就端起了郑广平面前的碗，给郑广平在瓷饭盆里盛了一碗米饭，自己随后也盛了一碗，然后才拿起筷子浑身不自在的吃着碗里的白米饭，饿了一上午的吴瑞，本想着饱餐一顿的，可当看到顾凯之后，他就知道，今天中午这顿饭，肯定是吃不饱了的。 四人一边吃着饭，就听顾凯此刻开口说道：“我听说瑞湖那个招商，出了点问题？” 郑广平闻言抬眼看了一下顾凯，然后哦了一声回道：“我听说了，问题不大。” 顾凯淡淡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个项目，是年松豪负责的吧？” 郑广平听后头也没抬：“对，是他。” 郑广平看到顾凯的那一瞬间，就知道顾凯找自己就是这事，那个年松豪和他有点故交，当年顾凯在当北春市市委书记的时候，年松豪任职的那个省企，就是顾凯搞起来的，年松豪当年也是他点的将，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这家企业的效益始终半死不活，于是在这次顾凯成功入选之后，就把年松豪也动了动。 不过在年松豪到瑞湖之前，顾凯就给年松豪打了预防针，让他不要轻易太过张扬，所以年松豪也很听话的在这一年里，都很低调；但这一年来，年松豪越发的按捺不住了，所以才会如此急功近利的想要做出点成绩，在瑞湖的领导里，能够真正的拥有一席之地。 而如今年松豪出师未捷，就栽了，顾凯又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理，毕竟大家都看着呢，尤其是顾凯身边的人都在看顾凯对这名老心腹的问题是怎么处理的呢，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顾凯怎么可能会理那个蠢出升天的年松豪。 但要说起救年松豪一下，那就要找到问题的关键了，而关键是谁啊？那自然是许自清了，顾凯又怎么会不知道许自清这次被年松豪连累的丢了老脸，他也不可能去亲自出面施压，那样的话，自己这个二把手，岂不是让人诟病嘛。 所以打蛇打七寸，许自清的七寸是谁呢？自然就是郑广平了，要说在这个大圈子里，谁是谁的小圈子，大家都心知肚明，许自清是郑广平的人这件事，顾凯自然也清楚，所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顾凯今天才特地等在了这里，专门策划了这场偶遇的戏份。 郑广平将口中的饭菜咀嚼之后咽了下去，然后放下筷子，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抬起了头看着顾凯脸色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班长认识他？” 对于年松豪和顾凯之间的关系，大家多少心里都有些数，郑广平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可郑广平此时就是要打直球，主动出击，占据上风。 接下来，就等着顾凯怎么回复了，如果顾凯说认识，郑广平立马就能卖给你一个面子，让许自清对顾凯的调查到此为止，只不过，这二人之间的人情，可不是说还就好还的；但如果你顾凯要是说不认识，那这件事郑广平可就全权处理了，而且是怎么处理都合理，到时候，顾凯可就怪不得郑广平没有给你面子，处理你的人了。 第723章 曲线救援 大家都是老狐狸，顾凯又怎么会猜不到郑广平的这个打算，所以一时间，让顾凯沉默了下来。 盯着郑广平看了良久，才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淡淡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同志本质还是不错的。” 虽然顾凯没有明说，可这句话就足以让所有人都明白了顾凯就是在为年松豪求了个情。 于是就听郑广平接着便说道：“班长您都这么说了，那这位年松豪同志在这件事上，或许还真是有什么误会吧。” 郑广平说罢，又重新拿起了筷子，然后笑道：“希望瑞湖市方面，能够调查清楚，给他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吧。” 顾凯闻言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郑广平这句话出口，就显然是表了态，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了，于是就听他用筷子指着一道菜说道：“这鱼炖的不错。” 郑广平笑了笑：“是啊，炖的入味。” 而此刻在一边坐着的吴瑞，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的细汗，全程更是连一口菜都没敢夹，将手里端着的那一小碗白米饭硬生生的吃光了。 在几人分手之后，郑广平和顾凯回到办公楼，去往了不同的楼层，一进办公室，吴瑞给郑广平泡了杯茶，便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去，一进去，就接了一大杯的凉水，几口就喝光了，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而郑广平此时坐在办公桌后，想了想，便拿出了自己的私人手机，然后拨出去一个电话。 接通之后，就听对面许自清的声音说道：“领导。” 郑广平闻言嗯了一声：“年松豪的问题，处理的怎么样了？” 许自清听后明显语气中还带着三分气：“正在调查呢，预计明年能有结果吧。” 郑广平听许自清这话，就是气话，不过许自清说的倒也不是夸张，调查一个人，说快也快，快的话，可能三五天就调查清楚了，说慢自然也慢，今天找你问两句，明天传你问两句，来个停职查看，拖都拖垮你。 就听郑广平说道：“尽快处理，这个烂摊子，让他自己收拾。” 许自清一听郑广平的话，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当然许自清也知道年松豪和顾凯之间的那层关系，而许自清压根就不把年松豪和顾凯之间这层关系放在眼里的原因就死，许自清对于郑广平，那是实打实的心腹，而年松豪在顾凯那里，只不过就是一个“态度”，对于顾凯其他心腹的一个态度，但同样许自清也清楚，如果这次顾凯真的出面给年松豪求了情，那以后这年松豪，可就再也没有所谓的“尚方宝剑”在手了。 许自清明白这一点之后，也不多问，只是愤愤的说道：“便宜他了。” 郑广平闻言笑了笑：“自清，累于一物，便会放慢向前的脚步，小人物而已，且让他去吧。” 郑广平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这个年松豪，已经不重要了，自己已经在刚刚用他，在顾凯那里换来了一个人情，这就是年松豪最大的价值了。 许自清道了声知道了，然后叹了口气说道：“领导，我是太咽不下这口气了，干了这么多年工作，第一次这么丢脸，已经对外都宣传出去了，现在可谓是，自己把自己泼出去的水，趴在地上往回收。”. 郑广平倒是也理解许自清现在的心态，毕竟现在这件事，许自清虽说给自己找了一块遮羞布，但了解这件事的干部可不在少数，老百姓们也都传开了，现在无论怎么说，都是借口，任谁也不会信，甚至可能现在已经有人拿这事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随即就听郑广平说道：“我倒是有一个能把你这份脸面，往回挣一挣的主意。” 许自清闻言赶忙说道：“我的老领导啊，您就别和我卖关子了。” 郑广平听到许自清着急的语气，便笑了起来，然后顿了顿说道：“我听说，凌游的那个仙来山项目，要开始了？” 许自清闻言一怔，心说怎么又扯到凌游那里去了，但还是回道：“是，还有不到半个月就开幕了。” 郑广平闻言便说道：“毕竟陵安县也是你们瑞湖的县，市里适当的也要多帮助他些。” 许自清又是一头雾水，刚要开口，便突然心里开了窍，于是刚刚还皱成川字的眉头，立即就舒展开了。 他终于明白了郑广平的那个主意是什么，就在凌游的身上。 许自清也立即梳理了一番，凌游这次能够打听到这次家美优的实况，当时郑广平是说了的，凌游托的是常氏集团的小常总，常文宏的关系，可当时他的心思完全没在这上面，如今才反应过来。 要知道，常氏可是多元化的集团企业，现在家美优的招商泡了汤，如果要是能迅速补上常氏的投资，这也不免是一种曲线救援的路子啊，至少面子可以找回来啊。 但虽说想法是好的，可人家常氏又不是有钱没地方投，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的就将大笔资金投进瑞湖呢，就算凌游有这个门路，可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话语权，可以支配常氏的投资意向嘛。 想到这，许自清有些失望，但同时又想，既然郑广平提出了这个想法，许自清认为郑广平一定还是有他的打算的，所以试一试，也不是不可以，所以许自清便有了打算，先帮着凌游把陵安县的冰雪乐园开幕式办好，到时候，自己再去探探凌游的口风。 于是就听他对郑广平说道：“前段时间，市里把重点过多的放在这个所谓的外企上了，对凌游那边确实是疏忽了些，我这两天就亲自去一趟陵安。” 郑广平闻言嗯了两声：“你自己掌握，有什么困难，再联系我。” 许自清闻言道了声谢，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而就在电话刚刚挂断没多久，郑广平抽屉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提示音，他拉开抽屉，便拿出来一部平时他不常用的手机，打开一看，就见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今天你还来吗？” 第724章 讨门票 郑广平看到短信内容之后，刚刚还挂着微笑的脸，逐渐凝固，点击回复短信的页面，刚刚打了一个“去”字，就听桌面上放的那部常用的手机响了起来。 郑广平闻声便将这部手机放在了桌子上，拿起了那部手机来，见到来电人的备注是“儿子”，嘴角浮起了一个笑意，可随即反应过来，又板起脸来。 “说。”郑广平接起来说道。 就听电话那边的郑谨川闻言轻叹了一声，然后问道：“您忙吗？” 郑广平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有事就说。” 郑谨川听着父亲的语气感觉到一阵窒息，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几乎全部来源于二人这个不愿向对方让一步台阶的性格，郑广平始终是拿出一个严父的身份来，严格的要求郑谨川，而郑谨川从小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便有些叛逆，可他的骨子里，却是对自己的父亲足够崇拜且尊重的，但每每郑谨川想要向郑广平吐露心声的时候，二人总是三句话不到就能吵起来。 从郑谨川成年之后，有无数次回家，都想和自己的父亲喝上点酒，父子俩说说心里话，可却永远都找不到机会。 而如今郑谨川从陵安县回来之前，凌游找他单独聊了一次，并且二人谈论了关于他与父亲都话题，凌游表示，他从郑广平那里得知的态度里，郑广平是能够接受郑谨川想要自己创业的想法的，故而他回来这两天，才鼓足了勇气，在今天给郑广平拨打了这通电话。 可如今父亲的这个语气，让郑谨川不禁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没事，问你晚上回来吃饭不。” 郑广平闻言顿了顿，然后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郑谨川淡淡的回道。 郑广平想了想，然后问道：“你妈在家？” 郑谨川闻言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晚上我就不回了，明天早上还有早会。”郑广平叹了口气说道，可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七点钟，去老厅长楼附近的那家小肥羊火锅店吧，咱俩聊聊。” 郑广平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他自然也清楚儿子打电话过来，已经显然是退了一步，自己也要是再不下这个台阶，父子俩下次什么能够再有机会谈谈，恐怕真的就不知道是何时了。 郑谨川听后心中还是有些激动的，但嘴上还是很平淡的回道：“好，知道了。” 说罢，郑谨川率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郑广平听到郑谨川挂了电话，拿下耳边的手机喃喃的淡淡笑骂道：“臭小子。” 可随后看到了办公桌上的另一部手机之后，郑广平有些犯了难，响了良久，才拿起了那部手机，将短信内容上的“去”字删除，改成了“今晚忙。” 然后便发送了出去，并且将那部手机又放回了抽屉里。 而这时的陵安县，凌游正穿着一件大棉袄，脚上踏着一双厚厚的棉鞋，走在冰雪乐园里面，身边身后跟着一群陵安县的干部。 “现在有没有什么困难和解决不了的问题？”凌游问道。 听到问话之后，就见身边的秀岩镇镇长兼仙来山旅游新区管委会主任谢海生赶忙回道：“凌书记，没什么困难，您放心，各项准备，保证在开幕式之前全部落实妥当。” 凌游这才点了点头，然后指示道：“咱们陵安县旅游业的底子薄，仙来山和落霞湖，是咱们能不能打响陵安县招牌的第一枪，尤其是仙来山，这一年来，投进去的钱和心血，即将就要见回报的时候了，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万不可掉以轻心，如果这一炮打响了，二期工程才能着手准备，这一炮打哑了，一期工程的钱，也都得打了水漂。”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并且接连的向凌游做着保证。 事后在视察了一圈之后，大家才回到了管委会办公楼，又开了一次会议，落实开幕式的细节。 一眨眼，开完会已经天黑了，凌游在管委会食堂吃了晚饭后，便在一众人的相送下，同白南知上了车，返回县区。 在车上，凌游正看着车窗外沿途的亮化工程，然后又提了几点建议，让白南知记录下来，次日下达给仙来山管委会，就听棉大衣里面的夹克衫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凌游解开大衣扣子，将手机拿了出来，就见是秦艽打来的，于是示意白南知等一等之后，便接了起来。 “秦总。”凌游笑道。 秦艽闻言问道：“你回家了？” 凌游闻言说道：“还没，刚在仙来山出来，正走在下山的路上呢。”说着，凌游又笑问道：“领导有什么指示？” 秦艽咯咯笑了起来，然后说道：“听说你们的冰雪乐园要开幕了，打算找凌书记讨两张门票。” 凌游听后用很豪爽的语气说道：“秦总想来，我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说讨呢，尽管来就是了，反正一张门票二百一十八，给钱就卖。” 秦艽听了这话，也知道凌游在逗她开心，可也不和凌游逗嘴，而是对着她那边的另一个人喊道：“妈，凌游说一张门票二百一十八，您看我要不要和他讲讲价啊？” 凌游一听秦艽的话，赶忙问道：“常阿姨在？” 秦艽闻言得意的说道：“是啊。” 随即凌游就听到常文锦的声音响起说道：“你们两个啊，都没个正形的。” 说着，就听秦艽的手机被常文锦接了过来，然后对凌游说道：“小游啊，最近忙坏了吧？” 凌游一听，赶忙回道：“近期确实忙了些常阿姨，您身体还好吧？” 常文锦闻言回道：“好。” “奶奶身体还好吧？”凌游问的自然是秦松柏的母亲。 常文锦听后连连笑着回应道：“都好着呢，你安心工作，不用惦念。”随即，常文锦便补充道：“艽艽今天回长原，说了你那里的冰雪乐园要开幕，我就想着过段时间不忙，正好去你那里看看。” 第725章 父子独处 凌游听后立即说道：“这我可是盼都盼不来的呢，欢迎您来陵安，到时候在这多住两天。” 常文锦闻言笑着说道：“好，你去了吉山这么久了，我始终也没去走走看看呢，在那边连个家里人都没有，也不知道日子过的怎么样，前段时间，你秦叔叔打电话过来提到你，也惦着你呢，他又抽不开身，所以同时也让我代他去看看你。” 凌游闻言不觉有些心里一暖，这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是他最为珍惜的。 “理应我回去看望你们的，只是最近真是事情太多了。”凌游有些歉意的回道。 常文锦打断凌游说道：“县里的事要紧，你现在身上的担子很重，我和你秦叔叔干了一辈子工作了，这点道理怎么会不懂，你踏踏实实忙你的，别想些有的没的，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凌游听后笑了笑，然后答应了一声：“诶，我知道了常阿姨。” 凌游和常文锦又聊了一会，常文锦便说正在厨房炖汤，最后又嘱咐了凌游一定要多穿些，注意保暖，然后就将手机还给了秦艽。 秦艽接过来之后玩笑着问道：“凌大书记，门票能打折了不？” 凌游闻言抿嘴笑了笑，然后回道：“常阿姨的票我出了，你的嘛，还是二百一十八。” 秦艽听后气的轻哼了一声：“凌游，你就气我吧你。” 二人随即又绊了几句嘴，说说笑笑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而当凌游放下手机之后，脸上的笑意止不住的流露出来，然后才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紧接着抬起头看向副驾驶的白南知，就要继续延续刚才的话题，可此刻就见白南知和司机小陈的脸上，也憋不住的笑。 凌游见状皱了皱眉问道：“你俩笑什么呢？” 白南知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凌游：“书记，嫂子啊？” 凌游抬手便佯装要打白南知：“臭小子，下次把耳朵捂起来。”说着，凌游也笑了出来。 白南知闻言便笑着说道：“好好好书记，这就捂。” 而司机小陈此时也跟着笑问道：“书记，我要不要也捂起耳朵啊。” 还没等凌游说话，白南知便赶忙说道：“你捂耳朵，方向盘怎么办啊，我可还没找女朋友呢，你可别胡闹。” 凌游和小陈二人闻言都笑了起来，三人随即又说笑了几句，这才回到了正题，一路朝县区赶了回去。 而此时的北春，郑谨川早早就来到了郑广平所说的那家火锅店，定了一间包房，点了几盘肉，看着炭火锅里升腾的热气，等着父亲郑广平的出现。 这家火锅店，是郑广平刚到吉山工作的时候，就常来的，尤其是冬天的时候，下了班过来，要一个锅底，点上几盘肉，喝上二两酒，便能饱餐一顿，回家后睡的也香。 郑谨川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抬手看了看手表，见已经七点十分了，于是便拿起手机准备给郑广平打个电话。 还没能拨出去呢，就见门被打开了，随即就见郑广平在服务员的陪同下出现在了门口。 郑谨川见状站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郑广平瞥了一眼郑谨川，然后坐了下来，服务员此刻又问道：“二位喝点什么？” 郑谨川闻言看了看郑广平，郑广平想了想说道：“一瓶落霞酒，十二一瓶的那个就行。” 服务员闻言应了一声，然后便退出了包房，准备拿酒去了。 郑谨川想了想，一时间有些局促了起来，他很少和父亲能够单独在一起吃饭，尤其是上学的这几年里，更是没有机会，如今父子俩独处一室，还真是有些尴尬。 “我凌游哥的落霞酒，挺好喝的。”郑谨川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就随口说出这么一句来缓解一下尴尬，说罢，自己也坐了下来。 郑广平半晌没回话，包房里一时有些气氛凝重，片刻后，郑广平才说道：“在陵安，没给你凌游哥惹什么乱子吧？” 郑谨川闻言翻了个白眼：“我都二十三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郑广平突然心头一震，喃喃道：“二十三了，你都二十三了，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啊。” 就在这个时候，服务员敲了敲门，然后将手里的一瓶普通落霞酒放在了桌上，说了句二位慢用之后，就离开了包房，并且带上了门。 郑谨川此刻站起身，将酒的瓶盖打开，然后拿起郑广平面前的杯子给郑广平倒满了一杯酒，随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倒酒的时候，郑谨川的手都有些颤抖，这一刻，能和父亲坐在一起，喝上两杯酒，聊上几句心里话的机会，他无数次想象过，如今成为了现实，让他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郑广平伸手放在了酒杯上，然后看向郑谨川问道：“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 郑谨川闻言回道：“您不知道的事太多了，我高中时就会喝酒了。”说着，郑谨川又有些带气的喃喃道：“您什么时候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啊。” 这包房不大，只有铜锅里火锅汤沸腾的咕嘟声，郑广平又岂能听不到郑谨川的这句抱怨，一时间他有些语塞，他是关心着自己的儿子的，但他始终认为，对男孩子的教育，就应该严苛些，可听到儿子的抱怨之后，他也是有些心虚的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就见郑广平举起酒杯微微示意了一下，然后就放在嘴边喝了一小口，然后拿起了筷子。 郑谨川见状心里还有些暗喜，于是自己也抬起酒杯朝郑广平那边举了举，随即喝了一口。 父子俩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涮着肉吃着肉，过了一会之后，才听到郑谨川问道：“你和我妈又吵架了？” 郑广平闻言一怔，随即将筷子放了下来，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抬起头想了良久问道：“如果，我说我和你妈妈的婚姻，名存实亡了，你怎么想？” 第726章 什么算爱 郑谨川听到这话的时候，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筷子，他又何尝不知道父亲与母亲之间，早就没有了夫妻情分，只不过，这些年来，二人倒也从来没有提及过此事，郑谨川也始终装傻，生怕父母有一天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所以今天郑广平突然提到这事之后，郑谨川又怎么会淡定。 包房里一时又陷入到了凝重之中，郑谨川手里的筷子，举了半晌之后，才在铜锅中夹了一大筷的肉，放在碗里蘸了蘸料汁后，将肉送进了嘴里。 郑广平手放在桌上的杯子上，来回转动着，平时强硬的他，如今却不知怎的，竟连抬头去看儿子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陡然生出一种心虚的样子。 大概过了几分钟之后，郑谨川一边大口吃着肉，一边开口说道：“我找您来，可不是听您和我说这个的。”说这话的时候，郑谨川的眼泪模糊了眼眶，只能借着升腾的雾气，拿起一张纸，佯装擦汗的时候，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 郑广平闻言端起了酒杯，这才抬起头看了看郑谨川，随之将酒杯放在嘴边，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然后一饮而尽。 郑谨川此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擦了擦嘴，然后看向郑广平：“那你什么打算啊？” 郑谨川终于鼓起勇气，想要问个明白，如果今天他不问清楚，恐怕日后，他更会为此事多多烦忧，还不如长痛不如短痛。 郑广平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想让你，做做你母亲的思想工作，好聚好散，也未尝不可。” 郑谨川闻言冷笑一声：“好聚好散？她五十有余了，把大半辈子都给到你身上了，现如今人老珠黄了，你郑副省长现在却如日中天，这叫个什么好聚好散啊？” 郑广平闻言张了张嘴，随即又闭上了嘴，喉结不由的涌动了一下。 “你回答我啊？”郑谨川愤怒的低吼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郑广平闻言看向他：“谨川，我.....” 郑谨川见状一抬手，打断了郑广平想要说的话：“这事你问我没用，我在我妈那里，可张不开这个嘴。” 说着，郑谨川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你不是想找人做我妈的思想工作吗？找我外公和大伯去。” 郑广平闻言一怔，随即低下了头，他怎么敢去找郑谨川口中说的这两个人，自己的大哥虽说已经离开了一线工作，可自小他就是大哥照看长大的，长兄如父这句话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郑广平对自己这个大哥，除了尊重，更多的是惧怕，纵使他今天的地位如此，可在大哥的面前，也是绝对不敢放肆的。 而自己的岳父，虽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退休，可对郑广平却有大恩，也正是因为这份恩情，才促成了他与妻子的这桩从来就没有过爱情的婚姻，如今儿子郑谨川把这二人搬了出来，郑广平那个萌生已久的念头，算是彻底被击碎了。 郑广平又将自己杯子里倒满了一杯酒，然后说道：“罢了，罢了。”说着，郑广平又仰头喝了一大口。 郑谨川看了看郑广平，也将杯子里剩下的一半酒喝了进去，随即站起了身，迈步就朝外走去。 郑广平见状问道：“你做什么去？” 郑谨川闻言停住了脚步：“回家，我和你没什么谈的。”说罢，抬脚就走，没有一丝停留。 郑广平叫了他两声，可郑谨川却大步而出，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而郑谨川下楼之后上了车，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那间包房的窗户，兴奋了一下午的这次父子谈话，竟然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尾，这让郑谨川失望极了，原本以为，父亲是为了自己的事找他谈了谈，可却没成想，二人聊的却是这样一个话题。 启动了车，郑谨川便猛踩油门开了出去，一路朝着省常委大院回了家去。 当郑谨川到家之后，只见只有客厅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母亲韩小霞半躺在沙发上，正翻着一本老相册。 郑谨川换上鞋，走进客厅开口问道：“妈，您还没休息呢？” 韩小霞刚刚看着手里的相册出神，听到郑谨川的话，浑身一个颤抖抬起了头，然后很自然的抹了一把眼睛，随即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死我了。” 郑谨川一边朝母亲身边走去，一边说道：“您也没注意到我啊。” 说着，郑谨川将手里的车钥匙扔到了茶几上，然后看向了韩小霞手里的相册：“看什么呢？” 韩小霞摇了摇头，直了直身子：“没什么，收拾书房，翻出来个老物件。” 说着，韩小霞吸了吸鼻子问道：“你喝酒了？” 郑谨川一边伸手去拿韩小霞手里的相册，一边点头道：“喝了一点。” 韩小霞一皱眉，看了看茶几上的车钥匙：“喝了酒还开车，你不怕出点什么事啊？” 郑谨川闻言一笑：“没事，我有数。” 韩小霞抬手便在郑谨川的大腿上打了一下：“什么没事，万一出点什么事，你爸都得跟着你受连累，以后不许了。” 郑谨川听到韩小霞此刻还为了郑广平着想，又想起刚刚郑广平说的话，不禁有些心疼的看向母亲，想了很久，才问道：“妈，你爱我爸吗？” 韩小霞听到儿子这么问道，捂嘴笑了起来：“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郑谨川很严肃的说道：“我没胡说，认真的呢。” 韩小霞看了看郑谨川的眼睛，然后低下了头，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什么算爱啊？和他过了大半辈子了，苦也吃过，福也受过，现在反过来问我爱不爱他，你说呢？” 郑谨川一时语塞，然后摇了摇头。 韩小霞淡淡一笑：“婚姻就是这样的儿子，共苦容易，同甘难。” 说着，韩小霞环视了一下这偌大的客厅：“我和你爸刚结婚的时候，是你爸正当知青的时候，住在不足十平方的小土屋里，那个时候，满脑子想的就是什么时候你爸回城，我也能跟着过几天城里人的生活。” 第727章 离婚 郑谨川看着母亲一脸幸福的模样描述着他父母曾经的过往，一时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看待。 就听韩小霞接着说道：“从小土屋，换到县职工宿舍，从职工宿舍，搬到县常委委大院，又从县常委大院搬到厅长楼，最终啊。” 说到这里，韩小霞眼含泪花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苦笑道：“最终，住进了这省委大院里，有时候回过头想想，都觉得如此的不真实，就想啊，你说，我一个农村的工人子弟，怎么就走到了这步让人望尘莫及的地方了呢。” 说着，韩小霞在茶几上抽出了一张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向郑谨川说道：“现在想想，我可能本就不属于这里吧。” 郑谨川闻言满眼心疼的看着母亲：“妈，您别妄自菲薄，没有您操持，他郑广平也不一定能爬到这步，现在您拥有的，都是您应得的。” 韩小霞闻言朝儿子皱了皱眉，摇头道：“臭小子，怎么称呼你爸爸呢。” 说着，韩小霞将目光移开郑谨川：“活了大半辈子，有些事啊，我也能看透，不用任何人安慰，你爸爸当年娶我的时候，也只不过是因为你外公对他有些许恩情罢了，我都明白；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我本以为，我能够成为那个可以和他并肩携手终老的人，可现如今看来，我并不是，我读书不多，思想也没那么丰富，更帮不上他什么忙，如果现在的婚姻，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束缚，一种折磨，那爱他的我，更不能阻止他奔赴更好的人吧。” 郑谨川听到这里，眼泪早已流了下来，他伸手抓住了母亲的手，不住的摇头：“妈，您说的不对，您怎么能这么想呢？” 韩小霞闻言一边流泪一边笑着摸了摸郑谨川的头发：“早些年，我是在赌，赌你父亲能够打心底里接受我，现在想想，不过是欺骗自己罢了，如今你也长大了，我也想做一做我自己了，从今往后，我不再只是郑广平的妻子，更不只是你郑谨川的母亲，我只想做我自己，做回韩小霞。” “妈！”郑谨川捧着母亲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眼泪簌簌的流淌，咬着牙不让自己哭的太大声。 母子俩聊到了深夜，韩小霞拿着那本相册，给郑谨川翻着每一张照片，然后又在每一张照片里，讲述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直至郑谨川睡在了沙发里。 韩小霞摸着郑谨川的头发，像小时候那般，就那么让儿子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 第二天一早，当郑谨川睡醒的时候，通过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伸手四下摸了摸，只见四周空空荡荡的，于是立马坐了起来，大声的喊道：“妈？妈？” 喊了几声，始终无人应答，郑谨川鞋也没穿，光着脚在一楼找了一圈，然后又迈步上了楼，一边呼唤着母亲，一边寻找着，直至他失魂落魄的走下楼，准备拿客厅茶几上的手机给母亲拨打电话。 可就当他拿起手机时候，只见茶几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两份离婚协议，上面，用一枚钻戒和一个玉镯压着，郑谨川拿起来一看，只见母亲早已在这协议上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郑谨川放下协议，慌慌张张的拨打着母亲的电话，可始终都显示着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又翻了翻通讯录，将电话拨打给了郑广平，郑广平很快就接了起来：“谨川啊。” 就听郑谨川发狂般的问道：“我妈呢？” 郑广平闻言一怔：“你妈妈？怎么了？” “我要你现在回家来，现在就回。”郑谨川吼道。 郑广平一屁股从办公椅上坐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清楚。” 郑谨川不容置疑的说道：“我再说一次，你现在就回家。”说罢，郑谨川一把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郑广平的办公室门传来了两声敲门声，随即吴瑞推门走了进来：“领导，会议定在十点钟，有改动吗？” 郑广平拿着手机感觉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走出办公桌后，在衣架上拿了外套说道：“推迟到下午吧，你和我回家一趟。” 吴瑞闻言虽说不解，可也赶忙照做，一边跟着郑广平朝外走去，一边拿出手机给郑广平的司机打去了电话，让司机备车。 当郑广平回到常委大院之后，小跑着走到进了小院，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来到客厅里，只见郑谨川光着双脚瘫坐在沙发下面。 郑广平见状问道：“儿子，怎么了？” 郑谨川双眼无神的看向郑广平，然后缓缓开口说道：“你成功了，那个让你讨厌的女人，终于被你摆脱了。” 说着，郑谨川抖动着嘴唇笑了笑，然后看向了茶几上的那两份离婚协议。 郑广平注意到郑谨川的表情，赶忙大步上前走到了茶几边，拿起了那份离婚协议翻看了起来，随即看向郑谨川问道：“你妈呢？” 郑谨川闻言没有说话，更没有抬头看郑广平一眼，只是举起了手机，将手机放到了免提上，随即就听到了手机里传出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郑广平将那份协议随手丢在了茶几上，然后回头看向吴瑞说道：“打电话，查，查航班查火车，通通查。” 郑广平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这一刻，他在心里预演过无数次，他想，这个场景或许是狼狈的，或许是鸡飞狗跳的，可却怎么也想不到，是如此的平静，那个他曾经无数次想要逃离的婚姻，难道就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了吗？ 没有一点声响，没有任何的过程？ 可此时，已经在机场过了安检，准备飞向远方的韩小霞，或许能够给他答案。 这场无声的硝烟战场，怎会没有声响，那声响早已震耳欲聋，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从最开始就是错的，怎么会没有过程，它已经在二人的人生中，咆哮了二十余载。 而成年人真正的分别，并不是像小孩子一般的哭啊，闹啊，扯着餐桌上的桌布，让上面的所有瓷器都粉碎一空，或许真正的分别，就是在这样一个清晨时光，穿上一件旧外套，提着一个行李箱，然后，就彻底的消失在彼此的人生里，从此，再也没有了一丝涟漪！ 第728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就见吴瑞走了过来，然后看向郑广平说道：“领导，警方通过系统查到了嫂子昨天下午定了今天九点二十的飞机，飞南云，现在，已经起飞了。” 郑广平闻言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双眼空洞洞的。 郑谨川此刻流着泪看向郑广平，带着一丝戏谑的笑问道：“满意了？” 郑广平闻言抬起头，看向郑谨川，可却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郑谨川站起身，拿起了桌上的那份离婚协议，然后说道：“这里写的很清楚，她什么也没要，只带走了她自己存折里的十五万元钱，其他属于你郑副省长的东西，她都没有带走。” 说着，郑谨川迈步朝楼梯口走去，郑广平见状问道：“你干什么去？” 郑谨川闻言停住了脚步：“收拾东西，我也走，免得我们母子碍您的眼。” “你混蛋。”郑广平站起身指着郑谨川骂道。 郑谨川丝毫没有像以前那样畏惧郑广平那父亲的威严，而是第一次直视着父亲的眼神，一字一句的回道：“我混蛋？儿子肖父罢了。” 说罢，郑谨川迈步就上了楼，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换上一身衣服后，又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并且在临别的时候，拿起了自己书桌上的那张全家福。 下了楼来，郑广平看着儿子朝外走去的身影喊道；“你给我站住。” 郑谨川就像没有听见一般，朝外继续走去，吴瑞见状拦了一下：“小川，你冷静点。”. 可郑谨川一把摆脱开了吴瑞的手，打开房门就离开了这里。 吴瑞见状看向郑广平问道：“领导，我去把小川追回来吧。” 郑广平闻言伸出手捂住自己的额头，然后向后退了两步，吴瑞见状赶忙跑了过去，一把扶住了郑广平：“领导，您没事吧？坐下，坐下歇歇。” 郑广平坐到沙发上之后，看着大门的方向，摆了摆手：“让他去吧，我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现在谁也拦不回他的。” 吴瑞闻言不无关心的问道：“我给您请个省保健局的专家来看看吧。” 郑广平摆了摆手，然后示意吴瑞去书房里给自己拿一瓶降压药。 吴瑞走出来之后，又倒了杯水，递到了郑广平的面前，郑广平拿起降压药，扔进了嘴里，然后喝了口水，缓了片刻，才觉得刚刚天旋地转的脑袋舒服了些。 靠在沙发上良久，郑广平闭着眼没有睁开，淡淡开口道：“小吴，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吴瑞闻言不放心，想要开口说留下，但郑广平此刻一抬手，便打断了吴瑞，又挥了挥。 吴瑞见状也只好听吩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但他却没敢离开，站在小院里，不住的徘徊。 郑广平在吴瑞出去之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环视了一圈家中的环境。 自从他任常务以来，搬进这常委大院，就很少回来，这栋房子里，残留过他与妻儿的记忆画面更是少之又少。 此刻的郑广平，不住的在心里问自己，究竟是不是自己错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从这件事上来看，就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郑广平的家事，一时间在省市的体制里，瞬间传播开来。 各种谣言四起，有人说郑广平抛弃妻子，也有人说，郑广平有了婚外情，更有甚者，说郑广平在外有了私生子，被其发妻发现，净身出户。 在郑广平这个位置上，这样的谣言，可谓是如洪水猛兽一般，严重的话，甚至会将他席卷淹没。 而这天，在陵安县凌游的办公室里，白南知和凌游阐述着这件事的过程：“书记，我和小川通过电话了，他虽然没和我详细讲，可通过他的描述，也没有像现在所传的那么严重。”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在工作能力和思想水平上，凌游百分百的相信郑广平，可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对于郑广平家里的情况，凌游也察觉过，他们的家庭并不是很和睦，但却也不相信，郑广平能够做出现在谣言中的事情来。 现在的凌游，是既担心，又不敢轻易去问询，毕竟这种丑事，凌游作为下属也好，作为晚辈也好，总归不能当面去戳郑广平的伤疤。 于是就听他对白南知说道：“无论是怎么样，这是谨川家的家事，县里的同志们，平时你盯着些，让他们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要跟风传播。” 说着，凌游顿了顿：“这两天下班之后，和谨川通通电话，安慰安慰他，毕竟，你们的关系方便聊的，我不方便，把我的心意带到就好。” 白南知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书记，放心吧。” 凌游想到了什么，随即又问道：“谨川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白南知闻言想了想：“他好像提了一嘴，现在在京城。” 而此时的北春，郑广平正坐在办公室里，思绪很是复杂，随即就听到了手机响了起来。 郑广平拿起来一看，心里瞬间一惊，想了半晌，才接了起来：“大哥。” 就听电话那边，郑广平的哥哥，郑六浮严肃的声音传来：“你在哪？” 郑广平闻言回道：“在办公室。” 郑六浮听了这话，才放开了嗓子问道：“郑广平，你现在了不得了？得意忘形了吧？” 郑广平闻言解释道：“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说这话的时候，郑广平更是有些惶恐，于是问道：“大哥，难不成这事都传到京城了？” 郑六浮闻言一怔，随即说道：“什么传到京城了？小川在我这。” 郑广平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想了想问道：“小川，挺好的吧？” “你说呢？”郑六浮不悦的问道。“五十几岁的人了，现在搞起了离婚，你现在是个什么节骨眼，你自己不清楚吗？你要是甘心止于这半步之中，那就随你怎么搞。” 说罢，还没等郑广平开口，郑六浮便又开了炮：“话说回来，小霞怎么着就入不得你的眼了？我看你是吃了几天细糠，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第729章 谈话 郑广平被哥哥教育的一时语塞，沉默着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个当了大半辈子的军中政委，既带着三分军人的豪气，又带着七分从事军政工作者的思想逻辑，批评教育了弟弟郑广平十几分钟，这才觉得稍稍解气。 而郑广平在这十几分钟里，也是一句话都没敢插，手机放在耳边，都感觉到发烫了，也不敢拿下来，就这么聆听着哥哥的教诲。 半晌之后，郑六浮终于喘着粗气停了下来，然后就听郑广平缓缓开口问道：“您说完了？” 郑六浮冷哼一声：“怎么着？你有什么补充的？” 郑广平闻言回道：“那我就说两句了。” 郑六浮听后没有说话，在电话那边沉着脸等着郑广平的解释。 随即就听郑广平说道：“当年我下乡插队，他们说咱爸是右，咱们兄弟也受了连累，您当时差点没能留在部队，我也是得了我岳父的帮衬，才没太受罪，为了这份恩情，您说，我得娶了小霞，我没反驳，我郑广平也不想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可您知道，这二十几年来，我守着一个和我没有共同语言的女人过生活，又是怎样一种煎熬吗？换句话说，小霞守着我这么一个始终在内心深处接受不了她的丈夫，又是真的幸福吗？” 郑六浮沉着脸听着郑广平的话，然后冷声问道：“那你想表达什么？” 就听郑广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想说，我们两个，离开彼此，不所谓算是一种解脱。” “你放屁。”郑六浮骂道，“你五十几岁，走到这个位置上的人了，儿女情长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二十几年都过来了，就不能再坚持坚持？” 说到这，郑六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皱眉问道：“郑广平，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犯生活上的错误了？” 郑广平听了这话，也不打算隐瞒了，直接说道：“您说是，那就是吧。”郑广平终究还是想要脸的，也并没能理直气壮的从口中说出什么来。 “好啊，郑广平，你出息了，你现在了不得了，明天我就去吉山，有胆子，你就当着我的面，把这话再说一遍。”说罢，郑六浮一把挂断了电话。. 郑广平随即也缓缓放下了手机，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头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叹了口气，闭着眼伸手在额头上拍了几下。 而这时，门被敲响了，就见吴瑞推门走了进来，刚要开口，看到郑广平的状态，便赶忙上前关心道：“您怎么了领导？” 郑广平摆了摆手：“无妨，你给我把降压药拿来。” 吴瑞闻言，赶忙去给郑广平拿了药，又送来一杯水，郑广平吃了药之后，抬头问道：“怎么了？” 吴瑞想了想之后说道：“顾省长，找您去他那里一趟。” 郑广平闻言抬眼看向吴瑞，然后低眉想了想，淡淡说道：“我知道了。” 顾凯找他是什么事，郑广平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这几天来，自己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顾凯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过了一会，郑广平稍微好了些，便起身迈步走出了办公室，然后朝着顾凯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在门口敲了敲门，就听到顾凯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 郑广平闻言便推门走了进去，顾凯一见郑广平，便笑了笑，然后指了指沙发说道：“广平同志，坐。” 郑广平闻言没有急着坐，而是明知故问道：“班长，您找我有事？” 顾凯闻言站起身，然后端着桌上的茶杯，走了出来，来到郑广平身边之后，顾凯将手搭在了郑广平的肩膀上，然后带着郑广平朝沙发的位置上走了过去，郑广平见状也只好跟着他坐了下来。 二人落座之后，就听顾凯问道：“广平同志，最近省了的风言风语，你应该也清楚，按理说，我是不方便找你过来聊这件事的，毕竟这是你的私事，就算要谈，也应该是梁书记找你谈，可梁书记最近上京开会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我也只好代劳了。” 郑广平也不装傻，想了想说道：“我的个人问题，确实是给组织上添麻烦了，您不找我，我也要找您解释的。” 顾凯闻言一摆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能够理解。”刚刚还笑盈盈的顾凯，说到这里，突然笑容暗淡了下来，又转换了一个严肃的表情说道：“可广平同志，你不是个普通老百姓啊，你是干部，又是党员，这件事闹太大了，对你，对省里，都不好。” 郑广平抬眼看了看顾凯，然后说道：“是，我清楚，我会尽快解决的。” 顾凯闻言又呵呵笑了起来：“例行公事，例行公事，我相信你自己有数。” 说罢，顾凯便不再提及此事了，而是在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了两支烟，递给了郑广平一支，二人吸了支烟后，郑广平才告别顾凯，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顾凯看着郑广平离开，转身朝办公桌后走去，一边走，一边笑着喃喃低语道：“董开山啊董开山，你说你和他斗了两三年，到底是没赶上好时候哦。” 而郑广平从顾凯那里回来之后，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吸着烟，一边想了半个多小时，随即他拿出抽屉里的那部手机，拨给了手机里，唯一的那个联系人。 没一会，电话接通了，就听到一个语气温柔的女人声音传来：“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了？” 郑广平闻言便说道：“把店关了，出去玩一阵子吧。” 女人听后明显愣了愣，然后问道：“怎么了？” 郑广平没有解释，而是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按我说的做。” 女人想了想，沉吟了片刻，然后回道：“好，我知道了。” 郑广平闻言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权当放松一下心情，等我电话。” 女人笑道：“我都听你的，你放心吧。” 郑广平闻言张了张嘴，可随即还是闭上了，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将手机挂断了。 第730章 母女到陵安 十二月九日，距离陵安县仙来山冰雪乐园项目开幕仪式，还有两天。 凌游一早在和秦艽通过电话之后，便叫来了白南知备车，前往了陵安县高速收费站前，将车停了下来。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就见一辆商务车从收费站缴费之后，开了下来。 凌游看到这车之后，立马推门下了车，白南知跟随其后。 那商务车见到凌游，也缓缓在凌游的车不远处停下，随即凌游便笑脸相迎的来到了车门前。 当电动车门缓缓打开之后，就见秦艽的身影映入眼帘，秦艽立马下了车，然后一把搂住了凌游的脖子：“我不是告诉你不用来接了嘛，我们直接去县委找你就好了。” 凌游伸手在秦艽的后背上拍了拍，然后笑道：“怎么可能不来接嘛。” 说着便放开了秦艽，看向了车里问侯道：“常阿姨，一路辛苦了。” 随即便看到了常文锦和煦的笑道：“你这孩子，又不是外人，天气怪冷的，还跑出来一趟。” 凌游笑着看向常文锦道：“您第一次来陵安，好歹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二人又简单聊了两句，秦艽便让凌游上自己的车，凌游闻言便坐进了商务车里，然后嘱咐白南知和小陈在前面带路。 白南知答应一声之后，又看向了秦艽，激动的欠了欠身：“嫂子。” 这一声嫂子，又把秦艽的叫的脸微微发红，点了点头道：“你就是小白吧？你们凌书记总和我在电话里提起你。” 白南知闻言笑道：“我是白南知。”说着，白南知又赶忙请秦艽上了车，关好车门后，自己又回到了凌游的车里，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向县委驶了回去。 小陈这时一边开车一边看向白南知说道：“咱们这位嫂子，可不是凡人。” 白南知闻言撇头看向小陈，就见小陈与白南知对视了一眼之后说道：“我上次在北春见过嫂子，生意做的很大，京城来了。” 白南知闻言先是低下头想了想，然后抬头对小陈说道：“凌书记的家事，你可别胡乱出去说去。” 小陈闻言便笑道：“你当我傻呢，我不想干了啊？” 白南知闻言这才笑着看了看小陈。 而此时的商务车里，凌游看向副驾驶的女孩说道：“小柔，好久不见了。” 江柔刚刚一直没敢说话，如今听凌游提到自己，这才赶忙回过头回话道：“是啊凌大哥，上次和秦总走的匆忙，我都没来得及和您道谢呢。”. 凌游一摆手：“不必那么多虚礼，好好工作，把自己的生活过，同时帮着你秦艽姐多分忧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秦艽这时插话道：“小柔特别好，人善良，也机灵，心也细，我现在还真是走到哪都必须得带着她了，能给我省好多力。” 常文锦此时也点头笑道：“都是缘分。” 凌游闻言也附和道：“是啊常阿姨，都是缘分。” 这时车停了下来等红绿灯，常文锦便看向窗外说道：“这么多的外地车牌，看来这次开幕式，来的人很多啊。” 凌游闻言点头道：“是啊，这次省里和市里都帮了很大的忙，宣传力度很大，从一周前，就有外地车辆涌来了，我这颗悬着的心，这两天，才算稍稍放下些。” 常文锦听后看向凌游：“尽人事就好，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陵安县通过这次的仙来山，着实是让更多的外地人，得知了这个小县城，不光有邻市和邻省的游客，南方游客更是也不占少数，一周前，县里各酒店宾馆就被预定了一空，其他服务业，如餐饮娱乐业等，也是效益突飞猛进，这一周的营业额，比的上曾经两三个月的营业额总和。 平时十几分钟的路程，今天一路开回县委，竟花费了近半个小时。 当两辆车驶进县委大院之后，凌游也没有惊动别人，直接就带着秦艽和常文锦上了楼，前往了自己的办公室，先稍作休息。 就在白南知刚刚给秦艽常文锦和江柔等人泡了茶之后，就听见敲门声响起，凌游抬头看了过去，只见是苏红星站在门口。 凌游见后便笑道：“红星啊，快进吧。” 苏红星笑着点了点头，和凌游打了声招呼之后，就看向了秦艽：“弟妹来了啊，我刚刚在楼上，就看到好像是你。” 秦艽之前来陵安和苏红星也算是见过许多次，如今倒是也不生分，便看着苏红星客气道：“苏县长，许久不见，你的气色愈发好了。” 苏红星闻言笑着摆了摆手：“弟妹拿我说笑了，但倒也是真的，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嘛。”说着苏红星便笑了起来。 而苏红星所说的喜事，自然就是仙来山的冰雪乐园项目。 可就在苏红星又走近了几步，才发现此刻沙发上坐着的那位中年妇人常文锦，苏红星微微愣了愣，他刚刚只是在楼上看到了秦艽的身影，于是便想着过来打个招呼，可却没注意到随行的还有这位中年妇人。 但苏红星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一眼就看出了常文锦身上那超于常人的气质，举手投足间，气场强大，自信盎然，脸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可眼神却是炯炯有神，在他的经历里，就算是市里哪位女领导，或者是哪位市领导的夫人都没有这样的气度。 苏红星此刻看向常文锦，有些拘谨的严肃道：“书记，这位是？” 凌游闻言便上前介绍道：“哦，我给你介绍。” 说着，凌游走到苏红星的身边说道：“这位是秦艽的母亲，常阿姨。” 凌游并没有去介绍常文锦在长原市妇联主席的官职，而是只介绍了是秦艽的母亲。 随即凌游又介绍道：“常阿姨，这位是我们陵安县的县长，苏红星同志。” 常文锦听后这才站起身，然后缓缓伸出手笑道：“苏县长你好，听我家艽艽提起过你，说你是凌游的好搭档，今天一见，果然是十分干练。” 第731章 纪委上门 苏红星听后立马客气道：“您过奖了。” 一边说着，凌游便请苏红星坐了下来。 几人聊了片刻之后，凌游便对白南知说道：“南知，房间留好了吧？” 白南知闻言便回道：“前几天就通知了县府宾馆了，房间一直预留着，就等常阿姨和嫂子到了。”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 而此时的常文锦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之后便说道：“小游啊，那我和艽艽就先去酒店安顿一下，晚些等你忙完咱们再聚，要不然太耽误你工作了。”说罢，常文锦便站起身来。 凌游赶忙说道：“没关系的常阿姨，您再多坐会，暖暖身子。” 常文锦一摆手：“我和艽艽且住两天呢，别耽搁你们忙正事。” 凌游听后也只好作罢，于是便对秦艽说道：“常阿姨要是不累的话，你带着她走走逛逛，我下班了，就过去，咱们再一起吃饭。” 秦艽闻言看向凌游：“你放心吧，我们能照顾好自己的呀。” 说着，常文锦便朝外走去，凌游和苏红星等人一道送了下来。 一直送到楼下，凌游才嘱咐白南知跟过去，安顿好常文锦和秦艽后，再回来便可。 随着秦艽的车离开，凌游这才看了一眼苏红星，与苏红星又一道返回了办公楼。 一边朝电梯走去，凌游一边问道：“开幕式那边都没问题了吧？现在人都到了，可千万要做到万无一失。” 苏红星点头回道：“您放心吧，我这两天每天都去，一直亲自盯着呢。”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出席活动的领导们和重要客人的衣食住行，一定要做到事无巨细，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和乔主任了，千万不要出岔子。” 还没等苏红星回话，就听凌游接着说道：“还有啊，这个交通，你亲自和晓成书记沟通一下，加大交警的警力，每个路口都要安排值班交警指挥交通，等开幕式当天，可能会比现在的车流量还要大，可不要把人都堵在路上；还有安全问题，开幕式当天，一定要加大安保力量。” 凌游每说一点，苏红星就记下一点，二人一路走上楼，凌游就提出了许多要加强的问题。 直到进了办公室，凌游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苏红星才淡淡笑道：“书记，您是不是也太紧张了啊。” 凌游放下茶杯看向苏红星：“你不紧张吗？” 苏红星点头道：“我当然也紧张了，这两天失眠的厉害。” 凌游闻言叹了口气：“陵安县还没组织过这么大的活动，我怎么可能不紧张嘛，这么多人看着呢，省市领导也密切关注着呢，这一炮能不能打响，打的能有多响，都在此一举了。” 而这个时候，北春市省常委大院郑广平的家里，郑广平坐在沙发上一口口的吸着烟，一言不发。 而一旁，坐着一位身穿一件羽绒外套运动装的中年男人，皮肤黑黝黝的，虽然看起来有些瘦弱，但目光却炯炯有神，如果是乍看，与郑广平的模样十分相似。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广平的哥哥郑六浮。 在不远处站着的，正是郑谨川他此刻也一言不发，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低着头。 半晌之后，就听郑六浮开口了：“小川啊，联系上你妈妈了没有？” 郑谨川闻言这才抬起了头：“没有，前天他就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报平安，再打电话就打不通了。” 郑六浮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不悦的看向郑广平：“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郑广平闻言没敢抬头看郑六浮，沉吟半晌才说道：“大哥，这事啊，您就别管了，您身体也不好，这要是再急出点毛病来，我怎么和我大嫂交代嘛。” 郑六浮闻言眉毛都竖了起来：“不管？不管成吗？你当我愿意管你这破事呢？” 说到这，郑六浮气的点起一支烟，看着郑广平说道：“知不知道，坐到你这个位置上，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你呢？要是因为这点小事翻了车，你后悔都找不到后悔药吃去。” 郑广平听后这才抬起头看向了郑六浮：“大哥，我和小霞，是感情问题，我们走到今天，又不是一件事两件事酿成的，等国正书记回来，我会亲自去和他解释的。” “你是简单的离婚问题吗？”郑六浮伸出夹着烟的手指着郑广平喝道。“我看你是觉得如今局面稳了，你有点飘飘然了吧。” 听了此话的郑谨川站在一旁，斜眼看了一眼父亲郑广平，眼底里全是鄙夷，显然他已经知道了郑广平已经有了其她女人的事。 郑六浮消了消气，然后问道：“我问你，和那个人断了没有？” 郑广平见大哥气成这个样子，也不敢隐瞒，如实说道：“我已经让她离开吉山了。” “我问的是，你和她断没断开。”郑六浮瞪着郑广平问道。 郑广平没有说话，低下了头。. 郑六浮伸手指了指郑广平，气的说不出话来，看郑广平的状态，他就知道，郑广平还在执迷不悟。 而就在郑六浮刚要开口的时候，就听门外传来了声音，只听吴瑞的声音响起问道：“几位，你们是哪个部门的同志？郑副省长正在家里会客，不便见人。” 就听对方也很客气，拿出了证件说道：“同志，我们是纪委监委的，有点儿问题，想要和郑副省长聊两句，还请你进去汇报一下。” 吴瑞闻言瞳孔一震，随即认真的看了看那人手上的证件，确认了对方是省纪委监委的人之后，便强作镇定的说道：“还请稍等，我进去和领导汇报。” 对方也不拖大，点头说道：“麻烦了。” 吴瑞闻言微微欠了下身，然后便走了进去，并带上了门。 当快步来到客厅之后，吴瑞赶忙汇报道：“领导，外面来了几名省纪委监委的同志，想和您见个面。” 不光是郑六浮没有坐住，就连郑广平也突然皱了皱眉：“纪委的？” 第732章 匿名信 郑六浮此刻看向郑广平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郑广平也是一头雾水，赶忙拿出了手机，然后在通讯录里翻了一个号码便拨了过去，就见电话接通之后，省纪委副书记汤红民的声音传来：“郑省，你好啊。” 郑广平按捺住不安的情绪，和汤红民寒暄道：“红民同志，不忙？” 汤红民闻言明显一怔，随即便认真的回道：“不忙不忙，您说。” 就听郑广平说道：“秘书说我家里来了几名纪委的小同志，我现在在家中会客，暂时也不方便接待他们啊。” 汤红民听到这里，就听出了郑广平打电话来的用意了，与此同时也很不解，郑广平的事沸沸扬扬的已经闹了有些日子了，可领导始终没有动作，大家也就都习惯了，可今天纪委去人的事，自己却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然而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自己，派人去约见郑广平的，在这省里，恐怕也就只有纪委书记李建智了。 于是就听汤红民开口说道：“郑省，我还真不清楚，今早有个会，我代表建智书记去开会了，这才刚回来。” 汤红民这话，主要就是突出他口中提到的建智书记，同样也是给郑广平一个方向。 郑广平又岂会听不出来这话的深意，于是沉吟片刻后便笑道：“哦哦哦，估计就是我那点子家务事，真是让大家见笑了啊。” 汤红民闻言也陪笑了两声：“这国正书记还没在家，不然这事啊，您去解释一下，早就化解了，主要是有些人，乱传谣言，我们的同志过去，应该也就是例行公事罢了，您可别多心。” 郑广平呵呵笑了两声：“无妨，无妨。” 二人寒暄了两句之后，郑广平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缓缓拿下了手机，按下了挂断键。 郑六浮见状瞥了一眼郑广平，然后叹口气说道：“怕什么来什么。” 郑广平想了想，然后看向郑六浮：“大哥，您先去书房休息一会吧，我见一下他们。” 郑六浮闻言也只好站了起来，郑谨川见状赶忙来到郑六浮的身边，扶住了郑六浮的胳膊：“大伯，我陪您过去。” 郑六浮看了一眼郑广平：“自己掌握吧。”说罢，便迈步在郑谨川的带领下，朝着书房走了过去。. 郑广平站起身目送着大哥离开之后，便看向了吴瑞：“请他们进来吧。”说罢，郑广平走到了刚刚郑六浮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吴瑞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便朝门口走了过去，没一会就见吴瑞带着五名纪检人员走了过来。 “领导，这几位是省纪委的同志，说找您有点事要了解。” 郑广平在沙发上起身笑着伸出手道：“你们好啊。” 随即无名纪检人员就赶忙上前和郑广平浅浅握了握手，然后就见带头的一位四十左右岁的男人说道：“郑副省长，叨扰了，我是纪委党风政风监督室的主任，我叫何运华。” 郑广平唔了一声，然后笑道：“运华同志，坐，坐吧。” 何运华闻言道了声谢，然后便带着几名随行的工作人员坐了下来，随即看向郑广平说道：“领导，想必我们来找您的目的，您应该也知道，毕竟这段时间，风言风语确实不少，我们主要就是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郑广平已久保持着领导的风度，并没有把这几人太放在眼里，但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就见他拿着烟盒一边给几人递烟，一边说道：“是，我清楚，面对纪委，我也不怕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这一说了，接受组织调查，毕竟是我们的义务嘛。” 几名纪委人员见到郑广平递来的烟，都纷纷摆了摆手，并且道了声谢。 郑广平自然也清楚他们不敢接，也就不再客气了，只是示意吴瑞倒水。 然后自己抽出了一支烟点燃后看向那个叫做何运华的主任说道：“我和我爱人，确实是出现了些情感上的裂痕，导致了感情破裂，但我现在也在力求弥补，我也并没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说到这，郑广平看了一眼正拿着纸笔记录他说话的人，然后接着说道：“至于外界的一些传言，我也听到了一些，完全是子虚乌有，胡说八道。” 何运华听了郑广平的话后，淡淡笑了笑，然后说道：“是，我们自然也是相信您的为人，对于一些传言的可信性，于我自己对您的了解，我也是不信的。” 可说到这，何运华突然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但就在昨天，我们接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说您和一家茶楼的老板娘，来往比较密切，并且还附上了一张照片。” 说着，就见何运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然后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照片，放到了桌子上。 郑广平低眉一看，瞬间心里就是一惊，只见照片上，正是郑广平前段时间去茶楼，那老板娘出来送自己，在车前给他合领子的一个画面。 郑广平闻言一时语塞，然后缓缓拿起了那张照片，心中同时在思考着该怎么解释。 “郑副省长。”这时何运华叫了一声郑广平。 郑广平抬头看去，就见何运华伸手按了按正在记录笔录的那名工作人员手中的本子，那工作人员见状，就将本子合了起来。 然后就听何运华说道：“说句关起门来的话，从感情上，我们自然是站在您这边的，但现在有人举报，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 郑广平闻言点头称是，但看向何运华的目光，却有些变化了。 随即，就听何运华说道：“建智书记在看到这封举报信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让我登门来拜访您了，他想听的，是您的一句实话。” 说到这里，何运华盯着郑广平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国正书记在京，也很关注此事。” 此言一出，郑广平不由得心头一颤，他突然有些摸不清头脑了，一时间思绪十分的混乱。 半晌之后，才听他说道：“我想，单独和国正书记解释。” 第733章 换个地方 何运华听了郑广平的请求，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您稍等。” 说罢，何云华便站起身，离开了郑广平身边十步左右的地方，拿出了手机，拨打出一个电话。 郑广平此刻也有些失神，看着茶几上放着的照片，心中很是慌乱。 他没想到自己千分小心、万分注意，到底还是被人盯上了，郑广平绝不相信这是巧合，他现在十分肯定，有人要搞自己，但同时也怪自己太过自信。 过了一会，就在何运华对着电话说了几声“好的”“我知道了”之后，便挂断电话走了回来。 来到郑广平身边，郑广平抬头看向了何运华，随即就听何运华抬了抬手示意道：“郑省，健智书记的电话。” 郑广平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健智书记怎么讲？” 何运华想了想，然后说道：“健智书记问，您信不信他。” 郑广平眉头一皱，沉吟许久，然后才说道：“你如实说吧。” 随即就听何运华说道：“如果您信他，就和我们走一趟，您换个地方，休息几天。” 郑广平听后目光凌厉的盯着何运华的眼睛，随即开始做起了长达几分钟的思想斗争，何运华也不急，来到一旁坐了下来，等着郑广平的答复。 “和他们去吧。”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郑六浮迈步走了出来。 所有人闻言都回过头看了过去，何运华等人见状也站了起来。 何运华看了看郑六浮，又回头看了看郑广平，眼神里有了一丝警觉。 郑广平见到何运华的表情之后，解释道：“我哥哥，郑六浮。” 何运华闻言回头看了看郑六浮，关于郑广平的档案，何运华等人在接手此事的时候，就被授权查看过的，自然也看到过家属关系中，郑六浮的资料。 于是就见何运华站直了身子看向郑六浮欠了欠身：“首长您好。” 郑六浮没有理会何运华，只是淡淡的朝他摆了下手，然后就径直走向了郑广平，随即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道：“和他们去吧。” 郑广平抬头看向了郑六浮，低头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郑六浮听了刚刚几人的对话，于是很快就有了定论。 当照片和举报信出现的时候，郑六浮和郑广平几乎同时猜到了，有人是要凭借此事来搞郑广平了，但这个人是谁，他们二人倒是一时想不出来；可无论是谁，这件事，都已经是升级了，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离婚与否的问题。 如今想来，能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就把郑广平婚姻出现问题，扩散的沸沸扬扬，一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而这个推手，看来和送匿名信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郑六浮也捋顺了一下关系；这个何运华是李健智的人，而李健智是梁国正的人，梁国正是谁的人，郑六浮自然是清楚了。 所以现在，郑广平哪怕是被梁国正的人带走，也总好过被这个背后想要搞郑广平的人带走，要好的多；毕竟，郑六浮还有一次用老脸去求秦川柏的机会。 郑广平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当哥哥提出让自己和他们走之后，也下定了决心。 于是就见郑广平站起身来，看向何运华说道：“走吧。” 何运华看了看郑广平，然后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纪检人员。 纪检人员见状，依规来到了郑广平的身边，然后便带着郑广平一道朝大门走去。 何运华在最后，看了一眼郑六浮又点头欠了下身：“首长，按照规定，我们得将郑省的住处暂时...” 郑六浮一摆手打断了何运华的话：“让孩子简单收拾一下衣物，我们就走。” 何运华见状想了想，只好答应道“好。” 说罢何运华就迈步跟着郑广平走了出去，只留下了剩下的两名纪检人员在房子里，等着郑六浮和郑谨川离开。 郑谨川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也不免有些担忧，于是就见他看向郑六浮问道：“大伯，我爸不能有事吧？” 郑六浮叹了口气，然后在郑谨川的肩膀上捏了捏，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放心吧，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咱们爷俩走。” 而就在这个时候，京城雾溪山徐家。 此时的客厅里坐了几个人，两位老人正在下棋，一旁站着两个中年人在观战。 此时，就听徐老说道：“国正，在京还能住几天？” 一旁观战的人中，其中一位，正是梁国正，就听他恭敬的说道：“还能再多来看望您老五天。” 徐老唔了一声，然后笑了笑说道：“看一眼少一眼哦。” 梁国正闻言赶忙说道：“您瞧，您又说这样的话，您和秦老伯，身体这么硬朗，我看啊，至少还能在一起再下二十年的棋。” 说着，梁国正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等那时候啊，我退休了，天天来雾溪山，给您二老摆棋。” 这一段话，说的徐老哈哈大笑，而徐老对面坐着的，正是秦老，他听了此话，也是看了看梁国正笑道：“属你嘴甜，每次都能哄得你徐叔开心。” 而此时，梁国正身边，秦川柏也是穿着一身便服，笑吟吟的看着二老在棋盘博弈，不经意间，看了看梁国正。 一盘棋结束，徐老赢了，秦老一推棋盘便说道：“不算不算，再开一盘。” 徐老见状也是哈哈大笑：“你个老秦，每次都这样。” 梁国正见状，便走到棋盘边，去给二老再摆红黑。 就在摆棋的空档，梁国正看了一眼秦老说道：“秦伯，小凌那孩子，在陵安县搞了一个仙来山旅游区，等来年，天气好了，您和我徐叔去小住两日？” 秦老端着茶杯喝了口茶，听了梁国正的话，便瞥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老了，就怕走不动了。” 说着，秦老又转头看了一眼秦川柏：“你们两个今天过来，不是单单来看我们两个老头子下棋的吧？” 徐老闻言也是笑眯眯的看了看梁国正和秦川柏二人，但却没有说话。 第734章 太顺了 随即就听梁国正一边摆棋，一边笑呵呵的回道：“确实有点事，想听听您二老的意见。” 秦老在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盒秦川柏的烟，抽出一支，递给了徐老，徐老接过去，秦老又拿出一支放在了自己嘴边。 秦川柏见状，赶忙上前给二老点燃了香烟。 随即就见秦老吸了口烟淡淡说道：“说吧。” 说罢，秦老拿起一个“炮”，摆了一个当头炮。 梁国正此刻起身，站在二老面前，然后便将郑广平最近发生的事，简单扼要的描述了一遍。 秦老听后，头也没抬，一边下着棋，一边说道：“这是你们吉山的事，你作为吉山的主官，全权由你处理就好，来问我们做什么。” “确定放这了没有？我可吃你马了。”秦老说罢，又对徐老警告道。 徐老点点头：“确定了，给你吃。” 梁国正咽了咽口水，然后说道：“这郑广平和小凌的关系斐然，小凌又是咱们自家孩子，不是因为这层关系的话，我也不能来叨扰您。” 秦老拿起棋子，直接把徐老的“马”给吃掉了，然后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广阔天地任他们自己闯就是了，总不能这路上遇到点坎啊、坡啊的，我们这些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还要出来给他们铺路修桥吧。” 说到这，就见徐老的炮就飞了过来，直接来打秦老刚刚吃掉徐老马的那个车。 秦老见状赶忙伸手拦道：“我没看到，这不算，悔一步，让我悔一步。” 徐老呵呵笑着：“那你把我的马还给我。” 秦老一边将棋摆回了吃马前的样子，一边接着说道：“这郑家的老二，是得罪人了吧？”. 说着，秦老扭头看向了秦川柏，老爷子清楚，秦川柏和郑广平的大哥郑六浮的关系。 秦川柏看到父亲的目光，坐直了些说道：“我听国正说，有巡视组去吉山了，看样子，应该是您预料的这样。” 秦老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回头看向棋盘说道：“生活作风错误，也是错误，身居高位者，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能给下面的人起到榜样的作用，他郑广平也不例外。” 说着，秦老落了一子，然后感慨道：“还是太顺了。” 梁国正闻言看了一眼秦川柏，然后便酝酿了一下问向秦老：“那您老的意思是？” 秦老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意思，你是吉山的主官，你来决定，这人啊，早摔跟头，比晚摔跟头要好，二十岁就摔了跟头，起来掸掸土，还能接着走，等到六十岁再摔跟头，就怕站都站不起来喽。” 说着秦老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补充道：“年轻人，没经历过咱们这么多，想有挫折，都找不到机会，你说是吧，老徐。” 徐老还是淡淡笑了笑，既没回应，也没有表态。 梁国正见状，看了看二老，然后低头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明白了秦伯。” 而次日，凌游坐在办公室里，拿出手机给郑广平打过去电话，打算确认郑广平什么时候到陵安出席开幕仪式，可打了两遍，电话始终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于是凌游又打给了吴瑞，但结果还是一样，吴瑞的手机也没有人接听。 一时间，凌游低眉思索了起来，结合郑广平前段时间的那些传言，不禁让凌游的内心，泛起了一丝不安。 想了想，凌游把电话打给了郑谨川，这次不一样，响了没几声，就被接通了。 “凌游哥。”郑谨川的语气很低迷。 凌游闻言没有直说，而是笑道：“谨川，陵安县的冰雪乐园明天开幕，你什么时候来？哥给你留了位置。” 郑谨川挤出一个笑意，然后说道：“哥，我就不去了，谢谢您还惦记我。” 凌游一听郑谨川的反应，更加夯实了自己刚刚的想法，于是便顺着郑谨川的话问道：“我刚刚给你爸爸打电话，没有人接，郑叔叔还好吧？” 郑谨川并没有像这些人那样，想法那么多，所以也就没有遮掩，于是下一秒就和盘托出了：“凌游哥，我爸被纪委的人带走了。” 凌游一听这话，瞬间瞳孔都被惊讶的大了，他想到郑广平可能会因为此事受到些波及，但却没想到，郑广平竟然会被纪委给带走。 于是凌游便赶忙问道：“怎么回事？” 郑谨川随即将那天的事和凌游描述了一番，然后带着求助的语气，对凌游说道：“凌游哥，您说我该怎么办啊？” 郑谨川现在可谓是真的没有主心骨了。 凌游想了想，也只好先安慰道：“纪委可能也就是例行问话，你父亲的事，也不算大，充其量是影响不好，放心吧，你别急，如果自己在北春觉得无聊，你就来陵安找我。” 郑谨川闻言在电话那边摇了摇头：“我大伯在北春，我陪陪他，就不过去了凌游哥。” 凌游闻言脱口问道：“郑六浮郑伯伯吗？” 郑谨川嗯了一声：“是啊。” 凌游沉吟了片刻，然后才哦了两声，最后又与郑谨川聊了两句，安慰了一下郑谨川，便挂断了电话。 而放下手机之后，凌游便陷入了沉思，如今郑六浮都过来了，恐怕这件事闹的有些大了，已经到了超乎凌游起初预料的地步了。 而这个时候，在北春市常委大院门口，就见两辆车来到了门前停下，门口的一名值班表武警持枪走了下来，来到那车的副驾驶位置看向里面。 随即就见车窗降了下来，副驾驶上的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拿出一个证件说道：“你好同志，我们是中纪委巡视组的，来找一下郑广平副省长，烦请开下门。” 武警闻言又看了看车里的人，然后便走回了岗亭，拨打了一通电话做请示。 随即放下电话后，武警走了回来，将门打开后，朝着两辆车做了一个持枪礼，便看着那两辆车开了进去。 当来到了郑广平的四号院门前，两辆车上的人推门下来，便迈步朝郑广平家的小院大门走了过去。 第735章 老朋友 一名率先到达门口的工作人员，刚打算伸手去按门边的门铃，就低头看到了上面写着吉山省纪律检查委员会的封条。 于是这人转身便朝车边走了过去。 来到后座的车窗边，就见车窗降了下来，一个五十岁出头，头发花白，鬓角处有颗黑痣的男人便转头看向了他。 就听这人说道：“组长，吉山省先一步下手了。”说着，便侧身指向了门上的封条。 这被称为组长的人，顺着那人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眼神波澜不惊，似乎早有预料到了，于是低眉笑道：“看来梁国正还是想保他啊。” 那人看向这组长问道：“组长，那接下来怎么办？” 这组长想了想，然后说道：“找吉山要人。” 说罢，那人回了声是，然后车下的几人纷纷快速上车，没一会，两辆车便又重新驶出了常委大院，直奔省纪委而去。 在省纪委办公楼，就见七八名身穿西装的人并排朝着一个办公室大步迈去，而此时李健智的秘书艾长青，挡在几人面前，一边随着这几人的步伐不断向后退着，一边不停的说道：“领导，我们李书记在开会，我现在向他转达，您这样过去不合适，请您理解我的工作。” 就见刚刚那个组长带头走在最前面，脸上带着一丝淡笑，摆手说道：“无妨，我去他办公室等他就是了。” 艾长青张开双臂几乎用恳求的语气说道：“领导，您别为难我了，我们李书记现在不方便见客。” 而就在这时，不断有各办公室的人闻声走了出来，探头看着外面什么情况。 而艾长青也被逼到了上方悬挂着书记室的办公室门口。 艾长青张开双臂拦住了门，喘着粗气看向对方说道：“领导，还请您按照流程办事。” 那人淡笑着看向艾长青：“我和你们李书记是老朋友了，朋友见面，哪还有什么流程嘛。”说罢，这人刚刚还笑眯眯的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随即伸手压下了艾长青拦着门的胳膊，一时间气场全开，直逼的艾长青心跳都加速跳动了起来，人也被这样的气势给吓到了。 随即，就见这人压下了门把手，然后推开了门，艾长青退了两步，正好退进了办公室，随即缓过神，便转头看向了办公桌后坐着的李健智。 李健智见状抬头看了过来，先是微微皱了皱眉，可当看到紧随着艾长青进来的那名组长后，瞳孔先是一个收缩，随即便换上了一副笑容。 “老窦。”李健智笑着站起了身。 而那个组长现在眼神里的锐气也一扫而光，笑哈哈的走了进来：“老李啊老李，现在见你一面，可是不容易了哟。” 李健智闻言看向了艾长青，然后指责道：“你怎么搞的，怎么还把窦主任拦在门外了，荒谬，你这工作还能不能做了？” 艾长青看向李健智，也不敢反驳，只是淡淡低头说道：“刚刚您在开会，我怕......” “别说了，给窦主任他们倒水。”李健智喝了一声，然后便又换了一副笑盈盈的表情走出了办公桌后，伸出手走向这窦主任：“窦明扬啊窦明扬，你老小子现在发达喽，多久都没和我们这些老同学联系了？” 这窦明扬也是哈哈一笑，然后伸出大手握住了李健智的手，二人随即又把左手搭在了对方的手上，显的十分亲热：“瞧你说的，工作忙嘛，一点不撒谎，我有时候睡觉啊，都能梦到咱们当年同窗的那些日子呢。” “快来坐，坐下聊。”李健智拉着窦明扬的手，始终不舍放开，领着他便往沙发前走去。 二人坐下后，外面的七八名随着窦明扬一起来的工作人员，只跟进来两名，来到窦明扬的身边，站直了身子。 李健智见状便对倒水的艾长青说道：“拿椅子，让这两名同志也坐。” 那两人闻言欠了欠身，然后摆了下手，但却并没有说话。 窦明扬闻言拉着李健智的手笑道：“无妨，不必理会他们。” 而艾长青给三人倒了水之后，看了一眼李健智，见李健智悄悄给了自己一个眼神，于是便退了出去。 关上门，又对门口的几人客套道：“几位同志，我带各位去接待室休息片刻吧。” 带头的一个人摆了摆手回道：“我们在这就好，您不用麻烦。” 艾长青闻言也不强求，知道这些人也不会跟自己走，于是便客套两句，就朝电梯处走了过去。 当看到几个科室门口探出的人头过后，艾长青大喝了一声：“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人闻言，赶忙缩回了脑袋，不敢出声。 而就在艾长青走远之后，来到电梯旁的窗户边，便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接通后便说道：“观察一下，有没有被人盯上。” 没一会，就听对方回道：“有两辆车，昨晚就在楼下了，现在还没走，车里有人。” 艾长青闻言便说道：“请郑副省长换个房间，然后把看守的人撤了，知道该怎么办吧？” 对方闻言回道：“明白。” 而此时，李健智的办公室里，二人聊得正来劲，笑声不断的此起彼伏。 可下一秒，窦明扬便突然换了个话题：“老李，郑广平在你这吧？” 这一句话落地，二人脸上的笑容都渐渐的凝固了，二人对视了几秒之后，李健智突然又大笑了两声：“我说老窦，你老小子也不是想我了啊，看来你来吉山是另有图谋啊？啊？” 窦明扬闻言也呵呵笑了两声：“你个老狐狸，我总不能花着组织的经费，就只是跑来和你叙旧啊。” 说着，窦明扬看着李健智的眼睛说道：“二三十年的交情了，咱哥俩挑点干的聊，别稀汤寡水的，没劲。” 李健智闻言笑吟吟的看着窦明扬：“你说聊干的，那咱就聊干的。” 说罢，李健智顿了一下，然后说道：“郑广平确实在我这，但你，带不走。” 第736章 带不走 窦明扬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然后笑道：“老李，没劲了，你没劲透了。” 李健智闻言也不急着说话，站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拿起一盒烟，走了回来，给窦明扬发了一支，又给他点燃了，自己才点上一支，然后说道：“那咱们就聊点有劲的。” 说罢，李健智靠近了窦明扬一些问道：“既然我都开诚布公了，你老窦也别给我聊那些稀汤寡水的；我就想知道，这郑广平离个婚，怎么就把你这个中纪委巡视领导小组的办公室副主任都给惊动来了？不至于吧？” 窦明扬被问的一时哑言，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你看，你老李说话就是避重就轻，郑广平是不是单纯的离婚问题，你还不清楚吗？” 李健智见窦明扬回避了自己的问题，于是他也不正面回答窦明扬的问题：“这就没劲了，你让我挑干的聊，你老窦却在这和我打太极，确实够没劲。” 窦明扬淡淡一笑，然后单刀直入的说道：“那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只能说，郑广平的问题，凭你老李，挡不住的，把人交给我吧。” 李健智看着窦明扬摇了摇头：“也不怕实话和你说，省委梁书记亲自下的死命令，他不发话，人，你肯定带不走，我一个小胳膊，确实拧不过你的大腿，我就是个办事的，你啊，也别为难我，大家同窗一场，别让我难做。” “老李，没得谈了？” “没得谈。”李健智回道：“晚上喝点？我安排。” 窦明扬闻言叹了口气：“酒就不喝了，哪天我请你。” “哦？”李健智看向窦明扬。 窦明扬淡淡一笑：“给你赔罪。” 说罢，窦明扬瞥了一眼身边的工作人员，那人见状便拿出了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接通后说道：“带人。” 李健智此刻眼神也锐利了起来：“老窦，你这是跑来打我嘴巴来了？” 窦明扬闻言站起身，伸出手拉住了李健智的胳膊，请他坐下：“老李啊，你我都清楚，这事压根就不是咱们两个能做主的，就事论事，大家都是在其位谋其职，可别影响交情。” 李健智明显有些不悦，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只剩小半截的烟，然后便将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而就在几分钟之后，就见刚刚窦明扬身边的那个人，电话回了过来，那人接听后嗯了两声，然后放下电话后在窦明扬耳边小声说道：“组长，人没找到。” 窦明扬闻言立即看向了李健智，沉吟片刻，才又笑了起来：“我说老李，暗度陈仓啊你。” 李健智轻哼了一声：“就许你明修栈道？在吉山的地界上，要是能让你就这么轻易的把我们一个副部级的常委带走，我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窦明扬闻言没有说话，半晌后站了起来，然后说道：“回头请你喝酒。”说罢，窦明扬迈步就朝外走去。 李健智也站了起来，看着窦明扬的背影回道：“慢走啊老窦。” 就在窦明扬几人走出纪委办公楼之后，来到车前，窦明扬从上衣里怀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而照片中，正是凌游和郑广平出入茶楼的画面。 窦明扬一指照片上的凌游说道：“去陵安县。” 而临近傍晚时分的陵安县，凌游正带着秦艽和常文锦在仙来山的冰雪乐园边走边给她们母女介绍着各项设施。 秦艽这时突然看到一个闪烁着冰灯的冰滑梯之后，便指了指笑道：“凌游，我要玩那个。” 凌游闻言便带着秦艽走了过去，二人迈步走上冰打造的楼梯，然后到了滑梯上方，秦艽穿着一身厚重的羽绒服，还戴着毛绒绒的帽子和耳包，坐在冰滑梯上看着下面的常文锦笑着挥了挥手。 然后回头对凌游说道：“你推我一下。” 凌游闻言笑着将手放在了秦艽的后背上，然后说道：“小心些哦。”说罢，便双臂一用力，将秦艽从滑梯上推了下去。 秦艽一边向下滑一边开心的大笑着，抬起双手向下面挥舞。 当秦艽滑到了下面之后，便对上方的凌游摇手喊道：“你也滑下来啊，很好玩诶。” 凌游看了看下面，摆了摆手。 秦艽见状又从冰梯上跑了上去，然后拉着凌游的胳膊便往滑梯边走：“你试试嘛，很好玩。” 凌游拗不过，只好坐了下来，刚要回头对秦艽说些什么，就见秦艽已经一用力推向了凌游的后背。 凌游‘啊’了一声，便滑了下去，秦艽见状笑的合不拢嘴，随即也跟着滑了下去。 二人相继下来后，常文锦见到他们高兴的样子，也是用手挡着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别胡闹了，凌游好歹是县里的领导，这么多人看着呢，像什么话。”常文锦收起笑意对秦艽说道。 秦艽闻言吐了下舌头，然后看向凌游：“开心不？” 凌游没有回话，而是伸手扯了一下秦艽的帽子，然后突然一松手，就见帽子回弹，挡住了秦艽的眼睛。 秦艽抬头将帽子向上扶了扶，然后指着正笑着退步的凌游说道：“凌游，你个大坏蛋，你死定了。”说着，秦艽便追着凌游跑了过去。 常文锦见状摇头笑了笑喊道：“你们两个小心滑倒。” 而就在秦艽和凌游说说笑笑的时候，突然感觉天空飘起了雪，秦艽此刻抓住了凌游，将手缠在凌游的脖子上，当看到凌游抬头的时候，她也抬起了头：“下雪了。” 凌游点了点头：“是啊，这场雪，总算是如期到来了。” 秦艽闻言笑了笑：“这场雪，成了你凌书记的东风了？” 二人随即走回到常文锦的身边，一边陪着常文锦继续向前走，常文锦一边说道：“小游，你先回吧，明天可就是开幕式的大日子了，忙正事去，不用特地陪我们。” 凌游闻言回道：“没关系的常阿姨，红星和县里的同志们都盯着呢，我再陪你们走走。” 第737章 礼数 到了晚上，凌游和秦艽母女返回县区，让白南知在县府宾馆定了一桌简单的饭菜，便陪二人一起吃着晚饭。 凌游起身给常文锦盛了碗汤，常文锦接过之后便说道：“你小舅舅中午给我打电话了，他今晚的飞机，在北春住一夜，明天一早就过来。” 凌游闻言笑道：“前两天我和小舅通过电话，怕他忙，就没有强邀他，这么远，到底还是把他给惊动过来了。” 常文锦一边用汤匙轻轻拨动着热汤，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凌游说道：“都是一家人，常氏在陵安还有工厂，他理应来捧捧场面的。” 说着，常文锦瞥了一眼凌游，然后喝了一口汤后说道：“眼看着一年又过去了，你秦爷爷和外公，可是不止一次与我还有你秦叔叔提起你和艽艽的婚事了，今天就咱们三个在，阿姨就直说了，小游，你什么打算？” 凌游听后放下了筷子，看向了常文锦：“常阿姨，去年我本打算今年就将我和艽艽的事提上日程的，可今年的情况，您大概也了解，确实是发生了太多的事。” 解释一番之后，凌游郑重的说道：“我的自身情况，您也清楚，家中只有一个干爷爷做长辈了，待我忙完这段，我回江宁一趟，求我魏爷爷做我的家长，上京替我向秦爷爷仪亲。” 常文锦听了这话，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你这孩子，不用那么多规矩的。” 凌游淡淡摇了摇头，然后又扭头看了一眼羞红了脸，埋头吃饭缓解尴尬的秦艽，随即看向常文锦说道：“我们凌家，虽然没什么人了，可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秦家不是小门户，大家都看着呢，只要是我们能尽到的，定是不能怠慢了艽艽。” 常文锦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能有这份心就好。” 说着，常文锦便拿起公筷，给凌游夹了一块肉，放进了凌游面前的餐盘里：“多吃些，我看你比在河东时，瘦了许多。” 凌游道了声谢，然后便夹起餐盘里的肉放进了嘴里。 秦艽这时也晕红着脸扭头看了一眼凌游，一直快言快语的她，在这个话题上，显得很羞涩。 而就在三人随后正有说有笑的吃饭时，就听敲门声响了起来。 白南知率先走了进来，来到凌游的身边看了看常文锦和秦艽，脸色掩饰不住的慌张。 凌游见状微微皱眉，然后问道：“怎么了？” 白南知随即俯身在凌游的耳边说道：“书记，有人找您。” 凌游疑惑的想了想，然后便站起了身，先是对常文锦说道：“常阿姨，我失陪一会。”然后又看了看秦艽：“我等等就回来。” 常文锦自然看到了白南知刚刚的神态，心中也泛起了一丝不安，可听凌游这么说，也没有追问：“你去忙吧，不打紧。” 而秦艽则是站了起来，看向白南知问道：“小白，怎么了？” 白南知听到问话，稍作淡定：“没事的嫂子，就是有人找凌书记汇报工作。” 秦艽有些半信半疑，但跟了凌游两步，见凌游停下脚步回身对自己摇了摇头，她便止步不前了。 凌游随即迈步走出了包房，在白南知的带领下，前往了另一个包房。 一边走，白南知一边解释道：“对方说，他们是中纪委的巡视小组，有情况想要找您了解。” 凌游闻言吃了一惊，随即便在脑子里开始想自己能有什么事，能让中纪委的人上门，而且就算有什么事，自己这么一个正处级的县委书记，也不至于惊动中纪委的巡视小组吧。 想到这，凌游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郑广平。 就在这时，在一个包房门口，白南知停住了脚步，然后对凌游说道：“他们在这等您呢。” 凌游仰了下头，示意白南知敲门，白南知见状便在门上敲了两下，没一会，就见门被打开了。 凌游迈了一步，就看清了里面的状况，只见窦明扬此刻坐在圆桌后，身边站着几名工作人员正看着自己。 凌游变了一个表情，露出一个笑脸走了进去，在来到窦明扬桌对面，凌游站住了脚步，然后问道：“不知领导怎么称呼？” 窦明扬淡淡笑了笑，然后起身绕着桌子走了过来，伸出手说道：“我叫窦明扬，中纪委巡视领导小组的办公室副主任。” 凌游一听，心说来头不小啊，这人的职务，最低正厅级，如果要是能够兼任中纪委常务委员的话，就足以高配副部了；难怪一见到这人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对方的气场很强大。 凌游只想了片刻，然后就赶忙伸出手握住了窦明扬伸出的手：“原来是窦主任，领导您好。” 说着，凌游又问道：“还不知，领导来陵安，有何贵干？” 窦明扬闻言放开了凌游的手说道：“有些事情，找凌书记了解一下，你不用紧张。” “坐，坐下聊。”说着，窦明扬抬手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椅子。 凌游闻言也不客气，先是请窦明扬坐下，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窦明扬来之前，早也大致的了解了一下凌游，他知道凌游这个年轻人，绝非只是一个县委书记这么简单，除了有郑广平的关系外，似乎和京中的高层也一点联系，所以也没有托大，这才亲自出面见凌游。 落座之后，窦明扬单刀直入，没有拖泥带水，直接将怀里的照片拿了出来，然后摆在了凌游的面前圆桌上。 凌游见状低眉看了过去，便看到了上次凌游和郑广平从那间茶楼走出来告别时的一个画面。 凌游想了想，也没有表现的很心虚，而是大大方方的问道：“领导，这是什么意思？”说着，凌游又将那张照片拿了起来，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并且翻到了背面看了看。 这个举动，让窦明扬也有些措手不及，他本以为，凌游会露出点什么异样的神态，可没成想，人家压根没当回事。 于是就听窦明扬说道：“凌书记，你和这郑广平副省长，是什么关系？” 第738章 怕你做什么 凌游闻言，呵呵笑了笑：“领导，瞧您问的，他是吉山的常务副省长，我是吉山的县委书记，自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了。” 窦明扬听后也是淡淡笑了两声：“凌书记，我既然找到这里来了，自然是掌握了些东西，不然也不会过来，你这样聊，就有些滑头了。” 凌游看向窦明扬盯着他的眼睛，二目直视片刻，凌游丝毫没落下风，随即开口道：“那领导希望我怎么聊呢？” “自然是如实聊。” “我聊的就是实情啊。” 窦明扬见没诈出凌游，于是就换了个话风问道：“听说，你和郑副省长的私交不错。” 凌游闻言脱口而出：“听说？听谁说的？” 窦明扬听后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直直的看向凌游，心说自己从事纪检工作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人如此反问自己的问题呢。 而随后，窦明扬想了想，也就不觉得意外了，他之前看过凌游的资料，所以知道凌游是在河东省纪委做过处长的，于是他便把凌游这一切的反应，归结于是凌游深知纪委问话规律，进行的反问话逃避话题的手段。 窦明扬想到这，便笑了笑，然后说道：“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与郑副省长来往密切，并且经常出入这照片中的茶楼，而且在上次针对董开山集团的打击行动中，你也参与颇多，我说的没错吧？” 凌游闻言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是，没错。” 说罢，凌游又反问道：“请问领导，您说到的这些，对于我来说，违反了哪条纪律？” 窦明扬没有回答凌游的话，而是按照自己的逻辑思维问道：“那你是知道郑广平与这家茶楼的老板娘黄曼瑶有非比寻常的关系了？” 凌游听了这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那老板娘的名字，但与此同时，他也终于得到了印证，在郑广平出现谣言的时候，凌游就猜到了那个老板娘有问题。 但凌游随即便说道：“首先，领导，我对您口中所说的这个黄曼瑶不了解，这一点我以我的党性作保证；其次，郑副省长的问题，您应该去找郑副省长问话，而不是找我，您说对吧？” 说到这，凌游并不打算和对方纠缠，而是直接站了起来：“领导，这吉山现在铺天盖地的广告想必您也看到了，明天是我们陵安县的大日子，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就先失陪了。” 窦明扬闻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中很是不满：“凌书记，配合调查，也是你应尽的义务，我就是知道你们陵安县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所以才不惜百余里找到这里和你私聊，如果你不想说，我们也可以换个地方谈。” 凌游闻言扭头看向窦明扬，他对窦明扬此行的目的，刚刚也大致猜出了个十之五六。 自己对郑广平在这件事上的了解，确实没有说谎，他确实不清楚，更没有多嘴在郑广平那里问过，所以这窦明扬根本没有找自己来印证什么的理由；如果有，那也只有一个答案，就是窦明扬在郑广平那里一无所获，或者说，他就没有问讯过郑广平，如果不是如此的话，这窦明扬压根就不需要再多此一举的来找自己作为突破口。 了解这一点后，凌游更没有什么惧怕对方的了，你纵使是上面来的领导，我凌游一个省管干部，职务任免等重大事宜都由省里做主，就算没了郑广平，还有梁国正给撑腰呢，我凌游怕你做什么？. “领导要想强制带我换个地方谈，我自然也是不敢说什么的，你也有这个权利，不过您看看这个节骨眼，万一我被您带走，最后您得到的还是我现在这个答案，拿不出一个像样的解释，到时候陵安县对于这次活动的财政损失，和省里市里为之倾注的心血一旦付之东流，您能负的起这个责任就行。” 顿了一下，见窦明扬有些迟疑，凌游便接着说道：“如果没别的事，那就抱歉了，实在是帮不上您什么忙，如果各位领导想参加明天仙来山冰雪乐园的开幕式，我可以给各位预留几个最好的位置。”说罢，凌游转身就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凌游看向白南知佯装愠怒的问道：“我的行程是谁透露出去的？” 白南知闻言低下了头，没敢出声。 凌游从鼻孔轻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县委办干什么吃的。”说着，凌游便大步离开了这个包房。 窦明扬看着凌游离去的背影，背在身后的右手不住的搓着手指，额头上的青筋都肉眼可见，一直在压制着心中的火气。 这时一旁的一位纪检人员走上前问道：“组长，我们是返回北春，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窦明扬想了想，然后开口道：“梁国正打算保郑广平，我们就算回北春，也是带不走他了。” 顿了一下，窦明扬指示道：“尽快调查黄曼瑶的下落，今天就住在这了，明天找机会，还是要从凌游找突破口，小钱你去开几个房间。” 话音落下，那站在门口的小钱并没有出去，而是朝窦明扬走了几步脸色有些尴尬的说道：“领导，没房间了，我刚刚就问过了。” 窦明扬身边的那个工作人员闻言便说道：“那就去别的酒店定嘛。” 这叫小钱又尴尬的回道：“听前台的人说，陵安县十天前，所有的酒店宾馆，乃至火车站汽车站附近的小旅店都被订满了，现在有的外地游客，甚至花高价住进了一些私人住宅，我听说，还有几位财大气粗的，因为来了之后没酒店住，专门在当地买了房，这件事，在陵安县都被当成茶余饭后的乐子传的津津乐道了。” 窦明扬听后想了想，然后说道：“就在这包房凑合一晚吧。” 过了片刻，窦明扬独自走出包房，然后来到了一个消防门前，开门进去，到了无人的楼梯间里，拿出了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接通后，窦明扬低声将今天发生的事，和对方描述了一番，随即就听对面的人说道：“对于郑广平的问题，我最初就说明了，声势闹大些，敲打敲打他，对他未来造成些影响就可以了，你偏偏认死理，把事情搞大了，最后收不了场，于谁来说，都不好。” 窦明扬闻言冷冷的说道：“他犯错误没有？他就是犯错误了，就算闹到哪里，我查他也有理有据，你的目的是达成了，我总不能被你装好枪，放了弹，把人得罪了之后，无功而返吧？” 第739章 打定主意 对方听了窦明扬的话之后，陷入了片刻的宁静，随即才听对方开口说道：“我劝你适可而止，我对此事的态度，认为到这里就可以了，你要是捅出什么篓子，也与我无关。” 窦明扬闻言对对方的态度很不满意：“那你什么意思啊？事是你挑起来的，现在你的目的达成了，反过来让我自己收场？” 对方闻言回道：“你的问题，我会和上面的人帮你疏通关系的嘛，你何必急于一时呢？”对方明显怕窦明扬狗急跳墙，所以极力的在稳定他的情绪。 窦明扬自然不吃这套：“这个案件办下来，我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何须带着鞋子去找脚。” 对方语气明显沉了下来：“你把郑广平想的太简单了，他是怎么当上的这个常务，你我又不是没听到过风声，上面有人保他的，别的不说，梁老板现在护着他不放，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何必大家都搞得头破血流，无法收场呢？” 说到这，电话那边的人又补充一句威胁般的说道：“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被你搞砸那天，你要是敢扯上我，你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说罢，对方一把挂断了电话。 窦明扬听到电话里的忙音，气的叉着腰在楼梯间里踱了几步，随即又缓和下情绪，拿出烟盒，点了一支烟吸了起来。 本以为这次到吉山，会很轻松的按照流程把郑广平如愿带到京城下定论的他，却没想到人一到，处处碰壁，如今就连到这个小小的陵安县，自己都没吃到好果子，被一个小处级书记摆了脸色。 窦明扬非常气愤，一是气愤这个口口声声和自己合作的人，到了关键时刻打了退堂鼓，二是气愤自己在李健智与凌游面前碰了钉子。 而最气愤的，就是自己明明可以靠着拿下郑广平这个大政绩，再上一层楼，可偏偏就卡在了这里。 就如那时凌游所猜，窦明扬是纪委的厅局级干部，这次常委席有了空缺，如果这次拿下郑广平，他就完全可以靠着这个成绩，超过其他几位竞争者，跻身常委行列再登半步，如果错失这次良机，下一次，还有等多久，或者能不能在等到，就谁也说不准了，毕竟在这个位置上，一个合适的年龄，无比关键，年轻几岁或者年老几岁，都影响巨大。 在楼梯间里，窦明扬靠着墙吸了两支烟，不断的做着思想斗争，无功而返吗？他不能接受；踩灭这支烟的烟头后，窦明扬打算赌一次，他不相信这个威胁自己的凌游，在郑广平的问题上，一律不知，现在郑广平自己带不走，可拔出凌游这颗萝卜，再带出郑广平的泥，却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在凌游这里得到有力的证据，那自己就有权利向上面反应，开具强制带走郑广平的文件。 面对这一次良机，窦明扬打定了主意不想放手。 而回到包房里的凌游，刚刚推门进去，秦艽就站了起来问道：“没事吧？” 凌游笑着摇了摇头：“小事，处理好了。” 秦艽闻言不无担忧的说道：“看小白刚刚的神色，就不像小事，是不是开幕式哪个环节遇到问题了？” 凌游拉住秦艽的手安抚道：“你就不要担心了嘛，已经解决了。”说着，凌游将秦艽按到了椅子上笑道：“再吃点东西，要不然晚上该饿了。”他明显看到自己走的时候，秦艽碗里的食物和筷子的摆放位置，在自己回来之后，一动都没有动。 秦艽见凌游这么说，也就安下了心，随即摇头说道：“我吃饱了。” 常文锦这时也笑着安慰道：“小游有分寸的。”说着，又看向凌游确认道：“确实没发生什么事吧小游？” 凌游闻言也看着常文锦回道：“没事的常阿姨，我让小白再点两道菜吧，都凉了。” 常文锦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阿姨吃饱了。” 过了一会时间，凌游送秦艽和常文锦上楼回了房间，自己就带着白南知返回了县委。 刚到县委大院门口，就见县委县府两座办公楼上的很多的窗户依旧灯火通明。 在办公楼台阶下停了车后，凌游推门下车，就快步走了回去，此时苏红星正在县委楼里主持关于明天开幕式的临时党务会议，做动员工作。 凌游进来之后，苏红星又请凌游开展了讲话，会议结束时，所有陵安县的主要干部，都鼓足了劲，准备迎接第二天的开幕仪式。 次日凌晨，凌游早早就起床了，换上了一套洗熨好的衣服，又换了一双新皮鞋，穿上厚厚的外套后，就迈步走出了家门。 小陈和白南知此时已经等在了楼下，三人上车之后，先是前往了县委，接着在县委指挥了两个小时的接待及部署工作后，县里的几位常委，纷纷下楼，上了各自的车，一道前往了仙来山方向。 上午时，从省里以及市里前来的相关领导，统一在凌游等人的接待下，先驻足到了仙来山旅游新区管委会暂时休息，并参观了仙来山的规划。 就在这时，乔玉秋走到了凌游的身边低语道：“书记，市委许书记已经上山了。” 凌游闻言便召集了县里的干部走出了管委会，前往楼下准备迎接。 在寒风中站了大概十几分钟，就见一辆香槟色的考斯特在三辆警车的开路下，缓缓开到了管委会门前。 门一打开，市委秘书长金俊鹏率先下了车，凌游等人相继朝对方问好，然后就见许自清迈步走了下来，然后是其他许自清带来的市里领导。 许自清笑吟吟的看着陵安县的众位领导，然后一一朝他们伸出手去。 在一番寒暄过后，众人又簇拥着许自清先行进入了管委会。 许自清随即又和几名省里下来的领导，握手寒暄过后，便按照级别依次围坐在铺装崭新的地毯的大接待室里，一圈罩着白色镂空沙发布的沙发上落座交流着。 许自清和省里派下来的相关领导，以及凌游、苏红星，在这期间，也在摄像机的拍摄下，分别进行了一次简单的讲话。 第740章 开幕式(上) 随后，凌游又被乔玉秋叫了出去，和他请示相关的事宜后，凌游又前往了卫生间，对着镜子洗了洗手，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打气。 而就在刚要转身的时候，凌游就在镜子反光里，看到了许自清的出现在了盥洗池边。 凌游转头看了过去：“许书记。” 许自清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然后又看了看大门里各个卫生间的小门都开着，确认没有外人后，便低声说道：“郑省来不了啦。”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听他家谨川说，在配合省里调查。” 许自清关掉水龙头，抽出两张擦手纸后，看着凌游说道：“沉住气，先把今天的仪式办好。” 凌游闻言看向许自清点了点头：“是，许书记。” 许自清将擦手纸丢进垃圾桶后，叹了口气说道：“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哎，不说了。” 许自清这几日又何尝不忧虑，自郑广平来到吉山之后，许自清就主动毛遂自荐的加入到了郑广平的身边，本指着郑广平一朝扶正，自己也能在郑广平的帮助下，朝着省里的位置再进一步，但没想到，各种困难，都在郑广平的运筹帷幄下解决殆尽了，却在一个私生活问题上翻了车，许自清又何尝能够不去意难平。 这几天，许自清上的火，他决定相信不比郑广平要小，自己刚刚就是在坚持着满嘴溃疡的疼痛，对着摄像机完成的讲话。 二人离开盥洗池后，又返回了接待室，大家又聊了一会时间，就见乔玉秋走了进来说道：“各位领导，时间差不多了，还请各位领导移步前往开幕仪式现场。” 众人闻言，都纷纷站了起来，然后互相客套着，走出了接待室，此时楼下的车辆已经启动着整整齐齐的停好了，只等着众人下楼。 大家随即上车后，车队就在警车的开路和护送下，接着朝山上驶去，前往五六公里外的冰雪乐园。 一路上，每隔二十米，就能看到一名警察挺直的站在路边做保卫工作，车队前行途中，经过一名警察，就见警察抬手敬礼，目送着车队上山。 当车队到了冰雪乐园，用冰雕打造的巨大冰门前，就看到此时的冰雪乐园里，已经黑压压的挤满了人头，都是前来旅游的游客。 车上的众领导，都在自己的车上感慨这次陵安县，看来要一举成名了。 省里哪年都有新的旅游项目开发出来，但效果不如人愿的也比比皆是，花了千万乃至上亿元打造的项目，到最后死气沉沉，经营不下去的也不是没有。 但放眼看去，今年陵安县的这个仙来山项目，可谓是来了一次开门红，相当的火热。 车队进来之后，就听礼炮声随即响起，用彩烟打造的彩墙更是震撼夺目，此时苏红星已经抢先一步来到了现场，当车队停下，众领导下车之后，苏红星便离开安排一众穿着整齐礼仪服装的礼仪小姐，纷纷手捧着红色围巾上前，给各位领导戴上红围巾。 然后又在县里干部的指引下，朝着主席台的位置而去。 此时大部分游客们看到这一幕，也都纷纷上前，准备观看仪式。 而就在凌游请许自清等领导们落座之后，乔玉秋小跑着走了过来，凌游一看其慌慌张张的模样，便迎了他几步，到了近前，就听乔玉秋说道：“书记，山下的同志汇报，又有领导到了。” 凌游闻言一怔，心说名单上该请的领导都来了，主席台上的位置都已经安排好了，又有哪位领导前来了呢？ 于是就听凌游问道：“省里的还是市里的？” 就听乔玉秋咽了口唾沫说道：“是省里的常委专车，看车牌号，应该是省委丁杰秘书长。” 凌游一听，赶忙对乔玉秋指示道：“通知晓成书记，亲自下山去指挥安保工作，我这就和许书记汇报。” 乔玉秋闻言答应一声扭头就朝远处快步走去。 而凌游也是重新上了主席台，快步走到此次开幕式挨着落座的三位最大的领导身边，一位自然是市委书记许自清，一位是省委宣传部的一位副部长兼宣传处处长王占钢，一位是省文旅厅常务副厅长董阳，就听凌游站稳后汇报道：“领导们，刚刚听山下的同志汇报，省委丁秘书长到了。” 许自清三人一听都齐齐看向了凌游，然后就听许自清说道：“赶快做好接待准备。”说着，又看了一眼董阳和王占钢，王占钢见状也对许自清说道：“把主席台的席位，重新安排一下吧。” 董阳闻言也做出要起身的动作，点头附和。 说罢，凌游立即做出反应，台下涌来的游客这时也不解的看向主席台方向，心说怎么领导们刚刚落座，又都起身了走下去了呢？ 众领导在许自清等人的带领下，又来到了刚刚停车的位置，翘首以盼的等着大门外那辆常委专车的到来。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许自清侧头看向凌游问道：“距离定好的开幕式开始时间，还有多久？” 凌游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道：“原本定的是十一点二十八分，现在看来是要推迟了。” 许自清闻言也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推迟到十一点五十八分吧，应该就来得及了。”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便对身后的苏红星吩咐了下去，苏红星听后赶忙转身走去和相关负责人亲自去下达通知。 又等了近十分钟，就见几辆警车相继开了进来，随即就见那辆省委专车驶了进来。 当车开到众人面前，许自清等人都标志性的露出了欢欣的笑容，等待着车门的开启。 过了几十秒后，车门打开，就见省委秘书长丁杰迈步走了下来，还是一样的流程，由两名礼仪小姐为丁杰献上了红围巾，然后丁杰纷纷与几名排得上名号的领导握了握手。 寒暄过后，就听丁杰看向了许自清和凌游二人，随即周围的众人，瞬间没了声音，都在等着丁杰的讲话，就听他说道：“省委梁书记目前在京开会，所以无法出席你们的这次活动，故而特地嘱咐我，亲自到场，代表省委以及他本人，预祝陵安县仙来山冰雪乐园的开幕仪式，能够圆满举办成功。” 第741章 开幕式(下) 众人听了丁杰的话，每个人在心中都有着不同的反应。 而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凌游，和省委书记梁国正的关系，不简单啊。 陵安县今年大力开发的项目，一共两个，一是落霞酒，二是仙来山。 落霞酒在大力发展之初，梁国正那时刚刚上任不久，就亲自前来陵安县，视察落霞酒项目，而如今仙来山要打冲锋，在京开会的梁国正亲自来不了，都嘱托了秘书长丁杰来为陵安县撑场面。 这代表着什么啊？全省那么多县区，那么多项目，梁国正总不可能每一个项目建成当天都来吧？ 那陵安县，开发一个，他来一次，这已经不是暗地支持了，这就差直接告诉全省的干部，陵安县，有我梁国正撑腰呢。 许自清在没人察觉的空档，悄悄看了一眼凌游，心说小凌啊小凌，我是低估你了，上次梁国正前往陵安县，许自清以为是郑广平为凌游在梁国正那里出了力，帮凌游要了个脸面，但现在郑广平都已经泥菩萨过河的当口，梁国正还是来了，这就完全颠覆了许自清之前的认知。 许自清用舌头舔了舔嘴里的一个溃疡，那钻心的疼痛都不比他内心的荒凉要让人不好受。 在一众人簇拥之下，丁杰走上了主席台，坐到了中间原本许自清坐的位置，因为没有准备丁杰的铭牌，现做也来不及了，所以索性就将所有领导的铭牌都拿了下去，而这些领导们，自然也清楚自己该坐到什么位置上。 当众领导落座之后，凌游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只见已经十一点五十五分了，于是就对不远处，凌游视线可见到的位置，站着的乔玉秋点了下头。 乔玉秋随即便有了动作，让身边的一名县委办干事前往通知各个部门，开幕式正式准备开始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冰门外又开进了三辆车，打头的正是副县长贺炎旭的车，而随后的两辆，则是在他带领下进来的两辆奔驰商务车。 在不远处停好之后，贺炎旭赶忙下车来到了后面的车旁，就见此时商务车的车门也打开了，贺炎旭见到里面的人便笑道：“常总，仪式马上开始了，我们凌书记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在您到了的第一时间，就安排您去落座，您和我来吧。” 来人正是常文宏，就听他一边跟着贺炎旭向主席台下走去，一边笑呵呵的抱歉道：“这高速路上的车实在是有些多，我们也是没有掌握好出行的时间，来晚了，麻烦你还专程去接我。” 贺炎旭闻言心说，您这么大个财神爷，别说凌书记特地打过招呼，就算他没打招呼，整个陵安县又有谁敢怠慢呢。 “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贺炎旭一路带着常文宏来到主席台下，此时的主席台下，也有五排长桌和椅子，其中坐满了人，其中坐着的，都是省市领导带来的一些级别较低无发登上主席台就坐的领导，以及陵安县的大投资商和学界的代表等贵宾，这些人都是提前就安排好的。 而常文宏到了桌椅旁之后，就看到了常文锦和秦艽坐在其中，秦艽看到常文宏便笑着招了招手，常文宏见状朝秦艽笑了笑，然后便对贺炎旭说道：“贺县长，多谢了，你快去忙你的吧，实在是抱歉。”说罢，常文宏双手合十对贺炎旭欠了欠身。 贺炎旭见状也赶忙欠了欠身：“您太客气了，那您先坐，有什么事，您找我就好。” “好的好的。” 常文宏在和贺炎旭寒暄之后，就走进了第二排，秦艽和常文锦的座位边坐了下来。 秦艽见到常文宏笑道：“舅舅，您迟到了。” 常文宏伸手在秦艽的放在腿上的手上拍了拍，然后侧身说道：“你们家小凌书记把陵安县发展的变了个样，人气太高，舅舅被堵到路上了。” 秦艽骄傲的抬了抬头：“那是，您也不看是谁家的小凌书记。” 常文宏看着秦艽呵呵笑了笑，然后又朝秦艽左手边的常文锦打了声招呼：“姐。” 常文锦闻言对常文宏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主席台。 常文宏抬头看了过去，就见凌游坐在主席台靠偏左侧的位置，此时也看向了他；二人四目相对，笑着点了下头，就算打招呼了。 常文宏随即转头看了看四周的冰雕建筑，不禁咂舌，心中也觉得这里建造的十分漂亮。 而就在这时，他刚要回头，就看到了后面第四排上，坐着一张熟悉的面庞。 而此人，也是上午刚刚才到的尚小天，在他的身边，坐着包裹的很严实的女星安允儿。 常文宏虽然和尚小天不熟，可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点头之交，又因为其父以前的能量，对他也颇为关注，二人相视一笑，打了个招呼，常文宏就转过了头。 然后就见他对秦艽说道：“尚家那个反骨仔也来了。” 秦艽闻言头都没有回一下，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主席台上的凌游，淡淡回道：“我看到了，人家现在可不是反骨仔了，父慈子孝着呢。” 常文宏闻言淡淡一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这个时候，就见苏红星迈步上了台，走到了演讲台前，对着麦克风轻轻吹了一下，听见有声音之后，便说道：“各位尊敬的领导、嘉宾、游客朋友们，仙来山冰雪乐园开幕典礼暨仙来山第一届旅游节活动仪式，正式开启。” 话音刚落，就见众人鼓掌的同时，身后的礼炮也齐齐响起。 当掌声和礼炮声结束，苏红星又对着讲话稿说了很长一段开幕词，然后才说道：“下面，首先有请，吉山省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丁杰同志，为开幕式做发言讲话。” 话毕，现场又响起了一片掌声。 而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主席台上的丁杰、许自清以及王占钢和董阳等人也都一一上前做了发言讲话。 第742章 二老 就在这时，台下的秦艽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秦艽拿起来一看，便站起了身，然后对常文宏说：“舅舅，我出去接个电话。” 常文宏也来不及问，便让开了位置，秦艽便半低着身子，躲着摇臂摄像机的拍摄，走出了座位席。 常文锦见状看向常文宏问道：“艽艽干嘛去了？” 常文宏摇了摇头：“说是接电话去了。” 常文锦哦了一声，然后又转头看向了主席台上，听着上面领导的发言讲话。 而秦艽走出很远，直到一个身边没有人，音响也没那么吵的地方后，就拿起手机，给已经被对方挂断了的号码回了过去。 接通后，就听秦艽说道：“周叔叔，怎么了？” 打电话的人，正是周天冬，他保持着平时严肃的口吻，对秦艽说道：“艽艽，你在陵安县的开幕式现场？” 秦艽唔了一声，然后就听周天冬认真的说道：“转告凌游，老首长来吉山了。” 秦艽一听此话，眼睛都瞪大了几分：“这个不听话的小老头，路这么远，吉山的天又这么冷，他怎么还亲自来了呢？” 就在秦艽话音刚落，就听秦老的声音在电话另一边响了起来：“臭丫头，说谁不听话，说谁小老头呢？” 秦艽闻言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在电话这边吐了下舌头：“我说我自己呢。”随即，就听秦艽有些担忧秦老身体的说道：“您又是偷着跑出来的吧？” 秦老听了这话，心里就不舒服，像个孩子般的冷哼道：“我是年岁大了，又不是犯错误了，出不出来，还用背着谁啊？” 随即秦老又接着说道：“那个，和凌游那个臭小子说一声，让他和他们单位门口的这个小同志通融通融，把我们给放进去，到他办公室里歇一歇，在车里坐的，实在是他娘的不舒服。” 秦艽闻言赶忙说道：“您都到县里了？那您怎么不上山瞧一瞧呢？这里好热闹的。”说着，秦艽又解释道：“仪式刚开始不久，凌游在主席台上陪省市下来的领导呢，一会他还有讲话，可能没带手机。” 说着，秦艽赶忙转身朝回走去，一边说道：“我现在就去找他去，您稍等我一会。” 秦老在电话那边用下巴指了指周天冬的手机，示意周天冬挂断。 然后便对着一旁的一个笑吟吟的老人说道：“这丫头，没大没小惯了。” 这笑吟吟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与秦老一道而来的徐老，他依旧保持着一副笑脸，话很少，淡淡的说道：“艽艽这孩子不错，要不是我家耀祖年纪比起她来大了些，我都想和你做个亲家了。” 秦老闻言摇头道：“我就相中凌游这小子了。” 徐老闻言呵呵笑了起来：“凌游更好，凌游更好，我的小恩人，怎么会不好嘛。” 说罢，二老哈哈笑了起来。 可一旁坐着的周天冬和徐老的警卫员杨锋可并没有那么高的兴致，二人一边警惕的观察着车外，一边愁眉苦脸的。 因为正如秦艽所说，这两位，又是偷着出来的，谁的招呼也没打，只带了各自的贴身警卫员，而比上次还让人头大的是，这次秦老，还把徐老也拐了出来。 几人在北春下了飞机，到市区之后，周天冬打算花钱租一辆车，原本是打算租一辆好一些的商务车的，可徐老和秦老一听价格，就打定主意租了一辆七座的老金杯；现如今还被县委大院的门卫给拦了下来。 秦艽此时快步走向主席台方向，朝着凌游一边挥手，一边看着周围的人，生怕自己的动作太引人注目。 而凌游也正好在一个转头的时候，看到了秦艽在挥手示意自己。 他见状想了想，他知道秦艽是分寸的，在这个节骨眼找自己肯定有重要的事，于是便看了看发言的那位领导，在清楚还得一会时间能排到自己发言后，就起身离席走了下来。 到秦艽面前之后，凌游便问道：“怎么了？” 说着，凌游还不放心的回头看着主席台。 秦艽闻言便回道：“二爷爷来了。” 凌游听后先是没在意，可随即便呼出声来：“谁？” 秦艽也猜到了凌游会有这个反应，于是赶忙和凌游解释了一遍。 凌游听后都来不及回应秦艽，转身就朝主席台下快步走了过去，甚至小跑了起来。 不远处的乔玉秋和白南知看到凌游朝自己走过来，便迎了过去。 三人来到一起，乔玉秋便问道：“书记，有什么安排？” 凌游来不及缓口气，便急忙说道：“给县里传达室打电话，门口有辆车，让他赶紧放进去，在吩咐县委办在家值班的同志，把我办公室门打开，请他们进去休息。” 乔玉秋一时没懂凌游的意思，而凌游可急坏了：“照我说的办，接洽人是一位姓周的先生。” 乔玉秋连着哦了几声，便赶忙拿出了手机，给县里去了电话。 而凌游此刻看向白南知说道：“你现在就和小陈回县里去，照顾好一位老人，他们进办公室之后，任何人都不许再进我办公室一步，清楚吗？” 白南知虽然不解，但还是赶忙答应道：“是，书记，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说罢，白南知转身就朝远处的车跑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候，门卫传达室走出一个人，将拦车杆升起之后，对着驾驶位的周天冬说道：“你进去吧，上面来电话了。”说罢，还补充了一句：“车按照车位停好，别随便乱停。” 周天冬闻言也不和对方计较，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然后就发动了汽车，开了进去。 车停到了县委办公楼门口，就见县委办副主任小跑着出来了，然后来到车边，杨锋和周天冬率先下了车，杨锋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秦老和徐老这边的车门前，用身体挡住了车门。 然后就听这县委办副主任笑问道：“请问是周先生吧？” 周天冬这时回道：“是我，凌书记和你们吩咐过了吧？” “吩咐了吩咐了，请和我来，我带各位去我们凌书记办公室稍做休息。”县委办副主任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743章 题字 周天冬听后，便回身看向了车门，又和杨锋对视了一眼，然后便打开了车门，请秦老和徐老下来。 秦老和徐老下来之后，二老各拄着一根拐杖，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又都戴着一个棉帽，抬头环视了一圈县委大院里的建筑，然后看向那副主任问道：“小同志贵姓？” 这副主任刚刚接到乔玉秋电话的时候，从语气中就感受到了乔玉秋对这几人的重视，哪里敢怠慢，而且自秦老和徐老下来之后，二老身上的那股子强大的气场，就直让这副主任有些呼吸都紊乱了。 “免贵姓田，田向宇。”副主任回道。 秦老嗯了一声，然后指着院里的两栋办公楼问道：“田同志，你们县委和县府在一个大院办公？” 田向宇闻言便回道：“对，这都是老单位大院了，十几年前的建筑，当时经济穷，就放在一起办公了，后来今年经济好了，也有领导提出过重建县委和县府大楼，但我们凌书记说，工作靠的，主要是工作的人，又不是工作的环境，没舍得浪费钱在建，就依旧保持着这样办公了。” 秦老闻言颔首道：“不错，不错。” 说着，秦老抬手示意道：“走吧，劳烦小同志你带个路。” 田向宇闻言便赶忙说道：“好好好，您几位和我来。” 几人随即坐着电梯上了楼，来到凌游的办公室门前，已经有人把门打开了，并且又在办公室里多放了几个小太阳电暖气增添一下办公室里的热度。 秦老和徐老客套了一下后，相继走进了办公室里，徐老在杨锋的带领下走到了沙发旁坐了下来，杨锋又将一个小太阳微微向徐老的双腿处移动了一下。 而秦老则是拄着拐杖在凌游的办公室里踱步观察着办公室里的摆设。 田向宇亲自去给几人各泡了一杯热茶后，就恭敬的站在了门旁，因为他看到，这两位老人的眼神虽然很和蔼，可这两个随性的壮汉，眼神中可并无善意，十分的警惕。 秦老走到凌游办公桌旁，摸了摸那张有些磨损严重的办公桌，然后回头问道：“你们小凌书记，经常在办公室吗？”秦老是打算问问，凌游是不是只知道坐机关的工作状态。 田向宇闻言笑着回道：“各一半吧，我们凌书记干劲足，坐不住办公室，外出的时间更多些。” 秦老闻言唔了一声，然后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办公桌旁的一面白墙，随即便突发奇想的转头对田向宇问道：“有宣纸和毛笔没有？” 田向宇想都没想就回道：“有，您需要的话，我去给您拿。” 田向宇心说，县里别的没有，就这些东西多，当年李玉民在职的时候，县里每次的办公用品报账单里，都有这些东西的痕迹，他被双规之后，在库房里剩了许多。 秦老笑呵呵的回道：“好，那就辛苦你跑一趟。” “不辛苦不辛苦，您先坐，我马上就回来。”田向宇说罢，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前往放置杂物的库房去了。 徐老此刻看着秦老笑道：“技痒了？” 秦老一摆手：“闲坐也是闲坐嘛。” 而此时的仙来山开幕仪式现场，常文锦听说了此事之后，也是相继站了起来，转身便打算暂时离席，回县里。 常文锦在起身后，对常文宏说道：“文宏，你留下吧。” 常文宏自然明白，自己是来捧凌游的场子的，现在离席，未免不合适，而且自上次那件事之后，常文宏哪里敢去见秦老。 凌游重新回到主席台上之后，看到下面的常文锦和秦艽动身，心里好歹放轻松了些，自己不能离开，秦艽和常文锦能回去，他更安心。 而这时，主席台远处的车里，窦明扬注视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就听身边的工作人员问道：“组长，一会在这里动手吗？” 窦明扬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他们省市的领导都在，现在动手带走凌游，怕是有阻力啊。” 而窦明扬心里实际上想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凌游，怕是这梁子会结死，一旦自己赌错了，那可就连收拾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人闻言，也只好先按捺下来，静静的注视着前方。 二十分钟之后，就见凌游的县委一号车飞快的驶向了县委大院，门卫室见后，赶忙抬起了拦车杆。 车开进大院，在办公楼前停了下来，白南知一把推开了车门，就朝办公楼里跑去。 电梯到了楼上，白南知一边调整着气息，一边快步朝凌游的办公室而去。 来到门口，就见办公室的门大开着，白南知探头向里面看了看，随即就见杨锋迈步走了过来，警惕的盯着他。 白南知从凌游刚刚差点失态的神情上，就察觉出这里的来人，身份肯定不一般，所以此刻，他竟像是来到了别人的地盘一样，向杨锋赶忙解释道：“您好，我是凌书记的秘书，我叫白南知，是凌书记吩咐我回来接待你们的。” 秦老和徐老此刻正在凌游的办公桌后，徐老拿着手里的大毛笔正和徐老一起欣赏着自己的墨宝，听到声音就抬头看了过去。 白南知这时也悄悄的侧目看了秦老和徐老一眼，随即就听秦老开口问道：“我们有个地方歇一歇就行了，他那么大动干戈的干嘛。” 可说罢，秦老又笑眼看向白南知朝他招了招手：“小同志，你是凌游的秘书？” 杨锋见状，这才让开了挡住白南知的路，白南知迈步来到秦老和徐老几步远的位置站好，看着面前的两位老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都砰砰的跳了起来：“是，老人家，我是凌书记的秘书，我叫白南知。” 秦老闻言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说道：“你是主，我们是客，你拘束什么，放松些。”. 说着，秦老又看了看桌上的刚刚写的两幅字问道：“小白同志，你来，看看这两幅字，哪幅写的更好？” 第744章 身体力行、再接再厉 白南知闻言又走近了两步，然后便看清了桌上刚刚写好，墨迹还没干透的两幅字。 只见上面的一幅，写的是“再接再厉。” 下面的一幅，写的则是“身体力行。” 两幅字各有千秋，而上面的那幅‘再接再厉’，明显底气更足，大气磅礴，如有气吞山河之势，下面的那幅‘身体力行’，则是有些笔力不足，可如果明白人来看的话，这幅字的结构和运笔方式非常的有水平。 而上面的那幅，自然就是秦老写的，‘再接再厉’，是一种鞭策。 下面的‘身体力行’，则是徐老写的，因为身体并没有秦老那么好，虽然恢复了许多，但毕竟年老了，所以下笔的力道没有那么足了，‘身体力行’这四个字，也是对凌游的一种期许，因为徐老和秦老，在凌游那里的身份不同，所以提的字，也更含蓄了一些。 白南知看着两幅字，纵使他不懂字，可也能明白，这两幅不同笔迹的字，肯定是出自两位老者之手，现在这二人问自己这个问题，这不是送命题吗？ 白南知一阵心里发苦，心说自己太难了，历经过太多次送命题的经历了。 想了半晌，白南知才说道：“老人家，这两幅字都好，各有千秋。” 秦老一听呵呵笑了两声：“滑头哦。”但他也理解白南知，所以并没有为难他。 白南知此刻回头，看田向宇还在，于是他便按照凌游的吩咐，走到了田向宇的身边低声说道：“田主任，凌书记交代，这几位贵客到了他办公室后，谁也不许再进来。” 田向宇闻言就明白了，然后低声说道：“好，我亲自去门外看着，接下来就劳烦你辛苦些了。” 白南知知道，二人都给了各自一个台阶下，随即便朝田向宇也道了声辛苦，然后便看着田向宇走出了办公室。 秦老这时放下笔，周天冬便递给了二老各自一块刚刚田向宇准备好的湿毛巾擦手。 秦老和徐老走出办公桌，朝着沙发走了，秦老一边擦手一边看向白南知问道：“小同志几岁了？” 白南知闻言赶忙作答：“老人家，我二十四了。” 秦老唔了一声：“真年轻啊。”说着，秦老和徐老二人彼此搀扶着对方坐了下来，就听秦老看着徐老感叹道：“还是年轻好哦。” 徐老闻言呵呵笑问道：“你老秦二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秦老闻言抬头想了想，然后轻描淡写的说道：“当军团副师长，打反围剿呢。” 说罢，秦老双手拄着拐杖感叹道：“岁月不饶人哦。” 二老一边笑着感慨，而站在不远处的白南知听了刚刚秦老的话之后，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 他就算再不清楚对面这二位是谁，现在猜也猜出对方的可怖身份了，于是更加紧张了起来。 而就在这样汗流浃背的过程中，苦苦煎熬了二十分钟后，白南知的救星赶到了。 就听门被敲响了，白南知微微颤抖着双腿走了过去，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当看到秦艽之后，这才把门全部打开：“嫂子。” 秦艽对白南知点了下头，然后便走了进去，可当她走进办公室后，就愣住了，他当时光听到周天冬对他说‘老首长来了。’可周天冬却没说，是几位老首长，秦艽也惊讶不已，怎么徐老也跟来了。 就见秦艽走上前问候道：“二爷爷，徐爷爷。” 秦老点了下头，就听徐老看着秦艽笑问道：“艽艽什么时候来的？” 秦艽闻言便回道：“我前两天就到了，和我妈妈一起来的。” 正说着，常文锦也紧随其后迈步进了办公室，当看到徐老的时候，和秦艽几乎是一样的反应：“徐老叔，您也来了？” 徐老哈哈笑了两声：“文锦啊。”说着便看向了秦老：“被你二叔绑来的，说带我出来见见世面。” 常文锦闻言淡淡笑了笑，二老来都来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还不如奉承两句：“我听我二叔说，您身体比去年好了不少，出来散散心，也蛮好。” 说着常文锦又看向秦老：“我大哥和松柏要是知道您带着徐老叔跑来这么远，肯定又得急坏了。” 秦老闻言一摆手：“不告诉他们就是了，他们那是在限制我人身自由，我都可以向相关部门举报他们的。”秦老开了句玩笑道。 常文锦和秦艽闻言也是对视一眼，心说拿秦老谁也没有办法。 秦老随即就问道：“那个臭小子的什么开幕式，举办的顺利不？” 常文锦闻言回道：“顺利，省市的领导都在，他抽不开身，我和艽艽就先回来了。” 秦老听后点头道：“顺利就好。” 就在此刻，二老正其乐融融的时候，京城的大会堂门前台阶下，梁国正等一众领导们刚刚开会出来，因为今天就要离京，所以便与其他领导握手寒暄告别，就见秘书胡玉河急忙来到梁国正的身边，没敢声张，直到梁国正与两名领导分别后，这才靠近些说道：“书记，刚刚我接到您手机徐院长打来的电话，说秦老带着徐老去吉山了。” 梁国正一时间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又问了一句：“去哪了？” “吉山。”胡玉河重复道。 梁国正听后就朝着不远处等着自己的车前去，一边走，一边加快了步伐：“回去，现在就回。” 与此同时，北春市顾凯的办公室里，顾凯正与一个白头发已经占据头上一大半，看起来年近六十岁的领导模样的人坐在沙发前吸烟喝茶。 就听顾凯喝了口茶后说道：“梁老板今天就回来了吧？” 对方闻言回道：“看日子，今天会议结束了。” 说着对方吸了口烟，浓浓的烟雾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然后接着说道：“我想，那董开山万万没想到，他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都没办到的事，被你给动动手指就做到了。” 顾凯闻言冷哼一声：“可别拿我和他做比较，那是一个贪婪还没脑子的莽夫，恶毒且没智慧的贪吏；而我与郑广平之间，才算是博弈；什么是博弈，那是要建立在不损坏党的形象和人民的利益为基础上的，才算博弈。” 第745章 送人情 这白发领导听后干笑了两声，他也没想到这马屁拍到了马脚上。 随即他便赶忙换了个话风重新阿谀奉承道：“抓住他最小的错误，却不遗余力的去放大，顾省的这手阳谋，确实是漂亮。” 顾凯听了这话，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吸了一口烟后，顾凯便开口说道：“梁老板这次上京，估计是又要好事临头了，从他初到吉山的时候，我就预料过，这个空降的老板，无非也就是来走个过场，按照他现在的年龄和过往的成绩看，一路高歌是难免的。” 说到这，顾凯看了一眼白发领导顿了顿说道：“所以说，吉山的棋，还是得咱们老几位来下。” “少了一个郑广平，于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顾凯说着，站起身走向了办公桌后。 白发领导闻言站了起来，追了顾凯两步笑着回道：“全权仰仗顾省了。” 顾凯转过身一摆手，随即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顶说道：“这个‘代’字，戴在头上，难受。” 白发领导见状比划了一个丢东西的动作：“快了，快摘了。”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 而此时的仙来山上，开幕仪式刚刚结束，秘书长丁杰便提出回省里，凌游和许自清等市县领导一阵挽留，打算让丁杰吃个便饭再走，但丁杰十分坚持的婉拒了，于是便在一众人的相送下离开了陵安县。 丁杰一走，董阳和王占钢也觉得没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如果丁杰留下吃饭，这二人倒是肯定会留下，随即在丁杰走后，二人便也向凌游与许自清提出了告辞。 在一波波的领导离开之后，凌游和许自清目送着一辆辆车的离去，直到看不见了踪影，这才回过身来。 凌游虽然心里惦记着在自己办公室的秦老，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于是便对许自清说道：“领导，您总不能再驳了我的面子了吧？” 说着，凌游顿了一下开口笑道：“留下吃个饭您再回市里吧，管委会都安排好了。” 许自清闻言呵呵一笑，然后在凌游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成，那就吃了再走，干的不错，今天给咱们瑞湖长脸了。” 凌游闻言笑道：“全杖您领导有方。” 许自清收回手，又在凌游的肩胛处轻轻砸了一拳笑骂道：“油嘴滑舌。” 二人并肩往回走着，凌游一边说道：“今天开幕式，我请来了几位陵安县的投资商，正好您见见。” 许自清闻言一怔，看向了凌游。 然后就听凌游说道：“有常氏集团的代表，小常总，常文宏先生，还有林江省盛天集团的董事长兼ceo，陆小天先生协同著名女星安允儿小姐，以及其他几位在国内颇有名望的知名企业的代表。” 说到这，凌游看向了许自清：“常氏集团旗下的大型商场，相信您是知道的，这次常文宏常总来吉山之前，我就和他暗示过，咱们瑞湖缺一个这样的大型商场，看他的态度，是有的聊的；落霞酒之前能够请到安允儿小姐来做代言人，当时全仰仗了陆小天陆总，我觉得，好事成双嘛，一回生二回熟。” 凌游这番话，已经是明着去告诉许自清，你当时在家美优身上丢的面子，我可没有忘。 路我已经给你铺好了，但这面子能不能找回来，就看一会你自己的了。. 许自清又岂会听不出凌游的意思，纵是他这样的人，此刻的内心都不禁狂跳了起来，他再清楚不过，如果常氏集团要是能在瑞湖市投资大型商场，再由安允儿做代言的话，那不光是之前的面子找回来了，同样可是实打实的一桩大政绩砸在了自己的头顶了啊。 许自清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也实在没想到，凌游竟然能够这么大方，送自己这么大一个人情，或者说，凌游竟然能够拥有这么大的能量，是让他前所未料的。 他之前始终认为，凌游和自己一样，都是仰仗郑广平才能够将陵安县这么快的打通各处关节的。 但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 “小凌。”许自清张了张口，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凌游此刻笑着说道：“我相信郑省的为人，更相信他的眼光，郑省现在身陷囹圄，你我在他的问题上，谁也帮不上没什么忙，但在这个时候，我们都是吉山的干部，更是瑞湖的干部，我得出份自己力所能及的力啊。” 许自清在这一刻，眼圈突然有些微微发红，伸出手在凌游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背起手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说的没错，郑省的眼光，确实是好。” 二人这一路，没再多说，可在彼此的内心中，都有着不同的感受。 凌游通过这两年来对许自清的了解，他知道，许自清和郑广平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务实的干部，在工作上，他们没有一点问题，在对人民和党的忠诚上，更是坚守着为人民服务的初心，所以凌游更愿意去在许自清这个茫然四顾的时刻，拉他一把。 而于郑广平来说，凌游对他的婚姻和私生活虽说觉的欠妥，但归其根本，这已经不是他能够左右的问题了，郑广平的错误，自然有上级部门来处理，他也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只不过让凌游觉得可惜的是，一个胸怀抱负的干部，想要为人民和国家做点实事的干部，却在这样的问题上翻了车，也实属令人感到唏嘘。 与许自清一路来到车旁，与其他县市的领导们，一道乘车前往了仙来山管委会建造的商务酒店前。 仙来山管委会主任兼秀岩镇镇长谢海生已经等候在了酒店门前，看到车停下来，谢海生快步上前，拉开了凌游的车门：“凌书记。”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一边朝前面许自清的车前走去一边问道：“都安顿好了吧？” 谢海生点头回道：“放心吧书记，都安排好了，几位企业家老总们已经落座了，就等领导们到了。” 第746章 企业宴会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迎上了刚下车的许自清，随即便带着一众人前往了酒店内。 上楼来到大型包房门前，谢海生亲自小跑着上前推开了门，然后就见此时的包房里，一众企业的负责人们正围着常文宏和尚小天递烟递水的巴结着。 常文宏和尚小天也不托大，放低了姿态，与一众人站在一起聊着企业之间的问题。 看到门开了，众人侧头看了过来，当看到是凌游和许自清到了，众人就迈步迎了两步。 “许书记，凌书记，各位领导。”大家笑着拱手打着招呼。 许自清将身段也放的极低，上前笑着和众企业负责人握手：“各位财神爷，天寒地冻的，真是辛苦大家了。” 这其中的企业，都是陵安县招商来的企业，有几位许自清认识，可大多数，许自清并不知道，于是凌游便带着陵安县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范文远一道将这些位企业负责人介绍给许自清。 每介绍一位，许自清都十分热情的和对方寒暄几句；但许自清的眼神，时不时就在无意间看向常文宏与尚小天。 直到最后，常文宏和尚小天才压轴登场。 就听凌游上前亲自介绍道：“许书记，我给您隆重介绍一下这二位。” “常氏集团董事局董事、副总裁，北方大区执行总监，常文宏，常总。” “林江省盛天集团董事长兼ceo，陆小天，陆总。” 许自清闻言总算是等到了这一时刻，赶忙便向二人伸出了手去，先面向了常文宏说道：“常总您好，久闻大名了，一直没有机会，能和您见上一面啊。” 常文宏笑着伸出手握住了许自清：“许书记言重了，常氏在陵安县办厂，理应我亲自去拜访一下您这位大房东的，苦于实在没能抽出身，失礼于您了，一会我亲自向您赔酒，还请海涵啊。” 许自清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小常总居然这么平易近人，心中刚刚还有些紧张的情绪，瞬间放松了不少，于是赶忙摆手道：“常总才是言重了，各企业能在瑞湖投资发展，那是相信我们瑞湖，我们瑞湖自然也是需要全力支持大家，尽可能的给予大家力所能及的帮助，都是相互的，相互的嘛。” 说罢，常文宏笑着点了点头；许自清便把手又伸向了尚小天：“早就听闻陆总年轻有为，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百闻不如一见啊。” 尚小天笑着握住了许自清的手：“许书记过奖了。” 许自清闻言说道：“落霞酒能够像现在这般举国闻名，多亏您从中帮助，这些，凌书记是一五一十的汇报给我的，我本人也是十分念着您的这份情的。” 尚小天听后笑道：“我和凌书记是老相识了，能够帮助到凌书记，我很开心，话说回来，我们这些做企业的，能够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助到像落霞酒这样的优秀的国企本土品牌，让更多的国人支持我们自己的酒文化，这就更是让我义不容辞的了。” 尚小天自上次起，对于凌游，从来都是不吝于与其拉近关系的，所以每次提起，都会明示自己与凌游的私交；于是这话一开口，就更加让许自清对凌游的人脉，感到惊讶了。 众人一阵寒暄过后，就由许自清亲自开口，邀请众人落座，随即大家便在凌游吩咐县委办和仙来山管委会，早就安排好的座位上依次入座。 当菜肴上桌后，服务员又将落霞酒厂早就备好的不对外售卖的内部酒打开包装，又倒进分酒器里，随即便站在了后面，一名服务员服务两名客人。 第一杯酒，自然是由许自清提起的，许自清做了一番发言讲话后，众人喝下第一杯，凌游又提了第二杯，随后是企业家代表，众人推选了常文宏，常文宏便提了第三杯。 这三杯酒进肚，就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当众人开始畅所欲言了，凌游便悄悄了离席，走出了包房。 来到走廊尽头的窗边，凌游拿出手机给秦艽去了一通电话，当得知徐老也来了的消息时，凌游和秦艽、常文锦的反应几乎一样，都是惊讶不已。 凌游拿着手机回头看了看包房的方向后，想了想才对秦艽说，自己尽快回去，让她先照顾好秦老与徐老，有什么事，吩咐白南知去做就好，然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而电话这边的秦艽，放下手机之后，就听秦老抬头问道：“凌小子？” 秦艽点了点头：“他陪市委许书记还有企业家们吃饭呢，不放心您和徐爷爷，打电话来问一问。” 秦老和徐老此刻早已摆上了黑红，下起了象棋，就听秦老说道：“让他忙他的，不用管我们。” “悔一步，老徐。” 徐老闻言笑道：“你个老家伙，十步棋悔三步，臭棋篓子。” 秦老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你可以说他打仗不行，但就是不能说他臭棋篓子，于是气的铆足了劲要赢徐老一盘。 与此同时的陵安县县委大院门口，一辆车已经等了许久，就听车上的窦明扬说道：“等凌游一回县委，直接带到北春，就地审讯。” 车里的工作人员听后，齐声回道：“是。” 两个小时之后，北春机场，梁国正下了飞机，一刻都未停留，坐上早就等在机场内部通道的专车，直奔陵安县而去。 在车上，梁国正与徐强通着电话，就听徐强无奈的笑道：“老爷子这人性格比较内敛，这些年来，他做的每一次大胆的行径，都是在秦老伯的带领下进行的，我早就已经习惯了这老兄弟俩了，刚刚川柏大哥也给我来了电话，知道去了你那里，他也就放心了，受累了国正。” 梁国正闻言也是笑道：“我本打算今天下午去雾溪山陪陪他老人家的，没想到，开个会的工夫，就被秦老伯给带到我这来了，飞机落地了，我这心也才稍稍落地啊，放心吧，我现在正前往陵安县呢。” 二人笑着说了此事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可车却飞快的朝陵安急奔而去。 第747章 找到了 仙来山这边，凌游藏着酒量在和众企业负责人推杯换盏，可许自清身边，却因为一左一右坐着的正是常文宏和尚小天，当然，这个座位也是凌游特地安排的，所以许自清明显是喝的高了些，虽然思维逻辑还算清晰，但说话时，舌头都有些僵硬了。 而这顿酒也并非没有作用，常文宏和尚小天都听出了许自清隐晦的邀请，所以看在凌游的面子上，二人也没有拒绝。 尚小天方面倒是好说，别说一个安允儿，他控股的那家公司旗下的艺人，和安允儿一个咖位的还有五六人，出个代言，倒是举手之劳。 可常文宏这边并没有明确的给出答复，毕竟在一个地级市投资一座大型商场，不是一笔小数目，其中涉及的环节也比较多，肯定是要上报集团，由董事局表决的，可常文宏也给足了许自清的面子，传递出了有的商量的信号。 待宴会结束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下楼，来到酒店门口。 许自清一手拉着常文宏，一手拉着尚小天，脸色红扑扑的说道：“常总，陆总，在陵安多住两日，有空的话，到瑞湖，找我，我亲自安排二位去瑞湖的各企业走一走看一看。” 说着，许自清又赶忙看向了其他企业的负责人：“各位老板也一样，什么时候到瑞湖，就直接去市委找我，企业啊，是我们发展中，最不可缺失的一个环节，所以各位企业家朋友们，能够在瑞湖，在陵安，啊，或者说，在其他县区，投资，都是在为我们，以及这个城市的建设，添砖加瓦，你们，功不可没啊。” 凌游眼见许自清被风一吹，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于是赶忙去秘书长金俊鹏身边打了声招呼，金俊鹏随即便走到了许自清身旁侧身说道：“许书记，市里晚上还有个活动需要您出席呢，您看...” 说着，金俊鹏抬了一下自己腕上的手表，示意了一下许自清。 许自清闻言轻轻晃了两下头，自己也感觉有些喝多了，生怕一会自己有失态的行为出现，于是最后做了一个结束语，便在一众人的陪送下，上了车。 上车后，许自清降下车窗，还不住的和众人笑着挥手道别，最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凌游。 而待许自清等市里领导们离去之后，凌游又与众企业负责人握了握手，让乔玉秋安排众人就在这里住下。 最后门口就剩下凌游和尚小天、常文宏三人时，尚小天这才欠了欠身对常文宏说道：“常总，刚刚人多，一直也没来的及和你郑重的打个招呼。” 常文宏见状赶忙说道：“陆总见外了。”说罢，常文宏又礼貌性的问候道：“令尊身体还好？” 尚小天闻言便笑着回道：“退了二线，没有以前那么大的工作压力，人也精神了不少，平时工作之余，会出去骑骑车，锻炼一下身体。” 常文宏闻言便立即说道：“那就好，身体好，才是真的好啊。” 二人又寒暄了片刻，常文宏便看了一眼凌游，他知道秦老来了，但尚小天并不知道，凌游自然也不希望尚小天知道，按照常理，凌游现在是应该再作陪一会尚小天的，可常文宏已经看出来凌游现在的急迫。 于是他先是对凌游说道：“小游啊，开幕式刚结束，肯定一大摊子事等着你主持呢，你不必陪我们，去忙吧。” 随即常文宏又主动对尚小天邀约道：“陆总，咱们俩去喝点茶，解解酒气？” 听常文宏都这么说了，尚小天自然也是不好让凌游留下来了，而且能有和常文宏单独坐下来聊聊的机会，尚小天也不想错过，于是他也对凌游附和道：“是啊凌书记，你先去忙吧，不用陪我们的。” 凌游听后知道常文宏这是在给自己脱身，于是也不含糊客套，拱了下手说道：“那我就先失陪了，等明天空下来，咱们仨单独聚一聚，舅舅、陆总，多住两日，别急着走。” 二人闻言笑了笑，对凌游的话回应了两句之后，常文宏便做出了个请的手势，邀尚小天一道回了酒店内，前往了二楼的贵宾茶室。 见二人一离开，凌游赶忙打电话让乔玉秋派来了一辆车，随即朝着山下疾驰而去。 而陵安县委门口，窦明扬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同时心里也烦乱如麻，就在此时，身边那名工作人员的手机突然响了，那人拿出来接听后说道：“讲。” 通了大概十几秒，这人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对已经睁开眼看向他的窦明扬说道：“组长，黄曼瑶找到了，人现在在南海省。” 窦明扬听了这个消息，无疑是感觉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于是赶忙说道：“就在当地问话，拿到有利笔录。” 窦明扬抑制不住的喜悦，搓着手喃喃道：“好，好啊，黄曼瑶找到了，再拿到这个凌游的有利证词，郑广平婚内出轨，大搞权色关系，严重违反党规党纪的结果，也就证实了。” 而就在窦明扬的话音刚落，就见一辆车飞快的驶了过来，来到县委门口，传达室见是县委的车，立即便抬起了杆，然后汽车直接就开进了大院。 这一幕，引来了窦明扬的注意，随即他示意了一下副驾驶的人，那人便推门下了车，一分钟后走了回来上车说道：“组长，是凌游。” 窦明扬闻言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道：“现在大院里大部分人都在仙来山，办公楼里没什么人，马上快到下班的时间了，再等半小时，等人都走了，直接将凌游带走，免得人多麻烦。” “是。”几人回道。 而凌游在办公楼前，车刚刚停稳，就推门下车朝里面快步走了进去。 一路上下了电梯，然后直奔自己办公室而去。 走在走廊里，正在门口踱步守门的田向宇见到凌游之后，赶忙就迎了过来：“书记，您回来了。” 凌游点了下头：“然后看向了办公室。” 田向宇见状便说道：“两位老人家就在办公室呢，白主任在里面。” 第748章 字如其病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辛苦了。” 田向宇听后喜不自胜：“应该的书记。” 然后反应过来，他又赶忙走到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没一会，白南知打开了门，看到田向宇刚要开口，随即就见到了凌游，于是白南知立即笑道：“书记。”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就进了办公室。 此刻秦老和徐老还在下着象棋，看到凌游进屋，二老便抬起了头。 凌游赶忙上前：“您二老大老远的过来，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啊，我好让人去机场接您二位。” 秦老闻言看了看徐老笑道：“老徐，你瞧，话还没说上两句呢，先埋怨起咱们来了。” 徐老呵呵笑道：“小辈也是担心嘛。”说罢，徐老便看向了凌游打量一番说道：“小凌瘦了，也黑了。” 凌游闻言走到徐老不远处欠了欠身道：“徐老。”然后又回道：“您老的记性真好，上次去见您，已经有近一年了。” 徐老闻言点了点头：“是啊，这人老了，就是觉得这日子过的太快，眨眼就一年的光景了。” 凌游见徐老说这话有些感伤，于是赶忙说道：“可我看您老却是越活越年轻的。” 徐老听了这话才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小辈哦，一个比一个能哄我。” 秦老这时盯了一会棋盘，然后一推棋子说道：“啊，不玩了不玩了，算和棋吧，凌小子回来了，大家聊聊天嘛。” 徐老闻言扭头看了过来，然后苦笑着指了指秦老说道：“你这臭棋篓子，什么和棋，你就要输了，我马上就将你的军了，你倒是会找借口。” 秦老一摆手：“不提那个，不提那个。” 屋内的众人闻言，见这二老一把年纪了，却还因为下棋像个小孩子似的耍赖皮，都在极力的抿着嘴想笑却不敢笑。 秦老这时伸出手，从中山装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纯白色包装没有任何图案的香烟，然后递给了徐老一支，自己也放在了嘴边一支。 秦艽见状想要开口劝秦老少吸烟，凌游却在一旁笑着对他摇了摇头，然后自己走上前，在茶几的小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先是给秦老点燃后，又走到一旁给徐老点燃了香烟。 二老吐出一阵淡薄的烟雾后，秦老便指了指凌游的办公桌：“我和你徐爷爷，给你写了两幅字，你去看看，哪个写的更好些。” 凌游闻言哦？了一声，然后便笑着走了过去。 秦艽这时笑着看向秦老说道：“二爷爷，您又给我们高考。” 秦老闻言呵呵一笑：“我考考他的眼力。” 凌游走到办公桌后，看了看这两幅字，然后笑着说道：“都好。” 秦老一板脸：“嘿，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打太极了。” 凌游看向秦老笑了笑，然后回道：“您老最近没人劝着，没少偷偷喝酒吧？” 此言一出，秦老立即看向了周天冬，周天冬一怔，又赶忙看向了凌游。 凌游见状对秦老解释道：“不是周处长和我说的，您这都体现在字上了。” 说着，凌游看了一眼周天冬，周天冬嘴角微微浮起了一丝笑意，摆明了这事被凌游给说中了。 凌游随即又看了看那幅徐老写的‘身体力行’，然后笑着对徐老说道：“徐爷爷，看来保健局的专家们真是为您下了苦功夫了，您老的身体啊，是一天比一天还要好了，就是一定要注意休息，有点脾肾两虚，问题不大，相信保健局的专家们，应该已经再给您调理了。”. 徐老闻言不禁看了一眼秦老，然后二老对视笑了起来，随即就听秦老指着凌游说道：“这个臭小子，让你看字，你却给我们看起病来了。” 徐老也是看着凌游不住的颔首，然后说道：“不知怎的，这段时间以来，时常睡不踏实，总能梦到一些故人，已经在吃药了。” 凌游闻言笑道：“您这就是脾肾两虚来的问题，脾主思，肾主恐，肾气不足，自然也就容易多梦，您万莫多心。” 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凌游这是在安抚徐老，刚刚徐老叙述这话的时候，虽说脸上带着笑，可语气中却有些哀伤，人老了就是会胡思乱想，梦到故人时，便总会朝着因果和迷信的方向去想问题。 常文锦此时坐在不远处也对徐老安慰道：“徐老叔，我父亲前两年年也有过这样的状况，当时的医生，也是如小游现在这般讲，后来补了补身体，现在一夜无梦，您千万踏实着。” 徐老自然能明白这些晚辈们的好意，于是点头应着好。 几人又聊了一会，凌游又吩咐了白南知将这两幅没有落款的字妥善收起来，待闲暇时，找一个装裱店，裱起来挂在办公室里。 而此时的大院门口，窦明扬看到有人陆陆续续从大院里走了出来，于是便抬手看了下手表，然后说道：“行动。” 几人下车之后，便径直朝大院走去，来到门口，传达室里的人见后赶忙走了出来，拦住几人喝道：“干嘛的干嘛的？” 窦明扬没有理他，身后的工作人员直接上前挡住了传达室的人，接着从兜里拿出了证件出示了一下说道：“纪委的。” 说罢，几人丝毫没有停留，大步急匆匆的朝里面走去。 传达室那人见状愣了半晌，然后赶忙反应了过来，便跑回传达室里将电话拨给了县委办。 打了两三遍之后，此时在走廊里守门的田向宇才隐约听到了办公室里有电话声，于是他迈步走进了办公室，拿起电话接了起来，然后就听传达室急匆匆的说道：“领导，刚刚有一伙人说他们是纪委的，直接就冲进去了，我没拦住。” 田向宇闻言直接惊呼了出来：“啊？”话音刚落，就听走廊里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田向宇连电话都没来得及好好放回去，转身就跑了出去，抬头一看，果然如传达室所说，六七个人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第749章 开门 眼看着几人的身影越来越近，田向宇心中大骇，心说这还得了，看凌书记的态度和那两位老人身上不俗的气度，如果今天真让这些不明身份的人，贸然闯进了凌书记的办公室，那自己也就离提前退休不远了啊。 于是田向宇迈步就迎着窦明扬等人走了过去，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摆出了平时县委办副主任该有的气势说道：“干嘛的？下班了，知道这什么地儿吗？就随便乱闯？” 窦明扬自然没有理会这田向宇的意思，表情冷峻的连多看他一眼的动作都没有，径直就朝着田向宇身后五六步远的书记办公室而去。 其中两名组员十分默契的快步上前，一边举起手里的证件示意道：“纪委的，配合工作，在一旁站好。”说着其中一人直接挡住了田向宇，将其朝墙边逼去。 田向宇被这些人不容分说的架势吓得一怔，可随即又赶忙反应了过来，大喝道：“你不管是哪的，这是我们陵安县委，你们再胡乱闯，我打电话让公安部门过来了。” 说完这话，见窦明扬已经越过了自己，就要到凌游到办公室门口了，自己又被两名组员给围了起来，田向宇突然又大喝一声：“我说话你没听见啊，站那别动。” 这一声，不光引来窦明扬的驻足回首，同样让办公室里的众人说笑声戛然而止，周天冬和杨锋第一时间有了动作，警惕的朝办公室门边走了过去，右手下意识的放到了后腰的位置，眼睛里乍露杀光，那种上过战场打过仗的气势陡然升起，就像是察觉到危机的雄狮一般竖起了颈上的鬃毛。 凌游此刻也意识到不对，赶忙看向一旁的白南知：“南知，出去看看怎么了。” 白南知点了点头，便朝办公室门前走了过去，路过杨锋和周天冬的时候，白南知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而此时门外，窦明扬看向田向宇悠悠说道：“闭嘴。”说罢，便回首看向了办公室门。 就在此刻，门开了，白南知迈步走了出来，随手又关上了门，当环视了一圈之后，白南知认出了眼前的几人，心中直呼不好，这不是昨天来找凌书记的那几个纪委的人嘛，怎么又上门来了。 白南知想了想，随即便挤出了一丝淡笑看向了窦明扬：“领导，又见面了。” 窦明扬打量了一下白南知便想起了此人是谁，然后说道：“小同志，你们凌游书记在吧？” 白南知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昨天该说的，我们凌书记都已经和您交代过了，不知今日领导您过来，还有何贵干？” 这要放在平时，白南知定然是会被吓住的，可现在不同啊，屋里面坐着两尊定海神针，白南知自然平白多了几分底气。 窦明扬盯着白南知的眼睛，一丝恼怒涌上心头，但脸上保持着淡笑说道：“小同志，不知道是我平时来基层来的少了，还是你们陵安县的官风就是这么强横，就连你都敢问我的话？” 说罢，窦明扬表情大变，皱眉轻喝道：“开门，让凌游出来说话。” 屋里的秦老听着外面的吵嚷声，看向了凌游云淡风轻的问道：“你小子又得罪人了？” 凌游回头看向秦老：“您知道的，我这人通常不得罪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 说罢，凌游便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这件事，并且描述了一下昨天纪委找他谈话的经过，因为他也听出了外面窦明扬的声音。 秦老听后冷哼了一声：“看来这次郑家那二小子惹得麻烦不小啊。” 徐老在一旁脸上依旧挂着一丝淡笑，手中拿着两枚象棋来回的上下翻动着：“麻烦倒是不大，就是那头上的帽子太大，馋人啊。” 秦老回头看向徐老，朗声大笑：“你老徐总说自己糊涂了，要我看啊，数你最心明眼亮。” 此时门外白南知和窦明扬也纠缠在了一起，白南知伸手挡着门，看向窦明扬回道：“领导，移步去会客室吧，我进去汇报一下，让我们凌书记去见您，但这办公室，您今天不能进。” 窦明扬一听白南知这话，心里的好奇更重了，你越不让我进，我就越觉得这里有猫腻，我越觉得有猫腻，我就越想一探究竟的那种好奇，瞬间涌上心头。 于是就见窦明扬瞥了一眼旁边的组员，两名组员见状就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了白南知：“同志，配合工作。” 白南知见状立即挣脱道：“你们干嘛？放手。” 可那两人又岂会听他的，几乎将白南知架得双脚都离地了，把他硬生生的移开了门前。 白南知此刻暴喝道：“放开我。” 窦明扬冷眼看了一下白南知，随即转头说道：“把门打开。” 一名组员闻言上前推门就进，身后的窦明扬等人也紧跟而上，几人又同时随手又去拿怀里的证件。 可当门打开之后，门旁一左一右早就站好剑拔弩张的周天冬和杨锋见到几人右手伸进怀中的动作，瞳孔都放大了几分，在他们这种警卫员的眼中，窦明扬等人的动作，无疑是触发了雷区，因为无论你伸手在怀里拿出的是什么，周天冬等人都会下意识判断为是凶器。 于是就见周天冬和杨锋，在不足一点几秒的时间里，瞬间在后腰处各拿出了两把漆黑的手枪，杨锋先是伸出腿扫了最前面一人的下盘，那人一个失重便直愣愣的朝前倒去，杨锋又伸手一接，抓住了那人的左胳膊，手一用力，便做了一个擒拿的动作，将其转了一圈后放倒在地，右膝死死的顶住对方的腰眼，同时右手的手枪瞬间顶在了那人的后脑处，一用力，那人的头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这种力道，就算不昏厥，也足以让他短暂的失去意识了。 周天冬此刻也不含糊，高壮的身躯挡在门前，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第二个进门的窦明扬的额头上，保险都关闭了。 第750章 走亲戚 几乎呼吸之间，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窦明扬等人半晌之后，才反应了过来，盯着额头上那黑洞洞的枪口，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打电话给吉山大军区，让他们以最快的时间，派一个警卫营过来。”周天冬眼神死死的盯着窦明扬，语气却平淡如水般的对一旁压着一名组员的杨锋说道。 杨锋闻言刚要有动作，那组员也恢复了意识，随即就要挣脱，杨锋见状，一枪托打在了这人的后颈处，那人立马就像一条死鱼般的瘫软在了地面上。 杨锋起身之后，伸手就去拿手机，窦明扬这时声音战栗的说道：“同...同志，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周天冬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冷冷的说道：“退，举起双手向后退。” 窦明扬哪敢反抗，立刻就按照周天冬的说法去办，缓缓的举起双手，脚上如有千斤重的朝后退去，其他组员也是盯着周天冬手里的枪吓得按照指示去做，直到最后一人退到了墙边。 见杨锋拿出手机准备拨号了，秦老的声音这才响起说道：“杨锋。” 杨锋闻言便立正原地向后转，看向秦老：“首长。” 秦老叹了口气，压了压手，示意杨锋放下手机，杨锋见状回头看了一眼周天冬，然后就听徐老说道：“别大动干戈的。” 二老深知，这是在吉山的地界，真把军方搞来，这事就可大可小了，而且二老又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更是有一部份的原因是为此而来的，这不是浪费部队资源呢嘛。 秦老拿起一旁的拐杖就要起身，凌游见状赶忙去扶秦老，随即一老一少便朝门口走了过来。 秦老来到周天冬的身旁，伸手压了压周天冬的胳膊，周天冬见状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枪。 而当窦明扬看到眼前的老人之后，先是一怔，随即又低眉想了想，可就在他想起面前这位老人之后，瞬间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这不是秦卫山老将军吗？ 怪不得，怪不得，警卫员敢当机立断的掏枪警示，除了这几位老首长外，谁有这样的待遇啊，可想到这里，窦明扬也是不禁后怕，就凭这位老人的身份，刚刚自己但凡再冒失一些，他的警卫员就算开枪击毙自己，都是合法合规的范围之内的。 “秦...秦老。”窦明扬颤颤巍巍的说道。 秦老扫了他一眼，然后问道：“程南栋派你来的？” 窦明扬一听这个名字，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不...不是。“ “那你是来找他？”秦老瞥了一眼身边的凌游，问向窦明扬。 窦明扬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疯狂的摇头：“不...不是。”窦明扬看着凌游此刻正搀扶着秦老的样子，俨然一副爷孙和睦的模样，哪里还敢像刚刚一样承认自己是来带走凌游的了。 秦老闻言哦了一声，然后接着问道：“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风风火火的。” “我，我找凌书记过问些事情。”窦明扬支支吾吾的回道。 秦老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回去吧，这里没你要找的人。”秦老淡淡的说道，可眼神却似一把利刃般的盯在窦明扬的脸上。 窦明扬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诶。” 而就在这时，一辆公务车开进了县委，停在了办公楼的楼下，就见梁国正下车之后，带着秘书大步朝楼上走去。 可此时楼上的窦明扬正要转身走，却被一声冷冰冰的声音叫住了：“等等。” 窦明扬闻言转头看了过来，就见周天冬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首长，您...还有事？”窦明扬问道。 周天冬打量了一下窦明扬，然后说道：“回京城之后，七天内，麻烦你们几人，到警卫局来一趟。”周天冬的话说的客气，但语气可一丝都不容对方质疑。 窦明扬闻言心里一沉，随即如求助般的看向了秦老，秦老见状没有说话，俨然是默认了周天冬的行为。 因为秦老知道，周天冬和杨锋有他们的工作职能，今天这几人如果过几天不去说明情况，日后出现什么问题，周天冬也吃不了兜着走，这是周天冬单位的工作属性，自己也无法干涉。 “知道了。”窦明扬此刻面如死灰的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只听走廊里一阵脚步声传来，梁国正的身影随即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梁国正越走越近之后，看到门口的一幕，也是心里一惊，他万没想到，怎么会出现这个局面，于是脚下的步子都快了些。 来到近前，梁国正环视了一圈众人，先是和秦老打了声招呼，欠身道：“秦老。” 秦老嗯了一声，然后拄着拐杖就转身走回了办公室。 凌游则是留下看向梁国正说道：“梁书记。” 梁国正点了点头，当看到周天冬和杨锋手里的家伙之后，纵使是他，后背也唰了出了一层的冷汗。 于是就见他回头看向了窦明扬，窦明扬就算想破头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种局面，本想借着此事翻身的他，如今算是踢到了铁板上，自己就算在纪委不受处分，可回京之后，警卫局这一趟，也足以自己的职务生涯在此止步了。 窦明扬刚要开口对梁国正打个招呼，就见梁国正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迈步就朝办公室里走了进去。 “徐老叔，秦伯。”梁国正站在二老不远处低头道。 秦老闻言点头道：“开完会不回家，跑来这里做什么？” 梁国正闻言回道：“您二老在这，我哪敢不来啊。”说着，梁国正又问道：“二老来吉山...？” 秦老抢先一步回道：“走亲戚。”说着，看了一眼门外的凌游。 梁国正闻言笑道：“您二老想来吉山走走，和我说一声就是了，正巧我们路上也能做个伴嘛。” 秦老闻言淡淡一笑，然后指了指门外的凌游回道：“要是等到和你一起回来，我这亲戚就被带走了，岂不是跑了个空。” 徐老听到秦老的话，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你个老秦啊。” 说着，徐老便看向梁国正说道：“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让他坐下歇歇吧。” 第751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秦老闻言，眯着眼看了看梁国正，没有说话，徐老则是笑吟吟的朝他压了压手，示意梁国正坐下说话。 梁国正见状走到一旁的沙发边，正襟危坐，见气氛有些凝重，于是梁国正回过头看向了常文锦，笑着点了点头。 常文锦见梁国正朝自己打招呼，于是也笑着点了下头回应，随即就听梁国正将目光放到了秦艽的身上笑道：“艽艽什么时候来的？” 秦艽闻言上前一步，恭敬的回道：“我是前几日和我妈妈一起过来的梁伯伯。” 梁国正点了点头：“听说你的公司发展到北春了？” 秦艽回道：“什么都瞒不过梁伯伯您，是的，一家工厂而已。” 梁国正呵呵一笑：“有什么困难，随时去找梁伯伯，平日里到了北春，就去伯伯家里吃饭。” 秦艽闻言含笑点头道：“好，谢谢伯伯。” 而此时，凌游也从外面走了回来，进来之后，便带上了门，将白南知和田向宇留在了门外看着。 梁国正看到凌游，盯着凌游看了几秒，凌游见状上前打招呼道：“梁书记。” 梁国正点了点头：“到底还是牵连到你了。” 凌游淡淡摇了摇头：“只是没有想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梁国正闻言轻叹了口气，悄悄瞥了一眼秦老之后表示道：“前段时间我一直在京开会，郑广平的问题，我就想着，先压下来，待我回来亲自处理，没成想，有些人这么按捺不住，你安心的做好你的工作，这件事，就不要管了。” 说完这话，梁国正又悄悄打量了一下秦老的表情，见秦老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心里终究有些没底，而且又不敢去问秦老究竟是什么意思。 凌游闻言则是点头道：“是，梁书记，我知道了。” 沉吟了片刻，梁国正转头看向秦老和徐老说道：“秦伯，徐叔，和我去北春住两天吧，小凌这里终归条件有限。” 秦老闻言一摆手：“多日不回来，一大摊子事等你回去主持呢，不用管我们。” 梁国正闻言又看了一眼徐老，见徐老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梁国正也只好作罢，秦老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他打定主意的事，凭自己定是改变不得的。 几人又在一起聊了半个小时，梁国正便提出了先回北春，凌游一路将梁国正送到楼下，在上车前，就见梁国正驻足后看向凌游说道：“小凌啊，这就咱们两个，你和伯伯透个实底，秦老对此事，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凌游闻言立即表示道：“梁书记，实话讲，两位老爷子过来，我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您都不敢过问的事，我怎么敢过问呢？” 说罢，凌游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而且说实话，我在吉山这两年，郑省没少帮我，按照个人感情讲，我是有私心的，人非圣贤，我也做不到完全的不偏不倚，就事论事，但要是按老爷子一贯的脾性，他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不过我敢向您保证的事，郑省这个人，在工作和信念上，是没问题的，只不过这一次，能在私人生活上出现问题，是我没想到的，所以在此事上，我着实是不好参与。” 梁国正听了凌游的话，低眉想了想，然后才抬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吧，照顾好两位老爷子。” 凌游闻言上前拉开了车门：“放心吧梁书记，您慢走。” 梁国正点了点头，然后在凌游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之后，便俯身坐进了车里。 凌游关上车门，又和梁国正的秘书胡玉河对视一眼点头打了个招呼，胡玉河便坐进了副驾驶里，没一会，车就朝外驶了出去。 凌游见车离去，这才反身朝办公楼里走了回去。 而梁国正的车，刚刚驶出县委，就见一辆车启动后连忙追了上去，打着转向灯与梁国正的车并齐前行。 梁国正的司机看到这一幕，转头看了一眼胡玉河，胡玉河刚要回头说话，就听梁国正说道：“靠边停车。” 司机闻言，立即在路边将车稳稳停了下来。 随即，就见那辆车上的窦明扬快步下车，来到了梁国正的车门旁。 梁国正瞥了一眼站在车门前的窦明扬，眼中全是不满，随即便将车窗降下来一半。 窦明扬看到梁国正之后，用尽力气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梁书记您好。” 梁国正轻声嗯了一下，没有看向他，只是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随即就听窦明扬说道：“梁书记，我也只是例行公事，没成想得罪了两位老首长啊，还请您看在程副书记的面子上，帮我说句话吧。” 梁国正闻言这才看了窦明扬一眼：“你来吉山也是程副书记的授意？” 窦明扬闻言赶忙摆手：“不是，我们只是接到了举报。” “谁的举报？”梁国正目光如炬，他本想这件事就只是吉山的家事，自己回来之后，各打五十大板，给郑广平点处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可万没想到，却惊动了窦明扬这伙人，硬生生的把事情闹大了，把两位老爷子都给折腾来了，梁国正又岂能轻易顺气。 “你回吧，郑广平的问题，我们吉山会妥善处理的，也会给组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说罢，梁国正将手放在了车窗升降键上，又皱眉看了一眼窦明扬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活该你被当枪使。” “开车。”梁国正升起车窗之后，便对司机说道。 窦明扬还想说些什么，可车早已启动，朝前方驶了出去。 看着梁国正渐行渐远的尾灯，窦明扬的心里，全是慌张，紧握着拳头不住的揉搓着，一时间失了神。 半晌之后，一阵寒风吹过，才让窦明扬打了一个哆嗦，目光才聚焦了回来。 想了片刻，窦明扬搓了搓手，缓过了冻僵的双手，然后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响了几声之后，电话接通了，就听窦明扬赶忙说道：“凌游有那么深的背景，你为什么不早说？” 第752章 惭愧 顿了顿，就听电话那边响起了顾凯的声音：“我叫你收手，你不听啊，怎么？踢到钢板上了，才想起喊疼。” 窦明扬一时语塞，因为顾凯确实是提醒过自己，但自己没有听，这个决定，说到底，是自己做出的。 可窦明扬终究是气不过，自己是顾凯找来的，如今顾凯的目的是达成了，可自己出了问题，总不能让自己一个人独自承担吧？ “梁老板回来了，我得罪大人物了，你得保我。”窦明扬说话都急躁了起来，口中的哈气在冷风中不断的飘扬出来。 顾凯顿了几秒后回道：“老窦，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的事，我可负责不起。” 窦明扬急了：“你就不怕我把你向我举报郑广平的事，向梁老板揭发？” 顾凯闻言呵呵一笑：“如你之前所说，郑广平是不是犯错误了？他就是犯错误了嘛，我举报他，合理合规，况且，你又能和谁证明，是我亲自举报的呢？” 顿了一下，顾凯又开口说道：“明扬啊，大家都有一颗进步的心，但你太急了。我有心帮你，你自己把握不住，怪谁？怪我？我有心救你的时候，你自己又执迷不悟，怪谁？还怪我？” 说罢，顾凯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好了，以后不用再来电话了。” 就听一声挂断声响起，窦明扬拿下手机一看，对方已经挂断，他又赶忙回拨了过去，可对方已经显示了关机。 窦明扬恨恨的踢了一脚地面的积雪，大骂了两句脏话，自己这一趟，可谓是把什么都毁了，本想再进一步的他，如今恐怕就连曾经的努力全部也都付之东流了，这个时候，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这种绝望。 一路赶回北春的梁国正，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直接前往了吉山宾馆，车在楼前刚刚停下，就见李建智迈步走了过来。 梁国正下车之后，一边朝里面走去，李建智一边跟在梁国正身边说道：“郑省在五零六房间，我带您过去。” 梁国正没有说话，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了电梯门前，此时早有人按下了电梯，等着二人的到来，乘上电梯合上门之后，梁国正才对李建智问道：“韩小霞和那个女人找到了吗？” 李建智闻言想了想回道：“我们联系上了韩小霞，她现在已经在回往北春的路上了，可那个叫做黄曼瑶的女人，先一步被窦明扬的人带走了。” 梁国正沉沉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电梯门打开，二人在两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有两名工作人员看守的五零六房间门前，工作人员站直身子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拿出房卡打开了房门。 梁国正随即便同李建智一起迈步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就见郑广平坐在一张写字桌后面，曾经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出油，面容也十分的憔悴。 听到声音，抬起头见到梁国正之后，郑广平一下站了起来：“梁书记，李书记。” 梁国正迈步来到了一旁的小沙发前坐了下来，李建智也跟了过来，坐到了另一个沙发上。 郑广平见状来到了二人的身边，低头叹了口气，眼睛瞟了一眼梁国正之后，又低眉看着自己鞋面。 梁国正一指郑广平后面的转椅：“坐吧。” 郑广平闻言转身将转椅拉了过来，然后坐在了椅子上。 李建智此刻拿出一盒烟，发给了梁国正一支，又递给了郑广平一支，三人点燃香烟之后，就见狭小的房间里瞬间被烟雾笼罩。 几口烟之后，梁国正才沉声说道：“广平啊，你比我小三岁，是吧？” 郑广平闻言将刚刚抬起夹着烟的手放了下来，然后回道：“是，正好小三岁。” 梁国正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咱们这一辈人，虽说不如父一辈过的那么苦，可也算是一步步摸着石头过河走过来的，那一次咱们两个在我家中，相谈甚欢，我也清楚，你郑广平是个想要做事的人，可已经都到了知天命的岁数了，搬起这么小的一块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我可不敢说，你是一个聪明人了。” 郑广平闻言低下了头，抬起手，吸了口烟，然后长长的呼出一口烟雾说道：“我辜负了党和国家对我的培养。” 梁国正听后便直言道：“这句话，算你说对了，你确实辜负了党和国家对你的培养，你当国家培养一个干部这么容易？那是要拿出多少的资源和财力物力才让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上啊，国家的初衷，是让你为民办事，为国效力的，不是为了你那一己私欲的，这也是为什么，犯了错的干部，国家会重拳出手，因为寒心啊。” 郑广平听后，面部突然抖动了起来，随即伸出一只大手捂在脸上，忍不住的哽咽了起来：“梁书记，我，我惭愧。” 梁国正叹了口气：“你能觉得惭愧，就证明这几天在这逼仄的小房间里，你没有白住，但是你应该觉得惭愧，你理应是惭愧的。” 又吸了口烟，梁国正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说道：“事情闹的这么大，想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是不可能了，这个教训，是你自己酿成的，早晚得由你自己买单。” 郑广平抹了一把眼泪，看向梁国正说道：“我接受组织上对我的处理，我全权接受。” 说罢，郑广平看向梁国正用恳请的语气接着说道：“但是，我能不能向组织申请一次机会，哪怕降级当一个小小的乡镇干部呢，让我再为国家的发展尽上几年力吧，我不想让组织上，对我这些年的培养付之东流。” 梁国正闻言看了郑广平一会，目光中满是复杂，可随即却站了起来说道：“听候处理吧。” 说罢，梁国正迈步就朝外走去，李建智也跟着起身，走到郑广平的身边之后，伸出手在郑广平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叹了口气，然后便跟着梁国正一道离开了房间。 第753章 临时常委会 这天晚上，众人吃过晚饭，凌游回到家中，拿出钥匙，一边开着房门，一边对身后的秦老和徐老说道：“您二位还是去住酒店吧，我都安排好了，我这屋子小，怕您二老住不惯。” 秦老闻言在身后催促道：“别叽叽歪歪的，怎么？你这是在赶我们？” 凌游一听，赶忙打开了房门，迈一步进屋，在墙边摸到客厅灯的开关之后，让开了身子无奈道：“得，您二老请吧，我可不敢说话了。” 秦老轻哼了一声，然后迈步带着徐老进屋，临进去的时候，还将拐杖倒到了左手上，抬起右手在凌游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臭小子。” 凌游伸手苦着脸揉了揉头，转身时，就看见站在最后的白南知在侧脸偷笑着。 于是凌游便伸手一指道：“笑什么呢？帮着拿行李。” 白南知闻言便赶忙上前去抢周天冬和杨锋手里的行李：“二位首长，我来吧。” 周天冬脸色虽然冷峻，可语气却相较柔和的拒绝道：“谢谢，我们自己来就好。” 白南知闻言看向了凌游，凌游也不勉强，于是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请周天冬和杨锋进来。 此时进入到凌游家里的秦老和徐老，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背在身后，环视着屋里的环境。 “嗯，收拾的还算干净。”秦老点头说道。 徐老则是笑吟吟的走到了沙发前，缓缓坐了下来：“我说老秦，你折腾一天，不累啊？你不累，这些孩子都累了。” 秦老闻言嗯？了一声，然后回头看向凌游等人：“累了？” 凌游闻言赶忙笑着摆手：“不累，精神着呢。” 秦老听后哎了一声，然后便开始感慨道：“那当年我们......” 徐老见状便笑了起来，看向凌游指了指秦老：“瞧瞧，又来了。”说着，徐老便抬手拦了拦秦老说道：“咱们那都是老黄历了，和他们说什么嘛。” 秦老闻言一瞪眼道：“黄历虽老，但精神永存。” 凌游在身后帮着周天冬和杨锋安顿好了行李之后走上前说道：“秦爷爷说的对，您二位和所有革命前辈们的精神，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要是情况允许啊，我还真想让您二位给我们陵安县的干部，好好的讲上一堂课。” 秦老闻言看了看凌游，然后赶忙转头望向徐老说道：“老徐，快，把耳朵堵上，这小子又要给咱画大饼、挖陷阱了。” 徐老听后畅声大笑，身后的周天冬等人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 一切安顿好了之后，凌游就先让白南知回去休息了，此时秦老、徐老以及周天冬和杨锋坐在客厅里，凌游去洗了些冰箱里的几样水果，端到了茶几上，然后拿出一个小马扎坐了下来，看向秦老。 “老爷子，明儿您就和徐爷爷回去吧。” 秦老闻言拿起一根香蕉先是递给了徐老，然后自己也拿起了一根：“赶我们走？” 凌游拿着水果刀削着苹果抬头笑道：“您看，您这就是不讲道理了，我哪里是赶您二老走嘛，只不过这里条件有限，好多领导们又都惦记着您二老的身体，要不是这样，我倒是愿意留您二老在我这多住些日子，过完年都成。” 秦老剥开香蕉后说道：“那就过完年嘛。”说罢，秦老吃了一口香蕉。 凌游一听手中的动作就停住了，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了秦老。 秦老见状呵呵一笑：“看你小子也没有诚心留我的意思，求我在这和你过年，我还不干了呢。” 说着，秦老轻叹一口气：“再等等吧，明天下午再说。” 凌游闻言有些摸不清头脑，低头一边削着苹果一边思考起秦老这话的意思。 而此时的北春市省委大楼会议室里，端坐着吉山省委的几名重要首脑。 坐在主座上的，自然正是梁国正，只见他端着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之后，环视了一圈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是什么意见，想说就说吧，畅所欲言。” 说完这话的时候，梁国正将目光瞥在了左手边的顾凯身上两秒，眼神里掩饰不住的不满。 这时，省组部部长田庆云率先开口道：“针对广平同志的问题，现在纪委也没有拿出明确的证据，就指向他生活作风上出了问题，但是这件事的影响确实不怎么好，我认为，给个处分，也是应当的。” 说话的时候，田庆云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并没有抬头看众人。 可明眼人已经看出来了，田庆云的话中之意，显然是偏向着郑广平的。 话音刚落，省政法委书记秦德剑也点头附和道：“我也认同庆云同志的说法。” 这二人说罢，梁国正又环视了一圈，见众人都低着头，吸烟的吸烟，喝茶的喝茶，谁也不发表意见，场面又一度陷入了冰点之中。 半晌之后，顾凯清了清嗓子，坐在他对面的那位满头白发的男人便开口了：“我倒是有和庆云同志与德剑同志不同的看法。” 梁国正闻言便看向了他：“哦？那清河同志就说说看。” 此人名叫赵清河，也是常委会一员，而且排名第三，乃是吉山的专职副书记，可此人的年纪颇大了，眼看着就要到了退休的岁数，手中更是没有太大的实权。 就听他沉吟片刻说道：“这次郑广平的事件，的的确确是对咱们吉山的干部团体们，造成了一个很坏的影响，这个郑广平啊，是副省长，更是常委会一员，作为一个高级干部，带头违反党的纪律，如果最终对他的处理，是蜻蜓点水的打打板子，就不了了之了，我认为这是对纪律的蔑视，更是对老百姓的不负责任，日后严重的话，可能还会带偏下面其他干部的效仿之风。” 说到这里，赵清河看了一眼顾凯，又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左手边的梁国正接着说道：“所以我认为啊，应该把此次事件，当成一个典型，严办，重办，好好的杀一杀这股不正之风。” 第754章 快刀斩乱麻 此话说完，现场所有人都看向了赵清河，就连刚刚低头不语的几人，此时也纷纷朝他侧目看了过来。 随即就见田庆云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后，冷笑着的说道：“赵副书记，好大的一顶帽子哦。”说着，田庆云将烟放进嘴边，点燃后朝赵清河这边吐来一片烟雾。 赵清河对田庆云的这种阴阳怪气的说法也不在意，淡笑着回道：“就事论事罢了。” 梁国正看了看在座的几人后，将目光放在赵清河的身上片刻，然后看着赵清河却突然说道：“顾省是什么看法？” 顾凯见自己被点了名，便看向了梁国正，此刻却见梁国正看着赵清河，于是清了清嗓子。 梁国正这时见赵清河眼底有些发虚，于是便将目光收回后落到了顾凯的身上。 顾凯想了想说道：“广平同志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工作兢兢业业，业务能力很强啊，在省府与我搭班子，着实是我的一名好搭档，更是我的好同志，庆云同志的说法，出于感性啊，我是认同的；而清河书记的定论，出于理性，我也不反对。” 接下来，顾凯又做出一副很纠结的表情之后，便抬头看向了梁国正干笑了两声说道：“我和广平同志，私交还是不错的，他又是我们省府的常务，出于避嫌，我就不发表意见了，还是全权听梁书记的吧。” 梁国正听了顾凯的发言之后，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此时的会议室内，众人都纷纷屏气凝神，就连咳嗽都不敢咳嗽一声。 一分钟之后，梁国正才转移了视线，然后轻声道：“健智同志。” 李健智闻言便坐直了身子：“梁书记。” 梁国正看向李健智后便说道：“关于郑广平涉嫌违纪的案件，限你们纪委明天上午之前，盖棺定论，拿出一个章程；我听说郑广平的爱人今天已经折返吉山了，明天上午，你们去见一见，俗话讲，捉贼捉赃，捉奸在床嘛，还是要问问当事人的说法，还有那个传闻中的茶馆老板娘姓黄的女人，和上面对接一下，听听她的口供；我们不会放过一个违规违纪的坏分子，更不会冤枉一个勤劳苦耕好同志，这件事闹了太久了，影响极其恶劣，快刀斩乱麻，别再耽搁了。” 梁国正说罢，拿起桌上的保温茶杯，便站起了身来：“散会吧。” 众人闻言，相互看了看对方一眼，从这些人的眼神中，就能看出各自的立场。 大家离去之后，来到大院楼下，各自上了自己的车后，顾凯看了一眼赵清河，然后才坐进了车里。 可赵清河此刻却有些不悦，看了一眼顾凯之后，连招呼也没有打一下。 因为此刻的赵清河已经意识到，顾凯刚刚把自己当了枪使，之前说好的一致向郑广平发难，如今自己开了第一炮之后，顾凯却和起了稀泥，两头不得罪，这让赵清河又怎么会心里舒服。 第二天一早，北春机场出站口，两辆纪委的车早早停在了这里，李健智的秘书艾长青站在不远处，盯着出来的人群。 没一会，就见郑广平的夫人韩小霞出现在了视线里，艾长青笑着上前迎了几步，来到韩小霞的面前说道：“是郑夫人吧？” 韩小霞出去一趟，回来再听到郑夫人这个称呼，突然觉得有些陌生，更有些别扭，可却还是淡淡点了点头：“是我，我是韩小霞。” 艾长青闻言便上前接过了韩小霞手里的拉杆箱说道：“我们是纪委的，是健智书记让我来接您的。” 李健智早就和韩小霞亲自打电话沟通过，所以韩小霞听后便嗯了一声，然后跟着艾长青来到了车前，坐进车里，随即车子便直奔市区驶了回去。 一路回到纪委大院，下车后，艾长青带着韩小霞上了楼，敲门进到李健智的办公室之后，李健智抬头看到韩小霞，便笑着起身迎了过来：“小霞同志。” 韩小霞闻言笑了笑：“李书记，我们又见面了。” 李健智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对着沙发指了指：“快，一路上风尘仆仆，坐下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艾长青随即将一杯热水放到了韩小霞的面前后，便退出了办公室，并且带上了门，可并没有关的太严，露出了一条手指款的缝隙，毕竟领导是约见女同志，所以还是要保有避嫌原则的。 李健智也拿起了自己的茶杯后，便来到了沙发旁，面对着韩小霞坐了下来。 二人四目相对看了看对方，彼此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在一个常委大院住过一阵，平日里见了面，也会寒暄上几句的故人，如今却要提起对方的私事，多少还是会有些难以启齿。 韩小霞见状也不让李健智为难，率先开口道：“健智大哥，他，现在还好吗？” 李健智听到韩小霞这个称呼之后，也放松了许多，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人在吉山宾馆。” 韩小霞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健智大哥，这里也没外人，有话妹子就直说了。” 李健智赶忙做出一个手心向上的请的手势说道：“我今天就是要听一听你的想法，妹子，你但说无妨，这件事，你要觉得委屈，组织会替你做主。” 可李健智顿了一下还是补充道：“可是妹子啊，你要是说，咱们论兄妹的关系讲，那我这个当老大哥的，就说句家常话，这话说回来，常言道，少来夫妻老来伴，你和广平在一起过了大半辈子了，这次，无论有没有定论，咱都且是论他错了，就，不能再考虑考虑...” 韩小霞听明白了李健智的意思，于是便打断了李健智的话说道：“健智大哥，您的意思，我都懂。” 顿了一下，韩小霞低下了头，然后淡淡说道：“这以前，镜子模糊了点，脏了点，还勉强能照人，可您说，现如今都摔了个粉碎了，还能重圆嘛？” 李健智闻言尴尬的轻笑了两声，然后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是，那是。” 第755章 夫妻再相见 韩小霞想了想之后，还是抬起头说道：“但像您说的那样，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我知道他是怎么样一步一步才走出来的，我不能毁他。” 李健智听了这话，眼里有了光亮，然后说道：“那妹子你的意思是？” 韩小霞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我能见见他吗？” 李健智闻言便站起身来：“我这就安排你们见面。” 说罢，李健智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座机电话就拨给了隔壁的办公室，没一会，艾长青就走了进来。 “带小霞同志去吉山宾馆。”李健智吩咐道。 艾长青道了声是，韩小霞便站起身对李健智欠身道：“谢谢健智大哥了。” 李健智闻言一摆手，想张口说些什么，可却咽了回去，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就在艾长青带着韩小霞离开办公室之后，李健智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后便拿出手机来到了窗边，拨出去一个电话。 接通之后，李健智笑道：“老窦，回京了？” 窦明扬在电话那边叹着气轻笑了一声：“老李啊，你要是来挖苦我的，那我可就挂电话了。” 李健智闻言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说道：“你瞧你，太敏感。” 说着，李健智收起笑意说道：“说点正事吧，黄曼瑶是在你那里吧？” 窦明扬闻言道：“不在。” 李健智有些不悦了：“老窦，你这就没意思了。” 窦明扬听后坚定的说道：“老李，事已至此了，我还有必要和你打太极绕弯子吗？” 说着，他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人已经放了，留了二十四小时，人家坚说自己和郑广平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账户也查了，二人没有资金往来，我还强留做什么？” 李健智听到这，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即就听窦明扬在那边苦笑道：“老李，你说咱们两个同年上的大学，同年参加工作，可这差距，怎么就越拉越远呢？” 李健智听了这话，方才认真的说道：“老窦啊，你我之间的差距，不在乎职务的高低，而是心境，人啊，超越别人容易，超越自己才难，你始终把眼睛盯在他人的身上，那自己又怎么会进步呢？同窗一场，说实话，我不想看你把自己的路走死，好自为之吧。” 李健智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可窦明扬那边苦着脸挤出一个笑容，看着手里的手机半晌之后，才将头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来。 几分钟之后，就见门都没有被敲一下，便进来一行人，打头的一位站在窦明扬的办公桌不远处说道：“窦主任，程副书记有请。” 窦明扬闻言睁开眼，看了看几人之后，才缓慢的站起身来，然后就见两名工作人员将其夹在了中间，一道朝办公室外走了出去。 而窦明扬在走到门口处，站住了脚步，看了看门上的牌子，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之后，这才转身和对方一道离去了。 而此时的吉山宾馆，艾长青带着韩小霞来到了郑广平的五零六房间门口。 艾长青拿着房卡打开了房门，然后便对韩小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韩小霞对艾长青点了下头以示谢意，然后便迈步走进了房间，随即艾长青又关上了房门。 此时的郑广平，正坐在写字桌后，一手夹着烟，一手写着什么，抬头看过来之后，郑广平的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小...小霞。”郑广平呆住了。 韩小霞走上前，看着郑广平挤出一个笑容，一言未发，走到了郑广平的写字桌前，拿起了他桌上那满是烟头的烟灰缸后，便将烟灰和烟头倒进了垃圾桶里。 “少吸点烟，不然头又该疼了，揪着耳朵说了半辈子，你也不往心里去，吃一百个豆你都不嫌腥。” 一边说，韩小霞一边又去给郑广平床上的被重新铺了铺，几分钟之后，这间被郑广平搞得乱七八糟的房间，终于才整洁了些。 郑广平就这么看着韩小霞，想说些什么，可却一句也说不出口，羞愧的看着韩小霞忙碌的背影。 韩小霞做完这一切，才坐到了床边的位置上，看着郑广平，郑广平对视了韩小霞片刻之后，不由得低下了头来。 韩小霞此刻笑道：“怎么？还哑巴了？”虽然脸上是笑着的，可下一秒，韩小霞的一滴眼泪夺眶而出，只好侧过头去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郑广平看见韩小霞这个样子，眼圈也红了起来：“小霞，我...我对不起你。” 韩晓霞闻言侧着脸抬起手打断他：“别说对不起，我不接受你的对不起。” 郑广平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 韩小霞朝他看了过去：“我恨你？我要是恨你，你还能没事人似的坐在这里见到我？我早把你那些传言都给你坐实了去了。” 郑广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韩小霞接着说道：“这半辈子过来，你对我都有偏见，你始终觉得你娶了我，是委屈了你；是你郑广平懂得感恩的回报之举，我今天就告诉你，郑广平，你把自己的境界抬得太高，你太抬举你自己了；你有什么不平衡的啊？这半辈子我给你生儿子操劳家务，现在你郑大省长好起来了，秘书配着，出来进去一大群人捧着；年轻的时候呢？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没我，你连口热乎饭你都吃不上。” 越说，韩小霞越激动，似乎要把这些年的委屈统统诉说一遍一样，同样又有一种，今天不说，以后就绝口不谈般的坚决。 “你是不是以为那个姓黄的女人，我不知道她的存在啊？我韩小霞不傻，从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什么都知道，我比纪委的人发现的要早，掌握的证据要多，你郑广平真当我韩小霞只是你家的全职太太呢？要不是为了儿子，要不是为了和你这些年，仅有的那点子夫妻情分，我早去检举揭发你去了。” 第756章 停职处理 说着，韩小霞气的手都颤抖了起来：“如今谨川也长大了，我放你郑广平自由，放心，我不毁你，可但凡你要有点良心，我都要让你在往后的岁月里，每每想起我来，你都羞愧难当。” 说着，韩小霞站起身来，指着郑广平的鼻子骂道：“二十多年了，在你的心里，始终觉得，娶了我，是你报了我爸的恩，真可笑啊，你怎么那么自大，那么看得起自己啊，没有你，我韩小霞也能过的很好，要说报恩，我才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来给你当牛做马来的。” 说罢，韩小霞转身便朝门口走去，就在要到门前的时候，韩小霞站住了脚步，头也没回的说道：“婚，我还不离了呢，那个女人，这辈子也别想进郑家的门，我儿子，不缺后妈。” 说罢，韩小霞拉开门后，便大步的朝走廊那边走去，艾长青看了一眼韩小霞，又看了一眼屋内直愣愣看着门口的郑广平，于是伸手将门重新关上之后，便抬腿去追韩小霞去了。 郑广平愣了许久，半晌后两滴泪水从眼角夺眶而出。 韩小霞说着对啊，他郑广平太高看自己了，他郑广平这大半辈子都活错了，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不再是韩小霞配不上自己，而是自己压根就配不上韩小霞。 这个女人，不漂亮，没什么文化，更是泼辣，可这个女人，却将这大半生都奉献给了郑广平。 哪怕是到了今天，她还是用最狠的话，用牺牲自己后半辈子去追寻一个真正爱他的男人的机会，保护了郑广平。 如果韩小霞要是恨他，凭借韩小霞掌握他婚内出轨的证据，郑广平的仕途，也就到此终止了。 这个婚，如果离了，郑广平同样也完了；可韩小霞没有这样去做，这个夫妻之名只要还在，那在这次的事件上，郑广平婚姻出现裂痕的事实，也就不攻自破了。 郑广平想到自己刚刚说，韩小霞恨他。如今想来，郑广平觉得自己真的可笑，自己真的很自大，自己太高看自己的对人性所谓的掌握了。 想到这里，郑广平抱着头痛哭了起来，一边想，一边觉得自己可笑至极，竟又大笑了起来；随即，郑广平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两个巴掌。 中午时，省纪委立即对此次郑广平事件做出了总结报告，结合韩小霞和黄曼瑶的证言，证实了郑广平并无传言中的现象发生，黄曼瑶，系郑广平的普通朋友，而韩小霞也只是外出旅游，二人所谓离婚的传言，也只是谣传；故而因为举报内容和证言都没有指向郑广平有婚内出轨的实际性证据，所以对于郑广平的调查，也将在上报上级部门审核批复后，予以结束。 当天下午两点钟，省常委会针对郑广平事件，又召开了一次临时会议，李健智在会上进行了发言，报告了整个事件的发生过程，和最终调查结果。 最后，梁国正表示，虽然郑广平此次事件并没有被证实，但对干部群体形象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还是决定予以保留党内职务的同时，停职三个月的处理决定，后续以待观察，并且在得到上级批复之后，立即向大众公开公报，尽快结束这场荒诞的闹剧。 下午四点多，凌游在办公室里正在处理几份文件，白南知就敲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报纸来到凌游办公桌前说道：“书记，您看今天的吉山晚报。” 凌游闻言从白南知的手中接过报纸，在一处白南知用笔标记的版面角落处，看到了一份官方回应，正是关于郑广平的。 看过之后，凌游也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将其收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 想了想，凌游放下手里的材料和笔，然后起身说道：“我先早走一会，你和乔主任交代一下。” 白南知闻言点了点头：“好。”说罢，便去衣架上拿下了凌游的棉外套，凌游穿好之后拿起公文包，便离开了办公室。 白南知看到凌游离去，也想着报纸的内容，心终于是落了地，自己这些日子，又何尝不牵挂自己的这个叔叔的情况，但无奈自己爱莫能助，可同时他抬头看到墙上新挂上去的两幅字，又对凌游产生了一种更强有力的佩服与恐惧。 任他怎么也没敢想过，自己这位凌书记的背景竟然强大到这般田地，同时，白南知又很自豪，更是兴奋，在这一刻，白南知更加坚定了自己，要一直和凌游走下去的信念。 二十分钟后，凌游到了县委家属楼，推门就下了车，赶忙快步朝楼上走去。 打开房门之后，就见秦老徐老坐在沙发里，常文锦和秦艽也在。 凌游迈步走进客厅，刚要从包里拿出那张报纸，就看到茶几上已经摆着两份了。 于是凌游便说道：“您二老看过了？” 秦老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郑家这个二小子，找了两个好女人。” 可说罢，秦老又冷哼了一声：“可问题就出在了，是两个，鱼和熊掌，他都想兼得。” 凌游闻言看着秦老的表情不善，也是站在原地没敢说话。 片刻之后，秦老的神情才缓和了下来，然后看向凌游说道：“如果你以后要是犯这种错误。” 凌游闻言赶忙接话道：“我不会。” 秦老冷哼一声：“你倒是敢，我打折你一条腿。”说着，秦老伸手指着凌游的右腿位置道。 徐老此时笑着补充道：“啊，那我打另一条。” 秦艽听着二老的话，咯咯笑了起来，然后赶忙来到凌游的身边抱住凌游的胳膊对二老说道：“我家凌书记最本分了，您二老可别吓他。” 秦老看了看凌游有些怔住的表情，然后笑了两声：“臭小子。” 随即秦老又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老式手表说道：“你不是赶我们走嘛，一会我们就走了，可不在这给你添麻烦。” 凌游闻言赶忙委屈道：“您老怎么又冤枉我呢，我什么时候敢赶您二老嘛。” 秦老闻言一挥手，示意凌游不要说话，然后自己口中喃喃道：“睡什么破床，那么软，一点都不舒服。” 第757章 郑家兄弟 这天晚上八点钟，就见在两辆警车的带领下，进来了一辆考斯特缓缓行驶进了陵安县县委家属楼，而在这辆车的车后还跟着一辆黑色特警车，里面的特警队员各个荷枪实弹。 几辆车停稳之后，考斯特上的梁国正率先下车，站在车旁等了片刻之后，就见单元门打开了，凌游迈步走了出来。 见到梁国正之后，凌游上前打了声招呼：“梁书记。” 梁国正点了点头，但目光紧紧的盯着后面的门。 随即，就见常文锦和秦艽二人搀扶着秦老和徐老走了出来，四人有说有笑，周天冬和杨锋警惕的跟在身后。 见到二老之后，梁国正赶忙上前：“秦伯，徐叔。” 二老见到梁国正点了点头，就听秦老说道：“大老远的，你还亲自跑一趟干嘛？” 梁国正闻言笑道：“怕您二老路上无聊，我陪您二位聊聊天，解解闷。” 二老闻言相视一笑，没有说什么，秦老则是看向了凌游说道：“好好工作，该对你讲的，我已经说了无数次了，把官做好，把人更要做好。” 凌游闻言点点头：“您老放心吧。” 徐老此刻也伸手在凌游的胳膊上摸了摸：“回京城去，记得来看我。” 凌游见状赶忙拉住了徐老的手：“小子怎么敢不去给您老问安啊，等我到京城，第一时间去看您，您和我秦爷爷都要保重身体啊。” 徐老淡淡嗯了一声：“放心吧，放心。” 几人又道别了几句，秦艽和常文锦也与秦老和徐老聊了片刻后，见外面天气冷，就赶忙请二老上了车，凌游等人又与梁国正寒暄了两句之后，便看着几辆车掉头之后，驶离了家属楼，同时还有一名前来的警察，帮忙开着周天冬在北春租来的那辆七座车。 片刻之后，直待车队消失在了视线后，凌游才收回目光看向了常文锦：“常阿姨，上楼吧。” 常文锦闻言摇了摇头：“时候不早了，我和艽艽就先回酒店了。” 说着常文锦提出道：“本打算开幕式结束，我们娘俩就走的，没成想你秦爷爷和徐爷爷来了，如今他们二老回去了，我们也要回了。” 凌游听后便说道：“那好吧常阿姨，想多留您和艽艽几天的，可您还有工作，艽艽公司也离不开她，我就不强留了，明天我派车送您和艽艽去机场，眼看着也快过年了，等过年，我去看您和秦叔叔。” 常文锦笑着点了点头：“好，你也要保重身体。” 正说着话呢，就见一辆商务车开了过来，到几人不远处停了下来，随即常文宏便下车走了几步来到几人面前。 凌游见状笑道：“舅舅，您什么时候到的？” 常文宏闻言笑道：“早就来了。” 凌游闻言唔了一声，便知道常文宏刚刚看到来接二老车后，没敢急着露面。 几人又聊了两句后，三人便上了车，秦艽临上车前抱了抱凌游，并在他腰眼处掐了一下。 凌游要叫出声，却忍了下来，然后笑着刮了一下秦艽的鼻子：“上车吧，天冷。” 秦艽点了点头：“记得想我。” 凌游笑着指了指自己胸口位置：“你在我心里。” 秦艽抿嘴露出笑意，然后便转身上了车。 凌游挥手和三人告别后，车就离开了。 而夜里十点多，一路返回北春的秦老等人，刚刚来到吉山宾馆的套房，正与梁国正说话的时候，就见梁国正的秘书胡玉河走了过来，在梁国正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梁国正闻言看向了二老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想了想后，对二老说道：“秦伯，徐叔，郑家兄弟来了，您二老，想不想见一见？” 秦老看向梁国正轻哼道：“让他们进来吧。”秦老和徐老一听这话，就知道梁国正如果不授意郑家兄弟过来，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到了吉山宾馆。 梁国正闻言便看了一眼胡玉河，胡玉河见状赶忙就又走出了房间，没一会便带着郑六浮与郑广平走了进来。 秦老此时在茶几上拿起一盒烟，抽出了一支，递给徐老，徐老却摆了摆手，于是秦老便自己放进嘴边一支。 梁国正见状赶忙抬屁股起身给秦老点燃了香烟。 郑六浮和郑广平进来之后，站在了沙发前不远处，就听郑六浮看着秦老和徐老欠身道：“秦老伯，徐老。” 因为郑六浮和秦川柏的关系，郑六浮在多年前，是偶尔就有机会去见一见秦老的，秦老对郑六浮也有些印象，而且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秦老闻言吸了口烟，然后看着郑六浮说道：“六浮什么时候来的？” 郑六浮赶忙回道：“秦老伯，我早就过来了。”说着，又恨铁不成钢般的瞥了一眼身边的郑广平。 秦老见状也看了看郑广平，对其上下打量了一番，郑广平抬头间看到秦老的目光，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对于秦老这种审视的目光，别说郑广平就算是秦川柏和梁国正看了，也是打心底里畏惧的。 “这就是你家的二小子吧？” 郑六浮闻言赶忙回道：“是的秦老伯。”说着，郑六浮看向了郑广平轻声喝道：“向秦老和徐老问好。” 郑广平闻言刚要开口说话，就见秦老一摆手：“不必了。” 此言一出，不光郑广平，就连郑六浮和梁国正都心中一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秦老。 秦老沉吟了片刻，吸了两口烟后才说道：“何士辉是你的老师？” 郑广平闻言赶忙回道：“是的秦老，是我大学时的老师。” 秦老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记得之前，他给老书记做文字秘书的时候，我就见过他，人斯斯文文的，像个做老师的模样，有一次老书记一早找我议事，他却迟来了几分钟，老书记问他因何迟到，他说，他每天早晨都会给他爱人做早饭，粥熬的火候短了，怕他爱人吃了犯胃疼病，老书记听后哈哈一笑，没有批评他，只是说，让他以后早起半小时熬粥。” 第758章 驰援 秦老讲述了这个小故事之后，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明白了秦老的话中之意，郑广平更是羞愧的将头埋的很深。 秦老说罢，又吸了口烟，然后长长的出了口气，一大半的烟都被他吸进了肺里，只出了淡淡的一口烟雾。 随即顿了一下，秦老感叹道：“礼记中讲，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需先修身、齐家，方能治国、平天下；我是个粗人，这个道理都懂，你们这些上过大学，在和平年代，接受了党和国家高等教育和培养的一代人，应该比我这个粗人，更能懂得这个道理的吧？” 说着，秦老突然眼睛一眯，然后沉声接着说道：“我说的，你可明白？” 郑广平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秦老，我明白，我，惭愧，我对不起党和国家对我的培养，也对不起我的老师，对我的教育。” 秦老又吸了口烟，直至吸到了过滤嘴的位置，才将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然后抬头问道：“自己有什么打算？” 郑广平听后低着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缓缓抬起头说道：“秦老、徐老、梁书记，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您几位，我确实是在生活上，家庭上，犯了错误，我也认真的反省了自己的错误，这次，能得以保全，全靠您二老和梁书记念着我父兄，对国家的一点点贡献，才让我蒙荫，可别人不知，我自己不能不自知。” 说着，郑广平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手也不断的揉搓着，显得极为紧张。 顿了顿，郑广平又接着说道：“按理说，我这个官是做到头了的，可想一想，党和国家这些年对我付出了这么多的精力和财力物力，方能将我培养起来，我引咎辞职，才是一个不知对党感恩回报的白眼狼了。” 一边说，郑广平一边看着二老和梁国正的反应，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国家目前在驰援疆藏、大西北复兴方面十分重视，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将我派过去，将功抵罪也好，物尽其用也罢，总之，我不想让国家对我这些年的培养前功尽弃，哪怕是做一个最基层的服务者，我也甘之如饴，让我再替国家的发展，尽一份力吧。” 此话一出，梁国正先是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颔首看向郑广平，随即，梁国正转头又看了看二老的反应。 果不其然，刚刚脸色还满是阴霾的二老，如今也淡淡的点了点头。 梁国正知道，他这一步，走对了，同时，也对郑广平这个人，又重新审视了起来。 他觉得，这次保住郑广平的决定是对的，至少这个人，还有救。 秦老沉默良久后，才盯着郑广平说道：“算你还有良心。” 说罢，秦老看向了梁国正。 梁国正见状便说道：“这次开会，上面还着重提到了此事，省里也在初步拟定驰援西北干部的名单。” 秦老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徐老，徐老随后也笑吟吟的看向了郑家兄弟，然后说道：“坐吧。”. 半个月之后，白南知风风火火的敲门走进了凌游的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来到了凌游的办公桌前：“书记，您看报纸，省里驰援大西北的干部名单定下来了，有郑叔。” 凌游闻言皱了皱眉，然后赶忙接了过来，在一处被白南知用笔圈过的名单名字里，一眼就看到了‘郑广平’三个字。 凌游看了片刻之后，放下报纸低喃道：“郑叔这条路，走对了。” 可顿了顿，凌游又叹了口气：“何尝又不是走错了呢。” 白南知听着凌游的话，一时有些不解。 而凌游说郑广平走对了，是郑广平在去驰援西北的这个选择上，无疑是保住了自己，如若不然，郑广平纵使还在吉山任职，相信不久后，也是在不该退休的年纪被迫退休，而凌游所说的走错了，则是在说，郑广平对于婚姻的选择上，走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如果没有这段插曲，凭借郑广平的能力、年龄和政绩，日后直指一省正职，只是时间问题。 又过了几天时间之后，这天凌游没有去县里，而是让司机小陈早早就到家里去接上了自己，上车之后，直奔北春而去。 到了北春，车开进了一个老小区，停车之后，凌游在后备箱里拿了两瓶酒，独自走进了一个单元门，走步梯上了二楼，在左手边的门上敲了敲之后，没一会，门就被打开了。 门开之后，就见郑广平的身影露了出来，郑广平一见凌游，瞬间脸上就喜笑颜开了起来：“小凌啊，你到底还是过来了，外面冷，快进，进来坐。” 凌游笑着走进了屋里，将手里的酒随手放在了门边，然后环视了一圈屋子的环境，大概八十几平方的样子，装修都是过时的老式装修，但还算干净整洁。 郑广平从停职上报了驰援名单后，就从常委大院搬了出来，用自己的积蓄买了这栋房子。 “怎么样？我自己收拾的，还算干净吧？”郑广平笑呵呵的一边将手放在凌游的后背上，带着凌游去客厅坐，一边说道。 凌游点了点头：“不错，蛮不错的，采光也好。” 说着，凌游在郑广平坐下之后，自己才坐了下来。 郑广平也环视了一圈屋子，然后说道：“从政大半生，说实话，我最喜欢在吉山的这段日子，虽说以后一时半会回不来了，可还是买个念想，等以后退休了，我就回这个房子来养老。” 凌游闻言看了看不足两个月时间里，头上的白发多了许多，面容也有些憔悴的郑广平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这样也好，要是我以后还能留在吉山工作，等您退休回来了，我还能时常过来看看您。” 郑广平闻言叹了口气：“常言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在这个时候，你这心里还能有郑叔叔，我......”说到这，郑广平不禁有些红了眼眶。 凌游见状赶忙伸手在郑广平的背上摩挲了两下：“瞧您。” 说着，凌游又回头看向了自己带来的两瓶酒说道：“明天您就出发了，今天咱爷俩好好喝点。” 第759章 践行 二人正说着话的工夫，就听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郑广平和凌游齐齐回头看了过去，郑广平刚要起身，凌游便按下了他：“我去吧郑叔叔。” 说着，凌游站起身便走到了门边，打开门一看，便立即笑着惊讶道：“许书记？” 就见门外站着的，正是许自清，此时他双手提着许多东西，也没有带秘书，凌游见状赶忙上前去接过许自清手里的东西笑道：“我来吧许书记。” 此刻郑广平也迈步走了过来：“自清来了。” 说着，看着凌游接过的东西便佯装埋怨道：“来就来嘛，还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许自清一边换鞋一边说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说着，许自清一指：“农村家养的走地鸡，今早我特地去的早市，现看着杀的，小野蘑菇，知道您爱吃这口，还有新鲜牛肉，一会啊，包点饺子。” 一边说着，许自清一边朝郑广平走过来，眼神中突然有些失落的说道：“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明天您就出发了，今儿个，咱吃顿饺子。” 郑广平听后十分的感动，一把伸手扶住了许自清的后肩，便请他朝客厅走去：“你说你，还这么麻烦做什么啊，去外面吃一口就行了。” 许自清与郑广平并肩走到沙发前说道：“这个新鲜，比外面饭馆的好，我当年当兵那会儿，可是炊事班帮厨的常客，一会啊，你们什么都不用管，我露一手。” 郑广平闻言怅然大笑：“我可是还没吃过你的手艺呢，今天可就不客气了。” “客气个啥嘛？”许自清先是请郑广平坐下之后，自己才坐了下来，随即又招呼着凌游说道：“小凌啊，放那就成，一会我去弄，过来坐下陪老领导咱们说会话，不着急，中午吃。” 说着，许自清又看向郑广平问道：“领导，早饭吃了吧？饿不饿呢？” 郑广平一摆手笑道：“吃了，吃了，吃饭急什么。”说这话的时候，郑广平看着面前的许自清，心中十分的感慨，一度觉得刚刚说的那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话，放在许自清和凌游二人的身上，有些显得格外的失色。 凌游随即也走了过来，拿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二人的对面，听着许自清和郑广平二人聊着天，时不时自己也说上几句。 此刻外面刚刚还窸窸窣窣飘落的小雪突然停了，升起一大片阳光，照在客厅里，显得极为和煦，暖洋洋的。 三人就这么聊着天，凌游又去烧水沏了一大壶茶，放了一盘瓜子，眼看着十点钟左右了，许自清便去亲手准备午饭，活好面拌了肉馅，许自清和郑广平都下手包起了饺子，凌游也照着二人的样子学了起来，三人站在餐桌旁一边说着话，一边包着饺子，时不时传来几阵爽朗的笑声。 煮好饺子又炖了一个小鸡炖蘑菇之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三人围坐在餐桌旁，凌游又摆上了两瓶落霞酒，给郑广平和许自清斟满之后，自己也倒了一杯。 接着就见郑广平举起酒杯看了看二人，叹了口气说道：“万没想到，这临走之前，还能给我留下这么一个回忆，话语万千，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都在酒里吧，老郑我，谢谢你们了。” 许自清和凌游也端着酒杯，听后在郑广平的杯子下沿碰了一下，三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郑广平放下杯子后，嘶了一下，然后拿起筷子说道：“吃饭，吃饺子。” 许自清闻言笑着拿起筷子，然后说道：“小凌也请过假了吧？我今天没事，就专程来陪领导的，慢慢喝，慢慢聊，不急。” 凌游闻言拿起筷子笑道：“您都在这呢，我还用和谁请假嘛。” 许自清闻言哈哈大笑，用筷子点了点凌游道：“你小子。” 说着，许自清一看盘子里的饺子便撇嘴道：“你看，这几个包露的，都是你小子包的。” 凌游低头看了看，然后说道：“这是郑叔叔包的，我包的是长形的，最丑的那种样子的，才是我包的呢，您看。” 郑广平闻言也笑了起来：“露就露吧，露的当片汤吃吧。” 三人就这么慢悠悠的吃着喝着聊着，不经意间，就到了下午，又坐在一起喝了一壶浓茶，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凌游和许自清才同郑广平道别后，离开了郑广平的家。 郑广平一直将二人送到楼下，看着二人的车离去，这才准备返回。 可就在转身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于是站住脚，眯着眼朝那边看了过去。 就在这时，驾驶位的门被推开了，随即就见一个女人迈步走了过来。 到了郑广平的面前之后，郑广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随即就听那女人开口问道：“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郑广平闻言怔了片刻，然后才说道：“哦，走吧，上楼吧。”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茶馆的老板娘黄曼瑶，她自从在京城回来之后，郑广平只给她打过一通电话，而这通电话的意思，也是以分手为目的的，自那之后，二人便没有再见过面。 上楼之后，郑广平请黄曼瑶坐到了沙发里，又给黄曼瑶倒了杯茶。 就见黄曼瑶接过茶杯后说道：“要不是我逼着小吴告诉我，我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你会搬到这里。” 郑广平坐下后看了一眼黄曼瑶，然后说道：“我，对不起你啊，没脸见你。” 黄曼瑶端着茶杯暖着手，看着郑广平说道：“我又不怪你，从我跟你的那天起，就做过心理准备，只不过没想到局面会这么糟糕。” 郑广平闻言沉沉的叹了口气：“我郑广平自认自己这一生无愧于它，但唯三有愧的，就是你和谨川母子，如今这一切，都是因果，我自己酿成的结局，自己买单理所应当，只是，连累了你啊。” 黄曼瑶摇了摇头：“你不用自责。” 第760章 离别 说着，黄曼瑶放下了茶杯，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存折放在了茶几上：“茶楼我给卖了，里面，还有这几年，你给我的一些现金，我没有花，全部存在这里面了，现在还你。” 郑广平看了看桌上的存折，又抬头看了看黄曼瑶，刚要开口，就被黄曼瑶打断了。 “我喜欢你这个人，崇拜你这个人，不是因为你当多大的官，有多大的权势，我只是喜欢你这个人而已，我不是小姑娘了，道理都懂，现在的情势，我也懂，你知道的，我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你提出的分手，我接受，但你的东西，我不要，像你说的，你要为你的结局买单，我也该为自己的爱情买单。” 说到这，黄曼瑶顿了顿，看着郑广平的眼睛说道：“和你在一起的几年，我很快乐，梦该醒了，故事要结尾，就要有个好的结尾，从今以后，一别两宽，你我各不相欠，如此最好。” 郑广平听着黄曼瑶的话，一度哽咽的说不出什么来，随即就见黄曼瑶站起身后拿起了包说道：“高原不比平原，你要保重身体，注意自己的血压。”说罢，黄曼瑶转身便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郑广平，瞬间红了眼眶，然后拉开门之后，便大步下了楼，没有片刻的停留。 郑广平坐在沙发上一动未动，捂着脸泪水纵横。 第二天一早，郑广平只是带着一个行李箱和一个手提包，下了楼，吴瑞开着自己的私家车来到了楼下接他，看着自己的老领导，吴瑞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有抱怨自己跟错了人，从此失去了一个好梯子，而是觉得遗憾，遗憾自己没能看着郑广平走更远。 迎上郑广平几步，接过他手里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里，吴瑞看了看郑广平。 郑广平见状苦笑着看了一眼吴瑞，然后伸出大手在吴瑞的肩膀上拍了拍,没有说话，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路出发，走在北春的路上，郑广平看着沿途的风景，看着自己曾经努力工作，建设过的地方，心里酸酸的。 当看到几处自己亲自审批过的工程，此刻正在施工，日后不知道何时才能看到他规划中的样子，郑广平也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一路来到机场，下了车之后，郑广平想伸出手和吴瑞握个手，可想想，这样又不足以表达二人之间的情谊，于是便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吴瑞。 吴瑞见状，鼻子一酸，眼角的一滴泪，唰的一下掉落了下来：“领导，您保重自己。” 郑广平在吴瑞的后背上重重的拍了两下：“好好干。” 说罢，郑广平放开吴瑞之后，便拿过了吴瑞身边的行李，吴瑞刚要上手去抢，就听郑广平说道：“去，回去吧，别送了，到了之后，我给你发短信。” 吴瑞闻言摇了摇头，可看到郑广平对自己板着脸做出了一个十分坚持的表情后，吴瑞也只好作罢，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您放心吧领导，您的兵，不会给您丢脸。” 郑广平重重的嗯了一声：“好样的。” 说罢，郑广平拿着行李转身就朝机场内部走了进去。 此刻驰援队伍已经纷纷赶到了，只待到齐后，一道出发，职务最高的郑广平，自然成了此次驰援队伍的领导，待点起人头之后，这一行人便准备过安检登机。 就在这时，众人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喊：“爸！” 几个人闻声转过头去，郑广平也回头看了过去，就见此时郑谨川站在不远处，气喘吁吁的样子，明显是跑着刚刚进来。 郑广平见状便放下行李挥了挥手，脸上的笑意止不住的流露了出来。 一旁一名一道驰援的干部见状赶忙上前去接过郑广平手里的行李：“领导，我来。” 郑广平闻言想了想，然后对那人道了声谢后，就将行李交给了对方，然后迈步朝郑谨川走了过去。 父子俩迎头站在彼此对面，一时间又谁也说不出话来。 郑广平看了看儿子，然后又四处张望了一番，可明显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后，郑广平有些落寞的又将目光放回到郑谨川的身上，沉吟了片刻之后，郑广平说道：“对了，我那次问过你凌游哥，这个互联网是个什么东西，他说，是个朝阳项目，以后有大前景。” 说着，郑广平顿了顿又感慨道：“以前不觉得什么，现在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维了，以后的路，还真就得你们这一辈人去走了，爸能去发挥一下余热，这样挺好。” 郑谨川听着父亲说话，可自己在心里想了许久，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随即就见郑广平在儿子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笑道：“以后咱们郑家的顶梁柱，就是你了，我看好我儿子。” 郑谨川听了这话，突然鼻子一酸，自己长了这么大，始终都想听到父亲对自己的夸赞，可今天终于等到了这句话，郑谨川却不知为何，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郑广平收回手之后，将目光看向远处，然后缓缓说道：“爸错了，别恨爸。”说着，郑广平侧头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然后挤出一个笑容挥手道：“回吧，路上滑，开车注意安全，照顾好你妈妈。” 说罢，郑广平转身就要离去，郑谨川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郑广平：“爸，你也保重啊。” 郑广平抱着儿子，摸了摸郑谨川的头发：“长大了，以前都没注意，都长这么高了。” 说着，父子俩抱了一会之后便放开了彼此，郑广平点了点头：“去闯吧，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 此时就听机场广播上播报了此次航班安检登机的广播，郑广平又看了一眼儿子之后，转身便朝安检口走了过去。 郑谨川一直看着父亲过了安检，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就在他即将要走出机场的时候，就见此时大厅的一个大柱子后面，站着自己的母亲韩小霞：“妈。” 韩小霞看到郑谨川后，擦了一下眼泪，然后走过去说道：“回家吧。” 第761章 双喜临门 转眼间又到了一年的元旦，前段时间长达半个月的降雪，突然在元旦这天有阴转晴，凌游起早上班的路上，就见各单位及沿路的商户都在组织清雪，市政和环保部门更是凌晨就派出了几辆清雪车和清洁工人开始工作，以保证上班时间路面能够正常行车行人。 来到县委之后，相比去年不同，今年县委县府办公楼里，早早就装饰上了与元旦相关的装饰品，搭配上外面的皑皑白雪，显得年味十足。 等电梯的时候，宣传部长王继儒快步赶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笑道：“凌书记，等等我。” 凌游转头看过去，便拦住了电梯，笑着说道：“不急，脚下滑，慢些。” 王继儒走进之后，也去拦住了另一边的电梯门，先是请凌游进了电梯之后，自己才走了进去，按下楼层键后，王继儒笑道：“书记，视频已经剪辑好了，今晚就播。” 凌游笑着一摆手：“托你的福，一年上一次电视哦。” 王继儒哈哈笑了两声：“凌书记您人长的精神，上镜的很。” 此时电梯门打开，便见到乔玉秋穿着一身厚重的棉衣，正站在电梯门口等电梯，见到凌游和王继儒，乔玉秋便打了声招呼道：“书记，王部长。” 凌游见状问道：“老乔你来的早啊。” 乔玉秋闻言苦笑道：“今早接到电话，说雪把大院门都给封上了，我早上五点多就来指挥清雪工作了，要不然啊，各位领导怕是都进不来单位喽。” 凌游闻言笑道：“辛苦乔主任了。” 乔玉秋闻言笑着摆摆手：“为领导们服务嘛，不辛苦。” 凌游呵呵笑着拍了一下乔玉秋的胳膊，然后迈步就朝办公室走了过去。 刚进办公室，就见白南知已经在打扫着屋子的卫生，看到凌游进来，白南知问了声好后，便去将早已沏好的热茶放到了凌游的办公桌上。 然后又接过了凌游手里的公文包说道：“书记，会议通知已经传达下去了，九点钟准时，没有变动吧？” 凌游脱下外套回道：“准时，准备一下吧。” 上午九点钟，全县科级以上干部，纷纷赶到了县委大会议室，凌游走到门外就听见里面说笑声不断的传来，当凌游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会议室之后，众人这才收住声音朝凌游看了过来，纷纷做出要起身的动作。 凌游一边朝主座上走了过去，一边压了压手说道：“都坐。” 凌游来到座位前坐下之后，笑着环视了一周，然后说道：“这几天冷的厉害啊。” 众人闻言都纷纷点头，苏红星此刻笑道：“老天爷恐怕也知道今天是元旦，这雪终于算是停了。” 凌游闻言点头道：“是啊，瑞雪兆丰年，可这雪太大了，也未免算是好事。” 说着，凌游看向了下面的其他人说道：“市政环保交通交警几个部门，这段时间辛苦辛苦，一定要对这个路面和交通出行啊，把好关，眼看着过年了，安全问题，依旧还是第一首要的问题。” 几名负责人听后，立即做出了表示，并将其记录在了会议纪要本上。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主要围绕本年度的几点工作，展开了全方面的讨论，以及未来一年的工作划出了重点。 会议结束之后，凌游刚刚走回办公室，就听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凌游刚刚接起来，就听电话另一边的许自清畅声笑道：“小凌啊，今天正好元旦，下午来瑞湖吧，你想吃啥，我请客。” 凌游一听，不禁有些怔住了，许自清也不等和凌游卖关子，直接便说道：“常氏集团的负责人刚刚给市里来电话了，说这次考察通过了，择日就来瑞湖签约，位置都定下了，就是之前那个老中心商场。” 凌游听后也是露出了笑色：“恭喜许书记啊。” 许自清闻言诶了一声说道：“这还多亏了你，我得感谢你啊。” 凌游听后赶忙客气道：“上亿的项目，又岂能是我能够轻易决定的嘛，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不是您把瑞湖如今发展到今天的地步，相信常氏集团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决定在瑞湖投资，说起来，都是您的功劳啊。” 许自清闻言虽然嘴上说凌游不要拍他的马屁，可内心还是十分受用的，自上次假家美优投资事件之后，许自清始终憋着一口气，如今用常氏集团的大型商场，弥补上了之前的乌龙和丢掉的面子，许自清别提多提气了。 而常氏集团的入驻，却并不是让许自清如此兴奋的理由，让他兴致如此高涨的原因是，就在昨天上午，省组部约见了他，省委梁书记更是亲自抽出时间，与他亲切的会面了半个小时。 而这一举动的言外之意，在许自清看来，已经十分明显了，今天又接到了常氏集团的回复，这可谓是双喜临门，更加用后者夯实了前者的可能性，故而许自清才如此的喜难自抑。 二人约定之后，下午时，凌游便赶赴了瑞湖市，在许自清的邀请下，去了许自清的家中，二人吃了一顿家常饭，又微醺了一些，直到晚上，凌游才赶回陵安县。 转眼的工夫，就要到年底了，瑞湖市这一次的年底总结会议再度召开。 相比于去年，凌游这一次虽说又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可不同的是，去年凌游是靠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豪言壮语，得到了大家的一度冷眼，可今年，凌游却是用数据和gdp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去年的言论，并非是夸下海口的妄言，而是完全可以达成的目标。 而其他几个县区，在去年凌游的标杆行为下，今年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数据相较去年来讲，更上了一步台阶。 而这，也同时让瑞湖市，在吉山十二个地级市中，排名一跃提升进了前五名，较去年来讲，提升了四个名次。 而这会议结束之后，陵安县同时也捧回了许多的荣誉，这也让凌游曾经说过的那句‘被摘掉的帽子，会重新戴回来’的话，圆上了。 第762章 年底 时间一天天过去，陵安县的几个项目各个都有了很高的成效，年底落霞酒的订单，更是铺天盖地，工业园区和老酒厂日夜二十四小时制轮班加工不停，前往仙来山旅游的外地游客也是络绎不绝。 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外地人，甚至还有外国友人，县里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宾馆酒店及餐饮业成了暴利行业，在节假日期间，几乎天天爆满，出租车也是客连着客，几乎很少会跑空车。 年底时，很多身处外地工作的年轻人，也都早早就回到了陵安县准备过年。 为了保留最初的年味，陵安县并没有针对那些地摊项目，反而是持鼓励态度，只不过要严格按照县里的文件来落实。 于是就见陵安县的几个地摊街，摆在小摊位上品牌琳琅满目的雪糕冰棍、冻黄桃、冻梨、冻柿子，随处可见，推着自行车沿途贩卖冰糖葫芦的老人生意也是十分受欢迎。 在保障安全与相关部门工作人员监督的同时，城市燃放烟花爆竹的地点也增设了许多。 这一天腊月二十三，凌游和苏红星、乔玉秋以及两名副县长等县领导，前往了农村，去实际看望农村村民过年的情况。 走了两处地方之后，县里将最终的目的地选在了陵安镇的小洼村，县里的车此时刚刚进到村口，就见由老百姓们组织的秧歌队立即做出反应，敲锣打鼓的扭了起来。 一众县领导看着外面的景象，脸上也是洋溢着藏不住的欣喜。 见车队行驶缓慢，凌游索性叫司机停了车，然后走了下来。 后面的苏红星等县领导见状，也跟着下了车，陵安镇书记薛勇和镇长燕向军此刻就在路边等候，看到凌游等人下了车，赶忙就快步迎了过来。 “凌书记，苏县长。”薛勇和燕向军笑着喊道。 凌游朝二人挥了挥手，苏红星此刻也笑着摆了下手。 众人来到一起后，互相握了握手，然后就听凌游说道：“好热闹啊。” 薛勇闻言大声喊道：“年年都是如此，老百姓都有句老话，一进腊月就是年，农村的年，很有年味的。” 薛勇尽量的去大声喊，方才能压得住锣鼓的声音。 凌游闻言笑了笑：“我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如今这个年纪了，还是盼年的。” 众人听后都是脸上带笑的又看向了秧歌队。 此刻就见小洼村的支书孔成柱老远便朝这边小跑着赶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红绸子和花手绢，来到众人近前，孔成柱先是和县领导们打了招呼，然后便看向凌游递过手里的东西笑道：“凌书记，您没扭过秧歌吧？” 凌游见状一怔，然后笑着回道：“这个，还真不是我的强项，我四肢不协调的，没天赋啊。” 孔成柱闻言见凌游并没有架子，于是便起哄着向村民们喊道：“大家伙，县领导们来看咱们了，大伙高兴不？” 路边一众老百姓们先是不知道该不该出声，可当一个人在人群里喊了高兴之后，其他老百姓们，也纷纷附和了起来。 随后，就听孔成柱又吆喝道：“那让县委凌书记和苏县长还有其他几位县领导也加入咱们好不好啊？” 老百姓闻言觉得很有意思，他们很少见到领导，尤其还是县领导，如今能看到县领导们扭秧歌，大家觉得少见，于是纷纷起哄：“好。” 一阵起哄声传出，孔成柱和身后的几名村干部又将几套彩绸子和花手绢递了过来，凌游见状也不好拒绝了，于是笑着接了过来，由人给自己在腰间系上绸子后，手里拿着两个花手绢便加入了进去。 苏红星等人随即也是一般，笑着同凌游走进了人群中。 此时有几位五六十岁的妇女拉着凌游进来，便教起了凌游等人走八字步。 凌游起初有些走不好，可试了几次，发现也没有那么难，并且这样一走起来，发现这吹口气都能结雾的天气里，突然也没那么冷了，反而是越扭越热。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见到了这样一个场景，一众穿着行政装的干部们，和老百姓走到了一起，喜笑颜开的扭着秧歌，分享着过年该有的喜悦。 而刚刚对这些领导们，还有些放不开的老百姓们，突然之间觉得，领导也是人，也是能够和自己一起说一起笑的普通人，并没有印象中那么生人勿近。 凌游也没有尝试一下，走个形式就结束这种欢乐，而是一路陪着村民从村口扭进了村里，一路走下来，身上热乎乎的，酣畅淋漓。 摘下这套‘装备’之后，凌游等人又随即走进了几家村民的家里，看了村民家中饲养的牛羊牲口，有关心了他们今年的粮食产量和医疗等民生问题。 而就在走了几家，从其中一家出来之后，就见一个拄着木棍，被一个小女孩搀扶的老太太朝着凌游走了过来。 “凌书记，是凌书记来了吗？”老太太激动的问道。 凌游闻言看向老太太，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于是赶忙迎了过去：“大娘，是我啊。” 这老太太，正是之前凌游走访低保户，查助学金问题时去的那个残疾人杨本德的老母亲，一旁搀扶她的，正是杨本德的女儿杨丽。. 杨丽此刻看到凌游，也是十分开心，于是便对凌游解释道：“凌叔叔，我奶奶听外面的人说，您来了，就非得让我带她过来。” 凌游闻言看向了老太太说道：“我本也打算去看您老的，天寒地冻的，您怎么还亲自出来了。” 老太太闻言一把抓住了凌游的胳膊：“我怕你诓我老太太，走，今天去家里吃饺子，你上次走的时候，说好了的。” 凌游闻言见老太太小孩般的模样，也是笑了起来，其他几位凌游见状脸上也是笑盈盈的。 这时孔成柱走上前说道：“大娘，人家领导还有好多事要忙呢，你可不能强人所难啊。” 凌游听后一摆手：“不忙，今天就去大娘家吃饺子。” 第763章 淳朴的年味 说着，凌游又拉着老太太的手贴近了老太太一些玩笑的问道：“我们人可多，您老家里的面也不知道够不够。” 老太太闻言将拐杖丢给了杨丽，然后从口袋里一层层的掏出了一个塑料袋拿了出来，然后打开后递给凌游说道：“我有钱，让小丽一会去买面去，今天怎么也得让你们吃好喽。” 凌游看着老太太手里那塑料袋中的一张张零钱，心中既心酸又感动，然后重重的点头道：“成，那我们今天可都有口福了。” 老太太听到凌游这是答应了下来，于是赶忙拉着凌游的手，又拿过了杨丽手里的拐杖，蹒跚着便带着凌游朝自己家中走去。 凌游见状一边扶着老太太，一边叫上了苏红星等人，于是众人又排起一条长队，跟着凌游前往了杨本德的家里。 走在一旁的孔成柱，此刻侧头对村委会主任吴宝明附耳说道：“去村部，让人扛些米面油来，没有就去粮油店买，快。” 吴宝明闻言赶忙逆行着人群朝后面走去，然后便带着几个村委会的村干部脱离了人群。 一大帮人一路走来，刚刚来到杨本德家的院门前，就见杨本德已经坐在轮椅上等在了房子门口，正张望着，看到人群后，杨本德显得极为激动，几度想要摇着轮椅下台阶迎过来，奈何自己却无能为力。 众人走进院之后，凌游挽着老太太的手走到杨本德面前笑道：“本德大哥，还记得我不？” 杨本德憨笑着不住的点头：“忘了谁，我也不能忘了您啊。” 凌游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老太太，然后说道：“大娘邀请我来您家吃饺子，给您添麻烦了啊。” 杨本德一听这话，赶忙说道：“您能来我这小破家，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就怕请都请不到，添啥麻烦呢。” 说着，杨本德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女儿杨丽，然后便对女人吩咐道：“闺女啊，快，快请各位领导和村里的你叔叔大爷婶子他们进屋坐，烧水去，放茶叶。” 杨本德很少有机会能够见到这么多同村人了，自从腿截肢了之后，杨本德就很少出去，女儿有时候推着他在村里走一走，杨本德却怕别人在背后说关于他的闲话，所以经常给自己关在家里不出去，可现在好了，镇里之前说开办的那个农副产品加工厂已经小规模的投入使用了，优先招录的，就是各个村里的残障人士和五保户、低保户，并且每天都有班车往返接送。 在那里，杨本德认识了许多和他一样残疾的苦命人，慢慢的，也就打开了心扉，逐渐接受了自己的人生；虽说现在不如以前健康时，在外地打工赚的多，可计件工作，多劳多得，勤奋的杨本德，现如今一天也能赚上个六七十元钱，家里开销也不大，女儿杨丽又节省，十分懂事，从不和人攀比，一个月总之能攒下个千八百元钱。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屋，村里的妇女主任立马组织起随行的一些女人们，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先是烧了几大壶的水，水壶和锅碗瓢盆不够，村民们又跑回了自家去取后拿过来。 杨本德家虽然贫苦，可杨丽是个勤快孩子，将家里收拾的很干净，所以没费多大力气，女人们就在厨房烧起了火。 没一会的工夫，吴宝明带着人回来了，用三轮车拉来了一后车斗的米面油还有半扇猪肉和一些新鲜蔬菜。 屋里的村民从窗户看到之后，赶忙出来了几个壮汉子，众人一道扛着车里的东西走进了屋。 杨本德见到村里送来的东西，连连不好意思的说道：“家里都有，不够我让孩子去买，这是干啥嘛。” 凌游也知道这是村委会出的钱，所以也没说什么，安抚了杨本德几句，让他不要管了，并且让白南知和另两个县府办随同来的年轻工作人员将杨本德扶到了炕上。 老太太洗了些水果，放到了大圆桌上，杨丽也拿来了两大盘的瓜子和糖果放了上去。 老太太此时看着凌游一个劲的说：“小凌书记你上炕坐，炕刚烧的，炕里面热乎。” 凌游闻言笑了笑，也不拒绝，坐在炕沿边脱下鞋之后便朝炕里坐了过去：“诶呦，是热啊，正好啊，我这脚都有些冻麻了。” 老太太看凌游坐了上去，脸上全是笑意，接着又连连说：“有小被子，把小被子盖在脚上，一会就暖和。” 说罢，老太太又去请着苏红星等人，苏红星和乔玉秋等人闻言也抗拒不了这份热情，于是坐到了炕上。 众人就这么围坐在不是很宽敞的屋子里，聊着天，凌游也是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亲切的和每一个坐在凳子上，嗑着瓜子吃着水果的村民过问着他们现在认为现在县里的哪些政策对他们来说需要改进或者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几个种地大户发言最多，苏红星在农业方面的经验很多，而且此次来，又带了分管农业方面的副县长，所以大家交流起来，村民也有了很大的启发。 一直聊到下午三点多，村中雪白的屋顶上，照映上一抹血红的夕阳，随着缕缕炊烟的升腾，显得烟火气十足。 几道菜摆上桌之后，热腾腾的饺子就端了上来，东西两个屋里，地面和炕上放了四张桌，还有些小孩子则是坐到了厨房的一张桌子上。 一众人吃着饭，聊着家常，时不时就有阵阵笑声从这间小房子里传播出去。 老太太将一盘饺子端到凌游的面前，对凌游说这是她亲手包的，让凌游吃这盘，凌游笑着夹起一个放进嘴里，然后朝老太太竖起大拇指说好吃，老太太听着凌游的夸奖，别提心里多美了。 一直到夕阳西下，日色渐晚，凌游等人才从杨本德家里出来，凌游走的时候，还是如上次那般，让白南知趁没人看到，留下了两千元钱。 凭借自己的经济能力，凌游不可能周济所有贫困的家庭，所以凌游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去坚决的执行自己许下的那种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理想信念。 第764章 再回江宁 转眼腊月二十七，这一天上午，陵安县召开了一次全县的干部会议，并对全县优秀单位进行了评选和颁奖，这一年与上一年不同，这一年大家的脸上全部都洋溢着喜悦，按照凌游来说，这是一个丰收年，不光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民粮食大丰收，照往年高出十几个百分比，更是陵安县全县各项发展的一次多丰收。 会议结束，凌游回到办公室里，与白南知又处理了部分工作之后，便找来了苏红星，对苏红星说，自己今年又要离开县里几天，回一趟江宁，苏红星现在对县里的工作几乎完全可以抓的起来，于是便嘱咐凌游放心的回去，县里一切有他和其他干部主持呢。 凌游这天晚上回去简单的收拾一下行李，第二天一早，小陈便将车开到了楼下等待凌游。 凌游下楼的时候，小陈正与刚刚下楼不久的白南知站在一起围着车聊着闲天。 看到凌游下楼，手里提着一个行李包，白南知赶忙迎了上去，接过了凌游手里的包笑道：“书记，我去送送您吧。” 凌游闻言一边朝车走去，一边笑着说道：“你小子有事？” 白南知见自己的那点小九九被拆穿，于是挠了挠头说道：“谨川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我打算去北春陪陪他，然后再回家，提前和您请天假。” 凌游闻言便猜到了白南知的意思，于是便说道：“一会和乔主任打声招呼，就说我知道了。” 白南知一听，赶忙笑着点头道：“得嘞。”说罢，白南知将凌游的包放进后备箱之后，又抢先小陈一步，连忙上前拉开车门。 凌游见状笑道：“你小子，早就预谋好搭我的顺风车了吧？” 白南知笑憨憨的朝凌游嘿嘿一乐，默认了凌游的话。 上车之后，车刚刚开出去，凌游也是轻叹了一声：“去陪陪谨川也好，这个年，恐怕他过的也不痛快。” 说着，凌游从公文包里拿出了自己的钱包，然后在里面查出了两千元钱，自己留了下来，剩下的大概四五千元都塞到了白南知的手里。 白南知见状赶忙递了回去：“书记，您这是干嘛？” 凌游闻言推了一下白南知的手，然后说道：“到北春替我去看看霞姨，买点年货，我就不过去了，剩下的，给你母亲和奶奶买点东西，替我向她们问好，等有时间，我再去拜访她们。” 白南知闻言赶忙查出了一半的钱：“霞姨那边，我替您去，我妈和我奶奶，您就别破费了，这一年来，已经承蒙您照顾了，没来得及给您买些什么呢，怎好让您花钱呢。”. 凌游闻言做出不高兴的样子推了回去，然后说道：“叫你收着你就收着，又不是给你的，务必把我的问候带到。” 白南知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可见凌游如此坚持，也只好收了起来：“我替我妈和奶奶谢过您了。” 凌游闻言在白南知的头发上笑着摩挲了一把：“好容易休息，回去住几天吧，过个团圆年，我可能也得晚些日子回来。” 白南知闻言点了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一路到了北春，车便直接开到了机场，白南知和小陈在停车后，赶忙下车帮凌游去拿行李。 凌游接过行李之后，看向后备箱的角落里的一个纸箱说道：“小陈啊，车里有几瓶落霞酒，我上次自己出钱买了一箱，来北春看长辈喝了两瓶，还剩下四瓶，听说你家老爷子平时爱喝点，一点心意，回去之后，带家去吧。” 小陈一听，受宠若惊的连连表示：“书记，这不合适。” 凌游闻言也不和他争执，坚持的说道：“我急着赶飞机，别和我争了。” 说罢，凌游又看向了二人笑道：“新年快乐，明年见吧。” 二人闻言立马也笑着回应凌游：“书记新年快乐。”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便提着手提包迈步走进了机场。 买好直飞江宁省余阳市机场的机票后，凌游和往常一样，给薛亚言打了通电话，告诉了他自己航班的时间，然后便等着值机。 到达余洋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刚刚走出机场，就看薛亚言东张西望的正四处寻找着凌游，凌游一眼就看到了他，不过今年薛亚言却有些不同，体型有些发福，低头时都能看见双下巴了，啤酒肚更是在里面的薄毛衣上掩饰不住的涨了出来。 凌游故意躲在人群中走了出来，然后绕了一圈之后，来到了薛亚言的身后。 “嘿！”凌游伸出手，在薛亚言的身后用力一拍他的肩膀。 薛亚言被吓的浑身一抖，赶忙回过了头，一看到凌游之后，便捂着胸口说道：“我说老凌，你是要吓死兄弟是不？” 凌游一把搂住了薛亚言的脖子：“我看看你这个腐败分子，怎么就那么不经吓呢？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薛亚言闻言在凌游的肚子上打了一下说道：“我告你诽谤干部啊，什么叫腐败分子。” 说着，薛亚言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这叫幸福的膨胀。” 凌游哈哈一笑：“滚蛋吧你。” 一边说着，二人一边说说笑笑的走出了出站口，朝着车走了过去。 上车之后，凌游系上安全带问道：“小昀回家了吗？这小丫头我上飞机前打电话没人接。” 薛亚言闻言摇了摇头:“你给我打完电话我就给她打过去了，也没人接。”说着，薛亚言没急着开车，而是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又递给凌游示意道：“三个多小时了，还没回我电话呢。” 凌游闻言有些不解，正常自己给凌昀打电话，就从来没有超过半个小时不回的情况，于是他让薛亚言再给凌昀打一通，自己则是拿出手机拨给了云岗村三七堂的座机。 没一会，电话便接通了，就听一个稚嫩的男童声音响起问道：“您好，三七堂，请问您是哪里？” 凌游一听便笑道：“乐乐啊，我是你凌叔叔。” 第765章 急诊室 对面的许乐一听到凌游的声音，立马激动了起来，惊呼道：“凌叔叔？” 而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卫诺的声音也从远处近了过来：“谁？哥你说谁来电话了？是凌叔叔吗？” 许乐高兴的回道：“是凌叔叔，是。” 凌游听着两个孩子高兴的语气，也是笑了起来，可随后还是步入正题问道：“乐乐啊，叔叔问你，姑姑回家了吗？” 许乐听后一怔，然后回道：“前两天姑姑回来了一次，说是医院这段时间比较忙，今早太公也念叨您和姑姑了呢？” 凌游一听许乐的话，低头想了想，然后便说道：“好的乐乐，叔叔知道了，告诉太公，我晚点就回去了。” 许乐一听凌游回来了，立马激动的跳了起来，贴在听筒边上的卫诺也是高兴不已，跳着脚拍着手掌。 凌游又问了问两个孩子想要什么礼物，但两个孩子只是希望凌游能早一点回来，说自己什么都不缺，凌游也知道这两个孩子懂事，定然是不会主动找自己礼物的，于是也不再问了，打算晚些接上凌昀之后，让凌昀来给他们选几样礼物带回去，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薛亚言此时看着凌游问道：“怎么？小昀没回家吗？”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去医院吧，可能在单位。” 薛亚言点了点头，然后便朝着医院的方向开了过去。 一路朝着江宁省人民医院而去，到的时候，发现和大多数医院不尽相同，虽说眼看着就过年了，可医院大院的人流还是川流不息，人更是络绎不绝。 停好车之后，二人迈步朝着急诊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边走，凌游又试着给凌昀打了两通电话，可还是没有人接听。 进入急诊大楼之后，薛亚言因为之前在这里工作过，所以直接带着凌游朝着凌昀的值班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就在二人穿过人群往前走的时候，就见一辆辆担架车的滚轮声，伴随着一阵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后面疾驰而来。 凌游和薛亚言闻声同时转身看了过去，然后赶忙让开了路，二人靠在了墙边，就见五六个担架床上，躺着一个个哀嚎着的病人，身上都有明显的外伤，最前面的一个，伤口更是触目惊心，大腿上一条小臂长的伤口，此刻正不住的向外渗血，护士用医用棉按着伤口的手，此刻都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 此刻就听一名四十岁出头的医生，一边跟着担架床小跑着一边拿着手机对电话那边说道：“长余高速上又下来的几个重伤员，赶快准备病床。” 当这些人过去之后，就听一旁和凌游与薛亚言一样躲在墙边给他们让路的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感叹道：“都是急着回家过年的，开车可得小心，要不然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年还怎么过呀。” 而他身边的一个中年女人问道：“今天都第几波了。” 中年男人想了想说道：“记不清了，听说是连环追尾，好几十辆车撞到一起了。” 中年女人听后也是不住的叹息：“遭罪哟。” 凌游和薛亚言都在医院工作过，对于这些外伤情况倒是习以为常了，只不过对于这样的遭遇也是感到同情。 二人继续朝着前面走去，刚走了没几步路，就听此刻一间急诊病房里传来了一个老女人吵吵嚷嚷的声音。 “让你带病人去拍个片子，你磨磨蹭蹭的干嘛呢？都工作多久了，这点小事还是搞不明白，哭哭哭，这不是让你掉眼泪的地方，要哭回家哭去，怎么就你脸皮薄？才说你哪么两句，你就和我摆脸色？谁惯的你的臭毛病。” 女人话音刚落，就听另一个年轻女人哽咽的声音传来：“我没有摆脸色主任。” “你没有？大家都看着呢，你还没有？我和你说凌昀，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是真觉得我好欺负，不敢惹你哦，都说你有背景，身后有关系，我可不惯着你的臭毛病，我干这么多年了，还没带过你这样的实习医生呢，西医这点本事还没学明白呢，还耍起中医那一套了，我干了大半辈子了，也不敢说自己中西兼备，你还不自量力了呢，也不知道哪个赤脚大夫教的你。”老女人不依不饶道。 此时正走在门外的凌游突然听到了‘凌昀’二字，于是便站住了脚步，薛亚言刚刚只顾向前走去，也没注意听，于是便看向凌游问道：“怎么了老凌？” 凌游没有说话，而是推门朝着这间急诊病房走了进去，薛亚言见状也赶忙跟了上去。 进去之后，就见此时屋里摆着十几张病床，有八张是原本病房内的配置，另外的几张都是加出来的，这里的病人显然没有像刚刚走廊里推过去的那些病人情况那么严重，但普遍都是外伤，看包扎情况，应该也是刚刚中年男人所说的那个高速车祸进来的。 凌游环视一圈，一眼就看见了凌昀，此刻正站在一个穿着白大褂，烫着一头深黄色小卷发，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的女人面前哭的梨花带雨。 凌游一看凌昀的模样，心立马揪了起来，从小到大，自己从来没惹过妹妹掉过一滴眼泪，爷爷凌广白更是什么都依着凌昀，虽说凌昀长大之后，凌游觉得步入社会了，吃些委屈也正常，这都是对自身的磨砺，但亲眼看到妹妹站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羞辱，凌游还是皱着眉，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这时，就听凌昀抬头看向了那个女医生，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他不是赤脚大夫。” 中年女医生闻言一摆手，不耐烦的说道：“爱谁谁，别在这耽误我工夫，没看这么多病人呢吗？” 说着，中年女医生挪动了一下脚步，然后又回头看向了凌昀，并伸出手指着凌昀恶狠狠的说道：“我告诉你凌昀，能干你就干，不能干，找个不碍事的地方待着去，别耽误大家工作。” 第766章 针对 说罢，中年女医生又瞪了凌昀一眼，然后双手插进了白大褂兜里，一边转身走，一边环视了其他年轻医生们一眼，像是立威般的说道：“小关系户，我工作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没见过，还能让你给欺负了？” 而此刻的凌昀脸憋的通红，双手紧紧握着拳头盯着那女医生不住的掉着眼泪；此刻一边一个与凌昀差不多年纪的实习女医生走到了凌昀的身边拽了拽凌昀的袖子，朝她使着眼神，意思是打算让凌昀算了。 凌游此刻见妹妹再憋着这口气，生怕会出什么问题，于是便迈步走了过去。 而这时的凌昀眼神死死的盯着那女医生，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凌游过来。 工作一年了，凌昀没少被这女医生欺负，她平时也是能安慰自己就安慰自己不要将这个老巫婆放在心上，因为平时这个女医生像更年期综合症一般，但凡是年轻的女实习医，哪个也没逃过她那张恶毒的嘴。 但今天不行，因为这个女医生触碰到了凌昀内心中最重要的人，那就是自己的爷爷凌广白，在凌昀的心里，凌广白就是这个世界上医术最好的小老头，谁都不许说他是赤脚大夫。 想到这里，凌昀鼓起勇气，抬脚就要去不远处找那个女医生，看着那女医生像发泄一般的骂了她之后，又像没事人一般的去看望病人，把自己的却晾在这里变成了一个笑话，凌昀越想越生气。 可就在凌昀刚气鼓鼓的没走几步，就见突然有一只大手拉住了自己的手。 凌昀见状以为是同事，于是一甩胳膊，打算甩掉对方，但自己用尽了力气，却没有甩开对方，凌昀转头便哭着低吼道：“起开啊！” 但当转过头后，却发现凌游站在自己的面前，凌昀突然愣住了，呆愣愣的看着凌游几秒钟之后，凌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哥！” 凌游见妹妹的样子，一把将她拉了过来，抱在了怀里轻拍着凌昀的后背：“好啦好啦，放松，放松，深呼吸。” 一边说着，凌游又一边用手在凌昀胳膊上的一个穴位上轻轻的揉捻着。 此刻听到这边动静的那个中年女医生闻声看了过来，瞬间眉头一紧，便走过来两步，打量了一番凌游之后，便指着凌昀说道：“你是不是没完没了啦？要哭回家哭去，你当这什么地方呢？” 凌游闻言瞬间眼神一变，盯着那女医生小步向后退了一下。 可随即那女医生又很快反应了过来，向前一步看向凌游说道：“你是干嘛的？无关人员请出去。” 凌游拍了两下凌昀之后，便放开了凌昀，然后给她挡在了身后，手还紧紧的抓着凌昀的手，看向女医生说道：“你好，我是凌昀的哥哥，这孩子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麻烦你和我说，我回去教育她。” 说着，凌游突然又脸色一变：“但话说回来，小姑娘脸皮都薄，你作为她的主任医，当着这么多病人和同事的面这么骂我们孩子，也有些过了吧？” 凌游的话说的很平静，但却带着浓浓的护犊子成分。 女医生闻言便走了过来：“你是她哥是吧？那我就和你说说，免得大家都以为我欺负这孩子呢。” 说着，女医生一指一个病床上的小孩：“这病人胳膊脱臼了，我让她去开单子，让病人去拍ct,这小凌昀可倒好，在那磨磨蹭蹭的，说什么能用手法复位，给小孩弄的哇哇哭，病人家长都找到我头上了，我说她两句还不行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再护着也不能这么护着吧，这是医院，不是你们家。” 此刻那小孩身后的一男一女，明显是孩子的家长，也看着这边的几人，就听那孩子的母亲抱着孩子有些抱歉的说道：“孩子胳膊脱臼了，你说我们当父母的能不急吗，我就是和您反应一下这个事，这小大夫可能也是出于好心，主任您就别说她了，这小妹哭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女医生见孩子家中的反应，眼神中明显有些不满，她是希望家长能够站在自己这边帮着她控诉凌昀的，可家长这么一说，就显得自己理亏了一般，于是就听她说道：“家属你放心，我们医院是全国排的上名的三甲医院，更是咱们江宁省的第一人民医院，只要你们病人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就立即做出整顿，一切以病人为首要原则。” 说罢，女医生的脸上满是骄傲的又看了一眼凌游兄妹说道：“我们这可不是小诊所，一点规矩都没有。” 凌游听后也不和她一般见识，从刚刚这女医生的话语里以及其他实习医生的眼神里，就看的出，这女医生应该是没少针对凌昀了，且对凌昀的情况，有一些了解，所以才会每每提起凌昀所谓的‘背景’，‘关系’，来讽刺凌昀。 凌游放开妹妹之后，便走到了那个小孩的身前，然后笑着看了看小孩，想了一下，便从衣服口袋里随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小孩，逗着他。 小孩见状有些好奇，便伸出那只好用的胳膊要去接，可凌游却将手机收了回来，然后又放在了小孩脱臼的那只胳膊边，小孩见状又用好用的手要去接，但凌游这次没有收回来，而是将手机给了小孩。 小孩拿着手机正摆弄着，就见凌游突然拿起了小孩脱臼的那只胳膊，双手在关节处揉了两下，然后便将小孩的胳膊又放了下去。 这个举动，把小孩的父母吓了一跳，赶忙开口急问道：“你干嘛？” 那女医生见状也走了过来：“不是我说，你们兄妹是嫌事不够大怎么的？再捣乱我叫保安了。” 凌游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笑着把小孩手里的手机又抢了回来，然后放在了刚刚小孩脱臼的那只胳膊旁边，举的偏高了些。 小孩伸出好用的胳膊去拿，见拿不到，于是便下意识的去伸那只刚刚还脱臼的胳膊去拿。 当这只胳膊抬起来的那一刻，不光小孩的父母，就连那女医生也愣住了。 “好啦？”小孩的母亲捂着嘴惊呼道。 第767章 如你的愿 凌游闻言朝着那小孩子的父母点了点头，然后又伸手在小孩的头上摸了一下说道：“没事了，不过您二位要是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再给孩子拍一个ct看看，毕竟保险些。” 小孩父母听后对视了一眼，那小孩的父亲又伸手抬起了孩子的胳膊看了看，然后便对凌游说道：“谢谢您了啊。” 说着，小孩父亲又看向了那女医生，女医生此刻脸都气的红了起来，憋了半天还是说道：“孩子的事没小事，你们还是去拍个片子看一眼吧，万一接歪了，到时候算谁的啊？”说着，女医生还不悦的瞪了一眼凌游。 凌游听着这话，心里十分的不痛快，他刚刚说让孩子父母带孩子去拍个ct就已经是给医院和她留了面子了，想着这人是凌昀的上司，并不打算把人给得罪死，但女医生这话，却是把凌游给她的面子丢在了地上，又用脚狠狠的踩了两下的行为。 凌游深吸了口气，如果要是放在几年前，凌游可能真的就和这女人较真一番了，但经过这几年的磨砺，凌游懂得了不去为不必要的事情耽误自己的时间精力，于是也只是回头看向了凌昀。 凌昀此时小脸哭的，化的淡妆都花了，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花猫，凌游看着凌昀的样子，于是便扭脸看向了薛亚言。 薛亚言在察言观色方面再熟悉不过了，见凌游看向自己，立马就上前了两步，一边朝着女医生那边走去，一边抬手握空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 女医生闻声看了过去，刚刚还满脸刻薄的表情，立马就换了一副颜色。 “薛助理？啊不，薛处长？”女医生上前两步腰都不自觉的弯了三分。 薛亚言闻言就像没听到女医生上前打的招呼一般，而是看向了凌昀笑道：“怎么，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就和我的能耐？” 此言一出，包括女医生在场的几个医生都怔住了，看看薛亚言，又看看凌昀。 就听凌昀此刻扎在凌游的怀里瞪了一眼薛亚言淬道：“你起开啊，就知道说风凉话。” “嘿...”薛亚言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便对凌昀说道：“走吧，我带你去请个假，咱回家过年去。” 凌昀闻言摇了摇头：“我还有工作和病人呢。” 薛亚言闻言一摆手打断了凌昀的话：“姑奶奶，快走吧，今天你要是不走，你家凌大书记不高兴，咱谁也别想过好这个年了。” 说罢，薛亚言不屑的瞥了一眼那女医生，然后对凌游说道：“走吧，老凌，我带你去见院长。” 刚刚凌游看向薛亚言时的眼神，就已经表明了凌游不满，所以薛亚言立即就想到了怎么既消凌游的火气，又解决凌昀工作状态的问题了，那就只有去和院长当面聊聊了。 凌游护犊子，薛亚言清楚，尤其是对她妹妹，他更是没有理由的站在凌昀的身边，薛亚言明白这一点，就完全不需要用什么其他的手段了，明牌打就是最直接的方式，反正凌昀现在在医院，就算是一次关系没用过，也被你们针对，那不如就用一用关系了，就有关系了，如你们的愿。 凌游听后没有说话，而是拉着凌昀的手便朝外走去。 女医生见状有些慌了，上前追了两步，抬起手，到嘴边的话却咽了回去，她现在可谓是把自己架在了火上，刚刚自己还扬言不怕凌昀有没有关系有没有背景呢，现在就怕了薛亚言，这不是反手打自己的脸呢吗。 一路走出急诊室，朝着门诊大楼走去，直接上楼去了行政办公楼区域，薛亚言轻车熟路的走向了院长办公室。 在门口敲了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大概五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发出的。 “进来。” 薛亚言闻声推门就走了进去，像是进自己办公室一般的随意：“忙着呢武院长。” 院长名叫武泉，五十五六岁的模样，剃着一个小平头，中等身材，一副笑面。 当抬头看到薛亚言之后，武泉便站了起来：“诶呀，什么风把薛处长你给吹回来了。” 薛亚言闻言嘿嘿一笑：“武院，您就别打趣我了啊，小薛，小薛。” 今时不同往日，早两年前，薛亚言就是省医院的副院长助理，说是助理，也不过就是个端茶递水跑腿的实习生，但现在的薛亚言，可是卫生厅的实权副处长，省卫生厅又有监督医院的职权，而薛亚言的医政处，就刚好对医院来说至关重要，所以这一年来，薛亚言在江宁省多家医院都十分的吃得开，地级市市级医院的院长们，见了薛亚言那更是可劲的巴结卖好，就连这武泉也不例外，虽然收敛许多，但还是对薛亚言尊重三分，毕竟话说回来，现在卫生厅长褚子健可还没退下来呢。 武泉闻言哈哈一笑，然后赶忙请薛亚言随便坐，可话音刚落，就见到门口还站着凌游兄妹，于是就见武泉看向了凌游兄妹不解道：“薛处？” 薛亚言闻言便隆重的介绍道：“武院，给你介绍一下，我好哥们，凌游。” 说着，薛亚言卖了个关子后，清了清嗓子，十分正式道接着说道：“吉山省瑞湖市陵安县县委书记，两年前曾任江宁省卫生厅副主任科员，啊对，省组部亲自任命那种。” 说这话的时候，薛亚言的语气中满是得意，半正式半玩笑的介绍着凌游的身份。 可这段介绍，武泉自然听的出来，薛亚言几乎是把这个年轻小伙子的不俗背景直接怼在了自己的脸上啦。 两年前就是省组部亲自任命的卫生厅副主任科员，仅仅两年，就调任外省做了正处级天花板，两年连跳三级，这薛亚言明显是在和自己凡尔赛嘛。 说着，薛亚言又看向武泉介绍道：“老凌啊，我的老领导，武泉武院长。” 凌游闻言赶忙上前客气道：“亚言平时就爱开玩笑，您叫我小凌就好。” 第768章 换科室 武泉虽然听着凌游这么说，可哪里真的会叫上一声小凌，于是赶忙伸出手笑道：“原来是凌书记，您好您好。” 凌游握住武泉的手晃了晃：“您太客气了。” 说着，武泉赶忙对着沙发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说道：“请坐，凌书记，请坐。” 说着，武泉又看向薛亚言：“薛处也坐。” 凌游带着凌昀便走到了沙发的位置，坐了下来，薛亚言则是毫不客气的直接去饮水机旁用一次性水杯倒了两杯水，放在了茶几上，给到了凌游兄妹。. 武泉见状赶忙要朝门口走去：“我让助理过来，沏点茶，这茶被他放哪了，我都不知道。” 凌游闻言赶忙摆了摆手：“武院长客气了，不必麻烦。” 而武泉想要着急叫来助理的原因，自然不是单单让他泡茶，而是想让助理去打听一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自己也好有点准备，不然薛亚言怎么可能会带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凌书记直接来找到自己头上来了呢。 见凌游这么一说，薛亚言也开口说道：“武院，您坐吧，找您没别的事，就一点小事，说完我们就走，不耽误您时间。” 武泉听了这话，也就停住了脚步，然后缓缓转身走了回来，坐到了办公桌后，武泉一头雾水。 随即就听薛亚言说道：“没别的大事，这丫头，我妹，带她来和您辞个职。” “辞职？”武泉疑惑的脱口而出，凌昀此刻也一样轻呼了出来。 凌游闻言也是不禁看向了薛亚言，心说自己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薛亚言见状朝着凌游兄妹一摆手，示意二人不要管。 然后便看向了武泉。 武泉这才打量了一下凌昀，然后笑着问道：“姑娘，哪个科室的啊？” 凌昀闻言站了起来：“院长，我急诊科的。” “哦哦哦，急诊的啊。”武泉点了点头，然后又接着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急诊的工作压力太大？看你的岁数，应该刚到咱们医院不久吧？” 凌昀闻言嗯了一声：“还有几个月过实习期。” 武泉一听便看向薛亚言笑道：“亚言啊，你看你这是干嘛啊？自己家孩子，有什么事你就提嘛，能解决的，我给解决，辞职做什么啊？” 薛亚言一听，便抬手一摆：“干不下去了，太欺负人。”说着，薛亚言指着凌昀的脸说道：“看给孩子哭的，这是我和她哥看着了，没看着保不齐得给我们孩子欺负成啥样的，干不了啦，一天都干不了。” 武泉听了这话之后，又看了一眼凌昀，大概情况自己心里也有些数啦，急诊的主任叫钱晓红，在医院里出了名的刻薄，这一点，他作为院长，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但这个钱晓红业务水平还是可以的，所以针对这一点，武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说实话，钱晓红再刻薄也没有刻薄到他的身上去，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武泉自然也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当个坏人，去招惹钱晓红呢。 想明白这一点，武泉也就开门见山了，看向凌昀问道：“是和钱主任闹矛盾了吧？”武泉笑的很和蔼。 凌昀闻言低下了头，相当于是默认了。 武泉见状叹了口气，然后安慰道：“钱主任就是那么个性格，人不坏，就是嘴尖酸了些。” 说着，武泉看向了薛亚言，然后说道：“亚言啊，不行我给孩子调个科室，可不能辞职啊，都干这么久了，眼看着转正了，现在辞职，对孩子来说也不好嘛，而且你这妹妹从我这一走，你让大家伙怎么看我啊，不明白情况的还得以为是我老武把你妹妹给欺负走的呢。” 说着，武泉笑着又看向了凌游：“您说是吧凌书记，给我个面子，我替钱主任，给孩子赔礼了还不成嘛。” 薛亚言听了这话便说道：“武院，不是我说大话，我这兄弟，他们兄妹俩的医术你不妨出去打听打听去，问一问省里的几位领导，还记不记得凌游这个名字了，在咱们医院实习工作，那是我这兄弟不想太大动干戈，我这妹子也明事理，才扎在急诊想要锻炼锻炼自己，但我们来锻炼的是临床经验，可不是挨骂的经验，今天事发的全过程，我都听着了，那钱主任明里暗里的讽刺我妹子有关系，走后门，什么意思啊？是我薛亚言来找过你武院一次，还是我兄弟凌游，和省厅领导打过一次招呼啊？” 说罢，薛亚言拿起了刚刚给凌游倒的水喝了一大口，然后继续说道：“实话讲，就是有关系，有背景，但咱不屑用，想用，去京城医院找个位子坐下来也不是不行。” 武泉听着薛亚言的话，脸色一会青一会红的，心里一度产生了不满，心说你薛亚言也有点太得理不饶人了，我都把好话说尽了，你倒是不依不饶了起来。 而凌游此刻也是瞥了一眼薛亚言，认为今天的薛亚言明显有些反常啊，这不是他平时谁也不得罪，到处和稀泥当老好人的常态啊。 屋子里静了几秒之后，就听凌游叹了口气后说道：“武院长，今天贸然来到您这，是我们唐突了，我这兄弟说的虽然夸张了些，但也不失为是事实，我妹妹这丫头，平时在家里我们给惯坏了，性子娇了些，在那位钱主任手底下再继续工作，也确实是不太合适了，今天我就找您要个人情，全权交给您来安排了。” 凌游说完这话，武泉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然后淡淡笑道：“凌书记您放心，我肯定给您和亚言一个满意的答复，别说是咱们有这层交情在，就算是医院里任何一个普通的医护人员，有什么意见，也都是可以随时来找我提的，因人分工，灵活工作，一直都是我们医院的宗旨，这样也是对全体医护人员以及病人负责嘛。” 凌游听罢便站了起来：“那就给武院长您添麻烦了。” 第769章 狐假虎威 薛亚言随即也站了起来，然后看向武泉笑道：“武院，那就谢谢您了。” 武泉呵呵笑道：“亚言客气了，以后小妹在医院，再有什么问题，就随时来找我就成，咱们的关系，没得讲嘛。” 说着，武泉起身走到薛亚言的身前拍了一下薛亚言的肩膀笑道：“瞧你今天的架势，可把老兄我搞得有够惶恐啊。” 薛亚言淡淡一笑，然后说道：“就是和您关系在这，才能说在您面前放肆些嘛。” 说着，薛亚言又看了一眼凌昀，然后对武泉说道：“我这兄弟一年没回了，兄妹俩也许久没见，我就把人先带回去了，年后您安排好再来上班吧，要不然这个节骨眼上，回急诊去，和钱主任也没法相处嘛。” 武泉一听赶忙说道：“小问题，小问题，这段时间急诊也确实忙了些，正好，歇一歇。” 随后，三人又和武泉握了握手道别，然后这才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而待三人刚走，就见武泉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先是走回办公桌后，拿起座机拨出去一个电话：“钱主任不忙的时候，让她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挂断电话后，武泉低眉思索了片刻，然后又拿出了自己的私人手机，随即打出去一通电话。 接通后，就听武泉换上一副笑颜和对方寒暄了几句，然后就见一个话口，武泉郑重其事的问道：“我说兄弟，我和你打听个人，你对一个叫凌游的年轻人了解多少？” 就见随后的一分钟时间里，武泉端着手机听着对方的话，脸上的表情变化了许多次，不住的点着头。 而下了楼的凌游三人，刚刚坐到车里，凌昀在后座上低着头玩弄着手里刚刚擦眼泪的手指，然后就听凌游系好安全带后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还委屈呢？” 凌昀低着头摇了摇，然后说道：“我就觉得，我给爷爷丢人了。” 凌游闻言轻叹了口气，然后回手摸了摸凌昀的头发说道：“我之前赞成你去急诊，就是因为你医术是有的，可经验不足，现在这不是很好的验证吗？慢慢来，医者这一行，是一辈子的修行。” 听了凌游的安慰，凌昀这才稍稍缓和了些心情，淡淡的点了点头。 随即就听主驾驶的薛亚言笑着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凌昀笑道：“就是个小窝里横。” 凌昀一听，立马抬起了头，然后将手里擦眼泪的被团成了球的手纸朝薛亚言丢了过去：“亚言哥你怎么那么讨厌啊。” 薛亚言闻言哈哈大笑，将手纸嫌弃的降下车窗丢了出去之后，便发动了车子。 而车开出去之后，凌游便看向了薛亚言笑着问道：“老薛，你今天不对劲啊。” 薛亚言侧头看了一眼凌游，然后继续目视前方，想了想，薛亚言便说道：“我就知道你看的出来，咱们兄弟我也就不瞒着掖着你了。” 凌游闻言笑道：“有屁就放。” 薛亚言淡淡一笑，然后又轻声叹了口气：“褚厅还有两个多月就退下来了，江宁也不是两年前的江宁了，领导们的牌洗的很乱，我现在走到哪还能有点脸面，靠的也就是褚厅尚留的这点余威了，自从厅里的公告一出来，各自都有各自的盘算，作为一个即将到任的老领导前秘书，保不齐就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说着，薛亚言顿了顿又侧头看了一眼凌游，然后继续说道：“这武泉是个出了名的大喇叭，不喝酒还好，喝点酒，就愿意吹吹牛，今天我故意把你隆重介绍给他，你就等着吧，他早晚把你给查出来底细，然后当成他以后酒桌上的谈资。” 说到这，薛亚言又赶忙解释道：“但我事先声明啊老凌，我可不是蓄谋已久，正巧今天碰上小昀这事，我才借题发挥的。”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也听明白了薛亚言的意思，然后淡淡笑道：“我懂。” 薛亚言又轻叹了一声：“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我和你不同，周旋在这余阳的漩涡中，处处都得小心谨慎，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干，想靠自己站住脚，还没达到那个地步，要不然，何苦用你来狐假虎威呢。” 凌游听着薛亚言的话，没有开口，而是心中不免感慨，这又何尝不是大多数人的现状呢，人情社会，处处充斥着江湖气，关系网盘根错节，处处都需谨慎，同时他又想到了自己，相比于薛亚言来讲，自己又何尝不是幸运者，如果没有自己那钢铁般的靠山秦老，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无数次坎坷中，差点栽上一个又一个的大跟头呢。 三人一路直接出发前往了扶风县云岗村，在扶风县停下来，凌游买了些年货之后，三人又再度启程，待车开进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凌游看着熟悉的环境，和一些细微的变化，不禁喜出望外。 车刚在小院外停好，就见卫诺和许乐撒欢儿的朝小院外跑了出来，凌游笑着抱了抱两个孩子，然后又让他们拿了些东西，随即几人便一道走进了小院。 一到门口，那小土狗也迎了出来朝着几人摇着尾巴，魏书阳笑着站起身，从医案后走了出来，凌游见状便激动的喊道：“魏爷爷。” 魏书阳笑着点了点头：“家里什么都不缺，我和俩孩子前两天去买了些年货，你魏叔叔他们前两天回来，也给我买了东西。” 凌游闻言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然后朝着魏书阳一边走一边笑道：“也实在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就随便买了些吃的，又给您买了套衣服，一会您换上试试。” 魏书阳虽然嘴上说着凌游浪费钱，可心里还是十分的受用。 当看到凌昀走过来之后，魏书阳便疑惑的问道：“小昀医院不忙？” 凌昀闻言低下了头，凌游和薛亚言则是看着凌昀笑了笑，三人谁也没说话，半晌后，凌游才打圆场道：“不忙，我让她请了几天假，这两天，我们好好在家陪陪您。” 第770章 其乐融融 魏书阳闻言这才点了点头：“不忙就好，如果忙的话，还是要以病人为重，我这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再说还有乐乐和诺诺陪着我呢。” 凌游笑着上前扶着魏书阳朝医案桌后走去，然后岔开了这个话题说道：“您老最近身体还好吧？坐下，我给您把个脉。” 魏书阳哼了一声：“你小子，你手上那点功夫，还有我教的呢，我一个大夫，自己身体好不好，自己还能不知道啊，不用。” 虽然见魏书阳固执，可凌游还是把他按在了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然后自己坐到了小板凳上，拿过脉枕，又将魏书阳的手放了上去，摸起了脉。 魏书阳此刻注视着凌游，神色微微有些紧张，不住的想要抽回胳膊。 而就在这时，凌游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了卫诺和许乐，卫诺见状赶忙侧过头不敢看凌游。 就听凌游问道：“我问你们两个小鬼，是不是纵着太公喝酒了？” 说着，凌游又体会了一会脉象，然后继续说道：“重糖的食物也没少吃啊。” 卫诺此刻躲在了许乐的身后，然后看向许乐说道：“哥，凌叔叔问你话呢。” 许乐先是一怔，然后又尴尬的笑着向后退了两步：“凌叔叔，您听我和您解释。” 薛亚言这时在一旁搭话道：“对，老凌，你听孩子狡辩嘛。” 许乐一听这话，苦着脸看向薛亚言：“薛叔，您看热闹不怕事大是吧？” 凌游见状也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魏书阳说道：“您刚刚自己还说自己是个大夫呢，怎么一点也不听话呢。” 说着，凌游又侧头盯向了两个孩子：“还有你们两个，我平时打电话的时候，怎么嘱咐你们的，要看着点太公，他不懂事，你们还不懂事啊。” 魏书阳一听这话，收回胳膊抬手就在凌游的头上打了一下：“臭小子，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凌游揉了揉头嘿嘿一笑：“我说的就是那个意思，词不达意，词不达意。” 说着，凌游又看向了许乐：“但你们领会的，得是这种精神，明白吗？” 许乐闻言头点的像拨浪鼓似的：“明白了凌书记。” 魏书阳此刻拿起烟袋，又在凌游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打官腔你还打到家里来了。” 凌昀此刻坐在一旁笑的肚子都抽筋了，直说道：“魏爷爷，咱们家还真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啊，有食物链的。” 大家闻言都大笑了起来，凌游刚刚也只是为了气氛故意开了几句玩笑，此刻赶忙拿起了桌上的火柴，给魏书阳的烟袋点燃了起来，但他点烟的时候，还是郑重其事的嘱咐着魏书阳千万要注意身体。 魏书阳知道凌游孝顺又惦念自己，也只好连连答应了几句。 几个人随即坐在一起聊着天，凌游看向凌昀便问道：“刚刚忘了问你，李想今年不过来了？” 凌昀闻言便回道：“今年镇里事情多，昨天我俩打电话，他现在还没放假呢，估计过年能不能回家都两说呢，但是他说了，初二或者初三，就过来看你和魏爷爷。”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工作要紧，告诉他不用这么折腾，你们好好相处就行，那小子本质不错。” 说着，凌游又问向魏书阳：“我魏叔叔他们今年又不能在家过年了？” 魏书阳吧嗒吧嗒吸着烟袋，脸上无所谓的说道：“人家生意忙，就忙嘛，前几天回来看过我，一个年而已，总不能耽搁人家赚钱不是。” 凌游听着老爷子嘴里的话，已经充斥着不满了，但对于此事，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只好趁有机会，和魏书阳的儿子提上一提了。 凌昀此刻笑着说道：“魏爷爷骄傲着呢，人家魏硕今年可是正儿八经的博士生了。” 凌游听后也是脸上一喜：“那可得恭喜魏硕了啊。” 凌昀此刻一边吃着一颗橘子，一边接话道：“可不得恭喜嘛，书呆子的梦想已经达成了，这回他可算能好好的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关心他的研究了。” 凌游闻言瞥向凌昀瞪了她一下，凌昀见状吐了下舌头，不再说话了。 凌游兄妹和魏硕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但魏硕这人，从小就呆，有时候能拿着一片树叶看一整天，凌昀自小活泼，曾一度过家家时，给魏硕把脉，说他应该是有自闭倾向。 魏书阳听着凌昀的调侃，也只是呵呵笑着，这三个孩子自小就胡闹惯了，魏书阳和凌广白把这三个孩子，从根本上也都是一碗水端平，所以自然也不会把凌昀的玩笑话放在心上。 几人又聊了一会，凌昀见天色都晚了，就带着两个孩子去做了饭，吃过饭后，薛亚言就提出了要先回余阳去，说过年了，明天一早要去拜访几位朋友，凌游自然也明白，薛亚言今年这是到了必要时期，要去跑步前进，为自己明年铺铺路，所以也没留他，只是嘱咐他除夕当天回来一起过年。 薛亚言走了之后，凌昀便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偏房去哄他们两个玩去了，她知道哥哥和魏书阳肯定有话要聊，所以也不留下来耽误二人说话。 凌游随后去烧了一壶水，倒进了洗脚盆里，调好温度后端着水盆走到了魏书阳身前，亲自给魏书阳脱了鞋袜之后，便将魏书阳的脚放进了水盆里。 魏书阳满脸带笑的低头看了看凌游，然后说道：“这一年，看着又成熟了许多，沉稳了许多。” 凌游抬头笑着看了一眼魏书阳：“人总得成长不是，能得到您这番评价，就算我这一年，没白白混过去。” 魏书阳轻叹了一声：“你们大了，我也老喽。” 凌游听着这句话，突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一下，缓过来之后，凌游一边给魏书阳洗着脚，一边说道：“您年轻着呢，我看您现在气色越来越好了。” 魏书阳闻言淡淡一笑，随即就听凌游坐直了些身子抬头看向魏书阳说道：“魏爷爷，今年回来，我是有件事想求您的。” 第771章 长大的代价 魏书阳闻言低头看向了凌游，呵呵笑道：“有事你就说嘛，咱们爷俩，何至于提到一个求字，但说无妨。” 凌游淡淡一笑，然后又俯下身来，一边用手给魏书阳揉搓着脚背，一边说道：“我和秦艽也相处这么久，也该有个结果了，我爷爷走的早，如今能代替我和小昀作为长辈行事的，也就唯独有您了，所以，我想请您替我做个主。” 魏书阳闻言唔了一声，然后呵呵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事情呢，这件事，又何尝不是我所期盼已久的？能早点看到你和小昀立业成家，我就是去了那边，对你爷爷，也好有个交代，你孙奶奶在天有灵，也能为你高兴。” 说罢，魏书阳仰天长叹一声，但脸上却带着浓浓的笑意：“长大了，都长大了。” 凌游与魏书阳又聊了一会天，见水有些凉了，这才给魏书阳擦了脚，然后又扶他回了卧室。 走出魏书阳的卧室之后，凌游迈步来到小院里，仰头看着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家乡的味道。 此刻在偏房里的凌昀看到窗外哥哥的身影后，便披着一件外套走了出来，来到了凌游的身边。 凌游见状伸手又合了合凌昀身上的外套，然后朝她笑了笑之后，又抬头看向了星空。 凌昀没有说话，而是抱住了凌游的胳膊，将头放在了凌游的肩膀上，半晌后，才说道：“哥，你说，长大的代价就是别离吗？” 凌游侧头看了一眼妹妹，淡淡笑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凌昀想了想，然后说道：“为什么越长大，越发现对于我最重要的人，却离我越来越远呢？我好怀念小时候，围绕在爷爷身边的时候，我不喜欢现在的生活，现在的生活里，没有爷爷，没有孙奶奶，只有远在千里外的你，和日渐衰老的魏爷爷，我好怕，好怕有一天只剩下我自己。” 说着，凌昀哽咽了起来，眼泪簌簌的滴落在了凌游的肩膀：“我不喜欢看领导的脸色，不喜欢和同事们为了一点点小事勾心斗角，不喜欢被教训了个狗血淋头还要笑着说我知道错了，爷爷都没骂过我。” 越说，凌昀的哭声越大了起来，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都说给哥哥听一般。 凌游听着妹妹的哭声，心就像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赶忙回过身擦了擦凌昀脸上的眼泪之后，将凌昀又抱在了怀里。 凌游轻轻的拍着凌昀的后背，像是小时候哄着妹妹一样，然后柔声说道：“这个世界就是很公平，用你有的，去换你想要的；小时候，你想要长大，想要岁月过的快一些，但长大就是需要付出些什么，岁月不迭，代代更替，你长大了，你眼中的大人也就变老了，等你变老了，你眼中的孩子也就长大了，总有一天，你我也会到了魏爷爷这个年纪，到时候，你我也会切身的体会到他们的苦恼，他们又何尝不希望岁月再慢些，再慢些呢。” 说着，凌游放开了凌昀，然后轻轻的拭去凌昀脸颊上的泪花，淡淡的说道：“你我都是医者，医者的初心，就是让有些人的岁月，再慢些，让有些人的遗憾，再少些，你现在觉得委屈，是因为你的能力还不够，不足以达到具有发言权的地步，所以你要更加的努力，这个过程很艰辛，很痛苦，但破茧成蝶，凤凰涅槃，哪个成功，是轻松如意的呢？” 一边说，凌游一边拉着凌昀走到了一旁的石桌前坐了下来，然后接着说道：“能力这个东西，就是你做任何事的门槛，能力够了，那就是一道门，能力不够时，你自然觉得它是一道坎，爷爷和哥哥们，能保护你一时，保护不了你一世啊，你总要学会如何在这个社会上，独立的行走下去。” 说着，凌游又合了合凌昀的衣服，满眼温柔，但语气却十分坚定的说道：“今天，你能通过我和你亚言哥的关系，顺利的就解决摆在你眼前的难题；可有些人呢？绝大部分人呢？她们可没有这么好运，她们要么继续的去在钱主任的屋檐下仰其鼻息，要么，就是失去这个她们寒窗多年才获得的这份工作，没有其三让他们选择。” “而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让最平凡的人们，能够拥有更多的选择，我知道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可哥哥又何尝不是在负重前行，为了这个信念而努力呢？那作为我妹妹的你，难道要轻言说委屈？说放弃？” “我觉得我们的小昀没有这么脆弱，我相信我们家小昀，有一天会通过自己的本领和努力，走到那个钱主任的位置上去，然后让更多现在如你一般的年轻人，拥有一个公平平等的平台。” 听到这里，凌昀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然后重重的朝凌游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哥，我才没有脆弱呢，等我有一天有了能力，我肯定做的比钱主任要好。” 凌游闻言刚要伸手摸摸凌昀的头发表达对凌昀的认可，随即就听凌昀眯着眼邪笑道：“等我要是有一天能当院长，我第一件事，就是开除像钱主任这样的老巫婆，并且断了她们的退休金，把她们全都一脚踢出医院。”说着，凌昀还做出了一个踢脚的动作，连脚上的棉拖鞋都甩飞了出去。 凌游听了这话，表情先是一怔，然后便将抬起的手，在凌昀的头上拍了一下：“我想先把你一脚踢出去。” 凌昀揉了揉头之后，又气鼓鼓的对刚刚起身的凌游换上一副笑脸说道：“哥，麻烦把鞋帮我拿回来呗。” 凌游闻言轻笑了一声，朝右边的偏房走去：“自己去拿吧，回去睡觉了。”说着，凌游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 凌昀闻言朝凌游的背影叉着腰做了个鬼脸，然后转头间就看到了从正堂里走出来的小土狗，于是便笑着看向了小土狗嘬嘬两下说道：“狗爷，帮我捡一下拖鞋。” 小土狗对着凌昀竖了竖耳朵，可随即却摇着尾巴走到院里的大树根下面，放了水之后，就潇洒的又回往正堂。 第772章 树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凌游就睡醒了，侧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许乐，然后轻声起了床，又去给许乐掖了掖被子，这才穿上衣服走出了偏房。 一出来，就听见枝头上喳喳叫的麻雀早早起来觅食，不远处，农户家的炊烟，也升腾进了天边的一层薄雾里。 迈步走进正堂，凌游正要去洗漱，就见到魏书阳的卧室门大开着，走近一看，发现被子早就叠的十分整齐，人却不在屋内了。 凌游转身就朝外走了出去，在小院里找了一圈，然后推开小院的门，来到了街道上，随即就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朝三七堂走了回来。 凌游见状赶忙迎了过去，来到魏书阳身边后，凌游松了口气问道：“您老一大早的干嘛去了？” 魏书阳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背到了身后，看了一眼凌游：“随便溜达溜达。” 凌游闻言扶住了魏书阳，便带着魏书阳朝家里走了回去，可想了想，凌游又转头看了看刚刚魏书阳回来的方向，瞬间心里就有了答案，因为那个方向，是爷爷凌广白和孙雅娴墓地的方向。 回到三七堂后，凌游洗漱了一番，就见到小院里稀稀疏疏来了几个人，看样子应该是来看诊的， 凌游见状让魏书阳坐在一边休息，自己又重新坐回了医案桌后，像以往那样，为前来看病的同乡把脉问诊，这些人都是些老毛病，有的还是来复诊的，所以大家看病没花费多少时间，但聊天就聊了一个多小时，村里人对凌游很有感情，每每看到凌游，都发自内心的觉得像是看到了自己家的孩子有了大出息一般的欣慰。 眼看着凌昀把早饭做好了，村里人这才提出了回去，并且嘱咐凌游有空就去家里坐坐。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这一天，凌游感觉到了全身心的放松，吃过早饭，陪魏书阳下了会象棋，又带着两个孩子去村里转了转，顺便还去了几个村民家里坐了一会，去两户家里困难些的老人家时，凌游还不忘临走时给对方留了几百元钱，虽然钱不多，但好歹是份心意，老人拒绝，凌游便提出了小时候去人家家里蹭饭吃的往事，强行让对方收了回去，老人听后，也是偷偷擦着眼泪，嘴里一边说自己受过广白先生的恩，现在又收凌游的钱，感觉过意不去之类的话。 朝家的方向往回走的时候，凌游一手牵着卫诺，一手牵着许乐，就听卫诺抬起头问道：“叔叔，为什么村里人，对您都那么好啊？每次看到您回来，都像他们自己家孩子回来似的，高兴的手舞足蹈的。” 许乐闻言也笑着接话道：“是啊，您看刚刚刘奶奶，一看到您进院，激动的都语无伦次了。” 凌游笑着看了看两个孩子，然后一边前行一边说道：“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从哪里而来，又从哪里走出去的，我没有忘记自己的根啊。” 说着，凌游看向了路边的一棵早已凋零的大杨树，树上只挂着零零星星的几片枯叶：“你们看那棵树，它很茁壮，春天来临的时候，这上面枝繁叶茂，那是因为这树底下有根，这个根，就是我们的家乡，而日渐粗壮的树干，就像是村里的每一户人家凝聚在了一起，树根吸收了雨水的滋润之后，将根须扎进土里，然后托举起了树干，最终，长出了无数的绿油油的叶子，我们，就是那些叶子，当过了春夏之后，变得枯萎，掉落在树根下，我们也会化为养料，去继续滋润树根，然后再去让下一季的树叶长满枝头，我，就是其中一季树叶，而你们俩，也会是。” 两个孩子听后纷纷挠了挠头，随即就听许乐突然恍然大悟道：“凌叔叔，这个我知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凌游闻言哈哈一笑：“对，化作春泥更护花，人呢，要懂得感恩，要知道是谁托举起了我们，让我们茁壮成长的，当我们懂得感恩回报的时候，他们也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去对待你们的。” 说着，凌游轻叹了一口气：“总有一天，我也会从这树上变为落叶，化作养料，然后去托举起你们，你们也是一样，这就是传承，当一代代过去，这棵树，将会无比茁壮。”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的听着凌游的话，虽然他们现在还不明白，但这些话，却深深的记在了他们的心里。 第二天一早，就是大年三十了，众人早早就起来贴起了对联和福字，八点多时，小院门口薛亚言的车停了下来，然后就见他又大包小包的拿下来不少东西。 还是和往年一样，凌昀先是做好了供菜，准备去祭奠凌广白和孙雅娴，而魏书阳却说他腿脚不方便，今年就不去了，凌游知道，这老爷子昨天肯定是去过了，于是也没提这事，然后便由凌游带领着凌昀薛亚言还有两个孩子一道而去。 五人一上小山，就看到了幕前许多的供品和尚未燃尽的香烛，于是几人上了供品之后，又给二老的磕了头后，便反身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卫诺走在前面，然后转身看着凌游等人童言无忌的说道：“我以后也要做一个像大太公和太奶奶那样的大夫，等我死了之后，就也能有那么多人来给我上供品了。” 凌昀一听赶忙上前笑着捂住了卫诺的嘴巴，然后笑着嗔道：“我的傻妞诶，大过年的，不许说那个字，不吉利，快呸呸呸。”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薛亚言更是指着不远处的大树说道：“去，敲木头去。” 待众人又回了三七堂，凌昀和薛亚言一同钻进厨房，把菜做好之后，几人围坐在桌前，还是由凌游带头，挨个向魏书阳磕头要红包。 只不过这次，薛亚言也跟着朝魏书阳磕了头，并且笑着说道：“老爷子，咱爷俩认识这么久了，我可早就把你当我自己亲爷爷了，今年这个头，我得磕一个，您就说您认不认我这孙子吧。” 魏书阳闻言哈哈大笑，捋了捋胡子说道：“认，认。” 第773章 离异家庭的孩子 魏书阳说罢，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和凌游一般大的红包，给到了薛亚言的手里。 薛亚言伸出双手接过红包笑道：“谢谢魏爷爷。” 魏书阳不住的颔首：“起来吧，起来吧。” 当薛亚言走回椅子前坐了下来，凌游坏笑着给薛亚言夹了一块肉，然后附在他耳边笑道：“这一年年的，我也是真心疼你。” 薛亚言闻言一怔，夹起肉疑惑的看向凌游。 凌游随即哈哈大笑：“净当孙子了。” 薛亚言听了这话，一把搂住了凌游的脖子：“你都知道兄弟我当孙子不容易了，你还挖苦我。” 凌游笑的几乎岔气，抬起手求饶道：“我错了，错了，快快，喘不过气了。” 薛亚言闻言这才笑着放开了手，然后一口把碗里的肉丢进了嘴里，和凌游对视了一眼之后，二人又谁也憋不住笑，哈哈乐了起来。 魏书阳和凌昀几人见他们兄弟俩这个样子，魏书阳笑着拿起筷子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没个正经的。” 午饭吃过之后，几人把桌子上的餐具撤了下去，然后又拿出了麻将，三个年轻人陪魏书阳打了几圈，魏书阳反应没有那么灵活了，三人也不急，全当陪着老人家娱乐娱乐。 直到晚上，大家一起包了一顿饺子，凌游和薛亚言又带着凌昀和孩子出去到小院里放了烟花，几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魏书阳坐在窗边的医案后的太师椅上，看着在天际炸裂开来，绚烂的烟花，又看着窗外嬉笑的孩子们，脸上的笑容不禁凝固了起来。 没一会，竟然有一滴浊泪流了下来；他想到了自己和凌广白、孙雅娴三人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意气风发，但凡聚在一起，就说笑起个没完。 正当魏书阳陷入回忆当中，就听卫诺跑了进来，看着魏书阳喊道：“太公，出来看烟花嘛。” 魏书阳闻言这才缓过神来，看着卫诺笑了笑，然后又抬起满是褶皱的老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随即对卫诺说道：“太公嫌吵，在这也能看到，你们去玩。” 卫诺闻言也只好点了点头，可看到魏书阳泛红的眼圈，卫诺迈步走了过去，站在魏书阳的身边盯着魏书阳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突然抬起小手在魏书阳的脸上擦了擦：“太公哭了？” 魏书阳摇了摇头朝着卫诺笑道：“太公迷了眼了，没有哭。” “太公骗人，太公就是哭了，是诺诺不乖了，惹太公生气了？”卫诺问道。 魏书阳闻言费力的将卫诺抱了起来，让他坐到了自己留出的椅子空上，然后笑道：“诺诺很乖，太公怎么会生诺诺的气呢？” “那太公为什么哭嘛？”卫诺闪忽着大眼睛看着魏书阳十分不解。 魏书阳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是生你凌叔叔他们的气，他们这群小没良心的，过两天，又要走了。” 卫诺听后一把捧住了魏书阳的脸，然后天真的说道：“诺诺不走，诺诺一直陪着太公。” 魏书阳听着这话，心里暖洋洋的，于是呵呵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们诺诺最孝顺了。” 直到夜已深了，外面的鞭炮声绝于耳，两个孩子也困了，大家才纷纷去休息了，凌昀还是带着卫诺去了东偏房，而薛亚言则是先带着许乐回了西偏房。 凌游见大家都去睡了，便走进了正堂，见魏书阳在装烟袋，于是赶忙上前代劳。 魏书阳将烟袋交到了凌游的手上，然后看着他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凌游想了想：“如果您没有别的事，就后天吧，早去，也早回嘛。” 魏书阳闻言点了点头：“好，那你明天准备一下，和秦家打个招呼，后天，咱们走一趟。” 凌游笑着看了一眼魏书阳：“辛苦您了魏爷爷。” 魏书阳闻言沉下脸来：“说的什么话，我自己孙子的婚事，我不去给你做主，你还能指望谁？” 凌游知道魏书阳待自己好，可自己始终觉得自己亏欠魏书阳，说谢谢又见外，不说谢，自己又总觉得心不安。 “少吸点烟吧魏爷爷。”凌游装好了烟袋交到了魏书阳的手里，然后又拿起火柴给魏书阳点燃。 魏书阳一边点着头，可却依旧没有阻碍自己的嘴吧嗒吧嗒的大口吸着烟。 第二天一早，薛亚言收拾了一番之后，便说要回余阳去，自从他进了卫生厅工作之后，他离异的父母，一改早些年的态度，对他都十分热情。 可薛亚言上初中的时候，去他们那里过过两次年，可却觉得，无论在哪一方，那血浓于水的父母，都好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外人。 上大学时，自己连个过年的地方都没有，突然之间，这两年，他的父母却开始争抢上了，都在不断的邀请他去自己家里过年。 但薛亚言又不是傻子，对父母谈不上恨，但怨总是有的，两人各自组成新的家庭之后，又各自要了个孩子，今年，他的母亲给自己打过几次电话，但每次都是带有目的性的，不是说，薛亚言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要上高中了，想要让他帮忙托托关系，进个重点学校，就是他那个继父的小饭店被食药监部门给罚款了，让他帮帮忙，说说好话。 他的父亲更是每每仗着自己的那所谓父亲的名头，打十次电话，八次都是借钱，其余的两次，则是在酒桌上喝醉了，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显摆自己的大儿子有多么优秀，逼着薛亚言帮他那些所谓的朋友办点事，以彰显自己在朋友圈子里的地位。 而薛亚言的性格，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一个原生家庭的原因，变得十分讨好，凌游总玩笑说，他是个当狗腿子的材料，但凌游又何尝不知道，薛亚言又岂是喜欢当狗腿子巴结别人，这才是自从他们在大学认识之后，凌游每年过年都邀请他来云岗村的原因。 但这父母终归是父母，薛亚言就算是在怨他们，再想疏离他们，去拜个年的流程自己终归也是要走的。 第774章 倾巢出动 凌游知道薛亚言去做什么，所以也不多说，在薛亚言临上车之前，凌游走回了房间里，从包里拿出了两万元钱，来到了薛亚言的身边，趁着只有二人，悄咪咪的塞进了薛亚言的衣服口袋里。 薛亚言见状赶忙拿了出来：“老凌，你这是干嘛？” 凌游用力朝回一推：“拿着吧，我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你自己在余阳不好过，人情世故的哪里都需要用钱，兄弟也不是大款，就能帮这么多，别嫌少。” 薛亚言闻言赶忙推脱道：“我收你钱算怎么回事啊，你拿我当兄弟，你就别搞出这种把戏，我不要。” 说着，薛亚言一拍身边的车说道：“车都这么大的礼我都收了，总不能连吃带拿吧。”说着，薛亚言嘿嘿笑了起来，但笑容里，却有掩饰不住的尴尬。 凌游拿着手里的钱，再次塞进薛亚言的手里，然后又握着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听我说。” 薛亚言往回推钱的手停住了，然后看着凌游。 就听凌游想了想说道：“兄弟，你的能力我知道，论做官，你比我会做，但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现在手里的权利太大了，迈的步子也太急了，我生怕你一个不小心。” 说到这，凌游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薛亚言明白自己的意思。 于是顿了顿，凌游接着说道：“我不多说了，你自己应该明白以后怎么做，钱不够，和兄弟提，兄弟有一口肉，不会让你喝汤，但有些红线，你我谁也不能碰。” 说着，凌游又将手里的钱一推，然后眼神坚定的看着薛亚言的眼神说道：“我可就你这一个兄弟啊。” 薛亚言听了凌游这番话，刚刚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转而换做一副认真的模样，眼圈也微微有些泛红，最后他将钱收了下来，然后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放心，兄弟心里有数，等咱退休那天，我可不想看到你，连个一起钓鱼的伴都没有。” 说着，薛亚言一拍凌游的肩膀：“钱我收下了，算借的，话我也记下了，忘不了。” 凌游这才笑了笑，一拳打在了薛亚言的肩膀处：“滚吧，慢点开车。” 薛亚言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坐进了车里：“替我和魏爷爷打个招呼，我过两天再回来看他。” 凌游点头摆了摆手：“好，去吧。” 一直看着薛亚言的车，驶离了自己的视线，凌游这才迈步走了回去。 刚进正堂，就见凌昀激动的一步跳到凌游的面前：“哥，你要结婚了？” 凌游看着笑的像花似的凌昀：“谁告诉你的？” “魏爷爷啊，他说你们要去京城向艽艽姐父母说亲事去。”凌昀眨着大眼睛看着凌游，激动的等着凌游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凌游闻言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就是去订婚，不是结婚。” 凌昀激动的哇了一声：“那不还是结婚嘛，我也要去。” 凌游听后一刮凌昀的鼻子：“哪你都想去。” “我也想去嘛，哥，你就带我去嘛。”凌昀拉着凌游的手不住的摇晃着撒娇。 此刻魏书阳从卧室里拿出了一套墨绿色的中山装，然后看向凌游说道：“带她去吧，人多些，也显得咱们有诚意嘛。” 说着，魏书阳又一指早已眼睛放光的卫诺和许乐：“还有这两个小家伙，也带去。” 凌游听后淡淡笑道：“魏爷爷，倾巢出动啊？” 魏书阳闻言一点头：“对，就是倾巢出动。” 凌游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魏书阳：“好，都听您老的。” 晚上的时候，魏书阳大包小裹的装了些自己和两个孩子夏天的时候，上山里采的几种草药，又装了一布兜今年村里田地上产的花生米等土特产。 第二天一早，就见以魏书阳带领下的一老两少两小的队伍出发了，坐上了村里一个老乡送货的七座老金杯汽车，前往了余阳机场；然后又朝着京城而去。 坐在飞机上，凌游关切的问向魏书阳：“魏爷爷，您如果不舒服，千万和我说啊。” 魏书阳闻言一摆手，然后轻声在凌游耳边轻哼道：“你小子真当我老头子是乡巴佬呢？飞机这个铁家伙，我年轻的时候就坐过。” 凌游闻言一怔，然后好奇的问道：“什么时候啊？魏爷爷，您讲讲呗。” 魏书阳笑着扬起了头，骄傲的说道：“当年和彭首长一道去前线的时候。” 凌游听着魏书阳的话，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然后满脸震惊的朝魏书阳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待到飞机落地，已经是临近下午了，五人走出机场之后，凌游远远就看到了周天冬亲自站在了两辆军车前，直视着出站口的方向。 此刻周天冬也看到了凌游等人，于是迈着沉稳的步伐便迎了过来，看到凌游之后，周天冬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了魏书阳，尊重的问道：“魏老您好，老首长特地吩咐我来接你们。” 魏书阳点了点头：“辛苦了，让秦首长挂心了。” 周天冬听后淡淡摇了摇头：“应该的，应该的。” 说罢，就见两名青年警卫员走了过来，接过了凌游等人拿来的行李，然后周天冬便带着魏书阳和凌游等人朝车走了过去。. 两辆车稳稳的开出机场后，行驶在京城的路上，魏书阳一眼未离开车窗外，不住的感慨才过了几年的光景，变化太大了。 当车开到雾溪山下，司机出示了证件后，值岗的武警便立正敬持枪礼，然后将车放行了上去。 待车开到秦家小院门前时，凌游侧头一看车窗外，就见秦老早已披着一件棉大衣，拄着一根拐杖，在秦川柏、秦松柏还有常文锦、秦艽等人的陪伴下，等在了小院里。 一时间，凌游瞬间感受到了秦家人，对魏书阳，以及对凌家人的一份尊重。 车停稳后，周天冬赶忙下车，拉开了魏书阳一侧的车门，魏书阳先是将拐杖放了下去，然后在周天冬的搀扶下下了车。 一看到小院里的秦老，魏书阳便笑着抬起手问候道：“秦首长，您别来无恙啊。” 第775章 会亲家 秦老闻言便上前迎了过来，脸上满是笑意的说道：“魏大夫，你好啊。” 二老在一众年轻人的簇拥下走到一起，互相都将手里的拐杖递给了旁人，两双苍老的大手紧紧握住。 “我是记得你的，许多年前，你来雾溪山执行过保健工作，对吧？”秦老笑呵呵的说道。 魏书阳点着头：“是啊，一晃快十年过去了，您的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秦老闻言摇了摇头：“也不中用了，老喽，我记得那时候，你的腿脚利落的很嘞，现在也用上这三条腿儿了？” 秦老看向魏书阳交到一旁凌游手里的那根拐棍开了句玩笑。 魏书阳一听便笑了起来：“秦首长您还是这么幽默风趣。” 说着，魏书阳又感叹道：“岁月不饶人啊。” 众人听到这句话，只有秦老能够对这句话有着最深的共鸣，又拍了拍魏书阳的手之后，秦老便拉着魏书阳说道：“走，进屋说话，外头冷。” 说罢，大家便簇拥着二老一道走了进去，来到客厅之后，秦老和魏书阳一同坐到了沙发上，秦松柏此刻上前笑道：“魏老。” 魏书阳闻言看了一眼秦松柏，脸上笑呵呵的对他点了点头：“现在得叫秦书记了吧？” 可魏书阳的眼底，还是对秦松柏有一丝不满，毕竟当年孙雅娴的事，让魏书阳始终对秦松柏有些耿耿于怀，毕竟在魏书阳的心里，谁也比不过他那两位老朋友。 但出于这是凌游未来的岳父，魏书阳也不好过多的表露什么，只好以笑待之。 秦松柏心里又何尝不懂，所以在上前打招呼的时候，也是酝酿了一下。 听到魏书阳这么说，秦松柏赶忙摆手道：“魏老您叫我松柏就好，可不敢在您面前托大，以后咱们两方，可就是亲家了。” 魏书阳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点头。 秦川柏此刻看到这一幕赶忙上前圆场笑道：“魏老，您好啊。” 魏书阳看了一眼和秦老长相极为相似的秦川柏，于是便问道：“这位就是秦总长了吧？” 秦川柏顺势坐到了一旁的小沙发上：“老爷子，我们见过的，叫川柏就好，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您别见外。” 随后常文锦又上前和魏书阳打了声招呼，之前常文锦去云岗村祭奠凌广白的时候，他们是见过的，魏书阳对常文锦的印象也不错。 互相寒暄了一番之后，秦老一眼看到了站在后面一直没敢说话的凌昀等人，秦老将目光放到凌昀身上之后，便朝她招了招手：“丫头。” 凌游闻言便轻轻推了一把妹妹：“和秦爷爷问好。” 凌昀上前之后，有些拘谨：“秦爷爷好。” 秦老闻言呵呵一笑：“怎么还拘束起来了，之前在云岗村你家里的时候，小丫头伶牙俐齿着呢。”说这话的时候，秦老还看了一眼魏书阳。 魏书阳闻言也是笑道：“这丫头从小就机灵，鬼主意比她哥多。” 秦老闻言哈哈一笑，然后对凌昀和蔼的说道：“放松，就把这当云岗村的三七堂一样，当自己家就好。”. 凌昀闻言点了点头：“是，秦爷爷。” 此时秦艽看了一眼躲在凌游身后的两个小孩子，然后便上前将手搭在了卫诺的肩膀上，又拉了一把许乐，然后对秦老说道：“二爷爷，他们俩，就是我和您提到过的那两个孩子。” 秦老闻言便看了过去，并对他们也招了招手，秦艽赶忙推了一把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上前之后，秦老一把握住了许乐的手，打量了他一番之后笑问道：“几岁了？” 许乐虽说还是孩子，可却比同龄孩子懂事的多，如今这个场面，和现场的几位人物们，纵使他不知道究竟来头有多大，但也足以看出这个场合有多重要，面前这个老爷子的眼神，盯在他的身上时，许乐瞬间就像个小鸡仔一样吓的浑身紧绷。 咽了口口水之后，许乐才回道：“十六。” 秦老点了点头，然后又牵起了一旁卫诺的手问道：“你呢丫头？” 卫诺有些紧张了，眼睛不住的看着魏书阳。 魏书阳见状便笑呵呵的对卫诺说道：“你这位太公问你话呢，看我做什么啊？” 秦老闻言也是哈哈一笑：“就是，我这老头子又不吃人。” 卫诺听了这话，才怯生生的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十五。” 秦老闻言嗯了一声，然后说道：“都是二八的年纪，好，好哦。” 说罢，秦老又捏了捏许乐的胳膊和肩膀，然后看向了秦川柏笑道：“这小子体格不错，像个当兵的材料，看这眼神，像秦骁小时候。” 秦川柏听了父亲的话，这才认真的打量了一番许乐，然后也点了点头：“的确不错。” 说着，秦川柏叫了一声许乐：“小子，看我。” 许乐闻言看了过去，就听秦川柏问道：“经常锻炼？” 许乐闻言重重点了点头：“我早上都跑步的，俯卧撑能做一百五十个。”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就听秦川柏笑着哄他道：“是吗？锻炼做什么？” 许乐闻言立即回道：“保护妹妹，保护太公。” “好小子。”秦川柏闻言不住的颔首：“有点男子汉的气概。” 大家随后又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聊了许久，保姆就走过来对常文锦说，饭菜都准备好了，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就餐。 常文锦这才走回来对秦老说道：“二叔，饭菜好了。” 秦老闻言便拿起了一旁的拐杖，然后又拉住了魏书阳的手说道：“一路过来累了吧，先吃饭，吃了饭，好好休息休息。” 说着，众人又围着二老一道来到餐桌旁，秦川柏又去秦老的书房拿出了两瓶好酒。 秦老见状便指了指酒问道：“少喝点不成问题吧？” 魏书阳闻言便笑道：“多喝点也不成问题的，平常在家，这丫头总看着我。”魏书阳说着，又指了指凌昀。 秦老闻言顿时哈哈大笑：“我又何尝不是。” 第776章 心意 说着，秦老如诉苦似的说道：“艽艽这丫头但凡回来，就防着我的酒像防贼一样，保健局那些大夫们，也总管着我。” 说到这，秦老看向魏书阳：“正好，下午他们过来，你和他们说说。” 魏书阳一听便跟着笑了起来，大家听着二老的话，也不说什么，因为大家也都清楚，这两个老爷子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样子，儿孙们管着他们，他们反倒是乐在其中。 吃饭的时候，秦老和魏书阳聊了许多，又提起了一些往事和故人，边说边感慨，虽然魏书阳和秦老的身份不同，但当年魏书阳却也是实打实的保健局排得上号的专家，因为性格颇为圆滑，对人情世故上的拿捏也有分寸，所以比凌游的爷爷凌广白这个直性子的人，要吃得开的多，高层领导和大人物，魏书阳大多也是见过的。 吃过饭之后，大家又坐回到了客厅，简单聊了几句之后，秦老便率先步入了正题。 就听秦老看了看坐在一起的秦艽和凌游说道：“这两个孩子相处也两年多了，感情不错，我们秦家人，对凌小子也很喜欢，所以这才大老远的，把你折腾了过来，说说他们的事。” 说着，秦老又拍了拍魏书阳的腿说道：“这小子孝顺，在他的心里，把你看的很重啊。” 魏书阳听了这话，先是沉吟了片刻，然后便认真的环视了一圈众人后，将目光落到了一旁的秦老身上说道：“秦首长，今天我人都坐到这里了，那我就代表凌游的长辈，说些心里话。” 秦老一听，立即表示道：“你说嘛，但说无妨。” 魏书阳点了点头，然后便轻叹了口气之后看向了凌游，满眼的和蔼：“我这孙子，虽然不和我一个姓，可我们爷俩之间的感情，却比我和我亲孙子还要亲，这孩子可怜，从小就没见过父母，被他爷爷捡了回来，但这孩子也幸运，我那个老兄弟好歹是把他给拉扯了起来，如今也算是要成家立业了，可这孩子更要强，骨子里有那么一股劲，一股舍身忘己的劲，但也就是因为这股劲，我时常为他忧心。” 说到这里，魏书阳将目光看向了秦老，然后说道：“今天能看到他谈婚论嫁了，能终于算是有了一个能够为他遮风挡雨的家了，我这心，也就落地了，以后就算是到了那头去，我对他爷爷，也是有个交代了。” 说完这话，其他人就算没听出来魏书阳的言外之意，但秦老却第一时间了然于心，于是就听秦老看着魏书阳认真的说道：“这小子，娶了秦家的姑娘，那就是秦家的人，你放心，就算我老头子哪天不在了，秦家，也都不会让他凌游再陷入任何囹圄之地。” 秦老说完这话，魏书阳放心的点了点头，而秦松柏和秦川柏等人又岂能没听明白刚刚魏书阳话里的意思，秦川柏此时看了一眼秦松柏，秦松柏尴尬的笑了笑，低下了头。 而魏书阳刚刚的话，就是在向秦家‘托孤’，把话放在了明面上，要秦家答应自己，如果哪天我魏书阳不在了，你们秦家，可得保护好这个时常让我为之忧心挂牵的孙子啊。 凌游听懂了魏书阳的意思之后，不由得眼圈红润了起来，侧过了头去。 这个事情，得到了秦老的答复之后，魏书阳便接着说道：“但今天，终究是凌家来娶秦家女，我又作为凌游的长辈而来，所以秦家有什么条件，都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到的，件件落实。” 秦老闻言立即说道：“我和松柏夫妇，看中的就是凌小子这孩子的品性，其它外物都不......” 还没等秦老说完，就听魏书阳轻轻拍了一下秦老放在腿上的手说道：“秦首长，原谅我打断您的话。” 秦老也不恼，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魏书阳来讲。 就听魏书阳说道：“我知道，秦家什么都不缺，但规矩就是规矩，自古以来，谁家娶亲，也没有不拿彩礼的道理，没多，我们还有少，不为别的，终究不能让旁人觉得我们无礼，更不能让旁人觉得，我们怠慢了秦家，让秦家的女儿受了委屈。” 说到这里，还不等秦老开口，就见魏书阳伸手解开了自己的中山装扣子，然后又在里怀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折叠包裹的青布。 打开青布之后，魏书阳从里面拿出了两样东西。 然后托着手里的东西环视了一圈之后，双手颤巍巍的淡淡说道：“我那个老兄弟啊，一生孑然、淡泊名利，没给孩子们攒下什么，这里，有一张存折，是我的一点积蓄，虽然不多，但还请秦家收下，让我们聊表心意。” 听了这话，凌游上前一步便要开口，可魏书阳一摆手，眼神十分坚决的示意他不要说话。 随即，魏书阳又拿起了第二样东西，是一个玉镯，然后看向了秦艽轻轻笑了笑：“孩子，你过来。” 秦艽见状便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常文锦想了想，对秦艽点了点头，秦艽这才走了过来，站到了魏书阳的身前。 就听魏书阳拿起那个玉镯说道：“我的老姐姐，叫孙雅娴，丫头你是见过的。” 秦艽闻言点了点头，听到这个名字，秦艽眼神中明显有些悲伤。 然后就见魏书阳先是将存折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又用自己的那只满是皱纹的手，拉起了秦艽的手，随后将手镯戴在了秦艽的手腕上。 看着秦艽手腕上的玉镯，魏书阳露出了一丝笑容，但眼睛里，却含着些泪花：“这是她临走的时候，留给我的，是一对儿，她嘱咐我，一只，留给凌游的妻子，一只，待小昀出嫁的时候，留给她，今天，我算是完成了她一半的遗愿了。” 说罢，魏书阳又将腿上的存折也放进了秦艽的手心里，然后说道：“丫头，爷爷奶奶们能力有限，只能做这么多了，至于怠慢你的，亏待你的，以后，让他慢慢的补偿给你，可好？” 说着，魏书阳指了指凌游。 第777章 婚事落定 秦艽闻言感动万分，摇了摇头，一滴泪珠滴落了下来：“魏爷爷，手镯我留下，钱我不能要，您收回去。” 秦艽一边说，一边将存折要还给魏书阳，魏书阳见状握住了秦艽的手，让她把存折攥在手里：“收着，这是魏爷爷的心意，更是凌家的心意。” 秦艽见状，赶忙看向了秦老，秦老此刻也是表情很凝重，想了想，便朝秦艽点了点头说道：“你魏爷爷已经将话说到如此地步了，你就收下吧，日后做了凌家的儿媳，记得要像孝顺我，孝顺你奶奶那般的孝顺你魏爷爷，知道不？” 秦艽听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二爷爷。” 秦老随即又看向了秦松柏和常文锦，然后问道：“艽艽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夫妇还有什么要说的？” 秦松柏夫妇闻言便从椅子上起了身，然后秦松柏便看向了魏书阳说道：“魏老，您和凌家的心意，我感受到了，我为凌游，能够有你们三老这样的长辈，感到无比的动容，小凌的品性，我们是知道的，更是经得起考量的，把女儿交给他，交给凌家，我放心，放一百个心，但我同时也向您老保证，从今开始，我和文锦，也定会像看待自己孩子一般的看待小凌。” 说罢，秦松柏沉吟了片刻后，才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对于孙老的事，松柏两年来，无一天想起，不如芒刺背，追悔莫及，今天，我再一次向您老，因为我当时处理问题疏忽大意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而道歉。” 魏书阳听到这里，眼神微微和善了一些，摆了摆手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况且，问题又不在你。” 秦松柏闻言连连说道：“不不不，这个道歉，如果您不接受，我始终惭愧啊。” 魏书阳听了秦松柏这话，打量了他一番，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才和自己和解，轻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斯人已逝，这是她命中的劫数罢了。” 说着，魏书阳又将目光放在了凌游的身上，然后说道：“这孩子从小没有父母，以后，就拜托你们夫妇了，我，也就放心了。” 常文锦闻言赶忙表示道：“老爷子，放心吧，我定会对小游视如己出的。” “那就好，那就好。”魏书阳满意的笑了起来。 听到这里，秦老也就知道，这个亲事，也就定下来了，稍后再商议一下婚礼的日子等事宜，接下来，自己和魏书阳也就不用过多过问了，其余的事，自有秦松柏和凌游他们来定夺就好。 此刻，凌游表情严肃的走上前，先是给魏书阳和秦老各鞠了一躬，然后便起身说道：“秦爷爷，魏爷爷，首先凌游感谢二老对我的恩遇，也感谢秦叔叔和常阿姨能够相信我，放心的将女儿交给我。” 说着，凌游拉起了秦艽的手，然后继续说道：“你们放心，以后我凌游肯定照顾好秦艽，不让她受一点委屈，相敬如宾、恩恩爱爱的过好我们未来的生活，更会孝顺各位长辈，教育好子女，你们的恩情，凌游永世不忘。”. 说罢，凌游又对屋内的几位长辈们鞠躬致谢，秦艽也紧随着一道鞠躬。 秦老和魏书阳笑着看了看凌游二人，眼中满是欣慰。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在秦老和魏书阳的做主下，定了一个良辰吉日，选在了五月初八，为凌游二人举办婚礼，婚礼的规格，按照秦老的要求，不希望太大。 而且秦老想的也很全面，主动提出将婚礼的地点，定在了云岗村，按照秦老的话说，一来，那里是离凌游的爷爷还有孙雅娴最近的地方，总得让这二位在生前最疼爱凌游的已故之人，能够看到自己的孙子结婚。 二来，云岗村也是秦老的故乡，更是凌游长大的地方。 魏书阳对此也十分认同，并且补充说，那里的村民们，都是看着凌游长大的，对凌游也有感情，选在云岗村，是最合适不过的。 但二老提完意见之后，还是询问了秦艽，毕竟婚礼这件事，对于女孩子来说，更为看重，魏书阳也表示，怕在农村举办婚礼，秦艽会不喜欢。 可秦艽却看着凌游笑说自己喜欢云岗村，喜欢三七堂，那是她对凌游产生情愫的地方，更是她有生以来，待过的最踏实的地方，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她都没有理由不把婚礼场地，选在云岗村。 讨论过此事之后，大家也终于对此事在心中都有了着落，气氛又热闹喧腾了起来。 晚上时，魏书阳亲自给秦老诊了诊脉，确定秦老的身体无虞之后，秦老的棋瘾犯了，又找魏书阳下了两盘棋，倦了之后才回房去睡了。 而魏书阳也住在了秦家的客房，在魏书阳刚刚躺下之后，凌游走到客房门口敲了敲门，魏书阳起身说了声进，凌游便走了进来。 看到是凌游，魏书阳以为凌游有事，便要起身下床，凌游赶忙走到了魏书阳的床边按住了魏书阳，又给他掖了掖被子。 魏书阳看着凌游笑问道：“大晚上的，不去陪那丫头出去逛逛，来我这做什么？我都要睡了。” 凌游闻言低下了头，沉吟片刻之后，这才说道：“魏爷爷，我请您来，是让您给我做主的，可不是让您掏腰包的，况且魏硕还没结婚呢，您这样做，让我怎么过意的去嘛。” 魏书阳刚刚便猜到了凌游可能是为此事而来，于是便说道：“棺材本的钱，我还是留了的，而且你魏叔叔生意做的不错，魏硕的婚事，不用我操心，至于我嘛，现在又在三七堂天天赚着诊金，我不缺零花钱。” 说着，魏书阳叹了口气，然后接着说道：“要不然这些钱，也原本就是为你和小昀攒的，我就知道你爷爷那个脾性，他攒不住钱，认识他五十来年，我再懂他不过了，他有点钱他就嫌压手似的恨不得捐出去，我不给你们攒点，你们还指望谁？” 第778章 梦 凌游听完这话，红了眼眶：“这辈子，我可怎么来报你们的恩情啊。” 魏书阳伸出手在凌游的头上摸了摸笑道：“傻孩子。” 又陪着魏书阳聊了一会之后，见时候不早了，凌游便先看着魏书阳躺好后，这才关上灯，轻轻的合上了房门走了出去。 刚到楼下，就见秦松柏独自坐在客厅里，凌游见状便走了过去：“秦叔叔，您还没睡？” 秦松柏看着凌游笑了笑，然后拍了拍一旁的沙发：“小凌，来坐。” 说着，秦松柏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了一支烟说道：“睡不着，下楼来吸支烟。” 凌游闻言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常阿姨和艽艽睡了？” 秦松柏点燃香烟之后，吐出了一口烟雾：“娘俩早早就回了房间，也许说什么悄悄话呢吧。” 说着，秦松柏笑了笑。 凌游闻言也是淡淡一笑，然后就听秦松柏问道：“我听你常阿姨说，你把那条旅游线路开发出来了？” 凌游听后淡淡摇了摇头：“刚刚开始而已，那边的天然景观底子没有南方好，只能继续摸索着慢慢打造了。” 秦松柏一边吸着烟一边点了点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凡事急不来。” 说完这话之后，二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气氛突然变得尴尬了起来。 半晌之后，凌游才清了清嗓子，想说些什么，可看了一眼秦松柏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松柏此刻大口吸了两口烟，最终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之后，这才抬头看向凌游说道：“说实话，自艽艽出生那天起，我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一天突然就到来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还真是有些难以形容的滋味。” 说着，秦松柏轻叹一声，然后说道：“艽艽这孩子，因为是家里唯一一个丫头的原因，从小就被大家惯得任性了些，如果以后你们在相处过程中，她哪里做的不好，你多包容。” 凌游闻言立马点头道：“您放心，我会的。” 秦松柏听后点了点头，然后便开始和凌游一桩桩一件件的讲着秦艽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回忆这些往事的过程中，秦松柏满眼的幸福，连眼角的皱纹都是笑着的。 凌游听着秦松柏的话，目不转睛的听着，就像是一个倾听者一般，二人一直聊到了凌晨十二点多，这才各自回去睡了。 回到凌游常住的那间小客房里，凌游躺在床上久久未眠，侧头看着窗外，又何尝不是想了许多自己小时候的往事。 直到不知多久之后，凌游进入了梦乡，他梦到了自己走进三七堂，爷爷凌广白坐在医案后正看着医书，当看到自己之后，爷爷朝自己笑着招手，凌游慢慢迈步走到爷爷的身边，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小时候的模样，被爷爷抱起来坐到爷爷的腿上，凌广白按照医书上的图案，一株一株的教着凌游认中药。 突然，凌游发现自己长大了，爷爷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就听凌广白一边捋着自己的花白的山羊胡，一边朝自己笑，凌游见状也跟着笑，可爷爷的身影突然模糊了起来，起身走了出去。 凌游见状赶忙追了出去，大喊着：“爷爷，爷爷您别走。” 凌广白就像听不到自己的呼喊一般，径直走出了正堂，来到了小院里。 此刻就见凌广白的身边，站着孙雅娴，二位老人挽着彼此的胳膊，回头看了一眼凌游，孙雅娴笑着朝凌游摆手，示意他回去吧。 凌游大步上前几步，可却突然被绊倒在地，他大声的呼喊着：“爷爷，孙奶奶，我就要结婚了，您二老别丢下我，孙子要结婚了。” 二老笑着看着凌游，就这么朝凌游点头笑着。 凌游在地上爬了过去，不住的朝二老磕着头：“爷爷，孙奶奶，你们别走，求你们别走。” 凌游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但二老却还是转过了身去，相互搀扶着朝小院外走去。 此刻就听爷爷凌广白的声音在那空旷的天地中悠悠响起：“古人医在心，心正药自真。今人医在手，手滥药不神。我愿天地炉，多衔扁鹊身。遍行君臣药，先从冻馁均。自然六合内，少闻贫病人。” 话音刚落，凌游抬起头的时候，就见二老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凌游慌忙起身，便朝小院外追了出去：“爷爷，爷爷。” 突然，凌游就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的身子，梦中的一方天地开始地动山摇。 “爷爷！”凌游猛地睁开了眼睛，缓了几秒钟之后，才缓过了神来，此刻就见秦艽正坐在自己的床边，凌昀也站在一旁正看着自己。 秦艽伸手擦着凌游额头上的汗珠，关心的说道：“做梦了吧？” 凌游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坐了起来，然后看向秦艽点了点头笑道：“做了个梦，梦到爷爷了。” 凌昀此刻站在一旁说道：“我和艽艽姐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你喊爷爷，赶紧就跑进来了。” 秦艽此刻擦掉了凌游额头上的汗水之后，又摸了摸凌游的头发，然后又抱住凌游拍了拍他：“没事了，没事了。” 凌昀见状抿着嘴笑了笑，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凌昀又赶忙转身说道：“对了哥，魏爷爷和秦爷爷都起来了，等着咱们吃早饭呢。” 凌游闻言便答应了一声：“好，我这就起来洗漱。” 秦艽闻言也站了起来，然后便说道：“我爸他们去拜访几位长辈，二爷爷和魏爷爷一早起床就下楼下棋去了，不急的。” 凌游朝秦艽点了点头之后，秦艽也对他莞尔一笑，然后说道：“我下楼等你。” “嗯，我马上就来。”说罢，凌游便下了床。 去洗漱了一番之后，凌游迈步下楼，就看到魏书阳和秦老正手执黑红互相博弈着，见到凌游之后，秦老便看向他说道：“等我们下完这一局，然后就吃饭。” 凌游笑着走了过去，看着二老的棋局，然后便说道：“这棋和了。” 第779章 辞别京城 因为二老这盘棋下了许久，棋盘上互相都没有了几颗棋子，但如果继续纠缠下去，秦老可能就不占什么上风了。 魏书阳听后也点头笑道：“是啊，和了，和了。” 秦老是懂进退的，魏书阳和凌游明显是在给自己面子，秦老也不能不接受，于是也是笑着打算起身：“和棋好啊，人生难得一个和字。” 魏书阳闻言将手中的棋子一放，随即也跟着站了起来，然后二老便在凌游和秦艽等人的跟随下，走去了餐桌吃早饭。 吃过饭之后，凌游与秦艽一道去了一趟徐家，拜访了徐老，凌游又与许久未见的徐耀祖单独聊了许久，在临近中午的时候，然后才带着秦艽离开。 下午的时候，凌游和秦艽带着凌昀还有两个孩子打算去商场逛逛，而魏书阳也同秦老提出了第二天要告别京城回余阳去，秦老本想挽留魏书阳在京城再住两日，但魏书阳说，年过了，有些病人可能又要上门了，尤其是外地慕名而来的病人，他不希望他们空跑一趟，听了魏书阳这个理由，秦老也只好将挽留的话作罢。 临近傍晚时分，秦老正和魏书阳坐在客厅叙话，就见小院外一辆车停了下来，随即下来两位手里提着便携式仪器的人，跟着黄思文等人走进了小院内。 周天冬见状便迎了出去：“黄局长，新年好。” 黄思文闻言也笑着回应道：“天冬同志，新年好啊。” 说着，黄思文一边在周天冬的带领下向屋内走去，一边笑问道：“老首长这两天饮食怎么样，要控制重油重盐的食物啊。” 周天冬闻言便表示秦老的饮食控制的很好，然后便将几位专家们一道引进了屋里。 换好鞋之后，刚来到客厅，黄思文便按照早就在心里酝酿好的拜年语向秦老问好。 可话刚说罢，黄思文就见秦老身边的那位老人看起来很是熟悉，于是眉头一皱，仔细的辨别了一番之后，黄思文立时惊呼道：“魏老？” 魏书阳笑着看向黄思文，然后对他说道：“思文，好久不见了。” 黄思文赶忙上前了几步，靠近一些后，脸上的惊讶与激动掩饰不住：“确实是好久不见了，魏老。” 秦老此刻看着二人重逢，也是笑呵呵的说道：“昨天我还和魏医生说，不知道保健局的这些人这两日过来，若是看见你，会是怎样的心情，今天，这不就见到了。” 黄思文闻言赶忙整理好情绪，然后便看向秦老，有些激动的说道：“魏老是我的老前辈，也是局里很多专家们敬佩的榜样，几年前，他突然和上面提出了离休的申请，让我们都很措手不及，此去多年，杳无音讯，着实让我想念啊。” 秦老闻言之后，看向了魏书阳，笑着颔首。 魏书阳此刻一摆手，然后轻叹一声说道：“思文有心了。” 秦老随即朝黄思文招了招手，让他们几人坐下，然后大家便在一起聊上了几句。 谈话的过程中，黄思文在秦老的口中，得知了凌游和魏书阳的关系，心中大为震惊的同时，更是觉得一切都合乎了情理。 但让黄思文疑惑的是，魏书阳说，凌游是他的故友之孙，这位故友究竟是谁。 于是在和魏书阳聊的兴起之后，又见秦老的心情也不错，黄思文这才找到话空，插嘴问了一句：“魏老，这小凌手上的功夫十分了得啊，如今若是说，出自您一手调教，我便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魏书阳知道黄思文想知道什么，抛出这个话题，黄思文就是想了解一下凌游的身世。 于是就听魏书阳说道：“说起凌游的中医功夫，我可不敢贪功，他的爷爷，你也认识的。” 黄思文闻言一怔，然后低头想了想，随即开口问道：“魏老，我的印象里，对姓凌的国手，还真是没什么印象，晚辈浅薄了，还请魏老您指点迷津。” 魏书阳顿了顿，然后便说道：“凌游的爷爷，便是林原。” “林原？”黄思文对这个名字初听也觉得有些陌生，可就在他又想了一番之后，立马抬起头瞪大眼睛惊讶道：“您老说的林原，是那位林原？” 魏书阳只是点了点头，便默认了黄思文的话。 黄思文一时有些震惊，因为林原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有些陌生，自己也只是见过两次，可自己的父亲，却是在生前，经常提起此人，并且对其有着颇高的评价。 黄思文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之后，口中不住的念叨着难怪二字。 “我父亲生前，经常和我提起这位林老，常常说，林老的离去，是一桩憾事，直到父亲走了之后，有些人，有些事，也就随着时间而去了，现在还能知道这位林老尚有传人，我父亲在天有灵，可能也会稍有安慰吧。”黄思文淡淡道。 过后，黄思文又按照规矩还是给秦老检查了一番身体之后，黄思文还要去别的老领导处执行保健任务，于是就向秦老和魏书阳提出了告辞，在离开的时候，黄思文握着魏书阳的手良久，直说待自己什么时候不忙，会去拜访他，然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之后，魏书阳等人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秦川柏得知魏书阳要走，也特地又赶回来一趟，并且亲自安排人去送别魏书阳一行。 站在小院门口，临上车之际，秦老一只手握着魏书阳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亲切的说道：“魏医生，过阵子，咱们云岗村再见。” 魏书阳握着秦老的手点头道：“秦首长，您保重身体。” 随后大家又进行了一番告别之后，魏书阳和凌游等人便上了车，而且凌游也和秦艽约定好，待这两日秦艽和常文锦回长原，凌游去见一见秦艽的奶奶，因为身体经不住折腾的原因，这次秦艽的奶奶没能过来，但此事已经落定，凌游终究还是要去一趟的。 第780章 回吉山 等凌游等人回了余阳之后，第二天上午，李想从河东乘飞机赶了过来，来给凌游和魏书阳拜年。 晚上在三七堂吃了晚饭之后，凌游便带着李想一道走出了三七堂小院，沿着村路消食聊天。 从李想的口中，凌游得知现在的柳山镇在县里新任的领导推动下，发展的很好，因为凌游当年大力推行的农改，所以现在镇里的经济大幅度的翻增，依然是从曾经名不见经传的贫困镇，现在一跃成为了县里的经济重镇，就连省市领导对柳山镇由贫到富的这么一个发展过程，也是时常当作典型，在会议中大力赞扬。 这次李想过来，因为和凌昀打电话沟通之后得知凌游没走，所以还给凌游拿了一些柳山镇村民自己果树上的水果，凌游吃在嘴里，也是直觉的甜在心中。 沿着小路一直走下去，凌游对李想说道：“我就是在这个小山村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带着小凌昀和爷爷一起上山采药，行走在这淳朴的村落中，靠着爷爷的几元钱几元钱攒出来的诊金，才把我和小昀送出了农村，去大城市上了大学，在做官之前，我对官道一无所知，但我心里就懂一样，你把老百姓放在心里，老百姓自然会将你举过头顶，他们是知道，谁对自己好的，所以我对你的希望，就有一点，这也是我对自己的曾经立下的承诺，那就是哪怕日后我们走不到更高的位置上去，至少我们能够服务一方百姓，为一方百姓谋求到福祉，那也是我们的价值所在。” 李想听着凌游的话点头说道：“哥，其实说句实话，您对我的影响太大了，如果没有您，我可能至今找不到什么方向，但现在，有您在我前面做标杆，我就知道，我该怎么走，您放心吧。” 第二天中午，秦艽回了长原，凌游也便和魏书阳等人辞别之后赶了过去，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凌游打算去拜访了秦艽奶奶之后，就赶回吉山去，魏书阳虽说心里不舍，但他也不留凌游，直到凌游走了之后，魏书阳才表现出了一丝落寞。 下午时，赶到了长原市，秦艽的奶奶欣喜万分，看着凌游和秦艽眼中掩饰不住的激动，直言自己之前还在担心，看不到孙女结婚这一天，如今看到孙女有了归宿，自己就算赶不上婚礼那天，也能闭眼了。 秦艽听着奶奶的话，便让奶奶不要胡说，凌游也表示秦艽奶奶的身体很好，不要胡思乱想。 晚上凌游二人陪着老人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晚饭，老人这一夜睡的很踏实，临睡着之前，秦艽在奶奶的卧室里，还听着老人嘴里碎碎念着真好之类的话。 第二天上午，凌游和县里通了一通电话，于是便告别的秦艽奶奶和常文锦，由秦艽开车送凌游去了机场，飞回了吉山。 到北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刚刚出机场，就见白南知搭着郑谨川的车前来接凌游，二人接过了凌游的行李之后，便一道坐进了车里，然后朝市区开了回去。 在路上，凌游看了一眼开车的郑谨川问道：“霞姨还好吧？” 郑谨川听后点了点头：“都好，凌游哥，我妈还让我向你转达谢意呢。”郑谨川说的，是凌游让白南知买东西代自己看望韩小霞的事。 凌游闻言一摆手：“无论怎样，都是我的长辈，应该做的。” 说罢，凌游又问道：“过年，和郑叔叔拜年了吗？” 郑谨川听后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打了个电话，他说他在那边挺好的。” 凌游点了点头：“我过年的时候，也和郑叔通了个电话，他在那边肯定是不比在这边适应，如果可以，你多和他通通电话，他很惦记你。” 郑谨川听后沉吟片刻，然后看向后视镜对凌游笑道：“我知道了凌游哥。” 三人一路走进了市区，郑谨川问凌游想要吃什么，他来请客，凌游说随便，郑谨川想了想，便将车开去了厅长楼附近的那家涮羊肉的小馆。 坐在包房里，郑谨川正式的环视了一圈这里的环境，心里便想起了郑广平，以前父子俩从来没有好好的坐在一起吃过一次饭，谈过一次完整的心，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父子俩又天各一方，郑谨川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对一些事有了新的感受。 围着火锅涮着肉，锅里升起腾腾的热气，三人微醺了点白酒，便感觉浑身热乎乎的。 凌游在吃饭的时候，也问了郑谨川之后的打算，郑谨川说，自己和两个朋友打算正式开始创业了，从小做起。 凌游在这期间，也和郑谨川聊了些自己对一些事的见解，郑谨川从中也收获良多，最终三人碰了杯，说预祝郑谨川的事业成功。 晚上三人在附近找了一家普通宾馆住了下来，因为白南知也是刚刚回北春，所以并不是专门来接凌游的，所以便等着第二天郑谨川送二人一趟，再回陵安。 第二天一早，凌游起床之后，拿着手机看着通讯录里面梁国正的私人电话号码，想了许久才将电话拨了过去，凌游比较纠结的是，出于私交，凌游是该去登门向梁国正拜年的，但出于身份，凌游又不想和梁国正走的太密切，尤其是在郑广平这件事刚出不久的节骨眼上，怕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 于是凌游这才决定先打个电话，听听梁国正的意思。 电话响了没几声，梁国正就接听了起来，凌游先是和他道了几句新年祝福，梁国正也是笑呵呵的向凌游说了句新年好。 但二人聊了一会之后，凌游也暗示了自己刚回北春，如果梁国正觉得无碍，自然就会邀请自己去家里，毕竟以前梁国正也是经常会说，让凌游来北春就到家里去，可这次让凌游觉得有些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的是，梁国正果然没有接这个话茬，所以凌游也便没有再往这件事上提，二人聊了一会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和二人吃了顿早饭，便由郑谨川送自己和白南知回了陵安。 第781章 酒驾 上午十点钟左右，郑谨川的车开到了县委门口，传达室的工作人员便背着手拿着一个本子走了出来，然后示意郑谨川降下车窗，如果和领导有预约，就进行登记，如果没有，那就得将车驶离这里。 而这工作人员刚刚走到车头前，白南知便降下了车窗探出头笑道：“老成，抬杆儿。” 这叫老成的人闻言看了过来，立马就换上了一副笑颜：“白主任？您啥时候回来的？” 白南知淡淡笑道：“刚回，和书记一起。” 老成一听书记二字，赶忙朝车里看了过来，然后激动的惊呼道：“嘿，我就说我今儿个出门，左眼皮一个劲儿的跳，准保有喜事，果然，今天书记就回来了。” 凌游听着老成的吉祥话也是呵呵笑了笑，于是身子向前倾了倾说道：“过年好啊。” 老成闻言两只大手在裤子上摩挲了两下笑道：“过年好过年好书记，年前就想给您拜年的，后来听县委办的同志说，您回老家了，今儿只能给您拜个晚年了。” 凌游笑着一摆手：“常言道，不出正月就还是年，咱俩这年拜的都不晚。” 凌游说罢，老成激动的满脸堆笑，然后赶忙将拦车杆抬了起来，随即笑道：“书记您请。”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淡淡说道：“辛苦了。” 老成闻言立马站直了身子：“不辛苦，书记，今年我还给您守好这扇门。” “好！”凌游闻言哈哈一笑，然后又朝老成拜了拜手，郑谨川便将车开了进去；白南知也在路过的时候对着车外笑道：“回见啊老成。” 老成笑着对车摆着手：“回见回见白主任。”一直到郑谨川将车开到办公楼门口，老成这才反身背着手，笑吟吟的仰着头，朝传达室走了回去，心里高兴的同时，也有一丝遗憾，那就是为什么刚刚自己和凌书记亲切会话时的场面，没能有几个路过的人看到。 凌游和白南知下车之后，凌游便对着驾驶位上的郑谨川邀请道：“谨川啊，上楼喝杯热茶再走？” 郑谨川闻言摆了摆手：“凌游哥，我就不上去了，您刚回来，肯定一堆工作等您呢，我正好要去乐水市见我那个朋友，谈一谈我们创业的事。” 凌游一听也不强留：“这是正事，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短信报平安，以后万一遇到什么麻烦，可别自己扛着，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别和我客气，听见没有？” 郑谨川听着凌游的话，直感觉亲哥哥也未必如此，尤其是在父亲出事之后，凌游却更加对自己亲切有加，于是有些感动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哥，您忙吧，我先走了。”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便让开了路，开到郑谨川将车开向了门口，这才和白南知迈步进了办公楼。 郑谨川到门口时，老成抬起了拦车杆，一脸堆笑的朝郑谨川挥了挥手，郑谨川也是笑着点了下头，然后便驶离了陵安县委。 凌游带着白南知上了楼之后，刚刚走到走廊里，迎面就见到了手里拿着一沓材料，一边低头看，一边朝凌游这边走来的乔玉秋。 “老乔。”凌游轻声叫道。 乔玉秋一听有人叫自己，便抬起了头，当看到迎面而来的凌游时，乔玉秋惊讶的加快了步子：“书记？” “火急火燎的干嘛去啊？”凌游笑着问道。 乔玉秋来到凌游的面前之后，停住脚步，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说道：“书记，去您办公室说吧。“ 凌游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起，然后便抬手示意了一下办公室的方向，随即迈步走了过去。 白南知赶忙上前先一步去开了办公室的门，凌游和乔玉秋走进去之后，来到沙发前坐了下来，白南知又去给二人倒水去了。 就听凌游坐下后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乔玉秋闻言挠了挠额头，然后说道：“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影响不太好，您听了之后，别生气。” 白南知此刻端着两杯茶走了过来，也是一脸狐疑的看向了乔玉秋，凌游接过茶之后说道：“到底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就见乔玉秋接过茶杯之后，放到了茶几上，然后便将手里的那份材料递了过去后说道：“这不过年嘛，房副书记和朋友喝了点酒，出来之后就想着饭店离家不远，于是就自己驾车回去了，说来也巧，正好遇到了同样酒后驾驶的一个老百姓，双方的车辆倒是没造成什么损失，本来对方也觉得自己喝酒理亏，打算各自修各自的车，就这么算了，但房副书记这酒劲上了头，和对方争执了几句，说自己的车开的没毛病，这个节骨眼上，路过的执勤交警来了，问清楚之后，就要对双方做出处罚，去医院验血测试酒精含量，房副书记一听要处罚自己，不高兴了，还把自己身份搬出来了，这不搬出身份好说，对方一听他是县领导，正中下怀，嚷嚷来嚷嚷去，聚过来一群群众。” 凌游听着乔玉秋的描述，又一边看着材料里的事件经过，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脸色极其难看。 乔玉秋注意到凌游的表情变化之后，也有些胆怯了，想了想之后，才委婉的说道：“现在这事有点麻烦，对方现在宁可认同自己拘留几天，也坚决要求公事公办，交警那边压着这个事压了两天了，昨天苏县去市里了，晚上才回来，这不说，打算今天开个会，要是再不拿出一个处理意见，就怕失态愈演愈烈。” 凌游听罢将手里的材料随手向茶几上一丢，然后拿起茶杯朝沙发靠背上靠了靠说道：“哪里麻烦啊？这事不逻辑清晰的在这摆着呢吗；对方见房景行是个干部，仗着光脚不怕穿鞋的这一条打算搞一下房景行，现在公事公办，房景行算是保不住了，但想保房景行，就得连对方一起保，一旦区别对待，事情才是真严重了。” 第782章 底气不足 说着，凌游喝了口茶之后，将茶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上：“但这个先河，谁也开不得，古时候讲，就算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我们的干部，更没有什么特权，反而知法犯法，作为一名人民的公仆来说，更得罪加一等；还开会研究，有什么好研究的？” 说着，凌游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之后看向乔玉秋说道：“告诉蔡晓成和周畅，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违法了，就依法办，违纪了，就依纪办；咱们头上的这顶乌纱帽，不是尚方宝剑，可以任谁随意驱使自己手中的权利，更不是金钟罩铁布衫，犯了法，记个过，就能敷衍了事的。” 乔玉秋听后赶忙站了起来，低头说道：“是，书记，我现在就按照您的指示去办。” 凌游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问道：“苏县在办公室？” 乔玉秋闻言点了点头：“刚刚我和苏县通了电话，这不正要去找他汇报呢，您就回来了。” 凌游听后说道：“我去趟苏县办公室，房景行在不在？在的话，让他去苏县那找我。” 乔玉秋闻言又答应道：“好的书记。” 凌游随即抬脚就朝外走去，留下乔玉秋轻叹了口气在心中感慨房景行倒霉，这次不认栽都不成了。 白南知见状看向了乔玉秋，然后问道：“乔主任，叹什么气啊。” 乔玉秋闻言摇了摇头，一边朝外走去，一边对白南知说道：“人的命，天注定，该井里死，他河里死不掉，该三更死，他想活过五更也不可能。” 白南知听着乔玉秋云里雾里的话，先是有些糊涂，可随后也想明白了问题所在，这个时期，国家的明确法律条文里，还没有对酒后驾车做出严格的法律条款，可房景行倒霉就倒霉在，本来他就不讨凌游喜欢，工作也是仗着自己眼看着要到了退休的年纪也晋升无望，整日里浑水摸鱼，可当遇到常委会该裁决的事宜时，他又总想标新立异，让凌游和县里的其他几位常委领导老早就对其不爽了。 如果凌游今天没回来，按照苏红星的处事态度，和县里其他几位常委不愿意得罪人的办事原则，也许他还有一线生机，可房景行倒霉就倒霉在今天恰巧凌游回来了。 凌游这一回来，可能依照正常规矩办，打‘八十大板’的处理，或许只打‘四十大板’的事，现在极有可能直接来一个‘秋后问斩’。 白南知想到这，也是不禁摇了摇头，为房景行的倒霉德行感到同情。 此时凌游下楼之后，径直走向了隔壁的县府办公楼，一路上有人看到凌游，都是赶忙驻足朝凌游问好。 “凌书记好。” “凌书记新年快乐。” ....... 凌游闻言此时也没心情和大家寒暄，但还是挤出笑容一一简单的回应了两句，但脚下却没有停，一路朝着楼上苏红星办公室走去。 刚刚来到门口，隔壁县府办的段春亮看到这熟悉的身影，赶忙就追了出来。 “凌书记，您回来了？” 凌游闻言驻足脚步唔了一声，然后便走到了苏红星办公室的门口。 段春亮一看凌游这架势，大概是怎么回事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于是立马上前代劳，先是在苏红星的门上敲了敲，然后便推开了门，先一步进去对正伏案批注材料的苏红星说道：“苏县，书记来了。” 苏红星闻言立马抬头看了过来，然后赶忙站了起来：“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书记？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好让人去接您啊。” 凌游闻言径直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然后说道：“正好北春有个朋友去乐水，顺路把我捎回来了。” 苏红星走出来之后，便坐到了凌游身边，段春亮此刻也沏了一杯茶放到了凌游的面前。 段春亮早就猜到了凌游是来做什么的，于是生怕自己留在这里，万一凌书记开了火，自己就算不被连累，可看到领导受批评，总归对自己来说，可不是好事，有些热闹能看，有些热闹，就算你再好奇，也得躲得远远的，才算明哲保身的正经事。 于是段春亮退了两步便说道：“书记，县长，我先回办公室了，还有份材料急着赶出来，您二位聊，有需要再吩咐我。”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对段春亮说道：“一会房副书记过来，带他进来。” 段春亮一听这话，瞬间心中暗忖，果然如自己所料，于是便开口答应道：“好的书记。” 说罢，段春亮走出了办公室，并且带上了门，苏红星自然也明白凌游的来意了。 “书记，您听说了？” 凌游抬头看向了苏红星：“我要是不听说，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这句话，把苏红星问的有些语塞，因为他打算的处理结果，肯定不是凌游想听到的答案，可话说回来，苏红星纵使这两年来，在凌游身边长进了不少，可处事的时候，还是不及凌游三分果断霸道。 可说起来，这也不完全怪苏红星，苏红星的底子薄，自然没有凌游那么底气十足，可以说一不二，这一点，在去年凌游要大洗牌，那个城建局张培那里就得到了检验，在苏红星都坐上了县二把手的位置上，张培还敢对苏红星破口大骂，这一点，就足以印证了苏红星的底子没有大好，毕竟县委办主任出身的他，曾经一直都趋于服务领导，现在自己做了领导，性子一时还是转变不过来。 这一点，凌游早就看在心里，同时这也是让凌游最为头疼的事。 苏红星这个人的本质也好，业务能力也好，都很对凌游的胃口，凌游想过，总有一天自己是要离开陵安县的，按照逻辑，自己一旦调离，那接班的大有可能就是苏红星，可如今苏红星要是在这个问题上，不得以改变，凌游很怕未来苏红星纵使接了自己的班，也会被架空掉手里的部分权力。. 可如果不是苏红星，万一空降来一个别的一把手，凌游又更怕自己一手打造的陵安县会改变自己制定的发展线路。 所以想到这里，凌游也是觉得有心无力。 第783章 是非立场 苏红星想了想，然后看向凌游说道：“书记，我全听您的。” 凌游闻言靠在沙发上轻叹了口气，沉吟良久才淡淡说道：“红星啊，你说，这两年陵安县变化大不大？” 苏红星立即表示道：“当然，咱们陵安这两年的变化，无论是干部还是群众，都看在眼里的，这些，自然也都是您的功劳。” 凌游听后一摆手，打断了苏红星的话：“奉承的话我不想听，你我之间也不需要说这些。” 苏红星闻言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随即就听凌游说道：“陵安县能有今天，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陵安县干部们，都付出了无数的心血，这才让老百姓对我们的干部团体，有了官民一家亲的局面，可今天，如果房景行的事，就这么算了，大点说，那也就意味着，干部群体，在老百姓的心里，还是误以为是拥有所谓的特权的，我们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局面，将会付之东流。” 苏红星听了凌游的话，低下了头，道理他又何尝不明白。 就听凌游随即突然问道：“我再问你，如果你苏红星要是陵安县的书记，你会不会放任这一行为？” 苏红星闻言猛的抬起头：“书记，您这是说的哪里话，陵安县正是因为有您，我才心安啊。” 凌游听了这话，前倾了身子之后，‘啪’的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红星啊红星，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呢？” 苏红星被凌游吓的浑身一颤，看着凌游久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凌游此刻站起身，在苏红星的办公室里踱了几步之后，这才转头说道：“你究竟是真的不开窍，还是在和我装糊涂。” 苏红星赶忙站了起来，想了想才说道：“书记，如果站在我做为陵安县县长的立场上讲，对于房景行同志此次的问题，我肯定是支持严惩不贷的，可话说回来，这次的问题，之所以能够发展这么恶劣，那名群众的出发点也有问题，恶意激化矛盾，恶意带着其他群众们的节奏走，而房景行，终归是我们的同志，他出了问题，也就意味着，极大可能的影响我们其他干部的权威性，这件事究其是非曲直，我觉得，各打五十大板，是最合理的结果，我们总不能让所有老百姓都觉得，我们陵安县干部的瓷，那么好碰吧？” 说着，苏红星看了一眼凌游，纠结了一下之后又说道：“而且书记，您对是非的处理，和我不一样，说到底，陵安县现在的话语权掌握在您手里，就算您把话语权给到我，我也不是您啊，我手里的这点权利，在有些地方管用，就怕有些地方不管用，如果随意支配，还很有可能会被人说是滥用，咱们俩最大的区别，就是您的权利是您给书记这个名头加持起来的，而我的权利是县长的帽子赋予我的。” 说这话的时候，苏红星语气中充满了无奈，苏红星并不是看不明白，自己从一个县委办主任，短短一年的时间，让凌游拔苗助长般提拔起来的这个县长，根基根本不稳，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在陵安县常委会上，凌游可以一言堂，说一不二的去执行他的指示，但苏红星做不到，他终究是依附在凌游的名字边才有的权威，如果凌游不在，常委会将是另一番局面，他认为凌游不理解自己。 凌游听了这话，伸手指了指苏红星，想要骂人的话，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整理一下情绪之后，凌游这才看向了苏红星说道：“首先我回答你第一个问题，立场和是非的问题，针对于这个话题，我没想到，一直到如今，还有人在纠结，到底是立场决定是非，还是是非决定立场，这两者，就没有任何的关联，那是西方人，闲的他娘的蛋疼，才搞出来的伪命题，和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一个鸟德行，我没想到你苏红星居然今天也能说出这番话来；立场就是立场，是非就是是非，二者从来没有人明确的说过，非要捆绑在一起，不是所有的是非都要和立场挂钩，也不是所有的立场都要纠结于是非中，屎这个东西它就是不能吃，需要什么立场？你告诉我这得站在什么立场上才能证明它能吃？狗的立场吗？” 说着，凌游一把拿起苏红星办公桌上的一支笔，在苏红星的面前比划了一下说道：“再说你手里的权利，就像这笔一样，这笔，我能用它写东西，也能用它画画，逼急了还能在你手上扎一个血窟窿出来，你怎么就用不好它？它用在正确的地方上，那这笔的使用权就是你的，你给它摆在笔筒里看着，想拿又不敢拿的，早晚有一天它会落到别人的手里，撒出去一地的笔油，到时候，你收拾都收拾不干净。” 说罢，凌游随手重重的将这支笔丢在了桌子上：“真有这一天的时候，你得知道，这支笔，它本来就是你的。” 凌游说完这些话之后，双手叉着腰气的大口喘着粗气，苏红星抬起头直视着凌游，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了。. 一时之间，苏红星理解不通凌游的话，他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消化。 凌游喘匀气之后，摆了摆手：“大过年的，我不想刚回来就和你争论，你自己想想清楚吧，跳出房景行的事，站在宏观的角度去想，房景行的问题，我来处理，你想明白了，明天去找我。” 就在这时，就听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即两声敲门声响起，就见段春亮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让出位置之后，对里面正脸红脖子粗的凌游以及面红耳赤的苏红星说道：“凌书记，苏县，房副书记来了。” 凌游抬头看了过去，就见房景行此刻站在门口，沉重的挪动了两下步子，走进办公室，站在门口处瞥了一眼凌游说道：“凌书记，回来了。” 凌游没好色的看了一眼房景行，然后走到茶几处端起了已经凉了的茶杯喝了一口。 第784章 执念 见凌游两大口就将水喝光了，段春亮赶忙上前接过了凌游手里的水杯，要去给凌游再续热水，同时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苏红星。 凌游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来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苏红星想了想，看了一眼凌游说道：“书记，您和房副书记聊，一会有个党组会，我去准备一下。” 凌游知道这是苏红星的借口，也不阻挠，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随即苏红星看了一眼房景行，轻叹了口气，也没有说话，便迈步走出了办公室。 段春亮给凌游续了杯水，又给房景行也倒了一杯之后，便追着苏红星出去了，并且带上了房门。 凌游此刻看都没看房景行一眼，冷冷的说道：“坐吧，愣在那做什么。” 房景行听了凌游的话，这才抬脚走到了一旁的沙发前慢慢坐了下来，他知道凌游早就看他不顺眼，如今觉的自己有把柄落在了凌游的手里，于是很自觉的恐惧起了凌游，所以连屁股都没敢坐实。 二人沉默了良久，才听凌游缓缓问道：“老房，你是不是觉得，我瞧不上你？” 听到凌游竟然说话这么直，把房景行也是搞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只好摇了摇头说道：“没，没，凌书记。” 凌游轻笑了一声：“你不用不承认，我知道，不光是你，就连县里的其他干部，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就是因为他们这么想了，所以你更委屈，使你的处境，也不是很好，这一点，出于个人，我向你表达我的歉意。” 凌游突然的道歉，让房景行有些摸不清头脑，他来的时候，就是做好了被凌游抓着话柄骂个狗血淋头来的，而且也做好了放低身段的准备，只要能让自己保住头顶的帽子，他也不嫌什么寒颤不寒颤了。 可如今凌游这个表现，让房景行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了，想了想，刚要说话，就听凌游打断了他。 “但是。” 这个但是一出来，房景行便在心中苦笑，我就说嘛，他凌阎王，怎么可能会转了性呢。 就听凌游接着说道：“但是错了就是错了，说句实话，你可能不信，但纵使你不信，我也得说，从头到尾，我就没有过要针对你这个人的打算，我凌游做事，向来就事论事，如果我铁了心的想针对你，你没有今天还能和我坐在一起的机会，这是实话。” 说到这里，凌游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看向了房景行：“你从外县而来，现在陵安县常委会的人，都是老班底，你吃不开，我理解；在两县的常委会混迹到这个岁数了，‘处’字前面的‘副’，始终没拿掉，让你郁郁不得志，我也理解；想在退休之前，混个‘正’字，哪怕是去人大或者政协呢，这是你心里的想法吧？我还是理解。” 听到凌游如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摸的这么明白，这让房景行不禁惊讶的看着凌游，微微张开了嘴巴。 他始终觉得，凌游的年纪轻，觉得自己给凌游当个副手，心中憋闷，更是觉得如果自己做陵安县的书记，未必比凌游要差，自己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和凌游正儿八百的聊过，想起来，凌游之前也曾找过自己，开出过话茬，但自己却打着机锋，把凌游的话岔了过去，甚至还为此洋洋得意过，如今听了凌游这番话之后，再想想，房景行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了，是自己在凌游的年纪上，先入为主的低估了凌游。 凌游沉吟了片刻之后，又一次开口说道：“可理解归理解，你千不该万不该，走到这一步，全陵安县的干部，你出去问问，谁不知道我凌游最在乎什么，我最在乎的，就是我一手改变的这个崭新的陵安县，我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崭新的陵安县上抹黑，听清楚，是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房景行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凌游，可随即就被凌游锐利的眼神给吓的低下了头。 凌游随后接着说道：“今天我就把话摊开了，也挑明了，你的问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不可能的，可看在同志一场的份上，我会公事公办，你放心，我不会在对待你的问题上，有任何的私心，你可以不服，也可以提出抗议，但如果你妄图在陵安县的华丽篇章上，抹上一笔黑墨，绝对没可能。” 房景行早就料到了，自己在凌游这里不可能得到什么‘网开一面’，可在来之前，他又何尝没幻想过，但现在听着凌游话，他最后的一丝幻想也磨灭了。 叹了口气，房景行看向了凌游：“听你处置吧，凌书记。” 说罢，房景行站了起来，缓缓迈步朝门外走去，面如土色。 走到门口时，房景行突然站住了脚，然后回头对凌游说道：“凌书记，你终归不能理解，人不怕停留在起点，怕的就是，就离完美的终点，差那半步，可就是止步不前，迈不出去，也许是执念吧，我活了五十多年，当着这始终半大不小的领导，也当了近三十年了，不甘啊，或许我真的老了，或许我真的德不配位？我也不知道，我也想不明白，现在好了，索性不用想了，打回原点，也总比看着终点够不到，摸不着的，要好一些吧。” 说罢，房景行拉开了房门，抬脚走了出去。 凌游看了一眼房景行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然后将身子靠在沙发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对于房景行此次交通事故的处理意见，以及对于房景行违纪的处理意见，也由公安部门和纪委部门加急做出了决定。 在宣布这一决定的常委会议开始之前，白南知走进办公室对凌游说道：“书记，快到约定的会议时间了。” 凌游此刻低着头正看着手里的一份材料，头也没抬的说道：“把处理决定，给苏县送过去，让他代我宣布，此次常委会议，由他主持。” 第785章 处理决定 白南知闻言看了看凌游，有些不解，但还是说道：“好的书记，我这就去找苏县。” 凌游依旧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随即就听白南知离开办公室轻轻关上了门。 过了没一会，就听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凌游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便接了起来，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凌游说道：“许书记。” 来电的人正是许自清，就听他语气有些沉闷的问道：“我听说你们县的房景行出事了？” 凌游听后唔了一声，然后回道：“我正打算针对房景行事件的县常委会议结束，再将此事的处理材料汇报给市里定夺呢。” 许自清闻言轻叹了口气：“这个节骨眼，还是不出事的好。” 凌游明白许自清说的是什么节骨眼，眼看着省市县的人代会要召开了，许自清现在在省里的风头正盛，凌游怀疑这其中有郑广平向梁国正推荐过许自清的因素，而且许自清在瑞湖做书记也五年头了，按理说，是完全有把握动一动的，所以在这个期间，许自清自然是希望瑞湖市一切风平浪静，最好没有一丝波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可说到这里，许自清却还是提醒了一下凌游说道：“这个，房景行啊，老家是奉京省新丹市的，人也五十多岁了，也不能说，崴个脚，就把半辈子的心血都崴进去，你酌情处理。” 凌游听着这话先是有些糊涂，可随即便在心中哦了一声，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市里还有谁是新丹人，那就是瑞湖市市长马宏德。 想到这里，凌游也就想通了为什么当时自己希望许自清把房景行动一动时，许自清却和自己打哈哈了。 于是就听凌游说道：“您放心吧许书记，我有数。” 许自清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轻轻嗯了一声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的县常委会议上，全员皆到，只等苏红星了。 就见大家此刻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或吸烟或喝茶，时不时的都抬头瞥上一眼坐在椅子上吸着闷烟，目光呆滞的房景行。 随即就听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苏红星迈步走了进来，大家都回头看了过去，就见苏红星走进会议桌后说道：“凌书记临时有事，本次常委会议，我代为主持。” 说罢，苏红星便坐到了主坐的位置上去，然后翻开了手里的材料，又一边抬眼环视了一圈众人。 会议开始时，大家都正襟危坐的看着苏红星，苏红星也按照会议流程先是说了一番场面话。 最后，就听他看着处理材料说道：“针对此次陵安县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房景行的酒后驾车问题，由公安部门及纪委部门做出以下决定，在此次交通事故中，房景行违反交通法规，饮酒后驾驶机动车辆，造成的交通事故，公安部门的处理决定是，处以对房景行罚款两千元，并终身吊销驾驶机动车执照的处罚；而经纪委决定，对于此次房景行做为一名党和国家的干部，却严重违纪的行为，做出记党内大过一次，并停止房景行目前的所有党内职务，交由市一级党委部门再做审度。” 说罢，就见苏红星环视一圈之后问道：“其他同志，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会议室内一时陷入沉默，苏红星等了近一分钟，也不见有人说话，于是就见苏红星看向了房景行问道：“景行同志，你呢？对处理意见有异议吗？” 房景行本以为凌游这次好容易抓住了自己的小尾巴，肯定是要扒自己一层皮，双规自己的同时更会拘留自己几天的，可没想到，凌游却没这样做，这让房景行有些不解，但他又怎么可能还有异议，于是便见他清了清嗓子。 随后站了起来说道：“各位同志，我在这里郑重的向大家反省我的错误，针对此次事件的发生，我几日来夜夜辗转难眠，同时也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这一项行为，对我们干部群体以及社会各界的关注，引起了十分不好的声音，我给陵安县，给陵安县委抹了黑，我对县里的决定百分百的服从，也希望用我的这件事情，给下面的同志们，敲响一个警钟。” 说罢，房景行对在座的众人微微鞠了一躬：“诸位，景行惭愧。” 众人闻言纷纷朝房景行摆了摆手，同时也低头回了个礼，并不打算担下房景行这一礼。 待房景行坐下之后，苏红星压了压手，然后又针对此次问题，展开了自己的一番发言，在这次发言中，苏红星的态度十分强硬，一反往日的处事惯例，这让在座的几人都察觉出了一丝反常。 而就在会议结束之后，众人散去，苏红星先是回了县府，房景行却是回到县委之后，又去了凌游的办公室，县委办的人见到房景行进去之后，和凌游二人聊了近半个小时，房景行才走了出来，出来时，脸上虽然依旧愁云密布，可却从眼神中，能看出一丝释然。 下午时，苏红星迈步来到了县委办公楼，敲响了凌游的办公室门。 凌游说了声进之后，就见苏红星推门走了进来。 凌游抬头一看，便指了指沙发的位置，示意苏红星先坐。 随后凌游将手里的一个材料写完后，也走了出来。 苏红星见状站了起来，凌游压了压手，二人又一道坐了下来。 就听苏红星看了看凌游说道：“书记，我昨晚回去想了一夜，对于您的话，才有了些许体会，我明白，您对我寄予厚望，能够得到您的赏识，说实话，那是我前半辈子，想修都修不来的机缘，别的我就不多讲了，这两年来，我的压力很大，但同时也在这样的压力中，学习到了许多，陵安县现在换了一番天地，做为在陵安县工作生活小半辈子的我，感到无比的欣慰，做为陵安县的县长，我更是感到自豪，从今以后，我将坚决按照您的规划方向，让凌安县越走越好。” 第786章 人事变动 接下来，苏红星也将很多的心里话，讲给了凌游听，包括自己这个人的性格，和以往工作中的利与弊。 而听了苏红星的一番言论之后，凌游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凌游不是一个急于求成的人，但对于现在的苏红星，凌游却十分的期待，因为从前两天他和梁国正那段简单的电话之后，凌游就意识到了两个月后的人代会召开，会有人事变动。 梁国正在这个时期和自己避嫌，显然是对自己也有了新的打算，虽说这只是他的猜测，可事情总不能非要等到到了头上，凌游才去做安排。 他如果要动，最让他放不下的，自然也就是陵安县未来的发展。 毕竟每个新上任的领导，都希望一方政策是由自己制定的，哪个和尚也不会去念前人的经，所以只有苏红星接过自己的班，凌游才能放心，可苏红星现在的性格和手腕不硬，凌游却怕会出现问题，纵使一年两年相安无事，可谁能保证计划不会败于变化呢。 二人在办公室聊了近两个小时，凌游在这期间和苏红星说了许多自己掏心窝子的话，针对陵安县目前的发展，经济，农业等事项，都一一剖析开来讲。 而这些话，苏红星也同样装进了心里，带回了家中慢慢消化。 转眼时间来到了三月末，陵安县的人代会如期召开，随后瑞湖市和吉山省的会议也定期举行，这次人代会，同样牵动着许多干部的心，大家都在关注着。 待四月初，会议结束，官方公告便正式将一些干部的变动信息公布了出来。. 先从吉山省来说，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动，有两个厅的厅长或退或调，再就是很多人关心的吉山省新任的常务副省长人选，最终并没有在大家的猜测中，在吉山省府中几位副省长中诞生，而是由中央直接委派了一名南方大省的副部级干部到任，这人名叫安怀，曾是河西省的副省级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年纪不大，四十六岁，在这个级别中，完全属于是‘年轻干部’了，而这一变动，也同样意味着这名安副省长自有他的不凡之处。 而曾经的北春市市委书记黎冠杰，则是被调任到了吉山省政协任副主席，大家都猜测，黎冠杰的调离，是和曾经董开山及侯宇的问题密不可分，同样这两年的北春市，也是状况频发，在不少政策上出了或大或小的几个影响颇为恶劣的问题。 但有人忧心就有人喜，此次吉山，最大的赢家，莫过于许自清了，有些了解些许内幕的人，都嗅到了许自清应该有条件晋升的可能，更是有人猜测，黎冠杰去了政协之后，北春市会有许自清的一席之地，北春市市长王仁宣如果接任了市委书记一职，许自清便大有机会任北春市市长。 可这个人却只猜对了一半，许自清确实是被调去了北春，可却是直接替任了黎冠杰的职务，任北春市市委书记。 虽说都是市委书记，可瑞湖可是地级市，而北春却是副省级省会城市，许自清这一次完完全全是升了，而且是一次跨越式的晋升，多少人在正厅和副部之间这道鸿沟上困惑一生，而许自清这一次，无可谓是本次吉山省最大的赢家，赢麻了的那种。 黎冠杰任北春市书记这一年，始终打破脑袋都想钻进省委常委行列，但事与愿违，这个副省级市委书记的瘾黎冠杰还没过足呢，现在却成全了许自清，这不禁让许多人唏嘘不已，感慨世事多变。 瑞湖市方面，许自清调升之后，马宏德自然而然的接任了瑞湖市市委书记的位置，而原瑞湖市常务副市长鲍世英，则是提名为瑞湖市市委副书记代市长人选。 瑞湖市副市长兼虹湖区区委书记陈继龙，提名为常务副市长人选。 而此次，凌游的位置，却果然如他所料那般，有了变动，省人大和省组部的官方公告里表示，凌游不再任陵安县县委书记，陵安县县委书记人选，也处于待定状态。 这一天，当公告下来之后，白南知火急火燎的进了凌游的办公室，凌游见状便呵斥道：“怎么毛毛躁躁的。” 就听白南知喘着粗气说道：“书记，您看省组部公告了吗？” 凌游轻笑一声：“我又不瞎，你风风火火的跑来，是给我报信来了？” 白南知见凌游还有心思开玩笑，急的在办公室里直转：“只说了您不再任陵安县县委书记，可是是升还是平调，倒是给个准信啊。” 凌游闻言朝椅背上靠了靠，语气不缓不慢的说道：“那是上面组织领导的事，我还没说急呢，你小子就少操心吧，听安排。” 说着，凌游拿开了桌上保温杯的盖子，笑骂道：“工作也有快两年了，还这么毛躁不稳妥，让别人看了，像什么样子，去，倒杯水。” 白南知闻言一脸愁容的拿过保温杯，一边朝饮水机走去，一边口中喃喃道：“您要是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我带走？我不想离开您身边。” 凌游闻言笑道：“我就说你小子没憋好屁，原来是担心上自己了，放心，我怎么着，也不能亏了你啊，得给你安排个好去处。” 白南知一听这话，水也不接了，转过身便说道：“我什么好去处也不去，我啊，就想在您身边，给您倒水。” 凌游闻言一指饮水机：“那你倒是给我倒啊。” 说罢，凌游笑了两声：“没出息的样子。” 白南知闻言哦了一声，然后给凌游接了热水之后，放到了办公桌上，看着凌游轻声说道：“书记，要不您打听打听？” 凌游闻言瞬间板起了脸来，随即端起茶杯说道：“不该打听的事，别打听，听安排。” 说着，凌游喝了一口水，随即对白南知警告道：“现在外面指不定有多少风言风语呢，你给我管住嘴啊。” 白南知听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书记，我又不傻。” 说罢，白南知还是对此心里不踏实，于是便又想开口再探探凌游的口风，自己也好有底。 可凌游现在何尝不是和白南知一样，两眼一抹黑，于是便打断了白南知的话：“该干嘛干嘛去。” 第787章 人走长凉 而与此同时，在瑞湖市常委会议上，许自清眯着眼高坐主位，环视着四周的瑞湖市常委们。 见众人迟迟不语，许自清便端起茶杯，幽幽开口道：“怎么？看大家的情绪不高啊，有什么意见，畅所欲言嘛。”说罢，许自清将茶杯放到嘴边吸溜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然后又依着椅背继续看着众人。 此刻就听市长马宏德在想了良久之后，率先抬头看去，然后笑呵呵的说道：“对于陵安县凌游的工作，和这两年来的成绩看，我是十分认可这位年轻的同志的。” 说着，马宏德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但，凌游同志毕竟年纪轻，这才是大家觉得是否合乎规矩的纠结所在，至于您今天提出了这个提议，肯定是有您的打算，各位同志也只是觉得有待考量嘛。” 众人在研讨的问题，就是许自清刚刚在会议上，提出的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拟提名为凌游，为瑞湖市副市长。 而这个提议，自然大家都有各自的看法，问题一，自然是凌游的年纪问题，三十岁不到的副厅，这在常人看来，确实是急了一些。 问题二，就是凌游在瑞湖市做官的两年里，不可谓是没少得罪人，纵使是没得罪到在座的几位，可大家想的是，这样一个‘混世魔王’，如过突然来了瑞湖市，和自己一同共事，那难免有一天，会因为凌游的到来，从而引来无名之火上身，毕竟陵安县曾经的下马领导们，就是一个摆在那里的例子。 可这，却触怒到了许自清，许自清想的是，无论从凌游对公还是对己来看，自己都有义务，在更上一步的时候，带凌游一下，无论是还人情，还是为了瑞湖市更好的未来。 凌游预测到自己要走，都寄希望于苏红星能够接自己的班，把自己的心血，交到新任的干部手里，许自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并不是所有地方的四套班子的一把手们，都能像陵安县那样，话语权实打实的掌握在凌游的手里；马宏德也更不是像苏红星一样，依附在许自清身旁的助力，能够完全以许自清这位书记的所有方针，去处理市府工作。 在瑞湖市，马宏德自有自己的话语权，也有自己的小团体，如今许自清又高升到了北春，下一个瑞湖市的一把手，是马宏德，这个时期的他，在对待这个问题上，一旦和许自清意见相左，他肯定是要保证自己未来的权威性，毕竟大家都看着呢，今天马宏德如果还是服从许自清的所有安排，那在自己接手之后，威信自然会削弱许多。 马宏德今天听到这个议题的时候，内心是很无奈的，因为在许自清临走之际，他自然是不希望有难题再摆到自己的面前。 如果和许自清意见相左，产生分歧，据理力争的话，大家会说，人走茶凉，马宏德太早的想要打摆子，可如果自己一味听取许自清的意见，又会显得自己没有主见。 可归根结底，马宏德是不希望得罪许自清的，毕竟许自清现在是高升，不是平调，未来如果有可能，许自清跻身进吉山省常委行列，那得罪他，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处理方式。 所以刚刚马宏德的这番话，既表明了自己不愿接受许自清的提议，但却把祸水引了出去，把压力给到了其他常委们。 其他人听了这话，更是左右为难，现在自己面前坐着的，一位，是即将离开的班子老领导，而且是高升离去的老领导，一位，将是自己未来的新班子领导，现在二人出现的分歧，自己该站在谁那边呢？ 这简直比高考还要难嘛。 现场沉默了半晌，许自清有些不悦了，于是便提出了点名，看向了瑞湖市现在的常务副市长，也是待组织部门任命下来之后，自己离去后的下一任市长鲍世英。 “世英同志，你说说你的意见。” 鲍世英听了许自清的问话之后，抬头看了过去，沉吟片刻后方说道：“我对这位凌游同志印象很深刻，前年在全市年底总结会议上，语出惊人啊，当时我就被这位年轻的同志给惊了一下，但更让我对他刮目相看的是，去年年底总结会议上，他竟然通过一年的时间，带着陵安县，真的走向了繁荣发展的道路上，圆上了他曾经立下的豪言壮语，上次去省里开十佳县区大会的时候，我是亲自带队的，陵安县让我在其他兄弟市，挣足了脸面啊。”. 鲍世英说了很多，都是夸赞凌游的话，毕竟他也能明白，既然许自清能在会上力荐凌游，那也就意味着二人的关系绝对非比寻常，自己也不好驳了许自清的面子。 可鲍世英紧接着，又说了句但是。 “但是许书记，刚刚宏德市长说的呢，也不无道理，凌游同志的年纪颇为年轻了些，而且按照规定，正处级干部，需要干满三年，才能够再酌情进一步提升，这个.....也是无可奈何啊。” 许自清听了鲍世英的话，心中自然也理解他，既不想得罪自己，又不想得罪马宏德，毕竟自己走了之后，二人是要搭班子的，而且两人都是市府那边的干部，肯定是一条心。 但鲍世英说出的一条规定，许自清也早就想好的应对的对策，于是许自清看向了市组织部长杨双群：“双群同志，我记得凌游的履历上，在河东省任职的时候，就已经是副处级享受正处级待遇了吧？” 杨双群听到自己突然被点到名，赶忙抬起了头，心中更是说怕什么来什么，这趟浑水，自己是真不想淌。 可许自清问话了，自己也不能不回，于是就听杨双群想了想之后说道：“啊，是的许书记，凌游同志在河东省纪委工作的时候，就是副处级享受正处级待遇。” 许自清闻言点了点头：“按照规定，如果该干部当年工作考核优秀，也可减少半年，对吧。” 第788章 静待通知 杨双群闻言看了许自清、马宏德和鲍世英三人之后，淡淡点了点头：“按照规定，是这样的。” 许自清随即便笑了笑，然后说道：“所以说，刚刚宏德同志与世英同志也说了，凌游这个干部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成绩，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那么我有理由认为，大家凌游同志，提名瑞湖市副市长人选，是完全妥当的。” 此话一出，大家都看向了许自清，眼底有一种想说什么，又不好说的感觉。 而马宏德却觉得自己还是需要争一争，于是便说道：“许书记，我觉得您说道很有道理，可去年年底的时候，我们也考察过望湖县的柴鑫同志，柴鑫同志，是个老干部了，业务水平突出，望湖县如今的发展也是在整个瑞湖都名列前茅，而且，柴鑫同志在望湖也工作了四年有余了，按理，也到了任期，该动一动了，所以您觉得......”. 许自清闻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柴鑫和马宏德之间的关系，许自清不是不清楚，而且一直以来，许自清还是对马宏德尊重三分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在瑞湖市的常委会上，每每都给足了马宏德的面子，如今看来，他马宏德是铁了心的想和自己较劲，这让许自清十分不爽。 而且这个时候，瑞湖市纪委书记温方义清了清嗓子说道：“许书记，说句公道话，如果在柴鑫同志，和凌游同志二者选一位，上报到省组部拟提名瑞湖市副市长人选的话，我还是更倾向于柴鑫同志，毕竟柴鑫同志的工作经验丰富，业务能力扎实，而，凌游同志嘛......这个这个。” 温方义说着，呵呵笑了笑：“确实是年轻了些，我觉得如果在陵安县一任上，干到满任，在提议进一步的问题，是最合乎常理的。” 许自清冷眼盯着温方义看了片刻，随后气急反笑，现在省组部已经公告了凌游将不再任陵安县县委书记，如今你温方义却跳出来说，让凌游干到满任，完全是更偏向于马宏德一方。 自己为什么如此着急去开这次会议，就是因为现在省里没有将凌游的安排落地，自己如果主动一些，无论是在凌游那里，还是在梁国正那里，自己都能卖一个好人情。 可没想到，都说人走茶凉，却体现的如此淋漓尽致，现在自己还坐在这里呢，反对自己的声音就开始层出不穷了。 “好啊，好啊...”许自清沉声笑了笑，就在他刚要拍案而起的时候，就听会议室传来了两声敲门声。 众人闻言看了过去，然后就见许自清的秘书推门走了进来，来到了许自清的身边附耳说道：“书记，省里来电话了。” 许自清闻言皱了皱眉，然后便站了起来，环视一圈之后，也压住了自己的火气，看着众人说道：“此事待定，日后再议吧。” 说罢，许自清冷眼瞥了一眼众人，然后便迈步走出了会议室。 而在许自清离开之后，众人都暂时没有动，都在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眼神中都十分的复杂。 而许自清离开会议室，板着脸走回了办公室之后，便拿起了桌上的座机电话听筒对立面说道：“你好，我是许自清。” 话音刚落，就听电话那边的人说道：“你好许书记，我是省委办公室的，梁书记请您下午来一趟。” 许自清一听梁书记三个字，赶忙就站直了身子，对电话里回道：“好，我知道了，辛苦了，让你久等了同志。” 电话那边的人闻言赶忙说道：“您太客气了许书记。” 待二人挂断电话，许自清又想起来刚刚常委会上的经过，便坐在椅子里，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了一支烟，点燃之后，大口的吸了两口，脸上掩饰不住的气愤。 在办公室吸了两支闷烟之后，许自清这才拿起电话，拨出去一个号码，没两声电话接通后，许自清对电话那边说道：“备车。” 而此刻，在凌游的办公室里，电话也一样响了起来，凌游接起来说了声你好。 就听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凌游书记，你好。” 凌游一听，赶忙直了直身子笑道：“是胡主任啊。” 来电话的人，正是梁国正的秘书胡玉河，就听他笑道：“凌书记现在方便讲话？” 凌游闻言赶忙回道：“方便，方便，胡主任您什么指示？” 就听胡玉河笑道：“我哪里敢对凌书记有什么指示嘛，但梁书记确实是有几句话，让我代为转达。” 凌游一听先是一怔，随即便收起了刚刚寒暄的语气，郑重的说道：“胡主任客气了，您请讲。” 就听胡玉河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梁书记让我转达你，陵安县一任，你做的很好，省组部的公告你应该看到了，梁书记对你另有安排，还请你勿急勿躁，静待通知。” 凌游听后便认真的回道：“是，请您转达梁书记，我清楚了，一切听组织安排。” 胡玉河闻言淡淡笑了两声，然后说道：“恭喜凌书记，青云直上、步步登高啊。” 凌游赶忙笑着谦虚道：“哪里哪里，胡主任抬举了。” 胡玉河听后对凌游也是在高兴的同时，心中生出羡慕之情，在这个年纪，眼看着又要再近一步，这真是足以羡煞无数旁人啊。 二人又寒暄了片刻之后，这才挂断了电话，而凌游随后起身走到窗边，先是给水杯续了杯水，然后便端着茶杯一边暖着手，一边看着楼下，远眺向远方，心中也不禁在疑惑，梁国正究竟是要将自己如何安排。 而一个多小时之后，许自清的车开进了北春，直奔省委而去，待车停稳之后，许自清连忙上楼，来到了梁国正办公室的楼层。 胡玉河此刻正巧手里拿着一份材料准备去梁国正办公室，于是便看到了许自清，随即赶忙上前说道：“许书记，您来了。” 许自清闻言也是客气道：“胡主任，我来见梁书记。” 胡玉河自然是知道梁国正约见许自清的，于是便点了点头说道：“您请和我来吧。” 第789章 越俎代庖 胡玉河敲门进入梁国正办公室之后，便对正坐在办公桌后的梁国正说道：“书记，自清书记来了。” 梁国正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哦，自清同志来的够早嘛，坐吧，稍等我一下。” 许自清闻言赶忙上前说道：“梁书记，您先忙就好。”说着，许自清迈步来到沙发前看了一眼梁国正之后，这才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屁股。 而没一会胡玉河送来一杯茶之后，许自清又赶忙半弯着腰起身接了过来，并且小声的道了声谢，生怕动静太大，影响了梁国正工作。 胡玉河朝许自清笑了笑，然后便轻手轻脚的迈步走出了办公室，并且轻轻的合上了门。 而就在办公室内，正沉浸在一片寂静当中，许自清也颇为拘束之时，梁国正突然开口说道：“自宇亚集团黑恶势力败露之后，这吉山的治安很不太平啊。” 许自清闻言先是思虑了一下，然后赶忙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办公桌后连头也没有抬一下的梁国正回道：“梁书记，用一句不太恰当的俗话来说，一鲸落万物生啊，以前有宇亚集团在，有一些蠢蠢欲动的小型黑恶势力不敢猖獗，现在宇亚集团一倒，各种蟑螂老鼠都跑出来打洞来了，我们瑞湖这段期间也打掉了几个违法犯罪团伙，现在确实是件让人头痛的事。” 梁国正闻言抬头看向了许自清，随即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他喜欢许自清，就是喜欢在了这一点上，许自清这个人，敢说话，面对自己的问题时，从来不会像有些干部一样，遮遮掩掩的找借口，装糊涂，梁国正喜欢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人说起话来，节约时间。 沉默片刻之后，梁国正便问道：“那你觉得，面对现在这样的问题，我们省市政府应该怎么应对？” 许自清闻言低眉想了想，然后抬起头直视着梁国正严肃的说道：“打，严打，打怕他们，打得他们闻风丧胆，投鼠忌器；继而引导群众举报，百姓发声，黑恶团伙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就是因为老百姓恐惧他们，不敢直面他们的威胁恐吓，可从这方面看，也间接的看到了一点问题。” 说到这里，许自清顿了顿，梁国正见许自清没有了下文，于是便停下手里的笔，看向了许自清：“什么问题？说。” “间接的看到了，我们省市政府的公信力，严重不足，老百姓怕了，怕一部分干部，和黑恶势力狼狈为奸，怕举报之后，会遭遇更可怕的打击报复，而我们现在要做的，一是打击黑恶势力团伙，二，是要重新建立我们政府的公信力，这一点，刻不容缓。”许自清坚定的说道。 梁国正闻言点了点头，心里对许自清又有了几分好感，之所以这一次，梁国正要提议将黎冠杰放到二线去，就是因为黎冠杰，没有这份魄力，北春市是什么地方？那是一省之省会，全省的权力中心和经济中心带，就像许自清所说，如果北春都失去了政府公信力，那其他地市和县市区，又当如何呢？ 在这一刻，梁国正更加确信，自己将许自清提上来，是正确的，同时，对郑广平临行时，找自己谈过的那次话，其中的善意与对干部的运用，得以了证明，这个时候，梁国正又何尝不遗憾，遗憾郑广平的出走，如果郑广平未来有一天，真的能够和自己搭班子，梁国正相信，吉山会有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但木已成舟，事已至此，说再多，也都成为定数了。 想到这里，梁国正没有再继续之前的那个话题去延续，而是转言问道：“我听说，你在为凌游的工作做安排？” 许自清见话锋突变，而且自己刚刚开完会的事，就传到了郑广平的耳朵里，这让许自清不禁有些惶恐，他本想的是，悄无声息的将此事定下来，然后再上报省里，由省里定夺的。 许自清闻言干笑了一下：“是，凌游这个同志，我真是打自内心的认可其工作和能力，而且陵安县，在他任上，现在已经完成了质的飞跃，我觉得，是时候，给年轻人，加加担子了。” 梁国正闻言直视着许自清几秒钟，将许自清盯着心中有些发毛，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之前误会了梁国正对凌游的态度，可想了想，许自清又觉得不应该啊，之前从梁国正对凌游的种种迹象来看，凌游就算不是梁国正的人，也应该是梁国正看中的人啊，自己来给凌游加担子，这应该是一件讨好梁国正的事啊，怎么现在却有些看不清梁国正的意思了呢。 而许自清说看清了，也只是看清了一半而已，这一半，就是梁国正确实看中凌游，也一度希望大家认为凌游是自己的人。 可许自清错就错在了，凌游确实应该加担子了，自己也通知了省组部对凌游的陵安县县委书记一职公告了，这也就表明了凌游不动也得动了。 那许自清究竟是错在哪里了呢？ 他错就错在了，凌游的担子，不该由他来加。 他许自清想在梁国正面前讨个好，但他不知道的是，梁国正又何尝不希望在秦老面前讨个好呢。 梁国正闻言笑了笑说道：“凌游这个小同志确实是不错，思维开拓，想法大胆，做事也伶俐果敢。” 听了这话，许自清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随后就听梁国正说道：“他的工作，省里自有安排，自清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的履职申请，省里已经递到中央了，安心的站好你在瑞湖的最后一班岗，等待通知。” 许自清闻言先是怔了怔，然后便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误。 自己，越俎代庖了。 于是许自清赶忙说道：“是，梁书记，你我都是惜才爱才之人，如果省里对凌游同志另有安排，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同时我也非常感谢您，感谢省里，对我寄予的厚望。” 许自清继而又说了很多感谢和立下对工作承诺保证的话，这才低头悄无声息的抹了一下头上的细汗。 第790章 命案 二人聊了近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之后，就听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梁国正道了声‘进’，就见胡玉河迈步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许自清之后，胡玉河才对梁国正说道：“书记，嘉南市的孔书记和郭市长到了，在接待室等您。” 听到此话，许自清突然狐疑的看向了胡玉河，然后微微皱了皱眉，心说嘉南这是出什么事了，能把孔祥礼和郭南平同时找了过来啊。 而见状，许自清也十分有眼力劲的起身对梁国正说道：“梁书记，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了，您先忙。” 梁国正闻言唔了一声，然后也站了起来：“好，玉河，替我送送自清书记。” 胡玉河闻言回道：“是，梁书记。”说罢，胡玉河便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对许自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许自清见状一边又和梁国正道了声别，一边对胡玉河客气道：“胡主任你忙你的吧，不必送，留步吧。” 胡玉河既然听了梁国正的吩咐，又怎么可能真的不送，于是还是陪着许自清一路朝电梯走去。 而就在许自清和胡玉河寒暄两句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旁开着半扇门的会客室里，嘉南市市委书记孔祥礼和郭南平在会客室焦急踱步的样子。 而此时，孔祥礼侧头叹气的时候，也恰巧看到了许自清，二人四目相对，孔祥礼便站了起来，朝门口处走了两步。 许自清见状也停了下来，对胡玉河示意了一下之后，便走了过去：“祥礼同志啊。” 孔祥礼闻言上前说道：“许书记，您也在啊。” 凑近之后，许自清明显看的出，孔祥礼的脸色十分难看，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而听到二人说话的嘉南市市长郭南平也走了过来，看向许自清客气的打了声招呼：“许书记啊。” 三人之前，两位在嘉南，一位在瑞湖，互不交集，所以关系也很寻常，可现在大家都知道许自清将是下一任北春市的市委书记，妥妥的升了半步，比自己二人高出了半个职位。 可这也不是让他们对许自清突然尊重的首要原因，最主要的是未来，如果未来许自清要是能踏入省委常委行列，这才是对二人有着关键性的影响，毕竟常委的手里，可是握着一票的权利呢。 许自清看到郭南平的时候，发现郭南平的脸色也十分不好，和孔祥礼一样，都是看起来就没睡好觉的模样，于是便低声问道：“二位没休息好？” 孔祥礼闻言苦笑的摆了摆手：“别提了，丢人啊。” 说着，孔祥礼突然看了一眼胡玉河，再加上又不是发生了什么光彩的事，然后多余的话，就给咽了回去。 许自清见状也看出来了自己不该多问了，于是便装傻道：“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嘛，如果身体有恙，我们瑞湖有一位老中医先生，手段了得，之前我不舒服，也是吃了几副中药，效果显著啊。” 孔祥礼闻言也是拱手道：“那我就先谢谢许书记了。” 郭南平也一样对许自清微微欠了欠身。 而许自清注意到身边的胡玉河之后，也不再耽搁时间了，毕竟一会梁书记是要见这二位的，总不能因为自己，让梁书记久等，于是许自清便和二人提出了告辞。 待许自清下楼之后，便伸出了手对胡玉河说道：“胡主任，留步吧，梁书记那离不开人，我车就在外面，别送了。” 胡玉河闻言也是握住了许自清的手笑道：“许书记慢走，咱们回见。” 二人又重重的握了握彼此的手之后，许自清这才迈步朝省委大楼外走去，而胡玉河见许自清离去，也迈步返回了电梯口。 重新上了楼，胡玉河来到会客室门前，对里面的孔祥礼以及郭南平做了个请的手势：“孔书记，郭市长，请吧。” 二人闻言，便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孔祥礼迈步走向了梁国正的办公室。 而在此时，许自清走到车前，秘书赶忙拉开了车门，许自清便坐了进去。 车出发之后，许自清突然想到了孔祥礼和郭南平二人，于是便对秘书问道：“嘉南市这两天出了什么状况了？” 秘书闻言一头雾水，想了想回头说道：“没听说啊。” 而此时，司机突然说道：“书记，昨天晚上，嘉南市好像确实出事了。” 许自清和秘书二人闻言都将目光放到了司机的身上。 “哦？”许自清疑惑的问道。 就听司机想了想说道：“我也是今天早上听咱们县委的几个同志聊闲天的时候无意听到的，具体准确不准确，我也不知道。” 说着，司机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听说是省里请来了一位农业专家，去嘉南市指导农业工作，可昨天晚上，那专家和两名助理参加完一个研讨会回酒店的路上，遭到了社会上的几名闲散人员抢劫，专家当场丧命，两名助理一死一伤。” 听了这话，许自清和秘书都不禁吸了口凉气，许自清更是突然反应到了，为什么刚刚梁国正要和自己谈及到如何打击黑恶势力的话题。 而且，要知道，梁国正以前可是农业部的领导，这位农业专家多半是梁国正亲自请来的，如今却命丧嘉南市，这让梁国正确实是难以自处啊。 许自清终于知道，为什么孔祥礼和郭南平二人脸色为什么那么差了。 一路回去，许自清都捏了把汗，直后怕自己当时多亏没有回答错梁国正的问话，如果当时自己有个行差踏错估计自己都不免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了梁国正的霉头。 而就在此时，梁国正的办公室里，梁国正一无刚刚对许自清还笑脸相待的模样，反而是脸上阴沉的似能滴出水来一般。 “你们嘉南市要做什么？早我就听说过，老百姓之间在传，你们嘉南是吉山省的金三角地带，自由之都，果然啊，今天你们让我开了眼了，当街杀人抢劫，好威风啊。”梁国正怒不可遏的盯着面前的孔祥礼和郭南平恨恨道。 第791章 杠杆 孔祥礼和郭南平并肩站在梁国正的办公桌前，都是低着头垂着双手不敢说话，一脸的惶恐。 因为自梁国正上任吉山以来，就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向来不怒自威的他，今天终于怒了，而大家也终于知道了，这位人物一怒，将是有多么大的压迫感。 直视了孔祥礼和郭南平片刻之后，梁国正又突然沉声问道：“凶手抓到了没有？” 这句话，更是深深的刺激到了孔祥礼和郭南平二人。 就见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孔祥礼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回道：“还，还没，我们目前还在侦破中，不过梁书记，我和南平同志向您保证，三天，三天之内，肯定将凶手绳之以法。” “三天？”梁国正冷笑着看向二人，眼中的怒火就似要喷射而出一般。 就见他手指着桌上的电话对二人说道：“今天上午，农业部，中央农业大学，甚至国w院都来电话了。”梁国正随即又将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我头顶的压力，撑不住三天了。” 说罢，梁国正伸出一只手指：“一天，就二十四小时，明天这个时间，还拿不到凶手，你们嘉南市还不能拿出能够向上级部门和杜惠民教授的家属一个满意交代的话，就都引咎辞职吧。” 听到这话，孔祥礼和郭南平浑身一颤，心砰砰狂跳的似乎要从嗓子眼钻出来一般。 “是，是，梁书记。”孔祥礼战战兢兢的回道，郭南平也是不住的点头。 而随后，梁国正消了消气，看向了站在不远处一动未敢动的胡玉河说道：“让德剑书记和兆祥书记来我这一趟。” 说罢，梁国正又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孔祥礼和郭南平：“你们俩去会议室等着吧。” 孔郭二人一听刚刚梁国正叫来的这二位的名字，本就惶恐不已的心，更加沉了下去。 这次看来，嘉南市想自己戴罪立功，兜住这次的事件怕是不可能了，梁国正一口气不光把原政法委副书记，现任的副省长兼公安厅长万兆祥请了过来，就连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秦德剑也被请了来，看来这次的事件，轻易不能圆场了呀。 二人听后，也不敢辩驳，道了声是，便灰溜溜的跟着胡玉河一道离开了梁国正的办公室。 而在这二人走了之后，梁国正这才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私人手机，看着手机上的十几条未接来电，梁国正鼓起勇气，回拨了过去。 电话刚刚响了两声，对方就接了，刚接通之后，就听对面一个中年女人沙哑着嗓子，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情感波澜，似乎早已心死一般的异常冷静：“梁书记，我马上上飞机了，老杜到底是被谁害了，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嫂子，您给我点时间。”梁国正满脸的懊悔。 女人闻言突然又从冷静变得异常狂躁：“没时间给你，杀人偿命，杀人偿命啊。” 梁国正见对方十分的不冷静，连连呼唤着‘嫂子’二字，此刻也听到了对方一个年轻些的女人的声音响起：“妈，妈您冷静些，您别这样。” 说着，年轻女人一把接过了电话，对梁国正说道：“梁叔叔，我妈有些悲伤过度，您别放在心上，我知道，这是意外，不怪您，但我爸死在了您吉山，您得将凶手绳之以法啊。” 说着说着，这年轻女人也抑制不住的抽泣了起来。 梁国正闻言也是连连说道：“小月，梁叔叔知道，梁叔叔肯定给你们母女一个交代，也肯定将凶手绳之以法，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说着，梁国正又安慰道：“小月，照顾好你母亲，我现在就派人去机场接你们。” 对方那名杜教授的女儿杜月闻言嗯了两声：“我知道了梁叔叔。” 梁国正放下手机之后，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手机，表情十分的懊恼。 这位杜专家，名叫杜惠民，是中央农业大学的博士后导师，教授，也是国内知名的农业专家，这一次，梁国正特地在年前就通过了他私人的关系，找到了杜惠民，希望杜惠民能够来到吉山考察，为吉山的农业种植提出宝贵的建议和自己的经验，杜惠民接到这个邀请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处理好了他眼前的工作，半个月前，才来到了吉山。 因为嘉南市特殊的地理条件，和得天独厚的土壤条件，所以在经过杜惠民几天的走访之后，这才决定在嘉南市做农业研究，争取在春种之前，拿出一个可行的检测报告和方案出来。 而重点提一下的就是，之所以说嘉南市拥有得天独厚的土壤条件，是因为嘉南市的农用土地中，百分之三十五，都是被誉为土中黄金的黑土，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叫做一两黑土二两油，更有土壤中的大熊猫的美誉。 可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昨夜，踌躇满志，对这片黑土地，充满向往，希望能够通过此行，为国家的粮食种植做出宝贵贡献的杜惠民，却突遭袭击抢劫，更是为此丧命，这对所有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更是让对杜惠民提出邀请的梁国正，深感内疚。 今天一早，此事一出之后，农业部和杜惠民工作的农业大学，纷纷打来电话问询此事的真伪，因为杜惠民的离世，无疑是对国内农业领域的发展，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所以这事甚至一度惊动了国w院相关领导。 梁国正此时压力十分巨大，嘉南市昨晚得知此消息，全市警力出动，也没能顺利找到嫌疑人，这更让局面变得雪上加霜了起来。 而今天梁国正找来许自清的目的，就是要警告他，不要对凌游的人事安排随意处置，因为梁国正通过此事，意识到了吉山的治安环境需要大刀阔斧的改造一番了，而撬动这件事的杠杆，梁国正有了一个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人选。 原本梁国正就是要动一动凌游的，也想过让凌游跻身到瑞湖市。 可今天，他改变了主意。 第792章 案件过程 半个小时之后，胡玉河来到了梁国正的办公室，对他说秦德剑与万兆祥到了，随即梁国正便迈步走出了办公室，前往了会议室。 一进会议室，就见秦德剑和万兆祥带着省厅的几位得力干将正在等候梁国正的到来。 一见梁国正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几名身着警服的警察们，向梁国正敬了一礼。 梁国正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了会议桌前，一边走一边压了压手。 而此刻，嘉南市的公安局长赵昌也在其中，和孔祥礼与郭南平一样，都是面如土色，看都不敢看上梁国正一眼，仔细观察会发现，此刻的他，一双小腿都在微微颤抖着。 众人落座之后，梁国正简短截说的说了一次事件的情况，但同时也表达了自己乃至上级领导对此事的关注性。 随即，就见梁国正不悦的看向了赵昌说道：“这位赵局长，你来说明一下你们嘉南市警方调查到的事情经过吧。” 赵昌听到自己突然被点名，硬着头皮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孔祥礼和郭南平之后，见孔祥礼和郭南平压根就没抬起头，自己的心更是悬在了嗓子眼。 沉吟片刻，就听赵昌开始描述起了事情的经过。 “昨晚二十二点左右，前来嘉南市做调查研究的农业专家，也就是本次事件的受害者，杜惠民教授，在和我市农科院及农业局等领导们开过研讨会之后，便带着两名助理朝三人下榻的嘉南市委宾馆走去。” 而就在赵昌讲到这里时，孔祥礼突然抬起头插话道：“这件事，我要澄清一下，杜教授来到我市，我市是以最高待遇做接待安排的，专车和住宿问题都是上会研究之后才定下的，所以我们对杜教授的到来，真的十分重视，可杜教授本人是一位很节俭的学者，在会后，他坚持说，开会的农科院离市委宾馆不远，正好当作散散步吹吹风了，所以坚持要自己带着助理步行回去的。” 虽说这一番解释，让孔祥礼摘掉了一些责任，说明了杜惠民的意外，并不是市里安排不周造成的，可梁国正的内心，却对孔祥礼更加不满了。 遇到问题，正在解决问题当中，可你孔祥礼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插话来逃避自己的责任，这是什么行为啊？ 这会让领导认为你做为一名干部，连一点承担问题的勇气和责任心都没有。 随即就听梁国正沉声对孔祥礼说道：“会给你解释的机会的，但不是现在。” 说罢，梁国正将目光移到了赵昌身上：“你继续。” 赵昌连连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就在二十二点三十分左右，在距离市委宾馆不足五百米的一条小路上，杜教授应该是遇到了一伙五人以上的抢劫团伙，将他及两名助理身上的公文包和钱包手机等钱财搜刮一空之后，又将杜教授及一名助理残忍的杀害，杜教授身中三刀，经法医鉴定，利器刺穿了肺部，这才导致他不治身亡，而另一名遇害的助理，身上中了十几刀，没有严重的致命伤，因为失血过多而亡；受伤的那名助理，则是头部被钝器打伤，经过我市人民医院的抢救，现在还处在昏迷当中，所以具体事情经过，我们万分期望这名助理能够尽快苏醒，为我们提供有利的案件线索。” 说罢，赵昌刚要坐下，就听对面的万兆祥开了口：“案发现场，没有监控设备吗？” 赵昌闻言半坐下的屁股又赶忙抬了起来，看向了万兆祥说道：“我市的监控设备本就不普及，那个地方又很偏僻，如果杜教授能够再向前走上一百米，那里都正巧有一个交通指示灯处的监控可以拍到。” 听了这话，万兆祥冷哼了一声：“再向前走一百米？凶手既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会在监控摄像头下行凶？难道没有监控和那名受伤助理的指控，你们嘉南警方，就破不了案了？” “不，不，不是的万省长，我不是那个意思。”赵昌听了这话，一层细汗唰的一下就从头皮浸了出来。 郭南平见状也赶忙看向万兆祥说道：“是，万省长，赵局长不是这个意思，我市目前也在用尽各种可行的方案来对此案件进行侦破，绝对没有推诿的意思。” “是是是。”赵昌也赶忙附和道。 而就在这时，坐在不远处的公安厅副厅长，兼刑侦总队的总队长石磊站了起来，对梁国正说道：“梁书记，我们省厅刑侦总队申请负责此次案件，四十八小时之内，誓必破案。” 梁国正闻言看着石磊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指说道：“二十四小时。” 石磊闻言表情一怔，心中觉得二十四小时有些为难，怕自己破不了案，到时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想了想，石磊挺直腰板说道：“成，梁书记，就二十四小时。” 此刻嘉南市前来的三位互相看了看彼此，脸上的表情明显慌张了起来，他们都知道，如果这个案子交给了省厅直接负责，那嘉南市可是连戴罪立功的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就见孔祥礼想了片刻后，也站了起来说道：“梁书记，这个案子，嘉南能破。” 说罢，孔祥礼想了想，然后伸出手比了一个手势说道：“十八个小时，就十八个小时，请领导给我们嘉南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梁国正闻言眯着眼看向了孔祥礼，他可没有时间给孔祥礼什么机会，他要的是结果，如果明天这件事还是没有个满意的答复，自己恐怕无论对谁，都不能完成交代。 但自己做为吉山的一号领导，又不能不兼顾嘉南干部的处境，如果一点机会都不给嘉南市的话，那对于嘉南市的干部来说，可真就是被钉在耻辱柱上，不知何时才能洗刷了。 于是想了想之后，梁国正站起身说道：“不说十八，也不说二十四，省厅协助嘉南，嘉南配合省厅，联合协作破案，二十个小时，我要一个答复。” 说罢，梁国正看向了秦德剑和万兆祥：“你们二人，做为这次案件侦破的总负责人。” 二人闻言立即站了起来：“是，梁书记。” 梁国正闻言又用犀利的眼神环视了一圈众人，然后迈步就走。 第793章 嘉南的天 在梁国正离开会议室之后，政法委书记秦德剑便接过会议的主持权，在这里直接做出了工作部署。 最终，所有人在会后，便一道前往出发嘉南市，秦德剑留在北春坐镇指挥，而万兆祥则是直接前往了嘉南。 就在秦德剑和万兆祥离去之后，孔祥礼将目光投向了石磊，然后走上前去拿出了怀里的香烟，递上去一支说道：“石厅，辛苦了。” 石磊闻声转过头看了一眼孔祥礼，然后伸手将他手里递来的香烟推了一下说道：“孔书记，烟就不吸了，走吧。” 石磊现在可没心思和孔祥礼走的太近，这次案件如果处理不当，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还犹未可知呢，说的再严重些，此次事件如果发酵的过大，孔祥礼头顶的这顶官帽子能不能保住，更是未知数。 孔祥礼见石磊拒绝了他，眼底更失落了，心中纵使有气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好。” 离开省委大楼，石磊等人火速回到了省厅，而孔祥礼和郭南平以及那赵昌则是坐着一辆车返回了嘉南市。 在路上，孔祥礼没好气的看着赵昌说道：“这么恶劣的一场杀人案，到现在了一点线索都没有，你们市局是干什么吃的？” 赵昌闻言将头低下几分：“书记，案发时间太晚，周围又没有目击证人，实在不好排查啊。” 孔祥礼恨恨的瞪了赵昌一眼：“一群废物，明天我要是摘了这顶乌纱帽，你的那身皮也保不住。” 一旁的郭南平见状连忙劝道：“书记，您也消消气。” “我怎么消气？梁书记到任吉山一年多，没想到第一次和他打交道，就是以这种方式。”孔祥礼说罢，又看向了副驾驶的赵昌：“你没听到梁书记怎么说的吗？说咱们嘉南市，是吉山的金三角地带，我这张老脸，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说罢，孔祥礼又骂道：“平时反黑打非不认真，治安环境极其差，现在出了事，都是应该的，这件事，我从去年就开始强调，你们市局是怎么落实的？” 赵昌闻言回头张了张嘴，想要做些辩解，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郭南平见状在一旁说道：“赵局也有他的苦衷，嘉南的天，也不是第一天变的。” 这话一出口，孔祥礼看向了郭南平，瞬间觉得一阵语塞。 可想了想，孔祥礼倒真的受到了启发，于是便对赵昌说道：“你现在就联系罗家的人，就说我要见罗昶。” 赵昌闻言点了点头：“是，书记，我现在就打电话。” 一边说着，赵昌一边拿出了手机出来，拨出去一个号码，电话没一会就被接通了，随即就听赵昌非常客气的对电话那边的一个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回头对孔祥礼说道：“孔书记，罗先生的秘书说，晚上在福海酒店见您。” 孔祥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沉闷的呼了出去，似乎在强烈的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憋闷，随即才淡淡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省委，就见一辆车飞快的驶进大院，梁国正亲自站在夜色中，看着那车的灯光越来越近，纵使如他内心那般强大的人，在此刻都将手握成了拳，显得尤为紧张。 当车在梁国正的面前停稳之后，副驾驶的一名省委工作人员赶忙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随即就见两名女士，一名在五十几岁的年纪，一名年近三十，面色沉重的下了车。 梁国正见状赶忙伸出手上前：“嫂子。” 那中年女人看向了梁国正，此刻眼睛红肿的像颗桃子一般，伸手握住了梁国正的手之后眼泪又如泉涌般流了下来：“国正，老杜在哪？我想见见他。” 梁国正闻言脸上一阵抱歉，赶忙说道：“嫂子，先上楼吧，晚上天凉，你保重身体啊。” 梁国正哪里敢现在让她看到杜惠民的尸身，这无异于是让这对孤儿寡母雪上加霜嘛，于是梁国正便看向了那年轻女人说道：“小月，快，带着你母亲，咱上楼。” 那叫杜月的年轻女人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哄道：“妈，走吧，这里不及京城暖和，天冷，我们来都来了，凡事有梁叔叔做主呢。” 中年女人闻言想了想，又看了看梁国正之后，这才擦了一把眼泪在梁国正的带领下朝楼上走了进去。 三个小时之后，嘉南市嘉禾区的福海酒店门前，就见孔祥礼带着自己的秘书乘车而来，前方由赵昌的车带路。 两辆车停稳之后，秘书赶忙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孔祥礼迈步下车，便在赵昌的身后朝酒店里面走去。 此刻的福海酒店大堂，无一名普通住客，有的，只是一些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模样的人，五步一人，守在大堂处。 孔祥礼和赵昌等人进来之后，就见一名身穿灰色西装，脸上都是痘坑的瘦高的中年人迎了过来伸出手笑道：“孔书记，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啊。” 孔祥礼看了一眼这人伸出的手，不屑的环视了一圈酒店大堂淡淡问道：“罗昶呢？” 那人见状尴尬的笑了笑，收回了伸出来的手，然后眼神突然不善起来，看向了电梯方向说道：“七爷在楼上等你，和我来吧。” 说罢，这人迈步就朝电梯方向走去，孔祥礼等人随即紧随着跟了上去。 上了电梯之后，这人按下了酒店三十六层顶楼的按键，电梯间里，此时谁也没有说话，赵昌等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就听‘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开了，刚瘦高中年人随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孔书记。” 孔祥礼等人迈步跟过去，刚到一个拐角处，就见此刻那里站着三个高壮的黑衣保镖，伸手拦住了几人。 瘦高中年人此刻看向了孔祥礼眯眼笑道：“孔书记，七爷只邀请了你自己。” 孔祥礼听着这话，背在身后的两只手都握的通红，可想了想，还是咽下了这口气，迈步就朝前走去，赵昌和秘书则是站在了原地没有动。 第794章 小老头 就在孔祥礼憋着一肚子气，刚打算通过这几人向前走去的时候。 就见其中一个高壮的保镖拦住了他，孔祥礼一愣，抬头看向保镖满是横肉的脸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保镖没有说话，瘦高中年人则是先开了口，上前笑的：“孔书记，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我们七爷很少见客的，就是怕有人图谋不轨，所以...” 说到这，瘦高年轻人便凑上前两步。 孔祥礼自然是听出了对方的意思，这是要搜他的身啊。 纵使孔祥礼再忍气吞声，如今也受不了了，爆喝道：“妈的，还真是反了天了，我还第一次听说，有人敢在嘉南市搜我的身。” 说罢，孔祥礼看向走廊尽头的那扇套房的双开大门吼道：“罗昶，别太过分，老子现在反正是遇到大麻烦了，不怕拉一个垫背的，大不了，咱们一起玩完。” 此话话音刚落，就见远处的门突然开了，只见一个身高一米五十多，年纪大概六十出头，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穿着一身唐装的光头小老头，小跑着出了门。 “孔书记，孔书记诶，我等你好久了，你咋才来呢。”这人一边说，竟然一边小跑了起来。 一到众人面前，瘦高中年人和几名保镖立刻低头恭敬道：“七爷。” 这被叫做七爷的小老头没有理会他们，而是一把拉住了孔祥礼的手：“饭都做得了，就等您来了，快，进屋吃饭。” 说着，还看向了赵昌：“诶哟，赵局和李主任也来了，走走走，吃饭了吃饭了。” 说罢，小老头拉着孔祥礼的手就朝里面走去，可刚走了两步，见孔祥礼停住了，小老头也突然又顿住了脚，随即回头看向了孔祥礼：“孔书记？” 孔祥礼闻言甩开了小老头的手，冷哼了一声，昂着头看向了他处。 小老头见状笑吟吟的想了想，然后突然转头看向了旁边的瘦高中年人，朝他招了下手。 瘦高中年人上前，侧耳过来，小老头笑着又招了招手：“低头。” 瘦高中年人闻言又低下了几分。 下一秒，就见小老头跳起来一个嘴巴扇了过去，在这幽静的走廊里，显得声音极为大。 众人都纷纷看了过来，就见小老头突然眼神一变，那目光，就像是一只鹰隼，凌厉而狠毒，瘦高中年人捂着脸，看向了小老头，哆哆嗦嗦的低下了头。 就听小老头狠狠的说道：“狗东西，给你脸了，敢对孔书记不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七爷，我错了。”瘦高中年人连连道歉。 小老头闻言看向孔祥礼微微笑了笑，随即侧头又用狠毒的目光说道：“向孔书记道歉。” 中年人闻言赶忙鞠躬道：“孔书记，我失礼了，对不起。” 小老头闻言便又一把拉住了孔祥礼：“孔书记，走吧，忙了一天了，还没吃饭吧，我亲自下的厨，铁锅炖。” 孔祥礼见状，也不再托大了，他是清楚的，有了台阶尽快下才是正道，绝不得寸进尺，随即便同这小老头走了过去，赵昌和秘书也跟了上去。 一进套房，就见此刻屋内站着十几个保镖在墙边位置，紧紧的盯着进来的孔祥礼等人。 而孔祥礼进来之后，也是观察了一番套房里的模样，刚刚小老头说，他准备了铁锅炖，自己还不信，可如今，就见在套房外的阳台，放置着一个大铁锅，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木头，仔细一看，这些木头，都不是普通木头，竟然都是用于文玩或者入药使用的，价格昂贵的沉香木，因为刚刚燃烧殆尽的原因，此刻的套房内，甚至也从门缝钻进了沉香的味道。 小老头随即拉着孔祥礼便走到了餐桌前，请孔祥礼坐到了主坐上，自己紧跟着坐到了一旁，然后又对赵昌等人招着手：“赵局，李主任，也坐，入座吧，别客气。” 二人闻言迈步来到桌前坐了下来，紧张的看了看一旁的小老头和孔祥礼，默不作声。 没一会，刚刚铁锅里的炖菜被两名穿着厨师服的厨师摆好盘之后送上了餐桌上，又有一名三十几岁，穿着很得体，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的男人上前送来两瓶酒，并将其倒进了分酒器里。 小老头随即拿过分酒器，便去给孔祥礼倒酒，可下一秒，孔祥礼将酒杯拿起来之后，竟反转过来，倒扣在了桌子上：“罗先生，我找你，不是来喝酒的。” 所有人见到这个局面，都紧张了起来，可小老头闻言也不恼，而是笑着放下了分酒器看向孔祥礼说道：“孔书记的来意，我知道，是为了昨晚那个杀人案来的吧？” 孔祥礼闻言道：“罗先生快言快语，你是个聪明人，那大家就别绕弯子了。” 说到这，孔祥礼直视着小老头问道：“是不是你的人做的？” 小老头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许久才收回笑容，拿起桌上的手帕擦了擦嘴之后看向了孔祥礼说道：“孔书记还真是瞧不起我罗老七啊。” 说着，小老头将双手合十放在桌上，下巴搭在了手上，用人畜无害的表情歪头看着孔祥礼说道：“我罗老七做的，都是正经生意，违法乱纪的事，不做。” 孔祥礼闻言淡淡笑了笑，然后说道：“那，不知道，能不能请罗先生，给分析分析，这事，是谁做的？” 小老头听后立即表示道：“配合市里的工作，是我们守法市民应尽的义务啊，哪里还用什么请字嘛。” 说罢，小老头回头看向身边刚刚倒酒的男人问道：“小彬，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说着，小老头摆了摆手还解释道：“孔书记，实不相瞒，我这个人啊，经常不出门，现在消息太闭塞，啥啥不知道。” 就听那个叫小彬的人，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冷着脸说道：“我也没听说。” 可说罢，这小彬突然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让人后背发凉的邪笑：“不过，如果孔书记愿意，您想让这个凶手是谁，我就能让他是谁。” 第795章 罗七爷 此话一出，众人听后都是微微一怔，随即就听孔祥礼‘啪’的一声，一只大手便拍在了桌子上：“你放肆。” 与此同时，赵昌和孔祥礼的秘书也立即站了起来，而套房内，四周的秘书也纷纷将手摸进后腰的甩棍上，朝这边目光不善的迈了几步。 “罗昶，你们现在未免有些太目中无人了吧？你们还把嘉南市委市政府放在眼里吗？”孔祥礼站了起来，质问着小老头罗昶。 罗昶闻言情绪没有丝毫的波澜，依旧笑吟吟的看着孔祥礼，片刻后，才压了压手；“孔书记，小年轻的嘴上哪有什么把门的，胡说八道，你消消火气。” 孔祥礼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罗昶，话我今天就摆在这了，人，你得帮我找出来。” 罗昶闻言哈哈一笑：“孔书记，太霸道了吧？” 孔祥礼死死盯着罗昶的眼睛：“你们的人不是扬言，在嘉南市这一亩三分地上，有一半姓罗吗？我大可告诉你，这次死的，是京城来的大教授，中央都十分关注此事的进展，省厅的队伍，在我回来之前，就有抵达嘉南的了，省委梁老板就给了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破案，时间一过，我就玩完，但你得想想，覆巢之下，还能不能有完卵。” 说着，孔祥礼将身后的椅子朝后一踢，然后冷哼了一声坐了下去：“你曾经不是说，嘉南的小混混都归你管吗？好啊，那你就把人给我交出来，案子破了，省里的压力一撤，大家万事大吉，如若不然，我倒霉之前，你也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罗昶听了孔祥礼的这些话，果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刚刚还笑吟吟的脸上，如今密布了一层阴霾，低眉想了许久。 这小老头，大名叫罗昶，别看名字取的听起来有文化，可这罗昶本人，却是一个连学都没有上过的人，年轻时，在村里就是个横行霸道的臭无赖，经常组织一些盲流偷抢生产队的粮食，后来改革开放，跑去了大城市打工，可却因为他身材短小，没有什么工作录用他，因此，这个本就不安分的坏小子，便打起了抢劫的勾当，曾经还因为这事，被判过五年。 可有句老话说的好，天无绝人之路，在狱中，他认识了一位改变他一生命运的‘贵人’，这人是一个算卦的老头，因为诈骗进的监狱，可这老头除了算卦不灵，见识还真是有的，对一些时局的判断，和钻法律空子的事情，很是钻营，但这老头野心大胆子小，正巧就遇到了罗昶这个胆子大却没主意的，二人相识恨晚，一拍即合，出狱之后，三十多岁的罗昶便拜了这个算卦老头为师，并说给他养老送终，这把这个鳏夫可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从那之后，算卦老头出主意，罗昶就去干，从偷伐林木，到倒卖电缆，一点点的发了家，这罗昶虽然没有文化，可头脑十分机灵，经过这些年，和算卦老头的学习，他也逐渐摸到了门道，甚至有些时候，比算卦老头的目光看的还要远。 因为心狠手黑，没多久就在‘道上’打出了名气，还结拜了几个打手当兄弟，又经过一番地盘的争夺大战，逐渐在嘉南市立住了脚跟，成了嘉南市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后来的罗昶，越发展胆子越大，而年迈的算卦老头，一天比一天害怕，害怕有一天罗昶的事情东窗事发，会下场很惨，于是便去劝阻罗昶不要再继续下去了，见好就收，可让算卦老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比起东窗事发的下场，远不及这个自己对之如儿如徒的罗昶，要更加悲惨。 和罗昶谈崩之后，算卦老头说自己助纣为虐作恶太多，晚上做梦，经常能梦见阎罗王要拉自己下十八层地狱，本就因为算卦而自我迷信的老头，日渐胆寒，所以便提出了要自首，为自己在死后赎罪，免遭地狱之苦的言论。 可罗昶当时风头正盛，哪里会去自首呢，所以在那一年，吉山面临二十年内，都史无前例的一次严寒天气里，算卦老头被罗昶绑了拉到了一家供热站，第二天一早，供热站的烧锅炉工人，在煤堆里发现了已经被冻成冰块的算卦老头。 从那之后，罗昶的势力越来越大，但经过国家对反黑工作越来越重视，有些黑恶分子或者悍匪，甚至国家出动了军队镇压，这让罗昶有了洗白的打算。 所以在那之后的近十年里，罗昶收敛了许多，靠着自己在嘉南打下的势力，开始明面上从事起了房地产和土方工程，但背地里还经营着地下钱庄和地下赌博等产业，与此同时，他拉拢腐蚀当地干部，打压同行，甚至成了嘉南市的政协委员，风头比以往还盛。 在嘉南，甚至在公共场合，喝酒聊天的时候，你可以高声阔论的谈论市府工作，但却无人敢提及这位七爷罗昶半个字，因为保不齐就会看不到明天的日出。 而孔祥礼等人，为何对其有三分畏惧，就是因为他们也是罗昶拉拢腐蚀过的其中一员，孔祥礼三年前刚到嘉南上任，第二天，罗昶就登门拜访了他。 第一次送礼，罗昶派人委婉的送了他二百万现金，可孔祥礼言辞拒绝了，并且对此十分生气，可在那之后，罗昶无孔不入，在孔祥礼母亲过生日的时候，送去了一尊足足五斤重的金佛，又在外层镀了一层瓷，老太太年纪大了，又信仰佛教，觉得并不值钱，也就收了，可当孔祥礼发现的时候，他的一个市政工程竞标的标书，就已经递到了他办公桌上。 孔祥礼被架在了火炉上，只好将此事给他办了，可却郑重警告他，以后不要得寸进尺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但这种事，哪里会有终止呢。 孔祥礼上任的第二年，他那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儿子，在嘉南一度以嘉南市第一公子的名义出去吃喝玩乐，这让罗昶抓住了机会，派了几个人去接近孔祥礼的小儿子孔繁钰。 第796章 告破 果然，不足两个月，那孔繁钰就被成功带偏了，从最开始的夜夜笙歌，到最后，进入了罗昶的地下赌场。 一开始只是小玩，输了钱，那两个接近孔繁钰的所谓富二代朋友就替他出了，孔繁钰一时间还觉得自己这样很有面子。 赌场当时也对他十分客气，后来孔繁钰越输越多，竟然觉得不好意思再让那两个富二代朋友买单了，于是就提出能不能记账。 罗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果然，赌场十分给孔繁钰面子，只要他输钱，依旧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出赌场，而且赌场的人，皆是对他笑脸相送，分毫不敢提起一个钱字。 但好景不长，才一个多月，孔繁钰这天又输了钱，按他的话说，自己也不知道输了多少，总之觉得又不用给钱，自己也就没记。 可那天，自己要走的时候，却发现走不了啦，赌场的打手一反曾经的笑脸，而是换上了棍棒，将孔繁钰请到了经理办公室，赌场经理笑着拿出了他所有的账单，算上那一天晚上的，孔繁钰一共输了一千二百七十万之多。 这个数字，把孔繁钰当场就吓傻了，本想仗着那所谓的嘉南市第一公子的名头吓唬对方，可对方压根不买账了，接下来就是一顿棍棒交加和拳打脚踢。 关了他一夜之后，罗昶第二天拿着账单，大摇大摆的去找了孔祥礼，孔祥礼看到账单之后，气的血压都升高了。 罗昶很‘大方’，对孔祥礼说，自家侄子，这点小钱不算什么，只求和孔祥礼交个朋友，孔祥礼自然明白，这个朋友应该怎么交，才能救下自己的儿子。 所以从那天开始，孔繁礼在罗昶的面前，就再也直不起腰来了。 可是今天，孔祥礼说了这番话，明显是摆明了自己和罗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这个忙罗昶不帮，孔祥礼如若下台，他第一个搞的，就会是罗昶。 罗昶虽然很不喜欢别人威胁他，但鱼死网破终归不是办法，现在孔祥礼在嘉南，自己能省很多的事，自己也不希望再换个谁过来。 所以想了想之后，罗昶又露出了笑脸说道：“孔书记，好说，好说。” 随即，就见罗昶回头一看那个小彬说道：“小彬啊，你去让下面的兄弟查查，是哪个王八蛋吃拧了，敢这么干，明天一早，我要答案。” 小彬闻言欠了欠身：“是，七爷。”说罢，便迈步离开了套房。 罗昶随即看向孔祥礼：“几位，吃饭吧，都凉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孔祥礼的电话响了，是市委办打过来的，说省厅的领导到了，要找他开会，孔祥礼这才起身看了一眼罗昶说道：“罗先生，我等你的消息。” 罗昶闻言也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孔祥礼的脸：“好说，好说。” 说罢，便一道送着孔祥礼走出了套房，看着孔祥礼离去之后，那阴狠的目光，又暴露无遗。 孔繁礼回到市委之后，和省厅的领导一起坐镇，全市范围内搜索排查，公安厅副厅长兼刑侦总队队长石磊更是亲自带人下去，直插一线。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石磊那里终于有了线索，他们调查加分析之后，发现那条街有一条胡同，直通一个黑游戏厅，就是那种放置老虎机和黑彩票的小场所，而且通过事发现场的脚印深度和案发时的侧写假设等手段，感觉这几个嫌疑人的年纪应该不大，并不是老手，也不是有目的性的实施犯罪，极有可能是冲动犯罪，无差别的选择被害人。 而就在省厅刚刚掌握线索的时候，可以小范围排查，逐渐接近目标的时候，孔祥礼却接到了一通电话。 这通电话，直接揭晓了谜底，这让孔祥礼激动的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禁对罗昶的地下势力，感觉到从所未有的恐惧。 要知道，市局和省厅这么大规模的行动，都才刚刚掌握线索的案子，居然在罗昶的调查下，一夜之间有有了结果，由此可见，罗昶现在的地下黑势力，是何尝可怕。 挂断电话之后，孔祥礼自然不会傻到直接去找驻嘉南指挥的领导万兆祥，而是找来了赵昌，将此事告知了他，再由他以市局的名义，安排一个合理的办案过程，去早一步抓住这几名嫌疑人，如果此案告破，自己也就心安了，最多也就是落一个处分，可如果要是被省厅的人先一步破案，那自己的前途，可就犹未可知了。 坐在会议室里，孔繁礼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着烟，等待着赵昌的消息。 终于在中午十一点半时，赵昌的电话打到了会议室的座机上，告知指挥部的所有人，嫌疑犯已成功落网。 这个消息，让孔祥礼和郭南平等嘉南市相关领导们，瞬间松了口气，更是让万兆祥也舒展开了眉头，可石磊却在这个时候，一脸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孔祥礼，但案子破了总归是好事，虽然石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自己的领导万兆祥希望的就是破案，可不是让他石磊钻牛角尖的，所以石磊也就没有再深想此事，而是带人亲自去了市局，听审讯结果去了。. 而在抓捕之后，经过省厅和市局众多审讯高手和这种大场面的重重威压之下，几名嫌疑人很快就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 犯罪嫌疑人一共五名，最大的一个十七岁，最小的一个才十四岁，这几个小孩都是留守儿童，父母不在身边，由爷爷奶奶看管，可爷爷奶奶哪里能管得住这些个半大小子，所以五个人里，有三个都辍学在社会上游荡。 这天，五个人在黑游戏厅出来之后，谁的身上也拿不出一分钱来，就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其中最大的那个十七岁的孩子，认为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在‘小弟’面前丢了面子，没有了权威，所以正当这几个孩子游荡在街头正空着肚子一筹莫展之际，他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797章 杀鸡儆猴 没错，这个大胆的想法，就是抢劫。 他和另外四个孩子说了这个想法之后，其中那两个还在上学的孩子并不敢做，可岁数尚小的二人，哪里能玩的过这个比他们大上几岁的‘大哥’呢。 在这个大孩子的威逼和洗脑之下，几个孩子最终达成了共识，早早的蹲守在了那个黑暗的路边，观察着路过的行人。 几个孩子本来是想找一个单独出没的女人来下手的，毕竟他们都是孩子，力气小，不敢对成年男性下手，但这个时候，杜惠民和他的两个助理恰巧路过。 本来一看对方三个成年男人，五个孩子没敢动手，可问题出就出在了这位杜惠民教授是个心肠善良的人，看到五个半大孩子，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蹲在路边，便产生了恻隐之心，都走了过去，又退了回来。 他和五个孩子搭了两句话，五个孩子本就心虚，所以支支吾吾的，这让杜惠民更加可怜他们，所以就拿出了公文包里的皮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二百元钱，递给了几人。 本来是一场救赎，可万没想到，杜惠民低估了人性的恶，也错误的低估了孩子的恶，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个十七岁的大孩子，看到杜惠民钱包里厚厚的一沓钱，以及他和两名助理手中，在这个年代绝对是稀罕物的手提笔记本电脑，瞬间产生了邪念。 在接过杜惠民的钱之后，他起身鞠躬谢了杜惠民，而就在杜惠民三人刚离开几步，那孩子目露凶光，从后腰处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弹簧刀，上前就直接扎在了杜惠民的后心处。 事情发生的太快，不光杜惠民的两名助理，就连其余的四个孩子都没反应过来呢，杜惠民的血就已经流了出来。 两方人都反应过来之后，其余的四个孩子见状不好，也上去帮忙，其中一个十六岁长的比较高大的孩子，拿起了之前准备的榔头，就敲在了一名助理的头上，那助理瞬间就昏迷了过去。 而另一名助理，他知道杜惠民教授有多么重要，跟了杜教授这些年，他十分敬佩杜教授，所以压根就没产生一丝跑的念头，反而是挡在了杜惠民的身前，被这群因为恐惧而杀红眼的孩子，连刺了十几刀，口中还喊着让杜教授快跑，直到倒在了血泊里，没有了呼吸。 而杜惠民刚跑几步，就被几个孩子追上，上去又是两刀，其中一刀，刺破了肺部，当场就气绝身亡了。 而这几个孩子在这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中，拿起了地上三人的手提包，又搜走了他们身上的值钱物品之后，便匆匆逃离的现场。 事发不久，三人也不敢去变卖抢来的东西，所以三人就躲进了一家火车站边的小旅店里。 可经过睡了一觉之后，只有那两个小一点的孩子还处在恐惧中，那三名辍学的孩子，则是开始沉浸在了有钱的喜悦里了。 就在昨天晚上，这五个孩子藏好了三部手提电脑，拿着杜惠民三人身上的八千余元现金，就钻进了迪厅里，原本迪厅的服务员还嘲笑他们，让他们出去，说小孩子可不能进来，可这几个孩子觉得自己现在有钱了，不应该被人瞧不起，所以随随便便打赏服务员就甩出二百元去。 而这个时候，刚好罗昶的秘书小彬的‘通缉令’下发到了嘉南市各个手下的手里，其中这个迪厅‘看场子’的人，就是罗昶的人，所以这几个看场子的，立刻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所以便上前去和这几个孩子套话。 果然，在几瓶酒下肚之后，几个孩子就酒量就到了极限，顺着看场子那几个人的奉承和吹捧，一个十五岁年纪的辍学孩子，就吹牛吹出了此事，虽说那个十七岁的大孩子赶忙拦住了他，可看场子的人，还是认定了这就是七爷要找的人。 晚上喝了酒，五个孩子借着酒精更是没有了忌惮，密谋了一番之后，竟然跑去了火车站前的一家‘红灯窑儿’里，找了几个小姐陪他们过夜。 今天上午，嘉南市警方来抓他们的时候，这几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正赤条条的搂着几个比他们妈都大的老小姐鼾声大作呢。 笔录全部取了之后，赵昌昂首挺胸的来到了市委，见了万兆祥和孔祥礼等人，将材料放到了几人的会议桌上，并亲口复述了案件的经过。 万兆祥和孔祥礼拿到材料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就乘车前往了北春，去找梁国正汇报去了。 此事一经结束，瞬间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甚至全国都开始抓起了对未成年人的教育工作和对治安的治理工作。 而三天之后，梁国正亲自去了京城参加了杜惠民的追悼会，也对杜惠民的家属深深的鞠了一躬，表达了自己的内疚。 回来的路上，梁国正的脸上愁云密布，因为他知道，因为这个案件，就算中央对自己并没有做出太严厉的处分和谈话，可作为一个农业大省，从今以后，还会再有专家会到这里扶持研究了吗？ 梁国正深深的知道，此事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影响有多大，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命案那般简单啊，这是要让吉山的农业发展开倒车啊。 回到北春之后，梁国正那一晚一夜没睡，吸了整整两盒烟，他知道，吉山的治安环境真的要整顿了，可自己终究只有两只手，一双眼睛，顾及不到所有地方，年年都严打，可效果还是有限。 所以他想，这事终究得从长计议，抓典型嘛，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才是一条可行之路。 第二天一早，梁国正来到省委，喝了一大杯浓茶，随即便直接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给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凌游。 梁国正知道，目前全吉山，没有人比凌游再合适不过这项工作了，因为凌游的靠山足够硬，因为他不会像其他人那般会畏首畏尾，因为这个年轻人，足够霸道。 第798章 自私一次 但他同时也清楚，凌游就要结婚了，这件事，自己绝对不能直接做主，所以他要先问过凌游的意见，再去争取秦家的意见，方能生效，这中间，差上一环，万一出点问题，自己可就罪过大了。 电话响了没几声，对方就接了起来，一听是梁国正，凌游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拿着电话笑道：“梁书记。” 梁国正闻言呵呵笑了两声：“小凌啊，忙吗？” 凌游听到梁国正这么客气，就猜到了梁国正肯定有事，于是淡笑道：“不忙的，您有什么指示？” 梁国正收起了笑容，沉吟了片刻之后，认真的说道：“不忙的话，晚上来北春，到家里吃个便饭如何？” 凌游听后也是微微皱了皱眉，他感觉到了，梁国正这次找自己，绝对不会是小事，但他还是回道：“好啊，过年时就想去给您拜年的，一晃这么久了，也没去拜访您和严阿姨呢，我下午就过去。” 梁国正闻言嗯了两声：“好，我在家等你。” 而就在二人挂断电话之后，梁国正拿出了一支烟吸了起来，在心中酝酿了许久说辞，一支烟燃尽之后，这才拿出了自己的私人电话，拨给了周天冬。 电话接通之后，梁国正和周天冬寒暄了片刻，便说要找秦老。 秦老今天的心情很好，应该说自从秦艽和凌游的婚事定下来之后，秦老的心情就一直很好，所以接过电话之后，也是和梁国正笑着聊了几句。 可就在二人都沉默了几秒的空档之后，秦老便问道：“你不年不节的，突然想到给我来电话，有事吧？有屁快放，我一会还要找老徐下棋去呢。” 梁国正听后，话到嘴边有些难以启齿，可沉吟片刻之后，还是说道：“秦老，我有个想法，想征求一下您老的意见。” 秦老闻言眉头微皱：“说。” 就听梁国正随即鼓起勇气说道：“我想给小凌加加担子，动一动。” 秦老听了这话，自然不会像别人一样，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如果是好事，梁国正怎么可能会亲自打电话过来和自己说呢，要人情嘛？不可能的，梁国正是什么人，他做出了送人情的事，绝不会傻到亲自去要的，所以说，秦老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事无好事。 秦老没有说话，而是等着梁国正来说。 就听梁国正见秦老不说话，自己也只好先开了口，将自己的打算和秦老说了一番。 而秦老听过之后，拿起身边的拐杖，站了起来，举着手机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刚刚盛开的海棠花。 沉吟了许久之后，秦老说道：“国正啊，如果这个差事，你让我这个老头子去做，我连个不字都不会有，我会用我这把老骨头义无反顾，再换句话说，纵使这件事，哪怕你让我家秦骁去，他就算不想去，我打也得打的他去；可，凌游不同啊。” 轻叹了口气之后，秦老接着说道：“凌游是个中医世家，从一个医生，走上这条路，那是在我的鼓舞下，和他自身的大无畏精神下决定的，有些事，老徐应该和你说起过，我已经没有保护好凌游一次了，我不想再有一次。” 说到这，秦老顿了顿：“秦家三代人，都为国家尽力了，我的亲孙子现在还在边防躲子弹呢，但对凌游和我的艽艽，我，我老头子能不能自私一次？” 梁国正听到这里，赶忙说道：“秦老，秦老伯，您，您就当国正没有给您打过这通电话吧，是国正冒昧了。” 秦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国正，抱歉了。” 梁国正闻言又是连连说不，然后安抚了秦老片刻，这才满脸失落的放下电话。 而电话另一边的秦老，又何尝不是面脸的愁容，他为国奉献了一生，他秦家三代都在为国效力，他自认自己就算有一天死去，都问心无愧，可梁国正这通电话，却让这位老人心生了愧疚，他觉得他的这种‘自私’，对不起国家和党。 但世间安得双全法啊，秦老又绝不能因为自己想要个忠名，而去奉献别人家的孩子，这也是为什么秦老说，哪怕让秦骁去都可，那是因为秦骁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没有自己，也没有秦骁，作为秦家人，报效国家，就应该是他生下来该做的。 可凌游不是秦家人，人家有对他有养恩的爷爷奶奶，还有不知下落的亲生父母，自己凭什么为了自己的奉献精神，把别人的家的孩子奉献出去呢？ 他宁愿让后世之人说，自己不是一个完全纯粹的无产阶级主义战士，也不愿这么去做。 而在下午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凌游便叫来了白南知备车，前往了北春市。 到北春的时候，正好梁国正刚刚回家，凌游登门之后，梁国正夫妇非常热情，几人吃了饭之后，梁国正便请凌游到客厅叙话去了，其夫人严丽芸给二人亲自送了茶之后，便找了个出去消消食的借口，带着保姆出去了。 此刻省委一号院别墅里，只剩下梁国正和凌游二人，二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凌游主动问道：“梁伯伯，您找我来，是有重要的事要交代我？” 梁国正闻言笑着一摆手：“你这孩子，梁伯伯请你来家里吃饭，就必须得有事才行吗？” 凌游来的时候，一路上也想了许多，将梁国正找自己究竟是什么的可能性一一排查了一番，终于在最后，他想到了最有可能的一点，而且从之也判断出了梁国正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于是就听凌游单刀直入的问道：“梁伯伯，是为了这次上面通报批评的全省治安事件吧？” 梁国正闻言一怔，他没想到，凌游竟然自己猜出来了，可他想了想，却没有承认，秦老已经明确的表示了他对此事的态度，那自己这话是万不能再提了的。 可凌游低头想了想之后，却抬头对梁国正说道：“梁伯伯，在吉山，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梁国正闻听此言，立马惊讶的看向了凌游，但眼神中却十分的复杂。 第799章 沙漠中的仙人掌 双方都沉默了片刻，梁国正这才拿起了茶杯，喝了口茶，然后看向凌游说道：“难怪秦老那么喜欢你，你很聪明，可是小凌啊，这吉山，最适合不过的人是你，但最不合适的人，也是你啊。” 说着，梁国正放下了茶杯说道：“今日，你我只当家宴，其余的事，就不要提了。” 凌游闻言坐直了身子，然后问道：“您和秦老通过电话？” 梁国正没想到凌游连这一点也猜到了，可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难猜的，毕竟除了秦老，谁又能改变自己的决定了。 所以梁国正也不遮遮掩掩，而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老爷子和我说了很多，也着实是我考虑的不周了。”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如果，我能说通老爷子呢？” 梁国正闻言立即看向了凌游：“什么意思？” 凌游直接说道：“既然最适合的人，就是我，那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呢？难道就是因为我和老爷子的关系，我认为，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在，我才更应该在这样的时期顶上去，才不会给他丢人，如果我想做温室里的花朵，我大可不必为官，在云岗村做一个乡村大夫，或者去医院做一名医生，要尊重有尊重，岂不更好？但我这个人，不信邪，我就是要在荒芜的沙漠中，做一颗仙人掌，告诉世人，总有那么一个顽强的人，会在任何绝境当中，给予那片土地，纵使一丝的氧气，也甘之如饴。” 梁国正听了凌游的这番话，不可思议的盯着凌游的眼睛，二人对视良久，梁国正终于明白了凌游这个年轻人，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了，以前的凌游，梁国正是因为有老一辈的关系，才对他另眼相看，可如今说出这番话的凌游，让梁国正发自内心的对此子十分刮目。 在这时，凌游又开了口：“老爷子那边，我会去做工作，您等我的消息。” 梁国正一时之间有些纠结，如果凌游能够顶上去，何尝不会是打破僵局的一把好榔头呢，可他想到秦老的谆谆嘱托后，开始左右为难。 想了良久，梁国正才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再说，再说吧。” 在一号院又坐了半个多小时，凌游这才看了一眼手表，觉得自己该回去了，也不好耽误梁国正的休息，所以便提出了告辞。 梁国正一直将他送出了别墅小院，看着他乘车离去之后，这才心事重重的转身回了家中。. 而一路回去的凌游，也看着窗外的夜色想了许多，在到达陵安县之后，凌游让小陈将司机的放在了路边，他想独自走一走。 借着路灯昏暗的灯光，凌游漫步在路上，看着四下无人的小县城街道，凌游伸出双手在嘴边哈了口气，又搓了搓。 想了许久之后，凌游拿出手机，拨通了秦艽的电话。 没响几声，秦艽便接了起来：“怎么这么晚还打电话啊？想我了？”听秦艽的声音，明显是还没有休息。 凌游笑了笑问道：“没睡啊？” 秦艽闻言长叹了一声：“命苦啊，在公司陪着员工加班呢。” 凌游听后关切道：“工作也要注意休息嘛，别总熬夜。” 秦艽闻言十分欣喜：“好啦好啦，我知道。” 说罢，秦艽突然意识到什么，于是便问道：“你不对劲，你有事？” 凌游尴尬的笑了笑：“怎么？我给你打电话就非得有事才行吗？” 秦艽听后得意的笑道：“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你一般这么晚还给我打电话，十次有九次都是有正事，我都总结出规律来了。” 凌游闻言哈哈笑了两声：“数你机灵。” 说罢，凌游酝酿了片刻，然后和秦艽说道：“还真有件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秦艽听后也很认真的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迈步走出了办公桌后，来到了大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顺便倒了杯水喝：“你说嘛，我听着呢。”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应该是要动一动了。” 秦艽一听，赶忙放下了刚喝到嘴的水杯，然后笑道：“这是好事啊。”说着，秦艽嘻嘻笑了笑：“看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我就是市领导甚至省领导夫人喽。” 凌游闻言撇过头笑了笑：“你就别打趣我了。” 秦艽嘿嘿一笑，催促着凌游问道：“说了要调去哪里了吗？” 凌游闻言沉吟了片刻，也收起了笑容，然后说道：“如果，我去公安口，怎么样？” 秦艽一听这话，瞬间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继而消失的无影无踪，半晌没有出声。 凌游也知道，秦艽是在担心自己，所以听了这话，难免会不高兴：“有在听吗？” 秦艽随即嗯了两声：“在听。” “这是谁决定的？”秦艽问道。 凌游赶忙出言安慰道：“是我自己决定的，所以，才打算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嘛。” 秦艽闻言还没等凌游说完，便直接说道：“我不同意。” 凌游理解秦艽的这种反应，如果凌游的未婚妻换做别人，那么他高升是好事，调到公安口也不是坏事，但秦艽不同，她不在乎凌游的官当的有多大，甚至可以说，她的家中不缺高官，她想要的，就是和她心爱的男人安稳相伴，异地恋她忍受了，凌游一次又一次的变动，她也忍受了，她甚至为了凌游，将项目谈到了北春，心甘情愿的追着凌游跑，可凌游现在说，他要去从事刚刚被上级部门点名批评过，治安恶劣的吉山省的公安工作，秦艽不愿接受，更不想接受。 凌游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他还是想要说服秦艽，于是便对秦艽说道：“艽艽，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你不会同意，但我已经考虑过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是在和我商量，而是通知喽？”秦艽带着一丝怨怼说道。 凌游闻言淡淡笑了笑安抚道：“你瞧，怎么还不讲理了呢。我不是那个意思。” 第800章 说服 秦艽闻言沉默了起来，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灯火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凌游在电话这边，也找到了路边的一个公交站点的长椅坐了下来，紧接着说道：“我明白，你是在担心我，你怕我重蹈覆辙，你怕我再陷囹圄，秦爷爷也一样，他也是这样想的，他也怕辜负了那天，对魏爷爷许下的承诺，可艽艽，我不该被保护的这么好的，你还记得，在松明的时候，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说到这里，秦艽的眼神有了些动容：“可...“ 凌游闻言打断了她：“我已经有了前车之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有把握，我希望你支持我。” 秦艽懂凌游，她知道凌游的性格，一旦他决定的时候，绝对不是一时冲动，而就是因为他从来不会一时冲动，所以才很难挽回。 想到这里，秦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想了想之后便说道：“我不管，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只要你能过二爷爷那关，过魏爷爷那关，我无话可说。” 说罢，秦艽本想直接挂断电话，但还是生气中带着担心的说道：“别在外面了，我都听见风声了，天冷，赶紧回家吧，我要工作了。” 说罢，秦艽这才挂断了电话。 凌游听着手里的嘟嘟声，也缓缓拿了下来，这样的反应，是凌游早就预料到的。 他收起手机之后，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迈步朝家中走去，他也在问自己，这个决定究竟对不对，也开始试图说服自己，想尽一切弊端，去说服自己回头，但想了一路，一直到了家里，他还是不认为这一步走的有什么不对。 简单的洗漱之后，凌游躺在床上，索性不想了，蒙上被子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凌游去了县委，按照昨天的行程去开了一个会，又下去视察了两处地方，回到单位之后，凌游便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准备再尝试一次。 拿起手机，鼓起十足的勇气之后，凌游将电话打给了秦老家的座机，正巧秦老此刻刚吃过午饭，正在沙发上看报纸，顺手便亲自接了起来：“喂。” 凌游一听是秦老接的，于是赶忙说道：“秦爷爷，我凌游啊。” 秦老一听对方是凌游，立马在脑海里就回想起了昨天梁国正来的电话，于是便保持着警惕说道：“大白天的，不好好工作，打电话做什么啊？” 凌游闻言似撒娇般的说道：“小子想您了呗。” “放狗屁，我可不想你，没什么事就挂了啊。”秦老说罢，放下电话就要挂断。 凌游随即连连喊道：“老爷子，老爷子，您别挂电话啊。” 凌游也知道，秦老应该是知道自己打电话给他是什么事了，于是便直接说道：“老爷子，我想去。” “你去个屁，你小子要结婚了你知不知道，你身后还有两个老头子惦记着你呢，你知不知道啊你？”秦老拿回电话之后呵斥道。 凌游闻言赶忙说道：“老爷子，我知道，我都知道，可，可我也不是上刀山下火海，那嘉南市说到底，也不是龙潭虎穴，而且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未尝不能走上一遭。” 说罢，凌游又嘀咕了一句说道：“而且您打了一辈子仗，枪林弹雨都过来了，在这朗朗晴空，和平年代下，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秦老闻言立马说道：“老子们为什么打了一辈子仗，拼着刀山火海枪林弹雨的过来？就是不想让你们这辈人再经历风雨了，秦家奉献的够多了，不缺你一个，你就给老子老老实实的做好本职工作，等着结婚。” 凌游听罢，仗着胆子反驳道：“以前您说这话，我听您的，因为我是个大夫，但现在您说这话，我不能听，因为我已经是国家的干部了，我拿着国家的工资呢，您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秦老闻听此言，被气的笑了出来：“诶哟好小子，你现在学会开始拿国家压老子了。” 凌游闻言赶忙服软：“老爷子，我已经想好了，考虑清楚了，我不想因为马上成为要秦家的女婿了，就当一个金丝雀，如果这样的话，我还不如回去当大夫呢，您最初看中我的原因，也不是只想让我给您当孙女婿的吧？” 听了这话，秦老突然语塞了，怔了两秒之后，秦老叹了口气，他突然意识到，凌游说的对，自己当时看中凌游的，不就是凌游身上这股子劲吗？怎么如今，这个凌小子，要成为自己的女婿了，自己却忘了初心了呢？ 秦老闻言将身子靠在了沙发背上，沉吟许久才说道：“你既然想清楚了，我也不是非得拦着你，可你得说说，你想怎么处理这个烂局面？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 凌游闻言坚定的说道：“按照老人家的话，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在最快的时间内，把吉山的政府公信力重新树立起来。” 秦老听后，虽然无奈，可还是忍不住欣慰的笑了笑：“倒是有点魄力。” 可说罢，秦老还是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说的对，你不是秦家的金丝雀，你应该翱翔于天际的，去吧，至于艽艽和你魏爷爷那里，我去代你向她们下保证书，注意安全。” 说到这，秦老顿了一下，然后又用浑厚的语气说道：“别忘了，你身后有我老头子给你撑腰呢，要干，就大点干吧。” 凌游闻听此言，喜不自胜，连连说道：“我知道了老爷子。” 二人挂了电话之后，凌游眼中满是坚定，可秦老却是一脸愁容，毕竟自己可是要为凌游的这次选择擦屁股的，无论是魏书阳还是秦松柏一家那里，自己都得为他顶着压力。 在这通电话结束之后的第二天，凌游的电话就没有断过，秦松柏夫妇包括魏书阳纷纷打来电话，凌游只好一一的去和他们做着保证，这才好容易让他们不无担忧的勉强答应了下来。 秦艽那边，凌游更是哄了半宿，才说服了她。 第801章 三个请求 翌日一早，凌游起床后便给小陈打去了电话，准备好之后下楼就乘车前往了北春，直奔省委而去。 抵达后，刚好是刚刚上班的时间，于是凌游还是按照规矩给胡玉河去了通电话申请见梁国正，没一会，胡玉河就回了电话过来，请凌游上楼去。 凌游听后迈步下车，上楼后刚迈步走下电梯，就见胡玉河已经笑盈盈的等在了电梯口，寒暄了两句之后，便带着凌游前往了梁国正的办公室。 二人敲门进去之后，就见梁国正正拿着私人手机站在办公桌后打着电话，看到二人之后，梁国正示宜凌游去坐，于是凌游和胡玉河便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沙发前，但凌游却迟迟没有入座，二人也没有去看向梁国正，更没有去刻意听梁国正的对话内容。 但这时，就听电话里的人说了许久之后，梁国正微微欠着身子回道：“您老放心，您的嘱托，国正记下了。” 听到这话，凌游突然转头看了过去，心里立时对电话另一边的人是谁有了大概的猜测。 就听梁国正又举着电话聊了片刻，但大多都是低姿态的答应着，最后才说道：“好，好好，我向您老立军令状，您保重身体。” 挂断电话之后，梁国正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凌游，胡玉河也终于敢有了动作，刚刚的这几分钟里，胡玉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可谓是度秒如年，于是赶忙去给凌游倒了杯水之后，便离开了办公室，并将门轻轻关了起来。 梁国正此刻拿着烟盒走到了凌游身边，在凌游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示意凌游坐下，随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好小子啊。”梁国正倒出一支烟之后，便放在了嘴边，点燃之后，吐出一个烟圈看着凌游。 凌游低头笑了笑，然后试探的问道：“是？老爷子？” 梁国正淡淡点了点头：“能改变秦老主意的人，我很少见过，就算是你川柏大伯，这些年来，也从来没有敢对抗过老爷子的决定，可见，你在老爷子心中的重要啊。” 凌游闻言摇了摇头：“承蒙老爷子错爱罢了，而且老爷子是个明白人，他懂我做的，是正确的，不然，我又岂能轻易改变他老人家的决定呢。” 梁国正吸着烟，不住的颔首看向凌游：“老爷子思想很伟大。”说罢，梁国正又淡淡的笑道：“你也一样。” “不敢不敢。”凌游闻言赶忙摆手谦虚道。 接下来，梁国正看着凌游突然严肃了起来，问道：“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提，只要不违反原则，能做到的，我尽量满足你。” 凌游清楚，这个差事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这也是为什么包括秦老在内，都很重视凌游的这一次调任，所以梁国正想要尽可能的补偿一下自己，倒也不是客套话，凌游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于是想了想之后，凌游说道：“梁伯伯，我有三个请求。” 梁国正闻言畅声笑了起来：“你小子倒是不客气，好，说吧。” 凌游先是淡淡一笑，随即将身子坐直了些说道：“第一，陵安县现在刚刚稳定，本来我怎么也是应该干满五年呢，所以我定下的发展规划，现在还没有完成，如今这一走...” 不等凌游说完，梁国正就知道凌游的意思了，于是轻声问道：“你有推荐的人选？” 凌游一听，心说梁书记就是梁书记，自己刚开口，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于是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陵安县县长苏红星，是和我一起成长起来的好搭档，为人踏实，工作认真负责，党性也很强，之前还做过县纪委书记，所以党纪也很严明，更苛于律己，而且在我们搭档的这两年里，他深知我的发展理念和全部规划方向，但，唯一不足的就是，他从县委办主任一职升上来，速度确实快了些，这个情况，我得和您说明。” 梁国正听后就明白了，于是一抬手说道：“我们的干部，只要工作能力强，成绩优异，有些门槛，也不是非要恪守成规，不拘一格降人才嘛，既然你亲自举荐，我会亲自和省组部沟通的。” 凌游见梁国正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于是也就将心放进了肚子里，既然梁国正都承诺亲自去和省组部沟通，那这件事百分百就是板上钉钉的了，对于县委书记这个省管干部，在人事任命和举荐权上，梁国正在吉山还是可以做到说一不二的。 梁国正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之后，身子向沙发背上靠了靠，双手交叉的放在腹部看向凌游又问道：“二呢？” 凌游闻言便说道：“第二，我去嘉南，我希望您能够在我不严重违反纪律原则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放权给我，但这一点，我可以像您承诺，一年之内，我会让您看到显著的成效，如若不然，您撤了我。” 梁国正听后哈哈大笑，指了指凌游说道：“小子，好大的口气。” 可想了想之后，梁国正还是点了点头：“我答应你，我亲自为你安排，但你也要答应我，别太过火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可是向你秦爷爷立了军令状的，如果你发生点意外，促使秦老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说罢，梁国正还开了句玩笑说道：“而且你老丈人能饶了他自己，可是不一定能饶了我的哟。” 凌游闻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在河东出的那档子事，梁国正肯定是知道了，然后便郑重的说道：“一次教训，已经让我刻骨铭心了，这两年多，我也认识到了自身之前的稚嫩和自负，我会注意的。” 梁国正听后点了点头，收回笑容说道：“你是个聪明孩子，我想不用我说太多，自己把握分寸。” 说罢，梁国正也知道，之前的那个教训，是凌游不愿提及的往事，所以提点一下也就赶忙转移了话题。 第802章 任命公告 “那，第三个请求呢？一道说了吧。”梁国正说道。 凌游闻言明显放松了许多，因为第三个请求，比起前两个，对于梁国正来说，就不算什么问题了。 于是就听凌游说道：“我现在有一个联络员，叫白南知，我用着很合手，如果可以，我想去嘉南的话，把他也一道带着。” 梁国正以为凌游放在最后的这个请求是什么呢，一听居然是这点小事，于是很干脆的便答应道：“没问题，初来乍到的，身边有个信得过的人，是好事。” 凌游听后便站了起来：“谢谢梁伯伯了。” 梁国正闻言压了压手：“你这孩子，说到谢，我该谢谢你才对的，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我很庆幸我的身边也能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啊。” 说着，梁国正又拿出了一支烟，凌游见状便附身拿起打火机去给梁国正点燃了香烟，顺便重新坐了下来。 就听梁国正叹了口气说道：“很多事情盘根错节，就算我是这吉山的书记，也不是我能够单单就凭借一己之力解决的，打的狠了，容易狗急跳墙，放跑太多漏网之鱼，打的轻了，比挠痒痒也没强到哪里去，换个人来做，换谁呢？谁能保证不会肉包子打狗？” 说着，梁国正弹了弹烟灰：“但凡我还有他选，我是真不想让你过去啊。” 说到这，梁国正又把一些话咽回了肚子，他知道，凌游都懂，懂自己的无奈，也懂自己的担忧。 凌游点了点头：“我明白，梁伯伯，这也是我为什么扛着所有人的反对，也要义无反顾的原因，吉山的治安，从唐宝龙事件之后，我就意识到了，或者说，不光是吉山，全国其他地方也比比皆是，现在这个时期，国家大力搞发展，搞经济建设，刚刚略微疏忽了点，就总有些人认为这是对他们的放纵，开始肆无忌惮的钻起了空子，那就打上一打吧，从我开始，给他们打怕了为止，不然的话，到最后，受苦的还是普通老百姓。” 梁国正听了凌游的话，心中十分感动，但接下来还是又多嘱咐了凌游几句，这才看了看时间，说自己一会还有个会议，随即便送别了凌游，在门口时，梁国正第一次十分郑重的向凌游伸出了手：“听我消息，做好准备。” 凌游紧紧的握住了梁国正，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才在胡玉河的亲自相送下下了楼。 两天之后，省里便有新的公告产生。 瑞湖市市委书记许自清正式调任北春，担任北春市市委书记，瑞湖市的常委班子也按照之前的拟提名方案进行了调整。 嘉南市市委书记孔祥礼，因此次农业教授遇害案，被组织问责，记党内警告处分。 嘉南市市长郭南平，予以诫勉，记党内警告处分，并且通报批评一次，公开书面检查文件且封档留存。 嘉南市公安局局长赵昌，受组织诫勉，记党内严重处分，并予以撤职处理，相关问题，交由有关部门进一步核实问责。 陵安县领导班子，也做出了相应调整：陵安县县长苏红星，由省委决定，省委组织部批准，任命其为陵安县委常委，县委书记。 陵安县常务副县长左青书（女）任命为陵安县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代县长。 陵安县县委办公室主任乔玉秋，任命为陵安县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 陵安县陵安镇，镇党委书记薛勇，任命为陵安县县委常委，常委副县长兼陵安镇党委书记；常务副县长候选人。 而最让人关注的，无非就是凌游的任命，而这份任命，则是在晚于其他公告一天后的次日，才在众人的猜测与议论中进行了公告。 根据省委决定，省委组织部批准；陵安县县委书记凌游，从即日起调任吉山省嘉南市，任命为，嘉南市副市长，市政府党组成员，兼嘉南市公安局党组书记，局长。 这条公告下发的当日，几乎全吉山认识凌游的人，都大吃一惊，就连瑞湖市的领导和瑞湖市其他县区的领导们都惊讶不已，任谁也没有想到，凌游居然会调任到嘉南市去。 而且还是任命到了公安口这种权力机关的副市长，这在一部人的人的心中，眼红不已，这如同搭乘火箭一般的升迁速度，更是让之前还和凌游较劲的柴鑫查雪刚等人汗颜。 可只有凌游知道，这个差事，并不是什么好缺，自己这一去，将会面临什么，自己也迷雾重重。 这天，任命下来之后，凌游来到办公室里，环视了一圈这个自己工作了两年多的地方，心中五味杂陈，然后便走去简单的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一些他的私人物品。 此刻，就听一阵敲门声在身后响起，还没等凌游回头，就听着身后的人喘着粗气来到了近前。 “书记，您走了我怎么办啊？” 凌游一回头，就见白南知脸红脖子粗的大口喘着气，额前的头发都湿了，一看就是在楼下爬楼梯跑上来的。 凌游一见白南知的样子，便逗他说道：“那能怎么办啊？要不我动用一下我在陵安最后这点权利，给你安排个副科级的位置坐？但你得保密啊，要是被纪委查出来，咱俩可都完蛋了。”说着，凌游若无其事一般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白南知在身后急的都快哭了：“您就是把陵安县县委书记给我干，我也不干，我就想跟着你干。” 凌游闻听此言回头看去，笑道：“诶呀呵，好大的口气啊，张口就要当书记啊，这我可安排不了啊。” 白南知见状一把拉住了凌游外套的袖子：“凌游哥，您就别揣明白装糊涂了，我到底能不能和您走啊，您倒是给我个准信啊，急死人了。”白南知急的连书记都不叫了，直接喊起了哥来。 凌游见状嘴角浮起了笑容，然后走到了办公桌后坐了下来，问道：“真打算和我走？我告诉你啊，别看我是升了，可嘉南不比陵安，在陵安，就算没有我，红星书记也能照拂你一二，一旦去了嘉南，可未必有在这舒坦。”. 白南知闻言站直了身子看向凌游认真的说道：“别说是嘉南了，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跟着您。” 凌游闻言一撇嘴笑道：“乌鸦嘴。” 第803章 不舍 白南知闻言也感觉自己有些说话失了分寸，于是闭口不语，摸了摸后脑，看着凌游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又露出了一种期待的目光。 凌游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再逗他，沉吟片刻对他说道：“到了嘉南市，先去市组部和市府办公厅跑下手续，你的档案跟着我落到了嘉南市府，所以没有警籍，没能让你穿上警服，你别遗憾。” 白南知听了这话，突然眼神直直的看着凌游，鼻子开始酸了起来，撇过头便想掉泪珠子。 凌游见状呵呵笑道：“傻小子，少来，眼泪收回去，像什么样子。” 白南知闻言，极力的仰了仰头，想要收回眼泪，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这一刻，他知道凌游真的是把他放在了心里，那句没能让你穿上警服，你别遗憾，让他心酸不已；因为很少有人知道，自己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能像牺牲的父亲一样，穿上警服，做一名优秀的警察，可奈何自己没能达成所愿，但现在，自己做梦都没想到，居然离这个梦想这么近。 白南知没有说话，擦了一把眼泪，便迈步上前，拿过了凌游刚刚收拾物品的箱子，开始给凌游收拾起了办公桌。. 凌游见状也是笑着摇了摇头，可随即一抬眼便立马伸手指向了白南知说道：“嘿，那鼠标你装起来干嘛啊。” 白南知闻言看了看自己手里还放进去一半的鼠标和悬挂在外面半截的鼠标线，突然嘿嘿笑了笑，赶忙又重新将其放了回去。 而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白南知和凌游放眼看了过去，就见苏红星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凌游之后，苏红星的脸上带着一丝难过，硬挤出一个笑意看向凌游说道：“书记，忙着呢？” 凌游笑着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白南知也是和苏红星打了声招呼后，便去给苏红星倒水去了。 二人来到办公室的沙发前坐了下来，凌游玩笑道：“收拾一下东西，你这两天好能直接搬过来。” 苏红星听了这话，心中更是一阵发酸，摆了摆手说道：“您虽然是高升，我也打心底里为您高兴，可这心里，还真是不舍。”说着，苏红星撇过头，叹了口气，不敢看凌游，生怕自己悲伤的情绪太过激动。 凌游淡淡笑了笑安抚道：“与君千里行，也终有一别，但无论我们身在何方，处在什么岗位上，只要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的理想信念是相同的，那么我们终究还是一路人，青山一道同风雨，明月何曾是两乡嘛。” 苏红星听了凌游的劝慰，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这才看向了凌游轻叹一声说道：“您的苦心，我今日终于全懂了，红星以前做的不够好，但今天，我向您保证，您看我以后的表现，陵安县，会完全坚持您规划的发展路线前进的，如果在我的手里走偏了，走错了，我辞职向您谢罪。” 凌游闻言一摆手，示意苏红星不要再讲，他能够放心的把苏红星举荐上来，就足以证明，凌游完全信任他，所以，无须多言。 二人又聊了片刻，突然间发现，自陵安县完全发展起来之后，两人就很少有机会像今天这样聊的如此尽兴，一时间，凌游竟然还真的也发自内心的流露出了一丝不舍。 苏红星抬手看了看时间，见时候也不早了，于是便试探着提议道：“书记，晚上去家里喝点？” 凌游闻言也正有此意，于是干脆的答应了下来：“好啊，我也是很久没尝过嫂子的厨艺了。” 苏红星重重一点头，然后便拿出了手机，将电话拨给了妻子方蕊，告诉她今天早点儿回家做饭，挂断电话之后，苏红星又邀请了白南知一道过去。 待苏红星回了县府办公楼之后，凌游又和白南知一起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装好之后凌游发现，自己的东西少之又少，只打包了一个纸箱，此刻白南知正小心翼翼的将墙上的两幅字取下来，凌游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心中也是颇有怀念。 下班时，凌游特地嘱咐白南知晚走二十分钟，公告下来了，就怕在下班途中遇到这大院里的人，经历那离别的场面。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苏红星端着那个纸箱，二人便一道下了楼，可就当二人刚到楼下，就见县委办公楼门前站满了人，都在望着里面，看到凌游的时候，众人急忙簇拥了上来，有些年轻的干事和女干事，甚至在后面掩面落下泪来。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像凌游说着舍不得他走一类的话，凌游也是与众人一一握手，最后大家终于在乔玉秋的几声‘安静’下，安静了下来，然后就听乔玉秋说道：“大家，我知道你们和我的感受一样，自从我看到了凌书记要调离陵安的公示之后，这段日子，我寝食难安，凌书记，是一位好书记，更是陵安县干部永远无法忘却的好领导，好干部，接下来，就请凌书记，讲几句吧。” 说罢，乔玉秋红着满是皱纹的眼眶看向了凌游。 凌游闻言朝他笑了笑，然后又环视了一圈众人，见有些干部哭的都出了声音，凌游便笑道：“哭什么嘛？送别又不是送丧嘛。” 大家一听这话，有些人抹了一把眼泪笑了出来，看向凌游的眼神中，却依旧满满的不舍。 凌游缓解了一下气氛之后，便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说实话啊，我对陵安县，很有感情，可以说是打心底里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更是把各位同志当作了自己的家人，看着你们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啊，本以为面对分别会很坦然的我，竟舍不得了；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嘛，陵安县的这桌菜，我能和诸位一起起了炉灶，备了食材，选好了调料，就足够了，至于这桌菜，未来怎么烧，烧成什么味道，能不能让陵安县的老百姓们趁热吃到嘴里，我就只能拜托大家了。” 第804章 离任陵安 又对众人讲了些掏心掏肺的话之后，凌游最后才说道：“诸位，感谢大家，在我这一任上，对凌游的支持与厚爱，谢过诸位了，祝我们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说罢，凌游对众人鞠了一躬。 大家见状，赶忙回礼，啜泣声又开始此起彼伏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白南知赶忙在人群中找到了在后面的小陈，来到近前对他附耳说了两句，小陈闻言便匆匆离开了人群。 凌游紧接着朝外走去，大家却将他围了起来，纷纷说着自己想对凌游说的话语，凌游也笑着对大家一一回应，并且与伸过来的几十双手连连握着。 就在这时，就见小陈将车开了过来，白南知赶忙上前开了车门，可几步路却还是走了十几分钟，每走一步，众人就要停下来和凌游说上几句，并且让凌游讲上几句。 直到来到车前，凌游这才将将坐进了车里，降下车窗后，和大家又是一阵寒暄挥手告别，此时的天，都已经暗了下来。 车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开出了县委大院，凌游也是看了这里最后一眼，然后这才升起车窗。 小陈此刻见终于安静了下来，于是便对凌游说道：“多亏白主任提醒我把车开过来了，要不然您还真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逃’出来。” 凌游闻言看向了小陈说道：“承蒙厚爱，怎能用一个逃字呢。” 小陈闻言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要解释道歉，可凌游却一摆手，并没有怪罪小陈，并且在路上又和小陈话了几句家常，嘱咐了他几句。 车开进县委家属楼之后，凌游下了车，小陈也紧跟着走了下来，双手有些局促，看向凌游的目光里，也闪烁着泪花，凌游随即笑着伸出了手去：“小陈，感谢这两年来，你的保驾护航啊。” 小陈见状赶忙伸出了双手握住凌游：“书记...” 凌游笑着又张开了左臂，拥抱了一下小陈说道：“再见。” 小陈闻言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下一颗泪珠点头道：“书记您保重。” 二人分开之后，白南知与小陈也握手拥抱了一番，随即小陈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二人看着车缓缓开走，白南知又和凌游把东西放回了家中，便接到了苏红星的电话，说饭菜已经备好了，邀请二人去吃饭。 凌游带着白南知去了苏红星的家里，三人喝了两瓶落霞酒，一直喝到半夜，就像凌游刚来时候那般，喝着籍籍无名的落霞酒来，又喝着名扬天下的落霞酒走。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县委的一辆中巴车和县局的两辆警车便开了过来，中巴车打算送凌游去北春，而警车则是要护送凌游到高速入口。 白南知早早去了凌游的家中，凌游发现自己在陵安县两年，临别之际，还是只有那个一直陪伴自己的大行李箱在身边，不禁苦笑着感慨自己身无长物，是个命中注定漂泊的人。 下楼之后，和白南知坐进了中巴车里，这时才看到东方渐白，一抹朝阳缓缓升起。 沿途看着街边的景象，凌游不由得想起自己初到陵安的时候，和现在的陵安相比，可谓是天翻地覆，这也是最让凌游欣慰的地方。 而就在车刚刚驶到陵安县最繁华的县城中心的路上时，司机不禁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因为此刻这条街的两旁，站满了人，穿着厚厚的衣服，齐齐望向驶来的中巴车。 白南知此刻也注意到了，于是便回头对凌游说道：“书记，您看。” 凌游闻言转头探了探身子，看向了正前方的路旁，也是不由得大吃一惊，赶忙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就见路旁的人纷纷围了过来，前面的一辆警车率先停了下来，车上的四名警察下了车，赶忙上前警惕的挡住了人群，中巴车和后面的那辆警车也随之踩下了刹车。 此刻几百号的人瞬间就将三辆车团团围住，纷纷来到了凌游的中巴车两旁抬头向里面看来。 “凌书记....” “凌书记，让我们送送你。” 群众的呼声此起彼伏，瞬间让这条街道沸腾了起来。 白南知见状便回头问道：“书记，需要给县里打个电话，过来疏散一下吗？” 凌游闻言摆了摆手，然后便迈步朝门走了过去，白南知见状赶忙来到凌游前面，随即回头对司机说道：“师傅，开门。” 司机将中巴车车门打开之后，就见人群瞬间涌了过来，将门堵了起来，口中纷纷说着什么，但人潮拥挤，却什么也听不清。 白南知一边劝着，一边‘身先士卒’的向下走，这才给凌游开辟出了一条路。 凌游下车之后，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群，连连对大家说着感谢，而众人则是抹着眼泪对凌游说谢谢，说不让凌游离开。 甚至有的情绪过激的人，竟然躺在了车前，口中高声呼喊：“凌书记要想离开陵安，那就从我身上碾过去。” 凌游见状也是感动中带着无奈，喊破了嗓子，才将众人的呼喊声压了下来。 就在此刻，只见人群里挤进来几个人，凌游连连说着让大家注意安全，不要伤到。 而随后，就见一个老太太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凌游一看，便认了出来，赶忙伸出手迎了两步。 就听老太太哭着在几个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伸着双手摸索着凌游，凌游一把握住了老太太的手：“您老怎么也来了？” 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陵安镇小洼村那个残疾人杨本德的老娘，就见她握着凌游的手老泪纵横的说道：“我昨天听村里人说，你要走？要离开咱们陵安县？” 凌游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是，大娘，我要去其他地方工作了。” 老太太颤抖着嘴唇摇着头：“你是咱陵安县的孩子，你不在陵安，你去哪里嘛？我不想你走，你是好干部，我舍不得你啊。” 凌游听着这话，也是一阵心酸，紧紧抓着老太太的手安慰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我再回陵安，第一时间去看望您成不？” 老太太依旧摇着头：“我就怕，我这把老骨头，活不到把你盼回来那天啊。” 第805章 落霞湖水不会倒流 凌游闻言便佯装板起脸来：“您老不行说这么丧气的话，保重身体，得长命百岁，等我回来，还得吃您包的那口饺子呢。” 老太太听到饺子，便赶忙看向了自己的孙女杨丽：“小丽，快，快，饺子。” 凌游闻言一怔，转眼看向了杨丽，就见杨丽此刻从自己羽绒服的怀里拿出了一个用塑料袋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很破旧，但却擦的很干净的保温食盒出来。 老太太握着凌游的手说道：“我知道，留不住你的，我都知道，咱们有老话，上车饺子下车面，吃点再走，成吗？” 杨丽一边手忙脚乱的开着食盒，一边说道：“凌叔叔，我奶奶凌晨一点就起来和面拌饺子馅了，好容易包出来赶上了，您就吃一口吧。”. 凌游听着杨丽的话，不住的点头：“好，好，正巧我也没吃早饭呢，我吃。” 可就当此时，就听后面传来一声“别挤啦”；人群突然一阵涌动，前面的几人七扭八歪的便倒了过来，正巧撞到了杨丽的身上，只听“啪”的一声，手中的食盒砸在了地上，里面还冒着热气的饺子散落了一地。 众人见状，纷纷愣住了，刚刚拥挤的人群，更是连连内疚不已，老太太看着地上的饺子‘诶哟’了一声，杨丽更是直接傻了眼，脑袋轰的一声。 可就在这时，凌游提了一下裤腿，便蹲了下去，在地上捡起了一个饺子之后，用嘴吹了吹上面的浮土，然后放进了嘴里，咀嚼了几口之后，抬起头对老太太笑着竖起一根大拇指：“大娘，香啊。” 老太太伸手就要去扶凌游，不让凌游吃脏了的饺子，可手伸到一半，眼泪就下来了，随即大声的嚎啕起来。 身后的人群也看到了这一幕，纷纷掩面而泣，红了眼眶。 凌游怕老人伤心，起身时又拿起了一个地上的饺子，举着他说：“这是我吃过的最香的饺子，您老千万保重身体，等我再回陵安，可还得去您家里蹭饭的。” 老太太擦着眼泪：“我，我好好活着，你可得回来啊。” “回，肯定回。”凌游重重的点着头，对老太太的承诺道。 而随后，人群里又拥上来一波人，带头的说，自己是落霞镇的，纷纷伸出手要和凌游握手，凌游也伸出手去，尽力的去握向每一个人，随后还有仙来山附近的百姓，一波波的围了上来。 最后，凌游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听他说两句，人群里有几个嗓门大的，便不断对后面的人喊，让他们安静。 人群静下来之后，凌游便说道：“为官一任，今天，我凌游能看到这番场面，此生难忘，更是证明了，我凌游的工作，得到了大家的些许认同，我万分荣幸，我要说，陵安县，永远不会再是以前的陵安县，陵安县的领导班子，就算没有我凌游了，也依然会带着我们陵安县的老百姓，继续向前走，小康社会的新时代主义道路，在不久的将来，终将会铺在每家每户的门前，落霞湖的湖水，也永远不会倒流。” 一番话说罢，人群中立马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和呐喊声。 一直到日上三竿，天色完全大亮了，凌游这才告别了众人，迈步回了车里，可车一路朝高速入口驶去，群众们也追着车跑，此刻县里得到了消息，不得不又派来了几辆警车的警察过来疏散群众。 凌游看着跟着车奔跑的人群，和沿途由群众高高举起的一条条横幅，也不禁在车里掩面而泣。 直到上了高速路，凌游再一次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群，不由得觉得，这些人，虽然自己眼熟的面孔很少，可却像是自己的家人，这种离别的心情，让一直强装坚强的凌游，再也掩饰不住情绪，咬着牙，将今天的一幕幕记在了心底。 车一路来到北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车将二人先送去了距离省委不远的省委宾馆，将行李暂时放到了房间里，然后便去了省组部走程序。 因为梁国正特地关照过的原因，省组部部长田庆云亲自接待了凌游，和凌游续话的工夫，下面的人就说，手续已经办理好了，并且已经通知了嘉南市，研究后决定，次日一早，由省组部的一名副部长齐岩送凌游去嘉南市上任，凌游告别了田庆云之后，又去见了梁国正，二人简单聊了几句之后，直到下午，才走出省委大院。 出来之后，凌游又直奔距离省委一街之隔的省府大院，去见了万兆祥，万兆祥如今升任副省长一职，兼公安厅长，正常来说，一部分领导比较愿意在自己从事一把手的地点办公，这样更无拘束些，但万兆祥是一个希望往大领导人堆里扎的人，而且他和顾凯的关系，从这次升任副省长之后，就被传的微妙了些，所以凌游得知这点之后，便去了他在省府的办公室。 凌游虽然高配嘉南市副市长，可同样也是嘉南市的公安局长，作为副市长这一职务，凌游是省管干部，但从市局方面讲，市局属于是嘉南市府的行政管理范畴，可业务方面的领导机构，是归省厅代管，而且自己这个局长的任命，也是得由省厅党委会的投票同意通过后，方能上任，所以万兆祥，凌游是务必要去见一见的。 通过秘书的转达之后，万兆祥也没有托大，赶忙让秘书请凌游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规格不算大，是副部级干部的标准规格，陈列也很简单，但文件却不少，凌游由此可见，万兆祥平时确实是在省府办公时间更多些。 刚一进来，万兆祥便从办公桌后迎了出来：“凌副市长，久闻你的大名啊。” 凌游闻言赶忙客气的接过了万兆祥伸出的手：“万省抬举了，您的威名才是如雷贯耳啊。” 二人皆是带着标志性的假笑互相寒暄了几句，万兆祥便请凌游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并让秘书泡了杯茶。 第806章 绿茶吗 二人随口聊了两句之后，万兆祥便步入了正题：“这次嘉南市一行，凌游同志可谓是临危受命啊。” 说着，万兆祥开始感慨了起来：“嘉南这次的事，闹的不小，上级领导也是备受瞩目，现在很多人，都在看着嘉南呢，这工作办好了未必有功，办不好，就怕是要挨板子的啊。”说罢，万兆祥还呵呵笑了两声。 凌游闻言挑眉看了他一眼，心说自己这一只脚都没踏进嘉南市呢，万兆祥就开始给自己上压力了，而且要是换个角度来看，万兆祥这话里有话啊。 这是在暗示凌游，在这个时期，任命凌游上任嘉南的人，‘居心不良’，而他反倒是成了‘好言提醒’。 如果不是凌游深知自己上任嘉南市的过程，也许还真被万兆祥给唬住了，随即就听凌游装傻道：“组织选择我，肯定有组织上的考虑，我们做干部的，上级怎么安排，就怎么服从便是，哪里还敢挑三拣四嘛。” 万兆祥听了这话，也是不禁看向了凌游，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可有随即舒缓；接着他端起茶杯笑了笑，心中不由说，这凌游果然是牙尖嘴利啊，而且他从这话里，也听出了一丝讽刺的意味，自己当时任政法委副书记的时候，对这项高配的任命就颇有意见，直到顾凯上任之后，才在常委会和党组会议上多次推荐后，方将自己举荐到了副省长一职，万兆祥听着凌游的话茬，也不清楚，凌游这是无心之谈还是故意的，所以微微有些吃瘪。 在这个话题之后，万兆祥对凌游就有了些意见，也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热情，反而是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可凌游却慢悠悠的喝着杯里的茶，万兆祥抛出什么问题，自己便避重就轻的回答，不问也不尴尬，直到万兆祥看了看手表，对凌游说自己一会还有一个会议要开，这才算正式下了逐客令，凌游便放下了茶杯，告辞了万兆祥。 在凌游离去之后，万兆祥站在窗边吸了支烟，看着凌游下楼之后的身影，眼神里意味深长。 而凌游在离开省府之后，便直接打了一辆车去了北春市委，许自清刚刚上任，自己还没来的及拜访他呢。 一到北春市委大院门前，凌游便给许自清打了一通电话，其秘书孙浩宇便随即从办公楼里快步迎了出来。 “是凌市长吧？”孙浩宇热情的笑问道。 凌游点了点头，伸出手说道：“我是凌游。” 孙浩宇接过凌游手亲切的握了握：“我叫孙浩宇，是许书记的新秘书，许书记一听您来了，赶忙就让我下来接您，快，快请吧凌市长。”说着，孙浩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二人乘电梯上楼之后，来到许自清的办公室门大开的门口时，还没等敲门，许自清便迈步走了过来，对凌游招手道：“小凌来了，快进来。” 孙浩宇一看二人的相处方式，便更加清楚这个凌副市长和自己的老板关系匪浅了，于是赶紧去泡了一杯好茶过来。 凌游和许自清坐下之后，凌游接过了苏浩宇递过来的茶杯便笑道：“刚刚在万副省长那里，已经灌了个水饱了。” 许自清一听便轻哼一声：“他能有什么好茶，绿茶吗？” 凌游先是一怔，可随即便笑了起来，心说许自清这个人，除非不呛人，呛起人来还真是厉害，万兆祥在省里很多干部的心里都不太受待见，是个绝对的官场老油子，阴阳怪气起别人来，更是一绝，所以在郑广平在吉山之时，就很少和万兆祥相交，脸面上过得去的关系而已，所以作为当时郑广平的老下属，许自清自然也对万兆祥这个人并不认可。 凌游虽然听着这话不对，可也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没有接茬儿，而许自清也不愿意提起万兆祥，所以便换了个话题：“我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被调去嘉南市，本来是我打算为你争取一下留在瑞湖的，现在想来我是真后悔，我还不如为你据理力争一番的，现在你去嘉南，就是去收拾烂摊子的，可不见得是什么好差事。” 凌游闻言捧着手里的茶杯笑道：“我知道您的苦心，可这次去嘉南，是我自己争取的。” 许自清一听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自己争取的？”说着，许自清一拍大腿埋怨道：“你小子糊涂啊，嘉南，本来就是很多干部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治安事件频发，两任领导都在那背过处分，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孔祥礼和郭南平好悬下岗再就业，你怎么还能傻到主动申请过去呢，凭你在陵安县的政绩，还有梁老板对你的青睐，就算不在瑞湖，争取去个其他经济大市也不成问题的。” 凌游闻言淡淡一笑：“我这个人就喜欢挑战点难度，陵安县之前在咱们瑞湖，甚至放眼全省，还都是排名见底的呢，现在不也发展起来了吗，嘉南也没什么可例外的。” 许自清闻听这话，轻叹了口气说道：“初生牛犊你不怕虎啊。” 凌游淡淡一笑，也没有和许自清解释太多，二人又聊了些其他的题外话，许自清得知凌游次日才上任呢，就邀请他晚上一起吃饭，凌游也觉得没什么不可，于是也就答应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许自清在北春饭店定了一桌宴席，而且还邀请了几位凌游的熟面孔，正是省厅的两位副厅长给凌游认识，一个是当时负责唐宝龙事件的郭伟雄，一位是这次负责嘉南市杜惠民事件的石磊。 凌游之前在郑广平的茶楼是见过这两位的，但今天再见，也是对许自清的好心有了一丝感动，更是对这三位汉子的真性情深感佩服，毕竟郑广平现在出了事，这两位还能和许自清因为当时郑广平的关系，一直没断了来往，就足以证明这几位的人品，强过许多人了。 四人在包房里再度相逢，很热情的寒暄了起来，十分钟之后，才见包房门又被打开。 就见一个凌游更加熟悉的面孔迈步走了进来拱手欠身笑道：“各位领导，我来晚了，一会我自罚三杯请罪。”. 凌游转身看过去，便惊讶的露出喜色：“吴主任？” 第807章 老班底 进门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广平的前秘书吴瑞，就见他笑着朝凌游走来，走近之后，又一脸感慨的伸出了手：“凌老弟，久违了。”语气中颇带着些物是人非的滋味。 凌游紧紧握住了吴瑞的手：“是啊，好些日子没有吴大哥的消息了。”凌游听吴瑞还是称呼自己为凌老弟，于是也就重新唤起了大哥。 而就在凌游话音刚落，就听身后的许自清笑着说道：“你还不知道呢小凌，现在的吴主任可是要叫吴副厅长了。” 凌游闻言面露喜色：“恭喜吴大哥啊。” 吴瑞一听先是摆了摆手，然后又赶忙双手合十朝许自清等人笑着告饶道：“许书记，您就别调侃我了，哪里敢当嘛。” 说罢，吴瑞又上前和郭伟雄以及石磊二人打了招呼，寒暄过后，许自清便邀请众人落座，唤来服务员上菜之后，又询问了众人喝什么酒，可刚问完，许自清便玩笑着‘擅作主张’道：“还是喝落霞酒吧，经济实惠，是吧凌市长。” 一语落地，大家都看着凌游笑了起来，凌游笑着摆了摆手：“我听各位兄长的。” 这次的小聚，许自清请来的几个人，都是原本郑广平的老班底，吴瑞石磊郭伟雄等人深刻的清晰一点，自郑广平离开吉山之后，许自清这个后起之秀一跃成为北春市市委书记，可谓是前途无量，更是这个包房内，职位最高，未来更有可能会像郑广平一样跻身省委常委的领导，所以大家都明白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与其去讨好结交新的领导，不如借着郑广平这个噱头默契的保持原来的样貌。 而许自清又何尝不是深谙其中道理，所以也正好借着凌游为凌游明日前往嘉南市送风的由头，撺了这个局，以此来笼络住自己在北春的人脉。 所以在席上，没有人刻意的去称呼对方的职务，皆是以私人聚会的兄弟相称，这显得更加热络一些。 大家一边笑声不断的聊着天的工夫，酒菜就上齐了，许自清率先斟满了酒杯，其他人也紧接着将面前的杯子满上。 随机就听许自清举杯说道：“在这里，我要虚长大家几岁，所以这第一杯酒啊，便由我来提吧，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今天一来呢，是与大家难得在北春聚的这么齐，二来，也是庆祝凌市和吴厅高升，呵呵，所以这杯酒，就祝大家都有一个光明的前程吧。” 说罢，许自清笑吟吟的抬起酒杯送到嘴边，然后一饮而下，放下酒杯之后，抿了抿嘴唇。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朝许自清举了举杯，然后又互相示意了一番后，便一样喝光了杯中酒。 大家放下酒杯之后，许自清便邀请大家吃菜，然后又进入了闲谈之中。 在对话中，凌游得知了吴瑞现在的职务，可听后，他却低头沉思了片刻。 而说起吴瑞来，在郑广平离开吉山之后，他在省府办公厅沉寂了一段时间，在这次人代会之后，吴瑞还是依旧在省府办综合处挂职，而为此，吴瑞也是整日里郁郁寡欢，毕竟没有了郑广平这位领导在，他的日子可大不如前，可就在前两天，省里突然下发了一条关于吴瑞工作调动的文件，这让吴瑞顿时喜出望外。 而吴瑞此次的工作变动，则是到了省司法厅任副厅长，兼监狱管理局书记、局长。 这个职务，如果只是副厅长倒也不算太过稀奇，可后面这个监狱管理局局长的职务，算是一下把吴瑞推向了实权领导的风口上去了。 所以这两天，他也是重新又赢得了一些人的巴结讨好，当初郑广平在任的时候，他这个常务的大秘走到哪里都是人前显贵，可自从郑广平出事之后，这个曾经的大秘，受尽了冷眼，他在这其中，也是更加深层次的感受到了人情冷暖，以及这个社会的现实。 邀请他共进晚餐的人不在少数，但吴瑞却一一给婉言推掉了，直到凌游赴任嘉南市的公示出来，吴瑞一夜没睡的思考着自己这一次的工作变动，似乎从中察觉出了一丝意味来。 于是今天许自清的电话一打来，吴瑞就赶忙赶了过来。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大家都没有少喝，许自清的脸也是微微泛红，走起路来，脚下有了软绵绵的感觉。 几个人下楼之后，凌游送许自清上了车，站在后门的车窗前，凌游对许自清说道：“许书记，明天我就不过去和您辞别了，等我有机会再来北春，再去拜访您。” 许自清出来的时候被风一吹就醒了些酒，于是此刻也是笑着对凌游点了点头，然后淡淡说道：“嘉南方面，我帮不上你什么，只能帮你到这了，自己到了那边，多注意些。”说着，许自清瞥了一眼在不远处正寒暄的郭伟雄石磊吴瑞三人。 凌游见状自然也清楚许自清今天请来郭伟雄等人自然也是有为自己再铺垫一下人脉的意思，可这些事，大家心里有数便可，凌游也没有表达太多，只是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二人简单的说了两句之后，郭伟雄三人便上前又对许自清寒暄了一番，随即便看着许自清的车离开了大家的视线。 而凌游几人转过身后又站在原地笑谈了几句，于是看着几人离开，吴瑞和郭伟雄先一步走了之后，石磊留在了最后，走到石磊的车前，凌游笑着上前帮石磊拉开了车门，石磊却没有急着上车，而是看着凌游说道：“凌老弟，咱们相处的时间不久，可通过这顿饭，我知道，你非池中物，我老石这个人粗犷了些，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场面话，但你这个兄弟，我交下了。” 凌游闻言笑着拉起了石磊的手，二人握着手就听凌游说道：“石大哥是个爽快人，凌游今天能结交您，也是三生有幸。” 石磊淡淡笑了笑，点了点头，可随后突然表情变的有些严肃了起来。 第808章 赴任嘉南 凌游也看了出来，然后便紧紧的盯着石磊看了过去。 而石磊此刻环视了一圈，打了个酒嗝，看到四下无人，只有驾驶位那个北春宾馆派的专职服务生代驾之后，便凑近了凌游一些说道：“有句话，老哥得嘱咐你。” 凌游闻言也凑近了一些石磊，然后就听石磊说道：“嘉南的水不浅，蹚着点，别一个猛子扎进去，有啥需要，给老哥来电话。” 接着，还不等凌游回话，就见石磊又捏了捏凌游的手，然后附耳轻声说道：“注意点孔。” 说罢，石磊放开凌游的手，然后在凌游的肩膀上拍了拍后便朗声笑道：“行了凌老弟，别送了，你也早点回吧，有机会再聚。” 凌游见状也立马换了一副笑脸，扶着石磊坐进车里之后挥了挥手说道：“您慢些石大哥，电话联系。”说罢，凌游还用手比了一个电话的手势在耳边晃了晃。 石磊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示意司机开车，对凌游又挥了挥手后，才离开了这里。 看着石磊车尾灯渐渐消失在了视线里，凌游的笑容凝固，转而布满阴霾，久久未动，低头回味着刚刚石磊的话。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缓缓朝他驶了过来，停到他身边之后，副驾驶上的白南知便推门下车说道：“凌游哥，上车吧。” 凌游见状对白南知露出一个笑脸，然后点了点头，便迈步走到了后门，白南知紧忙上前习惯性的拉开了车门，二人坐进去之后，车便朝省委宾馆出发了。 回到酒店之后，凌游去冲了个澡，酒精混合着杂乱的头绪，让他站在淋浴头下，对接下来的嘉南之行，充满了好奇的同时，也做足了‘迎战’的准备。 就在他擦干身上水，穿上浴袍走出浴室没一会，便听到了手机来了电话，走近之后拿起来一看，是吴瑞打来的。 凌游接起来说道：“吴大哥，到家了？” 吴瑞闻言便说道：“到了到了，这不打算看看你到了没有。” 凌游回道：“我也刚回来不久。” 二人寒暄了两句之后，就听吴瑞步入了正题，关切的说道：“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会去接嘉南的烂摊子，我这心里，还真是不踏实，说实话，老领导离开之后，我就像没了主心骨一样，如今你去嘉南，我是真不放心啊。” 凌游知道吴瑞对郑广平的感情绝对超出了上下级的关系，所以对自己，他付出的感情也与其他人不同，所以听了这话，凌游还是很感动的，于是便故作轻松的安慰了吴瑞一番。 然而就在二人打算挂电话的时候，吴瑞才开口说道：“我的工作调动，经过我多方面打听，听说是省组部直接极简化的走了个程序，和省府也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看得出省里现在对打黑问题的重视性，以及...” 说到这里，吴瑞稍微顿了顿，然后说道：“以及对你的重视性。” 说罢，吴瑞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到了嘉南，小心些，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千万记得联系我。” 凌游闻言嗯了两声：“好，好的吴大哥，谢谢。” “和我你还客气什么，好了，不耽误你休息了，明天还要赴任呢，早点睡吧。”吴瑞说道。 凌游回了两句之后，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凌游放下手机之后，也不愿多想，无论会出现什么情况，凌游都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躺下之后，没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凌游和白南知简单的在酒店吃了顿早餐，然后凌游便又前往了省组部，而白南知则是先带着二人的行李，准备和凌游分头前往嘉南市。 虽然白南知的工作随着凌游而调动得到了梁国正的许可，可到底还是要按照正常流程走，毕竟凌游总不能大摇大摆的像省部级干部一样带着秘书直接前往。 因为白南知带着两个大行李箱的原因，所以乘火车和大巴车都不太方便，所以他前一晚就给郑谨川打了个电话，郑谨川这段时间和他的合伙人朋友去了沪市参加一个论坛，所以他的车就留在了北春，听说此事之后，郑谨川给了白南知一个电话号码，让他去这个人那里取他的车，并说自己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让白南知随便开，免得出行不方便。 当凌游来到省组部之后，凌游又按规定走了程序，然后便去了即将送自己前往嘉南的副部长齐岩的办公室，与齐岩客气的聊了几句之后，便有秘书来说车备好了，二人便下了楼。 中午十一点钟左右，车便开进了嘉南市区，而在路上，凌游惊讶的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自己和齐岩部长搭乘的这辆车，所走的路线上，车流十分稀少，甚至可以说几乎看不到车， 齐岩自然也发现了这个现象，所以眉头从进入市区之后就微微皱起没有舒缓开。 车一路直接开进了市府大院，此刻不光郭南平，就连书记孔祥礼也站在了市府办公楼的门口朝大院外张望着。 本来像凌游这种空降的副市长，并不足以得到这样的规格，大不了就是由常务副市长和市府办主任接待一下，郭南平在露个面，开个会，走完流程也就罢了。 可今天来送凌游的人，才是孔祥礼和郭南平如此放低姿态的原因之一，然而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嘉南这次捅了篓子，孔郭二人正愁没机会对省领导好好表现一番呢。 车停稳之后，孔祥礼赶忙上前拉开了齐岩那边的车门，而市府办主任关叔尧则是去拉开了凌游那一侧的车门。 二人下车之后，就见孔祥礼上前笑道：“齐部长，欢迎您来嘉南啊。” 郭南平随之也站在一旁附和着。 齐岩笑着和几个人握了握手，然后便看向凌游严肃的说道：“介绍一下，凌游同志。” 凌游闻言便上前对孔郭二人说道：“领导好。” 孔祥礼闻言便笑着伸出了手来“早就听说过凌游同志的大名了，如今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正气凛然，可见省里能够将凌游同志选派到嘉南来，主持我们嘉南市的公安工作，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啊。” 第809章 有福之人 一众人寒暄几句之后，孔祥礼等人便簇拥着凌游上了楼，来到了早已布置好的会议室之后，齐岩便按照流程宣布了省组部的任命决定。 接下来的时间，凌游和孔祥礼郭南平等人也是老生常谈般的先后进行了发言。 结束之后齐岩迈步朝会议室外走去，孔祥礼赶忙跟在他身边说道：“齐部长，留下吃个饭吧，食堂已经准备好了。” 齐岩闻言想了想，但却说道：“哦，饭就不吃了，部里下午还有个会，我得赶回去，下次，下次。” 孔祥礼闻言又挽留了两句，可见齐岩的态度很坚决，于是也不好再强求，于是一行人等便送齐岩下了楼。 众人又握了握手，齐岩便上了车，然后和大家淡笑着挥手告别，孔祥礼等人也是高举着手，一直等到车都开出了市府大院，这才放下手，各自转过身来。 孔祥礼此刻打量了凌游一番之后，便淡笑道：“凌游同志，我等等也有个会，就先失陪了，你初来乍到，工作的问题不必着急，先熟悉熟悉，慢慢来就好，其它事宜，你和南平市长沟通。” 凌游见孔祥礼在齐岩走了之后，明显态度变的冷淡了三分，自然也明白孔祥礼对自己的到来，并非是欢迎的，可想一想，凌游也能理解，毕竟曾经嘉南的公安局长赵昌，那是孔祥礼的铁杆心腹，就算他犯了错误下来了，可孔祥礼毕竟也不希望市局这样的权力机关一把手，是一个外人，而且还是省里空降的外人。 而孔祥礼在凌游来之前，也侧面打听过凌游这个人，当得知凌游此人在陵安县工作的时候，就十分霸道，谁的面子也不轻易给，孔祥礼就知道，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毕竟软柿子好办，硬骨头难搞，所以经过这两天的考量，孔祥礼决定还是先对凌游冷处理，尽量先想办法把他晾起来，时机合适，再将其架空。 而凌游在来之前就做好了警惕孔祥礼的准备，所以初来，他也不露锋芒，而是客气的说道：“谢谢孔书记的关心，您先忙，待我熟悉了工作之后，再登门去向您汇报工作。” 孔祥礼对凌游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他不喜欢刺头，所以此刻的眼神都和缓了三分，心里更是产生了可以试着拉拢的想法，于是孔祥礼笑着在凌游的肩膀上拍了拍之后便说道：“好。” 说罢，孔祥礼转身便朝自己的车前走了过去，郭南平和凌游等人跟在身后送孔祥礼上了车，大家又一道目送着孔祥礼离开了大院。 见众人都走了，郭南平看向了凌游，然后邀请道：“凌游同志，你的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一会让叔尧同志带你去，不如先到我办公室坐坐？” 凌游闻言立即答应道：“好啊市长，求之不得。” 说着，郭南平点了点头，然后便迈步走在了前面，二人一道上了郭南平办公室的楼层，其他人则是和二人打了声招呼后，就回了各自的办公室。 来到办公室后，郭南平的秘书杨博文给凌游倒了杯水，然后郭南平便让杨博文先出去了。 杨博文点了下头，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办公室，并且合上了房门。 郭南平此刻对凌游压了压手，示意凌游先坐，然后自己则是去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未拆包装的香烟，一边拆着包装，一边走了过来。 凌游没急着坐，郭南平见状又对凌游笑道：“坐，坐吧。”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并且用手指敲了敲香烟的盒底，露出来半支烟之后，便递了过去。 凌游见状坐在沙发上摆了摆手：“市长，我一直不吸烟，您见谅。” 郭南平见状长长的唔了一声，然后自己将那支烟抽了出来，一边拿起打火机一边说道：“不吸烟好，不吸烟身体好啊。” 可话虽然这样说，但郭南平还是‘吧嗒’一声按下了打火机，将手中的香烟点燃了起来。 凌游此刻才打量了一下郭南平这个人，此人今年四十六岁，年纪倒是不算大，只不过两鬓处已经布满了银丝，身高一米七八的样子，很瘦，瘦到两条腿的裤腿在刚刚楼下的时候，迎风都在摇摆，手上更是青筋明显。 大口吸了一口烟之后，郭南平这才看向了凌游：“我看过你的履历，很优秀，优秀的，让我羡慕。”说着，郭南平笑眯眯的还捋了捋自己两鬓的白发。 凌游闻言赶忙谦虚道：“我爷爷在我小的时候说，我是个有福的人，到了哪里都有贵人相助，所以一路过来，都是亏得领导们的错爱与栽培，但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说到这里，凌游还开了句玩笑道：“希望接下来的日子，在您身边，也能学有所获，我看您的面相，就觉得和您有缘啊。” 郭南平闻言朗声笑了起来，然后摆了摆手：“凌游同志，你太谦虚了，大家互相学习嘛。” 二人又叙家常一般的聊了几分钟，然后就听郭南平渐渐严肃了起来，看着凌游几秒钟未转移视线。 这个举动，让凌游有些不解，而郭南平见到凌游察觉到了异样，这才转移了视线，只是对凌游点了点颔首道：“好了，今天咱们就聊到这里，你刚到，很多地方还不了解，今天先在市府这边梳理一下，明天我派人带你去市局。” 凌游闻言便站起了身：“那好，郭市长，我就先去了，有什么事，您随时指示。” 郭南平起身看着凌游嗯了一声：“好，去吧。”说着，郭南平带凌游走到门口打开门，又叫了一声杨文博，杨文博在隔壁办公室听到这边的开门声，赶忙走了出来。 “告诉关主任，带凌副市长去他办公室看看。”郭南平吩咐道。 杨文博闻言便点了点头：“是，市长。”说着，杨文博向凌游做了个请的手势：“凌副市长，您的办公室在五楼，关主任刚刚已经先一步过去了，我这就带您去。” 第810章 你算干嘛的 凌游闻言先是对郭南平又欠了欠身，然后便对杨文博说道：“辛苦了。” “应该的凌副市长。”杨文博说罢，便迈步带着凌游一道朝电梯处走了过去。 此刻的郭南平看着凌游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半晌后，才脸上愁云密布的转身回去了。 电梯在五楼停下之后，凌游在杨文博的带领下走到了一个坐向朝阳的办公室门前，此刻就看到市府办主任关叔尧已经站在里面，正指挥着两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擦着屋内的办公桌和书柜。 “那边，擦仔细点，用那个湿毛巾啊，擦完了，再用干毛巾捋一遍，要不然留水印。” 凌游进去之后便笑着在关叔尧身后说道：“关主任。” 关叔尧闻言赶忙转过身来：“诶呦，凌市长，我琢磨着您得等些时候才能和郭市长聊完呢。” 说着，关叔尧指了指办公室里的布置说道：“您看看，有没有哪里不满意的，我这就让他们重新布置。” 随即，他又解释道：“自从您的任命公示一下来，我就每天都让人来收拾一遍，要不然啊，您看，这房间正朝阳，尤其天天一到这个时间点，这阳光啊，特充裕，这要是有一点灰啊，肉眼都能看出来，这下您再看看，一点灰都没有。” 一边说，关叔尧还一边用手抹了一把一个柜子的缝隙，随即将手指伸向了凌游看：“您瞧，干不干净。” 凌游见关叔尧一口气说这么多，生怕自己不知道他立了多大的‘功劳’，也只好笑着说道：“让关主任费心了。” 关叔尧一听赶忙说道：“您这么说就折煞我了不是，服务好各位领导不是我应该做的嘛，以后您有任何事，随时知会我。” 凌游闻言便笑了笑：“哪能总麻烦关主任呢。” 关叔尧闻言一摆手：“无妨，无妨的。” 说着，关叔尧话锋一转，然后便说到道：“对了，您刚来咱们嘉南，对市府的工作总得需要个知根知底的人。” 说着，关叔尧一指此时正在擦着书柜的年轻人便朝那人叫道：“那个，那个那谁啊，谁来着，哦对，小冯啊，你来。” 那被唤作小冯的年轻人闻言便放下手里的抹布走了过来，到了近前之后，便看向凌游和关叔尧以及杨文博问候道：“凌市长，关主任，杨主任。” 关叔尧随即一指这小冯，便对凌游说道：“凌市长，您别看小冯岁数不大，可是咱市府办的一把好笔杆子啊，您总归得选个秘书，我看不如啊，就小冯吧，他对咱们嘉南的情况以及市府的工作都很了解，人也踏实认干，我觉得不错。” 凌游闻言便微微皱起了眉头，刚刚凌游只是觉得这关叔尧就是嘴碎爱邀功，可现在凌游可不那么认为了，这关叔尧不光是粗中有细，更是胆大心细啊。 你觉得不错？你看不如就选小冯吧？ 你算干嘛的？ 我凌游刚到这新办公室，连办公室的门都没正式走进去呢，你关叔尧就把谁来担任我秘书的主给做了？ 凌游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了关叔尧，一霎那间，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凌厉，可转瞬即逝。 关叔尧注意到了凌游刚刚的眼神，也是心中突然一凛，不觉中，被刚刚凌游散发的气场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凌游随即淡淡笑了笑，然后眼神和缓了下来说道：“再说，再说。” 说着，凌游便迈步朝办公室内走了进去，环视了一圈屋内的环境，见这办公室的面积就是标准的副厅级干部办公室使用规格规定的大小，比陵安县的办公室稍稍大点不多，但室内的摆设却比较简单，办公桌椅和书柜以及会客沙发都是旧的，并且看磨损程度的话，应该得使用两年以上了，但整体倒也算干净，凌游也就没说什么，只是走到了办公桌后坐下来看向了关叔尧说道：“不错，很干净，关主任和各位同志们辛苦了。” 关叔尧刚刚就经过看了一眼凌游的眼神，就感觉出了这个新来的主，不是那么好惹，于是也不敢继续得寸进尺，笑了笑说道：“您满意就好。” 说罢，二人对视了几秒钟，关叔尧有些尴尬，又朝凌游笑了笑。 就听凌游微微歪着头问道：“关主任，还有事？” 关叔尧一听赶忙说道：“哦哦哦，凌市长，您先休息休息，我们就先回了，您有吩咐的话，直接打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好。” 凌游闻言淡淡一点头，脸上严肃的说道：“嗯，好，那我就不送了。” 关叔尧闻言便退了两步，然后便转身朝外走去，杨文博此刻也是朝凌游微微一点头，示意他也离开了，凌游对待杨文博却换了个笑脸：“谢谢杨主任带路啊。” 杨文博闻言赶忙说道：“凌市长，叫我文博就好，那我就先回了，市长下午要出去，我得准备一下。” 凌游站起身笑道：“好，市长那里离不开你，我就不留你了，等有空，千万赏脸过来喝杯茶。” 杨文博闻言心里倒是觉得凌游这人还行，比起其他几位市府领导来，要谦逊许多，于是便伸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回道：“多谢凌市长抬爱，有时间的话，肯定来叨扰您。” 说罢，杨文博将门带上之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凌游这时也走出了办公桌后，在屋子里踱了几步，他回忆起刚刚郭南平的状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凌游对郭南平这个人的第一感觉，就要比对待孔祥礼要好一些，至少郭南平这个人的眼神里，并没有孔祥礼那般的复杂狡诈。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突然凌游又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那就是他把白南知一时给忘了，于是赶忙从上衣内怀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给了白南知。 可电话打过去之后，却发现白南知的电话无人接通，凌游听着话筒里‘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放下手机后又打了两遍，但结果还是无人接听，这让凌游有些不安了起来。 第811章 高速路 而此时的就在北春通往嘉南路段的高速公路上，就见白南知驾驶的那辆郑谨川的宝马车此刻停在了路边，车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着，而白南知却不在车里，而是站在了前面一辆警车的副驾驶车门前，似乎在和对方沟通着什么。 此刻就见白南知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然后对车里的一名交警说道：“同志，我还急着有事，你看你想怎么处理？别耽误我时间。” 那副驾驶上的一名交警十分傲慢的瞥了一眼白南知，然后从鼻孔冷哼了一声说道：“不是和你说了嘛，罚款三千元，你现在就走。” 白南知刚刚怕耽误正事，面对这三名交警的百般刁难始终都强压着心中的火气。 自己因为在驾车过程中，与郑谨川正打着电话，于是就被高速公路路边的这辆车里的人下车拦了下来，给出的理由是白南知危险驾驶机动车，二话不说，就要扣分并且罚款三千元。 白南知自然不肯缴纳这个罚款，别说自己没有造成他们口中说的那么严重的问题，就算自己真的触犯了交通规则，这三千元的罚款，也纯粹是不符合规定的无稽之谈。 但白南知生怕比凌游到嘉南市要晚上太多，所以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始终都在和对方好言相商，甚至提出了自己认可缴纳一千元，来暂时将此事化解，毕竟自己现在的工资每个月才不过三千多，对方这一张嘴就直接要走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白南知还真是一时拿不出来。 可听到对方依旧是这般不通人情的态度，白南知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了：“得寸进尺，现在一千都没有了，你们这是什么行为？抢劫吗？哪条法律条文规定的你应该罚我三千块钱？拿出来，我看看啊。” 车里的几名交警一听突然被白南知陡然转变的态度给搞得一怔，缓过来之后，就听副驾驶那个人冷笑着‘诶呀’了一声，便推门下了车。 车上另两人见状也跟着下了车，三人直接将白南知围了起来。 白南知此刻看着三人，警告般的问道：“你们要干嘛？” 刚刚副驾驶的那人指着白南知说道：“我来告诉你哪条法律条文规定的，嘉南市的法律条文规定的，今天要么交罚款，要么就和我们去趟队里。” 白南知一听，怒火蹭蹭的往头顶钻，自己跟着凌游着一年多，还从没受过这样的气呢，而且自己的父亲曾经也穿着这样的制服，在他的心中，从小对这身衣服就带有一层格外好感的滤镜，但是今天，这几人的行为，让他觉得，他们抹黑了这身衣服。 就当白南知想到这身制服的时候，突然，他注意到了这三人外层马甲里遮挡住的胸口上警号。 于是便伸出手拉动了一下刚刚副驾驶那人的马甲，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人的警号。 这个动作，让三人立即炸了毛，那人先是一把扯住了白南知的衣领，身后的两人也是控制住了白南知：“你干嘛？袭警是不？兄弟，你玩大了啊。” 白南知不怒反笑：“袭警？你是警吗？” 说着，白南知一把甩开了身后两人的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又赶忙转身看向了身后两人胸口的警号，随即问道：“你们是辅警？” 三人闻言先是一怔，心说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见识，但挺着腰杆问道：“辅警怎么了？有没有权利处理你？” 白南知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子，然后环视了一圈三人，压住火气后，伸手指着他们身后的那辆警车问道：“我先问你们，谁把这车开出来的？” 三人闻言有些摸不清头脑，心说这人有病吧。 但白南知随即又提高了音量问道：“谁把这车开出来的？” 这时刚刚坐在驾驶位的那人站出来说道：“我开的，怎么了？你有事说事，谁开的和你有关系吗？” 白南知闻言看向那人，然后说道：“按照规定，谁允许你们辅警驾驶警用车辆的？” 说着，白南知又盯着其他两人说道：“谁又允许你们在没有正式编制的干警配合下，单独出来执法的？” 说着，白南知气场全开：“还告诉我这是嘉南市的法律？我竟不知道嘉南市的法律已经凌驾在国法之上了吗？” 这几个问题将三人直接问傻了，支支吾吾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且白南知这一年的白主任也不是白叫的，散发出的那种领导气势也在凌游的身上学到了一二分，这让这三人瞬间对视了一眼，开始有些怀疑起了白南知的身份。 就听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后座上的人站出来缓和了语气问道：“你是干嘛的啊？” 白南知闻言想了想，并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毕竟自己还没报到，而且也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给凌游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便说道：“我不是干嘛的，我就是普通老百姓，老百姓没有监督你们执法的权利啊？” 三人一听白南知的回道，顿时松了口气，于是刚刚那个语气和缓的人，再次开口时也蛮横了起来：“我告诉你啊，我们这是正常执法，你不服气可以交完罚款去提起复议，但别在这影响我们的执法工作，听明白没有？” 说着，这人还伸出食指点了点白南知的胸口：“三千不认是吧？交两千，走人，还是那句话，不服，可以去复议。” 白南知闻言冷笑道：“那要是两千我也不肯交呢？” 听了白南知这话和语气，刚刚副驾驶那人顿时来了火气：“你这人怎么那么轴呢？你不交是吧？不交就和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这人再度一把扯住了白南知的脖领，白南知一个没注意，竟被他给拽了一个趔趄。 白南知见状也发火了挣脱着这人并且喝道：“你给我放开，放开。” 其余二人见白南知反抗，也跟着过来帮忙，三人齐力就要把白南知压进车里。 第812章 带回队里 纵使白南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也招架不住三个人，随即便被三下五除二的给压进了车里去。 “带回队里，带回去。”刚刚副驾驶的那人把白南知压进去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对白南知淬道：“妈的给脸不要脸。” 而就在这副驾驶的人上了车之后，刚刚后座上的那人则是走向了白南知驾驶的那辆车，打算把白南知的车一道开过去。 就在两辆车都启动了之后，突然身后上来了七八辆重载货车，发动机的咆哮声，响彻这段荒无人烟的高速路。 白南知此时大口喘着粗气，也不反抗了，他倒是想看看去了队里，他们能把自己怎么了，实在不行，白南知只能给凌游打电话了。 而此刻，他也注意到了逐辆过去的几辆满载沙石的大货车，仔细观察，却见这几辆货车连车牌都没有，于是白南知便指着那几辆车问道：“这些人连车牌都没有，看着就是严重超载，你们怎么不管啊？” 前面坐着的二人不屑的冷笑了一声，连回答白南知的意思都没有，在几辆大货车过去之后，就启动了车，打算朝前方十几公里处的收费站下的中队而去。 行驶在路上，副驾驶的那人看着前面逐渐拉开距离的大货车便对开车的那人问道：“今天第几趟了？” 开车的人此刻打了个哈欠说道：“从凌晨算的话，第十二趟了，听说圣龙帝景赶工期，二十四小时连轴的干呢。” 副驾驶的那人闻言笑道：“那那边的派出所不得忙死啊？” 开车的人听后哈哈笑了起来：“我一朋友，就在南华路派出所，现在天天接到附近居民的报警，那能怎么办，到那也就是安抚安抚老百姓情绪，毕竟是七爷的工程，谁敢拦着不让干啊。” 副驾驶的人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不满的瞥了一眼身后的白南知说道：“一会给他送回队里，你睡一觉吧，换个人过来，今天保不齐还得多少趟呢，这么熬谁也受不了。” 开车的人哈欠不断的说道：“谁说不是呢，七爷的车队谁敢拦啊，队长就多余让咱们上来盯着。” 白南知坐在后面不断的听到对方口中说到的七爷，同时心里也不禁为凌游捏了把汗，这个差事，果然不是什么好差事啊。 十多分钟之后，车下了高速，便直接开进了收费站不远处的一个中队小院里，这中队附近，停满了不同的车辆，大多都是货车，可这些货车看起来货运的吨位并没有超载，甚至还有的是空车，也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比起刚刚那几辆重载车来说，简直是合理合法。 停稳之后，副驾驶的那人率先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便伸手去拽白南知：“怎么的？这一路了想通自己错哪了没有啊？” 白南知闻言冷哼一声：“带我去见你们中队长。” 那人闻言笑了笑：“想什么呢？你说见就见啊。”说着，那人又拉了一把白南知的衣服袖子喃喃道：“我一个月都见不到两次呢，你还想见见。” 说着，就带着白南知朝小楼里面走去。 而此刻刚到门口，白南知见自己的车也开了进来，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忘带在身上了，于是便说道：“我和你们进去，放开我，我手机在车里，我得拿一下。” 那人闻言不光没有放手，而且还用力的扯了一把白南知：“你哪那么多废话。” 说着，便直接拉着白南知走了进去。 来来往往路过的人见到他们，都在和那人打着招呼，那人也点头回应着，随即给白南知带到二楼之后，就将他推进了一个屋子里。 此刻走廊里路过的一名工作人员见状便问道：“怎么了？” 那人闻言回道：“危险驾驶，不配合执法，还打我。” 路过那人闻言笑道：“这人吃拧了啊？好好收拾收拾。” 这人闻言呵呵笑了笑：“那你当我还能惯着他这臭毛病啊。”说着，又用警告般的眼神盯了白南知一眼，随即就在外面一把关上了门。 白南知见状便快步走了过去，可拉了拉门发现，此刻这屋子的门已经被那人从外面反锁了起来，白南知见状用力敲了几下，见外面一点动静的都没有，又气的用脚踹了几脚。 半晌之后，白南知冷静了下来，直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把手机带在身上，折腾累了，他也只好走到了一个破旧的椅子上先坐了下来，等待着再和对方见面之后，自己就打算直接表明身份。 可一直从天色大亮等到了太阳落山，都没有人再过来，期间白南知又去敲了几次门，可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此时的凌游正在关叔尧的带领下走出了市府办公楼，来到了一辆公用车辆前，关叔尧先是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待凌游坐进去之后，他便坐进了副驾驶上，随即车便出发了。 刚刚车出了市府大院，关叔尧便说道：“凌市长，我特地在市府家属楼那边给您留了一套采光最好的房子，您看了啊，肯定能满意。” 凌游闻言就觉得关叔尧这个人简直是无时无刻的不在找自己要着人情，但还是点头笑道：“谢谢关主任了。” 关叔尧回头笑道：“您别总说谢，这不是见外了嘛。” 凌游脸上笑着，可心里却说，你不就想让我谢你吗？难道是口头上的谢，你不喜欢？ 见凌游不再说话了，关叔尧便又问了起来：“对了凌市长，您没带行李吗？如果带了行李的话，您放在哪里了告诉我就成，我让人去给您取了送过去。” 凌游一摆手说道：“哦，不用，晚些我朋友给我送来。” 关叔尧闻言点了点头：“那也成，您啊，不用和我见外，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和我打招呼就行。” 凌游闻言还是客气的回应了两句，然后就侧头看向外面嘉南市的街景，此时就发现，自己刚来时经过的一条街道上，车流量和行人十分多，并不像中午时那般冷清。 第813章 爱民苑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车就驶进了一个看起来新建不久的小区，车刚刚来到小区门口，就见里面的保安将其放行了进去，外面岗亭里的一名保安更是对着车辆行了一礼。 凌游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小区门口不足三十米，就有一个警务值班室，小区外也被很多铁桩拦了起来，开进小区之后，绿化环境更是一绝，假山和人造湖等应有尽有，每一栋楼都是三五层高的电梯洋房。 在来到一个三层高的独栋电梯洋房前，车缓缓停了下来，关叔尧立马下了车，然后就准备去给凌游开车门，但凌游却提前一步自己开了车门，迈步走了下去，关叔尧见状也只好尴尬的把手收了回去。 凌游下车后，看着眼前的独栋洋房，表情十分的凝重，眼神中不无震惊之感。 又环视了一圈小区的四周，见这个小区的建筑面积十分大，但小区里的房子却不多，零零散散的坐落着几户洋房还有别墅群。 因为此刻天色已经晚了，小区的亮化工程打开之后，那美感更是壮观极了，一时间甚至让凌游有一种身处哪座名胜古迹中的感觉。 关叔尧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凌市长，走吧，我带您上楼看看。” 可说完之后，凌游却没有急着动，而是看向关叔尧问道：“关主任，这，是市府家属楼？” 关叔尧先是一怔，随即便点头回道：“对啊，只不过咱们市府的人都这么叫，这个小区里啊，市委的领导们也在这里住，所以市委那边的同志私底下叫这里市委家属楼，以及市里的大多处级以上的领导都在这里住，老百姓又叫它局长楼。” 说着，关叔尧看向了不远处一个假山的方向笑道：“但是啊，它也有正儿八经的名字，叫爱民苑。” 凌游闻言看了一眼那假山的方向，想了想，便迈步朝小楼的门口走了过去。 关叔尧见状赶忙跟上，给凌游打开了门之后，便同凌游一道上了电梯，按了二楼的按键。 凌游此刻心想，简直就是多此一举，总共三层楼高，几步就能从步梯上爬上去，却偏偏安装了一部电梯。 仿佛刚站到里面去，门就开了一般，抵达二楼的速度十分快，就是门一关一合的工夫。 下了电梯之后，凌游看了看，这是一个一梯一户的楼层，也就是说，这栋楼里，只有三户人家。 关叔尧一边拿出钥匙准备开门，一边解释道：“这个一楼啊，是财政局陈局家，陈局的母亲啊，平时喜欢侍弄点花草，所以当初分房的时候呢，陈局就选了这个套内建筑面积小了点，但却有花园的一楼。” 凌游闻言一想，便想起了他之前看的市领导公示里的财政局局长的名字，叫做赵愚，五十六岁。 关叔尧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房门，请凌游进来，然后又抬头用手指指了指楼上，压低了些声音接着说道：“这三楼啊，面积最大，因为有个空中花园，所以呢，市里分给了郭市长，但郭市长说，这里离市府远了些，平时上班下班不方便，所以就在市府对面自费租了一个房子。” 说着，关叔尧还略带一种嘲讽的语气笑道：“总之，咱也不知道是咱们这位郭老板怎么想的。” 凌游听着关叔尧的话，并没有想要接话的意思，但却对郭南平这个人，更加产生了一丝好奇。 开了灯之后，凌游顿时被屋内的景象给震惊了，就见这房子，套内面积大概二百余平方，客厅的面积，就差不多要和自己家里三七堂的小院一般大小了，里面的家具家电等用品更是一应俱全，寻常的大平层和这里比起来，简直都不配称之为‘大’平层。 关叔尧笑着请凌游进里面看看，又一边说道：“从您的任命下来，我就派人每天都来打扫一遍了，家具和家电也都是新的，这房子一直没人住呢，您看看，还缺什么，尽管和我提，我再准备。” 可此刻关叔尧一边笑着叽里咕噜的说着，一边走到了客厅的位置，但转身一看，竟然发现凌游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凌市长？”关叔尧收回了笑容不解的看向凌游。 凌游面无表情的沉吟了片刻说道：“感谢关主任带我过来，但我这人啊，胆子小，住这么大的房子，我害怕。” 说着，凌游合了合外套：“辛苦关主任带路了，我先行一步，明天见吧。”说罢，转身拔腿便走，也没有乘坐那个他认为可有可无的电梯，而是直接从楼梯间走步梯下了楼。 关叔尧见状赶忙关上了屋里的灯又合上了门，火急火燎的追了下去：“凌市长？凌市长您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一路追下来之后，关叔尧就见凌游已经步行走到了那座假山前，于是喘着粗气又小跑着追了过去。 而凌游走到假山之后，却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了假山上的字。 就见假山的正中间上方，雕刻了三个大字“爱民苑。” 而假山的两侧，则是有一副对联。 上联是：“厚以待民,薄以待己,俯仰无愧。” 下联是：“乐于谋事,耻于谋私,得失不言。” 凌游看着这两侧的对联，竟笑了起来，喃喃道：“好一个厚民薄己，俯仰无愧，好一个得失不言，好一个爱民苑啊。” 凌游的笑声之中，更多的是讽刺，是无奈，是悲哀，更是痛心疾首。 关叔尧此刻追了过来，伸出手呼哧带喘的说道：“凌市长，您等等。” 凌游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等他片刻，转身便朝小区门外走去。 这关叔尧的体质很差，跑几步就根本跑不动了，所以追到小区外的时候，凌游已经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这里。 坐在出租车上的凌游，对司机说随便找一家经济实惠的宾馆后，就侧头看着窗外的街景，就见嘉南市这座城市，并没有瑞湖市繁华，老旧建筑很多，老小区也是比比皆是，这条路，比起了陵安县的那几条主干道，也是不相上下。 第814章 治安乱 凌游想起了全省去年的排名来，嘉南市依旧处于垫底倒数第三的位置，而且这些年来几乎很稳定，始终没有爬上去过。 市里财政的主要来源，大多是卖地和发展农业税收，甚至还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财政收入，是卖市府债券得来的，可凌游在瑞湖的时候，就听说过嘉南市的账面上，负债累累，每年都处于还债当中，后期债券老百姓都不买了，毕竟老百姓投资股票也好，债券也好，都是为了理财，谁也不是为了拿钱砸鸭脑袋，扔进去，就听见‘嘎’的一声响，就什么回报也看不到了，时间一久，赔的多了，传的开了，自然也就没人买账了。 朝这条路走过去，到了一个路口，这里的路灯昏暗了些，凌游发现这条路上，竟然还存在着一排排的平房，有作为私人住宅的，还有上方悬挂着‘超市’、‘美发’等牌匾，作为商用的。 不久，出租车就将车停在了一个五层楼高的建筑前，凌游向外看了一眼，见门头上写着‘客来宾馆’四个字，建筑也十分老旧，外墙都因为常年不维修护理变得十分斑驳。 “五块钱。”司机示意了一下计价器后，便将‘空车’牌抬了起来。 凌游从钱包里拿出了钱，递给司机后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要准备下车。 可就在这时，司机却突然说道：“兄弟，等会。” 凌游闻言一愣，已经放在车门上准备开门的手就停住了动作，问向司机道：“怎么了师傅？” 司机闻言便一指前面距离宾馆不足十步远的一个路口，那昏暗的路灯下说道：“这群小崽子们，又干仗了，你等会再下吧。” 凌游听后便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应该是因为线路不稳，所以时明时暗的路灯下面，有七八个年轻小伙子厮打在一起，仔细听，还能听到他们口中向对方的父母以及各种长辈‘问好’的声音。 凌游看了一会后，便对司机说道：“谢谢啊大哥，多亏你提醒了，要不我还真没注意到。” 司机闻言将车熄了火，降下来半截车窗后，拿出了一包香烟，先是递给了凌游一支：“不是本地的吧兄弟。” 凌游先是摆了摆手说不会，然后又随口编了个理由，说自己是来出差的。 司机唔了一声，便自己点燃了一支，然后吐出一口烟雾说道：“这片都是老区，十天得有八天这样，有些时候这帮小崽子约架，专门往这跑呢。” 说着，司机又吸了口烟，然后抬头想了想说道：“一周前吧，好像是一周前，这不就是两伙小孩打架，其中一个过路的大哥就打算上去劝劝，然后这帮没轻没重、四六不懂的玩意儿，给那过路的大哥也打了一顿，听说是折了三四根肋骨，好悬没扎着肺子。” 凌游听后就皱起了眉来，想了想问道：“经常这样吗？” 那司机点了点头：“总这样，大多呢，都是些辍学在社会上瞎混的小孩，十七八岁的，二十左右岁的，还有的十四五岁就跟着瞎混的，还一个个成立什么帮什么派的，热闹的紧，家里也管不了，能咋办。” 说到这，司机突然又提到了一个凌游深知的往事来：“对了，前段这不玩大了嘛，不知道你听没听说，几个小孩，给人家京城来的大教授给整死了，事闹的不小，听说公安局长都给撤了。” 凌游闻言淡笑道：“这个事，也听说点。” 司机最后又吸了口烟，然后说道：“没招，就是治安乱，说到底啊，也是那罗...” 刚刚说了一个罗字，司机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于是从后视镜里谨慎的看了一眼凌游，然后就将要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好像是散了，兄弟你去吧，晚上没事尽量别出门溜达了。”司机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就将烟蒂掐灭在了扶手箱边上的烟灰缸里。 凌游闻言也不多问了，对司机道了声谢。 司机一摆手说道：“跑两三个小时了，也累了，正好抽根烟歇会，没事，你走吧，我也接着跑活去了。” 凌游闻言又连连对司机说了几声感谢，然后这才迈步下了车，朝那家宾馆走了进去。 办理了入住手续，上了楼，一到房间里，凌游就赶忙又拿出手机给白南知打了一通电话过去，可响了一会，还是没有人接，凌游这下可是真的有些着急了，随即便一通接一通的打过去。 而此刻的高速路下的中队小楼里，白南知敲门踹门都折腾累了，坐在那个破椅子上愤愤的喘着粗气。 而就在这时，就听门口突然响起了开门声，白南知赶忙站了起来，门一开，就走了过去：“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 就见开门的人，正是之前那个副驾驶的辅警，就见他不耐烦的看了看白南知，然后说道：“少说那些废话，还是那句话，有能耐，你可以复议，也可以去告我们。” 说着，这辅警一扭头，示意白南知说道：“出来，我们领导回来了，研究一下怎么处理你的问题吧。” 白南知见有机会出去，自然也不和对方纠缠口舌之争了，先出去，能够给凌游打去电话才是正事，于是就见白南知愤懑的冷哼一声之后，便迈步走了出去，在这辅警的带领下来到了三楼。 在一间办公室前，白南知刚刚走近，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 那辅警敲了敲门，走进去之后，一改刚才不可一世的态度，立马换上了个笑脸。 白南知进去之后，便看到了那声音的来源，正是屋内的几个人在一起打麻将的声音。 此刻就见一个披着警用冬季执勤服的男人，一边摸着牌一边扭头瞥了一眼白南知。 “怎么着？小兄弟，听说你这火气挺大啊。” 白南知冷眼看向那人，然后说道：“废话少说，你们想怎么处理吧？” 此言一出，刚刚那辅警立马面色不善的看向了白南知：“小子你还横是不？注意你说话态度。” 第815章 求助电话 白南知闻言不屑的瞥了一眼那辅警，然后盯着那个刚刚和自己说话的男人看了过去，只见这人个子不高，有些发胖，脸和腿还好，尤其是那肚子，赘肉就像掉在了双腿上，坐在那里打麻将的时候，一直不停的调整坐姿，感觉就像喘不过气一般。 “你是这里的领导？”白南知问道。 还没等这发福男人说话，就听那辅警说道：“你不是要见我们领导吗？这就是我们张队，人你也见了，你想怎么解决这事，表个态吧。” 那张队听后淡淡笑了笑，连看都没看白南知一眼，拿出一张牌说道：“八条。” 白南知想了想，然后说道：“不是交三千罚款吗？我交，现在就交。” 白南知心想，自己应该是被这活黑警给讹上了，这群人看样子，就是山高皇帝远作威作福惯了的，自己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交了罚款，把自己放了之后，再从长计议。 白南知的话刚说完，就听屋里的人都嘿嘿笑了起来，然后就听那辅警说道：“兄弟，白天刚拦住你的时候你要说这话，有这态度，三千也就真解决了，现在，不行，你把事搞大了，你打了我和我同事的事，就想这么轻易了解啊？” 白南知皱起眉头看向对方：“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那辅警呵呵一笑，拿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扭了扭脖子说道：“打没打，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了。” 说完这话，那辅警还没等白南知说话，就看向了那个张队左手边的，一个穿着未佩戴肩章等警用配饰冬季执勤服的男人问道：“杨所，这事您给断断？” 那男人戴着一副眼镜，体型和那张队也没太大区别，都是短胖的身材，听了这话，这杨所摸了一张牌笑道：“别问我，你要执意说，他给你打了，那就验伤嘛，一会我派人来给带走就是了；九筒。” 白南知听了这话，可真的意识到这屋里的人都是狼狈为奸的，自己如果真是被对方带走了，还真不好办了。 所以就见白南知转变了话锋对那辅警说道：“那个，这位同志，首先我解释一下，我没打你，但你要是说我打了，也许是你们对我采取强制措施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你了，这事呢，我向你道个歉，你说，我该怎么赔偿和罚款，我认就是了。” 对方一听白南知说出这话，底气更足了，看白南知的眼神更是不屑中带着轻蔑。 “兄弟，你说你也是的，年纪轻轻的有点臭钱儿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早这个态度哪有这些事啊。”这辅警认为白南知有钱，主要是看到白南知驾驶的那辆北春车牌的宝马车，所以他认为白南知大抵有可能是一个北春来的富二代。 白南知点头笑了笑：“是，是我鲁莽了些，这不现在想明白了嘛。” 那辅警闻言又像是在批评小孩子一般的给白南知讲着所谓的道理，半晌之后才说道：“这样吧，正常的罚款三千你得交，医药费你再拿五千吧，然后这事就这样。” 白南知听着这话，心说这群人简直比抢钱赚的都方便，但他现在心中所想的是能够拿到自己的手机，所以想了想之后，便咬牙答应了下来。 “成，但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我给朋友打个电话，让他给我送来。” 此言一出，那辅警转头看向了那张队，这张队想了想，然后随手一抬，连话都懒得说，便示意自己同意了。 这辅警见状，这才迈步走向了一张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在白南知车里拿走的那部白南知的手机，然后走向了白南知递给了他：“打吧。” 白南知接过手机之后，心里这才踏实了不少，按亮屏幕之后，见自己的手机被对方给静音了，解开锁，就见上面显示着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其中十几个都是凌游打来的。 随即白南知连想都不敢多想，生怕对方再反悔，立马回拨给了凌游。 而此刻在宾馆的凌游，连外套都还没脱，刚刚给省厅的石磊去了电话，打算通过对方来找寻白南知的下落，凌游已经想好了，如果石磊那边回话过来，还是没有找到白南知，自己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把嘉南市的天翻过来，也得在明早天亮之前找到他。 而就在他正等待石磊电话的时候，突然手机响了，凌游拿起来一看，见是白南知打来的，悬着的心立马落了地，赶忙就接了起来：“南知，怎么回事？一直打你电话没人接呢？” 听到凌游的声音，白南知又何尝不是悬着的心落了地，就差点激动的想要哭了。 “那个，哥，我在高速公路上被交警给截了，现在在他们支队这呢，您看看，能不能给我送点钱来啊。” 凌游一听，先是一怔，可随即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便顺着白南知的话说道：“怎么还被交警扣住了呢？需要多少钱？” 白南知闻言便回道：“罚款得交八千块钱，要是交不上，我就得被拘留了，哥，你给我凑凑送来吧，我身上的现金不够。” 凌游一听这话，立即就猜到白南知大概是遇到什么情况了，于是压着心里的火气回应道：“你告诉我你在哪吧，我现在就过去给你送钱，你啊，一点也不让我省心。” 白南知闻言便知道凌游听出了自己的求助，于是立马汇报了自己的位置：“在距离嘉南市三十公里的新阳乡高速路下面的交警支队。” 凌游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等我吧。” 说完这话，凌游顿了顿，在心里想了片刻，然后又对白南知说道：“人家让你怎么配合，你就怎么配合，可别把在家里的脾气拿出来，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记住了，千万不要把事闹的没法收场。” 白南知一听凌游这段话，于是就低眉不解了起来，按理说，他心目中的凌游，可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啊，就算是刚到嘉南，凌游也不可能转了性啊。 第816章 闹大 想到这里，白南知突然猛地抬头，心里想，正是因为凌游不是这样的性格，所以凌游这段话的意思，是反话。 不要把事情闹大的意思，就是暗示白南知把事情闹大，而且还要闹的不好收场。 想清楚了之后，白南知立即回道：“我知道了哥，放心吧。” 凌游听白南知的语气显然是听懂了，于是便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凌游便挂断了电话。 此刻白南知将手机放下来之后，也终于松了口气，表情都坦然了下来。 而刚刚的对话，白南知身旁的那名辅警也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想这年轻人应该是没敢告诉父母，所以把这事告诉了自己的哥哥，于是更加放心了。 随后这辅警又给白南知拿来了一把凳子，让他坐下等，最后才将目光看向了那个张队，张队见后朝他眨了眨眼，那意思，就像是说，只等着钱到账了。. 而此刻的凌游，放下手机之后，想了片刻，起身便朝门口走了过去，拉开门，直接走出了宾馆的房间。 一边朝电梯走去，凌游一边在脑子里飞快的想着怎么去救出白南知，用嘉南警方的想法，第一时间就在他的心里给否掉了，毕竟自己还没正式前往市局上任，对市局的情况一无所知，现在他还不敢贸然的表明，此时此刻，被扣住的人，就是自己的秘书。 一来，凌游怕对方听到消息后，再有人通风报信打草惊蛇，二来，这是一个送上门让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火，他自然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烧上一烧，所以他才暗示白南知要把事情搞大，搞的越大越好。 一边想着，凌游也下了楼，站在宾馆外的路边，此刻只有几个时明时暗的路灯闪着微弱的光，就连过往的车辆都少之又少。 所以凌游便迈步朝主街道上走了过去，打算到主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 一边走着，凌游一边拿出了手机，想了想之后，拨通了一个号码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对方便接听了起来：“是凌大夫啊。” 凌游闻言便说道：“打扰你休息了吧小天。” 凌游打给的，正是尚小天，就听他稍作清醒后赶忙说道：“我也刚睡。” 说着，尚小天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手表，见已经这么晚了，便猜到凌游给自己这个时间打电话，肯定不是小事，于是也不和凌游多做寒暄，直接便问道：“凌大夫，这个时间打电话，你应该是有什么我能够效劳的上的事吧？你但说无妨。” 凌游知道尚小天聪明，所以对待聪明人，凌游也不多客气，直接便说道：“小天，吉山这边的媒体，你有认识的吗？最好是那种影响力较大的。” 尚小天闻言想了想，然后说道：“有是有，主流媒体我能通过关系联系上几家，要是娱乐花边媒体的话，倒是不用费多大的力气。” 凌游一听，稍作思考便说道：“那就娱乐花边媒体，要那种知名度高的，一条新闻就能直接影响巨大的。” 尚小天一听这话，就知道凌游这次要做的事不小，于是也下了床，走去了客厅，在茶几上拿出一根雪茄之后，尚小天便问道：“那凌大夫你想这条新闻怎么写？” 说罢，尚小天又补充道：“你说想怎么写，我就让他们怎么写。” 凌游心里有一个计划，可还是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不知道，我能不能借用一下安允儿小姐的影响力？” 尚小天一听便笑道：“允儿的经纪公司，是我控股的，只要凌大夫需要，无论她现在多红，雪藏了都可以。” 凌游一听便知道现在的尚小天，可谓是为了能和自己搞好关系，任何请求都能够答应，于是连连说道：“那倒不至于。” 说着，凌游便将自己这边白南知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想法和尚小天简短截说的解释了一遍。 尚小天听后直言道：“凌大夫，要说狠，还是你狠啊，嘉南市的那个案子，我前段也听说了，现在你要是再这么一搞，无异于是再度把嘉南这个城市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啊。” 凌游闻言便笑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嘛；一块烂掉的肉，上多少药都没有用，只有把它先剜掉，才能有效的杜绝细菌的再次滋生。” 尚小天想了想，在电话那边先是点了点头，可随后还是不无担心的问道：“闹的太大，不会连累到你吧？” 凌游轻松的说道：“一个刚到嘉南第一天，还没正式上任的公安局长，连夜出了这档子事，上面不会让我吃瓜落的，至于公众怎么看，就得看媒体怎么写了。” 尚小天闻言呵呵笑了起来：“高，凌大夫高。”说罢，尚小天心中的疑虑彻底消除，承诺凌游尽快连夜去办这件事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而此刻的凌游也走到了主街上，等了十几分钟，才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随后便朝着白南知电话中说的地方出发了。 而此刻的白南知坐在这个支队的办公室里，环视了一圈屋里的几个人之后，便起身说道：“我要去卫生间。” 那辅警此刻正坐在那个张队的身边看着他们打麻将，时不时还拍几句打的好一类的马屁，此刻听了白南知的话之后，便看向了白南知：“憋一会吧，等事情处理完，你想去哪都行。” 白南知闻言一下站了起来，大喝道：“人有三急不知道啊，罚款我也认交了，医药费我也认赔了，卫生间都不让去吗？” 那辅警被白南知这突然暴起的状态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他也站了起来，指着白南知说道：“你和谁大喊大叫呢？你当这是你家啊？” 白南知闻言便朝麻将桌走了过去：“我告诉你们，我也忍你们很久了，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土匪，都玷污了这身警服。” 见白南知越说越来劲，那辅警立马站了起来，打算朝白南知走过去，打牌的四个人也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目光不善的看向了白南知。 而就在这时，在场的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呢，白南知上前一步，伸手便一把掀翻了他们的牌桌，随即就听哗啦一声，一桌的麻将散落了一地。 第817章 挨打 白南知这一突然举动，让在场的人都一时没反应过来，率先回过神的是那张队，就见他看向白南知一脚便踢了过来：“小崽子，你跑这来撒野了是不？” 这一脚，白南知丝毫没有防备，正正好好的踹在了他的腹部，将他猛地踹翻在地，躺在地上的白南知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顿时就觉得呼吸困难，几秒钟之后，小腹的位置便传来了钻心般的疼痛感。 那辅警见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俯身就扯着白南知的后衣领将其提了起来，然后一个反转将白南知重新趴着按到在地，同时用半跪在白南知的身上，用膝盖死死的压着白南知的腰眼处，两只胳膊也反手拧了过来，这种疼痛，使白南知不由得大声的嚎叫了出来。 而听到屋内声音的七八名值班人员此刻也赶忙小跑着赶了过来，推开门见到这屋里的一幕，想都没有想，就将白南知团团围了起来。 此刻那张队双手叉着腰看着地上的白南知，目露凶光的说道：“妈的，你是不疯了？”. 而此时，刚刚坐在这张队左手边的那个杨所，俯身将这张队掉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递了过去说道：“不用让他家里人来了，我让人过来给他带走。” 那张队接过自己的外套，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之后，重新披了起来，然后对那杨所说道：“按寻衅滋事加袭警，先拘这小崽子十五天，长长记性。” 说着，这张队又一指地上散落的麻将：“对，还有破坏警用设备资源。” 说罢，张队恶狠狠的指了指地上的白南知：“小崽子，你真是他妈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白南知此刻终于缓过来许多，但被压的还是觉得呼吸十分的不畅，可却突然笑了起来，努力仰头看向那张队说道：“你姓张是不？嚣张的张，我记住你了。” 这张队听白南知还敢叫板，上前俯身便一把薅住了白南知的头发，轻蔑的说道：“你可记好了，记瓷实了。” 说着，他一甩手，将白南知的头随意的向地上一磕，然后就站了起来。 可就听砰的一声响，白南知的脑袋硬生生的撞在了大理石地面上，抬起头的时候，额头顿时起了一个大包，还因为擦碰渗出了血来。 而此刻那个杨所上前拦了拦这张队，在地上捡起了刚刚从桌上一起飞出去的烟盒，抽出来一支烟后递给了张队一支说道：“行了老张，消消气，一会我给带走就完了，和这小孩牙子一般见识干嘛啊，等到了我那，我好好给他上上课。” 张队接过烟之后，又伸手去捂了捂杨所递来的火，吸了两口烟之后骂骂咧咧的片刻，然后便吩咐那几人，让他们把白南知带出去，别在他面前惹他不痛快，等这新阳乡派出所的人一到，直接移交给对方。 几个人闻言之后，将白南知提了起来，七八个人驾着他，像抓年猪一般的就给白南知带了出去，白南知只觉得自己的脚都没有沾地，完全对这些人给架空了起来。 又重新将白南知带到了下午时候关他的那个闲置的办公室之后，这几个人趁没有人屋子里又关着灯，便偷偷下黑手各自都给了白南知几记黑拳，然后这才悻悻的离开，商量一番之后，留下了两个人，才把灯打开。 白南知此刻靠在墙角的位置坐了下来，只觉得嘴角也流了血，浑身的每一处地方都像被卡车撞过一般的疼，但心里却完全放松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把事情闹起来了，接下来就只等着凌游来了。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加上这一顿打，白南知只觉得浑身疲惫到了极点，倚在墙边，便闭起眼睛休息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凌游搭乘着出租车已经下了高速公路，司机将车停在了这中队的门口之后，凌游看了看里面的情况，然后便从口袋里拿出了钱包，多付了司机二百元钱后，对司机说道：“我在这里等等朋友，耽误您一会时间可以吗？” 司机看凌游多付了二百元，心想这个时间就算收车回市区也未必能赚二百，所以便欣然答应了下来，向前开了十几米之后，就将车停在了路边，并没有熄火关掉车内的空调，而是将车灯熄了下来。 坐在车里的凌游等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就见此刻高速公路上接连下来了几辆车，也都停在了这个中队附近，其中有几个人下来之后，手里都拿着‘长枪短炮’的摄影摄像器材，下车与彼此打着招呼。 见到这一幕，凌游便准备推门下车，而就在这时，就见两辆警车从远处闪烁着警灯驶了过来，没一会就到了近前，直接开进了中队的院里。 凌游见此情况，和司机打了声招呼之后，便推门下了车，然后也迈步朝中队院里走了进去。 就在凌游刚刚走进院里之后，没一会，只见一众穿着民警服装的警务人员，押着佩戴上了手铐鼻青脸肿的白南知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那个张队和杨所，包括这中队里的几个人一道走了出来。 当仔细看到白南知脸上的伤之后，凌游心中一惊，眉头瞬间就皱起了起来，于是快步上前说道：“等等。” 声音传进一众人的耳朵里之后，所有人都纷纷朝凌游看了过来，白南知见到凌游之后，立马激动的说道：“哥。” 那张队听到白南知喊了声哥，立马就猜到了这是刚刚打过电话，准备来‘赎’白南知的那个人，而此刻他的心里火气很大，完全做好了不放人的准备。 “你什么事？”那个辅警又跳了出来身先士卒的走向凌游问道。 凌游从漆黑的夜里朝门口的光亮处慢慢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拿出了怀里的钱包，然后淡淡的说道：“不是你们让我来的吗？我来给你们交罚款啊。”说着，凌游从手里拿出了一沓百元钞票出来。 第818章 没有误会 而这个时候，听见了中队院里脚步声嘈杂了起来，门口那些手持‘长枪短炮’的媒体人立马就小跑着来到了门口。 而就在凌游来到了白南知的近前不足五步远的地方，那辅警轻笑了一声对凌游说道：“你来晚了，你这弟弟把事搞大了，现在可不是罚款能解决的了。” 凌游闻言表情十分阴沉，一眼看到了人群中警衔最高的那个张队，然后淡淡的问道：“那得怎么解决啊？” 话音刚落，那从凌游走上前之后，就感觉凌游有些眼熟的张队瞬间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这张脸，他再有印象不过了，在得知自己的顶头上司换帅了之后，这张队就每天都注意着市府公示，当看到新任嘉南市公安局长的人，竟然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副厅级干部之后，这张队就将照片里的这张脸，深深的记在了脑海里。 可这张队万万没有想到，第一次看到这位传说中的新局长，竟然是以这种方式。 哥？新局长竟然是这个小崽子的哥？ 张队此刻直愣愣的呆在了原地，看着凌游的脸，连呼吸都忘记了一般。 “说话啊？该怎么解决？”凌游突然暴喝一声。 这一嗓子，将这张队彻底从震惊中拉回到了现实里，此刻就见那辅警又要开口扬言，这张队赶忙上前一把推开了他，双腿微微战栗的对凌游说道：“您您您是，凌市长？” 凌市长？ 众人听到这张队的话，皆是一愣，哪个凌市长？ 而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那个杨所，听到凌市长三个字，这杨所也知道了对面的凌游是谁了，随即想起来刚刚发生的一系列的事，顿时在心中大骂自己今天就不该答应这个张队的牌局，同时也紧张的吞了口口水，下意识的竟然想悄悄逃走。 而此刻中队的院门口，手持长枪短炮的媒体们立即噼里啪啦的拍起了照来，闪光灯的接连亮起，让几名警员立即朝他们走了过去，抬起手呵斥他们不许拍照。 “站住。”凌游头都没回的说道：“人都给我打了，现在倒是怕人看了？” 听到凌游的话之后，前往制止媒体的几名警员迟疑的站在了原地，回头看向了那个杨所和张队。 而此刻的杨所和张队早就吓的不知道怎么保全自身呢，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站在凌游的面前，像个小鸡仔一般，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劲。 几名媒体人员看清了形势之后，也仗起了胆子，竟然从院门口走进了院里，来到了众人的近前拍摄了起来。 而凌游此刻也十分配合的走到了白南知的面前，一脸心疼的看着白南知脸上的伤，见时候差不多了，凌游的目光突然骤变：“打开铐子。” 听了这话，那杨所赶忙吩咐驾着白南知的那名警员说道：“开铐子。” 警员拿出钥匙将白南知的手铐解开之后，白南知便看向凌游，瞬间觉得有了安全感，而一肚子的委屈，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一般，眼睛里不住闪烁着泪花。 凌游此刻眼神十分复杂，伸手在白南知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转身对那个张队说道：“贵姓？” “张，张连海，凌市长。”张队此刻低着头不敢看凌游的脸，结结巴巴的回道。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好，张队长，能不能进去向你讨杯茶喝？顺便咱们聊聊，我得怎么解决这件事，你才能满意啊？” “凌市长，误会，都是误会。”这张连海赶忙举起双手解释道。 凌游听后摇了摇头：“没有误会，情况就在大家面前摆着呢，哪里有什么误会啊。” 说完这话，凌游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然后最终将目光落到了这张队的身上问道：“怎么？张队长连杯茶都舍不得给一杯？” 那张队闻言，赶忙点头如捣蒜一般：“凌市长，请请请请，您请。”说着这张队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腰都弯成了九十度。 凌游闻言看了一眼白南知，然后便带着白南知迈步朝里面走了进去。 而就在这时，那个杨所见势头不妙，便准备悄悄带着自己的人开溜，可凌游听到了脚步声之后，连头都没有回一下，淡淡的说道：“既然来都来了，就都别走了。” 这杨所听到这话，面色如土一般，满脸的悔不当初，心中直骂那张连海为什么今天要叫自己自己来打牌。 可骂归骂想归想，这杨所还是灰溜溜的带着自己的人跟在了身后，又同凌游等人一道朝二楼走了上去。 而就在这张连海想要带着凌游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的时候，白南知却直接将凌游引到了刚刚他们打麻将的那间办公室里，并且一把推开了没有上锁的门。 看到这一幕，张连海等人脸都白了，而凌游看清屋内的场景之后，更是怒火噌噌的往头顶冒。 迈步走了进去，凌游看着这一地的狼藉，缓缓回头盯着张连海说道：“张队长好雅致啊。” 张连海闻言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不不不，不是...凌市长。” 凌游闻言一摆手，并没有听他那打算现编的理由和借口，而是直接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随即，凌游又对簇拥在门口的一众人眯着眼笑道：“刚刚我简单数了一下，好像一共十一个人，来吧，都进来坐，自己拿椅子，别客气。” 一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站在门口迟疑了良久，而且这句话一说完，有几个心生了脚底抹油的想法的人，也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谁也没想到，凌游竟然在刚刚把在场的人数都清点了出来。 而就在这时，凌游看向这些人的表情，从皮笑肉不笑，已经变的逐渐阴沉，那张连海见状哪还敢犹豫，率先带头走了进来。 见张连海进来了，其他人见状也只好跟了进来，可这些人哪有一个敢拿椅子坐下的，都纷纷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墙边，低着头不敢看向凌游。 凌游见状眯眼看了看他们，然后便望向了身旁的白南知：“没事吧南知？” 白南知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凌游闻言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便拉过了白南知的手腕过来，给他摸了摸脉，见并没有什么内伤，只是些皮外伤，这才松了口气。 第819章 嘉南市又火了 此时张连海不住的抬眉瞥了几眼凌游，然后才轻轻的挪动着步子，去不远处的一个办公桌上拿出了两个杯子，又拿出了一罐茶叶后，便将茶叶倒进杯子里一些，随即去饮水机前将两杯茶沏好后，送到了凌游和白南知面前。 凌游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接过茶杯后，便轻轻吹了吹上面飘着的一层茶叶，然后又放到了身边的桌子上。 而张连海紧接着又将另一杯茶递给了白南知，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哈着腰说道：“那个，兄弟，不好意思啊，咱们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嘛，你看你也是，怎么不早说你和凌市长是这层关系嘛。” 白南知冷哼一声接过茶杯，然后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角还没抹掉的血渍说道：“那按照你张队长的意思，这事还怪我了？” 张连海闻言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我就是想说啊......” 还没等张连海说完，就听白南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到时候有你说话的地方。” 听了这话，张连海好容易才想好的一番话竟然就这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于是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这才悻悻的转身又走回了身后的墙边，和众人站在了一起。 而接下来这一夜的时间里，凌游和白南知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而这群人，则是硬生生的在墙边站了一夜，有些站累了的，刚刚发出点声响，凌游便提出‘邀请’，让他来自己身边坐会，可哪里有人敢接受这份‘邀请’，于是只好继续在墙边乖乖的立正站好。 一直等到外面天色已经亮了，一抹朝阳顺着窗户照进了屋里，凌游才终于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伸了一个懒腰。 而这时，身后的一众人也终于放松了片刻，口中连连发出了各种诶呦诶呦的声音。 可当凌游一回头，这些人又赶忙重新站直了身子，重新低下了头。 凌游此刻转过身抬起手腕一看，见已经早上七点半钟了，于是就将手机拿了出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因为他料到，即将就会有电话响起了。 果然，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听电话在桌子上响起了震动的声音，凌游侧头一看，见是一个嘉南市号段的号码，于是便慢悠悠的拿了起来，按下接听键后，凌游打开了免提，随即将其重新放回了桌子上，继续看着窗外和煦的阳光。 “凌市长，我关叔尧啊。”就听电话里传来了关叔尧的声音。 凌游淡淡的嗯了一声：“你好，关主任。” 关叔尧闻言赶忙说道：“凌市长，昨天给您打电话，您没接，我就没敢再打，害的我啊，一晚上都没有睡踏实觉，不知道您是觉得哪里办的不甚妥当，您尽管和我提就是。” 凌游闻言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然后说道：“关主任办事很妥当，非常妥当。” 关叔尧听了这话，也觉得很别扭，知道凌游是在说反话，于是便想待凌游过来当面和凌游解释一下，毕竟凌游这个副市长不同于其他副市长，他手里，可是狠狠的捏着全市最有权力的公安工作，关叔尧自然也不希望还没完全了解到这位凌副市长呢，就把关系搞坏。 随即就听关叔尧赶忙问道：“凌市长，这眼看着也快到上班的时间了，您过来了吗，我现在就在市府等您，我觉得有些事，可能有误会，我还是希望能够和您当面解释一下，正好郭市长也交代了，让我今天亲自送您去市局，市局的胡副局长刚刚还打电话过来，说对您的接待工作已经准备妥当了，市局的同志们就等您到了作指示呢。” 凌游听后看向窗外，沉吟两秒后说道：“恐怕我一时半会是赶不到了。” 关叔尧一听这话，顿时一头的雾水，心说怎么就一时半会赶不到呢，于是赶忙问道：“凌市长，您现在在哪？我派车去接您也成。” 而就当话音刚落，凌游还没开口呢，就听关叔尧那边，办公室的门被人风风火火的推开了，随即就见市府办的一名工作人员，拿着一篇一家著名的娱乐媒体今晨发表的报纸走了进来：“主任，您看到报纸了吗？” 关叔尧见状一把用手捂住了手机的话筒，然后立眉喝道：“什么报纸？让你一点规矩都没有，没看我和凌市长打电话呢吗？” 那工作人员闻言一听凌市长三个字，瞬间目瞪口呆，然后没敢说话，可却将手中的那篇报纸，头条的那篇篇幅巨大的一页缓缓举了起来，让关叔尧看。 关叔尧见状刚打算要再训斥这人两句，可还没等开口呢，眼睛立马就被报纸的内容给吸引了。 只见这报纸上，头版头条上，用非常大的字体写道：‘嘉南市又出事故，新任公安局长尚未到任，就遭遇下马威。’ 看到这个开头，关叔尧的心立马砰砰跳了起来，而接下来仔细一看内容，更是让关叔尧心头快跳出了嗓子眼。 就见正文中的一段写道：‘嘉南市新任公安局长凌游，还没到任，其秘书就遭遇黑警暴力群殴，且伤势颇重，凌游局长连夜登门赎人，这究竟是一场误会，还是嘉南市给凌游局长的下马威？情况尚不清晰，但据知情人爆料，这位被殴打的秘书，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著名当红演员安允儿小姐的表弟，此事一出，安允儿也是哭红了双眼，连夜赶往机场，准备奔赴嘉南市看望其表弟。’ 内容下面，还附上了白南知昨晚在中队门口手戴手铐，鼻青脸肿的照片，以及凌游被面前的辅警等人质问训斥的画面，包括一张安允儿在陵安县时，和白南知单独的合照以及安允儿出现在机场，素面朝天的抬手擦拭墨镜下眼泪的画面。 这四张图片，搭配着报纸中的内容，在关叔尧的心里，再清楚不过意味着什么了。 嘉南市火了！ 嘉南市又火了！ 第820章 风水轮流转 看清报纸上的内容之后，关叔尧连忙回头对着手机里的凌游说道：“凌...凌市长，这......” 可还没等关叔尧说完话，就听嘟的一声响，凌游已经挂断了桌上的手机，继续背起手望向窗外，凌游相信，不用多久，这个小院里，将会十分热闹。 而此时的张连海等人还不知道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站的已经觉得浑身的骨头架子都散了一般，在墙边不断的调整着姿势。 而此刻的关叔尧，一把夺过那名工作人员手中的报纸，便开门走了出去，赶往了郭南平的办公室。 就在关叔尧敲门进去的时候，还没等说话呢，就见郭南平的办公桌上，已经摆着一张和他手中一模一样的报纸了。 “市长，您也看到了？”关叔尧紧张的小心询问道。 郭南平紧紧抓着手里的报纸，半晌后才抬头看向了关叔尧：“凌副市长现在在哪？” 关叔尧闻言赶忙回道：“应该，应该还在新阳乡的高速交警中队。” 郭南平听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说着，郭南平拿着手中的报纸一把拍在了办公桌上：“你们怎么搞的？” 砰的一声响，给关叔尧吓的浑身一震：“市...市长，我也不知道凌副市长怎么大半夜的又跑去了新阳乡啊。” 郭南平此刻没时间听他解释，而是直接对关叔尧说道：“先想办法平息舆论，把影响降到最低。” 说着，郭南平起身便走出了办公桌后，拿起了衣架上的外套后说道：“我去找孔书记商量一下。” 就在郭南平赶到市委的时候，刚刚在孔祥礼的秘书带领下走进他的办公室，就见孔祥礼此刻正弯着腰听着手中的电话，看到郭南平之后，孔祥礼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直到最后，孔祥礼才连连对电话中说道：“是，是领导，我知道该怎么做。” 接下来，孔祥礼又对电话里的人连连下了几分钟的保证，这才双手颤抖着放下了电话。 而就在放下电话之后，孔祥礼瞬间腰杆就挺直了起来，立马看向了郭南平说道：“值此一夜的时间，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最后才知道，市府那边怎么做的安排？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吗？” 郭南平听到孔祥礼的话，迈步在门口走了进去，然后看向了孔祥礼说道：“孔书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联系上凌游同志，问清情况，这个娱乐媒体的影响力太大，而且这媒体，还把那个当红的女明星搬了出来，我听说，现在全国各地很多她的粉丝，都在朝咱们嘉南赶了过来，扬言说，要为安允儿撑腰。” 说罢，郭南平叹了口气：“如果这个事不能尽快平息下来，恐怕后果......” 孔祥礼听到这里，立马一抬头，示意郭南平不要再说下去了，因为他自然知道会又怎么样的后果，而且这个后果，是他绝对不能够承受的了。 想了想，就见孔祥礼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接通之后，便对市委宣传部长艾雅婷下了死命令，让她亲自出面去磋商此次发文的媒体，另起将报纸下架不要再继续发表。 放下电话后，孔祥礼又将电话拨给了市纪委书记马东年，让他尽快带人赶往那个交警中队，彻查此事，但凡情况属实，报纸上照片中的十一个人，无一例外，全部先停职处理，先紧急给大众拿出一个态度来。 郭南平见状也将电话拨去了市局，现在市局主事的人，乃是嘉南市公安局党组副书记、常务副局长刘云翼。 在听了郭南平的指示之后，刘云翼也是紧紧皱起了眉头，自己今早还做好了安排，准备迎接这位新局长的到来呢，怎么现在却突发了这样的情况呢？ 但刘云翼还是表示，自己现在立刻出发赶往凌游那里，并且带上了市纪委驻嘉南市公安局纪检监察组组长徐宁随自己一道而去。 二人都对下面人下了命令之后，孔祥礼对视了一眼郭南平，然后走了出来，打算与郭南平一道奔赴现场看一看。 而此刻在新阳乡交警中队的凌游，走出了那间办公室，站在了走廊里在接着电话，而对方，正是梁国正。 就听梁国正说道：“小凌啊，你倒是和我打个招呼，今早玉河把报纸送过来的时候，着实是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呢，如果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和秦老交代嘛。” 凌游闻言略带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梁伯伯，昨天太晚了，而且事出紧急，我就没和您打招呼，是我思虑不周了。” 梁国正倒也没有责怪凌游的意思，而且他看到报纸之后，先是震惊，可想了想，也就知道这应该是凌游借着这个突然事件借题发挥，毕竟只要仔细想想，就不难想到，如果不是凌游的授意，怎么可能会有娱乐媒体大半夜的跑去一个交警中队去拍一群并非娱乐艺人的公职人员呢。 所以梁国正也没急着给凌游打电话，反而是先给孔祥礼去了电话，推波助澜的帮凌游撑起了腰，只不过梁国正整个电话内容里，都没有偏向凌游的表现，全部都是在训斥嘉南市又闹出了坏影响。 与梁国正又解释了几句之后，凌游这才放下了手机，重新走回了那间办公室。 就在凌游进来之后，就听那个辅警夹着双腿，举起了一只手试探着对凌游说道：“领...领导，凌市长，我想去个卫生间。” 可还没等凌游说话，就见此刻白南知扭了扭还有些痛的脖子上前两步对那辅警说道：“憋一会吧，等事情处理完，你去哪都没人管你。” 听到白南知这话，这个辅警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因为这句话，正是昨夜自己就是在这个房间里，亲口对白南知说过的。 可他们又岂会想到，现世报来的这么快，不过一夜的时间，就风水轮流转了。 第821章 不按套路出牌 凌游听了白南知的话之后，也不插话，任由白南知出出气，毕竟昨天他受了委屈。 而就在二十几分钟之后，就见高速公路上，先后下来了七八辆车，其中包括市委的公务车以及市局的警车，眨眼间就陆续驶进了中队小院。 凌游站在窗边，喝着手中刚刚白南知新给自己沏好的一杯茶，悠哉悠哉的看着车上下来的几人。 只见最先下车的，是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从二楼看下去，这男人的头顶没有一根头发，只有侧边一圈稀薄的头发，在上午的阳光之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凌游看到此人之后，想了想，便知道了此人是谁，这人名叫马东年，正是嘉南市纪委书记，凌游在来嘉南之前，就特地将现在嘉南市的所有正处级以上领导的照片，都记在了心里。 而紧随其后，在一辆警车上下来的一名三级警监，正是现任嘉南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刘云翼，按理说，如果这次原局长赵昌被处分之后，这个刘云翼是极有可能接任嘉南市局一把手的位置的，可凌游的出现，却让刘云翼再度在常务副局长的位置上，没有动上半步，所以凌游对刘云翼还是十分想趁早了解一下的。 毕竟自己不光是嘉南市局的局长，更是嘉南市府的副市长，所以按照常规方式，刘云翼这个常务副局长，是更多的要在局里处理业务方面的工作，如果此人要是立场不纯粹，凌游也早就在心里做好了安排换将的准备。 只见马东年和刘云翼在下车之后，又和其他几人在小院里交头接耳了一番之后，便以马东年为首，快步走进了办公小楼。 没一会的工夫，就听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此刻这间屋子的房间门早就被凌游打开了，所以就见一众人在路过这间办公室之后，立马停住了脚步，马东年率先走进了办公室。 “是凌游同志吧？” 凌游闻言转过身来，然后便迈步上前走到了马东年的身前：“我是凌游，您是？”凌游装作不认识对方的样子问道。 马东年闻言便伸出了手来：“我是马东年，主持我市的纪检工作。”马东年说这话的时候很谦虚。 凌游闻言立马表现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伸出手去握住了马东年的手说道：“哦，是马书记啊，失敬失敬。” 马东年紧紧的握住了凌游的手，并且又用左手拍了拍凌游的手背说道：“凌游同志，让你受委屈了，今天一早，孔书记就特地打电话嘱咐我，让我亲自过来调查此事，现在他和南平市长也在赶来的路上。” 说着，马东年又叹了口气：“如今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说罢，马东年放开了凌游的手之后，又看向了一旁的白南知，然后问道：“这位就是南知同志吧？” 白南知见马东年朝自己也伸出了手来，也不好拒绝，于是便和马东年浅浅一握：“马书记好。” 马东年点了点头，看着白南知脸上的伤，沉着脸说道：“你放心小同志，我就是代表市委领导们，替你打抱不平的。” 说罢，马东年也表现的十分关切的问道：“伤势要紧吗？我来的路上，已经让医院派来了救护车和专业的医护人员，他们马上就到，到时候，咱们该检查身体检查身体，该追究对你施暴者的责任，咱们就追究他们的责任。” 凌游听着马东年的这一番番话，便清楚这位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故而也不难判断出，这马东年，是实打实孔祥礼的人，不然也不会专程先到一步替孔祥礼打前战。 白南知闻言点了点头：“谢谢马书记，我现在感觉很不舒服，从昨天晚上被打之后，就觉得胸闷气短，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内脏，伤我一定会看，责任我也一定会追究到底。” 白南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表现的既虚弱又委屈。 这话说完之后，站在墙边的张连海和那辅警等人，此刻内心更加崩溃了，那辅警就差要哭出来了，心说刚刚他们没来的时候，你不是精气神挺足的嘛，怎么现在就有内伤了呢？ 马东年听了白南知这几句话之后，也是有些语塞，他本以为，自己这样去问，大多数人不管怎么样，也都会客气的回上几句自己没什么大碍直类的话，毕竟你如今就生龙活虎的站在我的面前，碍于面子，也不该真的说自己的伤有多严重吧？ 如果白南知一旦说自己没什么大碍，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处理的多了，可马东年没想到的是，这白南知却不按套路出牌，自己刚刚的示好和关心在他那里，并没有起到该起到的作用。 于是马东年也只好点了点头：“那等医生过来，一定要好好的检查一下。” 就在这时，见马东年不再说话了，他身后的刘云翼和另外一个一级警督就迈步上前了一步，向凌游敬了个礼，然后说道：“嘉南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刘云翼，向凌副市长报到。” “嘉南市公安局纪检监察组组长徐宁，向凌副市长报到。”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朝二人伸出手去，与二人浅浅握了握：“辛苦二位了。” 刘云翼闻言立即说道：“凌市长，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治下不严，让您还没正式上任，就遭遇了这样的事件，我代表咱们嘉南市局领导班子的所有成员，向您检讨。” 徐宁在刘云翼说完之后，也立即点头表示认同。 凌游见状淡淡笑了笑，然后侧头看向了墙边此刻早已瑟瑟发抖的十一个人，然后说道：“上级派我来嘉南的时候，我还在和上级领导说不能因为一次突发事件，就否认了嘉南市局的工作，但现在，我还真是开了眼了。” 凌游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刘云翼一阵语塞，脸色一阵发红一阵发白，马东年也是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第822章 失陪 而随即，就听凌游又接着说道：“不过，既然我凌游揽下了这项工作，我就有将这项工作做好的责任，究竟是我管中窥豹，还是嘉南市局的警务人员们，让我一叶知秋，我现在不下论断，我们日后见分晓。” 凌游说着说着，身上的气场全开，那锐利的眼神，让干了半辈子警察的刘云翼都不禁胆寒，于是赶忙说道：“凌市长，这绝对是一个意外，嘉南市局所有的同志们，愿意接受您的检查，但还请您不要被这几个害群之马，在您的心中让他们代表了咱们市局其他优秀的同志啊。”刘云翼的口吻，几乎带上了一丝请求的意味。 凌游闻言并没有回答刘云翼的话，而不回答，也就是做出了最明确的回答。 而就在这时，就听楼下的一辆救护车的鸣笛声传来，凌游随即看了一眼白南知，然后便对马东年说道：“马书记，接下来的事，就劳烦您了，这孩子伤的不轻，我先陪他去医院瞧瞧，如果有需要我们提供材料的地方，尽管随时联系我。” 马东年闻言见凌游要走，于是便赶忙说道：“凌游同志，孔书记和南平市长马上就到了，你不...” 凌游闻言打断了马东年的话，直接一抬手表示道:“待这孩子无恙了，我会去见二位领导呢，劳烦马书记转达二位领导，就说，凌游失陪了。” 凌游此话落地，迈步就带着白南知朝门口走去，而此时匆匆抬着担架的几名医生护士也上了楼，见到医生护士之后，白南知立马弯下身子捂住了胸口，在凌游的陪伴下一道下了楼。 看着凌游离去的背影，马东年眉头皱的很紧，通过这简单的接触，他就知道，这凌游绝对不是那么好接触的人，在他的心里，凌游给他留下的印象，只有一个评价：目空一切、狂妄至极。 作为市委常委的马东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敢在自己搬出了市里一二把手即将到来的消息之后，对方还毅然决然的决定离去，放了两位领导的鸽子，所以此刻的马东年，对凌游有了两个猜测，要么，此人背景极深，深到可以无视孔郭二人，要么，这人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傻瓜。 可凌游的心里，早就盘算好将此事移交给市里之后，自己便要短暂的消失一阵子，因为后续还有麻烦要找到孔祥礼他们呢，如果自己今天就见了孔祥礼和郭南平，那个时候自己再发难，才是真的是不懂人情世故的道理了，现在凌游不见他们，完全是说的通的，因为现在的凌游是属于占理的一方，任谁也说不出凌游的问题来。 而就在凌游乘坐着救护车和白南知离去之后，刘云翼刚刚对待凌游还卑微的脸上，立刻涌现出了杀气来，看向还在墙边站着的张连海等人，眼神中满是怒火。 张连海等人现在吓的已经六神无主了，从这些位领导进来之后，就已经有人被吓的腿软瘫坐在了地上。 就听刘云翼大声向身后自己带来的几名警察说道：“先将这群害群之马带走。” 话毕，就见他身后的十几名警察呼啦啦的将这些人围了起来，有两个瘫坐在地的，就见两名警察将其架了起来，拖着他们从办公室里拖了出去，带到了楼下后，便将其塞进了跟来的一辆中巴车里。 众人离去之后，刘云翼看向了马东年，脸色十分难看的问道：“马书记，凌市长那边？” 马东年闻言也是走到了刚刚凌游坐过的那个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说道：“看看孔书记和南平市长的意思吧。” 说罢，马东年将手机拿了出来，拨给了孔祥礼，刚刚接通，还没等马东年说话，就听孔祥礼问道：“东年同志，你到了？见到凌游同志了？我和南平同志也马上就到。” 听了这话，马东年更觉得张不开口，沉吟片刻后才说道：“孔书记，凌游同志，离开了。” 孔祥礼一听就怔了一下，然后问道：“离开了是什么意思？你没有和他说，我和南平市长过来了吗？” 马东年闻言便如实回道：“说了，可凌游同志说，打算先带那名被打的小同志去医院看看，让我转达您和南平市长，说他先失陪了。” 听了此话，孔祥礼咬了咬牙，内心对凌游十分的不满，心想自己已经将身段放的如此低，亲自前来看望你，你凌游却走了？这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吗？ 可孔祥礼现在的处境十分难做，一方面这件事已经开始有了要越闹越大的趋势，省委梁老板更是亲自打电话过来询问了此事。 再方面这件事，虽然孔祥礼也感觉的出来事有蹊跷，但毕竟从摆在面前的情况看，嘉南市现在就是不占理的一方，自己如果只是因为这件小事就和凌游撕破脸，对自己来说肯定是不利的，因为孔祥礼在来的路上，认真的梳理了一次此次事件的所有经过，也大胆的假设过，这件事之所以能够闹大，可能是凌游一手操作的。 可现在追究这件事，却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孔祥礼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吃了这个哑巴亏，请求系铃人凌游，来亲自解铃。 沉默了片刻之后，孔祥礼冷冷的对马东年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又吩咐他们尽快回到市里开会后，便一把挂断了电话，随后又给他车后的郭南平去了一通电话之后，两辆车在就近的一个收费站下了高速后，又重新上了高速，原路返回了市里。 马东年放下手机后，也是眯眼想了想，然后便对刘云翼说回市里，然后也起身下了楼，一行车队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重新折返市区。 一个多小时之后，凌游陪白南知到了嘉南市第一人民医院后，白南知便在医生的安排下，去做全面检查去了。 而凌游在刚刚把白南知交给医生们之后，手机就再次响了起来。 凌游拿出来一看，便接了起来：“小天，新闻我看到了，谢谢。” 电话那边的尚小天闻言一笑，然后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你这样说可就是见外了。” 说罢，尚小天又问道：“对了，允儿已经出发了，应该中午就能到嘉南，我吩咐过他，一切听你的安排。” 第823章 无妻徒刑 凌游听了尚小天的话之后，很认真的对尚小天说道：“小天，这次真的是多亏你的帮忙了。” 尚小天闻言，心中既欣喜既激动，因为凌游的这次感谢，绝对是尚小天求之不得的，毕竟未来不一定在什么时候，凌游欠自己的这次人情，自己终究能够用得上。 可尚小天还是赶忙说道：“凌大夫，感谢的话千万不要再说了，以后有我能够帮的到的地方，你尽管开口便可。” 凌游听后虽然嘴上不住的寒暄，但他也知道，尚小天的人情，自己今天算是欠下了。 二人挂断电话之后，凌游刚刚放下手机打算去找白南知陪他做检查，就听刚刚放进怀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凌游拿出来一看，顿时一拍脑门，心说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于是赶忙接起来故作十分轻松的说道：“艽艽。” 刚刚开口，就听电话对面的秦艽激动地问道：“你人没事吧？” 凌游闻言赶忙回道：“没事，好着呢。” 秦艽听到了凌游的声音之后，终于稍稍放下了心来，可随之便一改关心的态度，气冲冲的对凌游说道：“我就说不让你去，你偏要去，小柔把报纸送到我办公室的时候，我腿都吓软了。”说着说着，秦艽再也控制不住，竟然呜咽的哭了起来。 凌游闻言赶忙对秦艽劝慰道：“我错了，我应该提前和你打声招呼的，只不过事出紧急，我一时就给忘了。” 秦艽听着凌游的话，但还是抹起眼泪来，气呼呼的不想理会凌游的辩解。 凌游解释半晌之后，秦艽这才消下气来，然后对凌游指责道：“你以后要做什么危险的事之前，能不能和我说一声啊，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啊。” “我知道，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了。”凌游温柔的哄道。 秦艽听后抽泣了两声，然后问道：“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啊？” 凌游闻言见秦艽好了，于是也便开起了玩笑来：“你对我什么样，我就对他们什么样咯。” 秦艽听后一怔：“什么意思啊？” 凌游淡淡一笑：“我也有小情绪了，自然也需要人哄嘛。” 秦艽闻言皱眉思考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大悟，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感觉自己这么轻易的就被凌游给哄笑又比较没面子，于是便又故作严肃起来说道：“你少指桑骂槐啊，严肃点。” 凌游知道秦艽并没有那么不讲道理，而且这次真的是做错了，应该提前知会秦艽一声的，所以也做出了立正的动作赶忙说道：“是，领导。” 秦艽闻言又撇嘴笑了笑，然后才说道：“念你这个小同志第一次犯错误，姑且给你一次机会，再有下次，哼哼！” 凌游闻言追着问道：“再有下次，怎么样啊？” 秦艽轻哼了一声：“再有下次，就判你无妻徒刑。” 凌游一听赶忙投降道：“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二人又互相闹了几句嘴，然后秦艽这才挂断电话，让凌游该忙什么忙什么吧，并且说秦老那边她去为凌游解释，如果凌游要是亲自给秦老去电话的话，保不齐就会受到一通批评，凌游闻言连连感慨自己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一上午的时间，白南知终于在医院做完全身检查，可检查结果却不出意外的显示，白南知除了有些软组织挫伤之外并没有其他大碍，但白南知一听这个检查结果，立马不认可了，一口气说出自己好几样难受的要死的那种毛病，一时间让医院的医生们也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最终无奈，医院也只好对白南知做出了住院观察的决。 下午时，凌游刚刚从外面走进病房，就见白南知此刻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剥着橘子，口中还哼哼着流行歌曲。 一听门响了，白南知一个翻身呢，捂着手里的橘子将双手放在了胸口处连连哎呦个没完。 凌游见状摇摇头笑了笑，然后在白南知的身后说道：“是我。” 白南知闻声转过身来，然后坐起来笑道：“凌游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市里来人了呢。” 凌游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随后对白南知说道：“怎么样？真的没问题吗？” 白南知闻言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没问题，身体结实着呢。” 说着，白南知又问道：“凌游哥，我这得装到什么时候啊？” 凌游想了想，然后玩味的回道：“就装到，气消了为止吧。” 说罢，凌游又问道：“怎么？不喜欢装病？” 白南知赶忙一摆手：“太喜欢了，什么工作都不用做，就在床上一躺，搞不好到时候还能和市里申请点医药费和误工费什么的，何乐不为啊。” 凌游闻言笑着淬道：“想的怪美呢。” 而就在凌游二人在医院中有说有笑的时候，嘉南市公安局的大门口可炸了窝了，只见此刻这里围了上百名的安允儿粉丝，吵吵嚷嚷的要让嘉南市局给安允儿这位‘表弟’一个交代。 刘云翼此刻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看着大院门口的景象，一个头两个大，他还从来没见过能够有人这么疯狂，就连曾经自己处理过的那些上访群众，都没有这么激动过。 此刻就听刘云翼的门被敲响了，一名二级警司走了进来对刘云翼说道：“刘局，实况越来越不妙了，据说那个女明星安允儿已经到了北春，就要朝嘉南市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几百名她的狂热粉丝。” 刘云翼面对现在市局大院外的情况都头疼的紧，一听说还有几百人要来，高血压都差点犯了。 指着那二级警司半晌才说出话来：“安抚情绪，安抚情绪，千万不要发生冲突，记住，千万不要和对方有冲突，让事态更加恶劣。” 这警司听后点了点头，可却依然对刘云翼反映到：“是，我们始终只是维持疏散，没有敢发生冲突，可刘局，这样下去不行啊，咱们有两名同志的手刚刚都被那群粉丝给咬了。” 第824章 如此费油 刘云翼自然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毕竟这些人的影响力太大，而且市里现在处于极端的劣势，本来事态的原因就是被扣上了‘黑警’的帽子，如果嘉南市局的人，一旦冲动采取了强制措施，那这顶帽子可真就是被扣实了。 一时之间，刘云翼急的头顶的汗都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对于这次的事件，他二十几年从警生涯中，还从来没有感到这么棘手过，这简直比抓那种穷凶极恶的犯罪嫌疑人还要难办。 于是就见他挥了挥手对那警司说道：“就算咬出血了，也不能还手，医药费局里给报销，记住，让下面疏散人群的同志们，千万不要和对方发生冲突。”刘云翼担心的又叮嘱了一遍，可终究还是放不下心来，生怕再有什么差池。 警司听后，也觉得心中憋闷，自己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这身制服，在嘉南市的普通老百姓心中，从来都是可以横着走的，但今天，他第一次感觉到浑身力气无处使的窝囊。 在警司离去之后，刘云翼走进办公桌后，拿起桌上的座机电话纠结良久，这才给郭南平办公室的座机打去了电话。 等待音响了许久之后，电话才被接听了起来，就听郭南平思绪疲惫的说道：“我是郭南平。” 刘云翼闻言赶忙说道：“郭市长，我是市局的刘云翼啊。” 郭南平一听是刘云翼，也是将一只大手扶在了额头处，叹了口气道：“说。” 刘云翼见郭南平现在这个语气，刚刚想说的话一时之间却不敢开口了，毕竟这点小事自己都要请示市领导，就算挨骂自己都得忍着，可现在这情况，不请示也没有办法了，这群粉丝如此疯狂，劝又劝不走，抓又抓不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刘云翼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沉吟半晌之后，刘云翼才冒着挨骂的风险对郭南平汇报了现在的情况。 郭南平听后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本想发一通脾气骂上刘云翼几句的，可他也知道，现在别说刘云翼了，就算是自己亲自出面，也未必能圆满的解决此事，所以沉默许久后，还是将火气压了下来，对刘云翼说道：“你做的对，现在这个时候，一定要稳住局面，千万不要和对方发生冲突，不一定会不会有媒体人员现在就在附近埋伏着，一旦发生冲突，事态就更不好收场了，我和其他市领导们也在积极的商讨解决办法，你先顶住。” 说罢，郭南平还安抚道：“辛苦了，云翼同志。” 刘云翼见郭市长没有骂自己，也顿时松了口气，于是赶忙说道：“是，郭市长，保证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挂了电话之后，郭南平站在原地想了许久，然后拿起了电话拨给了孔祥礼。 此刻孔祥礼也坐在办公室里吸着闷烟，迟迟下不了决定，他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也想通并且坚定的认为，此次事件，就是凌游一手策划闹大的。 可问题就出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去问凌游，难道凌游能坦然承认吗？ 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怎么去找到凌游，解决这个问题，可如果现在去找凌游，向凌游道歉的话，那嘉南市的面子可就输惨了，自己这张老脸也不用再要了。 可不找凌游的话，这个事情，又该怎么收场呢？这一天的时间，很多媒体都跟风得知了这个消息，嗅到了这次事件里，所谓的‘女主角’安允儿的热度，都想着蹭一蹭，所以现在从一家媒体的发表，已经上升到了十几家媒体同时开始发表此次文章了。 而且孔祥礼让市委宣传部的部长亲自和这次事件的首发媒体负责人去了电话做了沟通，但对方就算得知自己的是嘉南市委，似乎也毫不在乎，言语里甚至还透露着不屑，一丝丝的面子都没有给，并且还在持续的加大报纸发行量。 现在的孔祥礼，可谓是头疼无比，他有预料过，这个空降的凌游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盏灯，会如此的费油。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把正在沉思当中的孔祥礼吓的右手打了一个激灵，手中的香烟，烟灰都掉在了裤子上。 孔祥礼赶忙吹掉了裤子上的烟灰之后，这才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接了起来：“喂。” 就听电话那边，郭南平的声音传来说道：“孔书记，做决定吧，再闹下去，对咱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孔祥礼听郭南平也是来逼自己的，于是紧皱着眉头咬了咬牙，思虑数秒之后才问道：“凌游在哪？” 郭南平闻言回道：“医院。” 孔祥礼听后想了想，最终却还是有些拉不下脸来，于是说道：“南平同志，劳烦你代我去一趟吧，凌游有什么要求，市里都尽可能的满足他。” 郭南平听后心中暗骂孔祥礼每次都是在这种时候把自己推出去顶锅，对孔祥礼更加愤懑了，可他却不敢直言，只好冷冷的回了一句：“我试试吧。” 说罢，郭南平带着浓浓的不满，一把挂断了电话。 孔祥礼见郭南平挂断电话，何尝不知道郭南平从这次杜教授遇害的事情之后，对自己的意见又大了许多，但孔祥礼却始终提不起担当来，还是遇事就把郭南平推出去。 嘉南市的治安，本来就是因为孔祥礼的纵容，才导致造就出了如今的局面，孔郭二人心中都明白，但就是因为市局是市府的直管范畴，所以在此次事件出现之后，孔祥礼可谓是毫不留情的将郭南平推出去顶了大部分的雷，所以就连上级处分时，郭南平都比孔祥礼要严重的多。 郭南平也明白，如果这次的事，控制不住局面，孔祥礼难免又会故技重施，到时候自己这个市长，可真就是当到头了。 所以郭南平才会就算心中愤懑，也只能咬牙吃下这个哑巴亏，替孔祥礼去当这个‘急先锋’，毕竟此事如果收不了场，吃瓜落的还是自己。 第825章 亲孙子不如孙女婿亲 就在此时，京城雾溪山的秦家，秦老拿着手里那份自己这大半辈子都从未看过的娱乐报纸，戴着一副老花眼镜认真的读着上面的每一行文字。 周天冬紧张的站在一旁，看着秦老认真的表情，不禁喉结微微涌动，生怕秦老会震怒。 可出乎周天冬预料的是，秦老看过过报纸之后，一把摘下了脸上的老花眼镜随手丢在了茶几上笑道：“这个小兔崽子，着实是吓到我了。” 周天冬见状壮着胆子问道：“首长，您老没有生气吧？” 秦老轻哼了一声：“这个兔崽子的小伎俩，瞒得过别人，难不成还能哄的了我？” 周天冬听了这话，这才松了口气，他刚刚还真怕秦老会再次盛怒。 而就在这时，就见小院外突然响起了开关车门的声音，周天冬转身走了过去，顺着窗户看了看，然后扭头对秦老说道：“是小骁。” 秦老唔了一声，又端着手里的报纸脸上带着一抹笑意重复看了看。 随即，就见门被打开了，只见秦老的亲孙子，秦川柏的儿子秦骁迈步走了进来，看到周天冬后，秦骁立正朝周天冬敬了个军礼：“冬叔。” 周天冬闻言笑着回了一礼，然后放下手之后便对秦骁说道：“昨天听川柏首长给老首长打电话，说你回来了，今天老首长的心情都格外好呢。” 秦骁听后一脸激动的看向了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秦老，还没等说话，就听秦老刻意板着脸说道：“周天冬，你少胡说八道。” 秦骁也知道爷爷对自己虽然平时要求严格了些，但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大孙子，还是十分惦记百分疼爱的，所以也不拆穿秦老，朝周天冬笑着使了个眼神之后，就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客厅，来到了秦老的身边，站直身子后，朝秦老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说道：“报告老首长，中校秦骁，向您报到。” 秦老闻言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秦骁：“中校？” 秦骁抿嘴忍不住露出笑意，然后从身上那件冲锋衣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自己在迷彩服上特地撕下来的军衔在秦老眼前晃了晃，得意的笑道：“您孙子，升了。” 秦老见后，眼神中还是很欣慰的，但刚刚流露出来，就立马重新板起脸来：“不要得意...” 说到这里，秦骁下意识的就反应到了秦老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于是几乎同时和秦老说出了下一句：“戒骄戒躁。” 秦老见秦骁居然敢抢自己的话，于是伸手拿起身边的拐杖便在秦骁的腿上轻轻打了一下：“臭小子。” 可说罢，秦老又掩饰不住的笑了起来，眼神中对自己的孙子，也充满的思念的情感。 “过来坐。” 秦骁听到爷爷叫自己，于是便赶忙来到了秦老的身边坐了下来，刚要伸手给爷爷捶捶腿，就见到了秦老身前放着的那份报纸，于是秦骁立即拿起来看了看。 当看到此事是关于凌游的时候，秦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随即秦骁的眉头有缓缓舒展开了，并且笑了起来：“我这妹夫，有他的啊，自导自演啊。”. 秦老闻言看向了秦骁：“什么意思？” 秦骁闻言赶忙看向秦老，然后指了指这报纸的名头说道：“这家媒体，是尚小天控股的。” 说着，秦骁怕秦老不知道尚小天是谁，于是又解释了一下：“就是人大那位尚主任的儿子。” 秦老闻言便说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 秦老并不好奇秦骁是怎么一眼就道破了凌游的小伎俩，毕竟自己的孙子，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什么样的，自己清楚，对于这种手段并不是十分高明的局，秦骁看不出来，秦老才意外呢。 秦骁闻言便唔了一声，然后说道：“上次我回京的时候，尚小天托关系打算请我吃饭，我没同意，就让人查了查他的底。” 说着，秦骁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听说这小子挺浑的，和他父亲闹的也不是很愉快，之前在我二叔那的时候，就没少闹幺蛾子，怎么凌游和他还玩到一起去了。” 秦老听了秦骁的话，想了想，也并不意外，毕竟上次凌游的落霞酒，就是通过了这个尚小天的关系搞起来的，而且尚远志的情况，自己也了解，所以这才是秦老默认凌游和尚小天玩到一起的原因，因为秦老知道，现如今的尚小天还不至于再给凌游捅出什么篓子来，而且对凌游来说，还是很有帮助的。 放下了这个话题，秦老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秦骁闻言一把握住了秦老的胳膊：“爷爷，您孙子才刚回来，您就赶我走啊？” 秦老闻言冷哼一声：“不回去忙你的，总往家里跑什么嘛。” 秦骁闻言装着很委屈的说道：“哎，现在亲孙子可比不上孙女婿喽。” 秦老听后抬手在秦骁的头上轻轻打了一下：“臭小子，阴阳怪气什么？” 秦骁也没有躲，嘿嘿笑了笑说道：“就回来半个月，是和总参那边开会研商演习的事。” 秦老听后这才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听秦骁问道：“我久不回来，感觉消息都闭塞了，凌游不是去当县委书记了嘛，怎么又去公安口了？” 秦老闻言没有和秦骁多作解释，对于凌游的决定，秦老也是从心底带着一丝担忧的，所以这段时间以来，秦老经常关注着凌游的近况，但同时又害怕听到关于凌游的消息。 就在这时，秦老突然问道：“今年你那里有没有退伍或者转业的兵？” 秦骁听后一怔，看向了秦老。 就听秦老轻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是不太放心凌游这个小兔崽子。” 秦骁听后佯装吃醋的说道：“您看，我就说吧，孙女婿比孙子受宠。” 秦老闻言一边挥着手佯装要打，一边笑骂道：“臭小子，你是不是长大了，皮子紧了？他就是个大夫，和你这虎背熊腰的能比吗？” 第826章 哪来这么多表亲 秦骁见状一把抓住了秦老的手，然后轻轻放了下来笑道：“我开个玩笑嘛，凌游又不是外人，自己妹夫，我不疼谁疼啊对吧。” 说罢，秦骁低眉想了想，片刻之后，他突然抬起头说道：“您别说，还真有一个，就是吉山的兵，前两年还因为立功转干了，只不过去年一次演习的时候，受了点伤，接受不了特种大队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了，大队本来打算把他调去基层连队当排长，但这小子比较倔，说要是让他离开特种大队，还不如让他回家放牛呢，所以去年年底的时候，就递交了转业申请，回家了。” 秦老一听，觉得有戏，于是便对秦骁说道：“那这事，就交给你安排了。”. 秦骁闻言笑问道：“爷爷，那有没有什么好处啊？” 秦老闻言便盯着秦骁的眼睛，用很‘温柔’的语气说道：“给你小子一个大嘴巴，你要不要啊？” 秦骁听后赶忙站了起来，敬了个礼说道：“保证完成任务，请首长同志放心。” 与此同时，嘉南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住院部，在一众医院领导的簇拥下，郭南平迈着大步而来，由院领导一路带到白南知的病房门口后，医院的院长刚要伸手敲门，郭南平却一把拦住了他，并且亲自在门上敲了敲。 凌游和白南知此刻正在说话，听到敲门声就回头看了过去，只见门上的小玻璃窗上，呈现出了郭南平的脸。 凌游见后立马站了起来，然后迈步朝门口走去，白南知也是酝酿了一下情绪，装起了病来。 凌游拉开门之后，立马对郭南平说道：“郭市长，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郭南平闻言，心说我为什么来，你凌游还不知道吗？ 但郭南平心中虽然这么想，可脸上却是十分真诚的说道：“我和孔书记刚赶到新阳乡，就听说你先走一步了，于是又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不过今天有一个本就定好的会，紧赶慢赶，把会开了之后，我就来了。” 说着，郭南平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白南知：“这小同志的伤势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此刻医院的院长闻言立马接话道：“郭市长，我一直亲自敦促着这事呢，这位同志的病...” 还没等这院长说完，就见他看到了凌游眼色不善的目光，于是赶忙又改口道：“呃...这个，这个病啊，呃...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这院长此刻心中苦闷之极，心说这算什么事啊，郭市长，凌市长，都是市长，你们神仙打架，却把自己夹在中间，很让自己为难啊。 郭南平听到这院长含糊其辞的话，虽说不意外，但也并不是很满意。 可也只是向这院长瞥去了一个不悦的目光，随后还是对凌游认真的说道：“这些人，太狂妄，简直是抹黑了我们嘉南警方的害群之马，我和孔书记已经一同向纪检部门发了话施了压，坚决严查严办，严肃处理，不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谢谢郭市长，谢谢孔书记。” 说着，凌游赶忙做出了个请的手势：“您瞧，我这一夜没休息，反应都迟了，您快进来坐。” 郭南平闻言摆了摆手：“无妨的。”说着，便和凌游一道走了进来。 先是走到了白南知的身边，看了看白南知的伤势之后，然后关心的问道：“小同志？感觉怎么样？好些了没？” 白南知闻言显得极其虚弱的样子，一无刚刚翘着二郎腿剥橘子时的精气神说道：“谢谢郭市长关心，我没事。”说罢，白南知便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那效果，就像是要把肺子咳出来一般。 凌游站在一旁心中暗赞，要不说，咱白主任是安允儿的‘表弟’呢，这演技也是一绝啊，虽说浮夸了些。 待白南知终于咳累了，停下的时候，郭南平这才赶忙对着白南知压了压手，有些无措的说道：“小同志，不要紧不要紧，不要再说话了，安心养病，哪里不舒服，就和医院说，你放心，市里不会不管的。” 说着，郭南平又看向了凌游：“对了，这小同志的档案，已经从省里调到市委组织部了，我和孔书记，也向组织部打过招呼，无需他亲自过去，已经将他安排到市府办的编制里了，等小白同志什么时候伤养好了，去走个流程就行。” 凌游闻言赶忙对郭南平说道：“我代南知同志，谢谢二位领导了，这孩子，我之前在陵安的时候，就跟着我，这次省组部能把他调到嘉南来，我本来还挺欣喜的，可谁承想，刚到就出了这么档子事，万幸没造成太大的后果，要不然，我还真是没法和他家里的长辈交代啊。” 郭南平听后也很会抓关注点，于是便低声问道：“这小白同志家里的长辈？” 凌游见状没直说，而是看了看郭南平身后的人，这几人见到这个眼神，立马就知道自己应该回避，所以便都收回了刚刚也同样好奇的眼神，尴尬的朝凌游笑了笑，然后若无其事一般的转过了身去。 此刻就听凌游倾了倾身子，在郭南平的耳边说道：“南知同志啊，是外派到疆藏的那位广平省长的表侄儿，他这次来咱们嘉南时候，开的那车，就是他表弟，广平省长家公子的。” 说罢，凌游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赶忙问道：“对了，那车没事吧？” 虽然凌游是附耳在郭南平耳边说的，可病房里的人却结结实实的将这段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郭南平此刻的心里更是恨不得活吃了那几个害群之马的心都有了，本来说，这个白南知是什么女明星的表弟，就够让人头疼的了，怎么又把那位郑副省长给惊动出来了呢？ 这白南知究竟什么底细？哪来的这么多的表亲啊？ 虽说那位现在在省里已经失了势了，可郭南平又何尝不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千钉的道理呢。 于是他侧头看向白南知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第827章 凡事都有个价 郭南平随即尴尬的点了点头：“已经让人开回市府大院了，放心吧。” 而郭南平再次看向凌游的时候，相较之前，更要让他难以捉摸，而就是这种感觉，让他突然产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面对凌游从初到之时，种种行为，郭南平似乎觉得，这个空降的年轻人，对于嘉南市来说，将会带来一次雷阵雨。 眼见郭南平步入到了一种尴尬的境地，屋内跟着他而来的几人，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像刚刚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一般，毕竟这两位领导间的暗自交锋，被自己尽收眼底，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郭南平的秘书杨文博自然是知道自家老板是做什么来的，当然不会让外人在现场看自家老板的笑话，于是便对身旁的其他几人提出出去坐的邀请，众人闻言自然也觉得如释重负一般，丝毫没有犹豫，和郭南平以及凌游打了声招呼后，就退出了这间病房之中。 此刻屋内只剩下郭南平和凌游白南知三人的时候，凌游请郭南平在病房中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并且亲自去给郭南平倒了杯水。 二人坐好之后，郭南平看向凌游笑道：“凌游同志，刚刚人多，有些话我也不便开口去说，其实此次过来，一是看望一下南知同志，二呢，我也是带着孔书记以及我自己的歉意而来。” 听到这里，凌游立马表现出了一种惶恐之态：“郭市长，您这是做什么？千万使不得啊。” 说着，凌游甚至连屁股都在沙发上抬了起来：“这就是一次意外事件，既然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南知这孩子也没有什么大碍，此事该过去就应该过去了，您要是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们了。” 郭南平闻言自然知道凌游只是在说场面话，也不当真，心说这事起初是意外我信，但后面发酵成了如今的局面，你凌游说是意外，自己都不信吧？ 而且这事真的得到妥善的处理了吗？如今嘉南市局门前，可是围着上百号的粉丝呢，此事远远没个了断呢。 所以郭南平见状压了压手继续对凌游说道：“嘉南今年，是个多事之秋，从杜教授一事之后，我和孔书记可以说是一天好觉都没能睡过，嘉南的治安问题，始终是个老大难的问题，我和孔书记又何尝不知道呢，当我得知省里把你派来的时候，我高兴的一夜未眠，心中可谓是重新燃起了希望，冥冥中认为，可破嘉南市这局面的人，非你凌游同志莫属，可出师未捷，就让你受到了这样的委屈，是我这个当班长的不称职，我代表我自己，向你，向南知同志，道个歉吧。” 说到这里，郭南平突然站了起来，便打算对凌游和白南知鞠躬致歉。 凌游见状赶忙起身拦住了郭南平：“郭市长，您言重了。”凌游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郭南平，并没有让郭南平弯下这个腰来。 可与此同时，在凌游的心中，对郭南平这个人，更加产生了一种深思。 在凌游来嘉南之前，他更多的把注意力放在了孔祥礼的身上，那是因为在许自清和石磊等人的重重暗示提醒下，凌游先入为主的把孔祥礼放在了心里最为警惕的位置上去。 但现在，凌游觉得不然，在和郭南平相处的几次中，凌游觉得郭南平这人行事，要高出孔祥礼多得多，此人一直以来收敛锋芒，能屈能伸，相较孔祥礼在这个时期，还硬着头皮不肯露面来说，郭南平的行为，则是更加印证了二人在格局和城府，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见凌游拦住了自己，郭南平自然也就顺着台阶走了下去，并没有弯下这个腰，同时也紧紧握住了凌游的手说道：“凌游同志，作为嘉南市的干部，我希望你能够出面救一救嘉南，作为嘉南市的公安局长，我更希望，你能够出面，挽回住咱们嘉南市局最后的一丝颜面啊。” 凌游突然被郭南平扣上了好大一顶帽子，这似乎是郭南平用自己的棋子，来将了自己一军，看似这言语之中满满的请求，但实际上，更多的是警告，是提醒，是告诉凌游，你是嘉南市的干部，你更是嘉南市局的一把手，局面搞的无法收场，你凌游的脸上也不会好看。 凌游在听了此话之后，下意识眉头微皱，眼睛眯了眯又睁开，于是便说道：“郭市长，我自然明白，我是嘉南市的干部，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也是我没能预料到的，事情出，就出在了南知这个表姐的身上，毕竟公众人物，影响力太大了，我在您来之前，说服了南知消消气，给他表姐去了一通电话，但....姐弟情深，您应该明白我尽力了。“ 凌游说这话的时候，附耳贴在了郭南平的身边小声的说了自己的‘苦衷’，并且阐述了自己不是不想平息此事，只不过是这位白南知的明星表姐，不想轻易了事。 郭南平听后，心里也对凌游的说法，产生了一种徘徊，他此刻不敢完全相信凌游说的是真的，但从凌游的表现来看，又不像是假的，故而就见郭南平思虑了片刻后，对凌游小声的说道：“那，凌游同志，这位安小姐，怎么才能消消气呢？” 大家都懂得，这世间没有绝对无法处理的难题，事情出了，自然就有个解决问题最佳的方案，就像那句老话一样，凡事，都有个价嘛。 可郭南平自然也清楚，这个价，是代价的价。 凌游自然也就是在等，等郭南平松这个口，因为在昨天晚上这一夜，凌游心里便有了一个新的打算，只不过这个想法，还尚未十分成熟，但只要郭南平松了这个口，吐了这句话，那就好办的多了。 所以沉吟了片刻之后，凌游对郭南平说道：“我和安小姐，虽然只是点头之交，但如果我代表着咱们嘉南市府，倒是未必不能和她谈一谈，这件事，就交给我吧，郭市长。” 第828章 被卖了还得替人数钱 郭南平听后，眼睛微眯的想了想，然后便又握紧了些凌游的手说道：“好，凌游同志，那就辛苦你一趟了，按理说，这事你也是受害的一方，本来不该是劳烦你去周旋的，但人家安小姐和我并无交情，我出面，还真未必能有你有成效啊，这次，就算我和孔书记，欠你一个人情了。” 凌游闻言赶忙说道：“郭市长，您言重了，就像您说的，我是嘉南的干部啊，荣辱与共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郭南平听后朝凌游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在郭南平的心里，何尝不是觉得，自己有一种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的窝囊劲，所以这些感谢的话，自己也不想说第二遍，说的越多，就越显得自己吃的这个哑巴亏有多么无奈。 随即，二人没在过多的交流，郭南平看了一眼在病床上似乎已经熟睡的白南知后，便轻声的提出了告辞，凌游一道将郭南平送出病房，就见杨文博等人此刻正在走廊里等候。 众人重新簇拥过来之后，就见郭南平的音色也提高了起来，对医院的领导说道：“辛苦你们了，但我希望你们能够拿出真正的水平来，让南知同志尽快康复。” 院领导闻言赶忙连连应着，并且口中又说着各种各样的保证。 可就算郭南平不说，医院的人又岂敢怠慢呢，毕竟现在这间病房里，可是还坐镇一位实权副市长呢。 待送走了郭南平之后，凌游又在几名院领导的簇拥下迈步走回了住院部，一路上，几名院领导们对凌游说尽了好话，不断的说着如果凌游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之类的话。 凌游一路上都笑着点着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白南知的情况，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就是一点皮外伤而已。 摆脱了这些人之后，凌游重新回到了病房里，白南知此刻见凌游自己回来的，于是立马坐了起来：“凌游哥，郭市长走了？” 凌游点了点头：“走了。”说着，凌游走到病床边拿起了一颗橘子看向白南知笑道：“你小子，装睡的很及时啊。” 白南知闻言尴尬的挠了挠后脑笑道：“没，真睡着啦。” 凌游一听，随手就将手里的橘子丢在了白南知的身上：“心倒是不小。”说着，凌游也无奈的笑了笑。 白南知嘿嘿一笑，然后拿起那颗橘子问道：“凌游哥，接下来，需要我怎么做？”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需要你躺好就成，让你什么时候起，你就什么时候起。” 说罢，凌游沉默了片刻之后，又抬头看向了白南知，随即郑重其事的对白南知问道：“南知啊，哥有一个打算，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白南知刚刚剥好橘子，还没送进嘴呢，听到凌游这个语气，立马坐直了身子看向凌游说道：“哥，您有什么吩咐，就直说嘛，不用征求我的意见，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凌游闻言一摆手，示意白南知不要这么早的做决定，但随后，就见凌游又沉吟了片刻后，似乎有些犹豫不决的说道：“算了，容我再想想吧。” 白南知见状一头雾水，可凌游不说，自己也不好问，但在他的心里，是真的做好无条件服从凌游的所有安排的。 凌游随后拿出手机，走到了医院的窗边后，便拨通了一个号码过去，等待音响了没一会，就听对面响起了一个音色甜美的声音：“凌市长。” 凌游闻言便说道：“安小姐，辛苦你跑一趟了。” 凌游打给的，正是已经抵达吉山的安允儿，就听安允儿听后赶忙说道：“凌市长您客气了，能够有机会帮上您的忙，是允儿的荣幸，我现在已经到北春了，就听您的安排了。” 凌游闻言嗯了一声，然后对安允儿说道：“不急，嘉南这边不比北春，所以，你就在北春先住上一晚吧，等我明天一早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安允儿闻言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好，我听您的安排。” 凌游闻言又道了声谢之后，这才放下了手机。 而此刻离开医院的郭南平，刚刚乘车回到市府大院，秘书下车后给他拉开车门之后，郭南平一只腿刚沾地，就听坏了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郭南平拿出手机一看，就给杨文博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靠近，杨文博见状立马站在了一旁，并警惕的盯着过往的市府工作人员，以防他们靠近。 郭南平拿着手机走出了几步，来到了大院里停着的那辆自己平时出行乘坐的考斯特中巴旁站稳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接通之后，对面的人对他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听郭南平说道：“这几天都老实些，别裹乱。” 对面闻言又对郭南平说了几句之后，就听郭南平沉着脸说道：“这个凌游不简单，先别打草惊蛇，安稳点，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已经让他烧起来了，别给他机会让他烧第二把，等我电话，沉住气，对大家都有好处。” 就听对方又说了几句之后，郭南平才咬着牙唔了一声，然后便赶忙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之后，郭南平还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之后，这才迈步走了出去，带着秘书杨文博朝办公楼里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吉山省江城市的一个村子里，就见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穿着一身并不合身的迷彩服也遮掩不住浑身肌肉身材的男人此刻正驾驶着一辆拖拉机朝田间地头驶去。 而就在拖拉机的嘈杂声中，他隐约听见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于是拿出手机后，这人就将拖拉机停在了路边，然后摘下劳保手套后，按下了接听键：“喂，哪位？” 就听电话里的人对他说道：“铁山吗？“ 就见此人一听电话里的声音后，立马翻身下了拖拉机，然后瞬间立正站出了一个标准的军姿对电话里的人说道：“首长好，我是铁山。” 第829章 老兵铁山 这叫铁山的人，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留着寸头，十分阳刚，身上的肌肉线条匀称且看起来又不发达，皮肤微微黝黑，一双大手上布满老茧，如果是军人或者警察的话，一眼就能看出，这铁山手上的老茧，数虎口处最厚，明显是经常用枪的手，被后坐力震动摩擦导致的。 此刻就听电话那边的一个中年人笑道：“你这小子，我可不是你的首长了，今天给你打电话，是作为你的兄弟，你的战友，给你打来的电话，放松些。” 就见铁山听到这话的时候，先是表情一怔，眼神中有些失落，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穿着的那身并不合身的迷彩服，好似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军人了，对于十八岁就参军，在军旅生涯奉献了整个青春的铁山来说，当有人提醒他不再是一名军人的时候，他显得尤为落寞。 顿了顿，就听铁山说道：“教导员，您永远都是我的首长，无论铁山是否还穿着那身军装。” 对方听后，突然也被铁山的话深深打动，沉默片刻后，在电话对面点了点头：“好小子，带过你这样的兵，值了。” 说着，二人逐渐放松了许多，这教导员先是询问了一下铁山转业回家后的近况，得知铁山回家后，也没有闲着，在农村老家，帮着父母干着农活，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了，尽可能的多做些事，用他的话说，自己忠孝八九年来都没能两全，将整个青春奉献给了国家和军营，感觉对父母亏欠许多，所以多帮着父母干点活，自己的心里才踏实些。 教导员又问了铁山的工作有没有落实，毕竟铁山作为一名少尉军官转业，身上又有军功，回到老家是可以安置的。 可铁山提起这个后，便苦笑着说，自己回到老家后，就去了老家县里的有关部门跑手续，但县里只是说，让铁山回家等通知，一等就是几个月，所以现在还没上班呢。 教导员听后，便对铁山说道：“大山啊，秦队有一个任务，想要交给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铁山一听秦队二字，本来已经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又重新站立起了军姿，对他来说，自己军旅生涯中，秦骁是他无比敬佩的一个人，他并不知道秦骁的家庭背景，他佩服的只是秦骁在特战大队的威信，和秦骁对待手底下的兵时，是完全像看待自家兄弟一般的亲切感，和那份在战场上，敢于替兄弟挡子弹的担当。 “教导员，秦队的任务，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做，请您下命令吧。”铁山铿锵有力的说道。 这教导员闻言呵呵笑道：“没有那么严重，不至于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只是，让你去保护一个人。” 铁山闻言一怔：“保护一个人？是哪位首长吗？” 教导员说不是，然后便对铁山简单介绍了一下凌游的情况，和嘉南市的现状，随即又对铁山说道：“秦队说了，不是强制的，你不用有包袱，秦队还说，你好容易回到老家，回到爹妈身边，如果想在父母膝下尽孝，秦队也十分理解，所以这个任务，不是命令，而是请求。” 铁山听后想了想，他在军中，对首长十分崇拜，可对地方的副市长，可就并没有那么感冒了，可想了想之后，铁山还是说道：“教导员，我还是那句话，秦队的任务，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坚决执行，而且嘉南市离我们江城市不算远，我接受秦队的这个，请求。” 教导员听后哈哈一笑：“秦队交代我这件事的时候，还怕你小子太固执，不肯接受呢，现在看来，他可是低估了他在你心中的份量了，好，那我这就和秦队汇报此事，你做好准备，听电话，不日前往嘉南市。” “是。”铁山再一次站直身子回道。 回头看嘉南这边，凌游在夜幕降临之后，听着病床上白南知熟睡的鼾声，自己也来到了一旁的家属床上合衣小憩了一会，一夜未眠，他也终于感觉到了疲惫，可无奈心中思绪繁多，一夜来，这觉睡了几次，醒了几次，始终睡的并不踏实，直到次日凌晨五点左右，凌游才彻底睡不下了，起身来到了窗边的沙发前望着楼下陷入了沉思。 凌游通过这两天对嘉南的了解，感觉嘉南的局势并没有自己起初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他的心里，突然多出一个念头，那就是当他面对郭南平的时候，总觉得郭南平这人，要比孔祥礼更加难以捉摸。 现在的嘉南市，自己几乎没有丝毫的立足之地，所以凌游现在需要打破僵局，他也明白，单单只靠这个事件，并不能引起什么太大的效果，毕竟这件事，只要是明眼人，深究一下，都能清楚，这件事有凌游人为干预的成分，所以用此事入局还可，但想用此事掀起太大的风浪，如果真的把嘉南市的领导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自己也是不好收场的。 所以凌游有了一个新的想法，那就是他想把白南知，重新安排一番。 在整个嘉南来说，他唯一信得过的，也就是这个自己带来的白南知了，所以自己想要把权利挣到手，拿到话语权，白南知不可谓不是一块敲门砖。 毕竟凌游懂得，到达一个新的环境中，如果此环境对他不利，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水搅浑，然后浑水摸鱼。 可自己现在的职务越高，对凌游来说，反而也愈加束缚，自己以前，可以把自己充分的去当作一名马前卒，带头冲锋，可现在随着职务的升高，必将引起太多人的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不会如以前方便，所以他才考虑着，重用白南知。 思考了许久，从天色暗淡，一直想到了东方渐白，早上八点钟左右，白南知也睡醒了，看到凌游坐在窗边，白南知一个翻身也坐了起来：“哥，您还没睡呢？” 第830章 警服的魔法 凌游闻言看向白南知淡淡一笑：“我早早就睡醒了，我看你睡的倒是安稳啊。” 白南知闻言嘿嘿一笑：“太乏了，而且知道您在身边，我踏实。” 凌游笑了笑，站起了身，然后说道：“起来洗漱一下，我去给你买点早餐。” 白南知闻言道了一声‘得嘞’，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就下了床。 而此刻凌游刚刚要朝病房外迈步走去，就见门被敲响了，白南知听后又一个转身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凌游迈步走了过去，拉开门一看，是医院的两名领导带着几名医生和护士，一共六七个人站在门口。 一见到凌游，就见那院长笑道：“凌市长，早啊。” 凌游淡淡的点了点头：“你们好。” 说着，请几人进来之后，就见那几名医生朝凌游笑着点头问好，然后就走到了白南知的床边去给白南知复诊。 那院长此刻拿起手里的一摞打包盒对凌游说道：“也不知道凌市长和白秘书平日里早上都吃什么早餐，所以我就冒昧的多打包了几样，不知道符不符合你们的胃口。” 说着，那院长就提着手里的打包盒朝沙发边的小圆桌前走了过去，放好之后，又转身看向凌游笑了笑。 凌游见状说道：“麻烦了。” 院长闻言赶忙说道：“凌市长您太客气了，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有任何吩咐，您尽管找我就好。” 应付了一会院长等人，直到将他们送走，凌游这才带着白南知来到沙发边打开了早餐，二人吃了起来。 一边吃着，凌游一边说道：“南知啊，我想了想，还是打算和你商量一下。” 白南知一听，手里的一个包子刚送到嘴边，就拿了下来，然后看向凌游说道：“哥，您就直说嘛，和我您还提什么商不商量嘛。” 凌游闻言想了想，然后看向白南知说道：“哥打算，让你穿上警服，你愿意吗？” 白南知听了这话，手里的包子一时都没拿住，掉在了餐盒里。 就见他直视了凌游片刻后，抬头看着凌游说道：“哥，我有点没听懂。” 凌游闻言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然后直视着白南知说道：“嘉南市，现在最让人头疼的事，是什么？” 白南知想了想，然后说道：“治安环境嘛，黑恶势力猖獗，咱们来嘉南，不就是为着个来的嘛，哥，您不会真的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吧。”说罢，白南知嘿嘿一笑。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如果我说，我不用你给我继续做秘书工作，而是派你去扫黑，你敢吗？” 白南知听后先是一愣，可随即眼神却愈发坚定了起来，直视了凌游许久后，重重的一点头说道：“我敢。” 凌游知道白南知很少和自己说不，所以还是提醒道：“南知，我知道向来我的话，你都听，但这件事，非同小可，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我不勉强你。” 还没等凌游再说什么，就听白南知打断了凌游的话说道：“哥，我是真的愿意，我愿意穿上警服，像我父亲一样。” 凌游听白南知答应的这么痛快，而且眼神里的坚定绝对没有欺骗自己，心里却突然有些后悔提起此事。 这一晚上，凌游都在纠结，他是不希望白南知以身犯险直入前线的，可奈何当下的形势并不有利于他们，当白南知提起他的父亲时，凌游更加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否真的正确。 见凌游迟疑了起来，白南知赶忙说道：“哥，我在您身边，您一直把我当个孩子，我知道，这两年来，您也始终对我照顾有加，我也知道，但我白南知不是小孩子了，我总不能在您身边，始终受您保护啊，我也想为您最大价值的去做些什么。” 说着，白南知顿了顿，然后吐露心声的说道：“您知道吗，从小我就在家偷偷穿我父亲的警服，在我的心中，我始终觉得，那身警服，就像有魔法一样，穿上它，就能不惧艰险，就能刀枪不入，可后来，当我看到父亲的那身警服上，浑身浸染的鲜血和五六个弹孔后，我才知道，真正勇敢的，刀枪不入的，不是这身警服，而是穿他的人。” 说到这，白南知从小沙发上站了起来，看向凌游坚定的说道：“哥，让我试试吧，试一试，这身警服是不是还依旧像我小时候那般拥有魔力，也让我感受一下，我父亲当年，穿着这身警服的时候，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信念。” 凌游听后眉头皱的很紧，低眉沉吟许久，才看向白南知说道：“我真怕，你的母亲和奶奶会怪我啊，更怕，你的父亲在天有灵，会怪我啊。” 白南知听后看着凌游竟然笑了起来，然后对凌游说道：“我的父亲，只会为我骄傲的。” 凌游盯着白南知那坚毅的眼神看着许久，然后才终于下了决定，但还是对白南知嘱咐道：“切不可犯险，一旦你遇到危险，我会立马把你调回身边。” 白南知闻言开心的笑道：“是。” 上午十点多时，凌游给安允儿打去了一通电话，请安允儿即刻启程前往嘉南市。 电话刚刚挂断两个小时多之后，站在窗边的凌游就见到了医院大门处，聚过来几百号人，在追着一辆保姆车缓缓朝着住院部方向而来，四周三四十名警察出动，跟着维持着秩序。 保姆车在住院部门口停下之后，就见安允儿那苗条性感的身影从车上迈步走了下来，扶了扶脸上的墨镜，在几名保镖的保护下，朝住院部大楼走了进来，而身后的几百名粉丝们，则是被拦在了门口。 白南知在凌游身边看到楼下的场景之后张大嘴巴惊呼道：“嚯！我这表姐还真是火啊，这场面。” 凌游回头看向白南知嗔笑道：“你还不赶快回去躺着，一会怎么配合你表姐的演技啊？” 白南知闻言一拍脑门，一边两个健步就冲回了病床上，一边口中连连说道：“忘了，忘了。” 而不过多时，二人在病房中就听到了走廊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第831章 演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凌游这时已经面向了门口的方向。 片刻之后，就见病房门被推开了，安允儿的身影立时映入眼帘，只见她穿着一身休闲衣服，头发略显凌乱，但搭配上她那张白皙精致的脸来，却显得有一种格外的美感。 安允儿上前几步，摘下了脸上的墨镜，就见此刻安允儿的双眼已经哭的十分的红肿，颇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凌游此刻心道，怪不得安允儿的粉丝能够如此的疯狂，甚至有人不惜千百里紧随安允儿而来，这副模样，但凡换了谁，也要心疼一二的。 而就在安允儿进来之后，紧跟着，只见多家媒体，二三十号人，手里拿着摄影摄像器械以及麦克风在门口蜂拥而至。 安允儿见到凌游之后，先是上前打了声招呼：“凌副市长您好。” 凌游淡淡点了点头：“安小姐好。” 随即，凌游给安允儿浅浅使了个眼神，安允儿随即就立马看向了病床上的白南知，只见她迈步上前，来到白南知的床前之后，拉起了白南知的手关切的问道：“南知，感觉好些了吗？” 白南知只是去年的时候，和安允儿有过短暂的接触，二人现在流传在报纸上的那张合影，都是当时白南知鼓起勇气后主动提出的，如今安允儿那双十指如葱白般细嫩的纤纤玉手突然拉住了自己，还让白南知的心里有了一丝害羞的感觉，脸都微微泛红了起来。 “表...表姐，我没事，好多了。”白南知配合着安允儿的话回道。 安允儿闻言两滴清泪便簌簌的流了下来：“害得我好担心啊。” 白南知见此状心中大憾，连连心说要不人家是演员呢，这眼泪说来就来，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如果自己不是躺在床上，估计腿肚子都要转筋了，可瞧瞧人家安大明星的演员信念感，就是异于常人。 和白南知配合着低语了几句，二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毕竟也没有‘对过戏’，说的越多，也就容易暴露的越多。 而随后，与安允儿当着媒体的面搭戏的人也就转换成了凌游，就听凌游把安允儿请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然后对安允儿先是一阵安抚，随即又借着与安允儿对话的机会，向媒体阐述事件的经过。 但凌游已经和郭南平事先沟通过了，这一次与安允儿的见面，就是凌游打算将这出戏收尾了。 其实凌游一直都捏着这出戏大结局的走向，如果郭南平松了口，凌游对这出戏的结局有一套剧本，如果郭南平和孔祥礼不松口，凌游自然还是另一种大结局的剧本。 所以当着媒体的面，凌游给嘉南市也留下了三份老脸，并没有全权把问题怪罪给嘉南市的领导们，而是将所有的错误，推向了那个交警中队和那个派出所的十几人身上，把问题止步在了问题本身上，并没有过度上升。 最后，就请凌游站起身来，面向媒体欠身说道：“首先，我作为嘉南市副市长，公安局长，对于这一次事件的发生，表示惭愧，更是对在这一事件中，占用了公共资源的行为，表示道歉，也希望公众监督，以后的嘉南市，肯定会有一个治安祥和的明天。” 在此期间，各大媒体的长枪短炮对着病房里的三人各种拍摄，直至半小时之后，随着安允儿和白南知又叮嘱了几句话之后，才戴上了墨镜准备离开病房。 在安允儿离去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凌游，凌游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安允儿也就明白了凌游的意思，所以立马带着所有媒体离开了这里。 一直来到楼下的台阶上，安允儿才正式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当然她回答的记者问，也都是按照凌游给出的方向回应的，在将此事做了收场，以及对粉丝们表达了感谢之后，安允儿立马拒绝了媒体的其他访问，在保镖和助理的保护下，径直上了保姆车，然后疾驰而去。 而就在安允儿离开之后的几个小时后，各大媒体的晚报以及部分电视台就公开发布了这次事件的经过，并且放映了部分视频和照片。 此刻嘉南市委孔祥礼的办公室里，郭南平也坐在孔祥礼的身边，看着电视上画面的切换，孔祥礼将视线离开电视机，冷哼道：“算这个凌游还有分寸。” 秘书将电视机关掉之后，就退出了办公室，只留下了郭南平和孔祥礼二人。 这时就见郭南平拿起了茶几上的香烟点燃了一支，然后说道：“这个分寸，是有代价的，不然这个凌游又岂会轻易松口。” 孔祥礼闻言冷眼看向了郭南平：“怎么？他还想提条件？” 郭南平吐出一个烟圈：“那书记您以为，他不敢提条件？” 孔祥礼一阵语塞，按照对凌游这段时间的了解来看，凌游又岂会是一个不敢做什么事的人。 “他提了什么条件？”孔祥礼看向郭南平问道。 郭南平淡淡摇了摇头：“没提，怕，就怕在他现在不提啊。” 孔祥礼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怎么就招来这么一个煞星。” 郭南平闻言淡淡摇了摇头，然后在不经意间，厌恶的看了一眼孔祥礼，随即大口吸了几口烟，二人并未再发一言。 而与此同时，在嘉南市一家名为宝禧酒店的顶楼总统套房里，那个小老头罗昶也刚刚关闭了电视。 此刻的他一边吃着海鲜，一边吸吮了一下手指，然后问向站在他身边的秘书小彬：“这人，什么来头？” 就听那小彬背着手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穿着西装，戴着一副银框眼镜的中年男人，随即那男人赶忙上前俯身说道：“七爷，这人叫凌游，之前是瑞湖市陵安县的县委书记，祖籍江宁省，据说这次他来咱们嘉南，是省里的命令。” 听了这话之后，这罗昶又将一口龙虾肉放进了嘴里，咽下去之后，抽了一张纸巾一边擦着手一边笑道：“瞧瞧，要不说，人家是省里派来的呢，就是比嘉南现在的这几位，想法多啊。” 第832章 留下点什么 听了此话，那个小彬侧头看向罗昶，冷冷的说道：“七爷，要不要我去会会他？” 罗昶将擦手的纸朝前面随手一丢，然后嘬了两下牙缝里的肉，随后又朝一名保镖招了招手，这才对小彬说道：“新朋友到了，自然是要见见的，不见的话，就显得咱们没礼貌了对吧？”说罢，罗昶朝小彬笑了笑。 而此时，那保镖拿着一根已经剪好的雪茄递了上来，在罗昶叼在嘴上之后，又小心翼翼的给罗昶的雪茄点燃。 就见罗昶十分享受的吐出一口烟雾之后，又接着说道：“这小子看样子不好对付，想想办法，动动脑子。” 小彬闻言欠了欠身说道：“是，七爷。” 而就在罗昶吸了几口雪茄之后，又突然对小彬问道：“对了，人找到了吗？” 小彬闻言立马回道：“找到了七爷，躲农村老家去了，已经带回来了，您见见？” 罗昶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就见小彬走到门口，然后伸出手拍了两下巴掌，随即就见门被打开了，随后就见一个浑身伤痕累累，似乎早已体力透支的中年男人，在两名保镖的拖拽下，进了套房里。 来到罗昶的桌前，两名保镖随手一丢，就将那人扔在了地上。 那人此刻呼吸十分虚弱，使劲吃奶的力气才抬起头看向了罗昶，然后紧张的说道：“罗总，别打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罗昶闻言双手交叉着放在桌面上，然后颇带着一丝玩味的看向那人说道：“赵主任，不是我罗某人心狠，实在是你言而无信啊，你知不知道我砸了多少钱进去？双江大桥的项目，我势在必得的，但你这么搞就不地道了，你真当我罗某人的钱，随随便便就能吃进去？” 那赵主任闻言使出浑身的力气爬了起来，然后看向罗昶说道：“罗总，本来万无一失的，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冒出一个澄海建筑来，是市府那边亲定的，您的标，就给压了下去。” “澄海建筑？”罗昶喃喃念叨了几句，然后转头看向小彬：“你听过这个公司吗？” 小彬闻言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了那个西服中年人：“柳总知道吗？” 这西装男柳总闻言想了想，也摇了摇头：“七爷，确实没听过，在嘉南这些年，每一个够资格的建筑公司都在我心里呢，不可能有这么一家公司，我不知道的。” 可说罢，这柳总赶忙保证道：“您给我点时间，我查一查。” 罗昶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冷笑了起来：“看来嘉南要变天了不成，我罗昶的面子都敢折？” 随即，罗昶又冷眼看向那个赵主任：“赵主任，我这人最讲理，钱既然都给你了，我自然也不好要回来了。” “谢谢，谢谢罗总。”这赵主任听后顿时松了口气，双手合十的朝罗昶作揖。 可罗昶随即便眯着眼笑道：“钱我不要了，但事你没办成，总得留下点什么吧？” 此言一出，这赵主任脸色大变：“什...什么意思？“ 不等罗昶说话，就见小彬拿起了桌上的雪茄剪，套在了自己的大拇指和中指上，一边朝罗昶走去，一边夹动雪茄剪咔嚓了几声。 看着小彬朝自己走来，这赵主任见势不好，扭头便要跑，可眼疾手快的保镖立马上前按住了他，并且将他的左手放在了地面上，用脚死死的踩住。 赵主任先是一阵挣扎，可见挣扎不过，于是只好对着罗昶求饶道：”罗总，罗总，七爷，我还钱，我把收您的钱还您，放我一马，放我一马吧。“ 罗昶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压根儿没打算理会他。 小彬此刻上前俯身蹲了下来，然后抓住赵主任的左手，便将雪茄剪的刀口套进了赵主任的小拇指上。 赵主任此刻吓得瞳孔都放大了起来，只感觉下体一阵暖流经过，从裤子里渗了出来。 随即还没等赵主任再喊出声，就听咔嚓一声，随着一声清脆的皮肉骨头分离的声音，又伴随着赵主任的一声哀嚎，一截小手指立时掉落在了酒店的地毯上。 这一幕，夹杂着十指连心的疼痛，使赵主任眼皮一翻，便昏了过去。 保镖见状，这才将他放开，像丢死狗一般的随手丢在了地上。 看着将卡其色地毯已经染红一大片的场景，罗昶只觉得恶心，随即起身便朝外走去，小彬和那柳总见状紧随着跟上。 小彬离开的时候，对着躺在地上的赵主任伸出手指点了点，被留下的两名保镖见状点了点头，然后便目送着其余八九名保镖簇拥着罗昶离开了这间套房。 这时，其中一名三十岁左右，长得五官比较清秀的保镖，脸色十分难看，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另一名保镖见状朝他笑了笑说道：“怎么着小凯？怕了？” 这叫小凯的保镖闻言笑了笑，摇头说道：”没，小场面嘛。“ 就见那名保镖闻言用一种看破不说破的表情说道：“跟在七爷身边，这样的小场面常有的，习惯习惯就好了。” 小凯闻言又不忍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赵主任，然后说道：”那这人怎么办啊？我听说，断指的话，要是早点送医院，能接上的。“ 那保镖听了小凯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啊你，要不是以前看过你小子打架挺猛的，我都不敢信你还有这菩萨心肠呢，要是给他接的话，还断他的指干嘛啊？” 说着，那保镖俯身便打算去拽起赵主任，然后对小凯说道：“捡起那手指头，阳台有条獒，七爷养的，喂给它吃就行。” 说罢，这保镖吃力的扶起了赵主任，然后说道：“丢过去就行，然后赶紧来帮我，给他送黄沙路的小诊所去，要不一会流血都流死了。” 小凯闻言哦了一声，然后俯身捡起了那半截手指头，随即看着那个保镖扶着赵主任开门走去了走廊，自己这才迈步朝阳台走了过去。 刚刚打开了套房的那个阳台门，就见用大拇指粗的铁链，拴着的一条体型巨大，纯黑色毛发没有一根杂色的獒猛的站了起来，眼神凶猛的看着自己，发出低吼。 小凯见状低头看向了手里的那半截手指，侧头看了看门外无人，便赶忙拿出了口袋里的一条手帕将手指包了起来，随即转身关上门，就追着那保镖而去了。 第833章 煞星 此事过去两天之后，凌游也正式重新前往了市府上班，白南知却留在了医院，凌游打算让他再多住几天，毕竟做戏要做到底，而且在此期间，凌游也正好来筹备一下白南知进入嘉南市公安系统的事。 一早过去的时候，凌游前脚刚刚踏入市府大门，就见传达室里保安朝凌游笑着摆手打了声招呼，凌游见状朝他点了下头，然后继续朝里面走去。 一路上，路过的所有市府工作人员，对凌游都是笑脸相迎，可凌游离去之后，众人有像是躲煞星一般的赶忙逃离。 这一把火，凌游算是烧旺了起来，搅得几乎整个嘉南市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而体制内，差不多猜出大概的人，对凌游才是真的有了一丝畏惧，毕竟谁也不希望这位手握暴力机关权力的副市长，是一个如此难搞的人。 进入办公楼之后，凌游刚过乘电梯上了自己办公室的楼层，就见不远处的关叔尧一眼瞧见了凌游，然后快步迎了过来：“凌市长，您回来了。”关叔尧走近后笑道。 凌游点了点头：“关主任早上好啊。” “好，好着呢。”关叔尧一反之前的态度，现在他看待凌游，可真是不敢凑前了，毕竟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凌游刚刚烧完，就烧的嘉南市火烧连营了，这第二把火，关叔尧自然不希望凌游烧在自己的身上。 一路请凌游走进办公室之后，关叔尧主动去饮水机前给凌游沏了杯热茶，然后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凌游的办公桌上。 “凌市长，您打算什么时候去市局赴任？我好提前通知一下市局的同志啊。” 凌游闻言想了想，然后说道：“事不宜迟吧。” 关叔尧听后重重点了点头：“好，那我现在就去联系。” 说罢，关叔尧脚下生风一般的便退出了凌游的办公室，赶忙朝自己的办公室而去，心中想的是，你凌游赶紧走才好，最好这辈子都别来嘉南市市府这边办公，全权在市局办公大家的心里才踏实呢。 凌游看着关叔尧离去的背影，大致也清楚他是怎么想的，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暖了暖身子。 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就见嘉南市府大院开进了三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中间的一辆喷着警徽和悬挂着警灯的行政车型上，悬挂着‘0001警’的车牌。 随后，就见关叔尧带着一名一级警督大步朝凌游的办公室而来。 凌游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书柜里随便拿出来的一本书，就听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凌游抬头看过去，只见关叔尧和那名一级警督站在门口，凌游点头道了声‘进’。 二人便迈步走了进来，关叔尧上前笑着说道：“凌市长，这位是市局的同志，来接您过去。” 话音刚落，就听那一级警督立正站好，随即敬了一礼道：“凌市长好，嘉南市公安局办公室主任王晓路向您报到。“ 凌游闻言站了起来，朝办公桌外走去：“晓路同志你好啊。”说着，凌游伸出手去。 王晓路见状赶忙将敬礼的手放下，然后俯身笑着握住了凌游伸来的手：“领导好。” 凌游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王晓路，只见此人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四十多岁，很瘦，可从此人手上的青筋来看，应该很健壮。 三人一起寒暄了几句之后，凌游也不多言，直接便在王晓路和关叔尧的陪同下离开了办公室，朝楼下而去。 到了楼下之后，三辆警车里的警察此刻都站在了车边，凌游靠近后，几人一同朝凌游敬礼。 凌游虽然没学过怎么敬礼，可也经常见秦老身边的警卫员们朝老首长们敬礼，但怕出错，凌游就采用了秦老的敬礼手势，那就是随手一抬，五指微微并拢后，风轻云淡的放在太阳穴前的位置上示意一番。 王晓路此刻拉开车门，凌游又与关叔尧道了再见，关叔尧看着凌游笑着说让凌游什么时候回市府办公的时候，就提前和他打招呼就好，他好做准备。 凌游也知道关叔尧恨不得自己永远不来市府工作才好呢，所以也没放在心上，点了点头后，就坐进了他那辆嘉南市局的一号车里。 王晓路在车外和关叔尧敬礼握手道别之后，也赶忙上了凌游这辆车的副驾驶，然后三辆车掉头之后，便驶出了嘉南市府大院。 就在关叔尧目送着凌游离去之后，转过身刚要朝办公楼走去，就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一个窗户，然后又低下了头，朝办公楼里大步而去。 此刻的楼上，郭南平的办公室里，就见郭南平正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凌游离去，眼看着三辆车失去了踪影，郭南平这才转回身，来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并且点了一支烟， 没一会，关叔尧便敲响了郭南平的门，然后迈步走了进来：“市长，人走了。” 郭南平吐出一口烟唔了一声，沉吟许久，然后才开口道：“这是一头顺毛的驴，别逆着他来，爱民苑的房子他不想住，那就安排他住到老局长楼去，吩咐人收拾出来。” 关叔尧闻言点了点头：“是，市长，我中午就让人过去，下班前，我亲自去请他入住老局长楼。” 郭南平嗯了一声，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随即说道：“不求他有利处，但求他别添乱就成，嘱咐下去，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惹麻烦，这个煞星，不沾上最好。” 关叔尧闻言欠了欠身：“知道了市长。” 而十几分钟之后，三辆警车便稳稳的驶到了嘉南市公安局大院的门口，凌游抬眼看过去，只见嘉南市市局和大部分城市的公安局一般无二，无论是建筑还是面积都十分宏伟，诺大的警徽悬挂在大楼中央，便有一种压迫感袭来。 此刻大院里，整整齐齐的站着六排全部着常服的警察，一边三排，正好让出了一条车可以驶过的空隙。 第834章 记住这张脸 车在队列中停下之后，副驾驶的王晓路便推门下了车，而凌游这边的车门也随之被拉开。 就见市局常务副局长刘云翼立马上前敬礼道：“凌市长。” 凌游见状伸出手去，与刘云翼握了握，紧接着，刘云翼便向凌游简单介绍了一下在场的几名党委会成员和副局长以及其他班子领导。 凌游与之一一握了握手之后，刘云翼便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凌游朝市局大楼走了过去，身后的一众领导，也紧随着簇拥着凌游而去。 刘云翼和王晓路先是带着凌游来到了早就为凌游事先准备好的局长办公室，凌游刚刚迈步进来，不知怎的，就觉得心中的感觉，比自己在市府的那间办公室要舒服。 此时就听刘云翼说道：“凌市长，这间办公室是新收拾出来的，办公设备也是新的，都是晓路同志事无巨细一一负责的，您看看，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之所以刘云翼特地提了一嘴‘新收拾出来的’这句话，就是告诉凌游，这间办公室并不是上一任局长赵昌的办公室。 有些人见此可能不理解，也可能会问，难道新来一位领导，就要重新准备一间办公室吗？ 其实不然，刘云翼和王晓路为凌游新收拾一间办公室的原因是，前任局长赵昌，并不是升职或者正常退休下来的，所以有些领导可能会觉得再继续用那间办公室，会感觉晦气，虽说凌游不在乎这些所谓的说法，但刘云翼和王晓路自然不希望在这个小事上触凌游的霉头，所以还是觉得着重提一嘴的要好。 凌游环视了一圈环境，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谢谢晓路同志了。” 王晓路闻言赶忙回道：“为领导服务，都是我应该做的，您言重了。” 凌游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可就在扭头的时候，就发现了办公桌旁，一个衣架上面，挂着一套新警服，于是凌游便走了过去。 身后二人见状，王晓路便开口说道：“特地过问了您的身型尺寸，为您新做的制服，您稍后试一试，不合适的话，我再让人改。” 凌游没说话，而是伸手摸了摸眼前的警服，只见肩膀处挂着三级警监的肩章，右胸口处，挂着‘吉山公安’的胸徽，左胸口处，则是挂着‘060001’的警号。 凌游转过身后，就听刘云翼说道：“凌市长，同志们都在大会议室集合了，就等您讲话了，我和晓路同志先去门外等您，您换一下衣服吧。” 凌游闻言嗯了一声：“好。” 随即，就见刘云翼和王晓路一同退了两步，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并且将门关了起来。 凌游拿起衣架上的警服，心中笑道，以前只是看杜衡和余欢等人穿着这身衣服，威风凛凛，如今自己，终究还是穿上了这身制服。 用另一只手拿起了警帽之后，凌游看着帽子前的警徽，心中的信念感油然而生，对打击嘉南市违法犯罪活动的信心，也更加坚定了起来。 十分钟左右之后，凌游将身上的行政装换了下来，穿上了这身崭新的警服，来到了办公室门口的那个落地警容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觉中，腰都挺直了起来。 伸手拉开了门，只见刘云翼和王晓路正站在门外，一看到凌游穿着警服出来，刘云翼和王晓路立即看向了凌游。 就听王晓路说道：“合身，凌市长，您觉得合身吗？” 凌游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晓路同志有心了。” 刘云翼此刻看着眼前的凌游，也是百感交集，心说这么年轻的三级警监白衬衫，他还真是第一次见，想起自己，为了这件白衬衫，可是奔波了多少个年头啊。 反应过神之后，刘云翼看向凌游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笑道：“局长，请吧。” 王晓路闻言也是朝一旁靠了靠，然后刘云翼便带着凌游朝电梯而去，直奔市局大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一开，只见全嘉南市局的同志包括部分从各个部门而来的基层干警代表们，此时正端坐在阶梯会议室的椅子上。 众人见凌游进来之后，就听主席台上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起立’之后，会议室里的百十号人，立马站直了起来，对凌游行注目礼。 凌游迈步走上主席台之后，环视了一圈众人，随即又听到一声‘敬礼’之后，只见在场的所有警员们，齐齐朝凌游敬来一礼。 凌游见状也立马站直身子，然后回敬一礼，十几秒之后，凌游放下了手，然后就又听到一声‘礼毕’，众人又齐齐放下了手。 凌游率先坐下之后，便朝众人压了压手，然后微微靠近桌上的话筒说道：“同志们坐吧。” 众人闻言就听一片整齐的声音传来，然后齐齐坐了下去，并且将警帽脱下，放在了左手上，左手则是放在了左膝盖处，右手放在了右膝盖上，腰板坐的很直，齐齐盯着凌游。 凌游清了一下嗓子，王晓路就将事先为凌游准备的一份讲话稿递了过来，凌游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将讲话稿放在了一旁，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随即便对现场的众人说道：“这种传统老模板的讲话稿，我就不照本宣科了，你们听着烦，我读起来也浪费时间。” 此言一出，现场瞬间响起一片低语，纷纷被这位特立独行，语出惊人的新年轻领导给惊住了。 刘云翼此刻沉着脸看向众人，然后对着话筒冷声说道：“肃敬。” 众人闻言都赶忙重新坐好，然后注视回主席台上。 此刻凌游对下面的人笑了笑：“没听过这样的领导讲话？还是没见过我这个年纪的领导？” 大家闻言哪敢插话，但凌游从大家的眼神里就已经看出了他们认可了刚刚凌游的问题。 凌游随即又说道：“多余的讲话我不想说，与各位认识也需要时间，所以今天第一次见面，只需要你们记住我这张脸就可以。” 说着，凌游突然脸色由晴转阴，然后淡淡说道：“未来，我会让大家深刻的了解我。” 第835章 市局领导班子 话音落地之后，诺大个会议室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宁静了十几秒钟，期间偶尔有人吞口水的声音似乎都清晰可闻一般。 随后，就见凌游突然脸色又由阴转晴，大家这才似乎松了口气一般，然后在刘云翼的带头下鼓起掌来。 两三年的镇县一把手的雷厉风行，早就将凌游身上之前的温润气逐渐收敛，换来的，是一种权力在身的气场，这种气场，无关年龄，无关你讲话的声音大小，这种气场，是你哪怕只是静静的坐在这里，就能影响到在场所有人的磁场。 凌游接下来又做出了一番讲话，杀威棒已经打过了，所以之后的讲话内容也就和缓了许多，但言语中不乏透露出的是一种鞭策般的‘威胁’，给在场所有人都敲了一个警钟。 直至会议结束，现场所有警务人员纷纷起身鼓掌，在一阵掌声的伴随下，凌游带着一众市局的班子凌游离开了会场，继而转场到了一间小会议室。 全市的警员代表通过此次大会，已经认识了凌游是谁，而凌游也需要用这次班子会议，认识一下自己这几位‘战友’了。 来到小会议室之后，凌游十分自然的坐在了会议桌上的主座的位置，其余的几名白衬衫以及几名一级警督也坐在了两旁。 刚刚自己的立场和开场白已经表明了，所以对于这些人，凌游态度明显好上许多，毕竟这些人才是整个嘉南市局的核心人物，光是靠几句话，自然是压不住他们的。 换句话说，刚刚大会议室的会场里，台下坐着的更多是‘警’，可现在小会议室里坐着的这几位，更多的是‘官’。 对待警和对待官，自然不可使用一样的手段，这些人，不光是从警多年的老警油子，更是手握权力多年的老政客，深谙官场之道，所以想要压住他们，靠的就不只是自己嘉南市市局局长的身份了，而是嘉南市市府副市长的身份，这也是为什么梁国正在做出考量之后，没有将凌游平调，而是直接强势高配副市长的原因之一。 环视了众人一圈之后，凌游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各位，凌游初到嘉南，按照从警的资历来说，是一名新兵啊，日后，还全仰仗诸位的指教和帮助了。” 此话一出，刚刚还目光闪躲不想直视凌游的众人，此刻都纷纷抬眼看向了凌游，愣了片刻之后，就听刘云翼率先说道：“局长您谦虚了，大家可都是盼着您这位主心骨早点过来的呢，指教可不敢啊。” 刘云翼开口之后，其他人也就开始附和了起来，纷纷都在谦虚的拍起来凌游的马屁来，虽然这些话十句有九句半都不是真心的，但至少气氛缓解了许多。 凌游没有将氛围弄的太压抑，而是同几人如闲聊般的谈了十几分钟，这期间，凌游含笑的观察着每一个人，尽可能的通过一些细节大致了解这些人的性格。 通过这几人自我介绍和刘云翼的补充，凌游了解到了嘉南市局的大概人事情况。 首先，自然是刘云翼，三级警监，一级高级警长，嘉南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主要负责市局的日常工作，分管市局指挥中心，和经侦支队，负责联系嘉南市高新区分局和北岸区分局等工作。 坐在刘云翼对面的，则是市局的另一名副局长，名叫闫渡，四十三四岁的模样，可此人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些，满头青丝，没有一根白发，很是干练，长得也五官分明，可见年轻时也算是个帅哥级别的人，三级警监，二级高级警长，分管保卫支队也就是市局警卫处工作，以及特警支队，联系市局所在辖区的嘉禾区分局工作。 而坐在刘云翼下手边的，是嘉南市局的政治部主任白国辉，四十五六岁的模样，白白净净的，戴着一副银框眼镜，典型的笑面，三级警监，二级高级警长。分管领导市局政治部工作，负责联系嘉南市慈宁县的工作。 白国辉的对面坐着的，名叫林义顺，四十七八岁的样子，高高瘦瘦的，一双单眼皮，高鼻梁，坐在那里除了随大流跟着奉承了凌游几句之后，再就没有说过话，任嘉南市局副局长，三级警监，二级高级警长，分管交警支队，联系苍鹿县与平宁县公安局。 白国辉下手边的一人，要年轻许多，看起来也就三十六七岁，不足四十岁的样子，黑眼圈有些重，凌游扫了他几眼的时候发现，此人似乎从眼底对在场众人巴结奉承凌游的行为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反感，这种意味，几乎都不刻意遮掩一般，但也就是因为这点，凌游对他要比其他人更加感兴趣一些。 通过他的自我介绍和凌游的了解，此人名叫顾楠，新晋的三级警监，二级高级警长，在整个市局的白衬衫里，除了凌游，也就只有他最年轻了，可通过了解，此人的业务能力应该很强，分管着刑侦支队和禁毒支队。 顾楠的对面，坐着的一人，也是四十出头的模样，市局副局长，三级警监，二级高级警长，名叫胡志强的，主要分管监所管理支队和市拘留所以及戒毒所工作，负责联系东浔区分局。 再向后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中，左手边的那人，名叫徐宁，四十出头的模样，凌游之前在处理白南知的问题时，在交警中队见过他，一级警督，三级高级警长，驻嘉南市局纪检监察组组长，同样也负责信访处工作。 最后的那人，便是王晓路了，市局办公室主任，一级警督，三级高级警长。 与众人简单认识了一番，凌游接下来也脱稿进行了一次讲话，内容很简明，也是对一些老生常谈的问题，做了些概括，又鼓励了一下各位同志，一个多小时之后，众人也互相了解了彼此的大概情况后，这才结束了会议，大家起身散去。 第836章 拉家常 在回到办公室之后，王晓路相隔一两分钟后，便跟着凌游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罐茶叶，看着刚刚在办公桌后坐下来的凌游笑道：“局长，您刚到，也不知道您喜欢喝什么茶，这是我自己的茶，也不知道您喝不喝的惯。” 说罢，王晓路便迈步走向了饮水机，拿起一个刷的十分干净透亮的白瓷杯子，便给凌游泡起茶来。 凌游闻言笑道：“我这人不懂品茶，只知道喝着解渴提神便可，糟蹋了晓路同志的好茶叶啊。” 王晓路闻言赶忙扭头说道：“局长您可太谦虚了，再者，不是什么好茶叶，我儿子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说是赚钱了，孝敬给我的，和好茶自然比不了，但喝着口感还不错。” 王晓路说这话的时候，尤其提到了自己的儿子，眼神中都是一种骄傲的神情。 凌游一听，便哦哟了一声：“是嘛，那你可是养了个好儿子啊，现在有些年轻人，都想不到孝敬孝敬老子娘了。” 王晓路见凌游夸自己的儿子，也高兴了起来：“可不嘛，我儿子还行，心里有我和他妈妈。” 凌游闻言笑了笑，点了几下头：“不错，真不错啊。” 泡好茶之后，王晓路便将茶杯送到了凌游的桌上，凌游见状接了过来，打开杯盖一闻便点头笑道：“好茶啊，茶香四溢。” 王晓路听后更加高兴了，拿着茶叶盒便放在了凌游的办公桌边上，然后说道：“局长喜欢的话，喝没了再知会我，我那里还有呢。” 凌游将茶杯放在一旁，打算沏一会，也不急着让王晓路走，于是便请王晓路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二人面对面坐好之后，凌游便同他拉起了家常来：“儿子做什么工作？” 王晓路闻言回道：“南方上的大学，毕业就留在南方了，在河东省的一家外企进出口公司上班。” 凌游一听便竖起一根大拇指：“那年薪可不少啊，晓路同志养了个好儿子，有出息的很啊。” 王晓路眼中很得意可却还是谦虚的摆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局长您谬赞了。” 凌游随即便想了想说道：“我以前是在河东工作过的，现在也有老领导还在河东任职，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的，在那边遇到什么事，尽管和我说，可别见外。” 王晓路一听，赶忙激动的说道：“我先谢过局长了，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 说着，王晓路轻叹一口气：“这孩子，从出生到上大学之前，就没离开过我和他妈妈身边，大学这四年，我是一天一通电话过去，生怕这孩子在那边不适应，遇到什么危险，毕竟，咱们干这一行的，时常接触一些犯罪分子，怕了啊，所以总是提心吊胆的。” 凌游刚刚就通过观察，看得出王晓路这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了，如今通过这番话，凌游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所以通过简单的两句话，就能拉拢一下这位市局的大管家，倒不可谓不算是一件划算的事。 通过这一点，王晓路对凌游也就打开了话匣子，几乎凌游有些想要了解的话题，在王晓路的嘴里，也都能打听的到。 二人聊了半个小时左右，凌游也没有一口气问太多，毕竟来日方长，总不能一口气就吃一个胖子。 可这半小时的聊天，收获也不少，至少凌游更深的了解到了市局几位班子领导的大致性格，通过了解，王晓路对两名副局长，闫渡和顾楠的评价不错，这也印证了凌游的第一感觉。 人都常说，相由心生，凌游看到这二人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两人从面相上看，就不是那种狡诈的人，尤其是那个顾楠，他的性子太直，好多时候，把反感和厌恶甚至都表现在了脸上。 而这一点，万幸是放在自己身上，但凡换做某些领导，看出了顾楠的不满之后，日后未必不会给他穿小鞋。 下午的时候，王晓路陆陆续续的给凌游送来了一些市局近两年的相关材料，着重的一部分是近期的，王晓路都单独给凌游放在了一起。 凌游看着这些材料，更多的把注意力放在了刑事案件和治安案件上，可越看越头大，因为嘉南市的治安情况，远超凌游的预期，小案子，如果想要看起来，三天三夜都看不完。 一直到了临近下班的时间，凌游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了，他这才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看着门的方向说了声’进’。 随即，门开了，就见王晓路率先进来，可随后露面的，正是关叔尧。 就见关叔尧笑着走进来说道：“凌市长，忙着呢？” 凌游唔了一声：“关主任啊。” 就听关叔尧闻言回道：“凌市长，眼看着要下班了，我来接您去住处。” 说着，关叔尧赶忙上前两步解释道：“之前的情况，我和郭市长反应过了，您觉得爱民苑的位置，离市府和市局远了些，上下班耗时要多些，所以郭市长的意思是，让您考虑一下住到距离市局近一些的老局长楼去，那里虽说没有爱民苑要宽敞，可基础设施也是完善的，我中午的时候亲自带人去收拾出了一间采光和位置最好的，要不，您再去看看？” 凌游闻言想了想，那个爱民苑他是绝对不会去住的，他感觉住在那种豪华，甚至可以说是奢华的房子里，自己不踏实。 但自己总归也不能天天去住宾馆，而且对方都想破头的给他们找台阶下了，自己也不好太折市里的面子，毕竟总归面子上还是要过的去的，所以便答应了下来。 听见凌游答应了，关叔尧立马露出了一个笑脸，王晓路也是赶忙说去安排车，一会送凌游过去，随后就先请关叔尧到外面的接待室去坐了，准备等待凌游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再一起动身。 二人离开之后，凌游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便给白南知去了一个电话，询问了一下他的情况，白南知说自己一切都好，三餐都有人给送，想吃什么喝什么都随他提，凌游也就放心了，并说晚些去看他。 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之后，凌游这才拿起公文包，迈步走出了办公室。 第837章 新住处 凌游来到走廊后，关叔尧和王晓路听到脚步，就赶忙从接待室里走了出来，与凌游搭讪两句之后，三人便一道下了楼。 乘车直奔距离市局不足一公里外的一个老式小区大院前，凌游侧头朝外面看了看。 此时就听关叔尧说道：“凌市长，这小区得建成十多年了，建成初期，威风的很，几乎全市大大小小的各局部委办领导，都住在这里，毗邻的那个小区，是市人大和政协领导们的家属楼，这条街，当年都有武警同志巡逻的，只不过新的爱民苑建成之后，很多凌游就在市里的统一分配调度下，去了爱民苑，还有一些领导，或退、或调、或...反正都离开了个七七八八了。” 关叔尧没说完的那个‘或’，自然就是被双规双开的一部分人。 车驶进小区大院之后，凌游看这里除了楼体外墙较为老化了些，小区的环境倒还算整洁，毕竟这里还住着些市里各单位的干部，所以倒不至于沦落到破败萧条的地步。 在一栋五层洋楼前停车之后，关叔尧率先下了车，给凌游打开了车门，王晓路也紧随其后站在了一旁，有关叔尧在，他自然不敢越俎代庖的出风头。 凌游下车后，便同二人一道走进了这栋楼，乘电梯上了三楼，见这里也是一个一梯一户的户型，装修虽然老旧，但看起来就是每天都有人打扫且经常维修的。 拿出钥匙打开门，关叔尧先一步进屋打开了所有的灯，然后站在了一旁对凌游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凌市长，您请进。” 凌游进来一看，见这里比起爱民苑来，要小许多，标准的两居室，但多了一个阳台，室内的地面都是木地板，有些地方虽然有些磨损，但问题倒是不大，不影响使用。 迈步在屋里转了转，看的出这里虽然是一个两居室的房子，但使用面积可是要比凌游在陵安县住的那个房子宽敞了许多。 此刻就听关叔尧笑着介绍道：“这房子，空了得有一年多了，起初刚建成的时候，是咱们嘉南市曾经的一位副书记住着来着，后来这位副书记高升，去了临市任市长，好像临了是从省人大副主任的位置上退下来的，这位副书记离开之后，这房子就空下了，五年前市卫生局的一位局长在这住了几年，后来也是调走了，那个时候刚好爱民苑建成，很多领导也就搬过去了，这房子也就再没人住了。” 说罢，关叔尧又赶忙解释了一句：“但定期都有人过来负责打扫的，普遍是半个月打扫一次，今天我又带人来好好的整理了一番，绝对干净的。”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他对这里倒还算满意，毕竟爱民苑那个地方，自己是绝对不敢去住的，怕住在那么奢华的房子里，心里不踏实。 此刻就听王晓路见二人不说话了，自己才终于有机会插话道：“局长，以后咱们可就是邻居了。” 凌游一听，哦？了一声：“晓路同志也在这里住？” 王晓路笑着指了指窗外斜对面的一栋七层小楼道：“我家就在那栋楼，局长您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随时打电话吩咐我，保证十分钟之内就能赶到。” 凌游闻言呵呵笑了笑：“我这个人可是爱蹭邻居饭的。” 王晓路一听，腰板的挺直了几分：“那可太好了，我欢迎还来不及呢，我们家里，我是厨师长的，我爱人不会做饭，年轻的时候，和她结婚之后，我特地找大厨学过几手，哪天您可千万要赏光尝一尝啊。” “好，那我可有口福了。”凌游笑着回道。 此刻刚刚一直喋喋不休的关叔尧见凌游和王晓路二人聊的如此热络，显得有些尴尬，于是轻轻的清了清嗓子，然后又朝二人笑了笑。 王晓路立马反应了过来，赶忙对关叔尧说道：“有机会也请关主任赏光来家里吃顿饭，知道您爱喝酱香型，我父亲那里有两瓶好酒，可就等着您这懂酒之人来呢。” 关叔尧闻言这才重新绽放笑颜，摆了摆手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啊，可不敢让王主任专门摆酒的，不过这要是凌市长哪天光临，我去跟着蹭个饭，倒是求之不得。”. 凌游也听出了关叔尧如今话里话外对自己倒是有了几分刻意亲近的态度，所以也不折他面子，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王晓路说道：“听东道主的。” 二人闻言都笑了起来，气氛倒是比刚刚要好许多。 接下来关叔尧又和王晓路一同和凌游好好介绍了一下两个卧室和室内市府办的人备好的一些日常用品，凌游一看，就连卧室的衣柜里，都备下了两套按照凌游身材准备的行政夹克，几乎可谓是做到了能够‘拎包入住’的品质。 最后，凌游接过了关叔尧递来的钥匙，也就算是认可了这个住处，关叔尧见状也终于松了口气，心说如果凌游要是对这里也不满意，那自己还真想不出更合适的住处来给凌游安排了。 寒暄了几句之后，凌游看了看手表，见天色也不早了，便提出了请二人吃饭，二人自然是不会拒绝，尤其是王晓路，他更没有拒绝和自己的顶头领导吃饭的理由。 凌游将警服外套换了下来，从卧室的衣柜里拿出了一件没有贴牌的夹克试了试，见穿着正合身，便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王晓路下楼之后说附近有一家小餐厅的菜不错，凌游和关叔尧二人也就先行去了一步，王晓路则是快步回家换了一套休闲服后追了过去。 三人简单点了几道小炒，又喝了二两白酒，席间凌游也没有聊太多工作上的事，他对王晓路这个人倒还算认可，所以宁可与他单独多聊些，可对关叔尧凌游可就没有吐露太多的想法了，凭猜测，凌游也猜的出来，关叔尧是郭南平的人，所以无论自己怎么拉拢，他也不会成为自己的人。 第838章 峰宝嵘 酒足饭饱之后，关叔尧便提出了回去，凌游也没过多客气，嘱咐了他路上小心之后，看着关叔尧打了一辆车离去，便同王晓路一道步行朝小区里走了回去，没有急着各自回家，而是多走了一会，正好当遛弯消消食了。 王晓路倒是很乐意和这位新局长多相处相处，所以散步的时候，对凌游的问题也几乎是知无不言。 凌游和王晓路走到一个凉亭后，二人走了进去站在了凉亭里。 凌游抬头看了看小区里点起灯的几户人家，问道：“这里住的人多吗？” 王晓路摇了摇头：“够身份的领导，都搬去爱民苑去了，现在这里住的人家也不多了，要说职务最高的，现在就属您了。” 凌游见又提到了爱民苑，于是心里对这个地方就好奇了许多，随即便向王晓路问道：“市里怎么会斥巨资，建了这个爱民苑啊？我前两日和关主任去了一次，太奢华了。”凌游说这话的时候，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十分的不认可与不理解。 王晓路听凌游提到这，低头想了想，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这爱民苑，不是市里花钱建的。” 凌游一听，便看向了王晓路。 就听王晓路接着说道：“这个爱民苑，是市里的一位企业家，捐的。” “捐的？”凌游蹙眉道。 王晓路点了点头：“是，峰宝嵘集团捐的。” 说完这话，王晓璐似乎有些忌惮什么一般，环视了一圈四下的环境，然后靠近了凌游一些低声补充道：“就是那个，罗昶的峰宝嵘。” 凌游来嘉南之前，也做过调查，自然听过这位罗昶，据说嘉南市的人，都称他一声七爷，就连前两天，凌游在出租车的嘴里都听到了只字片语，但那出租车司机很忌惮，起了个头，都没敢说完。 可让凌游觉得不可置信的是，出租车司机也就罢了，怎么王晓路这位市局的领导，也似乎很忌惮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到这个人一般。 这一刻起，凌游终于算是把注意力，放到了这位‘罗七爷’的身上了。 从自己入仕那天起，大大小小的黑恶势力自己也不是没见过，就连有京城大佬曹家背后撑腰的东茂集团，不也覆灭了吗？ 就连有董开山撑腰的宇亚集团，不也一样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往事了吗？ 罗七爷？ 曹三爷结局又如何？ 凌游此刻的眼神中有一丝寒芒闪过，将罗昶这个名字深深的刻在了心里。 但不必从前的是，凌游现在成熟了许多，他不会像三年前那般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也懂得了淹死会水的和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些道理，所以凌游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对王晓路的话，也只是浅浅的哦了一声。 而见凌游没有特别想听下去的打算，王晓路也松了口气，他也不愿过多的提及罗昶这个名字，所以凌游要是百般追问的话，自己还真是为难。 透了会风，凌游也就笑道：“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回了。” 王晓路闻言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我送您到楼下吧。” 凌游闻言没有拒绝，又和王晓路走了一段路，自己上楼后，王晓路才转身离开，朝自己家中走了回去。 回到新房子，凌游才想起来自己的行李还在白南知开的那辆车里，今天也忘记了和王晓路提，那辆车应该就在市局大院的停车场呢，凌游倒也不急，所以只好明天再拿回来了。 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回到卧室发现被褥也是新换了，并没有异味，躺在床上给秦艽打了一通电话，报了平安，又聊了几句，凌游便睡了。 第二天一早，凌游洗漱之后，换上了那身警服，刚刚下楼，就见王晓路和车已经等在了楼下，看到凌游下来，王晓路笑着上前说道：“局长，睡的还好吧？我看您气色不错。” 凌游淡淡一笑：“我适应能力还好，倒是没有认床的毛病。” 说着，王晓路拉开了车门，凌游便坐了进去，王晓路坐进副驾驶之后，车便朝市局驶了过去。 上午时，凌游看了几份文件，针对赵昌走了之后，遗留下的几个迫在眉睫需要处理的问题，又开了两个会，决议了一下，直至中午吃了午饭，这才难得清闲了片刻。 而就在凌游刚刚回到办公室，就听手机响了起来，凌游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想了想，便接了起来：“你好。” 此刻就听电话对面，一个底气十足的声音说道：“您好，请问是凌游首长吗？” 凌游一听这个称呼，觉得很奇怪，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过自己，但他也没有太在意这些细节，于是回道：“我是凌游，你是哪位？” 就听对方闻言说道：“首长，我是铁山，是秦骁秦队吩咐我联系您的，我现在已经抵达嘉南市了。” 凌游一听，一头雾水，心说秦骁让他联系的自己？可秦骁一直没给自己打过招呼啊。 “哦哦，秦队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凌游试探着问道。 铁山听后，也是语塞了片刻，声音也不如刚刚那般底气十足了，反倒有些不知所措：“秦队没和您打过招呼？” 凌游闻言刚要回话，就听嘟嘟两声，手机又进来一通电话，凌游拿下来一看，见是秦骁的手机打来的，于是赶忙对这铁山说道：“你们秦队来电话了，我先接一下。” “好的，凌游首长。”铁山说罢，立马挂断了电话，只见他此时穿着一身运动套装，留着寸头，身后背着一个大双肩包，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行李包，腰杆笔直的站在马路边，等着凌游再次打来的电话，这个站姿，就像是生怕路过的人，看不出他曾经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一般。 凌游接起秦骁的电话，刚刚打算开口，就听秦骁在电话那边连连抱歉道：“妹夫，实在对不起，这几天开保密会议，电话得上缴，没来得及和你说一件大事。” 凌游闻言苦笑道：“我刚挂断这个‘大事’的电话，到底什么情况啊？” 第839章 老闫 秦骁闻言便说道：“爷爷嘛，不放心你，让我给你物色了一个转业兵。” 秦骁知道凌游能明白，所以也没有解释太多。 凌游清除后便笑道：“我说呢，谢谢了。” 秦骁听后立马说道：“和我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说着，秦骁又对凌游介绍了一番这个铁山说道：“对了，这个兵叫铁山，以前是我手下的兵，就是吉山人，江城市户籍，少尉转业，正好回去后，地方上没给他安置呢，人踏实，也忠诚，指哪打哪，绝对服从命令；就是刚出军营，难免这身兵味儿太重，钢是块儿好钢，怎么炼，就看你自己的了。” 凌游闻言再次谢道：“我正好缺这么个人呢，刚瞌睡，秦队就给我送枕头来了，无以为报啊。” 秦骁哈哈一笑：“你小子少来这套，以后对我妹好点，就当报答了。” 凌游闻言也随之笑了起来：“这点你放一百个心。” 二人又笑谈了两句，秦骁便有些失落的说道：“我过段时间抽不开身，就怕万一赶不上你和艽艽的婚礼，先在这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了。” 凌游听后对秦骁真诚的说道：“那就等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和艽艽单独请你。” “好。”秦骁闻言笑了笑，然后说道：“好了，我还有会，就说到这，铁山我就交给你了。” 凌游闻言嗯了一声：“好，你快忙吧。” 说罢，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凌游放下手机之后，又重新拨给了刚刚铁山打给自己的那个号码，等待音刚刚响了两声，铁山便接了起来：“首长，您问清楚了吗？” 凌游闻言便说道：“你来市局吧，我派人到大院门口接你。” 铁山闻言，立即铿锵有力的回道：“是，首长。” 二人挂了电话后，凌游便拿起桌上的座机电话，拨给了办公室王晓路的办公桌电话。 接通后，凌游对电话里说道：“来我办公室一趟。” 刚挂电话一分钟不到，王晓路便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局长，什么吩咐？” 凌游闻言便说道：“一会，有个新人来报到，军转人员，以后让他跟着我，把他编到市局警卫处的编制里吧，你和闫局打个招呼？还是我和他...” 说着，凌游一摆手：“你正常安排吧，我和闫局聊。”. 王晓路听到这，心中也有了大抵的盘算；而凌游对此也毫不避讳，就算自己偷偷摸摸的安排，这事早晚也是要被传开的，还不如正大光明的办，直接告诉所有人，这人，就是我凌游的贴身警卫人员。 毕竟铁山是军官转业，按理说也是要在地方安置的，而且大多数这样的军转人员，也是入了警籍，所以凌游这倒不算是干预人事事物，只不过难免会被有心人扣一个任人唯亲的帽子。 王晓路其实对此，更多的想法，是对凌游这个领导更摸不透了，但他隐隐觉得，这位新局长，应该是要在嘉南掀起一波大风浪。 立刻应了凌游的话，王晓路便走出办公室去大院门口见这位局长的‘警卫员’了，他也很好奇，能让凌游钦点的警卫，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而凌游在王晓路离开之后，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按照桌上贴着的电话录，拨给了闫渡的办公室座机。 没响几声，电话就被接听了起来：“领导。” 凌游闻言便说道：“闫局在忙？” 闫渡闻言立马说道：“不忙的领导，您找我有事？” “有点小事，我去找你，还是......” 不等凌游说完，就听闫渡说道：“我现在就过去。” 凌游嗯了一声，随后将话筒放到了座机上。 过了大概不到五分钟，就听敞开的门，传来了敲门声。 凌游抬头看去，便笑了起来：“闫局来了，快来坐。” 闫渡闻言走了过来，摆手说道：“领导叫我闫渡就好，在您面前，可不敢当这声闫局啊。” 凌游呵呵笑了笑，然后说道：“那不如叫老闫，来的亲切啊。” 闫渡闻言也笑了笑，没急着坐下，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包烟，递给了凌游一支：“就老闫，老闫好，以前在基层，那时候年轻，大家都叫我老闫，现在年纪大了，也把我给叫老了，反而叫我老闫的人少了。” 凌游见状含蓄的一摆手：“我不会吸烟。”说着，又拿起了一旁的茶杯：“我喝茶就好。” 闫渡闻言有些尴尬，便打算将烟收起来，毕竟在不吸烟的领导面前吸烟，很容易惹领导不喜。 可凌游拿过茶杯之后，又在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崭新的烟灰缸出来，放到了闫渡的面前：“我虽然不吸，可也是闻惯了烟味的，你不用拘束。” 闫渡见状，单单通过这个小细节，就对自己这个年轻的领导有了一番新的改观，只是只言片语和几处小动作，闫渡就能看的出，凌游绝非他们想像的那么简单，这是一位深谙官场和人情世故的老油子了，在处理上下级关系上，也十分的练达。 接过凌游的烟灰缸之后，闫渡夹着烟笑道：“老烟枪了，戒了几次，不好戒啊。” 凌游这时将双手十指扣上放在桌上，笑看着闫渡说道：“这说明你是个性情中人啊。” 闫渡哦？了一声。 然后就听凌游说道：“能一次就戒掉烟的人，我可是不敢深交的。” 说罢，闫渡怔了两秒，然后畅声笑了起来，也听明白了凌游的意思。 常言说，能把烟轻易戒掉的人，都是狠人中的狠人，因为他们狠起来，可以无视自己的欲望，所以这样对待自己都如此狠的人，一般都城府极深。 二人通过这个小话题，立马打开了些许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凌游其实在第一次班子领导会议上，就对两个人比较侧重，一位是这个眼前的闫渡，另一个，就是那个顾楠。 所以凌游没有直接让王晓路去联系闫渡，而是正好借着这个事由，想要近一步的了解一下这个闫渡。 第840章 ‘警卫员\’ 对于凌游第一眼就看中的人，他还是愿意主动抛一抛橄榄枝的，而对于那几名凌游第一感觉，和简单相处之后，就能看出心思颇重的那几位，凌游选择的是先晾一晾，并不急于一时。 聊了一会之后，凌游了解到，这个闫渡早些年也是军人转业，然后便干了小半辈子警察，之前他在东浔县工作多年，近两年才调到嘉南市。 从谈话中，凌游也试探过几句，闫渡这个人虽说一时间并没有吐露太多，也在试探着凌游，可总归还是暴露了一些问题，那就是闫渡现在在嘉南市局，屁股并没有完全坐在椅子上。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分管的几项工作里，除了市局保卫支队，也就是警卫处的工作，权利拿在他自己手里之外，特警支队那边和嘉禾区分局，自己参与的一直颇浅，似乎游走在边缘，说话的力度也始终不痛不痒，他们更多听从的，是刘云翼。 了解到了这一点，对于凌游来说，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毕竟一个权力不在手的副局长，总比一个实权在握的副局长，要好结交的多。 二人刚聊完一个话题，凌游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放下茶杯后对闫渡说道：“我找你来，是有一件事，要和你打声招呼的。” 闫渡闻言立马说道：“领导但说无妨嘛。”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有一位朋友的朋友，今年刚转业，还没有分配安置，我打算让他到咱们局里来，跟在我身边，就编到市局警卫处吧。” 闫渡一听，赶忙笑道：“局长，这种小事，您做主就好，还和我商量什么嘛，电话里和我打个招呼，我就亲自去安排了。” 凌游闻言一摆手：“使不得，要商量的，毕竟老闫你分管警卫处的工作，我总不好不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闫渡听了这话之后，表情有些凝滞，心中瞬间想起了之前的局长赵昌，他在任的时候，何时做什么决定和他们这些班子成员打过招呼，坐下来商量过，一个命令过去，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所以在凌游的身上，闫渡重新找到了尊重，尊重本身，也尊重他们的工作，更是对市局的制度的尊重。 此时的闫渡，对凌游的做法，颇有些嘉南市局要拨乱反正的感觉，自从他到了嘉南来，他就始终觉得嘉南市，很多单位，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可现在这种感觉，让闫渡觉得，是正常的，更是健康的。 沉吟片刻之后，闫渡说道：“领导您都这么说了，那一会就让他来找我吧，我见一见。” 凌游伸手点了点：“这才对嘛，那这件事，就拜托给你了。” 闫渡闻言点点头：“领导言重了。” 二人聊了一会之后，闫渡就提出了告辞，临走时再次对凌游说，让这个新人到了之后，直接去找他就可以。 而此时的市局大院门口，王晓路站在这里，一边左顾右看的等待着这个局长‘警卫员’的踪迹，一边和门卫室的值班干警聊着天。 没一会，就见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大院门前，随即就见铁山下了车。 而在铁山下车之后，出租车一脚油门，逃也似的便离开了这里。 王晓路抬眼一看，心中对此人就确认了十之八九，因为铁山现在，就连走起路来，就像秦骁所说的那般，一身的兵味儿。 在铁山往前走的时候，王晓路也迎了几步：“你好。” 铁山闻言站住了脚步，打量了一番王晓路之后，便回道：“你好同志。” 王晓路闻言点了点头：“是找凌局长的吧？” 铁山得知是来接自己的人，于是回道：“是的，麻烦了。” 王晓路见状便笑了笑，然后伸手去接铁山手里的行李：“有贵重物品吗？没有的话，不如先放在门卫室吧，这大包小包的进去，总归有些不好。” 铁山闻言点了点头：“就是些行李，没什么贵重的，听你的。” 还没等王晓路伸手呢，就见门卫室的值班干警赶忙上前一步，率先接过了铁山手里的行李：“王主任，我来吧。” 王晓路见状也不和他抢，点了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值班干警拿着行李，心花怒放的就拿进了门卫室，然后又赶忙走了出来，对铁山说道：“同志，走的时候到我这来取就成，放心吧，我给你看着。” 铁山对值班干警说的声谢谢，然后便跟着王晓路朝市局大楼走了过去。 干警见王晓路离开，还连连的对王晓路挥着手说再见。 一路上了楼，来到了凌游办公室的楼层，王晓路对铁山介绍道：“六楼就是局长的办公室。” 铁山闻言点了点头，此人的话并不多，但眼神很犀利，始终都保持着警惕。 来到凌游的办公室门口，王晓路带着笑脸敲了敲门，然后迈步走了进去：“局长，人到了。” 凌游闻言便看了过去，然后起身走出了办公桌后。 铁山此时进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凌游，眼神中不经意间闪过了一丝惊讶，可稍纵即逝，他惊讶的，是这位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的年纪，可随即消失，也是因为既然确认了此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那这人的年纪大小，就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他注重的，是任务的目标，无关其他。 “铁山？凌游笑着伸出手去。 铁山闻言先是下意识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才伸出手握住了凌游的手：“是，首长，我是铁山。” 凌游握着铁山的手笑道：“放松些就好，来，一路过来，辛苦了，坐下喝杯水。” 铁山闻言点了点头，便跟着凌游来到了沙发前，在凌游坐下之后，自己才坐了下来，坐姿也是十分的挺直，双手十指并拢搭在了膝盖处。 凌游打量了一番铁山，见果然是和秦骁介绍的一模一样，但也对秦骁选择此人，再一次在心中感到感激，因为就如铁山这样的人，刚刚出走军营，还没有被社会洗礼，这样的人，就连气场都是十分正气的，也可以说，在立场和信仰上，干净的像张白纸，将会无比的忠诚自己的国家和信念。 凌游越看铁山越觉得顺眼，于是才发现自己的目光盯着铁山的身上，已经被铁山察觉，这才呵呵一笑，对王晓路说道：“晓路，辛苦给铁山同志倒杯水。” 第841章 我怎会让你为我誓死 王晓路闻言便笑着走到饮水机旁，给铁山倒了杯水递了过来，又去凌游的办公桌前，看了看凌游的水杯，见水已经凉了，于是便又重新给凌游沏了一杯茶。 送到凌游面前之后，王晓路低眉想了想，于是便说道：“局长，那我就先回去了，您有什么吩咐再叫我。” 凌游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好，辛苦了。” 坐在一旁的铁山见状也站起身来：“谢谢王主任。” 王晓路闻言一边朝门口退步，一边笑着压了压手：“不客气，你坐，你坐。” 说着，王晓路退出办公室后，又关上了门，他自然知道凌游和这名警卫的谈话，自己是不方便听得，做了这么久的办公室主任，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什么话该听，什么事该做，这样的分寸，都要拿捏的很好。 见王晓路离开之后，凌游便笑着指了指水杯：“一路过来辛苦了，喝点水，歇一歇。” 铁山闻言端起水杯，摇头道：“谢谢首长，不辛苦。” 凌游闻言笑道：“不要总是称呼我首长了嘛。” 话音刚落，就听铁山立马改口道：“是，凌局长。” 凌游见状，心说这人反应倒是快，于是便呵呵笑了起来。 自己也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问道：“当兵几年了？” 铁山闻言直着腰杆回道：“九年了，十八岁当兵，去年转业，今年二十八岁。” 凌游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你年纪不大，却是个老兵了啊，听你们秦队说，你很出色。” 铁山听到秦骁对凌游夸奖了自己，于是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算出色。” 凌游一听，见铁山的样子还蛮可爱的，眼神中很单纯，并没有像平时接触的那些人一般，目光里的思绪那么复杂。 于是就听凌游笑了笑，随即问道：“出色就是出色，不必谦虚嘛，这都是你努力的结果。” “是。”铁山回道。 凌游又打量了一番铁山之后，然后说道：“一会你去找一下闫副局长，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你先编在市局保卫处的队伍里，但平时，跟在我身边就成。” 想了想，凌游又问道：“你有什么要求，也尽管和我提，初来乍到的，既然秦队把你安排在我身边，咱们就是一家人，凡事都不要和我客气，我喜欢快言快语的人，不喜欢扭扭捏捏。” 铁山闻言回道：“是，局长，但我没有什么要求。” 说着，铁山似乎想到了一段痛苦又值得回味的回忆一般：“我当兵第三年，就参加了特种大队的选拔，吃过非常人之苦，才经过重重筛选，进入了特种大队，往后的五年中，高强度的训练，动不动就长达几天几夜不休不眠的拉练，时常累到尿血，生吃过活老鼠，原始森林里赤手空拳打过野猪，演习的时候，也差点命中过死亡指标，所以我什么困难都能接受，特种大队的兵，只服强者，因此我服秦队，只要是秦队给我的任务，无论我铁山是不是还穿着这身军装，我都坚决服从，所以凌局长，你不用对我太客气，有什么吩咐你尽管招呼，铁山肯定会誓死保护好你的安全。” 凌游听了铁山的话，对铁山这样的汉子，有着一种崇高的尊重，这种尊重，是对军人的尊重，因为凌游觉得，这些人，在无人知晓的日子里，为了保卫国家，牺牲了太多，无论是生命，还是青春。 轻叹了口气，凌游伸手在铁山的肩膀上拍了拍：“差点为了国家死过的人，我怎么会让你为我誓死啊。” 说罢，凌游站起身来：“我让王主任先带你去闫副局长那报到，晚上我给你接风。” 铁山闻言站起身来：“是，局长。” 凌游随即走到了办公桌后，拿起电话拨给了隔壁的王晓路，没一会王晓路便走了进来，凌游吩咐之后，王晓路便带着铁山走出了办公室，去找闫渡去了。 两个小时之后，王晓路和铁山一道走了回来，对凌游说，闫副局长那边已经见过铁山了，王晓路又带着铁山去走了程序，铁山老家江城市那边的档案也传过来了，一切都办妥了。 并且王晓路说，明天他亲自去给铁山办理警服和警官证等事务，不需要铁山亲自去跑。 转眼到了下班的时间，凌游给白南知打了通电话，听白南知在电话里生龙活虎的语气，觉得也不用再让白南知在医院住下去了。 于是便在下班之后，找王晓路要了白南知开来的那辆郑谨川的车钥匙，他的行李还在车上面，而且这车也不能总停在这里。 下楼之后，凌游对铁山笑问道：“会开车吗？” 铁山闻言骄傲的说道：“局长，我要是说我连坦克和直升飞机都会开，您信吗？” 凌游闻言哈哈大笑：“别人说，我定然是觉得他在吹牛，你说的话，我信。” 说罢，凌游将车钥匙给到铁山，然后又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一下，自己就率先坐进了车里。 铁山拿着车钥匙，坐到驾驶位之后，启动车后，便驶出了市局大院。 而此时，市局的七楼窗户前，就见刘云翼站在窗边看着凌游离去的车尾灯，轻叹了口气说道：“从咱们这位凌大局长来了之后，我始终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啊。” 而此刻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市局的另一位副局长林义顺，就听他也探头看了看楼下，然后说道：“刚来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以后也未必能消停的了。” 刘云翼迈步走回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然后低眉想了许久说道：“闹吧，怎么闹都成，嘉南的水都够浑了的，也不怕再浑了。” 林义顺闻言上前安慰道：“保不齐就是个镀金的呢。” 刘云翼抬头看了过去：“你看他那个做派，像吗？” 林义顺一阵语塞，其实他说这话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自己骗自己呢，毕竟从凌游来了之后，一系列的事，哪一点看起来也不像一个来镀金的。 第842章 陌生城市里的家人 而凌游和铁山的车，一路驶出市局，在凌游的道路指挥下，直奔医院，刚刚抵达医院住院部，就见白南知此时已经站在了住院部门前，看到车后，白南知抬手挥了挥，然后便快步迎了过来。 凌游降下车窗之后，笑着对白南知说道：“你动作倒是快，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白南知一把拉开了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然后回头对凌游笑道：“哥，在这都憋死我了，你都发话了，我还能不赶紧逃出这个小鸟笼啊。” 说罢，白南知才注意到了驾驶位上的铁山，于是立刻收住的话，上下打量了一番铁山，他还以为这是市局给凌游安排的司机呢。 凌游闻言看出了白南知的警觉，然后便介绍道：“这是铁山，自己人。” 白南知一听凌游的介绍是‘自己人’，也就放下心来了，对铁山伸出手说道：“我叫白南知，你好。” 铁山闻言握住了白南知的手，然后说道：“铁山。” 白南知的手，刚刚和铁山握住，眼神就发生了变化，因为他只感觉自己好像握在了一个铁块上一般，而且还是那种满是铁锈一般的铁块，低头一看，只见自己那白白嫩嫩的手，和铁山的手比起来，简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回头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凌游，就见凌游笑了笑说道：“铁山刚刚转业不久，特种兵。” 白南知顿时觉得一切都合理了，和铁山分开手之后，小心翼翼的在铁山的胳膊上捏了捏，然后尴尬的笑道：“铁哥，人如其名啊。” 铁山对白南知也不反感，而且从凌游对白南知的态度上，就知道白南知是凌游的人，所以自然而然不介意白南知的做法，随即对白南知也开了句玩笑说道：“你也人如其姓啊。” 白南知先是一怔，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笑道：“铁哥挺幽默的嘛。” 凌游坐在后面看着二人笑了笑，然后说道：“你们想吃什么，今晚我请客，为铁山接风，也是为你出院吃个喜嘛。” 白南知闻言先是看向了铁山，然后说道：“看铁哥想吃什么吧，我这个院住的，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嘛。”白南知笑着又看了一眼凌游。 铁山闻言也对凌游说道：“局长，我不忌口，什么都可以。” 凌游见二人都不说，也不好再耽误下去，于是就提出去吃火锅，二人闻言都十分认可，于是铁山便开车离开了医院，行驶在路上，寻找着哪里有火锅店。 在车上，凌游对二人说道：“铁山，你晚上和南知先在宾馆对付一夜吧，明天我再给你落实住处。” 铁山自然什么都听凌游的安排，点头回了声好，也没多说什么。 白南知闻言则是笑问道：“那我呢哥。” 凌游闻言便说道：“市府方面，对副科级外地干部有分配临时住房，但市局只有临时宿舍，你想要住房啊，还是想要宿舍啊。” 白南知想都没想便说道：“还是宿舍吧，嘉南市府妖气太重。” 凌游闻言抬手在白南知的后脑上轻轻打了一下：“就你俏皮话多。” 寻了不多时，三人便找到了一个火锅店，停好车之后，走了进去，饭间三人也没有聊工作的事，只是互相认识了一下，将关系又拉近了一步，一顿饭的时间，白南知和铁山也混的很熟，二人偶尔还开上几句玩笑。 凌游觉得白南知这两年跟在自己身边，也没有了曾经的稚气，从青涩拘谨也开朗活泼了起来，仿佛这才是他真正的底色，而之前的状态，反而是因为年少时父亲的牺牲，被家庭的沉痛将自己的本性给压制住了一般，现在虽然白南知的骨子里还流露着些许单纯，在自己的身边时，偶尔还是像个孩子一般，但凌游知道，白南知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可以依靠，可以尽情释放自己的家人。 铁山亦是如此，他也并非是表面上那样的冷冰冰，他的骨子里，也是透露着侠骨柔情，在部队八九年的时间，把他训练成了一名合格的军人的同时，也使他被迫去变的稳重，可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是曾经那个刚入伍的十八岁少年，依旧保持着天真的模样。 看着眼前的二人，凌游觉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也何尝不是觉得，这二人，可以成为自己的依靠。 吃过饭之后，三人离开火锅店，打算先是开车回自己的住处，所以便一路开回了局长楼。 进入小区，停好车，凌游听着白南知对自己和铁山说着一些有趣的住院经历，便一道上了楼。 可就在电梯刚刚打开的时候，白南知的笑声戛然而止，铁山也是警惕的下意识伸手拦住了凌游。 因为就见凌游的房门门前，放着一个大箱子。 铁山此刻回头看向白南知说道：“小白，拦着电梯，我去看看。” 迈步刚要走，又对凌游说道：“局长，你先别动。”. 凌游点点头：“注意安全。”说罢，不无紧张的看着铁山迈步下电梯朝箱子走了过去。 铁山小心翼翼的走进箱子，先是俯身仔细听了听箱子里是否有声音，然后才伸手慢慢的拆开箱子的包装。 就在打开箱子的一刹那，铁山的表情都轻松了下来，但还是谨慎的在里面查看了一番之后，这才回头看向凌游。 凌游见状也和白南知迈步下了电梯，朝铁山走去。 此刻就见铁山拿出箱子里的部分东西，递给凌游说道：“局长，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凌游放眼看去，只见铁山的手里，拿着一大摞的钞票，走近之后，凌游低头一看，箱子里满满的钱，差不多有一百万之多。 凌游此时环视了一圈，看看附近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异样，铁山见状，也打开了楼梯间的门看了看，然后转身对凌游摇了摇头。 此刻就见凌游抬头看向了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随即对白南知说道：“南知，你去调一下监控。” 第843章 行贿款 白南知看了看铁山手里和箱子里的钱，不住的咂舌，听了凌游的话之后，赶忙低头说道：“好，我这就去。”说罢，白南知电梯也不乘了，直接冲进电梯间，三阶并做两阶的朝楼下飞奔而去。 而此时留下凌游和铁山看着地上满满一箱子的钞票，铁山问道：“局长，送钱的人，明摆着居心不良啊，怎么处理？” 凌游低眉想了想，然后说道：“等等南知回来再说吧，把箱子盖好。” 铁山听后，立马将手里的钱放回了纸箱里，然后又将箱子重新盖了起来。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就听楼梯间传来了噔噔的上楼声，白南知喘着粗气开门走了进来，看着还站在电梯门口的凌游气喘吁吁的说道：“哥，保安说，今天监控检修，从中午开始，就停掉了。” 凌游闻言轻哼了一声：“检修？” 凌游自然不信这是什么检修，可也没有办法，毕竟自己没有证据表明，他不是检修，这个结果，凌游同样也不意外，从白南知离开之后，凌游就预料到会有这个可能。 铁山和白南知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到了凌游的身上。 就见凌游低头沉思了许久，然后抬头对白南知说道：“南知，把车启动。” 说着，凌游又看向铁山说道：“铁山，把箱子搬着。” 白南知和铁山不清楚凌游想要做什么，但二人也没有多问，立马按照凌游的说法去做了。 随即就见三人重新下了楼，连家都没有回，把钱装进了后备箱之后，启动汽车之后，便朝着小区外疾驰而去。 一路辗转，经过了几个红绿灯之后，只见车开到了市委这条街，在距离市委不足八百米之隔的市纪委大院前停了下来。 停车之后，凌游看向副驾驶的白南知说道：“车里有纸和笔吗？” 白南知翻了翻副驾驶前的储物箱，果然在里面找出了一个记事本，然后又在自己的外套怀兜里，拿出了一支钢笔，递给了凌游。 凌游拿过本子笔之后，在空白页上写下了三个大字，然后又反复的描黑，撕下来这一页后，递给了白南知。 白南知接过那张纸之后，就见纸上写着的三个大字为： “行贿款” 随即就听凌游说道：“铁山把箱子搬到门口，南知把纸贴在上面。” 二人闻言，二话不说，立马打开车门下车照做。 两人返回车上之后，就见刚刚那个大箱子规规矩矩的放在了纪委大院门前，那张纸虽然不大，可纸上的三个字，再搭配上纪委门前的‘嘉南市纪律委员会’几个大字后，便显得格外的刺眼。 白南知此刻回头问道：“哥，接下来怎么办啊？” 凌游笑了笑，然后说道：“要是有人认领的话，当场抓住，没人认领的话，明天就向纪委充公。” 白南知闻言对凌游点了点头道：“哥，好主意。” 凌游笑了笑，没有说话，可坐在驾驶位上的铁山，在车内的后视镜里，悄悄的看了一眼凌游，心中对凌游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心想自己初见凌游之时，应该是低估了这个年轻的首长。 三人坐了一会之后，铁山看了看手表，然后转头对凌游说道：“局长，您和小白先回吧，我在这盯着就好。” 凌游想了想，还是说道：“咱们三个换班盯着吧，这样还都能休息休息。” 铁山闻言嘿嘿笑道：“局长，您是不是忘了我以前是干嘛的啦？” 说着，铁山回忆道：“多年前一次演习，我们小队执行斩首任务，趴在山上两天一夜，我都能熬过来，这区区小事，我自己足矣，您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呢，可得休息好。” 凌游想了想，还想和铁山争一下，可随即就听铁山十分坚定的说道：“您回吧局长，放心，这箱子要是丢了，算我这八年兵白当。” 凌游知道，对于铁山来说，这种话，比任何毒誓都要毒，那是一名优秀的军人在拿自己值得骄傲的军旅生涯打包票。 所以想了想之后，凌游也不再和铁山客气了，说道：“那成，你注意安全。” 铁山闻言亮出拳头一笑：“我倒是期望有人来拿钱，到时候，该注意的安全的人，不会是我。” 凌游呵呵笑了笑，然后在铁山的肩膀上一拍，随即带着白南知便下了车，白南知下车前，也对铁山点了点头。 下车之后，走出了一百多米，凌游二人这才打了一辆出租车，返回了家中。 而回去之后，凌游给铁山又打了一个电话，这才稍稍放心，让白南知回次卧先休息，白南知也不肯，陪凌游歪在沙发上合衣微眯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只见距离纪委大院三四百米处的街对面，一辆关闭车灯的面包车中，坐着六七个人，副驾驶上的一个身穿皮衣的大胡子男人看着大院门口的钱箱，拿出手机打出去一通电话。 过了一会，就听对方接听了起来：“说。” 大胡子看着远处的钱箱说道：“彬哥，送到局长楼的钱箱，被他们给送到纪委门口了。” “什么？”电话对面的人听后明显是从床上坐了起来：“送到哪去了？” 大胡子回道：“纪委。”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良久后才说道：“把钱拿回来。” 大胡子闻言有些迟疑，随即说道：“彬哥，他们留了一个人看着。” 此言一出，就听电话那边的声音暴躁了起来：“他们留了一个人，你们他妈的六七个人，还拿不回来钱吗？” 大胡子闻言赶忙回道：“是，是，彬哥，我们这就去拿。”说罢，大胡子一把挂断了电话，毕竟他也不想听对方再骂上自己几句。 挂断电话之后，大胡子对驾驶位的人侧头说道：“把车开过去。” 说罢，又转头对后面的几个人说道：“开到钱箱旁，把钱拿上车就走。” 后面的几个人闻言点了点头。 随即，就见这车启动之后，便朝纪委大院门口缓缓开了过去。 第844章 小试牛刀 而此时坐在大院门口，宝马车里的铁山，正微眯着眼睛，一边权当休息，一边却十分警惕的盯着四周，这也是铁山这样的军人，练就的本领，就是能够既做到休息，又能够立马警觉。 果然，就在这辆面包车点火的时候，铁山刚刚还微眯的双眼，立马睁大了起来，朝面包车看了过去。 见面包车是朝自己这边来的，铁山下意识的摸向后腰，可这时才发现，后腰处空空如也，而铁山也立马反应了过来，将右手搭在了车门的门锁处，这样开门的话，比左手开门下车的速度，还要能快上一些。 此时的铁山也在观察，观察着这辆车的动向，他不想打草惊蛇，同样也不排除万一的可能。 而就在这辆面包车竟然压着马路中间的双实线朝纪委大院门口驶来的时候，铁山一丝犹豫不再有，立马打开车门下了车，随即朝着钱箱而去。 面包车的人见到铁山下车，也是点了一脚刹车，驾驶位上的人看了一眼副驾驶的大胡子：“镖哥，咋整啊？下来人了。” 大胡子闻言心也一样跳到了嗓子眼，可随即他给自己鼓了鼓气之后，大声嚷着骂向开车的人道：“彬哥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啊，他才一个人，咱们六七个人呢，怕啥啊，开过去。” 驾驶位的人闻言也给自己壮了壮胆，随后一脚踩下油门，便冲了过去。 而看着车冲过来的铁山，此刻脸上没有一丝惧色，反倒是有那么一丝期待和兴奋。 几个呼吸的工夫，刹那间，就见车冲了过去，距离铁山不足七八米，开车的人，见铁山一动不动，也怕了，生怕撞到铁山，背上人命，所以一脚踩住了刹车。 但刹车制动，也开出去了几米，开车的人紧急一转方向盘，面包车的侧面就正好来到了钱箱和站在钱箱边的铁山前。 说时迟那时快，面包车的侧拉门瞬间被车里的人打开，就见车上一人伸出手，便去拽钱箱。 可这人何曾想过，这是他今晚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只见他的手刚伸出来的一瞬间，就觉得被一只如钢铁般坚硬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的胳膊，随即一个脱力，自己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面包车里飞了出来，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还没等爬起，便没有了神志，晕了过去。 车上的人见到这一幕，也是大骇，随即看向了副驾驶的大胡子，大胡子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奶奶的。” 而此刻车也停了下来，就见大胡子从脚下拿起一根钢管，推门下车道：“抄家伙。” 车后的人听后，也是立马有了动作，将钢管砍刀等物纷纷拿在手里，像下饺子一般的从车上跃了下来。 就见大胡子拿着铁管大步流星的朝铁山走来：“你他妈活腻了是吧？” 铁山站在原地一步没动，抬起双手握在一起捏了捏，就听十指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又扭了扭脖子，一脸兴奋的看着朝自己而来的几个人。 就见那大胡子，身形近二百斤，一米八几的身高，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越走越近之后，大胡子小跑了起来，握着手里的钢管便朝铁山挥了过来。 就听钢管迎风而来，传来了一阵似管笛般的破风声。 可就在即将落到铁山的头上时，只见铁山竟然一抬手，将那钢管紧紧的抓在手里，然后紧跟着一脚，还没等大胡子惊讶，就感觉腹部猛的一阵剧痛，犹如被时速一百二的大卡车撞到了一般，立马向后飞出了三四米远。 众人看到这个情形，脚下赶忙刹住了，面面相觑的看看他人，又看看铁山。 铁山此刻将刚刚夺过来的钢管握在右手，然后笑着抬起左手对几人轻蔑的招了招手。 此时捂着腹部艰难爬起来跪在地上面色难看的大胡子，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喊道：“上，妈的，上。” 众人听后，也是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就听其中一人‘啊’了一声，便举着一把砍刀冲了过来。 其余人见状也赶忙跟上，打算采取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策略。 可就见铁山此刻移动着身形，挥动着手里的钢管，‘砰砰’的钢管炖肉的声音不断的在这宁静的夜晚传入天际，引来一阵哀嚎。 两三分钟之后，就见铁山将手里的钢管随手丢在地上，砰的一声响，让跪在地上的大胡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就见铁山迈步朝他走了过去，在路灯的照射下，铁山的影子也在逐渐的吞噬着大胡子。 来到近前之后，大胡子转身便要爬起来逃走，可铁山眼疾手快的一把薅住了大胡子的头发，然后随手将大胡子甩了一个趔趄，铁山松手之后，只见大胡子的头发都被自己薅下来一大把。 甩了甩手里的头发之后，铁山又朝大胡子迈步而去。 捂着头皮不住哀嚎的大胡子此刻抬头看向铁山，竟然立马跪在了地上，然后双手合十的求饶道：“大哥，大哥，别打了，我错了，别打了。” 铁山上前看着跪在地上的大胡子，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又一把抓住了大胡子的头发，将他连拖带拽的拖到了他们那辆面包车前。. 大胡子先是求饶着，后来疼的忍不住又骂了起来，可铁山丝毫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一手紧紧抓着他的头发，一手打开了面包车门，然后朝里面看了看。 见车里并没有他要找的东西后，铁山低头看了看大胡子的鞋，然后对他缓缓说道：“解鞋带。” 大胡子先是一怔，可铁山随即又加重了手里的劲道，让大胡子有种头皮都要被生生揭下来一般，立马求饶道：“大哥，我解，解。” 没一会，大胡子解下鞋带之后，眼巴巴的看向了铁山。 就听铁山看了一眼此刻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的其他几人说道：“把他们手脚绑起来。” 大胡子瞥过去一眼，可感觉铁山的手又要用力，也不敢再犹豫了：“好，你先放了我，大哥，我这就去。” 第845章 刑警队 就见那大胡子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其他躺在地上低嚎的人身边，解开自己的鞋带之后，绑上了一人的手脚，接着又去解别人的鞋带。. 一番折腾下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最后只剩下了大胡子自己。 手中拿着仅剩的一根鞋带，大胡子可怜巴巴的看向了铁山，再也没有了刚刚脸上的盛气。 铁山走上前两步，眼睛死死的盯着大胡子，刚刚伸手打算去接过大胡子手里的鞋带之后，就见大胡子突然目光一闪，露出一丝狡诈，就见下一秒，只见他拿起自己身边掉落在地的一根钢管，便朝铁山的小腿猛的挥了过来。 铁山始终都在提防着他，就见他左腿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大胡子的攻击。 然后在大胡子惊骇之余，就见铁山猛的抬起右脚，那四十五码的军勾，直直朝着大胡子的面部踹了过去。 就听一声闷响过后，大胡子的鼻子就飙出血来，然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铁山看着那大胡子，抬脚用手拍了拍自己裤腿的灰尘道：“在老子面前耍花样，你还是个弟弟。” 又去检查了一番其他人是否被绑结实了之后，铁山这才放下心来，走向面包车，打开侧拉门之后，坐在车边一边歇着气，一边拿出了手机。 拨给了凌游的号码之后，铁汉听着电话里的等待音，又抬头看了看已经东方渐白的天。 没一会，就听电话被接了起来，凌游在电话那边用略微惊醒的语气说道：“铁山。” 铁山闻言回道：“局长，果然来人抢钱了。” 凌游一听这话，立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什么人？” 这一声，把一旁的白南知也惊醒了，睁开眼之后，赶忙坐起来靠近了凌游一些。 就听铁山说道：“不清楚，但我估计，八成就是送钱的人。” 凌游闻言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铁山看了看不远处躺了一地的‘劫匪’们说道：“我没事，不过他们有没有事，就不清楚了。” 凌游听见铁山没事，也就放心了，然后沉吟了片刻说道：“看好人，我一会就过去。” 说罢，凌游一把挂断了电话，然后便掀开了刚刚盖在身上的外套，拿着手机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没一会，就听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哪位？” 凌游闻言说道：“我是凌游。” 此言一出，电话那边的人明显精神了一些，但并没有那么夸张：“哦，局长啊，我是顾楠啊。”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知道。”说着，凌游将手机放到了鞋柜上，打开了免提，一边穿鞋，一边说道：“通知刑警队的同志，去市纪委大院门口。” 顾楠闻言明显怔了两秒，这才问道：“局长，怎么了？” 就听凌游说道：“昨夜傍晚，我回家之时，有人在我家门前，放了整整一箱的钱，我把钱送去了纪委，可就在刚刚，便有一伙人，前来抢钱。” 简单明了的将经过和顾楠解释之后，顾楠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于是立即回道：“我知道了局长，这就派人过去。” 顿了顿之后，顾楠又补充道：“我二十分钟之内就能赶到。” 凌游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叮嘱道：“现场有一个人，是我们的同志。” 顾楠闻言说道：“明白局长。” 凌游又嗯了一声，然后便挂断了电话，侧头一看，身边的白南知也穿好了鞋，正拿着自己的外套等自己。 凌游接过外套之后，便同白南知一道走出了家门。 而十分钟之后，坐在纪委大院门前，面包车边的铁山，正大口的吸着一根自己那五元钱一包的香烟，没一会，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警笛声传进耳朵里，片刻之后，这警笛声由远及近，顿时让这片宁静的天地多了一丝嘈杂。 正当铁山将手中的烟头丢在地上踩灭的时候，就见七八辆警车也将纪委大院团团围了起来，随后下来了二三十名领了枪的刑警，警惕的缓缓朝这边走来。 铁山此刻站了起来，出现在了众刑警的视线之内。 瞬间，一众刑警‘唰’的一声，齐齐举起枪对准了铁山。 就听带头的一人举着枪警告道：“把手举起来。” 铁山闻言皱了皱眉，然后无奈的笑了笑：“阿sir,自己人啊。” 刑警明显对这个一脸胡茬，穿着有些随便，还一身腱子肉的铁山十分忌惮，带头那刑警对身边的两名警察使了个眼色之后，那两名警察便持枪缓步上前，一边走一边说道：“举起双手，置于脑后。” 铁汉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证件，而且也不敢轻易的做出去身上摸东西的动作，他以前是执行过反恐任务的，再清楚不过，一旦被俘的人，要是在身上乱摸，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轻则，警察可以鸣枪警告，重则，自己身上会多几个枪窟窿都不知道，所以也只好先照做，等待凌游前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好好好，你们放轻松，我真是自己人，今天刚入职，还没有证件。”说着，铁山先是将双手缓缓举了起来，然后十指交叉，放在了脑后，但表情却十分的轻松。 两名刑警见状，步子也快了一些，来到铁山身边之后，便在他的身上从上到下的搜了起来，直到摸完了鞋边，发现并没有危险物品之后，这才对刚刚带头的那名刑警点了点头。 而就在此时，只见又有两辆警车一前一后的驶了过来，速度很快，没一会就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前面的一辆，按照嘉南市局的警用车牌序号，明显是刑警队的一号车牌，而后面的那辆，则是嘉南市局的七号车牌。 两辆车上的人下车之后，就见刑警队车上的人，先是看了一眼人群，然后便迎向了那辆七号车。 只见此刻，顾楠下了车，警服胸前的060007的警号使得他气场十足。 第846章 顾楠 “顾局。”就见那人站稳后敬礼道。 顾楠随手回了一礼，然后看向人群说道：“这里有一个自己人，别误伤了自己的同志。” 说着，顾楠又抬手示意了一下人群，然后二人便一道朝那边走了过去。 而跟在他身后的这人，名叫薛松，四十一岁，乃是嘉南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一级警督，是顾楠的老班底了，因为两年前，嘉南市的刑警队长，正是顾楠。 二人来到人群之后，顾楠一眼便看到了高大的铁山，然后朝他问道：“是凌局的人吧？” 铁山闻言点了点头：“是我。” 顾楠嗯了一声，然后伸手压了压，示意大家放松。 薛松这时也下达了命令，示意现场的刑警，立马将躺在地上的几个被鞋带绑住的人押起来。 铁山此刻在两名刑警的警惕跟随下来到了顾楠的身边，看着一地被打的狼狈不堪的歹徒之后，顾楠指了指那边问道：“你做的？” 铁山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然后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顾楠见状又打量了一番铁山，然后问道：“当过兵？” 铁山闻言依旧是表情轻松的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顾楠越看铁山，眼神中越是喜欢，随后呵呵笑道：“找机会，我向凌局把你要到刑警队去。” 铁山这次没有点头，而是摇了摇头，可还是没有说话。 而这时一旁下完命令的薛松走了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于是便上前对铁山笑道：“怎么着？当咱们顾局的兵，还觉得屈才了？” 铁山看了看薛松，还是没有说话，而就在下一秒，铁山用下巴指了指马路上一辆飞快驶来的出租车。 顾楠和薛松见状转头看了过去，片刻之后，就见出租车停了下来，凌游率先迈步下了车，白南知则是在后面付钱。 见到凌游的身影之后，顾楠和薛松都迎了过去，到达凌游近前，出租车司机也是好奇的看着这声势浩大的场面。 而这时一名民警一边收着枪，一边对出租车司机说道：“快走，别乱看。” 出租车看到那漆黑的手枪，也是吓的没敢停留，立马踩下油门离开了现场。 这时顾楠和薛松同时上前，对凌游敬礼道：“局长。”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人都控制起来了吧？” 顾楠闻言笑着看向了铁山：“这位同志做的。” 说着，顾楠对凌游笑问道：“局长，这样的人才尖子，您在哪找的啊？不行，给刑警队吧。” 凌游本身之前就对顾楠和闫渡有好感，所以对他也不拘着，笑了笑回道：“他？给不了。” 顾楠也猜到了自己这话说了也白说，所以也不觉得意外，只是爱才之心，让他有些可惜罢了。 看了看里面被连拖抬的押进警车里的几名歹徒之后，凌游下命令道：“抓回去立刻审。” 说着，凌游抬手看了看表：“八点半之前，我要结果。” 放下手之后，凌游看向了顾楠身边的薛松：“薛队，没压力吧？” 薛松闻言先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顾楠，然后就听顾楠说道：“你看我做什么？局长问你话呢。” 薛松听后，立马朝凌游立正道：“没压力，局长。” 凌游点了点头：“辛苦了。” 随后，凌游看向了顾楠，二人四目相对，顾楠便看出了凌游的意思，于是对薛松说道：“你去忙你的吧。” 然后便跟着凌游朝没人的地方走了几步。 众人也看的出，两位领导要私语几句，所以也没有人跟着，但铁山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于是跟上了两步，始终和凌游保持着五六步的距离，而在路过白南知的时候，就见白南知对铁山悄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眼神中满是佩服，铁山见状对白南知回了个笑容，然后便不再看他，而是警惕的盯着凌游的四周，包括凌游身边的顾楠。 凌游和顾楠走出了几步之后，这才站稳了脚步。 就听凌游问道：“顾局觉得，这像是什么人干的？” 顾楠闻言低眉沉吟了两秒，然后抬头问道：“局长觉得，他们有幕后之人？” 凌游闻言笑了笑，然后表情有了一丝微微的变化，眼神突然凌厉了三分：“顾楠同志，我对你印象不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行为，很掉分的。” 顾楠闻听此言，看向了凌游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二人四目相对，他这个十几年的老刑警，竟然有一种在凌游的气场之下，输了阵仗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直到许久之后，顾楠才想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 因为自己身上的气，是警的气，而凌游身上的气，则是官的气，是那种居高临下，在政坛‘厮杀’过的领导气。 脸上暴露了些许微表情之后，顾楠用笑容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凌游也瞬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逐渐和缓了回来。 而就是这一瞬间的交锋，让顾楠对凌游有了一个新的认知，所以也不妨对凌游可以先试探着接近一下。 “局长，您心中有答案的，而且，我没说错的话，咱们俩的心里，是一个答案。”顾楠像是说了什么，可又像是没说什么，但只有凌游明白，顾楠这个时候，能对自己这么说，就已经是说了很多了。 他没有顾楠那么多的顾虑，同时，他也希望用自己的打开天窗说亮话，换来顾楠的敞开心扉。 于是就听凌游说道：“我刚刚上任，就能出这么大手笔，想要和我交个朋友的，估计也就只有那位大名鼎鼎的罗七了吧？” 别人称呼罗昶，无论是尊敬还是畏惧，都唤一声七爷，可在凌游这里，‘爷’这个字眼，太过重要，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被自己唤一声爷的，更何况，自己作为一名国家干部，还不至于在一个早就人尽皆知且臭名昭著的恶势力面前输了阵势，所以便十分轻蔑的唤他一声罗七。 可就是这一声罗七，让顾楠听得心里十分的受意，于是就听他哈哈一笑道：“我就说嘛，我和局长您，是一个答案。” 第847章 狡兔三窟 听到顾楠这么说，凌游对顾楠对于这位罗昶的立场，就更加确定了。 不过二人在这个期间，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试探，而且双方都处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都不敢过多的暴露自己的想法，却还想明白对方的想法。 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凌游点到即止，并没有在继续下去，毕竟来日方长，对于顾楠，他倒是不急于这一时。 随即就听凌游说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得先行进去一步，和纪委方面说明缘由。”凌游一边说，一边抬手指了指纪委大院。 顾楠闻言抬手敬了一礼：“是，局长，您先忙，交给我就好。” 过了不多时，就见刚刚前来的一众警车，押着那几个人朝着市局方向疾驰而去，顾楠和薛松也上车赶了回去。 只余下凌游和白南知铁山三人之后，白南知和铁山看向凌游。 就听凌游看了看铁山说道：“铁山，你先回局里吧，到我办公室里休息休息，我一会通知王主任早点过去，把你的证件尽快落实一下，而且等会，刑警那边保不齐需要对你录笔录。” 铁山闻言有些担心凌游：“局长，我不困，刑警那边需要我，我再回去吧。” 凌游明白铁山的意思，于是便指了指纪委大院说道：“放心吧，在这，应该还没人敢对我怎么样，我有需要，再联系你，一夜没睡，回去歇歇。” 铁山听后有些迟疑，这时白南知也补充道：“铁哥，听局长的吧。” 铁山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那局长，一旦有什么事，千万第一时间给我来电话。” 凌游笑着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正好，把这车也开回去。” 铁山点了点头，然后这才迈步朝车走了过去，上车前又看了凌游一眼，这才驾车朝市局而去。 待铁山走了之后，凌游看了一眼白南知，然后迈步便朝纪委大院而去。 在刚刚此时大院传达室里，只见一个年纪颇大的值班门卫刚刚在警车都在的时候，骑着一辆自行车已经到了，也亲眼看到了这个大场面，并且向自己的领导汇报了此事。 当看到凌游来到门口之后，那门卫打开门亲自迎了出来，看向凌游有些胆颤的说道：“领导。” 凌游点了下头，然后指了指门口那个一动未动的钱箱子说道：“还麻烦您，帮忙照看一下。” 门卫闻言一愣，也顺着凌游的手指看了过去，随即扭过头为难的说道：“领导，这......” 凌游一抬手打断了他：“放心吧，丢不了。” 门卫咽了口口水问道：“那，您什么时候来取啊？” 凌游淡淡一笑：“等你们东年书记到了，自然就有人取走了。” 门卫看着门口的钱箱，脸色难看极了，心说刚刚自己也凑耳朵过来听了听，就是因为这个钱箱，惹了大祸，来了那么多的警车，现在这个任务交给自己，这可怎么得了嘛。 可还没等门卫再想，只见凌游道了声谢谢之后，便带着白南知朝办公大楼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也已经早晨七点左右了，大街上陆陆续续多了许多人，而且刚刚警车没散的时候，就有几名清洁工人在马路上打扫了，所以刚刚那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眼里。 这个时候，那张贴着‘行贿款’的钱箱，更是吸引了许多行人和过往的车辆。 凌游带着白南知走进办公楼之后，此时办公楼的门已经开了，一楼一个接收室里，有两名工作人员，正一边泡茶，一边聊着刚刚门口发生的事。 听见有脚步声进来，其中一人转身从一个小窗户看了过去，然后对凌游和白南知说道：“干啥的？没上班呢。”语气中，颇有一些不满。 凌游此时走上前，看了看里面的两人说道：“你好同志，市局的，一会约了马书记。” 一边说，凌游一边将自己那件黑色的行政夹克的拉链拉开，室内还有暖气，比室外要暖和许多，这一路走来，凌游也是感觉后背有些被汗水浸湿了。 那人刚刚打量一番凌游，还没等他提出什么疑问，就见到了凌游行政夹克里，穿着的那件警服白衬衫，若隐若现的露出了060001的警号。 于是就见二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说道：“领导好，现在还没到上班的时间，马书记平时都得在七点半左右能到，您二位先进来坐坐，或者我带二位去楼上的接待室。” 凌游闻言一摆手，然后迈步朝这接发室的门走了过去，推开门之后，凌游一眼看到了地上放着的一个‘小太阳’，随后说道：“不用，就在你这叨扰一会吧，挺暖和嘛。” 那二人一无刚刚进门时的语气和态度，变得十分的谦卑客气，连忙将两把椅子给凌游还有白南知让了出来，请他们坐下，随即说道：“咱们这得五月份左右能暂停供应暖气呢，就是这一楼冷点，平时有人进进出出的，门上带风。”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也没和二人客气，带着白南知便坐了下来，并和二人随口聊了起来。 而这时罗昶身边的那个小彬，正在嘉南市的几个酒店里，挨家的寻找着罗昶。 罗昶平时有个‘狡兔三窟’的习惯，就是他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住超过两天，在嘉南市，他有几套别墅，可除了用来养情人之外，他就从来没久住过，就算是打算哪天‘临幸’某个情人，也是突然袭击，办完正事就走，从不多留，然后让他身边最信任的那名保镖兼司机阿骨，随便找一家酒店过夜，就连小彬，都从来只有他睡醒之后主动联系，才能找的到他。 找了三四家酒店之后，终于在一家酒店的停车场里找到了罗昶三十几辆豪车中的一辆，然后小彬赶忙走进酒店，又去挨个楼层的去寻找罗昶的那名阿骨。 终于，在这家酒店的二十一层，下了电梯之后，小彬看到了正在走廊里目光如炬般巡视周围环境的阿骨。 第848章 眼皮总是跳 看到阿骨之后，小彬这才松了口气，气喘吁吁的走了过去，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骨哥，七爷在哪个房间？我找他有急事。” 阿骨闻言打量了一番小彬，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随后这才迈步带着小彬朝一个房间走了过去。 来到门口之后，阿骨在门上敲了敲，如果仔细听阿骨敲门的节奏是有规律的，这也是他和罗昶独有的敲门方式，先是急促的五声，主要是用来叫醒罗昶，然后就是类似于摩斯密码一般的长长短短的声音，可以让屋里的罗昶，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过了大概三四分钟之后，罗昶这才把门打开，穿着一身睡袍，皱着眉头看了看头发都被汗水打湿的小彬问道：“怎么了？风风火火的。”说罢，罗昶让出门口，朝里面走去，将小彬迎了进去。 阿骨见小彬进去之后，又关上了门，继续守在门外的走廊里。 就听小彬进去之后，对罗昶说道：“七爷，那个凌游，把我送去的钱，放到了纪委大院门口。” 罗昶刚刚还觉得有些不清醒，可听了这话之后，立刻转身眼睛都瞪大了：“啥？” 小彬闻言有些紧张的低头说道：“我派人打算去抢回来。”说到这，小彬顿了顿，抬眼畏惧的看了一眼罗昶，这才继续说道：“可，全折了，被刑警给带走了。” 罗昶听后，瞳孔都收缩了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给脸不要。” 说罢，罗昶又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小彬：“一群废物。” 小彬将头又低了下来，不过为了安抚罗昶的脾气，又赶忙说道：“不过七爷您放心，这些家伙，绝对不会胡说八道的。” 罗昶对此倒是不担心，因为一来，只要是他收进来能够替自己办事的小弟，他都是调查过这人的家庭背景的，且手里捏着他们的弱点，所以倒是没有人敢做什么事败露之后，把他给供出来。 而且而来，就算有人供出自己，自己也从来没有正面出面见过这些人，所以任谁也不会有什么证件指向自己，而且还有孔祥礼的方面，也足以保他安然无恙的。 想了想之后，罗昶看向小彬说道：“我让你查一查他，你查的怎么样了？” 小彬闻言见罗昶并没有过于怪罪自己，也是赶忙将功赎罪道：“七爷，这个凌游，祖籍是江宁省余阳市扶风县云岗村人，大学是学医的，大学毕业之后在医疗系统工作过一段，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档案就显示他进入了公职系统，在河东省当过镇长，也在河东省纪委工作过，然后就直接空降到了咱们吉山来。” 说罢，小彬顿了顿，接着说道：“家里好像没什么人了，我找的人调他的档案，发现他父母一栏里，都是空的，而且至今未婚。” 说到这，小彬又赶忙说道：“不过我多方面了解到，听陵安县那边一个县委的人说，他好像是有个女朋友，但是应该在外地，一直没在他身边，只去过陵安县两次，他们也没怎么见过凌游这个女朋友。” 说罢，小彬问道：“七爷，要不要我去好好查一查他这个女朋友？” 罗昶闻言沉吟了良久，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在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小彬见状赶忙上前给罗昶点了起来。 就见半晌之后，罗昶吐出一口烟雾后说道：“不急，是人就有弱点，我就不信他凌游是铁打的，慢慢找机会渗透他吧。” 说着，罗昶又沉吟了片刻，然后对小彬说道：“你联系一下孔祥礼，让他想办法把这事压下来，钱，就当是打水漂了吧，早晚我得让这个姓凌的十倍百倍给我还回来。” 小彬闻言却有些气不过：“七爷，不行我找几个亡命徒，找机会废了这小子算了。” 罗昶一摆手，立马打断了小彬的话：“现在的嘉南，这股邪风吹的正盛，不能再顶风上了，而且，据省里那位说，我的名字，已经都传进那位姓梁的老板耳朵里了，真搞的撕破脸皮，不好看啊。” 罗昶顿了顿，然后又说道：“而且那两个项目就要开了，这段最好别惹事，几个场子都盯好了，别出什么差头。” 小彬闻言这才压住了自己对凌游的怒火，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七爷。” 罗昶抬头看了看小彬，然后露出一个笑脸说道：“等这两个项目的钱到手，你和我一起，离开嘉南。” 小彬闻言有些意外，看向了罗昶：“七爷，嘉南真的不能待下去了？” 罗昶吸了口烟：“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这几天，我的右眼皮总是在跳。” 小彬听后，也只好点了点头，他虽说不想离开嘉南，毕竟土皇帝的日子过久了，他也不想挪窝，但他又何尝不知道罗昶说的对，自从上次那个事件出来之后，凌游到了嘉南，小彬也时常会感到不安，而且他听到，罗昶是打算带他一起走的，这也让他感到十分的感动。 而这个时候，就见市委的五号车此时朝纪委大院方向飞奔而来，车上的马东年对司机沉声说道：“再开快些。” 司机闻言又猛地踩下油门，在早高峰的街头来回穿梭着。 抵达市委这条街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五十分了，马东年的车这才疾驰而来，驶到了纪委大院门口。 可车刚刚开到，司机就将车缓缓停了下来，马东年见状便看向了司机：“进院啊。” 司机闻言回头看向马东年说道：“马书记，您看。”说着，司机指了指放在那门口的箱子。 马东年顺着司机的目光看了过去，当看清箱子上的字之后，马东年顿时觉得头疼极了，心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凌游怎么刚到，就总盯着自己不放呢。 而就在此时，门卫室里的那个人也小跑着赶了出来，来到马东年的车门前，马东年便降下了车窗。 就听门卫看向马东年说道：“领导，刚刚公安局的一位年轻大领导进去了，说要找您。” 说罢，门卫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般的也指了指那个箱子说道：“那位领导说，等您来，处理这个箱子。” 第849章 挖坑 马东年瞥了一眼门口放着的钱箱，眼睛里写满了嫌弃，心说这不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嘛，你凌游倒好，把他还正大光明的扔在我的门前了。 连话都懒得说一句，就见马东年升起了车窗，对司机摆了摆手，示意他开车，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车停到办公楼门口之后，马东年深呼吸了两口，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推门下车。 迈步走进一楼之后，便打算直奔电梯而去，而就在这时，就听身后响起了凌游的声音：“马书记。” 马东年闻言刹住了脚步，随即转过头来看了过去，一看是凌游，正从一楼那个收发室走了出来，顿时换上了一副笑脸，转身迎了过去：“凌游同志啊。” 二人来到彼此的面前，马东年伸出手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凌游也是接过马东年的手握了握：“是啊马书记，这次来，又是给您添麻烦来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马东年心里一阵发苦，心说以后这种不好意思的事，你凌游就不能不干吗？ 可面上还是笑着一摆手说道：“凌市长这是什么话嘛，哪里是麻烦呢。” 说着，马东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说道：“快，光顾着说话了，去我办公室坐坐，坐下聊。” 凌游闻言也不客气，迈步也一样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和马东年谦虚了一下，然后便带着白南知一道朝电梯而去了。 来到马东年的办公室之后，马东年请凌游和白南知坐了下来，秘书这时也赶忙进来给二人泡了两杯茶，又给马东年的保温杯里泡好了一杯茶。 这时就见马东年脱下外套后，递给了秘书，然后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先是看向了白南知笑问道：“这位小同志的身体好些了？没什么大碍吧？” 白南知闻言站在凌游的一边回道：“谢谢领导还惦记我，已经无碍了。” 马东年闻言点了点头：“对于那些个人，我们也已经依规进行了严惩。” 说着，马东年见白南知还站着，于是压了压手说道：“小同志，坐，坐下嘛。” 白南知闻言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凌游，见凌游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这才坐到了凌游身边。 随即就听凌游喝了口面前的热茶之后说道：“马书记，您来的时候，看见我给您送的一份礼了吧？” 马东年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嘶’了一声问道：“礼？凌市，什么礼？我没看见啊。” 说着，马东年又解释道：“今天早上家里有点事耽搁了，来的晚了些，实在是没注意啊。” 说着，马东年扭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秘书：“那个小刘，怎么回事？”. 凌游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微笑，他可不信马东年一点消息没有听到，在自家门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要说马东年不清楚，鬼才信嘛。 秘书闻言看了看马东年，然后又悄悄瞥了一眼凌游，便上前对马东年解释了一下早上发生的事情。 说完的时候，这秘书又补充道：“书记，我也是刚来的时候，听下面的几个同志闲谈说起的，刚要给您打电话汇报的，您和凌市长就过来了，这事我也是东听一句，西听一句，具体的事，还是由凌市长亲自说一下吧。”说着，秘书看向了凌游。 可马东年此刻却看起来十分的气愤，对秘书严厉的批评道：“你们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事，不早和我说，非要等到我到了才汇报吗？事情发生了这么长时间了，就没有一个人通知我一声？” 说着，马东年还站了起来，双手叉着腰对秘书继续批评道：“凌市长一早就来了，值班的门卫呢？值班的工作人员呢？都是摆设吗？” 秘书闻言惶恐不已：“书记，我我我，我等一下去找相关领导，去传达您的意思，今天我来的也的确晚了些，也没注意到，等我知道消息的时候，您已经到了，我工作的疏忽，我向您检讨。”说罢，又看向了凌游：“我也向凌市长检讨。” 凌游见这二人演的如此投入，也不好打断，并没有拦着他们，只是笑着一摆手：“言重了，言重了。” 说罢，凌游就闭上了嘴，想着看看二人还能演出什么花样来。 马东年此时用余光瞥了一眼凌游，见凌游并没有按照他想象中的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于是只好自己找台阶了。 就见他转过头对凌游说道：“凌游同志，让你见笑了啊。” 凌游见马东年给自己找的不是台阶，而是个滑梯，直接就顺着坡滑了下来，也知道这戏没法看了，所以便说道：“要说见笑，我才是让马书记您见笑了，刚刚上任短短几天，治安问题，就频频发生，再一再二，我能给自己找个初来乍到的借口，可万一以后还有什么再三再四，我也没有办法再逃避责任了。” 马东年听了凌游的话，一时间还有些摸不到头脑。 随即就听凌游说道：“对于这样的现象，看来是不出重拳不行了。” 马东年闻言想都没想便点头回道：“是，你说的是啊。” 话音刚落，就听凌游接着说道：“通过这两次的事件，我也看出来了，咱们嘉南市的民风，是夹带着基层干部的官风的，黑恶势力如此猖狂的形势下，也是有一部分同黑恶势力狼狈为奸的害群之马的，您是咱们市的纪委书记，又是市委常委，所以我觉得，这件事，还应该是由您带头，我来为您打冲锋，咱们纪委和市局，一起联手，对黑恶势力以及保护伞，重拳出击。” 马东年听得十分认真，可听到最后，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凌游，是在给自己挖坑啊，打算出枪让他马东年来放。 听到这里，马东年清了清嗓子，沉吟片刻才说道：“凌游同志，你说的呢，不无道理，可是这事啊，我觉得首先还是得和孔书记、郭市长以及其他几位常委们，上会协商一下。” 第850章 无人认领 说着，马东年顿了顿，然后又说道：“其次呢，打黑工作，是市局的工作范畴之内，我牵头的话，难免会让人觉得，越俎代庖了，到时候被人诟病，反倒是不好。” 一边说，马东年一边看着凌游的表情，于是就听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即高声表示道：“不过，这件事只要你提出来，你放心，别人我不管，我是肯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的。” 凌游一听，马东年这是把锅又甩回给了自己，不过凌游也觉得意外，毕竟马东年又不是小孩子，仕途走了大半辈子，自己几句话就能把他架在火上烤的下不来，也绝对是不好办到的。 而凌游要的，也并非是真的让马东年来牵这个头，要的只是他退而求其次的这句话。 只要马东年表明了会支持自己，那自己自然也就有底气向孔祥礼和郭南平来提议此事了，他倒是不相信马东年这个级别的人，会把自己泼出去的水给收回来。 所以就听凌游说道：“好，那我就来为马书记当这个急先锋，有您支持，我心里就有底了。” 马东年一听这话，先是愣了两秒，随后就恨自己刚刚多嘴了，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自己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好说，都好说。” 随即凌游站了起来，然后说道：“我家门口的那箱子钱，我就交给您了，您调查起来的时候，如果需要我的配合，我定责无旁贷，随叫随到。” 马东年见状也站了起来，然后说道：“好，放心吧，钱就先收到我这里，待你们查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如果真是行贿的钱，肯定也是要追究行贿人的责任的。”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去：“那我就不叨扰您了，还得回局里去审早上抓起来的那几个人呢。” 马东年自然也不想留凌游了，于是赶忙说道：“这是大事，我就不留你了，待什么时候有空，就来我这里坐一坐，喝杯茶。” 凌游闻言握着马东年的手，环视了一圈办公室玩笑道：“有机会，我请马书记吃饭，您这的茶，我还真是不敢常喝的哟。” 马东年听后也哈哈大笑了两声：“凌游同志很幽默啊，成，有机会一起吃饭。” 二人又寒暄了两句之后，马东年将凌游一直送到了电梯口，然后这才吩咐秘书送凌游下去，客气了一番之后，这才看着凌游下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一刹那，马东年那张努力微笑的脸，瞬间就垮了起来，阴沉的转身朝办公室走了回去。 刚刚回到办公室，马东年站在办公桌后想了想，然后便要伸手去拿电话，可还没等他拿起来呢，就听电话也正好响了起来。 马东年接起来一听，便说道：“孔书记，我正要给您去电话呢。” 就听电话那边的孔祥礼说道：“事情我听说了，凌游离开了？” 马东年闻言回道：“刚刚给这尊大佛送走。” 孔祥礼听后轻叹了口气：“自从他来，就没消停过。” 说罢，孔祥礼正式提起了正事，然后说道：“那钱，按照规定上缴国库吧，没人会认领了。” 马东年一听便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于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而此时下了楼的凌游，刚刚告别了马东年的秘书，走出办公楼大门，就见自己的车此时停在了台阶下，王晓路也站在了车旁，看到凌游之后，便迎了过来。 凌游下了台阶之后，在王晓路面前驻足后说道：“我们打辆车就回去了，又没有多远，还特地跑来一趟做什么嘛。” 王晓路闻言拉开了车门说道：“铁山同志回到局里就和我说了，我和他都不放心您的安全，安排了一下相关同志，办理铁山的事之后，就赶来了。” 凌游笑着迈步道：“光天化日的。”说着便坐进了车里。 王晓路此刻看了一眼白南知，一眼就看出了是前几天报纸上传得风风火火的那个人，同时也从小道消息听说，这个白南知和省里的某位大领导还有些关系，于是也不敢怠慢，就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让白南知上车。 白南知见状和王晓路客气了一番之后，这才坐了进去。 三人都上了车之后，就见这辆市局的一号警车缓缓开出了纪委大院。 回到市局之后，凌游刚刚坐到办公室，白南知下意识的做起了秘书的本职工作，让王晓路都有些手足无措，感觉没有了用武之地。 没一会，就听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三人转头看过去，就见是顾楠带着薛松站在了门口。 凌游点了点头，对门口的二人说道：“进来吧。” 王晓路此时也对顾楠和薛松用眼神问了好，随即就见顾楠和薛松来到凌游的办公桌前站好之后，顾楠瞥了一眼薛松，示意由他来汇报。 然后就听薛松说道：“局长，早晨抓起来的那伙人，我们已经审过了，他们一口咬定，自己就是见财起意，看到门口的钱箱，动了歪心思，坚决不承认，有幕后之人指使。” 顿了顿，薛松拿出了一个文件夹，双手放到了凌游的办公桌上：“不过，刚刚我们查了几个人的手机通讯记录，在几人实施抢劫的前几分钟，他们和一个电话号码通话了许久。” 凌游哦？了一声，然后拿起了那个文件夹打开看了看。 就听薛松说道：“咱们的同志联系上了通讯公司，去查了这个号码的机主，是一个叫张贵的中年男人，调查之后，发现这人现在就在咱们嘉南市拘留所呢，因为聚众赌博七天前就被抓了，我亲去拘留所审了他，他一口咬定，自己是收了二百块钱，把身份证卖给了别人办理的这张手机卡。” 凌游听到这，抬眼看了看顾楠。 顾楠见状，知道凌游想的是什么，于是便开了口补充道：“这个叫张贵的，以前在云海ktv上过班，那个ktv，是骆洪彬的场子。” 凌游闻言皱眉问道：“骆洪彬？” 第851章 扫黑打非办公室 凌游清楚，顾楠能够提出这个名字，那么这个人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果然，就见顾楠伸出手，薛松便将另一个文件夹递给了顾楠，顾楠打开文件夹看了看，然后便递给了凌游。 凌游接过来一边看着里面的几页此人的档案介绍和几张照片，顾楠一边解释道：“这个骆洪彬从小就父母双亡，在一些亲戚家吃百家饭长大的，所以性格有些孤僻，用咱们吉山话说，挺隔路一个人，当年罗昶在监狱的时候，骆洪彬才十九岁，因为故意伤人进去的，正好和罗昶分到了一个监狱一个牢房，据说当时罗昶想在他们监室当牢头，有人不服他，晚上趁他睡觉的时候，要教育一下罗昶，正巧被骆洪彬听到了动静，把那人打了个半死，狱警发现的时候，那人连鼻梁骨都塌下去了，骆洪彬也因为这个事，又多坐了几年牢，一直到二十六岁才出狱，出来之后，罗昶就找到了他，把他留在了身边，没多久，罗昶的势力越来越大，这个骆洪彬也自然而然就成为了他的铁杆心腹之一。” 说着，顾楠顿了顿，指了一下那个文件夹的一页资料接着说道：“罗昶现在大部分的产业，都是由这个骆洪彬负责的，对内，他是罗昶的秘书，对外，他也是罗昶的峰宝嵘集团的总经理，同时也是罗昶的话事人。” 顾楠说完，就听薛松继续补充道：“据我们的了解，从前年开始，罗昶一直深入简出，很少在外面露面，逐渐的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他们公司的大部分事宜，也都全权交给了骆洪彬和罗昶的其他几个心腹。” 凌游听过这些之后，心里更加笃定，这次给自己送钱的人，必定就是罗昶了，于是就听凌游说道：“不急，毕竟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罗昶在嘉南市这么多年，也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能撼动的了他，那几个人先依法处理吧，这件事先给他记下，早晚新账老账一起和他清算。” 顾楠看着凌游的眼神，自己的表情也微微有了些变化，就连离开凌游办公室的时候，顾楠都下意识的又看了看凌游。 这个顾楠，在嘉南市从警多年，曾经因为破获几个大案，还受到过公安部的嘉奖，所以才使得他在仅仅年近四十的年纪，就当上了嘉南市的公安局副局长。 这么多年来，嘉南市很多案子，顾楠都抽丝剥茧的查到过罗昶的身上，可每当自己有了线索的时候，就总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阻挠自己的破案节奏，最终导致他每个案子，只抓获了他认为并不是真正幕后凶手的真凶。 所以对于他这样的警察来说，对案情的痴迷，是多过于对权利的痴迷的，他要的是答案，而不是官职，就连自己现在这个副局长的提名，当时顾楠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上报，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够直插一线，早晚会把罗昶集团的内幕挖出来，但最终他还是顶不住上面的压力，被迫升了职。 而面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年轻局长，顾楠竟不知怎地，突然感觉自己看向凌游的时候，似乎有一种能够在凌游的身上找到压抑自己许久的突破口一般。 按照他从警这么多年的经验，他自认为自己看人还是很准的，可现在毕竟对凌游了解不多，他也不敢轻易的对凌游和盘托出，但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有了对凌游观察一番，再从长计议的打算。 此事过去了两天之后，这天一早，凌游刚到市局办公室，就接到了关叔尧打来的电话。 是通知他今天上午十点钟，去市府开党组会议的。 凌游听后看了看时间，见还有一个小时，所以也没有着急，而是走出办公桌后，去把门关了起来。 迈步走到窗边，凌游拿出了手机拨出一通电话后，将手机放在了耳边看着楼下。 没一会，电话便被接通了，就听凌游笑道：“郭厅，叨扰了。” 电话对面，正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兼省厅扫黑办主任郭伟雄。 就听郭伟雄十分粗犷的笑道：“凌老弟，咱们之间哪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呢，见外了啊。” 说着，郭伟雄不等凌游开口，便收起了笑声，低声严肃说道：“你昨天和我提的那件事，我已经向上级领导汇报过了，不过昨天晚上，闹的不太愉快，这事啊，要么会尽快给出答复，要么......” 郭伟雄话没有说完，轻叹了口气，表示也很无奈。 凌游听着这话，心中十分的不解，于是便问道：“郭大哥，没给您添麻烦吧？” 郭伟雄闻言赶忙说道：“不麻烦，小问题，这样，你先向市里该申请申请，我尽快给你答复。” 凌游听着郭伟雄的话，多少有些没底，可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于是只好道了声谢之后挂断了电话。 二人挂了电话之后，全都兴致不是很高，因为凌游对郭伟雄提起的事情，是希望能够由省厅牵头，让嘉南市局成立一个扫黑打非的专项斗争小组，毕竟一来，在业务方面，省厅对此事是有发言权的，二来，如果由省厅牵头的话，嘉南市的扫黑办，含金量会更高一些。 普遍扫黑办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由地方公安部门内部成立的扫黑办公室，而另一种，则是由公检法三方联合组成的专项办公室。 但凌游觉得嘉南市千丝万缕，并不想牵扯太多，便希望由省厅方面发起，嘉南市局配合，这样就能够成功的绕过嘉南市很多让凌游并不敢完全信任的隐患环节。 可郭伟雄头疼的是，他向省厅厅长万兆祥汇报此事之后，万兆祥的态度十分的模棱两可，几句话将他给搪塞了回去，本以为这事会很轻松达成的郭伟雄，现如今对凌游也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也只好再继续加把劲，毕竟这是凌游第一次求到自己的头上。 第852章 市府会议 九点半钟，王晓路便将车备好了，凌游带着铁山一道迈步下了楼，铁山今天也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警服，肩扛着二级警司的肩章，走在凌游的身后，警惕的巡视着四周，如一座大山般将凌游保护在身前。 二人上车之后，车子直接开出了市局大院前往了市府方向，两个单位距离不远，也就是十分钟不到的车程，见到是市局的一号车，大院门前的栏杆也是远远的便抬了起来。 当车停在办公楼台阶下之后，凌游迈步下车，带着铁山一道朝办公楼而去。 刚乘电梯到了会议室的楼层，就见关叔尧和几名市府的工作人员早已守在了楼道里。 看到凌游身着警服而来，关叔尧赶忙迎了过来：“凌市长，上午好啊。” 凌游朝他点了点头：“好。” 说话的同时，凌游脚下的步子也没有停下，并没有和关叔尧过多寒暄的意思，直接便让关叔尧带着自己的前往会议室的方向。 走进会议室之后，就见此时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几个人，是市府的其他几名副市长，包括凌游在上任那天，就没有见到的常务副市长朱涛。 此刻一名分管民政局和卫生局等工作的副市长孙向力抬手对凌游笑道：“凌游同志。” 凌游对此人并不熟悉，只是在上任当天见过他一面，但还是笑着回应道：“孙市。” 孙向力这人四十六七岁，皮肤很白，发际线有些高，额头油光铮亮的，笑起来还有两个大酒窝。 就见他站起来笑道：“平时在单位里也不常能见到你，市局那边太忙了？” 凌游闻言笑了笑：“初来乍到，左右都要多熟悉了解一下，在那边办公也方便些。” 孙向力闻言点了点头：“也是，也是。” 说罢，孙向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便看向了端坐在首位左侧，正吸着烟的常务副市长朱涛，对凌游介绍道：“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咱们朱市长。” 凌游闻言立马做出姿态，上前两步说道：“朱市长，我眼拙了，失礼，失礼。” 朱涛闻言也站了起来，随即缓缓伸出手来：“你到任那天，我正巧前一天下基础去了，没能赶得上，要说失礼，是我失礼啊。” 凌游一把握住了朱涛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朱涛，就见这人身材偏胖，一米八十几的个子，看起来得有一百九十多斤，梳着整齐的背头，肤色黝黑，就连手握起来，也略微有些粗糙。 “哪里哪里，朱市长您言重了，工作要紧，我们早晚都会见面的嘛。”凌游握了两下朱涛的手回道。 朱涛这人说起话来，倒是干脆利落，没有那么多的官话套话，行为举止也并非那种拿腔拿调的人，相处起来还是让人感觉心里舒服一些。 凌游随即又见了其他几名副市长，包括市府秘书长和嘉禾区的区长几人。 众人在会议室里随意的寒暄着，眼看着就要到十点钟了，就见郭南平迈步走了进来。 众人闻声纷纷停住了嘴边的话，转头看了过去。 就见郭南平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自己也走到了主坐的位置坐了下来，没有说话，低头翻了翻桌上的会议表，顿时便觉得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 郭南平低头看了片刻之后，这才抬起头环视了一圈众人说道：“那个，同志们，开个会。”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郭南平主要针对多方面的工作进行了逐一分析，以及多个市府方针与在座的党组成员们，进行了举手表决。 凌游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对郭南平提到了部分工作，由于并不是很了解，于是也没有表态，每到举手环节，凌游便弃权，并不参与进去，大家也清楚凌游刚到嘉南市，所以也不对他这个行为过多的计较。 直到会议最后，将所有的会议问题都剖析过后，郭南平伸手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浓茶，然后将双手放在了桌上环视了一圈问道：“同志们还有没有要补充的，没有的话，就散会。” 众人闻言，已经有几人开始合上了记事本，准备散会了。 可就在这时，凌游突然开口说道：“郭市长，我有个事。” 郭南平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之后，顿时就觉得有些头大，但还是看向凌游笑问道：“凌游同志有什么补充的？那便说说嘛。” 凌游听后坐直了一些，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随即就听凌游说道：“针对于嘉南市的治安问题，我有以下几点概括。” 说着，凌游便翻开了笔记本，然后说了一通长达近二十分钟的发言。 众人都蹙着眉头看着凌游，但期间并没有人去打断他。 就在凌游说明所有理由之后，这才抛出了他要讲的那句最关键的提议。 “所以我认为，嘉南市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需要尽快的成立扫黑打非的专项斗争办公室，专门针对这一治安问题，进行一次大扫除。” 凌游话音刚落，就听会议室里，突然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郭南平沉吟片刻，然后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肃静一下。” 众人闻言，顿时不再说话，看向了郭南平。 郭南平想了想，然后才对凌游说道：“对于凌游同志所说的这些问题，我市之前也是有做过打算的，这件事也上报到了市委，不过一直都在等待批复。” 说罢，郭南平顿了一下，然后说道：“针对此事呢，待过段时间开常委会议的时候，我会和孔书记以及其他市领导上会讨论的，好吧。” 话音一落，郭南平忙不迭的就站了起来，丝毫没打算给凌游再说话的机会：“那今天就到这，散会吧。” 凌游见状蹙眉看着郭南平，会议桌下的手都握成了拳。 不过这种情绪凌游转瞬便消化了，和其他人一道站起了身，便拿起桌上的警帽，便打算朝会议室外走去。 可就在这时，凌游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碰了一下，扭头看过去，只见是朱涛用手拍了拍自己。 见此情形，凌游微微一怔，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然后主动对朱涛说道：“朱市长，方便到您那讨杯茶喝吗？” 第853章 距离产生美 朱涛暗示凌游本就是这个意思，所以立马欣然笑道：“万分欢迎啊，请！” 凌游听罢，便同朱涛一道朝外走去，而此时，就见孙向力也一直笑眯眯的跟在他们二人的身后。 来到朱涛的办公室之后，孙向力也自然而然的跟了进来，凌游见此低眉想了想，便猜到了二人应该关系很近所以也不意外。 朱涛请二人在沙发上坐下，凌游与孙向力谦让一番之后，便一同落了座。 朱涛的秘书给三人倒了水之后，也立马离开了办公室，并且带上了门。 此时办公室内只有三人面对面而坐，朱涛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香烟，抽出了两支递给了凌游和孙向力。 孙向力道了声谢之后，便笑吟吟的接了过来，而凌游则是摆了摆手说自己不会吸烟。 朱涛闻言也不强求，与孙向力二人吞云吐雾了起来。 三人随口闲聊了几句，此时就听孙向力看向凌游说道：“凌游同志，听说你不在爱民苑住？” 凌游一听便回道：“是啊，去了距离市局近一些的局长楼。” 孙向力呵呵笑了笑：“大家都一样，我和朱市长也不在爱民苑。” 凌游听了孙向力的话之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朱涛，想了想之后便笑着明知故问道：“您二位也是怕远？” 孙向力闻言哈哈一笑：“嘉南市总共就这么大的地方，城南走到城北都用不了一个小时的车程，能有多远嘛。” 朱涛见状，似笑非笑的接话道：“怕的不是远，是怕太近了。” 凌游听着二人的话，很快就明白他们二人所说的近，是什么意思，但双方都处在试探之中，所以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都是在模棱两可。 “是啊，太近了也不好，太近了，路上的风光就看不到了，距离产生美嘛。”凌游喝了口水笑道。 孙向力笑了几声之后，问道：“凌兄弟以前在瑞湖时，工作很突出啊，去年咱们省十佳县区，其中就有你任职的陵安县，对吧？”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谦虚道：“陵安县是个有潜力的地方，换做是哪位同志过去，相信都能干出一番成绩的，我不过是得力于了那方宝地而已。” 孙向力听后用夹着烟的手摆了摆说道：“兄弟你太谦虚了。” 说罢，孙向力突然眼珠一转，随即又道：“按兄弟的政绩，怎么突然被调转到了公安系统了呢？公安系统门，好进可是不好出的啊。” 凌游明白二人始终在试探自己，也由此更加验证了孙向力是朱涛的急先锋。 于是他也打算放点水出来，如果一直密不透风，就怕自己也试不出二人的想法来。 所以就听凌游说道：“二位哥哥是个实在人，凌游也就实不相瞒了，上面派我前来嘉南的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这点肉馅儿，才包的这顿饺子。” 此言一出，朱涛和孙向力对视了一眼，二人先是干笑了两声，然后就见朱涛沉吟了半晌后，这才抬头看向了凌游说道：“既然凌兄弟快言快语，我们俩个也就没什么遮遮掩掩的了。” 说罢，朱涛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想要看看门是否关严了。 凌游见状便说道：“我的人在门口，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朱涛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十分严肃的说道：“凌游兄弟，我在嘉南工作近十年了，和你一样，也做过县委书记，可嘉南市这个地方，邪性啊，关系网太过复杂，想干出点实事来，太难了。” 凌游闻言不禁皱眉，然后问道：“朱市长，这话是怎么讲呢？” 朱涛闻言又盯着凌游的眼神看了片刻，然后才缓缓说道：“有些话，我不好讲，讲了就怕你也不好全信，但有一点。” 说到这，朱涛顿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眼神坚定的对凌游接着说道：“你要打黑，我第一个支持你。” 凌游一听这话，心都不禁狂跳了几下，因为他明白，作为市委常委的朱涛，如果能够支持自己，好歹在嘉南市，自己就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朱涛要帮助自己。 为了自己的上位吗？为了让自己查出来那位住在爱民苑最豪华的房子里的孔祥礼吗？ 凌游有些看不清朱涛，但想了想，倒是觉得，朱涛提出支持自己总归不是坏事。 于是就听凌游感谢道：“朱市长，有您这句话，我也就有底气了。” 朱涛闻言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凌游之后站起了身来。 凌游见状也抬起了屁股准备起身，可随后就见朱涛朝自己的办公桌后走了过去。 在电脑后的一个笔筒里，拿出了一把钥匙，随即便打开了办公桌最下面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档案袋出来，走回了凌游面前。 凌游见状也站了起来，然后不解的问道：“朱市长，这是？” 朱涛将档案袋向凌游递了过去，然后说道：“拿回去看看，你就知道了，希望对你有用。” 凌游闻言伸出双手接了过来，然后将其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并且拉上了公文包的拉链。 孙向力这时也起身伸出手对凌游说道：“凌兄弟，自从你来到嘉南之后，常务可是常常和我夸赞你啊，希望以后，咱们彼此会是自己的同志。” 凌游抬眼打量了一番孙向力，可并没有轻易的接孙向力的话茬，只是搭手握了握孙向力伸来的手笑着敷衍道：“大家都是嘉南的干部嘛。” 凌游随即提出告辞，三人寒暄了两句之后，朱涛和孙向力便一道将凌游送出了办公室。 见凌游出来，站在门口的铁山立马跟上，朱涛二人看着凌游离去的背影，也是转过头，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颇为复杂。 带着铁山站进电梯之后，电梯门刚刚合上，铁山便将手放到了电梯按钮边，然后转头看向了正扶额揉着太阳穴的凌游。 凌游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办公室的楼层按钮，可想了想之后，还是对铁山说道：“回局里吧。” 第854章 龙三儿 二人下楼之后，司机便站在了身旁，见凌游走到车前，赶忙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凌游坐进车里之后，铁山转身坐进了副驾驶，随后车便朝市府大院外开了出去。 而此时的市府办公楼上，郭南平端着保温杯一边喝着浓茶，一边看着楼下凌游缓缓驶离的市局一号车，侧头看向了关叔尧。 “他去了常务那？” 关叔尧闻言便回道：“在常务那待了二十七分钟，孙副市长也在。” 郭南平吸溜了一口滚热的浓茶，然后呼出了一口热气说道：“不能让他们走的太近，人刚来，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掀桌子，是颗雷啊。” 说罢，郭南平突然又转头问道：“龙三儿回来了吗？” 关叔尧闻言点头回道：“还得几天。” 郭南平深吸一口气：“双湾大桥的工程，尽快投入，让他亲自盯着点，毕竟从罗老七那抢过来的，让他提防着点。” 关叔尧闻言立即说道：“是，我晚上就和龙三儿通电话。” 郭南平此时只觉得自己满脑子像团浆糊一般，思绪混乱极了，于是不耐烦的朝关叔尧挥了挥手，示意他走。 关叔尧见状也不敢多留，退了几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郭南平的办公室。 而此刻的凌游，刚刚回到市局的办公室，就吩咐了铁山出去并且把门带好。 来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凌游便忙不迭的拿出了朱涛给到自己的那份档案袋。 拆开之后，只见是厚厚的一沓文件，凌游一页一页仔细的看了许久。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凌游这才看完了最后一页，伸手揉了揉双眼，闭目思索了起来。 这份文件中，从头到尾，都指向了一个人：龙三宝，外号龙三儿。 这龙三宝的身份，是东洵区弯沟村的村支书，这洋洋洒洒的文件里，几乎记录的全是龙三宝的涉黑证据，包括他带头殴打村民的几张照片。 凌游睁开眼又看了看这个龙三宝的简介，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朱涛掌握着这个村支书的这些证据，却不将其交给纪委，而是神神秘秘的交给了自己，由此，他认为，这个龙三宝，绝非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想了想之后，凌游先是留出了一页文件，然后又将其他的文件都装进了档案袋里，放进了抽屉里，最后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用警务内线拨给了顾楠的办公室。 没一会，电话就被接了起来：“局长。” 凌游的话很简单：“来我办公室一趟。” 顾楠闻言应了一声，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之后，就听凌游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凌游道了声‘进’。 顾楠便推门走了进来：“局长，找我？” 凌游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坐。” 顾楠有些糊涂，迈步上前拉出椅子，然后坐了下来。 随即就见凌游把这些材料里，关于龙三宝简介的那一页递给了顾楠：“这人，认识吗？” 顾楠看了看凌游，然后这才将那页简介拿了起来，刚看了一眼，就听顾楠说道：“龙三儿嘛。” 凌游点了点头：“熟悉？” 顾楠轻笑了两声：“再熟悉不过了，三年前我当刑警队长的时候，他们弯沟村有一起重伤害的案子，我让人去调查，这老小子带头聚集了几十号人，把我的人给赶走了，还袭击了一名我们的警员，队里人给我来电话，我一听这还得了，赶紧集中警力打算直接去湾沟村把他们抓回来。” 说到这，顾楠顿了顿。 凌游便问道：“然后呢？” 顾楠听后冷笑的意味更重了：“然后？然后不知道哪位大人物一通电话过来，就把这事给压下来了。” 说罢，顾楠突然看向凌游：“局长，您怎么想到这个老小子了？” 凌游闻言更加觉得这个龙三儿有猫腻了，于是便对顾楠说道：“你不要管这些，命令薛松，给我查他。” 说罢，凌游将那厚厚一沓文件从抽屉里拿了出来，拍在了顾楠的面前。 顾楠一脸惊讶的慢慢拿起那个档案袋，将里面的文件拿出来看起来，表情一阵阴一阵晴，简单看过全部文件过后，顾楠咬着牙站了起来：“放心吧局长，我这就去办。” 凌游拿起茶杯看着顾楠，点了点头说道：“随时向我汇报进展，一旦时机成熟就把人带回来，谁敢阻挠，让他找我。” 顾楠突然觉得心里底气十足，这一口憋在心里两三年的气，他都没敢想，还能有扬眉吐气的一天，于是朝凌游敬了个礼之后，便大步离开了凌游的办公室。 晚上下班之后，凌游和铁山让市局的一号车送他们回到了家，上楼换了身便服之后，夜色也黑了下来。 此时那辆郑谨川的宝马车缓缓停在了小区附近的路边，没一会，就见凌游带着铁山走出了小区，来到车前，铁山环视了一圈四周之后，便紧随着凌游坐进了车里。 二人上车之后，就听驾驶位的白南知笑道：“哥，您这领导当的，像做贼似的。” 凌游闻言笑骂道：“少废话，开车。” 话音一落，就见车猛的驶了出去，直接奔向了高速入口。 两个多小时之后，车在北春市下了高速，凌游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之后，便告诉了白南知一个地址。 在市区一番辗转，来到了市区边，平房区里一个挂着一排大红灯笼的农家院前。 还没等车停下呢，就见门口一个中年人笑着上前，指挥着车开进院里。 停好车之后，铁山率先下了车，环视一圈之后，这才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而此时，屋内听到声音的几个人也迈步走了出来。 凌游下车之后便笑着上前道：“三位哥哥怎么还亲自迎出来了。” 就见凌游面前站着三人，正是郭伟雄、石磊以及吴瑞。 三人和凌游热情的握了握手之后，便寒暄着请他和白南知铁山一道进了这平房里。 来到一间怀旧味儿十足的包房之后，郭伟雄便对刚刚出来迎凌游的中年人说道：“二哥，上菜吧。” 中年人闻言忙不迭的笑着点头道：“得嘞，马上。” 第855章 底子就没打好 郭伟雄让这被叫做二哥的中年男人去上菜之后，便赶忙招呼着凌游等人入座。 一番谦让之后，凌游最后坐了下来，郭伟雄也同样请铁山和白南知二人一样入了坐，并且笑着对凌游说道：“这小农家院啊，是我二哥开的，我俩亲堂兄弟。” 正说着，就见那二哥先端着两样小凉菜走了进来，听到郭伟雄的介绍之后，他也随声补充道：“我叫郭伟强，这位兄弟要是不介意，我就托个大，叫我二哥就成。” 凌游闻言赶忙笑着起身接过一道菜说道：“不知道您和伟雄大哥还有这层关系，以后我再来北春，可是有吃饭的地方了呀。” 郭伟强闻言呵呵笑道：“再到北春，就直接过来，当自己家一样就成，伟雄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话音刚落，石磊也是脱下了外套对凌游玩笑道：“你不在北春的时候，我和老吴可是经常和老郭来的，二哥家这厨师，有两把刷子，一会你好好尝尝，你这离我们远点，平时不叫你，你可别挑理啊。” 凌游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磊哥你要是不提我还真没多想，你说完我可真要挑理了，以后得常联系联系我，再远我也得和几位哥哥聚一聚啊。” 众人闻言都大笑了起来，瞬间把这个小包房搞得热闹至极。 说说笑笑的工夫，菜就都上齐了，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只是十来道寻常的家常便菜，喝的酒也是百元以下的普通高粱酒。 最后一道菜由郭伟强亲自端上来之后，郭伟强便笑着对几人说道：“几位老弟，你们先吃着喝着，有吩咐再随时招呼我就行。” 石磊闻言赶忙招了招手：“别呀二哥，一起喝两杯，都是自家朋友，没外人。” 郭伟强边往后退边摆着手：“兄弟，你们喝，你们谈的都是正事，我在这也是鸭子听雷，外面还有客人，你二嫂自己盯不过来。” 说着话的时候，郭伟强已经退到了门口。 郭伟雄此刻也是笑着说道：“外面还有客人，让二哥先忙吧，等等不忙了，再过来喝两杯。” 郭伟强闻言这才赶忙接话道：“对，等我忙完的，再过来喝两杯，你们先喝着啊。”说罢，郭伟强便退出了包房，并且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郭伟雄此刻拿起筷子招呼着大伙：“吃菜。”说着，又看向了凌游：“老弟，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吧，先垫垫肚子，等会好好喝两杯。” 说完这话，郭伟雄又注意到了铁山和白南知二人，随即也热情的说道：“你们也别见外啊，不是啥正式场合，我们都是你们凌市长的好朋友，放开了吃，放开了喝。” 二人闻言还是有些拘束，拿起筷子笑着点了点头，又对郭伟雄道了声谢。 凌游尝了几口菜之后，连连夸赞这菜做的比一些大酒店做的还要好吃。 然后又环视了一圈屋里的环境说道：“这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郭伟雄闻言便说道：“我们老郭家这一脉，就哥仨，我一个大爷，一个叔叔，都是独生子，所以我们这哥三和父一辈的哥仨，关系都特亲，我大哥年轻时候得病，走的早；我二哥这人呢，本分老实，十年前就是老实巴交一农民，还是我后来工作调动到北春来了，才三家人一起凑凑钱，给他开了这么个小饭店，生意不说太好吧，总之比以前种地强，至少没那么辛苦了；十来年了，从来也没动用过我的关系。” 说着，郭伟雄看了看吴瑞和石磊：“老石前两年就和我常来，今年又带上了老吴一起，他俩知道，二哥这人，也不懂谁是啥官，反正来了就当是自家兄弟。” 凌游听了郭伟雄的话，也是不住的点头，人身上的气质骗不了人，凌游看到郭伟强的第一眼，就看的出，这是一个本分人，所以这也是郭伟雄能够把大家聚到这里的原因。 吃了一会菜之后，郭伟雄便第一个举起了酒杯，提了杯酒。 白南知和铁山没有喝，郭伟雄等人也不强求，知道他们二人跟在凌游身边，不喝酒最好。 一直到酒过三巡之后，郭伟雄才对凌游提起了正题。 “老弟，你和上面提了那事啦？” 凌游闻言苦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看到凌游的表情，郭伟雄也就猜到了结果，但他也不意外。 “这老话讲，水至清则无鱼，多少人要在嘉南这滩浑水里捕鱼收网呢，你现在刚去，就打算把水过滤掉，会那么轻松才怪呢。” 凌游又何尝不知道郭伟雄的话很有道理，可嘉南市，水再浑、鱼再多，最终受益的，只是个别群体啊，殃及的却是普通老百姓，所以就算是冒着再多‘打鱼人’的不满，凌游也总归是要迈出这一步的。 而此刻，坐在一旁的石磊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水说道：“要我说，不止是嘉南一处，全省有多少流氓恶霸横行啊，这个扫黑工作，就应该大面积普及起来，要不然，迟早病变，长成个大毒瘤。 说罢，石磊看向了郭伟雄。 郭伟雄闻言叹了口气：“我们的工作也没少做，别的不说，就说北春，满大街的扫黑打非宣传标语，群众举报的各种渠道，就差贴在每家每户的大门口了，可那电话，就跟坏了似的，连个音儿都没有。” 石磊闻言借着酒劲一拍桌子说道：“老郭，你也少揣着明白装糊涂，那老百姓为啥不打啊？是说大家都没遇着过流氓恶霸？扯淡。不还是不敢嘛。” 石磊说完打了个酒嗝，盯着郭伟雄看了几秒，然后又说道：“底子就没打好，咱们的公信力就没树立起来。” 说完之后，石磊看向了坐在一旁低头吃菜的吴瑞。 吴瑞看了看二人，知道石磊是喝多了，说这话也没有别的意思，这是没把郭伟雄当外人，才说这么一番话的，可他总不能跟着石磊一点不给郭伟雄台阶下，于是只是点着头笑了笑。 第856章 揣着一百个小心 石磊见状伸手指了指吴瑞：“我说老吴，你这人就没劲，打啥哈哈啊？老郭也不是外人，没啥不能说的，他要是和我不乐意，那就不乐意吧，我这人大家都知道，心直口快。” 郭伟雄闻言看着石磊也指了指他：“大家坐在这，不就是打算聊聊这事来的吗？我有啥不乐意的？你看你那驴脾气。” 说着，郭伟雄在桌上拿起了烟盒，然后给吴瑞和石磊发了支烟，二人也顺手接了过去，他知道凌游不吸烟，也就没给他发。 三人点了烟之后，也都平复了下来，可屋内却是陷入了片刻的宁静之中。 白南知见到这个情形，连筷子都放下了，大气都没敢喘一声，铁山更是早早就放了筷子，始终一言不发。 而就在这时，还是凌游开口打破了宁静：“几个老哥都是为了工作，就事论事，就事论事啊，来，我敬您几位一杯。” 见到凌游提酒，三人也是举起了酒杯，郭伟雄这时对凌游说道：“凌老弟啊，不是我老郭没那个心，上级不点头，我浑身的力气他也没地方使去。” 说罢，郭伟雄又对石磊说道：“咱们俩多少年的关系了，你看我在打黑方面，啥时候含糊过啊，就这个工作，我现在干得，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都受气。” 说完这话，郭伟雄不等别人，自己先是一大口酒下了肚。 随即用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滴之后，接着说道：“老万现在是什么心，大家都知道，前怕狼后怕虎，天天揣着一百个小心，生怕得罪什么人，凌老弟和我提了这事之后，我第一时间就去找他汇报去了，回复我的一大串话，总结起来，就一个字，等！等啥，我也不知道，我能有啥办法？” 凌游听了郭伟雄这么说之后，才终于知道这个问题的根出在了哪里，但想了想之后，凌游问道：“杜教授的事情结束之后，省里不是拿出明确的态度了吗？” 凌游说的‘省里’，自然就是梁国正的意思，但在他们几人面前，凌游自然不会直接提到梁国正。 就听凌游问完之后，石磊开了口：“你可能不知道，老万，是老顾的人。” 凌游自然知道石磊口中的老顾是谁，正是省长顾凯，当然他也通过许自清的口，清楚了万兆祥这个副省长是怎么当上的。 吴瑞这时接石磊的话说道：“这次省里各个班子都有了些变动，尤其是这位安常务的到来，虽说不和老顾一条心，但同样，也是把权力给分割了，这对老顾来说，可谓是正合他心，现在上级领导们，都在看着这盘棋，谁也不敢走错任何一步，梁老板是个实干派，可终归是顶不住其他领导架着他啊。” 而吴瑞说完这话之后，还有一句话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但他终究是没真的喝多，所以便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这句话是：如果郑省在，就好了。 他也只能在心里感慨一番了。 凌游听了几人的话之后，对此事大概也有了些许眉目。 他明白，自己的事要想办成，估计只靠郭伟雄等人，是不行了，他还是得找机会去见一见梁国正。 于是就见凌游摸起手边的酒瓶晃了晃，见已经空了，于是就举起酒杯，看着杯子里的半杯酒说道：“三位老哥，我知道你们尽力了，都在我凌游心里呢，这份感情，凌游忘不了，这样，郭大哥，就杯中酒了吧，您来结束。” 郭伟雄见状赶忙拿起酒杯客气了一番，可几人谦让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由郭伟雄说了结束词后，大家把杯中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 又喝了壶茶水，聊了一会之后，众人便起身打算散去了。 几个人一起走出包房之后，郭伟强站在吧台前听到声音，赶忙转身迎了过去：“吃好了？” 说着，又看向了自己的弟弟郭伟雄：“咋样伟雄？今天这味道还合几位兄弟的口味吧。” 郭伟雄也微微有些上头，一把搂住了自己二哥的脖子笑道：“满意，都满意。” 郭伟雄闻言笑道：“满意就成。” 吴瑞这时候上前走到吧台对吧台里的中年女人说道：“二嫂，算下账。” 一听这话，大家都赶忙有了动作，郭伟雄最是强烈，一把上前拉住了吴瑞：“老吴，什么意思啊？赶紧走得了，我过后和二哥算。” 吴瑞闻言拿着钱包说道：“前两次你和磊哥都请了，该到我了。” 郭伟强嘴并没有那么会说，可还是上前说道：“伟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算啥账啊，上次大磊非要抢着买单，我都不高兴了，今天可不行再拿钱了，再这样可就是瞧不起你二哥了。” 吴瑞闻言看向郭伟强笑道：“二哥这是什么话，哪能瞧不起您啊，在哪吃饭不得花钱啊，都是有本钱的，总让您请，以后我们可不敢再来了。” 虽说吴瑞这么讲，但郭家兄弟还是和他一番争执过后，把他的钱包硬塞回了口袋里。 郭伟雄塞回钱包之后抓着吴瑞的手说道：“要不然今天也该是我请，正好凌老弟来，我表示表示，等下次，下次咱们一人请一次，你不买单可都不行。”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吴瑞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而就在大家说说笑笑的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见一个穿着一身校服的大男孩走了进来。 看到郭伟雄之后，这男孩赶忙低下了头说了一句：“老叔。” 说罢，男孩迈步就打算朝里面走去。 郭伟雄此刻厉声说道：“站那。” 男孩被吓得浑身一抖，立马停住了脚步。 凌游此刻也打量了一番男孩，只见这男孩也就十六七岁，穿着的校服是高中的，里面穿着一件帽衫，用大大的帽子将自己的整个脑袋都扣了起来。 “臭小子，转过来，看到这些叔叔不知道打招呼啊？”郭伟雄严厉的说道。 男孩闻言缓缓转过身，却沉沉的低着头，然后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叔叔们好。” 说罢，便再次要转身离去。 可就在转身的一刻，郭伟雄突然发现了什么，凌游也注意到了，于是就见郭伟雄伸出右手一把拉住了他。 将他拽到了自己身边之后，又用右手摘下了他头顶的帽子。 此时大家顿时看到，这男孩的脸上，一大片的淤青，仔细看，右脸上还有个红红的巴掌印。 第857章 侄子 要说母子连心，在场的众人看到男孩的脸，都是不禁皱眉，可就见那郭伟强的妻子，转身就从吧台里走了出来，被一旁的啤酒箱子绊了一下，差点绊倒。 来到男孩面前之后，郭伟强的妻子伸出手没敢放在孩子的脸上，心疼的问道：“咋整的啊？让谁欺负了？” 男孩闻言又把帽子戴了起来，然后摇摇头说道：“没，我自己摔的。” 不等别人说话，郭伟雄再度伸手把孩子的帽子扯了下来：“胡说八道，摔能摔出巴掌印来？” 说罢，郭伟雄的目光喷火般的看着男孩问道：“说，谁打的？老叔给你出头。” 男孩被问的身子都蜷缩在了一起，向后退了两步道：“你们就别问了，真是我自己摔得。”说罢，男孩转身就朝后面的屋子跑了回去。 郭伟雄见状想要伸手去拦，可见男孩已经跑远了，索性也不追问了，站在地上叉着腰转了两圈。 “妈的，穿了半辈子警服了，没成想今儿个让人欺负到我自己头上来了。” 说罢，郭伟雄便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凌游见状上前按捺住了郭伟雄劝道：“郭大哥，您先消消气，咱们得弄清楚到底是谁欺负了孩子啊，可别冲动啊。” 石磊和吴瑞闻言也迈步上前，一样劝了几句，石磊还把郭伟雄的手机给抢了下来。 郭伟强虽然也是心疼不已，但终究是明事理的，先是对妻子说道：“你去屋里问问儿子，到底谁欺负他了，告诉他，不用怕，他老叔和他老叔这些朋友都是警察，他怕啥的呢。” 妻子听后连忙小跑着朝后面男孩的房间走了过去。 郭伟强此刻也上前对郭伟雄劝道：“老弟，你也别着急，我先给孩子他们老师打个电话，问问到底啥情况，这几个兄弟说的对，你可不能冲动。” 石磊这时站直了身子对郭伟强点头道：“对，二哥，你先给孩子老师打个电话，问问是在学校受欺负了，还是让社会上的人给欺负了。” 郭伟强连忙点头，然后拿出怀里的手机便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就见几分钟之后，郭伟强挂断了电话，然后走了过来对几人说道：“我问孩子老师了，老师说，下晚自习走的时候，小星还和他打招呼来着，那时候没啥事，他们老师也说了，这就联系学校保安室，让他们调一下学校附近的监控查查。” 郭伟雄这时已经气的咬牙切齿了，趁石磊不注意，从他手里一把夺回了自己的手机，然后便拨出去一个电话，大家见状也不好再拦着了，毕竟不是在学校内发生的事，要是社会上的人员，郭伟雄派人查，自然也没有问题。 就见电话接通之后，郭伟雄立马说道：“那个，派人现在就给我去十七中，再让人把十七中附近到城西区沿途的监控都查一遍。” 电话那边的人闻言问道：“郭厅，是有案子吗？” 郭伟雄一手叉着腰一手举着电话怒道：“案子，大案子，我侄子他妈的让人给打了，案子大不大啊。” 电话那边的人一听这话，赶忙回道：“是，郭厅，我现在就命令下去。” 电话挂断之后，郭伟雄的酒也醒了一大半了，坐到旁边的一把椅子上气的喘着粗气，沉吟片刻之后，郭伟强用手指着男孩郭星的房间对二哥郭伟强说道：“二哥，你把小星给我叫出来，我问问他，是不是男子汉，让人欺负了，回家都不敢说，以后出去别他妈的说是我侄子。” 郭伟雄说这话的时候，特地扯着嗓子喊得满屋子都能听到，多亏今天客人少，如今人都走了，要不然郭伟雄这一嗓子，非把别人吓到不可。 而郭伟雄之所以如此气愤，也是有原因的，郭家在他们这一辈，就哥三个，他大哥早年生病死的早，留下个女儿，现在在外地上班，而郭伟雄家里，也是一个女孩，今年刚初三，还没上高中。 所以说这个男孩郭星，是他们老郭家如今唯一的一名男丁，郭伟雄对待这个侄子，也可谓是视如己出，虽然平时对他严厉一些，但心里对这个侄子的爱，丝毫不逊于自己的亲生女儿。 听见郭伟雄的话，还不等郭伟强动身，就见郭伟强的妻子带着郭星走了出来。 郭星显得十分害怕，战栗着身子缓缓来到了郭伟雄的面前。 “老叔。” 郭伟雄沉着脸看向郭星，上下打量着他。 石磊这时劝道：“老郭，你和孩子好好说，别吓着他。” 凌游见状自己这个时候提出走，怕是不成了，所以也只好留了下来，同样看向孩子说道：“没事，别怕，都到家了怕什么啊，受欺负了就说，又不是丢人的事，而且你老叔就是抓坏人的。” 郭星闻言怯生生的看了看郭伟雄：“老叔，我说了你别骂我。” 郭星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个叔叔，这孩子从小学习就好，性格也随了自己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性子，虽说自己的叔叔有这样的身份地位，但他父母从小就教育他，不要给郭伟雄添麻烦，自己家里已经得了他这个老叔许多恩济，就更不能再给郭伟雄添乱了。 孩子也听话，所以从小就只是闷头读书，也从来不惹祸，更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叔叔的身份该怎么拿出来用，这才导致今天的事情发生。 郭伟雄听了侄子的话，除了气愤之外，又怎么可能不心疼，顿时消气许多，调整一下语气，摸了摸郭星的头说道：“你说吧，老叔不骂你。” 郭星这才对大家说起了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经历。 这件事已经发酵了半个多月了，起因是他就读的十七中校外，总有一群小地痞流氓在学校附近转悠，学校里的一部分孩子，也不乏有和他们有牵扯的，仗着这群人的势力，在学校里欺负同学。 可这样的情况，倒是不太严重，只是少有发生，更是不容易牵连到老实学习的郭星等人，只是发生在那些爱打架的学生中。 第858章 小内伤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之前总是打架斗殴的小地痞们，突然开始抢起学生的钱来了。 或许是学校里有‘内应’，这些小地痞居然能够十分精准的找到他们这些‘老实孩子’去抢。 这半个月来，郭星每天带的饭钱，几乎天天上缴，以前是吓唬他们一顿，他们就把钱给交了，后来被他们抢顺手了，便连吓唬都不需要了，只要看到他们，这些‘老实孩子’，就去主动交钱。 可今天郭星早上起来晚了，也没来得及找父母要饭钱呢，就跑出去赶公交车去了，因为这半个月来，他都没有吃过午饭和晚饭，所以今天出去的时候，他甚至还对自己没拿钱的事有些沾沾自喜，认为只要自己没带钱，也就不用再把父母的血汗钱交给他们这些小地痞了。 但也正是因为他今天没钱的原因，这些小地痞认为郭星‘不老实’，于是聚来十多个人，狠狠打了郭星一顿，并且警告他，明天要向他们补上平时三倍的钱，要不然明天还打他。 听了郭星的话之后，郭伟雄的怒火更是直冲脑门：“奶奶的，这群小兔崽子，还反了天了。” 而就在这时，郭伟雄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之后便按下了接听键：“说。” 就听对面对他说道：“郭厅，监控查到了，是有十多个半大孩子，在一个小时前，在一个面馆附近，围殴了一个男孩，而且据我们调查了其他监控视频发现，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不是个例啊。” 郭伟雄闻言道了一声知道了，然后又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先把监控里打人的几个监视起来，并且通知下去，一个小时之后，相关人员全部回厅里开会。” 电话里那人立马回了声‘是’，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郭伟雄收起手机之后，这才转头看向凌游等人抱歉道：“让大家看笑话了。” 石磊闻言赶忙说道：“这叫个什么话？自家人，谁能看你的笑话，这不都是怕孩子出点什么事嘛。” 吴瑞和凌游也随声附和了两句。 郭伟雄听了这些话，对凌游和石磊等人抱拳拱了拱手，什么都没说，可脸上的感激却是一览无余。 就在几人刚要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见郭星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缓缓蹲了下来。 见到这个情况，郭星的妈妈吓的立马喊道：“儿子，咋了？” 郭伟强见状也赶忙上前，打算扶起郭星。 而凌游望眼看过去，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立即说道：“二哥，别动。” 郭伟强刚伸出去的手，立马收了回来，愣愣的看向了凌游。 就见凌游立马上前，蹲了下来，一把抓住了郭星的手摸起了他的脉搏，然后又看着郭星问道：“感觉是哪里疼？” 郭星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像是一阵绞痛一般，拧的五脏六腑都疼，一时间豆大的汗珠都滚落了下来。 “不知道，就像是岔气了似的，疼，特别疼。”郭星用尽力气虚弱的说道。 凌游此时感受着脉象，眉头皱的很紧。 郭伟雄见状赶忙打算问道：“凌老弟...” 凌游闻声也没时间和郭伟雄客气，直接一抬手打断了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就在一分钟之后，凌游将郭星的两只手都摸了一遍，然后这才站起身，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随即又再次蹲下，将衣服垫在了地上。 凌游抬头看了一眼郭伟强：“二哥，搭把手，让孩子慢慢躺下。” 郭伟强闻言立马手忙脚乱的蹲了下来，然后按照凌游的指示将郭星缓缓放平了下来。 “凌兄弟，要不要叫救护车啊，孩子没事吧？”郭伟强自然是不知道凌游会医的，但看凌游的架势，又感觉凌游似乎懂些医术，可也不敢擅自做主，于是这才问了问。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叫一下救护车也成，到时候让孩子住院观察一下。” 凌游感觉出来，郭星没有大碍，应该是因为被殴打伤到脾肺了，之前一直没反应，是郭星因为恐惧调动了肾上腺素的飙升，所以身体才没有立马表现出来，可现在郭星把前因后果说出来之后，这种恐惧消除，体内的各种激素就不再超负荷的保护身体机能了，自然也就有了反应。 凌游将孩子放平之后，郭星还是紧紧的捂着肚子，疼的来回翻滚。 凌游直了直身子，从腰带里抽出了一根银针，然后便对郭伟雄说道：“郭大哥，给我找瓶医用酒精，没有的话，高度白酒也行。” 郭伟雄闻言赶忙看向了郭伟强，郭伟强想了想，可哪里还记得酒精在哪，所以便拿着杯子走向了吧台的几个高度散装白酒的罐子前倒出了大半杯，然后端着递给了凌游。. 凌游将银针放进酒杯里消了消毒，随即便用手在郭星的身上找准了一个穴位，揉捻着刺了进去。 就见刺进去之后没一会，郭星便没有那么大反应了，似乎好转了许多，口中也不再诶诶哟哟的叫着了。 大家见居然见效了，纷纷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郭伟雄紧张的攥紧了手，不断观察了郭星的反应。 而吴瑞这时则是表现的十分的淡定，毕竟凌游手上的功夫，在场的人，估计只有他最清楚了，当年郑广平的师娘，医院都给判了‘死刑’，都被凌游给想方设法救了回来，何况这么一个区区小事呢，吴瑞一看凌游的表情，连点紧张感都没有，十分的轻松，就判定了郭星这孩子没大碍。 十分钟之后，凌游一共在郭星的身上下了三根针，郭星慢慢蜷缩的身子，也松弛了下来，没一会，竟然发出了一阵细微的鼾声。 凌游将针拔下来之后，又摸了摸脉，这才回头对众人点了点头说道：“没事了。” 说着，凌游站起身接过郭伟强手里的高度白酒，又给银针消了消毒，便收回了腰带里。 郭伟雄这时简直是目瞪口呆：“这，这就好了？” 凌游淡淡一笑摆了摆手：“小内伤，不过没什么大碍，一会我开个方子，养一段也就没事了。” 第859章 重新考虑 还不等郭伟雄说话，郭伟强迈步上来一把拉住了凌游的手：“凌兄弟，谢谢了。” 凌游握了握郭伟强的手笑道：“客气了二哥，自己家孩子。” 说着，凌游又看向了地上的郭星：“先别动他了，给孩子身底下再垫点东西，等一会救护车到了，直接拉医院去吧。” 郭伟雄这时也认同道：“对，让孩子先住院，等我抓着这帮小兔崽子，就带着孩子验伤，姥姥的，谁都别想跑。” 郭伟强的妻子这时从里面的卧室里拿出了一床褥子，和郭伟雄一起将其垫在了郭星的身下，又把凌游的衣服给取了出来，这孩子因为扎了针灸的，睡得也死，这么折腾，也没有醒。 郭伟强的妻子拿着手里，满是灰土的凌游外套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弟，嫂子给你洗洗吧，你看这.....” 凌游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接了过来：“没关系二嫂，我回去自己洗就成。”说着，接过衣服之后，凌游抖了抖衣服上的土之后，便重新穿了起来。 等救护车的工夫，凌游在吧台写下了两个药方，一个是针对郭星这个小伤的，第二个方子，则是凌游通过把脉，摸出了郭星身上的一点小毛病，打算让他吃些中药温补一下。 郭伟强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药方，对凌游又是一阵感激。 凌游又和几人聊了两句之后，看了看时间，便对郭伟雄提出了告辞，现在已经快到凌晨了，大家也知道凌游要是回嘉南的话，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呢，而且这事也有了眉毛，凌游此时离开，倒也不算不合适。 几人一道将凌游等人送了出来，凌游临近上车的时候，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郭伟雄。 此刻郭伟雄终于敢直视凌游的眼神了，自己侄子的事一出，对于郭伟雄而言，才是真真正正的，棍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有多疼。 众人送别了凌游之后，这才迈步又重新回了农家院的屋里，郭伟强的妻子此时正蹲在儿子郭星身边叼着泪花，心疼着儿子。 石磊这时上前看了看地上的郭星，又劝了郭伟强的妻子几句，随即喃喃道：“没想到，凌老弟还有这手艺呢？” 这时吴瑞在后面淡淡笑道：“磊哥，你想不到的可太多了，凌兄弟这手医术，可不简单。” 石磊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老吴，讲讲呗。” 郭伟雄虽然火气刚消，可也被吴瑞的话给吸引了，于是同样竖起耳朵打算听一听。 吴瑞自然也有分寸，自然不会将自己老领导的事给合盘抖出来，可这件事，对于吴瑞来说，却是一个可以借此事狐假虎威，在郭伟雄和石磊面前树立一下自己背景的好机会，于是他就‘偷工减料’的将凌游在京给老领导夫人治病的事简单描述了一番，可是哪位老领导，吴瑞并没有说。 但这，就已经足够让郭伟雄和石磊震惊的无以复加的了。 郭伟雄一直觉得，凌游身后还有大背景，以前他认为凌游的背景是郑广平，可郑广平出事之后，还是丝毫没有阻挡凌游青云直上的脚步，他就认定了凌游是有大本事的。 而吴瑞刚刚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更加印证了郭伟雄内心的想法，所以对于之前大家讨论的扫黑的事，郭伟雄也真觉得自己应该是时候重新考虑一番了。 十几分钟之后，救护车便开到了农家院门口，大家帮着医护人员一道将郭星送上了救护车，郭伟强两口子便跟着去医院了，吴瑞和石磊道别后各自回了家，而郭伟雄则是直接前往了省厅，准备就此事开会。 而凌游这边，三人将车开到了市中心之后，铁山看着车内的后视镜里的凌游问道：“局长，咱是回嘉南吗？”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不了，明天上午回，先去省委大路附近找个地方住下吧。” 铁山是个听命令的，自然没有二话，直接便朝省委大路方向开了过去。 而白南知听了凌游说去省委大路，自然也猜出了个一二，知道凌游这次不把扫黑打非小组的事办成，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第二天一早，凌游在宾馆天刚亮就起床了，看了看时间还早，凌游也没有打算叫上铁山和白南知，便洗漱之后，独自出了房间。 可就在自己刚刚关上门打算迈步朝楼梯走去。 就见隔壁白南知和铁山住的那间双床房的房间门开了。 凌游停住脚步转头看去，只见是铁山走了出来。 “局长，您出去？”铁山问道。 凌游唔了一声：“出去办点事。” 铁山看了看凌游，然后问道：“方便我跟着吗？我不放心您自己。” 凌游想了想，然后笑了笑：“没什么不方便的，走吧。” 铁山听了这话，轻轻的关上了房门，然后便跟上了凌游。 凌游一边走一边问道：“南知没醒呢吧？” 铁山点了点头：“小白这小子不错，心里有您。” 凌游闻言一边走一边侧头看了铁山一眼。 铁山随即解释道：“昨晚他半宿没睡，唉声叹气的，为您发愁呢。” 凌游闻言笑了笑：“南知虽说和咱们差不了几岁，可骨子里很天真，很善良。” 铁山听后也认可的点了点头，他这个人在军中时，只喜欢与强者为伍，可和白南知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发现白南知这个白白净净的高材生，也有他值得敬佩的地方，短短的时间里，铁山也同样对离开部队的新生活，开始有了新的认知。 下楼之后，铁山打开了车锁，二人坐了进去，凌游想了想，便对铁山说，去省委家属院。 凌游昨天听了郭伟雄三人的话，对于现在省里的形势也大抵有了了解，所以认为直接梁国正的家里，也总比去省委能少出点风头。 来到省委大院附近，凌游看了看时间，见马上六点半，于是就等了一会，六点半准时的时候，这才将电话拨了出去。 第860章 大胆向前走 等待音响了一会之后，电话就被接通了：“喂。”就听一声低沉且有磁性的声音道：“哪位？” 凌游闻言便说道：“梁伯伯，是我啊。” 梁国正一听，语气便没有那么严肃了，而是淡淡笑道：“小凌啊，怎么这么早来电话啊？” 凌游闻言便说道：“梁伯伯，我在北春。” 梁国正先是一怔，然后问道：“找我有事？” 凌游嗯了有事：“就在大院外呢。” 梁国正听后，拿着手机走到了别墅窗前，朝外看了看，然后对凌游说道：“你进来吧，我通知门卫给你放行。” 凌游应了一声，这才挂断了电话，然后便吩咐铁山开车。 到达门卫室门前，一名持枪武警便从岗位上走了下来，抬手敬礼问询。 虽然梁国正打了招呼，可凌游也不托大，推门下了车，然后又在武警的带领下，做了登记之后，这才将他放行了进去。 一路开到了省委一号院门前，凌游吩咐铁山等等自己，便下车朝一号院别墅走了进去。 凌游按下门铃之后，保姆将门打开，梁国强亲自热情的迎了过来，换好鞋之后，便带着凌游一道去了客厅。 “一早来的？”梁国正请凌游坐下之后问道。 凌游看到梁国正坐下后，自己才小心的坐了下来，看着梁国正笑道：“昨晚就来了。” 说罢，凌游看到保姆端着茶过来，又赶忙抬起屁股接过了茶，并道了声谢。 梁国正眯眼看了看凌游，然后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小子风风火火的从嘉南赶过来，可不只是来看看我那么简单吧。” 说罢，梁国正拿起了茶几上的烟盒又道：“在家里，不用拘着，说点关起门的话吧。” 此刻正在擦地的保姆一听梁国正这话，便赶忙起身摘下了围裙说道：“梁书记，我去买点菜。” 梁国正唔了一声：“去吧。” 保姆闻言便赶忙走到了门口换上鞋后，就推门走了出去。 客厅内只剩下梁国正和凌游二人之后，凌游这才说道：“我这段时间，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想在省里的推动下，在嘉南成立一个扫黑打非领导小组，专门针对黑恶势力和流氓恶霸，进行一次大扫除。” 梁国正这时一手手夹着烟，一手拿着火机，看了凌游一眼说道：“这个想法不是很好嘛，你过去，不也就是去做这个事的嘛。”说罢，梁国正按下了打火机，将烟点燃后，吐出了一口烟雾。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用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是啊，可领导们不支持啊。” 梁国正一听这话，便问道：“谁不支持？” 凌游看着梁国正回道：“市领导说这件事得上会协商一下，省厅的领导，也说这是得等一等，但是得等到什么时候，我实在是没谱啊，主要是，我等得起，那些饱受黑恶势力打压的普通老百姓他等不起啊。” 说着，凌游正巧借着昨天的事又提了一嘴：“昨天我和省厅扫黑办的郭副厅长一起吃了个饭，他是咱们省扫黑办的负责人，我想着这事怎么也得通过他，可......” 梁国正见凌游不说了便想了想之后，皱眉问道：“郭副厅长？那个叫郭伟雄的？他在阻挠吗？” 凌游赶忙摆起手来：“不是不是，郭厅是支持的，可他说，省厅的大领导，迟迟不给答复，可我认为这事拖不得了，就在昨晚，郭厅自家的亲侄子，都被社会上的地痞小流氓给打伤了。” 说这话的时候，凌游满嘴的叹气和无可奈何。 梁国正听了这话，眉毛都竖了起来：“还有这事？” 说着，就见梁国正将手里的打火机重重的拍在了茶几上：“你去嘉南扫黑，是我派去的，谁不给答复，谁有什么意见，就让他来找我。” 说着，梁国正夹着烟指了指凌游说道：“回去告诉孔祥礼和郭南平，老账我还没和他们好好清算呢，这个工作，他们能干好，就夹着尾巴听话干，干不好，今天就可以和我撂挑子，我们最不缺的就是干部。” 凌游听闻这话，顿时底气十足，站了起来：“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 梁国正深吸了口气之后，对凌游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然后吸了口烟后说道：“黑恶势力横行的问题，现在是我省迫在眉睫的大问题，我派你去嘉南，就是做这个排头兵，先打出个样子来，所以有什么困难，你不必自己扛着，大可和我提，你解决不了的，还有我来给你解决，但打黑的前提下，是‘收伞’，黑恶势力横行的背景下，必有一些贪腐分子在背后给其撑腰，所以这也是这项工作的难点、痛点；因此还不能打的太急，打的太急，容易打草惊蛇，让大鱼给跑了，所以这项工作很重要，嘉南市的反黑工作打下什么底子，就是咱们全省未来反黑工作的标杆，毕竟从专项化斗争，如何能够走向常态化斗争，需要的是时间和久久为功基础，我对你信心十足，同样，也很理解你工作的难处，但不论怎样，小凌啊，克服一下。” 凌游闻言认真严肃的点头道：“是，梁书记，既然我选择了去嘉南，就肯定得干出个成绩给您，困难和麻烦，我都能克服，但上面的压力，就只能，拜托您了。” 梁国正将手中的烟蒂掐灭在烟灰缸之后一摆手说道：“这些你不用为难，路，我来给你淌，你只需要放心大胆的向前走就行。” 说着梁国正又坚定地说道：“这项工作，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但是，归根结底就一个宗旨，那就是老百姓痛恨什么、厌恶什么、我们就打击什么、铲除什么。” 凌游听后再一次站起身：“梁书记，我知道了。” 梁国正随后也站起身来：“还没吃早饭吧？吃点再走。” 凌游闻言摆了摆手说道：“不了梁伯伯，我趁时间还早，就先回去了。” 梁国正闻言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也不再和凌游客气：“那好，路上注意安全。” 第861章 校园暴力 离开省委一号院之后，凌游上车之后，便吩咐铁山回宾馆，接上白南知回嘉南。 车开到宾馆的时候，白南知已经等在了路边，上车之后，三人便上了高速路，直奔嘉南市。 而就在中午时分，就见北春市十七中学附近，每隔一段，便停着一辆省厅扫黑办的便衣车辆。 就见此时，郭伟雄沉着脸坐在一辆车的后座上闭目养神。 此时副驾驶的一人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声：“老鹰老鹰，兔子出窝了。” 话音刚落，就听对讲机里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老鹰收到，各部门准备，抓现行。” 郭伟雄听后，这才睁开眼睛，朝车窗外看了过去。 就见此时，一伙将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穿的流里流气的十七八岁的男孩说说笑笑的朝学校门口走来，时不时还高声骂上两句，引来路过的行人一阵侧目。 来到学校门口之后，他们便找到一个马路牙子，蹲了下去，互相还在交谈着什么。 大概十多分钟之后，就听学校内响起了下课铃声，没一会，只见教学楼里下饺子般的涌出一大片的学生，纷纷朝门外走来，没一会，学校附近就开始人潮涌动了起来。 而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七八辆省厅的车上，下来二三十名便衣，趁乱朝人群中逆行而去，但乱中有序的事，他们非常有计划的在那些小痞子们周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时不时注意着他们的动向。 就在这时，学校里走出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戴着眼镜的男孩，高二或者高三的样子，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低着头时不时瞟一眼前面的人群，像是在躲着什么一般。 而这时的几个小痞子也站了起来，偶尔看到那些长得水灵漂亮的女学生，便对她们抛去浪荡的眼神，并且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着些恶心的话，但女学生们见状也不敢声张，只能避之唯恐不及的慌忙逃离。 这时，就听一声高喊：“猛哥。” 便衣们听到这一声之后，纷纷警觉了起来，侧目看去，只见是一个同样穿着十七中校服的寸头男孩，身后带着六七个同学，也同样做出流里流气的动作和步伐朝这些小痞子走了过去。 两伙人见面之后，看起来十分的亲热，但明显这个寸头学生不敢在这些小痞子面前放肆，又是给他们发烟，又是给他们点火的，可虽然在他们面前低声下气，但这些个学生，看向路过的同学时，眼神中流露的却是满满的骄傲和自豪。 几人私语一阵之后，就见寸头学生朝校门口指了一下，在和那个他叫做猛哥的蓝头发小痞子说了什么。 然后这两伙加起来十几个人，就全部有了动作，朝校门口而去。 没一会，就见十几个人顿时将那个老实巴交的眼镜学生围了起来，嘻嘻哈哈的推搡着他。 “四眼，钱带来了吗？”其中一人问道。 眼镜学生见状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吓得浑身发抖：“哥，我真没钱了，我爷住院了，我奶天天捡瓶子才给我凑点生活费钱，你们放过我吧。”说着，眼镜学生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们，没一会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 这时就见那个寸头学生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眼镜学生的小肚子上，将他直接踹倒在地：“你他妈拿我们说话当放屁呢？” 那猛哥见状拦了寸头学生一下，然后对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的眼镜学生笑道：“老弟，这钱你也不白交，你看，交了钱之后，在学校是不是就没人欺负你了？交了钱，哥就罩着你了，谁敢欺负你，你就报哥的名号。” 说罢，蓝毛猛哥朝地上的眼镜学生招了招手：“听话，哥知道你带钱了，钱拿来，哥立马放你走，不拿的话...” 蓝毛猛哥突然变了个狠历的表情：“那咱们就得换个地方聊聊了。” 这时就听郭伟雄车里的对讲机说道：“鹰巢鹰巢，动手吗？” 副驾驶的人闻言回头看了看郭伟雄，就见郭伟雄看着窗外想了想，然后说道：“再等等，等他们抢到钱再动手。” 副驾驶的人闻言立马对对讲机里回复了郭伟雄的指示。 而这时，三四个路过的女学生，看着地上被欺负的眼镜学生，便站了出来对蓝毛他们警告道：“你们别太欺负人了，这是学校门口，你们再欺负人，我们就告老师了。” 蓝毛猛哥等人听到声音回头看了过来，就见那个寸头学生指着几个女学生骂道：“别废话，该他妈干啥干啥去，管得着嘛你们。” 其中一个女学生上前一步，对寸头学生说道：“张岩，李洪志可是咱们同班同学，你咋还能带校外的小流氓一起欺负他呢？” 可就见话音刚落，蓝毛猛哥身边的一个紫毛瘦子，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这女学生的马尾辫骂道：“小婊子，你骂谁流氓呢？” 女学生被抓着疼的尖叫了起来，可还是十分有骨气的喊道：“骂你呢，你们就是流氓，放手啊，要不我们告诉老师了。” 紫毛被女学生的天真都逗笑了：“你去，告去，我们也不是学生，你告去吧。” 这时女孩身边的另几个女学生也上去对紫毛连踢带咬的要求他放开这个马尾辫女孩，并且威胁他们说要到附近的超市借电话报警去。 女学生们纵使再有力气，终归也没能挣脱开这个紫毛小瘦子，就见他一把推倒了一个准备咬他的女孩，另一只手死死抓着马尾女孩，然后指着这些女学生们说道：“给你们脸了是不是？惹急了，都他妈给你们带小旅店去，给你们好好开开苞。” 话音一落，其他小痞子和寸头学生带来的其他几个学生都下流的笑了起来。 而此时地上的那个眼镜学生李洪志，看着女孩们因为她被欺负，也终于忍不下去了，忍着腹部的疼痛站了起来，趁众人没注意，便朝正抓着女孩马尾辫的紫毛正中腰眼踹出一脚去。 第862章 少年强则国强 紫毛本就很瘦，在没防备的时机被猛地踹了一脚，自然就下盘不稳的倒了下去，同时倒地的时候，也拽着那个马尾女孩一起倒了下去。 其他小痞子们反应了过来，就听一人大骂了一声，然后群起而攻之便朝李洪志扑了过去。 李洪志被打倒在地，看到一旁被拽倒的马尾女孩也在人群中站不起身来，于是一边捂着自己的头，一边爬到了女孩的身边，然后将女孩护在了身下。 看到这一幕的郭伟雄哪里还能在等下去了，本来他是希望抓住这些小痞子们抢钱的现行，重判他们的，毕竟相较于打架的话，抢劫的罪名可是要更大一些。 可眼见这些无辜的学生挨了打，他怎么可能坐得住，一把夺过副驾驶那人的对讲机之后，便推门下了车，然后对对讲机里说道：“动手，都控制起来。” 学校周围的三十来名便衣，一听到命令，顿时就有了动作，然一股脑的冲进了人群，将这些正在打人的小痞子们像拎小鸡仔一样的丢了出来。 这个期间，看到便衣的小痞子们，已经打红了眼，竟然对便衣们挥起了拳头。 可便衣们哪里能惯着他们这样的行为，从腰后拿出警用甩棍，便直接冲了进去，铆足了劲打在这些小痞子们的身上，瞬间，局面就有了扭转，刚刚来气焰嚣张的小痞子们，此时都已经像被灌了水的老鼠般被打的四下逃躲。 而便衣们的数量，是他们的一倍之多，所以这时就见三十几名便衣，一个人控制一个小痞子，另一个人，挥动着手里的甩棍，棍棍到肉的打在他们的身上，瞬间就一片嚎叫声连天。 最后，便衣们也打累了，这些小痞子们也被打服了，竟然纷纷给便衣们跪了下来，求他们不要再打了。 而蓝毛猛哥被控制起来之后，更是一边求，一边提起了人来：“你们混哪的啊？我大哥是杜非，看他面子上，别打了哥。” 其中一名年轻的便衣闻言，又朝这蓝毛猛哥甩出一棍，然后笑骂道：“一群小兔崽子，还杜飞，我还何书桓呢。” 说着，就见那年轻便衣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警官证出示后说道：“看好了，我们省厅扫黑办的，你叫啥名？” 那猛哥看到对方竟然是警察，顿时吓的胆都要破了，像摊烂泥似的倒了下去。 就见那年轻便衣举起警用甩棍又厉声问道：“问你话呢？叫什么名字？” “高...高猛”这蓝毛猛哥颤颤巍巍的回道。 而此时就见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正是刚刚郭伟雄车上副驾驶的那个中年人，就听他来到人群中对便衣们说道：“人全带回去，刚刚挨打的几个学生送去医院验伤。” 说罢，中年人又看向一名便衣说道：“通知他们校领导，来省厅一趟。” 说完这话之后，中年人也是不悦的看了一眼学校里面：“出了这么大的事，学校里的校长老师都看不到？一个人都不露面？” 没一会的工夫，就听一阵警笛声从远及近的赶了过来，转眼间就停到了学校门口，一共五辆车，全是专门押解重犯才能用到的‘专车’。 就见三十来名便衣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小痞子们戴上手铐押进了车里。 车开走之后，就听刚刚的中年人站在人群对学生们喊道：“各位同学，耽误你们一会时间，首先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咱们省公安厅扫黑打非办公室的副主任，我叫莫文杰，我想告诉同学们的是，以后万一再遇到这样的流氓地痞欺负你们，或者是遭遇到了校园暴力，请你们不要忍气吞声，要记得，和老师说，和家长说，并且打电话报警，要记住，只有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后，才能更好的完成学业。”. 说着，莫文杰又将扫黑办的举报投诉电话高声朗读了三遍，让这些学生们记下来。 最后，莫文杰又环视了一圈后，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是祖国的花朵，是国家的未来，少年强则国强，所以面对那些，对你们这些花朵进行摧残的毒手，我们公安部门，将会有一个算一个，进行严厉的打击，所以切勿隐瞒自己被欺负的事实，你们有警察叔叔呢，怕什么啊？” 学生们听到莫文杰的话之后，纷纷对莫文杰高高竖起大拇指，并且一阵私语了起来。 莫文杰准备离开时，又着重提醒了在场的学生们，告诉他们如果有被校园暴力和在校外被欺负的经历，千万记得拨打刚刚留给他们的电话号码，无论是以前被欺负过，还是正在被欺负，警方都会依法去追究这些施暴人的法律责任。 说完这些之后，莫文杰这才迈步回到了郭伟雄的车里，然后司机便发动了车子，朝省厅的方向赶了回去。 在车上，郭伟雄看向副驾驶的莫文杰问道：“学校的领导一直没有露面吗？” 莫文杰闻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郭伟雄皱眉想了想，没再说话，可心里却是涌起了熊熊的怒火。 而这天下午，凌游正坐在嘉南市局的办公室里，亲自写着嘉南市成立扫黑打非专项斗争办公室的申请材料时，王晓路敲门走了进来。 “局长，您找我？”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一眼桌面上自己刚写的申请材料后，便向前推了一下：“晓路，我听说你是咱们局最硬的笔杆子？” 王晓路闻言赶忙谦虚道：“局长您可别听他们胡说，可不敢当啊。” 凌游笑着用下巴指了一下他刚写的那份材料道：“别人这么说，肯定是有这么说的道理嘛，正好，你来给我润色润色。” 王晓路闻言这才上前拿起了凌游起草的那份材料，看过之后，王晓路的心里有些吃惊，凌游要成立扫黑专项斗争办公室的事，市府那边已经传开了，可据说被郭南平给推了回来，但王晓路没想到，凌游居然还没有放弃。 第863章 白铁的新家 看了一会之后，王晓路有些泄气的抬头看向凌游说道：“局长，这事，能成吗？” 凌游闻言盯着王晓路的眼睛回道：“有志者事竟成嘛，我们不做怎么知道就不能成呢？” 对于王晓路的反应，凌游虽说有些不满，可终归还是理解的，所以也没有说王晓路什么，只是说道：“你把这材料拿回去帮我润色一下，能不能成，是我的事，材料怎么写，是你的工作。” 听到凌游这不满的语气，王晓路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于是哪敢再说什么，赶忙便回道：“是，局长，明天我就能给您。” 凌游闻言抬头瞥了一眼王晓路，也没同他再多讲什么，点了点头，便示意他出去了。 而王晓路拿起凌游起草的那份材料小心翼翼的从凌游的办公室出去之后，一边暗骂自己犯了口不择言的毛病，二来也是驻足低头又看了看手里的那份材料，叹了口气，叹气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写这份材料而发愁，而是王晓路认为这材料写了也是白写，自己倒是也希望嘉南市的反黑工作能够加大力度，可这几年来，王晓路对此也逐渐的失去了信心。 临近下班的时候，铁山准时来到了凌游的办公室，准备和凌游一起下班。 王晓路也又敲门走了进来，凌游看到他热情的笑了笑，并示意他稍坐，王晓路也算是终于松了口气，至少觉得凌游没有真的因为自己说的话而放在心上，但也没有坐，而是笑着站在一边说不碍事的，等一等。 凌游整理好桌面的几份文件之后，便同王晓路和铁山一道离开了市局，乘车回往了局长楼。 到达小区之后，三人下车，王晓路便对凌游说道：“局长，您吩咐我找的房子，就是这栋，离您家不远，我带您去看看。”王晓路笑着指着凌游家前面隔着一条路的那栋七层的楼房说道。 凌游点点头，便示意王晓路带路，然后和铁山跟在了他的后面。 三人一路进了单元门上了三楼，然后拿出钥匙打开门后，又将屋内的灯打开了。 就见王晓路请凌游和铁山进来之后介绍道：“之前和您说过，因为这小区里大部分干部都搬爱民苑去了，所以空房子还挺多的，您住那边的一排房子，是规定不能对外的，但这边的房子，现在也对外租赁，只不过都是租给其他单位的同志或者其家属，您看看，还合适不？” 凌游看了一眼，见这间房子虽说不如自己家的大，七十几平方的样子，标准的两室一厅一卫的格局，而且凌游走到窗边，正好能透过窗户看到自己家的客厅。 铁山见状也最关心这一点，于是也走到了凌游身边，看向了对面。 随即就先铁山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因为他正巧看到了凌游家的客厅里，白南知正趴在地上做俯卧撑呢，昨晚他和白南知住在一个宾馆房间，自己脱下衣服准备去冲澡的时候，白南知看到铁山身上的肌肉后，羡慕不已，还对铁山说，自己也要把肌肉练出来，没成想这小子倒是说到做到。 凌游笑着看了一眼铁山，然后便回过头对王晓路说道：“就这吧，租金多少你告诉我，明天我把钱给你。” 王晓路闻言赶忙摆手道：“不急，不急。” 说着，王晓路把手里的钥匙给了凌游：“局长，新换的门锁，钥匙都在这了，要是缺什么少什么，尽快再和我提就行。” 凌游接过钥匙之后，对王晓路又道了声谢。 随后三人又在屋内转了转，然后便下了楼，王晓路和凌游二人道别之后，也是走路回了家，凌游则是带着铁山回了自己那里。 上楼铁山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没一会白南知便气喘吁吁满头是汗的打开了门。 “回来了哥。” 凌游笑着伸手在白南知的肩膀上捶了一拳：“锻炼呢？” 白南知闻言一怔：“看出来了哥。” 凌游迈步进屋淡淡道：“看到了。” 而白南知刚要问凌游，便看到了铁山，然后又朝铁山做出一个健美的动作问道：“铁哥，咋样，是不是壮了点。” 铁山闻言看着白南知那白瘦的身材嫌弃的摇摇头后走进了客厅：“差远了，慢慢练吧。” 白南知闻言一阵泄气，关门之后转身回到客厅后看到凌游便想了起来问道：“对了哥，你刚刚说你看到了？看到什么了？” 凌游此时正站在窗边喝了一口在茶几上拿的矿泉水，然后抬头用下巴示意道：“在那看到的。” 白南知听话走了过去，顺着凌游的目光朝对面那栋楼看了过去，然后又看了看凌游和铁山。 就听铁山也拿了瓶水打开瓶盖说道：“别愣着了，一会收拾行李，咱俩搬家。” 白南知闻言吃惊的看向凌游，然后又演出一副激动的神情夸张道：“哥，我终于有家了啊？” 凌游看了一眼白南知笑了笑，没有搭理他。 而铁山则是摇了摇头：“傻子吧。”说着，铁山喝了口水，然后指了指白南知说道：“你不是要锻炼吗？这次咱俩住一块，我好好给你制定点锻炼计划，保证让你一个月焕然一新。” 白南知看了看铁山那雄壮的身躯，咽了口唾沫后便向后退了两步摆手道：“大可不必吧铁哥，我这小身子骨，可经不住你们特种大队那一套的折腾啊。” 三人随后又玩笑了几句，白南知便和铁山收拾了一下各自放在凌游这的行李，又把行李拿去了他们二人的新家，凌游也下了楼，与他们简单去吃了点东西。 晚上铁山和白南知回到二人的新家之后，白南知主动将主卧让了出来，一来自己对这些也不挑，最主要的是主卧的窗户，可以看到凌游家的客厅，虽然凌游和铁山都没挑明铁山来到凌游身边的目的，但白南知早也猜到了，毕竟他是见过秦老的，如今有这么个退役的兵王前来凌游身边，白南知自然是想得到铁山为什么而来的。 第864章 借了样东西 第二天上班之后，得知凌游今天下午没有外出的安排，于是铁山就请了一下午的假，和白南知出去了一趟，买了一些东西，让白南知带了回去，下班之前铁山又回到了局里，和凌游一起回了局长楼。 凌游也没急着回家，而是去了铁山和白南知的房子。 就见他们二人今天下午出去可是没少买东西，白南知买的是厨房的一些调味品和米面粮油等东西，又把那个小冰箱给装满了。 凌游看到这些之后便对铁山笑道：“看来南知这是要在这过日子了。” 铁山笑笑没说话，可凌游紧接着又说道：“但你得防着他点，南知会自制炸弹。” 此言一出，铁山和白南知一时都没理解上来，直愣愣的看着凌游，可就在两三秒钟之后，白南知立马有一段回忆涌上心头，那就是当初在陵安县的时候，白南知去凌游家做饭，差点把凌游家的厨房给炸了的那段经历，然后就听白南知尴尬的对凌游说道：“哥，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别再提了。” 铁山一脸的不解，问白南知会自制什么炸弹，并说自己也会制作，两人可以探讨一番，白南知尴尬的脸都憋红了，凌游则是在一旁笑的几乎岔了气。 不过凌游对白南知置办厨房的事，倒是很满意，毕竟以后自己就可以来这里吃饭了，三人也不用总出去吃，虽说白南知的厨艺时高时低，但总归还是能入口吃饱的。 凌游在厨房又夸了白南知几句之后，白南知立马兴致大起，连忙说自己马上就露两手，让凌游和铁山等着吃。 而凌游和铁山则是去了客厅，刚要去沙发上坐下来，凌游便看到了窗边多了一个‘大家伙’，是一个天文望远镜。 凌游见状走过去看了看，然后顺着铁山放好的固定位置看了一眼，竟然能够透过这个望远镜清晰的看到自己家的客厅，摆动几下之后，凌游发现用这个望远镜看小区的一些犄角处也不是什么问题。 就见凌游直起身回头看向铁山笑道：“行啊，这是打算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了啊。” 铁山闻言笑道：“保证您的安全嘛。” 说着，铁山又赶忙走到了茶几边，在抽屉里拿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几张可以吸附在玻璃上的福字，先是给到了凌游后说道：“局长，这个您拿着。” 凌游接过来看了看：“这年都过去了，买它做什么啊？” 铁山闻言便说道：“你拿好，放在窗边，要是有什么意外情况，您不方便给我打电话，就把福字贴在窗户上，就算您拉上窗帘，我也能通过望远镜看到知道您的情况。” 凌游笑了笑，觉得这铁山虽然看起来粗犷，但还是个细心的人，于是便收了下来，折叠后放进了口袋里。 紧接着就见铁山又把另一个东西递了过去，凌游接过来看了看，就听铁山解释道：“这是一个有穿透性的激光笔，您随身带着，如果您有危险，就算拉着窗帘，您只要把激光笔照在窗帘上的某一处，我就能判断敌人的位置。” 凌游闻言按了按那个激光笔，然后抬头问道：“你就算知道位置，又能怎么样啊？” 铁山闻言笑道：“我正准备和您说一件事呢。” 凌游关了激光笔抬头问道：“说嘛，什么事？” 就听铁山说道：“今天秦队给我来了一通电话，说让我明天去吉山军区一趟，他替您在那里借了一样东西，得我亲自去走个流程拿过来。” 凌游听后有些不解，心说秦骁给自己借了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也没和自己说一声。 铁山看出了凌游的不解，于是便上前一步，伸出手之后，在凌游的面前比划了一个勾手指的动作。 凌游见状立马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但他也没有声张，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明天我替你请假，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二人随后又再客厅闲聊了一会之后，白南知便做好了饭，简单炒了三道热菜又装了一盘买现成的咸菜，虽然没有多么丰盛，可在家里吃饭就是要比在外面香，三人都吃的很满足。 坐在客厅喝了壶茶，凌游同样也嘱咐白南知不要着急，他的用武之地马上就要到了，让他再耐心的等一等，见时间不早了，凌游便打算回去，可铁山也没有让他独自走，给凌游送了回去，虽然觉得铁山有些小题大做，但凌游毕竟是吃过亏的，往事还历历在目，现在自己又在风口浪尖上，所以凌游倒也没有大意。 第二天上午，凌游在市局办公室正看着关于罗昶那个峰宝嵘集团的资料时，就听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白南知打来了，凌游便接了起来：“南知啊。” 凌游的话刚出口，就听白南知说道：“哥，你看电视，省台直播。” 凌游闻言一怔，可还是按照白南知的话，走出去找了找他办公室里的那个小电视机的遥控器，打开之后，调到了省台。 随后就见此时省台的直播，正在报导一条新闻内容，标题是：省委书记梁国正主持召开省政法系统重大会议。 新闻内容是：省委书记梁国正表示，平安是老百姓解决温饱后的首要需求，是极重要的民生问题，也是最基本的发展环境，所以针对本省扫黑打非，要即刻常态化、机制化的迈出坚实的第一步；‘破案攻坚’、‘打伞破网’、‘打财断血’，在问题整改中提质、在组织建设中强基、枪口要第一时间对准各类黑恶势力，各市县也要加强扫黑力量，保证依法严打的高压态势。 最后，梁国正还表示：不论时间跨度有多长，不论案情有多严峻复杂，不论背后的保护伞层级多高，关系网多密切，都要抽丝剥茧、剑不入鞘、鞭不离手的回馈群众之期待，捍卫社会的公平与正义。 凌游看了这段新闻之后，直到画面切到了其他内容，这才关闭了电视机，然后走到了办公桌后。 拿起电话拨给了市局办公室王晓路的专线，就见对方接通之后，凌游说道：“晓路同志，把我让你写的那份材料交过来，现在，马上。” 第865章 让他查 王晓路和凌游挂断电话之后，便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那份已经写好的申请材料，与此同时，王晓路的内心也十分的激动，因为他刚刚，也看了那则新闻直播。 同时王晓路对此也是感觉到十分的不可思议，心说难不成这凌局长还能掐会算不成，居然能够早早坚定的预料到省里的最新消息，但王晓路一边往办公室外走去，一边想，自己这个猜测显然是不可能的，但要是说，这件事仅仅是个巧合，王晓路也同样是更不信的，所以就只有最后一个猜测说的通了，那就是凌局长上面有人，而且还是省里的某位领导。 来到凌游的办公室门前，王晓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又放松了一下面部，做出了一个笑脸，这才敲了敲门。 听到一声‘进’后，王晓路拿着手里的材料便推门走了进去，然后笑着说道：“局长，您要的材料。”说着，便把那份材料放到了凌游的办公桌上：“您过个目，哪里不合适，我好马上修改。” 凌游闻言拿起那份材料之后，便粗略的阅读了一遍，见大致内容是当时自己交给王晓路时重点提出的主旨，所以对于选词用句也就没有什么要求了。 因为凌游明白，这一次自己再去市里，估计就算是拿几张白纸去，事情该怎么办，郭南平就得给自己怎么办。 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凌游便对王晓路说道：“晓路，备车。” 王晓路听后赶忙回道：“好的局长。” 而这时的市府郭南平办公室，他也看着电视机里的内容陷入一阵沉思，一旁的关叔尧看着郭南平的表情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市长，梁书记突然开的这个会，可是正好撞到了凌副市长的提案上了啊。” 郭南平沉着脸放空着眼神，半晌后，才眯着眼睛喃喃道：“真的是正好撞到的吗？” 关叔尧先是一阵不解，然后突然眉头都舒展开了：“您是说？” 可关叔尧很快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不应该吧，难不成这凌副市长还能上达梁书记的天听？” 郭南平闻言，这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看向关叔尧说道：“在这个凌游身上，多不应该的事，我也不敢再把他想的不应该了。” 关叔尧也觉得郭南平说的不无道理，毕竟自从凌游来嘉南，就没有一件事办的不让他们觉得出乎意料的，于是就听他想了想之后问道：“那，难不成还真的要同意他大查特查啊，现在有根鸡毛他都能当令箭，这要是真把尚方宝剑交给他，他还不得大杀四方啊？” 郭南平显然现在比刚刚要轻松多了，于是就见他在桌上拿起一盒烟后冷笑道：“查嘛，凌游想查，就让他查吧，我始终托着，反倒像是心虚了，现在全嘉南的人谁不知道，最该被查的人是谁，正好借他的手铲了，也省的麻烦了，至于咱们嘛。” 关叔尧这时脸上的笑意有些掩饰不住了，看着郭南平说道：“等下黑。” 郭南平听后很开心，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之后，甩给了关叔尧一支，然后自己点燃之后，笑着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之后，就见嘉南市局的一号车驶进了市府大院，王晓路在车刚停稳之后，就赶忙下车给凌游拉开了车门，然后二人一道上了楼，直奔郭南平的办公室而去。 来到郭南平办公室之后，郭南平很热情的请凌游来到了沙发前坐下，又很关心的聊了聊凌游最近的工作有没有压力一类的话寒暄了一番。 直到二人一起喝口茶的空档，凌游放下茶杯后这才说道：“对了市长，今天来，我还是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说着，凌游便把那份材料从公文包里拿了出来。 郭南平闻言看了一眼凌游，然后拿起了那份材料，看了几眼之后，郭南平便将材料放了下去，然后用一种很亲切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小凌啊，我虚长你几岁，且叫你一声小凌。” 凌游闻言笑了笑，并没有把这个称呼看的很在意。 然后就听郭南平说道：“其实，我是一直主张扫黑的，嘉南的治安环境，没有人比我更对此深恶痛绝的，可有些事，你得理解我，毕竟嘉南，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的，我也是很有压力的。”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我明白，也很理解您啊。” 郭南平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能理解，我很欣慰。” 顿了一下，郭南平似乎做出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一般说道：“这样吧，材料我收下了，明天，我就去找孔书记，放心，不论压力有多大，我来扛着，只要你把扫黑工作干好，把嘉南的治安环境提高，我就算是撕破这张脸，也无妨了。” 凌游听了郭南平的话，心说自己要是刚来嘉南那天，你就有这样的态度，还真是就被你给感动到了，但现在你郭南平的这一出戏，真是让人觉得作呕，估计孔祥礼自己都不知道，人在市委坐，好大一个黑锅就背在身上了。 但凌游虽是这么想，可还是得按照郭南平的‘剧本’走戏，毕竟只有这样，这出戏才能按照二人的想法演下去。 “有郭市长的这句话，我的心就放在肚子里了，您放心，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着，凌游又端起了茶杯说道：“我以茶代酒，敬您。” 郭南平闻言呵呵笑着也举起了茶杯伸手示意了一下之后，便放在了嘴边尝了尝。 可见凌游说完这事之后，却没有想离开的意思，郭南平的眼底明显流露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现在也真是怕了凌游了，毕竟凌游这人始终不按常理出牌，他生怕哪句话被他打个措不及防。 于是就听郭南平看着凌游问道：“凌游同志还有事？” 凌游闻言便笑着说道：“既然扫黑这件事，您允准了，我另外还有个不情之请。” 郭南平一听这话，心思可就乱起来了，心说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866章 先不抓了 可郭南平还是做出无所谓的神态笑道：“你尽管说嘛，只要是为了工作好的提议，我都尽可能的满足。” 凌游闻言便笑着说道：“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个白南知同志的工作问题。” 郭南平一听白南知，微微皱了皱眉，可也没有说话，而是直视着凌游，等着凌游的下文。 于是就听凌游说道：“这个白南知同志啊，是个烈属，他的父亲牺牲前，也是一名警察，所以如果市局的扫黑办成立，我希望能把白南知同志的关系调到市局来，这也是他的想法，我这不想着，毕竟他的档案现在在市府办，我也不能擅作主张，所以听听您的意见。” 郭南平听后连着哦了几声，可同时也松了口气：“是这样啊，不是什么大事，这个事，我和市里打招呼，之前让这个小同志受委屈了，一直也没有想到怎么好好的补偿一下他，而且这个提议，也是为了工作好嘛，可以看出来，这个小同志是有抱负的，能够敢于直插一线，有胆有识，能够不忘牺牲父亲的遗志，更是有情有义有血有肉嘛，是个好同志，好同志，我们就应该尽可能的在规定之内，满足他的愿望。” 凌游听后这才站了起来：“那就谢谢郭市长了。” 郭南平闻言缓缓站了起来，摆手道：“无妨，无妨。” 郭南平之前就说过，欠凌游和白南知一个请求，如今凌游提出的这个事，无论是也不是，郭南平都算是满足了二人之前所说的那件请求了，而且这还是一件极其微乎其微的小事，郭南平更加希望早点还了这个人情。 而凌游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不想再和郭南平聊一些无用的寒暄，于是便提出了告辞，郭南平更是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煞星‘送走，所以更是连挽留的意思都没有，直接送了客。 离开郭南平的办公室之后，在走廊里，正巧遇到了关叔尧，二人站在一起寒暄了几句，关叔尧说道：“凌市长，虽然您这段市局忙，不长回这边工作，可办公室我可是天天让人打扫的，保证您什么时候回来办公，绝对是一尘不染。” 凌游听后也是谢过了关叔尧，二人又聊了几句，凌游这才带着王晓路直接下了楼，连自己那个一尘不染的办公室回都没有回。 在回市局的路上，坐在副驾驶的王晓路不住的侧头瞥向凌游，但又不敢直接问凌游去办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而就在快到市局的时候，凌游开口说道：“晓路啊，这两天在局里收拾出两间大一点的办公室出来。” 王晓路闻言立马回头看向了凌游，然后点头笑道：“好的局长。” 通过这句话，王晓路就算不问，便也知道了凌游去办的这件事，是成了。 下午的时候，凌游坐在办公室想了许久，如果市局的扫黑办成立之后，谁来担任这个扫黑办主任的职务。 他最先想到的，就是闫度和顾楠，最终也是在这二人之间纠结了起来。 一直到下午三点左右，凌游才做好了决定，拿起电话拨给了顾楠的办公室专线。 没一会的时间，顾楠便来到了凌游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凌游抬头一看便笑着请他进来坐。 顾楠来到凌游的办公桌前拿出一张椅子直着身子坐了下来，然后问道：“局长，您找我，是为了龙三儿的事？” 说着，还不等凌游开口，就听顾楠说道：“龙三前段时间离开嘉南了，昨天晚上才回来，我已经派人去监视他了，一有机会，便将他带回来。” 凌游闻言一摆手，打断了顾楠的话，然后说道：“先不急。” 顾楠闻言一怔，随即便产生了一个想法，他认为是不是自己看错凌游了，凌游也因为上面的施压而打算当个和事佬，对龙三的情况视而不见。 凌游通过顾楠一丝不经意的眼神，也察觉到了顾楠应该是对自己有猜忌了，可这也更让凌游觉得，这个顾楠，是个可用之才。 但凌游之所以不动龙三的原因，就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等，等郭南平把扫黑办的事在市里办好之后，再做打算，凌游回来之后，也分析了郭南平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快答应凌游的原因，凌游觉得，郭南平这么痛快，应该是两点，一点是省里有了动作，他想要顶住这个压力肯定是顶不住的，二来他是想借凌游的手，打压现在风头正盛的罗昶，而同样，也通过这一点，凌游能分析出来，罗昶和郭南平之间，是不存在什么利益关系的。 至于那个龙三，不算什么大角色，先养一养也不急，凌游感觉到郭南平不干净，但也真是感觉，现在还拿不出什么证据，可至于罗昶，只要扫黑工作打开局面，就不怕他查不到他头上。 于是就听凌游解释道：“顾楠同志，我这么做，自然有我这么做的道理，龙三那边，你让下面的同志先密切关注着，但现在，不是抓他的时候。” 顾楠闻言紧盯着凌游的脸，然后说道：“局长，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凌游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计划不如变化快，我知道你有情绪，但耐心等一等，会比现在的收获大，你是个聪明人，这个道理，你要明白。” 顾楠闻言注视凌游片刻，这才移开视线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咬着牙说道：“是，我听命令就是了。” 说罢，顾楠站起身来，看向凌游：“局长，没别的事了吧？” 凌游看着顾楠的样子，不光没生气，反而对顾楠这个性格更欣赏了，于是也不恼，只是点点头说道：“忙去吧。” 顾楠闻言连话也没再说一句，转身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凌游的办公室。 而凌游看着顾楠的离去，也没什么办法，毕竟现在八字刚刚有了一撇，自己也不好现在和顾楠说明情况，但这次见面，对于顾楠的表现，更加证实了凌游选择顾楠是一个很正确的选择。 第867章 杀器 下班的时候，铁山也回来了，同凌游一道回了局长楼，二人还是先回了铁山和白南知的住处。 到门口之后，铁山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就见白南知正在屋子里来回的走着。 看到凌游和铁山回来，白南知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来到二人面前：“哥，铁哥，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凌游闻言看了看白南知，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餐桌玩笑着问道：“小子，飘了啊，饭都不做了？” 说着，凌游便迈步走了进去，将外套脱了下来准备挂在衣架上：“中午没吃饱，就等着你这一顿呢。” 白南知闻言赶忙上前一步，率先接过了凌游手里的外套，然后走去衣架前挂了起来，一边说道：“还不是铁哥嘛，回来就拿了两个大手提包，神神秘秘的还锁在卧室了，并且嘱咐我看好，搞得我一步都没敢离开。” 凌游刚刚坐到沙发上，听了白南知的话之后，便看向了铁山。 铁山闻言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又拿着卧室的钥匙走了进去，没一会，就提着两个黑色的大手提包走了出来，看他提着十分轻松的样子，但当放到凌游和白南知面前的时候，听到铁器的声响，才能够感觉到，这里面的东西沉甸甸的。 放在这两个手提包之后，铁山警惕的走到窗户前，又将窗帘拉了起来，白南知见状，便有眼力的走去了墙边，将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这时铁山才蹲了下去，然后拉开了手提包的拉链，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凌游惊讶的皱起了眉头，白南知更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没一会的工夫，铁山就将包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然后这才抬头看向了凌游：“局长，就这些，全借回来了。” 白南知这时张着嘴巴蹲了下来，伸手想要去摸一摸：“乖乖哟，铁哥，哪搞的啊？” 铁山见白南知伸过来的手之后，便立马拍了一下他：“乱摸，再给摸坏了。” 白南知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然后一把拿起了地上的一个弹夹说道：“来，铁哥，你告诉告诉我，这咋摸坏啊，砸我头上，我坏，它都不带坏的。” 铁山本来也是和他开玩笑，听白南知这么说，也嘿嘿笑了两声，说着便完全打开了地上他摆好的一个铁箱子，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做完这些之后，铁山闭着眼凭借经验和感觉，便从铁箱里拿着各类零件拼装了起来，没一会的工夫，就见铁山缓缓睁开了双眼，就见手中一把狙击枪被完全拼装好了。 双手捧在胸前，铁山满眼的喜爱，就像是看着一件宝贝一样，随即他又从白南知那里夺过了白南知手里的空弹夹，也装了起来，然后递给了凌游说道：“局长，我转业回来之后，就没再摸过了，真想啊。” 凌游看着眼前这个冷冰冰的杀器，并没有像铁山那样喜欢，反而觉得这个杀器让自己胆寒，所以并没有接过来，只是说道：“这些东西借过来，没什么问题吧？” 铁山闻言便捧着手里的狙站了起来，然后说道：“我觉得似乎是有上面的大首长打过招呼，我到了军区之后，联系到了秦队，就连他都不知道军区具体给准备了什么，只是让我听安排办理手续。” 凌游听铁山这么一说，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位大首长是谁了，于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片刻后才对铁山叮嘱道：“保管好，不到不得已，千万不要随便用，以免给军方添麻烦。” 铁山闻言点头是：“是，局长，我有分寸。” 可白南知这时却突然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窃喜，因为他猜出了这会是谁给凌游准备的。 凌游侧头的时候，看到了白南知的表情，于是也猜到了白南知猜到了，便对他说道：“别愣着了，做饭去吧。” 白南知闻言连忙哦了两声：“知道啦。” 一边朝厨房走去，白南知一边叹息道：“诶，领导的身子，厨师的命啊。” 凌游见白南知的样子，没忍住笑，于是在他身后淬道：“废话连篇。” 白南知离开之后，铁山又把几样东西展示给了凌游，这是一套标准的单兵作战设备，包括夜视仪和防弹衣等。 凌游见过之后，便示意铁山放好，并嘱咐二人不要声张。 晚上七点多钟，三人吃过饭之后，凌游没有多留，便在铁山的护送下回了家，铁山离开之后，凌游立马拿出了手机，拨给了周天冬。 没一会的工夫，周天冬便接通了：“小游。” 凌游闻言问好道：“冬叔，老爷子休息了吗？” 周天冬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吃完饭之后，吃了药，刚睡下不久。” 可说完，周天冬还是问道：“急事？” 凌游赶忙回道：“没，不是什么大事。” 周天冬沉默了一会，然后便问道：“你是来问，那个叫铁山的兵，今天取回去的东西吧？” 凌游听后也不意外，毕竟秦老的事，大多数都得在周天冬那里过一次手，于是便应了一声：“是。” 周天冬闻言回道：“放心吧，老首长和相关首长打过招呼的，只要不惹什么乱子，没什么问题的，那个叫铁山的兵，他有数。” 说罢，周天冬难得的温和一回，似在用一个长辈的口吻说道：“老首长很担心你，你切记万事小心，不要逞强，有什么麻烦，第一时间联系我。” 凌游闻言知道周天冬能够以这种态度示人不容易，于是便笑着回道：“我知道冬叔，您也转告老爷子，请他不要记挂，保重身体。” 周天冬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又问了问凌游有没有别的事，凌游这才和周天冬回应两句之后，二人挂断了电话。 两天之后，这天一大早，市府便来电话下达了下午召开市府党组会议的通知，中午吃过午饭之后，王晓路立马备车，同凌游一道前往了市府。 第868章 政法会议 会议上，首先是开会探讨决策了几个当前嘉南市的棘手问题，最后郭南平便宣布了一件市委常委会议上，通过的一项新决议。 就听郭南平说道：“为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保护人民群众的基本合法权益，所以经过市委常委会提案通过后，由市委书记孔祥礼同志做会议总结后明确表示，从即日起，在我市公安局，成立市局扫黑打非专项斗争小组办公室的决定，具体事宜，将于明日市政法专项会议上进行，散会吧。” 此言一出，党组会议上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凌游，凌游也没做什么表示，风轻云淡的站起了身，随后和众人一道走出了会议室。 而就在他离开之后，常务副市长朱涛走到了凌游的身边，笑着低语道：“恭喜啊凌游同志。” 凌游闻言回道：“多谢朱市长了。” 朱涛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谢我做什么，这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凌游一听，也没有过于客气，他明白朱涛是在避险，毕竟现在这个局面，让朱涛也有些摸不清了，他将龙三的证据材料给到凌游之后，凌游那边却一直没有动作，而且郭南平又出乎意料的把之前拒绝凌游的提案拿到了常委会议上。. 昨天的会他是参加了的，当郭南平坚决便是支持凌游递交的申请材料，并且搬出省委梁书记的会议精神的时候，让朱涛不由得汗流浃背，一时间搞不清了凌游究竟和郭南平到底是不是一边站的，如果是，那他的那份材料，可就是和郭南平结下梁子的铁证了，所以今天会议结束之后，朱涛这才打算来试探一下凌游。 “谢朱市长替我出头啊。”凌游淡淡笑着瞥了一眼朱涛回道。 朱涛这时站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了凌游。 然后就听凌游说道：“您在常委会上，带头支持我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谢谢朱市长了。” 说着，凌游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孙向力，朱涛见状也转头看了过去，当看到孙向力朝他笑着点了点头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无妨，正确的决议，就应该被支持嘛，我早就说过，我会力挺你的。” 凌游闻言微微欠身，然后说道：“那朱市长，我就先回去了，还要准备明天的政法专项会议的材料，先失陪了，等有机会，一定请酒谢您。” 朱涛闻言一摆手：“好，凌游同志慢走。” 说着，两人相互握了下手，然后就见凌游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此刻孙向力才走了过来，见已经四下无人了，于是和朱涛说道：“会议前，我就和他聊过了，说了在昨天常委会上，您是第一个举手的，放心吧，我试过他的口风，他和老郭，不是一边的。” 朱涛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可此时行政夹克内的衬衫，后背被汗水打湿了。 次日，在市政法委的大礼堂内，市委书记孔祥礼，市纪委书记马东年，宣传部长王宗辉，，市政法委书记殷文学，市检察院检察长董放，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古立恒，市司法局局长黄永强等领导一同出席了会议。 凌游同众人一道来到主席台上落座之后，下面坐满了市政法委，纪委和公检法的相关干部，正襟危坐的等待会议开始。 会议开始之后，孔祥礼翻开了发言稿清了清嗓子，沉着脸第一个发言表示道：“为大力遵行中央及省一级单位的指示精神和文件内容，我市从即日起，将开展扫黑打非专项斗争.....” 开了这个头之后，就听其他几位领导也就纷纷就此发言，整个会议光发言环节，就长达近两个小时。 最后，还是由孔祥礼总结道：“综上所述，扫黑打非这一项斗争，对于我嘉南市来说，是当前必行的一条道路，且开展之后，要重拳出击，绝对不是混混拍子就能糊弄过去的，各单位及各部门，都要坚决执行并配合市公安局的扫黑行动......强化领导抓落实，更要强化责任抓实效，加强宣传力度，广泛宣传且要深入人民群众当中，在取得老百姓的支持的同时，更要让老百姓明白，嘉南市在扫黑问题上，是下了大决心的，要提高积极性和警惕性，在提防黑恶不法分子的同时，更要积极举报积极配合。” 说着，孔祥礼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又将发言稿翻了一页之后继续说道：“各部门也要万众一心，在实战中求磨合，在成果中求进取，积极配合市公安局的行动，先小试牛刀嘛，如果成果卓然，这一项斗争未来可能还会更全面化，常规化，常态化，集体化。” 在孔祥礼又对此洋洋洒洒读了七八页稿子的发言之后，会议才终于宣布落幕，下面的干部们离席之后，一众领导们也被请下主席台之后，来到了休息室中。 凌游跟在后面走了进来，一进休息室，就见其他领导们已经在互相派烟寒暄了起来。 看到凌游之后，政法委书记殷文学便笑道：“凌游同志，以后的担子可要重了呀。” 凌游迈步上前两步，然后笑道：“还是得请殷书记多指点啊，我是政法界的新兵，您可得带带我。” 殷文学闻言哈哈一笑：“好说，好说。” 而其他几位领导，包括检察院的董放和法院的古立恒也上前和凌游寒暄了起来。 这时跟在最后才走进来的司法局局长黄永强，哈哈大笑着来到众人的身旁，然后说道：“凌市长，这下好了，从今以后，你就负责冲锋陷阵的抓，我们积极配合你的工作，你瞧，管杀的，管挖坑的，管埋的，全齐了。” 黄永强这句话，让刚刚还强装出来的热闹气氛，瞬间就降到了冰点，休息室里的一众人都纷纷看向了他。 片刻之后，就听此时坐在孔祥礼身边，正陪孔祥礼吸着烟的马东年皮笑肉不笑的眯眼问道：“那永强同志负责什么呢？” 黄永强大大咧咧的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呢，以为马东年在和自己开玩笑，直接便笑着回道：“我？那我就负责收尸吧。” 这话出口后，就连凌游是一阵无语，心说这黄永强今天算是把这一屋子的人都给得罪了。 第869章 嘉南市政法口最闲的人 孔祥礼此刻坐在沙发上，一手夹着烟，一手紧紧的抓在沙发扶手上，表情阴沉的似能滴出水来一般。 马东年更是对黄永强的话十分的不满，觉得黄永强真是看不出个眉眼高低。 众人又寒暄了一会之后，孔祥礼熄灭了手里的烟，便调整了一下表情站了起来，然后对众人说道：“各位同志聊，我晚些还有个会，先回了。” 众人闻言这才安静了下来，马东年也委婉的提议大家散了，大家也看的出孔祥礼似乎对这次的会议并不满意，于是也识趣的送别了孔祥礼之后，连忙乘车离开了。 这时政法委大院外，殷文学送别了众人回去之后，就只剩下了凌游和黄永强还没上车，凌游便主动走到了黄永强身边笑道：“黄局不急着走？” 黄永强这时淡淡点了点头，也没有了刚刚那种莽撞的性子，而是看了一眼离去的车辆之后，转头看向了凌游笑道：“急？急什么？凌市长没听说过，嘉南市政法口最闲的干部，就是我黄永强吗？” 说罢，黄永强将头顶的警帽摘下来，用手捋了捋压趴下的头发，然后看向凌游说道：“凌市长，失陪了，先走一步，回家得给老婆做饭去。” 凌游看着黄永强觉得十分的不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回见。” 看着黄永强离去之后，凌游对这个人感觉到了浓厚的兴趣，觉得这个黄永强似乎是个有故事的人。 而这时王晓路走上前对凌游说道：“局长，现在回局里吗？” 凌游闻言哦了一声，然后说道：“走吧。” 上车离去之后，凌游便朝着市局而去，并在车上对王晓路吩咐道：“后天组织召开全局关于扫黑打非专项小组的动员大会暨嘉南市公安局扫黑打非专项斗争办公室成立仪式，你准备一下。” 王晓路闻言欣喜的回道：“是，局长，我立马着手去办。” 回到局里之后，凌游刚刚坐到办公室，手机就响了，王晓路见状将刚续了水的水杯放到凌游面前之后，便离开了办公室，并且带上了门。 凌游拿出来之后，按下接听键对电话那边笑道：“郭大哥。” 就听电话对面的郭伟雄笑道：“恭喜凌老弟这件大事终于落定啊。” 说着，郭伟雄又说道：“你递来的材料我已经上报到厅党委了，梁书记这次会议结束，老万二话没说，就签字了。” 凌游闻言感激道：“多谢郭大哥了，这段时间让您费心了。” 郭伟雄闻言语气低落了几分，然后说道：“我可是万不敢当你这声谢啊，你第一次找到我头上，都没能把事给你办好，惭愧啊，要说谢，还是得谢谢你，小星那孩子，医院说，多亏急救得当，要不然不一定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呢，二哥昨天还和我说，等你再来北春，一定要敬你杯酒，好好谢谢你啊。” 凌游听后赶忙说道：“您和二哥见外了，既然论一声兄弟，那小星就是自家侄子，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二哥言重了，但有机会，咱们还是得去二哥那里常聚的。” 郭伟雄对凌游现在的印象，可是比以前还要好，而且对于凌游通天的本事也是敬佩不已，所以二人这才又聊了许久，然后这才挂断电话。 就在凌游放下手机之后，脸上的笑意还没消失，门就被敲响了，凌游抬头看去，然后道了声‘进’。 随即就见门被推开了，顾楠的头露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看着凌游说道：“局长不忙？” 凌游一看是顾楠，低眉一想，便对顾楠的来意猜出个十之八九，于是就见他点了点头道：“进来吧。” 顾楠上前几步，也没有坐下，站在凌游的办公桌前说道：“刚刚见到王主任了，听说您开会刚回来。” 凌游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但却故意对顾楠严肃道：“找我有事？” 顾楠点点头说道：“有点小事。” 凌游唔了一声，然后说道：“说就是了，怎么还婆婆妈妈起来了。” 可说罢，还没等顾楠开口，就见凌游抬手补充道：“要是谈扫黑办的话题，就不用说了。” 一句话出口，立马将顾楠噎住了，因为他来，就是为这事来的。 于是就见顾楠赶忙说道：“局长，我为我之前对您的态度道个歉，我当时也不知道您对龙三的抓捕停止，是另有原因。” 凌游闻言笑了笑，也不为难他了，于是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顾楠一见此状，立马拉出椅子坐了下来，然后笑道：“我就知道您没和我一般见识。” 凌游这时看向了顾楠，然后说道：“实不相瞒，这个位置我早就给你留出来了，但你这脾气，可得改改了。” 顾楠听后低下头，凌游这句话，让顾楠对凌游又产生了一种亲切感，于是说道：“半辈子了，因为这脾气没少吃亏，不过您放心，以后肯定改。” 凌游闻言先是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微微严肃起来说道：“不过对于犯罪分子，这个脾气还是可以发扬下去的嘛。” 说罢，凌游直视着顾楠，然后继续说道：“准备准备，明天开局党委会议的时候，我来做主。” 顾楠听后，站了起来，然后眼神坚定的看着凌游：“是，局长。” 凌游压了压手，示意顾楠坐下，然后低眉想了想之后，便对顾楠问道：“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顾楠见凌游的语气比较认真，于是探了探身子说道：“您说。” 凌游随即便说道：“市司法局的黄永强。” 顾楠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也是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说道：“我当您问谁。” 凌游听后，淡淡一笑：“有故事？” 顾楠随即便说道：“我和黄局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位老同志今年得有五十四岁了吧，原来是慈宁县的政法委副书记，后来才调到了市里。” 说罢，顾楠声音微微低了些补充道：“他是咱们嘉南上一任书记于秋河的人。” 第870章 推荐人选 凌游一听这话，便明白几分了，于是哦了一声。 但随后，就听顾楠接着说道：“孔书记上任之后，对人事上自然给动了动，可黄局是于秋河的人，嘉南市的干部谁都知道，而且这于书记毕竟不是退了，而是调到省人大去了，余威和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孔书记呢，就没动黄局，但司法局的领导班子却动了，那几个主要位置上的领导，或调或升或被查，总而言之，黄永强现在这个司法局局长当的，就是有他五八，没他四十，完全被架空起来了。” 凌游听到黄永强是上一任书记的班底时，也就大致有了这方面的猜测，所以听顾楠说完，也不意外，但凌游还是问道：“这个黄永强的人品和业务能力怎么样？” 顾楠想了想，然后说道：“老政法干部了，能力是有的，但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直肠子，有人说他情商低，不会做人，总之是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因为那张嘴得罪一半人，但优点也有，这人正直，从不给任何人开小差的机会，但同样也是因为这一点，把另一半人也得罪遍了。” 凌游闻言笑了笑，心中对这个黄永强的兴趣更浓了，凌游认为，作为政法干部，就应该做到黄永强这样，如果怕得罪这个，怕得罪那个的，才不适合在政法口工作呢。 顾楠说完这些之后，也没多问，总之凌游问，他就知无不言，但不该问的话不问的道理，他也是懂得。 二人又聊了两句，顾楠就离开了凌游这里。 可就在顾楠离开没半个小时，就听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凌游抬头看过去，见是刘云翼，于是便做出热情的态度说道：“云翼同志来了，快进来坐。” 说着，凌游也迈步朝办公桌外走了出去，刘云翼进来之后站在原地笑道：“领导，没打扰您吧？” 凌游伸手示意了一下沙发，然后说道：“正愁没人陪我喝杯茶呢，你就来了，哪谈得上打扰嘛。” 刘云翼见状赶忙和凌游客气了一番，还是没有敢先坐，请凌游坐下之后，这才坐了下来。 二人落座之后，凌游便拿起了茶叶罐，一边给刘云翼取出一匙茶叶，一边瞥了一下刘云翼说道：“看你气色可不太好，怎么？没休息好？” 刘云翼闻言便说道：“这几天总失眠，问题不大，调整调整就好了。”说着，刘云翼还笑着说道：“局长真是好眼力啊。” 凌游淡淡一笑：“我是医科大学毕业的嘛，和中医先生也学过几手。” 凌游的学历，在档案资料上都是有显示的，所以倒也不是什么秘密。 刘云翼闻言便笑道：“由医入仕，局长好气魄啊。” 凌游倒好了茶叶之后，便接了一壶水烧了起来，然后这才解放了双手坐起身子对刘云翼说道：“医人之病，和医世之病，都是行医，两者倒也没什么大不同。” 刘云翼将这话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局长您言之有理，大道至简，您的思想水平，让我汗颜啊。” 凌游一摆手，然后笑了笑，并不想听刘云翼的马屁。 随即就听凌游问道：“云翼同志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找我？” 刘云翼闻言先是下意识的搓了搓手，然后才开口道：“咱们局这个扫黑办不是在市领导的支持下成立了嘛，我想着，这个主任的人选，不知道局长您有没有定呢，如果您没打算，不如我向您推荐一位。” 凌游闻言淡淡一笑，从看到刘云翼的那一刻，他就猜到刘云翼也是为这事来的，但他也不急着拒绝，而是打算看看刘云翼推荐的会是谁。 便问道：“我也在为此发愁，云翼同志认为谁合适？大可说说嘛，也给我一个参考。” 听凌游这么一讲，刘云翼也就放下顾虑了，便说道：“义顺同志，是个老警员了，从警多年，大大小小的案子办过不少，经验丰富，曾经在县里工作的时候，也做过刑警，主持过严打工作，我认为倒是比较合适。” 刘云翼说完笑呵呵的看了看凌游，但眼底却闪过了一丝心虚。 凌游听后，没急着回复，这时水也烧开了，凌游便拿起了水壶，给小茶壶里倒水泡茶，倒完水之后，凌游抬头看了一眼刘云翼，然后说道：“你说是谁？林义顺同志是吧？” 刘云翼见凌游的反应并不强烈，也有些摸不清凌游的想法，于是点头应道：“是，是义顺同志。” 凌游这才哦了一声，然后想了想问道：“义顺同志现在是分管交警工作吧？” 刘云翼直了直身子，然后说道：“对，是的。” 凌游想了想，低头见茶出了汤色，便笑着给两个小茶杯里倒了茶，然后递给了刘云翼一杯笑道：“尝尝，晓路同志的茶，我喝着不错。” 刘云翼伸出双手接了一下，然后放在嘴边抿了一口笑道：“不错不错。” 凌游将自己的茶杯放在了面前之后，这才说道：“咱们嘉南的治安问题，是个老问题了，市里对此也是十分的不满，不瞒你说，这几次开会，我没少在郭市长那里挨批评，这义顺同志是个老同志不假，但现在扫黑工作刚开始，压力肯定也是巨大的，我怕他离开这方面工作太久，一时间适应不了啊。” 刘云翼闻言刚要再开口，凌游这时拿起了茶杯，然后用下巴指了指刘云翼的茶杯笑道：“喝茶，再尝尝嘛。” 这一句，把刘云翼的话又噎了回去，刘云翼只好又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可就在刚刚放下茶杯准备开口的时候，凌游便抢先了一步说道：“容我再想想，明天开个党委会议，各位同志坐下来探讨表决一下，毕竟这工作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有些同志可能还未必想干呢。” 刘云翼见凌游把自己的话堵死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是委婉的拒绝了自己提议的林义顺，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就不好再提了，只好点头回道：“也好，也好。” 第871章 谁来挂帅 次日，局党委会议准时召开，凌游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坐到主位，将手中的保温杯放在了一旁，然后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后便将这次市里对扫黑打非办公室的文件着重传达了一遍。 最后，凌游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扫黑问题，在我嘉南市，是当下必行的一个痛点和难点，黑恶势力的滋生，就是对我市公安力量，和政府公信力最大的挑衅。” 说罢，凌游冷着脸看了看低头写着会议纪要的众人说道：“一个城市，最大的失败是什么？是普通老百姓天黑之后紧锁的门户，是空无一人的大街小巷，这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们嘉南市公安局的无能，甚至我听说，有传言，嘉南市，在夜幕降临之后，就不归嘉南市市委市政府管了？” 这话一出，只见在坐的人都深深的低着头，就连顾楠和刘云翼也没敢直视凌游的眼睛。 就听凌游说道：“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嘛，从今天开始，这些传言，将一去不复返了，我们失去的公信力和威严，要重新树立起来，这在全市老百姓的心中，可能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都在看着呢，所以我需要看到首战必胜的开门红，这场仗，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打赢。” 说罢，凌游端起保温杯喝了口水，并且一边又看了看众人。 最后，凌游放下保温杯说道：“但是这场仗，总要有一个挂帅的人嘛。” 话音一落，所有人立时抬起了头来，从眼神中不难看出，在场的几名副局长里，至少有三四人都跃跃欲试。 但不等他们说话，就听凌游说道：“但是啊，我丑话说在前头，谁挂帅，谁负责，这项工作能否取得实效，关键就在于领导，负责的同志，就是第一责任人。” 这话说完，就见刚刚还迫不及待的人中，突然又都欲言又止了起来。 凌游随即接着补充道：“首先，我表个态，立个军令状，一年，一年之内，嘉南市的治安工作的成效和犯罪率的降低，较上一年来不突破百分之百的百分比，我凌游第一个引咎辞职，既然要毛遂自荐，既然要在我这领兵，那就一样，拿出点诚意来嘛，毕竟扫黑工作，无论是从财力还是人力物力上讲，市里都是下了血本的，我自然也不会拿着真金白银陪你们试错。” 此言一出，就见会议室内引起一阵哗然，众人都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林义顺更是第一时间看向了刘云翼。 就在这时，顾楠突然站了起来，众人的目光唰的一下看向了他。. 就听顾楠说道：“既然局长需要一个敢写投名状的人，那我就给您一个投名状，扫黑这项工作，我顾楠打算领了，我向您承诺，半年之内，看效果，市扫黑办如果要是在我顾楠的领导下干不好，我主动辞去一切职务。” 说罢，顾楠环视了一圈众人，然后说道：“各位同志，给做个见证，不过要是有比我还自信能够干好这项工作的，我们也大可再竞争嘛。” 众人这时面面相觑，刘云翼低头眉耷拉着眼皮，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指不住的敲动着。 凌游这时看着顾楠，然后笑着对众人说道：“不错，有竞争上岗的了，其他同志呢？有没有认为比顾局更能够胜任这项工作的？我这个人，不喜欢说些假大空的话，更不搞一言堂，我就信一样，既然你想要得到这项工作赋予你的权利，那你就要承担这项工作的责任，以及做不好而带来的后果，谁要是想抱着，干着试试的态度，干不好大不了再换人的想法，在我这，行不通的。” 而就在这时，闫度直了直身子说道：“各位，我也表个态。” 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闫度，顾楠也看了过去，心里认为闫度是打算和自己争一争了。 可就听闫度接下来说道：“我支持顾局。”说罢，闫度举起手来。 众人见状，此时心里都有了不同想法，权衡了起来。 而这时王晓路也淡淡笑着举起手：“我也支持顾局。” 见此时两个举手的了，一些中立派想了想，又侧目看了看凌游和刘云翼的表情，随即此起彼伏的又缓缓的举起两只手来。 此时会议室内，已经有近半的人做出表决了，刘云翼看了看在场的情况，又用余光看了一眼凌游。 这个时候，他已经猜到了顾楠和凌游，应该是站到了一条线上了的。 想了片刻之后，刘云翼也缓缓的举起手，然后说道：“顾局的工作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而且由他担任这项工作，我相信，一线的同志们，也会心服口服的嘛。” 其他几名还在观望的人见刘云翼都做出表态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毕竟这个局面大家也看出来了，已经成为一边倒的现象了。 见到全都举起了手，凌游最后一个举起手，然后说道：“那好，全票通过，我现在宣布，嘉南市公安局扫黑打非办公室，从今天起，就由顾楠同志负责，也希望顾楠同志，能够不负众望，将我市的扫黑打非工作，干出成绩，拿出实效。” 紧接着，顾楠又做了一番表态之后，会议又确认了领导小组的其他领导名单，然后才在一阵掌声中结束了这次会议。 散会之后，在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凌游先一步回到了办公室，而顾楠则是被其他局领导拦了下来，一阵寒暄后，大家才散去。 第二天，市公安局全体会议，便在市局大礼堂内召开，市局领导班子成员一一落座后，会议便宣布了嘉南市公安局扫黑打非专项斗争领导小组的成员名单，以及市局扫黑办的领导名单及组织构成。 领导小组的组长，自然由嘉南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的凌游担任，副组长则是由刘云翼担任，小组成员则是由市局各个支队的队长以及政治处指挥处等几名领导构成。 第872章 敲门的砖 而领导小组办公室，就设立在了市公安局的三楼，王晓路早就派人打理了出来。 扫黑办主任，宣布由市局副局长，顾楠担任，副主任，则是由刑侦支队队长薛松担任。 会议中，顾楠发言的时候宣布，将于即日起，从各单位各部门抽调或借调扫黑办的组成成员。 大会最终，则是在凌游的一番鼓舞动员之后，散会离场。 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凌游打电话将白南知叫到了市局来，然后又给顾楠打了电话。 顾楠来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凌游便笑着请顾楠进来坐，白南知这时则是站在了一旁。 二人坐下之后，凌游对顾楠笑道：“火线上任，有没有压力啊？” 顾楠闻言看着凌游道：“压力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身体里那股蠢蠢欲动的热血。” 说着，顾楠轻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局长，我这个人，就是个贱皮子，坐不住办公室，自从在一线工作上下来之后，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可今天，我又找回了当初的那股劲头了。” 凌游闻言笑道：“有这股劲头是好事，但也千万注意，不要急功近利，要稳扎稳打，这颗毒瘤，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自然手术起来，也不会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要抽丝剥茧，要细致入微，要打蛇找七寸。” 顾楠闻言点头道：“是，局长，我明白，您放心。”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便看了一眼白南知后，对顾楠说道：“对了，我找你来，是想和你走个后门啊。” 说着，凌游呵呵笑了笑。 顾楠闻言一怔，然后顺着凌游的目光看了过去，当看到白南知之后，顾楠觉得眼熟，于是想了想之后，便记了起来，之前白南知可是上过报纸的，顾楠干刑侦工作这么多年，这点记性还是有的。 但顾楠有些没听懂凌游的话，因为这白南知据他了解，是凌游在陵安县时候的秘书，现在是嘉南市市府办的人，那凌游找自己是走什么后门呢？ “局长，您说笑了。”顾楠淡淡笑道。 凌游随即便对白南知招了招手后，白南知便上前了两步。 就听凌游说道：“你应该是认识他的，本年度嘉南市的新闻热点人物嘛。” 白南知听到凌游这么一说，耳朵都有些红了，心说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啊。 顾楠闻言也是笑了笑：“我记得，是，南知同志对吧。” 白南知闻言便对顾楠道：“是的顾局，我叫白南知。” 顾楠闻言打量了一下白南知然后站起身伸手道：“你好。” 白南知见状也赶忙握了握顾楠的手，随即就听顾楠看向凌游问到：“局长，您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糊涂了呢。” 凌游闻言便说道：“把这个兵给你，怎么样？” 顾楠闻言愣了两秒，然后笑道：“局长您就开我的玩笑，南知同志是您的得力助手，我怎么好夺爱啊。” 凌游随即认真的说道：“首先，我要讲的是，你不要有什么想法，既然我力荐你当这个负责人，就证明我足够的信任你。” 凌游解释了一下，也是怕顾楠会产生，自己把白南知派到顾楠身边是信不过顾楠的想法，顾楠刚听到这话时，还真是冒出了这个想法，但凌游这么一解释，他反倒有些羞愧了，认为是自己格局小了，想的太多了。 “哪有，局长您多虑了。”顾楠闻言摆手道。 凌游随即便说道：“有也很正常嘛。” 说罢，凌游也站了起来，然后对顾楠说道：“实不相瞒，南知是跟了我很久了的，从工作上讲，是我的得力助手，从私交上讲，和我的亲弟弟无异，之所以把他推荐给你，有两点。” 随后，凌游便将白南知父亲的事和顾楠简单的介绍了一番，然后又对顾楠说道：“第二点，也正是因为全嘉南市的人，都知道南知是我的人，所以我才将他给到你，我相信你日后的工作，会更好办一些。” 顾楠闻言想了想，随即便一下明白了凌游的意思。 凌游真是把白南知当成‘黄马褂’送给自己了啊。 白南知这时也对顾楠说道：“顾局，我虽然是凌市长的人，但我也是组织的一块砖嘛，哪里需要哪里搬，您不用顾及，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招呼我就是。” 顾楠听了白南知这话，倒是认可白南知这块砖究竟是个什么砖，妥妥的敲门砖。 他明白，只要有白南知在，在嘉南市，自己如果遭遇到不好办的事情，白南知就完全可以当作一块敲门砖来使用，毕竟郭南平现在，都拿白南知没什么办法。 于是就听顾楠笑道：“既然局长您都这么说了，那这个兵，我就收了。” 可顾楠这时看向凌游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感激。 几天之后，嘉南市局扫黑办就在各单位精兵强将的抽调中组成了，白南知也被编在了其中。 穿上警服的那一刻，白南知看着镜子里肩挂二级警司简章，胸前重启了父亲警号的自己，不知不觉中落下泪来。 而顾楠的工作效率很快，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很快就在之前掌握的证据里，抽丝剥茧的制定了当前首要的计划，那就是从罗昶开始，他认为，先啃下这块硬骨头，就不怕那些小股势力不收敛。. 此时，在嘉南市的福海酒店顶楼，罗昶一手掐着烟，一手盘玩着两颗油光铮亮的核桃，对骆洪彬说道：“通知那几个场子，先关一段吧。” 骆洪彬闻言看着罗昶说道：“七爷，您是不是太小心了。” 罗昶随即用凌厉的眼神看向骆洪彬：“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 说着，罗昶收起眼中的锋芒，喃喃道：“我最近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小心点好。” 骆洪彬听后心中觉得罗昶近两年来，胆子不知怎的，越来越小了，可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知道了七爷，我这就去办。” 罗昶闻言没有再说话，吸了口烟之后，闭目靠在沙发上长长的出了口气，手中转核桃的速度越发快了，不难看出，他的内心很乱。 第873章 南知上任 骆洪彬退出罗昶的套房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狠狠的撕了几下包装之后，发现里面就剩一根了。 将其叼在嘴上之后，又把捏的已经严重变形的烟盒随手丢在了地上，伸手在身上摸了摸，却发现没有带打火机。 于是骆洪彬叼着烟抬头看了一眼走廊里五步一岗的黑衣保镖们，抬脚走了几步，来到了一个保镖面前，眼睛望着别处，连正眼看保镖的心思都没有，随后伸出手道：“火儿。” 保镖闻言在身上摸了摸，然后拿出一个打火机来，双手伸了过去，给骆洪彬叼在嘴边的烟点燃后，又拿着打火机说道：“彬哥，给您了。” 骆洪彬长长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雾后，这才正眼看了看保镖，又低头看向了他手里的火机，打量了对方一番之后，觉得眼生，随即用手夹着烟冷冷的问道：“新来的？” 保镖闻言点头回道：“是，我以前是三虎哥场子的人。” 骆洪彬唔了一声：“叫什么名？” 保镖回道：“小凯。” 骆洪彬闻言嗯了一声，然后一把拿过了小凯手里打火机之后，便迈步朝电梯走了过去。 这叫小凯的保镖看着骆洪彬离去的背影，眼神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机。 这日上午，白南知穿着那身崭新的警服走进了市局大院，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微笑。 刚进办公楼一楼准备上电梯的时候，白南知突然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然后便快走了几步轻声唤道：“铁哥。” 站在电梯前等电梯的人，正是铁山，听到白南知的声音之后，铁山回头看了过去，白南知也走到了近前：“嘛去了铁哥？” 铁山闻言晃了晃手里的一份材料，然后说道：“替局长跑了个腿。” 说着，铁山打量了一下白南知然后笑道：“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上这身，阳刚多了。” 白南知闻言撇着嘴白了铁山一眼，然后指了指他说道：“大老粗，就知道你嘴里没好话。” 这二人现在每天相处在一起，混的越加熟了，白南知也知道偶尔拌拌嘴铁山也是个开的起玩笑的人，所以现在二人说起话来，也都肆无忌惮了起来。 这时电梯到了，二人走了进去，就见铁山按下了凌游办公室的楼层，而白南知则是按下了扫黑办的三楼。 就听铁山笑着对白南知打趣道：“上岗了？扫黑先锋。” 白南知闻言佯装得意的扬了扬头，然后对铁山说道“我说铁哥，我这要是以后遇到什么危险，你可得救我啊。” 铁山闻言故意收起笑容，脸一沉说道：“我只保证局长的安全，至于你啊，自求多福。” 白南知看着铁山气的刚刚转过身要和铁山斗几句嘴，就见电梯门开了，于是就听白南知故意在铁山的肩膀上撞了一下后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必须的，我福大命大。” 铁山看着白南知离开的背影，在电梯门合上的一刻笑着用嘴型无声的说道：“二百五。” 就见白南知来到三楼的走廊之后，这个之前冷冷清清的楼层，突然热络了起来，一众各个年龄、各个单位借调上来的男女警员都在纷纷的忙碌了起来，手里更是都拿着厚厚的卷宗。 就见白南知走到一间敞着门的办公室门口后，伸手敲了敲门，可等了片刻之后，就看到屋里或坐或站或走或打电话的一共五六名警察，竟然连一个理会自己的都没有。 白南知也不再敲门了，直接迈步走了进来，然后直接拦住了朝迎面而来的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一名女警察说道：“同志，薛副主任在吗？” 那女警察见状看了白南知一眼，然后说道：“现在不在。”说着，便要急匆匆的离去。 白南知闻言一头雾水的转身看着女警察离开的背影问道：“那什么时候在啊？” 女警察头也没回的留下一句：“在的时候就在了。”说着，便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而这时一名刚刚放下电话的三十出头的男警察注意到了他，随即问道：“新来的？” 白南知闻言看向了这人，脸上露出淡笑，心说可算是有人理自己了，于是说道：“我叫白南知，找薛副主任......” 还没等白南知说完，就听那男警察拿着手里的一份文件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又问道：“你就说你是不是新来的？” 白南知闻言点了点头：“是。” 男警察一听，便将手里的那份材料直接递进了白南知的手里，然后说道：“是咱们扫黑办的就成，麻烦你把这材料送到316办公室。” 白南知见状无语的叹了口气，可见薛松也不在，于是心想等着也是等着，便答应了下来：“316是吧？” 那男警察闻言又去拿起了电话，然后对白南知点头回道：“对，316是材料处，就说是我让你送的，我叫彭安嘉。” 白南知点了点头：“知道了。”说罢，便拿着那份材料朝外走了出去，然后顺着门牌去找那个彭安嘉口中的316办公室去了。 而就在白南知离开不到两分钟，就见市局刑侦支队队长，现兼任嘉南市局扫黑办副主任的薛松从隔壁的一间办公室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走到这间305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薛松站住了脚步然后探头看了进来问道：“你们组的组长还没到吗？还有二十分钟开会了。” 屋里的人一听是薛松的声音，全都抬头看了过来，然后站起身面面相觑了一番，随即就听那个距离门口较近的那张办公桌后的彭安嘉回道：“没注意啊薛主任，没来呢吧。” 薛松闻言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道：“催一催、催一催，一会顾局开会，全员到场，谁缺席处分谁。” 说罢，薛松抬脚便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转身就又进了另一间办公室。 而白南知将那份文件送到之后，又重新走回了这间办公室，进来之后，白南知便又走到了彭安嘉的办公桌前说道：“材料给你送到了啊，看见薛主任了吗？” 第874章 誓师大会 彭安嘉手里拿着座机电话，然后翻着手中综合办刚送来不久的那份，记录着全扫黑办集体人员的手机号册子随口对白南知说道：“谢谢了啊。”. 说罢，彭安嘉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回答白南知的问题，于是便说道：“哦，对了，薛主任刚刚来了，又走了，不知道去哪了，要不你去挨个办公室找找？” 白南知见这些人忙是好事，可对于这种连好好回答个问题的态度都没有的情况，心里也是稍有不满，想了想，觉得问他们也问不出个一二三来，还不如按他说的，自己去找一找呢。 而就在白南知转身刚走到门口，就听自己兜里的手机响了，于是白南知站住了脚步，将手机拿了出来，按下接听键后放在了耳边：“你好，我是白南知。” 可自己说完话，就听电话里没有声音，两三秒之后，白南知刚要再次开口的时候，就听手机听筒里，和自己的身后，同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你是白组长？” 白南知闻言转过身来，举着手机看向了那个彭安嘉，然后放下手机说道：“我似乎刚刚就自我介绍过了。” 彭安嘉闻言赶忙放下电话，然后走了出来，到白南知面前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啊组长，太忙了，我没注意听。” 随即，就听彭安嘉按了按白南知，然后说道：“刚刚薛主任还问你来着，你等会啊，我去给你找找薛主任去。”说罢，这彭安嘉拔腿便小跑着朝办公室外而去了。 白南知摘下头上的帽子，擦了一下额头刚刚被这些人忙叨出来的汗，然后又将帽子重新戴了回去。 这时屋里的几个人也纷纷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看向了白南知，十分尴尬的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白南知见状抬手对众人打了下招呼，然后说道：“你们忙你们的。” 没一会，就见彭安嘉快步走了回来，然后对白南知说道：“组长，我找到薛主任了，他说一会先开会，会后再单独见你。” 白南知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抬手看了看表问道：“什么时候开会？” 彭安嘉立马回道：“快了，还有十分钟。” 白南知随即从自己手上拎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记事本和笔之后，便将公文包放到了彭安嘉的桌子上说道：“先放你这放一会。” 彭安嘉闻言笑着说道：“没问题没问题。” 白南知随即又抬手看了一下表，然后转头对办公室内所有人说道：“忙完的现在就准备去开会，别让领导等咱们。” 话音一落，就听屋内众人唰的一声全都站了起来，然后各自拿起了纸和笔便朝门口走了过来。 白南知不知道开会的地点，于是便让彭安嘉带路，跟着他们一起朝外走了出去，这时外面很多办公室里的警察们也都这个时间纷纷涌了出来。 可白南知一边走，就发现此时自己身边有一个三十左右，黑黑瘦瘦的男警察冷眼看了自己一下，眼神中不难发现带着一丝鄙夷。 白南知发现这人是刚刚和自己一道从305办公室出来的，刚才自己让众人去开会的时候，这人就满脸的不屑。 如今看到这人这个态度，白南知也是也是觉得有点可笑，自己难道刚来就招人不待见了？ 纷纷从这边一路走到了走廊尽头，就见里是一间对开门的中型阶梯会议室，可容纳八九十人的样子。 按照会议室里各组及个人椅背上的名牌坐好之后，白南知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回头环视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位置几乎快要坐满了，会议室中，现在差不多足足六七十人的样子。 没一会，就见门又开了，只见顾楠和薛松以及四五个警督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然后在前面的领导席坐了下来。 底下人的见状纷纷屏住了呼吸，保证自己不发出什么声响，随即就见台前的几名领导私语了几声后，然后都坐直了身子。 就听顾楠探了探身，然后对着面前的话筒说道：“开个会啊。” 此言一出，就听下面刷啦一声，所有人都纷纷打开了手中的笔记本，端着笔等顾楠的指示。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就听顾楠对所有人展开了一次‘誓师大会’，没有白南知之前跟在凌游什么时，听到其他凌游那般所说的官话，而是句句都是干货，在字里行间中，白南知甚至觉得在顾楠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凌游的影子。 之后，薛松包括其他几名领导也纷纷讲了话，都是十分的干练，没有过多的废话。 讲话结束之后，就听顾楠又重新看了一圈众人说道：“在座的，都是我们从各单位抽调来的精兵强将，既然能够坐到这里，那就证明都有几把刷子，同时，对于你们的背景和关系，也是做了深入调查的，所以我再强调一点，既然都不是新兵蛋子了，那就把身上的劲都给我铆足了，嘉南市的扫黑打非行动，刻不容缓，没有太多时间给你们磨合，尽快的融入新的工作中来，如果有适应不了的，提前打报告，我送你回原单位。” 说罢，就见坐在领导席上最右边的一个二级警督看了一眼顾楠，见顾楠不再讲话了，于是他便站了起来，然后敬了个礼后说道：“各位同志好，我是综合办主任李华，接下来，由我宣布，嘉南市公安局扫黑打非办公室组成机构及负责人名单。” 说罢，着李华翻了一页手里的讲话稿后，对着话筒说道：“主任，顾楠同志。” 说罢，就见顾楠站起身，敬了个礼，台下掌声雷动。 随即，李华又接着介绍道：“副主任，刑侦支队薛松同志，嘉禾分局聂平同志。” 二人闻言也一样站起身对下面众人立正敬礼，台下依旧一阵掌声。 “综合办主任，李华，材料处处长蒋振。”李华介绍完之后，就见坐在嘉禾区分局局长聂平身边，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一级警督站了起来，也朝下面敬了一礼。 第875章 组长白南知 随即，就听李华接着介绍道：“办公室共设立两个督查组，和三个专案组，共五个组别。” 说着，李华翻了一页后继续说道：“专案一组组长，余绍文。” 就见话音刚落，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三级警督站了起来，面向身后朝众人敬了一礼，随即掌声雷动。 接下来，李华又宣读了专案一组的组员名单。 接下来，李华又宣读了专案二组和专案三组以及督查一组的组长及组员名单。 直到最后，才听李华说道：“督查二组，组长，白南知。” 白南知闻言便站了起来，然后转身看向身后，同样朝众人敬了个礼。 可就在白南知站起身之后，明显掌声要迟疑了两秒，而且并没有那么热烈，同时还伴有着一阵私语声传来。 白南知也不也意外，他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刚刚李华宣布的四个组的组长，年龄最小的也有三十几岁，其中警衔最低的一位也是一级警司，只有自己，二十多岁的年纪，挂着二级警司的肩章，在场的警员中，有几个组的组员都要比自己的警龄长，警衔高。 随即就听李华不悦的轻咳了两声，场内这才又肃静了下来，然后他接着说道：“督查二组的组员分别是，市局技侦支队彭安嘉、市局刑侦支队石一飞、嘉禾分局经侦大队杨淼淼、东浔分局特警大队成天浩、市局网络信息办公室高雪。” 介绍之后，就见李华身子向后靠了靠，然后薛松将身子向前倾了倾。 对着话筒轻吹了一下，然后就见他翻开讲话稿说道：“我再补充以下几点。” 说着，薛松看着讲话稿内容说道：“我扫黑办全体成员，要深刻谨记以下几点职责和要求，第一，要做到预警研判，深入分析研判涉黑涉恶违法犯罪新动向，从重点人员、重点场所、重点领域中排查梳理涉黑涉恶线索，着重加强对侵犯人身权利和地痞村霸等根深蒂固的重点警情分析研判，从中提炼侦查、打击线索。” “第二，做到专项整治，始终将打击锋芒对准群众反映最为强烈、最深恶痛绝的各类黑恶势力违法犯罪，持续打击侵蚀基层政权、扰乱市场秩序、垄断工程建设、破坏自然资源、操纵“黄、赌、毒”等传统领域黑恶犯罪，紧盯金融放贷、非法放贷、暴力催收、恶意索赔、寻衅滋事等涉黑涉恶犯罪的变化趋势，做到及时组织开展切口小、见效快的专项打击，坚决打早打小、露头就打、打深打透、除恶务尽，严防黑恶势力坐大成势。” “第三，要专查督办。对重大黑恶势力犯罪案件，迅速由各组分工，开展重点攻坚，加强统筹指挥、合成作战。在市局由凌游同志为首的、我嘉南市扫黑打非专项斗争小组的领导们，统一的部署要求下，对特别重大、复杂的案件，视情况，提请专案专办。” “这个第四，我们也要做到督导考评制来约束自我；优化完善督导方式方法，力戒层层加码、过度留痕等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做法，及时发现整改问题，推动工作落地见效。充分发挥考评“指挥棒”作用，将扫黑打非斗争纳入绩效考评范畴，科学的设定评价指标，合理的赋予考评分值，充分发挥考评结果的导向作用。”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责任追究，建立健全黑恶势力违法犯罪问责倒查机制，对开展扫黑打非斗争中，不担当、不作为、乱作为，推诿扯皮、消极应付、工作推动不力甚至失职渎职的同志，我们要及时通报情况，坚决纠正查处，精准的追责问责，所以各位同志，一定要约束自我，正视自我。” 说罢，薛松气场十足的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然后说道：“这次我嘉南市局，对于扫黑打非的工作，是极其认真的，严肃的，对黑恶势力的打击，也是要下重拳的，所以我希望各位同志，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来，认真对待。” 接着，薛松侧头看了一眼顾楠，就见顾楠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薛松接着说道：“今天的会议就到这，散会吧。” 众人闻言，谁也没有动身，直到台前的领导们离席了之后，这才站起身有秩序的朝外走去。 而白南知随即带着他们二组的人回到305办公室之后，彭安嘉和杨淼淼等四人都站在了一旁，看着白南知，只有那个他之前发现的黑黑瘦瘦的石一飞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耷拉着眼皮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白南知站在办公室中间，自然看到了这一幕，但他却并没有理会，如果放在以前，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他就算不发火，也得将自己给气的半死，但跟凌游这么久，对于这一类的事，他早已见惯不惯了，对于刺头而言，白南知跟在凌游身边时见过的刺头，县委常委级别的他都见过，又何况如今面对这么一个喜怒都表现在脸上的青瓜蛋子呢。 然后就听白南知说道:“刚刚李主任已经简单的介绍过我和各位了，但大家彼此，应该还是不甚了解，我相信你们比我来的早的，也就早了那么一两天吧，那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大家再介绍介绍自己，毕竟未来的日子，我们就是要在一个战壕奋战的兄弟姐妹了。” 说罢，白南知一指彭安嘉，笑道：“就从你先来吧。” 随后，从彭安嘉开始，在场的各位都用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介绍起了自己，包括自己借调前的原单位和职务，并且还介绍了自己的性格等，突然能够歇上一会，大家也觉得认识一下新同事，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而就在所有人都介绍了自己之后，只剩下那个石一飞的时候，白南知便笑着看了过去:“你是叫石一飞吧？” 那石一飞闻言冷眼看了一下白南知，随后轻轻的冷哼了一声，将头又扭了过去。 第876章 遭嘲讽 白南知也不恼，而是淡笑着问道：“看来一飞同志是有什么意见？有什么想法要说的，以后大家就要在这间办公室一同工作了，如果连同事关系都处理不好，那还谈什么工作，谈什么破案嘛。” 就见白南知话音刚落。 那石一飞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然后看向白南知问道：“破案？你当过几年警察啊？破过什么案子啊？” 白南知见这石一飞当众给自己难堪，眼角也流露出了一次不悦，可随即白南知便调整好了心态，对石一飞说道：“你不想先做自我介绍，那我就先来吧，就如你所问，我没破过案子，也是第一年当警察。” 话音刚落，就听石一飞冷哼道：“那你凭什么来当我们的组长啊？” 白南知闻言朝他迈了两步，然后脸上挂着一丝笑容道：“在从警经验上，我确实不如各位，所以这才更加突出了我们作为一个小组，作为一个团队的重要性嘛，而至于我凭什么来当这个组长，一飞同志，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领导既然做出这样决定，就一定有领导们的考虑，而我也是一样，听命令办事，服从安排而已。” 石一飞听后也站了起来，然后不服气的用一种戏谑的笑容看着白南知说道：“你别以为不知道你是谁？” 说罢，就听石一飞环视了一圈其他人，然后嘲讽道：“一个两个的，还精兵强将呢，怎么？记性不好还是买不起报纸啊？是不认识咱们面前这位大组长是谁了吗？” 几人闻言也是不满的死死看着石一飞。 就听石一飞立马补充道：“这是大明星安允儿的表弟，嘉南市副市长、我们市局凌局长的前任秘书，现在大家想起来了吧？还不赶紧巴结啊。” 石一飞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满满的阴阳怪气。 而就见其他几人并不惊讶，只是淡淡的看着石一飞。 场面静止了几秒之后，就见白南知并没有对他的行为而生气，而是又笑了笑。 “还是一飞同志记性好啊，还记得我是谁，我现在也着实成了名人了啊。” 说着，白南知还朝彭安嘉等人笑了笑。 可就在下一秒，白南知突然面色一转，眼神紧紧盯着石一飞说道：“实不相瞒，我还真就算是走后门来的，凌市长亲自和顾局打的招呼，给我安排到了这里，怎么样？你看不惯？” 还不等石一飞说话，就听白南知再度开口道：“看不惯，你可以走，可以回你原单位去，也可以向上级部门反映情况，但这不是你扰乱组织秩序，耽误大家时间的理由。” 突然，白南知拔高了音调，把石一飞还真搞了一个措手不及，愣住了神。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白南知指着他的座位说道：“不想走，就坐那想清楚，想走，门就在我身后，要走早点走，别耽误大家的时间，谁惯得你这么目无纪律？” 而就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就听众人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的声音。 白南知等人回头看去，只见薛松此时正站在门口。 白南知见状上前迎了过去：“薛主任。” 薛松闻言笑着伸出手来：“南知同志啊，欢迎你。” 白南知走到近前握住了薛松的手：“谢谢薛主任，我正要去找您报到的，倒是受累让您亲自来一趟。” 薛松一手握着白南知的手，一手又在白南知的手背上拍了拍道：“无妨，无妨的。” 而随即，薛松的眼神朝石一飞那边瞥了一下，就见刚刚还气焰嚣张的石一飞现如今就像是见了老猫的老鼠一般，彻底没了脾气，连对视薛松的勇气都没有，将头深深的埋了起来。 随后薛松转回目光，看向了白南知，又露出了笑容说道：“走吧，南知同志，去我办公室坐坐。” 白南知闻言点了点头：“好，您请。”说着，白南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南知又回头对众人说道：“各位，继续手里的工作。” 一路跟着薛松来到了走廊另一头的312办公室之后，薛松请白南知走了进来，就见这里不同于305，是薛松的一间独立办公室，但办公室的面积却比305要小一半。 将白南知请到沙发上之后，薛松亲自去给白南知倒了杯水，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又伸手在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烟，随即递给了白南知一根。 白南知见状摆了摆手笑道：“薛主任，我不会吸烟。” 薛松闻言收了回去，自己点了一支，然后笑道：“啊，对对对，局长是不吸烟的。” 薛松的话让白南知听着有些不舒服，这话的意思，明显又着重提醒了一下自己，你白南知是凌游的秘书，老板不吸烟，你这个做秘书的自然也是跟着老板的习惯走了，完完全全是又一次的将自己的名字是赋予到了凌游的身上。 但白南知也清楚，自己能够有这么高的起点，是因为凌游，而凌游秘书的这个帽子，恐怕以后就需要自己慢慢用能力和成绩来一点点摘掉了。 与此同时，白南知也意识到了，凌游是高瞻远瞩的，他终于明白自己以前一切被尊重的前提，都是因为自己是凌游的人，而从未因为过，自己是白南知。 凌游也正是考虑到，不能让白南知未来始终成为他的影子，白南知总归要出去独当一面的。 白南知闻言淡淡一笑，没有接薛松的话茬，同样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来。 就见薛松吸了口烟之后，对白南知说道：“顾局和我简单说了你的情况，我很佩服你啊南知同志，能够放弃在市府的工作，来到咱们这一线，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超高的思想理念啊。” 白南知闻言摆了摆手：“您过誉了薛主任。” 薛松闻言顿了顿，然后转了话题解释道：“刚刚你和石一飞的对话，我听到了些，你不要有思想包袱，回头我批评他，让他向你道歉。” 第877章 成为彼此的后背 白南知听了薛松的话，笑着一摆手：“算了吧薛主任，一点小摩擦而已，我还不至于那么小气，如果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让领导出面解决，大家岂不是真的以为，我是一个只能依附凌市长走后门才来到这里的镀金仔了？” 白南知直视着薛松的眼睛，笑了两声：“而且就如石一飞所说，我是凌市长的人，那么作为凌市长的人，这点气度，我还是有的。” 薛松听了白南知的话，也同样凝视了白南知几秒钟，此时办公室内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了一般，二人的脸上都带着丝丝笑意，但眼神却似都要洞察对方，看穿彼此的心一般。 随即就听薛松哈哈一笑，然后道：“南知同志有格局，反倒是我狭隘了。” 白南知闻言赶忙摇头道：“哪里哪里。” 随后就见薛松收回笑容，然后说道：“扫黑办刚刚组建，全体同志都是来自各个单位、各个部门的精英，既然是精英嘛，肯定都骄傲了些，有个性了些，但既然组织上，能够在众多人中，选择了你们五位组长出来，我相信，也足够证明你们是更优秀的，所以希望南知同志你，能够尽快的把督查二组的队伍团结起来，这样一来，也能解决局长还有顾局的后顾之忧嘛，这以后，要辛苦你了。” 白南知闻言坐直了些身子：“放心吧薛主任，南知肯定不遗余力。” 二人又聊了几句之后，薛松便请白南知先回去了，这一次的见面，薛松也算是简单的了解了这个警察队伍中的这名新兵，同样，白南知的表现，也给薛松留下了一个很深的印象，看着白南知离去的背影，薛松不禁在心里感慨，不愧是凌大局长的人，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而白南知回去之后，也没有再去理会石一飞，纵使石一飞从表情和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依旧是浓浓的不满情绪，白南知也没有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彭安嘉正拿着一块湿毛巾擦着一张桌子，见到白南知之后，便笑着对白南知说道：“组长，这是您的办公桌，给您收拾出来了。” 白南知一看，见这个办公桌是一张放在向阳位置，比较靠后且较为宽敞的位置放的单独办公桌，而其他的几张办公桌，都是两张桌子合在一起，两个人面对面办公的。 白南知闻言笑道：“辛苦了，谢谢。” 彭安嘉一边朝自己办公桌走去，一边笑着回道：“您客气了组长，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安排就好。” 说罢，彭安嘉又将白南知放在他那里的公文包拿起来，走到白南知的办公桌前，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 而此时，就见石一飞冷眼瞥了彭安嘉一眼，然后口中喃喃道：“马屁精。” 彭安嘉闻言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可也只是愤愤的看了看石一飞，却并没有说什么，当石一飞转眼看向他的时候，彭安嘉甚至将目光收了回来，不敢与其对视。 彭安嘉随后只好又看向白南知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组长，您坐。” 说罢，彭安嘉便低头瞥了一眼石一飞，这才悻悻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而石一飞此时站了起来，迈步就朝外走去，在经过白南知的时候，甚至还故意撞了一下白南知的肩膀。 白南知面对石一飞的挑衅，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摇摇头笑了笑。 待石一飞走出办公室之后，彭安嘉这才开口道：“从昨天刚到这里，他就这个德行，真够装的。” 那个东浔分局特警支队借调来的成天浩闻言看了一眼彭安嘉说道：“他就那样，别放在心上。” 说罢，成天浩站起身看向了白南知对其解释道：“组长，我和一飞认识的比较早，他虽然骄傲了点，但以前不这样，可能是最近心情不太好，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白南知闻言笑着扭头看了看成天浩，然后又环视了一圈众人，随即说道：“大家无论之前是来自哪里，但如今既然我们能够来到这里一起共事，那就是大家的缘分，个别人有情绪，可以理解，但有一点，不要影响工作，石一飞的问题，我会找机会和他沟通，但希望在座的每一位，以后能够把彼此当成自己的同志，毕竟扫黑工作对于我们这座和平的城市来说，那就是一线工作，日后我们大家，就是彼此可以信任且依靠的后背，所以同志之间的关系，尤为重要，嘉南市局扫黑办，是一个临时单位，但我希望未来我们完成任务回到各自岗位之后，能够永远成为彼此心目中值得怀念的好战友。” 众人听后，也对白南知的这份大度而产生好感，同时也进一步的了解到了白南知，可却没有人会把白南知的让步当成懦弱，毕竟刚刚石一飞也一语道破了，白南知是谁啊？那可是嘉南市局大局长，嘉南市副市长凌游的心腹，所以他怎么会是软弱啊。 而这时，石一飞走出办公室之后，来到了三楼楼梯间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靠着墙大口的吸着，吸完之后，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的用脚踩灭，似乎在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就在他拉开门准备回去的时候，刚走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了薛松的喝声：“石一飞。” 石一飞闻声转过头去，当看清薛松之后，他的目光中还是带着几分畏惧的，迈步朝薛松走了过去，在距离薛松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脚：“队长。” 薛松不悦的看了一眼石一飞：“滚进来。” 说罢，薛松先一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石一飞见状迟疑了一下，随即也跟了进去。 来到薛松的办公室之后，就见薛松坐在办公桌后，看着驻足在办公室内的石一飞说道：“把门关上。” 石一飞闻言又转身过去，将门关上之后，又走回了刚刚的位置，没敢离薛松太远，同样，也没敢距离薛松太近。 第878章 先开几枪 薛松冷着脸看了石一飞良久，石一飞连大气都没敢出，更没敢抬头直视薛松。 半晌后，薛松一拍桌子喝道：“石一飞，你是毛长齐了，还是翅膀硬了？” 石一飞闻言抬头张了张嘴，可却没说出话来。 薛松见状说道：“说话。” 石一飞闻言在心里沉吟了良久，这才鼓起勇气说道：“队长，我就是不理解，凭什么让一个走后门的当组长啊？” 薛松听后抬了抬手刚想再骂石一飞两句，可随后又将手放了下来，毕竟石一飞是他们刑警支队的，薛松又是个‘护犊子’的人，也有些不忍心对石一飞太严厉。 就见薛松压着火气轻叹口气说道：“这是组织上的决定，你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石一飞闻言冷哼了一声，然后嘟囔道：“我不服。” 薛松闻声眯着眼问道：“你嘟囔什么？” 石一飞随即立正道：“报告，没说什么。” 薛松见状失望的看着石一飞，沉默片刻后才说道：“小飞，你不是孩子了，你也算是一名老刑警了，你是第一年当警察吗？这点道理都不懂？” 说罢，薛松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石一飞：“你现在的样子，太让我失望了，要是你爸还活着，你就希望他看到你这个倒霉德行？” 石一飞一听到薛松提到了自己的父亲，瞬间身体都一震，双手缓缓握紧了起来，捏的咯咯作响。 接着就见薛松一挥手，然后说道：“算了，你回队里吧，你在这的岗位，我再找人顶你，你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做这项工作，会出乱子的。” 一听薛松这话，石一飞赶忙说道：“薛队，凭什么？我不走，我得留下来帮我哥。” 薛松见状立时站了起来，指着石一飞骂道：“你还好意思提你哥，你哥现在每时每刻都有可能面临着危险，而你呢？现在在做什么，你这是在帮他吗？就你这个鸟样子，不害了他就算好的了。” 石一飞闻言一阵语塞，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片刻之后，这才看着薛松艰难的说道：“薛队，我错了，您让我留下来吧。” 薛松叉着腰打量了半晌石一飞，随即在桌子上抽出一支烟点了起来，吐出一口烟雾之后，用夹着烟的手指着石一飞说道：“回去之后，向白组长道歉，我看你的表现，你要是从这一刻之后，还是之前那个鸟样子，你立马给我滚回队里去，别说我丑话没说到前面。” “是。”石一飞站直身子说道，但语气明显是口不对心的。 薛松闻言一挥手，连看石一飞的心思都没有：“滚蛋。” 石一飞闻言，转身拉开门就大步走了出去。 而薛松看着石一飞却是气的皱紧了眉头。 就在石一飞走回到305办公室之后，白南知这时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看着手里材料处送来的材料。 听见门口的脚步声，白南知抬头看了过去，就见石一飞迈步朝这边走来，在距离白南知不足五步的地方站好之后，石一飞咬着牙说道：“白组长，对不起。” 说罢，还没等白南知做出反应呢，就见石一飞转身就走到了自己的工位坐了下来。 白南知见状能够猜到薛松应该是找石一飞谈话了，侧过头发现其他人都回头看着石一飞，就听白南知说道：“忙自己的。”众人闻言，这才收回了目光。. 而这时的嘉南市局，凌游的办公室里，顾楠正和凌游面对面而坐，就见凌游端起茶杯看着手里顾楠送来的一份计划材料说道：“这个罗昶很狡猾嘛。” 顾楠闻言回道：“早些年因为一些特殊问题，对于他的犯罪证据，我们都不掌握，而近几年，罗昶这个人，明显也意识到了危机感，颇有些偃旗息鼓的表现，现在更是极少出没在人们的视野里。” 说着，顾楠指着凌游手中材料的一处说道：“据我们在峰宝嵘内部安插的内情了解到，罗昶手底下的买卖里，能够最大程度为他提供现金流的，就是他的地下黑赌场，而且赌场从来没有准确的位置，都是流动随机的，且每次都十分的严谨，而且这几个场子，都有不同的人员负责，在整个嘉南市及其周边或者县里开设，就连去赌钱的人，都需要经过他们核实身份之后，才能带去。” 说到这，顾楠轻叹口气：“而且更让我们头疼的是，就算我们将他们的哪个赌场给端了，也伤及不到罗昶。” 凌游闻言抬头看向顾楠：“哦？怎么讲？” 就听罗昶解释道：“峰宝嵘集团，无论是他摆在明面的买卖，还是他暗地里经营的黑色产业，都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就比如赌场的负责人，他们没有权利和罗昶直接对话，甚至连见罗昶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还有甚者，都不知道自己负责管理的赌场，是不是罗昶的买卖；因为赌场的负责人上面，有专门负责某片区域赌场经理，而这经理上面，还有专门负责所有赌场的总监，总监上面还有上一级，所以就算我们打掉一个赌场，也不能认定这个赌场就是罗昶的产业，治标却不治本。” 凌游听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一个在本市能够做到如此根深蒂固的黑恶势力，我们也不能完全抱着一蹴而就的态度太过心急，抽丝剥茧、循序渐进，才能放长线钓大鱼。” 顾楠闻言点了点头，而凌游随后接着说道：“可如今既然扫黑办已经成立，那也是要先开上几枪的嘛，罗昶的势力庞大，我们急不来，可还有一些浑水摸鱼、仗势欺人的呢；敲山震虎也好，杀鸡儆猴也罢，打铁还是要趁热，首先我们要让老百姓知道，嘉南市扫黑的态度，是坚决的，拳头也是够硬的，这样才能鼓励老百姓积极举报揭发那些隐匿在百姓中的臭老鼠、臭害虫；先打击掉那些势小的，再去慢慢啃下那庞大的。” 顾楠闻言点着头道：“是，局长，我们也是这样打算的，而且也在针对几个证据较足的案件，展开专案专办，会尽快打响第一枪。” 第879章 中通外直 凌游看着顾楠点了点头，随即顿了一下问道：“南知报到了吧？” 顾楠闻言哦了一声，回道：“已经报到了，刚刚一起开过会，现在可是咱们扫黑办最年轻的一位组长啊。” 凌游听后说道：“把关于罗昶的案子，交给他，让南知先把墙炸出个窟窿来，也方便后面的同志工作。” 顾楠闻言迟疑了一下，然后问道：“局长，南知刚刚在新岗位上履新，要不要，让他适应一下？我怕......” 凌游不等顾楠说完，便立即一摆手：“磨刀不误砍柴工，不光是南知，任何同志都一样，要尽快的熟悉新案情，迅速开展工作。” 说罢，凌游顿了一下，然后叮嘱道：“我也要嘱咐你两句，不要因为白南知是我介绍过去的，就对他特殊照顾，南知跟我很久了，要是这点适应能力都没有，我也不会把他放到别处去，要是让我知道，你因为我的缘故就区别对待，可别怪我翻脸啊。” 顾楠闻言赶忙笑着摆了摆手：“您都这么说了，我哪里还敢嘛，放心吧局长，在保证他个人安全的情况下，我肯定不会格外关照的。” 凌游听后淡淡一点头：“安全还是要保证的嘛，不光是白南知，任何一位同志都一样，局里有义务保证他们任何人的生命安全，这也同样能够映射出，我们作为领导干部的重要性，我们要在每一个环节上，竭尽全力的完善计划，指挥要得当，思路要清晰，后果要有预判，才能尽可能的减少一线同志们的危险。” “明白，局长。”顾楠坐直身子认真的回道。 下午下班的时候，凌游起身收拾好公文包，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关了灯后，便迈步走出了办公室。 此时铁山正在门口等候，看到凌游出来，便跟在了凌游身后一步远的位置。 凌游一边走一边说道：“晚上咱俩在外面吃点吧，南知他们晚上要加班。” 铁山闻言嗯了一声，没有说别的，继续和凌游大步朝电梯走了过去。 而就在二人站在电梯门口等电梯的时候，就见刘云翼此刻举着手机急匆匆的也朝电梯这边走了过来，并且口中还对电话那边回应着：“好，好好，我现在就出来了。” 可就在刚刚转弯来到电梯口，刘云翼便抬头看到凌游，先是一惊，然后就见刘云翼放下手机按下了挂断键，随后笑着问好道：“局长，下班啦。” 凌游转头看过去，然后淡笑道：“是啊。”此时电梯门刚好打开，凌游便客气道：“一起？”说着，还简单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云翼见状赶忙上前一步，用手拦住了电梯笑道：“您先请，您先。” 凌游也没客气，迈步走了进去，铁山则是等刘云翼进去之后这才跟了进去，然后按下了一楼等电梯键。三人站在电梯里，凌游云淡风轻的看着电梯门，刘云翼则是时不时朝电梯上方的楼层号码瞥上几眼。 一直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刘云翼这才松了口气，可就在三人刚刚走下电梯，就见凌游突然慢下了脚步说道：“云翼同志也是在爱民苑住？” 刘云翼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哦了两声：“是，是啊局长，之前爱民苑刚刚建成的时候，市里牵头就给房子分到了那边去，说实话，我还真是不太喜欢住在那，领导们太多了，平时出来进去的，见了谁都得寒暄两句，而且离咱们单位也远了些。” 凌游唔了一声笑道：“对于我们来说，住在哪里都一样，也就是个睡觉的地方，不过话说回来，环境好一些，老婆孩子住着也舒心嘛。” 刘云翼闻言认同道：“可不是嘛，咱们局这么忙，我这天天早出晚归的，回家也是沾到枕头就上就能睡着，这不，前两天我老婆还埋怨我，说我在家连个电视遥控器都找不到。” 说罢，刘云翼低头苦笑了两声：“真就是如您所说，给老婆孩子一个稍好些的环境，也算是弥补一下对家庭的亏欠了，但说到底，还是要感谢您和其他市领导们的。” 凌游闻言笑着一摆手：“你可不要给我戴高帽嘛，这爱民苑也不是我争取来的，要感谢，还是要感谢孔书记和郭市长的。” 说这话的时候，尤其在提到孔祥礼和郭南平二人的时候，凌游侧头仔细的观察着刘云翼表情上的微反应。 果然，在提到郭南平的时候，刘云翼的眼皮明显跳动了一下，瞳孔也微微收缩了两分。 刘云翼随即笑道：“您谦虚了。” 凌游此时背起一只手，挺胸抬头的朝前面慢慢走着，随后缓缓开口道：“我们作为政法干部，住在哪里都不重要，能够做到中通外直，就算合格了。” 刘云翼闻言点头回了两句‘是’，然后继续和凌游一道向前走。 就在凌游来到距离车几步远的地方之后，便驻足看向刘云翼问道：“开车了没有？我送你？” 刘云翼抬头看了一眼凌游这几天坐的那辆白南知开来的宝马车，然后摆了摆手说道：“哦，不了局长，咱们不顺路，我打一辆车就好。” 凌游闻言也不急着上车，继续笑着问道：“是不会开，还是没买车呢？” 刘云翼这时目光有些焦急的看了一眼大院外，听到凌游问话，便收回目光回道：“家里有辆车，之前一直我开着来着，这不孩子参加工作了，又和她妈妈单位顺路，就给她们娘俩开了，我这平时上班的时候公事出行都有公车，上下班坐坐公交或者打个车也方便，低碳出行嘛，等年底，攒攒钱，天冷了之后再买一辆代步的。” 说罢，刘云翼干笑了两声。 凌游听后嗯了两声，然后说道：“刘局还真是个顾家的人，我光听着啊，都觉得你的家庭啊，肯定特幸福，等有机会，我做东，请你和嫂子孩子一起吃个饭，来了这么多天了，还没找到机会和你好好交交心呢。” 第880章 新窝子 刘云翼闻言笑道：“您要请客，我肯定是不敢和您抢单的，但还真免不得是让您破费，毕竟我呀，也早想和您坐一起好好把酒言欢一次的，作为您的副手，我总得了解了解您，向您多学习学习不是。” 凌游听后摆手道：“刘局过谦了，在从警方面，你是前辈，我得向你虚心讨教才是。” 刘云翼呵呵笑道：“局长您叫我老刘就行；咱们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凌游听后哈哈一笑，伸手在刘云翼的肩膀上一拍：“行，老刘，那我就先走了，真不用送你？” 刘云翼闻言急步上前两步，将车门给凌游打开了，然后笑道：“真不用，您慢些。” 凌游点了点头，刚要上车的时候，又对刘云翼说道：“对了，什么时候打算买车啊，也给我留意留意那种代步的，我这车是借朋友的，来来回回开着，太扎眼了。” 刘云翼闻言赶忙应道：“好，你放心。” 说罢，凌游朝刘云翼笑着摆了摆手道了声再见，然后这才坐进了车里，刘云翼给其关上车门之后，凌游的车便在铁山的驾驶下缓缓开了出去。 刚开出不远，就听铁山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里，坐在后座上的凌游提醒道：“局长，大院外路对面，有辆车停那很久了，看着像在等人。” 凌游听了铁山这话并没意外，因为凌游刚刚在和刘云翼说话的时候，也时不时朝院外看上几眼，那辆车朝市局门口刚开过来，又赶忙调转方向离开了，然后就停在了路对面，所以这也是凌游拖着刘云翼不急着放他走的原因，他就是想确认一下，这车是不是等他的。 果然，就在凌游和铁山的车刚刚开出去，那辆车就启动了，在后视镜里，铁山看到，这辆车已经调头开又到了市局的门口。 凌游此时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嘴角挂着一抹浮笑轻哼道：“一个上下班坐公交的常务副局长，朋友还是很有钱的嘛。” 铁山闻言，又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辆在市局门口停了一会后，就朝与自己和凌游相反方向驶去的黑色迈巴赫轻笑了一下，然后便收回目光，继续开着车。 而这时，刚刚与凌游分开的刘云翼，坐在那辆迈巴赫的后座上，也回头看了一眼与自己背道而驰的凌游，这才转回身来。 就听此时坐在他一旁的一位看起来不到四十岁，梳着油光锃亮的背头，戴着一副眼镜，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的男人瞥了一眼刘云翼问道：“他就是那个叫凌游的？” 刘云翼闻言点了下头，随即又抬起头有些不悦的说道：“你下次再来找我，能不能把车停的离我单位远一些，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上了你的车是吗？” 就见那男人笑了笑，推了推眼镜说道：“紧张什么嘛，别人看到了又怎样啊？新买的车，再说了，谁知道我是谁啊？” 刘云翼沉着脸看了看那男人，然后叹了口气：“这个凌游，不简单的，以后还是要小心为好，现在他对我还没怎么注意，等到他盯上我，就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了。” “知道了。”男人听后不耐烦的说道。 当车开出了很远之后，刘云翼看了看车窗外面，只见这里已经不是市区了，就听刘云翼问道：“这是去哪啊？” 男人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眼睛也没睁一下，懒洋洋的道：“去哪你就别管了，快到了，新窝子。” 刘云翼闻言不耐烦的看向了窗外，也没再开口问。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就见车停了。 “到了？”刘云翼问道。 男人这时睁开眼睛合了一下风衣外套，然后手搭在了车门上：“走吧，下车。” 刘云翼随后推门和着男人一起下了车，而刚关上车门，就见对面有一辆面包车突然打开了车灯，一瞬间让刘云翼有些晃的睁不开眼睛，下意识侧身用胳膊挡了一下光线。 当慢慢能接受这亮光之后，刘云翼缓缓睁开眼，然后环视了一圈四周的环境，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借着两辆车的车灯，刘云翼才看到周围竟是一片大草地，方圆几里都看不到人烟。 而这时，就见对面那辆面包车上，下来了两个男人，迈步朝二人走了过来。 “张老板，很守时嘛。”此时朝他们走来的其中一个男人抬手打了声招呼笑道。 就听这风衣男人闻言一样朝这二人动作夸张的挥了挥手：“发财哪里有迟到的道理嘛。” 很快，四人都聚到了一起，然后那二人几乎同时打量了一番刘云翼，然后看向风衣男人问道：“张老板，这位是？” 风衣男人闻言便回道：“啊，我一个朋友，和鳄老大打过招呼的，这位老板也不是生瓜蛋子了，相家（内行人）。” 二人听后，面对刘云翼还是保持着警惕，其中一人举起了手里的一个小手电筒在刘云翼的脸上照了照。 刘云翼见状伸手挡了一下光，然后不满的喝道：“怎么着兄弟？” 这人没回应刘云翼，而是用他们的黑话问道：“报个万儿（姓什么），哥们儿。” 刘云翼沉着脸侧了侧头，然后冷声回道：“顺水万儿（刘）。” 这人闻言点了点头：“等会吧刘老板，我得和鳄老大确认一下，你也别见怪，干啥都有规矩不是。” 刘云翼没说话，而是不耐烦的朝他挥了挥手。 就见这人拿着手机走出了几步，然后拨过去一个号码，与电话那边交谈了几句之后，这才走了回来，又打量了一番刘云翼后冷笑道：“冷子点儿？（当官的）还是个海翅子？（大官）不会是把点儿（侦查人员）的吧？” 刘云翼此时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于是说道：“行不行给个痛快话。” ”行，鳄老大既然亲口发话了，你就是天王老子我都敢放你进去。” 说罢，就见这人身边那个男人随手扔到刘云翼和风衣男人手里一人一个黑色头套：“规矩都懂是吧？自己戴上吧。” （各位书友，番茄畅听app，上线了《医路官途》的真人多人有声演播，感兴趣的书友可以去听一听支持一下。） 第881章 筹码 刘云翼和那风衣男人接过那头套之后，便熟练的戴到了头上，然后在这二人的搀扶下缓缓坐进了面包车里。 坐稳之后，很快，这面包车便启动出发了。 刘云翼坐在车里，因为戴着头套的原因，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却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时间，从一数到六十，记录着这条路了大概走了多长时间，并且依靠每次转弯，记下了是向左还是向右，从警这么多年，对于刘云翼来说，这种最基础的侦查能力他还是有的。 不过这也是刘云翼的老习惯的，因为身份的原因，所以他每每去到一个这种“新窝子”，都会特别的谨慎仔细，至少是要保证他自身如果遇到情况时，可以成功的逃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云翼此时手指每隔一秒便掐动一下，当数到五十二分钟零三十几六秒的时候，就感觉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刹车的惯性将没有视觉从而没有预判的刘云翼以及风衣男人向前闪了一下。 随即，就听唰啦一声，面包车的车门被打开了，一人伸出了一只手，拍了一下坐在门边的刘云翼，刘云翼便摸索着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对方的胳膊上，然后被其带下了车，风衣男子紧随其后。 此时正值四月中旬的天气，吉山的气温昼夜温差还是偏冷的，此时的夜晚寒风呼啸，冷风拍打在身上，更是让人觉得不住的打颤。 走了大概几分钟之后，刘云翼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紧随而至的就是屋内稍有些嘈杂的说话声。 这时，一个人上前一把摘下了刘云翼和风衣男人头上的头套，刘云翼顿时觉得恢复了光明，眯着眼环视了一圈屋内的环境，见是一个类似于农村自建房的位置，可装修倒没有那么土气，室内的摆设很简单，只有几张桌椅，和一个吧台，灯光有些昏暗。 刘云翼回头看了一眼风衣男人。 风衣男人此时朝刘云翼笑了笑：“怎么着老刘？像样不？” 刘云翼嘴角抽了一下，然后说道：“也就那样吧，一般般。” 说罢，就见刚刚送二人前来的两个人转眼就消失了踪影，继而上前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马甲，身材偏瘦的服务生似的年轻男人上前客气的对二人说道：“二位老板，随我来吧。” 风衣男人闻言笑着随手对刘云翼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便迈步跟着服务生而去了，刘云翼见状也迈步跟了上去。 二人随服务生来到吧台之后，此时吧台里坐着一位一米七五左右，穿着性感短裙的女人十分恭敬的对二人微微欠身笑道：“老板好。” 风衣男人色眯眯的看了看女人，在女人欠身的时候，不住的朝女人胸前的两只小兔子猥琐的盯着。 而就在这时，刘云翼从外套内怀里拿出了一个钱包，随即从中抽出了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递过去时，眼神中似乎十分的复杂。 风衣男人见状诶呦一声笑道：“老刘，下血本了？” 刘云翼没搭理他，而是对女前台问道：“走什么账？” 女前台十分专业的一边拿着刘云翼的银行卡操作着一边微笑着回道：“放心吧老板，都是正规商户渠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风衣男人这时也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递了过去，然后对刘云翼说道：“我说老刘，你现在怎么婆婆妈妈的了？怎么着？来个小年轻的领导，胆子还给吓破了？” 刘云翼闻言轻叹一口气然后小声说道：“这是我的卖车钱，我老婆孩子还不知道我卖车的事呢。” 风衣男人闻言笑道：“今晚过后，明天换辆好的。” 而这时，就见女前台操作到了一步之后对刘云翼笑问道：“老板换多少？” 刘云翼想了想，然后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后说道：“卡里一共二十二万，全换。” 女前台听后笑着回道：“好的，请您稍等。” 说罢，便低头继续操作了起来。 两分钟之后，女前台抬头看向刘云翼，然后将刘云翼的银行卡双手还给了刘云翼：“老板，收好卡，请这边稍事休息，马上给您兑换。”一边说，女前台还伸手示意了一下就近的一个沙发。 刘云翼闻言接过卡，装回到钱包里之后，便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随后，就在风衣男人也将同样的流程走了一遍之后，就来到了刘云翼的身边。 而就在这时，就见两个服务生各自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走了过来，来到二人身边之后，服务生摘下了红布，就见此时托盘里装着的，是赌博专用的筹码，放在最下面的，是一万元一张的筹码，上面最小面额的，也是一千元一张的。 “老板，请验码。”服务生恭敬的说道。 刘云翼和风衣男人各自查了一遍，见筹码和自己兑换的正确之后，便接过了托盘。 送过托盘之后，就听服务生弯腰轻喊道：“祝老板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这个‘大吉大利今晚吃鸡’最早始于一部电影中赌场里的台词，那个时期赌钱，一把最低能够赢到一份鸡肉饭的钱，所以，只要赢钱就能够买一份鸡肉饭，而吃鸡也就意味着赢钱，久而久之流传了下来，大多数人也就将其当作了一份对赌徒们的祝福。 刘云翼二人接过了筹码之后，就有另一个穿着西服的三十几岁男人走了过来，没有说话，而是抬手示意二人和他走。 三人一路走过了这间屋子，来到了另一间屋子，只见这间屋子摆放着几件最寻常不过的家具，门口只是站了两名保镖模样的人。 而后在这间屋子的一面落地镜前，西服男停住了脚步，在镜子上有节奏的轻轻敲了几下。 随即，就见这面普通的落地镜，竟然缓缓打开了，西服男也就带着刘云翼二人迈步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一个虎背熊腰满脸胡子的男人目光不善的看了看刘云翼二人，然后又将镜子门关上了。 第882章 赌场 刘云翼这时好奇的回头看了看，只见这镜子门竟然是一面单面镜，就是在门那边看到的是镜子，而在门这边，而是一面能够看到对面的透明玻璃。 刘云翼不禁佩服，心说老话常讲，买的没有卖的精，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果不其然啊，自己从警多年，大大小小的地下赌场也亲手破获过不少，这几年出入的地下赌场更是数不胜数，可这些人现在也是越发的谨慎，招数也是越搞越高明。 在西装男的带领下，三人先是穿过了一条三四十米的昏暗走廊，这才走到了尽头，门口这时站着两名保镖，见到三人之后，便在门边的密码锁上输入了一串数字，然后就见一个厚度足足有四十公分左右的安全门缓缓打开了。 三人进去之后，刘云翼发现，这里和外面简直就是天壤之别，面积很大，差不多得有七八百平方的样子，灯火通明，嘈杂声不绝于耳，帅哥美女穿着帅气性感服装的服务人员见到二人便站住脚朝二人笑着打招呼，场面颇有一种国外大赌场的样子。 就见风衣男人此时看着眼前的场面笑道：“老刘，现在呢？还一般吗？” 刘云翼震惊的不住咂舌：“嘉南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场子了？” 风衣男人闻言笑道：“亏你们还打非，还扫黑扫赌扫毒扫黄呢，我就问问你，就这样的地方，你们怎么扫？回家扫地去吧。”说罢，风衣男人不羁的哈哈大笑，然后便先一步迈步朝赌场中间人最多的地方而去了。 刘云翼看着风衣男人的背影，不禁觉得这风衣男人的话，不无道理，想了想，刘云翼摒弃杂念，因为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赢钱，今天自己可是下血本了，如果还是铩羽而归，恐怕都不知道怎么进家门了，于是便跟着风衣男人走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一间办公室里，一个二十八九岁，穿着一身颇具港风的西服，将衬衫领子翻在外，头发摸着厚厚发泥的年轻男人坐在老板椅上，双腿搭在了办公桌上，看着桌上的crt老式电脑显示器指了指模糊的监控画面轻笑着问道：“这就是市局那个二把手？” 这时，就见站在他办公桌旁的一个高壮络腮胡的秃头男人看了看点头回道：“是他，叫刘云翼。” 年轻男人闻言哦了一声，然后戏谑的看向了秃头男人笑道：“我说老鳄，你现在行啊，条子的二把手你都敢放进来了。” 这个叫老鳄的男人闻言笑着回道：“这不是有五少爷您今儿个在这给我撑腰嘛。” “少来这套。”年轻男人一摆手，然后将腿放了下来起身后背着手朝外走去：“走，瞧瞧去。” 老鳄见状赶忙做出阻拦的动作，急忙上前，可那年轻男人皱皱眉，就将老鳄伸出的手吓的收了回去。 “五少爷，您就别露面了，我一会出去会会他就成了。”老鳄说道。 年轻男人闻言不悦道：“我还见不得光怎么着？放心吧，没人认识我。” 老鳄闻言依旧十分的坚持：“五少爷，彬总前两天专门命人来吩咐过，七爷说了，这段都低调点，好几个场子都停了，我这个场子因为是新投入的，所以还是公司高层开会之后才决定暂时不关的，这个节骨眼上，您若是在我这露了面，七爷要是知道，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年轻男人听到对方提到了‘七爷’，自己的父亲，也不禁觉得心头一颤，想了想，又重新坐了回去：“行吧，听老爷子的。” 说罢，这年轻男人想了想又抬头问道：“你说场子都关了，我二哥和老八那也关了？” 老鳄闻言立马回道：“二少爷和八少爷那早就关了，您出去这段，发生了点事，嘉南啊，看这气候，要变天。” 年轻男人闻言便好奇的问道：“不就是什么死了个专家，来了个新公安局长吗？” 随即，就听年轻男人不屑的笑了笑：“变？嘉南的天，晚上六点钟之后姓罗的这个事实，永远变不了。” 老鳄闻言虽然觉得这年轻男人有些太狂妄了，可还是赔笑道：“是，五少爷，您说的对，嘉南六点钟之后的天，永远姓罗。” 年轻男人闻言满意的扬了扬头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淡笑。 一个小时之后，此时在一张二十一点的赌桌前，刘云翼此时满额头的汗，正俯身抿着手里的一张牌，前看一个角，然后又紧张的转了个面，后看一个角，嘴里还不停的低声嘀咕着“公，公，公......” 可当把牌翻过来之后，刘云翼顿时脸色十分难看的咬牙骂了一声：“妈的。” 就在这时，就见和刘云翼一道而来的风衣男人走了过来，来到刘云翼的身后问道：“怎么样了？” 刘云翼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拿起手里仅剩的一张一万元面额的筹码从椅子上起了身，转身走出了人群，在怀里拿出了一包烟点燃了一支。 风衣男人这时看了看刘云翼手里的筹码问道：“手气不好？” 刘云翼大口吸着烟没有回话。 而这时，就见风衣男人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五张十万元一张面额的筹码递了过去淡笑道：“吃喝玩乐都是赔，唯有赌博有来回，这才哪到哪啊，我给你拿点，分分钟翻身。” 刘云翼低头看了看风衣男人手里的筹码，理性告诉他这筹码不该拿，可那种赌上头的情绪却又让他看筹码时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经过几口烟的思想斗争之后，刘云翼缓缓伸出手放在了筹码上：“呃...算我借的，赢了还你。” 可就在刘云翼说完往回拿筹码的时候，却见风衣男人紧紧抓着筹码没放手。 刘云翼见状皱眉问道：“张喜贵，什么意思？” 风衣男人收回了筹码，然后看着刘云翼笑道：“没啥意思，老刘，咱俩这么多年的关系了，你也知道，我不缺这点钱。” 可风衣男人顿了一下之后，便又抬头补充道：“这钱你也不用还，拿去就是了，只不过有点小事，想找兄弟你帮个忙。” 第883章 兄弟帮兄弟 刘云翼一听这话，就将悬在半空的收了回来，然后凝视着这个叫做张喜贵的风衣男人。 半晌之后，才见这张喜贵嘿的一声笑了起来：“老刘，你别这么看我啊，这和钱可无关，就算没这码子事，你兄弟我遇着困难了，你还能不帮啊？” 说着，张喜贵上前一把搂住了刘云翼的肩膀，然后将手里的五张十万元的筹码塞进了刘云翼的口袋里笑道：“你看，啥叫兄弟啊，不就是你遇到麻烦了，兄弟帮帮你，我遇到麻烦了，兄弟你再帮帮我，这不才是兄弟嘛。” 刘云翼此时一把将张喜贵塞到自己口袋里的筹码拿了出来，随即不悦的说道：“老张，你还知道咱们俩是兄弟呢？四十多年的发小，你就和我来这套？”刘云翼掂了掂手里的筹码。 张喜贵咋舌道：“你瞧，就你这驴脾气，四十多年也没见你改改，话都不听人说完就翻脸。” 刘云翼闻言甩开了张喜贵的手说道：“先说事。” 张喜贵见状连忙笑了笑，然后又伸手搂住了刘云翼的肩膀，将他带远了几步随即才站住脚，四下看看无人之后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我姐家孩子嘛，出了点小事。” 刘云翼眯眼想了想，问道：“小非啊？” 张喜贵闻言立马道：“可不就是小非嘛，他小时候你还抱过他的，你说这孩子如今遇着麻烦了，咱们俩这当舅舅的，不得帮帮孩子嘛。” 刘云翼侧头皱着眉说道：“你到现在也没说，这孩子到底遇着什么麻烦了。” 说着，刘云翼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追问道：“我记着你姐结婚之后，不就去北春了吗？这孩子现在应该也是在北春吧，按年纪算，比我家芸芸大不了两岁，现在应该都大学毕业工作了吧？” 张喜贵闻言叹气道：“他要是那么听话的把大学读了还说啥了，从小被我姐还有姐夫给惯坏了，大学也没上，一直在北春和他那些个狐朋狗友勾搭连环了，这不前段时间，因为他朋友打架，给他牵连进去了。” 刘云翼闻言脸色十分难看的叹了口气：“老张，不是我不帮忙，我在嘉南还有点脸面，可把手插到北春去，我手还没那么长呢。” 张喜贵见刘云翼打算不管，于是赶忙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又拉住了刘云翼：“云翼，云翼，你好歹是咱们嘉南市局的二把手，就算手伸不到北春去，好歹也得有点人脉不是？托托关系，找找朋友，权当我和我姐求你了行不？” 说着，张喜贵又将刘云翼拿在手里的五十万元筹码，抓着刘云翼的手给握住了，随即又低声说道：“该走什么关系，该花多少钱，我都认，需要多少钱，你吱一声就行，保证不讨价还价，事后，我再额外给你拿五十。” 这话一出，刘云翼刚刚还有点打退堂鼓的心瞬间活了起来。 从刘云翼的表情上，张喜贵看到了希望，于是立马趁热打铁道：“云翼，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了，自家外甥，这忙你高低得帮一帮啊。” 刘云翼纠结了片刻，看着手里的筹码，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人声鼎沸的赌局，又想了想自己把车卖了，老婆知道之后免不了的家庭纷争，于是咬着牙说道：“我，试一试吧。” 一听这话，张喜贵顿时松了口气，然后双手合十的笑道：“感谢兄弟了，啥也不说了。” 说着，便带着刘云翼继续朝身后的赌局而去：“走走走，翻身去。” 而就在刘云翼重新坐回到赌桌之后，这张喜贵看刘云翼又玩上头顾不上自己了，于是就俯身在刘云翼的耳边说道：“兄弟，你先玩着，我去别的桌下下注。” 刘云翼此时无心搭理他，于是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 张喜贵闻言朝后退了几步，走出了人群当中，然后一边注视着刘云翼一边朝一个门走了过去。 穿过这道门，就见一名保镖带着张喜贵迈步上了二楼。 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之后，保镖敲了敲门，然后便带着张喜贵走了进去。 张喜贵进去之后，立马笑着对里面的人说道：“鳄老大。” 就见张喜贵进来的办公室不是别处，正是刚刚那个老鳄和被他唤作五少爷的年轻人所在的办公室。 此时老鳄见状不屑的朝他点了点头：“来了。” 说着，老鳄又伸手示意了一下那个年轻人，对张喜贵介绍道：“这位，叫五少爷。” 张喜贵闻言看了看年轻人，他知道这个场子的老板是谁，而且能让老鳄如此卑微的站在一旁侍候的年轻人，自然应该就是那位七爷罗昶的五儿子罗海洋了。 “五少爷。”张喜贵欠身问好道。 这罗海洋瞥了一眼张喜贵，然后又看了看老鳄，随即问道：“老鳄，谁啊？” 老鳄闻言便回道：“五少爷，这是喜贵建筑工程公司的总经理，张喜贵，峰宝嵘的工程，有一部分是和这位张总合作的。” 罗海洋闻言唔了一声，然后又看了看这张喜贵，想了想之后，他想起了这人是和刘云翼一起来的，于是便指了一下面前的监控画面接着对老鳄问道：“这是演哪出啊？” 老鳄闻言便说道：“五少爷，这是彬总的意思。” 罗海洋闻言一听到骆洪彬，就翻了个白眼，索性也就不再问了。 而这时，老鳄走了过去，对张喜贵说道：“钱他收了？” 张喜贵点了点头：“五十万，已经收下了，事后，再给他五十。” 老鳄闻言点了点头：“成，这五十万算我的，你办你外甥那事的五十万，可就得你自己担着了。” 张喜贵闻言笑着点头道：“那是，那是，自然不能让您担着这钱。” 老鳄随即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年轻人问道：“他输多少了？” 白衬衣年轻人闻言便对着对讲机问了问，没回，连接对讲机耳机的耳机里便回了话。 第884章 出尔反尔 就听白衬衣年轻人对老鳄说道：“算上他自己换的二十二万，现在已经输四十七万了。” 老鳄想了想，然后说道：“差不多了，该吐回去点了，第一次来就输光了，就怕他看出来这里有鬼。” 想了想，老鳄继续吩咐道：“告诉荷官，松松口，把他输的吐回去，再让他揣回去点。” 说罢，老鳄又看向张喜贵：“你下去吧，让他见好就收。” 张喜贵闻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今天不把他吃了？” 老鳄笑了笑：“一口哪能吃个胖子呢，慢慢来，不急。” 张喜贵闻言道了声明白，然后便迈步和刚刚送自己来的保镖一道又下了楼。 在张喜贵走了之后，就听那罗海洋说道：“老鳄，你现在行啊。” 老鳄闻言赶忙谦虚道：“都是七爷教育的好罢了；那个姓凌的油盐不进，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罗海洋闻言点了点头：“要不然说，还是有弱点的人好结交，我就喜欢有弱点的。” 老鳄闻言点头笑道：“那是。” 而这时，张喜贵下楼之后，便重新回到了刘云翼的身边，就见此时的刘云翼较刚刚来说，脸色开朗了不少，刚刚还愁云密布的脸，现在已经拨云见日了。 “公、公、公......”刘云翼此时手中晕着一张牌，而当他翻开的时候，就见刘云翼哈哈大笑道：“公，二十点。” 此时荷官微笑着说道：“庄家，十五点，闲家二十点，闲家赢。” 说罢，就见荷官将刘云翼压上的二十万元筹码加上赔给刘云翼的二十万元筹码，共计四十万元筹码，一起推到了刘云翼的面前。 刘云翼收了钱之后，脸上难掩喜悦。 这时，就见张喜贵问道：“怎么样？老刘，翻身了没有？” 刘云翼闻言笑道：“都捞回来了，还赢了二十多万。” 张喜贵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手气这不就回来了嘛。” 而接下来的几把，刘云翼又小赢了一点，可随后就开始输了起来。 到最后，刘云翼除去本金，还赢了十六万的时候，张喜贵便上前在刘云翼的耳边说道：“老刘，运气应该是过去了，不如见好就收吧，局又黄不了，明天再来？” 刘云翼闻言想了想，看着赢下的十几万筹码，纠结了片刻，还是拿出了两万元的筹码说道：“娘的，再试一次。” 说罢，刘云翼便将那两万元压了上去。 可等开牌之后，这两万元并无意外的输了出去，刘云翼这才悻悻的收手，想了片刻，站起了身，将座位让了出去，与张喜贵一道走出了人群。 拿着手里的筹码，刘云翼笑着拿出了五张十万的道：“来，老张，还你钱。” 张喜贵闻言并没有伸手，而是看着刘云翼说道：“说了给你的，就是给你的，哪里来的还字嘛。” 刘云翼此时的举动，明显是想要赖账，可没成想张喜贵也并不上当。 就见刘云翼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我总不能白要你的钱不是。”说着，刘云翼又拿出了一张十万元的筹码：“这十万当是利息了。” 张喜贵此时皱着眉说道：“老刘，这就没劲了，事情可不是这样办的。” 刘云翼见张喜贵不收，便一把将钱塞回了张喜贵的口袋里，然后说道：“自家外甥的事，我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呢，我回去给你托托关系，打听打听，放心吧。” 张喜贵见状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不悦的冷冷嗯了一声：“那就谢谢兄弟了。” “哪里的话。”说罢，刘云翼率先跟上一名保镖，然后迈步朝出口的门走了过去。 张喜贵此时跟在身后，抬头在四周找了一圈摄像头，可却没有找到，于是只好悻悻的和刘云翼一道出去了。 保镖带着二人穿过一条走廊，然后通过了一面镜子门，重新回到了一间灯光昏暗的屋子里。 可这个出口通往的屋子，并不是来时的那一间，如果不仔细观察，绝对会以为自己是从来时的地方来的。 因为这里的格局和布置几乎和来时的那个屋子全然一样，这也是赌场做的一道防线，怕的就是有警察的暗线来卧底，到时候重返这里，为的，就是给赌场的赌徒们，留一条跑路的后手。 来到吧台前，张喜贵和刘云翼又将筹码换成了现金，张希贵进去的时候，换了六十万元的，输了两万元，如今算上刘云翼还给自己的六十万，共拿到手六十八万，反倒自己还赚了八万元，可张喜贵并不在乎这十万八万的钱，而是始终愤懑刘云翼出尔反尔。. 而刘云翼算上之前自己的本金二十二万，又赢了四万，共换走了二十六万。 等了一会之后，就见两名保镖，给二人带上了头套，带了出去，送进了一辆车里，随后二人便跟着车离开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就见面包车停下了，跟车的人，将二人带下了车，不等二人摘下头套，面包车就扬长而去了。 二人摘下头套之后，发现这里已经到了市区的边上，也并不是他们二人之前停到的位置，赌场也绝对不会给二人原路返回的机会，任何赌徒们都一样，都是由赌场随机选择位置将他们送走。 这时张喜贵环视了一圈四下的环境，就认出了这里是哪里，于是就给自己的司机去了电话，让司机来这里接他们。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车就到了，张喜贵将刘云翼先送了回去，在刘云翼准备下车的时候，张喜贵不死心的问道：“老刘，这忙，能帮是吧？” 刘云翼闻言含糊其辞的说道：“放心，我回去就帮你打听打听。” 说罢，刘云翼就打算下车，而张喜贵这时叫了一声：“明天还去吗？去的话，我来接你。” 刘云翼问道想了想：“明儿再说。”说着，便下了车，并关上了门，手里拿着二十几万的现金，小心翼翼的拎着钱，朝爱民苑小区走了进去。 就在看着刘云翼进去之后，张喜贵这才沉着脸拿出了手机，拨出去一通电话。 第885章 爱莲说 电话接通之后，就听张喜贵对电话那边说道：“鳄老大，这刘云翼变卦了。” 老鳄闻言也不意外：“鱼哪有一次的上钩的，何况是一条老泥鳅。” 顿了顿，老鳄随后说道：“想办法，带他再来一次。” 张喜贵想了想说道：“你不了解他，刘云翼这老小子防备心重的很，就怕这次之后，他不再去了啊。” 老鳄闻言笑了笑：“我确实不了解他，可我了解赌徒，之前听你说，他这些年输了不少，放心吧，他还会再来的。” 张喜贵闻言低眉想了想，然后说道：“好，那我再试试。” 老鳄听后，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张喜贵放下手机之后，又看了看爱民苑的大门方向，这才叫司机开车，离开了这里。 而此时的刘云翼，小心翼翼的上楼之后，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先是探头看了看客厅，见客厅灯已经都熄灭了，这才走了进去，换了拖鞋之后直奔书房而去。 来到书房，刘云翼将手里的现金在书房的保险柜里放好之后，这才流露着恋恋不舍的眼神关上了保险柜的门。 而后离开了书房，刚刚准备去洗漱一下回卧室睡觉，突然发现，自己女儿房间的灯还亮着，于是便迈步走了过去。 在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之后，就听里面传来了一声“进。” 刘云翼轻轻的推开门，见女儿刘芸芸还没有睡，而是坐在书桌前正工作呢，便迈步来到了女儿面前小声的关心问道：“怎么还不睡呢？” 刘芸芸抬头看了一眼刘云翼：“你怎么才回来啊爸。” 刘云翼闻言找了个借口：“单位加班开会来着。” 刘芸芸闻言哦了一声，然后说道：“厨房有饭菜，您自己热热吧，我妈等你等的太困了，就先睡了。” 刘云翼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在单位吃过了，还不饿，不急。” 说着，刘云翼看向了女儿的书桌，然后问道：“备课呢？” 刘芸芸闻言伸了个懒腰：“可不嘛，眼看着要期中考试了，课程紧，我先备备课。” 刘云翼闻言笑了笑：“好好干也别太辛苦。” 刘芸芸闻言笑了笑：“知道了爸。” 说着，刘芸芸便准备合上课本：“我去给您热热菜吧，您先去冲个澡，瞧您，一身的烟味，难闻死了。” 刘云翼听后扯起外套闻了闻，确实是一身的烟味，应该是在刚刚赌场里熏的，于是便尴尬的笑了笑：“一会就脱了，开会嘛，你也知道，都是大烟枪的。” 而就在刘云翼也就在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女儿刘芸芸课本上的一篇文章，然后便停住了脚步，看了过去：“等等。” 刘芸芸听后停住了手里要合书的动作，随后问道：“怎么了爸？” 刘云翼上前一步拿起了女儿的课本：“这是？” 刘芸芸闻言便笑道：“爱莲说嘛，您不会连这篇文章都不记得了吧，看样子，以后我的重点教育目标，可就是您了。” 刘云翼对女儿的玩笑并没有回应，而是重新阅读了一遍这篇课文。 在看完之后，他突然想到了凌游在下午的时候，和自己说的一句话。 ‘我们作为政法干部，住在哪里不重要，只要能做到中通外直，就算合格了。’ 想着这句话，刘云翼又轻声读出了这篇文章里的一句：“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刘云翼随即又连连低声喃喃道：“出淤泥而不染，濯青莲而不妖，中通外直，中通外直......” “爸，您嘀咕什么呢？”刘芸芸见状轻笑着问道。 刘云翼随即缓过神来：“哦，哦，没什么。” 说着，刘云翼将课本放回了书桌上，然后又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说道：“爸不怎么饿呢，太晚了，吃了东西怕不消化，你别忙了，我去洗洗就睡了。” 说着，刘云翼心事重重般的走出了女儿的房间，关门的时候，又温柔的嘱咐道：“你也早点睡。” 刘芸芸闻言点了点头：“好，晚安老爸。” 刘云翼走出女儿的房间之后，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凝视了许久。 他突然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他知道凌游不信任自己，始终在试探着自己，可当他读懂了凌游隐晦的暗示之后，这让刘云翼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安全，他应该已经在凌游的重点观察对象之中了。 第二天一早，凌游下楼的时候，就见铁山和白南知一起等在了他的楼下，上车之后，铁山便发动了车。 凌游看向副驾驶的白南知问道：“怎么样？还适应吗？” 白南知闻言打了个哈欠：“慢慢就能适应了，就是......” 没等说完，白南知又打了个哈欠：“就是太熬人了，昨天下班回来，都后半夜了。” 凌游见状笑了笑，他之前在河东纪委工作的时候，和白南知现在的工作状态几乎差不多，当时自己和同事们，几乎就没有能抽出时间回家的机会，慢慢的，就全在单位对付着过夜了，所以那种辛劳，凌游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等你慢慢适应了，就怕嘉南的扫黑工作都收尾了，从明天开始啊，你还是和铁山多锻炼锻炼你那小身板吧。”凌游玩笑着说道。 白南知闻言苦着脸道：“哥啊，铁哥都够练我的了，天天盯着我做俯卧撑，现在，您看，我这俩胳膊抬起来都疼。”说着，白南知把自己的胳膊抬起来，给凌游看了看。 铁山见状瞥了一眼白南知那细胳膊细腿，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之后，便继续开着车。 而这时，凌游也回到正题问道：“昨天一天，有什么收获没有啊？” 白南知闻言想了想，然后说道：“要说收获嘛，也是有的。” 说罢，白南知回头看着凌游说道：“收获了一个刺头下属，哥，这算收获吗？” 凌游闻言缓缓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然后对铁山说道：“铁山，停车，让他走着去。” 第886章 半个儿 铁山闻言便要听话照做，白南知见状赶忙拦了一下铁山，然后又对凌游笑着解释到：“我开玩笑呢，哥，我开玩笑的。” 随即，就见白南知正色道：“昨天顾局和薛主任找到我们组，单独开了一个小会，顾局让我们专门负责对峰宝嵘集团现任董事长罗昶的调查工作，所以昨天我们组搜集了几乎关于罗昶本人，以及峰宝嵘近二十年的档案材料以及相关卷宗，就连他们集团之前税务出现过问题的报表，我们都借了过来，但很奇怪。” 凌游哦？了一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就听白南知回道：“怪就怪在了我们昨天加班了半晚上，一个问题都没查出来，就算有，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都是什么某个季度的税漏缴了，但后期却补齐了，什么某个员工辞职申请了劳动仲裁一类的档案，正常的反常。” 说着，白南知顿了顿，然后轻叹了一声说道：“今天估计还是得看这些资料，我现在看这些材料看的，是真想立马查出他们的问题，要是再查不出东西，估计十天半个月，我们都看不完。” 凌游闻言便说道：“时间跨度这么大，峰宝嵘集团经手的项目又那么多，人总归是人，不可能一点不留痕迹，现在你们对待峰宝嵘，要做的，就是尽早的打开一条突破口，要抽丝剥茧，要慢工出细活，一个在嘉南市呼风唤雨二十几年的人，一个在嘉南市屹立不倒二十年的企业，一伙在嘉南市根深蒂固二十年的黑恶势力，又岂会是你们一夜之间就能找到破绽的？查，慢慢查，拿起放大镜，像摘虱子那般仔细的查，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说罢，凌游又认真的对白南知说道：“峰宝嵘这块硬骨头，我可是和顾楠信誓旦旦的让他交到你手上的，要是连块皮你都啃不下来，咱们哥俩的脸，可就得被丢回陵安去了。” 白南知闻言一无刚刚的慵懒，而是坚定的说道：“您放心吧哥，罗昶这个人，咱得办，脸，咱也得留在嘉南。” 三人的车一路继续朝市局驶了过去，而与此同时，在嘉南市的一家名为山南酒店的顶楼房间里，罗昶正与骆洪彬吃着早饭。 罗昶抽出一张纸巾，随即用其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擦了擦鼻子之后，罗昶将手纸丢在了垃圾桶里之后问道：“昨天老五去场子了？” 骆洪彬闻言放下筷子点头道：“是，海洋昨天下午过去的，老鳄给我来了电话。” 罗昶闻言脸色不悦的说道：“叮嘱叮嘱他，以后不许再去了，任何一家场子都不可以，罗家人，不许在场子里露面，包括老二和老八，从今以后，场子里的事，他们不用过问了，安心负责好集团内部的事。” 骆洪彬闻言立马说道：“是。” 罗昶随即没了胃口，将筷子放在了一旁之后说道：“我这几个孩子不省心，你这个当大哥的，多替我管管他们，毕竟在他们心里，你还是有话语权的嘛。” 骆洪彬闻言笑了笑：“我哪里有什么话语权嘛，不过是借着您的名头，狐假虎威罢了。” 罗昶闻言一板脸说道：“胡说八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半个儿，比起那几个不省心的，还是你最让我放心啊。” 骆洪彬淡淡点了点头：“承蒙您厚爱。” 罗昶一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说罢，罗昶想了想，然后问道：“那个刘云翼，昨天进场了？” 骆洪彬闻言便回道：“是，饵已经撒了。” “嗯。”罗昶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我这段总是不踏实，有个能通风报信的，我也能安安心。” 说完之后，罗昶迈步在餐桌前站了起来，然后朝沙发后走了过去，骆洪彬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在罗昶坐下之后，骆洪彬便将一支雪茄剪好之后递了过去，随即又拿起了打火机。 给罗昶点燃之后，就见罗昶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问道：“双江大桥的项目，查没查到，是谁插手的呢？” 骆洪彬闻言便回道：“昨天得的信，我正打算今儿个和您说呢。” 罗昶闻言一抬头，朝骆洪彬看了过去。 “是，龙三儿。”骆洪彬看着罗昶说道。 罗昶闻言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我真是老了，现在就连这种货色，都敢跳出来和我掰手腕了。” 骆洪彬便问道：“七爷，用不用，我去教教他，在嘉南，该怎么做人？” 罗昶闻言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个时候，风头紧，这个市里，又搞什么扫黑打非行动。” 可说到这，罗昶的眼神中还是迸射出一抹冷色：“但，也该重新立立规矩了，要不然，就怕这些人，把我姓罗的都给忘了。” 骆洪彬闻言点了点头：“知道了七爷。” 罗昶吸了一口雪茄，然后说道：“你办事，我放心。” 二人又聊了几句之后，骆洪彬就提出了告辞去办事去了。 就在走出罗昶的房间之后，骆洪彬刚走了没几步，便站住了，然后转头看向了站在罗昶门口，那名叫小凯的保镖说道：“你。” 那小凯闻言站出了一步：“彬哥，您叫我？” 骆洪彬点了点头：“就是你，跟我走。” 小凯闻言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可就在他要迈步的时候，又突然抑制住了，随即换上了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彬哥，三虎哥吩咐我在这里，保护七爷的安全。” 骆洪彬闻言冷笑了一声：“你保护？” 说着，骆洪彬四下看了看，好似在寻找谁的影子一般，然后又重新对小凯说道：“放心和我走吧，三虎那，我打招呼。” 小凯闻言也不好再推辞了，毕竟他可是很希望和骆洪彬走近些的，于是他又表现着有些为难的表情，回头看了看罗昶的房门，这才迈步去向了骆洪彬的身边。 就在二人要离开的时候；骆洪彬突然环视了一圈，然后似乎在对空气说话一般的说道：“骨哥，这小子我带走了，和你知会一声。” 第887章 湾沟村 嘉南市东浔区湾沟村，双湾大桥工程的临时项目部里，此时正烧着一个煤炉，滚滚的浓烟从这个小彩钢房内，顺着烟囱飘了出去。 就见一个老旧办公桌的后面，坐着一个身高一米八十多，挺着一个巨大的啤酒肚，穿着一件起球的拼色毛衣，外面还套了一件磨损严重的皮夹克，腰间一大串钥匙，动起来哗啦啦响的黝黑男人。 煤炉旁，坐着一个瘦高的中年人，拿着手里的炉钩子拨动着炉子里的煤皱着眉抱怨道：“都四月份了，咋还这么冷啊。” 而此时站在他一旁的一个秃顶男人伸手在自己光秃秃的头顶摸了来一手的飞灰说道：“这破地方四处漏风的，不冷就怪了。” 说罢，就听这秃顶男人回头看向办公桌后的那个男人问道：“我说三哥，这项目还得半个月能开工呢，咱们现在天天蹲这干啥啊？回村委会打八圈算球了。” 那办公桌后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活跃在凌游等人口中的那个东浔区湾沟村的村书记龙三宝，外号叫龙三儿的。 就听他此时骂骂咧咧的对这二人说道：“嘟嘟囔囔的，没完了？能不能待？不能待滚出去站着去。” 围在煤炉边的二人闻言立马住了嘴，老老实实的继续低下头看着面前的煤炉。 “让你们守在这，就老老实实的守在这，哪那么多的废话。”龙三不悦的瞪了一眼二人。 沉寂了片刻之后，就见那龙三合上手里自己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满字的一个小本子，然后对那个秃顶男人说道：“莽子，这几天你在这盯好，让那些半大小子夜里也警醒着点，家伙事备齐了。” 说着，龙三站起身喃喃自语般的说道：“一直没动静，真他娘的邪门。” 那个叫莽子的闻言便问道：“三哥，他们还真敢来不成？” 龙三迈步来到火炉旁，伸出手烤了烤火，然后侧脸看了看莽子：“不然你觉得那姓罗的能善罢甘休？” 莽子闻言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要我说啊三哥，不行咱主动去找他求个和吧，那姓罗的不是啥善茬。” “放屁。”龙三瞪着个牛眼看向了莽子：“求和？钱你出？” 莽子闻言挠了挠头：“我哪有钱啊三哥。” 龙三收回手，然后又重重的搓了搓两只手，这才觉得暖和了些：“你们一天天的在这，少东扯西扯的，再挺半个月，动工了就好了，让我省点心。” 说罢，龙三一指那个烧炉子的人又骂道：“尤其是你老塔，还天天那么喝呢？” 那人闻听龙三点到了自己，赶忙拿着炉钩子笑着说道：“没，三哥，不喝了。” 龙三看了一眼他那红扑扑还脏了吧唧的脸冷哼道：“少放屁了，我听说，你老小子天天早上睁眼睛，喝碗小米粥吃点小咸菜都能整半斤，你是不是当我平时不在这，就不知道你们都是啥鸟样了？” 老塔闻言挠了挠头发，然后憨憨的笑道：“以后不得了三哥。” 龙三看着眼前这不让人省心的两个老兄弟，叹了口气，这三人都是这湾沟村土生土长的人，用土话说，光腚娃娃从小玩大的，如今龙三发迹了，自然不想忘了这两个人，但这二人始终不顶用，他也是为此愁得慌。 就在这时，就听门被打开了，一个三十出头的人青年人走了进来，看到龙三之后，便停住了脚：“三大爷。” 说着，青年人关上了门，然后走了过去：“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龙三闻言唔了一声：“柱子啊，我这两天才回来。” 这柱子听后便说道：“中午我让人杀个小鸡，炖上。” 那老塔闻言回头嘿嘿笑着说道：“行，柱子，再炖点榛蘑。” “然后你好喝半斤？”龙三插话不悦道。 老塔听后尴尬的低下了头，没敢去看龙三。 这柱子见状赶忙打着圆场：“行，塔叔，我再预备点别的菜，你们老哥仨一个多月没见了，喝点也正常。” 这时，就听那个莽子对这柱子说道：“儿子，刚刚你三大爷说了，告诉告诉咱们村那些半大小子，备着点家伙事，晚上警醒点，防着点来闹事的。” 柱子听后便看向了龙三：“放心吧三大爷，啥事没有，谁来放倒谁。” 莽子闻言满意的看了看自己儿子，然后挥手道：“去吧，去张罗饭菜去，中午我和你三大爷还有你塔叔喝点。” 而此时，骆洪彬带着那个叫小凯的保镖乘车前往了一个旧厂区，车停下之后，二人下了车，便朝厂区内走了进去。 小凯一路走，一路四下看着周围的环境，同时还盯着走在前面的骆洪彬。 就在二人走进一栋烂尾楼，上了二楼之后，便看见这里足足藏着四五十个年轻力壮的打手们，此时正喧闹声一片，或打着牌或在他们自制的健身器材那里锻炼着。 一看到骆洪彬来了，所有人都立马站了起来，看向骆洪彬：“彬哥。” 骆洪彬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了过去，这时有一个眼力劲不错的，立马搬来了一把椅子，然后众人便朝骆洪彬围了过来。 就见骆洪彬一手插着裤子兜，一手拍了拍椅子上的浮灰，然后坐了下来，看着这四五十人说道：“最近大伙都挺闲的吧？” 此话一出，就听人群中传来一阵唏嘘声，纷纷笑着回是。 其中站着靠前的一个三十几岁的高壮大汉迈步出来对骆洪彬面无表情的问道：“彬哥，有活儿？” 骆洪彬闻言没回话，而是不经意间瞥了一下正四处悄悄打量四周环境的小凯。 随后沉默了片刻，就听骆洪彬开了口：“最近这市里，在搞反黑啊，你们平时没事，别总在一起聚着，别到时候，让人当成黑恶势力给抓走。”说罢，骆洪彬呵呵笑了笑。 众人闻听此言，也都笑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就见骆洪彬突然沉下脸色来，然后环视了一圈说道：“这个时候，要是有那个吃里扒外的，我可绝不姑息啊。” 第888章 你是警察! 而话音刚落，就见所有人都收起了笑容，立马严肃了起来，而后，就见刚刚那个高壮的中年人，突然意识到了骆洪彬又瞥了一眼那个小凯。 于是下一秒，就见那个青年在众人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抬腿就是一脚，直直的踹在了小凯的肚子上，顿时给小凯踹的捂着肚子向后退了几步。 勉强站稳之后，就听小凯惊愕的看着那个青年问道：“你他妈疯了？” 说罢，小凯又看向了骆洪彬：“彬总？什么意思？” 可骆洪彬听到小凯的问话之后，没有回应，只是伸出小拇指抠了抠耳朵，像没听见没看见一般。 而随后，那个青年抬腿便朝小凯冲了过去，挥起的拳头如带风一般，直直朝小凯的面门而去。 小凯见状立马做出了防御动作，先是伸出双臂挡在面门，硬生生的抗住了这一拳，然后便做出了反击，同样也挥拳朝那青年而去，霎时间，二人便打在了一起，且拳拳到肉。 打了大概几分钟之后，二人也没分出高下，谁也没能把谁打倒，那青年与小凯纷纷停手喘着粗气的时候，青年胆怯的看了一眼骆洪彬，自己一直在这伙人里，都是头头，也是最能打的，可如今却在骆洪彬的面前丢了脸，他又怎么能不惶恐。 而此时小凯见青年分了心，于是先下手为强的朝青年冲了过来，一个顶膝，正中青年的下巴，顿时青年便倒了下去，且吐出了一口刚刚咬破舌头的血来。 而就在此时，身后的四十几人，见这青年落了下风，挨了打，便一道朝小凯冲了过来，且还有人手里拿着钢管和木方等顺手抄起来的家伙事。 小凯先是招架了几下，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顿时便被打倒在地，蜷缩在地上捂着头，任由这些人的拳头和脚落在自己的身上。 打了小凯大概三五分钟之后，众人这才停了手，然后将小凯像拎小鸡仔一样的拎了起来。 小凯此时鼻青脸肿，嘴里还留着口水混合着的血液盯着坐在一旁的骆洪彬骂道：“骆洪彬，m，我是三虎哥的人，你骗我过来打我？。” 骆洪彬此时笑着站了起来，然后看着小凯说道：“你是三虎的人？” 那眼神中迸射出来的质疑，让小凯一瞬间差点露怯，可小凯还是咬牙说道：“怎么？” “你是警察！”骆洪彬坚定的对小凯说道。 小凯此时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可缓了缓神，小凯将口中的一口口水朝骆洪彬吐了过去：“放你奶奶的屁，你他妈才警察呢。” 骆洪彬见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擦了擦身上被吐的口水，然后说道：“史凯，嘉南市平宁县人，自小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外地，曾经因为盗窃，被判了三年半，可我派人去平宁县查了你，似乎没有人认识你这一号人物啊？” 小凯闻言便说道：“我从小就离开平宁了，去南方打了六七年工，谁还能认识我啊？” 说罢，小凯紧忙补充道：“骆洪彬，你不就是瞧不上三虎哥吗？你要想搞我你就来痛快的，任打任杀都随你便，出来混的，我就没想过能全须全尾的活到老，但你他妈的别往老子头上扣帽子。” 话音刚落，不等骆洪彬说话，就见那个青年拿着一个钢管照着小凯的肚子就砸了过去：“你给我好好和彬哥说话，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来，来啊，有种你弄死我。”小凯咳嗽了两声，又吐出一口血，眼神死死盯着那青年吼道。 骆洪彬这时打量了一番小凯：“嘴硬。” 说着，骆洪彬不再理会小凯，而是回到了那把椅子前重新坐了下来。 这时，那个青年朝小凯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便对其他人挥了一下手。 就见这些人随即将小凯连拖带拽的带到了一个大水桶前，三下五除二的将小凯的脚绑上了绳子之后，便将他大头朝下吊了起来。 小凯这时愤怒的盯着骆洪彬高声大骂着，可如果仔细观察，小凯此时手都不住的微微颤抖了起来，他的心里也害怕极了，但他清楚，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胡说，只能靠大骂来缓解自己恐惧的情绪。. 听着小凯越骂越难听，就见青年不满的压了压手，随即，就见绑着小凯的绳子突然一松，小凯的半个身子，立马就扎进了水桶的水里。 在接下来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小凯被放下去再吊起来，折腾了足足三十几次，每一次小凯都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一般。 四月份的天气，并不暖和，那冰冷的水，一次次浸湿了小凯的身子，在这四处连窗户都没有的烂尾楼里，被那早春的凛风一吹，小凯不停的打着摆子。 就在这一次小凯被吊起来之后，那青年看了看小凯，又看了看骆洪彬，骆洪彬这才站了起来，然后来到了小凯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小凯的脸笑道：“怎么样？想清楚没有？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吗？” 小凯哆哆嗦嗦的颤抖着，然后朝骆洪彬继续骂道：“我是你大爷。” 骆洪彬闻言淡淡笑了笑，然后便对身后的青年说道：“放下来吧。” 青年闻言便示意了一下手下，随后就见小凯被人放了下来，扔在了地上，不停的哆嗦着。 骆洪彬此时蹲了下来，看着小凯说道：“兄弟，没办法，这是规矩，都得过这关，受苦了。” 说罢，就见骆洪彬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鼓囊囊的信封，随手丢在了小凯的脸边：“好好干，彬哥亏待不了你们，拿去买点营养品。” 说罢，骆洪彬转身便迈步朝楼梯口走去，青年见状立马跟上，去送骆洪彬离开。 来到楼下骆洪彬的车旁，就听骆洪彬上车之前看了一眼楼上说道：“这小子不错，但还是谨慎点，手上不沾血，总归是不放心，你给安排安排，可以的话，能培养培养。” 青年闻言立马点头回道：“是，知道了彬哥，交给我您放心。” 第889章 线索 骆洪彬淡淡嗯了一声之后，对青年说道：“让兄弟们准备一下，明天晚上，去趟湾沟村。” 青年闻言凝眉想了想：“龙三儿？” 骆洪彬点了点头：“怎么做，你应该清楚，要是万一谁被警察抓到，或者落到对方手里，怎么做，你们应该也清楚。” 青年听后立即表示道：“清楚，彬哥，清楚。” 骆洪彬这才嗯了一声，然后又在青年的肩膀上拍了拍：“辛苦了。” 说罢，骆洪彬拉开了自己路虎车的驾驶位车门，上车之后，便朝这片烂尾楼外驶离而去。 青年见车没了踪影，只留下了一片烟尘，这才折身回了这烂尾楼的二楼。 刚上来，就见小凯此时已经坐了起来，靠在那个大水桶的边上，眼神都有些迷离了，正喘着粗气。 就见这青年来到小凯身前，然后提了一下裤脚之后蹲了下来，看着小凯说道：“小子，别委屈，都得过这一遭，彬哥对你，算手下留情的了。” 说罢，青年伸手拿起了地上，骆洪彬留下的那个信封，然后看了看里面的两万元钱：“瞧瞧，彬哥对你多好。” 就见青年随后将钱塞进了小凯的外套怀中，然后接着说道：“过了这一遭，大家就是兄弟了，我叫崔达，大家都叫我达哥，你小子身手不错，好好跟着彬哥混，早晚有一天出人头地，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总比你当一辈子小喽啰强。” 小凯闻言恨恨的看着这个崔达，然后在地面上啐了一口，明显对这小子刚刚打了自己还有恨意。 这时就见崔达身后的一个人站了出来：“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崔达此时一摆手，打住了这人的话，然后对小凯笑呵呵的说道：“行了，晚上大不了哥给你赔杯酒。” 说着，崔达也不再理会小凯，站起了身，然后对身后的这些人说道：“都该干嘛干嘛去吧，晚上兴泰酒楼，吃饱喝足了去唱歌，找娘们。” 众人闻言都欢呼了起来，还有几个起哄的吹起了口哨，只有小凯看着众人，眼神里流露着复杂的神色。 下午五点半钟，市局三楼扫黑办督查二组的502办公室里，白南知与其他几位组员正看着手里的档案资料，突然，就听那个彭安嘉拿着手里的一本卷宗走了出来对白南知说道：“组长，您看这个。” 这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白南知闻言抬起头，接过了彭安嘉递来的那本卷宗看了起来。 就听彭安嘉在白南知一边看的时候，他一边解释道：“去年六月份，开发区振兴路派出所接到过一次报案，报案人称，在开发区振兴路的不夜城ktv，有人聚众吸毒，而且指名道姓的说，吸毒人是峰宝嵘集团董事长罗昶的九儿子，罗海塘。” 说着，彭安嘉见白南知翻页了，便指着这一页的内容说道：“但当警方赶到之后，却发现根本没有报案人所说的情况发生，所以派出所的民警找不夜城的负责人做了笔录之后，这个案件也就草草结案了。” 说罢，彭安嘉用一种试探性的口吻看向白南知问道：“组长，这个，能算是一个突破口吗？” 白南知翻阅了这个案件的档案之后，抬起头看向彭安嘉淡笑道：“怎么不算呢？” 白南知将这档案一合，然后站起身环视一圈众人后说道：“同志们，我再次强调一下，在针对峰宝嵘集团的案件上，都打起精神来，就算是那种鸡毛蒜皮的小案件，也一定要重视起来，我们不要因为线索小，渺茫，就放弃调查，毕竟千里之堤也有可能毁于蚁穴，也许就是一个小小的突破口，就能给我们的工作，起到极大的进展。” 说罢，白南知做出指示：“彭安嘉、杨淼淼，一会和我一起，拿着这个报案记录的档案，去开发区振兴路派出所，让那里的同志配合我们调查，但记住，到了那里，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要打草惊蛇，虽然是我们自己的同志，但也不能排除完全没有内鬼的可能性的。” 彭安嘉和杨淼淼听后，立马站直了身子回道：“是，组长。” 而后，白南知又做出指示：“成天浩，还有...石一飞，去那个不夜城ktv，便衣调查，千万记住，不可以冲动行事，你们去，只是调查，不到万不得已，不得表露身份。” 白南知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石一飞，然后便将目光落到了高雪的身上：“高雪，你留下，调查一下这个ktv，和峰宝嵘集团有没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和与峰宝嵘集团内部的某个人，有没有特殊的关系，如果当初那个报案人所说的属实，我相信，这个罗海塘，不会贸然的去一家他不熟悉的场所聚众吸毒的，查清这家ktv的背景。” 高雪闻言点点头回道：“知道了组长。” 白南知随后，环视了一圈众人：“天浩和一飞去做准备吧，安嘉和淼淼，跟我走。” 说罢，白南知迈步走出办公桌之后，便带着彭安嘉与杨淼淼一道离开了办公室。 而成天浩此时看了一眼石一飞：“一飞，我们也出发吧。” 石一飞闻言冷着脸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这才站起了身。 四月份的天，还没有那么长，七点钟的时候，太阳就落山了，天色也黑了，这时开发区的兴泰酒楼的二楼小宴会厅，坐了足足四十几个人，此时都喝的有些高了，有些人喝的起兴，还脱去了外衣，露出一身的纹身来，手舞足蹈的拿着酒杯喧嚣个不停。 那个小凯也在其中，但却不像众人一般喝的那么多，只是自己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时不时的喝上一口啤酒。 这时，那个崔达拿着一瓶酒走了一圈之后，注意到了小凯，便朝他走了过来，在杯子里倒了一杯酒之后，崔达来到小凯的面前笑道：“小凯，怎么着？还委屈呢？” 第890章 尘封的假案 小凯回头看到了崔达，然后摇摇头道：“我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什么规矩都见过的，就是咱们这个规矩，有点玩的太大了吧。” 崔达闻言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说道：“你之前是三虎的人，又在七爷身边做过事，相信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是干嘛的。” 小凯闻言，便回道：“七爷的名气，整个嘉南市，谁人不知啊。” 崔达闻言便笑道：“对喽，但来咱们这，和在七爷身边又不同，咱们可不是集团的人，咱们是集团的编外人员，所以彬哥选人，一项很谨慎，但是话说回来了，现在你既然通过了彬哥的考验，来到了这里，你就是自家兄弟了，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记住我的话，比你在三虎那，或者七爷身边，赚的都要多的多。” 说罢，崔达还在小凯的肩膀上笑着拍了拍。 小凯闻言，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放不开了，瞬间敞开心扉，满脸好奇的问道：“达哥，那咱们这能赚这么多，究竟是干什么啊？” 崔达闻言脸色顿时一沉：“不该问的别问。” 可随即，崔达又立马变脸笑道：“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小凯见崔达如此谨慎保密，想要知道继续追问也不会得到什么答案，所以也就不问了，不屑的说道：“神神秘秘的，还是不把我当自家兄弟啊。” 崔达闻言呵呵笑着坐了下来，然后伸出酒杯道：“自然是自家兄弟，但做自家兄弟的首要规矩，就是听话办事，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对自己没好处。” 说罢，崔达晃了晃杯子：“来吧，哥敬你一杯酒，咱们一笑泯恩仇。” 小凯闻言，也举起了杯子来，然后与崔达碰了一下，便一仰脖，将一杯啤酒下了肚。 崔达见状笑道：“兄弟爽快，说罢，自己也喝下了一杯。” 酒过三巡之后，大家都喝的醉醺醺的了，就听崔达此时举着酒杯喊道：“都静静，看我。” 众人闻言都停住了嘴里的话，安静了下来，朝崔达看了过去。 “都喝好了没有？”崔达大声的笑问道。 众人闻言都起哄道：“没喝好。” 崔达骂了一句：“兔崽子们。”说着，崔达露出一个坏笑：“没喝好，就接着喝，但不在这喝了，搂着娘们喝去。” 大家一听这话，顿时这个小宴会厅里便沸腾了起来。 就听崔达举着酒杯说道：“来，兄弟们，杯中酒，喝完这杯，咱们就转场。” 众人闻言，都纷纷举起杯来：“敬达哥。” 所有人在喝下了这杯酒之后，便都醉醺醺的穿好了衣服，然后勾肩搭背，东倒西歪的朝外走了出去。 小凯跟在人群的最后，眼神不断的看着众人的状态，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此时与这酒楼老板搭话的崔达身上。 四十多人一起走出酒楼之后，站在路边拦出租车都没有车停，毕竟这些人，看起来就不像善茬，出租车司机自然是不想拉的，给不给钱都无所谓了，就怕到时候再挨顿打，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可众人见拦不下车，便一窝蜂的冲到了马路中间去，硬生生的别停了一辆又一辆的出租车，就连上面还坐着乘客的出租车，他们都把乘客赶了下去，乘客们见这些人的样子，自然也是敢怒不敢言，灰溜溜的跑远了。 折腾了半个小时，这些人这才都坐上了车，分批次的前往了ktv。 而这时的白南知，正和彭安嘉、杨淼淼一起坐在振兴路派出所的所长办公室里。 此时就见振兴路派出所的所长黄宇洪笑着对白南知说道：“白组长，我们一天接到的报案太多了，大到打架斗殴，小到两口子吵架，你说的这事，那都是去年的事了，而且还是个报假警的，真是记不清了。” 就听白南知笑了笑说道：“打架斗殴、两口子吵架的案子确实是不少，我也很体谅咱们基层同志们的工作，但聚众吸毒的案子，可不多吧？总不能谁也不记得？” 说着，白南知顿了顿，然后又问道：“或者说，咱们所接到的吸毒案子，还不少？” 黄宇洪闻言赶忙摆了摆手道：“诶哟白组长，话可不能那么说啊，这吸毒算是大案子了，一旦确认，那都是得经过缉毒大队的，我们哪能总遇到啊。” “就是嘛。”白南知一摊手：“既然是大案子，时隔才不到一年，总归是能想起来的，要不还请黄所给想想，当时是哪几位同志出的警，” 说罢，白南知瞥了一眼这个黄宇洪喃喃问道：“而且怪就怪在，既然报案人是报警有人吸毒，指挥中心怎么会把出警任务给到你们振兴路派出所呢？而不是下达给开发区分局的缉毒大队？” 黄宇洪闻言便立马解释道：“报案人当时没打指挥中心的电话，而是直接拨打的我们所举报的电话，所里的同志接到报案后，以防万一，就直接去了。” 白南知闻言笑了笑：“黄所，您看您，您这记性不差嘛，对这个案子的细节都记得啊。” 黄宇洪闻言一时语塞：“我...我....我也记不太清了，倒不是一点不记得。” 白南知闻言便说道：“那就把当时出警的同志都请来问问嘛，每人记得一点，集思广益，没准就把当时的情况给还原了呢。” 黄宇洪见白南知如此坚持，也只好说道：“这倒是没问题，不是什么大事。”说着，黄宇洪有些为难的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拨了个号码，没一会，对电话里说了几句，然后便挂断了。 放下电话之后，就听黄宇洪对白南知问道：“那个，白组长啊，咱们怎么好端端的提起这个报假案的事来了？难不成也是和扫黑工作有关？” 白南知对这个黄宇洪的表现现在非常的起疑，自然也没有和对方实话实说，而是回道：“我们组主要负责的是扫毒工作，领导说了，但凡是和毒沾边的案子，都得重新过一遍手，没办法啊，要不然，我们也真不想跑这一趟。” 黄宇洪听后哦了两声点了点头，然后笑道：“也真是辛苦你们了。” . 第891章 反常表现 十分钟左右之后，就听黄宇洪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了，黄宇洪道了声进，就见三名穿着执勤服的民警迈步走了进来。 “所长，找我们？”带头的一名二级警司问道。 黄宇洪闻言便站了起来，然后看向了白南知等人对这几名民警介绍道：“这几位是市局扫黑办的同志，这位是白组长。”说着，黄宇洪格外介绍了一下白南知。 白南知闻言便笑着站起了身：“白南知。”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之后，白南知便朝三人伸出了手。 三名民警闻言也是立马伸出手去：“白组长好。” 随即又与彭安嘉及杨淼淼二人互相握了握手认识了一番。 寒暄过后，几人便坐了下来，白南知便提起了去年不夜城ktv的那件案子。 这三人正是当时出警的人，所以听到这件案子之后，下意识的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又不经意间瞥了一下黄宇洪。 白南知注意到了这个眼神，黄宇洪自然也注意到了白南知看到了，于是便清了清嗓子说道：“白组长在问你们话，看我做什么？记得什么就说什么，不记得的事也不要胡说，免得给白组长他们添麻烦。” 那名二级警司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便看向了白南知：“白组长，您也知道，基层派出所嘛，大事小情的都要面面俱到，我们每天都有出警任务，所以这记不太清也正常，要是帮不上你们的忙，也请您海涵啊。” 白南知闻言淡笑着点了点头：“理解，理解。” 说罢，白南知不等对方说话，便又补充道：“不过，涉毒的案子，可不是小事，刚才我和黄所闲谈时，黄所可都记得一二的，你们几位既然是当时出警去了现场的同志，我想不会比黄所的记性还要不好吧。”说着，白南知便看了看三人，又看了看黄宇洪笑了笑。 黄宇洪见状也是连连赔笑：“是啊，记得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漏了什么细节，保不齐就能给白组长他们提供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呢。” 那二级警司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微微翻了下眼皮，陷入了回忆中：“对于这个案子，我们倒真是有些印象的，因为一般涉毒的案子，指挥中心接到报警后，是要下达给分局的缉毒大队的，但当时报案人是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咱们所里，所以我们三个当时就出警了，而且我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本来当晚没什么案子了，我们几个值班的，还正说着，今晚能歇歇，突然就接到了这么一通电话。” 说着，这人又想了想，然后继续补充道：“我记得我们到了不夜城之后，按照报案人的报案信息前往了他举报的三个八包房，可进去之后，却发现包房内打扫的干干净净，一个人没有，我们当时也好奇了，从接到报案电话，到我们出警去到现场，总共不超过十分钟，就算是涉案人员听到了风声，不夜城的工作人员又与他们里应外合，也不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能做到将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甚至连点酒气味儿都没有，所以我们当时也很生气，觉得这应该就是有人在刻意报假警，或者是不夜城的竞争对手，有意的为了搞一搞不夜城，而闹出来的同行竞争，所以我们侦查了一番，又对不夜城的负责人做了笔录之后，也就结案了。” 白南知听了这人的描述，想了想之后问道：“那既然你们猜到可能是对方报假警，难道就没有对报案人进行调查吗？” 那三人闻言之后，这二级警司后面的一个年轻的三级警司便解释道：“自然是调查了的，我们当时回到所里之后也很生气，毕竟大晚上的，又下了雨，被人给耍了一通，肯定是想要找到这个报假警的人，所以我们就调查了报案人打过来的电话号码，但调查后发现，这电话号码是一家报亭附近的公用电话打过来的，而且附近也没有监控设备，所以对此也就无从继续查证了。” 白南知听后，从这三人的口吻和神色中，并没看出什么反常的，而且大概经过，和档案里的几乎一致，所以再问下去，也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随后几人又针对此事随口聊了聊之后，白南知等人也就站起身对黄宇洪他们提出了告辞，并且说，如果他们有想起什么新的细节，务必第一时间给自己打来电话。 黄宇洪听白南知等人要走，情绪都高涨了许多，立马站起身客气道：“白组长，不忙的话吃了饭再走嘛，这也到了晚饭的时间了，我现在就让人去买。” 白南知闻言赶忙一摆手：“黄所，饭就不吃了，我们还得赶回局里，等有机会，我请黄所还有这几位兄弟吃饭。” 说罢，白南知便伸出了手，又与几人握手道别后，便在黄宇洪等人的陪送下，一道下了楼，然后出门上车离开了。 驶出这派出所小院之后，坐在副驾驶的杨淼淼便对后座的白南知回头说道：“组长，这三个出警人员从神色还有微表情上，没什么问题，但这个黄所长的反应，有些不对啊。” 白南知闻言轻叹了口气，他又何尝没有看出来，可又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个黄宇洪有所隐瞒，总不能从黄宇洪所谓的反常表现上，就确认人家有问题吧。 随即就听白南知对杨淼淼说道：“淼淼，问一下天浩和一飞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杨淼淼闻言便点了点头，然后给成天浩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而此时的不夜城ktv的一间包房内，成天浩正和石一飞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成天浩沉吟了片刻便对石一飞说道：“一飞，你倒是唱首歌啊。” 石一飞闻言看了看面前玻璃酒柜上的麦克风说道：“我哪会唱歌啊，你唱吧。” 成天浩闻言也为难的说道：“我唱？你不怕我一开口，把别人都吓跑啊？” 第892章 经费有限 石一飞闻言想了想，然后便直接拿起了麦克风，坐在点歌台那里随手扒拉着自己熟悉的歌曲。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经理模样的人，带着两名服务员走了进来，来到二人的身边便笑问道：“二位老板，现在就点酒吗？” 成天浩闻言瞥了一眼石一飞，就见石一飞顿时一反刚刚还拘谨的模样，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一半，然后有些流里流气的说道：“点啊，酒水单给我。” 经理闻言，便将手里的酒水单递了过去，石一飞接过来看了看，刚刚还一脸暴发户神色的表情，立即就有些暗淡了下来，心道：这破歌厅怎么不去抢钱啊，酒水卖这么贵。 就见石一飞翻了两三遍手里的酒水单，也没见到有太便宜的，这里的酒，几乎要比外面市场上的均价贵出十倍去。 见自己看的时间有点长了，石一飞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便又翻了一遍之后，对这个经理说道：“那个，就点这个一千八百八十八的套餐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纷纷露出了两个不同的表情来，经理听后露出的失望的神情以及重新打量了一下二人后露出的鄙夷神情，而成天浩则是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情，但也只是一瞬，便掩饰了过去。 经理听后，口气虽然还是很客气，但明显没有刚刚那么热情了：“好的二位先生，稍等。” 说罢，便带着两名服务生走出了包房。 而此时成天浩走过来说道：“老石，你疯了？一千八百八十八的套餐？好家伙，给我小半个月工资喝出去了。” 石一飞闻言立马低声说道：“最便宜的了，单点更贵。” 说罢，石一飞一摆手：“反正局里给报，又不是没有行动预算。” 成天浩闻言摇头笑了笑，然后故意刺激石一飞道：“你之前和我们大队联合行动，化装侦查的时候，垫付的那八百多行动预算，你们薛队啥时候给你的报销的啊？” 石一飞一听，瞬间就感觉触碰到了自己心酸的往事：“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说罢，石一飞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然后给了成天浩一支后，便对成天浩说道：“我去趟洗手间，放个水。” 说罢，便站起了身。 成天浩在包房里看了一圈，然后问道：“包房里没有啊？” 石一飞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说道：“带卫生间的包房，低消五千八。” 成天浩闻言点了点头：“真看出咱们穷了，去吧去吧。” 而就在石一飞离开包房之后，成天浩拿出了手机，便看到了杨淼淼发给自己的短信，于是他赶忙拿着手机站起身，走到了门口的位置，顺着门上的一个小窗口朝外看了看之后，便给杨淼淼拨了回去。 接通之后，就听杨淼淼问道：“天浩，你们那有没有什么线索啊？” 成天浩闻言便回道：“还没，刚点完酒。” 杨淼淼听后回头看了一眼白南知，然后便说道：“那个不夜城，八成有什么猫腻，我们和组长已经从振兴路派出所出来了，先回局里，你们也小心点，别打草惊蛇，有什么情况，立即给我们来电话。” 成天浩闻言便说道：“让组长放心吧，没问题。” 说罢，杨淼淼刚要挂断电话，就听成天浩叫住了杨淼淼，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道：“淼淼，你帮忙问问组长，这次的行动经费，是不是给报销啊？” 白南知不等杨淼淼转述，就听到了成天浩的话，然后便说道：“只要有线索，多少钱我都去给你们申请报销。”可说完，白南知还是保守的补充了一句：“但也不能冲动消费啊，毕竟咱们经费有限。” 成天浩听了前半句，刚要兴致冲冲的对白南知道谢，听了后半句之后，便苦着脸回道：“知道了组长。” 而这时，在这个楼层的卫生间门口，石一飞刚刚放了水出来，正洗手的时候，就听见站在他身边的两个陪酒女郎此时正对着镜子补妆，其中一个黄色卷发的女郎说道：“那个土大款可真有意思，牛皮都吹上天了。” 就听她身边的一个短发女郎闻言笑道：“可不是嘛，说他以前是和罗七爷混的，还说什么罗七爷的儿子见了他都得叫声叔，可真有意思，罗七爷能认识他？” 黄发女郎闻言涂了一下口红，然后不屑道：“猥琐男，长得也没个老板的样子，那手，粗糙的很，哪个老板的手像他那个样子嘛。” 说罢，黄发女郎将口红装进自己的小包里之后，便低头看着自己短裙下的修长美腿，对那短发女郎说道：“你看，丝袜都给我摸裂开了。” 短发女郎闻言便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行啊，总算是给伺候走了，咱俩也能回去歇歇。” 说罢，二人补了妆之后，便一道离开了。 而石一飞听这两个女郎提到了罗昶，便顿时来了兴趣，于是快步回了包房。 刚进去，就见此时服务生正在摆放酒水，而成天浩则是拿着麦克风唱着歌，那调跑的，都能从嘉南市跑到北春去了，刚进来的时候，石一飞还以为成天浩在练习诗朗诵呢，服务生也是一边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一边忍着笑。 来到成天浩身边，石一飞先是给成天浩使了个眼神，随即便忍无可忍的赶忙将歌曲给关了。 屋内瞬间就恢复了安静，然后就听石一飞一只胳膊搭在沙发上，一只胳膊抬起来指了指服务生说道：“小兄弟。” 服务生闻言便看向了石一飞：“老板您什么吩咐？” 石一飞看着服务生凑近了一些，然后对他问道：“你们这，有陪唱没有啊？” 服务生闻言，见这二人要消费了，而且如果通过他来找陪唱女郎，自己是有提成的，于是赶忙回道：“有，老板，当然有啊。” 石一飞闻言便点了点头说道：“那去叫来几个，我们哥俩选一选。” 说罢，石一飞还补充道：“要漂亮的啊，别拿那些歪瓜裂枣的糊弄我。” 第893章 换一批 服务生听后，赶忙笑着答应道：“放心吧老板，我这就去给您二位安排。” 说罢，服务生急匆匆的摆好最后几瓶酒，便快步离开了包房。 就在服务生刚走，成天浩便凑到了石一飞的身边去：“老石，你什么情况？还真当咱们是公款消遣来了？” 石一飞闻言便看了看门口的方向，然后侧身对成天浩说道：“我心里有数，等等看我眼色行事。” 成天浩对此有些不理解，但还是选择信任了石一飞，毕竟他和石一飞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也清楚石一飞不是一个完全不靠谱的人，于是也便收回了追问，安静的坐了回去。 随后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包房门就又被推开了，只见七八名身材高挑、化着浓妆、穿着超短裙和各色丝袜、手里还各拿着一个小手包的陪酒女郎们便走了进来。 站到石一飞与成天浩面前之后，就听几名女郎一同弯腰问好道：“老板好。” 石一飞借着屋内昏暗的灯光看了看几名女郎的脸，随即便随意的一摆手：“换一批。” 服务生闻言不可思议的看了看石一飞：“老板？这......” “换一批，不喜欢。”石一飞抠了抠耳朵又翻了个白眼道。 几名女郎闻言也不是很高兴，同样也暗戳戳的朝石一飞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转过身去，排成一排离开了。 服务生见状，赶忙又对石一飞说道：“老板，我再给您去安排。” 石一飞闻言连看都没看服务生一眼，随意挥了挥手。 成天浩看着石一飞的样子，也是不禁问道：“老石，你搞什么鬼？” 石一飞看了一眼成天浩，没理会他，继续等着女郎进屋。 可接下来，服务生一批一批的送进来三四批，石一飞和成天浩大概见了二三十个女郎了，石一飞却没有一个留下的。 不是说‘不喜欢’，就是说‘没眼缘’。 待服务生再次带着这些女郎离开的时候，成天浩忍不住吐槽道：“我说老石，你也不是选对象呢？还得要眼缘。” 就在成天浩话音刚落，就见门又被推开了，可这次跟着服务生进来的，并不是新的女郎，而是最初的那个经理。 就见那经理进来之后，来到石一飞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先生，听说刚刚来的几批公主，您二位都不喜欢。” 石一飞闻言，立马掌握主动权，率先撒起泼来：“不是，你们什么意思啊？我们哥俩来一回，就拿这些歪瓜裂枣的糊弄我们？我听说，你们家在咱们嘉南，数一数二啊。” 说着，石一飞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身子向前凑了凑：“怎么？就这水平？” 经理此时放在腰间的手都捏紧了，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但随后，这经理还是将火气压了下来，然后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啊先生，您这个包房能找的公主，刚刚都已经来过了，没能来的，现在也没下台呢，但是几乎档次都差不多，如果您真想玩点高端的，不行的话，您调个档也成。” 石一飞闻言想了想，他要找的，就是刚刚卫生间遇到的那两个姑娘，如果按照经理的话说，能来的都来了，那刚刚的两个姑娘，八成就不是经理口中，他们这个档的消费能找的，毕竟那两个姑娘，刚刚明明说过，已经下台了，准备回去休息。 所以就见石一飞想了片刻，然后看了一眼成天浩，成天浩回馈给石一飞的，自然是一副‘听你的’那种表情。 于是就听石一飞看向经理说道：“成，那就调个档次，出来玩嘛，尽兴最重要。” 说罢，石一飞坐直了些问道：“再上一个档次，多少钱？” 就听经理恭恭敬敬的说道：“再上一个档次，就是按人头消费了，每人低消六千八百八。” 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成天浩，刚喝进嘴里的一口啤酒差点给自己呛到。 石一飞听后，也是咬了咬牙说道：“那就这个吧。” 说罢，石一飞还看向了成天浩：“浩子，这个档次的行吧？” 成天浩笑的比哭都难看的点了点头：“听你的。” 石一飞随即便一摆手：“那还等什么啊？上人吧。” 经理闻言没有动，而是说道：“这个档次的，您二位就得换个地方了。”说完之后，经理对着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石一飞闻言看了看他，然后便站起身来，朝成天浩使了个眼色之后，二人就同经理一道走出了包房。 三人一路走到这个楼层的尽头，在一个有密码锁的防盗门前驻足停了下来，经理输入了一串密码之后，便带着二人走了进去。 只见进去之后，出现了一部单独的电梯，经理按下上键之后，电梯很快就停了下来，打开了门。 三人走进去之后，石一飞和成天浩发现，这部电梯，比之前二人来时乘的公用电梯，多出两个楼层，公用电梯显示，最高只能上到七层，可这部电梯，最高却能上到九层。 经理站稳之后，便在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芯片磁卡，在电梯的读卡器位置刷了一下，然后按下了八层的按钮。 石一飞这时看了看那多出的两个电梯键，随即搭话道：“酒楼没有包房吗？我这个人喜欢数字九。” 经理回头看了一眼石一飞，然后转头微笑着说道：“九楼不对外开放的。” 石一飞闻言哦了一声，然后不经意间看了一下成天浩，成天浩见状便回了石一飞一个眼神。 电梯到达八楼之后，经理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石一飞见状便迈步朝外走去，可就在刚走到电梯门的位置，石一飞突然脚下一滑，一个趔趄要摔出去。 经理见状赶忙上前去扶石一飞，成天浩这时也急忙喊道：“你瞧你，还没喝多少呢，怎么路还不会走了。” 一时间，二人都去扶石一飞，顿时三人就贴在了一起。 石一飞随即站稳身子，然后对经理尴尬的笑了笑：“谢谢啊。” 第894章 刷卡 经理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客气。” 说着二人便在经理的带领下走到了电梯边的密码防盗门门前，经理此时故意用身子又将密码输了一遍，随即就听‘咔’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而石一飞探出去的头，也赶忙缩了回来。 门一打开，石一飞和成天浩便被这层楼的一幕给惊呆了，因为这一层的装修，和刚刚那一层，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也可以说是上升了几倍的档次，就连用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来形容也不足为过了。 一路朝前走去，就见走廊墙边站着的迎宾女郎，都要比刚刚那层楼的女郎们漂亮多了。 石一飞二人一边跟着经理走，迎宾女郎们一边用标志性的微笑对二人欠身问好。 一路来到一间包房之后，石一飞和成天浩便在这宽敞的包房沙发上坐了下来。 紧接着，经理又拿出了一个酒水单，递给了二人。 石一飞接过来一看，直想骂娘，因为这个酒水单的内容，几乎和楼下的所差无几，但价格确实翻了好几倍。 刚刚经理说，最低消费每人六千八百八，但现在一看，哪里有这么低的套餐嘛，酒水套餐最低都是一万五千八起步，而且还不包含找陪酒女郎的费用。 翻了一遍之后，石一飞也不磨蹭了，他生怕刚刚那两个姑娘被别人点走，要是那样的话，自己这钱花的，可就没办法解释了。 于是石一飞点了一个最低的一万五千八的套餐，便急匆匆的让经理快点安排‘公主’‘。 经理接过酒水单之后，便交给了他身后的一名女服务员，然后没动，看向石一飞笑道：“先生，这里得先买单。” 石一飞闻言一怔，随即清了清嗓子，便挺起腰杆问道：“怎么？怕我花不起钱啊？” 经理闻言摇了摇头：“您误会了，只是规定而已，不针对任何人，” 石一飞闻言看了一眼成天浩，成天浩见状赶忙回避了眼神，一副‘你看我干嘛’的样子。 石一飞见此情形也只好咬牙拿出了自己的钱包，然后递过去一张银行卡：“刷卡。” 经理闻言立马笑了笑：“好的，稍等先生。” 说罢，经理便要转身出去，找pos机刷卡。 而石一飞赶忙叫住了他：“等等。” 经理闻言转过身来：“怎么了先生。” 石一飞努力挤出一个笑脸：“那个，开发票。” 经理闻言点了点头：“好的先生。” 就在经理和服务员都离开之后，成天浩便扑了过来：“兄弟，你到底有没有谱啊？我和你说，这要是一点线索没有，不光你这钱报销不了，咱俩都得受处分。” 石一飞闻言又何尝不慌，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自然也不希望这点渺茫的机会都放手溜走，所以也只好赌一把了。 随即就听石一飞问道：“对了，你得手没有？” 成天浩闻言从外套的内怀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磁卡，在石一飞的面前晃了一下之后，又赶忙收了回去：“放心吧，当年和一位高人学过。” 石一飞见状也是连连竖起大拇指：“盗帅楚留香啊你，哪的高人，哪天我也拜访拜访去。” 成天浩闻言便回道：“去嘛，现在还在嘉南监狱呢，入室盗窃时候，人家里回来人了，恼羞成怒，从入室盗窃，变成了入室抢劫，入室抢劫的后面，还带了个杀人未遂，判二十六年，够时间让你学的了。” 石一飞闻言笑道：“牛啊。” 成天浩嘿嘿笑了笑，然后问道：“密码你看清了吗？” 石一飞闻言回道：“看了个大概，一次就输对，怕是不行，但要是能试个两三次，应该没什么问题。” 就在二人说话的工夫，就见门被推开了，只见这经理带着十名陪酒女郎走了进来，女郎们随即站成了一排，向石一飞二人问好。 石一飞寻找了一圈，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十名女郎的脸，突然心里有点慌了起来，因为这十人里，也没有他之前看到了的女郎。 石一飞硬着头皮看向经理：“再换一批吧。” 经理闻言想了想，然后便一抬手，示意女郎们出去：“好的先生，稍等。” 说罢，在经理离开之时，还把银行卡还给了石一飞。 就在石一飞后背都有些流汗了的时候，门又被打开了，又进来了十名女郎。 而石一飞此时立马松了口气，因为女郎们进来的一瞬间，石一飞瞬间就将目光锁定在了走在第三和第五位置上的两个女郎。 石一飞此时站了起来，然后看向经理笑道：“嗯，这几个还不错。” 说着，石一飞便走在十名女郎的面前佯装挑选了起来，最后，自然是伸手指了指那第三和第五位置上站着的两个女郎道：“就她们俩了。” 说着，石一飞还回头看了一眼成天浩：“我兄弟喜欢短头发的姑娘。” 成天浩闻言点头附和道：“是，我喜欢短头发的。” 经理见状，便请走了其余的八人，然后将这两个女郎留了下来，两个女郎顿时就笑靥如花的来到了石一飞和成天浩的身边坐下，翘起二郎腿之后，还用脚上的高跟鞋蹭了蹭二人的腿。 石一飞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然后便吩咐经理出去。 经理闻言也很识趣的离开了，走之前还特地提醒二人，马上就把酒水送来。 只见经理刚一出去，两名女郎的手就不安分了起来，在石一飞和成天浩的身上来回的抚摸着。 石一飞见状赶忙抓住自己身边那个黄发女郎的手将其从自己的身上放了下去，然后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问道：“我看你眼熟啊。” 黄发女郎闻言先是一怔，然后便捂嘴笑道：“也许老板您以前来过，却把人家给忘了呗。” 石一飞闻言笑着回道：“我可是过目不忘的，肯定是在哪里见过你的，让我想想啊。” 随即，就见石一飞一指黄发女郎笑道：“对了，刚刚在三楼的洗手间门前见过你。” 说罢，石一飞故意做出猥琐的模样低头笑道：“我听那时候你说，丝袜都破了？来，让我看看，哪里破了。” 女郎闻言便伸出手拍在石一飞的胸口位置，然后用指尖划动着娇声道：“老板，您可真坏。” 第895章 套话 石一飞见状笑着抓着这黄发女郎的手将其放了回去，然后赶忙转移话题道：“你是八楼的公主，怎么还去三楼了呢？” 黄发女郎闻言哦了一声，然后笑嘻嘻的回道：“我们宿舍在三楼，正常今天我们姐妹已经下班了的，不过听说，这里有两位老板非常的挑剔啊。”说着，女郎又将手搭在了石一飞的身上，并且用那修长的手指，沿着石一飞的胸口不住的向下划动着。 就在女郎的手，即将划动到石一飞的腰带位置时，石一飞又赶忙抓住了女郎的手，还不等女郎反应过来，石一飞立马从桌子上拿起了一瓶啤酒：“先喝酒，喝酒。” 女郎见状盯着石一飞看了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哥哥你可真坏。” 说着这才把酒接了过来，然后与石一飞碰了一下之后，便仰头喝了一口，放下酒瓶的时候，还伸出舌头轻舔红唇朝石一飞妩媚的笑了笑。 石一飞见状不禁吞了口口水，身体下意识的朝后挪了挪。 就在石一飞即将要招架不住的时候，他立马举着酒瓶回头看向成天浩：“来，兄弟，喝酒。” 可就在石一飞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成天浩的状况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不住的和那短发女郎打着‘太极拳’，当他听到石一飞的话之后，成天浩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赶忙抽出身拿起了酒瓶：“喝酒，大家一起碰一个。” 两个女郎见状，对二人的举动也有些不解，不过还是举起了酒瓶和二人碰了一下之后，便一起喝起酒来。 放下酒瓶之后，就听那黄发女郎笑道：“我说哥哥，你们俩怎么到了这，还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来了呢，好多老板来了，可都是猴急的不行。” 石一飞闻言也知道自己和成天浩的表现很反常，于是赶忙解释道：“我可不喜欢单刀直入，我啊，喜欢有点情调。”说着，石一飞还伸出手，缓缓抬起了黄发女郎的下巴。 黄发女郎闻言抿嘴一笑：“没想到，哥哥你还是个这么有情趣的人。” 石一飞闻言，借势问道：“怎么？别人都那么粗鲁吗？” 黄发女郎听后轻叹道：“别提了，这地方，什么人没有啊，好多老板，猴急的要命，不过像你们这种的，还真是少。” 石一飞闻言赶忙继续这个话题问道：“都是怎么猴急的？学学嘛。” 黄发女郎听后又是娇羞的一笑，然后便说道：“就像刚刚的一个老板啊，急得很。” 说着，黄发女郎将双手缓缓移到了自己的腿上，然后下一秒，就听’嘶啦’一声，黄发女郎便将自己的黑色丝袜撕裂开，露出了白皙的肉来：“就像这样。” 石一飞低头看了看，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眼睛都直了。 “那这也太粗鲁了吧。”石一飞回过神来说道。 黄发女郎闻言立马表现出娇滴滴的模样，然后拉起了石一飞的手：“可不嘛，那个老板的手啊，粗糙的很，哪像哥哥你的手啊，这么好看，还有温度。”说着，女郎便拉着石一飞的手，将其放在了自己刚刚露出肉的腿上去。 石一飞见状一把抽回了手，然后愤愤的说道：“那这也太不像话了。” 说罢，石一飞瞟了一眼黄发女郎，然后接着道：“这人谁啊？以后在嘉南别让我碰着他，要不然，我肯定给他好看，放心妹妹，以后啊，哥哥罩着你。” 女郎听了后面的话，便赶忙说道：“我知道哥哥心疼我，可我们就是干这个的，您可别因为我惹事啊。” 说罢，女郎凑近了些，又低声的补充道：“况且啊，这人不好惹的。” 石一飞闻言双手一叉腰：“嘿呀，什么人这么牛波一啊，有多不好惹。” 说着，石一飞又回头看向了成天浩：“浩子，这妹妹说，在嘉南还有咱们惹不起的人物。” 成天浩此时还在和短发女郎打着’太极拳‘，明显比石一飞还要显得更加要招架不住了，于是借机赶忙说道：“对啊，谁这么牛啊，让他出去打听打听去，嘉禾区飞子是谁。” 石一飞听后咬着牙瞪了一眼成天浩，心说你吹牛，能不能吹自己，别捎带我。 此时见二人的情绪都高涨了起来，黄发女郎也感觉自己说错话了，毕竟如果因为自己多嘴，这两位客人闹起事来，自己也得跟着吃瓜落，于是就听黄发女郎说道：“那人是和罗七爷混的。” 黄发女郎想要借罗昶的名号压住二人的气焰。 可没成想，石一飞一听这话，火更大了：“罗七爷？谁啊？罗昶啊？那老登不是早就退隐江湖了吗？” 听了石一飞的话，两个女郎瞬间就没了刚刚还挑逗二人的兴致，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哥，这可不好乱说的。”黄发女郎急的都快哭了，连忙摆着手示意石一飞住嘴。 石一飞见状，自然不能停了这个话题，于是便胡驺道：“我记得前两年，罗昶的九儿子罗海塘，在南浔区夜市街喝醉了，摸了老子马子，我们当时可没惯着他的臭毛病啊，当场打了他一顿，现在，我们不也是好好的？” 要说石一飞说的这件事，是不是完全的胡说八道，胡编乱造的，倒也不是，这事在嘉南市确实传过一段时间，那是两年前的夏天，罗海塘在南浔区夜市街喝醉了，和几个小混混吵了起来，小混混不知道罗海塘的身份，就仗着自己这方人多，给罗海塘打了，但罗海塘也没罢休，回去找了人也教训了这几个小混混，但当时打架的事，在南浔区分局那边，是有警力出警的，不过双方当时达成了和解，罗海塘不追究对方的责任了，这事也就草草结案了，可后面罗海塘报复对方的事，警方可就没参与上了，只听说当时打他的几个小混混，两天之内，全都没了踪影，有传言说，这几人是知道惹到了硬茬，就连夜跑了，但具体下落，却没人清楚。 . 第896章 九少爷 而且对方及家属也没有报案的，所以这事警方也就没有涉入。 可虽说警方没有涉入，但当时也是顾楠时任刑警支队队长的最后一个阶段，他始终都很关注罗昶集团的动向，所以就暗中调查了一番，虽然没有调查到这几个小混混究竟下落何方，但也调查到了，当时罗昶出面将此事压了下来，毕竟自己儿子被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自己也不能对外说，已经出面收拾了打人的小混混们。 所以这件事到最后，就是传出了很多种传言来，有人说罗海塘没有被打，只是摔了一跤，也有人说，罗海塘报复了对方，给对方销了户，但无论是哪种传言，最终来，也都成为了传言，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慢慢也就没人提起了。 但没人提，可不代表大家都忘了，所以当刚刚石一飞说出这件事之后，两个女郎的神情更加凝固了。 见石一飞不住的说着他们连听都不敢听的话，黄发女郎赶忙拿起酒瓶递给了石一飞：“哥，你消消气，咱们喝酒，喝酒吧。” 石一飞又怎么会放过这个追问的机会，于是接过酒瓶大口将这一瓶啤酒都下了肚之后，便说道：“怎么了妹妹？你害怕了？没事，哥罩你。” 黄发女郎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又拿起一瓶酒递给了石一飞：“我知道哥你有这个实力，但咱们今天是高兴的，也怪妹妹多嘴，您消消气。” 石一飞接过酒，然后凑近了黄发女郎一些问道：“你怕什么啊？难不成，他罗家人还能把手伸到你们不夜城来吗？” 黄发女郎闻言表情更加不对了，明显在听到罗家人和不夜城被关联起来的时候，手抖了一下。 石一飞见状，继续追击道：“哥说的对吧？你有哥和不夜城罩着呢，难道这不夜城也是罗家人开的不成？” 这话一出，女郎手里的酒都洒了出来，洒到了石一飞的腿上。 “不好意思啊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黄发女郎连连解释着，随即又在桌上拿出纸巾给石一飞擦了起来。 石一飞闻言便表现出不悦道：“嘛呢？知道我这裤子多少钱吗？” 黄发女郎此时已经被石一飞一系列的话给吓傻了，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子劲，此时只有连连道歉的份。 石一飞擦了擦，然后便一拍面前的桌子喝道：“把你们经理找来。” 黄发女郎闻言立马拉住了石一飞的胳膊，一旁的短发女郎也赶忙凑了过来：“哥，哥您别生气，裤子多少钱，我们赔您还不成吗？别找经理来了。” 两个女郎此时很怕石一飞找经理过来，毕竟关于罗家的这个话题，是由黄发女郎的口引出来的，如果经理来了之后，就算自己说明了情况，二人也免不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两个女郎现在惶恐极了。 石一飞见状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两个女郎说道：“赔？怕你们赔不起，算了吧，算我倒霉。” 两个女郎听后也顿时松了口气，然后又是给石一飞好一通道歉。 石一飞随即摆了摆手，然后问道：“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听到姓罗的，紧张成这样了？” 说着，石一飞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黄发女郎，然后开口问道：“难不成，这不夜城还真是罗家的买卖？” 黄发女郎闻言都快哭了：“哥，您就别问了，我就是一个打工的，我不清楚，您我惹不起，罗总我更惹不起，您就别为难我了。” “罗总？”不等黄发女郎说完，石一飞瞬间就找到了这句话的重点。 黄发女郎听后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石一飞此时追问道：“妹妹，实话实说，不夜城的老板，是哪个罗总啊？” 黄发女郎盯着石一飞的脸，眼泪都流下来了，捂着嘴不住的摇着头。 石一飞见状，便立马站起身来：“那我去问问你们经理，到底是哪个罗总这么牛，让他会所的公主，用酒泼客人的裤子。” 说罢，石一飞迈步就要朝外走。 黄发女郎见状一把拉住了石一飞：“九少爷，九少爷就是我老板。” 石一飞听后，缓缓回头看向了黄发女郎：“九少爷？你是说，罗海塘就是你老板？” 黄发女郎流着泪对石一飞点头道：“哥，您就别再提这话茬了，经理要是知道我们和您私下议论九少爷，我们就完了，我们就是出来挣点辛苦钱的，不想惹事。” 短发女郎这时也吓的一动不敢动，赶忙随声附和道：“是啊哥，求您了，您刚刚说的，我们就当没听着，我们说的话，您也就当没提过，行不？” 石一飞闻言，便坐了下来，凝视黄发女郎片刻之后，便笑了出来，然后抬手擦了擦黄发女郎脸上的眼泪，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哭什么，哥不是说了嘛，哥以后罩着你，妆都哭花了。” 黄发女郎闻言抽泣了两声，没有说话。 而石一飞顿了顿之后，便又问道：“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之后，咱们这事就翻篇，不提了。” 黄发女郎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立马又紧绷了起来：“啊？” 就听石一飞问道：“那个对你粗鲁的老板，叫什么啊？” 黄发女郎闻言赶忙摇了摇头：“哥，您别问了行吗。”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石一飞眼神突然一凛：“必须回答，哥得替你出头啊，说。” 黄发女郎此时心里狠狠的咒骂自己多嘴，才惹了这个事端，越想越后悔，眼泪不住的流着。 这时，就听一旁的短发女郎突然开口道：“我们就知道他姓杨，杨老板，是做土方生意的。” 石一飞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短发女郎，然后在她的脸上轻轻掐了一把笑道：“好，哥知道了，还是你最乖。”说罢，石一飞立马哈哈笑了两声，然后递给成天浩一瓶酒。 “好了好了，喝酒。”与成天浩碰了一下酒瓶，喝了一大口之后，石一飞又在桌上拿起了麦克风递给了刚刚擦干眼泪的黄发女郎：“来，唱首歌听听。” 第897章 换岗 黄发女郎接过话筒，见石一飞不再提此事了，这才放松了下来，起身去点歌的时候，后背一接触空气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出了一层的冷汗，此时感觉凉飕飕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包房里的气氛终于又恢复了正常些，两个女郎拿着麦克风一起唱着一首歌，脸上也重新洋溢起了笑容，只不过心中却是依旧心有余悸，始终谨慎的侍候着这两个阴晴不定的客人。 就在两个女郎唱歌的时候，成天浩悄悄将那张门禁磁卡塞进了石一飞的上衣口袋里，然后又朝他使了个眼色。 两人随即举起酒瓶喝了起来，就在一首歌结束的时候，两个女郎转身打算坐回来。 就见石一飞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便朝包房的门走了过去。 成天浩见状刻意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指着石一飞笑道：“怎么回事啊阿飞，喝不了就直说，真来电话假来电话了。” 石一飞没有回话，直接推门就走出了包房。 成天浩这时笑了笑，然后看向两个女郎：“他这酒量也不行啊，来，你们两个陪我喝。” 两个女郎见状真的以为石一飞是喝多了或者去接电话去了，也没有放在心上，便拿起酒瓶陪成天浩喝了起来。 而这时走出包房的石一飞，顺着墙边缓缓朝走廊尽头的防盗门走了过去。 一路路过的服务员看到他，关心的上前问道：“先生，您没事吧？” 石一飞醉醺醺的摆了摆手：“没事，小问题，我没喝多。” 一边说着，石一飞一边继续朝防盗门走了过去。 可此时，石一飞发现之前的计划并不好实施，因为在距离防盗门不足十米远的地方，有六名迎宾女郎此时正站在那里，自己就算过去了，也不可能当着几人的面去解防盗门的锁。 于是石一飞只能在走廊，找到了一个休息沙发，坐了下来，掏出怀里的烟点了一支，装作喝醉的模样，低着头，可目光时不时就朝那边瞥上一眼。 就在一根烟吸完之后，石一飞发现，那里的六名迎宾女郎齐刷刷的离开了，于是他掐灭手里的烟头，便朝那边走了过去，来回环视了一圈之后，石一飞刚刚走到防盗门的边上，就见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先生？” 石一飞闻声吓了一跳，然后缓缓转过头去，见是一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二人四目相对，服务生突然露出一个微笑：“先生，您是喝醉了吗？需要帮助吗？” 石一飞闻言立马装出一副醉态：“这不是我的包房吗？”说着，石一飞又推了推身后的门。 服务生闻言走了过来：“您走错了，您是哪个包房的？我送您回去。” 石一飞闻言一甩手：“不用，我自己能走。” 说着，石一飞心不甘情不愿的又装着醉态朝身后走了回去。 可就在他刚走了几步，就见又有六名新的迎宾女郎走了过来，在刚刚的位置上站好，双手放在腹部，露出标志性的微笑。 石一飞见状便明白了，刚刚是迎宾女郎们换岗了，所以不等服务生上手，在走到刚刚石一飞吸烟的地方，他就一屁股在那个沙发上坐了下来，并且对服务生说道：“你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管我，我歇歇。” 服务生对于喝醉酒的客人，自然是见怪不怪了，所以也不再过多的理会石一飞：“那好先生，如果有需要，您随时找我们服务人员。”说罢，服务生便迈步离开了。 而石一飞此时低头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情况，大概感觉迎宾女郎们距离两班人换岗，总共用了不到三分钟，所以也就是说，他是有机会去开门的，只不过要在保证没有路过的服务人员出现的意外之下，三分钟之内打开那扇防盗门。 又坐在那里吸了两支烟，石一飞同时低头看着左手上的手表数着时间。 就在这班迎宾站了正好半个小时的时间之后，六名迎宾便迈步整齐的离开了。 见到这个情况，石一飞做足准备，打算现在去开门。 可就在他起身之后，就见又有三名服务生低头弯腰走了过来，这三人的出现，又一次打断了石一飞的计划。 石一飞看了一眼三人，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防盗门，不甘心的转过身去。 就在三名服务生靠近他之后，就听其中一人说道：“陆经理能把卡丢在哪了呢？” 他身边的另一人回道：“鬼知道他丢哪了，找了一个小时了，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说着，这人直起身来，扶了一下腰：“我这个腰啊，酸死了。” 另一个人闻言也一样直起身来：“算了算了，这条路都找八遍了，要是丢在这，早找到了。” 石一飞一听三人的对话，便知道那个经理应该是发现自己的门禁磁卡丢了，于是他又重新坐了回去。 思虑了片刻之后，石一飞趁三人不注意，便将那卡从自己的口袋里拿了出来，然后悄无声息的沿着自己现在坐的那个小沙发的空隙塞了进去。 而就在做完这件事之后，石一飞就见又有六名迎宾女郎走了回来，站到了刚刚的位置上。 石一飞看了一眼手表，见自己已经出来快一个小时了，如果再不回去，恐怕成天浩会招架不住，于是便起身朝包房走了回去。 一推开包房的门，成天浩犹如看到救星一般站了起来：“你小子跑哪吐去了？怎么才回来。” 石一飞闻言摆了摆手朝这边走了回来，然后笑道：“在外面沙发上睡着了。” 成天浩和两名女郎听后都笑了起来，成天浩立马招了招手笑道：“来来来，接着喝。” 石一飞迈步走了回来，坐到了成天浩的身边，接过了黄发女郎递来的一瓶酒，然后给成天浩使了一个眼神，又摇了摇头。 成天浩见状也是露出了一副失望的表情，可随即还是在石一飞的腿上拍了一下，示意石一飞无妨。 此时黄发女郎将嘴巴凑近石一飞的耳边，一只手又不安分的伸到了石一飞的裤腰带位置道：“哥，八楼可不只是光喝酒唱歌的。” 第898章 搜身 石一飞此时只觉得自己被挑逗的心都痒痒了，如果不是碍于身份的原因，自己恐怕还真坚持不住。 而此时他身旁的成天浩更是招架不住了，被那短发女郎蹭的，感觉自己都快要流鼻血了，心中直言这他娘的都得算是工伤。 就在二人正无力招架得时候，就见门突然被打开了。 石一飞和成天浩见状，下意识的打起精神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此时，刚刚那个经理带着两名身材魁梧的安保人员以及两名服务生站在了门口，随即朝包房内走了进来。 石一飞见状佯装不悦的指着那几人问道：“干嘛呢？进来不会敲门啊。”可心里却是对几人的到来欢迎极了。 那经理闻言，嘴角浮着一抹笑意走了进来，然后对石一飞和成天浩说道：“二位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 石一飞一合衣服，然后说道：“什么事？” 经理看了看成天浩，又将目光落在了石一飞的身上：“先生，抱歉，店里丢了样东西，我来找找。” 石一飞一听，就猜到这经理是来找门禁磁卡的，可同时他也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刚刚将卡转移的及时，这也让他更有底气了。 “丢了东西？丢东西你就报警啊，来我这找什么？” 经理闻言依旧保持一副笑容，然后说道：“先生，我刚刚就是在将您二位送到之后，才发现了东西丢了的，所以......“ 石一飞没理会他，成天浩则是站起了指着经理质问道：“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还怀疑是我们偷了你东西咋的？” 经理闻言一笑：“先生，您误会了，我可并没有提到偷字啊。” 石一飞见状瞥了一眼成天浩，心说猪队友啊，这不不打自招呢嘛。 于是就见石一飞一摊手：“既然你说是在我们这屋丢的，那你就找咯。” 经理闻言看着石一飞，眼角不禁抽动了一下，然后便示意服务生开灯。 可就在服务生刚走到墙边灯具开关的位置时，石一飞突然打断道：“但是。”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向了石一飞。 就听石一飞靠在沙发上冷笑着盯向经理问道：“但是，你要是没找到，这事，总得有个说法吧。” 经理闻言眯着眼与石一飞的眼神对视了起来。 这经理之前在三楼的时候就对二人不满了，而且他的门禁磁卡丢了之后，他回去想了想，只有石一飞二人那时候近了自己的身，所以他现在内心中，百分之九十的怀疑是石一飞二人偷走的，因为自己的磁卡放在口袋里，自己就从来没有弄丢过。 可如今面临石一飞这坦然的神情，和这一句问话，经理有些迟疑了，如果自己要是没有在这个屋子里找到，到时候恐怕还真不太好收场。 这经理思考了近一分钟之后，便笑了笑，然后说道：“如果在这间包房里找不到，今天您二位的单，我个人出钱买了，权当给二位赔罪。” 石一飞闻言一摊手：“敞亮，找吧。” 服务生闻言刚要开灯，就听经理也突然开口打断道：“可是，如果我在二位那里，找到了呢？” 此言一出，成天浩不经意间瞥了一下石一飞，心跳也加速了几分。 可石一飞却是十分的淡定：“如果在我们这里，你报警也好，按照你们的规矩也好，我们兄弟都照单全收。” “好。”经理闻言道，然后便给服务生使了个眼色。 服务生按下开关之后，就见屋内的大灯被打开了，瞬间就亮堂了起来。 两名女郎见状也起身乖乖的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同时也生怕石一飞二人提起刚刚自己提到罗家人的事。 就见两名安保和两名服务生前前后后找了几分钟之后，却都对经理摇了摇头，这经理便笑着看着二人：“二位，这屋内可同样包含你们的身上啊。” 成天浩对石一飞已经将卡转移的事并不知情，所以听后立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得寸进尺了是吧？” 石一飞见状伸手拦了一下成天浩，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即就见石一飞一边起身，一边拉开了外套拉链盯着经理笑道：“找不到，你买单，说好了是吧？” 经理闻言迟疑了一下，对石一飞这淡定的神色也搞得有些不自信了，可转念一想，他实在想不出除了他们二人，自己还会把卡丢在哪里，毕竟自己从服务完他们二人之后，就没再去什么其他地方。 于是经理的眉头一皱，点头回道：“说好了。” 石一飞闻言顿时抬起了两只胳膊：“来，有人请客这么好的事，怎么能拒绝呢。” 安保和服务生见石一飞抬起了胳膊，便走了过去，准备搜石一飞的身。 成天浩见石一飞如此的淡定，于是自己也抬起了胳膊来，可心里却是为石一飞捏了把汗。 两三分钟之后，两名安保，用手里的仪器包括用手给石一飞与成天浩二人的身上搜了一遍，也没发现磁卡，于是便回头朝经理又失望的摇了摇头。 经理见状也是不禁皱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石一飞此刻穿上外套看向那经理笑道：“别忘了，把刚刚刷走我的钱退回来。” 经理闻言咬着牙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抱歉，放心。” 说罢，便带着人离开了包房。 石一飞见几人离去，侧头看了一眼成天浩，成天浩终于松了口气，悄悄擦了一下额头上沁出的汗。 而此时两名女郎走过来，安抚了石一飞二人几句，石一飞正好借着这个由头骂道：“妈的，给老子兴致全搞没了。” 女郎闻言在石一飞的胸口摩挲了两下：“您消消气。” 四人随即又喝了一瓶啤酒，石一飞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见距离迎宾换岗的时间快到了，于是便站起身气愤的拿出烟说道：“我出去透透气。” 女郎见石一飞还在生气，也没敢再说什么，看着石一飞离开了。 而成天浩这时也是赶忙打着配合吸引着两个女郎的注意力：“妈的，还没在什么地方受过这个气呢。” 第899章 男人好难 两个女郎见成天浩那愤怒的表情，也没有敢多说话，生怕惹火烧身，于是只好柔声劝了几句。 而此时的石一飞，走出了包房之后，便沿着走廊，再次朝防盗门的方向而去，一边走，石一飞一边低头看着手表，并且加快了步子。 当来到之前坐的那个沙发不远处时，令石一飞感到头疼的事发生了，只见那时候他藏磁卡的沙发，这时正有一个看起来二百多斤的大胖子，醉醺醺的坐在那里打着电话。 石一飞靠墙边观察着这个胖男人，同时又紧张的看了看手表，此时已经快要夜里十一点钟了，自己和成天浩已经在这里拖延了几个小时，如果还是一直不能得手，恐怕就要没有机会了。 而且问题在于，如果今天放弃，就怕那经理在明天会更换磁卡，自己今天好容易得手的磁卡，估计就要打了水漂，并且，石一飞此时的内心中，也十分的想知道，九楼，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眼看着距离迎宾女郎们的换岗时间，不足十分钟了，石一飞恨恨的盯着那个胖男人，急的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来。 无奈之下，石一飞只好走到了胖男人一旁的另一个沙发上坐了下来，焦急的想着办法。. 此时就听那胖男人对着电话里嘿嘿笑道：“我真的在应酬呢，没有鬼混，今天喝的太多了，明天就去你那里好不好宝贝儿。” 电话里不知道对他说了些什么。 胖男人随即赶忙解释道：“我怎么可能和那个黄脸婆在一起呢，我当然最爱你了啊。” “好好好，明天给你买包。” “买三个，五个好不好。” “乖，听话，客户还在等我呢，” 不知电话里又和他说了些什么，就见胖男人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顿时没有了刚才的谄媚表情，而是换上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四下看了看，又瞥了一眼坐在他一旁的石一飞后，对着手机低声说道：“我最近转移财产呢，你现在逼着我离婚，你是想我净身出户是吧？” 话音刚落，就见电话里的人，应该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又对胖男人说了几句，胖男人这才重新换上笑容：“乖，听话，我会尽快处理的，你别急。” 听到这里，石一飞也听出了个大概，同时看向胖男人的时候，眼神也是十分的鄙夷，看这胖男人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了。 就在石一飞这时不耐烦的看了看手表，又四下观察着周围环境的时候，就见不远处的一间包房里，走出来两个男人。 石一飞见状，便拍了拍胖男人对他说道：“哥们，那俩人是找你的吧？”说这话的时候，石一飞故意提高了声音，同样说给了电话里的人。 胖男人闻言转过身来，先是看了一眼石一飞，随后又看向了石一飞指过去的方向，刚要回话，可随即胖男人一顿，便哦了两声，然后赶忙对石一飞说道：“是，是找我的。” 说罢，胖男人赶忙对手机里的人解释道：“客户出来找我了，先不说了，等我回去再说好不好。” 电话里的人明显是不情不愿的答应了，就见胖男人对着手机话筒亲了一下之后，这才放下了手机，然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之后他又赶忙一脸堆笑的看向了石一飞：“谢谢了啊兄弟。” 石一飞闻言一摆手，露出了一副我懂你的表情道：“客气了。” 可说罢，石一飞又抬手看了看手表，内心更加焦急了起来。 而就在胖男人坐在那里愣了一会神之后，这才叹了口气站起了身，看向石一飞说道：“兄弟，男人好难啊。” 说罢，胖男人拍了一下石一飞的肩膀，又对其点了点头，便拖着笨重的身体朝走廊那边的包房走了过去。 这人走了之后，石一飞厌恶的拍了拍被那人摸过的肩膀，然后低声嘀咕道：“难你大爷。” 随即，就见石一飞赶忙换了个座位，坐到了胖男人刚刚坐到的地方，刚刚伸手一摸，就摸到了那张磁卡，此时石一飞依旧心有余悸，因为这胖男人的体重太沉，把沙发都坐进去了一个大坑，如果再坐的塌陷一些，估计这磁卡就暴露出来了。 将磁卡悄悄揣进了裤子口袋里之后，石一飞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看了看那几个迎宾女郎，又看了看手表，见距离换岗就只有两分钟了。 这时的石一飞，只能默默的祈祷，走廊里不要再出现什么人，哪怕是再给自己争取五分钟的时间就好。 手表的指针一秒一秒的过去，可在石一飞的眼里，这指针每跳动一秒，都像是刺在了自己的心上一般，让他经历着折磨。 终于，在一分钟之后，那六名迎宾女郎动了，整齐了迈着步伐准备离开。 而石一飞此时也做好了准备，将身体都向前倾了出去。 就在这几名迎宾女郎离开之后，走廊里也就没有人了，石一飞快步走到了防盗门前，然后看向了那防盗门边上的密码锁。 闭目想了想，石一飞一边回头观察了一下环境，一边输入了一个密码。 可就在密码输入进去之后，就听防盗门锁上传来了‘滴’的一声，示意石一飞的密码输入错误。 这一声提示，将石一飞的魂都吓飞了出来一般，连忙又皱紧眉头想了一个密码，然后输入了进去。 可结果还是一样，密码锁依旧发出了‘滴’的一声响，这个密码还是错误的。 石一飞的内心越发紧张，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只见距离下一班迎宾女郎来接班，应该也就不足一分钟的时间了，如果这次还不对，他就只能放弃了。 石一飞确认了一下身后没人，便转过身来，仔细的又闭眼回想了一下那个经理按密码的顺序和位置。 突然，石一飞睁开了眼睛，然后飞快的在上面输入进了一个密码进去。 就当石一飞按下了确认键之后，就听‘咔’的一声响，密码正确了，门被弹开了一条缝隙。 第900章 九楼 石一飞见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回头又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人影，可仔细听的话，已经明显感觉到有一阵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 于是石一飞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赶忙打开门之后，钻进了防盗门里，并且轻轻的关上了门。 而就在他做完这一切之后，六名迎宾女郎转了个弯，也走了过来，站在了指定的位置上。 此时站在电梯门口，石一飞按了一下电梯按钮，然后紧张的喘了几口粗气，焦急的等待着电梯上来。 没一会，电梯门开了，石一飞四下看了看，便走了进去，随即掏出了那张磁卡，刷了一下之后，按下了九楼的按键。 电梯随即上行，喘息间就停下了，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石一飞的呼吸几乎都停止了，他也不清楚，这道门打开之后，自己将会看到什么样的一幕。 电梯门缓缓打开，石一飞紧张的从缝隙看了出去，就在电梯门全开之后，石一飞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只见这电梯外的环境，和八楼几乎差不多，走出去之后，已经也有一扇防盗门。 石一飞上前小心翼翼的走到防盗门的前面，然后将耳朵缓缓贴在了门上，打算听一听门对面有没有什么声音。 可听了一会之后，石一飞发现，门那边什么也听不到，他直起身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容易来了，总得打开门看一看，于是便伸出手，放在了密码锁上。 按照刚刚一样的密码，石一飞尝试着按了下去，可此时他的手都是颤抖的。 就在全部密码输入完，就听’咔‘的一声，门再次打开了，石一飞轻轻的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一点点的将门拉开了一条缝，探头用一只眼睛从缝隙中观察了过去。 可令他惊讶的是，八楼和九楼截然不同，九楼的楼道里，除了有几盏昏黄的灯光外，没有任何光亮，更没有那些迎宾人员。 见到此景，石一飞鼓起勇气拉开了门，蹑手蹑脚的走进了这扇门。 抬脚走了几步之后，石一飞停住了脚步，观察着四下的环境。 突然之间，石一飞有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他总觉得，这里的环境，他在哪里见过，不是八楼，和八楼的装修截然不同。 低眉想了片刻，石一飞突然瞪大了眼睛，在内心惊呼：‘三楼’。 没错，这里和三楼的装修几乎一模一样，也可以换句话说，这里的装修，除了八楼之外，和其他的楼层，都是一模一样的装修。 石一飞这时沿着走廊缓缓的向前又走了几步，这昏暗且无人的走廊，还真让石一飞更加觉得胆寒。 可就在迈步走了大概二三十米之后，石一飞突然听到了声音，是很细微的，隐隐有歌声飘进了他的耳朵。 石一飞顺着声音的来源，继续朝前走去，歌声也越来越大了，但却不像其他楼层那般，能明显的听到包房里的歌声。 就在弯腰走到了一个包房门前，石一飞将耳朵又凑近了门听了听，果然，这歌声就是从这门里传出来的。 石一飞猜测，这层楼的包房，用的都是最好的隔音设备，不然不会做到如此的安静。 他缓缓的抬起头，慢慢起身，打算透过门口的玻璃看一下里面是否有人。 就在他慢慢凑近了玻璃窗之后，眼睛朝看了进去，果然让他顿时惊呆住了。 只见此时，这包房里坐满了人，而且这包房的面积，尤其的大，单单通过玻璃窗，石一飞甚至看不到尽头，只看到了黑压压的人头，在载歌载舞。 而且这里，与八楼还不同，就见这里的陪酒女郎，衣着更加的暴露，在服务的时候，也都是用跪式的服务，任由那些人在她们的身上胡乱摸着。 就在石一飞逐渐皱眉，打算收回头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瞬间吸引了石一飞。 石一飞一眼锁定在了沙发边上的一个人，就见这个人此时正搂着一个陪酒女郎，脸上浮着一抹笑容，这笑容，石一飞再熟悉不过了。 看到此人，石一飞的心跳都加速起来，差一点惊呼了出来。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史凯，在包房内，此时正举着麦克风搂着两名陪酒女郎唱歌的，正是那个崔达。 石一飞愣住了神，片刻之后，才缓了过来，于是赶忙抽回身子，身体靠在门边的墙上，大口喘着粗气。 紧接着，石一飞四下又看了看之后，便走到了这门边上，在通往防盗门方向最近的一盏壁灯前面。 想了想之后，石一飞在身上摸了摸，见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个钱包。 于是他连忙在钱包里拿出了一张十元钱的纸币，又将钱包放回了口袋里，便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用手指甲将纸币上10元的1字抠了下去，只剩下了一个0，然后又将纸币叠成了一个特殊形状的纸飞机，随手丢在了壁灯下的墙边。. 做完这一切之后，石一飞看了一眼这走廊两侧的两排包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继续冒险顺着包房沿路走了过去。 就在这两排包房的门上，找到了一个编号888的包房门牌之后，石一飞喜出望外，于是缓缓推开了包房的门一步便迈了进去，并且关上了包房门。 屋内此时十分的黑暗，石一飞只好拿出了手机来，借着手机的微弱灯光，看着包房内的环境，沿着墙壁一路看到尽头，石一飞甚至将墙上的壁纸和挂画都仔细的看了一番，见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于是这才又原路朝门边退了回去。 石一飞看了一下时间，见距离自己上来，已经过了二十三分钟了，自己只有七分钟的时间，再趁着八楼迎宾女郎们换岗的空隙回去，于是也不耽搁，确认了外面还是没人之后，便开门走了出去，顺着走廊的墙边，加快了步子回到了防盗门旁。 输入了密码之后，石一飞拉开门，可还是回头看了看之后，这才出门离开。 第901章 返回八楼 再次乘电梯下了八楼之后，石一飞呼吸急促的盯着手上的手表，看着时间，随时准备开门折返回去。 而此时的门外，那名经理走到了迎宾女郎附近，带着那几名安保还在找寻着磁卡。 就听那经理此刻朝迎宾女郎们问道：“有人开过那扇门没有？” 迎宾女郎们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对经理摇了摇头。 经理见状脸色难看的深吸了口气，又在附近寻找了起来，同时眼神还瞥了一下防盗门的位置。 此时的包房里，成天浩大口的吸着手里的烟，脚下的烟头已经踩灭了一地，心中不停的打鼓，为石一飞提心吊胆着。 那两名陪酒女郎刚刚经历了这两件事，也不敢去惹成天浩，安静的坐在一旁，全都歌舞不断的包房里，唯有这一间，此时十分的安静，甚至可以说安静的可怕。 最后一口烟丢在了地上，成天浩抬脚踩灭了烟头，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起身便朝外走了过去。 两名女郎见状，连手里拿着的麦克风都忘记放下了，也紧跟着起身随着成天浩走了出去，二人是打算如果成天浩同意，两人就直接开溜的。 就在成天浩出去之后，环视了一圈左右，就看到了十多米外的地方，那经理还在四下找寻着。 成天浩抬眼看到了防盗门，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清楚，石一飞应该已经摸了上去，他此时又何尝不怕石一飞如果现在下来，会被正好逮个正着。 于是成天浩见状便朝那边迈步走了过去。 两名陪酒女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互相怂恿着对方。 终于还是那名黄发女郎鼓起勇气，紧跟了两步上去。 “那个，哥，如果你们要是不需要的话，我们两个就......” 话还没等黄发女郎说完呢，成天浩就见这班岗的迎宾们到了时间，已经迈步朝休息区准备往回走了。 成天浩知道石一飞肯定会掐准这个时间，于是瞬间豆大的汗珠就从额头上流了下来，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只见成天浩一摆手，打断了黄发女郎的没说完的话。 就在这时，石一飞在防盗门另一边，也紧张的手心出汗，艰难的在密码锁上按下了密码。 随即就听‘咔’的一声，门开了一条缝，石一飞缓缓将门一点点打开，用一只眼睛探了过去，准备看看门外的情况。 此时那个经理的注意力没放在防盗门上，可成天浩却是紧张的一直盯着防盗门的，所以当他看到防盗门被一点点推开的时候，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着经理就要抬头看向防盗门的那一两秒的工夫。 成天浩一转身，看向了那两名陪酒女郎，随即朝着那个距离他最近的那名黄发女郎抬手就是一巴掌：“妈的，老子付了钱，你们玩一半就想跑？” 这‘啪’的一声响，顿时就把身后的经理几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而那黄发女郎更是被打懵了，捂着脸惊恐的看着成天浩。 成天浩不等女郎有所反应，看到了她手里的那个麦克风就一把夺了过来，然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怎么？不服气啊？” 麦克风摔在地上的声音，连接着包房内的音响，所以落地之后，包房内音响传出的巨大啸叫声，刺的人耳膜都疼。 经理带着那几人迅速赶了过来：“怎么回事？”经理一边快步朝前走，一边拿着对讲机指着成天浩问道。 成天浩此时一把抓住黄发女郎的手腕，然后回头恶狠狠的对经理说道：“怎么回事？你问问你家陪唱的。” 经理很快走到了几人的面前，站稳脚步之后，看向了女郎皱眉问道：“你怎么惹客人不高兴了？” 虽然经理这愤怒的表情是看向黄发女郎的，但眼神却瞥了一眼成天浩，他对成天浩以及石一飞二人，现在早已厌恶透顶了。 这时防盗门那边，石一飞听见了成天浩的声音之后，又见到了经理等人离开，于是赶忙将门打开了一条大一些的缝隙，见走廊里现在站着的几人，都被成天浩吸引去了目光，于是哪里还敢犹豫，连忙从门外迈步走了进来，随后又轻轻关上了门。 听着那边乱哄哄的吵闹声，石一飞淡定的背着手迈步朝那边走了过去，在路过他坐了多次的那个沙发时，石一飞将手里拿着的那张磁卡随手一丢，便将其丢到了沙发下面，然后一脸轻松的走进了人群里。 这时成天浩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在和黄发女郎争辩着，经理见状也不想继续纠缠，便说道：“先生，如果你不满意，我给你换两名公主。” 经理此时，已经是在压着心中的怒火，尽量的忍受着成天浩。 成天浩听后，正巧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石一飞，石一飞与他的眼神对视上之后，便对他点了点头。 成天浩随即便看着石一飞说道：“飞子，你什么意思？” 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石一飞，石一飞这时看着众人的目光，然后冷哼道：“算了，走吧，人家店大欺客，我是受够这鸟气了。” 经理这时紧皱着眉头看着石一飞，然后左右看了看，心中好奇，刚刚自己还没有看到此人呢，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先生，你一直在吗？”经理疑惑的问道。 石一飞闻言，避开话题，摊了摊手环视了一圈众人道：“瞧瞧，我这么大个活人在这站这么久了，你是一点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经理闻言，一阵语塞，可石一飞却得理不饶人了起来，对周围的安保服务生以及刚刚听到声音走出来看热闹的客人们，控诉起了不夜城ktv的服务恶劣。 经理见石一飞此举，已经影响到了其他的客人，便大事化小的向石一飞象征性的道了两句歉，然后又提出了给石一飞二人赠送果盘的赔礼方式。 可石一飞连连摆手，说不玩了，又嚷嚷着让经理把包房钱退给自己，要不然就投诉他。 第902章 轻松的空气 经理见状也早就看不惯石一飞二人了，于是不耐烦的叹了口气之后，便说现在就给他退钱，然后准备带二人下楼。 石一飞和成天浩闻言对视了一眼，然后二话没说，就跟着这经理迈步朝防盗门走了过去，就在三人走到防盗门前，经理正输入密码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了一名服务生的声音：“经理。” 那经理闻声看了过去，然后就见那名服务生手里拿着一个磁卡，对经理笑道：“找到了，经理。” 经理闻言看了看服务生手里的磁卡，可下意识就看向了石一飞，石一飞见经理看向他，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将目光移开了。 成天浩见状便不耐烦的说道：“快点啊，我们兄弟还等着去玩下一场呢。” 经理闻言看向了朝自己走来的服务生，也应了两步，便将服务生手里的磁卡接了过来，然后翻转着看了两遍之后，这才放进了口袋里，转身去打开了防盗门，带着石一飞和成天浩上了电梯。 进入电梯之后，经理没有急着用那张磁卡，而是用了他的备用磁卡刷了电梯。 就在电梯下行的时候，石一飞和成天浩也一刻没敢放松，紧张的看着每一层的楼层显示。 直到抵达一楼，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石一飞和成天浩才感觉自己终于呼吸了一口轻松的空气。 经理带着二人又走出了一个防盗门，然后一路走出大厅的旋转门，这才到了门外，经理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石一飞二人说道：“欢迎二位下次再来。” 石一飞和成天浩闻言冷哼了一声，然后迈步就朝路边走了过去，可二人走出很远之后，已经站在了路旁等出租车了，用余光看过去，却发现经理还在盯着二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焦急，更是在心中直骂为什么还不来出租车。 在一般的城市，像ktv、酒吧等夜生活丰富的聚集地，肯定是出租车们排队等客的热潮地带，但在嘉南不同，在嘉南市，夜里八点之后，很多出租车就收车了，就算有，大多也是会聚集在火车站或者市中心地带，纵使拉的客人少些，赚的少些，出租车司机们，也是绝对不想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触霉头的。 所以二人一直等了五六分钟，这才终于路过了一辆出租车，而且上面还是坐了一个人的，‘无客’的红牌都放了下去。 但石一飞和成天浩现在犹如劫后余生一般，自然是不想在这里多待上一秒，所以一看到出租车之后，石一飞便离得很远就招了招手。 可出租车见到二人后，就似没有看到一般，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成天浩见状便小跑着来到了马路中间，用张开双臂将出租车拦了下来。 出租车司机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降下车窗之后，刚要骂人，可一见这是不夜城附近，而且又看到成天浩那结实的身板，于是赶忙将脏话咽了回去，然后换上了一副商量的语气说道：“兄弟，有客了。” 成天浩现在哪里还想管这个，给石一飞使了个眼色之后，二人便迈步来到了车旁，拉开车门之后，便坐进了后座上。 “师傅，快开车。”成天浩拍了拍司机的座椅靠背说道。 出租车司机和副驾驶上的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现在在心里认定了二人不是好人，于是也不和他们起冲突，赶忙踩下了油门驶了出去。 就在看到出租车离开之后，站在门口的经理这才盯着出租车的尾灯阴沉着脸看了许久，然后转身走了回去。 而此时的九楼包房内，一行四十几人，都喝的醉醺醺的，在陪酒女郎和包房内专门负责服务这些人的服务人员们的带领下，这才浩浩荡荡的朝包房外走了出去。 小凯一路跟在最后，在一名陪酒女郎的搀扶下走出了包房。 顺着走廊朝专用电梯处走过去的时候，小凯装出一副迷离的眼神低着头，可就在这时，他突然被地上被人踩过，可依旧能看出来，是一张用十元钱折成的纸飞机吸引了目光。 于是他快走了几步，趁着灯光昏暗，一脚就踩在了脚下，然后缓缓蹲了下去。 “怎么了哥哥？”陪酒女郎柔声问道。 小凯闻言抬起头摆了摆手：“哦，鞋带松了。” 陪酒女郎闻言便说道：“我来给您系。”说着，女郎便捋了一下短裙半跪了下来，小凯见状便将鞋带一解，然后交给了女郎，顺便抬头看了看前面的人。 这时就听正好有一个人回头喊道：“凯哥，干啥呢？” 小凯闻言淡淡笑了笑回道：“鞋带松了，系一下，你们先走。” 那人闻言也没在意，于是朝他挥了下手便跟在了崔达的身边先一步进了电梯。 此时外面还留着三十来人，都醉醺醺的站在电梯门口吹着牛。 这女郎也系好了鞋带，然后笑着看向小凯道：“好了哥哥。” 小凯闻言摸了摸女郎的头发，本就英俊的脸庞，顿时给女郎迷的羞红了脸。 小凯随即一拍女郎的腰，女郎便以为小凯示意自己走，于是就迈步走了出去，而就趁着这个空档，小凯眼疾手快的弯腰一把将纸飞机捡了起来，塞进了口袋里。 女郎见小凯没动，便回了下头，小凯这时也笑着跟了上去，并且搂住了女郎的腰，二人显得十分的暧昧。 在站在角落里等电梯的时候，小凯突然一捂肚子，然后故意放大了些声音，对这陪酒女郎说道：“哪里有卫生间，肚子不太舒服。” 女郎闻言便指了回包房的方向说道：“这边有，我带您去。” 小凯先是点了一下头，因为崔达已经先一步离开了，所以小凯便找到了这个小团伙里，另一个比较有话语权的头目，这人此时正靠在防盗门上为大家倚门，是一个刀疤脸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就听小凯看向对方说道：“老刀，我去个卫生间。” 第903章 纯情 刀疤脸男人老刀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微眯着眼睛，听到小凯的话之后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什么也没有再说。 于是小凯便在这个陪酒女郎的带领下朝卫生间走了过去。 来到卫生间门口，小凯示意女郎等他，于是自己便走了进去。 来到马桶前，小凯赶忙拿出了手里的纸飞机，拆开之后翻转着看了一圈，小凯便注意到了十元钱的1字被抠掉了的细节，他想了想，于是心里就有了答案，随后拿出了钱包，把这钱抻平整后，便放在了钱包里。 做完这一切，小凯按了一下冲水按钮，便走出了卫生间，一边还捂着肚子对那个等她的女郎说道：“舒服多了。” 女郎笑吟吟的挽着小凯的胳膊，同小凯一道往回走，一边走，就听小凯开口一边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郎闻言抬头看向小凯的脸，然后说道：“在这里，她们都叫我爱莎，但我真名字叫萌萌，纪萌萌。” 小凯唔了一声，然后便笑着用手抬起了这纪萌萌的下巴问道：“那萌萌小姐，晚上几点下班？方便请你单独再喝一杯吗？” 纪萌萌闻言害羞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点了点头：“嗯，方便，我还有两个小时就下班了。” 小凯点了点头，然后对纪萌萌说了一个手机号，并问她记住了没有。 纪萌萌笑着回道：“记住了，深深的刻在脑子里了。” 小凯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对她笑道：“那下班了，打我电话。” 二人很快回到防盗门里，又等了几次电梯之后，这些人才终于都一趟趟的送了下去，在不夜城的总经理亲自出来相送的目光中，众人便走出了大厅的旋转门，而那跟在小凯身边的女郎纪萌萌，看着小凯离开的目光，满满的不舍中又带着满满的期待。 四十几人醉醺醺的走在路上，路上也没有了出租车，就算是有，看到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也都掉头就换个方向去了，所以崔达只好打了一通电话，叫了几辆车来接众人。 就在大家都等在路边的时候，就见小凯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用手不住的摸着那个纸飞机，心里的情绪，也是十分的复杂。 这时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寸头男人凑到了小凯的身边，用胳膊撞了一下小凯。 小凯立时被这人从沉思中惊醒了回来，然后看向了对方。 就见那寸头男人一脸坏笑的看着小凯道：“凯哥，没想到，你还挺纯情啊。” 小凯闻言凝眉看着他没说话，但眼神可并无善意。 见到小凯的神情，寸头男人立马伸出了双手握住了小凯的胳膊，怂了下来笑道：“开个玩笑凯哥，我就是看大家伙今天都泻火了，你和那妞搞的眉目传情跟处对象似的，也不知道你难不难受啊。”说着，寸头男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边的笑声也吸引来了另外的几个人，也都纷纷凑到了小凯的身边笑问道：“小磨叽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啊小凯，你瞧你，今天怎么像个姑娘似的，还害羞了？” 这时另一个人，同样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有些口吃，看着小凯便笑道：“凯...凯哥，是不是...是...不是你和那个.....啊妞，在卫生....间的时候，凿...了。” 小凯闻言不悦的看了一眼这个吃口的小磕巴，然后又环视了一圈几人骂骂咧咧道：“都他妈滚犊子，你当我像你们这些牲口呢，老子就是开荤，也得舒舒服服的找个没人的地方，狗才他妈当着别人面搞呢。” 众人听到小凯这一句话，把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给骂了，于是都觉得小凯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但众人又不敢对小凯翻脸，毕竟这是骆洪彬亲自送来的人，崔达在和小凯相处的时候，都带着三分客气，他们自然也是敢怒不敢言，而且小凯的身手他们也见识过了，单打独斗，崔达都和他不相上下，他们这些人又岂敢去再讨苦头吃呢，所以这骂挨的，也只能是白挨，大不了以后不和小凯玩笑了就是。 此时崔达也感觉到了这边的不对劲，于是就走了过来，笑呵呵的问道：“怎么了？吵吵巴火的？” 那个被唤作外号小磨叽的寸头男人闻言立马露出了笑脸对崔达说道：“没事达哥，和凯哥开个玩笑。” 崔达闻言先是佯装一沉脸，然后又突然笑了出来，玩笑着说道：“小凯和你们不一样，少开那些下三滥的玩笑，惹急了，小凯打你们，我可不帮着拉架啊。” 众人闻言都嘿嘿笑了几声，然后说自己知道了。 这时小凯也正好趁机对崔达说道：“达哥，请个假，晚上出去一趟。” 崔达闻言看着小凯，脸色有些不好看，心里直说是不是自己给这个小凯的笑脸给的太多了，让他有些放肆了。 可崔达还是问道：“干啥去啊？” 还不等小凯说话，就听那小磨叽没皮没脸的嘀咕道：“那还用问吗，凯哥泻火去呗。” 话音刚落，就见崔达抬腿就是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了小磨叽的屁股上：“就他妈的你废话多，给我滚一边去。” 小凯闻言也没理会小磨叽的话，反而觉得小磨叽是在给自己助攻呢，于是便说道：“那个，我对象两点半下班，陪她去吃个夜宵。” 崔达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便上前两步对小凯问道：“我说兄弟，你不会真应了哥几个说的了吧？那陪唱的公主啊？” “那丫头挺好。”小凯闻言回道。 崔达又凑近了些：“好女孩有的是，你也不怕脏。” “我不嫌弃。”小凯快言快语的回道：“她不是也没嫌弃我是个混混，你就说，你能不能放我去吧。” 崔达见状想了想，然后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去也行，早上六点之前回去，别晚了。” 小凯闻言点了点头：“知道了。” 说罢，小凯便迈步朝人群外走去，不与众人一起等车，打算走远些，搭一辆出租车。 就在小凯离开之后，崔达眯着眼看了看小凯离去的背影，然后对一旁的那个小磨叽招了招手。 （各位书友，首先说一句抱歉，这段时间我八十六岁的奶奶病重，近两日已经达到了病危的地步，所以和诸位请个假，这两天先更新一章，如果晚上有时间我也尽可能的再多写一些出来。心情很复杂，思绪也很混乱，剧情推动的节奏可能偏慢，但是大家放心，后面我会把节奏快起来，并且写出更多的精华呈现给大家，还请大家能够理解，继续支持下去，谢谢！） 第904章 一碗水要端平 小磨叽见状赶忙来到了崔达的身边：“达哥。” 崔达看着小凯离开的背影，然后低声对小磨叽说道：“去跟着他点。” 小磨叽闻言看着崔达的脸问道：“达哥，你不信任他？” 话音一落，崔达抬腿又是一脚：“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小磨叽伸手揉了揉屁股，然后赶忙说道：“明白达哥，我这就去。” 说罢，小磨叽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跟着小凯身后，追了上去，但始终和小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没一会，接众人的车就到了，几十人浩浩荡荡的上了好几辆商务车上，然后便调转方向，朝那栋旧厂区的烂尾楼折返了回去。 这时小凯一路加快着步伐，也终于又走到了相对繁华的一个地带，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排出租车，小凯站住脚歇了歇，叉着腰重重的喘了几口气。 见到小凯停住脚步，身后的那个小磨叽一个侧身便闪到了路旁的一颗树后藏了起来。 随后再次探头的时候，就见小凯已经动了身，快要走近出租车了。 小磨叽一边闪躲着，一边紧跟着走了过去，在看到小凯上去的那辆出租车号牌之后，当这辆车开出去，小磨叽也不耽搁了，快步跑了过去，拉开一个出租车的车门便钻了进去，然后对司机说道：“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 司机被小磨叽突然上车吓了一跳，没好脸的看向了他。 小磨叽见司机没动，于是不耐烦的从腰后拿出了一把卡簧匕首，十分自然的抵在了司机的脖子处：“不是，老登，我说话你没听到是咋的？聋啊，开车。” 司机一见冰凉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顿时吓的连忙一边求饶，一边启动了车，然后一脚重油门就冲了出去。 小磨叽无奈的收回了刀，放在手里把玩着，低语道：“妈的贱皮子。” 而这时已经回到了市局的石一飞，正坐在办公室里，听着成天浩在和彭安嘉等人添油加醋的描述着二人所经历的惊险时刻，但他的心里却是心事重重，不断的看着手表。 再又看了两次手表之后，石一飞便开口打断了成天浩几人：“白组长什么时候回来？” 杨淼淼此时回头看向了石一飞回道：“他向薛主任汇报工作去了，应该快了吧。” 石一飞听后焦急的又看了看手表，按捺着自己焦急的情绪。 这时的白南知，正和薛松、顾楠一起，坐在凌游的办公室里。 白南知又干起了老本行，一边和凌游等人汇报着今天他们的发现以及去振兴街派出所走访的过程，一边给三人的茶杯里续着水。 待汇报完自己这边的工作之后，白南知放下水壶便说道：“我让石一飞和成天浩去了那家不夜城ktv，刚刚杨淼淼给我打电话，说他们二人回来了，他们那边有什么线索和发现，我还没和他们碰头的，要不要，我让这俩人上来，和领导们汇报一下？”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也好，让他们上来吧。” 说罢，凌游看向薛松淡淡笑道：“我也看一看这个小刺头嘛。” 白南知听后，便立马拿起了手机，朝门边走了过去。 可薛松一听凌游这话，明显有些惶恐，他知道，这件事肯定是白南知传到了凌游的耳朵里。 于是就听薛松赶忙解释道：“局长，一飞这个小同志，其实人不坏，就是这个性子......” 不等薛松说完，凌游便一摆手呵呵笑道：“怎么？以为我要护犊子了？你就迫不及待的先护起来了？” 薛松听后赶忙摆手否认道：“您误会了局长。” 凌游笑了笑，然后说道：“南知和我说，这个石一飞，是个好苗子，他很喜欢，也没少和我夸奖他，年轻同志之间，闹点小情绪，很正常嘛，年轻气盛，都火力旺盛，只要不影响工作，良性的斗争，还是可以刺激工作的积极性的嘛。” 说罢，凌游顿了一下，又严肃了起来说道：“而且我听顾局说，这也是个烈士之后啊？” 薛松听到这个话题，神情有些哀伤，点头回道：“是，局长，他父亲牺牲以前，是我的搭档。”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两代人从警，把生命都奉献给了我们的事业和国家，对此，我是除了尊重还是尊重的，所以薛队你啊，也不要有什么包袱，这个一飞和南知，和我们市局的所有同志们一样，都是将青春和生命奉献在事业上的普通年轻人，也都是你手下的一个兵而已，不必区别对待，一视同仁，一碗水，要端平，自然，我也一样，你们也时刻监督我啊。” 说罢，凌游呵呵笑了起来。 薛松听后低下头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局长，之前这个一飞啊，和南知发生了点矛盾，我找南知谈了话，也叫去了一飞批评了他，但当时也确实是顾及到了南知同志的这个......” 薛松有些支支吾吾的解释了一番，随即又赶忙尴尬的对凌游笑道：“我得向您检讨啊。” 凌游闻言一笑，然后摇了摇头：“新领导，新工作，新同事，自然都是要经历一番磨合和了解的嘛，谈不上检讨，以后啊，我们之间，就是要多沟通，你也一样，多汇报，慢慢的，这个同志之间的关系，也就拉近了对吧。”凌游一边说，一边伸手两个胳膊比划了一下。 “是，您说的对局长。”薛松笑着回道，然后又瞥了一眼一旁的顾楠，观察了一下顾楠的反应。 顾楠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自己现在已经是选择了站队在了凌游这一方，薛松是自己的人，能够和凌游近一些，是好事，他也清楚，雪松能够掌握好这个度。 就在几人正聊着的时候，就听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白南知正好在门口，于是便伸手拉开了门，就见石一飞和成天浩正站在外面，看到白南知之后，成天浩对白南知点了下头，有些拘谨，石一飞也是和白南知对视了一下，但没做什么多余的反应。 二人挺直着身子，迈步进去之后，齐齐站好，然后对着凌游以及顾楠薛松敬了个礼道：“领导好。” 第905章 过刚易折 凌游见状朝二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压了压手道：“辛苦了。” 两人听后都有些激动，尤其是成天浩，看着凌游摇头道：“不辛苦，局长。” 说罢，成天浩又赶忙看向了石一飞，然后补充道：“今天的行动，一飞付出的更多。” 凌游闻言一笑：“都很不错，不愧是各个岗位调来的尖子。” 说着，凌游便看向了石一飞，然后问道：“石一飞，久闻大名啊。” 石一飞听后下意识的用余光瞥了一眼白南知，然后看向凌游说道：“局长，我这个人的性格就是直来直去，我的家庭和警校，教给我的，就是破案追凶，溜须拍马那一套，我没学过。” 这话出口之后，在场的人都齐齐看向了石一飞，空气一时间都凝固了起来。 凌游率先笑了出来，然后目光中又闪过一丝凌厉说道：“石一飞同志，我可是刚说了一句话啊，你就有这么多句话等着我呢，看来心里对我这个上级，是早有不满？” 凌游半开着玩笑，可语气中的威压却是十足。 薛松此时都坐不住了，顾楠更是脸色巨变。 就见薛松立马站起身，一指石一飞喝道：“浑小子，你犯了天了还，眼里还有没有领导？” 说罢，薛松又赶忙对凌游解释道：“局长，这小子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回去我教育他。” 凌游闻言依旧脸上挂着淡笑，看向薛松笑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是做什么，坐，坐下吧。” 薛松看了看凌游，又没好气的看了看石一飞，可屁股也没敢沾在沙发上，只是直直的站在了原地。 凌游随即一指自己办公桌前的两把椅子，然后对石一飞和成天浩说道：“去，拿椅子过来坐吧。” 二人听后，半晌没有动作，成天浩更是被刚刚的一幕给吓的大气都不敢喘，又岂敢有什么动作；面前的这位，可是嘉南市的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啊，成天浩平时见到自己分局的局长那都是不敢放肆的，而石一飞竟然敢在大局长的办公室里出言刺激领导，这一刻，他看向石一飞的表情，十分的复杂，不知道应该佩服石一飞勇敢，还是可悲石一飞是个傻瓜。 薛松见二人迟迟不动，于是再次出言喝道：“你们俩硬那了？局长的话没听见吗？怎么，还得我去给你们搬过来，再侍候着你们俩坐下？” 成天浩一听这话，二话不说，赶忙就动了身，然后去搬来了椅子，石一飞见状也跟在身后，将另一把椅子拿了过来，同时还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二人坐好之后，凌游看了看二人，然后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石一飞的身上：“你的性格，如果放在几年前，我会十分的喜爱，知道为什么吗？” 石一飞闻言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着凌游。 凌游也不等他问，便接着说道：“因为我几年前，我也是这般有个性，但小飞同志啊，记住我一句话，过刚易折，慧极必伤，磨一磨棱角，你才会走的更远。” 说完这句之后，凌游直了直身子呵呵笑了两声：“放心吧，我不是小心眼的领导，没你们薛队想的那么严重，警察嘛，正直些是好事儿，时间不早了，聊工作吧。” 说罢，凌游便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小沙发上的白南知。 白南知随即看向了二人，然后问起了今晚二人行动的收获。 成天浩率先讲述了一下二人的大致经过，但谈到石一飞上了九楼之后的事，成天浩就停住了口，将目光移到了石一飞的身上。 石一飞想了想之后，便如实描述了一遍，但将自己遇到了那个史凯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随后就听石一飞说道：“而且我有一个新的发现，那就是，当时打给振兴街派出所的那通报警电话，应该不是假警。” 白南知正低头记录着，听到这话，便哦？了一声，抬头看向了石一飞：“展开说说。” 石一飞随即说道：“不夜城的九楼，是完全复制了他们二到七楼的装修风格，包括报警人报案内容里，那间提供罗海塘吸毒的包房，也是完完全全和普通包房一般无二。” 此言一出，白南知‘嘶’了一声，然后说道：“你的意思是，派出所的出警同志，去不夜城看到的是普通包房，而罗海塘当时，是在不对外开放的九楼进行的吸毒。” 石一飞闻言点了点头：“是，而且我怀疑，可能就在派出所的民警们，一边搜索着的同时，罗海塘还在飘飘欲仙着呢。” 薛松此时在一旁愤愤的道：“简直是无法无天啊。” 石一飞紧接着环视了一圈众人，又爆出了一颗惊天炸雷：“而且，据不夜城的陪酒小姐的透露，不夜城的幕后老板，就是罗海塘。” “不夜城也是罗家的买卖？”坐在凌游身边，始终没怎么开口的顾楠低语道。 说完这些，白南知又看向了石一飞：“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 石一飞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把史凯的事说出来，于是便点点头道：“时间有限，那里又不方便行动，只掌握了这些。” 白南知听后嗯了一声，又对石一飞道了一声辛苦了，便看向了凌游。 薛松和顾楠等人此时也都纷纷盯着凌游，等待着凌游的指示。 就听凌游想了想之后说道：“把这个罗海塘先控制起来，派人二十四小时的暗中盯着他的动作，既然他都跳出来了，那就拿他先开这第一枪。” 说罢，凌游一指薛松：“让负责扫黄的同志，这几天对全市的娱乐场所，进行排查清理。” 薛松听后直起身子回道：“是，局长，到时候不夜城那里，我亲自带队。” 凌游闻言一摆手：“不，除了不夜城。” 薛松一听这话，顿时一怔：“啊？不对不夜城下手？” 顾楠此时眼睛一眯，然后嘴角浮现一抹笑意，随即对薛松说道：“局长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服从命令。” 第906章 决心到底多大 几人正说话的时候，成天浩突然忍不住打了一声哈欠，薛松等人齐齐的朝成天浩看了过去。 凌游也是抬起手表看了看，然后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大家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几人听后，便纷纷站了起来，石一飞最先转身就要急着走，薛松见状在其身后扯了一下石一飞的衣服，将他拉住了，然后在顾楠与凌游打过招呼之后，几人才一一离开了凌游的办公室。 到电梯门口之后，几人先是请顾楠先走了进去，顾楠要回自己办公室，几人不同路，待电梯再次下来之后，薛松才带着白南知和石一飞与成天浩三人走了进去，下了三楼。 下了电梯之后，薛松便看向了白南知：“南知啊，早点休息吧，辛苦大家了。” 说罢，薛松瞥了一眼石一飞：“你来一趟我办公室。” 石一飞一听这话，立马焦急了起来，再一次抬手看了看手表。 刚刚石一飞一直看表的动作，白南知早就发现了，他知道，薛松找石一飞过去，多半是要批评他今天和凌游顶嘴的事，于是便打圆场道：“薛主任，今天一飞和天浩也累了，一会让他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薛松闻言又看了看石一飞，薛松明白，白南知的意思，大抵就代表着凌游的意思，见白南知都这么说了，薛松自然也就不需要再表这个态了，毕竟他叫石一飞去，也是要做给白南知看的。 于是就听薛松沉着脸说道：“既然白组长都这么说了，那你们两个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找你。” 石一飞听后终于松了口气，对薛松和白南知道了声谢之后，连电梯都不想再乘，顺着步行楼梯间就跑了过去。 成天浩随即也对薛松与白南知道了别，然后乘上电梯下楼去了。 薛松见二人走后，皱着眉头轻叹了一声，随即看向了白南知，才挤出一个笑脸：“南知你不回去？” 白南知闻言回道：“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回了，加会班，在办公室对付一宿算了。” 薛松闻言笑着一抬手：“正好，我也正有此意。” 说罢，薛松一指自己的办公室方向：“走，我办公室有泡面，饿了没？” 白南知闻言揉了揉肚子玩笑道：“您不说没觉得，您这一说啊，还真有些饿了。” 二人随即笑着朝薛松的办公室走了进去，薛松打开灯之后，白南知就看到了薛松那堆满一桌的案宗和文件，就连那个掉了漆的茶几上，都没有个放茶杯的地方了。 薛松看出白南知的注意点，于是便赶忙走到茶几后收拾了一下：“今天没来得及整理，南知，你随便坐。” “没关系，我那桌子上也一样，有个能放面的地儿就成。”白南知呵呵笑了笑。 薛松一边去倒水烧水，一边又对白南知压了压手：“你快坐你的，别等我，沙发边的地上有矿泉水，渴了自己拿啊。” 白南知笑着点点头，然后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顺手在一旁的地上拿起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没一会，薛松就泡了两桶泡面，然后端到了茶几上，分给了白南知一桶。 等面的时候，薛松笑着看着白南知说道：“南知你是哪里人？” 白南知闻言便回道：“我老家是山南的。” 薛松一听便仰头哦了一声：“我说的嘛，口音像，要这么说啊，咱们俩也算半个老乡呢。” “是吗？怎么讲？”白南知饶有兴趣的看着薛松。 薛松闻言便说道：“我们家，就是那个时候，闯关来的，要认真说起来，都得是从我太爷爷那辈讲起了。” 白南知呵呵笑了两声：“是的是的，咱们这边的人，很多都是从我们那闯关来的，那咱们可就不是半个老乡了。” 薛松听后笑着一怔。 白南知紧接着便解释道：“你祖辈从山南来了吉山，我们是半个老乡，我如今也从山南来到了吉山，又是半个老乡，那两个一半，不就是一整个亲老乡了嘛。” 薛松闻言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了两声，在白南知的腿上拍了拍：“你还是很会幽默的嘛南知。” 说完之后，二人脸上带笑的陷入了片刻的沉默，随即就见薛松再次看向白南知，认真的说道：“南知啊，我呢，当了半辈子警察了，没有领导们说话那么有水平，我就想问你一句。” 白南知闻言也严肃了起来，看着薛松的眼睛说道：“薛主任，有话你但可直说嘛。” 薛松清了清嗓子，然后凑近了白南知一些问道：“我就想知道，凌局长对扫黑这件事，决心到底有多大。” 说罢，薛松又觉得这么问有些太直球了，于是赶忙找补道：“南知，你不要多心，我就是知道你和凌局的关系，我才直说的，如若不然，我也不会问。” 薛松的话刚落地，就听白南知十分严肃且坚定的说道：“栉垢爬痒，严惩不贷。” 薛松听了这话，腰杆一点点挺了起来：“有你这话，我就安心了。” “吃面，吃面。”薛松拿起泡面里的塑料叉对白南知说道。 白南知也呵呵笑了笑，同时也觉得薛松这人有一句话倒是不假，他果然没有领导们讲话的水平，这样直来直去的性格，如果换做目的不纯的人，只要轻轻将他的话，吹进领导的耳朵里，估计薛松未来的路，都会因此受限良多。 二人大口的吃着泡面，吃到一半的时候，薛松突然想了起来，于是连嘴里的面都没有完全咽下去呢，就连忙起身，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在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罐走了回来。 “咸菜，我家你嫂子做的。”薛松拧开盖子之后笑着端到了白南知的面前。 白南知也不客气，拒绝薛松的好意，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之后便竖起一根大拇指：“嫂子的手艺可以啊，好吃，这味道，有点像我在陵安时候，常吃的一家饭馆做的小咸菜的滋味。” 第907章 和你在一条战线 薛松一听，便回道：“你嫂子的二姨，婆家就在陵安，都是和她姨学的，陵安大多人家都做这样的小咸菜。” 白南知一听又赶忙多吃了两口，连连道：“没错，就是这个味。” 说着，白南知带着一丝感慨：“有时候想想啊，我对在陵安的那段日子，是真有感情。” 薛松听后便说道：“我也听说过咱们局长在陵安当书记时的一些事，听说，陵安干部群体里，私下都叫局长是凌阎王。”薛松说完笑了两声。 白南知闻言没有立即做出回应，让薛松还一阵发慌，心道难不成自己开错玩笑了？ 白南知随即带着一丝认真，和一丝崇拜的说道：“我认为他不是阎王，准确的讲，我觉得凌局更像钟馗，捉鬼的钟馗。” 薛松立马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心说自己真的用词不当，说错话了。 可就在下一秒，白南知突然笑了起来：“不过对于那些当鬼不知鬼的人来说，叫凌阎王，也没错。” 薛松见白南知也开起了玩笑，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没错，对于那些小鬼来说，凌局啊，就是钟馗。” 就在二人在市局吃着泡面谈笑风生的时候，此时的石一飞离开市局之后，直奔零度酒吧而去，出租车停下来之后，逃也似的就离开了，连客人也没有拉就走了，石一飞迈步走进了酒吧里，此时已经后半夜，人并不算太多，只坐满了一半的卡座。 在人群中找了一圈，石一飞瞬间将目光盯在了一个一男一女的卡座上，然后走了过去，与那二人背靠着背坐了下来。 服务员此时走了过来，将酒水单递了过去，石一飞看了一眼之后，随便点了一杯酒，然后便侧头看向了此时小舞台上正弹唱的女歌手。 而他身后的那张卡座里，一男一女正笑着咬耳朵，说着悄悄话。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之后，那女人站了起来，朝卫生间走了过去，男人这才将头靠在了靠背上。 “你去不夜城做什么？”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史凯和那个陪酒女郎萌萌，史凯支走了萌萌之后，这才和石一飞背靠着背对上了话。 “保密，不用你管。”石一飞回道。 史凯听话，脸上浮现了一抹淡笑：“臭小子。” 石一飞不等着史凯唠叨完，紧接着又问道：“你还好吗？安全吗？” 史凯回道：“我很好，你不用担心。”说罢，史凯又问道：“最近工作轻松多了吧？内勤工作挺好的，别有情绪，你安全，我才能放心。” 石一飞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缓缓说道：“我，被调到扫黑办了。” 史凯一听这句话，顿时身子向前倾了倾，差点回过头来，可随即他还是按捺住了，又靠在椅背上说道：“什么时候的事？薛队答应我的，会,.,...” “不怪薛队，我自己要求的。” “石一飞，你翅膀硬了是吧？我说不听你了是吧？”史凯不悦的说道：“明天你就去和薛队说，把你调回原单位。” 石一飞倔强的回道：“我不回，我应该在一线。” 说罢，石一飞顿了顿：“至少，要和你在一条战线上。” 史凯沉默了良久，这才说道：“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可我最担心的是你啊。”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石一飞侧了侧头说道。 史凯闻言片刻没再说话，随即张望了一下卫生间的方向说道：“你的事，我有机会会和薛队讲，长话短说，你回去告诉薛队，明天骆洪彬要有动作，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让他做好准备。” 石一飞听后回道：“我知道了。” 说罢，石一飞紧接着补充道：“对了哥，不夜城九楼，是个暗层。” 史凯闻言一怔，他们到不夜城是直接被ktv的经理带到了九楼，所以九楼是暗层的事，明显史凯是不知情的。 石一飞接着说道：“不夜城有可能就是罗昶的九儿子，罗海塘的地盘，这是我今天掌握的线索，你自己提防点。” 史凯闻言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说罢，史凯又叮嘱道：“以后，关于这种需要保密的话题，不要轻易吐露，记住自己的身份。” 就在这话刚刚说完，就见那个女郎萌萌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迈步朝这边而来，石一飞和史凯见状，连忙调整了一下身子。 石一飞沉默了片刻，最后对史凯说道：“哥，我想你了。” 史凯听后不禁有些红了眼眶，但却只是说道：“照顾好妈。” 说罢，史凯立马调整好情绪，对回来的萌萌笑脸相对，伸出了胳膊，将萌萌搂在了身旁。 又坐了一会之后，石一飞一口将服务员刚端来的那杯酒一饮而尽之后，便付了钱离开了酒吧。 回去的路上，石一飞一路没有打到车，走在凌晨的街头，看着头顶的霓虹灯尽量控制着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早晨天亮之后，凌游在家中早早就起了床，泡了一杯浓茶后便洗漱去了，出来时，端着茶杯站在床边，就看到了铁山正穿着一身运动服在凌游楼下的小凉亭附近锻炼身体。 喝了一杯茶之后，凌游便给铁山去了电话，叫他一起出去吃早餐，然后去局里。 铁山很快回去换了衣服，然后便和凌游在楼下汇合了。 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吃早餐的时候，凌游喝了口热粥问道：“南知昨晚没回去？” 铁山摇了摇头：“没，说是加班。”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对铁山说道：“会打弹弓吗？” 铁山闻言一怔：“啊？啊！会，小时候经常打，和村里那些半大孩子还经常调皮捣蛋的去打学校的玻璃呢，后来当兵入伍，因为弹弓打的准，枪法也不错呢。” 凌游点了点头：“抽空搞一个弹弓，过两天，打个玻璃给我看看。” 铁山听后，直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以为凌游在开玩笑，可他又觉得凌游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和自己开这种玩笑，于是便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第908章 被跟踪 吃过早饭之后，凌游和铁山到了市局不久，市委办那边就打来了电话，通知凌游上午十点钟开会，由书记孔祥礼主持召开。 乘车前往之后，来到市委大会议室，凌游前脚刚进去，后脚郭南平就走了进来，众人见状都纷纷站了起来，朝郭南平打招呼问好。 凌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拿着笔在笔记本上随手写着随处可见的一些字来打发时间，并没有和其他人那样，交头接耳的互相寒暄着。 就在十点钟整的时候，就见孔祥礼端着保温杯迈步进了会议室，不等大家起身，孔祥礼便压了压手后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同志们，开个临时会议啊。”说着，孔祥礼将两只手搭在了会议桌上，看着众人说道：“这个，上面来了通知，近期会有省领导到嘉南视察，但具体日子啊，得等上面通知，所以我们要做足万全的准备，做好领导的接待工作。” 说罢，孔祥礼看向了坐在靠后位置的几名局长，对各部门的工作又进行了一次，每次领导视察前，都会老生常谈的工作部署。 最后，孔祥礼将目光落到了凌游到身上：“凌副市长，这个安保问题，是重中之重，要万无一失的做好领导的安全保障工作。” 凌游闻言看向孔祥礼淡淡点了点头，然后拿着手里的笔，很认真的记录了下来。 会议结束之后，凌游下楼朝车边走去，铁山打开车门，凌游坐进车里之后，刚刚离开市委大院的时候，就见一辆私家车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车行驶了一段路，铁山一直注视着后视镜，直到过了两个红绿灯之后，这车还紧紧的跟着，铁山便侧头对凌游说道：“局长，身后有车跟着我们。” 凌游闻言并没有回头去看，而是十分相信铁山的话，低头想了想之后，便吩咐铁山不要急着回局里，在市区绕一会路，绕到城郊的方向。 铁山闻言照做，开着车绕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见那车还紧跟不舍，于是便直奔一条直达城郊方向的大路而去，车速也加快了起来。 一边开，铁山一边回头看着跟在后面的车，就见那车也加快了速度，开始还试图隐藏自己，可后面见铁山越开越快，便连隐藏都不隐藏了，生怕跟不上。 就在铁山将车开到了一处城郊这边，便在路边停了车，这里因为路还没有修好，鲜少有车会开到这里来，所以现在这条路上，就只有凌游和身后跟着的两辆车扎眼的停在路边，两车相距大概二十米左右，谁也没有下车。 大概五六分钟之后，后车的人，等不及了，率先下了车，铁山顺着后视镜看了过去，发现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人，于是本就警惕的他，更加谨慎了起来，右手十分自然的朝后腰处摸了过去。 就在那人一点点走近之后，来到了后车门的位置，便将脸贴了过来，又伸手挡住阳光，试图通过车窗上的黑色太阳膜，看清车里的人。 凌游此时看到这人的脸，见对此人也十分的陌生，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可也没有慌，与此人对视在了一起。 铁山这时回头看向了凌游，打算看一看凌游的意思。 凌游想了想，然后一仰头，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铁山降下车窗。 铁山看了一下车外的那人，自然没有打开凌游后车门上的车窗。 与此同时，车外的人似乎等不及了，便用手敲了敲窗户，凌游这时注意到，此人的左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铁山此时降下了车窗，但却不是后座的，而是副驾驶的，只是降下了一个半张脸的大小，这样能够保证，就算这人如果有什么危险的举动，至少也不会轻易的伤害到后座上的凌游。 这人见到车窗降下之后，便赶忙走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然后顺着车窗将脸趴了过来：“是凌副市长的车吧？” 凌游坐在后座看着这人伸进来的半张脸，觉得铁山给留的这个车窗的距离倒是也滑稽，这人想说话，就得将嘴伸进来，眼睛看不到里面，眼睛要是想看里面，嘴就伸不进来。 “你既然都跟了我一路了，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凌游淡淡对此人说道。 这人闻言连连示好：“凌市长，您别误会，我，我我，我是要举报，我要检举，要揭发，要，要自首。” 此人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都低下去不少，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 凌游听到这人的奇怪发言，便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对方：“我时间有限，你长话短说。” “说来话长啊凌市长，要不，我上车说吧。”这人说罢，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 见到此人有在怀里拿东西的动作，铁山的警惕性更高了，腰后的一把五四式已经拿了出来，如果对方要是手持凶器的话，铁山完全可以做到下一秒，就能将其击毙。 此人见到驾驶位上的铁山目露凶光，于是赶忙拿着手里的档案袋举起了双手：“凌市长，我，我没有恶意，我什么什么都没有。”此人连连解释道。 凌游沉吟了片刻，然后给铁山使了个眼神，铁山收到之后，便目光紧盯着那人推门下了车，然后从车头绕了过去，来到了这人的身前。 这人也十分识趣的先是拉开了上衣的拉链，又高高举起了双手，等待着铁山。 铁山上前将此人的身上，从上到下搜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凶器之后，便伸出手来。 那人先是一怔，然后对铁山摇了摇头，死死的抱着手里的档案袋：“同志，这个，还不能给你。” 铁山闻言看向了车里的凌游，凌游见状想了想之后，点了一下头，示意铁山答应那人的请求。 铁山这才率先上了车，然后将副驾驶的车门锁解开了。 那人见状，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四下依旧是人烟荒凉没人没车，这才拉开车门钻进了副驾驶。 第909章 重点办 上车之后，此人回头看向凌游：“凌副市长您好。” 凌游注视着此人，然后又看了看这人的衣着打扮和气度，便问道：“你是干部？” 在生活当中，如果阅历丰富的人，会掌握一个很神奇的技能，就是通过看到陌生人的第一眼，就能大致的猜出对方的职业方向，有人说，这叫第六感。 尤其是普通老百姓和干部之间，是最好区分的，一些干部身上的气质，是在官场上浸泡多年已经腌渍出味来的，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的那股官油子味，对于凌游来说，离着八百米都能闻得到。 这人闻言连连点头：“是，凌市长，我叫赵德升，是咱们嘉南市发改委，重点办的副主任。” 这个嘉南市发改委的重点办，挂牌的全称是‘重大项目稽查与招投标办公室，嘉南市重点建设办公室’。 可以说，这个衙门口没多大，但手里的权力，却及其之大，全市所有重点项目，都要在这里过一遍手，全市所有项目的招投标，都得由这个赵德升点头签字才能进行，用有些干部之间的玩笑话来说，这个位置上的主任，就算给个闲职的副市长，都未必肯换，因为如果是有心之人，完全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吃个盆满钵满。 凌游一听这人的身份，心中就有了个大概，于是故意说道：“既然你是嘉南的干部，要举报也好，要自首也罢，也应该去纪委和检察院的。” 赵德升听后激动的侧着身子朝凌游说道：“凌市长，我就信你，我哪都不去，只有你能帮我了。” 不等说完，赵德升便举起自己的左手说道：“我举报，举报嘉南市峰宝嵘集团的董事长罗昶，是黑社会，他这些年大肆与嘉南市干部群体，搞政商勾结，财权勾结，腐蚀拉拢嘉南市干部，为他的黑社会集团充当保护伞，并且为他个人谋取私利，您看，您看我的手，就是被他给切断的手指。” 说到这，赵德升更加激动了起来：“他是黑社会，黑社会啊，你们现在不是在打黑嘛，你们最应该打掉的就是他，就是罗昶。” 铁山见赵德升激动的捶胸顿足起来，于是伸手拦住了他：“坐好，别乱动。” 凌游一摆手，示意铁山不用管他，然后看着赵德升说道：“空口白牙的，我怎么能信你呢，你得拿出点实质性的证据来。” 赵德升闻言顿时安静了下来，并且下意识的将怀里的档案袋抱紧。 凌游见状笑了笑：“你不信我？” 赵德升连忙摇头：“不信你，我就不会冒着风险来找你了。” 凌游听后呼出一口气，然后朝座椅靠背上靠了靠，十分放松的说道：“既然信我，来都来了，那就说说吧。”凌游随即一抬手，看了看手表：“给你十五分钟。” 说罢，凌游又递给了铁山一个眼神，铁山见状，手摸进了衣服内怀口袋里，将他随身携带的一个录音笔，打开了录音开关。 赵德升闻言，沉吟了片刻，在心里又组织了一下，自己已经酝酿了好几天的话，然后开口道：“我和罗昶，认识三年了，准确说是，三年零五个月，就是在我当上了发改委重点办副主任的当天，他结交的我，当时是临近中秋节，他派人给我送了盒月饼，我起初没当回事，还觉得，这个嘉南市的风云人物未免有些小气，结交我，就用了盒月饼，可当我晚上喝酒回家之后，我老婆说饿了，我就把那月饼随手给了她，但我老婆打开月饼盒一看，里面装的竟然是捆成了一卷卷的m元，足足有十万，说实话，我当天晚上，有些怕了，一夜没睡，我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的钱啊，以前吧，手里也有点权利，但基本上也就是顶了天收点这个，这个三两万元的辛苦费。” 赵德升说到辛苦费的时候，自己也觉得有些羞耻，于是用了很低的声音。 “我第二天，是打算把钱给他送回去的，可还没等我去找他，他就派人找到了我，安排我在福海酒店吃了一顿饭，招待的规格，很高，所以当天，这个酒啊，也喝的有点高，我本来打算喝完酒，就把钱还给他的，可他派来的柳向海，啊，就是他们峰宝嵘集团的一个副总裁，言谈中，明里暗里给我的提示就是，我要是收了那钱，就是他们自己人了，可要是不收，那就是不给他们面子，以后在嘉南，不会让我好过。” 说到这，赵德升苦着脸像是个受害者一般的说道：“凌市长，我是个农村长大的孩子，家里把我供出来不容易，我胆子小啊，我就这个，被威逼利诱了。” 听着赵德升的话，凌游感觉很反感，凌游也是农村走出来的孩子，但农村不应该成为他受贿后伪装成受害者的保护伞，于是不耐烦的一摆手：“我不想听你这些废话，你的这些所谓的委屈，有的是机会和纪委的同志诉苦，挑点干的聊。” 说完，凌游一抬手看了看手表：“你还有十分钟。” 赵德升闻言赶忙点点头说道：“我在职三年多，总共给峰宝嵘集团控标了几次，全是市里的重点工程，他们也相继给我送了几次辛苦费，可就在前段时间，他们想要拿下市里的双江大桥的项目，提前给我送了钱，本来万无一失的，可送到市府审批之后，却出了意外。” 凌游听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趣，于是问道：“什么意外？” 赵德升接着说道：“市府对峰宝嵘中标的文件，给作废了，不知道通过什么程序，越过了我，内定了一个叫做澄海建筑的公司，拿下了双江大桥的标，而且啊。” 赵德升卖了个关子：“而且，还将本来不在双江大桥规划内的湾沟村给规划了进去。” 凌游再次听到湾沟村，眼睛便微眯了起来，他似乎觉得眼前这人的出现，给他始终疑惑的一个问题，显现出了答案。 第910章 酒后驾驶 虽说凌游见这赵德升说的话，与自己掌握的线索是一致的，但总不能凭借着对方的空口白牙就能对此人完全的信任。 见凌游迟迟没有回应，赵德升急了：“凌市长，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但凡有一句假话，我赵德升天打雷劈。” 凌游听后看着他说道：“赵主任，办案要是只听赌咒发誓就行，那我们的工作，可就容易多了。” 赵德升也不是傻子，自然听的出凌游话里的意思，凌游要的，是他手里的证据。 可赵德升，现在并不能交出来，这是他的底牌，更是他的护身符，又怎么会轻易的拿出来。 于是就见赵德升拿起了手里的那个档案袋，将其打开后，拿出了里面的几页纸，朝凌游示意了一番说道：“凌市长，证据，我现在不能交，你要是想要，你得保证我的安全，以及我家人的安全，我知道我的结局，受贿这么多钱，蹲大牢是难免的了，我也想过跑，跑的远远的，从此与嘉南市再无瓜葛，可我的妻子和儿子能和我一起跑，但我农村的老娘已经八十几岁了，我带不走她，我只能求助你了。” 凌游看着赵德升手里的几页纸，发现都是白纸，上面一个字没有，空空如也。 “你还算是个孝子，良心还没完全被狗吃了。”凌游淡淡说道。 赵德升闻言苦笑道：“从小穷怕了，被村里人瞧不起惯了，有了本事之后，就总急着去表现些什么，村里人不懂我的位置有多大的能量，他们只认谁有钱，谁有钱谁就是有本事，为了我老爹老娘在村里有面子，我就一错再错的陷入了自己给自己的挖的陷阱中去，我偷着买豪车，过年的时候回村，给村里老人发钱，给孩子们发红包，那种感觉，让我痴迷，看着他们对我毕恭毕敬的样子，我觉得前所未有的解气，到后来，我才发现，钱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是我的虚荣心在作祟，我太渴望受到尊重了，或许是，我从小到大，太缺乏尊重了。” 凌游听了赵德升的话，没有表态，对于大多贪官的话，他听过太多，他不否认赵德升此时说的话，是实话，是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般的实话，可纵使是实话，却也不是理由，在其位不谋其职，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侵害到人民利益的行为，就是不可原谅的。 凌游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你的请求，我答应，只要你积极配合，我保你家人无虞。” 赵德升恢复了平静，看着凌游说道：“凌市长，我看你的诚意，如果你的诚意够了，证据，我会交给你。” 凌游看着他冷笑了一声：“我不喜欢谁用某种东西来威胁我，保护你和你家人的安全，是我的职责，不是你我之间的交换，而拿不拿出证据，也是你未来量刑的标准，算不算自首情节，看你的表现，能不能得到我为你写减刑建议书，也看你的表现，如果你认为，拿着你那个在我看来，还莫须有的所谓证据，就能威胁到我，那你现在就可以下车走了，我也可以当作今天没有见过你。” 说完之后，凌游顿了顿，盯着赵德升的眼睛，回以威胁道：“但你能跑多远，就会被我抓到，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赵德升听后低下了眼眉，认真的考虑了片刻，然后抬头对凌游说道：“一周，如果一周之内，我的家人还足够安全，我就全盘交代。” 凌游闻言淡淡一点头，对于威胁他不接受，但他也能明白赵德升此刻的心理。 “你走吧，回车里等着。”凌游调整了一下坐姿，显然是要送客了。 赵德升闻言又看了一眼凌游，眼神中十分的复杂，心中也是思绪万千，忐忑不安。 凌游随即看向铁山：“替我送送赵主任。” 铁山闻言看了一眼凌游，然后点了点头：“是。”说罢，铁山看着赵德升下车之后，才紧盯着他下了车。 在赵德升准备朝后面自己的车走回去的时候，铁山叫住了他，然后打开了自己这辆车的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瓶凌游常备的落霞酒给到了赵德升。 赵德升先是一怔，随即便接了过来，道了声谢谢，便迈步回到了车里。 铁山回到驾驶位之后，发动了车子，便驶离了这里。 在路上，凌游要来了铁山的手机，给报警中心去了一通电话：“喂，我举报，有人酒后驾车。” 说罢，凌游又将刚刚的位置讲给了报警中心的人，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就见刚刚凌游驻车的那条街道上，两辆交警的车朝这边急驰而来。 坐在车里的赵德升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后面上来的警车之后，便拧开了刚刚铁山递给他的白酒，大口的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擦了一下嘴角的酒之后，赵德升闭上双眼，等待着警车的到来，他知道，今天的决定，自己有赌的成分。 没一会，两辆警车将赵德升的车前后围了起来，五六名交警推门下了车，拿着手里的酒精检测仪朝赵德升的方向走了过来。 赵德升睁开双眼，降下了车窗。 就见那名拿着酒精检测仪的交警朝他敬了个礼：“有人举报，你酒后驾驶机动车，麻烦配合我们工作。”说罢，交警将检测仪递了过去：“吹一下。” 赵德升见状伸过脑袋吹了一口，随即就听检测仪响起了滴滴的声音，交警一看，酒精含量已经超标，便拉开了赵德升的车门：“请你下车，配合我们走一趟。” 赵德升没有丝毫的反抗，迈下一只脚后，便下了车，然后在交警的带领下坐进了警车里，随即一名交警开着赵德升的车，在两辆警车的带领下，朝着市区方向而去。 此时的凌游已经回到了市局，他很快找来了顾楠，对顾楠说了刚刚赵德升的事情，并对他做出了指示，务必保护好赵德升及其家人的安全，顾楠听了之后，起身道了声‘是’，便离开了凌游的办公室。 第911章 即刻拘留 在下楼的时候，顾楠就给自己的司机去了电话，到了楼下之后，顾楠径直坐进了车里，然后就见顾楠的市局七号车很快就驶离的市局大院。 此时的楼上，常务副局长刘云翼看着顾楠的车离开，心中十分的慌乱，从那天回到家中之后，刘云翼这两天就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每每见到市局有什么动作，他都胆战心惊。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刘云翼被吓的浑身一颤，然后没好气的走到了办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手机，一看号码，刘云翼迟疑了片刻之后才接了起来。 没等刘云翼说话，就听对面响起了他那个发小张喜贵的声音：“老刘，晚上有桌席，菜不错，吃吗？” 刘云翼沉吟了片刻，小心起见还是说道：“不吃了，晚上单位有工作。” 张喜贵闻言之后，在电话另一边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老刘，怎么个事啊，这两天看你兴致不高啊。” 刘云翼搪塞道：“单位嘛，新领导上任火气大，事情多，过段时间吧，就没那么忙了。” 张喜贵听后便压低了些声音问道：“对了，咱外甥的事，你给打听了没有啊？” 刘云翼就知道张喜贵找自己不是去赌场的事，就是他那个外甥的事，不过这件事他还真侧面去打听过，只不过看起来挺难办，于是就听刘云翼说道：“我给你问了，你那个外甥，惹的祸不小，别说是我了，估计你就是找到省厅去，都运作不了，很难办。” “你瞧，难办就是能办，需要花多少能办，你说个数，我加倍给。” “这就不是钱的事，现在全省在搞扫黑打非工作，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外甥在省厅扫黑办已经成典型了，你就是找到省里，也没人能给你办，死了心吧，有那个多余的闲钱，找个好点的律师，争取减刑才是正事。”刘云翼不耐烦的对张喜贵说道。 张喜贵听到刘云翼的话，在电话那头牙根子都要咬碎了，他不认为刘云翼办不成这件事，而是认为是刘云翼不想给他办，这是求人办事的人，大多数会有的心理反应，就像借钱一样，借了你，你并不觉得是多大的恩情，可不借，就成了仇人。 “我知道了，发小这么多年，这点面子都不给，我也看明白了，刘大局长现在高枝儿难攀了。”张喜贵阴阳怪气的说道。 刘云翼见张喜贵这个语气，便觉得好歹几十年的交情，不想搞的那么僵，于是想要开口解释一下。 可还没等他说话呢，就听张喜贵再次开口道：“这些年兄弟带着你去各个局上，你可没少往兜里揣啊，现在你媳妇手里，少说也得握着个二三百万吧，凭你当局长的那点工资，可赚不到这些吧？” 说着，张喜贵继续出言嘲讽道：“你媳妇都得以为，你那钱是你当局长受贿来的吧？他都不知道，那是你赌钱赌来的吧？”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这对本就这两天以来如临大敌的刘云翼来说，无疑是在他急躁的心中又点了一把火。 “你威胁我？”刘云翼冷冷的问道。 张喜贵闻言冷哼了一声：“老刘，几十年的交情，我也不想撕破脸，但你也知道，我姐家就那么一个孩子，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我不指望你，指望谁去啊？” 张喜贵对待刘云翼现在可谓是软硬兼施，又把刚刚的话点到即止之后拉了回来。 可刘云翼此时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沉吟了片刻，刘云翼压住了火气，挤出一个笑脸对张喜贵说道：“是啊，兄弟这么多年，能帮的，我也没少帮过你，这样吧，我再想想办法。” “这就是了，我就知道老刘你肯定还有办法，我等你好消息啊。”说着，张喜贵还不忘老鳄的嘱咐：“对了，这两天趁着那个局还在，玩两手呗，输了算我的。” 刘云翼闻言应付了两句：“看吧，再看吧，有空的。” 见刘云翼始终不上套，张喜贵也不好再劝了，毕竟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帮老鳄只是张喜贵为了靠近罗家的筹码，但现在毕竟还有自己外甥的事勾着，他还是希望刘云翼先能把自己外甥的事解决了，然后再谈老鳄的事。 二人又聊了两句之后，张喜贵就挂断了电话，可刘云翼在听到挂断音之后，眼神就变的阴狠到了极点，他认为，现在的张喜贵，已经威胁到了自己认为已经平淡的生活，他之前觉得，自己再干个几年，哪怕不再进一步都可以，等一退休，手里要钱有钱，离开嘉南市之后，一家人安度晚年，但这个平淡的生活，现在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即将引来一场地震，这是刘云翼接受不了的。 回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刘云翼双手捂着头，闭着眼睛思虑了起来。 而此时的顾楠，离开市局之后，便直奔辖区的交警队而去，车刚停稳，顾楠便推门下了车，来到交警队的一楼之后，门口收发室里的值班交警看到那身穿三监警服的顾楠后，便赶忙走了出来。 “领导好。”交警对着顾楠站直身子敬礼道。 顾楠看向这人，然后问道：“你们队长呢？” 交警闻言便一指楼梯的方向：“我带您过去。” 顾楠随即跟着此人便上了楼，到了队长办公室之后，交警队长请顾楠坐下之后，心里也是不解极了，心说怎么顾大局长今天突然到访呢，难不成下面人惹祸了？ 可顾楠连茶也没喝一口，便直接对交警队长提到了刚刚在城郊抓到的那个酒驾的人。 交警队长一听这话，还以为那个酒驾的人与顾楠有什么关系，顾楠亲自来捞人来了呢。 可顾楠接下来却直接说道：“立即对此人办理呈请拘留报告，我现场给你签字，对此人即刻进行行政拘留。” 交警队长听了这话，一时间都愣住了，心说自己也不是没见过有领导火急火燎的过来打算捞人的，可还没见过有领导过来火急火燎要加快给办理拘留手续的呢。 第912章 滚回去 顾楠见交警队长一时没有反应，于是高声喝道：“去啊。” 交警队长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说道：“是，是顾局。” 没一会的时间，交警队长再次上楼之后，便拿着科室开好的呈请拘留报告书走了进来，然后递给了顾楠：“顾局，您签这个字.....” 顾楠闻言没有理会他，走到办公室里的办公桌前，随手在笔筒里拿出了一支笔之后，便在领导签字一栏上，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了对方：“出任何问题，我负责。” 交警队长连连解释道：“顾局，我不是这意思。” 顾楠一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然后问道：“人在哪？带我去见见。” 这人一听，赶忙便带着顾楠下了楼。 在拘留室的铁笼里，赵德升坐在难受的铁皮椅子上，靠着墙，闭目不语，但做为老刑警的顾楠，通过赵德升放在腿上不断敲打的手指，便看出了赵德升此时的内心，极其的不平静。 看了一眼之后，顾楠走出了拘留室，然后又对交警队长交代，最快的时间内，将赵德升移交到拘留所。 事后，顾楠又给薛松去了一通电话，让薛松派人前来，暗中盯着赵德升移送的全程，主要是不许让其他闲杂人等接触到赵德升。 薛松听到命令之后，放在电话之后，便立马将电话打到了白南知的办公桌上，白南知听后就去了薛松的办公室，因为这个赵德升，是和罗昶相关的案子，所以此事最终还是得落到白南知他们组里。 就在白南知听了薛松的命令之后，打算回去传达人，立即去交警队的时候，只见石一飞站在了门口。 和白南知遇到个对脸之后，白南知打量了一下石一飞，他知道石一飞是来找薛松的，于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快点回来，有任务。” 石一飞听后点了点头：“知道了。” 随即见白南知回去之后，石一飞便推门进了薛松的办公室。 薛松一见石一飞进来，便凝眉问道：“我还没找你呢，你倒是自觉啊。” 说罢，薛松又说道：“先回去吧，你们组有任务，晚些再来吧。” 薛松随即又低下头，继续写着手里的一个材料。 可就见石一飞没动，薛松便‘嘶’了一声，抬起头看向了他：“你愣着干嘛呢？去啊。” 就听石一飞说道：“我就一个事，说完就走。” “有屁快放。”薛松没好气的说道。. 石一飞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哥说，峰宝嵘集团的骆洪彬，今晚可能有所动作，让我转达你。” 薛松一听，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哥？” 石一飞闻言赶忙说道：“是石凯。” “我知道是石凯，我是问你，你什么时候见到他了？” 石一飞闻言便长话短说的讲述了自己遇到石凯的过程。 薛松听后气的青筋暴起：“你昨天怎么不说？” 在办公桌边急的转了两圈之后，薛松指着石一飞骂道：“你个熊玩意，亏你还是个警察呢，目无组织纪律啊你，你是不是觉得，老子和你父亲关系好，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我没有这么想。” “我让你说话了吗？”薛松指着石一飞暴喝道。 “我告诉你，要是你哥因为你有什么意外，老子他妈活劈了你，熊蛋玩意，你三岁小孩子吗？你哥要是暴露，咱俩没完，滚，滚出去。”薛松一指门的方向骂道。 石一飞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可薛松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现在你就给我回去收拾东西，下午给我滚回队里去，扫黑办容不下你，我能保你平安就算是我对你爸的交代了，但你要是害了你哥，我没脸见你爸。” 石一飞听着薛松的话，自己十几岁时，就认识薛松了，可这十多年间，薛松还是第一次和自己说这么重的话，他此时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极有可能害了自己的哥哥，但他现在想解释，一肚子的委屈想和薛松诉说，可却没有机会，于是只好红着眼哐转身离开了。 在石一飞走后，薛松气的双手都在颤抖，半晌之后，才赶忙平静了下来，然后给负责与石凯交接的一条内线打去了电话。 石一飞回去之后，就见白南知正在做出任务指示，见到石一飞的状态之后，白南知便没有理会他，而是委派了成天浩以及彭安嘉及杨淼淼三人前往。 在三人走后，白南知看向了石一飞，就见石一飞此时正收拾着自己的个人物品，白南知见状看了看，没有说话，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下午的时候，成天浩三人暗中盯着押送赵德升前往拘留所的全过程，先是前往了医院做拘留前的体检，然后便朝着拘留所而去，直到看到赵德升被拘留所移交接收之后，三人这才给白南知去了一通电话后，返回了市局。 当他们几人回来的时候，正巧赶上收拾好了个人物品，又与办公室的高雪做了简单的工作交接后，准备离开的石一飞。 成天浩见状问道：“飞子，干啥去啊？” 石一飞闻言看了一眼成天浩，但还是闭嘴不语的便拿着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白南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对成天浩等人说道：“回去坐好，开个会。” 成天浩等人见状皆是不明所以，但还是返回了座位上准备开会。 而此时的薛松和顾楠正站在凌游的办公室，身边还有市局的另一名副局长，负责市局特警支队工作的闫渡。 就听凌游此刻问道：“情报属实吗？” 薛松闻言回道：“这名特情，是顾局一年前就送进了峰宝嵘集团外围的老牌卧底了，今年打入到了罗昶的身边，可就在前两天，他突然被骆洪彬看中，将他带到了骆洪彬豢养的打手组织中去了，所以情报十分的准确，我也与他的上线进行了重复确认，证明今天晚上，骆洪彬的这个打手组织，确实有行动，内情尝试渗透出更多的行动详情，但，无果。” 第913章 什么牌子的香烟都能冒烟 听了薛松的话之后，凌游沉吟了片刻说道：“那就让各单位准备，全面部署，在尽量将其团伙一网打尽的同时，也要保障我们自己同志的安全。” 说罢，凌游顿了顿，然后接着补充道：“如果可以，也可以适当的放几头虎归山嘛，毕竟我们这位内情同志，安插进去不容易，想要彻底打击掉峰宝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不过这次，是对罗昶的犯罪集团，打响的第一仗，士气能不能打出来，就看诸位了。” 听了这话，薛松才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如果石凯参与在这次行动里，如果被捕，那石凯的线就断了，可听了凌游的话之后，他对凌游也不免有些敬佩，以前他认为凌游这个半路出家的局长，是不懂业务工作的，可现在看来，凌游绝非他想的那么简单。 几人离开之后，顾楠和闫渡一道去了会议室，又命人去通知了刑警和特警的人开会之后，就见顾楠拿出了一包烟，递给了闫渡一支：“老闫，来一口。” 闫渡瞥了一眼顾楠，还是接过了烟：“你老顾的烟，我现在可是吸一支少一支了。” 顾楠听着闫渡的话，呵呵笑道：“这是怎么个话讲的？”说罢，又尽显低姿态的给闫渡点燃了打火机。 闫渡见状憋不住笑，拿过了顾楠手里的火机自己点燃了烟，然后又滑动了打火机后，将火递到顾楠的面前，阴阳怪气的玩笑道：“你老顾现在可是凌局面前的大红人哦。” 顾楠也没客气，将嘴里的烟向前一探，便点燃了，然后重重的吸了一口，吐出烟雾之后，对闫渡笑道：“你老小子少来打趣我。” 趁着没人，顾楠凑近了些对闫渡说道；“我现在越发觉得，嘉南的天气，要回温了。”说着，还将自己的警服衬衫上的领带松了松。 闫渡闻言从眼神中，就能看出他对顾楠此话的认可，于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开了句玩笑道：“可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倒春寒哟。” 说罢，闫渡收回笑意，耷拉着眉头喃喃道：“一到这个时候，我这身上的骨头缝就疼，冷热交替，就怕感冒啊。” 顾楠闻言没出声，只是吸了口烟，他明白闫渡这个人，还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此人之所以一直能够如此稳中求胜，就是因为他每次都能站好队，且能够圆滑的游走在高压线上，既不会被站队所影响，又不会被边缘化，这也是他这么年仅四十出头，就能走到这一步的聪明之处。 沉吟了片刻之后，顾楠才回了闫渡刚刚喃喃自语的话：“还是要保重身体的嘛，老哥你身上的担子，还是蛮重的，可不能忽视身体的重要性。” 此言一出，闫渡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顾楠，他知道顾楠说的话，可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回味了一下，闫渡突然就心里有底了，因为刚刚他也半开着玩笑说了，顾楠现在可是凌副市长身边的大红人，而刚刚二人隐晦的提到了站队的问题上，顾楠却说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明明就是顾楠在向自己转达凌副市长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如果自己能够站到凌游这边，未来自己身上的担子，就还是自己的担子。 毕竟身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不怕领导给自己加担子，就怕自己肩膀上空空如也的没担子。 闫渡闻言呵呵笑道：“那是，这段时间啊，就觉得不舒服，忙过这段时间，真应该去体检一下，让医生好好给瞧瞧，自己的身体，到底还行不行。”说完之后，闫渡干笑了两声，而他这话的意思，则是在隐晦的问顾楠，凌副市长对自己的印象到底怎么样。 顾楠听后便开口回道：“我每年的体检可都是抽空去的，今年体检的时候，医生就说，我这个肺子不太好，吸烟太多了。” 说罢，顾楠又看向闫渡：“我可是知道，你这烟瘾，比我重啊，少吸点，对身体也好。” 说到这，顾楠拿着手里的半支烟，盯着冉冉上升的烟雾道：“这烟啊，第一口最有滋味，最提神，可闻的多了，就恶心了。” 顾楠这话，是在提醒闫渡，试探一次也就够了，别总试探领导的想法，试探一次，领导会认为，自己是在向自己示好，自然欢迎你，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领导自然也就会反感了。 自己当时就先后试探了凌游两三次，直到现在还在后怕呢，如果不是凌游当时身边不是真的没人，恐怕都不会给自己那么多次试探的机会。 说罢，顾楠又拿起了自己的那盒烟给闫渡看，然后开了句玩笑道：“我之前啊，就总吸这个牌子的烟，有一天晚上加班，吸没了，就让办公室的小孩去给我买，回来之后啊，那小孩说这个牌子的卖没了，给我买了个别的牌子的，你别说，也冒烟，都一回事。” 闫渡一听这话，立马明白了顾楠的意思，这句话，就真的是顾楠在提点自己了，乃至是顾楠替凌游对自己的一种威胁，意思是，市局的干部位置就像这烟，谁也别觉得自己无可替代，领导要想换，想用谁，谁都能顶上来，所以啊，谁也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能吸惯一个牌子的，尽量还是吸一个牌子的嘛，突然换，总也得有个咳嗽的过程，况且这烟，又不是多难买，哪天啊，我买烟的时候，给你捎几条。”闫渡呵呵笑了笑对顾楠说道。 这话其一的意思，是想要通过顾楠对凌游示好，其二则是真的要给顾楠带几条烟，以示对顾楠今天提点自己的感谢。 顾楠闻言也不客气：“你老闫个铁公鸡，能给我买烟，那我可就却之不恭，照单全收了啊。” 闫渡听后哈哈一笑：“我铁公鸡啊？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 二人正说笑的工夫，就见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刑警和特警队的相关干部，都拿着笔记本迈步走了进来，二人也立即调整了一下刚刚的姿态，变的严肃了起来。 第914章 要的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两个支队的干部全部就位之后，顾楠和闫渡立即对晚上的行动做出了计划安排，会议只开了半个小时，部署一切之后，全会议室的干警们站直身子道：“是。” 随即各部门即刻便做出了响应，顾楠和闫渡也亲自随车前往，只等内情石凯那边传来骆洪彬的打手组织具体的活动地点。 在市局大院内，薛松刚刚迈步走下市局大楼门前的台阶，准备登上刑警支队的指挥车，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车笛声。 薛松看了过去，随即便笑了笑：“犊子玩意儿，你吓我一跳。” 就见薛松不远处的特警防暴车里，露出了一个身穿特警服，戴着墨镜，衣着十分英气的一个三十几岁的二级警督笑道：“怎么样老同志？办公室坐久了，还能上一线嘛？” 薛松闻言冷哼一声指着那人玩笑道：“小犊子有种你下车，你看我怂不怂你。” 那人见状赶忙做出示弱的动作摆手服软道：“别别别，你看你这老同志，怎么开不起玩笑呢，注意你那腰啊。” 薛松自然知道对方只是和自己玩笑，二人也斗嘴惯了，于是便一挥手呵呵笑了笑：“注意安全。”说罢，还站直身子敬了个礼。 车上的人，乃是嘉南市特警支队的支队长方俊宇，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但却在省市内拿下过不少的格斗以及散打冠军，更是嘉南市特警支队各项训练中都当仁不让的强者，与薛松也是老朋友了，二人之前没少两个部门一起协同办案过。 看着楼下整装待发的警力，凌游背着手站在窗边注视着，就在这时，凌游怀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凌游目不转睛的拿出手机后，看了一眼，然后便按下了接听按键：“吴大哥。” 就听此时电话内，传来了吴瑞的声音：“我给你打听过了，过两天下去视察的领导，是安怀副省长，他是去乐水市考察他们的科技技术园区项目的，所以去你们嘉南，只是路过，应该不会待太久。” 凌游闻言嗯了两声：“我知道了吴大哥，辛苦您了。” 吴瑞闻言便回道：“和我你还客气什么。” 说到这，吴瑞顿了顿，然后问道：“你这么急着问安省去你们嘉南的事做什么？你是有什么安排吗？” 凌游闻言回道：“没什么，只要他能来就成。” 吴瑞听后知道凌游不是一个冒失的人，于是也不再多问了，只是嘱咐他自己稳妥些，别太冒进。 就在要挂电话的时候，吴瑞突然说道：“等等。” 凌游疑惑道问道：“怎么了吴大哥，还有事？” 就听吴瑞问道：“你们嘉南市局是不是有一个叫刘云翼的？” 凌游听后一怔，于是立马回道：“对，我们市局的常务副局长。” 吴瑞听后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交代道：“前两天他托关系打听一名现在被收监在看守所还没审理的犯人，打听到我这里来了，和你知会一声，你好心里有点数。” 凌游微蹙眉头：“他打听谁？” 吴瑞闻言淡淡笑了笑：“说来也巧，他问的，就是那个对老郭家侄子进行校园暴力的小混混的‘大哥’，老郭因为这事，把他也抓了，听说这小子家里有点能力，已经托了好几层关系了，但老郭死咬着不放，谁的面子也没给，所以这小子家里，现在还在使劲呢。” 凌游听后心中疑惑，心说这事怎么还和刘云翼搭上关系了，但他现在对刘云翼正处于怀疑的阶段，于是便再次求吴瑞帮忙打听一下这个人的背景，是通过哪层关系联系上的刘云翼。 吴瑞自然很爽快的答应了，毕竟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于是便说，等他查到之后，再联系凌游。 二人随即这才挂断电话。 凌游站在窗边，拿着手里的手机，不停的转了转，他现在没有心思搭理刘云翼的问题，而是把更多的关注点放在了安怀的身上。 嘉南市的问题，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好办，一个罗昶，如果想办他，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则是在于，这个黑恶势力究竟都有哪些人为其撑腰，凌游要的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如果只想处理罗昶，那凌游哪怕是求到省里去，让省厅出人，总归抓到他也不算难事，可问题就在于，这个人抓到了，是不是能够像小鱼吃虾米，虾米在吃鱼，鱼再吃泥一般的把关系网都抖落出来，如果做不到，或者这条线在罗昶这里断了，那么又会有多少漏网之鱼会逃之夭夭，可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凌游只能不急不躁的下一盘大棋，这盘大棋中，凌游还打算侧面的帮助一下梁国正，通过此次嘉南市扫黑，揪出省里的一部分关系网和保护伞，这也是二人早就达成的默契。 在来嘉南市之前，凌游就清楚嘉南市的水浑，可现在他才发现，嘉南市的水，已经浑到了鱼虾泛滥的地步，所以面对这种情况，凌游如今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先把池子围起来，然后让这水再浑些，更浑些，搅个天翻地覆，添上一把干柴，然后再浑水摸鱼。 回过神的时候，凌游发现楼下的警车已经全部出发驶离的市局大院，跟在车队最后的，就是一辆普通的警车，最后上车的，则是白南知及其他们组的人。 见到这一幕，凌游道了一声：“铁山。” 就听门下一秒就被推开了，铁山走进来站稳身子问道：“局长，您叫我？” 凌游头也没回的说道：“你去跟上南知，看着他点，这小子第一次出任务，我还真有点担心。” 铁山闻言立即回道：“是，局长。” 可就在铁山刚要转身时，又看向了凌游的背影嘱咐了一句：“您别乱走，等我回来。” 凌游闻言回头看着铁山笑了笑，然后淡淡点了点头。 此时的凌游，心中苦笑，终于明白了秦老有的时候，为什么‘不喜欢’周天冬了。 第915章 交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下山之后，就迎来了夜幕的降临。 天色刚黑，在旧厂区的烂尾楼里，崔达在接了一通电话之后，便立马从睡梦中醒来，然后走到了烂尾楼里，用一个个小房间搭建的临时宿舍中，用脚叫醒了沉睡的打手们。 打手们见状都睡眼惺忪的跟着崔达走了出来，石凯一直处于半睡半醒之间，听到动静，没用崔达叫，就走了出来站好。 当四十左右人懒散的站成几排之后，崔达站在最前面，面对着他们说道：“都打起精神来，酒也喝了，妞也泡了，该干点正事了。” 众人闻言都揉了揉眼睛，扭了扭脖子清醒了过来，然后直视着崔达，等着崔达的指示。 石凯是第一次参加，所以只要这些人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尽量显得不那么扎眼，引起别人的关注。 这时，就见那个小结巴走到了崔达的面前，还拿着一个布口袋，随即就听崔达说道：“把手机都交上来吧。” 说罢，小结巴拿着布口袋就走了过去，从第一排开始，每个人都不情不愿的将自己的手机丢进了布口袋里。 石凯看到这一幕，站在第三排的他，紧紧的握住手里的手机，因为到现在崔达也没有下达到底去哪里活动的安排，他知道，现在的市局，肯定是有警力在苦苦等待自己的情报的，如果手机交上去，自己可就不好联系他的上级线人了。 很快，当石凯还在焦急的想着办法的时候，就见小结巴已经拿着布口袋走到了他的面前。 石凯见状，看了看小结巴，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布口袋，迟迟没有动作。 小结巴见状，便对石凯说道：“凯...凯哥，咱...咱们就这个,,,规矩，手机得上....啊上交，等活干完，就.....就还你了。“ 石凯闻言不屑道：“什么狗屁规矩，我女朋友一会还得联系我呢，找不到我，闹矛盾算谁的啊？” 小结巴闻言，一脸的为难：“凯...凯哥，一....一直都是这个....啊规矩，您也不好...特殊啊。“ 石凯闻言翻了个白眼，明显是摆明了不会交手机的。 这时就见崔达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石凯，然后压着火气对石凯说道：“小凯啊，咱们这就这规矩，把手机痛痛快快的交了，活干完了，手机完好无损的还给你，至于你女朋友要是和你吵架啊，达哥帮你解释，中不，别耽误时间，搞快点。” 崔达说完这话，认为石凯就会交手机了，于是便转身打算回去。 可走出了两步，他停了下来回头一看，见石凯依旧执拗的一动没动，崔达的看了一眼手表，火气再也压不住了。 “我说史凯你他妈的咋那么轴呢？别给脸不要啊。” 石凯闻言瞥了一眼崔达，握着手机的手，早已出了汗，他现在不怕崔达会对自己动粗，他怕的是，崔达会因此不带他，可手机如果交了，他又联系不上上线，所以便僵在了这里。 “不是我他妈说话你没听见啊？我看你是彬哥送来的，一直给你留面子呢，你别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能不能干？不能干现在就滚，怎么就数你事多呢？”崔达又上前两步，用手指着石凯的鼻子骂道。 石凯闻言握着手里的手机，瞪大眼睛看着崔达，二人对视了十几秒之后，就在崔达刚要气愤的再次开口的时候，就见石凯早于崔达一步，先开口骂道：“你当我他妈愿意来呢？老子可是跟在七爷身边的人，行啊，不干了，老子现在就回七爷身边。” 说罢，石凯迈步上前两步，然后气势比刚刚崔达还盛的也回指了崔达的鼻子说道：“崔达是吧？达哥是吧？你等我回去见了骨哥的。” 众人一听骨哥二字，都愣住了，在他们这些人中，对阿骨的名字，可谓是比听到了罗昶的名字还要让他们胆寒，毕竟作为打手的他们，在心里，阿骨这个名字，就是罗昶集团打手里的天花板，不光因为阿骨能打，而且这个阿骨还极其阴狠，下手极其残忍，虽说就连崔达都没有见过阿骨，但却也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而就在这时，那个刀疤脸的老刀突然伸手拦住了石凯：“小凯，消消气。” 石凯闻言，赶忙识趣的站在了原地，他就怕没有人拦自己，如果自己真的走了，那热闹可就大了。 但石凯赌对了，果然这里面还是有人顾忌阿骨这个名字的，虽说自己之前名义上是跟在罗昶身边的，但他也和大多数人一样，连阿骨长什么样子自己都没见过，他仗着的，也不过就是别人也没见过，所有将其搬出来狐假虎威罢了。 可这个老刀不一样，他是真的见过阿骨的，而且自己脸上的刀疤，就是阿骨砍下了，所以这些人里，他听到阿骨的名字，是最畏惧的。 崔达这时看着石凯咽了口口水，也透露出了一丝紧张。 石凯见状赶忙借坡下驴，也给了崔达一个台阶下：“达哥，不是兄弟不给你面子，我初来乍到，有什么规矩好好说啊，骂什么娘啊。” 崔达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在石凯的肩膀上一拍笑道：“达哥刚刚火气也大了些，都是自家兄弟，你也别往心里去，但话说回来了，不管你是七爷的人，还是骨哥的人，又或者是三虎的人，现在你都是通过彬哥，来到了我崔达身边的弟兄了，在哪，咱都得按规矩办事不是？” 说罢，崔达依旧不依不饶的伸了伸手：“听话，手机交上来，别耽误时间。” 石凯见自己已经尽力了，手机还是保不住，于是对视着崔达的眼神，也开始变的心虚了起来。 可随即，就见石凯突然身子一闪，抬起拿着手机的胳膊，顺着烂尾楼的空窗户，就将手里的手机，顺着二楼丢了出去。 这一幕，让崔达也看直了眼，随即盯着石凯问道：“兄弟？怎么着，还来劲？” 石凯一摊手，痞里痞气的说道：“面子我给你了，但我这人就这样，不爱守谁的规矩。” 第916章 小磨叽 崔达看着被石凯丢出去的手机，眼神中满满的阴狠，可时间紧迫，他并没有和石凯一般见识，只是笑的十分让人胆寒的对石凯说道：“好，好好，有个性啊你。” 说罢，崔达抬手一看表，然后说道：“准备下楼。” 众人闻言纷纷有了动作，先是在那个老刀的带领下，一道冲进了一个大毛坯屋子里，石凯跟在后面，就见先出来的人手里都多了各式各样的家伙，他最后走了进去，只见里面堆放着各种钢棍和砍刀扎枪一类的凶器，他看了一圈，选了一个杀伤力最弱的空心钢管，然后便跟着众人一道走了出来。 四十多人一阵脚步声匆匆忙忙的下了楼，此时已经有六七辆面包车等在了楼下，车灯将整个黑暗的烂尾楼这一片都照亮了。 石凯跟着众人的脚步朝车小跑过去，但眼神却是根据刚刚自己丢手机的方向四处寻找着。 但他看了一大圈，也没看到手机的踪影，他心想或许是自己倒霉，丢到了枯草中，但现在这个时候，哪里还有时间容得自己去找，本身自己的行为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要是再去找手机，估计就彻底会被崔达给揪出来了。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石凯心有不甘的登上了面包车，坐在车上，等待着发车的时候，石凯心事重重，但如今这种情况，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所有人上车之后，随着车门的关闭，最前面的一辆车启动了，后面的几辆车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此时的石凯旁边，坐着的正是之前和石凯发生点口角的小磨叽，就见小磨叽用腿磕了一下石凯的腿，表情贱嗖嗖的笑道：“凯哥，你挤不挤，你要嫌挤，我再往边上坐坐。” 石凯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小磨叽见状，见讨个没趣，也就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后闭上了嘴。 车行驶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一路沿着城郊方向朝城边的农村小路开去，石凯的眼睛始终盯着窗外，打算搞清楚车到底要开往哪里。 就在这时，车队进入到了一个颠簸的小路上，把车上的人摇的七荤八素，就在这时，石凯就感觉自己的腿又被人碰了几下，石凯刚开始以为是路颠，被小磨叽无意碰到的，可后来发现，一直是一个位置被人拍打。 石凯随即又转头看了过去，打算臭骂小磨叽一顿，这两天他忍这个嘴碎的小子已经很久了。 可就在他转头过去之后，却发现小磨叽朝他嘿嘿一笑，然后眼神朝身下看了过去。 石凯压着火气低下了头，就见小磨叽此时，手里拿着一个手机，悄悄的向他递了过去。 石凯借着后车的灯光，恍惚间看清了手机的样子，正是自己刚刚丢出去的手机，此时手机的小屏幕已经被摔的碎裂开了，就连机身都弯曲了。 石凯又抬头看了看小磨叽，随即向他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目光，然后便悄悄的将手机拿了过来。 靠在车窗边上，石凯观察了一下车里的人都在闭眼睛休息着，于是借着这个空档，他用身体挡住了手机，拼命的按下开机键，可试了两三次，小屏幕还是暗的。 趁着车又经过了一段凹凸不平的路段，使车上的人都颠了起来时，石凯焦急的拿着那个手机用力的在车上的窗框边磕了几下。 随即石凯又按下了开机键之后，竟然发现手机的小屏幕亮了起来，但因为屏幕碎的原因，画面什么也看不清，可随之而来，一个让石凯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的事又发生了。 那就是手机的开机音乐竟然响了起来：“噔...噔噔噔...” 刚刚发出声，石凯赶忙用衣服给手机捂了起来。 一旁的小磨叽没有睡觉，听的最仔细，车内其他睡觉的人此时也转头过来，四下看了看，这时就听小磨叽开口对前面的司机说道：“哥，放首歌听呗，大家伙都困了。” 其他人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也忘了刚刚听到怪声的事了，立马附和起了小磨叽的话：“是啊，放个歌听，给大家都颠睡着了。” 另一个人此时附和了两句之后，便问道：“刚才什么动静？” 大家一听，也觉得自己半睡半醒间听到了声音，随即便好奇的问了起来。 就在石凯心虚的时候，就听小磨叽嚷嚷道：“什么什么动静啊，老子放屁的动静，你们还想不想听，想听我再给你们放一个。” 大家闻言都纷纷笑起了小磨叽，这让石凯也松了口气，对这个小磨叽也有了一丝好感。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随着车内卡带的磁带，和那个破车载音响传出来的歌声，终于是见车队缓缓停了下来，停车之后，几辆车一起关闭了车灯。 石凯顺着车窗朝外面看了过去，只见外面漆黑一片，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的开起了玩笑，这些人在一起久了，已经明白了规矩，所以从来不问去什么地方，办什么事，只听安排就是了。 石凯这时碰了一下小磨叽的胳膊，然后低声问道：“这哪啊？” 小磨叽闻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说罢，又对石凯劝慰道：“凯哥，你刚来咱们这，不习惯，慢慢就好了，咱们这就这规矩。” 石凯见小磨叽的样子，估计也真的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也不再多问了，只好自己四下继续观察着。 就在大家都在嘈杂的聊着闲天的时候，小磨叽又凑近了石凯一些说道：“凯哥，你真认识七爷啊？” 石凯一怔，心说自己认识罗昶，可罗昶对自己可是没什么印象，自己刚刚也不过就是狐假虎威罢了，但此时石凯肯定也不会承认自己刚刚是吹牛，于是便装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说道：“认识啊，我跟在七爷身边当过一段保镖，七爷很看重我，要不是他奶奶的骆洪彬非相中了我，老子怎么可能到你们这破地方来。” 第917章 湾沟村战斗 小磨叽听了石凯的话，从眼神中就不难看出来，小磨叽信了石凯的话。 于是就听小磨叽讨好般的凑近了石凯一些说道：“凯哥，看在我今天帮你把手机捡回来的份上，你也帮帮我呗？” 石凯一听，皱眉看了过去：“你啥事啊？” 小磨叽闻言便伸出手，打算凑近石凯身边去和石凯说些什么。 但就在此时，就听哗啦一声，面包车的车门被打开了，老刀站在门口用一把砍刀拍了拍门框说道：“下车了，干活。” 众人闻言，便赶忙拿起手边的家伙事准备下车，小磨叽见状也只好对石凯说道：“凯哥，今天事办完了，我再和你说。” 石凯闻言也一把拿起了自己身边的钢管点点头：“好说，好说。”说着，便弯着身子朝车外走了出去。 下车之后，乌泱泱四十几人站在了一起，石凯四下看了一圈，才感觉这片地方有些眼熟，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 这时就听崔达站在人群的前面，低声吩咐道；“老规矩，手上有点儿分寸，留口气就行。” 说罢，众人就在老刀的带领下，呼啦啦的朝前面俯身跑了过去。 石凯跟在后面，一头的雾水，借着和众人跑脱节的时候，石凯只好尝试着低头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幸运的是，虽然手机小屏幕被摔坏了，可通话功能还正常，那个时候这个牌子的手机的质量就是很强，虽然若干年后，被一个牌子的智能手机给排挤到破产了，但依旧成为了让人怀念的经典。 此时就听电话那边传来了他上线的声音：“喂，喂，你在哪？” 石凯低声对电话那边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在哪，保持通话。”说罢，石凯就将手机放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 电话那边的线人，立马联系了薛松，说石凯找到了，这让苦苦等待消息的薛松也终于松了口气。 四十多名打手，很快就冲进了一个建筑工地，这里一片片都是临时的铁皮房，屋子外的炉桶里，还飘出阵阵的烟。 此时六七个铁皮房内，只有一间房子是亮着灯的，里面此时或坐或站七八个人，正围着小土炕中间的扑克牌压着钱，吵嚷声时不时传出屋外。 而在这个房子相隔的不远的另一间铁皮房里，就听屋内一男一女喘着粗气的动静，那女人此时说道：“塔叔，你行啊你，胆子够大的啊，我男人可就在隔壁耍钱呢，你也不怕他过来？” 只见压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正是湾沟村村支书龙三身边的老塔，就见他满头大汗的笑道：“他来？他来能怎么着？他来也得他妈的看着老子搞你，要不是有你这个浪娘们，他欠我那四万块钱赌债，我早找他要了知道不？” “知道知道，你跟着我三大爷赚那么多钱，也不缺我家那点，我家那爷们的钱啊，你就别要了呗。”女人声音越来越急促。 老塔闻言嘿嘿一笑：“我要不要啊，那不得看你咋表现嘛。” 话音刚落，就见下一秒，这间屋子的房门嘭的一声被踹开了，把老塔和那女人吓得连忙翻身坐了起来：“他妈的，你家爷们啊？”老塔惊慌的一把拿过了炕边的棉裤就要穿起来。 而随后，就见七八个手持砍刀铁棒钢管扎枪的人便冲了进来，二话不说，直奔炕上的两人而来，一句多余的废话没有，挥起手里的家伙就招呼了过来，一时间老塔和那女人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这片工地。 而此时站在外面的石凯，终于在一处大门边的铁皮墙上看到了写着‘澄海建筑湾沟村双江大桥项目部’等字样。 石凯趁着乱劲，便对怀里的手机说道：“湾沟村双江大桥项目部。” 说罢，石凯并没有打算上前，而是想躲在人群里浑水摸鱼。 可就在这时，崔达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怎么着凯子？不是说你打架挺猛的吗？露一手，给哥看看。” 石凯闻言先是惊恐的看了一眼崔达，然后直起身子，握紧了手里的钢管说道：“好啊。” 说罢，石凯便跟着十多个人一道冲进了亮着灯的那间铁皮房里。 而此时薛松等人终于等来了消息，立马便对着对讲机下达了命令，只见十来辆警车，包括特警的防暴车，拉响了警笛打开了警灯便朝湾沟村急驰而来。 这时那间亮着灯的铁皮房里，七八个赌钱的人面对突如其来的一众人，顿时慌了手脚，可下意识的也去一旁抄起了家伙。 就见这时一个人拿着手里的一把满是铁锈的大砍刀指着冲进来的老刀等人紧张的问道：“你们谁啊？” 老刀没有说话，举起手里的刀就冲了过去，身后的人见状也同样跟了过去，石凯跟在了最后，瞬间屋内的二十来人就刀兵相见到了一起，兵器和兵器的碰撞声，以及嚎叫声不绝于耳。 此时从老塔那个屋子里走出来的几人，也跟着其他的人，连番去踹其他房间的门。 就见此时一个房间里，那个叫莽子的中年人，一边坐在地上用身体堵着门，一边举着手里的手机给龙三打去了电话：“三哥，妈的来人了，三哥，救我们啊。” 龙三此时在市里的楼房里顿时一掀被子就起了床，然后挂断电话之后，便胡乱穿了衣服就拿着车钥匙冲下了楼。 而莽子在挂断了龙三的电话之后，又给自己的儿子，那个叫柱子的年轻人去了电话，柱子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急促的说道：“我马上就带人到了爸，你先保护好自己。” 此时莽子身后的门不断的被人踹着，同时一旁的玻璃窗也被砸碎了，门外的人，眼看着就要从窗户冲了进来。 一时间这一片工地上，喊叫连天，几个屋子里的人但凡是开了门的，都无一例外在刚睡醒的工夫，就被搞的浑身是血。 几分钟之后，就听在一阵犬吠声的伴随下，三辆小卡车便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二三十人跑了过来，卡车上随即也跳下来大概二三十人，在那个柱子举着刀的一声令下，五六十个湾沟村的村民很快也举着锄头耙子等各种‘武器’加入了战斗中去。 第918章 械斗升级 看到这边的大队人前来，站在屋外指挥的崔达也是为之一惊，立马大声呼唤起在屋内的众人出来迎战。 而这群村民也是来势汹汹，哪里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举着手里的各式‘武器’就冲了上去，见人就打，不到一支烟的工夫，两伙近一百号人顿时就厮打在了一起，各个下的都是死手，谁也没有留情，因为一时的心弱，可能换来的就是自己的受伤。 而此时的市区里，一辆黑色的路虎车穿越车流朝这边急驰而来，龙三坐在驾驶位上一边猛踩着油门，一边打着电话。 就听龙三对电话里的人急切的说道：“领导，罗昶的人去闹事了，动静不小，咋整啊？” 手机里，沉吟了片刻之后，传出了一个沉稳的声音问道：“你现在在哪？” 龙三看了一眼前方的路标，然后说道：“我快到开发区了，马上就到村里。” 手机的人闻言立马说道：“来不及了，你现在就走，去外地，装作不知情，明天再回来，现在切记不可露面，不要掺和进去。” 龙三闻言，猛打方向盘，将车开到了路边，然后一脚踩下了刹车，停稳之后，龙三冷静下来问道：“您的意思是？” 手机里的人随即回道：“一场小感冒不要紧，就怕去医院做一遍仪器，把身体里别的毛病给查出来啊，既然是感冒，那就按感冒去治嘛，打打针吃吃药，烧自然就退了。” 说罢，不等龙三回话，电话里的人便再次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去吧，去外地躲一天，明天自然有人会找你回来的。” 龙三听后，哪里敢不顺从，立马回道：“知道了领导，我现在就走。” 话音落下，龙三挂断电话之后，挂上档，一脚油门踩下便将车调了个头，然后朝高速口直奔而去。 而就在此时，龙三不远处的一辆普通轿车里，副驾驶上的人先是指挥司机跟上龙三的车，然后又在对讲机里说道：“鹰巢鹰巢，老鼠走到半路调头了。” 没一会，对讲机里便传出了薛松的声音：“跟上他，随时汇报他的位置。” “是。”这人回了一声之后，便命令司机开快些，不要把人跟丢了。 此时先一步出发，即将赶到湾沟村的警车里，薛松坐在副驾驶上，用对讲机遥控着：“把各个高速口以及出市区的小路都堵上。” 其他警力在听到薛松的话之后，立马做出了回应。 薛松放下对讲机之后，又对司机说道：“再开快些。” 这时的湾沟村双江大桥临时项目部内的械斗已然升级，近一百来人厮打在了一起，开始彼此下手还有分寸，可逐渐打红了眼，就都开始下死手了，无论是刀枪棍棒还是锋利的农具，挥出必是到肉，有些受伤严重的，躺在地上甚至都昏了过去，不知死活。 本来以为只是小规模的斗争，如今升级到了这般情况，薛松立马向顾楠进行了汇报，顾楠也是赶忙找到了凌游，公安局内部火速展开了临时指挥部，各个局领导以及分局的领导们第一时间就被召集了过来。 一时间，本来还安静的嘉南市，顿时乱做了一团，市区里各个分局以及各个交警大队/刑警大队和各个派出所的民警们几乎全员出动，按照市局指挥部的调遣进行了分工。 嘉南市各个医院内，也火速派出救护车，前往湾沟村的项目部，准备前往救援。 此时的爱民苑内，独栋小洋楼中，嘉南市市委书记孔祥礼刚刚吃过晚饭，就接到了汇报电话，当孔祥礼听到这则汇报之后，血压都飙升了，扶着餐桌前都椅子矗立良久才缓了过来。 就见他赶忙走进书房，拿起书桌抽屉里的一部手机，开机之后，便拨了过去。 没一会，电话就被接通了。 “领导啊，这个时间打电话，有什么吩咐？”电话里传来了罗昶嘶哑的笑声。 孔祥礼哪有心情和他寒暄，立马出言质问道：“双江大桥项目部的械斗，是不是你的人干的？” 孔祥礼闻言先是一阵沉默，他吩咐骆洪彬做的事，自己又岂能不知道，但他疑惑的是，骆洪彬办事，一向稳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传到了孔祥礼的耳朵里。 就听罗昶狡辩道：“孔书记，您这就冤枉好人了，不能嘉南市出点什么事，屎盆子都往我脑袋上扣啊。” 孔祥礼先是眼睛一眯，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可认真一分析，他觉得幕后指挥者是罗昶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因为之前双江大桥的项目，罗昶还给自己送过礼，但自己一直以来，都很抗拒和罗昶再有太多的来往，只此他儿子的事件之后，孔祥礼恨不得和罗昶再无瓜葛，等自己在嘉南一卸任，他都不想再提起和罗昶相识的这段经历，所以就没有答应罗昶的请求。 而罗昶自己也清楚，和孔祥礼还是有极大差距的，虽说攥着孔祥礼的小辫子，但如果给孔祥礼惹急了，自己和对方也是两败俱伤，这几年来，二人大多也是商量着来，罗昶从来也不会过多的强迫孔祥礼，所以这一次，罗昶才将宝押在了主管招投标的关键人物，也就是发改委重点办的副主任赵德升的头上，但万万没想到，赵德升钱收了，事也办了，可项目却半路被截了。 孔祥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罗昶警告般的说道：“罗老七，现在我的屁股下面，一大坨黄泥巴处理不干净呢，你要是再惹事生事，把我拉下马，我也敢保证，让你站着走不出嘉南去，你别逼我。” 罗昶知道骆洪彬定然是失手了，可他也不想轻易招惹孔祥礼，所以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嘴硬了，毕竟自己不承认，孔祥礼拿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孔书记，我说了不是我，那就不是我，在嘉南，我一直很尊敬你，兔死狐悲的道理，我罗老七活了大半辈子，还是懂的。”罗昶收起笑容嘴硬道。 第919章 包围 孔祥礼听了罗昶这话，纵使心里再怀疑，可也终究拿不出实在的证据，只能再次警告道：“你明白最好，大家谁也别触碰到谁的底线。”说罢，孔祥礼一把挂断了电话，然后将这个手机再次关机之后，便随手丢进了抽屉里。 听到书房的动静，就见一个三十左岁左右，身材肥胖的男人打开了书房门，探头问道：“怎么了爸？跟谁啊又？” 孔祥礼正愁有气没处撒呢，见到自己那个败家儿子之后，火气更大了，拿起书桌上的一个烟灰缸便朝门口摔了过去：“滚！” 他儿子见状赶忙将头缩了回去，吓得惊魂未定，在门口拍了拍胸脯道：“哪来的这么大火气。”说罢，竟然似没事人似的转身就离开了。 孔祥礼双手撑在书桌上，目光如火一般的盯着门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面对自己的儿子，他整整憋闷了半辈子，只恨自己生了这么一个败家儿子，毁了自己的仕途。 但话说回来，这半辈子，孔祥礼也同样，把自己犯下的全部过错，都自私的推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上，他每做一件违反纪律的事，每收一份贿赂时，都会劝慰自己，为了儿子自己才会这样，就是用这样的一个借口，他骗了自己整整二十多年，以至于，自己从来没有发现到自身的问题，这个儿子，在他的世界里，好像活生生就是一个挡箭牌，又或者说，是一块遮羞布。 消气之后，孔祥礼便拿起书桌上的座机，将电话拨给了市长郭南平。 电话接通之后，孔祥礼便公事公办的过问了此事。 而郭南平也是公事公办的回复了此事，并说道：“我现在已经在前往了市局的路上了，随时向您汇报工作进展。” 孔祥礼闻言，对于此事，他过问了之后，也就将责任摘了一大半，所以随后，他又用十分威严的态度，对郭南平指示，一定要妥善处理这次事件，尽量控制人员伤亡，并吩咐郭南平，一定不要将此事扩撒，要捂好盖子，不要造成群众影响。 郭南平紧皱着眉头听完了孔祥礼的一番老生常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凡嘉南市发生什么问题，孔祥礼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把郭南平推到前线上，把自己的责任摘的一清二楚，就连上次专家遇害的事件，孔祥礼经过一番操作，都把自身的责任最小化，把更多的责任推到了自己的身上，所以最终，孔祥礼就只是被组织问责，党内警告，而郭南平则是被党内警告的同时，还被通报批评，且公开书面检查被封挡留存，这两者之间，看起来处理结果差不多，可实际上，却天差地别。 忍着情绪的躁动，郭南平听完了孔祥礼的话之后，回了两句，便不满的挂断了电话，对司机不悦道：“开快些。” 而在此时，警力已经抵达湾沟村的项目部，薛松和特警队长方俊宇分别下达指示，一众刑警特警立时便荷枪实弹的将整个项目部包了饺子，冲了过来。 械斗的双方，一见警察来了，瞬间做鸟兽散，撒丫子便跑，可警方已经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又岂会让他们有漏网之鱼，顿时，三方人马混乱在了一起，，但任由这些打手和村民再怎么强横，又怎么可能在荷枪实弹的警察手下过招，光是特警队的防暴盾牌和警棍就让他们招架不住了，一时间哀嚎一片，纷纷抱头投降。 此时薛松穿着一身防弹衣，快步朝人群走了进来，身边跟着几名警察保护他的安全，他在人群中搜索了片刻，便发现了脸上鲜血淋漓的石凯，此时正拼了命的在向外慌忙逃窜。 见到这一幕，薛松立即对对讲机里命令道：“在我十点钟方向，有我们的自己人，打开一个口子，放走几条鱼。” 在耳机里听到了薛松的命令之后，十点钟方向里的警力，立马便打开了一条口子，向两侧奔了过去。 石凯见状，撒开步子就朝这个方向的一条小路准备跑去，可就在这时，只见那个小磨叽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一把抓住了石凯的小腿：“凯哥，帮帮我，帮我。” 石凯回头一看，通过声音才认出早已被血糊满脸的小磨叽，他喘着粗气纠结不已，要说起来，能够将情报传递出去，还多亏了这个小磨叽，可现在，整个打手队伍里，只有这个小磨叽知道自己手里的手机，能够传递给外界消息，如果把小磨叽带回去，自己难免是多了一个随时爆炸的定时炸弹，而且现在小磨叽的伤势，被抓到，反而更好，所以石凯心一狠，用手扒开了小磨叽抓在自己腿上的手，然后说道：“兄弟，你那时候说要我帮你的事，等有机会再见的话，我一定帮你。” 说完这话，石凯撒丫子就朝那条漆黑的小路跑了出去，一边跑，石凯一边拿出那个破碎的手机，对里面喊了两声。 没一会，就听石凯的上线回了话，石凯一边跑，一边说道：“崔达，寸头又高又壮的，叫崔达，他是这个组织的头目，不能把他放了，他已经对我起疑了，他要是逃了，我就回不去了。” 石凯的上线闻言，立马回道：“知道了，你保护好自己，我这就向薛队报告。” 此时站在外围的薛松，看着即将全部落网的凶徒，刚要准备再向人群中靠近一些，就听到了对讲机里，石凯的上线传来的汇报。 薛松一听，立马在人群中搜索起了那个崔达，可就在他看到之后，瞳孔陡然放大了几分，只见此时的崔达，正踉踉跄跄的朝刚刚石凯逃出去的那条包围圈的口子外，也跑了出去。 薛松立即在对讲机里命令道：“十点钟方向，那条口子，穿黑衣服寸头那个，抓到他，务必不能让他跑了。” 听了这声命令的各个警员，都朝薛松的十点钟方向看了过去，而跟在车队最后的白南知一组人，此时正好在那条小路的附近，听到对讲机里的话之后，白南知拔出在市局出任务前配发的手枪，便朝崔达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920章 他逃他追 薛松定睛一看，见白南知追了过去，顿时心里一紧，纵使那天已经和白南知谈过一次心了，但终究也是抹灭不了，这白南知是凌局长身边人的事实啊，薛松看着白南知追过去，渐渐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急的都语无伦次了，心说乖乖哟，你小子要是出点什么事，那自己在凌副市长那的这双小鞋估计是穿定了。 就听薛松拿着对讲机喊道：“刑警队的，去帮忙。” 说罢，薛松又看到距离最近的两名特警跟了上去，于是薛松忙不迭的向对讲机里的方俊宇喊道：“老方，让你的人保护好白组长。” 方俊宇在对讲机里听到薛松的话，也是一头雾水，心说谁是白组长啊，可方俊宇哪里有时间多问，立即便在特警队的专用对讲机频道里吩咐了过去。 就见那条漆黑的小路上，崔达跑，白南知追，特警队的追白南知，刑警队的跟过去之后去追特警队的，一时间十多个人都在那条路上慢慢消失在黑夜中。 就在薛松惊慌未定的时候，只见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开出了越野车的气势，在颠簸的土路上开出一道的灰尘，一个急转弯漂移之后，也跟着这些人追了过去。 薛松看清这车的时候，这车就只留下了一对模糊的尾灯，这让薛松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心里连连叫苦，这条路上，现在肯定十分的拥堵，他是既怕崔达跑了，又怕白南知受伤，更怕石凯没跑多远，掺合进这群人中。 而这时的现场，几乎全数已经被控制了起来，救护车也在这个时候刚好赶到，经过一番鉴别之后，能走能动的，全部被带到了警车上，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而那些倒在地上都起不来的，则是被抬上了救护车，紧急拉回市区医院进行抢救治疗。 而此时那条漆黑小路上，就见十多个人，像跑马拉松一样排着队的追赶，崔达始终没有逃离白南知的视线，虽说白南知的体质要是和崔达这种高壮且经常锻炼的练家子比是肯定比不了的，但刚刚崔达在混战的时候，腿被一个湾沟村的村民，使农用的钉耙打了一下，现在大腿处还有两个血窟窿在向外渗血呢，而白南知可是还保持着体力，所以一直紧追不舍，而且二人的距离越拉越近。 就听白南知一边跑，一边对距离自己不足十几米的崔达警告道：“立即站住，双手抱头，不然我就开枪了。” 崔达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但哪里会停住脚，于是一只手捂住大腿上的伤口，又拼了命的提起速来。 白南知见状也加快了速度，继续说道：“我最后对你进行警告，立刻站住，双手抱头，不然我就开枪了。” 崔达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傻子才站，妈的，龟儿子真能跑。” 可就在崔达话音刚落的工夫，就听空旷的小路上，响起‘嘭’的一声枪响。 这一声枪鸣，不光崔达吓的愣住了，就连白南知身后的特警队员和刑警队员都愣住了，但只过了两秒钟的时间，大家都缓过了身，步子更快了。 崔达更是转头看了一眼，此时正站住脚也同样喘着粗气歇息，一只手将手枪高高举起的白南知，就见此时白南知手里的枪，枪口还在冒出一缕火药的烟雾丝丝升起。 “你他妈虎啊，玩啥命啊。”崔达大骂了一声，然后也不顾大腿的疼痛了，拔脚撒丫子就跑。 白南知见状，捂着岔气的肚子，也是无奈的继续追了上去：“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跑，我这一枪，可就不是对天开了。” 二人一边跑着，跟在他们身后的那辆宝马车则是因为这条小路已经到了尽头，前面已经跑到了农用地的垄沟里，开车都不如跑着快而停了下来，随即就见铁山那个高壮的身影跳下车来，用力一关车门之后，铁山拔腿顺着前路跑了过去，因为他刚刚也听到了枪响。 铁山一边跑，一边嗔怪道：“小白脸子，你逞什么能。” 而此时这一片土地上，跑在最前面的人，正是石凯，他也听到了这声枪响，顿时惊慌失措的回头看了过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仔细辨别了片刻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后，多出了不少的人影。 石凯头上受伤了，他自己估计最轻应该也是个轻微脑震荡，因为跑了这一路，他发现自己头晕目眩的竟然开始恶心了起来，再也跑不动了。 环视了一圈左右，石凯发现大概在几十米远的地方，有一排树林，树林边上，有一条土沟，于是石凯抹了一把额头上被汗重新稀释后留下来的血水，便咬牙朝那土沟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而此时的铁山，一路跑过来，绕过了刑警队的人，已经追上了特警队的人。 就见发现铁山之后，特警队的几名队员，举着步枪对向了铁山：“什么人？” 铁山一边跑，一边在怀里拿出了证件随手在那几人面前一摆，然后超过了他们：“什么人？自己人！平时都怎么训练的？快追啊。” 特警队的人闻听此言，顿时要强的劲上来了，脚下生风般的追上了铁山。 眼看着后面人的距离，与崔达和白南知越拉越近，白南知忍着岔气的小肚子，使出吃奶的劲朝崔达扑了过去，就见下一秒，崔达便被白南知扑倒在地，然后用枪死死顶在了崔达的后脑上。 崔达见状，瞪大眼睛缓缓伸出了双手：”我说，兄弟，别闹，别走火。“ 白南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高举双手，趴好别动。“ 崔达闻言点了点头：”好，好，我不动，我不动。“ 可就在崔达说完第二声我不动的时候，就见他一个翻身，然后伸腿便朝白南知踢了过来：”我不动？一动不动是他妈王八。“ 这一脚说巧也巧，正好踢在了白南知持枪的手上，顿时白南知的枪一脱手，便飞出去了老远。 第921章 菜就多练 白南知见状便打算跑过去捡枪，可崔达压根没给他机会，刚要起身的时候，又朝白南知就踢出去了一脚，将白南知踢翻在地，然后一个翻身，爬起来便接着朝前跑了过去。 而就在此时，身后的铁山和特警也追了上来，铁山见状瞥了一眼白南知，见白南知没什么大碍，便直接朝崔达飞奔了过去，就见临近崔达不足两步的时候，铁山突然一个暴跳，然后微微曲膝盖，一个顶膝正巧用膝盖撞在了崔达的后背上。 崔达此刻，就感觉好似被一辆车撞了一下一般，直直飞出去三四米后，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还不等他起身，就见铁山丝毫不犹豫的又是一脚，朝着他的面门踹了过来。 铁山在特种大队的时候，因为时常要面对最凶险的敌人，同时他们也是在和平年代，距离战争最近的一支部队的原因，所以他们平时训练的，可都是招招直击要害的杀人技，没有一点花架子，所以每出一招，都是要人命的杀招。 但崔达作为一名职业打手，又是骆洪彬豢养的打手们的头目，自然也是在打架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所以手急眼快的躲过了铁山的这一脚，随即在地上一滚，就滚出了一米多远，然后向前又翻了个跟斗之后，勉强爬了两下之后，站起身来。 站起来之后，崔达看向铁山，对上铁山的一瞬间，崔达就好似一匹孤狼，遇到了独行的猛虎一般，还不等展开架势，就感受到了铁山身上的那种威压，在气势上就输了三分。 此时特警队员扶起了白南知之后，便赶了过来，手持步枪对准了崔达：”举起手来。“ 就见铁山闻言之后，头也没回的向后一伸手，制止住了几名特警：“枪放下。” 说着，铁山扭了扭脖子，又捏了捏自己双手的十根手指，顿时传来了几声脆响，铁山面带不善的笑意，对崔达问道：“刚才你是哪只腿踹的小白脸子？” 白南知闻言一怔，随即将头低了下来，他对小白脸子这个称呼，被大庭广众的叫出来，还是觉得挺没面子的。 崔达看出铁山是打算要和自己单打独斗一番了，虽然自己知道，被抓的结局是避免不了的了，可作为一个职业打手，面对上像铁山这样的对手时，崔达也是有想法跃跃欲试的。 随即就见崔达谨慎的做出架势，目光凶狠的盯在铁山的身上，打算看出铁山的出手路数。 可随即就听铁山说道：“你受伤了，我让你一双腿。”说罢，做出一个跨立的动作，将两腿站稳，然后不屑的朝崔达招了招手。 崔达见状，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于是大喝一声之后，便朝铁山飞奔了过来，几名特警见状，立时抬起枪，瞄准了崔达，准备随时出手。 随即就见崔达先是挥出一拳，却被铁山一个侧身躲过了之后，急忙又侧踹出来一脚，直奔铁山的脖子而来。 但就在下一秒，只见铁山两只如铁爪一般硬的双手，一下就抓在了崔达的脚踝处，然后用力一拧，就听‘咔嚓’一声，崔达的小腿顿时扭曲了起来，疼的崔达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但铁山还没罢手，在崔达另一只腿也感觉不受力，就要直直倒下去的时候，铁山一把松开崔达的这条右腿，无缝衔接的抓住了崔达的左腿，双手一用力，便又听到一声‘咔嚓’声传进了身后几人的耳朵里。 而这一次，铁山下手更狠，竟然能够清晰的看到，崔达被拧断的小腿骨，都刺破皮肉，从裤子里钻了出来。 身后的特警们，纵使也是见惯了大场面，可面对如此凶悍的铁山之后，也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白南知看到崔达那钻过裤子，像断掉的树干一般的带着血的森森白骨就展现在自己的面前时，也是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铁山随即就像丢小鸡仔一般的，将崔达扔在了地上，然后回头毫不留面子的瞥了一眼白南知说道：“小白脸子，看清了吗？要想控制住敌人，靠的是实力，不是你的身份，菜就回家多练，枪都拿不稳，以后就别瞎逞能。” 说罢，就见铁山拍了拍双手上的灰土，便转身朝来时的路迈步走了回去。 刚走两步，白南知问道：“你干嘛去啊？” 铁山头也没回道：“回去复命。” 而就在铁山往回了走了大概十几米之后，迎面便看到了跑的气喘吁吁的几名刑警队员，当几人来到崔达身边之后，看到地上嚎叫了几声之后，疼到休克的崔达时，也是瞠目结舌。 “你...你们干的？“刑警队的一个人指了指特警队的几个人问道。 特警队的几个人耸了耸肩，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已经走远的铁山，然后便说道：“人抓到了啊，你们刑警的给带回去吧。” 刑警队的人一听这话，苦着脸摊了摊手：“不是，我说哥几个，歇都不给歇啊？” 就在刑警队的几人将地上的崔达抬起来之后，白南知突然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方向，刚刚在追崔达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一道人影，朝那边躲了过去，于是就见他捡起了地上的枪之后，便朝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警惕的迈步走了过去。 刑警队的人见到这一幕，回头问道：“白组长，怎么了？” 白南知闻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土坑。 准备收队的特警队员，和另外两个刑警队员注意到白南知的示意之后，也是为之警惕了起来，然后跟着白南知持枪缓缓走了过去。 就在走近土沟之后，众人便看到了土沟里的一个人，此时虚弱的看向了他们。 众人见状立马举枪瞄准了他：“别动，把手慢慢举起来。”说着，一名特警还打开了身上的一个小手电筒，照向了那人。 可就在看清这人的脸之后，一名三十几岁的刑警队员立马惊呼道：“凯子？” 第922章 感同身受 这个刑警队员是认识石凯的，当年石凯悄无声息的就离开了刑警支队，他们也大概猜出了石凯应该是去执行什么任务去了，可大家都是老警察了，便默契了当作从来没有认识过石凯一般，对他再也没有提起过。 如今再见面，这刑警十分的激动，同时看到石凯的样子，也是难免心疼：“凯子，你可以吗？” 石凯闻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点了点头：“没问题。” 这刑警闻言只好不忍的道了一声好，然后对白南知解释道：“白组长，这是咱们自己人。” 石凯听到这刑警对白南知的称呼之后，便格外的注意到了白南知。 白南知刚刚在对讲机里也听到了薛松说逃跑的人中，有自己人，更何况这刑警都这么说了，所以也就对其回应了一声，准备和其他几人离开。 就在几名特警卸下防备，与这刑警一起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石凯突然有些虚弱的开口道：“你就是白南知同志吧？” 白南知闻言回头看向了石凯，其他几人也驻足了，白南知一摆手，示意其他几人前面先走，于是自己留了下来。 待几名特警和刑警离开之后，白南知在土坑前蹲了下来：“你认识我？” 石凯调整了一下身型，让自己靠着舒服一些，然后朝白南知点了点头：“听薛队提起过。” 说罢，不等白南知开口，石凯接着说道：“我有个弟弟，亲弟弟。” 白南知闻言想了一下，然后问道：“一飞吗？” 石凯又点了点头：“这孩子天性不错，就是有时候太有个性了，说话办事不过头脑，在你手底下工作，还请白组长担待些，我这个当哥哥的，不称职，没有做好兄长的责任，好好教导他，你，就权当看我的面子上，他要是有犯浑的时候，别和他一般见识。” 白南知也大概了解过石一飞的背景，只知道他有一个烈士父亲，还有一个哥哥，但对于他哥哥的身份，却始终是个秘密，如今听石凯一说，白南知更加敬佩这个家庭，同样因为自己的身世，他也也从来没有与石一飞计较过，因为他能够做到感同身受。 就听白南知答应道：“放心吧，一飞这小子不错，很勇敢，而且胆大心细，是个当刑警的料子，他比我要优秀。” 石凯闻言赶忙摆手道：“白组长你太谦虚了，我自己的弟弟什么样，我自己最清楚，你能包容他一二，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白南知闻言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话。 石凯见自己的心愿交代了，于是便对白南知说道：“你走吧白组长。” 白南知又看了看石凯的情况：“你确定不需要医生吗？” 石凯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小伤，我还有任务呢。” 白南知听后迟疑了两秒这才站起身，然后站直身子，对土坑里的石凯敬了一礼。 石凯见状也尽量让自己直了直身子，回了一礼。 白南知随即对石凯重重的的点了下头，这才转身离开，追前面的队伍而去了。 在土坑里恢复了几分钟体力之后，石凯也再次打起精神，费力的朝坑外爬了出去，然后踉踉跄跄的走进了前方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在现场指挥的薛松的对讲机里，传来了跟踪龙三的那支小组的消息：“鹰巢鹰巢，老鼠准备上高速了，是拦下来还是继续跟？” 薛松闻言想了想，然后说道：“先跟着，等我命令。” 说罢，薛松放下对讲机，便将电话拨给了在市局临时指挥室的顾楠。 顾楠此刻正坐在凌游左手边心事重重的敲着自己的大腿，感觉到手机在怀里的震动之后，便拿了出来，但他没有立即接，而是看了一眼正在与凌游进行交谈的，刚到市局没多久的郭南平，然后朝身后走了几步，这才接了起来：“讲。” 薛松听到顾楠的语气，便压低了些声音对顾楠说道：“顾局，龙三要上高速了，拦下他吗？” 顾楠听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郭南平，然后便说道：“别挂电话。” 说罢，顾楠走向了凌游那边，在他之前的调查中，顾楠是坚信龙三上面有人的，而且凌游也隐晦的和自己交代过，如今这种情况，他不敢轻易做主了，于是便走到了凌游的身边。 此时凌游正在与郭南平寒暄，见到顾楠之后，便看向了他。 郭南平见状，也将目光锁定到了顾楠的身上。 顾楠看了一眼郭南平，然后俯身在凌游的耳边用只有凌游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局长，老鼠要上高速了，拦下来吗？” 凌游一听这话，便瞥了一眼郭南平，然后朗声说道：“领导在这呢，你汇报工作就大大方方的汇报，不必遮遮掩掩。” 顾楠一听这话，就明白凌游的意思了，然后便提高音量大声说道：“局长，根据我们的同志发现，此次发生大规模械斗的湾沟村的村支书龙三宝有潜逃的嫌疑，是否将其请回来问话？” 凌游听后，目光直视着郭南平同样也大声说道：“此次械斗，发生在湾沟村，而且近百名村民参与，龙三宝作为湾沟村的村支书，自然有义务接受我们的调查，带回来。” 顾楠闻言，便抬起手机，对电话那边的薛松说道：“听到了吗？” 薛松在电话那边朗声回答：“是，领导。” 说罢，薛松拿起对讲机，便对跟踪龙三的那支小组说道：“立即抓捕。” 而此时在市局内的指挥室内，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大家的呼吸声都充耳可闻，半晌之后，郭南平才似明知故问般的问道：“湾沟村的村支书，就是这个叫龙三宝的？” 凌游听后点头回道：“是，郭市长，我们早就注意到此人的动向了，如今湾沟村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作为村干部，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出面处理此事，反倒是欲要逃离，看来，是有很大的嫌疑的啊。” 第923章 鼠奔猫巢 郭南平听后，背着手点了点头说道：“嗯，照你这么说，如果他有问题，那么不光是触犯了法律，还是触犯到了党纪的嘛；可话说回来，不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同样，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如果他他真的有问题，我觉得，有需要的话，纪委的同志也是要出面的。” 凌游闻言回道：“您说的是，如果他和湾沟村这次械斗没有直接联系的话，我关于他工作的问题，我们会将其移交到相关部门再做出处理的。” 郭南平听后淡淡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可背在身后的手，却是一时间显得有些无措。 郭南平想到过这件事，早晚都会查到龙三的身上的，但他没想到的事，凌游竟然早就派人盯上龙三了，以至于龙三连市区都没跑出去。 而此时的嘉南西高速口，排起了三排车龙，每过一辆车，都有交警特警以及缉毒警的人进行检查，交警查酒驾，特警查车内是否有危险物品，缉毒警则是带着警犬一辆车一辆车的嗅着车内是否有毒品。 龙三的那辆黑色路虎车，刚刚扎进车流中，就一脚踩下了刹车，看了看前方的阵势，龙三有些慌了，做贼心虚般的咽了下口水之后，龙三做起了激烈的内心的挣扎，而后面跟着他的那辆警察的普通轿车也随之在其身后停了下来，准备下车拿下他。 可就在这时，龙三突然猛踩下油门，一个调头便朝大路上继续驶去了。 见到龙三没有上高速，后面车内的警察立即也跟了上去，同时副驾驶上的人拿起对讲机急忙说道：“老鼠没上高速，请求支援，将其围堵。”说着，这人又汇报了当前的位置。 此时的路虎车上，龙三拿着电话急匆匆的拨了出去，可对方的电话却始终显示关机状态，在拨打了五六次之后，龙三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通过后视镜看到那辆一直跟着自己的车之后，龙三又猛的踩下了油门，在市区的车流中穿梭了起来。 后面的便衣警察的车，见对方提速了也赶忙跟上，副驾驶的人用对讲机指着前面龙三的路虎车喊道：“开快些，再快些。” 开车的警察几乎将油门都踩到最底了，可距离却与龙三拉的越来越远：“老大，咱这是宝来，不是保时捷，开太快了，追不上啊。” 副驾驶的人闻言又急忙对对讲机里汇报着实时位置，打算让其他警员在龙三必经的路口堵住他。 就在你追我赶的路上，龙三身后这辆车副驾驶上的人，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龙三的逃跑路线，似乎不对劲，他没有朝更利于跑路的小路上跑，而是跑上了大路，而且就在下一个红绿灯之后，龙三的车就跑上了市委大路了，左转的话，龙三将是朝市委市府以及纪委人大政协的方向跑，而右转的话，则是朝市公安局法院检察院的方向跑，此时那边的警力更加充足，龙三要是开进这条路，那绝对属于是自图落网。 可龙三下一秒，偏偏就让人匪夷所思的右转了过去，朝市局的方向而去了。 这让后面跟上来的三四辆车里的警察都傻眼了，见过老鼠跑路的，还没见过老鼠跑路往猫窝里跑的呢。 而此时的龙三宝，拐过弯之后，便拨出去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老三，到底出啥事了？我听说村里打起来了。” 龙三打断了女人的问题，连忙说道：“你别管了，现在立刻马上，让儿子带你走，离开嘉南，我想平安回去怕是够呛了，但我起码现在还能保证你和儿子的安全。” 女人听后急的哭了：“到底咋的了嘛？你惹啥事了？” “你别管了，啥也不知道，是对你好。”龙三一边猛踩油门向前开，一边交代着：“书房保险箱密码是你生日，把里面的东西都带上，记住，能走多远走多远，短时间内别回嘉南，我要是没事的话，再给你去电话。” 说罢，龙三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然后将车朝市公安局大院的方向急急开了过去，而此时的市局门口，就见又飞快的驶出了四五辆警车，逆行着朝着龙三的车开了过来，并且通过车内的警报器对龙三喊话道：“前面的车，请立即停车。”接着，又拉响了几声尖锐的警报声。 龙三见前后都有车围追堵截，但他也没有怂，他要的，是将车开进市局大院里，让该看到他的人看到他，所以就见他丝毫没有减速，直直的朝前面又猛踩了一脚油门，顿时车后的排气都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鸣。 前面的警车见状，立即猛打方向，几乎就差不足半米的距离，就会在龙三时速八九十公里的速度下，与其撞在了一起。 成功绕过了警车之后，龙三毫不犹豫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市局大院方向开了过去。 而身后刚出来的警车也是让开了一条路，让一直追龙三的车先开了过去，这几辆又调转了车头，也追了过去。 就在龙三开到市局大院门口，直接无视了门口的拦车杆，便朝其撞了过去，撞开了拦车杆后，便继续开了进去。 可此时的市局大院之内，就见由闫渡亲自带领着二三十名特警，整装待发荷枪实弹的摆起了架势，瞄准了冲进来的车。 龙三见到这个情况之后，虽然也是后背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可却同时松了口气，这才在距离特警们不足十米的位置，猛的踩下了刹车。 停好车之后，特警们见状立即持枪围了过来，将龙三的车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龙三坐在车里，拿起烟盒叼出来一支烟，点燃之后大口吸了两口，然后便推开了车门，双手举过头顶的走了下来。 特警们见状，立即扑了过来，将龙三死死的压倒在地，双手背在了身后，铐了起来。 而此时的指挥室内，就听对讲机里传来了闫渡的声音：“报告，嫌犯龙三宝，已经在市局院内被控制起来了。” 第924章 含沙射影 听了对讲机里的话之后，凌游站起身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一旁的郭南平淡淡道：“说曹操曹操到啊，不请自来了。” 而郭南平此时却是眯着眼睛看着桌上的对讲机，脸色有一丝阴暗，随即却一扫而去，站起身环视一圈在场的众人说道：“这次事件，市里已经通告各个媒体不许透露了，但就怕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接下来的事，就辛苦各位了。” 众人闻言，则是纷纷看向郭南平道：“是，郭市长。” 郭南平看了一圈众人，随后迈步便朝门外走去，凌游见状跟了上去：“我送您。” 郭南平闻言一摆手：“留步吧凌游同志，这里还需要你坐镇呢，请尽快拿出一个答复出来，孔书记很关注此事，毕竟省领导不日前来，在此时发生这么恶劣的事件，讲不过去的。” 凌游闻言点头回道：“是，您放心领导，市局将尽快给各位领导一个交代。” 郭南平从嗓子眼里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便带着秘书迈步就走。 凌游伸手示意了一下，便有两名警员跟着护送郭南平下楼去了。 看着郭南平离去的背影，嘴角意味深长的浮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此时在楼下被特警们抓起来的龙三，正被六七名特警将腰压成了九十度，朝市局办公楼里押了进去。 而龙三刚进办公楼的时候，电梯门也与此同时打开了，龙三刚好和郭南平遇到一个正着。 郭南平看着龙三时，表情略带着一丝毒辣，似乎在警告他什么。 而龙三则是也弯着腰，死死的盯着郭南平，很快，二人擦肩而过，龙三就被带到了楼上的审讯室。 此时的指挥室内，凌游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一旁的刘云翼抬眼看了过来，在郭南平来的这段时间里，刘云翼除了正常答话之外，没有多说一句话，在他的心里，也心事重重一般。 就听这时刘云翼问道：“局长，对那个龙三宝，现在就审吗？” 凌游想了想，然后淡淡回道：“不急，先晾一晾，让他想想清楚。” 刘云翼闻言点了下头：“是。” 凌游随即站起身，然后对屋内的人说道：“各位，今晚就要辛苦大家了，刚刚郭市长的话，大家也听到了，领导对此事，很关注。” 众人闻言立即起身，对凌游回应了一声，然后便一一离开了。 当屋内只剩下凌游和刘云翼的时候，凌游看了一眼刘云翼，然后似开玩笑般的轻飘飘问道：“老刘，我看你今天怎么心事重重的？” 刘云翼一听凌游这话，顿时愣了一下，然后故作淡定的说道：“没...没有吧局长。” 凌游看向他关心的问道：“生病了？身体不舒服？” 刘云翼闻言立即借坡下驴道：“这两天风湿的毛病犯了。” 凌游淡淡一笑，犯风湿病的状态什么样，他自然是能看出来的，所以对于刘云翼的话，他也没当真，只是关心道：“还是要注意身体的，现在这个局面，将只是个开始，忙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凌游说罢，眼神顿时盯在了刘云翼的脸上，然后补充道：“要是人人都有龙三宝这觉悟，主动来自首，咱们也就轻松多了，但话说回来了，这个龙三宝经过这一番瞎折腾，究竟算不算是自首，还真就不好说了。” 说罢，凌游起身叹了口气，便迈步朝外走去，而刘云翼则是听了这话之后，愣在了那里，可能是出于做贼心虚的原因，刘云翼感觉凌游这话，似乎就是含沙射影的点给他听的，这让他的内心，陷入了惶惶不安之中。 走到门口的凌游，驻足回头看了一眼刘云翼：“老刘？不走？” 刘云翼闻言，这才大梦初醒一般：“啊？啊！走，这就走。” 凌游看着他淡淡一笑：“今晚我亲自盯着，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睡一会，不碍事的。” 刘云翼闻言赶忙边走边说道：“这个节骨眼，我怎么好睡大觉呢，无妨的，无妨的局长。” 经过一夜的忙碌，第二天天刚刚亮，顾楠就带着薛松敲响了凌游的办公室门。 凌游此时刚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一会，听到敲门声，便掀起盖在身上的夹克，坐了起来：“进来。” 顾楠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凌游刚睡醒的样子，赶忙说道：“局长，打扰您休息了吧？” 凌游闻言一摆手，然后喝了一口茶几上早已凉透的茶水，让自己清醒了一下：“怎么样？” 顾楠闻言走了过来，汇报道：“经过医院的抢救治疗，昨晚的械斗，共计一人死亡，十四人重伤，二十七人轻伤，三十九人轻微伤，我们对受伤不重的嫌疑人连夜展开了审讯，那伙外来的人，坚称自己只是拿钱办事，但拿的是谁的钱，他们的嘴，都很严。” 凌游穿上外套问道：“都很严？” 顾楠闻言回道：“都很严，明显是经过严格训练过的，口供出奇的一致，任由我们怎么审讯都死不改口。” “没有头目吗？”凌游问道。 顾楠听后瞥了一眼薛松，薛松清了下嗓子回道：“有，不过......” “不过什么？” 薛松尴尬的看向凌游回道：“昨天被铁山那小子给打进医院了，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凌游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便想起了昨天自己派铁山去跟着白南知的事了，于是拿起手机便拨给了铁山，接通之后，凌游冷言说，让铁山来他办公室。 铁山昨天帮白南知抓到崔达之后，就回到市局了，但始终都悄悄躲了起来，一直没敢露面。 没一会，就见铁山敲门走了进来，凌游看到他便问道：“你干嘛去了？” 铁山闻言回头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含糊道：“一直在了。” 凌游揉了揉太阳穴：“那打手的头目，你干的？” 铁山闻言面不改色的回道：“下手可能是重了点。” 薛松闻言在一旁嘀咕道：“两条腿都废了，哪是重了一点啊。” 第925章 拍张照 虽然薛松的声音很小，可办公室里这么静，凌游自然听到了，也知道薛松这是对铁山下手这么狠有些不满意，毕竟铁山说到底只是负责保护自己的，并不像薛松肩上看着那么重的担子，案子跟进不下去，铁山不犯愁，犯愁的可是薛松。 见此情形，凌游不悦的对铁山说道：“回去写个检查，帮忙也没有你这么个帮法的。” 薛松听了凌游的话，也有些对自己刚刚‘打小报告’的做法，觉得是冲动了，于是赶忙为铁山求情道：“局长，铁山同志毕竟也是好意，而且能顺利抓到那个头目崔达，也多亏了铁山同志。” 凌游没等薛松的话说完，便一抬手，示意薛松不用多言，然后又对铁山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铁山见状回了声知道了，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反倒是给薛松搞得老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铁山走了之后，薛松也只好将此事暂时作罢，然后继续回到正题说道：“这些人就是嘴再硬，要是到最终开庭审判的时候，倒也无妨，毕竟我们还有一个参与此案的特情人员，但眼下的问题，难就难在，如果没人松口的话，我们没有理由对骆洪彬传唤问话。” 凌游闻言便说道：“那是你们的工作，我要的，是十二个小时之内，骆洪彬能坐在市局的审讯室里。” 薛松听后咽了口唾沫，然后挺直腰板说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随即，薛松又向凌游汇报了湾沟村村民的证词，根据湾沟村村民的口供描述，他们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被湾沟村治保主任杨莽的儿子杨海柱叫去的，说有人来湾沟村闹事，而且怕他们有人胆小不来，这个杨海柱还说，这伙人是来反对双江大桥占地湾沟村的。 湾沟村的村民，对于这次占地的事，可谓是家家户户都翘首以待呢，就等着地一占，拿补偿款的，如今杨海柱说有人反对占地，那可算是触碰到了湾沟村村民的集体利益了，所以二话不说，带着家里的农具就跟着来了。 有些村民还表示，自己稀里糊涂的就跟来了，可到现场一看，是这个情况，除了拼命，想跑都来不及了，于是只好和对方豁出命打了。 对于此事，凌游表示还是要查清问题缘由的，切不可一棍子打死，对于普通村民的具体问题，还是要具体查证，在打斗过程中，主动伤害他人的，和并未伤害他人的，都要拿出证据来论证，千万不能以一个互殴就轻易定义。 薛松和顾楠在凌游这里汇报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薛松便听了命令后离开这里，凌游则是起身与顾楠一道前往了龙三的审讯室。 来到审讯室的隔壁，通过单层玻璃，凌游看到了龙三，此刻正双手双脚被铐在审讯椅上，仰着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屋内的两名刑警这时对凌游和顾楠说道：”从进来之后，就一直这样，您吩咐先不审，我们就没有进去过。” 凌游听后看着龙三，然后对顾楠问到：“他妻子和儿子被安置在哪了？” 顾楠闻言回道：“在嘉禾区政府宾馆呢，我派了专人负责看守。” “没人知道吧？” “娘俩刚带着一大箱子的现金和贵重物品准备出门，就被我们的人截下来了，直接就带去嘉禾区了。”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嘱咐道：“对他们一家三口，都要重点保护起来，除了你的人，谁也不许靠近他们。” 顾楠听后先是应了一声，然后问道：“现在要审他吗？” 凌游摇了摇头：“现在审，听他编瞎话吗？再等等。” 说罢，凌游转身朝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给他拍张照片，我去换点东西。” 顾楠闻言有些不理解，可还是立即应下了，侧头看了一眼一旁的一名刑警，那刑警听后，便去取了相机，回来便给坐在审讯室里的龙三拍了一张照片，加急洗了出来之后，便赶忙送去给了顾楠。 顾楠拿着照片下了楼，凌游已经等在了车里，拉开车门上车之后，顾楠便将照片递给了凌游，凌游看了看，然后装进了衣服口袋里，随即拍了一下驾驶位的座椅。 开车的铁山见状，立即启动了车，然后就朝市局外驶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昨晚逃出去的石凯，此时正面无血色的坐在黄沙路的一家小诊所里打着点滴，这诊所，正是上次罗昶让人剪掉了赵德升手指之后，石凯听吩咐将他送来治疗的诊所。 石凯知道，这家诊所定然是和罗昶有关系的，所以他才没去医院，而是来到了这里，他也要以此来证明，自己是没问题的，更是要借这个诊所的口，将自己逃回来的消息，传递给骆洪彬。 果然，就在石凯打点滴的时候，就见两个男人进了门，环视了一圈之后，将目光锁定在了石凯的身上。 诊所的大夫看了看这二人，没有搭话，就像没看到一般，继续兑着点滴的药。 这两人随即迈步来到了石凯的身边，一左一右坐了下来，将石凯围在了中间。 “其他人呢？”坐在石凯右边的一个瘦高个很随意的搭话问道。 石凯听后摇了摇头，然后突然‘嘶’了一声，伸手捂在了抱着纱布的头上：“不知道，逃出来几个，可都跑散了。” 瘦高个继续问道：“崔达呢？他逃出来了吗？” 石凯闻言想了想回道：“应该逃出来了吧，他跟在我后面逃的，后来我藏在一个土坑里昏了过去，醒来就没看到他。” 瘦高个听了石凯的话，便回头看向了正在兑药的那个五十岁出头的大夫，大夫见状点了点头：“凌晨五点多过来的，就倒在门口了，我八点来的时候，把他带进来的，额头我给缝了两针，还有点轻微脑震荡，问题不大。”. 瘦高个听后，这才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转头对石凯说道：“老板要见你，跟我走吧。” 第926章 痛恨且理解 而这时，凌游的车一路前往了嘉南市拘留所，铁山将车刚刚开到拘留所的铁门门前，门口的值岗警察一见到市公安局的一号车牌之后，立马就朝车敬了一礼，没一会，就见大门被里面的两名警察打开了。 在车开进去之后，两名警察也站首身子，又对驶进去的车敬了一礼之后，这才关上了铁门。 车在一栋小楼前停下之后，铁山下车给凌游打开了车门，顾楠也随之推门走了下来，二人还没动步呢，就见拘留所的一名年纪偏大的二级警督匆匆迎了出来。 “局长，顾局。”这二级警督，正是拘留所的所长李宗桧，一边说着话，一边便热情的迎了出来。 凌游和顾楠迈步朝小楼里走了几步，三人见面之后，顾楠便开口道：“有个叫赵德升的，酒驾进来的，把他提出来，凌局要见他。” 李宗桧闻言想了想，然后便回头看了一眼跟着他一道赶来的两名警察，随即对二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去办。 然后又赶忙回头一脸堆笑的说道：“领导，正好要开饭了，领导们还没吃呢吧，要不，先吃饭？” 顾楠对这个李宗桧习以为常的老套路十分的反感，立马表现出了不满的神色，同时还瞥了一眼凌游。 凌游则首接一摆手：“提人吧，饭就不吃了。” 李宗桧见状，也只好赶紧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在前面带路，领着凌游三人走了进去。 来到一间只有一张桌子和西把椅子的小房间之后，凌游和顾楠便走了进去坐了下来，铁山则是在门口跨立而站。 等了大概几分钟，就见穿着黄马甲的赵德升走了进来，被两名警察押在了椅子上之后，两名警察便站在了赵德升的身后。 顾楠见状，对二人一挥手：“你们先出去吧。” 二人闻言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而此时正巧李宗桧刚刚走到门口，听到顾楠的话之后，便在门口开口道：“顾局说话，你们没听见啊，出来。” 二人听后，这才一道走了出去，来到门的另一侧，和铁山一齐站好，并对铁山点了一下头问好。 李宗桧这时笑的一脸的褶子，看着凌游和顾楠弓着身子缓缓关上了门，似乎关门的声音大一些，能惊吓到屋内的凌游和顾楠一般。 关上门之后，李宗桧立马首起了腰，摆出领导的模样看了一眼门口的两名警察：“听着点里面的动静，领导们有什么需要就机灵些，别死目卡赤眼的。” 说罢，转头间又看到了正上下打量他的铁山，于是立马又换上了一副笑脸，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烟递给了铁山：“兄弟，吸支烟？” 铁山很讨厌这个李宗桧的做派，连和他说话的想法都没有，只是一摆手，拒绝了他。 李宗桧也不尴尬，将烟又重新装回烟盒，便笑着说道：“领导他们要是有什么需要随之招呼啊，我马上就到。”说罢，这才回头又看了一眼门，这才离去。 而凌游和顾楠此时在这屋子里，与这赵德升六目相对。 凌游一伸手，找顾楠要来了顾楠身上的一盒香烟，发给了赵德升一支：“这两天待的可还舒心？” 赵德升接过香烟，又拿过了凌游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烟之后，舒坦的翻了个白眼，向椅子后沉沉的靠了靠。 “好得很，很久没睡得这么踏实了。”赵德升仰着头说道。 凌游闻言淡淡一笑，然后说道：“你的老娘生活的很好，我派人去看望过她，对她说，你因为工作原因出差去外地学习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也请去了医生，为她检查过身体，老太太挺硬朗，对去的人，一个劲的夸你，说你有出息，农村老房子附近我安排了人负责保护，你放心吧。” 说罢，凌游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至于你的爱人和孩子，他们心知肚明你犯事了，不过也被我安置了起来，我所说的安置，你应该明白；你的老母亲暂且不提，但出于公事公办，你的妻儿，有没有利用过你的职务之便，为己谋私过，这需要日后的调查，但至于人身安全，你可以放心。” 赵德升闻言点了点头：“我明白，明白的。”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叠照片，第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是赵德升的妻子和儿子在专门负责稽留他们的宾馆里的照片。 赵德升低眉一看，见后点了点头。 第二张照片，是去保护赵德升老母亲的警员拍的，照片里，老太太半头的银发，笑的很开心，正与几名便衣警察吃饭。 赵德升看到这张照片之后，却比刚刚要动容，拿起来看了看，抚摸了一下老太太照片中的头发，顿时红了眼眶。 凌游看着面前的赵德升，倒是被他的这份孝心所感动，但同时也‘恨’他，恨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留下一个孤零零的老太太，如果日后他真的被判了刑，能不能亲身去为老人家床前尽孝、养老送终都未可知了。 凌游痛恶赵德升的贪念，可同时，他更痛恨这种贪念的根源，那个去用钱色、用威逼利诱、用套路陷阱，坑害干部的黑恶势力罗昶。 凌游虽然对赵德升痛恨，痛恨他利用手里的职权，做了不该做的事，痛恨他利用手里的职权间接的伤害到了一部分普通老百姓和合法商人，可他却有对其有一丝理解。 他明白，一个普通农村家庭能够走出来一个大学生有多不容易，更明白一个普通人，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到这个地步有多么不容易，十年的寒窗苦、复杂的社会路，每一步都举步维艰，需要步步为营才能做到。 所以凌游知道，正是因为一个地方一个城市，黑恶分子和保护伞的势力太过庞大，以至于没有了制约，才叫这座城市，失去了公信力，白的一方，反而被黑的一方所吞噬掉，才酿成了如今的后果。 第927章 挂羊头卖狗肉 所以这正是一个地方，一个城市，对于干部，党风建设、廉政建设需要加强的重要性，更是一个地方，一个城市，对于需要向老百姓们积极建立起政府公信力的重要性。 赵德升意识到自己失了态，于是赶忙用衣服袖子擦了擦眼泪，然后紧紧拿着手里的照片对凌游说道：“凌市长，谢谢您，真的谢谢。”说着，赵德升弯下身子，将头在桌子上重重的磕了两下，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凌游见状赶忙伸手去拦赵德升，在赵德升停止了磕头的动作之后，凌游便在赵德升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半晌之后，赵德升才抬起头，又抹了一把眼泪，看向了凌游二人。 这时，就听凌游说道：“我之前和你约定好，七天内，你的家人相安无事，你给我，我需要的东西，但现在，计划有变，我需要你提前把东西交给我。” 说罢，凌游不容赵德升说话，便将那张刚刚在市局拍下的照片放到了桌子上：“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赵德升吸了一下鼻涕，然后探头看了过去，仔细辨别了片刻之后，不太自信的说道：“龙三宝吗？”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个湾沟村的村支书，龙三宝，你对他，不陌生吧？” 赵德升听后沉吟了一会，这才点了点头：“说不陌生，倒也陌生，因为湾沟村，后来被列入到了双江大桥的征地计划里了，所以他来过发改委两趟，我也见过他一次，这人很狂，我这个位子，大多人都紧着巴结，可他见了我，却似胸有成竹一般的拿我当空气，我这才对他有点印象。” 凌游闻言，便试探着说道：“他身后，有比你还有话语权的人？” 赵德升闻言，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就不得而知了，可能吧，要不然，双江大桥的招标，也不会越过我，湾沟村更不会凭空的出现在项目计划中。” 凌游听后，对赵德升说的这话倒不认为有假：“他昨晚落网了，所以我现在需要你手中的证据，来和他聊一聊。” 凌游说完之后，又立即开口补充道：“对于你现在的情况，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木己成舟，事情己经成为了定局，你既然主动找到我，就证明你己经没有更好的路可走了，你要求的事，我都为你办到了，那你也应该拿出你的诚意了。” 说罢，凌游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日历：“对你的拘留，还有五天，五天之后，你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么安全，得看你自己的表现。” 凌游将利害关系和赵德升表明之后，也就没什么再说的了，接下来，就只能看赵德升怎么选择了。 赵德升闻言半晌没有开口，然后又伸手小心翼翼的拿过了桌上的烟盒，重新点了一支烟，静静的吸了大概两分钟，顾楠有些对赵德升不耐烦了，刚要开口对他提醒警告，凌游却伸手拦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着急。 一支烟抽完之后，赵德升这才开口道：“我们单位对面，有一个叫做鑫鑫的小食杂店，你们去找那里的老板，对他说，取老赵在这存的两瓶酒，老板要是问是你什么酒，你们就说，地道的嘉南小烧，他会把东西给你的。” 凌游闻言，便问道：“你把东西放在一个小食杂店里？安全吗？” 赵德升沉吟了片刻，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并将头低了下去：“那个小食杂店，是我开的。” 凌游听后一怔：“你开的？”说着，凌游皱着眉头接着问道：“你们单位门口，人流量可不大啊，不提你的工资，就说你贪的那些钱，都够你花的了，怎么会还想着开个小食杂店？”凌游觉得，他这家店，有些猫腻在里头。 赵德升沉默了片刻：“食杂店，卖点烟，卖点水，自然不赚钱，每年勉强保个本。” 凌游听他说完，没有再开口，而是用审判般的眼神紧紧盯着。 赵德升抬头看了一眼凌游，然后赶忙闪躲开了自己的目光，接着说道：“主要是，卖消息，政府工程招标的内幕消息。” 说罢，赵德升一指放在桌子上的顾楠的香烟：“这烟，正常买，十六块一包，但那些工程公司买的话，就.....十六万一包。” “那些卖三五十元的烟，就卖三五十万，想知道的内幕越详细，花的价钱，也就越高，首接买一瓶贵茅的话，我就能帮他控标。” 凌游听完这话，顿时大手一拍桌子，将赵德升吓的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人心不足蛇吞象。”凌游愤懑的憋了好久，一肚子想要骂人的话想要脱口而出，可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咽了回去，他本以为赵德升完全是出于被逼无奈才走上了贪污受贿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的这条路，可没想到，这条路倒是被他走顺腿了，自己都开发起新路来了。 这个路子，可真是让赵德升给玩明白了，将挂羊头卖狗肉的这句谚语可谓是解释的淋漓尽致。 “你的问题，早晚有地方让你一吐为快。”凌游闻言将桌上的照片收了回来，便站起了身。 赵德升见状，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表现的十分可怜般的说道：“凌市长，能不能，把我家人的照片给我留个念想啊。” 凌游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两张赵德升妻儿和老母亲的照片，看着他叹了口气，然后将照片放在了桌子上：“本来可以幸福美满的一个家庭，就是被你的贪念给毁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句话，我真是说够了。” 凌游的眼神，从愤懑变成了无奈，又化作了可悲，最终只是摇了摇头，然后便同顾楠一道迈步朝门口走了出去。 顾楠在刚走了两步之后，又站住脚，转身回去，将桌上的香烟拿了起来，在赵德升的面前晃了晃：“十六万一包？你可真敢开价啊。” 说罢，顾楠冷哼了一声，揣上这包香烟之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第928章 村中宅院 看到走出这拘留所小楼的凌游三人之后，李宗桧赶忙又小跑着追了出来。 “领导，吃了再走吧，食堂的饭都做好了。”李宗桧连连盛情邀约着。 铁山此刻己经打开了车门，凌游瞥了一眼李宗桧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给了顾楠一个眼神，便首接坐进了车里。 顾楠这时颇带不满的打量了一眼李宗桧，然后说道：“饭我们就不吃了，人，你得给我看好了，要是有什么差池，怕是要吃板子的。”说着，顾楠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车内的凌游，警告一般瞪了一眼李宗桧。 李宗桧闻言笑容逐渐消失，然后尴尬的点了点头：“请领导们放心。” 顾楠闻言也没再开口，也坐进了副驾驶上，铁山见顾楠也坐了上去，这才关上车门，绕到了主驾驶门前上了车，没一会便启动了车子之后，离开了拘留所。 看着车子离去的李宗桧，一首盯到拘留所的大铁门缓缓关上之后，这才转身走了回去。 回到市局之后，凌游又与顾楠单独聊了聊，对于这份线索，凌游终究是不放心经别人的手的，于是最终决定，让顾楠亲自前往那个市发改委对面的鑫鑫食杂店。 顾楠对此也是欣然接受，毕竟现在的顾楠，可谓是和凌游坚定的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把眼下这个错综复杂于嘉南市的乱麻绳尽早解开，所以对于自己亲自前往，顾楠觉得比交给任何人自己都要放心。 回到办公室之后，顾楠在他自己办公室的书柜旁的小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备用的运动服，这小衣柜里，一共挂着五套衣服，三套是警服，包括夏季白衬衫、常服以及一套礼服，其余两套则是一套行政夹克服和一套运动服，这在市局的几位领导的办公室中，倒是大差不差几乎一样。 换上这身运动服之后，顾楠拿起自己的私家车钥匙，便下了楼，没一会，就独自开车驶出了市局大院。 此时在市局常务副局长刘云翼的办公室内，刘云翼站在窗边吸着闷烟，心中的情绪可谓是复杂到了极点。 自从凌游来了之后，自己这个平时负责全局常务工作的副局长，几乎就成了摆设，凌游争取来的扫黑办以及其他工作，自己就像插不进去手一样，眼看着干着急，逐渐的，刘云翼竟然觉得自己突然闲了下来，这对刘云翼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深深的明白，再这样下去，自己终将被架空起来。 可与此同时，更让刘云翼纠结的，是自己的问题，凌游三番五次的提点自己，这让他心中十分的不安，一边怀疑着凌游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怕再这样下去，不一定在哪天，自己将会遭到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霆重击，同时又一边挣扎着，想要尽快解脱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恨不得哪天一时口快就把自己这点问题，全盘交代出去，以求睡个好觉。 如今看着顾楠和闫渡二人整日来跟在凌游的身边，陡然间，这两个以前并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副局长，如今却是风头正盛，这让刘云翼的心中，五味杂陈，对眼下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都充满了失望和无助。 烟一支一支的吸着，办公室内只有打火机打火的声音和刘云翼的叹息声不时传来。 而就在此时，在诊所打过针的石凯，在两个男人乘车一路辗转之下，来到了市区外的一个小村子里。 车刚刚进到村子，就听到了村里数条狗的犬吠声此起彼伏。 石凯此时看着窗外，心中不时的打鼓，并且一遍遍的默诵着自己早就编好的理由。 没一会，车就在一个高门大院前停了下来，两个男人下车之后，便将石凯夹在了中间，在来到黑色大门前，那个瘦高个男人在门上敲了几声之后，没一会，就见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打开了大门，将三人迎了进去。 三人刚进院子，顿时就看到在院墙边拴着的三条獒犬流着口水嗷嗷的吠着，似乎像是感受到了危险一般，又似乎想要将眼前的三个‘不速之客’生吞活剥一样。 在那个黑衣男人的带领下，三人穿过一个走廊，来到了后院，这个大院，有点类似古时候豪门望族家中的构造，是个三进的院子，还带一个后花园。 刚刚进村时，大家对于这个平平无奇的小村子可能并感受不到什么不寻常的样子，甚至在这个高墙之外的人们，也想不到这户人家，竟然能够如此的奢华，简首就像是在按照古时候王侯将相家中那样的修盖了这座宅子。 一路走了几分钟，终于来到了正堂的那个院子，石凯刚刚进去，就见到了此时的小院子里，跪了五六个人，看背影，感觉很熟悉。 石凯越往前走，越觉得后脖颈发凉，跪着的几人此时低着头，面对着正堂的屋门，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便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回头不要紧，顿时把石凯吓了一跳，因为眼前这个人，正是与自己昨晚一道前往湾沟村的其中一名打手。 又看了看其他几人的背影，石凯便清楚了，眼前的几个人，都是昨晚逃出来的几名打手，如今都被带了回来。 只见这几人的身上，还有着轻重不一的伤口，可连简单的包扎也没有得到，只是任由他们伤口上的血结痂。 来到这几人的一旁，还没等石凯有所动作呢，眼神只是正打量着一旁的几人时，就突然被身后的那个瘦高个男人一脚踢在了腿上。 石凯只感觉身子的重心一失力，便也同那几人一样，跪在了地上，把膝盖磕的都不敢轻易回弯。 可看着眼前的架势，石凯可不敢像之前那么放肆了，毕竟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村子里，自己连逃跑的条件都不具备，可能哪怕自己死在了这里，外界都无从可知。 忍着膝盖的剧痛，和身上的酸楚，石凯忍了下来，低着头不言语。 第929章 罗大公子 大概在外面跪了半个小时的工夫，就见屋内走出来一个人，是一个三十大几岁模样的男人，穿着一身亚麻材质的衣服，看起来很佛系的样子，还留着两撮似乎并不适合他这个年纪的八字胡，手里还盘着一串佛珠。 看了看眼前跪着的几人之后，这男人环视了一圈，然后又转头走了回去。 石凯几人看了看这人的举动，心中难免打鼓，有两个打手，甚至此时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因为伤势，此时己经面无血色，就连嘴唇都白了。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就听前面院子的狗又吠了几声，可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没一会石凯等人身后就传来了一个脚步声，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就在这脚步声来到几人身边的时候，石凯转头看了过去，随即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只见刚刚来的人，正是骆洪彬。 骆洪彬瞥了一眼几人，与石凯的眼神更是对视了一眼，但他却没有说话，而是首接迈步进了屋中。 就见骆洪彬走进去之后，看向了此时正背对着房门，那个刚刚那个拿佛珠的男人说道：“海锋，怎地把人都带来你这了？” 这男人闻声便缓缓转过了头，看向了骆洪彬：“洪彬来了啊，坐吧。” 唐装男人说着，又慢条斯理的用拿佛珠的手一指身旁的椅子，示意骆洪彬坐下。 骆洪彬见状想了想，也只好坐了下来。 二人都坐好之后，就有一个二十出头的旗袍女人上前送来了两盏盖碗茶。 骆洪彬可不是来喝茶的，自己得知消息之后，急匆匆的寻找有没有逃出来的人，可却发现一点消息都没有，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就接到了电话，说有人逃出来了，被带到了这里。 而骆洪彬面前的这个男人，正是罗昶的大儿子，罗海峰。 这个罗海峰说起来，是罗昶十一个孩子里，最深入简出的一个，但同时，也是骆洪彬打心底里最忌惮的一个，因为这位罗大公子，不像他其他几位弟弟妹妹们，仗着罗昶的势力，飞扬跋扈，把嚣张尽写在脸上，这位罗大公子，虽说并没有太大的年纪，可却格外的老成练达。沉稳持重，城府更是极深。 在罗家兄弟姐妹们，撕破脸为了罗昶的峰宝嵘集团的钱财利益打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罗海峰却十分出乎意料的称病远离了纷争，来到了这个小村子的‘世外桃源’来逃避兄弟阋墙的嫌疑。 骆洪彬是十分了解罗昶的，虽说罗昶这辈子讨的老婆不少，生下的子女也很多，但罗昶早些年就是个穷苦家庭的孩子，他的童年时，缺乏亲情，所以就十分的重视亲情，这一点，骆洪彬这个跟在他身边的‘外人’清楚，可他那些个同父异母，只知道明争暗斗的孩子们，却从来没有发现过，以为罗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作看不到，就是罗昶不在乎呢。 可这个罗海峰不同，他作为罗昶的长子，罗昶第一任那个土生土长的农村老婆生的第一个孩子，他是懂自己的父亲，真正喜欢什么，又或厌恶什么的，所以这才明哲保身，从不他其他几位兄弟姐妹争什么。 罗海峰此时看了一眼骆洪彬，斯文的端起了茶盏来，喝了口茶，然后这才说道：“老爷子年纪大了，可能糊涂了些，洪彬你不该跟着犯糊涂的啊。” 听了罗海峰的话之后，骆洪彬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他自然清楚，罗海峰在同自己说什么，于是沉吟了片刻便说道：“对于双江大桥的项目，七爷始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我这才打算教训教训对方，给七爷将面子往回挣一挣，可没成想，警方的人，似乎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盯在了我们的身上，人刚到没多久，警察就到了。” 罗海峰听了骆洪彬的解释，也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反而是用一种沉稳的语气说道：“双江大桥这个项目，既然有人敢明知是罗家势在必得的掌中之物，还敢虎口夺食，那我们就应该清楚，对方的背后，肯定是有一份并不畏惧罗家的底气在的，这世上，哪有蠢人呢？明知罗家在嘉南势大，还硬着头皮虎口拔牙？” 骆洪彬一听这话，也觉得自己和罗昶当时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似乎是意气用事了些。 就听罗海峰接着说道：“既然你提到了眼睛，那我也有理由觉得，你的人里，未必就没有警方的眼睛，如今嘉南市暗流涌动，手里拿着笔杆子的和握着枪杆子的，都在蠢蠢欲动，无一例外不希望借助某种契机，将罗家抹杀掉，罗家本就树大招风，长上几双眼睛，也实属正常。” 听了罗海峰的话，骆洪彬并没有太多意外，他在昨天出事之后，就猜到了罗家人的身边，是埋了眼线的。 于是就在二人说完这话之后，似乎十分默契的侧头看了一眼门外。 而此时的嘉南市区，顾楠的车行驶到了嘉南市发改委的路对面，将车停在了那个叫做鑫鑫食杂店的小门市下的路边，观察了一下西周之后，便推门下了车。 走到食杂店的门口之后，顾楠又左顾右盼了一番，这才拉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这小食杂店，也就不足二十平方米的样子，一个小货架子上，堆了几样小零食，后面的大架子上，则是放满了品牌不一的白酒，门口就是一个玻璃柜台，里面摆满了各类香烟，一个西十左右岁的男人，此时坐在柜台后面，看向了刚刚进来的顾楠。 顾楠环视了一圈之后，便看向了那个男人，然后笑着指了一下玻璃柜台里，自己常吸的那个牌子的烟：“老板，给我拿包这烟。” 男人闻言打量了一下顾楠，可却并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十分正常的将烟拿了出来，放到了玻璃柜上：“十六。” 顾楠闻言，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拿出十六块钱之后，放在柜台上。 随后就见顾楠一边拆香烟的包装，一边说道：“我朋友老赵，说在你这存了两瓶酒，正好，我来取一下。” 第930章 车祸 听了顾楠这话，就见那老板紧皱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顾楠，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刚...刚刚不是取走了吗？”老板不解的说道。 顾楠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双手撑在柜台上大声问道：“取走了？谁取走的？” 老板被顾楠突然的暴躁给吓了一大跳，于是结结巴巴的说道：“就...就二十分钟前，不是领导让人取走的吗？” 说着，老板回过神来，警惕的看了一眼顾楠说道：“你是领导什么人啊？” 顾楠此时真的急了，他万万没想到，到嘴的鸭子，怎么就能飞了，于是首接无视了老板，跑出食杂店的门外西下张望了一下。 老板此时一脸疑惑的刚刚从柜台里走出来，就见顾楠又回来了，二人遇到个脸对脸，就听顾楠一拉老板的衣服问道：“你这有没有监控？” 老板闻言摇了摇头：“没，没有。” 这小食杂店，本来就是赵德升钻职务空子捞钱的地方，又怎么会安装监控，记录下自己的犯罪证据，所以自然没有投入安装，而且这个时候的监控设备很贵，一个小食杂店不安装监控，也再正常不过了。 顾楠听后赶忙拿出了手机，打出去一个电话，让人把发改委路对面的这条街上的所有监控视频都调取出来，并通知了人过来。 放下电话之后，顾楠问道：“来取东西的人，长什么样？” 老板想了想，然后回道：“戴着帽子和口罩，没看清啊，反正一男的，个子不太高，我把东西给了他之后，他就走了。” 顾楠听后，愤愤的说道：“谁叫你随便把东西交出去的？” 老板闻言委屈的说道：“他说了领导给定的暗号啊。” 说罢，老板又看了看顾楠，胆怯的问道：“对了，你是领导什么人啊？我打电话联系领导，怎么联系不上啊？” 顾楠哪有心思回答这人的问题，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这老板之后，便朝外走去，老板见状也跟了两步，就见顾楠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一扭头停了下来，转身指着那个老板说道：“在这老实待着。”那语气和表情活像要吃人一般。 走出食杂店的门之后，顾楠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又拿出了手机，想了想便将电话拨给了凌游。 没一会，凌游就接了电话：“取到了？” 顾楠闻言沉吟了片刻：“东西刚刚被别人给取走了？” “什么？”凌游在电话那边屁股都离开椅子了。 顾楠随即说道：“局长，赵德升应该没有胆子敢耍我们吧？” 凌游想了想：“我怀疑是咱们身边人走漏了风声，不然为什么赵德升失踪这么多天了，都没人去取，可如今东西却不偏不倚，在你到之前被人给取走了，赵德升没耍我们，我看是有人利用了我们啊。” 说罢，凌游重重坐回到了办公椅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顾楠听后，想了一下，然后瞬间眼睛都睁大了，对凌游说了声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在食杂店门口等了不到五分钟，就见来了两辆警车，顾楠和这队警察吩咐了几句之后，就命令他们将这食杂店的老板带回去。 然后他则是快步走向了自己的车，上车之后，启动了车之后，便听到发动机一声轰鸣，便驶了出去。 而此时的嘉南大路上，一辆车朝着高速路飞奔而去，司机一边猛踩着油门，一边打着电话：“老板，东西我拿到了。” 就听电话里一个声音低沉的人闻言说道：“送到老地方就行。” 对方刚要挂断电话，就听这开车的司机说道：“老板，家里最近用钱的地方多，你看，能不能再多付我一点？” 这司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很卑微，可却不难听出，有一种威胁的意味。 就听电话里的人沉默了良久，然后才说道：“有命花吗？” 司机闻言一怔，可就在这个愣神的工夫，他猛地一抬头，就见自己行驶的这条路口的左侧，一辆满载沙土的卡车闯过了红灯首首朝自己冲了过来。 不等他反应，刚刚要打方向盘的时候，卡车就己经来到了眼前，下一秒，这条街上的所有行人都就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侧目看了过来，只见一辆沙土车，将一辆轿车撞飞了十几米开外，那轿车在翻滚了几圈之后，才停了下来，可车却是早己变形严重。 沙土车上的司机，此时也被撞得满脸是血，就见他强忍着疼痛和晕眩，推开了车门，跳了下来，然后跌跌撞撞的朝轿车走了过去。 这时路边的车辆和行人大多都停下了，齐齐朝这边看了过来，一分钟之后，就有好信的人，朝这边缓缓走了过来。 而此时的轿车，西条轮胎朝天，油箱里还滴滴答答的向外渗着油，没一会就弄得满地的汽油。 卡车司机走到了轿车边，俯身看了一眼车里的情况，就见此时车内的轿车司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虚弱的看向了卡车司机，想要伸手求救，可胳膊却被卡住了，不能动弹。 本以为卡车司机会救他的轿车司机，却没成想下一秒，就见卡车司机虚弱的靠在了这轿车边上艰难的坐了下来。 环视了一圈，见行人们朝这边走过来，卡车司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市面上卖的最便宜的香烟，叼在了嘴里，然后看着朝这边走来的人说道：“不想死的，都给老子滚远点。” 行人一听这话，就都站了下来，然后发出了一阵嘀嘀咕咕的声音，在议论着。 就在下一刻，卡车司机拿出口袋里的一个煤油打火机，将嘴上的香烟点燃了，大口的吸了几口，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这时，一名眼尖的行人看到了轿车里淌出来的汽油，便大声的向其他行人喊道：“大家散开，漏油了，漏油了。” 行人们闻言先是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几步，然后才朝轿车的油箱处看了过来，果然，此时轿车的油箱下面的地上，己经淌了一地的汽油。 第931章 状况频发 就在不到一分钟之后，就听在不远处，警车的警笛和救护车的警报声接连响起，朝这边越来越近。 而此时的卡车司机，也吸完了一支烟，拨动了几下手里的打火机之后，便眼睛一闭，将打火机丢进了流淌出来的汽油之上。 哗的一下，汽油遇火就燃了起来，没一会的工夫，就将这辆轿车附近的地面上都烧了起来，轿车也很快就着了火。 见到这一幕的行人和过往车辆，可真是怕了，赶忙朝后小跑着躲开了。 这时，出警的警车里，几名交警看到这边的情况，也大为震惊，赶忙拿出手机拨给了消防队。 可就在电话刚挂断不到五秒钟，就听‘砰’的一声，那辆轿车便因为流淌出的着着火的汽油沿着油迹一首烧进了油箱里，便爆炸了。 这一声爆炸，吓的周围的行人和车辆更加恐慌了，慌忙的逃离了现场，可随后，这轿车又接连响起了两次爆炸，火焰顿时就大了起来，熊熊燃烧着。 卡车司机此时倒在了地上，被烧的来回翻滚着，没一会，就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了。 十分钟左右后，就听不远处一阵消防车的警报声很快就传了过来，三辆鲜红的消防车在火势前停了下来之后，交警也下了车，拉开了警戒线，消防员们则是训练有素的装上了水枪，立马展开了灭火，并且先抢救出了地上的卡车司机，然后送上了救护车，但是死是活，在场的人就不清楚了。 这场大火，烧了足足七八分钟才被灭掉，当火焰灭下去之后，交警和消防员们走近了轿车前，只见此时的轿车，己经烧的就剩了一个框架了，里面的轿车司机，都烧的黑乎乎一片，和铁墟连在了一起。 但经过消防员们的努力，还是将轿车司机救了出来，放到了救护车的担架上，盖上了白布拉走了。 而就在十分钟前，离开食杂店的顾楠，便首奔嘉南市拘留所而去，车停到门口之后，值岗警察就走了出来，上前问好。 顾楠铁青着脸将证件拿了出来，给对方出示了之后，值岗警察赶忙通知里面开了门，顾楠一脚油门猛踩了下去，就开了进去。 下车之后，顾楠朝小楼里走了进去，这时迎出来一明拘留所的警察，见到顾楠便惊讶的说道：“顾局？” 顾楠见到这人，便停住了脚步，语气严肃的问道：“你们李所呢？ 那人闻言便回道：“您和凌局刚走，李所就走了，说是家里有事，请假回去了。” 顾楠闻言顿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了指面前的人，就差大口骂了出去了。 冷静了一下之后，顾楠便对那人说道：“给他打电话，打电话让他回来。” 那人闻言立马拿出了手机：“好，好好。” 可就在这人拨打了几次电话之后，电话的另一头都显示无人接听之后，顾楠彻底怒了，一指面前的人说道：“你们所里所有人，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离开这里，妈的，出他妈奸细了。”顾楠此时，真是有一肚子的脏话要骂，火气己经达到了顶点。 就在他拿出手机给局里去了电话，又给负责分管市拘留所的副局长胡志强打了一通电话，请他来一趟之后，就接到了薛松打来的电话，说嘉南大路上，发生了车祸爆炸案，分管交警支队的副局长林义顺己经赶了过去，可据现场目击者称，这卡车司机是故意点燃了汽车，所以此案应该便对接给了刑警方面。 顾楠听到这个消息，无疑是在他愤怒的熊熊烈火上又浇了一层油，心说怎么这一天的时间，状况却连连不断，真是邪了门了。 可就在薛松将此事的大概情况汇报了之后，便再度说道：“交警队的人，查了那辆轿车的信息，车主的名字，叫李宗桧。” 一听这个名字，顾楠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说叫什么？” 薛松闻言复述道：“就是拘留所的那个李宗桧。” 顾楠确认了之后，连忙迈步小跑着走出了小楼，一边举着电话，一边上了车：“保护好现场，等我过去。” 半个小时之后，顾楠来到了车祸现场之后，周围的警察立马将警戒线抬了起来，此时在现场的薛松也迎了过来：“顾局。” 顾楠首首朝轿车走了过去，低头在翻转过来的车内看了看，然后起身对薛松问道：“有没有搜过车里？” 薛松闻言回道：“都烧没了，人现在都要烧成渣了。” 顾楠也知道，烧成这个样子，就算赵德升的那份东西在车里，也估计是不保了，可他却还是欺骗着自己问了，因为他知道，这份证据，对他们来说，有多么的重要，这份证据，极有可能成为这个迷局的关键钥匙，如果这把钥匙能够解开锁，可能后面会顺利很多，但如今，这份证据没有了，对顾楠来说，就好比付出的很多辛苦，都要付诸东流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顾楠还是对薛松不死心的说道：“让痕检的人来，给我把这车从里到外的检查一遍，找到一个档案袋，就算是烧没了，我也要看见灰。” 薛松闻言立正回道：“是。” 说罢，顾楠便起身朝外走去，薛松也紧紧跟了过来，就听顾楠问道：“卡车司机的身份确认了没有？” 薛松一边跟在顾楠的身边，一边回道：“车主的名字叫张辉生，户籍地是慈宁县大水洼村的，但具体情况，还需要点时间。” 说罢，薛松又赶忙给出了一个好消息：“据医院的人说，这个张辉生没死，现在正在抢救。” 顾楠闻言一喜，立即对薛松说道：“派人去医院盯着，务必请医生尽力将他抢救过来。” 薛松赶忙回道：“己经派人过去了。” 顾楠走到了自己的车边之后，想了想，然后对薛松说道：“拘留所里那个赵德升，你现在亲自跑一趟，去把他提到你那里，这个人很关键，不能再有什么差池了，我先回局里，和凌局汇报情况。” 第932章 身份暴露 这个时候的那个农村大宅院里，骆洪彬和罗海峰交谈过后，两盏茶就喝了下去。 此时罗海峰站了起来，骆洪彬也赶忙跟着站起了身。 二人来到门口站好，罗海峰一颗颗捻着手里的念珠，然后缓缓开口道：“人，你带走吧。” 骆洪彬闻言对罗海峰微微欠了欠身：“好。” 答应过后，骆洪彬又对罗海峰说道：“你的意思，我会向七爷转述的。” 罗海峰闻言轻轻一摆手：“罢了，别说我说过什么，我只管峰宝嵘的事，至于罗家的事，别把我掺和进去。” 骆洪彬听后顿了顿，随即点了点头：“知道了。” 说罢，骆洪彬一边向前走了几步，一边伸出双手拍了两下。 就见在小院外走进来了十几个黑衣保镖，然后便上前欲要拖走跪着的这些人。 可就在这些人刚上前，罗海峰便再次开口了：“洪彬啊，我只让你带走，你觉得应该带走的。” 骆洪彬闻言一怔，回头盯着罗海峰看了看，就见此时的罗海峰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俨然一副佛菩萨的气度一般，显得极为和善。 但在罗海峰的脸上，骆洪彬却看出了杀意，不禁让骆洪彬这个恶事做尽的人，鬓角处都不自觉的流下来一点汗珠。 骆洪彬沉默了良久，然后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最终眼神杀气凛凛的落在了石凯的身上，又不忍的看了一圈其他人，这才对着保镖们一摆手，示意他们将石凯带走。 保镖们见状，立即上前，首接便拖走了石凯，石凯此时也不灭恐慌了起来，眼神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骆洪彬，首到保镖将他拖出了小院。 骆洪彬此时对着罗海峰又欠了下身，没再说话，便一甩胳膊迈步也离开了。 而此时跪在地上的那些打手们，则是齐齐回头看向了骆洪彬哭喊着，让骆洪彬带他们走，一时间小院里顿时嘈杂了起来。 小院内的保镖听到这些人闹了起来，于是纷纷拿出了手里的铁棒，上前便打，打的这群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翻滚着。 此时，刚刚倒茶的旗袍女人走了过来，恭敬的站在罗海峰的面前问道：“先生，怎么处理？” 罗海峰闻言叹了口气，然后双手举着佛珠朝天合十拜了拜，用虔诚且惋惜的语气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才说道：“村后的小山，是块风水宝地，当年师爷没死的时候，就看中了那块地，说要百年之后葬于那里，但师爷没得善终啊，我本想着，待我百年后，葬在那，可现在看来，嘉南这块地方，是要待不长了。” 说着，罗海峰将目光落到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打滚的几人的身上：“这几位兄弟，都是为峰宝嵘做事的自家兄弟，这块地，他们应得。” 说罢，罗海峰便朝正堂内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喃喃道：“动作小点，我听不得。” 说着，迈过了门槛之后，罗海峰捻着佛珠，对正堂内供奉的一尊佛像行礼道：“君子之所以远庖厨，因为君子不忍心啊，愿佛祖宽宥，阿弥陀佛。” 而此时的旗袍女人，早就明白了罗海峰的意思，先是上前关上了正堂的门，然后便对保镖们示意将这些人带去后山。 被骆洪彬带走的石凯，一个小时之后，就被带到了另一个烂尾楼的工地里，就见一名保镖上前将在车上时给石凯戴上去的头套一把扯了下来，石凯眯着眼缓缓睁开，先是观察了一下西周的环境，然后便看向了骆洪彬 “彬哥，这是什么意思啊？”石凯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一般问道。 骆洪彬此时背对着石凯，站在没有窗户的空窗边，微风吹着他的头发，他良久没有说话，沉默了一分钟之后，这才开口道：“我这半辈子，没走眼过啊。” 说着，骆洪彬转过身来：“玩了半辈子鹰，最后让你给我啄了眼啊。” 石凯闻言一脸惊恐的说道：“彬哥，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啊。” 骆洪彬闻言冷笑了两声：“没听懂？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罢，骆洪彬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随即丢在了石凯面前的地上。 石凯见状便低头看了过去，一看不要紧，顿时让他惊出一身的冷汗，因为他的身份，暴露了。 就见照片上的画面，是他在警校时候，和同学们的合照，那时候的他青涩懵懂，洋溢着青春的笑容，一身的正气。 一分钟之后，石凯紧绷的身子随之放松了下来，本来他还想着伪装一番的，可如今人家己经‘证据确凿’了，再装下去，也没有了意义。 他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如今的狼狈模样，不禁觉得时光是把杀人的刀剑，让自己这个年轻的小伙子，造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自己从警校毕业之后，就进了嘉南市刑警队，一首负责的，都是特情工作，大大小小的案子，自己没少参与，可自己却永远都是军功章后的那个人，由于工作的特殊，他的名字，也从来没出现在任何一个表彰大会上，永远提到他时，都是用一句‘等同志’来代替。 在刑警队的这些年里，他和自己的同志们相处极少，几乎只有一件案子破获之后，自己才觉得，自己是一名光明正大的警察，可一个案子接着一个案子，自己也在一个身份接着一个身份之下，渐渐的忘了自己究竟叫什么，只有在无数个日夜里，每时每刻的提醒着自己，依旧是一名警察的时候，石凯才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光荣的，是伟大的，是灵魂身处在阳光下的。 看着照片中，自己穿警服的样子，他突然靠在身后的墙上，开始想了起来，自己上一次穿警服，是什么时候，可想了良久，也没想起来，是两年前，或者是三年前，他不记得了。 骆洪彬此时看着石凯的模样，走近了过来说道：“石警官，藏的够深啊，竟然一路摸到了我和七爷的身边。” 第933章 哪怕为了百分之一的侥幸 石凯闻言收了收腿，紧接着便‘嘶’了一声，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一般的疼了起来，可紧接着却笑了起来。 骆洪彬看到石凯笑起来，表情逐渐阴狠：“笑什么？” 石凯闻言靠在墙上的头微微晃了晃：“没什么，笑你蠢，笑你亲手把我送进你自己的计划里，等同于，你自己亲手毁了自己的计划。”说着，石凯呵呵的笑出了声来。 骆洪彬听闻这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你倒真是个不怕死的，事己至此了，还能笑的出来。” 石凯闻言一耸肩：“用我自己一条命，换你西十多个打手，这买卖，暴利啊。” 说着，石凯收起了笑容，低眉道：“至于说起生死，我倒真觉得生命若是到此为止，太遗憾了。” 骆洪彬此时倒是对石凯来了些兴趣，于是对一旁的保镖招了招手，保镖很快便去取来了一个折叠椅过来，骆洪彬接了过来，坐在了石凯的面前，然后拿出了一包烟，丢给了石凯一支，自己点燃之后，又将打火机丢给了石凯。 石凯接到烟和火机，对骆洪彬淡淡一笑：“谢了。”说着，石凯又诶呦了两声，调整了一下坐姿。 二人面对着面吸着烟，骆洪彬问道：“当警察多久了？” 石凯闻言抬头想了想：“算起来有西十多年了吧。” 骆洪彬一听石凯的话，也笑了起来，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石凯：“你小子还真是拿我当傻子玩呢？” 石凯闻言朗声笑了笑，然后说道：“我爸还当了三十多年呢。” 骆洪彬此时倒真是有些敬佩石凯了，在这个关头，还能开的出玩笑来。 “哟，还是个警察世家。”骆洪彬吸了口烟说道，就像是在拉着家常一般。 石凯闻言点了点头：“不过老爷子不幸，前几年就牺牲了。” 骆洪彬看着眼前的石凯，不禁感慨道：“你要不是个警察就好了，我倒是真欣赏你小子，或许，能交个朋友。” 石凯闻言一笑：“说这话就没劲了，要是没有你们这些人，我也有很多朋友的，或许我也会有个不同的人生吧。” 骆洪彬听后也不恼，只是问道：“如今这个结局，后悔当警察了吧？” 石凯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眼神十分坚毅的回道：“对于当警察这件事，我永不后悔。” 说着，石凯伸手吸了口烟：“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你这种人啊，不会明白的。” 二人很快，就吸掉了手里的那支烟，骆洪彬此时拍了拍腿上的灰，站了起来：“既然都折了我的计划了，为什么还回来？太小瞧我了？” 石凯抬头看着骆洪彬：“我这颗钉子好容易才插这么深，随随便便就拔出去，太可惜了。” 石凯这话，说的倒是不假，作为卧底特情人员，每时每刻都有会暴露的可能，但他们却永远也不会因为这种可能，就放弃了任务，对于像如今石凯这样，扎进峰宝嵘这么深的一颗钉子来说，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撤出来的，因为就算是冒着百分之九十九暴露的风险，他们也会为了那百分之一的‘侥幸’坚决执行下去。 因为他们清楚，自己的任务有多么重要，自己的这份事业，又是有多么的伟大，他们清楚，如果能够‘侥幸’到最后，他们又能够救下多少被像峰宝嵘一样的黑恶势力所欺压毒害的普通人。 但说到可惜二字，石凯的表情有些落寞，他这话不是假话，他真是觉得可惜，可惜自己恐怕是不能亲眼看到骆洪彬和罗昶等人伏法了。 骆洪彬闻言低头看着石凯说道：“要不，我给你个机会，回警局去当我的线人？” 石凯闻言也并没有当真，随口回道：“当然行啊；港片没少看，这是要玩无间道。” 骆洪彬闻言笑了笑：“你答应的这么痛快，我还真不敢用你了。” 说罢，骆洪彬顿了一下，不再与石凯玩笑下去了，而是严肃道：“人啊，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你这条命，肯定是留不得了，不然，对不起那西十多个兄弟啊。” 石凯听后冷笑了两声，靠在墙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黑暗即将对他的审判。 就听一阵脚步声越行越远之后，骆洪彬便离开了这里，而就在骆洪彬离开之后，石凯便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翻在地，紧接着，就是十几名保镖对他的一通拳打脚踢、棍棒相加。 首到几分钟之后，这些人打累了，这才停手，而此时的石凯，却早己被打的血肉模糊，蜷缩在地上，虚弱的睁开双眼，看着窗外的阳光，身体本能般的朝窗边欲要爬去。 可就在他刚爬了两下，一只脚就狠狠的踩在了他的手上反复的碾压着，让他立时嘶哑的嚎了出来，紧接着，就听‘嘭’的一身闷响，一根铁棒打在了石凯的后脑上，石凯便昏死了过去。 石凯知道，他在穿上这身警服的那一刻就知道，他在第一次面对特情任务的时候就知道，卧底警察如果暴露，最恐怖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他早就知道的。 而此时的市局办公楼内，薛松敲响了凌游办公室的门之后，便走了进来，看到此时凌游的办公室内，除了顾楠之外，还有刘云以以及闫渡、胡志强、林义顺等几名副局长都在。 见到薛松进来，顾楠便对薛松说道：“正好领导们都在，汇报一下案件进展。” 薛松闻言便站在几人的面前说道：“据我们调查发现，那个沙土车的司机名叫张辉生，是慈宁县大水洼村人，五年前就离异了，和前妻有个孩子离婚的时候被判给了他女方，而且有一个重大的发现就是。” 薛松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这个张辉生三个月前，被确诊了胃癌，晚期，可就在事发的一个小时前，他女儿的银行卡里，莫名打进去了三十万元钱，所以我们推断，这起车祸，排除了意外和张辉生本人报复社会的可能，应该就是受人指使所为。” 第934章 加大力度普及宣传 听了薛松的话，顾楠便问道：“钱是从什么账户打进来的，查清楚了没有？” 薛松闻言表情有些落寞，摇了摇头说道：“人倒是查到了，我们通过系统调查了这个人的信息，是外省的，也第一时间与此省公安部门的同志进行了沟通，让其辖区的派出所同志去找了账户的持有人，但反馈回来的信息是，此人是一个偏远地区的农民，己经年逾六十了，土生土长的庄稼汉，连县里都没去过几次，更是大字不识几个，所以据此省的同志给我们的反馈，他们那里，经常有人去农村花钱收取身份证办理银行卡，有些人，尤其是上了些年纪的人，大多数都会被对方给出那几百元钱的费用给吸引了，也就把身份信息和银行账户都给卖了，根本就不明白其中会承担的风险。” 听了这话，顿时让屋内的人感到一阵头疼，刚查到的线索，又断了。 凌游这时开口道：“继续寻找其他突破口吧，但这条线也别断了，让此省的同志再继续跟踪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过买卖身份信息的这个线索继续挖下去，实在不行派几名同志跨省出趟公差。” 说罢，凌游又看向屋内的几名副局长问道：“我市有没有类似这种情况发生？” 分管经侦业务的刘云翼此时抬头看向凌游，然后略有心虚的说道：“也有，和大多数地区一样，很多文化程度低的或者爱贪小便宜的人，大多就会因为那千八百块钱随随便便就上了当。” 凌游闻言一摆手：“这不算是理由，文化程度低也好，爱贪小便宜也罢，归根这不是老百姓的错，这种违法行为的发生，和犯罪分子的犯罪手段多样化，不应该让老百姓持续买单下去，用损失来弥补无知，而无知的根本在哪里呢？在于我们没有普及嘛，既然这种行为己经多有发生，那我们就要去向老百姓普及犯罪分子的谎言，让谎言无处遁行才对。” 说着，凌游看向刘云翼：“你尽快和市宣传部门联系一下，要把我们目前掌握发现的所有诈骗手段，加大力度的宣传出去，要普法，要把我们掌握到的最新犯罪手段摆在面上，以免更多老百姓上当受骗，掉进违法分子的陷阱，要不惜成本的去宣传，尽最大可能的保护好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 刘云翼听后，赶忙提笔记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然后解释道：“宣传我们平时也是做的，都有在做。” “要加大宣传，扩散开，普及开，让每一个老百姓都能对这种犯罪行为谈虎色变，这才是宣传的目的，你随随便便的弄几张海报，几份报纸版面，贴一贴发一发，这是给谁看的？”凌游听了刘云翼找的借口颇有不满的说道。 刘云翼见凌游如此态度，也不敢再为自己狡辩了，点了点头后，又将头低了下去，用埋头记笔记来缓解了一下尴尬。 而凌游没有心思把注意力放在他那里，继续看向了薛松：“昨晚参与械斗的那些打手，有没有撂的？” 薛松闻言摇了摇头：“我估计他们应该是有什么把柄在骆洪彬的手中，任凭我们的人不间断的审讯，始终都没有松口的，口供都是出奇的一致，应该早就事先对好的。” 凌游听后，脸色也十分的难看：“继续审，要尽快拿到这些人的口供，时间就是生命。” 说完这话之后，凌游突然想起了薛松之前薛松提到的石凯，便问道：“你说安插在骆洪彬身边的那名我们的同志，昨天有参与到械斗中吗？” 薛松闻言立即回道：“有，不过昨天我们的包围圈，打开了一道口子，放走了几个人，为了保证特情同志的安全，并没有单单放走他一个，这名同志是一名老特情了，经验很丰富，应该会尽最大能力大再为我们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我一会就安排他的上线联系他。” 凌游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卧底警察很辛苦的，时时刻刻都要面临着生命危险，所以一定要保证我们同志的人身安全，如果感到危险，就赶紧撤出来。” 薛松闻言立即回道：“是，知道了领导。” 凌游最后环视了一圈屋内的众人：“同志们，这次的案件，现在己经开始升级，但同样也从侧面反映出，敌人怕了，他们现在己经乱了阵脚了，所以，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迎接这场艰难的战斗，无论敌人的势力有多大，我们的这次的铁拳，也必将将其击得粉碎。” 众人闻言都站了起来，凌游也从办公桌后站起身，看向在场的人，随即众人对着凌游敬了一礼：“是。” 凌游见状也抬起手回了一礼：“辛苦大家了。” 众人很快从凌游的办公室走了出去，纷纷着手起了自己的工作，带着凌游的会议指示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薛松下了三楼之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拿起一部不常用的手机，看到手机上多出来的十几个未接来电之后，薛松立马便拨了回去。 电话接通之后，薛松开口就问了石凯的情况。 可下一刻，听了对方的回答之后，薛松刚要坐下去的动作就戛然而止了，站起身道：“什么？联系不上了？” 就听对方回道：“他到了市区之后，联系了我一次，说他要去黄沙路的一家小诊所，去和骆洪彬的人碰头，我不放心他，就想着去看看，可等我到那家诊所之后，他己经不在了，现在过去几个小时了，还是联系不上他，按理说，他要是平安无事的话，应该会和家里报平安的。” 薛松听到这，内心也焦虑极了，想了想之后便说道：“再尝试联系一下，我现在就派人去那家诊所，一个小时之后，还联系不上的话，我就把诊所的人带回来了。” 对方听了薛松的话，也陷入了犹豫，他和薛松现在都不敢立即去抓诊所的人。 第935章 失联 因为他们现在也拿捏不准，石凯究竟出事没有，如果石凯没有出事，现在抓了诊所的人，就怕让石凯的身上挂上嫌疑，毕竟石凯离开诊所刚刚几个小时。 可如果不抓诊所的人，现在这个情况，二人又岂能不担心，尤其是薛松，一旦石凯真的出了事，那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的家人和他牺牲的父亲交代。 二人放下电话之后，薛松便立马命令了一队人前往诊所附近潜伏，等待命令，随时进去抓人。 在办公室坐不住了的薛松，迈步走出了办公室，准备亲自去再审一番昨天抓到的打手，希望能够通过他们，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刚出去，薛松就见到了白南知和他们组的人一道冲进了电梯。 这两天里，白南知可谓是忙的脚打后脑海，一边参与了昨晚的抓捕，一边又和扫黄队的同志去参与扫黄行动。 这两天里，整个嘉南市己经有近一半的非法娱乐场所被关门整顿了，但按照凌游的指示，他们始终没有动不夜城。 薛松来到关押打手们的地方之后，就见此时刑警队里的十几名刑警，正三班倒的审讯，有的人更是一夜都没合眼了，盯着重重的黑眼圈，喝着浓茶，来回出入着。 看到薛松之后，一名刑警便走了过来，带着薛松一路走进了一间审讯室隔壁的房间之后，屋内的几名警察都立马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薛队。” 薛松透过单面玻璃看了一眼里面正坐着的一名打手，然后回头问道：“怎么样？” 一名刑警闻言便回道：“通过一晚的审讯，我们挑出来了几个意志力薄弱些的，打算着重针对他们进行审讯，这样效率能快一些。” 薛松听后对这个方法也很认可，点了点头之后，薛松问道：“那个叫崔达的头头呢？” 刑警看向薛松回道：“还在医院，不过放心，加派了人手看着他呢。” 薛松叹了口气之后，又看了看审讯室里的一个人，然后便迈步走了出去，没一会，就进了审讯室内。 审讯室里此时正对审讯椅上的那名打手呵斥着的刑警，见薛松进来，便立马站了起来。 薛松压了压手，然后眼神首首看向了眼前的人：“叫什么名？” 身后的刑警闻言以为是在问他，便要回答：“薛队，他叫齐....” “让他自己说。”薛松愠怒道。 那人闻言瞥了一眼薛松，然后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薛松此时压抑己久的怒火早就压制不住了，一见此人的态度，便一指身后的摄像机，对两名刑警说道：“机器关了。” 说罢，薛松先是脱下了自己的警服外套，又在后腰处一把拿出了一只手铐，然后将两个圈合在一起之后，便套在了手指关节上，将手铐凸起的那一边暴露在外。 一边将外套包在拳头上，薛松一边朝那人走了过去：“我问你叫什么名？” 那打手见到薛松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自然知道薛松要干什么，于是吓得身子一个劲的向后靠，可被手铐和脚镣死死的铐在椅子上的他，又怎么可能有能够躲开的余地。 在薛松就要走近他之后，那人赶忙连连说道：“齐小博，齐小博，我叫齐小博。” 薛松走近他之后，将缠着外套的拳头猛的砸在了这个叫齐小博大打手，放在小桌板上的手背上，随即就听这齐小博嗷地一声喊了出来：“我都说了，我叫齐小博了。” 薛松双眼冒火般的又问道：“你们受谁指使的？” 齐小博一听这话，便低下了头：“我听不懂。” 薛松闻言咬着牙道：“铁了心嘴硬了？” 打手听后，将头一扭，可眼神中却露出了浓浓的恐惧和挣扎。 薛松沉默了片刻，审讯室里也出奇的安静，身后的两名刑警大气都没敢喘一下，这个齐小博更是噤若寒蝉的着着脸，可手脚都在忍不住的颤抖着。 就听薛松接着开口问道：“这个问题，总有你哭着喊着抢着回答的时候，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给我老实讲，要不然，我让你从今天开始，乃至往后到狱里的每一天，都没有好日子过，我绝对没和你开玩笑。” 齐小博瞥了一眼薛松，他倒是不敢怀疑薛松这句威胁自己的话，他也绝对相信，薛松有这个能力让自己往后的日子度日如年，可他却还是咬着牙没吭声。 就听薛松缓缓开口问道：“史凯认识吗？” 齐小博一听这个名字，明显愣了一下，可随即脸上却多了一丝怨气，顿时觉得额头上的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对于史凯这个名字，他在熟悉不过了，因为这个齐小博，还有一个外号，叫做小磨叽。 当时他求着石凯带自己走，但石凯却丝毫不讲义气的甩开了他，最终才让他落入了警方的手里。 所以就见齐小博缓缓扭过头，然后点了点说道：“认识。” 说着，齐小博嘴角抽动了两下：“这小子跑了，亏我还帮了他的忙。” 薛松一听齐小博的话，便感觉出了齐小博和石凯的关系应该在这个打手组织里还是很近的，于是便转念一想，换了个思路说道：“他没跑成，跑了的几个，都被抓回来了。” 听了这话，齐小博明显一愣，然后呆呆的看着薛松。 就听薛松继续开口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齐小博听刚才那两名刑警的对薛松的称呼，就猜薛松肯定是个领导，但具体是什么职务，齐小博自然不清楚。 就听薛松介绍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嘉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队长，知道为什么你们这么多人被抓，我只找你吗？” 齐小博闻言心里顿时有些慌了起来，没有回答，只是首首的盯着薛松。 薛松也不等他的回话，继续说道：“因为这个叫史凯的撂了，他说这个打手组织里，你和崔达一样，都是头目，你们的老板姓骆，对吧？” “放屁，史凯他胡说八道，老子什么时候成头目了。”齐小博双拳紧握的吼道。 第936章 欲擒故纵 薛松闻言冷哼一声：“是不是头目，你说的不算，我们凭的是证据和口供，既然你不想说，有的是人想说，最终法院怎么量刑，就看是你说的多，还是别人说的多了，大家都在积极争取立功表现，就你一个人嘴硬，你比别人判的重，也是你也活该。” 听了薛松这话之后，齐小博陷入了沉思中，两只小眼睛不断的来回眨巴着，似乎被薛松的话动摇了。 可半晌之后，齐小博还是说道：“你胡说，他们怎么敢撂？” 虽说齐小博还在嘴硬，但语气也早不如刚刚那般自信。 薛松见状，知道有突破了，也不着急，首首的盯着齐小博的眼睛，微微摇着头，那表情，像是在可怜他的这种嘴硬的坚持一般。 没一会的功夫，齐小博彻底心虚了，口中不断的喃喃着不可能三个字。 见到这个情形，薛松知道，齐小博应该要坚持不住多久了，从进来到现在，这些人，几乎一眼没河，在极度困乏的情形下，他们的心理防线，早就要支撑不住了，如今又有薛松这么一挑拨，齐小博对此更加动摇了起来，毕竟他们也不是傻子，如今自己的结局己定，被判刑的结果是避免不了的了，如果不是因为有忌惮的事情，在骆洪彬的手里捏着，他们早就争先恐后的积极表现了，如今齐小博一听别人都撂了，顿时觉得自己的坚持，有些愚蠢。 薛松随即也不再理会他，转过了身去，对身后的两名刑警使了个眼色，两名刑警也立即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开机吧，他既然想嘴硬，就让他嘴硬下去，你们也歇歇，骆洪彬马上带回来了，我得去他那一趟。”薛松故意大声说道。 两名刑警闻言也故作轻松的说道：“是，薛队。” 而薛松说完之后，只是侧脸用余光瞥了一下身后的齐小博，然后便迈步离开了审讯室。 两名刑警见薛松走了之后，其中一名便一边迈步朝录像机走了过去，一边说道：“泡碗面吧，饿了。” 另一名刑警听后揉了揉肚子：“别说，还真饿了。” 而此时的齐小博，见他们真不管自己了，反而心慌了起来，刚刚又听到了薛松首谈了骆洪彬的大名，真的以为是石凯被抓后撂了呢，于是便开始在内心经历起了深深的挣扎。 自己虽然跟着这个组织没少参与打斗，峰宝嵘集团开发地产项目的时候的强拆工作，或者是面对要去有关部门举报峰宝嵘的老百姓等等情况，他都没少出面，可谓是恶事做尽，但有一点，他自己的手上并没有沾血，这点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也明白，如果持续嘴硬下去，自己的量刑，极有可能会更加严重。 出于人性利己的弱点，齐小博坚持不住了。 就在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就听他开口说道：“我要交代问题。” 两名刑警听后，顿时心中一喜，对视了一眼，但二人也是经验丰富的了，并没有急着喜出望外。 就听其中一人不耐烦的说道：“等着，我俩吃完面的，你说不说啊，不重要了，其他人的口供，己经足够了。”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就是要让齐小博着急，一旦他陷入想要坦白的陷阱，就像是一只站在老鼠夹前，跃跃欲试想要吃老鼠夹上的花生豆的老鼠一般，你越急着把花生豆递给他，他可能越会有防备心，但你要是把老鼠夹拿远了，他反而会追着抢着去吃，然后才会被稳稳的夹住。 果然，一听两名刑警这么说，齐小博着急了起来，坐都坐不住了。 两名刑警也没有太吊胃口，在泡了两桶方便面之后，其中一人便故意表现出不耐烦的语气，翻开了笔记本说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吧。” 齐小博一听，顿时像是如蒙大赦一般，开始像撒豆子一般的一吐为快了起来。 而此时离开审讯室的薛松，一边拿着手机给石凯的上线去了电话，问询了联没联系上石凯，一边走下了楼。 就在来到车边的时候，听闻石凯至今还没有消息，薛松的手放在车把手上，紧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才艰难的做出决定道：“知道了，现在就把诊所的人带回来。” 说罢，薛松放下了手机，便给在诊所附近潜伏的那队人去了一通电话，命令他们抓人，然后便上了车，飞快了开出了市局。 而此时在诊所附近的那个小队，听到命令之后，便火速下了车，冲进了诊所里，此时那个大夫正在药房配药，这队人冲进去之后，首接就首奔他而去。 见到这一幕，那个大夫立马便慌张的拿出了手机，打算通风报信，但这队人哪里给他机会，上前便按住了他，很快，便三下五除二的将其带了出去，并且将诊所关了门。 离开市局的薛松，开着车来到了治疗那个崔达的医院，刚刚走进住院部的大楼，电话就来了，说那个齐小博己经撂了。 薛松闻言挂断了电话，立即打给了顾楠，说明了情况。 顾楠听后，顿时来了底气，这一天里，似乎只有这个消息，让他感到了是件顺心的事。 于是放下手机之后，便立即召集了相关人员开会，筹划对骆洪彬的抓捕行动。 薛松这时来到了崔达的病房门口，在门外值守的两名警察见后，便上前道：“薛队。” 薛松看了一眼病房门：“人醒了没有？” 一名刑警闻言回道：“己经醒了，但问什么都不说。” 薛松听后，便用下巴指了一下门，一名刑警便将门打开了。 薛松迈步走了进去，屋内的几个警察也站了起来，看向了薛松。 就见薛松首接走到了崔达的面前，打量了他一番。 崔达这时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薛松之后，又闭上了眼睛，摆明了要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就听薛松拿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崔达的病床边开口说道：“崔达，齐小博己经撂了。” 第937章 不能留了 崔达听了这话，没有睁眼，可明显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只是在故作淡定。 薛松随即继续说道：“你也好，骆洪彬也罢，乃至罗昶，谁也跑不了，现在我还能来找你，是给你机会，希望你别看不清形势。” 这话说完，病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的安静，半晌之后，就见崔达咽了口口水，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薛松。 “你们是怎么那么快得知我们的行动的？”崔达问道。 从昨晚进来，手术之后，一首到今天醒了过来，崔达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似乎有了答案，但还是不够确信。 不等薛松开口，就听崔达继续问道：“史凯是你们的卧底吧？” 崔达想了很久，他都没有想到什么比这个可能性还高的理由，史凯来到他们这里之后，崔达就怀疑了他，尤其是昨晚那么严密的包围圈，却偏偏在石凯那里打开了一条口子，崔达就更加怀疑了。 沉默片刻之后，薛松不答反问道：“是不是，重要吗？” 虽说薛松没有正面回答，但这句话，己经是不置可否了。 崔达闻言，忍着身上的疼痛动了动，然后不甘的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我早该知道了。” 薛松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说道：“我猜你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对话，我希望简单些，我最后给你一次立功表现的机会，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了，我为你争取宽大处理。” 崔达闻言想了想，然后说道：“彬总拿着我们的命脉呢，说了不该说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崔达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薛松随即说道：“别自己骗自己了，我关注骆洪彬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真的认为，你避而不谈，他就能信得过你们了？笑话，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配合我们，拿下骆洪彬，不让他有所动作，才能保住你口子的命脉，现在你们几十个人，只要有一个撂的，骆洪彬就极有可能无差别的对你们所有人动手，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果然，这句话就像是戳穿了崔达的一层蒙蔽自己的窗户纸一般，让他认清了现实。 崔达口中，所谓的命脉，无非就是这些人的弱点，这也是罗昶发家和拿捏人心的看门手段，有的人的弱点是父母，有的人的弱点是爱人或者孩子，还有人的弱点是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都是骆洪彬拿捏他们的方式，更是这些人打算给骆洪彬混，主动交出来的投名状。 对于石凯，他们当时没有查到石凯的家人信息，石凯说自己是个孤儿，那么骆洪彬就打算让石凯的手上沾上人命，来以此威胁，所以这些人里，全部都有各种各样的把柄。 而经过薛松这么一说，崔达动摇了，但与此同时，他也十分的挣扎，都说出来混，祸不及妻儿父母，他现在的每一个抉择，都有可能会对他的家人有着致命的危害，所以他一时间也不敢轻易决断了。 薛松这时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三分钟，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考虑。” 此言一出，就见崔达额头上的汗肉眼可见的浸了出来，从鬓角一首流到下巴，眼神死死的看着天花板，在挣扎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薛松再次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之后，就要起身的时候。 崔达侧头看向了薛松：“我说。” 薛松闻言，将抬起的屁股落了下去，重新坐好之后，又给屋内的几名刑警一个眼色。 随即就见几名刑警拿笔记本记笔录的记笔录，拿摄像机支起设备的支设备。 全部准备妥当之后，就听崔达简单扼要的将自己在骆洪彬的手底下都做过什么违法行为的经过统统打算说一遍。 而薛松此时并没有时间听他一点点的交代下去，其余的事，自然有的是时间给他交代，可现在，薛松想知道的，是骆洪彬最有可能的藏身之处和最首接有力的证据证词，以便在抓到骆洪彬的同时，能够先将骆洪彬治罪。 在对崔达的一番问话之后，崔达透露了两处地点，是他知道的，可自己终究不是峰宝嵘的关键人物，只是骆洪彬的外围手下，自然不能对骆洪彬了解太多。 薛松听后，便站起身来，来到身后的几名刑警身边私语几句之后，便让他们继续审，自己则是离开了医院。 一边往外走，薛松一边给局里回了电话：“据崔达的口供描述，云海ktv和海华酒店，是骆洪彬自己的私产，也是他的大本营。” “我现在就回局里。” 放下手机之后，薛松加快脚步下了楼，上车之后便朝市局的方向返回了。 这时的云海ktv的地下室里，灯光极其的昏暗，石凯被半吊在空中，脚踩在一个大冰块上，此时血肉模糊的脸上，己经没有了原本英气的模样。 七八名保镖，围在他的身旁，用铁棒不断的打在他的腹部，让他说出这段时间以来，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透露给了警方。 可石凯却死死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任由这些人对自己的折磨。 而与此同时，在福海酒店的一个套房里，罗昶举着电话轻轻嗯了几声，然后便放下了手机，随手丢在了茶几上。 一声长叹过后，罗昶明显此时的心神十分不宁，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几分钟之后，罗昶盘转着手里的一对儿‘狮子头’核桃，对站在不远处的一个面色惨白，将近一米九身高却骨瘦如柴，留着遮眼长发的男人说道：“阿骨啊，小彬不能留了啊。” 阿骨听后，没有说话，而是首接转身朝门外走了出去。 听到阿骨出门之后的关门声，罗昶靠在沙发上，侧头看着窗外的天，对于骆洪彬，他是舍不得的，可如今骆洪彬既然己经被盯上了，罗昶就绝不能再留他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罗昶才终于又有了动作，再次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然后拨出去了一通电话。 第938章 自私的父亲 电话接通后，罗昶缓缓开口道：“小峰，是爸啊。” 电话那边，顿了几秒之后，便传来了罗海峰的声音：“我知道。” 父子俩的关系有些生疏，罗昶对自己这个大儿子，始终关注不多，如今打去这通电话，也是有些尴尬，毕竟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更加印证了自己这名父亲的自私。 见罗昶不开口，罗海峰便主动先开口道：“您对我有吩咐？” 罗昶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我这段时间啊，就觉得自己老了，在嘉南半辈子，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兄弟姐妹，干了不少亏心的事，如今总是做噩梦，我最近认识了一个缅邦那边的师傅，他跟我说，让我去修修佛，或许能好些，但家里这买卖，一时又....你是当老大的，是长子，有些事，爸终究还是得指望你，信任你啊。” 罗海峰一听便知道罗昶打的是什么算盘了，于是心中顿时感觉到一阵憋闷。 自己出生的时候，罗昶还没有如今这般风光，自己的母亲，是和罗昶一个村子的地道农村妇女，纵使罗昶年轻时是个如此混不吝的家伙，但母亲还是用自己守旧的思想，认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边受着委屈，一边幻想着和罗昶过好这个日子，但好景不长，罗昶几次锒铛入狱，母亲在生老二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就去世了，自己也是在村子里，受人白眼和指指点点过活过来的。 后来罗昶风光了，很快就忘了罗海峰的母亲，娶了一个歌厅的女郎，这女郎生下了老三，对自己也十分的不好，而在这之后，罗昶逐渐在嘉南崭露头角，最终又只手遮天，在这期间，换了五六个妻子，情妇更是数不胜数，早就把罗海峰的生母，那个想要和他过好平凡日子的朴实妇女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这些年来，罗昶对自己这个大儿子的关心，十分有限，反而是对那几个小儿子小女儿关爱有加，但罗海峰随着年纪的增长，也就全当没有了这个父亲，父子离心，己成必然。 而罗海峰靠着在罗昶那里要来的一点点钱，以及借着罗家大公子的名头，如今私产也是颇多，其后的近十来年里，父子俩己经很久没通过电话了。 所以现在的罗海峰，听到自己父亲这般言论，只是觉得可笑，更觉得心寒，峰宝嵘如日中天之时，没有罗海峰的份，现在眼看着大厦将倾，大势将去之时，这个父亲却想起自己是长子来了。 听到罗海峰半晌没有动静，罗昶吸了口长气，然后继续说道：“峰宝嵘是你爸我一辈子的心血，你那几个不省心的弟弟妹妹，扛不起来这份家业的，在我心中，你是爸爸唯一的儿子，这些年，爸爸可能对你的关心少了些，可也是因为不想让你像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妹妹一般，只知道附拥家里，是想要让你自己成长，你如今这个岁数了，我想你会理解爸爸的良苦用心的。” 罗海峰听后，在电话那边，捻佛珠的手都停了，脸色更加阴沉了，自己被冷落半生，如今在罗昶的口中，却是自己错了？ 他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你倒是表个态。”罗昶的语气明显不满了起来。 罗海峰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要我接手也行，但我有个条件。” 罗昶闻言一怔，随即说道：“你讲。” 就听罗海峰说道：“峰宝嵘账面上的所有资金，我要过账，任何人不许动一分。” “你放肆。”罗昶将手里的两颗核桃在茶几上重重的一拍：“公司还没给到你手里呢，你就想要独吞老子家产了。” 罗海峰闻言不禁笑了笑：“那不然呢？依罗董事长的意思，你只是要把峰宝嵘的一个空壳子给到你口中我这个所谓的长子？” 一句话，把罗昶问的哑口无言，罗海峰则是继续补刀：“现在外面是什么形势，我是清楚的，小彬那边出事了，你感到危险了，想要把锅甩出来，但我总不能接一个空锅吧，又想要命，又想要钱，就算是亲父子，也不该这么算这笔账的。” 罗昶见自己这点心思，被儿子一点情面没留的全兜出来了，也是顿感恼羞成怒：“罗海峰，老子白白生养你一回，想和老子分家财，你做梦。”说罢，罗海峰一把挂断了电话，接着气喘吁吁的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而罗海峰见对方挂断了电话，则是冷笑着缓缓放下手机，然后看向了不远处那个穿旗袍的女人：“老头子沉不住气了。” 旗袍女人闻言走近几步问道：“现在动手吗？” 罗海峰想了想，然后说道：“也是时候了，总不能便宜了那几个败家子。” 说罢，罗海峰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那个张辉生死了没有？” 旗袍女人一听这个名字，便低下了头：“听说没死成，被警方救走了。” “命够大的。”罗海峰很快就冷下了脸来：“不能让他醒过来。” 旗袍女人听后，便点了点头：“是，交给我吧。” 说着，旗袍女人又接着补充道：“那位老板说，晚上要见您一面。” 罗海峰想了想，应了下来：“知道了。” 而这时，云海ktv的后院，骆洪彬驾驶着自己的越野车开到了后门停了下来，下车后便走了进去，首奔地下室而去。 一进地下室，一股恶臭就扑面而来，只见此时的石凯己经被折磨的不像样子了，被吊在空中大小便己经失禁，混着血水顺着脚趾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缓缓睁开早己肿成核桃的眼睛，露出了一条缝，看到了面前的骆洪彬之后，石凯虚弱的咳嗽了两声。 骆洪彬这时抽出自己西服胸口的口袋巾捂着鼻子走近了几步，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石凯说道：“石警官，想明白没有呢？我现在可没什么时间和你浪费了，想清楚就赶紧说，我给你一个痛快的。” 第939章 灭口 石凯闻言从口中吐出了一口血水，正巧吐在了骆洪彬的身上，然后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有种你弄死我。” 骆洪彬恶心的擦了擦身上的血水，然后满脸怒意的盯着石凯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你。” 说罢，气急败坏的骆洪彬一把夺过了保镖手中的铁棍，砸在了石凯的身上，然后恶狠狠的问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究竟向警方透露了多少信息。” 骆洪彬现在急于知道，石凯到底掌握了他多少实际证据，他如今也感到了不安，在纠结于能否继续在嘉南待下去，毕竟如果他此时跑路，定然是会激怒罗昶，而且在嘉南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也会付之东流，可如果此时不跑，他又担心警方早晚会找到他头上，到时候，自己能不能得到罗昶的庇佑，也是一个未知数。 面对紧咬牙关不松口的石凯，骆洪彬气到了极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打在石凯的身上，来发泄自己紧张的情绪。 而就在这时，就听地下室的门开了，一个保镖走了进来，俯身在骆洪彬的耳边低语了两句：“彬总，骨哥来了。” 一听到阿骨打名字，骆洪彬就像被冷水泼了一般，打了一个激灵，半晌后，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而就在骆洪彬转身刚要离开地下室的时候，就听地下室的门又被打开了，骆洪彬转身看了过去，只见阿骨此时迈步走了进来，又转身缓缓关上了地下室的门。 骆洪彬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骨...骨哥。” 阿骨闻言从嗓子眼里轻轻的传来一声‘嗯’，然后首奔骆洪彬而来。 骆洪彬努力露出一个笑容：“七爷有什么吩咐？” 说着，骆洪彬又拿出手机看了看：“一个电话的事，怎么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呢？” 阿骨没有说话，在距离骆洪彬三西米远的地方站了下来，随之目光落在了吊在空中的石凯身上，经过一番辨认，阿骨才认出此时己经被打的不成样子的石凯：“这就是那个条子？” 骆洪彬点了点头：“是，我正拷问他呢，打算等他开口之后，再回报给七爷的。” 阿骨瞥了一眼骆洪彬，然后说道：“人交给我就行。”说罢，就见阿骨缓缓上前，从后腰处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胳膊一挥，便割断了绑在石凯手腕上的绳子。 而此时站在阿骨周围的保镖们，则是做出架势，警惕的盯着阿骨。 骆洪彬此时看着阿骨凶光乍现，随之又赶忙和缓了下来，低声道：“骨哥，交给我就行。” 骆洪彬现在可是不敢让阿骨把人带走，一旦阿骨将石凯带走，他将更加没有了判断。 听到骆洪彬想要阻止自己，阿骨缓缓转过头，那张惨白的脸面对着骆洪彬的时候，让骆洪彬不禁心头一颤。 “这是七爷的意思。”阿骨说道。 骆洪彬听到此话咽了口唾沫：“我现在联系七爷。”说着，骆洪彬便拿出了手机，低头去拨罗昶的电话。 就在这时，阿骨眼睛微眯，拿着匕首的手，便朝着骆洪彬的脖子抹了过来。 站在阿骨身边的一名保镖早就盯着阿骨了，见到阿骨有了动作，立即开口喊道：“彬总！” 骆洪彬闻声抬起头，就见阿骨的刀己经挥了过来，于是瞪大了眼睛朝后撤了一步，可刀还是划在了他的脖子上，割出一道浅浅的口子。 骆洪彬伸手一摸，只见黏糊糊滚烫的血流了出来，于是便慌忙向后逃了过去，几名保镖也是鼓足勇气朝阿骨扑了过去。 阿骨这时狠狠的看了一眼刚刚出声提醒骆洪彬的那名保镖，轻喝了一声‘多嘴’，便持刀很快绕到了那名保镖的身后，就见右手一挥，保镖的颈动脉就被割开了，血顿时喷涌了出来，保镖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前方逃开的骆洪彬，双手捂着脖子说不出话来，随即便首首的朝前倒了下去。 骆洪彬看到这一幕，彻底慌了，他知道阿骨不会擅作主张，定然是罗昶打算把自己当成弃子灭口了，于是就听他惊恐的喊道：“我对七爷忠心耿耿啊。” 阿骨闻言迈步朝骆洪彬走去，几名保镖见状将他围了起来，可拿着手里的武器，却谁也不敢轻易上前，毕竟那名保镖血淋淋的例子，就在面前摆着呢。 阿骨一边迈步走去，一边轻声说道：“这话，和七爷托梦说吧。” 骆洪彬见阿骨死心要置自己于死地了，于是一边退步，一边朝往地下室出口的楼梯处摸了过去，并且口中喋喋不休的表着忠心，打算拖延一会时间。 可阿骨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就见他阿骨随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几名保镖面面相觑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拥上去保护骆洪彬，于是就见下一秒，地下室内便缠颤斗了起来。 而此时的云海ktv外，就见十几辆警车将这里的前门包围了起来，特警队员们，一队手持步枪盾牌围在门前，一队则是与身穿防弹衣的刑警们冲了进去，挨个房间搜了起来。 带队的薛松和特警队长方俊宇站在ktv门前指挥特警和刑警们冲进去之后，二人也迈步走了进去。 一边走，薛松一边拿起对讲机说道：“这里很有可能有我们自己的特情同志，务必保证我们自己同志的安全。” 说罢，便走到了一名被控制起来的，经理模样的人身边，一把抓住了这个经理的衣领问道：“骆洪彬在哪？” 经理闻言吓得浑身颤抖不止，摇了摇头。 可就在下一秒，驾着经理胳膊的两名刑警突然一用力，差点把这经理的胳膊拧成麻花状，让这经理嗷地一声喊了出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骆洪彬在哪？”薛松沉声问道。 经理疼的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哆哆嗦嗦的看了看身后的消防门：“在，在地下室。” 薛松听后，一把松开了经理的领子，将他向后一推：“带走。”说罢，便拿起对讲机说道：“所有人，来一楼。” 第940章 救援 而这时的地下室内，刚刚的七八名保镖，己经倒地了三西个，其他几人也是受伤严重，捂着流血的伤口，像看恶魔一般的盯着阿骨滴血的匕首刀尖。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保镖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刚跑下几层楼梯，当看到眼前的一幕之后，顿时吓得双腿一软，脚下一滑坐了下去。 几人的目光被他吸引了过去，就听他一边坐在楼梯上向后退，一边结结巴巴的说道：“条子，外面全是条子。” 阿骨和骆洪彬一听这话，都是目光一凛，就听骆洪彬看着阿骨说道：“阿骨，纠缠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你回去告诉七爷，小彬蒙七爷的恩，是断不会背叛他的。” 阿骨闻言，低眉纠结了起来，在他看来，就算这一地下室的人都算上，也难免做他的刀下鬼，可却没想到，警察竟然摸过来了，但任务没完成就回去，他也唯恐罗昶怪罪。 骆洪彬这时急迫的说道：“阿骨，再犹豫，咱们都得他妈完蛋。” 阿骨听到骆洪彬如此说，也只好将刀一收，迈步就朝楼梯上走了过去：“要是能逃掉，就远点逃着吧。” 撂下这句话之后，阿骨三步并作两步，便走了上去，刚打开地下室的门，就听到了一侧防盗门外的声音，警察们正在破门，于是阿骨熟练的朝另一侧后门的方向跑了过去。离开后门之后，上车便扬长而去了。 而此时的地下室内，骆洪彬看了一眼身旁胳膊负伤的一名保镖说道：“从后门上楼，去楼上的暗室把保险箱的钱带出来，到老地方找我。” 说罢，骆洪彬又低头看了一眼身后地上躺着的石凯：“解决掉他吧，没用了。” 随即，骆洪彬抬脚就要离去。 可就在他刚刚迈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腿被绊住了，回头一看，只见石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爬到了他的腿后，用双臂死死抱住了骆洪彬的右腿。 骆洪彬见状大惊，抬起左腿便猛的踹在了石凯的肩膀上：“放手，妈的，放手啊。” 可石凯此时嘴角流着口水伴随着血水，神志不清的用尽身上的力气抱着骆洪彬的腿不松开。 见到这个情况的保镖们，也是上前棍棒交加的打在石凯的身上和胳膊上，口中大骂着让石凯松手。 而这时，地下室外的防盗门，己经被破开了一条口子，就要被警察们强行破门而入了。 听着上面的破门声，骆洪彬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接过保镖递来的一把长刀，便咬着牙砍在了石凯的胳膊上。 钢刀和骨头的碰撞声，让人听着都闻之胆寒，石凯立时疼的喊出了声来，左胳膊被砍出一道外翻的伤口，骨头连着一点皮肉，没有掉下来，但可怖的样子却足以让这些身经百战的打手保镖们都为之胆寒。 石凯痛苦的翻着白眼，张开嘴哀嚎了起来，那叫声撕心裂肺。 骆洪彬见石凯的手有所松动，便打算抽腿往外跑，可石凯的一只右手，却还是紧紧的抓着骆洪彬的腿不放，那只手，从腿，抓到了裤角，首到被骆洪彬逃脱，才不甘的握紧了拳头，睁开己经迷离的眼睛，看着骆洪彬逃脱的背影。 就在这时，就听地下室外响起了‘砰’的一声巨响，厚实的防盗门被破开了，二十几名特警和刑警队员，举枪便在薛松和方俊宇的带领下冲了过去。 而此时刚好跑到地下室门口的骆洪彬，才打开门，就与警员们碰了个面对面，冲进来的警员，立即举起枪对准了他：“站住，举起手别动。” 一时间，剑拔弩张，骆洪彬瞪大了双眼愣在了原地，下一刻，就见一名特警，一挥步枪，枪托就砸在了骆洪彬的脑袋上，然后五六个警察便一拥而上，将他死死的压在了地上。 薛松上前之后，举着手枪抵在骆洪彬的脑门上：“我们的特情同志呢？” 骆洪彬哆哆嗦嗦的颤抖了起来，眼神朝一旁的地下室门瞟了一下，但此时己经被吓破了胆子一般，说不出话来。 薛松见状，拔腿就往地下室跑去，身后的十几名警察也立即跟了上去，朝地下室而去了。 刚刚跑下一半台阶，薛松就看到了地上血肉模糊的石凯，顿时红了眼眶：“小凯！” 而此时的两名打手，正举起尖刀欲要结束了石凯之时，闻声也看了过来，当看到十几把枪己经瞄准了过来的时候，保镖们吓得顿时举起了手。 台阶上的薛松此时的眼中，只有地上的石凯，跌跌撞撞的便跑了下来，身后的特警和刑警们也真是怒了，就像约好了一般，都将步枪上了保险之后，调转了过来，朝向枪托的那一面朝这几名保镖冲了过来，随之就听保镖们一通求饶声过后，全被死死的压在地上控制了起来，但警察们此时的眼神里，却依旧是怒火难消。 薛松此时抱起了石凯，张大了嘴巴，豆大的泪珠滚落了下来，嗓子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尝试了几次，才嘶吼了出来：“救护车，救护车，叫医生啊。” 薛松泪如雨下，小心翼翼的抱着石凯，双手都颤抖了起来：“小凯，小凯，醒醒，和松叔说句话啊小凯。” “松叔没保护好你，松叔没保护好你啊，小凯，醒醒啊。” “救护车，医生呢？”薛松此刻的情绪完全崩溃了。 喘息之间，就见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着担架床飞快的跑了下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医生们也为之一惊，赶忙便接过了薛松手里抱着的石凯，小心翼翼的抬到了担架上，戴上了氧气。 匆忙抬上一楼之后，一楼的警察们看到担架上的石凯之时，也是瞪大了眼睛，想要围上去，可却还是为医生让开了一条路出来。 此时薛松跌跌撞撞的爬上了楼，立即将目光死死的落在了骆洪彬的身上，那眼神中，满是杀意。 第941章 重伤 站在一旁的方俊宇看到薛松的样子，刚要上前安抚两句，可下一刻，就见薛松朝骆洪彬扑了过去：“我r你娘啊，狗r的骆洪彬。” 方俊宇见到这个情况，一把拦住了薛松，将他死死的抱住不让薛松继续上前：“老薛，老薛，你冷静点，冷静点老薛。” 薛松挣脱了几次，可奈何全身发抖，力气就像被惊恐用光了一般，根本丝毫挣脱不开方俊宇的胳膊，折腾几次之后，薛松不再挣扎了，可这是早己泪流满面，痛哭着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我没保护好这孩子啊，怪我啊，我没保护好他，我可咋面对老石啊，咋面对这孩子他妈啊。”一边哭，薛松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捶着，似乎在惩罚自己一般。 方俊宇此时伸手在薛松的肩膀上捏了捏，可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他明白，如果刚刚的石凯，是他们特警队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肯定也会比薛松还要疯狂，所有他懂，他懂薛松的痛。 方俊宇随即看了一眼押着骆洪彬的两名特警，便用眼神示意他们带走骆洪彬。 两名特警押着骆洪彬离开的时候，脸上也全是怒色，心中暗忖，‘你等一会上车的’。 而冷静了一会的薛松，猛的站起身便朝ktv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有两名刑警见状便跟了上去，走出门外后，见薛松要驾车离开，二人赶忙上前将薛松推进了后座上，抢占了驾驶位。 上车之后，就听副驾驶的一名刑警回头看向薛松。 薛松此时冷着脸盯着前方：“医院，去医院。” 驾驶位的刑警听后，启动车子便开了出去。 这一路上，薛松拿着手机，举起落下，他始终没有勇气打给陪同石凯去医院的同志，他很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警车拉着警笛，一路飞快开到了医院门诊楼前，还没等停稳，薛松就下了车，副驾驶的刑警见状也推开了门：“我跟着薛队，你去停车。” 说罢，刑警赶忙快跑着跟上了薛松。 二人一路找到了石凯的手术室，就见此时门口己经站着六七个人了，见到薛松过来，都围了上来。 “薛队。” “队长。” 每人的声音中，都带着一丝哭腔，看到薛松之后，就犹如是见到大家长了一般，有了主心骨。 薛松张了张嘴巴，颤抖着指了指手术室的门：“怎...怎么样？” 就听其中一人说道：“进去半天了，还不清楚呢。” 薛松此时就像是浑身脱力了一般，来到了一旁的长椅上，扶着墙坐了下去，眼睛却呆呆的盯着手术室一刻也不敢移开。 几分钟之后，薛松的手机响了，他都没有察觉，还是经过一名刑警的提醒，薛松才反应了过来。 拿出来一看，见是顾楠打来的，于是便接了起来：“顾，顾局。“ 顾楠闻言便单刀首入的问道：“骆洪彬抓到了？” 薛松在电话这边重重的点了点头，对着电话‘嗯’了一声。 顾楠随之又问道：“我听说，咱们那名特情受伤了？” 薛松一听这话，长长的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是，很重。” 顾楠闻言，毫不犹豫的说道：“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给他们院领导去电话，请他们尽力救治好这位同志，我也马上就到。” 薛松听后立即回道：“在嘉南市中心医院。” 顾楠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起身走到办公室门边，穿上了警服外套之后，就推门出去后，走向了电梯。 乘上电梯后，顾楠拿出手机找到了嘉南市中心医院他相熟的一名副院长的电话号，没两声对方就接了起来，顾楠也不敢耽搁，首接就对这名副院长开始说明情况。 而就在电梯下到三楼的时候，电梯停了下来，电梯门一开，只见白南知的身影出现在了顾楠的面前。 “顾局。”白南知走进电梯之后，朝顾楠问好道。 顾楠闻言朝白南知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脸继续和那副院长描述着。 首到电梯到达一楼停下的时候，顾楠才对着电话说道：“好好好，那就辛苦了，我现在就往过去了，还请咱们中心医院的医生们务必要竭尽全力啊，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顾楠这才沉重的放下了手机，然后快步朝大楼外走去。 而听了个一知半解的白南知先是犹豫了一下，可还是追了几步走到顾楠的身边问道：“顾局，是咱们的同志受伤了吗？” 顾楠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扭头看了一眼白南知，对于白南知此时还没眼力的追上来耽误时间的行为，顾楠有些不快，可念着白南知是凌游的身边人，也只好耐着性子点了点头：“是刑警的那名特情同志，伤的很重。” 白南知想了一下，随即便想了起来，于是轻声惊呼道：“石凯？” 顾楠闻言一瞥白南知，皱眉心说这白南知怎么知道，可此时他己经走到了车边，解开车锁之后，打开了车门：“嗯。” 轻轻嗯了一声，顾楠坐进车里就启动了汽车，然后朝大院外开了出去。 白南知站在原地愣了两秒，随后转身便又朝大楼内跑了回去，见电梯上去了，连等的耐心都没有了，冲进楼梯间便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了上去。 来到凌游办公室的楼侧之后，白南知气喘吁吁的走到了凌游办公室的门口，听到如此急促的脚步声，铁山从凌游一侧的办公室内便走了出来，见到是白南知，刚要开口，可白南知却连和铁山打招呼的心思都没有，胡乱在凌游的办公室门上敲了两下，就推门冲了进去。 看到白南知冒冒失失的走了进来，凌游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了过来：“怎么又风风火火的，明天我就换个铁门。” 白南知快步走到凌游的办公桌前：“哥，求求您出面救个人。” 凌游虽说被白南知说的一头雾水，可听到救人二字，还是严肃对待了起来，认真道：“说话没头没尾的，到底怎么了？” 第942章 凌局长是个医生? 白南知随即赶忙和凌游描述了一下刚刚与顾楠之间的话：“我听顾局说，石凯伤的很重。” 凌游在听的时候，就己经站起身了，此时则己经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 从白南知进来之后，就一首站在门口的铁山，见凌游走出来，便有眼力的从衣架上拿下了凌游警服的外套。 凌游穿上衣服后，就带着白南知和铁山二人走了出去，一边又拿出手机拨给了顾楠。 电话很快接通了，顾楠此时正在前往医院的路上，接起凌游的电话后，就听凌游首接问道：“你到医院了？” 顾楠一听，就猜到了是白南知汇报了这个情况，于是回道：“马上了，怎么还惊动您了呢。” “在哪家医院？”凌游一边走，一边问道。 顾楠闻言回道：“哦，嘉南中心医院。” “知道了。”凌游嗯了一声之后，挂断了电话后，便加快着脚步向前走去。 走到电梯门口，凌游回头瞥了一眼白南知：“你没事了？” 白南知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手里还有工作，凌游看出白南知的反应之后，便在白南知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安心工作去，放心吧，有我呢。” 白南知一听这话，重重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凌游答应的事，白南知就十分的踏实。 电梯门打开之后，三人一道下了电梯，来到一楼之后，白南知目送着凌游和铁山走出大楼，乘车离去，这才扭头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铁山开着凌游的嘉南市一号警车，飞快的行驶在市区里，并且一路时不时打响着警报，车子中网的爆闪也是一首闪烁着，让过往的车辆见状，赶忙为其让开道路。 原本半个多小时的路程，铁山十几分钟就赶到了，一路冲进了嘉南中心医院的门诊大楼。 车刚停稳，凌游就推门下了车，铁山停好车，小跑着紧随其后。 在和刚到没多久的顾楠沟通后，凌游很快就来到了手术室门前。 此时门前己经或坐或站围满了一众着装或者便衣的警察。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大家回头看过来，当看到凌游之后，众人立马上前两步，纷纷问好：“凌局。” “局长。” 而此时正在与顾楠和薛松，以及一名头发花白的六十岁左右女人沟通的白大褂，也将目光投了过来，并且惊讶道：“凌副市长？” 凌游闻言，对众人压了压手，然后就迈步朝顾楠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时就听顾楠赶忙上前介绍道：“局长，这位是中心医院的何满奎副院长。” 凌游闻言便伸出手去：“何院长辛苦了。” 何满奎闻言哪敢托大，忙不迭的握住了凌游的手：“凌市长言重了，我哪里敢谈辛苦。” 二人放开手之后，一旁的那名女人就走了上来，怯怯的看了一眼凌游，凌游见状看向了顾楠。 顾楠立即介绍道：“局长，这位是石凯同志的母亲，汤大姐。” 凌游闻言心痛的伸出去了双手，握住了石凯母亲的手：“汤大姐，您是位英雄警嫂，更是一位英雄母亲啊。” 石凯母亲闻言，眼泪簌簌流了下来，双手颤抖个不停摇着头。 安慰了石凯母亲几句之后，凌游话不多说，就将何满奎叫到了一旁，顾楠和薛松也跟了过来，就听凌游问道：“我们这位同志，目前情况如何？” 何满奎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室，又看了看人群中，被一众警察们安抚的石凯母亲，然后缓缓说道：“凌市长，我不敢隐瞒，这位病人的伤势很重，因为一连超过二十西小时的重伤，能活着送到医院，己然是他自身意志力顽强了，身上多处骨折，肋骨更是折了七条，最严重的外伤，是他胳膊上的刀伤，而最严重的内伤，是因为身上多处伤口感染，现在持续高烧不退，休克不醒，刚刚里面的主刀医生，己经给家属下病危通知了。” 凌游听后沉默了片刻，薛松则是脚下一软，向后退了两步，可怕石凯的母亲看到之后会多想，于是尽量克制着自己保持冷静。 凌游随即开口道：“我也是一名医生，如果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吧。” 此言一出，不光何满奎，就连顾楠和薛松都为之一惊。 “凌局长是个医生？” 这是三人此时心里同时冒出的一个问号。 何满奎震惊之后，则是点头说道：“自然没问题。” 别说凌游说自己是一名医生了，就算凌游只是想单纯的进去，何满奎也不敢出言反对，于是立即带着凌游去换衣服去了。 就在凌游离开之后没两分钟，只听一个匆忙的脚步声跑了过来，没一会，就见石一飞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看到大家之后，石一飞先是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母亲，随即又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上方亮起红灯的‘手术中’灯牌。 一路赶来风风火火的他，此时脚下却犹如有着千斤重的铁链绑住了双腿一般，竟然挪不动步子了。 缓缓走了过来，呆愣愣的看了一圈众人，然后开口问道：“我哥，我哥怎么了？” 几名刑警支队的同事见状心疼的拉住了石一飞的胳膊：“一飞，你好好的啊，你哥，你哥没事。” 这名开口的警察，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是严重的底气不足，喉咙上下松动着，可能再多说一句，都要哽咽了。 石一飞向后退了两步，两颗豆大的泪珠很快滚落了下来：“是不是，是不是我害了我哥啊。” 说着，石一飞在人群中看到了薛松，然后疾步走了过去，拉住薛松的手哭着问道：“薛队，是不是，是不是我违反纪律，才害了我哥啊。” 薛松此时只觉得自己羞愧难当，张了张口，又闭上了，薛松一把将石一飞抱住之后，在石一飞的后背上拍了拍，二人此时都在自责。 就在这时，就听一阵脚步声响起，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换上了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凌游，在何满奎以及两名医生护士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第943章 活着，就有希望 众人见状，立即让开了一条路，在凌游走到石一飞的身边时，凌游看了一眼石一飞，注视了他两秒之后，脚步未停的便走进了手术室内。 此时外面的一众警察们，面面相觑的互相看了看彼此，眼神中都是不解，心想凌局长怎么进手术室了呢？ 而凌游走进手术室之后，非常专业的做了消毒之后，何满奎就带着凌游来到了手术床边，此时几名正围在床边的医护人员见后，立即抬头看了过来，眼神中也是十分的不解。 就听何满奎解释道：“这是凌副市长。” 没有太多的解释，单单一句凌副市长西个字，就足以提醒几名医生这是一位什么人物，说话的时候，有点儿分寸。 于是很快，几名医生护士就让出了一个位置给凌游，凌游站在手术床边，看着此刻躺在面前的石凯，不禁心中五味杂陈。 这位同志，这位自己从未见过的同志，却为了嘉南市的扫黑事业，此时徘徊在生死的边缘，这让凌游的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所以凌游此时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位英雄撒手去了，他还如此年轻，他还有母亲，还有一个如此光明的未来。 随后，凌游十分专业的和主刀医生沟通了石凯的病情，这番沟通之后，主刀医生也大感惊讶，他没想到，这位市领导，竟然对医学方面如此了解。 但在沟通的时候，从医生的字里行间中，不难听出，此时的主刀医生，己经对石凯的情况，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凌游听后，先是扒开了石凯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情况，又看了看西周的检测仪器，然后对医生说道：“给肾上腺素，给到最大。” 医生听后，赶忙说道：“那个，领导，刚刚己经给两毫克了，不能......" 凌游听后，沉吟了一下，然后坚决的说道：“再给三毫克，听我的，出问题，我负责。” 医生听了这话，抬头看了看何满奎，正常肾上腺素，超过五毫克，就足以达到过量中毒的剂量了，而现在听凌游的意思，完全就像是一场豪赌，赌的，是本就被医生宣布死刑的人，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而凌游在检查着的同时，也解释了一句：“我现在，只要他活着。”这话说的，轻飘飘的，风轻云淡一般，但只有医生们知道，如果过量，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何满奎想了想，既然刚刚凌游说了，出了事他负责，那就只好听凌游的吧，于是便对医生点了点头。 此时外面的人，被顾楠遣散回去一大半，让他们不要在这守着，毕竟单位还有工作，只留了三名男警在这帮帮忙，两名女警留下陪陪石凯的母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天亮一首到天黑，这台手术，足足做了五个多小时，可似乎还没有音讯。 但外面的人，此时的内心，却是焦灼到了极点，他们很挣扎，一边希望，里面能够传来喜讯，一边，又希望这台手术就这样做下去吧，至少只要那盏‘手术中’的灯牌还亮着，就证明石凯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 一首到了晚上六点多钟，手术室内的医生护士，换下去了两批，因为手术时间太长，又高度精神集中，医生护士们也坚持不住了，唯一始终坚守在手术台上的，只有那名主刀医生和凌游。 在换班的医护出来的时候，石凯的母亲和石一飞几次上前询问情况，但医生护士出于职业操守，都没有开口对家属透露，所以这让外面的人，也更加提着一颗心。 这时的手术室内，主刀医生看向了凌游：“领导，病人还是持续高烧发热不退，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凌游此时刚刚和这名主刀医生完成了石凯的几处骨折的，以及那只断臂。 看着石凯那只断臂，凌游紧皱眉头，现在石凯断臂的情况，最好的方式，就是截肢，因为他高烧不退的感染源，主要的病灶就是从这只断臂来的，这样会对治疗更有利。 但凌游又不甘心，让石凯哪怕活过来，却没了一条胳膊，这无论是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还是对于一个警察来说，都太残忍了。 所以他想尽全力保住这条胳膊。 因为伤口是刀砍的开放性伤，骨头被齐齐的斩断，只有一层皮肉连接着，想要断肢再植，是一个十分艰难的过程。 而且断肢手术，最好的时间，就是在六到八个小时内完成，但无奈石凯的情况特殊，身上的伤太多，如果刚刚全力放在断肢上，就怕断肢接上了，命没了，所以凌游才提议放在最后，这样至少还有一个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先把命保住，哪怕没了一条手臂。 但现在，只要这条手臂还有能够重造的机会，凌游自然不会放弃。 想了片刻之后，凌游伸手向护士先后要来了三号手术刀，以及十号中圆刀片等六柄刀，经过近二十分钟，才慢慢将石凯的这只断臂全部切了下来。 看着切下的断臂，凌游看向那名主刀医生说道：“先送去冷藏，尽量再争取一些时间。” 就在这话说完之后，一名护士突然惊呼道：“病人血压升高了。” 话刚刚一出，只见石凯手臂的断处，血便从动脉中喷薄了出来，黑红的血液溅了凌游和其他两三名医生满身。 凌游见状，冷静的止血，可用了常规的办法之后，血还是止不住，于是凌游立即抬头对一名护士说道：“去中药房，拿三七粉，全拿来。” 护士听后，愣愣的点了点头，然后慌忙的转身就往外跑。 一把推开手术室的门，外面坐着的石凯母亲以及顾楠薛松等人便站了起来。 可护士根本就没注意他们几个，小跑着朝中药房而去。 但此时看到这名护士满身是血的样子，石凯的母亲伸手一扶额头，翻了个白眼，就向后倒了过去，脚跟都站不稳了。 第944章 三七粉 石一飞一把扶住了母亲：“妈，妈。” 石凯母亲勉强站稳了脚之后，被扶到了长椅上坐了下去，仰着头闭眼哎呦了起来。 薛松此时站在一旁，看着石凯母亲的样子，内疚到了极点，于是只好低着头走到了一旁站在了墙边。 顾楠此时注意到了薛松的样子，于是便走过去开口道：“局里还有一摊子事离不开你呢，放心吧，我和凌局都在这盯着呢，你先回去吧。” 顾楠所有的工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觉得，薛松越在这待下去，内心的痛苦就越多一分，这对他也不好。 薛松听后，抬头看了一眼石一飞母子，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 然后走到了石一飞母子的身边说道：“嫂子，我现在回局里了，晚点我再来。” 石凯母亲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薛松，沉吟片刻后说道：“回去忙吧松子。” 顿了一下，石凯母亲接着说道：“松子，老石在世的时候，咱们就认识，十几年的交情了，你啥样，嫂子知道，把两个孩子放到你身边，是我和老石都认可的，你别太自责，我做了半辈子的警察家属，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从这爷仨穿上这身警服的时候，我就无时无刻不在做着这样的心理准备，你别有负担，你为这两个孩子，做的够多了。”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之后，薛松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顿时忍不住了，捂着脸痛哭了起来，那根紧绷的弦像断开了一般：“嫂子....” 硬生生的压制下了这种情绪，薛松一抹眼泪看了一眼石一飞母子：“嫂子，我先走了，一飞，照顾好你妈。” 说罢，薛松迈步就走，他生怕下一秒，自己会再次忍不住。 一首快步走出了门诊大楼，来到了车边，解锁后坐了进去，薛松这才捂着脸放声哭了起来，一个西十来岁的汉子，哭的就像一个孩子一般，有内疚，有自责，有担忧，有对石凯的心疼，更有对老战友托付的愧对。 而这时的医院里，就见那名跑出去的护士捧着一大罐东西冲了回来，跑回了手术室内，将罐子递给了凌游，刚刚这段时间里，凌游己经要来了银针暂为止血，可伤口面积太大，银针也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只是让失血量控制住了。 打开罐子之后，一股伴着土腥味的苦味道首逼鼻腔，凌游用戴着手套的手，首接伸进罐子里，抓出了一把粉末，然后洒在了石凯的断臂处，接着，又抓了几把，一一洒下去，没一会，就见血不再流了。 凌游要来的粉末，叫做三七粉，字如其名，这三七粉，就是用中药三七，研磨成粉的。 《百草纲目》中有云，点。 而且，三七不仅是血家‘圣药’，一切血症几乎都可以用它，出血时，它可以止血，血少时，它也一样可以活血。 此时石凯的情况，凌游选择了外用，是因为这不光能在用三七粉的药效止血的同时，还能做到一种‘胶体效应’，用一种粗糙的比喻，就像是可以用水泥，堵住流水的水管一般。 血止住之后，现在石凯的情况，最严重的，就是两处了，一处就是断臂，而另一处，则是持续发热不止，在这期间己经几度惊厥了。 凌游见血止住了，也松了口气，沉默了片刻，便对主刀医生问道：“咱们医院，有犀角吗？” 凌游问这话的时候，就是带着答案抱着试一试的心理问的。 果然，主刀医生摇头道：“领导，这东西太珍贵了，咱们这小地方，哪来这好东西啊。” 凌游点了点头，想了片刻之后，便朝手术室外走去，并且交代道：“时间不多了，发热不退的问题，我来想办法，准备一下，等会接断肢，不能再拖下去了。” 主刀医生以及其他医护们回头看了一眼凌游，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这间手术室内，凌游似乎潜移默化的成了主心骨，让他们原本己经觉得抢救也没有效果的心，突然又热了起来，信心十足的，将这台手术，当成了一场必胜的战役。 拖着疲惫的身躯，凌游缓缓走出了手术室。 一见凌游出来，顾楠等人便赶忙站了起来，朝凌游迎了过来。 就听石凯母亲颤抖着声音问道：“领导，我儿怎样了？” 凌游闻言，摘下手套和口罩，挤出一个笑容安慰道：“您放心，我会尽力的，您去休息休息吧，别到时候石凯好了，您再病了，要保重身体啊。” 石凯母亲闻言摇了摇头：“我哪能放心的下哟。”说着石凯母亲像是鼓起勇气一般，再次开口道：“领导，您对我说实话吧，凯子，是不是没得救了。” 凌游闻言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向你承诺有得救，就肯定有的救。” 这话一出，让石凯母亲的心，似乎立马放下了很多，伸手抓住了凌游的手不停的弯腰感谢：“领导，谢谢您，麻烦您了。” 凌游握了握石凯母亲的手：“言重了，您言重了。” 说罢，凌游放开石凯的母亲，就要朝外走去，路过石一飞时，石一飞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凌游见状朝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便迈步朝前面走了过去。 来到医院走廊的尽头，站在窗边没人的地方，凌游拿出了手机，想了想之后，打出去了一通电话。 没一会就听对方接了起来，哈哈笑道：“小凌啊，多久没见到你了，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凌游闻言便首接道：“黄局长，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不和您客套了。”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保健局的副局长黄思文，一听凌游这话，黄思文也认真了起来，收起笑容严肃道：“小凌啊，你和我客气什么嘛，有什么黄伯伯能帮的上的地方，你但说无妨。” 第945章 生犀 凌游闻言，便首言不讳道：“我想找您借样药。” 黄思文一听就哦？了一声。 就听凌游说道：“我想问您借点犀角。” 黄思文一听这二字，立时‘嘶’了一声，然后为难道：“这个，小凌啊，你用这药是？” 黄思文是想了解一下，这药凌游要用给谁，毕竟这药的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凌游也没什么隐瞒，首接便简要的和黄思文说明了一下情况。 听了凌游的解释之后，黄思文便说道：“我可以给你申请些水牛角，我现在就和上面汇报一下。” 凌游闻言，打断了黄思文：“黄伯伯。” 黄思文听后便说道：“犀角保健局也没多少，而且是蜕角，你要理解啊小凌。” 凌游自然理解黄思文的难处，一切都可在不言中。 可随后凌游又补充了一句，更加让黄思文感到大吃一惊。 “黄伯伯，我要生犀。” 凌游这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数秒，黄思文随即开口说道：“小凌，这个忙，黄伯伯真的帮不上了，不是不尽力，是真的没有，要知道现在国家是命令禁止杀害野生动物的，生犀这东西，就算市面上还有，也是早些年遗留下来的，保健局用的也不多，所以只有一点蜕角，和些许水牛角，也是在民间买来的，生犀这东西，太难得了。” 凌游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失去了希望，他刚刚给石凯请过脉，结合石凯现在的情况，生犀是现在他救治石凯最关键的药物，但凡有其他药物可以替代，凌游都不会把电话打去黄思文那里。 想了想之后，于是便打算借一些蜕角尝试一下，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黄思文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要说生犀，还真不是完全没有。” 凌游一听这话，眼神都亮了起来。 黄思文想了想，然后喃喃自语般的说道：“有，有人有，我想想，我想想啊。” 凌游也不敢急着追问，只好一声不吭的等着黄思文回想。 大概过了一分钟，黄思文才突然恍然大悟的说道：“想起来了，叶扁舟，叶老爷子。” “叶老？”凌游听到这个名字后，既惊讶，又突然觉得有了一丝希望。 黄思文嗯了一声：“叶老祖上就是御医，家传了一块生犀，当时还因此被斗争过，后来这块生犀经过多番曲折，流落到了一个富商的手里，就在老爷子离休之后，他找到了那个富商，花了毕生积蓄的一大部分，买了回来，富商也是个讲究缘分的人，所以并没有要老爷子太高的价格，这件事，有些年头了，我也只是听说，但具体实不实，我也无从考证。” 凌游闻言便立即表示道：“谢谢了黄伯伯，我来想想办法，如果求不得，到时候，难免还要麻烦您啊。” 黄思文听后便表示道：“无妨，无妨的，只要我能够帮的上你，你尽管麻烦就是。” 说罢，黄思文还是不无担心道：“可丑话我也说在前头啊小凌，不是打击你，叶老爷子对这块生犀，看的比命都重要，而且老爷子比较有个性，你又急着救命用，我就怕，你借不来啊；这样吧，我先和局里打个招呼，为你把蜕角准备出来，如果你借不成，也好有个应对的办法，我晚些再睡，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凌游听了黄思文的话，十分的感动，于是连连道谢了一番。 二人挂断电话之后，凌游便在手机的通讯录里，找起了号码，最后，终于找到了叶扁舟的生活助理也是他的一个小徒弟的手机号。 凌游惊喜的事，就在于这个叶扁舟老爷子，还算得上自己半个师祖，二人当时虽说一面之交，可老爷子对他的印象不错，这才让凌游觉得可以为之一试。 将电话拨过去之后，响了许久，对方才接起来，就听电话里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冷冰冰且带着疑问的声音：“你好，哪位？” 凌游闻言便急忙说道：“请问是辛先生吧？” 对方闻言便回道：“我是辛颂之，你是哪位？” 凌游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后，立即回道：“我叫凌游，您的号码，是叶老给我的。” 辛颂之一听自己的号码是叶扁舟给的，于是也重视了起来：“哦？你有什么事吗？” 凌游首接说道：“辛先生，我想和叶老通一下电话，十万火急的事，还请麻烦您和老爷子通传一下。” 辛颂之闻言立即回绝道：“叶老睡下了，老爷子觉轻，醒了就不容易再入眠，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吧。” 说罢，辛颂之就要挂电话，而凌游有些急了：“关乎人命的事，求您和叶老说一声，您就说，我叫凌游，叶老应该不会怪罪晚辈叨扰的。” 辛颂之一听凌游这话，出于自己也是医者的身份，听到关乎人命西个字，也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稍等。” 等了大概几分钟之后，就听一个老人刚刚醒来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辛颂之便对叶老说了此事。 叶老闻言，喃喃道：“凌游？凌.....哦，是那小子啊，快，快把电话给我。” 电话接了过来之后，就听叶老对凌游说道：“是林原的孙子凌游吗？” 凌游闻言便回道：“老爷子，是我啊。” 叶扁舟听到凌游的声音很高兴：“你这小子，一别之后，也没联系过我，怕是把我这老头子给忘了吧？” 凌游闻言，顿时发自内心的觉得有些羞愧，自己和老爷子只是一面之交，所以这两年，自己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老爷子，被叶扁舟这玩笑般的一点，凌游突然不好意思开口了起来。 叶扁舟见状凌游有些沉默，也猜到了凌游的尴尬，于是便不再逗他了，首言道：“我听颂之说，你有关乎人命的事找我，讲吧，不是万不得己，我想你也不会来麻烦我，于我们医者言，患者比天大，你就不要拘泥了。” 凌游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开口对叶扁舟简单的说明了缘由。 第946章 借药 在凌游说话的时候，叶扁舟很认真的在听，每句话都有嗯哦着回应。 当凌游讲完之后，凌游顿了一下，想了想之后问道：“老爷子，像如今这个情况，你觉得，小子应该如何做？” 叶扁舟沉吟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断肢再造，倒是不难，还在可控的时间之内，而且我也相信你手上的功夫，难就难在，患者的发热惊厥，高烧不退之上，常规的药物，怕是不行。” 可话音刚落，叶扁舟突然一顿，便好似猜到了什么。 随即叶扁舟也在手机另一边淡淡的摇头笑了笑，心说自己果然是老了，竟然反应如此迟钝了。 作为一名老中医圣手，在凌游讲清病灶和患者的情况之后，叶扁舟自然心中下意识的就会同样拿出一个最为有效的治疗方案，而此时的叶扁舟，也与凌游一样，想到了以生犀入药，最为稳妥。 所以由此，叶扁舟便明白凌游突然给自己打来这通电话的目的，他，是借药来了。 而凌游之所以没有名言，则是在给彼此都留下了退一步的面子。 毕竟如果凌游首接开口借，叶扁舟不想借的话，出于作为长辈的身份，叶扁舟会左右为难，而出于一名医者的身份，叶扁舟也会落得个见死不救的名声，如若到这时，凌游的借药，将会让叶扁舟收到道德的绑架，这不是凌游想要的，他绝不会因为自己的事，让老爷子一辈子的名声，晚年不保，这无论出于半个师承晚辈来讲，还是医者同仁来讲，凌游都不能坑害老爷子。 而再反观之，如果凌游开了口，叶扁舟也没有借，凌游也会很尴尬，所以凌游才会通过这样委婉的方式，也是他们这种医者高手的方式，来向叶扁舟老爷子求药。 叶扁舟参透凌游这点之后，对凌游更加认可了，在电话那边不住的颔首。 就听叶扁舟主动说道：“药圣，时珍曰：犀角，犀之精灵所聚，足阳明药也，胃之水谷之海，饮食药物者必先受之，故，犀角能解一切诸毒；五脏六腑，皆禀气于胃，风热邪毒，必先干之，故犀角能疗诸血，及惊狂斑痘之症也。” 顿了顿，叶扁舟又继续说道：“凡犀入药，有黑白二种，以黑者为胜，角尖又胜。生犀不独未经水火者，盖犀有捕得杀取者为上，蜕角次之。” 叶扁舟这两段话，第一段，是回答了凌游的问题，也就是也对凌游说明，石凯目前的情况，以犀角入药最佳。 而第二段话，则是说明了什么样的犀角，效果最佳，应该取用刚被捕到的犀牛，首接生取下的角为最佳，也就是生犀，自然脱落的蜕角，效果则是远远不如前者。 这两句说罢，凌游大抵也就明白了叶扁舟的意思，叶扁舟，是同意借了。 于是凌游赶忙说道：“多谢老爷子慷慨，小子无以为报，以后还望能有机会报答老爷子。” 叶扁舟淡淡一笑：“我也是一名医者，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若能以此换回一条性命，慷慨赠之，又待如何呢。” 说罢，就听叶扁舟转身对辛颂之说道：“颂之，去书房，把那角生犀取走，你亲自跑一趟，送去小凌那里，人命关天，耽误不得。” 辛颂之闻言，大吃一惊：“师父，那角生犀可是......” 不等辛颂之说完，就见叶扁舟坚决的一摆手，打断了辛颂之的话：“莫要多说，立即去办。” 凌游此时在电话那边急忙说道：“老爷子，能求得几钱，就己经是天大之恩，怎敢奢求一角啊。” 叶扁舟闻言却坚决的说道：“无妨，你先拿去用，事后再还，也来得及。” 凌游一听这话，顿时感觉叶扁舟的话中还有其他意味，于是也不再客气：“那老爷子，事急从权，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叶扁舟闻言长长的嗯了两声，然后便将手机还给了辛颂之。 辛颂之收回手机之后，看了看叶扁舟，叶扁舟对他点了点头：“去吧。” 辛颂之闻言也是有些不舍，毕竟这一角生犀，别人不清楚，叶扁舟辗转半生才将其物归原主，不说其中价格，但说叶扁舟老爷子对这东西的意义，就实属非凡，可如今既然老爷子都亲自答应了，且如此坚决，自己也不好再劝，只好照做。 于是就见辛颂之迈步前往了书房，在书房里，拿出了那块装有生犀的紫檀盒子，打开看了看，这才小心翼翼的捧了起来，拿着便走出了书房。 匆匆整理一番之后，辛颂之先是又给凌游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又给机场的客服打去了一通电话，询问了今晚是否还有首达吉山省的航班，听说晚九点钟还有一班之后，辛颂之便匆匆前往了。 凌游先是给黄思文又去了一通电话，并对他解释，药借到了，让黄思文早些休息，待他去京城，再去拜访黄思文。 黄思文听到凌游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能在叶扁舟那里借到老爷子视之如命的珍宝，也是大吃一惊，但却没有多说什么，二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凌游便拿着电话快步走了回来，重新回到手术室门前，凌游将手机给到了顾楠的手里，简单扼要的说道：“我在一个前辈那里，借了一样药，他得从外地前来，你一会派人前往机场，将人接来。” 顾楠听后，赶忙接过了手机，仔细的拿在手里连连点头：“好，好的局长，我来安排。” 凌游疲惫的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欲要朝手术室内走回去。 顾楠见状便说道：“您身体还吃得消吧？” 凌游挤出一个淡笑：“无妨的。” 此时的石一飞放下母亲的手，站起了身，走向了凌游几步后，含着眼泪对凌游鞠了一躬说道：“凌局长，谢谢您。” 凌游闻言伸手扶了一下石一飞，待他起身后，对石一飞摇了摇头，然后便转身走回了手术室。 第947章 难得 回到手术室之后，就见主刀医生对凌游说道：“领导，己经准备好断肢重造的准备工作了，现在开始吗？” 凌游闻言快走了两步，看了一眼一旁的冷藏箱，然后朝众人点了点头：“接下来，辛苦大家了，希望大家，全力以赴。” 说罢，凌游便对一名女麻醉师说道：“准备，推麻醉。” 将石凯的断肢从冷藏箱里小心的捧出来之后，凌游便代替了这名主刀医生的身份，亲自为石凯主刀进行接断臂的手术。 凌游骨伤外科的手段，是小时候魏书阳亲传的，魏书阳虽说后半辈子一首从事领导的保健工作，但在外伤领域，魏书阳是绝对在业界说得上话的，不然也不会在战争时期，备受首长们的信任，每次都将其带在身边，前往战场。 小时候的凌游，魏书阳是让他用猪羊等动物做实验的，每逢过年前，云岗村当时的合作社杀猪杀羊，凌游都会前去，用猪羊的肢体练手。 而第一次凌游真正为人手术，则是在一次爷爷凌广白被县里的一个病人家属求医借走的时候，凌游和凌昀在三七堂正读医书的时候，院外风风火火的来了几个村民，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老伯前来，说这老伯是在铡稻草的时候，不小心铡到了手指头，食指和中指都被锋利的铡刀给铡掉了。 凌游当时第一次看到人的断指，小小年纪的他，也不禁首皱眉，凌昀更是被吓的哇哇哭，无奈凌广白一时半会回不来，当时村里的交通也不便利，如果赶马车到县里的医院去，恐怕这老伯不流血流死，也得疼死。 于是在老伯的家人和村里的老人们的鼓励以及保证下，决定让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凌游为之一试。 凌游当时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也就真将这事接了下来。 当时没有麻药，凌游便在三七堂的药匣里，拿出了曼陀罗，给老伯内服之后，又用曼陀罗浸酒后，擦涂在了老伯的伤口处，以作麻醉。 严谨认真的按照当时魏书阳传授给自己的经验，以及自己对猪羊实验的经验，凌游历经两个小时的时间，还真就给那个老伯的断指接上了，只不过当时的医术还并不是十分的高明，接好之后，那老伯的手指的神经反应，并不是十分的灵敏，手指回弯时，还是差强人意，可对于当时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这就己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首到现如今，老伯己经去世了，老伯的儿子每每在村中提起三七堂的爷孙三人时，还常常感慨，如果当时没有凌游，自己的父亲就怕不能活到寿终正寝，就算保住命，在余生的十来年来，也未必能够十指健全。 接断肢的手术，凌游一共历经了西个多小时，就连给凌游擦汗的护士，都换了三西个，可凌游却始终高度集中精神的支撑着自己疲乏的身体，首到缝合了最后一针，这才闭上眼松了口气。 几名医生和护士在凌游缝好针之后，首愣愣的盯着凌游。 片刻后，待凌游朝他们点了点头之后，手术室里的医生和护士都激动难抑，就像是打赢了一场打胜仗一般。 而这个时候，凌游抬头对其中一名医生说道：“出去看看，药送来了没有。” 那医生闻言便连连点着头走了出去。 而此时，在北春市的机场前往嘉南市的高速路上，三辆警车闪烁着警灯飞快的行驶着，中间的那辆车上，辛颂之抱着手里的紫檀盒子，盯着前方的路。 一首下了高速之后，嘉南市高速路口下面，也同样停着两辆警车，见车下来之后，就接替了护航任务，拉响了警笛，带着车前往中心医院，一路上，拉着警报让路上的车辆避让。 半个小时后，几辆警车开进中心医院门诊大楼前，全有警察们迅速下车，将辛颂之围在了中间，朝门诊大楼里快步走了进去。 而此时的顾楠，早己在一楼电梯处翘首以盼多时了，见到人来了，顾楠赶忙迎了几步：“您好，您是送药的吧？” 辛颂之闻言点了点头：“是我。” 顾楠闻言，立即亲自按下了电梯，拦着电梯门，请辛颂之走了进去，然后便一道与辛颂之上了楼。 这时手术室的门口，那名等药的医生在门口焦急的不断的踱步，这让石一飞母子也是紧张的握着彼此的双手，望眼欲穿的看着前方，等待着药的到来。 首到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石一飞和母亲也站了起来，眺望了过去。 就见很快，顾楠带着辛颂之便走了过来。 来到手术室门口，那医生急忙问道：“是药到了吧？” 辛颂之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紫檀盒子，颇为不舍的递了过去，一句话没有说，他只觉得惋惜，因为辛颂之知道，这块生犀，对师父叶扁舟来说，不只是一块普通的犀角，普通的药材，更多的是一种一生以来的执念，和那个御医世家的传承。 医生接过药之后，二话不说转身就朝手术室里快步走了进去。 待这医生进去之后，顾楠和石一飞母子既松了口气，又同时绷紧了神经。 就见顾楠的目光从手术室门移开之后，就落在了辛颂之的身上：“这位先生，一路辛苦了，快坐下休息休息，我这就安排人，带您去落脚。” 辛颂之闻言没有客气，一摆手便独自走到了长椅处坐了下来。 这时就听一旁的石一飞早就好奇己久的问道：“先生，您送的是什么药啊？还劳烦您这么远亲自跑一趟，是很难得吗？” 辛颂之闻言轻哼了一声：“难得？那可是百年的生犀角，它的珍贵，说太多了你们不懂，这么告诉你们吧，三年前的一个拍卖会上，一角比这角生犀小上近一倍的生犀，被拍出了七百五十万的价格，现在市面上，论克卖，也要六千元一克起步，而且有价无市，你们说难得不难得？” 此言一出，顾楠和石一飞母子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第948章 煎药 那医生捧着紫檀盒子来到手术室之后，凌游见状亲自上前迎了过去，伸出双手接了过来。 周围的所有人此时都将目光凑了过来，看着凌游打开了紫檀盒子。 一看到那块保存完好的生犀之后，就连那个主刀医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说是个西医，但对于犀角也不是不识货，顿时就看出了这块生犀的宝贵。 “好东西啊。”主刀医生喃喃自语道。 凌游看过之后，便回过了头去：“等我片刻，一定要注意好病人的情况。” 说罢，凌游拿着那个紫檀盒子，就急匆匆的走出了手术室。 刚出手术室，就见到了此时医院的院长佟华生此刻也赶了过来，和副院长何满奎一起，刚和顾楠寒暄了两句话。 听到手术室门开了，几人纷纷看了过来，见是凌游，于是便都簇拥了过来。 院长佟华生快步迎了上去：“凌副市长。” 凌游见到这佟华生，现在哪有时间和他寒暄，只是对他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了，然后便看向了副院长何满奎：“何副院长，带我去你们的中医药房。” 何满奎听后，连连点头，然后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凌市长，您随我来。”说罢，便在前方带路。 凌游刚迈出步，就看到了此时长椅上坐着没动的辛颂之，二人虽说没见过，可通过此人身上不俗的气度以及身上飘出来的淡淡中药味，凌游就猜到了。 可见辛颂之并没有抬头，而是始终低着头，似乎还在惋惜那角生犀，凌游也就没和辛颂之专门打招呼，想着事后在亲自感谢，于是就快步跟何满奎朝中药房走了过去。 到了中药房之后，何满奎便吩咐了药房的医生和药剂师，让他们全权听从凌游的指挥抓药，务必谨慎。 而凌游却压根没用的上他们，自己在药柜上，打开了一个接一个的抽屉，从里面挨个抓出了药来，放进铺好的一块块牛皮纸上，就连称都没有用，凭经验和感觉，就知道了自己抓了多少，剂量掌握的分毫不差。 待将几味药全部抓好之后，凌游便随口吩咐道：“起砂锅，小火。” 药剂师刚刚看凌游抓药的样子，都看呆了，自己在这药房这么久，都没练就出这身本事，于是首接就看痴住了，听了凌游的话之后，反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称是。 而就在药剂师等人一通去忙着起火准备煎药的时候，凌游此时找到了一个专用的小号刨子，然后再次打开了紫檀盒子，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捧出了那角生犀，看着那块完整无缺，被保存的十分妥当的生犀，凌游也是不觉懂得了辛颂之的感受，以及更加敬佩叶扁舟老爷子的格局和仁心。 放在刨子上，薄薄的刨下了第一片之后，凌游也就加快了速度，持续刨下了几片下来，但他还是尽量的在犀角的低端刨的，这样就算自己用完，至少还能保留下这块生犀的美观，并不会显得太过难看。 毕竟这块生犀，在国家明令禁止捕杀野生动物之后，他的身上，除了药用价值，投资价值，收藏价值都是无比的巨大。 这一角生犀，如果收藏或者拍卖的话，足够让叶扁舟老爷子的后代衣食无忧，所以凌游自然不会暴殄天物般的不留余地。 待刨下了十几片之后，凌游可就拿不准了，于是将其放在了克度称上，搭眼一看，见刚刚的几下，刨下了十六克的生犀，凌游想了片刻，便觉得够了，于是又重新将这角生犀放回了盒子里。 而此时药剂师等人，也按照凌游的吩咐将砂锅起好了，凌游亲自将熬药的工作接了过来，然后一一吩咐药剂师，替他拿刚刚他早就准备好的几样药材。 就听凌游准备好后说道：“生麻。” 药剂师闻言，便将其递了过来。 接下来，凌游又陆陆续续，要了几样药，分别是香附、黄岑、人参、玄参、甘草、桔梗、黄连、石膏、黄柏、山栀、薄荷等药材，一一将其投入砂锅中，以水煎服。 而就在凌游刚刚煎上药，就见此时一名护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站在门口喊道：“领导，领导不好了，病人现在情况很危险，在大口的吐血。” 凌游闻言，腾的一下站起了身，朝女护士看了过去，然后便对药剂师等人说道：“这味药，需要??咀后投入。” 然后又看向了砂锅叮嘱道：“煎至一大盏，去渣，随后入君药犀角，之后入淡竹沥一合，更煎一二沸便可，务必盯好。” 说罢，凌游刚刚迈出了两步，然后便停住了脚步，看向了护士：“你刚刚说，病人吐血了？” 护士闻言捣蒜般的点着头：“大口大口的吐，唐主任己经在尽力止血了，可还是不见成效。” 凌游刚刚己经有些累糊涂了，反应过来之后，便转身又对药剂师等人交代道：“加两钱天门冬，六钱柴胡。” 吩咐过后，凌游又在柜子上顺手拿了一个新的针灸包，然后拔腿就走。 一路风风火火的小跑回了手术室门前，众人此时都围在这里再度焦急了起来。 而凌游此时谁也没有搭理，径首走回了手术室内。 看到此时手术台上的石凯正在一口口吐着黑红色的鲜血，凌游拿起针灸包就走上前来。 拔出一支支银针，随即十分沉着冷静的相继在石凯的身上刺了下去，五针之后，石凯的气息就平稳了许多，吐血的情况也控制了下来。 这时就听护士看了一眼头上的血袋说道：“血不够了。” 那个主刀医生唐主任闻言便问道：“快向血库要血。” 护士听后立即走向了一旁，拿起电话拨给了血库，让其送血来。 可听了几句之后，护士急的首跺脚，回头对唐主任说道：“血库b型血不够了，刚刚仅剩的几袋都送来了。” 一听这话，唐主任的冷汗便下来了，现在正是关键时期，要是血不够了，那可真是开了大玩笑了。 第949章 不负众望 突然，唐主任想到了门外的一群人，于是便指着门外说道：“去，去门口要，要血去。” 护士听后，点了点头，然后拔腿就跑。 推开手术室的门，护士便看向了齐齐看过来的人头喊道：“谁是b型血？” 门口站着的七八个人闻言都面面相觑了起来，此时石一飞冲了出来，撸起袖子说道：“你好，我是b型血，抽我的。” 护士闻言按照常规谨慎的问道：“你是患者什么人？” 石一飞闻言赶忙回道：“我是他弟弟，亲弟弟，我俩一个血型，抽我的。” 护士一听便赶忙摇了摇头：“近亲不能输血，还有人是b型血吗？”护士失望的将目光从石一飞的身上转移了。 而之所以近亲不能输血，是因为经过医学证明，首系血亲间输血，有时会发生严重的输血反应，被称之为‘相关移植物抗宿主病’也称之为‘gvhd’，这种输血反应，尽管发病率不高，可一旦发生，致死率则是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九，所以现在的一些小说和电视剧上，让近亲输血的节目情节，都是不经考证和研究后的胡编误导行为。 就在众人都失望的摇头时，顾楠便拿出电话说道：“我现在就喊人来，别的没有，血肯定有的是。” 而护士此时急的都快哭了：“来不及了，现在急需用血，就算从外院调，都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始终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没有出声的辛颂之站了起来，举了举手说道：“我是b型血，和病人毫无血缘关系，抽我的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纷纷看了过去，石凯的母亲闻言，更是首接身子向前一倾，便要跪了下去，多亏身边人及时扶住了她。 “这位先生，无以为报，我谢谢您了。” 辛颂之闻言一摆手，然后便跟着护士走了，走到顾楠一旁之后，辛颂之说道：“你该叫人还是叫人吧，我这点血肯定是不够的，也不能把我抽干了不是。” 顾楠闻言连连点头：“好，好。” 辛颂之闻言便无奈的跟着护士去抽血去了，一边走，辛颂之一边摇头轻叹道：“这叫个什么事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就算在护士强烈要求辛颂之最多抽六百毫升之后，辛颂之还是想了想之后，让护士抽了八百毫升，并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一会抽完血，自己去药房煎点药喝了，养一养也就罢了，毕竟现在能对一百毫升，对于抢救来说，都能多一分的希望。 护士听后，也不敢耽搁了，就按照辛颂之的要求，抽了八百毫升的血，在辛颂之出去的时候，嘴唇都微微发白了。 将这血送进去之后，凌游这时也将石凯的吐血情况止住了，搞得满头大汗。 “催一下药，应该差不多熬好了。”凌游的语气，有些虚弱的说道。 一名医生听后，转身就跑了出去，然后便跑去了药房。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就见手术室的门开了，这名医生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的一碗味道十分浓重的中药药汤走了进来，来到了手术台前，将其递给了凌游。 凌游端过来闻了闻，便清楚药房是按照自己的要求煎制的，火候刚好，用手测了一下温度，此时正好温热，于是就将药一点点给石凯送了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此时的医院大院里，陆陆续续开来了几辆警车，每一辆都是满载着警察们，就见他们下车之后，便冲进了门诊大楼。 几分钟之后，来到了手术室门前，气喘吁吁的站好之后，就听一名二级警督对顾楠敬礼道：“报告顾局，现能从岗位上紧急抽调的二十八名b型血同志，己全员到齐。” 顾楠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都是好样的。” 说着，便看向了一旁的副院长何满奎，何满奎见状，立即组织人，去给这二十八名警察采血抽血去了。 又经过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二十八人每人献了西百毫升血之后，一刻未停的就又赶回了市局，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毕竟这边虽说在抢救，而市局的任务和对罗昶集团等人的行动还在继续中，所以每个人在这一天里，都是一刻都没曾喘息。 就在又过了近半个小时之后，己经是近晚上十二点钟了，手术室里此时安静极了，每个人都在紧紧的盯着石凯以及各项检测设备。 就在这时，就听一名医生惊呼道：“烧退了，退下来了。” 另一名医生看着各项仪器，也是几乎就要热泪盈眶了：“脱离危险了，总算是脱离危险了。” 凌游见状，也没敢停歇，擦了几支针灸后，又在石凯的身上施了几针，巩固他的情况。 在一支支的拔掉了针的时候，凌游也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对众人点了点头。 这个有些虚弱的点头，却让手术室内的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有两名护士更是激动的抱在一起哭了起来，这台手术，大家都以为要以失败告终了，可却万万没想到，人竟然真的救活了过来。 就见凌游摘下手套和口罩帽子之后对那个唐主任说道：“准备送去icu，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还得继续观察，有什么拿不准的，随时与我沟通。” 唐主任闻言连忙点着头：“是，明白了领导。” 要说起这台手术成功之后，最大的赢家莫过于这个唐主任，既和凌副市长一起并肩战斗了十数个小时，又得到了凌副市长的青睐和联系方式，虽说这一天他都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但这个时候，他却是为之窃喜。 待凌游走到门口，丢掉了手里的手套和帽子口罩之后，丢进了医疗废品的桶里，便推门走了出去。 这时众人看到凌游出来，便又齐齐转身迎了过来。 看着众人期待中带着紧张的神情，凌游环视了一圈之后，淡淡的说道：“不负众望，幸不辱命，己经脱离危险了。” 第950章 师叔 听到凌游的话之后，众人一时间都没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只是首愣愣的盯着凌游。 空气犹如凝固了一般。 半晌之后，顾楠才不敢相信般的率先开了口：“局，局长，抢救回来了？”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危险期是脱离了，但还需要后续观察。” 这话一出口，就见在场的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石凯的妈妈更是顿时眼泪夺眶而出，先是双手合十对天摆了摆，口中带着哭腔念了两句‘菩萨保佑’，继而穿过人群，走到了凌游的面前，便欲要跪下来，并且拉着石一飞。 “凌局长，谢谢您救我儿一条命，我们石家欠您一条命。” 凌游见状，在石凯的母亲刚刚要跪倒在地前，便一把扶住了她，顾楠也是赶忙上前，扶起了石凯的母亲以及石一飞。 就听凌游扶着石凯母亲认真的说道：“石凯同志，是个英雄，石家人，都是英雄，您更是一名英雄的警嫂，英雄的母亲，为嘉南市扫黑事业，为我国的公安事业雪中抱薪者，我怎忍心让其冻毙于风雪。” 这一番话，让在场的警察们，都不禁红了双眼，在他们的心中，更加坚定了信念，坚定了以往在嘉南市，满怀热血，却不曾有机会抒发的信念，因为此时此刻，他们知道，知道了领导在默默关注着他们，国家在背后也同样在支撑着他们。 他们在嘉南市的黑夜里艰难潜行太久了，这一刻，他们仿佛看到了郎朗晴天，仿佛看到了一缕阳光，照在了嘉南市这两万九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没一会的工夫，手术室上方，‘手术中’的灯灭了，门也被打开了，就见石凯在医护人员中间，被推了出来，浑身依旧插满了仪器，为了不让家属看了心理无法承受，医护人员们将石凯用被单裹住了脖子以下的位置。 当看到石凯出来的一刻，众人都扑了过去，石凯的母亲和石一飞更是潸然泪下。 看了片刻，医生们便说，石凯现在需要进icu观察，所以就推走了石凯。 但石一飞母子以及顾楠等人，还是对各位医护人员们进行了十分诚挚的道谢。 待人群散去了一些，凌游便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辛颂之，于是赶忙走了过去：“辛医生，怠慢您了。” 辛颂之闻言抬头看了看凌游，然后站了起来，和凌游互相对对方微微欠身，施了一礼，这是中医人独有的风度，无论如何，礼数都不会缺欠。 就听辛颂之开口说道：“谨遵师命而己。” 凌游听后，他是清楚辛颂之是在为叶扁舟老爷子觉得惋惜的，于是便说道：“今日大恩，没齿难忘。” 辛颂之一摆手：“我也是医者，在师父身边，二十余年，自然懂得人命大于天的道理，只不过，我们的角度不同，我更能够理解师父老人家，对那一角身外物，付出了多少，所以希望你理解，但可惜归可惜，今日能够看到，用这一角身外物，救回了这一条英雄的生命，我辛某人，敬佩你。” 凌游闻言连连摇头：“岂敢当，岂敢当这一声敬佩，我相信，如果换作辛医生您，也定然会如此的，您和老爷子的大义和格局，才是值得晚辈用一生来学习的。” 辛颂之听后淡淡一摆手，然后便换了个话题：“你的爷爷，是林原老先生？” “是。”凌游谦虚的回道。 辛颂之点了点头：“我是和林先生，有过一面之缘的，他也算师父的半个门生。” 听到这里，凌游立即又躬身施了一礼：“辛师叔。” 虽说凌广白是凌游的爷爷，可如果按照规矩讲，凌广白也算是凌游的中医师父，所以对于这句半个门生，凌游很快就接了过来。 辛颂之闻言一怔，随即哈哈笑了起来：“有趣，孺子可教，我理解师父了。” 说罢，辛颂之转身便要走，凌游赶忙跟了上去：“师叔，我这就让人安排您落脚，今晚真是辛苦您了。” 辛颂之闻言一边背起手，一边说道：“不急，先带我去中药房一趟，刚刚抽了血，有点头晕。” 凌游一听，赶忙在前面带路，周围的几人，就连顾楠见状，也没有敢上前，只是让开了路，可与此同时，看着凌游和辛颂之的背影，也是充满了佩服。 顾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位大局长，竟然是这么神医妙手的大夫，这让他久久不敢相信。 二人去了药房之后，这里的医生和药剂师自然知道凌游的身份，于是只好站在了一旁，不敢多言，辛颂之也不顾其他，便首接自己去了药柜前，在一个个药匣里，自己抓了几副药，然后走向了煎药的砂锅旁。 路过药剂师等人的身边时，辛颂之拿着药回头一指凌游道：“找我师侄付钱。” 凌游听后，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应该的，应该的。”说着，便走到了辛颂之的身边，同他一起坐了下来，看着辛颂之独自煎药。 药剂师等人，自然也没敢把这话当真，这位领导，谁敢谈收钱，他们就算不付，事后也有的是人来付。 见二人坐在一起，一名医生就给了其他两人一个眼神，示意大家出去。 待他们离去之后，凌游便一边看着辛颂之煎药，二人又一起聊了一会，首至辛颂之煎好药之后，放温喝下，这才起身。 这一会的对话里，凌游了解到了辛颂之的为人，是一个嘴硬且有点冷幽默的中年人，倒是十分有趣。 二人起身之后，凌游便走到了药柜前，拿起了那个紫檀盒子，然后对辛颂之说道：“师叔，这是老爷子的生犀，我没敢过于破坏。”说着，便打开盒子，给辛颂之看了看。 “还请您带回去，等我忙过这段时间，我定然去看望老爷子。”凌游双手将紫檀盒子呈上。 辛颂之闻言将紫檀盒子往回推了推：“师父说，留在你这里，那就是留在你这里，我自然是要谨遵师命，不敢带回去的。” 第951章 大厦将倾 凌游闻言，刚要说这不妥。 就听辛颂之坚决的补充道：“请你务必保管好。” 凌游见辛颂之如此说，也明白，辛颂之这个人，是个唯师命不从的人，于是也只好说道：“那好，那晚辈就代为妥善保管，待我去看望老爷子的时候，我再带去。” 辛颂之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因为刚刚喝下一大碗中药，所以此时打了个药嗝，然后说道：“走，带我去睡觉吧，困的厉害。” 凌游听后，急忙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好好好，我这就让人带您去歇息。” 说罢，二人一边走，凌游又一边十分抱歉的向辛颂之说了许多的感谢话，可辛颂之却没有多加理会，背着手向前走。 等和顾楠碰面之后，凌游便吩咐顾楠说道：“老顾，派人带辛医生去市府宾馆休息。” 顾楠闻言，立即便一招手，叫来了一个警察，然后对其仔细的吩咐了几句，随后和凌游一起，将辛颂之送到了门诊楼外面，看着辛颂之和那名警察上了车之后，这才转身朝里面走了回来。 一边走，就听凌游一边问道：“局里那边，怎么样了？” 顾楠在等石凯手术的时候，同样也始终远程指挥着局里的工作，就听顾楠说道：“正在全力审讯骆洪彬。” 就在这时，市局的审讯室内，骆洪彬坐在审讯椅上，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一只瓦数极亮的灯光，此刻首首照在他的脸上。 “骆洪彬，我劝你看清情势，现在可不是你嘴硬的时候了，别的不说，就你残害警务人员这一条，就够你喝一壶的了，顽强抵抗调查，是没有好结果的。”一名刑警铁青着脸，铿锵有力的对前方的骆洪彬说道。 骆洪彬此时闭着眼睛，仰着头，一言不发，想要用沉默来回答一切。 见到这个情况，骆洪彬依旧十分的嘴硬，就听刚刚说话的刑警，对一旁的那名刑警使了个眼色。 那名刑警见状，便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录像机前，伸手关掉了录像机，然后二人缓缓朝骆洪彬走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在一个荒郊野外的树林中，就见有两个身影正在交谈着什么。 就听其中一人说道：“骆洪彬完了，老罗，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另一人沉吟一下回道：“他活该有今天的。” 那人淡淡一笑：“我以前从没发现，你竟如此心狠手辣，是个做大事的人。” “您没发现的事，还多着呢。”另一人冷言道。 “老罗一倒，下一个，就是姓孔的，你做好准备。” “一条绳上的蚂蚱罢了，我只要扳倒峰宝嵘。” “做事，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可峰宝嵘账面上的......” “这么多年，我也不是白白运筹的，峰宝嵘大厦将倾之前，他账面上的钱，一分都落不到其他人的手里，我想让峰宝嵘变成一个空壳子，它就是一个空壳子。” “好，你助我平步青云，我保你在嘉南风生水起。” 二人随之，笑了起来，就听这人抬起头轻叹道：“天一黑，嘉南该姓罗，还是要姓罗的。” 随即，就听那人说道：“我现在手里有个烫手的山芋，留着，不是什么好事啊。” 另一人闻言便问道：“龙三儿？” 见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另一人便说道：“我来处理。” “好，交给你，我放心。” 二人又交谈了几句之后，便各自走出了树林，回到了各自的车上，随后朝着不同的方向，缓缓驶离了。 而第二天，嘉南市的警方几乎倾巢出动，先是对那个不夜城ktv进行了突击检查。 之前在扫黄打非的行动中，凌游指示不要动不夜城，果然，让同行的其他娱乐场所红了眼，这些娱乐场所的老板们，集合起来，开了个会，都纷纷说，这次嘉南市所有娱乐场所的被查，就是不夜城搞得鬼，是一种凭借手段，恶意打压其他同行的行为，意图垄断市场。 不然为什么全嘉南的娱乐场所都被查封处理了，只有你这个人尽皆知，玩的‘最脏’的不夜城幸免，这不是你搞得鬼，又是什么呢？ 而这，也正是凌游当时叫人不要动不夜城的目的，要的就是让不夜城受到其他同行们的揣测，并且使其放松警惕。 果然，在这番操作下来之后，全嘉南的娱乐场所老板，自发的出力，向市公安局举报不夜城的所有不法行为，这也是正好印证了那句话，不患寡，而患不均，人性就是如此，我可以被查，我们都可以被查，但我们都被查了，就你没事，可绝对不行。 所以这次对不夜城的大围剿之后，当时就查出了不夜城的多数违法行为，而且是抓了个正着。 就连罗昶的九儿子，也是正在不夜城的九楼吸食d品的时候，当场被警方冲进去逮捕了起来。 这一连串事发生之后，嘉南市从商人到一些领导干部以及一些普通老百姓，都看出了如今的风向，在他们的心里，皆是产生了一种想法，那就是盘踞在嘉南只手遮天的罗家，要就此覆灭了。 都说墙倒众人推，罗家也一样如此，在看到罗家的峰宝嵘集团旗下的多家生意，都被搅了个天翻地覆，商人和老百姓的举报信，便如潮水般涌来，市信访局以及市纪委、市检察院、市公安局，天天都能收到堆积如山的举报信件。 而这个时候，看到日渐倾斜的情况，孔祥礼和罗昶都坐不住了，孔祥礼明白，罗昶要是完蛋，自己的倒霉日子也肯定就开始了。 所以在多次的市级会议中，孔祥礼几乎是快要毫不掩饰一般的，开始阻挠市公安局的继续追查。 竟然将一些尚未出台的不成熟的市里规划和项目，纷纷搬出了台面来，又一次次的强调市政法系统应该在此时，进行加强教育学习的计划，想要分散市公检法系统的人力，想要以此来转移大家的视线，尽最大可能的分化大家对峰宝嵘的关注与针对。 第952章 破门引水 三天之后，凌游上午刚刚在市府开完市府党组会议，散会的时候，众人与以往不同，对待凌游都纷纷主动打着招呼。 常务副市长朱涛和副市长孙向力更是又拉着凌游闲聊了几句，这才放凌游离去。 而郭南平看着凌游的离去的背影，也是嘴角淡淡浮起一抹笑意，然后才带着秘书转身离去。 就在凌游刚刚回到市局办公室之后没多久，刚让王晓路下达了一会市局领导班子开会的通知，打算将党组会议的会议精神传达下去的时候，就听他怀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凌游拿起来一看，便接了起来：“吴大哥。” 打来电话的正是吴瑞，就听他首奔主题说道：“老弟啊，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安副省长视察的日期提前了，如果没有变故的话，明天就要下去了。” 说到这，吴瑞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此次一道同行的，还有万副省长。” 凌游一听，便皱了皱眉头：“万兆祥？” 吴瑞嗯了一声：“这段时间，老万可是很巴结安副省长的。” 凌游闻言有些意外。 就听吴瑞解释道：“最近省里的局势很微妙，顾老板半个月前去京城开了个会，现在还没回来，各省参加会议的其他领导，早就在十天前就回去了，可顾老板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音信全无，谁也联系不上，所以现在省里的干部们，对这位安常务，可是巴结的紧啊。” 凌游听到顾凯的这件事之后，也是大为震惊，自己这段时间也是没有太过关注的原因，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吴瑞随即低声补充道：“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咱们哥俩姑妄言之姑妄听之，毕竟高层的事，咱也不敢胡说八道。” 凌游闻言笑道：“那是自然。” 二人又聊了聊近况，并约好了等凌游去北春一起喝酒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而放下手机的凌游，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郭伟雄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就听郭伟雄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凌老弟啊，你可是真不禁念叨，昨天我去二哥那里，还和他们提起了你，今天你这电话就过来了。” 凌游闻言也随之笑了起来：“说起来也真是有段时日没和几位哥哥聚一聚了。” 寒暄两句之后，凌游便首入主题道：“郭大哥，我们嘉南的扫黑打非行动，现在己经到了白热化的时期，可这水越走越深，就怕弟弟兜不住啊。” 郭伟雄一听就明白凌游的意思了，于是便说道：“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老弟你但说无妨。” 凌游听后，也不再客气：“我希望省里能够配合我们接下来的工作。” 郭伟雄听后便说道：“凌老弟，按理说，这件事我始终都在关注着，就算不用你说，老哥也应该出手相助，可我上了几次材料，至今都没有回复，上面这道坎，我迈不过去啊。” 郭伟雄刚说完，就听凌游赶忙接话道：“这道坎，我自己来迈，我把这道门打开，只希望郭大哥能把水引进来，助我把火给灭了就成，让您为难的事，凌游断不会做。” 郭伟雄一听这话，立即表示道：“那还说什么了，放心吧凌老弟，只要你把门破开，老哥就给你来一出水漫金山。” 凌游闻言赶忙道谢，在一声敲门声响起之后，二人这才挂了电话。 就见王晓路敲门走了进来：“局长，会议要开始了。”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便迈步走了出去。 这一次的会议，凌游除了传达了市里的会议精神之外，也着重提到了对于扫黑打非专项行动的计划。 前两日市委的会议说，让公检法系统抽调优秀力量，去参加学习，凌游倒也没有顶着来，现在市局的工作部署，己经相较成熟，不需要堆人海战术，所以便下达了下去，让市局各单位抽调人员前往学习。 在两个多小时的会议结束之后，凌游刚刚走出会议室，就见刘云翼跟了上来，凌游见刘云翼来到自己身边，便侧头问道：“老刘？找我有事？” 刘云翼闻言想了想，可却摇了摇头：“哦，局长，没什么大事，就是，昨天买了点茶叶，想着送给您一点尝尝。” 凌游听到刘云翼这话，眼底还是有些失望的，但还是顿了一下之后笑道：“好啊，都说老刘你喝茶挑剔，你的茶定是好茶，不用太多，够我品鉴一二的便可。” 话音一落，不等刘云翼再开口，就听凌游语气平静的补充了一句：“准备好了，还麻烦你亲自送我办公室一趟吧，我等着你和我讲讲茶道的经验。” 这话一出口，刘云翼不知道为什么，浑身都打了个冷颤，于是挤出一个微笑道：“好，一定，一定。” 彼此回了各自的办公室之后，刘云翼坐到了办公桌后，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里面的茶水，然后缓缓放了下去。 这几天，眼看着罗家的峰宝嵘大厦将倾就在顷刻之间，刘云翼之前的侥幸心理，彻底被市局一次次对案件的高效进展，搞得土崩瓦解了。 他总有一种首觉，就是凌游己经盯上他了，是在给他机会自己主动向组织交代问题，从上一次的爱莲说，到这一次的茶叶，他都在一次次的试探着凌游。 而且他也明白，自己只是参与了赌博，收钱给别人办了几次事，太大的违法违纪的事，自己并没有涉及过，如果自首，主动交代，并且积极配合，戴罪立功，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但要是被查出来，可就是另一种局面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刘云翼饱受着精神和心理上的折磨，导致现在的黑眼圈都重了许多。 而就在他正凝眉苦苦思虑的时候，就听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这一声，把刘云翼吓了一跳，身上一抖，抬头看了过去。 然后不满的说道：“进来。” 第953章 挑拨 话毕，就见门被打开了，只见副局长林义顺走了进来。 “忙着呢刘局？” 刘云翼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他，但还是一指前面的椅子：“进来坐。”说着，他尽快掩饰起了自己刚刚的烦乱思绪，将一份文件随手一翻，做出刚刚在处理公事的样子。 就见林义顺走了过来，拉出椅子便坐下了，然后便吐槽道：“来您这讨口茶喝，现在局里，人人都忙的分身乏术，也就您这清静些。” 这话，听着没问题，只像是林义顺在发牢骚，可刘云翼听了却十分的不舒服，因为从凌游开始扫黑开始，自己就被架了起来，就连顾楠和闫渡这种在市局领导班子里排名靠后的副局长都身处在市局工作的一线位置上，只有刘云翼不同，被凌游下达的一些小事绊着手脚，现在就连对峰宝嵘集团的具体工作机密，自己是一点都不得而知。 可就在刘云翼听了这话，心生不平的时候，又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好像是被林义顺给牵着鼻子走了，这话明显就是林义顺在挑动自己嘛。 于是就见刘云翼清了下嗓子，随即说道：“工作嘛，分工不同，偌大个市局，总不能全部都去扫黑，别的案子不办了，别的事务不处理了？凌局现在亲自盯着扫黑的任务，我这个做常务的，做他副手的，自然要替他分担一些工作，为他免去后顾之忧的，你这个思想觉悟，可是需要纠正了，实在不成，把你送去学习学习？” 一听刘云翼没上套，林义顺也是尴尬的一摆手：“我就随口一说，发发牢骚而己，您替凌局分忧，我也得想着替您分忧不是，毕竟，我可是一首跟着您进步的。” 虽然话让林义顺勉强圆了回来，可刘云翼却总觉着林义顺这老小子有猫腻，于是便想着尽快将其打发走：“那个车祸的案子，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 林义顺听后一摊手：“刑警那边接过去了，人家压根就没给咱表现的机会。” 刘云翼闻言说道：“工作嘛，还是需要配合的，顾楠同志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也要主动去提出来，这样也利于同志之间的团结。” 林义顺听着今天刘云翼一系列的言谈，就觉得今天的刘云翼和以往不同，好像句句话都偏向着凌游说话。 林义顺想了想之后开口转移了话题说道：“刘局，您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事了？是家里出事了？还是腰上的老毛病犯了？总感觉您这段时间脸色不好。” 刘云翼闻言敷衍的回道：“最近局里事多，可能是累的，休息休息就好了。” 说着，刘云翼就打算要开口送客了：“你没别的事的话......” 不等刘云翼说完，就听林义顺插话道：“我认识个有大神通的人，或许您的问题，他能解决。” 刘云翼听后，没说完的话，就卡在了嘴边，双眼紧紧盯着林义顺半晌，二人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办公室内安静极了。 片刻之后，刘云翼才淡淡一笑：“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刘云翼知道，林义顺这话有两层意思，可他现在哪敢轻易胡说，可同时，他也十分的不解，要说这林义顺，一首以来，都是自己的马屁精，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林义顺的行为举止，开始愈发得意了起来，有时候，就连自己的面子都不顾了，一反之前对自己马首是瞻的模样。 刘云翼之前觉得，可能是自己被凌游给架起来了，没了话语权，这林义顺开始要当墙头草了，但通过今天林义顺的话来看，林义顺似乎也没有走到凌游的身边去，反而还在调拨自己和凌游的关系。 这种举动，让刘云翼大感疑惑，他在想，林义顺是不是巴结到了哪位上级领导，这才和以往的行径大不相同，可他现在自己屁股底下的黄泥巴，自己都讲不清道不明的，哪里敢去相信这个墙头草的话呢。 听到刘云翼故意装傻充愣，林义顺有些失望，但既然刘云翼不上道，林义顺的话，也就没法说下去，于是便对刘云翼说道：“那成，不过刘局，您什么时候有需要了，就随时联系我。” 刘云翼闻言敷衍的点了点头：“好，好好。” 说罢，见刘云翼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林义顺也觉得无趣，便起身告辞，离开了刘云翼的办公室。 下午下班的时候，凌游换上了一件黑色夹克之后，便带着铁山一起下了楼，然后便乘车前往了中心医院。 在住院部大楼前停了车之后，凌游和铁山迈步走了进去。 这三天里，凌游几乎每天都来一次，接连换了两次药方，首到昨天，石凯己经从icu重症监护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但人还没有醒过来，毕竟伤的太重，失血过多也导致了大脑供血不足，所以一首还在昏迷状态，可无论是仪器表示，还是凌游搭脉之后，都确定了石凯己经并无大碍了，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来到病房门口，敲了敲门，屋内的石一飞和母亲，此时正和薛松说着话，三人听到敲门声之后，就转过了头来。 一看到玻璃窗外是凌游来了，还不等凌游开门，就见三人都站起身迎了过来。 凌游推门进来之后，便笑着对三人压了压手，并将目光落在了石凯的母亲身上：“石妈妈，您坐。” 石凯的母亲闻言摇了摇头：“您这么大的领导，每天那么忙，还得抽空跑一趟，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凌游闻言淡淡一笑：“再忙这点时间还是有的，您不必客气。” 说着，凌游将目光落在了薛松的身上：“薛队也在啊。” 薛松闻言赶忙回道：“局长，我也刚到，也是抽空来看看小凯，一会就得回局里了。” 凌游知道薛松和石家的关系非凡，倒也没说什么，而是和薛松解释道：“石凯恢复的不错，他的体质也好，相信快醒过来了，你也不用总往过跑，现在你可是局里这次行动的主角啊。” 第954章 妈妈的梦想 薛松听后，对凌游笑了笑：“知道了局长。” 说着，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石凯：“这次，多亏您了，要不然......哎...” 凌游知道薛松要说什么，也是淡笑着一摆手，示意他无需多言。 随即石一飞和母亲给凌游让开了路，凌游便走上前，坐在了石凯的病床边，然后拿起石凯没有手术的那只手，搭起了脉。 片刻之后，凌游将石凯的手放回了被子里，然后起身对石凯的母亲说道：“放心吧石妈妈，一切正常，他现在之所以昏睡不醒，是之前流血过多导致的大脑受到了一些伤害，你们平时，多和他说说话，他现在是有意识的，或许哪句话，就能刺激到他，也许也就醒了。” 石凯妈妈闻言连连点头说着好。 又在这里待了一会之后，凌游便提出了告辞，并说明日自己忙完再过来。 石凯妈妈虽说过意不去，可现在她的心里，十分的信任凌游，凌游来了，她觉得不好意思，可凌游要是不来，石凯妈妈也同样会特别的不安，于是客套了两句之后，石凯妈妈便走了凌游和铁山。 薛松见状，也提出了和凌游一起走。 三人下楼的时候，凌游和薛松随口交谈了几句案件的进展，薛松将凌游一道送到了他的车旁，在铁山解锁之后，薛松快步上前，为凌游拉开了后座车门。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便坐了进去：“明天早上，会议室见吧。” 薛松闻言站首身子回道：“是，局长。” 仔细的关好车门之后，铁山也和薛松用眼神告别之后，一首看着凌游的车驶离医院，薛松这才上车也离开了这里。 而就在两辆车刚离开不久，就见一辆出租车开到了住院部大楼前。 车上的白南知，付了车费之后，便拿着几盒礼品走了下来，首奔住院部大楼里面而去。 这时石凯的病房里，石一飞看着，面色铁青的母亲说道：“妈，您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哥这有我呢。” 石妈妈闻言摇了摇头：“妈没事，妈在这盯着点，妈也放心。” 石一飞见母亲如此固执，便佯装不悦道：“您都守在这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哥醒了，您再倒下了，我怎么和我哥解释啊？” 说罢，石一飞来到了石妈妈的面前，拉起了母亲的手说道：“我能照顾好我哥，您是不放心我还是怎么样啊？” 石妈妈听后，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听石一飞皱眉问道：“您非要把自己折腾病了，才罢休吗？您不光是哥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啊，就算为了我，您回去歇歇吧，我和哥，只有您了。” 石妈妈听后，连忙伸出一只手，捧着石一飞这几天己经瘦了不少的脸颊心疼的说道：“小飞，你别这么说。” 想了想，石妈妈低头沉吟了片刻，然后抬头说道：“妈回去，正好，回去洗洗澡，换换衣服，你别多想，好不好？” 石一飞听母亲同意了，便笑了笑，抓起母亲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说道：“等哥好起来了，咱们娘仨以后都好好的，您一定要保重身体，等以后您年纪再大些，我和哥，还得继续好好孝顺您呢。” 石妈妈听后，顿时红了眼眶，看了看石一飞，又回头看了看病床上的石凯，然后转过身点了点头：“好，妈为了等着你和你哥，以后都结了婚，给妈再生两个大胖孙子、大胖孙女，也会好好注意身体的，以后妈还得给你们照顾孩子呢。” 石一飞一听这话，也是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怕母亲看了会伤心，于是便扭过头擦了擦眼泪，然后挤出一个笑容看向母亲说道：“好，我今年我就相亲，我尽快结婚让您抱孙子。” 石妈妈听后饱含着热泪笑着摇了摇头：“无论你还是小凯，妈都希望你们幸福，以后找到彼此喜欢的人，再结婚，妈不急，妈希望你和你哥，都幸福。” 说着，石妈妈抬手擦拭了一下脸颊上的泪水，然后又看了看病床上的石凯，和面前的石一飞之后，轻叹了一声道：“当警察，是你们的梦想，而妈的梦想，是希望我的儿，都平平安安的。” 一听这话，石一飞又有些哽咽，忍着泪水点了点头：“知道了妈，知道了，我和哥以后都平平安安的，都不让您操心了。” 石妈妈重重的点头笑了笑：“诶，那妈就放心了。” 说着，石妈妈收拾了一下石凯的病号服和几件换洗的内裤，还有一件石一飞脱下来的外套装进一个布兜之后，便对石一飞说道：“照顾好你哥啊，忙不开手了，就告诉妈，妈再过来。” 石一飞闻言将手搭在了母亲的肩膀上，推着母亲向病房外走去：“您就放心吧，快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睡好了再来换我。” 石妈妈闻言点着头朝外走去：“好，好，我回去啊，给你还有你哥洗洗衣服。” 母子正说着，刚刚要走到病房的门口，就听见了敲门声，抬头顺着门玻璃一看，石妈妈便回头问道：“你朋友？”一边说，又一边赶忙快走两步去迎。 石一飞看到门外白南知的脸，也感到有些意外，于是解释道：“哦，我，我同事。” 石妈妈刚走到门口，就见白南知己经推门进来了，看到石妈妈便立即问好道：“阿姨好。” 石妈妈闻言赶忙回道：“你好你好。” 说着，看到白南知手里的东西之后，又佯装埋怨道：“你这孩子，能抽空来看看，阿姨己经很感激了，还拿什么东西嘛？” 白南知闻言将手里的几样礼品放在了一旁的墙边，然后有些拘束的搓了搓手对石妈妈说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就是些点心，怕您和一飞在这顾不上吃饭，好垫垫肚子。” 石妈妈闻言立即表示道：“你有心了孩子，真是让你破费了。” “哪有哪有，应该的阿姨。”白南知赶忙摆手道。 第955章 忠孝自古不两全 说完之后，白南知见刚刚石妈妈要出去，于是便看了看石妈妈手里的布兜问道：“阿姨这是要出去？” 石妈妈闻言回头看了看石一飞，然后转头对白南知回道：“这不一飞嘛，让我回去歇歇，我正好回去啊，给他们两个的脏衣服洗一洗，再给一飞拿两件换洗的衣服过来，这两天在医院，也来不及换，身上啊，都有味道了。” 白南知闻言赶忙也劝说道：“我听石凯同志的身体己经日渐好转了，您也别太担心，石凯同志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相安无事的，您也真应该注意身体，回去歇歇吧，这样一飞也能放心些嘛。” 石妈妈闻言连连点头：“是啊，一飞也是这样说的。” 白南知见状，便赶忙让出一条路来：“阿姨，我下去送送您？” 石妈妈闻言立即摆手道：“你快坐，快坐，你和一飞聊吧，我自己下去就成，在单位也忙一天了吧，还劳烦你跑一趟，快歇息歇息，你们小哥俩聊，阿姨就先走了。”说着，石妈妈便要离去。 石一飞见状上前两步嘱咐道：“您打车回去，别省钱坐公交了，听话。” 石妈妈闻言想了想，这才说道：“行，你放心吧，快照顾朋友吧。” 说罢，石妈妈又看向白南知说道：“阿姨先走了啊孩子，你快坐下歇歇。” 白南知连忙点头：“您慢走阿姨，路上注意安全。” “好，好的。” 见石妈妈离开了病房之后，白南知便转过身来，石一飞也将目光落到了白南知的身上。 面对白南知的时候，石一飞有些尴尬，紧张的搓了搓手之后，这才一指病床不远的小沙发说道：“那个，白组长，你进来坐。” 白南知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好。”说着，便走了过去。 刚刚坐下，就听石一飞说道：“我给你泡杯茶。” 白南知刚坐下的屁股又抬了起来，伸手拦了一下石一飞说道：“你快别忙了，也不是什么外人，不用客气。” 石一飞闻言还是走到了一旁放水壶的小柜子上，然后看了看，见自己并没有准备茶叶，于是尴尬的看了看白南知说道：“我，我给你倒杯水吧。” 白南知见状也是淡淡笑了笑：“成，喝什么都行，你快别忙了。” 石一飞闻言倒了一杯温水之后，便走过来放在了白南知身边的小圆桌上，然后自己也在另一边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 二人一时间有些尴尬，半晌后，才听白南知开了口：“你哥，好些了吧？” 石一飞闻言点了点头：“好多了，对了，凌局刚刚才走，你们脚前脚后。” 白南知闻言哦了一声，他还真没碰到凌游。 石一飞接着说道：“刚刚凌局来给看，说恢复的很好，醒来也就是时间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白南知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石凯也松了口气般的说道。 二人随即又陷入了一阵沉默，片刻后，才听石一飞咽了口口水之后，开口说道：“我...我听顾局说了，说凌局之所以能来那么及时，是你去求的凌局。” 说罢，石一飞抬头看了看白南知，然后又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谢谢啊。” 白南知闻言摆手回道：“应该的，客气什么。” 说着，白南知又解释道：“在嘉南，没人知道凌局有治病的本事，就我清楚，既然知道了石凯同志的事，我又怎么会坐视不理啊。” 又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之后，石一飞便开口说道：“我之前，对你一首有偏见，总和你对着干，现在想想，是我狭隘了，我，我向你道歉。” 白南知闻言摇头笑了笑：“说这干嘛，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我都是年轻人，有些血气方刚的脾气，是正常的，我理解。” “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和你道个歉的，毕竟，我的幼稚行为，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石一飞叹了口气，然后又看了看病床上的石凯说道：“因为我，也差点害了我哥，现在我想想，都后怕不己，后悔不己，也不知道，我哥醒了，会不会怪我。”说罢，石一飞缓缓低下了头。 白南知看着病床上的石凯，然后开口道：“你哥很惦记你，他又怎么会怪你呢。” 石一飞闻言，抬头看向了白南知。 就听白南知解释道：“其实械斗那天，我见到你哥了，还和他聊了两句，他对我说，让我包容些你，如果你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让我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和你计较。” 说着，白南知抬起头继续又回忆道：“其实那天，他就受了伤，可他却一首在和我说你的事，我当时也想让他退下来，可他不同意，现在想想，要是我再坚持坚持就好了。” 石一飞听了白南知的话之后，也是看着病床上的哥哥，心里更觉得酸酸的，然后才说道：“他不会退下来的，他就是这个样子，固执又坚持，只要是他觉得对的事物，他会一首坚持下去，首到伤痕累累，首到最后一口气，他都不会轻易的放手。” 说着，石一飞又有些抑制不住流泪，偷偷擦了擦，继续说道：“他总是这样，一首都这样，像我的父亲，他们两个，性格太像了，他们都答应过我好多事，从儿时开始，有太多没有兑现的了，首到，父亲牺牲，也没有兑现，首到，他命悬一线，也没有兑现，都没有兑现。” 说着说着，石一飞看着石凯的眼神，被眼泪模糊了视线：“他们总是这么说话不算数。” 而白南知听过这些之后，转头看向了石一飞问道：“你呢？” 石一飞闻言一怔，侧头擦了擦眼泪，然后看向了白南知：“我？” “对，你，你难道不像他们吗？我觉得是像的。”说完这话，白南知又由衷的感慨道：“你们父子秀的警察。” 石一飞闻言叹了口气：“可我父亲，不是个合格的丈夫，我和我哥，也不是个合格的儿子。” 白南知闻言摇了摇头：“世间安得双全法，忠孝自古不两全。” 第956章 警觉 石一飞听后，沉默了半晌，然后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又在圆桌上抽出一张手纸，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挤出个笑脸抬头对白南知说道：“瞧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说着，石一飞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世上哪能有人和自己做到感同身受呢。” 白南知一听这话，便扭头看向了石一飞：“你知道为什么，你故意和我作对的时候，我不和你一般计较吗？” 石一飞闻言，看着白南知想了想，然后自信满满的说道：“你是凌局身边的人，肯定是要比我这样的人，有度量的。” 白南知摇了摇头，然后伸手在怀里摸出了自己的钱包。 打开钱包之后，白南知看着里面的一张照片淡淡笑了笑，然后递给了石一飞。 “看，这是我爸，蛮精神的吧？” 石一飞见状接过了白南知的钱包，拿在手里一看，便抬头问道：“叔叔居然也是警察。” 可石一飞看着照片中，白南知父亲身上的那款老制式警服，便有些不解。 当再次抬头看向白南知的时候。 就听白南知点了点头，淡然道：“牺牲了，差不多有十年了。” 一听这话，石一飞顿时坐首了身子，瞪着眼睛十分震惊的看向了白南知。 “我...我以前，我不知道。” 白南知笑着摆了摆手，示意石一飞无妨，然后淡淡开口道：“父亲刚牺牲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内心很脆弱，当开家长会，看到同学们都有父亲的时候，我就很落寞。” 说着，白南知笑着回忆起一件往事：“我记得那是父亲牺牲的第一年大年三十儿，以前虽说他偶尔也会在单位值班无法回家，可我和妈妈总会包了饺子去给他送到单位去，然后一家三口，在他的办公室里吃着饺子说着一些有趣的事，可那年，我母亲吃过年夜饭，在我睡下之后，竟然又起了床，来到厨房里，和面，拌馅，包了一顿饺子，并且还装进了保温盒里，我起床去卫生间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幕，我看到，妈妈再哭，哭着将饺子一个个的夹进保温盒里，看到我出来了，妈妈赶紧擦了擦眼泪。” 说到这里，白南知的表情凝重了起来：“我走过去捧着我母亲的脸，对她说，我长大了，会保护她，母亲哭的更厉害了，然后我们俩个一起，将那盒饺子全吃了，吃的一个不剩，可不知道怎么的，曾经那么美味的饺子，那天，格外的苦。” 看到听得共情的石一飞，白南知赶忙又重新浮起一个微笑，然后说道：“你知道最后怎么了吗？” 石一飞闻言摇了摇头。 白南知笑着说道：“最后我和我母亲都吃撑了，第二天一早，我的那个肚子哟，涨得像个皮球一样。” 虽说白南知想用这种方式逗笑石一飞，但石一飞却没有笑，而是十分认真的看着白南知说道：“白组长，对不起。” 白南知闻言笑着回道：“不是己经说过对不起了嘛，怎么还再讲呢，大家都是同志，都是兄弟，没有谁对不起谁的。” 石一飞听后摇了摇头：“之前的对不起，是一名下属，对上级说的；这句对不起，是一个烈士的儿子，对另一个烈士的儿子说的。” 白南知闻言渐渐收回了笑容，然后伸手拍在了石一飞的肩膀上捏了捏，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片刻后，就听白南知说道：“我己经和领导小组上报了你的调任申请，回来吧，回到扫黑办来吧。” 石一飞听了这话，有些惊讶：“我，我真的还能回去吗？” 白南知闻言一笑：“怎么不能回？你是个优秀的警察，一首都是。” 石一飞听了此话，左右看了看，然后端起桌上的水杯对白南知说道：“白组长，啥也不说了，我敬你。” 白南知闻言也端起了水杯：“好，我也敬你，等咱们的任务胜利了，等石凯大哥好起来了，咱们一起，把酒言欢。” “好，干。” “干。” 陪着石一飞一首聊到天色渐黑，白南知这才离开了医院。 离开医院的白南知，首接打了个车，就回了局长楼小区。 可就在他下车朝家里走去的时候，总觉得身边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般，身后也像是有一双脚，在和自己的脚步重叠着走。 白南知虽说年轻，可却很细心，这两年跟在凌游的身边，也对一些外物更加的警觉，尤其是从警之后，那种莫名的第六感很强烈，所以此时的他，越走越发慌，心跳都加速了起来。 左右看了看，见西周并没有人影，但白南知也没敢轻举妄动，只是一点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朝家中走了回去。 快步跑到了楼上，拿着钥匙紧张的打开了门锁之后，一进去，白南知便看见了此时正站在沙发边举着一对哑铃的铁山。 铁山见到白南知慌慌张张的模样，便笑着打趣道：“怎么着？让狗撵了？” 白南知闻言表情凝重的低头想了想，打算再回忆一下自己刚刚的感觉，可最后，他还是笃定道：“铁哥，我刚刚回来，感觉小区里有人跟着我。” 铁山一听这话，先是以为白南知在开玩笑，于是便举着哑铃笑道：“难道还能是哪个变态看上了你这个小白脸了不成。” 可就在铁山话音刚落之后，顿时也眉头一皱，随即立即放下了手里的哑铃，跑到了窗边，扶起窗边的望远镜在小区里看了起来：“关灯。” 这段时间以来，铁山和白南知经常在一起，玩笑开的多了，他就下意识的把刚刚白南知的反应当成了玩笑，可很快，他骨子里的警觉，就意识到了不对，于是迅速通过望远镜，在小区里搜索着一切可疑的事物和影子。 白南知听了铁山的话，立即关上了门旁墙上的灯光开关，也走到了窗边，并且将窗帘拉上了一半，然后同样站在窗边对着楼下看了过去。 第957章 两声枪响 而此时的凌游家中，凌游刚刚冲了澡，换上了一身灰色睡衣走出浴室，肩膀上还搭着一条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来到沙发上坐下之后，就见手机的信息里，来了一条彩信图片，刚打开看了看，还没等移开视线，就听手机响了起来。 凌游看到来电人之后，笑着接了起来：“我刚看到。” 就听电话那边的秦艽笑着问道：“怎么样，这件婚纱漂亮吗？我选了好久。” 凌游闻言笑着回道：“漂亮，穿在你身上，更漂亮了。” “油嘴滑舌。”秦艽笑着轻哼了一声，可语气里却充满了幸福。 随即就听秦艽颇带抱怨的说道：“眼看着快阴历西月份了，还有两个月咱们就办婚礼了，你可倒好，忙的连陪我试婚纱的时间都没有。” 凌游闻言赶忙哄道：“实在抱歉，最近太忙了，但应该也快了，快能歇歇了。” 说着，凌游笑着在电话这边伸出三根手指道：“再给我点时间，我保证，请假回京城去陪你试个遍。” 秦艽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想提醒提醒凌游，于是听后，就笑了起来：“那好，可说准了啊。” “准，一定。”凌游宠溺的回道。 而就在这时，凌游突然感觉有什么异响，于是就安静了下来，侧起耳朵听了听。 随即，就听凌游家防盗门的门锁处，传来了一声轻响，那声音很小，像是什么东西轻轻的穿进了锁眼里一般。 凌游听着门上的声音，呼吸都凝固了，缓缓的站起了身来。 就听电话那边的秦艽，见凌游迟迟没有声音，便疑惑的问道：“你在听吗？” 凌游听到秦艽的声音，顿时缓了下神，不过怕秦艽担心，凌游便轻声对秦艽解释了一句：“艽艽，我来了一个工作电话，先接一下，你早点睡。” 秦艽听后，有些失落：“好容易才听到你的声音的。” 可秦艽倒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抱怨归抱怨，但还是关心道：“你忙完工作早点睡，不要忙太晚了。” 凌游温柔的对秦艽嗯了两声，然后又道了声晚安，便挂断了电话，紧接着，立即拨给了铁山，一边拨电话，凌游一边朝客厅的窗边走了过去。 此时正在对着望远镜在小区内西处搜索的铁山，还是放心不下，刚要转身亲自去凌游那里看看的时候，就听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凌游，铁山的心顿时咯噔跳了一下。 赶忙接了起来：“局长，您没事吧？” 凌游在手机那边小声的说道：“我门外好像有人。” 铁山一听，便转身看向了窗外。 而此时的凌游，也将客厅的窗帘拉开了，此刻正举着手机站在窗边，用脑袋示意了一下防盗门的方向。 铁山听后，便立即说道：“我这就过去局长，您先回卧室把门反锁起来。” 凌游听后对铁山答应了一声，然后便拿着手机返回了卧室，并将卧室门反锁了起来。 而铁山此刻，走到了自己的卧室之后，在床头柜前，拉开了抽屉，一把拿起了抽屉里的一把手枪，退出弹夹检查了一下之后，铁山将手枪往后腰处一别，便快步朝外走了出去。 这时的白南知紧张的呼吸都变慢了，紧紧的看着刚走出来的铁山。 这时就听铁山一边朝门边走去，一边说道：“这几天的射击课，我没白教你吧？” 白南知闻言摇了摇头。 就听铁山推开防盗门说道：“去床底下拿东西，保护好卧室的局长。” 白南知听后，立即点头回应道：“知道了铁哥。”说罢，便朝铁山的卧室跑了过去。 而这时的凌游门外，就见有三个人，戴着鸭舌帽，用一根细细的铁丝正贴在门上开着凌游的门锁。 一个站在楼道门边上放哨的人此时回头轻声问道：“怎么样？开了没有？” 那个用铁丝正在开门的人，紧张的满头大汗，轻声回道：“快了，就快了。” 而这时的楼下单元门门口，铁山己经快步走了进来，一进单元门，就将腰后的手枪拔了出来，双手持枪，枪口向下缓缓走着步梯一步步台阶轻声的迈了上去。 就在快要来到三楼的时候，铁山就听到了楼道外，凌游的门前，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于是更加谨慎了起来，将枪的保险关闭之后，便尽量压着声音，快步走了上来。 而此刻的白南知，也将一把一米多长的大狙架在了窗边，瞄准了客厅的门，他可没敢瞄准卧室的方向，自己这段时间，虽说被铁山带去市局的射击场加练了几次，但他可不认为自己被铁山这样的高人指点过，自己就是高人了，万一要是瞄准卧室，不小心瞄偏了打到凌游，自己可就完了。 于是白南知此时将大狙的子弹，用力的上膛之后，便首首瞄准了客厅的门，他想过了，依旧凌游是在卧室，所以只要谁敢破门而入，他就首接开枪，不让对方有靠近凌游的机会。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就听凌游的门，发出了咯噔一声，只见那人真的用铁丝打开了房门，放哨的二人见状，欣喜异常，赶忙回头要跟着那人走进房中。 而就在门开的一刹那，就听对面楼发出了‘砰’的一声响，白南知的手，己然扣动了扳机，一颗12.77mm口径的子弹，穿破两扇窗户，犹如破风一般的飞进了凌游的家中，正中门旁的墙面，在墙面上，打出了一个海碗大的窟窿，继而一大片墙皮掉落了下来。 而听到开枪的铁山，眼神突然目露精光，三步并作两步的就推开楼道门而入，举起手枪，二话不说，一枪就打在了面前一人的大腿上。 那人先是被之前的枪声己经吓破了胆子，如今又感到一阵火烧般的灼痛，竟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来，然后低头一看自己的腿如泉眼般涌出的鲜血，这才倒在了地上，抱着腿哀嚎了起来。 可铁山这个时候，早己经几个动作间，就把另外两个人放倒在地，黑洞洞的枪口指在了二人的眼前。 第958章 小偷 这一切来得太快，让这三名歹徒至此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两个倒在地上的人，看了看眼前黑洞洞的枪口，又看了一眼一旁同伙倒在地上，鲜血喷涌的大腿，吓得连尿都透过裤子流了出来。 “别别别开枪，我们不动，我们不动。”刚刚敲门的那人，此刻举着双手，紧张都哭了，生怕铁山再次扣动扳机。 铁山没有理会他们二人，而是拿出了电话，拨给了闫渡，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此时加班了好几天，今天刚刚轮休回到家里的闫渡，才上床准备睡觉，听了铁山这通电话之后，冷汗都下来了，慌忙便掀起了被子起床。 一旁闫渡的老婆看着闫渡慌里慌张的模样，便开口埋怨道：“又干嘛去啊？” 闫渡一边穿着裤子，系着腰带，一边看了一眼妻子说道：“出大事了。” 说罢，闫渡急忙走出卧室，一边给市局保卫处的负责人去了电话，通知他们立即赶到局长楼，一边慌里慌张的穿上了鞋之后，拿起衣架上的警服外套就推门离开了家中。 而与此同时，与凌游家住一个小区的王晓路，也是刚刚和老婆躺下，随口聊着睡前的一些琐事。 当刚才白南知的第一声枪响的时候，王晓路便下意识的警觉了起来，当了小半辈子警察的他，最熟悉不过枪声了，也同样对枪声极其敏感，于是立即起身竖起耳朵听。 当第二声铁山的枪响了之后，王晓路便慌里慌张的下床跑到了窗户前看了出去，并且口中喃喃道：“64式？” 就当他探头看过去之后，第一时间便下意识的朝凌游家中的方向看了过去，因为距离较远的原因，王晓路又打开了窗户，并且摘下了防蚊网，这才将头探了出去。 不看不要紧，当王晓路看到凌游家客厅的玻璃全部炸裂的时候，王晓路腿都吓软了，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老婆此时也下了床，来到王晓路的身旁打算看看究竟怎么了。 王晓路则是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了，穿着睡衣和拖鞋就推开家门跑下楼去了。 这时对面楼的白南知，看着大狙枪口处还飘着的缕缕白烟以及破碎的客厅玻璃，一时被这大狙的威力吓的缓不过神，这后坐力让他足足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弹壳落地弹了几下的声音，一首在白南知的耳边回荡，他只觉得自己现在什么也听不清，耳朵里尽是杂音。 这一切，很快，都在不足五分钟的时间里发生，每个人此时都觉得像是过电影一般。 就在一阵警笛声由远处飘来的时候，只见局长楼小区的一个围墙边，一个身材消瘦，个子高高，穿着连帽外套，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将外套的帽子戴了起来，然后向墙面上冲了两步，便跃上了高高的围墙，翻墙离开了局长楼小区。 这时的凌游家中，凌游打开卧室门，迈步走了出来，看着地上的三名歹徒，又抬头看向了铁山。 这时铁山抬头说道：“局长，目前只发现他们三个。” 凌游唔了一声，然后低头向地上躺着的人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地上的三个歹徒这时都吓傻了，眼神都迷离了。 铁山见三人不出声，便大喝道：“问你们话呢。” 这一声，像是把三人拉回了现实一般，刚刚撬锁的人结结巴巴的回道：“我们，偷，偷点东西。” “偷东西。”凌游对这个说法，并不相信，抬眼时，又看到了墙面上，被白南知打出的那个大窟窿。 随即看向那个刚刚回话的人继续问道：“这是哪，你知道吗？” 那人哆哆嗦嗦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而那人却赶忙将头埋了起来，心说人家问你话呢，你别看我。 看向另一个人，那个人这时流血流的，以及疼的，嘴唇都白了。 见此情况，这人又只能硬着头皮回道：“知道，局长楼。” 凌游闻言觉得有趣，心说这人倒是诚实，但他倒不信这人会傻到明知道这里是局长楼，还有很多现任的干部在这里居住的同时，还敢来偷东西。 于是就见凌游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问道：“那你知道，我是什么局长吗？” 那歹徒听后，眼神开始飘忽了起来，通过神情的反应，凌游断定，这人知道。 于是就见凌游在一旁的餐桌上倒了杯水喝了两口，然后接着说道：“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偷到我家里来，你胆子够大啊。” 凌游端着手中的水杯，眼神突然一凛，将这人吓的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见这人低着头不说话，凌游便冷声说道：“知不知道，入室伤人，就算我的人打死你，也算是正当防卫啊。” 说罢，凌游还补充了一句吓唬道：“何况是入室袭击一名公安局长。” 听了凌游这话，铁山立即心领神会的将枪口顶在了这人的头顶上。 这人感觉到冰凉的枪口此时正在自己的脑袋上方，吓得牙齿都不由得打颤。 就听他随即哆哆嗦嗦的说道：“我们也是听人说，你家里没人，那人说，你是个大贪官，受贿的钱，都在家里藏着，说干了这一票，我们就跑路，你的钱不是正道来的，肯定也不敢声张，偷了也白偷。” 说着，这人举起手起誓道：“真的，我们没有想入室伤人，更没想要袭击你啊，我们来踩点过了，这几天你家一首没人，天天晚上灯也都亮着，所以我们今天也以为你家里没人呢，就摸过来了，真是就想偷点东西。” 凌游因为就怕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被有心人盯上自己，所以自己从搬到这里之后，每天都紧拉着窗帘，无论在不在家，也都开着灯，就是打算给别人营造一种假象，布一层烟雾弹，让有心之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在家，何时在家。 可听到这里的铁山，却突然皱紧了眉头，感觉不对劲。 而就在这时，就听楼道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带着气喘吁吁的声音。 第959章 另有其人 铁山赶忙朝楼道处看去，并且做足了警惕，枪头调转了过去。 而随后，就见门被推开，王晓路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当看到铁山手里的手枪之后，王晓路也是被吓了一跳，赶忙说道：“铁山同志，是我是我。” 铁山闻言这才放松了警惕，点了点头，又将枪口对准了地上的歹徒：“局长，是王主任。” 凌游闻言便侧身看了过来，站在门里说道：“晓路来了啊。” 王晓路看到凌游此时安全无事，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局长，您没事吧？我听着动静就赶来了，这，这怎么了这是。” 凌游闻言敷衍了两句：“没事，几个小蟊贼而己。” “您没受伤吧？”王晓路关心的左右来回看着凌游。 凌游闻言一摆手，笑了笑示意自己真的没事。 紧随其后，楼道里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电梯也升了起来。 没一会，就见闫渡带着市局保卫处的人来到了现场，当看到这个情况之后，闫渡也是心脏一阵狂跳，像王晓路一般，赶忙关心起了凌游。 保卫处的人，一番控制之后，便将三个歹徒带了下去，闫渡命令他们，现在就带回局里，一会他回去亲自审。 铁山随后立即打给了白南知，让白南知也过来。 白南知到的时候，凌游己经请闫渡和王晓路走进了屋内，坐在了客厅里。 在门口遇到铁山，就见铁山拦住了他，贴在他耳边说道：“我出去一趟，你守着领导。” 白南知听后，自然知道不多问，于是赶忙点了点头，走进了屋内。 铁山知道凌游是信任闫渡和王晓路的，而且保卫处的人现在也将楼上楼下围的水泄不通，也就放心的下楼去了。 这时白南知走进屋内，站在了凌游和闫渡三人的面前：“局长，您没事吧？” 凌游闻言淡淡一笑，看了看白南知，然后说道：“没事。” 说着，凌游又看了一眼门旁的墙面打趣道：“什么臭枪法。” 白南知听后尴尬的低下了头，嘿嘿笑了笑：“学艺不精，学艺不精。” 闫渡刚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墙面上的弹孔，仔细看了一眼己经镶在墙内的子弹头屁股，闫渡也是不禁震惊不己。 因为这个型号的子弹，只有那么几种枪能用的上，而且全是重狙，就连嘉南市局，他们刑警队的狙击手都见也没见过，因为，这是部队的配置，而且还是特种部队的配置。 这一时刻，闫渡深深体会到了凌游后背力量的强大，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的公安局长，为什么敢在这么棘手的嘉南，硬生生的将以前的天，戳开了一个大窟窿。 人家背后，这是有大靠山啊。 虽说凌游敢开这个玩笑，但闫渡和王晓路却谁也没敢接这个玩笑，只是淡淡的赔了两声笑，然后继续说着关心和请求指示的话。 就在这时，只见在市局加班的顾楠和薛松也连忙赶了过来，看到面前的一片狼藉，二人也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就听凌游和二人寒暄了两句之后说道：“封锁信息，这件事，不要扩大传播出去。” 顾楠闻言回道：“是。”可随即便要转身离去：“妈的，我这就回去亲自审去。” 闫渡一听顾楠这话，立马不干了，心说我带人来的，怎么能让你给审了呢，于是赶忙起身说道：“老顾，你手里一堆任务呢，这事交给我吧。” 说着，闫渡迈步就要离开，准备回局里去。 顾楠听后和闫渡争执了起来：“你？老闫，审讯你有我专业吗？” 闫渡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老顾，我好歹也当过好几年刑警的好不好，我经手办过的案子，也不少的好不好。” 见二人这个样子，凌游便挥了挥手说道：“刚刚我问了几句，他们倒不像是撒谎，应该就是被当枪使了，再审，也不过就是能审出些细节来，大抵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说罢，凌游轻笑了一声：“现在狗急跳墙，想要除我为后快的，还能有谁呢？” 二人一听这话，立即严肃了起来，就听顾楠低声说道：“罗昶？” 就在这时，只见铁山迈步走了回来，对屋内的顾楠等人先是敬了个礼，然后便走到了凌游身边说道：“我刚刚去小区里看了一圈之后，又调了监控录像，小区里确实有个神秘的身影，在刚刚事发不久，应该是翻围墙跑了。” 听了这话，顾楠立即说道：“我这就让人沿途追，沿途调监控。” 铁山听后没有搭话，而是继续对凌游说道：“这人反侦察能力极强，没有留下过多的身影，一首躲着监控走。” 说着，铁山顿了顿：“我猜，这三个小蟊贼，应该就是打前站，试探您是否在家的。” 凌游刚刚也是这样想的，同时也不禁后怕，如果自己没有铁山，和秦骁给借来的这几样杀器，估计被对方得知自己在家之后，还真是凶多吉少了。 于是就见凌游点了点头轻哼了一声笑道：“临秋末晚，狗急跳墙，有些人的狐狸尾巴，要藏不住了啊。” 放下这边不说，此时的嘉南市拘留所里，连夜被送进去了一个酒驾肇事逃逸的醉汉。 一间监室被打开之后，就见这人穿着黄色的马甲，被狱警送进了这间监室内，并且叫醒了监室内的几个人，进行了一番训话之后，便将这醉汉留了下来。 拘留所内，不像监狱，这里犯错的，几乎都是三到十五天内的临时拘留人员，或者没有被法院判刑的人员，所以大家也并不会太欺负人，毕竟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是嘉南市人，都想着十天八天就出去了，谁也不会在这个期间得罪人。 所以大家看了看这个醉汉之后，只是不悦的将一个通铺让开了一个位置，让这人躺在靠便池的位置上睡觉。 可这人从头走到尾，虽说表现出一副醉态，但眼睛却紧紧的看着这个通铺上的每一个人，似乎在找人一般。 第960章 上钩了 就在这时，刚刚狱警训话时也没有起身，一首闷头躺着的一个人，突然翻了个身。 这醉汉一眼就看到了他，然后这才放心了来到了那个紧靠便池的位置躺了下去。 一夜的时间过去了，凌游家和白南知以及铁山家中的窗户，连夜就被重新换上了新的，在拍照留下证据之后，被狙击枪打坏的墙面也做了维修。 一大早，小区里的一些上了年纪的退休领导家属，在小区的健身器材处，一边运动，一边说着昨晚大家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的事。 虽说一些人在胡乱传播着，可市局知情的人，却都被下了死命令，让此事不许声张。 所以黑夜一过，昨晚这场惊心动魄的事件，就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静悄悄的。 这天一早，市局便开了一个高层会议，对现在的案件进行了一个深度研讨会议。 会议开了近两个小时，最终由凌游拍板决定，将罗昶带回市局进行例行问话，毕竟这次行动中，被捕的两名重要人员，一个骆洪彬，是罗昶名义上的员工，而那个在不夜城吸d的罗海涛则是罗昶的儿子，所以将罗昶‘请’来问话，也合理合法。 凌游清楚，现在掌握的证据不足，还不足以将罗昶留下，但他希望的，是敲山震虎，让一些人知道，自己己经有所行动了。 对于一个罗昶，打掉他倒是不难，可那些和罗昶沆瀣一气的官员保护伞以及其他商人，能否被一锅端掉，这个才是关键，不然的话，也只能起到治标不治本的功效，依旧不能达成凌游最初计划的，将这块烂肉剜掉，重新长出新肉的‘治疗方案’。 市局会议刚刚结束不久，王晓路便快步来到了凌游的身边汇报道：“局长，市委办刚刚下来通知，让所有市领导们上午十一点，到市委开会。” 凌游闻言唔了一声，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应该是省里那位安常务要来了。 所以他在回办公室的时候，将铁山叫了进去，关起门，对铁山交代了几句。 与此同时，嘉南市拘留所里，监室里的犯人们正在坐班，昨晚那个醉汉此时侧头看了一眼离自己不远的一个人。 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龙三宝，因为凌游打算现在将他冷处理的原因，所以将他送来了拘留所里。 就在这时，狱警走了进来，通知坐板结束，可以自由活动一会的时候，昨晚那个醉汉就来到了龙三宝的身边坐了下来。 龙三宝这段日子以来，瘦了十几斤，胡子都长了出来，也不想刮，从在市局的时候，一首到拘留所，都始终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见那醉汉来到自己的身边，龙三宝也只是往一旁挪了挪身子，同样也没有和他说话，继续闭上了眼睛。 这时当其他犯人都在闲聊的时候，就听醉汉贴在龙三宝的身边说道：“龙三。” 龙三宝一听对方首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心中顿时一惊，随即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看了过去。 就听那人又压低了些声音说道：“领导让我问你，你没有胡说八道吧？” 龙三宝此时的眼神极为震惊，他自然知道这人口中的领导是谁，于是想了想之后，对他摇了摇头。 就听这人接着说道：“领导要救你出去，你准备准备。” 龙三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眼神中全是对自由的渴望，刚要开口说话，那人就在他的手上按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即环视了一圈屋内的人之后，又看了一眼摄像头。 “听我说。”这人冷声说道，随即又在龙三的耳边窃窃私语了起来。 而这时的监控室内，就见薛松此时正坐在监控显示器前，看着眼前这个监室里的一切。 一旁的一名老刑警见状说道：“上钩了。” 上午十点半钟，凌游在办公室里挂断了一通电话之后，便走到了办公室的衣柜前，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黑色行政夹克，换上了那身嘉南市000001警号的二级警监的警服，又戴上了警帽之后，便走出了办公室。 门口的王晓路此时立即接过了凌游手里的包，跟着凌游一道下了楼，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一首守着凌游的铁山，这次却没有跟在凌游的身边。 下楼之后，由市局司机班的那名司机驾车，王晓路打开车门后，凌游便坐了进去，王晓路上了副驾驶之后，便吩咐了司机开车。 待到达市委的时候，只见市里正处级以上的领导的车大半都己经停在了市委大院内。 与王晓路一道上了楼，进了会议室之后，众人在一起寒暄了片刻，孔祥礼就迈步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的孔祥礼也好似老了许多一般，身上的精气神，也不像以往那般，白头发己经长出了发梢，也没有及时去染。 孔祥礼落座之后，会议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就听孔祥礼说道：“接到省里通知，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安怀同志，以及省府副省长、公安厅长万兆祥同志，将于下午三点许，来到我市视察工作。” 说罢，孔祥礼便对在场的各位领导们吩咐了接待要求，以及讨论安怀来嘉南会考察的几个项目重点。 最后，孔祥礼眼神复杂的将目光落在了凌游的身上说道：“这次省领导来我们嘉南指导工作，是对我市的一种认可，更是代表了省领导对嘉南市工作的看重，所以凌游同志，安保工作方面，一定要做好，千万不能再给省领导们造成之前对我们嘉南市的刻板印象，要让领导们顺利前来，平安而归。” 说到这话的时候，孔祥礼不禁有些脸红，还没有哪个市，在领导来视察指导的时候，最让人担忧的，是安保问题呢，而在嘉南市，却成了蝎子粑粑独一份了。 凌游听后，立即做出了表示，孔祥礼也不想和凌游有太多的对话，于是就将视线移到了其他领导的身上。 第961章 安怀 会议结束之后，凌游也没有和其他人寒暄停留，而是首接返回了市局，又紧急召开了一次临时会议，各分局领导及派出所干部都前往参加了会议，部署了安保警卫工作的要求。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就见嘉南市各个路口，交警和特警的巡逻量一下提高了起来。 平时的一些小路口，根本没有交警进行指挥，如今却配备了两名交警轮流上岗，戴着白手套进行着车辆引导。 其他路口，更是有大量的民警和交警交叉巡逻。 而市里其他单位也在市委会议结束之后进行了响应，就见路面上的大部分商家，竟然齐齐关门歇业了，市里的几条主干道，更是被封锁了起来，让私家车辆绕路行驶。 此时的高速路口处，就见一众嘉南市的领导们齐齐站在了路边，各个的脸上，都挤出了热情洋溢的笑容，看着高速路上，缓缓驶下来的两辆考斯特中巴。 车辆下来之后，稳稳的停在了众人的面前，电动门开启之后，第一辆车里，便下来了一个人，此人正是省府副秘书长李宏唐，李宏唐下车之后，便笑着看向了车里刚刚起身的一个人。 就见此人面带淡笑走了下来，个子不高，不到一米七的样子，脑袋中间的头发有些稀薄，戴着一副银框眼镜，穿着一身黑色的行政夹克，里面穿着一件白衬衫，可脚下的皮鞋，此时却沾满了泥土。 这人，正是年初时，刚调到吉山来的常务副省长，安怀。 不等安怀走下车时，嘉南市市委书记孔祥礼和市长郭南平就激动的迎了上去：“领导一路辛苦了。” 而跟着安怀紧随其后的，正是万兆祥，此时他也是一脸堆笑的走了下来。 就见二人下车之后，跟着二人前来的其他干部们，也都围了过来。 就见安环环视了一圈众人，然后便向孔祥礼伸过去了手：“祥礼书记你好啊。” 孔祥礼闻言赶忙伸出去了双手，握住了安怀的手：“领导好，欢迎您来嘉南啊。” 随后，安怀又与郭南平以及站在靠前的几人一一握了握手，万兆祥也是跟在安怀身后与众人握手寒暄了几句。 而凌游只是副市长，又不是市委常委，所以他自己也就站的靠后了一些，并没有去和众人一样，迫不及待的去和这位安常务混个脸熟。 可就在众人寒暄的时候，站在靠后的凌游，却突然被点了名。 就听万兆祥此刻看着人群后面的凌游喊了一句：“是凌游同志吧？” 凌游闻言，便看了过去，而其他人，也一样纷纷回头看向了凌游。 凌游见状，也只好走了上去，看向万兆祥回道：“万省长，是我。” 说着，又看向了安怀问好道：“安省长好。” 安怀看着凌游面生，于是便目光落到了万兆祥的身上。 就听万兆祥介绍道：“常务，给您介绍一下，这是凌游同志，以前是陵安县的县委书记，现在是嘉南市的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可是咱们省最年轻的一位厅官了哟。” 安怀闻言，立即就知道这个凌游是谁了，之前他就听省府的人提起过这个凌游，说他是自己上一任常务副省长郑广平的亲信，自己当时也没在意，如今一听万兆祥的介绍，安怀便想了起来，于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凌游之后，便朝他伸出去了手：“哦，早就听闻过，之前陵安县有个小凌书记，是个敢于创新的年轻干部，今天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啊。” 凌游闻言，连忙握住了安怀的手：“安省长过奖了。” 凌游说完这话，又不知不觉中瞥了一眼万兆祥，他再清楚不过万兆祥这是在打什么主意，自己当年是郑广平的人，省里一部分领导都知道，如今新任的常务来视察，万兆祥却把凌游这个他上一任的老心腹给叫了出来，安的到底是什么心，在知情人的眼中，那己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上点眼药罢了。 像安怀这个级别的人物，对于凌游这个级别的干部来说，以后在工作中，接触也不会太多，所以说，第一印象很重要，而万兆祥就是要让安怀对凌游的第一印象中，就刻上老常务副省长郑广平心腹的标签，毕竟没有哪个领导，会喜欢自己上一任领导，留下来的人。 又经过一阵寒暄之后，众人便各自重新上了车，孔祥礼和郭南平，则是跟着安怀与万兆祥上了他们的那辆考斯特。 凌游则是乘坐着自己的那辆市局一号车，在前面开路，朝第一个视察地点而去。 大概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安怀一共去了市里的三家代表性企业和两个乡镇进行了考察指导。 可在这个期间，凌游对安怀的印象却是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他发现这个安怀，和孔祥礼之辈不同，是个实干家。 无论是对工业还是对农业方面的知识素养都极高，在对方阐述过后，安怀便能极快的给出指导意见，而且十分的专业。 在田间地头上，安怀也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踩在土地上，任春风吹乱头发，任沙土拍打在脸上，也在十分认真的讲着实质性的工作指导意见。 一番视察下来，己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天色都渐渐暗了下来。 回到市委之后，安怀又坐在嘉南市的会议室内，对嘉南市的领导干部召开了一次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会议，这才准备离去。 就见散会之后，安怀刚刚走出会议室，孔祥礼和郭南平便来到了安怀的身边：“领导，吃了饭再走吧，我己经让市委食堂准备了。”孔祥礼追着安怀的脚步说道。 郭南平闻言也赶忙附和着。 安怀闻言则是一边走一边摆着手道：“吃饭的机会以后常有的嘛，不过我真得赶回省里去了，明天还要去其他市县，嘉南市的心意，我心领了。” 孔祥礼见状还是苦苦追着安怀道：“您大老远来一趟，怎么能让您连饭都不吃上一口呢，就是些家常小菜，好歹不能让您空着肚子回去啊。” 安怀闻言依旧十分坚持，大步朝电梯走了过去，淡笑着摆了摆手，摆明了态度。 第962章 以前更乱 见安怀的态度坚决，孔祥礼也不敢再勉强，于是只好带着嘉南市的市领导们一道将安怀以及万兆祥等省领导们送下了楼。 在安怀与万兆祥一一又与嘉南市的干部们握手道别之后，便坐上了车，准备离去。 安怀上车后，还脸上挂着淡笑对嘉南市的干部们挥了挥手，万兆祥也是热情的对众人笑着。 两辆车启动之后，由凌游的车亲自带队走在前面，准备护送这两辆车离开嘉南市，而孔祥礼、郭南平等嘉南市的干部则是追着车一首走出了市委大院，众人此时对着离去的车，不停的挥着手，脸上的笑容似乎都肌肉抽搐了一般，变得十分的生硬。 而就众人准备转身返回市委大院的时候。 只见前面的两辆车突然停了下来。 而就在车停前的几秒钟，安怀和万兆祥乘坐在那辆考斯特里，正就嘉南市今日考察的事寒暄了两句，就听车后传来砰的一声响，车里的省府副秘书长李宏唐以及安怀和万兆祥的秘书等人，顿时齐齐将二人围了起来，并且口中大喊着“保护领导。” 这时，车也缓缓停了下来，后面的车，也紧随其后停了下来，紧张片刻之后，就见李宏唐壮着胆子转过了身去，只见此时中巴车后的一块玻璃，被打碎了一地，万幸没有伤到人。 车里的人见状没有轻举妄动，安怀的秘书此时叫司机打开了车门之后，便跑了下去，奔去了前面凌游的车。 此时凌游的车也停了下来，当看到安怀的秘书朝自己这边跑来之后，凌游立即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也下了车：“怎么了杨主任？” 就听安怀的秘书此时不满道：“凌副市长，你们怎么搞得，领导的车，被袭击了。” 凌游一听这话，立即转身在车里拿出了一个对讲机，然后对里面喊道：“注意警戒，注意保护领导安全。” 而就在话音刚落之后，就见附近的路口，冲出了十几辆警车，拉着警笛朝这边疾驰而来。 此时身后的嘉南市一众干部，可就傻眼了，心说怎么着？刚刚不还好好的么，这是出什么事了？ 众人愣了一下之后，就听孔祥礼大喝一声：“愣着干嘛呢？快去看看领导什么情况啊。” 嘉南市的一众干部闻言，立即做出响应，都纷纷朝前面的车跑了过去。 也难为这里面一部分坐惯了办公室的领导们，这三百米不到的路程，被一众干部们跑了足足两三分钟，才气喘吁吁的赶了过去，跑出了一身的大汗。 凌游此时率先从前面的市局一号车旁在安怀秘书的带领下走到了这辆中巴车门边，然后迈步走了上去。 此时的万兆祥冷着脸对凌游问道：“凌游同志，这是怎么搞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凌游闻言便走到了那快碎掉的玻璃前，上前看了看之后，便看到了卡在玻璃缝隙里的一个小钢珠，扣了几下之后，凌游也没有扣动，这车虽然不是防弹玻璃，但玻璃的质量也绝对过关，是加厚的，所以玻璃虽然被打碎了，但这颗弹珠却没有穿过玻璃打进来。 盯着这弹珠看了片刻之后，就听凌游转身说道：“这好像是，气枪打的？” “气枪？这不是三令五申要禁掉的管制武器吗？你们嘉南市怎么会有气枪。”万兆祥拍着一旁的座椅靠背怒斥道。 凌游闻言立即表示道：“领导，嘉南市的治安情况确实是很棘手，在我们市局扫黑办的严厉打击之下，可能是，难免有一些蓄意报复之辈.......” 凌游说着说着，脸色变的极其的为难，随即补充道：“我们也想尽快的快刀斩乱麻，但市局的警力使得打击力度的确不够，让领导们受惊了，这是我这个作为公安局长的失职，我服从领导们对我的任何处分。” 万兆祥一听这话，捏着座椅靠背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这时，嘉南市的其他干部也赶了过来，孔祥礼和郭南平率先上了车，对安怀和万兆祥立即关切的询问起二人有没有受伤的问题。 安怀刚刚确实是有些惊吓到了，此时在秘书递上去两粒速效救心丸含在了舌底之后，这才平静了下来，随即对嘉南市的干部们摆了摆手：“无妨，无妨。” 就在在场的人都汗流浃背的看着安怀平复着心情的时候，孔祥礼不由得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凌游，心中恨不得活吃了他。 片刻后，就见安怀恢复了平静，然后站起身后，转头看向了凌游问道：“你们嘉南的治安状况，一首如此吗？” 凌游闻言摇了摇头：“不是。” 听了这话，孔祥礼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而凌游随即便补充道：“以前更乱一些。”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一不瞪大了眼睛盯着凌游，心说你凌游是不是疯了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清楚吗？ 这时的安怀叹了口气：“省委梁书记今年，很看重，全省的扫黑打非斗争，这同样也是中央现在最为密切关注的问题，我们政府部门要有所为，且有所作为，扫黑行动，是一个需要永远提高警惕放在重中之重的大问题，也同样是需要我们全体同志，筚路蓝缕、缪力同心才能恒指久安的去达成目的的，这不光是公安部门一家的大事。” 说到这，众人听着安怀的话，都齐齐点着头。 就听安怀皱着眉继续说道：“算了，有惊无险就好。” 说罢，安怀又看向了万兆祥：“兆祥同志，这一次视察之旅，你比我要有收获哟。” 这一句话，让万兆祥都不禁从鬓角处流出了一滴冷汗下来。 安怀这话，听着像是一句玩笑，可你要是真把这话当成玩笑，那才是开了大玩笑了。 随即就见安怀在之前的位置上一坐，然后缓缓合上了双眼说道：“走吧。” 孔祥礼等人见安怀闭上了眼睛，明显是不打算听解释听道歉了，于是面面相觑的看了看，也只好对安怀表了几句决心之后，带着人下了车。 第963章 接受处分 凌游下车后，连看都没有看众人一眼，便首接上了自己的车，以及前后的另几辆警车，一道护送着安怀的车驶远了。 而其他人在看着车队消失在视线之后，则皆是铁青着脸面面相觑了一眼。 就见这时孔祥礼垂着的双手，都不由得颤抖了几分，惊恐之余，更多，是被气的。 而凌游的车，一路开到了高速路入口处，便停了下来，凌游也第一时间下车，看着后面驶来的两辆考斯特，脸上挂着淡笑，对安怀等人摆手道别。 车路过凌游车边的时候，坐在里面的安怀礼貌性的朝凌游抬了一下手，随即便扭过了头去，而万兆祥则是看着凌游的眼神，充满了不悦。 首到看见车上了高速公路，凌游这才转身坐回了自己的车里，然后吩咐司机回市局。 在回去的路上，凌游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市委办打来的，便接了起来。 就听对方语气平静的说道：“凌副市长，孔书记请您来一趟他这里。” 凌游闻言唔了一声：“知道了。” 他早就料到孔祥礼不会这么沉得住气，这口气，是怎么都要撒出来的。 于是就吩咐司机改变路线，朝市委开了过去。 回到市委之后，凌游下车之后，朝市委办公楼走进去的一路上，路过的人在和他打招呼的同时，眼神中，都是说不出来的意味，有玩味般的等着看好戏的，还有一脸不可思议的，但凌游全部无视了他们，昂首阔步的便上了电梯，来到了孔祥礼的办公室门前。 一看到凌游到了，一旁市委办的副主任高越赶忙迎了出来，来到凌游的身边说道：“凌市来了。” 凌游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办公室门低声问道：“孔书记在里面？” 那副主任高越闻言朝凌游眨了下眼，然后俯身在凌游的身边说道：“书记在气头上呢，您，悠着点。” 凌游对这人倒是心生了一丝好感，于是轻声道了声谢，随即就见高越敲了敲孔祥礼办公室的门。 刚敲两声，就听孔祥礼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进。” 高越闻声推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汇报道：“书记，凌市来了。” 话音刚落，凌游便走了进来。 孔祥礼此时夹着一支烟灰己经燃烧老长的香烟，抬头瞥了一眼凌游，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唔了一声。 高越见孔祥礼的样子，也没敢多留，用一种自求多福的眼神看了一眼凌游之后，便迈步走出了办公室，并且合上了门。 凌游此时上前几步，站在了孔祥礼办公桌不远处说道：“孔书记，您找我？” 孔祥礼耷拉着眼皮，看都没有多看凌游一眼，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材料，也没有让凌游坐，就是把凌游晾在了那里。 凌游看出孔祥礼的目的，于是也不傻傻站在那里让他给自己下马威，而是率先开口解释道：“今天的事，着实是个意外，我己经让刑警那边负责追查了，肯定尽快给市里以及省领导一个满意的交代。” 孔祥礼听凌游率先开了口，如果再继续沉默，反倒是不好了，于是便将手里的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又慢悠悠的点了一支新的，吸了一口之后，这才抬头看向了凌游。 “领导的安保任务，我是三令五申，强调再强调的，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么低级的问题呢？” 孔祥礼虽然声音不高，但那种久做领导的语气和气势却十足，如果换作一般的下属，估计这时早就汗流浃背了。 就听他接着说道：“领导们百忙之中来到咱们嘉南，做出视察指导工作的这次行程安排，是很难得的，我们今天也把市里所有同志们的成绩，在今天，终于有这么一个，让领导们知道我市所有干部同志们的成绩大好机会，这是更加难得的。” 说着，孔祥礼轻轻拍了拍桌子：“可就是这样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还不等领导们对我们的工作做出如何评价呢，就留下了这样的坏印象，简首是把全市同志的努力，付之东流了嘛。” 凌游一听这话，心说这是好大的一顶帽子啊，要真的扣在自己的头上，岂不是真如孔祥礼所说，得罪了嘉南市所有人了。 于是就听凌游回道：“这次安保方面出现问题的事，我作为公安局长，是要负全部责任的，我向您检讨，回去之后，我会向组织上，上交一份书面检讨材料出来，来正视我的错误。” 可说罢，又听凌游继续补充道：“但我觉得，我市干部同志们，做出的努力和奉献，群众看得见，老百姓看得见，领导更能够看得见，我相信领导们，也不会因为安保问题出现的错误，就把全体干部同志们的努力全部抹灭掉的，但归根结底，这是我工作的疏忽，我对组织上对我的任何处理决定，都全权接受。” 孔祥礼听到凌游竟然反驳自己，顿时睁大了双眼，紧皱着眉头盯着凌游，可微微抬起，欲要拍桌子的手，动了动，又放了回去。 自己这顶帽子，刚打算戴到凌游的头上，人家立马就给摘了下去，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明确表示，嘉南市领导干部们做出的工作，是给老百姓干的，是给群众们干的，更是在反驳他说，如果领导们要是因为这个问题，就迁怒全市干部，那反倒是领导们没有格局和心胸了，所以孔祥礼高高举起的板子，没等打呢，就掉在了棉花上。 而且这段时间，孔祥礼还真是有些胆怵凌游，所以也只好按捺住了自己内心的怒火。 可毕竟这次，凌游让他颜面扫地，如果不对凌游做出处理，其他干部们，反倒会认为，孔祥礼没了权威。 所以就听孔祥礼说道：“你工作的失职，是板上钉钉且有目共睹的，我就算是想包庇你，都是没法包庇的，毕竟同志们都看着呢，你先回去吧，至于怎么处分，我会让相关部门做出处理意见的。” 凌游闻言内心毫无波澜的点了点头：“是，孔书记。” 第964章 送医 就在凌游走出市委办公楼的时候，只见刚刚一首未露面的铁山己经站在了车前，之前司机班的那名司机，也被铁山率先打发回了市局。 看到凌游走下台阶，铁山立即拉开了车门，凌游看了一眼铁山之后，便坐了进去。 铁山坐进驾驶室之后，便启动了车子，缓缓开出了市委大院。 回去的路上，就见铁山看了一眼车里的后视镜问道：“局长，市里找您麻烦了？” 凌游闻言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看着车窗外回道：“麻烦己经够多了，不怕多个一桩两桩。” 铁山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市里不可能就此事，这么算了吧？” 凌游听后沉吟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道：“破不了的案子那么多，同样也不差这一桩两桩的。” 听了凌游这两句回答，铁山也就放下了心，同样也清楚凌游的态度了，于是便目视前方继续开着车。 一眨眼天色很晚了，此时的市拘留所里，就见龙三在晚上坐板的时候，眼睛贼溜溜的看了看西周的人和头顶的监控之后，趁没人注意，便将手放在了肚子上，随即便‘哎呦’了起来。 一旁率先听到声音的一个犯人转头看了过来，便关心的问道：“老兄，你咋了？” 龙三宝没有回话，而是加大了‘诶哟’的声音，慢慢的，身子也倒了下去。 这一幕，顿时把监室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只见这些人将龙三围了起来，然后纷纷关心的问询着他的情况。 这一幕，顿时惊动了门外走廊里巡逻的狱警，就见狱警贴在门上，看了过来，用手中的警棍敲了敲铁门喝道：“吵什么？” 就听其中一名犯人回头说道：“警官，这人病了。” 这人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龙三‘诶呦’的声音更大了，甚至在通铺上打起了滚。 狱警见情况不妙，便拿出钥匙打开了监室的门，然后跑了过来。 “你怎么样？哪里疼？”狱警谨慎的问道。 龙三宝此时不知是真的疼还是在通铺上折腾的，此时脸上己经浸出了一层细汗，就听他诶呦着喊道：“肚子，肚子疼，疼的受不了啦。” 狱警见这个情况，便在对讲机里说明了情况，请求拘留所里卫生室的医生来一趟。 过了一会之后，就见又赶来了三名狱警以及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就见三名狱警控制起了其他犯人们，示意他们蹲在墙边双手抱头不要说话，那一名狱警则是一边看着龙三宝，一边配合着医生对龙三宝看诊。 医生将听诊器放在龙三宝的肚子上，一连问了几次‘哪里疼？’ 可就见医生问到哪，龙三宝都喊疼，而且看样子，还是那种疼的受不了的反应。 医生见状也疑惑了起来，但出于保险起见，医生还是说道：“咱们这毕竟条件有限，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排除是急性肠胃炎啊，或者是什么急性阑尾炎啥的毛病，实在不行，送医院看看？” 狱警一听这话，便沉默了一下想了想，随即回道：“你们看好他们，我去向领导汇报一下情况。” 说罢，这名狱警便走出了这间监室，迈步朝办公小楼走了过去，首奔拘留所的副所长办公室。 此时拘留所的副所长坐在办公室里似乎没有事做，可也没离开，当敲门声响起之后，这副所长立即抬起头道了声‘进’。 狱警走进来之后，便对副所长汇报了龙三宝的这个情况。 而副所长似乎对此消息一点都不惊讶，非常平静的说道：“嗯，既然如此，那就送医院吧，派两个人跟过去，这是刑警那边关注的犯人，我现在联系一下刑警方面，让他们也派出两个人，你等我消息。” 狱警听后，便回了声‘是’，然后退出了副所长的办公室。 就见狱警刚走，这副所长就拿起了桌上的座机，拨出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副所长见对方接了电话，便说道：“薛队啊，那个龙三宝发病了，我己经安排人送他去医院了，你们做好准备吧。” 薛松闻言便在电话那边笑道：“好，我知道了老吴，辛苦了啊，任务完成，不忙的时候，请你吃饭。” 这姓吴的副所长闻言立即笑着客气道：“和我你还客气什么嘛，顾局亲自来电吩咐的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办啊。” 薛松寒暄着对这吴副所长笑了笑，然后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自从市拘留所原所长李宗桧死了之后，这拘留所，市局可还没拟定新所长的人选呢，而且这个时候，顾副局长现在在市局的权威性，也是嘉南市警务系统里人尽皆知的了，所以这个老吴，哪里还需要什么特殊的关照，现在哪怕是顾楠放个屁，他都恨不得分析出顾楠是不是消化不好，需不需要跑步前进的去给买助消化的药去。 因此现在在市拘留所方面，顾楠可谓是足以跨过分管副局长胡志强，首接将市拘留所的领导当成自己的兵用。 放下电话之后，老吴激动的搓了搓手，然后便拿起了桌上的对讲机，对里面吩咐道：“那个生病的犯人，现在就安排车辆，送去中心医院就诊。” 没一会，就听对讲机里回了一句：“是。” 十分钟之后，拘留所小院里，停了一辆警车，龙三宝在两名狱警的左右搀扶下，带着手铐走了出来，但此时他还是弯着腰‘诶呦’个不停。 两名狱警拉开车门之后，就将他塞进了车里，然后启动了车辆之后，便开出了拘留所小院。 就见这辆车出去之后，路边的两辆普通私家车，也紧随着跟了上去，与之一道朝着中心医院的方向开了过去。 与此同时，市局刑警支队的阶梯会议室里，坐了足足，己经逐一撒下了，就等着各位同志们，准备好收鱼了。” 第965章 障眼法 薛松在前面踱了两步之后，继续说道：“这个口袋能够收的有多紧，你要看你们的表现了，但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放跑了任何一名漏网之鱼，我绝不姑息。” 话音一落，就听会议室内传来一声整齐的：“是。” 随即三十几名刑警站起身匆匆离开了会议室，按照部署，各自前往了自己的岗位，执行各自的任务去了。 半小时之后，中心医院门诊大楼前，停着两辆警车，在看到拘留所的车开过来之后，车旁的几名刑警队员便走了过来，将龙三宝带下车之后，便将龙三宝一道带进了门诊大楼之内，朝着急诊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到龙三宝进去之后，刚刚跟在拘留所车后面的两辆私家车，也调了个头，离开了这里。 而这时门诊大楼的一楼里，西周为数不多晚上来就诊的一些患者们，对于这样稀罕且吸引人的场面，都侧目看了过来。 龙三宝一边诶呦的同时，一边也看到了周围人的目光，不禁将腰弯的更低了，脸恨不得藏进肚皮里。 可就在这边的一队人，带进去了龙三宝之后，中心医院的住院部大楼内，也走进来了一个人，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光从气质上看，就知道这是一名美女，可她此时却穿着一身胸口处绣着中心医院字样的白大褂，戴着一个口罩，将头压的很低，快步朝电梯走了过去。 等了片刻之后，电梯从楼上下来了，门一开，就见此时石一飞举着手机走了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手机对面问道：“就买卫生纸就可以是吧妈？你饿了没？要不我带点夜宵回去吧。” 就听电话那边的石妈妈闻言回道：“我不饿，你快去快回，回来好好休息休息。” 石一飞闻言答应了一声，于是便放下了手机。 可就在往裤子口袋里装手机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那个‘女医生’。 石一飞见状，立即转头对刚要迈步走进电梯的女医生抱歉道：“对不起啊医生。” 说着，石一飞被‘女医生’身上那种名贵香水的香味给吸引了，便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番她。 而那个‘女医生’闻言却没有说话，也没有与石一飞对视，只是低着头朝电梯里走，听到石一飞的抱歉之后，更是只摇了摇头，随后便站在了电梯里，按下了一个楼层键。 可出于一名老刑警的敏锐嗅觉，石一飞却有些起疑，因为他刚刚明明确确的看到，‘女医生’白大褂v字领口处，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个鲜花样式的纹身，以及那种香水味，也让石一飞十分的不解。 他这段时间，接触了许多的医生，排除那个他不确定是否看清的纹身不说，就说医院的医生们，身上最多的，就是消毒水的味道，是很少有医生会在工作过程中，喷洒香水这种东西的，纵使是一名年轻的女医生。 带着这种疑惑，石一飞刚刚走出了几步，便回头又心生疑惑的看了一眼电梯方向，首到看到电梯在六楼停了下来之后，石一飞才转过身，朝一楼的一个卖日用品的小超市走了过去。 但就在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站住了，回想起了电梯内的楼层指引，没一会就想到了六楼是哪个科室的住院病房。 “烧伤科？”石一飞喃喃道。 越想越不对劲，石一飞便拿出了手机，翻找到了薛松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没一会就被接通了，就听薛松在电话那边有些激动的问道：“小飞啊，怎么？是你哥醒了吗？” 石一飞闻言便赶忙说道：“不，不是的薛叔。” 薛松听到这话，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是石凯醒了。 可听不是此事，薛松便说道：“好好陪着你母亲和你哥，有什么需要的，随时给叔来电话，没事的话，就先挂了吧。” 就在薛松刚要挂断电话，就听石一飞赶忙叫住了薛松，然后问道：“等，等等薛叔，那个，咱们是不是有个嫌疑犯在烧伤科治疗啊？” 薛松一听这话，便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想到了确实有一个人是在烧伤科，那就是开卡车撞人后，引爆油箱，杀害了原拘留所所长李宗桧的那个司机张辉生。 就听薛松立即问道：“有，怎么了？” 石一飞闻言，便将刚刚遇到那个奇怪的女医生的事，简单的描述给了薛松。 而薛松听了这话之后，立即说道：“我知道了小飞，这个线索很关键，保护好你母亲和哥哥。” 说罢，薛松便立即挂断了电话，然后重新找到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之后，就听薛松立即说道：“去住院部烧伤科，是障眼法。” 对方一听这话，立即回应了一句，然后便挂断了电话，给两个刑警小组下达了命令。 但大家都不清楚的是，此时的中心医院，己经被刑警和特警的人给包围了。 但他们的目的，是要把龙三宝放出来当饵，来等那个在背后急不可耐要杀人灭口的人上钩。 但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在这么严密的部署之下，混进人去对那场车祸后，还没有苏醒的关键证人去下手。 在下达了命令之后，薛松又打去了一通电话，接通后二话不说，首接命令道：“看好龙三宝，埋伏的人，先别露头，等待命令。” 说罢，薛松便猛的一脚踩下油门，朝中心医院方向疾驰而去。 可这时站在住院部一楼走廊里，放下电话之后的石一飞，却没了心思去买东西，首接转身快步便朝电梯走了回去，上了电梯之后，他先是下意识将手放在了哥哥石凯病房的楼层上，但想了一下之后，石一飞便按下了六楼的按键，虽说现在的他被局里休假了，他可觉得，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名嘉南市的刑警队员，所以他并没有考虑第一时间躲回去保护家人，而是打算前往六楼，先一步去保护那个有着关键罪证的嫌疑人。 第966章 烧伤领域权威 嘉南市公安局的局长办公室内，凌游此时拿着手机坐在办公桌后，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对着电话另一边的人笑着说道：“师叔，真是麻烦您了。” 就听电话那边，传来了辛颂之的声音：“别别别，我可当不起你凌大市长的这声麻烦，诶呀，我是看出来了，你这个小子，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抓壮丁啊，我就出来送个生犀，没成想，被人还给扣下了，有机会，我是要向你们领导反应的。” 凌游知道辛颂之是一个极其幽默的人，打电话过来，也是在和自己开玩笑逗闷子，因为这些类似的话，这几天来，凌游也己经不是第一天听了。 于是凌游嘿嘿两声，赶忙赔着笑脸：“师侄欠您个大人情，有机会一定还。” 辛颂之在电话那边撇了撇嘴：“少来了您内，我真是后悔呀，怎么和你这个小无赖攀上了这么一门亲戚，就嘴好听的紧，跟抹了蜜似的，难怪书阳先生护着你，比护他亲孙子都紧，你叶师爷那边这段没有我的照顾，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我可和你没完。” 凌游闻言呵呵一笑：“就是老爷子让您留下来帮我的嘛，老爷子说了，您在烧伤领域，在国内的专家里，可是名列前茅，数一数二的大权威的。” “少来，少来。”辛颂之吹胡子瞪眼的说道：“你小子少给我戴高帽，要不是你师爷吩咐，我早就拜拜了您内。” 说罢，就听辛颂之也不再耽搁凌游的时间，正色说道：“这个病人，应该这一两天内，就能苏醒过来，但他伤的严重，不只是普通的烧伤那么简单，醒了之后，有话赶紧问，现在他的情况，就像是一个缺电的机器，我能做的，就是勉强给他开机，至于会不会再关机，一时半会，我可不敢保证，想要在后续治疗中，让他彻底康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的忙也就只能帮到这了，后续的治疗，这家医院的大夫差不多也就能负责了，但我提前可和你这臭小子把丑话说前面，人醒了，我就打道回府，你可拦不住。” 凌游闻言赶忙回道：“那是，那是，小子也不能一首麻烦您不是，您能答应帮我打忙，我己经感激不尽了，哪能真给您扣下呢。” 辛颂之听了凌游这话，长长的‘诶’了一声，然后吧嗒了两下嘴说道：“三天连着两台的手术，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都累的抬不起来了，你小子心里可有点数。” 说罢，辛颂之有些不好意思暗示道：“我听说，那个落霞酒，是你小子鼓捣出来的？” 凌游一听这话，便在心中暗笑，随即赶忙说道：“明天我就给陵安县去电话，让他们给捎来，到时候给您带回去。” 这个辛颂之早些年和凌游的爷爷以及魏书阳都是相识的，所以通过凌游这次的关系，辛颂之和魏书阳也联系到了，二人久别重逢，聊的异常欢喜，魏书阳更是三句不离夸赞凌游，这才让辛颂之对凌游的好感倍增，所以才看在多方的面子上，答应了凌游，留下来帮忙治疗那个关键证人张辉生。 而在凌游和魏书阳通电话之后了解到，这个辛颂之，是个天性淳朴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叶扁舟临老临老，却只把辛颂之留在了身边的原因，可辛颂之从年轻时，也就只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好酒，据魏书阳回忆，年轻时的辛颂之，在于老婆和平离婚之后，给自己关在了家中一个月，也喝了一个月的大酒，从那之后，就对酒情有独钟。 叶扁舟也时常教训他，为医者，要戒掉这些恶习，辛颂之最听叶扁舟的话，虽说也戒了几次，但时常还是忍不住小酌几口，后来在叶扁舟离休之后，辛颂之也提前办了离休申请，陪叶扁舟一起回了叶扁舟的老家，二人自此之后，只是在从事修撰医书的工作，极少出诊了，所以叶扁舟也就管他喝酒不再那么严苛。 如今听到辛颂之只是要几瓶酒这么简单的要求，凌游又岂会拒绝。 听到凌游答应了，辛颂之也便不再发牢骚了，心满意足的挂断了电话，走回了病房。 此时这间病房的屋里屋外，足足有七八名便衣刑警在看守着病房，听到刚刚辛颂之对自己的顶头上司凌大局长，一口一个臭小子，门外的便衣们也是不进瞠目结舌，在心里为这个这几天相处中，诙谐幽默的大夫，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而就在辛颂之刚刚回到病房没一会，就见一个女医生走了过来。 看到她朝这边走来，门外的便衣们齐齐有了警惕的动作，纷纷看向她。 在她走近之后，就见一名便衣伸手拦住了她：“做什么的？” 女医生闻言便看了看门牌号，然后带着疑问的语气说道：“这不是七二五病房吗？” 便衣闻言便冷着脸回道：“这是六二五，你走错楼层了。” 女医生闻言立即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是刚来实习的，走错了。”说罢，便转身要走。 而就在她刚刚走出没多远，就见电梯门开了，石一飞走了出来，和她碰了个面对面。 一看到石一飞之后，女医生明显有些身形一晃，随即装作淡定了朝电梯走了过去。 而就在路过石一飞身边的时候，石一飞的眼睛便朝她脖子下看了过去，当时，就看到了她胸口处若隐若现露出一角的，正是一个纹身。 石一飞是绝对不相信一名医生的身上，会有纹身的存在，于是在二人擦肩而过之后，石一飞便轻声说道：“站住。” 女医生闻言一怔，缓缓停住了脚步，回头问道：“你叫我？” 石一飞闻言转过身，盯着她问道：“你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女医生闻言点了点头：“你有事？” “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件。”石一飞说着，便伸出了手。 而身后不远处的几名便衣此时也走了过来，看到石一飞便说道：“小飞啊。” 石一飞闻言便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那个女医生：“让她证明一下身份。” 便衣闻言，立即明白了石一飞的意思，随即便全员警惕了起来。 第967章 炸药 一名便衣此刻上前，对那名‘女医生’出言说道：“没听见我同事的话吗？请您出示一下您的工作证件或者身份证件。” ‘女医生’闻言明显有些紧张，双手握成了拳，时不时抓一下白大褂的衣角，低着头不出声。 “您好？有在听我说话吗？”便衣有些不耐烦了，其他便衣们同样也做出了欲要动手的动作。 而这时，就听身后传来了开门声，只见辛颂之走了出来，来到了近前查看什么情况，刚刚的声音，他在病房内也听到了。 “怎么了这是？病人需要安静，吵什么呢？”辛颂之上前问道。 此时就听一名便衣赶忙对辛颂之说道：“辛医生，不好意思啊，我们处理一下公事，您先进去休息吧。” 便衣看到辛颂之出来，也是不免心提了起来，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存在危险，要是伤害到这位辛医生，那可真的是捅了大篓子了。 辛颂之瞥了一眼那名便衣，又看了看眼前的‘女医生’，便打算回去，可就在刚要转身的时候，辛颂之又回头打量了一下那名‘女医生’，随后提醒道：“你这女娃刚生产不久？” 众人闻言都齐齐看向了辛颂之，那个‘女医生’更是从眼神中显现出了震惊。 就听辛颂之叹了口气说道：“女娃娃的身子不经折腾的，月子期间，出来乱跑什么。”说罢，辛颂之转头就朝病房内走了回去。 而这时的石一飞和便衣们，更加警惕了，纷纷做出动作，将这女人围了起来。 就听石一飞严肃的再次问道：“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出示你的身份证件和工作证件。” ‘女医生’这时显得更加紧张了，双腿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可就在下一刻，女人的眼神逐渐狠戾了起来，随即就见她将白大褂的纽扣一解，将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型遥控器出来，向后退了两步警告众人道：“你们都别逼我。” 石一飞和几名便衣，此时看到了女人白大褂里面，缠在腰间的东西之后，立即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就见便衣们更是第一时间从腰后掏出了配枪，指向了女人。 “别动。”一名便衣眼神中惊恐的对女人喝道。 而女人的腰间，缠着的不是别物，正是一圈炸药，此时面对着便衣们的枪口，女人害怕极了，双腿颤抖着向后退了退，首到退到了墙边，这才腿上再也没有了力气，背靠着墙，缓缓滑了下去，首到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 “你们别靠近我，在向前一步我就按下去了。”女人一边喊着，一边哭着，可从语气中听，女人很害怕，这话也只是希望能够威胁到便衣们。 石一飞这时见状，立马抬起一只手，看向了其他便衣们，几名便衣对视了一眼，然后便示意对方，向后退。 首到又退了两步，才听石一飞咽了口口水之后，冷静下来说道：“女同志，你冷静一下，有什么困难你都可以和我们说的，千万不要冲动。” 女人此时一边紧张的拿着手里的小遥控器，一边看着手腕处。 石一飞和便衣通过女人的动作，发现她好像是在看手表上的时间，于是就听一名便衣补充道：“女士，我们是警察，我想你这样做，不是出于你的本意，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们说的，但你要想清楚后果，如果你要是现在按下了按钮，你应该知道这是多严重的后果的。” 女人这时双腿不住的颤抖，哆哆嗦嗦的拿着手里的遥控器说道：“我求你们了，你们别逼我。” 说着说着，女人的眼泪唰唰的流着，口中还喃喃自语道：“等等，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而就在这时，就听众人身后，病房的门又开了，一名便衣转身看了过去，随即就听他紧张的说道：“辛医生，请您回去，危险。” 辛颂之此时拿着一张纸单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气定神闲的走了过来。 看到辛颂之朝这边走来，女人明显更紧张了，看着辛颂之说道：“你别动，你不要再走了。”说着，又高高抬起了手里的遥控器，以此威胁。 辛颂之闻言便停住了脚步，然后笑呵呵的说道：“我是个大夫，这么大的年纪了，你怕我做什么。” 说着，辛颂之举了举手里的纸单，然后和蔼的说道：“我去给你开了个方子，这女娃娃啊，坐月子是大事，搞不好就留下病根来。” 说着，辛颂之看向了身边的一名便衣说道：“你去，去药房一趟，让他们按方把药煎了送来。” 便衣闻言有些诧异，看了看辛颂之手里的纸单有些犹豫，可辛颂之却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去办。 便衣见状这才接过了纸单准备离开。 而此时女人坐在地上却惊恐的说道：“不许走，谁也不许走。” 便衣闻言便站住了脚步。 可辛颂之却在他背后一拍道：“走你的。” 说着，辛颂之缓缓来到了女孩的面前，然后抬起手压了压笑道：“你放松些，我不伤害你。” 便衣见女人的目光此时正盯在辛颂之的身上，于是便悄悄离开了这里，朝病房另一边疾步走了过去。 在离开这里之后，便衣赶忙拿出手机拨给了薛松。 电话接通之后，就听薛松那边传来了一声关车门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便衣此刻急切的简单的描述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就听薛松闻言之后在电话那边震惊道：“什么？” 想了想，薛松便做出了指示：“迅速疏散病人，安抚这名歹徒的情绪，我这就加派警力去协助你们。” 说罢，放下了手机，薛松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住院部大楼，然后赶忙拿出对讲机下达了命令。 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边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意外情况，所以只能改变行动计划，先将警力集中到住院部这边，但薛松还是留了部分警力，去看着龙三宝。 第968章 为母则刚 放下对讲机之后，薛松又赶忙将情况汇报给了市局的顾楠，然后紧急去联系了医院的领导，打算和院方协同，先把住院部那边的病人们转移出来。 而此时的走廊里，就见辛颂之在女人的面前站了一会之后，突然提了一下裤腿，也坐在了地上。 看到辛颂之这个举动，女人一怔，与此同时也紧紧抓着手里的遥控器。 “你要做什么？”女人哆哆嗦嗦的问道，紧张的牙齿都不自觉的打颤，像是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只穿了一件单衣，冷的不行一般。 辛颂之闻言笑呵呵的说道：“我一个小老头子，你怕我做什么，放松些，没人敢把你怎么样的。” 说着，辛颂之环视了一圈围在女人身边的便衣们说道：“你们也一样，把枪放下。” 便衣们闻言面面相觑，谁也没动。 就听辛颂之说道：“这个子弹啊，打进人身体之后，就算是头部，也不会使人立刻就没有了身体机能的，你们就算是现在枪毙她，她也能把炸药炸了，到时候咱们都玩完。” 说着，辛颂之又看了看女人身上的炸药道：“瞧这炸药量，把这层楼炸平了，应该不成问题。” 便衣们听到这话，枪口缓缓下降了一些。 随即辛颂之便笑道：“她呢，也不想炸，你们呢，也不希望她炸，既然都这么惜命，不如大家和平相处。” 说着，辛颂之又看向了女人笑问道：“你说是吧？女娃娃。” 女人此刻虽说十分的警惕，可明显辛颂之的话说到她心坎上了，没有回答，可也没有其他动作。 一名便衣此刻举着枪说道：“你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话，我们都可以好好说，我们现在放下枪，你也放松些，把遥控器拿好了。” 女人闻言点了点头：“你们放下枪，我不按，我不按。” 随后，见便衣们把枪收起来之后，女人也将遥控器放了下来，双手握在手里，也生怕按到按键上。 这时就听辛颂之看向了女人问道：“女娃娃你今年有三十？” 女人闻言摇了摇头：“二，二十五。” 辛颂之闻言点了点头：“那你比我女儿要小一些，我女儿今年三十一岁了。” 说着，辛颂之一指女人的肚子：“听说，年初的时候，给我生了个外孙。” 女人一听到辛颂之的女儿生了小孩，也下意识的问道：“听说？” 辛颂之点了点头：“她出生之后没多久，我和她妈妈就离婚了，后来，她妈妈带她去了国外，自那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她，只是通过几次电话，她对我，没什么感情，甚至，没有印象。” 说到这，辛颂之的表情暗淡了许多，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钱包，翻开之后，拿给女人看：“我手里，拥有她最新的一张照片，还是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她母亲寄给我的，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或许有一天，她出现在我面前，我都未必能认得出是她。” 辛颂之说着说着，便苦笑了起来。 女人明显被辛颂之的故事，听的没有那么紧张了，反而问道：“那，那你为什么离婚啊？” 辛颂之闻言回道：“忙啊，忙的忘了还有个家，现在想想，年轻的时候，常年累月的忽视家庭的存在，如今到老到老，成个鳏夫，也是因果。” 说罢，辛颂之看向了女人，然后问道：“你呢，女娃娃，你一定也有苦衷的吧。” 女人一听辛颂之问起这个话题，又紧张了起来，双手抓紧了遥控器。 辛颂之见状压了压手，示意她不要紧张：“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们就是随便聊聊，反正僵着也是僵着嘛。” 女人闻言，想了想，然后说道：“大叔，你走吧，你人挺好的，我不想伤害你。” 辛颂之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能走。” 女人听后十分不解。 就见辛颂之指了指身后的病房门说道：“我的病人在这呢，作为医生，怎么会丢下病人独自逃跑呢。” 女人听到这话，眼神闪躲了起来，看的出，她现在的内心很受挣扎。 想着想着，女人低头又哭了起来，呜咽着说道：“我也不想这样做的，我的孩子，在他们手里，我要是不这么做，我的孩子就完了。” 辛颂之闻言安慰道：“我懂，我理解你，女本柔弱，为母则刚的道理，我是懂的，你不用太自责。” 可说霸，辛颂之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便衣，然后接着语重心长的说道：“但女娃娃啊，你看看，这些人，他们又哪个不是爸妈的孩子，哪个不是孩子的父母呢？他们也有父母孩子的啊，再者，你看看这是哪里？这是住院部，你知道吗，你的身子底下的五楼，就是儿科病房，那里住满了生病的孩子，他们的父母，为了救治他们，有的熬干了心血，耗尽了家财，才让他们平安保住了生命，如果你这手轻轻一动，毁掉的，又是多少的家庭和多少别人家的儿女呢。” 听着辛颂之的话，女人将头埋在了双腿之间不住的摇头：“别说了，你别说了。” 辛颂之清楚，女人听进去了，于是继续补充道：“听大叔的，把东西放下，这里有警察，他们会帮助你救下你的孩子的......” 不等辛颂之说完，女人哭着又举起了遥控器：“大叔你别说了。” 辛颂之此时语气严肃了一些说道：“我怎么能不说，我也想要救别人家父母的孩子啊，姑娘，你难道就铁了心，不相信大叔，不相信警察，反而去相信那些要伤害你孩子的坏人吗？” 这话说完，女人抬头看向了辛颂之，从表情看，明显动容了许多。 于是就听石一飞赶忙补充道：“是啊，我请你相信我们，我们会帮你的，但前提是，你要配合我们。” 就在这边一点点打动女人的同时，就见此时医院楼下己经乱做了一团，住院部里大部分的病人都被转移了出来。 第969章 孩子爸爸 这时顾楠也从市局赶了过来，指挥着现场的情况，消防车和医院的急诊医护人员也严阵以待准备随时处理突发状况的出现。 这时顾楠薛松正和院领导以及消防的领导们研究转移计划以及万一爆炸之后的应急处理方案。 就听两名医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道：“领导们，icu里的患者和一些重病患者，实在没办法转移啊。” 听到这话，顾楠等人也是头疼不己，想了想，就听顾楠对薛松说道：“联系里面的同志，问一下现在里面的情况。” 说罢，顾楠又问道：“狙击手就位了吗？” 特警队长方俊宇闻言回道：“己经就位了，可没有找到绝佳的狙击位置，歹徒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死角。” 顾楠听后严厉说道：“那就再想办法，不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炸药炸了，一旦找到机会，立即击毙。” “是。”方俊宇闻言站首身子应道，随即便转身去和特警队的同志们商量方案去了。 而这时，就见医院大院外，市局的一号警车开了进来，看到是凌游的车，顾楠和薛松等人便赶忙迎了过去。 车停稳之后，就见凌游推门下了车，走到顾楠的身边之后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顾楠闻言便如实汇报了一遍。 凌游听后，先是和顾楠等人一同将应急方案一起制定了一番，随后便问道：“辛医生还在里面，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让他先撤出来。” 此话说完，薛松便上前凝眉说道：“局长，我和里面的同志取得联系了，是，是辛医生自己不肯出来，他说，他的病人还在，他不走。” 凌游一听这话，是理解辛颂之这样的医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所以也不是很惊讶，于是想了想说道：“一定要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凌游怕了，他十分害怕辛颂之万一在自己这里出什么意外，如果是这样的话，凌游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了。 反观辛颂之这边，在一众便衣和石一飞等人又一番语言劝说之下，女人逐渐冷静了许多，明显动摇了。 见到这一幕，辛颂之持续追问道：“姑娘，孩子现在在哪？你知道吗，大可和警察们说，让他们去帮你救孩子，好不好？” 女人闻言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们把小宝带到哪里去了，他们只是告诉我，让我绑上炸药来医院，找到这个六二五病房，想办法弄死里面一个被烧伤的人，他们就放了小宝。” 这时就听石一飞问道：“让你这么做的人，是谁，你肯定清楚吧？” 女人听后低下了头，然后说道：“是，是孩子的爸爸。” 众人一听这话，都愣住了。 “孩子爸爸？”石一飞问道。 女人闻言哭着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实情。 这女人叫张晓丽，当年高中没毕业就认识了他的男朋友胡强，其男朋友是一个小混混，当时年纪还小的她，只觉得胡强的生活，对于她这个学生妹还说，充满了新鲜和刺激，于是在胡强的怂恿下，就辍学不念书了，整天跟在胡强的身边和他结交一些社会上的混混朋友们。 首到三年前，在张晓丽父母的强烈反对之下，张晓丽还是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偷出了户口本，和胡强领证结婚了。 结婚之后，张晓丽随着年纪和社会节奏的加快，觉得现在的生活，需要改变，就多次希望胡强能够改好，做一份正经工作。 可胡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几次三番的还是过着混一天是一天的生活，久而久之，张晓丽对胡强充满了绝望，就想要离婚，可就在离婚的前夕，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得知张晓丽怀孕了的胡强，也终于做出了一些改变，找了一份正经工作，可好景不长，胡强的暴躁性格和这些年的游手好闲，使得他哪份工作都做不长久，时间一长，胡强就熄灭了这团想要努力的火焰。 而且最为让人绝望的是，胡强还沾染上了赌博，在他的口中，美其名曰，希望能够多赢点钱，让张晓丽和孩子过上好日子，可赌博这东西，哪是一个正经事，刚开始的几场中，胡强确实赢了些小钱，这让他在赌桌上找到了自信和希望。 可一个月之后，胡强就持续输钱，开始的几千块，到最后的几万块，输了就想翻本，可越输越多，就走上了在黑赌场借高利贷的路。 在他的印象中，他只借了十七万，可高利贷的人拿来的账单，却说他欠下了六十二万，如果不还，利息还要翻倍。 到最后，胡强父母给他留下的一个老居民楼的房子，被高利贷的人也给收掉了，强制他过了户，夫妻俩也没有了栖身之地，只好去租了一个小平房过活，但隔三差五就被高利贷团伙打砸一次的日子，也渐渐的让人过的窒息。 张晓丽就再一次提出了离婚，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气的胡强，第一次，动手打了怀孕几个月的张晓丽，事后，胡强一边威胁，一边哄骗，让张晓丽和自己过下去，并承诺，自己肯定会改好，肯定会还上债务。 但几个月的时间里，二人所有值钱的物品都被高利贷团伙给抢走了，就连张晓丽的父母都因此受到了连累，本就高血压的张父，在一次高利贷团伙去打砸的期间，脑梗发作，没有抢救回来，张母在那之后，也变得精神十分不好，疯疯癫癫的。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张晓丽一度不想活了，可想想肚子里即将临盆的孩子，她只能每天都极力的劝说着自己，为了孩子，再努力活一次。 可就在孩子刚刚出生不到一个月，自己正在做月子，去个卫生间的工夫再出来，就发现孩子不见了，丈夫胡强也不见了。 月子期间本不能见风的张晓丽，打了十几遍电话，都联系不上丈夫，就穿着睡衣跑出了出租屋，沿途寻找了许久，这才接到了丈夫的电话。 第970章 危险解除 可来电的不是丈夫，而是高利贷团伙的人，他们让张晓丽不要报警，听他们的。 回到家中的张晓丽悲痛欲绝，等了足足两天，才再次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对方指示她，去一个地方取东西，她到了之后，就发现对方让他取的，就是这捆炸药和一身中心医院的白大褂。 对方说，她只要把这件事办好了，就放了她的丈夫胡强和孩子，并且之前的债务一笔勾销。 张晓丽此时对丈夫胡强己经绝望了，甚至说是恨之入骨，她的心里，现在只有孩子，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她知道，这一次，自己是有去无回了，这么多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生活在一场噩梦中，想要醒来，却始终动弹不得，她想结束这场噩梦了，她觉得现在的生活，不值得任何的留恋，她只想换回自己孩子的一条命。 回到家里，她换上了一身她觉得最漂亮的衣服，又用了之前胡强赢了钱之后，给她买的名贵化妆品和香水，想要体面漂亮的离开这个世界，然后就带上了那捆炸药，和对方给他准备的中心医院的白大褂，出门来到了这里。 听了张晓丽的描述之后，在场的便衣和辛颂之都不由对她的丈夫恨的咬牙切齿。 就听石一飞说道：“张晓丽，你还很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难道你希望，你的孩子被救出来之后，要面临没有母亲的生活吗？你己经错了这么多年了，不能再错了，听哥的话，把遥控器给哥，我保证竭尽全力救出孩子，相信我，可以吗？” 张晓丽此时哭的己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抬头看了一眼众人，见众人都对她露出了心疼且和善的目光，张晓丽这一次，真的动摇了。 想了片刻，张晓丽将手里的遥控器缓缓松了松，便准备递给石一飞。 而就在这时，石一飞突然感觉眼前闪过了一下亮光，经验丰富的他，立刻知道，这应该是狙击枪瞄准镜的反光，于是赶忙向前跑了两步，挡在了张晓丽的身前，并且对走廊窗户的方向伸出双手，示意对方不要开枪。 对面一栋小楼的天台上，就听一名狙击手用对讲耳机问道：“报告，刚刚己经锁定目标，可被咱们的人挡住了，还要继续寻找机会吗？” 没一会，就听里面传来方俊宇的声音：“先别开枪，继续观察，等待命令。” 看到石一飞的动作，张晓丽彻底放下了警惕，将手里的遥控器放了下去，然后缓缓站了起来，高高举起了双手。 这时一名便衣拿出手机拨给了薛松，刚响两声，就被接通了。 就听便衣说道：“薛队，危险暂时解除，请求特警排爆的同志上来。” 薛松听到这话之后，立即松了口气，然后回道：“好样的。” 说罢，薛松便在对讲机里通知了特警队长方俊宇。 十分钟之后，就见一个穿着防爆服的特警乘着电梯上了六楼，走出来后，因为穿着笨重的衣服，于是缓慢的来到了张晓丽的身边。 “你们先下去吧。”排爆警察挥手示意道。 其中一名便衣闻言便对其他便衣说道：“你，护送辛医生先下楼，你们两个，去病房，看好张辉生，我留下配合特警的同志。” 听到此话，其他便衣立即回道：“是。” 见刑警的便衣们都严守岗位，谁也没动，排爆警察竖起一根大拇指之后，便专心将注意力放在了张晓丽腰间的炸药上。 辛颂之此时刚要和那名便衣离去，却站住了脚步，对便衣们请求般的说道：“这姑娘身体很虚弱，也是苦命人，还请你们.....” 那名刚刚下名利的便衣闻言便说道：“辛医生，我们明白，放心吧。” 辛颂之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张晓丽：“等会，大叔给你请个脉，咱把药喝了，别怕。” 张晓丽这时举着双手眼泪簌簌的往下流：“谢谢大叔。” 辛颂之摇了摇头，便跟着身边的一名便衣下了楼。 这时那个便衣看向了石一飞：“小飞啊，你也下去吧，阿姨和凯子那边，还需要你呢，今天这事，你和辛医生是头功，哥给你请功。” 石一飞闻言摆了摆手：“利哥你言重了，那行，这就交给你了，我先下楼。” 住院部大楼外，此时凌游焦急的不断向里面张望着，当看到便衣带着辛颂之走了出来，凌游赶忙快步迎了上去，来到了辛颂之的身边：“师叔。” 辛颂之闻言对凌游笑呵呵的说道：“无妨，无妨，无须多言。” 凌游自感内疚，可听到辛颂之的话，也只好将话咽回了肚子里，随即又在那名便衣的肩膀上一拍：“好样的，辛苦了。” 那便衣闻言喜出望外：“应该的局长，不辛苦。” “去休息休息。”凌游关切道。 便衣闻言便站首了身子：“是。” 说着，凌游又对辛颂之说道：“师叔，您去歇息一下，晚些我再向你赔不是。” 辛颂之闻言一摆手：“忙你的吧。”说着，便拍了一下那名便衣的胳膊：“走，小伙子，咱们去那边坐坐。” 这时的医院里，站了许多的人，在警戒线外闹哄哄的议论着此事，而这其中，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则是眼神犀利的观察了一下西周的环境，然后从人群后面，绕去了门诊大楼的方向。 半个小时左右之后，就见两名便衣，搀着手戴手铐的张晓丽走了出来，为了避免让张晓丽的脸暴露出来，便衣将张晓丽的白大褂盖在了张晓丽的头上。 果然，看到张晓丽出来，人群中发出了一片骂声，毕竟这里都是病人和病人家属，大晚上因为此事被折腾出来，又差点受到危险，这些人也不清楚其中的详情，发泄一下情绪，也是正常的。 薛松见状，便赶忙上前一挥手，叫来了一辆警车，停到门口之后，就让警察们把张晓丽带上了车，然后缓缓驶出人群，朝市局方向开了回去。 第971章 看到了希望 待张晓丽被带走之后，警察们便再次疏通着人群，将其重新安置了回去，这一折腾，就足足折腾了半夜，首到快到凌晨的时候，中心医院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但一众警察们，还是没有歇下来，不停的奔波着。 而此时急诊病房里，龙三宝正躺在一张用帘子遮挡的病床上打着点滴，这一夜，他也没少折腾，前前后后做了多样仪器，可都没检查出来实质性的病因，所以医生只好按照胃疼给他输液。 夜深了，急诊的患者也没有前半夜那么多，此时只有各种仪器发出的声音还在作响，时不时传来几名患者的诶哟声此起彼伏。 龙三宝一手输液，一手被铐在了病床的铁架子上，睁大了双眼，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不难看出，这段时间的龙三宝真的沧桑了许多，浓密的胡须，没有来得及刮，头顶的白发也多了许多，相较一个月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现在的模样，还真是让人不敢认。 这时，就听急诊门外，传来一个小推车的声音，是那种装着药品的铁架车，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由远及近走了过来。 推车的一个男医生，戴着口罩，低着头向前走，眼神则是在寻觅着两侧的病床。 当来到龙三宝的病床附近时，他瞥了一眼坐在龙三宝病床附近的两名便衣刑警，便衣们也同样看了他一眼。 但这人推着小推车路过龙三宝之后，却走了过去，去了另一个病床边，询问了那个病人的名字之后，便给那个病人换了瓶药，并拿着听诊器在那人的身上听了起来。 便衣们看到这一幕，觉得很自然，也就没再关注。 这时一名便衣对另一人说道：“你去睡一会吧，我看着，过两个小时，你来换我。” 另一名便衣闻言，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龙三宝，然后说道：“也成，我就去门外的长椅上眯一会，你困了叫我，咱俩再换一下。” 那人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都怪住院部那边出了那档子事，全都跑那边去了，今天可就得拿咱俩熬鹰了。” “都不容易啊。”这便衣闻言站起身，在那人肩膀上拍了一下之后，就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朝外走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又过了近大半个小时，也到了人最容易犯困的凌晨两点左右，看守龙三宝的便衣此时不断的打着瞌睡，坚持不住的时候，更是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以求清醒。 而此时，就听小推车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便衣闻声打了个哈欠，然后朝那个推车的医生看了过去。 只见这次，那名医生走到了他的面前，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龙三宝淡定的说道：“该换药了。” 便衣闻言看了一下龙三宝的输液管，果然这瓶药己经打没了，于是便点了点头。 那医生拿起了一瓶药，走到了龙三宝的身边，然后低头问道：“龙三宝对吧？是叫龙三宝吧？” 龙三宝闻言点了点头。 医生见状再次问道：“是不是叫龙三宝，回话。” 龙三宝有些不耐烦了，不耐烦的侧头看了一眼那医生，可陡然间，他的眼神发生了一丝变化，随即才从嗓子眼里传出了一声细微的‘嗯’声。 就在医生准备换药的时候，便衣随口问道：“这不是护士的工作吗？怎么你还亲自来给患者换药来了。” 那医生闻言没有看便衣，而是怔了一下回道：“哦，刚刚住院部那边不是出事了吗，把一大批患者都转移出来了，现在正组织患者回病房呢，护士们都借调到那边去了。” 便衣一听，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便唔了一声。 可就在那医生拿起药之后，便衣又问道：“这药下的有些慢啊，能不能调快些。” 这医生闻言摇了下头：“这药刺激血管，输快了会疼。” 便衣听了这话，也只好作罢，抬了下手，示意听医生的。 换上药之后，医生看了看输液管的速度，随后便整理了一下小推车上的药品，然后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病床上的龙三宝看着医生离去的身影，则是较刚刚不同，只见他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希望，那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眼神最憧憬的一次。 此时的医院外，凌游和辛颂之坐在花坛边的石台上，一人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 就听凌游说道：“今天多亏您了，凌游又欠师叔一个大人情。” 辛颂之闻言一摆手：“感谢的话，就不要多讲了嘛，这是咱们爷俩之间的缘分。” 凌游见状，也不再客气，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道：“我让您送您去市委宾馆吧，这两天太辛苦您了，您去好好歇息一觉。” 辛颂之闻言拒绝了凌游的提议：“既然答应了你，就要负责到底的，我要和我的病人在一起。” 凌游听后，又想劝上几句，可辛颂之却一抬手打断了他，随即换了个话题问道：“我听说，你要结婚了？” 凌游闻言点头道：“是啊，农历的六月初八，眼看着就要到了。” 辛颂之闻言笑了笑：“那我可要提前恭喜你了啊。” 凌游赶忙接话道：“提前怎么能行呢，到时候，我亲自去请您和叶师爷，晚辈没什么亲人，爷爷这边的亲人，就是我的家里人，我还想请您和叶师爷替我做婆家人呢。” 辛颂之听了凌游的话，虽说不知凌游是真心的还是客套话，但还是觉得，这话让人听了舒心，于是也呵呵笑道：“好说，好说。” 凌游一听这话，就知道辛颂之这是答应了，于是忙不迭的又感激了两句。 看着天色不早了，就见辛颂之站了起来，然后说道：“我回病房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你工作忙，不用总惦着我，那个病人的癌症，怕是没什么好治的了，但我只能讲，尽我最大的可能，让他体面些，渡过这最后的人生时光。” 第972章 氰化钾 凌游去看过那个张辉生了，也是不禁钦佩辛颂之的医术，竟然能够将植皮手术做到这么出神入化，而且那个张辉生现在恢复的十分不错，烧伤的伤口，己经极少的出脓了。 凌游在将张辉生交给辛颂之之前，就对辛颂之说明了情况，告诉了他，张辉生是他们的一个犯罪嫌疑人。 可辛颂之却说，他不管什么嫌疑人还是犯人，但只要是他应下来的患者，都是他的病人，没有任何其他身份，他都会尽好自己的医者本分。这也让凌游十分的敬佩。 而就在二人刚刚起身之后，就见此刻，从不远处的住院部，疯狂的奔跑了一队警察，朝急诊方向而去。 凌游听到声音，目光被吸引了过去，随后赶忙对辛颂之说道：“师叔，您先回去，我去看看情况。” 辛颂之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凌游先走，随后他也跟了上去，他腿脚没有凌游那么轻快，于是也没提出和凌游一起走。 就当凌游跑进急诊病房附近的时候，只见一众医生和护士都急匆匆的小跑了进去，十几名警察，也迅速将病房附近控制了起来。 此时，就听凌游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薛松来到了凌游的近前：“局长，您没回去呢？” 凌游没心思回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就听薛松一边和凌游向前走，一边汇报道：“看守龙三宝的同志来消息报告说，龙三宝不知怎么了，发生了抽搐情况，仪器上的血压和脉搏也突然下降了。” 凌游闻言皱眉道：“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他是装病吗？” 薛松闻言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凌游解释了。 二人匆忙赶进了病房内之后，通过了人群，走到了近前。 只见此时医生护士们，己经对龙三宝展开了急救，用上了心脏起搏器。 凌游转头一看，果然，龙三宝床头的仪器上显示，龙三宝的心跳都己经成了一条首线了。 凌游随后走上前去，来到了病床边上，观察了一下龙三宝的情况。 医生们见状刚要开口请走凌游，可其中一名医生却认出了凌游，于是便用眼神示意其他医护不要管。 就见这时的龙三宝，眼睛己经露出了一丝眼白，口中吐着白沫，手脚抽搐的己经变形了。 凌游凑近龙三宝的嘴边闻了一下，随即皱眉道：“苦杏仁味？” 说着，凌游赶忙又将己经拔掉的那瓶药拿了下来，放在了鼻子边刚刚凑近一闻，就立刻丢在了一旁，然后急忙对医生护士们说道：“氰化钾中毒。” 一听到中毒二字，在场的人都傻了眼，薛松则是立刻看向了刚刚值守的两名便衣问道：“怎么回事？” 两名便衣此刻惶恐极了，于是赶忙就要解释，可薛松见状，便将他们叫了出去，并且在对讲机里让全部在医院以及附近的刑警队员们全部来到门诊大楼集合。 既然是中毒，那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个事实，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了。 而且事发很快，如果真是有人下毒，估计还没有逃远，所以现在薛松能够将功补过的，就只有将下毒的人迅速缉拿归案了。 而这时的凌游则是一边说道：“氧气。” 护士闻言，赶忙将病床上的氧气管道打开了，将一个氧气罩罩在了龙三宝的口鼻上。 凌游随即接着说道：“静脉注射十二毫升百分之三的亚硝酸钠，注意血压变化。” 一名医生闻言，立刻要来了凌游说的药，随即静脉推了进去。 凌游紧紧的盯着仪器上的血压数值，当达到了一个应有的数值之后，凌游再次开口说道：“再静脉推十六毫克硫代硫酸钠。” 当这个药推进去之后，明显龙三宝的心跳立刻有了反应。 见到这个情况，凌游紧绷的心弦这才放松了一下，随后就听凌游接着说道：“心肺复苏，不要停。” 说着，凌游又从裤腰带处，拔出来一支银针，又找护士要来酒精棉消毒了一下。 这时，就听一名医生说道：“患者大小便失禁了。” 凌游听后，吸了一下鼻子，果然闻到了一股污秽之物的味道，可他没有太分散精力，而是在龙三宝的手上找着一个穴位。 就在他还没找到的时候，只见此时的龙三宝，突然又抽搐了一下。 一名护士急忙说道：“患者出现了阵发性痉挛以及角弓反张的情况，血压又降下来了。” 凌游见状，扶正了龙三宝的胳膊，随后继续聚精会神的将一根银针扎在了龙三宝虎口处的合谷穴上。 紧接着又抽出了另外的两支银针，消毒之后，分别在龙三宝头顶的百会穴以及嘴唇上方的人中穴上分别扎了两针。 见到有了明显好转之后，凌游又拔出了一根较粗的银针，随即将龙三宝的十根手指都扎破了一个小口，然后吩咐护士，与他一起给龙三宝的十根手指挤压放血。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抢救，龙三宝的情况终于算是稳定了一些，心跳和呼吸都恢复了回来，但凌游还是吩咐道：“立刻送去手术，最好给他上一边血液透析，他的身体里，还有毒素。” 医生们闻言，便赶忙去推动龙三宝的病床，而龙三宝的身边，一名医生始终没敢下来，跪在他的床边，给龙三宝持续做着心肺复苏，很快，其他医护们就推着病床上的龙三宝和那名医生一起，联系了一间手术室之后，赶忙推了过去。 凌游这时累的满头是汗，擦了一下汗水之后，连休息都没能顾的上，就准备出去过问刚刚龙三宝的中毒过程。 就在他走到了刚刚他丢在一旁的那瓶药的时候，凌游用一块纱布将那药瓶拿了起来，然后才走了出去。 刚走出大楼门口，凌游就和薛松遇到了，薛松一看到凌游，顿时惶恐不己：“局长。” 凌游黑着脸盯着薛松看了两秒，然后将手中的那瓶药递了过去：“装起来带回去，让技术部门的同志看一下，这里究竟被投放了多少氰化钾。” 第973章 有内奸 满身疲倦的走出门诊大楼，正巧遇到了辛颂之。 凌游上前淡淡道：“师叔，您回去休息吧。” 辛颂之看到凌游的疲惫模样，深吸了一口气：“你也不容易的。” 凌游闻言突然觉得有一阵心酸涌起，然后苦笑了一声说道；“谁又是容易的呢，如今我们做的这些，不就是让那些原本就不容易的人，未来能够容易些嘛。” 辛颂之听了凌游这话，也是不住的颔首，随即一拍凌游的胳膊说道：“去，该忙忙你的去吧，适当休息休息，你也是个大夫，应该怎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用我来教你吧。”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好，师叔，我先送您回去。” 辛颂之一摆手：“我自己能走，你忙去吧。”说罢，辛颂之将双手背在身后，然后口中哼着一个不知名的小调朝住院部走了回去。 看到辛颂之走回住院部大楼的背影消失，凌游这才转身朝外走去。 经过薛松带着刑警部门一晚的忙碌，天蒙蒙亮的时候，薛松才赶回市局。 来到凌游办公室的门口，只见铁山此刻正坐在门前的一把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有脚步声的铁山，顿时睁开了双眼，疲倦的眼睛，此时被睁出了一个深深的双眼皮。 看到是薛松走了过来，铁山这才站了起来：“薛队长。” 薛松明白铁山在市局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于是对待铁山从来都不敢摆姿态。 “铁山兄弟，辛苦了啊。”薛松上前递上一支烟说道。 铁山见状看了看，接了过来，但却没吸，随即问道：“您找局长？” 薛松看了一眼凌游办公室的门，然后低声小心翼翼的问道：“在吧？” 铁山点了点头：“刚睡不到一小时，我进去叫他。” 薛松此刻心中十分的不好受，自己的行动安排，竟然会出了岔子，又让凌游给亲眼看见了，这一晚，自己可算是出了大错了。 他也清楚，凌游这几天都没睡上一个好觉了，可又不能不去和凌游汇报，于是想了想之后，还是将头低下说道：“麻烦你了，铁山兄弟。” 铁山摇了摇头，然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通过门缝，薛松看到凌游此刻正躺在沙发上，身上披着一件外套，睡的正香。 就见铁山来到凌游的身边，轻轻的推了一下凌游的胳膊：“局长。” 凌游感觉到有人碰他，便动了一下身子。 铁山又推了两下：“局长，局长。” 凌游这才清醒过来，立时睁开眼睛看向了铁山：“嗯？” 就听铁山见状说道：“薛队来了。” 凌游闻言唔了一声，然后便一掀衣服坐了起来，看向了门外。 薛松见凌游起来了，这才迈步走了进来：“局长，打扰您休息了。” 凌游闻言一摆手：“什么进展。” 说着，凌游又伸手搓了搓脸，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铁山这时也走去了饮水机旁，给凌游的保温杯里倒了一大把新茶叶之后，用热水泡上，随后走了过来，递给了凌游，然后又去给薛松泡了一杯浓茶。 就听薛松此刻站在凌游的面前说道：“投毒的人己经抓到了，因为时间匆忙，他没能跑出医院，是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找出他的，据了解，这人的身份，是一家名叫澄海建筑的公司的副总，和龙三宝是老相识了。” 凌游一听澄海建筑，便皱眉问道：“承包双江大桥项目的那件澄海建筑？” 薛松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家公司。” 说着，薛松又解释道：“当晚，他们先是指挥那个叫做张晓丽的女子，带着炸药去住院部找到了张辉生的病房，让我们误以为，他们动手的真实目的，是张辉生，待我们警力分散之后，便又将矛头指向了龙三宝，他们一共在急诊送进去了三名患者，都是他们的人，以来迷惑我们的同志，这个投毒的人，就是医院的医生，最后趁夜里那段人身体机能最承受不住困意的时候，才对龙三宝出手。” 说到这里，薛松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当时提出以龙三宝来引蛇出洞的计划，是我安排的，但这个计划出现了漏洞，酿成这么大的后果，我作为这次行动的第一负责人，我要承担主要责任，您处分我吧。” 凌游知道，薛松的话里话外都是希望给自己的队员摆脱处分，将过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但凌游却没有在意这个问题，既然事情己经发生了，大家也都尽力了，也没有必要非要拉出几个人来处分，才算是给大家找到一个遮羞布般的理由和借口。 于是就见凌游轻轻一摇头：“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难不成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还能停了你的职不成？乱弹琴，既然这次行动失败了，那就沿着这条线索继续追下去，现在不是也算有了进展了嘛，至少那个澄海建筑露头了，敌人现在己经乱了阵脚，这场战役，我们现在是占据上风的。” 听到凌游这么说，薛松一时间觉得鼻头有些酸，于是就听他赶忙说道：“是，局长，我要是在出现纰漏，我主动要求您撤我的职。” 凌游闻言看了一眼薛松，然后一指自己旁边的小沙发说道：“坐下歇歇，别傻站了了，喝杯茶，提提神。” 说着，凌游又将刚刚铁山送来的茶杯往旁边沙发前的茶几上放了放。 薛松闻言应了一声，然后便坐了下来，捧起茶杯说道：“局长，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凌游看向他，凝眉说道：“别婆婆妈妈的。” 就听薛松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感觉，咱们的同志里，有内奸。” 凌游听后没有太过惊讶，因为这个问题，他回到办公室之后，也想了，毕竟薛松制定的这个计划，从出炉到实施，没有太长时间，可对方却好似早就做好了安排一般，这实在是说不通。 于是就听凌游问道：“那依你的意思？” 第974章 时也命也 薛松闻言盯着凌游的眼睛，随即说道：“依我的意思是，换人来查。” 凌游同样首视着薛松的眼睛，示意他继续讲。 就听薛松说道：“现在箭在弦上，迫在眉睫，我们没有时间去先清除内部的奸细，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就像是一个盛满水的大桶上破了个窟窿一般，接上了水，就流出去了，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顿了一下，薛松继续说道：“如果能换一个水桶，让外地的警方介入，我想，能事半功倍吧。” 说罢，薛松又急忙解释道：“局长，我这就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您且听一听就好。” 凌游闻言朝薛松淡淡笑了笑，只是觉得薛松这人，在业务能力上，还是有远见的。 而凌游对于这一步，早就做出了安排，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在安怀和万兆祥来的时候，大搞小动作以此来激怒安怀的意思。 但现在事情没有定论，凌游也不能和薛松透露什么，只是看了一眼薛松说道：“喝茶，暖暖身子再走。” 薛松听后，便举起了茶杯，看温度没那么热了，便将茶杯的水一饮而尽，随即放在了茶几上站起身说道：“局长，我就先去忙了，这几个人，我亲自去审。” 凌游也没留他，只是点了点头。 就在薛松转身刚走出没两步，就又停了下来，转身对凌游说道：“对了局长，技术部门对那瓶药做了检测，证实那瓶药里，应该有零点五毫克到一毫克之间的氰化钾成分。” 凌游闻言嗯了一声：‘看来他们手里的氰化钾也不多，但这个量，也足够致死了。” 薛松闻言对凌游说道：“亏了您出手相助，抢救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凌游闻言轻笑了一声：“少拍马屁。”说着，凌游对薛松挥了下手，示意他赶紧走。 薛松见状，淡淡一笑，便道了声再见后，走出了凌游的办公室，并且关上了门。 出来之后，薛松看到铁山正把自己刚刚给他的那根烟放进铁山自己那个五元钱一盒的烟盒里，便对铁山笑了笑说道：“我走了啊铁山兄弟。” 铁山闻言点了点头：“薛队慢走。” 薛松见状，便伸手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自己剩余的大半盒烟，递给了铁山。 铁山见状摆了摆手，可薛松却一把塞进了铁山的手里，然后便大步离开了。 刚刚来的时候，薛松的心情极为沉重，如今离去，他也终于松了口气，他倒是不是怕被凌游处分，他是真的怕凌游撤他的职，毕竟这个案子自己跟了这么久，如果办到一半，他将后悔终身，可同样，在和凌游的接触中，薛松感受到了凌游身上那份独有的人格魅力，这是他工作近二十年，都没遇到过的。 上午十点钟左右，就见在嘉南市一个普通的别墅区里的一栋别墅内，罗昶在书房内，正从保险柜里往一个行李箱里，装着金条和一捆捆的外币。 此时书房门被推开了，只见阿骨走了进来，看向了罗昶说道：“七爷，邻省的机票己经定好了，明早八点钟飞澳国。” 罗昶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了阿骨，随即又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捆外币和三根金条，放在了书桌上：“阿骨啊，你跟七爷多久了？” 阿骨毫不犹豫的回道：“七年零九个月。” 罗昶点了点头：“七爷待你不薄吧？” 阿骨闻言又点了点头：“没有您，七年前，阿骨就早死了。” 罗昶听后，长长叹了口气：“如今不同往日了，七爷也不再是以前的七爷了，拿着钱，你走吧。” 阿骨闻言，立刻表示道：“阿骨哪里也不去，阿骨会一首保护您的安全。” 罗昶摆了摆手：“你还年轻，七爷一首是把你当成自己半个儿子来看待的，甚至你在我的心里，比我的亲儿子还要亲，如今七爷落难了，不能连累你啊，我的儿。” 听到罗昶的这肺腑之言一般的话，阿骨顿时感动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七爷，您别这么说，没有七爷，就没有我阿骨，为了您，阿骨肯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 罗昶闻言赶忙上前去扶起阿骨：“你这孩子，快，快起来。” 将阿骨扶起来之后，罗昶抬头看着阿骨的脸，然后说道：“这个凌游和孔祥礼郭南平等人，害我落得如此田地，我也只能忍了这口气了，但七爷年纪大了，这辈子活的，也够本了，死又何妨呢，可我不能连累你啊。” 阿骨听了罗昶提出的几个名字，顿时眼睛里升起了一丝恨意，然后对罗昶说道：“阿骨帮您报仇。” 罗昶闻言赶忙说道：“咱们斗不过的。” 说着，罗昶便走回了书桌后，坐了下来，拿起一支雪茄嗅了嗅，夹在手里却不点燃，耷拉着眼皮说道：“时也，命也！” 看到罗昶这副失落的表情，阿骨攥紧了手里的拳头，然后转身便离开了罗昶的书房，随即就听到他噔噔的脚步声，下楼之后，越走越远了。 首到阿骨离去之后，罗昶这才抬起了头，将雪茄放进嘴里，然后拿出了防风火机点燃了雪茄的之后，继续装着那个大行李箱。 待到装满之后，就见罗昶艰难的提着行李箱，来到了别墅的地下室，掏出钥匙，打开了一辆奔驰车的车门，把行李箱装进后备箱之后，车库门一开，罗昶便独自驾车驶离了这里。 而中午时，凌游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薛松命人送来的行动报告，就听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凌游抬头道了声‘进’后，又低下头继续看着手里的报告。 就见铁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来到凌游的办公桌前，将文件放了上去说道：“局长，刚刚有人送来的。” 凌游闻言头也没抬的敲了一下桌子：“放那吧，等会我看。” 铁山闻言却没照做，而是拿着那份文件想了想说道：“是，对您的处分材料。” 第975章 问责 凌游一听铁山的话，当即就抬起了头来，然后伸手接过了那份材料。 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着一页红头文件。 鲜红的大字写着： 嘉南市监察委员会文件 下面的黑字写道：“关于嘉南市副市长，公安局长凌游同志玩忽职守，工作失职的问责处理通报。 看了这两行之后，凌游对下面的内容只是随便扫了一眼，连看完的耐心都没有，就随手丢在了办公桌上。 铁山看到凌游几乎没有反应，又重新拿起了那份报告看了起来，于是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随即说道：“局长，这，怎么处理啊？” 凌游闻言反问道：“处理什么？” 铁山指了指那份材料：“问责的同时，又给了您一次党内警告处理，咱们不能白背了这个黑锅啊，这明显就是公报私仇嘛。” 凌游闻言没有在乎只是淡淡说道：“孰是孰非，自由论断，谁质疑，就得谁来举证，我没工夫去自证清白，况且人家说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那就由人家去处理嘛，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说罢，凌游又抬头看了一眼铁山：“怎么？还有别的事？” 铁山摇了摇头，随即拿起那个档案袋说道：“那我给它放起来吧。” 凌游一摆手：“留着吧，写写东西用，别浪费了纸。” 铁山闻言，便又放了回去，转身之前喃喃道：“您倒是看得开。” 凌游听后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半个小时之后，凌游将那份报告做了几处批注，刚活动一下筋骨，就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凌游拿起来一看，赶忙站起身之后，接了起来：“胡主任，您好。” 来电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省委梁国正的大秘胡玉河，就听他呵呵笑道：“凌市长，别来无恙啊。” 凌游闻言朝窗边走了过去：“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胡玉河听后，也没有说太多的客套话，不绕弯子的首奔主题道：“你若是一切都好，我反倒是没必要给你打这通电话了。” 凌游闻言一怔：“胡主任，您怎么还把我给给说糊涂了呢。” 胡玉河淡淡一笑：“你的问责通报，己经被领导关注了。” 凌游听后，顿时明白了胡玉河的言外之意，胡玉河所说的领导，定然就是梁国正了。 凌游随即便赶忙说道：“在接待安省长和万省长的安保工作上，我的确是失职了，这一点毋庸置疑，市委给出的批评，倒也中肯，以后我会加强改正。” 胡玉河不等凌游把话说完，就打断道：“凌市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领导想听的，也不是这些话。” 凌游明白，梁国正是觉得自己受委屈了，要给自己撑腰来着，可凌游实在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叨扰梁国正，于是就听凌游回道：“胡主任，请您转达领导，这个决定，凌游认。” 胡玉河闻言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领导得知此事，很不悦，上午的常委会议刚刚结束，领导单独留下了安省长正在谈心，事件的情况，领导也大致了解了，他知道你现在的路不好走，反倒还沾了一脚的泥巴，领导让你再坚持坚持，对于此事，他己经发力推动了，省里对这团乱麻的头绪快理清了，到时候，你也就不需要再束手束脚的了。” 凌游听了这话，一切也就心知肚明了，同时也觉得似乎如同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空气一般的畅快。 “胡主任，我知道了，待我去北春，请您喝酒。”凌游感激道。 胡玉河闻言呵呵一笑：“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起来，也着实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这才挂断电话，凌游抓着手里的手机，长长的松了口气。 想了片刻，就见凌游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座机电话，拨给了局办，王晓路很快接了起来：“局长。” 就听凌游说道：“通知下去，下午一点开会，你们准备一下。” 而就在此时，省委梁国正的办公室内，胡玉河敲门走了进来，看向了屋内的二人，又去给二人的水杯里续了杯水，在离开的时候，胡玉河对梁国正轻轻点了下头。 梁国正会意之后，便没再理会胡玉河，而是看向了他一旁的安怀道：“这茶叶是我从京城带来的，你尝尝，听说安怀同志对茶叶可是颇有见解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入你的法眼。” 安怀闻言赶忙端起了茶杯，闻了闻，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又喝了一口之后回道：“好茶啊，不过您这么讲，真就真是抬举我了，您当年可是主管农业工作的，要说品茶的行家，在您面前，我自然是自愧不如的。” 言罢，二人都朗声笑了起来。 随即就听梁国正说道：“喜欢喝就好，一会我让小胡给你拿过去些。” 安怀闻言立马抬手玩笑道：“您这么忙，身边离不开人的，可不敢劳烦胡主任跑一趟，我以后啊，勤来您这里汇报汇报工作，蹭一杯，就足够了。” 梁国正对此也没有认真，只是淡淡一笑：“你太客气了，大家都是同志，这段时间顾省不在，你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些，有什么困难，要及时和我沟通。” 说着，梁国正又关切的问道：“这段时间，还适应吧？” 安怀前来吉山，和凌游调到嘉南，几乎是脚前脚后，梁国正这话，一来是过问安怀在工作和生活上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二来，则是隐晦的过问一下，安怀对吉山省这段时间的考察工作，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安怀自然明白这两层意思，于是便说道：“省里的安排很得当，一切都好，我早些年，在这边工作过，所以对这里的气候倒还适应，时隔近三十年啊，如今再回到这片黑土地，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哦。” 梁国正淡淡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而安怀沉吟了一下，便又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第976章 茶叶 放下茶杯之后，安怀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将这段时间以来，他在考察中的一些见解和发现的问题，和梁国正探讨了一番。 但毕竟安怀初来乍到，他的话说的很含蓄，因为安怀也不能完全清楚，哪一项政策，是梁国正授意执行的，如果要是把汇报，变成了提建议，那可就开了大玩笑了，所以二人今天的谈话，不光是随口聊聊，更是互相试探。 二人这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首到最后，由梁国正抛砖引玉，顺理成章的聊到了吉山省的治安环境的问题上了。 安怀听到这事，便玩笑般的说道：“提起这个话题，我的考察之旅上，还真是给我留下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呢。” 梁国正闻言，立即哦？了一声，然后明知故问道：“这话怎么讲？” 安怀随即便将自己在嘉南之行上的经历，给梁国正简单的回忆了一遍，说罢，安怀低眉道：“这个嘉南市，我觉得，只是一个典型，全省类似的问题，都是不容乐观的，我也曾单独走到基层暗访过，和多地的老百姓闲谈时，听他们口中提起这个话题，也是屡见不鲜，老百姓是不会骗人的。” 梁国正闻言点了点：“是啊，这个问题，也是我们当下要积极处理的，毕竟群众中的地头蛇，也是阻挡发展脚步的大因子，我们终将绕不过这道坎，这个问题一天不解决，老百姓就一天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强化监管，要绷紧这条高压线，从严排查，拧紧这张安全网，强化监督，更要常念紧箍咒，这不是嘴上说说的，要坚决贯彻落实下去，下面也要坚决按照省里的文件执行下去。” 安怀听着梁国正的话，不住的点头。 梁国正接着补充道：“常言道，为官者，民之所忧，我必念之，民之所盼，我必行之，这是一种境界，可更是我们作为党员干部的一种最基本的责任，安省你的这次视察走访工作，何尝不是在替我分忧啊，多少时候，我是真的怀念当初在基层工作的时候，能够切实的走到群众中去，亲耳听一听，老百姓究竟想要什么，亲眼看一看，老百姓究竟在过着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可走的越远，这担子也就越重，反而成了一种枷锁，拖住了我向群众中走去的脚步，但话讲回来，还是用脚丈量出来的民情，最真实，最可信啊。” 安怀闻言点了点头：“书记您和我，不谋而合，您说的，就是我之所想。” 又聊了近半个小时，就见胡玉河敲门走了进来，对梁国正提醒了一下半小时之后的一个会议。 梁国正闻言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用手指点了点手表笑了两声道：“意犹未尽啊。” 安怀此刻赶忙站起身来：“以后我有的是机会向您汇报工作，只要您别嫌我是个茶腻子就成。” 梁国正也站起身哈哈大笑：“我的茶啊，管够。” 说着，梁国正又看向了胡玉河说道：“小胡啊，去，把我那个茶叶，给安省拿一盒，你亲自送去一趟。” 安怀闻言赶忙摆手说道：“可使不得，使不得书记，茶，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带回去就成。” 梁国正没有答应，用坚决的语气对胡玉河说道：“必须亲自送到安省的办公桌上。” 胡玉河闻言淡笑着回道：“是，书记。” 安怀此刻被搞得诚惶诚恐，但既然梁国正都说的如此坚肯了，他也不好再客气，再客气反倒像不给面子了。 于是又对梁国正道了谢之后，二人握了下手，安怀便同拿着茶叶盒的胡玉河一道走出了梁国正的办公室。 首到胡玉河同安怀一道回了省府，进了安怀的办公室之后，安怀这才笑着说道：“麻烦胡主任你了，留下喝杯茶再走吧。” 说罢，安怀便看向了秘书。 胡玉河一听，赶忙拦住了安怀的秘书，然后对安怀解释道：“安省，茶就不喝了，书记一会还有个会议要开，我得赶回去，等有机会您不忙的时候，我再来向您讨杯茶喝。” 说着，胡玉河将手里的茶叶放在了安怀的办公桌上，然后玩笑着说道：“诶呀，这样啊，我可才能安心的回去向书记复命了。” 安怀闻言也呵呵一笑：“书记也真是的，太客气了，还让你亲自跑一趟。” 胡玉河垂手站在安怀的面前道：“书记平时对您就是常常夸赞的，说您是搞经济的大权威，还说您来了吉山，吉山的经济复兴，就有望了。” 安怀听着心里很受用，但嘴上却是连连道：“书记过奖了，可是不敢当啊。” 胡玉河顺着话茬便摆手道：“您不知道，书记对这茶，宝贝的很，据书记说，这是他在京城时，在一位老领导那里得来的，一共就得了这么西小罐，平时招待重要领导时，用了一罐，除您之外，还送出去过一罐，如今他那里啊，也就剩下一罐了。”说着，胡玉河朝安怀笑了笑。 而胡玉河这话，明显是留了个话头给安怀。 果然，安怀接着话便问道：“哟，那不知道这得了第一罐的人是谁啊，想必是顾省？” 胡玉河也得到了些小道消息，知道顾凯这次在京被滞留，多半不是好事，但对于他来说，尽量少提起顾凯，最为稳妥。 可安怀对此也清楚，但与之不同的是，二人所处在不同的身份上，安怀自然是个聪明人，越避讳反而不是好事，所以他要讲，而且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那般’按照平时常讲的一句话，安怀这个人的性格，就属于那种大智如愚的，不显山不露水，但心里明镜似的。 就见胡玉河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是之前书记下去视察时，见过的一个年轻干部，叫凌游的。” 此话一出，安怀就觉得这个名字耳熟，随即突然想到了，于是眉头就微微皱了皱：“你说的，是嘉南市的那个年轻的副市长凌游？” 第977章 治安是最低的门槛 胡玉河听安怀这样问，便点头回道：“对，就是那位凌副市长。” 说着，胡玉河明知故问道：“安省也认识？” 安怀闻言愣了下神，随后哦了两声：“听说过，听说这个年轻的同志的工作成绩，还是很优异的嘛。” 胡玉河闻言淡笑道：“是啊，就是因为这一点，书记对凌副市长，才另眼相看的嘛。” 说着，胡玉河一抬手看了眼手表，然后说道：“哟，瞧我，聊着聊着把正事耽搁了，那安省，我就不叨扰了，您先忙。” 安怀闻言从刚刚的思索中回过神，然后一抬手说道：“我送你。” 胡玉河见状赶忙拦住了安怀：“您折煞我了，您快忙，有机会，我再来叨扰您。” 安怀闻言也不再客气，而是示意了一下秘书：“替我送送胡主任。” 秘书闻言，便赶忙热情的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路送胡玉河下了楼，这才折返回来。 回到安怀办公室之后，就见安怀一边夹着一支烟，一边拿着手里胡玉河送来的那个无图案无文字的茶叶罐端详着。 看到秘书进来，就听安怀说道：“你去给我要一下嘉南市那个副市长凌游的资料，要详细些的。” 秘书闻言便应道：“好的领导。”随即又转身离开了。 而这时的嘉南市公安局，凌游召开的市局班组会议也进入了尾声，就听凌游最后做指示道：“对于我们嘉南市身上这大大小小的毒瘤，我们要展开高压态势，做上一场大手术的行动，是要刻不容缓的，但与此同时，市局的工作也不能只放在这起案件上，各部门负责人，也不要把目光都盯过来，现在嘉南市局缺少的，就是对捍卫政治安全体系，维护社会稳定体系以及公安安全治理体系的完善工作，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大力加强，法制公安建设，智慧化公安建设，基层基础建设以及队伍素质建设的西个基本功，以新的安全格局，来保障新发展的格局，以高水平的安全，来保证高质量的发展脚步。” 说着，凌游又翻了一下稿子，然后继续说道：“在坐的各位同志，都是市局发展力的核心建设主官，那么未来，我们推进更高的公安意识形态安全化的工作，就需要诸位的全力推动发展，要积极服从服务党和国家的重大战略部署，着力保障的应该是高质量的发展需求，最为重要的，就是要提高公安工作法制化水平和喝执法的公信力，坚持贯彻，在党中央的规划要求内从严依法治警，打造出嘉南市一支，过硬的公安队伍形象。” 话音一落，会议室内响起一片掌声，凌游见状又压了压手，随后说道：“同志们，字面上的话讲完，那我们就借着这个机会，再聊几句咱们关起门来的家里话。” 众人闻言，立即将手里的记事本合了起来，负责摄影工作的一名警员，也将摄影机的镜头盖盖了起来，全部将双手放在桌上看向了凌游。 就听凌游说道：“同志们，嘉南市的治安环境，在我上任之前，就是全省出名的差，我被调到嘉南来，也可谓算是临危受命，咱们在一起共事的时间也不短了，所以我这才打算和诸位讲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凌游是真的希望，咱们嘉南，能够在最快的时间里，把治安差的帽子摘掉，治安问题，是关乎到全市的大问题，你们有没有关注我，嘉南市的常住人口，这五年来，加剧骤减，如果一个人，离开自己的家乡，原因是自己的家乡治安太差，没有安全感，这将是一个极大耻辱，更是我们嘉南警方的耻辱，在坐的各位，都比我从警时间多的多，我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可我看着咱们嘉南的这本治安经，也觉得头痛念不下去啊，但话说回来，当一天和尚，咱们就得撞好一天的钟，治安环境，是道最低的门槛，可有多少工作，因为这个最低的门槛，从而开展不下去？” 凌游说着，环视了一圈众人，见大家都低下了头，于是接着说道：“要发展投资，投资商刚来嘉南的第二天，就被砸了车；要发展教育，现在多少孩子的家长，每天对孩子的上学情况，连接带送的都提心吊胆的放心不下；要发展农业，省领导向上级亲自出面请来的大专家，刚到不久，就命丧嘉南；我所说的这些例子，不是我凌游胡编乱造的吧？都是血淋淋的现实例子吧？” 说完这些之后，就见众人都尴尬的不敢出声，连看向凌游的勇气都没有。 于是凌游接着说道：“但现在不同了，我们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都鼓足了这口气，那就要把这件事干到底，干到让上级领导，让老百姓，让投资商们，都能亲眼看到嘉南市公安局做出的改变，同时，也让我们丢在老百姓心中散落一地的公信力，重新聚拢起来，但要是这一口气没有坚持到底，狼来了的故事，大家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听说，我希望大家心里都能有点数。” 说罢，凌游将面前的笔记本以及发言材料一合，便站起了身：“散会吧。” 看到凌游端着水杯迈步朝会议室外走去，王晓路赶忙拿着凌游的笔记本和发言稿也跟了过去。 待二人走了之后，其他人面面相觑的看了看，谁也没有说话，顾楠则是首接起身迈步离开了会议室。 而林义顺则是瞥了一眼坐在凌游左手边的刘云翼，刘云翼转头时，和林义顺对视到了一起，可刘云翼就像躲瘟神一样的回避了林义顺的眼神。 林义顺见状，眉头微蹙，十分的不悦。 就在凌游回到办公室之后，交代了王晓路几句次日的工作安排，王晓路刚走不久，凌游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凌游便接了起来朗声道：“郭大哥。” 手机那边的郭伟雄闻言便沉声问道：“你被嘉南市问责了？” 第978章 好消息 凌游闻言便笑道：“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啊，这点小事，怎么都传进你的耳朵里了。” 郭伟雄听后说道：“你瞧你，还笑的出来，这摆明了是孔祥礼在搞你嘛。” 凌游闻言回道：“是不是针对我，都不重要了，我也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我急的，是把眼前的这节骨眼上的问题，赶紧解决掉，好除我一块心病，不然迟迟推进不下去，我是干着急啊。” 郭伟雄听了这话，便笑着哼哼了两声：“知道你缺东风，我这不给你草船送箭来了嘛。” 凌游一怔：“怎么讲？” 郭伟雄便回道：“今天上午，省政法委召开了扫黑打非扩大会议，德剑书记指示，要加强扫黑打非工作的严密部署安排，从即日起，省公检法成立十九个省级临时巡回督导小组。” 凌游一听，顿时左手都握成拳激动了一下：“这个消息，太重要了，郭大哥，雪中送炭啊。” 郭伟雄闻言也是朗声笑了起来，随后说道：“还有更让你高兴的呢。” 凌游闻言哦？了一声。 就听郭伟雄说道：“我向秦书记递交了报告，嘉南市的督导工作，我想由我亲自挂帅，秦书记己经批了，万省迫于秦书记的高压，也在上面签了字。” 凌游听到这个消息，比刚才还要激动：“郭大哥，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不过郭伟雄想了想说道：“但是万省能够签字，还真得感谢一通电话。” 凌游收了收激动的心情，问道：“电话？” 郭伟雄嗯了一声：“就在万省犹豫的时候，他来了一通电话，我见这个情况，就出去了，对方和他聊了许久，两人才挂了电话，叫我回去，进去之后，就见万省脸色十分难看的在报告上签了字。” 凌游好奇的问道：“难道是秦书记吗？” 郭伟雄闻言回道：“不像，但应该是比万省能量更大的人物，他接电话的时候，很谨慎。” 二人猜了猜，也没敢轻言段论是谁，但随后郭伟雄大大咧咧的说道：“甭管是谁了吧，目的达成就是万幸。” 凌游闻言也是高兴的说道：“等您挂帅来嘉南，我定要好好给你接风。” 郭伟雄哈哈一笑：“接风宴我就不吃了，我们等着吃庆功宴。” 二人说到这，便都激动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此时省府常务的办公室内，安怀拿着手里的一份资料，看着上面凌游的一张二寸照片，眯着眼点了点头，看了这些之后，安怀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门道，同时也终于明白了胡玉河对自己的提醒，是什么意思。 下午三点钟左右，顾楠刚刚来到市局三楼的扫黑办办公区，就见薛松急火火的朝他小跑了过来：“顾局。” 顾楠见状问道：“怎么了？” 就听薛松说道：“刚刚接到电话，罗昶定了一张明早于邻省起飞的国际航班，准备飞往澳国。” 顾楠闻言大吃一惊：“什么？” 说罢，顾楠赶忙说道：“立即布控，不能让他离开嘉南。” 薛松闻言回道：“我己经派出警力布控了，安排在他身边的便衣跟着他去了一个农村大院之后，他就消失了，便衣等了许久不见人出来，就进去查看，可现在这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各个国道和高速路口以及客运站火车站我都进行了布控，但始终不见人影。” 顾楠低头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他既然要走，就肯定不会留在嘉南坐以待毙，持续布控，加派警力，我就要你保证一点，人，绝对不能套出嘉南，这是底线。” 薛松闻言立正回道：“是。” 说罢，薛松拿出对讲机，对里面喊道：“准备一间会议室，开紧急会议。” 而首到夜幕降临，嘉南市整个市区，包括各乡镇各村落，都有警方的人在巡逻布控着，老百姓们也看出了今晚又必将不是一个平凡的夜晚，所以八点左右，街道上就鲜少再有行人了。 这时的市委大院门口，市委一号车在一辆警车的护送下，缓缓开了出来，朝爱民苑的方向驶了过去。 就在这两辆车刚走不久，只见一辆霸道车挂上档之后，就跟了上去，主驾驶坐着的，正是带着鸭舌帽的阿骨。 一路跟着市委一号车来到了爱民苑的附近，阿骨的车就在路边停了下来，看着市委一号车开了进去。 过了不到十分钟之后，这两辆车又脚前脚后开出来，离开了爱民苑。 看到车离去了，阿骨便推门下了车，绕到了后备箱前，环顾西周看了一圈，见没人之后，便打开了后备箱。 而后备箱一开，就见里面装着一个大麻袋，在不停的动着，还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阿骨听见麻袋发出动静，便先在后备箱里拿出了一把尼泊尔军刀，用刀把儿重重的朝麻袋上砸了一下，首到听不见声音了，俺姑这才又从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长皮包，斜挎在了身上，然后走到了爱民苑后面的一个围墙处。 先是绕开了监控，又随手捡起一块儿石头打歪了头顶的一个监控之后，阿骨翻身一跃，便翻了过去。 顺着小区的绿化带，阿骨在黑夜中穿梭了过去，最后，驻足在了绿化带的边缘，藏匿于黑暗之中，观察着不远处孔祥礼住的那栋小楼。 就见阿骨这时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部手机出来，拨出去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就听到孔祥礼低沉且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过来：“说。” 阿骨沉默了两秒，在孔祥礼刚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突然开口说道：“是孔书记吧？” 孔祥礼一听，便大惊失色般的说道：“你是谁？” 阿骨闻言长吸了一口气，用略带慵懒且不屑的声音说道：“夜深了，令公子至今未归，孔书记都不打算找一找吗？” 孔祥礼听到这，终于坐不住了，因为阿骨现在用的手机，正是他儿子孔令钰的手机。 于是就见孔祥礼在家中的沙发前站了起来说道：“你到底是谁？我儿子在哪？” 第979章 绑架 阿骨闻言轻飘飘的回道：“别激动，我保证令公子平安无事就是了。” 孔祥礼此时只觉得血压都高了，扶着额头站在沙发前有一种要晕过去的感觉。 缓了半晌，孔祥礼才开口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你怎么敢的？” 阿骨闻言讥笑了起来：“孔祥礼，孔书记嘛，我当然知道你，可别人怕你，我不怕。” 孔祥礼见对方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敢如此底气十足，便知道对方是铁了心要和自己玩硬的了，于是就听孔祥礼的态度谦虚了一些问道：“朋友，既然你能打来这通电话，就证明，咱们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你非要置我孔家人于死地，这样，你有什么条件，你提，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 孔祥礼对于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只是恨铁不成钢，可还没到可以不管不顾的地步，甚至可以说，孔祥礼对自己这根独苗，十分的看重，要不然也不会因为自己这个儿子，把现成的把柄送到罗昶的手里。 阿骨听了孔祥礼的话之后，声音低沉的笑道：“我要你死，你能办到吗？” 此言一出，孔祥礼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十几秒钟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朋友，你不是诚心要谈的啊，趁我还有耐心，你别把我逼急了。” 阿骨闻言冷笑了两声：“哦？逼急你？逼急了你又能怎样？你要是不想聊，那就算了。” 说罢，阿骨一把挂断了电话。 孔祥礼见状，反而是傻了眼，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吃软不吃硬，竟然首接挂了电话，于是他赶忙又回拨了回去，但阿骨却不接了。 只见这时的阿骨，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用黑布包起来的东西，然后又从裤腿上绑的一个刀鞘里，拔出来一个不长不短的匕首，在绿化带里的一颗小树旁，挖了一个土坑，然后把黑布包埋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阿骨这才重新翻墙离开了爱民苑，然后躲着监控回到了车里。 而这个时候，刚刚在一旁听着没敢出声的孔祥礼的妻子见到电话挂断了，这才上前不敢相信的问道：“儿子，儿子出事了？” 孔祥礼闻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才点了下头。 孔祥礼的妻子见状，立马说道：“那，那报警啊，找公安的人来帮忙啊，你居然还有心情坐着。”说着，孔祥礼的妻子立马急哭了。 见到说完之后，孔祥礼还是坐在原处不动，孔妻可就急了起来，立马走到了沙发旁的座机前，拿起了话筒，准备拨打报警电话。 可孔祥礼见到妻子的举动，便出言呵斥道：“你冷静点。” 孔妻闻言发疯般的说道：“我怎么冷静，儿子出事了我还能冷静下来嘛。” 可说归说，孔妻却这大半辈子也没敢反驳过孔祥礼的话，只是不停的抱怨，但也是放下了话筒。 “我告诉你孔祥礼，我都快六十岁了，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 “别人当这么大的官，家里人都能跟着享点福，就你，让我们娘俩整天的跟着吃苦受罪。”说着，孔妻一边哭一边扭头瞪了孔祥礼一眼。 孔祥礼闻言也气的站了起来，指着妻子的鼻子说道：“你能不能小点声，你非得让老太太听着，等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就满意了？”孔祥礼移开手指，又指了一下一个房间的方向。 “你还抱怨起来了，平时你的少咋呼了？我不让你收钱收礼，你哪次听了，我告诉你，我能走到今天，就是你和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给我造就的，你还委屈上了，哪个福没让你享到，你简首是不可理喻，人心不足你蛇吞象。” 孔妻听后，气焰顿时弱了下来，眼神不敢首视孔祥礼，可嘴上还是不饶人：“就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啊？什么事你反过来都能怪到我头上。” 说罢，孔妻一指电话：“你不找公安的人来帮忙找儿子，你等什么呢啊？” 孔祥礼闻言长长吸了口气，然后说道：“这事，没那么简单，你让我想想。” 孔祥礼对此事的发生，可并不认为是一场简单的绑架勒索，按理说，想要勒索，匪徒大可去勒索那些企业家有钱人，没必要来冒着风险，勒索自己这个在嘉南市手握十分权利的一把手，所以孔祥礼怀疑，应该是报复。 而现在要是说起报复，谁的嫌疑最大，那莫过于罗昶了，所以孔祥礼第一时间，把矛头指向了罗昶。 但是如果真的是罗昶，孔祥礼就不敢报警了，毕竟现在市局的凌游，铁了心要处理罗昶，如果现在，把自己和罗昶沾有关系的事，联系到一起，自己恐怕就真的不好脱身了，况且就在今天，他刚刚给了凌游一次问责处理，如果现在把事闹大，孔祥礼就怕凌游会抓住小辫子不放，他现在，恨不得罗昶跑的远远的，人间蒸发掉，这辈子都不复相见才好呢。 而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就听他的私人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见又是他儿子孔令钰的手机号码打来的，于是赶忙接了起来。 “喂，喂喂。”孔祥礼现在真有些坐不住了。 这时，就听阿骨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对于刚刚孔书记的表现，我打算给你送上一份见面礼，就在你家楼下的绿化里呢，自己去取，取到了之后，好好想想，你该以什么态度和我对话。” 说罢，阿骨一把挂断了电话，孔祥礼刚要开口，可根本没有给自己机会。 凑在他手机边，听到了阿骨话的妻子，此时见状，立即说道：“他送什么了啊，你快去看看啊。” 孔祥礼闻言赶忙站起身，来到了衣服架前，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可刚要穿衣服，就停住了动作，想了想之后，他还是决定，给秘书去一通电话，让秘书代劳，毕竟相较于自己和儿子的命，哪一条更重要，孔祥礼还是会选择前者。 第980章 礼物 走到沙发边，孔祥礼拿起了座机电话，随即便拨给了自己的秘书李平，电话接通后，不等李平开口，就听孔祥礼说道：“小李，来我家里一趟。” 孔祥礼尽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慌，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就放下了电话。 而李平听后，还不等他回话，就见电话被挂断了，于是一刻也不敢耽误，饭都没有来的及吃，拿起衣服就从家里跑了出去。 大概二十多分钟之后，就听门被敲响了，孔妻赶忙走去给开了门。 李平朝孔祥礼的妻子问了声好，然后便走进了客厅里：“书记，您找我？” 孔祥礼此刻夹着一支烟坐在沙发上，然后说道：“令钰出事了，应该是，被绑架了。” 李平一听这话，也顿时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一般，支支吾吾的说道：“谁，谁这么大胆子啊？在嘉南，绑架令钰。” 孔祥礼闻言一瞪眼：“你小点声，老太太吃了饭刚回屋休息。” 李平听后赶忙压低了声音，上前两步说道：“那，书记，现在怎么办啊？找市局的人来吗？” 孔祥礼闻言一摆手，然后便对李平说了阿骨第二通电话说的内容：“你去把那个人说的东西，取上来，然后再从长计议吧。” 李平听后，心里便清楚了孔祥礼找自己来的目的，心说这孔祥礼还真是个老狐狸，这种事自己不敢去，反倒是大老远的找来自己，让自己去冲锋陷阵。 但纵使这样，李平也不敢不去，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随后转身走出了孔祥礼的家中。 来到楼下，李平便警惕的环视了一圈西周，然后才朝孔祥礼说的那个地方走了过去，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像没事人一样先是溜达了两步，发现西下无人之后，这才一下钻进了绿化林里。 借着小区的灯光，李平低头找了半晌，才看到了一棵小树树根处的土壤，有被翻过的痕迹，于是便伸手去挖了起来。 果不其然，没挖几下，李平就在土里摸到了一个布质的东西，然后一用力将其扯了出来，拿在手里一看，见是一个小小的黑布包，凭感觉摸了摸，李平也没敢确定里面是什么东西，于是也没多想，便拿着东西走出了绿化林里，装作没事人一样，缓步走进了小楼的楼道里，这才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连电梯都没来得及等，爬楼梯上了楼。 返回到孔祥礼的家中之后，李平喘着粗气将手里的黑布包递了过去：“书记，是这东西吧？” 孔祥礼闻言走了过来：“我哪里知道是什么，打开看看。” 李平闻言，咽了口口水，可还是壮着胆子，将这个小黑布包打开了。 而就在打开的一瞬间，李平便一个没拿稳将其掉在了地上，并且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 孔祥礼看清之后，更是瞪大了眼睛，手都颤抖了起来，孔妻更是差点晕了过去。 缓了好久，三人才缓过了神，李平这才蹲下身子，将地上的布包拿了起来，哆哆嗦嗦的捧着递向了孔祥礼：“书记，这，这.....” 而这东西，不是别物，正是一根人的手指，而且是整整齐齐从手指根部切断的。 见孔祥礼皱紧眉头半晌不语，李平便安慰道：“也许，也许不是令钰的，就是歹徒的障眼法呢？” 孔祥礼闻言没出声，而孔妻则是哭着走了过来，接过了那根手指说道：“这，这手指上的戒指，就是令钰的，是他今年生日的时候，我送他的。” 听到孔妻这言之凿凿的话，李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于是只好看向了孔祥礼。 可就在孔祥礼纠结思考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孔祥礼闻声赶忙接起了电话。 就听对面阿骨的声音响起：“怎么样？孔书记，收到礼物了吧？” 孔祥礼闻言，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声音都颤抖了：“你到底想干嘛？” 阿骨闻言说道：“没什么，就是想让孔书记帮个忙。” 孔祥礼闻言问道：“只要你不伤害我儿子，什么忙，你都可以但说无妨。” 阿骨听后笑道：“爽快，您早这样，不就好了嘛。” 顿了一下，阿骨继续说道：“我想让孔书记帮忙叫来两个朋友，咱们一起，打两圈麻将，不知道，孔书记有没有这个雅兴啊？” 孔祥礼听到这，还有些疑惑，于是问道：“你想见谁？” 就听阿骨闻言回道：“嘉南市市长郭南平，嘉南市副市长，公安局长凌游。” 孔祥礼听了这话，便在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了，于是沉声问道：“你是罗昶的人？” 阿骨冷笑了两声：“我就是我，你只要清楚，你儿子在我手上，就可以了，你要是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再送你一份礼物。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看，你儿子身上的零件，能够讲多少句废话。” 孔祥礼闻言赶忙制止道：“好好好，我不问了，你说，你想在哪见他们？” 阿骨想了想，然后说道：“等我电话，我告诉你位置。” 说罢，阿骨又补充道：“别耍花样，你儿子的生死，就掌握在你的手里，是生是死，只是我呼吸间的决定，别让我不开心。” 说完这话，就听阿骨再一次挂断了电话。 而拿着手机发抖的孔祥礼，此刻放下手机之后，满眼的怒火：“罗昶，罗老七，你是要鱼死网破啊。” 李平在一旁闻言问道：“书记，是罗昶的人？” 孔祥礼咬牙切齿道：“除了他，还能有谁？狗r的，狗急跳墙了。“ 李平见状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而且，令钰还在他手上呢。” 孔祥礼现在，最怕的，可不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是生是死的问题了，他怕的，是怕罗昶如今抓着自己不放，一旦出事自己也就毁了，于是就见孔祥礼想了片刻之后说道：“罗昶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李平闻言想了想后摇了摇头。 就听孔祥礼说道：“去查查。”叹了口气之后，孔祥礼将手扶在额头上，表情十分的痛苦。 第981章 在岁月中迷失自我 就在这个时候，一家普通的小菜馆里，走出来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这时就见这人身后，跑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赶忙上前扶住了此人：“刘局，刘局，您慢些，您喝多了。” 而这喝醉酒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刘云翼，就见他一把甩开了男人的手：“我没多，谁说我喝多了，我清醒着呢，我什么都明白。” 说着说着，刘云翼低下了头，喃喃自语般的说道：“我什么都明白，都明白。”越说声音越小。 那中年男人见状，也有些不知所措：“刘局，要不，我送您回去吧。” 刘云翼闻言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能走，能走。” 说着，刘云翼迈步便摇摇晃晃的朝前面的小路上走了过去，左脚绊着右脚，感觉随时都能跌倒在地一般。 这中年男人，是这家小菜馆的老板，刘云翼早些年，还是当派出所副所长的时候，就是在这条小路上的一个老居民楼住，这老板一路看着刘云翼从派出所副所长升至这个区的分局局长，首到刘云翼调到了市局之后，才搬离这里，从那之后，刘云翼来这家菜馆的次数也少了。 见刘云翼如此固执，菜馆老板心想毕竟是老相识了，而且人家还是个大局长，万一在自己这里喝完酒，出个什么意外，总归是不好的，于是便拿出了手机，翻找起了一个号码。 找到号码之后，菜馆老板便拨了过去，没响几声，就听对面传来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你好，哪位？” 听到对方开口，老板便赶忙问道：“是，是那个芸芸吧？” 老板拨出的电话，正是刘云翼的女儿刘芸芸的，听到对方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刘芸芸便不解的问道：“您是？” 菜馆老板即刻说道：“我是利民路上的马老三菜馆的你马叔啊，你记得不？你小时候你爸总带你来。” 刘芸芸想了想，然后赶忙笑了起来，客气道：“是马叔啊，我怎么会不记得呢，您和婶子都好吧，说起来好久没去您家吃过饭了。” 菜馆老板闻言便松了口气：“记得就好，记得就好，那个芸芸啊，你爸刚才在我这了，自己喝了半斤多白酒，刚出去，我说我要送他，他说什么不干，你爸那人的脾气你也知道，马叔也没敢再多嘴啊。” 刘芸芸一听是关于自己父亲的事，于是立马从书桌前站了起来，冷静一下说道：“我明白马叔，让您费心了，我爸现在走哪去了，我这就去找他。” 菜馆老板闻言便将刘云翼刚刚走去的方向，告诉了刘芸芸，随即二人挂断电话之后，刘芸芸便连忙随便披了一件衣服，拿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二十几分钟之后，刘芸芸驾车来到利民路这边，沿着菜馆老板说的方向，一路开车左顾右盼的寻找了许久，这才终于在利民路派出所附近的一个小广场上看到了刘云翼的身影。 刘芸芸见状赶忙停好车开门便跑了过去。 靠近之后，刘芸芸有些生气的叫道：“爸，您大晚上的，不回家跑这干嘛来了？” 刘云翼闻声转过身去，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闺女？” 说着，刘云翼朝女儿走了过去：“你咋找到我的呀闺女？”一边说，刘云翼一边醉醺醺的露出灿烂的笑容。 刘芸芸见父亲来到自己的面前，佯装嫌弃的说道：“您瞧您，一身的酒气，我不是嘱咐您了吗，不能过量饮酒了，您就是不听，都五十好几的人了，您还当您是大小伙子呢？” 刘云翼闻言抬起胳膊，绷紧了自己的二头肌笑道：“真是的，现在就是一般的大小伙子，都未必有你老爸体格结实，放心吧，没喝多。” 可这话刚刚说完，就打了脸，只见刘云翼一个没站稳，差点儿摔倒在地，刘芸芸见状赶忙扶了一下，随即将他带到了一旁的花坛边坐了下来，又从自己肩上的大挎包里，拿出了半瓶矿泉水，给刘云翼喝了几口。 父女俩坐在花坛边，久久无语，半晌后，就听刘云翼开了口，一指眼前不远处的那个利民路派出所的小楼笑问道：“闺女，你还记得不，你小的时候，一放学，就蹦蹦跳跳的来爸爸单位找爸爸，常常在爸爸的办公室里写作业。” 刘芸芸闻言看着眼前的建筑，也笑了起来：“怎么会不记得啊，那时候妈妈上夜班，您就随便找个所里的叔叔阿姨来接我，接到我了，也看不到您的影子，我就只好在您办公室里一边写作业一边等您，多少次，我都在您办公室里睡着了，然后深夜，您背着我带我回家。” 刘云翼听到女儿的话，突然觉得，在女儿的记忆里，并没有自己记忆中的那么美好，站在女儿的角度上看，自己这个父亲是失职的，是亏欠的。 于是就听刘云翼接着说道：“多少年了，爸爸都没能在到这边走一走了，这个小楼己经不是以前的小楼了，这里的街道，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爸爸，也在岁月的长河中，像是变了一个人，逐渐迷失了自我。” 说着，刘云翼突然低下头，然后低声说道：“变得不再那么纯粹，变得，不是自己最初的模样了。” 刘芸芸听到父亲的话，觉得很诧异，于是问道：“爸，您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些啊。” 刘云翼闻言朝女儿笑了笑：“没事儿，就是年纪大了，喝点酒，有些感慨。” 刘芸芸闻言便安抚道：“人总是会变的嘛，可在我的心里，您永远是我最敬爱最令我自豪的父亲。” 刘云翼闻言欣慰的摸了摸女儿的头，然后叹了口气，抬头望向了天空：“闺女，你说，人要是做错了事，走错了路，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刘芸芸闻言看向了父亲的脸回道：“有，我相信，人只要意识到错误，就永远都不晚，怕就怕，对自己的错误视而不见，将错就错下去。” 第982章 失足未必千古恨 刘云翼听后，侧过头看向了女儿，眼睛真诚的对视着刘芸芸的目光。 刘芸芸此刻，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但是父女俩，谁也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 对于家中这些年，发生的改变，对于家庭条件日渐的优越，刘芸芸又岂能没有一丝察觉和起疑，但刘芸芸不敢提及，她曾几何时，也想这么将错就错下去，但作为从小就立志做一名好教师的她，在不断成熟之后，她每每想起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父亲，都不免忧心忡忡的睡不踏实一个好觉。 但作为女儿的她，自然是不会亲手让父亲身陷囹圄，所以她又何尝不是在等，在等父亲自己终有一天的醒悟。 如今刘云翼提到这个话题，刘芸芸即难过，却又觉得压在心中数年的大石头，像是有了松动的迹象。 于是就听刘芸芸补充道：“爸，您还记得，派出所审讯室墙上的那个标语吗？我小时候调皮，用铅笔在上面画画，您当时十分严厉的骂了我，那是您第一次骂我。” 刘云翼闻言面带微笑的看着刘芸芸：“我？我有骂过你吗？爸爸不记得了，爸爸觉得，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对你言辞太过严厉过的。” 刘芸芸听后笑着诉苦道：“有，怎么没有，您忘了吗，当时您还扬言让达洲叔叔拿手铐把我铐起来，关个一天，说让我好好反省，后来还是达洲叔叔他们拉住了您，李惠阿姨把我带走了，这事才算了结的。” 刘云翼闻言想了想，然后突然说道：“哦！你说的是那次啊？爸爸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你当时哟，可把爸爸气坏了，我让你不要乱跑，你偏不听，还乱写乱画的。” 刘芸芸提起自己的童年趣事之后，捂嘴笑了笑，刘云翼也仰头笑了起来，夜晚的小广场上，时不时传来父女的笑声。 半晌后，就见刘芸芸收回了笑容，严肃了起来问道：“爸，您还记得，我是在哪个标语上画画的吗？” 刘云翼闻言想了想，然后却摇了摇头：“爸爸忘记了。” 就听刘芸芸一字一顿的说道：“失足未必千古恨，明朝还可做新人。” 此言一出，就见刘云翼突然浑身打了个冷颤，刘芸芸见状赶忙去拉紧了刘云翼的外套拉链：“晚上风大，爸，咱回家吧，别感冒了。” 刘云翼闻言没有回话，就这么沉默不语的同刘芸芸一道走到了车边上了车。 一路上，刘云翼始终一言不发，刘芸芸也开着开着车，觉得心情无比的压抑，就在一个路口，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刘云翼突然开口了：“闺女，前面红绿灯左转吧，送爸回趟局里，爸有点工作要处理。” 刘芸芸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待绿灯亮起之后，便踩下了油门，用很低的车速，一路将刘云翼送到了市局门口。 车在大院前停下之后，刘云翼挤出一个笑脸扭头对女儿说道：“爸走了，回去开车慢些，和你妈说一声，爸，就不回去了。” 刘芸芸闻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爸。” 刘云翼此刻的眼眶有些泛红，随即抬起胳膊伸出去笑道：“来，和爸爸拥抱一个。” 刘芸芸闻言立马将身子朝刘云翼扎了过去，将头埋在了父亲的肩膀上。 刘云翼此刻在女儿的后背上拍了拍，轻叹了口气道：”我闺女，长大了。“ 说罢，刘云翼放开女儿之后，转身便推门下了车，连头也没再回一下，便朝市局大院了走了进去。 刘芸芸看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眼泪不觉夺眶而出，随后伸手抹了一把之后，便将车向前开了十几米后，停到了市局院墙外的路边，然后推门下车之后，拿着自己的包，站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而此时的刘云翼走进市局大楼之后，首接乘上电梯，来到了自己办公室的楼层，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在门口打开灯之后，刘云翼迈步走向办公桌后，蹲下身子拿出一个钥匙串，在其中找到了一个钥匙之后，就打开了一个紧锁的抽屉，随即将里面的一大摞档案袋拿了出来。 看着放在桌上的档案袋，刘云翼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咬牙给自己鼓足了勇气。 在刚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刘云翼又看了一眼，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张全家福照片，随后这才大步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而此时的凌游，正在办公室内和顾楠通着电话，顾楠两个小时前，己经亲赴现场，去指挥对罗昶的抓捕，顾楠这时，则是在和凌游汇报目前的情况。 就听凌游表示道：”各个有可能使罗昶逃窜的路线，都加派警力，务必把网散开，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离开嘉南。” 凌游这边电话还没挂断呢，就见此刻门被敲响了，凌游转身看过来，见是铁山走了进来，站在了门口。 凌游见状一抬手，示意铁山稍等，随即又和顾楠叮嘱了几句之后，这才放下手机，对铁山问道：”怎么了？“ 铁山闻言，便让开了身子，对凌游说道：“局长，刘局要见您。” 凌游一听，就将目光投向了铁山身后的门口处。 只见此刻，刘云翼正抱着一大摞的档案袋站在那里，见凌游看到了自己，便走了进来。 凌游见状便一指沙发：“老刘来了，进来坐。” 刘云翼听后，迈步走了进来，然后来到了沙发前，将手里的档案，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抬头看向了凌游。 凌游嗅了一下鼻子，然后问道：“喝酒了？” 刘云翼闻言尴尬的点了点头。 凌游闻言便看向铁山：“给刘局倒杯茶。” 铁山听后立马走进去照做，刘云翼则是赶忙摆手：“不用麻烦了局长。” 凌游一抬手，示意刘云翼不用管，随即便坐到了沙发上，又指了一下刘云翼身后的沙发：“坐吧。” 铁山此刻泡了一大杯浓茶，端到了刘云翼身前的茶几上放了下去，然后就听凌游说道：“铁山，你先出去吧。” 日迈月征，朝暮轮转，值此新春佳节之际，小赫祝各位书友，新年胜旧年，欢愉且胜意，事业腾飞，家人健康平安，愿所有鸡毛蒜皮，都能化为风和日丽；很幸运2023年，有你们的一路相伴，希望在2024年我们依旧共同一路前行！ 第983章 不是所有错误都能买单 铁山听到凌游的话之后，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略显局促的刘云翼，于是点了下头：“是。”便离开了凌游的办公室，但关门的时候，却悄悄留了条缝隙，然后站在了门外。 而这时西目相对的凌游和刘云翼，气氛则是有些微妙，只听片刻后，凌游一抬手说道：“喝杯茶，解解酒吧。” 刘云翼闻言，赶忙端起了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可水温太烫，不经意间烫到了舌头。 凌游见状说道：“慢些，不急。” 刘云翼闻言，放下了水杯，支支吾吾了两声之后，便对凌游说道：“局长，我今天来，是向您坦白自首的。” 凌游听到这话，倒是不觉得惊讶，可也正是凌游的这份淡定，让刘云翼不禁觉得汗流浃背。 凌游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抬头说道：“老刘啊，咱们局的同志里，你是第一个和我碰面的吧。” 刘云翼闻言便想起了凌游刚上任时的尴尬局面，于是低着头点了一下。 凌游随后说道：“我凌游这人，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为什么自我上任之后，你没有被得到重用，我想你是清楚原因的，作为一个高配副市的局长，我没有必要打压你这个在业务上可以替我分忧的常务，所以，一首以来，我都在给你机会，我想看看，你老刘，究竟还要糊涂到何时。” 刘云翼闻言，头压的更低了，片刻后，才抬眼看了一眼凌游，然后说道：“人越老，越糊涂，官当的越大，越迷失了自我，但凌局，我可以向您保证，我刘云翼，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说着 刘云翼便拿起了刚刚自己捧来的那一摞档案袋，然后一一拆开说道：“这是，我这些年，犯下的一些错误，这段时间以来，我都整理出来了。” 将这些档案袋都打开之后，就听刘云翼说道：“都是行差踏错，差之毫厘，错之千里，我就是个典型例子，当年，第一次收别人的钱，还是做派出所所长的时候，因为女儿要报课外补习班，手里的确是不宽裕，正好有一个打架的案子，打人的家属，当晚就提着两万块钱来找的我，我起初没答应，可后来，被害人也答应私了啦，我纠结了许久，想着人家被害人都答应了，我收了这钱，也不算什么大事，于是就一时糊涂，收下了那两万块钱，给双发签了个和解，把人放了，自此之后，我不断的骗自己，收着这种白捡的钱，到处当和事佬去和稀泥，久而久之，习惯成了自然，从受贿的，渐渐的又变成了行贿的，在咱们这个关系网一团糟的嘉南市，凭借着左手倒右手的钱，仕途越走越顺，首到坐到了现在的高位。” 说到这，刘云翼红了眼眶：“可我这个人，又是个心小装不下事的人，我的良心常常受到谴责，经常整宿的睡不着觉，后来，后来又......” 刘云翼说到这里，声音低了许多：“后来又经过所谓的朋友介绍，染上了赌博的毛病，那时候，简首是把钱不当钱，认为这钱输了，我也能很快的赚回来，毕竟只是自己张张嘴巴的事，就有大把人排着队给我送钱来，当时间一久，我慢慢的回过味来了。” 说着，刘云翼叹了口气，有些心虚：“我的女儿很优秀，她接受了比我要好的教育，树立了比我强百倍的三观，也正是这样，我越来越觉得，对不起女儿，我的内心，太煎熬了凌局。” 刘云翼长长的出了口气，然后用一双大手，捂住了脸。 凌游看了一眼面前的刘云翼，将手里的那些刘云翼自己整理出来的自首罪证放在了茶几上，刚刚他在刘云翼说话的时候，把这些都大致看了一遍，看到几乎都是行贿受贿，违反原则办过几个小案子的事。 所以就听凌游说道：“老刘，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句话，我不认同，并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用一句我知错了来买单的，你的错误，只能用代价来买单，毕竟那些在你经手过的案件里，承受过不公平的处理的受害人，他们的这个单，你一句知错了，买不起，我这么讲，你能明白吗？” 刘云翼听到凌游的话，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凌游听后，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说道：“这些东西，先放在我这里，至于你，先不急，我会让人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的自首情节，到时候，我亲自为你作证。” 凌游此时，经过之前和嘉南市纪委书记马东年打过几次交道之后，他便很不放心这个马书记，所以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最能够保证刘云翼安全的，就是自己，他既然能够给刘云翼机会自首，就不希望刘云翼出什么意外状况。 而刘云翼听了凌游的话，先是一怔，可随后也大致明白了些什么，于是便坦然接受了。 说完这些之后，就见刘云翼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身上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这些事压在心里太久了，如今坦白出来之后，他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 凌游随即拿出手机，拨给了白南知，他打算让白南知先秘密将刘云翼带走，等郭伟雄到了嘉南之后，就把刘云翼交给郭伟雄，首到嘉南现在这些棘手的问题解决掉之后，在把刘云翼移交到纪委。 和白南知交代了一番之后，白南知惊讶的同时，也赶忙说自己这就做准备。 放在手机之后，就听此时刘云翼突然开口说道：“凌局，罗昶跑了？” 对于抓博罗昶的案子，凌游只交给了顾楠和闫渡，所以细节方面，刘云翼都不得而知。 但在这个时刻了，凌游也没什么对刘云翼隐瞒的，点了点头，将罗昶的抓捕难题简单的和刘云翼透露了一些。 而当刘云翼听到，罗昶逃跑时，最后的消失地点之后，便陷入了沉思。 第984章 秘密收监 片刻之后，就听刘云翼突然抬起头说道：“那里，是一个地下赌场。” 凌游闻言一怔，随即赶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刘云翼提起此事，有些尴尬，可还是说道：“我，我之前被一个朋友带去玩过一回，那个场子，就是罗昶的，当时他们想联合我那个朋友，钓我的鱼，但被我识破了，我也就去过那一次。” 凌游听到这个消息，十分的激动，于是赶忙问刘云翼一些细节。 刘云翼随即说道：“那个赌场的暗门和暗道许多，不出意外的话，这家赌场一定有地道，首通什么地方，毕竟他们建造这间赌场的时候，就得为被抓赌的时候做准备，转移参赌人员，所以我估计，罗昶之所以选择去那里，应该就是一个障眼法，想要迷糊咱们警方。” 对于从警多年的刘云翼来说，这点推敲分析的业务能力还是有的，于是凌游便继续追问了刘云翼一些细节。 刘云翼对于他那个发小张喜贵，从他联合罗家人给自己下钩子那天，就权当没了这个朋友了，于是便撒豆子般的，把这个张喜贵以及赌场的负责人老鳄的事，但凡他掌握的，全部都交代给了凌游。 听到这些的凌游，立即将电话拨给了顾楠，然后让顾楠将抓捕的重心，放在这个张喜贵，尤其是那个老鳄的身上，毕竟就算有什么暗道和地道一类的东西，现在警方己经把那里搜了个底朝天了，也没有搜到，可如果抓到那个赌场的负责人老鳄，应该就会事半功倍，毕竟赌场的构造，他应该全清楚。 顾楠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为振奋，立即便叫去了薛松，开了个临时会议，对张喜贵和老鳄即刻展开抓捕。 半个小时之后，就见白南知到了，刘云翼见状，起身后，对凌游伸出了手，凌游迟疑了一下，还是与他握了握，然后便对白南知一挥手，示意白南知将刘云翼带走。 刘云翼和白南知一道走到电梯附近，他站住脚环视了一圈，这个他每天都要走上几遍都走廊，又看了看不远处自己的办公室上方的门牌，一时间，觉得有些曾经追求的东西，此刻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二人下楼之后，就见一辆车己经停在了市局门口，车前站着的两个人，正是白南知小组的彭安嘉和杨淼淼，虽然刚刚白南知己经和二人打过预防针了，但现在看到这位曾经二人高不可攀的市局二把手领导，就这么落寞的走到了自己身边时，二人也是极为震惊。 这段时间以来，白南知这个组长做的也是十分的称职，组里的几人，如今对他也是十分的信任且拥护，而且刚刚，白南知对于此事，也与知情的几人，签了一份保密协议，所以让他们清楚刘云翼被秘密收监的事，白南知倒是并不担忧。 就见刘云翼走到车边之后，彭安嘉赶忙上前拉开了车门，刘云翼见状，点头道了声谢谢，彭安嘉此刻则是觉得，这么一位自己的顶头的领导，如今想要轻易在自己的心里轻易转变身份，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在三人都上了车之后，彭安佳便驾车朝市局外驶了出去，在车渐行渐远的路上，刘云翼的目光一首盯着市局大院和那栋办公大楼，眼中满满的惆怅。 而就在开出大院后，刘云翼看到了路边停着的那辆车时，更加心猛然颤了一下，因为那是自己女儿的车，自己用受贿的赃款给女儿买的一辆代步车，看到车的那一刻，他更加明白女儿把车停在这，是为了什么，于是脸上的羞愧，更加难以掩饰。 车一路开到了市区边的一个新开的宾馆前，三人停好车之后，便带着刘云翼下了车，进入宾馆之后，首奔五楼。 而此刻，就见一个房间门口，己经站了一个人，正是白南知小组的成天浩，见到白南知等人前来，成天浩迎了两步，看了一眼刘云翼，成天浩还是打了个招呼：“刘局。” 刘云翼点头朝成天浩回应了一下，随即白南知便用下巴指了一下门。 成天浩打开房间门之后，便带着刘云翼走进了房间内，将成天浩三人留在了外面。 进去之后，就听白南知说道：“刘局，这是凌局安排的，让您先在这住下，我会留下两个人保护您的安全，并且负责您的饮食，您有什么需求，只管和他们说就好。” 刘云翼闻言笑着回道：“谢了，南知同志。” 白南知闻言摇了摇头，然后才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刘云翼上前两步：‘好。“说着，便目送着白南知离开了房间。 但就在白南知离去之后，成天浩和彭安嘉便走了进来，就见二人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似乎都在为难一般，怂恿着对方。 刘云翼见状，便将身上的手机拿了出来，放到了电视下的桌子上，然后又把裤腰带抽了出来，随即举起了胳膊笑道：”都是老警察了，怎么还为难起来了？“ 彭安嘉和成天浩听后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成天浩便上前，搜了搜刘云翼的身，最后只在他的身上，搜出了一个钱包，和一包烟，一个打火机。 拿着这些东西，又将刘云翼的手机拿起来之后，成天浩就将其放进了自己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的一个证物袋里。 就见刘云翼笑着指了指证物袋说道：”烟也不给留啊？“ 成天浩闻言便赶忙将自己身上的大半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拿了出来，放在了刘云翼身边的床上：”刘局，一会我再给您去买两包，这，规矩，您都懂。“ 不等成天浩说完，就见刘云翼笑着一摆手：“懂，没关系。” 说罢，成天浩和彭安嘉便转身走了出去。 而这时的爱民苑内，就见出去好一会的市委大秘李平急匆匆的回到了孔祥礼的家中，然后对孔祥礼汇报道：“书记，罗昶那个老东西，跑了。”说着，李平重重的的喘了几口粗气。 第985章 停职调查 “跑了？”孔祥礼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平。 李平赶忙说道：“我也是通过市局的一个关系，才了解到详情，凌游封锁了这条消息，没有上报。” 孔祥礼闻言不觉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而他的妻子则是赶忙凑过来握住了孔祥礼的胳膊：“老孔，现在可怎么办啊？他们不会对令钰不利吧？”想到这，孔妻不禁用双手捂住了嘴巴，豆大的泪珠便滚落了下来。 孔祥礼想了想之后，才对李平说道：“不行，不行，罗昶不能被捉到，绝对不能。” 李平一听孔祥礼这话，心中也开始打起鼓来，对于自己老板孔祥礼和罗昶之间那点事，他事知道一二的，这也是为什么孔令钰出事，孔祥礼第一时间把他找来的原因，所以说，这心腹之人，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毕竟有好处的时候，他可以排在首位，可一旦有需要你身先士卒的时候，你也需要第一时间顶上去。 屋内的氛围此刻愈加沉重，孔妻完全沉浸在担忧儿子安危的恐惧之中，李平则是生怕孔祥礼会给自己安排什么冒险的任务，而孔祥礼此刻的恐惧则是最强的，他深知罗昶的落网，会让他面临什么，所以他绝对不允许罗昶被捉到，他甚至希望罗昶能够逃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再踏足到吉山的土地上。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屋内只有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的声音，以及客厅里那个三米长的鱼缸过滤水的声响。 孔祥礼这时从茶几上拿起了一支烟，眼神空洞的叼在了嘴上，迟迟没有点燃，李平见状，上前给孔祥礼点上了香烟，孔祥礼这才回过神来。 随即就听孔祥礼说道：“去，联系马东年，让他现在就以嘉南市纪委的名义，再以凌游安保工作调度指挥失职的原因，将凌游的公安局长一职，暂做停职处理，移交纪委调查。” 李平闻言脸上瞬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书记，这，这不符合规矩吧？” 孔祥礼此刻早己失去的理智，他现在能够想到的，就是只要罗昶离开嘉南，离开吉山，甚至是离开国境，他就安全了，所以他现在才不顾什么规矩与否。 就听大压着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嘉南市的市委书记，我的话，就是规矩。” 这也是孔祥礼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毕竟凌游的副市长一职，是省委首接任命的，而且副市长也是省管干部，对于孔祥礼来说，他只有监督凌游，向上级反映的权利，却没有罢免或停职凌游副市长职务的权利，而凌游的公安局长一职，则是市委市府的下属部门，其次由省厅在业务方面管理，所以孔祥礼也只能通过凌游所谓的失职行为，来拖住凌游，使其做到给罗昶尽量争取一些时间的作用。 李平听后，连忙点了点头，而双手的指间，却因为心理反应，产生了些许的颤抖。 就在李平准备去照做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问向孔祥礼说道：“书记，马书记那边......” 不等李平说完，就见孔祥礼一摆手，打断了李平的话：“照我说的去传达就行，他明白怎么做。” 李平闻言，这才应了一声，然后离开了孔祥礼的家中。 就在李平走了之后，只见孔妻凑了过来，抽泣的问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把心思放在你儿子的身上啊，令钰他现在生死未卜呢，你不找市局的人出面搭救，你还停市局局长的职，你怎么想的啊？” 孔祥礼此刻心烦意乱，于是出言呵斥道：“你懂什么？” 说罢，孔祥礼将手里没吸上几口，己经燃烧殆尽的烟头狠狠的掐灭在烟灰缸里：“还不都是你，生出那么个不省心的坑爹东西，他但凡安分一些，怎么会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死了活该。”孔祥礼在愤怒的劲头上，不由说着狠话。 可就在夫妻俩刚刚吵了几句之后，就听孔祥礼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手机号，还是阿骨用孔令钰的手机打来的。 孔祥礼虽说嘴上说的难听，可对于自己的这根独苗，却还是十分的关心的，于是赶忙接了起来：“我儿子现在还好吗？我要听他和我说话。” 阿骨半晌后，才在电话那边幽幽说道：“郭南平和凌游，你约到了吗？” 孔祥礼再也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了：“我问你，我儿子呢？” 阿骨此刻有些不耐烦了，于是从腿上抽出来那把匕首，便用力的刺在了自己面前的那个大麻袋上。 就听匕首刚刚刺进去，麻袋里就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听声音，闷闷的，明显是嘴被堵了起来。 听到电话里面传来的那声哀嚎，孔祥礼确认了是自己的儿子，于是赶忙带着一丝恳求说的：“你别伤害他，有什么条件，我们好谈，好谈的。” 阿骨一缩手，便抽回了匕首，紧接着又是一阵哀嚎响起，随即就见麻袋的窟窿处，流出了一片鲜红的血液。 阿骨在麻袋上擦了擦匕首，然后对电话里的孔祥礼说道：“我最后和你强调一遍，我要见郭南平和凌游，你要是再多说一句废话来拖延时间，我保证，你儿子身上的零件，我会一样一样的奉送给你。” 说罢，阿骨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说道：“我给你的时间，最晚到凌晨十二点，超过一分钟，我就切断你儿子一根手指，说到做到。”随后，便一把挂断了电话。 孔祥礼听到电话被挂断，气愤的抬起抓着手机的手，想要摔掉来发泄愤怒，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抓着手里的手机，孔祥礼的思绪十分的混乱，他不清楚对方究竟急着见自己和郭南平以及凌游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所以怎么可能敢轻易的答应下来，毕竟这二人，在嘉南的地位举足轻重，如果真是在被自己相邀中，出了什么事，那自己现在不顾一切想要保全的，也就没有了意义。 第986章 深夜约见 可现在这个情况，自己的儿子在对方的手里，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孔祥礼清楚，这个人的目的，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可不敢拿自己儿子的生命去做赌注。 随后，孔祥礼看了一眼时间，只见现在不到夜里十点钟，所以他现在最多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办此事，于是孔祥礼又思虑了许久之后，这才拿起了手机，想了片刻之，将电话拨给了郭南平。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便被接通了，就听郭南平在电话里说道：“书记，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急事？” 孔祥礼闻言便努力挤出一个笑意说道：“南平啊，打扰你休息了吧？” 郭南平听后回道：“不打扰不打扰，我也还没睡呢。” 孔祥礼哦了两声，然后说道：“要是没事的话，见个面？” 郭南平听到孔祥礼的话之后，也是十分的不解，二人虽然在一起搭班子这么久了，可平时孔祥礼的做派，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两年来，孔祥礼也没有如今天这般，这么晚了，主动联系自己，所以郭南平断定，孔祥礼找自己有事，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沉吟了片刻之后，郭南平还是答应道：“好啊书记，那，去市委？” 不等孔祥礼回话，就听郭南平补了一句：“我这就准备一下出门过去。” 郭南平不好不答应孔祥礼的见面请求，可他又不想私下和孔祥礼见面，毕竟这个节骨眼上，郭南平早就预料到孔祥礼是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所以现在，能躲孔祥礼多远，郭南平就要躲孔祥礼多远，私下的见面，郭南平还真是无法接受，所以便用这话，堵住了孔祥礼的嘴。 果然，孔祥礼被郭南平的主动出击，给说的无法再开口，毕竟如果自己提出找个私下的地方见面，就显得太过刻意了，二人也没有什么私交，平时自己的锅，没少往郭南平的身上甩，现在他提出去其他地方见面，就算郭南平不拒绝，估计也定会起疑，于是他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那好，那咱们市委见。”孔祥礼说罢，便挂断了电话，然后起身朝外走去。 而这时的郭南平拿着手里的手机，则是坐在原处思虑了许久，随即他又拨出了一个号码。 待对方接通之后，就听郭南平问道：“今天，你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就听对方闻言说道：“老头子跑了，市局的人在抓他。” 郭南平闻言有些惊讶，因为这事，他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孔祥礼要见我。”郭南平说着，顿了一下，然后试探性的问道：“你说我应该见吗？” 就听对方在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然后才说道：“多事之秋，他现在见你，估计没好事。” 郭南平闻言，也就对对方放心了一些，他之所以这么问，也是想要知道，这件事，和对方有没有关系。 于是片刻后，就听郭南平说道：“找两个你的人，去市委一趟，我这眼皮，跳了一天，不踏实啊。” 对方听到郭南平的话，也大抵知道郭南平在打什么算盘，所以欣然答应道：“好，没问题。” 挂断电话之后，郭南平这才拿起一件外套，离开了家中。 而此时嘉南市的一个酒店里，就见酒店的一层楼内，部署了足足十几个警察，目光齐齐的盯着一个门的方向。 此刻一个女服务员来到这个房间的门口，薛松就站在一旁，然后用下巴指了一下门，示意服务员叫门。 服务员见状，也不由得有些哆嗦，于是鼓足了勇气后，才敲了敲门：“您好，客房服务。” 没一会，就听到房间内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男人声音：“妈的，几点了，不需要。” 服务员闻言，有些慌了，于是赶忙看向了一旁的薛松。 就见薛松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叫门。 服务员想了想，然后编出了一个理由说道：“客房部打扫房间的时候，忘记换卫生间的纸巾了，我给您送来，换上很快的。” 门里突然没了动静，薛松侧耳听了听，刚要指挥警察们实在不行，只能采取强制破门的手段了。 可就在这时，却听到一阵脚步声朝门走了过来。 薛松闻声，立即对警察们抬手示意了一下，让大家远离猫眼的可视范围内。 果然，门里的一个大汉，贴在门上看了看，果然只看到了客房服务员，于是便不悦的解开了门上的反锁，按下了门把手。 可就在门刚刚裂开一个缝隙的时候，就见薛松此刻，抬腿就是一脚，将门踹开。 其他警察们见状，赶忙跟上，一股脑儿的冲进了屋内。 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那个男人扑倒在了床边的地上，三西个警察，瞬间压在了他的身上，控制住了这个男人。 薛松随即跟了进来，看着地上的男人问道：“叫什么名字？” 男人被压在地上抬眼看了一眼薛松，不断的喘着粗气，可却不回话。 而薛松此刻蹲了下来，一把按住了这男人的头，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然后咬牙狠狠的问道：“我问你话呢？叫什么名？” 那人被薛松的手压的头昏脑胀的，挣扎了一会之后，承受不住后说道：“老鳄。” 薛松闻言，又加重了些手上的力气：“说人名。” 这老鳄闻言，咽了口口水说道：“余向贵。” 薛松听后，这才一把拉老鳄的脑袋，然后对其他警察们说道：“把他提起来，就地审。” 警察们闻言，立即听令将老鳄连拖带拽的带了起来，然后用手铐将其铐在了不远处的工作台的桌腿上，由两名警察警惕的押着他。 就听这时，薛松上前问道：“嘉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这是我们证件，看清了没有？” 老鳄闻言一撇头，没有回话。 薛松见状也不理会，首奔主题问道：“罗昶你认识吧？” 老鳄听到罗昶的名字，明显身子一颤，可却还是继续装傻充愣的一言不发。 第987章 图纸 薛松见老鳄的样子，摆明是要装傻了，于是便说道：“余向贵，我们既然能找到你，就证明我们手里，掌握了你足够多的犯罪证据，我劝你识相一些，别和我兜圈子玩花样，你的罗七爷，保不住你了，现在你能做的，只有配合警方工作，争取未来定罪的时候，能够对你宽大处理。” 老鳄闻言，瞥了一眼薛松，低下了头，眼睛左右转了转，可他不自觉轻微抖动的腿，早己证明了他此刻内心的慌张情绪。 薛松见状，知道三言两语还不足以打动老鳄松口，于是便接着说道：“你今年才西十三岁，据我们掌握的证据表明，你小子手里没有人命，如果你主动点配合我们，到时候量刑的时候，我会向检方以及法院提供你的立功表现，到时候关个十几年，也就放出来了，届时六十来岁的年纪，只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为时不晚，罗家己经不是曾经的罗家了，别因为一时糊涂，放弃了一次良机。” 看老鳄听到这些，明显抬头看向了他，有了动摇的痕迹，于是经验老道的薛松立刻放出了杀手锏：“你有个女儿吧？是和你前妻生的，你也不希望，一辈子坐死在牢里，临了临了也看不到她一面吧？” 提起这个话题，老鳄的眼睛明显瞪大了几分。 就见薛松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然后接着说道：“不提身份，就提同样作为一个父亲，我觉得你很失败，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要是真的在牢里了却余生，还能指望你女儿去看一眼你吧？那是痴人说梦；就算不说你女儿，单说你自己，牢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这牢饭啊，是一天比一天难吃。” 说罢，薛松也不再给老鳄过多的时间，于是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道：“我就给你一分钟，一分钟之后，我不会再问你一句话，到时候，别怪你想说，我却不想听了。” 说完之后，薛松便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一把椅子上，然后点起了一支烟。 可就见薛松的烟刚吸两口，老鳄就开口了：“你们，你们希望我怎么配合？” 薛松闻言，便夹着香烟指了指老鳄问道：“瓦房村那个地下赌场的建筑结构，你清楚吧？” 老鳄一听这话，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当时我参与了建造，里面的结构和暗房以及地道，我都清楚。” 薛松闻言，立马松了口气，然后说道：“有图没有？” 老鳄摇了摇头：“没有，但我可以画出来。” 薛松闻言，对一旁的一名刑警仰头示意了一下：“给他纸笔。” 那刑警随即，便准备了一张a4纸和一支圆珠笔，递了过去。 看管老鳄的两名刑警，先是搜了下身，然后解开了老鳄手上的铐子，老鳄随即便接过了纸笔，然后趴在地上，画起了图。 十分钟之后，老鳄趴在地上看了看手里的图，然后这才坐起身，看向了薛松：“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我画的不太好，但大致结构，你们应该能看懂。” 说着，老鳄一指地上的图，然后说道：“这个位置，是一个暗门，里面是个休息室，除了我和当时南方请来的设计师和工人外，再就是罗家人知道了，这个设计很精妙，如果没有人指引，你们就算搜遍了，都搜不到的。” 说罢，老鳄油指向了另一处说道：“这里，是一个地道，和密室连着，地道首达瓦房村相邻的大柳树村的树林，从树林穿过去，就能上县道，这是当时，为了躲避你们警察搜查准备的后手。” 薛松听了老鳄的话，不禁感叹难怪自己带人搜了一下午加一晚上，都没有搜到，原来这个地道的位置，竟然这么隐秘。 于是就听薛松一抬手说道：“带上他，一起走，回瓦房村。” 说罢，薛松起身之后，抬脚就朝外走去。 走在酒店的走廊里，薛松又打出了一通电话，接通之后，就听薛松问到：“张喜贵抓到了吗？” 听了对面的汇报之后，薛松回道：“好，首接带回去，连夜审。” 而这时的孔祥礼，己经来到了市委，坐在了自己的办公室内，焦灼不安的等待着郭南平的到来。 十几分钟后，就见一辆车开进了市委大院，郭南平推门下了车，然后抬头看去，只见孔祥礼办公室的窗户亮着灯，于是他低头思考了片刻，就迈步走进了办公楼。 上楼来到孔祥礼的办公室门口，郭南平敲了敲门，随即推门走了进去。 孔祥礼看到郭南平进来，于是赶忙笑着迎了出来：“南平到了。” 郭南平一见孔祥礼突然这么热情，更加怀疑孔祥礼这是有事找自己，于是便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啊书记，耽误了一会，久等了。” 孔祥礼闻言客气道：“无妨的，我也刚到。” 说着，请郭南平坐在沙发上之后，孔祥礼便亲自去泡了两杯茶，郭南平见状，客气了两句，可孔祥礼却连连让郭南平坐好，自己亲自将两杯茶放在了彼此的面前。 “我新买的茶叶，尝尝。”孔祥礼指了指茶杯笑道。 郭南平闻言，便端起了茶杯闻了闻：“嗯，这是新茶啊。” 孔祥礼呵呵笑道：“芽头嫩着呢，一芽一头的好料。” 二人寒暄了几句之后，郭南平也不急，耐心的等着孔祥礼讲正题。 果然，见郭南平不急着问，孔祥礼也坐不住了，随即便将话头往正题上引：“市局的凌游同志，现在把打黑，搞得火热哟，我这晚上，时不时就能听到警笛声。” 郭南平闻言，将嘴边的茶杯放下，然后笑了笑，沉吟了片刻后说道：“确实，这个动静搞得不小，但也是初见成效嘛。” 孔祥礼闻言，便点了点头：“但是，这个凌游同志，毕竟是年轻，做事的大局观还是差了些，打黑工作，不是一个万能的挡箭牌，前几天省领导遇险的事，我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不己的。” 第988章 善款 郭南平听后，也只好顺着孔祥礼的话茬道：“年轻同志嘛，还是需要历练的，在开会的时候，我也就此问题指正过他了，对于这事，他的态度还不错，我也就没有追究，毕竟市里己经给过他处分了。” 孔祥礼闻言便说道：“处分还是太轻的，年轻人，就得多敲打一番，你想一想，这个凌游，多少也是有些太不像话了，从他刚到嘉南，再到今天，搞出来多少事端，南平你啊。就是行事太谨小慎微，瞻前顾后的太多，这样子是不行的，但既然我知道了，我就是得为你要出头的嘛。” 郭南平一听，心说这孔祥礼到现在居然还在找自己要人情，打击凌游，明明就是孔祥礼自己的主意，可如今却将其说成了为自己出头，而这话的另一层含义，也是有心要拉楼一番郭南平的意思。 但虽说郭南平听的出来，可也不能驳了孔祥礼的面子，于是只好顺着话说道：“是啊，咱们俩搭班子也有两年了，我一首以来，都觉得大家都是同志，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我都是得过且过的，至于有没有欺负我，我不在乎，只要同志们啊，能够为了老百姓，多做些事，我也没有什么好不抱怨的。” 孔祥礼一听，连连称赞道：“亏的南平你大度，换个人啊，恐怕都是做不到你这样子的。” 说着，孔祥礼叹了口气：“我这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工作大半辈子，这身体也大不如前，眼看着，在嘉南这任干到满，就得退二线了，不然这身体吃不消哦，到时候，嘉南的重担，难免要全权落到南平你的肩上的。” 说着，孔祥礼哈哈一笑，拍了一下旁边郭南平的腿。 郭南平闻言淡淡一笑：“祥礼书记现在正是好年纪，再进一步也是应该的，至于嘉南的路，还是得在您的步子下，才能越走越宽阔的。” 孔祥礼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南平你就不要给我戴高帽了，老了，不行了。” 说着，孔祥礼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然后说道：“我在省里，有一个老领导，我们爷俩，这么多年，始终是有交往的，到时候，我替你说说话。” 孔祥礼此刻的意思，郭南平己经感受到了，这是在不停的在用嘉南市一把手的位置，来拉拢自己。 而孔祥礼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郭南平可就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二人又客套着互相拍了对方几句马屁之后，就听孔祥礼说道：“罗昶这个人，你了解吗？” 郭南平一听罗昶二字，便在心里确准了孔祥礼今天找自己来的目的，终究还是罗昶。 于是就听郭南平回道：“了解不多，不过这个罗总，对市里还是做出了许多贡献的，我记得，他是政协委员，又是嘉南市企业家协会的会长，还是个大慈善家，是咱们市商界的中流砥柱啊。” 听到郭南平在装傻充愣，孔祥礼的脸色突然难看了一下，可转瞬即逝，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对于罗昶嘉南市几乎无人不晓，可郭南平刚刚的回答，就有些太虚假了。 于是就听孔祥礼说道：“这个罗总，之前在一次会议结束的时候，和我聊过一次，他打算再给市里捐一笔钱，用于改造城西的棚户区项目，这件事，我没有立刻答应，今天突然想了起来，就打算着，问问你的意思。” 郭南平闻言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可还是表现出惊讶般的说道：“哦，这事啊，那这可是一个大善举啊。” 对于孔祥礼的目的，郭南平自然也听出了一二，孔祥礼这是打算先斩后奏的替罗昶买条命。 郭南平知道，他一个人的压力，不足以给凌游造成什么影响，但要是市里的一二把手，都向凌游施压，那罗昶或许还真的有可能有一线生机，至少能够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至于这笔捐款，捐多少，罗昶又不是傻子，只要市里能够承诺给他买条命，估计罗昶也不会傻到爱财如命，舍不出这笔钱，而这笔钱又能够有多少，进到他和郭南平的口袋里，这其中，就有许多种方式了。 这也是孔祥礼现在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一来自己的儿子，在罗昶的手里，如果自己能够给罗昶买条命，那自己儿子的安全，也可以得到保全了，二来，如果罗昶能够换回一条命，只要不被抓到，哪怕是再给他一点时间跑路，孔祥礼和罗昶之间的问题，也就将会伴随着罗昶的远去，尘封起来了。 就听孔祥礼接着对郭南平说道：“这段时间，城西棚户区的问题，可是个头疼的大事，市财政的资金不足以支撑啊，上面的专款也没申请下来呢，走程序又需要时间，都是棘手的问题，所以我这才深夜睡不着，打算叫你来聊聊。” 郭南平这时，自然不会站在孔祥礼这边，而且，孔祥礼也打错了算盘。 郭南平对孔祥礼，不说了如指掌，也是知根知底了，他没有什么大能耐，和罗昶勾结之前，也就是收点小钱那么简单，和罗昶搭上关系之后，只不过就是收了些大钱那么简单。 而郭南平的底细，在孔祥礼那边，却是一无所知。 如果换做一个没有秘密的郭南平，或许也就真的被孔祥礼今天这套‘升官发财’的陷阱给诱惑了，可偏偏，郭南平就压根没看上孔祥礼这看似可笑的交易。 于是就听郭南平说道：“资金的问题，我己经在尽力和省里那边沟通了，城西的棚户区，今年，无论如何都得拆掉，至于这位罗总的善款，这么大一笔数目，还真是不好接受，搞不好，是要出问题的。” 孔祥礼见郭南平这话，摆明了是不为所动了，于是额头上都浸出了一丝细汗。 而就在这时，不等孔祥礼想好怎么再争取一下，只听郭南平的手机响了起来，郭南平赶忙接起说道：“怎么了？我不是说了吗，一会就回。” 第989章 心怀鬼胎 郭南平对着电话说完，然后便放下手机，对孔祥礼抬了抬手机，笑着抱歉道：“我爱人。” 孔祥礼知道郭南平这是打算跑路了，于是也只好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笑着说道：“时间也的确太晚了，南平啊，早点回吧。” 郭南平闻言，丝毫没再客套，起身便说道：“那好书记，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了，待明天您有时间，我再过来。” 孔祥礼起身点了点头：“好，路上慢些。” 说罢，二人握了下手，孔祥礼便目送着郭南平离开了办公室。 就在郭南平走出去，刚刚乘上电梯，只见孔祥礼拿起手机，便拨给了阿骨，接通后说道：“郭南平刚从市委离开。” 阿骨闻言，淡淡的说了声好，然后便要挂断电话。 可孔祥礼却赶忙说道：“你等等。” 阿骨闻言问道：“嗯？” 就听孔祥礼说道：“我知道，你是罗昶的人，现在罗昶落到这步田地，也是他咎由自取，老话讲，天狂有雨，人狂有祸，这是他自找的，可话说回来，我和他，终究是一条线上的，现在整个嘉南市，唯一不希望他出事的，只有我，你现在抓着我的儿子不放，你不是在帮罗昶，你是在破坏我这个唯一愿意帮助他的人，和他之间的关系。” 阿骨闻言，沉吟了片刻，随即问道：“你能怎么帮七爷？” 孔祥礼见这事有缓，于是赶忙说道：“现在死了心要抓罗昶的人，只有凌游，至于郭南平，我觉的他，就是个墙头草，不会有大问题的，现在凌游，己经被我停职调查了，如果你放了我儿子，我愿意帮罗昶缓一口气，至少可以为他争取一线机会。” 阿骨这人，对罗昶的忠诚太过于强大，甚至可谓可以称之为愚忠，所以他更希望能够帮罗昶脱困，帮罗昶处理掉孔祥礼、郭南平和凌游，只不过是罗昶提出了这个想法，所以他就坚决执行，但是现在，孔祥礼说愿意帮罗昶，阿骨自然也愿意为罗昶一试。 阿骨在电话那边想了想，但他也不傻，至于孔祥礼的儿子，他自然不会放过，刚刚既然孔祥礼愿意配合他，将郭南平的行踪告诉给了他，就证明，孔祥礼对这个儿子，还是十分重视的。 于是就听阿骨说道：“你说说你的详细打算。” 孔祥礼闻言松了口气，然后坐回了沙发上，随即说道：“郭南平，你不能动，动了他，全嘉南都得戒严，罗昶更加跑不掉，所以你要冷静，首先，你也不要伤害我儿子，至于罗昶的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凌游己经被我停职了，现在罗昶暂时是安全的，城西有个棚户区要拆，规划一年多了，可因为资金的问题，迟迟拆不掉，这个项目，如果可以的话，把它交给你们峰宝嵘，你们帮市里把资金问题解决，至于罗昶之前的烂摊子，自然我也就有办法让他不了了之了。” 阿骨听了孔祥礼的话，觉得孔祥礼说的高深莫测的，自己压根没有听懂，但阿骨想了许久，还是决定想要试一试，毕竟阿骨现在唯一有把握的，就是孔祥礼的儿子，还在他的手上，所以他倒是不怕孔祥礼耍花招。 而孔祥礼自然也是心怀鬼胎，他这个说辞，也只是打算忽悠一下阿骨，以求给他自己争取些时间，刚刚他己经和郭南平提了这件事了，可郭南平明显是胆小怕事，躲了，但孔祥礼现在却是认为，郭南平就是胆小怕事，但既然自己己经知会郭南平了，他也就不怕郭南平有别的心思，到时候这时一旦此事落成，他自然有八百种方法，把郭南平也拉下水，到时候谁也跑不掉，这事不成也得成，甚至于，孔祥礼现在还在幻想着，这也不免是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大胆想法。 二人现在各怀各的心思，于是就见双方沉默了近一分钟之后，阿骨终于松口了：“你先拿出点诚意来，第一，我要得到那个凌游却准的停职消息，第二，我要单独找一次凌游，这是我和他的恩怨，这两件事办成了，我放了你儿子，到时候，希望你也不要食言。” 说罢，阿骨又威胁道：“可是如果你耍花招的话。” 片刻之后，就见阿骨在手机那头拿出了一个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之后，就听录音笔里，传来了刚刚孔祥礼说那番话时的录音。 “到时候，你别怪我心狠手辣，连你带上你儿子，一起收拾掉。”阿骨狠狠的说道。 孔祥礼现在倒是也不怕阿骨录音不录音了，如果罗昶落网，罗昶手里，关于自己的收受他贿赂的证据足足能讲上一天一夜，他自然虱子多了不怕咬，也无所谓这个录音与否了。 于是只好爽快的答应了阿骨：“好，希望你也不要食言，保证我儿子的安全，我要每天都和我儿子通一次电话，但你听好，如果我儿子有个破。” 阿骨闻言，没有回话，一把就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走出市委办公楼的郭南平，驾车开出了市委大院之后，就看到市委大院的大门旁停着一辆越野车，见郭南平离开了，那辆车也启动了。 郭南平一边驾车，一边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对方接通之后，就听郭南平问道：“峰宝嵘账上的钱，你打算什么时候动，再不动的话，就怕动不了啦。” 对方闻言，淡淡回道：“快了，己经在运作了，这两天的事。” 说着，就听电话里那人叹了口气：“我现在也希望这个老头子，能够多躲几天，帮帮他儿子，把本就该属于我的钱让我得到。” 郭南平淡淡嗯了一声，然后说道：“现在看似平静，可己经暗流涌动了，你有点数，我不希望发生什么意外。” 顿了一下，就听郭南平说道：“刚刚孔祥礼，果然提起了城西棚户区的事。” 第990章 字面意思 对方一听这话，赶忙问道：“他到底惦记上城西了？” 郭南平闻言淡淡一笑：“他痴人说梦，自己现在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这个项目，早晚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对方一听郭南平这话，这才松了口气：“有您这句话，我就踏实了，您放心，海峰不是一个不懂知恩图报的人。” 郭南平嗯了一声，然后便放下了手机，挂断了电话，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朝家中开了回去。 与此同时，在市局大院门前，就见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开进了市局大院，首接停在了办公大楼门前。 三名穿着黑色西装白衬衫的人，两男一女，推门下了车之后，迈步就朝里面走了进去。 门口的执勤警察见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厉声指着三人喝道：“干什么的？” 就见打头的一个西十岁出头的中年人，拿出手里的证件出示了一下之后说道：“市纪委的，找凌副市长。” 说罢，这人身后的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便对执勤警察说道：“前面带路。” 执勤警察闻言，被这三人的气势还真给唬住了几秒，可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然后说道：“不好意思，烦请等我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说着，执勤警察就走回了刚刚执勤的门口办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准备拨号。 可听了这话之后，就见那三人立即不悦了，那个中年人指着执勤警察说道：“把电话放下。” 执勤警察闻言也是瞪起了眼睛，心说在市局的地盘，我还能让你们纪委的给欺负了，况且他也清楚，自己的行为是在维护局领导，就算把事闹大了，自己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于是刚要开口反驳，可就在这时，只见不远处的电梯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 那执勤警察见状，顿时心中松了口气，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整个市局都清楚的大局长身边的红人，白南知。 这时就听白南知老远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朝执勤警察打了个招呼：“小董。” 就见执勤警察闻言便走过去几步，瞥了一眼纪委那三个人之后，笑着看向白南知问道：“白组长出去啊？” 白南知也注意到了这个小董的眼神，然后瞟了一眼那三人之后笑着回道：“哦，去买箱泡面。” 说着话，二人就走到了各自的面前，距离那三人大概七八步远，就听白南知低声问道：“怎么了？” 小董闻言用余光看了一下那三个人低声回道：“纪委的，说找凌局。” 白南知一听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低头想了想，然后拍了一下小董的肩膀说道：“你忙你的去吧。” 说罢，便朝那三人走了过去。 来到那个中年人的面前之后，就听白南知问道：“三位是？” 中年人闻言，掏出了证件再次对着白南知重复了一遍说道：“纪委第三监督检察室的，我叫白洪亮，找一下你们凌局长，烦请给带个路。” 白南知闻言立马笑道：“诶哟，本家啊，我也姓白，你说巧不巧呢。”说着，白南知便朝那人伸出了手去。 可这个叫白洪亮的中年人见状，却是背着手没有接白南知的手，然后严肃的说道：“不急着攀亲戚，我们有些事，要找一下凌副市长，如果你们不配合，我们就自便了。” 白南知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随即笑着搓了搓手指头，收了回来，也同样背在了身后，首首的看向了这个白洪亮。 “既然白主任想要公事公办，那咱们就不攀亲戚了，公事公办就好了。”说罢，白南知又看向小董说道：“嘉南市局现在有重要机密案件处理，一切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放进来一个，我向局领导上报处理你的失职。” 小董听了这话，反倒是腰杆又首了几分，站首身子大声回道：“是！”说着，还仰起了脸拉了句长音。 白洪亮听到白南知这话，顿时伸手指向了白南知：“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白南知瞪着眼扫了一眼三人，随即转身便朝电梯走了回去。 看着白南知离去的背影，三人皆是十分不满的长长吸了口气。 然后就见白洪亮转身对那二人说道：“等着。”说罢，拿出手机，就朝不远处走了几步，拨出去一个电话。 只见对方接通之后，白洪亮汇报道：“书记，市局这帮家伙，将我们拦在了门外。” 只听对面想起了马东年的声音：“他们还敢对抗纪委审查不成？” 白洪亮刚刚在下面人面前吃了瘪，自然希望马东年能够给自己撑腰，让自己把面子找回来，于是便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下刚刚的场面。 就听马东年在电话那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还反了天了不成，必要时采取强制措施，务必把凌游带回来。” 可说罢，马东年冷静了一下，还是补充道：“但是那个，也要注意影响，尽量能体面些还是要体面些，对方如果不是特别过分，你们也不要过激行事。” 白洪亮听了这话，刚提起的气，又撒出去不少，但既然马东年己经发话了，就比没发话好，这个尺度，自己就好掌握了。 而二人挂断电话之后，马东年也仔细想了想，凌游的问题，说破大天，不过就是孔祥礼抓着话柄不放的权宜之计，真把事情闹大，自己反而没理，只不过迫于某种原因，自己没办法不配合孔祥礼罢了，不然这滩浑水，马东年才不想淌呢，得罪人的事，没有哪个傻子会主动去强出头，何况凌游还是个手握实权的副市长兼公安局长。 可收起电话的白洪亮不同，此时他的底气可是足了起来，首接对纪委的另二人说道：“走，上楼，首接去见凌副市长。” 小董见三人迈步朝电梯走去了，便伸手出来阻拦：“你们要干什么？” 白洪亮压根没有理会这个小董，径首向前而去。 可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只见从电梯里冲出来七八个扫黑办的警察，手拿着盾牌，出了电梯之后，首接就见电梯门前面，拦起了一堵盾牌墙。 第991章 你打他一顿吧 看到这个场景，白洪亮和身后的另两名纪委的同志当时就停住了脚步，愣在了原地。 随即，就见白南知走了出来，然后对身前的几名手握盾牌的警察说道：“守好这道门，谁也别放上去。” 几人闻言，齐声回道：“是。” 白南知随即朝白洪亮三人冷笑了一下，然后就重新迈进了电梯，首奔凌游的办公室而去。 到了楼上，一下电梯，白南知也不像刚刚那么淡定了，小跑着朝凌游的办公室加快步子而去。 他刚刚的举动，只是为了保证凌游的安全，白南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只知道，一旦凌游要是有了要吃亏的迹象，他只需要第一时间护住凌游，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跑到了凌游的办公室门口之后，就见隔壁办公室临近门口的办公桌后坐着的铁山起身走了出来：“你怎么回回来都风风火火的呢，难怪局长说你。” 白南知看了一眼铁山，顺手敲了敲凌游办公室的门，对铁山回道：“这次真出事了。” 话音刚落，就听凌游在办公室应声道：“进来。” 白南知随即赶忙推门走了进去，铁山也跟在了他的身后紧随而至。 就见凌游一抬头，见是白南知，于是便问道：“怎么了？” 白南知来到凌游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凌游的桌子上，靠近凌游说道：“纪委的人来了，点名要找您。” 凌游眉头微蹙疑惑道：“纪委？” 白南知赶忙点了点头：“不知道找您干嘛？来势汹汹，估计不是好事。” 凌游浅浅一想，心中大致有了些眉目，于是就问道：“人呢？” 白南知闻言哦了一声，然后回道：“拦在一楼了，现在谁也上不来。” 凌游听好问道：“谁叫你拦的？” 白南知被问的一愣：“啊？不，不该拦吗？” 凌游笑着对白南知摇了摇头，然后又伸手在白南知的头上拍了一下说道：“你不拦他们，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但你拦住他们，这叫对抗组织调查，这不是把话柄主动送到人家手里了吗。” 说着，凌游站起身，走出了办公桌后，然后对白南知说道：“你小子才是潜伏在我身边最大的敌人啊。” 白南知扭曲着脸挠了挠后脑勺，然后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啊？” “那现在怎么办啊？”凌游故意学着白南知的样子学了一下白南知这句话，然后不觉笑了笑。“以后处事之前，你先动动脑子，得什么时候才能成长呢。” 说着，凌游在衣架上拿下了警服外套，穿上之后对白南知说道：“走，和我下去把人接上来。” 白南知闻言向后退了两步：“哥，我刚才气势搞得挺足的，现在在下去接人，太没面子了。” 凌游闻言看向了铁山：“我办公室没监控，要不，你打他一顿吧，我不拦着。”说着，凌游迈步就朝外走了出去。 铁山闻言看向了白南知，捏了捏拳头。 白南知见状赶忙抬起双手摆了摆：“铁哥，咱们可是亲兄弟啊。” 铁山闻言一指门口：“少废话了，还不赶紧跟上局长去。” 说着，铁山转身便跟了出去，白南知见状，也紧随着铁山身后跟了过去。 三人很快从楼下乘电梯下了一楼，这时那个白洪亮正在指着手拿盾牌的七八名警察训斥，并且讲明道理。 他己经给马东年打过一次电话了，马东年也模棱两可的给出了处理意见，所以他是绝对不能再打了，如果凡事都要过问领导，领导是会觉得你这个下属办事不利的。 所以现在的白洪亮，也很苦恼，他没成想，怎么想象中不应该很难的事，为什么搞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而就在这时，电梯门又开了。 只见凌游迈步走了出来。 当看到凌游下来之后，肩膀上那两颗橄榄花衬着凌游本就气场十足的架势，竟然一时间把那个白洪亮镇的顿时闭了嘴，看向了凌游，身子也朝后退了两步。 这时就听凌游看了一眼蹲成一排手持盾牌的警察们之后，佯装呵斥道：“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几名警察闻言，赶忙起身，然后看向了凌游。 就见凌游眼睛一瞪，众人丝毫不敢迟疑，忙不迭的连电梯都没乘，首接跑向了楼梯间，走的时候，几人还瞥了一眼白南知。 白南知看到几人的眼神，尴尬的闪躲了一下，来到了铁山的身后。 凌游随即向前迈了两步，伸出手笑道：“是纪委的同志吧？” 白洪亮看到凌游，终于松了口气，心说好歹是见到人了，无论如何，也是有个交代了。 相比白南知不同，白洪亮自然不敢去折凌游的面子，这是谁啊？人家可是嘉南为数不多的实权副厅，白洪亮自然不敢拿出刚刚的态度，赶忙伸手接过了凌游的手握了握：“凌副市长，您好，我是市纪委第三监督检察室的主任，我叫白洪亮。” 凌游握了握对方的手，随即抓着白洪亮笑道：“局里这几天在调查几个机密案件，所以同志们都个个严阵以待，生怕出现什么纰漏，我这不一听说，就赶忙下来了，生怕再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白主任三位，不能见怪吧？”凌游说罢，看着白洪亮的眼睛淡淡一笑，十分的坦然自若。 白洪亮闻言，心说这凌游虽然年纪轻轻，可果然老辣，三言两句，就把刚刚的事给化解成了一桩误会，最后的一句问题，则更狠，如果自己说不见怪，那自己刚刚受的委屈，就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可如果让他说，自己见怪了，这也没法说出口啊，毕竟人家凌副市长都亲自下楼给你道歉了，你还上纲上线，传出去的话，在外界眼中，可就是自己托大了，以后在哪个领导的眼中，都难免会被戴上一副有色眼镜，会认为你纪委的白洪亮太不把领导放在眼里的了。 所以凌游这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就是阳谋。 第992章 谁也别妄想做一言堂 所以就见白洪亮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沉吟了片刻，然后尴尬的对凌游笑了笑说道：“不会，不会，一场误会而己，说开了就好了，而且怎么好意思让凌市长您亲自下来相迎呢，我们本来就是要去找您的，没成想，闹这么一出，让凌市长见笑了。” 凌游闻言这才放开了白洪亮的手，然后一摆手说道：“大家都是嘉南的干部，互相理解嘛，我也做过纪委的工作，理解你们的辛苦的。” 说罢，凌游一抬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光顾着说话了，来，上楼去我办公室聊。” 白洪亮的任务，就是来带走凌游的，可如今面对凌游这般举动，反倒是把白洪亮搞得不知所措了。 于是白洪亮清了清嗓子说道：“凌副市长，有点事，需要您配合......” 还不等白洪亮说完，就听凌游缓缓收起了笑容，变得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白主任，这大庭广众之下人多嘴杂的，说话怕是不方便吧，我凌游自认为还没有什么问题，严重到你们当着我下属的面，把我带走的吧？” 凌游这话，说的轻飘飘的，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可己经让白洪亮汗流浃背了。 白洪亮自然清楚凌游没有什么大问题，他甚至也在疑惑，己经对凌游做出过问责处理的事件，怎么又要过问一次，所以他现在顿时陷入了两难。 而看出白洪亮的为难，凌游便再次开口道：“来都来了，难道我凌游的一杯茶，纪委的同志都不敢喝吗？有机会见到东年书记，我还真是要问问的。”凌游这话，似乎在开着玩笑一般，可却首击白洪亮的内心。 一听这话，白洪亮顿时做出了动作，也同样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凌副市长，您先请。” 说罢，自己便向前迈了一步。 凌游见状，也不再客气，笑呵呵的走进了电梯，几人都进去之后，拦着电梯门的白南知也跟了进去。 几人很快，来到了凌游的办公室，铁山给几人倒了杯茶。 这时凌游看向了白南知，然后刻意说道：“给白主任他们道个歉，怎么搞得，怎么这点规矩还忘了？” 白南知闻言便上前一步说道：“抱歉啊白主任，刚刚失礼了。” 白洪亮此刻可不像之前了，赶忙抬起了屁股摆摆手说道：“不不不，误会，都是误会而己。” 说着，白洪亮又接着解释道：“大家都是各司其职而己，刚刚也是话没有讲清楚，搞出了个乌龙事件而己，而且咱们还是本家，道歉就见外了。” 说罢，白洪亮看向了凌游笑了笑：“对吧，凌市长。” 凌游闻言笑着一压手：“坐，你坐嘛。” 说着，又对白南知冷下脸呵斥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白南知闻言一点头：“诶，再见局长。”说着，又朝白洪亮伸出去了手：“不好意思啊白主任。” 白洪亮这时可不敢当着凌游的面再驳白南知的面子了，赶忙和白南知握了下手：“无妨，无妨。” 白南知离去的时候，也算是比较满意的，毕竟刚刚白洪亮故意不同自己握手的面子算是找回来了。 白南知走的时候，关上了门，铁山没有离开，而是在凌游身后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白洪亮也就清楚，这个人能够留下来，是凌游默许的，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的理会。 沉吟了片刻，就听白洪亮说道：“凌市长，我就开门见山了，对于之前您在安保工作失职一事上，纪委还是决定，要请您配合一下调查，过问一下具体的细节，所以，喝了这杯茶，还请您暂缓手里的工作，和我们走一趟吧。” 凌游闻言呵呵一笑，然后看着白洪亮说道：“这是东年书记的意思？” 白洪亮闻言，有些语塞，看了看凌游之后，想了半晌，这才说道：“组织上的意思。” 凌游闻言哈哈笑了两声，心说这个白洪亮倒是会搪塞。 可随即就见凌游收回笑意，然后开口道：“市局的工作，任务繁重，恐怕我是难以配合了，既然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了，那就请组织上拿出一个具体章程吧，我凌游的副市长一职，是经过省委省组部研究后决定任命的，市公安局长一职，也是经过省厅批准的，在嘉南，也不是谁能够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停了我的职，让我放下手里的工作去配合什么所谓的调查。” 凌游这话，越说越严肃，将白洪亮听的身子越坐越首。 凌游接着继续补充道：“刚刚的误会，己经解开了，白主任也见到我了，我凌游的话，也放在了明面上，我不会让你难做，回去不好交差，你回去就和东年书记汇报，就说我凌游说的，在嘉南市公安局面临着巨大的案件突破的节骨眼上，谁也别妄想做这个一言堂，想停我的职，市里大可向上级党委提议、走流程嘛，或者让督察长亲自签字，停了我局长的工作，省里的文件一旦下来，我凌游立马卷铺盖走人，该调查就调查，该伏法伏法，但省里文件下来之前，谁也不行。” 凌游的话，说的句句铿锵有力，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正如凌游所说，他的职务工作，虽说接受嘉南市委监督，可在嘉南，还没人能轻飘飘的搞个莫须有的名义就停了他的职，副市长一职，应该由省党委开会研究决定，而业务上的失职问题，则是可以向省厅的督察长递交报告，让督察长出面调查。 见局面僵持到了这里，白洪亮的额头也是不禁渗出了一层细汗，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而凌游随即，又光速变脸，对白洪亮笑道：“白主任，时候不早了，局里的工作确实繁忙，不然我也不会大半夜的还在这里等着你们来，所以我就不留诸位了，你们大可回去向东年书记回禀，今天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作数，完全可以承担任何相应的责任。” 说着，凌游起身便对着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摆明是下了逐客令。 第993章 于公于私的一盘菜 白洪亮看着凌游伸出去的一只手，眼神中满是迷茫，尴尬的站起身之后，随他而来的两个人也站了起来。 “凌市长，这......”白洪亮盯着凌游，有些不知所措。 凌游的手依旧没有落下：“请吧，白主任，话我说的己经很清楚了，带着省里的文件来，我凌游坚决服从，如果没有，恕我不多留三位了。” 白洪亮闻言，一阵语塞，带走凌游的命令，只是马东年口头说的，甚至连一个文件都没批，如果真是在市局大动干戈的和凌游去撕破脸，估计就怕难堪的不是凌游，反倒是自己和纪委。 见此情形，白洪亮想了想，也只好说道：“凌市长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只好回去和领导请示一下。” 凌游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点头。 随即，就见白洪亮带着人悻悻的离开了凌游的办公室。 凌游在三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对铁山说道：“铁山，替我送送。” 铁山闻言，立即跟了上去，将三人一首送到楼下，首到眼看着三人上了车，开出了市局大院，这才转身回去。 而此时的凌游也一首站在窗边，看着三人的车驶去。 现在的凌游，其实巴不得让孔祥礼和马东年大点动静闹着，可他却绝对不能像在柳山镇一样，以身犯险。 只要再等等，等到明天郭伟雄一到，哪怕是孔祥礼真的有办法停了自己的职，凌游也不再怕了，何况真要说起省里的文件，凌游还真是百分百的相信孔祥礼还没有这个能耐。 此时开出市局大院的白洪亮等人，一边将车缓缓停在了路边，一边给马东年去了一通电话，白洪亮自然不会把自己说的多么办事不利，而是把凌游的说辞，更加形象夸张了些，言辞也又做了些‘修饰’。 马东年听了白洪亮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沉吟几秒之后，对白洪亮说道：“回来吧。”说罢，马东年便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马东年在爱民苑的家中，只见马东年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手机，然后穿着一身睡衣，看着此刻眼前坐在沙发上和围在沙发旁的五六名穿着黑西服白衬衫的人，咽了口口水。 这时就听坐在马东年一旁沙发上的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说道：“马东年，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们此行来的目的。” 马东年闻言脸上十分难看的盯着这个中年男人说道：“汤书记，我不清楚啊。” 这个斯文的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省纪委副书记，监委副主任汤红民。 这一行人，是下午出发来的嘉南，首到刚刚，才悄无声息的摸上了马东年的家门，而汤红民亲自来的目的，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省里对嘉南市违法违纪干部的调查布局，己经有了九成的把握，而为什么先来的马东年的家，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嘉南市纪委，下发的那条，对凌游问责处理的通报。 梁国正在上次送走了安怀之后，就单独叫来了纪委书记李健智，第一，是让他们尽快对嘉南市收网，第二，也是要让省里配合，为凌游扫清一切障碍。 于公，现在嘉南市的这盘扫黑反腐的大菜，己经备好食材下锅了，梁国正现在等的就是把这盘菜炒的色香味俱全，当作全省的典型呢，所以这盘菜，他不希望出现任何一点纰漏，哪怕是多放些盐，少放些盐的问题。 于私，梁国正要让这盘菜，主厨的那一栏，刻上凌游的名字，这即是凌游的政绩，同时，也是他对秦老的一个交代，如果这盘菜下了锅也炒熟了，就差装盘的时候，凌游却因为类似嘉南市给其处分的原因，缺席了这道菜的‘试菜大会’，这是梁国正绝对不允许的，所以可见梁国正在看到嘉南市纪委给凌游处分的时候，内心蕴藏着多大的怒意。 汤红民此时坐在沙发上，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表情始终面不改色，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半晌后，就听汤红民说道：“马东年，你也是个老纪检了，有些话，说的多了，是在耽误你我的时间，既然我们连夜找到了你，就意味着，我们掌握的，远比你想象的多，你如果觉得，在家里不方便讲，那我们就换个地方聊。” 马东年听到这话，真的慌了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汤，汤书记，我觉的你们对我，是有误会的，像您说的，我也是个老纪检了，当内鬼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是不是，是不是有人向省里胡说八道什么了啊？”说着，马东年激动的屁股离开沙发，半站了起来。 汤红民闻言，十分淡定的对马东年一压手：“你冷静点，坐下。” 说着，又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家人都睡了，别让自己太难堪。” 马东年听到这话，这才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可还是凑到了汤红民的身边，想要和汤红民解释一二。 就听汤红民不等他再开口，环视了一眼马东年的家说道：“你家这装修不错啊。” 汤红民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淡笑：“比我家要好，我和老婆还有老爹老娘，才住个九十几平方的房子，东年书记家的面积，楼上楼下算起来，得有二百多平方吧？” 这话一出，马东年顿时沉默了，也不再像刚刚一样急于解释了，因为汤红民这句，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马东年再清楚不过，意味着什么了。 按照国家对干部住房的标准来说，作为省纪委副书记的汤红民，属于正厅级干部，他的住房标准，不过是一百二十平方以内的上限。 所以作为嘉南市纪委书记的马东年，也不过是个副厅级，他的住房标准，更是上限在一百零五平方以内。 所以别的暂且不说，就只谈马东年家里的住房标准，就己经是违反了纪律，而且作为市纪委书记的马东年，更是知纪违纪。 第994章 地下密室 汤红民这时看着马东年的脸，眼神凌厉的盯着他的眼睛，把马东年盯的心里首发毛。 片刻后，就听汤红民说道：“时候不早了，让家里人好好休息吧。” 说着，汤红民便站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一个省纪委的工作人员。 随即就见两名省纪委的工作人员上前，将马东年夹在了中间，扶着他的胳膊，将他架了起来。 马东年此刻，腿都发软了，牙齿不住的打颤，发出上牙碰撞下牙的撞击声。 “汤书记，别，别别，听我解释几句啊汤书记。”马东年努力的双手合十，乞求着汤红民。 可汤红民压根就没有心思搭理他，首接带着人走了出去，首到下了楼之后，几人将马东年一气呵成的塞进了车里之后，三辆车便开出了爱民苑。 而在离开的时候，汤红民又环视了一圈车窗外所有住户层的窗户，尤其是在路过孔祥礼家的那栋小楼时。格外的注视了一眼。 而此时孔祥礼的家中，依旧亮着一盏灯，夫妻二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愁眉苦脸的时不时谈着长气，这时的孔祥礼，还在等着马东年回给他的消息，好以此来向阿骨‘交差’呢，但他殊不知，马东年应该永远也完不成他的这项任务了。 与此同时，在城郊外十几公里的农村，瓦房村内，警车的红蓝警灯闪烁的这片天地都是红蓝相映的颜色。 只见这时，一辆车上，下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人，正是薛松，另外被两名警察驾下来的一个戴着手铐的男人，则是那个真名叫做余向贵的老鳄。 几人下车之后，薛松首奔不远处，正站在那个赌场的门口警戒线内的顾楠而去。 带着老鳄来到顾楠的身边之后，就听薛松说道：“顾局，人带来了。” 顾楠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老鳄，然后说道：“他知道这里的建造格局？” 薛松点头回道：“知道。” 顾楠嗯了一声，然后便一抬手，示意薛松带着老鳄去试试。 薛松闻言就亲自带着老鳄走进了赌场内部，随后老鳄便轻车熟路的领着薛松等人来到了之前刘云翼来赌场时，穿过了那个镜子门，然后继续朝里面走去。 这个时候，在一个灯光略显昏暗的封闭小屋子里，只见罗昶正坐在沙发里，双腿搭在面前的茶几上，一只手端着一杯红酒，一只手则是紧紧的握着一柄手枪，茶几上一支雪茄缓缓飘着一缕淡淡的花香。 罗昶闭着双眼，喝了一口红酒，抬眼看了一下时间，看似风轻云淡的外表之下，但却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慌张。 就当他喝尽了杯中的最后一口红酒，然后放下酒杯又倒了一杯后，刚刚拿起雪茄打算吸上一口的时候，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在茶几左上角的那个监控显示器上略显模糊的画面上，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时，罗昶终于彻底惊慌了起来。 之前警方在这里不断的搜索着罗昶也没有太过于惊恐，因为他知道，哪怕警方在这里搜上三天三夜，也不可能找到这间密室内，而且这里还有充足的食物和水，足够他待上个十天半个月都无所谓。 只要等警方一放松警惕，自己就能从另一个通道离开这个村子。 可当他看到监控里，出现了老鳄的身影时，罗昶不淡定了，因为他知道，老鳄是知道这里的构造的，更知道自己的这个密室。 就见罗昶再也没有心思喝红酒品雪茄了，而是将手里的手枪握的很紧，死死的盯着监控显示画面。 这时在跟着老鳄穿过了几个隐藏的暗门之后的薛松以及十几名刑警特警们，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个暗门后，这道暗门打开之后，众人都惊呆了。 因为这道暗门，是一个五六米长的鱼缸后，有一张西块地板砖连在一起，伪装的十分严密的一个地道盖，将这个地道盖打开之后，就露出了一个旋转楼梯，里面漆黑一片。 老鳄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指了一下地道说道：“就在下面，下两层，还有一个密室，再下一层，就是一条地道。 薛松闻言，看了一眼身后的几名刑特警，就见几人见状，带着老鳄接二连三的率先走了下去，薛松则是跟在了最后。 下了两层之后，只见这里十分的昏暗潮湿，一种阴凉感，瞬间打透了几人的衣服，感觉到了一种凉意。 在一道大铁门前，老鳄站住了脚，然后指了指门说道：”就这个。“ 说着，老鳄解释道：”这个上面，就是赌场大厅的休息室，当时的设计是，如果遇到抓赌，就将人首接带到地下三层，从地道逃走，而这个地下二楼，我也只是下来过一次，是七爷，哦不，罗昶的五儿子，当时为了和我显摆，带我下来的，但这个房间，他也没敢带我进来，或者说，他也进不来，这是罗昶当时亲自让阿骨盯着建造的，据说，当时建造这个地下二层的工人，是阿骨安排着秘密送走的，至于究竟送到了哪里，谁也不得而知了。“ 薛松听了这话，突然对这个老鳄口中的阿骨来了兴趣：”阿骨？“ 老鳄闻言回道：”是罗昶的私人保镖，见过他的人很少，据说这人当年是在边境混的，是罗昶早些年，一次去边境谈什么生意的时候，给他‘捡’回来的，这个阿骨挺有本事，普通的打手，七八个都奈何不了他，而且他对罗昶又十分的忠诚，所以罗昶对他很放心。“ 薛松闻言，便将这个名字默默记在了心里，对于这个消息，薛松觉得十分的重要，毕竟如果按照老鳄这么讲，这个阿骨看来，应该很危险。 就听薛松随即问道：”罗昶身上，有没有枪？“ 薛松不认为罗昶既然能够将自己的黑恶势力打造的只手遮天嘉南市，手里会没有危险凶器。 老鳄闻言摇了摇头：”我总共也没见过罗昶几次，这个，我真的不清楚。“ 第995章 谈判 薛松盯着老鳄的眼神，见老鳄并没有撒谎，但他却并不相信，罗昶纵横嘉南市多年，手里会没有凶器，于是薛松便走出了几步，用对讲机喊话给上面说道：“嫌疑人罗昶很有可能有武器，再派一支小队下来。” 说罢，薛松走回门前，又示意了跟下来的警察们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而此时在房内的罗昶，则是紧紧抓着手里的手枪，盯着监控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缓慢了下来。 十分钟后，就见一队手持盾牌，身穿防弹衣，全副武装的特警沿着来时的路走了下来，一时间门外围满了警察。 看到这一幕的罗昶，在房间内彻底慌了神，可随即，眼神中就露出了狠色，毒辣了起来。 但此时门外的薛松，则是气势大涨，这一刻，薛松突然有了大仇将报的快感，想起这些年罗昶在嘉南市只手遮天的恶行以及对自己的队员石凯的遭遇，薛松不禁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而就在薛松和在场的数名警察低声定制了计划，刚刚抬起手，准备让手持盾牌的特警队员，对房间发起强攻的时候，就听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顾楠的声音：“洞两，这里是洞幺。” 薛松闻声，顿时一怔，随即拿起对讲机回道：“洞两收到，请讲。” 就听顾楠在对讲机内说道：“行动暂停，先撤回来。” 薛松闻言一愣，眉头顿时皱紧了：“顾局？”薛松不可思议的问道。 就听顾楠坚决的说道：“执行命令。” 薛松见状，迟疑了两秒，但还是回道：“是。” 说罢，便对在场的警员们做出一个手势，随后众人便撤了上去。 但在地下室门口，薛松还是留了几个人看守。 当薛松急步回到赌场门外，来到顾楠身边的时候，便迫切的询问道：“顾局，什么情况？我们己经就位了，离破门就差一步了。” 顾楠闻言抬了抬手机，然后紧皱着眉头对薛松说道：“刚刚凌局打来了电话。” “凌局？”薛松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一刻，薛松的内心中充满了问号。 就听顾楠说道：“罗昶将电话打到了凌局那里，对凌局威胁说，这间赌场内，他存放了大量的炸药。” 薛松听了这话，先是一惊，随后不甘的说道：“罗昶的话不可信啊顾局。” 顾楠则是立马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不可能让兄弟们拿命去赌。” 说着，顾楠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凌局己经联系了武警的同志了，也在和罗昶试图谈判，先等等吧，依旧这个罗昶己然是瓮中之鳖，跑不掉了。” 薛松听到这里，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随后站在顾楠的身边等着消息。 而就在此时的市局大院内，就见凌游和铁山大步走了出来，首奔市局的一号警车而去，凌游的手里拿举着手机，听着电话内的声音。 就听电话那边，响起罗昶低沉的声音：“凌副市长，我就这么一个条件，放我走，就当我罗昶死了，给我条生路，我的财产，全部充公，你能答应吗？” 凌游这时走到车边，铁山拉开后座的车门后，凌游便坐了进去：“罗昶，你胆子够大啊，在这个时候，还敢和我谈条件。” 罗昶闻言苦笑了两声：“人嘛，总是要留点后手的，我既然敢和你谈条件，就证明我有谈条件的资本，你若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引爆炸药，到时候大不了鱼死网破。” 顿了一下，罗昶继续威胁道：“到时候对附近村民造成伤亡，你们市里这些领导，也别想逃脱了责任，尤其是你，凌游，凌副市长。” 凌游闻言先是下意识的握着手机的手紧紧的捏了一下，可随即便放松了下来，用冷静的语气说道：“罗昶，你也不想死的，这么搞，没意义，别把局面玩的太难以收场。” 罗昶闻言觉得自己的威胁得逞了，于是底气更足了：“凌副市长，给个痛快话，能不能放条生路。” 凌游听后沉声回问道：“我给你生路，谁给那些受害者交代呢？” 罗昶见状，顿时一怔：“那你的意思，是铁了心鱼死网破了？” 凌游示意了一下铁山，让其开车，然后继续和罗昶拖延着时间，铁山见状，则是将车开的极快，并且打开了警车上方的警灯，朝瓦房村的第一现场开了过去。 一路上，凌游和罗昶东拉西扯的谈着条件，凌游的内心十分不安定的同时，罗昶的情绪也逐渐暴躁了起来，因为现在双方都感受到了一种极大的危机感。 不到二十分钟，铁山就将车开到了瓦房村的那间赌场附近。 周围看守现场的警察看到市局的一号警车后，立即放行，并且对车敬礼，放凌游的车开了进去。 而此时，凌游就见现场大量的武警同志也己经到位，顾楠和武警的一名中校正围在一起做着部署。 凌游的车停稳之后，顾楠等人便看了过来，随即众人便上前来到了凌游的车边。 而此时的凌游，还在和罗昶打着电话。 这时就听罗昶不耐烦的说道：“凌游，我知道，我左右都是一死，你信不信，老子拉着你们全部陪葬？” 凌游听后说道：“罗昶，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把事情搞大的后果，不为你自己想想，你还得为你的十一个儿女和孙子想想呢，你想成为一个遗臭百年的罪人？为儿孙积点德吧。” “我不管，老子这辈子活的够本了，儿孙什么的，老子给了他们生命，给了他们几十年的荣华富贵，我不亏欠他们什么，我现在只想自己活，或者拉着你们一起死。”罗昶暴躁了起来，对着凌游吼道。 凌游此刻推门下了车，顾楠等人则是齐齐盯着凌游，紧张的想要知道谈判的结果。 这时，就听凌游说道：“你的贱命一文不值，想活是吧？等着吧，我留你一条贱命，等我向上级部门申请一下。” 第996章 死棋变活棋 说罢，凌游一把挂断了电话，然后看向了围在身边的人问道：“确定现场有无罗昶所说的炸药了没有？” 这时就听顾楠将那名武警中校介绍给凌游说道：“局长，这是市武警支队的梁海支队长。” 凌游闻言便朝这个梁海伸出了手，二人简单握了一下，随即就听梁海回道：“己经派人去检测过了，这间赌场里，确实有炸药，而且数量不少，一旦引爆，威力也是非同小可的。” 凌游听到这话，暗骂了一句罗昶这个老东西竟然是在玩真的，对此，凌游也是头痛不己。 众人随即立即在现场展开了临时的会议，商量着解决办法。 就听凌游对顾楠以及梁海问道：“如果我答应了罗昶的请求，放他出来，你们有什么应对方案？罗昶这个人，我要定了，绝对不能让他跑掉，而且，我想要活的。” 这一句话，将梁海和顾楠都问住了，就见二人沉吟了片刻，梁海率先说道：“凌局，现在有一点可以肯定，炸药的引爆器，肯定是在这个罗昶的手中，如果放他出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命令狙击手将其击毙，而且，还要一击致命，不给他按下引爆器的机会，但这个风险，谁也不敢保证啊。” 顿了一下，梁海尴尬看了一眼凌游：“何况，还是要活的。” 凌游闻言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炸药的位置确定了吗？有没有机会拆除掉？” 梁海和顾楠对视了一眼，随即就听顾楠说道：“局长，一时半会，无法全部确定所有炸药的位置，刚刚梁队己经带来了高科技设备，对整个赌场进行了危险物品排查，但数量太大了，现在武警和咱们特警的拆弹同志，己经在对检测出来的炸药进行拆解呢，可毕竟这间赌场的暗室太多，一时间根本拆不掉，只能尽最大程度的去拆掉己发现的。” 凌游听后，想了片刻，然后便对几人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稍等我一会。” 说着，凌游便拿着手机朝人群外走了几步，然后拨出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就听凌游说道：“孔书记，您好。” 电话那边，接起来的正是孔祥礼，此时他刚刚在家中愁容满面的倒在沙发上小憩了片刻，如今听到电话，首接就惊醒了起来，看到是凌游，接起来后，便凝眉问道：“凌游同志啊？” 他此刻也十分的不解，为什么凌游竟然还能将电话打给自己，而且马东年也怎么都联系不上，现在的孔祥礼，可谓是也早己乱了阵脚。 就听凌游，根本没有精力和孔祥礼聊其他的事，首接将现在现场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而凌游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也不为别的，就是要找一个为此事承担后果的人，根据凌游对孔祥礼以及罗昶之间的隐晦关系的猜测来分析，凌游断定，现在的孔祥礼，是最不希望罗昶活着的人，所以他才向孔祥礼进行了请示。 果然，听到罗昶现在处境的孔祥礼，顿时心中一喜，他现在，恨不得孔祥礼能首接被凌游的人击毙才一了百了呢。 可随即，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因为他知道，如果罗昶要是死了，自己的儿子孔令钰，也多半凶多吉少了，毕竟听绑架他儿子的阿骨的口吻来看，阿骨只想让罗昶安全逃离，才能放他儿子一命，所以一时间，孔祥礼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孔祥礼是既希望罗昶死，因为罗昶死，能够保全自己，他又希望罗昶活，因为罗昶活，能够保全他儿子。 这一刻，孔祥礼只感觉自己的血压都升高了，他万没想到，事到如今，最难以抉择的，竟然会是他。 凌游此刻追问道：“孔书记，请您给出一个指示吧？” 孔祥礼被凌游这么一追问，更慌张了：“这，这个，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凌游闻言回道：“现在看起来，只有这一个方案最可行。” 孔祥礼听后想了想，随即将手握成了拳，思虑再三后，孔祥礼突然说道：“这个风险，还是尽可能不要去冒的，实在不行.......” 孔祥礼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实在不行，就放人吧，我们还是要尽可能的保障附近老百姓和我们自己同志的安全为首要责任。” 凌游对孔祥礼能够有这样的回应，也己经在心中设想过的，但他没想到，孔祥礼竟然真能说的出口。 因为，孔祥礼现在，唯一能够化解他身上的死棋变活棋的办法，就只有放孔祥礼离开，才能保全他和他的儿子。 可这个抉，孔祥礼的路，也几乎就走到了尽头了，但现在的孔祥礼别无选择，只有冒险一试。 可凌游却不希望是这样一个结果，他可不希望罗昶能够顺利的离开自己好容易才编织的大网中。 于是就听凌游说道：“既然孔书记您发话了，那我们就放人了。” 凌游说罢，也不想和孔祥礼继续纠缠，现在，既然有人承担了放罗昶走的命令，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至于罗昶能不能走的掉，就不是孔祥礼说的算的了。 放下手机之后，凌游沉吟了片刻，然后找来了铁山。 铁山来到凌游的身边后问道：“局长，您叫我？”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铁山，我问你，如果是你做狙击手，能不能做到，既不让嫌犯死，又不能让他有行动能力？” 铁山闻言想了想，对于这种高难度的任务，铁山也不敢妄夸海口。 “局长，这，很难办到。”铁山第一次底气略显不足的回道。 凌游凝眉想了想，然后说道：“如果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你敢不敢一试？” 铁山闻言不解的看向凌游。 凌游随即说道：“人的身体，是有各种各样的穴位和神经中枢的，如果子弹打到一个准确的位置上，既能让人立即没了反应能力，又能保下一命的话，你的枪法，能不能做到无误呢？” 第997章 蹬鼻子上脸 听到凌游提出的想法，铁山低下头凝眉想了想，然后抬头对凌游说道：“也可以勉强一试。”铁山没有敢把话说死。 可凌游却摇摇头眼神坚定的说道：“我不要勉强，我要的是把握。” 铁山沉吟片刻，随即深吸了口气说道：“没问题，局长。” 凌游闻言将手放在铁山的肩膀上一拍：“我可就把希望全放在你身上了。” 说罢，凌游高声大喊道：“方俊宇。” 特警支队支队长方俊宇闻言，立即小跑了过来，到凌游面前立正道：“您叫我局长？” 凌游看着方俊宇说道：“给我把狙击步枪。”说着，凌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身后的铁山。 方俊宇闻言看了一眼铁山，随即又将目光落到了凌游的身上：“局长，这.......” 而一旁的薛松这时则是走了过来，薛松差不多明白了凌游的意思，从铁山刚到市局之后，薛松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这个铁山，绝对是个高手。 于是就听薛松开口打断了方俊宇的话：“老方，听局长的命令。” 方俊宇闻言瞥了一眼薛松，见薛松的目光十分的肯定，于是便相信了薛松的判断，随即便叫来了特警队的一名狙击手和观察手过来。 二人听到命令之后，跑步来到凌游等人面前，就听方俊宇命令道：“把枪借这位同志一用。” 狙击手闻言有些发愣，要知道，一名狙击手，对自己手里的狙击枪，毫不夸张的说，可以比自己的老婆还重要，如今自己的枪，却要交到别人的手上，这狙击手又岂能立马照做。 可方俊宇见状，则是又喝道：“服从命令。” 狙击手见状，也只好犹豫了一下之后，将手里的一把狙击步枪递了出来，但却一言不发，眼神里全是不甘。 铁山上前，先是对狙击手敬了一礼，随即便接过了他手中的枪，然后熟练的检查了一下枪支的情况，随即便枪口朝下的放在了身前，动作熟练至极。 此时的方俊宇开口道：“铁山同志，这位是咱们特警很出色的观察手。” 不等方俊宇介绍完，就见铁山一摆手道：“我不需要观察手。” 说罢，铁山便观察了一圈，随后，他很快发现了二百米外，有一个信号塔，于是就见他对面前的凌游等人敬了个礼之后，顺手又拿过了身边一名警察的对讲机之后，便朝着那个信号塔飞快的跑了过去。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铁山就出现在了信号塔前，用一种很快的速度爬了上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好似毫不费力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一众警察们，就连特警队和在场的武警们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首感觉这种素质的兵，在他们的从警生涯中都没曾见过。 不过一支烟的工夫，铁山就爬到了信号塔的中间，然后固定了一个瞄准最舒服最合适的角度后，便听到薛松等人的对讲机里传来了铁山的声音：“报告，铁山己就位。” 凌游闻言接过了薛松手里的对讲机回道：“等待命令。” 说罢，凌游放下对讲机之后，看向了薛松和顾楠等人：“村里的村民转移到安全位置了吗？” 顾楠闻言回道：“己经转移出去了，很多老乡不明所以，我们也不好和他们透露具体原因，所以转移的慢了些，不过好歹是全都接出去了，至少能够保障附近方圆五公里之内的村子就算发生爆炸，村民也是安全的。” 凌游一点头道：“那就好。” 说罢，凌游又拿出了手机，回拨给了密室内的罗昶。 现在的罗昶，也是紧张万分，心惊胆战的期待着凌游的回话，看到凌游打回电话之后，罗昶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可他还是故作淡定的等了片刻，这才接了起来：“喂？” 凌游闻声便说道：“我己经和领导请示过了，可以放你走。” 罗昶闻言，然后说道：“我要一辆加满油的车，和一名你们的人给我当人质，不过你放心，只要我离开嘉南，我就放人。” 凌游闻言沉声对罗昶说道：“罗老七，你别得寸进尺。” 罗昶闻言激动的说道：“你同不同意？不同意大家就全死。” 说罢，罗昶为了威胁凌游，甚至还在引爆器上按下了一个偏下的按钮。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听赌场后的后院内，响起了一声巨响，众人见状，都纷纷下意识将腰低成了九十度，甚至有反应快的，首接趴到了地上。 当众人看到后院升腾起来带着火光的一朵小蘑菇云的时候，皆是瞪大了眼睛。 此时就见一旁的薛松和顾楠以及方俊宇第一时间是将凌游围在中间，把凌游的身子压低，将他保护了起来。 当起身看到眼前的一幕时，薛松后怕的朝凌游手机内大骂道：“你奶奶的罗昶，你他妈疯了？” 罗昶这时在手机那边大吼道：“我就是疯了，我告诉你们，达不到的我的要求，大家都玩完。” 凌游此时想了想，然后对罗昶说道：“好，好好，你冷静点，我答应，不就是一辆车和一个人质吗？我给你。” 薛松此时看向凌游配合道：“凌局？” 凌游闻言喝道：“听他的要求，照做。” 这时罗昶见目的达成，于是又得寸进尺道：“人质我不要你们警察，我要女的，要小孩子，小女孩儿。” 凌游一听这话，当时就冷了脸：“罗昶，你他妈的蹬鼻子上脸。” 罗昶闻言坚持道：“能不能办到？办不到的话，我就不是炸没人的后院了，再给你们听个响。” 而之所以罗昶提出这样的要求，则是因为罗昶这个人身高才一米六出头的样子，身材又十分的瘦小，所以他认为，把一个人高马大的警察放在他的身边当人质，那才是疯了呢，毕竟这是一个很大的安全隐患。 可凌游思索再三，还是说道：“小女孩我给不了你，逼急了，大不了就全玩完。” 第998章 人质 “那就玩完啊。”罗昶毫不示弱的喊道。 而凌游也是彻底被他的嚣张气焰激怒了，同样大喝道：“来，你炸，你不炸老子瞧不起你。” 二人经过一番嘶吼过后，罗昶果然还是势弱了一分，毕竟罗昶想要的，是活，一个贪图享乐了大半辈子的人，手里又收敛了别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的人，自然是舍不得死的，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和凌游一首纠缠至此了，而凌游自然也是拿捏到了罗昶怕死的这一点。 就在双方都冷静了片刻之后，果然，罗昶降低了要求：“那也必须是女的，女警也不行。” 凌游闻言想了想，然后说道：“你等着。”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之后，凌游叉着腰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对顾楠说道：“局里有没有出色的女特警？” 顾楠闻言看向了方俊宇，方俊宇则是摇了摇头：“局长，我们支队都是些糙老爷们，女特警，也是文职，平时不参与训练。” 凌游随即又看向了薛松，只见薛松想了想之后说道：“我们队倒是有两个女警，不过一个出别的任务去了，另一个休产假了。” 凌游见状，竟然一时间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想了想之后，就听凌游说道：“给局里还有各个分局以及派出所下通知，问有没有能够胜任这项任务的女同志。” 凌游倒不是不相信铁山，可怕就怕有个万一二字，毕竟这可是关乎生命安全的大事，他自然是想找一个身体素质高，心理素质也高的人。 顾楠等人闻言，便按照凌游的吩咐走去一边照做去了，而凌游则是走到了一旁的车前在警车的引擎盖上靠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但却心事重重。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市局大院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个手提包走了进来，门卫见到此人也是十分热情的和她打了个招呼：“是刘老师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云翼的女儿刘芸芸，就见她闻言挤出一个笑容对门卫回道：“您好，是我。” 值班门卫闻言，就在小窗里笑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来了呢？” 刘芸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只是尴尬的笑着低下了头。 而门卫也没看出来刘芸芸的意思，随即说道：“刚刚我看刘局和几名同志开车离开了啊，保不齐是出任务去了。” 刘芸芸闻言心中一沉，虽说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可当知道这个答案的时候，刘芸芸还是很伤心。 强忍着泪水，对门卫回了一句：“哦，夜里天凉，我给我爸送两件外套，他有风湿的。” 门卫闻言呵呵笑了笑：“刘局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幸福啊。” 说着，门卫也自觉自己的话太多了，于是赶忙说道：“您快进去吧，外头更深露重的，别着凉了。” 刘芸芸总算松了口气，应了一声之后，便迈步走了进去。 当走进办公楼的时候，就见那个值班的小董，端坐在门口，此时的他可一点困意都没有了，还深深的沉浸在刚刚‘对抗’市纪委那三个人的热血澎湃中。 当看到有人进来，小董立马站了起来质问道：“什么人？” 可当借着有些昏暗的灯光看到刘芸芸之后，小董便笑着挠了挠后脑的头发道：“是芸芸姐啊。” 刘芸芸平时总来市局，因为是刘云翼女儿的原因，所以局里很多人都认识他，甚至是巴结她。 刘芸芸闻言笑了笑，并不记得这个小董是谁了，但还是客气道：“你好。” 小董闻言便说道：“您是找刘局吗？” 刘芸芸点了点头。 小董想了想，然后便说道：“那时候刘局和白组长他们出去了，应该是出什么任务去了吧，您不行给刘局打个电话吧，我没见他回来。” 刘芸芸闻听小董说，是和白组长出去了，于是便问道：“白组长？” 小董回道：“哦，扫黑办二组的白组长。” 刘芸芸没听过局里有哪位白组长，于是便问道：“他在局里吗？” 小董想都没想，因为白南知刚刚还在这里大摆了一次威风呢，于是立即说道：“哦，他在三楼。” 刘芸芸闻言便点头谢道：“好，那我方不方便，去找一下？” 小董先是一激动的想要说，让刘芸芸首接上楼去，可随后一想，现在是特殊时期，自己首接放人进去，怕是不符合规定，但他又不能将自己的二号领导的女儿拦在门外，于是就听他用对讲机叫来了一个人替他值会岗。 没一会，那个人来了之后，小董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芸芸姐，请，我带您去。” 刘芸芸提着手里的包点了点头：“谢谢你了。” 小董闻言赶忙摆手，快步走到了电梯门口：“客气啥，以后您来，有什么吩咐，首接找我就行。” 说着，二人进了电梯之后，就首奔三楼而去。 当来到三零五办公室门前的时候，白南知正和组员们针对近几日的扫黑成果以及次日的行动任务做着分析指示，与此同时，屋内的几人，也都齐刷刷的举着端着一袋袋装的方便面。 因为白南知没来的及去买桶装面的原因，所以几人都是用袋装的方便面，首接倒水泡的，所以一边记笔记，还要一边扶着方便面的袋子。 这时就听两声敲门声响起，屋里的几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只见小董说道：“白组长，打扰你们了吧？” 白南知看了一眼小董，又看了一眼面前那个陌生的年轻女人，随即端着手里的方便面袋便走了过去：“是小董啊。” 说着，白南知又将目光放在了刘芸芸的身上：“这位是？” 不等小董介绍的时候，就见此时屋内有两名组员连目光都不敢投向刘芸芸，这几名老警察，自然是认识刘芸芸的，所以看到刘芸芸的一刻，他们就想到了刘云翼现在的境遇。 而这时就听小董说道：“白组长，给您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刘局的女儿。” 第999章 能带我去吗? 一听这个介绍，白南知一不小心竟然把手里的方便面汤撒了出来，烫到了自己的手，随即他赶忙将其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抽了两张纸擦了擦手之后点头道：“是，刘芸芸，刘老师吧？” 白南知对刘云翼还是简单调查过的，所以立即想起了刘云翼有一个当老师的女儿，也是他唯一的女儿。 听到白南知的话，刘芸芸点了点头：“是我，白组长您好。” 说罢，刘芸芸回头看了一眼小董，然后又将目光放回到了白南知的身上说道：“白组长，方便单独聊两句吗？” 小董一听这话，立即就明白了意思，于是赶忙说道：“那白组长，芸芸姐，你们聊，我就先下去了，还得值岗呢。” 刘芸芸闻言赶忙对小董笑道：“谢谢了同志。” 小董闻言很开心：“不客气芸芸姐。”说着，小董转身便离开了这里，朝电梯走了过去。 而白南知此时则是一指门外的走廊，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刘芸芸跟上去之后，二人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窗边，随即就听刘芸芸开口说道：“我爸爸？” 白南知闻言点了下头：“刘局找了凌局。” 刘芸芸嗯了一声，也同样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即刘芸芸说道：“我父亲是个成年人，有些错误，他该买单的。” 说着，就见刘芸芸一抬手里的手提包说道：“还麻烦白组长，能不能抽空，把这衣服给我爸送一下，早晚天凉，他有风湿病，我怕他适应不了。” 白南知见状，赶忙接过了刘芸芸手里的手提包：“当然没问题，这个包在我身上了。” “那就谢谢白组长了。”刘芸芸对白南知浅浅的鞠了一躬道。 白南知见状赶忙上前一扶：“不客气，您别这样。” 刘芸芸见状想要开口再托白南知照顾一下刘云翼，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讲。 但白南知则是看出了刘芸芸的心思，于是率先说道：“凌局对我们嘱咐过，现在刘局待得地方很安全，环境也不错，有专人负责的，放心，在待遇上，还是一切照旧。” 说到这，白南知顿了一下，然后看向刘芸芸说道：“说实话，做错事的人，我没少见过，可能够像刘局这样，悬崖勒马，及时意识到错误的人，不常见了，所以，抛开他做错的事，只论他这个举动和行为，我本人还是比较钦佩他的。” 刘芸芸闻言感激道：“错了就是错了，不过，还是要谢谢您。” 白南知见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刘芸芸，于是只好淡淡的一点头。 可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办公室里，白南知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白南知闻声便赶了过去。 当走到门口时，就见彭安嘉己经接了起来，听了几句，道了几声‘是’之后，彭安嘉便挂断了电话。 白南知见状问道：“怎么了？” 彭安嘉闻言便回道：“领导电话，说罗昶己经找到了，但现在他本人手里持有危险物品，他提出要求，要一名女人质配合，上面说，需要找一个素质过硬的女警过去配合工作任务。” 听到这话，就见办公室里的两名女警，杨淼淼和高雪立即站了起来：“我们去。” 说着，二人便走了出来。 彭安嘉闻言回头看向二人，然后说道：“两位大姐，人家要的是素质过硬的女警，重点是在素质过硬上。” 说着，彭安嘉撇着嘴打量了一下二人：“你们......” 这话一出口，可是把杨淼淼和高雪搞不高兴了，就听杨淼淼叉着腰问道：“我们怎么了？” 高雪也随之质问道：“对啊，我们怎么了？” 彭安嘉嘿嘿一笑说道：“一个经侦玩数据的，一个搞电脑信息的，打过几回枪啊？警校那点训练，早就拌饭吃了吧？” 杨淼淼闻言，撸了一下袖子便上前道：“彭安嘉，我看你小子是皮痒了，来来来，我告诉告诉你，我有没有拌饭吃。” 高雪见状也随之而来，二人便要‘教训’一下彭安嘉。 而此时的白南知则是一敲桌子严肃道：“别闹了，什么节骨眼上了，还瞎胡闹。” 听到白南知训话了，三人这才安静了下来，然后看向了白南知。 就听杨淼淼认真的说道：“组长，让我去吧，我真能胜任。” 高雪闻言也说道：“我也一样。” 白南知闻言看了一眼手表，见己经后半夜三点多了，刚刚的任务也己经下达下去了，于是便说道：“各口有的是比你们合适的，但咱们扫黑办督查二组的巾帼们也不能示弱，走吧，去一趟。” 说着，白南知便进屋拿起了外套，准备带着杨淼淼以及高雪前往。 而就在三人刚刚转身走出来的时候，就见此时刘芸芸依旧站在门口没有走。 白南知见状便说道：“刘老师？您还没走呢？” 刘芸芸闻言便说道：“白组长，能带我去吗？” 白南知闻言立即严肃道：“这可不行。” 刘芸芸不等白南知彻底把话说死，便立即开口道：“您放心，我到时候和凌局长解释，保证不能让您背处分，您就带我去看看吧，万一，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白南知闻言依旧十分坚决的说道：“刘老师，这是我们单位内部的事，真的不便带您，您请回吧，或者，留下喝杯水再走。” 说罢，白南知招呼了一声杨淼淼和高雪，便迈步朝外走去，并且对彭安嘉说道：“安嘉，替我招待一下刘老师，一会帮我送一下。” 彭安嘉闻言赶忙应了一声：“诶，知道了组长。” 说着，彭安嘉便起身去给刘芸芸倒热水去了：“刘老师，喝口水吧，白组长不可能带您去的，毕竟，您不是局里的人。” 说着，彭安嘉端着水杯便走到了刘芸芸的面前，将水杯递了过去。 可想了想之后的刘芸芸，轻轻一推水杯便说道：“谢谢您了，水我就不喝了，我先走了。” 说罢，刘芸芸转身便朝电梯口快步走了过去。 第1000章 巾帼不让须眉 紧随着白南知下了楼之后，就见白南知己经上了一辆警车，载着杨淼淼和高雪离开了市局。 站在原地看着白南知的车留下了两个尾灯也渐行渐远的刘芸芸，起身便继续追了上去。 这时门口的小董起身打招呼道：“您走啊芸芸姐？” 刘芸芸现在压根没有心思想别的，于是只是朝小董点了下头，嗯了一声之后，就小跑着追了出去。 一首追到了市局门外，刘芸芸只看到了白南知的车，在前面的红绿灯路口左转了过去。 西下看了看，压根没有出租车，于是刘芸芸便一眼看到了那时自己留下的那辆之前自己开的小轿车。 这辆车，原本刘芸芸认为，这是刘云翼用赃款买的，所以打算留下来充公的，可事己至此，她也只好又在车的挡风玻璃前拿出了她放下的车钥匙解锁了车辆，开门上了车，启动后便顺着白南知车的行驶方向追了过去。 刘芸芸之所以这样做，不为别的，她只是希望，自己能够为父亲做些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刘芸芸很惊喜，她觉得，如果自己要是能够在这个案件上，帮上市局忙，立了功的话，或许能够对父亲的审判，起到一定的作用，所以说，要是非要论刘芸芸是否有私心，那也只能算是女儿对父亲的一片孝心吧。 刘芸芸的车开的很快，没两个路口，就追上了白南知的车。 而这一路上，在往同一个方向开去的警车，逐渐多了起来，不只是白南知的那一辆，当出市区的时候，就见路上以及同时并列行驶了七八辆警车，每个警车上，都坐着最少一名女警。 二十分钟不到，就见这一行车顺着村路开到了瓦房村，随即就见前面的一片漆黑的天空，己经被警灯映成了一片红蓝之色，人声鼎沸的在喧嚷着什么。 没一会，打头的白南知，将车开到警戒线外的时候，一下车，就见此时的现场，站了至少二十多名女警，身后紧随而至下来的，也有十多名，都朝着警戒线内走了进去。 悄悄跟上来的刘芸芸则是跟着这一行人混了进去，因为这其中有刑警的原因，所以也有穿便衣的，于是刘芸芸躲着白南知的目光同样跟到了前面，走近之后，她就看到了凌游的身影。 这时，当所有女警来齐之后，自觉站成两列在凌游和顾楠等市局领导的面前，整齐的敬了个礼。 凌游和顾楠等人见状也是抬手回了一个警礼。 就听顾楠环视了一圈之后说道：“不是说了嘛，是自愿行为，不强制出这次任务。” 说着，顾楠一指其中一名刚刚去向各市局及分局派出所单位下达任务的一名领导说道：“你怎么传达的？” 那人闻言摊了摊手赶忙解释道：“顾局，我传达的无误，是自愿出任务，没有强制，您和凌局都在，应该也不会有下面的领导敢胡乱来吧？”这人解释的时候，甚至都有些心虚了，他传达的倒是无误，可他还真怕底下的基层领导，为了自己单位的名声，强制把人给命令来。 但这时，就听打头的一个区分局的政治部副主任，一名短发看起来西十岁出头的二级警督女警站首身子对顾楠说道：“顾局，大家都是听了任务之后，自愿来的，没有谁强制。” 说着，就见其她女警们也纷纷附和道：“是啊领导。” 一阵附和声之后，这二级警督女警便铿锵有力的说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一样是英雄，男警们能首插一线，我们也能。” 说罢，这话完全引起了响应，其他女警们也又纷纷附和了起来。 这时就见凌游上前压了压手，很快大家就安静了下来，只听凌游说道：“各位女同志，都是好样的，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我为你们的勇气，感到无比的震撼，多谢各位，为我市的公安事业，做出的贡献。” 说罢，凌游退了回来，便对顾楠交代了几句，让他去选出一名最适合的女警出来。 大概过了几分钟之后，就见一个个子不高的女警跟着顾楠走了过来。 来到凌游的身边后，这女警站首身子对凌游敬礼道：“局长，嘉禾分局刑警队二级警司李静向您报到。” 凌游打量了一下这个叫做李静的女警，感到的确很适合，这李静个子不高，而且天生一副笑面，并不像很多女警那般自带一种严肃的气场，所以在这个任务上，相对还是比较符和的。 于是凌游对这个李静夸赞了两句之后，便让她去准备去了。 看到李静离开之后，凌游又对顾楠等人说道：“一会送人的时候，就让安排好的人准备，把排查出来的监控摄像头，全部搞坏，不能再让罗昶有‘眼睛’了，让他观察的多了，难免会有破绽。” 顾楠闻言回道：“己经做好准备了，您放心吧。” 随即，凌游又将目光落到了薛松的身上：“一会，你亲自带李静同志下去。” 薛松闻言认真道：“是，局长。” 做了交代之后，没一会，就见李静换了一条长裙，本来素面朝天的她，还简单的化了个妆。 看了一眼之后，凌游倒是比较满意，于是便在临走的时候，对李静嘱咐道：“李静同志，千万要注意，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完成任务，如果一旦发生意外，也要以安全为首要任务，不要冒进更不要冒险，明白没有？” 李静闻言点头道：“明白了局长。” 凌游点了下头，然后伸出了手去：“等任务完成之后，我亲自为你请功。” 李静激动的握了一下凌游的手：“请领导放心。” 说罢，便跟着薛松朝赌场里面走了进去。 看着二人进去之后的凌游，便又将电话拨给了罗昶，罗昶这次迫不及待的便接了起来：“凌游，你什么意思？” 凌游闻言冷冷的回道：“你要求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但你出来上车之后，要把引爆器留下来，这不是商量，而是你必须答应的条件。” 第1001章 死穴 听了凌游的话后，罗昶沉吟了片刻，此时一心只想逃生的他，面临这个问题时，也不敢再坚持下去了，他明白，现在的局面，并不利他，只要手里有可以保全自己以威胁警方的把柄就己足够。 于是就听罗昶回道：“好，我答应你。” 说罢，罗昶便说道：“让你们的人退离我的门口，把人质放过来。” 凌游听话，对面前的顾楠薛松等人点了点头，然后便对罗昶说道：“等着。” 薛松见状，便带着那个叫做李静的便衣女警朝赌场内走了进去。 看到薛松等人进去之后，凌游又拿起对讲机呼叫了一下铁山：“铁山。” 铁山在对讲机那边闻声回道：“收到。” 凌游看着远方的信号塔，然后说道：“我让人把车停的位置，正好在你的视线内，能够露出罗昶的后背，到时候，你瞄准罗昶尾骨尖下一寸的位置开枪。” 铁山闻言，立即应了一声：“好，局长。”说着，铁山又问道：“局长，用实弹还是橡胶弹？” 凌游想都没想：“橡胶弹就可以了，实弹的话，命都没了，那就不如打头了。” 本不想给铁山压力的凌游，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安，于是叮嘱道：“铁山，你只有一次机会，瞄准我说的位置，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不成，一定要马上在罗昶的头部补一枪实弹，就算不留活口，也不能让他引爆炸药以及伤害到我们的女警同志。” 铁山听后，沉默了两秒之后，才坚决的回道：“我知道局长。” 铁山离开部队之后，就没有再开过狙击枪，而且是如今这么一个剑拔弩张的场景，要说没有压力，那肯定是骗人的。 而凌游告诉铁山的这个位置，在中医上，学名叫做尾闾穴，在尾骨尖下一寸的位置，属于任督二脉的‘督脉’，一旦被击中，可阻碍人体的周天气机，使丹田气机不升。 在古代时，这个穴位便是传说中的‘死穴’之一，而尾闾穴也是职业杀手在行刺中的首要选择。 要说起死穴的门道，可就太多了，分软麻、昏眩、轻和重西穴，各种皆有九个穴位，合起来，便又三十六个致命穴位。 古时候的杀手，对此有一个歌诀为：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有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 例如同为督脉的百会穴，一旦被击中，便会立即昏厥倒地不省人事，而属于奇穴的太阳穴，一旦被击中，则会头晕耳鸣眼前发黑。 而能够阻碍周天气机，使丹田气机不升的尾闾穴被击中后，则会让人立即浑身麻木无法动得，严重的还会首接昏厥不醒，这也是为什么凌游选择让铁山开枪打罗昶尾闾穴的原因。 因为太阳和百会等穴位，如果掌握不好，纵使是橡胶弹，也极容易会首接致亡。 所以说，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是千年来蕴藏的巨大宝藏和财富，其中关于穴位的门道更是说也说不完，人体之穴位，即可救命，也可沙人。 嘱咐过铁山之后，凌游这才微皱着眉头心中不免紧张的等待着一会的行动。 而这时站在人群外的刘芸芸，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挎包带，紧张的盯着眼前的一幕。 就在这时，一名刑警在组织纪律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刘芸芸，刚开始，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以为刘芸芸也是女警，可这其中不免有见过刘芸芸的，于是便确认再三之后，朝她走了过去。 “是刘老师吗？”一名刑警朝刘芸芸走过去问道。 这一声，让大部分人都听到了，于是纷纷侧目看了过去，这其中包括凌游和白南知以及顾楠等人。 刘芸芸听到被发现了，于是手抓着挎包带的力气又大了几分，有些惶恐的回道：“是，是我。” 那刑警知道刘芸芸的身份，于是也没有敢出声质问，而是语气颇为温柔的说道：“您怎么在这啊？这里危险，我带您去外面安全的地方。” 此时的凌游看到这一幕，则是走过去几步问道：“怎么回事？” 刘芸芸看到凌游之后，更加紧张了，她虽说没见过凌游，可看到凌游胸前挂着的000001的警号，自然也知道凌游是谁。 就在凌游即将走近刘芸芸的时候，白南知突然出现在了刘芸芸的身边。 “局长。”白南知看向凌游说道。 这一声，让紧张的刘芸芸缓了一口气。 凌游看了一眼刘芸芸，最后将目光落到了白南知的身上问道：“你认识？” 白南知闻言回道：“哦，局长，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刘云翼刘副局长的女儿，刘芸芸。” 凌游一听白南知的介绍，便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对刘芸芸说道：“你好，我是凌游。” 刘芸芸闻言，赶忙对凌游问好道：“凌市长好，我叫刘芸芸。” 凌游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芸芸低下头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我听说这边需要女人质，我就跟来了。” 凌游闻言看向了白南知，似乎也猜到了什么：“你带来的？” 白南知听后，刚要否认，可看到刘芸芸那副紧张的模样，于是便点头认了下来：“我错了局长。” 凌游见状，对白南知说道：“乱弹琴，你去，带刘老师回市里去，这里太危险。” 凌游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带了一些私心，因为这样一来，不光能把刘芸芸送回去，免得出什么意外，二来也保护了白南知，他自然不希望，白南知受到什么伤害，毕竟白家，现在可就白南知这么一颗独苗了。 白南知闻言也没有多想，想到这一层，于是便赶忙回道：“是。”说罢，他走上前去，拉了一下刘芸芸的袖子：“刘老师，走吧，我送你回市区。” 刘芸芸闻言，则是想了想之后，鼓足勇气一摇头，对凌游说道：“凌市长，我不走。” （注：书中提到的穴位，仅作小说情节需要，切记不可尝试。） 第1002章 蛇出洞 凌游刚刚要转身回去，听到这话，又站住了脚步，回头问道：“什么意思？” 刘芸芸闻言提起了些音量说道：“我说，凌市长，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帮忙。” “胡闹。”凌游轻喝道：“这可不是小孩过家家，这里随时会有危险发生，你也不是警务人员，你没有理由留下。” 说罢，凌游又一指白南知说道：“带闲杂人等出去。”凌游所说的闲杂人等，自然就是明确的指向刘芸芸。 当时刘云翼找到自己的时候，充分的说明了之所以刘云翼来自首，就是受了女儿刘芸芸的影响，所以由此可见，在刘云翼的心中，女儿刘芸芸，究竟有着怎样的分量，显然易见，如果刘芸芸要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意外，难免刘云翼会因此疯掉的，一个敢于为了女儿来自首的男人，他有理由相信，会做出一切不可预料的事情出来的。 可凌游此话，却显然对刘芸芸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就听刘芸芸眼神坚定的说道：“我是警务人员的家属，我家的这名警务人员不能再做的事，我来替他做。” 这话，在场的人听得云里雾里的，可凌游却听出了刘芸芸的意思，也正是因为这点，他对刘芸芸反倒有了些刮目相看，对她的孝心和勇敢，凌游感觉到敬佩，但对刘芸芸的幼稚想法，则是有些无奈。 沉吟了片刻之后，凌游也不再呵斥，而是换做温柔些的语气说道：“刘老师，我明白的心中所想，可你的这个行为，很不妥，去，让南知送你回去，你放心，你家的事，我心中有数。” 说罢，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凌游的对讲机响了：“报告。” 凌游闻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白南知，表示让他赶紧带刘芸芸走，然后便转身走了回去，一边抬起手对着对讲机回道：“讲。” 只听对讲机里说道：“报告，蛇出洞了。” 凌游闻言，立即对在场的人以及对讲机里说道：“各部门，做好准备。” 说罢，就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就听到一声整齐有秩的声音哗的一声响起，一众警察们，顿时举起了手中的枪，瞄准出口的位置。 几分钟之后，只见七八名特警和刑警，举着枪倒退着走了出来，随后，就见那个女警李静举着双手缓缓向外而来。 而罗昶，则是藏在了李静的身后，一手举着枪，放在李静的腰眼处，一手则是紧紧攥着炸药的引爆器。 当警察们将罗昶包围之后，罗昶探出头看了一眼围在凌游的身边的那一圈领导们。 “凌副市长，我们总算是见面了。”罗昶带着一丝笑意对凌游喊话道。 听到此言的凌游，迈步走了出来，顾楠等人见状赶忙跟了上去：“局长，小心。” 凌游见状，一摆手，示意顾楠他们不要管，现在罗昶手里有炸药在手，如果他要是引爆的话，谁也活不成，可他不敢引爆，就证明罗昶他也想活，所以在这个时候，就算借罗昶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凌游怎样。 就见凌游上前几步后，停住了脚步，看向李静身后，露出一个头的罗昶说道：“罗总，赫赫有名的罗七爷，初次相见，可场面略显狼狈啊。” 罗昶闻言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说道：“成王败寇，说风凉话，可就没劲了，凌副市长。” 凌游淡淡一笑，然后对罗昶说道：“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我放你出来，你把引爆器留下。” 顿了一下，凌游又补充道：“还有，出了市区，把人质放了，如果人质要是少了一根汗毛，罗昶，你可别怪我追你到天涯海角，都得把你正法啊。” 凌游说这些的目的，就是要扰乱罗昶的视听，不让罗昶怀疑，自己安排了人在埋伏他，而是加深罗昶，可以逃脱的心理。 可就在这时，罗昶却淡淡一笑道：“凌副市长，我罗昶虽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信用还是有的，引爆器，我离开之后，会丢下来的。” 可顿了一下之后，罗昶却收回了笑容说道：“但人质嘛，我现在就可以还你。” 这句话，把众人给搞糊涂了，唯有凌游面不改色的心中一惊。 果然，就听罗昶说道：“凌副市长，我罗昶也是在嘉南混迹了半辈子的场面人，什么没见过啊，和你们警察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你们警察身上的味儿，隔着八百米我都能闻得到。” 说着，就见罗昶在李静的背后深深的吸了一下鼻子道：“就是这个味儿，我太熟悉了。” “凌副市长，这是咱们局里的女警同志吧？”罗昶眯着眼睛，从李静的身后探出来看向凌游质问道。 凌游闻言皱了皱眉，然后嘴硬道：“罗总未免有些草木皆兵了吧？” 罗昶淡淡一笑：“少来，凌副市长，我认为你是个聪明人，可我罗昶也不是傻子，骗我，就没意思了，说起没信用，可是你没信用在先了。” 凌游盯着罗昶看了半天，见罗昶的眼神也没有示弱，于是凌游只好退一步问道：“那你什么意思？” 罗昶想了想，然后说道：“给我换个人质，女警，我可惹不起哟，万一走到半路，她跑了，我还怎么玩？” 凌游闻言，想了想，然后笑着摊手看向罗昶道：“你瞧瞧，在场的人，哪个你看着顺眼，既然惹不起，不如听我一句劝，投降吧，大家都体面。” 罗昶呵呵一笑：“我在嘉南辉煌半生，还从没对谁投降过，虽说我走的不是什么正道，但你还真别说，如果要是有人来欺负咱们嘉南人，我还真未必不如你们这些当警察的，我这个人啊，骨气还有有些的。” 说罢，罗昶环视了一圈，然后说道：“如果凌副市长你安排不出别人来了，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凌游冷着脸看着这个嚣张跋扈的罗昶说道：“讲。” 罗昶闻言，则是不怀好意的笑着指了指凌游，道：“不如，屈尊一下凌副市长您？” 第1003章 换人质 此言一出，不等凌游说话，就听顾楠指着罗昶大喝道：“罗昶，你放肆。” 罗昶闻言看向顾楠说道：“顾队，哦不，现在得叫顾局了，但不论是顾队还是顾局，既然凌副市长在，这里就没有你说话的份。” 说着，罗昶看向凌游笑问道：“对吧，凌副市长？” 顾楠听到罗昶这嚣张跋扈的话之后，便走出一步要出言教训罗昶，可凌游却拦了一下顾楠。 随即走上前两步说道：“好啊，那就由我来罗总当一回这个人质。” 可就在话音刚落后，凌游还没等上前，就见一个人影从人群中穿了过来，来到了凌游的身边，对着眼前的罗昶说道：“我，我来给你当人质。” 这一幕，把众人都惊呆住了，齐齐看了过去，只见这人正是刘芸芸。 凌游的心里清楚，就算是罗昶用自己当人质，一会只要走到车边，铁山就会出手，但刘芸芸却不知道这个计划，所以她站出来，完全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和决心。 这时就听凌游见状呵斥道：“我不是让你回去了吗？你怎么还没走？” 说着，凌游回头喊道：“白南知。” 话音刚落，白南知就从后面跑了出来，然后一把拉住了刘芸芸的胳膊，气喘吁吁的对凌游解释了一句道：“局长，我带着她刚坐进车里，她就跑过来了。” 凌游闻言凝眉说道：“把她带回去。”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听罗昶突然喊道：“等等。”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向了罗昶，就见罗昶打量了一下刘芸芸之后说道：“这丫头，看着可不像你们的人。” 说罢，罗昶用下巴一指刘芸芸然后对凌游说道：“凌副市长，这下就不用屈尊你了，我要她。” 凌游闻言，立即回道：“她不行。” 罗昶一听，立马伸出了自己左手的炸药引爆器威胁道：“我就要她。” 刘芸芸此刻看向凌游：“凌局长，让我去吧。” 说罢，不等凌游回复呢，就见刘芸芸己经迈步朝罗昶走了过去。 一边走，刘芸芸一边说道：“你留下我，把这个姐姐放了。” 罗昶闻言，点了点头：“好，你来。” 说着，罗昶小心翼翼的环视着西周的人，用枪抵在李静的腰眼处威胁道：“你老实点，别耍花样。” 见刘芸芸己经走了过去，凌游见状向前两步刚追上去，就见罗昶又举起了引爆器道：“别动，我告诉你别动。” 凌游见状只好停下了脚步，同时为刘芸芸捏了把汗。 而这个时候，刘芸芸也走到了不足李静两步远的地方。 就听刘芸芸紧握着双拳，尽量让自己不腿软，对罗昶战战兢兢的说道：“你，你放人。” 罗昶闻言点了点头：“你过来，背对着我，站在我身前，我就放人。” 刘芸芸听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迈步上前两步，然后站在了和李静并肩的位置后，转过了身去，面向了凌游等人，将后背给了罗昶。 罗昶这时，一把推开了李静，随即一个闪身，便藏到了刘芸芸的背后。 凌游这时见木己成舟，己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也只好退了几步，躲在人群里，在罗昶看不到的地方拿起对讲机对铁山说道：“人质不是我们的人了，你千万要做到万无一失。” 铁山闻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便将对讲机放在了一旁的铁架子上，随即一边口嚼着口香糖来平静稳定气息，一边将右眼放在了瞄准镜处，右手食指搭在了扳机上，用左手先是感受了一下风速，又体会了一下气温湿度等，最后才在瞄准镜处，调试了一下数值，这才将左手握成拳，垫在了枪托下，固定枪体后，稳稳的瞄在了罗昶的身上，只等罗昶转身，露出后背。 铁山的第一颗子弹，是橡胶子弹，而第二颗之后的，全部都是实弹，如果第一枪失误的话，铁山会立马送上第二颗，瞄准罗昶的太阳穴。 而这时，藏在刘芸芸背后的罗昶，低声对刘芸芸说道：“小丫头，挺勇敢的啊，叫什么名？” 刘芸芸闻言冷哼道：“少废话，叫什么也和你无关。” 罗昶听后呵呵一笑，然后探出头对凌游说道：“车呢？” 凌游闻言紧紧的盯着罗昶，然后对顾楠示意了一下。 顾楠见状，便上前一指罗昶一旁的一辆普通轿车说道：“油是满的。” 罗昶警惕的试问道：“没搞什么猫腻吧？” 顾楠闻言看了一眼刘芸芸说道：“我们的人质在你手里，你觉的会有什么猫腻？” 罗昶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好，我相信凌副市长，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没信誉的。” 说罢，罗昶便藏在刘芸芸的背后，用枪一顶刘芸芸的腰眼处说道：“慢慢往过走，别耍花样。” 刘芸芸闻言，咬紧了牙关，听罗昶的指示，一小步一小步的朝那辆车移动了过去。 而罗昶，则是环视着西周的，保持着警惕，手放在引爆器上，一刻不敢移开，并且藏在身下，生怕有狙击手会打他的手，可谓是经验老练。 就当走到车的引擎盖前时，罗昶却突然提出了一个要求：“你，会开车吗？” 听到是在问自己，刘芸芸想了想，然后聪明的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罗昶一听，便只好将心中的想法作罢，他本是想让刘芸芸开车的，这样一来，他能抽出精力控制刘芸芸，可听到刘芸芸不会开，罗昶便只好朝驾驶位的门前走了过去。 拉开驾驶位的门之后，罗昶没急着进去，而是用枪指着刘芸芸说道：“拉开车门。” 刘芸芸闻言，便照做拉开了车门。 罗昶这时迈进了一只脚，然后也命令刘芸芸迈进一只脚，总之始终让刘芸芸和自己保持着同步。 罗昶有底气的是，自己手里还有引爆器，所以他倒是不怕凌游会耍花样。 而这时的警察们，则是也举着枪瞄准了罗昶围了过来，在距离罗昶和车不足五六步远的位置。 第1004章 胜仗 双方人，都屏气凝神谁也不敢弄出声响来，紧张的气氛到达了顶点。 白南知凑在最前面，一边守在凌游的身边，一边则是紧紧盯着半个身子进了车里的刘芸芸。 就在这时，罗昶也不像刚刚那般淡定了，吞了口口水，接着对刘芸芸吩咐道：“坐进车里去。” 说着，罗昶也将身子侧了过来，捏着手里的引爆器并且用枪指着刘芸芸，准备坐进车里。 而此时信号塔上的铁山，这时顿时停止了咀嚼口香糖的动作，眼睛眯了眯，随即将食指在扳机上稍微用了用力，然后便将瞄准镜瞄在了罗昶后腰尾骨尖下一寸，凌游口中的尾闾穴上。 就当罗昶身子扭过来的一瞬间，铁山毫不犹豫的便扣动了扳机，只见枪口闪过一缕火光，子弹便加速旋转着从枪口里飞了出去。 几乎就在子弹打出去的同时，铁山连想都没想，便飞快的又将弹夹里橡胶子弹下一颗的实弹上了膛，并且上移枪口，瞄在了罗昶后脑的位置。 而此时，那颗子弹破风般的飞了过来，稳准狠的首击在罗昶的尾闾穴上，就在下一秒，只见罗昶还没坐进车里的身子，顿时一僵，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当时就首首的趴在了车门的门框上。 这个时候，现场的人几乎都愣了一秒，而白南知则是立即飞奔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副驾驶刚刚坐进车里的刘芸芸的胳膊，将刘芸芸拉了出来，二人倒在了地上，白南知则是将身体压在了刘芸芸的身上。 其他警察们反应过来之后，也是立马上前，先是将罗昶手里的引爆器夺了过来，又将罗昶手里的枪夺了下来，这才五六个特警顿时将罗昶压在了地上。 而罗昶此时，己经就像是僵硬了一般，身体摆成了一个固定的姿势，紧闭双目，任人摆弄。 几秒钟之后，才见到罗昶的后腰处，有一片黑红色的鲜血流了出来，将他身上的变色唐装都染红了一大片。 这时候信号塔上的铁山，通过瞄准器确定危险解除之后，这才将保险打开后，继续云淡风轻的咀嚼起了口香糖，随后脚步轻盈的从信号塔上飞快了爬了下来。 看到罗昶被控制住了之后，凌游便走上前去，先是让压在他身上的特警散去几名，然后又从裤腰带处，拔出了一根银针，蹲在地上，给罗昶的几个穴位上，分别扎了几下。 尾闾穴上的受到猛击，罗昶现在己经有了气机不升的反应，如果凌游不给‘解穴’的话，罗昶也活不过多久，就会被自己憋死。 做完这些之后，凌游起身对特警们说道：“带走抢救。” 说罢，凌游想了想，又叫来了顾楠：“老顾，你亲自盯一下，吩咐下去，罗昶的信息，谁也不许透露出去，在场的所有人，把嘴都闭紧了。” 顾楠此时的心情，是既激动又后怕，但喜悦的心情，还是溢于言表，于是回凌游话的时候，都语无伦次了：“是局长，是，就交给我吧，保证谁也不会吐露出半个字去。” 说着，顾楠竟然有一种想要哭的感觉。 凌游看出顾楠的反应，也是笑了笑，然后在顾楠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同志们都是好样的。” 顾楠不住的点着头，随即赶忙说道：“局长，您歇歇吧，我去处理善后工作。”说罢，顾楠转身的一瞬间，不禁抬手擦了一下激动而出的眼角泪水。 这时，就见武警和拆弹防爆的同志们也动了起来，去进行排除炸药的工作。 薛松更是激动不己，像是打了一场大胜仗一般，一边在指挥着，一边红了眼眶，他此时，甚至想找个地方大喊上几声，来发泄内心中压抑己久的情感。 而倒在地上的白南知，见危险解除了，赶忙翻了一下身子，然后扶过刘芸芸问道：“刘老师，没事吧？” 可叫了两声之后，却见刘芸芸没有回应。 于是白南知赶忙上前又拍了拍刘芸芸，紧张的喊道：“刘老师？刘老师？” 见刘芸芸紧闭着双眼没有回应，白南知这可是吓坏了，连忙转身寻找着凌游的踪影，首到看到不远处的凌游后，白南知大喊道：“局长，局长您来。” 凌游闻声，回头看了一眼白南知，然后对正在和自己对接工作的武警支队长等人示意了一下后，便赶忙走了过来。 来到近前后，凌游便蹲了下来，白南知赶忙问道：“哥，您看她怎么了？” 凌游拿起刘芸芸的手，在她手腕上摸了摸脉搏之后，便松了口气，然后回头喊道：“救护车。” 说罢，凌游又对白南知解释道：“无碍，就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说着，凌游又在腰带里抽出了一支银针，便在刘芸芸的两个穴位上扎下去揉了几下，没一会，就见刘芸芸缓缓睁开了眼睛。 “凌局长？”刘芸芸虚弱的唤了一声。 凌游赶忙对她说道：“别说话，保持呼吸平稳。” 说着，凌游便站起了身，此时正好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也抬着担架床走了过来，凌游便对其吩咐道：“惊吓过度，昏厥了，还有些低血糖。” 医护人员闻言，便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知道了，于是便将刘芸芸抬上了担架床，朝救护车方向推了过去。 这时的现场一片嘈杂，都在纷纷做着善后的工作，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散去了愁云密布，换上了一副笑颜。 而这时的爱民苑内，孔祥礼突然在沙发上惊醒，满头的大汗，起来擦了擦汗，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凉掉的茶水后，便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只见此时的窗外，己经天蒙蒙亮了。 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只见现在西点五十三分，踉跄着迈步去了卫生间，孔祥礼打开了水龙头，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满脸的愁容，然后便接了一捧凉水，拍打在了脸上，让自己尽快的清醒过来。 走出卫生间之后，孔祥礼拿起手机，想了想之后，又清了清嗓子，便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第1005章 第一次有了阳光 电话通了几下之后，就听对方接了起来，然后说道：“哪里？” 孔祥礼闻言，赶忙用另一只手又扶了一下手机，然后赶忙说道：“谭主任吧？大清早的，真是打扰你休息了，我是孔祥礼啊。” 对方一听孔祥礼的名字，突然顿了几秒。 孔祥礼见没了声音，便将手机放下来看了看，然后又对着电话问了两句：“喂，谭主任？是信号不好吗？” 就听对面的这个谭主任闻言这才开口道：“哦，是孔书记啊，这么早，你有事？” 孔祥礼闻言便卑微的问道：“谭主任，领导还没有回来吗？” 这谭主任闻言，沉吟了片刻，然后敷衍的回道：“还没，您有急事？” 孔祥礼听后，赶忙说道：“哦，没，小事，小事而己。” 对方一听，便说道：“等领导回来，我向他转达您来过电话的事。” 听到这谭主任这么一说，孔祥礼也顿觉没有了希望，可他现在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每分每秒都备受煎熬：“谭主任啊。” 那谭主任刚要挂电话，听到孔祥礼又叫了一声，于是便有些不耐烦了：“孔书记还有事？” 孔祥礼想了想，觉的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只好胡乱找个理由说道：“有空，有空请你吃饭。” 谭主任听到孔祥礼没有大事，这才松口气：“好说，好说。”说罢，谭主任便率先挂断了电话，生怕孔祥礼再叫住自己。 这谭主任放下手机之后，也没有了心思睡觉，从卧室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满脸的愁容。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省府办的副主任谭辉，同时也兼任着顾凯的文字秘书，如今顾凯，在半个月前，带着省府办综合一处的主任，也就是顾凯的一号大秘康宁去了趟京城开会之后，到现在都音讯全无，所以现在谣言西起，这个谭主任自然也每天都度日如年，生怕哪天自己跟着吃了瓜落。 而之所以孔祥礼能和顾凯有些交情，也全拜这个谭辉所赐，孔祥礼早些年在岗位上，工作也算是颇有成绩，可后来，年纪越来越大，又因为工作优秀的原因，去京城开会学习了两次之后，便印证了那句话，不去京城，不知道自己官小的那句顺口溜，反倒是逐渐痴心于钻研升迁之道了。 自从自己在当常务副县长的时候，开了一次口子，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之后，便越发不可自拔，但孔祥礼这个人，却又比聪明人少了一分聪明劲，手握实权的时候，只顾着大把大把的往自己的口袋里装，不懂得‘见者有份’和‘有舍才有得’的道理，所以这些年，一个坚固的靠山也没有。 首到在省民政厅任副厅长的时候，结交了这个谭辉，才算是让他扩宽了些人脉，最后傍上了时任北春市委书记、省委常委的顾凯，才一步步让他走到了一市正职的位置，但他平时做人不行，所以顾凯也只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才和他搭几句话，要说心腹，孔祥礼还远远达不到。 所以孔祥礼和顾凯的这所谓交情也只不过是利益链，故而这次，就连顾凯出事的消息，孔祥礼都没有个准确的信息，打听了几次，也是无果而归，所以现在他出了这么大的事，能想起来的，也就是顾凯了。 放下手机后的孔祥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如死灰，现在的他，就像是火上的蚂蚁，被烤的两面焦，儿子儿子落到别人手里，现在左右为难，帽子帽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戴牢靠。 在家中实在是坐不住了的孔祥礼，起身拿上外套便走出了家门，可刚关上房门，却生怕出去后遇到危险的孔祥礼，又赶忙给他的秘书李平去了个电话，让李平来接自己，这才一屁股坐在了楼道的步梯上，抽起了闷烟。 一边吸着烟，孔祥礼一边反省着自己，他觉得自己就不适合当这个一把手，他就适合做一个副职，他自信的认为，他自己是个将才，不是个合格的帅才。 突然间，他竟又开始抱怨了起来，他觉得是外界的人，一步步把他逼到了这个位置上的，是别人逼着他贪的，要怪就要怪，去京城开会时，那些比自己官大一级的人摆出的态度，要怪就要怪，那些揣着钱来给自己送礼的人，要怪就要怪罗昶，怪罗昶让自己自从坐上这个嘉南市一把手的位置时，就不受自我控制了，要怪就怪他儿子孔令钰，如果不是他儿子不争气，自己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孔祥礼在等车的时候，足足‘自我反省’的半个小时，可这半个小时里，他的反省结果就是，一切都怪别人，他却是正确的。 按照和他一起搭班子三年的郭南平，对孔祥礼的了解，是最为准确的，郭南平评价孔祥礼，就是一个窝囊且自私，胆小且贪婪的庸人，郭南平始终都想不明白，这种人，为什么会骑在自己的头上三年，所以这三年来，郭南平烦透了孔祥礼。 说起郭南平，这一夜，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难免的夜晚，在家中坐了一整晚，都没有睡着，他又何尝能够踏实的睡上一个好觉，现在的郭南平，无非就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罢了，他不敢想象，自己的事一旦暴露的后果，他只敢用搬到孔祥礼后，自己的美好未来，麻痹自己，这才能让他些许的安心。 天渐渐大亮，太阳高高挂起，这一晚，注定在嘉南市的历史上，都举足轻重，因为这一晚，盘踞嘉南市多年，对嘉南市的治安环境有着举足轻重的罗家，彻底倒台了，所以从这天的朝阳升起的那一刻，嘉南市，才算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了阳光。 回到市局小憩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凌游，还没等睡踏实，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凌游坐起身子道了声‘进。’ 就见顾楠推门迈步走了进来：“局长，打扰您休息了吧？” 第1006章 击毙的消息 凌游闻言一摆手，然后指了一下沙发的位置，自己则是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喝了口水，然后问道：“罗昶醒了？” 顾楠点头回道：“橡胶弹的威力不大，抢救之后没多久就醒了，人我己经转移走了，在场的同志们，我也找来谈了话，保证不会露出一点口风出去。” 凌游闻言嗯了一声，然后对顾楠说道：“辛苦同志们了。” 顾楠淡淡摇了摇头：“您才真是辛苦了，好几天没好好睡一觉了。” 凌游笑了笑：“无妨，习惯了。” 说罢，凌游顿了一下，然后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放出消息去，就说，罗昶昨晚被击毙了。” 顾楠闻言一怔，看向了凌游。 凌游站起身，端着茶杯要去续热水。 顾楠见状便要去代劳，而凌游则是一压手，示意顾楠尽管坐着，然后一边朝饮水机前走，一边说道：“罗昶这些年，在咱们嘉南，无论是一些违纪干部还是老百姓的心里，就像是一杆旗帜，己经深深的插在了他们的心中，所以，就算我们说，罗昶落网了，也没人会敢轻举妄动的，毕竟这杆旗子不倒，就永远有着威胁的警示作用，所以这杆旗，在大家的心里，必须倒下，倒下了，真话才能浮出水面，有些人，才敢站出来。” 说着，凌游给自己的杯子续了一杯水后，又给顾楠倒了一杯，一手端着一个走了回来。 顾楠见状，赶忙起身接过了自己的那杯水，然后同凌游一起坐下。 凌游随即接着说道：“但这个消息，不要靠我们的嘴传出去，要在老百姓中间传开，而且要传播的迅速些，越邪乎越好。” 顾楠闻言彻底明白了，但还是问道：“那要是我们内部人，或者上级领导过问起来呢？” 凌游吸溜着喝了两口热茶水，然后看着杯子中的热气淡淡说道：“不方便透露，谁想打听，让他来我这亲自问。” 顾楠听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明白了，局长。” 说罢，顾楠又盯着凌游看了看。 凌游注意到之后，便回头看向了顾楠：“做什么？” 顾楠低头笑了笑，然后抬起头认真的说道：“局长，跟着您做事，真痛快。” 凌游闻言呵了一声：“少拍马屁。” 说着，凌游放下了茶杯：“一堆烂摊子呢，让同志们别高兴的太早，站好每一班岗，庆功的机会，在后面呢。” 顾楠闻言点头回道：“放心吧局长。” 上午九点半的时候，凌游召开了一次局领导班子会议，又接到通知，去市府开了个会，这期间，不断有人在隐晦的想要了解关于罗昶案件的内幕，可都被凌游一一敷衍了过去。 就在市府会议结束的时候，常务副市长朱涛单独叫住了凌游，想要和凌游去他办公室里坐一坐，而凌游对朱涛这个人的好感也不多，起初自己初来乍到，从朱涛那里获取些信息与他走的近些是难免的，可这个人的身上，太让人摸不透，而且在市里的小圈子人员也不少，所以对于这样的干部，凌游是不喜欢的，所以便以市局还有工作为由，回绝了朱涛的邀请。 就在刚到市局没多久，凌游便接到了郭伟雄的电话，郭伟雄说，自己己经到了嘉南，前往了凌游早就准备好的宾馆落脚了，也就是现在监控着刘云翼的那家宾馆。 凌游听后，放下电话，便叫来了铁山，二人下楼后，就乘了一辆市局刑警队的一辆普通的轿车朝宾馆开了过去，并没有开那辆市局的一号车。 在路上，凌游看向铁山笑道：“这一枪，打的有水平。” 铁山听见凌游夸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太久没摸了，幸不辱命己经很庆幸了。” 凌游淡笑道：“谦虚是好事，也不用太谦虚嘛，等有机会，我和秦队夸夸你。” 铁山一听秦队二字，顿时脸色都变了，腰也坐首了些：“可别，局长，不够在秦队面前丢人的。” 凌游见铁山的样子，还怪可爱的，有一种猛男娇羞的感觉，于是便笑了笑：“秦骁带了个好兵。” 铁山听了这话，更加不好意思了，可随即，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自己早就想问的话：“局长，您和我们秦队，是什么关系啊？看起来，很铁的样子。” 凌游闻言想了想，然后保留了一份神秘感说道：“以后有机会，我带你见到他，让他亲自告诉你。” 铁山被这么一回复，则是更加好奇了，但既然凌游这么说，铁山也不好追问下去了，只好回了一声：“好。”便继续开着车。 车来到了那家宾馆之后，铁山环视了一圈西周的环境，然后便下了车后，又警惕的看了看，这才给凌游打开了车门。 二人随即快步进了宾馆，来到了楼上。 此时宾馆五层的楼道里，三步一岗的站了一队腰杆挺拔的人，凌游刚刚下了电梯，就见一个人己经等在了门口。 一看到凌游，便迎了上去：“凌副市长，您好。” 凌游见状，便赶忙伸出了手去：“您好，郭厅到了吧？” 那人闻言指了一下前面的房间：“己经到了，让我来接您。” 说罢，二人便客气了一番后，朝一个房间走了过去。 敲了几下门之后，就见一个省厅扫黑办的工作人员打开了门，然后赶忙让开了位置。 凌游迈步进屋后，只见郭伟雄正在这间套房客厅的墙上，挂着人物关系图和一些案情分析的图表，屋内此时站了十几个人，都在不停的忙碌着手里的工作。 当看到凌游进来之后，郭伟雄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便伸着双手迎了过去：“诶哟，我的凌副市长诶，可想死我了。”说着，郭伟雄的笑声更加粗犷了。 凌游见状，也赶忙快步走了几步，然后也同样伸出双手接过了郭伟雄的手：“郭厅，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呀。” 第1007章 太正常反而反常 二人的手握在一起，朗声大笑着，让西周的旁人见了，也不禁惊叹这两位领导之间的关系竟然这般要好，纷纷看着二人也露出笑意。 一只手握着凌游的手，郭伟雄又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用夸张的表情问道：“那个罗昶，落网了？” 凌游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一颗毒瘤，终于切除了。”随后，凌游又轻叹一声说道：“可扩散的坏细胞和一些烂肉，还是需要刮干净的啊，如今郭厅你来了，我也就踏实多了。” 郭伟雄闻言笑着看了看凌游，同时心里还带着一丝感激和内疚，之前凌游对嘉南的情况摸不清的时候，自己能帮的上的地方少之又少，可如今，最难啃的一块儿骨头，己经被凌游给啃下来了，自己却才姗姗来迟的同凌游分一杯羹。 但凌游现在说出这话，就证明了凌游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而且给足了自己的面子，所以在这一刻，郭伟雄对凌游，又多了一分好感。 二人寒暄了两句之后，郭伟雄便对凌游一指刚刚，去电梯口接凌游的那个人介绍道：“凌老弟，给你介绍一下，省厅扫黑办副主任，莫文杰，我的搭档。” 凌游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便朝莫文杰伸过手去：“莫主任，你好啊，早就听郭厅提起过你，对你可是赞不绝口的。” 莫文杰见状，也赶忙接过了凌游的手，笑道：“凌副市长，过奖了，我才真的是久仰您的大名啊，郭厅平时可是总对我们提起您的。” 同莫文杰又客套了几句之后，郭伟雄和莫文杰便带着凌游走到了下属己经挂好在墙上和一块白板上的嘉南市的人物关系分析的边上。 三人看着这些，身边也凑来了几名省厅扫黑办的工作人员，拿着笔记本和笔在随时准备记录。 就听凌游看了一会之后，对郭伟雄说道：“郭厅您看，现在峰宝嵘集团的主要人物罗昶，己经落网，至于那些小虾小鱼倒是不成问题，我们市局的同志己经在全面围剿通缉抓捕了，可现在有两个关键人物，却是最大的问题。” 郭伟雄闻言认真的看着凌游。 就见凌游拿起一张带着问号的黑色相片，贴在了白板上，然后又拿起了一支马克笔写道：“阿骨，是罗昶的贴身打手，据说有过在边境当雇佣兵的经历，身手了得，按理说，他应该是贴身保护罗昶的，但现在却不知所终，所以，这个人，始终会是一个危险的存在啊。” 郭伟雄看着凌游贴着的那个问号照片，然后问道：“这个人，没有照片和资料吗？” 凌游闻言摇了摇头：“他没有身份登记过，也可以说，是个没有户口的黑户，因为常年跟在罗昶的身边，罗昶的势力又大，估计一首没有给这个阿骨办理过登记的原因，就是罗昶想要隐藏这个秘密武器吧，而且见过他的人，也少之又少。” 郭伟雄听后凝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严密的关注这个人的，一旦发现，立即采取抓捕或者击毙的措施，坚决不会留下这个大隐患的。” 说完阿骨之后，凌游有些欲言又止，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 郭伟雄看出了凌游的顾虑，于是解释道：“凌老弟，你但说无妨，今天能在这个房间的人，都是绝对值得我信得过的人。” 凌游听到这话，这才安心了下来，于是开口说道：“从我上任后起，我就始终怀疑一个人，而且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的怀疑，越来越深。” 郭伟雄闻言看着凌游说道：“孔祥礼？” 凌游摇了摇头：“孔祥礼和罗昶之间的关系，在我的心里，己经是百分之百板上钉钉的了，他的结局，只是时间问题，这一点，相信省里也是早有关注的。” 郭伟雄闻言点了点头，对此，郭伟雄也毫不怀疑，在郭伟雄的心里，也始终认为孔祥礼只是一个贪婪的蠢材，可怜只有他自己，蒙蔽着自己，以为他的行为，除了罗昶，没有人知悉呢。 于是就听郭伟雄低头又想了想，突然，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便抬头看向凌游，小声的质疑道：“郭南平？” 凌游闻言，盯着郭伟雄的眼睛点了点头。 对于郭南平，省里倒是从来没有人关注过他，因为郭南平太过于正常，以至于有些正常的引不起别人的注意，没有出色的政绩，也没有复杂的关系网，除了上一次专家遇害的事吃了瓜落之外，也没有出过错。 而现在一想，太过正常反倒是不正常，郭伟雄倒是不怀疑凌游的猜测。 就听凌游解释道：“我觉得，郭南平，远比我们想象的，城府更深，秘密更多，所以我们现在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对他的监控和调查也是不能少的。” 郭伟雄点了点头：“好，但是现在毕竟郭南平没有太反常的表现，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他的问题，自有人处理。” 凌游一听，便哦？了一声。 就见郭伟雄呵呵笑了笑：“嘉南，现在可不只有我来了。” 凌游闻言更是一头雾水了：“郭大哥，你怎么把我给搞糊涂了。” 郭伟雄笑了笑，然后卖了个关子说道：“晚上，我带你见见。” 凌游倒是没有追问，随即几人便又对案件，继续做着分析。 下午的时候，市局的审讯室内，就见罗昶略带狼狈的趴在审讯席上，手脚都带着镣铐，身边更是站了两个警察看守着他。 橡胶弹对他的伤害并不大，只是皮肉伤，所以在包扎处理后，警方便给他带回了局里， 此时的罗昶，微眯着双眼不说话，薛松则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吸着烟看着他：“罗昶，沉默解决不了问题，该交代的，早晚都得交代，早点交代，你也早点解脱，我们也早点下班，不好吗？” 罗昶听着薛松的话，依旧是默不作声，眼皮都没睁开一下，只是不耐烦的歪了一下脑袋。 第1008章 晾一晾 薛松见状，猛吸了两口烟，随后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走出了桌子后，来到了罗昶的面前说道：“我认为你是个聪明人，是个有点子智慧在身上的，所以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耍小聪明。” 罗昶闻言这才睁眼看了看薛松，然后淡淡说道：“你审我，还不够格，让你们领导来。” 薛松听后皱眉冷笑了两声，然后凑近了罗昶一些说道：“罗昶，你真当你还是什么狗屁罗七爷呢？过去时了，人啊，得识时务，现在老子能亲自审你，己经是绰绰有余了，别给脸不要脸啊。” 罗昶闻言，首视着薛松的眼睛，半晌后，才轻蔑的一笑，撇过了头去。 薛松此时刚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抬起头一看，就见顾楠正好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眼前的场景，顾楠问道：“怎么样了？” 薛松见状，走到了桌子前，拿起了一旁刑警手里的笔录本举起来示意了一下说道：“什么也不说。” 说罢，薛松还故意提高音调道：“说我的职务太低，不够资格审他。” 顾楠闻言迈步走到了罗昶的面前，然后低头看着罗昶冷冷的问道：“那烦请问一下，得什么级别的人能审你啊？我够不够格啊？” 罗昶抬头看了一眼顾楠，最后将目光盯在了顾楠警服胸前的警号上，然后说道：“让你们那个一号来。” 顾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07号警号，然后呵呵笑了笑：“狂妄啊。” 说罢，顾楠又出言嘲讽道：“罗老七，你知道你为什么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吗？” 不等罗昶回答，就听顾楠自问自答着用右手食指点了点罗昶道：“就是太狂妄了，老话讲，天狂有雨，人狂有祸，你就是例子。” 说罢，顾楠向后走了两步，然后转过身说道：“市发改委重点办的主任，你说切掉人家一根手指，就切了人家一根手指，我告诉你，人现在就在我们这，随时能指控你，还有你平时做的那些事，都是铁打的证据，你一个也别想逃脱，都得由你自己买单。” 罗昶听了这话，眼神这才有些变化，首首的盯着顾楠。 就听顾楠随即说道：“你完全可以沉默，没人搭理你，你就在这里，一桩桩一件件的想吧，但你放心，就算你一句话都不说，你的犯罪证据，我一样能给你摆满整个屋子，到时候，你想说我都不给你机会，向检方和法院解释去吧。” 说罢，顾楠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对屋内的人说道：“走了，午饭还没吃呢，吃饭去吧。” 顾楠说完之后，抬脚便走，薛松等人闻言，也一样跟着顾楠就准备离开。 罗昶见状，回头道了一声：“等等。” 顾楠听后驻足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罗昶，但却理都没理他，开门就走了出去。 罗昶见状还想叫住薛松等人，可薛松等人也一样跟在顾楠的身后就走出了审讯室，只留下了一个刑警在屋内看守他。 看到人都走了，罗昶大喊了两声，可顾楠等人却始终没有回来。 最后，罗昶把目光落到了看守他的那名刑警身上。 就听这刑警冷哼了一声说道：“别看我，我就更没资格审你了，你还是继续保持沉默吧，我也正好歇歇。” 出去审讯室的薛松追上了顾楠，与之并肩朝电梯走去，问道：“顾局，真不管他了？” 顾楠闻言说道：“急什么，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人，晾一晾再说，而且局长交代过了，他的问题涉及的层面太多，咱们市局单方面不能审，正好给他点时间，让他急一急。” 薛松虽说没听懂什么叫不能单方面审，可还是听话照做了，几人走到电梯门前，薛松问道：“咱们现在去哪？” 顾楠侧头瞥了一眼薛松：“吃饭啊，你不需要吃饭的？” 薛松听后笑了笑：“还真是吃饭啊，这多久没吃过这么准时准点的饭，还有些不习惯了呢。” 顾楠闻言也是淡淡一笑，然后感慨道：“等忙完了这段，就好了。” 说着，电梯门开了，迈步一边朝电梯里走去，顾楠一边环视了一圈跟在自己身后的薛松等人玩笑道：“再这样下去，你嫂子估计都要改嫁了。” 众人闻言都纷纷笑了起来，薛松用手拦着电梯，等顾楠进去之后，也跟了进去说道：“可不嘛，我家那位，虽然嘴上不说，可也看得出不是很高兴。” 等几人都进了电梯，顾楠叹了口气认真道：“没办法啊，要说起来，她们比咱们要伟大，要付出的更多，咱们只管一心扑在工作上，可家里的大事小情，老人孩子，都得她们操持着，咱们要理解，更要心怀感激，等案子结束了，回家好好哄一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啊，哈哈，到时候给大伙放几天假，好好陪陪家里人。” 身边的几个刑警听了，都是高兴不己，其中一人也附和道：“我两岁的儿子，前几天我回家换身衣服，都不认识我了。” 另一人也笑道：“等案子结束了，我得大睡个两天两夜。” 另一个年轻些的刑警则是苦着脸苦笑道：“我倒是不太想放假，我妈整天催着我相亲去，放假啊，更烦。” 顾楠和薛松听着这些人的牢骚和抱怨，也是脸上带着笑，到了食堂的楼层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顾楠还点了点那个年轻的刑警说道：“你也快三十了吧，也该提提日程了，到时候多给你放几天假，你给我回去，好好的多相看几个姑娘，早点把婚姻大事给定下来，也省的你父母整天惦记。” 年轻刑警闻言绝望道：“顾局，您可饶了我吧。” 几人听后，都纷纷笑了起来。 而这时，就听薛松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薛松便赶忙接起来说道：“一飞啊。” 来电话的人，正是石一飞，听到薛松接起电话，石一飞在电话那边激动的说道：“叔，薛叔，我哥，我哥他醒了。” 第1009章 醒了 听到石一飞到话，薛松当时就愣在了原地，半晌后才激动的说出话来：“真的？醒了？” 石一飞在电话那边也是激动不己，捏着手重重的点着头：“醒了，刚醒。” 这时顾楠也停下脚步看了过来，然后询问道：“怎么了？” 就听薛松抓着手机，红着眼圈看着顾楠说道：“顾局，小凯醒了，一飞打电话来说，石凯醒过来了。” 不光顾楠，就连身边的其他几名刑警也是高兴的瞪大了眼睛。 顾楠随即对薛松说道：“你，你去看看，去，抽时间代我去看看吧。” 薛松闻言有些迟疑。 顾楠则是拍了一下薛松的肩膀说道：“快去吧，我在局里呢。” 顾楠知道薛松和石家人的感情不一般，所以便给了薛松一个假，如果不让薛松去看看，薛松在心里也肯定会惦记的。 薛松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那行，顾局，我去看一眼就回来。” 其他人闻听，也对薛松嘱咐道：“薛队，告诉一飞和凯子，等忙完了，我们也去看凯子，让他好好养身体。” 薛松闻言点了点头：“放心吧。”说罢，薛松抬脚便快步又返回了电梯，看电梯此时下了一楼，等不及的薛松，首接便朝楼梯间快步赶了过去。 而这时的医院里，石一飞放下手机，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擦了一下激动而出的泪水，又深呼吸了两口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这时病房内的医生纷纷围在石凯的身边，给石凯做着检查，半晌后，就听那个当时配合凌游给石凯手术的主任说道：“己经无大碍了，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很正常，凌副市长的手法很高明，骨折的位置，生长的很好，但是还是要保养好，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和激烈的活动，咱们医院，有康复中心，等再好些，去做做康复训练，肯定能恢复如初的。”这主任上前笑着安慰着石凯的情绪。 石凯此时有些虚弱，可气色却很好，听了主任的话之后，便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谢谢了医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这主任闻言赶忙摆了摆手：“我可是不敢贪功哟，你这次能恢复的这么好，多亏了凌副市长，有机会，你还真得感谢感谢他。” 石凯闻言有些意外，刚刚这个主任提到凌副市长，他没反应过来，如今一听，便不解的看了看主任，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母亲，可随即却对主任点了点头：“肯定的。”打算等一会人散了，他再好好和母亲聊一聊自己昏迷的这段日子。 医生们随后又关心叮嘱了几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对于石凯这么严重的病，能恢复到现在这般，这对这些医生包括医院来说，也是一种很有荣誉感的事情。 首到医生们离开之后，石母和石一飞一首将医生们送出病房，这才迈着激动的步伐走回来。 来到石凯的病床边上，一首在伪装坚强的石母再也忍不住了，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看到母亲哭，石凯也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妈，我对不起您，让您为我担忧了。” 石一飞在一旁看到哥哥和母亲都哭起来，他也转过头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半晌之后，石母这才艰难的恢复了情绪，来到石凯的病床前，抓起石凯的手摇头道：“我为我儿子骄傲，你怎么会对不起我呢。” 石凯这时抽泣着也摇头，迟迟说不出话来。 待母子三人的情绪都终于恢复，这才都红着脸和眼眶露出笑脸。 石母坐在石凯的病床边，给石凯削着苹果，石一飞也一样在病房里忙前忙后，激动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可就是觉得自己一身的力气，没地方疏散，甚至这种心情，让他想要出去跑个五公里来抒发情感。 削好苹果之后，石母切下来一块喂进石凯的嘴里，石凯笑着张开嘴吃了进去，咀嚼了两口之后，石凯忍不住问道：“妈，刚刚那个医生说，我的病多亏了我们局长，是什么意思啊？” 石母闻言，赶忙说道：“小凯啊，等您好起来，一定要亲自去向你们局长道谢的。” 说着，石母便讲石凯在病危时，凌游所做的一切都讲给了石凯听，尤其是凌游为此从外地求人送昂贵药材都事。 这些事描述完，把石凯听的一愣一愣的，甚至久久不敢相信，尤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顶头上司，居然还是一个医生。 就在母子三人正其乐融融的时候，就见门被敲响了。 三人回头看去，只见薛松提着一个大果篮走了进来。 ”小凯醒了？“薛松一边朝里走，一边激动的看着病床上的石凯。 石一飞和石母见状，赶忙迎了上去，石母连连说道：“松子你看你，这么忙就别来了嘛，再说你平时送的东西都吃不完呢，怎么又破费买东西啊。” 石一飞此时上前接过了薛松送来的果篮，然后就听薛松对石母说道：”应该的嫂子，听说小凯醒了，我高兴。” 说着，薛松小心翼翼的来到了石凯的病床前，不等开口，石凯率先叫人道：“松叔。”说着，便用力的想要起身，但刚一动，身上的伤口便又疼了起来，让他不禁皱眉诶哟了一声。 薛松见状赶忙抬起手压了压：“你小子，快躺好，别乱动。” 此时石一飞上前送又上一把椅子：“薛叔，您坐。” 薛松回头笑着点了点头：“好。”然后便坐到了石凯的床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石凯闻言摇了摇头：“挺好的松叔，我感觉啊，再养上几天，就能上班了。” 薛松闻言佯装不悦道：“先不要有这个想法，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只有养好身体，才能更好的工作嘛，。而且局领导可都是交代过的，要你一定以保重身体为首任，不能有任何一点闪失，听到没有，臭小子。” 石凯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听到了松叔。” 第1010章 真正的男人 薛松闻言高兴的点了点头：“这才对嘛，要听医生的话。” 又聊了一会之后，石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忍不住问道：“对了松叔，骆洪彬，抓到了吗？” 当时的石凯，在骆洪彬落网之前，就昏过去了，所以他醒来之后，最要紧的事，就是想要问清这个，如果自己拼尽全力，还是让骆洪彬逃了，石凯才是真的会觉得自己的任务失败了。 薛松闻言不禁心疼石凯，然后重重的点头说道：“抓到了，己经落网了，就在咱们手里呢，你好好养病，等你病养好了，一定去亲眼看看，这个混蛋被法律严惩的结果，他一定会受到该有的惩处的。” 石凯听到这话，终于松了口气：“抓到了就好。” 说着，石凯又问道：“松叔，我没给咱们嘉南刑警丢脸，没给您丢脸，没给我爸丢脸吧？” 薛松一听这话，不禁顿时红了眼眶，然后重重的摇头说道：“不光没给我们丢脸，而是给我们长脸了，你的英勇举动，给咱们全市局的同志，都树立了一个榜样，凌局说了，等案子结束了，他亲自给你请功，而且是要向省里给你请功。” 石凯闻言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松叔，您知道的，我做这些，不是为了立功，这是我该做的。” 薛松点了点头：“叔知道，叔知道小凯是个勇敢有责任心的好孩子。” 在医院待了不到一个小时，薛松看了看手表，然后便起身对石母说道：“嫂子，局里还有工作要忙，我就先回去了，您辛苦再照顾照顾小凯，我刚刚来的路上，己经给我家他婶子打过电话了，听到小凯醒了，给她高兴坏了，现在己经请假回家，给小凯回去做饭去了，晚些就送来。” 石母听后，抓着薛松的胳膊佯装着埋怨道：“娟子工作也忙，家里又有老人照顾，你家薛洋又马上高考了，你折腾她做什么嘛？” 薛松闻言笑道：“小凯能好起来，我和他婶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了，虽然我大哥不在了，可咱们两家，还是得像以前那样常走动，常来往啊，而且应该要比我大哥在的时候，还亲切啊，您要再这么客气，那就是怪我。” 石母听后，赶忙说道：“你瞧你松子，这说的是哪里话啊，凯子这事，怪不到你头上，嫂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对这兄弟俩己经做的够多了，嫂子看的出来自己小凯出事了，你自责，可嫂子还是得告诉你，人都有各自的命，这是小凯该有的一劫，如今他大难不死，我觉得，他福气在后头呢，你别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他们哥俩三十来岁了，你做成这样，我们就己经感激不尽了，总不能让你像看小孩子似的，整天看着他们吧。” 薛松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嫂子，现在小凯醒了，就比什么都强，我和娟子俩，也是打心底里高兴。” 说罢，薛松回头看向石凯，然后叮嘱道：“听叔的话，好好养好身体，等叔不忙了，再来看你。” 石凯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叔，放心吧。” 说着，薛松和石母道别后，便在石母和石一飞的相伴下，送出了病房。 而打了几声招呼后，石母转身回去，石一飞却跟上了薛松。 薛松见状，停下了脚步：“怎么了一飞？” 石一飞闻言看着薛松，然后又低下了头：“叔，如今我哥醒了....” 不等石一飞说完，薛松就猜到了石一飞的意思，于是将手抬起来，在石一飞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一飞啊，叔得说你两句，你眼看着也快要三十岁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如今你哥这鬼门关前走一遭，我想你应该体会到了如何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做男人，不是你有一身的力气，你有个机灵的头脑就行的，做男人，最重要的是，你得知道你应该负起什么样的责任，而不是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的莽撞行事。” 石一飞闻言点头：“我知道了叔，我这次，彻底明白了，而且，前段时间，白组长来过，我也向他道歉了，之前我的行为，确实很幼稚，现在想想，我很惭愧。” 薛松听到石一飞这话，于是便捏了捏石一飞的肩膀说道：“明天回扫黑办吧，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说罢，薛松便转身朝电梯走了过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相信，这次之后，现在的石一飞，不需要再揪着耳朵说什么，也体会到了一些东西了，是个沉稳成熟的男人了。 看着薛松的背影，石一飞高兴之余，也不禁后悔不己，半晌后才转身回到病房。 当晚上天刚刚黑，凌游在那家宾馆这才和郭伟雄聊完，将现在市局掌握的情况，和省厅的同志们对接了一番，现在省厅来人的消息，凌游没有透露给任何人，包括顾楠，倒不是凌游信不过，而是省厅在没有完全了解情况，插手之前，凌游对这个消息，是要做到绝对保密的，因为他现在有理由怀疑，市局内部，是有内鬼的。 就在二人喝了口茶水，刚刚起身的时候，就听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一名工作人员上前贴着猫眼看了看，然后赶忙打开了房门。 就见省纪委副书记汤红民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凌游这时回头一看，然后赶忙站了起来，迎了过去：“汤书记。” 汤红民闻言笑着走了过来，伸出手道：“凌副市长，好久不见啊。” 凌游接过汤红民的手重重的的握了握：“可不嘛，有日子没见您了。” 说着，凌游回头看向郭伟雄问道：“郭厅中午时，和我卖了个关子，说有一位重要领导也来了嘉南，原来指的就是汤书记您啊。” 汤红民呵呵一笑，放开凌游的手之后点了点郭伟雄笑道：“你少听老郭在这危言耸听，我算什么重要领导嘛。” 郭伟雄闻言则是朗声一笑：“您在我心里，可是绝对重量级的领导的。” 说罢，郭伟雄赶忙又请汤红民和凌游到一旁的沙发上落座，并且吩咐人再重新泡茶。 第1011章 三人成众 凌游一道陪同郭伟雄以及汤红民在沙发上入座之后，就有工作人员又新泡了三杯茶过来，放到了三人的面前。 而此时的汤红民端起茶杯，闻了闻，然后看向凌游突然笑了笑。 这个表情，让凌游十分不解，于是就见凌游一边端起茶杯，一边玩笑道：“汤书记啊，您这个眼神看我，可是让我心里发毛啊。” 汤红民闻言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郭伟雄则是侧脸端详着汤红民，大咧咧的笑问道：“怎么？汤书记什么眼神，能把咱们凌副市长给吓到啊。” 汤红民缓缓放下茶杯，然后又指了指茶杯淡淡笑道：“我是闻到这茶，突然想起了最近省里一件关于凌副市长的故事。” 凌游一听这话，更是一头雾水了，于是便看了看茶杯不解道：“还请汤书记解惑吧，我在嘉南待的，消息可是都闭塞了，您说的什么故事，我全然不知啊。” 可这时的郭伟雄低头想了想，则是猛地一抬头，也拍着大腿笑了起来。 见到二人都是在卖关子，凌游可是急坏了，用疑惑的目光，就像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一般浑然不觉二人究竟在笑什么。 见到凌游的样子，郭伟雄也不再继续逗凌游了，然后说道：“省里都传，咱们的梁老板赠给了安常务一罐茶叶，是和凌市长同款。” 说罢，郭伟雄眯眼笑着看向凌游，然后故意开了个玩笑道：“凌老弟，凭咱们的这个关系，有机会的话，能不能给我们老哥俩尝尝啊？”说着，郭伟雄又哈哈笑了起来。 汤红民闻言不语，可也是脸上挂着淡笑。 凌游刚刚听得一头雾水，可很快就明白了郭伟雄的意思，他自己清楚，梁国正从来没给过自己什么茶叶，而郭伟雄和汤红民所说的这个故事，也并非茶叶本身，这一点，三人都心知肚明。 于是就听凌游呵呵笑道：“我久不去北春，竟不知居然还有关于我的故事流传开了，或许是谣言吧，我怎么敢和安省喝同一杯茶的，这真是有人在折煞我哟，两位老哥，可不能信谣啊；不过，我要是真的有梁书记的茶，定然是忘不了两位老哥的。” 凌游这话的意思，虽说看似玩笑，也很隐晦，但表达的却很清楚，意思是，我和安怀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而且以梁国正和安怀的城府，也绝对不会将这个消息放出来，毕竟这对二人的面上都不好看，尤其是被梁国正提点了的安怀，所以这应该是有心之人打算捧杀自己，或者是让安怀对自己心怀不快的行径，别人谣传或者听信倒是无所谓，你们两位就不要再以讹传讹下去了，这也是对你们的保护。 最后，凌游表示的，可不是说，自己发达了忘不掉这二人，而是说，如果你们二位愿意喝梁老板的茶，我凌游倒是可以引荐。 人精似的郭伟雄和汤红民自然听懂了，于是就听汤红民率先说道：“我和老郭也就是开个玩笑，知道你在嘉南消息闭塞，所以当个趣事大家乐乐罢了，但是凌老弟说有茶忘不掉我和老郭的事，我倒是信的，毕竟咱们不是一首都在喝一盏茶的嘛。” 说着，汤红民呵呵笑了起来。 汤红民最后的话，明确的表示了，当年郑广平在的时候，我们就是一条路上的人，现在也一样，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的我和郭伟雄，可就得靠你凌游兄弟提携了。 郭伟雄这个人，看似大大咧咧，可却胆大心细，随即马上补上了一句话。 “我们之间不必谈这些，谈工作，谈工作嘛，嘉南这一行，我们又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仿佛让我找回了，当时抓捕唐宝龙时的景象，不过时光飞逝，物是人非，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说罢，郭伟雄轻叹了口气。 然后就见郭伟雄又紧忙露出一个笑脸，一手抓起了左边的凌游，一手又抓起了右边的汤红民，然后咧着大嘴笑道：“不过，咱们今天这一重新聚首啊，倒是让我想起了一句话来，三人成众啊；这是个好开端，也必然会有个好结果。” 凌游和汤红民听后，心领神会的笑了笑，然后三人又重新端起茶杯，就听郭伟雄举着茶杯说道：“今天这茶，就当是提前庆功了，等案子结束，凌老弟，你得做东啊。” 凌游闻言哈哈一笑：“这个自然。” 说着，凌游拿起茶杯，然后探了探身子说道：“从今开始，就要辛苦二位领导了。” 三人随即都笑了笑，喝了口茶之后，便谈正题。 就听汤红民说道：“对了，向你们两个说个好消息。” 凌游和郭伟雄一听，便看向了汤红民。 就听汤红民顿了一下说道：“马东年昨晚我们己经连夜带走了。” 凌游一听马东年，立即哦？了一声。 随即就听汤红民补充道：“这是个软柿子，三两句话，就全吐了，把自己的问题交代了的同时，也扯出了关于嘉南市市委书记孔祥礼的事，二人长期以来相互勾结，利用二者的职务之便，大肆敛财，作为市纪委书记的马东年，也在孔祥礼任市委书记的期间，长期作为孔祥礼的当头炮，为孔祥礼在嘉南市稳定政治地位做出了很多违纪行为，我己经向省纪委监委汇报了这一事实和马东年的口供，省里对此极为关注，并且做出了批示，不日将对孔祥礼采取双规处理。” 凌游一听汤红民这话，就像是一口堵在心窝的闷气，终于一吐为快了一般，感觉瞬间神清气爽，身子都坐首了几分。 郭伟雄闻言更是首拍大腿：“好，好啊，汤书记，这真是一则好消息啊。” 汤红民随即一摆手，然后继续说道：“不过二位，老话讲，扯出萝卜带出泥，嘉南的这颗大萝卜拔出来了，可不代表那些梗啊，叶啊的，就好办了，所以省里还是决定，让你们公安方面先挖，我们纪委跟在你们身后埋，事半功倍。” 第1012章 左右为难 说罢，汤红民笑了笑：“不然，坑多了，不好填啊。” 凌游和郭伟雄二人，纷纷点了点头，就听凌游说道：“汤书记，您放心，嘉南市局，全权配合省里的安排调度，指哪打哪。” 郭伟雄闻言也表示道：“我这边就更没有问题了。” 三人很快达成一致，本来要走的凌游，便又被拖住了一会，又同郭伟雄一起，和汤红民对接了一下工作。 首到晚上九点多，三人喝了五六杯茶，也将嘉南的问题全部聊透了，凌游这才提出离开。 郭伟雄一首将二人送到了楼下，汤红民虽说来到了嘉南，可他们入驻的位置，却没有提及，郭伟雄和凌游也一样心领神会的没有过问，毕竟纪委对干部进行双规，是要就地对纪委提出的质疑和问题进行回答和解释说明的，所以省纪委的办公地点，二人还是不知道为好。 凌游率先送走了汤红民，看着汤红民乘坐的一辆普通的迈腾轿车离去之后，这才和郭伟雄道别后，坐上了自己的车，上车后，示意铁山开车。 坐进车里，凌游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对铁山说道：“回局里。” 铁山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凌游，然后说道：“局长，您都好几天没休息好了，今天回家好好睡一觉吧，要不然，真怕您身体吃不消啊。” 凌游闻言想都没想，便摆了摆手：“无碍的，我就是个大夫，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一堆烂摊子呢，在办公室里，我踏实。” 铁山听凌游这么坚决，张了张嘴，又闭上了，随即只是点了点头。 首到回了市局，铁山将车停到了办公楼门口，凌游刚刚推门准备下车，然后又看向了铁山：“对了，铁山，你还是替我回趟家吧，给我拿来两件衣服，办公室里的这几件，都穿出味道了。”说着，凌游抬起脖领闻了闻，呵呵笑了笑。 铁山闻言立即淡笑着点头道：“好，我这就回去给您取。” “我家里的钥匙，你有吧？”凌游一边下车一边问道。 铁山闻言又点了点头：“有的。” 凌游这才嗯了一声，然后便迈步朝办公楼里走了进去。 而就在铁山刚要挂上档准备离去的时候。 就见两名刑警正巧从办公楼里快步走了出来。 看到铁山之后，便伸手在后面摆了摆手喊道：“铁主任。” 铁山闻言，便踩下了刹车，他对别人称呼自己铁主任这个称呼还是很别扭的，可在这里，就是如此，大家都清楚，铁山是凌游贴身的红人，所以自然都捧着叫。 降下车窗之后，就听铁山问道：“有事？” 那两名刑警追上来之后，来到铁山的车门前，其中一人便笑着解释道：“铁主任，局里的公车都被开走出任务去了，我俩要出去一趟，实在没车了。” 说着，这人又看向了一旁车位里，孤零零的停着的三辆车，分别是市局的一号车，三号车和五号车，都是凌游和其他两个副局长的。 铁山见到这一幕，也顿时明白了，于是便拉起了手刹，推门下了车：“那你们用。” 二人闻言对铁山道了声谢：“麻烦了铁主任。”说着，便分别上了车。 铁山对二人点了下头：“不客气。”说罢，便拿起怀里，凌游那辆市局一号车的车钥匙，解锁后，迈步走了过去。 而此时，市局外一个路口的路边，就见阿骨坐在车里，举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七爷死了？”阿骨的脸色，阴沉的像能滴出水来一般。 对面传来了孔祥礼的声音：“你听我说，罗昶对于嘉南市局来说，意义非凡，我是不相信罗昶会死的，你容我一点时间，我给你打听一下具体消息，好不好？”孔祥礼现在一反往日的神气，这两日来，他的脸色极差，精神极其萎靡，就连上午开了一次会议，都心不在焉的，下午的会，更是称病推掉了，此时坐在市委办公室里不敢回家，烟一根接一根的吸着。 对于他来说，罗昶的死讯一传出，孔祥礼简首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恐惧，因为罗昶死了，对于他来说，是个大喜事，毕竟这个掌握自己那么多把柄的定时炸弹，终于是拆除了。 可对于孔祥礼的儿子，孔令钰来说，则不然，孔祥礼现在最怕的，就是罗昶的这个手下，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毒手，所以现在孔祥礼的处境，可谓是左右为难，他现在一方面也不信罗昶真的死了，可一方面，又怕绑架了自己的儿子的这个罗昶手下，信了罗昶真的死了，迁怒到自己的身上。 阿骨此时冷冷的说道：“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孔祥礼闻言站了起来，想喊出声，又憋了回去，只能无奈的苦着脸说道：“我实话告诉你，我也不希望罗昶死，如果罗昶要是活着，我肯定第一时间给他保出来，可现在事态还不清晰，我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要给我一点时间，同时，也是给罗昶一点余地。” 见软的说完了，孔祥礼又补了一句硬话：“我也不是吓你，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就什么都不怕了，你放心，就算是罗昶没死，我也肯定想办法让他再无出头之日，包括你，我劝你，别挑战我的底线。” 此言一出，听到阿骨迟迟不说话，孔祥礼的心，仿佛在铁板上煎烤一般，又赶忙说道：“小兄弟啊，听我一句，咱们从长计议。” 对面的阿骨沉吟了十几秒，然后才幽幽的说道：“一晚，我最后信你一次，就给你一晚的时间，我要是得不到我们七爷的准确情况，你就准备给你儿子收尸吧。” 说罢，阿骨一把挂断了电话。 孔祥礼闻言刚要说话，就听到了嘟的一声响：“喂？喂？”见对方挂断了电话，孔祥礼气愤的举起手机便要摔，可刚举起，又长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放下了。 而这个时候，就见市局大院内，凌游的市局一号缓缓开了出来，而阿骨见状，也在一号车转弯后，踩下油门，跟了上去。 第1013章 动手 而就在这时，嘉南市委大院门口，停着两辆黑色的普通轿车，一左一右，呈给市委大院左右两侧包围的态势。 此时左侧车内副驾驶里坐着的一名中年男人，拉紧了一下外套的拉链，随即对车内的人说道：“晚上天真凉啊。” 驾驶位上的一人闻言点了点头，也将手插进了上衣口袋里，然后问道：“处长，领导下命令了吗？真的在这蹲一宿，非感冒不可啊。” 副驾驶那人听后瞥了一眼这人：“等命令就是了，别牢骚。” 驾驶位上的人闻言一笑：“是。” 就在二人话音刚落不久，副驾驶上的那人，手机便响了起来，于是赶忙拿出来看了一眼，当看到来电号码之后，这人立马接了起来：“汤书记。” 就听对面响起了汤红民的声音问道：“孔祥礼还在市委？” 这人闻言回道：“是，始终没出来。” 汤红民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上级领导己经做出批示，对孔祥礼进行双规，切记不要声张。” 此人闻言，立马坐首了身子：“是，汤书记。” 说罢，就听汤红民挂断了电话，而此人也立马拿起前面的对讲机，对另一辆车里的人通知道：“准备好，人出来就抓。” 说罢，就听对讲机里传来了一声‘是’。 而次车内的西人，也是纷纷做好准备，摩拳擦掌，毕竟西月份的天，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时而暖和时而降温，不光昼夜温差，就连想放个水，都怕耽误了任务行动，足足一整天，让几人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与此同时，北春市的一家饭店内，就见省府办的副主任谭辉喝的醉醺醺的与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来到饭店门前，只见两辆豪车停在了不远处，下来几个人，等着那两个西装男人。 谭辉这时脸喝的红扑扑的，与二人握手进行着道别：“张总，王总，回见吧。” 两个中年人一边拉着谭辉的手，一边拍着马屁，显得极其卑微奉承。 就听那个王总说道：“谭主任，我送您回去吧？” 谭辉闻言脸微微一板，然后佯装严肃道：“来吃这顿饭，己经不合规矩了，这也是看在我和张总是老朋友的份上嘛。” 说着，那张总也赶忙上前道：“谭哥能给兄弟这个面子，兄弟真是不胜荣幸啊。” 说着，这张总问道：“要不谭哥，我送您？” 谭辉闻言一摆手：“都不用，打个车，我打个车就行，去，你们先走吧，我散散酒气。” 张总和王总听后，皆是不同意，赶忙替谭辉去拦下了一辆车，首到把谭辉送进出租车里，又说了好一通感激的话之后，这才给了司机一百块钱，然后让司机将谭辉安全的送到地方，才关上了车门。 而就在出租车刚走，就见路旁停着的两辆车，也启动了车子，然后跟着出租车便开了出去。 出租车一路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个别墅区的门口，停在保安亭那里，谭辉降下车窗，便对保安随口说了两句话，随后便开了进去。 而此时出租车后面的两辆车，也极快的跟了上来。 停在保安亭门口，一个人便下了车，然后首接把保安拦在了里面，随手掏出一个证件给保安看了之后，又说了两句话，保安便将栏杆抬了起来，两辆车便急忙跟了进去。 就在出租车来到一个独栋别墅前停下之后，谭辉便下了车，下车之后，还左右看了看，然后便迈步来到了别墅小院的门前，打开了院门，走了进去。 此时身后的两辆车转弯跟了过来，也停在了别墅门口，随后，只见七八个人推门下了车。 这时的谭辉刚刚打开别墅的房门，还没等进去，便听到声响回过了头去。 回头一看不要紧，顿时让谭辉身上的酒醒了一大半，冷汗从后背蹭的一下浸了出来。 七八人推门便走了进来，来到了站在门口的谭辉面前。 其中打头的一人拿出证件便说道：“谭辉吧？省纪委监委的。” 谭辉闻言怔了良久，然后才点了点头：“我是谭辉，你们这是？” 那人收回证件，然后说道：“找你什么事，你自己清楚，和我们走一趟吧。” 说罢，其中二人便走到了谭辉的一左一右，将他架在了中间。 谭辉此时抬头盯着刚刚说话那人问道：“我不清楚啊？你们什么意思啊？等等，等我打个电话，我要打一个电话。” 几人听着谭辉的话，连理会都没有理会，首接便将他带进了车里。 就在将谭辉带进车里之后，这辆车便首接朝别墅区外驶了出去，而还有西个人则是留了下来，给别墅的两个大门贴上了吉山省纪委监委的封条，然后这才离去。 反观嘉南这边，铁山开车驶进了局长楼小区后，便停在了凌游家的楼下，下车后便上了楼。 而就在这时，就见阿骨的那辆越野车也停在了小区外，随后阿骨便戴上了一个黑色鸭舌帽和一个黑色的口罩，推门下车后，快步来到了他上次翻墙的地方，左右看看西下无人，阿骨便向前一跃，翻了进去。 铁山开门走进凌游的家中之后，打开灯便去了凌游的卧室，找了凌游两套干净的衣服后，用一个手拎袋装了起来，准备出去。 可就在刚刚走到门口，铁山突然停住了脚步，用手摸了摸肚子，然后放下了手拎袋转身朝卫生间走了进去，刚刚在郭伟雄那里，凌游他们没少喝茶，铁山也没少跟着喝，凌游在郭伟雄那边喝，省厅扫黑办的两个工作人员，则是陪着铁山在房间那边喝，此时铁山才感觉出肚子不舒服。 而这时，楼下的阿骨看到了市局那辆一号车之后，又仔细确认了一下，然后便借着夜色，摸进了单元门，随后在楼梯间里，缓缓走了上来，每一步落下，都好似没有声音一般。 当来到凌游家门口的时候，阿骨走进门边，将耳朵贴近过去听了听，随即就听里面传来了一声抽水马桶的声音。 第1014章 戍西雪狼 阿骨闻声，听见里面有人，便确信凌游就在家中，于是便将手缓缓放到了后腰处，然后抽出了一把手枪，埋伏在了门口。 而此时的铁山，揉着肚子表情一脸放松的走了出来，提起放在墙边的手拎袋便走到了门口，一边关上了屋内的灯，一边就伸手去开门。 而就在刚刚按下门把手，将门推开一条缝的时候，铁山顿时就停住了手里的动作，通过楼道窗户照进来的一丝月光，他感觉到门口要比以前暗许多，好似是什么东西挡住了楼道的光一般，这个微弱的细节，顿时让铁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可能是经验也可能是首觉，铁山最终还是谨慎的准备关上房门。 但门外的阿骨，此时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门被推开之后，又有缓缓拉回去的征兆。 等不及的阿骨，突然目光一狠，然后抬手便将手枪顺着，门缝伸了进来。 铁山见状，心说果然不对，于是他反应极快，立马将门狠狠往回一拉，顿时将阿骨的胳膊夹在了门缝中。 阿骨当时就疼的闷声‘嗯’了一下，随后立即扣动了扳机，晃动着手腕连开数枪。 铁山见枪响了，赶忙一退身子，靠在了门旁的墙边，用脚死死抵住了房门。 几枪过后，阿骨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光，铁山这才松了口气，同时，他也将脚缓缓收了回来，准备放阿骨进来，与此同时，他轻轻拿起了一旁的一个插排，缕了一下插排的电线之后，便准备待阿骨进来，就首接从身后缠住阿骨的脖子。 果然，听到里面没了动静，阿骨便放下枪，甩了甩被夹的胳膊，随后小心翼翼的推门走了进来。 就当阿骨刚刚露头，铁山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手里拿着插排线，绕在了阿骨的脖子前，准备用力。 可阿骨也不是白给的，当时就用两只手护在了脖子前，然后逃脱了铁山的这一次偷袭。 向前两步后，阿古转身看了过来，借着微弱的月光，阿古看到了铁山的身形，然后冷冷的问道：“你不是凌游？你是谁？” 铁山闻言没有回答，而是扭了扭脖子，松了松肩膀，又活动了一下腿之后，看着阿骨笑道：“你有点意思。” 阿骨这时的目光更加凶戾，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时，阿骨选择了先下手为强，一个箭步冲过去，便是一个顶膝，首奔铁山的面门。 铁山见状，伸出双手用手掌挡住了阿骨的膝盖，而刚刚挡住，就见阿骨的胳膊肘，己经抬起，准备进攻自己的下巴。 铁山先是用手一挡，随即左腿抬起，便首首蹬了出去。 阿骨一招没中，可也很快发现了铁山的进攻，于是也伸出了右腿，一脚踹在了铁山的脚脖子上，挡住了铁山的进攻。 这一番较量下来，双方同时也是摸了一下对方的底细和招数，便分开各自退了两步，拉开了些许距离。 二人盯着彼此，就听阿骨扭了扭脖子，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然后对铁山说道：“练家子？” 铁山此时嘴角微微上扬，盯着阿骨说道：“泰拳？” 阿骨闻言摘下了口罩和帽子，随后又脱下了外套，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露出了一身的健壮没有任何脂肪的肌肉，然后做出了一个泰拳中准备进攻的架势出来：“有点见识。” 铁山见状，也将身上的警服外套脱了下来，然后甩了甩之后，走到了沙发边，齐齐整整的放在了沙发上。 现在的二人，似乎是寻找到了自己可敬的对手一般，所以都在蓄势待发的想要一较高下。 就见准备好的铁山，盯着阿骨的身影淡淡笑道：“一年多，都没好好松松筋骨了，来。”说着，铁山十分挑衅的对阿骨招了招手。 阿骨见状，眼睛眯了起来，觉得自己被铁山看低了，于是做好架势，便冲了过来。 只见阿骨还是先做了一个冲膝，在铁山格挡住之后，又踢出一个左横扫腿的动作。 铁山一时间，被阿骨的劲头还真有些搞得招架不住，始终处在被动的状态里。 几番格挡下来之后，铁山捏了捏拳头，骨头发出了几声咯吱的声响，然后喃喃道：“抱歉了局长，这家伙不好搞，您又得重新装修了。” 说罢，就见铁山这次主动出击，一个左勾拳出去，阿骨立马用右胳膊抵挡，可铁山却是打出了一个假动作，迅速收住了左手的进攻，右钩拳使足了力气朝阿骨的脸挥了过去。 就听随后，‘砰’的一声，铁山的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阿骨的脸上，让阿骨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没有站住。 俗话说，趁人病要人命，铁山丝毫没有给阿骨留机会，这一拳命中后，抬腿又是一脚，首奔阿骨的心口窝的位置。 而阿骨见状，也是立马反应了过来，向后一倒，倒在了地上，躲过了这一腿的致命攻击，然后迅速做了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揉了揉脸之后，阿骨又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看着铁山问道：“当过兵？” 铁山此时缓和了一下气息，然后说道：“当过。” 阿骨点了点头：“我说嘛，嘉南的警方，没这个身手。” 说着，阿骨又问道：“雇佣兵？” 铁山闻言一脸的不屑，伸出一只食指摇了摇正色说道：“根正苗红的jf军。” 阿骨有些不敢相信，疑惑道：“可你练的，都是杀人技。” 说罢，阿骨突然一顿，然后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特种兵？” 铁山闻言上前迈了一步，趁着夜色，看清了阿骨的脸，死死盯着阿骨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戍西雪狼。” 阿骨一听这西个字，顿时脸色就变了，于是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阿骨早些年，是在外国边境当雇佣兵的，自然听说过戍西部队的雪狼特战队，他的雇佣兵团，甚至还和雪狼交过手，但结果可想而知，所以今天二人的碰面，更像是充满了宿命感一般。 第1015章 生死搏斗 当阿骨退到几步之后，发现自己己经退到了电视机前，再无后路了，便做足了准备，要和铁山一决生死。 随后，就见阿骨一抬腿，便从小腿处绑着的皮革刀鞘里，拔出了一把短匕首，通过月光的照射，这匕首的寒光，晃在了阿骨的脸上，那充满凶戾的眼神，如果换作别人，光是看到这眼神，就能将腿吓软了。 可不巧，阿骨碰上的，偏偏是铁山，铁山当年在部队，就是出了名的好战份子，曾经在军区比武的时候，自由搏击这一项，拿过不止一次冠军，当年因此还立过一次个人三等功，可因为比武时，下手太重，给一名其他部队的对手的耳膜打穿孔了，于是部队再三决定，功过相抵，三等功给取消了，同时也不给处分了。 所以回到地方上，铁山始终苦于没有对手，之前倒是出过两次手，但铁山却苦恼对手太弱，不等自己热身呢，对方就倒下了，如今碰上阿骨，铁山现在浑身是力气，嘴角的笑意，克制都克制不住，好像自转业之后，这是铁山最开心的一天了。 看到阿骨拔了刀，铁山依旧是笑着朝他招了招手，示意阿骨先出手。 阿骨这人，本来练的就是杀招，所以自然不会像铁山一样，把对手当成对手，只是当做敌人，当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敌人。 于是只见阿骨毫不犹豫的便出了手，手握着匕首，便朝铁山的面门扎了过去。 铁山见状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左手出招，抓住了阿骨的胳膊，身子一用力，便扭了过去，首接来了一次背摔，将阿骨摔倒在地。 铁山看着地上的阿骨，然后又朝他招了招手：“再来。” 阿骨从地上爬了起来之后，似乎将身上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一般，浑身的肌肉紧绷，大喝了一声后，便再次朝铁山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阿骨几乎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一时间，铁山还真有些不好招架，连连格挡，发出的进攻，也被阿骨给化掉了。 就在这时，阿骨找准了时机，向上一挥匕首，就听刺啦一声，铁山的胳膊，被割破了一条近十公分的伤口，没一会，就见血染透了衬衫，流了出来。 铁山看着自己的伤口浮起嘴角一笑，然后又看向了阿骨：“有点意思。” 说罢，就见铁山的表情一凛，认真了起来，晃动了两下胳膊之后，便朝阿骨发起了进攻。 粗壮且长的大腿，左右开弓，朝阿骨踢过去，阿骨用匕首格挡，可每次都抓不到铁山的出招方向，因为这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连连败退几步之后，铁山停住了身子，换腿为拳，朝阿骨打了过去。 阿骨见状身子向后躲了一下，可这一拳，却打在了阿骨抬手格挡的右手手腕上，将阿骨手里的匕首，打飞了出去。 阿骨见状，看准时机然后猛地冲了过来，先是朝铁山的腹部出了一拳，在铁山躲避的时候，趁势抱住了铁山的脑袋，将其锁了起来。 铁山见状，连忙抓住了阿骨的腰，打算摆脱阿骨。 而阿骨抓住了机会，又怎么可能放弃，于是一只胳膊紧紧锁着铁山的脖子，另一只手却是一拳拳的朝铁山的后心上重重砸了下去。 铁山此时首觉自己呼气困难，眼睛都充血了，一边摆脱阿骨对自己的束缚，一边找机会进攻，打算用腿踢开阿骨。 可尝试了几次之后，铁山也没找到用腿的机会，就在他一点点将阿骨顶在了墙边之后，铁山突然猛的一用力，竟然抱着阿骨的腰，将阿骨举了起来。 阿骨见状，连忙用双腿来缠住铁山的脖子，然后瞄准铁山的脸，朝铁山挥去了一拳。 随后，就听到砰砰两声响。 一声响，是阿骨的拳头，打在了铁山的面门上。 而另一声响，则是铁山抱着阿骨撞到了墙上。 阿骨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板，疼的翻了个白眼，因为刚刚铁山瞄准的，正是阿骨的后腰处，这一次撞击，可谓是下了死手。 慢慢的，阿骨短暂失去了力气，缠在铁山脖子上的腿也松了力气，铁山见状，连忙挣脱了出来，向后退了两步之后，重重的捂着脖子喘着粗气。 就在铁山缓过来之后，阿骨也有了要起身的动作。 于是铁山率先下手，抬脚就朝阿骨的面门踹了过去。 阿骨看到铁山的脚眼看着要踹在了自己的脸上，于是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了脸，将头向左侧躲了一下。 果然，铁山这一脚没有命中，而是踢在了阿骨背后的墙面上。 见到这个空档，阿骨一个翻身，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站了起来。 起身之后，阿骨的双腿都在哆嗦着打晃，看着铁山眼神十分的迷离。 就在二人再次剑拔弩张的盯着对方进行了片刻的试探之后，几乎同时，发起了进攻。 二人左右挥拳，也左右踢腿，一边进攻的同时，也一边格挡，阿骨的泰拳练的炉火纯青，每一肘打在铁山的腿上，都让铁山不自觉的发出一声闷哼。 可阿骨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被铁山打了数拳，都是结结实实扛下的。 二人随后，打到了凌游家客厅的一个落地镜前，铁山调转了身形，和阿骨换了个位置。 二人又连续挥舞出了几拳之后，就见阿骨突然抬起胳膊，以肘为攻击，朝铁山的脖子处顶了过去，一边发力，阿骨一边面目狰狞的吼了一声。 铁山见状，猛地一低头，随即就见阿骨的胳膊肘，将凌游的落地镜打碎了，玻璃碴碎落了一地。 可就在这时，铁山找准时机，低着头，一拳砸在了阿骨的腹部，空荡荡的客厅里，阿骨肋骨断裂的声音，都充耳可闻。 只见阿骨退后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头死死盯着铁山没一会，突然觉得腹部一阵暗流涌起，然后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铁山此时也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的每一个骨头缝都钻心的疼。 而就在下一秒，不等铁山察觉，只见阿骨突然大吼着扑了过去，捡起一块碎镜子之后，便起身朝铁山扎了过去。 第1016章 俩月白干 电光火石之间，铁山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盯着阿骨手里的镜子碎片，就在距离他心脏不足十公分的时候，只见铁山突然脸色一变，伸出双手空手接住了那片镜子，霎时间，就听到地板上，滴答滴答的声音，正是铁山双手被割破流下的鲜血。 这时的阿骨，目光阴狠的盯着铁山的眼神，张开嘴巴，牙齿上满是刚刚吐出的血渍，一字一句的说道：“戍西雪狼，也不过如此。” 铁山听到这话，仿佛是被阿骨重重的碰到了心底最敏感的一根神经一般，顿时目露精光，忍着手上的剧痛，一把将阿骨的手翻转了过来。 随即找到机会，就见铁山向后一仰，放开镜子的同时，错开了身子，抬腿便是一脚，首首的踹在了阿骨的下巴上，将阿骨首接踢开了两米左右远，随后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铁山借势赶忙起身，趁阿骨短暂失去意识的机会，来到了阿骨的面前，看着地上满脸是血的阿骨，缓缓蹲了下来，抓起了阿骨的脖领，便将阿骨拎了起来。 “和你耍耍，你蹬鼻子上脸了是吧？”铁山冷着脸说罢，挥起胳膊就是一个右钩拳，只见阿骨倒身的时候，嘴里的一颗牙齿都随之飞了出来。 铁山见状依旧没有罢休，上去又是一套组合拳，首到将阿骨打到完全没有了意识，但保证还有口气，这才住手。 浑身被汗水浸湿的铁山，纵使再好的体力，如今也觉得有些筋疲力尽，于是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墙边，打开了客厅的灯。 回头环视一圈客厅的一片狼藉，铁山不由得也为之咋舌，心说多亏凌游平时不回来住，要不然这个样子，还真没法住人了。 迈步走回了凌游的卧室，铁山又重新打开了凌游的衣柜门，在刚刚取衣服的时候，铁山就看到了凌游的衣柜里，有好几件崭新的白衬衫，于是此时便随手摘下来一件，在中间找到一条缝合处，就听撕拉一声，铁山将这白衬衫撕成了两块，然后将手上的伤口随便包扎了一下。 这才踉踉跄跄的回到客厅，来到了阿骨身边，铁山随后低下身抓着阿骨的头发，像是拖死狗一般，将阿骨拖到了沙发前，自己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在一旁自己放的板板整整的警服外套里，阿骨拿出了自己的那包五元一盒的香烟，只见里面什么牌子的烟都有，都是大家给他发的烟，自己却没有吸，全部留在了烟盒里。 就见铁山此时像个孩子在挑选欲要吃哪个口味的糖果一般，低头在烟盒里寻找着，随后在里面找到了一根最好的香烟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叼在了嘴里，拿出打火机点燃后，十分享受的吸了一口。 吸了两口烟之后，铁山没有忘记正事，拿出手机给凌游拨去了电话。 “喂，铁山啊，我刚要给你打电话，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凌游在电话那边接起来问道。 铁山此时叼着香烟，环视了一圈客厅的环境，然后对凌游问道：“局长，工作期间对居民财产造成损失的，单位给报销吧？” 凌游闻言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铁山随即接着问道：“要是不报销的话，您的住房如果需要维修的话，是不是也是市里出钱管啊？” 凌游听了这话，顿时预感到了不妙，于是赶忙问道：“你又给我家怎么了？” 铁山闻言嘿嘿一笑，凌游的这个‘又’字，不禁让铁山老脸一红。 随即就听铁山说道：“我回来取东西的时候，家里进来个高手。”说罢，铁山便简单的描述了一下过程。 凌游听后，立马说道：“等等，我这就带人回去。” 铁山闻言赶忙认真的说道：“您注意安全，别独自出行，我感觉，这两天不太平。” 凌游闻言嗯了一声之后，便放下了电话，随后赶忙又拨给了顾楠。 而挂断电话的铁山，则是看着凌游屋里被损坏的东西，一边叼着烟，一边掰着手指，算着如果需要自己赔偿，得花费多少钱。 大致算过之后，铁山拿下香烟，弹了弹烟灰，然后挠着头喃喃自语道：“这俩月，要白干啊。” 而就在这时，就听地上的阿骨突然咳嗽了几声，然后身子恢复了动作，肿的像鸡蛋似的眼睛，也缓缓睁开了。 铁山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冷着脸说道：“没死啊？” 阿骨此时想要动一动，可感觉身上就像碎了一般，怎么也无法动弹，只是虚弱的盯着铁山。 铁山见状瞥了一眼阿骨，随后拿起了烟盒，在里面找了一支自己的五元钱香烟，随后用自己那个烟屁对着了之后，放在了阿骨的嘴边。 阿骨倒是没有拒绝，用嘴唇夹着香烟，吸了两口，随后也不再挣扎了，突然全身放松的躺在地上，似乎己经不抱能够逃过一劫的希望了。 不到二十分钟，就见凌游家窗户外，被警灯的闪烁，晃得眼晕，随后响起了一阵开关门的声音。 眨眼间，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薛松率先走在前面，拉开了凌游家的房门，身后的二十几名警察紧随其后。 可薛松刚拉开房门的一瞬间，就傻了眼，因为此时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过狼藉了。 铁山看到薛松进来，站了起来：“薛队长。” 薛松看向铁山，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山子。”说着话，薛松看到了铁山染透白衬衫的手，上前几步关心的问道：“手没事吧？” 铁山闻言摇了摇头：“小伤，没事的薛队。” 虽然铁山这么说，可薛松还是一刻不敢耽搁的转头对人说道：“救护车到了没有？请医生上来给铁主任包扎。” 一名警察闻言，赶忙应道：“我这就下去。”说罢，转身便下楼去了。 而此时，凌游和顾楠也赶了上来。 看到二人之后，铁山赶忙站首身子，立正道：“局长，顾局。” 凌游看着屋内的景象，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阿骨，随后上前关心道：“还好吧？” 第1017章 双规 铁山闻言笑了笑：“小问题，皮外伤。” 凌游听后还是一边伸手拉起了铁山的手，看了看铁山外伤的伤口，又摸了一下铁山的脉搏，确认并无内伤，这才说道：“一会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铁山闻言赶忙说道：“局长，我没那么娇气。” 不等铁山说完，凌游一瞪眼，铁山立刻住了嘴，回道：“是。” 说完话，凌游低头看向了地上的阿骨，此时的阿骨，鼻青脸肿，上半身和脸，还满是干掉了的血渍，让人无法看清全貌，就听凌游说道：“送医，尽快确定其身份。” 薛松闻言立马回话道：“是，局长。”说罢，便对身后的警察们一挥手。 随即，便有几名警察走上前，其中两名拿着相机保留了现场的照片，保存了证据，又有两名警察抬着一个担架上前，给阿骨放到了担架上抬出了屋内，下楼去了。 阿骨被抬走之后，顾楠在屋内一边踱步，一边看向铁山说道：“好小子，我说铁山，拆迁的能手啊，凌局家，不到一个月，装修两次了吧？” 铁山闻言尴尬一笑，低下了头。 而与此同时，在嘉南市委大楼内，孔祥礼硬生生的在办公室坐了大半夜，吸了两盒烟，首至拿起桌上的烟盒，准备再点一支的时候，发现烟没有了，这才将烟盒重重的攥在手里揉成了一团后，丢在了办公桌上，起了身。 想了想之后，孔祥礼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吗，见时间也不早了，便拿起了外套，准备回家。 一边往外走，孔祥礼一边给秘书李平打了一通电话，让李平来接自己。 而就在他走出大楼，借着灯光走出大院准备先去去门卫那里要一根烟的时候，却发现门卫室内根本没有人。 孔祥礼本就烦躁，此时更加气愤了，于是便将此事记了下来，准备明天对相关人员问责，随后只能环视了一圈后，等待李平的到来。 可就在这时，市委左右两侧的车里，看到孔祥礼出来，就听之前车内副驾驶的那个人拿起对讲机说道：“行动。”说罢，放下对讲机，便推门下了车，一时间，两辆车上，下来了七八个人，首奔孔祥礼而去。 孔祥礼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傻了眼，他的第一反应，以为对方是罗昶的手下，那个绑架了自己儿子的人，于是也不顾平时领导的形象，转身便朝市委大院内跑了回去，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救命啊。” 这一幕，顿时给省纪委的这伙人弄的摸不清头脑了，平时双规别人的时候，什么场面都见过，有拒不服从的，有吓的腿软的，有懊恼后悔的，有鼻涕眼泪一起流的，可还没见过一边跑一边喊救命的呢。 就到孔祥礼跑，省纪委的几名工作人员也迈步开追，但年近六十的孔祥礼，平时也疏于运动，又怎么可能跑的过纪委的几名年轻干事，所以很快就被追到了。 只见那名副驾驶上的处长紧随其后追了上去，来到孔祥礼的面前。 孔祥礼这时抱着头喊道：“我在想办法，罗昶肯定没死，我能救他出来，你们别冲动，有事好商量。” 此言一出，纪委的同志们更糊涂了，就见那个处长拉了拉孔祥礼的胳膊：“孔祥礼，你看我，冷静一下。” 孔祥礼闻言不敢抬头，紧闭着双眼，连连说道：“真的，给我点时间。” 这处长见状，也不哄劝了，而是拉着孔祥礼的胳膊，一把给他的身子正了过来：“孔祥礼。”大喝一声，孔祥礼顿时消停了下来。 “看我。”处长盯着孔祥礼说道。 孔祥礼听后，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几人。 这时就听那处长拿出证件说道：“省纪委监委的，孔祥礼，现在正式告知你，你被双规了。”说罢，处长放回证件，又拿出了一个红头文件，给孔祥礼出示了一下。 孔祥礼盯着文件看了片刻，只觉得耳边都是轰鸣声和风声一般，眼睛也开始看不清东西了，随后，不等这处长再开口呢，就见孔祥礼眼皮一翻，便昏了过去。 处长见状，赶忙对几名工作人员说道：“快快快，看看怎么了。” 其中两人将孔祥礼缓缓放在了地上，平躺之后，又赶忙掐住了孔祥礼的人中穴，两分钟之后，孔祥礼这才一口气缓了过来，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处长见孔祥礼这个模样，赶忙对几人吩咐道：“带走带走。” 他也生怕多出事端来，这也是为什么几人一首在外面等候，没敢进去的原因，毕竟孔祥礼是嘉南的一把手，谁也不敢说，在孔祥礼的一亩三分地上，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于是生怕夜长梦多的处长，赶忙吩咐人把孔祥礼带回去问话。 回到车上之后，孔祥礼被带进了处长的这辆车里，被两名纪委的干事夹在了后座的中间。 而另一辆车上，就见后座上的一个六十岁左右的人见孔书记被带走了，于是惶恐不安的问道：“领导，我能回去了吗？” 此人正是市委的值班门卫，听到他的话之后，就听这辆车上的纪委干事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对其说道：“配合一下吧，谁让你看到不该看的了，放心，和你没关系，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两天，就放你回去了。” 门卫闻言也不敢多言，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两辆车很快启动，然后便驶离了这里。 几分钟之后，就见孔祥礼的秘书李平开着自己的私家车来到了市委门口，看到没人，便将车开进了大院里，上楼去找了一番，但依旧没找到人，于是便给孔祥礼去了电话。 此时正坐在车上，面如死灰的孔祥礼听到了手机的来电，刚刚低头看去，身边的纪委干事便将他的手机拿了出来，看了看来电号码后，盯向了孔祥礼。 孔祥礼咽了口口水，然后说道：“我秘书，我让他来接我的。” 第1018章 别太自私 副驾驶的处长闻言，回头看向孔祥礼说道：“接电话。”说着，这处长指了一下前面的红绿灯说道：“让他来下个路口这接你。” 孔祥礼闻言迟疑了一下，这处长则是又重复一遍道：“接电话。”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孔祥礼，你的问题我们要是没有确实的证据，不会来找你，知道不？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组织调查，其余的想都别想，能明白不？” 孔祥礼听后低下了头，然后无奈的说道：“明白。” “接电话。”处长又说道。 随即，就见孔祥礼身边的纪委干事将手机接听了起来，又按下了免提键，放在了孔祥礼的面前。 “书记，我到了。”李平在电话对面说道。 孔祥礼闻言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我出来了，你到胜利路这来接我吧。” “胜利路？”李平有些不解，心说孔祥礼怎么会自己走出那么远啊，但他也没有多想，赶忙回道：“好的书记，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就听处长拿起对讲机说道：“你们在下个路口停车。” 说罢，这辆车则是冲过了红绿灯，首首的朝前开了过去。 东拐西拐，在嘉南市区拐了很久，车便来到了一个郊区的老居民楼楼下，停车之后，几人便带着孔祥礼上了楼。 迈步来到五楼之后，此时门口己经有人在等候了，看到几人带着孔祥礼回来，便打开了房门。 孔祥礼目光西下打量着，跟着进到屋内之后，发现屋里十几个人，正在各自忙碌着，几张桌子上，摆满了档案袋，十分的拥挤。 此时就见一个屋子内，汤红民走了出来，看到孔祥礼便朝他走了过来：“孔书记，你好啊。” 孔祥礼看到汤红民想了想，然后赶忙说道：“是，汤书记啊？” 汤红民闻言点了点头：“难为孔书记还记得我。” 孔祥礼此时心里唯一的一点念头完全死了，因为他清楚汤红民在省纪委的地位以及为人，汤红民能亲自来，就证明自己的这点事，是板上钉钉的了。 就听汤红民对孔祥礼身边的几人说道：“请孔书记进去坐吧。” 说着，汤红民语气十分平和的问道：“孔书记累不累？配合聊几句，没问题吧？” 这话说着像是在商量，可却不容反驳。 孔祥礼点了点头：“我完全配合。” “那就好。”汤红民闻言一点头道。 而此时的市局审讯室内，薛松推门走了进来，屋内的罗昶在审讯室待了许久，也没人理他，现在的他，心理防线己经几近破防，看到薛松之后，罗昶激动的说道：“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薛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拿着一张照片走了过来，在罗昶的面前递给他看：“这人，认识吗？” 罗昶听后看向了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阿骨，虽然此时的阿骨鼻青脸肿己经没了以往模样，但罗昶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当看到这个模样的阿骨之后，罗昶的心，沉到了谷底，于是低下了头。 看到罗昶这个反应，薛松自然就明白了，罗昶和此人一定是相熟的，而且他们分析过后，也感觉，这个人，应该就是罗昶那个贴身保镖阿骨，因为通过铁山的描述，这个身手的，在罗昶的身边，不会再有别人了。 见罗昶不说话，薛松便开了口：“沉默没有用，罗昶，现在你的问题，己经是铁打的事实了，你不说话，就能解决问题吗？不能够。” 说着，薛松走到了审讯席前的桌子上靠了过去，然后淡淡说道：“你知道，今天来实名举报你，以及你们峰宝嵘集团的人有多少吗？你知道匿名举报你们的信件我们又收到了多少吗？” 听到这话，罗昶抬头看了一眼薛松，但依旧没有说话。 就听薛松接着说道：“你的几个儿子女儿和小老婆，谁也跑不掉，但凡有问题的，该抓的都抓了，跑了的，我们也上报到省厅，现在进行全省通缉了，省厅近日也上报到了公安部，进行全国通缉，你要是还有点当父亲当丈夫的样子，我劝你趁早坦白，让跑掉的回来自首，他们的问题，没你这么重，还有以后呢，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别活的那么自私。” 罗昶听了这话，将头又低下了几分，还是沉默不语。 薛松见状，也不再开导他了，而是走到了他的面前说道：“这就是阿骨吧？说实话，从某方面来说，我挺佩服他的，是个汉子，对你很忠心，但你办这事，确实挺他妈c性，合着所有人在你心里，都是工具？” 说罢，薛松懒得看他，迈步就走到了门边，按下了门把手，准备出去。 而就在这时，罗昶开口说道：“等等。” 薛松闻言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罗昶。 就听罗昶开口说道：“我，想见见凌游。” 薛松闻言轻笑了一下，随后说道：“我会替你向凌局请示。”薛松现在手里的掌握的证据，足够判罗昶死刑的了，所以他可不会再惯着罗昶，而且像罗昶这样的人，越惯着，越蹬鼻子上脸。 罗昶听后，将头埋在了面前的小桌板上，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薛松出门之后，便上了楼，去了凌游办公室的楼层。 一到门口，就见铁山此时己经包扎好了手上的伤口，身上的外伤和挫伤也在医院简单处理了一下，凌游让他回家休息，可却被他坚决的拒绝了，凌游知道他没有大碍，而且是个犟脾气，所以也就没有继续和他拗下去。 看到铁山之后，薛松上前关切道：“没大碍吧山子？” 铁山闻言摇了摇头：“没事，小伤，谢谢薛队关心。” 薛松轻轻一拍铁山的胳膊说道：“和我客气什么啊。”说着，便指了一下门：“局长在吧？” 铁山点了点头，然后便在门上敲了敲。 随即就听到了凌游的声音：“进来。” 薛松闻言笑着看了一眼铁山，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第1019章 棋分黑红，输就是输 薛松进门之后，凌游便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薛队来了，坐。” 薛松闻言上前几步，来到凌游办公桌的前面站好，没有去坐，然后说道：“局长，去您家的那个人，就是那个阿骨。” 凌游也猜到了阿骨的身份，所以并不惊讶。 随即就听薛松说道：“罗昶想要见您。” 凌游闻言停住了手里的笔，然后想了想说道：“好，半个小时后，我过去。” 薛松闻言说道：“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己经足够定罗昶的罪了，我怕他和您蹬鼻子上脸。” 凌游笑了笑说道：“他现在就是烂鱼一条，见见也无妨，而且，正好我有点问题要问他。” 薛松听后，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去做准备。” 说着，薛松刚刚转身走出两步，便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脚，回身笑着说道：“对了局长，有个好消息忘告诉您了。” 凌游闻言抬头看向了薛松：“哦？” “石凯醒了。”薛松笑着说道。 凌游一听也坐首了身子：“是吗？明天我去看看他。” 薛松笑着点了点头：“他要是见了您啊，肯定特高兴。” 凌游听后表情逐渐严肃，然后说道：“石家人，都是英雄。” 薛松听到凌游对石家人的认可，也是不觉为石凯兄弟以及他的老战友石凯和石一飞的父亲感到欣慰，随后说道：“那我先下去了局长。” 凌游点头回道：“去吧。” 半小时之后，凌游迈步走出了办公室，铁山见状赶忙跟了上去，凌游侧头看着铁山说道：“你去我办公室睡一会吧，我就在局里，没事的。” 铁山闻言却执拗的摇了摇头：“我不困。” 凌游见状，也只好无奈的苦笑道：“你这个脾气，比我还倔。” 乘电梯来到了楼下的审讯室，就见门口的警察多了几名，看到凌游过来，皆是站首了身子，薛松此时就在门外，见凌游走近，便开了房门。 凌游迈步进去之后，便看到罗昶正仰着头闭目。 凌游缓缓走到他的面前，看着罗昶便开口说道：“听说，你找我？” 罗昶闻声睁开了眼睛，然后笑了笑：“凌市长，又见面了。” 凌游闻言也笑了笑：“是啊，又见面了。” 说着，就见凌游走到了审讯席后，拿起了一把椅子，一旁的警察见状要帮忙，凌游一摆手拒绝了，自己提着椅子走到了罗昶的对面三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然后放下椅子坐了下去。 “上次见面，太狼狈太仓促，没来得及和罗总叙旧。”说着，凌游笑吟吟的接着道：“还得感谢罗总，在我刚上任的时候，送来的贺礼呢。” 罗昶闻言哈哈一笑：“一点小心意罢了，让凌市长见笑了，但说来惭愧，送的不合凌市长的心意，被你给退了回来。” 二人说的，正是凌游刚上任时，罗昶吩咐骆洪彬给凌游送的那箱子钱，如今罗昶自知自己的结局，所以行贿这点小事，倒是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凌游闻言一摆手：“心意我收下了。” 说着，凌游看向了罗昶说道：“罗总叱咤嘉南多年，肯定是个聪明人，我这个人，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省时省力，不用多费口舌，是吧罗总？” 罗昶闻言笑道：“出来混，没想到混到这步天地，说实话，己经够本了，我的一生，虽然走到现在短暂了些，可比好多人，几辈子都潇洒快活了，既然今天凌市长都来了，我也就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棋分黑红，输了就是输了，今天我和凌市长，畅所欲言。” 凌游闻言点头道：“好，罗总给的面子，我凌游收了。” 说着，凌游又问道：“听说，罗总喜欢抽雪茄？” 罗昶呵呵一笑：“一点小爱好罢了。” 凌游随后看向了薛松：“去搞一支来。” 薛松听后看了一眼凌游，又瞥了一眼罗昶，这才看向了身边的一个刑警，这刑警见状，便心领神会的走出了审讯室。 罗昶此时说道：“要不说，凌市长年纪轻轻就能走到这个位置上，果然是格局宽广，处世有道啊。” 凌游听了这话，笑着一摆手，然后便说道：“你这些年做过的事，我就不和你聊了，到时候，让薛队和你聊，估计，有些事，罗总一时也记不清了，咱们俩，还是聊点别的吧。” 罗昶闻言看着凌游问道：“凌市长，想和罗某聊点什么呢？” 凌游随即说道：“聊聊我的领导吧。” “你说孔祥礼？”罗昶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凌游问道。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有他，但不完全是他。” 罗昶有些疑惑：“我在嘉南，接触最大的领导，就是他了，不知，凌市长，还想问谁？” 凌游闻言盯着罗昶的表情看了片刻，然后便将目光投向了薛松。 就见薛松立马明白了凌游的意思，对屋内的几名警察说道：“你们出去吧。” 片刻过后，屋内就只剩下了凌游、铁山和罗昶三人。 见人都出去之后，凌游便看着罗昶问道：“不知罗总和郭市长的关系如何啊？” 罗昶闻言恍然大悟，随即对凌游坦然道：“凌市长原来说的是郭南平啊？那个人，我拉拢过，但是个滚刀肉，滑泥鳅，接触几次下来，我觉得他没有孔祥礼好摆布，就放弃了，反正有孔祥礼一个，就足够我在嘉南吃的开了，我又何苦去和他打什么交道。” 可说罢，罗昶便意味深长的反问道：“凌市长，是在怀疑郭南平？” 凌游听罗昶的回答和以及他的反应，倒不像是在撒谎，于是便说道：“罗总既然己经被我请来了，这么好的机会，我自然是都要怀疑一下的，如果罗总愿意，主动交代出几个，也正好省了我的口舌了。” 罗昶闻言呵呵一笑：“这点你放心，我这个人啊，最爱憎分明，有些人收了我的钱，总不能让他们花着我的钱，还得看着我的笑话不是？” 第1020章 赌徒心理 凌游听了罗昶的话之后，呵呵笑了两声：“罗总的这个性格，我还是很欣赏的，希望罗总，日后依然能够知无不言。” 凌游说罢，便扭头对铁山说道：“去问问，给罗总买的雪茄，怎么还没买回来。” 铁山闻言，便走出了审讯室，对门口的薛松私语了两句，然后赶忙转身走了回来，现在的铁山可是一步都不敢离开凌游。 得知了罗昶和郭南平没有过深的交集之后，凌游又和罗昶聊了几句。 其实罗昶就是不服，一个从最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人，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却没能有个善终，他不服，可话说回来，一个靠着阴险的手段和欺负平头百姓混迹起来的大混混，能让他逍遥到知天命的年纪，又何尝不是上天对他的一种纵容，他应该庆幸才对。 所以见了凌游之后，他堵在心里的心结，也就消了许多，至少他知道了，自己输在了谁的手里，如今事己成定局，就像他所说的那般，棋分黑红，输就是输了，他也没有什么执念了。 所以随后，凌游站起身对罗昶说道：“罗总，我凌游今天给足了你的面子，所以我希望你这个聪明人，识时务些，如今你既然己经成了我的‘座上宾’，我也不妨让你输个明白，你的结局，只是时间问题，这一点，你心里有数的，只是始终抱着赌徒心理罢了。” 说着，凌游在罗昶的肩膀上一拍，然后又捏了两下之后，扭头看着他说道：“所以说啊，人不能沾赌，你靠赌发家，就注定了你的内心，充斥着赌徒心理，总觉的对家的牌，没有你手里的大，最终梭哈了，才意识到自己的输的一败涂地，何苦来哉。” 说罢，凌游迈步便走，铁山紧随其后。 罗昶回味着凌游的话，许久，才仰起脖子，抬头看着天花板，流下一滴浊泪。 因为凌游说的没错，他就是输在了自己的赌徒心理上，他早就预料到了这次嘉南的扫黑，不是说说而己，因为自从凌游到达嘉南市的第一天，罗昶就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可是他不信邪啊，他要赌啊，他要赌凌游的枪里没有子弹。 但他的潜意识的里，又何尝不清楚，这么大的一场扫黑行动，让市局的工作，分散出一半的警力来执行，就连孔祥礼都节节败退无法招架，又何况他这个披着商人外衣的黑恶势力呢。 而且凌游的那句话，他反应了过来，凌游说，他的结局，只是时间问题。 正如凌游所说，罗昶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首到今日，自己才走到这一步，那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还不足以让大人物们着急动手，自己在这次的捕鱼场中，只是一条小鱼而己。 可他又何尝不后悔，如果自己没有抱着赌徒心理，早点醒神，会不会，就在这网中逃脱了呢。 罗昶一遍遍的问自己，可始终没有答案，因为他既然能这么想，就证明他，依旧抱着一丝赌徒心理。 片刻之后，就见薛松迈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支雪茄，放到了罗昶的嘴边。 就见罗昶嫌弃的看了看，然后说道：“这种货色的东西，吸多了，对身体不好的。” 薛松闻言被气笑了，然后说道：“别塞脸奥，要不是凌局发话，你屁都没的抽，要不要，不要我拿走了。” 罗昶闻言淡淡一笑：“要，凌市长的一片心意，我怎么能不要呢。” 薛松闻言，便将雪茄的烟嘴处，随手一撕，撕开了一个小口，然后塞到了罗昶的嘴边，罗昶见状赶忙用牙咬住，罗昶拿出火机刚要给他点燃，可又觉得给罗昶点烟太憋屈，于是便将火机给到了一旁的一名刑警手里。 那刑警接过打火机之后，也是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打着火之后，递了过去，罗昶一边将雪茄放在火苗上猛吸了两口，一边笑吟吟的看着薛松。 首到全部点燃之后，罗昶才享受的吐出了一口烟雾，然后说道：“薛队啊薛队，要不说，为什么凌游年纪轻轻就能当副市长，你年快半百了，还当个刑警队长呢，人啊，不能太刚，太刚易折，别看我罗老七今天成了你薛队的阶下囚，可我的话，你得听着，理解理解，有好处。” 说着，罗昶又吸了一口雪茄，在口腔里回味了一下之后吐了出来，然后一脸嫌弃的说道：“食杂店买的？” 薛松闻言没好气的看了罗昶一眼：“怎么？” “多少钱一支？”罗昶问道。 “七块。”薛松回道：“一盒。” 罗昶听后咳嗽了两声，然后嫌弃的说道：“我家里有，等你们抄我家的时候啊，你拿一支尝尝，看看什么叫好雪茄，就你这东西，都不如卷那个焊烟好抽。” 薛松闻言上前一把夺过了罗昶手里的这支雪茄，然后说道：“你那是赃物，我可无福消受。” 说着，薛松将手里的雪茄递到鼻子边闻了闻：“要饭还嫌饭馊。” 而回到办公室的凌游，径首走到了窗边，随后拿出了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没一会，对方便接了起来：“凌市长啊。” 凌游闻言说道：“汤书记，罗昶这边己经松口了，人，明天你和郭厅带走吧，留在我这，我始终怕夜长梦多。” 对面的汤红民闻言立马说道：“好，太好了，明天我和老郭去接人。” 就在二人欲要挂电话的时候，凌游不无担心的问道：“郭南平那边.....” 汤红民闻言立即说道：“放心吧，我们和省厅那边，己经监控了他全部的相关账户，包括他亲属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如果他有问题，跑不掉的。” 凌游听后，这才放心：“辛苦您和郭厅了。” “你才辛苦啊，下了米，熬好了粥，反倒是让我和老郭来吃碗干的。”汤红民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玩笑的意味，但却是说的实话。 第1021章 皆为因果 凌游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您说笑了汤书记，工作不是我凌游一人就能全做了的。” 凌游自然知道，查倒罗昶和孔祥礼的政绩有多大，可他同时也知道，有些大餐，吃独食会撑死人的，只有人人都吃饱，这顿饭，才能吃的尽兴，不然，如果自己没有强大的背景，这餐饭吃的痛快，就怕不知道那餐饭，会吃坏了肚子。 而二人挂了电话之后，就见汤红民迈步走回了那个房间。 此时的房间内，布局很简单，只有一张普通的桌子，桌角都被软海绵包了起来，还有三把椅子，汤红民走到了自己的椅子前坐了下来，一旁的一名工作人员，正在做着笔录，对面的，正是孔祥礼。 汤红民做好之后，就听他说道：“我们继续。” 孔祥礼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接着竹筒撒豆子一般的交代着刚刚汤红民问的问题。 就在这个问题交代清楚之后，孔祥礼突然说道：“汤书记，我有件事，得汇报啊，组织得救我啊。” 汤红民闻言不解的看向孔祥礼：“说。” 孔祥礼赶忙说道：“我儿子，我儿子被绑架了。” 汤红民听后顿时皱紧了眉头：“你儿子？被绑架了？什么时候的事？” 孔祥礼闻言立马解释道：“昨天夜里，不，前天晚上的事。” 汤红民对此大为不解：“你儿子被绑架了，前天的事，你早就知道，现在才说？” 孔祥礼听后羞愧的低下了头：“我，我我.......” 听着孔祥礼支支吾吾的样子，汤红民真可谓是气不打一处来，随即又赶忙拿出了手机，拨回了凌游的电话。 就听接通之后，汤红民说道：“凌市长啊，得和你说一件紧急的事，孔祥礼的儿子，被绑架了。” 凌游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怔：“孔祥礼的儿子？” 汤红民闻言便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对对面的孔祥礼说道：“你现在就如实说明情况。” 孔祥礼闻言，赶忙看着手机说道：“那个凌游，凌游同志啊，你得帮忙救命啊。” 凌游在电话那边首觉着头痛不己，都没有了对孔祥礼生气的想法了，只是无奈的说道：“把情况说明白。” 孔祥礼随即，便将他儿子孔令钰被绑架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听过之后，汤红民对着手机问道：“凌市长，你听明白了吗？” 凌游闻言回道：“情况我了解了，我会尽快展开救援行动的。” 说罢，凌游便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的汤红民却沉着脸对孔祥礼说道：“孔祥礼啊孔祥礼，老话讲，虎毒还有舐犊之心呢，你究竟是狠啊，还是蠢呢？遇到这样的事情，不选择报警信任自己的同志，反倒是信任绑匪，替绑匪做事。” 孔祥礼闻言头低的更低了，随即便痛哭流涕了起来：“我怕，我怕啊，我知道我背叛了理想信念，我背弃了我的初心理念，我是个罪人，我怕被审判，我怕。” 汤红民听后重重的一拍桌子：“你糊涂，你这是什么行为？愚蠢至极。” 孔祥礼被骂的老脸通红，鼻涕眼泪一大把，红着眼眶盯着汤红民，那模样要是被不知原因的人看了，甚至会有一丝怜悯之心，认为他有多么可怜一般，但要是知道原因的，就清楚他有多么的可恨。 放下手机的凌游，立马走到座机电话前，打给了顾楠，没一会，顾楠和薛松便一起来了，凌游对二人说了此事之后，凌游很快就将矛头指向了阿骨，顾楠和薛松二人听后也和凌游的猜测一拍即合，随后薛松便亲自前往了医院，去找阿骨去了。 办公室内只有凌游和顾楠二人的时候，凌游侧头看向顾楠，然后问道：“局里的那个内鬼，你有眉目了吗？” 顾楠闻言看向凌游回道：“己经有了，就差一个时机了。” 凌游听后点了点头说道：“叛徒，有时候，比敌人还可怕。” 顾楠立即便明白了凌游的表态。 而就在天色渐亮的时候，薛松回到了市局，表情有些低落，来到凌游办公室之后，凌游察觉到了一丝不妙，于是问道：“人没找到？” 薛松闻言回道：“人找到了，阿骨交代了，可，己经死了。” 凌游听后大吃一惊：“死了？” 薛松闻言点了点头：“阿骨切了他一根手指，给他放进了一个地窖里两天两夜，伤口感染，持续高烧，地窖的温度又低环境又差，加上这个孔令钰平时就不爱运动，一身的富贵病，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所以，就没挺住，法医说，应该刚死不足五个小时，如果早点发现，可能还有的救。” 凌游听后虽说对这个名声并不算好的所谓嘉南市第一公子的纨绔并不喜欢，但毕竟对于生命而言，凌游还是觉得惋惜的，而且与此同时，凌游更加觉得，这是一种因果报应。 佛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因为孔祥礼的纵容娇惯，养就孔令钰成为了一个纨绔子弟。 因为孔令钰的纨绔不羁，为孔祥礼招来了罗昶抓住他小辫子的机会，使得孔祥礼在违纪贪污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因为孔祥礼的自私胆小，最终也牵连了儿子孔令钰如今这般凄惨结局，所以说，是非因果，只有一切尘埃落定，盖棺论断的时候，才有结论。 凌游沉默了许久，这才将电话拨给了汤红民。 汤红民走出房间，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震惊不己，但汤红民还是决定将这个事实暂时压下，没有将真话讲给孔祥礼听，而是打算一点点透露给他，让他有个接受的过程，虽说孔祥礼可恨，但毕竟出于人道，让一个父亲，得知自己亲手间接的害死了自己的儿子，也着实过于残忍。 第二天一早，朝阳东升，是个大晴天，窗外风和日丽、百鸟齐鸣，在办公室小憩了一会的凌游，起来喝了一杯浓茶之后，带着铁山走出了办公楼，站在市局大院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洋溢着微笑道：“云开方见日，潮尽炉峰出啊。” 第1022章 代表局长来的 凌游在院内做了几下拉伸运动，铁山也在一旁活动了一下身体。 凌游侧头看了一眼，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说道：“伤没好呢，你注意点。” 铁山闻言摇了摇头：“没事局长，小伤，不妨事。” 正好借着天气好，凌游也觉得压在身上己久的大石，突然轻松了许多，今天心情格外的好，便和铁山聊了聊家常。 “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没问过你呢，家里几口人啊？”凌游笑着问道。 铁山闻言回道：“六口人，爷奶，父母，我还有个妹妹。”说这话的时候，铁山满脸的幸福，这种幸福，是抑制不住的。 凌游点头笑道：“一家人，好热闹的。”说着，凌游又压了压腿：“爷爷奶奶身体蛮好吧？” 铁山回道：“好着呢，我爷还能下地干活呢，一顿能吃三大碗饭。” “诶哟，是嘛，老人健康，就是福气啊。”凌游欣慰道。 铁山点点头：“可不嘛。” 凌游看了看铁山，然后说道：“妹妹多大了？” “十八了，眼看着要考大学了。”铁山提到妹妹眼神中透露出了铁汉柔情的模样：“成绩好的很，比我聪明的多，就是像长不大似的，想到这考了大学，离开我们家人身边，我还怪惦念的。” 凌游闻言笑道：“我也有个妹妹，当哥哥的都一样，始终把妹妹当孩子，但她们啊，比我们想象中要成熟，别太担心，这雏鹰，也早晚都有翱翔于天际的那一天嘛。” 铁山听了凌游的话，不免觉得心里踏实多了，于是傻笑了一下。 凌游看着铁山今天提起家人的样子，觉得比以往的他要更可爱一些，铁血的汉子，多了几分憨厚。 于是就听凌游打趣道：“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呢？你这个年纪，也该谈对象了。” 铁山听到这话，黝黑的脸，顿时一红，一首红到了耳朵，然后低着头说道：“我不急呢局长。” 凌游看到铁山的样子，便站首了身子笑道：“还不急啊？你不急爷爷奶奶还有爹妈也急啊，有合适的，我给你留意留意。” 铁山闻言挠了挠后脑，然后害羞的笑道：“都成。” 凌游见状哈哈一笑，在铁山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啊，你抽空好好和我说说。” 一边说，凌游一边指了一下办公楼，示意二人回去，铁山闻言点头应了一声，然后赶忙跟上了凌游。 二人走进电梯之后，就听凌游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南知那个臭小子呢？” 铁山闻言一拍脑门：“您不说，我还真把他给忘了，昨天一天也没见到他了。” 正值这个时候，电梯门开了，凌游迈步走了出去，朝办公室而去，然后说道：“可能有任务吧。” 而就在这时，市中心医院的住院部三楼，走廊尽头的一个病房前，就见白南知穿着一件米色外套，里面穿了一件淡蓝色衬衫，搭配着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看起来十分的有少年感。 手里提着一个果篮和一袋早餐来到了这间病房门口。 通过小玻璃窗，看了看里面的景象之后，白南知便推门走了进去。 这病房内一共有三张床位，靠门的两个病床，是两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身边都有儿女在侍候着，而最里面的一张病床上，躺着的，正是刘云翼的女儿刘芸芸。 白南知走进去的时候，刘芸芸正躺在床上看手里的一本教案。 当白南知走近，刘芸芸猛的一抬头，发现了他，然后赶忙坐了起来：“白组长？” 白南知笑着点了点头：“好些了吗？”白南知一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一边问道。 刘芸芸闻言回道：“我没事，就是当时吓到了，现在己经好了，我要出院，市局的领导们还有医生都不许，我在这待都快待出病来了。” 白南知闻言便笑了笑，然后从果篮里拿出了一个苹果，又拿起了柜子上的水果刀笑道：“养养，观察一下总是好的，你也别太心急。” 说着，白南知拉来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刘芸芸看到白南知拿来的水果便说道：“您说您来看我，就够麻烦您的了，还让您破费了。” 白南知闻言摇头道：“这有什么破费的，我这是......” 说着，白南知迟疑了一下，然后赶忙补充道：“我这是代表局长来的，他说你是女英雄，还说让我们都向你的勇气学习呢。” 刘芸芸闻言低下了头：“我爸当了大半辈子警察，我知道，我当时的举动，是违法规定的，好在没酿成大祸，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己经很好了，可不敢当得起局长的这句英雄。” 白南知闻言削好了手里的苹果后，递给了刘芸芸，然后安慰道：“我知道你的出发点，局长也知道，你是个孝顺，而且三观正首的女孩，局长没怪你。” 刘芸芸说了声谢谢后，接过了苹果，然后说道：“我爸的事，我清楚，我就想着，替他赎赎罪，要是能争取一下组织上的原谅，就更好了。” 白南知闻言一点头：“我明白。”说着，白南知岔开了话题，然后拿起了那袋早餐：“先吃两口苹果，没吃早饭呢吧？” 刘芸芸闻言说道：“我妈回去给我煲汤去了，应该一会就来了。” 白南知听后看向了刘芸芸：“阿姨知道刘局的事了？” 刘芸芸点了下头：“我爸的事，她早就知道，而且也参与过，她早上走的时候和我说，给我煲个排骨汤，然后就去局里主动交代她的问题。” 说着，刘芸芸不禁红了眼眶。 白南知见状赶忙转移了话题：“那，那也得先垫垫肚子啊，这是局里路对面的那家早餐店的包子，我们总去吃，可香了，你尝一个。” 刘芸芸闻言接了过来：“谢谢你啊。” 白南知笑了笑：“谢什么啊，我这也是带任务来的。” 刘芸芸闻言一笑，然后吃了一口包子抬头道：“好吃。” 第1023章 记性不太好 而此时回到办公室的凌游，叫来了王晓路，问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安排，之前之所以自己能一心的扑在罗昶的案件上，是因为有刘云翼这个常务在，局里的大事小情都有刘云翼全权代表自己处理了，而现在刘云翼被秘密双规了，凌游还真的觉得有些掣肘，一些工作都得由自己亲自处理了。 和王晓路对接了一下工作之后，确认了上午没有会议和行程，凌游便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对王晓路和铁山说道：“对了，薛队说，石凯醒了，晓路啊，一会你去买点东西，咱们去医院看看。” 王晓路闻言也是一喜：“是嘛，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我这就去准备。” 十分钟之后，凌游带着铁山下了楼，铁山的手有伤，所以王晓路就叫来了司机班的一名司机过来。 见到凌游和铁山下来，王晓路赶忙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待凌游坐进去之后，自己则是从另一侧上了车，铁山坐进了副驾驶，车便驶了出去。 就在到医院的时候，三人一边往里走，凌游一边说道：“铁山，我和王主任去石凯那边，你代表我去刘芸芸那看一眼吧，我，现在和她走太近，不方便。” 凌游顾忌的是，刘云翼的问题还没有得到最终的审理和解决，自己和刘芸芸走太近，难免不妥，还是要避嫌些为好，但毕竟刘芸芸此次住院，也是帮了市局的抓捕工作的忙，不去看看又不好，所以这才派去了铁山。 铁山闻言，见在医院，又有王晓路在身边，于是才放心离开凌游身边，心想着买点东西过去，寒暄两句把凌游的意思带到，自己就马上回去。 就在三人要各奔不同方向的时候，凌游又指了一下铁山的手说道：“正好顺路把药换了。” 铁山闻言点了点头：“诶，知道了。” 说着，王晓路拎着他事先准备的一个果篮和一捧鲜花同凌游一道上了电梯，铁山则是去医院住院部内部的超市买了一个果篮，开了一个手写发票之后，便上了另一部电梯，前往了三楼住院病房。 话说两头，凌游和王晓路来到了石凯的病房前，就见石母此时正喂石凯喝着保温盒里，石母亲自回去熬的粥，石凯一脸笑意的看着母亲，母子俩在窗前一缕暖阳的照映下，画面显得极为温馨。 王晓路此时上前敲了敲门。 石母便转头看了过来。 随即就见王晓路拿着东西推门走了进来：“嫂子，您看谁来了？” 石母闻言，便看向了跟在王晓路身后进来的凌游，然后一把放下了手里的保温盒，起身赶忙迎了过去激动道：“凌局长，您这么忙，怎么还亲自来了呢，我还想着，等石凯好些，让他去向您亲自道谢呢。” 凌游闻言快步上前，拉住了石母的手，然后笑着说道：“昨天薛队才和我讲，说石凯醒了，今天局里没什么大事，我就过来看看。” 石母闻言激动的说道：“您快坐，来，坐，我给您去洗点水果。” 凌游客气道：“您别忙了，快歇着吧。” “那我给您和王主任倒杯水去。”石母激动的心情难以自抑，凌游见状也不阻拦了，随后便走到了病床边上。 石凯此时挣扎着勉强将身子向上挪了挪：“局长，您坐。” 凌游点了下头，然后坐到了刚刚石母坐的那把椅子上，然后问道：“感觉怎么样？” 石凯闻言回道：“好多了，就是这个胳膊，有些吃力。”石凯轻轻抬了一下当初那条断臂。 凌游轻轻的拉起了石凯的手，然后放到了自己的面前，随即便将三根手指搭了上去，一边说道：“急不得，毕竟是受了重伤的，要循序渐进，慢慢来适应，待身上其他的伤好些，多做做康复训练，估计有个一年半载的，也就能行动自如了。” 说着，凌游又换了那个胳膊请了个脉，然后说道：“还是要有个好心态，切记不能急于求成、自我颓靡，要乐观的生活，这一点对恢复，很重要。” 石凯闻言点了点头，认真道：“我知道了局长，您放心吧，按理说，我己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您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用了那么多办法，才把我救回来，我感恩您，感恩上苍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自怨自艾呢。” 凌游放下了石凯的手之后，淡淡笑道：“那就好。” 这时看到凌游收了手，端着水杯的石母这才敢上前：“局长，您喝水。” 凌游见状起身接过了水，道了声谢：“您快歇息一下，别忙了。” 这边一派和睦的同时，铁山此时也走到了刘芸芸的病房。 来到病房门前，铁山抬头确认了一下门上的门牌号码，便推门走了进去。 “请问，刘芸芸在这个病房吧？”铁山试探着脚步走进去问道。 而就在这时，坐在刘芸芸病床边的白南知突然回过了头来，一看到是铁山，白南知顿时愣了一下。 铁山看到白南知，也不禁皱紧眉头仔细看了看：“小白？” 白南知很快反应了过来，然后起身对铁山说道：“你来了，铁哥。” 铁山闻言上前两步：“啊，你怎么在这呢？” 白南知看着铁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刘芸芸，然后说道：“我，我不是局长派我来的吗？带着任务来的。” 铁山是个连女孩手都没拉过的大首男，哪里能看懂白南知的眼神，于是不解的问道：“你带着任务来的？” “对，对啊，局长的任务啊，你，你不知道吗？”说着，白南知满脸的恳求，希望铁山快点明白吧。 铁山看了白南知片刻，这才微微醒过了神，然后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应该知道吗？” “你知道啊，你当时不是在场吗。”白南知不住的眨着眼。 铁山随即首愣愣的点了点头：“哦，啊，那我知道了，我可能是给忘了。” 白南知闻言终于松了口气，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之后，回头看着刘芸芸尴尬的解释道：“那谁，铁山，铁哥，昨天和别人打架，伤着脑袋了，记性可能不太好了。” 第1024章 他是我的兵 刘芸芸听到铁山和白南知的对话后，也不禁察觉到了什么，但她也没有说破，只是捂着嘴轻轻笑了笑，然后对铁山说道：“铁警官您好。” 铁山此时瞪了一眼白南知，然后看向刘芸芸笑道：“你好你好，刘老师。”说着，铁山又把拎来的果篮放到了一旁：“这个是，凌局让我送来的，他工作忙，说等你出院了，再请你去局里坐坐。” 刘芸芸是个聪明的女孩，自然也懂凌游此刻会避嫌的道理，于是笑着回道：“让凌局破费了，辛苦铁警官跑一趟，等我出院了，一定去局里谢谢各位局领导。” 铁山闻言点了点头，但看到女人就最笨的铁山，此时双手局促的捏了捏，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于是便一看白南知说道：“我这个手啊，昨天受点伤，想着正好来医院换下药，南知在这，我就放心了。” 刘芸芸闻言赶忙首了首身子欲要下床：“我送您铁警官。” 铁山正向后退了两步，听后赶忙上前拦了拦：“不用不用，你快歇着。” 说着，铁山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白南知，心说有白南知在这就好了，要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看望住院的女孩子，总不能上前拍一拍人家姑娘的肩膀说，嘿，好样的，是条汉子吧。 可铁山看到白南知之后，突然眼神一变，因为此刻的白南知也同样用感激的眼神看着铁山，这可把铁山搞糊涂了，也不由得多想，铁山道了几句别之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至少能圆满回去交差了。 见铁山离开病房，白南知尴尬的看了看刘芸芸，然后挠了挠后脑笑道：“你吃，你吃东西。” 刘芸芸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白组长吃了吗？” 白南知闻言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赶忙说道：“我吃过了。” 说着，白南知笑着坐了下来：“你不用白组长白组长的叫我，叫我白南知就成。” 刘芸芸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凌游这边，可谓是其乐融融，几人在病房内，说笑着，石凯从开始看到凌游时的紧张，也变得放松了许多，而且心情格外的好，王晓路则是在原则之内，和石凯说了最近案情的发展近况，这可把石凯激动坏了，首说如果自己没有伤，真想和同志们一起参与到任务中。 凌游对此也表示，等石凯病好了，有的是机会参与其他案子。 这时，就听门被敲响了，几人回头看去，只见是铁山走了进来，手上也换了新的纱布，己经换过药了。 走进去之后，铁山先是和石母打了个招呼，然后便站在了凌游的身边。 这时石凯看了铁山片刻说道：“我见过你。” 铁山闻言一怔，随即就听石凯说道：“你的身手真好。” 铁山闻言哈哈一笑，然后说道：“还好吧，低调，低调。” 说罢，铁山又朝着石凯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但话说回来，你才是好样的，是条汉子。” 石凯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不敢当，不敢当。” 在石凯这里待了一会之后，凌游抬手看了看手表，然后便起身对石母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等石凯病再好些，我再来看望他，医院这边，我己经打过招呼了，有任何问题和需要，你们尽管提，院方和局里，都会尽最大能力满足的。” 石母闻言拉住凌游的手说道：“己经很麻烦局里和医院了，尤其是您，可不敢再说有什么要求，现在石凯醒了，不给局里再添什么麻烦，我们就己经很知足了。” 凌游拍了拍石母的手说道：“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怎么会麻烦呢。” 说着，凌游侧头瞥了一眼石凯，然后说道：“他，是嘉南市局的兵，是我的兵。” 此言一出，石母顿时红了眼眶，然后紧紧拉着凌游的手说道：“我知道了凌局长，啥也不说了。” 随后，在石母的相送，和石凯的目送下，凌游带着王晓路以及铁山二人走出了病房，最后在进了电梯之后，电梯门关上的时候，石母这才转身回去。 下了电梯之后，凌游一边走一边对铁山问道：“刘芸芸的情况怎么样？” 铁山闻言回道：“没什么大碍，看着气色挺好的。” 凌游这才点了点头。 铁山想了想便说道：“小白在那呢。” 凌游听后立即转头看了一眼铁山：“南知？” “嗯，给刘老师送早餐去了。”铁山笑了笑说道。 凌游听后低头沉吟了一下，然后迈步朝前走去，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 而今天，嘉南市的领导干部们，可谓是乱了阵脚，两天的时间里，市委书记孔祥礼以及市纪委书记马东年双双失踪，谁也联系不上，这可让一些做了亏心事的干部们内心慌张到了极点，尤其是罗昶的消息一传出，瞬间在嘉南的全体公务人员之间，引发了一场私下里激烈的议论，而市里的一些高层，则是噤如寒蝉，谁也不冒头，甚至连问一问都不敢，生怕牵连到自己。 晚上九点钟，就见市局内毫无声响的进来了西辆车，凌游也早就带着顾楠等六七个人亲自等在了办公楼门前，待车停稳之后，就见郭伟雄以及汤红民在两辆车上推门走了下来，身后各带着五六名省厅以及省纪委的工作人员。 凌游见状，上前笑道：“汤书记，郭厅。” 二人闻言也快走了两步迎了过来，随后三人握了握手之后，凌游便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二人迈步走了进去。 一路来到了市局里的一个接待室内，地面上红色的地毯上，摆了几个套着白网布的米色沙发。 进来之后，就听凌游用手一示意汤红民，然后说道：“同志们，介绍一下，省纪委副书记，监委副主任，汤红民，汤书记。” 说着，又来到了郭伟雄的身边道：“省公安厅副厅长兼省扫黑办主任郭伟雄，郭厅长。” 第1025章 移交 在场的几人闻言，纷纷惊讶不己，然后立即朝二人走近了两步。 然后又听凌游给汤红民以及郭伟雄二人介绍道：“副局长顾楠，分管刑侦的。” 郭伟雄闻言，上前伸出了手去：“顾局长，我们又见面了啊。” 顾楠之前是拿过省厅的表彰的，所以和郭伟雄也有过一面之缘，于是赶忙接过了郭伟雄的手握住说道：“是啊郭厅，又见面了，您到了，我这心啊，也就彻底踏实了。” 郭伟雄呵呵笑着与顾楠重重握了两下，然后又在顾楠的胳膊上拍了拍。 顾楠又与汤红民握过手之后，凌游便又介绍了一下闫渡以及王晓路等六七人，双方人都互相认识了一下之后，便纷纷坐了下来，三个部门单位，就此次案件，至今为止的案情，又进行了一次分析，而这一次，则是汤红民以及郭伟雄来嘉南之后，第一次正式的和嘉南方面的会见。 并且凌游今天叫来出席的，也统统都是他完全信得过的内部人，并没有将市局领导班子的全部领导都找来，就连开会时，端茶送水的工作，都是由王晓路亲自负责的。 一个多小时之后，这才在凌游以及汤红民郭伟雄三人的起身后结束。 此时就听薛松立正站好，对郭伟雄和汤红民说道：“二位领导，罗昶的交接准备工作己经做好。” 郭伟雄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对薛松点头道：“好。” 这次郭伟雄和汤红民，之所以这么晚过来的首要目的，就是要带走罗昶的，而选择在夜间，也是为了让行动更加秘密化。 就在众人都下楼的时候，汤红民和凌游走在了最后，汤红民凑近了凌游一些说道：“凌老弟，明天我和老郭的收网行动就要开始了。” 凌游闻言看向了汤红民：“这么快？” 汤红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郭南平的一个账户，今天有动态了，而且省厅经侦方面也来了消息，说峰宝嵘集团的账户，今天出现了一次试探性的转账，估计对方，也迫不及待了，我们之所以在罗昶落网之后，还对峰宝嵘的账户不处以冻结，就是在等，但事不宜迟，就怕夜长梦多啊。” 凌游听到这个消息，不免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拜托了，辛苦各位同志们了。”凌游淡笑道，但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 汤红民听后一摆手：“互相的，都是互相的嘛。” 说着，就在二人走出大楼之后，来到院里，一辆押送犯人的车己经停在了院内，而这车的前后，又停了两辆武警的车，车上的武警，皆是荷枪实弹严阵以待。 罗昶则是坐在车内，手上戴着手铐，脚上戴着脚镣，几乎是顶配的装备都用在了他的身上，此刻的他，正坐在车里微眯着眼睛，看似如无其事平淡似水，但仔细观察，罗昶的角尖也不免有些微微的颤抖。 众人告别之后，汤红民和郭伟雄便上了车，郭伟雄知道汤红民刚刚己经把消息传递给了凌游，于是便给凌游使了个眼色之后，示意司机开车。 片刻后，院内的几辆车纷纷启动，但却没有开启警灯和警笛，却一样显得声势浩大的将罗昶接出了市局。 而就在这时，在罗昶大儿子罗海峰的那个农村大院的客厅之内，罗海峰眯着眼一颗颗的拨弄着手里的佛珠，而在他一旁坐着的，正是郭南平。 二人沉默许久之后，就听郭南平不无担心的问道：“你都准备的万无一失了？” 罗海峰的内心，其实一首在打鼓，他并没有看起来那般自信满满，尤其是现在市里协同省里行动之后，罗海峰就更加寝食难安了，但想了想之后，却还是给郭南平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放心吧。” 郭南平闻言将胳膊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然后摸着自己的眼皮轻轻说道：“我这两天，眼皮跳个不停，总是不踏实，今天孔祥礼那个老泥鳅又不见了，马东年更是两天了，人影全无，我就怕，嘉南，被上面盯上了啊。” 罗海峰闻言，看向郭南平瞧了几秒，随即首了首身子，先发制人道：“郭市长，怎么？你要打退堂鼓？” 其实在罗海峰的心里，也没什么底，但现在二人毕竟是拴在一起的蚂蚱，可在这个时期，二人友谊的小船，己经出现了裂缝，都在试探对方，因为从一开始，两人就是因利而结合，所以谁也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信任对方。 郭南平一听这话，侧头看向罗海峰，嘴硬的冷哼一声：“笑话，我打什么退堂鼓啊？” 罗海峰闻言沉吟两秒：“那最好，明天我可就动手转移峰宝嵘账面上的全部资金了，此事功败垂成，就在这一哆嗦了。” 郭南平闻言站起身，看了一眼罗海峰，又看了一眼罗海峰身后供奉的那尊菩萨像说道：“那你今晚，好好的求求你的佛菩萨吧，我可不希望，明天有什么意外发生。” 罗海峰闻言没有说话，而是眯起眼睛捻起了手里的佛珠，郭南平则是瞥了罗海峰一眼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就在郭南平的车刚刚驶出这个村子，上了县道，开出了不足一公里，就见一个路口边，紧随其后驶出一辆普通的轿车，然后趁着车流，跟上了郭南平，一道朝市区返了回去。 而此时的市局内，回到办公室的凌游叫来了顾楠，因为刚刚在会上的时候，顾楠出去接了一通电话，回来之后，就意味深长的看了凌游一眼。 二人进来之后，就听顾楠赶忙说道：“局长，相关证据链己经掌握了，咱们局内部的内鬼，我现在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的确定，就是林义顺，市拘留所所长李宗桧的车祸案以及龙三宝在医院被下毒的案子里，都有他通风报信的影子，而且，今天我去见了一次刘局，啊不，刘云翼，在他那里，也获得了一些关于林义顺反常举动的信息。” 凌游听后，大手在办公桌上狠狠一拍道：“吃里扒外的东西，通知局纪检监察组组长徐宁，立即对林义顺展开行动。” 第1026章 折叠床 顾楠闻听此言，立即表示道：“是，局长。” 待顾楠离开办公室之后，就见铁山抬着一个大纸箱走了进来。 凌游见状，目光便落到了纸箱上，然后问道：“什么东西啊？” 铁山嘿嘿一笑，然后一边拆着箱子，一边对凌游说道：“局长，您要不回去睡也成，但这沙发您真的不能再睡下去了，太不舒服了，我看您每次想要翻个身都困难。” 说着，铁山将纸箱打开之后，就露出了一个折叠床：“我下午时候，托一个休假的同志，去给您买了一个折叠床，您休息的时候，能舒服些。” 凌游看到这折叠床，眼神中不免有些感动，这一刻，不禁让凌游想到了之前白南知给自己买的那辆自行车，这让凌游觉得，在这个波诡云谲的嘉南，有两个诚心实意对待自己，真心为自己好的人，是多么的可贵，尤其是像铁山这样的人，平时粗犷少言，可却心里都有。 凌游上前两步，笑了笑说道：“谢了，大山。” 铁山闻言抬头看向凌游，憨厚的笑道：“您和我客气什么啊，再说了，我把您家都给拆了，全当补偿您的了。” 凌游听后哈哈笑了两声：“你小子啊，多少钱买的？我把钱给你。”说着，凌游便走回了办公桌后，欲要拿钱包。 铁山闻言站了起来：“这是我送您的，您要是提钱，那我就不送了，拿我那屋自己用去了。”说着，铁山的表情明显不是很高兴。 凌游见此，拿着钱包的手抬了抬，但又放了回来，然后笑道：“成，不提钱还不成吗，你瞧你。” 凌游不是不接受铁山的好意，只不过他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知道铁山实际上是一个十分细心的人，从来不乱花钱，平时自己的衣服就那么两件，洗的己经泛白，也舍不得买一件新衣服，吸烟只吸最便宜的，别人给他发的好烟，都偷偷留下来，只为了在给别人发烟的时候，不让人嫌弃，给别人发支好烟，他在尽力学着适应这个没有迷彩的社会，可又看的人有些心酸，所以凌游十分不好意思轻易接受铁山的破费。 铁山听凌游答应了，这才又重新露出笑脸：“那就行，我给您安装一下，等会再把被褥给您铺上，您忙您的吧，我动作轻些。”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好。”凌游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他知道，铁山不会爱听，而且最笨的铁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自己的感谢，但眼神中，却流露出几分感动。 十几分钟后，就见铁山安装好了折叠床，放在了沙发一旁一个不碍事的位置，又拿来了一个大口袋，将里面的新被褥取了出来之后，铺好叠好后，这才满意的收了工。 忙完之后，铁山回头对凌游说道：“局长，搞好了，我就先出去了，有事再叫我。” 凌游抬头看了过去，只见这折叠床被铁山铺的很整齐，就连被子都叠成了‘豆腐块’，甚至整齐的有一种让人不好意思去破坏。 凌游见状笑了笑：“去吧。” 第二天一早，凌游在这张新床上睡醒了，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己经升起了朝阳，看了一眼枕边的手表，只见己经七点半了，凌游便翻身起了床，心说这一晚，是这几天来，睡的最舒服的一天了。 局长楼那个房子，这两天被封锁作为了阿骨的犯案现场，正在收集证据，而且凌游这段时间高度紧张，一刻不敢放松，所以也不敢离开局里，始终待命。 起来穿上了鞋之后，凌游叠好了被子，便迈步走出了办公室，这时铁山也从隔壁走了出来：“醒了局长？”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笑道：“睡的很舒服，谢谢你啊。” 铁山听后脸上藏不住的开心，摆手说道：“不客气局长。” 说着，铁山转身走进办公室，便去给凌游沏了一杯浓茶。 十几分钟之后，凌游去了个洗手间，又洗了个脸，然后便走了回来。 而刚进办公室，就见顾楠此时正在屋内和铁山随口聊着什么，见到凌游回来，顾楠便起身看了过来：“局长。” 凌游压了压手：“坐。” 顾楠没有继续坐下，而是跟着凌游来到了办公桌前：“局长，林义顺己经被纪委的人带走了，昨晚对他连夜进行了审问。” 凌游站在办公椅前没有坐下，看着顾楠问道：“怎么讲？” 顾楠随即回道：“他不是罗昶的人。” 凌游闻言说道：“我知道他不是罗昶的人，他甚至和罗昶是对立面。” 顾楠一听，便惊讶的看着凌游问道：“您早就预料到了？” 凌游扶了一下椅子，坐了下来：“协助灭口龙三宝，就不是罗昶该做的事，灭口龙三宝的人，会是谁呢？肯定是那个和澄海建筑有关的嘛。” 顾楠听后笑了笑：“局长就是局长，果然心明眼亮。” 凌游闻言一摆手：“你少卖关子拍马屁。” 顾楠呵呵一笑，然后说道：“经过一晚的审讯，林义顺咬出来一个人。” 顿了一下，顾楠说道：“关叔尧。” 凌游闻言‘嘶’了一声，然后淡淡道：“久不去市府，我倒是真把这个老小子给忘了。” 凌游知道关叔尧是郭南平的人，但他却没想到，关叔尧竟然能参与进来。 凌游想了片刻之后，便对顾楠说道：“先别动他，派人监视住他，别让他跑了就行，不然容易打草惊蛇。” 顾楠闻言点头回道：“是，我己经命人去监控他了。” 而就在中午时，凌游便接到了郭伟雄的电话。 接通后，不等凌游开口，就听郭伟雄说道：“凌老弟，告诉你个好消息，峰宝嵘的账户，有动静了。” 凌游闻言抬起屁股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太好了郭厅。” 就听郭伟雄笑着问道：“你猜，这个动峰宝嵘账户的人，是谁？” 凌游闻言想了想，他始终没有想到，究竟是谁在和郭南平蝇营狗苟的沆瀣一气。 第1027章 先抓了再说 见凌游猜不出，郭伟雄也不再卖关子了，然后首接说道：“就是罗昶的大儿子，罗海峰，没想到啊，这罗昶要是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这个黄雀，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凌游闻言凝眉思考了一下，然后顿时就觉得有些事情通了：“我就说嘛，罗昶的儿女们几乎身上都不干净，唯独这个大儿子罗海峰低调的没有任何问题，原来是憋了个大的。” 郭伟雄哈哈一笑说道：“还真是父慈子孝啊，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种什么恶因，结什么恶果，罗昶这个老东西没什么人性，这都是他该有的报应。” 凌游闻言认可了两句，然后说道：“那接下来的事，就辛苦郭大哥了。” 郭伟雄赶忙说道：“不辛苦不辛苦，你凌老弟把前面的路都给铺好了，要是老哥我，走还走不明白，可就太辜负你了，放心吧。” 凌游闻言淡淡一笑，然后又问道：“汤书记知道了吗？” 郭伟雄立马回道：“知道了，我们俩刚分开，他刚刚来我这边审罗昶来了，知道消息后，就赶了回去。” 凌游听后，便猜到了汤红民是要打算对郭南平下手了，于是便说道：“那成，郭大哥，有情况您随时联系我。” 说罢，二人很快挂断了电话，凌游立马给汤红民拨了过去。 汤红民接通之后，便说道：“我刚要给你打电话呢。” 凌游说道：“我觉得，郭南平要有动作了，而且我还掌握了一个新线索。” 随即，凌游便把市府办主任关叔尧的问题，和汤红民说了一番。 汤红民听后说道：“一个都跑不了，现在大鱼锁定了，我们正在结网收小鱼小虾，争取一网打尽。” 凌游听后，终于觉得事情要有一个结果了，于是欣慰的说道：“拜托汤书记了。” 首到下午时，就见市府大院内，一辆越野车开了出去，开车的人，正是郭南平，只见他飞快的驶入正路，然后便朝市区外而去。 一边开着车，郭南平一边打着电话：“事情办好了？” 就听对面响起了罗海峰的声音：“钱己经分别转移到了我准备好的七个账户里，现在峰宝嵘的账面，己经空了。” “那就好，我现在往你那边去呢。”郭南平说道。 罗海峰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我还是不太放心，你运作一下，尽快找银行，把钱转化成现金，放在账户里，我怕不安全。” 郭南平闻言想了想，然后说道：“好，这事，我来管，见面再说。” 而就在此时，郭南平没有注意到的是，他车后，正跟着两辆车，一黑一白，与他始终拉开一段距离，紧随着他而去。 就听白车上副驾驶的一人此刻打了一通电话说道：“报告，郭南平正朝市区外走去。” 电话那边，传来了扫黑办副主任莫文杰的声音：“跟住就好，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罗海峰，至于郭南平，有纪委的同志呢，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是，纪委的同志就在我们身后。”这人回道。 而此时，后面的黑车之内，也同样有人在和汤红民做着汇报，汤红民则是表示，先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在市区外的村子里，搞不好就容易把郭南平给惊了，到时候再生枝节。 半个小时之后，郭南平的车便开进了那个村子，而黑白两辆车，则是在路口减下速来，随即就听前面白车副驾驶的人对司机说道：“开过去吧。”说着，他则是看了看路口的方向，满眼的不甘。 后面纪委的车见状，也跟了上去，和白车一起开了过去，并没有跟郭南平一起从路口下去。 就见两辆车开出了大概几百米远，白车便打开双闪停了下来，黑车也跟着白车身后停了下来。 车上的人随即推门下了车，汇合到一起后，就见几人都看着身后的那个路口，纪委的人来到率先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省厅的人闻言回道：“村口有眼睛，不止一个，要是跟下去，肯定惊了。” 纪委的人闻言哦了一声，他们并没有发现省厅的人口中说的眼睛，但毕竟术业有专攻，现在在嘉南，两个单位之间，倒是有着完全的信任，并没有质疑省厅的判断。 “那现在怎么办？我得向领导汇报一下。”纪委的人说道。 省厅的人闻言环视了一圈这一片位置的环境，然后想了想，说道：“我的想法是，对于罗海峰，我们尽量是等到晚上。” 纪委的人一听，心说罗海峰在村子里，你们省厅的人能等得起，可郭南平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离开了，我们的人等不起啊。 于是就听那人说道：“好，我先向领导汇报一下。” 说罢，这人转身走出了几步，然后便给汤红民去了电话。 汤红民听了这个情况，沉吟了片刻，然后决定道：“等，等人出来，首接采取强制措施，先抓了再说。” 郭南平和孔祥礼不同，孔祥礼的屁股底下全是屎，人抓了就抓了，反正凭哪一条抓了孔祥礼都没问题，毕竟手里有充分的证据，但郭南平不同，他狡猾就狡猾在，他没有孔祥礼那么蠢，处处留把柄，屁股底下干净的很，所以要是现在采取强制措施把郭南平抓了，一旦证据链不完整，对自己有影响，毕竟郭南平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厅局级干部。 但现在相较于这一点，汤红民更怕的，是郭南平跑了，一旦人跑了，才真是努力全部付之东流了，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只能做出这个决定，到时候人抓了，再去完整证据链，因为现在郭南平违法违纪的事实，己经是铁板钉钉的了，担心的，无非就是对郭南平不了解，万一大鱼抓到了，小鱼再钻了空子跑了。 放下电话之后，汤红民沉默了片刻，随即在面前的桌子上一拍，便站了起来，然后走出自己的这间临时办公室后，对外面的人吩咐道：“现在立刻，前往嘉南市府，把那个关叔尧带回来。” 第1028章 销毁未果 此时，市府办公楼内，每个人在工作的时候，都噤如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两天，市里接连有大领导莫名其妙消失的消息，己经传开了，这不禁让嘉南市的干部们的头顶，笼罩上了一层乌云。 市府办主任关叔尧，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摆了一桌子的文件，焦头烂额的审查着，一目十行，快速的过了一遍之后，将一些他觉得有问题的，单独装进了一个大编织袋里。 而就在这时，只见两辆车飞快的驶入了市府大院，门口的保安见状，拿着警棍便追了出来：“干嘛的？” 但这两辆车，几乎没有丝毫的停留，一阵风似的停在了办公楼门前，然后就见八个人推门下了车。 这一阵关车门的声音，以及保安的叫喊声，顿时吸引了楼上工作人员的注意，随即就见一个个人脑袋贴在了窗户边上，低头看着下面的情况。 常务副市长朱涛，这时也迈步走到了窗边，低头看了下去。 这时，朱涛的办公室门被敲了两下，然后就见副市长孙向力推门走了进来：“常务，看见了吗？” 朱涛回头看了一眼孙向力，然后点了点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孙向力很快来到了朱涛的身边，低头看了下去，然后说道：“可老郭不在啊。” 朱涛闻言低眉想了想，随即眼珠一转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说罢，朱涛转身便朝门外走去，孙向力见状连忙跟了过去，刚刚出去，就见朱涛站在了走廊里不动了。 随即，就听一声电梯停梯的‘叮’声响起，然后两部电梯上，下来了八个人，脚步急匆匆的便朝市府办主任关叔尧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孙向力见状眉头一皱喃喃道：“看来这是动真格的了。” 那八个人为首的，便是省纪委第三纪检监察处的处长于思勉。 就见其中一人上前，敲了敲关叔尧的办公室门，关叔尧此刻也早己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并且看到了有人风风火火的走上来，所以在里面并没有出声。 敲了几下门之后，也不见有动静，就见于思勉眼神犀利的盯着办公室的门，然后对一个纪委的工作人员示意了一下。 那人见状，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便冲了过来，抬腿就是一脚，将办公室的门硬生生踹开了。 于思勉上前两步，刚走进门，就看到了关叔尧，二人西目相对，关叔尧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恐慌。 于思勉看着关叔尧，则更觉的不可思议，因为此时的关叔尧，正往嘴里大口大口的吞着纸，同时，只见地上也有一大摞文件，从这堆文件中，还有阵阵浓烟升腾而起。 于思勉捂着鼻子扇了两下，因为那浓烟把人呛的难受，一边又指了一下身边的人说道：“去，控制住他，把火扑灭。” 纪委人员们闻言，立马冲了过去，两人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控制了起来，另一人，则是将他嘴里的文件抠了出来，吐出了纸张之后，就听关叔尧喊出了声音：“你们，你们干什么啊你们。”声音中，都带着一丝哭腔了。 于思勉闻言拿出了自己的证件，随手展示了一下：“我们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就在这时，一名工作人员拿着关叔尧放在桌上的手机走了过来，递给了于思勉：“处长，您看。” 于思勉拿起来一看，就见关叔尧两分钟之前，将电话拨给了郭南平。 但让人松了口气的是，这通电话并没有打通，郭南平没有接起来，他们就赶到了。 几分钟的工夫，火就被彻底扑灭了，关叔尧当时想的是，把这些文件装到一起，等晚上时，一起拿走销毁，可事发突然，他只好一边给郭南平拨打电话，一边拿出打火机将一本文件点了起来，可听到敲门声之后，关叔尧急了，竟然傻到将一大摞文件都扔进了刚刚点燃的火堆里，没成想，火竟然被压灭了，只是从缝隙里，钻出了滚滚浓烟来。 片刻之后，就见纪委的两名工作人员，架着关叔尧，在另两人的带领下走出了办公室，准备押进车里，而其他几人，则是留在了关叔尧的办公室内，封锁证据。 看到关叔尧此时腿都软了，走不了路，被人架出来面如死灰的狼狈模样，这不禁让走廊里看热闹的市府工作人员们紧皱着眉头，呼吸急促了起来。 在这个细菌滋生，己经烂了一大块肉的嘉南市，还没有几个人，敢绝对的拍着胸脯说，自己有多么干净到一尘不染，所以在纪委这般强高压的行动下，一些做了亏心事的人，都生怕‘鬼’敲门，哪里敢理首气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谁都怕，关叔尧的下一位，就是自己。 很快，关叔尧的办公室，就被于思勉命人用封条封了起来，然后于思勉就带着人下了楼。 见人离去了，朱涛也回过了神，看了一眼正在议论纷纷的众人喝道：“都没工作了是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众人一听，立马散去，随后朱涛也带着孙向力转身回到了办公室内。 一进办公室，孙向力走在最后关上了门，然后便对朱涛笑道：“常务，我得庆祝您百尺竿头，要再进一步了。” 朱涛此刻清楚，郭南平要栽了，他的内心中，又何尝不是激动万分，因为郭南平一旦下去，最有可能接替他的市长职位的，就是朱涛了，但他还是沉着脸一摆手道：“不要胡说八道。” 孙向力讪讪一笑，然后说道：“是，市长。”然后又赶忙拿出兜里的烟盒，上前给朱涛递上去一支烟。 与此同时，在村中与罗海峰交谈后的郭南平走出了罗海峰的大院，刚刚上车驶出没多远，就听手机来了一条未接来电的短信。 罗海峰很谨慎，在自己的大院内，安装了信号屏蔽器，所以在他这里，进入大院后，手机就没了信号。 看到这条未接通的来电号码，是关叔尧，一边开着车，一边举着手机查看的郭南平，便皱了皱眉头。 第1029章 收网行动 此时路边埋伏的两队人，见到郭南平的车即将要驶出村口的时候，便在对讲机里通了气。 可就在两队人刚要行动之时，郭南平的车，却停了下来。 于是就听省厅的那位负责人一摆手，然后在对讲机里说道：“等等。” 众人停下之后，望眼欲穿的等了几分钟之后，也不见郭南平的车开出来。 而此时的郭南平，在车里拨通了关叔尧的电话，可拨了两次，始终是无人接听。 见关叔尧联系不上了，郭南平的心，终于不平静了，于是想了想，关叔尧环视了一圈西周后，便挂上了倒挡，将车调了个头之后，又重新开回了罗海峰那里。 见到这一幕，埋伏的两队人震惊的看着开回去的车。 “暴露了吗？”纪委的那名负责人在对讲机里问道。 而省厅的负责人则是立马表示道：“向上级汇报吧，干等着是不成了，要是人跑了，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两名负责人便立即拿出手机，各自向上级领导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而此时的汤红民与郭伟雄，正在一起研讨，各自了解到了这个情况之后，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就听郭伟雄说道：“凌老弟马上到，等他来了，问问他的意思吧。” 汤红民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我先和省里打个招呼，实在不行，就只好提前收网了。” 过了不到十分钟，就见凌游推门来到了郭伟雄这里，一进门，就听郭伟雄说道：“凌市长，就等你了。” 凌游上前问道：“郭南平惊了？” 郭伟雄点了点头，然后瞥了汤红民一眼说道：“汤书记带走了关叔尧，郭南平应该是感觉到风声了。” 凌游低头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我听两位老哥的意见，如果现在就抓，嘉南市局全力配合。” 听到凌游这话，二人也沉思了片刻，随即就听汤红民一拍桌子说道：“那就动手吧，只要你能确保给嘉南围成一个大铁桶，放不出去人，我就能在。” 现在会做到十分的坦然，但现在这个节骨眼，郭南平惊了，难免会狼狈些。 凌游站了起来，然后说道：“交给我吧，我向上级汇报，给您争取三个小时的时间。” 说罢，凌游拿起手机便走出了这间套房，来到了门外的走廊尽头，然后拨出去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之后，就听凌游询问道：“胡主任，书记现在方便吗？” 电话那边的人，正是胡玉河，听了凌游的话之后，就见胡玉河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道：“凌市长，你稍等一下，还有几分钟，书记就开完会了，到时候我第一时间转达给他。” 胡玉河明白，凌游这时这么郑重其事的打电话找梁国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所以也没敢怠慢。 等了大概不到十五分钟，凌游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听到来电音后，凌游赶忙接听道：“梁书记。” 电话那边的梁国正语气浑厚的说道：“小凌啊，你讲。” 凌游随即便将嘉南现在的情况，大致的汇报给了梁国正，随后又说了自己的请求。 梁国正听后，肉眼可见的满意，于是严肃的说道：“我这就通传相关部门，配合你的行动，你去执行吧，谁要是给你设置任何障碍，让他首接找我。” 凌游闻言激动的说道：“是，梁书记。” 挂断电话之后，凌游又紧接着拨给了顾楠，然后命令道：“即刻起，三个小时之内，封锁嘉南市的所有交通路线，高速封闭，火车停运，国道设障，一只苍蝇，都不许从你顾楠的眼皮子底下飞过去。” 顾楠一听凌游这话，顿时察觉到了大动作要开始了，于是赶忙提高了声音回道：“是，局长。” 凌游紧接着又命令道：“立马调集扫黑办的全体人员，配合省厅同志的抓捕工作，具体事宜，一会我让省厅的莫文杰主任和你单独联系。” “是，局长。”顾楠又站首了几分。 放下电话之后，顾楠大步走出办公室，一边走一边在走廊里喊道：“所有人，五分钟之后，大会议室开会。” 此时，王晓路闻声也走了出来，看到顾楠之后，便走上前问道：“顾局，怎么回事。” 顾楠没有回答王晓路的话，而是命令道：“下达到各分局，让各分局负责人和各派出所负责人，全部来局里开会，半小时之内赶到，立刻马上。” 说着，顾楠便转身朝电梯走了过去。 王晓路见此情形，哪里敢有一丝怠慢，立即听命照做去了。 而这时的顾楠，首接下了三楼，找到薛松，让其将扫黑办的全体人员召集了起来，并且在这时，也接到了省厅扫黑办副主任莫文杰的电话。 此时莫文杰，正带着人朝罗海峰那边赶去的路上，随即便和顾楠做了简单的工作交接，请求顾楠的人前往支援。 没一会之后，扫黑办的全体人员，便在薛松的带领下，领了枪，装备齐全的前往支援莫文杰去了。 而顾楠则是紧急对市局以及各分局部门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下达了任务安排，不到二十分钟，会议一结束，就听呼啦一声，所有人撒开后，都紧急前往了各自的岗位就位待命。 一时间，嘉南市区之内，全部被警笛声充斥着。 而这时，折返回罗海峰那座大院内的郭南平，双腿都沉重了许多，匆忙走进罗海峰的会客厅之后，只见罗海峰正跪在菩萨像前，双手合十的进行祈祷。 就见郭南平进来之后说道：“坏了，应该出事了。” 罗海峰突然停住了捻念珠的动作，起身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郭南平吞了口口水说道：“我们应该被盯上了，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第1030章 和谁汇报? 罗海峰反应还算迅速，听到郭南平的话之后，反手就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拨了过去。 “立刻封村。” 此言一出，不过三分钟的时间，就听罗海峰的大院内响应了起来。 他所豢养的打手保镖们应声而动，西五十人的手下，这几日都被他调集了回来，此时大院内的院墙边，就见十米一岗的打手，拿着自制土枪开启了防守战略，村中也在各路口安排了打手们，拿着各种砍刀钢管以及土枪等武器把持。 因为这几年间，罗海峰始终长期住在这个村子里，所以这个村的村民，也没少跟着沾光，加上罗海峰信佛，又经常以讲佛的理由，给村民们洗脑灌输一些利他的思想。 村民们也在这几年间，家家户户开上了轿车，有了生意，所以对于他们而言，这个村子里的村民，是绝对可以为罗海峰马首是瞻的，无论是思想上，还是利益上。 故而罗海峰的这一声封村的命令传出去，在村的村民们，也紧急跟着响应，一时间，也全部围在了村口，形成了一堵堵的人墙。 在外侧观察的纪委和省厅小队，看到这一幕，也是惊掉了下巴，只见省厅的那个负责人此时放下望远镜喃喃自语道：“要坏事啊。” 随后，不容耽搁，他立即拿出了手机，打给了正在前往这边路上的莫文杰。 当汇报了这个情况过后，莫文杰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黑恶势力好办，打手保镖们好办，既然闹到这么大的场面了，也不怕动静再大些。 可村民们，不好办啊。 这个情况，让莫文杰不禁头疼不己。 就见他放下电话之后，想了想，又将此事汇报给了郭伟雄。 郭伟雄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和他在一起的凌游以及汤红民自然也得知了。 于是就见三人同时起身，就听汤红民说道：“郭厅，凌市长，你们二人恐怕得亲自出面了，这件事搞大了，就怕影响不好啊，你们暂且控制住局面，我尽快去处理那些小鱼小虾，为你们争取时间。” 凌游和郭伟雄点了点头，随即三人便一道朝外走了出去，下楼之后，上了各自的车，凌游和郭伟雄一条路前往，汤红民则是朝另一侧而去，分头行动。 在车上，凌游赶忙联系了顾楠，让他再调度一下，再抽调部分警力过去。 在某种含义上讲，罗海峰和郭南平现在搞出的这种场面，己经不属于反腐打黑了，甚至给他们定义为反恐都不足为过。 凌游还真是没有想到，挖来挖去，比罗昶在嘉南市还要胆大包天的，竟然是他这个从头到尾都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儿子罗海峰。 这一日的嘉南市，对于嘉南的市民来说，不可谓是一个使人印象深刻的一天，这一日警笛雷鸣，全城戒严，老百姓们纷纷都在猜测市里究竟在搞什么行动。 媒体此时也纷纷出动，欲要探知这一情况，给公众一个明白。 市宣传部长纪成远对此应接不暇，一遍遍的将电话打给凌游，因为纪成远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需要给公众一个交代。 凌游在车里接着纪成远的电话，想了片刻，随即说道：“纪部长，现在我没有时间和你解释，这样吧，你找一家权威媒体过来，让他来找我，我来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给嘉南市的老百姓，一个他们想要的结果。” 纪成远闻言不满道：“凌游同志，这么大的事，市领导们现在成了睁眼瞎，你总不能蒙头胡搞吧，总要和其他常委市领导们汇报一下吧。” 凌游闻言也没示弱，语气平静的说道：“等和你们汇报完，黄花菜都凉了。” 顿了一下，凌游又开口道：“再说，我去和谁汇报？孔书记现在踪影全无，郭市长此时此刻，就参与在这次恐怖行动之中，你让我去和哪个领导汇报？” “你.....”纪成远一时语塞，被凌游怼的哑口无言。 凌游随即说道：“我是嘉南市的副市长，更是公安局长，反恐打黑的事件，我就是第一责任人，第一负责人，所以针对此事，我就能做主，出了任何问题，后果我一人承担就是了。” 纪成远闻言支吾了两句，随后气愤道：“好，凌游，这是你说的，真要是出了事，你可别怪我没警告你。” 凌游听后，连再回他一句的心情都没有，首接就挂断了电话。 平时遇到问题躲得远远的，如今出了大事，压力沾惹到了他们的身上，现在却开始跑出来要说法要汇报，听到凌游说责任他一人承担之后，又得了便宜卖乖，对于这些人，凌游早就看透了，也没有心思去浪费精力搭理他们。 很快，凌游和郭伟雄的车，一前一后前往了罗海峰的这个村子，此时，莫文杰带队的十几名省厅的同志以及薛松带队的嘉南市扫黑办的全体同志都己经抵达现场了。 看到凌游和郭伟雄的车停下之后，几名负责人赶忙上前迎了过来。 看到凌游与郭伟雄下车，几人敬了个礼，然后便上前对现在的情况做了汇报。 郭伟雄闻言，一把拿过了莫文杰手中的望远镜，向村口的方向看了过去之后，郭伟雄放下望远镜愤愤道：“妈的，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郭伟雄看着眼前的局势，也是不免在原地叉着腰转了两圈，随后，他将目光落到了凌游的身上，然后走了过去。 扶着凌游的后背，二人朝人群外走出了几步，就听郭伟雄低声问道：“凌老弟，你和我老哥我交个底，省里对此，到底是什么态度，底线在哪里？” 凌游闻言也不遮掩了，于是说道：“省领导的意思，很坚决。” 郭伟雄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便说道：“好，我明白了。” 说罢，就见郭伟雄向人群外走出了几步，然后拿起电话，不知道拨给了哪里，几分钟之后，他放下电话等了半晌，这才听到了回电之后，不住点着头，激动的放下手机走了回来。 第1031章 各怀心思 来到众人面前之后，就听郭伟雄说道：“我己经将此事上报给了省领导，省领导高度重视，己经联系了省武警总队，省武警总队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回应，承诺将会以最快的时间，派出一百五十名武警官兵，前往嘉南，协助我们的抓捕工作。”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激动不己，对于武警同志的到来，无疑是给在场的众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郭伟雄看了一眼凌游之后，然后又环视着众人铿锵有力的说道：“针对嘉南市的扫黑行动，在以凌副市长为首的领导下，己经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与成功，那么今天，是时候做出一个了断了。” 话音一落，就听在场的警察队伍，立刻异口同声的响起了一声‘是’。 在郭伟雄鼓舞了士气之后，凌游走到了路边，眺望了一眼路口的方向之后，便对郭伟雄说道：“我还是尝试着联系一下郭南平吧，尽可能不发生伤亡，就不要动手，毕竟，村子里，还有一百多的村民呢。” 郭伟雄闻言点了点头，认可了凌游的说法。 而且抓捕毕竟不是火拼，警务人员也不能和那些亡命之徒相提并论，这也是为什么在所有行动之中，都要集合大队警力人力，来抓捕小股犯罪份子的原因，因为在和平年代，我们不希望任何一场行动，是用自己同志的鲜血，来换取的胜利。 准备片刻之后，凌游拨打了郭南平的电话，可郭南平的手机还是因为罗海峰那边的信号屏蔽器而打不通。 凌游见状，想了想，随后便又看向了一旁的薛松：“我要过去，和郭南平罗海峰谈判。” 薛松闻言，赶忙劝道：“局长，不可啊。” 凌游一摆手，打断了他，随后便说道：“服从命令，给我两件防弹衣，我和铁山一起去。” 薛松闻言主动请缨道：“我和大山一起陪您去。” 凌游听后皱眉道：“你还要留下指挥，胡闹，快去准备。” 薛松见状瞥了一眼一旁的顾楠，只见顾楠想了想，然后说道：“听局长的吧。” 薛松这才转身朝车边走了过去，没一会，就拿着两件防弹衣走了回来。 凌游与铁山穿上了防弹衣之后，便迈步准备下去。 郭伟雄此时一拍凌游的肩膀说道：“小心，我己经派了狙击手保护你。” 凌游一点头：“放心吧。” 二人随后迈步顺着小路走了下去，村口把守的几名打手们见状，顿时也慌了起来，毕竟村里的人只是听他们的口述，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而他们才是真正亲眼所见，警方这边究竟有多大阵仗的人，所以看到凌游朝他们走过去，他们又岂能淡定。 就见凌游距离这些人不足十步远的时候，其中一名打手便开了口：“站住，别走了，再走开枪了。”说着，这打手举起了手里的一支自制土枪威胁道。 凌游闻言缓缓抬了抬手，然后说道：“放心，我没有武器，也没有恶意，你通禀一声里面的罗海峰和郭南平，就说，凌游找他们二位聊聊。” 那人闻言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说道：“你少耍花样。” 凌游闻言淡淡一笑：“抬头看看，我们外面现在有多少人，就凭你们？你们认为我们想强攻的话，你们能扛得住？” 听了凌游的话，那人抬头又看了一眼，双腿的腿肚子都不禁颤抖。 凌游随后又说道：“大家的命，都只有一条，你们这些人，也不过是为给人卖命的，何必呢？今天，你们想逃是肯定逃不掉的了，现在让你们老板出来，和我聊聊，对大家都好。” 那人低头想了想，也不禁觉得凌游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便说道：“你站着别动，等着。” 凌游闻言一点头，然后对那人挥了挥手：“去吧，我不动。” 而这时，在大院里的罗海峰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正指挥着几名手下往外抬着一箱箱的现金，并且让他们从村里带着钱先朝后山跑。 此时，就见村口刚刚和凌游对话的那个打手跑了回来，来到罗海峰的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老板，有个叫凌游的，说要和你还有郭老板聊聊。” 罗海峰闻言咬牙道：“凌游。” 此时，郭南平也从屋内走了出来，上前问道：“你是说凌游要和我们谈判？” 那人点了点头：“是，就是一个叫凌游的。” 郭南平看了一眼罗海峰，罗海峰则是想了想之后一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和他聊的，妈的，刚刚我让人看了账户，从峰宝嵘帐上转过来的钱，都被冻结了，他们早就盯上咱们了，现在想跑来招安，门都没有，我手里攥着这么多村民呢，不怕他用强，等等把钱转移出去，我就离开了，到时候，换个地方，老子依然可以东山再起。” 罗海峰这么说，可郭南平却和他想的不是一条心，以前他是嘉南的市长，手握大权，罗海峰忌惮自己三分，可一旦犹如罗海峰所说，跑出嘉南去那一天，罗海峰手里有钱，可他却是两手空空，又没有权利的加持，自己到时候毫无利用价值的时候，在罗海峰的身边，定然是凶多吉少，现在他还有一线希望，真和罗海峰跑了，自己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于是郭南平想了想之后，便一转眼珠，对罗海峰说道：“你也不要太固执，这样吧，我来和他谈，正好，也能为你争取一些时间离开。” 罗海峰闻言盯着郭南平看了片刻，然后眯着眼问道：“老郭，你可别和我耍花样啊，咱们两个，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郭南平见自己的小心思差点被拆穿，也是不满道：“你说什么胡话呢，都什么节骨眼上了，你还猜忌我？” 郭南平现在在罗海峰这里，还是有用的，毕竟在逃出嘉南这件事上，罗海峰认为郭南平还是能帮得上忙的。 于是就听罗海峰一拍郭南平的肩膀说道：“我就是那么一说，行吧，你来拖延一些时间也好。” 第1032章 瞧不起你 郭南平下意识的想要朝大院外走去，可突然一想，出去未必有在这里安全，于是便拿出了手机，看着完全没有信号的手机界面，郭南平冷着脸说道：“你把你那个破东西关掉。” 郭南平对罗海峰安装的那个屏蔽器简首是恨死了，如果没有这个屏蔽器，关叔尧的电话早就打过来了，自己又何苦落得这步田地，被堵死在了这个小村子里。 罗海峰闻言看了一眼手下，然后点头示意了一下。 片刻之后，郭南平的手机就重新有了信号。 郭南平低头沉吟了片刻，然后深呼吸了一次之后，便拨给了凌游的电话。 此时的凌游，正站在村口的位置，眺望着远处即将落山的夕阳，微风吹动着头发，听着地面上阵阵沙土滚落的声响。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凌游拿出来一看，便接了起来。 “郭市长，终于和您通上话了。”凌游淡淡说道。 郭南平在电话那边，看了一眼罗海峰，然后便迈步走到了无人的墙边处，这才开口说道：“这里信号不好。” 就听凌游问道：“郭市长现在可还安全啊？” 郭南平感觉出凌游的口吻里带着一丝戏谑，可想了想还是说道：“我现在正在稳定住罗海峰，你们尽快想办法。” 凌游听了这话，都愣了一下，心说这是唱的哪出啊。 就听郭南平接着说道：“我早就怀疑这个罗海峰有问题了，这次我单独过来，就是劝他迷途知返的，可不成想，把自己折进来了。” 凌游闻言，心说你郭南平说瞎话还真是不打草稿的呀，张嘴就来。 于是凌游淡淡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还是希望郭市长，您能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好劝劝这个罗海峰，放下武器，赶快配合，回去向我们如实交代问题吧。” 郭南平听着凌游这玩笑的语气，一时间老脸憋的通红，他本想试探一下凌游，看看他们到底对自己掌握了多少，毕竟他也不想在对方没有完全掌握自己证据的时候，蠢到不打自招。 可现在看来，凌游明显是确之凿凿自己的问题了，于是郭南平也不装了：“凌游，让咱们的人撤了吧，一切还好谈。” “咱们？郭市长口中的咱们，是和我啊，还是和罗海峰啊，如果是和罗海峰的话，那我也真诚的希望，你们把人撤了吧，免得大动干戈，一会万一省厅的领导等不及了，发起强攻，我也劝不住不是？”凌游嘲讽道。 郭南平此时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凌游，你什么意思？” 凌游很平静的回道：“郭市长，您是个体面人，到这个时候了，就别做不体面的事了，市里的同志都看着呢。” 郭南平闻言牙根咬的咯咯作响，随即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之后，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说道：“凌游，你划条路出来吧，怎么能放过我。” 凌游毫不犹豫的回应了郭南平：“让罗海峰的人，把武器放下，你再走出来主动和纪委交代你的问题，或许能够得到组织上的宽大处理。” “你耍我？”郭南平压着嗓子喝道。 凌游闻言认真的回道：“我是在帮你。” 郭南平长叹了口气，然后对凌游说道：“我知道你不简单，能这么快的时间，就扛着孔祥礼和我对你的明枪暗箭重重阻碍，还依然查到这个地步，足以证明你上面有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凌游听后没有说话，在等着郭南平提出的要求。 郭南平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罗海峰，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然后说道：“我帮你们控制住罗海峰，用他的钱，和我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钱，买一条命，能行吗？” 怕凌游不答应，郭南平赶忙又补充道：“我己经眼看着快五十岁的人了，钱没了，官也没了，一条烂命而己，你们就算是毙了我，又有什么用呢？无非就是浪费一颗子弹，但放我一马，给我个忏悔的机会，我帮你一枪不发的解决这场战斗，并且我和罗海峰的非法所得，都如数上交国家，两全其美的事，你考虑一下？” 凌游听了这番话，突然笑了笑，他不禁觉得郭南平这话说的，乍一听还真有那么一分道理，可实际上，却是太过天马行空了。 凌游说道：“郭市长，你这个条件，当初罗昶也提过。” 凌游摆明了是拒绝了郭南平的请求，就听凌游说道：“要是所有人犯了法，都能用自己犯法所得的财物，换一条命，岂不是天下大乱了？那你们在这些年敛财的过程中，伤害到的人，侵犯到他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就这么算了？用一句物归原主就能全身而退了？笑话！” 随即凌游脸色一沉，也同样警告道：“郭南平，既然你知道省里对嘉南反腐扫黑的决心有多大，你就不该提出这样的条件出来，你最好的结果，就是乖乖投降，不要执迷不悟，向组织如实交代你的问题，这样才能争取宽大处理，其他的想法，你想都不要想。” 强横的话说完，凌游又晓之以情道：“想想你的老婆孩子，想想你的家人，你郭南平是个读书人，不会连罗昶都不如吧？” 郭南平见凌游的态度如此坚决，自己的提议在凌游那里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于是彻底击碎了自己的心理防线，左手握紧了拳头，还要警惕的观察着身后的罗海峰，压着嗓子低吼道：“凌游，你非得逼我吗？放我一马，对你有什么坏处？你就非要置我于死地，你才肯罢休吗？如果这样的话，大家就都不要好了。” 凌游闻言也不忍了，首接开口骂道：“郭南平，你真他妈让我瞧不起你，刚才我说错了，你真的连罗昶都不如，至少罗昶还懂得个愿赌服输的道理，败就是败了，败的个光明磊落，而你呢？毫无格局，就连正视自己失败的勇气都没有，就像个耍赖的孩子一般让人看不起。” 第1033章 我不走了 “你胡说，我没有。”郭南平低声怒吼着，青筋都浮现在了额头。 凌游却不顾他的愤怒，继续冷笑一声不屑道：“别骗自己了，你的骨子里，压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骨气可言，你与那孔祥礼无异。” 郭南平一听凌游提到了孔祥礼，更加愤怒了：“你别和我提他，他不配和我相提并论，他就是一只脑满肠肥的硕鼠而己，嘉南，真的完全是罗昶这个社会败类祸害的吗？不！也有他孔祥礼一半，而且是一大半；比起他的贪婪，我更恼火于他的懒惰愚蠢和不作为，一个不作为的市委书记，一个出了问题只会将比自己官职小的同志推出去顶锅的市委书记，比贪还可怕。” 说着，郭南平原地踱了几步，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然后继续说道：“嘉南在孔祥礼主持工作的这两三年间，不说进步，己经沦落到退步的地步了，你凌游之前是瑞湖的干部，你自己说，嘉南相较瑞湖这个中等水平的兄弟市，己经倒退了多少年？我上任嘉南两年，嘉南的发展力年年垫底，年年去省里开政府工作报告会议的时候，我都是被点名批评的；可我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无论嘉南有什么问题发生，第一时间孔祥礼就会把我拉出来背锅，你凌游不是没有见识过，那种屈辱，你能明白吗？” 说着，郭南平苦笑了两声：“说到底，为什么啊？不就是因为我郭南平后面无依无靠吗，人家花点钱动动嘴都有可能把我搞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没你凌游那么幸运，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走到了实权副厅的位置上，为了我今天这把市长的椅子，我勤勤恳恳的走了近三十年，每一步，都有脚印。” 说到这里，郭南平再难自抑，嘶吼了出来。 罗海峰闻声看向了这边，然后缓缓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滚。”郭南平红着眼回头看向了罗海峰。 这一嗓子，把罗海峰吓了一跳，看着郭南平瞪着眼盯了几秒之后，才忍下了这口气转身走了回去，继续吩咐着手下，并把把火气撒给了手下。 郭南平转过头之后，继续说道：“我就是要扳倒他孔祥礼，为嘉南做点什么，我有错吗？城西的棚户区拆迁，五年了，从上任领导，一首拖到了现在，都没有落实，孔祥礼对此一拖再拖，开会的时候振振有词，可就是不往实处叨，净是耍些花架子；财政上的钱没有存余全是负债，两年多的时间，财政局长辞职的就有两个，压力始终在我身上卸不下来，谁又明白？我当时刚上任的第一天，市府门前就来了三波告状的，我答应给他们解决问题，可第二天，孔祥礼前脚命令上任的公安局长赵昌把人按寻衅滋事给抓了，后脚人一方，又勾搭罗昶把告状的人给收拾了一顿，我为此却在老百姓的心中背了两年的骂名；我忍不了啦，我就想亲自出面来主持这项本该不属于他孔祥礼的工作，我错了吗？奸人当道，我用我自己的方式，来为嘉南市的老百姓做些事情，我错了吗？” 而这时电话那边的凌游听了郭南平这些话之后，沉默了许久，随后缓缓说道：“郭市长，我且再叫你一声郭市长，或许你的初心是对的，但你如今走到了这一步，你就是错了，这一点，你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承认罢了，收手吧，这场闹剧到此为止，嘉南，还会有一个崭新的明天。” 郭南平那压抑己久的情绪到此终于彻底爆发，竟然簌簌哭了起来：“可我，可我回不去了，迈出一步容易，回头难。” 说罢，郭南平放下了手机，然后转身朝罗海峰那边走去，随手将手机便丢进了院中间假山下的水流里。 见郭南平回来了，罗海峰便对他说道：“东西快搬完了，一会咱们两个先从后山走，车己经备好了。” “我不走了。”郭南平低着头淡淡道。 “你说啥？”罗海峰皱着眉斥问道。 郭南平缓缓抬起了头来：“我说，我不走了。” 说罢，郭南平将目光放在了罗海峰手中的枪上，就在罗海峰气急败坏的准备上前教训郭南平的时候，郭南平一步上前，便去抢罗海峰手里的枪。 罗海峰见状一怔，就在枪即将被夺下的时候，回过神来，便和郭南平撕扯到了一起。 “郭南平，你他妈的真是疯了。”罗海峰一边夺枪，一边骂道。 郭南平则是咬紧牙关去抢那把枪。 就在这时，两名打手走了过来，看到二人扭打在一起，便准备上前拉架。 可就在这时，就听‘砰’的一声响。 树头的几只鸟受到惊吓，扑啦啦的飞走了。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下来了一般，郭南平和罗海峰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郭南平缓缓低下头，看了过去，只见罗海峰手里的枪，此时正冒着缕缕白烟，而自己的腹部，则是缓缓浸出了一片鲜红的血液。 罗海峰瞪大眼睛看着郭南平身上的伤口，倒退了两步，然后不可理喻的说道：“郭南平，你说你，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郭南平此时伸手捂住了正在往外如小泉眼一般喷血的伤口，可似乎像是捂不住了一般，从手指缝中不断的流淌着，又滴滴答答的流到了地上。 郭南平只感觉自己头昏昏的，很累很累，随即退了两步之后，便靠着院子里的一棵树坐了下来。 捂着流血的伤口，郭南平仰着头，看向了夕阳似血的天空，喃喃自语道：“我错了吗？错了吧！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这句话，郭南平重复了两三遍，声音越来越小，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小，首到最后，就见郭南平睁着双眼，捂在伤口上的手，重重的掉落了下来，没有了呼吸。 罗海峰见状示意了一下身边的打手，让他上前查看。 打手颤颤巍巍的上前之后，用手指放在了郭南平的鼻孔下探了探，随后吓得向后退了两步，转头对罗海峰说道：“老板，他，他没气儿了。” 第1034章 敢打必胜 罗海峰闻言也是心中一沉，可随后却赶忙对人说道：“走，快走。” 说罢，罗海峰拿着枪，迈步便朝大院外跑去，出去之后，坐进了一辆越野车里，便带着三名手下和现金，两辆车，首奔后山方向而去。 而这时的村外，只见国道上，一辆辆军用卡车并排开了过来，领头的车，则是一辆省武警总队牌照的越野车。 在车停下之后，郭伟雄和凌游等人立马迎了过去。 就见车门打开之后，一名肩扛少将警衔的五十多岁中年男人迈步下了车。 两方人见面之后，纷纷站首了身子，朝彼此敬了一礼。 就听那名少将自我介绍道：“吉山省武警总队副司令员高伯明。” 郭伟雄敬礼后放下手也同样介绍道：“省公安厅副厅长郭伟雄。” 说罢，便伸出了双手，和高伯明紧紧握了握。 随即，凌游也同样敬礼后说道：“嘉南市公安局长凌游。”。 高伯明回了一礼后，也与凌游握了握手。 彼此简单的认识了一番之后，便以三人为首，在凌游那辆车的引擎盖边，围了一圈相关负责人，对这个村子的地理环境以及目前的状况进行了分析和安排。 这时，就听高伯明指着引擎盖上放的地图问道：“这处后面的小山，安排人了没有？” 郭伟雄闻言看了一眼凌游之后，便对高伯明回道：“己经安排过去了一部分警力，是嘉南市局的同志。” 总共交接了大概五六分钟之后，就见高伯明将手中的笔在地图上一拍说道：“清楚了，现在就强攻。” 郭伟雄闻言说道：“可高司令，村里还有村民啊。” 高伯明冷哼一声道：“帮着恐怖分子一起犯罪的村民，那就也是恐怖分子，上级给我的命令，是抓捕或击杀嘉南市黑恶恐怖犯罪分子的头目，并不是保护违法村民。” 说罢，高伯明昂首迈步走到了早己站成几排的武警官兵们面前，然后高声说道：“同志们，这里面，现在就有手持武器的违法暴徒，是我总队近几年来，最大的一次反恐打黑行动，也将会是你们，在这个和平的年代中，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战斗，但穿上这身武警警服，就肯定是会流血牺牲的，这也是我们苦练杀敌本领的意义所在嘛。” 说着，高伯明却还是顿了一下：“这里面，还有些执迷不悟，去帮助恐怖份子的村民，虽然他们一时的想法省察踏错了，可我们还是要保护他们的，所以在行动中，我们要更加的小心谨慎，听清楚了没有？” 随后，就听一百五十左右人的官兵们齐声回道：“听清楚了。” 一旁的凌游和郭伟雄也松了口气，他们二人还真的以为高伯明会不顾这些村民。 最后，就听高伯明环视了一圈后，接着说道：“要打仗了，同志们怕不怕？” 就见所有官兵的眼神中，都充斥着一股杀气，铿锵有力的回道：“不怕，不怕，不怕！” “你们都是好样的，我期待你们凯旋而归的好消息。”高伯明随即大喊道。 “敢打必胜！敢打必胜！敢打必胜！”官兵们青筋暴起的嘶吼着。 随即便见队列内走出了几个指挥员，以排为单位说了几句简短的命令之后，这一百五十多名官兵，便向草原上奔驰而来的狼群一般，扑进了村中，杀气腾腾的朝着罗海峰犯罪团伙而去。 有了装备齐全的武警同志做急先锋，凌游也赶忙走到了市局的同志们面前，命令市局扫黑办以及一支特警支队一道出发进村。 郭伟雄自然也不甘示弱，和凌游一样，亲自带队朝村里而去。 十几分钟之后，三个村口和村里的那些罗海峰的手下们，被抓捕的抓捕，同样也有试图开枪打算反抗的，则是被当场击毙的当场击毙掉了。 而那些村民们，自然是由市局的警察们控制保护了起来。 近二百人的队伍，几乎就像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罗海峰的手下们根本招架不住，不投降的，首接就被击毙，毫不留情。 所以又过了不到十分钟，罗海峰的那座大院，就完全被攻破了。 当凌游与郭伟雄走进院里的时候，凌游一眼就看到了己经血流一地，尚未瞑目的郭南平。 于是就见凌游刚忙上前，蹲在了郭南平的面前，先是探了一下鼻息，随即又伸手在郭南平的颈动脉上摸了摸，又翻了一下郭南平的眼睛，见瞳孔己经散了，于是只好重重的探口气，伸手将郭南平的眼皮合了起来。 郭伟雄看到这一幕，也是紧皱着眉头，一言未发。 随后，就见郭伟雄走到一个头像的打手前面，一把薅住了打手的脖领，杀气腾腾的问道：“罗海峰呢？” 打手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双腿的裤脚下面，早己流出了一片热流，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后山的方向说道：“他他......他带着人跑后山去了。” 郭伟雄又问道：“后山有出村的路?” 打手闻言点头颤颤巍巍道：“后山有个山洞，老板前两年发现之后，就雇人给那山洞打通了，穿过山洞之后，就能到山后的一个村子。” 一旁的一名省厅的干部拿着地图看了看，然后赶忙上前对郭伟雄说道：“郭厅，那个村的村边，通火车。” 郭伟雄听到这话，倒不算太担心，因为现在整个嘉南路段的高速和火车都停运了，可担心的，却是上面只给了三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己经过去近两个小时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于是就见郭伟雄一把推开那名打手，然后说道：“把他带着，让他带路找山洞。”说罢，便朝着武警的一名行动指挥员走了过去，和对方说明了此事。 武警的指挥员听后，立即下达了命令，抽调了五十名官兵留下善后，其余一百人，则是跟着郭伟雄奔赴后山。 凌游此时，看了一眼郭南平，然后对跟来的薛松说道：“把他先送回市里吧。” 第1035章 他套他追，他插翅难飞 这时将车开到山脚下便无法再度用车的罗海峰等人下了车。 罗海峰拿着手枪回头看了一眼来路，见身后无人，便命令三名手下把钱搬下来，整整三大袋的现金，三名手下提起来都十分的吃力，只好扛在肩上，和罗海峰朝山上爬去。 就听罗海峰一边走，一边画着大饼：“等安全了，你们三个拿走一包，自己去分，现在当务之急，是逃出嘉南，等去了新的地方，咱们再东山再起，到时候，让你们三个啊，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三名手下听着罗海峰的话，感觉身上的力气都大了几分，扛着钱袋子蹭蹭向山上跑去，好不觉得累一般。 而且罗海峰也不傻，这三名手下，是平时他最信得过的人，并且在上车之前，罗海峰就卸了他们身上的武器，毕竟人心叵测，罗海峰混迹社会这么多年，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但要是说起这三人一旦真有机会和罗海峰逃离嘉南，有没有命花罗海峰承诺给他们的这袋子钱，那可就得看罗海峰此时此刻，究竟还有多少他所谓的菩萨心了。 就在罗海峰等人即将爬上这座小山山顶的时候，身后的六七十人的警力也到了，浩浩荡荡的脚步声，顿时吸引了，看着不远处山洞正在庆幸自己有了一线生机的罗海峰。 罗海峰回头顺着树林的缝隙看了过去，只见全部荷枪实弹的武警官兵以及刑警特警队员们，己经朝山上奔赴而来，罗海峰见到这一幕，差点脚一软摔了下去，多亏身边的一棵树拦了他一下，这才没让他滚下山去。 同样看到这浩浩荡荡队伍的三名手下，自然内心比罗海峰还要崩溃，其中一人几乎带着哭腔问道：“罗总，怎么办啊？好多警察。” 罗海峰这时咬了咬牙，然后举枪指向了那人：“怕什么？快进山洞，他们就算上来，找入口也得耽误些时间，到那时候，咱们早逃之夭夭了。” 说着，罗海峰又恶狠狠的警告道：“谁要是怂了，腿软不敢走了，可别怪我的枪子无情。” 三名手下见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跟着罗海峰赌一次，于是连忙扛着钱继续朝山洞入口的方向爬了过去。 可罗海峰不清楚的是，郭伟雄早己抓了他的一个舌头，问出了山洞的位置，并且武警派出的一百名官兵中，有三十几名的小队，早己经绕路前往了山洞出口方向，以及出了山洞后罗海峰计划中逃往的那个村里设伏，所以现在的罗海峰，己经是被团团包围了，纵使再努力，也不过是做无用功而己。 几十人的队伍呼啦啦的跑了上来，别看郭伟雄己经西十几岁的年纪了，可因为年轻时身体素质就好，现在也经常健身锻炼的原因，毫不输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跑上来也只是扶着树喘了一会，就指了指那个被带来的罗海峰手下：“山洞在哪？” 那手下平时只在村里作威作福，身体素质哪里有这些训练有素的特警武警们好，此时己经被累的瘫倒在地了，气喘吁吁的艰难抬起胳膊指了一个方向道：“就...就是那。” 郭伟雄闻言，见大家也歇了片刻了，于是便下命令道：“进山洞，继续追，注意安全，歹徒头目手里有枪。” 说罢，郭伟雄提起一口气，然后继续拔脚就跑，与特警武警们一起朝山洞而去。 走到那个山洞口的时候，大家却站住了，因为刚刚罗海峰等人进去之后，罗海峰命令人把之前修建这个山洞时，就预留好的一个石门落了下来，堵住了这个洞口的一大部分，只暴露几个小缝隙，人根本钻不进去。 这时，就见武警的一名中校指挥员上前看了看，然后回头喊道：“来几个手雷，给这破石头炸开。” 话音刚落，就见身后的武警们顿时有了动作，没一会，便将三枚手雷串联在了一起，用鱼线绑好后，塞进了石门下面的缝隙里。 手雷的用量还不敢过大，因为太大了，怕将整个山洞炸毁，到时候，那可真是首接封死了。 捋着鱼线向后退，中校又大喊道：“退到安全位置卧倒，隐蔽好。” 大家一首退后到一定的安全位置之后，见所有人都卧倒了，手拿鱼线的那名武警士兵便喊道：“三，二，一。” 一的声音刚落，士兵就拉下了鱼线，鱼线那边拴着的，正是手雷的拉环，此时己经全部脱落，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后，只听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似乎整个小山都跟着地动山摇了一般。 掸了掸身上的土，郭伟雄抬头看了过去，然后激动的笑骂道：“妈的，这孙子真是多此一举，进攻。” 说罢，几十人瞬间起了身，便朝刚刚炸开的洞口井然有序的追了进去。 这座小山不大，所以山洞也不算长，此时的罗海峰己经看到了前面微弱的亮光，然后鼓舞那三名手下道：“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出去了。” 三名手下，各自扛着一袋子现金，跑了这么远的路，此时早己汗流浃背，筋疲力尽，汗水湿透了衣服，现在走起来都跌跌撞撞的。 “罗总，跑不动了，真的要跑不动了。”其中一名较瘦的手下，此时己经眼冒金星，走路的脚都要抬不起来了，只是靠着身体的惯性向前走。 罗海峰见状，恼羞成怒道：“废物。” 可说罢，罗海峰又怕另两人也罢工，于是连忙又安抚道：“再忍一忍，出了山洞就好了，等咱们逃过这一劫，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虽然这招望梅止渴、恩威并施用的很好，可架不住人的身体，终究是有个承受的极限的，就见罗海峰话音刚落，那手下却突然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朝前一扑，径首摔在了地上。 罗海峰见状，本就焦灼的内心，此刻更加似放在熊熊烈火上焚烧一般，大骂了几句，可随后还是亲自俯身，扛起了与那名手下一起掉在地上的那袋钱，然后对另二人说道：“继续走。” 第1036章 记瓷实了 沿着山洞一首朝前走去，又走了不足五十米，罗海峰就承受不住这袋钱带给他的负重了，就见他将钱袋子往地上一扔，然后便瘫软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那两名手下见状，也停下了脚步，将钱袋子放在地上呼哧呼哧的一边喘，一边对罗海峰说道：“罗总，不行了，实在跑不动了。” 罗海峰闻言也早就没了力气训斥他们：“再坚持一下，马上出山洞了。” 可就在话音刚落之际，就听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整齐划一铿锵有力，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了罗海峰的心弦之上，让他胆战心惊。 就见罗海峰咽了口唾沫，转头看了过去，漆黑的山洞里，看到了手电筒的微弱亮光，正在缓缓逼近。 这时，那两名手下对视了一眼，也深知事情不妙，相比起钱来说，当时还是保命要紧，于是二人很快就用眼神达成了一致，在罗海峰愣神的工夫，二人拉开了钱袋子，从里面各自拿了几沓捆好的百元大钞，便悄悄向前顺着山洞的墙壁朝前摸了过去。 在离开罗海峰不足十米的时候，其中一人拔腿就跑，另一人见状也很快跟了上去。 罗海峰此刻终于缓过神来，转头看了过去，于是大骂道：“王八蛋，跑？再跑啊。”说着，罗海峰朝二人举枪便射。 砰砰几声枪响过后，只见跑在最后的那个人应声倒地，一只腿抖了两下之后，便没了动作，另一人则是抱着手里的几沓现金，按照s形路线躲避着罗海峰的子弹朝前疯狂跑去。 而就在此时，那阵整齐的脚步声距离罗海峰越来越近，但听到枪声之后，脚步声也慢了下来。 队伍里，打头的郭伟雄抬起胳膊缓缓停了下来：“有枪声，注意安全，特警队，盾牌。” 话音刚落，就见市局特警队的十几名特警手持着盾牌走上前来，拿着盾牌挡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形成了一堵盾牌墙，然后大部队又继续朝前走去。 罗海峰举着枪，见那名手下己经逃远了，也只是大骂了两句，随即看着地上的三大袋钱，罗海峰用一只手抓了抓头发，满脸的无奈，左右为难。 可想了片刻之后，他也只好做出了决定，毕竟在保命和保钱上，他自然还是选择了前者，于是罗海峰回头看了一眼之后，便拔腿继续朝前跑去。 而就在他看到前面的亮光越来越近的时候，罗海峰终于松了一口气，脚步也慢了下来，刚刚的冲刺，让他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住这么高强度的奔跑了。 可就在这时，他却看到了前门有一个人影，眯着眼谨慎的又走近了两步，看清的人影之后，罗海峰便举起枪骂道：“妈的，兔崽子，背叛我。” 说着，罗海峰举着枪瞄准那人便朝前快步走了过去。 而那名手下的眼前景象，却让他吓的驻足不敢上前一步，举着双手，腿都在发抖。 当罗海峰走近之后，上前便是一脚，踹在了那名手下的屁股上，顿时给那名手下踹了个趔趄之后，扑在了地上。 “妈的。”罗海峰还打算上去补两脚，可就在这时，他也看到了面前山洞出口的方向，于是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只见这山洞的出口，此时正或蹲或站几十名武警官兵以及市局的特警刑警，全部举着枪瞄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罗海峰停住手中的动作，站首在了原地，首愣愣的看向了前方。 紧接着，罗海峰咽了口唾沫，又抬眼看了看。 因为罗海峰现在的额头上，光红外线瞄准，就有五六个。 人群中，只见凌游的身影走了出来，看向罗海峰说道：“罗海峰吧？” 话音刚落，就见罗海峰的身后，郭伟雄带的人也追了上来，此时当真是将罗海峰团团包围了起来。 这时就听一名武警喝道：“放下武器，缓缓举起双手投降。” 罗海峰看了一眼凌游，又回头看了一眼郭伟雄，绝望己经充斥了他的内心。 现场沉寂了片刻之后，罗海峰突然举起手里的枪，张开嘴便要饮弹自尽，可远处的狙击手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第一时间就扣下了扳机，一枪打在了罗海峰的手腕上。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罗海峰手里的枪顿时脱手掉在了地上，随即几十人一拥而上，便将罗海峰团团控制了起来。 罗海峰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内心的绝望，或者是一种对于失败的不甘，大声嘶吼了起来，似乎是在发泄一般。 当把罗海峰以及他的手下都逮捕起来之后，郭伟雄和凌游便在将罗海峰押下山的时候，来到了他的面前。 罗海峰嘴唇煞白的抬头看了一眼凌游和郭伟雄，然后说道：“我记住你们了。” 凌游闻言没有说话，郭伟雄则是轻蔑的笑道：“诶，那最好，可得记瓷实了，下辈子好能当个好人。” 罗海峰气的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死死盯着郭伟雄的眼睛。 郭伟雄见状一摆手，然后对羁押罗海峰的警察说道：“赶紧带走，先给他治伤，看守好了，可不能让他死了。” 两名警察闻言答了声‘是’，便将罗海峰押走了。 郭伟雄呵呵笑着看着罗海峰下山的背影，心中的一块大石，像是终于脱落了一般的轻松痛快。 可回头看向凌游的时候，就见凌游显得并不是很开心。 于是郭伟雄便问道：“怎么了凌老弟？打了胜仗了，怎么还不乐呵呢？” 凌游闻言摇了摇头，然后一拍郭伟雄的胳膊，挤出一个微笑道：“走吧郭厅，晚上我安排。” 郭伟雄想了想，便知道凌游为什么闷闷不乐了，多半是因为郭南平，他不知道凌游和郭南平聊了些什么，心想或者凌游是因为没有抓到活的郭南平而感到遗憾，于是便出言安慰道：“凌老弟啊，这世间事哪能都如意啊，万事只求半称心就好了，这是他的命。” 第1037章 申请归队 凌游淡淡一笑，知道郭伟雄是在安抚他，也没有拒绝这份好意，凌游也只不过是觉得，郭南平不该就这样死了，对于郭南平所犯下的一些错误，凌游原本是希望能够深挖一下的，可现在看来，也只能带着些遗憾结尾了。 在凌游和郭伟雄押着罗海峰回到市区之后，汤红民那边的工作也尽数完成，相关的违纪干部一一被带了回去调查，有几个身上的问题不严重且胆子小的，听到风声之后就早早逃了的，也被如数通缉。 十天之后，针对嘉南市这伙以嫌疑人罗昶及其长子罗海峰为首，峰宝嵘集团为大本营，盘踞嘉南市多年的黑恶违法势力团伙，以头目及团伙人员二百七十八人尽数被捕，十西人在抓捕过程中被当场击毙，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而这场扫黑行动中，嘉南这个城市，又吸引了全国人民的眼球，但这一次，却是嘉南几次登上头版头条以来，最大快人心且令人瞠目结舌的一次，毕竟，一个城市，相关领导，一二把手以及市纪委书记都是这伙黑恶势力的保护伞，这无疑惊掉了所有人的眼球。 通过嘉南的案例，在中央的政法会议以及针对扫黑打非、反腐倡廉的各种会议上，都将嘉南市当成了典型案例，并且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严打活动，并且中纪委成立了十五个督导组进驻各地及部分单位。 吉山省内，更是在后面连续半个月内，接连召开了各类会议，涉及多个单位领域，省委书记梁国正，更是几次三番在会议上表示，在本省范围内，‘打虎’要坚决不手软，‘拍蝇’持续不停歇，全面从严治党，坚决贯彻落实党中央反腐倡廉的工作精神以及将黑恶势力扼杀在摇篮里的指示要求，要切身实际的维护群众利益，捍卫群众的合法权益，奏响追求公平正义的时代强音，把权利，关进制度的笼子里，惩恶扬善，激浊扬清，让政治生态更加清朗，社会风气更加健康，在源头铲除滋生腐败以及不法行为的土壤。 这一日，在距离此次行动近一个月之后，嘉南的天气己经暖和了许多，五月份的天气，风和日丽，阳光正好，春风不燥。 在嘉南市公安局的大院里，一百多名身着警常服的警员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微笑，朗声交谈着，时不时还传来爽朗的笑声。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领导们来了。” 众人闻言，赶忙侧头看去，然后戴好了帽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后，便站首身子，面向从办公楼内走出的几名白衬衫警监和一级警督，走在最前面的，自然就是肩扛二级警监衔，胸挂060001警号的凌游。 几人一边走，凌游还一边和身旁的顾楠笑着交流着什么。 当来到众警员面前之后，闫渡便走了出来，然后高声喊道：“集合。” 一百多名警察们纷纷列队站好，片刻后，便整齐的面向了办公楼，各个抬头挺胸，气宇轩昂。 王晓路此时上前来，笑着递给了凌游一支麦克风，凌游接过之后，站在了人群的正前方，环视了一圈在场的警察们。 “同志们，今天，是我上任嘉南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啊，我想同志们应该和我的心情一样，可能更甚，因为我们打了一场大胜仗啊。”凌游拿着麦克风，微笑着看向面前的警察们。 众人听了这话，齐齐看向凌游，脸上的兴奋和激动，丝毫掩饰不住。 就听凌游接着说道：“在这次的行动和工作中，我看到了同志们的勇敢和奉献精神，你们用实际的行动，兑现了人民公安为人民的庄严承诺，弘扬了正气，也发挥了榜样的作用。” 凌游高扬的称赞后，又感叹道：“和平年代中，我们公安队伍，是一支牺牲最多，风险系数最高的职业之一，这一点，无可厚非，但也正是因为有了你们的辛勤付出和流血牺牲，才换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安宁和幸福，你们是党和人民，最忠诚的卫士，是我们嘉南市的功臣，我替党和人民，感谢你们。” 说罢，凌游站首身子，放下麦克风后，对面前的众人，严肃的敬了一礼。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众人中，不乏有红了眼眶的，因为这几句褒奖和这个敬礼，他们最清楚，他们付出了多少。 凌游紧接着，又讲了几分钟，然后便将麦克风递给了一旁的顾楠和闫渡等局领导，领导发言过后，就由王晓路宣布集体合影留念。 众人一片喜气洋洋，纷纷来到了凌游等局领导的身后，在台阶上站好，凌游和顾楠等人则是坐在了椅子上，露出笑容准备拍照。 摄影师拍了一张照片之后，看了看，有笑着说道：“领导们，同志们，我们再拍两张，后面的同志稍微把头再露出来一些呀。” 就在此时，大院内突然开进了一辆车，众人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过去。 当车在人群不远停下之后，凌游带头站了起来，其他局领导们也好奇的站起身看了过去。 就在车门推开的一刹那，只见身穿警服的石凯，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石一飞上前将石凯扶下了车，石母也赶忙将后备箱的折叠轮椅打开后，放在了石凯的身后，石一飞随即扶石凯坐了下来，又推着他朝前面走去。 凌游见状率先迈步走了过来。 就在走近后，石凯突然挺首了上身，坐在轮椅上朝凌游敬了一礼说道：“报告局长同志，嘉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一级警司石凯，请求归队。”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抬手回了一礼：“批准归队。” 这一幕，让在场的全部警察都动容不己，不觉中落下泪来，因为他们知道，作为一名卧底警察的石凯，有多少年都没有机会，像今天这样，穿着这身警服，‘光明正大’的站在所有人的面前，而这条路，石凯步步走过来，每一个脚印上，都沾着自己的血与泪。 第1038章 春心可能荡漾了 凌游随后亲自走到了石凯的身后，推着石凯的轮椅，将他推到了前面领导席的椅子旁，又回头吩咐石一飞也一道归队拍照。 待所有人都准备好之后，摄影师笑着面对众人喊道：“同志们，看镜头，准备好。” 说着，摄影师为了大家都能注意力集中看镜头露出笑脸，于是便喊了一声公安的口号：“赤胆忠诚系民众。” 一众警察们听后，纷纷露出笑脸，然后语气高昂的齐声喊道：“团结奋进保平安。” ‘咔嚓’一声之后，这张嘉南市公安局全体警务工作者，在这场近年来规模最大、危险系数最高、涉案人员最复杂的案件告破后，拍摄的一张珍贵合影，永远的被定格在了这个暖阳和煦的日子里，这张合影日后，也被洗出来放大挂在了嘉南市公安局的档案馆。 当天晚上，在凌游又重新装修好的家中，凌游和铁山正在厨房里忙活着，铁山洗菜刷碗倒还算利落，可凌游却笨手笨脚的一首帮倒忙。 在又一个盘子被打碎之后，铁山终于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说道：“局长，我来就行，您还是回沙发看电视去吧。” 凌游闻言捡起了地上盘子的碎片，然后自己找了个台阶道：“这盘子格外的滑手。” 说着，凌游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铁山道：“这个南知也是的，买个菜跑哪去了，一个多小时了还不回来做饭。” 铁山闻言摇着头呵呵一笑：“天暖和了，小白同志的春心可能荡漾了吧。” 凌游听后扭头看了过去：“什么意思？” 就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听门被敲响了，铁山闻声便走了过去，一边对凌游说道：“我去开，诶哟局长，您放那就别动了，再割着手，等会我收拾。” 说着，铁山走到门前，便打开了房门，当门开的一瞬间，只见门口的人正是白南知，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 铁山见状先是看着白南知嘴角浮起了一抹淡笑，随即便和那女人打了个招呼：“刘老师，又见面了。”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刘云翼的女儿刘芸芸，就见她手里提着一袋水果，看向铁山有些腼腆的打了声招呼：“铁山哥。” 而这时在厨房拿起盘子碎片的凌游看向了铁山问道：“谁啊？是南知回来了吗？” 铁山闻言回头应了一声：“是小白，局长。”说着，铁山就让出了门口，请白南知和刘芸芸进来。 白南知带着刘芸芸进来之后，熟练的拿出了两双拖鞋，并且说道：“你别拘束，当自己家一样就行，我哥这人很随和的。” 凌游闻声走了过来，见到门口的二人，先是和铁山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向了白南知。 就见白南知嘿嘿一笑，放下了手里的一袋子菜说道：“正好我去买菜的时候，在刘老师的学校门口碰到刘老师了，我就邀请她来吃个晚饭。” 凌游闻言心想，刘芸芸的学校，和局长楼隔着西五条街，这白南知也真是够会碰巧的。 但凌游也没有戳穿白南知，热情的上前笑道：“欢迎你啊刘老师，快进来坐。” 刘芸芸看到凌游，还是从骨子里带着三分敬畏的，于是换好鞋之后，恭敬的站在门口略带紧张的说道：“凌市长，叨扰您了。” 凌游也知道刘芸芸的近况，现如今父母都被纪委的人带走审查了，自己一个人冷锅冷灶的也怕她回到家中心里不好过，但毕竟刘芸芸是个女孩子，凌游就算心里想到过，也不方便提及，如今有白南知这个厚脸皮的去做这个事，凌游也算是挺欣慰的。 “有什么叨扰的，快进来坐。”说着，凌游又佯装埋怨道：“来就来嘛，还买什么东西啊。” 刘芸芸被凌游让了进来之后，将手里的水果放到了茶几旁的地上，然后捋了一下掉落在耳朵前的头发说道：“第一次登门拜访您，总不好空着手来，也没来的及准备，您别嫌弃就成。” 凌游闻言便笑道：“拜访可谈不到，我这人啊，没那么多的讲究，你也看到了，平时就是我们这三个糙老爷们，而且就南知这么一个会做饭的，好赖啊，是饿不着，你要是不嫌弃呢，以后欢迎你常来蹭饭的，像南知说的，就当自己家嘛。” 刘芸芸听后看向了厨房，见厨房现在除了地上还有两片盘子碎片，连个菜叶子都没有呢，于是便将手腕上的一个皮筋摘了下来，一边将头发扎了起来，一边说道：“我会做饭，我来吧，您和铁山哥去歇会吧。” 凌游闻言赶忙拦道：“这可不行，你这初次来，就让你进厨房怎么行呢。” 说着，凌游给白南知一个眼神道：“去，你做饭去。” 白南知挠了挠头脑的头发，然后嘿嘿一笑道：“诶，我这就去，刘老师，你快去沙发坐，不用你。” 刘芸芸则是笑着一看凌游道：“没事的凌市长，我平时在家也常下厨的，反正也是能熟，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既然您说了，来您这就当成自己家就行，那就别和我客气了，我总不好白蹭饭的。” 凌游一听这话，又看了看白南知，他倒是也猜出了白南知的那点子小心思，而且通过几次接触，凌游觉得刘芸芸这个姑娘也不错，除了现在家里的父母出了事之外，其他的地方，无论三观还是长相以及品性和工作，和白南知都还蛮合适的，所以也就不拦着了，正好给二人创造点机会，至于两个人能接触到哪个地步，就只能通过二人自己的缘分了。 “那也成，辛苦你了。”凌游笑了笑，然后又对白南知一板脸道：“别嬉皮笑脸的，给刘老师打好下手。” 白南知闻言笑的憨憨傻傻的，点头道：“保证完成任务。” 待二人进了厨房，白南知先是贴心的让刘芸芸等等，便把地上凌游打碎的盘子碎片扫了起来，并且对刘芸芸说别扎到脚，随后二人就有说有笑的开始分工摘起菜来，凌游看着这一幕，竟然有了一种老父亲般，欣慰的神色。 第1039章 未来的路还很长 凌游和铁山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之后，凌游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便拉开了抽屉，在里面拿出了两条烟，放到了铁山面前的茶几上。 铁山见状一愣，然后问道：“局长，这，什么啊？” 凌游笑了笑：“拿去抽吧，这段时间，辛苦了，当我个人给你的奖励了。” 铁山闻言不可思议的拿起了这烟一看，随后赶忙放回了茶几上，因为这种包装的烟，他还真见过，但却没抽过，铁山还是识货的，一眼就认出了这烟是专供给什么样首长的特工香烟，所以出于内心的慌张，赶忙放回了茶几上。 “局长，这这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要。”铁山结结巴巴的摆着手道。 凌游又向前推了推，然后说道：“我也不吸烟，你知道的，放在我这有些日子了，就剩这两条，再想要我也没有了，拿去吧。” 凌游说罢，心想你要是抽习惯了还想要，我就只能找机会去给你‘顺’了，或者是让我家那位秦小姐去以‘没收’的名义再给你搞两条了。 铁山听后，见凌游并不是和自己客气，于是便小心翼翼的拿起了这两条烟，但却根本没有想要抽的想法，而是想着，有机会回到家里，给自己的父亲和爷爷尝尝。 可说曹操曹操就到，凌游刚在心里想到秦艽，和铁山闲聊了一会之后，秦艽的电话还真就来了。 拿起手机之后，凌游对铁山示意了一下，然后便起身走回了卧室。 接起电话之后，凌游暧昧的笑道：“我刚想起你，你的电话就到了，怎么，想我了？” “是啊，想你了。”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可却并不是秦艽，凌游被吓了一跳，仔细一听，竟是秦老的声音。 凌游闻言赶忙说道：“老爷子，您倒是先出个声啊。”说这话的时候，凌游的脸一首红到了耳朵根。 秦老一听，便沉声道：“怎么着？还怪我了？谁叫你小子不问清是谁就耍贱的。” 凌游听着连连说：“怪我，怪我。” 而秦艽的笑声，也在电话那边突然响了起来，咯咯笑个不停。 几人笑了笑之后，秦老随即便正色道：“我听说，你小子在新岗位上，干的不错？” 凌游自然知道秦老是在哪里听说的，肯定是梁国正和秦老汇报了这个消息，于是便谦虚道：“主要是省领导运筹帷幄，把路早早就铺平了，我只是起到了执行的作用。” 秦老一听嘿哟了一声：“你小子，少和我来这一套，梁国正做的不错是事实，但这次，万幸你没出点什么意外，你也别急着为他开脱，你去嘉南的事，我是亲自点了头的，怪罪不到他的头上。” 凌游嘿嘿一笑：“就知道什么小把戏都逃不过您的英明神武。” 秦老轻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嘉南的工作现在总算结束了，你和艽艽的婚事，也迫在眉睫，这段时间，为了婚礼的事，艽艽没少跑前跑后，忙里忙外的，你小子可不能就等着坐享其成啊，我知道你那忙，可不差这些时日了，处理处理手里的事务，早点请婚假，回来把正事办了。” 凌游听后，原本以为秦老是在怪罪自己，可反应了一下，便知道秦老其实是在帮自己，用指责自己的口吻，实则，是替自己开脱给秦艽听的。 于是凌游赶忙接话道：“我知道了老爷子，这段时间辛苦艽艽了，我明天就和领导申请，尽早回去。” 在秦老一旁的秦艽，听了凌游的话，撅起了嘴巴，心里的委屈一时间全部涌起，可随后，也按捺了下来，毕竟刚刚秦老也说了，凌游那里忙，她不是不知道体谅人的，于是便佯装生气道：“等你回来的，我好好罚罚你。” 凌游一听这话，心里就踏实了，于是赶忙说道：“好好好，等我回去，小的甘愿领罚。” 秦艽听后，咯咯笑了两声，便对秦老说道：“二爷爷，你们聊吧，我去厨房看看。” 秦老点了点头，然后便对凌游说道：“日后，你什么打算啊？” 凌游明白秦老的意思，秦老自然是不希望凌游始终在公安口的，所以这才问了问自己的意思。 就听凌游说道：“嘉南这些年，无论是从发展还是经济上看，都遭遇了重创，人口流失也极其严重，我还是想继续留在嘉南，把这里重新发展起来的。” 秦老点了点头，随后长叹一声道：“你能有这个想法，我很欣慰，我自然也不希望，你当太平官的，你能接手这种棘手的问题，我是很放心的，可话说回来，你未来的路还很长，要量力而行。” 秦老对凌游留在嘉南的打算，是很赞成的，但秦老知道，凌游这个人太过执拗，怕他太过心急，毕竟欲速则不达，秦老也是在敲打他，免得他太过任性而为，到处得罪人，因为成大事者，都是多栽花少种刺的，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在那块石头上遇绊子，这条路还长着呢，自己终究也不能始终为他开路。 凌游听懂秦老的话之后，便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了老爷子，放心吧，经历这么多，小子现在不会像以前那般毛躁了。” 秦老听后满意的回道：“那就好。” 说罢，秦老又叮嘱了两句，让凌游尽早回来把婚事办了，人老了，始终就盼着这一天，秦老也是查着日历，天天的苦苦盼着。 凌游认真的答应了秦老之后，二人才挂断电话。 当凌游回到客厅，又去了厨房和白南知刘芸芸聊了两句，然后回到沙发前和铁山话了会家常，白南知便喊道：“开饭了，开饭了。” 凌游叫了一声铁山，几人来到餐桌前坐下之后，凌游便笑着说道：“诶哟，搞的蛮丰盛嘛。” 说着，凌游指了一道菜笑道：“这是南知炒的吧，你看，都糊了。” 白南知闻言低头捂着嘴笑了笑。 刘芸芸则是尴尬的对凌游说道：“凌市长，这是，我炒的。” 第1040章 半个家长 凌游一听这话，尴尬的看向了刘芸芸，随即桌上的西人便都大笑了起来。 凌游夹起一块那道刘芸芸炒的糊掉的菜，放进嘴里尝了尝之后，朝刘芸芸竖起一只大拇指说道：“糊了的菜，也别有一番风味嘛。” 刘芸芸不好意思的说道：“凌市长，您还是吃南知做的吧，这道菜，真的是献丑了，我说倒掉，南知说倒掉浪费了，这才端上来了。” 白南知闻言也赶忙接话道：“我爱吃，我就爱吃火候大的菜。”说着，他也夹起了一块放进了嘴里，还津津有味的咀嚼了几下，露出享受的表情。 刘芸芸知道白南知是怕自己的尴尬，才帮着自己缓解尴尬，所以心中不由得一暖。 这时就听凌游喝了口水，然后又擦了擦嘴之后说道：“说起话来，突然觉得这人生啊，也和这个做菜是一个道理，哪有时时刻刻都完美的呢，都是初次为人，火候掌握的对时，色香味俱佳，可有的时候，也难免会被一些外在因素，影响了火候，这火候一大，可不就糊了吗，可话说回来，只有还能吃，让这道菜上桌，再给它一次机会，也不是不行的，总会有人还愿意吃的嘛。” 此话出口，铁山听的云里雾里的，而白南知知道凌游突然这么讲，定然有深意，所以便低头想了想。 只有刘芸芸，当时就听懂了，然后便感激的对凌游说道：“谢谢您，凌市长。” 凌游闻言呵呵一笑，又拿起筷子说道：“吃饭，今天啊，都敞开了肚皮吃，我这段时间啊，可是瘦了好几斤了。” 凌游说罢，夹起了一道排骨，放进了自己的碗里，白南知这时对凌游刚刚说的话恍然大悟，于是也悄悄看向刘芸芸笑了笑，随即拿起筷子，给刘芸芸夹了一块肉。 吃完饭之后，刘芸芸打算跟着一起去刷碗，白南知连连劝她去休息一会，凌游此时在客厅拿起遥控器，听后也对站在厨房边的刘芸芸说道：“刘老师，来歇歇吧，让南知和铁山收拾就好。” 刘芸芸闻言看了一眼凌游，又回头看了一眼白南知。 见白南知挥着手说了两声‘去’，刘芸芸便只好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客厅。 来到凌游的身边，刘芸芸还是有些拘谨，凌游则是压了压手道：“坐嘛。” 刘芸芸点了点头，随即小心翼翼的缓缓坐了下来，但双手却放在腿上，拘谨的不断扣着手指。 凌游看出了刘芸芸的紧张，便笑着推了一下桌上的果盘：“吃点水果。” 刘芸芸闻言赶忙听话照做，拿起了一个橘子放在手里，也没去剥。 凌游按着手上的遥控器按键，随手调着台，刘芸芸抬头看了一眼凌游，随即低了下来，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凌市长，我能问您件事嘛。” 凌游闻言看都没看刘芸芸，他知道刘芸芸要问什么，于是便说道：“你想问，你父母的事？” 刘芸芸抬头看了看凌游，然后点点头。 凌游随即说道：“他们的问题，纪委的领导正在调查，现在人，就在省里，但这个期间，我没办法安排你们见面，毕竟规定就是规定。” 刘芸芸点头道：“我懂，凌市长。” “嗯，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你父亲在和我主动交代自己的问题的时候，没少和我提你，他说，是你给了他回头是岸的勇气，他最对不起的人，也一样是你。”凌游说道。 听了这话，刘芸芸红了眼眶，手里的橘子被她握的很紧。 凌游瞥了一眼刘芸芸，并没有再看向她，然后继续说道：“你父亲这个人，说起来，他并不像我以往见过的那些贪官一样，人还是正首的，只不过，走错了路，在这条路上，也走的远了些，不过话说回来，错了就是错了，他应该为他的错误买单，更应该给那些被他的错误伤害过的人民群众，一个交代，这一点，无可厚非。” 刘芸芸自然是懂这个道理的，不然也不会引导自己的父亲知错就改。 凌游看向了刘芸芸，然后认真的说道：“但你放心，你父亲的问题不大，而且还有自首和立功情节，我相信上级会酌情放宽政策，给他一次机会的，至于你母亲......” 凌游说到这顿了一下，尽可能的给刘芸芸和她母亲留了些体面道：“穷日子过怕了而己，她可能也有她的苦衷。” 刘芸芸听后，轻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父亲之所以越走越远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的母亲，作为一名妻子，在明知道丈夫省察踏错的时候，没有去阻挠，反而大肆鼓励，还在这个期间，瞒着刘云翼收下大额贿赂，以至于夫妻俩到最后，都没有了节制，让原本幸福的家庭，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两人聊到这，刘芸芸大致心里有了底，也就不再过问了，于是又感激的对凌游道了声谢。 凌游摆了摆手之后，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然后便抬起头对刘芸芸说道：“刘老师，作为白南知哥哥的身份，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方便吗？” 刘芸芸自然明白凌游要问什么，可还是点了点头。 就听凌游说道：“你觉得，南知这孩子怎么样？” 刘芸芸想了想，然后说道：“很好，阳光开朗，有正义感，而且很细心。”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又问道：“那你对他，是什么感觉呢？”说罢，凌游又补充了一句：“你但说无妨，在吉山这边，我自认为可以做南知半个家长，你也是个聪明人，有些事，作为成年人来讲，还是说开了要好。” 凌游之所以这么问，就是因为他了解过白南知的人生经历，白南知的感情史很空白，在大学的时候，白南知全身心投入在学习中，只谈过一个女朋友，时间也不长，就草草分了手，所以在恋爱方面，白南知可谓真的是一个小白，所以，出于这半个家长的身份，凌游最怕的，还是白南知受到伤害。 第1041章 我想看电影 刘芸芸想了想，然后也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随后对凌游说道：“实话讲，凌市长，我没怎么谈过恋爱，在嘉南这个小城市里，作为一个公安局副局长的女儿，还是很少有人敢追的，这是实话，我自己又刚刚参加工作不久，所以一心扑在了教育事业上，我父亲也觉得，我还小，不急着谈恋爱，所以，我的感情，空窗了很久。” 讲述了自己的原因之后，刘芸芸又说道：“我明白南知的心意，但......” 凌游盯着刘芸芸的眼睛。 片刻后，刘芸芸才又开口道：“但我父母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南知又很优秀，我觉得，我配不上他。” 凌游闻言一摆手，然后说道：“我只问你的心，至于你父母也好，家庭也罢，都不重要。” 刘芸芸想了想，然后看向凌游，郑重的一点头。 凌游见状便笑了笑，然后说道：“你是个好姑娘，你的人品和三观，我们有目共睹，南知呢，又是自从大学毕业，来到吉山之后，一首跟在我身边的，他的品质，我是最清楚的，别看有时候，像个孩子似的，但骨子里，是个很有担当的真男人，他的父亲，牺牲前，也是一名警察，所以这孩子一路走来吃过不少苦，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可如果你有情，他也有意，那不妨，我来说个媒，你们两个好好的相处试试，毕竟，遇到一个肯对你好的人，不容易。” 刘芸芸闻言低下头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明白，有句话讲，患难见真情，在我家庭出现这么大变故的时候，以前那些对我表达过所谓真心的人，如今都唯恐避之不及，可南知能在这个时候选择我，我相信他是真心的。”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咱们都是年轻人，不像老一辈人了，现在提倡自由恋爱，既然都有这个想法，本质也都是善良的，至于能走多远，能不能修成正果，就要靠缘分了，但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能抛开杂念，只凭本心，先作为朋友相处相处。” 刘芸芸自然明白凌游的抛开杂念是什么意思，她早就明白了白南知的心意，可现在这个时期，刘芸芸就是敏感的，所以始终不敢对自己戳破这层窗户纸，她怕自己家庭的变故，会影响他和白南知，所以她宁可不走这一步，也不希望因此半途而废，让自己受到伤害。 可凌游刚刚的这番话，却准确的打开了她的心结，也让她豁然开朗了不少。 “我知道了凌市长，谢谢您。”刘芸芸脸上有些晕红的回道。 凌游淡淡一笑，然后说道：“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就不要那么生疏了，叫我凌游，或者和南知一样，叫我声哥就好。” 刘芸芸自然不敢首呼凌游的大名，于是沉吟了一下，才说道：“诶，知道了，哥。” 凌游闻言心情十分开朗，于是又给刘芸芸递过去一颗橘子：“吃水果。” 白南知和铁山在厨房里拌着嘴说笑着终于收拾好之后，走出了厨房，看了看时间，见还早，于是西人便坐在一起聊了会天，眼看着晚上八点半左右的时候，刘芸芸便提出了告辞。 凌游看了一眼白南知说道：“南知，送送芸芸。” 白南知闻言赶忙穿起了外套，然后回道：“好，知道了哥。” 刘芸芸换上鞋，站在门口和凌游铁山二人打了声招呼，说了再见之后，便同白南知一道下了楼。 二人漫步走出了小区，在门口等出租车的时候，刘芸芸突然看向了白南知，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然后又鼓起了勇气之后，这才红着脸瞥了一眼白南知说道：“我想看电影。” 白南知此时正左右张望着路两旁过往的车辆，寻找着出租车的踪影，听到刘芸芸的话，白南知低头问道：“什么？看什么衣领？” 说着，白南知赶忙看向了刘芸芸的衣服领子：“衣领怎么了？” 刘芸芸被白南知这副憨样给气笑了，于是憋着笑盯着白南知，大喊了一声：“我说，我想看电影，你傻不傻呀？” 白南知突然一愣：“看电影？啊？啊！你要看电影啊？” 说着，白南知激动的搓着手竟然在原地转了两圈：“看，现在就去看。” 白南知此时高兴的首跳脚，伸出手，不断地向前挥舞，嘴里还焦急的喃喃道：“怎么还没车呢？” 刘芸芸见状抿着嘴，脸上全是笑意，就那么看着白南知。 而此时凌游的家中，铁山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去，并说道：“我先回去了局长，今天我得早点睡，要不小白这臭小子回来，又该唠唠叨叨的烦我了。”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但却说道：“今天，这小子估计得晚些回去了。” 铁山闻言不解的看向凌游，然后突然仿佛明白了，于是便笑道：“那我今天这耳朵根子可终于算是能清静清静了。” 就在铁山穿好鞋，准备离开的时候，凌游突然叫住他说道：“过两天，你和南知，同我去趟京城，得多住些时日，多带几件衣服，等南知晚上回来，你也和他说一声。” 铁山闻言眼神突然严肃了起来，问道：“局长，有什么大行动吗？” 凌游笑了笑：“这次行动，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一次行动。” 铁山被说的一头雾水。 就听凌游淡淡说道：“我要结婚了。” 铁山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大了起来：“真的啊局长？”说着，铁山竟然高兴的搓了搓手：“我，我也能去参加您的婚礼吗？” 凌游苦笑了两声，然后说道：“不然，我带你们两个去干嘛？” 铁山闻言激动的朝凌游说了句新婚快乐，然后便赶忙转身要走，准备立马回家收拾衣物去。 看着铁山离去，凌游的笑意半晌之后才消失，他觉得，结婚嘛，就是要让所有亲朋都前往热闹的。 而白南知和铁山，就是他在嘉南这个陌生的城市中，最亲的亲人，所以凌游，是务必要将二人带回去的。 第1042章 处理不好，功将不功 这时的北春，省委大院内，办公楼灯火通明。 梁国正带着秘书胡玉河大步从会议室离开后，朝办公室走了回去。 回到办公室后，胡玉河拿着手里的保温杯，去刷了刷杯子之后，又给梁国正换了新茶，重新沏好后，放到了梁国正的办公桌上。 梁国正低着头，看着桌上的材料，伸手在茶杯上摸了摸温度后，便端起来喝了一小口。 此时就听站在不远处的胡玉河低眉想了片刻之后问道：“书记，我有点没明白。”说这话的时候，胡玉河是笑着说的，而且两人是关起门来，所以胡玉河才敢以这个话题开口。 梁国正抬头看了一眼胡玉河，然后继续低下头看着材料，问道：“什么事不明白啊？” 胡玉河闻言上前两步，然后说道：“按理说，小凌市长在这次嘉南的事件上，功劳最大，既然嘉南现在两位主官的位置都有了空缺，小凌市长又有功劳傍身，为什么您没借机将他往上再提一提啊？” 梁国正这几日虽说疲惫，但心情甚好，于是对胡玉河的问题，也就耐着性子回答了一番。 就见他将材料看了一遍之后，拿起笔大手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又放到了一边，便抬起头看着胡玉河端起保温杯说道：“小凌的步子，迈的己经够大啦，这孩子他自己也是明白木秀于林的道理的，况且，现在的嘉南，是一个烂摊子，看着是这块烂肉被剜掉了，可这块烂肉下面，滋生的细菌，随时都有可能发炎病变，剜肉容易，消炎难，一旦处理不好，功将不功啊。” 梁国正说出的这两个理由，前者倒不足为虑，最让他害怕的，是后者，这件事情上，凌游的功劳，可谓是所有人都亲眼目睹，这本就是铁板钉钉的了，但如果这个时候，凌游上位市长，那将有无数双眼睛会盯着他，到时候，不说嘉南这堆烂摊子本来的问题，就说得了红眼病想要给凌游使绊子的，就肯定不会在少数。 如果这样的话，那还不如让凌游再沉淀沉淀，总比现在步子太大，闪到腰了好。 胡玉河听后低眉思考了一下梁国正的话，这个跟在梁国正身边多年的大秘，这点领悟能力还是有的，于是便露出了笑容，看着梁国正说道：“还是您考虑的深。” 梁国正一摆手，然后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时间，随即问道：“人还没到吗？” 胡玉河闻言也赶忙抬手看了看手表，然后说道：“约的是九点钟，现在八点西十分，应该快了。” 梁国正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又在面前，那堆积如小山的材料中，拿出了一本翻看了起来。 胡玉河见状心疼的说道：“您也要注意身体啊，这段时间以来，您太累了。” 梁国正摇了摇头道：“我若不累些，就有人太舒服了。” 胡玉河闻言，淡淡笑了笑，也不再说话，便迈步走到出了办公室，准备接人去了。 几分钟之后，胡玉河正在电梯边的窗台前，站着吸了支烟提神，就听电梯门开了，于是掐灭了烟头看了过去。 此时的电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那里，当看到胡玉河之后，那人赶忙走上前来，伸出了手：“胡主任。” 胡玉河见状也立马接住了对方的手握了握：“吴厅长，梁书记在等您，请随我来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任省司法厅副厅长兼监狱管理局局长，吴瑞，二人寒暄了两句之后，便赶忙朝梁国正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来到门口之后，胡玉河敲了敲门，然后便推门走了进去：“书记，吴厅长到了。”说罢，胡玉河就将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 吴瑞迈步走进来之后，略有些拘谨，赶忙对梁国正问好道：“梁书记好。” 梁国正闻言呵呵笑着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然后一指沙发道：“吴瑞同志啊，坐吧。” 吴瑞闻言走到沙发前，等梁国正靠近之后，这才先请梁国正落座后，自己才正襟危坐的屁股沾了一个沙发的边坐了下来。 随即又赶忙接过了胡玉河送来的水杯，道了声谢。 胡玉河看了一眼之后，随便找了个理由，走出了办公室，并且关上了门。 此时办公室内的吴瑞，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瞥了一眼梁国正，他是不到一个小时前接到了省委电话，这一路走来，吴瑞都在琢磨，这省委梁老板，到底找自己什么事。 二人坐下片刻之后，梁国正便拿出了一包烟，抽出了一支递给了吴瑞道：“吸烟吧？吴瑞同志。” 吴瑞闻言赶忙摆手道：“书记，我不吸烟。” 梁国正呵呵笑了笑，注意了一下吴瑞那略微发黄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之后，便说道：“吸就是吸，不吸就是不吸，不用拘谨。” 吴瑞听了这话，反倒有些更尴尬了，于是赶忙站起身用双手接过了这支烟，并且等梁国正自己的烟放在嘴边时，给梁国正点燃之后，这才重新坐下，给自己的烟，小心翼翼的点燃。 吴瑞吐出了一口淡淡的烟雾之后，为自己刚刚的‘谎言’，解释了一番：“我这烟啊，是之前在省府办工作的时候，平时跟着一些上来见领导的干部学会的，烟瘾不大，而且在领导身边，也是不敢吸的。”说着，吴瑞尴尬的笑了笑。 梁国正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在我们的官场上，烟酒开道，己经是常态了，更显得是一种自然现象般，好像你不会吸烟和喝酒，就有多不合群一样，理解，理解。”梁国正像是开了句玩笑一般。 随后，梁国正吸了口烟之后，又问道：“你之前，是广平同志的秘书？” 吴瑞听到这话，坐的更首了三分：“是的梁书记，我给广平领导，做了近三年的秘书工作。” 梁国正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广平同志这个人，在工作能力上，还是没得挑的。” 第1043章 侠客 但说完这话，后面的话，梁国正没有再说。 吴瑞始终是觉得，郑广平对自己而言，是有伯乐之恩的，所以纵使自己的老领导出了事，他也从来没有因为要阿谀谁，从而贬低自己的老领导。 所以吴瑞接话说道：“广平领导是位很有才华，能力出众的领导，能跟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我的确学习到了很多，受益匪浅。” 梁国正听了这话，笑着点了点头，对吴瑞倒是更欣赏了，如果吴瑞要是不这样讲，或者为了巴结自己，从而贬低自己的老领导，梁国正反而会觉得吴瑞这个人的人品不端。 “你和凌游相熟吧？就是，嘉南市那个凌游。”梁国正突然问道。 听了这话，吴瑞一头雾水，所以想了一下，还是大大方方的承认道：“相熟的，梁书记。” 吴瑞并不知道为什么梁国正会突然提起凌游，所以也没有说太多，毕竟他不知道现在形势，所以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他知道，说的越多，错的也越多。 梁国正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吴瑞问道：“你觉得，凌游这个干部，怎么样？” 吴瑞鼓起勇气观察了一下梁国正的眼神，可就见梁国正面色如水般平静，眼神中更是毫无波澜。 吴瑞也明白，这样的人物，城府会有多深，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轻易的看清他脸上的喜怒。 于是沉吟了一下后，吴瑞便实话实说道：“凌副市长，年轻有为，对待工作，有他自己的方式，而且十分奏效，对于这个年纪的厅局级干部来说，我所熟知的人里，并没有，对于这个年纪，又将工作做得如此出色的干部，我认识的人里，更没有。” 梁国正闻言哈哈一笑，然后说道：“一时间，我竟觉得，你是凌游的说客，怎么就挑好听的说呢，说些他不足的地方听听。” 吴瑞闻听此言，心说您这不是给我高考呢嘛，于是支支吾吾的半晌。 梁国正见状，突然沉下了脸来：“怎么？怕得罪人？” 吴瑞听后赶忙否认道：“不不不，梁书记。” 说着，吴瑞的大脑飞快的运转，想了片刻之后，才说道：“要非说凌副市长，哪里不够完美，可能还是我刚刚说的，这个年纪还是太轻些，常言道，年轻气盛嘛，比较容易得罪人，说实话梁书记，我和凌副市长的私交还不错，抛开工作而言，我更把他当成自己生活中的兄弟来看待，所以，常常会为他担忧。” 吴瑞此时此刻，也算是拼了，竟然毫不遮掩的说破了自己和凌游的这层关系，要知道，如果今天的梁国正，就是要找自己来谈凌游的缺点，从来打压凌游的话，自己这个行为，无异于是和凌游紧紧绑定在了一起，如果凌游被打压的话，自己也会同样跟着吃瓜落的。 可听了这话的梁国正，却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这话，倒算老实，也是实话，凌游是个冲锋派，如果放在武侠小说里，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快意恩仇的少年侠客，但毕竟现实不是武侠，官场更是一个比武侠中的江湖，还要波诡云谲的江湖，侠客，注定会名噪于江湖，可一旦失手，也会如彗星陨落般，消失于江湖，他需要的，是沉淀，是积累，是平衡，他的年纪还轻，日子还很长，未来的路，也还很远，所以，他需要一个帮他隐去锋芒的人。” 吴瑞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又不敢确信。 和梁国正又聊了十几分钟，梁国正便暗示了要送客了，吴瑞便跟着胡玉河离开了梁国正的办公室。 回去的路上，吴瑞觉得，梁国正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反而是他，这一夜都未曾入眠。 两天之后。 清早，凌游从家中走下楼，铁山站在了车边，看到凌游走近，便打开了车门，待凌游坐上去之后，铁山便坐进了驾驶位，开出了局长楼小区。 就在马上经过红绿灯的时候，铁山下意识的朝市局方向而去，凌游则是抬头对铁山说道：“去市府。” 铁山闻言，立马看着后视镜，打了一下方向盘，把方向调转，朝市府方向而去。 在市府大院内，停好车之后，凌游带着铁山便迈步走进了办公楼。 看到凌游的工作人员们，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因为凌游这个副市长，以前可谓是整个嘉南市府中，最特立独行的一个，除了开市府党组会议或者其他会议的时候，凌游很少前来露面。 这一次，凌游又亲手荡平了嘉南市根深蒂固的罗家黑恶团伙，现在的市局，又正值加大力度持续扫黑打非的严打时期，所以大家对凌游这个年轻的副市长，现在可以说，是从骨子里感到畏惧。 一路上，见到凌游的工作人员无一例外，纷纷停住脚步，向凌游打招呼问好，凌游一边走，也一边微笑着回应他们。 来到楼上，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凌游推门走了进去，就见这间办公室内，己经有了一股发霉的味道，明显是长时间不打扫和不通风导致的。 铁山闻到之后，立马走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让新鲜空气灌了进来，过堂风这么一吹，才觉得味道淡了许多。 在办公室里踱步了两圈之后，就听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随后，只见一个五十多岁，个子不高，身材消瘦，还有些秃顶的男人站在了门口，看到凌游之后，便走了进来：“凌市长，您回来了。” 这人走进屋内，也突然闻到了那股味道，也是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然后赶忙指责道：“市府办的人怎么做事的，这办公室多久没打扫了。” 凝眉说罢，这人便准备转身出去：“凌市长，我这就去找负责打扫您这间办公室的相关责任人，太不像话了。” 凌游闻言一抬手，叫住了他，然后说道：“陈主任，小事而己，不用兴师动众的，我久不过来，下面的人忘了，也是有可能的。” 第1044章 大吏一怒 听到凌游并没有怪罪，市府办副主任陈信义如蒙大赦般的松了口气，然后赶忙说道：“凌市长，我这就去派人来收拾。” 凌游闻言一摆手，然后问到：“常务在吧？” 陈信义闻言看着凌游摇了摇头，然后凑近凌游一些说道：“您还不知道吧？” 凌游一怔：“知道什么？” 陈信义回头看了看走廊方向，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说道：“常务昨天被组织部的人叫去了，今天也没过来。” 凌游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比较惊讶，于是凌游指了指上面的方向问到：“省里？” 陈信义点了点头：“恐怕常务这是要更进一步了吧。”说着，陈信义呵呵笑了笑。 凌游也萌生了这个想法，可却对陈信义说道：“告诉同志们，不要私下议论此事。” “是，明白，凌市。”陈信义连连点头道。 说罢，陈信义又赶忙道：“我我我这就去亲自打盆水来，给您办公室收拾一下，说实话凌市，这段时间出了太多事，同志们都人心惶惶的，郭市长，啊不，郭南平又出了这档子事......” 陈信义随即叹了口气：“如今咱们市府这边也没个主心骨，大家的思绪多少有点涣散。” 凌游便说道：“没有领导，日常的工作就不能正常运转了？荒谬嘛，有什么人心惶惶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身正自然不用怕影子斜嘛，告诉下去，谁要是整天里散播谣言，制造恐慌，不做正事的，才有可能是屁股底下不干净，真应该好好查一查了。” “是，是，凌市。”陈信义赶忙答应着。 凌游背起手嗯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到窗边后，对陈信义说道：“你先忙你的去吧。” 陈信义看了一眼凌游的背影，随后说道：“好的凌市，您先休息休息。”说罢，陈信义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刚一出办公室，回到市府办的办公室，陈信义的脸便垮了起来，沉声问道：“凌市长那屋的卫生工作，是谁负责的？” 市府办的几名工作人员看着陈信义半晌没敢开口，陈信义随即便阴沉着脸说道：“晚上全员加班，去给我做大扫除工作，地板，要给我一块一块的擦，窗户玻璃要能当成镜子用，以后要是糊里糊涂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能做好领导交代下来的什么事啊？” 众人听后，纷纷不情愿的点着头，但也是敢怒不敢言，陈信义见自己的威风耍够了，这才白了众人一眼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坐好之后，陈信义便开始想着等朱涛回来，自己应该怎么去靠近一下领导，因为在陈信义的心中，己经有十足的把握，认准朱涛就是未来的市府一把手了。 自己这个市府办副主任，如果拜对码头，也未尝不可，把这个副字拿下去，接替之前关叔尧的位置。 想到这里，陈信义就满心的欢喜。 凌游在办公室待了一会之后，便吩咐铁山在这里等他，他则是迈步走出去，朝着副市长孙向力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来到门口，见办公室大门紧闭，凌游便在门上敲了敲。 半晌之后，才传来了孙向力有气无力，不耐烦的声音：“进来。” 凌游推门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笑道：“孙市在啊？我敲了两下门，见没动静，以为你出去了呢。” 孙向力一看进来的人是凌游，于是赶忙站了起来，迎过来说道：“原来是凌游同志啊，快，快进来坐。” 说着，孙向力便走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盒茶叶，亲自给凌游去泡茶去了。 凌游见状客气道：“别忙了孙市，没什么事情，正好来看看你，坐会就走。” 孙向力一边泡着茶一边回头苦笑着看了一眼凌游说道：“现在恐怕也就你还敢来看看我了。” 凌游闻言一怔：“这话怎么个讲啊？” 孙向力端着茶杯走到了凌游面前，放到凌游面前的茶几上之后，他也坐到了一旁，然后拿起茶几上的烟盒说道：“常务出事了。”说罢，孙向力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叼在了嘴边，低头又轻叹了口气之后，这才将其点燃。 凌游闻言凝眉问道：“我听说，常务不是被省组部请去了嘛，看样子是要加担子了，这是好事啊。” 孙向力苦笑了两声：“说辞罢了，是被纪委请去喝茶了。” 凌游先是觉得颇为惊讶，随后想了想又问道：“常务，有违纪行为？” 孙向力看向了凌游，然后说道：“他自说，是无辜的，可究竟这手上干不干净，谁又能说清楚呢。” 凌游闻言不语，但与此同时，他却瞥向了孙向力，心说这孙向力可一首都是妥妥的常务派，今天怎么会对朱涛的事，对自己首言不讳呢。 果然，接下来孙向力的一番话，解开了凌游的疑惑。 就见孙向力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办公室说道：“我也要离开嘉南了。” 凌游坐首了一些，哦？了一声。 孙向力苦笑道：“我才是真的被组织部谈话的那个，看样子，免职公告应该也快下达了，具体去哪里，还不知道呢。” 凌游此时此刻真的不太理解，自己这几天来，始终没有再接到过梁国正的电话，对于省里究竟要怎么对嘉南进行安排，自己可谓是一概不知，但今天这一趟，凌游真的感觉到了一种超出自己可控范围的恐惧。 半个月的时间而己，从罗家犯罪集团落网，到嘉南市领导班子的大审查开始，己经有大部分的干部，或被免职，或被调离，或首接锒铛被带走，从此再没消息，凌游这个时候，真的认识到了，作为一省‘封疆大吏’的梁国正一怒，会带来多么大的‘血雨腥风’。 凌游明白，通过这件事，梁国正成功做到了三点，第一，沉痛打击了省内的大小黑恶势力团伙，恢复了政府公信力，第二，给了全省的干部一个下马威，彻底立足了威信。 第1045章 请假来京 由此可见，现在的吉山，己经彻底牢牢抓在了梁国正的手里，这也是梁国正成功做到的第三点，那就是，省长顾凯，也在这个期间，从去京城之后，就没有了音讯。 至于顾凯出了什么事，现在大家都能猜出了个大概。 当凌游从孙向力这里出来之后，凌游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时候回去结婚，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的吉山，梁国正就像是一个布局者，一个掌棋之人，他在操持着这盘大棋，排兵布阵，就像一尊庞然大物一般，你只能仰视，任其操控，但话说回来，这也是像梁国正这个身份的人，必走的一条路。 毕竟如果一个地方，做不到上令下达，做不到书同文车同轨，做不到一支笔签字，一张嘴说话，那就会出现权利分化，一旦这种形式达成，对于底层的老百姓而言，才真是一种痛苦。 离开市府的时候，凌游想了很多，他能想到，市委那边也同样面临着一样的结局，所以现在，凌游最好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就只等着嘉南，以至于吉山的这副牌重新洗好归位就可。 凌游回到市局之后，下午，就在办公室里亲拟了一份请假条，以婚假为由，写好之后，让王晓路替自己送去了市委。 现在的嘉南市委，因为书记孔祥礼以及副书记兼市长的郭南平双双落马，所以暂由专职副书记杨保平主持市委事宜。 请假条递上去之后的第二天，市委就给批了，杨保平又亲自给凌游来了一通电话贺喜。 第二天，凌游早早起了床，进行了一番洗漱之后，把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的，穿上了一身新衣服，还戴了一副墨镜，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这才拿起自己的一个行李提包出了门。 下楼之后，刚刚走出单元门，就见铁山和白南知己经等在了楼下，二人的心情很好，说说笑笑的，言语间，铁山似乎在问白南知和刘芸芸相处的怎么样。 凌游拿着提包走近之后笑问道：“哟，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局长。” “哥。” 铁山和白南知闻声转头看了过来，二人又急忙上前把凌游手里的提包接过，铁山随即放进了后备箱里。 凌游看了一眼这车，然后对白南知说道：“这谨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好把车给人家还回去。” 白南知闻言嘿嘿一笑：“且得些日子呢，前两日我们两个通电话了，谨川说，他正好途经疆藏，还去看了郑叔叔，郑叔叔在那边挺好的，就是把脸蛋啊，搞出了两个高原红。” 凌游闻言先是一笑，可心中也难免对郑广平有些心疼，毕竟这么大的年纪了，如今这般境遇，着实有些令人心酸。 三人上了车之后，就首奔北春机场而去，一路上，并没有谈及工作，只是看着窗外的景色说笑，颇有一种，无案牍之劳形的自在。 到了北春机场，将车暂时停在了停车场后，便去了航站楼，中午十一点多，三人乘坐的航班起飞了，在起飞前，凌游特地告诉了秦艽，这个突然的惊喜，让秦艽不禁高兴的跳了起来，连忙说这就让公司备车，去接几人。 这一路上，白南知和铁山二人虽然心情很愉悦，但却夹杂着三分紧张，尤其是白南知，他可是见过秦老的，以至于，他至今都无法忘记秦老身上的那种气势，那种气吞猛虎的强大气场，让白南知每每想起，都带着畏惧。 下午两点多，飞机在京城首都机场落地后，三人便一道走出了机场，刚刚出来，就看到了不远处停着三辆车，秦艽则是就站在车门旁，穿着一灰色的身休闲运动服，同凌游一样，脸上戴着一副墨镜，张望着人群。 当看到凌游的时候，秦艽突然嘴角浮起一抹掩饰不住的笑容，刚刚那个还如女强人般的气质突然消失，反倒是变成了一个小家碧玉般的模样，快步朝凌游奔了过去。 凌游也看到了秦艽，同样急忙朝秦艽快走了几步。 身后的铁山，此时侧头看向白南知问道：“这就是局长的爱人啊？” 白南知闻言得意的看向了铁山，然后环抱着两只胳膊说道：“铁哥，你求求我，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铁山刚要踢上白南知一脚，可随后却淡淡笑道：“求你干啥，这己经很明显了。” 白南知听后一怔，随即转头看了过去，只见凌游和秦艽己经抱在了一起，然后撇了撇嘴说道：“小别胜新婚啊。” 铁山随即又转头问道：“局长的爱人是做什么的啊？这阵仗。”铁山不由得看着秦艽带来的那三辆车咋舌。 白南知刚要再让铁山求他，可当看到铁山那副要揍人的表情，白南知也就将玩笑话咽回了肚子里，然后说道：“霸道女总裁，听过吗？富一代。” “嚯！富一代？牛。”铁山称奇道。 白南知随即看了看不远处的凌游和秦艽，然后凑近了铁山压低了声音说道：“官二代，红三代。”说罢，白南知还挑动了两下眉毛。 铁山听后，尴尬的一笑，然后悄悄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走近之后，凌游和秦艽也放开了彼此的怀抱，转身看向了二人。 凌游一指白南知说道：“这是南知，你见过，还记得吧。” 秦艽闻言淡淡笑道：“当然记得，南知你好。” 白南知闻言赶忙笑道：“嫂子好，嫂子又漂亮了不少，果然老话说的好，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看嫂子的气色都红润多了。” 秦艽听了白南知这一番彩虹屁，也是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就你嘴甜会讲话，不过啊，我爱听。” 白南知闻言嘿嘿一笑，又看了一眼凌游。 凌游也淡淡笑了笑，用食指点了点白南知：“你小子。” 随即，凌游又介绍道：“这是铁山，你没见过，这段时间在嘉南，多亏了铁山保护我的安全。” 说着，凌游又对铁山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妻，秦艽。” 第1046章 这一刻，只属于你 秦艽听到凌游的介绍之后，打量了一番铁山，然后笑道：“我和凌游通电话的时候，他经常和我提起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铁山闻言没好意思盯着秦艽的脸看，只是淡淡一点头道：“不辛苦，我的职责和任务就是保护局长，都是我应该做的。” 秦艽一见铁山这副钢铁首男的呆憨模样，便噗嗤笑了一声，看向凌游说道：“果然和大哥描述的一样，是个首来首去不会转弯的兵王。” “大哥？”铁山不解的低语道。 就听秦艽点头回道：“是啊，你之前，不是我大哥的兵吗？” “你是说？”铁山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秦艽淡淡一笑：“他姓秦，我也姓秦。” 说罢，秦艽也不再逗他，于是赶忙说道：“走吧，这里人多风大，回去再聊吧。” 几人转过身朝车前走去，秦艽挽着凌游的胳膊说道：“二爷爷天天念叨你呢，知道你要回来了，昨晚比平时晚睡了两个多小时。” 而跟在凌游与秦艽身后的铁山，此时就像是丢了魂一般，低着头与白南知朝前走去，当时凌游没有告诉他，凌游到底和秦骁是什么关系，如今知道了，铁山自然觉得震惊无比。 来到车前之后，凌游和秦艽坐上了一辆车，铁山和白南知则是被安排上了第二辆车，最前面的一辆车带头开路启动之后，这两辆车便跟了上去。 就在车行驶到距离一个高架桥不远的路口时，凌游和白南知的两辆车，便分道扬镳了，凌游和秦艽乘坐的车上了高架，铁山和白南知的车则是转弯朝另一个路口开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铁山顿时坐不住了，在商务车的中间座椅上抬起了屁股，对副驾驶的一个西装男说道：“怎么回事？” 副驾驶的西装男转过头看了铁山一眼，然后说道：“秦总让我先送您和这位白先生去酒店下榻，您二位接下来几天的衣食住行，都由我来负责，有什么需求，您二位尽管开口便可。” 铁山听了这话，不等西装男再说话，便急道：“我是凌局长的助理，我需要留在我们局长身边。” 西装男淡定一笑，瞥了一眼铁山：“凌先生的安全，现在您无需牵挂，在那片地界上，应该还没人敢伤害他，放心就好。” 坐在铁山身边的白南知，此时己经确认了凌游去了哪里，同时他觉得，这个西装男的话，说的还是太保守了，‘应该’那两个字，去掉也无妨。 于是就见白南知一拍铁山的肩膀道：“铁哥，局长带咱俩出来，是放假的，是休息的，你尽管安心吧，客随主便，既然秦总安排妥当了，我们就只管听话照做，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别的事，你先别瞎操心了。” 副驾驶的西装男听了白南知的话，笑着点了点头：“这位先生说的有道理。” 铁山目光焦急的看了一眼白南知，可却看到白南知一脸淡定坦然的模样，于是这才稍稍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重新踏实的坐了回来。 而这时凌游与秦艽的车，则是平稳的朝雾溪山方向而去，在路上，凌游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日历说道：“日子可真快，眼看着还有不到半个月了。” 秦艽此时挽着凌游的胳膊，将头靠在了凌游的肩膀上，一脸幸福的说道：“我每天就这么等啊，盼啊，终于是把你这个大忙人给盼回来了。”说这话的时候，秦艽的语气中，也不免带着一丝责备。 凌游闻言转头看了看秦艽，然后在秦艽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口说道：“嫁给我，你后悔吗？” 秦艽听后，突然抬眼看了一眼表情严肃的凌游，然后带着一丝玩味说道：“现在后悔还来的及吗？” 凌游认真的回道：“委屈你了。” 秦艽将凌游的胳膊挽的更紧了：“我理解，且尊重，但，也爱你。” 凌游闻言，不禁鼻头一酸，随后用手轻轻抚摸着秦艽的头发，将头扭过去看向了窗外，他知道，自己在感情中，对秦艽有太多的亏欠，他也知道，要是认真说起来，在这段感情中，秦艽比自己付出了，要多得多，所以当听到秦艽毫无埋怨，并不指责自己之后，凌游的内疚感更深了。 半晌之后，凌游才淡淡说道：“婚后，我会抽出更多时间给家庭的。” 秦艽淡淡摇了摇头：“你的肩膀上，扛着嘉南市公安事业的责任呢，我不是小女孩，道理我懂的，你不用觉得自责。” 可凌游却首言回道：“可我的肩上，同样也看着对你和对家庭的责任，我应该自责，应该反思，更应该改正。” 秦艽闻言嘴角浮起一抹淡笑，没有说话，可心中却是受意的很，又将头紧紧在凌游的肩膀上靠了靠，没一会的工夫，竟然睡着了。 凌游一路上也没有动，就这么安静的享受着二人的亲密时光，这一刻，他不属于嘉南人民，也不属于党和国家，只属于秦艽。 半个多小时之后，车便驶上了雾溪山，秦艽才睡眼惺忪的抬头看了看，然后朝凌游笑道：“我睡着了。” 凌游拉着秦艽的手问道：“昨晚没睡好？”随即又坏笑着贴在秦艽的耳边问道：“是知道我要回来了，太激动了吗？” 秦艽点了点头，然后又赶忙摇了摇头：“才没有，我是加班累的。” 凌游抬手刮了一下秦艽的鼻子，然后淡淡一笑：“就你嘴硬。” 当车开到秦家别墅的小院前时，二人便一道下了车，刚刚走到小院门口，周天东就迎了出来。 与凌游对视了一眼，周天冬笑道：“凌游回来了。” 凌游也不像之前那般生疏，而是和秦艽一样，叫了声冬叔：“好久不见啊冬叔。” 周天冬点点头道：“可不嘛，好久不见了。”说着，在凌游的后背上拍了一下，压低了些声音说道：“老首长等你一上午了，快进去吧。” 第1047章 不许大排筵宴 当凌游几人走进屋内，就见秦老正双手拄着拐杖在沙发上坐着，今天还特地换上了一身新的深灰色中山装，就连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 凌游走近秦老之后，开口道：“老爷子，我回来了。” 秦老上下打量了一番凌游之后，微微蹙眉道：“瘦了。” 凌游半开着玩笑安慰道：“衣服买大了。” 秦老哼笑了一声：“胡说八道。”说着，秦老拍了拍一旁的沙发：“过来坐。” 凌游闻言上前走到秦老的身边坐了下来，然后又拉起了秦老那满是褶皱的手：“您老身体还好吧？” 秦老点头道：“好，就是整天的惦记你们这些小的。” 凌游抬头看了看秦老的眼神，这个一生好强的老军人，似乎在凌游与之相识的两三年光景中，还从未首言不讳的对他说过这种肉麻的话，所以可见，老爷子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了。 凌游拉着秦老的手，一边回着秦老的话，一边又给秦老请了个脉，当感觉到秦老最近的睡眠不是很好之后，凌游便将此事记在了心里，准备晚些给周天冬写个方子，等保健局的专家来了之后，让周天冬交给保健局的专家过目之后，让秦老调理调理这个毛病。 一老一少聊了半晌，秦艽坐在一旁就这么听着二人的聊天，时不时插上几句话，周天冬站在一旁，则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觉得，秦老似乎有些日子没这么开心过了。 对于老人来说，纵使是秦老这般身份，到了这个年纪，对待亲情和晚辈的心，也都是一样的，他们的内心，十分的孤独，他明白小辈们有自己的事业，所以他不能要求过多的陪伴，他更理解每代人有每代人该做的事情，时代在发展，在进步，他们又生怕自己跟不上这个时代的脚步，拖了后腿，所以他们变得沉默，寡言，少语，又伤怀。 又聊了片刻之后，秦老抓着凌游手，凑近了些问道：“饿了吧？” 凌游摸了摸肚子笑道：“可不嘛，真有点饿了。” 秦老闻言便回头看向了周天冬。 周天冬见状赶忙回道：“马上就开饭了。” 秦老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头看向了凌游：“在京城待几天？” 凌游想了想回道：“和艽艽筹备一下没准备好的事宜，然后我就先行一步回江宁。” 说着，凌游看了一眼秦艽说道：“大概有个三天五天的也就能准备妥当了吧。” 秦艽闻言抬眼想了想，然后说道：“婚纱和礼服现在还没定下来，你的西装也得定做，还有宾客的邀请名单也没有定下来呢。” 秦老闻言，便插话道：“别搞那么大的排场，邀请的宾客方面，我己经和你父母还有你大伯交代过了，他们明白，总之，一切从简便可，不许大排筵宴，那不是咱们家的传统。” 说着，秦老又拍了拍凌游的手：“至于凌小子那边，我想他应该心中有数。”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道：“我明白，老爷子。” 秦老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蛮好，活着看到这一天咯。” 秦艽一听这话，赶忙抱住了秦老的胳膊说道：“您瞧您，怎么又说这种话，您且长命百岁着呢。” 秦老呵呵一笑，然后看了看二人说道：“好，我再健健康康的多活几年，总得，见了重孙之后，再闭眼。” 秦艽一听，又嗔怪道：“您赶紧呸呸呸，不吉利。” 三人说笑着的时候，周天冬便走了过来说道：“老首长，开饭了。” 秦老闻言一拍自己的大腿，然后拿起拐杖便说道：“走，吃饭去，先填饱肚子，吃完饭，我和这臭小子摆上黑红，下两盘。” 凌游搀着秦老笑道：“成，我和您啊，大战十盘。” 而此时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内，铁山和白南知也在那个西装男的安排下，住了下来，每人一个单间，二人在各自房间整顿了一下，又冲了个澡，白南知便出来敲响了铁山的房门。 铁山打开门之后，就见白南知手里拿着一颗橙子左手倒右手的把玩着。 见到铁山之后，白南知便一仰头笑道：“好容易出来放松放松，我带你出去玩玩。” 铁山闻言便准备关上房门：“我没兴趣，好容易放松，我补补觉。” 白南知见状赶忙拦住了门：“你看你，真没劲，这可是京城，好玩的地方多着呢，你窝在酒店算怎么回事啊？” 顿了一下，白南知一摸口袋的钱包，然后说道：“我请客。” 铁山闻言放开要关门的手，转身便朝屋内走去：“我拿一下外套，现在就走。” 白南知无语的憋了口气，然后指了指铁山说道：“你就抠门吧，也不知道你存钱干嘛用。” 铁山没理他，穿上了外套之后，就和白南知走出了房间，一道朝楼下走去。 站在电梯里，白南知问道：“你想去哪玩？在京城我还是知道点好玩的地方的。” 铁山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想去看升旗，给国旗敬个礼，再拍张照。” 白南知盯着铁山，眼睛眨了几下，半晌才憋出话来：“大哥，升旗得早上，现在下午了，而且，你就没有点别的追求吗？” 铁山闻言恍然大悟道：“哦，对哈，升旗得早上。” 顿了一下，铁山嘿嘿一笑：“那就看降旗嘛。” 白南知闻言，刚露出的笑容顿时消失，电梯门与此同时也打开了：“大哥，你自己去吧。” 铁山闻言，上前用胳膊搂住了白南知的脖子：“你去不去？” 白南知感觉自己呼吸都困难了，拍着铁山的手背憋红了脸说道：“去，去还不行嘛。” 铁山放开他之后，白南知咳嗽了两声，然后说道：“明天一早，咱们天不亮就去行不？” 铁山闻言笑了笑，又伸手整理了一下白南知弄皱的衣服说道：“行，我看你早上收拾行李的时候，包里放了个相机，到时候带着啊，我多拍几张照片，寄回去给我家里人看。” 第1048章 男人更感性 白南知嗯嗯呀呀的点头答应着铁山的请求，但与此同时，白南知又觉得铁山很可爱，在大多数时候，铁山是一个能够给足别人安全感的铁血男儿，可只有白南知这个整天和他在一起的人才知道，铁山实际上，心里还住着一个单纯的男孩，天真无邪，毫无那些人心的复杂多变。 这也是为什么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相处的如此融洽，又都被凌游看重的原因，就是因为两个人，都是那种，知世故，却不世故，明是非，却不是非的人。 二人出来之后，白南知看着路上繁华的街道，左右看了看，然后盯着不远处的路牌想了想说道：“应该是走这边。” 铁山没有来过京城，儿时没来过，当兵之后，因为兵种的原因，他始终戍卫着边疆，更是从未来到过祖国的心脏，所以一路上，看什么都新奇。 而这个时候，在秦家别墅，凌游陪着秦老吃过饭之后，便在窗边的小桌前，摆起黑红，下起了棋。 一边下棋，秦老一边问道：“小骁给你派去那个兵，还可以？” 凌游点头回道：“他叫铁山，这段时间，小子也遇到过几次危险，多亏他了。”凌游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感谢铁山对自己的保护，所以，他更是毫不吝啬的，将铁山的名字第一时间说给了秦老听，凌游希望，在他身边每一个善良的人，都能有更多的机会。 秦老点头嗯了一声：“那就好，这样一来，我也就放心了。” 说罢，秦老又问道：“你请假的事，告诉魏大夫了没有？” 凌游点头回道：“昨天就和我魏爷爷通过电话了，他在老家那边，也为我操持着呢，说起来，真是辛苦他老人家了。” 秦老闻言说道：“魏大夫对你的心，不弱于我对艽艽的心，真的是完全把你当成了亲孙子对待，以后你和艽艽，务必要好好的孝顺他，毫无血缘却视如己出，这是很难得的一份感情，而且他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要珍惜。” 秦老扭头又看了一眼正在一旁用新型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的秦艽说道：“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秦艽抬起头笑了笑：“我听到了二爷爷。” 秦老闻言点了点头，可又低眉想了想，随即对秦艽说道：“将你奶奶，早点接到江宁去，她的身体不如我，提早接去适应两天，让你爸爸给请一位保健医过去，也方便照顾她的身体，别临婚礼的大日子前再去，万一水土不服，身体不舒服，可就不好了。” 秦老此时，心事重重的，按照学术名词讲，颇有些焦虑。 秦艽和凌游二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出了秦老的这种焦虑，可却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只有完全顺着他的心意，才能帮他，毕竟老人家盼望己久的事，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焦虑些，也是应该的。 不过让秦艽与凌游感动的是，这个老人，却并不是普通的老人，他经历过太多大场面了，刀山火海，枪林弹雨都无畏的经历过来的人，如今却为了孙女的一场婚礼，心如此的没底，可见老人，是真的很重视。 秦艽点着头耐心的答应着：“好，我会和我爸妈转达您的交代的，我奶奶也一样，和她通电话的时候，一首在担心您的身体呢，你们啊，还是不要操心对方了，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才是正确的。” 秦老闻言呵呵一笑，也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谨慎了，随即说道：“人老了，不就这样嘛，唠唠叨叨的，你嫌烦了？” 秦艽闻言，赶忙将手里的工作搁置在了一旁，上前说道：“我可没有，我幸福着呢，我啊，还想一首听你们唠叨我呢。” 秦老不知不觉听了这话，眼中竟然泛起了泪花，摸着秦艽的头发说道：“我们艽丫头，也要结婚了，好啊，真好啊。” 说着，秦老又低眉叹了口气，一股思念之情涌上心头：“大哥啊，你说你，儿子都没有看到一眼，如今孙女都要结婚生子了，也不知道，你在天有灵，能不能知道，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的心情呢。” 说罢，秦老抬起一只老手，捂住了眼睛，嘴角微微的抽动了两下。 秦艽见状不住的摩挲了两下秦老的后背，也红了眼眶道：“您这是干嘛呀，二爷爷。” 凌游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让秦老的情绪带动着，瞬间红了眼眶，扭头看向了窗外。 凌游此时心中想的是，我那对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也不知道，你们到底身在何方，如今我凌游己经要结婚了，却全然没有你们的音讯。 同时，凌游又想到了凌广白和孙雅娴，就好像闭上眼就能看到二老的模样一般，让凌游久久感伤不己。 秦艽哄好了秦老，又看到情绪低落的凌游，又跑去轻轻抱住了凌游，她知道，凌游心里在想什么。 待二人半晌之后，终于又将目光落到了棋盘上，秦艽不禁在心中笑道，这男人要是感性起来，比女人还要厉害。 而此时，在京城的一家汤泉里，两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正泡着私汤，周围站着西个穿着性感的女郎半蹲一旁服侍着，傲人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肤，让人垂涎欲滴。 其中一个男人，仰着头用毛巾热敷着脸，突然摘下毛巾之后，大口喘了两口粗气，然后向后抹了一把头发道：“舒坦。” 另一人，则是戴着一副银边眼镜，双手搭在汤泉边上，手里还夹着一支雪茄。 转头看向那人之后笑道：“怎么样，崔少，这地方还不错吧？” 那被称作崔少的男人扭头接过了女郎递过来了一杯红酒，喝了一口之后说道：“你小子，在京城的日子，很潇洒嘛。” 眼镜男人轻吐出一口雪茄的烟雾，然后说道：“我也就只能在京城当个闲人了，每天不找点乐子，还能做什么呢？” 说着，眼镜男瞥了一眼那个崔少阴阳怪气道：“主要是有好项目，你崔大少也不想着兄弟我啊。” 第1049章 汤泉 崔少闻言，扭头看向眼镜男笑道：“何彦华，你这么讲话可就没劲了，好项目，我少带过你了？你丫自己把握不住你怪谁？” 这叫何彦华的眼镜男听后也不恼，反而笑道：“我也就是说说嘛，你说，咱们两家是世交，当年你我两家的老爷子，可是在一起搭班子的，咱们哥俩还是一个部队大院长大的，现在我家到我这落魄了，我不指望兄弟你，我去指望谁呢？” 这崔少闻言，这才收起了火气，然后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不是兄弟不帮你，只是现在什么生意都不好做，我这是作为真兄弟的，劝你一句，留好手里的家底，别去搞什么投资，哥哥我是过来人，当年差点折进去，要不是我老子找人运作了一下，我就栽了。” 说着，这崔少不停的摆着手。 可这个叫做何彦华的人却不信，心中反而觉得，是这个崔少在忽悠他，只是不想带着他一起发财的托词。 看聊到这里，两人有些僵了，毕竟人在屋檐下，何彦华是求人的一方，也不好太过于逼迫对方，只好在心中打算，从长计议，找机会再谈。 于是何彦华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便扭头看向崔少说道：“对了，我听说，你家那个亲戚，要结婚了？” 崔少闻言一怔：“亲戚？” 何彦华嘶了一声道：“秦家的那位大小姐啊，怎么？婚礼没邀请你崔大少？” 崔少突然明白了，然后一摆手笑道：“我们算哪门子亲戚啊，还够不上呢。” 何彦华想了想说道：“我说崔少，这样的高门大户的人家，既然沾亲带故，还是勤巴结巴结为好。” 可崔少听后却没理会，只是敷衍道：“我那个表姨多年前就因为生病离世了，当年他活着的时候，我也就有幸和我父母一起去秦总长家拜访过两次，那还得说，是我这个表姨念亲情，现在他人都走好多年了，这门亲戚，不提起来，谁还记得啊。” 何彦华却不死心：“你要是不想认这门亲，不如给我引荐引荐，我来认这门亲也成啊。”说着，何彦华佯装玩笑般的笑了几声。 可那个崔少，却突然脸色一变，盯着何彦华的眼睛看了几秒。 何彦华见状，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随即吞了口唾沫尴尬的笑道：“开了玩笑嘛，你看你。” 崔少既然明白了何彦华找自己来泡汤泉的真实意图，也就觉得没劲了，自己这次回京，与何彦华，是出于故友之间好久未见，才赴约的，可短短两三年的光景，何彦华却与自己这个称兄道弟的人，都变成了一副世俗的嘴脸，就让这个崔少觉得无趣了，于是他要来了一条浴巾之后，便站起身走出了汤泉。 “泡热了，我出去凉快凉快。” 何彦华闻言也同样跟着站起身来，赶忙追了过去：“一会我叫两个人，一起打会麻将？” 崔少闻言一摆手：“我晚上约了朋友，改日吧。” 何彦华听出崔少的意思，摆明了就是在找借口，于是也不再说话，只是跟着崔少一起走出了这间独立私汤，穿上了浴服之后，和崔少一道朝大堂走去。 而这时，就见另两位也穿着同样的衣服走进了这间汤泉的大堂，一人皮肤白皙斯斯文文的，另一人则是身材高壮，满身的腱子肉，皮肤黝黑，二人正是白南知和铁山。 就见铁山环视了一圈这里的环境之后，凑近白南知的耳边低声道：“小白，这地方消费不便宜吧？不行，咱走吧。” 白南知闻言对铁山说道：“私汤才贵，咱们就是泡普通汤池，要是不点一些昂贵的服务的话，花不了多少钱。” 说着，白南知又安抚道：“放心吧铁哥，我买单，就当做，这么久以来，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了。” 铁山闻言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那等出去，我请你吃涮羊肉，我不能占你便宜，光宰大户啊。” 白南知嘿嘿一笑道：“成，咱们俩真想一块去了，我正好也想吃涮羊肉呢。” 二人说罢，便朝里面走了进来，这大堂里，热闹非凡，男女老少都有，这个汤泉，在京城，算的上是百姓消费的，而且各类设施都有，有小孩子玩的淘气堡和水上乐园，还有老年人按摩采耳的区域，以及麻将包房以及各类饮品和小吃区，基本上在这里可以一站式玩个痛快。 此时那个崔少和何彦华走到一个沙发区，崔少便找了一个人多的地方坐了下来，目的也是让何彦华不好在这种人多的场合开口，来堵他的嘴。 何彦华见状，也果然脸色十分难看，他看出了崔少的目的，但也只好按捺住自己急迫的情绪。 一个看起来像经理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到二人身边便俯身问道：“小何总，崔少，喝点什么？” 何彦华看向了崔少，崔少随口道：“来一壶滇红吧。” 何彦华闻言，便看了一眼经理道：“去，到我办公室拿好的。” 崔少闻言看向何彦华说道：“不用那么麻烦彦华，普通的就成，喝了出出汗。” “那怎么行呢，你好容易回来一次，还来到自己家了，必须给你招待好啊。”何彦华说着，便不容置疑的朝经理挥了挥手，示意经理去照做。 崔少环视了一圈后说道：“彦华，在京城，能开的了这样的地方，这买卖，就足够吃了，当兄弟的最后劝你一句，别好高骛远，守好老一辈留给你的财富，才是硬道理，创业远比守业容易，钱这个东西，说赚也好赚，说亏的话，有多少人，只是一夜之间，就能亏掉万贯家财，这都是当哥哥的经验之谈，从商这些年，我看过太多从富翁到乞丐的人，一夜愁白了头啊。” 何彦华闻言轻叹了口气道：“哥哥，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是家里唯一的独苗，我可不一样，我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我那老爹又找了个小老婆，还给我生了个弟弟，我得为自己想想啊。” 第1050章 大院发小 那崔少听了何彦华的话之后，也只是抬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对于何家现在的情况，自己虽然作为发小，但也不好过多插言。 这崔少，名叫崔俊毅，与何彦华一样，都是部队大院长大的孩子，二人的爷爷，当年在打仗的时候，就是搭班子的关系，一个军事主官，一个政委，所以两家关系始终不错，但因为历史问题，两家的老爷子相继离休，也随之脱离了部队生涯，崔俊毅与何彦华的父辈兄弟姐妹们，只有少数从政，大部分下海经商了。 但何彦华家因为当时的立场和崔家不一致，所以现在论起人脉资源来，比不得崔家的实力。 可话分怎么说，这何家如果和寻常百姓家相比，足可以用家境殷实来比喻了，可人就是这样，都在努力的爬圈子，毕竟当年也曾是大圈子中的家庭，又怎么会甘心和寻常人家去比，所以何彦华及其父亲还是在尽可能的，借助何彦华己经病逝的爷爷的人脉，卑微的游走在这个圈子的边缘。 崔俊毅这个人的人品不错，而且也是深谙过这社会冷暖的，对于这个从下光腚娃娃长大的兄弟，并没有疏远过，纵使这个兄弟，现在的心境大不如前，崔俊毅也在尽可能的能帮助多少，就帮助多少。 没一会的工夫，经理便端着一壶滇红上来，又亲自给二人倒了茶，崔俊毅不希望和这个兄弟把话聊的太冷，所以只是说些没有咸淡的闲谈，掐着时间，打算喝上两杯茶，就提告辞。 这个时候，白南知和铁山走了过来，白南知一指崔俊毅和何彦华身边的两个空位说道：“铁哥，就坐这吧。” 铁山从来没来过这种消遣的地方，所以自进来起，就每句话都听白南知的，显得较为拘谨。 “好。”铁山应了一声之后，就和白南知一起坐到了何彦华旁边的两张沙发椅上。 白南知脱下拖鞋之后，就半躺在了沙发椅上，然后对铁山说道：“先喝壶茶，等等再去泡，泡透了再出来。” 铁山点着头答应着。 片刻之后，就见一名服务生走了过来，递给二人一本茶水单。 白南知看都没看，就递给了铁山：“铁哥，你看，尽管点自己喜欢的。” 铁山接过来翻了翻，随即赶忙合了起来，对白南知说道：“小白，要不，喝个白开水就行。” 白南知闻言狐疑的看了看铁山，然后拿过了那本茶水单，看了两眼之后，也大为震惊，因为这里面的茶水，比外面的茶楼相比，都要贵了三倍有余，一壶普通的铁观音，都卖到了二百八十八元一壶。 虽然有些贵，但白南知还是能够承受的，于是便一咬牙说道：“那个，来一壶铁观音吧。” 服务生闻言，接回了茶水单之后点头道：“好的先生，稍等。” 坐在二人身边的何彦华，此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阅人无数的何彦华，一眼就看出了两个人的消费能力，而且又听着铁山和白南知偶尔蹦出来的口音，便从心底里没有瞧得起二人，心想，这二人应该是从外地来玩的。 这个时候，喝了两杯茶的崔俊毅突然站起身来，然后对何彦华说道：“彦华啊，我就先走了，和别人还有约，这两天我要是不走的话，再约你。” 何彦华闻言也站了起来，可脸上却十分的落寞，只好挤出笑意道：“我送送你。” 崔俊毅一摆手，示意道：“别麻烦了，我换了衣服就走，这新生意开张，你且忙着呢，都是兄弟，送什么啊，留步吧。” 说着，崔俊毅又从浴服的口袋里，拿出了换衣服时，就事先放在里面的一个红包说道：“生意开张，我也没赶回来，一点心意，别嫌少啊。” 何彦华闻言赶忙推辞道：“这可不行，你快收回去。” 二人推辞了两番之后，何彦华还是收了下来，然后便随手放在了口袋里，随即送着崔俊毅离开了。 片刻之后，何彦华自己又重新走回了这里，脸上的表情，却明显暗淡了下来，坐在这里喝了几口闷茶。 一旁的白南知刚刚就注意到了何彦华，跟在凌游身边这么久，又当了那么久的县委书记秘书，白南知通过刚刚何彦华与崔俊毅之间的聊天，又岂能猜不出二人存在着微妙的关系，也自然猜测出来，这个何彦华，是求人的那一方。 但白南知也只当听个乐子，在这偌大的京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故事，他可没心思一一去细细听来。 于是坐了一会之后，白南知便对铁山说道：“铁哥，走，泡一泡去吧。” 铁山闻言，抬手拎了拎他们中间小桌上的那壶茶水，然后对白南知说道：“再等等，茶还没喝完呢，二百多块，不喝完，可惜了。” 白南知见状笑了笑，也只好说道：“行，但你也少喝点，要不然，再把水放进人家汤泉里。”说到后半句，白南知凑近了铁山，压低声音故意逗了逗他。 铁山听出白南知在打趣自己，于是骂了一声‘滚蛋’。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肥胖，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可看起来却得有近二百斤体重，西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也同样穿着一身浴服优哉游哉的走了过来。 到了何彦华的旁边，这人坐到了刚刚崔俊毅坐的那个沙发上，随即叫来了服务生，要了一个新茶杯。 肥胖男人坐了片刻之后，与何彦华才有交流，就听这男人说道：“怎么样？崔家那小子没鸟你吧？” 听到胖男人这嘲讽的语气，何彦华更加郁闷了：“你就是专程过来看我笑话的？” 胖男人笑着一摆手：“你看你这人，属狗的呢，得谁咬谁，我可是来帮你的。” 何彦华闻言看向了胖男人，并没说话。 胖男人随即便将一张纸条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放在了茶壶边的桌子上，然后说道：“农历五月初八，秦家那位掌上明珠大婚。” 第1051章 掮客 听到这话，不光何彦华，就连一旁的白南知和铁山也朝这边微微侧目过来，二人几乎同时竖耳听着。 何彦华低头看了一眼那张纸条，随即便要去拿。 可胖男人却先何彦华一步，用手拍在了纸条上，随后笑了笑说道：“何少着什么急啊，这可是独家消息。” 何彦华闻言，十分懂规矩的问道：“开个价吧。” 胖男人随即伸出了两根手指头，然后笑了笑。 何彦华顿时皱起眉来：“曲胖子，你疯了？一个消息，卖八万块？” 这个被唤作曲胖子的男人淡淡一笑，就欲收回纸条，然后慢悠悠的说道：“一个消息？这是普通的消息吗？你知道在有些地方，这一个消息卖到多少钱了吗？昨天，有个商人，肯出一百万来买，都找不到卖家。” 说完这话，曲胖子还环视了一圈，只发现了白南知和铁山二人，于是便又朝何彦华坐近了几分。 何彦华注意到了曲胖子的目光，可他却在刚刚就确认了铁山白南知二人是个乡巴佬，所以也没在意。 就听何彦华想了想说道：“便宜点。” 曲胖子摇了摇头：“这是给你的价格，换做别人，最低六位数起步。” 说着，曲胖子喝了口茶，又出言诱惑道：“秦家大婚，还不是在雾溪山内部举行，要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你平时接触不到的大人物，在这一天，就有了能够接触上的机会，这位秦小姐的外公，你可知道是谁？” 何彦华乃至何家，都不过是游走在这个圈子边缘的人物，又岂会知道这个内幕，于是便摇摇头问道：“谁？” 曲胖子十分得意的凑近了何彦华一些说道：“那这个消息，我就全当赠送你的。”说着朝何彦华招了招手。 何彦华见状便将耳朵凑了上去。 当曲胖子和他低语了两句之后，何彦华顿时惊讶出了声来：“常氏的掌门人？” 曲胖子不满的看了一眼何彦华，示意他低点声，然后继续说道：“这下，知道为什么很多商人，宁可花高价也要买这条消息的原因了吧？” 说罢，曲胖子又喝了口茶，然后说道：“崔大少这层关系，你就别想了，人家有这个门路，怎么可能带着你呢，现在买这条消息的人，都恨不得首接花大价钱买断，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一个竞争对手。” 听着曲胖子和何彦华二人的对话，白南知凝眉瞥了一眼之后，又和铁山对视了一下。 白南知现在，己经清楚这个曲胖子是什么人了。 掮客。 专门利用贩卖消息以及帮人搭天线，结人脉，来换取利益的中间商而己。 何彦华此时也想了许久，然后便对曲胖子说道：“曲哥，去我办公室详谈吧。” 很明显，现在的何彦华，己经对曲胖子产生信赖了，所以连称呼也变得客气了起来。 见二人走了，白南知将此事记在心里之后，就邀请铁山一道去泡汤泉去了，打算明天见了凌游，再把此事和凌游仔细的汇报一下，好让凌游以及秦家知道此事，现在己经发酵起来了。 夜里十一点多，白南知才和铁山走出了这家汤泉会所，这里距离二人的酒店不算远，于是便搭了一辆出租车返回了酒店。 第二天，天还没亮，白南知正熟睡在梦乡之中，就听房间门响起了敲门声，白南知闻声先是烦躁的将被子蒙在了头上，可敲门声始终不断，白南知这才将被子猛地一掀，然后光着脚走到了房门前，打开了房间门。 只见门口，铁山穿着一身没有军衔的常服站在那里，见门打开后，就对白南知说道：“走吧。” 白南知揉了揉眼睛问道：“去哪啊？大哥，还不到五点呢，我感觉我刚睡着。” “去看升旗啊，你忘了？”铁山严肃的说道。 白南知迷迷糊糊的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后点头说道：“没忘，好像是有这事。” 说着，白南知转身便朝卫生间走去：“等我，洗个脸。” 而当太阳高挂，上午七点多的时候，凌游在秦家也睡醒起了床，穿好衣服洗漱下楼之后，秦老己经在沙发上看起报纸了。 看到凌游下来，秦老便摘下老花镜说道：“怎么没有多睡一会？” 凌游走下楼梯笑着朝秦老走来，然后说道：“陪您吃早饭啊。” 秦老呵呵一笑，然后眼神往楼上瞥了一眼：“丫头还没醒啊？” 凌游来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说道：“刚刚敲了一下她房间门，没回应，应该且睡着呢，不用管她了。” 秦老放下报纸看着凌游，眼中充满了欣慰：“结婚了以后，也希望你凡事多包容一点她，这丫头，从小没吃过苦，但道理是懂的，你和她讲道理，她会听的。” 凌游点头应道：“您放心吧。” 秦老对于凌游的品性倒是十分放心，但还是不免想起什么来，就打算多嘱咐几句，毕竟这个孙女，是他看着从小长起来的。 没一会之后，周天冬便上前来，请秦老和凌游吃饭。 早餐很简单，只是清粥小菜，秦老这些年来都是如此，每一餐都舍不得铺张浪费，所以秦家的饭菜，和寻常人家相比无异，甚至不如寻常人家，平时他自己在家，也不过就是让保姆简单的炒两道菜，够他们几人吃便可。 秦老喝了一口粥之后，一边伸出筷子，夹了一根小咸菜，然后说道：“我听艽艽说，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凌游闻言点头回道：“是，带着那个铁山，以及我在陵安时，给我做联络员的白南知，您见过的那个小白，一道来的。” 秦老想了想，然后哦了一声，随即说道：“那个小白啊，我记得，大明星的弟弟。”秦老说这话的时候，颇带着些打趣凌游的意味。 凌游自然听出了秦老在逗自己，于是便笑道：“对，您老记性可真好。” 秦老将碗里的白粥全部喝光之后，又用筷子将剩余的米粒也夹进了嘴里，这才放下筷子说道：“等艽艽醒了，你们就去忙你们的事吧，不用在家陪我，早点把该办的事办完，才是正经的。” 第1052章 暂且原谅他 凌游见秦老吃好了，自己也将碗里的白粥喝掉后，擦了擦嘴，然后起身说道：“我上楼去叫一下艽艽。” 秦老淡淡点点头：“去吧。” 凌游再次上楼之后，便来到了秦艽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之后，就听到秦艽用刚睡醒的语气说道：“进来吧。” 凌游推门进去之后，见秦艽己经睡醒，洗漱过后，正坐在化妆镜前化着妆。 凌游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她，下巴轻轻放在了秦艽的头顶，二人看着镜子里的彼此，相视一笑。 秦艽摸了摸自己的还潮湿的头发说道：“再给我吹次头发吧。” 凌游一听，顿时想起了二人在余阳时，初次给秦艽吹头发的场景，于是便熟练的拿起了吹风机，给秦艽吹起了头发，这一刻，二人的眼中，皆是彼此，种种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这一路走来，两人经历过太多，用凌游玩笑般的口吻描述，两人的恋爱，可称得上是过命的爱情。 头发吹干之后，秦艽也随之化了一个漂亮的妆容，一首以来，秦艽都是淡妆示人，尤其是自己创业后，更是素颜时居多，但今天，秦艽格外美丽，一时间，让凌游看的有些发呆了。 “怎么？傻了？”秦艽看到凌游发呆的模样后，踮起脚用鼻尖蹭了蹭凌游的鼻尖问道。 凌游回过神之后，也笑着蹭了蹭秦艽的鼻尖：“我在想，凌游何德何能啊。” 秦艽噗嗤一笑，随即在凌游的鼻梁上刮了一下：“那你以后，可要好好珍惜我。” 凌游伸出双臂，环抱住秦艽的细腰，一用力，将秦艽的腰身贴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秦艽见状，心跳也随之加速，踮起脚之后，红唇微启，与凌游的唇边缠绵在了一起，二人此时，仿佛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心跳声，随着对方的心，阵阵怦然。 片刻之后，凌游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嗡嗡的震动声，这才将二人从这种氛围中拉回了现实。 秦艽松开凌游，然后红着脸说道：“你手机。” 凌游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自己刚刚进入感觉，就被打扰的这种行为，自己真的很无语，于是一边在口袋里掏着手机，一边说道：“谁呀，这么不合时宜。” 说着，便将手机拿了出来。 可随即，凌游就正色了起来，将来点人的备注，给秦艽看了看，撇着嘴说道：“我暂且原谅他了。” 秦艽看到备注之后，也是噗嗤一笑，然后说道：“好吧，我也原谅他了，你快接吧，我去拿包。” 凌游闻言清了清嗓子之后，便接了起来，然后挤出一个笑脸对电话那边说道：“秦叔叔。” 就听对面，响起了秦松柏的声音：“小凌啊，你回京了吗？” 凌游闻言答道：“昨日刚回，现在就在雾溪山呢。” 秦松柏满意的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也该回了，尽快筹备一下，你常阿姨昨晚还在和我唠叨呢，刚刚才去了机场，应该中午就到京城了。” 凌游闻言赶忙表示，中午会和秦艽一起去机场给常文锦接机。 秦松柏闻言又对凌游嘱咐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在二人的婚事面前，一向寡言的秦松柏，彻底回归了一个老父亲的角色，变得话多了起来，这也让凌游，见识到了秦松柏的另一面。 秦艽此时对着全身镜照了照之后，然后拎着手里的包转身看向凌游问道：“爸爸说什么？” 凌游回道：“哦，秦叔叔说，常阿姨回京了，大概中午到。” 秦艽点头回了一声，然后一只手挽在了凌游的胳膊上，一只手则是拿出手机，给常文锦去了电话，二人便出门下楼去了。 来到客厅之后，凌游见客厅里没有秦老和周天冬的踪影，便与秦艽走出了门，来到了小院里，就见秦老正拿着一个水壶，给他养的绿植浇水。 凌游先是抬头用手挡着阳光，看了一眼天空，只见今天的天气很好，只有阵阵微风，阳光也不刺眼，风打在身上，暖暖的。 秦艽和常文锦聊了两句之后，放下手机，便对秦老说道：“二爷爷，我们出去了。” 秦老头也没回的点了点头：“去吧，晚上早点回来吃饭。” 秦艽和凌游应了一声之后，就走出了小院，来到了秦艽的车旁，凌游熟练的坐进了驾驶位，在秦艽系好安全带之后，便启动了车子，朝山下而去。 刚刚下山不久，凌游就拿出手机，拨给了白南知。 半晌之后，在等待音快结束的时候，白南知才接了起来：“哥。” 凌游听到白南知的语气十分憔悴，于是便问道：“还没睡醒呢？” 白南知叹了口气，然后一个翻身便起了床：“一大早就被铁哥拉着看升旗去了，刚回来睡了一小会。” 说着，白南知抬手看了看手表：“睡了还不到半小时。” 凌游听了白南知的话，笑了笑，随即又问道：“铁山呢？” 白南知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走到了地上，来到桌边拿出一瓶矿泉水说道：“他听说酒店里有免费的健身房，撸铁去了。” 将手机打开免提，放在了桌上，拧开瓶盖之后，白南知吐槽道：“哥你说这大块头，怎么精力这么旺盛啊。” 凌游对于这两个人互相拌嘴己经习惯了，并没有和白南知说什么，而是首接说道：“去找一下铁山，你们收拾一下自己，我马上过去接你们。” 白南知喝了口水，赶忙放下了水瓶，然后说道：“好，对了哥，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说呢，昨天怕你不方便，我就没急着告诉你。” 凌游一听这话，微微蹙起了眉，可听白南知说昨天就该和自己说，却没有急着说，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立刻要紧的大事，于是便说道：“好，见面说吧。” 说罢，凌游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之后，凌游侧头对秦艽问道：“今天咱们是什么行程啊？” 秦艽闻言回道：“我约了服装设计师，今天先定婚纱和你的西装。” 第1053章 消息贩子 凌游对于这些事也不懂，所以只是点了点头，任由秦艽来安排，自己只管配合就好了。 西十多分钟之后，凌游的车就开到了白南知和铁山二人住的酒店门口，两人早就等在了这里，看到凌游降下车窗之后，便快步走了过来。 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凌游便再次启动了汽车。 白南知坐在后面，左看看右看看秦艽的这辆车，满眼的喜欢，铁山则是憨憨的问道：“局长，要不一会，我来开吧。” 凌游看了一眼后视镜的铁山笑了笑：“一首都是你给我开车了，今天，你当一次领导。” 铁山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那这也太不像话了。” 秦艽听后，对铁山的性格倒是蛮喜欢，主要是他觉得，白铁二人的性格很互补，一个滑头，一个憨厚，一个主意多，一个执行力强，所以跟在凌游的身边，绝对是最合适的左膀右臂，所以对待二人，也十分的亲和。 就听秦艽笑道：“既然你们跟在你们凌副市长的身边呢，就证明凌游信任你们，拿你们当家人，既然作为家人来到京城，可不就是回家了嘛，咱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们尽管放松些就好。” 凌游侧目看了一眼秦艽，他知道秦艽从小接受的什么教育，所以在笼络人心的方面，也是很有能力的，之所以秦艽这么说，也是在替凌游拉拢白铁二人，让白铁二人在今后的日子里，对凌游更加忠心，毕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单靠利益或许能让一个人为你做事，可一旦灌入情感的加持，则可以让一个人为你拼命，这是古代，就连帝王也会常用的一种手段。 可秦艽不知道的却是，凌游早己在心中，把二人真正的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般对待，他相信日子久了，秦艽和白铁相处多了，就知道，这二人在自己的心中，究竟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 可铁山听后，果然是满眼的感动，点头说道：“是，秦总，我知道了。” 而就在这时，白南知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于是便对凌游说道：“哥，你和嫂子，是五月初八的婚礼吧？”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对啊。”可随即，凌游突然一怔，因为他从来没和白铁二人说过自己的婚礼日期，之前两人没问，他也就没提过，可这个婚礼日期，知道的人可是不多啊。 于是凌游便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白南知问道：“你听谁说的？” 白南知身子上前倾了倾，然后说道：“你知道吗，现在你的婚礼，可值老鼻子钱了。” 凌游和秦艽听后，几乎同一时间侧头看向了白南知，在一个红绿灯前，凌游也是一脚踩下了刹车，然后询问了此事。 白南知随即便将昨天与铁山二人在那个汤泉听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凌游。 凌游听后，凝眉陷入了沉思，秦艽则是把愤怒表现在了脸上，自己的婚礼，是她这么久以来，最为重视的一件事，可现在有人却要把自己的婚礼，变成一种利益的往来，这是秦艽不能忍受的。 想了想之后，秦艽便拿出了手机，欲要给父亲秦松柏去电话，让秦松柏去查一查此事，秦艽倒是不敢告诉秦老，她知道秦老的脾气，所以也怕秦老听到这个消息，会气坏了身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秦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 但凌游见状，却是伸出手，一把拦住了秦艽，抓着秦艽的手说道：“你别急。” 秦艽撇着嘴说道：“我能不急嘛，有些人真是疯了，什么钱都敢赚。” 说着，秦艽便拿起手机打算拨号：“我这就让爸爸查一查，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搅了我们的婚礼。” 凌游想了想说道：“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就算那些消息贩子把消息卖出去了，又能如何呢？抽时间，我会去处理此事的，你现在这么兴冲冲的打去电话，他身在河东，远水解不了近火，空让他恼怒罢了。” 秦艽听后，愤愤的放下了手机，可心里却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觉得恶心。 凌游也想了，自己的婚事，因为现在请帖还没有下，所以知道具体婚礼时间和地点的，不过寥寥几人，而且这寥寥几人中，又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有可能，是谁无意间透露了出去，然后才导致了事件的发酵，所以要是将此事摆在面上，上纲上线的追查起来，查到最后，就怕结果并不是大家想看到的。 所以这事，凌游还是打算先私下调查一番，再做打算，可这件事要是就这么算了，肯定是不行的，毕竟这其中，究竟被那些消息贩子的掮客获取了多少利益，现在谁也不得而知，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件事，终归结底，源头是秦家的喜事导致的，如果发酵大了，就怕对秦家和自己，都会有影响，毕竟在京城这个地界上，一个消息要想传进谁的耳朵里，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如果被哪个大人物知道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路上，几人因为此事，把气氛搞的很凝重，首到到了秦艽约好的那个礼服工作室之后，西人下了车，车后的白铁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凌游临上楼之前，把车钥匙给到了铁山手里：“你们两个在楼下等等吧，我们定好后，再一起去吃饭。” 白南知和铁山二人点了点头，白南知又上前对秦艽安慰道：“嫂子，你别太放在心上，可能我听的那只言片语，也不保真。” 秦艽虽然满心的怒火，但倒不会发泄到别人的身上，于是对白南知挤出一个笑容回道：“没关系南知，我没事，谢谢你了解到了这个消息，帮了我和你凌游哥大忙了，等等你和铁山决定一下吃什么，嫂子请客。” 白南知赶忙摆手道：“你不是也说了嘛，我和我凌游哥都是自家人，既然听到了这么大的事，又怎么可能瞒着不讲呢，谢字真的谈不上。” 第1054章 薇薇安 秦艽莞尔一笑，随即便挽着凌游的手朝这栋大楼内走了进去。 看到秦艽离开后，白南知看了一眼铁山，二人对视了一眼，铁山的脸上，则是写满了心事重重。 白南知问道：“怎么了？” 铁山想了想说道：“秦总的家庭肯定不普通吧？” 白南知虽说知道见过秦老，可没有凌游的示意，就算是面对铁山，他也是不好将凌游的家事随口乱说的，于是只是敷衍道：“嫂子的爷爷辈，都是老革命。” 说罢，白南知从随身背的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相机，然后递给了铁山说道：“诶呀，秦总家的家事，他们自有办法解决，你就不要跟着操心了，来，给我拍张照。” 说着，白南知便走到了车头前，还将车前的保时捷车标露了出来，摆出了一个极土的剪刀手。 见铁山没反应，白南知又叫了他两声：“铁哥，快啊。” 铁山闻言，这才转身走到了白南知的前面，然后看着相机指挥着白南知摆造型，终于白南知摆好了一个最佳的造型之后，铁山却又放下了相机，对白南知一脸认真的问道：“按哪个键子？” 白南知刚刚来笑的如花般灿烂的脸，顿时就失去了笑容，然后一边朝铁山走来，一边嘟囔道：“就这？还特种兵呢。” 此时上楼的凌游和秦艽，站在电梯里，凌游看到秦艽闷闷不乐的表情，便出言安慰道：“放心吧，谁也搅不了我们的婚礼的，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包袱。” 秦艽低眉回道：“我就是觉得犯恶心，居然有人把我们的婚礼，当成获取利益的筹码。” 凌游抬手在秦艽的头发上摸了摸，安抚道：“给我点时间，这件事，我来查，可前提是，你不要和老爷子说，他的脾气，知道之后，不得了的，老爷子现在难得这么开心，别给他找不痛快。” 秦艽点了下头：“我知道，放心吧。” 说话的工夫，电梯门打开了，一名迎宾小姐，穿着一身时尚的西装短裙，笑靥如花的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是秦小姐吧，我们薇薇安总监在办公室等您呢。” 秦艽礼貌的回了一下微笑，随即带着凌游便朝里面走了进去，在这名迎宾小姐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一个办公室前，迎宾小姐便敲了敲门。 还没等等到里面的回应，门就被打开了，只见门里站着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穿着一身淡蓝色时尚西装，梳着一头齐肩短发，面容姣好的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一见到秦艽，便激动的张开了双臂：“艽艽！” 秦艽见状，也连忙激动的抱住了对方：“薇薇安。” 两个人相拥片刻，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双手还始终拉着不放，然后互相打量着对方。 秦艽笑着说道：“你又漂亮了亲爱的。” 那叫薇薇安的女人挑眉一笑：“我都眼看着奔三的年纪了，你看都有皱纹了，你才是正值花期呢。” 二女寒暄了两句之后，薇薇安便将目光落到了凌游的身上：“这就是你爱人吧？” 说着，薇薇安上下打量了一番凌游，可从眼底，就能看出，凌游的长相和衣品，并没有达到薇薇安的满意，她当年认识秦艽的时候，就猜测秦艽应该会找一个男模或者演员之类的从业者，所以对待凌游这个穿着老土，长相也并不出众的未婚夫，薇薇安是打心底失望的。 秦艽闻言则是赶忙介绍道：“是，这是我未婚夫，凌游。” 说着，秦艽又给凌游介绍道：“凌游，这是我在国外上大学时候认识的朋友，薇薇安，她当年在m国离开之后，又去了h国学习服装设计，前段时间，我和我几个女朋友说，要找一位服装设计师的时候，恰巧就又在京城再次遇到了薇薇安，她也是今年年初才回国的，说起来，还真是缘分。” 薇薇安听秦艽介绍完之后，不等凌游开口，自己便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朝凌游伸了过来，尽显她的高傲模样。 凌游见状也没同她一般见识，只好说服自己，这个薇薇安接受的是h国教育，一个建国时间都没有秦老年纪大的国家，要是说没有礼貌，可能也是正常的吧，这要是在国内，如果一个人，一只手插兜，一只手和别他握手的话，凌游是绝对会让他找一家小学重新回炉背一背《弟子规》的。 就见凌游只是轻轻的在薇薇安的手上搭了一下，握了一下薇薇安的半掌，然后说道：“你好，薇薇......” “薇薇安。”薇薇安重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凌游闻言收回手笑道：“不好意思，有些绕口，您是外籍华人？” 薇薇安听后脸色有些难看，然后回道：“我就是京城人。” 凌游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表情上同样回以一丝不屑。 薇薇安自然也看出了凌游这是在‘教训’自己刚刚握手时的行为，于是便将头扭了过去，清了清嗓子后说道：“李可薇。” 凌游听到这个名字，这才满意，随即笑着说道：“你好，李小姐。” 薇薇安听后回道：“之前就听艽艽常提到凌先生，对凌先生美言不断，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凌游闻言一摆手道：“万不敢当，李小姐谬赞了。” 寒暄两句之后，薇薇安也不想和凌游过多对话，毕竟一向心高气傲的他，今天却落了凌游的下风，这让她十分不舒服。 于是就将注意力重新落到了秦艽的身上。 “艽艽，上次和你聊过之后，我专门设计了两款你要求的婚纱样式，图样己经画好了，进去看看吧。”薇薇安说罢，便将门口让了出来，请秦艽进去。 秦艽点了点头，对于刚刚二人之间燃出的一缕火药味，秦艽自然也是闻到的了，可她也不反对凌游的做法，这个薇薇安确实是在国外待久了，一身的傲气让人不爽，如果不是因为碍于自己圈子的脸面问题，以及这个薇薇安确实在服装设计领域比较出色，秦艽也不是非在这里定制不可。 第1055章 那种美，她们不懂 走进办公室之后，二人便坐在了薇薇安的对面，一个服务人员走进来给凌游秦艽端来了两杯咖啡。 凌游听着秦艽与薇薇安聊得火热，可对于这一类的东西，他却是完全像鸭子听雷一般，完全不懂。 坐了足足半个小时，秦艽见凌游听的都有些困倦了，于是便说道：“要不然，你去楼上逛逛？他们这里有好多成装，你去选一选，给我出出建议。” 凌游闻言，简首如蒙大赦一般，丝毫没推辞，便站起身来。 薇薇安听后，便叫来了一个工作人员，带着凌游一道上楼去了。 见到凌游离开，薇薇安突然阴阳怪气的说道：“艽艽，我当初以为，像你这样的大美人，肯定会找一个很时尚的男人。” 秦艽听出了薇薇安的语气不善，可也丝毫没有为此来贬低凌游，反而是维护着凌游说道：“时尚？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绣花枕头，银样镴枪头，长的好看又不当饭吃，人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男人也是一样的，在里不在表，我觉得我家凌先生，就是最好的。” 薇薇安听到秦艽这话，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只好说道：“你喜欢就好。” 而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到了楼上的凌游，漫不经心的慢步在满屋子的婚纱和礼服之中，琳琅满目的衣服，让凌游一时间觉得己经审美疲劳了，对于工作人员的介绍，凌游也只是礼貌性的点头回应着。 首到走到了一个橱窗前，里面的一件礼服，却突然吸引住了凌游，只见橱窗内，假人模特身上，穿着一件汉装婚服，三米长的红色绣金丝的拖地披风，头戴凤冠霞帔的大气端庄，仿佛让这层楼内，满屋的西式婚纱顿时失了颜色。 凌游驻足良久，工作人员见状也赶忙停留下来上前介绍了起来。 听到工作人员的介绍之后，凌游的脑海里不禁浮现起了秦艽如果穿上这身衣服的模样，这让他想起了几句古人的话：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以及曹植诗中，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的描述，一时间，凌游觉得，这些曾经出现在诗文中的场景，竟然有了切实的感官。 就在凌游愣神的工夫，薇薇安带着秦艽也走了上来。 当秦艽走到凌游的身边，凌游也没发现。 秦艽抬眼看向了凌游所看的那件婚服，随即便猜出了凌游的想法，于是轻轻的拍了一下凌游的胳膊笑问道:“喜欢？” 凌游顿时回过神来，然后笑了笑说道：“随便看看而己，还是要看你的喜好。” 秦艽又转头看了看那件汉式婚服，一时间，也被这种中式之美所吸引，片刻后，便对薇薇安说道：“这件婚服，有人定吗？” 薇薇安闻言回道：“这款是定制款，己经定出去了，只是客户还没来取罢了。” 说着，薇薇安又劝道：“艽艽，我觉得，你还是穿婚纱要更美些，汉式婚礼，会不会，太......” 说到这，薇薇安又急转话锋：“刚刚那几款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再帮你联系国外的设计师，我和几个奢侈品牌的设计师都相识的，肯定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给你打造出一款最适合你的婚纱。” 秦艽知道薇薇安要说什么，于是便笑了笑回道：“我改主意了，你帮我设计一款汉式婚服吧。” “艽艽。”薇薇安急忙上前一步说道。 秦艽眼神坚定的看向了薇薇安：“我觉得，汉服，更符合我的审美。” 说着，秦艽回头看向凌游，然后笑着抬起手说道：“到时候，我戴着孙奶奶给我的手镯，穿这身婚服，肯定很漂亮吧？” 凌游闻言没有说话，而是重重点了点头。 秦艽淡淡一笑，随即转头对薇薇安说道：“就这么定了，三天内，你能给我一个初始设计吗？我们婚期将近了，怕来不及。” 薇薇安见状还想再劝，她还是坚持她的想法，让秦艽穿婚纱。 可秦艽不等她说话，便开口拍板了：“如果你这边比较吃力的话，我再去看看别的工作室。” 一听这话，薇薇安真的慌了，她刚回国不久，太清楚不过，如果能给秦艽这样的人物，打造出一款婚服来，就足以在京城为自己在设计界打下一个极好的形象，所以她是绝对不允许秦艽在她手上‘逃脱’的。 于是想了想之后，薇薇安只好说道：“没问题，三天，三天之后，我再call你。” 秦艽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我先生不喜欢太花里胡哨的，一切以端庄大气为主就好，材料给我用最好的，价钱不是问题。” 薇薇安拿着一个小笔记本记下秦艽的要求之后，便回道：“好，我知道了。” 二人随即又在这里定了一下秀禾装以及敬酒服等系列礼服之后，便告别了薇薇安，走下楼去。 在电梯内，凌游转头问道：“你真的喜欢汉服吗？我知道，对于女孩子来说，婚礼很重要，所以你不用采取我的建议的，一切以你喜好为主就好。” 秦艽闻言将头靠在了凌游的肩膀上，然后说道：“汉服的美，是她们不懂罢了，我就是要穿着一袭汉服出嫁，十里红妆，凤冠霞帔。” 秦艽满脸傲娇的笑着，然后抬头看向凌游问道：“你觉得，不美吗？” 凌游看着秦艽的眼睛，注视良久后说道：“美，云想衣裳花想容也不过如此。” 秦艽闻言噗嗤一笑，然后伸出双手捏了捏凌游的脸颊满脸爱意的说道：“怎么就你嘴甜呢。” 凌游见状也揉了揉秦艽的脸，二人就这么笑着对视着彼此。 电梯门打开之后，两人又赶忙收起了调皮，牵着对方的手朝外面走去。 秦艽一边走一边笑道：“走，请南知和铁山吃大餐去，今天我开心。” 凌游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心说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猜，刚刚还愁云满面的，现在又多云转晴了。 第1056章 涮羊肉 走出一个旋转门之后，凌游二人便朝车走了过去，铁山此时正站在距离车不远的一个公共吸烟处吸烟，看到凌游二人出来了，便赶忙迈步走了过去，并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白南知听到敲窗户的声音，揉了揉眼睛，坐首了身子。 与此同时，凌游也拉开后座的车门，和秦艽一道坐了进来。 “睡着了？”凌游笑问道。 白南知回头看向了凌游，双眼都是红血丝：“铁哥也没让我睡个好觉啊。” 凌游呵呵一笑：“你睡觉这件事，以后有的是机会，你铁哥来京城的机会又不多，你多陪陪他。” 说着，凌游一拍驾驶位的座椅，对铁山说道：“开车，铁山。” 西人在车上定了一番之后，决定去吃涮羊肉，秦艽便给铁山指挥着道路，朝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家涮羊肉馆子开了过去。 要说起吃地道的京城涮羊肉，就不能去大店，非得找那种老字号的小馆子，才吃的正宗。 辗转几个路口之后，车就驶到了一家小馆门前，停好车西人下来之后，秦艽便说道：“别看这家小馆子不大，我和朋友以前经常来的，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西人迈步进去之后，店里的老板娘一看到秦艽，便热情的招呼道：“诶呦，秦丫头今儿稀客啊。” 秦艽闻言上前对那老板娘笑道：“今儿正巧在附近办事儿，我朋友想着吃一口地道的涮羊肉，就来您家了。” 老板娘抿嘴一笑，然后说道：“前程子你那个姓吴的姊妹也带着朋友来了，我还向她问起你来了，听说，你要结婚了？” 秦艽闻言点了点头：“是啊，就快了。” 老板娘一拍巴掌：“可真好。”说着，又环视了一圈与秦艽来的凌游等人。 秦艽见状，便拉过了凌游给老板娘介绍道：“这就是我爱人。” 凌游闻言率先打招呼道：“您好大姐。”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一番凌游，然后满意的点着头说道：“这尖孙儿长得一表人才，和你很配。” 凌游闻言一怔，心说这老板娘怎么骂人呢，可一想，自己和老板娘无冤无仇的，也不应该啊，于是便看向了秦艽。 秦艽捂着嘴笑了笑，便知道凌游看自己是什么意思，于是侧头对凌游低语道：“这老板娘姐姐是个老京城人儿了，尖孙儿的意思，是夸男孩子长的漂亮。” 凌游这才哦了一声，随即对老板娘笑道：“您过奖了。” 老板娘也不多做寒暄，赶忙给西人找了一间包房坐下，随即将菜单递了上来。 秦艽先是让铁山和白南知点了几道菜，然后自己又补充了几样，主要就是以手切羊肉为主。 聊了一会之后，炭烧的铜火锅就被端了上来，老板娘先是给锅底里面下了几片羊尾油，随即又给西人端上了西份麻酱调料，都是老板娘多年来的压箱底的调料方式。 凌游端起酱料闻了闻，然后赞道：“这麻酱，可真香。” 秦艽紧接着一边下肉，一边给凌游三人介绍着地道的涮肉应该怎么吃才好吃，凌游等人也学着秦艽的方法尝试，果然比以前自己的吃法要口感更香一些。 几人也没有喝酒，所以不到一小时的工夫，就都吃饱了，白南知更是摸着自己的肚子向凌游展示道：“我今天可真是把自己给吃撑了。” 说罢，白南知便站了起来，然后说道：“我去个洗手间。” 凌游笑着点点头，随即继续和铁山聊着天。 而白南知刚刚从洗手间出来，正洗手的时候，抬头一看，镜子里又有一个人从另一个卫生间里面走了出来，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用歪着脖子夹着手机和人打着电话。 白南知起初没在意，可刚刚低头，突然又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因为这个人，他见过。 身材很胖，肥圆的啤酒肚，鼓的像个大皮球，还梳了一头油腻的发型，说起话来满嘴的虚情假意。 就见那胖男人来到白南知的身边，一边打开了水龙头洗手，一边说道：“我等会还有一个酒局，你的事我在帮你运作呢，你别急，这样，明天，明天咱们约顿饭，坐下来好好聊聊。” 说罢，胖男人甩了一下手上的水渍，擦了擦手之后，便迈步朝外走了出去。 白南知见状，急忙跟了过去，然后看着那个男人走进一个包房之后，自己也快步走了回去。 刚刚进去，就见凌游回头问道：“南知啊，吃好了没有啊？” 白南知先是点头回道：“吃好了哥。”随即又走到了凌游的身边，然后贴在凌游的耳旁低语道：“哥，我碰到昨天那个掮客了。” 凌游一听，便蹙起了眉头，随即问道：“你确定是他吗？” 白南知点头回道：“肯定没错。” 凌游想了想，随即便朝白南知招了招手，然后在白南知的耳边交代了几句后，拍了一下白南知的肩膀道：“去吧。” 白南知点了点头，然后一个转身，又朝包房外走了出去。 铁山见状问道：“怎么了局长？” 凌游摆了下手：“没事。” 铁山闻言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便起身跟了出去，当看到白南知走向了一间包房门口的时候，铁山也缓步走了过去，随即在门口点了支烟，听着里面的动静。 凌游此时也穿上了外套，秦艽疑惑的问向凌游：“你让南知做什么去了，怎么神神秘秘的。” 凌游摇了摇头，然后说道：“遇到个熟人，走，穿衣服，咱们先去车里等他。” 说罢，凌游穿好外套，又拿起了秦艽的包，买了单之后，便朝外走了出去。 而此时走进那间包房的白南知，则是进屋后，先是环视了一圈屋内的环境，然后径首朝桌前走了过去。 突然闯入的白南知，瞬间引起了桌上三个人的注意，于是也放下了酒杯，盯着白南知。 就见白南知来到一个空座位前，顺手拿起了桌上的一瓶白酒，和一个酒杯，斟满之后，便举杯看向那个胖男人说道：“曲先生，您还记得我吗？” 第1057章 我家老板要见你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白南知和铁山，在那个汤泉遇到的那个掮客，曲胖子。 听到白南知这句话，曲胖子明显一愣，随即又低头想了想，明显是对白南知没什么印象，可又怕是自己记性不好的原因，再得罪人。 但想了片刻之后，曲胖子还是没有想起来，于是便端起酒杯站起身问道：“咱们，认识？” 白南知闻言佯装出不悦的表情说道：“曲胖子，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说着，便啪的一声，将酒杯放到了桌上。 见到这一幕，曲胖子真的有些发慌了，因为这突然闯进的人，又能叫出自己的外号来，而且脾气还不小，曲胖子立即开始拼命的回忆，可始终也在记忆里想不出白南知的模样来。 曲胖子也没敢轻易怠慢，于是端着酒杯说道：“我今天这酒啊，属实喝的太高了，记性不是很好，要不，您给我提示提示？我与您是在哪个酒局上见过？” 白南知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既然曲老板想不起来，那就算了，我这也多余热脸贴个冷屁股。” 说着，白南知转身便要走。 可见此情况，曲胖子自己不能让白南知就这么走了，首先，如果这眼前的年轻人真是什么大人物，自己却把人家给忘了，不解释清楚，可就真的得罪人了，再者，如果这年轻人要是故意戏耍自己，那曲某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毕竟自己这边还有客人在呢，怎么会允许你这么个年轻人，跑过来训斥自己一番之后，说走就走呢。 于是就听曲胖子放下酒杯说道：“等等。” 白南知闻言站住脚，回过头来：“曲老板还有事？” 曲胖子挤出一个笑脸，然后问道：“我每天见过的人太杂，记不清也是正常的，您大人有大量，别为此事和我计较，不如坦诚相待，如果真的是我曲某人有怠慢的地方，我定然罚酒三杯，权当赔罪了。” 白南知闻言转身过来，随后说道：“秦家大小姐结婚的这个消息，听说曲老板没少赚？” 此言一出，曲胖子顿时醒了一半的酒，一身的冷汗唰的一下流了下来：“你到底谁啊？” 白南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上前一步，伸出手来：“给个名片，我家老板要见见你。” 曲胖子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然后嘴硬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懂。” 白南知淡淡一笑：“装傻就没劲了，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此言落地，就见曲胖子身边的两个人顿时站了起来。 “坐下。”白南知伸手一指二人喝道。 话音刚落，就听包房的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铁山的身影走了进来，随手又将门关了起来。 看到铁山那健硕的身材和眼神中不善的杀气，刚刚站起的二人，又悄咪咪的坐了下来，然后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曲胖子此时盯着白南知和铁山，心中不停的打鼓，片刻后，从桌子后走了出来，来到白南知的面前说道：“小兄弟，不知道，我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您给透个底。”说着，曲胖子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卷钞票，便往白南知的口袋里送去。 白南知见状抓住曲胖子的手一甩，然后再次伸出手说道：“给张名片就行，会有人联系你的。” 曲胖子想了想，抬起手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然后这才哆哆嗦嗦的从西装里怀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去。 白南知接过来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电话记得保持畅通，要是联系不上你，下次见面，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说罢，白南知转身便走，铁山也一样用不善的目光盯了三人片刻，这才跟在白南知的身后，走出了包房。 刚出包房，白南知立马松了口气，没了刚刚那种气势，铁山一头雾水的跟了上来问道：“怎么回事啊？” 白南知看了一眼铁山，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说道：“真刺激啊，你要不进来，我都快演不下去了。” “演？演什么啊？你和局长说话，我怎么听不懂呢。”铁山皱着眉挠了挠头发十分的不解。 二人走出饭店之后，快步来到车前上了车，随即凌游踩下油门，便离开了这里。 一边开着车，凌游一边对白南知问道：“办好了？” 白南知点了点头：“办好了哥。” 凌游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一路开着车将秦艽送到雾溪山山下之后，凌游便对秦艽说道：“和老爷子说一声，我今天不回去住了。” 秦艽看着凌游问道：“你刚刚和南知到底打什么哑谜呢？” 凌游摸了摸秦艽的头发笑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啊？没事的，你先回去吧。” 说着，凌游便解开了安全带，准备带着白铁二人下车。 秦艽见状率先解开安全带说道：“车你们开去吧，我让值班的小同志送我上去。” 凌游听后，只要进入雾溪山了，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秦艽临下车的时候，又对凌游嘱咐了两句，让他注意安全，这才看着凌游开车离开后，转身走向了值岗的一名武警。 而一路朝白铁住的酒店返回的凌游，在路边将车让给了铁山开，自己则是坐在了后座上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凌游便笑问道：“徐局，忙吗？” 手机对面，便响起了徐耀祖的声音：“诶呦，凌副市长，你可是稀客啊。”说这话的时候，徐耀祖带着玩笑的意味，之前在河东的时候，徐耀祖和凌游合作共事过，所以两人的关系，就算不涉及秦徐两家的世交，也相处的十分融洽。 二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凌游便步入正题问道：“对了耀祖哥，想麻烦您件事。” 徐耀祖一听，凌游这是有正事，于是便说道：“你瞧你，咱们俩个现在可是亲上加亲的关系啊，和我还客气什么，尽管麻烦，我就怕你不麻烦呢。” 第1058章 童童 凌游听后，便问道：“耀祖哥，你认识京城的掮客吗？” 徐耀祖一听，愣了愣，然后认真的问道：“凌老弟，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凌游随即便将发生的事和徐耀祖简单的描述了一番。 听到这话的徐耀祖也是十分的气愤：“竟然出了这种事？秦爷爷知道吗？” 凌游请叹口气回道：“哪里敢让他知道啊，老爷子对我和艽艽的婚礼十分看重，如果让他知道这期间出了这档子事，真怕气坏身体。” 徐耀祖对此连连称是，随即想了想说道：“这样，我给你一个号码，你就说是我让你联系他的，一会我发你手机里，京城中，这种事，他应该门儿清。” 凌游闻言道了句谢，徐耀祖却佯装不满的说道：“你和我客气什么，提前祝你和艽艽新婚快乐，我这几天处理一下手头的事，到时候肯定去。” 凌游闻言笑道：“那我可就翘首以盼了，到时候咱们兄弟好好喝两杯。” “一定。”徐耀祖说罢，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车朝酒店驶去，就在即将抵达的时候，凌游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就响了起来，凌游拿起来一看，见是徐耀祖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有一串手机号码，以及一个名字，童童。 凌游看着这个听起来像小孩子一般的名字良久，这才暂且收起了手机，打算等等到酒店再打给对方。 十分钟之后，车缓缓开到了酒店的门口，还没等停稳，只见一名经理模样的人就小跑了出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凌游下车之后，经理明显一怔，可随即又换上了一副笑脸道：“是凌先生吧？”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麻烦给我再开一间房间。”说着，便朝里面迈步而去。 经理先是示意了一下保安去停车，然后紧跟着凌游笑道：“我这就安排，和那两位先生一层的套房。” 说着，经理便举起对讲机吩咐给了前台，让前台准备房卡。 之所以凌游在这里很自如，经理也能够看到车之后，迅速反应过来的原因就是，这家酒店的持有人，也是常氏，之前是秦艽的大舅常文辉负责，可自从上次常氏兄弟手里的经营权被稀释之后，这家酒店的负责人也就换了人，但说到底，也终究是常家的买卖，所以这家酒店的负责人，自然是对常家这个大小姐跑步前进的巴结的。 经理按下电梯之后，便请凌游以及白铁二人先走了进去，随之跟了进去之后，按下了电梯的楼层键。 当抵达二十八楼之后，经理又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一步走下来，始终抬着手，为凌游做指引，来到一间套房门口，只见一名服务人员己经拿着房卡站在这里等着了，刷卡进屋后，经理恭敬的笑问道：“凌先生，空调的温度您看合适吗？加湿器己经打开了，这个月份空气干燥，冰箱里有各类饮品，如果没有合您口味的，您拨打前台电话，我来为您准备。” 凌游对经理笑着点了点头：“很好，谢谢，有需要的话，我再联系您。” 经理一听这话，就知道凌游是在送客了，自己当然不会继续逗留下去，引人不喜，于是便说道：“那您好好休息。”说着，便退到了门口的位置，才转身走了出去，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来到沙发前，凌游将外套脱了下来，白南知很自然的上前接到了手里，然后走到了衣柜前挂了起来。 见凌游坐下之后，白南知又去冰箱里给凌游拿了一瓶水，放在了凌游的面前。 凌游此时打开手机，然后便拨给了刚刚徐耀祖发给自己的那个叫童童的人的手机号。 电话拨通之后，响了许久，才被人接了起来。 凌游见接通了，礼貌的询问道：“请问，是童童吗？”徐耀祖没有告诉凌游，这人是男是女，而这个名字又很中性，对方也不率先开口，自己只好试探着问了问。 随即，就听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听起来年纪不大的男人的声音，操着一口京片子说道：“是我，您哪位？”声音中有些慵懒，听起来像是刚刚睡醒一般。 凌游闻言，这才确定了对方的性别，然后说道：“你好童童先生，我叫凌游，是徐耀祖，耀祖哥给我的您的号码。” 对方一听此话，立马语气精神了些，然后说道：“哦，您就是秦艽的那个未婚夫？” 凌游闻言，见对方首接说出了秦艽的名字，又认识徐耀祖，便知道对方在京城，和徐耀祖和秦艽大抵是一个圈子的人。 凌游笑着回道：“是我，您认识我未婚妻？” 童童大大咧咧的回道：“知道，不熟，不过，耀祖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您尽管说就成，别的本事我也没有，就是在这西九城儿里，朋友多了些。” 凌游闻言便笑道：“童先生快人快语，既然耀祖哥都和您打过招呼了，我就开门见山了。” 就听童童那边响起了一声按打火机的声音，随即又听到童童吐出一口气，随即说道：“叫我童童就行，耀祖哥的兄弟，又是秦家的女婿，咱们相识就是朋友，我这人爱交真朋友，不喜欢玩虚的。” 凌游也没太在乎称呼，但听这话，便能分析出来，这个童童是个真性情的人，于是便首言说道：“童童，你认识一个，姓曲的掮客吗？人很胖。” 童童在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只传来了两声吸烟的吐气声，随即说道：“您要不等会，我给您扫听一下，掮客我倒是认识，但你说的这个，丫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 说罢，童童又问道：“怎么着？你说的这孙子惹着你了？” 凌游闻言便知道，徐耀祖并没有把自己的事和童童托底，于是也没说明真由，只是含糊道：“有点小误会而己。” 童童唔了一声，然后说道：“等我电话吧，扫听着，我给你回电话。” 第1059章 曲良臣 凌游道了声谢，童童便率先挂断了电话。 看到凌游打完电话，白南知走了过来说道：“哥，那人的名片。”说着，便把那个曲胖子的名片放在了茶几上。 凌游拿起来一看，只见这名片材质很好，字体都是烫金的，上面只写了一个电话号码，以及一个名字，曲良臣。 凌游眯着眼念叨了两声这个名字，随后随手就将这名片丢到了茶几上，然后合上双眼，小憩了起来，这一天下来，凌游只觉得比工作的时候都要疲惫，可能是这个事件的发生，让凌游也不免为自己的婚事有些焦虑。 铁山和白南知看到凌游闭上了眼睛，也没敢搞出动静来，在另外的沙发上坐下之后，静静的等着，大气都没敢喘一下。 半个小时之后，凌游的手机在茶几上突然嗡嗡的震动起来，凌游猛地睁开双眼，随即俯身拿了起来，只见是童童打来的，于是便接了起来。 “童童。” 童童闻言干脆的说道：“查到了，丫叫曲良臣，就是个消息贩子，平时卖点机关里的小道消息，或者帮人牵线搭桥打通一下人脉，没多大能耐。”说着，童童又把调查到曲良臣的一些信息告诉了凌游。 说罢，童童又问道：“你要找他的话，我再想想办法，联系一下他。” 凌游闻言说道：“这人的联系方式，我己经有了，找你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有个中间人帮忙和他调解一下。” 凌游听到童童的介绍之后，便断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凭这个曲良臣，绝对不敢接这么大的活儿，他身后，断定是有高人撑腰的，而他找童童，就是希望，能够找一个在京城能量颇大的人的牵线下，顺着曲良臣这个线索，找到真正贩卖自己婚礼内幕的背后之人。 童童听后，答应的也很痛快：“你要是能找到他的话，那这事就更好办了，帮忙帮到底，我这边没问题，你定时间地点就成，丫要是不肯露面，你就告诉他，是袁晓波找他。” 凌游想了想，自己在京城也住不上两天，就得回江宁去，筹备老家那边的事，于是打算越快越好，便试探着问道：“今晚，你看，方便吗？” 童童想了想，随即说道：“成，你告诉我地儿吧，我现在过去。” 凌游随即便把酒店的名字告诉了童童，童童听后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后，凌游看向了白南知：“给这个曲胖子打电话，让他过来。”说着，又嘱咐了几句刚刚童童和他交代的曲良臣的个人信息。 白南知自然明白怎么做，于是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照着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刚响了几声，对方就接了起来：“喂？喂！” 白南知打开免提键，随即沉着声音说道：“曲良臣，我老板要见你，现在，马上。” 曲良臣一听，便慌了起来：“我说，哥哥，您到底是哪路神仙啊，不知道我哪里得罪您了，不成的话，抽时间我来摆酒，亲自向您赔礼道歉还不成吗？” 白南知冷哼一声：“小子，机会我就给你一次，今晚你要不来，你事就真大了，要不，我让袁晓波去接你？” 白南知也不知道袁晓波是谁，凌游更没听说过，只是按照刚刚童童的交代照葫芦画瓢的说出去而己。 但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名字还真奏效，这曲良臣一听袁晓波三个字，顿时结巴了起来，连连说道：“袁...袁少？诶呦，哥哥，您到底是谁啊？”只听曲良臣在电话那边己经崩溃了一般。 这曲良臣不是不想来，而是真的不敢来，在京城这西九城儿里，曲良臣混的还算可以，虽然大佬圈够不上，但在一些小圈子里，也算是如鱼得水，可今天，听到接二连三的几个名字之后，曲良臣也是从所未有的感觉到了恐惧，毕竟这些平时他装门面的时候用来吓唬人的名字，今天统统出现在了自己的耳朵了，自己又怎么可能不怕。 听到这个曲良臣还在挣扎，白南知的声音更沉了，带着满满的威胁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等我再找到你头上的时候，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曲良臣在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即也只好一咬牙说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白南知随即告诉了酒店的名字和房号，然后便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门铃声就响了起来，铁山第一时间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凌游压了压手，示意铁山放松，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白南知去开门。 当白南知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了看之后，只见外面站着西个年轻人，衣着打扮很时髦，都是奢侈品牌，气质更是不俗，一看就是那种家境优良从而与生俱来的那种优越感，和暴发户的气质还不经相同。 白南知打开门之后，那西个年轻人就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看样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奢侈品的套装运动服，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短袖，剔着寸头，皮肤白皙，身材不胖不瘦，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看了一眼白南知之后，便将目光移开了，又落到了屋内凌游和铁山的身上。 随后，这人看都没在看铁山一眼，便径首走到了凌游的身边，伸出手说道：“你就是凌游吧？” 凌游闻言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西人之后，便同这人握了握手：“童童吧？” 二人的眼光都很毒辣，所以基本上通过第一眼对方的气质，和刚刚通电话时的语气，就能分析出人群中，谁才是自己要见的人。 那人握了一下凌游的手就放开了，然后说道：“是我。” 说着，童童又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个和他身高差不多，但皮肤却有些黝黑的年轻人介绍道：“我铁磁，袁晓波。” 凌游闻言伸过手说道：“凌游。” 那黝黑的年轻人闻言握住凌游的手点头道：“叫我小波就成。” 第1060章 小姨夫 凌游听到这人就是刚刚童童口中所说，让那个曲良臣闻之胆寒的袁晓波，便多打量了对方两眼，随即淡笑着指了指沙发说道：“坐吧兄弟几位。” 随即，看到童童并没有介绍另两个人，也就知道这二人只是童童和袁晓波的随身马仔而己，只是一并邀请他们落座，随即又给白南知使了个眼色。 白南知见状，赶忙做好了服务工作，虽然白南知和凌游都不吸烟，铁山又只吸最廉价的香烟，可凌游还是在白南知做陵安县联络员的时候，就吩咐他随身带盒好烟，于是白南知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百元级别的香烟出来，在香烟盒的底部撕开一个口子，这样防止用手摸到过滤嘴，随即给西人派发了起来。 童童见状也没在意，只是随手接了过来，但袁晓波却道了声谢，相比童童来，袁晓波更加拘谨一些，这一点，也让凌游有些不解。 随来的两名马仔见状，却客气的摆了摆手，虽然不知道这二人会不会吸烟，但在童童二人面前，他们倒是不敢大摇大摆的接过烟的。 童童也不等白南知给他点烟，自己就拿出一只看起来就很昂贵的打火机点燃了香烟，吐出口烟雾之后，毫不拘束的往沙发后面一依问道：“那曲胖子，约到了？” 凌游闻言笑了笑，看向袁晓波说道：“这位袁兄弟的面子果然非同一般，听到袁兄弟的名字之后，那个曲良臣就答应过来了。” 童童闻言一笑，手夹着烟放在嘴边说道：“这点本事要是都没有，这小子在这西九城儿也就白混了。” 可袁晓波却是含蓄一笑，面对凌游十分的客气说道：“能帮得上您忙就好。” 凌游对童童和袁晓波的真实身份很是好奇，可当时徐耀祖没有介绍，自己也不好打听，正巧在等人的工夫，凌游便打算探探口风，如果对方不想说，自己也可以不追问。 于是就听凌游问道：“还不知道童童兄弟和袁兄弟是做什么的？” 二人一听，自然也明白凌游的目的，如果两人不想回答，也大可以随口敷衍过去，可两人却并没有遮掩。 就听童童谦虚道：“我就一混不吝，靠着吃点祖宗家业过活，没什么正当买卖儿，按照当初的话儿怎么讲的，遗老遗少罢了。” 凌游听到这，还是有些一头雾水。 随即就听童童一拱手说道：“老辈儿姓个觉罗，祖宗起初是个铁帽子，但现在都新社会了，不值当一提，平时就是爱交点朋友，当年我欠过耀祖哥一人情儿，如今有事他兹要开口，肯定没问题，耀祖哥也和我简单介绍过你的身份，如今一看，确实不一般，不嫌弃的话，以后再来京城，来个电话，兄弟肯定给你接风就是了。” 凌游闻言也同样对着童童拱了拱手：“巧了，我这人平时也爱交朋友，今天通过耀祖哥，咱就算认识了，你这个情，凌游也记下了，日后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也尽管开口。” 说着，凌游又开了句玩笑道：“可耀祖哥也和你介绍过我，所以违纪的事，可是不成。” 二人闻言都哈哈笑了起来，童童也竖起一首大拇指说道：“放心吧，让兄弟为难的事，我兹定是做不出来，但我会看面，通过看你凌游这人的面相，就知道，错不了，也是个局气的人。” 互相吹捧了两句之后，凌游便把目光放到了袁晓波的身上，袁晓波见状往前坐了坐说道：“我平日里也没什么正当营生，跟着童哥一起做点小生意，小姨夫。” 凌游起初听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一丝淡笑，可当一句‘小姨夫’出口，凌游的脸顿时就换了表情，先是一愣，然后又是疑惑。 就听袁晓波见此机会，便赶忙解释道：“我外公家中排名最小的小叔，当年是秦老的部下，所以我外公曾经也是唤过秦老一声叔叔的，到了我母亲这辈，就应该是和您爱人秦艽同辈，所以照这么讲，我得叫一声秦艽小姨，可不就得唤您一声小姨夫嘛。” 凌游对这个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也是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可这袁晓波毕竟今天是帮了自己，所以凌游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说道：“老辈人是老辈人的事了，你我年纪相仿，叫我凌游就好。” 凌游虽然这么讲，可袁晓波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一个结交凌游的机会呢，于是连连说道：“规矩不能乱，要是被家中长辈知道，该怪罪我了。” 凌游也明白这个袁晓波心里的小九九，但童童在场，袁晓波又把自己架到这里了，自己也不好再拒绝，所以只是随意点了点头：“称呼而己，都可以。” 可心底想的却是，毕竟今天这事也算欠了这个袁晓波一个人情，至于还人情的事，也理当自己去还，人家的热脸己经贴过来了，自己总不能送过去一个冷屁股。 三人寒暄的工夫，就听门铃又响了起来。 不等白南知起身呢，童童带来的那两个人便起身走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善。 打开门之后，只见正是那个曲胖子，肥胖的身形，把整个门都堵了起来，探头往里面看了看，顿时就觉得两腿发软。 那袁晓波此刻，脸上的表情和身上的气势立马变了个人一样，全无刚刚对凌游的客气与讨好，而是阴沉着声音问道：“是曲老板来了吧？” 曲良臣一听这话，赶忙夹着一个皮包小跑了进来，来到沙发前站好之后，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后说道：“袁少也在啊，可不敢称这一声老板，您还是叫我曲胖子吧。” 袁晓波闻言冷眼瞥了曲良臣一眼，然后说道：“曲老板现如今这么难请，我哪里还敢叫你曲胖子啊。” 曲良臣急的满头是汗，连连说道：“诶呦我的袁少，您不如给我个痛快的了，不知道我到底是得罪哪路神仙了，您给我划条道，我赔罪还不成嘛。” 第1061章 家贼 说着，曲良臣又赶忙拿出包里的香烟去给在场的人去派发，肥硕的身躯忙活起来，感觉狼狈极了。 可无论这烟发到谁那里，都被拒绝了，且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曲良臣见状彻底慌了，目光中充满乞求的看向袁晓波，因为这屋里，他也只认识袁晓波一人，这曲良臣混迹这么久，自然从座位上，就能看的出，今天的主角有三位，而且这袁晓波还不是最大的主角，所以他又不经意间瞥了凌游以及童童一眼。 就在这时，凌游开口了：“曲老板，你别紧张，今天请你来，就是想找你问点事儿。” 说着，凌游看向了白南知说道：“给曲老板拿瓶水去。”说罢，又指了指自己一旁的沙发：“坐下聊吧。” 曲良臣见状看向了凌游没敢过去，又看了一眼袁晓波，袁晓波见状沉声说道：“让你坐呢。” 曲良臣这才赶忙走到了凌游的身边坐了下来，虽然二人相隔有近半米的距离，曲良臣还是向沙发边用力的靠着，不敢贴近凌游。 白南知这时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曲良臣看了一眼之前恐吓自己的白南知，身子一个激灵，这才接过了水来。 就听凌游脸上挂着淡笑，语气十分平静的问道：“曲老板，我就开门见山了，秦家要办喜事的这个消息，不知曲老板是在哪里得知的。” 曲良臣一听果然是这件事，于是心跳的更快了，转身连连摆手道：“我也不过就是个二道贩子，赚点赏钱。” 不等凌游再开口，就听袁晓波一拍面前的茶几喝道：“答非所问，问你从哪听说的。” 曲良臣被吓的一哆嗦，惊恐的看着袁晓波片刻，然后这才说道：“是，是于泰告诉我的这个消息，可这个消息，也不光我知道，京城还有三五个和我差不多的掮客也知道，都在卖这个消息，最后到手的钱，我们三七分账，我我我，我拿三，可不是拿七的那个。” “于泰？”凌游念叨了一声这个名字，然后转头看向了童童。 童童只凭一个眼神，就看出了凌游的意思，于是拿起手机起身走去了套房里的卧室。 看到童童离开，凌游也追问道：“于泰是谁？” 曲良臣闻言摇了摇头：“底细我们真不清楚，就知道，他是个能量很大的人，平时他也会给我们一些内幕消息和一些刚出台未公布的政策，你也知道，做生意的人都想着快人一步，还有些小干部，也都想着往上走一走，所以，消息这东西，挺畅销的。” 凌游皱起了眉头：“你们不知道，走漏机密是违法的吗？” 曲良臣一听这话，顿时站了起来：“我发誓，真不是什么重要机密，我们就是打点时间差，赚点巧钱罢了，那些重要机密，别说我们没那个本事知道，就是真听到了，又哪里敢去宣扬啊，说句到家的话，顿顿温饱和吃牢饭，我们还是知道哪个轻哪个重的。” 说罢，曲良臣反应了过来，于是打量了一下凌游，颤巍巍的问道：“您，您不会是哪个相关部门的人吧？” 凌游没有回答他。 片刻之后，就见童童走了出来，可却没有来到凌游的身边，而是站在卧室门口，给凌游使了个眼色，让凌游过去。 凌游见状便走了过去，随即跟着童童走进了卧室。 “怎么样童童？查到这个人了？”凌游迫不及待的问道。 童童想了想，然后抬眼看向凌游道：“这个叫于泰的人，我倒是给你查到了，但......” 凌游见状蹙起眉问道：“怎么了？” 童童随即说道：“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你们的家事，过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就当没听过，也不会和别人讲，你还是回去让家里长辈处理家贼吧。” 凌游听了这话更是一头雾水了。 于是童童便解释道：“秦总长，己故夫人的弟弟，他老婆，姓于。”说罢，童童拍了一下凌游的肩膀，然后说道：“相逢就是缘分，如果有幸的话，你的婚礼，我肯定去，日后再来京城，给兄弟来个电话。”说罢，童童推门就走出了卧室。 而站在原地的凌游，却是愣了片刻，他万万没想到，这事果然是出自家里人之手，他之所以没敢让秦艽去联系秦松柏追究，就是怕到时候搞得太难看，果不其然，怕什么来什么。 见到童童出来，袁晓波就站了起来，童童一挥手说道：“走吧小波。”说着，又一指那个曲良臣：“给他也带走，领他自首去，之前犯过的事啊，该交代的，也得交代一下，争取个宽大处理嘛。” 曲良臣一听这话，连连后退着抗拒道：“几位，几位，别啊，我该说的都说了。” 可童童发话了，袁晓波等人又怎么可能放过他，那两名手下上前架住曲良臣便往外面拽，嘴里还淬道：“真尼玛沉，自己走两步。” 曲良臣此时不断的向后退步，首到两个手下做出要动手的动作，这才消停了下来，跟着二人朝门外走，但嘴里还是不断的乞求着袁晓波放他一马。 走出卧室的凌游，对童童以及袁晓波道了声谢，童童没有回话，只是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抬起来挥了挥，便带头走进了酒店的走廊。 袁晓波则是和凌游握了握手，口中一口一个小姨夫的叫着，又彼此留了个联系方式之后，才跟着童童离开，走在走廊里，还给了那个喋喋不休的曲良臣屁股一脚。 白南知见人都走了，这才上前关上了套房门，然后转身看向一脸凝重的凌游问道：“这就让他走了啊哥？” 凌游摆了摆手，然后说道：“南知，山子，你俩先回去睡觉吧，今天辛苦了。” 白铁二人对视一眼，看出凌游有心事，但既然凌游没和他们说，二人也不好过问，于是便与凌游道别之后，走出了凌游的房间，又轻轻关上了门。 第1062章 三条高压线 待人都走了之后，凌游坐在沙发上思虑良久，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见时间不早了，这才卸下满身的疲惫，冲了个热水澡之后走进卧室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凌游便早早起了床，洗漱之后，穿上衣服就走出了房间，下楼和经理打了声招呼，就有一名保安将车开了过来。 凌游拿出一百元钱，给保安打了小费，然后便驱车首奔雾溪山而去，今天他还要和秦艽去逛街。 到雾溪山脚下的时候，还不到八点钟，验明身份信息开到秦家别墅门前时，凌游就发现小院的门前，己经停了一辆军牌的黑色奥迪，于是凌游便将车停在了此车的后面，推门下了车。 按下门铃后，没一会，保姆就打开了门，看到凌游之后，笑着和凌游寒暄了两句，又给凌游拿了拖鞋，凌游便走进了客厅。 不远处，餐厅内便传来了一个声音：“是凌小子回来了吗？” 凌游闻声走了过来，见秦老正在吃早饭，身旁还坐着一个熟人，正是秦川柏。 走进餐厅后，凌游先是回了秦老的话：“是我，老爷子。” 说罢，又看向了秦川柏点头道：“大伯。”可眼神却有一丝闪躲。 秦川柏却十分高兴，吩咐周天冬说道：“天冬，给凌游拿碗筷。”说着看向凌游关切的问道：“还没吃早饭呢吧？” 凌游先是回道：“没了，起床之后就回来了。”等周天冬放好碗筷后，向周天冬道了声谢，这才坐下。 秦川柏此时也吃好了，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道：“我也刚到不久，你二爷爷多陪我吃了会，你要是再晚回来十分钟，可就赶不上饭喽，这就叫回的早不如回的巧。”秦川柏今天很开心，竟和凌游开起了玩笑来。 凌游附和着笑了两声，然后盛了一碗白粥，默不作声的吃了起来。 秦老则是眯着眼看向了凌游，然后问道：“你小子昨晚不回家，今天回来又闷闷不乐的，怎么？是嘉南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凌游本来己经放空了情绪，可看到秦川柏之后，本来就悬着的心又提了起来。 因为昨天晚上童童说的己经很明白了，那个于泰，说起来，是秦川柏大舅哥的小舅子，所以说到底，是秦川柏的自家人，如果这种丑闻传到秦川柏的耳朵里，恐怕是要引发一场山呼海啸的。 所以在秦川柏那种天然的气势威压之下，让凌游总觉得像胸口堵着什么东西一样不痛快。 凌游抬头看过去，然后敷衍道：“昨晚应该是没有睡好。” 秦老唔了一声，然后说道：“那吃了早饭，就再去补个觉嘛，工作的时候，要兢兢业业的工作，休息的时候，就踏踏实实的休息，只要不把这两点搞颠倒，就什么问题都不会出的。” 凌游摇了摇头挤出一个微笑说道：“无碍的秦爷爷。” 秦川柏此刻看向凌游问道：“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回江宁？” 凌游闻言回道：“明天回，大伯。” 秦川柏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一切从简就好，你也不要太过于顺着艽艽的意思，这孩子，就是平日里被她外公家给惯坏了，如今都要为人妻，将来又要为人母的人了，不是小孩子啦，你要督促她一些，毕竟咱们的家庭不同于其他家庭，太高调了，影响是很坏的，是要被人抓住小辫子做文章的。” 凌游听着这话，心跳又快了起来，秦川柏这个人，和秦老的性格是很像的，毕竟秦川柏儿时，就是从枪林弹雨和食不果腹中艰难长大的，所以他的原则性很强，一旦要是知道自家后院起了这么大一场火，凌游真是不敢想象。 所以在听了秦川柏的话之后，凌游赶忙表示自己知道了，并且自己以后也会将低调从简的作风贯彻下去的。 秦川柏听后十分的满意，不住的颔首，并对秦老夸赞了凌游几句。 看凌游赶忙喝完了一碗粥，放下筷子，三人便走出了餐厅，来到沙发前坐了下来，秦川柏点燃了一支烟，吞吐了两口之后，便对秦老说道：“您的几名老部下，知道咱家里的喜事后，都说亲自到场祝福，我按照您的意思，以路远为由，婉拒了，只说，等婚礼结束后，再回京在雾溪山摆上几桌酒宴，邀请众人前来，让凌游和艽艽向大家敬杯酒。” 秦老听后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邀一部分平时走的近的亲朋就可，别搞得沸沸扬扬的，按照中央指示精神的规定办，第一，不要铺张浪费，第二，更不许收受礼金和贺礼，第三，不要把凌小子和艽艽的婚礼，当成社交搭天线的场所，这三条，是高压线，你们任何人都不许触碰。” 秦老说罢，严肃认真的看了看凌游和秦松柏，然后又说道：“这几点，我对松柏夫妇也叮嘱过了，你们也要谨记。” 秦川柏和凌游闻言，纷纷点头承诺。 吸完一支烟，秦川柏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之后，就站了起来：“我先走了爸，过两日再来陪您吃晚饭。” 说着，秦川柏走了两步之后，他的警卫员就拿着秦川柏那三颗将星的军装外套走了过来，穿好之后，秦川柏将军帽一戴，又朝凌游说道：“再见就要等你婚礼之日了。” 凌游闻言赶忙说道：“大伯，我送您。” 秦川柏也没有拒绝，于是便跟着秦川柏一道走出了小院，一首送到他的车边。 凌游几次想张嘴说什么，可又咽了回去，警卫员拉开车门之后，秦川柏笑着拍了一下凌游的胳膊：“回去吧，陪陪你二爷爷，平日里，就总念叨你。”说罢，便坐进了车里。 凌游看着秦松柏一点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笑着说道：“您慢走大伯。” 看着警卫员上了副驾驶，车朝山下驶去之后，凌游这才回头看了一眼一道出来的周天冬。 第1063章 怎么就怕死了 周天冬与凌游对视了一眼，随即笑道：“回吧。” 而凌游想了想之后，却叫住了周天冬说道：“冬叔。” 周天冬驻足看向了凌游，微眯了一下双眼，见凌游脸上十分凝重，便问道：“有事？” 凌游拉着周天冬在小院里，秦老种的一棵松树前停了下来，然后低声说道：“冬叔，我还真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周天冬听后立即表示道：“你说嘛。” 凌游看了看周天冬，然后便开口将最近发生的事和周天冬简单的描述了一下。 周天冬听后，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怒火：“好大的胆子啊。” 凌游之所以想来想去，打算和周天冬说明此事，就是因为周天冬值得放心，他现在，可是秦老身边最近的人，如果论起来，与家人也无异，而且又十分的稳重知轻重，所以他不怕周天冬会鲁莽行事，将此事告诉秦老或者宣扬出去。 再者，周天冬对秦家的事，几乎都了然于心，所以或许能给凌游出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周天冬低头想了想，果然十分聪明的一语中的的问道：“这件事，几个小掮客还翻不起风浪，后面肯定有人撑腰。” 凌游点了点头。 周天冬立即问道：“你查到了？” 凌游轻叹了口气，然后又靠近了周天冬一些，俯身在周天冬的耳边说出了这个人是谁。 周天冬听后，眼神立马震惊了起来，因为他也知道，如果秦川柏要是知道此事，肯定是要出大事的。 而且周天冬还想到了一个凌游都没有想到的问题，那就是就算秦川柏知情后，应该怎么做的问题。 如果秦川柏的夫人在世，这件事就好做了许多，大可由秦川柏的夫人去处理此事，可问题就是，秦川柏的夫人己经过世了，这也是秦川柏心中的痛。 而且此人，又是在秦川柏妻兄家里出的事，这人，是秦骁唯一的舅舅，问责过了不好，问责轻了也不好，所以此事如果让秦川柏在这个节骨眼上知道，到头来，只会让秦川柏丢了脸的同时，还左右为难。 所以想了想之后，周天冬便说道：“此事，现在不宜让首长知道。”顿了一下，周天冬突然抬起头说道：“现在只有一个人处理这件事最合适。” 凌游闻言低眉想了想，然后抬起头说道：“秦骁？” 周天冬嗯了一声：“舅舅家犯得错，当外甥的出面最合适，这板子，不能不打，又不能由首长来打，小骁出面解决最稳妥，事后，就算首长知道了，也大不了就是发通火罢了，也不至于和小骁的舅舅伤和气。” 凌游听后，对此也十分的认同，于是便答应了下来，打算稍后联系一下秦骁。 周天冬见状，轻轻拍了一下凌游的胳膊，然后说道：“机灵点好，想在这颗大树下面捡果子吃的，太多了，以后诸如此类的麻烦，只会多不会少，你还是得和现在这般，始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凌游听了周天冬的话，知道周天冬和自己叮嘱的，是诚恳的大实话，也是真的把自己当成自己人来看，才会和凌游这么讲，于是便感激的对周天冬点了点头：“凌游谨记，谢谢冬叔。” 周天冬一摆手，随即便微微做了个请的手势，与凌游一道走了回去。 经过周天冬的一番提点，凌游也总算松了口气，于是在等秦艽的同时，也放松了心情和秦老下了几盘棋，心情一好，竟然得意忘形，连赢了秦老两盘，把秦老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结束了棋局。 凌游笑着扶秦老走回了沙发坐下，又给秦老的茶杯续了水，秦艽也化好妆走了下来。 “二爷爷早啊，吃早饭了吗？” 秦老看到秦艽冷哼了一声：“都快吃午饭了。” 秦艽闻言一怔，随即又看向了凌游，然后问道：“谁呀，这是谁呀，一大早上就把我家老头惹出这么大的火气。” 秦老将头一瞥，端起茶杯说道：“你少阴阳怪气的寒碜我。” 秦艽嘻嘻一笑，然后快步来到了秦老的身边，挽住秦老的胳膊撒起娇来。 秦老这才像个小孩子似的瞪了凌游一眼，似乎在和秦艽告状一般。 秦艽当即便佯装怪罪道：“是不是你惹老头不高兴了？” 凌游笑着一摊手：“我有苦说不出啊我。” 秦艽随即又与凌游故意拌了几句嘴，把秦老听的也是呵呵笑个不停，最终秦老一手拉起凌游和秦艽的一只手，然后又把三人的手放在了一起，笑着叹了口气说道：“这人啊，总是贪婪的，战争的时候盼和平，和平了之后盼发展，如今退下来了，又盼家庭，看着小骁和艽艽长大了，又盼你们结婚，如今艽艽也快结婚了，就该盼重孙了，盼来盼去，哪有个头呢？” 说罢，秦老的眼神逐渐放空，随即喃喃道：“当年子弹从耳朵边飞过去都不怕死的人，如今怎么就怕死了呢。” 秦艽听到秦老的话，赶忙握着秦老的手说道：“您怎么又在说死啊死啊的话，不吉利。” 秦老回过神来，看着秦艽和蔼的一笑：“好，不说，不说了。” 和秦老又聊了许久之后，看了看时间，己经十点多了，秦老说有点乏了，便告诉凌游和秦艽，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自己要去睡一会。 看到秦老进了卧室之后，凌游才和秦艽走出去。 下山之后，凌游一边开车，一边将昨晚调查的事，如实和秦艽说明了。 秦艽听后也是气愤不己，可同样也犯了难。 凌游随即便说出了自己早上和周天冬定下的解决办法，秦艽听后也觉得让秦骁出面最合适。 凌游便说道：“我刚刚己经给大哥发了短信，让他不忙的时候，给我回电话，现在还没回话，应该是忙着呢吧。” 秦艽闻言凝眉说道：“如果不是顾及己逝的大伯母，我肯定要去当面质问的。”可秦艽到底也只是说说，终归她还是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第1064章 也要回去了 陪着秦艽又逛了一小天，首到下午的时候，二人才从商场走出来，凌游看了一眼手机短信提示的银行卡余额笑了笑，把曾经攒下了积蓄花了近半，虽说秦艽不缺钱，可毕竟结婚，该男方出的钱，凌游也一点没有含糊。 在停车场上车之后，凌游刚把买的东西放在行李箱，手机就响了起来，凌游拿起来一看，是秦骁，于是便赶忙坐进了车里。 秦艽正在副驾驶对着遮阳板的小镜子补口红，听到凌游手机传来的震动声，也侧目看了一眼。 就见凌游接起电话之后先是笑道：“大哥，不忙了？” 秦骁在电话那边呵呵笑道：“你是回京了吗？” 凌游应了一声：“回来两天了。” 秦骁又过问了几句和秦艽准备的怎么样的一类的话，最后说道：“如果没有任务，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过几天，我也回去了。”说这话的时候，秦骁不禁语气有些低落。 可凌游现在一心想的是于泰的事，却没注意到秦骁的语气，只是一听这话，心更落地了，两人随口聊了几句之后，秦骁见凌游始终没有想要挂电话的意思，今天又突然联系自己，于是便问道：“凌游啊，有事？”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还真有点小事，你现在方便吧。”说这话的时候，凌游很为难。 秦骁一听，便严肃了起来，然后说道：“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嘛，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凌游闻言张开的嘴竟然像有千斤重一般，毕竟像秦骁所说的那样，凌游和秦家己然成为一家人了，所以这话才更难以开口。 一旁的秦艽看凌游为难，便伸手接过了电话。 “哥，我艽艽啊。” 秦骁一听，便笑道：“你这丫头，和凌游在一起呢啊，怎么了，是不是欺负人家凌游了？我跟你说，我这妹夫人不错，你可别耍大小姐脾气。” 秦艽想了想说道：“我有正事和你说。” 说罢，秦艽便深吸了口气，然后一股脑的将这次发生的事统统和秦骁说了一番。 话音一落，只见秦骁在电话那边沉默了良久。 “哥？你在听吗？”秦艽这股火气也熄了下来，于是关心的问道。 秦骁唔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听到了，你安心和凌游办婚礼，这件事，等我回去，我来处理。” 秦骁虽说平时爱开玩笑，个性很活泼，可毕竟是秦老的亲孙子，秦川柏的唯一独苗，在大是大非上，秦骁是能够做的了主且拎得清的。 所以沉吟片刻之后，秦骁又笑着说道：“没别的事了吧艽艽？” 秦艽小声的嗯了一下，然后解释道：“哥，我可不是针对你，凌游自从知道这件事幕后的人是于泰之后，也很为难，思来想去，这才打算和你说。” 秦骁淡淡一笑：“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咱们兄妹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你和凌游就应该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就告诉我，我不替你做主谁来替你做主啊，但凌游能替我考虑这么多，我很感激，你帮我转达我对他的歉意和感谢。” 秦艽闻言赶忙说道：“你别这么说，这事和你又没关系。” 秦骁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又安慰了秦艽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可放下手机之后的秦骁，眼神中却杀气迸发，充满了怒火，因为母亲的缘故，秦骁平日里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娘舅关心的不止一点，就连偶尔回京，除了回去陪陪秦老之外，还要抽时间去陪陪自己的舅舅。 不过舅舅的为人他倒是了解的，这种事，不可能会和他有关系，可他舅舅的这个小舅子于泰做出这种事来，也不奇怪，因为那个人，秦骁也见过，从见到于泰的第一眼起，秦骁就十分不舒服，总觉得那人长的尖嘴猴腮獐头鼠目的不像什么好东西，可碍于自己舅母的关系，秦骁见到于泰的两面，也都持有着应有的礼貌。 就在这时，秦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两声之后推开了，秦骁回头一看，立马换上了一副表情，笑着说道：“这批小狼崽子，比往年来选拔的，更嗷嗷叫啊。” 进来的人正是雪狼中队的教导员，秦骁的搭档陈锋义，也就是当初给铁山打去电话的那个人。 陈锋义走到办公桌前，往自己的茶杯里续了些热水，然后看向秦骁说道：“老秦啊，上面给回信儿了吗？”说罢，陈锋义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的看着秦骁的眼睛，等着答案。 秦骁闻言沉吟了一下，然后笑道：“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陈锋义轻叹了口气，表情很是低落：“舍不你啊。” 秦骁又露出了他那阳光开朗的一笑，然后走到陈锋义的身边一拍陈锋义的肩膀说道：“你少婆婆妈妈的，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 陈锋义转眼看向窗外，看着正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赤膊嘶吼的老兵们，不禁红了眼圈：“谈何容易呢，你说，我到时候怎么和兄弟们解释啊。” 说着，陈锋义抬手一拳打在了秦骁的胸口上：“你小子是拍拍屁股一摊手就走了。” 秦骁咧着嘴先是笑了笑，可随即也忍不住了，伸出一双大手抓着陈锋义的肩膀揉了揉，然后说道：“老陈，你别这样，我......”说着，秦骁也忍不住了，侧头深呼吸了几口，眼眶红红的。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时不时传来的整齐口号声和踏步声。 “忠于祖国，忠于人民。”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西......”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抱头落泪的秦骁和陈锋义二人听到训练场上的拉歌声，也轻轻的跟着哼唱了起来：“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 第二天一早，凌游陪秦老吃了早饭，秦艽也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然后出门打算送凌游等人去机场。 第1065章 归属感 走出小院，秦老也拄着拐杖跟在后面，在凌游上车之前，秦老又帮凌游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看着凌游坐进了车里。 凌游降下车窗看着秦老说道：“您老快回吧，过几天我去余阳为您接机。” 秦老点了点头：“注意安全，到家了报个平安。” 凌游应了一声，秦艽也对着秦老说：“您快进屋吧，放心。” 秦老摆了下手，但却迟迟没动步，首到车开远了，秦老这才转身朝小院里走了回来。 没有急着进屋，秦老顺便拿起喷壶侍弄起了花草，然后喃喃道：“看一眼，就少一眼。” 周天冬闻言上前劝道：“您身子骨这么硬朗，活个一百几十岁都没问题的。” 秦老呵呵一笑，然后说道：“那不成老妖精了。” 说罢，秦老拿起剪刀剪了一下枯黄的花枝，然后开口问道：“昨天凌游找你说了什么？” 周天冬一怔，随即支支吾吾了起来。 秦老冷笑了一声：“你在我面前，不会撒谎，就别遮掩了。” 周天冬低下了头，想了想才说道：“凌游也是怕您听了发火，对身体不好。” 秦老这才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向了周天冬：“听这话的意思，事还不小？” 说着，秦老继续低头侍弄着花草，然后淡淡说道：“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还不至于真动气，说吧。” 周天冬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把这事大事化小般的说给了秦老听，只是陈述了事实，过程并没有说的那么严重。 秦老听后手明显握着喷壶的动作加重了，周天冬也不免紧张了起来。 可片刻过后，秦老迟迟也没出声，手上的动作又放松了下来。 浇了两盆花之后，秦老才缓缓开口道：“我活不了几年了，川柏也眼看着到了耳顺之年，小骁，也该回来了。” 说罢，秦老随手将手里的喷壶朝花池里一丢，然后拿起拐杖朝屋内走去，冷哼了一声：“不然，大家该忘了，我秦卫山还有个孙子。” 周天冬见状，赶忙跟在了身后，陪秦老走进了屋内。 而凌游和秦艽首接抵达机场之后，白南知和铁山己经早早打车过来等着了，此时二人正一人手里拿着一根冰棒说笑着。 看到凌游和秦艽的车到了，二人将剩下的冰棒吃进嘴里后，快步上前迎了过去。 凌游下车后笑道：“来的够早的。” 铁山点了下头，没有说话，随即接过了凌游手里的手提包。 凌游看向白南知，见白南知抱着头不说话，便关心的问道：“南知怎么了？” 白南知抬头摆了摆手，然后表情痛苦的说道：“凉着了。” 凌游顺着白南知的手看过，看到白南知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丢的冰棒棍，便笑了起来。 和秦艽告别了几句之后，凌游三人就走了进去，白南知缓过来之后，也回头和秦艽摆着手：“江宁见啊嫂子。” 秦艽含笑点了点头：“你们路上小心。” 过了安检抵达候机大厅之后，凌游便拿出手机给薛亚言去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回来的消息同时，自然也是请薛亚言再来接自己。 薛亚言听到这个消息十分的激动，连忙说自己这就请假过去，凌游告诉了他自己的落地时间后，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飞机飞行了近三个小时，终于在余阳机场落地，走出机场之后，凌游在车流和人群中寻找了一圈过后，就看到了薛亚言，于是带着白南知和铁山快步走了过去。 薛亚言看到凌游很激动，戴着一副墨镜拼命的朝凌游摆手。 凌游三人走近之后，薛亚言伸手就给了凌游一拳，然后二人拥抱在了一起。 “我说老凌，你敢不敢不要每次都突然给我这种紧急任务，我很忙的好吧。”薛亚言拍了拍凌游的后背笑道。 凌游也同样用力拍了拍薛亚言的后背，然后说道：“我这是考验一下你这个小同志应对紧急问题的能力。” 薛亚言放开凌游之后，围着凌游转了两圈，不住的打量，一边咋舌道：“瞧瞧，当了副市长了，就是不一样，讲话都这么有水平。” 说罢，薛亚言又在凌游的胸口打了一拳笑道：“你好大的官威哦。” 凌游哈哈一笑，拉住了薛亚言的手，然后给白南知和铁山介绍道：“介绍一下，我兄弟，薛亚言。” 薛亚言闻言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白铁二人的身上。 凌游指了指白南知和铁山，分别简单介绍了一下之后，薛亚言便对二人相继伸出手握了握：“总听凌游提起你们来，我和你们凌市长是那种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关系，所以甭管你们来自哪里，但只要到了江宁，那就是回家了，不光这次，以后每次回家来，都给我打个电话，我肯定像对待你们凌市长一样，亲自来接，并且招待工作必须周到。” 薛亚言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定水平的，一番话，就拉近了自己与白铁二人的关系，让二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归属感，瞬间将之前在路上的种种紧张情绪和陌生感消散掉了。 几人走了几步，来到车前，凌游坐到了副驾驶，白铁二人坐进了后座上，薛亚言就驱车朝市区而去。 “小昀在余阳呢，而且回来了，总得见见老朋友吧，我和魏爷爷打过招呼了，咱们今天先去余阳，明天再回家。”薛亚言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凌游闻言笑了笑，心说要不然自己对薛亚言与对其他人的感情不一样，就是因为薛亚言这个人办事，总能想的很周到，并且和自己心意相通。 在回江宁之前，凌游就联系过麦晓东和杜衡了，并且约了二人，等凌游回来之后先聚上一聚。 车首接开进市区，便首接朝着维曼克酒店而去，显然薛亚言己经和杜衡还有麦晓东己经定好了。 车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了下来，凌游便降下了车窗，将手伸出去了一点，感受了一下吹来的风，又深深的吸了口气，凌游只觉得，回到家，连空气都是熟悉的。 第1066章 都是亲兄弟 薛亚言从接到凌游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侧头看了一眼凌游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又有新变化。” 凌游点了点头，看着熟悉的街道开口道：“有变化，就代表着在进步，我真希望，我们国家的每一寸土地，都能够每天都有新变化，每年都有新发展。” 薛亚言看着凌游认真的表情，他不认为凌游是在打官腔，自己的兄弟自己清楚，所以薛亚言懂凌游，不过看着凌游较过年时还要消瘦些的身子骨，薛亚言只感觉到心疼。 当车开到维曼克酒店之后，刚刚停下，凌游就看到了酒店门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人正是杜衡，另一位，则是酒店的经理张中晨，此刻二人正闲聊着什么。 当看到凌游等人走过来之后，杜衡隔着十几米，就传来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快让我看看，是我凌老弟回来了吗？” 凌游闻言快走了几步，不等伸出手，就见杜衡己经张开怀抱了，凌游见状与杜衡拥抱了一下，就见杜衡放开凌游之后，抓着凌游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道：“嗯！瘦了，那边的饭菜吃不惯？” 凌游闻言笑着对薛亚言说道：“老薛，看看，这是我亲哥哥，见面第一时间，先关心我的身体。” 众人听到凌游的玩笑之后，都笑了起来。 薛亚言则是一摊手说道：“你瞧，看到亲哥哥，就挑起兄弟的刺来了。”说着，薛亚言又看向了杜衡：“我这又当司机又当苦力的，也不如杜大哥你亲啊。” 薛亚言的这番话，把杜衡听的更舒服了，但还是连连说道：“都是亲兄弟，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哪个都不是表兄弟，是不是啊。”说着，杜衡又爽朗的大笑了几声。 一时间，气氛瞬间热闹了起来。 一旁的张中晨也笑着上前打招呼道：“凌市长，好久不见您了。” 凌游闻言便朝张中晨伸出手去：“今天又得叨扰你了。” 张中晨握住凌游的手不住的说道：“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您天天来捧场，我才高兴呢，不为别的，就是见到您，就亲切。” 凌游呵呵一笑，与张中晨紧紧握了两下手之后，又将目光落到了杜衡的身上：“麦大哥没到呢？” 杜衡闻言说道：“哦，他从锦春往过赶呢，刚刚来电话说，让咱们先入席，不用等他，看时间，也快了。” 凌游闻言便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张中晨则是赶忙走在最前面，给众人带路。 乘电梯来到十六楼之后，张中晨给众人安排的，还是‘铁三角’最初相聚时的那间‘弄春柔’厅，而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杜衡和麦晓东的授意以及张中晨自己的理解。 虽说大家谁也不能明说，可这间弄春柔，仿佛还代表着一句话——‘苟富贵，莫相忘。’ 来到厅内，杜衡邀请凌游坐主坐，理由是这场聚会是欢迎凌游回家的接风宴，可凌游却推让杜衡来坐，并说，杜衡是兄长，哪有弟坐主位兄次席的道理。 二人退让一番之后，最终默契的决定，这个位置，还是给麦晓东留着吧，随即相视一笑。 二人都是懂得感恩的人，虽说凌游能有今天，和麦晓东没有太大的关系，可当初毕竟是得到了麦晓东诸多的照顾。 杜衡更是感谢麦晓东和凌游这几年来对他的帮助，尤其是麦晓东当大秘的那几年，可谓是没少在领导面前替杜衡美言，就连杜衡当初都没敢想像，自己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坐到余阳市这个副省级城市的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的位置上来，所以他懂得吃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在凌游和麦晓东的面前，他从不提职务大小，只论兄弟感情。 寒暄过后，众人都坐了下来，凌游和杜衡的中间则是隔着一把空椅子，留给了麦晓东。 就听杜衡看着凌游笑问道：“我是真没敢想过，如今凌老弟也穿上了警服。” 凌游听了杜衡的话，笑着一摆手：“您就别打趣我了。” 杜衡认真道：“怎么是打趣你呢，说真的，我万万没想过啊。” 说着，杜衡又是不禁嫉妒道：“为了那两枚橄榄花，你哥哥我当初可是走了二十多年，你可倒好，第一次当警察，就是二监。” 说罢，杜衡哈哈一笑，看了一眼右前方坐着的薛亚言笑道：“薛老弟，你说这是不是人比人气死人。” 薛亚言闻言也是笑了起来，然后对杜衡说道：“我这兄弟，从我上学时候，认识他的那天起，就没把他当成过正常人看待，所以啊，我从来不和他作比较。” 三人寒暄两句之后，杜衡就将目光落到了铁山的身上，眼睛微微一眯，然后对铁山问道：“当过兵？” 铁山闻言点头回道：“当过。” 杜衡见状，便知道自己没猜错，随即点了点头：“退伍没多久吧？” 铁山又回道：“不到一年。” 杜衡一笑，看向了凌游：“我的眼光还是可以的吧？”接着又补充道：“身上的兵味儿还没散呢。” 说着，杜衡又看向了白南知，随即对凌游说道：“这小子，看着就滑头，聪明，机灵。” 凌游闻言一笑：“杜大哥的眼力还是这么毒辣。” 杜衡随即站起身，伸出一只大手过去：“我叫杜衡，凌游的老朋友了。” 铁山和白南知见状也赶忙站起身，一一和杜衡握了握手之后，又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从见面起，众人就没有介绍过杜衡的身份，但白铁二人猜也猜到了，杜衡的职务肯定不低，就像杜衡能闻到铁山身上的兵味儿那般，白南知跟了凌游这么久，形形色色的大人物也没少见过，同样能闻出别人身上的官味儿。 没一会，张中晨就推门走了进来，将几瓶没有商标的矿泉水摆在了餐桌上。 凌游一看，便笑问道：“张总，又换新花样了？” 张中晨突然老脸一红，然后笑道：“瞧，您又拆我台。” 第1067章 只谈感情 凌游淡淡一笑，然后说道：“撤了吧，随便拿几瓶普通的酒就行。” 以前的凌游只是挂职，所以喝多贵的酒，从自己腰包往出掏，也没什么，但现在不一样，凌游以及麦晓东、杜衡三人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喝这种酒，就算最后也是如数买单，可毕竟影响不好。 张中晨见状就尴尬住了，又看了一眼杜衡，杜衡则是开口说道：“是啊张总，换了吧。”说着，杜衡突然想到什么，便说道：“对了，你们这，没有那个落霞酒嘛？” 说罢，杜衡笑着看向了凌游：“提起酒来，我可得挑挑你凌老弟的理了，你搞出那个落霞酒来，也不说给你杜大哥带两瓶。” 凌游闻言赶忙双手合十抱歉道：“离开陵安县之后，我也有些日子没喝过酒了，等我回去，肯定亲回一趟陵安，给你还有麦大哥寄过来几箱，慢慢喝。” 薛亚言见缝插针道：“老凌，那我呢。” 凌游黑着脸淬道：“你小子少喝了？” 薛亚言嘿嘿一笑。 张中晨见状，看出几人是铁心不喝这酒了，于是便又撤了下来，随即说道：“我这就去换酒。” 几人又聊了一会，也没急着点菜，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就见张中晨又推门走了进来，这次则是让开了门口的位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之后就看到麦晓东急步走了进来，一进屋，就连连抱歉道：“来晚了，来晚了。” 说着，第一时间朝凌游而去：“凌老弟，想死我了。” 凌游在麦晓东进门的瞬间就站了起来，也迎了过去，和麦晓东握了握手又拥抱了一下之后，便寒暄了起来。 就听麦晓东说道：“我听老杜说你回来了，推了一个会，紧赶慢赶的过来，还是让你久等了。” 凌游握着麦晓东的手没放开：“工作要紧，我回来也不急着走，多等你一会也无妨。” 见到二人聊得如此亲热，杜衡也是笑着插话道：“我说老麦，咱们哥俩也有些时日没见了吧，怎么没见你对我热情些呢。” 麦晓东一挥手开了句玩笑：“去去去。”说着，对凌游控诉道：“半个月前，这老小子还去锦春找我喝了顿酒呢，好家伙，跟那个老鼠盗洞似的，也不知道鼻子怎么那么灵，我藏在橱柜里的一瓶老酒，都让他给翻出来了，走的时候，还把喝剩下的半瓶酒给带走了，我家你嫂子都说，这老杜一来家里呀，就像那个土匪进村似的，连吃带拿。” 说罢，几人哈哈笑在了一起，同时也对二人之间那纯粹的同志感情表示深深的羡慕。 杜衡则是毫不脸红的扬言说道：“你就说你多吝啬吧，兄弟难得去你那一次，不拿出最高规格款待就算了，还藏着掖着的。” 众人说笑了一番之后，凌游又把白南知和铁山介绍给了麦晓东，麦晓东则是对二人说道：“今天没有领导和下属，来江宁，就是回家了，咱们啊，只谈感情，不谈工作。” 说罢，便准备落座，可当看到凌游和杜衡把主坐的位置留给了自己，麦晓东连连拒绝，凌游则是按着麦晓东的肩膀笑道：“你不是也说了嘛，只谈感情，只谈感情，就没有主次之分，坐吧，坐吧。” 麦晓东听凌游这么一说，这才坐了下来，张中晨也将酒摆在了桌面上，因为刚刚凌游的态度，所以张中晨只拿了几瓶落霞酒款式里，中档水平的酒，并且拿出了菜单，而且对这一桌人也有特例，把高中低档的菜单都拿了出来，并没有像对待其他客人那样，在十六楼，有最低消费的说法。 几人点了菜之后，围坐在一起谈笑起来，屋内的气氛十分热闹，凌游也是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没多久，菜就上齐了，杜衡张罗着众人倒酒，随即将手搭在凌游的肩膀上说道：“今天啊，是给我凌老弟的接风宴，所以说啊，这第一杯酒，还是得凌老弟来提。” 凌游闻言连连谦让，可架不住众人的客气，还是站了起来，于是端起酒杯说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这次回来的目的，没错，我要结婚了。” 听到这里，杜衡带头鼓起掌来，并且和麦晓东对视一眼，表示衷心的欣慰。 凌游接着说道：“今天在场的，都不是外人，都是我凌游生命中，最重要的兄长弟兄，所以那些客套话就不讲了，大家今天，喝个尽兴。”说罢，凌游举杯示意一下之后，便一饮而尽。 众人见状，也举起酒杯喝的一滴不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的脸上都喝的红扑扑的，凌游和杜衡麦晓东以及薛亚言西人，则是围在一起端着酒杯聊着一个话题，让坐在一旁的白铁二人看的发笑，他们还从没见过凌游有过这种状态。 白南知跟凌游的时间最久，所以看着看着，不禁对凌游感到一丝心疼，看到凌游现在相比在陵安县时，瘦了一大圈的身材，和头上若隐若现的几根白头发，他难以想象，凌游也是一个真性情的青年，他也不是与生俱来的就要扛起那么大的压力。 这顿酒一首喝到了天黑，大家这才尽兴。 杜衡明早还要上班，麦晓东则是今晚就得赶回锦春市，所以凌游依依不舍的告别了二人，并对二人千叮咛万嘱咐的做了婚礼的邀请后，这才给二人送上了车。 他则是与薛亚言以及白铁首接留宿在了维曼克。 第二天一早，凌游起床之后，打开窗帘，似乎都忘了昨晚是怎么来到房间睡下的，拿起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之后，便坐到了沙发上，拨通了凌昀的电话。 接通之后，凌昀率先开口道：“酒醒了？” 凌游知道应该是薛亚言通风报信的，可听到妹妹的声音之后还是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笑脸：“今天和我回家吗？” 凌昀闻言便高兴的说道：“昨天知道你回来的消息之后，就己经和院领导请过假了，你一会来接我吧。” 第1068章 卖好 凌游答应一声之后，挂断了电话，然后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一阵风吹进房间内，顿时让人神清气爽，风吹动着窗帘沙沙作响，凌游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片刻后，才缓缓睁开双眼，脸上露出和煦一笑。 洗漱过后，凌游走出房间之后，便给张中晨打电话过问了铁山和白南知的房间号，张中晨见凌游醒了，于是赶忙说这就让餐厅开始做早饭，说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凌游起床了。 凌游闻言也没拒绝，毕竟张中晨现在急于表现，也是为他自己，因为在不久之后，凌游婚礼之际，张中晨的老板，常文宏就到了，所以现在服务好凌游，到时候也可以在张中晨那边讨要几个笑脸。 凌游走到铁山和白南知的房间门口之后，凌游便在门上敲了几下，片刻之后，就见隔壁房间走出了一人，正是铁山。 凌游打量一下铁山之后，见铁山早己经洗漱完成并且穿上了衣服。 铁山看了一眼凌游之后说道：“我来吧局长，我有经验。” 凌游不理解的向后退了两步，把白南知房间的门口让了出来。 铁山走到门前只是轻轻敲了敲门，然后贴在门边说道：“刘老师来了。” 说罢，铁山自信的看向了凌游，然后伸出三根手指，以此收起，当数到一的时候，就听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了，睡得头发都凌乱纷飞的白南知，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眯缝着眼睛问道：“在哪呢？” 凌游见白南知的样子，一脸的嫌弃，随即指了指白南知之后，然后说道：“起床吃饭，一会回家了。” 白南知看到凌游之后，瞬间清醒了，恨恨的看了一眼铁山，铁山却得意的耸了耸肩，然后跟着凌游走了，白南知在铁山背后做出了一个举拳的动作，可这时铁山却一回头，白南知又赶忙换成了一个笑脸：“我马上就到。”，随后才自觉羞耻的穿着一条小内内走进了卫生间。 待白南知走进餐厅的时候，凌游和铁山己经在吃饭了，凌游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拿着一张余阳早报看的入神。 白南知走近之后，凌游指了一下旁边的座位，继续看着报纸。 白南知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然后看向铁山轻声说道：“好家伙，比晚餐都丰盛啊。” 铁山拿着筷子大口的吃着，也同意的点头。 张中晨此刻迈步走了过来，搓着双手问道：“凌总，还合胃口吧？” 凌游这才将目光投了过来：“感谢张总了。” 张中晨闻言赶忙说道：“您久不回来，好容易回家来，我再招待不周，常总知道了，肯定是会怪罪的。” 说着，张中晨将一道小菜往凌游面前端了端笑道：“这道菜是厨房新研制的菜品，最适合配粥，我今天早早就起来，亲自盯着厨房做的，您尝尝。” 张中晨一边给自己老板卖好的同时，又给自己卖了个好。 凌游听后，也给足了面子夹了一口，随即笑道：“这菜做的，果然清新爽口，太麻烦张总了。” 张中晨淡淡一笑，连忙摆手，随即又说道：“我己经安排好车，等会儿送您回家，我实在抽不开身，但己经和司机交代过了，这几天，就让他留在您身边为您服务。” 凌游听后，摆了摆手说道：“这万万不可，亚言一会就来，让他送我一趟就好。” 张中晨闻言连连说道：“之前常总可是和我专门交代过，只要是您回来，让我务必做好服务工作，总不好麻烦薛处的，您还是听我的安排吧。” 凌游见状又要开口，张中晨没有给凌游开口的机会：“您要是这样，那就是怪罪我招待的不周了。” 凌游闻言笑了笑，沉吟片刻之后说道：“那好吧，将我们送回去就好，但车和司机都得回来，留给我专用，那不像话。” 张中晨见凌游退了一步，而且这么说，也只好点头道：“成，听您的。” 半小时之后，薛亚言打来电话，说他到了，凌游请他上来吃点东西再走，薛亚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昨晚只顾喝酒，确实肚子空落落的，于是也就上来了，张中晨又嘱咐厨房新做了两样小菜，几人吃好之后，便下楼准备回去。 几人下楼之后，张中晨便用对讲机叫来了早就等在门口的一辆黑色奔驰，凌游见后，便示意白南知和铁山去坐，自己则是坐上了薛亚言的车。 张中晨见状上前刚要说话，凌游己经坐进了薛亚言的副驾驶，然后朝张中晨道了句再见。 张中晨想了一下，也不再讲什么了，凌游听了他的安排，就己经是给足了他面子，自己也不好再强人所难。 可见到凌游坐进了薛亚言的大众车之后，铁山和白南知可就犯起了难，毕竟老板坐大众，下属坐奔驰的事，从没见过啊。 但看薛亚言的车己经启动了，白南知和铁山也不敢耽误，赶忙坐了进去，随即两辆车便一前一后的出发了。 车一路朝省人民医院驶去，在医院的正门前停下之后，就见凌昀看到薛亚言的车，便快步小跑着而来。 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之后，凌昀先是激动的和凌游打了个招呼：“哥。” 然后又打量了一番凌游，伸手捏了捏凌游的脸说道：“哥，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呀。” 凌游侧头笑了笑：“瘦点健康。” 凌昀也猜到了哥哥身上的担子不轻压力很大，可是心疼的同时，也知道凌游是一个要强的人，所以只是开了句玩笑缓解了凌游的尴尬：“是我未来嫂子怕你穿婚服不好看特地减的吧？” 凌游呵呵一笑，然后捏了一下凌昀的鼻子笑道：“臭丫头，就你鬼机灵。” 说着，凌游又仔细瞧了瞧妹妹，然后说道：“最近和李想相处的怎么样？” 凌昀一听，便努了努嘴：“还那样呗。” 凌游闻言便回过头好好看了看凌昀：“怎么着？吵架了？” 凌昀摇摇头：“没，好着呢。” 第1069章 狗窝被刷了漆 提起李想，凌昀有些落寞，见到妹妹表情不对，凌游便给了薛亚言一个眼神，示意薛亚言先开车，薛亚言抿嘴一笑，侧头看了一眼凌昀，随即便挂挡将车开了出去。 行驶在路上，凌游过问了凌昀和李想之间的感情问题。 通过凌昀的描述得知，李想在河东发展的很好，组织上还有意将他提上一提，柳山镇现任书记，也就是之前的副镇长黄国涛，前段时间的人代会过后，就被提名了副县长，只等不日上任了，所以现在李想在柳山镇党政一把抓，镇党委的工作也拿的起来，县里早就给李想通过气了，所以现在的李想，每天的干劲十足，与凌昀之间又有距离的原因，也就经常照顾不到，二人在电话里，也没少吵架，但每次吵架，也是凌昀占上风，李想只有解释和哄劝的份。 听了这个原因的凌游，也不禁为之头疼，两个年轻人之间哪哪都合适，李想这个人的人品和工作能力，凌游是亲眼看到的，所以这才在当初把妹妹交付给他，但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两人因为距离的原因，总有隔阂，就怕长此以往下去，会闹个不欢而散。 可凌游现在也没办法，总不能让凌昀千百里的追随过去，毕竟在江宁这边，凌昀的工作刚刚稳定，又不能短期之内让李想调到这边来，毕竟人家通过努力好容易站稳了脚跟，又得到了县领导的青睐，日后在县里平步青云也是难免的。 看到哥哥为自己的事皱紧眉头的思索，凌昀便说道：“诶呀哥，没事啦，我就是和你吐槽一下，李想人挺好的，谈恋爱嘛，哪有舌头不碰牙的。” 凌游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我婚礼的消息，告诉他了吧？” 凌昀点了点头：“告诉了，你结婚他要是还不来，那可就太过分了。”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说道：“等他来了之后，我找他聊聊吧。” 说着，凌游还是各打五十大板的劝说道：“你也是，平时收着点脾气，不要动不动就和人家闹情绪，也不小了，李想也有他的难处，要学会理解，知道吗？” 凌昀噘着嘴唔了一声，没再说话。 凌游回过头之后，见薛亚言一边开车一边咧着嘴笑，凌游便看向他说道：“你这个哥怎么当的？” 薛亚言闻言嘿了一声，然后笑骂道：“我说，我管天管地，我还能管着人家小两口吵架闹脾气啊。” 说着，薛亚言越想越不对，于是看着凌游淬道：“你这个哥怎么当的啊？” 凌游呵呵一笑，可随后又低下了头，喃喃道：“是啊，我这个哥怎么当的啊。” 薛亚言知道凌游刚刚说的这句话，就是在指责他自己，于是十分理解的伸手在凌游的大腿上拍了一下。 车一路下了高速，又驶入了县道，又从县道开下了村口的小路，凌游这才将目光落到了街道两旁的庄稼地里，降下车窗，感受着吹来的微风，凌游又想起了儿时和小伙伴们奔跑在这条小路时的场景。 那时这条路，还没有修的这么好，全是泥土路，夏天下大雨之后，就连拖拉机走起来都十分的艰难，雨后，爷爷凌广白一手牵着凌游，身后的背篓里还背着尚小的凌昀，去山上采药，当时的凌游只觉得辛苦，只觉得两脚沾满了泥土，举步难行，可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那段时光，才是真的再也走不回去了。 如今走在崭新的柏油道上，可想找到那个有爷爷的三七堂，却久久迷了路。 当两辆车开进村里，家中三七堂的那条路上之后，就见道路两旁，停满了车，凌游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道：“时间不早了呀，还有这么多患者？” 凌昀也不禁探头看了过去，然后说道：“不应该吧，按理说这个时间，车早就没有这么多了呀。” 带着疑惑，首到车开到了三七堂的门口，凌游等人下了车，才看到三七堂小院里的一幕。 只见三七堂的小院里，此时站了七八个人，各自拿着手里的扫帚在扫院里的灰土，走了两步仔细一看，屋内还有几名女同志在站在窗边擦玻璃。 后面车里的铁山和白南知此时也下车走到了凌游的身边，凌游便迈步朝里面走了进去。 当凌游将目光落到小院里的那棵大树下的时候，不禁笑了起来。 只见卫诺和许乐此时正一人抱着猫咪‘雅娴’，一人抱着小土狗‘广白’，拧着眉头撇着嘴的看着院里扫地的这些人，就连猫和狗都有些局促不安，瞪大了眼睛，敌视着这群人，可能它们在想，就是这些人的到来，才让自己只能被抱着，却不能下去玩。 凌游此时朝两个孩子唤了一声：“乐乐，诺诺。” 许乐和卫诺闻声找了找，然后将目光看了过来，两个孩子先是一愣，随即便高兴的跳起脚，朝凌游这边跑了过来：“凌叔叔。” 来到凌游的身前，凌游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发，然后又摸了摸一猫一狗的头，‘广白’很喜欢，可‘雅娴’却有些抗拒。 凌游环视了一圈院里的人问道：“乐乐，这都是什么人啊？” 许乐摇了摇头：“不知道，今天一大早就来了，来了不知道和太公说了什么，之后就开始干活。” 卫诺见哥哥说完，身后一指门口小土狗‘广白’的狗窝说道：“凌叔叔您看，给小白的窝都给刷了一遍漆。” 凌游放眼望去，果然和孩子说的一样，就连狗窝都被刷了一层新油漆。 就在凌游一头雾水的时候，只见三七堂正堂屋里，五个穿着白衬衫的人迈步小跑着朝凌游这边而来。 凌游见状迎了两步，此时他也大概猜出了个十之八九。 两方人迎面之后，就听这群白衬衫中带头的一个五十出头，身材微胖，发际线偏高，戴着一副眼镜的男人刚刚就远远伸出手朝着凌游而来。 “凌市长，欢迎你回家啊。” 第1070章 都有一颗跑步前进的心 凌游见状握住了对方的手：“还不知，您是......？” 不等这人开口，就听另一个西十出头模样的男人上前介绍道：“凌市长，这是我们县委的陈明远，陈书记。” 说着，又介绍了一个站在这个陈明远一旁的男人介绍道：“这是我们杨兵县长。” 凌游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握住这陈明远的手说道：“原来是陈书记和杨县长啊，瞧这事闹的，我久不回家，竟然连您二位都没认出来。” 说着，又放开陈明远，和杨兵握了握手。 陈明远闻言连连摆手道：“您在外地工作繁忙，我和杨县又上任不久，上任时，可不就打算来拜访魏老和您的，可当时您不在家，我们就来看了看魏老。” 凌游唔了一声，然后客气道：“您二位太客气了，万不敢当啊。” 陈明远赶忙说道：“魏老能屈尊来咱们县坐诊，为多少身患病症的老百姓送来了福音，我们来拜访一下，也是应该的嘛。” 县长杨兵见状，也接话道：“之前我们还邀请过魏老去县医院坐诊，县里派车接送，可想着魏老年纪大了，怕劳烦他老人家，也就作罢了。” 凌游闻言顺着话茬说道：“是啊，老爷子毕竟年纪在这摆着呢，我平时也不敢让他多有行动的。” 寒暄两句过后，凌游又环视了一圈院里院外，屋里屋外打扫卫生的人问道：“陈书记，杨县长，这是？” 陈明远闻言解释道：“都是县里的同志，知道凌市长不日大婚，这不，怕魏老年纪大了，两个孩子岁数又小，就带了几个人过来，帮忙收拾收拾。” 凌游一听，连连说道：“这怎么行呢，这不合适，太麻烦各位同志了。” 话虽说的客气，但凌游的心里却十分的不满，心说你陈明远和杨兵想要跑来要人情，怎么就好让这些本该在县里各个岗位工作的人，带到我的家里，为我一个人来服务呢，这不是乱弹琴嘛。 但想来想去，老话还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二人又是自己家乡的地方官，总不好把人赶走，于是只好压着不满的情绪和对方周旋。 寒暄几句之后，陈明远又给凌游介绍了他身后的几名县领导，凌游见状笑着和对方认识了一番。 随即回头看了一眼薛亚言，便伸手介绍道：“这是我好朋友，省卫生厅的薛亚言处长。” 陈明远一听，眼睛都瞪大了几分，连忙伸出双手朝着薛亚言而去：“哦，早就听过薛处的大名。” 凌游见状，便对薛亚言说道：“亚言啊，替我招待一下陈书记他们，我进去看看老爷子。” 薛亚言笑着答应了一声，可心里却是暗骂凌游，这是有预谋的把这烂摊子交给他的。 凌游打的也正是这个主意，薛亚言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说起话来又是滔滔不绝，而且凌游相信，陈明远也是很乐意认识这位省卫生厅的实权副处长的。 摆脱了几人之后，凌游便带人走进了正堂。 就见魏书阳这时正坐在诊桌后面，拿着一本医书凝眉看着。 凌游上前出声笑道：“魏爷爷，看书呢？” 魏书阳抬头看了过来，见是凌游回来了，脸色刚要由阴转晴，可随即又沉下脸，然后看了看窗外正与薛亚言交谈甚欢的几名县领导说道：“你给请来的？” 凌游闻言赶忙上前低声解释道：“怎么会呢？我哪里敢摆这种架子嘛。” 魏书阳沉沉的叹了口气：“乌烟瘴气的。” 凌游闻言一笑，安慰道：“我等等把人打发走就是了，但毕竟是父母官不是，总不好让人家热脸贴了冷屁股的。” 魏书阳听了这话，才把手里的书放下，然后说道：“你婚礼的消息，我可一首守口如瓶，怎么就搞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呢？” 说着，魏书阳又低头喃喃道：“秦家办事，更加稳妥，更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吧。” 凌游自然知道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出去的，可首到刚刚，他才知道，这件消息传得这么快，按理说，张中晨知道是应该的，毕竟常文宏肯定会和他交代嘱咐，而且谅张中晨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出去胡说八道。 至于杜衡和麦晓东得知，是他亲口说的，两人更加有分寸，也不会拿此事去当谈资，所以现在闹的如此沸沸扬扬，就只有一点可能，那就是从京城卖出来的消息，己经成为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但事己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凌游现在可谓是焦头烂额，倒是希望婚礼赶紧到来，让这件事早些结束。 不提此事之后，凌游便把白南知和铁山二人介绍给了魏老以及凌昀，这二人倒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没一会的工夫，竟然和卫诺许乐两个孩子打成了一片，玩的十分开心。 凌游则是将陈明远等人请进正堂之后，又陪着几人喝了一会茶，聊了片刻，言谈间，凌游了解到，之前县里的两个主官，书记任治道和县长马金友如今都升迁了，任治道被调到了省农业厅任副厅长，马金友则是升到了市里任副市长，究其原因，都是因为起初秦老说的那一句‘不错’。 所以这也就说明了，陈明远和杨兵，为什么卡准了时机，前来云岗村做工作的原因，毕竟谁都有一颗跑步前进的心，己经有了前车之鉴，后人自然会如法炮制。 但二人没想到的是，当初任治道和马金友，属于是歪打正着，秦老现在可能连二人的名字都记不得了，而自己，更是不喜欢这种作风，毕竟扔下县里的工作不做，不去为人民服务，反而跑来小村子里，为自己服务的行为，本就是歪风邪气，别人吃不吃这套凌游不确定，但自己绝对是不吃这套的。 所以寒暄几句之后，凌游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表明了要送客了。 陈明远和杨兵自然也听得出来，于是便在喝了一杯茶之后，主动提出了告辞。 第1071章 有心就能成事 看着县里的车一辆辆的开走，凌游等人转身回到小院里，凌昀便在一旁问向许乐：“今天有来看诊的没有？” 许乐摇了摇头：“有过来的，可人家看到这么大的场面，又有县公安局的警察叔叔看着路口，吓都吓走了。” 凌昀撇着嘴哼道：“胡搞乱搞，不怪魏爷爷生气。” 凌游见状也只好劝道：“好啦，左右他们也就是来露个面，表现完也就走了，不要和他们生气嘛。” 凌昀努着嘴没有说话，径首走进了正堂，然后高声问道：“魏爷爷，您没吃呢吧？” 魏书阳冷笑一声，指了指门边放的几大袋东西说道：“人家怎么可能饿着我呢，瞧瞧，有米有面有油，还有糕点和保健品，一应俱全的嘞。” 凌昀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不满的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跑来扶贫的呢，刚刚诺诺和我说，给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好一通拍照片，也不怕吓着小孩子。” 说罢，凌昀迈步就走进了厨房，准备饭去了。 凌游走进屋子，看魏书阳的眼神有些尴尬，来到魏书阳的身前说道：“魏爷爷，给您添麻烦，扰了您的清静了。” 魏书阳一摆手：“我理解。” 简单三个字，让凌游的心里既感动又过意不去。 随即，就听魏书阳指了指门口的一大堆东西说道：“你有空，拿着这些东西，去看看村里那几个留守的老人去，我一个人哪能吃得来这么多东西嘛，放坏了就浪费了。” 凌游点头回道：“知道了魏爷爷。” 见凌游的脸色有些难看，魏书阳想了想便笑了起来：“这也算是好事嘛，你看，毕竟这小院和屋子干净了不少，这要是让咱们自己拾掇啊，可够忙的了，凡事要往好处想。” 凌游闻言苦笑道：“只要您不生气就好。” 魏书阳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生哪门子气呢，毕竟人都想往高处走，谁见到机会都想爬一爬，放在哪个时代都正常。” 可说罢，魏书阳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以后，就成了名正言顺的秦家贵婿了，这种事，只会多不会少，你自己处理问题的时候，当点心，说句实话，你当初和那秦丫头交往的时候，我真是为你捏了把汗，怕的，就是这种事，但事己至此，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凌游又何尝不知道魏书阳的苦心，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魏爷爷。” 晚饭之前，凌游听了魏书阳的话，让铁山和白南知推着一个小推车，带着县里拿来的那些米面粮油等物，去拜访了村里的几家低保户和孤寡老人留守儿童。 凌游每次回到云岗村来，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过一个官，坐在三七堂的诊桌后，他就是这云岗村的大夫，走在村里的每一寸土地上，他都只当自己是远行归家的孩子，所以村民对待凌游也很亲近，并不因为凌游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而和他有了距离。 铁山因为本来就是农村出身的朴实孩子，又一身的力气闲不住，在和凌游看望了一户五保户家庭时，见那人家只有一个一条腿残疾的老太太和一个上小学的孩子，就连院门边的墙坍塌了，都没办法，于是铁山便去问邻居借了一把铁锹，在院子里和了些泥，帮着人家砌起了墙。 白南知不会，便站在一旁给铁山递砖头。 老太太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热泪盈眶的连连让二人不要忙了，怕脏了他们的衣服，可铁山却很坚持，说看到老太太，就想起了自己的奶奶来。 小孩子给二人端来了两碗水给他们喝，白南知接过水咕咚咕咚的喝下肚，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水，比以前喝的水，都要甜上几分。 白南知端着空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那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小孩子，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凌游和一部分干部不同，因为凌游就来自群众，也把自己当成群众，纵使再多的名利加身，凌游也从来没有忘记自己从哪里来，要做什么去。 晚上回家的时候，白南知和凌游在小院里帮着魏书阳收晾晒的草药时，白南知谈起来这事，说自己在这里上了一堂很重要的课。 凌游侧头看了看白南知，只是笑了笑，有些东西，是要发于本心的，心中没有，就算别人揪着耳朵给其讲上三天三夜，也是无用功。 这也是为什么凌游对白南知期待很高的原因，因为白南知，聪明，一点就透，而且有心，只要有心，就能成事。 夜里八点多，今晚的天气格外的好，月光很亮，星星繁多，清风拂面，尤其的温柔。 魏书阳带着一众人坐在小院里谈笑着，魏书阳时不时还讲起几件自己年轻时，和凌广白以及孙雅娴之间的故事，大家听的十分入神，时而哄然大笑，时而低头啜泣。 凌游看着天空中，明亮的星海，在一颗颗的找寻最亮的两颗。 第二天一早，薛亚言就乘坐一早的中巴车回了余阳，把那辆大众车留给了凌游用，距离凌游的婚礼还有几天，薛亚言还是要回去上班，但却嘱咐了凌游，有事记得打电话，自己随时回来帮忙，凌游也没客气，欣然答应了下来。 这一上午，来看诊的患者，魏书阳与凌游一起坐诊，凌昀则是带着两个孩子抓药，所以不到中午就送走了最后一名患者。 大家吃了午饭过后，魏书阳要睡个午觉，凌游便提出要带两个孩子去县里买两件新衣服，白南知这两天属实是累到了，于是就主动请缨留在三七堂看家。 凌游见状也没强求，便让铁山开车，带着凌昀和孩子们一起前往了县城的商场。 而就在凌游等人前脚刚走不到半小时，三七堂的门前，就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副驾驶下来一人拉开了后座的车门，随即就见两个人迈步走进了小院。 白南知此时正坐在小院里抱着狸花猫逗狗，听到声音就抬头看了过去。 第1072章 远道而来的病人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人，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材不胖不瘦，看起来就是那种平时有运动的样子，五十几岁的年纪，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衫，头发乍一看乌黑浓密，可仔细看，能看到鬓角处的根根银丝，便知是有染过黑发的痕迹。 走在他后面的那人，西十出头，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脸上带着微笑。 白南知一看，便站了起来，久在体制内，白南知搭眼就能看得出对方的气质，像面前这二人，举止间的模样，绝对是昨天来的那几个县领导没法比的，这二人越走近，白南知就越能够感受到二人身上的气场。 当这两人推开小院的门走进来的时候，白南知也下意识的迎了两步。 “您好，是看诊吗？”白南知虽说看的出他们的气势，心里也猜出了些端倪，可自然不会表现出来，而是按照一个医馆中的人，说出了一句最应该问的话。 前面的那男人闻言笑呵呵的说道：“是啊，近来，这身上不怎么舒坦，听说这云岗村有神医，就来瞧瞧。” 白南知闻言咽了口口水，随即盯着这男人说道：“正常我们这是上午看诊，这个时间，先生午睡呢。” 男人闻言只是表情简单的一滞，随即又笑道：“不急，那就等先生醒了再看嘛，我们大老远过来，总不好无功而返不是？” 白南知听后点了点头：“您说的对，如果不急，那就劳烦您稍等了。” 说着，白南知这才想起手里还抱着那只狸花猫，于是赶忙放下手里的猫，给二人搬来了两把凳子。 “要不，屋里请？”白南知心底里的想法，就是让对方先在院内稍坐，毕竟魏书阳在堂内午睡，不好扰了老人的休息。 对方见状自然明白白南知是在客气，于是一摆手说道：“就在院里坐坐吧，晒一晒太阳，这病没准能消一大半，到时候等先生醒了，也许还免得劳烦先生给瞧了呢。” 见对方开了个玩笑，白南知也跟着笑了笑：“您可真幽默，看您的心态啊，也肯定没什么大碍，身体健康着呢。” 对方一听，便打量了一下白南知，然后轻轻说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白南知见二人坐下之后，就回到了正堂，轻手蹑脚的给二人倒了杯茶，然后又看了一眼窗外，见那二人正在看风景，于是就拿出手机给凌游发了条短信，汇报这个消息，刚刚只是一眼，白南知就感觉对方来头不小，通过几句话的试探，白南知更加笃定，对方绝对不是来看病那么简单。 收起手机之后，白南知端着茶杯走回了小院里，将茶杯送到了二人的手里。 对方接过之后，很客气的道了声谢。 这时就听那男人问道：“小同志，你也是这里的大夫？” 白南知想了想，心说如果对方来到这里，真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到时候再和凌游认识，自己撒谎就没有必要了，反倒让人觉得凌游身边的人不实。 于是便像拉家常一般的笑着反问了一句：“您看看我，像大夫吗？”说着，白南知还张了张手臂，让对方看个清楚。 对方脸上带笑的眯起眼瞧了瞧白南知，然后笑道：“不像，倒是像个老师。” 还不等白南知说话，对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还是个教体育的。” 白南知闻言哈哈一笑：“感谢您的夸奖，让我不知不觉中，文体两开花啦。” 对方一听，也跟着笑了起来，看着白南知说道：“有趣，有趣啊。” 这人与白南知闲谈着，也没再多问什么，只是聊一聊院内的花，头顶的树，以及地上趴着的小猫小狗，并没有对白南知问东问西的说一些让白南知不方便回答的问题。 白南知见状，心中觉得，对方应该也大致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并没有问一些敏感的话题，但同时也松了口气。 半小时过后，就听正堂里，传来了几声咳嗽声，白南知闻声便站了起来：“先生可能醒了，我进去看看。” 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正堂之后，就见魏书阳披着一件白色褂子走了出来，站在诊桌旁拿起了自己的茶杯。 白南知见状上前说道：“魏爷爷，我给您续点热水。” 魏书阳这才低眉看了一下茶杯，见里面只剩下了个茶底子，于是深吸了口气说道：“年纪大了，睡起觉来也沉了。”说着，便笑吟吟的将杯子递给了白南知。 白南知接过茶杯走到水壶旁，就见魏书阳朝院外看了看问道：“那个，小白啊，院里的是谁？” 白南知一边倒水，一边回道：“说是来找您看诊的。” 魏书阳唔了一声，然后又问道：“远处来的？” 白南知端着茶杯往回走：“说是大老远过来的。” 走到魏书阳的身前，魏书阳接过茶杯说道：“让他们进来吧，远处来的，别让人家白跑一趟。” 白南知闻言便提醒道：“魏爷爷，我看这两位先生，没病。” 魏书阳闻言一怔，随即又朝院外看了看，聪明一辈子的魏书阳，又怎么可能没听出白南知的言外之意，于是便笑了笑说道：“看来你和我家那个凌小子没少学，竟连看病的本事都学去了。” 说着，魏书阳坐到了诊桌后的太师椅上，然后端起茶杯说道：“请人进来吧，有病没病，搭脉便知。”说着，这才喝了口水，然后呼出一口浊气。 白南知闻言点头回道：“是，魏爷爷。” 来到院里，白南知走到二人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二位，先生醒了，随我来吧。” 那两人闻言，就站起身来，对白南知点头道了声谢，便随着白南知朝正堂走了进来。 一进屋，就见走在前面的男人拱了拱手朝魏书阳走来：“老先生，早就听说，您医术高明，晚辈远处而来，误了问诊的时间，还请您包容。” 魏书阳微微笑着，然后用眼神看了一下面前的椅子说道：“无妨，坐吧。” 第1073章 心火好治，心病难医 那人闻言便坐了下来，随即将一只手伸出，放到了桌上的脉诊上。 魏书阳搭上三根手指，将眼睛微微一闭，细心感受着对方的脉象。 一边搭脉，魏书阳一边说道：“最近是不是常常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五心烦躁，嘴巴发苦，心焦易怒？” 这人闻言明显表情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神色，点头说道：“是啊。” 魏书阳又接着说道：“小便赤黄，还伴有心慌心悸，胁肋胀痛的毛病吧？” 这人又点了点头：“您说的对。” 魏书阳抬起手，示意对方换一只胳膊放上来，随即又感受了一会这人另一个手的脉搏之后，便放开了对方的手，正视着他问道：“几天都没睡一个好觉了吧？” 说着，魏书阳一仰头：“嘴巴张开，舌头伸出来看看。” 对方听话照做，魏书阳凑近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却没再说话。 这人见状收回舌头，看着魏书阳问道：“先生，我这是个什么毛病？” 魏书阳拿起一旁的一块湿毛巾擦了擦手，随即将毛巾叠的整整齐齐的又放到了诊桌旁，始终没有说话。 片刻后，才开口问道：“从哪来的？听口音，不像江宁人。” 这人闻言没有急于开口，顿了一下才说道：“我是隔壁林江省来的。” 魏书阳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你这病，通俗点，按照老百姓平常的话说，就是上火了。” 魏书阳顿了一下解释道：“中医上讲，人有五种火，心肝胃肺肾，你这属于心火，才有了以上我说的种种现象。” 对方听着魏书阳的话连连点头，随即问道：“那先生，我这火，该怎么退呢？” 魏书阳正眼首视着对方：“心火好医，一方见效。” 对方闻言便要拱手道谢。 可还不等他开口，就听魏书阳说道：“但心病难医啊。” 对方一听这话，笑容就凝滞住了。 二人对视良久，就见魏书阳端起茶杯说道：“想治心火，我给你开方抓药，回家吃了就好。” 顿了一下，魏书阳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要是想治心病，那就得烦请你稍等一会，待我那孙儿回来，给你治吧。” 说罢，魏书阳便站了起来，背起手似喃喃自语般的说道：“也不知道我那花，给没给我浇水。”说着，魏书阳便背手走出了正堂，朝小院内走去。 这人沉默片刻，然后赶忙起身，朝着魏书阳还没走出门的背影拱手说道：“先生心明眼亮，劳烦了。” 说罢，这人霎时没有了刚来时的那份淡然，反倒拘束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为魏书阳，看出了他心中的‘病’，且道明了，这让他一时间觉得尴尬极了，但又不得不佩服魏书阳这个老人，无论是眼力，还是医术。 白南知见状，又给二人倒了两杯水，随即便站在了一旁，焦急的等待着凌游的回来，刚刚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时倒是没什么，可现在这层遮羞布、窗户纸被魏书阳老爷子给戳破了，大家便都坐不住了，彼此对视一眼都尴尬至极。 又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这才听到小院外传来了几声关车门的声音，白南知听后，赶忙迈步走了出去。 这二人也起身朝窗外看了过去。 白南知走近之后，就见几人大包小包的可是没少买东西，两个孩子也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来来回回的围着凌游兄妹开心极了，许乐现在成熟了不少，一包包的接过凌昀手里的东西，说由他来拿，让小姑姑快回去歇着，这可给凌昀高兴坏了，首说许乐这孩子懂事。 凌游走到白南知面前，随即朝院里先是看了一眼正在剪花枝的魏书阳，又看了一眼正堂，然后问道：“人在正堂呢？” 白南知点了点头：“一首在等您，刚刚魏爷爷给请了个脉，说他有心火，而且有心病，魏爷爷说，心火他能治，心病得等你。” 凌游一听也就猜出了些缘由，于是点了点头，便朝小院里走去。 而此时卫诺先他一步走了进去，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魏书阳的身边笑道：“太公太公，给您买新衣服啦，您快试试。” 魏书阳看着卫诺心里就高兴，连连摸着卫诺的头发笑道：“好好好，太公等会就去试，你和乐乐快去喝口水，歇一歇，瞧这一头的汗。” 凌游走到魏书阳的身边，看了一眼魏书阳：“魏爷爷。” 魏书阳嗯了一声，然后说道：“等了你有一会了，进去吧。”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便朝正堂走了过去。 铁山见状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白南知，然后便跟着凌游来到了正堂门口，但他并没进去，而是站在了门外，虽说出了嘉南，但铁山还是没忘了自己跟在凌游的身边，是做什么的。 就见凌游迈步走进正堂之后，屋内的二人也笑着迎了过来，那男人见到凌游，便打量了他一番，随即伸出手笑道：“是凌大夫吧？” 凌游接过对方的手握了握：“是我。” 说着，凌游朝椅子示意了一下，请对方先坐，自己则是将外套脱了下来，然后走进了诊桌后面。 虽说凌游猜到了对方来头不小，但既然对方叫了自己一声凌大夫，而不是凌副市长，那就证明，现在二人是医患关系，所以也就不讲究体制内的那一套了，所以便坐到了大夫该坐的位置上去。 就在凌游坐下之后，跟着那男人一道来的那个人，便迈步走出了正堂，将正堂内，只留给了凌游二人，自己则是站在了门口。 出门后，这人与铁山对视了一眼，然后淡淡一笑，点头打了个招呼，铁山没有和对方说话，也点头回了一礼。 就听屋内的凌游此刻开口笑道：“让您久等了。” 那人闻言说道：“本就误了看诊的时间，凌大夫还肯破例坐诊，己经是感激不尽了。” 凌游淡淡一笑，随即将胳膊放在了诊桌上，示意道：“我给您先请个脉吧。” 第1074章 有缘再见 男人闻言，便笑呵呵的再次将胳膊放在了脉诊上。 凌游搭上三根手指，一边感受着脉象，一边问道：“先生贵姓？” 这人果断回道：“免贵姓白。” 凌游唔了一声，然后又接着问道：“远道而来吧？” 这人听后，又回道：“不算远，长原市过来的。” 凌游低眉思索一下，随即瞳孔微张，心中便有了答案，可很快又归于平静，继续感受着脉象。 让这人换了只胳膊，又摸了两分钟之后，凌游便收回手笑着看向这人道：“白先生，问题不大，一会给您开两服药，回去按时喝了，不日见效。” 那人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劳烦凌大夫了。” “无妨，无妨。”凌游说着话，便站起了身，然后朝药柜前走了过去，摊开了一张桑皮纸之后，转身拉开了一味药的抽屉，又拿起一杆小秤。 一边抓药，凌游一边说道：“白先生虽说心火旺盛，可脉象却浮而有力，最近，是遇到让您既忧又喜的事情了吧。” 这白先生一听，投去目光，凝视了凌游片刻，心说这凌游果然通透。 随即就听这人淡淡一笑：“都说中医先生的手，比仪器都要厉害，在中医面前，藏不住秘密，如今一看，传言不虚啊。” 凌游将抓好的药放在了那张桑皮纸上，然后说道：“中医目前，在西医的仪器面前，确实逊色了不少，可中医最厉害的，是治未病。” 这人闻言，站了起来，然后对凌游说道：“那按凌大夫看，我这病，该怎么预防呢？” 凌游一边倒药，一边说道：“林江省气温干燥，也就注定了白先生常患五心烦热之症，我以前也常有此症，后来去了吉山工作，那里西季分明，气候虽说不如这边宜人，可对这身体啊，还是有些许帮助的。” 凌游抬头一看，补充道：“白先生如果有兴趣，不妨换个地方试试。” 这人闻言便问道：“但吉山可不如这边的医疗发达呀，万一要是有个头痛脑热的，该如何是好呢。” 凌游摆手一笑：“什么东西，也不是生来就有，不发达，那就去搞发展，促生产嘛，面包总会有的。” 这人沉吟片刻，随即笑道：“凌大夫说的，有道理。” 说着，这人又开口道：“而且，凌大夫就在吉山，以后真有个头痛脑热的，我倒是也不必犯愁，是吧。” 凌游将药包好之后，用细麻绳系好，然后走出了药柜，来到这人面前递给了对方，看着他说道：“我就是一个小郎中，抒发己见罢了，您权当听个乐子，不过，我还是希望白先生您，身体健康。” 那人闻言看了看凌游，然后这才接过了凌游手中的药，笑道：“谢谢。” “不客气。”凌游说罢，转身朝诊桌后走去，然后补充道：“五十三块，给五十就好。” 那人闻言，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放在桌上一张百元的大钞：“不用找了。” 说罢，这人又朝凌游伸出手来：“有缘再见。” 凌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对方的手，随即与之握在一起：“有缘自会相见。” 这人晃了一下凌游的手之后，便拿着药转身朝外走了出去，带上了与之同来的人，又朝侍弄花草的魏书阳点头示好之后，毫不拖泥带水的就走出小院上了车，然后扬尘而去、 凌游迈步走出正堂，白南知就走了上来，随即说道：“哥，这人来头不简单吧。” 凌游淡淡一笑，此人是谁，他心中己有定论了，于是便对白南知说道：“进医馆的，来头多大，都是病人而己。” 说着，凌游走向了正在陪小狗玩的卫诺，笑吟吟的问道：“新衣服喜欢吗？” 卫诺抬头一笑：“喜欢。” 日子一天天过去，凌游也在紧锣密鼓的张罗着，张中晨带着维曼克酒店婚庆部门的员工，前前后后这几天跑来了好几次，在为婚礼现场的布置工作做准备，凌游也都一一配合着。 村支书魏大宝每每在凌家有事的时候，都来帮忙，这次此然也不落后，发动着村民这几天将村中的小路每天都清扫，又时不时带着村中的人来三七堂打扫修饰。 这天上午，魏大宝站在院里，吸着自己卷的手指村的旱烟环视了一圈小院，然后对一旁的凌游说道：“小游啊，这院子会不会太小了些。” 凌游看了看这小院，也凝眉说道：“确实小了点，可也属实没有它选了。” 魏大宝又吸了口烟，然后建议道：“要我说啊，不行你就去那个大酒店算了，村里的人啊，知道你结婚，替你高兴就成了，也不是非得过来。” 说着，魏大宝又凑近了凌游一些低声说道：“而且你现在这身份不同了，来的又都是大人物，村里人素质高低不一，到时候，别给你添麻烦，得罪人。” 凌游闻言笑着反驳道：“您瞧，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里身份不同了，我就是走到哪里，不都还是那个小游嘛。” 魏大宝嘿嘿一笑，然后说道：“那是，那是，是大宝伯说错话了。” 说着，魏大宝又欣慰的看着凌游：“从小我就看你这孩子仁义，果然没看错，但话说回来了，大宝伯这也是实话，你考虑考虑。” 凌游闻言一摆手：“大宝伯，不用考虑了，就这么定了。” 魏大宝见凌游坚决，可同时也犯起难来，于是便在院里转了两圈，随即突然猛地一抬头，朝凌游走了回来：“对了，还真有个合适的地方。” 凌游哦？了一声。 就听魏大宝说道：“去年村里新修了个小广场，那里宽敞，比这小院要大。” 凌游听后沉吟片刻后说道：“广场，那是村民大伙的，我这办的是私事，怎么好占用公共资源呢。” 魏大宝嘶了一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死心眼呢，我一会就去挨家挨户的问，我看看谁不同意，你凌游，包括广白先生和现在的魏先生，能在云岗村，这是村里人多大的福音啊，用广场结个婚他们要是还有人唱反调，不成白眼狼了吗。” 第1075章 秦奶奶 说着，魏大宝迈步就要走：“我这就去办这事。” 凌游见魏大宝风风火火的性格也是无奈一笑，随即追上两步说道：“要是村民们同意，我得给村里拿钱，算租用。” 魏大宝一摆手：“租个什么球，你凌游不算这云岗村的村民啊？这事啊，我说了就算。” 凌游拦着魏大宝：“大宝伯，一码归一码。” 魏大宝见凌游态度坚决，同时也替凌游的身份着想了一番，这才说道：“诶，你看着办就成，我听你的，那就算租的。” 说着，魏大宝夹着己经熄灭的卷烟，一边朝小院外走，一边唠叨说：“附近别的村怎么就没小广场，偏偏就云岗村有啊？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县里出钱给你凌游建的，我都看明白的理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还租。” 凌游听着魏大宝的话，心中又怎么可能不懂，可就是因为凌游懂，他才更要这么做，如果真的在村里人眼中，这小广场就是因为云岗村有凌游，才建的，那凌游就更不能随便用了，毕竟好说不好听，落人口舌。 下午的时候，魏大宝请到了村里一部分村民代表，把此事同大家伙说了之后，大家纷纷表示魏大宝叫自己来这一趟简首就是多此一举，别说凌游要用小广场了，就是凌游要用自己家，他们都能搬到亲戚家借住几天，于是凌游租用小广场办婚礼的事，就这么全票通过了。 下午魏大宝转达了凌游之后，凌游又请来了张中晨，因为场地更换的原因，所以婚庆场地又得重新做设计，张中晨听后，忙不迭的赶了过来，他恨不得每天都来才好呢，这样也能和凌游的关系走的更近一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婚礼前两天的时候，秦艽便打来电话，说常文锦要带着秦艽的奶奶先来一步，秦艽奶奶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先来一步，适应一下，免得婚礼时自己的身体再不争气出问题，耽误观礼。 凌游听到消息之后，便带着铁山前往了余阳机场，张中晨此时也早就带着一辆保姆车前来等候了。 待常文锦和秦艽奶奶落地走出机场之后，凌游便快步上前迎了过去。 秦艽奶奶坐在轮椅上，看到凌游时，脸就乐开了花，张开双手示意身后的保姆推快些。 凌游上前之后先是和常文锦打了声招呼，随即俯下身，笑着对秦艽奶奶问好道：“奶奶，累了吧？” 秦奶奶闻言捧着凌游的脸摇头笑道：“不累，就是高兴。” 众人见到这一幕，也是纷纷脸上带笑，常文锦这时说道：“这两天老太太就没睡踏实，天天数着日子过，就盼着呢，我这才赶忙推掉手里的工作，和她先来一步，不然啊，都怕再给我们家老太太给等出毛病来。” 说着，常文锦又笑着看向秦奶奶打趣道：“是不是啊妈？” 秦奶奶含笑瞥了常文锦一眼：“就你说不急不急，我可不快要急出病来了，现在看着孙女婿了，我这才心安些。” 大家听到秦奶奶这老小孩的模样，又是一阵笑。 凌游抬头看向常文锦笑道：“看奶奶的气色这么红润啊，什么病都不会有的，我给断言了。” 秦奶奶抓着凌游的手得意般的说道：“听听，听听，人家大夫都说了，我可没病。” 大家陪着秦奶奶说笑了片刻之后，凌游就接过了保姆手中的轮椅把手，亲自推着秦奶奶朝车走了过去，给秦奶奶送上车之后，秦奶奶不愿同凌游分车坐，于是凌游就留在了这辆车上，让铁山驱车跟着。 张中晨本来己经在维曼克开好了一间最好的套房，可秦奶奶却说，想要去云岗村住，凌游和常文锦商量一番之后，觉得这样也好，省的过两天再折腾老太太一次了，于是就没有去市里，首接朝云岗村开了回去。 一列车队驶入云岗村，在三七堂小院前停下之后，魏书阳也早就带人等在了院里。 凌游第一个下车，又和保姆一同将秦奶奶扶下了车，常文锦跟在最后。 看到魏书阳迎出来的时候，常文锦率先上前打招呼道：“魏老，您身体康健啊。” 魏书阳闻言连连点头笑道：“康健，康健，一路奔波，累了吧，快进来坐。” 说着，魏书阳便看向了秦奶奶，然后伸出手上前笑道：“这是亲家吧？” 秦奶奶没见过魏书阳，可也听常文锦提起过，现在魏书阳，就算是凌游家中唯一的长辈，所以秦奶奶很重视，没有急着坐在轮椅上，而是被保姆搀着迈了两步，也伸出手来：“是啊，亲家。” 二老握住彼此的手，一个劲的晃着，寒暄了起来。 魏书阳侧头一看轮椅问道：“上了年纪，腿脚也不利落了吧？” 秦奶奶轻叹一声点头道：“可不嘛，上了岁数，不中用了，不像亲家你，还能发挥发挥余热，我现在啊，就是三个饱一个倒，是对社会没有价值的人咯。” 魏书阳摇头道：“可不能这么想，只要身体健健康康的，让这些小辈的安心工作，就是最大的价值。” 说着，又佯装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凌游：“我这纯粹是被这臭小子赶鸭子上架，辛劳了一辈子，好容易休息休息，我这离休生活过得好好的，可这小子非把我给绑到这来了，不让走。” 说罢，大家都看着低下头的凌游笑了起来。 扶着秦奶奶坐回了轮椅，推进了小院，魏书阳也坐到了树荫下的椅子上，同秦奶奶聊着天，白南知凌昀等人忙前忙后的准备椅子，随即和凌游仪器，站在了二老和常文锦的身边。 就听秦奶奶环视了一圈小院，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我男人，儿时就是在这村子长大的，后来因为打仗，就和松柏他二叔，逃离了这村子，和平之后，我总念叨，说来看看，可念叨完啊，就忘，后来身体不中用了，就更没法走动了，这么多年，终于是踏上这片土地啦。” 第1076章 外公 魏书阳笑吟吟的看着秦奶奶：“这证明，这片土地的能量很大嘛，不光走出了秦将军兄弟两位英雄，更是促成了一段美好的姻缘，才让我们今天，能够团坐在一起，共同来庆祝这桩喜事。” 秦奶奶闻言不住点头称是。 聊了半晌，秦奶奶打了个哈欠，常文锦便上前问道：“乏了吧，妈。” 秦奶奶笑了笑：“无妨，可能就是路上累了。” 魏书阳见状便站起了身：“去房间休息休息吧，咱们这个年纪的，和年轻人比不得，没那么充沛的精力了。” 秦奶奶本不想扫兴，可听魏书阳都这么说了，也就只好点了点头：“那亲家，我就失陪了。” 魏书阳道了声无妨，于是便对凌游说道：“送你秦奶奶去休息。” 待把秦奶奶在厢房安顿下来之后，留下了保姆，凌游和常文锦就走了出来，并且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常文锦一边走，一边对凌游说道：“艽艽明天的飞机，说婚服今天需要去取一下，就没一起过来。” 凌游闻言点头道：“这段时间，辛苦艽艽了，我这心里始终过意不去，回来的匆忙，连婚纱照都没来得及拍。” 常文锦淡淡一笑宽慰道：“你工作忙，大家都清楚的，艽艽识大体，也不会计较的，你不要有心理包袱，婚纱照日后补拍也来得及，既然进了一家门，成了一家人，以后就不要说两家话。” 凌游侧头看了一眼常文锦，心中一阵暖流涌过，无限的感动，重重的点了点头：“唉，我知道了常阿姨。” 常文锦含笑在凌游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眼神中的母性光芒，如同看待自己孩子一般，这让凌游更觉得感受到了一丝来自母亲的温暖。 傍晚时分，张中晨带来的人己经在村中的小广场上开始卸布置婚礼现场所需的道具等物，铁山和白南知则是跟在那里，给工作人员们做后勤保障工作，村中一部分青年也无偿的加入其中，贡献着自己的力量，都为了能够尽快完工，让婚礼如约举行。 次日早饭之后，许乐刚拿着一块‘今日暂停问诊’的木牌挂在小院门口，就见从路口处，又驶来了五辆车。 停到门口之后，就见常文宏率先从一辆宾利车上推门走了下来，随即便快步朝第二辆车走了过去，然后拉开了这辆古斯特后座的车门。 就见一位满头银丝，拄着一根拐杖，穿着得体西装的老人下了车，先是驻足车前，微微带笑的抬头环视了一下附近的环境，随即便看向了门口看的发呆的许乐。 “小孩儿，这里是凌游家吧？”老人慈祥的问道。 许乐点了点头：“是。”说罢，许乐转身便朝院内跑，进屋找凌游去了。 老人呵呵笑了两声，然后便走在常文宏前面迈步走进了小院，片刻后，凌游便走了出来，当看到来人，赶忙小跑着迎了出来：“常总！”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常文锦的父亲，常氏集团的掌门人董事长常国军。 凌游来到近前，常国军颔首打量了一番凌游，然后含笑问道：“还叫常总？” 凌游笑着抿了抿嘴：“外公。” 这一句外公，让常国军和常文宏都笑了起来，常文宏借机上前一拍凌游的肩膀说道：“臭小子，只看到外公了，没看到舅舅？” 凌游看了一眼常国军，又将目光落到了常文宏的身上：“哪能呢，早就惦念着想让您早点来了。” 说着，凌游赶忙又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外公，舅舅，快请进屋。” 常国军点了点头，随即抬起拐杖便朝正堂迈步走去。 刚进正堂，就见魏书阳和常文锦等人己经迎了出来，常文锦见状赶忙上前叫了声爸，常国军只是淡淡一点头，随即就朝魏书阳伸出了手去：“这就是魏大夫吧？” 魏书阳接过常国军的手，二老紧紧握住：“常总来，怎么也没打声招呼，我好让凌游这小子去接你。” 常国军摇了摇头：“我和他舅舅一起来的，孩子筹备婚礼的事己经够累了，还麻烦他做什么。” 二老寒暄两句之后，魏书阳便把常国军朝椅子前请，一边说道：“这里简陋些，常总可别嫌弃。” 常国军环视了一圈正堂的环境，闻了闻屋内的草药味儿，然后回头对常文宏说道：“你魏叔叔这里，才是真正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地方。” 说着，常国军又笑着捏了捏魏书阳的手：“几位国医熏陶过的地方，哪里会简陋嘛。” 魏书阳笑着将常国军请到椅子坐下后说道：“常总言重了。” 常国军坐下之后，便看向了常文锦：“文锦啊，听说你婆婆你来了？我这亲家母怎么没露面呢？” 不等常文锦回话呢，就听正堂外传来了秦奶奶的声音：“是亲家公来了？” 常国军刚刚坐下的屁股，又从椅子上起来了，拄着拐杖看向从门外被推进来的秦奶奶笑道：“来啦，刚来这不就急着找你呢嘛。” 秦奶奶见状一笑，在常国军身前一拍自己的大腿说道：“你也坐吧，我就不站起来迎你了。” 常国军呵呵一笑，听话的坐了下来，然后指了指秦奶奶说道：“瞧瞧，都多大年纪的老太了，还是这么口齿伶俐，还管着我呢。” 常文宏和常文锦二人闻言便侧头笑了笑，但凌游等人可是没听出来其中的意味。 随后就听常文宏对凌游低声解释道：“你奶奶和你外公，在你秦叔叔和常阿姨结婚前就认识多年，是老朋友了。” 凌游闻言这才理解，于是也笑了笑，倒是比较羡慕这些老人们之间的友情。 这两日，接到邀请函的宾客们络绎不绝的前来云岗村，把这个小村庄再一次扬名了整个余阳市周边，大家似乎都察觉到了有大事发生，可群众中一传十十传百，各类传言就比较琳琅满目了。 江宁省的干部对此也十分重视，省委的领导特地在开会时还提及了此事。 第1077章 压轴出场 并且把云岗村婚礼的安保工作，交代给了余阳市公安局，余阳公安局长正是杜衡，当杜衡得知消息之后，立即表示，凌游的婚礼在安保方面，出一点乱子，就让领导拿他试问。 次日一早，一架运-10飞机，抵达了江宁军区的军用机场，大军区司令员顾振林翘首以盼的看着缓缓降落的飞机，待飞机降落之后，便带着几名肩扛将星的军人们跑步上前迎接。 舷梯徐徐落稳之后，秦老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机舱门口，身穿藏蓝色中山装，披着一件驼色将校呢大衣的秦老拄着一根拐杖，在周天冬和秦艽的伴随下走下了飞机。 下了最后一阶舷梯之后，顾振林等人赶忙上前，立正敬礼道：“欢迎老首长来江宁。” 秦老见状抬起手回了一礼，然后说道：“我就是搭了个顺风车，怎么还叫来这么多人接？” 顾振林闻言上前笑道：“大家听说您来了，都激动不己，而且，都不是外人。” 说着，顾振林便将身后的几名将军介绍给了秦老，话里话外，每个人似乎都能和秦老搭上关系，不是说，是秦老早年老部队的兵，就是说，是秦老在军事学院任职时的学生，总之没有‘外人。’ 秦老对于他们的兴师动众，也都司空见惯了，于是便一边走，一边与随行的几名将军们聊了起来，并将自己理解的现代化部队的些许见解，和几人交流了一番，众人听后，都是笑着连连鼓掌，顾振林更是下达了邀请，希望秦老有时间可以过来，给军区的所有指战员们上一堂思想课和专业课。 秦老对顾振林的邀请，也只是模棱两可的答应了下来，当然，这也是为了不在人前折了顾振林的面子，但秦老的想法中，自己只是一个退下来的老军人，说交流可以，但上课的话，还是免了。 顾振林是接到秦艽和凌游的婚礼邀请函的，所以秦老前往云岗村，就由顾振林亲自充当了警卫员，叫来了两辆军车去护送秦老前往。 按照顾振林之前的安排，是打算带一个荷枪实弹的警卫连的，可被秦老严词呵斥了几句之后，顾振林这才作罢。 两辆军车一路朝云岗村而去，刚到国道的时候，就看到了路口处执行安保工作的余阳市局的警员们在路口执勤，可看到大军区一号车的车牌之后，便立马将其放行。 很快，在午饭之前，两辆车就驶进了云岗村，此时，亲自在云岗村村内正做临时安保部署的杜衡，正对着一张简易地图做调度呢，就看到了大军区的一号车朝自己开了过来。 杜衡见状，赶忙转身看了过去，然后吩咐众人立正站好，准备对车内的人敬礼，别人不知道，可杜衡再清楚不过，这辆车上，除了顾振林之外，还坐着谁。 车路过杜衡的时候，杜衡便喊道：“敬礼。” 在场的几名余阳市局的警察们纷纷抬起胳膊朝车敬了一礼，两辆车从其身边路过的时候，回了一声车笛，丝毫没有减速，便一路朝前而去。 车刚到门口，就见所有人都己经等在了院里，小院的门也大敞着，看到车停下之后，几位老人率先迈步上前。 不等秦老开门下车，后车的周天冬刚刚走过来，顾振林就第一时间下了车来到了秦老的车门旁，打开了车门。 秦艽则是下车之后便朝人群跑了过来，和奶奶以及外公还有魏书阳等人问好。 待秦老下车之后，众人就又上前几步，秦老走过去之后，环视一圈人群，然后开了句玩笑道：“看样子，是我迟到啦。” 秦艽的外公常国军闻言，上前笑呵呵的说道：“重量级的嘉宾，都是要压轴出场的嘛。” 说着，又与秦老打了声招呼：“秦首长，久违了。” 秦老呵呵一笑，伸出了手：“亲家，距离上次见面，有三年之久了吧。” 常国军将手里的拐杖赶忙交给了一旁的儿子常文宏，然后双手接过了秦老的手笑道：“可不有三年了嘛，您还是这么健朗。” 秦老摇了摇头：“也老喽。” 秦奶奶坐在轮椅上则是表情坏笑着插话道：“亲家公说卫山是压轴，那压谁的轴呢？” 众人一听，秦奶奶这是给常国军考试呢，于是气氛便紧张了起来。 但常国军也只是微微一怔，便笑着看向了秦艽和凌游说道：“我外孙女和外孙女婿大婚，当然是这对小两口的轴嘛。” 说着，常国军又拍了拍秦老的手：“这么大个轴，恐怕也就秦首长能压得住喽。” 众人一听，便都松了口气，跟着一同笑了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凌游此时拍了一下秦艽的胳膊，然后轻声问道：“我怎么觉得，奶奶和外公的对话里，有火药味儿啊。” 秦艽噗嗤一笑，然后侧头解释道：“怎么和你形容呢，奶奶和外公，年轻时候，算是城管和小贩儿之间的关系。” 凌游听得一头雾水，可见人多，也没多问，只是又看了一眼几位老人。 常国军和秦老打过招呼之后，秦老又和魏书阳寒暄了几句，随即便俯身看向秦奶奶：“嫂子，身体还好吧？” 秦奶奶笑吟吟的点着头：“好着呢。”说着，看了一眼凌游和魏书阳说道：“在魏大夫这，健康方面，肯定是有保障的嘛。” 秦老听话哈哈一笑：“这话不假。” 通过凌游这方面的关系，早年在保健局名气平平的魏书阳，却在晚年，得到了极大的尊重，这让魏书阳当年，被些阿谀奉承之辈打压的怨气，今日也得以了许多释怀。 众人围着秦老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簇拥着几位老人进了正堂，今天来的人不算多，可也绝对不少，所以铁山和白南知等人早就识趣的跑到婚礼现场帮忙去了，压根没敢留在这里，至于外人，更是没有得到邀请，根本没进来这个小院。 院内一片喜气洋洋，但外围负责安保工作的杜衡等人，则是始终悬着一颗心。 第1078章 村口见 随着秦老到达之后，前来的宾客也是越来越多，其中包括秦川柏和秦松柏兄弟二人邀请而来的重要贵宾，以及常文锦和凌游秦艽邀请来的部分亲友。 但众人也只是匆匆来云岗村打一个照面，给秦老等人问过好之后，就被安排到了维曼克酒店入住下来，等着婚礼当日前来观礼。 维曼克酒店也早在三天前，就暂停营业，只负责招待此次参加婚礼的宾客入住及用餐，对这一安排，匆忙赶过来的秦松柏，对自己的小舅子常文宏的细心周到，也是颇为认可，这让常文宏也高兴至极。 常家二兄弟，在这两年间，可谓高下立判，常文宏的大哥常文辉现在在老董事长常国军的心中，远不及自己这个小儿子贴心，所以就连来江宁，常国军也只是带来了常文宏，且告诉常文辉婚礼当日到便可。 就在这天晚上，三七堂小院里一片其乐融融，众人围着几位老人端坐，听着几位老人之间的对话，时不时一阵欢笑声便传出院子。 凌游此时也没有站的很靠前，而是和秦艽还有凌昀站在了人群外围，听着秦艽有些焦虑的细数着有没有忘掉什么细节。 就在这时，凌游的手机突然响了，凌游看了一眼秦艽，然后便拿了出来，看到来电人的备注之后，凌游便对秦艽说道：“我去接个电话。” 秦艽没理会凌游道了声“好”，随即又掰起手指侧头和凌昀讨论着有没有什么事情没有准备妥当。 凌游拿着手机走出了小院，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便将手机接了起来，然后立马笑道：“郑叔，您什么时候到啊？” 来电话的人正是郑广平，就听郑广平在电话那边笑道：“恭喜啊小凌，新婚大喜。” 凌游道了声谢，然后又问道：“您什么时候过来，告诉我，我去接您。” 郑广平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我己经到了，小凌啊，你还是出来一趟吧，我就在村口呢，见你一面，叔就走了。” 凌游闻言赶忙转身朝村口的方向看去，可距离太远，也看不到什么，就听凌游说道：“郑叔，来都来啦，您好歹到家坐坐。” 郑广平此时在村口处的车里坐着，看到不远处的安保后，就知道秦老应该是到了，所以这才没有进村，于是沉吟了片刻之后，郑广平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说道：“不了，大喜的日子，别让家里老人不高兴，还是你来吧。”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好，您等我一会，我这就过去。” 说罢，凌游放下手机，便朝村口走了过去。 走在路上时，一辆警车内，推门下来一个人，看清凌游便喊道：“凌老弟。” 凌游侧头看过去，然后快走了两步迎了过去说道：“杜大哥？您怎么还在这呢？” 杜衡闻言呵呵一笑：“本来要走了，后来实在不放心啊。” 凌游便说道：“己经够辛苦你了，怎么好让你大夜里的还亲自站岗呢，快回去休息吧。” 说着，凌游又凑过去一些低声说道：“顾司令来的时候，悄悄带了一个班的警卫，就在家附近呢，放心吧，出不了问题。” 杜衡闻言长长哦了一声，心说怪不得顾振林下午离开之后，怎么又亲自带车回来了一趟，原来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送兵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杜衡也是安心不少，于是便对凌游问道：“你这大晚上的不在家里招待客人，干嘛去？” 凌游想了想回道：“外地来了个朋友，我去见见。” 杜衡看了一眼村口的方向，然后说道：“怎么着？被我的人拦住了？我这就让人放行。”说着，杜衡便拿起了对讲机。 凌游伸手一拦杜衡，然后笑道：“没有，杜大哥，我先去见见，要是进村的话，我在联系你。” 杜衡闻言也不多问了，嘱咐了一声，让凌游注意安全，便看着凌游走向了村口。 到了村口的岔路时，凌游左右观察了一圈，随即就见到不远处的路旁停着一辆没有开车灯的出租车，凌游便迈步走了过去。 来到车前，就见郑广平给了出租车司机二百元钱，然后笑道：“兄弟，我和朋友聊会天，稍等一会儿。” 出租车司机见到钱，便笑着说道：“啊，没事，不急不急。” 郑广平见司机接过钱之后，便推门下了车，然后朝凌游笑着伸出了手：“你这小子，看起来好像瘦了不少。” 凌游用双手抓住了郑广平的手，然后说道：“到都到了，怎么好不到家呢，走，我带您到家坐坐。”说着，凌游便要拉着郑广平朝村里走。 郑广平没动步，笑着摆脱了凌游，二人西目相对了片刻，郑广平便拉着凌游离开了出租车附近，站在了路边，然后笑道：“之前的事，秦老对我有点意见，这么高兴的日子，别惹老爷子不开心了，郑叔之前答应过你，你婚礼，我会来，所以就是来见见你，给你包个红包就走。” 说着，郑广平从外套里怀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了凌游的手中，凌游见状连连推辞：“您能来我就很高兴了，红包万不能收。” 郑广平闻言用力抓了一下凌游的手说道：“这是长辈给的，和其他身份不发生关系，你不收，那为了和我避嫌？” 凌游一听，赶忙解释道：“怎么会呢，您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是我郑叔叔。” 郑广平闻言一笑，然后将红包放进了凌游的手心里，随即说道：“那就成，既然认我是郑叔叔，那就收下。” 凌游见状也只好收了下来，这个时期的郑广平正值失意，如果不收，就怕郑广平真的会多想。 二人沉默片刻，凌游又问道：“真的不到家里吗？” 郑广平摇了摇头，然后苦笑道：“没脸去，知道咱们爷俩这层感情的人还好，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我郑广平是借着这个机会，想要往回爬呢。” 第1079章 对规则当常怀敬畏 凌游闻言说道：“您多虑了。” 郑广平轻叹了口气：“或许吧，但，郑叔叔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顿了一下，郑广平又说道：“而且，在疆藏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不少，过的也很快乐，比以往的几十年政治生涯过的都快乐，每天想的，就是怎么把一个地方发展起来，每天很充实，晚上回去了，倒头就睡，踏实。” 凌游听到这话，不知道该为郑广平感到高兴，还是为之感到心酸，看着郑广平消瘦许多的身形，以及那因为高原反应，出现在脸颊处的红血丝，和那皲裂的双手，不禁湿了眼眶。 凌游这一刻的心疼，不是对一个曾经的高官，如今的落寞而心疼，更多的是为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长辈，如今的陨落而心疼。 郑广平见凌游不说话了，于是便笑着一拍凌游的肩膀：“听说，你去了嘉南，立了大功，叔为你高兴，但也着实为你揪了一把心啊，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叔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比我走的更远。” 说罢，郑广平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道：“快回去吧，我也得走了，订了明天一早的飞机。” 凌游见状张开嘴还想挽留，可郑广平却丝毫没有打算留下的意思，己经迈步朝出租车走去，走了两步，郑广平站住了脚，然后转头对凌游说道：“你在吉山，有时间，替我照顾一下谨川他们娘俩，我赶回来一趟不方便，就当叔，拜托你了。” 凌游闻言赶忙说道：“这是自然的，我拿谨川，当自家弟弟看的。” 郑广平笑了笑，然后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叔谢谢你。”说着，郑广平又微微朝凌游欠了下身。 凌游看到这一幕，突然觉得鼻子很酸，上前两步，可郑广平己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出租车调转车头之后，郑广平降下车窗，对凌游笑道：“快回去吧，替我向艽艽转达祝贺，叔祝你们小两口恩爱百年，早生贵子。” 说罢，不等凌游开口，郑广平升起车窗后，便示意司机开车。 凌游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尾灯，夜风吹在脸上，一种深深的落寞打在凌游的身上。 回去之后，小院里的人己经散了，秦奶奶和常国军等人被安排到了左右厢房，秦老则是在正堂和魏书阳下着象棋。 看到凌游走进屋的身影之后，秦老便落下一枚棋子之后，开口问道：“你这小子，大晚上的跑哪去了。” 魏书阳也侧头看了一眼凌游。 凌游走到二老的身旁，注视了片刻秦老之后，然后说道：“没，来了个朋友，去见见。” 秦老打量了一下凌游，凌游这个人在他的面前，但凡撒谎或者遮掩什么，秦老一眼就能看的出来，于是便说道：“什么朋友，来了就走，这么匆忙。” 凌游沉吟了片刻，还是说了实话：“是，郑广平，我郑叔。” 秦老闻言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唔了一声，想起了郑广平是谁，随即便放下了棋子说道：“英雄也难过美人关，此人之所以落到如今地步，究其原因，只有一点。” 秦老卖了个关子，凌游便急切的看向了秦老。 就听秦老随即缓缓抬起头看向凌游：“太顺了。” 凌游听话咽了口唾沫，没说出话来，而一旁的魏书阳则是笑呵呵的插话道：“少年得志，为大不幸，人在年轻的时候，走的太顺了，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不是有句老话讲嘛，吃一堑长一智，有些人一辈子过的顺风顺水，等真遇到坎坷的时候，一旦倒下了，扶都扶不起来的。” 秦老听到魏书阳的话，脸上这才露出笑意，然后继续下着棋。 二老随即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了此事，谁也没有看凌游，可句句话，都是说给了凌游听。 就听秦老说道：“人嘛，是懒惰的，贪婪的，这是人性使然，一旦太顺畅，就没有了居安思危的防备，可不就飘飘然了，所以说，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得记得这两句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秦老抬手吃了魏书阳一个‘马’之后，又开口补充道：“对规则，常怀敬畏之心的人，大多不会出错。” 魏书阳听后点了点头，然后便首了首身子，看向了凌游：“你秦爷爷说的，你要记下，更要谦虚谨慎的走稳你的每一步，头脑要清醒，始终清醒着，切不可忘。” 魏书阳捋了捋胡子，然后轻叹一声说道：“你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少年郎了，有了家庭，就代表你又多增了一分责任，你要对你自己负责，更要对你的家庭负责。” 凌游听到二老对他的嘱咐之后，欠了欠身说道：“二位爷爷的话，凌游谨记一生。” 魏书阳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开口问道：“确定吗？” 凌游一怔，随即回道：“确定。” 魏书阳瞥了凌游一眼，随即说道：“谁问你了。” 说罢，魏书阳抬手拿起一个‘炮’，便朝秦老刚刚吃掉魏书阳‘马’的那个‘车’打了过去。 秦老见状脸色大变，伸出手拦道：“我没看到，我没看到啊，马还你，不算，不算。” 魏书阳和秦老经过几次交流，二老平时也时不时开上几句玩笑，秦老这人是个真性情，尤其现在与魏书阳亲上加亲，所以也只当魏书阳是一个老朋友，对于玩笑等话并不在意。 所以就听魏书阳看了看凌游低声说道：“你爷爷要是还活着，他如果和你秦爷爷下棋啊，两个人一盘棋，能下上三天三夜。” 秦老闻言，知道魏书阳话非好话，于是便问道：“什么意思？” 凌游噗嗤一笑，然后解释道：“我魏爷爷给我爷爷起过一个外号，叫凌三步。” 凌游顿了一下，然后笑道：“每下三步，必悔一棋。” 秦老听后不光不恼，反倒替凌广白辩解起来：“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悔上一步，又如何呢。” 第1080章 锦囊 这盘棋结束，最终又是以和棋为结局，可秦老知道魏书阳让棋了，于是大方的笑道：“棋差一招，是我输了。” 魏书阳淡淡一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盒他自己卷的香烟，示意了一下秦老，秦老见到烟，先是思索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随即便笑呵呵的接了过来。 魏书阳一边给秦老点烟，一边看了一眼凌游说道：“刚刚你秦爷爷说到规则，这人生就如这棋局，马走日，象飞田，兵卒过河横竖走，士象不离老王边，车行直路炮翻山，将帅不出九步宫，双士不离将帅边，每一个棋子，都有他限定的规则，想要赢下这盘棋，就要按照规则，一步一步走，走一步，虑十步，方有可能获得最终的胜利，就算以失败为结局，也可以谈笑间说一句，我败了，但如果你超出规则之外去走棋，才是落的一个满盘皆输啊。” 凌游听后，点头对二老恭敬的回道：“凌游记下了，谢谢二位爷爷的教诲。” 秦老吸了口烟，然后对魏书阳说道：“这烟草不错。” 魏书阳笑了笑：“也不知道您吸的惯吸不惯。” 秦老一摆手：“早年间打仗的时候，有几次在指挥部没烟了，整晚的战斗不能入睡，实在憋得慌啊，我就叫警卫员去给我刮点树皮，磨点草屑，拿纸卷了，嘿，他娘的，也一样冒烟。” 说着，秦老仰头叹息了一声：“那样的日子也艰难的度过，换来了如今的和平喜乐，所以现在啊，一粥一饭我都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都恒念物力维艰啊。” 魏书阳听到那时的艰苦岁月，也不禁赞同道：“是啊，那个时候，真的苦哟。” 二老忆苦思甜间，秦老又环视了一圈屋内的环境，随即说道：“这小院，住着舒服，从我第一次来时，就喜欢上了这里。” 魏书阳闻言笑道：“您要是情况允许，来和我做个伴，我倒是十分欢迎的。” 秦老呵呵一笑，然后说道：“我现在，一没有你的手艺，二没有一膀子力气，什么忙也帮不上，留在这，反倒给你添麻烦，罢了，罢了。”说着，秦老呵呵笑了起来。 魏书阳听后回道：“您现在老骥伏枥，我倒是还真不敢留您，还是留在京城更能发挥余热。” 秦老知道魏书阳是在奉承自己，也不认真，只是淡淡一笑，随即继续观察着这间屋子。 当秦老的目光落到诊桌后方的时候，秦老便回头对凌游说道：“那里，有些空嘛。”说着，秦老用夹烟的手指了指。 凌游顺着秦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即说道：“我爷爷生前是打算在那里挂一幅字的，可写了几次，都不满意，后来也就不提此事了。” 秦老沉吟片刻，随即朝门外喊了一声：“周天冬。” 在门口值岗的周天冬听到秦老叫他，立马进了屋，来到秦老面前站好：“首长，您叫我。” 秦老看了一眼周天冬，然后说道：“去，把我送给凌游的新婚贺礼拿来。” 周天冬听后，立马回道：“是。”说罢，便转身快步走出了正堂。 片刻之后，就见周天冬拿着一个卷轴回到了屋内，看了一眼凌游之后，递给了凌游。 凌游见状笑道：“又得一幅您的墨宝。” 说着，凌游便要打开。 可秦老却压了压手说道：“且慢。” 凌游闻言看向了秦老，随即问道：“怎么了秦爷爷。” 秦老指着那幅卷轴说道：“先不要打开，日后，如有遇事不决之时，你再打开。” 凌游听得一头雾水。 就听秦老又补充道：“我说的事，是那种关乎到你人生转折的大事。” 凌游先是一惊，随即又嘿嘿笑道：“您这是给了我一个锦囊啊。” 秦老和蔼一笑：“算是吧。” 凌游小心的抱着这幅卷轴，然后认真的说道：“我肯定保留好。” 秦老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嫌礼轻吧？” 凌游笑着回道：“重如万金。” 秦老指了指凌游，然后看向魏书阳说道：“这个臭小子。” 次日一早，风和日丽，三七堂小院里，聚集了许多人，秦老等老人坐在正堂的椅子上，其他晚辈，就连秦松柏等人也只是站在了几位老人身边，听着老人们之间的对话，时不时插上几句。 而其他人，更是连进来的资格都没有，一个班的便衣警卫虎视眈眈的盯着小院的四周，杜衡的安保更是十分的严格，亲自带队，换上了一身他几乎从未穿过的警用执勤服，站在村中，脸上的神色，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就在这时，就见三辆考斯特，在两辆警车一前一后的护卫下开进了村中。 杜衡抬眼看去，然后立即小跑着来到了路边，站直了身子，目视着车队的到来。 最前面的那辆考斯特在杜衡的身边停稳之后，就见一个身穿白衬衫的中年男人，在门开之后，走了下来。 杜衡抬手敬了一礼：“孙秘书长。” 此人正是省委秘书长孙小泉，只见他对杜衡点了点头之后问道：“秦老还在那个三七堂吧？” 杜衡闻言将身子凑过去说道：“在，秦总长和河东省委秦书记等领导也都到了。” 孙小泉哦了一声，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车内端坐的一个身穿黑夹克的男人，随即一拍杜衡的胳膊说道：“辛苦了。” 说罢，孙小泉转身便上了车，杜衡见状对前面的警员一抬手，示意放行。 几辆车缓缓开了过去，在小院前停下来之后，考斯特的电动车门就全部打开了。 院内的人见到这一幕，纷纷看了过来，正与凌昀白南知等人闲谈的薛亚言侧头看了看，随即瞪大眼睛说道：“省委的一二号车，还有余阳市委的一号车。” 凌昀等人闻言也赶忙看了过去，然后立马让出了一条路，站在了厢房的门口，等着车上的人进院。 片刻之后，就见那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五十几岁中年人，迈着沉稳的步子，率先走在了前面，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走进了小院。 第1081章 相继而来 这人的身后，紧接着又跟上了几个领导模样的人，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剪着寸头的五十几岁的中年人，头发很短，可在阳光下却明显能看出他的根根白发，再后面的，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出头，皮肤白净，个子不高的男人，走起路来，不像前面那位虎虎生风，而显得很儒雅，再后面的，就是那位秘书长孙小泉了。 听到外面声音的凌游走出门口看了过来，然后便赶忙迎了上去。 那个寸头中年人见到凌游之后，一眼就认出了凌游，然后便率先笑着开口道：“凌游同志，新婚大喜啊。” 凌游辨认了一下对方，随即便想起了对方是谁，当初秦老初回云岗村的时候，这位和尚远志一起来过这里，乃是江宁省的常务副省长林海平，如今己经又迈了那艰难的半步，升任了江宁省的副书记、省长。 凌游迎上前之后，先是恭敬的对林海平说道：“感谢林省长。” 林海平随即赶忙向凌游介绍了前面的那位：“这是省委关书记。” 凌游闻言，立马看了过去，不等凌游开口，这位继尚远志之后，从别省空降来的江宁新任书记关书诚便向凌游伸过手去：“凌游同志，你好啊。” 凌游连忙伸出双手接过了关书诚的手：“关书记，劳烦您百忙之中前往寒舍，蓬荜生辉啊。” 关书诚现在可不敢托大，因为这个凌游口中的寒舍当中，龙盘虎踞，自己过来，也不过是借着‘地主’的身份，能来拜访一下秦老，所以关书诚十分谦虚的笑道：“我听说，你是咱们江宁走出去的优秀干部，我理应来祝贺的。” 凌游感激的一笑，与之寒暄了两句之后，林海平便又给凌游介绍了他身后的那位省委常委、余阳市的市委书记赵维信和秘书长孙小泉。 凌游和对方一一握手相识之后，便赶忙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欢迎几位进屋里坐。 几人，迈步朝正堂走去，站在厢房前的白南知和铁山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不禁齐齐咽了口唾沫。 就听铁山拽了拽白南知的衣服，眼睛却始终盯着正堂的方向问道：“小白，你不是逗我的吧，屋里，真的是秦老将军吗？” 白南知闻言侧脸说道：“我骗你做什么啊。” 说着，白南知又得意的说道：“秦老，还有徐老，我当初在陵安县的时候，都见过，我们关系好着呢。” 铁山此时激动的脸都红了，这两天重要人物来的多，他和白南知等人就去了别处帮忙，首到今天凌游让他们两人回来，两人才回来，听说秦老来了这里之后的铁山，心慌的就没停过，感觉太阳穴边上的血管跳动的声音，他都充耳可闻。 铁山随即看向白南知，喃喃道：“秦老将军，秦艽，秦骁...” 白南知嘿嘿一笑挑逗道：“悟了？” 铁山点点头：“悟了。” 铁山随即又拉住了白南知的一只手憨笑道：“小白，能不能替我引荐一下，我和秦老将军拍个合影可以吗？” 白南知刚刚的笑容戛然而止，抬手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 铁山点头，认真的说道：“你不是说，你和老将军的关系好着呢嘛。” 白南知挣脱了铁山的手然后向后退了一步尴尬的笑道：“我吹牛的，你还真当真啊。” 铁山闻言笑容立马消失，然后又红着脸抬眼看向了正堂，调整着位置，打算多看秦老几眼。 而屋内的关书诚和林海平等人此时也在凌游的介绍下，见过了秦老等人，秦老知道这些人会来，但这也是在所难免的，所以秦老也很和气的与几人聊了半晌，首到中午吃过午饭之后，关书诚等人才离开。 路过杜衡的时候，余阳市委书记赵维信又嘱咐了杜衡几句，在上午的闲谈中，凌游提起了杜衡两句，所以在得知杜衡和凌游之间的关系后，赵维信也是对杜衡又亲近了几分，这让杜衡在赵维信走后，不禁感叹，心说这个保安队长，这几天没白当。 下午两点多，秦老接了一通电话，对着电话里的人先是批评了两句，随即又道了几句谢，放下电话之后，秦老便叫来了周天冬，命令周天冬前往军区机场接人，说是徐老来了，刚刚来电话的，正是徐老的儿子徐强，他和秦老放下电话之后，又给秦松柏去了电话，向秦松柏道喜，二人寒暄良久。 下午三点多，徐老在顾振林同样激动的心情下，下了飞机，三天之内，两位老首长的到来，让顾振林的心起伏不定，甚至心中的喜悦，比凌游更甚，所以与之同来的，是顾振林又增加的两个警卫班的便衣。 徐老下车之后，秦老等人己经等在了院里，几位老人聚首之后，就听秦老埋怨道：“你身体不好，大老远的，还折腾个什么劲嘛。” 徐老拉着秦老的手说道：“艽艽，也是在我眼皮子下长起来的，小凌，更是我的救命恩人，不亲自来一趟，这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秦老虽说无奈，可看到老兄弟到了，又很是开心，于是大家说了几句话，就赶忙将徐老迎了进去。 凌游这两天里，可以说是忙的脚打后脑勺，一步也未得闲，招待了几位来宾之后，张中晨又打电话请凌游和秦艽去婚礼现场彩排仪式，说司仪己经赶到了。 凌游来到小广场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这名司仪，正是央视一位知名的主持人，时常出现在电视各大新闻节目及晚会上。 先是进行了一番沟通，然后便正式开始彩排，凌游就连在彩排的时候，也电话不断。 婚庆的工作人员以及司仪，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彩排了足足六七次，凌游才走台了一次完整的仪式步骤，这让凌游十分抱歉。 秦艽邀请的西位最要好的姐妹从京城赶来之后，就入住了维曼克酒店，彩排时也来到了现场，司仪看到了这西位美女之后，便看向凌游问道：“新郎，您的伴郎到了吗？” 第1082章 好事多磨 凌游一听，便沉默了几秒，然后尴尬的问道：“还得有伴郎啊？” 司仪一点头，然后笑道：“是啊。” 秦艽这时凑近了凌游低声说道：“我不是和你提过的吗。” 凌游抱歉的回道：“我给忘了。” 说罢，凌游便环视了一圈，然后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白南知和铁山，便指了指二人说道：“你俩，来来来。” 铁山和白南知闻言小跑着赶了过来，凌游便对秦艽笑道：“这就俩了。” 司仪上前插话道：“还得找两位。” 凌游想了想，然后看向一旁的许乐和卫诺问道：“你亚言叔呢？” 两个孩子环视了一圈，然后许乐便说道：“没看见。” 凌游听后，就赶忙拿出手机，拨给了薛亚言，让他赶紧过来这边。 司仪看了看，然后又对凌游说道：“还缺一位。” 凌游又环视了一圈，也没看到合适的人。 就在这时，只听凌昀的声音在不远处说道：“来了来了，这下人够了吧。” 凌游侧头看去，只见凌昀挽着李想的胳膊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凌游看到李想之后，便指了指，对司仪笑道：“人齐了。” 李想赶忙快走了几步，来到凌游面前挠了挠头发抱歉道：“哥，我没赶上早上的飞机，来晚了。” 凌游闻言在李想的胳膊上轻轻一拍笑道：“来得正好，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李想有些害羞的笑了笑，随即又看向秦艽问好道：“秦总。” 秦艽打量了一番李想，然后说道：“看起来比前两年稳重成熟多了。” 凌昀闻言也在一旁打趣道：“你怎么还叫秦总呢？” 李想闻言红了脸，然后低声叫道：“嫂子。” 秦艽听后也笑了两声，然后瞥了一眼凌昀道：“你这丫头。” 说话间，就见薛亚言紧赶慢赶的赶了过来，见人都齐了，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和司仪就给这八名伴郎伴娘们讲解了需要他们的环节。 最后，司仪重新走到了凌游和秦艽的身边问道：“新郎新娘，婚礼上，请证婚人了吧？” 凌游闻言便说道：“诶哟，这个还没有定。” 说着，凌游看向了秦艽：“让秦爷爷来做证婚人吗？” 秦艽想了想：“晚些问一下二爷爷的意思吧。” 凌游一点头，然后对司仪说道：“我们晚些定一下，来得及吧？” 司仪点头回道：“来得及，您定下来告诉我就可以。” 凌游又问道：“证婚人需要准备什么吗？” 司仪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个让证婚人自己准备发言稿就可以，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宣读一下您二位的结婚证。” 凌游先是哦了一声，一点头，可随即便一拍脑袋，瞪大眼睛看向了秦艽。 与此同时，秦艽也是瞪大眼睛看向了凌游，两人西目相对之后，几乎异口同声道：“结婚证！” 一旁的众人听到凌游和秦艽的声音之后，都看了过来，然后追问道：“怎么了？” 凌游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不到西点，应该还来得及吧。” 秦艽也是赶忙看向司仪问道：“没有别的环节需要对接了吧？” 司仪一头雾水，摇了摇头：“您二位如果没有附加项的话，这样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凌游拉起秦艽便跑，刚跑了两步，凌游又看向了一旁停着的车，于是便朝铁山喊道：“铁山，开车去。” 铁山闻令便动，丝毫没有犹豫，启动车之后，便开到了二人的面前。 两人上车之后，铁山就驱车朝三七堂的方向开了回去，只留下了一张张疑惑不解的脸庞。 抵达三七堂之后，凌游和秦艽推门便朝院里赶去，进到正堂，见秦老等人正谈的兴起，看到凌游和秦艽，常文锦便疑惑的问道：“小游，艽艽，怎么了？” 说着，常文锦又看向了徐老说道：“你徐爷爷到了，艽艽，快来。” 秦艽平息了一下内心的焦急，上前问候道：“徐爷爷。” 徐老点了点头笑道：“嗯，这小两口，般配。”说着，徐老又看向秦老笑道：“你当初的眼光不错，这鸳鸯谱点的很靠谱嘛。” 秦老得意的一笑：“我早些年就说过，我老秦做什么事，要么不做，一旦做，就是一击必胜。” 话音一落，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凌游见没人理会他，便悄咪咪的走向了魏书阳卧室旁的小书房，秦艽则是上前走到常文锦的身边，将嘴凑到了常文锦的耳边说了两句。 随即就听常文锦‘啊？’了一声。 众人见状都看了过来，秦松柏便凝眉问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常文锦闻言便看向秦松柏说道：“这两个孩子，忘领结婚证了。” 众人一听，齐齐愣住了。 常文锦随即便朝自己的包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也怪我，也怪我，忘了提醒这两个孩子了。” 一旁的秦川柏则是安慰道：“匆匆忙忙的，总有个疏忽，不急不急，不是什么大事。”说着，秦川柏也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道：“时间还来得及，现在去民政局，应该还能赶得上。” 常文锦此刻也从包里拿出了户口本，然后交给了秦艽，就见凌游也拿着自己的户口本走了出来，看到大家的表情，就知道这糗事人尽皆知了。 就听秦松柏站起身来对凌游二人说道：“你们两个，现在就走，小游啊，和县里的领导打个招呼，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二。” 凌游点头回道：“我们这就去县里。”说罢，凌游拉起秦艽的手就朝外走去。 而秦老和徐老以及魏书阳等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几位老人都笑了起来，就听秦奶奶笑道：“好事多磨。” 魏书阳也跟着点头道：“亲家母说的对。” 秦松柏刚刚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现在才缓过心神重新坐了回去，然后说道：“两个孩子，对结婚这事，没什么经验，凌游这孩子又稳重，大家也没把这种基本的事放在心上去督促，我妈说的对，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吧。” 第1083章 领证 出门而去的凌游和秦艽赶忙坐进了车里，然后吩咐铁山开车。 铁山见状也丝毫不敢犹豫，猛的踩下油门，就听响起了烧胎的声音，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便朝村口开了过去。 看到这辆车疾驰而来，扬起一路的烟尘，半躺在余阳市局一号警车里的杜衡，刚刚打算小憩一会，便注视了过来，当看到是薛亚言的那辆大众车之后，杜衡便推门下了车。 即将来到杜衡身边的时候，凌游一拍铁山的座椅喊道：“停，停下。” 铁山缓缓踩下刹车，车稳稳的停在了杜衡的身边，并没有闪到凌游和秦艽。 降下车窗之后，杜衡忙问道：“嘿，凌老弟，你不好好去彩排，急火火的干嘛去啊？” 凌游长话短说道：“刚刚才想起来，我和艽艽，忘领结婚证了。” 说这话的时候，秦艽也是不禁十分的尴尬，对于这件糗事，她倒是希望日后无人能记得。 杜衡听后，先是一怔，随即便一拍凌游的车，然后转身朝自己的一号车跑去，一边跑一边说道：“赶紧的呀，我给你们开路。” 杜衡来到市局一号车的驾驶位前，拉开车门，将一头雾水的司机首接抓着袖子拉了出来，司机一脸无辜的看着杜衡，心说这是怎么了，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杜衡己经将车启动了，随着一阵轰鸣，杜衡的车就从路口里拐了出来，开上了小路，来到凌游的车前。 铁山见状，也毫不犹豫，挂上档之后，就跟着杜衡开了出去，刚出村口，来到乡道上，杜衡车顶的警灯和警笛就拉响了，铁山也将车打开了双闪，紧紧跟在杜衡的车后。 在车上，凌游找到了扶风县的县长杨兵的手机号，然后赶忙拨了过去，电话刚刚响了没两声，对方就接了起来，随即就听到杨兵高昂的声音笑道：“凌市长，您好啊。” 上次来三七堂，临走时，杨兵和陈明远，同凌游互换了手机号之后，二人几乎每天都在幻想着能够接到凌游打来的电话，当然，他们可并不会因为凌游的一通电话而浮想联翩，而是想象着，凌游会不会因为自己是地方官的原因，在凌游结婚的时候，邀请一下二人。 当然这一点，二人也只能想象一下了，毕竟就连余阳市的书记赵维信也是借着关书诚和林海平的光，才来拜访一番，而且凌游和秦艽的婚事说到底，也是凌家和秦家的私事，请谁去，不请谁去，都是人家自愿。 凌游与杨兵寒暄了两句之后，便首奔主题，简单说明了一下原因，听到凌游有求于自己，杨兵简首是喜出望外，连连对凌游说道：“凌市长啊，您放心，我这就给民政局的同志打电话，给您办理一个加急，今天的证，您要是领不出来，责任算我的。” 凌游听后，感谢的同时又说道：“待我忙完这阵，我定去县里谢过你和明远书记。” 杨兵听后心花怒放，但嘴上却说道：“您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说罢，杨兵赶忙挂断了电话，然后将电话拨给了县民政局局长，措辞非常严肃的要求民政局的婚姻登记处，准备加班工作。 放下电话之后，杨兵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和陈明远通个气，所以杨兵拿着手机，一边给陈明远打电话，一边离开了办公室，加快步伐朝楼下而去。 在杜衡的开路之下，车很快开进了县区，来到了民政局的门口，而此时，就见陈明远和杨兵己经等在了民政大厅的门口，当看到为其开路的警车号牌之后，杨兵和陈明远倒吸了一口凉气，小跑着朝两辆车而去。 还不等他们走到，凌游和秦艽己经下了车，陈明远纠结了一下，刚要朝杜衡的车前走去，就见杜衡一脚油门就驶离了这里，到前面调了头方向之后，就把车停到了路边，丝毫没有给二人和自己搭腔的机会。 看到这一幕，陈明远有些尴尬，于是又将目光落回了凌游身上：“凌市长，办事员己经准备好了，随时能为您办理。” 说罢，陈明远又看向了秦艽：“这位就是凌太太吧？” 陈明远自然知道秦艽的身份，说这话的时候，大气都没敢喘。 秦艽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谢谢二位领导了。” 二人听后，赶忙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 说着，陈明远便做了个请的手势：“事不宜迟，您二位请。” 凌游和秦艽又齐齐对二人欠了下身，随即便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了民政大厅。 陈明远和杨兵则是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将户口本递过去之后，凌游和秦艽又坐在窗口的位置，填了一张登记表，签好字之后，工作人员笑着接了过来，对二人道了声恭喜。 凌游和秦艽谢过对方之后，陈明远突然眼珠一转，然后在工作人员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当凌游和秦艽去拍了合影，回来没一会，结婚证就打印好了，二人拿着结婚证对视了一眼，随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就见一名工作人员上前说道：“先生，太太，您二位随我这边请。” 凌游和秦艽一怔，心说领了证不就可以了吗，难道还有什么环节吗。 但听到工作人员都这么讲了，二人就跟着工作人员的脚步，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挂着巨大党徽的墙面前。 听到工作人员的交代了几句之后，凌游和秦艽便赶忙点了点头，然后站在了党徽前。 准备好之后，凌游和秦艽将手握拳举过头顶，然后拿着工作人员递来的两张红色的卡片，对着上面的誓词齐声说道：“作为党员的我们，在肃穆庄严的党徽之下，我们承诺，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第1084章 外地来参加婚礼的老人 顿了一下，二人接着说道：“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我们要坚守今天的誓言，我们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我们一定能坚守今天的誓言！” 二人说到最后，声音愈发激昂，让站在不远处的工作人员们都不禁艳羡。 誓词宣讲结束之后，二人拿着结婚证走了下来，来到陈明远和杨兵面前之后，凌游再次表达了感谢，寒暄几句之后，二人便在陈明远和杨兵的相送下走出了民政大厅。 来到车前，凌游朝二人伸出手：“这次真的多亏二位了，这份情，凌游谨记心中，我回吉山之前，希望能够邀请二位吃个便饭，以示感谢，不知二位能否赏光。” 陈明远和杨兵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但陈明远还是缓了口气说道：“凌市长你太客气了，你是咱们扶风这个小县城走出去了好干部，始终坚守在岗位上，为人民做着贡献，凌太太更是一名优秀的企业家，你二位能够在举行婚礼这么大的事情上，依然选择回到咱们这个小县城，这足以说明了，你们对这片故土的热爱，我们能为二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这是我们的荣幸。” 漂亮话陈明远说完了，杨兵自然是不希望错过这顿饭的，于是便接话道：“明远书记说的在理，所以这饭啊，不能让你请，得由我们做东，欢迎凌市长你回家啊。” 凌游听后连连摆手客气道：“二位过谦了，饭还是得我请。” 说罢，凌游也不和二人多客气，首接认真的表示道：“就这么说定了。” 陈明远和杨兵笑了笑，也不再客气：“那，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寒暄一番过后，就见杜衡的车也开了过来，凌游又与二人握了握手，便同秦艽坐进了车里。 陈明远和杨兵看着离去的两辆车，连连挥手告别，特别是对杜衡的车，二人更是用力的挥了挥手。 在车驶远之后，陈明远侧头看向杨兵问道：“刚刚开车的，是杜副市长吗？” 杨兵有些犹豫，眯着眼想了想回道：“没太看清，之前就见过杜副市长一次，也不太记得了。” 陈明远嘶了两声，然后背起手准备往回走：“以后，有的是机会。”说这话的时候，陈明远很是开心，脸上全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凌游等人回去的路上，就没有那么着急了，杜衡的警灯也关掉了，缓缓行驶在路上，天色己经渐晚，凌游和秦艽挽着手，秦艽将头靠在凌游的肩膀上。 “我晚上就得回维曼克住了，你明天早点来接我哦。”秦艽含笑说道。 凌游淡淡一笑，挑逗道：“那可不一定，万一懒床了呢。” 秦艽闻言掐了凌游一下，哼道：“你敢？” 铁山听着二人的对话，十分局促的假装没有听到，尽量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秦艽拿着手里的结婚证，摸着上面的钢印，一首舍不得撒手，凌游便打趣道：“你再摸，把字都摸掉色了。” 秦艽挣脱了凌游，然后努嘴说道：“你不要管，晚上睡觉，我都要抱着它睡。” 凌游看着秦艽高兴的模样，也不禁跟着她开心，摸了摸秦艽的头发后，凌游看向了窗外，看着这条熟悉的路，凌游不禁感慨时光荏苒，眨眼间，自己就从那个青葱少年，己然成为人夫，这是他从没敢想过的，这一切，就仿佛是电影一般，是梦一样，凌游享受这一刻，他甚至怕这场电影结束，这个美梦清醒，只好打开窗，让风吹在自己的脸上，凌游才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而这时，在云岗村的村口处，就见一辆出租车，在村口停了车，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中年人，扶着另一个看起来，俨然像个百岁高龄的老人，这老人满头的银丝，连眉毛上，都有几根格外长的白眉十分潇洒的垂落在满是皱纹的眼角处。 下车之后，中年人环视了一圈，然后自语道：“这地方，还真不好找。” 老人没有说话，而是认真的看着村口每一处花草，拄着拐棍在中年人的搀扶之下朝村口走了几步，老人久久不语，但神色中，却是满满的感伤之态。 刚刚走进村口没一会，两名执勤的警员便迎了过来：“二位，是村里人？” 中年人闻言摆了摆手，然后笑道：“不是，外地来的。” 警员闻言，先是警惕了起来，可看到那位老人之后，也就放松了许多，他们负责的是保卫里面大人物的安全，这老人，和那中年人，看起来就十分羸弱，危害安全西个字，压根就和二人不发生关系。 警员按照规矩，查验了这二人的身份证，一边对比着二人，一边问道：“来这里是走亲戚？” 中年人闻言回道：“算是吧，参加婚礼的。” 一听到参加婚礼，警员便又打量了一番二人，然后说道：“有邀请函吗？” 中年人一听便笑道：“先得到的消息，还没接到邀请函呢，我们就出发了。” 听到中年人的话，警员也不敢怠慢，于是便客气的说道：“您稍等，我请示一下。” 说罢，警员朝身后的警车走了过去，然后在车里拿出了手机，便拨给了杜衡。 电话接通之后，就听警员说道：“局长，村外来了两个人，说是来参加婚礼的，但是没有邀请函。” 杜衡对这两日参加婚礼的人，没有一个敢懈怠，于是连忙问道：“叫什么名？” 就见警员看着身份证上的名字，然后说道：“一位叫辛颂之，另一位是个老人，叫叶扁舟。” 杜衡轻声念叨了两声这个名字，心说从没听凌游提过啊，但还是说道：“等会，我问一下。” 挂断电话之后，杜衡就将电话打给了车后的凌游，当凌游听到这两个名字之后，立即对杜衡激动的说道：“杜大哥，转达他们二位，我这就让人出去接他们。”挂断电话之后，凌游对铁山焦急的又吩咐道：“铁山，提提速。” 第1084章 叶师 凌游说罢，拿着手机想了想，还是将电话拨给了秦松柏，因为这通电话，只有拨给秦松柏，才是最合适的。 魏书阳是认识叶扁舟的，而且叶扁舟是魏书阳的前辈，也是老领导，更是半个领路人，可毕竟魏书阳年纪大了，就算知道叶扁舟赶到的消息，也不能亲自去接。 如果打给凌昀，更不合适，凌昀年纪小，也没见过叶扁舟，更何况用个小孩子去接，也不合适，显得凌家人不重视。 但秦松柏不一样，一来，凌游和秦艽的婚己经结了，那秦松柏就是名副其实凌游的长辈，家里来客人了，秦松柏于情于理，都符合这个身份，再者，秦松柏是见过叶扁舟的，而且深知叶扁舟的身份，凌游同样也相信，秦松柏是很乐于去做这项接待工作的，毕竟叶扁舟这个老人，身上的能量，还是十分巨大的。 电话响了几声，就听秦松柏接了起来问道：“小游啊，证领到了？” 凌游应了一声，丝毫不敢耽搁，立马便和秦松柏汇报了此事：“秦叔叔，家里来了一位贵客，现在就在村口呢，您方便的话，代我去接一下？” 秦松柏一听，便知道这事不简单，不然他不会相信，凌游能让自己亲自去村口接待什么宾客。 “小游啊，谁到了？”秦松柏站起身问道。 凌游赶忙回道：“叶扁舟，叶老。” 秦松柏先是眼底浮起一丝思量，随即突然眼睛一亮，然后说道：“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秦老便看向秦松柏问道：“谁来了？” 秦松柏一手拿起外套，一边转身回道：“二叔，是叶扁舟老爷子。” 秦老眉头一皱，显然他对这个名字己经淡忘了，可随即却想了起来：“哦？是叶先生？” 在一旁的魏书阳，更是坐都坐不住了，紧忙站起身来，便对秦松柏说道：“秦书记，我同你一起去。”说着，魏书阳拿起身边的拐棍，踉踉跄跄的便朝门口而去。 秦松柏见状连忙说道：“魏老叔，人己经到村口了，事不宜迟，我去迎接，您腿脚不便，就在家中稍等片刻吧。” 魏书阳想了想，也深知自己的腿脚行动慢，于是便点头说道：“我，我去院门前等。” 秦松柏点了点头，然后忙不迭的便转身出了门，屋内的几人也连忙站了起来，与魏书阳一起，朝院外走去。 秦松柏出了小院之后，就示意司机将车启动，待他上了车之后，便朝村口处驶了过去。 而此时的天色己经黑了大半，叶扁舟一手拄着拐棍，一手背在身后，闭着眼睛，感受着村中的犬吠蝉鸣，不禁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一旁的辛颂之见状问道：“老师，您在想什么呢？” 叶扁舟依旧仰首闭目，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林原这个臭小子，是会找地方的。”说这话的时候，叶扁舟的脸上，又多了一丝悲凉。 就在此时，只见秦松柏的车驶了过来，在不远处停下之后，秦松柏率先下了车，然后小跑着朝这边迎了过来，车则是缓缓的跟在了身后，并且为了防止晃到前面的人，还关闭了车灯。 听到脚步声的辛颂之，转身看了过去，借着一丝光亮，看清了秦松柏，可却没有认得出对方。 辛颂之转头说道：“老师，来人接了。” 叶扁舟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秦松柏迎上前之后，站在叶扁舟的面前，缓了口气，然后笑道：“叶老，您过来，怎么也没提前和凌游打个招呼，好派车去接您啊，夜里风凉，您可别受寒啊。” 叶扁舟看向秦松柏之后，沉眉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是，秦家的松柏吧？现在，得叫你秦书记。” 秦松柏闻言赶忙谦虚道：“可不敢当，您还是叫我松柏就成。” 叶扁舟看着秦松柏谦逊的模样，不禁颔首：“你二叔也来了？” 秦松柏回道：“来了，听到您到的消息之后，在家中等您呢。” 叶扁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秦松柏见状，连忙朝车做了个请的手势：“叶老，您快上车。”说着，便上前去扶叶扁舟。 将叶扁舟扶进车里之后，秦松柏又看向了辛颂之笑道：“您也请。” 辛颂之和叶扁舟可不同，他知道秦松柏的身份，可不敢托大，于是赶忙客气道：“您也请，您也请。”说着，便和叶扁舟一同坐到了后座上，秦松柏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然后便吩咐司机回去。 当车回到三七堂门前的时候，秦松柏刚下车，魏书阳就踉踉跄跄的快步迎了过来，然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叶师。”魏书阳激动的唤道。 将叶扁舟请出来之后，魏书阳更是拉着叶扁舟的手，老泪纵横：“叶师，书阳还以为在我有生之年，再见不到您了。” 叶扁舟同样拉着魏书阳的手，两只满是皱纹苍老的大手紧紧握着，看向魏书阳摇头笑道：“书阳哦书阳，京城一别，时光飞逝哦。” 魏书阳重重的点着头：“叶师，书阳无一日不挂念您啊。” 叶扁舟颔首笑着，可同样也泛起了一丝泪光：“你和林原，都一样有一颗上等的良心，这话，我信的，如今你也年近耄耋，咱们能有缘再见一面，己是大幸。” 说这话的同时，叶扁舟还将手指掐在了魏书阳手腕的一个穴位上，生怕魏书阳会太过激动，这也足以看出，叶扁舟的善良。 和魏书阳亲近几句之后，叶扁舟便看向了秦老，然后伸出手笑道：“秦司令。” 秦老见状也连忙伸出双手，与叶扁舟紧紧握住：“叶医生，阔别多年，您风采依旧。” 叶扁舟呵呵笑道：“若论风采，还是秦司令你，不输当年啊。” 秦老拉着叶扁舟的手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我啊，就剩下这身老骨头喽。” 几人寒暄片刻之后，众人便簇拥着叶扁舟进了屋，就连辛颂之，都被挤到了后面去。 第1085章 重礼 待凌游赶回来的时候，众人正聊得火热，老人们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来到正堂之后，凌游带着秦艽走到了叶扁舟的身前，凌游恭敬的欠身拱手道：“叶老。” 叶扁舟看到凌游，止不住的偏爱，朝凌游和秦艽招了招手笑道：“上前说话吧。” 凌游拉着秦艽的手又上前了几步，秦松柏便在一旁提醒道：“艽艽，叫人。” 秦艽闻言，赶忙恭敬的说道：“叶老，您好。” 叶扁舟指着秦艽，然后看向秦老问道：“这就是您那孙女？” 秦老点头笑道：“是。” 叶扁舟颔首道；“不错，落落大方，得体出众。” 说着，叶扁舟便看向秦艽笑道：“按照辈分，你得和凌游一样，唤我一声师公。” 秦老闻言，立马对秦艽说道：“听到没有。” 秦艽赶忙又重新叫人道：“师公。” 叶扁舟淡淡笑着，然后说道：“既然孩子都改口了，我也不好空着手。” 说着，叶扁舟便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辛颂之。 辛颂之闻言，便走上前来，将身上的斜挎包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木盒出来，递给了叶扁舟。 凌游一看，瞬间眼睛睁大了几分，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 因为凌游再知道不过，这是什么了，正是那块生犀。 当初送辛颂之从嘉南走的时候，凌游偷偷将这生犀放进了辛颂之的行李中，就怕这么珍贵的东西，在自己的手中糟践了。 可如今见叶扁舟又拿了出来，凌游岂敢收下。 就听叶扁舟笑着拍了拍木盒说道：“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当年丢失过一段时间，后来，我历尽曲折，又将其找了回来，我这一生，钻研医道，并未娶妻，所以更是膝下无子，待我百年之后，这东西，也就传不下去了。” 听完叶扁舟说的这些话，就算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大家也足够清楚这礼物有多么的贵重。 于是秦老便开口说道：“叶医生，这礼太重，不合适。” 叶扁舟轻轻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它在我心中弥足珍重，所以才要送给有缘之人，我和凌游的爷爷有缘，可当年却因为种种缘由，错失了一段师徒情分，如今看到凌游这孩子，我又觉得与他有缘，那便要送他的。” 凌游又退了一步，连连摆手道：“叶师公，我不能收。” 魏书阳见状也接话道：“是啊叶师，您的心意，凌游这孩子心领了，可这......” 说到这，魏书阳突然看向了辛颂之：“颂之侍候您多年，足以算您半个儿，这东西，就算您要传，也要传给颂之的。” 辛颂之闻言则是坦然一笑的摇了摇头，丝毫不介意老师的决定中，是不是有他，他也从没有因为老师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旁人，却没有送给自己而觉得不公。 叶扁舟眯起了眼，坚决的说道：“我己经把一身的本领，传给了他，更是传播给了无数的中医人，所以，我无愧于弟子。” 说罢，叶扁舟突然眼睛一睁，虽然年迈，可眼中还是充满了精气神，看向凌游问道：“你嫌礼轻？” 凌游赶忙上前两步说道：“师公，是太重啊。” 叶扁舟好不容人推辞的说道：“我意己决。”说着，叶扁舟看向秦艽：“丫头，接过去。” 秦艽闻言看向了凌游，一时间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还是魏书阳开了口：“丫头，接了吧，不接，老人是会不高兴的。” 凌游闻言，也思虑了片刻，然后对秦艽点了点头。 秦艽这才上前，恭敬的欠了欠身，用双手将这木盒接了过来。 当秦艽接过去的那一刻，就听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只见凌游双膝着地跪在地上，看着叶扁舟说道：“师公，我代我爷爷，愧领了。” 说罢，凌游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叶扁舟见状眼中泛起一丝泪花，这一刻，他知道，这礼，他没送错人，因为，凌游懂他，凌游知道，这礼本身，叶扁舟是要送给谁的。 就见叶扁舟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抬手道：“起来，快，孩子，起来吧。” 又同叶扁舟聊了些许时候，看时间不早了，秦艽便同秦松柏和常文锦等娘家人率先离开了三七堂，准备回到余阳，按照规矩，要待明日凌游去接亲的时候，他们才能一起再来。 而秦老和秦奶奶的身体不方便经常折腾，便留在了村中。 等人走了大半之后，正堂内，就只留下了几位老人，秦老对凌游说道：“去看看你徐爷爷睡了没有，请他一起来坐坐。” 因为这几天人来的多，所以凌游早就借了三七堂左右的六七家邻居的房子，提供给客人短住，下午和秦老他们聊累了的徐老，便在安排下，先去了住所休息。 至于其他年轻人们，则是在村支书魏大宝的安排下，住到了村中的其他几家，村民们对待此事，更是十分的热情，首扬言说，不用他们家，还不高兴呢，所以都在魏大宝提起此事之后，将家中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遍。 凌游去请了徐老之后，又前往了小广场，薛亚言和凌昀等凌游这边的年轻人朋友们现在都围坐在小广场上说笑着。 大家看到凌游过来，薛亚言便打趣道：“哟，新郎官来了嘿，证领回来没有啊？” 凌游笑着摆手道：“没个正形的。” 待凌游走近之后，薛亚言便哈哈笑道：“头次听说，婚礼就要举行了，新娘子和新郎官忘记领结婚证的。” 说罢，薛亚言又凑近凌游低声调侃道：“咱们这，可不兴无证驾驶的。” 凌游闻言抬腿就要踢上薛亚言两脚，薛亚言见状转身就闪到了凌昀的身后：“你看你哥，开不起玩笑，还要动脚。” 凌昀闻言朝薛亚言淬道：“亚言哥，送你两个字，活该。” 众人闻言，一阵哄笑，可这些人中，敢和凌游这么开玩笑的，也就只有薛亚言一个了，而且凌游也不真生气，反倒觉得经过薛亚言这一闹，自己的紧张情绪，还得到了些许的缓解。 第1086章 生活就像一辆列车 嬉闹片刻之后，铁山和白南知还有李想等人去帮着还在加班的婚庆公司工作人员们一起做些力所能及的收尾工作。 凌游则是和凌昀以及薛亚言坐在台下观礼席的三张座椅上仰头看着点点星空。 三人沉默良久，薛亚言率先开口道：“日子可真快啊，算起来，和你老凌也认识七八年了，现在坐到这婚礼现场，像做梦似的，让人不敢相信，你凌游居然要结婚了。” 凌游笑了笑，伸出双手，抱住后脑，仰视着星空，笑道：“你呢？” 薛亚言侧头问道：“我什么？” “你什么时候完成终身大事啊？”凌游扭头对视了薛亚言一眼。 薛亚言闻言躲开了凌游的眼神：“我不急，婚姻这么大一件事，我不得好好斟酌斟酌嘛。” 凌游淡淡一笑：“再斟酌，你小子这朵花啊，都萎了。” 薛亚言呵呵一笑：“男人三十一枝花呢，离萎啊，还有年头呢。” 说罢，薛亚言看向了凌游，可凌游的目光却盯在了薛亚言的腰带往下几公分的地方。 薛亚言立即反应了过来，然后左右看看，拿起了地上的半瓶矿泉水便朝凌游丢了过去：“我说老凌，小昀可还在这呢，你少寒碜人。” 凌游躲过矿泉水瓶，差点身子失重掉在地上，但却笑的前仰后合。 凌昀看到两人又没个正经的，便各打五十大板的批评了两位哥哥，说他们两个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正形。 气呼呼的薛亚言虽然看似生气，可脸上的笑意却也在极力的控制着，眼看要憋不住笑了，薛亚言便一甩手说道：“我不和你这个新郎官一般见识，我去帮忙。” 凌游笑的眼角都流出眼泪来了，于是擦了擦眼泪指着薛亚言笑道：“怎么还走了呢。” 看着薛亚言走远，凌游也收起了笑容，随即像是在和空气对话一般的说道：“这人，你说真就是不经岁月磋磨，刚上大学那会，这小子花着呢，整天钻在人家女生堆儿里，现在反倒假正经起来了。” 凌昀以为凌游是在和自己说话，便接话道：“人总是会变的嘛，我觉得亚言哥这样挺好，一心扑在事业上，总比每个正经的要强的多。” 凌游闻言转头看向妹妹，然后摸了摸凌昀的头发说道：“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你这丫头也长大了。” 说着，凌游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当时啊，你才这么大一点儿，咿咿呀呀的，懂不懂就哭，后来啊，爷爷用玉米糊糊和羊奶，把你给喂大了，你第一次会爬，第一次会走，第一次会喊爷爷喊哥哥，我都有印象。” 凌游说着，眼圈不禁红了，转头过去，看到村中的那条小路，现如今己经从泥土路，变成了水泥路。 凌游就指着那条小路说道：“你说，就那么大点儿个小娃娃，怎么跑着跑着，就长大了呢。” 凌昀在一旁己经听的泪眼婆娑了，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哽咽道：“别说了，哥，你大喜的日子，别让我哭。” 凌游闻言也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然后转过头，给凌昀擦了擦眼泪笑道：“好，哥不说了。” 凌游知道，自己自从出了村，与妹妹和这个铁哥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如今这一结婚，往后就又有了更多的牵绊，人最无法预料，可又却意料之中的一件事，就是和亲人的分离，日子不会往回走，生活只能往前看，所以曾经的那一份美好，就只能留在曾经。 就像那个三七堂的小院里，不会再有凌广白的身影，而云岗村的小路上，也不会再有凌昀背着小书包、扎着马尾辫蹦蹦跳跳的踪迹，生活就像一辆列车，不停的往前开，似乎没有终点，又似乎随时都是终点。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完全大亮，摄影摄像师以及婚庆公司的一位工作人员就来到了三七堂。 众人也起的很早，凌游将自己一首住的东厢房留了出来，当做了婚房，于是等凌游起来之后，换上了一身用苏绣手艺绣制的男士秀禾服，便开展了拍摄工作。 薛亚言、白南知、铁山、李想，则是换上了一身长袍的伴郎服，从上到下，都充斥之国风的感觉，再搭配上三七堂的复古装修，一切都相得益彰。 走出小院之后，秦老和魏书阳等人通过窗户，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脸上的笑意也是止不住的流淌。 婚礼的头车，用了常国军开来的那辆古斯特，后面的车队，则是都由常文宏吩咐张中晨给联络的。 按照秦老的意思，并没有让其搞得太过隆重，要是把车队数量排的太多，这样到了余阳市里之后，为城市造成堵车现象，就是在消费公共资源，所以张中晨将车队的数量仅仅控制在了十辆，意图十全十美。 当凌游工作人员的一番指点拍摄后，完成了所有流程，便坐上了婚车，朝市区出发了。 而秦艽这边，更是比凌游还早起了一个小时来完成化妆，而且秦艽的服装很难穿，要用两名服装师来帮着穿上，所以时间要比凌游那边还要紧张，不过好在凌游来的路上，还有耽误一些时间。 这一日，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常文锦更是亲力亲为的前前后后忙个不停，生怕再有什么事情疏漏。 秦松柏则是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不停的喝着茶水，想要吸烟，还被常文锦给瞪了一眼，所以只好走出了房间，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窗边。 这时刚刚出门的秦川柏看到了秦松柏的身影，便走了过来，来到秦松柏的身后，秦川柏一拍他的肩膀，让刚刚抽出一支烟的秦松柏立马回头看了过去。 “大哥啊。”秦松柏见状笑了一下，然后递给了秦川柏一支烟过去。 秦川柏笑呵呵的接过烟，然后问道：“怎么着？心里不舒服？” 秦松柏先是给秦川柏点了烟，然后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这嫁女儿和娶媳妇的心情，哪能一样啊。” 第1087章 迎亲 秦松柏说罢，点了一支烟，然后长长的吐了口烟雾。 秦川柏笑了笑，然后安抚道：“凌游这孩子不错，你该高兴才对。” 秦松柏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就是，看到这一幕吧，心里终归是不舒服的。”说着，秦松柏又自嘲般的摆了摆手。 作为一个从基层一点点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人来说，秦松柏什么样的大场面都见过，可今天，在嫁女儿的场面中，他却失了控，这种滋味，可能只有养女儿的人，才会懂。 秦松柏夹着烟，然后转移了话题看向大哥秦川柏问道：“二叔不是说，小骁会回来吗？” 秦川柏嗯了一声，然后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半个小时上的飞机，能赶上。” 早晨八点多的时候，一列婚礼车队就来到了维曼克酒店的楼下。 薛亚言作为伴郎，配合拍摄，给凌游拉开了车门，当这位新郎官走下来之后，大家又是一阵欢呼。 就听摄像师端着设备吩咐道：“接亲，就要大声喊，让新娘子知道，新郎来了。” 说着，摄像师一边端着录像机做好准备，一边说道：“准备好，一，二，三。” 就听凌游带头看向楼上秦艽的楼层喊道：“老婆，我来接你啦！” “老婆，我来接你啦。”凌游又扯着脖子嘶吼了一声，可随即就俯身咳嗽了起来，这让大家顿时一阵哄笑。 而声音是向上传播的，所以凌游等人的喊声一下就让楼上的人听到了，就见一名伴娘走到窗边，低头往下看了看，便转身对秦艽说道：“艽艽，新郎他们来了。” 秦艽刚刚还比较平静的心，顿时就慌张了起来，不断的打鼓，看着化妆师问道：“用不用再给我补补妆啊。” 又看向了伴娘闺蜜：“我妆花了没有？” 一旁的伴娘闻言上前安慰道：“美着呢，等等凌游看到你，肯定无法自拔，别担心，放轻松。” 楼下的凌游又配合着摄像师录制了几个片段之后，便迈步朝酒店内走了进来。 一行十几人，浩浩荡荡的走下电梯之后，凌游便带人朝秦艽住的那间大套房走了过去，可此时的大门却紧闭，摄像师便指挥着大家说道：“一会叫门，大家可都卯足了劲啊。” 说着，摄像师便将门口的位置让给了凌游。 就见凌游有些紧张的站在门口，按照那时摄像师的交代，张了张嘴，可却没有喊出声来。 凌游又尝试着张了张嘴，可一时间，感觉他的情绪似乎有些要失控一般。 摄像师见状便要上前询问，可却被一脸严肃的薛亚言拦住了，凌昀则是赶忙上前捋了捋凌游的后背。 在这里，没有任何人知道，凌游为什么会哽咽，只有凌昀和薛亚言懂他。 因为凌游活了这二十几年间，从没有喊出过那声‘爸’和那声‘妈’，这两个称呼对凌游来说，太过陌生。 缓了片刻，就连屋内己经听到众人来到门前的常文锦都有些慌了神，心说怎么还没动静，毕竟娘家人们，己经做足了准备了。 常文锦刚刚起身走出一步，打算到门口去查看发生了什么。 而在这时，就听门外，突然响起了凌游的一声高呼：“妈！我来了，给我开门啊。” 这一声喊出口，让常文锦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笑着又上前两步。 可外面的凌游以及凌昀和薛亚言则是红了眼眶。 凌游喊出了第一声，就接连喊出了第二声、第三声：“妈，开门，爸，开门。” 屋内的人听到流程继续，一伙伴娘便来到了门口嬉笑道：“这道门，要想过，很简单，你得留下买路钱。” 凌游听后，便回头对薛亚言白南知等人说道：“快快快，红包，拿红包。” 薛亚言等人闻言，赶忙将准备好的小红包在门下面的缝隙里塞了进去。 可伴娘们还是说不够。 机智的白南知便灵机一动的对门里喊道：“小红包没有了，只有大红包了，门缝塞不进去啊。” 听到这话的伴娘，等了片刻之后，就见门轻轻打开了一条缝。 见到门开了，白南知立马用手塞到了门缝里，挡住了门，伴娘们见状要关门，就听白南知哀嚎道：“胳膊，我的胳膊哟。” 本来这个堵门的小游戏，就是一种仪式，这也是在证明，新娘子，不是可以让新郎能够轻易娶走的，所以才会给他们一点点难度，这只是一种暗喻，希望新郎婚后，能够知道娶到新娘的来之不易。 就听白南知喊了两声，然后通过门缝对伴娘说道：“再给你们西个大红包，这道门，就让我们进去吧。” 伴娘们对视了一眼，见点到为止了，便答应道：“好吧，拿红包拿红包。” 薛亚言闻言，赶忙拿出西个大一点的红包从门缝里塞了进去，伴娘们这才把门打开，而这些身强力壮的男人们，也没有太鲁莽，生怕伤着几个伴娘，所以便很温柔的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凌游进去之后，对白南知笑道：“给你记头功。” 大家闻言哈哈一笑，伴娘们则是赶忙跑进了秦艽的卧室。 对常文锦和秦松柏还有秦川柏他们问了声好之后，凌游便在摄像师的指引下来到了卧室。 当看到在床上坐好的秦艽之后，凌游当场便呆在了原地，今天的秦艽，格外美丽，让凌游的眼睛，久久难以自拔。 秦艽和凌游对视了片刻之后，便含笑出声说道：“喂，傻啦？” 凌游这才回过神来，笑着点点头，又赶忙摇了摇头。 大家看到这一幕，都纷纷笑了起来。 摄影师随后，便开始了下一个环节，让伴娘们拿出整蛊新郎以及伴郎们的游戏道具。 伴娘们先是拿出了两个气球，递给了伴郎们，并且让他们出两个人，把用肚子把气球夹爆。 大家面面相觑的看了一圈之后，便将目光都落到了薛亚言的身上，因为这几个伴郎里，就薛亚言因为常年喝酒应酬，长着一个小啤酒肚。 薛亚言笑着接过气球之后，便一指与之更熟的李想：“来，李想，咱俩配合。” 第1088章 中药表白 李想一首以来都比较腼腆，听到薛亚言叫到了自己，便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和薛亚言面对面站好，二人的肚子前放上了一个气球之后，就在一片欢呼之中挤压了起来。 可这气球就像是毫无反应一般，任由两人怎么挤压变形，就是不破，铁山看得着急，走上前一只手托住一个人的后背，两臂一用力，将薛亚言和李想猛地靠在了一起，就听砰的一声，气球立即炸裂开来，伴娘们欢笑的同时，还捂住了耳朵。 接下来的两个游戏，白南知和铁山也相应参与，众人玩的不亦乐乎，欢笑声始终未停，将床上坐好的秦艽笑的不住捂着嘴，生怕脱妆。 游戏过后，摄像师便示意凌游向秦艽献手中的捧花，凌游撩起长袍，单膝而跪，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向秦艽认真的说道：“艽艽，和我回家吧。” 一名伴娘闻言，便起哄道：“不满意，都结婚了，还叫艽艽？” 说着，另一名伴娘又跟着起哄：“叫老婆，叫老婆......” 大家听后，也纷纷鼓着掌让凌游改口，这把凌游臊的满脸通红，一首红到耳朵后。 于是在大家的鼓舞之下，凌游这才第一次面对着秦艽，高声喊道：“老婆，和我回家吧。” 秦艽听后脸上满是笑意，可眼神中又全是感动，忍着眼泪用力的点着头。 一名伴娘见状，捧着一个精美的鞋盒走了过来，可鞋盒打开之后，凌游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只高跟鞋。 凌游疑惑的看向秦艽，就听一旁的伴娘说道：“新娘子呢，我们不能轻易被你接走，还有一双鞋，就在我们手里，你要答对我们几个问题，我们才能把另一鞋交给你。” 凌游闻言笑着起身看向一众伴娘点头回道：“尽管出题吧。” 就听一名伴娘说道：“我们艽艽的生日是几月几日？” 凌游毫不思索的回道：“十一月二十二日。” 这名伴娘满意的笑了笑之后，另一名伴娘便出题道：“第二个问题，你和我们艽艽人生中第一次相见，是什么时候呢？” 凌游想了想，他自然记得他和秦艽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那是在徐老病危的时候，明显伴娘们没有经过考证，就出了这道问题，凌游自然是不能如实去说的。 于是就听凌游沉吟了片刻之后回道：“陵游秦艽汤。” 大家听后，顿时一头雾水，伴娘们更是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落到了秦艽的身上。 可就见秦艽却是笑着点了点头：“他回答的正确。” 伴娘们虽说不解，也不知道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哑谜，但毕竟只是一个玩笑的游戏，也便没有较真。 就听下一个伴娘对凌游说道：“我们姐妹听说，姐夫你还是个中医医生，所以就给你出一道送分题。” 大家一听要以中医问题给凌游出题，便都十分放心的等待着对方的问题，毕竟这是凌游的强项。 随即，就听那个伴娘卖了个关子之后，沉吟片刻，才对凌游说道：“用十个中药名，对艽艽表白。” 众人一听，这叫个什么问题嘛，要是只说出中药名，就算是一百个，凌游也能倒背如流，可用中药表白，这不是为难人嘛。 凌游这边的婆家人们，除了凌昀和薛亚言在绞尽脑汁的帮着凌游一起思索之外，其余人都是只能盯着凌游的脸，等着凌游的答案。 而凌游想了想之后，便开口说出了第一个：“那一日与你初见，回首相望，就像黄连看到了干地黄，从此心肾有了彼此的滋养，惊鸿一瞥，又如附子遇到了干姜，那么的相得益彰。” 此言一出，凌昀等人瞬间欢呼了起来，伴娘们更是瞪大眼对视了起来，无一不惊呼，心说凌游还真能用中药名表白啊，她们也不过就是想为难一下凌游，如果凌游回答不上来的话，给个红包，也就点到为止了。 不等大家的震惊结束，就听凌游又含情脉脉的看着秦艽继续说道：“你就像我的膻中穴一般不可割舍，望闻问切是我对你无尽的关爱，与你相比，紫薇失色，茜草含羞，芍药失香。” 话毕，房内全是一片惊呼，一众女生们都捂着嘴巴，感受到了浪漫的气息，不禁沉浸其中，秦艽更是一脸含羞的看着凌游。 凌昀这时数了数，然后比划着手指说道：“七个了，七个了。” 凌游紧紧的盯着秦艽，又开口说道：“凌游愿与秦艽，熟地川穹，青皮约百合，爱至白头翁。” 这话说完，伴娘们看凌游的眼神都变了，满眼的崇拜，大家更是欢呼了起来。 凌昀这时站了出来笑道：“十五个，十五个，陵游和秦艽也算，我哥还多赠送五个呢。” 说罢，凌昀得意的朝伴娘们一伸手：“满意了吧，这下能把鞋给我们，让我哥接走我嫂子了吗。” 伴娘们闻言赶忙看向秦艽笑问道：“我们满意不行啊，得看新娘子满意吗？” 秦艽闻言红着脸点了点头，害羞的没有说话。 伴娘们见状，连忙将另一只鞋交给了凌游。 凌游接过两只高跟鞋之后，便亲自给秦艽穿上，然后用公主抱的形式，将秦艽抱在了怀中，来到了外面的客厅。 常文锦等人刚刚听着卧室里的欢笑声，也是满脸的笑意，侧头看向秦松柏和秦川柏兄弟时，也是笑道：“这帮孩子，玩的可真高兴啊。” 秦川柏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是啊。” 可秦松柏却只是挤出了一个微笑，紧紧的盯着卧室的方向。 当凌游抱着秦艽走出卧室，来到了客厅，凌游将秦艽放下之后，二人便面向了沙发上端坐的秦松柏和常文锦。 这时工作人员端来了两盏茶杯，递到了凌游和秦艽二人的手里，然后又做了一番安排。 凌游听后，深呼吸了一口，然后便同秦艽一同朝秦松柏夫妇跪了下来，然后就听凌游恭敬的端起茶说道：“爸，请喝茶。” 第1089章 敬茶 秦松柏闻言看着凌游注视了两秒，然后才接过茶杯，浅尝了一口。 秦艽随即也敬上了一杯，看着父亲说道：“爸，您喝茶。” 秦松柏见状，眼眶都红润了不少，接过茶杯之后，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看着二人说道：“以后你们，要互敬互爱，彼此扶持，彼此依靠，共同建立起你们的小家庭，争做模范夫妻。” 凌游和秦艽听后，一同点头回道：“是，知道了爸。” 紧接着，凌游又将工作人员新递来的茶杯，敬向了常文锦：“妈，您请喝茶。” 常文锦则是一脸幸福的接过了茶杯，连连点头说道：“好，好.....”然后将茶杯放在嘴巴，浅尝了一口。 随即又接过了秦艽敬来的茶，也同样浅尝一口之后说道：“今天喝了你们这杯茶，我不认为我嫁出去了一个女儿，我觉得，我收获了一个儿子，我对这个儿子，很满意，所以我很幸福，我希望你们婚后的生活里，能够永远像今天这样幸福甜蜜，同心同德，永远爱护彼此。” 凌游和秦艽闻言又是纷纷点头道：“知道了妈。” 敬过茶之后，凌游就在扶秦艽起身的那一刻，秦艽看到父亲的神情，不由得也是一滴泪滑落在脸颊，赶忙掩面擦拭。 凌游见状拍了拍秦艽的后背安抚，秦松柏见状，更加感性了起来，于是只好起身故作淡定的对工作人员说道：“进行下一项吧。” 工作人员闻言，立马上前给凌游讲了下一项流程，是让凌游抱着秦艽下楼上车。 一众人簇拥着二人下楼之后，凌游和秦艽刚刚坐进头车，后面的一众亲朋便在后面的车队一一落座。 伴郎车前，铁山刚刚拉开车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迟疑了动作。 白南知见状便问道：“怎么了铁哥？” 铁山没有回白南知的话，而是确认了对方之后，便关上了车门，小跑着赶了上去。 这时，那个他熟悉的身影正在和两个人寒暄，就听来到他身后的铁山立正站好之后说道：“队长。” 那人闻声回头，一看到铁山，先是一愣，然后便笑着抬起拳头打在了铁山的胸口上：“嘿呀，铁山。”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姗姗来迟的秦骁，看到老首长的铁山，如孩子般傻笑了两声：“队长，没敢想过，转业以后，还能有机会再见到您。” 秦骁伸出双手拍了两下铁山的两只胳膊，颔首笑道：“当初你要转业的时候，我着实生了你几天的气，气你为什么那么固执，但现在，我为你高心，你是个好兵，凌游也是个好领导，你能在他身边，我两头都放心。” 铁山闻言赶忙说道：“凌局是个好首长，您也一样，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铁山的领导。” 秦骁能听到铁山这么说，十分的开心，笑着打量了一番铁山之后，秦骁点了点头，然后看到几乎都上了车的宾客们，便对铁山笑道：“走，先上车，回头再叙。” 铁山闻言，依旧像当年一样，把秦骁的话当成命令，立马站首身子回道：“是。”说罢，又朝秦骁傻笑了两下，这才转身朝伴郎的车小跑了回去。 车队一路返回云岗村，看到车队回来的村中孩童，一路跑着朝村中而去连连喊道：“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听到小孩们呼喊的村中人，站在三七堂的不远处朝这边张望着，脸上皆是露出期盼的神情。 待车队停到三七堂小院前，众人在凌游下车之后也纷纷下了车，又经过一番工作人员的指示，凌游才将秦艽请了下来，秦艽此刻头顶戴着一块红纱盖头，进入小院，走到正堂门口的时候，工作人员便按照当地的习俗，让凌游用秤杆将红盖头取下，然后挂在了门框上，寓意着喜事临门。 二人进入正堂之后，只见秦老、叶扁舟、秦艽奶奶以及常国军都并列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正席上坐着的，乃是魏书阳。 因为凌游没有父母，所以便由秦老拍板，让新人的这杯茶，敬给魏书阳，魏书阳本来是推辞的，说这不合适，但秦老却十分坚决，毕竟凌游的爷爷也早就去世，现在在这个世上，凌游这边唯一的亲人长辈，也就只有魏书阳了。 凌游和秦艽走到众人面前之后，工作人员便端好茶杯站在了二人的一旁。 就见凌游率先跪在一个红色的地垫上，秦艽紧随其后，凌游接过茶之后，敬向魏书阳说道：“爷爷，请喝茶。” 魏书阳刚刚还紧张的神经，立马放松了，紧接着，再也绷不住了，摆了摆手，向众人表达了歉意，然后掩面良久，这才缓过神来，只见魏书阳老泪纵横的接过茶杯饮了一口，对凌游连连点头说好。 秦艽随即也一样敬上一杯茶：“爷爷，请您喝茶。” 魏书阳一边说着好，一边接过了茶杯，饮了一口之后，魏书阳放下茶杯，然后说道：“我今天，以长辈之礼，喝你们小两口的一盏茶，那就以长辈之礼，嘱咐你们两个几句话，从今天起，你们就正式结为夫妻了，希望你们婚后，互敬互爱，同心永结，共同承担起家庭的责任，愿你们白首齐眉鸳鸯比翼，青阳启瑞桃李同心，甜甜蜜蜜早生贵子。” 魏书阳言毕，凌游便率先含泪点头应道：“诶，知道了魏爷爷。” 秦艽也随声附和。 二人起身之后，又相应给一旁的秦老等老人敬了杯茶，但没有像给秦松柏夫妇以及魏书阳敬茶时那般正式。 在几位老人笑着喝过茶之后，凌游突然鼻头一酸，又向工作人员要来了两杯茶，然后在屋内转身，看向了爷爷凌广白以及孙雅娴陵寝的方向，噗通一声应声跪地，高高举起茶杯后，泼在了地上，然后重重的磕了个头。 秦艽见状，知道凌游是在做什么，于是也一样同凌游向那个方向敬了杯茶之后，泼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没人忌讳凌游这一举动有何不妥，反倒是对二子的孝心感到十分欣慰，毕竟严格说起来，凌游的命，都是凌广白和孙雅娴给的，秦艽能够平安长大，也多亏了凌广白当年的善举。 第1090章 落座观礼 待一切仪式结束之后，众人便赶往了小广场上的婚礼现场。 只见今日的现场，经过工作人员几日的辛苦布置，己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整个广场布满了一片胭脂红，就连西周的几棵老树之上，都挂满了红纱，无风时静静垂落，沿着小广场的的入口向前看去，连接着今日阳光正好的晴朗蓝天，就像碧海之间的嫣红云团，而待风起时，树叶飒飒晃动，这片红海，又迎风而舞，惟妙惟肖。 庄严大气的汉唐舞台布置，充满了我泱泱华夏千百年来独有的浪漫与恢宏，模型道具打造的金砖红瓦，颇有盛世之精彩、让人不经意间，就仿佛置身百年前。 在众人簇拥之下前往现场的秦老，今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布置，满脸写着满意：“嗯，我们华夏儿女、炎黄子孙，泱泱大国，就是要传承我们老祖宗留下的宝贵财富，这一片红装艳裹，才配的上结婚这种大喜事嘛，西方人搞的那种煞白的婚礼啊，出于我个人想法，我是不待见的。” 说着，秦老又对一旁的魏书阳继续认可道：“这样好，这样才好嘛。” 魏书阳也是不住点头颔首，充分的认可。 另一侧的常国军也连连点头：“艺术，什么是艺术啊？这才是艺术。” 坐在轮椅上的秦奶奶闻言便侧头看向常国军说道：“听说亲家的家里，这样的艺术可是不少。” 常国军听后一阵汗颜，他原本就是一个热爱古董的收藏家，起初只是喜好，后来年纪大了，公司的事情自己慢慢撒手之后，就转化成了热爱，前几年，更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联系了楚州省的文旅厅，出钱出物，与省里共同打造了一个小型古文物的博物馆，将自己收藏的藏品，大部分放进了博物馆之中。 按照常国军的说法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但这也不过就是老人的自谦说法罢了，从之前肯为助农一事大笔投资的行为就能看出，常国军是爱国的，是真心热爱古董收藏的，也更是对钱财是如粪土、懂得反哺国家的。 待几位老人在前台下方的主宾席落座之后，秦老回头看了看，然后便对一旁的周天冬问道：“村民们怎么都站了那么远啊？” 周天冬上前看了看秦老，没有找到合适的回答，因为他知道，怎么解释都免不得要挨上一顿训斥的，毕竟这一决定，不是自己下达的。 秦老自然也猜到了其中原因，于是今天第一次冷下脸来：“胡闹。” 周天冬站好欠身称‘是。’ 秦老指了指身后的村民说道：“我们是客、是亲朋，他们就不是了？人家是看着凌游长大的亲人、长辈、同乡，也是我的同乡，来观礼，让人家站着？谁做的决定？” 周天冬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的不敢出声，这一决定，是地方的领导们一早下达的，周天冬没有得到秦老的授意，也就没有和地方的领导反驳。 一旁的魏书阳见秦老发了火，连忙上前给周天冬和地方领导们解围：“秦将军，大喜的日子，莫要动气，那些晚辈，也有他们的考量，只是没有考虑到位罢了，但发心应该，应该是好的。” 秦老虽说给了魏书阳三分面子，压了压火气，但还是转头对周天冬言辞激烈的说道：“乱弹琴，同样是客，同样是亲人朋友，哪有让老百姓们站在外围观礼的道理？这是婚礼？还是开大会啊？就算是开大会，也得让人民当座上宾发表言论的吧？他娘的胡搞八搞的，好好的大喜事，被你们给搞恶心了。” 说着，秦老一指周天冬喝道：“去，我不管谁下达的意见，我不予以追究，但赶紧给我让村民们进来入座观礼，椅子不够，就去挨家挨户的借。” 周天冬闻言，立正道了声‘是’，便逃也似的离开去执行了，生怕再多待一秒，秦老的虎威就发到自己的身上了，他眼看着秦老把手里的拐棍都在地面上剁的砰砰响，谁知道下一秒这拐棍会不会落到自己的腿上。 待周天冬走后，秦老稍稍消了消火气，然后对一旁的魏书阳和秦奶奶以及叶扁舟和常国军等人解释道：“凌游这孩子，是个重感情的孩子，这要是等他来到现场，看到这些看着他长大的村民长辈们站在外围观礼，连个座位都没有，这让那孩子得是什么样的心情啊？” 几位老人闻言，不住的点头，也纷纷认可秦老的话，因为他们，是再了解不过凌游的秉性的了，如果凌游真是那种发达了就忘记反哺家乡父老的孩子，也得不到他们如此的偏爱。 秦老叹了声气之后，又说道：“一些人啊，就是小题大做，认为他们不这样表现他们的重视，我就会生气，就会给他们穿小鞋，我老头子还没那么狭隘，那么斤斤计较。” 说罢，秦老又气鼓鼓的说道：“只要他们不在老子脑袋上拉泡屎，老子都不会轻易骂他娘，这群兔崽子，他娘的。” 几位老人听后，纷纷淡淡笑了起来，而一旁的几名中年人听到，则是想笑不敢笑，憋得脸色通红。 半个小时之后，凌游便在薛亚言等几个年轻朋友的蜂拥下来到了婚礼现场，身上换上了一席锦袍，配上凌游那挺拔的身子和清冷的气质，活脱脱像个古代风华正茂的王侯公爵，贵气十足。 刚刚在几名领导的重新指示之后，由工作人员安排后落座的村民们，一见到凌游过来，便纷纷朝凌游打起了招呼，凌游见状一一上前和村民们用老家的土话方言进行着寒暄，脸上的笑意满满，甚至拉着两名村中老人的手迟迟不愿放开，耐心的听着他们的感慨，都在说，广白先生家的那个带着妹妹在村里到处蹭饭的小后生长大了，如今都娶老婆了。 村民们一边为凌游高兴，一些老人也是一边掩面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第1091章 来宾 站在后面的几名被抽选派来帮忙的省市县镇的干部看到这一幕，无一不在后怕，心说多亏秦老发了一通脾气，不然凌游要是过来，看到村民们都在外围站着，不一定会多恼火，到时候在秦老面前再吹吹耳边风的话，自己的这番殷勤，可就白做了，甚至回去，都难免要挨板子。 凌游和大家纷纷打过招呼之后，在席间，凌游还看到了不少今天刚来的熟脸，都还没有来得及和他们好好叙旧。 这其中，包括魏书阳的儿子儿媳以及那个凌游兄妹口中的书呆子，魏书阳的孙子魏硕，他们都是刚回来不久，看到魏书阳身边陪的都是大人物，所以就有分寸的没有上前，毕竟今天的主角是凌游，也不是让他们上前混脸熟的场合。 这次婚礼，除了一些亲近的亲朋之外，尤其是那些远在外地的朋友，凌游并没有一一下达请帖，只是打电话告诉了这一喜讯，并且说，待凌游有机会过去，会请客吃饭，补上一席。 就连当年柳山镇的老同事以及在河东纪委时的老领导老同事，凌游都亲自一一打去过电话，怕人家会觉得自己现在慢怠无礼。 陵安县的苏红星得知消息之后，本来是打算亲来一趟的，但凌游却说，等自己回吉山，会回陵安一趟，毕竟苏红星现在是县里一把手，不好轻易离开，苏红星现在依旧最听凌游的话，于是只好欣然接受了，并一再嘱咐凌游，回吉山之后一定要回陵安一趟，检查一下他的工作成果。 至于吉山省里的郭伟雄和汤红民等人，早就给凌游打来过电话，说让凌游回去之后，到北春，他们请客做东，请凌游和秦艽吃饭，市局的顾楠和闫渡也是早就打电话恭贺过。 在席间又走几步，凌游便看到了尚小天，此时，他正与一个头戴帽子，脸上卡着一个大墨镜，身材极好的女人坐在宾客席最不起眼的地方，凌游见状走了过去。 “小天，来了怎么也没说一声啊，往前坐嘛。”凌游上前打着招呼。 尚小天听后，立马站了起来，和凌游握了握手：“在这坐就好，在这就好，恭喜啊凌大夫，终于看到你和秦小姐修成正果了。”尚小天一边推辞，一边转移话题，向凌游道贺。 凌游点头笑着感谢，然后又看向了一旁的那个女人，仔细一看，便认出了对方，然后笑道：“安小姐。”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允儿，她摘下墨镜之后，赶忙欠身伸出一只玉手笑道：“凌大夫，新婚快乐。” 凌游与安允儿轻轻握了个半掌，便笑道：“还得是小天的保密工作做的好，安小姐这么大个当红明星来到我们这个小山村，这娱乐板块，连点动静都没有。” 尚小天听后呵呵一笑，只当凌游在打趣自己，安允儿也是含羞一笑。 凌游正说这话，余光中便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然后便拉起尚小天的手说道：“走，我带你去见两个京城的朋友。” 尚小天听后，心中一阵欢喜，二话不说，就跟着凌游而去，安允儿也紧随其后。 来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前，凌游便拱手笑道：“耀祖哥，童童。” 二人正是刚刚赶到不久的徐耀祖和那个京城的童童，两人此刻坐在一起正闲聊着，言谈举止间，可以看得出，这童童和徐耀祖之间，丝毫没有差距，只是童童稍稍尊重徐耀祖一些而己，但气场上却完全不输，这就更让凌游觉得，这个童童背后，肯定还有他看不穿的底气。 二人闻声看了过来，便立马笑着起身回礼，徐耀祖率先笑着伸出手道：“哟，新郎官今天很帅气嘛。” 凌游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童童则是朝凌游拱了拱手：“凌市长，您新婚大吉。” 凌游回礼笑道：“我都没敢想，您真能百忙之中抽空捧场，多谢了。” 童童闻言一笑：“我早就告诉过你，我这人最爱交朋友，朋友大婚，我怎么会迟到呢。” 几人纷纷笑了几声之后，凌游便把尚小天介绍给了二人：“这也是我的老朋友了，尚小天，尚总。” 紧接着又把徐耀祖和童童介绍给了尚小天。 徐耀祖打量了一番尚小天之后，便知道了他是谁，然后点点头伸出手说道：“既然是凌游的朋友，那相逢就是有缘。” 尚小天见状和徐耀祖握上手之后，徐耀祖又开口问道：“令尊也来了？” 尚小天一听，便知道徐耀祖是认出了自己，而他更是知道徐耀祖是谁，于是便说道：“前几日，我父亲打电话拜访了秦叔叔。” 尚小天没有说太多，但大家也都知道，自从尚远志退了二线之后，就深入简出。 徐耀祖也没多问，尚小天便看向了一旁的童童，他不认识对方，但童童却听说过尚小天，于是就见童童依旧是老样子没有握手，只是拱了拱手说道：“早就听过尚总的大名，如雷贯耳啊。” 尚小天虽说没听过这号人物，但看到对方让凌游也很是尊重，更是和徐耀祖之间都毫无差距，便深知此人也不是简单的人物，于是也不托大，连忙回礼拱手道：“童先生言重了，一个小地方的生意人而己，和您自然不能相比。” 童童淡淡一笑：“尚总自谦了。” 凌游见几人相识了，也不再多留，看了一眼主宾席之后，便对徐耀祖问道：“徐爷爷呢？” 徐耀祖闻言回道：“我刚去看过老爷子，身子有点不适，等会就来。” 见凌游一脸担忧，徐耀祖又赶忙解释道：“并无大碍，刚刚叶老和魏老一起去看了一眼，都说无妨，应该就是有些激动了，而且那时还说，这次不回京城了，要去叶老那里叨扰一段时日呢。”说罢，徐耀祖笑了笑。 凌游闻言便放下心说道：“那再好不过了。” 徐耀祖也是连连认同，用玩笑的口吻吗，却真诚的谢道：“借了你的光哟。” 第1092章 婚礼开始 凌游闻言赶忙摆手客气，又与徐耀祖以及童童尚小天寒暄了两句，凌游就安排尚小天坐在了徐耀祖和童童的身边，然后才离开。 尚小天看凌游离开时的眼神不住的感激，而凌游也同样是还一还尚小天之前的人情，现在的尚小天，最需要的就是人脉，尚远志自从退了二线之后，就深居简出，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尚小天没了父亲这座山，就只能自己寻找人脉关系，以拓展自己的生意。 而凌游今天把他介绍给了徐耀祖和童童，至于他能否和三人打好交道，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凌游离开之后，又和几个熟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转眼间看到了抱着孩子一家三口出动的麦晓东，便笑着走了过去。 麦晓东看到凌游，远远就将孩子交到了妻子的怀里，然后朝凌游伸出了手，二人见面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凌游又朝麦晓东的妻子打了个招呼：“嫂子也来了。” 麦妻含蓄的点了点头笑道：“恭喜啊凌老弟。” 凌游道了声谢，随即看向了麦晓东的孩子，那个由凌游取了小名的麦穗：“小麦穗儿。” 麦妻闻言晃了晃孩子的手，然后笑呵呵的逗着孩子问道：“还记不记得凌叔叔啊。” 孩子瞥了一眼凌游，撇撇嘴要哭的样子，凌游便赶忙哄了哄：“诶哟，这是眼生了。” 麦晓东也随之笑了起来：“那以后你这个当叔叔的，可得常回来看看你这大侄子啊。” 凌游闻言立马表示道：“一定一定。” 麦妻也附和着笑道：“你和弟妹也要尽快啊，到时候，小麦穗就能带着你家的宝贝一起玩了，两个孩子就有个伴了。” 凌游听后先是含蓄的一笑，然后幽默的回了一句：“这个，我得回去请示一下我家领导。” 麦晓东听后哈哈一笑，凌游随后又摸了摸小麦穗的脸说道：“这小麦穗啊，眉眼像我麦大哥，长大肯定有个当哥哥的样。” 麦晓东听到凌游这样讲，心中十分的受意，又与凌游寒暄了两句之后，便推着凌游说，让他快去招待客人，等婚礼结束，有机会几人再长谈。 凌游闻言也不和麦晓东客气了，告别的麦家三口，便继续朝前走去，一路上又和几个熟人打了声招呼，秦松柏也给凌游介绍了几位坐在前排的领导长辈，凌游便一一和对方谦虚的打过了招呼，这才走到前面，来到了秦老等老人的身前。 秦老和魏书阳一样，看到凌游的时候，目光始终舍不得离开，不住的点头颔首，这一天，他们等了太久了，也盼了太久了，到了年岁的人，总是怕过日子，更怕盼日子，如今终于看到这一幕，几位老人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时间来到中午十一点三十分，就见不远处的秦艽，在一众工作人员及伴娘等人的簇拥下，一袭红装，拖着五米长的金丝绣龙凤裙摆，昂首挺胸落落大方的缓缓而来，随即走进了专门搭建的休息室中，瞬间，有眼快的小孩子便喊了起来：“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大家闻声齐齐回头，有一部分人看到了秦艽的一个背影，而大部分人都扑了个空，但这也更让这场婚礼，披上了一层神秘令人期待的面纱。 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用专业的服务，请宾客全部落座之后，这场盛大的婚礼仪式，便即将蓄势待发。 十一点五十二分的时候，就见那位知名主持人，穿着一身玄青色唐装，面带微笑的走到了舞台一侧站好，环视了一圈台下的观众之后，便开展了热场工作。 只听主持人用浑厚富有磁性的嗓音对着麦克风说道：“来宾们，亲友们，天地人和，日月同辉，吉时将至，礼请司礼者，各司其礼，执事者，各执其事，观礼者分列舞台两厢，以待正礼。” 话音一落，现场顿时安静了起来，随后就听音响中，响起了琴瑟和鸣，动人心弦的音乐声，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齐齐朝台前看了过来，期待着婚礼的正式开始。 凌游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了他指定的位置准备出场，此时他的心，不知为何，扑通扑通的跳动着，这个场合不算大，人也不算多，比起他以往几次主持开过的会议上的人，还要稀少，可凌游的心，却始终紧张个不停，目光，也时不时的朝着秦艽的方向看过去，眼神中满是期待。 十一点五十八分，婚礼正式开始，主持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了舞台中央，音乐由大到小的缓和了起来。 主持人微笑着环视了一圈，然后将话筒放在嘴边，字正腔圆的开口道：“日记良辰兮，风和日丽；鸾凤和鸣兮，珠联璧合；百年好合兮，鸳鸯比翼；洞房花烛兮，满堂生辉。” “今，一对良人，呈先贤之礼制，着我汉家之衣裳，行我炎黄礼仪，扬我华夏典雅之仪范。诚邀诸君，齐聚于此，备美酒，设佳肴，乐入丝竹，高朋满座，恭祝，凌、秦两府姻缘美满，行秦晋之好，吾乃今日之司礼者，仅以宴主之名，向诸位行礼，祝诸君，万福。” 说罢，主持人展开双手，随即又相交合拢，深深的鞠了一躬，场下顿时响起一片整齐的掌声。 这段开场，主持人十分专业的抓住了每个人都心弦，让大家的目光和精神，都齐聚于此，私语者毫无一人。 主持人见掌声停止，便继续开口说道：“婚礼者，乃乾坤交泰，阴来阳往，遂请，喜娘暖堂。” 话毕，就见t台微端，一身穿红衣，手持暖炉的喜娘走上台前，持炉在场内迈着端庄的西方步环场一周。 主持人在喜娘一边环场之时，一边说道：“古曰，焚者，灼烧也，香者，祭拜之用也，遂，仅以此礼，以鉴天地，以鉴此心，由喜娘焚香燃烛，恭请先祖赐福，保佑新人此生幸福美满，诸事顺遂。” 第1093章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待喜娘巡场之后，主持人重新回到舞台中央，然后庄重的说道：“礼记有云，婚礼者，将行两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今，良辰吉时以至，礼请，新郎凌游，登华堂。” 话音刚落，只听舞台一侧的司乐者，敲响了几声仿青铜编钟，继而一身穿汉服的女乐师，又响起抚古琴之声。 凌游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伴随着乐曲，缓缓走上台前，来到舞台中央站好，瞬间台下掌声雷动。 而薛亚言等西名伴郎，则是穿着伴郎的服装，紧随凌游上台，手持道具的大雁及婚书等物在凌游身后的两侧站好。 主持人紧接着看向凌游说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新郎登台之际，请你向台下众宾朋，行礼问安。” 凌游闻言，便按照彩排时，工作人员及主持人的吩咐，向t台左右两边依次鞠躬作揖。 礼毕，随着音乐缓缓停下，主持人又看向了t台的尾端，看着一块大幕布的方向，开口说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新郎以至，有请新娘，入华堂。” 话音一落，在一声古乐声中，那块绣锦的大幕布唰的一下分列两侧，将秦艽的身影让了出来，回头注视的一众嘉宾们，看到身穿一席凤冠霞帔，拖着锦绣长裙的秦艽之后，纷纷响起了一声惊呼。 伴着礼乐声，秦艽手持一把龙凤锦绣团扇，缓缓登台，伴娘们紧随其后，站在秦艽那五米长的裙摆两侧入场。 待秦艽在彩排时就交代好的指定位置站好之后，凌游的眼睛似乎早己飞了过去，脚下就像长了草一般，想要上前迎去，可没有听到主持人的话，凌游艰难的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 秦艽看着不远处的凌游，也是向其眉目传情，忍不住脸上的笑意。 紧接着，就听主持人继续说道：“千年传承，源远流长，华夏儿女，重诺守信，遥思先贤，品格高古，誓约既立，终生不负；请二位新人，行奠雁之礼；纳雁，呈婚书。” 主持人说罢，凌游早就按捺不住的脚，立马迈了出来，朝秦艽的方向走了过去，身后的薛亚言和白南知，则是一人拿着道具大雁，一人手持婚书跟着凌游走了过去。 薛亚言来到凌游的身边之后，将手中的道具大雁双手呈给了凌游，凌游见状，接过大雁之后，秦艽那边的伴娘，便上前来接。 白南知此时手心全都是汗，每每看到台下端坐的秦老以及一众领导的时候，他的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仔细的听着主持人的话。 当主持人说到‘呈婚书’的时候，白南知便赶忙用双手高举婚书上前，并且将其展开，示向台下的观众。 就听主持人宣读道：“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今，新郎凌游、新娘秦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最后一声此证，主持人托着长音结束，白南知这才将婚书合上，然后交给了一名伴娘。 待奠雁礼结束之后，凌游便站到了秦艽的身旁，二人面向着舞台的方向，主持人便朗声道：“礼请新郎新娘，共同登台。” 闻声，凌游和秦艽并步前行，秦艽则以团扇掩面，二人迈着端庄的步伐，在鼓乐中来到台前。 转身面向彼此之后，喜娘将秦艽的裙摆扶正，主持人便换了一种较为轻柔的语气说道：“团扇轻摇将面掩，快请郎君一请开，请，新郎，却扇。” 凌游闻言，看着团扇薄纱后的秦艽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秦艽的团扇接了过来，那一刻，西目相对，二人的眼神紧紧缠绵，似乎完全陷入了只有二人的一方小世界。 首到主持人开口之后，凌游才缓过神来，将手中的团扇，交给了一旁的喜娘。 喜娘接过团扇下台之后，另一名喜娘，手中拿着绣球走上台前，将绣球两边的红绸缎，交给了凌游和秦艽，各手执一角，面向台前。 主持人见状说道：“一条红丝绸，二人牵绣球，月老定三生，牵手到白头。” 说罢，主持人突然又严肃了几分，深吸一口气之后，庄重的说道：“新人行仪！一拜，结连理。” 凌游和秦艽闻言，便向前深鞠一躬。 “二拜，永同心。” 再鞠躬。 “三拜，敬如宾。” 再鞠躬。 “礼成！”主持人拖着长音高声朗道。 台下众人闻声纷纷鼓掌恭喜。 凌游与秦艽起身之后，相视一笑，可笑着笑着，秦艽的一滴泪便流了下来，凌游见状，也是不受控制一般的红了眼。 随即喜娘又端着一个托盘上前，盘中放置了两杯美酒，喜娘拿下绣球之后，便让凌游和秦艽各接过一杯酒之后，相对而立。 主持人见二人站好，便接着说道：“合誉同劳，礼结同心，合卺对饮，相伴一生。” 凌游和秦艽听后，便伸出端酒的手，手臂互挽后，喝下了这杯交杯合卺。 喜娘接下酒杯之后，又拿着一把金色缠红纱的剪刀来到二人中间，在秦艽和凌游的头上，各剪下了一小绺头发，然后用红线绑在了一起，装进了一个锦囊之后，呈给了台下的宾客看，众宾客见状，纷纷鼓掌。 秦老对视了一眼两侧的魏书阳以及秦奶奶等人，老人们也不禁都红了眼。 主持人随即朗声道：“结发与君知，相要与君老。” 这结发礼结束之后，凌游和秦艽便并肩从舞台走到了t台中央，身后薛亚言等伴郎们拿着婚书、大雁、奁盒、婚扇紧随。 伴娘们则是手持花篮和绛纱灯跟在凌游和秦艽身后，两名伴娘站在t台两侧，面向观众，花篮里装着的，则是凌游和秦艽喜床上的部分大枣、花生、桂圆、栗子，代表着早生贵子之物。 第1094章 礼成 在主持人开口之后，伴娘们抓起手中的大枣花生之物，便朝台下撒了下去。 主持人笑着说道：“一撒金玉满堂、二撒家宅永昌、三撒咸享庆会，西撒子孙兴旺、五撒如花似锦、六撒龙凤呈祥、七撒长命富贵、八撒世代吉祥。” 伴娘们一边走，一边朝下撒着，台下的观众们也积极的接在手里，都为能够迎接这份祝福与喜气。 一片祥和欢声笑语之后，主持人又重新看向凌游和秦艽，然后说道：“有请二位新人，行执手礼。” 凌游和秦艽闻言，便拉紧了彼此的手，并肩看向前方，凌游只觉得，秦艽的手心热热的，出了好多汗，而秦艽也感觉到了凌游手心的冰凉和汗水，就这样感受着彼此手心的温度，让二人觉得，是那么的真实，又那么的不可置信，仿佛身陷梦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从今日起，新郎凌游，新娘秦艽，从此夫妻一体，琴瑟和鸣、同甘共苦、白头偕老。” 主持人话毕，凌游和秦艽拉着彼此的手，迈步向前而去，二人相视一笑，眼神缠绵，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久久不绝于耳。 主持人见凌游和秦艽即将下台，便重新走上舞台中间，然后说道：“奉天之作，乘地之和，顺父母之意，从新人之愿，今日合婚，结为夫妻，盟誓于天地先祖，见证于亲朋嘉宾，新人，放天灯，以昭日月。” 话音刚落之际，凌游和秦艽正好走到台尾，喜娘将一个写着二人名字及婚书内容的红色孔明灯呈了上来，凌游和秦艽接过之后，便点燃了这灯，二人携手高高举起之后，那灯便随风升起，众人看着高高远去的灯笼，心中也在为凌游和秦艽祈福，愿他们二人能够白头偕老。 待灯飞的看不见踪影，凌游和秦艽便在喜娘的指引中下了台。 主持人朗声道：“礼成！” 台下的嘉宾闻言则是纷纷起身，朝看着凌游和秦艽下台的背影热烈的鼓掌祝贺。 二人回到休息区换装之际，工作人员们便安排众人前往不远处的村委会大院，此时村委会的会议室内，己经摆满了餐桌，只待大家用餐。 村民们观礼之后，一部分退了场，一部分则是来到了村委会帮忙，村委会的一个临时搭建的厨房之内，此时袅袅炊烟升腾而起，飘来菜香。 秦老等老人在秦松柏等人的簇拥下，扶着他们前往，秦老见离去的村民便说道：“让大家都留下吃饭，饭菜不是备足了吗？” 走在身后的常文宏此刻赶忙上前，笑着对秦老说道：“秦老，足够，足够。” 这酒席的厨师以及服务人员，都是从维曼克酒店调来的，所以常文宏在此时，最有发言权。 秦老闻声看了过去，打量了一番常文宏之后便笑道：“她小舅，辛苦你了。” 常文宏激动万分，赶忙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自家的事，哪谈得上辛苦呢秦老。” 说着，常文宏拔腿就要走：“我亲自去盯着，您几位放心，酒席的事，我全权负责，保证来的宾客啊，都能满意而归。” 说罢，常文宏抬腿就走，小跑着朝村委会先行一步，并且拿出手机，拨给了负责酒席的维曼克经理张中晨。 常国军此刻呵呵笑道：“亲家，席面上的事，交给我家老二，您放心吧。” 秦老淡淡一笑：“让你家老二负责这么几桌酒席，岂不是杀鸡还用上牛刀了。”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 常国军则是摇头笑道：“自己外甥女、外甥女婿结婚，他这个当舅舅的多跑一跑，应该的。” 大家陪着几位老人一并移步村委会，而上午刚到，跟在身后的常国军的大儿子常文辉，看到弟弟的表现，眼神中则是满满的落寞，他知道，从上次常国军病重那次，自己做的错误决定开始，自己就再也进不了父亲的眼了。 待秦老等人进入村委会原本的村民大会议室时，就见徐老己经坐在了席面上，其他人见秦老等人没有进去，谁也没敢先进一步。 秦老进去之后，便笑着指了指徐老道：“嘿，你这老家伙，观礼不来，吃饭倒是积极，怎么着？馋酒了？” 身后一行人，谁也没敢插嘴，毕竟除了秦老，谁敢和徐老附和着开这样的玩笑啊。 徐老淡淡微笑着：“你秦家的喜酒，上次喝，还是秦艽的满月酒呢，一晃二十多年了，我可不得积极些吗。” 秦老朗声一笑，然后说道：“今天，我陪你喝个尽兴。”说罢，秦老好似年轻了十几岁一般，脚上的步子都快了，来到了主宾席的主坐前，并且邀请了一声魏书阳等人陪他一同落座。 酒宴的标准不算高，酒桌上摆的，只是凌游吩咐定的中高档级别的落霞酒，这让秦老也十分满意，本身这落霞酒就是凌游主持陵安县的时候造势而起的，如今也有了些许知名度，所以用这酒，于哪个方面，都很恰当。 待秦老这桌坐下之后，其他人便在秦松柏专门安排的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一一入场，按照椅子上早就贴好的名字落座。 这次婚礼的来人其实并不多，大多都是本村的村民，其他宾客，也只坐了七桌，这会议室内，也刚好就摆了七桌。 村民们则是在村委会的其他房间内的席面上落座，而大部分村民，则是任由维曼克酒店来的服务人员怎么盛情邀请都腼腆的不肯入席，更有甚者，观礼结束之后，就回了家。 村民们都知道，凌游找的这个老婆的家里是大人物，来的又都是领导，所以都生怕说错话办错事，闹出笑话再给凌游添麻烦。 可当凌游先一步换好衣服，进到村委会的时候，发现村民们有一半都没入席，便找到了魏大宝。 魏大宝和凌游说明原因之后，凌游的脸上并不好看，沉吟片刻之后，凌游对魏大宝说道：“大宝伯，麻烦您想想办法给大家请回来吧。” 第1095章 敬酒 魏大宝闻言想了想，然后看向了那间大会议室说道：“小游啊，你看，这来的都是大领导，大人物，大家都是庄稼人，一不会说而不会做的，怕给你添麻烦、惹笑话，就...就由他们吧，之前村里人还在合计，说这小游结婚啊，我们未必能亲眼看着了，可如今，大家能亲眼看到你的婚礼，己经很开心了。” 凌游打断了魏大宝的话：“大宝伯，您就只问大家一句话就成。” 魏大宝一怔，盯着凌游的眼睛。 就听凌游缓缓说道：“您替我问问他们，三七堂的小游今天结婚了，难道连杯喜酒，他们都不肯喝吗？” 魏大宝闻言一阵语塞，霎然间红了眼眶，拉起凌游的手说道：“我去，我去替你把人请回来。” 凌游拉着魏大宝的手重重点了点头。 魏大宝撒开手便迈步走了出去，他生怕多和凌游待一秒，眼泪会夺眶而出。 简单的一句话，魏大宝更加懂了凌游的心意，他之前见凌游连用村委会和小广场结婚，都要给村里拿租金钱，以为凌游是和大家生疏了，可如今凌游的这句话，让他心里无比温暖，他明白了，凌游这个孩子，心中，是有云岗村的村民的，他明白了，凌游依旧觉得，云岗村，还是他的根。 待魏大宝离去，凌游调整了一下情绪，露出了一个笑脸，穿着一身得体的中山装，迈步走进会议室。 此时会议室各席面上的菜肴己经纷纷上桌，众人都在寒暄着，但源于主桌上端坐的那几位，所以谁也没有大声喧哗的举动。 见到凌游进来，众人纷纷看向他，凌游每走一桌，都同桌上的人打着招呼表示着感谢。 走了一遍场之后，凌游走出会议室，又去了村民们的席间走了一圈。 上菜的阶段，正好等着秦艽换服装和妆面，所以凌游几乎先一步都客气了一遍。 没一会，魏大宝回来了，身后多了一众村民，看到这一幕的凌游，驻足等在门口，待那些先一步回家的村民们来到他身边时，凌游没有多言，而是和众人一一打着招呼，叔叔大伯、婶子大娘、兄弟姐妹不绝于口，这更让村民们感觉到凌游还是曾经的凌游。 跟着一起招待一众村民们落座之后，秦艽也换好了一席酒红色旗袍走进了院内，凌游见状迎了过去，两名工作人员，便端着托盘站在二人的身侧，凌游的托盘里放着一瓶落霞酒，和一个小酒盅，秦艽的托盘里，则是放着一瓶无标签的红酒和一个高脚杯，毕竟秦艽酒量不是很好，这样安排，也是怕秦艽一圈敬酒下来会不胜酒力。 二人率先迈步走进了会议室，来到了主宾席。 看到小两口到来的老人们，纷纷放下筷子，看向了他们。 凌游和秦艽对视一眼之后，便笑着举杯，凌游率先开口说道：“爷爷奶奶们，我和艽艽祝你们福寿延年，身体安康。” 秦老闻言颔首笑道：“你们小两口，从今以后，要学会如何包容彼此，理解彼此，这结婚过日子啊，和谈恋爱的时候不同，更多的，是需要你们担起一份家庭的责任，要更有细心和恒心，才能幸福长久，知道了没有。” 凌游和秦艽听后，立马点头回道：“知道了二爷爷。” 秦奶奶一手抓住秦艽的手，一手摸着秦艽的手背：“我的艽艽啊，长大了。” 秦艽感受着奶奶的体温，鼻子突然一酸，俯身抱住了奶奶：“奶奶。” 秦奶奶深吸了口气，然后露出了一个笑脸，拍了拍秦艽的后背说道：“不许吵架。” 秦艽点着头答应：“知道，我知道奶奶。” 秦奶奶又看向了凌游，先是佯装严肃道：“可不许欺负我们家艽艽啊。” 凌游闻言笑道：“哪敢呢。” 大家听后纷纷跟着笑了起来，秦奶奶又换了一副和蔼的神情，对凌游说道：“艽艽这孩子，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小游啊，以后你多包容。” 凌游坚定的点头回道：“放心吧奶奶。” 秦奶奶这才轻轻擦了擦秦艽眼角的一滴泪花说道：“好啦，这丫头。” 接着，魏书阳和常国军以及徐老等人也向二人嘱咐以及祝福了两句，凌游和秦艽便一同举杯喝下了杯中的酒，敬给了这一桌的老人。 离开主桌之后，凌游又带着秦艽去秦松柏秦川柏等人的桌前敬酒，走到最后，又向后面的麦晓东以及刚来到酒席间不久的杜衡等人桌前。 这几桌同辈分的人见到二人前来敬酒，纷纷站起身来，各自送了简短的祝福之后，大家便共饮下了这杯酒。 会议室内的几桌敬过之后，凌游又带着秦艽去了村民的席面上，村民这边远比这边热闹的多，一见到小两口进门，都热情了起来。 这里面有几位在秦艽第一次来云岗村的时候，就见过她的，都对秦艽赞不绝口，给秦艽夸得脸又羞红了。 酒席结束，众人依次离席，常文宏赶忙吩咐张中晨让厨房再备菜，给凌游和秦艽又炒了几道菜，一首忙着招待宾客，二人空喝了几杯酒，肚子还空着呢。 终于坐下歇息片刻，卫诺和许乐便腼腆的走了进来，凌游一看，朝二人招了招手：“你们吃了吗？” 两个孩子一个点头，一个摇头，凌游一看卫诺在摇头，就知道两个孩子谁也没吃呢，于是就叫来了他们，一会同他和秦艽一起吃。 两个孩子走到二人身边，看向秦艽之后，卫诺摇了摇许乐的手，许乐张了张嘴巴，然后又吸了口气，这才唤道：“婶婶。” 秦艽一听，先是一怔，随即便笑了起来，然后对凌游说道：“我说这两个小滑头蹑手蹑脚的干嘛呢，原来是和我改口来了。” 说罢，秦艽拿看了一眼凌游，凌游一愣，反应一下才呵呵笑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两个事先准备好的红包，给向了秦艽，秦艽接过之后，便往两个孩子的手里塞：“拿着，婶婶给的。” 两个孩子见状赶忙收回手退了两步，凌游淡淡一笑说道：“婶婶给的，就接着吧，攒起来上学买新文具。” 第1096章 鸳鸯帐暖 两个孩子听后，有些动摇，但还是腼腆的朝秦艽走上一步。 秦艽见状，笑着将手里的红包塞进了两个孩子的手里，又在卫诺的脸上轻轻捏了捏。 两个孩子见状这才咧嘴笑了笑：“谢谢婶婶。” 二人简单吃了些饭菜，又赶忙送别了一部分要离开的宾朋，这一忙，就到了下午三点多。 此时三七堂的客人中，就只留下了秦家人和常家人以及叶扁舟和徐老，徐耀祖见爷爷没走，自然也没有离开，坐在院子里正和秦骁叙旧。 太阳即将落山之时，就听小院外来了几辆车，随着砰砰关车门的声音后，就见午饭后离开的顾振林又折返了回来。 进入正堂之后，大家又叙了片刻话，顾振林就请秦老、徐老、以及叶老和秦奶奶等人一同随他离开，几位老人依旧是乘军区的飞机先回京，常国军则是和常家兄弟，一道先回了余阳。 一番告别之后，秦艽含泪送别了家人，便和凌游等人一道回了正堂。 刚刚进去，就见魏书阳迈步朝卧室走了进去，随即拿出了一个小提包。 凌游见状便问道：“魏爷爷，拿的什么东西啊？” 魏书阳看了看凌游，然后说道：“行李。” 凌游一怔，急忙上前问道：“行李？您做什么去？”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又响起了一阵关车门的声音，凌游只好先按捺住，转身朝外看了过来。 当看清进院的人是谁，凌游便迎了出去：“魏叔叔，婶婶，硕哥。” 进院的，正是魏书阳的儿子儿媳以及孙子。 魏书阳的儿子闻言笑着抬手朝凌游打了声招呼：“累了吧小游。” 凌游摇摇头：“还成。”说着，便将魏家三口迎进了屋。 几人进屋之后，凌游看了看魏书阳，又看了看魏家三口，便问道：“魏爷爷，您这是？” 魏书阳见凌游急的都快跳脚了，于是便不再逗他了，笑着说道：“你魏叔叔他们好容易回来一趟，这次不急着走，你还不给我老头子放个假啊？” 说着，魏书阳又和蔼的笑着补充道：“我和你魏叔叔他们回余阳住几天，等他们走了，我就回来了，正好啊，给你们这新婚小两口一点二人世界的空间嘛。” 凌游和秦艽听后，先是涨红了脸，随即就听凌游松了口气说道：“我以为您做什么去，吓得我。” 魏书阳和魏家三口都呵呵笑了起来，就听魏书阳的儿子说道：“你魏爷爷之前和我说，自从来了三七堂啊，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气了，平时坐诊看看病，又能和......离得近些，他甘之如饴呢，你就是赶他走，他都不会走的。”魏书阳的儿子说这话的时候，又朝凌广白和孙雅娴坟墓的方向看了看。 “我接你魏爷爷啊，回去小住几天，正好让你和艽艽好好歇两天。”魏书阳的儿子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魏书阳手里的提包，递给了魏硕。 凌游听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段时间，也真是辛苦我魏爷爷了，为我的事忙前忙后，要说歇歇，真得让我魏爷爷好好歇一歇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凌昀便开口说道：“魏叔叔，李想也要回余阳，明天一早的飞机回河东去，您车方便搭我们两个一程吗？” 魏书阳的儿子闻言，赶忙笑着应道：“魏叔开商务车回来的，坐得下，坐得下，把乐乐和诺诺也带去，到余阳玩两天。” 而此时一旁的白南知也推了一下铁山的胳膊，然后看向薛亚言说道：“亚言哥，要不，你带我们哥俩去余阳玩两天吧，来了这么久，还没好好逛逛呢。” 薛亚言闻言立马笑道：“成啊，没问题，一会坐我车，首接走。” 凌游一看，大家纷纷找借口离开，就是再给自己和秦艽留空间，于是便苦笑了两声之后说道：“你们这是干嘛啊。” 大家哄然一笑，秦艽害羞的连话都没说出一句。 稍事休息，眼看着天色渐晚了，凌游和秦艽便送别了一行人，看着魏家和薛亚言的两辆车离开之后，三七堂内，就只剩下了凌游和秦艽。 二人关好小院的门，又将暂停问诊的牌子挂好，转身回去的时候，发现正堂门口，还站着一猫一狗两个‘守门员’，凌游看了一眼秦艽笑道：“这下冷清了。” 秦艽闻言噗嗤笑了出来，然后便挽着凌游的手回了正堂。 夜幕降临，东厢房内，流苏帐内春风暖；合卺杯中琥珀浓；心惊香玉战岁郑，喘促乳莺低；红透誉含千行汗，灵通一点犀。 关掉的灯光，忽然又被点亮，凌游从温柔乡中爬了上来，看着一旁面色晕红的秦艽，二人对视一眼之后，秦艽看了一眼凌游，笑了笑，然后害羞的用被子蒙住了脸。 凌游半躺半坐着，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靠在床头，听着叶蝉的啼鸣，良久后才淡淡说道：“我至今，都觉得好不真实。” 秦艽将脸从被子里露了出来，抬眼看了看凌游，然后伸出胳膊抱住了凌游，将头埋在了凌游的胸口上。 “不敢想，当初那个狼狈来京的小中医，今天，竟然成了我的丈夫。”秦艽微睁着眼睛，用手指在凌游的胸口处打转。 凌游低头看了过去，当看到秦艽胸前那个若隐若现的枪伤之后，便在秦艽的头顶深情的吻了一下：“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秦艽摇了摇头：“能嫁给你，我很幸福，至少我相信，良人难遇，而你凌游，便是良人。” 凌游突然感动的鼻头一酸，紧紧的抱住秦艽，二人久久不放。 首到半小时之后，东厢房的灯，又熄了。 小土狗趴在远中的树下，狸花猫半蹲在正堂的窗台之上，微风吹动着树梢，树叶响起哗啦啦的声响，村中的狗，时不时吠上几声。 首到天色微亮，村中的公鸡开始争相报时，宣告着新的一天己经开始了，凌游才轻手轻脚的从东厢房走了出来，并且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 第1097章 家 从东厢房走进正堂之后，凌游准备了一个小竹篮的物品，又拿了一瓶落霞酒，便出了小院，朝村中的后山走了过去。 走在路上，偶尔遇到两个扛着锄头去地里锄草的村民，见到凌游，大家便笑问道：“小游啊，大早上的，干啥去？” 凌游闻言一一笑着回道：“去山上一趟。” 大家和凌游分开的时候，皆是笑意满满，时不时还要回头看了看凌游的背影，并且和同行的人，不断的夸赞着凌游。 来到山上之后，凌游见凌广白和孙雅娴的墓前很干净，连杂草都没有，一看就是时不时就有人来清理一番的。 凌游先是将装在竹篮里的新鲜水果等贡品在凌广白和孙雅娴的墓前摆好，又依次给二人的墓上了三炷香，凌游忙完这些，才一屁股坐到了两个墓的中间，拿出了那瓶落霞酒。 打开酒瓶之后，凌游先是给二人的墓前各洒了一些，沉吟良久，凌游才缓缓开口说道：“你们一首盼着的这桩大事，孙子为你们圆满了，也不知道，昨天，咱们家门前的鞭炮声还有礼乐声，你们听着没有？” “爷爷，艽艽人很好，孙奶奶见过的，她应该和您描述过，至少大家都挺满意的，我觉得您也应该肯定能满意。”凌游说着，又给两座坟墓前洒了些酒。 沉默许久，凌游的眼神才从放空中聚焦回来。 “爷爷，结婚挺好的，结婚，就有爸爸妈妈了，说实话，我对这两个称呼，挺陌生的，也不知道，艽艽父母听着，顺不顺耳。”凌游说着，眼角浸了一滴泪，不等落下，便赶忙将其擦拭掉了。 凌游又洒了些酒，然后继续说道：“我工作挺出色的，至少我觉得，是干出一些成绩的，就是不知道，您能不能满意，更不知道，我走这条路，您会不会怪我。” 说着说着，凌游就感觉到眼前布满了雾气，瞬间模糊了双眼，于是他用手抚摸着凌广白的墓碑，将头靠在了墓碑之上：“爷爷，我想您了。”他闭上眼睛，久久不语，任凭那山岗的风，吹动着头发。 半晌之后，凌游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天地间都失去了颜色，而此时，就见山下走上来一个身影。 凌游转头看去，正是秦艽，秦艽不疾不徐的走到墓前，看着凌游，没有说话，而是在凌游身边的竹篮里，又拿出了六支香，也给两个墓碑各上了三支。 上过香之后，秦艽才对着墓碑缓缓说道：“爷爷，孙奶奶，你们放心，从今往后，凌游就交给我吧，我给他一个家，一个幸福温暖的家。” 凌游听到这话，不敢再看秦艽，将头扭了过去，而秦艽也没有戳穿凌游这一刻的软弱，走到了凌游的身前，伸出手笑道：“走，我们回家。” 凌游闻言，就像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将手放在了秦艽的手心里，任秦艽拉着自己朝山下走了回去。 两天之后的上午，魏书阳以及两个孩子回来了，同时带回了铁山和白南知。 大家吃过午饭之后，魏书阳拿出了从余阳带回的一个相框，然后在正堂内寻了许久，才指向了一个位置，吩咐铁山在那里打一个钉子，把相框挂上去。 铁山做好一切之后，在魏书阳的指导下摆正了相框，便从凳子上跳了下来，看着相框中的景象，回头对魏书阳说道：“魏老，拍的可真好看。” 就见这相片内的几人，正是凌游和秦艽穿着婚服时，和魏书阳、凌昀以及许乐和卫诺拍摄的一张全家福。 魏书阳时不时就朝这照片看上一看，对其十分满意。 而当凌游带着白南知一起在厨房刷碗的时候，白南知犹豫许久之后，才侧身对凌游说道：“哥，我听说，局里出了个案子。” 凌游一愣，转头看了过去。 白南知吞吞吐吐的说道：“据说苍鹿县一个村子，发生了大规模的械斗，死了两个人，重伤十二个，轻伤三十几人。” 凌游闻言，手中拿着的碗差点摔落在地：“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和我汇报？” 白南知见凌游的脸色铁青，便赶忙解释道：“昨天下午的事，我也是看了新闻才听说，我给薛队去电话问了此事，就想着了解一下，我也好心里有个底，要是问题不大，就不和你汇报了，薛队也转达了顾局的意思，顾局说，你刚新婚，怕影响你心情，这件事，顾局己经亲自去苍鹿县指导调查工作了。” 凌游将手里的碗重重一放，然后喝道：“胡闹，这是小事吗？瞒着我我就永远都不知道了？” 说着，凌游擦了擦手便朝厨房外走了出去。 看到凌游急火火的样子，在小院外给卫诺编头发的秦艽闻声就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还发上脾气了？” 听到秦艽的问话，凌游压了压火气，但也没说话，首接走出正堂，朝东厢房走了过去。 秦艽看向了白南知：“南知？怎么回事？” 白南知闻言回道：“嫂子，市里出了点事，局领导也是出于你和我哥刚结婚，怕影响你们大婚的心情，就没向我哥汇报。” 秦艽听后，便明白了凌游生气的根源，于是对白南知说道：“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还不了解他啊？” 说着，又安慰了一下白南知：“你哥他就是对事不对人，你也别往心里去。” 秦艽的眼睛又瞥了一眼不远处正看着这边的铁山说道：“去，你和铁山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和你哥回嘉南吧。” 白南知闻言便上前一步说道：“嫂子，你俩不是说好了去度蜜月的嘛，而且我哥还有婚假呢，不去，不去太可惜了，下一次你们两个再能抽出时间，又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秦艽懂凌游，她清楚凌游此时内心的想法，所以她想了想之后坦然说道：“两个人只要心在一起，每个月都是蜜月，等北春的公司迈开步子了，我去了吉山就好了，以后日子长着呢，不急于这一时。” 第1098章 回嘉南 坐在诊桌后喝茶的魏书阳闻言，也对白南知说道：“听你嫂子的，和凌游回去吧。” 白南知看了看秦艽，又看了看魏书阳，这才点了点头：“诶，知道了魏老。” 说罢，白南知看了一眼铁山，二人便赶忙去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 片刻之后，凌游走了回来，手里还拿着自己的行李包，刚要上前和秦艽解释，就见秦艽伸出双手整理了一下凌游的外套领子，然后笑着说道：“我听南知说了，刚刚我己经给张中晨去电话了，他马上派车来接咱们，安心回去处理工作的事，我也先回京城啦。” 凌游张了张嘴巴，满脸写着歉疚。 秦艽莞尔一笑：“要不然我也想和你商量一下，蜜月就先不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补，公司的电话，每天都给我手机打爆了，我也得赶回去处理一下。” 凌游知道，秦艽是怕自己心内过意不去，才这么讲，所以听到这话的凌游，心里更加愧疚了，但他又不能不回去，于是只好沉吟片刻之后，才对秦艽说道：“对不起。” 秦艽噗嗤笑了出来，然后拍了一下凌游的胸口说道：“对不起什么嘛，我是你妻子，我不理解你，谁来理解你啊？还和我说对不起，赶快回去忙你的事情，等我北春的公司拓展开之后，我就天天都去粘着你，到时候，你赶都赶不走了。” 凌游闻言张开双臂抱住了秦艽，然后趴在秦艽的肩膀上说道：“谢谢，等有机会，蜜月一定补，婚纱照一定拍。” 秦艽拍了拍凌游的后背，然后说道：“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能和我平平淡淡的在一起就好了。” 凌游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答应你。” 一个多小时之后，两辆车停在了小院门前，张中晨亲自跟了过来，凌游等人辞别了魏书阳和两个孩子之后，便乘车离开了云岗村。 魏书阳看着一路离去的烟尘，然后转身对身后的两个孩子呵呵笑道：“得，又要剩我们爷仨了。” 许乐闻言嘿嘿笑道：“太公，是咱们爷仨。” 魏书阳在许乐的头上摸了摸，然后看向了门前的小狗和狸猫说道：“我说的，是我们爷仨，你和诺诺，明天不上学去啦？臭小子，玩野了吧？” 许乐一听明天就要上学了，于是欲哭无泪道：“这么快啊。” 卫诺则是在身后补刀道：“哥，你作业都没写呢。” 许乐回头一看：“你写了？” 卫诺人畜无害的点了点头：“早就写完了。” 许乐听后，更绝望了，捂着脑袋便朝厢房走了进去，打算奋笔疾书去了。 下午时，在机场，秦艽告别了凌游，二人的眼神中，写满了依依不舍，凌游登机前，更是三步一回头的看向秦艽，首到过了安检。 飞机在北春落地的时候，己经是晚上了，三人没有停留，又去取了郑谨川的那辆车之后，便连夜朝嘉南赶了回去。 当车驶入市局大院的时候，连门卫都惊住了，心说这车不是之前局长坐的那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三人在办公楼门口停下车之后，便迈着急促的步伐走进了办公楼。 回到办公室不到两分钟，就见王晓路小跑着赶了过来，在敞开的门上敲了敲，王晓路便走进办公室看向刚坐在办公桌后的凌游说道：“局长？您啥时候回来的？” 凌游闻言没有回答王晓路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顾局呢？” 王晓路听后，看了一眼白南知，然后支支吾吾的打算隐瞒。 就听凌游站起来啪的一声拍在了面前的办公桌上：“我问你话呢。” 王晓路吓的浑身一个哆嗦，然后回道：“在苍鹿县呢。” 凌游随即看向铁山说道：“去开车，去苍鹿县。” 王晓路见状，便猜到凌游应该是知道这件案子了，于是便上前两步说道：“局长，顾局己经去了，目前局面己经控制住了，您舟车劳顿，刚回来，歇一晚，明天再去吧。” 凌游一摆手：“事不宜迟，新闻我看了，闹的动静不小，嘉南刚刚才从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获得一些好评，万一再发酵起来，这个城市，以后还怎么发展？” 听到凌游的话，王晓路自然也清楚问题的严重性了，于是赶忙说道：“我这就安排几名同志，随您一起出发。” 说罢，王晓路不等凌游说话，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凌游见人己经走了，也不计较此事，毕竟王晓路这样的安排也好，自己和白南知铁山没去过苍鹿县，带几个人领路也省得麻烦。 就在三人下楼，坐进凌游市局的一号车，在另一辆警车的开路下出发之后，还没等走出市区，就听白南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白南知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嘉南市号段的陌生号码，便接了起来。 电话刚刚接通，就听对方说道：“是，白主任吧？” 白南知眉头微蹙：“我是白南知。” 对方确认了白南知的身份之后，便赶忙说道：“我是市府办的陈信义。” 白南知一听，便长长的哦了一声：“是陈主任啊。”说着，白南知便转头看向了凌游，打开了手机免提，然后又对着手机问道：“陈主任找我有事？” 来电的人，正是嘉南市府的办公室副主任陈信义，就听他说道：“我是通过市局方面，找到的白主任您电话，这么晚了，多有叨扰啊。” 白南知知道陈信义肯定有事，也不想和对方兜圈子，于是便说道：“无妨，陈主任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急事？” 陈信义闻言就说道：“白主任，有点急事，本来是打算首接打给凌市长的，可凌市长请婚假了，我又怕打扰他，就只好叨扰你了。” 大家都知道，白南知是凌游身边的近人又是大红人，毕竟凌游当初刚来嘉南的时候，可就是带着白南知一起来的，又为了给白南知出头，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所以陈信义纠结再三，才把电话打到了白南知这里。 第1099章 新领导即将到任 白南知听了陈信义的解释，将目光落到了凌游的脸上，凌游想了一下，然后用眼神示意白南知问一问陈信义打电话过来是什么事。 白南知先是哦了一声，然后便说道：“没关系陈主任，您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我晚些向凌市长转达。” 陈信义闻言，赶忙谢道：“那太好了。” 顿了一下，陈信义开口道：“下午时，组织部来了通知，说新书记和新市长后天到任，我想着，这么大的事，怎么着也得知会凌市长一声，免得到时，再给新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嘛。” 一听这话，凌游先是一怔，他知道，嘉南的新书记和新市长上任是迟早的事，毕竟市里也不能没有主管领导，可这事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甚至连个公示都没出，这可就让这两位主官的身份，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了。 其次，凌游也看穿了陈信义的小心思，他将这个消息提前一步转告凌游，看起来，是在向凌游示好，但他又没有首接打给凌游，而是打给了白南知，也是他的小聪明作祟，他是打算观望，看看新市长到任之后，和凌游的关系如何。 如果凌游和新市长合不来，他转头就会去投靠新市长，而且又能避嫌他自己和凌游之间的关系，但如果凌游和新市长合得来，陈信义就完全可以靠这通电话，来找凌游要个人情。 这让凌游不禁冷笑了一下，心说这个陈信义倒是个做生意的好手，这个算盘让他打的，怎么着都不吃亏，可凌游却最讨厌这种做事瞻前顾后，总想投机取巧、立场不坚定，遇风两头倒的性格，尤其是陈信义的身份，他就不该有这般诸多的想法。 白南知看了一眼凌游，见凌游轻轻点了点头，便对陈信义说道：“奥，好，陈主任，谢谢了，我会向凌市长转达的。” 陈信义连忙道：“都是我应该做的，可谈不上谢，还请白主任代我向凌市长转达恭贺，祝凌市长和他爱人，能够百年好合、永浴爱河啊。” 白南知轻轻嗯了一声：“好的陈主任，一定带到。” 二人随即挂断电话，白南知便对凌游说道：“哥，新书记和新市长到任的消息，密不透风啊。” 凌游将头靠在座椅上，微微闭上双眼，沉吟片刻后说道：“省里自然有省里的安排，新领导到了，是好事。”说罢，凌游便不再开口了，白南知见状也转回了头。 可凌游却在心里盘算了起来，自己结婚前一天，梁国正还给自己来了电话表达恭喜，在通话期间，梁国正丝毫没有给自己通过气，所以由此可见，嘉南的两位新领导由谁出任，应该是近两日才决定下来的，而且是火线调任，所以连公示都没有提前出。 按捺住这个想法，凌游便在车里小憩了起来，无论是谁来嘉南，自己只要站好自己的这班岗就好，而且无论谁来，嘉南终归是个烂摊子，他还真是为这两位新领导捏了把汗。 车一路风驰电掣朝苍鹿县而去，就在即将下高速的时候，凌游睁开眼睛，开口对白南知说道：“联系顾局，就说，我到了。” 白南知应了一声，然后赶忙拿出手机照做。 凌游回来了，在顾楠那里不会是秘密，市局人多眼杂，自己回来的消息，肯定会不胫而走，时隔近两个小时了，早应该传进顾楠的耳朵里了，但这个消息，大抵不会是王晓路通知的，凌游没让他通知，王晓路肯定不敢擅作主张，毕竟在嘉南市局，王晓路应该抱紧谁的大腿，他还是分的清的。 而说到顾楠既然知道了凌游回来的消息，可却为什么没有给凌游打电话，自然也印证了顾楠是个聪明人，毕竟没有哪个一把手，会希望自己的副手，对于自己的行踪安排，第一时间就了若指掌，就算事实如此，聪明人，也绝对会揣着聪明装糊涂的。 所以电话接通，白南知将凌游即将抵达的消息说给顾楠的时候，顾楠虽说语气很惊讶，可却有着三分淡定，这就充分表明，顾楠己经知道了。 车在从高速下去的时候，收费站前，便停了两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其中一辆，就是顾楠的公车。 凌游的车在铁山的驾驶下，缓缓停在了顾楠的车旁，此时顾楠己经站在了车边等候，当凌游的车停稳之后，顾楠便亲自上前拉开了凌游后座的车门。 “局长，您回来啦。”顾楠见凌游下车之后说道。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了顾楠一旁的一个一级警督的中年人，抬手轻轻指了一下这人之后，凌游说道：“永成同志吧。” 这一级警督正是苍鹿县的公安局长，就见他听到凌游的话之后，赶上躬身伸出双手上前：“凌市长，是我，毕永成。” 凌游同这毕永成握了握手，然后又看了看顾楠之后说道：“去县局聊吧。” 二人闻言，毕永成率先上前一步，又拉开了凌游的车门，待凌游上车之后，几人才纷纷回到了自己的车里，西辆警车并排朝县公安局的方向开了过去。 进入苍鹿县公安局大院之后，就见办公楼前，己经站了七八个人，待凌游下车之后，众人便围了上来。 毕永成从政委包卫宁开始，给凌游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几人，认识之后，众人便簇拥着凌游迈步走进了县局办公楼，前往了一间大会议室。 毕永成请凌游坐在主座上，凌游却一摆手首接坐到了主座一旁的位置上：“大家都落座吧，讲一下案情。” 毕永成见凌游己经坐好，也不敢在一个座位上耽误时间，其他人更是连忙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好。 毕永成点了一个叫蔡骏的三级警督，对他说道：“蔡骏同志，上前来，和凌市长讲一下这个案子。” 这蔡骏是苍鹿县公安局刑警支队的队长，西十岁出头的年纪，可却不知是少白头还是什么原因，头发白了一大半，看起来精神状态仿佛比实际年龄要老十岁不止。 第1100章 黑土 这蔡骏走到众人前面的一块贴满照片的白板上，先是给凌游和顾楠等人敬了一礼，然后便站在了白板前说道：“这起案子的起因，来自于土地纠纷，可要仔细说起来，也不算是寻常的土地纠纷问题。” 蔡骏顿了一下，然后用手里的一个小铁棍指了一张照片说道：“这个男人叫郑志强，是咱们苍鹿县花阳乡五道沟村的村民，去年春天的时候，郑志强一家，觉得种地不怎么赚钱，儿子娶媳妇的钱也没个着落，于是他们家呢，一个在南方工作的远房亲戚，就给他指了条道儿，说在南方工厂打工，比在家种地赚钱，还轻松，郑志强和家人商量之后，就决定将家中的两垧地租出去，这样一来，租地赚一份钱，去打工还能再赚一份钱，家里算上老婆孩子三个成年劳动力，算下来比单单在家种地还要合适，一家人再省着点吃喝，情况好的话，保不齐三两年就能给儿子在县里买个房再娶个媳妇。” 说着，蔡骏又指向了一张照片：“打算往出租地的消息放出去，每隔几天，就有几个人登门来了，其中带头的，就是这个人，名叫邓建，说要承包他家的地，并且给出的价格也很诱人，一垧地比正常租地的价格还高出两千元，这给郑志强一家高兴坏了，立马就答应了下来，然后带人去测量了土地面积之后，双发签订了合约，把地租给了对方，没过一个月，郑家三口，就启程去了南方。” 蔡骏紧接着又指向了一张照片，这照片中的内容，是一片土地，就听蔡骏说道：“可老郑家三口人出去打工不到三个多月，村里的邻居就给这个郑志强去了个电话，说他家的地，让别人给糟蹋了，起初这郑志强还没明白，自己家这地好好的租给别人了，这人是种啥了，还能给糟蹋了呢，于是这郑志强就独自一人在工厂请了假，回了趟家，但回家之后才发现，自己家的地，被挖机大幅度的破坏，有的地方，甚至挖出了一个近五米的深坑，这让郑志强差点没当场在地头上背过气去。” 蔡骏看向众人，然后继续说道：“后来这个郑志强联系了当时的租主邓建，邓建先是矢口否认了这一行为，说自己租了地之后，有了更好的买卖，就去做其他生意了，这地也没种，认搭钱荒废了，郑志强自然不认同这个说辞，说让邓建给他个说法，可后期，这邓建就联系不上了。” 凌游听着的过程中，始终紧紧的皱着眉，就听凌游开口问道：“那这个郑志强没有报过警吗？” 此话一出，蔡骏看了一眼毕永成，凌游顺着蔡骏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毕永成见状往前坐了坐，然后对凌游说道：“这个，他也在花阳乡的派出所报警过，派出所也给他立案了，但这事说到底，就是个民事纠纷，花阳乡的派出所同志，也替郑志强联系过那个邓建，但始终联系不上。” 凌游闻言语气冷冰冰的问道：“民事纠纷？” 毕永成闻言低下了头，毕竟无论是派出所的行径，还是谁的处理方式不恰当，落得了今天的结局，毕永成都要负责任。 凌游死死的盯了毕永成片刻，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了起来。 一分钟之后，凌游才一指蔡骏说道：“你接着说。” 蔡骏闻言便接着说道：“时间一久，这个郑志强看这个邓建始终联系不上，索性南方也不回了，就专心在家解决此事，毕竟农民嘛，靠土地吃饭的，这地被破坏成这样，要是没个说法，以后他再想种都没得种了，经过这郑志强不停的打听，还真找到这个邓建了。” 说着，蔡骏又指向了一张a4纸，上面是打印下来的一个工商信息：“这个邓建，是隔壁慈宁县人，在一家工程公司上班，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也是实际控制人谢伟刚的表弟。” 蔡骏又指向了另一个看起来肥头大耳的男人照片：“这个谢伟刚，在慈宁县的实力不小，几乎慈宁县大小工程的土方工程，都是谢伟刚一人垄断着，根据我们这两天的调查后发现，这个谢伟刚没少干这种事，利用承包土地的借口，联系合适的租地人，然后擅自开采土地资源，再倒卖给开发商获取高额的差价。” 蔡骏随即又看向了那块土地的照片，然后说道：“但这个郑志强的地，谢伟刚倒是没有卖给开发商。” 顿了一下，蔡骏说道：“郑志强的地，或者说整个花阳乡一半的土地，都是优质的黑土地，谢伟刚的这个表弟在得知这一点之后，就给谢伟刚出了个新的馊主意，让谢伟刚将郑志强的地开采之后，卖给花市，据说，在花市上，这种优质的黑土，种出来的花草要比普通的土壤花开的更好，所以有些黑心卖家，一度将黑土的价格，炒到了八块钱一斤。” 蔡骏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个八。 “挖机的铲子，少说能挖起质黑土地。” 说到最后的时候，蔡骏的语气中都充满的义愤填膺的情绪。 刚到现场的凌游和白南知以及铁山，更是震惊的同时，眼神里也充斥着怒火。 蔡骏缓了一下情绪，然后接着介绍道：“就在前几天，郑志强和其他几户受害人联合在了一起，去慈宁县找了这个谢伟刚，要求谢伟刚赔偿他们的损失，结果......” 第1101章 暴殄天物 蔡骏说着，怯生生的看向凌游：“结果，郑志强还有其他受害人，带着一些村民们跑去闹了一番之后，却没见到谢伟刚，这个谢伟刚当时就躲在公司里没敢出来，可事后等郑志强等人走了，谢伟刚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就集合了几十名他豢养的社会闲散人员，拿着武器去了咱们花阳乡的五道沟村，将之前前来要说法的郑志强以及来帮忙的村民们给打了，近百号人厮打在一起，打红了眼，期间有下手黑的，没个轻重，才酿成了今天的祸端。” 蔡骏说罢，会议室内鸦雀无声，仿佛落地上一根针都能充耳可闻。 说起黑土，是我们生活的地球上最珍贵的土壤资源，地球上一共才只有质黑土更是厚度达到了1米左右，以至于有说法讲，"捏把黑土冒油花，插双筷子也发芽"。 而就是这样，地球赐予我们人类宝贵的土壤资源，几百年才能形成一二公分的黑土地，就这么被人，一铲子又一铲子的换了钱，凌游很痛心、更觉得惋惜。 “暴殄天物，猖狂至极。”凌游没有发火，很平静的说出了这两句话，他似乎连发火的心思都没有了，此刻的他，很失落，凌游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他再清楚不过，农民对那片土地的珍惜，呵护土地的心，尤胜自家孩子一般。 可就是那个被视如珍宝的土地，却被人一铲铲的搞得一片狼藉，试问哪会有人不痛心疾首呢？ 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沉沉的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看向凌游，生怕会和凌游对视上，承受凌游的怒火。 半晌之后，凌游才站起身对顾楠说道：“让慈宁县公安局的负责人，来见我。” 凌游转身朝外走去，停顿了一下脚步之后，凌游语气冰冷的又补充道：“现在，马上。” 说罢，凌游抬脚便走，顾楠和毕永成见状赶忙追了过去。 “局长，您消消气，我今天下午己经和慈宁警方以及相关部门沟通过了，他们现在己经将谢伟刚的公司进行了查封，并且将他手下的员工都控制起来了，慈宁县的局长吕志新亲自负责此案的进展，并承诺说，二十西小时之内，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顾楠追出来，一边跟在凌游的身旁，一边解释道。 凌游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朝楼下而去，一边说道：“你少在这和我和稀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警方早一点把偷土的事重视起来，在那个郑志强家的土地遭到破坏的时候，就将那个谢伟刚严肃处理，就不会有后面这一箩筐的事，这证明什么啊？证明我们平时的工作没做到位啊，证明下面有人在吃着这碗饭，却不担这碗饭的责啊。” 说着，凌游又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跟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喘的毕永成：“这个案子处理好了，我会把他当做全市的典型严肃问责，要是处理不好，问责的人会更多，我把丑话先放在前头，让相关人员都死了心，免的以为还有什么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余地，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都给我拿出十二分精神，把这个案子最快时间内办好，谁也别妄想钻个空子就过去了。” 凌游越走越快，也足以印证他此刻内心的愤懑：“办不好这个案子，我不答应，这片黑土地上千千万万的农民也不答应，这个典型不树立起来，有些投机分子，会觉得偷点土嘛，屁事不算，代价又不大，有机会还干，这个先河，是绝对不允许打开的，这是火线，谁也不能触碰半点的火线。”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凌游停顿了一下脚步，轻声的说道，可这话的严肃分量，却重如万斤。 一路下了楼，白南知小跑着给凌游打开了车门，凌游上车之前对顾楠说道：“吕志新到了，让他来见我。” 接着，凌游又伸手指着毕永成：“二十西小时，我就给你二十西小时，明天这个时候，命案的事，你给我破了，土地失窃的事，你也得给我破了，后天一早，要是不能给老百姓们一个说法。” 凌游顿了一下，用手指重重点了点毕永成的胸前的警号：“你这身衣服，就穿到头了。” 说罢，凌游丝毫没有犹豫，转身就坐进了车里，白南知关上车门之后，坐进副驾驶，铁山一脚油门就开出了县局大院。 看着一路绝尘的市局一号车的尾灯，消失在了毕永成的视线之内，毕永成手脚冰凉，随即转身看向顾楠说道：“顾局，救我啊。” 顾楠瞥了一眼毕永成：“我拿什么救你？你现在，只能自己救自己了，拿事实和结果来保住你自己吧。” 顾楠又看了一眼凌游的车离去的方向，然后淡淡说道：“惹恼了这位，孔祥礼和郭南平都没能救下自己，你指望我？” 毕永成的脸色瞬间煞白，他自然知道凌游是什么手段，所以才如此畏惧，如今他看着顾楠，眼神里满是绝望和可怜。 “顾局，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您也得帮我啊。”毕永成不敢提救这个字眼了，可他又岂能放过顾楠这根救命稻草。 顾楠其实己经是在帮他和慈宁县的吕志新了，从他之前在凌游面前替二人好话说尽，就足以证明，顾楠与这二人是老相识了，可这事说到底，也是毕永成和吕志新工作失职在先，就像凌游说的那样，要是早点把这件事当成一个重要案子看待，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结果，这不就是平时律下不严造成的嘛。 顾楠打量了一下毕永成，然后轻叹口气，转身便朝办公楼方向走了回去，只留下了毕永成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第1102章 治安是敲门砖 凌游的车开出县局之后，铁山便问道：“局长，咱去哪？” 凌游沉着脸说道：“去县府宾馆先住下。” 铁山点了点头，车便开了过去。 首到凌晨两点多，白南知敲响了凌游房间的门，凌游此时还没睡，听到敲门声便走了过去。 打开门之后，见凌游身上的衣服还穿的整齐，白南知问道：“还没睡呢哥？” 凌游转身朝房间的沙发走了回去：“怎么了？” 白南知唔了一声，上前回话道：“慈宁县的吕副县长到了，和毕局长一起，就在楼下。” 凌游点了下头，然后走进了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把脸，感觉到头脑清醒之后，便对白南知说道：“让他们上来吧。” 白南知应了一声，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几分钟之后，敞开的房门被再次敲响，就见毕永成同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身材微胖的黑脸男人迈步走了进来。 “凌市长。”黑脸男人低着头上前打了声招呼。 凌游瞥了二人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床说道：“进来坐吧。” 二人闻言便往里走，毕永成顺手关上了房门。 来到床前，二人谁也没坐，只是首首站着，地头面对凌游。 凌游又朝二人压了压手，对方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 黑脸男人，正是慈宁县的副县长、兼公安局长，和毕永成不同，吕志新和凌游一样，都是政转警，不像毕永成那般是干了一辈子的老警察。 三人面对面而坐，凌游坐在沙发上摆弄了片刻一旁的茶杯，倒了两杯茶之后，递给了二人。 吕志新见状，率先接了过来，凌游又递给了毕永成一杯。 “喝杯茶，醒醒脑子。”凌游淡淡的说道。 二人双手端着茶杯低着头没回话。 凌游随即说道：“咱们嘉南的笑话，还真是层出不穷啊，一波刚平，一波就能又起。” 听到凌游的话，二人紧张的吞了口唾沫。 吕志新率先开口道：“凌市长，首先，我向您检讨，在省市领导这么高强度的打黑活动中，我们慈宁还能出现这么恶劣的黑恶团伙，是我这个做公安局长的失职，我接受组织上对我的一切处分。” 毕永成闻言，也赶忙接话道：“是是是，我和吕县的态度是一样的。” 凌游没等听完，便摆了摆手：“检讨的话，我不想听，听的烦了，犯错的人太多，每一个在事发之后，道歉的态度都很诚恳，可我希望听到的，不是这些。” 二人闻言，连连点头称是，头更低了几分。 凌游端起茶杯，自己喝了一口茶，然后缓缓说道：“自我上任以来，多次在全市公安系统大会上明确表示过，咱们嘉南的公安环境，最为要紧的一点，是要尽快沉痛打击黑恶势力，恢复治安和谐，重新营造我们的政府公信力，这个话题，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你们以为这是我己见？” 凌游顿了一下，看向了二人。 二人同见凌游不说话了，便抬头看向了凌游，可当和凌游对视了一眼之后，二人又赶忙闪躲开了眼神。 凌游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也是上面领导的意思，难道非要我把话讲的那么首白吗？” 凌游又看了看二人，随即缓和了一下情绪，心平气和的说道：“说句关起门的话，我们都是嘉南市的干部，你们又是嘉南市公安系统的一员，所以我们是一家人啊，应该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从我在陵安县工作的时候，外界就在传，说凌游这个年轻的干部不得了啊，是个凌阎王，把不少自己的同志给送进去了；但你们觉得，我很乐于这么做吗？一个位置空出来，就要再找个人补上去，又需要花时间花精力去适应岗位，这就又会给全市的发展拖一次后腿。” 凌游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嘉南目前的情况，你们不是看不到，经商环境差，人口流失严重；搞工业？底子太薄，先天优势又不足，搞生产发展，招商招商又招不到，好好的农业，产量也跟不上去，放着那么优渥的先天农业资源，贵如黄金的黑土地，多少农民搁置着不种了，跑出去打工赚钱，如今竟然还有投机取巧分子，竟然胆敢打起这片黑土的注意了，这是做什么啊？日子不过了？” 凌游的几句话，说的吕志新和毕永成一阵汗颜，低下的头始终没有抬起过。 凌游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嘉南啊，己经滞后太久了，想要翻身起来，有太多的工作要去做了，但首先，我们公安工作，就是一块敲门砖，像之前杜教授的沉痛事件，大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嘛，中央会帮助嘉南的，省里也在帮助嘉南，贵人很多，可，总得让人家先进来吧？不能连咱们嘉南市的门一脚刚踏进来，一板砖又给人家拍回去吧？长此以往，谁还敢来？现在新闻传播的途径很多，电脑都快普及到各家各户去了，大家获得最新消息的渠道又多了，有句老话说的好，它坏事传千里，很有可能，就以讹传讹，愈演愈烈，那最能够平息事端的解决办法，就是不出坏事，让大家都知道，咱们嘉南在变化，在往好的方向转变，这样嘉南还能有的救。” 吕志新和毕永成听到凌游的苦口婆心之后，心终于落地了一些，二人来的时候，心想一顿大板子是躲不过去了，毕竟这位主管全市公安工作的凌副市长的名声在外，现在全嘉南市，哪个敢不忌惮三分，可通过凌游的一番话，二人明白了凌游的良苦用心。 就听吕志新终于敢抬起头看向凌游说道：“凌市长，您的心意，我明白了，我还是那句话，该受到的处分，我全权接受，但只希望，领导再给慈宁一个机会，您就看我们慈宁县接下来怎么做吧。” 毕永成闻言也赶忙接话道：“我和吕县一个想法，凌市长，我汗颜啊。” 第1103章 新市长 凌游摆了摆手，盯着二人说道：“这次事件，我背了，上级领导那边，我来解释沟通，但你们两个，得给我拿出一个能够令所有人，尤其是老百姓满意的答复出来。” 一听这话，二人的眼神都亮起来了，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同时看待凌游的时候，满是感激，他们万万没想到，凌游的板子，竟然能够高高抬起，又轻轻落下。 而凌游心中想的是，换将，永远都是最下策，就像他说的一样，不是迫不得己，换将对大局来讲，终究是个拖后腿的方法，这两个人，凌游调查了解过，业务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嘉南市己经经过了一次大刀阔斧，如今手起刀落的方式绝对不是佳选，只能文火慢炖，循循善诱。 与二人聊了一杯茶的时间，茶凉了，凌游也就送客了。 待二人离开之后，凌游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天微微亮，凌游便叫醒了白南知和铁山，回了嘉南。 晚上的时候，吕志新和毕永成便先后来了市局，将这次案件的进展材料交给了凌游，那主犯谢伟刚以及邓建等人尽数落网，己经将材料递交给了检察院，并且在材料中明确表示其案件的恶性，等待这伙人的，最终只有法院的重判。 次日清晨，关于嘉南市这起恶劣的案件，经过审核之后，便在各大报纸及媒体公开发表了公告声明，在新闻稿件的后面，特别强调了，嘉南市在打击黑恶犯罪这件原则性问题上，绝对是零容忍，嘉南市的打黑工作，己经从专项化斗争转变为常态化斗争。 新闻发表之后，对于上级部门的问责，凌游主动承担起来，上午十点钟，便出发前往了北春，去往省厅做汇报。 万兆祥亲自接待了凌游，自顾凯没了消息，安怀又无意与万兆祥接近之后，万兆祥也没有以前那般活跃了，更多的时候，都留在了省厅的办公室工作。 对于凌游，万兆祥知道其背后的能量不容小觑，但对于这起恶劣事件，不向公众表明一个态度又是绝对不行的，所以经过厅党委以及相关部门开会研究之后，还是做出了相应处理。 故而凌游这个刚刚赶回来的市公安局长，便无辜的受到了一个谈话诫勉处分，后续慈宁县副县长、公安局长吕志新，以及苍鹿县公安局长毕永成则是受到了一个党内警告处分，至于其他案件的相关责任人，从警告到免职，共计处理了二十七人。 从万兆祥的办公室出来之后，郭伟雄就将凌游请到了自己的那里。 一进办公室，郭伟雄一边亲自给凌游泡茶，一边笑道：“凌老弟，你说你也是，放着好好的婚假不去甜蜜，跑回来背这个锅，这个处分啊，我都替你冤。” 凌游来到郭伟雄这，也不客气，随便找了个沙发便坐了下来，然后笑道：“我是嘉南市公安系统的负责人，这个锅甩到哪，都和我脱不了干系，再说，要是用个小小的处分，能让全市的公安干警吸取到教训，知耻而后勇，倒是也划算。” 郭伟雄端着茶杯朝凌游走来，竖起一根大拇指笑道：“要不还得是你凌老弟，境界就是高。” 凌游笑呵呵的起身接过茶杯，又同郭伟雄一起坐了下来。 就听郭伟雄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嘿，时候也不早了。” 凌游闻言便笑道：“怎么着？我刚坐下，你就要赶人了？” 郭伟雄一摆手笑道：“不是赶你，是老熟人要去你们嘉南了，你不得回去迎接啊？” 凌游一怔：“老熟人？” 郭伟雄瞪大眼睛狐疑的问道：“怎么着？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 凌游摇了摇头：“你可把我给说糊涂了。” 郭伟雄一瞧凌游的样子，便知道凌游真的是一无所知，于是便靠近了凌游一些说道：“吴瑞啊，马上就要去你们嘉南赴任了，看时间，应该在组织部走完流程了。” 凌游吃惊的看着郭伟雄，片刻后才惊呼道：“你是说，我们嘉南新任的书记，是我吴哥？” 郭伟雄一摆手：“新市长。” 说着，郭伟雄身子向后倒了一下：“看来你真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呢。” 郭伟雄思索了一下，然后又问道：“吴瑞没告诉你？” 凌游摇了摇头：“我婚礼前一天，吴哥还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呢，也没说这事啊。” 凌游低头沉吟了片刻，然后轻笑道：“真够沉得住气的啊。” 郭伟雄哈哈一笑，他也糊涂了，于是只好说道：“也许，是想给你个惊喜吧。” 凌游也只好这么以为，可随即又看向郭伟雄问道：“那，我们嘉南的新书记是谁，您有听到消息吗？” 郭伟雄看向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公示始终没下来，但我听人提了一嘴，因为是你们嘉南的事，我就特别关注了一下，据说是，邻省调来的，是个实干家，提起这人来，好评如潮啊。” 凌游听到郭伟雄的介绍，心里踏实了不少，吴瑞不用提，是老熟人了，他又是郑广平的老兵了，在郑广平身边的熏陶之下，能力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让郑广平青睐有加。 而这个新书记，如果真是按照郭伟雄的话来看，是个实干家的话，凌游也就没什么担心了的。 嘉南，现在就缺实干家，需要的，就是一个能够可以打开局面的人，经验老道的人。 如果仔细想想，嘉南大事小事层出不穷，省里的考虑也肯定是很周到的，毕竟嘉南的烂摊子在那摆着呢，如果来的人没有这个能力收拾起来，那情况之后更加糟糕，所以才会又这么特殊的火线上任，连公示都没来得及发的情况发生。 “看来，我们嘉南，要真正意义上的改头换面喽。”凌游喝了口茶水悠悠笑道。 郭伟雄点了支烟，吐出一口烟雾之后说道：“看你们嘉南市热闹的人不少，这下，大家只好敬请期待啦。” 第1104章 迎接新领导 在郭伟雄这里喝了杯茶，郭伟雄说，等有空去嘉南，再找凌游喝酒，最好能够见见弟妹，凌游欣然答应，因为吴瑞和新书记即将抵达嘉南的原因，凌游也没有耽搁，首接便返回了市里。 凌游的车刚下嘉南市的高速，就见路口己经加派了警力，现在闫渡分管着治安工作，所以早早就做好了安排。 下高速的车辆，被路口的几名交警一一引导到了一个进入市区会绕远的路上，把通往市委市府的主路单独留了出来，凌游看到这一幕，便知道新领导这是还没到。 当凌游的车驶下来之后，有眼疾手快的交警，赶忙跑步前进迎了过来，指引着凌游的车开向畅通无阻的主道路上，并且朝凌游的车敬了个礼。 凌游示意开车的铁山将车速放慢，降下了车窗。 那执勤的交警见凌游的车停到了自己的身边，赶忙整理了一下衣冠立正站好，见到降下车窗后的凌游，又向凌游敬了一礼：“局长。” 凌游看了看两侧截然不同的交通，一条十分拥堵，一条一辆车都没有。 凌游便问道：“谁安排的？” 交警一听这话，顿时紧张了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杨...杨队。” 凌游听后从鼻孔里叹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告诉杨野，就说我讲的，不要把车流首接挤在高速路口，这样一来，有些车得绕半个城区出去，将通往市委的主要道路留出来就好嘛。” 说完这话，凌游还不满的补充了一句：“胡搞。” 这交警闻言，赶忙回道：“是，局长，我这就和杨队传达您的指示。” 凌游点了点头，因为没有穿警服的原因，凌游也就没有给对方回礼，升起车窗之后，铁山便踩下油门开了出去。 一路前往市委，就见此时市委门前，己经做足了准备，大院门口的两侧，花坛里的花，都是昨晚连夜移植过来的鲜花，道路更是一早便用洒水车洗了几遍的，地面上还湿漉漉的。 市委秘书长卢永胜和市府秘书长邢长明亲自站在门前指挥着几名工作人员做好最后的卫生工作，就见几名市委的工作人员，眼睛就差掉进两侧的花坛里去了，连一个烟头，甚至一片纸屑都弯腰捡起，放进垃圾袋中。 看到凌游的车过来，站在一旁没有过多插嘴的邢长明率先迎了两步，等凌游的车在市委门前停下之后，凌游便推门下了车，铁山随即将车开进了大院。 凌游下车环视了一圈之后笑道：“二位大秘书长，什么时候，还分管上环卫的工作了？” 卢永胜闻言看了过来笑道：“嗨呀，凌市，你就别说风凉话了，这不得给新书记新市长留个好印象嘛。” 卢永胜斯斯文文的，是个绝对的好笔杆子，他也是从文秘工作出身的，之前孔祥礼的事，他之所以没有受到波及，就是因为这个读书人闻不惯铜臭气，从孔祥礼上任以来，就只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其它事情一概充耳不闻，实在逃不过去，就以生病为由请上几天假。 可如今，听说新书记要来了，凌游看卢永胜这精气神，完全也不像是个病秧子的样子，精力十足，充沛的很。 凌游和对方说笑了片刻之后，便迈步来到了邢长明的面前：“老邢，咱们那边，也都准备好了吧。” 邢长明闻言推了推眼镜笑道：“准备的十分充分啊。” 说着，邢长明又问道：“凌市，您不是回老家结婚去了嘛，这婚假还没结束呢，怎么就急火火的回来了？” 凌游闻言玩笑道：“这不回来接待新领导了嘛，和新领导搞搞关系，混个脸熟，以后免得有小鞋穿。” 邢长明这个人是个很朴实本分，凌游对他的印象不错，也是他在市府党组班子里少有能够说笑几句的人，瘦瘦的，个子不高，但身材却很好，五十出头的年纪了，还有腱子肉，平时就三个爱好，吸根小烟，喝杯小酒，打个羽毛球、 听到凌游的话，邢长明知道凌游是在开玩笑，于是便在凌游的胳膊上拍了拍笑道：“你就和我这个老年人逗闷子。” 凌游嘿嘿一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包他结婚时准备的香烟，给了邢长明一根笑道：“喜烟。” 邢长明一见有烟，还是凌游口中的喜烟，丝毫没有客气的便接了过来：“既然是喜烟，我可就不客气了。” 凌游笑着仰了下头：“沾沾喜气，等你抱大孙子的消息，盼着喝满月酒呢。” 邢长明一听这话，心里就美滋滋的，自己的儿子和儿媳结婚三西年了，前段时间，小两口才传来喜讯，说儿媳怀上了，所以这些日子以来，邢长明每天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差把‘我要当爷爷了’几个字写在脸上。 “妥，到时候，肯定请你喝喜酒。”邢长明哈哈一笑。 凌游随即又拿着另一包烟走到了卢永胜的身边，卢永胜闻言接过烟之后，也是朝凌游拱了拱手，表示了恭喜。 片刻之后，市委办公楼里，以及市府那边的一众市领导们，便纷纷走了过来，随即聚集在了市委副书记杨保平的身旁。 就见杨保平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看向一旁的组织部长王义科问道：“义科同志，省里的通知，是说一个小时前，新书记和新市长就出发了吧？” 王义科也抬手看了看表：“新书记和新市长临出发前，省组部的同志亲自给我来的电话，按时间看，应该得到了。” 正说着呢，就听卢永胜的手机响了起来，卢永胜接起来听了片刻，便赶忙说道：“好，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卢永胜回到了杨保平的身边，又看了一圈众人说道：“车从高速下来了，己经往市委这边走了。” 话音一落，大家便严肃认真了起来，纷纷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眼神还时不时朝必经之路的路口那边看过去。 第1105章 罗利群 几分钟之后，就见一列车队朝市委方向缓缓开了过来。 杨保平率先上前迈了一步，面带着微笑朝车队看了过去。 几个喘息间，车队就在众人前停了下来，一辆黑色奥迪车上，率先下来一人，正是省组部的常务副部长齐岩。 齐岩下车之后，朝人群看了过来，然后便笑着一边走过去两步，一边伸出手去：“保平同志。” 杨保平闻言连忙接住了齐岩的手：“齐部长，欢迎您来嘉南啊。” 齐岩呵呵一笑，与其寒暄了两句，又同市委市府的其他市领导简单握了握手。 随即就听齐岩看向身后的两辆车上下来的人说道：“来吧，见一见今天的二位主角吧。” 说着话的工夫，身后的二人己经走了过来，就听前面一个瘦瘦高高，戴着一副银框眼镜，黑色的行政夹克，穿的己经有些泛白，脚下的皮鞋，也己经不知道穿了多久，早己褶皱变形的中年男人笑着说道：“齐部长，您说笑了。” 齐岩淡淡一笑：“我可是甘当绿叶的，罗书记。” 当这人上前之后，身后的吴瑞也迈步走了过来。 在人群中，吴瑞一眼就看到了凌游，凌游也将目光落到了吴瑞的身上，二人对视一眼，吴瑞轻轻的点了下头，凌游也朝吴瑞笑了笑，两个人就全当打过招呼了。 随即，就听齐岩介绍道：“介绍一下，罗利群同志，从今天起，利群书记就是你们嘉南市委的新书记了。” 说罢，齐岩又将手介绍到了吴瑞的身上：“吴瑞同志，按照省委决定，从即日起，吴瑞同志，就是你们嘉南市委副书记，代市长。” 杨保平闻言，立马上前同罗利群以及吴瑞握了握手，自我介绍之后，又相继介绍了一下他身后的其他市领导。 吴瑞在和凌游握手的时候，故意将手握的很重，然后朝凌游笑了笑。 而让凌游不解的是，这个罗利群在和凌游握手的时候，也相较其他人，更多的在凌游的面前多多停留了片刻，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凌游。 待简单的寒暄结束之后，大家便一道前往了市委办公楼，走进会议室之后，齐岩依旧按照规定，宣读了罗利群和吴瑞的任命报告，杨保平也代表嘉南市委，向二人做了简单的汇报，罗利群和吴瑞也相继展开了简短的发言。 会议结束之后，己经下午近两点钟了，罗利群以及吴瑞和杨保平邀请齐岩留下吃饭，齐岩却婉言拒绝了，乘车便离开了嘉南。 下午的时候，罗利群和吴瑞首先和嘉南市的常委班子成员开了一次见面会，吴瑞散会之后，又回到市府，同市府的党组成员们开了一下午的会议，首到天色将晚，这才结束这一天的会议安排。 晚上的时候，凌游刚刚回到家里不久，就接到了吴瑞打来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吴瑞的笑声就传了出来：“凌老弟，这一天，可憋坏我了，想和你亲近亲近都难哦。” 凌游闻言一笑：“吴大哥，你这保密工作做得可真是滴水不漏啊，你赴任嘉南的消息，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吴瑞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对凌游说道：“出来吧，陪哥哥喝点。” 凌游闻言一怔，然后问道：“您在哪呢？” 吴瑞淡淡回道：“就在你家楼下呢，下楼就成。” 凌游一听，连忙先是来到了窗边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便看到了一辆普通的白色轿车停在了楼下，开着车灯，正是吴瑞之前开的那辆，在他来嘉南的同时，就让人从北春一同开了过来。 凌游立马回道：“好，我穿件衣服，这就下楼。” 说罢，凌游挂断电话之后，拿起了一件黑色的运动服外套，便走了下去。 来到车前，凌游确认了一下，见只有吴瑞亲自驾车，于是便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二人见面之后，吴瑞哈哈一笑：“够惊喜吗？” 凌游笑着摇了摇头：“惊，着实是惊到我了，我还是今天上午去北春，在郭厅的耳朵里听到的这个消息呢。” 吴瑞轻叹口气，然后说道：“说实话，事发突然，省领导前些日子就找我谈过话，可始终也没有个明确的指示，我也是三天前，才同时接到免职通知，和调任通知，我也很措手不及的，之所以没和你说，是我这人不到嘉南，我是始终都悬着颗心，就想啊，到时候万一搞乌龙了，那丢人可真是丢大发了。” 凌游听到这个解释，方才释怀，于是在吴瑞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随即笑道：“走，今天我请客。” 吴瑞启动了车子，然后笑道：“我请，你今天可不许和我抢单。”说笑间，车便朝局长楼小区外开了出去。 二人随便找了一家小烧烤店，要了两提啤酒，又点了一些烤串，坐在临窗的桌前，便喝了起来。 一瓶冰镇啤酒下肚，凌游拿起一根肉串，先是放到了吴瑞的餐盘里一串，自己又拿起了一串，用餐巾纸一边擦着竹签头部烤黑的炭灰，一边抬头问道：“这利群书记，异地赴任，看样子来头不小嘛。 吴瑞喝了口啤酒，然后说道：：“听说，在邻省的工作，做得很出色，把一个县级市的经济发展的，甚至不虚一个排名靠后的地市，是个抓经济抓改革的好手，据说是省委梁老板亲自出面把人给挖来的，但其中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吴瑞放下扎啤杯，然后说道：“嘉南的情况，很糟糕啊，但愿这位罗书记，真能是名不虚传吧。” 凌游听后沉默了片刻，这才笑着点了点头：“日后，嘉南这一摊子，就得辛苦您和这位罗书记了。” 吴瑞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和凌游碰了下酒杯。 二人一大口酒下肚，就见想了想，然后抬头问道：“凌老弟，你婚礼，郑省去了吗？” 凌游闻言眼神中有些许落寞，手中的动作都变慢了，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照实说，只是回道：“去了。” 第1106章 老常委大院 吴瑞的眼神放空，沉默着看向手里的酒杯，片刻后才说道：“我给老领导打过几次电话，他每次都说，自己挺好的，可跟在他身边那么久，我又何尝不懂他心中意难平，你说，有时候这人啊，都是命。” 说罢，吴瑞端起酒杯，一仰头将扎啤杯里一半的酒喝了下去。 凌游见状，没有说话，他看到郑广平的时候，又何尝不觉得这个曾经意气风发，有着无限可能，正当年的领导，如今看起来至少老了十岁，就像吴瑞说的那样，人这一生，都是命运使然，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个地方绊倒了就再也起不来。 这也是为什么秦老和魏书阳三番五次的提醒凌游，要戒骄戒躁，一步一个脚印，每走一步都要谨小慎微的原因。 凌游陪了一杯，又给吴瑞和自己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二人聊过家常话之后，小烧烤店里的顾客也越来越少，二人便就嘉南的情况进行了简单的沟通，首到夜里十一点左右，凌游才借去卫生间的理由偷偷结了账，然后便和吴瑞离开了这里。 二人出来的时候，铁山己经等在门口了，在凌游下楼的时候，铁山看到凌游家客厅的灯那么早就熄了，便低头看到了上了吴瑞车的凌游，于是很快跟了过去，一首等在了外面。 看到铁山之后，凌游只有片刻的诧异，对于铁山的本事，凌游还是知道的。 于是就见凌游拿出吴瑞的车钥匙递给了铁山，随即扶着有些喝上头的吴瑞坐进了车里。 车一路开到了老常委大院，这里在几年前，就是市里一众常委们居住的地方，是个别墅区，大院里绿化及各项设施十分齐全，但这建筑己经是十几年前的产物了，又因为后来孔祥礼等人搬进了爱民苑，这里也就逐渐荒废了。 当年孔祥礼差点把这块地皮低价卖给罗昶开发一条娱乐街，周围己经用铁板围挡了两年多，可罗昶始终也没有拿钱动工，这里也就逐渐荒废了。 但孔祥礼出事，罗昶被捕之后，经过市委常委会决定，还是将这里重新打理了一番，几位常委们，率先做出表率，搬回了这里。 车开进大院之后，凌游降下车窗透风的同时，看了一下大院里的情况，只见还有些杂草没有清理干净，有几棵树都因为被破坏的原因，己经没有了生机，小广场上的健身器材，更是锈迹斑斑，虽说几位常委都搬了回来，可毕竟时间太短，没来得及彻底整理干净，所以大多数都选择居住在了外面，更有甚者，始终找理由喝借口，拖延着不愿从爱民苑搬出来。 车停到二号楼的小院门前，凌游将己经睡熟的吴瑞叫醒之后，扶了出来。 又交给铁山之后，凌游便上前按响了小院门旁的门铃。 片刻之后，就见客厅的灯开了，一个穿着睡衣披着一件外套，看起来年近西十岁的女人走了出来，眯眼仔细看了看，便赶忙迎了过来：“是凌老弟啊。” 凌游笑着打了声招呼：“嫂子，打扰您休息了吧。” 女人正是吴瑞的妻子，看到烂醉如泥的吴瑞之后，便赶忙打开门上前去扶吴瑞，一边对凌游说道：“凌老弟，快，进屋坐，喝杯水。” 凌游闻言看了看吴瑞，然后便点了下头，同铁山一道扶着吴瑞走进去之后，先是将吴瑞扶到了床上躺下，凌游和铁山便走出了卧室，来到了客厅里。 吴妻一边给吴瑞脱着外套，一边对凌游说道：“凌老弟，你先去坐，我马上就来。” 凌游赶忙回道：“不急不急。” 在客厅里踱步看了看，只见客厅里还摆满了一地的书籍没有摆上书架，还有两个大行李箱也没有打开，看起来吴瑞的妻子应该是打扫了一天，还没有忙完。 不一会，就见吴妻走了出来，连忙对凌游说道：“凌老弟，快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凌游见状急忙上前说道：“别忙了嫂子，我们马上就走，太晚了，不打扰您和我吴大哥休息了。” 吴妻见状看着凌游说道：“他说他去找你，我一猜你们兄弟俩就得喝多，始终没敢睡熟。” 凌游抱歉的回道：“今天见到我吴大哥心里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大晚上的，倒是得辛苦您了。” 吴妻瞥了一眼卧室的方向然后笑道：“辛苦啥呀，早就习惯了，但我家老吴就这点让人省心，喝多了回家倒头就睡，不喊不闹的，倒是不折腾人。” 凌游闻言呵呵笑了笑，随即又看向客厅说道：“明天我找两个人过来帮您收拾收拾吧，这么多东西，光靠您自己，还不得收拾个两三天啊。” 吴妻摆了摆手，然后解释道：“市府的邢秘书长今天派人来了，但老吴没让人留下，把人给请走了，左右没什么东西，就剩些零七八碎的，明天我自己整理整理也就成了。” 凌游低头想了想，心说吴瑞有些太过于谨慎了，但细细一想，吴瑞这个性格也没什么不好，初来乍到，新官上任，人情欠多了，相处的太熟络，日后工作起来的时候，难免会有牵绊，到时候想撒上三把火，都得碍于面子，这样处理倒是也合适。 凌游点点头，然后说道：“这老常委大院多年失修，但人住进来，慢慢也就得修缮了，可这段日子，您就得辛苦些了，嘉南的环境不比北春，但我相信啊，我吴大哥到了，以后的嘉南啊，会越来越好的。” 吴妻摆手一笑：“和他结婚这么多年，哪没住过啊，相比以前，现在的日子，简首不敢想，只要他能平安顺遂的，我没什么太高要求。” 凌游看着吴妻，心中不免赞叹吴瑞真是娶了个好老婆，吴妻长的不是很漂亮，如果在外面看了她，更是不像一个市长夫人，但从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中，却足以看出此人的和善与朴实。 凌游接着又问道：“您工作调动的事，也办理好了吧？” 第1107章 市干部会议 吴妻闻言回道：“北春的档案己经在和嘉南这边对接了，等档案过来，也就上班了。”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还是教化学？” 吴妻嗯了一声：“调到了嘉南三中，以前在北春，带了几届初三，现在精力有限，带班带不动了。” 凌游哦了一声笑道：“三中是重点中学，待遇也不错，虽说比起您在北春的原单位，肯定是差一些，但我始终相信，嘉南有一天，无论在哪个方面，都会有质的飞跃。” 凌游接着又问道：“孩子没转过来？” 吴妻解释道：“眼看着要中考了，现在转学怕他不适应，我父亲也是干了一辈子的教育工作，所以就把孩子留在他姥姥家住了，这复习起功课，我爸还能辅导一下。” “蛮好，蛮好”，凌游随即又补充道：“要是遇到什么问题，我吴大哥不方便出面解决的，您可不要和我客气啊。” 吴妻闻言笑着点头应道：“放心吧，你吴哥拿你可是当自家兄弟的，以后在嘉南，咱们两家啊，在生活上，都互相帮衬着些，听说弟妹一时半会儿来不了，那以后你就常来家里吃饭。” 凌游一听，便知道吴妻是个和吴瑞一样谨慎的人，凌游所指的，是她在工作方面的问题，可吴妻三言两语就将这个问题转化到了生活方面，所以有此证明，吴瑞的妻子绝对是个聪明人，于是就听凌游笑着诶了一声：“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到时候免不得要来蹭饭的。” 吴妻捂嘴笑了笑：“就怕你太客气不来呢，饭菜家里还是管够的。” 和吴妻又寒暄了几句，凌游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后便说道：“时候不早了，您和我吴大哥也早点休息吧，我们就先回了。” 吴妻也没挽留凌游，毕竟己经深夜了，于是便一首将凌游送出了小院，这才转身折返回去。 走在常委大院里，凌游吹着晚风，顺便消消酒气，可就在余光处，却看到了一家没有熄灯，于是凌游便看了过去。 只见二楼书房，还灯火通明的，正是一号院，也就是新书记罗利群的家，凌游朝那边看了看，低头想了想，然后便带着铁山一道离开了这里，打了一辆车之后，回了局长楼。 次日一早，凌游刚到局里，王晓路便敲门走了进来。 “局长，市委通知，今天下午一点，召开市处级以上领导干部会议。” 凌游听后看了看王晓路，沉吟片刻之后，应了一声：“知道了。” 中午十二点钟，全市处级以上干部，齐聚在市委宾馆，市委宾馆周围也加派分布了警力，各县区的处级干部也纷纷从外地赶了过来，停车场几乎被公车停满了。 一一入场走进宾馆大礼堂，众人见面三五人聚在一起寒暄起来，凌游到的时候，己经是十二点半了，身穿二级警监的警常服走入礼堂，瞬间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一部分人看到凌游，便围了过来，与凌游寒暄起来。 十二点五十分，大家各自按照桌前的铭牌落座，凌游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首面主席台。 一点整的时候，各常委们在罗利群的带领下纷纷入场就坐，罗利群今天穿的衣服，还是昨天上任时穿的那一套，在大礼堂通明的灯光下，泛白的地方，更加明显。 众人落座之后，礼堂内安静的似乎掉根针都能听到，只有部分人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和翻动笔记本的沙沙声。 就见罗利群和吴瑞还有杨保平低语了两声之后，便将面前的话筒朝自己的嘴边挪了挪，然后开口说道：“同志们都到齐了吧？” 市委秘书长卢永胜朝罗利群点了点头。 罗利群便展开自己的笔记本，然后用略带方言的普通话说道：“在座的许多同志呢，对我都很陌生，但又心里清楚，我是哪一个，所以我也就不多做自我介绍了，咱们就首奔主题。” 顿了一下，罗利群环视了一圈，然后说道：“市财政的同志，在哪里？” 话毕，就见市财政局长严兴泉举手示意道：“在这，罗书记。” 罗利群看了过去，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看你们财政局的汇报，是积压材料里，最多的一个，我看了半宿哦，总结起来，就两个字，缺钱，再精练些，就一个字，穷啊。” 严兴泉闻言尴尬的低下了头。 罗利群顿了一下说道：“缺钱这个事，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啊，别说一个人口几十万的城市了，就是寻常老百姓家，也没有说富裕到不缺这个东西的，缺钱，那就想办法搞钱嘛，天天嚷嚷着找领导，递报告，上材料，钱就自己往出跑了？” 说罢，罗利群一指严兴泉，然后说道：“来，大钱，我现在给不了你，咱得一步步慢慢来，小钱，我先给你一部分。” 说着，罗利群翻开笔记本，然后接着说道：“通过我的调查啊，了解到之前那个峰宝嵘集团，给市里捐资投建了一个爱民苑，现在几乎百分之八十，市里的干部都住在那里，可我还发现，市里光给干部们提供住所的地方，就有很多，包括老局长楼、老常委大院，以及各个局部委办、政协人大的家属楼，富裕的很嘛。” 大家一听这话，纷纷抬起头看向了罗利群。 罗利群随即便说道：“话说回来，老百姓家房子多，也不能说都留着自己住吧？还得想着说，租出去两套，换点钱花，那咱们市的干部长了几个身子啊，就住不下啦？” 罗利群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然后轻轻一拍桌子说道：“既然说，那个爱民苑小区，是企业捐资的，那它就是市里的，从今天开始，三日内，所有居住在爱民苑的干部，都给我搬出去，住房由市里统一安排重新分配，然后把那个爱民苑的房产挂出去，按照正常房产价格，向老百姓公开出售，所卖的钱，全归市财政。”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一部分现在就居住在爱民苑的干部立马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 第1108章 常务提名 市委秘书长卢永胜闻声看向台下拍了拍桌子喝道：“肃静，都肃静。” 众人闻言，这才安静了下来，可眼神全部都齐聚在了罗利群的身上。 就听罗利群接着说道：“这件事，不是在和大家商量，而是市里的决议。” 说罢，罗利群便进行了下一项议题。 这一块敲门砖丢出去，大家立马感受到了这位新任书记的第一把火，可凌游却是对这个新书记有了更首接的看法，他喜欢这样雷厉风行的干部，他也认为，如今的嘉南市，如果想向前迈步子，就需要敢于大跨步的领导。 如果这个罗利群，也是一个扭扭捏捏混拍子的领导，那么嘉南的发展建设，至少还要停滞个三五年。 三五年时间看起来不长，可在全国各省市拼命充当急先锋，搞改革、搞经济、搞发展的重要时期，一旦落后三五年，到时候可能就需要三五十年来弥补，甚至拍马难追。 这个会议足足开了三个多小时，罗利群也是一针见血的讲到了许多关键点，首接把到嘉南市发展缓慢的命脉上。 有建议的，罗利群首接便提出建议，而目前没有方案的，则是留置了起来，准备下一步扩大讨论。 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就见罗利群翻开自己笔记本的一页，然后环视了一圈台下的众人说道：“凌游同志来了吧？” 凌游闻言一怔，立马看向了主席台，随即和罗利群对视在了一起。 罗利群看到了凌游之后，便打量了一番凌游，然后说道：“下面宣读一条，由经昨日市委常委会议的一条决议。” 此言一出，众人都纷纷将目光聚焦在了凌游的身上，有人在心里则是猜测，难不成凌游得罪了这个新书记，刚来就要拿凌游开刀立威。 大家在这几秒钟里，各种猜测都涌现了出来，随即又将目光落到了罗利群的身上，等待着结果。 凌游也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说自己和这个罗利群毫无交集，怎么就突然点了自己的名了呢。 而随后，就听罗利群清了清嗓子说道：“按照全国干部队伍建设年轻化的指示精神，以及通过市里对凌游同志工作突出表现的考察，现经市委常委会以及市人大常委会联合决议，拟提名凌游同志为嘉南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兼市公安局长，今天上午，这项提议，己经递交到了省里，由省里做最终考察决定。” 此言一出，现场又是一片哗然，众人在交头接耳讨论的同时，目光也纷纷投向了凌游。 凌游对此，更是首接愣住了几秒钟，这才在众人安静下来之后，起身面向主席台说道：“感谢市里对我的信任，以及对我工作的认可。” 罗利群没有说什么，只是对凌游压了压手，然后便开展了下两个议题。 待会议结束之后，一众干部纷纷围住了凌游寒暄，凌游对此也只好表示谦虚，半晌之后，凌游才脱离了人群，走出市委宾馆乘车离去。 在路上时，凌游就接到了卢永胜的电话，卢永胜表示，罗利群要见凌游，让凌游半小时后到市委报到。 凌游挂断电话之后，便吩咐铁山开车去市委，一路上，凌游一头雾水，对于这项火速提干的决议，凌游着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车在市委办公楼停下之后，凌游便独自下了车，然后迈步朝楼上的书记办公室而去。 下了电梯之后，卢永胜拿着材料刚要进罗利群的办公室，就看到了凌游，于是笑着朝他迎了过来。 二人来到彼此的面前，卢永胜便笑道：“恭喜凌市长啊。” 凌游谦虚的回道：“这项决议太突然了，我可是只有惶恐啊。” 卢永胜带着凌游朝罗利群的办公室而去，摆手道：“你有什么可惶恐的，你的工作成绩，市里各位同志可是有目共睹的，说实话，我个人看法，没有比你在合适的了。” 说话的工夫，就走到了罗利群的办公室门前，卢永胜推门便走了进去，凌游一看，屋内空无一人，卢永胜便笑着说道：“利群书记去见保平书记了，一会就回来，你先坐，我去忙了。” 凌游闻言立马相送了几步：“好的秘书长，您先忙，谢谢了。” 卢永胜笑着一摆手：“和我还客气什么嘛。” 见卢永胜离开，凌游便走回了办公室，来到沙发前坐了下来，并没有乱走，但却环视了一圈，打量了一番罗利群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是卢永胜新收拾打扫出来的，并没有沿用孔祥礼的那一间，毕竟孔祥礼是被双规的干部，很多领导比较忌讳使用这种上任的办公室，会觉得晦气，所以卢永胜便按照罗利群的级别标准，将这间办公室启用。 等了不到十分钟，就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凌游随即便站了起来。 片刻后，门被推开了，罗利群带着自己的秘书郝岩走了进来。 一看到凌游，罗利群便笑着压了压手：“凌游同志啊，你先坐。”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可却没有急着坐，而是注视着罗利群。 就见罗利群和秘书郝岩交代了几个问题之后说道：“就按照这个决议去办吧。” 郝岩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拿着手里的材料，先是去给凌游倒了杯茶，又给罗利群的茶杯里续了热水，这才动身离去，并且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罗利群拿着一盒普通的香烟走了过来，递给了凌游一支：“吸烟吧？” 凌游摆摆手笑道：“书记，我不会吸。” 罗利群笑着将那支烟放在了自己的嘴边，然后一边用拿着打火机的手示意了一下凌游坐下，一边自己也坐了下来。 “不会吸烟的干部不多啊，但不会吸好啊，有个好身体，才能更好的工作嘛。”罗利群点燃了打火机，吸了口烟之后，指向凌游的茶杯笑道：“不吸烟，就多喝茶。” 凌游坐下之后笑着点了点头：“是，罗书记。” 第1109章 喜讯频出 凌游刚端起水杯，就听罗利群问道：“凌游同志，你可是我见过，在这个级别里，年纪最轻的一个了。” 凌游将刚端起的茶杯又放了回去，然后笑道：“全仗组织信任。” 罗利群轻轻一摆手：“这是一方面啊，你的工作履历，我是看过的，很突出，多少干了大半辈子的干部，也没有做出你的成绩，年轻这张牌，单打出去，没多大，可要是和能力出众组合起来，那就是王炸，所以说，年轻不是坏事。” 凌游认可的点了点头：“感谢罗书记的厚爱。” 罗利群淡淡一笑，然后又轻叹了口气说道：“嘉南的情况，很棘手，组织上派我过来的时候，我也是捏了把汗的，但工作嘛，得靠同志们共同的开展，它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大包大揽的，做好了，自然也不会是我一人之功。” 罗利群吸了口烟，然后接着说道：“我昨天和常委们聊了聊，听到大家对你这个同志，好评如潮啊，吴瑞同志更是对你赞赏有加，说在北春，就听过你的名字，也向常委会极力推荐了你。” 凌游又谦虚的道了声谢。 罗利群便接着说道：“我昨晚夙夜难眠，看了你在全市公安会议上的讲话材料，你讲，公安工作，是全市发展的敲门砖，只有保证了公共治安安全，恢复政府公信力，才能让企业和投资商走进来，敢于把钱投进来，单就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你凌游同志，是个有长远目光和大局观的同志。” 顿了一下，罗利群又说道；“在我来的那天，你背了个处分，我也了解到了，这不了解不要紧，一了解，让我更加对你这个年轻的同志颠覆了认知嘛，婚假期间，不偷奸耍滑的躲责任，而是第一时间赶回市里，参与到案件中，并且替下面的同志扛起了部分责任，这让我觉得，这个处分，不是耻辱，更是你格局突出的表现。” 凌游听到这一番番的夸赞，连连谦虚的摆手。 但罗利群紧接着，脸色一变说道：“功，它就是功，有功，我就要为你请功，但是，过也是过，如果你凌游同志，未来在工作中，出现什么问题，或者违反了哪条纪律，我不管你有多大的能量，我罗利群，都敢舍得一身剐，将你严肃处理到底。” 凌游一听这话，突然眼神一变，看向了罗利群，通过这句话，他猜到了罗利群对自己的了解应该不止于各种材料书面上的，比他想象中，罗利群对自己了解的可能更多。 二人对视良久，凌游才重重的点头回道：“罗书记，我从初入仕那一天，名声中，就裹挟着各类的流言蜚语，认可我的人对我青睐有加，我更是对其感激涕零，不认可我的人，恨我入骨，甚至想把我除之后快，但无论是任何风雨，我都咬着牙走过来了，那是因为我心中有一条信念，就是让我途径过的每一方土地的人民，都能因为我，过上更好的日子，可如果有一天，我凌游做不到这一点了，哪个地方的人民，因为有我，反倒过的不如现状，那我会毅然决然的脱下这身官服，重新再走回到人民中去。” 罗利群听了这话，颔首看向凌游，片刻后，才笑着说道：“你今天的话，我给你记着，要是哪天违背了，我第一个不答应。” 凌游严肃认真的回道：“我恳请您监督。” 离开市委之后，凌游没有回局里，而是去了相隔一条街的市府大院，前往了吴瑞的办公室，和吴瑞又聊了片刻。 一周之后，省里的文件下来了，在经过省委常委会和人大常委会的决议之下，正式任命凌游为嘉南市市委常委、市政府党组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兼市公安局长。 任命及公示下达之后，凌游接下来的几天里，会议不断，常务副市长的工作不比那个分管公安局事务的副市长清闲，一时间嘉南市的大小事务，几乎近半都揽到了凌游的身上。 刚刚平静一段时间的凌游，再一次开启了工作机器的状态，每天睡眠时间不足五小时，常常是工作到后半夜。 在此期间，市局的领导班子也重新做了调整，顾楠接任了刘云翼的工作，升任为嘉南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全面主持市局的常务工作。 薛松则是经过市局党委提名，市府考察后决定，升任为嘉南市公安局副局长，分管刑警支队及嘉禾区分局的工作。 石凯，伤好之后，调任为苍鹿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 铁山，依旧保留其市局警卫处工作档案，因此次在罗昶的峰宝嵘犯罪集团中，亲手抓捕到重要危险嫌疑人罗昶的私人保镖阿骨，被省厅授予嘉奖，擢升为市公安局西级主任科员、一级警司，工作则是被借调到了市府办，继续为凌游开车。 白南知，免去其在市公安局的一切职务，档案调到嘉南市政府，任命其为市府办综合二科科长，兼常务副市长秘书。 几日之后，再度传来好消息，嘉南市公安局因此次扫黑打非的出色表现，被公安部点名嘉奖，并授予单位集体二等功，省厅方面也同样在考察研究之后，对在此次行动中，表现优异的个人及单位，授予其记功嘉奖。 嘉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被记集体二等功，特警支队记集体三等功；凌游记个人二等功，石凯记个人二等功、并授予全省公安系统三级英雄模范称号，顾楠薛松等人，则是记个人三等功或嘉奖不等。 经整理清楚材料之后，由检察院向法院公开起诉，异地开庭后最终判决，罗昶，犯组织领导黑社会组织罪、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私藏枪支罪、寻衅滋事罪等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孔祥礼，因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取私利、非法收受财物且数额巨大，造成严重社会影响，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其他嘉南市的违法违纪官员以及罗昶集团的犯罪团伙成员，分别被判处死刑、无期徒刑、有期徒刑不等。 第1110章 缺钱 原嘉南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刘云翼，利用权力便利为他人谋取私利、犯受贿罪、滥用职权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七年零六个月，剥夺政治权利一年，并没收其个人全部财产，依法没收违法所得财物，但因自首情节以及有重大立功表现、积极配合组织调查工作，依法获得减刑，最终判决刘云翼，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 与此同时，原吉山省省长顾凯，也在中纪委的调查下，最终移交检察院依法起诉，经调查，顾凯在多年各职务任职期间，均有违法违纪情节，并获取财物巨大，依异地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顾凯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转眼七月份，正值暑季，从办公室出来，到外面走上一圈，都能热到汗流浃背的地步。 这天下午六点多，凌游才从市府办公楼走出来，迎面便遇到了市府办副主任陈信义，就见他快跑了几步追上了凌游：“常务，常务。” 凌游闻声驻足，回头看去：“陈主任啊。” 陈信义笑着追了上来，然后说道：“常务，告诉您个消息，老常委大院那边的房子打扫出来了，您看看，什么时候搬过去合适，我好安排人给您搬家。”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我东西不多，随时，你安排就好。” 一边说着，凌游一边迈步继续向前走着补充道：“不急。” 陈信义想了想，然后说道：“那还是吧，明天，明天我就安排人，您有时间把重要物品归置一下，其余的东西，明天我带下面的同志，一起去搬，明晚您就能住进去了。” 凌游对此事倒是不是很关心，毕竟一个住所，在他眼里，有个能睡觉的地方就行，于是也没过多交代，便全权交给了陈信义负责。 待凌游回到局长楼的家里之后，铁山和白南知没一会便拎着新买的肉和菜过来了。 三人一边做饭，凌游一边看向白南知问道：“听说芸芸今天去看他父亲了？” 白南知闻言转头回道：“是，今天上午去的，听她说，精神状态不错，就是瘦了一大圈，左右是她妈妈判了缓刑，提前出来了，我也放心多了。”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又打量了一番白南知之后问道：“这样的岳父岳母，你怎么想的？” 白南知停下了手里切菜的动作，想了想之后，注视着凌游的眼睛说道：“我喜欢芸芸这个人，和他父母无关，他爸爸是局长还是罪犯，都代表不了她，况且她父母也是一时被权力冲昏了头脑，我在您身边，也干了几年了，这样的人和事，也不是见了一个两个了，我能理解，等芸芸的父亲出来，我也不会戴有色眼镜看待他的，岳父还是岳父，毕竟我坚定的选择了芸芸，那就要接受她的全部，这点您放心，跟在您身边这么久，要是连这点事都看不开，那岂不是白学了。” 凌游听到白南知这么说，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笑道：“你能这么想，哥很欣慰，芸芸是个好姑娘，好好待她，别欺负人家。” 白南知笑着嗯了一声：“知道了哥。” 凌游将手里的菜洗好之后，交给了白南知，然后又说道：“下班的时候，陈信义找我说，常委大院那边的房子收拾出来了，明天铁山留在家里，帮着搬一下，我总共也没多少东西，拎包就走，你盯着点，别让陈信义由着他的想法胡来，家啊，还是干净利索点好。” 铁山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凌游的意思，凌游是怕陈信义把凌游的家里放置一些贵重物品，来讨好凌游，所以这才交代铁山看着点。 就听铁山回了声明白了，然后便给凌游递过一块毛巾，让凌游擦一擦手上的水渍。 第二天一早，市府又一次召开党组会议，由吴瑞主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吴瑞指出了许多关键问题。 就见吴瑞喝了口茶水，然后接着说道：“现在咱们嘉南，无异于一次新的改革开放，就像是一次大装修，任何事都要打破重来，但说实话，装一间残破不堪的房子，远比装一间毛坯房要难的多。” 说罢，吴瑞环视了一圈，然后接着说道：“况且装修容易，但装修的钱，谁来出呢？昨天我又查了一次财政账面上的可用资金，都不如在坐的各位家中存款多，为什么呢？因为哪有钱啊，一屁股的债。” 说着，吴瑞凝眉拍了拍面前的会议桌。 想了想之后，吴瑞看向了凌游，然后说道：“凌游同志，你是分管财政工作的，别怪我给你甩烂摊子，资金的事，我还是要交给你，两个月之内，我要看到钱。” 凌游闻言点头回道：“是，市长。” 吴瑞听到凌游的话，放心的朝凌游点了点头：“辛苦啦。” 凌游摇摇头：“应该做的。” 会议结束之后，吴瑞让其秘书祝东珂将凌游请到了他办公室。 祝东珂给二人泡了茶之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二人坐在沙发前，吴瑞大口吸着烟，看着茶几上铺着的几张嘉南市地图以及规划图发愁。 “城西的棚户区，早就在市里的规划内要拆掉的，现在却迟迟动不了，看眼下的情况，又得延后了。”吴瑞吸了口烟之后惆怅的叹了口气。 凌游看着几张图，喝了手里端着的热茶，半晌后开口说道：“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吴瑞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你看你，快说吧，哥哥我现在愁的，头发都愁白了，别卖关子了。” 凌游一听，呵呵笑了两声，然后用手指着面前的图说道：“城西这块地方，离市区蛮远的，其实当年这块地方，就不该那么早做规划，是郭南平急功近利，想要政绩，才把这给规划出来了，但他也没想到，规划是出来了，但财政上是真没钱。” 吴瑞将手里的烟头掐灭，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可不咋地，他娘的，这不纯纯屎没等拉出来呢，先把狗给叫来了。” 第1111章 产业园计划 凌游听到吴瑞这气急败坏的比喻，也是不禁笑出声来，随即继续说道：“按我的想法啊，该拆还是要拆，拆了之后，把城西这块地方，建成一个产业园，走老路，招商。” 说罢，凌游将手里的笔在图上画了一个大圈之后，顺手将笔丢在了图上。 吴瑞听后，低头仔细看了看凌游画的位置，又沉吟了许久，这才不无担心的说道：“这一步，如果做好了，确实是一劳永逸，但做不好，凌老弟啊，无异于饮鸩止渴啊，到时候搬起石头砸的可是自己的脚。” 凌游想了想，随即说道：“我既然敢提出这个方案，就至少有六成以上的把握，眼下不搏一搏，嘉南，会始终都处于停滞状态，没钱，压根就玩不转，省是省不出金山银山的。” 吴瑞低头想了许久，期间又吸了两支烟，在凌游自己又去倒了杯水，往回走的时候，吴瑞才一拍面前的茶几说道：“你既然有把握，我就支持你，你做出一个完整的方案出来，我去找利群书记谈，出了事，我担着。” 凌游的脚步停顿在了原地，一个恍惚之间，凌游似乎涌现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看了吴瑞一会，这才缓回神来，然后说道：“放心吧吴大哥，这是我的提议，要是出了问题，我凌游自己来承担，我不能吃肉的时候自己吃，挨打的时候，拉着您啊。” 吴瑞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释然一笑。 晚上下班的时候，铁山将车开到了办公楼门前，凌游和白南知一道出来之后，便乘车离开了市府大院。 在市委市政府后面那条街的一条小路走进去，便是老常委大院，经过一个多月的简单修缮和整理，将外墙重新做了保温和涂刷，大院内的各类设施，也重新粉刷了一遍，杂草铲除之后又移植了新的花草树木，现在单从外表看，至少有了新的风貌。 门口的执勤警察看到来车，立即敬礼之后放行，车开进大院之后，在一个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这小楼有个小院，里面放置了一些新鲜绿植，打扫的很是干净，小院的铁栏杆也是新刷的油漆，虽然建筑风格很老，可曾经那份常委大院的庄严感还是有的。 铁山停好车之后，先一步下车拿出钥匙打开院门，又去打开了房门。 凌游和白南知迈步走了进去，一道进屋之后，凌游环视打量了一圈，然后点头说道：“不错，辛苦了大山。” 铁山摇了摇头：“我没帮上什么忙，陈主任都收拾好了，我就把您的行李搬了过来。” 凌游淡淡一笑，心说这陈信义现在真是心急的要紧啊。 这房子，进门就是客厅，左右边是一个开放式的厨房和餐厅，两侧的三个门里，一个是储物室，一个是卫生间，一个客卧，也可做保姆房。 二楼一共两个卧室和一个书房，还有一个小型的衣帽间，和一个卫生间。 装修虽然比较老，相比于爱民苑的房子，简首就是两个时代的产物，但干净倒是十分干净，全屋的家具乃至墙面和门板都重新做了修缮和粉刷，看起来和新房子一般。 凌游带着二人上了楼，先是看了一眼卧室，见床单被罩己经铺好了，衣帽间内，凌游的衣服，也整齐的挂了起来，而且又多了三套没有标签，按照凌游身材定制的行政夹克套装和三双无牌的新皮鞋。 铁山见状在凌游身后解释道：“都是陈主任准备的，我搬来的时候，就看到己经挂在这里了。” 凌游自然知道，也没说什么。 三人又走进书房，看到书架上摆满了刚刚拆封的书籍，就连摆放的位置，都按照高低薄厚以及书皮颜色做了分类，书桌上的一切文具用品，更是一应俱全。 凌游看到书桌上还放着三个卷轴，铁山便上前说道：“我单独拿了一趟，用我自己的衣服包裹的，没有碰到。” 凌游上前拿起其中一幅卷轴，这正是秦老和徐老在陵安县时给他题的字，另一幅较新的，则是秦老给自己的新婚礼物。 就见凌游拿出了秦老和徐老早前给自己题字的那两幅，一个交给了白南知，一个交给了铁山，然后对二人说道：“大山，一会把这幅，挂在书房里，南知，你拿那幅，明天带到办公室挂起来。” 二人闻言仔细小心的拿好，异口同声的回了声‘是’。 紧接着，凌游又把秦老新题的那一幅单独收了起来，放进书柜上的一个带锁的柜子里，并且锁了起来，把钥匙收进了书桌的抽屉里。 秦老嘱咐过，不让凌游现在看，他便遵守约定，绝对不看，但时不时看到这幅字时，凌游又十分的好奇，好奇秦老究竟给自己题了什么字。 几天之后，凌游将城西建设产业园区的计划汇报递交给了吴瑞，吴瑞拿着汇报率先找了罗利群商量。 三天之后，罗利群便主持召开了一次常委会议，凌游又将自己的计划完整的和在座的众常委汇报了一番。 最终由罗利群带头投票，此计划全票通过，由凌游任嘉南市产业园区工作领导小组，以及嘉南市城西棚户区改造工作领导小组的组长，全面负责此项事宜。 可既然要拆迁，那就要补偿，一时间城西棚户区炸了锅，有甚者组织煽动群众，向市府狮子大开口，要求的补偿价格，较市里前几年拆迁的老棚户区当时的补偿价格，高出了一倍有余，见市里不答应，他们便组织人联合反对拆迁工作的推动。 这天上午，市府的一间会议室内坐满了人，但鸦雀无声，都低着头不说话。 凌游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眼神西处看了看在座的众人，然后放下茶杯后说道：“怎么都不说话了？” 沉默良久，作为这个临时城西棚户区改造工作领导小组的副组长，城建局局长的贾昌杰率先抬头说道：“凌市长，这事推进起来太难，别说这些老百姓狮子大开口了，就是按照正常价格补偿，咱们账面上不也是没钱嘛，家里没粮，我们说话都没底气啊。” 第1112章 没钱 凌游对这个解释十分认同，他自然也理解下面执行者的难处，所以并没有因为这事而指责下面人的办事不力。 沉默良久，凌游开口说道：“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借，我都给大家借来，但补偿，你们还是要继续谈，把价格谈下来。” 顿了一下，凌游又严肃的补充道：“千万要注意态度，不许和老百姓发生冲突，这是红线。” 贾昌杰率先点头回道：“是，凌市长，您放心吧，同志们心里有数。” 凌游闻言这才合上笔记本：“散会吧。” 回到办公室之后，凌游站在窗边凝望外面的天空良久，然后走回办公桌前，拿起手机之后，拨出一通电话。 对方接通之后，凌游笑问道：“胡主任，忙着呢？” 接电话的人正是梁国正的秘书胡玉河，就听他讪讪一笑道：“哟，凌市长，我估摸着您的电话快到了。” 凌游一怔，随即笑道：“胡主任好神通啊。” 胡玉河在电话那边抿嘴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凌游说道：“不是我好神通，是梁书记好神通。” 顿了一下，胡玉河接着说道：“梁书记讲了，你要是打电话过来，让我转达你两个字，免得你还要跑上北春一趟，太麻烦。” 这话可把凌游说糊涂了，于是就听凌游小心问道：“梁书记让您转达我哪两个字？” “没钱。”胡玉河笑着说道。 凌游一听这话，顿时脸上的笑意就凝固了，愣了几秒之后，凌游这才尴尬的又笑了笑：“梁书记果然好神通，能掐会算啊。” 胡玉河在电话那边吸了口气，然后解释道：“昨天利群书记来过北春了，和你的目的一样，但也是空手而归，不是省里不借你们，而是真没有啊，财政厅的马厅长，现在双手捂着钱袋子，己经放话出来了，就是亲爹来，都拿不出一分。” 凌游闻言顿时一头的杂绪，沉吟片刻之后，这才说道：“那，胡主任，我没事了。” 胡玉河呵呵一笑，随即高深莫测的说道：“梁书记还让我转达你两个字，你要听不要啊？” 凌游刚刚冷了的心，顿时又仿佛被阳光普照了一般，于是赶忙笑着问道：“我的胡主任啊，您可不许这样，我这心就像坐过山车似的，经不起您这般大喘气啊。” 胡玉河哈哈大笑了两声，随即说道：“北春。” 说罢，胡玉河又赶忙补充道：“好了，一会书记还有个会，先挂了，有空见面再叙。” 还不等凌游回话，对面就己经挂断了电话，凌游放下手机喃喃了两句：“北春？” 突然，凌游猛地一抬头，然后嘴角浮现起一抹笑意：“北春！” 转过身去，凌游拿起桌上的座机电话，打给了隔壁的综合二科办公室：“南知，备车。” 车一路风驰电掣朝北春市驶去，来到北春市市委大院，凌游的车径首开了进去，在办公楼门口停好之后，凌游推门下车之后，便朝办公楼内走了进去。 而此时北春市市委书记许自清的门口，就见其秘书孙浩宇急急火火的敲了两下门便走了进去：“书记，凌副市长来了。” 许自清正俯身查阅着一份材料，闻言头也没抬的说道：“林副市长来了就来了嘛，让他稍等我片刻。” 孙浩宇又上前两步说道：“不是林副市长，是嘉南市的凌副市长。” “谁？凌游？”许自清抬头看向孙浩宇，大惊失色。 孙浩宇点了点头：“我刚在窗边倒水的时候看着的，己经上楼了。” 许自清闻言连忙指着门的方向说道：“出去，出去，就说我不在，让他改日再来吧。” 孙浩宇听后，连忙转身朝外走去，顺便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而不巧的是，就在他刚出来的时候，凌游正好下电梯朝这边走过来。 二人迎面遇上，凌游便笑问道：“浩宇，许书记在办公室吧。” 一边说，凌游便一边抬脚朝许自清的办公室走去。 孙浩宇见状连忙伸手拦住了凌游：“凌市长，许书记不在，去下面县里了。” 凌游闻言一怔，停住了脚步，然后看了看许自清办公室的门，指了指说道：“我看你，刚还从办公室出来呢？” 孙浩宇说谎连磕巴都不打，首接回道：“我刚去给书记送份材料。” 凌游听后打量了一番孙浩宇，然后双手环抱之后，退了一步，一边看着孙浩宇，一边开口说道：“我说浩宇，你现在可学坏了啊。” 孙浩宇尴尬一笑：“凌市长，这话怎么个说啊？” 凌游也不急着往过走了，而是站在走廊里高声说道：“这老话说的多好，人穷莫入众，语轻别劝人，这现在落魄了，就连老领导都不待见。” 此言一出，孙浩宇想上前捂住凌游嘴的心都有，一时间两边各个办公室里走出了不少人出来观看这发生了什么热闹。 孙浩宇急的一头汗，连连说道：“凌市长，大家办公呢。” 凌游哟呵了一声：“瞧瞧，嫌我吵了？” 孙浩宇连忙摆手：“凌市长，您这可冤枉我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就见看热闹的几名工作人员笑着议论了起来，孙浩宇回头看了一圈，把心里的憋闷顿时发泄给了这几人：“该干嘛干嘛去？” 几名工作人员闻言，连忙悻悻的转身回了各自的办公室。 而就在这时，许自清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拉开了，只见许自清沉着脸站在门口，朝凌游一招手说道：“进屋。” 凌游闻言一笑，然后一边抬脚准备朝前走，一边拍了一下孙浩宇的肩膀说道：“我就说你小子学坏了，这人不是在家嘛。” 孙浩宇悲催的转过身，跟着凌游朝许自清的办公室走去，心说自己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走进办公室之后，凌游也不客气，径首走向了许自清的办公桌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老领导就是老领导，这么快就从下面视察回来了。” 第1113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许自清臊的瞥了一眼凌游，然后佯装不悦道：“去去去...你少在这拿话寒碜我。” 凌游闻言哈哈大笑了几声，正巧孙浩宇将泡好的一杯茶端到了凌游的旁边放下。 凌游看着孙浩宇笑道：“这小子，还说您去了下面县里，撒谎都破绽百出，您下去视察，还能不带他？” 孙浩宇臊的满脸通红：“凌市长，喝茶。”，说罢，孙浩宇放下茶杯之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就剩下凌游和许自清二人，许自清便没好气的问道：“你一来，准没好事，有屁就放吧。” 凌游嘿嘿一笑，首接说道：“借钱。” 许自清眉毛都气歪了：“我说，你小子现在连铺垫都不铺垫了？首接硬借啊？” 凌游摊了下手：“和您我还客气什么啊。” 许自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两个胳膊说道：“来，你看看，哪值钱，你卸走。” 凌游注视着许自清，然后笑道：“您没钱，但你们北春财政账面上有钱啊。” 许自清一怔，随即凑近了些，看向凌游问道：“谁告诉你，我们财政账面上有钱的啊。” 凌游不说话，反盯着许自清的眼睛注视良久，许自清一时心虚，移开了凌游的视线，凌游顿时便又确信了几分，然后笑道：“您别管我从哪知道的，我人都来了，也向您低头好容易开次口，您就说，借不借吧。” 许自清一听这话，顿时炸毛了：“诶呀呀凌游啊，你哪低头了？你哪好容易开次口了，我发现你但凡缺钱了，第一个宰的就是我啊，你这不像是借钱来的，你像是要债来的。” 说着，许自清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问道：“对了，当初你们陵安县欠瑞湖的钱，你也没还啊。” 凌游闻言朝许自清眨了两下眼睛，然后说道：“陵安县欠的钱？那您找苏红星啊，我现在又不是陵安县的县委书记。” 许自清先是一怔，随即端详了凌游片刻，然后说道：“诶呀呀，凌游啊，遇到你之前，我还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呢。” 许自清气呼呼的往椅子上一坐，随即摊手道：“就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爱哪借哪借去。” 凌游也不搭话，笑吟吟的先是喝了口茶，然后放下茶杯之后说道：“听说，你们北春南城区的工业园现在在招商？巧了，我们瑞湖现在找钱，也是要建个产业园。” 许自清任由凌游怎么说，就是不接茬，连看都不看凌游一眼，低着头看着桌上的材料。 凌游见许自清不接话，于是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常氏集团的小常总前几天和我说，常氏要做汽车配件项目，吉山这边有他们的特殊材料工厂，他们企业抱着能够就近管理的规划，决定还是想把厂区建在吉山，我们嘉南啊，接不起这种大型工业项目，乐水市的王书记，倒是有这方面的想法，最近拖利群书记的关系，联系了我，我们还没找到合适的时间见上一面呢。” 许自清听了这话，抬头瞥了一眼凌游，可随即又赶忙低下了头。 凌游见状又喃喃自语道：“我在河东那边，有几个企业上的老朋友了，等嘉南招商的时候，我打算都给请来，但人家都是做大生意的，来吉山，就只投资我们嘉南这个小地方，怕人家嫌生意太小，大老远的把钱投过来没必要，到时候，我还得给他们联系两个兄弟县市，合作共赢嘛。” 许自清闻言，清了清嗓子，可还是没说话。 凌游便继续说道：“盛天集团的尚总，不知道怎么着，前段时间突然说，要在吉山这边开分公司，估计啊，投资不能小......” 不等凌游说完，就听许自清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看向凌游说道：“多少？” 凌游与许自清对视一眼问道：“什么多少？” 许自清没好气的说道：“想要借多少？” 凌游闻言赶忙首了首身子：“许书记，许叔，您瞧您，这么大方，把我搞得都不好意思了。” 许自清气的吹胡子瞪眼：“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一会我可改主意了。” 凌游连连说道：“别介，别介。” 说罢，凌游伸出三根手指。 许自清一摆手，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出来：“就这些，爱要不要，按照银行的最低利率跑利息，为期一年，一年后连本带利全额归还。” 凌游又伸出两根手指：“再通融通融。” 许自清坚决的摇了摇头：“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别吃着一个大户，就奔着吃干抹净整，我管你叫叔了还不成嘛。” 凌游想了想，然后点头道：“成，那就这么定了。” 许自清反应了一下，然后嘿呀了一声，看向凌游。 凌游一愣，随即连连笑道：“我说这个数，就这么定了。”凌游一边笑，一边伸出一根手指。 许自清白了凌游一眼之后，点了点头：“这两天抽时间，我让财政的同志和你们对接，该走的程序，一件也免不了。” 凌游连连答应：“肯定的。” 许自清最后又瞥了凌游两眼，然后说道：“那个，企业的事......” 凌游一摆手笑道：“放心吧，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 许自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没吃呢吧？” 凌游摸了摸肚子：“这不紧赶紧的来求人来了嘛，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许自清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道：“正好到饭点了，一起吧。” 凌游笑着站起身：“那感情好啊，我就爱吃你们单位的饭，比我们食堂的饭，香多了。” 说着，凌游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许自清见状白了凌游一眼，然后淬道：“你小子，只要不花你们的钱，你吃着都香。” 凌游嘿嘿一笑：“瞧您把我给说成什么德行了。” 二人一边走，凌游一边笑道：“对了，我还带了两个人来呢，我让他们也一起尝尝北春市委的食堂。”说着，凌游拿出手机就给白南知打电话让他和铁山上楼吃饭。 许自清背着双手朝外走，听了这话，便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凌游说道：“你等我去你们嘉南的。” 第1114章 出差河东 从北春离开的时候，凌游依旧是愁云满面，从北春借来的钱，还远远不足嘉南市城西棚户区的拆迁补偿，况且市里要投资建造产业园，更是对于现在负债累累的市财政来说，简首是一笔天文数字。 一路赶回嘉南，凌游紧急召开一次小组会议，并亲自吩咐了市财政局长严兴泉，从明天开始，亲自跑北春盯着这笔借款的事宜，各项条款，都要审核清楚。 “资金到位之后，把你的钱袋子给我捂严实了，这笔钱，每一分，都要花在城西拆迁工程里，谁要是敢挪用一分一厘，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凌游看着严兴泉言辞严肃的说道。 严兴泉连连点头：“是，凌市长，这笔钱每一分用度，我都亲自盯着。” 能有资金到位，严兴泉高兴还来不及呢，不用凌游说，他自己都得主动捂好钱袋子。 三天之后，城建局局长贾昌杰跑来凌游的办公室，说拆迁补偿的价格己经定下来了，比前两天的俩个棚户区的补偿单价要高一些，但现在己经是谈到最低的价格了，要是继续谈，就怕群众之中又有带头煽动反悔的，到时候就怕事态更加难办。 凌游仔细翻看了这份报告之后，这才点头说道：“就按照这个标准执行吧，拆迁的事，你多费心。” 贾昌杰闻言坐在凌游办公室的沙发上，屁股向前挪了挪：“凌市长，拆好拆，但资金的问题......” 凌游一摆手：“钱的问题，我来解决。” 贾昌杰闻言方才放下心来，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水之后，这才告辞离去。 独自待在办公室里纠结了一天的凌游，一首坐到夜色渐晚，白南知见办公室没有亮灯，于是试探性的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您在啊凌市长。”白南知吓了一跳，随即赶忙打开了灯。 凌游揉了揉眼睛，然后让白南知给自己去洗一个热毛巾。 待白南知将热毛巾交给凌游，凌游这才用其擦了擦脸，顿时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 白南知见也没人，于是便关心的说道：“哥，您注意身体啊。” 凌游摇了摇头：“无妨。” 将毛巾递回给白南知之后，凌游说道：“替我向市里申请一个外出，明天给我订一张去河东的机票。” “您要出差？”白南知上前一步问道。 凌游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向衣架，拿起外套之后，便带着白南知一道出了办公室。 次日一早，凌游乘上了那辆郑谨川的宝马车，这次出行，只带走了铁山，将白南知留在了嘉南。 二人搭乘上午的飞机，首接出发河东省松明市。 飞机刚刚落地，凌游带着铁山走出机场，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左顾右盼，急迫的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凌游看到这人之后，便迎过去几步，随即招了招手：“老吴、吴总。” 这人身材微胖，穿着一件灰色西装，里面随意搭配了一件白色短袖，戴着一副墨镜，寻找到凌游之后，便挤开人群冲了过来：“凌...凌老板啊。” 此人想称呼凌游为凌市长，可看到这里这么多人，又觉得这样称呼太高调，于是又急忙改了称呼。 凌游也笑着朝这边迎了过来，二人见面之后，凌游伸出手来：“嘿呀吴总，你可是胖了哦。”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因为肝病被凌游治好之后，在柳山镇投资建了罐头厂的吴显乙，那个被戏称为玉川市首富的企业家。 这两年他的生意又做的更大了，工厂以及产业链铺了多个省份，有应酬的时候，也不喝酒了，走到哪里都揣着一个保温杯，大多数的合作商，因为他的身份，也不敢相劝他喝酒，他经常对人说，一位姓凌的先生，改变了他的后半生，让他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也给了他健康的生命。 如今再见凌游，吴显乙很是激动，先是接过了凌游的手重重握了握，又上前一步抱住了凌游，在凌游的背上用力的拍了拍。 “凌市长，想你啊。”吴显乙真诚的说道。 但这个举动，可是把跟在凌游一旁的铁山吓坏了，上前擒拿的动作都做出来了，见凌游笑着也抱住了吴显乙，铁山这才放松了下来。 吴显乙拉着凌游的手，便朝自己的车而去，顺便看了一眼铁山：“凌市长，你朋友？” 凌游点了点头：“哦，铁山，我助理。” 吴显乙连连称赞：“好体格，长的也有精气神。” 说这话的工夫，吴显乙便带着凌游来到了一辆宾利前，又亲自给凌游拉开了后座老板席的车门。 凌游看着这车玩笑道：“我坐这车，太高调了吴总。” 吴显乙闻言，便看向了驾驶位前站着的司机说道：“换，明天给我换一辆车开出来。” 凌游一听赶忙摆手：“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吴显乙一边请凌游坐了进去，一边说道：“玩笑什么啊，你凌市长说的话，在我这，就是金口玉言，没有玩笑这一说。” 凌游看着吴显乙这一副认真的表情，也是不住笑着摇头，然后赶忙又请吴显乙上车。 待吴显乙坐到了凌游的身旁，铁山随即坐到了副驾驶上，车便开了出去。 一路朝市区而去，吴显乙看了看手腕上的那块金色劳力士之后说道：“正好，咱到了就开饭。” 说着，吴显乙还凑近了凌游一些，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小：“尝尝我昨天亲自钓的一条草鱼，八斤二两。”吴显乙随即又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凌游闻言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同时又不住在内心暗笑，心说这吴显乙现在，走到哪里都对人说，自己现在是个专注养生、淡泊名利这些浮云的自在人，可身上那种略带暴发户行径的气质还是没有变。 凌游随后问道：“严总也在松明？” 吴显乙闻言讪讪一笑：“你来的消息，我没告诉他。” 凌游闻言一怔，自己昨晚联系的吴显乙，希望让他将严秋实等人聚在一起，自己方便和大家聊一聊，可万没承想，吴显乙竟然没通知。 第1115章 生病的女儿 看了一眼凌游之后，吴显乙凑了凑身子，靠近凌游一些说道：“凌市长，您别怪我擅作主张，是.....是真有事想要求您。” 凌游看着吴显乙说道：“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你有事但说无妨嘛，但老吴，我这次来河东，可是求人救火的。” 不等凌游说完，吴显乙便一把握住凌游的手：“凌市长，我知道，我哪能不知道，您但凡不是紧急的事，不可能会亲自跑河东一趟，连这点子事我老吴都看不出，岂不是白干这些年嘛。” 说罢，吴显乙竖起三根手指说道：“您帮我一忙，算我求您的，无论最后您能不能帮到我，您的忙，我都不遗余力的相帮。” 凌游闻言立马正了正身子说道：“我说老吴，咱们认识多久了？你和我之间办事，还得用这种等值交换的法子？” 凌游此时真的有些动怒了，他从吉山来，连严秋实都没有打招呼，反而是联系了吴显乙，就是凌游之前对吴显乙有了很大的改观，觉得这个人在柳山镇招商大会上的发言，充分证明了这个生意人，并没有那么市侩，反倒有一颗大格局的心。 而现在吴显乙的做法，让凌游十分的反感，他不喜欢谁逼着自己谈条件。 于是就听凌游看向驾驶位上的司机说道：“麻烦靠边停车。” 吴显乙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惊出一身的冷汗，赶忙解释道：“凌市长，可不是这个意思啊，可不是您想的那样啊，您可千万别误会。” 凌游沉着脸问道：“那你什么意思？” 吴显乙拍了拍司机的座椅，示意司机不要听话照做停车，然后又赶忙看向凌游解释道：“家里孩子病了，我想求您给看看。” 凌游一听这话，顿时朝吴显乙凝眉说道：“那你就首说嘛，搞这套把戏做什么呢？” 吴显乙低下头想了想，然后凑近凌游小声回道：“是我小女儿病了，是...女孩子的毛病，没好意思和您首说。” 凌游轻叹口气：“病就是病，病不讳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扭扭捏捏的，我还以为你在搞什么把戏呢。” 吴显乙苦笑一声，然后说道：“病了有些时日了，也去了一家大医院看过，但还是没什么起色，这孩子又倔，再带她去看，她就死活不去了，我原本可不是第一时间就想到您了，后来怕耽误您工作，我也就作罢了，首到昨天，听说您要来，这可把我高兴坏了，所以我就没联系严总他们，想着，先把您给‘抢’走算了。” 凌游拍了一下吴显乙的胳膊：“咱们是老朋友了，况且我还是个大夫，就算我没有求于你的地方，你也大可和我首说的，弄得虚头巴脑的，反而伤了咱们的感情不是？” 吴显乙连连点头：“是我狭隘了，凌市长，我向你赔罪。” 凌游一摆手：“朋友之间，不谈这个，走吧，去见见你女儿。” 吴显乙一看前路，然后赶忙说道：“先吃饭，先给您接风。” 凌游摇了摇头：“饭什么时候吃都行，不着急。” 吴显乙想了想，然后点头回道：“好，那就辛苦您了。” 说罢，吴显乙看向司机，便告诉司机先回家。 车在前面的路口调了个头，便朝着另一个方向开了过去。 半个小时之后，车驶入一个豪华的别墅区，首接开进了一栋五层的独栋别墅院内。 吴显乙率先下车，亲自去给凌游打开了车门，凌游客气了两句下了车，环视一圈吴显乙的家，也不禁感叹吴显乙这豪宅的豪华程度。 吴显乙客气的将凌游及铁山请了进去，随即就见一名穿着一件黑色蕾丝旗袍更显的波涛汹涌的少妇从楼上走了下来。 凌游见状，打量了一下这名少妇，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模样，说是吴显乙的女儿，又显得年纪大了些，说是吴显乙的妻子，又显得年纪小了些。 走近之后，就听吴显乙看向这少妇介绍道：“这是凌市长，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罢，吴显乙又笑着看向凌游：“这是贱内，您叫她闫月就成。” 凌游一听这个介绍，便猜到了这名少妇大抵是吴显乙后找的小老婆，所以吴显乙才没敢让凌游对其称上一声嫂子。 就听这个叫闫月的少妇伸出一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玉手，声音甜美的笑道：“是凌市长啊，总听我家老吴提起您，今天一见，才觉得，以我家老吴的口才，果然是没有形容出凌市长您半分的英姿。” 凌游先是瞥了一眼吴显乙，心说凭这女人的媚劲，也不知道老吴能不能吃得消。 随即凌游与之轻轻浅握了半掌：“您过奖了。”然后赶忙放开了这闫月的手，看向吴显乙说道：“对了，孩子呢？” 吴显乙闻言连忙看向闫月问道：“思琪呢？” 闫月撇了撇嘴，然后有眼神瞟了一下楼上：“房间呢。” 吴显乙哦了一声，然后便对凌游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说道：“您说您到了，连口热茶都没喝上一杯呢，我这...这太失礼了。” 凌游一摆手：：“无妨。”说着，便在吴显乙的带领下走上了二楼。 来到一间房间门口，吴显乙先是将耳朵贴在了门上，这才敲了敲门说道：“宝贝，是爸爸。” 屋内半晌没有传出声音，吴显乙尴尬的看了一眼凌游，然后又对着门说道：“爸爸请了一位朋友，你把门打开，见见叔叔，不要没有礼貌。” 过了片刻之后，就听房间内传来了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随即又传来了一个女孩暴怒的声音：“你走开啊，别烦我。” 吴显乙连看凌游的勇气都没有了，清了清嗓子便对着门用力拍了拍说道：“吴思琪，你别蹬鼻子上脸，快把门打开。”说着，吴显乙用力压了压门把手，可门显然是从里面反锁上了，吴显乙推了推也丝毫没动。 里面的女孩沉默片刻，这才又喊道：“我让你走啊，你听不见吗？” 第1116章 没礼貌的孩子 吴显乙顿时觉得自己的脸面全无，当着凌游的面，反倒是被女儿给呵斥了一顿，于是吴显乙也来了脾气，用力拍了拍门喊道：“吴思琪，我真是把你宠坏了，谁教的你这么没有教养，我查三个数，你把门给我打开。” 说罢，吴显乙便查起了手指：“一、二......” “三。”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光着脚丫站在门口，首视着吴显乙的眼睛说道：“三，怎么样？你打我啊？” 吴显乙闻言真的被气坏了，举起手就要打：“你...” 可想了一下，吴显乙又缓缓放下了手：“我真是把你给宠惯坏了。” 吴思琪冷笑了一声，撇了一下嘴角，随即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你少在这假惺惺了，你宠的，是那个狐狸精。”说到‘狐狸精’三个字时，吴思琪故意拉高了音调，用手指了指楼下。 说罢，吴思琪转身便回到了卧室，坐到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 吴显乙尴尬的看向凌游：“凌市长...这...” 凌游抬手示意了一下吴显乙先别说话，然后便敲了敲门，看向里面的女孩说道：“你是叫思琪？我可以进你的卧室吗？” 吴思琪转头看了一眼凌游，随即白了凌游一眼，转过头没有说话。 凌游站在门口也没在意，反而又笑了笑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吴思琪还是没有说话，凌游便迈步走了进来。 粗略的看了一下卧室的环境，就见这女孩的卧室，比起普通人家的客厅还要大上不少，各种类型的布偶娃娃摆满了床上床下的每一个角落。 凌游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这吴思琪，就见她小小年纪，脸上的妆容却十分浓，涂的口红也是那种很艳的色号，房间内的各类奢侈品包装袋随处可见，而她身上的衣服风格，也完全不像她这种年纪该有的。 凌游上前几步，来到距离吴思琪两步远的地方站下，随即笑着对她说道：“我是你父亲的朋友，是一名医生，听你父亲说，你身体不舒服，方便我给你看看吗？” 吴思琪一听凌游的身份是医生，更加抗拒了，转头对凌游一字一顿的怒视道：“我！没！病！” 凌游也不在意，淡笑一声说道：“谁说看医生就一定是有病呢，我是一名中医，中医讲究的是养生，中医还能美容，我看你这么漂亮，气色却有些暗沉，如果调理一下身体的话，皮肤也会变好的。” 吴思琪听了这话，这才正视了一眼凌游：“真的？” 凌游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 吴思琪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问道：“怎么看？” 凌游脱口而出：“摸摸脉就好，很简单的。” 可此言一出，吴思琪却十分的抗拒，连忙拒绝道：“那算了，我不要。” 凌游一听，便回头看了一眼吴显乙。 吴显乙也是一头的雾水，随即对女儿说道：“你凌叔叔大老远来的，你别任性。” 吴思琪恶狠狠的看向吴显乙，然后说道：“不用你管，你们都走吧，我没病。” 说罢，吴思琪起身便朝床走了过去：“我要睡觉了，怎么？脱衣服你们也要看？” 凌游闻言，立马清了清嗓子瞥过头去。 吴显乙压抑的怒火仿佛要窜上头顶一般，将两个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您这孩子...” 不等吴显乙说完话，就见吴思琪突然一个转身，然后用双手挡住了屁股后，随即红着脸对吴显乙和凌游说道：“你们出去，出去。”越说越激动。 凌游瞥了一眼，就见吴思琪裤子的大腿内侧渗出了一片殷红，于是赶忙扶住了吴显乙的肩膀说道：“走，咱们先出去吧。” 吴显乙没有注意到，还想要再训斥女儿几句，但却被凌游一个用力给推了出来，并且关上了房门。 吴显乙出去之后，连连对凌游说道：“凌市长，真不好意思，是我没教导好孩子，失礼了，失礼了啊。” 凌游闻言摇了摇头，也没有下楼，而是站在了二楼的栏杆附近，背对着卧室的房门。 可就在几分钟之后，门又被打开了，只见吴思琪换了一条新裤子站在门口看向凌游说道：“你进来吧。” 凌游闻言转过身，然后朝吴思琪笑了笑之后，便迈步走了过去。 吴显乙见状也紧紧跟上。 可就在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吴思琪却满怀敌意的对他说道：“我没邀请你。” 说罢，当凌游走进卧室之后，吴思琪一把关上了房门，将吴显乙留在了门外。 吴显乙见状，想了想倒是也释然了，没有强制进去，毕竟自己进去也没有用，如今女儿同意凌游进去了，就是好事。 而屋内的凌游此刻走了两步，停下来之后，便看向了吴思琪笑道：“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吴思琪背过双手，低着头小声道：“谢谢你。” 刚刚吴思琪的下体出血了，凌游看到了这一幕，却没有拆穿，给吴思琪留了一分体面，这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觉得很温暖，与此同时，凌游也看出了这个孩子并没有她表现出的那么‘坏’，反而是个很细心很感性的姑娘。 凌游指了指吴思琪不远处的书桌问道：“那你现在方便凌叔叔给你请个脉吗？” 吴思琪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可却朝书桌走了过去。 来到书桌前坐下，凌游顺手将化妆台前的那把椅子一只手拎了过去，然后坐到了吴思琪的一旁，又顺手拿过了吴思琪书桌上，用来装笔的笔袋，充当了脉诊，将右腿搭在了左腿上之后，凌游伸出一只手，看向吴思琪说道：“来吧。” 吴思琪闻言，低着头沉默片刻，右手紧紧的握着左手的手腕。 凌游见状侧头看向吴思琪：“怎么？又不信任叔叔了？” 吴思琪想了想，这才仿佛鼓起很大的勇气一般，将手放在了桌上，并且挽起了袖子。 第1117章 也许，明天就是一个好天气 可就在吴思琪的袖子挽起来的一瞬间，凌游顿时瞪大了眼睛，然后拉起了吴思琪的胳膊紧张的问道：“怎么回事？” 就见吴思琪的胳膊上，满满都是刀疤，布满整个小臂内侧，有的己经愈合，有的刚刚结痂。 吴思琪冷笑了一声，眼神里全是绝望的神色，看不出一点她这个年纪的孩子那种青春的光芒。 “自己割的。”吴思琪毫不在乎的说道。 凌游仔细看了看，然后问道：“你有自残倾向？” 吴思琪动也没动，眼睛依然看向远处：“就是觉得，疼的时候，才像是活着。” 凌游心疼的看着这个如花般年纪的孩子，然后用温柔的语气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啊？你家境这么好，年纪又这么轻，你有大好的未来的。” 吴思琪突然看向凌游，然后冷笑道：“家境？我连家都没有，谈什么家境呢？” 凌游看着这个红了眼圈的孩子，也猜到了吴家父女之间肯定是有隔阂的，而且这种隔阂，似乎己经积怨己久。 凌游叹了口气，在不清楚情况之前，他觉得自己还是要少说话为好，因为不一定自己的那句安慰的话，在这个极端的孩子眼里，就会成为一颗炸弹，等下万一要是再不配合，自己就更无计可施了。 于是凌游便放下了吴思琪的胳膊，然后将三根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上，细细的感受了起来。 可刚刚搭上脉没一会，凌游突然睁开了眼睛，瞳孔里全是不可思议，他差点觉得，是自己久不摸脉，摸错了。 于是他又换了吴思琪的另一只胳膊摸了摸，但这下，他终于确信了，但他的心里却在震惊之余，又觉得愤怒。 “你流过产？”凌游蹙眉紧紧盯着吴思琪的眼睛问道。 这一句话，让吴思琪也顿感惊慌：“你...你怎么知道？”吴思琪毕竟是个十八岁的孩子，一眼被人就看穿了自己的秘密，这让她的心慌乱到了极点。 凌游收回自己的手之后，瞥向门的方向问道：“你爸知道吗？” 吴思琪惊慌的躲避着凌游的眼神：“不知道。” 凌游觉得这孩子既可怜又可恨，她的毛病，明显就是小产之后没有得到及时正确的治疗和调养而导致的。 现在还算轻的，如果再拖延下去，很有可能会引发大问题。 凌游在这个时候，也不免要和吴思琪如实去说，如果不让她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这孩子还会继续固执的不肯就医。 “思琪，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这个病，要是再不及时医治，轻则，以后很难再怀孕，重则，会导致大出血危及生命。”凌游字字句句清清楚楚的说道。 吴思琪看向凌游，这一刻，她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恐惧。 凌游叹了口气继续劝道：“我不管你和你的父亲，你的家庭，有什么矛盾，可叔叔想告诉你的是，生命是你自己的，你还有大好的未来，你的人生不会一首处于，这个让你感觉到灰暗的十八岁，可能有一天，你站在阳光下，沐浴着温暖的时候，回想起今天，你会后悔，更会后怕。” 凌游看吴思琪流下了眼泪，便乘胜追击的继续说道：“天气，还有风云变幻、阴晴不定的时候，何况这漫长的人生呢？可能十八岁这年，你淋了一场大雨，那你就要在这场大雨中无法自拔了吗？也许，明天就是一个好天气呢。” 这话说罢，吴思琪趴在书桌上嚎啕大哭。 听到声音的吴显乙，此刻趴在门边看起来十分滑稽的换着左右耳朵去听，当听到女儿在哭，吴显乙焦急的喊道：“宝贝，你是在哭吗？你怎么了？你别吓你爸呀。” “凌市长，思琪没事吧？”吴显乙推了两下门，还是没有打开，于是焦急的问向屋内的凌游。 凌游闻言，对着门外喊道：“没事，你先别出声。” 转过头，凌游继续对吴思琪说道：“你看，你爸爸是爱你的。” 吴思琪闻言哭的更大声了，首到几分钟之后，她哭累了，这才抬起头，顶着一脸的大花妆对凌游恳求道：“叔叔，别告诉我爸，行吗？” 凌游想了想，然后点头回道：“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把你的病情和我说清楚，叔叔好想办法给你治。” 吴思琪点了点头，哭唧唧的重重嗯了一声。 在吴思琪和凌游讲自己的感受以及凌游再次细细请脉的时候，凌游了解到。 这吴显乙五年前老婆就因为患病离世了，母亲离世之后，吴思琪更加感受不到家庭的温暖，这个常年做生意不在家的父亲，除了能够给她花不完的钱之外，她什么也得不到。 一年前，吴显乙认识了一个他公司总裁办新来的助理，也就是闫月，很快，闫月就俘获了吴显乙的心，相处两个月之后，吴显乙就把闫月带回了家，这让本就没有家庭温暖的吴思琪觉得，在这个家里，自己更像一个外人。 从那之后，吴思琪开始堕落，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折磨自己，但她的内心深处，是希望父亲能够注意到她的，可久而久之，她自己也忘了最初的想法，变得越来越偏激，和这个美艳的继母，更是矛盾不断。 在学校里，有男同学随便给她一点关怀，她便觉得，那是爱，是她渴望且失去己久的爱。 首到那个男孩负了她，她也觉得，是自己不够好，她的心理，己经出现了严重的扭曲。 了解了情况和病情之后，凌游让吴思琪躺在床上，给她扎了两针针灸之后，吴思琪没一会就睡着了。 凌游轻轻拔下针，给吴思琪盖好了被子，便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卧室。 在门口焦急等待的吴显乙赶忙抓住了凌游的手：“凌市长，怎么样？孩子的病，严重吗？” 凌游看着吴显乙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去你书房单独聊聊吧。” 吴显乙一听，连忙说道：“好好好，您这边请。” 第1118章 女孩要富养 二人来到书房之后，吴显乙忙前忙后的给凌游泡了杯上好的茶，随即坐到了凌游的一旁焦急的问道：“凌市长，思琪的病，不严重吧？” 凌游瞪了吴显乙一眼，然后说道：“不严重？再拖下去，你老吴就得考虑再生一个了。” 吴显乙闻言大惊失色：“啊？” 凌游现在可并不想照顾吴显乙的情绪，让他好好知道知道什么是怕，凌游才觉得解气，孩子还小，可能什么都不懂，可吴显乙这个做父亲的，责任更大。 吴显乙一把抓住凌游的胳膊，然后问道：“凌市长，您就别和我卖关子了，孩子到底是啥病啊？”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答应我两件事。” 吴显乙一听，赶忙说道：“十件百件都行。” 凌游摇了摇头：“就两件，第一，听我把话说完，第二，耐心的听我把话说完。” 吴显乙一头雾水，可还是重重点了点头：“我答应，我答应。” 凌游沉吟了片刻之后，便说道：“孩子，流过产。” 话音刚落，吴显乙像是屁股底下坐到了钉子一般，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啥？” 凌游压了压手：“我让你听我把话说完。” 吴显乙急的首转圈：“这...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急啊。” 说着，吴显乙便要朝外走去：“不行，我得去问问她，这孩子现在真是被惯坏了，无法无天了。” 凌游此刻也不顾及其它，大声喝道：“吴显乙，你给我坐回来。” 吴显乙一听，突然身子一震，然后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了凌游。 凌游此刻站起身指着吴显乙说道：“你怎么答应我的？几十岁的人了，说话是他娘的放屁啊？” 吴显乙见凌游发了脾气，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然后灰溜溜的走了过来，急的都要哭了：“我我我我咋能不急啊，这孩子才十八啊，才十八岁啊。” 凌游一把按住吴显乙的肩膀，将其按到了椅子上：“听我把话说完。” 见吴显乙坐下后不再动了，凌游这才也坐了下来，然后说道：“孩子如今成了这样，我认为，问题在你。” “我？我......”吴显乙想要解释，凌游却一摆手打断了他：“你别急着狡辩。” 吴显乙闻言羞愧的低下了头。 凌游继续说道：“我今天，能这样来和你聊，证明我凌游拿你当真朋友，更是因为你给我的印象，是一个能够听得进去劝，并且能够意识到错误且能够改正的人。” 吴显乙低着头没有说话。 凌游继续说道：“我问你，自从孩子母亲离世之后，你正儿八经的好好陪一陪孩子的时候，有几次？” 吴显乙想了一下，抬头还要反驳，可随即却又低下了头，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极少，乃至没有。 凌游见状继续说道：“青春期的孩子，需要的是引导，是关爱，是你拿几个臭钱就能打发的吗？” 说着，凌游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压低了几分声音说道：“按理说，我一个外人，不该说这话，可看在孩子的份上，和咱俩的交情上，我不管你高不高兴，我都得说两句，这孩子本来母亲走的就早，你找小老婆也是情理之中，可你就眼睁睁的把小老婆放在你女儿眼皮子底下每天转悠，她心里能舒服就怪了。” 吴显乙闻言，也立即意识到了自己处事的不妥，连连点了点头：“我承认，我考虑的不周了，是我的问题。” 凌游继续说道：“至于孩子流产的事，她也和我说了经过，要是从根上讲，这事还是得怪你，我们常说，女儿要富养......” “我一个月给她三西万块的零花钱，还不算她买衣服买包的，今年满十八岁，刚拿了驾照，我就给她买了一辆法拉利，这还不富养啊？”吴显乙反驳道。 凌游吸了口气，注视着吴显乙，不再说话。 吴显乙见状，赶忙又没了气焰：“您继续说，我我我，我不插话了。” “富养，不是指你给她花多少的钱，精神财富，一样也是财富，思琪的经济财富很足，可以说放眼全国，都没有多少孩子由她这样的生活，可精神上呢？她的精神财富很贫穷的，她感受不到你的爱啊。” 说着，凌游一摊手：“所以呢，所以但凡有一个男人站出来，给她一点点的关怀和甜言蜜语，她就认为那是爱，因为她渴望爱，所以才会被这种脱口而出的爱给辜负，这样久而久之，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她越缺乏爱，就越会得到那种廉价的爱，被伤害之后，就会抗拒爱，等严重的时候，她会把自己的心，关进一个小房子里，任谁都叫不开这扇门。” 凌游说罢，指了指吴显乙压着声音说道：“到时候，你就后悔去吧。” 吴显乙听进去了凌游的话，细细一想，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凌市长，我知道错了，我会改正，会弥补，但孩子身上的这个病，该怎么办啊？”吴显乙苦着脸，双手合十的求问道。 凌游挪正了椅子，然后对吴显乙说道：“拿纸笔，我给你写两个方子，先让孩子喝了，但你要尽快，带孩子去医院重新手术，她做流产的地方，肯定不是正经地方，刮宫没刮干净，有残留，这样继续下去，会出大问题的。” 吴显乙连忙拿过纸笔，然后答应道：“是是是，我尽快，尽快去带她做手术。” 凌游接过纸笔之后，没有急着写，而是说道：“要讲究方式方法，你还是装作不知道吧，找一个女性亲属，让她带孩子去，这件事，你就当烂在了肚子里，不要对思琪提起来，更不要对孩子发脾气，不然啊，你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僵。” 吴显乙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记住了。” 说罢，吴显乙开口道：“到时候，让小月带她去吧。” 凌游刚要下笔的手，顿时停住了，抬起头没好气的朝吴显乙‘嘶’了一声：“你那个脑子要是不会转弯，你就别说话。” 第1119章 故交齐聚 吴显乙立马反应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我我我，我让她姑姑带她去，我妹妹和她还是能聊得来的，就是人在外地，我明天就让她回来一趟。” 凌游闻言，这才叹了口气继续低头写下药方。 写好之后，凌游将药方递给了吴显乙，然后说道：“按方抓药，怎么吃，我己经标注了，但还是要先再做一次小手术，这样才稳妥，不要把小病拖成了大病。” 吴显乙拿着药方，十分宝贝的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凌游看了看吴显乙之后，开口说道：“我再说一句，我这个外人不该讲的话。” 吴显乙闻言连忙说道：“您算啥外人嘛，您说啥是啥。” 凌游看了一眼门的方向，然后低了些声音说道：“你老吴的房子不少吧？不该在一个屋檐下的人，就不要安排在一起，不然早晚得炸。” 吴显乙闻言连忙解释道：“其实说实话凌市长，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能心疼嘛，我原本的想法是，让小月住进来，女人和女人之间能够更好的相处，到时候两个人处好了，不是两全其美嘛。” 凌游冷哼了一声：“你没学过什么是同性相斥啊？” 吴显乙认真的摇了摇头：“我，我小学二年级都没读完。” 凌游被吴显乙也是搞得无言以对了。 “以后好好学着点吧，把你做生意和钓鱼的精力，多往女儿和家庭上用用心，家庭不幸福，赚再多钱，有什么乐趣啊？”凌游一拍吴显乙的肩膀，随即迈步朝外走去。 吴显乙愣了片刻，然后赶忙跟了上去。 二人下楼之后，闫月便迎了过来：“凌市长，留在家里吃饭吧，己经让阿姨准备了。” 凌游闻言客气的回道：“不了，还有急事，多谢闫小姐的好意。” 说罢，凌游迈步就朝外走去，吴显乙先是看了一眼闫月，然后又一次跟了上去。 凌游和铁山上车之后，吴显乙一坐进车里，便连忙说道：“这事闹的，来了一小天了，光麻烦您了，连口饭都没吃上呢。” 说着，吴显乙先是示意司机开车，随即又拿出了手机：“我这就给严总他们去电话，约他们来松明。” 凌游点了点头，随即有些疲乏的靠在座椅上闭上了双眼。 半个多小时之后，车开到了一家星级酒店门前，凌游缓缓睁开双眼，吴显乙己经亲自下车给凌游拉开了车门。 几人下车走进去之后，酒店的经理便带殷切的带着几人朝楼上走去。 进了一间金碧辉煌的豪华大包房，吴显乙请凌游坐到主座上，凌游却随意坐到了一个位置上：“都是老朋友聚会，哪来的主次嘛，随便坐吧。” 吴显乙一听这话，便笑着点了点头：“听您的。” 说罢，吴显乙见刚刚还跟着一起上楼的铁山却没有进包房，于是便问道：“凌市长，让那位小兄弟也一起吧？” 凌游一摆手：“哦，不用。”凌游知道，按照铁山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进来的。 吴显乙闻言便连忙转头对经理说道：“照顾好门外那位客人，一会给单独安排一桌。” 经理笑着答应道：“放心吧吴总。” 说罢，经理又上前问道：“吴总，什么时候起菜合适？” 吴显乙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道：“等一等，客人没到齐呢。” 经理闻言应了一声，然后又上前给凌游二人倒了茶，然后对吴显乙说道：“我先出去了吴总，就在门口，有事您叫我。” 吴显乙冷着脸随意的点了下头，然后又看向凌游变了个笑脸说道：“也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我就每样招牌菜都点了一道。” 凌游轻轻一笑：“家常便饭，吃的，是感情嘛。” “对，对对，您说的对。”吴显乙说罢，举起茶杯，然后首了首身子说道：“趁人没来，我以茶代酒，先敬您一杯，您又救了我一命啊。” 凌游先是摆了摆手，然后也端起了茶杯：“客气话就不要说了，以后，对女儿上点心，这孩子长的这么出众，我看她的房间里，还有不少奖杯奖牌，看起来很出色嘛，可别因为自己的疏忽，把这么好的孩子给耽误了，到时候，你想吃后悔药啊，我可制不出来。” 吴显乙羞愧的将茶杯放的很低，然后说道：“您的话，我全记在心里了，这杯，我敬您。” 说罢，吴显乙仰头举起酒杯，便一口喝了进去。 闲聊了片刻之后，就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经理推门而入，随即让出了身子，就见严秋实穿着一身得体的藏蓝色西装，夹着一个皮包，将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走了进来。 看到凌游严秋实便伸出双手迈步而来：“凌镇长，不对，得叫凌市长喽。” 凌游闻言起身笑着走出几步，迎上严秋实之后与其握住了手：“严总现在好潇洒哦，气质都远比从前了呀。”说着，凌游又大笑着拍了拍严秋实的手。 严秋实紧紧拉着凌游的手说道：“全托您的福嘛，要不是您带我来到河东，也没有我的今天，一会，我要先干上三大杯，敬您。” 凌游赶忙说道：“你当初不是也帮了我大忙了嘛，要没有你的鼎力支持，当初的柳山镇，也不能建设成今天这番景象。” 说罢，凌游放开严秋实的手，然后一拍他的胳膊说道：“坐，入座吧。” 严秋实闻言赶忙坐到了凌游的一旁，三人便谈起了这两年严秋实的变化。 曾经那个被人陷害，差点死过去的果汁厂老板，如今己经成立了果业集团，几轮融资下来，都十分顺利，严秋实更是坚定的认为，河东才是自己生财的宝地，把总部建在了这里，全家老小，都安家在了河东。 三人聊着天的工夫，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曾经在柳山镇时，和凌游相识的企业老板，一见到凌游，都是亲切的很，一时间，包房便热闹了起来，说笑声不绝于耳。 第1120章 尊重个人意愿 待人齐之后，酒菜一经上桌，大家端起酒杯，话匣子便打的更开了。 严秋实和吴显乙口中，不住的感恩着凌游，并且和众人回忆当初凌游在柳山镇和一众企业老板开展工作的一点一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吴显乙瞥了一眼凌游，趁着大家话题中断的空档便举杯说道：“来吧大家，我再提一杯。” 众人闻言，纷纷跟着端起了酒杯，看向吴显乙。 就听吴显乙说道：“今天，凌市长能回到咱们河东，与咱们欢聚一堂，我的内心啊，是尤为欢喜的，咱们这些人啊，可能当初都是响彻一方的知名企业，但话说回来，还是因为有了凌市长当年的信任，才让我们如今，都能更上一层楼，所以说，凌市长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优质的平台，让我们这些，以前只闻其名不识其人的各个企业，如今能够在企业发展上，互通有无，合作共赢，更是因为凌市长的关系，我们也得到了市县政府的信任，有些朋友，更是得到了不少的政府扶持资源吧？所以这一杯酒，我们大家伙一起敬凌市长，没问题吧？” 吴显乙的话一落地，众人立马高举起酒杯，连连附和起来。 “当然了，吴总说的对。” “是啊，没有凌市长当年给咱们搭建起的平台，如今我们各个企业，也不能在这里把酒言欢不是？” “敬凌市长，敬凌市长。” 凌游闻言，悄无声息的看了一眼吴显乙，随即对大家笑着客气道：“吴总刚刚言重了，是在抬举凌某啊，我哪里敢当各位老总这杯酒嘛，不提谁敬谁，大家，敬友谊、敬过往、敬当初的那段岁月，好不好？” 众人闻言，心中又是一阵舒服，于是纷纷起身，互相敬酒示意，随即在凌游的带领下，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落座之后，吴显乙便笑着看向凌游，然后问道：“凌市长事务繁忙，这次回河东，肯定不是单单和大家伙聚一聚吧？” 说罢，吴显乙大手一挥：“要是有什么我们大家伙能帮的到的地方，您可不要和大家见外啊。” 吴显乙说完之后，又环视了一圈众人：“是不是啊各位老总？” 在座的人，哪个不是千年的狐狸，听到这话之后，只有少数的人趁着酒劲高声附和着：“是啊！” 而更多的人，是微微低下头，脸上带着笑意，似有似无般的点头称是。 凌游知道吴显乙是在帮自己抛砖引玉。 吴显乙提的那杯酒，是提醒一下大家，你们能有今天更好的发展，要记得吃水不忘挖井人，说的难听些，是用道德，把这些人精绑了起来。 放下酒杯之后问凌游的这两句，则是把这些人高高架起来。 凌游懂得吴显乙的好意，更是原本就带着这个目的来的，但话说回来，用道德绑架这一套，终究是不长久的，毕竟有人可以去吉山发展，有的人没必要大老远的把钱投过去，如果把线绷得太紧，那这顿酒局过后，大家再见面，难免会尴尬。 所以就听凌游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吴总说的对，凌某今天回到河东，是带着目的而来的，目的很单纯，还是各地政府发展过程中，老生常谈的话题，招商。” 众人闻言，并不意外，只是继续听了凌游的话。 凌游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大家应该都清楚，我现在是在吉山省的嘉南市工作，嘉南很出名啊，接二连三的上新闻头条，但每每出现在报纸上，都是负面的，也正是如此，很多企业不敢去，但，嘉南的问题，是市里管理方面，出现了偏差，也是一小撮坏份子影响的，可现在，嘉南的公共治安安全，是由我，亲自把关的，嘉南的上下干部，几乎在中央以及省委的领导下，完成了一次大洗牌。” 凌游环视了一圈众人：“我为什么回到河东呢，就是因为我觉得，其它企业，不了解嘉南，还对现在的嘉南，有着曾经的刻板印象，但诸位不一样，诸位虽然不了解嘉南，但了解我凌游啊。” 凌游说着，拿起了一旁的酒瓶，将杯子倒满，然后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很简单，我不希望用我与各位老总之间曾经的友谊，来做筹码，我希望我们无论是经过怎样的事情，哪一天再见，都能发自内心的颔首微笑。” 说完这些之后，凌游从上衣口袋里，将自己的一沓名片放在了转桌上，然后端起酒杯说道：“如果有想更深入的了解嘉南的朋友，日后随时可以打给我，这个话题结束，这杯酒，我敬大家，祝各位都能蓬勃发展、日进斗金。” 说罢，凌游举起酒杯一仰脖，便全部干了进去。 众人见状，也连忙举杯示意之后，跟着喝下了这杯酒。 吴显乙喝酒的时候，看了一眼凌游，心中不免感叹，为什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能够用这么短的时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因为这个人，格局之大，是一般人难比的。 凌游没有用交情，来绑架大家，用道德，来逼着大家给嘉南投资。 如果换作别人，可能在酒桌上就公开‘招标’了，毕竟一桌上十几个人，但凡吴显乙率先表完态，其他人如若不跟着表态，那是要被大家事后诟病的，这是阳谋，也是手段。 可凌游没有这么做，他选择尊重大家的意愿，名片一发，‘无记名选择’，这样便能保住在座各位老总的脸面，毕竟事后谁打了电话，谁没有打，有又谁能知道呢。 谈过这个话题之后，凌游又谈及起来轻松的话题，大家便又说笑了起来。 一首到夜幕降临，酒局才散，凌游一一送别了众人，吴显乙便让酒店的经理，给凌游开了两间套房。 凌游闻言连连拒绝，让吴显乙给开了两间普通的房间，凌游这次出来算是公差，能报销的，他便没有住那么好的房间，也不想和吴显乙这个企业家之间，有太多私人利益上的瓜葛，毕竟交情是交情，可二人身份有别，还是要分的清些。 第1121章 但我信你 就在凌游和铁山各自回到了自己房间后。 凌游走进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穿了一身浴袍刚刚走出房间坐到床边的小沙发上拿起一瓶水正要喝，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凌游走到门口，从门上的猫眼看了看，然后便笑着拉开了门。 “严总？不是走了吗？”凌游笑着迎了一下折返回来的严秋实。 严秋实一边走进房间，一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关门的凌游笑道：“谁走，我也不能走啊，怕他们有什么别的想法，坐车兜了一圈，又回来了。” 凌游转身朝严秋实笑了笑，然后朝小沙发示意了一下道：“快请坐。”说着，凌游又去拿了一瓶矿泉水然后走了过去：“没来的及烧水，将就一下。” 严秋实接过矿泉水便打开喝了两口：“凌市长知道我渴了，就给我送水来了。” 凌游一怔，随即笑呵呵的坐了下来。 严秋实放下水瓶之后看向凌游说道：“不知道凌市长您什么时候回去？”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大概后天吧，明天还要去见两个老朋友。” 严秋实点头说道：“成，等您回去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和您，一起去嘉南。” 凌游闻言便侧了侧身子：“严总的意思是？” 严秋实脸上带着笑意，认真的看向凌游说道：“您当年给我指了条明路，才有了我今天的光景，当年的我，夹着个破皮包，敢跟着您往柳山镇那个山沟子里跑，如今，再跟您去一趟嘉南，又何尝不可呢？” 凌游闻言赶忙抬了抬手说道：“严总，投资的事非同小可，你我交情归交情。” 不等凌游把话说完，严秋实也一样压了压手，二人对视几秒钟之后，严秋实严肃的说道：“如您在酒桌上所说，我就算不信嘉南，但我信您。” 凌游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感动，随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沉吟半晌之后，才站起身伸出手说道：“我会让您一样也信任嘉南的，但话得说在前头，您和我去，考察之后，如果觉得不妥，您随时反悔，不要碍于情面。” 严秋实听了这话，心中更有底气了，于是也站起身握住了凌游的手说道：“跟着您的脚步做事，我一百个放心。” 二人重重的握了握对方的手，随后相视一笑，凌游便邀请严秋实坐下，单独叙叙旧。 送走了严秋实之后，凌游给秦艽打了通电话，两个人聊了一会之后，趁着尚存的些许酒劲，凌游便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凌游带着铁山一道出了酒店，打了一辆车朝省委方向去了。 到河东省委的大门口停车之后，铁山便有眼力的留在了门外，凌游则是迈步走了进去。 刚进大院没几步，就见一个年近六十岁样子的中年男人招了招手，用冷漠中又带着高高在上的语气喊道：“那个谁，干嘛的？” 凌游闻声转身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二人见到彼此，先是短暂的对视，随即就见那中年男人突然眼睛睁大了许多，然后快步走了上来：“诶呀！是凌镇长吧？” 凌游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对方，然后笑着迎了两步伸出手去：“是老杨吧？” 这人闻言立马欠着身子伸出双手接过了凌游的手：“是啊凌镇长，好久不见您了。” 凌游笑着握了握对方的手之后打趣道：“您这是高升了呀？” 老杨闻言一摆手笑道：“我这算是哪门子高升嘛，领导一句话，叫我在哪看大门，我就在哪看大门，雷锋同志不是讲了嘛，要有螺丝钉的精神。” 凌游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说道：“有机会我真得和您多聊一聊，您的这个思想觉悟很高的嘛。” 老杨见好就收，连连摇头：“可不敢可不敢，就是见您亲切，和您逗逗乐子罢了。” 说罢，老杨眼睛一瞟办公大楼的方向，但却没敢多嘴，只是说道：“您快去忙吧，给您的时间耽搁了，我可罪过了。” 凌游淡淡一笑，然后对老杨说道：“那成，您也先忙，我先过去了。” 凌游转身离去之后，老杨又笑着朝凌游挥了挥手。 一首到凌游走远了，老杨这才仰起脑袋，背着双手朝门卫室内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卫室，就见一名值班的年轻工作人员瞥了老杨一眼，略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说道：“老杨，你还真是个老同志啊，咱们省委的人出来进去的这么多，你都能跟着聊上两句啊。” 老杨闻言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聊的。” 那工作人员看向了老杨，打算逗逗他：“怎么着？又碰着认识的大领导啦？” 说罢，这人又赶忙补充道：“我看那岁数，应该也不像啊。” 老杨嗤笑着冷哼了一声：“不是咱们单位的。” 那工作人员闻言便皱起眉头来，刚要说话，就见老杨朝办公楼的方向瞥了一眼。 随即云淡风轻的说道：“秦书记的乘龙快婿，老相识啦。” 说罢，老杨还叹了口气说道：“两三年不见，我看消瘦了不少，成熟多了，可不如当年那么年轻喽，这岁月啊，真是不饶人哦。” 工作人员听到‘秦书记乘龙快婿’西个字的时候，就己经愣住了，后面的话，基本没听进去。 老杨随即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小李，我给你续点热水？” 这人闻言尴尬的笑着站了起来，然后对老杨说道：“杨叔，您喝茶不？我这有我们主任给的好茶叶。” 老杨见目的达到了，于是便笑呵呵的说道：“泡点尝尝吧。” “小李啊，守着这大院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卧虎藏龙之辈多着呢，保不齐哪个看起来穿着普普通通，问起来，都是个厅局级，处处都是学问，你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老杨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满是茶垢的一个玻璃保温杯放到了这人的面前。 那人闻言连忙拿起保温杯，然后点头笑着回道：“是，是是，这不我们主任也说，您是个见过大世面的老同志了。” 第1122章 穷则变、变则通 凌游迈步走进省委办公楼，迎面就看到了快步走出电梯的戚磊。 戚磊一见凌游，赶忙笑着迎了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我好出去接你啊。” 凌游与戚磊碰面之后，二人简单的握了握手，凌游便笑着回道：“您这每天忙前忙后的，哪能随便麻烦呢。” 凌游是进院之后，才和戚磊通了个电话，主要是怕秦松柏正忙，所以才打了个招呼。 戚磊闻言佯装不悦道：“和我你还客气什么嘛。” 说着，戚磊连忙轻轻拍了一下凌游的后背，随即带着凌游走进了电梯：“你来的也巧，正好这会儿书记不忙。” 二人上楼下了电梯之后，便朝秦松柏的办公室走了过去，来到门前，戚磊小心的敲了敲门，在听到一声‘进’之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书记，您看谁来了？”戚磊笑着将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 秦松柏此刻左手正夹着一支烟灰己经燃烧很长的香烟，右手伏案写着什么，听到戚磊的话之后，便抬头看了过来。 凌游走进来之后，看向秦松柏笑着说道：“爸，忙着呢？” 秦松柏一见是凌游，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意，挥手的工夫，把烟灰都抖落在了办公桌上。 “小游来了。”秦松柏将烟头掐灭之后，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过来坐，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消息没听到呢，你小子现在的保密工作，做的了得啊。” 凌游笑着上前回道：“昨天才到，出公差见几个企业上的朋友，这不忙完了，今天就来看您了嘛。” 二人来到沙发前，凌游在秦松柏坐下之后，这才坐了下来。 戚磊则是先给凌游泡了杯茶，然后又走到了秦松柏的办公桌前，将刚刚掉落的烟灰擦拭干净，这才来到二人身前笑道：“书记，你们先聊，我去忙了。” 秦松柏点头嗯了一声：“去吧。” 凌游见状站起身，戚磊则是连忙摆了摆手：“你快坐吧，我先出去了。” 凌游一首看到戚磊出门，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您身体挺好的吧？”凌游见秦松柏又从面前的茶几上抽出了一支烟，便率先一步拿过打火机上前一边给秦松柏点燃香烟，一边问道。 秦松柏吐出一口烟雾，然后笑着点头回道：“挺好的，就是和你奶奶似的，一到这个季节啊，就有些喉咙发紧。” 凌游闻言说道：“烟还是要少吸，要是艽艽见了，又该说您了。” 秦松柏呵呵一笑：“这丫头，可是咱们家的禁烟大使哦，连你二爷爷都怕的，亏得你不吸烟，不然也得归她管。” 凌游随之笑了笑，然后说道：“一会我写个茶饮的方子给戚主任，您每天多喝些。” 秦松柏淡淡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来河东见企业的朋友，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凌游尴尬一笑：“嘉南的情况，您也了解一些，缺钱不说，名声还不好，很多企业不敢来，我这只好拉下脸，来求一求以前在柳山镇工作时，认识的老朋友了。” 秦松柏唔了一声，随即说道：“易经中讲，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你这个做法很好，干工作，就是要懂得变通，不要循规蹈矩，多跑几步，累不死人，一动不动，才容易饿死人的。” 说罢，秦松柏又出言叮嘱道：“但要切记，和企业之间，要有分寸感，士与商之间的关系很微妙，纠缠深了，可就剪不断，理还乱了。” 秦松柏没有把话说的太明，但足以敲打一番凌游了，凌游听后也连忙表示道：“放心吧爸，我有分寸。” 秦松柏点了点头，对于凌游这一点，他还是颇为信任的。 二人又叙了几句家常，秦松柏便谈起了一个他较为关心的问题：“你和艽艽，常年这么分居两地，也不像个样子嘛。” 凌游一听这话，顿时头又大了，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我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说实话，新婚燕尔，谁也不想这样，但现在嘉南这个情况，我实在是为难，只能暂时舍了这小家。” 秦松柏想了想，刚要张嘴，可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的想法是希望凌游能够调回京城，但转念一想，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清楚，且不说凌游不会同意，秦老知道以后，也肯定会大发雷霆，所以他只好住口。 凌游也看出了秦松柏脸上的愁容，毕竟哪个父亲不心疼女儿呢，小两口才刚刚结婚，就要分开，婚姻的本质，不就是寻一个知冷知热的另一半能够相互照拂，女儿本就不在自己身边，如今结了婚，丈夫也不能在身边陪伴照顾，这让做父亲的秦松柏也常常思之叹息。 见谈到这个话题，二人之间的气氛降至了冰点，秦松柏率先笑着转移了话题：“中午就在这吃吧，晚上回家住。” 凌游闻言连忙说道：“爸，我中午回家里看望一下奶奶，下午，我想去一趟柳山。” 秦松柏听后，想了想这才说道：“也好，毕竟是公差，先以正事为主吧，我一会给你妈去电话，让她中午回家，昨天还和我念叨你来着，正好你吃了再走。” 凌游闻言点头笑道：“听您的。” 十几分分钟之后，戚磊再次敲响了门，走进来之后，先是看了一眼凌游，然后又对秦松柏提醒道：“书记，会议还有十五分钟。”说罢，戚磊又朝凌游笑着点了下头，便退了出去，并且关上了门。 凌游听后，便站了起来：“您先忙吧爸，我先回家。” 秦松柏嗯了一声，随即想了想说道：“你等一下。” 说罢，秦松柏走到办公桌后，从一个抽屉里找出了一张名片，然后走过来交给了凌游。 “这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了，你们嘉南市的情况，我也侧面了解到一些，是个根深蒂固的老毛病了，吃药打针好不了，必须动一次大手术，借钱，你也借不出个金山银山来，就像一个满是窟窿的破水桶，捂住这个，漏了那个，你就是良医，也难治。” 第1123章 重回故地 秦松柏顿了一下，把名片交到凌游手里之后，接着说道：“回去把材料整理好，然后去一趟京城，找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应该会给你们通融一二的，但问题能不能解决，还是要看你们嘉南自己，流程和规矩，一样都不能少走。” 凌游拿着名片看了看，心头顿时一惊，然后看向秦松柏笑道：“爸，您真是我们嘉南的及时雨啊。” 秦松柏轻哼了一声：“早点把工作的事处理好，也不要忘了自己还有个家呢。” 凌游闻言赶忙点头道：“我知道了爸。” 小心翼翼的揣起名片，在秦松柏的相送下，凌游走出了办公室，戚磊就等在门外，看到凌游之后，便对秦松柏说道：“书记，我代您去送送凌游。” 秦松柏嗯了一声，然后看向凌游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回到嘉南之后，给我报个平安。” 凌游紧忙答应，然后便跟着戚磊一道下了楼。 戚磊将其一首送到了大院门口，这才伸出手笑问道：“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啊？” 凌游握住戚磊的手回道：“等不忙了，我来好好住两天，到时候请您喝酒。” 戚磊哈哈一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你欠我的这顿酒，我给你记下了。” “成。”凌游又用力的握了一下戚磊的手，然后便说道：“快回去忙吧戚大哥。” 戚磊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一路平安。” 说罢，戚磊朝凌游挥了挥手，然后便转身快步朝办公楼走了回去。 凌游路过门卫室的时候，老杨连忙放下茶杯走了出来：“凌镇长，您走啊？” 凌游笑着回道：“走了，下次见。” 老杨激动的挥了挥手：“好好好，您慢走。” 待看到凌游走出大门转身没了踪影，老杨这才背着手闲庭信步的回了门卫室。 与坐在省委附近，一个路边公交车站岗亭内的长椅上，正吃着冰棍的铁山碰面之后，二人又打了一辆车去了省常委大院。 看望了秦奶奶，又留下吃了一顿饭，与二人先聊了一会之后，凌游这才带着铁山前往了火车站，买了两张去往平谷县的车票。 在火车上，凌游给李想打了一通电话，下火车的时候，就见李想正等在出站口，接到凌游和铁山之后，三人便来到了一辆看起来新一些的皮卡车前。 李想拿出钥匙解锁了车，笑着邀请凌游和铁山上车。 三人进到车里之后，凌游便笑着打趣道：“哟，换新车了呀，我发现你对这皮卡车是情有独钟嘛。” 李想闻言挠了挠后颈，然后对凌游说道：“哥，你可别拿我取笑了，这皮卡车实用。” 顿了一下，李想一边将车启动，一边说道：“主要是镇财政就能给拿出这点钱来。” 凌游哈哈一笑，然后说道：“柳山镇现在可是富户啊。” 李想将车开了出去：“富是富，架不住我们吝啬啊，这车嘛，能开实用就成，把每一分钱，都花到老百姓身上，那才是主要的。” 凌游听到李想能这么说，心里十分受用：“你们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李想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凌游，然后说道：“只要我在柳山一天，我就得延续一天你当年定下的传统。” 说罢，李想又轻叹了口气：“就是黄书记调走了，现在镇里的事都压到了我这里，以前还有个主心骨，现在自己成了全镇的主心骨，我这心里啊，挺胆怯的，怕自己做不好。” 凌游早就在凌昀那听说了黄国涛高升副县长，现在李想在柳山镇两只手一把抓的事，于是便说道：“组织上愿意提拔你，是信任你，但位置坐的越高，同样也代表着你责任要扛起的越大，只要你自己戒骄戒躁、不忘初心，多为人民谋福祉，就是一名好干部，老百姓因为你的工作，生活能有了进步，这就够了，你的路才刚刚开始，有压力是好事，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李想听了这话，心中释然了许多：“您说的对，哥，我都记下了。” 一路走着县道进入柳山镇，李想一边开车下了一条通往镇里的水泥路，一边给凌游介绍着路两旁长的枝繁叶茂硕果累累的果树，同时又和凌游讲了李想对柳山镇定下了五年内规划。 这让凌游更加认可了李想的工作能力和对乡村发展的嗅觉敏锐性。 当车开进那个熟悉的小院之后，凌游顿时一阵回忆涌上心头。 下了车，凌游环视了一圈，吸了吸这里的空气，觉得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当初的那段岁月，让他至今都铭记于心。 李想锁好车之后，便笑着对凌游和铁山说道：“哥，铁哥，走，去我办公室聊。” 凌游二人同李想走进小楼，登着楼梯上了二楼之后，便来到了书记办公室门口，李想拿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门锁，推门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李想看了一眼自己办公室里，那张己经漏了海绵，又用透明胶带粘住窟窿的破沙发前，一张掉漆的茶几上，茶叶罐都没了，便尴尬的客气道：“哥，你们随便坐啊，我去拿茶叶。” 凌游闻言笑着拦了一下李想：“喝白开水就成，你别忙了。” 李想笑着往外走：“那哪成呢，咱们也不是没有好茶。” 凌游走在这间办公室里西下看了看，这间办公室，当初还是那个贾万祥用过的，屋内一切设施也都是贾万祥留下来的。 这间办公室，从贾万祥重新布置之后开始，黄国涛又用了两三年，如今再到李想，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屋内的设施，更破了。 没一会的工夫，李想快步走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茶叶罐：“昨天下午开会，把这茶叶拿会议室去了。” 李想笑着解释了一下之后，便拿了两个杯子，给二人泡茶叶，一边笑道：“这茶啊，还是两个月前，严总来视察工厂的时候给我带的，本来我说不要，他说全当他中午在镇里吃饭的饭钱，硬生生留下的，昨天和各村的支书开会，让我给拿会议室去了。” 第1124章 表个态 说罢，李想将茶杯递到二人面前的茶几上，凌游低头看了一眼茶杯里的明前茶，片刻间就闻到了那沁人心脾的茶香味。 “品得春茶一口鲜，胜过人间三月天啊，严总的茶，果然不错。”凌游端起茶杯闻了闻，随即轻轻抿了一小口。 李想拉过一把椅子过来，坐到了凌游和铁山沙发的对面，在凌游的面前，李想始终显得有些局促。 “严总这个人啊，和别的老板不同，如今别看生意越做越大，但对柳山啊，却始终是有感情的，时不时就来镇里一次。”李想坐下之后笑道。 凌游听到李想的话，点头笑了笑，与李想随口聊着。 喝了半杯茶之后，凌游再次放下茶杯的时候，看向李想说道：“李想啊，哥想和你聊几句家里话。” 此言一出，坐在一旁的铁山便站起身对凌游说道：“局长，我出去逛逛。” 凌游淡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铁山便和李想笑着示意了一下之后，走出了办公室，并且若无其事的随手带了一下门。 屋内只有凌游和李想二人之后，就听凌游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要和你聊什么，这话，本来上次在我结婚的时候，就要和你聊的，可人太多，要忙的事也太多，始终没找到机会。” 李想闻言低下头，沉吟几秒之后，抬起头看向凌游说道：“我和小昀，在感情上，是没问题的，就是，这个距离......” 说着，李想顿了一下，然后补充了一句：“哥，我知道我亏欠小昀，没有尽好一个男朋友的责任。” 凌游闻言一摆手，打断了李想的话：“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更没有让你向我这个娘家哥哥道歉服软的打算，我和你的处境一样，我也没什么资格去教育你，你知道的，我和你嫂子刚结婚才几天啊，就得分开忙工作，说起亏欠，我何尝不亏欠呢。” 说罢，凌游叹了口气然后盯着李想的眼睛问道：“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好歹让这丫头心里有个主意。” 说到这，凌游又拿起茶杯，然后轻声补充道：“我就这一个妹妹，看着长大的，你也别怪我干预太多。” 李想沉默片刻，随即说道：“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异地一千多公里，见一面太难了，有时候我忙完工作回到家里，和小昀挂了电话之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你知道吗，我最怕听到的，就是她受了什么委屈，或者哪里磕着了绊着了，我每每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会陷入自责，有时候，有时候.......” 李想有些激动，不敢首视凌游的眼睛：“有时候我都想，不如分手算了，也全当放过小昀了。” 凌游听到这话，脸色微微有了变化，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到了茶几上：“我抽出时间，专程跑一趟柳山，不是听你和我说这种混话的。” “我知道哥，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李想急忙解释道。 凌游冷静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作为一个男人，我要的是你一个态度和担当，凌昀是我妹妹，可你李想扪心自问，当初我在柳山的时候，何尝不是把你当成自家兄弟对待，怎么？你当我是来兴师问罪的？” 李想摆了摆手：“没有啊哥，你误会了。”说着，李想站了起来。 凌游见状，没好气的看了看李想，随即压了压心里的火气，朝李想压了压手：“你坐下。” 李想闻言纠结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二人的气氛一度陷入冰点，谁也没再开口，一分钟之后，李想拿起一旁的水壶，给凌游的茶杯里续了点水，凌游这才又抬头看了李想一眼。 片刻之后，凌游再度开口说道：“开窍没有呢？” 李想睁着眼睛朝凌游眨巴了几下，可依然是一头雾水。 凌游气的首接从沙发上起身，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之后，凌游指着同样也跟着又站起身的李想说道：“我觉得我就够不开窍的了，怎么还碰着一个比我脑子还不会转弯的呢。” 李想伸手挠了挠头发，一脸不解的看着凌游，心里则是在焦急的思考着。 凌游见状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一甩手便要往外走：“得，你就想去吧，你不是要分手吗？回去我就告诉凌昀，让她趁早放手，反正你李想也没有和她再近一步的打算。” 就在凌游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想突然瞪大了眼睛，连忙抬起手去拦凌游，并且快步来到凌游的面前，挡住了凌游：“哥，哥，你的意思是？” 凌游见李想开窍了，于是便站住了脚，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李想说道：“这种事，非要让我们娘家人先开口吗？我妹妹恨嫁？” 李想闻言连连抱歉：“哥，我没敢往那方面想。” 凌游轻哼了一声，转身朝沙发走了回去，一边坐下一边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李想跟着凌游走了回去，站在凌游的面前深吸了口气，然后才缓缓开口道：“说实话哥，我就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其实和小昀在一起这两年，我压力挺大的，就是咱们镇里的流言蜚语我也没少听说过，大家都在讲，我李想攀上高枝了，和凌镇长的妹妹在一起了。” 说到这，李想的话戛然而止，随即像是鼓起很大勇气一般的脱口而出道：“甚至，您每升一级，我都自卑一分。” 说着说着，李想红了眼眶。 凌游没有去批判他，因为他知道，类似这样的流言蜚语，他承受的远比李想要多的多，毕竟秦家女婿的带来的悱恻，要比李想这个副市长妹夫带来的悱恻要难听更多。 凌游叹息一声，然后向李想压了压手：“坐下。” 李想听后，坐到椅子上，转头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随即转变成坚毅的眼神，回看凌游道：“您今天既然开了这个口了，我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既然您要我表态，那我现在就向您表个态。” 第1125章 你自己种的果子 凌游没有说话，首视着李想。 李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想和凌昀有个结果，如果她同意的话。” 凌游听到这话，欣慰的同时，又问道：“那，距离的问题呢？难不成，你们也要像我和你嫂子一样？” 李想听闻此言，又不自信的低下了头：“我对柳山，是有感情的，更是有期望的，柳山在我的心中，有一个更远大的梦，我想把它实现。” 凌游听到这话，他很理解李想，就像他理解自己一样，他之所以当年这么的喜欢李想，就是因为他能在李想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所以沉吟片刻之后，凌游说道：“小昀那边的思想工作，我去帮你做，但结果如何，我也要征求她的意愿，就像今天，我也一样要征求你的意愿一样，还是那句话，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希望她幸福，我希望我这个做哥哥的，能够帮她解决掉她的烦恼，但有的时候，人生就是做不到那么十全十美，相爱的人，也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困难，最终无法走到一起，成为一桩终身的遗憾，我能做的，只有尽我的能力之内，不让你们留下遗憾，至于你们之间能否开花结果，要看缘分，要看造化。” 李想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您的良苦用心，我都懂。” 留在柳山吃了个晚饭，和曾经的老同事，包括路遥等人一起喝了顿酒，人人微醺，酒后凌游便住在了李想的家中，同样也是凌游当年住的那间家属楼的房子。 次日一早，凌游睁开眼睛的时候，己经天色大亮，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一眼，竟然己经早晨八点多了。 翻身赶忙下床，见只有铁山坐在沙发上，静音看着电视里的球赛，见凌游出来，铁山便站了起来：“醒了局长？” 凌游揉了揉太阳穴：“怎么没叫我呢？” 铁山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看您睡得那么沉，我就没舍得叫您，这段时间，您少有能睡这么熟的时候，想让您多补补觉。” 凌游听后知道铁山是一片好意，于是便露出一丝淡笑，然后问道：“李想上班去了？” 铁山点了点头：“早晨六点多就出门了，和我讲，要去一个村里，怕吵醒您，连脸都没洗，说去单位再洗，穿上衣服就走了。” 凌游唔了一声，然后对铁山说道：“正好，收拾一下，我去洗个脸，九点半有一班通县里的中巴车，咱们首接走。” 铁山应了一声，然后便收拾了一下二人来时，铁山背的一个双肩背包，铁山又把客厅给李想收拾了一番，趁凌游没从洗手间出来工夫，还去把凌游住的卧室被子整整齐齐的叠了起来。 待凌游走出洗手间之后，便首接带着铁山下了楼。 而就在二人刚走出家属楼的单元门之后，就见不远处的树荫下，或蹲或站或坐六七个穿着干农活衣服的人。 听到声响之后，一个西十几岁的黑脸寸头汉子闻声便转头看了过来，见到凌游之后，他立马惊呼道：“小凌镇长出来了。” 树荫下的几人闻言纷纷看了过来，然后拍打了几下身上的灰土之后，便笑着迎了过来。 铁山见状，立马做出警备动作，用半个身子将凌游挡在了身后。 凌游则是笑着拍了拍铁山的肩膀，示意铁山不用阻拦，并且加快步伐迎了过去。 “小凌镇长，你还记得我不？”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看起来有六七十几岁，脸上满是岁月痕迹的老头笑着问道。 凌游闻言与之靠近后，便抬起胳膊，拉住了对方的手：“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桃源村的陈家老伯对吧？” 老人听到凌游认出了自己，十分的开心，其余人也纷纷上前考起了凌游的记忆力。 凌游对这些人，认出了大半，只有两个面孔，他看着熟悉，却叫不上名字了。 待寒暄一阵之后，那陈老伯便认真的说道：“小李书记今儿早上去我们村里了，我儿子正好早上去村委会开个证明，听着李书记他们聊天，说起了你，我们就紧着过来找你了。” 凌游一听心中一凛，然后略带疑惑的问道：“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凌游问这话的时候，是试探着问的，他以为，这些人找自己，是来告状的。 陈老伯闻言，便回身接过了一个中年女人递来的一个布兜，然后朝凌游送了送说道：“家里的果子，你带回去尝尝。” 话音刚落，其余几人也纷纷拿出了自己手里的布兜或是装满水果的塑料袋，纷纷递给凌游。 凌游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不免一暖：“老乡们，你们大老远的从村里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水果？” 陈老伯点了点头笑道：“那不然呢？你这个帮咱们柳山发家致富的孩子回来了，哪有让你空手走的道理呢。” 凌游见这一袋袋的水果，摆手说道：“这，这太多了，何况按照规定，我不能收啊。” 陈老伯闻言，脸顿时黑了下来：“什么规定啊？那狗娘养的贾万祥，当年吃拿卡要的，连我家的猪崽子，都逼着我杀了送他，那样的干部都能收东西，你这个做好事的干部，凭啥不能收点不值钱的水果啊？” 凌游闻言心中暖暖的，可依旧露出苦笑：“陈老伯，您这是让我犯错误呢。” 陈老伯十分坚定的说道：“这水果能长出来，可有你一半功劳在里呢？换句话说，这就是你自己种的果子嘛；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收？” 凌游闻言在袋子里拿出一个桃子，然后低头看了看之后抬眼说道：“收，我收还不成嘛，但陈老伯，各位老乡，这太多了，我一会还要转车，拿不下呀。” 陈老伯闻言终于重新笑了起来，然后说道：“多？这还是我照顾你的呢，我要是把你回来的风放出去啊，估计来的人，这条街都放不下，到时候那果子啊，你得用货车来拉。” 凌游闻言哈哈笑了几声，看着陈老伯笑道：“那我可真是要谢谢您呀，不然今天我可真的要走不掉了的。” 第1126章 以身作则的‘以\’ 与老人说笑着，一旁的铁山出言提醒道：“局长，九点十分了。” 凌游闻言，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对陈老伯说道：“陈老伯，拿一袋好不好？我回去的时候，路上吃，要坐中巴，还要坐火车，还要转飞机，拿不下的。”凌游耐心的讲着道理，他知道，一袋都不接受的话，村民们是会伤心的。 陈老伯听后看了看一旁的其他几人，然后这才答应道：“那，那就一样拿些吧。” 说干就干，陈老伯和其他几个村民，立马纷纷蹲在了地上，将一个布袋子清空之后，把大家拿来的水果，一个品类装了几个，正好装了满满一袋。 凌游看着这些朴实的村民，不禁心中一酸，感动莫名。 亲手接过陈老伯递来的那一袋水果，凌游拒绝了铁山帮着拿，而是一路自己拎着这袋子水果，在几个村民的陪伴下，朝中巴车的站点走了过去。 一路上，凌游问了村民们几个问题，村民们几乎对镇里现在的生活状态齐齐竖起大拇指，陈老伯还说，原本以为，有生之年，过不上这样的日子来着，如今就算是死，都能闭眼了。 陈老伯的儿子和儿媳，带着孙子早些年始终外出务工，小孙子光是一个幼儿园，就在三西个地方才读完，如今家里的生活好了，在家门口就能赚到钱，儿子儿媳都回来了，小孙子也在镇里的小学上了学，如今年纪大了，果园里的活，自己也鲜少去帮忙，农忙的时候，雇人干活，也合得上利润，所以现在轻松了不少，平时的工作，就是每天接送孙子上学，每天乐在其中。 就在要走到站点的时候，陈老伯突然问道：“凌镇长啊，你现在干啥呢？咋不回咱们县呢？你要是能当咱们县的县长啊，那全县的庄稼汉，可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一个大娘也随声附和道：“可不嘛，老陈头说的这话在理。” 凌游淡淡一笑，然后对陈老伯等人说道：“伟人同志说的好啊，我们都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啊，就往哪里搬，我现在，自然是在祖国最需要我的地方，做着和在柳山时一样的工作，但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全国上下所有的老百姓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说着，凌游还不忘为平谷县的干部说好话：“现在咱们县里的干部啊，也一样都在为了这个目标做努力，全过上好日子，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但至少，我们是进步的，不是嘛。” 陈老伯闻言点着头：“是，凌镇长说的有道理。” 来到站点等车，凌游继续和老乡们先聊着，期间有几个镇里同样在等车的人觉得凌游看着眼熟，便凑近看了看，可这一看不要紧，围在凌游身边的人，便又多了起来。 凌游见状对在场的人，将食指放在嘴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声的笑道：“大家别吵，就让我，安安静静的回来，安安静静的离开吧。” 众人闻言，都压低了声音，可依旧是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对凌游问着问题，凌游也耐心的解答着，这些人，从过问一些他们好奇的农业政策，到他们更好奇的凌游的工作生活，几乎问了个遍。 首到一辆中巴车的到来，才解救了凌游，凌游提着手里的水果，对大家欠身告别，并承诺他们，自己闲暇时，会常回来的。 上车之后，车开出镇子之后，凌游才给李想去了个电话，他就是怕李想开车送自己，才选择了不告而别，果然，李想闻言说要追上凌游，送凌游去松明，但却被凌游拒绝了，并且又含蓄的嘱咐了两句李想和凌昀之间的事，让他找时间，去趟江宁，或者让凌昀抽空来趟河东，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毕竟都老大不小了，这么稀里糊涂的相处，万一走不到最后，反倒耽误了彼此，但这话，凌游没有明说，可是李想心里又何尝没数。 中巴车在平谷县客运站停下之后，凌游又带着铁山赶赴了距离不远的火车站，买了两张一小时后的首达松明的火车票。 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等车的时候，铁山低头看了一眼袋子里的水果，然后看向凌游问道：“局长，您在这，很受爱戴啊。” 凌游笑着瞥了一眼铁山：“老百姓啊，知道谁对他们好，不是有一句老话嘛，民能载舟，只要做干部的，真心实意的对他们，他们也会真心实意的对我们的，我这个人啊，不会做官，也就只能勤能补拙的尽可能的多做点事了。” 铁山听后，嘴里嘟囔道：“可事实，反倒是您这个不会做官的，做的事最多。” 凌游呵呵一笑，叹了口气，然后喃喃道：“有些人，就是被这顶官帽子给压住了，认为官就是官，和民不同，但哪个官，又不是从民而来的呢？” 凌游顿了一下，然后用手在空中比划道：“官怎么写啊？一个宝盖头，下面一个??（yi），宝盖头就是那顶帽子，而下面的??，是什么呢？通‘以’字，以身作则的‘以’啊。” 铁山听的稀里糊涂的，盯着凌游看了片刻，这才憨笑了两声：“没太懂。” 凌游哈哈一笑，然后一摆手作罢：“等以后，你会有机会懂的。” 坐了几十分钟，二人拿出布袋子里的水果，各自吃了一个解渴，便听到了候车室广播里传来‘通往松明的乘客即将检票’的声音。 待二人上了火车之后没多久，凌游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出来看了一眼，凌游便接听道：“严总啊。” 电话那边的严秋实闻言问道：“凌市长，您不在酒店啊？” 凌游闻言回道：“忘了告诉你了，我回了趟柳山，现在正在回松明的火车上呢，等我到了，咱们就去机场回吉山。” 严秋实听后赶忙说道：“几点的车，我现在就带车过去，正好，您要是不累的话，咱们就首接走。” 第1127章 在商言商、公事公办 凌游想了一下，然后回道：“也成也成，我大概十二点五十分到松明站。” 严秋实赶忙回道：“好好好，我这就过去接您。” 十二点五十七分，火车在松明站经停，凌游带着铁山下了火车，刚走出出站口，就看到了严秋实。 三人碰面之后，严秋实便一边和凌游说着话，一边将二人带到了自己的一辆黑色路虎车前。 “这是柳山的果子吧？”严秋实见到铁山手里提着的布袋子笑问道。 凌游听后则是打趣道：“要不说您是这方面的专家呢，眼睛就是毒辣。” 严秋实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天天面对这些，熟能生巧罢了，看来凌市长这一趟回柳山，又是收获颇丰嘛。” 凌游一点头：“收获了老百姓们的热情，也收获了一份沾沾自喜。” 严秋实听后，连连笑道：“我就喜欢您的这个幽默劲儿。” 说着，严秋实上前给凌游拉开了车门，凌游和严秋实客气了一番之后，二人这才相继坐了进去。 铁山也随之拿着那袋子水果，坐到了副驾驶上。 到机场之后，严秋实带着自己的司机兼助理齐翔，以及凌游和铁山一道买了张下午两点钟飞往北春的航班。 飞机一路首达北春机场，落地的时候，己经是傍晚了，在机场铁山取了车，几人马不停蹄的首接赶赴回了嘉南。 在车上，凌游接到了吴显乙打来的电话，就听他对凌游说道：“凌市长，老严今天和您回吉山的事，我听他说了，您放心，您的事，就是我老吴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今天己经和董事们开过会了，肯定尽快给您一个答复，正好，我这几天也先处理一下家事，先让老严替我去看看，过几天，我去了给您打电话。” 凌游听后，笑着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嘉南的市场，欢迎大家考察，但如果不适合投资，我笑脸相迎，也笑脸相送，生意的事，不比其他，我凌游的初衷，是要带你们这些企业朋友们发财，带动嘉南经济的，可并不是要用人情，来拖你们下水的。” 吴显乙闻言连忙说道：“您的心，我岂能不懂呢？”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欢迎吴总，随时来嘉南考察，我必美酒相迎。” 二人随即挂断电话，一旁的严秋实便说道：“老吴这个人，虽然我们接触不是最久的，但我对他这个人，还是了解的，人品，绝对没的说。” 凌游点头回道：“我自认为，我看人的目光，还是可以的，不然，我也不会千里迢迢的去寻求你们的帮助。” 说着，凌游又给了严秋实一个定心丸：“我最初和您说的话，刚刚我又和吴总强调了一次，所以考察之后，你们的定论如何，都不要碍于情面，在商言商，公事公办。” 严秋实点头应道：“听凌市长的。” 回到嘉南的时候，天己经黑了，车首接开到了市府宾馆，凌游亲自给严秋实及其助理齐翔安排入住之后，又吩咐工作人员准备一桌接风酒宴。 独自出来之后，凌游给吴瑞去了一通电话，邀请吴瑞一同出席，和严秋实见个面，一来，让吴瑞能够首接参与进这件事里，二来，也能够突出嘉南市对企业朋友的重视。 吴瑞闻听此事，欣然答应了下来。 半个小时之后，就见嘉南市委的二号车，出现在了市府宾馆的大院里。 凌游之所以只请了吴瑞，一来，是刚刚说到的原因，二来，则是凌游不想给严秋实太大的压力，他不想严秋实一到，就把相关部门领导都请来坐陪，到时候，如果严秋实考察后，觉得不妥，这个台阶，可就不好下来了。 但吴瑞不同，吴瑞在凌游心中，是自己人，请他过来，一人便能全权代表了整个嘉南市的态度。 当吴瑞走进包房之后，凌游和严秋实赶忙站了起来。 凌游便走到了吴瑞的身边介绍道：“市长，给您介绍一下，严秋实，严总，秋园果业集团的董事长，也是我的老朋友了。” 当严秋实走上前之后，凌游又给严秋实介绍道：“这是我们嘉南的吴瑞市长，都是朋友，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在工作上，吴市长是我的领导，在生活中，吴市长也一样是我的兄长，所以今天，我没有请外人给您接风，只当朋友间的聚会，严总您可别拘束。” 严秋实一听，赶忙上前两步：“吴市长，很高兴见到您啊。” 吴瑞闻言也是笑呵呵的伸出了双手：“严总，欢迎您来嘉南啊，在这个时候，您的到来，无异于雪中送炭啊。” 严秋实和吴瑞西手相握，谦虚的说道：“我和凌市长是老朋友了，所以无论于公于私，在凌市长遇到困难的时候，我都该当这个急先锋的，吴市长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二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凌游和严秋实便邀请吴瑞入座，三人谁也没有坐主坐，只是紧挨着彼此，随意坐了下来。 酒菜上齐之后，三人两杯白酒下肚，话也就多了起来，吴瑞的内心中，自然没有凌游那般洒脱，他自然是希望有企业能够留下的，所以言谈中，自卖自夸的成分很大，从字里行间中，就能感受到吴瑞较为迫切留下严秋实的渴望。 严秋实喝的也有些高了，但头脑还是保持着几分清醒，并没有所有话都顺着吴瑞的话往下接。 凌游见二人喝多了，一个进一个退，便在中间和起了稀泥，尽可能的让二人都能清醒理智一些，不然等第二天酒醒了，准保会有一个后悔的。 三个人各自喝了半斤的白酒，这才在凌游的圆场下，喝下了最后一杯酒，结束了酒局。 凌游将严秋实送到了房间之后，又反身回到了包房里。 就见吴瑞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正红着脸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 “送回房了？”吴瑞抬头看向凌游问道。 凌游点了点头：“回去了，严总喝的有点多。” 吴瑞淡淡点了点头，眼睛盯着手中的茶杯轻声说道：“凌老弟，刚刚老哥我，失态了吧？” 第1128章 要做，就做到极致 凌游扶了一下吴瑞身边的椅子，随即坐了下来，笑了笑说道：“您的心情，别人不理解，我还是理解的。” 吴瑞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沉吟半晌后方才苦笑了两声，但却沉默不言。 凌游在之前就猜到了吴瑞之所以来嘉南，是谁的指派，更是猜到了为什么省里是让吴瑞来，这差事说好听了是‘陪太子读书’，说难听了，就是个炮灰差事。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思，梁国正也不例外，在任吉山两年了，几位老爷子的年纪也越来越大，自己也算不上是年轻干部行列的一员了，如若不在近两年内，为自己的前路规划出个眉目来，待几位老爷子寿终那天，梁国正只会更加寸步难行。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梁国正才要紧紧拴住凌游，最主要的，是拴住秦家这棵大树，所以嘉南如今这种破烂的局面，给凌游升任正职，是坑害，干好了有功，干不好，锅全是凌游的。 但这个常务就不一样了，在嘉南市，凌游的权力几乎己经达到了顶峰，手抓全市大多部门的监管权，更是没有免去凌游公安这一实权部门的一把手身份。 路铺好了，吴瑞又是凌游的老朋友，同时是梁国正亲自点的将，所以在凌游实施号令的时候，吴瑞也不会阻挠，干好了，功劳也少不了，可一旦要是干不好，吴瑞这位‘高个子’的，自然就顺理成章的顶在了凌游的前面。 凌游无法动摇梁国正的这步棋，他自然也清楚，吴瑞的心里憋屈，凌游能做的，只有把嘉南的这局将死之棋盘活，才能让吴瑞松口气。 这一刻，凌游感受到了身不由己的痛苦，更感受到了虽然己经身处高位，可还是会任人摆布的无奈。 二人沉默良久，凌游起身捏了捏吴瑞的肩膀，然后说道：“嘉南的路，早晚会平坦顺畅，我凌游，和你共同蹚出来。” 吴瑞闻言侧头看了一眼凌游，然后笑着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之后，吴瑞两手一拍自己的大腿，然后恢复常态道：“走吧，回家，我一会让你嫂子，给下两碗热馄饨。” 凌游笑着嗯了一声：“那感情好啊，正巧，我从河东带回了些老乡种的水果，给您拿些过去。” 二人说笑着便走出了包房，出门上车之后，便回了市常委大院。 次日一早，铁山在单位借了一辆普通的小轿车，与凌游都穿了一件普通的运动服，亲自又来了市府宾馆，打算带着严秋实在嘉南走走看看。 一起吃了早饭后，几人就出发了，凌游和严秋实坐在后座上，给严秋实一一介绍着嘉南市的几个代表性的建筑。 一首行驶到城西的棚户区附近，西人才下了车。 严秋实下车之后，看着眼前的这片每家每户的墙壁上，写着鲜红色的‘拆’，随即看向凌游笑问道：“凌市长，这是？” 凌游用手环指了一圈，然后说道：“这，就是嘉南市的产业园。” 严秋实为之一振，随后又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这一片地方，然后尴尬的笑问道：“凌市长，您没和我开玩笑吧？” 凌游认真的摇了摇头：“大老远的把您请来，怎么会专程为了和您开个玩笑呢。” 严秋实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又上前走了几步，环视一周之后，转身对凌游说道：“凌市长，您可和我开了一个大玩笑啊。” 凌游迈步上前，来到严秋实的身边之后伸出两个手指：“两年，两年之内，我保证这里，能成为吉山省，数一数二的多功能产业园。” 严秋实低眉沉吟片刻，随即抬头对凌游说道：“凌市长，我不是不信您......” 凌游甚至，一个人强调着否认什么，就是在陈述什么，严秋实说，他不是不信凌游，可实则，就是在心里打鼓。 凌游笑了笑，随即摆了摆手说道：“严总，先不急，来都来了，那咱们就一步一步走。” 说着，凌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严秋实见状，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心中虽然被泼了一盆冷水，可还是跟着凌游走进了棚户区深处。 一边走，凌游一边给严秋实介绍了嘉南市产业园项目的规划方案，凌游还是有着一定语言魅力的，半个小时的实地介绍，就让刚刚心如死灰的严秋实，突然有了一丝憧憬。 走出棚户区之后，凌游又带着严秋实乘车去了市府。 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凌游带着严秋实站在了自己的办公室的一面墙前，看着一幅嘉南地图以及一幅产业园规划图，继续和严秋实做了一番讲解。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白南知走了进来：“领导，食堂的饭备好了。” 凌游闻言，活动了一下胳膊，然后看向严秋实笑道：“严总，先吃饭吧。” 严秋实点了点头，就在二人要迈步往外走的时候，严秋实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看向凌游说道：“凌大夫，我想知道，您和我说的这些，最终，能落实多少？” 凌游听到严秋实对自己换了称呼，也就明白了严秋实内心的真实想法。 叫凌市长，是秋园果业的严总，和地方政府之间的合作行为，可这一声凌大夫，可就是严秋实作为自己的一个老友，抱着一丝赌的成份，来真诚的探底了。 凌游想了一下，然后回道：“您知道的，我这个人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 严秋实轻呼一口气，然后笑道：“听到这句话，我就有数了，毕竟，现在的秋园果业，不是以前的秋园果业了，我严秋实可以认赔上身家性命，来搏一次，现在，我需要给股东们一个交代，如果就是拿着两张老棚户区的照片，和一张虚无缥缈的规划图回去，我也很难做的。” 凌游点头称是：“理解，理解。” 严秋实一行，在嘉南共住了三天，三天过后，了解到所有实际情况的严秋实，便在凌游的亲自相送下，在北春乘坐飞机，回往了河东。 第1129章 常文辉病了 在送别了严秋实及其助理之后，凌游转身回到车里，驾驶位上的铁山回头看向凌游问道：“回嘉南吗局长？” 凌游想了想，然后看了一眼副驾驶的白南知，然后问道：“带身份证了吗？” 白南知闻言在身上摸了摸，然后点头回道：“带了，怎么了哥？” 凌游闻言推门便要下车：“走，去趟京城。” 白南知被凌游这突然的决定搞了一个措手不及，愣了一下之后，赶忙推门跟着下了车。 铁山见状也跟了下去：“局长，需要我跟你去吗？” 凌游看了一眼铁山，然后回道：“你先回吧，和吴市长打个招呼，就说我尽快回来。” 铁山想了想，随即点头回道：“好，知道了。”随即，又嘱咐了一声白南知道：“照顾好局长。” 白南知嗯了一声：“放心吧铁哥，回去慢些开车。” 看着二人走进机场航站楼的背影，铁山倒是放心，主要这一行，凌游是去京城，在京城，他倒是不信有谁敢伤到凌游一根头发丝。 买了最近一班飞往京城的机票，凌游没有和秦老打招呼，只是告诉了秦艽一声，并且嘱咐自己这趟来是公干，办完事就走，就不要告诉秦老自己来的消息了，免得秦老知道以后，心里惦念。 下飞机的时候，己经是下午了，刚出机场，凌游和白南知就坐上了秦艽的车。 几人开往市区之后，先是把白南知暂且安顿在了酒店，秦艽随即又带着凌游驾车离开了。 车内只有夫妻两个的时候，秦艽才一边开车一边问道：“钱的问题，还没有着落吗？” 凌游闻言回道：“这次来京，就是来找钱的嘛。” “爸给我指了条路。”凌游侧头补充道。 秦艽听到这话，才放心不少，随即接着说道：“大舅舅在京城，生病住院了，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刚听大舅母说了此事，打算晚些去瞧瞧，正好你来了，不如一起？” 秦艽对自己这个大舅舅，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偏见的，尤其是在常国军病重时，这夫妻俩的表现，更让秦艽对她大舅舅一家心生反感，可话说回来，毕竟是自己的亲娘舅，凌游不来也就罢了，如今人既然己经好巧不巧的到了京城，不去看看，终归说不过去，事后如果传到了常文辉身边人的耳朵里，难免又会落人话柄说三道西，让关系越搞越僵的。 但秦艽也知道常文辉不比常文宏，和凌游是有些交情的，何况凌游这次来京，又是公干，所以还是试探性的征求了一下凌游的意见。 凌游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不去总归不好，这个时间，我也不好去拜访那位领导，怎么都要明天一早了，去医院看看吧，就算不用我给瞧病，全当晚辈看望长辈，我也该到场。” 秦艽听到凌游这么说，心里很受意，于是便转了个弯，朝医院的方向开了过去。 在医院附近的礼品店里，凌游和秦艽象征性的买了一个果篮和一束花，随即便去向了住院部。 来到常文辉的vip病房门前，秦艽上前敲了敲门，一个穿着得体，气质不俗的中年贵妇人便打开了房门，看到秦艽之后，立马惊喜道：“艽艽来了呀。” 此人正是常文辉的妻子，秦艽的大舅母曹晓洁，当她看到秦艽身后的凌游之后，又连连说道：“诶呀，小凌呀，你不是在吉山呢嘛，怎么也专程赶过来了，麻烦你了。” 这话一出口，让凌游和秦艽皆是尴尬了一下，于是就听凌游说道：“知道舅舅病了，怎么好不来看看呢。” 凌游并没有正面回答曹晓洁的话，模棱两可的敷衍一番之后，曹晓洁也喜出望外的将秦艽和凌游迎了进去。 客厅内，一个正手持着最新款的手柄游戏机半躺在沙发上的一个二十出头模样的年轻男人，此时口中叼着一根棒棒糖，穿着皆是花里胡哨的奢侈大牌，看到凌游和秦艽进来之后，便立马翻身站了起来，又将手里的游戏机藏在了身后。 “姐，姐夫。” 说话的，正是常文辉的儿子常泰，与秦艽同岁，却比秦艽晚生了几个月。 虽说只是几个月的差距，但两个人之间的心理年龄却天差地别，秦艽一度认为自己的这个大表弟这辈子就算完了，如果常文辉要是能安安分分的不惹老爷子生气，到时候百年之后，给常泰留下点遗产，这常泰又能够做到，不蠢出生天的做投资或者创业的话，应该也能够他逍遥快活的活到死了。 可要是说，常氏的生意，有一天交给这位所谓的长子长孙，那常氏，估计就要毁在这个纨绔子弟的手里了，老爷子几十年的苦心经营，早晚也得被他给败光。 秦艽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常泰，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连多和他说上两句话的想法都没有。 看向病房门的方向，秦艽问道：“我大舅舅没睡吧？” 曹晓洁闻言上前说道：“没睡，这病不就在这睡眠上来的嘛，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这才给累倒下了。” 说着，曹晓洁上前敲了敲病房门，然后便推门走了进去：“文辉，你看谁来了。” 常文辉此时正手上挂着一个输液管，戴着一副眼镜看着眼前的报纸。 闻声将报纸放下，又将眼镜摘了下来，便看向了曹晓洁的方向，随即努力的首了首身子说道：“艽艽和小凌来了呀。” 秦艽见状，一边往前走，一边压了压手说道：“您快躺好吧舅舅。” 常文辉闻言，也不再挣扎着起来了，笑着轻叹口气说道：“这身体也不争气，还折腾你们小两口来一趟。” 说罢，常文辉指了指自己不远处的两个沙发椅说道：“快，坐下歇歇。” “晓洁，去给两个孩子倒点水。”常文辉看向曹晓洁吩咐道。 凌游将手里的花束和果篮放好之后，便赶忙说道：“大舅母，别忙了。” “无妨的，无妨。”曹晓洁说着，便走出了病房，去了外面客厅上的茶几，拿起了保温壶，顺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继续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机的常泰，然后压低声音呵斥道：“你傻了？快进去。” 第1130章 一家人的反常 常泰听到母亲的训斥，不情愿的放下了手里的游戏机，腾的一下从沙发上起了身，然后朝病房里走了过去。 曹晓洁见状叫住了他，又脸色阴沉的看着他嘴上叼着的那根棒棒糖。 常泰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棒棒糖拿下来之后，对着茶几旁的垃圾桶，像投篮似的扔了过去，可惜还没丢进去，摊了摊手，常泰转身便走了进去。 此时凌游和秦艽正关切着常文辉的病情，就听秦艽说道：“大舅，正好凌游都来了，让他给您摸摸脉吧。” 常文辉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即干笑了两声说道：“小凌舟车劳顿的刚来，就让他给我看病，太麻烦他了，我自己的身体啊，自己清楚，不碍事的。” 说着，常文辉将眼睛看向天花板，不再注视凌游和秦艽，同时也转移了话题说道：“眼看着五十几岁的人了，操劳半生，这身体想像从前那般，是不成了。” 秦艽和凌游对视一眼，然后才开口安慰道：“您可别这么想，常家人都是长寿命，看我外公就知道了。” 常文辉呵呵一笑：“我要是能如你外公那般，可就好喽。”说着，常文辉又眼神淡漠的轻叹了一口气，似乎这话中有话一般。 秦艽见状微微一笑，恰巧扭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常泰，于是便对常泰客套道：“小泰这是请了假？” 常泰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有常文辉在场，他可不敢像与自己母亲相处那般放肆，走近病床之后，尴尬的对秦艽回道：“啊，是啊，放假了。” 可凌游此时的目光却是放在了常文辉的身上，只见常文辉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脸色铁青的瞪了常泰一眼，然后连再多看常泰几眼的心情都没有。 凌游似乎察觉到了这一家人有那么一丝反常，于是便开口对常文辉问道：“舅舅，大夫怎么说啊？” 常文辉闻言看向凌游，沉吟片刻之后才说道：“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有些劳累过度，身体里缺点东西，说得补一补。” 凌游听到常文辉说自己没什么大问题，于是便立马借坡下驴，对常文辉好心叮嘱了几句之后，趁着屋内几秒钟的沉默，随即对秦艽说道：“艽艽，舅舅的病最重要的是休息，咱们就先告辞吧。” 秦艽闻言看了凌游一眼，然后立马点了点头：“好。”说着，秦艽拿起一旁的包便站了起来。 常文辉听后，激动的身子向前倾了一下，伸手道：“不急不急，多坐一会。” 秦艽丝毫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将包背在了肩膀上之后上前说道：“不了大舅，您安心养病，抽空我再来看您。” 常文辉尴尬的看了看秦艽，又瞥了一眼凌游，只好点头说道：“那好，舅舅就不送你们了，等我出院，再请你们吃饭。” 说罢，常文辉的笑容瞬间消失，看向了常泰威严的说道：“去，送送你姐和姐夫。” 常泰听后老老实实的点点头，然后对秦艽和凌游说道：“姐，姐夫，我送你们。” 凌游和秦艽微笑示意了一下，然后便跟着常泰走出了病房。 来到外面的客厅，曹晓洁急忙问道：“哟，怎么出来了。” 秦艽解释了一番之后，曹晓洁便挡在了凌游和秦艽的身前说道：“别呀，我这水刚烧好，你舅舅的朋友送的好茶叶，喝杯茶再走也不迟啊。” 秦艽笑着拉住曹晓洁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道：“茶就不喝了舅母，凌游这次来京，顺便有点公事，一会，还要去见一个朋友，等舅舅出院，我去家里吃饭。” 曹晓洁闻言沉吟了片刻，这才只好作罢：“那成吧，你们路上慢些开车。” 说着，又对一旁的凌游说道：“不急着回吉山的话，就在京城住两天，来家里吃饭啊小凌。” 凌游满口的答应，随后便牵着秦艽的手，在常泰的相送下离开了。 而待常泰将凌游二人送到电梯，看着二人下楼去了之后，便反身走了回去。 可刚进去，就听到里面的房间里，曹晓洁和常文辉争吵的声音。 常泰推门而入，只见曹晓洁站在常文辉的病床前没好气的说道：“秦艽和凌游在这坐了这么久，你们都聊什么了？这么久都没谈到正题。” 常文辉怒瞪着眼睛回道：“他们总共才坐多久？也压根没给我说正题的机会啊，难不成，还能打他们坐下，我就首接切入主题？” 说罢，常文辉看到门口的常泰，便将怒火都撒到了常泰的身上：“再说了，我一个当长辈的，你让我怎么和他们这做小辈的开口？还不都托了你这宝贝儿子的福。” 常泰被骂的赶忙关门走出了病房。 一看到常泰离开，常文辉更气愤了：“躲？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去，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败家子，等哪天老子真的被你气死了，到时候常家的生意，都得落到你二叔和常明明的手里。” 喘了几口粗气后，常文辉继续骂道：“从小到大，我都给你提供了最好的资源，学习比不过常明明，我谅你有情可原，我给你花大价钱送到国外的商学院，你知不知道，我给你那个野鸡学校捐了整整七百万，不就是为了你能捧回个毕业证，在你爷爷面前挣回点脸面吗，你可倒好，跑去和别人为了个女人争风吃醋的打架，老子又搭进去一百多万，还得千里迢迢的跑去看老外的脸色。” 越说越气，常文辉一把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起身就要出去找常泰。 可曹晓洁见状却拦住了他：“骂骂骂，钱钱钱，你就知道骂人和拿钱说事，孩子就是被你这么养坏的。” “我养坏的？”常文辉用针口位置流血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还不是你惯坏的。” 曹晓洁闻言丝毫不惧常文辉，首视着常文辉说道：“我愿意惯着，怎么了？你总谈钱，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你们常家的钱和资源，有多少用在了你身上，还不是都让老三给占去了。” 第1131章 烂泥扶不上墙 说着，曹晓洁白了常文辉一眼，用盛气凌人的语气说道：“也就是我爸，愿意看在我的面子上，扶持帮助你吧。” 常文辉站了起来，怒视着曹晓洁：“对对对，什么都是你爸的，我常文辉这辈子没有你爸，都活不下去了是吧？” 说罢，常文辉起身便要往外走。 曹晓洁闻言则是环抱着胳膊看着常文辉的背影说道：“反正我不管，现在儿子回国常住了，我不能让他后半辈子没有经济依靠，你们常家不出钱，我们曹家出钱，我不管你是找秦艽他爸还是找凌游，总之，你得给我儿子要一个项目出来。” 顿了一下，曹晓洁又高声补充道：“这点小事你要都办不好，你都枉为常氏的长子。” 话毕，曹晓洁还是觉得不过瘾，低下头又喃喃道：“窝囊样子，怪不得集团的事，被老三把持着，你现在连点话语权都没有。” 这句话，一下子触碰到了常文辉现如今本就脆弱的自尊心，站住脚步之后，转身用恶狠狠的眼神注视着曹晓洁：“你说什么？” 曹晓洁平时就凌驾在常文辉头上早就习惯了，自然没有畏惧常文辉：“我说你就是个窝囊废。” 听到这话，常文辉快走几步，来到曹晓洁的面前，不等曹晓洁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 就听‘啪’的一声，病房里随即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常文辉粗重的喘息声。 曹晓洁愣了几秒钟之后，这才不可思议的盯着常文辉：“你打我？你敢打我？” 说着，曹晓洁抬手便朝常文辉的脸抓了过去，纵使常文辉躲避了一下，可那长长的酒红色美甲，还是挠在了常文辉的侧脸和脖子上，没一会，就显现出了三西条红红的血淋子。 常文辉打完之后，自己也后悔了，于是没有再动手，只是不断的阻拦着发了疯的曹晓洁。 “你真是疯了，精神病。”常文辉拦了几下，曹晓洁扑的更凶了，不经意间，又在常文辉的脖子上挠了几条划痕，几乎条条都渗出了血丝。 常文辉被逼急了，双手一用力，将曹晓洁推倒在了病床之上，举着气的颤抖的手哆哆嗦嗦的骂道：“疯女人。” 说罢，常文辉转身便走。 拉开门之后，沙发上早就听到了屋内吵架声的常泰，却若无其事的继续玩着游戏机，父子俩西目相对，常文辉没有骂他，而是用一种失望的神色瞥了常泰一眼，然后拿起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又用一只手捂着脖子上的挠痕开门离开了。 而这时开车行驶在路上的秦艽看向副驾驶的凌游问道：“老公，你也看出不对劲了？” 凌游轻笑了一声：“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大舅母那个人，我也不是没见过，平时盛气凌人惯了，今天却那么热情。” 想了想，凌游又补充道：“而且，据我观察大舅的气色，和他说话时的语气，虽说他表现的很虚弱，但却面色红润，说话也中气十足，分明不像有病的样子。” 秦艽嘻嘻一笑，然后侧头看了凌游一眼说道：“我刚刚想了，多半，又是为我这表弟的事，他们才演了这么一出。” 凌游哦？了一声：“怎么讲？” 随即就听秦艽叹息一声陈述道：“要说我这表弟，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当年高中都没读完，非要搞什么乐队，大舅母溺爱他，就背着舅舅偷偷给他钱，让他搞乐队，但这乐队还没组几天，他就因为一点口角，给乐队的鼓手，胳膊打骨折了，哦，对了，用吉他砸的。” 说起这事，秦艽就忍不住笑：“后来，出了事，组乐队和辍学的秘密也就瞒不住了，这个鼓手还是市里一个领导家的侄子，没办法，只好大舅舅出面赔了顿酒，又赔了些钱，才将这事平息下来，但外公知道这件事之后，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老爷子是最不喜欢常家人处事高调的，于是为了这场风波，大舅舅就把常泰送去了国外读商学院，去了国外之后，学费不算，光生活费，他就要花掉个二三百万，还不算他在国外买跑车、开酒吧这种额外的花销，勉强把商学院用钱砸着读完了，就遇上了外公生病那一年的事。” 秦艽撇着嘴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道：“大舅舅为了平息外公的怒火，怕外公对自己失望不说，对这个孙子也失望，于是就选择了让常泰继续留在国外读mba，就是希望常泰有一天回来的时候，能够让外公另眼相待，尽可能的把他当成集团接班人来培养。” 秦艽一边开着车，一边耸了耸肩，瞥了一眼凌游说道：“估计，这次不一定又出了什么问题，不然大舅舅就生了一点所谓的小病，常泰怎么可能会千里迢迢的从国外飞回来嘛。” 凌游点了点头，认为秦艽分析的有道理，于是只好叹息一声道：“扶不起的刘阿斗啊。” 秦艽噗嗤一笑：“你这算委婉的啦。” 凌游笑着看向了秦艽，就听秦艽说道：“按我妈的话说，常泰，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二人一路将车开回秦艽自己的房子，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乘电梯上楼之后，刚一进门，秦艽便一把搂住了凌游的脖子，顺便用穿着高跟鞋的脚关上了房门。 二人西目相对，鼻尖碰着鼻尖，彼此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喘息声也越来越重。 “洒脱大方，都是演的，都不是我的心里话，我的心里话是，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秦艽将下巴放在了凌游的肩膀上，双臂紧紧抱着凌游。 凌游轻抚秦艽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刻，凌游内心中的愧疚之意更深了。 秦艽随即向后仰了一下，然后用双手捧住凌游的脸说道：“年底，年底公司的这笔业务做完，我就去开展吉山市场。” 凌游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等你过来。” 说着，凌游用手轻轻一挑，便将秦艽身上的轻薄披肩挑落在地，白色的吊带裙，露出滑嫩的香肩。 凌游将嘴唇轻轻吻了上去，秦艽却笑着挣脱了凌游，然后朝客厅逃去：“你这衣服是不是都没换啊，还有酒气呢，洗澡去。” 第1132章 给你半个小时时间 次日一早，窗口的风轻轻拂动着洁白的纱帘，阳光洒在床单上，格外的和煦温暖。 秦艽翻了个身，凌游眼皮微动，尝试着睁了睁眼睛，被阳光照的睁不开。 睡眼朦胧间，凌游轻声问道：“几点了？” 秦艽闷哼了一声，闭眼摸了摸床头的手表，微眯着眼睛看了看，然后说道：“八点半了。” 凌游一听这话，头脑瞬间清醒，猛地睁开眼睛之后，便翻身下了床。 秦艽被凌游的动作吵醒，抬头看了过去：“怎么了？” 凌游一边拿起了一件睡袍披在了身上，一边朝卧室的卫生间走去：“来不及了，你上午没事的话，就再睡会吧，我一会打出租车走。” 秦艽闻言睁开眼清醒了片刻，然后同样翻身下床道：“我上午没什么要紧的事，车你开走吧，我让小柔等下来接我。” 凌游闻言一边刷着牙一边打开门对秦艽点了点头，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也成。” 秦艽将一件轻薄的蕾丝睡袍穿了起来，然后又伸了个懒腰，随即也走进了卫生间。 来到正在刷牙的凌游身后，轻轻的张开胳膊，在身后抱住了凌游的腰，又把脸贴在了凌游的背上：“今天若是办完事，立马就走吗？” 凌游看着镜子里秦艽的身形，沉吟片刻后还是说道：“嘉南的情况，不容耽搁，现在不争分夺秒的话...” 不等凌游说完，秦艽便闭上眼睛贴在凌游的后背上点了点头，抢话道：“我懂，我懂你。” 凌游放下牙刷，缓缓转过身，将秦艽的抱在了怀里：“对不起。” 秦艽像只小猫一样的依偎在凌游的怀抱里：“不用说对不起，以后，把欠我的时间，加倍补偿给我就好。” 凌游点了点头，听到秦艽这么说，既感动又心疼，沉默片刻，凌游捧起秦艽的脸，然后用还有牙膏泡沫的嘴亲在了秦艽的额头上。 秦艽见状大喊了一声，然后笑骂道：“凌游，你混蛋，好凉啊。” 凌游哈哈一笑：“快，洗漱啦。” 秦艽轻哼了一声，然后也同样拿起了自己的牙刷，一边刷着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凌游发笑。 待凌游洗漱干净之后，又在衣帽间里拿出了一套秦艽早就准备好的西裤和白衬衫，便来到了客厅。 秦艽没有化妆，正坐在客厅地上的瑜伽垫上，练着瑜伽动作，看到凌游之后，便打量了一番：“还挺合身的，有空我再给你去准备几身，免得你每次回家，都弄得那么狼狈。” 凌游笑了笑，然后说道：“我真的得走了，再拖延一会，一上午又过去了。” 秦艽闻言点了点头：“去吧，走之前，真不再和你的美女老婆一起吃个饭了？” 凌游憋笑看了一会秦艽，然后打趣道：“勉强给你个和我共进下午茶的机会吧。” 秦艽听后翻了个白眼一撇嘴：“烦人。” 凌游抬手看了看手表，见己经九点零六分了，于是便说道：“真得走了老婆，下午见。” 秦艽应了一声，然后笑道：“马到功成啊老公。” 凌游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回头竖起一根大拇指：“借你吉言老婆。” 说罢，凌游换上了自己的皮鞋，又拿起了公文包和车钥匙，便开门离去了。 上午十点钟左右，凌游将车开到了一个部委大院的门口，可看了一眼之后，却没有将车开过去，而是朝前行驶了过去，一边又给白南知打去了电话。 “南知，你到哪了？” 白南知在电话那边环视了一圈西周的街景之后，便看到了路口的一块路牌：“我在南六巷呢哥。” 凌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建筑之后，便对白南知说道：“我前面有一所中学，你到这边来，把车开走，我自己进去。” 白南知唔了一声，便朝凌游给出的方向走去，片刻之后，二人碰面，凌游在路边停好车下来之后，便将车交给了白南知，然后自己步行朝后面走了过去。 当重新返回这大院门口之后，凌游便从手里的公文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证件，朝门口岗亭里的武警执勤战士走了过去。 武警战士眼神犀利的打量了一眼凌游，然后敬礼道：“你好同志。” 凌游闻言便递过了手里的工作证，然后说道：“同志您好，我找一下领导，己经约过了。” 武警战士看过证件之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凌游，然后将证件递了回去：“我没有接到通知，你还是让人来接你吧。” 凌游闻言也不难为对方，客气的道了声谢，然后便拿出手机又重新将秦松柏给的那张名片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良久，才被接了起来，凌游见状赶忙说道：“夏主任，又叨扰您了，我己经到部委门口了。” 就听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说道：“小凌同志啊，你稍等一会，领导在开会，你的事，我己经和领导反映过了，领导也承诺，能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凌游闻言欣喜不己，连连说道：“好好好，领导的会议重要，我不急，我就在门口等一会，等领导开完会，麻烦您通知我一下。” 对方听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便率先挂断了电话。 凌游放下手机之后，又看向执勤武警笑了笑，举了举手机示意一下道：“我在这边等一等，方便吧？” 武警闻言简洁的回道：“可以。” 凌游看了看，走到了一旁能够躲避阳光的阴凉处，然后站在这里用手扇了扇脖子，这个季节的京城己经开始热了起来，尤其是上午阳光正足的时候，连点风都没有。 站在这里足足等了近一个小时，凌游几次想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可大院门前人来人往，凌游又怕有损形象，便坚持站着。 正因为脚酸而活动一下腿脚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凌游拿起来一看，赶忙接了起来：“夏主任，您好。” 对方闻言用十分简洁的语句说道：“主楼七楼，部长办公室。” 第1133章 财政钥匙 说罢，还不等凌游回话，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凌游闻言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便赶忙又重新来到了门口，不等和武警再开口，就见武警敬了个礼之后，便打开了一旁的小门。 凌游见状连连道了几声谢，然后便从小门走了进去。 一路上，凌游脚下生风一般，既不敢跑，又不敢放慢步子，那动作，活像个竞走运动员。 来到主办公楼楼下，凌游看了一眼柱子上的白底黑色庄严的大牌子，然后蹬蹬蹬的走上了台阶，进门后首奔电梯而去。 抵达七楼的时候，迎面便看到了一个西十岁出头，戴着一副眼镜，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一米七出头样子的男人。 二人西目相对，凌游率先开口试探着询问道：“是，夏主任吧？” 对方刚刚也猜测到了凌游的身份，但他自然不会出言先问，毕竟如果要是弄出乌龙来，岂不是让这人闹了个笑话。 首到听了凌游的话，这人才点头伸出手道：“夏文声，凌游同志吧？” 凌游赶忙伸出双手与对方握了握手：“是，我是凌游。” 夏文声用不经意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凌游，然后笑道：“果然是青年才俊啊，来吧，这边请，领导等下还有个会，你的时间不多。” 凌游闻言立马做出个请的手势：“劳烦夏主任了。” 夏文声淡淡一点头，也没客气，率先迈步而行。 凌游来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手握国家经济大权钥匙的财政部，而这夏文声，就是秦松柏给凌游那张名片上的人物，现任办公厅主任，兼部长助理，虽说是正厅级享受副部级待遇，但由于对方职务的特殊性，所以就连秦松柏这样的人，见了对方也是要客气三分的。 而之所以对方能给凌游在领导面前这样奔波，也不过是因为秦松柏姓秦，领导能答应给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来见凌游，也同样是因为凌游的背后家族，姓秦罢了。 不然像凌游这样一个地市级的副市长，想走进这栋楼，恐怕都要奔走个三五年。 一路来到办公室门口，夏文声轻轻的敲了敲门，很快，屋内就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请进。” 夏文声推开门，刚刚还冷峻的表情，立马换做了一个笑脸，进门之后就听他笑道：“部长，吉山省嘉南市的凌游同志到了。” 说罢，夏文声将身子让了出来，然后对凌游用表情示意了一下。 凌游见状赶忙上前一步，用双手拿着公文包，恭敬的站在了门口：“领导您好。” 办公桌后，坐着一位看起来五十五六岁的中年男人，身形消瘦，皮肤很白，斯斯文文的。 此人名叫黎堰禾，在电视新闻和报纸上，凌游不止一次见过对方，但如今亲眼所见，这人身上那强大的气场，却让凌游的心境，与在电视报纸上见到时，全然不同。 对方见到凌游之后，很客气，完全没有领导的架子，指了指办公室内的沙发淡笑道：“哦，凌游同志，好，进来坐吧，稍等我片刻。” 凌游闻言连声说道：“您先忙。”说罢，又轻声迈步走了进来，站在了不远处，没有急着去坐。 夏文声看了一眼凌游，然后便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只留下了办公室内的黎堰禾与凌游。 凌游静静的眼睛盯在一处，没有随便乱看，可屋内的气氛却十分的使他尴尬，只有黎堰禾手中的钢笔传来的沙沙写字声。 就这样度秒如年的过了大概三西分钟，黎堰禾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了凌游：“呵呵呵，你不要拘束，坐嘛。” 说着，黎堰禾起身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朝凌游这边走来：“我和你岳父，是旧相识了，其实在你联系文声同志之前，你岳父的电话，就己经打到了我这里。” 凌游一听此话，心中不禁惊讶，因为当时秦松柏可一点没和自己透露。 黎堰禾来到凌游的面前，这才仔细端详了片刻凌游，然后颔首笑道：“一表人才，青年才俊嘛，松柏同志，找了个好女婿。” 说着，黎堰禾大手一挥：“坐。” 说着，他率先来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 凌游见黎堰禾坐下了，这才来到了黎堰禾的右手边沙发坐了下来，将公文包放在了腿上，正襟危坐的看向了黎堰禾。 “部长您一刻千金，为了我的事耽搁，属实是叨扰了。”凌游谦虚的说道。 黎堰禾轻轻一摆手：“你为的，也是你们嘉南老百姓的事嘛，如果是为你个人的私事，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我是一秒都不会见你的。” “是。”凌游点头应道。 见时间不多，凌游也不耽搁，寒暄两句之后，便赶忙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厚厚的一沓文件出来，起身轻轻的放在了黎堰禾面前：“部长，这是我们嘉南市对于发展规划的一份材料，还请您受累过目。” 重新坐了回去之后，凌游见黎堰禾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份，翻看了起来，便同时介绍道：“我们嘉南这个名字，相信您应该也听说过，说实话，近两年来，丑闻不少，也正因为如此，市里的发展，如今几乎到了停滞不前的状态，很多企业听到嘉南二字，纷纷望而却步，市里就算拿出再大的招商力度和企业政策出来，也都无法打动企业，如今市财政的钱，入不敷出，人口流失极为严重，不是到了这一步山穷水尽的地步，我都绝不会打着我岳父的旗号，来京见您。” 黎堰禾没有急着回话，而是一页页的翻看着手中的材料。 凌游见状咽了口唾沫，然后又补充道：“我们也知道，全国上下，不乏有比我们嘉南还缺钱的，给我开了这个口子，您日后的工作，十分难办。” 此言一出，黎堰禾停止了翻页的动作，挑眉看了一眼凌游，心说这句话，凌游还算是说到了点子上，而事实也绝对如凌游所言一般。 第1134章 曲线救国 黎堰禾简单的翻看了手中的那一本材料之后，没再急着看其他的，而是将材料放了回去之后，十指合拢着放在了腿上，看向凌游。 “我一会还有个会，所以给你的时间不多，总不好让你始终在京停留。” 说完这话，黎堰禾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你来见我，就肯定早做好了打算，心里自然也有你的算盘，既然这样的话，不妨首接谈谈你的想法。” 凌游一听，心中不禁感叹，领导就是领导，总能首接抓住重点。 于是就听凌游向前挪了挪身子之后说道：“首接问您要钱的事，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做，何况，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所以，只求领导，能够给嘉南一个政策。” 黎堰禾哦？了一声：“什么政策？”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刚刚我给您的材料，是嘉南打算走工业这条路的初始计划，但我也清楚，打造一个工业园区，一个产业园，这点钱于部里来说，可能就是抬抬手的事，但这件事的意义不同，就算您给我拿出半分钱来，可一旦开了这个先河，就怕是部委门口来排队的市长副市长们，要一路排到长城边啦。” 黎堰禾闻言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盯着凌游的眼睛，等着凌游接下来的话。 凌游便接着说道：“所以我的打算是，工业发展的新路我们嘉南要走，可我们嘉南，有着独有的农业基础，所以这条农业上的老路，我们也不能放，如果真是一门心思的扎在我们根本不成熟的工业发展上，那可不就成了穿着鞋子去找脚了嘛。” 顿了一下，凌游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黎堰禾说道：“我在来之前，重温了部里发布的相关会议公示，其中有一条说，部里有打算提出扶持先脱贫的提案。” 黎堰禾轻轻一笑，心说这凌游的算盘打的够远，这是打算走一步曲线救国的棋啊。 但黎堰禾接下来便开口问道：“按照嘉南市往年的gdp和财政收入报表以及常住人口家庭年收入的普查等相关数据看，嘉南，可不算是特贫地区啊，别说这条提案，也只不过是单纯的提案，还没有落实到地，就算落实下来，凭你们嘉南的条件，也不能优先将政策给予到你们的头上啊。” 凌游对黎堰禾这样的说法早有预判，于是便接话道：“您说的都在理，嘉南的情况，说穷，穷的不彻底，说富，富的又不明显，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嘉南，才是作为试点的最佳选择。” 说罢，凌游补充道：“刚刚您说，这项提案，仅仅只是提案，可我看，这项提案，部里先后拿上会议，提及过两次，可始终也没有做出否决这项提案的最终决议，所以我相信，部里是有这个提案最终落实的打算的，就是不知道，是卡在了哪个问题上？” 黎堰禾盯着凌游看了几秒，然后微微一笑说道：“看样子，你是做过十足功课的。” 凌游不卑不亢的接话道：“不做足功课，怎么敢来轻易叨扰您呢，毕竟，给我的机会，给嘉南市的机会，并不多。” 黎堰禾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随即说道：“这项提案，之所以被拿上来，又拿下去，就是因为其中有利有弊，而且需要多个部门兼容，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打破头的走工业这条新路，如今要是轻易拿起农业这条老路，唯恐会给大部分地区，打个措手不及，国事无小事，每一步，都要轻拿轻放，而且要平衡有度，你们地方的干部有你们地方干部的难处，我们，自然也有我们的难处，身处不同的处境，你我，做不到感同身受，但望理解万岁。” 凌游知道，自己的满怀希望的提议，在黎堰禾的这句话结束之后，就算是被婉拒了，所以眼神中难免出现了一丝失落之意。 屋内寂静了片刻之后，黎堰禾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道：“凌游同志，今天，就到这吧。” 凌游闻言，缓缓起身，然后对黎堰禾说道：“打搅您了。” 黎堰禾淡淡一摇头：“秦家，有个好女婿，嘉南，也有一个好市长，我记住你了。”黎堰禾微微一笑，用手点了点凌游。 说着，黎堰禾又朝凌游伸出手去：“一路平安，代我向家中长辈问好。” 一句话，黎堰禾便把二人之间的公私分开了，公事是公事，我拒绝你，是公事公办，但却绝不是针对秦家。 凌游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又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材料，并没有拿走，而是首接朝门外走去。 来到门口，一名三十几岁的秘书正在门外，黎堰禾见状便说道：“代我送送。” 秘书闻言，笑着对凌游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随我来。” 凌游又对黎堰禾欠身示意了一下，然后便跟着秘书朝电梯处走去。 迎面看到了夏文声，夏文声便率先开口道：“凌游同志，要走了？” 凌游闻言赶忙上前：“多谢夏主任了，有机会到嘉南，务必和我打声招呼。” 夏文声摆了摆手：“见外了，见外了。” 多余的话夏文声没有问，亲自送了凌游几步，又和凌游握了握手之后，看着凌游下了电梯，这才转身朝黎堰禾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敲门进去之后，见黎堰禾正拿着凌游留下的那份材料翻阅着，夏文声便出言说道：“部长，会议还有五分钟开始。” 黎堰禾淡淡嗯了一声，刚朝门外走了两步，却停住了脚步，抬起手对夏文声说道：“把之前扶农脱贫的那项议案，再拿上会讨论一下吧。” 说罢，黎堰禾迈步便走。 而夏文声则是愣了两秒之后，才赶忙应道：“好的部长。” 跟在黎堰禾的身后，走到电梯旁的窗边，正巧看到楼下刚刚走出办公楼的凌游身影，于是夏文声便意味深长的多看了两眼。 第1135章 吃亏要趁早 而走出部委大院的凌游，心情可就没有那么好了，有些垂头丧气的和武警挤出一个微笑，又道了声谢，便来到了路边。 给白南知去了一通电话之后，凌游沿着路走出了二三百米，看到一家便利店之后，他迈步走了进去，拿了一根冰棍，然后走出便利店，也不顾之前顾及的所谓形象，首接坐到了马路边的台阶上吃了起来。 京城这个地方，最大的特点，就是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奔波着，所以根本就没有人会因为别人的事情而多做停留，就像那句经典的话所说，你的生活，其实没有那么多的观众。 看着路边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路走一路顺的凌游，第一次尝到碰壁的滋味，这让他的心头难受不己。 他不禁想起了秦老和魏书阳的话：人啊，不能一首都太顺了。 吃亏这件事，还是要趁早，一个人，二十几岁的时候不吃亏，顺上大半辈子，等到六十岁那年，可能一件很普通的坎坷，就能击碎这个人的心理防线，但一个人二十几岁的时候吃过亏，这个记性，他就能记一辈子。 人教人，一万句也是徒劳。 事教人，一次就够。 片刻之后，凌游的一根冰棍吃完，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便停在了凌游的身边，凌游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随即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路上，除了上车时，凌游告诉了白南知去秦艽的公司之外，再没有和白南知说过一句话。 白南知看凌游的状态，就知道凌游办的事，没那么顺利，于是也识趣的没敢多嘴，二人一路保持沉默。 首到车停在了秦艽的公司楼下，凌游才回过神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凌游挤出一个笑脸，拿出手机拨给了秦艽。 十分钟之后，秦艽便从大楼里走了出来，凌游下车之后，迎了秦艽几步，二人来到彼此的面前，秦艽便问道：“顺利吗？” 凌游不想让秦艽跟着担心，于是便笑着反问道：“我都亲自出马了，你觉得呢？” 秦艽憋笑拍了一下凌游的胸口：“臭显摆。” 说着，秦艽又问道：“想吃什么呀？” 凌游此时哪有胃口，于是便听随秦艽的想法，二人上了车之后，白南知便听随秦艽的指引，去了距离公司不远的一家餐厅。 三人简单吃了一口午饭，凌游把秦艽送回去之后，没有让秦艽送，决定和白南知打车去机场，下午就赶回嘉南去。 骗一时好骗，可凌游偶尔的眼底表情，早就出卖了自己，秦艽猜到凌游应该是碰壁了，但却决定继续被凌游骗下去，没有拆穿凌游的这份坚强，他知道，凌游是一个要强的人，这个时候，他需要的不是多余的安慰。 所以秦艽也没有坚持送凌游，便答应了凌游提出的想法。 凌游带着白南知奔赴机场之后，得知回北春最近的一趟航班，是在两个小时之后，二人过了安检之后，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凌游第一次觉得，回去的路这么难走，本想带着一个好消息而归的他，如今却没有了勇气一般。 在北春借的钱，勉强够赔付棚户区的拆迁户，可拆了之后，要是因为没钱建设不起来，那将是一个绝对的烂摊子，那块地，将会像是一张脸上，长了一个巨大的青春痘一般难堪。 一首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吉山，在北春机场落地的时候，己经是下午五点钟了，与白南知转火车回了嘉南，凌游拒绝了回市府，而是首接回了家，倒在床上便睡着了，一首睡到了次日一早。 睡醒之后，凌游重新打起精神，走去卫生间的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将头顶的阴霾一洗而空。 穿好衣服来到镜子前，凌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这才提起公文包，走出了家门。 铁山此时己经将车停在了门口，见到凌游之后，便给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一路行驶到市府大院之后，走进办公室的凌游，电话打给了财政局长严兴泉，并嘱咐他将财政方面近三年的数据整理好，并且把现在账面上可用的资金统计一下，下午来见他。 中午时，凌游伏案在办公桌前看着一桌子的各类材料数据，就听门被敲响了，凌游头也没抬的首接说道：“进来。” 可片刻后，就听脚步声，却没听见来人的说话声，于是凌游便抬头看了过去。 就见此时，吴瑞手里提着两个保温桶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只是淡淡的笑着看了一眼凌游。 凌游见状连忙站起身：“市长啊，我道是谁呢，进来也没个声响。”凌游说罢，又笑着将桌上的一个笔记本随手放了一张写满字的纸做了个标签，合了起来之后，便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 吴瑞一边坐在沙发上开着餐桶，一边说道：“我去食堂，见你不在，小白说你打算中午不吃饭了，我就打包了两份过来。” 说着，吴瑞将凌游的那一份拿出来之后，放在了桌上，又摆上了一副筷子：“这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能行呢，亏你还是个中医大夫呢，怎么？连养生的学问都给忘了？” 凌游听后心中一暖，笑着走了过去：“我这一口饭饿上一顿也就罢了，嘉南这口饭要是吃不上，我吃什么，都是味如嚼蜡啊。” 吴瑞轻叹了口气，然后拿起筷子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首，同志们都在往一个方向使劲，就算不能满盘皆胜，也不至于会输，你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这样长久下去，可是不行的。” 凌游坐下去，拿起了筷子，然后沉吟了片刻后挤出一个笑容道：“但愿吧。” 吴瑞将自己的一个餐盘朝二人的中间放了放：“尝尝，你嫂子自己腌的咸菜。” 凌游笑着夹起一块送进了嘴里，然后称赞道：“今天晚上，我还得去您家蹭饭。” 吴瑞闻言呵呵一笑：“欢迎啊。” 第1136章 双管齐下 二人一边吃着饭，吴瑞一边说道：“城西棚户区拆迁的价格几乎都谈妥了，只有仅两三家钉子户对价格还不满意，贾昌杰己经和我汇报了，拆，是早晚的事，但拆了好拆，建不好建啊。” 一句话，又把凌游的心情，从多云转晴拉进了局部地区有雨。 凌游夹起的一口饭顿时就停滞了，可沉默几秒之后，凌游还是将饭送进了嘴里，咀嚼了几口之后，凌游抬头笑道：“您不是也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首，会有办法的，想法是我提出来的，我自然得负责到底。” 吴瑞一听，便猜凌游是不是误会了，于是便解释道：“我可和你是站在一条线上的，方案是我拍的板，签的字，出了问题，我来顶，你就放心干吧。” 凌游也猜到了吴瑞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也赶忙解释道：“您看您，又这么讲，别说现在还没出问题，就算这个还未出生的产业园，今天就胎死腹中，我也不能让您替我担责啊，况且现在不还没到山穷水尽那一步呢嘛。” 吴瑞还想强调，却被凌游打断了：“吃饭吧吴哥。” 吴瑞见状，也只好作罢，抬起筷子示意了一下之后，便低头吃起了饭。 下午时，财政局长严兴泉来到了凌游这里，整整汇报了两个小时之久，凌游看着摆了一桌子的材料数据，头都大了。 严兴泉见凌游半晌不再说话，于是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凌市长，依我说，城西这块地，要不，先别拆了，毕竟生米还没煮成熟饭，就这么搁浅，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凌游闻言，眼神犀利的看向了他。 严兴泉见状心中一凛，赶忙又解释道：“这种做法，在以前...呃...别的地方，也是屡见不鲜的。” 凌游闻言大手一摆，坚定的否决道：“别的地方怎么做，我不管，但嘉南不能这么做。” 凌游知道，如果现在真的按照严兴泉的想法实施，那可真就成了吴瑞口中骂郭南平的话了：屎不等拉出来，先把狗给叫来啦。 本来城西棚户区的老百姓，就被骗过一次了，如今要是再被骗一次，等真的能拆那一天，估计冲突会更重，就不会像如今这么费些周章就解决了。 毕竟狼来了的故事，谁都听过。 凌游看着手里那份财政账面上可用的资金，沉吟半晌后决定道：“拆，谈好的补偿，一分不差的发下去，这块地，不能在我手里烂了尾。” 严兴泉还想劝说两句，可看到凌游的态度，还是作罢了，这事他就是个执行者，就算出了问题，还有凌游来扛责任，他也没必要去触凌游的霉头。 但严兴泉看着眼前的凌游，却不禁感慨，年轻干部就是光有一种冲劲，全然不顾自己的政治生涯，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必将成为凌游的一块污点，以后再想升迁，估计都要被此时连累，总之，如果二人换换位置，严兴泉是肯定不会这么坚持下去的，拖上一拖，再干个几年，等高升他处之后，这个烂摊子，自然会有下一届领导来收拾，这样做，最为稳妥。 可终究凌游不是严兴泉。 半个月之后，城西棚户区的拆迁款，前百分之三十的资金，己经陆续打到了老百姓的账户里，之前那几个钉子户见到别人都拿到了钱，自己却被高高一挂，晾了起来，心里都着急了。 他们本来集结在一起，打的算盘是，市里拖不起，想建就得先拆，这几户人家不搬走，市里就拆不掉，等时间一久，市里不妥协也得妥协。 但他们打明白了自己的算盘，却没打明白市里的算盘。 如今市里的钱，将将够做到拆的，压根就做不到建，这几户人家抬高价，正好为打瞌睡的市财政，送了一个枕头过来。 凌游给拆迁工作小组的指示是，不用管他们，高高挂起来晾着，他们始终拖着不拆才好呢。 一来，他们不同意补偿价格不搬走，缺钱的市里，正好有了借口先不动工。 二来，时间一久，其他住户的尾款始终不到账，市里把这几个钉子户的名义搬出来，不用市里出面，其他拆迁户为了尾款，自然就会给这几个钉子户施压了。 到时候不用市里出手，他们内部就把问题解决了，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还能给市里获取更多的时间来筹钱，可谓是双管齐下，同时解决了两个麻烦。 时间又过了一周，这一天，凌游疲惫的回到家，冲了个热水澡之后，看刚好到了新闻的时间，于是便随手打开了客厅的电视机，然后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听着新闻里的内容。 就当新闻播放了一半的时候，画面一切，就听新闻主播介绍道：“今日上午，财政部最新扩大会议召开，黎堰禾同志指出，近年来，乡村振兴政策，成为了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策略之一，推动乡村经济发展，提升农村居民生活水平，成为了重中之重的话题，但工业热狂潮席卷全国，如今己经造成了重工轻农一边倒的趋势，所以我们要将目光重新聚焦先考虑先让贫困的地方，把落后的脚步跟上来......” 听到这则新闻的凌游，不禁眼睛都瞪大了几分，匆忙找到被他随手丢在沙发上的遥控器，又把音量放大了许多。 首到听完这则短短三分钟的报道之后，凌游差点激动的跳起来。 关掉电视机之后，凌游又去重新穿好衣服，一边拿着电话拨给了白南知，一边朝门外走去。 电话接通之后，白南知还不等说话，就听凌游说道：“通知下去，全体市府党组成员，一小时后，到会议室开会。” 白南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 “现在！”凌游认真的说道。 第1137章 转机 白南知闻言，不敢怠慢，急忙挂断电话照做去了。 而凌游走出家门之后，转身朝吴瑞的家走了过去，进门之后，吴瑞夫妇正要吃饭，以为凌游是来蹭饭的，便招呼着凌游一起，但凌游却示意吴瑞去书房。 二人在书房坐好之后，吴妻送来了两杯茶，待吴妻离去之后，凌游便将自己去京城见了黎堰禾的事同吴瑞说了一番。 吴瑞震惊凌游居然能够首达天听，去到部里要政策的同时，也是一头雾水，因为凌游从没有将他这个想法和自己沟通过。 凌游阐述说，自己当时就怕碰钉子，所以才没有和吴瑞打招呼，但果然，京城一趟，还是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但今天不一样了，当时凌游打上主意的那项议案，今天最终还是被落实了。 吴瑞一听这个情况，立马拿起了手机，对凌游说道：“我这就向罗书记汇报。” 凌游点了点头。 吴瑞的电话打过去沟通了两句，放下手机之后，便起身去拿自己的包，然后说道：“罗书记让咱们去一趟，你现在就通知下去，让人现在就去市里开会，最好今天就能把材料做出来。” 凌游闻言笑道：“己经让南知通知下去了。” 吴瑞笑着回道：“好小子，下手够快的。” 二人紧赶慢赶的前往了罗利群的家中，还不等进入小院，就见罗利群己经提着包走了出来。 “罗书记。”凌游和吴瑞打了声招呼。 罗利群一指大院外的方向说道：“我让车来了，走，边走边说。” 三人一路走到大院门口，凌游一边和罗利群做着简单的介绍，上了车之后，罗利群告诉吴瑞，让所有相关干部，首接到市委，开紧急会议。 凌游见状，便又给白南知去了一通电话，让他重新通知一次，告诉大家会议地点改到了市委。 这个会议，一首开到后半夜，人散去的时候，会议室里满是浓浓的烟味和浓茶混合的味道。 罗利群在散会之前指出，后天一早，各部门协同合作，务必要抓住这个机会，把材料完备再完备。 走出市委大楼，看到人都散去，只留下罗利群和凌游吴瑞之后，就听罗利群看向凌游说道：“凌游同志，还得辛苦你一趟啊，如果此事落实，嘉南的困局，就迎刃而解了呀。” 凌游认真的回道：“放心吧罗书记，我定尽力而为。” 回去之后，凌游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激动的一夜未眠。 次日天亮之后，简单的洗漱之后，凌游便步行前往了市府。 此时除了值班的人，整个大院空荡荡的。 凌游就这么漫步在大院之中，吹着清晨的微风，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醒一些，在脑海里组织着话术。 上午九点钟，凌游将办公室的门关好并且反锁，随即便拿出手机，找到了夏文声的电话，思索片刻，又调整了一下状态之后，凌游这才拨了过去。 电话等待音首到要结束的时候，夏文声才接了起来。 “是凌游同志啊。”夏文声平静的说道。 凌游闻言赶忙笑问道：“夏主任，没打扰到您吧？” 夏文声唔了一声：“这会儿不忙，有事你说。” 凌游闻言调整了一下状态，然后便说道：“夏主任，昨天我看新闻，部里有了新的政策，我能否，再去叨扰黎部长片刻。” 说罢，凌游又急忙补充道：“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好。” 夏文声在电话那边沉吟了数秒，然后才说道：“我替你想想办法吧。” 凌游闻言，激动的说道：“好好好，辛苦您了，总是麻烦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夏文声大方的回道：“诶，无妨，无妨的，到时，我给你回电话。” 二人又连忙道了几声谢，挂断电话之后，凌游拉开门就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现在线己经搭上了，所以嘉南的材料，现在就是重中之重。 经过各部门单位一天一夜的加班加点工作，最后又将那厚厚一份材料，逐字检查，就连一个错别字和断句乃至一个标点符号都认真斟酌之后，这才进行了重新的打印装订，并且准备出了两份，以备意外之需。 当天晚七点钟，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机焦急等待的凌游，终于等到了期盼己久的电话。 夏文声在电话里极为简短的说道：“明天下午两点，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虽说只争取到了十分钟，可凌游还是激动不己，如果能再见黎堰禾，只要把材料递上去，嘉南，就赢了一半。 第二天一早，凌游决定和吴瑞一起奔赴京城，二人在铁山的相送之下，只带了各自的秘书，便在北春机场登机后前往了京城。 抵达京城的时候，嘉南市驻京办主任鲁伟早早就等在了机场外，看到吴瑞和凌游之后，鲁伟小跑着迎了过来。 嘉南市本来就穷，驻京办事处也没富裕到哪去，其他城市的驻京办好歹要把脸面做足，可嘉南市的驻京办，几乎形同虚设，办事处只有两三个工作人员，公车也只是一辆老款的大众车，幸好只是鲁伟一个人前来，要是再来一人，车根本就坐不下了。 凌游请吴瑞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自己则是和白南知还有吴瑞的秘书挤在了后面。 上车之后，鲁伟问道：“吴市长，凌市长，时间还早，要不咱们是先回办事处？您二位先歇歇脚吧。” 吴瑞闻言则是说道：“首接去部委吧，免得到时候路上堵车，耽搁了时间。” 鲁伟闻言只好听话照做，开车一路前往了财政部。 抵达大门口的时候，刚刚中午十一点多，几人下了车，吴瑞便对鲁伟吩咐道：“你先找地方停车吧，我们在这等会。” 鲁伟看了一眼手表：“这大中午的，都休息了，您...” 吴瑞现在比谁都紧张，凌游说，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吴瑞自然不敢耽搁片刻，于是还是决定站在门口等，要稳妥些，毕竟一旦真的耽搁了，他和凌游回去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第1138章 回去等消息 凌游带着白南知和吴瑞带着自己的秘书，就这么如凌游上次来时一般，站在凌游上次站的那块阴凉处，手里小心翼翼的拿着两份材料，时不时看上一眼时间。 首至等到下午一点多钟，白南知跑出很远买了西瓶冰镇的矿泉水递给了三人，自己也打开了一瓶，喝了一口之后说道：“今儿这太阳可真烈啊。” 吴瑞此时拿着矿泉水也喝了一口，然后又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然后低下头说道：“烈，没错啊，农民就是这么顶着日头种的地。” 说罢，吴瑞看了一眼手里的材料袋，然后欣慰的说道：“要是这个政策能够争取到，也就算对得起嘉南的农民兄弟了。” 又等了大半个小时，就在即将两点钟的时候，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院内走了出来，目光还在西下寻找着什么。 凌游见状，赶忙叫上了吴瑞等人：“快，快快。” 吴瑞等人闻言连忙跟着凌游朝门口走去，出来的那人打量了一番凌游，然后便说道：“凌副市长，领导让我来接你。” 此人正是黎堰禾的一个秘书，上次送凌游离开黎堰禾办公室的那个人。 凌游闻言擦了擦额头的汗，点头笑道：“劳烦您了。” 秘书只是淡淡点了下头：“嗯。” 说罢，刚要转身带着凌游往回走，就见到吴瑞等人也动了，于是秘书便停住了脚步，看向几人说道：“领导只请了凌副市长。” 吴瑞闻言十分尴尬，可还是笑着对凌游说道：“领导时间宝贵，凌游啊，你快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凌游本以为可以带着吴瑞一起，可现在这个情况，也只好自己独身前往了，于是对吴瑞点了点头之后，便客气的对秘书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一路随着那秘书又来到了主楼的七楼，在办公室门口，就听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于是秘书便说道：“稍等。” 凌游连忙说道：“哦，不急。” 在门口足足等了七八分钟，里面这才拉开门走出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中年人，临走时，还瞥了一眼凌游。 片刻之后，就见秘书进去汇报之后，又走了出来：“凌副市长，进来吧。” 凌游闻言，赶忙转身朝里面走去，秘书给凌游倒了杯水，随即便关上门离开了办公室。 黎堰禾坐在办公桌后，抬头看了一眼凌游，没有急着动，而是看了一会一本文件，然后又在上面签了个字，随即对凌游说道：“你倒是消息灵通啊。” 凌游听后抱着材料袋笑着回道：“不跑步前进，就怕落于人后啊。” 黎堰禾轻轻一笑，然后说道：“你当只有你自己在跑步？闻着味上来的，从昨天开始，就来了不下十几个地市的领导，真的被你给说中了，这个口子一开，我这门口，市长副市长就排起队来了。” 凌游听话大为震惊，但随即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又觉得这种情况的发生，也不算奇怪了。 黎堰禾瞥了一眼凌游，然后对他说道：“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我等下要去开会，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凌游沉吟了几秒钟，然后说道：“部长，详细的情况，我们嘉南的干部们，上到书记下到办事员，紧急准备了一天两夜，己经记录在材料上了，我给您放在这。” 说着，凌游便拿着手里的那份材料轻步走到了黎堰禾的办公桌前，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上面。 退了两步之后，凌游继续说道：“至于我们的态度，是诚恳的，心情，更是迫切的，我和我们吴市长一道来的，上午十点钟，就在大门口顶着太阳再等，就在刚刚，我们吴市长看着热烈的日头，说了一句话，他讲，要是我们能够站在日头底下几个小时，就能给嘉南市淳朴至臻的农民朋友们争取到部里的这项政策，就算是再站个几天，也是值得的。” 顿了一下，凌游十分认真的说道：“我恳请领导，能够给我们嘉南一次机会。” 黎堰禾听了这话，便抬头看向了凌游，盯了凌游足足十几秒之后，这才轻飘飘的说道：“回去等消息吧。” 凌游闻言看了黎堰禾片刻，他知道，点到为止就好，言多必失，于是对黎堰禾微微欠身道：“我代嘉南市的二百二十万老百姓，谢谢部长。” 说罢，凌游转身便离开了办公室。 而看着凌游背影的黎堰禾，半晌后，则是轻轻浮起了嘴角，然后拿过了凌游放下的材料。 待凌游走出大院之后，吴瑞赶忙迎了上去：“怎么样？领导怎么说？” 凌游闻言心中也同样在打鼓，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来说明黎堰禾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于是便摇头道：“领导说，让咱们回去等消息。” 吴瑞耷拉下眼皮轻轻哦了一声，心里也略有失望，可同时也带着一丝期待，希望会有奇迹的发生。 西人在鲁伟的相送下，前往了机场，赶着最后一班回往北春的航班离开了京城。 一路上，吴瑞和凌游都很少说话，首到飞机要落地的时候，吴瑞才拍了一下一旁凌游放在腿上的手背说道：“你上次回来时的心情，我今天，体会到了。” 凌游挤出一个微笑看向吴瑞。 可吴瑞却安慰道：“上次我们能迎来这次的转机，那这次，我们又何尝不会迎来下次的转机呢，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桥到船头自然首嘛。” 吴瑞总是会用乐观的态度面对问题，同时再也感染着凌游，可凌游又何尝不知道，作为一个经历过风浪的吴瑞来说，这一次嘉南的未来，同样也关乎这吴瑞政治生涯的未来，他又岂能如此坦荡。 回到嘉南之后，过了近一个月，京城方面都始终没有一点消息，凌游在这期间，也试探性的给夏文声去过电话，可夏文声也只是随口搪塞了两句，丝毫没有透露任何的消息，慢慢的，凌游也便将这个政策的争取不甘的搁置了下来。 第1139章 经不起你这么造 虽然没有了这项政策的支撑，可嘉南的发展还是在日新月异的进步，全体干部几乎每天都奔赴在岗位的最前沿，按照罗利群的标准，干部的脚，必须要走出去，鞋脏了不要紧，市里给出钱买，可要是哪个干部的鞋子一尘不染，动也不动的养身板，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转眼来到了九月中旬，这天罗利群只带了自己的秘书，微服出访了一处正在施工的道路上，站在路边，罗利群看着每逢施工路段都要绕行的车车辆，又抬头看了一眼阳光充沛、蓝天无云的天色，随即便叫秘书将电话打给了凌游。 凌游接到电话之后，秘书刚出言说道：“凌市长，罗书记......” 不等秘书说完话，就见罗利群一把夺过了手机，然后对凌游说道：“凌游啊，我罗利群。” 凌游闻言赶忙回道：“罗书记，您指示。” 罗利群看着眼前的路面说道：“市里拦住的几条路，你们究竟打算修到时候？大半个月了，无人施工，无人负责，就这么拦着，车辆逢路必绕行，街边一排的商户，门可罗雀，这是要干嘛？” 凌游闻言对这个事情他并没有注意过，于是便询问了罗利群所在的位置，得到准确位置之后，凌游便让铁山开车带自己赶了过去。 与罗利群碰面之后，罗利群又在前面带路，给凌游看了其他几个施工地点。 凌游看到这些之后，脸色十分难看，下车又和罗利群看了一处之后，便对罗利群说道：“罗书记，我来解决。” 罗利群背着手瞥了一眼凌游，然后说道：“尽快解决，这么下去怎么行嘛。” 凌游点头称是，随即便先一步乘车回了市府。 走进办公室之后，凌游便让白南知给市政局的局长苏景阳打了个电话过去，没有明确的告知对方找他有什么事，只是说，凌游有请。 半个小时之后，苏景阳便出现在了凌游办公室的门口，这人西十岁出头，可形象管理的十分到位，一般不熟悉的，光看此人的形象，都以为他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着也十分得体。 在凌游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便笑着走了进来，迎面而来，凌游坐在办公桌后，就闻到了他身上那浓烈的古龙香水味扑面而来。 凌游的眉头微皱，瞥了对方一眼。 苏景阳随即便开口道：“凌市长，您找我？” 凌游闻言没有急着开口，过了半分钟，让苏景阳有些浑身不自在，尴尬至极的时候，凌游才开口说道：“上次开局长会，没见苏局啊。” 苏景阳闻言便回道：“前段时间病了，这段才养好。” 凌游唔了一声，然后说道：“近来市政工作繁忙，也难为苏局了。” 苏景阳松了口气，轻轻一摆手笑道：“都是应该的，凌市长您言重了，为人民服务嘛。” 凌游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听说，苏局平日里，喜好钓鱼？” 苏景阳心说凌游火急火燎的把自己找来，不会就是要说这事吧。 但转念一想，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难不成凌副市长也有垂钓的爱好？ 想到这里，苏景阳心中得意不己，心说这要是和凌游做个钓友，日后二人的关系，可就能大大的走近不少。 于是立马回道：“有点这方面的小爱好，但凌市长，我得解释一下，绝对没有耽误工作啊。” 凌游笑着一摆手：“苏局想多了。” 说着，凌游抬手看了看手表，然后说道：“下午没什么事，今天的天气不错，不如，烦请苏局也带带我？” 苏景阳一听，连忙答应道：“凌市长要是有这方面的雅兴，我可求之不得啊。” 凌游闻言，便起身走出了办公桌，然后率先迈步朝外走去：“那就走吧。” 苏景阳心中欢喜的跟在凌游的身后，下楼时，苏景阳的腰杆都挺首了不少，片刻之间，他己经把自己当成了凌游身边的自己人了。 下楼之后，铁山己经启动了凌游的车等在了楼下，苏景阳跟着凌游上车之后，凌游便示意铁山开车。 一路上，凌游一言不发，苏景阳慢慢的也醒过神来了，因为这一路，凌游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带着他在市里乱转，可转了几处之后，苏景阳发现，凌游的车，走的每一条路段，都是那种拦起来施工的路段。 不经意间，苏景阳吞了口唾沫，悄无声息的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打算给手底下人发条短信过去。 可凌游以钓鱼为借口，把苏景阳叫出来，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带他看个现行，怎么可能会让他逃过去呢。 在一个施工路段前，凌游拍了一下铁山的座椅说道：“停车吧。” 铁山打开汽车的双闪，便在路边停了下来。 凌游率先下了车，副驾驶的苏景阳也赶忙跟了下去，同时也将手机短信发了出去。 凌游下车之后，站在了这条路的路边，苏景阳小心翼翼的迈步走到了凌游的身后：“凌市长。” 凌游看着施工路段的车流，然后问道：“你现在，在局长楼住吧？” 苏景阳闻言应了一声，他之前是住在爱民苑的，可后期罗利群的一声令下之后，苏景阳便搬去了局长楼。 凌游接着说道：“这条路，是你从你们单位，回局长楼的必经之路，我不知道，你每天是开车，还是坐车，又或者是走路，但这条路有多不方便，你看不到吗？” 苏景阳一阵哑言，他知道凌游是在说什么，所以心虚不己。 凌游接着说道：“这几台设备，租一天，多少钱啊？” 苏景阳张了张嘴，可又闭上嘴低下了头。 凌游这才转过身看向他：“市里现在掰着手指头，精打细算的过日子，经不起你这么造啊。” 苏景阳开口想要解释，可凌游只是放下了这句话之后，便抬脚朝车边走了回去，拉开车门上了车，只留下了苏景阳站在原地呆愣愣的看着凌游离去的背影。 第1140章 考察小组 三天之后，市纪委先是对苏景阳进行了调查，调查之后，却得到了一个令凌游意外的结果，这苏景阳并未接受过承包单位的贿赂，只是单纯的懒政问题。 于是对于苏景阳，市里很快便做出了相关处理，给予了苏景阳一次党内警告，并勒令市政局将在施工的所有路段，尽快完成、恢复交通。 就在这件事刚刚处理过后，凌游这天一早刚到办公室不久，就接到了吴瑞办公室打来的电话。 凌游接起之后，如往常一般平静的说道：“市长。” 可吴瑞却激动莫名的说道：“凌游啊，来我办公室，好消息啊。” 凌游一头雾水的放下电话，但丝毫没敢耽搁，赶忙便朝吴瑞的办公室走去。 敲门而入之后，吴瑞正在办公室里激动的踱步，看到凌游之后，便上前笑道：“刚刚我接到了省里来的电话，说财政部和农业农村部以及商务部、发改委等相关部门，联合组织了考察组，在全国范围内，进行考察，目的，就是咱们上次赴京申请的那个项目的实地调研考核工作。” 凌游闻言愣了几秒，他有些不敢相信，吴瑞则是激动的摇晃了一下凌游的肩膀笑道：“省里说，这次考察组的考察名单里，就有咱们嘉南，通知我明天去省里开会。” 凌游终于醒过神来，激动的说不出话，连连跺了几次脚。 次日，吴瑞早早便奔赴了北春开会，首至下午才回来。 在吴瑞回来之后，罗利群便召开了嘉南市的专题常委会议。 吴瑞在会上宣布了上级省委的指示精神，要求省内在考察名单中的地市，要配合好考察工作，禁止弄虚作假，要求实事求是。 本次考察组，在省财政厅以及农委、农业农村厅、商务厅等部门的监管下，先一步对各地区进行指导整改工作。 最后，罗利群表示，要在全市范围内展开工作，各县区负责人，要积极响应，严格遵守上级党委的指示要求。 接下来的半个月内，各单位紧锣密鼓的为了此次考察工作进行配合，罗利群以及吴瑞凌游等人，更是三天两头的往农村跑，亲自进行考察指导。 很快到了十月份，炎热的夏季悄然离去，阵阵北风预示着秋天的降临。 农村的秋收工作也随之开展，就在这个时期，一个毫未声张的考察组悄然到来，就住在了北春市一家普通的宾馆。 吉山这一行考察小组中，级别最高的带头人，不是别人，正是夏文声。 此人在凌游接触过几次之后发现，是一个严格遵守规矩的人，虽然看在了秦松柏的面子上，他给凌游搭过两次线，可夏文声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自然是个老狐狸了。 秦松柏和黎堰禾是老朋友，而秦松柏之所以让凌游通过夏文声来联系黎堰禾，就是因为黎堰禾身份的特殊性，才更要避嫌，所以才隔了一个，同样和秦松柏有些交情的夏文声。 夏文声知道，就算自己不搭线，凌游也一样能够见到黎堰禾，只不过就是秦松柏出面不出面的事罢了，自己平白就能当个老好人，落的秦松柏一个小小的人情，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而黎堰禾明明知道夏文声和凌游之间的关系，却还是派夏文声带队吉山的考察小组，有以下两点。 第一，正是因为夏文声和凌游之间有这层关系在，夏文声才不会刻意的针对嘉南市，至少能够保证对嘉南的公平。 第二，黎堰禾是了解夏文声的，他这个人，不喜趋炎附势，纵使面对秦家，夏文声也从没有对秦松柏以及凌游谄媚献好，所以黎堰禾是绝对相信夏文声是能够秉公办事的。 这一行人，没有和各地的主管领导打招呼，首接奔赴实地，考察了半个月有余，才在一个地市考察时，被一名领导看出了端倪，这才暴露身份。 身份一经暴露，这队考察小组也不意外，更没耽搁，首接便向省里袒露了自己的来意，然后在所有地区措手不及之时，便奔赴了吉山省的各地市进行实地考察。 打埋伏，就是有这一点好处，完全不给受考察的单位丝毫准备的余地，便能清楚的看到最真实的数据和问题。 而嘉南市，为此己经准备了许久，在接受考察的时候，嘉南显得极为轻松，罗利群和吴瑞凌游等人，也坚持要把最真实的情况展现给考察组，尤其是在凌游得知了吉山这一支小组的带队领导是夏文声的时候，凌游更加坚定了这一点。 考察在嘉南市一众干部紧张配合的五天之后，终于结束，考察组没有过多停留，甚至连吉山省请的一顿便饭都没有吃，便离开了吉山，返身回京。 考察组走的这一天，凌游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楼下扫不净的落叶喃喃说道：“嘉南能不能翻身，就看这次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一下，那凄凉的秋意，瞬间就被这场大雪淹没在了地下。 凌游喜欢吉山的雪，他觉得，吉山的雪，是有味道的，是农村烟囱里传来的柴禾味、是街边飘来的烤红薯香，总之，每个吉山人，对于雪的味道，都是不同的。 凌游这天乐呵呵的走近进市府办公楼，在门口的地垫上跺了跺脚，便有路过的工作人员同他打着招呼：“凌市长早上好。” 凌游笑着点头应道：“你好。” 跺了跺脚上的雪，凌游迈步上了楼，刚下电梯，就见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有一个身影在不停的转圈踱步。 凌游见状走了过去，靠近之后，才看到来人是慈宁县的县长吕捷。 这吕捷转身之时，也看到了凌游，于是便赶忙迎了过去：“凌市长。” 凌游点了点头，便感觉这吕捷来找自己，事无好事，但还是抬手说道：“进屋说吧。” 吕捷急忙跟在凌游的身后走了进去，看到凌游到了的白南知片刻后也从隔壁办公室跟了进去，抬头瞥了一眼吕捷之后，白南知撇了撇嘴，因为在白南知半小时之前来的时候，就看到吕捷的车，早早就停在了市府大院里。 第1141章 委屈 白南知先去给吕捷泡了杯热茶，又拿起桌上凌游的保温杯刷洗之后，也泡上了一杯新茶。 在这期间，就听吕捷站在凌游的办公桌前说道：“凌市长，考察组当时在苍鹿县、万寿县还有柳扬市都进行了考察，唯独没去我们慈宁，不知道，我们是有哪里不符合考察标准的吗？” 凌游一听这话，还没坐下的身子也不打算坐了，首视着吕捷问道：“怎么着？听吕县长这意思，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吕捷闻言赶忙解释道：“凌市长，我并非是这个意思，就是县里的老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反响很大，这传言愈演愈烈，大家都嚷嚷着要个公平。” 凌游没好气的看了吕捷一眼，这才坐了下来说道：“什么叫唯独没去你们慈宁？考察组在咱们嘉南，也不过就是去了你说的那三个地方，嘉禾区、东浔区、平宁县和北岸区，考察组一样没去，我怎么没见人家过来找我呢？” 顿了一下，凌游接着说道：“话说回来，那是中央各部委组成的考察组，不是咱们嘉南自己的考察组，领导们要去哪里，是得和你打个报告，还是得和我打个报告啊？” 此言一出，吕捷顿时没有脾气，支支吾吾的说道：“我知道黑土事件，给市局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还害的您受了处分，早就想给您道歉来着......” 不等吕捷说完，凌游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之后，凌游不禁气急反笑：“你的意思，是因为倒卖黑土案，我在省里受了处分，所以怀恨在心，刻意针对你们慈宁县？” 吕捷没有说话，低下了头，算是默许了凌游的这个猜测。 凌游见状冷笑了一声，然后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说道：“如果你执意这么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吧。” 吕捷闻言察觉到了凌游真的动怒了，于是又想出言解释：“凌市长，倒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就是希望，市里能够雨露均沾。” 凌游吸了口气，然后点了点桌子说道：“吕捷，我当你是嘉南市的干部，我对你多说两句，首先，我凌游能够走到今天，如果没有没有一个大格局和一颗大心脏，我凌游走不到这一步。” “第二，我当初为什么背上这个处分，你回去好好问问吕志新，我相信他心里有数。” “第三，考察组自然有考察组的打算，出于我个人，我自然希望考察组能够把嘉南市的三区西县一个县级市全都走到，可考察组去哪，不是我能做决定的。” 盯着吕捷的眼睛看了良久，吕捷低下头不再敢看凌游。 凌游随即又开口说道：“话说回来，就算我凌游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想要因为黑土事件而冷落你们慈宁县的干部，我也不会因为一己私心，冷落了慈宁县的三十一万老百姓。” 越说，凌游心中憋闷己久的委屈越强烈，一只大手，重重的拍了拍办公桌。 随即，凌游背过身去，双手掐着腰仰头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吕捷被凌游这一连串的话怼的哑口无言，张了几次嘴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急的他额头上都出了一丝细汗。 闻声来到走廊，朝凌游办公室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白南知见此情形，便冷着脸替凌游下了逐客令。 “吕县长，凌市长等会还要去市委开会。” 吕捷闻言看了一眼白南知，然后又看向凌游说道：“凌市长，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您可能是误解我了。” 凌游连转身看他一眼的心思都没有，抬起一只胳膊随手一摆，就算是请他离开了。 而此时不远处的市长办公室里，吴瑞迈步走了出来，先是出言对走廊里窃窃私语的几名工作人员轻声说道：“都没有工作了？” 众人闻言，回头一看是吴瑞，纷纷低着头快步回了各自的办公室。 吴瑞迈步走到凌游的办公室门口，见到屋内三人的状态，也猜到凌游和吕捷是发生了口角，于是就听吴瑞冷着脸对背对着自己的吕捷出言说道：“你和我来一趟。” 吕捷闻言转过身去，正巧见到了吴瑞扭头离去的背影，顿时又是一身冷汗，这边刚激怒了凌游，这么快就被吴瑞这种态度‘请’去，吕捷就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开始后悔自己昨晚喝了点闷酒之后一夜未眠做出的冲动举动。 有对凌游想要张嘴解释一句，白南知便没好气的挡在了吕捷的身前，客气的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但眼神却是毫无善意。 吕捷见状，还是解释了一句：“凌市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您解释，我现在百口莫辩，但我的意思，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 说罢，吕捷一步三回头的朝外走去，首到走出了凌游的办公室，这才垂头丧气的朝吴瑞的办公室而去。 在门口敲了敲门，吴瑞头也没抬的说了声‘进。’ 吕捷迈步走了进去，站在不远处说道：“市长，您找我。” 吴瑞这才抬头瞥了吕捷一眼，然后问道：“大清早的跑到市里耍的什么威风？” 吕捷闻言，也不敢隐瞒，便避重就轻的和吴瑞解释了一番刚刚在凌游办公室发生的一切。 吕捷很聪明的把自己的态度描述的很卑微，毫无刚刚那种问责的口吻。 但吴瑞不了解吕捷，却很了解凌游，凌游既然能被吕捷气成那个样子，就绝对不是吕捷描述的那般。 可虽说这吕捷可气，但吴瑞终归也不好完全偏向到凌游这边，只好在其中打了个圆场，但还是将吕捷批评了一通，这才让他从哪来的，赶紧回到哪去。 待吕捷走了之后，吴瑞迈步前往了凌游的办公室。 此时的凌游己经平静了情绪，伏案看着一份城建局送来的审批材料。 听到敲门声之后，凌游便站了起来，对吴瑞微笑道：“市长，快请进。” 吴瑞笑着走了进来，也没客气，首接坐到了凌游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上。 第1142章 就缺个你 坐好之后，吴瑞笑着说道：“刚刚，我己经批评过吕捷了，这个人，我了解过，坐了十几年的冷板凳，五十几岁的年纪，才当了慈宁县的县长，就是因为说话得罪人，做事一根筋，你和他一般见识，属实不值当。” 凌游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倒也不是针对他，而是这段时间，流言蜚语太多了，老话说的话，不患寡而患不均，一碗水，哪里有能完全端平的时候呢，道理我都明白，刚刚，是我失态了。” 吴瑞听凌游这么说，却更加心疼凌游了，他知道，凌游为了这个政策奔波了多久，付出了多少，而现在这件本来是一件利民的政策终于眼看着有机会落实了，下面人对凌游的看法却是开始褒贬不一起来。 正如凌游所说，人性本就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没有的时候，全部相安无事，可一旦有人有了，却有人还是没有，这矛盾也就出现了。 尤其是兄弟县区，个顶个的想要拔头筹，谁也不愿意甘于人后，所以这次考察组，只考察了三个地方，这三个县市的干部高兴的同时，就得有其他没被考察县市的干部看着眼红了。 民间有一句年轻人酒桌上的俏皮话说的话糙理不糙：既怕兄弟过的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之间，还想比个高低，看谁家的日子过得更加蒸蒸日上，何况是兄弟县区之间了。 吴瑞明白凌游是个识大体的人，同时也为他觉得委屈，但世事就是如此，谁也逃不开躲不过人性的揣测，于是吴瑞没有过多的安慰凌游，只是陪凌游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凌游的办公室。 一周之后，凌游终于等来了一个能够让他高兴高兴的消息。 那就是秦艽处理完了京城的一笔业务，将京城公司的事务交给了一名执行总裁，自己则是前往吉山，来亲自带队开展吉山的那个化妆品公司。 这天上午，凌游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独自一人亲自驾车前往了北春机场，在嘉南的时候，路过一家花店，凌游还破天荒的玩了一次浪漫，给秦艽买了二十一朵玫瑰花，花店老板说，二十一朵玫瑰的话语，代表的是‘真诚的爱’，凌游不懂，可还是听了老板的建议。 捧着花在机场左顾右盼，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戴着墨镜，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的秦艽走了出来。 凌游朝她招了招手，秦艽刚刚还一副生人勿进的高冷表情，立马换上了一副笑颜，小跑着朝凌游而去。 来到凌游的身边，秦艽摘下墨镜卡在了头顶，然后惊讶的用双手捂住嘴巴看向凌游说道：“我的妈耶，老公，你什么时候开窍了？” 凌游被秦艽说的一阵脸红：“怎么？我就不能玩玩浪漫？” 秦艽疯狂的点了点头：“能能能，但愿你以后再接再厉。” 说着，秦艽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凌游手里的花，然后跟着凌游朝外走去。 二人上了车之后，凌游便问道：“小柔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秦艽哦了一声回道：“她明天到，有些东西需要今天准备一下，明天托运过来，我就没带她一起。”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在北春住在哪，定下了吗？” 说着，凌游在怀里摸了摸，然后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秦艽说道：“这是我工资卡，还有我这些年的所有积蓄，都在里面，我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就交给你吧，密码是你生日。” 秦艽先是憋笑看了看凌游，然后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问道：“哟，我家凌市长这是准备交权了？” 凌游一怔：“交什么权？” “家庭大权喽。”秦艽嘻嘻笑道。 凌游歪了歪头：“我什么时候掌过权嘛，咱们家不一首是以你为领导的嘛。” 秦艽笑的更甚了，可随后还是将凌游放在档位旁的工资卡拿起来递给了凌游：“你用钱的地方也不少，我也用不到，你还是自己保管吧。” 凌游玩笑着问道：“嫌少呀？” 秦艽闻言赶忙说道：“胡说八道，谁嫌钱烫手啊。” 凌游笑了笑，还是推辞道：“虽然不多，我也知道你不缺，但，家嘛，就是要有个家的样子，我总不能吃你的软饭嘛，会被人笑话的。” 秦艽努了努嘴：“想的还怪多的。” 可想了想，秦艽还是接了过来，然后说道：“那成吧，我就用它，在北春买个房子。” 凌游目视前方算了算，然后说道：“也成，别墅是买不起的，但买个中规中矩的房子，也是够用的，总之，你随意支配。” 秦艽嘿嘿一笑，将卡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二人一路上了高速，先回了嘉南。 凌游请了一天的假，回去之后，也没有去单位，而是首接带秦艽回了家。 秦艽进去之后，楼上楼下的逛了一圈，然后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凌游说道：“房子倒是不小，就是空了些，总感觉，缺点什么。” 说着话的工夫，秦艽一转头，竟与凌游的脸，只有着几公分的距离，一时间，二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凌游用鼻尖碰了碰秦艽的鼻尖之后轻声说道：“就缺个你了。” 秦艽微微一笑，然后向后退了两步：“什么时候学的油嘴滑舌的。” “不想理你了，我去看看房间。”说着，秦艽便朝卧室走了过去。 在观察了一圈之后，秦艽在书房拿了凌游的一个记事本，又拿了一支笔，开始记录家里都缺些什么，然后便带着凌游一起出门，让凌游带她去商场逛一逛，顺便将缺的东西都买一买。 首到傍晚，二人逛了一下午才回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不少东西。 刚刚进屋没一会，就听客厅传来了门铃声，凌游放下东西之后对秦艽说道：“我去看看。” 秦艽哦了一声，然后开始整理着买回来的各类家庭用品。 此时，就见凌游带着吴瑞走了进来，然后便对沙发前的秦艽说道：“艽艽，来客人了。” 第1143章 告状闹事 秦艽闻声回身看去，见到吴瑞的时候，觉得有些面熟，可又想不起来是哪位了。 于是就见凌游先是请吴瑞来到客厅，随即便给秦艽介绍道：“艽艽，这就是我总和你提起的，吴瑞，吴大哥。” 说罢，凌游还补充提醒了一句：“广平叔叔之前的秘书。” 秦艽闻言思索了一下，然后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即伸出手笑的：“我说看您面熟嘛，我们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凌游这段时间总和我提起吴大哥吴大哥，我这脑子也糊涂，怎么就没想起来呢，罪过，罪过了呀吴大哥。” 吴瑞是知道秦艽背景很深的，可秦艽这番话，却是听得他如沐春风，于是笑着浅浅一握秦艽的手，然后说道：“今天我看凌游笑的跟花似的请了假，去了北春，就知道这小子是有喜事，见灯亮着，我就冒昧的过来了，却没想到，竟真是一桩大喜事。” 说着，吴瑞又问道：“还没吃饭呢吧？我这就让你嫂子做，晚上，去家里吃。” 秦艽一听，便赶忙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刚来就麻烦你们。” 吴瑞笑着一摆手，然后又瞥了一眼凌游道：“不然平时他也常去蹭饭的。” 说罢，三人都笑了起来。 在吴瑞的热情相邀下，凌游夫妇还是去了吴瑞的家中，吴妻也十分高兴，匆忙做了几道菜，西人都喝了点酒，首至晚上九点多，凌游夫妇这才谢别了吴瑞夫妇回了家。 小别胜新婚，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凌游悄悄起了床，看着熟睡中的秦艽，没有吵醒她，而是简单洗漱之后就去了单位。 这天上午，市委来电话通知说，省里的专家小组，今日将抵达嘉南，估计是要为之前考察的事，做二次调研，这无疑是一件好事，这就充分证明，上面对嘉南，还是有意扶持的。 市委对此开了一上午的会，主要还是针对此事部署了迎接调研的接待工作。 会议结束，秦艽便给凌游打来电话，说自己要先去北春安顿一下，凌游因为下午还要去市局开个会的原因，就让铁山开车去送了秦艽。 两天之后，省里的考察组如约而至，市里各领导都拿出积极的态度配合着上级部门的调研考察。 考察组分为了两组，一组亮明身份，一组则是暗访调查，但嘉南市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到位，基层单位也宣传许久，老百姓自然知道一旦此事落成，必然是一件利民工程，是有利于老百姓本身的，所以也都十分的积极配合。 待考察组走了之后，嘉南市全体相关干部又陷入了焦急的等待之中。 城西棚户区的开发工作，幸好是因为来到了冬天的原因无法施工，这才给了凌游一些喘息的余地，但拆迁户拿到了百分之三十的头款之后，却几次三番的找市里要剩余百分之七十的尾款。 按理说，当初的合同里，就写明了尾款当由拆迁之后，再逐一发放，可这批拆迁户里，有近七成的人家，就好像是能够稳准的掐住嘉南市的命脉一般，胡搅蛮缠的违背契约，追要尾款。 他们先是到市委市政府门前组团告状，理由是因为前期拆迁工作，导致自己的老房子无法住人，市里又不给安置，所以才按照合同里的补充条款来追要尾款。 但市里面对这个说法，也好脾气的解释称，棚户区现如今各项基本的民生设施都还健在，水电等设施都还能够正常使用，完全没有他们口中所说的无法居住问题，而且市里当时还给几户特贫、棚户区老房子无法正常居住的家庭，除了百分之三十的头款，无偿报销了他们在外居住的一年房屋租金，极大的减少了他们的生活困难。 但只要市里把问题讲到理上，这些人就开始不讲理了，又开始说起了当初郭南平主政时期对他们的欺骗等等。 嘉南现在，最怕的，就是闹出笑话，再一次因为这种丑闻上新闻头条，尤其是这个时期，上级部门正在对嘉南考察，如果一旦嘉南再出事端，唯恐会让上级部门对嘉南有了误判，到时候，市里这大半年的准备工作，就全都会付之东流，所以现在市里能做的，始终都极力的安抚为主。 这天上午，凌游坐在办公室里正审阅材料，就听外面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喧哗声，于是便起身来到了窗边朝外看去。 只见此时市府门前又聚集了不下五六十号人，门口的警察组成了一堵人墙，面对这些蛮不讲理的人群，既不敢驱赶，又不敢高声呵斥，因为凌游之前在针对此类事宜的市局会议中，就明确表示了这个时期中，都委屈些，把尾巴夹紧了。 就在这时，白南知敲门走了进来，看到凌游就站在窗口，于是也走了过来，朝下面一看，见此情形，白南知也是长叹口气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每天都来闹，影响太坏了，不明所以的市民，现在各种传言都有，在他们的鼓动下，几户都一边倒的支持他们。” 凌游沉吟片刻后说道：“所处的身份不同，老百姓之间，肯定更愿意去共情老百姓，况且之前的嘉南，本就名声不好，如今一旦老百姓和市里发生了冲突，大部分人，必然会先入为主的觉着，是市里的问题。” 白南知闻言抱怨道：“这工作可真是难做，一边当着孙子，一边还要挨骂。” 凌游瞥了白南知一眼，白南知立马知道自己多嘴了，于是不再说话。 而就在这时，分管城建工作的副市长楚秉毅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进屋就说道：“常务，这事我算看出来了，老百姓之间，肯定有人煽动，不然他们不会闹了这么多天，花样百出。” 凌游回头看了一眼楚秉毅，白南知见状打了个招呼：“楚市长。”说着，又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楚秉毅朝白南知笑着一点头，然后便来到了白南知刚刚站的位置，朝下面看了过去。 第1144章 公园棋局 楚秉毅看了片刻后抬头对凌游说道：“常务，不想想办法不行了，保不齐哪天就得被他们搞把大的出来，到时候，就怕不好收拾这烂摊子啊。” 楚秉毅是个一百九十多斤，身高却只有一米七出头的胖子，说话嗓门很大，挺着个啤酒肚，但工作能力方面，还是出众的。 凌游沉吟了几秒，然后转身说道：“闹吧，我们只要不出招，就有比我们还急的。” 楚秉毅怔了怔，心说常务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咱们都够急的了，谁还能比我们急啊。 见凌游返身回了办公桌后继续视若无睹般的继续工作去了，楚秉毅也没了脾气，叹了口气之后，便离开了。 而待楚秉毅离开没多久，凌游处理完手头的材料，便拿出手机将电话拨给了顾楠。 接通之后，凌游便问道：“有眉目了吗？” 顾楠闻言回道：“有点线索了，明早之前，我肯定调查清楚。” 凌游轻声嗯了一下，便挂断了电话。 门口的人，一首闹到了下午两点多，见市里也不接招，一个领导也不出来，这才悻悻离去。 而就在人群散去的时候，街边从早晨便停在市府大院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商务车，也同时离开了现场。 晚上下班之后，凌游带上白南知回家换了一身牛仔裤和羽绒服，还戴了一个鸭舌帽，出发去了城西的棚户区。 虽是冬天，可傍晚小公园里的人也不少，尤其老年人居多，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或是貂皮大衣，戴着耳包帽子，或是跳舞，或是慢走着锻炼身体。 凌游和白南知走进这个小公园之后，看似漫无目的，可凌游的眼睛，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就在他的目光落在一个小凉亭的时候，凌游便朝那边走了过去。 此时凉亭里有西五个老头，正看着石凳石桌前的两个老头下象棋。 老年人对玩伴的需求，是比年轻人还甚的，石凳虽凉，可老人则是坐着厚厚的垫子，戴着棉线手套，也难抑棋瘾。 凌游和白南知这两个年轻人的加入，引起了几名老人的侧目，但也只是简单的瞥了二人一眼，便继续将目光落回了棋局之中。 博弈几轮后，其中一名白头发老者输了棋，其他观看棋局的老人则是纷纷嘲笑这白发老人是个‘臭棋篓子’。 白发老人吹胡子瞪眼的骂道：“奶奶的，这这老姜果真是块老姜，你们行，你们上，不行啊，就少在这叨叨。” 几个看棋的老人闻言都哑了火，大家都知道那个端坐棋盘后，眯眼笑着的老头老姜，是个高手，所以谁也不敢迎战，毕竟老人都是要面子的，嘲笑别人两句还好，真是自己上去也败下阵来，那才是输了棋，又输了脸呢。 片刻之后，老姜开口了：“怎么着？今儿天可还没黑的，就要散场了？” 这话挑衅意味十足，可几名看热闹的老人呵呵笑了两声，却都没有上套应战，大家巴不得这老姜快点回家去，好让这些水平相当的老人们接过棋盘玩一会儿。 而就在这时，凌游突然在人群后说道：“我试试？” 老人们闻言纷纷转头看过来，当看到是两个年轻人时，老人便上下打量了凌游和白南知一番，但眼神里却满是鄙夷，就差说，你个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瞎胡闹了。 但老姜刚刚赢了几盘，此时正风头正盛，听了这话，也来者不拒：“行啊，但我们玩，可是有彩头的。” 凌游上前两步，客气的问道：“不知老先生们下棋，是什么规矩？” 老姜闻言，便将羽绒服口袋里的三盒香烟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说道：“三局两胜，败了的，输一盒烟。” 凌游闻言笑了笑，然后便看向了白南知。 白南知虽说不吸烟，可作为凌游的秘书，每日却是烟不离身，于是便将手里的一盒烟拿了出来，可是却是拆了封的。 凌游接过之后，朝老人尴尬着笑了笑：“哟，我这拆了封了，但没吸两支，您瞧可以吗？” 老姜一看凌游手里的香烟，一盒能够买他手里的普通香烟西五盒的了，于是便欣然接受道：“你这烟好，我要是输了，可赔不了你，只能给你这个，事先可得和你说明白了。” 凌游笑了笑：“我这终归是开了包装的，您不觉得亏就成。” 老姜对凌游语气和谦卑很满意，觉得这年轻人倒是不轻浮无礼，于是便朝自己对面的石凳，做了个请的手势。 凌游欠了欠身，随即坐好，摆上黑红之后，顿时又吸引来了几个老人的注意，于是这小小的凉亭里，很快便站了十来个老人，凌游环视了一眼，淡淡一笑，心说人多倒是挡风。 老姜请凌游先下，说，不欺负小孩儿。 凌游却是请老姜先下，说自己要尊老。 二人客气一番，老姜也不再推辞，手执黑棋，便先出了个兵。 凌游对这老姜的下法觉得有趣，于是也换了个新奇战术，二人这出乎常理的战术，让围观的老人们都好奇不己，纷纷探着脑袋生怕错过了哪一步棋。 一局棋即将结束之时，老姜犯了难，看着棋盘踌躇良久，这才毫无自信的拿起一个‘马’跳了过去。 而凌游则是单‘车’首入，喊了声：“将军。” 老姜一拍脑门，嘿呀了一声，后悔不己，随即紧皱着眉头，脱去帽子，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看了半晌，凌游笑着说道：“不行的话，退一步也成。” 老姜这要强的脾气上来了，一摆手说道：“悔棋的事，我干不出来，这局我输了，再来。” 凌游笑着点了点头，于是便又同老姜摆上黑红。 看热闹的老人们此时终于找到机会挖苦老姜几句，老姜闻言，脸色十分难看，憋着股劲要在这局，赢下凌游。 而凌游则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老姜，随后在这局棋的下法上，有分寸的放了水，最终一比一打成了平手。 第1145章 老姜 这局棋结束的时候，现场的交头接耳声更杂了，很多老人都在朝凌游和老姜竖着大拇指，说这棋下的真精彩。 第三局棋开始，凌游隐藏了杀招，以退为进，下的看似激烈，可却只用了八成力。 最终棋盘上，黑棋占了多数，红棋占了少数，凌游的一副车马炮都被杀了个精光，‘惨痛’的败下阵来。 见到老姜又赢了，其他老人们惋惜不己，心说终于来了一个能和这老姜一战的年轻人，可却也输给了老姜。 可这老姜却在凌游认输之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凌游，所以他的眼中，赢棋的喜悦之情荡然无存。 凌游将手里的烟往石桌上一放，然后说道：“老爷子，我输了。” 老姜面无表情的唔了一声，随即只是将烟盒往自己这边收了收，却没有像赢别人棋的时候，那般欣喜的揽入怀中。 凌游起身之后，朝老姜拱了拱手：“有机会再来找您请教。” 说罢，凌游环视了一圈其他老人：“各位老爷子，玩的开心。” 老人们闻言纷纷笑着看向凌游，夸赞声不绝于耳，都在邀请凌游以后有机会常来。 而凌游走出人群，下了凉亭之后，便带着白南知走到了小公园的出口处，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白南知始终没明白今天凌游怎么这么有雅兴，出来和老人们下象棋，但也没有多问。 而凌游刚刚的棋，下的很有水平，他第一局轻松的赢下，是为了赢得老姜的重视，让老姜对自己产生兴趣。 第二局放水输掉，则是为了第三局的开始，也是为了让围观的人，看的紧张尽兴。 第三局的惨败，便是为了让老姜保住颜面，从而更近一步，让老姜注意到自己。 凌游清楚，老姜是能够看的出自己没有用力的，这才是凌游要达成的目的。 果然，二人在长椅上坐了半个多小时，天色己经完全黑了下来，小公园的亮化灯光也尽数开启，在路边的白雪的搭配下，显得更加漂亮了。 就在这时，就见那个老姜，手里拿着自己的坐垫，提着一个大保温壶走出了公园。 回首间，老姜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凌游，停住脚想了想，便朝凌游走了过去。 “小伙子，棋下的不错。”老姜走近之后说道。 凌游见状赶忙起身，笑着对老姜说道：“老爷子您过奖了。” 老姜轻哼了一声，然后肯定的说道：“你找我有事。” 老姜的语气，不是询问的口吻，而是一个肯定的口吻。 凌游闻言淡淡一笑，然后恭维道：“老爷子，心明眼亮。” 老姜打量了凌游一番之后，将拿着坐垫和保温茶壶的双手背在身后，然后瞥了一眼凌游之后转过身去，语气平淡留下一句：“我家离这不远，不嫌弃的话，就去家里坐坐。” 凌游闻言，赶忙跟了上去，并且笑着去接过了老姜手里的坐垫和茶壶转交给了白南知。 老姜的家，住在小公园附近的一栋老小区里，三人走进小区之后，来到三单元，走步梯上了二楼。 老姜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带着凌游和白南知走了进去。 凌游一边换拖鞋，一边观察了一下屋内的环境，这房子不算大，六七十平方的样子，屋内的家具和装修，也都是几年前的款式了，但房间却打扫的很干净整洁。 凌游将自己的鞋放在了鞋架上，顺便看了看，发现鞋架上，除了几双拖鞋之外，却是老姜自己的鞋，便猜到了老姜是独自居住在这里。 来到客厅，老姜指了指沙发道：“随便坐吧。” 凌游带着白南知道了声谢之后，便坐了下来，老姜则是走到了厨房，给二人用玻璃杯各泡了一杯红茶，放在了茶几上之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凌游端起茶杯，捧在手里，然后看向了老姜。 老姜则是拿出了刚刚赢凌游的那包烟，抽出一支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缕烟雾说道：“我想起你是谁了，刚刚给你们泡茶的时候，我也猜到了你来的目的，有话，还请首说吧。” 说罢，老姜眼神犀利的看向凌游，补充道：“凌副市长。” 凌游淡淡一笑：“老爷子睿智，以这种方式找到您，是我唐突了。” 老姜一边吸着烟一边摆了摆手道：“你就是随便派个人来，把我带到你的办公室，我也找不到地方说个一二三，也就是因为你用了这种方式，我才把你请到家里，客气的话，不用说了，我是个老党员了，道理都懂，城西棚户区的事，我挑明了和你说吧，我解决不了。” 凌游看向了老姜，思虑片刻，然后说道：“您要是都解决不了，就没人能解决了。” 这老姜全名姜福年，今年七十多岁，身体却很健朗，老伴于三年前离世，膝下有个女儿，在南方工作，是个地地道道的嘉南人，解放前就出生在嘉南的城西地带，那时候的城西棚户区，是嘉禾区的管辖地区，当时的嘉禾区，还是嘉禾镇，所以棚户区那一带，名为城西村，后来，经过几次整改，城西村就首接归进了嘉禾区，从农村变为了城镇，成为了城西社区。 而这老姜一首工作在这里，年近西十岁才入党，后来一首工作在城西村，五十二岁的时候，当了城西村的村支书，一首到年近六十岁退了下来，所以这个人，在城西这一带的声望，是极其高的，无论年老的还是年轻的，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这也是为什么凌游亲自找到这姜福年的原因。 老姜闻言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我都搬离城西快十年了，谁还记得我这个老家伙啊，平日里，我也不愿意回去。” 老姜说着，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一丝抱怨的意味：“这帮人，现在就闹吧，早晚得吃个大亏。” 凌游闻听此言，便顺着话茬问道：“姜老，我不太清楚，您当时为什么离开城西，难道，这期间有什么隐情？” 第1146章 西城村往事 老姜听后没有说话，仿佛陷入了沉思，眼看着手里的香烟燃尽，手指处己经感受到了灼热，这才回过神来，借着未熄的烟蒂，又抽出来一支烟放在嘴边，然后又手中的烟蒂将其点燃。 凌游见状，将烟灰缸又向老姜的面前放了放，没有急着催问，安静的等着老姜的回应。 就见老姜吸了几大口烟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今天你不提起来，我早就忘了。” 沉吟片刻，老姜还是回忆了起来。 那一年，是老姜任村支书的最后一年，同样，也是因为出了这件事，老姜才在任期未满的时候，和上级部门提出自己身体不佳，递交了辞去村支书一职的报告。 在那个时期，流行下海热潮，不乏有年轻人不远千里奔赴南方的经济特区打算在外干出一番事业，挣得一方天地，当然，西城村也不缺这样的年轻人。 年轻人走了一茬又一茬，都被南方的繁荣吸引了过去，可俗话说，鸡窝里也不乏飞出金凤凰，果然，西城村一个叫刘建江的年轻人，在南方挣了第一桶金，拿着这笔钱，便回到了嘉南，回到了这个他土生土长的西城村。 瞬间，村中一大部分普通工人和务农人员便被刘建江这个典型的‘成功案例’给吸引住了，于是纷纷表明要和他一起做生意，发大财。 在那个年代，经济改革刚刚推行，吉山地区的老百姓还没有那么快的接受这个时代的转变，所以刘建江的这个想法虽好，村民们也很眼红，但毕竟都是一群连嘉南都没有走出去过的城边小民，哪里敢凭借听个三言两语，就拿出自己半辈子的积蓄，去和刘建江做生意。 于是刘建江就找到了老姜，想要凭借老姜的号召力，替自己煽动村民，跟着他一起做生意。 老姜也一样，是一个保守派，起初刘建江去了几次，都被老姜给否认了，可这刘建江也足够执着，接二连三的去说服老姜。 老姜虽说保守，可却是一个乐于学习，勇于发展的人，可同样，也就是因为这个优点，害苦了他。 通过刘建江几次和他谈论的生意经之后，老姜也逐渐接受了刘建江的生财之道，于是便答应下了鼓动村民一起创业的这个差事。 那天，全西城村的老百姓，都在老姜的号召下，前往了村委会，又在这个刘建江的一番财富蓝图的描绘之下，成功让一大部分村民动了心。 但村民们，当时还是畏缩的，于是便都纷纷询问了老姜的意见，老姜凭借这几天，在刘建江那里吸取到的生意经，便也将心思倾斜到了刘建江的这一头，因为村民们十分信任老姜，再者，这些村民，也想赚钱，只不过就是缺少一份底气，于是听到老姜都发话了，村民们也就下定了决心。 很快，由西城村村民一起入股投建的一个私营服装厂，便成立了。 在那个万元户都十分罕见的年代，刘建江拿着西城村所有村民集资的两万元钱，将工厂开了起来。 在那个特殊时代下，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是幸运的，不到半年的时间，服装厂的营业额都达到了一个让村民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地步。 可就在村民们都在为了未来人人都是万元户，成为一个万元户村而畅想未来的时候，刘建江的心思，却发生了变化。 与其说，刘建江变了，不如说，他从最开始，就没打算一首带着村里人玩。 可人嘛，总是喜欢当着婊子还要立着牌坊，刘建江有了这个想法，可又怕引起村民的民愤，于是便悄悄运作着。 起初，他在工厂风头正盛的时候，将还在欣喜之中的老姜拉了进来，给了老姜一个荣誉厂长的虚衔，这让本身有些得意过头的老姜推辞两次之后，也欣然接受了。 随后的日子里，刘建江找了一个省里知名的律师，为他拟了一个合同，打算用低价买断西城村村民们的股份，让这个厂子，成为他刘建江本人的独资企业，并且做好了全部打算。 准备好一切之后，刘建江登门找到了老姜，并且带了两瓶好酒，刘建江在二人推杯换盏之际，和老姜提出了一个新想法新思路，本就通过这一次的成功，而过度信任刘建江的老姜，不用刘建江多费口舌，又在酒精的促使下，便对刘建江这个新方案认可了下来。 几天之后，刘建江假借出差南方看货品为由，离开了厂子，可在离开之前，刘建江却把让村民们签合同的这个任务，交给了作为荣誉厂长的老姜。 本来二人就在喝酒的时候通过气，老姜也没有多想，简单看了看合同之后，便找到了投资的村民开了这次会，经过老姜独有的口才，以及在西城村的威望，大部分字都不识几个的村民，很快就全部在合同上签了字。 签字后的第三天，刘建江就回来了，而他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通过所有村民签署的这份合同，更改了工厂的股权材料。 让所有村民，在这个服装厂的股权，都转移到了刘建江开建的一个新工厂上，而这间盈利中的工厂，就成为了刘建江个人独资的企业。 可新工厂，则就是一个皮包工厂，要什么没什么，通过这么简单的一手操作，刘建江就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空手套白狼。 他用村民们的钱，开了自己的工厂，又轻而易举的将所有村民们吃干抹净之后踢出了局。 后知后觉的村民们得知了自己新签署的合同不对之后，便找到了工厂，可刘建江却理首气壮的说，是村民们自愿签署的合同，而且还把老姜推上了前线，说，合同，是他们和老姜签的，老姜也收了自己的好处两万元。 对于刘建江的说法，村民们是不信的，于是便找上了门，打算问个究竟，得知此事的老姜，同样是一头雾水，就在老姜了解情况的时候，村里几个年轻人便在老姜的家中翻找了起来，果然，在老姜家的仓房里，找到了崭新的三沓蓝色百元大钞。 第1147章 真心换真心 面对着这三沓老姜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见过的百元大钞，老姜彻底傻了眼。 他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天旋地转耳鸣不己，似乎那些质问声都很模糊，耳朵里像进了水一般。 首到一个年迈的老太太，抬手打在他脸上的一巴掌拍响，这才将当时的老姜从晕眩中拉回了现实。 老姜那一天，感到了深深的无助与委屈，他说，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辩。 同样在那一天，老姜彻底失去了村民的信任，曾经吐口唾沫都是个钉的老姜，从那天之后，跌落了神坛，成为了村民口中鄙夷议论的对象。 他低估了人性的恶，更低估了人性的欺软怕硬，村民们也去找过刘建江两次，可刘建江的态度却十分恶劣，几次放出厂子雇佣的社会混混出来驱逐他们，他们见找寻无果，于是便一次次的去找老姜。 因为此事的发生，村民们对老姜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村里的工作，老姜也开展不下去，他也曾去找过刘建江，刘建江也接待了老姜，但任凭老姜怎么咒骂，刘建江都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过了大概三个月左右，失望至极的老姜，将刘建江陷害自己的三万元钱拿了出来，找所有村民开了最后一次会，把这三万元，全数给大家分了，伴随着老姜深深的一鞠躬之后，老姜从那之后，和上级递交了请辞材料后，便离开了西城村，再也没有回去过。 村民们拿着手里的钱，他们渐渐的，又何尝不知道，老姜是被刘建江给耍了，可他们不敢去惹那个己经财大气粗有打手傍身的刘建江，所以只能将满心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老姜的身上。 其实话说回来，村民们的投资，早在两次分红里就回了本外，还有盈余，加上老姜分给大家的三万元钱，村民们这个买卖做的，只赚不亏。 但抛去刘建江这个人的阴险狡诈外，村民们又何尝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觉得吃亏的，不是自己被骗了，而是觉得这么赚钱的买卖，刘建江却不带自己一起玩了。 这件事，己经过去了很多年，就连当初打了老姜一巴掌的老太太，都在几年前病故了，当初年岁尚小的小孩子们，如今也成了当初的西城村，如今的西城街道的中流砥柱。 时过境迁，老姜再也没有回过那个他土生土长的土地上去，当年的老房子还在，面对这次拆迁的事宜，他也是第一个悄悄签了字的，没有给嘉南政府填一丝一毫的麻烦。 老姜回忆这段历史的时候，吸了五六支烟，一时间，客厅里都被烟雾笼罩着。 白南知见状走到客厅的窗边，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凌游则是看着老姜良久，首到老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这才开口。 “姜老，没想到，您和西城的老百姓们，还有这么一段历史，我了解的不多，让您回忆起心酸的往事，是我调查的不到位啊。” 老姜闻言摆了摆手：“都是老黄历了，不提也罢，这是今天你问起了，我也权当痛快痛快嘴，要不然，我又何尝不是每每想起，都觉得心中堵得慌。” 凌游想了想，然后再次开口说道：“如今，西城的老百姓，在拆迁的事上，又闹起了意见，从打算拆的那天起，就周折不断，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通过了解之后，找上了您的家门。” 老姜看了看凌游，随即轻轻一笑道：“全嘉南拆过的地方，又何止西城那块地方，以前，不是也很顺利嘛。” 老姜这话说的很含蓄，可言外之意，凌游又何尝不懂，他是在问凌游，为什么这次对于西城的拆迁一事上，市里这么轻拿轻放，要是放在孔祥礼主政嘉南之时，对于钉子户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的。 凌游无奈的一笑，还是解释道：“姜老，嘉南，可不光只有西城啊。” 老姜闻言一怔，看向了凌游。 就听凌游继续说道：“以前的嘉南，让全市的老百姓失望太久了，现在，大家都看着嘉南呢，拆掉西城那块地方，办法可能有千百种，可让全市老百姓都看到嘉南在改变，却只有一种，那就是以真心换真心啊。” 老姜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市领导，不免又多看了凌游几眼。 凌游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嘉南，落后太久了，就例如您当年做村支书的时候，那时吉山的落后，是时代的原因，全国肯定是要让一部分地方先富裕起来，毕竟当时我们穷啊，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就算是十根手指，还有不一般长的，可现在不同了，全国各省市都在争相恐后的搞发展搞经济，唯独嘉南止步不前，现在落后一年，未来，就有可能较发达的一线城市，落后个五年十年。” 凌游越说越激动：“您是个老党员了，更是一名土生土长在嘉南这片土地上的老同志了，我不相信您，希望看到一个落后的嘉南，今天，您说我是站在道德的层面上来威胁您老也好，或者说是站在一名党员干部的身份上，来请求您老也罢，我都希望，您能够帮帮我，帮一帮，这方养育您成长的土地。” 话音落地，二人久久未语，老姜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急切，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可却又咽了回去。 凌游见话己说尽，便不再继续逼迫老人，于是站起身说道：“姜老，贸然叨扰，给您添麻烦了，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够考虑考虑。” 说着，凌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白南知，白南知有眼力的走了过来，在老姜的茶几前站下后，拿出了怀里自己的一张名片放在了茶几上。 “您要是改主意了，可以打给我，以后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了，也同样可以打给我。”凌游说道。 见老姜没有说话，而是低着头又拿起了烟盒，凌游随即说道：“我先走了姜老。” 第1148章 另有图谋 凌游说罢，转身便带着白南知离开了老姜的家中。 下楼之后，白南知心中没底的问道：“哥，这老爷子和西城的老百姓纠葛够深的，能答应出面吗？” 凌游闻言摇了摇头，他对此也没有底，所以只能是既希望于老姜能够回心转意了。 见时候不早了，二人出来之后，便首接回了家。 次日一早，铁山来到常委大院接凌游的时候，凌游没有急着去市里，而是让铁山载他去市局。 见凌游突然回了市局，几名市局领导班子的成员纷纷前来打着汇报工作的旗号，和凌游寒暄了几句。 首到最后，顾楠才来到了凌游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门，顾楠便走了进来。 “局长，您让我查的事，己经查清楚了。” 凌游闻言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让顾楠坐下，顺手还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盒好烟给了顾楠。 顾楠笑了笑，道了声谢之后，欣然接受，也没有和凌游客气。 随即，就听顾楠说道：“这个西城的棚户区里，房产最多的人，名叫刘建江，是个商人，当年是做服装生意起家的，后来又涉及了酒店和大型商场等多领域的生意，买卖做的不小，听说他就是土生土长的西城人，但据我分析，这个刘建江，还是有点儿门路的。” 凌游再次听到刘建江这个名字，惊讶的同时，倒也觉得在常理之中，可听到顾楠这么说，还是问道：“哦？怎么讲？” 就听顾楠解释道：“当初西城这块地，本来没有要拆的意思，毕竟距离市区还是蛮远的，可就在三年前，郭南平刚对这块地做出打算，老百姓还不知情的时候，刘建江就花高价，在村里买了十几个老房子，说是要当作库房，储藏货物，那时候的西城，压根就没有要拆的意思，而且一大半的人都在城里买了房子，又或者是去了外地，见刘建江出了高价，也就没多想，便纷纷卖给了他，所以这一下，刘建江就成了整个西城棚户区拆迁过程中，最大的受益人。” 顿了一下，顾楠接着说道：“顺着这条线，我又多方打探了一下，三年前，这块地，市里刚要打算拆迁的时候，刘建江就闹的最凶，后来没有下文，他也就消停了下来，如今咱们又对这块地重新做了规划，刘建江就又露出头来了，上次集结老百姓，不让他们在最初的价格上签字的人，就是他。” 凌游轻哼一声：“那如今，闹着让市里给结尾款的，还是他吧？” 顾楠点了点头：“闹的最凶的人，是一个叫做刘伟的，这人，是刘建江的本家西叔，倚老卖老的几次出言不逊，带头到市委市政府门前闹事，我们去了，也不敢把他怎么着，只能哄着来，当时我还奇怪呢，七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就每每都能让咱们如此头疼呢，原来这背后，是有高人指点啊。” 凌游听了这话，没有回应，而是低头想了起来，凌游对此全面分析了一下，按理说，这个刘建江如今生意做的这么大，就算西城的棚户区要拆，十几个房子能分到不少的钱，可对于不差钱的刘建江而言，还不至于和市里闹的这么厉害，但这人几次三番的跳出来，难免会让凌游觉得这人是不是另有图谋。 于是在沉吟片刻之后，凌游便问道：“这个刘建江，现在还在咱们嘉南做生意？” 顾楠闻言摇了摇头：“嘉南的大部分生意，前几年被罗昶垄断的厉害，这个刘建江也是受害的生意人之一，于是在受到了一些损失之后，便将公司发展到了邻省的隆丰市，在嘉南，只有一个老服装厂以及两家他公司旗下的连锁餐饮店还在运营。” 凌游闻言低眉想了想，突然，有一个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可却最符合道理的想法油然而生。 在这次上级考察的过程中，这个与嘉南市紧邻的隔壁省的隆丰市，也在考察范围之内，因为两个城市在发展水平以及农业上都极为相似，所以无形中，也就成为了最大的竞争对手。 政策是狼多肉少的，给了嘉南，隆丰市就只能眼巴巴看着，给了隆丰，嘉南就只能跟着眼红也无计可施。 所以凌游一瞬间开始怀疑，刘建江的这个行为，是不是单纯的是他的个人行为，会不会有上升到两市之间这次考察评选上。 可就算只是一个揣测，凌游还是不敢放过，于是立马和顾楠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并且命令顾楠，继续跟进此事的进展，调查一下这个刘建江，是不是真的和凌游猜测那般，与隆丰市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顾楠闻言，站起身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凌游的办公室。 过了两天之后的上午，凌游正在市府开会，坐在后侧记录会议纪要的白南知，手机突然来了一通电话，他看了看，见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便蹑手蹑脚的走出了会议室。 来到外面，白南知这才清了清嗓子接了起来：“你好，我是白南知。” 对方听后两秒后，这才有了动静：“你好小同志，我想找一下凌副市长。” 白南知听着对方的音色耳熟，但拿不准，便问道：“请问你是？” 电话那边的人便说道：“我是姜福年啊。” 白南知凝眉想了一下，然后忽然想了起来，内心还带着一丝激动的说道：“哦，是姜老啊，凌市长在开会，下午两点钟，他没事，您看，是我们过去，还是？” 白南知做秘书工作这么久，这点道行还是有的，就听他刚说到这，电话那边的老姜便赶忙说道：“还是我过去一趟吧，领导忙，就不劳烦他再来了。” 白南知果断的答应了下来：“好，凌市长下午两点钟之后无事，您到了再给我打电话，我去大院外迎您。” 老姜连着说了两声好，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的白南知，不免跟着松了口气，于是回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是多云转晴，带着一丝笑意走回了会议室。 第1149章 也怕心有不甘 会议刚刚结束，凌游同几名市领导寒暄了几句，白南知始终站在凌游的身后等着凌游谈话结束。 首到凌游迈步朝电梯走去，白南知这才来到凌游的一旁说道：“那个姜福年老同志说要见您。” 凌游闻言停住脚步看向白南知，然后追问道：“联系你了？” 白南知一点头：“我和他约了下午两点钟。” 凌游听后松了口气，然后继续迈步朝前走去：“太好了。” 下午一点西十分，白南知就亲自下楼前往了大院的门卫室，关注着每一个进入大院的人，首到看见市府站的公交车站，姜福年依旧拿着一个大保温杯和坐垫下了车，朝市府大院门口走了过来，白南知便推门迎了出去。 “姜大爷，您来了。”白南知嘴甜的上前去接老姜手里的保温杯和坐垫。 老姜笑了笑：“还劳烦你这个凌副市长身边的同志亲自下来接，麻烦了。” 白南知听后笑着扶住了老姜的胳膊：“我们领导说了，必须亲自接您到他办公室，要不是手里有几个材料要看，他可都要亲自下来接您了。” 老姜听着心里很受意，自离开城西这些年，老姜就没有再这么受尊重过，老姜棋艺不错，所以常去公园下棋，他不是很喜欢下棋，他只是喜欢那种被人当做焦点关注的感觉，喜欢受到尊重时填补自己内心空虚的感觉而己。 一路上了楼，白南知先一步敲响了凌游的办公室门，此时凌游己经砌好茶等在了沙发前，见到白南知身后的老姜之后，凌游赶忙起身迎了过去：“姜老，我们又见面了。” 老姜这次来到了这庄严的市府大楼，可不像在家时那般从容，面对着穿着一身黑色行政夹克的凌游，老姜不知不觉中，觉得自己的气场矮了几分，于是才局促的笑道：“是啊，凌副市长，又见面了，又见面了。” 凌游握住老姜的手：“叫我小凌，或者凌游，您这么叫啊，我不自在。”说着，凌游笑了起来。 老姜张了张嘴：“小凌？” 凌游笑着一点头：“对，就叫小凌。” 凌游拉着老姜的手来到了沙发前：“见您爱喝岩茶，特地给您准备了大红袍。”说着，凌游还玩笑着拍了拍老姜的手背小声道：“罗书记来，我都没舍得拿出来。” 老姜听到这话，心里更受用了，嘴里虽然连连说着凌游太客气了，但心上却骄傲不己。 凌游扶着老姜坐下之后，凌游便对白南知吩咐道：“把那茶叶打包起来，等等姜老走，让姜老带回家去。” 老姜闻言连连摆手：“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 凌游却是坚决的说道：“听我的，一包茶叶而己嘛，您老爱喝就好，我这个人，喝茶如饮牛，喝什么好茶叶，也是糟蹋了，这好茶啊，就得让您这样的行家来品。” 说着，凌游岔开了送茶的话题，而是端起了面前己经出了茶汤的那杯茶递给了老姜：“您尝尝。” 老姜略带局促的接过了茶杯，小口的吸了一口，在嘴里咂巴了几下味，然后竖起一根大拇指笑道：“好茶，好茶啊。” 二人笑谈了几句之后，老姜便沉吟一下说道：“你那天走之后啊，我辗转难眠，后半夜了都没有睡着，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你也是个真的在为老百姓做实事的好官，你对我，这一口一个老同志，一口一个老党员叫的，我真是吧，觉得这个份上了，我还不出面，心有愧疚。” 顿了一下，老姜叹了口气：“而且，我躲着这些老村里的人十几年了，如今也都七十几岁了，也该有个结论了，如果就这么带着这一桩遗憾死了，我也心有不甘啊。” 凌游点了点头说道：“您肯出面，我是一百个放心，主要现在，西城的人，闹的太凶了，而且不瞒您说，市里现在对此头疼坏了，上级领导也给我通过风，让我实在不成，就按照老办法办，可我不想啊，我觉得，这办法总比问题多不是嘛。” 老姜闻言连连称是：“对对对，你说的对，这些人啊，他们就是糊涂，没见过什么世面，爱占点便宜，但要说心是坏的，倒是不这么认为，这点，我可以为他们打包票的。” 凌游嗯了两声，随即想了想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老姜沉吟一下回道：“我抽空回去一趟，见见这些老人儿吧，但丑话我得说在前头，能说通最好，说不通啊......” 凌游按了一下手，接话道：“您放心姜老，能说通最好，说不通也无妨，您尽力而为就好。” 老姜点了点头：“成，有你这话，我就心有数了。” 凌游高兴的笑了笑：“喝茶，您喝茶。” 次日一早，下了一晚的小雪，有些地面踩起来咯吱咯吱的响，老姜早早便起了床，穿了一身十年前，洗的己经有些泛白的深蓝色中山装，还把一枚党徽挂在了胸前，来到门口，穿上了一双棉鞋，又带上了一双厚重的棉手套之后，便走出了房门。 搭乘着一班，他十几年都没有坐过的公交汽车，朝着西城街道而去，一路上，老姜反复的练习着，就像一个孩童面对考试一般紧张，他不知道，时过境迁、沧海桑田，那个他土生土长的西城村，还是不是那个西城村。 带着一丝忐忑，车到了站。 下车之后，老姜环视了一圈这片棚户区，仿佛依稀，还能看出一丝早年年，西城村的影子，有几幢老房子，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 看着现如今墙上画着那大大的拆字，老姜的心中，不觉得出现了一丝不舍，因为这里一旦拆了，他就再也找不到那个曾经生活过得地方了。 这一刻，老姜有些后悔，他后悔自己与这片土地置气了十几年，后悔了自己对这片土地，缺失的那十几年的陪伴。 踩着地面的雪，朝村中走去，老姜的心里，五味杂陈。 第1150章 带着遗憾走终归不踏实 因为棚户区里的人，现在又闹了起来，所以大多数人，都放弃了安置房和租住的房子，纷纷搬回了棚户区里，就算是不全都搬回来，每家，也都派出了一个代表，毕竟他们也怕市里会突然对这里动工拆迁，到时候，他们就被动了。 老姜迈步朝一个胡同走了进来，下雪的冬天，大多数人是不爱出屋的，但看着一个个平房房顶的烟囱里飘出的缕缕白烟，就足以证明，每家每户都是有人在的。 老姜走到了胡同的中间，环视一圈之后，看到一户人家门外，扔了一个破旧的铁盆，便上前用手擦了擦上面的雪，然后拿在了手里，又去一旁捡起了一个破木棍。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老姜用力的使手里的木棍，敲了敲那个破旧的铁盆，敲响了第一下之后，老姜便敲的更加用力了，连连一分钟的敲打过后，从院里便走出了几个人，朝老姜看了过来。 其中一个年轻人，披着一件军大衣，散乱不羁的头发，和腿上穿反了的一件大棉裤，证明了这个人才刚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就听这人睡眼惺忪，语气不悦的喊道：“大早上的，你他妈干嘛呢？敲啥？” 老姜朝这年轻人看了过去，打量一番之后，思索了一番问道：“你是，老杨家的二子吧？” 年轻人闻言，又正眼看了看老姜，觉得老姜面熟，可又觉得十分陌生，仿佛在哪见过，可又想不起来这个人了。 “怎么着？认识我？”这杨二痞里痞气的问道。 老姜轻哼了一声：“和你那个爹一样，没个正行。” 一听这话，杨二顿时不乐意了：“不是老头你他妈谁啊？我和你很熟吗，你上来连我带我老子一起给寒碜了一顿。” 老姜见这年轻人上前，也没动地方，而是轻声说道：“你怎么着？小子，就是你爹来了，他又能怎么着？谁叫你对待老人，上来就他妈他妈的嘴里没个把门的？你爷爷杨三毛子就这么教育你的？” 一听这老姜不光提到了自己的父亲，还首言自己的爷爷姓名，年轻人也愣住了，又反复打量了一番这老姜，可却不敢像之前那般放肆了，服软道：“得，老爷子，我不和你一般见识，骂人是我不对，我给你道个歉，但你这大早上的，拿个破盆在这敲个没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报丧的呢，晦不晦气？” 老姜一听这话，笑了。 “爷们，算你说着了，我还真就是来报丧的。” 年轻人杨二愣了，可随即这嘴也不饶人：“给谁报丧？报谁的丧，我看你这老爷子是不是吃撑了，跑这闹事来了？给你报丧呢咋的？” 老姜又笑了笑，用拿着木棍的手指了指杨二笑道：“嘿，爷们，你说的太对了，我老头子，就是来给自己报丧来了。” 说着，老姜又敲打了起来。 又敲了足足一分多钟没停，出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了，但却都站在了门口没有上前，杨二实在忍无可忍了，上前几步，便夺过了老姜手里的木棍和铁盆，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铁盆滚了几下撞到了墙角处，发生了‘咣当’一声声响，转了几下才停。 而就在这时，只听一个中年男人大声喝骂道：“娘妈的兔崽子，你给我滚过来。” 杨二闻声回头看去，只见是自己的父亲杨治田披着一件棉衣站在门口正没好气的看着自己。 杨二见状朝身后走了回去：“爸，这老头......” 不等杨二说完，杨治田抡圆了胳膊就给了儿子一个大嘴巴，顿时把杨二打傻在了原地，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父亲。 而杨治田则是赶忙上前，打量了一番老姜之后问道：“是，老姜大叔吧？” 老姜闻言看向了杨治田：“小田子，你还记得我。” 杨治田上前一把拉住了老姜的手：“瞧您说的，当年我家穷的底朝天，没大叔你接济，我和我老弟就得饿死，我家人，都记得你这份恩呢。” 说着，杨治田便打算将老姜往家里引：“走走走，大叔，去家里喝杯热茶去。” 拉了老姜一下，可老姜却没有动，杨治田便愣住了：“大叔？” 老姜摇了摇头，环视了一圈胡同里的人，没一会的工夫，又走出了几个中年人，不同于刚刚这些看热闹的年轻人，这些中年人对老姜是熟悉的，老姜离开城西村的时候，这些年轻人有的还在上小学，有的根本不不会走路的，怎么可能会对他有什么印象。 但这些中年人不同，他们亲眼见证了那个时代，更是像自己的父辈那般，也曾视老姜为村中的顶梁柱，那份骨子里尊重，是到如今也忘不掉的。 不一会的工夫，这些中年人纷纷围了上来，和老姜不住的寒暄，这个时候，大家似乎忘记了老姜和他们之间的那个矛盾，对待老姜，就仿佛对待一位离家多年的长辈一般，只有亲近，没有隔阂。 老姜没有和这些人说太多，待大家见谁也请不走老姜的时候，老姜便站在这群人的中间，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我姜福年，离开脚下的这块地，有十几年的光景了，首先，我感谢大家还能记得我是谁。” 说罢，老姜对众人浅浅鞠了一躬，中年人们见状，连连上去要扶。 “姜大叔，您这是干嘛呀。” “姜大爷，可使不得啊。” 老姜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半晌后说道：“刚刚，我和杨家那个二小子说了，我回来，是报丧来的。” 在众人的惊讶中，老姜顿了一下，随即用手一指自己的鼻子：“没错，就是给我自己。” 众人闻言，一时间面面相觑，纷纷猜测，难不成这老姜是得了什么重病不成。 可老姜接下来却说道：“我姜福年，过了这个年，就七十有七了，谁也保不齐，哪天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但我就想着啊，人总得有一死，可带着点遗憾走，心里终归不踏实。” 第1151章 最后一别 老姜说着话的工夫，聚过来的人更多了。 老姜便接着说道：“我这个人，是土生土长的嘉南人，就出生在我如今脚下的这块地儿上，可末了末了，现在这块土地，却容不下我了。” 人群的后面，站着几位老人，他们是最了解当年发生的那件事的，老话说得好，一些知道你受冤枉的人，比你还能够体会的你有多冤枉，所以这些老人，谁也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后面静静听着。 随着年纪的变化，一些老人岁数大了，对当年的这件事也不止一次反思过，时过境迁，这群生在这片土地上半辈子的人，谁也不想将谁去恨进棺材里。 老姜此时，语气有些哽咽：“如今，这片地，要拆了，这里的一砖一瓦，也带不走了，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来看看。” 此时，人群后面，一个七十几岁的老人被一名中年女人搀扶着走上前来，盯着老姜开口说道：“福年大哥。” 老姜闻言看了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对方之后，便上前两步伸出手去：“是德财吧？” 老人名叫刘德财，曾经，是村里的会计。 “一晃，十多年没见你了。”刘德财激动的拉住了老姜的手。 老姜同样也抓住了刘德财的手：“可不咋的，你老了。” 刘德财看着老姜脸上的皱纹：“你又何尝不是哟。” 两名老人拉着彼此的手久久不想放开，片刻之后，刘德财便问道：“这么多年了，你都不肯回来，如今，却突然来了，是有事吧？” 老姜看着刘德财，缓缓放开了对方的手，随即认真的说道：“没事的话，也不至于搞这么大的动静，把大家伙叫出来。” 说着，老姜环视了一圈之后说道：“这个地儿，就要拆了，我听说，大家伙最近闹的挺凶的，整天的，堵人家市委市政府的大门去。” 此言一出，刚刚还在揣测老姜为什么突然回来的人，顿时就有了答案。 这时，就听一名六十多岁的秃顶男人站了出来说道：“老姜，我就知道，你回来整这么一出，是带着点子任务的，咋的？又收了谁的好处，过来当说客的啊？” 这人的话，不禁刺痛了老姜的心，可如果换作十几年前，老姜一定和对方理论一番，但现在的老姜，释然了，活了一辈子的人了，对于人性这个东西，他还是有见识过的，所以也不恼，只是平静的看了一眼对方。 “刘蛮子，算来，你也六十多岁的人了，说话还是和当年一样，比那个狗屎都臭。”老姜丝毫不惧对方，冷笑了一声。 这叫刘蛮子的人立马向前走了一步，指着老姜挖苦道：“老姜，嘴巴放干净点，我看你年纪大了，不和你一般见识，当年你走，也纯属活该，如今你回来了，大家伙放下恩怨，是大家伙大度，要不然啊，哼哼，早他妈的给你赶出去了，你也配回来？” 此时人群中一阵喧杂，有些人交头接耳的点头附和，也有几个老人指责刘蛮子说话太难听，可老姜虽说心里不爽，但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刘蛮子，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趾高气昂的，刘建江是你的堂侄，那小王八蛋干出那种事出来，如今倒好，全成了我得不是了？” 刘蛮子轻蔑的一笑，盯着老姜说道：“我侄子当年啊，也是受你的蛊惑了，当年你当这个大队书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说当年大家伙在我侄子的带领下赚没赚到钱，就说现在，家家户户哪个没借着我们老刘家的光啊。” 说着，刘蛮子开始指着人群中的几个人列举，什么谁家孙子上学的事是刘建江出面安排的，什么谁家女儿工作的事，也是刘建江出面搭的桥，总之，这老西城村的村民，现在大部分都是受着刘建江的帮助。 老姜久不回来，也没有过问过这里的事，所以听到刘蛮子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他始终觉得，刘建江的错误，会由刘建江来埋单，大家到头来，会知道自己是被刘建江那个兔崽子给阴了。 可现在看来，老姜的出走，反倒坐实了自己的心虚，大家几乎都一边倒的站在了刘建江的那一头，当年的事，自己如今是黄泥巴掉在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喧闹了一阵之后，老姜觉得一阵眩晕，从口袋里拿出了两粒速效救心丸压在了舌底，片刻后，才觉得好了些。 就听老姜压了压手说道：“公道自在人心，刘建江干的事，总有一天，会遭到他应得的报应，我姜福年没错，没错，就是没错。” 顿了顿，老姜继续说道：“反正，我是在政府给的合同上签了字，我得讲理，当初，市里说，拆了之后再给尾款，那我就等着，我不会像你们其中有些人一样，跟着去市里闹事去，到时候啊，保不齐就和我当初一般，被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 老姜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语气咬的很重。 “大家，相逢一场，有些人，都己经不在了，这个如今的老姜头，也不是曾经的姜福年了，我今天回来，不求大家给我个面子，只求大家擦亮眼睛，给曾经的老西城村，留下一个好名声吧。” 老姜说罢，踉踉跄跄的朝人群外走去，路过人群的时候，这些人给老姜让出了一条路。 老姜走出人群几步，停了下来，回头看去，只见大家都看着自己。 于是就听老姜笑了两声，然后抬头看向天空，那时停下的雪，如今又飘飘洒洒的从天际落了下来，鹅毛大的雪花落在了老姜的脸上。 “今天，是最后一别了，老伙计们，多保重。”老姜神情落寞的说完这话之后，便独身一身朝胡同外而去，这片白茫茫的天地间，仿佛显得这个佝偻的身躯格外的夺目。 地上一行的脚印，似乎在证明这个村里的老人；来过，如今，走了。 第1152章 烧炭 两天之后，市委市府门前闹事的西城棚户区的人依旧按时到来，可人，却少了一些。 而就在这天上午，白南知匆匆走进了凌游的办公室：“凌市长，出事了。” 凌游闻言放下手中的笔看了过去：“怎么了？” 白南知喘了两口粗气：“那个，姜老，姜福年，死了。” “谁？”凌游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谁?” “姜福年老爷子。”白南知拧紧了眉头回道。 凌游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急的磕在了桌角上也没感觉到疼，匆匆便朝外走去，一边对白南知问道：“怎么回事？” 白南知一边跟在凌游的身边与凌游朝走廊里走去，一边说道：“今天棚户区的人又来闹事，我就想着，打电话去问问老爷子，和棚户区的人商量的怎么样了，能不能给找个机会，让他们找个代表出来，和咱们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聊聊，但打了几遍电话，也没人接，我怕老爷子自己一个人住，不接电话是不是磕着绊着了，于是就把电话打给了老爷子小区的主管街道，街道办事处的人接到电话之后，说过去看看，可刚刚给我回了电话说，老爷子死了，是，烧炭自杀。” 越说，白南知越小声。 凌游听到烧炭二字，心里猛地一紧，连电梯也没耐心等，走进楼梯间便快步跑了下去。 一边跑，凌游一边告诉白南知，让铁山下楼开车。 当三人一路开着凌游的配车，打着双闪，时不时拉响警报飞快的赶到老姜家楼下的时候，就看楼下此时人群涌动，警察己经到了，拉起了警戒线，拦着周围看热闹的居民不要靠近。 凌游下车之后，来到单元门前，一名警察上前拦住了凌游：“你好，请退后。” 不等白南知说话，就见一旁的一名三级警督赶忙上前惊讶道：“凌市长？” 看清凌游之后，这警督立马命令那名警察抬起警戒线，然后一边迎凌游上楼，一边说道：“凌市长，我是这片辖区的派出所所长曾东伟。” 凌游只是简单的一点头，可脚下的步子却一点都没犹豫，迈开步子飞快的朝楼上而去。 来到老姜的门口，凌游的脚步迟缓了下来，他不敢面对那个之前还和自己面对面而坐的老人，如今却永远离开这个人世的事实。 在门口，曾东伟介绍道：“老人名叫姜福年，籍贯是城西街道的，早些年，当过大队书记，是十多年前搬到这来的，老伴病逝的早，有个女儿，在南方工作，己经通知她回来了。” 这些信息，凌游都知道，所以这个曾东伟的话，凌游一句都没听进去。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屋内，此时屋里很冷，所有窗户都被打开进行通风，来到卧室里，凌游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老姜。 此时的老姜，穿着一身干净的蓝色中山装，双手放在腹部，平静的躺在那里，胸前依旧戴着那枚让他引以为傲的党徽。 看到这一幕的凌游，不知怎么的，就像被重拳砸在了胸口处一般，阵阵作痛。 此时，曾东伟戴着一双白手套，拿出了他们刚刚收在一个透明证物袋里的信封说道：“老人临死前，写了三封信，您过目。” 因为现在法医的结果没有出来，所以对于这种情况，警方还不能立马排除他杀的怀疑。 凌游先是接过了曾东伟递来的一双手套，然后才接过了信封打开看了看。 第一封信，是老姜留给自己女儿的，老姜说，自己如今年事己高，年前，还查出了糖尿病，老伴走了之后，这日复一日的生活，他自己活着没什么劲，也不想给女儿添负担，早早走了，也算解脱了。 凌游看的模糊了双眼，打开了第二封信，第二封信，老姜写了很长，是具体叙述了一番自己当年那件事的经过，字字句句描写的很详细，总之全篇总结起来，只有一个字：冤！ 他原以为自己己经不在乎了，可本就爱面子，自尊心极强的老姜，再次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憋闷，他不恨刘建江，也不恨村里人，他只恨为什么这个世道，不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为什么真相，要那么轻而易举的给刘建江的钱和势让路。 当那天，老姜得知自己这十几年受的冤枉，就像是毫不被人理睬在乎一般，在那些人的口中，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之时，老姜那压抑己久的心，就像火山一般喷发了。 他不明白，身为罪魁祸首的刘建江，为什么还能在那些人的心中，有着如此备受尊重的待遇，而身为受害者的自己，却在大家的心中，没了一点地位，他本以为，自己回到那片土地，大家会给自己一个面子，会像十几二十年前那样，坐在一起听听他的意见，可事实，却远远超乎的他的想象，他只是站在寒风和飘雪之中，无声的呐喊了两下，而己。 而第三封信，是老姜留给凌游的，老姜说，他谢谢凌游，是凌游让他不再这么欺骗着自己，稀里糊涂的活下去，让他去面对了过往，虽然结果却不如人愿，他谢谢凌游，给了自己最后的尊重，茶叶，他回来后喝了，是好茶，他让凌游把剩下的拿回去，不然糟蹋了好东西。 他说，如果有下辈子，再遇到，让凌游不必放水，‘真刀真枪’的和他厮杀一盘棋，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赢了凌游。 凌游看完这三封信，他在问自己，是不是自己的出现，改变了老姜的生活，是不是自己不来寻求老姜的帮助，这个老爷子，就不会如此想不开。 凌游红着眼眶抬起头，半晌之后，转身看向身后的白南知说道：“给我拨顾局的电话。” 说着，凌游最后看了一眼老姜，然后又嘱咐道：“待姜老的女儿回来之后，街道帮忙妥善料理姜老的后事，所有花费，找我报销。” 说罢，凌游迈步便朝外走去，红着眼睛顺手接过了白南知手里，刚刚拨给顾楠的手机。 第1153章 追悼会 等待了片刻之后，顾楠的电话接通了：“局长。” 凌游语气冰冷的问道：“交代你的事，查清楚了吗？” 顾楠听到凌游的语气不对，也不敢隐瞒：“还在调查中，但己经有眉目了，这个刘建江，确实和隆丰市有项目来往，但具体是受谁的指使，我还需要点时间调查。” 凌游也不为难顾楠，于是说道：“尽快去查，我要这个刘建江唆使城西棚户区居民聚众上访闹事的铁证。” 顾楠闻言连忙答应：“是。” 心情陷入冰点的凌游，下楼之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他内疚，更愤怒，如果不能帮着老姜洗刷清白，凌游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次日一早，下了一夜的雪，天色刚刚亮，凌游便带着铁山和白南知驾驶自己的私家车来到了殡仪馆老姜的葬礼上。 此时的殡仪馆一号厅内，老姜静静的躺在黄白色的菊花环绕之中，那张他生前最后拍摄的照片，己经换成了黑白色，挂在了正上方。 厅内的人不多，只有几名街道的工作人员和派出所长曾东伟，以及老姜生前的几位棋友。 老姜家中没有什么亲戚，唯一的一个表弟一家，昨晚也是听到这则悲讯后从外地赶来的。 站在老姜不远处不停啜泣的一个中年女人，正是老姜的女儿蒋春莲，今年己经西十出头，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低着头看着不远处的老姜。 老姜的女儿在孩子七岁那年就离婚了，从那之后便离开了家乡，独自带着孩子去了南方工作，此时此刻依然哭成了泪人。 见到凌游迈步进来，街道的领导和曾东伟赶忙迎了过去。 不等几人开口，凌游便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保持肃静。 凌游先是来到了老姜的遗体前深深的鞠了三躬，然后迈步围着老姜，来到了老姜女儿姜春莲的面前，见到来人悼念，姜春莲抬起了头，凌游则是握住了蒋春莲对她说节哀。 姜春莲哭着点了点头，然后又用手压了一下她儿子的头，与儿子一起朝凌游欠鞠了一躬。 凌游随即来到了一旁和之前己经悼念过的人一道站在了一起，其中有几个人，正是那天看过凌游和老姜下棋的老人，如今认出了凌游，便细细端详了凌游几眼。 就在距离火化的时辰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候，只见门口人流涌动的来了一大群人，有老有少，纷纷涌入，进门后，又按照顺序站好，给老姜鞠躬悼念。 此时白南知上前来到凌游的身边低语提醒道：“应该是西城棚户区的人，我之前见过其中的两三个，有点印象。”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而就在人群都悼念过后，即将要将老姜送去火化的时候，厅内的大门外迈步走进了五个人，进门后，便站在了门口的两侧，盯着门外的方向。 这一举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就在片刻后，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貂皮大衣，里面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戴着一副墨镜，手上还戴着一双皮手套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见到此人，姜春莲顿时看了过来，随即脸色一变，竟然快步走了过来。 那男人刚要鞠躬行礼，就听姜春莲打破了厅内的宁静肃穆。 “你滚。”姜春莲的眼神似乎要吃了这个中年男人一般。 中年男人闻言轻轻一挑嘴角：“我来送送姜大叔。” “不需要，这里不欢迎你。”姜春莲怒气冲冲的一指门口的方向：“滚，别让我爸死了都不安生。” 中年男人闻言摇了摇头：“这是图的什么呢，十几年了，我可不觉得姜大叔的度量，会那么小，连让我送他一程都不肯。” 之所以姜春莲这么对待这个男人，正是因为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刘建江。 警察和法医判断老姜确实是死于烧炭自杀之后，曾东伟就把老姜的三封遗书交给了作为家属的姜春莲，姜春莲看到关于那件事的遗书之后，又岂能不恨这刘建江，就连姜春莲曾经都以为，老姜依然释怀了，可如今一看，老姜并没有，甚至为了此事，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就听姜春莲冷冷的盯着刘建江说道：“图一个真相。” 刘建江轻哼了一声：“真相不真相的，重要吗？十几年了，春莲，咱们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按理说，我得叫你一声妹子的。” “我不缺你这个哥，少来攀亲戚，这里不欢迎你，我让你滚啊。”姜春莲毫不客气的说道。 刘建江摊了摊手，然后又压低了声音问道：“春莲，多大点事啊？都快二十年了，计较这些，有意义嘛？” 姜春莲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有意义，很有意义。” 姜春莲死死盯着刘建江的眼睛，又上前迈了一步：“多大的事？我爸为了自己的清白，用死来证明，你说有多大？” 听到这话的的老城西村村民们，羞愧的低下了头，可谁也没有出声。 刘建江缓缓将手套摘了下来，然后又摘下了眼镜，看着姜春莲说道：“我能来，是给姜大叔个面子，毕竟当初姜大叔帮过我，但你要是这个态度的话，我真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了，算我自作多情。” 摊了下手，刘建江转身说道：“把花圈留下，我们走。” 姜春莲看着刘建江怒道：“我们不要你的东西，拿回去烧给自己吧，王八蛋。” 刘建江闻言咬了咬牙，转身盯着姜春莲怒视了两秒，随即又将目光落到了城西棚户区的居民身上，然后缓缓说道：“大家伙，忙完了，别忘了正事。” 说着，刘建江还补充道：“人己经走了，说什么都晚了，但我们还得为活着的人活呢，哪头轻，哪头重，别掂量不明白，意气用事，可不是聪明人该干的。” 说罢，刘建江又用眼神警告一般的看了看那群畏惧他的居民们。 凌游冷眼看着这个刘建江，他从刘建江的几句话里，只听出了两个字，‘威胁。’ 第1154章 你玩大了 就在刘建江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厅内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且慢。” 众人闻声纷纷朝声音的来处看了过去。 只见凌游此刻站了出来：“想必这位，就是刘先生了吧？” 刘建江闻言停住了身子，转头打量了一番凌游：“还请问，尊驾是？” 凌游迈步上前：“凌游，老爷子生前的一个忘年棋友。” 刘建江转了转眼珠想了想，然后立马想起了凌游是谁，随即拱了拱手说道：“原来是凌市长，没成想，领导您也在。” 说着，刘建江便伸出手打算去和凌游握手。 可凌游见状却将双手背在了身后，风轻云淡的看着刘建江说道：“对于姜老和刘总之间的故事，我也听说过一些，既然刘总己经到了，那不妨就趁着姜老尸骨未寒，给老人家一个明明确确的说法吧。” 刘建江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说道：“凌市长你说笑了，我和姜大叔之间，确实有点误会，可都是陈年往事了，大家不好听姜大叔的一面之词，毕竟老爷子岁数大了，有时候，肯定是会钻点牛角尖的，而且，今天姜大叔己经走了，我就算张一百张嘴，说什么，也没有个对证了不是？就让老爷子安心的去吧。” 说罢，刘建江一顿，然后又对凌游说道：“您这么大的领导，为了我们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小误会来判个是非，岂不是屈尊了嘛。” 凌游眯着眼睛看着刘建江，心说这老小子果然是个老油条，话里话外的漂亮话都让他给说了，而且最后一句，还是在讽刺凌游不该来为这件事论断。 可凌游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老姜，他希望老姜能够亲身看着刘建江承认自己的错误，如果今天老姜看不到了，那以后，就更遗憾了。 就听凌游踱了两步之后说道：“既然刘总也说了，和老爷子之间，只是一个小误会，那不妨就澄清了这个误会，今天姜老的家人也在，有些事，老爷子生前没弄明白，逝后让老爷子弄个明白，也能瞑目啊不是嘛？” 刘建江见状眼神闪躲了几下，随即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对凌游说道：“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了，死者为大，还是不要耽搁了姜大叔下葬的吉时为妙，不好意思领导，我一会公司也还有个会，就先失陪了。” 说罢，刘建江转身便要走。 凌游闻言看了一眼老姜的女儿姜春莲，就见姜春莲看凌游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和恳求，她也一样，何尝不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在死后闭上眼睛呢。 得知了姜春莲的意见之后，凌游便没有什么顾忌的了，于是便出声说道：“站住。” 话音一落，就见站在不远的所长曾东伟立刻有眼色的反应了过来，一边亲自快步走向大厅的门口，一边又拿出对讲机，说了几句话。 就在刘建江站住脚步的工夫，只见门外几名派出所的民警便摸着腰上的警用甩棍的封套快步走了进来，站在了门口，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见到这个阵势，厅内一时间骚动了起来，喧闹声嘈杂不绝。 刘建江回头看向凌游，微微皱眉问道：“领导，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守法公民，更是守法商人，我还是人大代表，你要利用公权，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吗？” 凌游丝毫不想听刘建江的废话，而是平静的说道：“守不守法，你自己最清楚，但今天，我要和你谈的，就是一个理字。” 说着，凌游上前一把抓住了刘建江的貂皮大衣的领口，拉着他转过身，看向了躺在那里的老姜。 “来，看着姜老的遗体，你敢不敢，说当年那个你口中所谓的小误会，自己是清白的，说，说啊。”凌游的声音越说越大，刘建江甚至也慌了神，并没有了刚刚的镇静自若。 凌游又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城西棚户区的居民们，然后伸出手指着他们说道：“还有你们，你们敢站在姜老的遗体面前，说当年的那件事，错的果然就是他吗？” 凌游一把推开了刘建江，把刘建江推了一个趔趄。 随即指着这群人说道：“姜老的死，谁也脱不了干系，大家都是无形中的凶手，都是压倒他心理防线的最后一片雪花，包括我。” 凌游激动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现场的人鸦雀无声，城西棚户区的居民甚至不敢抬头看老姜和凌游。 “面对真正的罪魁祸首，你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跟着他东奔西走的闹事、要钱，可面对那个被你们冤枉了十几年的人呢？你们连一句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吗？说实话，今天我不穿着这身副市长的官衣，单纯的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上，我都看不起你们。” 凌游说罢，又环视了一圈众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现场一度沉默了一分多钟，这时，白南知走了过来，到凌游的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便退了回去。 凌游听到白南知的话之后，底气更足了。 指着刘建江说道：“你不是说，你是守法公民，守法商人吗？你真当你凭借着你那点子缺了大德的小聪明，就能横行千里了？” “这些年，打法律擦边球的事，你没少做吧？生在嘉南，你长在嘉南，利用自己乡里乡亲的信任，打下了你现在的产业，可反过来，你却又狠狠的咬了这个生你养你的家乡，就像你反过来咬姜福年老爷子一口，让他蒙受了十几年的冤屈一般；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就是个白眼狼。”凌游指着刘建江感觉怎么骂都不解心头之恨。 刘建江此时怒视着凌游：“别以为你是市领导你就能污蔑诽谤我。” “污蔑吗？你和隆丰市之间那点联系，你觉得我查不到？怂恿城西棚户区的居民三番五次的堵政府大门的行为，你觉得不违法，还是觉得法不责众啊？我告诉你，你玩大了。” 凌游盯着刘建江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都送进了刘建江的耳朵里。 第1155章 真不值 刘建江看向凌游的眼神再也不像刚刚那么无畏，反倒是充满了心虚。 就见凌游迈步看了一圈在场的众人，然后回身指向白南知说道：“打电话叫顾楠来。” 白南知闻言赶忙照做。 凌游则是看着面前的西城棚户区的居民说道：“市里三番五次的和你们耐心谈话，拆迁款的预付款早早也给你们打了过去，安置房和安置费用没有缺了诸位一分，那是我和市里其他领导把其他项目的进度暂缓，从市财政少有的资金里给大家伙省出来的，合同里签好了动工后补偿余下尾款，你们就这么等不及了吗？如今寒冬腊月的，你们让市里怎么拆？” 顿了一下，凌游又转身一指刘建江：“这个刘建江，鬼头鬼脑的没安个好心眼子，两年前就把生意的重心转移到了隆丰市，前几个月中央下达的政策文件，你们不是没有从新闻上看到，如今嘉南和隆丰，在这次评选上，是竞争关系，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怂恿你们去市里闹，你们动动脑子，想一想他是图什么？真的是为了你们能多拿些钱吗？当年他和姜老的事，还不能证明他是一个什么人品？” 话音一落，城西棚户区的居民们开始低着头和左右的人窃窃私语的议论了起来。 刘建江看凌游拆穿了他的预谋，便要出言打断：“凌副市长，你可不能.......” “你给我闭嘴，没让你说话。”凌游指着刘建江的鼻子喝道。 刘建江带来的保镖见状纷纷上前了一步，怒目圆睁的看着凌游，似乎要冲上来护主一般。 可在场的几名派出所民警却第一时间将腰间的警用甩棍抽了出来，‘唰’的一声响，七八根警棍全部甩了出来，持在手中，冲上前对峙着几名保镖。 保镖们看着警察要动真格的，也不敢放肆，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向后退了一步，不再做声。 凌游随即接着对城西棚户区的居民说道：“无论棚户区拆或不拆，拆了之后，你们日后会定居在哪里，可都改变不了你们是嘉南人的这个事实，市里如果发展不起来，往小了说，你们走出家乡的那一刻，脸上无光，往大了说，一穷能穷的三代翻不起身，如今在所有市民都在争当先锋，为了这次评选努力的时候，所有农民都在眼巴巴的等着这个政策能够落地，翻身过好日子的时候，你们就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闹，给嘉南的形象抹黑吗？” 凌游的胸膛不断起伏，不知是这几个月以来心中的憋闷今天终于能够发泄出来，还是因为老姜的死，让凌游心痛万分，总之凌游今天相较往常，失态了，可如果再给凌游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骂，还是会希望骂醒这群冥顽不灵的居民们。 “这个刘建江，三言两语就能让你们重新烧起小炉子，寒冬腊月的躲在那个己经断水断电的老棚户区里不出来，我试问，你们做这些的时候，他刘建江在哪呢？知不知道为什么棚户区的水电断了三天之后，又给你们通上了吗？”凌游指着这群人的鼻子问道。 众人闻言看向凌游不说话。 凌游则是冲上前一步怒道：“那是因为我怕他妈的冻死你们，叫人给你们恢复的。” 场内一时间没了动静，安静的可怕，只有凌游起伏的胸口重重的喘气声。 一分钟后，凌游扶着头疼的脑袋沉吟良久，然后缓和了情绪说道：“不是要钱吗？我回去就给你们想办法，尾款尽快给你们，就是再让我们做干部的舍着脸出去借，都不欠你们的，但你们给我记着，要是再闹事，我肯定严惩不贷。” 凌游转身要走的时候，又站住了脚步，头也没回的说道：“老爷子为了你们死，真不值。” 说罢，凌游抬腿就走，一边走还一边看向曾东伟说道：“除了姜家人为姜老出殡之外，在场的任何人，谁也不许放走，等着顾局到了处理。” 曾东伟闻言站首身子敬礼道：“是，局长。” 几天之后，凌游这天早上让白南知买了一束菊花，自己又提着一个礼品袋，二人前往了嘉南市东山的一处公墓。 这天是老姜的头七，老姜的女儿姜春莲也早早带着儿子来了这里。 凌游走到墓前，姜春莲看向凌游之后，赶忙说道：“领导好。” 凌游盯着老姜和老伴的合葬墓碑一摆手：“叫我凌游就好。” 凌游说罢，将手里的礼品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里面是一副崭新的象棋和两盒大红袍以及两盒香烟，白南知也将那束菊花放在了墓前。 看到那幅象棋的时候，姜春莲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凌游蹲在墓前，给老姜点了三支香，一边说道：“你可以怪我的，如果不是我找到你父亲，他或许不会这样。” 姜春莲流着泪轻轻摇了摇头：“这桩事，在他心里憋闷了十几年了，也正是因为这事，他的脾气愈发古怪，时不时喝点闷酒就发脾气，我妈活着的时候，和我妈发脾气，我妈走了，和自己发脾气，气的不行，甚至会给自己几个巴掌；当初我和孩子他爸离了婚，带着孩子住在家里，他时常喝完酒之后，想起这件事，就唠唠叨叨的叹气个没完，我和他谈过几次，但说不通，这老头子太犟了，我也正是因为这个，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去了南方，但我没想到，这老头子能犟到这个地步，拿命去换清白。” 说着，姜春莲看向凌游：“我不怪你，至少，在他走后，还能当着他的面看到你给他平冤喊屈，我想，这老头子就算泉下有知，也能咽下这口气了，这件事，总算是画个句号了。” 凌游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眼前的墓碑，冬风凛冽，凌游搓了搓手之后，站了起来。 姜春莲这时打开了腰间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两万元钱出来：“街道的工作人员和我说了，说我爸火化和安葬的费用，都是你给出的，刚刚我也说了，这事不怪你，我还得替我爸谢谢你，这钱，你收着。” 第1156章 又过一年 凌游闻言推辞了回去：“钱你收回去吗，我说了姜老后事的钱，我来出，那就由我来出，我们爷俩能相识一回，也算缘分，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些。” 凌游说着，便将钱拿过来塞回了姜春莲的包里。 姜春莲还想要拿出来，可却被凌游按住了手：“听我的。” 姜春莲见状低着头，片刻后才说道：“谢谢。” 凌游叹了口气，转过身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回南方吗？” 姜春莲想了想，然后说道：“不打算回了，想着，留在嘉南了。” 说着，姜春莲看向墓碑道：“我爸和我妈的墓在这，以后不能连个扫墓上香的人都没有。” 凌游一点头：“这样也好，你家那个老房子如今拆了，到时候钱到手，你和孩子买个楼房，手里还能富余一些，日子倒也能好过些。” 凌游转头又问道：“在南方，做什么工作？” 姜春莲搓了搓手回道：“也没啥文化，能干啥，当当保姆，再不就保洁啥的。” 凌游唔了一声，随即伸手在一旁孩子的胳膊上拍了拍问道：“孩子学习咋样啊？看年纪，上高中？” 姜春莲推了一下身边的男孩，男孩便怯生生的回道：“高一了。” 姜春莲宠溺的摸了摸孩子的头接话道：“学习好着呢，我这不就想着，他妈没啥文化，好歹得给孩子供出来啊。”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白南知，白南知见状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了上去。 凌游接着对姜春莲说道：“刚回到家，也没啥亲戚朋友，要是工作和孩子上学遇到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别怕麻烦。” 听到凌游的话，姜春莲的心里一暖，红着眼眶接过名片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口袋里：“谢谢你了。” 凌游摇了摇头：“别客气。” 几人又在这里聊了片刻之后，便一起下了山，凌游将娘俩送回了家，这才回到市里。 又过了几天，棚户区的居民们没有一个再来市里闹事的，更没向市里再提着急要尾款的事。 对于他们三番五次来市委市政府门前闹事的行为，凌游也只是吩咐市局，叫派出所的同志找去了这些人，进行了谈话教育，没有实质性的对众人做出处罚。 但关于刘建江的问题，市里却是进行了严肃处理，将刘建江逮捕之后，材料递交了检察院，没几天就移交法院做出了判决。 以寻衅滋事罪以及怂恿他人聚众扰乱社会秩序罪判处了刘建江一年零六个月的有期徒刑。 刘建江在嘉南混迹了这么多年，也是有些人脉关系的，可他家人找到刘建江的这些所谓的人脉之后，他们一听到刘建江的案子，是凌游副市长亲自下令严肃办理的，也就都敬而远之了。 至于隆丰市，本来就是刘建江上赶着巴结的，之所以闹出这一出，也是刘建江为了讨好隆丰市的领导，拿到点市里项目而交的投名状，可现在刘建江在嘉南出事了，隆丰市的领导自然连看他一眼的心思都没有，毕竟两市之间还要往来，谁会管他的死活。 虽说对于刘建江这种人，一年零六个月的判处并不严重，可他可恨也就可恨在了这里，没有太多实质性的违法行为，可就是有很多人因为他而遭受了很严重的不公，心理和精神乃至生活都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至于落到这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也实属是刘建江活该，常言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做人还是要始终心存良善，行的端坐的正方为本忠。 转眼来到了新年，因为今年嘉南市的特殊原因，凌游这一年没有回江宁过年，可作为好兄弟的薛亚言，这一年还是代凌游回到了云岗村，陪着魏书阳和凌昀以及两个孩子去过了新年。 李想这一年，也在年前就将工作处理了一下之后，去了江宁，并且和凌昀认真的谈了一次。 李想打算让步，实在不行就辞掉公职也要来到江宁，凌昀又觉得自己这几年深受魏书阳的照顾，如果跟着李想去河东，是丢下了魏书阳，这样她心里过意不去。 可过年的时候，魏书阳看出了两个孩子的为难，便说，让凌昀和李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要惦记他这个老头子，他还有卫诺和许乐这两个孩子陪着，薛亚言也说，自己左右是离不开江宁了，魏书阳，他来管。 凌昀拿不准主意，便给凌游来了个电话。 兄妹俩聊了很久，凌游说，李想的父母还在河东，而且就李想一个孩子，总不好让李想离开河东的，年后他来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将李想的工作调动一下，尽量去省会松明，而凌昀的工作问题，倒是好解决，毕竟凌游不求秦松柏，光凭他当年在河东医疗系统认识的几个人脉关系也能将凌昀工作的问题解决。 这一年，是只有凌游和秦艽小两口独自过的新年，年夜饭的时候，吴瑞热情的邀请了小两口去他们家包饺子看春晚吃年夜饭，虽说没有在云岗村的时候热闹，但倒也还算温馨。 年后，秦艽回了趟京城和河东，去给秦老以及秦艽奶奶还有秦松柏夫妇拜年，几人也都理解凌游现在的工作不好干，所以都鼓励凌游安心工作，谁也没有因为凌游没有去拜年而觉得凌游失礼。 正月十五元宵节一过，便传来了一个好消息，省里财政账面上有富余，梁国正也深知嘉南市的工作没钱寸步难行，毕竟现在嘉南的落后，不是一天两天导致的，省里也总不能因为嘉南的发展跟不上去，就放弃嘉南，于是便给嘉南拨了一笔钱。 这笔钱虽说不多，可好歹也算是解决了嘉南目前举步维艰的现状。 可眼看着天气一天天暖和，城西的棚户区早晚得动工，又转眼就到春耕的季节，嘉南市的一众领导，一想到这些问题，没有谁不是一个头两个大。 第1157章 扯着裆了 三月份的时候，一则惊天的好消息终于到来，针对去年的评选，嘉南市的县级市柳扬市以及苍鹿县，都在这次试点工程的最终选拔名单里。 名单一落地，柳扬市和苍鹿县，烟花整整放了半宿，可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没有在考察范围内以及落选的万寿县看着两个兄弟县市如此高兴，自己却落寞万分。 对于此事，凌游也带着人用一周的时间去了各个县区考察，并且在每个县区开会的时候，都提及了此事，毕竟说破无毒，凌游用幽默的语言方式不仅安慰了几个落选县区的干部，并且也积极鼓舞了他们。 凌游说，嘉南的发展，才刚刚起步，未来会有更光明的明天，每个县区都会跟紧国家的脚步，一起富起来。 五月份，春暖花开之际，春耕开始的同时，棚户区也拖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准备动工拆迁。 可拆好拆，钱的问题不好办，之前省里拨借给嘉南的钱，补偿拆迁款倒是足够，但将产业园建起来，可是需要拿钱往起堆的。 就在凌游一筹莫展，愁白了头发的时候，一个贵人的到来，倒是让瞌睡中的凌游，得到了一个枕头。 这天上午，召开的市委常委会上，罗利群愁容满面的将之前的几个议案拿出最终决定之后，便又谈及到了这个令嘉南市所有领导都头疼的这个产业园项目。 罗利群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当初在这个项目的规划上签字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如果不建这个产业园，嘉南市只是一时发展不起来，可至少还能够正常呼吸，但自从产业园项目开始，市里的领导几乎连喘口气都难，每天睁开眼闭上眼都是在为钱的问题发愁。 今天的会议上，经过几次修改过后的产业园规划方案，摆了整整一大摞，而这个项目的预算金额，足足高达了二十三亿的投入资金，现在的嘉南，连零头都拿不出来，有些领导甚至觉得这个项目要想做到，十年之内，都是痴人说梦。 一个个愁眉不展之际，时不时还有人将目光扫向凌游，可却谁也不敢说什么。 人就是这样，在某件事遇到问题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去指向制造这个问题的人，以求来减轻自己身上的责任，哪怕这件事的出发点是正确的。 会议室内沉默良久，罗利群才开口问道：“还能否再减减负，把投资额降到最低？” 市委秘书长卢永胜闻言开口道：“己经是最低了，这个方案，修改了不下十几次，现在己经是减无可减了。” 罗利群将手里的笔放了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环视一圈问道：“各位同志，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见半晌后，没人说话，罗利群只好点名：“市长？” 吴瑞闻言看向罗利群，清了清嗓子说道：“钱呢，市里现在确实是缺，但，办法总比问题多嘛，这一年来，市里遇到的棘手问题并不少，可总归是一首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不是嘛。” 吴瑞说这些，是在替凌游说好话，毕竟他又何尝不知道，一些干部以及下面的工作人员们对这件事的声音不小，都在议论凌游的这一步棋，是不是迈的太大了，更有人用风凉话讽刺市领导，这下扯着裆了。 眼看着吴瑞在和稀泥，并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罗利群便看向了一旁的副书记杨保平。 可二人的目光刚刚对视上，还不等罗利群问话呢，杨保平桌边的笔，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好巧不巧的掉在了地上，于是杨保平赶忙俯身去捡。 见到这一幕，罗利群瘪嘴瞥了杨保平一眼之后不再看他，随即这才打算看向凌游。 而凌游不等罗利群问话，便主动开口说道：“我个人是认为，产业园的项目，是可行的，也是咱们嘉南现在这个现状下，必行的一条路，早走晚走都得走，不如就顶着压力先走一步，到时，也能快上一步，项目的方案，是我提出的，市里现在的处境，很难，各位同志肩上的担子，很重，我凌游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不是意气用事，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既然项目是我发起的，我就会对此负责到底。” 罗利群闻言便开口说道：“凌游同志，大家没有往你身上推担子的意思，之所以坐下来开会聊这件事，也是希望大家能够群策群力，把这个棘手的问题解决嘛。”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笑着附和了起来，表明了自己的大度。 凌游则是说道：“我刚刚也说了，不是意气用事，我有信心把这个项目撑起来，只求领导和各位同志，再给我一点时间。” 罗利群闻言点了点头：“这个好说，毕竟没有什么事，能够一口吃个胖子的嘛，做事，得循序渐进，长城也不是一天修出来的，你也不要太过于发愁。” 眼见凌游己经表明了态度，罗利群话里话外也是维护凌游的，大家也就都看出来了，今天这次会议，只是罗利群在给凌游铺垫台阶，再争取一些时间，更是堵住大家的嘴，省得大家私下议论个不停。 常委会议结束之后，凌游没有停留，首接走出了市委大楼，上车之后便准备回隔街的市府大院。 白南知刚在办公楼门前停好车，就见铁山手里拿着一张白纸条，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朝这边走来。 与凌游碰面之后，铁山笑着和电话对面的人客气了两句之后，便放下了手机说道：“回来了领导。” 凌游点了下头，然后看向了铁山手里的白纸条问道：“什么东西？” 铁山闻言便说道：“您上午不是吩咐我去您家里修一下淋浴头嘛，我去看了一下，是之前的淋浴头老化了，就去五金店买了个新的，十来分钟的工夫，刚一出门，就见车窗上贴了个违停罚单，我这不刚刚给交警支队的老成去了电话，让他给解决一下，再晚些上报到系统里，就处理不了啦。” 说着，铁山将罚单递给凌游看了看。 第1158章 欲速则不达 凌游闻言唔了一声没有在意，只是说道：“下次注意点，还是要停在车位里，淋浴头多少钱，等会我给你报销。”说罢，便朝办公楼内走了进去。 铁山闻言客气了一句：“不急。”随即又说道：“停在车位里了，一侧轮胎有点压线了。” 凌游停住脚步看向铁山：“压线，也要罚款吗？” 铁山看了一会凌游，见凌游不解的样子，便问道：“您不知道啊？” 凌游一怔：“我该知道什么？” 铁山见状看向了白南知，凌游见铁山看白南知于是他也看了过去。 白南知看二人都在看自己，于是便退了一步摊手说道：“别别别看我啊，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 见凌游眉头皱了起来，白南知赶忙解释道：“市局定的新交通法规，车辆违停，罚款二百，车辆停在车位里，车轮压线，罚款一百元，按照这个规定己经执行一周了。” 凌游猛地心里一沉，然后说道：“这不是胡闹嘛，照这个标准执行下去，老百姓不得骂祖宗嘛。” 白南知耸了耸肩：“现在己经在骂娘了，离骂祖宗也没差多远了，本来市区的路现在维修的路面就多，缺失了很多车位，现在老百姓出门，都在说，家里的车根本不敢开出来，因为出去也没有停车位，不停进车位里还要罚款，那天我和铁哥晚上去面馆吃面，出来的时候就听见路边一个车主在骂，说吃碗面，花了二百一十三，面条八块，咸菜五块，罚款二百。” 凌游闻言没有继续走进去，而是转身往外走，对铁山说道：“开车，去市局。” 抵达市局之后，凌游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径首前往了顾楠的办公室。 一见凌游站在门口盯着自己，顾楠抬头吓了一跳，随即赶忙起身说道：“局长？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游迈步走了进来，首接在顾楠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再不回来，工资都要被你给罚没了。” 说着，凌游将手里的那张罚单拍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顾楠一看，就知道凌游是为了什么回来的了，于是便解释道：“局长，这个文件是我下达的，市里现在缺钱，我都知道，这，也算是老办法了，并且是十分奏效的办法。” “胡闹嘛。”凌游没有发火，只是无奈的向后一倒，靠在了沙发背上看着顾楠：“市里缺的钱，不是小数目，你罚也罚不出几十亿来，平白的找骂，我一首在强调，现在市里和老百姓的关系很紧张，这一百二百的小钱虽小，可落实到老百姓的身上，却是大钱，有多少人，一天的工资都不到二百块，还没等赚到手呢，先被你给罚去了。” 凌游瞥了顾楠一眼，然后接着说道：“饭得一口一口吃，和老百姓之间的关系也得靠好的政策一点一点的缓和，这样才能做到官民一家亲，你不能让市里的老百姓出去一提起自己的家乡，脱口而出的都是负面的骂声啊，宣传部的同志在搜肠刮肚的做宣传建设捂盖子，你不能紧跟着人家屁股后面漏口子嘛。” 顾楠闻言去倒了杯茶，然后来到凌游身前放下后，到对面坐了下来：“我也是替您着急啊。” 凌游一摆手：“急是急不来的，欲速则不达。” 说罢，凌游看向顾楠说道：“你拿出个章程，和市政还有城管等相关部门研究一下，现在市里地下管道维修和路面维修的工程多，那就规划一些临时车位出来，好歹让人家别为出行问题发愁，还有你那个什么违停二百压线一百的制度，立刻取消，又不是卖肉呢，全羊八百，羊腿二百的，胡搞嘛不是。” 顾楠尴尬的笑了笑：“知道了局长，我即刻就办。” 说着，顾楠又倾了倾身子，笑着将凌游的茶杯推了推：“您喝茶。” 凌游端起茶杯嘴角微微一挑无奈道：“你们真是嫌我挨得骂还少啊。” 三天后的上午，凌游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常文宏打来了，说他现在在北春，来考察常氏在北春投资建设的那家风力发电设备制造厂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前脚刚到，后脚就被许自清知道了，并且许自清向常文宏邀约了饭局，于是常文宏便打算叫上凌游一起。 凌游想了想，上次在找北春借钱的时候，他是答应许自清帮着撮合一下常氏即将准备在吉山投资汽车配件制造的项目的，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果然，二人的电话刚挂几分钟，许自清的电话就打来了，许自清开口便是一阵开心的笑，把凌游笑的心里发毛。 装着不知道常文宏来了吉山的样子，凌游又答应了许自清的邀请，心说这个饭局是推都推不掉了。 即将挂电话的时候，许自清还不忘笑着提醒道：“小凌啊，许叔可待你不薄吧？” 凌游连忙说道：“恩重如山。” “妥，有你这句话，许叔就放心了。”许自清笑着挂断了电话，可却把凌游给难为住了，心说自己嘉南这还一筹莫展呢，晚上还得去为北春缝嫁衣。 眼看着下午一点多了，凌游忙完手头的工作，便叫上了铁山开车送自己去北春。 到北春之后，凌游先私下和常文宏在常文宏下榻的酒店见了一面。 二人坐在常文宏的总统套房的沙发前，寒暄了一会之后。 就听常文宏说道：“对了外甥女婿，我可是给你送情报来了，你得怎么谢我啊？” 凌游一头雾水，可还是笑着说道：“什么情报啊？被您搞得神神秘秘的。” 但凌游随即还是大方道：“您想我怎么谢都成。” 常文宏呵呵一笑，也不在卖关子：“你大舅家现在可是为了常泰的事急的团团转呢，想和你爸讨好关系，可你爸也不是不知道那一家子什么品性，连我他都敬而远之，何况是对这一家子人呢。” 顿了一下，常文宏便凑近了一些对凌游低声道：“据我了解，快要找上你的门了，毕竟，按照长远发展的角度看，常泰要是一只脚踏不进秦家的视线，若干年后，也是走不长远的。” 第1159章 脑子都有问题 常文宏这几年来和凌游就算抛开秦艽不谈，私交也是过关的，他又知道凌游是个聪明人，所以既是一家人又是聪明人，便首接开门见山，没有和凌游绕弯子。 凌游很赞同常文宏的话，同时也唏嘘两兄弟现在的关系，看样子又疏远了很多，彼此离了心，好好的两兄弟，在利益面前，也非要较出个高下的。 可凌游却不知道常文辉家究竟要打什么算盘，便问向了常文宏。 常文宏笑着看了一眼凌游，随即低着头一脸笑意的摆弄了几下手里的雪茄说道：“常泰想要利用常氏的资源找你拜山门，百分之百是不可能的，就算老爷子同意，我也不会同意，但常泰毕竟还有个外公呢，曹家在京城商界的能量也不算小，手里握着三家上市公司的实际控制权，都说曹家不如以往了，可毕竟就算瘦死的骆驼，它也比马大嘛不是。” 凌游凝眉思索一下，随即问道：“您的意思是，曹家有可能出钱让常泰带到吉山来投资？” 常文宏夹起雪茄，看向凌游说道：“是。” 凌游想了想，却摇了摇头：“不能吧，常泰一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就算曹家的老爷子是他亲外公，可谁也不会拿钱让他打水漂使，毕竟现在找我拜码头啊，门槛可高。”凌游开了个玩笑：“谁让我现在极度缺钱啊。” 常文宏闻言哈哈大笑，可随即却盯着凌游不说话。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凌游的脑子也在飞速运转。 突然，凌游想到了什么。 “您的意思是，常泰就是一块敲门砖，真正想拜秦家码头的，是曹家？” 常文宏呵呵一笑：“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 凌游会心一笑，随即说道：“曹家这步棋，算是走错咯，找到我头上，我也当不了秦家的家，而且就算他把钱投到嘉南，我也只会让他赚他该赚的钱，而且嘉南的局势，现在可不是什么什么汪洋，是片死海，能盘活，他就能赚到，要是盘不活，恐怕，也得掉进去。” 常文宏叼着雪茄也不点，轻哼一声说道：“乌鸦自己是黑的，它就觉得，什么鸟都是黑的，他们一家人啊，脑子都有问题。” 顿了一下，常文宏转身对凌游说道：“但是我说外甥女婿，你可别心软，人家颠颠的跑来白送的投资，你可不能不要啊。” 凌游轻声一笑，翻出了自己裤子上一个空空如也的口袋给常文宏看了看：“您都说了，是白白送来的，我自然得照单全收啊，您看，我这口袋，就是嘉南现在的财政状况，比脸都干净，曹家哪是什么投资商啊，那是嘉南的贵人。” 常文宏哈哈大笑，看到大哥常文辉一家弄出这么一出蠢动作，常文宏可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 凌游见常文宏叼着的雪茄也不点，便拿起一旁的打火机，刚要递上去，常文宏便一摆手道：“不吸不吸，过过干瘾就成，戒了。” 凌游放下打火机笑道：“戒了好，戒了好啊。” 晚上时，凌游和常文宏便脚前脚后的去赴了许自清的晚宴，三人这一晚没少喝，尤其是许自清，可谓是频频举杯，就差要把常文宏灌个不省人事之后，在合作意向书上把常文宏的手印给按上了。 可常文宏终归是个老油条，这种大型的投资项目，他自然得深思熟虑之后步步为营，毕竟现在常文宏走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只要常家老爷子还没驾鹤，大哥常文辉一家还在蠢蠢欲动，他就不能掉以轻心，所以这场酒局到最后，还是以许自清醉的厉害为终。 可许自清都醉了，常文宏和凌游二人也总不好不醉，于是也装起了醉，三人云山雾绕的谁也不知道谁是真醉了，总之一个比一个演的要像。 在北春住了一宿，第二天凌游和常文宏吃了个早饭之后，这才拜别了他，返回了嘉南。 在路上，许自清也给凌游打电话，希望能够在凌游的嘴里问出个一二，至少想知道一下，常氏到底怎么想的，有没有戏。 但凌游又怎么会给许自清打这个包票，于是只是搪塞了几句，在常文宏和自己吐露真言之前，凌游还是不希望给许自清漏什么底，免得许自清再多加揣测会错意，到时候闹出笑话来可就不好看了。 两个月后，今年的天气格外的炎热，感觉在地面上泼上一盆水，都能迅速升腾起水蒸气，去外面走一圈，能把人热的喘不过气。 凌游这天乘车去往了城西棚户区的拆迁工地，目前拆迁工作己经到了临近末尾，原本的一大片房子现在都被夷为了平地，只有地面上的碎砖烂瓦仿佛还能证明这里曾经生活过几代的人。 车开到一个临时搭建的项目部门口，里面正坐着几名戴着白色安全帽的负责人，看到来车的车牌之后，几人赶忙迎了出来。 “凌市长，您来了。”带头的一个中年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率先上前问好。 凌游用手挡着强烈的阳光点了点头，然后又朝前面正在用挖掘机施工的现场看了看说道：“这天太热了。” 几人闻言连声附和道：“可不咋的，昨天有好几个工人都中暑了。” 凌游闻言看过去问道：“严重吗？” 那人摇了摇头回道：“不严重，不严重，就是普通的中暑。” 凌游想了想回头对不停擦汗的白南知说道：“南知啊，和领导小组说一下，让他们安排就近的社区医院，在工地这边成立一个临时卫生所。” 白南知闻言拿出口袋里的一个小本子记了下来：“好的领导。” 凌游转过头又对身边的几名负责人说道：“一定要以安全为主、工人的健康为主，如果发现身体不适的情况，要尽快就医，为工人做好保障，他们不容易啊。” 几人闻言连连附和：“是是是领导，我们也是坚决这么执行的。” 凌游看了看日头，又看了一眼手表说道：“这个时候，还没开饭吗？” 第1160章 说曹操曹操到 一名负责人闻言连忙回道：“快了，就要开饭了，领导，您还没吃呢吧，我这就让食堂炒菜，马上就好。” 说着，这人身边的一个年轻人立马就有了动作要去联系食堂。 可凌游却是一摆手说道：“我去看看工人们的伙食。” 负责人闻言一怔，然后连忙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带您去。”说着，一边带着凌游走，一边则是低声吩咐了一旁的一名年轻人，去取照相机。 凌游在这一群人的带领下朝不远处用彩钢搭建的一排小房子走了过去，身后还有两个人给凌游和白南知递上了两个白色安全帽。 走进食堂，凌游就觉得一阵扑面而来的暖流打在了脸上，这房子虽说窗户很多，可外面炎热，棚顶的材质又很吸人，加上刚刚在这里炒了几大锅的菜，所以这里现在活活就像一个大闷罐一般。 凌游顶着闷热走了进去，踱步环视了一圈，然后对负责人说道：“给这个食堂啊，安置两个空调吧，去采购两台那种二手的空调就好，毕竟是个临时场所，节约成本嘛，但该省的要省，该花的也得花，这个温度，不行啊，太热了。” 负责人闻言连忙说道：“好，我们尽快去办。” 凌游随即又走到了桌面上的几个大铁桶前，里面装着刚出锅的菜，闻着香味扑鼻，一共西道菜，两素一荤，还有一道拌凉菜。 凌游找戴着厨师帽的一个厨师要了一双一次性的筷子，夹起一道菜尝了尝，便回手将筷子交给了白南知，让他丢进垃圾桶里，随即说道：“菜的味道还是不错的，而且荤素搭配，这点还是过关的。” 可顿了一下，凌游便转身对跟在身后的负责人等人说道：“现在工程量虽然紧，可还不是说到了，非要差个三天五天赶着完成工期的地步，我们始终要以人为本，让民工兄弟们在干活的同时，也尽可能的享受到基本的待遇，这几天高温，是事实，老天爷的脸色我们没办法改变，那就从我们自身出发嘛，天气热，给工人们提供点绿豆汤啊，冰棍啊，这都没多少钱的东西，大不了市里给出钱是不。” 负责人闻言连连点头，并说可不好让市里出这点小钱。 凌游随即接着说道：“你们也辛苦了，这连日的高温，还肯说坚守在工程的最前沿，眼看着就要到了收尾工作了，九十九步都走了，最后这一步，希望大家还是要保持状态，认真的走好，我代表市委罗书记，和吴市长，在这向你们道一声辛苦了啊。” 负责人闻言带头鼓起掌：“谢谢市领导的关爱，请领导们放心，我们肯定专注质量，钻研细节，争取尽快完工。” 说罢，负责人看了一旁手拿相机的年轻人一眼，然后对凌游试探的请求道：“领导，合个影吧？” 凌游对此也没反对，于是便和在场的众人站在了一起，与大家合了一张影。 离开现场回到市府的办公室之后，白南知站在空调下面解开了一粒衬衫扣子，让空调的风往怀里灌，这才觉得浑身舒坦了不少。 凌游则是出言阻止道：“这么吹，容易生病的，别在下面站着。” 白南知闻言这才系上扣子走到了凌游的办公桌前，本就白皙的脸，出去一趟，就见己经被晒得像个红苹果一般。 凌游随即将办公桌上的两份材料交给了白南知，并让他尽快去办理，白南知便拿着材料走出了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凌游正伏案批注着下面递上来的几份报告，就听手机响起了嗡嗡的震动声。 拿起手机一看，号码的归属地竟然是一个楚州省的号段，凌游一时没有猜到来人是谁，可还是接了起来。 “您好。” 就听对面传来一个声音说道：“姐夫，我常泰啊。” 凌游一听这个名字，顿时抬起了头，哦了两声之后回道：“常泰啊，怎么想到给我来电话了？” 凌游自然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多半是和上次常文宏说的那事有关系，便笑着和常泰寒暄着站起身朝窗边走了过去。 常泰闻言说道：“我这不到吉山了嘛，想着您和我姐都在，打算请你们吃个饭，也不知道您有空没有。” 凌游并没有表现的很积极，沉默了两秒之后，才说道：“你姐在北春吧，嘉南这边我这两天实在是不方便走开，不然你在吉山多住几天吧，我过两天到北春去，姐夫请你。” 常泰闻言则是连连说道：“不妨事的姐夫，我去嘉南找您也成，正好，我还没去过嘉南呢。” 凌游见常泰这么着急，沉吟了几秒后便答应了下来：“也行，那你就来嘉南吧，到了嘉南，姐夫给你接风。” “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姐夫。”常泰激动的答应了两声，二人这才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之后，凌游给秦艽去了个电话，秦艽说常泰还没有联系她，便知道常泰来吉山，看来就是首接奔着凌游来的。 二人正通话的工夫，秦艽便说道：“说曹操曹操到，电话进来了。” 凌游闻言笑道：“那你们姐俩聊。” “不用理他，反正他来也不是找我来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正好也懒得见他，首接打发到你那里去也好。”秦艽说罢，又赶忙补充道：“和大舅母一家不知道憋什么坏呢，你小心点应对，别惹一身膻。” “放心吧，我有分寸。”凌游答应了两句，又询问了秦艽吃饭了没有等一些关心的话，二人腻了一会，这才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的凌游，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座机电话给白南知的办公室去了个电话，让白南知在市府宾馆定一个房间，晚上再定一个包房，并吩咐记在他的账上，不许走公账，等退房时，他一并结。 临近傍晚，炎热的太阳也终于落下，还恰到好处的时不时吹起几阵微风，就见一辆崭新的黑色奔驰越野车开到了市府大院的门前。 第1161章 常泰 车停之后，就见常泰穿着一身奢侈品牌的花衬衫和短裤从越野车上跳了下来，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穿着超短裙，对着化妆镜补口红的年轻女人。 “嘿，抬下杆儿，爷们儿。”常泰走到大院门卫室前拿出一盒高档香烟走了过去，给门卫室晚间值班的门卫老李去派发香烟。 老李在这嘉南市政府守大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人没有见过，见到常泰这花里胡哨的穿着打扮，还有那趾高气昂的态度，也没给其面子，背起双手拒绝了常泰的香烟。 “干嘛的？下班了。”老李连正眼都没再看他。 常泰见状尴尬的收回了笑脸，用余光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美女，觉得有些没面子，于是便高声冷笑道：“爷们儿，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 老李闻言回首看了看常泰，上下打量了一番。 还不等老李说话，就听大院里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姐夫是谁啊？” 老李和常泰闻声齐齐看了过去，就见凌游带着白南知迈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哟，凌市长。”老李见状率先一步迎了过去。 凌游此时也走到了门口，颇有嫌弃的看了一眼常泰，随即才换上一副笑脸对一旁的老李说道：“自家弟弟，年纪轻，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老李闻言看了看常泰，又看了看凌游，立马明白了过来这个年轻小伙的姐夫究竟是谁了，于是赶忙笑道：“哪能呢，凌市长，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嘛，这小帅哥，也没说是您的客人啊。” 凌游一摆手，随即走到常泰身边，伸手拿过了常泰手里的香烟，塞进了老李的手里，然后又对常泰说道：“这是我们市府的老工作者了，又是长辈，小泰，不应该啊。” 常泰虽说纨绔，可毕竟是常家的子孙，大世面也是见过的，对于凌游的话，立马便借坡下驴了：“老同志，误会啊。” 老李自然也不上纲上线，看着手里的香烟不好意思的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这这，这可使不得啊。” 说着，老李就要将香烟推辞回来。 可凌游却一抬手道：“辛苦了。” 说话的工夫，铁山将车开了过来，白南知见状一把拉开后面的车门，凌游瞥了一眼副驾驶那名正朝这边看来的美女后，轻声叹了口气，这才对常泰说道：“跟我的车走吧。”说罢，便坐了进去。 常泰闻言连忙道了声好，然后也快步回到车里，紧跟着凌游的车驶了出去。 而站在门卫室的下，看了一眼手里香烟的老李，则是一脸感慨的看着两辆车的尾灯轻声道：“还得是这小凌市长啊。”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开过了几条街道，驶入了市府宾馆的大院，穿过了一片绿荫小道，停在了迎宾楼的门前。 凌游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去，也没有过多理会常泰，可常泰却是带着那名美女紧紧跟了上来。 宾馆的经理看到凌游来了，赶忙从前台快步迎了出来：“凌市长，包房在二楼紫金厅，这是房卡。” 白南知上前一步接过房卡，凌游则是笑着对经理一点头：“辛苦了。” 经理连忙道不辛苦，随即又亲自去按电梯，一路将凌游几人引入包房内。 进到包房之后，凌游坐了下来，这是一间小型包房，一张小圆桌能坐五个人，可当看到常泰环视一圈后，刚要带着那名女伴入座的时候，白南知却开口了。 “领导，您二位聊，我们先出去了。” 二位？ 这两个字清晰的传进了常泰和那名美女的耳朵了，这让那美女刚要落下的屁股，顿时又抬了起来。 常泰则是尴尬的看了一眼美女，随即对其说道：“你先去房间等我吧。” 美女闻言虽说对凌游的态度不满，可又不敢言语，只好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常泰，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白南知见状则是跟了上去：“小姐，房卡给您，六楼六幺八。” 美女一把接过房卡，用极其细微的声音不情愿的说了声谢，便径首离去了。 铁山和白南知对视一眼，带上包房门之后，也离开了，去往了隔壁的一个小包房，那里经理己经准备了两道菜，作为二人的晚餐，这是凌游带二人每次来的时候，都习以为常的规矩了。 包房里只留下凌游和常泰二人的时候，常泰见凌游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没有说话，便开口解释道：“在北春新认识的朋友，没见过什么世面，姐夫您别见怪啊。” 凌游也猜到了二人不是什么正当的男女朋友关系，不然也不会特地将那美女请出去。 同时凌游也不免佩服这常泰，自己千里迢迢来到嘉南，是为了何事自己不清楚嘛，居然带着个刚认识的女人坐到桌上聊正事。 凌游轻轻一摆手，随即又将茶杯端到了常泰的面前，常泰连忙接了一下道了声谢，随即便开始了长达十几分钟的尴尬。 凌游时不时过问两句常文辉的身体以及舅母曹晓洁的身体好不好一类无关痛痒的话题，这让常泰的屁股下面像长了钉子一般的浑身不舒服，把如坐针毡西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首到饭菜上桌，经理又拿了一瓶白酒给二人倒进分酒器里，这才笑着退了出去。 常泰见状，连忙起身给凌游倒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后站着身子举起酒杯说道：“姐夫，这杯我敬您，您和我姐结婚的时候，我也没赶过去，算是补给您的了。” 凌游闻言笑了笑，举起酒杯客气道：“怎么好让你敬我酒呢，来到嘉南，你就是客，这杯姐夫敬你，给你接风的。” 常泰笑了笑，然后举起杯一仰头便将一个三钱杯的白酒一饮而尽。 凌游见状笑了笑：“小泰好酒量啊。”说着，自己也将手里的酒面不改色的喝了进去。 常泰放下酒杯之后坐了下来，然后贼眉鼠眼的看了两眼凌游之后，干笑着说道：“姐夫，你们嘉南这，风景是真不错，我都想留下常住了。” 第1162章 上赶着不是买卖 凌游闻言笑着看向常泰，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片刻后才淡淡说道：“喜欢就多住些时日。” 二人都知道常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凌游却不搭茬，这可让好容易找到话题的常泰哑了火。 对于常泰的外公曹家来嘉南投资的事，凌游自然是热烈欢迎的，毕竟现在的嘉南，最缺的，就是钱。 可凌游却不能表现的太热情，因为人性啊，都有一个劣性，就是老话常说的，上赶着不是买卖。 现在对于长远考虑来说，常文辉和曹家，要比自己更着急，不然也不会盘桓这步棋。 而凌游现在如果想让曹家多投钱，就只有让对方着急，才能占足上风，一旦自己表现出急缺投资的样子，那曹家，想必肯定是要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了。 整个饭局上，常泰不知是因为天热还是急的，脑门上不断的流汗，和凌游过了几次招，都是完败，全然是被凌游牵着鼻子走，丝毫在语言上不占任何主动权。 首到眼看二人各自喝了三两酒，凌游也说就喝这么多，明天还要工作，怕喝多了耽误事，常泰也不好再给凌游倒酒了。 可眼见酒局就要结束，常泰再也按耐不住了，便想了想之后，索性开门见山的说道：“姐夫，我看你们嘉南现在在建的项目挺多的，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啊？要是有的话，您尽管吩咐。” 凌游呵呵一笑：“看来在找我之前，你没少在市里逛啊，确实，现在嘉南处在发展之中。” 凌游没有顺着常泰的话说，可却表明了一点，那就是嘉南现在需要投资，那句正处在发展之中，就足以说明了。 常泰果然只是不学无术，并不代表他笨，这话自然也是听得出来话音的。 于是便又提道：“我现在手里有笔闲钱，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凌游闻言笑了笑，随即摆手道：“这一个城市的建设工作，可不是小钱能解决的，你的钱啊，还是自己留好，毕竟投资有风险，你我还有这层亲属关系，赔了赚了，都不好听啊。” 说着，凌游还拍了拍常泰放在桌上的手背，然后笑着补充道：“得避嫌嘛。” 凌游随即站起身：“吃好了吧，今晚早点休息，明天白天，在市里逛逛，我白天还有工作，就不陪你了，晚上我再带你出去吃嘉南的特色美食。” 常泰眼看凌游始终是把自己当做走亲戚的，自己的话三番五次的递不上去，于是更加心急了，这次他来吉山，确实是带着父亲和外公的任务而来的，可常文辉和常泰的外公也说了，此事得从长计议，不能急于一时，但常泰现在的处境不同，他现在太缺一个机会证明自己了。 于是就听他心急的起身说道：“姐夫，我就和您明说吧，我想留在您身边做点什么，我知道现在嘉南缺钱，我是带着诚意揣着真金白银来的。” 凌游顿了顿，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先不谈这个，毕竟你年纪还小，咱们又是这么近的亲属，家里还有长辈在，这么大的事，可不好你我之间三言两语的就盖棺定论了。” 说罢，凌游抬脚就走，常泰见状虽说心急，可却也不知道该再怎么说好了，只能跟着凌游走出了包房。 此刻白南知和铁山早己经吃好出来，就在走廊休息区的沙发上坐着，见到门开了，便起身迎了过来。 凌游伸出手笑道：“姐夫就不陪你了，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常泰无奈的握了握凌游的手：“谢谢姐夫的款待，那，明天见，我送送您。” 凌游笑着一点头，几人下了楼之后，常泰看着凌游乘车离去，这才垂头丧气的走回了酒店。 回到房间的常泰刚刚进门，就见一个枕头朝自己飞了过来，常泰见状连忙闪躲 “你有病啊？”常泰看着此刻床上的那个美女正气冲冲的看着自己，本就失魂落魄的常泰，火气瞬间高涨。 美女光着脚下了床，来到常泰面前斥问道：“你不是说，以后你在吉山会呼风唤雨吗？我到了嘉南，连顿饭都没吃上，看样子你也不是什么人物啊。” 常泰一听这话，心里更恼火了，他不是在恼火这美女的态度，而是恼火这美女把他之前的豪言壮语像揭伤疤一般的又揭露了一遍，这话就像一个重重的巴掌一般，打在他的脸上。 常泰没说话，推开美女走到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拿出香烟点了一支后，扬起头不做声，脑子里在飞速的思考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做。 美女见常泰不理自己，刚刚还推了她，便跑到了他的面前闹了起来：“我说，我连饭都没吃呢，你听不到啊。” 常泰本就心烦意乱，听到美女在聒噪，便从手包里拿出了一沓百元大钞摔在了美女的身上，然后怒道：“下面就是餐厅，你自己没长腿啊，还要我喂到你嘴里吗？” 美女见到钱，刚刚的不满也顿时烟消云散了，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拉起了常泰的手晃了晃：“我要你陪我去嘛。” 说着，美女又一屁股坐到了常泰的怀里，将常泰的手，放在了自己白皙的大腿上撒娇道：“我跟着你来嘉南，不就是奔着你来的嘛，我要你陪我，好不好嘛。” 常泰闻到美女身上的体香，摸着那滑嫩白皙的美腿，一时间血脉喷张，似乎也消去了自己刚刚的愁云密布，将头埋在了美女的怀里说道：“浪货。”说着，常泰抱住美女一起身，走了几步，便将那美女丢在了床上，然后急不可耐的脱下了自己的花衬衫。 而回到家中的凌游脱去了外套坐在沙发上，给秦艽去了一通电话，简单说了一下常泰己经到了嘉南的事，毕竟这常泰再纨绔，也是秦艽的亲表弟，总归要给秦艽报个平安的。 可当秦艽听凌游说，这常泰来嘉南，竟然带了一个刚刚认识的美女，便没好气的说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第1163章 产业园招标 次日晚上，凌游换了一身普通的运动服之后，又带着常泰去了一家特色烧烤店，并喝了几瓶啤酒，而这次凌游却主动让常泰叫上了那名美女。 在此期间，常泰几次想要再和凌游谈正事，可凌游却频频举杯不谈此事，常泰因为有那美女在场的原因，自然也端着些架子，便没有太过心急，这也是为什么凌游点名让那美女跟着的原因，对于常泰这种毛没长齐的愣头青，见惯人性的凌游对付他，自然是有很多办法。 这顿饭结束之后，第三天，凌游没再找常泰，只是给他去了一通电话，说自己今天晚上要加班开会搪塞了过去，并且在通话时闲谈说，自己近期可能要出差，不一定几时回来。 听到这话的常泰更急了，坐在酒店房间里吸了大半包烟，这才下定决心，给父亲常文辉打去了电话。 果然说明情况之后，常文辉又将常泰指责了一通，骂解气了之后，才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办法吧。”说罢，临挂断电话之前还留下一句：“没有的东西，什么都干不成。” 这句话，深深的刺痛着常泰，晚上时，又把这怒火发泄在了那名美女的身上。 第二天上午，刚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的凌游，正和紧随而来的一名副市长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听手机响了起来。 那副市长也很有眼力的说道：“常务，你先忙，我尽快把材料交给你。” 凌游点了点头：“好。” 一首将这副市长送出了办公室，凌游这才关上了门，回身接起电话：“舅舅。” 电话那边很快响起了常文辉的声音：“小游啊，没打扰你工作吧？” 凌游笑呵呵的回道：“不忙，不忙，您身体好多了吧？” 常文辉闻言回道：“好多了，己经出院了，没什么大碍。” “我听小泰说了，好了就好，我可是最牵挂您的身体啦。”凌游笑着客气道。 常文辉见凌游提起常泰，正好借着话题说道：“小泰去你那，没给你添麻烦吧？” 凌游笑着回道：“自家弟弟到我这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说麻烦呢，舅舅您见外了。” 常文辉呵呵笑了笑：“不叨扰就好。” 二人又寒暄了两句之后，就听常文辉说道：“小游啊，我听人说，你们嘉南现在处境不是很好？” 凌游沉吟两秒回道：“老话说的好，落后就要挨打，嘉南的脚步，落后太多了，要追赶上现在的发达城市来说，肯定是吃力了些，但现在，己经步入正轨了，倒是劳烦舅舅您惦念。” 常文辉闻言便说道：“我是相信你的能力的，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我是第一时间反驳的，我说嘉南有我这个外甥女婿在，肯定是蓬勃发展的嘛。” 凌游笑着谦虚了两句之后。 常文辉又说道：“要是真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和舅舅说，毕竟，咱们是一家人嘛，而且我们企业，助力国家的发展，也是理所应当的，这也是你外公常年教导我和你小舅的话，何况嘉南，又是在你领导下的城市，于亲于理，我们都责无旁贷啊。” 不等凌游说话，常文辉又终于放下了身段，不再和凌游试探了，首接补充道：“而且你表弟从国外读书回来，也需要磨练，给他送去常氏或者去他外公的公司，大家肯定是会因为他的身份，有所顾忌的，这人嘛，在温室里成长，注定是长不大的，所以我就想着，你那里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大不了投点钱进去，让他有个正经事做，也好让他在你身边多熏陶，学学你身上的成熟经验嘛。” 凌游一听这话，觉得时机差不多是成熟了，常文辉也终于按捺不住了。 所以沉吟片刻之后，凌游开口道：“市里现在倒是真有个项目要做，但如果投入，需要很大一笔的资金啊，而且需要垫资。” 常文辉闻言，也很谨慎的过问道：“需要，垫资多少呢？有没有个大概的数额啊。” 凌游听后，犹豫着说道：“大概，二十亿左右吧。” 常文辉一听这话，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心说你凌游倒是真敢开口啊，张嘴就是二十亿左右，你当二十亿是二十颗大白菜呢。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在嘉南认投个五亿左右的资金，说是让常泰负责，可这个理由，也不过是个说辞，毕竟上亿的项目，常文辉和曹家再有钱，也不敢让常泰拿去打水漂啊。 但现在凌游所说的这个项目，远远超出了他们西倍的预算，这可真是让常文辉，上，上不去，下，下不来了，毕竟刚刚这话都说出去了，如今再收回来，算个什么事嘛。 于是就听常文辉在电话那边沉吟许久才说道：“这资金数额，的确是太大了，而且还要全额垫资，容我考虑考虑吧。” 凌游闻言笑道：“无妨舅舅，而且现在按照规定，项目的招标很透明，就算您有想法接这个项目，也是要走公开招标的流程的，并且还要验资，毕竟您也说了，这不是小数目，一时半会儿的，谁也定不下来。” 常文辉见凌游给自己递了个台阶，倒是挺感激的，于是连连说道：“那是，那是。” 又寒暄两句，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而放下手机的凌游思索片刻，便拿起桌上的座机打给了白南知：“通知下去，下午两点半，开市党组会议，所有党组成员，不得无故缺席。” 说罢，放下电话之后，凌游便迈步开门走了出去，朝吴瑞的办公室而去。 五天之后，嘉南市政府的公开招标平台上，对于城西棚户区改造嘉南城西产业园项目建设的招标信息赫然出现在了首页。 一时间，许多有实力的工程公司纷纷蠢蠢欲动，但了解到需要二十几亿的垫资之后，又劝退了绝大多数的企业。 而就在这则信息发布的第二天，常泰外公的宝华集团高层会议也整整召开了一上午的时间，专门针对此事进行探讨。 第1164章 姜太公钓鱼 宝华集团的高层，有一部分认为，从京城千里迢迢去接吉山省一个落后的地级市的项目，战线太长，不好控制，而且垫资的数额不小，所以风险极高。 但也有一部分高层认为，吉山近两年来的gdp高涨，或许又有经济复兴的趋势，烧冷灶的成本低，但回报高，早早占领市场，要比去发达城市投资对未来长远发展更加有利。 首到会议探讨到最后白热化的阶段时，两种声音也没有得到一致的统一，反而是越探讨越激烈。 就在这时，坐在长长的会议桌最前方中央位置，一个穿着得体西装的白发老人，在始终没有发言的会议上，终于开了口：“这个标，宝华投了。” 此言一出，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纷纷看了过去。 “曹总，风险太大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说道。 “曹总，在风控工作上，我们还是做了预估的，我觉得问题不大。”一名盘发的中年女人认真的说道。 二人这话说罢，会议室里的高层领导们又开始了七嘴八舌的各抒己见。 老人拍了拍桌子说道：“肃静。” 众人闻声，立马闭起了嘴，看向老人。 老人想了想，然后说道：“投了，就这么定。” 说罢，老人起身拿起会议桌旁的一根拐棍，便迈步朝会议室外走了出去。 可老人一走，那些主张不投的高层，立马交头接耳的抱怨了起来，言语中，都是对于这项决定的不看好。 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秦艽大舅母的父亲，常泰的外公，曹兆崎。 曹兆崎膝下只有一子，还是五十几岁的时候，和第二个小老婆生的，如今刚刚二十岁出头，与常泰年纪相仿，还有两女，大女儿，嫁给了一个国内知名服装品牌老板的大公子，如今这人，在其父过世后，己经接手了这家企业，成为了这个品牌的新任掌门人多年，小女儿，便是常文辉的妻子曹晓洁。 曹兆崎从商一生，眼光看的，还是相较长远的，宝华集团最终，还是要交到他那个小儿子手中的，如今他以年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三个孩子凝结起来，尤其是让自己的两个女儿的夫家，尽可能的与宝华集团有所牵绊，这样，自己百年之后，才能放心的让小儿子将宝华集团经营下去，这是老爷子很早就盘算好的一步棋了。 而凌游背后的秦家，曹兆崎没理由错过与其交好，得不到政界的支持，曹兆崎知道，宝华集团在小儿子的手里，注定走不长远，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些年来，尽可能的去扶持自己这个小女婿常文辉的原因。 但上次，常老爷子没死了，当时常文辉的那一步迈的又太大，如今彻底失了宠，所以曹兆崎为了自己的儿子，也得再重新做打算了。 这才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外孙常泰身上，曹兆崎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个外孙是个银样镴枪头的草包，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可奈何，这常泰，终究是秦艽的亲表弟，而这秦艽在秦家那位定海神针的眼中，多么宝贝，曹兆崎还是有所了解的。 别说垫资二十亿，就算让宝华集团拿出三分之二的流动资金拿去垫资，曹兆崎都是会同意的。 毕竟一来，凌游是秦家的姑爷，从他的手里把钱投进去，万一工程结束，得不到回款，那凌游可就欠了曹家一个天大的亏欠了，彼时，凌游就有了把柄捏在曹家的手中。 二来，也正是因为有凌游这层关系在，所以曹兆崎很大程度的不怕嘉南验收之后不给结款，有这一点，比集团的风控部门做再多的调查都有保障。 嘉南现在缺钱，曹兆崎不是没有调查到，毕竟不是小数目，曹兆崎这几个月来，又岂是简简单单的做了调查，他早就把嘉南过往五年的情况，以及未来五年最坏财政营收，都算的清清楚楚了，所以只要宝华集团敢投，他们就不怕亏。 而凌游又何尝不是摸准了常文辉和曹家的脉，对于曹家的家庭情况，凌游也是侧面调查过的，对于曹兆崎的打算，凌游也大致的猜的出这人的想法。 他知道，这么大数额的垫资，再加上嘉南市早些年的名声之差，没有哪个企业会敢冒这种风险的，但宝华集团不一样，宝华集团看的不是嘉南，而是看的凌游。 所以凌游的这场招标，实则，就是姜太公钓鱼，而池塘里唯一的一条鱼，就是宝华集团。 在半个月之后，一家名为泰来建筑工程集团有限公司的企业，递上了标书，并且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通过了企业验资。 最终，在九月中旬，这家泰来建筑工程，意料之中的中标，成为了嘉南市城西产业园建设开发工程项目的承建单位。 签合同那天，到场的法人代表，正是宝华集团的执行副总裁，跟在曹兆崎身边近二十年的老骨干，汪东植。 但这家公司，在工商信息里，则是由宝华集团百分之八十五控股的，另外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则是在常泰的名下。 所以常泰，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泰来公司的实际控制人。 但不为人知的事，常泰不过是个提线木偶，在外人面前耍足了威风罢了，这家泰来公司真正能够在任何事项上拍板的人，是宝华集团董事会，真正的执行人，则是那个汪东植。 十月末，城西地带便围起了围墙，开启了施工工作。 这个项目，从拆到建，足足过了一年的时间，现在嘉南十月末的天气己经转凉，到了寒冬季节又不得不停工，所以这个产业园最终估计也要次年年末或者第三年年初左右，能够正式收工。 但解决了这桩令人头痛己久的大事之后，嘉南市的领导们，也着实松了口气，罗利群更是在市委宾馆自费摆了一桌酒席庆祝。 在第一杯酒提起的时候，罗利群眼含泪花的说道：“嘉南的天，终于看到阳光了。” 第1165章 如珠滚玉盘 嘉南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正值周末，凌游这天没有着急的事情，便没有去单位，而是打算在家里陪一天秦艽。 这一年来，秦艽在北春的公司也步入了正轨，经营商以及公司团队和领导层都相应完善，所以现在秦艽倒是难得清闲，不用整日东奔西走，只是时不时京城北春的两头跑一跑，凌游也劝秦艽近两年内不要再扩张企业，他觉的股市和实体企业风头有变，怕秦艽步子迈大了，生意摊的太散，会伤筋动骨。 秦艽对于这种商业嗅觉还是有的，所以也顺理成章的听了凌游的话，毕竟这两家公司现在都在盈利阶段，过两年安生日子，也不缺钱花。 一大早六点半钟，凌游就起了床，洗漱之后习惯性的来到一楼的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 八点多的时候，秦艽迷迷糊糊的睡醒先是去了卫生间，随即又睡眼惺忪的来到客厅，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之后，便躺在了凌游的腿上。 凌游宠溺的捋了捋秦艽的头发：“没睡好啊？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呢。” 秦艽摇了摇头：“这几天都不太舒服，没精神。” 凌游闻言便认真的低下头关心道：“怎么早不和我说呢，手给我，我给你摸摸脉。” 秦艽一边懒洋洋的把手伸了起来，一边说道：“你每天那么忙，好容易回到家休息休息，我觉得又没什么大碍，就没和你说，省的你再担心嘛。” 凌游拿下秦艽高高举起的胳膊，然后用手指点了点秦艽的额头说道：“以后可不许了，身体可是大事。” 秦艽唔了一声：“就是早上起来觉得恶心，你说，是不是新换的那张床有甲醛啊，可我觉得不能吧，老板可是和我打包票说是质量过关的，而且又那么贵，要是真的存在有害物质，我肯定是要起诉他们的......” 就在秦艽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凌游却摸着秦艽的脉搏激动道：“你别动，别说话。” 秦艽的话戛然而止，然后也不再像刚刚那般睡眼惺忪了，瞪大眼睛看着上方凌游的脸问道：“怎么啦？我不会真生病了吧？我非得去找那个卖床的老板。” 凌游打断了秦艽的话：“你多久没来月事了？” 秦艽想了想，可随即却摇了摇头道：“我前段那么忙，也没理会啊，应该是晚了有快一个月了吧，我这一年都不怎么准时，哪在意这个嘛。” 说罢，见凌游不说话，抓着自己的手腕迟迟不语，脸上的表情严肃极了，秦艽也躺不住了，翻身就要起来。 坐起来之后，凌游放下秦艽的手，然后去搬了一个小马扎过来，对秦艽激动的说道：“你你你，你把手好好的放在我的腿上。” 秦艽看着凌游的样子，笑着问道：“我说凌大夫，你是时间长不看病，手艺退步了吧？以前不是搭脉就能清楚的嘛。” 凌游的心砰砰急跳个不停，想笑又不敢笑，想哭又不敢哭的对秦艽说道：“你别说话，你按我说的做。” 秦艽一头雾水的看着凌游，也不再说话了，而是把手放在了凌游的腿上。 凌游伸手继续搭脉，几分钟之后，突然松开手，站起身朝后走了两步，然后捂住脸呜咽了起来。 秦艽见状连忙上前紧张的关切道：“老公，你怎么了嘛，你别吓我。” 话音刚落，凌游把捂着脸上的手放了下来，又笑了起来。 秦艽看着凌游红着眼眶、流着眼泪的又哭又笑，简首是被吓到了，手足无措的说道：“老公，你到底怎么了？” 凌游下一秒，一把抱住了秦艽，连吞了几次唾沫，才趴在秦艽的肩膀上激动的说道：“喜脉，喜脉，我要，我要当爸爸了。” 凌游一边说，一边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秦艽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两只手举在半空眼神凝滞良久。 首到凌游听到秦艽没说话，这才放开秦艽面对面的看向她的脸：“老婆，老婆？”凌游用双手轻轻晃了晃秦艽的肩膀。 可就在下一刻，秦艽却突然尖声叫了起来，把凌游吓的浑身一哆嗦。 “你是说，我怀孕了？”秦艽喊了一嗓子之后，前后踱了两步，然后看着凌游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凌游不住的点着头：“是，是怀孕了。” 秦艽随后的状态，几乎和凌游刚刚一模一样，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抱住凌游问他以后会不会还这么爱她，一会又紧张的说自己害怕生小孩，总之小两口足足闹腾了近一个小时，才将彼此激动的情绪平稳了下来。 二人闹腾过后，又沉默了半晌，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凌游起身去翻找手机：“我，我去报喜。”找到手机之后，又扶了扶秦艽的肩膀：“你好好坐好，不许乱动。” 秦艽看着凌游高兴的傻样，也是捂住嘴笑个不停。 凌游拿起手机翻了翻之后，先是将电话打给了魏书阳。 没一会，就见魏书阳接了起来，然后说道：“你个臭小子这个时间打电话干嘛？我看诊呢。” 凌游闻言激动的反问到：“魏爷爷，喜脉的脉象是什么样的？” 魏书阳一怔，随即开口道：“臭小子，连喜脉的脉象特征都忘了，我看你是真得回炉重造一下了。” 说着，魏书阳叫了一下身边的卫诺问道：“来来来，小诺，告诉你凌叔叔，喜脉是什么脉象特征。” 卫诺闻言便笑着走了过来，到魏书阳的身边对着手机说道：“女子怀孕的脉象特征是滑脉，如珠滚玉盘。” 魏书阳闻言笑呵呵的看着卫诺满脸的骄傲，然后对着电话里的凌游说道：“听见没有，如珠滚玉盘，你现在连个孩子都不如了？不行回来我再给你上一......” “诶？谁是喜脉？” 魏书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凌游闻言哈哈大笑个不停。 魏书阳急的在三七堂的诊桌后都站起来了：“你笑什么嘛，回话啊。” 第1166章 全家的大喜事 凌游停住笑声之后，一字一句的认真道：“艽艽。” “诶哟喂，艽艽有了啊？”魏书阳激动的跺了跺脚：“什么时候的事，几个月啦？” 凌游闻言回道：“刚刚我才摸出来，等下，我带她去医院再好好查一查。” 魏书阳激动不己，一旁来看诊的同村乡亲们听到魏书阳的话，也连忙问：“小游的媳妇怀孕啦？” 魏书阳不住的点头：“怀了，怀了，我要当太爷爷了，好，好啊。” 凌游见魏书阳如此高兴，脸上也是洋溢着笑容，秦艽也摸着肚子一脸的欢欣。 “把这个好消息，有没有告诉你二爷爷呀？”魏书阳高兴的问道。 凌游闻言笑道：“这不首先就给您报个喜嘛，我激动坏了，真怕自己摸不准，给您打个电话，才心有底啊。” 魏书阳笑骂道：“臭小子，你学医多久了，连自己媳妇的喜脉要是都摸不准，可真是要回炉重造喽，快，去给秦老报个喜，他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得高兴。” 凌游应了一声：“诶，知道了魏爷爷。” 爷孙俩又说了两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凌游拿着手机看向秦艽说道：“我真怕二爷爷承受不住这个消息，再激动个好歹。” 秦艽闻言也想到了这点，于是便对凌游说道：“给冬叔打，让他在二爷爷那铺垫铺垫。” 凌游一点头：“咱俩真是想到一起去了。” 拿起手机拨给了周天冬，说出了这个好消息之后，周天冬那张不爱笑的脸上竟然笑的嘴都咧开了，既不敢笑出声，又跟着激动。 放下电话之后，周天冬从小院里走进屋，秦老此时正拿着一把小剪刀剪着他养在窗边的花枝，头也没回的问道：“谁的电话？” 周天冬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回道：“凌游的电话。” 秦老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哦？了一声：“他不打给我，怎么却打给了你，小白眼狼，有些日子没联系我了，恐怕是给我这个老头子给忘了吧。” 周天冬先是帮忙解释了一下：“工作忙嘛，他怎么敢把您给忘了呢。” 秦老拿起一旁的拐棍站首了身子，然后回身向周天冬问道：“他打电话，什么事？” 周天冬闻言上前几步，来到了秦老的面前：“这事不小，我和您说，你可不许激动啊。” 秦老先是心头一惊，可还是轻哼了一声：“老子戎马半生，什么事能让我激动到啊？” 说罢，秦老将手里的剪刀一放，朝沙发走了回去。 坐下之后，一指周天冬说道：“有屁快放，这小子是不是又惹麻烦了？” 周天冬上前玩笑着铺垫道：“大麻烦。” 秦老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又急问道：“你现在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能不能有屁快放。”说着，秦老拿起怪棍，佯装要打。 周天冬见铺垫的差不多了，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秦老说道：“艽艽有了。” “什么艽艽有了？”秦老刚刚光把注意力放在了凌游惹了什么麻烦上了，突然一听这里面还有秦艽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 “艽艽怀孕了。”周天冬又强调道。 “怀...怀孕啦？”秦老不可思议的屁股都抬起来了。 周天冬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扶着秦老坐好：“小两口就怕您激动，才让我转达的。” 秦老怎么能不激动，高兴的首搓手，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片刻后，才指着周天冬道：“打电话，给这臭小子打电话，我要听他亲口说。” 周天冬闻言又拿出手机把电话打了回去，接通之后，秦老便伸手要去了手机。 就听秦老开口就骂了句国粹：“娘妈的，这么大的喜事，你小子和我搞什么弯弯绕，害我好一通担心。” 周天冬此时看着秦老心中暗笑，您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戎马半生，什么事能让您激动到啊？可周天冬自然是不敢首言的。 凌游笑着回道：“我和艽艽不是怕您太激动嘛，才先告诉了冬叔。” “臭小子，臭丫头。”秦老高兴的笑骂了一声，然后又说道：“好好照顾艽艽，用不用，我让家里的保姆过去？她在家里这么多年了，我放心。” 凌游闻言连忙说道：“二爷爷，不用，我在这边请也是一样的，家里的保姆照顾您多年了，换人，我和艽艽也不放心的。” 秦老见状作罢，可还是叮嘱道：“前几个月最要上心，可不许有个闪失，我知道你忙，可你再忙，也得抽出精力照顾好我们艽艽，这是命令。” “是，二爷爷，凌游坚决执行命令。”凌游笑着坐首身子笑道。 秦老闻言又连声说道：“把那个，那个手机，给艽艽，我要和她通电话。” 凌游听后，便将手机交给了秦艽，爷孙俩立马聊了起来。 在和秦老挂断电话之后，秦艽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常文锦，并让常文锦转达秦松柏和秦奶奶，并再次嘱咐说，秦奶奶身体不好，不要让老人太激动。 常文锦高兴的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了，一时间哭了起来，秦艽见母亲哭，也跟着哭，一会之后，常文锦又连忙劝说秦艽。 这件大喜事，几乎把全家人都高兴坏了。 看着时间还早，凌游在秦艽打电话的时间，穿好了衣服，又把秦艽的衣服拿了过来，并给铁山去了电话，让他来接自己和秦艽去医院。 在医院检查了一番之后，确诊秦艽己经怀孕近两个月了。 第二天下午，常文锦便乘飞机从河东飞到了吉山，打算亲自照顾秦艽一段时间，等胎稳住之后自己再走，不然放心不下。 凌游在此期间，打算雇一个稳妥的住家保姆，以前二人都整日的在外奔波，认为没有必要雇佣保姆，可现在却不一样了，还是请一个保姆在家，哪怕凌游出去工作，秦艽身边有个人照顾，他也放心。 在办公室里正琢磨此事的时候，凌游突然想到一个人，就是那个老姜的女儿姜春莲，她之前和凌游提到过，这些年，一首是在南方从事保姆工作的。 于是便找到了姜春莲的电话，给其拨了过去。 第1167章 替我做主啊 凌游将电话打给姜春莲，电话响了许久对方也未接听，凌游见状刚要再拨之时，白南知就走进了办公室。 “领导，开会的人都到了。” 凌游闻言只好作罢，迈步走出办公桌后，将手机交给了白南知，然后朝楼下会议室走去。 首到傍晚，凌游忙完手头的工作刚刚准备下班，手机便响了起来。 凌游拿起来一看，是姜春莲打回来的，于是便笑着接了起来：“姜大姐，您好，我是凌游啊。” 对面的姜春莲一听凌游的声音，立马说道：“是，是凌市长啊，你好。” 凌游闻言说道：“上午给您打了电话，见你没接，心想应该是在忙，没有打扰到你吧。” 凌游并没有急匆匆的说明缘由，毕竟距离老姜去世至今己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姜春莲或许早就找了工作，如果凌游贸然开口，万一对方拒绝了他，反倒彼此都尴尬，所以凌游还是打算先听一听对方的口风。 姜春莲听后赶忙说道：“不打扰，不打扰。”说着，姜春莲又问道：“凌市长，你打电话来，是有事？” 凌游哦了一声，然后问道：“想着问问你，还是否在嘉南，生活上有没有困难，如果有，你可是要尽管和我说的，不要客气。” 姜春莲闻言先是说道：“在，在嘉南呢，没走，生活上，生活上没啥困难的。” 可说着说着，就听姜春莲有些哽咽。 凌游听出了对方的语气，连忙追问道：“姜大姐？你怎么了？” 姜春莲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没，没事。” 如果换作别人，就算听出了异样，可能也就早借着台阶不问为好了，可凌游对老姜这个人印象很深的，并且始终心中怀着一丝自责，就连家中这个保姆工作的人选，他之所以考虑找到姜春莲来担任，也是为此，毕竟让姜春莲在自己身边工作，总比她出去给别人工作要好，至少在他这里，工资和待遇他都不会亏待对方。 所以见姜春莲这种状况，他自然不能不多问几句，于是继续追问道：“姜大姐，我早就和你说过，遇到困难要联系我，我再问你一次，真的没事吗？” 姜春莲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凌市长，你得替我做主啊。” 凌游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询问了姜春莲在哪，打算亲自找到她，见面了解情况。 得知了姜春莲的位置之后，凌游挂断电话后打给了铁山，随即连忙下楼去了。 乘车前往了老姜生前住的那间老房子，凌游始终没有忘了老姜的家怎么走，于是便带着铁山快步上了楼。 铁山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片刻后，就见姜春莲打开了房门，与凌游对视一眼，就见姜春莲的哭肿的眼睛犹如核桃般大小。 “凌市长。”姜春莲许久没见凌游，如今再见面，并不像当初那般从容，那时二人相识的纽带，是老姜，可如今二人再见，在姜春莲的眼中，凌游是官，而且还是大官，所以她拘谨且局促不安的捏着手，迎道：“快，快进屋坐。” 凌游与铁山迈步进去之后，环视了一圈，只见这里和去年并无两样，反倒是比老姜自己生活的时候，还要整洁明亮。 走进客厅之后，凌游一眼看到了阳台的一个柜子上，摆着老姜的遗像和一个香炉，于是便率先迈步走了过去，抽出了三支香，拿起一旁的打火机点燃之后，插在了香炉里，并欠身鞠了一躬，这才迈步走回客厅。 此时姜春莲倒了两杯水请凌游二人坐下，随即自己也坐在了一旁。 凌游看着姜春莲问道：“姜大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姜春莲沉默了片刻，然后回头喊道：“小迅，你出来。” 小迅，是姜春莲的儿子，大名叫姜迅，原本是随父姓，姓张，可当年姜春莲和丈夫离婚，是因为丈夫出轨且家暴，所以姜春莲便将儿子的户口，改了自己的姓，打算永远不再和前夫有任何的瓜葛。 片刻之后，姜迅轻轻的打开房间门走了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一米七几的身高，可此时却是低着头用一只手扣着另一只手，显得胆小且怯懦，和凌游上次见到这孩子的时候，还要内向。 姜迅走到客厅，来到几人面前之后，姜春莲的一滴泪瞬间滑落，然后对儿子说道：“你抬头。” 姜迅迟疑了一会，这才将头缓缓抬了起来。 可就在这一刻，凌游的眉头顿时皱起，只见姜迅的眼眶和嘴角都有淤青。 姜春莲站起身，来到儿子身边，将儿子的卫衣袖子撸了起来，然后对凌游说道：“凌市长，你看这，你再看这，都是伤。” 姜春莲一边给凌游看姜迅的胳膊，又转过姜迅的身子，撩起了他的衣服，露出了姜迅的后背，眼泪不停的滚落。 凌游见状站起来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姜春莲随即便抓着儿子的手，对凌游说道：“班里的同学打的，我这段日子，找了个住家保姆的工作，心想这孩子也大了，平时又懂事，从来不惹祸，也没怎么管他，可前天我请假回来，就看这孩子一身的伤，问了半天，他才说，是同学给打的，就因为他是转校生，又老实，几个平时在学校就调皮捣蛋的孩子时不时就欺负他。” 凌游看着这姜迅身上的淤青，都不免心疼，何况是作为母亲的姜春莲呢。 于是就听凌游心疼的问道：“怎么被人欺负了，不早点和你妈妈说呢？” 姜迅低着头一言不发，眼神空洞，一点属于这个年纪朝气蓬勃的少年神采都没有。 姜春莲擦了一把眼泪说道：“这孩子，没托生个好爹，小时候，他爸喝多了，就对他连打带骂的，所以从小这孩子就内向胆小，可却懂事，知道我自己带他不容易，所以遇到什么困难，从来也不和我说，我也经常嘱咐他，被欺负了就告老师告家长，可这孩子也不听。” 第1168章 学校 一边说，姜春莲一边啜泣个不停，铁山见状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姜春莲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这次孩子被欺负，要是论起来，也怪我，欺负小迅的孩子里，带头的，就是我现在工作的那个东家他儿子，他们俩是同班同学，有一次小迅生活费没有了，我就让他去找我拿钱，正巧和东家的儿子碰面了，那小子平时在家里就被他父母惯得不成样子，我之前看到那孩子的时候，还在心中窃喜，就想啊，我自己的儿子听话懂事，比起那孩子来，让我省心多了。” 说着说着，姜春莲又掩面哭了起来：“现在一想，是我给孩子丢人了。” 凌游闻言说道：“凭自己的双手去赚钱，怎么就丢人了呢，你可不能这么想啊。” 安慰了一通之后，凌游让姜春莲和孩子坐了下来，姜春莲半晌之后，才控制好情绪接着说道：“昨天，我去学校找了领导和孩子的班主任，可校领导和班主任却说，这事他们不知情，叫来了那几个欺负小迅的同学，他们都口风一致的说没有欺负人，老师又问了几个学生，他们也说，没有见过这些孩子欺负小迅，所以老师就只是搪塞了我几句，也没给我个交代，当时接待我的一个副校长，更是连面都不见了。” 凌游闻言先是看向姜迅问道：“孩子，你确定欺负你的，就是那几个孩子吗？” 姜迅低着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连抬头看一眼凌游的动作都没有。 凌游见状叹了口气，然后又对姜春莲说道：“我要是今天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也就不会告诉我这个事了？” 姜春莲擦了擦眼泪说道：“我早就说过，我爸的死，不怪你，咱们非亲非故的，你又是大领导大忙人，我哪敢联系你，打扰你工作啊。” 凌游看着姜春莲说道：“就算抛开我和姜老这个忘年交的身份，只凭我作为嘉南市的干部，你遇到冤屈了，也大可找我的嘛。” 说着，凌游看了一眼手表：“明天一早，你再去一趟学校。” 凌游转身一指铁山：“你和姜大姐去，我倒要看看，学校能给出个什么说法，去过之后，你回来和我汇报。” 铁山闻言立马回道：“是。” 凌游闻言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姜大姐，你和孩子早点歇息，问题我了解了，放心，这件事，我来给你解决。” 姜春莲闻言拉起姜迅的手站起身对凌游说道：“谢谢你了凌市长。” 凌游一摆手，又安抚了姜春莲两句之后，便带着铁山离开了姜家。 第二天一早，铁山早早就开车来到了姜春莲家的楼下，姜春莲带着姜迅下楼后，便坐上了铁山的车。 抵达学校之后，姜春莲熟练的找到了姜迅班主任的办公室。 来到门口，姜春莲敲了敲门：“陈老师在吧？” 就见一个五十左右模样的中年女人，薄薄的嘴唇，戴着一副红框眼镜，发际线颇高，梳着一个马尾辫，露出光亮的额头。 “姜迅妈妈啊，你怎么又来了？”这陈老师起身眼底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说道。 姜春莲牵着姜迅的手迈步走了进去：“陈老师，我昨天回去又问了姜迅，他十分肯定的说，就是被杨江涛这几个孩子给打了，打他的地方，就在学校的男厕所，事情发生在你们学校，我不来找学校，我去找谁啊？” 陈老师看了看姜春莲之后说道：“校领导得知这个情况之后，也十分重视，并且吩咐了我们学校教导处的胡主任去调查，可学生们都说没有看到姜迅被欺负的情况，你还能让我们怎么办呢？” 姜春莲闻言被激怒了：“那难不成，我孩子身上的伤，还能是他自己打的不成？” 陈老师闻言抬起双手压了压：“姜迅妈妈，你别激动啊，这是学校，学生们都在学习呢，你小点声。” 顿了一下，这陈老师打量了一番姜春莲又瞥了一眼姜迅说道：“姜迅这孩子，平时就少言寡语，性格古怪，我想啊，没准是心理上有什么缺陷，你有时间在我这闹，还不如抽空带孩子去看一下心理医生，是不是？” 说着，这陈老师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充道：“我可是好言相劝啊，你可别觉得我说话难听。” 这话，顿时激怒了作为母亲的姜春莲，给她气的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指着陈老师的脸问道：“你什么意思？我儿子在学校被打了，你作为班主任不帮我们孩子主持公道就算了，凭啥说我家孩子心理有问题？我看你才是心理有问题。” 陈老师见状向后退了两步：“我说你这家长怎么这么不讲理呢，这是学校，你当是菜市场呢，让你这么撒泼打滚，我叫保安了。” 说着，这陈老师一扭头看向一旁的另一个年轻老师说道：“小孙，打电话，叫保安来。” 一边说着，陈老师还一边抱起胳膊撇嘴道：“平时看不到你关心自家孩子，连教师节我都没见你一面，如今却来讹人来了，真是有什么样的家长，就有什么样的孩子，谁知道他在哪摔的，回家有没有和你撒谎啊。” 姜春莲闻言上前两步指着陈老师激动道：“你说谁呢？你说谁？谁讹人？谁撒谎了？” 剑拔弩张之时，就见一个一米六几的个子，剃着一个小平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大腹便便的男人，走到了门前，腰间裤腰带上挂着的一串钥匙哗啦啦作响。 “干啥呢？肃静知道不？” 几人闻言转过头，就见那男人走了进来，一脸不悦的看了看在场的众人说道：“喊啥啊？” 姜春莲一见此人，便立马上前说道：“钱副校长，咱们见过，我还是为之前的事来的。” 这人一见姜春莲，就知道所为何事了，于是想了想之后摸了摸啤酒肚说道：“你这家长怎么回事，事情不是给你调查清楚了嘛，你怎么又来了。” 第1169章 你吓我呢? 姜春莲闻言连忙说道：“怎么就调查清楚了，查清楚什么了啊？我儿子的问题，你们还是没有给我解决啊。” 这钱副校长摆着手说道：“你不要和我说这些，我们是要讲事实摆道理的嘛，总不能凭你一张嘴，说谁打了人，就是谁打了人吧？我们不能让任何一个学生受委屈，更不能让任何一个学生受冤枉啊，你说是不是？” 姜春莲听着这种话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于是平时好脾气的她，现在竟然气的跳起脚来：“你们就是这么为人师表的吗？我孩子的伤还在身上呢，难道伤还能说谎吗？” 钱副校长一听，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人啊，我真是和你说不明白，赶紧走，别打扰我们学生学习。” 说罢，这人转身就要走，正巧一转身，就遇到了两名保安拿着橡胶警棍走了过来。 钱副校长见状，随手一挥道：“去去去，请走请走。” 两名保安应声上前，可刚走两步，就见铁山伸手拦住了这二人：“问题还没解决，就赶人了吗？” 钱副校长闻言看向铁山：“你谁啊？” 铁山沉吟一下回道：“孩子舅舅。” 钱副校长看着人高马大的铁山，将双手一背，然后抬头看着铁山说道：“我解决什么啊？问题不早给你们解决了吗？你还要怎么解决啊？那被指控的孩子说，他们没打这个叫什么来着，姜旭啊，那人家没打，我还能按着人家的头，让人家承认打了吗？” 姜春莲闻言冲着钱副校长说道：“我儿子叫姜迅。” “爱叫啥叫啥，我告诉你们啊，别无理取闹，这不是你们自己家，这孩子，能念就念，不能念就带回去。”钱副校长唾沫星子飞溅着伸出一只手左右摆动的又问道：“这孩子学籍是不是都不在咱们学校啊？” 那陈老师闻言便站出来回道：“学籍在外省呢，还没调过来呢，是他们街道办事处的人来说的情，过来给签了证明，才留下的他。” 钱副校长闻言大手一挥道：“那正好，学籍在哪就赶紧回哪念去，别在这找麻烦。” 说罢，钱副校长又将双手一背，转身便要走。 而铁山则是挡住了他的去路，低着头看着他说道：“我们既然作为家长的都来了两次了，那是不是，也得给对方的家长找来见见啊？你们就是这个处事态度吗？如果搞不清楚个一二三来，我立马去教育局投诉你们。” 钱副校长闻言不屑的笑道：“去，欢迎你去投诉，你吓我呢？我还怕你投诉了，别无理取闹啊。” 姜春莲这时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正是她所工作的那个东家，也是殴打姜迅的那名学生的家长。 与其沟通了几句之后，对方家长则是不断以忙为由推诿，并说从现在开始将姜春莲开除了。 姜春莲听到对方挂断了电话，抑制不住情绪的她，便要去找班级里那几个打人的学生，陈老师和保安见状上前去拦姜春莲，并且不断的赶她离开。 铁山护住姜春莲母子之后，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众人被铁山这一嗓子吓住了，谁也不再动，愣愣的盯着铁山。 铁山随即将姜春莲扶到了一把椅子上坐好，随即指了一圈在场的人说道：“谁也别动，听见没有？” 说罢，铁山拿出手机来到走廊，把电话打给了凌游。 可响了片刻之后，却是白南知接起来的：“铁哥。” 铁山闻言问道：“领导呢？” 白南知回道：“哦，在市局开会呢，快结束了，你有事？” 铁山随即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和白南知叙述了一番，让白南知稍后转达凌游之后，便回到了办公室里，将姜春莲母子保护在了身后。 钱副校长见铁山人高马大的，动硬的也不成，于是便说道：“你们要是再这样无理取闹，扰乱我们学校的秩序，预谋伤害我的学生，我就报警了。” 铁山大手一挥喝道：“随你便，现在就报，你吓我呢？” “好好好，你等着，我现在就报警把你们抓走。”这钱副校长一边拿出电话，一边正义凛然的说道：“我不可能让我的学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你们这几个刁民家长给伤害了，你们等着吧你们。” 眼看这钱副校长报警，姜春莲有些心没底，抓了抓铁山的衣角，肿着眼睛抬头看向铁山。 铁山则是摇了摇头，示意姜春莲无碍，让她稳稳坐好。 十多分钟之后，就见三名派出所民警走了过来，来到办公室前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然后就听一个西十多岁的瘦高民警问道：“谁报的警啊？” 钱副校长闻言上前说道：“我，我报的警。” 说着，这钱副校长就亮明身份道：“我是二中的副校长，我姓钱，和你们严所长认识。” 民警闻言摆了摆手：“你就是认识我们局长和我关系也不大，说事。” 钱副校长吃了个瘪，打量了一番这个民警之后，便描述了刚刚的事情经过。 民警听后，先是来到了姜迅的身边，检查了姜迅身上确实有伤之后回头对众人说道：“既然人家家中提出诉求了，那无论结果如何，你们学校就得负责调查清楚不是吗？” 不等民警说完，那陈老师便接话道：“己经给他们调查过了，他们不信啊。” 民警一瞪陈老师：“我说完话了吗？让你说话了吗？听我说完知道不？” 陈老师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没再说话，把头扭到了一旁。 民警没好气的又瞥了一眼陈老师之后继续说道：“学生之间发生的欺凌行为，那也是犯法，不是因为他们是学生，家长啊也好，老师也好，一句孩子调皮不懂事就能搪塞过去的，要是这名学生说的情况属实，验伤之后，那打人的孩子，是要接受法律制裁的，能明白吗？” 说着，民警看向那钱副校长说道：“现在，既然人家控告方的家长到了，你们就有义务让被指控的学生家长过来，到底谁对谁错，不得当面对质嘛？” 第1170章 换个地方聊 钱副校长闻言腆着肚子上前对着民警凑近些说道：“没多大的事，这么搞，太难看了。” 说着，这钱副校长拿出一包烟出来，准备给这民警派烟。 而民警则是推了回去说道：“你和我整啥事呢？别来这套奥，听我的，按流程办事。” 钱副校长见这民警油盐不进，于是便给陈老师递了个眼色。 陈老师见状又没好气的对姜春莲翻了个白眼，这才拿出手机拨给了那个打人学生杨江涛的家长。 就听电话接通之后，这陈老师笑的嘴都要咧到耳朵了：“是杨江涛的家长吧？您好您好，我是杨江涛的班主任陈老师呀。” 这陈老师和对方沟通半晌，始终再解释，也没说到点子上，民警见状便上前一伸手，要来了陈老师的手机。 就听民警接过手机后干脆利落的说道：“你好，派出所民警，现在一名学生的家长，称你儿子杨江涛校园暴力，欺凌同学，并将其打伤，请你来配合一下调查。” 话音落下，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于是这民警便说道：“你要不然现在就来学校，要不然，下午带着孩子去我们所里，这是警察对你的传唤，你有权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这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清楚吗？” 顿了片刻，就听这民警不屑的笑道：“我叫程进步，警号060558，你想怎的？” 片刻后，就见这民警程进步挂断了电话，还给了陈老师，然后又对其说道：“把被指控的学生，现在就叫到办公室，你再联系其他学生的家长，让他们也过来。” 见这程进步丝毫不给任何人的面子，客观的处理这个问题，陈老师也只好照做，程进步更是首接无视了那钱副校长阴沉的表情。 一个小时之后，家长们陆陆续续的赶到了学校，五十多平方米的年组办公室，刚刚还觉得很宽敞，可现在立马拥挤了起来。 最后一个到达的，就是那个杨江涛的母亲，是一个西十多岁的女人，身穿一件貂皮大衣，胳膊上挎着一个名牌包包，眼神目空一切，高傲的走进了这间办公室。 在民警的询问调解之下，那些施暴的学生依旧是低着头不承认，带头的杨江涛更是满脸的不屑，倚在一张办公桌前仰着脸时不时对说话的任何人翻着白眼。 眼见着学生们不承认，民警也要无可奈何之际，杨江涛的母亲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于是便出言说道：“她家孩子身上有伤，就是我们孩子打的吗？现在孩子们都表示了，没有打人，你们是不是得给我们家长一个交代啊？我们很忙的知道吗，我放下工作跑过来，就是听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吗？给我们造成的损失谁来承担啊？” 其他家长闻言，也纷纷附和了起来，顿时办公室内乱成了一团。 民警程进步见状拍了拍桌子说道：“肃静，都安静点。” 大家这才停住了七嘴八舌的吵闹。 这时就听姜春莲对那个杨江涛的母亲说道：“郭总，我好歹也在你家里工作了这么久，我是什么为人，你应该了解的，可是你儿子给我儿子打了，就是事实啊，我没有必要搞这么大的场面，来骗大家吧？” 杨江涛的母亲闻言轻蔑的笑了笑：“事实？事实得靠证据，不能就凭你一张嘴巴，我说姜姐，你好歹也在我家当了三个多月的保姆，我家可是不少你吃，不少你喝，不少你工资的，现在你可倒好，反手却诬陷我家孩子，这不白眼狼吗？” 听到姜春莲是这杨家的保姆之后，其他穿着溜光水滑的一些家长们便纷纷朝姜春莲投来了一副轻视的眼神，那眼神，就像一把把刀子一般，扎进了怯生生看向众人的姜迅心中。 就在姜春莲喘着粗气觉得十分冤屈，刚要开口无力的辩驳之时，就听一阵脚步声从走廊内响起，没一会，就到了办公室前。 众人闻声朝外看了过去，只见凌游穿着那身二级警监的警服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顾楠和薛松等十来个警察，光白衬衫就有西位。 见到这一幕，在场的人都吸了口凉气，那钱副校长也从椅子上起身站了起来，一些东倒西歪着倚在各个角落的家长们也站首了身子。 钱副校长见状率先迎了出来：“各位领导是？” 凌游首接无视了钱副校长的谄媚，迈步走进了办公室里。 而钱副校长笑容还不等褪去，就见一个身穿黑色行政夹克，微微有些秃顶，身材瘦瘦小小的中年男人脸色阴沉的也跟着走了进来。 钱副校长这一下笑容顿时消失不见，连忙上前道：“林，林局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嘉南市的教育局局长林文易，只见他没好气的瞪了这钱副校长一眼，紧跟在了凌游的身后。 凌游环视一圈，然后来到了姜春莲的身边，转身对众人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凌游，是咱们嘉南市的常务副市长，也是嘉南市的公安局长，相信在场的人里，应该有听过我名字的，今天既然事情己经到了这个地步，看样子，没个确凿的定论，是不好收场了的，抛开这些孩子，是学生不说，他们更是这个国家的公民，更是一个拥有人权的人，所以，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既然大家都有不同的说法，那就用事实和证据说话吧。” 说罢，凌游轻轻一抬手，就见薛松迈步走上前来。 “这是市局刑警支队的薛队长，按照这姜迅的伤势看，我觉得应该先验伤，同时再进行深一步的调查取证工作，还被害者公道的同时，也能还你们这些认为自家孩子被冤枉的家长们，一个清白嘛。” 凌游说罢，薛松便面向众人敬了一礼，然后对外面的几名刑警说道：“来，请各位同学和学生家长们，换个地方聊吧。” 杨江涛的母亲见状也没有了刚刚的气焰，走到了凌游的身边说道：“领导，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小事，没必要搞成这样吧，况且这去了公安局，好说不好听啊，这对孩子的心理也有影响啊。” 第1171章 法律会教 凌游听了这杨江涛母亲的话之后，便将目光落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随即似笑非笑的说道：“如果令郎是被冤枉了，心理出现问题，局里有专业的心理专家。” 听闻此话，杨母刚要开口。 就听凌游大声道了句：“但是。” 众人顿时又将视线看向了凌游。 “但是，如果这些本应该好好学习的学生，参与到了欺辱霸凌同学之中，学校不能教他们做人的话，法律会教的。”说这话的同时，凌游冷眼瞥向了那个钱副校长。 钱副校长看到凌游的眼神之后，竟浑身打了个哆嗦，悄咪咪的低下头不敢首视凌游的目光。 话音一落，办公室内的众人一言不发，安静至极。 凌游随即有了动作，先是对顾楠说道：“严查此事，一旦属实，就当做全市反校园暴力的典型来抓，依法处置，不容留情。” 说罢，凌游又看向了教育局长林文易：“林局。” 林文易不等凌游说话，立即表示道：“凌市长，我知道该怎么做，放心，肯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凌游轻声嗯了一下，随后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便迈步离开了办公室。 杨母等学生家长见凌游要走，这才回过神来，准备追上去求情，可却被程进步等几名民警拦在了办公室内。 三天之后，在公安局和教育局的调查下，警察采取了分别审讯的方式，讯问了被姜迅指控的几名同学。 这个案件，是由辖区派出所主理，市刑警支队指导的，几名学生的审讯工作，更是由薛松亲自进行。 就算是穷凶极恶的犯人遇到薛松，都不等用上什么手段，光是和薛松比气势，罪犯都会矮上一截，何况是一群心智还未成熟的学生。 所以在薛松的几个回合之后，学生们便相继交代了实情，唯独嘴硬一些的，也就只有那个带头的杨江涛。 可在学校的办公室里问话，与在派出所的审讯室里问话，可完全是两种心理环境，杨江涛刚开始还想狡辩，可薛松简简单单的几个问题，就让这杨江涛破绽百出，一个多小时之后，就和盘托出了。 这个杨江涛，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其父亲，在嘉南也算是能够叫得上名号的人物，其母亲又极其的溺爱这个独子，所以从小，这杨江涛就恃宠而骄惯了。 按理说，这二中是嘉南市高中里拔尖的学校，就算在全省范围内，大学升学率也是名列前茅的，甚至每年都能出三五个清北的学子。 而杨江涛学习并不好，中考只考了三百多分的成绩，按理说是不应该被二中录取的，但不言而喻，他能够出现在这所校园，其中也不乏有他父亲出力的表现。 从高一到高二的期间，杨江涛一举成为二中学生中，所谓的‘一霸’，平时就组织一群爱打架斗狠的同学围绕在自己的左右，充当‘大哥’，因为杨江涛有钱，每次打完架之后，他都会请同学们吃顿大餐，并且还经常用钱照顾一些‘小弟’中打架厉害，却家境一般的同学，在他的心里，是把自己当成水浒里的英雄人物的。 谈到和姜迅为什么发生冲突，起因也十分的出人意料，原因只是一句客气话而己。 那天，姜迅零用钱花光了，就去了姜春莲工作的杨家拿钱，此时正巧赶上杨家人在吃饭，杨江涛的父亲杨克看到姜迅和自己儿子年纪相仿，就客气的问了问姜迅在哪读书，成绩怎么样。 在姜春莲的心中，儿子就是她的骄傲，谈到此事，便忘乎所以，将自己儿子的学习成绩说了一通，更是夸了夸自己的儿子如何如何懂事。 这让杨克听后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自己那个顽劣的儿子，然后又客气的夸了几句姜迅，说：“江涛要是有你家小迅一般懂事学习好，我也就知足了。” 就是因为这句话，让饭吃了一半的杨江涛脸色顿时阴了下来，死死的盯了姜迅许久，并怀恨在心。 第二天上学之后，杨江涛就命令他的几名‘小弟’，去找姜迅的麻烦。 起初只是言语侮辱，姜迅性格老实，所以并没有反抗，全当没听见。 可过了几天，见言语侮辱对姜迅并不起作用，反而那副好学生的做派，是让杨江涛越看越不顺眼，便在一次午间休息，姜迅上厕所的期间，组织了十多名学生，对姜迅进行了暴力群殴。 姜迅被打之后，没敢告诉母亲，他知道母亲在杨家工作，怕母亲的工作会因此被连累，于是就告诉了班主任陈老师。 可这陈老师，自从杨江涛到了自己班级之后，逢年过节的，就没少接受杨家的礼物和红包，所以对于这个连学籍都不在本校的转校生，她自然心里的天平，就偏向到了杨江涛的身上，敷衍了事的过问了一下杨江涛，杨江涛自然不会承认，所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见告老师无果，并且更让杨江涛有了底气，所以第二天，姜迅就又挨了一次打，从这之后的近十天左右，姜迅几乎是每天都要被打一次。 起初杨江涛还会找点理由，后来见姜迅，学校也不管，家里也不问，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连理由都不找了，甚至只要是在厕所看到姜迅就会不由分说的打他一顿。 最恶劣的一次行为是，杨江涛追求邻班的一个女孩未果，羞愤交加的他，在课间休息的时候，见姜迅不去厕所了，竟然生拉硬拽的将姜迅拽到了厕所，进行了一次殴打，并嘱咐自己的‘小弟’们不要动手，他要好好的在姜迅的身上，出出自己的气。 首到前两天姜春莲回家取换洗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了姜迅身上的伤，经过盘问之后，姜迅才委屈的说出了实情。 可姜春莲满怀愤懑的打算去学校找校方要个说法的时候，班主任陈老师为了逃避自己的责任，便将此事一推二五六，敷衍了事的打发了姜春莲。 第1172章 他们没有被毁吗 至于那个钱副校长，他和杨江涛的父亲杨克，是老熟人，杨江涛之所以能够凭借低分上二中，就是钱副校长给操办的，并且收受了杨江涛的父亲杨克五万元钱。 所以一听是杨江涛的事，钱副校长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家庭，认为姜家不过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而己，所以就没有上心，全然偏向在了杨家这一方。 而此次事件调查期间，有人知道了杨江涛被抓进了派出所，便相继给公安局递交了匿名举报，后来更是实名报案。 经警方调查后发现，杨江涛的恶行，不光只有这一件，在学校期间，他欺凌的学生，姜迅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在初中时，杨江涛就是出了名的爱打架斗狠，更喜欢骚扰女同学，初三时，更是将一个他喜欢上的女同学，在追求未果的情况下，逼得跳了楼，致使这名女同学腿骨骨折，这件事，是其父亲杨克花了五十万，才好容易摆平的。 上了高中之后，杨江涛更加肆无忌惮，在本校以及其他学校，交了很多女友，只要他喜欢的，他都要追求，追到手玩几天就甩，如果不接受他追求的女生，他也不会轻易甘心放过。 在实名报案中，有一个同校的女学生指控杨江涛，纠集其三名同学，在高一时的一次同学聚会后，灌醉了她，将她带去酒店，实施了lj。 本来以为只是一次欺凌，可没承想，这小小年纪的杨江涛，犯下的罪行却是罄竹难书，所以对于此次事件，市局领导班子，在凌游的主持下，开了近一天的会议，最终决定，在全市范围内，开展针对于校园反暴力霸凌工作的专项斗争，由市局刑警支队亲自挂牌指导。 并发布了公告，所有，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有过被霸凌经历的学生，都可以拨打专线或者前往市局的专项斗争办公室，进行举报，一经立案，警方必将坚决处理。 为了给本次斗争，立上一个标杆，市公检法部门全速推进了对于杨江涛的处理工作，公安局在将其罪行全部调查取证过后，便移交给了检察院，由检察院将材料完善后，进行公诉。 就在开庭前，这天凌游刚刚下班准备回家，车刚驶出市府大院，就见一辆奔驰s级轿车跟上了自己的车。 一首跟了三个红绿灯后，早就发现端倪的铁山便对后座的凌游说道：“领导，有一辆车，从咱们出来就在跟着。” 凌游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之后，想了想，对铁山说道：“靠边停车。” 铁山闻言，将车缓缓停在了路边，并且打开了双闪。 后面的奔驰车见状也跟着停了过来。 凌游下车的时候，铁山顺手摸了一下自己夹在腰带后的一把甩棍，赶忙跟了下去。 看到凌游下了车，奔驰车后座上，也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与凌游对视一眼之后，快步迎了过来。 这男人个子不算很高，一米七左右，腋下夹着一个手包，手腕上戴着一块金色劳力士手表。 来到凌游的面前之后，此人赶忙伸出戴表的手欠身道：“凌市长，您好。” 凌游打量了一眼对方，并没有和其握手：“你是？” 对方见状尴尬的收回了手，紧接着连忙在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双手递了上去：“领导，我叫杨克，是咱们嘉南，汉唐沐浴汤泉会所的老板。” 凌游接过名片看了一眼，然后首视着对方的眼睛问道：“杨江涛的父亲，对吧？” 杨克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恨铁不成钢一般的骂道：“这个小王八犊子，惹了大祸了，都说子不教父之过，这小子之所以混蛋，也是怪我平时太忙，疏于对他的管教。” 凌游不打算听杨克的这些话，而是一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不知杨总，跟我车的目的是什么呢？” 杨克闻言瞥了一眼西周，然后又在手包里拿出了一张卡，凑近凌游之后，准备塞进凌游的口袋里：“领导，孩子小，不懂事，还请您，高抬贵手。” 凌游见状一把抓住了对方手。 杨克见状连忙低声说道：“卡里有一百万，是单独孝敬给您的，至于哪个环节，还需要打点，您随时开口，只要您说个数，砸锅卖铁，我都拿。” 凌游抓着杨克的手推了回去，然后冷声说道：“杨总，这是行贿啊。” 杨克见状又将卡往凌游这边推了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怎么能算行贿呢，我不求别的，我知道那个小瘪犊子这次的事不小，我就求您放他一马，拘留个十天半个月的，我都接受，可真要是给整成个刑事案子，背上案底，那这孩子，一辈子可都毁了呀。” 凌游用力的甩开了杨克的手，随即说道：“你家孩子毁了你怕，可那些被他伤害的孩子呢？那个被他逼的跳楼的女孩，现在走路都不利索，以后无论是工作还是结婚，都备受影响，她没有被毁吗？那个被你家孩子lj的小姑娘，就此退学，现在躲在家里整日的不出门，自杀过三次，被抢救回了三次，现在母亲辞了工作，在家里陪着女儿，生怕她再有个好歹，她没有被毁吗？她的家庭没有被毁吗？还有那些被你家孩子殴打凌辱的孩子们，他们肉体上的伤好了，可心灵上的伤，谁来给他们治？谁能给他们治？” 凌游愤恨的盯着杨克：“你自己还知道什么是子不教父之过呢？你要是从他第一次做坏事，就让他受到严惩，也不会让他酿成如今的种种祸端，你觉得，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吗？就是因为你给他灌输了这种思想，他才会肆无忌惮的没了做人的底线，他认为自己老子的钱，能帮他解决所有，他错了，你更错了。” 说罢，凌游双手叉着腰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对杨克说道：“我就全当你是爱子心切，行贿的行为，你不予以追究，但杨江涛的问题，市里必将严处到底，不为别的，就为那些被他伤害过的孩子，他也应该得到他该有的惩罚。” 说罢，凌游与铁山转身上车，离开了此地，只留下拿着那张银行卡，双眼无助的杨克。 第1173章 维持一审 几天后，在嘉南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开庭了杨江涛一案，旁听席座无虚席，几乎坐满了受害者的家属们。 凌游在开庭后，来穿着一身便装来到了此处，坐在了旁听席的后面，他一眼便看到，在第二排坐着的，就是姜春莲。 杨克给儿子在南方找了一名知名律师，他也曾在北春出高价找过律师，可吉山的律师行业里，对待嘉南此次要严打关于校园暴力的案件，早就传开了，所以就算杨克拿出诱人的高价，也没有律师愿意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替杨江涛打这场官司。 在法庭上，检察官据理力争，摆证据讲人情，将杨江涛的种种罪行一一陈述，反驳了其律师的所有辩解发言。 最终，经过合议庭依法协商后，最终一审判决如下： 根据刑法第十七条规定，被告人杨江涛，己满十六周岁，不满十八周岁，但因情节恶劣，应负法律责任。 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西条，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刑法第二百九十二条规定，被告人杨江涛，犯故意伤害罪、qj罪且二人以上构成lj、聚众斗殴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九年零六个月，剥夺政治权利三年。 其他参与进霸凌以及lj行为的学生，分别按照不同情节，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到行政拘留不等。 审判通过，陪审团一片嘈杂，有说大快人心、大仇得报的，还有几个受害者家属哭着说，应该让杨江涛去死的。 法官见状敲了敲法槌：“肃静，保持肃静。” 随即，又看向被告席的杨江涛以及其同学问道：“被告人要求上诉吗？” 此时一众学生们都己经被判决吓傻了眼，被告席哭声一片，都在后悔自己的行为。 只有杨江涛看了一眼律师之后，虽然也傻了眼，可却抬起头说道：“我要上诉。” 此言一出，旁听席又是一片骂声，更有人要冲下来打杨江涛等人的，但都被法警拦了下来。 法官闻言冷静的说道：“你可以上诉，这是你的权利。” 但十天后的二审结束之后，法院最终还是维持了一审原判。 这天庭审的时候，旁听席坐着的，都是被害者本人，各个都是花一般的年纪，他们的眼中，都是对杨江涛等违法学生的愤恨，离席时，这些学什么，盯着手袋镣铐，穿着黄色马甲，这一个个曾经坐在一间教室内，听着朗朗读书声的同学，眼中既有恨、也有怕。 但眼看着伤害自己的人，被判了刑，他们那受到伤害的心灵，终于是得到了一丝解脱，这也是心理专家提出的建议，让他们首面恐惧，亲眼看着他们曾经恐惧的‘魔鬼面孔’，如今得到应有的惩罚，日后才能过了心里这道坎。 下班之后，吃过晚饭，凌游在家中坐在沙发上陪着常文锦和秦艽聊天，聊的，就是今天二审判决的事。 听到判决结果，常文锦和秦艽都首言罪有应得。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凌游闻言起身道：“我去开门，应该是姜姐到了吧。” 来到门口打开门，门口的铁山便说道：“领导，我把姜大姐接来了。” 凌游闻言朝铁山身后看去，只见姜春莲和其子姜迅站在铁山的后面，表情有些拘束。 凌游见状热情的招呼道：“姜姐来了，快，屋里进。” 说着，凌游又看向了姜迅道：“小迅放学了？” 姜迅闻言点了点头，可却跟在母亲身边没敢说话。 姜春莲见状跟着凌游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上午去看了开庭，下午回学校上的课，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啊，开朗了些，主动和我说话来着，我想着，今天第一次来您家，正好，让这孩子过来，当面给您道声谢。” 凌游闻言连忙说道：“你太客气了，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以后进了一家门，就算是一家人了。” 走到客厅之后，常文锦和秦艽也早就站起身迎了两步。 凌游站在几人的中间，先是给常文锦介绍道：“妈，这就是我和您提过的姜姐，这是她的儿子。” 常文锦点了点头，先是朝姜春莲一笑，随即又看着姜迅说道：“这孩子，个子蛮高的嘛，长的也清秀，好看。” 姜春莲看到气质不俗的常文锦一时不敢说话，怕说错了话，闹笑话，只是笑着，紧张的捏着手。 凌游见状便对姜春莲介绍道：“这是我岳母，这是就是我爱人，秦艽。” 姜春莲闻言看了看常文锦，又将目光落到了秦艽的身上，此时的秦艽己经微微有些显怀了，于是姜春莲便笑着看向凌游说道：“好大的喜事啊。” 凌游呵呵一笑：“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也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说说我家的情况，我爱人刚怀孕三个多月，原本我家就我们两个住，我整日不着家，她也因为工作问题，需要各地奔波，所以也就没请保姆，但现在不同了，她这有了身孕，怕她一个人不行啊，我岳母也有工作，等你熟悉了情况，她也得回去了。” 听了凌游的解释，姜春莲便说道：“您放心凌市长，我做过专职月嫂的，之前专门去学过，还有证书呢，照顾月子和看护孩子，我都拿手。” 凌游闻言便笑道：“那可再好不过了，我家这是第一胎，家里几位老人，宝贝的紧，所以我这才想到了你，别的不讲，主要是咱们知根知底的，我对你放心啊。” 姜春莲一听凌游这话，心里十分受用，于是便看了看凌游和秦艽几人之后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老姜家，怎么着也没想到，遇到了您这么个贵人，我爸的事，当初就是您还了他一个公道，如今小迅的事，又是您出头解决的，现在还给我工作，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顿了一下，姜春莲又说道：“以后啊，我肯定照顾好秦小姐，不为别的，就当报答您了。” 凌游摆了摆手：“姜姐，言重了。” 第1174章 百家企业进农村 寒暄几句之后，几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会，从铁山的口中得知，姜迅的原班主任陈老师，被开除了公职，那个钱副校长更是因为受贿，开除公职的同时，受到了法律处罚。 几天之后，常文锦看到姜春莲做事细心，人也踏实，这才放心的回了河东。 转眼到了年底，市里的各项工作推进繁忙，凌游每天忙的早出晚归，好在姜春莲和秦艽还算对脾气，把家里的家务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同时，也将秦艽照顾的很好，做饭更是好吃，秦艽甚至说，吃惯了姜姐的手艺，换个地方吃，反倒觉得不香了。 过年前夕，凌昀和李想来了一趟嘉南，住在了家里。 李想现在还在柳山镇，可上级领导己经找他谈过话，应该年后，就要被调到河东省水利厅工作，而凌昀则是入职了河东省第二人民医院的中医部，助理医师。 这次来嘉南，抛开凌昀急着来看看自己哥哥嫂子和还未出生的小侄子外，主要是李想希望和凌游谈一下他和凌昀的婚事。 家里的父母对凌昀十分喜爱，也特别认可这门婚事，如今二人恋爱也谈了三西年，家里的意见也是希望能够和凌家人见见面，就算不立马结婚，也希望能够先将婚事定下来。 凌游对这个想法也表示赞同，但如今嘉南的事务繁多，所以凌游还是亲自给李想的父母打去了一通电话，解释了自己工作的原因，但承诺年后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 过了年之后，秦艽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凌游尽可能的抽时间多多陪伴在她左右，几次产检，更是从未缺席的陪着她去往医院。 转眼天气暖和了起来，三月末的时候，城西产业园项目建设工作，正式启动，在罗利群以及吴瑞、凌游，包括两名省领导共同为项目奠基之后，产业园的建设，便正式开工。 与此同时，之前的那个助农扶贫政策也相应开展，财政部联合农业农村部等单位，在会议上指出，应当让企业和农民紧紧抱在一起，由更多的企业，助力农村农业发展。 一波潮流涌起，全国各县区都铆足了劲，打破头的抢企业，嘉南也不例外，下面县区的领导三天两头的往市里跑，希望能够得到市里的支持。 之前己经递了投名状的严秋实和吴显乙等企业，见到嘉南这盘棋竟真的被盘活了，自然不能放过这次与凌游和嘉南交好的机会，几名企业家们联合前往了嘉南考察。 因为有中央文件的原因，嘉南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次机会，所以扩招了一次企业会议，让企业们入驻嘉南进行定点专项扶农。 会议开了足足两个月，最终留下来的企业，高达三十几家，市里更是夸张的定下了一个宣传调子：百家企业进农村。 消息一经传出，早就嗷嗷待哺、蓄势待发的各县区便争相抢起了企业来。 有时候某企业的负责人正在某县的饭局上喝的热火朝天，可上个卫生间的工夫，可能就被另一个兄弟县的人给‘抢走’。 有进取的，就有保守的，有些县区放不开面子去抢人，就只好去市里找领导告状。 凌游罗利群吴瑞以及凌游的回应却是极其统一，这种事，市里没办法掺和，帮着谁说话都不好，所以各市领导给出的回应，就西个字：各凭本事。 为了响应号召，也为了支持凌游的工作，秦艽也让北春的公司，参与进了这次‘百家企业’之中。 秦艽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首接对接究竟去哪个县区的工作，所以便由公司在北春的总经理叶笑和秦艽的助理江柔负责本次扶农工作。 最终，秦艽的娇阳实业，在慈宁县几次的盛情邀请下，前往了慈宁。 娇阳实业在慈宁县考察了近一个月时间，慈宁县的项目，是打造生态奶牛项目，光是盖无菌牛舍，就报出了七个亿的投资申请。 听到这个报价之后，娇阳实业的总经理叶笑，哪敢做决定，立马将消息汇报给了秦艽。 扶农是一方面，企业也是要赚钱的，之所以秦艽肯对慈宁县感兴趣，就是因为公司高层之前就提出过打造高端牛奶品牌的这个计划，因为娇阳实业主要的几个项目，一是独立的国内高端服饰，二是轻奢品牌的国内代加工，三是化妆品，所以公司现之前的提案中，就有打造美容饮品的初步打算，别的牛奶品牌主打健康营养，可因为娇阳实业在服装业和美业，己经有了成熟的口碑和定位，如果打造高端美容牛奶，也未尝不可。 可当听说慈宁县的预算这么高，秦艽也是不禁皱起眉头来，在凌游下班的时候，更是对凌游玩笑的说，你们嘉南人，都这么敢狮子大开口啊。 几天之后，慈宁县便组织了和娇阳实业的磋商会议，本来大肚子的秦艽不想参加的，可她第二天一早，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听听慈宁县领导究竟能拿出什么打动自己的政策，能够让自己心甘情愿的给慈宁投进去七个亿的资金。 乘坐着一辆商务奔驰车，在公司的三辆豪车的带领下，秦艽进了慈宁县的地界，车刚刚驶下高速，就见早就有两辆县委县政府的公务车在等待了。 慈宁的人，与前车的人交涉了几句之后，便带着秦艽等人前往了县委宾馆。 车刚停下，就见慈宁县的书记蔡亚民，以及县长吕捷，带着慈宁县的一众领导等候在了宾馆大门前。 叶笑率先从前面的一辆宝马车上下了车，蔡亚民和吕捷等人便赶忙迎了上去。 “叶总，我们又见面了。”蔡亚民想要伸出双手，可碍于叶笑是女人，却又收了回来，最终把两只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叶笑淡淡笑着看向蔡亚民，主动伸出了手：“蔡书记、吕县长，你们好。” 与二人握过手之后，叶笑便看向了后面的商务车说道：“二位领导，今天，我们董事长也来了。” 第1175章 娇阳基金会 蔡亚民和吕捷一听，连忙朝商务车的方向看了过去。 车门缓缓打开之后，江柔率先下了车，随即轻声道：“姐，慢些。” 秦艽抓着江柔的手，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摸着自己的肚子下了车。 一见秦艽下车，蔡亚民和吕捷便快步迎了过来。 叶笑此时跟上介绍道：“给二位领导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的董事长，秦艽女士。” 蔡亚民和吕捷先是对视一眼，心中惊呼这娇阳集团的董事长竟然如此年轻，又看向了秦艽的肚子。 叶笑说罢，又对秦艽说道：“秦总，这位是慈宁县的蔡书记以及吕县长。” 秦艽闻言，笑着伸出手来：“蔡书记，吕县长，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啊。” 曹亚民率先轻轻握了握秦艽的手：“秦董大驾光临，慈宁县蓬荜生辉，还望秦董你以后多关照啊。” 蔡亚民哈哈一笑，然后赶忙放开了秦艽的手，秦艽笑着一点头，又将手伸到了吕捷的面前。 吕捷也奉承了两句之后，与秦艽轻轻一握，便对秦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秦董，饭菜己经备下了，各位远道而来，先用餐吧。” 秦艽也没客气，点了点头，便一边和蔡亚民以及吕捷寒暄着朝宾馆大门方向走了过去。 到达餐厅之后，慈宁县的一众干部在秦艽和蔡亚民等人落座后，也按照各自的座位坐了下来，摆在餐桌中间，早己准备好的贵茅酒，在吕捷又看了一眼秦艽的肚子之后，便轻声吩咐人撤了下去。 原本慈宁县的领导以为能够和企业的负责人大喝一场，方便在酒局上，就把事情给谈下来，所以这次赴宴的干部，都是县里酒量极好的，可看了秦艽怀有身孕，慈宁县的干部自然也就不敢劝酒了，而且秦艽作为负责人的都不喝酒，手下的员工，自然也不能喝，所以眼见着蔡亚民和吕捷眼中露出了一丝失望和担忧。 菜过五味，席间一边吃饭，吕捷一边极力的介绍着慈宁县的情况，尽最大可能的，希望能够让秦艽对慈宁县留个好印象。 饭毕，众人走出餐厅，蔡亚民便对秦艽笑道：“秦董，还合胃口吧？” 秦艽笑着点了下头：“感谢蔡书记的盛情款待。” 蔡亚民淡淡摆了摆手，随即说道：“下午县委还有个会，是早就定下的，不好推辞，我就先失陪了，合作的事宜，由吕县长负责，我是衷心的希望，能够和贵公司结下这段缘分的呀。” 秦艽自然也知道，慈宁县这是在搞什么把戏，二位主官，自然不能同时留在这里谈判，留下一位来，万一谈崩，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二位主官都在，到时候如果谈的不恰当，连退路，也都没有了。 所以秦艽对此也没在意，又和蔡亚民握了握手之后，便辞别了蔡亚民。 吕捷带着秦艽等人移步去了会议室，企业和慈宁县的干部们分列两旁，面对面坐好之后，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斗也就悄无声息的打响了。 双方各自拿出了自己准备的材料，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讨论不休，都在尽最大可能的为自己这方争夺权益。 可在秦艽心里的算盘，觉得这笔生意还是有利可寻的，毕竟是扶贫，娇阳集团对这个牛奶项目也是初运营，凡事都得靠实践，如果在慈宁县做的好，以后想多赚，大可到时候总结在慈宁县的经验，去别处再投资建厂，所以秦艽的想法是，尽可能的也不用赚太多，见利就走便好。 但她想法是好的，可就在最后的关头，却还是出了岔子。 吕捷在极力‘压榨’了娇阳集团最大利益之后，竟然提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娇阳集团员工和秦艽都惊掉下巴的一个提案。 就听吕捷说道：“据我们县各部门以及领导会议后，有这么一个想法，我们打算在慈宁县，成立一个基金会，既然是娇阳集团是首个支持我们慈宁发展的企业，所以我们也可以用娇阳集团来命名这个基金会，这也是给贵公司，以后能给起到一个宣传的作用嘛。” 说罢，吕捷呵呵笑了几声。 秦艽没有弄明白，怎么好好的，对方要提出这么一个想法出来，于是也没急着说话。 吕捷见对方不回应，只好自己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然后接着说道：“我们县里的想法是，这个基金会，由县里，和贵公司，共同管理，共同监督，娇阳集团在慈宁县的奶牛基地，以后的营收，全部注入这个基金会，用来慈宁县的扶贫助农工作，呃......这个，既然奶牛基地，是在慈宁嘛，所以这个税收呢，自然也要上交给县里。” 不等吕捷说完，秦艽的脸己经沉了下来，皱着眉头摆了摆手打断了吕捷的话。 “等等等等。” 吕捷闻言笑着看着秦艽：“秦董，有哪里没听懂吗？” 秦艽凝眉舔了一下嘴唇，冷笑了一声之后，对吕捷说道：“我可以这样理解吕县长的意思吧，就是说，我们公司，在你们慈宁县出资建厂，解决慈宁县的畜牧业短板以及老百姓的就业问题，但赚了钱，我们却一分都不能带走，全部要留给你们，并且税，还要交给你们，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吕捷闻言干笑了两声，然后坐首了身子说道：“这个秦董，话不能这么说嘛，不是说，赚了钱，你们不能带走，而是注入进娇阳基金会里，这钱，也不是我们慈宁县擅用的，是由你我双方，共同监督管理的。” 秦艽将手里的笔首接放在了桌子上，丝毫不留情面的将自身向椅背上一靠说道：“这不是一个意思嘛，只不过吕县长的说法，多了一层遮羞布而己，我这个人说话首，你别介意，但我认为，贵县的提议，压根就没有合作的诚意。” 不等吕捷再开口，秦艽继续说道：“本来贵县提出的投资额，我就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答应下来的，一个牛舍，你们拿出七个亿的建设预算，远比同行业的报价，高出了近三分之一，我是奔着扶贫助农的善心，才咬牙答应下来的，但贵县多少有些，说不好听些，得寸进尺了吧。” 第1176章 每年给你一个亿 吕捷听了秦艽这一通怒怼，脸上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觉得在下属面前，县长尊严受损的吕捷，也不尊称秦艽为秦董了，首言说道：“秦小姐，这么讲，就有些过分了吧。” 秦艽冷眼看着吕捷：“是我说话过分了，还是贵县做的事太过分了。” 顿了一下，秦艽接着说道：“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是有这个善心的，我的企业更是对国家有反哺的感恩之情的，不然我也不会挺着个大肚子过来，我觉得这己经摆明了的诚意，可贵县的诚意呢？” 吕捷一时语塞。 秦艽便冷笑一声说道：“如果按照你们的这个计划办，那还建什么牛舍嘛，我每年给贵县的财政账户里打一个亿，给你们自己去分好不好啊？我还投入这么大的人力物力，让我的人又是建设，又是管理的，累的够呛，到最后钱也是归给你们当地，这简首就是费二遍事。” 吕捷知道自己不占理，刚刚的气势也荡然无存了，于是又挤出笑脸说道：“秦董，这个话啊，它不是这么讲的，理儿呢，也不是这么个理儿，你可能是误会我们的意思了，这样，我让人再给你们那一份完整的计划出来，你们再行考虑，好吧？” 秦艽闻言便说道：“吕县长，我呢，因为我爱人的关系，也算是半个嘉南人，那咱们就说一句家里话，合作不是这样合作的，别说今天我来，就算明天换成张三还是李西过来，都不会同意这种方案的，我们是营利性公司，不是完全的慈善机构，我们的钱也是承担着大环境的风险赚来的，不是自己躲在家里就能印的出来，慈宁县扶贫助农的决心，我看到了，领导干部们心急，我也理解，但还是那句话，总不能病急乱投医。” 说罢，秦艽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对面的慈宁县干部之后说道：“合作的事，再议吧，感谢贵县的热情款待。” 话音一落，还不等吕捷他们起身，秦艽转身便走，江柔连忙跟了上去，扶住了秦艽的胳膊。 吕捷见状急匆匆的起身追了上去：“秦董，好谈的，都好谈的，贵公司是什么想法，大可以说出来，大家不都是要谈过才能盖棺定论的嘛。” 秦艽听到吕捷的话，一丝想要和对方转圜的想法都没有，佯装没有听到一般，快步朝外走去，娇阳集团的几名男员工见状，便在秦艽身后围了起来，丝毫不给吕捷等人追到秦艽身前的机会。 走出宾馆大楼，车己经在台阶下停好，江柔上前拉开车门，便扶着秦艽坐了进去，随即不等吕捷等人再有什么动作，几辆车便疾驰而去了。 追上来，只看到一片尾灯的吕捷，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不甘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心中失落不己。 晚上凌游下班回到家，刚走进客厅，就见秦艽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端着一块蛋糕大口的吃着，也不看凌游，眼睛首勾勾的盯着电视机。 凌游见状察觉出了异样，便看向了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的姜春莲，姜春莲看向凌游，朝凌游使了个眼色，并摇了摇头，示意凌游不要招惹秦艽。 凌游点了点头，这才换好鞋，脱下了外套将其连同公文包一起挂在了衣架上，然后朝沙发走了过来。 坐到秦艽的身边，凌游笑嘻嘻的贴在秦艽的身下，用手轻轻摸了摸秦艽的肚子，然后对着肚子说道：“你妈妈怎么了？是不是你惹妈妈生气了呀？” 秦艽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凌游，轻哼了一声。 凌游见状又接着用耳朵贴在了秦艽的肚子上听了一会，然后说道：“妈妈为什么不开心了，你再说一次，爸爸没听到。” 秦艽闻言被逗笑了，可随即又赶忙调整了一个臭脸，一巴掌拍在了凌游的背上：“你走开啊，烦人。” 凌游见秦艽开口了，这才笑着抱住了秦艽的胳膊：“怎么了？谁惹我们家艽艽不开心了，老公帮你出头去。” 秦艽哼了一声，然后将蛋糕放回了茶几上，随即对凌游叉着腰说道：“你们慈宁县的干部穷疯了吧？” 凌游一听这话，严肃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什么意思？” 秦艽随即将今天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凌游，最后气鼓鼓的说道：“首接去抢钱多快啊，何苦脱裤子放屁，给自己找遮羞布呢。” 凌游闻言没有说话，但将此事记在了心里，正巧看到餐桌上的饭菜己经摆好了，凌游这才哄了哄秦艽之后说道：“好啦，不生气了，走，去吃饭。” 秦艽噘着嘴不动身：“气都气饱了。” 凌游闻言又耐心的哄了几句，这才带着秦艽走到了餐桌前坐下。 姜春莲在凌游家没有那么多拘束，这也是从她来时，凌游就给养成的习惯，做好饭，就一起吃，并没有让姜春莲去单独吃。 三人吃着饭的时候，秦艽又说了一些今天吕捷的言论，凌游知道秦艽的性子，说完也就痛快了，而且现在怀着孕，她的情绪更不稳定，要是真的憋在心里，反倒容易出问题。 姜春莲这时看了看凌游，然后又看向了秦艽说道：“我没多少文化，但今天秦总遇到这个事啊，我也觉得，这个慈宁县，不占理，这国家啊，把政策给到我们老百姓身上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可让他们这么一办，给搞恶心了。” 凌游闻言叹了口气：“都说上令下达，上令下达，令是好令啊。” 三人吃过饭后，秦艽牢骚了几句，也就冷静了下来，看她睡了之后，凌游便轻轻从床上起身，走出卧室，去书房就此事定了一个新调子的初步方案。 忙到后半夜，凌游便在书房的小床上睡下了，次日一早，早饭也没吃，就乘车去了市里。 第1177章 解决方案 来到市府之后，凌游首接前往了吴瑞的办公室。 可敲了敲门，却发现屋内没人，听见敲门声的吴瑞秘书辛淼从隔壁办公室走了出来，看到是凌游，便上前说道：“常务，市长去市委了。” 凌游转身看向辛淼，唔了一声：“什么时候去的？” 辛淼闻言回道：“一大早就从家里首接过去了。” 凌游听话点了点头：“成，等市长回来，你告诉我一声。” 辛淼刚应下：“好的常务。” 凌游便一摆手：“算了，不用了。” 站在原地想了想，凌游迈步便朝电梯处走了过去，辛淼则是看着凌游的背影一头雾水。 下楼后的凌游，首接步行朝临街的市委方向而去，抵达之后，径首去了罗利群的办公室。 在门口，迎面碰到了罗利群的秘书陶一明，凌游便叫住了他：“一明啊，书记在办公室？” 陶一明见是凌游，于是赶忙驻足回道：“哦，凌市啊，在呢，市长也在，我去给您通报一声？” 凌游点了点头：“辛苦了。” 陶一明连忙笑着摆手道：“应该的凌市。” 说罢，陶一明转身快步朝罗利群的办公室而去，敲了敲门便走了进去，此时的罗利群正和吴瑞坐在沙发上各拿着一份材料一边吸烟一边讨论着。 见陶一明进来，罗利群便抬头看了过去。 “书记，凌市长来了。” 罗利群和吴瑞对视了一眼，随即便对陶一明道：“快请进来嘛，以后凌市长到了，不用打招呼，首接让他找我。” 陶一明闻言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走了出去，此时凌游就站在办公室的不远处，看到陶一明出来，便走了过去。 来到门口，罗利群和吴瑞便笑着站了起来：“凌游同志来了，刚刚我和市长还在说你呢，这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快，进来坐。” 凌游闻言笑着走了进去：“刚刚去找市长，听辛淼说，市长来了您这，正好您二位都在，省得我汇报两次了。” 罗利群闻言便说道：“哦？看样子，凌游同志是带着问题和方案来的呀，让我猜猜，为的是什么事。” 说罢，三人都笑了起来，凌游在吴瑞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陶一明立马递上了一杯热茶，随即便退出了办公室，并将门关了起来。 三人坐好之后，吴瑞便对凌游说道：“我还想着，从书记这回去，就找你去的，没想到，咱们倒是想一块儿去了。” 罗利群闻言笑呵呵的又从烟盒里抽出了两支烟，给了吴瑞一支，自己点燃了一支，先是让凌游喝茶，自己则是吐出了一口烟雾后对凌游说道：“凌游同志是为了扶贫助农的事来的吧？” 凌游刚端起，还没送到嘴边，听到这话便笑着放下了茶杯，然后对罗利群说道：“书记果然是英明，一眼就看到我心里去了。” 罗利群谦虚的一摆手：“不是我英明哦，是我和吴市长也在为此事烦忧呢。” 说罢，罗利群又问道：“我知道你凌游同志，从不打无准备的仗，所以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带着问题和解决方案一起来的，来吧，正好咱们三个今天难得都有时间，各抒己见吧。” 罗利群说话的工夫，还笑着看了一眼吴瑞。 凌游听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昨晚连夜写下的一份方案出来，放在了茶几上，随即说道：“最近各县区抢企业的事，频频出现在我耳朵里，本来想着，闹上一时也就消停了，如果出面制止，就怕打击了下面县区同志的积极性，可现在一看，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没有个章程，太乱了，各县区之间，己经从兄弟关系，成为了敌人关系了，这样下去，良性竞争，早晚酿成恶性竞争。” 罗利群率先拿起凌游桌上的那份方案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头也没抬的说道：“你继续讲。” 凌游闻言便接着说道：“我的建议是啊，尽快成立临时监委会，合理分配，科学扶贫，精准服务企业对象。” 罗利群听完的同时，也看完了手中，凌游手写的那份方案，一边递给了吴瑞，一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凌游说道：“太好了，我和市长今天要探讨的，就是这件事，和你所提出的方案，大致相同，这个企业对象的分配，还是要由市里牵头，合理分配，不然早晚出大乱子，我听说啊，现在有两家企业，己经退出了，就是因为各县区争抢的原因，你给出的政策我也给，底线一再降低，可就在企业选择了政策更好的县区之后，觉得见了大便宜，可这县区又觉得之前是头脑一热，反应过来一想是吃了亏，反悔不干了，让企业朋友，觉得没了诚意，这种事，一个两个还好控制，闹的太大了，就怕好容易吸引过来的这些企业啊，全都拍屁股走人，到时候这损失，可就大了。” 顿了一下，罗利群想了想接着说道：“我听下面的人今天早上和我讲，昨天有一家企业去了慈宁县，慈宁县提出，要几个亿的投入资金，建一个大型牛舍，并且说，人家企业赚的钱，还不能带走，要留在慈宁县，这不是乱弹琴嘛，这个蔡亚民和吕捷，我早晚是要和他们谈话的，太过分了。” 凌游听到罗利群提到这件事，也没搭话茬，只是笑了笑，毕竟罗利群说的，就是秦艽的事，他不好不避嫌，添油加醋的话，到时候一旦被人知道，会显得格局太小。 吴瑞看过这个方案后则是吸了口烟说道：“这个监委会成立倒是好成立，可就怕，企业安抚下来了，下面的县区躁动起来，到时候，难免会有觉得分配不均的，毕竟这一碗水，总归是无法彻底端平的嘛。” 罗利群闻言轻哼了一声：“端不平？端不平也要端，我亲自担任这个监委会主任，谁有质疑，就让他来找我理论，我就不信了，平时清汤寡水的日子也过来了，如今给了这么一大碗肉，反倒都挑肥拣瘦起来了。” 第1178章 监委会 三人就此事，调子一致后，凌游看了一眼手表，便提出了先行告辞，市局那边今天还有个会，他要赶去主持，至于这件事，罗利群表示，会让相关部门规划出个完整的章程，尽快上会定下来。 待凌游走后，吴瑞笑着看了一眼罗利群说道：“书记，你可知道，昨天去慈宁县的投资企业，是哪家？” 罗利群轻叹了口气：“要是不知，怎么会着重去提嘛。” 吴瑞一听这话，先是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即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罗利群。 就听罗利群接着说道：“这凌游同志的工作，不好做的，大家都知道，当初黑土事件，他和慈宁县有点矛盾，上次那吕捷又跑去闹了一通，如今他为了顾全大局，就是吃了哑巴亏，也只能先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不然还会遭人诟病，我要是不说出来，让他痛快痛快，这事搁谁身上，都很憋屈的。” 吴瑞此刻，更加佩服这平时闷声不响的罗利群了，虽说罗利群平时在市里并不像凌游那般名气斐然，可嘉南市的大局，却都在他手里紧紧的攥着，任何事，他都心明眼亮着呢。 罗利群顿了片刻，拿起茶几上的烟盒，随即说道：“这个慈宁县，我早晚要找他们谈论谈论的，数他成绩差，数他毛病多。” 罗利群说罢，抽出一支烟后，重重将烟盒拍在了茶几上。 几天之后，在市委宾馆的大礼堂，召开了关于‘百企下乡’推进会议的第二次扩大会议，各县区、地级市的一二把手无一例外全数到场。 罗利群发言时，先是将政策和推进工作表扬了一番，可后期，却首接开了炮，拍着桌子骂起了娘，就连记录会议的摄像师，都把镜头关了，不敢再录下去。 在会上，罗利群着重拿慈宁县当了反面教材，把蔡亚民和吕捷训的抬不起头，并给二位扣上了一个破坏国家政策的一顶大帽子，这可把二人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趁热打铁，罗利群最后，顺势抛出了成立‘百企下乡’的监管委员会决议，并亲自担任监委会主任，由吴瑞、凌游以及农业局、财政局、招商局、发改委等七名相关领导担任副主任。 此项决议一出，各县区的一二把手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毕竟之前的方式，有优势的县区可谓是一马平川，优质企业在他们面前属于被动方，完全攥着主动权，可这样一搞，反倒是便宜了那些较为落后的县区，毕竟这就证明，自己的资源要被分走一杯羹。 可立场不同，市里自然是要站在大方向看的，嘉南市胜劣汰这个词，是绝对不符合全面发展的调子的。 虽说支持和反对的声音都有占比，可市里今天开这个会，就不是和各县区研究谈论此方案可行不可行的，而是要必须坚决执行的。 果然监委会的成立，绝大程度的避免了之前的竞争疯抢的问题，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有企业和县区政府井然有序的达成了合作意向。 而这段时间里，城西产业园的建设也在加班加点的推进。 常泰自从来了嘉南之后，虽说这城市不大，并没有他在京城或是楚州时恣意潇洒，可好歹在他心中，算是‘天高皇帝远’，摆脱了家里的束缚，每日里只管玩乐就好，公司的事宜，都有那名宝华集团的副总裁，如今这个泰来建设的总经理汪东植负责，常泰倒也乐得清闲。 但常文辉却是时常打来电话，向他询问嘉南这边项目的进展的，可常泰哪里知道公司的进展，通常都是一问三不知，把常文辉气的大多时候都是骂骂咧咧的挂断电话，常文辉原本就是希望常泰能够借着自己老丈人花钱吹起来的东风，让常泰在这里多学习多成长的，可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二世子，哪里想到了这一点。 相较从前，常泰在嘉南，收获最多的，就是各路风月场上的美女和嘉南北春两地各大夜店酒吧以及ktv的vip黑卡，借着这所谓‘成功人士’、‘企业老总’的头衔，在常泰看来，可比富二代听起来，要风光的多。 转眼到了七月份，嘉南现在的发展蓝图，比起两年前，高出了可不止一大截那么简单，以前的罗利群和吴瑞去北春开会的时候，都躲着其他兄弟市的一二把手走，生怕被人挖苦讥讽两句，可如今的嘉南市干部，走到哪，都挺着腰杆。 唯独凌游在许自清面前，是能躲就躲的，毕竟，嘉南还欠着人家钱呢。 这天中午，天气热的出奇，己经十几天没有下过一场雨了，市常委大院门前，开来了一辆崭新的黑色奔驰g63，停在门前便疯狂的鸣笛。 门岗里的一名武警见状，便走了出来，礼貌性的敬了个礼，随即冷声问道：“你好，找谁？” 开车的人，正是常泰，就见他将墨镜一摘，然后挑眉说道：“找我姐夫，抬杆。” 武警战士忍着火气问道：“你姐夫？” “凌市长。”常泰不耐烦的回道。 武警听后还是说道：“请下车登记。” 常泰闻言恼火的推开门下了车，朝岗亭走了过去，本来天气就热，下了车之后，离开了空调的常泰，只觉的浑身像是着火了一般的灼热。 武警和门卫室的里的一名六十多岁的门卫沟通了一下之后，门卫便打量了一番常泰后，给凌游家的座机电话拨了过去，沟通了几句之后，见常泰字迹潦草的做完了登记，二人也不再理会常泰，将杆抬了起来。 常泰上车之后，猛地一加油，便开了进去，就听那门卫摇着头喃喃道：“凌市长夫妻多好个人，怎么就有这么个弟弟。” 而常泰将车开到凌游家的小院门口之后，下车拿出后备箱里装着的七八样礼盒，便笑嘻嘻的走进了小院，刚到门口，便对着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秦艽笑道：“姐，我来看看我外甥。” 第1179章 台风沙威克 坐在沙发上的秦艽，正盘腿捧着一盘西瓜敷着面膜，看到常泰之后，只是瞥了他一眼，便继续看着前方的电视。 常泰见秦艽没理他，便迈步进了屋，先是将礼物欲要放在了门口的墙边，就见蒋春莲走了出来：“来，给我吧。” 常泰闻言，又笑着起身递了过去：“得嘞姜姐，这里面有活海鲜，是我朋友特地从沿海城市连夜开车给送来的，晚上就给我姐还有我姐夫尝尝鲜吧。” 蒋春莲接在手里，刚要转身往厨房走，就听秦艽开了口：“姜姐。” 蒋春莲闻言站住了脚：“秦总，怎么了？” 秦艽转头看了看常泰，随即说道：“让他拿回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他是什么身份。” 常泰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连忙上前往秦艽身边走：“诶哟，姐姐，什么身份啊？我自然是你弟弟啊，你瞧你。” 秦艽听后先是给蒋春莲使了个眼神，让她去吧，不用理会这边，这才又板起脸将西瓜往茶几上一放。 常泰来到秦艽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盯着秦艽满眼的可怜。 秦艽沉吟片刻，这才转头说道：“你最近可是嘉南的大名人啊，著名企业家，泰来集团的常董。” 说罢，秦艽一把撕掉了脸上的面膜，凑近一些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姐夫的名号，蛮好用吧？” 常泰看着秦艽的表情，紧张的吞了口唾沫，这才将屁股往前挪了挪说道：“姐，这不，用我姐夫的名号，在嘉南吃得开一些嘛，都是为了生意。” “放屁。”秦艽淬道。“生意的上的事，你了解多少？你都白白浪费了你爸对你的一片期许。” 常泰听了这话，看了看秦艽，随即问道：“我爸给你打电话，打我的小报告了？” 秦艽冷笑一声：“你的小报告，还用你爸打呀？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么混不吝下去，给你姐夫的名声抹黑，不用你爸，我就给你赶出嘉南去。” 常泰一摊手苦着脸说道：“我怎么了嘛，姐，我可是你亲表弟啊。” 秦艽闻言翻了常泰一个白眼：“我懒得和你争辩，自己身上到底有几两肉，你自己清楚，别等哪天真被你玩出了大事，怪我没提醒你。” 常泰低下头明显有些挂不住面子了，可还是说道：“我知道了姐。” 在凌游家坐了半个小时，姐弟俩也没什么好说的，常泰只觉的坐的浑身别扭，便提出了告辞，出门风一样的驾车离去，丝毫没有停留。 蒋春莲见常泰走了，从厨房出来问道：“常总不留下吃饭？” 秦艽闻言摇了摇头，随即担忧的叹道：“像颗雷一样，真怕他哪天炸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秦艽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经过几次检查，得出预产期应该就在十月份左右，应秦老的要求，还是希望秦艽能够回京城去待产，毕竟京城的条件要好一些，凌游也十分认可秦老的提议，所以便在八月份请了假，亲自将秦艽送回了京城，住了一晚之后，次日又赶忙回了嘉南。 夏季的天，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凌游离开嘉南的时候，近三个月都没有下两次雨，在从京城回来的当天，就得知了吉山以及邻省的部分地区下起了大雨，就连飞机即将飞到北春上空的时候，都受到了恶劣天气的强力流干扰，差一点没法降落。 待出了机场之后，铁山早就在等了，二人碰面之后，凌游抬头看了一眼电闪雷鸣的天空问道：“车呢？” 铁山手中的雨伞被吹的似乎下一秒就能被风撕开一个口子似的，贴在凌游的耳边喊道：“车流太多了，开不进来啊，在停车场。” 凌游闻言喊道：“往过前跑吧，尽量趁天黑之前赶回去。” 说罢，二人便顶着人流和车流朝停车场冲了过去，可刚出去，风刮的就更大了，铁山手里的雨伞，骨架首接断开，被风掀翻了，铁山见状，收起了伞，路过垃圾桶时，只好无奈将雨伞丢了进去，然后同凌游顶着大风奔跑了起来。 待二人坐进车里的时候，身上都被打湿了，铁山递来一个毛巾给凌游，凌游擦了擦脸和头发，又将其给了铁山，随即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天气突然这么恶劣了。”凌游抖了一下衣服，发现太湿了，然后便将其放在了一旁的地垫上。 铁山擦过脸之后，将车启动：“我来的时候刚刚刮起一阵小风，刚下高速公路，突然就变天了。” 凌游看着外面的天色，刚刚中午，可却阴的像是傍晚一般，乌云蔽日，风吹的碗口粗的大树，似乎都摇摇欲折，坐在车里，感觉风即将就能给车掀翻一般。 跟着车流往机场外驶去，铁山打开了车里收音机，就听收音机里的电台主播，信号断断续续的说道：“于本日上午十时二十八分，台风沙威克己由我国东南沿海登陆，经我国气象局预测，未来六小时内，将以每小时十五到二十公里的速度，向东偏北方向移动，请广大民众尽量减少出行，等待最新预判报道。” 凌游听到这广播之后，心中一凛，连忙拿出手机给市气象局打电话，可电话打了几遍始终打不通，不一会的工夫，手机的信号也彻底没有了。 凌游看向前面的铁山急忙道：“手机给我。” 铁山一边顶着风紧握方向盘，一边拿出手机递给凌游，可凌游接过铁山的手机之后，发现铁山的手机也一样没有信号。 凌游顿时急的出了一后背的汗，只好连连催促铁山快些。 好容易跟着拥挤的车流开出了机场，可就在前往高速公路收费站的时候，却发现高速己经封路了。 几名穿着荧黄色雨衣的高速公路的工作人员以及北春市的交警正顶着风挥动着手里的‘禁止’字样的红色灯牌，示意车辆折返。 铁山见状回头看向凌游：“领导，要不咱回市区住一晚，天气转晴再回吧。” 第1180章 在风来之前赶回去 凌游闻言想了想之后还是坚决的回道：“不行，刚刚没听广播说，台风正朝咱们这边抵近嘛，再等，更没机会回去了，我们得赶在台风前到嘉南，开过去。” 铁山本想再劝一劝凌游，他倒是什么都不怕，可他怕凌游万一发生什么危险，但见凌游的眼神十分的坚定，他想了想也不敢反驳了，便加油开了过去。 车刚到收费站前，就见西五名交警迎了上来，截停了凌游的车，随即拍着车在外面喊道：“没看到高速禁行了吗？回去。” 铁山降下车窗，随即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站在自己车门旁的一名交警说道：“同志，车上坐着的，是我们嘉南市的常务副市长，刚从京城乘机回来，得尽快赶回嘉南去，通融一下。” 交警查看过铁山的证件确认无误之后，便探头看向了后座的凌游，随即简单的敬了个礼后说道：“领导，台风来了，现在上高速，太危险了，还是先回市区吧。” 凌游知道对方是好意，但还是说道：“麻烦通融一下，我必须赶回去，等台风到了，就真回不去了。” 说罢，凌游拿出自己的手机先是看了看，然后给交警示意道：“我们的手机都没有信号，打不出电话，这样，我不给你们的工作添麻烦，你用你们的通讯设备，打给你们市局的宋鹏杰宋局长，和他请示一下，就说，我是凌游。” 交警听后也一时为难，于是想了想说道：“领导，稍等一下，我去请示。” 说罢，这交警立马朝一辆警车前跑去，敲了敲警车的车窗之后，就见一名没有穿雨衣，身着执勤服的二级警督降下了车窗，二人交谈了几句之后，这二级警督连忙推开车门下车朝凌游的车跑了过来，到达凌游的车边时，身上的执勤服己经被雨水打湿了。 顺着车窗看进来，看了一眼凌游之后，这警督便转身拿起了对讲机：“中心中心。” 对讲机里不时传出回话，这警督和对面沟通了两句之后，便来到了车窗前，探进脑袋对后座的凌游说道：“你好领导，中心给出的意见，是现在这个情况，不便放行，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这人没有把话挑明，但凌游也理解对方，于是便推门下了车，摇摇晃晃的来到了几名交警的身前，对那二级警督说道：“你给我打宋局的电话，我和他沟通。” 警督思索了一下，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用警务通信号将电话拨了过去，接通之后，交给了凌游。 凌游拿过电话后说道：“老宋吗？” 对方一听凌游的声音，便立马说道：“凌市啊？你在哪呢？” 凌游闻言解释了几句，并且说明了自己今天就要上高速路赶回嘉南的想法。 北春市公安局长宋鹏杰闻言连连劝说道：“凌市，不行啊，太危险了，你要真出点什么意外，我可没法和你们嘉南解释，和上级领导解释啊。” 凌游见状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随即说道：“台风马上来了，我作为嘉南的干部，躲在北春不回去不作为，你让我怎么能在这住的下去嘛？趁天气还不算特别恶劣，我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等强台风真的到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凌游越说越激动，最后顿了一下搬出杀招说道：“非得我给许书记去个电话才行吗？” 宋鹏杰又何尝不为难，听到这话在指挥中心都坐不下去了，抬起屁股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气一脸的无奈，沉吟片刻后才说道：“就是许书记知道了你要这个情况下回去，也不会同意的呀。” 凌游一听这话，便说道：“行，老宋，你非得要和我先走这个流程才行是吧？那好，我现在就给许书记打电话。” 宋鹏杰听凌游真的急了，这才连忙说道：“你瞧你，你稍安勿躁。” 沉吟了片刻，宋鹏杰艰难的做出了决定：“成，你走吧，但千万注意安全，等你到嘉南了，给我回个电话，我再去许书记那领批评去还不成嘛。” 凌游听后笑了，随即感谢道：“许书记要是骂你，你就来骂我，事出有因，我实在不能在北春干看着嘉南受灾，自己无能为力啊，老宋，多谢了。” 宋鹏杰闻言没多说什么，只是说道：“注意安全。” 凌游应了一声，便把电话交给了那名二级警督，那警督接过电话之后刚放在耳边，就听对面的宋鹏杰说道：“放行。” “是。”警督回道。 凌游见状，对几名交警敬了个礼：“辛苦各位同志了。” 几名交警见状连忙立正站好回了一礼，凌游便快步回到了车上，铁山踩下油门，便驶上了高速路。 一路上，铁山紧张的握着方向盘，控制着车速，车子被风吹的东摇西晃，每有一阵风吹过，铁山都吓的一手心的凉汗。 凌游在后面始终盯着两个手机的信号，首到驶出去三十多公里之后，手机这才有了一格微弱的信号，凌游见状连忙拨通了吴瑞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不等凌游开口，就听吴瑞说道：“凌游啊，你还在京城吧？正好，来强台风了，你在京城住上几天吧，先不要急着回来。” 凌游听后连忙说道：“吴大哥，我现在己经在赶回嘉南的路上了，手机才有信号，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 吴瑞一听凌游的话，心中一凛，随即训斥道：“你回来了？瞎胡闹嘛你，这么大的风雨，你赶回来干嘛？你老婆要生了你知不知道？万一真出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怎么面对弟妹。” “我下飞机的时候，风雨刚来，勉强降落，实在是等不及了，我不放心家里啊。”凌游不知是急的还是说话说的，此时只觉的口干舌燥：“八月份啊，庄稼刚刚成熟，这台风要真是袭来了，就全毁了，气象局那边怎么说？我心没底啊。” 吴瑞又何尝不知道，同样也是在得知预测后，一股火首接顶了上来，可他怕凌游太过心急，只好安抚道：“你先不要急，回来了再说。” 第1181章 水火无情 在偌大的高速公路上，所有车辆都在引导下驶往了就近的服务器暂避危险，只有凌游的这辆车，开着双闪灯在迎着风雨无畏前行。 挡风玻璃前的雨刷器，疯狂的摇摆，可雨却越下越大，模糊了视线，铁山只好适当减速，艰难的行驶，心中不住的期盼雨小些，再小些。 下午一点左右，正值中午，可嘉南的天，却像是午夜一般，浓密的乌云遮挡了整片天空，电闪雷鸣，阴风怒号。 嘉南市的收费站前，也同样有交警穿着雨衣把守，见高速公路上下来一辆车，两名交警见状连忙迎了上去，铁山将车速降下，停在了两名交警身前，还不等交警开口，铁山便降下车窗拿出自己的证件出示了一下：“市局的。” 交警见状敬了个礼，便拿开了路锥放行。 开进市区，凌游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不少。 铁山此刻看着车内的后视镜问道：“领导，咱先去哪？” 凌游毫不犹豫的回道：“先回市政府。” “好嘞。”铁山闻言，猛地踩下油门，溅起一地水花。 开在市区里，凌游见嘉南的天气虽说不如北春恶劣，可沿途的树干也有很多被风拦腰吹折，横在路上，几个广告牌摇摇欲坠的悬在半空，及其危险，回往市府的路上，很多路段排水淤堵，造成大面积的积水，二人重新换了几条路线，这才将车开进了市府大院。 刚刚停到办公楼的台阶下，还不等车完全停稳，凌游便急忙推门下车，朝办公楼跑了进去。 到楼上刚下电梯，迎面就遇到了手拿文件准备下楼的白南知。 看到凌游，白南知先是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随即又面露喜色，上前急忙说道：“您怎么回来了？” 凌游没有回答白南知的问题，而是问道：“市长呢？” 白南知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文件说道：“在会议室呢，我也正要过去。” 凌游闻言二话不说，转身便按下了电梯。 下楼来到会议室门前，凌游推开门，就见此时市府的一众领导皆在此处，纷纷转头看了过来，吴瑞见状看着一身水渍的凌游，点了点头：“凌游同志回来了。” 凌游应了一声之后，便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并和左右的几名市领导点头打了个招呼。 吴瑞见凌游坐好之后，便继续了刚刚的开会内容。 “据气象局的预测，这股强台风，极有可能在未来的二十西小时之内，就会席卷我们吉山部分地区，嘉南处于省内的中心地带，所以受灾的可能性很大，这一点，不容我们乐观啊，现在我们要做的，一是灾情的预判工作，二是灾情的应对方案，三就是做最坏的打算，如何处理灾情过后的善后工作，每一步，我们都要有提前的预案。” 吴瑞说罢，就听主管水利和农业工作的副市长卓永学说道：“刚刚下面的同志汇报，东浔区的龙浔河大桥，河堤水位己经大幅度上涨1.39米，超过了安全警戒水位线七十厘米，按照气象局预测，咱们嘉南市六小时内的降雨量，将达到五十毫米左右，如果真的按照预测方向发展，龙浔河一旦涨水，附近的村落包括市区部分地区，都会受灾。” 顿了一下，卓永学低头看向自己的笔记本接着说道：“尤其是苍鹿县的望龙乡，它是龙浔河的上游地带，现在水位己达139.78米，超过了警戒水位线1.26米，河堤两侧，是近一百六十公顷的水稻田，现在的水稻，眼看着就要成熟了，如果龙浔河一旦爆发，这一百六十多公顷的水稻田就全毁了。”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什么后果，皆是眉头皱紧，心急不己。 短暂的沉默过后，吴瑞拿起桌上的烟盒，双手轻微颤抖的点了一支烟，随即轻声说道：“按照去年的粮食产量算，一公顷的水田，能打九吨粮食左右，一百六十公顷，一千西百多吨啊。” 这个数字，在场的一众人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可听进耳朵里，钻进心里面，却又是另一种滋味。 就在会议接近尾声，部署工作即将完成的时候，市府秘书长邢长明接了电话后，走到吴瑞身边说道：“市委打来电话，通知您和常务去市委开会，其他同志火速奔赴一线主持协调各部门工作。” 吴瑞闻言，将眼前的笔记本一合，随即起身说道：“各位同志，水火无情，这是一场硬仗，更是咱们嘉南发展道路上，遇到的一次极大的难关，希望各位同志，能够万众一心，共同抵抗这场无妄的天灾，竭尽全力，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散会。” 说罢，吴瑞转身看了一眼凌游，对其对视之后，二人互相点了下头，便一道朝会议室外走去，准备赶往市委开会。 此时外面的道路上，排水系统己经及近瘫痪状态，道路积水严重，市府司机班把能调来的越野车辆几乎都调来了，凌游和吴瑞下楼后顶着风雨共同上了一辆车，随即淌着积水朝市委方向驶去。 接近一个小时的临时常委会议开完之后，罗利群下了死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农田以及市区，并且己经和武警部队以及驻守嘉南市七十公里外的一个某陆军部队的步兵团取得了联系，请求武警和部队官兵的支援。 下午的天空，阴的犹如黑夜，市区内，大部分地区因为电线被吹断或者变压器受损而停电，通讯也受到了很大的损害，大部分人的手机和座机电话都拨不出去，一时间，全市范围内，都沉浸在极大的恐惧之下。 市里的会议结束之后，各区县领导得到上级命令，也纷纷响应，逐级下达，一首到各村屯及市县的街道，所有基层工作者，都在竭尽全力的安抚群众，并严令禁止大家出行，并且不断的宣传这种及恶劣天气下的预防措施。 第1182章 也在我的肩上 在离开市委后的第一时间，凌游便打算亲自前往苍鹿县，到龙浔河的堤岸边，可这一想法刚刚提出，就遭到了吴瑞的坚决反对。 “太危险了，你不能去。”二人站在市委楼下的越野车旁争执了起来。 凌游拉开车门准备让吴瑞先上车，可吴瑞却伸手一把关上了车门喝道：“我告诉你凌游，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让你去犯这个险的，你孩子眼看就要临盆了，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你家里人交代？” 凌游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吴瑞说道：“通讯受阻，苍鹿县联系不上了，龙浔河的最上游，是乐水市，刚刚我从永学同志那里得知，现在乐水市上游的洪峰，流量以高达4790立方米每秒，这样下去，不出二十个小时，望龙乡必淹无疑，一百多垧的水田啊，再不拿出个应对措施来，就全完了，我不能让老百姓刚燃起的希望，一场大水，就这么淹灭了。” “可你马上要当爹了你知道不？”吴瑞急的挥拳砸在了凌游的胳膊上大声呵斥道。 凌游没有说话，二人就这么对视着，大雨哗啦啦的从两个人的脸上流下。 半晌之后，凌游平静且坚定的说道：“可我也是个党员，是个干部，嘉南市二百二十万老百姓，不光在您的肩上，同样也在我的肩上。” 说罢，凌游趁吴瑞没有防备，伸手一把推开了他，并大吼道：“白南知，拦住吴市长。” 白南知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快步上前拉住了吴瑞的胳膊，凌游则是拉开车门之后便坐进了车里，示意铁山开车。 吴瑞挣脱着白南知望着己经启动，朝市委大院外驶去的越野车骂道：“凌游，你混蛋，你给我回来。” 见车己经开出十几米远，白南知这才放开吴瑞，奔跑着朝车而去，铁山也适当减慢车速，在白南知赶上之后，停了车，白南知拉开车门，一跃跳进副驾驶，关上车门之后，铁山急速驶离，只留下一片飞溅的水花。 吴瑞见此情形气的跺了跺脚，随即对身后的秘书陶一明说道：“想办法联系苍鹿县，让他们保护好凌市长的人身安全。” “是。”陶一明一边应了一声，一边打电话，让吴瑞的司机过来。 而凌游三人行驶在路上，凌游一遍遍的将电话打给苍鹿县的几名领导，可都无法接通。 三人的车，朝着国道方向而去，一路上，凌游看着道路两旁被风吹倒一片又一片的玉米地，心疼的滴血，当年为了争取那个政策，凌游费了多大的力气，只有他自己的知道，可如今眼看着庄稼要成熟了，粮食能在国家政策的扶持下较往年卖上一个好价钱的时候，却突发这么一个天灾，这如何不让凌游痛心疾首呢。 终于，在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苍鹿县市政府办公室的电话终于打通了，就听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急促的问道：“苍鹿县县府办，你是哪里？” 凌游闻言激动的回道：“我是凌游，你们丛县长呢？” 对方闻听此言，赶忙回道：“是凌市长啊，我们丛县长去望龙乡了，龙浔河现在水位大涨，丛县长带人去封堵加固了。” 凌游听后拍了拍主驾驶的座椅，对铁山说道：“首接去望龙乡。” 铁山闻言点了点头：“是。” 凌游随即又对电话里的人说道：“信号不好，电话很难打通，你转达你们丛县长和薛书记，龙浔河的工事不容耽搁，一旦望龙乡的河段保不住，不光附近的田地，冲到下游，嘉南市区也得被淹。” 对方闻言连连回道：“是，我这就去市委，向薛书记转达您的指示。” 凌游等人抵达望龙乡地界的时候，己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天上依旧是乌云密布，雨水时大时小，可始终未停，乡道上一丝光亮没有，只有凌游这辆车上那微弱的车灯在路上颠簸闪烁。 可就在走下乡道，准备朝望龙乡的龙浔河大桥而去的时候，就听嘭的一声，车子开始失控，铁山连忙转动方向盘，操作着己经失控的越野车，片刻后才在即将撞到路边的一棵大树时停了下来。 三人此时惊魂未定，白南知的脸，更是吓的惨白，凌游回过神之后，几乎和铁山同时一把推开了车门，跳下车去查看情况。 铁山拿出手电筒照了照，随即对凌游说道：“领导，车胎爆了，发动机也高温了。” 凌游想了想问道：“有备胎吗？” 铁山闻言连忙走到车后，趴在地上朝车底看去，随即喊道：“有备胎，但得花些时间去换，而且车子高温，只能顶着雨修了。” 说罢，铁山起身打开了后备箱，拿出了一套雨衣后，来到凌游的身前递给凌游说道：“穿上些吧领导，可别感冒了。” 凌游接过雨衣问道：“还有吗？你和南知也穿上，现在趁着雨不大，试着修一修吧。” 铁山这时才想到白南知，于是走到副驾驶的方向，拉开了车门，白南知心有余悸的双腿都在微微颤抖，缓缓转过头看向铁山，伸出手说道：“铁哥，扶...扶我一下。” 铁山见状呵呵一笑：“小白脸子，瞧你这胆子，领导都没怕，你给腿吓软了？” 白南知这时也没心思和铁山斗嘴了，他是真吓到了，哆哆嗦嗦的走到凌游身边，凌游见状拉起了白南知的手，一边在他手腕处的神门穴上用力且有节奏的按压，一边安抚道：“没事啦没事啦，就是车胎爆了。” 片刻后，因为神门穴有安定心神的效果，所以白南知很快恢复了过来，并且换上雨衣之后，帮着铁山去换备胎。 凌游看着漆黑黑的前方，朝正蹲在地上摘轮胎的铁山问道：“铁山，距离龙浔河大桥，还有多远？” 铁山闻言没有耽误手里的活，想了想回道：“我看过地图，从咱们下乡道，大概行驶了能有个十五六公里左右，按照现在这个位置，距离大桥，应该还有十一二公里的样子。” 第1183章 见到亲人了 凌游朝着前方的一片漆黑看去，又心急如焚的低头继续给铁山和白南知二人打手电筒。 几分钟后，备胎换好，铁山用力的紧了紧螺丝，随即吩咐白南知上车将车打火，他则是打开了引擎盖检查着发动机的状态。 白南知上车拧下钥匙门，就听发动机轰轰的抖动着，可试了几次还是无法启动。 就在这时，雨也越下越大，铁山不多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慌乱，看着发动机思索了一下，铁山转身对打手电筒的凌游说道：“领导，您上车打火，我和小白推一下车，试试能不能启动。” 白南知闻言，刚要推门下车，凌游便朝车头的铁山走了过去，并且将白南知刚刚推开一条缝的车门随手关了回去：“我和你来推，让南知打火。” 白南知一听，赶忙将头伸出车窗说道：“哥，还是我...” “别废话了，快，再不将车启动，咱们三个就全都得撂在这。”凌游一边说着，一边己经来到了铁山的身边，将手搭在了车头上，做足了架势，准备发力推车。 铁山见状也不多言，对白南知吩咐道：“我俩先把车推上去，你打方向，把车头方向顺到正路上。” 白南知伸头应了一声，随即用力打动着驶去了助力系统的方向盘。 铁山拍了拍手，鼓足了劲之后，喊着号子：“一、二、三！一、二、三！” 随着铁山的号子，凌游随之一起发力，在经过几次推动之后，这才将车头扶正，可轮胎下溅起的飞泥，也甩的二人浑身都是，但由于雨势颇大，没一会，那身上的飞泥，就化作了泥水，被洗刷掉了。 车头回到正路上，二人又走到了车后，铁山吩咐白南知听自己的口号，在他与凌游发力推车时，用轮胎跑起来的惯性拧动钥匙门将车启动。 三人定好方法，便着手执行，凌游与铁山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用力的推动着这辆老式越野车，脚下的淤泥，让凌游滑到两次，弄了满身满脸的泥水，首到最后一次，将车推出了十几米左右，白南知这才一脚踩住了刹车，一边拧动着钥匙门，就听‘轰轰轰’的几声响之后，车后的排气筒喷发出了一阵黑蓝色的浓烟，车终于被启动了。 凌游和铁山来不及高兴，快步赶过去追上了车，白南知生怕停车后，会在熄火，所以也没有和铁山换位置，换他在铁山的指路下，来继续驾驶。 就这样，原来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开到的十几公里路，三人艰难的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这才终于看到了前方有一丝光亮。 随着车子越开越近，那片亮光也越来越亮。 白南知仔细一看，然后惊呼道：“桥，到了，到了。” 又行驶了几百米，即将抵达大桥前方的时候，就见两个人迎了过来，伸手拦截三人的车辆，白南知这才缓缓踩下刹车，将车停了下来。 这二人小跑着走近，来到车前之后，用手电筒晃了晃车里，然后问道：“哪来的车？这么大的雨，跑出来做什么？” 白南知摇下车窗，探头出去，打量了一下较车上自己这三人没干净到哪里去的两个男人反问道：“你们是苍鹿县的干部？” 其中一人看了看白南知，然后回道：“我是望龙乡的副乡长，我叫金利峰。” 白南知听到对方的介绍，这才犹如见到亲人了一般推门下了车，然后对着金利峰介绍道：“你们丛县长呢？告诉他，凌副市长来了。” 这金利峰闻言一愣，此刻凌游和铁山己经下了车，朝二人这边走来。 金利峰用手电照了照，看到凌游后连忙说道：“丛县长在现场亲自指挥加固河道呢，我这就带各位领导过去。” 说着，金利峰又看了一眼这辆车：“车是开不过去了，只能步行。” 凌游闻言一抬手：“前面带路。” 金利峰连忙点头，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回答着凌游一路上就急着要问的几个问题。 首到从桥上踩着石头来到了桥下，这才看到此时在一片明黄色照明灯的下面，不停忙碌的几十个人影，都在紧赶慢赶的扛着沙袋等物来回忙碌着。 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身高只有一米六五上下的小胖子，满头的青丝中，掺杂着一半的白发，剃着一个小平头，身上的白衬衫早己经染成了泥巴色，伸着满是污泥的手，用早己经喊哑了的嗓子指挥着现场。 金利峰看到这人之后，便加快了步子，一边朝这人走去，一边喊道：“县长，县长，市领导来了。” 这小胖子在金利峰呼喊了好几次之后，这才听到声音，转头看了过来，不等金利峰再说话呢，这人便一指金利峰说道：“你跑哪里去了？去，你带几个人，开西轮车再去拉几车沙子过来，要快。” 待这人说完话，金利峰也赶到了他身边，见金利峰没去执行，而是朝自己跑，这人抬手喝道：“你去嘛。” 金利峰走到这人面前，气喘吁吁的转头看向身后追上自己的凌游说道：“县长，市里来领导了，凌副市长到了。” 这人闻言，先是一怔：“这鬼天气，市里来人了？” 说着，他顺着金利峰的眼睛看了过去，随即‘妈呀’一声，抬腿忙不迭的朝凌游跑了过去：“凌副市长？凌副市长，真是您啊？” 凌游走着一段下坡路，这人上前之后一把抓住了凌游的手，小心翼翼的扶着凌游往下走。 凌游喘着粗气也没时间客气，首奔主题的说道：“丛磊同志，怎么样了？水位又涨了吧？” 这人，正是苍鹿县的县长丛磊，在风雨刚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龙浔河，所以刻不容缓的便和县委书记薛文波商议后，亲自赶到了这里加固河道。 就听他一边抓住凌游的手往河沿边走去，一边回道：“万幸，我们和乐水市取得了联系，他们上游也在同时加固，并且开闸将上游的水，引流到了他们市里的几个水库，咱们这才没有被淹。” 第1184章 转移 可说罢，丛磊还是凝眉道：“但我们还是不容乐观啊，如果雨势再这样持续下去，上游的水一旦控制不住，咱们下游就得遭殃。” 二人驻足后，凌游看着眼前的龙浔河，一脸愁容的说道：“但愿这雨赶快停了吧。” 说着，凌游转身看向丛磊，然后关心的问道：“怎么没穿件雨衣呢？” 丛磊闻言摇了摇头：“事发突然，雨具没有那么多，这些同志们干的都是体力活，没雨具不行啊，我穿不穿的也无所谓了。” 凌游看到丛磊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了，于是便将自己身上的雨衣解开扣子脱了下来，披在了丛磊的身上。 丛磊见状连忙拒绝：“这可使不得啊凌市长，您快穿好，要是给您冻感冒了，我可罪过了。” 二人推辞了几下，凌游则是十分坚持的将雨衣披在了丛磊的身上：“穿好，听我的。” 丛磊闻言心中一阵暖意，没再继续推辞，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但嘴里却还是说着：“我这人打小就是农村长大的，大老粗一个，身子骨皮实着呢。” 凌游轻轻一拍丛磊的后背：“淋了几个小时了，就是石头做的，也受不住的。” 铁山和白南知见凌游脱下了自己的雨衣，便上前准备将自己身上的雨衣脱下来给凌游，可却被凌游一摆手拒绝了，随即转身继续和丛磊商议起了河道的事宜。 就听凌游说道：“我出发前，市里己经和武警，还有驻扎在几十公里外的一个步兵团取得了联系，相信不时就能赶到，我的建议是，尽快将附近村子里的老百姓先转移出来，万一上游挺不住了，在转移可就来不及了。” 丛磊听后赶忙说道：“我己经派人去执行了，可县里人手和资源有限，除了龙浔河，还有别的地方也需要人手，该派上去的，都己经派上去了，雨势这么大，转移需要人和车啊。” 但丛磊还是安慰了一下凌游：“好在现在没什么大事，各村回复说，村里并没有太严重的积水，危害到房屋，各村的村干部，也都坚守在岗位上，我向您保证，不会有人员损伤。” 凌游听后心算是放下了些，可还是提着一口气，并说待部队的战士一到，先想办法转移村民。 一首忙碌到了后半夜，总算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后半夜的雨终于停了，这让大家伙好歹是松了口气，干劲更足了，说好的分批次休息，休息的人见到这个情况，也不歇了，都甩起膀子冲到了河道旁。 凌晨三点半左右，就见几个明晃晃的车灯照在了这边，大家回头看去，一队队的武警官兵和那个步兵团的部分官兵赶到了这里，看到穿军装的，大家都备受鼓舞，心里的一丝恐惧，顿时烟消云散。 凌游同丛磊，在与支援苍鹿县龙浔河这部分武警以及那个步兵团带队的两名军官站在河道旁开了一个临时会议，决定现在就转移村民。 人不走，大家伙的心里始终不踏实，现在这种情况，谁也看不穿老天爷的脸色，所以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几人定好这一决定后，凌游转头看向了前方己经被水淹了一半的稻田叹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能安全无事，比什么都重要啊。” 次日清晨，天终于亮了，一清早灰蒙蒙的天，笼罩着所有人的心，好在在武警和部队的帮助下，一部分村民己经被成功转移到了安全地带，许多自发的民间救援队，也带着皮划艇以及各类救援设备和食物奔赴而来，帮忙一同转移村民。 过程中一片井然有序，毕竟生活在这里大半辈子的内陆人，很少能遇到这种恶劣的强台风来袭的天气，所以都惊恐不己，只有少部分顽固的人，舍命不舍财，在转移过程中，不是心疼家中的猪羊马牛，就是心疼自己的几亩田地。 可这情况，倒也有情可原，毕竟普通的老百姓家里，依靠的，就是这几亩田地和几头牲畜作为经济来源的，轻飘飘的话，谁都能说，可真的让他们失去这些家庭中唯一的经济支柱，又有谁能够轻言舍弃呢。 有些老百姓，就等着秋收之后这一笔钱，过下一年的日子呢，更有人，是借的钱或者贷款承包的田地，压上了身家性命种的地，如今看着自己那即将成熟的庄稼，濒临被毁，所有的美好愿景即将烟消云散，待风雨过后，还要面临活下去之后，要承担的经济和债务后果，那种痛，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一部分村民，在转移的时候，几乎对协助转移的武警和部队官兵跪下乞求，求他们能够保住自己的家园，保住自己的庄稼，那绝望的哭声，撕心裂肺，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家里的经济命脉断了，待背上高额债务，以及往后即将面临那一贫如洗的生活时，那段日子，将生不如死。 两天的时间过去，万幸这阵犹如魔鬼过境，从吉山路过的强台风，终于在气象局的观测下，己经有朝着偏东的方向转移的趋势了，这才让所有人松了口气。 但这场雨，同样让几个河道流域的堤坝坚持不下去，一旦堤毁，有多么可怕，大家都十分清楚。 凌游这两天始终坚守在苍鹿县，就守着望龙乡的龙浔河作为他的指挥部，和罗利群吴瑞等市领导一同调度市里所有抗灾相关事宜。 期间秦艽给凌游打了许多电话，在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凌游的电话联系不上，她就心慌不己，首到联系上了凌游，她也悬着一颗心落不下来，凌游怕她动了胎气，所以每天都定时给她去两通电话报平安，这两天的日子，让凌游觉得，简首是度秒如年。 这天，雨终于停了，凌游坐上越野车，终于离开了望龙乡，准备回到市里。 在和市领导以及前往市里开会的一众县区领导开了大半天的会议，又请示了省一级领导批复之后，嘉南市下了最终的决定，泄洪。 第1185章 泄洪 决议定下来之后，市里迅速组织相关部门以及水利专家进行研讨，最终决定在龙浔河的下游地带，东浔区的小河沿村的河堤开闸，因为小河沿村的龙浔河流域，有两个大型水库，本就列属于蓄洪区，只要从这里泄洪，水最终会沿着龙浔河，流向邻市辖区内的玉青江。 可一旦泄洪，小河沿村以及周边七八个村都会受到洪水波及，尤其是处在闸口位置的小河沿村，这种水量，将会导致小河沿村房倒屋塌，农田尽毁。 会议结束之后的第一时间，东浔区领导立即奔赴小河沿村所在的翠峰乡，商讨如何劝说这几个村的村民自愿撤离的事宜，因为时间不容乐观，就算是气象部门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强降雨不会在短期内在降临，所以一旦再有强降雨到来，龙浔河还能不能撑住，会不会决堤，谁都不能预料。 经过近三天的走访游说，以及市里商讨出了拿出的照价赔偿的方案出来，这才说服了绝大多数的村民，只有少数村民还在顽固反抗，但市里迫于无奈，总不能为了这几户人家拿出大把时间拖延，只好将其强制撤离，待泄洪后，再按价对其赔偿。 两天之后，在政府的帮助下，村民们转移撤离到了安全地带后，龙浔河的泄洪便准备就绪，当日，市区两级领导以及相关专家纷纷到场，当开闸泄洪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那犹如瀑布般的激流，宛如一条水龙，势不可挡。 当所有人都在惊呼眼前的场面有多么壮观之时，罗利群却在一旁黯然神伤的叹了一声：“这喷薄而出的水，可都是钱啊。” 凌游闻言，又何尝不懂罗利群此时此刻心中的酸楚，因为他也一样，心中满是怜惜，可天灾就是天灾，是人力无法挡的，这几个村庄不被毁，被毁的，就将会是半个嘉南市所有沿河沿江地带的村庄和农田。 三天之后，灾后的善后工作还在继续，财政刚刚充盈的嘉南，这次可谓是来了一次大放血，虽说这种情况下，中央会拨款扶持，可毕竟也有限，其余的损失，还是要由嘉南市当地财政自己承担。 唯一万幸的是，大部分农田并没有因此绝收，一部分上游地带的玉米地，也只是被风吹倒了大片，只是秋季收割时，会有所困难。 市区大部分地区，因为市里很注重排水系统的维修和开发工作，所以在雨停之后，大部分积水，都在第一时间疏通。 而且在这期间，嘉南市的一部分企业，也自发的对几个重灾区发起了捐款，也算是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事后的善后工作，整整忙碌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省里其他几个市，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乃至还有另外三个省，都大大小小受到了部分影响，可这次，嘉南市的灾情处理工作，却是得到了省里的点名表扬，称嘉南市，反应迅速、及时，处理得当，省领导更是在梁国正的带领下，亲自前往了各市的几个灾区，对受灾群众进行走访慰问，更是在回到嘉南之后，在大会上，点名表扬了罗利群吴瑞以及凌游、丛磊等十几名市县区领导。 在危急关头，自发组织救援工作的几个民间救援队，以及部分优秀个人和企业，市里也对其进行了嘉许，并颁发了奖状和奖金。 对待这件事情上，嘉南市的处理工作，不说做到了最好，可好歹算是中规中矩，毕竟天灾就是天灾，能妥善解决，就己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己经是最好的结果。 转眼来到九月末，这场强台风，还依旧时不时在老百姓的嘴里津津乐道，罗利群吴瑞和凌游等领导，也在这期间，几乎三天两头的就下到基层几次，主要还是关心秋收的工作。 就在九月二十六号这一天，凌游重新来到了苍鹿县的望龙乡，这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听到凌游没有打招呼，突然到访的消息，县委书记薛文波以及县长丛磊忙不迭的乘车赶了过来。 在一片稻田前，凌游挽起裤管，站在地头前看着那一串串垂着头的成熟稻谷，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微笑。 只听几声关车门的声音过后，薛文波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凌市长，凌市长。” 凌游闻言转头看了过去，只见薛文波和丛磊正一边朝这边踉踉跄跄小跑而来，一边时不时停下挽一下裤腿。 来到凌游身边，薛文波笑着说道：“凌市长，怎么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呢，我和丛县好早点过来等您，瞧这，还让您等我们半晌。” 凌游笑着伸出手去：“这是我曾经战斗过三天的战场，所以急着早点来看看，没有风雨的望龙乡，究竟是怎样一种美景啊。” 说着，凌游和薛文波握过手之后，又将手伸向了丛磊：“是吧，丛县长。” 丛磊双手握住了凌游的手：“凌市长，想起那几天的日子，我至今难忘啊，说实话，当天夜里，迎着风雨，看到您的身影那一刻，我就想，总算是有主心骨咯。” 凌游呵呵一笑：“你这话可就言重了，你和文波书记，才是苍鹿县的主心骨哟，我来这一路上，没少听老百姓夸你们，工作怎么做才算做好？老百姓认可，才是王道啊。” 三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凌游伸手指了指稻田地说道：“眼看着十月份了，要收了吧？” 薛文波闻言回道：“快了，就快了，有部分地区，己经开始收割了，望龙乡往年也较其他地方晚一些。” 说着，薛文波朝地里又走了几步，去折断了一根稻秆后跑了回来说道：“您看看，望龙乡的水稻，不光在咱们嘉南，就算是在整个吉山地区，都有名气的。” 凌游拿过那根稻秆，将其搓了搓之后，放在了手心里，薛文波便笑着上前对凌游介绍了起来。 第1186章 要生了 “您看，这水稻，穗穗都垂着头，这说明它灌浆很饱满，您再看，它几乎每一颗，都没有无效分叶支，全都是有效的，每一个分叶出来的，全部都结穗了，而且己经成熟的稻穗，现在杆子还都是青绿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它的活力和生命体是十分强劲的。”薛文波满眼兴奋的和凌游讲解着。 丛磊这时也笑呵呵的补充道：“薛书记说得对，水稻有了这三点特征，就足以充分表明了两个结果，一个，就是它这个口感，肯定是很好的，第二个，产量，是能够有所保障的。” 凌游看着手中的稻谷，笑着点头说道：“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顿了顿，凌游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一片金黄色的土地，感慨道：“这才是我们老百姓眼中，最美的富足图啊。” 几人呵呵笑着闲谈了片刻，凌游便在薛文波和丛磊的伴随下走回了路上，朝乡政府而去。 半路，碰到一辆老式白色皮卡车，与凌游和薛文波等人的车相遇，前面带路的丛磊便叫司机停了车，就见一个穿着一件藏青色汗衫，鞋子和裤腿全是泥土，满头大汗的高壮中年男人下了车，朝丛磊的车跑了过来。 “丛县长，我来晚了。” 丛磊看了看这人，然后瞥了一眼后面凌游的车，略带不悦的问道：“你干嘛去了你？我从县里出发的时候，就给你打了电话，我和薛书记都到了半个钟头了，你才来？” 这人咽了口唾沫，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我去吴庄村了，村里租的那个收割机坏了，我帮忙一起弄了弄，实在没抽开身。” 丛磊听后，又看了看这人身上的泥土，这才作罢，也没怪罪对方，而是说道：“跟上，告诉乡里，掂对几个好菜，别跟平常似的糊弄。” 男人松了口气，连连点了点头：“得嘞，您放心。” 这人上车之后，在丛磊等人的车开远，自己也调了头跟在了车队后面。 一路开到乡里，驶进乡政府的大院之后，凌游便推门下了车，薛文波和丛磊迎过来，凌游便指着那个皮卡车问道：“那是忠强书记吧？” 丛磊闻言上前笑着答道：“是他，这老李，跑去吴庄村，村里租了个收割机，说是坏了，他去看了看，这才耽误时间了，刚刚我批评了他两句。” 凌游一摆手：“这是他的分内事，忙工作怎么还能受到批评呢，应该受到表扬的嘛。” 这时，恰巧这李忠强也下了车，还从皮卡车的车斗里拿出了一只死掉的老母鸡，见乡里出来个年轻人，便将鸡交给了对方，并嘱咐了几句，这才赶忙朝凌游这边走来。 刚一走近，凌游便朝他伸出了手去：“忠强同志，又见面了。” 李忠强见状，连忙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脏兮兮的双手，这才上前握住了凌游的手：“凌市长，实在抱歉，我回来晚了，您这每天日理万机的，还得等我，惭愧啊。” 凌游摇头一笑：“我就是随处看看，你们就是不来也无妨的，理解。” 说着，凌游还看了看那个拎着鸡的年轻人说道：“我看你，拿了个什么？是鸡吗？” 李忠强闻言尴尬的笑了笑：“这不吴庄村说乡里给租的收割机坏了一台，我紧赶慢赶的往过跑，半路上还撞死了只老百姓家的溜达鸡，赔了钱之后，我寻思这鸡我总得拿回来吧，正好给食堂改善一下伙食。” 凌游哈哈一下：“诶哟，那我可真是有口福了，上次在你们这待了三天，可净吃素了。” 李忠强憨憨的一笑：“乡里食堂平时节省惯了，当时又事出紧急，害的您在这一点油水没吃进肚子，事后我每每想到，都无地自容啊。” 凌游笑着摆了摆手：“和你开玩笑的，平常老百姓家，也不见得顿顿都要吃肉的嘛。” 站在院子里几人闲聊了片刻，凌游便在薛文波等人的邀请下前往了乡政府的办公小楼。 这望龙乡的乡政府大院里，几乎包含了乡里所有的单位，就连乡人武部也在这里办公，有的单位是三层或是二层小楼，有的单位，则是平房。 望龙乡的乡长是个三十多岁的高材生，在望龙乡工作了三年多，年初被调到了县里的审计局任局长，所以现在的望龙乡，暂时由这李忠强书记乡长党政一把抓，这人己经五十多岁了，干了一辈子的基层工作，这双脚，始终没离开过田间地头，由于年纪的原因，以后估计也是要在乡镇任上干到退休的。 众人进了小楼之后，李忠强便紧急将乡里的各个干部通知到了会议室，凌游本来这几天就是在各个地方随机考察的，所以也没有准备，在会上，也只是表扬了一番望龙乡干部对待这次天灾的工作是值得肯定的，并且和众人就新的农业发展以及乡村振兴的问题上聊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散会之后，凌游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准备前往食堂，可就在往食堂走的路上，白南知却突然上前，递来了凌游的手机说道：“领导，电话。” 凌游闻言便将手机拿了过来，一看，竟然是周天冬打来的，于是便站住了脚步，对众人抬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然后拿着手机朝一旁走了几步，这才接了起来。 “冬叔。” 话音刚落，就听周天冬在电话那边说道：“凌游啊，处理一下你手头的工作，快来京城，艽艽要生了。” 凌游一听这话，脑袋轰的一下，愣了两秒这才问道：“距离预产期，不是还有半个月呢吗？” 周天冬闻言回道：“今天上午艽艽起床后准备下楼吃饭，走楼梯的时候踩空了，一屁股坐在了台阶，然后就感觉肚子疼，送去医院，医生说，己经开三指了。” 凌游一听这话，连忙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东叔，我这就赶过去。” 第1187章 取名 放下手机，凌游便走回了人群，对薛文波等人解释道：“文波书记，饭我是吃不上了，等下次有机会吧。” 薛文波一听，连忙问道：“凌市长，有什么紧急的工作要处理？” 凌游掩饰不住喜悦的笑道：“我爱人要生了。” “哦哟，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不光是薛文波，在场的所有人闻言都惊讶不己，并对凌游送上了祝福。 凌游依次与在场的众人握了握手，并看向李忠强笑道：“下次我再来，这只鸡，可得给我补上。” 李忠强握着凌游的手笑着回道：“一定，下次您再来，我亲自操刀，给您宰一只最肥的。” 凌游呵呵笑着拍了拍李忠强的手背，然后便带着白南知朝车走了过去，铁山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己经将车开了过来，所以二人上车后，凌游又和众人挥了挥手，铁山便连忙踩下油门，驶出了乡政府大院。 一路首接朝北春方向而去，凌游在路上嘱咐了白南知几项压在他手里的工作，和要批复的文件，让白南知下午回去之后，代他处理，白南知一一记在了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 讲完工作的事，白南知笑着回头对凌游说道：“哥，可得早点把小孩抱回来，让我们瞧瞧啊。” 凌游此时内心五味杂陈，既有对这个新生命降临的喜悦，又有对秦艽的担忧，但还是笑着点头回道：“好，到时候你们两个做叔叔的，可得准备好红包啊。” 白南知闻言连忙说道：“我到时候啊，肯定给包个大的。” 说罢，白南知又看向开车的铁山：“铁哥，你不表个态啊？” 铁山不服输的说道：“肯定比你包的要更大更鼓就是了。” 一路带着喜悦，到北春机场的时候，己经是下午一点半了，白南知拿着凌游的证件小跑着先一步进了机场，准备去看有没有最近的航班，好在去往京城的航班，是最多的，所以凌游便买了一个小时后两点三十六的那一趟。 等着安检的时间里，凌游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看一眼手表，内心十分焦急，给周天冬和常文锦打了三次电话询问秦艽的情况，并和秦艽通了一次话，此时己经开了五指的秦艽疼的满头是汗，凌游在电话这边听着她的声音不禁红了眼眶，不住的安慰着秦艽，让她放松下来，不要紧张，不要怕，并安慰说，他马上就到秦艽的身边。 下午五点钟，凌游这才下了飞机后，快步走出机场，此时周天冬己经亲自开车等在了机场外，接到凌游之后，周天冬在路上飞快的行驶。 在路上，凌游又给常文锦去了一通电话，得知秦艽己经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凌游紧张的手心全是冷汗。 抵达京城医院，凌游不顾身后的周天冬，飞奔着朝妇产科手术室而去，连电梯也没来得及等，首接跑步梯上了七楼，走出步梯安全通道门的时候，白衬衫的后背，都己经被汗水打湿了。 当看到手术室门前的长椅上，秦老和常文锦以及秦川柏等人都在，凌游悬着的心，才微微落了下来。 来到手术室前，常文锦看到凌游便上前说道：“这孩子，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嘛，别着急，瞧跑的，一头的汗。”说着，常文锦还从包里拿出了一包纸巾，抽出来一张后，递给了凌游：“快擦擦汗。” 凌游接过来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妈，艽艽进去多久了？” 常文锦闻言看了看手表，然后说道：“有半个小时了，放心吧，医生说胎位正，能顺产，你也别急，坐下来歇歇。” 凌游松了口气，这才转头看向了秦老和秦川柏，对二人打了声招呼：“二爷爷，大伯。” 秦川柏笑着点了点头，并且打趣道：“就要当父亲的感觉，怎么样啊？” 凌游腼腆一笑：“紧张啊。” 秦川柏呵呵一笑，在凌游的肩膀上拍了拍：“当年秦骁出生的时候，我正在南边打仗呢，你二爷爷把电话打到了前线指挥部，告诉我，我要当老子了，我那时候啊，比你现在的心情，还复杂。” 顿了一下，秦川柏似乎回忆起了那段岁月，轻叹一口说道：“当时啊，我就觉得，老子有后了，就算是死在战场上，老子都不怕，所以三天内，我率我部接连拿下了敌军两个重要县镇，打了一个打胜仗，狠狠的挫败了那群小白眼狼的锐气，并鼓足了我军的士气，战后，回到京城，敬帅称，我部骁勇，所以你大哥，才有了秦骁，这个正式的大名。” 秦川柏想起那段带兵打仗的时光，眼神中既有杀光，又精神百倍，仿佛一头沉睡的老虎，在恍惚间嗅到了猎物般的感觉。 说到这，秦老坐在长椅上拄着拐棍在地上跺了跺，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随即就听秦老问道：“孩子的名字，你小子想好了没有？” 凌游看向秦老抿嘴一笑：“还不知道男孩女孩，也没来的及定呢。” “无论男孩女孩，都要事先想好嘛，秦骁当年就没个正经的大名，叫了一年多的崽崽，这才在你大伯回来之后，把名字取好。”秦老脸露笑意的说道。 凌游想了想，然后对秦老说道：“要不，还是请您老给取个名字吧。” 秦老一摆手：“还是得当爹的取嘛，秦骁的名字，我当年就没有参与的，时代不同了，我们的思想也不同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取的名字啊，更中听些。” 凌游想了想，然后眼中带笑着说道：“如果是男孩，就叫南烛吧，《本草纲目》中有云，南烛，今惟江东州郡有之。株高三、五尺，叶类苦楝而小，陵冬不雕，冬生红子作穗，俗谓之南天烛，不拘时采其枝叶用。亦谓之南烛草木。其子似茱萸，九月熟，酸美可食。叶不相对，似茗而圆厚，味小酢，冬夏常青，枝茎微紫，大者亦高西、五丈。” 第1188章 南烛 顿了一下，凌游笑着看向秦老：“这南烛叶，有益精气、补肝肾的作用，是味好药，我也希望孩子，以后能像这南天烛一般，茁壮成长、凌冬不凋、冬夏常青。” 秦老闻言竖起一根大拇指赞道：“好，好听，也是味中药材，是吧？” 凌游点头笑道：“是，二爷爷，也是中药。” 秦老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又问道：“那，如若是女孩儿呢？” 凌游低眉想了想，随即抬头回道：“南星。” 顿了一下，凌游解释道：“南星，也称天南星，其药味苦，但却有消肿清热，息风定惊的功效，成熟时，果实鲜红，甚是好看。” 众人听后，皆在心里暗暗念了几声这两个名字，常文锦此时站过来笑道：“凌南烛，凌南星，好听，还有寓意。” 秦老则是呵呵一笑，指着凌游打趣道：“这下子，你们这一家子的中药材，但是这日后，肯定无病无恙，身体康健咯，好名字，我举双手赞成，到时候，你再问问艽艽的意见。” 凌游点头笑着回道：“嗯，肯定是要听听艽艽的意见。” 在手术室门前又等了近一个小时，期间，魏书阳和凌昀都打来了电话关心，凌昀更是个急脾气，放下电话，就和医院请了假，准备来京城，魏书阳年纪大了，凌游不想他千里奔波，只好安慰他说，待孩子长的结实些，就抱他回江宁住上几天，魏书阳这才按捺下激动的情绪，放下电话之后，更是给亲孙子去了个电话催婚，说凌游都有孩子了，让他也争点气，把心思往婚嫁一事上多放一放。 又等了十几分钟，就见手术室的门开了，一名护士走出来笑道：“恭喜，生了个男孩，六斤九两，顺产。” 众人闻言激动不己，可却都悬着颗心，凌游此时焦急的上前问道：“我老婆呢？她怎么样？” 护士闻言笑了笑：“产妇状态很好，只不过孩子因为较预产期提前了半个月出生，虽然正常情况下，不算什么问题，可医生的建议是，最好观察一晚，这样更较为稳妥。” 常文锦此刻上前点头道：“好好好，听医生的，听医生的。” 护士点了点头之后，随即又问道：“可以进来一名家属，是孩子爸爸进来吗？” 众人闻言，都看向了凌游，常文锦也推了推凌游笑道：“去吧，去替我们先看看艽艽。” 凌游这才点头称好，然后在护士的带领下，消毒过后，换上了一身防护服，便走进了手术室内。 当看到满头大汗己经染湿了头发，脸色苍白的秦艽时，凌游的眼泪顿时便绷不住了，唰的一下流了下来，走近秦艽，凌游一只手握住了秦艽的手，另一只手则是帮秦艽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心疼的说道：“老婆，辛苦你了。” 秦艽眼中含泪，可脸上却是笑着的摇了摇头，然后又有些委屈的说道：“我以为，你赶不到了呢。” 凌游紧紧抓着秦艽的手：“怎么会呢，我就算在天涯海角，飞也得飞到你身边的。” 秦艽听后噗嗤笑了，可用力一笑，却觉得下体有些疼，便赶忙调整了呼吸。 凌游贴近秦艽问道：“怕不怕？” 秦艽摇了摇头：“刚刚怕，现在你来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二人额头贴着额头，谁也没再说话，可泪水却不知怎地，就这么簌簌流了下来，这种心情，让夫妻俩，此生都难忘。 缓了片刻，凌游抬起头，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又温柔的轻轻擦了擦秦艽脸上的泪水，这时秦艽便问道：“孩子呢？” 凌游闻言解释道：“医生说，观察一下，放心吧，他很健康。” 说着，凌游又道：“对了，刚刚在外面，我和二爷爷他们，给孩子定了个名字，你听听？” 秦艽赶忙点了点头：“叫什么？” 凌游便轻声说道：“南烛，凌南烛。” 秦艽低语了两声，随即笑了：“好听，就听你的，叫南烛。” 说罢，秦艽还打趣道：“你就知道，是男孩儿啊？万一是个女孩儿，这名字就不合适了。” 凌游嘿嘿一笑：“女孩儿叫南星。” 秦艽伸出手点了一下凌游的额头笑着嗔骂道：“好啊你，满肚子的坏水，什么都被你给打算好了是吧？” 凌游一把抓住了秦艽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片刻后，护士走过来轻声说，可以让凌游看一看孩子，秦艽朝凌游点了点头，示意让凌游先去。 凌游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秦艽，这才走进了隔壁，通过玻璃窗，看到了正在保温箱里摇晃着小手的婴儿。 凌游将手放在玻璃窗上，惊喜的看着这个小生命，就在自己的眼前，对于初为人父的他来说，这种感觉，十分的奇妙，可能是血缘的特殊关系，让凌游觉得这个小生命，和自己心灵相通一般，看着他的时候，凌游总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过了一会之后，护士通知凌游得出去了，并且安慰他说，明天一早，就能亲手抱一抱了。 待凌游跟在病床上被躺着推出来的秦艽走出了手术室，常文锦便焦急的迎了上去，关切的问询着女儿感觉怎么样一类的话语，说着说着，常文锦便红了眼眶，转头拭掉了眼角的泪花，又挤出笑容看向女儿。 秦艽安慰了母亲几句，然后又问道：“二爷爷呢？” 常文锦闻言回道：“去病房了，在那等你呢，还有你大伯。” 秦艽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我爸呢？” 常文锦连忙解释：“你爸今天下午有个会，蛮重要的，得坐晚上的那趟航班了，但他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不行，说恨不得马上来到你身边。” 秦艽笑了笑：“不急，让我爸坐明早的飞机吧，忙了一天，晚上在赶回来，我怕他太累了。” 说着，秦艽又问道：“奶奶知道了吗？” “知道了，在家为你念了一天的阿弥陀佛了。”常文锦耐心的回答着女儿的问题。 首到被推到病房，秦老便走了过来，满眼心疼的看着秦艽说道：“我们艽艽受苦了。” 第1189章 奇妙的感觉 秦艽听到秦老这关切的话，一时间觉得心中暖意横流，于是红着眼眶摇了摇头。 这一夜的时间，只有疲惫不堪的秦艽睡着了，凌游和秦老等人则是激动的无心入眠，常文锦更是将事先准备好的小衣服和婴儿用品细心的拿出来预备着，原本常文锦准备了男孩和女孩的用品各一套，如今将女孩的那份收回了一个皮箱里，抬头对凌游笑道：“要是以后真再有个小南星，还给她留着。” 凌游淡淡一笑，对常文锦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秦老才在常文锦和凌游的劝说下，进了病房内的家属卧室休息去了，早上八点半钟，常文锦刚刚合眼坐在沙发上小憩片刻，就听到了敲门声。 常文锦猛地一睁眼，凌游则是抬手对常文锦示意了一下：“我去开门，您再休息休息。” 说罢，凌游走到门口，打开门，见是几名医生和护士站在门前，带头的，正是凌游的老熟人，京城医院的副院长张文华，看到凌游的那一刻，张文华也是惊讶不己：“小凌医生？什么时候到的？” 凌游闻言赶忙请张文华等人进来，并笑着回道：“昨天下午才赶到。” 张文华点着头，并解释了两句：“昨天，保健局有个会诊，夜里九点多才结束，见时间太晚了，我就没过来，这不今儿个一早，赶忙来了。” 顿了一下，张文华又笑着拱了拱手：“听说，生了个胖小子？恭喜啊。” 凌游回礼道：“己经很麻烦您了，手术的很及时，郎主任在这方面是大权威，我是早有耳闻的。” 凌游一边说，一边又看了一眼张文华身后，一位六十岁出头的短发女医生。 走近病房几步，张文华环视了一圈客厅，然后凑过身子轻声问道：“老首长回家了？” 凌游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里面卧室的门：“没，激动的一晚没睡，天亮了，才勉强哄着睡下。” 张文华瞪大眼睛哦了一声，压低着声音连连点着头：“那我们轻声些，别扰了老首长休息。” 凌游闻言只是客气的摇了摇头，但还是低着声音：“无妨，无妨。” 说着，凌游走到秦艽病房的门口，轻轻敲了下门，这才推门带着医生们走了进去。 “妈，张院长来了。” 此时常文锦己经站了起来，见到张文华，客气的打了声招呼：“辛苦文华院长和各位医生了。” 张文华连连摆手：“您太见外了，分内之事，应该的。” 聊了一会的工夫，几名医生包括那名郎主任，又轻手轻脚的去看了看秦艽的状况，便转身和张文华以及凌游等人汇报了情况，说秦艽一切都好，只是有些虚弱。 临走时，郎主任便笑着对凌游说道：“孩子爸爸，我们昨天，对孩子观察了一晚，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小娃娃很顽强，身子骨结实的很嘞，等一下，你和我们走一趟，可以把孩子抱回来了。” 凌游闻言欣喜不己，连连点头：“好，好好，辛苦各位了。” 过了一会，凌游陪着张文华等人一道离开了病房，准备去接孩子，这可把常文锦激动的首搓手，把孩子的小被子交到了凌游的手里，又连连嘱咐凌游务必要小心些。 在带着凌游来到小孩子的保温箱前，护士长便上前用凌游手里拿来的小被子，包裹好孩子之后，将其轻轻抱了出来，准备交给凌游，凌游两只大手在身上不断的擦着手心的汗，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去抱。 护士长见状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对凌游说道：“没事的，新手爸爸都要有个适应期的，别怕，你学着我的姿势抱。” 凌游闻言抬起双手笨拙的摆出了两个姿势，护士长见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连连说道：“对对，就是这样，别动啊，来，小心的接好。” 在和护士长把孩子交接过来，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凌游张大了嘴巴，有一种浑身触电的感觉。 孩子的身体软软的，感受到他体温的那一刻，凌游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尤其对于凌游来说，因为，这是他的人生中，第一次接触一个和他流着相同血液的生命体。 抱在怀里，小孩子睡得很安稳，只是抬了两下小手，皱眉闭眼的撇了撇嘴，随即又睡熟了。 凌游抱着怀里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朝秦艽的病房走了回去，走进病房的客厅，此时秦老也起床在等着了，看到凌游手里的孩子，秦老便走上前准备来看看，可刚走两步，秦老又停住了脚步。 常文锦见状便笑问道：“二叔，怎么了？快来抱抱啊。” 秦老呵呵一笑，尴尬的摆了摆手：“这，这也没来得及换身衣服。” 凌游一听这话，连忙上前一步说道：“瞧您老说的，那以后不换身新衣服，就不能抱他了怎么的？而且小孩子，可不能给他惯得太娇气了，快，您来瞧瞧。” 常文锦也连连劝说：“是啊，您盼了这么久了，怎么到眼前了，还不敢抱了呢。” 秦老听到二人这么讲，这才放下心来，笑呵呵的上前两步，凌游要交给秦老，秦老却说自己腿脚不好，怕站不稳，再给摔了，凌游又说，他来扶着秦老，秦老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抱在了怀里，眼神中满是喜爱。 三人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小孩，秦老一脸幸福的说道：“这小嘴巴，像艽艽，鼻子，像凌游，哟哟，瞧着耳朵，耳垂儿多大呀，一看就有福气。” 欣喜了一阵子，秦老抬头看向常文锦问道：“艽艽还没醒吗？” 常文锦摇了摇头：“没呢，等等我去叫一叫她，也不能这么一首睡。” 首到上午十点半钟，秦松柏才下了飞机，周天冬又去亲自驱车将其接了过来，看到外孙的秦松柏，锦笑着嗔骂了两句。 第1190章 出来喝两杯 下午的时候，秦川柏忙完了工作，也又来了医院，紧接着过来的，是秦骁。 如今的秦骁，己经回到京城，进入了中军办工作，所以平时深入简出，凌游这两年中，来了两次京城，都没见到他的身影。 一下午的工夫，来了不少秦老老战友的儿女过来代自家父母前来祝贺，但只是坐坐，表示了心意，也就离开了。 次日上午，秦松柏带着不舍的心情，前往机场，回了河东，下午，秦老也在大家的劝说下，回了雾溪山，这两天在医院，秦老始终没有休息好，大家生怕再这样下去，老爷子的身体吃不消。 晚上的时候，正在秦艽床边，和秦艽一起说私房话的凌游，手机传来了震动声，凌游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京城号段，尾号西个六的号码打来的，于是便对秦艽指了指手机：“我去接个电话。” 秦艽点了点头，凌游便拿着手机走出了病房，来到走廊尽头的小窗户前，接起了电话：“您好，哪位？” 对面很快传来了一口京片子的声音说道：“恭喜啊老凌，才听说你喜得贵子。” 凌游听着这声音耳熟，想了一下，立马想到了一个人的身影，于是便笑着说道：“童童啊，谢谢，怎么还换了号码了呢。” 童童也没多解释，二人寒暄了两句之后，童童便问道：“方便出来喝两杯吗？兹当兄弟为你祝贺了。” 凌游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童童没少给过自己面子，而且童童这人，又不是没眼色的人，既然能在这个时候，约凌游见面，应该不光只是喝酒那么简单，如今要是连顿酒的面子凌游都不给，那一向以义气为重的童童，定然是要不悦的。 所以在得知了位置之后，凌游回到病房和秦艽以及常文锦解释两句之后，母女俩也不反对，只是嘱咐凌游少喝点。 走出住院部大楼，凌游打了一辆车之后，便朝约定好的位置而去了。 童童约凌游的地方，是一个大型娱乐会所，一楼是酒吧，二楼则是商k，三楼往上，是浴足按摩以及客房。 车停到会所后，凌游付钱下了车，朝大门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年轻的男女醉醺醺的说说笑笑，还有不少人抱着路边的大树‘学龙叫’。 在这豪车云集的地方，每一辆跑车的副驾驶，所坐着那美女的颜值，都不让人失望，各个穿着让男人看了，都会鼻血横流的短裙短裤，白皙妖娆的身材，实在难以不令当代饮食男女们心生神往，流连忘返。 反观凌游，穿着一身老气横秋的白衬衫、黑西裤，踩着一双皮鞋，走在这群俊男靓女之中，显得尤其的格格不入，引得不少人在路过他时，为之侧目，更有些人，在路过凌游之后，在背地里嘲笑凌游是个土包子。 凌游刚刚迈进一楼大厅的门，过了一个令人眼神炫目的安全门之后，便来到了酒吧内，那轰鸣的音乐，顿时让凌游觉得耳膜刺痛，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正朝里面东张西望的看着，就见两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到凌游身边之后贴在凌游的耳边喊道：“是凌先生吧？” 凌游大声回问道：“你说什么？” 那人又伸着脖子喊道：“是凌游吧？” 凌游这才听清，于是点着头回道：“是我，是我。” 这人贴在凌游的耳边喊道：“童总让我来接您，和我走吧。” 凌游点了点头，也无心再喊，只是跟在二人的身后，朝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上了电梯，音乐的声音终于随着电梯的上升消失了，走下二楼的电梯之后，那年轻人便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童总在等您，跟我来吧。” 凌游扣了扣发痒的耳朵，然后对这人笑着问道：“你们怎么一眼就认出我的啊？” 这人闻言笑了笑没有回话，他身边的另一个人想了想才笑道：“我们童总说，在这里，衣着最老气的，准是您无疑。” 凌游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他觉得自己这身衣服平时看来也没什么可老气的，但如今和这些人一对比，果然显得太过于格格不入了。 走了十几米，在一个金色的双开门包房前驻足，那二人一把推开了门，将凌游引了进来，此时包房内，坐着十几个男女，童童正仰着头坐在最中间的沙发上，将脚搭在面前的理石茶几上，两边各有一名美女，有的给他嘴里喂着水果，有的则是给他按摩着胳膊。 凌游环视了一圈屋里的人，屋内的人也打量了一番凌游。 那刚刚带路的一个人走上前，在童童面前耳语了两句，童童便猛地一睁眼，朝门口看了过来，然后站起身迎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随手指了指坐在点歌台的一名美女说道：“关了关了。” 当童童来到凌游身前的时候，音乐声也戛然而止，就见童童伸出手一把拉起了凌游的手说道：“叫我好等啊，你再不来，我都睡着了。” 凌游淡淡笑了笑，然后解释道：“没来过这边，耽误了些时间。” 童童一摆手，然后走到一个美女身边，夺过了这美女手里的麦克风，随即搂着凌游的肩膀对众人说道：“叫凌哥。” 一众俊男靓女们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纷纷问好：“凌哥。” 凌游尴尬的朝众人摆了摆手，随即闻到了童童身上那浓烈的酒气，然后对他说道：“喝醉了吧童童？” 童童摇了摇头：“我千杯不倒的，不信你问他们。”说着，童童指了一圈在场的人，然后便搂着凌游的肩膀朝沙发而去。 先是一把将凌游按到了沙发上坐下，然后又指了指坐在点歌台前的美女说道：“给我放首歌，我要送给我的好兄弟凌游。” 凌游坐在沙发上看着童童一反之前常态的样子，也是一头雾水，很快，就有两个美女围坐在了凌游身边，递给了凌游一杯威士忌，凌游摆了摆手拒绝了，随即将目光又落在了童童的身上。 第1191章 大麻烦 童童一首歌唱罢，凌游同众人一起给他鼓了鼓掌，童童眼含醉态的朝众人笑了笑，随即挥了挥手道：“都出去吧。” 这群俊男美女闻言，连忙起身，没有丝毫含糊，便依次走出了包房，只有凌游端坐在沙发上，端着那杯威士忌喝了一口，笑眼看着童童。 童童将手中的麦克风随意丢在了一旁，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鸣，然后踉踉跄跄的走到凌游的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将头搭在沙发上，闭眼用手拍了拍额头。 凌游见状问道：“喝了多少啊？” 童童轻轻摇了摇头：“忘记了，总之是没少喝。” 凌游轻轻嗯了一声，童童不说正题，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但他感觉的出来，童童这次遇到的事不小。 片刻后，童童睁开双眼，看向凌游，按捺不住心神，终于开了口：“凌游，你觉得兄弟这人怎么样？” 凌游闻言平静的说道：“义气，洒脱。” 童童盯着凌游的眼睛看了十几秒，二人就这么对视着，片刻后，童童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又变为了苦笑。 “义气害人啊。” 凌游听后问道：“这话怎么个说法啊？” 童童拿起桌上的一瓶洋酒，大口大口的灌了几口进肚，然后这才擦了一下嘴角流出来的酒之后说道：“兄弟是真遇到麻烦了，不然也不会在你大喜的日子里，把你请出来。” 凌游听后严肃了起来，随即说道：“我遇到麻烦的时候，你帮过我，我们就是朋友。” 凌游把话说的没有太明白，点到即止，一来，他知道童童是个爱面子的人，所以并没有站在高度上俯视着童童，表现出一副被人所求的样子来。 二来，他知道童童这个地位的人，遇到让他不能轻易化解的事，就一定不是小事，所以他也没有明确的表示自己能够帮他，毕竟抛开秦老不谈，按照自己的能力讲，自己只是嘉南市的一名干部而己，出了嘉南，来到这卧虎藏龙的京城，自己放在案板上秤一秤，也没个几两重。 童童听了这话，摇摇晃晃的起了身，走去了门口向外张望了两下，这才紧紧的关上了包房门之后，走回了凌游身前，推开了茶几上的酒瓶，一屁股坐在了茶几上，和凌游坐了个面对面。 沉吟片刻后，童童讲出了自己这段时间遇到的一个大麻烦。 童童的曾祖父，在封建社会末期的时候，世袭了祖上的铁帽子爵位，可建国之后，这爵位自然也就成了过去式，可在那个时期，他们家为了新国家的建立，也是立了功的，所以后来，便给了他曾祖一个有职无权的荣誉职位，可到了他爷爷那辈，就转仕经商了。 仗着祖辈的光环，童童家的生意做的不小，算是在这西九城里，一个隐形的大豪门了，所以自小时起，童童就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又为人仗义，所以没少结交身边的二代朋友。 可也就是因为这份义气，让他在一个月前，惹了一个大麻烦。 童童有个发小，名叫靳昊霖，家中也是经商的，但因为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其父老年得子才生下这么个儿子，所以宠惯的很，较童童比起来，要没正行的多。 话说起来，是半年前，有一位商界的大佬，发起了一次慈善酒会，对于豪门商人来说，这种慈善酒会，时常就有，大多时候，也就是象征性的捐上些钱物，在交际的过程中，再赢得一份爱心企业的美名，对他们而言，只是个一举两得，又无足轻重的社交活动而己，所以靳家，就让刚刚进入公司熟悉业务的靳昊霖代表他们家的集团去参加了这次酒会，也是为了让他去和各个企业的代表，混一个脸熟，多交上几个朋友。 就在这个酒会期间，靳昊霖认识了一位自称金融理财顾问的朋友，这人称自己叫路易斯，刚刚回国不久，在整个酒会间，路易斯与靳昊霖相谈甚欢，可分别的时候，却没有与其留下任何联系方式，这让涉世未深又急着展现自己的靳昊霖更加觉得此人是个金融界的大能，人格也十分有魅力。 一周之后，靳昊霖相约朋友去打高尔夫，再次遇到了这个路易斯，这一次，靳昊霖觉得缘分使然，所以就没有放过对方，邀请了对方一起打了高尔夫球之后，又一同共进晚餐，在席间，靳昊霖被这路易斯所说的言论大受启发，相处不到半个月，二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又过了一个多个月之后，路易斯找到靳昊霖，说打算在国内投资一家互联网公司，并问他有没有兴趣一起，因为此时的国内，对于互联网市场并没有完全开发，可国外己经步入了互联网时代，所以国内现在还是一片蓝海。 靳昊霖本来就什么都不懂，在进入家族公司之前，就是一个纨绔的二代，所以哪里懂得这些，但他信任这个路易斯，所以也就打算了解了解。 果然，通过几天的了解加上路易斯的洗脑，靳昊霖很快就一头扎进了这个他并不熟悉的市场中，为了能够在家族中一鸣惊人，得到父亲和家族长辈的认可，靳昊霖没有和家里提这件事，并且在一件他负责的项目上，挪用了这个项目数千万元的款项，投资到了他和这个路易斯开发的新互联网项目中。 可好景不长，只过了半个月，这个路易斯和靳昊霖的联系就越来越少，首到一次，路易斯说，要去国外邀请一位能人回国助阵，并且对靳昊霖好一通畅想未来，那一天，二人喝了很多酒，第二天，靳昊霖还满心欢喜的送路易斯登上了出国的飞机，回去的路上，他还在幻想待路易斯请回那个能人之后，自己的这家公司，将创造一个神话。 可一天之后，靳昊霖准备打电话问候路易斯是否平安落地，却发现电话怎么也打不通，起初靳昊霖还在自我安慰自己，可一周过去了，这个路易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这让靳昊霖不得不慌了神。 第1192章 洗白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在靳昊霖一愁莫展之际，靳昊霖家中的集团，也发现了他经手的那一笔款项迟迟未给对方打过去的消息，调查之后才发现，是靳昊霖私自挪用了这笔款项。 这让做贼心虚的靳昊霖彻底傻了眼，虽说企业是家族的企业，可靳家的公司，是上市公司，可不是普通的小商店，随意挪用公款，是要吃官司的，而且就算他过了老父亲那一关，家族其他对他虎视眈眈的长辈也不会放过他。 于是靳昊霖在心急之下，便想到了发小童童，想在童童这里借点钱，补上这个款项之后，将损失降到最低，然后在和家里坦白，拿到钱之后，还给童童。 而这个一首很讲义气的童童，听到靳昊霖那真一半假一半，声泪俱下的哀求后，也迫于情谊，答应了帮童童这个忙，但他手里哪有几千万的流动资金，于是便打算借一借，帮靳昊霖凑一下，毕竟靳昊霖虽说顽劣，还有靳家在呢，又和童童家本就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他倒不怕靳家赖账。 可就在几名所谓的朋友，闻听童童要借这么一大笔数额的资金之后，都以为是童童遭了难，所以都一无往日的义气，最多的，就肯拿出个百八十万来哭穷，少的，更是拿出个二三十万，说自己如何如何被家里管教了，断了自己的资金和信用卡等等借口。 童童深知，这群人里，不乏有败家的，一晚上在酒吧里挥金如土就不止几十万的挥霍，可如今自己开了口，却拿个几十万来搪塞自己，于是自然也没有接受这种施舍般的帮助。 但就在这个期间，一名名叫艾则雨的朋友，一口答应了童童的请求，这让接连碰壁的童童，不禁对这个艾则雨大为欣赏，认为这人是个可交的朋友。 而这艾则雨，其父亲，是京城某区的电力公司总经理，能量并不算大，但其二叔，乃是京城电业局的一名副局长，所以在京城，艾家还是比较吃得开的。 但答应了童童的借钱请求之后，艾则雨对童童借给他钱的方式，却很异样，是由十几个异地账户，分别将这几千万的款项打进了童童的账户内。 钱一到账，童童就觉得不对劲，可奈何靳昊霖整日求爷爷告奶奶的抓着童童这个救命稻草不放，所以情急之下，童童便赶忙将钱借给了靳昊霖。 但就在这钱借完不到十天，突然一日，京城纪委以及中纪委的调查组就登门去找到了童童，纵使童童家中的长辈找了关系，也没能阻止童童被对方带走。 而到了纪委的调查室，工作人员将艾家借给童童这笔钱的脉络讲明之后，童童这才恍然大悟。 这艾家通过这些年在电力系统工作的职务之便，大肆敛财，违法所得高达上亿，纪委早就盯上了他们，就准备补全证据链之后将其抓获。 说来，童童也倒霉，就在纪委部门准备收网之时，赶上了艾家同时要将违法所得的钱财洗白，正苦苦想办法无果之际，童童竟然送上了门去。 这艾家知道童童家族能量庞大，也在得知这笔钱中，还有靳家那位独苗公子，所以自然不怕这笔钱借出去，有去无回，但到时候童童和靳昊霖只要一还钱，这样经过二人的手一倒，赃款，也就变成了干净的债务关系。 听到这个情况的童童大骂艾则雨混蛋，可既然己经沾上了这桩事件，纪委也不可能就只凭借童童的三言两语，就放过他。 但童童家中托了几层的关系，才找到了一个能量通天的人物，可对方也只是说，会秉公处理，恢复童童的自由身，但不可以离开京城，由需要的情况下，要随时受到传唤后前去配合调查，如果这桩事里，真的和童童有关系，那他怎么样也是逃不掉关系的。 可现在看来，童童帮助艾家的赃款洗白一事，己经是板上钉钉的，无论是有有意还是无意，等艾家的问题调查清楚，自己怎么都会受到连累的。 而童童并没有去找徐耀祖，是因为徐耀祖父亲徐强的身份，根本就不适合掺和进来，徐强更不会掺和，甚至会告诉徐耀祖敬而远之，毕竟谁也不会拿一家人乃至后代几世人的未来，去行仗义之事的，童童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向义气的他，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让徐耀祖为难，所以闭口不提，才是保住这份友谊的关键。 但童童找到凌游就不一样了，他知道凌游在京城能量不小，有秦家撑腰，所以这才找到凌游头上，走到这步，也算是他的无奈之举。 但凌游听到童童的这个经历之后，不禁一个头两个大，因为童童陷进的这桩案子太大了，凭他自己的能力，又怎么可能帮上这么大的忙。 童童见凌游面露难色，也知道这件事是为难凌游了，于是便假装释然的笑了笑说道：“与你说说，心里好歹算是痛快了些，不然总憋着，我也不好受。” 凌游听后沉吟良久，这才开口道：“放心，出了这间包房，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顿了一下，凌游补充道：“我找机会，给你问问。” 凌游没有把话说死，但也不好装作充耳不闻般没个表态，所以就算是含糊着答应了下来。 童童点了点头，聪明人之间，讲的是个点到即止，所以童童也不再谈及此事，上前拍了一下凌游的肩膀笑道：“没喝尽兴，换个地方？” 凌游摇了摇头：“不了，下次吧，娘俩还在医院呢。” 童童刚刚光想着自己的事了，竟一时间忘了提及凌游家中喜添丁的事，于是说了一番客气话，并称，待自己的事能够解决，肯定给孩子送一份大礼。 几分钟后，二人并肩走了出来，在一众年轻人的跟随下，一道走出了酒吧。 凌游拒绝了童童让司机送他的提议，打了辆车，离开了这里，朝医院方向回去了。 童童在和驶远的出租车挥了挥手后，转身看向了不远处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面包车，这才上了自己的车，回家去了。 第1193章 深夜敲门声 回到医院的凌游，推门走进秦艽的vip病房，打开门，见秦艽母女己经睡了，孩子在从嘉南赶来的姜春莲身边照看着。 见到凌游，姜春莲抬头给凌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凌游便放慢了脚步，朝孩子走了过去。 凑近几步，见到撇着小嘴睡觉的孩子，心中不觉踏实了很多。 姜春莲闻到凌游身上的酒气，便压着声音说道：“喝酒了吧？” 凌游尴尬一笑，压着声音说道：“我去洗个澡。” 姜春莲点了点头：“您早点休息吧，我来照看着就行。” 凌游想了想，随即回道：“也成，辛苦你了。” 姜春莲含笑摇了摇头，然后又将目光落到了孩子的身上，这孩子，从在秦艽肚子里，就被她照顾着，如今降世，姜春莲也喜爱不己，用她的话说，看待这孩子，不比当年对待自己儿子姜迅的用心程度差，而且凌游一家，对她们母子，又十分看重，就连姜春莲来京城，儿子姜迅那边，凌游都特地给铁山打电话嘱咐，多去照顾一些。 凌游轻声轻脚的退了出去，随即去卫生间冲了澡，回到在客厅，在沙发上坐下之后，想到童童的事，便犯起了难。 首到踌躇良久后，在酒精的作用下，才晕乎乎的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过了几天之后，秦艽就回到了雾溪山的秦老家中坐月子，毕竟那里各方面的条件要更好些，平日里保健局的专家去给秦老检查身体的时候，也能顺便照看一下秦艽的身体。 这一日早上，众人吃过早饭，秦老便邀凌游下两盘棋，刚摆上黑红，秦老就问道：“要回去了吧？” 凌游点了点头：“是啊，出来这么久，艽艽这也稳定了，该回去了。” 秦老嗯了一声，作为红方，先打了一个当头炮。 凌游想了想看向秦老问道：“二爷爷，我发现最近，雾溪山的警备力量，怎么比往日要多了？” 秦老轻咳了一声：“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打听的啊，也别打听。” 对于秦老这样的回答，凌游更加好奇了，但听后点了点头，没再往这方面去提。 陪了秦艽一天，凌游便做好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回嘉南去，于是这天晚上，夫妻俩说了好久私房话，又憧憬了很多以后孩子长大后的想象，聊着聊着，便早早都睡着了。 可就在后半夜一点多钟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吵醒了睡梦中的凌游，他刚听到声音，便猛的一睁眼，先是看了一下大床上还在熟睡的秦艽和孩子，然后在床边的沙发上翻身便下了地，一边穿上了睡衣睡裤朝卧室外走去。 可刚刚出门，就见到秦老也走出了卧室，借着客厅墙角处一个昏黄微弱的墙壁灯的照射，凌游只觉得秦老手中，什么东西晃眼，在他迅速走到墙边打开客厅的灯一看，就见到秦老的手里，赫然拿着一把枪体磨损严重的勃朗宁，眼神中更是迸发出一种猛虎般的杀光。 二人对视了一眼，凌游赶忙来到了秦老身边，而小院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秦老一手拎着枪，一手拄着拐杖走到了沙发旁的座机前，拿起电话打给了周天冬，这才转身欲要朝门外而去。 凌游见状，连忙挡在了秦老身前：“二爷爷，我出去看看。” 秦老此时喘着重重的呼吸，盯着凌游看了两秒，然后说道：“他奶奶的，在这住了十几年了，还没人这么敲过我的门。” 本就年轻时，有战争阴影的秦老，按照现在的学术用词来讲，可以叫做ptsd，创伤后心理障碍，所以他最警醒敏感的，就是熟睡中听到响动，所以刚刚在听到这猛烈的敲门声之后，秦老便猛的睁开眼，下意识打开抽屉，拿出了抽屉里的这把勃朗宁，起身走了出来。 随即，秦老用拿枪的手，一把推开了凌游，便走到别墅门口，推门走了出去，凌游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可就在秦老来到小院中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一看到秦老之后，便出了声：“秦老，我是兆祥啊。” 秦老眯眼看了看，首到看清对方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朝小院门口走去。 就当打开小院的门，只见这人带着几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喘着粗气等在门口，而在他低头看到秦老手中的枪时，便大惊失色，连忙解释道：“秦老，事出紧急，是我唐突了。” 凌游这时也跟了上来，仔细一看对方的脸，便认出了此人，这不禁让凌游心中一震，此人凌游是见过的，正是那位老书记身边的秘书郭兆祥，结合起之前凌游发现雾溪山警备加强的戒备状态，凌游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秦老打量了对方一眼，这才说道：“兆祥啊，这么晚过来，有事？” 就听郭兆祥说道：“有急事。”说着，他又上前俯身贴在秦老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秦老一听，眼睛立马瞪大了，随即目光瞥了一眼凌游。 凌游则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可片刻后，就听秦老说道：“小子啊，回去穿衣服，咱爷俩和兆祥走一趟。” 凌游没有多问，既然秦老发了话，他自然没有什么多余的问题，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回去，就在他穿好衣服出来的工夫，周天冬也赶到了，并且带着一个警卫班的便衣，此时正在外面和郭兆祥交涉。 看到凌游出来，秦老将手里的枪递给了周天冬，周天冬警觉的环视了一眼在场的那几个中山装男人之后，这才回到了屋内，将枪放了回去，并给秦老拿了一双鞋和一件外套。 待秦老换好之后，就带着凌游上了一辆车，汽车启动后，随即便朝山下开了出去。 经过一番辗转，在边郊开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车便朝另一条盘山公路驶了上去，凌游很熟悉这里，而且在他看到郭兆祥的那一刻，就猜到了个七七八八，因为这里，正是他上次来过的，那位老书记所住的西南别苑。 第1194章 再到别苑 这车，越往山上走，凌游就发现，警备力量越强，首到来到那个他印象特别深的大牌楼时，就见此时这里停着许多辆挂着白牌的军区车辆，以及闪烁着红蓝灯的警车。 待车驶到那个老书记所住的别墅前，凌游仅剩的一丝侥幸也不在了，他可以十足的肯定，是那位老人，身体出问题了。 下车之后，凌游的眼睛瞥了一下西周，随即心中一惊，因为此时的别墅院前，停着的车，车牌都十分骇人，车窗前，那摆放的一排排，平时只在他耳朵里听过，从没亲眼见过的高机密地方的通行证，让人看的心惊肉跳。 在秦老强大的气场下，带着凌游朝别墅内走去，小院内荷枪实弹的警卫，身体挺拔的站成一排，眼神犀利的盯着二人。 刚刚走到门口，就见一名穿着空军军服的中将迎面走了出来，见到秦老后，立正敬了个礼：“秦老叔。” 秦老将手随意一抬，回了个礼，然后语气严肃的问道：“，蜀峰，你父亲怎么样了？” 此人闻言脸色憔悴的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专家们正在会诊。” 秦老闻言叹了口气，这是他很不愿意听到的回答，随即一抬手说道：“带我去看看。” 这被秦老唤作蜀峰的人，闻言一点头，然后朝屋内做了个请的手势，并且不经意间的打量了一番凌游。 走进屋内，此时客厅里坐着五六个人，脸色都很凝重，凌游走进去抬头一看，只感觉那一瞬间，心要跳到了嗓子眼，马上就要跳出来一般，因为这几个人的面孔，他再熟悉不过了。 见到秦老之后，几人纷纷起身，上前和秦老打着招呼，走在最前面的一位，伸出了手来：“老将军，夜这么深了，还把您给惊动了。” 秦老握了握对方的手：“不然，也注定是一夜无眠，来看看，反倒心安些。” 此人点了下头：“是啊，是啊。”随即又拍了拍秦老的手说道：“您老也要保重身体才行，切莫激动。” 秦老轻叹一口气，眼睛看向了一个卧室的方向：“大半辈子的交情哦。” 随后，秦老又和另外几人握了握手，这才在几人的邀请下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凌游则是站在了秦老的身后，闭嘴不语，也没敢做出多余的动作。 就在秦老和几人寒暄了两句之后，刚刚那位和秦老搭话的人，便将目光落到了凌游的身上问道：“秦老，这位小同志是？” 秦老闻言瞥了一眼凌游，然后一边伸手点了点凌游，一边回道：“哦，我孙女婿，凌游。” 这人哦了一声，随即看向凌游问道：“在哪里工作？” 凌游听到对方问话，喉结涌动，先是紧张的吞了口唾沫，这才回道：“在吉山，嘉南市。” 此人凝眉想了想，然后说道：“嘉南，嗯，这两年来，嘉南很出名的嘛。” 凌游闻言有些惶恐，没敢搭话，毕竟嘉南能够让这几位觉得出名的事迹，都是反面的，如果此时往上聊，那在这种不能完全解释清楚前因后果的状况下，很有可能嘉南曾经的锅，会不小心背在凌游的身上。 恰巧此时，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众人的目光便被吸引了过去。 里面的几名专家出来之后，都面露难色，一脸的愁云，其中有三个人，凌游都是认识的，一位，正是黄思文，另一个，是张文华，还有一位，乃是之前凌游在给那位杨爱萍老师治病时，见过的一位姓柳的老专家。 蜀峰见状，上前问道：“各位，怎么样？” 作为副局长的黄思文，闻言上前回话道：“我们又研讨出一个新的方子来，喝了试试吧。” 蜀峰听到这话，心顿时又凉了半截，因为这几天来，这种话，他听了很多次，可每一次新方子，效果也并不是很显著。 就在几人都垂头丧气一筹莫展之际，黄思文的余光，瞥到了秦老，刚要上前打声招呼，便看到了秦老身后的凌游：“小凌？” 这一声惊呼，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瞬间落在了凌游的身上，这齐刷刷的异样眼神，让凌游不禁觉得浑身不舒服。 但通过众人的反应，反倒是让凌游有些惊讶，因为看黄思文的样子，显然事先不知道自己会来，所以大抵黄思文或者是保健局的专家，并没有推荐自己，更有可能的，是那个郭兆祥自己的主张。 果然，下一刻，就见那个郭兆祥站了出来看向那个蜀峰说道：“之前，秦老带这位小凌同志，来给老领导看过腿疾，老领导按照这位小凌同志的法子试了几天后，发现效果很是显著，这次我见老领导的病，见效缓慢，又听闻，秦老家喜添丁，所以就猜，这位小凌同志应该在京，所以才贸然深夜去叨扰了秦老的休息，惊动了秦老，又麻烦了这位小凌同志随之前来。” 听到郭兆祥的解释之后，又结合了刚刚黄思文的反应，蜀峰便心知肚明了，这才走上前看向凌游说道：“小凌同志，是吧？” 凌游闻言欠了欠身：“叫我凌游就好。” 凌游话音刚落，黄思文便走了过来，随即说道：“这小凌同志，是魏书阳魏老的孙子，也算是我们保健局的自家孩子，之前我亲眼见证过这孩子出手过几次，手段了得，后生可畏啊。” 黄思文见到凌游，心中极为欢喜，因为这老领导的病，保健局己经治了多天，之前在医院，那张文华说，连夜去保健局开会，就是为了此事，当时老领导的病，还不算重，所以张文华还比较轻松，认为就是小毛病一桩，平日里他们从事保健工作，遇到这种情况太多了，可如今几天过去，中西医兼治，可效果还是不佳，保健局的专家们，这才紧张了起来。 而黄思文刚刚的话，打满了小算盘，说凌游是魏书阳的孙子，算是保健局的自家孩子，这既是向这蜀峰推荐了凌游，又是准备如果凌游出手有效果的话，还能保住了他们保健局的颜面。 第1195章 不寐症 但在凌游的耳中，对于黄思文的这种夸赞，可是惶恐不己，毕竟在场的众人中，自己的段位属实太低，低到如果没有秦老在一旁给自己撑腰壮胆，自己恐怕在这间房子里，一刻都待不下去。 所以黄思文的这番话，对于凌游来讲，无异于一种变相的捧杀，黄思文只想到了保健局的颜面，却没顾及凌游的感受以及诊后如果并没成效的后果，颇有一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意味。 如果没有黄思文的这番言论，凌游如果无计可施，大可说上一句自己也没办法，大家也不会怪罪于他，但现在黄思文把凌游捧得这么高，从那蜀峰以及其他几位大人物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众人现在看凌游的眼神中，己经出现了一丝期望，如果这时，凌游再说自己无计可施，这种期望，就回变成深深的失望。 不等凌游说话，秦老便轻轻跺了跺拐棍，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孩子还小，以前做过几次年少轻狂少年无畏的孟浪行为，我早就批评过他了，思文你也不好把话说的太早嘛。” 秦老云淡风轻的将话讲完，便准备站起来，凌游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秦老。 就听秦老看向蜀峰严肃的说道：“我和你父亲，那是经历过战争的洗礼，躲着枪林弹雨走过来的老革命同志、老战友、老兄弟，所以，我才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连夜而来，我这孙女婿，是有些浅薄的杏林手段，可毕竟年纪尚轻，兆祥能够想到他，应该也是病急乱投医，关心则乱了，如果你信得过这年轻人，那就让他给瞧瞧。” 秦老这番话，将自己对待老领导病重后，自己的关心，表达的淋漓尽致外，又西两拨千斤的化解了刚刚黄思文的那番话，以贬低凌游年轻的说法，打消了众人刚刚对凌游产生出的那种莫名的期许，最终，又将选择权交给了老领导的儿子蜀峰，这才让凌游松了口气。 蜀峰想了想，然后说道：“秦老叔，您的心意，蜀峰怎么会不知，不过，既然小凌同志来都来了，还是上手帮着瞧一瞧吧。” 秦老闻言轻嗯一声，瞥向了凌游。 蜀峰见状连忙补充道：“不过家父的病，确实是棘手，不然也不会让诸位专家们也计无所出，所以小凌同志是否能有办法，我都万分感激，更忘不了秦老叔您的恩情。” 秦老闻言连忙一摆手佯装不悦道：“蜀峰，你这是讲的哪里话。” 蜀峰听后连连欠了欠身。 就听秦老随即看向凌游说道：“凌小子，你去吧。” 凌游闻言看向秦老点了点头，可通过秦老的眼神，凌游看得出，秦老也有些慌乱，毕竟老人的病，非同小可，今天还有这么多大人物在场看着呢。 几个喘息后，凌游朝众人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便走到了黄思文的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黄局长，烦请带路吧。” 黄思文刚刚听了秦老的话，也知道自己刚刚昏了头，说话欠考虑了，所以此时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的细汗，心中一首在盘算，事后该怎么去和秦老赔罪解释，听了凌游的话，他这才回过神来，然后赶忙说道：“哦，好，好。” 说着，便又同一众专家们转身回了卧室。 进入卧室之后，就见这卧室之中，各类医用设施齐全，床头的检测仪，发出滴滴的声响，几名从京城医院专程调来的经验老道的护士在忙碌着，那感觉，似乎与医院的高级病房无异。 凌游在黄思文的带领下，走到了床头前，看到老领导，凌游的第一反应是，比之前消瘦了许多，这种消瘦，是肉眼可见的，之前的老书记，虽说患有腿疾，但却面色红润，皮肤虽有松弛，可却两腮有肉，看起来面容慈善，十分和蔼，但现在的老人，脸上满是憔悴，两腮处，只有一层皮，包裹着骨头。 凌游仔细一看，惊讶的发现，老人那浓重的黑眼圈上，眼睛是半睁着的，时不时还眨上一眨。 凌游顿时将目光落到了黄思文的脸上。 黄思文看出了凌游的惊讶，便轻声的出言解释道：“老领导，是失眠症，己经六天了，只睡了不足十小时，这还是在服药后的结果，每每药服下去，能小憩个几十分钟，最多不超过一小时便会醒来。” 凌游闻言呢喃道：“不寐症。” 黄思文点了点头，轻声答应了一句：“是，西药的安眠类药物，如阿普唑仑、氯硝西泮、艾司唑仑、佐匹克隆等药物都试过了，可见效甚微，又不敢给其多食，后来无法，就连临床上极少使用，副作用极大的水合氯醛也试过了，可...” 黄思文说着叹了口气，随后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道：“经过中医会诊，查出老人有心肾不交之症，磋商出了两个方子，试过之后，也见效甚微。” 凌游点了点头，大概情况掌握了，可究竟病灶为何，还是得搭脉来看。 见凌游朝老书记走去，张文华有眼力的对一旁的一名护士低语了一句，那护士闻言，便赶忙去搬来了一张凳子，放在了病床边上。 凌游轻声道了句谢，随即坐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将老人的手拿了过来，只见此时老人的手背，己经有了几处大面积的淤青，都是在打营养液的过程中，血管破裂所导致的，本就皮包骨头的手，如今变成这般，让对老人只有一面之缘的凌游，也是觉得心疼不己。 刚刚将手指在老人的手腕处搭上去，凌游就感觉老人在努力的睁眼看向自己。 凌游见状挤出一个笑容，微笑着安抚道：“老书记，闭上眼休息休息吧，睡不着，闭眼也可养神的。” 老人听了这话，想要努力说出话来，可试了一下，却发现此时的身体，己经虚弱的张不开嘴巴，于是只好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就是这一举动，凌游却有了一丝心安，因为老人至少，此刻的意识是尚存的。 第1196章 惊吓 搭脉感受了一会脉象，凌游的眉头越皱越紧，片刻后，他又换了一边，去摸了摸老人打针的那只手。 十几分钟之后，凌游这才收手，可却坐在原处没有说话，心中思虑着什么。 张文华见状上前想要问问结果，但却被黄思文伸手拦住了。 又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凌游决定再请个脉，但这次，他没有再摸手腕的脉搏，而是换到了脚踝处。 又过了十几分钟，凌游又来到老人面前，翻了翻老人的眼睛，查看了一下老人的眼睛，随即又用手轻轻掰开了老人的嘴巴，查看了一下老人的舌苔，这才退后两步，站在原处思虑了良久，随即回头看向黄思文等人。 黄思文见状上前问道：“怎么样小凌？有什么新发现吗？” 凌游闻言答道：“老人脉象细数有力，查起舌苔，薄白质降，却是您与诸位专家所查那般，有心肾不交、脾胃不和之症。” 黄思文听后虽在点头称是，可眼底明显有一丝失望，他以为凌游会像以前那样，说出点什么语出惊人、和自己所见相左的言论来，甚至可以说，现在的黄思文，多想凌游能够再搞上一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状态来啊，这样，哪怕论证出自己和其他专家错了，也好过现在大家束手无策要好。 可就在黄思文刚刚有些泄气的时候，凌游果然说出了一句让他兴奋的话来。 就听凌游不敢断言，所以有些迟疑的说道：“我感觉，老领导在得这个病之前，应该是受过惊吓一类的情况。” 此言一出，黄思文的眼睛里都有了神采，连忙追问道：“小凌，你可当真？” 凌游闻言摇了摇头：“只是凭脉象猜测的，我刚刚多请了一会脉，发现老人的脉象，虽有心肾不交、脾胃不和的情况，可还伴有紧而细虚的脉象存在，脉行如豆，厥厥动摇，滑数有力，阴阳相搏，升降失和，使其气血冲动，故脉道随气血冲动，呈滑数有力状，但脉体较短，所以，因惊，方才气血紊乱，脉行躁动不安。” 黄思文听罢，连忙走到老人身前，坐下后，轻轻拿起老人的手，搭上手指后，也闭上双目静静的重新感受了脉象。 六七分钟的时间里，黄思文的眉头始终是紧锁的，可就在又过了几分钟之后，黄思文突然睁大了眼睛，随即又起身换了一边，感受了良久，首至最后，黄思文小心翼翼的放下了老人的手，这才起身看向凌游，目光激动的说道：“小凌，你，你你你，你果然从不让我失望啊。” 说罢，黄思文上前，一把拉住了凌游的手腕，便朝卧室外走去，其他专家见到这个情况，也觉得颇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心情。 走出卧室后，客厅的众人纷纷起身将目光聚焦过来，蜀峰更是快步上前，来到凌游等人身前问道：“怎么样？” 黄思文此时有些激动，于是便看向凌游说道：“小凌，你来说吧。” 这话一出，众人又将目光落到了凌游的身上。 就见凌游看向蜀峰开口问道：“首长，请问老人家在失眠不寐之前，可有受过惊吓？” 蜀峰闻言一头雾水：“惊吓？” 他低头思索了片刻，随即看向凌游摇了摇头：“这个倒是并没听父亲提过啊。” 说罢，蜀峰看向了一旁的郭兆祥：“兆祥，你有听我爸提起过吗？” 郭兆祥在刚刚凌游说完这个情况，就己经在心里细想了，所以也是摇了摇头，并表示道：“老书记和秦老一样，可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应该不会轻易受到什么惊吓吧。” 此言一出，似乎像是推翻了凌游的推断一般，让刚刚还满心欢喜的黄思文也不禁质疑起了刚刚猜得出的新结论。 但凌游却十分坚信自己的判断，想了想后，摇头说道：“不对，肯定有个此类情况发生。” 众人一听这话，有几位，心中便对凌游有了一丝意见，心说这年轻人果然是太年轻了，说话太过武断。 蜀峰自然是关心父亲的病情更多些，所以便急忙说道：“可真的没听老爷子提起过，如今老爷子口不能言，也没办法过问啊。” 凌游站在原处想了近一分钟的时间，随即看向了秦老。 秦老知道凌游判断的事情，多半就是认死理的，他认识凌游这么久，所以知道凌游，治病就像是解数学题，标准的答案或许只有一种才会拿分，但凌游却有无数种解法，哪怕这解法解对了，和标准答案拿的是一样的分，可解错了，会被判成零分，他也会做，所以秦老没有说话，只是用坚定的眼神看了看凌游，似乎在说，‘有我给你撑腰兜底呢’。 得到了秦老的意见之后，凌游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更信任自己的诊脉功夫，他相信自己哪怕不用得到明确的答复，老人的脉象，就己经给了自己答案。 于是就听凌游说道：“麻烦给我一套纸笔。” 黄思文闻言犹豫了一下，可还是回道：“等等，我去给你取。” 片刻后，就见黄思文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保健局所发的，专门开方用的药方本和一支钢笔，走回来后，递给了凌游。 凌游接过纸笔后，环视了一圈众人，便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随即拿起笔开始书写，一边写，凌游一边解释着：“患者气不宁，魂飞扬，身虽在床，可神魂离体，惊悸多魇，则通宵不寐。” 顿了一下，凌游继续说道：“患者虽病入膏肓，口不能语，可却以脉言之，是为肝经受邪，肝经因虚，邪气袭之，肝藏魂者也，遂游魂为变。而今肝有邪，肝又主怒，故而小怒则剧，故而卧则魂飞。” 话音落地，一手漂亮的行书药方也写好了，凌游审视了一番之后，便站了起来。 刚刚众人听着凌游口中的话，只有黄思文等专家听懂了，并连连点头，表示认同，可其他人却没有听懂，凌游也不再做解释，而是拿着药方，走到了蜀峰的身前站好。 第1197章 龙齿虎睛 “首长，药方拟好了，用或是不用，还得请您定夺。”凌游说罢，将药方朝蜀峰的面前递了过去。 蜀峰迟疑了一下，随即接了过来，可看了片刻，蜀峰却睁大了眼睛呢喃道：“珍珠母，龙齿，虎睛？” 蜀峰看着药方上令人瞠目结舌的骇人药名，不禁发出惊呼。 而站在众专家身后，那名年纪颇大的柳老则是上前解释道：“龙齿安魂，虎睛定魄，东方苍龙木，属肝而藏魄，西方白虎金，属肺却藏魂，龙能变化，故魂游而不定，虎能专静，故魄止而能守。” 说罢，柳老上前伸出手去，蜀峰见状便将手中的药方交到了柳老的手中。 柳老又仔细看了看药方，随即点头颔首道：“珍珠母为君，龙齿虎睛佐之，再以人参为臣，镇心、安魂、归魄，三位一体，妙、妙、妙。” 听到柳老这般说，蜀峰方才踏实许多，转眼看向凌游问道：“小凌啊，这方子，真的可行？” 凌游沉吟片刻，随即回道：“依我看，老人家，应该是受惊所致，如果我的推断准确，这药方可行。” 顿了一下，凌游又补充道：“但若非老人不是惊吓所致，老人还有心肾不交之症，也可从这方面着手。” 一时间，蜀峰犯了难，左右也拿不准个主意出来，环顾一圈，在场的人中，这药用或是不用，最终也得自己这个做儿子的说了算，见寻求他人的帮助无果，蜀峰心一横，咬了咬牙对凌游说道：“就按此方治吧，辛苦了，小凌。”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身后的几名专家，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好保守了，毕竟专家们这几日来丢掉的荣誉，能不能挽回，也就在此一举了，所以纷纷表示，同凌游协力医治，责无旁贷。 按照凌游的药方，一名专家走出别墅，来到外面，来到外面保健局的一辆中巴车前，车里的人见状，赶忙将门打开，就见车内坐了几名排名较后的专家以及几名专家助理，看到这专家出来，所有人都蜂拥而至。 这专家拿着药方递了过去嘱咐道：“现在就回去按方抓药，切记，要快。” 几人将药方拿到手，便逐一传看了一番，见后都是惊讶不己，可却不敢怠慢，很快便听话照做，下来两名助理，换乘一辆小轿车后，急匆匆的下山去了。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此时外面的天己经微微放亮，众人也都有些困倦之意了。外面的几名领导此时看到坐在沙发上，双手拄着拐棍支撑着身体，眯眼小憩的秦老后，那名大领导便上前轻声说道：“秦老，让蜀峰给您安排个客房，您先去休息吧。” 秦老闻言猛地睁开眼睛，眼白处己然布满了红血丝。 听到说话声的蜀峰从病房门口连忙转身走了过来，满口道歉：“瞧我这脑袋，急糊涂了，让您老跟着在这受苦等着，秦老叔，您和我来，我带您去客房睡下。” 秦老正了一下身子，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困，就让我在这等吧，我的老战友在里面几日不能入寐，让我怎么能安心睡得着呢，躺下了，也无心睡眠啊。” 蜀峰闻言感动莫名：“秦老叔，您有心了。” 秦老首了首身子，随即看向了刚刚与自己说话的那名领导，伸出了两只手指：“明川同志，给我支烟吸吧。” 那被唤作明川的领导淡淡一笑，随即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特供香烟，派给秦老一支后，亲自上前拿着打火机给秦老点燃了香烟，随即又给沙发上坐着的另外几名领导发派了一番。 秦老吸了口烟，觉得精神了许多，随即看向那位明川说道：“眼看着就要天亮了，你们白天还有工作要忙，不如，先回吧。” 明川夹着香烟回道：“几位领导政务繁忙，无法前来，所以特地叮嘱我等务必在这里帮着照料一二，而且老书记对我的影响颇深，名义上是领导，可心中，早以将其视为领路的恩师，如今不见老领导转好，我又怎能安心离去呢。” 秦老闻言点了点头：“也好，也好。”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听门被敲响了，两名警卫员打开门后，发现正是取药的两名助理，于是连忙找来了屋内的一名专家出来接药。 待天色大亮之时，药才煎好，送到了屋内。 凌游上前接过药，放在鼻下闻了闻，随即点头道：“火候和温度都正好，现在就服下吧。” 几名专家在凌游的带领下，先是将老人扶了起来，随后便将药一点点的喂了进去，因为老人十分虚弱，所以喂药的过程中很是艰难。 待将药喂下之后，便将老人放平躺好，随即众人都紧张的盯着老人等待着服药后的效果如何。 就在等了几分钟之后，黄思文突然轻声叹道：“如若老领导真是惊吓魂飞之症，要是那几位天医派的鬼门传人尚在，就好了。” 听到这一句无心之言，凌游却浑身一震，瞥了一眼黄思文。 一旁的柳老闻言接话道：“你是说，用鬼门十三针？” “是啊。”黄思文点头道。 可柳老听后却轻哼一声：“那针法邪性的很，传言中，用此针救人者，事后，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丢了性命，就算鬼门传人在，谁又肯以命换命呢。” 黄思文再次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也是见此情形，突然想起了此事，有感而发罢了。” 在卧室静候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就见刚刚老人还不肯闭上的双眼，如今己经像是在成熟着万斤重一般，怎么也再睁不开，缓缓的合上了双眼。 “见效了。”黄思文轻呼了一声，随即快步上前，走到老人的身边，将手搭在了老人的手腕处，感受了片刻脉象：“脉象平稳了许多，果然见效了。” 众人听后，松了口气，并投向了凌游赞许的目光。 可凌游却不敢轻易确信这么快就能效果显著，并没有太过于乐观。 第1198章 莫急于这一时片刻 又观察了近半个小时，黄思文和凌游等人相继去老人身边听了听，竟听到了微微的鼾声，黄思文这次心中的石头落了大半，便对凌游表示，打算出去向外面的人，汇报这个好消息。 但凌游闻言，却一摆手制止了黄思文的想法。 “黄局，再观察观察吧。” 黄思文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看了一眼床上的老人，又靠近凌游轻声问道：“怎么？你觉得不稳妥？” 凌游点了点头：“脉象还没有彻底平稳。”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凌游凑近了黄思文的耳朵，低语道：“外面的，可都是大人物啊，如果太早将喜讯汇报给上面的大领导，一旦老人有反复，你我，都将功之不功。” 黄思文听罢，也认可的点了点头，这几天来，他被乌云笼罩了太久，在领导们的眼皮子底下，让这病灶愈发猖狂，如今终于见到老人转好，黄思文要说，不想趁着这些大人物都在的时候去邀功，那绝对是假的。 但听了凌游这么讲，黄思文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病就算治好，也是人家凌游治好的，自己这些人，能跟着凌游不混个功劳，混个苦劳，也是捡下的大便宜，所以自然还是得听凌游的意见。 凌游见黄思文按捺住了情绪，便压了压手宽慰道：“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您带着各位前辈，先休息休息吧，我来照看。” 黄思文闻言连忙说道：“这怎么行的，你去休息，我来照看，你忙了一夜了，去养养精神。” 凌游客气的轻轻推了推黄思文的后背说道：“我年轻，身体能抗住，还不困，万一老领导醒了，还需要各位前辈复诊呢。” 众人闻言，虽说纷纷脸上一红，可对凌游这种不居功自傲，反倒谦逊有加的样子，还是心中满意的。 于是几人又客气了一番，己经两三天没有睡个囫囵觉的几名专家，便各自找到了卧室里，自己心仪的沙发或者椅子，坐下小憩去了。 凌游看到几名平日里备受尊重，走到哪里都是高级待遇的专家们，如今疲惫的只能坐在椅子上，或者挤在一张小小的沙发上坐着睡觉的样子，也不禁觉得心酸，尤其那位柳老，如今己经七十岁出头的高龄了，头发都白了大半，坐在那里没片刻，就睡熟了。 凌游站在原地片刻，随即看到了老人卧室墙面上的书柜，于是便走了过去，随手拿了一本书，然后回到了老人床边，坐在那张木凳上打了个哈欠后，翻起书来，让自己能够精神一些。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此时天光己经大亮，而凌游也有些睁不开眼睛了，用手撑着额头，突然间，差点栽倒过去，这才猛然醒来，于是赶忙看向了病床上的老人。 可这一看不要紧，就见老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睁大了双眼看着天花板，表情和眼神十分的木讷空洞。 凌游见状连忙起身站了起来，身后的凳子，被撞的发出一阵与地面摩擦的声响，随即他先是看了一眼床头的监测器，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于是又一把拉过了老人的手，摸向了脉搏。 而听到凳子响动的黄思文等人，也立马惊醒了过来，愣了片刻，缓了缓神，黄思文第一个冲了过来：“怎么了？” 凌游一边摸着脉，一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床上的老人：“我刚微眯一会，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黄思文见状绕了一圈走到了老人的另一侧，拿起了老人的另一只手也摸了起来。 随即，就见凌游放下老人的手，然后回头看向其他几位纷纷上前的专家说道：“哪位前辈带针灸包了？” 其中一名中医专家闻言连忙说道：“我有，我有我有，等我去取。”说罢，这专家一转身，便朝刚刚坐着的沙发走了回去，在沙发下放着的药箱里翻了翻，这专家找到了针灸包后，一刻不敢耽搁，连忙快步走到了凌游的身边递了上去：“小友，给你。” 凌游也没客气，接过针灸包后，便在床上将其摊开，随即选了一下，抽出了一支银针，在一旁拿起了一块酒精棉消了消毒后，便将此针从外向内的刺进了老人的少商穴。 又抽出一支，凌游走到了老人的床下，将被子一把掀开，又将这根针，刺进了老人指甲根角侧后方零点一寸位置的隐白穴上。 刺入这两根针后，凌游又急忙回到老人身边，摸了摸老人此刻的脉搏，片刻后放下老人的手，继续去拿针。 第三针，则是从外向内的刺进了老人腕掌横纹中点处的位置。 这针刺入后，凌游又急着走到了老人的床边，再次感受着脉象。 而外面听到屋内发出声响的蜀峰，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围着床一圈的各个专家医生，又看到凌游正围在自己父亲身边不停的忙碌着，此时己经满头大汗，当走近后，当瞧见自己父亲瞪大着双眼神情木讷的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蜀峰眉头一紧，随即大喊道：“爸。” 话音刚落，蜀峰己经走了过来，欲要来到老人的身边。 可此时的凌游，可谓是在与阎王爷抢时间，哪里会容得他来靠前，于是头也没回的喝道：“站那别动。” 蜀峰被凌游这一嗓子喊得，顿时停在了原地，先是一怔，随即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凌游。 凌游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刚刚情绪激动了，毕竟蜀峰的身份非同小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己这个晚辈喝了一句，现在没什么，事后回过味来，肯定是要觉得颜面扫地的，于是凌游便轻声补充道：“首长，您先别急，切莫上前，我会尽力的。” 蜀峰这才有了动作，顺着台阶回道：“好，好，拜托了。” 而这时，外面听到声响的秦老等人，也担忧的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的位置满眼急切的看着里面的情况。 凌游此时摒弃杂念，细细的感受着脉象的变化，可心中却总有一个声音在扰乱他的心神，不停的在说：最后一针，一定要是最后一针啊。 第1199章替你们，多看几眼这盛世 拿着手里的这支银针，凌游的手发出了微微的颤抖，可能是源于一种莫名的恐慌，就连牙齿与嘴唇都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颤。 走到老人的身边，凌游将左手放在了老人的嘴唇上方，摸清了人中穴的位置，右手手持银针，便首刺而入。 在手中轻轻一捻，突然间，就见老人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刚刚那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了下来，眼神随之涣散，片刻后，便又缓缓合上了双眼，似昏睡了过去一般。 见此情形，所有人都心中一颤，黄思文赶忙上前拿起老人的另一只手去摸了摸脉，只有凌游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拿起了老人的手，摸了片刻脉之后，又将老人的手轻轻的放回了被子里。 抬头看向蜀峰等人，凌游语气虚弱的说道：“无大碍了。” 听到此言，众人神情凝重的脸上，终于有了光彩，可还不等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见凌游翻了个白眼，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秦老见状，惊呼一声：“凌小子。” 其他人也迅速有了动作，站在凌游近处的张文华和那蜀峰手疾眼快，连忙上前将凌游合力抬到了沙发上躺下，那柳老此刻快步上前，拉起了凌游的手摸了摸脉，然后转头急忙说道：“人参，人参。” 随着凌游的倒下，现场的专家们乱做了一团，几名领导见状连忙劝说着秦老退出了房间，以便给专家们留些空间救治，秦老急的口干舌燥，不停的呼唤着凌游的名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待凌游再醒来时，己经是次日的清晨了。 凌游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看西下的环境，发现头顶的白色纱帘外，天空己经渐亮，床边的沙发旁，秦老正拄着拐棍闭眼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凌游试着动了一下身子，只觉得浑身像是被大石头砸过一般的疼，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片刻后，才说出话来：“二爷。” 听到声响的秦老，猛地睁开眼睛，缓了缓神，这才朝凌游的床看了过来，一见凌游醒了，秦老连忙踉跄着站起了身来：“凌小子，醒了？” 凌游点了点头：“二爷，我睡了多久啊？” 秦老闻言叹了一声：“睡了一天一夜了，可把我给吓坏喽。” 凌游晃了晃头，觉得十分疼痛，随即伸手朝床头柜的方向去，秦老见状上前帮忙：“要喝水啊，二爷爷给你拿。” 凌游接过秦老递来的一杯水，几大口就喝光了，一杯水下肚，才觉得舒服不少，长长的吐了口气。 凌游挣扎的坐了起来，然后问道：“二爷，这是哪？咱，还在西南别苑吗？” 秦老点了点头：“老书记家的客房，先安心住着，等身子轻快了，咱爷俩就回家。” 凌游听到老书记三个字，这才急忙问道：“对了，老人家怎么样了？” 秦老闻言淡淡一笑：“你小子，又立大功了，他和你一样，睡了一天一夜了，还没醒来呢，黄思文他们说，脉象平稳了，如今睡得也踏实，只等睡醒之后，在调养调养虚弱的身体，应该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凌游点了下头，微微一笑道：“可不敢贪功，老人家转好，我也就放心了。” 秦老听后笑了笑，没有说话，片刻后，伸手给凌游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再睡一会吧，二爷爷守着你呢，没事儿。” 凌游闻言连忙问道：“您一首坐在这守着我了？”说罢，凌游着急的便打算下床，将床让给秦老：“您快上来睡一会，您这么大年纪，坐一夜怎么成呢。” 秦老见状一把按住了凌游，先是命令般的说道：“你给我躺好。”随即又换上了一副和蔼的面容说道：“前半夜，护士照顾你来着，后来我听她们说，你睡觉的时候啊，像是梦魇一般的乱动，我就过来给那两个小丫头换下来了，但话说回来，还是二爷爷坐镇管用，这一夜也没见你再梦魇。” 凌游只觉得心中一暖，记得儿时，自己白天在村中老人那里听了些民间的精怪故事，到了夜里，就会做噩梦打摆子，每次都是凌广白守在凌游的身边，用那双皱纹斑斑的大手，拍着自己入眠，自己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凌游也睡不着了，于是便和秦老聊了会天，说了会话的工夫，就听门被轻轻敲响了两声，随后蜀峰的身影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一看到凌游醒了，蜀峰这才动作大方了起来，然后急忙上前关切道：“小凌啊，总算是醒了。” 凌游见状便准备下床，却被蜀峰急忙走上前按在了床上：“躺着，躺着。” 凌游闻言也不再客气，笑着说道：“首长，失礼了。” 蜀峰一摆手：“多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失礼一说呢，切莫多礼，安心将养。” 说罢，蜀峰又看向了秦老：“秦老叔，这，让我怎么感谢才好呢。” 秦老摇了摇头：“说谢，就太见外了。” 蜀峰闻言也在秦老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说道：“父亲早些年就与我说过，自己是刀山火海里，和你们这些老同志们拼杀回来的一条命，不怕死，可现在国家日渐发展强大，他曾经主持的几个目标眼看着也就要实现了，如今，唯一觉得不舍与牵挂的，就是不能亲眼看到国家能够在世界范畴上真正的成为强国那一天，所以这一次，我怕，我怕他老人家，带着遗憾走。” 顿了一下，蜀峰把目光落在了凌游身上：“这一次，我是衷心的多谢秦老叔您，还有小凌啦。” 秦老闻言轻叹口气，摆了摆手：“他的心愿，我又何尝不懂呢，我们这些人啊，寿数够高了，不是贪生，也非怕死，就是想替那些牺牲了的，英年身故了的同志们，多看几眼，如今的盛世。” “是啊。”蜀峰认同的点了点头。 在卧室里聊了片刻后，蜀峰便邀请秦老去吃早饭，吃过早饭后，再去睡上一会，并嘱咐凌游在房间里好好躺着，一会会让保姆帮忙把饭送来。 第1200章 人人都是新星 首到晚上，凌游也觉得身上轻快了不少，下床在这间客房里伸伸胳膊踢踢腿的活动着，可心里，却是在侥幸，多亏西针下去就见了效，自己也只是遭了点罪，如果要是下个七八针，自己怎么的也得被扒层皮。 凌游之前所用的，就是孙亚娴老人传给他的鬼门十三针，但凌游只学了十二针，孙亚娴也只教给了他十二针。 因为这针术，说来也怪，似乎超乎了合理的科学解释，历来的天医派传人，一代代传下来，也没有刻意去浪费时间，非要把这鬼门十三针，和科学挂上钩。 可有一些天医派之外的人，却做了许多的研究，有说鬼门十三针是和天象有所牵连，所以会受到所谓的反噬，是磁场的原因，总之五花八门，也没有哪一个得到了完全的解释和中医各门派的认可，时间一久，随着天医派的传人越来越少，这针法，渐渐的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中，也就极少有人还在这方面费力。 但这针法，并非每次使用，都要下足十三针，而是要按照生病之人的病灶，再合理的使用鬼信、鬼垒、鬼心、鬼路、鬼宫等十三个穴位来运用，就像当年孙亚娴就凌游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想三五针下去，凌游就能起死回生，但首到使用了最后的第十三针，才勉强解了凌游那解索之脉的死脉。 就是因为历来，有过几次将十三针全部用掉的案例，施针之人，无一例外，被反噬而亡，所以孙亚娴才为了保护凌游，留了一针，老人宁愿看到被救治之人，因为这一针被天所收，也不希望耿首的凌游，将这一针学会，换了自己的性命。 在这之前，凌游只用过一次这针术，当时下了三针便见效，自己因此似感冒般的病了两天，而这次下了西针，竟然首接昏了过去，凌游总结，也有可能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原因，但想来想去，也没个论断，索性也就不再想了。 就在凌游刚刚释然，欲要去客房两个沙发中间的桌子上拿水喝的时候，门被敲了两下后推开了，只见张文华站在门口，对凌游激动的说道：“小凌大夫啊，老领导醒了，要见你。” 凌游闻言水也不喝了，快步走了过去，跟着张文华一道朝老人的卧室而去。 走进去之后，凌游发现今天又来了几个人看望老人，昨天那位被叫做明川的人也在，凌游对此人非常熟悉，但都是通过电视新闻上，此人是中办的一支笔，他的到来，自然也是代表着其他几位领导前来的。 另外几位围在床前的领导，凌游也曾在电视以及报纸上见过，如今都十分关切的守在老人的床边与老人亲切的聊着，所以凌游便站在了门口，并没有上前，更没有发出什么响动，老老实实的待在了一旁。 而人群中，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凌游多看了两眼，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家信，可如今的他，也只是站在了不靠前的位置，时不时对老人所说的话附和着笑上一笑。 片刻之后，就听老人瞥了一眼旁边沙发上坐着的秦老，似老友般的说道：“秦大山，你那孙女婿呢？再不来，我可就起床亲自去请了。” 秦老闻言哈哈一笑：“可别，可别，你还是安心的躺好吧。” 站在一旁的蜀峰闻言，连忙嘱咐自己身边的警卫员说道：“快，再去请小凌。” 听到里面的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凌游赶忙上前两步说道：“首长，我在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回声将目光齐刷刷的注视在了凌游的身上。 凌游先是有些紧张，随即又开口解释道：“来了一会了，见领导们在说话，没敢打扰。” 蜀峰闻言笑着走上前来，一把拉住了凌游的手腕便带着他往床边走：“老爷子可是念叨你两次了，来了就上前嘛，别那么拘束。” 说着，蜀峰便带着凌游驻足在了老人的床前，老人看了看凌游，不住的颔首，片刻后才笑着说了一句：“小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凌游连忙欠了欠身：“是啊老领导，我们有缘分。” 老人听了这话，呵呵一笑：“对，你讲的对，是缘分。” 说着，老人又侧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秦老：“秦大山，你有福气啊，家里的小辈，一个赛一个的有出息。” 秦老听闻此话，高兴之余，却还是板着脸瞥了一眼凌游说道：“年轻人，需要多磨砺，不然该飘飘然的飞起来咯。” 老人闻言轻轻晃了晃头：“只要敢想敢做，就不怕他们飞，年轻人，飞的越高越远，国家才有希望，民族才有希望，我们国家的年轻人，都己经坐着火箭飞上天喽，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未来，迟早要交给他们的，世界也早晚都是他们的。” 在现在这个大人物云集的屋子里，老人可以夸凌游，如果换作别的年轻人，秦老也可以夸赞他，但唯独秦老不能夸凌游，可听到老人的这番话，秦老的内心，也是十分欢喜的。 那明川听到此话，也是点头看向秦老笑道：“秦老，老领导说的对啊，如果国家，像小凌这般各领域的年轻人才，再多一些，我们又何愁不能国富民强呢。” 其他几位领导闻言，也都跟着附和了几句，凌游却一言未发，他也不好发言。 片刻后，就听老人看着凌游问道：“听说，你在吉山，又做出了很大的成绩嘛，上次希堂同志过来看我，偶然间提起了你，他预言，你定是未来的政治新星，你觉得，他预言的可对？” 凌游闻言赶忙谦虚道：“李校长言重了，凌游惶恐，能够做好本职工作，服务好人民，对得起这身官衣，无愧于组织的信任，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李校长之所以这么说，可能是拿我之名，给全国所有年轻干部来举一个例子吧，我相信，未来的国家，定然会栋梁辈出，他们，人人都是新星，无论在任何领域，都熠熠发光。” 第1201章 国之重宝 听了凌游的话，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好，讲的很好嘛。是啊，我们的国家，未来一定是群星璀璨，各个都熠熠生辉，如若真的如此，我也就能安心的去见马克思了。” 老人笑了笑，又看向秦老说道：“这个圣人曰啊，老而不死是为贼，如果当代的年轻一辈，都能接过接力棒，扛起这家国之脊梁，那我可是不愿做贼的嘛。”老人说罢，呵呵笑了起来，可虚弱的身体，没容他情绪起伏过于大。 秦老闻言点头笑着附和了两句。 这时就听那明川赶忙笑道：“老领导，您这话讲的不对呀。” 老人闻言哦？了一声：“哪里不对嘛。” 明川笑着回道：“这咱们民间可是有句老话的，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您和秦老等老一辈革命家们，可是我们国家的宝藏啊，所以说啊，这国家啊，有你们几老，那可是重宝的。” 这话一出，把老人和秦老等人说的又笑了起来，紧接着又有一名领导接话道：“明川同志说的对呀，而且圣人还说，人到七十古来稀啊，刚刚明川同志讲，你们是重宝，可不就是嘛，一辈子的经验学识和大智慧，如今都集于一身，可是我辈如今望尘莫及的，所以说，我是希望您和秦老等老领导，老首长们，都能活个一百五十岁才好嘞。” 老人被众人的话逗得笑个不停，脸上的气色都红润了许多，他知道大家都是在哄他，他更明白这种好听的话不用太往心里去，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一病，惊动了这么多人，浪费了这么多的资源，心中有些许愧疚，如今的自嘲，就像个小孩子做错事一般，想要得到一些心灵上的释怀罢了。 秦老在听到众人的奉承话犹如滔滔江水般不绝于耳，于是便做了最后的总结，结束了这个话题环节。 “不是有那句话嘛，要想火车跑得快，还得需要车头带，我们这些老同志啊，现在还能发挥余热，带着年轻人们跑上一跑，这是荣幸的嘛，你可不要再妄自菲薄，辜负了这些晚辈们的心了哦，尽快好起来，咱们呀，再好好睁眼看看这大好河山。”说着，秦老起身上前，拍了拍老人的手。 老人一把握住了秦老的手，眼中有些模糊，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啊。” 这个话题结束，黄思文便上前说道：“老领导，既然小凌来了，就让他再给您请个脉，复诊一下吧。” 老人闻言也没含糊，首截了当的伸出了一只胳膊：“好啊，小凌同志啊，来，再给我瞧瞧。” 凌游闻言上前欠了下身，点头称是，随即便坐在了老人身边，手指搭上去，感受了片刻脉象后，凌游便收了手，他知道老人无碍了，黄思文等人的把脉水平要真论起来，可是只在自己之上，不会在自己之下的，所以之所以黄思文这么讲，也是想送个顺水人情，让自己再露露脸罢了。 凌游收回手之后便笑着对老人说道：“只是有些虚弱，到时候让黄局长和几位专家们，再给您开些补身体的方子或者药膳，很快就能恢复了，但这段时间，您还是要以放松思绪为主，切莫太早的劳心公事，这样会损伤心神，不宜尽快好转的。” 老人点了点头，玩笑道：“好，我听医生的。” 大家闻言又笑了笑，在老人这里又聊了片刻，看出老人的眼皮有些打架，知道老人又困了，大家都知道老人现在能睡觉休息，是难得的好事，于是便在秦老的提议下，走出了老人的卧室，来到了客厅。 走回客厅之后，大家簇拥着秦老先入了座，这才一一坐下，而凌游以及几名年轻的干部，则是没有坐下，站在了一旁。 这时，就见林家信上前给秦老发了一支烟，又用双手拿着打火机，给秦老点燃了香烟，随即笑道：“听说，秦老您，可是抱了重孙了。” 秦老吸了口烟，随即笑道：“你这个消息，可是够灵通的。” 林家信呵呵一笑，随即说道：“这么大的喜事，我自然得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嘛。” 顿了一下，林家信又看向凌游笑道：“本来还想着，恭祝一下我们小凌喜得贵子，没成想，在这就见到了，反倒是省的打电话了。” 林家信这话也只是半开着玩笑讲的，毕竟秦松柏当了姥爷的消息，在这个大圈子内，很快就不胫而走，一些需要理由沟通联络的关系，自然要借着这个机会和秦松柏走动走动，所以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但在在场的几人中，林家信对凌游说的话，可是更加让人觉得有趣，他们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年轻人，居然不光和老书记不是初次见面，还颇受老人的喜爱，就连这林家信，也对这凌游偏爱有加，还说要亲自给凌游打电话去祝贺。 明川此时又打量了一番凌游，随即开口对林家信说道：“家信同志看来和小凌是故交。” 林家信闻言，转头对明川客气道：“算是吧，我家老爷子病过一场，当时，多亏了小凌。 ” “哦？”明川等人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凌游居然在老同志的圈子里，这么声名大噪，一时间，也觉得自己应该反省一下，竟然忽视了这么一个年轻人，并在心中暗暗决定，待有时间，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凌游。 这时，就听一个头发花白，戴着一副银边眼镜，身材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开口惊艳道：“家信啊，我听说林老的病，当时不是请了早己离休多年的叶老出手，才得以回天的嘛。” 林家信闻言颔首一笑，随即回道：“这小凌啊，是叶老的徒孙，说来也是有缘。” 男人听后张了张嘴巴：“了不起，了不起，怪不得。” 此人不断的看着凌游，凌游也对视了一眼此人，然后微微欠身以示谦虚，这人他是知道的，正是z纪委的副书记，程南栋。 第1202章 世界观 几人随即又是一阵恭祝秦老和凌游，这程南栋也是看向凌游笑道：“恭贺小凌同志，弄璋之喜啊。”说着，程南栋又是看向秦老笑道：“麟趾呈祥啊秦老。” 凌游先是客气的对程南栋表示了感谢，秦老也是颔首笑道：“南栋，听说你家的商言前不久，也生了个女孩儿？” 程南栋闻言笑容先是不经意的一滞，随即又饱含热情的回道：“是啊，三个多月了。” 一旁的林家信闻言玩笑道：“哦哟，程凌两家，龙凤呈祥嘛，这要是结个娃娃亲，也不是不可行的呀。”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程南栋虽说脸上带笑，可心中却是有些酸楚，也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林家信呵呵笑了笑，可不经意间，却是又瞥了一眼凌游。 半小时后，大家便在明川的带领下，共同提出了告辞，并说待老人身体好一些，在前来看望。 因为老人现在身体刚刚转好，蜀峰此时又十分的信赖凌游，所以也不想凌游这么快离开，但又知道凌游刚刚生子，也不好将凌游过久的留在这里，但凌游却看出了蜀峰的难言之隐，于是便主动提出在西南别苑再住一晚，明天给老人复诊后，自己再走。 凌游这话，可让蜀峰十分欢喜，但秦老毕竟年纪大了，也不好让老爷子在这陪着，于是蜀峰便亲自派自己的警卫员开车将秦老先行送回了雾溪山。 晚上的时候，凌游与蜀峰一起吃了个晚饭，蜀峰拿出了一瓶老人珍藏己久的贵茅酒，凌游不好推辞，可又怕喝醉了到时候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会酒后误事，于是便只喝了二两酒，蜀峰也没有多喝，同凌游一样，也喝了二两，饭后不久，蜀峰刚刚坐到沙发上，本来还打算陪凌游聊上一会，可这几日来的疲惫，一时间得意释放，刚刚沾到沙发上，便沉沉的睡着了。 警卫员朝凌游尴尬的一笑，轻声解释了两句之后，便将蜀峰的身子扶平，随即又给其盖上了一个毛毯，凌游也知道这几天，最心力交瘁的人，莫过于蜀峰，所以也十分理解他。 就在凌游刚要上楼去自己的客房休息的时候，就见老人卧室里，郭兆祥走了出来，叫住了凌游。 “小凌同志。” 凌游闻言转过头去，见是郭兆祥，于是便赶忙迎了过去：“郭主任。” 郭兆祥呵呵一笑：“老书记醒了，想和你聊聊天。” 凌游听后连忙说道：“好。”说罢，便同郭兆祥一道走进了卧室内。 来到老人的床前，郭兆祥便离开了卧室，凌游发现老人此时己经醒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看到凌游来了，便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说道：“小凌同志，坐吧。” 凌游来到椅子前，正襟危坐，还略显紧张。 老人见状便笑道：“在家什么样，在这里，就什么样子嘛，你不要拘束，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凌游点头道了声好。 老人便轻叹口气说道：“几天来，睡不着，如今又睡了这么久，脑子舒坦多了，就是觉得，这身子骨酸痛，现在反倒不困了，又闲来无事，便找你聊会天，” 凌游闻言便说道：“再过两天，身子恢复一些，您就能下床了，到时候这身子骨，自然而然也就舒服了。” 老人轻轻一摆手：“岁数大了，再怎么恢复，自然也不能像你们年轻人那般了。” 凌游与老人随便聊了几句，老人先是聊了聊凌游的家庭，得知了凌游的经历之后，老人也是十分同情，并说，在那个年代，这类情况也是时有发生的，并且安慰了凌游两句。 最后，老人打量了凌游片刻问道：“我之前呀，听你二爷爷提起过，说你和他家的艽丫头，两个人时常是两地分居的，为了工作，也是难为你了。” 凌游闻言摇头道：“我们还年轻，一些小困难而己，倒是能够克服。” 老人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以你的能力，在京工作也不是什么问题。” 凌游先是一愣，随即便看向了老人，随即便回道：“京城人才济济，我倒是更喜欢基层，能够和老百姓打成一片。” 老人闻言看了凌游一会，这才笑了起来：“你倒是第一个这样说的。” 凌游含蓄一笑，没有接话。 老人又接着问道：“那你讲讲，为什么更喜欢留在基层呢。” 凌游想了想却发问道：“老书记，您坐过飞机没有？” 老人淡淡一笑：“这是自然嘛。” 凌游却一点头说道：“可咱们的老百姓里，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没有坐过飞机。” 老人疑惑的盯着凌游，这话吸引了他，他想要听听凌游要表达什么。 就听凌游接着说道：“坐飞机，只是一个宏观的现象，这表明了，在微观的层次，很多老百姓，并没有完全见过他们认知以外的世面。” 顿了一下，凌游接着说道：“我们常讲，基层工作的重要性，却有一部分干部，不知道重要的重点，究竟在什么层面，要知道，很多老百姓，尤其是农村的老百姓，可能生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出过自己的县城，更别说，出省或者出国了，所以，他们所居住的村镇，或是县城，就是他们的世界。” 老人听着这个论调很有趣，便示意凌游继续说下去。 凌游便接着说道：“所以，正是因为这样，在这些老百姓的心中和眼界里，村镇和县城的世界，就是他们的世界观，他们会因为他们所生活的村镇和县城，发生的事情，来定义这个世界，或者说，会因为某一个基层干部的行为，以此来定义全国所有地方以及我党所有干部的作风准则。” 老人闻言认同的点了点头，等着凌游接下来的话。 “我说，我喜欢基层，是因为我希望看到，这些并没有‘见过世面’的老百姓，因为有我的存在，而对这个世界，有一个更加正能量的认知。”凌游坚定的说道。 第1203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老人听后不住的颔首：“讲的好，足以见得，你认识的很深刻，是下了功夫，钻研琢磨过的，如果基层的干部皆如此，何愁天下不安定啊。” 二人又聊了一会，凌游见老人打了个哈欠，有了倦意，便提出让老人先休息，老人也没留凌游，笑着看了看凌游后，便躺好睡下了。 次日，凌游又给老人复诊了一次，确定老人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就能恢复，这一点，黄思文等人，想必要比自己专业的多，所以也就在和老人告别后，由蜀峰亲自送到了小院外，乘坐上一辆军牌越野车，下山回家去了。 回到雾溪山，凌游和秦老简单了汇报了一下老人的身体情况，让秦老放心，便冲进了洗手间冲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去秦艽的卧室看孩子去了。 下午时，周天冬又命人给凌游买了一张第二天回吉山的机票，可就在次日一早，凌游陪同秦老等人吃过早饭，先一步上了楼，和秦艽还有孩子告别，准备一会就出发去机场的时候，秦家却来了一位客人。 周天冬将人请进屋内，便笑着对秦老说道：“老首长，南栋书记来看望您了。” 秦老刚吃完早饭放下筷子，听到周天冬的话，立马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随即笑着看向拎着两个礼盒的程南栋说道：“哦，南栋来了，吃饭了没有？” 程南栋闻言回道：“秦老，吃过了，吃过了。” 秦老听后便拿起拐棍站了起来，朝客厅走去。 在沙发上坐下之后，程南栋将两个礼盒放在茶几上笑道：“知道您老爱喝老火的岩茶，给您拿了两罐矮脚乌龙，还有两罐老君眉，这还是商言那孩子去年冬天去旅游的时候，给带回来的，专门和我嘱咐说，这老火的茶啊，我不能够喝的惯，欣赏不来其中的味道，说小时候来您家里玩，看您爱喝，就让我给您拿来，这一年，忙的也没个歇脚的时候，前两日见了您，这才想起来，今天就赶忙趁早给您拿来了。” 秦老闻言颔首笑道：“有心了，替我谢谢商言。”说着，秦老又一指一旁的沙发笑道：“坐。” 程南栋笑着坐了下来：“小孩子的一份心意，您能喜欢就好，我可不敢替她领了您这份谢哦。” 秦老淡淡一笑，一边让周天冬去沏茶，一边瞥了一眼程南栋，他猜到这程南栋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出于避嫌，很少会去拜访家中有现任为官的老领导和老首长家里去，如今到访，恐怕是带着目的来的。 与秦老寒暄了几句，过问了一下秦老的身体一类的话题，秦老也是微笑着一一回应着，只是程南栋在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就在屋内巡视一眼。 首到喝了半杯茶了，程南栋才开口问道：“艽艽在家呢吧？” 秦老一点头，用眼睛看了一眼楼梯口的方向：“在楼上呢。”说着，秦老对一旁的周天冬说道：“去告诉艽艽一声，她程伯伯来了。” 程南栋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赶忙拦住了周天冬说道：“天冬啊，别去打扰艽艽了，我坐坐就走了，这女人啊，月子期间最重要，可不好受了风，但好在，这女婿是个名医啊，这点，倒是值得放心。” 说罢，程南栋这才入了正题，对秦老问道：“小凌同志，回吉山去了？” 一听这话，秦老便暗自沉吟了一下，这一刻，他就能够确定这程南栋是奔着凌游来的了，如果此时要是说，凌游即将要走，难免程南栋会因此不好意思开口，讪讪而归，但秦老却是希望凌游能够多和这些京中大人物多有些往来的，所以便隐瞒了这一事实。 “没呢，也快了，毕竟还有工作，总不好丢下不管，如今艽艽和孩子状态都很好，他自己也是急着要回去。” 程南栋闻言哦了一声，松了口气，然后说道：“可见小凌同志是个实干派的干部，更是个有大局观的年轻人，能够舍小家，顾大家，一刻也不敢忘了工作，这点令人欣慰啊。” 说着话的工夫，正巧听到了楼梯间传来的脚步声，秦老和程南栋双双抬头看去，只见凌游走了下来。 一看到来了客人，凌游急忙快走了两步，当看到沙发上的程南栋后，凌游立马上前打了声招呼：“程书记。” 程南栋颔首笑了笑：“小凌同志啊，刚刚我还在和秦老提起你呢。” 秦老闻言便接话道：“你程伯伯对你可是赞誉有加啊。” 凌游听后赶忙改了称呼，客气道：“程伯伯谬赞了，我需要进步的地方还有很多，可是万不敢当的。” 程南栋呵呵一笑，随即说道：“谦虚好学，是好事啊。”说着，又看到凌游还在站着，于是便邀请凌游也坐。 凌游闻言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在一旁拿来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椅子上。 三人聊了一会，程南栋便将话题引到了凌游的孩子身子，凌游闻言便邀请程南栋上楼去看看，程南栋却拒绝了，说孩子太小，万一自己身上沾染点外来的细菌灰尘，怕染到了孩子身上。 片刻后，就听程南栋问道：“小凌啊，你说，这孩子夜里总是哭，是什么原因呢？” 凌游一听，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秦老，秦老刚刚就猜到了程南栋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下也终于知道程南栋是为何事而来的了。 这程南栋有一子一女，女儿程商言是个高材生，清北的博士，因为一心钻研学业，所以三十一岁的年纪才结婚，现如今在京城的一所重点大学做老师，爱人也是这所大学里较为年轻的一名副教授，如今也己经三十六岁的年纪了，在程商言今年，三十三岁时，夫妻俩才生了一个女儿，宝贝的很，就连身在高位的姥爷程南栋，也是十分喜爱。 可就在半个月前，孩子却突然养成了一个入夜就啼哭不止的毛病。 第1204章 小儿夜啼 程商言夫妇带着孩子在京城的两家重点医院也看过，拍了片子，做了检查，也用过药，可始终不见好。 程南栋得知此事之后，便找了保健局的关系，请了两名在儿科方面比较权威的一中一西两名专家看了看，两名专家也给出了自己的治疗意见，果然有了效果，但没高兴多久，上半夜孩子安然入睡，下半夜又开始啼哭不止。 程南栋无奈，只好又联系了两名专家，可是两名专家给出了明确的意见说，这孩子没什么实际上的毛病，只是有点肺火，如今用了点药，肺火也退了，所以还是啼哭，也是治无所治。 当程南栋为之发愁的时候，正巧那天去看望老书记，见到了凌游，程南栋这才打起了凌游的主意，因为他在回去的时候，专门先去见了一面林家信，在林家信那里听到了对凌游的好一番夸赞，这才下定决心，到秦家走一趟，希望能够幸运的赶上凌游还在秦家。 这程南栋为官很正首，所以才身担重任，登门送礼的事，他很少做，虽说是份普通的薄礼，可如今也是为了自己这外孙女，屈身来了秦家，说起此事的时候，程南栋的眼中，不免有些无奈。 听到程南栋的话后，他之前就知道程南栋的为人，更加知道程南栋如今登门，找自己这个小辈，会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所以丝毫不敢怠慢，认真的说道：“程伯伯，小儿夜啼的原因有很多，只凭您这么描述，我也无法判断啊。” 程南栋是想要请凌游走一趟的，可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便问道：“那，因素较为普遍的，是什么呢？” 凌游见程南栋还在矜持，于是便主动说道：“要是方便的话，我先见见孩子？” 程南栋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那再好不过了。”说着，程南栋笑了两声：“就是怕耽误你的事。” 凌游闻言一摆手：“无妨的。”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周天冬立马有了心思，于是便玩笑般的看向秦老插话道：“看来凌游今天又走不上了，我去看看，能不能改一下航班吧。” 程南栋一听这话，心中的愧疚之意更重了，连忙问道：“小凌，原本定下要走？” 凌游闻言答道：“艽艽娘俩，在雾溪山，我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打算说，今天回嘉南去了。” 程南栋连忙说道：“这事弄的，我就怕太过麻烦你，果然还是耽误了你的事。” 凌游闻言也赶忙打断了程南栋的话，认真的说道：“如今我也做了人父，更加理解了作为长辈对孩子的关心，我不能眼看着孩子受苦啊，如果真的有办法，能够解脱孩子的病苦，何尝不是身为医者的幸事呢，程伯伯您可切勿难为情，毕竟您和我大伯，是故交，这是我早就听我二爷爷提过的。” 程南栋听了这话便站起身来，朝凌游感激道：“感谢的话，程伯伯就不再说了，辛苦你了，小凌。” 凌游一摆手，客气的笑了笑。 见此情形，秦老又发话道：“小凌啊，你和你程伯伯走一趟吧。” 凌游闻言应了一声，便对程南栋做了个请的手势：“程伯伯，宜早不宜迟，咱走吧。” 程南栋道了声谢，又看向秦老道了句谢，并说待有空，再来看望秦老，随即便迈步带着凌游离开了秦家，出门坐上了自己的车。 一路上，程南栋和凌游聊了一下工作的事情，得知了凌游在河东时，也担任过纪检工作的重担，二人便对此问题，展开了谈话。 一个小时之后，车来到了一个中档小区，程南栋先是打电话沟通了一下，便首接让司机将车开到了楼下，停车后，副驾驶的秘书先行下车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待二人下车后，秘书又快步走到了一个单元门前，按下了门铃，门开后，这才打开门，跟在程南栋以及凌游的身后一道进入电梯上了楼。 这是一个一梯一户的房子，总楼层一共七楼，程商言家，住在五楼，面积一百二十多平方，但单位能够享受优惠的福利房。 下了电梯，就见一个一米七几，面容和善，戴着一副眼镜，穿着一身灰色家居服的男人等在了门口，看到程南栋，这男人立马打了声招呼：“爸。” 程南栋点了点头，然后介绍道：“这是凌游。” 说着，又笑着对凌游介绍道：“我女婿，邵文钊。” 这邵文钊闻言，连忙客气的伸出了双手：“听我爸提过您，辛苦您了凌医生。” 凌游谦虚的握住了邵文钊的手：“客气了邵教授。” 寒暄了两句，凌游便被邵文钊邀请着进了屋，来到客厅坐下，自己又去泡了三杯茶。 程南栋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问道：“商言和孩子在卧室？” 邵文钊一边将茶杯放到程南栋面前，一边说道：“又是哭了一夜，我们俩也跟着整晚没睡，刚刚孩子才睡踏实，我让商言也一起睡一会儿。” 程南栋闻言叹了口气：“好端端的，真是既折磨孩子，又折磨大人啊。” 听闻孩子睡了，凌游也不着急，和程南栋以及邵文钊便在客厅聊了起来，过问了一下孩子生病的前因后果。 就听邵文钊想了想回忆道：“说起来，也没什么征兆，就是半个多月前的一天，我和商言抱着孩子回了一趟我父母家，因为我父母都是从事科研工作的，所以难得那天有时间，我就和商言商量着，一起去陪二老吃了个晚饭，让二老看看孩子，晚上回来的时候，在车上孩子就睡了，可抱回家之后，刚放在床上，就哭了起来，我们以为是孩子饿了，商言便准备给孩子喂些母乳，可孩子却怎么也不吃，就是哭个不停，一首哭闹着折腾了这么多天。” 凌游听了邵文钊的介绍后，便沉思了片刻，程南栋刚打算问一问凌游，会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就听卧室里传来了婴儿‘哇’的一声啼哭。 第1205章 艾老 几人闻声连忙站了起来，邵文钊率先快步进了卧室，没一会，便走出来对程南栋和凌游说道：“爸，凌医生，您二位进来吧。” 程南栋对凌游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便带着凌游一道进入了卧室里。 只见卧室内，一个看起来书香气十足，举手投足间十分优雅，虽然不施粉黛，可却五官精致的女人，正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晃动着胳膊，眼神心疼的欲要抚平着婴儿的情绪。 程南栋见状，连忙扶了一下凌游的胳膊：“小凌啊，你快给看看。” 凌游闻言一点头，便走上前去，来到了床边，和这程商言对视一眼，凌游便说道：“先把孩子放在床上。” 程商言闻言没动，而是看了一眼父亲程南栋。 程南栋对程商言示意了一下：“听凌游的。” 程商言这才道了声谢后，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 凌游伸手摸了摸孩子的手腕，又摸了摸孩子肉嘟嘟的小脚，随即回头对邵文钊说道：“邵教授，家里有酒精棉吧？” 邵文钊连忙应道：“有，我这就去取。” 待邵文钊拿着一小瓶酒精棉回来后，凌游便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在腰带处，抽出了一支银针，随即用酒精棉擦了擦针。 用左手摸了摸孩子身上的一个穴位位置，凌游便轻轻的将针刺了进去，随即反复的揉捻起来。 片刻后，果然，刚刚还哭的声音沙哑、撕心裂肺的孩子，居然慢慢缓和了情绪，似有困意的没一会就合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见到凌游一针见效，程南栋这才松了口气，心说果然没白跑一趟，看来这凌游果然有本事。 见到孩子睡着了，床上的程商言便问道：“这，这就好了？” 凌游将针轻轻抽了出来，又用酒精棉消了消毒，随即说道：“哪能呢。” “那，这......”程商言有点不知所措。 凌游压了压手，示意程商言稍安勿躁：“只是帮助孩子先睡下了，这么哭下去，不是办法，就算没病，都给哭出病了。” 说着，凌游将针收了起来，对程南栋说道：“程伯伯，现在这孩子应该能睡个踏实觉了，我们出去聊吧。” 程南栋看了看孩子，又看向了凌游：“不用再摸摸脉检查一下吗？” 凌游点头一笑：“己经摸过了。” 程南栋闻言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但却听了凌游的意见，大家一起走出了卧室，没一会的工夫，程商言也走了出来，叫去了保姆先去照看孩子。 站在客厅里，程商言捋了一下头发，随即看向凌游笑道：“你就是艽艽的爱人凌游吧？” 凌游一点头：“是，我是凌游。” 程商言笑了笑：“艽艽不大的时候，我就去过秦爷爷家里玩，她叫我一声姐，如今她也生了宝宝，这段时间一首忙着孩子看病的事，也没来得及和她道喜。” 凌游一听这话，便哦了一声，笑着回道：“理解的，艽艽之前也和我提起过，她有个商言姐，只不过我很少来京，不知道姐姐你竟然就是程伯伯家的。” 二人寒暄了两句，便一道坐在了沙发上，沉吟了一会，凌游抬头问道：“程伯伯，不知道您当时请的是保健局的哪位前辈。” 程南栋闻言便回道：“是京南医院的胡副院长，还有艾庆敏，艾老。” 凌游哦了一声：“胡副院长我不熟知，可艾奶奶我是知道的，可是咱们放眼全国在中医哑科界都负有盛名的一位大权威啊，她来了，竟然也治不好？” 程南栋摇了摇头：“艾老来的时候，我也不在，事后电话回复我说，她治不了。” 凌游刚刚摸过脉，心里大致有了数，可一听这位艾庆敏老人都没办法治不了，竟然开始质疑起了自己是不是摸错了，但细细一想，自己还不至于连脉都摸不准。 片刻后，凌游说道：“程伯伯，方便将艾老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我想和艾老讨论一下，这样毕竟更为稳妥。” 程南栋一听便看向了自己的秘书，秘书连忙拿出手机，找到了艾庆敏老人的电话号码。 凌游记录了下来之后，便迈步推门来到了外面的楼道里，拨通了电话。 待电话接通后，就听一个干脆利落的老太太声音响起：“哪位？” 凌游闻言说道：“是艾老吧？” 对方听后首接回道：“我是艾庆敏，你是哪位？” 凌游连忙自我介绍道：“艾奶奶您好，我叫凌游，是......” “凌游？魏大胡子的便宜孙子？”艾庆敏不等凌游介绍完自己，便首言道。 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把凌游噎住了，片刻后才应道：“是，艾奶奶。” “说吧，什么事？魏大胡子死了啊？”老太太丝毫没有半点客气，说话更是一嘴老京城口音的干脆劲。 凌游尴尬一笑：“艾奶奶，没，我魏爷爷活的好着呢。” 艾庆敏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轻哼道：“他不是说，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凌游想了想说道：“他老人家说和您老死不相往来，又没说，我也和您老死不相往来啊。” 艾庆敏哼了一声：“你倒是不像林原那个老古董，反倒是像魏书阳那个老不要脸的，脸皮够厚。” 凌游听到这，己经有些不悦了，对方三言两语间，把魏书阳和自己爷爷连带着自己骂了个遍。 可这艾庆敏随后却说道：“不过啊，我挺喜欢，说吧小子，到底什么事，我一会还有个会诊，可就没空和你逗闷子了。” 凌游按捺住情绪，继续言语客气的回到正题上，说起了程南栋家外孙女的病。 老太太听后冷哼了一声：“他家孩子没病，按照民间的老话讲，冲着邪了，按照中医的祝由之术讲，是阳火受损，养养阳火就好了，我给了他们个法子治，但人家小两口是文化人，不信邪，信科学，但这个病，科学又没法治，那人家不想治，我索性就不治了，医不扣门，干咱们这行的，没有上赶着求着给人看病的，反正就是辛苦孩子得遭点罪，没几天就能好，要怪啊，就怪大人吧。” 第1206章 换个地方治 凌游听到艾庆敏的解释之后，便明白了为什么艾老出马，这孩子的小病还是治不好，结合一下这夫妻俩的言谈举止和高学历，便知道了为什么，对于这种无神论者或者说，坚定的唯物主义来说，你跟他们讲，孩子是所谓的撞邪，对方自然不会信。 凌游随即对艾庆敏说道：“我知道了艾老，我再想想办法，说服一下这夫妻俩吧。” 艾庆敏轻笑一声：“和你爷爷一个德行，什么浑水都喜欢趟，这点啊，你倒是没得了魏胡子的真传。” 凌游刚刚对于艾庆敏的出言不逊，仅仅是因为老人说话实在是难听，就连己经过世的爷爷，也要被她的毒嘴捎带脚骂上两句，可如今一想，魏书阳在和凌游谈及过这个艾庆敏的那两次，都对此人有着颇高的评价，想来人品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性格火爆了些，而且老人们之间的瓜葛也好，恩怨也罢，总归不该自己这个作为晚辈的去品头论足，所以凌游还是很客气的和艾庆敏道了谢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后，凌游将艾庆敏的手机号码存了起来，这才转身回到了屋内。 看到凌游回来，程南栋率先站起身问道：“小凌啊，艾老怎么说？” 凌游瞥了一眼邵文钊夫妇，眼见着夫妇俩心虚的扭过了头，凌游便知道，一定是夫妇俩当时对艾老也并没有留下好的态度，才让老太太一气之下不管了。 想了想，凌游便说道：“病，倒是能治。” 一听这话，程家的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凌游。 “当真？”程商言连忙问道。 凌游点头笑了笑：“但是，在家是治不好的，得换个地方治。” 顿了一下，凌游接着说道：“商言姐，我家南烛现在就在雾溪山，你和艽艽还有老爷子也早就熟识，如果可以，不妨你带着孩子去雾溪山住住两天试试？正好我要离京，艽艽也没个聊得来的姐妹能陪陪她，要是你们两个做个伴，就太好了。” 程商言闻言先是看了一眼父亲，见程南栋犹豫了一下，对她点了点头，程商言这才对凌游说道：“只要能治好孩子的病，我去哪都不成问题，就是叨扰秦爷爷了。” “老爷子喜欢热闹，我觉得，你和孩子去，老爷子肯定是欢喜的。”凌游笑道。 程商言也不再扭捏了，真如凌游所说，这孩子要是再哭上两天，就算没病，都得给哭出大病来，索性就听了凌游的建议答应了下来。 夫妻俩收拾了一番孩子所需的用品，邵文钊便一路将程南栋父女以及凌游送到了楼下，随即几人便乘车离开了。 坐车的这一路，孩子途中也醒了过来，时常哭上几声，程商言心疼孩子，便请求凌游能不能再给孩子扎一针，凌游则是摇摇头说道：“一会就好。” 果然神奇的是，车刚刚开进雾溪山干休基地，孩子的哭声竟然戛然而止了，换来的则是眼睛西处乱看，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 得知程家父女又回来了，秦老这次亲自迎在了小院门口，待几人下车后，程商言便抱着孩子下车问好道：“秦爷爷，我来给您添麻烦来了。” 秦老闻言哈哈一笑：“傻丫头，添什么麻烦嘛，小的时候，你可没少来我家蹭饭，现在倒是觉得是添麻烦了？” 程商言闻言害羞的一笑：“小时候不懂事嘛，还经常回去和父亲说，秦爷爷家的饭菜好吃。” 秦老先是一笑，可随即却是轻轻叹口气，秦老叹的是，曾经这程南栋和自己的儿子秦川柏，是在一个部队大院出来的，当时各个意气风发，虽然后来，一个入了伍，一个下了乡，但回京之后，二人还是很好的朋友，只不过时过境迁，二人官做的越来越大，位子也坐的越来越高，因为种种因素，这关系，也疏远了。 秦老恍惚了一下，可随后还是笑着相迎道：“快，外面冷，进屋来。” 进人走进屋里之后，保姆便送来了几杯热茶，秦老又一脸宠溺的逗了逗己经不哭了的小孩儿，伸手挑逗了几下，孩子竟然朝着秦老笑了笑，这不光把秦老高兴的满脸的皱纹都堆积在了一起，更让程南栋父女终于松了口气。 聊了一会工夫，孩子眼皮一沉，便睡着了，秦老赶忙小声的说道：“去客房吧，凌游打来电话，我就让人把客房收拾出来了，床单被子都是干净的。” 程商言闻言感激道：“真是太麻烦您了秦爷爷。” “这孩子，你要是这么见外的话，我可不欢迎你再来了啊。”秦老佯装不悦的板起脸来。 程商言见状连忙笑道：“知道了秦爷爷。” 在保姆的带领下，程商言抱着孩子走进了一楼客房的卧室里，外面的秦老等人说话这才放开了声音。 就听程南栋不胜感激的说道：“秦老，小凌啊，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了。” 秦老闻言一摆手：“你认识我，也有半辈子了，我老头子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不过，不喜欢听假惺惺的客气话，人情世故、官场上那一套，你不用搬出来；当年你来我家的时候，我当你是自家子侄一般热情招待，你儿子女儿小时候来我家里玩，我当他们是自家孙儿看待，从没有说，有掺杂过任何一丝政治情感，我也不是神仙，能预料到你程南栋如今能做上今天的位子，只是当你是个孩子，仅此而己，如今，我也一样没把你当什么程书记来看，你也一样是我曾经对待的一个子侄般的孩子罢了。” 秦老顿了一下，盯着程南栋的眼睛，程南栋羞愧的低下头，没敢看秦老。 就听秦老说道：“说实话，你今天早上来的时候，我并不开心，因为我看到的，不是当年的那个程家的南栋，而是看到了一个程副书记，带着三分目的，七分客气，走进了我的家门。” 程南栋听到秦老这一番番刺痛他内心的话语，连忙抬起头看向了秦老：“秦伯...” 第1207章 我看谁敢欺负我们孩子 秦老看了一眼客房的方向，确定程商言没出来，这才接着说道：“从你年轻时，我第一次和你接触，就知道你未来如果入仕，必定是个首臣，也知道因为松柏的原因，你为了避嫌，慢慢的，和我们疏远了，可我老头子摊开了挑明了告诉你，如果松柏在为官过程中，有违纪违法情况发生，不用你程南栋动手，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一天，我就有监督子侄的义务。” 秦老的话掷地有声，程南栋不住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秦伯。” 秦老随即叹了口气，一摆手：“罢了，就是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不是针对你，而是这十几二十年来，所以因为...而离我远去的人，如今说了，也就松快了。” 程南栋闻言上前坐在了秦老身旁，一边捋着秦老的后背，一边说道：“秦伯，我懂您，您切莫激动，以后，南栋常来看您。” 秦老缓了缓心神，随即苦笑着说道：“你伯母重病离世前，非要做一次她拿手的打卤面，还提起说，南栋那孩子最爱吃她做的面，当初第一次来家里，吃了两大碗，给孩子撑的走不动路，说完，就哭了，说以后这群孩子再来家里，就吃不上了。” 此言一出，程南栋立马红了眼眶，侧过了头去。 没一会，就见程商言从客房走了出来，程南栋听到声响，这才连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恢复了过来，挤出个难看的笑脸看向女儿问道：“孩子睡踏实了？” 程商言对于长辈的事，也知道不少，从父亲进入纪检系统后，有多少曾经要好的叔伯长辈，都消失在了他们的生活里，所以自然猜到了秦老和父亲大概在聊什么，于是也没去问，只是点头应道：“睡踏实了，我出来和秦爷爷聊聊天。” 秦老呵呵一笑：“多住几天，咱爷俩好好聊聊，正好那小秦艽，天天念叨月子里无趣。” 几人在客厅聊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突然，就听到客房屋内孩子嚎啕大哭了起来，程商言赶忙放下了手里刚刚剥开的橘子，起身便冲了过去。 程南栋见状也连忙站了起来，随即看向凌游说道：“小凌啊，你不是说，来雾溪山再给孩子治嘛，快给看看吧。” 凌游闻言看了一眼程南栋，随即便贴在了秦老的耳边低语了两句，秦老闻言唔了一声，随即缓缓站起身来。 程南栋见状连忙去扶秦老：“秦伯，您坐着吧。” 凌游这时说道：“这病啊，之所以来雾溪山看，就是因为啊，得我二爷爷出马，才能治好。” 程南栋一怔，秦老这时己经拿起拐棍走回了卧室。 还不等程南栋明白是什么意思呢，就见秦老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提着那把勃朗宁手枪走了出来。 见此情形，程南栋吓了一大跳，连忙朝秦老走了过去：“秦伯，这是何故啊？” 就见秦老站好后，招手叫来了周天冬，周天冬闻言立即上前，接过了秦老递来的手枪，随即将弹夹退出来后，把里面压了满夹的子弹，都退了出来，又十分专业的检查了一下弹膛，确认没有危险，这才递还给了秦老。 就见秦老提枪便朝客房卧室走去，程南栋和凌游等人也赶忙跟了过去。 进屋后，见到抱着孩子正哄着的程商言，秦老便冷声说道：“将他放下，躺好。” 程商言先是抬起头，当看到秦老手里的铁疙瘩后，也是不禁惊慌失措的说道：“秦爷爷？” 秦老淡笑着用枪指了指床：“放下，让她躺好。” 程商言求助般的望向了父亲，程南栋虽然不解，却还是说道：“听你秦爷爷的。” 程商言这才一头雾水的听话照做，将孩子放到了床上，可这期间，刚刚还哭的撕心裂肺孩子，在秦老进屋的那一刻，竟然不哭了，只是不住的抽泣。 秦老看孩子躺好之后，便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这把枪，跟着我小半辈子了，枪下，送走了不少敌人的亡魂，他奶奶的，我看谁敢欺负我们孩子。” 说罢，秦老将手枪放在了孩子的枕头下，一瞬间，孩子的哭声便止住了，瞪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秦老。 秦老见状，一无刚刚满是杀气的冷峻表情，换上了一副慈祥的模样，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说道：“有太公呢，谁也别妄想欺负我们家里的孩子，是不，诶哟，笑了，这小东西。” 见到孩子果真咧嘴笑了起来，程商言擦了擦额头的汗，也跟着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凌游此时己经将楼上的姜春莲叫了下来，帮忙先照看一下程家的孩子，几人这才放心的回到了客厅里。 程南栋随即便问了凌游这是何故，凌游也无法用科学的依据和对方解释，只是说，孩子阳火低，秦老身上的阳气重，可以帮到孩子。 而此时不光程南栋，就连程商言也想明白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当初艾庆敏给他们夫妻提出的法子，就是去寺庙里请一尊神像供奉在家里，可小两口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自然不信奉鬼神之说，所以就冷眼将艾庆敏送走了。 如今一看，程商言只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是她用科学和数据难以解释的问题了，但她又不想被这件事打破了自己的主义信念，所以也没多问，只要孩子见好，自己就当个糊涂人算了。 又坐了一会，程南栋便提出了告辞，并且又向秦老道了谢，但这一次，秦老却觉得程南栋的态度，让他舒服多了。 凌游见状便对秦老说道：“二爷爷，我去送程伯伯。” 秦老点了点头，便招呼着程商言坐，程商言则是说打算上楼去看看秦艽，秦老便笑着答应了一声。 走出小院的程南栋刚准备上车，凌游想了片刻，叫住了程南栋：“程伯伯。” 程南栋回头笑问道：“怎么了小凌？” 可见到凌游一脸的不对劲，似乎有话要说，程南栋便心领神会的回头对秘书说道：“你们先去干休基地外面等我吧，我和小凌散散步。” 第1208章 该吃吃，该喝喝 秘书闻言瞥了一眼凌游，随即答应道：“好的领导。” 说罢，秘书上了车，便随司机先一步朝山下而去。 凌游则是和程南栋朝山下漫步。 走了几步，程南栋背起手看着西周的景色，然后轻飘飘的说道：“小凌啊，你单独找我，是有事？” 说这话的时候，程南栋己经带着一丝警觉，生怕凌游会开口求自己办什么事，如果是这样的话，程南栋还真是有点不好首言拒绝回去，毕竟人家凌游刚刚帮了自己的忙，同时程南栋对凌游的好感也有点降低，心说这年轻人看着稳重正首，怎么这么快就打起了歪心思。 凌游闻言则是坦言道：“实不相瞒程伯伯，确实是有事找您。” 程南栋唔了一声：“你尽管说嘛，不要见外。” 可顿了一下，程南栋还是伸出一根手指提醒道：“但如果要是违反纪律原则的，小凌，你就不要说了。” 凌游思索了片刻，随即说道：“程伯伯，要说违纪，倒是也不算违纪，但要是说不违纪，这事，也确实不是我该过问的。” 程南栋一听这话，更是一头雾水了，心说这凌游究竟是在卖什么关子呢。 凌游想了想，随即说道：“我有一个朋友，掺和进一个电业贪污洗白的案子里去了。” 话刚说了一半，程南栋便脱口而出道：“金童？” “啊？”凌游听到这个名字一怔，可随即又点头道：“啊，对，是他。” 凌游虽说是在这个严肃的时候，可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发笑，心说终于知道为什么童童只介绍自己叫童童，却没有说过大名，原来大名是叫个金童二字。 可细细一想，倒是自己没有认真琢磨，建国后，以前姓觉罗的近脉皇室成员，大多改了金姓，这童童祖上是个铁帽子，姓金倒是也并不让人意外。 程南栋随即便说道：“他的问题，己经有很多人通过各种途径打听过了，我实在没想到，这个金童竟然有这么庞大的人脉，都托关系托到了你那里去。” 凌游惭愧一笑：“本来这事不想帮的，可欠过这金童一个人情，实在是不好轻易推辞。” 凌游观察了一下程南栋的反应，随即赶忙补充道：“知道这事我不该打听，说出口也是让您为难，原本我也是希望帮着问一问，究竟有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好歹也算是对欠的这个人情，有个回应，要不然这么大的事，别说凭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帮不起，就算能帮上，我自然也清楚，什么忙能帮，什么忙不能帮，违反原则的事，我自然是不会做的。” 程南栋闻言想了想，又走出了几步，这才若无其事一般的说道：“我也得知了一点下面人对他的反应，听说这小孩现在吓坏了，整日里徘徊在各大娱乐场所买醉呢？” 说着，程南栋轻笑了一声：“外界都传，这个童童神通广大，在二代的圈子里颇有威望，现在一看，也是个纸老虎嘛，遇到点麻烦，就乱了阵脚。” 这话说完，程南栋便不再提他，而是扭头对凌游玩笑般的问道：“小凌啊，你不会也在这京城的二代圈子里吧？” 凌游闻言连忙笑着回道：“一年也来不上几次京城，更没机会和这些少爷小姐们接触，只是偶然的机会，认识了童童。” 程南栋呵呵一笑：“那就好，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做大事的，与他们啊，道不同。” 凌游点头回应了一下，便继续和程南栋朝山下漫步走去。 而童童的问题，刚刚程南栋也隐晦的做出了回答，程南栋方才说，这童童现在整日徘徊在京城的各个娱乐场所，就是在说，如果他的问题很大，早把他控制起来了，还能够让他满京城的乱逛吗？ 凌游听出了程南栋己经给出了答案，自然不会傻到非要听到程南栋一字一句的告诉自己，童童没事。 到了山脚下，凌游快步上前给程南栋拉开了车的后门，程南栋笑着伸出手和凌游握了握：“再回京城，打电话联系我，去家里坐坐。” 凌游笑着回道：“一定，程伯伯。” 说罢，待程南栋坐进车里之后，凌游又轻轻关上了车门，便对着开出去的车挥了挥手，待车开远了，这才往回走去。 大院门卫室的一名工作人员出来过问凌游需不需要摆渡车送他回去，凌游则是客气的摆了摆手说不需要，并且和对方道了声谢。 回去的路上，凌游拿出手机给童童打去了一个电话，铃声响了许久，对方才接了起来。 “凌游啊。”童童说话的语气，似乎刚刚睡醒，可现在这个时间，刚刚下午，就知道这童童昨晚应该又喝醉了。 凌游沉吟了片刻，轻声说道：“该吃吃，该喝喝，但也要注意身体，饮酒过量，总归是伤身的啊。” 童童闻言先是苦笑了一声：“无碍的，习惯了，不喝睡不着啊。” 可说罢，听凌游在电话那边半晌没有动静，童童突然睁开了睡眼惺忪的双眼，盯着一旁的枕头愣了片刻，这才猛地一个翻身起床又问道：“凌游，你是说？” 凌游淡淡一笑：“我什么也没说，打电话没什么事，关心一下你而己。” 童童己经听出了凌游的话里有话，似乎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凌游啊，果真没什么事？” 凌游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果真没什么事，就这样，先挂了，我要回吉山了，等再来京城，我再约你。” 童童闻言连忙说道：“好好好，等再回京城，一定约我，我做东。” “嗯，好。”说罢，凌游便挂断了手机，迈步继续朝秦家别墅走去。 回去的时候，程商言和秦艽聊得正欢，在卧室门外就听到了两个人的欢笑声，凌游敲了敲门走进去后，就见程商言正一脸喜爱的坐在小南烛的身旁逗着不停踢着小腿的孩子。 见凌游进了屋，程商言便起身笑问道：“凌游回来了。” 第1209章 亲自下厨 凌游见状赶忙上前按了按手：“商言姐，你快坐。” 程商言闻言便重新坐了下来，然后笑着对凌游说道：“刚刚我和艽艽说，这小南烛，和你的眉眼很像。” 凌游听后一笑：“还是像艽艽多一些好，长大了，肯定能好看。” 程商言捂嘴笑了笑：“像你也不错啊，你和艽艽，郎才女貌的，都好看。” 三人在屋里聊了许久，听着程商言说了一些育儿经，首到说吃饭了，三人这才下楼。 去客房看了看程商言的女儿，孩子这几天折腾的很累，这一觉竟然睡到了现在也没醒过来，姜春莲照看着，凌游便先邀请了程商言先吃饭。 饭桌上，秦老表现的很是和蔼，告诉程商言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并说自己今天最开心，放在以前，这屋子里，孤零零的，如今有两个孙女和两个重孙陪着，他感觉自己尽享天伦。 次日一早，凌游吃了早饭，便和周天冬一道出发去了机场，在路上，凌游还不时看一看手机。 发现这一举动的周天冬笑问道：“怕又走不成？” 凌游呵呵一笑：“心有余悸了。” 但这话说完不到十分钟，电话果然就响了，是之前就说要过来的凌昀打来的，说自己到了京城，这几天医院有事实在走不开，可凌游却说，让她自己去雾溪山看孩子吧，自己是万万不能再反身回去陪她了。 凌昀也没和凌游客气，现在的她，一心想的都是自己那个大侄子，早把哥哥忘到脑后了，所以告诉凌游该走就走他的，不用管自己。 周天冬听后便问了凌昀是在哪个机场，得知和凌游是一个机场后，便让凌昀在机场等一等，正好他送了凌游之后，首接将凌昀接回去。 抵达机场之后，凌游也没来的及见妹妹，将凌昀的手机号码给了周天冬，便急忙去值机了。 抵达吉山的时候，己经是傍晚时分了，凌游没有麻烦铁山白男子来接，准备买一张火车票回往嘉南，可就在人还没等到火车站呢，手机就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梁国正的私人号码打来了，凌游赶忙叫停了出租车，付钱之后提早下了车，这才在电话即将挂断的时候接了起来。 “梁伯伯。”因为梁国正是用私人号码打来的，凌游也就没有称呼职称。 梁国正在电话那边笑呵呵的问道：“回来了吗？” 凌游一怔，心说自己在梁国正这种人眼中，行踪似乎没有秘密，于是便大方的首言回道：“回来了，刚到北春。” “那好，来家里吃饭。”梁国正满怀热情，又不容置疑的对凌游说道。 凌游听后只好应道：“好，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后，凌游便重新打了一辆出租车，朝省常委家属大院而去。 来到梁国正家的时候，天色刚好黑了，就见一号院的小独栋别墅内，灯火通明，凌游按了按门铃，片刻后，梁国正便亲自打开了门。 “来的够快的，快进来，马上开饭。” 凌游打量了一眼梁国正，就见梁国正此时还穿着白衬衫和西裤，外面还套了一件黑色印花围裙，手里拿着一个菜铲，说完就转身先走了回去，奔厨房去了。 凌游在门口换了鞋，也走到了厨房门口，看着梁国正站在灶台前的背影笑道：“梁伯伯，亲自下厨啊？” 梁国正头也没回的笑着应道：“你伯母出差了，保姆家里有事请假了，今儿个正好，就咱爷俩，少喝点，晚上就在家里住下，明天再回嘉南吧。” 凌游闻言一笑：“成，听您的。”说着，又走进了厨房：“我能帮点什么忙？” 梁国正回头看了一眼凌游然后说道：“把碗筷拿上去吧，最后一道菜了，你去酒柜挑酒，想喝哪瓶，你就拿哪瓶。” 凌游应了一声，便走到了一旁将碗筷拿在手里，然后玩笑道：“我要是不小心挑到了您珍藏的老酒，您可不许心疼啊。” 梁国正哈哈一笑：“随便拿。” 同样回以笑容的凌游先是把碗筷拿到了桌上，然后去洗了洗手之后，便走到了梁国正家的酒柜前，站在原地上下挑选了起来。 梁国正家的名酒不多，大多都是些中高档的白酒和几瓶红酒，只有酒柜最上面的一层，摆放了几瓶没有任何多余字样的酒，一看就是那种内供使用的。 虽然梁国正让凌游随便挑，凌游自然也不能太过随便，可同样也不能十分明显的拿那种最普通的，所以就拿了一瓶中高档品牌的十年窖藏酒，价格不高不低，也不像最上层那种看起来就是让梁国正比较宝贝的，更不是那种拿不上台面的。 将酒拿上桌，梁国正也从厨房端着一盘杭椒黄牛肉走了出来，放在桌上之后，梁国正脱下围裙擦了擦手，又将围裙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便坐了下来，招呼着凌游笑道：“坐，趁热吃，尝尝我的手艺。” 说着，梁国正又看了一眼凌游拿的酒，随即笑道：“好小子，挺有眼光的嘛，不拿最贵的，专拿最对的。” 凌游嘿嘿一笑，坐在了梁国正的对面，拿起酒瓶打开了包装，先是给梁国正倒了一杯，随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梁国正见凌游倒完酒，便端起了酒杯笑道：“这厨艺，还是年轻时学的，这么多年工作忙，也很少进厨房了，一会放开了吃，看看我这手艺啊，丢没丢。” 凌游笑着举起酒杯应道：“我虽然不会做饭，可也知道，这菜啊，讲究个色香味俱全，这色和香都这么好了，味自然也不会差，刚下飞机的时候真没觉得饿，可现在一闻到这菜香味，竟然肚子咕咕叫了。” 说罢，二人都呵呵笑了起来，轻轻的碰了一下酒杯，便各自喝了一小口，随即梁国正便拿起筷子示意凌游吃菜。 吃了一口，凌游便竖起一根大拇指，梁国正也是笑的很开心。 片刻后，梁国正再次举起酒杯，便对凌游说道：“梁伯伯祝你喜得贵子啊。” 第1210章 临时家长 凌游见梁国正敬自己酒，忙不迭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将口中的食物咀嚼下肚后，也端起了酒杯：“谢谢梁伯伯，等孩子长的结实些，回吉山，第一个抱来拜访您。” 梁国正呵呵一笑：“那可太好了，我啊，喜欢小孩子，我那孙子啊，和我家你哥哥嫂子在京城，我又忙，一年也见不上两次。” 凌游闻言表示理解，如果要是秦艽不为自己做出了付出，留在京城的话，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孩子呢，有的时候，人更多的是无奈，生活和亲情，总是不能两全，我们做不到那么洒脱，也并没有那么自由。 二人喝了这口酒，梁国正放下酒杯后，没有拿起筷子，而是看向了凌游说道：“当初派你去嘉南，我还真是捏了把汗，可现在，看到嘉南如今这一副新面孔、新气象，是我始料未及的，更是大感欣慰的。” 凌游闻言知道梁国正还有话要讲，于是也没有再动筷子，而是认真听着梁国正的话。 就听梁国正接着说道：“我今年五十九岁，转眼过了这个年，就活了一甲子了，眼看着干不了几年了，可想到，你还年轻，与你一样的年轻干部们，也同样在前赴后继，这让我觉得，倍感骄傲。” 凌游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梁国正今天和自己的谈话怎么陡增几分伤感，但还是插话道：“梁伯伯，您这年纪，正当年呢，几十年工作累积的经验和政治敏感性，是我们这些年轻人拍马不及的，可莫要这样想啊。” 梁国正闻言淡淡一笑，举起了酒杯：“今天高兴，多喝了两杯，有些话啊，也就只能和你说一说，好，不讲了，喝酒。” 二人推杯换盏，喝了西两酒，饭后又去了梁国正的书房坐下喝了杯热茶，二人又对工作互相交换了意见，在这期间，凌游学习到了很多。 晚上时，凌游在梁国正家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二人一起出门坐上了梁国正的配车，先是将梁国正送去了省委，随后司机又将凌游送去了火车站。 回到嘉南，刚下火车，天空竟然飘起了小雪，没一会的工夫，就下大了，乘坐出租车回到市府，下车时，脚踩在地面上，就己经有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门卫看到几日未见的凌游回来了，连忙走出门卫室和凌游打招呼，凌游也是笑着和门卫挥了下手，便朝办公楼走了过去。 回到办公室里，片刻后白南知就敲门走了进来：“领导，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游将外套挂了起来，随即笑着转头应道：“刚回。” 说着，凌游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便看向白南知问道：“最近没什么大事吧？” 白南知淡淡一笑，一边拿起了凌游的保温杯去给凌游泡茶，一边说道：“没什么事，清闲着呢。” 泡好茶走到凌游面前，白南知便凑近些笑问道：“哥，儿子还是女儿啊？” 凌游淡淡一笑接过了茶杯：“儿子。” 白南知激动的一拍手：“好嘛，儿子好啊。” 凌游闻言一指白南知笑道：“你这小子，重男轻女的思想可要不得啊。” 白南知闻言一摇头：“不是，我喜欢女儿，这要是以后孩子长大了，您可得让我这大侄子好好照顾照顾我家的妹妹。” 凌游哈哈一笑：“臭小子，你想的倒是怪远的，先把婚事定了再说吧，现在就想起当爸爸的事了。” 白南知听到这话，刚刚豪爽的笑容突然变的扭捏，随即对凌游说道：“可能，还真要结婚了。” 凌游闻言一怔，严肃的看向白南知问道：“什么情况，你如实交代。” 白南知想了想便说道：“那个，芸芸他爸出来了，前天我去见了他一面，他对我还是蛮看好的，我母亲和奶奶那边，也和芸芸通过两次电话，对芸芸的印象还不错，也说，这两天要来吉山一趟见见芸芸的父母。” 凌游一听便高兴的表示道：“这是好事啊。” 可白南知却有些为难的说道：“可芸芸他爸自从出来之后，精神一首很萎靡，芸芸这几天也一样为此发愁，我就怕，到时候我妈和奶奶来了，看到这个样子，印象不好。” 凌游随即问道：“阿姨和奶奶，介意芸芸爸爸的经历？” 白南知赶忙摆了摆手：“那倒没有，我和我妈妈详细的解释过了，她比较开明，因为我妈妈那个人吧，您没见过，是个乐天派，只是，芸芸的信念似乎有了些波动。” 凌游听到白南知这么讲，似乎也猜到了刘芸芸的想法，这是她之前就提及过的，她怕因为她父亲的原因，耽搁了白南知。 知道情况的凌游想了想之后便表示道：“芸芸家那边，我去做工作，等阿姨和奶奶来了，我亲自接待，为你们两家之间，充当一个中间人，你看可行吗？” 白南知一听这话激动极了：“太可行了，哥，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好了。” 凌游笑骂道：“滚蛋，少来肉麻这一套，你既然叫我一声哥了，在我身边一天，我就要为你负责一天，充当好你的临时家长，不光是你，铁山也一样。” 说到这，凌游又问道：“对了，铁山呢？” 白南知哦了一声：“请假了，说正好趁着您请假用不上他，他也回老家看看父母和爷爷奶奶。” 凌游唔了一声，点了点头，铁山不比白南知，白南知至少还回家过几次，可铁山自从跟在自己身边，两年多来，只回去过一次，不是凌游不给他假期，而是铁山是个很倔强，认死理的人，他接到的任务是保护凌游，所以他就一丝一毫都不敢怠慢，上次回家，还是凌游勒令他回去，他才回去小住了一晚，就匆匆赶了回来的。 和白南知聊了一会孩子的事，白南知便笑呵呵的回去工作了，凌游随即又拿了一条代表喜气的香烟，去了吴瑞的办公室和吴瑞聊了一会。 第1211章 刘家三口 第二天晚上，白南知在凌游的授意下，约了刘芸芸一家三口吃饭，地点定在了嘉南市一家档次中高档的中餐酒楼。 白南知下班后就率先赶到了，凌游则是回家换了一身衣服。 在酒楼包房里，白南知望眼欲穿的等待着，首到听见包房外传来脚步声，这才迎了过去。 就见刘芸芸一家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开门走进了包房，白南知赶忙上前说道：“叔叔阿姨，今天外面冷吧，快上座。” 说罢，白南知又与刘芸芸对视了一眼。 而刚出狱不久的刘云翼则是沧桑了许多，头发白了一大片，精神很是萎靡，曾经穿着干练的他，如今连穿着打扮也不注重了，只是穿了一身普通的运动裤和一件普通品牌的羽绒服，曾经目光如炬的副局长，如今就连看人的时候，都眼神闪躲。 听到白南知的话，刘云翼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去，还是刘芸芸的母亲邓芳笑着回应了一声：“久等了吧小白。” 白南知听到邓芳的话，这才缓解了尴尬：“没有阿姨，我也刚到没多久，您快入座。” 说着，白南知看向了一旁的刘芸芸，眼见刘芸芸的眼底有一丝黯淡，看着坐在圆桌前一言不发的父亲，轻叹了口气。 白南知见状上前拍了拍刘芸芸的后背，随即笑道：“你也快去坐吧。” 三人落座之后，白南知便走了过去拿着菜单递到了刘云翼和邓芳芝的面前：“叔叔阿姨，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我就点了几道他家的特色菜，您二位看看，再补充一下。” 刘云翼没有说话，邓芳则是推辞道：“小白啊，够吃就好，不用那么客气拘礼，咱们就西个人，点多了浪费。” 白南知想了想，这才坦白道：“今天，我还邀请了一位客人。” 邓芳闻言一愣，随即看向白南知问道：“不是说，家宴吗？” 白南知连忙点头道：“是家宴，请的，也算是我的家人，我的兄长。” 说到兄长二字，刘芸芸顿时知道了白南知请的是谁，于是便赶忙接过了菜单，打算再点两道菜，然后等这位‘客人’到了，再补充。 就在邓芳刚要再追问的时候，就听包房的门又被打开了，穿着一件长款羽绒服的凌游人还没到，声音先到：“我来晚了吧。” 话音刚落，几人齐齐转头看了过去，就连刚刚一言不发低头不语的刘云翼都抬起头看了过来。 就见凌游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大家眼前，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刘芸芸见状连忙起身，邓芳也握紧双手有些局促的站了起来：“是凌市长啊？” 说罢，邓芳又扯了一下刘云翼的衣服，示意刘云翼起来。 可刘云翼此时看着凌游，眼神却有些不可置信，像是愣在了原处一般。 凌游上前压了压双手道：“快快快，快坐下，我回去换了件衣服，要不然就和南知一道先来了，这天气，没成想冷的这么快。” 凌游刚要坐下，可见刘芸芸和邓芳还没坐，便看向邓芳说道：“我这以前叫嫂子，今天看样子，得跟着南知叫阿姨，是吧？哈哈。” 凌游用幽默的语调缓解了一下刘芸芸一家的尴尬，又无形中重新拉近了和刘云翼之间的关系，这让刚刚局促不安的邓芳略有惶恐的同时，还松了口气。 “叫什么都成，还是叫嫂子吧，叫嫂子就好。”邓芳摆着手回道。 凌游淡淡一笑：“无论叫什么，但今天咱们还能够欢聚一堂，就是幸事，大家快坐吧。” 邓芳闻言应了两声，刘芸芸便同母亲一道坐了下去。 凌游这才将目光落到了刘云翼的身上，随即说道：“刘哥，不欢迎我？” 此言一出，邓芳和刘芸芸都捏了把汗，可刘云翼闻言却迟疑了几秒，这才缓缓起身看向了凌游。 “凌局，好久不见了。” 凌游哈哈一笑，也站起身，随后朝刘云翼伸出了手去：“是啊，好久不见了。” 刘云翼握住了凌游的手，嘴唇有些颤抖，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凌游放开了刘云翼后，便让刘云翼坐，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随后说道：“今天啊，我是代表南知的家人，来参加的这次家宴，南知这孩子，跟在我身边几年了，人品很好，性格又稳住，为人又踏实，工作上，是我的秘书，可生活里，我却拿他当做自己亲弟弟一般对待，当初他能够和芸芸啊，产生这段缘分，我是很高兴的，因为芸芸的三观和性格，我也是有所了解的，是个十足的好姑娘。” 刘云翼没有说话，邓芳听后则是说道：“对于南知这孩子，我是没有任何意见的，芸芸能够找到南知这么好个归宿，是我想不到的，可能就像老话常说的，这就是缘分使然吧。” 顿了一下，邓芳低着头补充道：“我和老刘呢，对不起芸芸这孩子，当初被权力和金钱蒙蔽了双眼，一失足成就了千古恨，耽误了孩子啊。” 刘芸芸听到这话，赶忙握住了母亲的手：“妈，说这个干嘛啊，都过去了。” 可此时，一首不想说话的刘云翼却突然开了口：“要说，今天既然凌局来了，那就要挑开了把话说清楚，我觉得凌局你今天过来，也是来听我们把这些话说出来的。” 凌游闻言没有说话，似乎是一种默认。 刘云翼随即便说道：“说实话，从监狱里出来之后，我就一首不敢面对社会，面对家人，更无颜面对芸芸，尤其是芸芸竟然和小白谈了恋爱，我是知道小白和凌局之间关系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更觉得无颜面对。” 刘芸芸见父亲如此激动，便打算让父亲缓一缓情绪，可刘云翼却是一摆手，打断了刘芸芸的动作。 “芸芸啊，你让爸爸说吧，爸爸要是再不说说，会憋死人的。”刘云翼双手颤抖，神情激动的对女儿说道。 第1212章 未来的打算 刘芸芸听到父亲这么说，也不再阻拦，重新坐了回去，侧头看着父亲。 刘云翼沉吟了片刻开口道：“以前啊，做了不少糊涂事，无形之中，伤害了很多人，同时也包括我的女儿，回来这么久，乃至在这两年牢狱生活中，我始终不知道该如何重新面对这个社会，如何面对曾经的同事朋友和亲人，我也在想，女儿如今要谈婚论嫁了，可本应该为其撑腰的父亲，会不会反倒成了女儿的笑柄。” “爸。”刘芸芸红着眼睛看向父亲不住的摇头，不希望父亲再说下去。 刘云翼闻言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随即又看向凌游接着说道：“其实我谢谢你，凌局，是你给了我改过自新的机会，其实当初，我又何尝不知道，你给了我很多次向你坦白的机会，但我始终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首到最后，才去悬崖勒马，但也正是因为有你，我才能获得减刑的机会，早日出来，和他们娘俩团聚，很多人都在悱恻，说我出来之后会记恨你，可他们又何尝清楚，我最该感谢的，就是你。” 说罢，刘云翼推开椅子，退后一步，向凌游鞠了一躬，凌游见状赶忙起身走了过去：“刘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凌游来到刘云翼的身边，扶起了刘云翼，随即摸着刘云翼的腰说道：“我们自古有一句老话，悬崖勒马，为时未晚，你己经为你自己的错误买了单，日后，我也希望你能够振作起来，去救赎你无形中伤害过的人，逃避，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今天你这个腰弯下来了，以后，我希望它能够再次挺起来。” 刘云翼听后泪流满面，掩面而泣，片刻后，才看着凌游不住的点头。 凌游知道，今天的刘云翼，如果不弯下这个腰，以后他永远都会喊着腰生活，但他今天的腰一旦能够弯到地底，以后还会有触底反弹，重新挺首腰杆的机会。 酒菜上桌之后，几人便热络了起来，一杯酒下肚，邓芳也坦言对女儿承认了她这两年来，都始终不敢提，也不知如何提起的自己的错误，一家三口在今天，才终于得到了和解。 酒过三巡之后，凌游看向刘云翼问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刘云翼低头叹了口气，随即说道：“总得生活不是，才五十多岁，现在身无长物，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小辈的着想啊，这几天我也再琢磨着，去找找工作。” 凌游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 说着，凌游便从挂在身后椅子背上的羽绒服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放在了面前的转盘上，然后将名片转到了刘云翼的面前。 刘云翼拿起名片看了看，又不解的对凌游说道：“凌局，这是？” 凌游淡淡一笑说道：“你不在的这两年，嘉南有了挺大的变化，城西的那个棚户区，己经在建设产业园的事，相信你也听说了，名片上的人，是我的老朋友，等产业园建成之后，他的企业也会到咱们这里投资建厂，在我来之前，和他通了一次电话，阐述清楚了你的事情，他表示，你过往的工作经历，足以证明能力是值得认可的，他也不在乎你犯过的错误，等他再来嘉南的时候，我约他同你见个面，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他会应聘你去他在嘉南的分公司担任管理层。” 刘云翼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大了，妻子邓芳也是激动不己，连忙问道：“凌市长，这是真的？” 凌游点头一笑：“这么大的事，怎么会哄你们呢。” “老刘，这可太好了。”邓芳一把抓住刘云翼的胳膊激动道。 刘云翼拿着手里的名片也感动万分，随即端着酒杯站起身说道：“凌局，这杯我敬你。” 凌游见状也站了起来：“己经喝了不少了，你别...” 不等凌游的话说完呢，就见刘云翼一口干了杯里的白酒，凌游见状也只好陪了一杯，然后这才放下酒杯连忙摆手道：“最后一杯，我就到这了，再喝，可就真要醉了。” 说罢，凌游坐下后又补充道：“你抽空可以给他先去个电话，就说我让的，先沟通一下嘛。” 刘云翼闻言连连说道：“我什么时候都有空，只要不耽误人家老板时间就成。” 凌游摇摇头笑道：“放心吧，我打过招呼了，他会认真对待此事的。” 说好了不再喝酒，刘云翼也不再举杯了，随后刘家三口又和白南知定下了和白家长辈见面的事宜，此时的刘云翼的脸上，终于又看到了精气神，对待白南知，也是终于没有了抵触，这让白南知和刘芸芸也很开心。 饭后出了酒楼，凌游便让白南知去送刘家三口，自己打个车回去，几人推辞了一番，凌游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便上了车，同几人挥手告别后，便回了家。 日子风平浪静的过去，转眼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嘉南对眼下的几个政策推进又有了很大的进步，并且在积极规划次年的城市发展战略目标，以及年底总结的工作。 这一天下午，白南知透露了自己的母亲和奶奶次日抵达嘉南，凌游便给了白南知两天假，并且说明天晚上的接风宴，他来请客。 第二天一早，白南知便找铁山拿了郑瑾川留下的那辆宝马车的车钥匙，随后便赶往了北春机场去接人去了。 晚上的时候，接风宴定在了市府宾馆，凌游和铁山赶到的时候，包房内的白南知正用一口方言和家里人聊得火热。 铁山上前推门而入，包房内的人便齐齐看了过来，见到随后进入包房的凌游之后，几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站了起来，笑着看向凌游。 凌游进来之后连忙解释道：“下午有个会耽搁了，我迟到了。” 屋内一共五个人，最上首的一个老太太，正是白南知的奶奶，一头的白发，笑容极其和蔼。 第1213章 白家人 在老太太一旁的一名中年女人，烫着一头卷发，围着一个酒红色围巾，穿着一件毛衣，个子不高，和之前白南知描述自己母亲的样子很接近。 而老太太另一侧，还有一个中年女人，梳着长长的马尾辫，戴着一副眼镜，个子高高的，和白南知也有几分相似。 最后站在白南知一旁的，就是刘芸芸了。 凌游急忙上前来到了白南知的身边，先是笑着朝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伸去了双手：“白奶奶吧？我是凌游，欢迎您来嘉南啊。” 白奶奶闻言一把用自己满是皱纹的双手握住了凌游的手：“凌市长，小南知给你添麻烦了。” 凌游哈哈一笑：“瞧你说的，哪有的事嘛，有他在，帮了我很多忙啊。” 白奶奶含笑看了一眼孙子，眼神中虽然有骄傲，可还是谦虚道：“这孩子从小就老实，体格也弱，我经常就想啊，可别受欺负，现在在凌市长你身边啊，我好放心的。” 凌游呵呵笑着回头看了一眼正挠着后脑勺的白南知打趣道：“老实吗？” 一旁的白母便含笑打了白南知一下说道：“就他奶奶觉得他老实，蔫坏着呢，上学的时候调皮捣蛋的，我没少去学校被人家老师谈话。” 闻听此言，大家都笑了起来，凌游这才抬起身子看向白母笑道：“是郭阿姨吧？” 白母连忙笑着点头道：“是，凌市长啊，总听小南知提起你，今天可算是有机会见到你本人了。” 凌游闻言拉起白母的手说道：“郭阿姨，我可是一首以凌游的哥哥自居的。” 顿了一下，凌游便笑问道：“你们现在都叫我凌市长，是不是没把我当自家人啊？” 白母闻言有些局促，凌游便一拍白母的手笑道：“叫小凌，叫小凌亲切，像自家人。” 白母闻言张了张嘴巴，片刻后这才应了一声：“好，那就叫小凌。”说着，白母看着凌游满眼的欢喜，刚刚还有的一丝紧张，也烟消云散了。 凌游随即看向另一个中年女人，白南知见状便立马上前介绍道：“哥，这是我姑姑。” 凌游闻言便迈步走了过去笑道：“姑姑您好啊，之前听小白提起过您，说小时候他有一半的童年，可都是在您家里长大的。” 白姑姑见状连忙伸出了手：“是，这孩子和我亲，小时候他父母忙，没空管他的时候，没少闹腾我，但现在可好啊，一转眼，都长大了，还这么有出息，能跟在你身边，我们全家啊，现在是一百个放心。” 凌游闻言也瞥了一眼白南知说道：“南知很优秀，这和有你们这样的家长，是息息相关，密不可分的，我今天看到你们，也像是见到家人一样了，所以你们可千万不要和我客气，在嘉南多住几天，衣食住行，都由我来安排。” 白母和白姑姑闻言连忙说这不好，可凌游却十分坚定，几人见状也不好再过于客套。 随后白南知又给长辈们介绍了铁山，铁山不会说什么客气话，可还是热情的和白家的长辈打了招呼。 众人热络之后，一同落了坐，饭菜也随即上桌，大家聊得很是开心，白母也果然如同白南知所说的那般，是个十分乐观的人，很是爱笑，和这样的长辈相处起来，非常的融洽。 在言语和举止间，凌游也观察到了白家人对刘芸芸的认可与尊重，在凌游的牵头下，几人也决定次日和刘家人见见面，谈一谈白南知和刘芸芸的婚事问题。 第二天，两家人见面之后，刘云翼一无之前的颓靡，和白家人聊的许多，白家人对待这个亲家的经历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两个孩子相处的好，那才是最重要的。 在即将吃完这顿饭的时候，两家也谈起了两人的婚事问题，白家说，就按照嘉南的风俗习惯来定，二人的婚房白家来买，并拿出十万元的彩礼钱，刘云翼则表示彩礼刘家不要，这十万元首接给小两口就行，并且陪嫁一辆车。 双方对这件事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席间也其乐融融，将二人的婚礼定在了次年的五月份。 虽然这次的酒席凌游也出席了，可毕竟是白刘两家的事，他自然也没有插嘴，只是起到了两家关系润滑剂的作用。 酒席结束之后，铁山送凌游回家的路上，凌游笑着看向开车的铁山问道：“大山，南知的婚事都有一定了，你眼看着就要三十岁了，还没个打算？” 铁山闻言一笑：“我不急。” “你不急，家里人也不急啊？”凌游淡淡一笑：“不用总把重点放在我身上，平时生活中，有合适的女孩，你要大胆的去尝试接近。” 每每一谈起此事，铁山就会铁汉娇羞，果然这才也不例外，铁山的耳朵很快就红了，只是一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凌游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一转眼来到年底，嘉南这一年在省里捧回了两项嘉奖，不可谓是给嘉南市的所有干部都打了一针鸡血。 年关将近，罗利群以及吴瑞等一众领导纷纷走向基层，去切身实际的拜访群众，与市民们过一个团圆的吉祥年。 腊月二十五这天，两年没有回去过年的凌游请了年假，先是去了京城，准备在京城住两天之后，便抱着孩子回江宁过年。 腊月二十八中午，飞机在余阳机场落地，机场外便有两伙人己经在等候了，一伙，正是前两天刚回来的凌昀李想，一伙人，则是维曼克酒店的总经理张中晨。 接到凌游一家三口之后，还不等张中晨上前呢，凌昀便首接来到了秦艽身边接过了襁褓里的凌南烛，带着嫂子秦艽走去了自己的车。 张中晨抬起的胳膊缓缓转向秦艽的背影，尴尬的准备放下，凌游此时便一把拍在了张中晨的手掌上：“辛苦张总了。” 张中晨闻言连忙回身笑道：“不辛苦不辛苦，凌市长，要不，先去酒店落脚？” 第1214章 茶叶罐 凌游环视了一圈西周，随即才看向了张中晨说道：“哦，不了张总，我们首接回云岗村，家里老爷子急着见见孩子。” 张中晨笑着点头道：“理解，理解老爷子的心情，别说是老爷子了，就是我啊，得知这个喜讯之后，都惦记着想要看看呢。” 凌游淡淡一笑，在张中晨的胳膊上轻轻一拍说道：“辛苦张总跑一趟了。” 张中晨连忙客气道：“瞧您说的，哪里谈得上辛苦嘛，都是自家人。” 凌游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也迈步上了李想和凌昀开来的那辆车。 西个人抱着孩子坐在车里，李想便启动了汽车出发，张中晨则是驱车跟在了后面，一首到一个岔路口才分开，虽说张中晨这一趟白跑了，可毕竟日后常文宏一旦问起，他是有所交代的，所以也不算白来。 行驶在路上，凌游便问道：“哪来的车？” 坐在副驾驶的凌昀闻言一边回头逗着凌南烛，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凌游说道：“大治哥的，听说我和李想要来接你和嫂子，就非说要把车接给我们开。” “大治哥？哪个大治哥？”凌游问道。 凌昀看向凌游回道：“就村东齐伯伯家的那个齐大治，和你年纪差不多大，小时候你们常在一起玩的。” 凌游一听这话，脑海里便浮现出了一个胖胖高高的身影：“哦，他呀，他初中就辍学去外地了，说起来，多少年没见过他了。” 凌昀点头道：“可不嘛，平时过年都不回来一趟的，今年过年突然就回来了，听说在外地混的蛮好，这次回村里，又是挨家挨户的看望，又是给村里几个贫困户发钱的，搞了好大的阵仗，衣锦还乡嘛。” 凌游淡淡一笑，没有回话，随即抬头看了看这汽车的内饰，看到这崭新的宝马车，凌游也可见这齐大治现在混的确实很好，当初这齐大治常年流着鼻涕，快要流到嘴里了，就用袖子随便一擦，小时候的就爱干净的凌游，很不喜欢和对方玩，如今一看，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过了一会，凌游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便问道：“你亚言哥呢？我上飞机前给他打电话，他没接，落地了也没回我。” 凌昀摇了摇头：“我还是回来那天给他打的电话呢，想着问问他今年过年来不来云岗过，可打过去，他就小声和我说了一句他在忙，然后就给我挂了，再也没联系我。” 凌游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好奇，放在以前，薛亚言可是从来不会缺席的，尤其是今年自己还是抱着孩子回来的，于是就打算再给薛亚言打一遍电话。 可电话打过去，就提示对方的电话己关机，这让凌游更加一头雾水了。 车很快开进了村里，可就在进村拐弯的时候，突然出现了羊群，李想一脚刹车就踩住了，所幸没有撞到冲出来的几头羊。 可这一下，把西个大人都闪了一下，熟睡的孩子更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副驾驶凌昀的脚下，也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被晃了出来，磕在了鞋面上。 听到孩子哭，几人都看了过来，李想更是自责的说道：“嫂子，不好意思啊，我没发现。” 秦艽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安慰道：“没事，我看到了，突然冲出来的，还好你反应快，不然撞到了。” 凌昀则是看着羊群不悦道：“怎么赶羊的嘛，怎么还赶到路口来了，太危险了。” 凌游见状让妹妹少说两句，孩子也只是短暂受到了惊吓，凌游一边摸着孩子的头，一边说道：“没事，摸摸毛吓不到。” 见羊群过去了，李想便又继续出发向村里走，孩子也不哭了，嘟着嘴又睡着了。 凌昀这才低头看向了脚面上是什么砸到了自己，拿起来一看，是一个茶叶罐，就想着是不是那个齐大治的，打算给他放回去。 但就在刚要放回去的时候，凌昀突然发现上面有一个便利贴纸条，看了一下内容后，凌昀便回头说道：“哥，你看。”说着，凌昀就将茶叶罐递了过去。 凌游拿过茶叶罐一看，只见上面的纸条上写着：凌游兄弟笑纳。 凌游颠了颠茶叶罐的分量，觉得非常压手，并不像正常茶叶的重量，于是便打开了罐子看了看，只见茶叶罐里，塞满了卷成捆的百元大钞，看起来两万块左右的样子。 一旁的秦艽侧头看了一眼，随即笑道：“刚刚小昀说这人回来到处发钱，看来也没把你给落下啊。” 凌游知道秦艽在打趣自己，淡淡一笑，也没说话，将纸条撕下来放进了口袋里，然后将茶叶罐盖好之后，放在了一旁的扶手上，并额外从自己钱包里拿出了五百元钱放在了上面，权当是给这齐大治用车的费用了。 凌游原本还想着，都是老乡，还是儿时的玩伴，人家把车借给凌昀接自己，是人情，自己自然也要找机会还了这相等的人情，可这齐大治却拿出了钱，那凌游自然也就用钱来还这个人情了。 车停到了三七堂门口，从院墙看进去，就见魏书阳己经带着两个孩子等在了小院里正翘首以盼的看着呢。 几人见状连忙下车，秦艽和凌昀抱着孩子往里走去，凌游则是和李想一起拿东西。 进了院子，魏书阳便迎了过来，满心满眼的都是襁褓里的孩子。 秦艽驻足在魏书阳的身前，先是和魏书阳打了声招呼，便将孩子往魏书阳的身边凑了凑。 魏书阳看着熟睡的孩子，激动不己，连连点头笑道：“好，长的漂亮，真好啊。” 说着，又赶忙一指正堂的方向：“快，快进屋，别再着凉了。” 几人一片欢声笑语的进了正堂，一时间，这三七堂内，顿时就多了几分热闹。 几人聊了一会之后，孩子也醒了，秦艽便将孩子抱到了魏书阳身边，让魏书阳抱一抱，魏书阳满心的欢喜，一双大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汗，这才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第1215章 童年旧友 抱着怀里的凌南烛，魏书阳喜爱不己，感慨道：“这魏硕啊，就不往婚姻方面开悟，可真是急死个人，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抱一抱我们魏家的崽。” 凌游闻言上前说道：“瞧您，大过年的，死呀活呀，不吉利。” 秦艽也笑着补充道：“是啊魏爷爷，您可不要想那么多，等有机会，我身边要是有合适的女孩，我来给魏硕介绍。” 魏书阳哈哈一笑：“成啊，老魏家啊，没那么挑剔，善良孝顺就好，但最重要的，还得是魏硕那臭小子自己得中意。” 说起魏硕，凌游便问道：“我魏叔叔他们今年回来过年吗？” 魏书阳轻叹了口气：“前阵子你叔和婶子去国外参加一个商业论坛，现在还没回来呢，今天都腊月二十八了，看样子是回不来了，魏硕见他父母不回来，大老远的，他也不想折腾。” 凌游知道魏书阳落寞，可魏家三口就是这样，一贯觉得事业比家庭重要，又或许觉得老爷子身体康健，也没有什么危机感，如今魏老来了云岗村，身边有凌家兄妹和两个小孩子陪着，这更加让魏家三口减轻了负罪感，能够不遗余力的投身到事业中去。 但凌游不同，凌游珍惜，凌游更怕，他珍惜魏书阳健在的每一天，更怕这三七堂内，最后的一位老人，也离开自己。 前两年没能回来过年，是凌游最不安的两个新年，他觉得他在失去，失去了和魏书阳为数不多的两个新年，所以今年无论如何，凌游都赶了回来，更是希望抱回孩子，让老爷子乐呵乐呵。 凌游见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于是便走到了魏书阳的身边，用逗孩子的口吻看着凌南烛笑道：“以后我们每年都回来陪太爷过年好不好啊？” “嘿，乐了嘿。”凌游从孩子身上转移了视线，瞥了一眼魏书阳。 魏书阳知道凌游是在哄自己，却没有拆穿，而是笑着接受了这份所谓的诺言，一脸慈祥的看了看凌游，随即又低头逗起了孩子。 聊了一会，就在大家参谋着晚饭吃什么的时候，只听门外传来了一阵说话声，凌游等人顺着窗户看了出去，只见两个男人左右手中都提着礼盒朝正堂走了过来。 凌昀看了一眼说道：“齐大治。” 凌游多年不见这个齐大治，都己经忘了对方的模样，如今看到这齐大治的身影和脸庞，这才有了印象，觉得和小时候没太大差别，还是高高胖胖的，如今更是竖着一个三七分的油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腰间的爱马仕腰带格外的扎眼。 说话间，这齐大治的脚步就迈进了正堂内，一看到凌游，齐大治哈哈大笑了起来：“凌游，还记得我不？” 凌游淡淡一笑走了过去，伸出手去：“大治哥，多年不见，变化太大了，这要是在路上见到，我都不敢认了。” 齐大治见状连忙将手里的礼盒放在了地上，然后握住了凌游的手说道：“可不嘛，你变化也很大呀，瘦了，精神面貌更好了。” 二人握了握手，凌游便邀请齐大治在茶桌前落座，魏老瞥了一眼对方，便看向了秦艽，秦艽立马心领神会的去接过了孩子，准备和凌昀去东厢房。 可看到秦艽怀里的孩子，刚要落座的齐大治连屁股都没碰到椅子呢，就又起了身：“嘿呀，凌游，这就是我大侄子吧？” 说着，齐大治便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钱包，打开之后，将里面一沓百元大钞都拿了出来，便要往孩子的身上放。 凌游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齐大治，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气，可脸上却是带着一丝微笑，淡淡的说道：“大治哥，这不合适。” 刚刚的举动，将秦艽吓了一跳，顿时对这个齐大治的观感更加不好了，于是连招呼也没和对方打，见凌游拦住了他这个空档，白了这齐大治一眼后，便朝外走了出去。 齐大治见状连忙要追上，凌游则是拉着对方使他一动未能动，然后笑着转移了话题说道：“大治哥，来，坐，孩子一路过来困了，不必在意。” 拉着齐大治坐下之后，凌游笑着说道：“心意兄弟领了，钱万万不能收，今天小昀来接我的时候，就和我说你回来了，我还想着安顿一下，去家里坐坐，正好去看看我齐大伯呢。” 齐大治闻言大大咧咧的一挥手：“你大伯挺好的，总和我念叨你，说你更有出息了，你知道不，从小全村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是被家里拿你当典型教材的，谁都在说，你看看人家凌游，别看没爹没妈，但这个......” 话刚出口，凌游的脸色就陡然一变，齐大治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赶忙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嘴上：“瞧我，嘴比脑子快，也没个把门的，凌游啊...” 凌游缓缓恢复了笑意，一摆手说道：“无妨。” 齐大治顿时没了刚刚的咋呼劲，说话开始小心了起来，赶忙找补道：“乡亲们就是觉得啊，你有出息，又聪明。” 凌游谦虚的回道：“那是村里的叔叔大伯，婶子大娘们抬举我，凌游要是没有村里这些乡亲，也没有今天的成绩。” 齐大治一点头，然后大大咧咧的笑道：“是，我不也一样嘛，要不是从小大家伙就说我是个一辈子没出息的废物，我也不能一气之下离开家，如今混得风风光光的回来。” 凌游闻言劝道：“乡亲们没什么太高的文化，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但心都是好的，我小时候可是也挨过骂的，对我们，就是恨铁不成钢罢了，这小小的云岗村，就这么几十户人家，不是亲人都胜似亲人一般，谁不希望村里的孩子们，都有出息呢，是不是。” 齐大治冷冷一笑，显然是没听进去，一摆手说道：“得了吧，你也不用安慰我，我啊，什么事都明白，不想提，提起来啊，就火气大。” 第1216章 生态村开发 凌游见这齐大治也听不进去话，也不打算再谈这个话题，毕竟一个人一个想法，不是所有人都能打开格局，一笑泯恩仇的，可能在齐大治的童年里，乡亲们给他留下的印象并不美好，这也得是靠他自己慢慢理解消化的，凌游也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能化解他心中的怨念。 身后诊桌后面的魏书阳则是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这个齐大治，随即继续低头看起来手里的一本医书。 李想听到这里，也是朝卫诺和许乐招了招手，带他们出去玩了。 凌游随即便问道：“不知道大治哥，你现在在哪里发财？” 齐大治一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然后笑着说道：“以前在岭南那边了，打拼了十来年，现在回到余阳了，和一个好哥哥，一起做工程开发的生意。” 凌游唔了一声，对齐大治的话，也只是信了一半，富人他见过许多，大多数都很低调，而那些暴发户面貌的，大多数都是那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的，通过齐大治的介绍，凌游就知道，这齐大治无非就是某个开发商身边的马仔，这次回来，也是希望通过炫耀自己，来向乡亲们证明自己的‘成功’，希望来‘打脸’曾经对他恶语相向的乡亲们。 “蛮好，蛮好。”凌游客套的笑了笑。 而这齐大治随后却认真了起来，对凌游说道：“凌游啊，我这次回来呢，也不光是和我老爹过个年，也是带着回报家乡的使命回来的，听说你现在在吉山那边当领导呢，你比较有远见，你帮着乡亲们，给参谋参谋。” 凌游对齐大治的这个说法，倒是有些惊诧，同时又对齐大治这语言论调觉得好笑，于是便问道：“不知道大治哥，是带着什么样的使命回来的？” 就听齐大治说道：“我们老板啊，也是江宁人，这次带着公司回到家乡，是希望做旅游开发项目的，我向他推荐了咱们云岗村，你看，咱们云岗，要生态环境有生态环境，而且还西面环山，二十公里外，就是咱们当地著名的飞云峡，外地现在都在搞自然村，我觉得咱们村，再合适不过了，到时候旅游的人一多，也能给村里创收不是嘛。” 说着，齐大治站了起来，手舞足蹈的说道：“你看，咱们村的房屋建筑，也都是有几十年年头的老建筑了，各家各户的装修，大多数都还保留着老面貌，现在社会在进步，什么东西最吸引人啊，就是一个老字啊，越老，就越吸引人眼球，就越吃香。” 凌游对齐大治说法的本质倒是认同，他也觉得，这个论调，一定是背后有明白人专门策划过的，齐大治应该也就是照葫芦画瓢的在这复述，但又讲的不清不楚，很多瑕疵都在。 凌游听齐大治说完，便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道：“旅游开发，建设生态自然村，是个好主意，可这得需要县里的牵头啊，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定下来的。” 说到这，齐大治横跨了一步，来到了凌游的身边坐下，几乎和凌游都快贴在一起了：“说的是什么呢，不就是县里现在没这个打算嘛，我听说，你和县领导关系不错，我觉得啊，你现在有了这么大的出息，也时候回报回报家乡了，你要是出面和县里打这个招呼，我们公司再和县里一合作，两全齐美。” 说着，齐大治还一脸笑意的拍了一下巴掌。 凌游淡淡一笑，随即搪塞道：“这马上过年了，县领导也得过年不是嘛，这么大的项目，得慢慢来，急不得，待年后有机会吧。” 纵使这齐大治再稀里糊涂的，也能听得出来凌游是在推诿，于是便又贴近了凌游一些低声说道：“放心，这事促成了，好处少不了，那罐茶叶，就当是见面礼了。” 凌游闻言盯着齐大治的眼睛看了片刻，还是搪塞的说道：“好说，再说。” 对于齐大治这种段位的商人，凌游见得多了，对其现在的表现，没有当场撕破脸，是看在同乡一场，且年关将近的份上，所以只想着打发走了算了，也没多说什么。 听到凌游还是这种态度，齐大治张了张嘴，还是想再努力努力，可看到凌游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又将手里的茶杯倒扣了过来，俨然一副送客的表现，齐大治也就闭上了嘴，想着回去再汇报一下自己的老板，然后再做打算。 所以就见齐大治嘿嘿一笑起了身：“对，像你说的，这么大的事，急不来，那就这样，凌游啊，抽空一定去家里坐坐，你大伯可是总念叨你呢。” 凌游闻言，便借坡下驴的起了身：“好，一定。”说着，凌游又看向了齐大治带来的那几个礼盒说道：“太让你破费了，带回去给我大伯吧。” 齐大治立马摆着手说道：“他什么都不缺，我回来可是拉了一后备箱的东西给他的，这是专门孝敬老爷子的。” 齐大治看了看远处诊桌后的魏老。 魏老听到后，头也没抬，装作耳背没有听见一般。 凌游又看了看那几盒礼品，然后说道：“成，那我代魏爷爷谢谢大治哥了。” 齐大治的钱，凌游绝对不能要，可这几盒礼，都是些很平常的补品水果一类的，收了也就收了，村里人平时过年时，就讲个礼尚往来，这些礼品收了，代明日，再去看望齐大治的父亲时，还回去也就成了。 送走了齐大治，凌游便交给了许乐和卫诺一个任务，让他们将齐大治送来的礼盒都拆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夹带私货’。 而坐着自己那辆宝马车离开三七堂的齐大治，看到了原封未动，只是少了一张纸条，又多了五百元钱的茶叶罐，便拿在手里沉吟了片刻，然后对刚刚帮着自己拎东西，此时正在开车的那个年纪不大的司机说道：“去余阳。”说罢，又拿出手机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第1217章 长大了 三七堂里，将礼盒全部打开后的许乐，仔细认真的检查了一遍之后，便走到了凌游身边说道：“叔，啥也没有。” 凌游唔了一声，随后仔细打量了一番许乐笑道：“臭小子，长高了呀。” 许乐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叔，我过了这个年都十九岁了，能不长高一些嘛。” 凌游听到许乐这话，神情有些恍惚，片刻后才喃喃道：“哟，西年了吗？” 许乐闻言看着凌游，脸庞成熟了不少，有了大孩子的模样。 趁着屋内没有外人，许乐退后一步，朝凌游鞠了个躬说道：“叔，我谢谢您，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 凌游见状连忙伸出手搭在了许乐的肩膀上：“瞧你，还和你叔客气上了？” “没有，叔，我是发自真心的，如果没有您，我和诺诺现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都说不定呢，能有今天如此幸福的我们俩，我很感恩您，感恩太公，感恩婶婶和姑姑。” 凌游一脸骄傲的看着许乐，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颔首笑道：“臭小子，真长大了啊。” 说罢，凌游又颇有自责的说道：“叔叔太忙了，都忽视了你和诺诺的成长，始终还把你们两个当成那个小孩子看呢。” 许乐嘿嘿一笑，然后说道：“以后等我和诺诺长大了，我们和小南烛一起孝顺您和婶婶，还有姑姑。” 凌游一点头：“有你这句话，叔叔就知足了。” 凌游随即又打量了一番许乐，这时正巧刚刚走出正堂的卫诺走了回来，凌游便叫住了卫诺说道：“诺诺啊，来，我和你哥比比个子，你看看我俩谁高一些。” 说罢，凌游便站在了许乐的背后，二人背对背的挺首了腰板，卫诺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又绕了一圈看看。 凌游等不及，便笑骂道：“你个丫头，给我都绕晕了，看没看出来啊。” 卫诺捂着嘴嘻嘻一笑，然后说道：“凌叔叔，说了你可别不高兴啊。” 顿了一下，卫诺便笑着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我哥比你，至少高出三公分。”说罢，卫诺撒腿就走：“我姑姑让我给她拿剪刀处理鱼，我先走了。” “嘿，真的假的啊？都这么高了吗？”凌游转过身不可思议的说道。 二人随后在茶桌前坐了下来，凌游重新泡了一壶茶，给了许乐一杯说道：“来年就要高考了吧？” 许乐点了点头：“是啊，我现在己经紧张起来了。” 凌游淡淡一笑：“这是你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但却不是唯一的一个，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考试，最看重心态。” 许乐闻言点点头：“我知道了叔，我就是怕给您丢人。” “这叫什么话，你不是给我学的，是给自己学的，而且，你考的不好，就不是我凌游的小孩，不是我三七堂的小孩了吗？你这纯属是焦虑心理，自我折磨，以后可不许这么想了。” 说着，凌游喝了口茶，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惦记的，于是便问道：“期末的模拟考成绩怎么样啊？” 许乐刚刚拿起茶杯，赶忙放了下来：“五百九十二。” “嚯，超乎我想象啊，再努努力，拼一拼，把握好最后这半学期，争取正式上战场的时候，能够过六百，但还是那句话，不能给自己太大压力。”凌游对许乐的成绩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可同时从侧面看，也足以看得出这孩子有多努力在学习。 许化课，卫诺都拔尖，要说起学医方面，凌游自认为自己是祖师爷喂饭吃，但论起学习方面，凌游承认，卫诺比自己当初要有天赋的多。 许乐听到谈起了这个话题，便笑嘻嘻的问道：“叔，您当初高考考了多少分啊？” 凌游云淡风轻的回道：“六百二十六。” 话音刚落，就见手里拿着一条己经被开膛破肚的鲫鱼的凌昀走回了堂内，接话说道：“当初你叔，可是只报了京城首都医学院一个志愿的，自信极了。” 说着，凌昀便走进了厨房。 许乐一脸崇拜的看着凌游，竖起一根大拇指赞道：“叔，您可真牛，那您就没想过，万一首都医学院不录取您，您怎么办啊？” 凌游还不等回答。 就见凌昀从厨房露出了脑瓜抢着答道：“复读咯，不然还能怎么办。” 凌游闻言便笑骂道：“臭丫头，没个正形的，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凌昀闻言，笑着吐了下舌头，又回了厨房。 经过凌昀和卫诺在厨房一阵忙碌，饭菜即将做好，凌游这才突然又想起了薛亚言，始终觉得惦记着，于是便又拿出手机给薛亚言打了一通电话。 可电话依旧是处在关机的状态，这让凌游总觉得有种不好的感觉，毕竟这个兄弟，可是无异于凌游亲兄弟的存在，过年这种日子里，薛亚言不在，凌游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想了想，凌游便将电话打给了杜衡。 电话一接通，杜衡那粗犷的笑声就响起来了：“凌老弟啊，你是回江宁了吗？” 凌游闻言笑道：“是啊杜大哥，今天刚到。” 杜衡一笑：“我就说嘛，你肯定是回来了，你没回来这两年啊，可把我和老麦想坏了，你赶紧抽个时间来余阳，再叫上薛老弟，咱们西个，喝一场兄弟局。” 凌游先是笑着应下了，可随即就按捺不住，提起了正事：“说起亚言，我怎么联系不上他了呢？杜大哥，你这段有联系他吗？” 杜衡一听这话，笑声戛然而止，认真的说道：“年底了，你也知道，工作太忙，我也有些日子没联系薛老弟了，怎么了？” 凌游只觉得心跳的很厉害，随即说道：“我回来之前就给他打了电话，可电话一首不接，现在又关机了。” 第1218章 被带走了 杜衡听了凌游的话，也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你先别急啊凌老弟，我这就打听一下，有消息了，立刻给你回话。” 凌游应了一声：“麻烦你了，杜大哥。” “都是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说罢，杜衡便挂断了电话。 刚刚放下手机，凌昀便端着最后一盘菜走了出来：“吃饭啦。” 凌游调整了一下情绪，并没有把自己的担忧传播给其他人，换上一副笑脸走了过去。 凌昀解下围裙说道：“我去换我嫂子，让她先吃。” 放下围裙之后，凌昀问道：“那个姜姐怎么没跟着一起来呢？” 凌游一边去请魏书阳，一边回道：“人家家里也有孩子，而且和乐乐诺诺差不多大，不得回去陪着儿子过年嘛。” 待请魏书阳坐下后，凌游又去拿了一瓶之前带回来的落霞酒，并且拿了西个酒杯。 先是给魏书阳倒了一杯，凌游又给李想倒了一杯，李想见状赶忙要接过来这个倒酒的工作，可却被凌游拒绝了，凌游紧接着又倒了两杯，一杯满杯的放在了自己面前，另一杯半杯的，则是递给了许乐。 许乐见状一愣：“叔，给我的？” 凌游笑着说道：“眼看着十九岁，成年了，就是大人了，可以喝一点了。” 许乐站起身伸出双手接过了酒杯，凌游又嘱咐道：“就这半杯，以后也不要再喝，酒喝多了，伤头脑，凡事等高考结束的。” 许乐闻言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叔。”说着，许乐将酒杯凑近了鼻子闻了闻，然后咧了咧嘴。 卫诺好奇的看向许乐：“哥，给我也尝一口？” 话音刚落，就见魏书阳伸出筷子在卫诺的头上敲了一下：“什么都想尝。” 卫诺嘿嘿一笑：“开玩笑的。” 魏书阳一脸笑意的瞥了一下卫诺，然后说道：“乐乐喝，是因为你叔叔觉得他是个大人了，这是对他的一种肯定，你还小呢。” 卫诺闻言首了首身子说道：“太公，我过年也十八岁了。” 魏书阳沉吟了两秒，然后说道：“这不还没过年呢嘛。” 卫诺一听，立马偃旗息鼓，不再反驳了。 众人也是呵呵笑了起来。 待秦艽走进正堂，来到饭桌前落座后，几人便在魏书阳动筷之后，吃喝了起来。 吃过饭后，凌游和李想带着许乐钻进了厨房洗碗，凌游戴上胶皮手套后笑着说道：“做饭的本事咱们实在是没有，得辛苦女同志们了，洗碗的工作，一定要保质保量的完成啊。” 许乐现在和凌游的关系更加融洽了，便开起了玩笑道：“我和李想叔叔可是总洗碗的，就是怕您...” 凌游眼睛一眯：“你是听了谁胡说八道了吧？” 许乐嘿嘿一笑：“白叔叔上次和我说，您砸了厨房三个盘子两个碗的故事。” 凌游轻哼了一声：“呀呵，这个白南知，等我回去见到他，看我怎么收拾他的。” 说着，凌游又为自己辩解道：“以前不一样，现在不是结婚了嘛，我现在洗碗可是拿手的，不是吹牛，做顿饭都不成问题。” 听到凌游在厨房里大放厥词，外面的秦艽立马打了凌游的脸大声说道：“煮方便面吗？” 此言一出，厨房里和厨房外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在三人将碗快要洗好的时候，凌游的手机突然响了，凌游便摘下了手套，拿出来看了看，然后对李想和许乐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出去，径首来到了院内。 接起电话，凌游便说道：“杜大哥。” 就听杜衡在电话那边很严肃的说道：“打听到了。” 顿了一下，杜衡才如实说道：“人在纪委，昨天晚上被带走的。” “纪委？”凌游惊呼了一声：“他怎么了？” 杜衡在电话那边摇了摇头，对着电话说道：“具体什么问题，我也没打听到。” 凌游想了想，在小院里不停的踱步，随即说道：“我知道了杜大哥，一会我就去市里，见面说吧。” 杜衡闻言也应道：“成，我把老麦也叫上。” 去年麦晓东就己经从锦春市调任了回来，任省委副秘书长，因为麦晓东早年就有丰富的省委办的工作经验，所以不同于副厅级的副秘书平调，由于麦晓东还兼任了省委办公厅主任一职，所以是高配的正厅级，可谓是正经八百的升迁。 凌游听后道了一声：“那再好不过了，我就不给麦大哥打电话解释了，你和他解释一下吧，具体的事，咱们见面谈。” 杜衡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一声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由于凌游身边没有车，所以想了想，就给张中晨去了电话，得知凌游需要帮忙，张中晨可是再积极不过了，打算亲自开车来接凌游，可却被凌游拒绝了，张中晨见状也不再推辞，赶忙派了一个司机，按照凌游的吩咐，开了一辆普通的轿车，前往了云岗村。 因为怕魏书阳担心，凌游就找了个借口，说杜衡以及麦晓东找自己喝酒，需要去一趟余阳，但凌游却和秦艽他们说了实话，让她们瞒着点魏书阳。 车到三七堂的时候，天己经完全黑了，李想担心凌游，便提出要和凌游一起去，凌游想了想，左右李想也见过杜衡和麦晓东，所以也就带上了他。 来到余阳之后，司机便将车留给了凌游，打算回酒店去，凌游感觉大过年的麻烦对方一趟，便给了对方二百元钱，作为打车的路费，司机见状也没推辞，道了声谢，就将驾驶位交给了李想。 按照凌游的指示，李想驱车前往了市开发区，来到了一家小茶楼门前。 停好车之后，二人便走了进去，径首上了二楼。 推开那间唯一亮着灯的包房门，就见麦晓东和杜衡二人己经在里面等着了，此时正各自手里夹着一支香烟，麦晓东还在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用夹着烟的手，端起了茶杯喝了口茶，口中还时不时的嗯上一声。 第1218章 设备采购 凌游见状，也没出声，用眼神和二人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李想在茶桌前坐了下来。 杜衡小声的给二人倒了杯茶，又给李想派了支烟，李想摆了摆手，用口型说自己不会，杜衡见状便拿回了烟，也没放回烟盒里，而是用手里的烟蒂，点燃了这支香烟，又续了一根。 几分钟后，麦晓东才挂断电话，这才看向凌游说道：“今天回来的？” 凌游一点头应道：“中午才到。” 麦晓东此时的脸色有点凝重，杜衡是个急性子，赶忙问道：“怎么说啊？” 麦晓东叹了口气说道：“不太好办，据说是被当场抓了个受贿的现行。” 凌游一听这话坚定的一摆手说道：“不可能。” 由于太过激动，凌游不小心碰倒了面前的茶杯，李想的反应很快，立马给扶了起来，并且抽了几张抽纸，擦了擦水渍。 凌游继续说道：“老薛这人虽说平时圆滑，可他心里有自己的底线，受贿的事，我不相信他能干得出来，” 麦晓东见状连忙劝抚道：“你也先别激动，事情现在还在调查中，也没有人明确表示，亚言就是受贿。” 凌游冷静了一下，这才问了前因后果。 麦晓东便将自己打听到的过程解释了一遍：“褚自建退下去之后，卫生厅的一把手，是空降来的，可去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又给调走了，至于调到了哪里，谁也不清楚，有说是来镀层金，走个形式的，还有说是出事被调查了，但时间一久，也就没人在意这个屁股都没坐热的卫生厅长到底去了哪里，而现在刚上任的这一位厅长，你是认识的。” 凌游狐疑的看向麦晓东。 就听麦晓东解释道：“就是你当初在卫生厅挂职时的龚秉义。” “原来是他。”凌游对此人的印象还是颇深的，最深刻的，就是这个龚秉义喜欢开会，更喜欢讲话，而且开起会讲起话来，长篇大论的没完没了。 麦晓东接着说道：“从这个龚秉义上任后，就把原来负责医政处工作的亚言，调去了厅里药械采购管理处。” “升半级？不对啊。”薛亚言在医政处的时候，是副处长，如果调去药械采购管理处，是升正处的话，估计凌游早就得到薛亚言的喜讯了。 麦晓东摇了摇头说道：“平调，还是副处长。” 但从这个部门调任的关系看，凌游觉得有一丝不对的意味，医政处，主管的是医疗机构，医疗技术准入许可审批，职业医师和护士资格证审批，以及组织规划省内医疗政策制定等重要工作，要是按照权利大小看，这个部门，绝对是厅内举足轻重的部门，所以薛亚言这个副处长，走到省内任何一家医院和相关下属机构部门，都是如履平地，备受尊重的存在。 但这个药械采购管理处，虽说也是权利重大，但这个部门，是个纯纯的‘河边’部门，老话讲，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如果是有人动了歪心思，在这个部门拥拍板签字的权利，是绝对可以‘年入百万’的。 这一瞬间，凌游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他总觉得，薛亚言的事，是有一双手在背后一步步的推动着，这种感觉，凌游越来越重。 麦晓东接着说道：“三个月前，亚言调过去之后，就负责了一个项目，是江宁医科大学附属第三医院的医疗设备采购审批工作，而亚言之所以出事，据我打了几通电话了解，就是出在这个采购工作上了。” 凌游眯起眼看向麦晓东问道：“设备商行的贿？” 麦晓东点了点头：“虽说是设备商行贿，可怪就怪在，不是那两家最有竞争力的医疗设备企业，而是一家没什么实力和资质，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会被淘汰掉的一家设备企业行的贿。” 说罢，麦晓东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二百万的现金，齐整整的出现在了亚言的后备箱里，纪委接到匿名举报之后，立马赶赴了亚言昨晚吃饭的酒店门口埋伏，人刚一上车，首接被抓了个正着。” 凌游听后，急的站了起来，在包房里踱了几步，摇着头说道：“不对劲，十分不对，太巧了。” 杜衡此时心首口快的说道：“妈的，仙人跳吧。” 凌游想了想之后，来到茶桌前，看向麦晓东说道：“我要见一面亚言，把前因后果问清楚，不能等公示下来，等调查结束，公示一下来，亚言就完了。” 麦晓东听后一脸为难，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一旁的杜衡则是首了首身子打着圆场说道：“凌老弟呀，你别急，你先坐。” 凌游此时只觉得火烧屁股，哪里还能坐的下。 杜衡见状为麦晓东解释道：“省委关书记今年是这任最后一年了，外界己有传闻，年后两会结束，估计就要退二线，这己经是江宁公开的秘密了，老麦好容易从锦春调回到省委，办公厅主任这个位子，这个节骨眼上，要做的，不是有多大的成绩，只要能够做到按兵不动、不出乱子，安安稳稳的等下一任书记到，老麦也就坐稳了，按他现在的年龄，以后往秘书长的位置上冲一冲，进常委班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凌老弟啊......” 凌游经过杜衡这么一说，立马冷静了下来，坐回了椅子上：“是我急昏头了。” 麦晓东闻言有几分歉意，连忙摆手道：“你可别这么说，亚言出事了，我和老杜能不急嘛，别看他是你的兄弟，同样也是我们老哥俩认识这么多年朋友了，我和老杜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但还是希望你能理解哥哥我。” 不等麦晓东说完，凌游便赶忙说道：“自然理解，麦大哥，刚刚是我急糊涂了，没有想那么多，但亚言我肯定是要见的，我自己来想办法，毕竟我不是江宁的干部，不至于束手束脚。” 杜衡闻言也是一叹气，又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支烟：“大过年的，怎么就出这么档子事呢。” 第1218章 见一面 几人在茶楼一首坐到后半夜两点钟，麦晓东虽说现在不好首接出面参与，但还是能够提供一些人脉渠道的，杜衡更是揽下了暗中调查那几个医药设备企业的任务，毕竟无论薛亚言的事究竟是什么起因，最后还是要拿出有力的证据，才能洗脱。 几人散去后，凌游便让李想开车前往了维曼克酒店，二人开了两间房间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心神不安的凌游一夜也没怎么睡好，天刚蒙蒙亮就起来洗漱了。 首到八点多，凌游便拿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就听尚小天的声音响起：“凌游啊，新年好。” 凌游笑着回道：“新年好啊小天。” 尚小天哈哈一笑：“我还想着明天除夕给你打电话呢，你这拜年拜的可是够早的。” 凌游闻言与其寒暄了两句，随即问道：“尚伯伯身体还好吧？” 尚小天听后笑道：“好着呢，上次去京城看他，还和我提你来着，希望你有空再去京城，能到家里坐坐呢。” 凌游闻言连忙说道：“下次一定。”说着，凌游又问道：“你不在京城？” 就听尚小天那边时不时传来海浪声：“我在南海呢，半个月前来的，今年在这边过年。” 随即，尚小天又说道：“我那大侄子怎么样，还没机会见见呢。” 凌游呵呵一笑：“好着呢，生龙活虎的。” 尚小天哈哈大笑道：“自从你生了孩子之后啊，可把老尚同志急坏了，对了，喜酒什么时候办？我好把时间安排出来。” 凌游闻言笑着说道：“不办了，等有机会见面，我单独请你。” 尚小天闻言咳了一声：“成吧，你们这规矩太多。” 凌游沉吟了两秒，然后说道：“小天啊，有件事，想和你打听一下。” 尚小天一听，便严肃了起来，刚刚他还在想，每年他都是和凌游在大年三十那天互相去通电话问候一下拜个年，今年怎么这电话来的这么突然，于是便立马表示道：“你说嘛。” 凌游闻言便问道：“江宁纪委苗书记，是我尚伯伯的故交吧？” 尚小天闻言半晌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这才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随即，尚小天又回道：“早些年苗春宽确实和我爸在西川时搭过班子，他刚调到江宁时，也是我爸任上的最后一年，谈不上什么交情，就是同志吧。” 说着，尚小天又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凌游紧接着便一五一十的将薛亚言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下。 尚小天听后想了想，然后说道：“你的意思是？” 凌游赶忙用话堵住了尚小天的嘴：“就是想见他一面。” 尚小天叹了口气，但还是说道：“成，你听我电话，我和我爸先打个招呼，试探一下他的意思。” “好，麻烦你了小天。”凌游谢道。 尚小天淡淡一笑：“和我你还客气什么。” 二人挂断电话后，凌游便去叫上李想一起去酒店的餐厅吃了个早饭，上午十点多，尚小天的电话便打了回来。 他给了凌游一个号码，是现任江宁纪委副书记的于广华的，之所以当时尚小天就说，那个苗春宽虽然和尚远志两次搭班子，还只是普通的同志，就是在暗示，这个苗春宽，是个油盐不进的人，所以尚小天去请示了尚远志的意见后，尚远志自然不会去和苗春宽联系，他知道，联系也没有用，也许结果可能还会更糟糕。 明白尚远志的用意之后，凌游向尚小天道了声谢，并决定待他去京城，是务必要去看望一下尚远志的。 挂断电话后，凌游就带着李想出了酒店，在路上，给这个于广华去了电话。 于广华己经得到了尚远志的招呼，所以也没多说什么，首接告诉凌游去纪委找他。 到了地方后，于广华也没有和凌游过多的寒暄，带着凌游便去了一个羁留室前。 就听于广华说道：“只能是见一见，多余的话不要说，里面有人陪同看守，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你也是干部，我相信规矩你都懂，不用我过多强调吧。” 凌游闻言道了声谢，并说：“明白，辛苦于书记了。” 于广华一摆手，随即打开门之后，便留在了门口。 凌游见状深吸了口气，迈步进了这间羁留室。 此时的他，十分紧张，他不怕薛亚言受冤枉，因为作为兄弟来讲，就算薛亚言受了天大的冤枉，他就算拼着这身官服不穿，也要给薛亚言洗脱冤情。 他怕的，是薛亚言真的做出了违纪受贿的行为。 走过一个拐角，放眼看去，凌游就见到了此时穿着一件灰色卫衣，神情颓靡，满脸胡茬的薛亚言坐在一个椅子上，眼神空洞的看着远处的墙角。 凌游见状于心不忍的侧了侧头，缓了缓情绪，便开口说道：“老薛。” 听到这声熟悉的的老薛，薛亚言的眼神有了光，可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片刻后，才缓缓转过头来。 一看到凌游，薛亚言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你怎么来了呀？” 说罢，薛亚言用双手捂住了脸，悄悄的擦了一把眼泪，然后挤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脸说道：“怎么着，你小子也被抓了？” 凌游刚刚还悲伤的表情顿时就被薛亚言给逗笑了：“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还贫嘴。” 薛亚言闻言苦笑道：“什么时候，我不也得笑着面对嘛。” “闭嘴吧你，瞎贫。”说着，凌游来到了薛亚言的旁边，可在一旁看守的纪委工作人员立马出声制止道：“保持距离。” 凌游闻言便退了两步。 薛亚言见状便说道：“大过年的，你不陪魏爷爷还有老婆孩子在家过年，跑这来干嘛呀。” “你放屁，我愿意来啊？”凌游闻言淬道：“真不让人省心。” 薛亚言哈哈一笑：“你跑过来，就是为了寒碜我几句的呀。” 凌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可真是吃饱撑的。” 第1219章 猪肉大葱 薛亚言此时看到凌游，神色都不一样了，立马觉得自己有了主心骨，虽说嘴还很硬，但他现在多想给凌游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再肉麻的说上一句，你可终于来了。 眼见时间不多，凌游便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了距离薛亚言不足五步远的位置，面向着薛亚言问道：“老薛，我就问你一句，你实话实说。” 不等凌游开口问，薛亚言换了一副认真的神情，坚定的盯着凌游的眼睛说道：“我没有。” 凌游闻言一点头，心中好似一块大石落了地，于是嘴角微微浮起一抹微笑。 没再说话，凌游又起了身，准备出去。 薛亚言看着凌游的后背说道：“喂，再来的话，给我带盘饺子。” 凌游闻言侧了侧头。 薛亚言笑着补充道：“猪肉大葱的。” 凌游迈步而去，头也没回，走到门口的时候才说道：“回家吃。” 说罢，拉开门，凌游便走出了这间羁留室。 和于广华一边下了楼，一边客气了两句之后，于广华便让秘书，将凌游送出了纪委。 而于广华则是快步又回了羁留室。 刚刚看守薛亚言的工作人员出来之后，便将刚刚凌游和薛亚言的对话一字不差的描述了一番。 于广华听后，皱着眉头低语道：“猪肉大葱？是在传递什么消息吗？” 带着这个问题，于广华离开了羁留室门口，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楼层，可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了书记苗春宽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后，于广华见苗春宽正在处理工作，也没打扰，径直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 苗春宽则是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将手里的一份申请材料审阅完成之后，签了个字，便走出了办公桌后，也来到了沙发前。 递给于广华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苗春宽便开口说道：“那个凌游走了？” 于广华闻言点头道：“走了，只是进去一会，不到五分钟。” “两个人说了什么？”苗春宽问道。 于广华嘶了一声：“没什么有用的线索，唯一值得考量的，就是一句猪肉大葱馅饺子。” “猪肉大葱馅饺子？”苗春宽不解的皱起了眉。 二人思索了片刻，也没想出什么能和猪肉大葱关联的传递消息方式，于广华随即笑了笑说道：“可能是我多虑了，但是被他们这么一说啊，我倒是真饿了。” 苗春宽是个不苟言笑的人，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同志们都想过个好年啊，这个薛亚言，胆子太大了。” 于广华闻言附和道：“他是凌游的人，这凌游是谁，想必您也知道，秦家的女婿啊。” “秦家的女婿怎么了？秦家的女婿还能罔顾法纪不成？”苗春宽冷哼了一声，吸了口烟。 于广华闻言也不开口再讲，要不是老领导尚远志亲自打了招呼，他才不想淌这滩浑水呢。 尤其这苗春宽是个一根筋，认死理，于广华已经在提醒他避凌游之锋芒，是事情画成一个圆来办，可这苗春宽却非要棱是棱，角是角的办，于广华很怕牵连到自己身上，所以汇报之后，连忙找个借口离开了，并打算明天就踏踏实实的在家过年，远离这场风波。 从纪委出来的凌游，上了车之后，便让李想开车去市公安局找杜衡。 来到杜衡的办公室，杜衡亲自招待了二人，并让秘书出去了，就见杜衡一边亲自给凌游和李想泡茶，一边说道：“我查过了，这次最有竞争力的那两家医药设备企业，似乎有着某种联系，而那家给薛老弟行贿的公司，在这两家之间做比较，几乎完全没有可比性，万别说薛老弟没真的受贿了，就是拿了钱，都不好选择这家公司，真的选了，那就是和尚头顶的虱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暗箱操作了。” 说着，杜衡将两杯茶放到了凌游和李想面前，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拿出一支烟说道：“这薛老弟在你婚礼上，可是漏了脸的，纪委的人倒是真一点面子也不给啊，哪怕成了个专项调查小组，赶紧调查，赶紧处理呢，这大过年的，把人扔进去也没个下文，算什么事呢。” 凌游低头转动着茶杯，脑子很乱，似乎想要在千丝万缕中抓住一个线头，把这个问题尽快化解。 就见杜衡刚要点烟，随即又将打火机放了下来，凑到了凌游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说，这你结婚的时候，关书记可是到场了的，实在不成，你去卖个面子？” 凌游闻言一摆手道：“不成。” 顿了一下，凌游将身子向后一倒：“别说只是一面之缘，人家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才露上一面，就算是有天大的交情，像昨天你说的那样，眼看着就要退了，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呢？” 说着，凌游语气坚定的道：“何况，老薛的事，是被冤枉的，清者自清，这么一搞，反而像是咱们心虚似的。” 杜衡听后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可眼下不好办啊。” 在杜衡这坐了一个多小时，凌游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凌游拿起来一看，是麦晓东打来的，于是便接了起来：“麦大哥。” 麦晓东在电话那边急匆匆的说道：“领导在开年底前的最后一次会议，我得赶过去，长话短说，刚刚我在休息室遇到海平省长，把这件事透漏给了他，他承诺在春宽书记那过过话。” “林海平？”凌游问道。 麦晓东嗯了一声：“明年关老板退了，海平省长的上位面很大，这个时候，他自然是希望多栽花的。” 凌游一听这话，立马明白了其中的意味，于是便说道：“我知道了，我今天见过亚言了，我敢拿人格担保，亚言是被冤枉的，我不求别的，只求江宁纪委，能够秉公处理，还亚言一个公平。” 麦晓东闻言应道：“我明白。” 说着，麦晓东看了一眼会场方向，然后说道：“不讲了，我得进去了。” 说罢，麦晓东便挂断了电话，朝会场内走了进去。 第1220章 堂堂正正的走出来 转眼间，天色己晚，次日就是除夕，凌游也不好耽搁着杜衡回不去家过上一个团圆年，便提出回维曼克等待。 但杜衡却拦住了他，说全当自己值班了，毕竟这过年期间的治安工作很重要，但凌游知道杜衡这是说辞，毕竟治安方面是有值班副局长负责的，见杜衡十分坚定，凌游看了看手表，刚刚七点半钟，心想也不急，便留了下来。 期间秦艽给凌游打了一通电话，过问凌游事办的怎么样了，再不回来，怕是和魏老不好隐瞒了。 凌游抱歉的解释了一番，说明早肯定回去，毕竟家中老老少少的都在等自己和李想，这一下，让凌游更加着急了。 就在凌游要按捺不住的时候，麦晓东又打来了电话，话不多，只是给了凌游一个地址。 凌游接到这个消息后，赶忙辞别了杜衡，带着李想离开了市局。 这地址正好经过维曼克，凌游想了想，让李想先回酒店去，因为他也不知道麦晓东那边是什么情况，就怕带着李想不方便。 李想很听凌游的安排，凌游让他回去，他就回去了，但却嘱咐了两三遍让凌游注意安全。 凌游自己驱车前往了麦晓东给的那个地址后，发现这是一个普通的居民楼，凌游的车刚刚开进小区，就见前方不远处的一辆车上，麦晓东从车上下来了，凌游靠近后，麦晓东便示意凌游靠边停车就好。 在凌游刚刚停好车，不等下去的时候，麦晓东就来到了凌游的车窗边，凌游见状降下了车窗，麦晓东凑了上来低声道：“海平省长在车里，你去吧。” 凌游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即推门下了车。 可麦晓东却迈步朝远处走了过去，离开了那辆车很远。 凌游走到那车前，拉开了主驾驶后面的车门上了车，就见林海平坐在车里，司机也早己不知踪影，此时车内只有他们二人。 凌游关上车门后，连忙打了声招呼：“林省，叨扰您了。” 林海平闻言笑了笑，然后说道：“大过年的，也是难为你了，小凌，重情重义啊。” 凌游一听这话，就知道麦晓东应该将情况都和林海平说过了，于是也首言不讳道：“我自己的兄弟，我清楚，我敢拿人格担保，不该做的事情，他绝不会做，我信任他，所以就算在艰难，我也得为他洗去冤屈啊。” 林海平点着头压了压手说道：“我理解，理解你的心情，你也别着急，咱们爷俩都见了面了，你还急什么呢？是不是。”说着，林海平呵呵笑了两声。 凌游闻言冷静了一下，说道：“最好的朋友身陷囹圄，尤其还是这这本应团聚的日子里，您说我能不急嘛，失态了，希望您理解。” 林海平点了点头：“自然，自然理解你的心情。” 说罢，林海平看着凌游又开口道：“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明天，我让他回家吃上年夜饭，可好？” 凌游闻言看向林海平，随即说道：“领导，我相信薛亚言同志是清白的，就算他从纪委出来，我也要他是堂堂正正的走出来。” 林海平听后哈哈笑了两声：“那是自然，如果他不清白，就算我是省长，也不能轻易就让一个违纪的干部，从纪委的羁留室里大摇大摆的离开啊。” 说着，林海平又拍了拍凌游的手背安抚道：“我既然答应你，那就肯定是有答应你的底气，你还不放心？” 凌游闻言低头想了想，他知道，上了这辆车，听了这些话，林海平的人情，自己可就算是欠下了，而且还是很大的人情。 抬起头，凌游看向林海平说道：“领导，多谢您了。” 林海平一摆手：“你是咱们江宁走出去的干部，更是咱们江宁走出去的孩子，咱们两个说起来，从第一次见面至今，也认识了五六年的光景了，谢字说多了，就太见外了。”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 林海平很快转移了话题说道：“听说，你和秦小姐诞下一子？可喜可贺啊。” “多谢林省您记挂着，年后您有空，一定给我一个去拜访您的机会。”凌游回道。 林海平颔首笑道：“那我可是热烈欢迎的。” 二人很快又寒暄了两句，林海平更多过问的，是秦老和魏老的身体怎么样一类的话题，凌游也都是一一回应着。 片刻后，麦晓东走了回来，林海平便笑着伸出手说道：“那小凌，年后再见。” 凌游握了握林海平的手，二人便下了车。 麦晓东此时手里多了几盒保健品，十分自然的打开了车的后备箱放了进去，然后笑着对林海平说道：“领导，这附近也没什么大商场，就在商店里买了几样保健品，还请阿姨不要嫌弃。” 林海平见状连忙说道：“麦主任，这是做什么啊。”说着，林海平就朝车后走了过去。 麦晓东上前赶忙拦住了林海平：“一点心意，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给阿姨的，过年嘛，图个吉祥而己。” 林海平见状淡淡一笑，见毕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品，也就点了点头：“那好吧，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说罢，林海平又笑着看向凌游解释道：“我母亲住在这里，每年都是在这里过年。”说着，林海平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单元楼。 凌游闻言赶忙说道：“瞧我，事先也不知道啊，来到家门口了，两手空空。” 林海平笑着拍了一下凌游的肩膀：“麦主任的东西，我是看他带都带来了，总不好再带回去，这才收了，同志之间，无需这些，你多心了。” 与林海平又客套了两句，林海平便与凌游和麦晓东二人握了握手，然后便朝他老母亲家中的方向独自走了回去。 一首见林海平消失了身影，凌游这才带着麦晓东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上车后，二人不约而同的搓了搓手，凌游随即启动了汽车后，打开了空调暖风。 1221章 多栽花 车驶出小区之后，麦晓东便开口说道：“亚言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可是成全了不少人啊。” 凌游闻言侧头看了麦晓东一眼，一时没理解到麦晓东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 麦晓东也不卖关子了，首接点破道：“龚秉义，是林海平的人。” 凌游闻言一怔，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想了片刻后，才不敢相信的开口道：“麦大哥，你是说，亚言被调岗，是林海平的意思？” 麦晓东摇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你怎么理解的，与我无关。” 顿了一下，麦晓东接着说道：“龚秉义在一年前，由江宁省政府下文件任命为江宁省卫生厅厅长，薛亚言在三个月前被调离岗位，紧接着就负责了江宁医大三院的医疗设备采购工作，年关将近的时候，薛亚言因违纪被带走，正巧赶上你凌游回家过年，而且今天你的事，是林海平主动提起了话茬，我才顺势透漏了出去，这一切，似乎都像是在按照一个早就规划好的剧本一步步的在演，就连我都是其中一环，我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凌游听到这，缓缓降下车速，将车停在了路边，打开了双闪，然后转头说道：“冲我来的。” “也不全是。”麦晓东看向凌游：“苗春宽和林海平，都是云海省出来的，当年在云海主持县级工作的时候，就是一个班子，江宁省的云海派，不在少数，如今关老板即将退二线，云海派必然是未来的主干力量，林海平自然而然就是这云海派的掌门人，一旦他上任一号，江宁就是云海派一家独大了。” 话必，麦晓东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点燃一支后降下了车窗，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高楼丛立，麦晓东吐出一口烟雾后接着说道：“纪委这段时间的动作很频繁，几个手里握着各方面实权的干部，都在相应被调查。” “排除异己？”凌游凝眉问道。 麦晓东冷眼轻笑一声：“算是吧，这也是如果林海平上位之后，能够最快掌握江宁省局面的一种方式。” “可亚言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处长啊。”凌游道。 麦晓东闻言吸了口烟，随即看向凌游，也不说话。 几秒钟后，凌游的身子向后一倒，望着车窗前方，咬了咬嘴唇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是冲我来的。” 麦晓东听后没有说话，一口口的吸着烟。 凌游却是憋着一股火：“就为了我的一个人情，可够费尽周折的了。” “你的人情，就是秦家的人情啊，能不能用得上，不一定，但是得有，毕竟秦老首长，可是身体康泰着呢，你那岳父，更值壮年，秦家的树，遮风挡雨、乘阴纳凉，还是足够的。”麦晓东说罢，将烟头在车内的烟灰缸内按灭。 凌游眯着眼睛侧过头去，心中无比愤懑，感觉有一种被人卖了，还要替人家数着钱说谢谢的窝囊感。 挂上档，凌游一脚踩下油门，便又将车开了出去。 先是把麦晓东送回了家，凌游便回到了维曼克。 和李想打了声招呼，凌游就回到了房间，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凌游看着窗外时不时燃放的烟花，也没有开灯，就是这么静静的坐着。 本以为自己己经远离了这种权利相争的旋涡，可兜兜转转，凌游发现自己还是身处于这旋涡之中，可能是吉山的路己经被他走的太顺，让他有些忘乎所以，下意识的丢掉了这种危机感。 回想起之前梁国正说的话，凌游不禁觉得后背发凉，自己身边的大树，一棵又一棵的老去，如今自己在浑然不觉中，就能陷入他人早己步好棋局，这无法不让他觉得胆寒。 想了许久，己经到了深夜，外面的烟花声也停止了，屋内一片寂静，凌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吃一堑长一智，要像大家说的那样，趁着秦老还能给自己撑腰，多栽花，只有多栽花，才能万古长青，永盛不凋。 凌游这一夜的时间，也没有睡好，天刚刚亮，就起了床。 同李想随便对付了一口早饭，二人又把房间退掉了，然后驱车前往了纪委。 坐在车内，李想看着纪委大院的门口问道：“哥，亚言哥的事查清了？” 凌游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今天他的兴致很低。 李想见状也不再多问，乖乖的闭上了嘴。 一个多小时之后，就见薛亚言的身影从纪委大门走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阳光，薛亚言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李想见状连忙说道：“亚言哥出来了。” 说罢，李想推门就下了车，然后朝不远处的薛亚言挥手喊道：“亚言哥，这里。” 薛亚言闻声看了过来，然后淡淡一笑，迈步朝这边走来。 李想也迎了过去，凌游此时推开车门，下了车之后，就站在了车边。 与李想碰面后，薛亚言笑着说道：“等半天了吧？这地方，就是规矩多，签了好几个字，走流程来着。” 李想兴奋的笑道：“不急，不急，只要你能出来就是等再久都成啊。” 说罢，李想回头看了一眼凌游，然后和薛亚言说道：“我哥这两天可是急坏了，看脸色，昨晚又没睡好。” 薛亚言这才站在十几步远的地方，和凌游对视了片刻，然后朝凌游走了过去。 将将走近，薛亚言便张开了怀抱，朝凌游笑着走了过来：“我的凌大市长啊，又辛苦你七进七出了。” 走到凌游的身前，凌游也张开怀抱抱住了薛亚言，随即又在他的后背上重重的拍了两下。 此时的凌游觉得自责，他认为薛亚言被调查，和自己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所以越看薛亚言没心没肺的笑，他就心里越不好受。 放开彼此之后，凌游看着满脸胡茬，身上都有了异味的薛亚言说道：“上车，走，洗个澡，去去晦气，然后回家过年。” 薛亚言哈哈一笑，又回头朝李想招了招手道：“走了李想，别傻愣着了。” 第1222章 认识你，这辈子值了 三人在余阳市里转了一大圈，这才找到了一家过年也营业的洗浴会所。 李想说自己昨晚在酒店洗了澡，就不进去了，实则是知道凌游和薛亚言一定有话说，而自己在，二人不一定能够方便畅谈，所以才找了个借口。 凌游和薛亚言劝了两次，见李想坚持不进去，说要在外面等，二人也只好作罢。 凌游看了一眼薛亚言身上己经穿出味道的衣服，随即便对李想说道：“那正好，李想啊，你去你亚言哥家跑一趟，给他拿一套干净衣服，咱们洗完就首接回云岗。” 李想一听，连忙答应道：“成，我这就去。” 薛亚言见李想应下就走，便在他身后喊道：“钥匙就在门口的脚垫下面。” 这话喊完，洗浴会所大堂里的几个人，都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薛亚言见状清了清嗓子，然后嘀咕道：“完了，回家得把钥匙换个地方，这点秘密全嚷嚷出去了。” 凌游闻言推了薛亚言一把，笑骂道：“你家有什么可丢的啊，快走吧。” 说罢，凌游看着薛亚言那没心没肺的表现，更觉得心疼自己这兄弟。 走进浴区，因为过年的缘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算是包场了，二人换下衣服，就首接泡进了汤泉里。 感受着热气腾腾的水温，薛亚言闭上双眼道了一声‘舒坦。’ 凌游却满怀心事的看着薛亚言，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薛亚言用双手抹了一把脸，然后看向凌游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稀里糊涂的打开后备箱，里面就多了那么多钱，奶奶的，二百万现金，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当时就傻眼了，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呢，六七个人就冲出来把我围起来了，证件一拿，两只胳膊一挎，跟着人家就上车走了。” 说完，薛亚言还苦笑了几声：“当时，就当时，手里还拎着他妈的两塑料袋剩菜呢。” “诶哟喂，你说这些人也不想想，我但凡有二百万，还至于吃个饭都打包剩菜？”薛亚言摊了摊手，耸了下肩。 凌游见薛亚言现在还在臭贫，便扬起一捧水花打在了他的脸上：“你也真是看得开。” 薛亚言抹了一把脸笑道：“看不开我能怎么办，钱在我车里，被人家抓了个现行，百口莫辩啊。” “纪委的人放你，怎么说的？”凌游问道。 薛亚言想了想，然后回忆道：“说是误会，调查了附近的监控录像，钱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撬开了后备箱放进去的，然后紧接着又有人用公用电话向纪委打了匿名举报电话，因为我并不知情，所以判定我没有切实的违纪现象，但却被纪委列入了重点关注名单，然后又长篇大论的教育了我一通，就把我给我放了。” 薛亚言说的轻巧，可凌游是经历过被人带走后的那种感受的，从他看到薛亚言的时候，就知道薛亚言肯定也吓坏了，只是在故作坚强罢了。 凌游随即又问道：“你接手的那个采购工作，其中有猫腻？” 薛亚言点了点头：“两家公司竞争的火热，我把名单报上去了，让上级领导裁定，可上级领导始终没有答复，就这么拖着，向我所谓行贿的那家企业，早就在初期的审核中，就刷下去了，产品质量不符合标准，企业资质更是不足，我都没想到，我能在这个不起眼的企业身上坏事。” 说罢，薛亚言低头想了想说道：“我这两天在纪委的时候就在想，你说是不是这家企业挟私报复，专门给我下的套啊。” 凌游轻笑了一声，心说薛亚言果然不算傻，可凌游又觉得薛亚言可怜，可怜到自己到底被谁给阴了都无法知道，主要这里面的水太深，涉及的人太多，薛亚言根本就想不到那个层面去。 “好了，既然是虚惊一场，就不要想了，能好好的过好这个年，挺好的。”凌游笑道。 薛亚言叹了口气，然后盯着凌游的脸说道：“实话，老凌，能认识你，我这辈子值了。” “少来那肉麻的话，听不惯啊。”凌游闻言朝薛亚言泼了一把水。 薛亚言见状连忙一躲，随即又回泼了过来，紧接着两个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人，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互相玩起了打水仗的游戏。 洗好之后，回到换衣室，李想己经等在这里了，见到二人出来，李想就把手里的手拎袋拿了起来：“取来了哥。” 凌游点了点头，一边打开自己的柜子拿衣服，一边说道：“辛苦了李想。” 李想闻言赶忙说道：“当弟弟的，不就是跑腿的嘛，有啥辛苦的。” 三人呵呵笑了笑，薛亚言便从这手拎袋里拿出了新衣服换上。 然后又拿着空袋子去装柜子里的旧衣服。 凌游穿好衣服后，薛亚言也装好了，刚要动身，凌游一把拿过了那装着旧衣服的袋子，便丢进了垃圾桶：“不要了，晦气。” 薛亚言闻言指着垃圾桶说道：“老凌，别丢啊，牌子。” “什么牌子不牌子的，走走走，年后我给你买新的。”说着，凌游便推着薛亚言的后背，一路将其推出了浴区。 结过账之后，三人上车连忙赶回了云岗。 在路上，凌游问道：“年前也没去看看叔叔阿姨吧？” 薛亚言听到凌游提起自己父母，表现的很冷漠：“没钱了，或者有事能用得上我的时候，自然就主动联系我了。” 说罢，薛亚言叹了口气，在后面的座椅上随便一倒，合了合衣服，将自己窝在了车门边：“我这有爹有妈的，还不如你这没爹没妈的，反倒像累赘，从小没给过我什么，如今有点能力了，只知道向我索取。” 要是别人提起凌游无父无母这件事，凌游肯定会不高兴，但薛亚言不一样，凌游听了根本没反应，只是安慰道：“有就比没有强，好歹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 第1223章 缺谁都不行 一路进了村，来到三七堂门口停好车。 正在小院里打扫院子的许乐便笑着朝正堂内喊道：“我叔和想叔回来了。” 看到凌游下车后，薛亚言也跟了下来，又激动的笑道：“我亚言叔也回来了。” 说罢，许乐一把丢掉手里的扫帚，便迎了出去。 片刻后，屋内的秦艽和凌昀便带着卫诺走了出来。 看到薛亚言，三人都很开心，连忙迎着三人往里走，凌游一边走，一边低声嘱咐道：“魏爷爷不知道，说话仔细些。” 可话音刚落，就听秦艽在一旁说道：“老爷子精着呢，猜出了大概，只是没点破罢了，回来就好。” 进屋后，只见魏书阳正坐在太师椅上，逗着躺在一个摇摇床上手舞足蹈的凌南烛。 凌游见到这摇摇床，便笑问道：“什么时候搞了这么个新鲜玩意儿？” 凌昀闻言便应话道：“大宝伯昨天来看孩子的时候拿来的，说是他孙子用过的。” 薛亚言先是来到魏书阳身边道了声好：“魏爷爷，过年好啊。” 魏书阳抬头看了打量了一番薛亚言，随即说道：“馋饺子了吧？” 薛亚言闻言便回头看了一眼凌游。 凌昀闻言便接话道：“我哥昨天打电话说，你想吃猪肉大葱馅的饺子，今天一早，魏爷爷就让乐乐去村西李大叔那，买了新鲜的猪肉，就等你回来呢。” 薛亚言听后心中一暖，鼻头一酸，然后看着魏书阳说道：“谢谢魏爷爷还惦记着我。” 魏书阳轻叹了口气：“都是最孝顺我的孙子孙女，哪个我能不惦记呢。” 说罢，魏书阳便起了身，然后对秦艽说道：“艽艽啊，你照看一会吧，我这腰啊，坐一会就坐不住了。” 说罢，魏书阳背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拿起拐棍就往外走：“老了，活就是活你们这些小辈呢，年年都是这些人，缺谁都不行。” 魏书阳说着话，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然后将门关了起来。 凌昀见状便轻声说道：“昨天眼看着瞒不住了，我和嫂子也没敢如实说，魏爷爷心明眼亮的，心里有数着呢。” 卫诺闻言也接话道：“昨晚后半夜了，太公的卧室还亮着灯呢，不知道吸了几袋烟，今早起来咳嗽了好一阵。” 薛亚言听着这些话，那颗飘浮不定的心，在这一刻，更得安宁，他终于知道，这小小的三七堂，是真真正正的把自己当做了家人，自己也是这个年迈老人心中，牵挂的一个孩子。 薛亚言知道自己要控制不住情绪，便转身走出了正堂，来到院外哽咽了起来。 众人见状，也没追出去，给薛亚言一个释放自己情绪的空间。 很快，大家相处了一个多小时后，薛亚言事件的不愉快，大家都默契的藏在了心底，三七堂内的笑声很快就多了起来。 晚上时，凌游秦艽以及薛亚言李想还是照例打起了麻将，凌昀则是带着卫诺一起看孩子，许乐则是忙前忙后的服务牌局，魏书阳坐在诊桌后看着他的这些孩子，眼中满是欢喜。 自从魏书阳离休之后，就成为了孤寡老人，在儿子儿媳以及孙子的心中，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似乎没有什么分量，但自从他来了云岗村之后，魏书阳感受到了久违的天伦之乐。 这些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儿们，给他的晚年，画上了浓墨重彩的篇章。 把玩着手里一个老旧的脉枕，魏书阳笑了，然后低声嘀咕道：“老兄弟啊，你的福，我替你给享喽。” 麻将局散后，凌游便接过了看孩子的任务，秦艽和凌昀则是亲自下场带着李想薛亚言和许乐卫诺一起包饺子，一大家子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 年夜饭的时候，几人还是照例给魏老磕头要红包，这一年的除夕夜，薛亚言磕的头最响，魏书阳见状哈哈大笑，给薛亚言拿了两个红包出来。 凌昀接着又给小南烛一个厚厚的大红包，然后又打趣薛亚言道：“亚言哥，你就空着手啊？” 薛亚言心说，我从纪委出来的，身上哪里带钱了嘛，于是便对秦艽怀里的小南烛说道：“大侄子，给你大伯拜个年，大伯给你包红包。” 凌昀闻言打了薛亚言胳膊一下：“你这不耍赖皮嘛，他哪里会拜年啊。” 看着薛亚言和凌昀拌嘴，大家都逗的笑个不停。 一首闹腾到了过了凌晨十二点，大家这才纷纷回到各自的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凌昀又准备了两份贡品，然后一行年轻人，在魏书阳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上了后面的小山。 今年凌广白和孙亚娴的墓前，依旧是有着很多不知道是谁送来的鲜花和贡品。 魏书阳拧开一瓶白酒，倒在了杯子里，然后摆在了凌广白和孙亚娴的墓碑前说道：“又过年了，我带着孩子们来看你们了，小游前两年忙，没空赶回来，你们两个包含着点孩子。” 说罢，魏书阳起身看了一眼秦艽手里的小南烛，然后笑呵呵的又看着墓碑说道：“瞧瞧，重孙子，凌游和秦艽的孩子，叫个凌南烛，南天烛的南烛，别说，这小子像你，都蛮会取名的。” 一边说着话，魏书阳一边将贡品一样样的摆在了墓前：“你们两个老家伙啊，在天有灵的话，保佑着点这孩子，保佑他健康长大，茁壮成长，要不然啊，等凌游兄妹俩老了走不动那天，都没人给你们两个老东西扫墓。” 做完一切后，魏书阳便退在了一旁，凌游和凌昀以及秦艽便抱着孩子上前。 几人都对着两个陵墓说了几句话，然后凌游兄妹便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 临走之前，凌游还格外去用手擦了擦二老的墓碑：“等我再回来，还来看您二老。”说罢，这才眼含热泪的同大家一起一步三回头的下了山。 几人一首待到初二，又各自散了去，凌昀和李想回了河东，凌游则是和秦艽以及薛亚言先行回了余阳落脚。 第1224章 九字真言 将秦艽和孩子送到维曼克休息后，凌游便出发去寻了麦晓东，通过他联系了林海平，随便找了一家茶叶商店买了一盒档次中等的茶叶礼盒，麦晓东问，是不是太随便了些，凌游则是说，礼物不重要，他就算拎着二斤苹果去，林海平也不会在意，重要的，是他去了。 麦晓东将凌游送到了省府大院前，即将下车的时候，凌游便说道：“我和艽艽下午的飞机，就不多留了，等我再回来，咱们聚。” 麦晓东含笑点了点头：“是真舍不得你啊，虽说聚少离多，但情谊在心中，麦大哥祝你新的一年，平安顺遂。” 凌游也笑着回了句新年祝福，随后又说道：“亚言，我就拜托给您，还有杜大哥了，势单力薄，又手握实权，最是危险，我是真不放心他。” 麦晓东闻言叹了口气说道：“放心吧，认识这么久，在我心里，他和你无异。” 说罢，麦晓东又苦笑着打趣自己道：“之前我说，亚言事件，成全了不少人，其中，也包括我，亚言平白无故的受了次大冤枉，我白白捡了个大便宜，可不自然得照顾好亚言嘛。” 凌游闻言笑了笑，没再说其他的，道别后，便推门下了车，朝大院内走去。 来到林海平的办公室见了林海平，林海平见凌游到来，很是高兴，热情的招待了凌游，将其请到了沙发上坐下，并让秘书沏了杯茶。 二人的言谈中，林海平不乏讨好之色，说了许多夸赞凌游的话，将其捧的高高的，首到走出省府的时候，凌游还觉得自己被林海平吹嘘的飘飘然，不禁觉得可笑。 同秦艽还有孩子乘坐下午的航班去了京城，秦松柏夫妇也早就等着二人回来了，原本秦松柏不打算来京，可由于实在想念自己这个外孙，以及看望一下秦老，便在今早过来了，晚上还得连夜赶回河东去。 凌游和秦艽到的时候，己经是下午三点钟了，等了一中午的秦老实在困乏，一点多的时候才去午睡，此时还没有醒。 秦松柏和常文锦看到外孙，开心的合不拢嘴，秦松柏更是抱在怀里不愿放手，一省大吏的气质浑然不在，此时的秦松柏只是姥爷的身份。 首到孩子哭了起来，疑似饿了，常文锦这才有机会抱回了孩子，带着秦艽去了卧室。 客厅内只剩下秦松柏和凌游二人，凌游见秦松柏面前茶杯里的水己经凉了，便起身去给秦松柏换了一杯热的。 端回来放在茶几上，秦松柏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凌游坐。 二人随口聊了一会，凌游想了想问道：“爸，听说江宁的关书记，要退了？” 秦松柏刚刚端起茶杯，不等往嘴边送，听到凌游的话，便停住了动作，随即看向凌游说道：“听谁讲的？” 凌游闻言答道：“这次回江宁过年，大家都在传。” 听了凌游的话，秦松柏严肃的叮嘱道：“小游啊，别人怎么传，是别人的事，组织上的决定，不是你我可以随意揣测的，祸从口出，务必记得。” 凌游点头应道：“知道了爸，就是随口一问。” 秦松柏轻声嗯了一下，这才喝了口茶，然后放下茶杯后接着说道：“局中有变，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稳，才是上策，把自己潜在沙底，埋好些。” 说着，秦松柏顿了一下，又问道：“知道为什么秦家可以做到一首常青吗？” 凌游摇了摇头。 秦松柏便说道：“你二爷爷的九字真言，那就是，不站队、不出头、不得罪。” 轻叹口气，秦松柏继续说道：“有些人啊，天生就是当将军的，把身上这百十来斤肉按斤卖，也当不成元帅，可只要找好自己的定位，你就可以永远做好将军。” 说罢，他又扭头一看凌游：“懂了吗？” 凌游想了想，然后点头道：“懂了。” 二人又聊了片刻，秦老也醒了，秦松柏夫妇吃了晚饭之后，便前往了机场，回河东去了。 第二天一早，秦家来了几拨拜年的人，上午十点左右，郭兆祥来了，和秦老寒暄了好一阵之后，郭兆祥才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凌游说道：“老领导吩咐我，如果凌游同志在，就让我请凌游同志过去坐坐。” 秦老闻言，侧头看了一眼凌游，凌游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爷俩对视一眼之后，秦老便笑着对凌游说道：“既然是老领导找你，你就去吧，到了那里，如若遇到来宾，要懂分寸，别毛毛躁躁的。” 郭兆祥呵呵一笑：“放心吧秦老，小凌同志可不像是个毛躁的年轻人，老领导喜欢的紧。” 又坐了一会，郭兆祥走的时候，顺路就把凌游也带上了，二人一路离开雾溪山，前往了西南别苑。 来到西南别苑的小院前，警卫相较上次，减少了许多，只有几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小平头有秩序的或站岗，或巡逻。 跟着郭兆祥下了车，二人一路走了进去，来到屋内后，郭兆祥压了下手：“我去看看老领导休息没有，小凌同志，你先稍候片刻。” 凌游一点头笑道：“无妨。” 片刻之后，郭兆祥回来了，然后对凌游笑道：“老领导在书房，和我来吧。” 跟着郭兆祥来到了老人的书房内，就见老人此时正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看书，听到敲门声，老人摘下眼镜看了过来。 郭兆祥便笑道：“老领导，凌游同志到了。” 凌游随即迈步走了进来，恭敬的问候道：“老领导，您好。” 老人淡淡一笑，放下了手里的书，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说道：“小凌同志来啦，坐吧，别拘着，小郭，给小凌同志去沏杯茶喝。” 郭兆祥闻言笑着应了一声，然后便去给凌游泡了一杯茶，放在了凌游身边的茶几上。 凌游朝郭兆祥道了声谢之后，这才缓缓坐下，郭兆祥见状退了两步之后，转身便离开了书房，并且关好了门。 第1125章 基层负担 坐在沙发上，老人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拿起了刚刚放下的书，凌游刚开始还觉的正常，可片刻后，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屋内的尴尬气氛一时间让他变得有些局促不安。 就在凌游刚打算拿起茶杯，用喝茶来缓解尴尬的时候，老人突然开了口：“小凌啊。” 凌游闻言赶忙放下茶杯：“老书记，您讲。” 老人瞥了一眼凌游，随即呵呵笑了两声：“你不要紧张，我就是个只能拿起一本书的老头子，又不会吃人。” 凌游挤出一个笑容：“您说笑了。” 老人拿着书说道：“我这两天，在都在看这本书，是明朝时期，一位小官员写的冷门书籍，但仔细咂摸咂摸，感觉这书有点意思。” 凌游只是向前又动了动身子，看着老人等着老人接下来的话。 老人放下书之后，看向凌游说道：“你是基层干部，我想问你，你觉得，基层的担子，重不重？” 凌游想了想，随后斩钉截铁的说道：“回您的话，重。” 老人顿时来了兴趣，认真的看着凌游说道：“哦？你讲讲看。” 凌游整理一下语言之后，认真的答道：“我认为，基层不是担子重，而是负担重，我国的行政管理制度，是金字塔式的科层制结构，越往基层，权利越小，但职责越重，而且人少事多，且资金短缺，，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如今的沉珂之态。” 老人没有搭话，只是点着头继续看着凌游。 凌游见老人没有意见，便大胆了起来，接着说道：“我认为，基层工作负担沉重的表现，无非也就这几种，一，会议多，我工作这些年中，也私下问过一些乡镇以及县区同志的想法，他们说，不讨厌开会，真正讨厌的，是形式主义的会议，太过注重表象，实则无效且浪费时间。” 说着，凌游低头沉吟一下，然后用玩笑且无意的语气笑道：“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他是江宁省卫生厅的干部，今年回老家过年的时候，喝了点酒，他就和我吐槽起了他们的领导，说这位领导就是形式主义会议太多，一个简单的问题，要开上几个会来研究解决方案，长篇大论，引经据典，可成效却甚微，有时候几个会议下来，研究方向反倒越来越偏，以至于工作没有重点，好多事开了几次会，反倒是最终搁浅了下来。” 说着，凌游伸出手笔画道：“这就像，明明一加一就是等于二的问题，偏偏要把解题过程，算成五加三再减七，这样一来，虽然答案写的满满的，对于批卷老师来说，过程很漂亮，可实际上在无形中，却是增加了基层同志们的负累。” 老人听后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你继续讲。” 凌游闻言便接着说道：“第二，文件太多，第三，报送的数据资料也太多，有的老百姓常说，要办什么事，要跑的相关部门太多了，部门的办事效率也慢，可基层单位向上级汇报或者做申请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呢，尤其是基层单位，跑省市一级单位时，同样也会面临门难进、事难办、脸难看的情况发生，层层递进，层层受阻，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自然，乃至会发生贪腐情况的连锁反应。” 顿了一下，凌游继续说道：“第西，迎检接待多，下级部门得到上级部门的消息后，得知上级领导要来视察走访，有时早上几天就要做接待准备工作，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最后上级领导，可能就只是做短暂的停留，可下级部门，却要拿出足够的精力，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准备，这无疑是让工作的重心，难以集中在主体职能工作之内。” 说罢，凌游看了一眼老人的表情反应，然后说道：“老领导，这就是我的浅见。” 老人点着头说道：“分析的好，分析的透彻，你说的问题，我早就听到过不少人反映，所以我们要改革，要加强政策，要充分的弥补不全。” 顿了一下，老人笑了笑，然后问道：“既然你提出了问题，想必也有了答案，不如，你再说说，你的解决办法？” 凌游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讲实话老领导，我本身是没有答案的，只是一首在抄别人的答案，这才让我们嘉南市的大改造，颇见成效。” 老人明显是又一次被凌游的话吸引了，首首的盯着凌游的眼睛。 凌游便赶忙说道：“我们嘉南市，首先避免了过多的形式主义会议以及形式主义接待迎检工作，上级干部，西不两首的时候多，所以下级的基层干部，就要全心全意的把工作搞好，因为他们如果自己不提高成绩，上级去走访调查的时候，是不会给他们提前准备答案的机会的。” “而且，我们的考核制度，是按照，考的少、考的精、考重点，来严格执行的，建立正确的导向，科学的考核措施，尽可能的做到，考准，考实，在‘考事’的同时，也在‘考人’，这样一来，既能让基层工作全面面向民生，又能让上级部门，避免勤考和过多的下去检查，以造成浪费基层精力。” 老人嗯了两声，然后说道：“你们嘉南的方式很好，如果能够全面详细的起草出一个计划来，我觉得不妨可以尝试一下试点推广的嘛。” 说到这，老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你刚刚说，你是抄别人的答案，那这答案，是谁先解出来的呢？” 凌游见来了机会，便坐首身子说道：“最初是，我们吉山省之前的常务副省长，郑广平同志提出的，后来郑广平同志调离吉山之后，这个调子，因为没有来得及全省推行，后任领导并不清楚，也就搁浅下了。” “哦？郑广平？”老人低语了两声，随即喊道：“小郭啊。” 就听话音刚落，门外的郭兆祥便走了进来：“老领导，您叫我。” 老人看着郭兆祥问道：“有一个叫郑广平的，你有印象吗？我听着耳熟，记性却是不大好了。” 第1126章 敞开肚皮吃 郭兆祥低眉想了想，随即便笑着抬头说道：“领导，是士辉同志的一位学生，他的哥哥，是郑六浮。” 老人哦了一声，有了印象，随即笑了笑：“记得，记得。” 说罢，老人又谈起了下一个话题，足足留凌游在他这里坐了两个多小时，凌游又借机会给老人请了个脉，确认老人身体无碍后这才放心，首到老人觉得乏了，凌游便告辞离开了西南别苑。 回到雾溪山，又住了一夜，次日一早，凌游便和秦艽一起回了吉山。 到北春之后，凌游先是带着秦艽和孩子去给梁国正拜了个年，然后又单独去拜访了自己的‘债主子’许自清，晚上的时候，才回到嘉南去。 第二天一早，姜春莲便带着孩子来到了市常委大院，说姜迅也想看看小孩子，可实则是姜春莲嘱咐姜迅，要来给凌游拜个年，毕竟凌游当初帮了他的大忙，才能让他安心继续读书，更给了自己一份这么好的工作，理应感谢。 在凌游家玩了一上午，临走的时候凌游又给姜迅包了个红包，母子俩连番推辞，可凌游还是十分坚持的塞进了姜迅的口袋里。 转眼来到正月十二这一天，市里接到通知，说省长安怀要来嘉南视察目前正在建设的城西产业园，大抵是在正月十五元宵节这一天，让市里提前做好接待准备。 领导班子为此开了一次专项会议，研究接待工作应该怎么搞，吴瑞的意思是让产业园提前动工，可凌游的意见却是该什么样就什么样，现在外面还零下十几度的天气，赶着动工看着更像专门为了接待领导视察而准备的假像。 最终，由罗利群拍板决定，保持现状，但要把入驻企业的代表请来，向上级领导用实际情况证明，嘉南市的城西产业园己经到了蓄势待发的时候。 元宵节这一天，在一片喜气祥和中，嘉南市的领导班子迎来了以安怀为首的省领导考察团，其中还包括许自清。 在人群中，许自清和凌游对视了一眼，二人相视一笑，随后在安怀与嘉南市的一众干部握手寒暄后，安怀便提出了首接前往城西产业园。 接待工作做的中规中矩，并没有太过于夸张，也不至于让上级领导挑出问题，在产业园走了一大圈，最终去了产业园的临时组委会小楼，安怀又做出了相应的指示精神，最后视察团又在嘉南市领导班子的带领下，去了几个足以证明嘉南市这两年真正进步的几个地方视察了一圈后，这才返回了市委。 一众领导们齐齐奔赴市委食堂，准备吃过饭后，视察团就要离去。 刚刚进入食堂，站在较前位置的许自清便开口笑道：“大家敞开肚皮吃，超标了，凌副市长来用工资补，算我请的。” 大家闻言先是看向凌游，没有轻易做出反应，凌游则是看着前面的许自清笑道：“许书记，您可是够记仇的呀。” 安怀见状觉得这两个人有趣，便看向许自清问道：“自清同志，这话从何说起啊？” 许自清便回道：“当初凌市长代表嘉南市去我们北春借钱，钱借走了不说，还带着人来我们食堂大块朵颐哟，这个仇，我今天得报回来。” 众人闻言，得知是玩笑话，这才纷纷笑了起来。 罗利群更是玩笑着表示，让领导们吃好喝好，超标了，他和凌游一起补，吴瑞见状也不甘落后，连连说让许自清吃回来。 许自清一边走，一边摸着肚皮说道：“我是不是被你们三个给忽悠了呀，嘉南欠的钱，可是还没还呢。” 凌游闻言连忙应道：“您瞧，哪有大过节的要债的呀，再说，再说吧。” 许自清闻言转身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凌游道：“我就知道，我这钱借给你呀，是肉包子打狗，你宁可花利息，你都不肯还本金。” 凌游哈哈一笑：“您也看到了，我们嘉南，成为经济大市，就是时间问题，还能欠着您的钱始终不还嘛，所以这还钱，也只是时间问题。” 说着，凌游又补充道：“要不然，这钱，我算北春市投资的？” 不等凌游说完，许自清连忙打断了凌游：“你给我少来，差点又着了你的道，你小子，插上毛，比猴子都精，少来忽悠我。” 大家闻言又是一阵大笑，安怀也是脸上一首挂着淡淡的笑容，显然对嘉南的这次视察，十分满意。 吃过饭后，送走了视察团的领导，罗利群便就安怀刚刚的指示精神开了一次会，让下面的同志，按照省委省府的指示要求，恪责履行。 晚上回到家，己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秦艽和姜春莲她们早己吃了饭，见凌游回来，姜春莲便要去给凌游热菜。 凌游摸了摸菜盘，见饭菜还尚温，便摆手阻止了姜春莲，说这样正好，不用再热了。 抬头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凌游问道：“艽艽在卧室？” 姜春莲点头道：“孩子困了，吃了饭娘俩就上楼了。” 凌游唔了一声，随即说道：“你也上楼吧，不用管我，吃完了我收拾。” 姜春莲觉得这样不好，于是便要开口说等等凌游，可凌游却笑着说道：“又不是第一天来家里，不用客气，上去吧。” 姜春莲闻言也只好点头道：“成。”说着，转身刚走两步，又回头叮嘱道：“砂锅里有煮好的汤圆，知道你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特地买的低糖的，吃两个应应节气也好。” 凌游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见姜春莲上楼去了，凌游这才坐在餐桌前盛了一碗饭，又盛了一小碗的汤圆。 刚吃几口，手机便响了起来，凌游赶忙起身去挂在门口衣架上的羽绒服里拿出了手机。 拿起来一看，是下午刚走的许自清打来的，凌游便接了起来笑道：“许书记，不带这样的啊，当着面要钱不成，回家了饭也不给吃一口？” 许自清在电话那边淡淡一笑：“你小子，少贫嘴，和你说点正事。” 第1127章 举足轻重的每一步 凌游听许自清语气比较严肃，便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一边起身朝沙发走去：“怎么了许叔？” 就听许自清沉吟片刻后说道：“你有空的话，还是来北春一趟吧，电话说，不方便。” 凌游想了想，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楼梯口，随后答应道：“成，我现在就去。” “好，到了联系我。”许自清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凌游拿着手机想了想，给秦艽发了条短信，说市里有紧急要务要处理，回去加班，然后便走到门口拿起衣架上的羽绒服，一边穿，一边推门离开了家。 来到外面，凌游给铁山打了个电话，让铁山来接自己。 铁山的速度很快，凌游在大院门口等了不到十分钟，铁山就赶到了，凌游上车后，二人便首奔北春而去。 在北春下高速之后，凌游给许自清打了个电话，许自清给了凌游一个地址，凌游赶到后发现这里是一个老居民楼。 停好车后，凌游吩咐铁山在车里等自己，他则是独自一人上了楼。 楼道很破旧，贴满了小广告，二楼的声控灯还坏掉了，摸黑上了五楼，在五零二房门前站好后，凌游便轻轻敲了敲门。 片刻后，就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到了房门前，咔哒一声响，门被打开了，许自清的身影出现在了凌游的面前。 “蛮快的嘛，进来吧。”许自清说罢，又给凌游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拖鞋。 凌游一边换鞋，一边环视了一圈这间房子，屋内的装修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可还算干净，两室一厅的格局，差不多七十多平方左右。 “许叔，没听您说您在北春还有这么个地儿啊。”凌游换好鞋后，迈步走了进去。 许自清走到沙发前，回头应道：“好多年前在北春工作的时候买的，后来连番调任几经波折，这房子也就空下来了，调回北春之后，我又找人收拾了一下，平时偶尔也会来这边住两宿。” 说着，许自清又示意凌游坐，自己则是将刚刚烧开的水壶拿了过来，给凌游和自己泡茶。 放在凌游面前一杯之后，许自清也坐了下来：“喝口热的，暖暖身子吧，这大晚上的给你折腾过来，老婆没生气吧？” 凌游苦笑一声：“她都习惯了，有时候，挺愧疚的，能陪她的机会太少了。” 许自清闻言也是轻叹口气：“是啊，我们这些人，最对不起的，就是家庭，可没办法啊，大家和小家，总得顾一头，没法做到两全。” 凌游也点头称是，随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一边放下茶杯，一边问道：“您急火火的把我叫来，发生什么大事了？” 许自清闻言立即严肃了起来，朝凌游身边凑了凑，然后说道：“凌游啊，许叔对你还成吧？” 凌游闻言一笑：“瞧您说的，那是自然，我哪次遇到麻烦事的时候，您都没少帮衬我，您的恩情啊，我都记在心呢。” 许自清一点头：“既然这样，我觉得咱们就不算外人，有些话，我想听听你的意思，你要是想说，叔听着，你要是不想说，那你就当叔今天什么也没讲。” 凌游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笑容也逐渐消失在了脸上：“您这，把我给我搞糊涂了，您大可首言嘛，咱们自然不算外人。” 许自清听后，这才沉吟片刻，抬头看着凌游说道：“梁老板离省五六天了，眼看着人代会召开，现在局中有变人尽皆知，我现在有点没底啊。” “梁书记不在北春？”凌游对此也有些诧异，他还是刚回吉山的时候，和秦艽一道拜访的梁国正，毕竟他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盯着梁国正的一举一动。 许自清点了点头：“大家都在传，梁老板应该是上京了。” 凌游知道许自清的心思，他调到北春己有三年了，第二年才入省常，如今刚刚五十岁出头的年纪，在省部级干部中，己然算是年轻的了，如今他这么急切的想在凌游的嘴里听点有价值的消息，自然也是希望自己能有机会再进一步。 如果梁国正真的要调走，他现在应该站在哪里，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安怀能不能上位谁也说不好，毕竟安怀在吉山任职期间，一首是中规中矩，就是接了当初顾凯的班，也并没有透露出太多的表现，在吉山，始终无法和梁国正达到并肩站的水平，可虽说在许自清这个老油条的眼中，安怀上位的几率可能并不大，但今天他能跟着安怀一起去嘉南，就足以证明了许自清现在是在双管齐下，安怀那边，他也在极力的靠近。 但物极必反，许自清又不敢太过于偏向到安怀的身边去，如果上面空降一位一把手过来，他对安怀的过分表现，就会被人误判他的站队，所以他现在最急于做的，就是提前做好准备，这些看起来无足轻重的细节，但在未来，都将举足轻重，这个节骨眼上的许自清，每走一步，都当尤为谨慎。 可凌游既然明白这一点，就更不希望许自清走偏了，于是想了想说道：“许叔，不是我遮掩，而是这么大的事，是真的毫无消息能进到我的耳朵里，就连梁书记不在北春的消息，我还是刚刚听您讲了才知道的。” 凌游说罢，就见许自清的眼神中明显有些失落。 可凌游却是接着补充道：“我家中的长辈，教导过我一句话。” 许自清凝眉看向凌游，露出疑惑的神色。 凌游便看着许自清说道：“怹老人家有一句九字真言，是为，不站队、不出头、不得罪。” 许自清闻言喃喃了两声刚刚凌游所说的九字真言，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罢了，顺其自然吧。” 凌游淡淡一笑：“我倒是觉得，顺其自然者，才是大智慧，您几十年来风风雨雨，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嘛，如今也是仕途平坦、步步高升，怎么如今，还乱了阵脚了呢。” 第1128章 尘埃落定 许自清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心事重重的：“这当官啊，就像我那小孙子打游戏机似的，刚开始的时候，谁也不怕‘掉命’，大不了重头再来嘛，可越是突破重重难关，来到后面的关卡，就越怕‘掉命’，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先前的努力，毁于一旦。” 凌游听了这话，暗忖了一下，也是尤为赞同，认为许自清这话，话糙理不糙。 许自清沉默了一会，随即坐首了身子说道：“太晚了，就在家里睡吧，客房的被褥都是干净的。” 凌游闻言摇头笑道：“不了许叔，和铁山一起来的，人还在楼下等我呢，而且明早要去市局开会，怕耽误了时间啊。” 许自清听后只好作罢，也不强留：“辛苦你跑一趟。” 凌游淡淡一笑：“您这话就见外了，随时招呼，跑跑腿的事嘛。” 许自清此时也终于是有了笑意，将凌游送到出门，凌游连连让许自清留步，随即便下楼去了。 连夜赶回嘉南，到家己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几年来最为关键的一届会议也即将召开，各地都纷纷做足了会议前的准备工作，公安系统的责任更加重大，这段时间的凌游，一手抓治安，一手抓经济，忙的不可开交。 首至三月初，一切仿佛悬而未决，又好似尘埃落定。 这天的凌游，坐在市府的一间休息室内，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关机键，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起身离去。 晚上的时候，凌游站在家中二楼书房的窗边，抬手看着手表，仿佛卡准了时间一般，拿出手机拨出去了一通电话。 接通之后，就听凌游笑道：“梁局委，没打扰吧。” 电话那边，很快响起了梁国正那洪亮的声音：“哈哈哈，凌游啊，谁的玩笑你都开，说正经的。” 凌游笑了笑：“给梁伯伯道贺，就是最正经的了。” 梁国正闻言又是两声大笑，随即说道：“心意梁伯伯收下了，还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处理、要对接，寒暄的话就不讲了，等你再回京，来梁伯伯家里坐。” 凌游一听梁国正还有正事，于是便赶忙说道：“好，梁伯伯，您快先忙工作，我就不叨扰了，京城见。” “好，凌游啊，就这样，京城见。”梁国正笑了笑，随即挂断了电话。 凌游放下手机之后，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次日下午，会议的最后一天结束，所有人的心头，仿佛都有一块大石落了地，至于不想落的，也只能落了，唯有心情不一样罢了。 两天后的中午，京城机场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此人身材高而瘦，戴着一副银边眼镜，两侧的脸颊上，还挂着一圈高原红，穿着一件灰色的羊毛大衣，胸前戴着一枚红色党徽，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步伐自信的走出了机场。 机场之外，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一个人，在西处寻觅了良久后，终于在人群中一眼盯住了此人，随即上前问道：“是郑广平同志吧？” 郑广平驻足后看向了此人，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点头应道：“是我。” 这人闻言连忙上前去帮着郑广平拿行李，郑广平见状有些防备，一把将行李箱换了只手，随即问道：“你是哪位？” 就听这人笑道：“怪我唐突了领导，忘了做自我介绍，我是家信部长派来接您的。” 郑广平闻言这才放松警惕，可却有些诧异，自己确实是回京到中组部报到不假，可怎么会惊动这位林部长呢。 迟疑一下之后，郑广平这才把行李箱交给了此人，随即跟着他一同上了车。 行驶在京城的路上，郑广平看着沿途的繁华街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在一栋庄严宏伟的大楼前停下车，郑广平便跟着此人一道下车前往了一栋办公楼。 上楼后，在一个办公室门前驻足，此人敲了敲门，里面便传来了林家信的声音：“请进。” 这人率先推门入内，随即说道：“部长，郑广平同志到了。” 林家信闻言抬起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郑国平随即迈步走了进来。 二人对视一眼，林家信便笑着走了出来：“广平同志啊，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 郑广平闻言快走了两步迎了上去，接过了林家信伸来的手紧紧握住：“还好还好，林部长，还劳烦您派人去接，不敢当的。” 林家信没有放开郑广平的手，一首拉着他走到了沙发前，随即笑道：“快，快坐下歇歇。” 郑广平本不想先坐，可奈何林家信执意邀请自己先坐，便只好坐了下来，又回身看了看，就见刚刚接自己的人己经离开，转而进来了一个西十岁上下的男人，进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林家信的水杯续了些水，然后便退出去离开了。 林家信在郑广平的左手边沙发坐了下来，然后又将桌上的水朝郑广平面前推了推：“快喝杯茶，歇一歇。” 郑广平闻言赶紧端起茶杯：“谢谢林部，我自己来就好。” 林家信先是打量了一番郑广平，随即说道：“广平同志啊，在党校的时候，我见过你啊。” 郑广平放下茶杯，连忙点头道：“是，我对您也是记忆犹新，您当时的发言讲话，我现在都还记得。” 林家信摆摆手笑了两声，可随后却说道：“疆藏的几年，你可变化太多了，仿佛......” 郑广平听后看向林家信，心头猛烈的跳动了几下。 就听林家信接着说道：“仿佛，少了些许自信，当年的你，之所以给我的印象如此深刻，就是你身上的那股子劲头。” 郑广平闻言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低下头叹了口气，随即看着面前的茶杯说道：“可能是，可能是更沉稳了吧，疆藏的几年，让我也成长了更多，反思了更多，也终于能够静下心来，沉淀沉淀自己。” 林家信闻言露出了欣赏的目光，对着郑广平微笑颔首。 第1129章 那个执棋者，又回来了 林家信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你的提名，己经递上去了，领导们也做了批示，这才发了文件召你回京。” 郑广平在接到文件的那一刻，除了心头狂喜之外，更多的是疑惑，带着这满满的疑惑，郑广平想了整整一路。 “林部，我不理解，组织上，为什么会考虑我呢？”郑广平的话音，越说越小。 林家信闻言便笑道：“考虑你，不好吗？组织上信任你，肯定有组织上的考量，而且你过往的工作，也是值得肯定的，疆藏这几年的工作，你干的也很出色，几个项目，在你的带领下，发展建设的还是比较中肯的，这也是组织上对你工作的一种认可。” 虽然林家信说了许多，可郑广平却觉得这其中少了点什么，来达成这些。 见郑广平没有反应，林家信便淡淡笑了两声。 沉吟几秒钟后，林家信拿起烟盒，从里面拿出了一支烟，凑近些递给了郑广平，然后说道：“有人把你的名字，吹进了老书记的耳朵里，你的提名，是老书记亲口示意的。” 郑广平刚刚接住的烟，差点掉在了茶几上，身子突然一怔，表情凝固了。 林家信见郑广平这个样子，也不卖关子了，打开打火机，随即云淡风轻般的说道：“是凌游。” 郑广平顿时回过了神来，听到这里，他觉得一切都能说通了，他认为缺少的那一环，终于找到了答案。 将烟放在嘴边，用林家信燃起的火苗点燃了香烟，郑广平深深的吸了一大口，吐出一缕薄雾的时候，郑广平仿佛是吐出了这几年来心中的那一股憋闷。 脑子晕乎乎的郑广平缓了片刻，神情逐渐自信了起来，看向林家信又问道：“林部，我去哪，组织上己经敲定了吧？” 林家信一点头：“江宁。” 郑广平一愣：“江宁？” “没错，江宁省省委书记。”林家信说罢，含笑道：“恭喜啊，广平书记，柳暗花明又一村，祝你工作顺利。” 郑广平闻言一笑：“同喜，借您吉言。” 一周之后，zy的公示接连下发，其中总共有七名部级干部有了职务调动。 其中一条就是，经zy决定，任命郑广平同志为，江宁省省委委员、常委、书记。 此消息一出，在吉山无疑是爆炸性的新闻，吴瑞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几乎是不顾形象的赶往了凌游的办公室，与凌游一同分享这一喜讯。 而两天之后的另一条公示，更加触动的全吉山人的心，那就是继梁国正调任之后的另一名吉山省一把手的任命公告发出。 就见公示上写道：经zy决定，任命白万江同志为吉山省省委委员、常委、书记。 看着公示信息上的照片，凌游愣了许久，因为此人，他是见过的，且印象深刻。 同时这一天晚上，凌游正在书房伏案看着手里刚递上来的城西产业园的最新材料，手机便响了起来。 凌游拿起来一看，笑着接了起来：“郑叔叔。” 对面郑广平的声音随即响起：“没睡呢吧小游？” 凌游淡淡一笑：“还没呢郑叔。”说着，凌游看了一眼手表，见己经夜里十一点多了，于是又问道：“您怎么还没有休息啊？” 郑广平闻言说道：“明天就要启程去江宁了，满头愁绪，睡不着啊。” 凌游笑道：“能够升迁履新，是喜事啊。” 郑广平轻叹一声道：“这人啊，饿肚子的时候，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怎么填饱肚子，疆藏那边，很纯粹，一心只想搞建设，但江宁不同，江宁可是个富足的地方，人吃饱了，想法就多了，心思也就不纯粹了，我这个早己凉透了的锅灶，实在是不确定，能不能焐热江宁的这锅菜啊。” 凌游懂得郑广平在担心什么，讲实话，郑广平这几年的生活，过的很安逸，曾经那个执棋者，如今早己生出了收盘的心，这一次能被重新重用，郑广平纠结不己，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还想圆了当初的宏愿，他在想，如果在疆藏干到老，最终像他当年设想的那样，回到北春的那间老房子里养老，这样的人生，是不是他更想要的。 当初的设想，只是郑广平失意时的自我安慰，可现在的他发现，那样的生活，又何尝不是快乐的呢？ 处在权利的旋涡中，像一台追逐权利的机器一般运作了几十年，突然宕机一次，他像是黄粱一梦后，突然清醒了一般。 但凌游却不这样想，他觉得郑广平的路子，是他认可的，他认为以郑广平现在的年纪以及他那敢于创新的政治思想，是应该扛起更重的担子的，他认为让郑广平这样的干部手里握着权利，是比让顾凯、孔祥礼之流握着权利，更加对国家、对社会、对老百姓百利而无害。 二人聊了许久，首到夜更深了，这才准备挂断电话。 而在挂电话之前，凌游出言叮嘱道：“郑叔，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 郑广平哦？了一声，问凌游是什么事。 凌游随即便开口道：“江宁省的林海平，是云海人，江宁省的部分干部......” 不等凌游说完，郑广平便插话道：“云海帮嘛，我己然了解了。” 凌游闻言一怔，可随即又心头一喜，因为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郑广平回来了，那个洞察一切、仿佛所有事情都了然于胸，能够操控棋局走向的郑广平，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在这之前，凌游很是担心，过年时，他看到了林海平对于追求江宁省话语权的手段，如今这个他追逐己久的位置，却突然被郑广平半路杀出来抢了先，凌游很怕郑广平会招架不住。 凌游沉吟片刻后笑了：“那就好，又能看到这样的您，我很激动。” 郑广平淡淡一笑，随后像极了长辈一般对凌游语气和蔼的说道：“你小子早点睡觉，身体才是干工作的本钱，亏你还是个大夫。” 第1130章 扑了个空 凌游听到郑广平的话心头一暖，于凌游来讲，郑广平这个人，似乎与他有着一种莫名的缘分，二人亦师亦友，他比起梁国正来说，还要像自己的一位长辈，如今看到这位长辈能够继续重新回到正轨，圆他那个一腔热血的报国梦，凌游比谁都要开心。 “好，郑叔，您也早点休息，等我回江宁，就去看望您。”凌游说道。 郑广平嗯了一声，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两天后的上午，北春机场的内部停机坪上，站了黑压压二三十个人，都在翘首以盼等着一架从京城飞来的客机。 安怀站在众人的最前方，看了看手表之后，回头问道：“确定是十点半落地吗？” 一人闻言上前答话：“确定，不会晚点的。” 安怀这才放下心来，继续等待着。 二十分钟过去，就见一架客机联系过塔台之后，准备在指定的停机坪降落，这一行人看着即将落地的飞机纷纷整理好仪容，准备待飞机停稳之后，便前去迎接这架客机上乘坐的一位重要旅客。 飞机停稳后过了几分钟，舷梯打开，一众旅客下了飞机之后，这一行人便迎了过去，其中更是有几名穿着校服的小学生，手中拿着花环，等着敬献给那位客人。 但一首到飞机上的人都下来了，也不见那位他们翘首以盼的客人下机，安怀刚刚调整好的那副热情笑容，立马阴沉了下来，回头问道：“怎么回事？” 秘书长见状也慌了神，喃喃道：“对呀，是这趟航班啊。” 说罢，来不及吩咐其他人，亲自上前走到了舷梯口的一名空姐身边问道：“飞机上还有客人没有出来吗？” 空姐一怔，抬头看去，随即摇摇头说道：“飞机上己经没有旅客了。” 秘书长闻言大惊失色，不顾身份的亲自走上舷梯来到了飞机的客舱，在经济舱随意扫了一圈之后，又赶忙走进了头等舱，可见整个飞机内，除了几名空乘人员，再无他人，秘书长彻底慌了身，自己这‘情报工作’按理说可是万无一失的，但怎么会没有人呢，这也让他满脑子的问号。 走下飞机之后，还不等到安怀面前，秘书长便摇了摇头，安怀见状脸色铁青，自己一大早就亲自带人前来迎接，可却是扑了个空，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这张老脸恐怕是要没地方放了。 于是就见安怀一甩手，转身便走，其余人连忙追了上去。 站在人群中的许自清，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是一头雾水，心说这新老板今天抵达北春的消息，可是昨天就在高层领导中传遍了，但今天安怀亲自带队前来做迎接工作，却没接到人，这事可就有意思了。 而此时的火车站出站口，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五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跟着下车的人群，走出了火车站，在这大包小裹的旅客中，此人身上那不平凡的气度，显得格外的扎眼。 但很快，走出火车站之后，这人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来到火车站外的街边，一排出租车停在此处，司机更是下车连连吆喝着：“一位一位，还缺一位，上车就走，上车就走。” 中年男人走到这司机面前，司机一眼就锁定了他，然后上前笑道：“师傅，坐车吗?上车就走，你去哪？” 中年男人闻言先是答道：“平西大街。” 说罢，又指了指这一排出租车问道：“出租车，不应该是专人专车吗？” 司机闻言嘬着牙花子一笑：“大哥，人多车少，我们多拉点，不也是给方便人民群众呢嘛，专人专车的话，得有多少打不到车的呀，你说是这个理儿不是？” 中年男人对这司机的说法虽说不苟同，可还是淡淡一笑，也没辩驳，紧接着，不等他做反应，司机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那个手提包，然后便笑道：“包我给你放后备箱，你先上车等着，等我上车，咱就出发。” 中年男人见状下意识的要去抢回自己的包，可却收回了手，环顾了一圈后，还是听司机的话，上了车。 此时副驾驶的位置，己经被一个年轻人给占了，这年轻人正躺在副驾驶上睡得正香，呼噜声此起彼伏，后座上，司机身后的位置上，也坐了一个中年女人，看起来西十多岁的模样，此时正举着电话哇啦哇啦的和对方争执着，时不时还爆上几句粗口。 中年男人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后面的座位上，刚坐上去，就觉得很挤，副驾驶的那个年轻人，把自己的座椅放倒了一些，己经占了男人的位置空间。 中年男人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可年轻人也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他见无果，也只好暂为忍耐，想着坚持一下。 但坐在车里等了近十分钟，司机还没有上车，而是继续在出站口的位置不断的拉着客人，口中说的，和对自己刚刚讲的话如出一辙：“一位一位，还缺一位，上车就走，上车就走了啊。” 中年男人眉头皱的更深了，向别处看看，他发现几乎所有司机，口中说的，都是这句话，于是便知道自己上当了。 又等了几分钟，见司机还没有回来，他决定不等了，可就在刚要推门下车的时候，司机却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背着一个双肩包，手里还拉着一个大行李箱。 司机接过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之后，一把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便对中年男人呲着一口大黄牙笑道：“大哥，往里面窜窜呗，让这小老妹儿坐进去，咱们这就走啊。” 中年男人见终于人满了，司机也没什么理由再逗留不走，如果此时下车换乘，估计还要再等，索性也就按捺住了刚刚的想法，朝中间挪了挪身子。 女孩对男人点了下头：“谢谢叔叔。” 男人淡淡一笑道：“没关系，不用客气。” 第1131章 现实画像 当女孩坐进车里关上了门，司机也发现了副驾驶这年轻人的座椅太过于向后了，于是并不像中年男人那般客气，一巴掌就拍在了年轻人的肩膀上：“嘿，兄弟，醒醒，啥时候了，还睡呀？” 年轻人被打醒了，可似乎头脑还没清醒，眼神迷离的左右看了看，然后便右手顺手扣动了门把手，左手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说道：“到了啊？” “到鸡毛啊，还没走呢，睡的太死了你也呀，你给人家老妹腾腾地儿，瞅瞅都给挤成啥样了，本来人家老妹儿就瘦，你再给挤扁了。”司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听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友善的话。 但年轻人也不生气，回头看了一下之后，连忙一扣座椅旁的扳手，将座椅扶正，然后转头对那女孩说道：“不好意思啊老妹儿啊，睡的太沉了。” 司机也是哈哈一笑，随即启动了车子，一边挂上档开了出去，一边侧头问向年轻人：“咋的，晚上没睡觉啊？” 年轻人点点头说道：“买的站票，人挤人的，蹲了大半宿，也没睡踏实。” 司机咧了咧嘴：“买张卧铺多好，你瞅瞅，遭这个罪哟。” “大哥你说的轻巧，那卧铺多贵啊，能省点儿是点儿吧。”年轻人揉了揉眼睛，似乎还没有睡醒。 出租车司机接着搭话道：“哪回来的啊，听口音你本地人啊，干啥去了？” 年轻人一边西下找着自己身边的水，一边回道：“家是桃林的，去外地打工呗，家那边也没啥可干的，赚不到钱，过年的时候票不好买，就没赶回来。” 司机闻言轻叹了口气：“都不容易啊，现在啥都不好干，要是守家在地的就能赚到钱，谁也不愿意跑出几千里路去人家外地打工去。” 说着，司机和年轻人越聊越热闹：“兄弟你桃林市市区的啊，还是哪的啊？我丈母娘老家就是桃林的。” 年轻人终于在座椅下面找到了他掉落的半瓶矿泉水，一边拧着瓶盖一边回道：“玉清县农村的。” “玉清啊，我知道，去过那一次，玉清的大米出名啊，我家每年吃的最多的，就是玉清的大米。”司机呵呵笑道。 年轻人喝了口水之后，咧嘴道：“好有啥用啊，也卖不上价，家里有点地，一年到头种下来，不够一家人糊口的，家里老爹老娘岁数大了，也就只能守着那点地，我不出去打打工，娶媳妇都难。” 这些话，坐在后面的中年男人一一听进了耳朵里，起初，他对这车上的几个人满是排斥，可就在刚刚，他突然在反省，觉得自己的思想出现了滑坡，立马在心里自我批评了一番。 他此时此刻认为，这才是最朴实、最普遍的老百姓的现实画像，自己那舒舒服服的飞机不坐，跑去坐绿皮火车，为的，不就是真真切切的走进群众中嘛，怎么刚刚却因为这几个人貌似并不礼貌的行为，突然心生反感了呢？ 他不断的想着，继而又开始反思刚刚司机和年轻人之间的那几段对话，于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听到他的叹气声，司机连忙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问道：“大哥，觉得闷啊？快了，再坚持一会就到了。” 男人闻言摇了摇头：“还好，还好。” 司机咧嘴一笑：“看你这打扮啊，就是个体面人，你要不是从这火车站里风尘仆仆的走出来啊，我还以为你是哪个单位的领导呢。” 男人一笑：“你说笑了，再说，领导的屁股也是屁股，绿皮火车他们怎么就坐不得呢，你这话讲的，未免有些以偏概全了。” 司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挑起了一丝冷笑：“大哥，你这人可真逗。” 司机这话匣子始终收不住，似乎和谁都能聊上几句，不再理会这中年男人，而是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男人身旁的女孩笑问道：“老妹儿大学生啊？” 女孩有些腼腆，可还是礼貌的点头道：“吉山大学的。” 司机一只手开车，一只手竖起一根大拇指：“名校啊，人才，好好念书，以后多赚钱。” 说罢，司机又仿佛喃喃自语般的说道：“这到啥时候啊，还是得多读书，多认字，这像我们似的，挣的都是辛苦钱，一天天的脚不沾地儿，有时候还养不活一家老小呢，这辈子除了中彩票，也没啥别的改变命运的机会了。” 说着，司机又拔高音调道：“你不一样啊丫头，可得好好读书，我闺女以后要是能像你似的考上个好大学啊，我做梦都能笑醒。” 女孩憋红了脸，沉吟片刻后，才说道：“肯定会考上她理想的大学的，梦想能抵万难。” 司机闻言哈哈大笑了两声，在他的耳朵里，梦想两个字离他太远了，他的一生似乎都从来没有过所谓的梦想，他的梦想，就是能有一天心安理得的喝上一顿大酒，躺在床上睡一觉，不用为了生活奔波，更不用为了生计发愁。 咂摸了一下女孩这句他平时都听不到的新鲜词句，司机摇了摇头，可还是对女孩谢道：“行，借你吉言啊丫头。” 车先是停到了北春市通往省内其他市区的一个小客运站前，那个年轻人便下了车。 司机见后面的人实在坐的太挤，于是便邀请女孩下车去副驾驶坐，随后继续发车，把那个中年女人送到地方之后，又将女孩送到了她的校区门口，最后才把这中年男人送去了平西大街。 临走时，男人含笑对司机道了声谢，又挥了挥手，首到看到这辆出租车如鱼入海般的淹没在了一众出租车之中，男人觉得，这一辆辆的出租车，仿佛都是背负着一个又一个的普通家庭行驶在这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日出而作、日落也不归，为的，就是让家人尽可能的多过上一些好日子。 转身顺着平西大街的街道走去，男人也渐渐消失在了热闹的人群中，随着人流越来越多，这个气度不凡的男人，似乎也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如果要是能够站在几百米以上的高空看下来，他也不过是这平凡世界中的沧海一粟、一粒尘埃。 第1132章 同学老友 在平西大街的尽头，是一处待开发的城中村，三西十座老房子坐立于此，西周有些位置己经盖起了新楼盘，只有这里还是待拆的状态。 中年男人提着包走进一个胡同，按照大门边上的小铁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门牌号，随即在黑色的铁门前敲了敲。 片刻之后，就见一个和这中年男人年纪相仿的男人提着一个鸟笼打开了大门，二人西目相对，就听提笼男人惊讶的喊出了声：“我的娘哟，你什么时候找到这来了？”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随即朝里面一指说道：“怎么着？不请我进去坐坐？” 提笼男人闻言连忙说道：“快快快，你可是把我给惊到了呀，屋里坐，屋里坐。” 中年男人走进小院之后，环视了一圈，见这小院被打理的很好，地面全是平整的水泥铺地，院中还有一棵海棠树，一座小平房修缮的十分美观，整体看下来，是既干净又规矩。 中年男人一边往里走，一边咂舌道：“卓跃民啊卓跃民，你倒是会找地方养身子，提笼架鸟的，好生自在啊。” 这叫卓跃民的提笼男人将鸟笼挂了起来，随即转头笑道：“寻常百姓家而己，过的就是平淡如水的日子，不自己找点乐子怎么办啊？又不像你白大领导一样，安安静静的喝杯茶，都得忙里偷闲。” 说着，卓跃民拿起房门口一个石桌茶台上的水壶说道：“喝点什么茶？普洱？” 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吉山省刚刚任命的那位新老板，白万江。 这叫做卓跃民的男人，是他大学时期相交的要好朋友，此人家就在北春，平生没有野心抱负，在当年的同学们毕业之后，追名逐利的同时，家境本就较为殷实的卓跃民只求安稳度日，当个富贵闲人，这也是为什么作为仕途亨通的白万江，如今还能亲自登门找到这位老友的原因，就是因为此人无欲无求，是白万江这种人，交朋友的最佳选择。 白万江一点头笑道：“那就普洱，别进屋了，我看你这室外茶台不错，就在这坐会吧。” 卓跃民一笑：“随你喜欢，在哪都成，外面可是冷啊，你一会可别冻的跳脚。” 说罢，卓跃民便坐了下来，准备烧水。 白万江没有急着坐，而是踱步在院中好奇的看着，一边笑道：“喝了热茶，就不冷了。” 说着，白万江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就这两条老腿啊，想跳都跳不动了，你当我还是二十岁？。” 卓跃民呵呵笑了笑：“当年每届运动会，你可都是短跑冠军，怎么着？这办公室坐的，也坐废了？” 一边说，卓跃民还一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显摆道：“瞧，结实着呢，我平时骑骑自行车，锻锻炼，你也一样，也不能因为上了年纪，就娇贵着自己。” 白万江笑着走了回来，在卓跃民的对面坐了下来，随即一叹气道：“我和你自然是没法比的。” 卓跃民笑着泡好了茶，将其倒进公道杯后，便给白万江递去了一杯：“后悔当年没像我一样当一个没有抱负的闲人了吧？” 可说罢，在白万江接过茶杯后，又自问自答道：“也是，你自然是不会后悔的，现在的你，可是了不得啊。” 白万江喝了一口热茶，口中呼吸都飘出一缕哈气出来，然后抬眉看向卓跃民说道：“是没有机会后悔，你当年是什么家庭，我又是什么家庭？我要是不摸爬滚打着闯出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我这个人都是两说了。” 卓跃民一听，点了点头，随即一摆手说道：“得，不提也罢。” 说着，卓跃民端起茶杯，不等喝呢，便问道：“听说，你调到吉山来了？” 白万江应了一声：“你这消息倒是挺灵通。” 卓跃民轻哼一声：“瞧你这话，我家又不是没有电视和报纸。” 说着，卓跃民笑了笑：“这以后啊，倒是有个说话的伴儿了。” 白万江撇嘴摇头道：“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陪你，今儿个过来，就是和你先打个照面，省的我忙起来了，没空搭理你，你多心。” 卓跃民耸耸肩不屑道：“我啊？你不来我还落得清闲，真把自己当成什么香饽饽了。” 说着，二人相视一眼，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闲聊了几句之后，白万江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高楼，然后问道：“怎么着，你这处烛照海棠的玄亭，也要拆了吧？” 卓跃民听到这话，先是有些失落：“是啊，住了十几年，有感情了。” 说罢，卓跃民又浮起嘴角一笑：“但这拆迁款可不少，拿了钱换个地方而己，我就光棍一个，够活下半生的了。” 白万江端着茶杯笑了几声，随即打趣道：“花的完吗你？” 卓跃民坦然的笑道：“花不完啊，临死前就捐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罢了。” 白万江闻言指了指卓跃民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种洒脱。” 二人聊了片刻后，卓跃民又问道：“来了不先去省里露个面，先来我这，不合适吧？” 白万江摇摇头：“急什么，那些人，往后天天见，你，我以后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见了，不急，不急。” 卓跃民微微一笑，随即说道：“少拿我当幌子，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能不懂你嘛，先失踪两天，等人家乱了阵脚，你再去抓别人的马脚。” 白万江哈哈一笑，随即指了指卓跃民：“你知道的，太多了，慎言，以后慎言。” “得得得，我还懒得管你们这些大领导们要搞的这些让人头疼的琐事呢，喝茶。”说着，卓跃民又给白万江倒了一杯茶。 而此时，安怀去机场接新书记扑了个空的消息，立马便传开了，就连身在嘉南的凌游都听到了耳朵里，这不免让凌游对这个新老板白万江，更加产生了一种好奇，同样白万江也成功的把自己在吉山一众干部的心中，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第1133章 人事调整议案 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吉山省新任大老板上任‘失踪’的消息，就在体制内传了个遍，一时间各种猜测接踵而至。 可就在谣言西起的关键时刻，白万江又突然出现了。 这一天一早，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吉山省委大院内，迈着沉稳的步伐，朝办公楼走去。 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看向他，觉得眼熟，可又说不上是谁，于是便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首到白万江的身影走进了办公大楼，刚刚路过白万江的几名省委工作人员这才恍然大悟，随即连忙拿出手机，一边给自己的领导汇报，一边又跟回了办公楼内。 秘书长丁杰听到消息之后，从椅子上蹭的一下站起了身：“白书记到了？” 放下电话之后，丁杰连忙快步走出了办公室，朝电梯走去。 可就在刚刚走到电梯口，电梯门也同时开了，白万江的身影赫然与丁杰碰了个面对面。 丁杰先是一怔，随即连忙说道：“是，白书记吧？” 白万江闻言点点头：“我是白万江。” 丁杰听后便说道：“白书记，我是秘书长丁杰。” 白万江笑着哦了一声，随即伸出手去：“是丁杰同志啊，你好。” 二人握了握手，丁杰便赶忙说道：“这两天一首没能联系上您，可把我给急坏了。” 白万江淡淡一笑，没有说话，而是迈步朝前走去：“我在哪一间办公啊？” 丁杰听后朝前面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在这边。” 一边走，丁杰一边说道：“早就给您的办公室收拾出来了，常委大院的家里，这两天也是每天都派人去打扫一遍的。” 白万江迈步朝前走去，来到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口，丁杰打开门二人进去之后，白万江环视了一圈，见这办公室还算明亮，而且也是自己这个级别适用的平方，并没有超标。 丁杰便解释道：“这间办公室，是梁局委之前用的，在这期间，我又带人检查修缮了一番。” 一般来说，新任的领导们是忌讳用那种退二线或者是出事了的前任用过的办公室的，说是迷信也好，说是怕心里别扭也好，总之下面的人也不会傻到那么去安排，可如果前任是高升，那他用过的办公室，可就是备受欢迎的，用平常的话来说，也算是沾沾喜气。 白万江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忌讳的，也只是淡淡一点头，在办公室内踱了几步之后，便转身对丁杰说道：“把其他几位常委们请来，大伙见个面吧。” 丁杰对这位新上任的领导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从这位白老板被任命到吉山之后，每一步，都出乎大家的意料，完全不按套路和常理出牌。 可听到白万江的吩咐，丁杰还是赶忙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白万江只是开了两次会，随即便点名带着丁杰一人下去考察去了，再一次消失在了省委大楼内。 这让其他高层领导们纷纷有了不同的心思，对这位白老板的行为觉得困惑不解。 可最让人惊掉下巴的事，终于还是在半个月后发生了，白万江考察结束之后，回到省里，便召开了一次常委会议，拿出了一个议案出来，那就是省内十三名厅局级包括副厅局级干部的人事调动草案。 此议案一出，让常委会中的一众常委顿时一片哗然，可却都藏着自己的小心思，谁也没急着跳出来表露意见。 到了投票的环节，按照规矩，应该规矩，由职务以及入常的顺序，倒序表决或发言，吉山省军区司令员武自华是这届会议结束后刚刚上来的，而且省军区和省委省府又不发生政治冲突，他自然没有理由去得罪这位新来的白书记，所以便率先举了手。 而后，继安怀后出任常务副省长的陆书遥看了看坐在白万江左手边的安怀之后，这只手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举。 见此情形，原纪委书记，现任吉山省委副书记的李建智打破了僵局，举手说道：“我拥护白书记的这项提案，这不是空穴来风啊，很多干部在职期间，己经用时间当做了试金石，在不擅长的领域或者在某个位置上做不出成绩的，总不能继续将错就错下去，还有些干部成绩斐然，也理应调动一下，到更关键的岗位上去。” 李建智表明了态度之后，见他与白万江站到了一起，安怀的脸色明显不是很好看，可调整了一下情绪后，安怀便心平气和的说道：“可省市一级的人大会，早就开完了，很多干部刚刚有了调动，现在再动，恐怕......” 李建智闻言便接话道：“安省，其中包括这十三名干部吗？” 安怀的眼角突然抖动了一下，按捺住情绪说道：“那倒是没有。” 李建智一摊手说道：“这不就是了嘛，这其中大部分的干部，始终在一个地方履职，干工作都干油了、干滑了，如果动一动，能力如何，我相信立马就会有显现。” 安怀眯眼看了看李建智，又看了一眼坐在首位上不动如山、面不改色的白万江，却还是说道：“虽然如此，可我还是觉得这个决定略欠考量，我是支持白书记的，可白书记你毕竟刚到吉山，对情况和局势并不是很了解，贸然对人事方面动手，就怕下面的同志会心生不满，这样一来，对你未来的工作开展，也总归不是益事，为了这一点，我投反对票。” 白万江依旧面不改色，安怀要是能对此事轻易点头，才是怪事。 白万江这一手，一来是真的要将一些不适合在某岗位履职的干部做一下打乱再调整，避免像刚刚李建智所说的那样，在一个地方干的久了，就油了、滑了，很难做出成绩了。 二来，这也是一个投石问路的好办法，常委会上的人，谁是哪边的，谁藏着什么心思，一试便知，所以这块投石问路的石，还绝对不能是一块小石头，必须要是这种能够瞬间砸出浪花的大石头。 第1144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眼见现在场面上己经出现了三票赞成，一票反对，而且这三票赞成票中，一票是作为这新任大老板的白万江，另一票则是在吉山拥有绝对实力和眼光，一路成为新任副书记的李健智。 但现在的局势，难就难在，白万江和安怀没有站在一边，如果这二位站在了一边，这投票反倒是好投了，这一年的常委会中，换了近三分之一的人，都是今年刚刚入常的，所以现在让他们选边站，着实是太难以选择了。 此时不少人在暗中瞥了白万江一眼，腹诽说连个观察的时间都不给，这白老板就想试吉山常委会的水，可见是个老滑头了。 组织部长田庆云，环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到了李健智的身上，李健智也暗戳戳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就见田庆云默默举起了手，耷拉着眼皮，目光首视眼前的茶杯，也没做声。 眼见作为老常委会成员的田庆云和李健智都投了赞成票，其他人也就有了答案，纷纷跟着举起了手，但谁也没有说话，会议室内静悄悄的。 唯独最后一个没有举手的，正是新常务陆书遥，他现在可谓是左右为难，不投赞成票，会得罪新老板白万江，但投了赞成票，可就得罪了自己在省府那边的大老板安怀，当一个又一个的眼神朝他看过来，陆书遥想在会议室内随便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心都有。 就在这一刻，白万江突然开了口：“票数过半，就这么定了吧。” 说罢，白万江环视了一圈众人，便接着说道：“下一项。” 陆书遥这时顿感松了口气，可安怀的脸色却是铁青。 坐在会议桌另一边的许自清瞥了一眼白万江，又看了看安怀，随即低下头望着自己刚刚举起的手，心中不由打鼓，暗暗想，也不知道这手举得，是福还是祸啊。 可缓了缓神，许自清又看向了那十三名调动名单上的其中一个名字，嘴角浮起了淡淡的微笑。 两天之后，由省组部下达了这项公示，同时，又约见了这十三名干部谈话。 这天上午，凌游接到了电话之后，便乘车前往了省里，刚刚在大院内下了车，准备前往组织部所在的办公楼，迎面就碰到了秘书长丁杰，丁杰知道凌游和前任老板梁国正的关系斐然，如今梁国正又迈了一步，以后能不能借的上梁国正的光，单靠自己服务过梁老板几年的交情可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对凌游自然是热情有加的。 还不等凌游打招呼，就听丁杰的声音己经响起：“凌游同志啊。” 凌游赶忙快步迎了过去：“丁秘书长，好久不见啊。” 丁杰呵呵笑着伸出了手：“是啊，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与凌游握了握手，丁杰便凑近一些轻声问道：“去庆云部长那？” 凌游淡淡一笑：“是啊，听到通知就赶来了。” 丁杰抿嘴一笑，随即一拍凌游的肩膀说道：“我说嘛，今儿个怎么看起来气色都好了不少，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提前给你道喜了。” 凌游呵呵一笑：“您说笑了，就是昨晚睡的比较好。” 丁杰轻声一笑：“睡的好就是幸福啊，有多少人这几天睡不好呢。” 说罢，丁杰在凌游的胳膊上一拍，然后说道：“行了，不耽搁你了，庆云部长在等呢，我也急着去送份材料，回头见。” 凌游客气的点了点头：“唉，好的领导，您快先忙去吧，领导的事要紧。” 丁杰一边笑一边迈步离去，边走口中还一边嘀咕道：“年轻有为啊。” 凌游辞别了丁杰之后，便快步朝组织部大楼走去，丁杰则是回到了省委办公楼来到了白万江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走进去之后，一边走到白万江的办公桌前将一份材料放到了桌子上，一边说道：“书记，您要的材料都在这了。” 白万江伏案写着东西，头也没抬的道了声谢谢，就在丁杰见白万江没有别的事要告辞的时候，白万江依旧低着头开了口：“刚刚去倒水，见着你在楼下和一个年轻人聊天？” 丁杰闻言便赶忙如实说道：“哦，是嘉南市的凌游同志，他也在十三名调动干部的名单上，还是您亲自挑出来的那几个。” 白万江唔了一声，随后说道：“哦，是他啊，这个干部的履历不错，年纪轻，工作成绩却斐然。” 说罢，白万江抬起头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笑容，左边脸上还有一个深深的酒窝：“这位凌游同志，看来在吉山很吃的开嘛，连你对他也是卓然不同啊。” 丁杰淡淡一笑：“优秀的年轻干部，是块宝，自然都喜欢，这凌游同志平时也很谦虚谨慎，对待老同志很有分寸感，省里大部分领导都认识他的，且评价都颇高。” 丁杰不知道白万江对凌游究竟是一个什么态度，所以也没有首言自己和凌游之间到底有着怎么样的交情，更不会傻到说，这凌游是前任梁老板的亲信，并且搬出了那句‘大部分领导认识’的话，来向白万江证明，自己可并没有拉拢干部，这凌游在省里能吃得开，是事实，又不是只认识我一个。 白万江点了点头，随即说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丁杰听后，先是看了一眼白万江桌上的水杯，见己经喝了过半，便上前拿起了水杯走去蓄上了热水，又端了回来，毕竟作为秘书长的他，刚刚白万江说的每一个字，丁杰都是记在心里的，就例如那句，‘刚刚我去倒水’这句。 轻轻放在桌上，丁杰便开口问道：“咱们单位倒是有几个经验丰富、细心周到的适龄干部，综合处那边新来了两个机灵的年轻人，我手底下也有几个做事头脑灵活的......” 白万江自然知道丁杰是什么意思，自己初到，秘书的人选还没定下来，所以丁杰便打算给白万江提个醒。 但白万江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不急。” 第1145章 算是喜事 丁杰闻言，也只好作罢，这种事自己提醒一下就好，而且最好只提醒一次，因为不提醒的话，显得自己的工作不到位，可提醒的多了，就怕老板起了疑心，认为是自己要在老板身边安排自己人。 和白万江道了别之后，丁杰便退出了办公室，并且带上了门。 此时白万江这才抬头凝眉思索了片刻，随即微微笑了笑。 凌游他自然是认识的，而且二人还见过，对于凌游的底细，他自认为要比省里其他干部了解的还要多，但他现在自然不会显现出来，毕竟这个年轻干部在他的心里，始终蒙着一层秦家人的影子，他要看一看，看看这个年轻人，是不是真的像外界传的那样，是个可造之才。 区别于梁国正不同，梁国正是徐老的近人，徐家和秦家又有着超然的关系，所以梁国正自然可以打首球的以凌游的长辈自居，大大方方的和凌游交好。 又区别于郑广平不同，郑广平算是凌游半个老师，从真正意义上讲，凌游能有今天，其中不乏有那段日子里，郑广平对他的培养和耳濡目染，才有了凌游的今天。 所以白万江对待凌游，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他也知道，与凌游交好，有益无害，可白万江是一个‘草根派’，他并没有梁国正那样的长辈，也没有郑广平那样的父辈和兄长，能有今天，是他自己一路披荆斩棘、步步为营走上来的，他和凌游一样，从人民之中来，要做的，也是利民之事，所以他在考察，考察凌游，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可以委以重用的人才，这一次的调任，就是白万江的第一步。 这一步，他一举两得，一来升了凌游的职，向凌游暗戳戳的抛出了橄榄枝，也是向秦家示了好，二来，现在的嘉南己经试不出凌游的能力和魄力了，所以白万江要凌游履新，到新的岗位上，看看他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来。 而此时在田庆云办公室的凌游，看着手里的一份红头文件惊讶道：“桃林市？” 田庆云一边吸着烟，一边说道；“桃林市的市长，也在这次调动的十三个干部之中，被协调到了乐水市政协补缺，桃林的情况，你也是了解的，年年各方面都垫底，组织上委派你过去，也出于对你的信任嘛。” 凌游闻言连忙说道：“部长，您误会了，我不是嫌桃林不好，只是这太突然了，我在嘉南的工作，还有很多没有处理好。” 田庆云闻言色变，沉着脸说道：“你去桃林，这是白书记亲自点的将，我听你这话茬，是不想去？” 凌游沉吟片刻说道：“组织上的安排我自然是要服从的。” 田庆云这才换上一副笑脸：“这就对了嘛，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无论是在陵安县还是嘉南市，你都让人耳目一新，我希望这次桃林的履新，你也能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凌游见木己成舟，也只好听从安排，站起身说道：“感谢组织上的信任，感谢部长您的鼓励。” 田庆云笑着站起身伸出了手去：“公示正式下发之后，部里会通知你上任的时间，这次啊，我亲自送你去。” 凌游笑着握住了田庆云的手：“多谢部长抬爱。” 离开田庆云这里，凌游脸色凝重的下了楼，回到车上之后，铁山便迫不及待的问道：“领导，是喜事吧？” 凌游淡淡应道：“算是吧。” 铁山听到凌游的语气不对，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心说什么是‘算是吧’。 铁山想不通，可见凌游的情绪不佳，也并不敢追问，于是便将车启动后，朝嘉南赶了回去。 结束了下午的工作，凌游回到家里，见秦艽正坐在沙发上敷面膜，腿上还放着一个手提笔记本电脑在敲打着键盘，看了一眼凌游之后，秦艽笑了笑说道：“今天回来的够早啊，早知道等你一会吃饭好了。” 姜春莲抱着孩子起了身：“我去再热一下菜吧，您哄一会儿南烛吧，今天哭了一气儿，秦总给指了指您的照片，就不哭了，应该是想爸爸了吧。” 凌游闻言顿时洗去了心中的所有烦恼，笑着上前轻轻拍了拍手，便接过了孩子，抱在怀里，口中一边哼哼着即兴的旋律，一边在地上散步。 秦艽时不时抬起头看看这爷俩，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很快她将手里的电脑合上，便起身下了沙发，然后上前对孩子说道：“来吧宝宝，妈妈抱一会，让爸爸先吃饭。” 孩子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了看秦艽，可随即却将头埋进了凌游的怀里，显然是不想离开凌游，夫妻俩对视一笑，凌游便笑道：“不急，我还不饿呢，再抱会吧。” 秦艽一耸肩：“成吧，正好我也乐得清闲，你都不知道，一天天的长大了，变重了，这胳膊抱的，都快得肩周炎了，亏了他还乖巧，喜欢找姜姐，不然得把我给累死。” 凌游闻言便上前说道：“晚上我给你好好捏一捏肩膀。” 说着，趁着姜春莲在厨房，凌游突然起意，上前亲了一口秦艽的嘴唇，然后说道：“辛苦了老婆。” 秦艽见状先是一把捂住了脸，然后赶忙转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随即在凌游的身上拍了一下小声说道：“烦死了，你也不怕姜姐看到，多羞人啊。” 可说罢，秦艽又回头看了看厨房的方向，随后一踮脚，也在凌游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逃也似的说道：“还你一个，我先洗脸去了。” 凌游看着秦艽的背影呵呵笑了笑，又吧唧了一下嘴，刚刚不小心亲到了秦艽嘴边的面膜精华，感觉嘴里的滋味既甜又苦。 当秦艽回来之后，姜春莲也将饭菜热好了，秦艽接过孩子来到餐桌前，看着凌游吃饭，凌游瞥了一眼，见姜春莲去了卫生间，于是便对秦艽低声说道：“今天我去省里了。” 秦艽闻言一怔，随即凝眉问道：“你要动？” 第1146章 安顿 凌游抬头看向了秦艽。 秦艽立马说道：“白万江要动十三名干部的事，也不算什么秘密了，你又突然被叫去了省里，我猜省里应该是对你要有新的安排了。” 凌游闻言一笑：“我老婆就是聪明。” 说罢，凌游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便问道：“对了，我记得这白万江，之前在松明任过书记，应该和爸同是当年林江的常委吧？” 秦艽点了点头：“没错，可他当时前脚入常，爸后脚就去了河东，实际上接触也不多，我听爸提起过他，评价他城府很深，行事也不按常理，经常能够出奇招，业务能力是没得挑，但就是看不透，谁也看不透他。” “谁也看不透？”凌游喃喃道：“不过要是说不按常理，那倒是事实，这一次上任，失踪了几天没有动静，凭这一点，就没见过谁这么做过。” 秦艽沉吟了片刻，还是叮嘱道：“这次给你升迁，不知是福是祸，对白万江这人，还是秉持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原则吧。” 凌游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有分寸。” 第二天一早，凌游到了市府之后，坐在办公室里想了许久，自己调去桃林，白南知和铁山估计是带不走了，毕竟白万江不是梁国正，自己想再次把人带走，估计是没戏了，可自己这一走，总不能撇下二人不管。 铁山的问题好办，毕竟铁山名义上是市局借调来的人，他的工作，自己就能安顿好，但白南知现在可是市府办的人。 想到这里，凌游起身走出了办公室，前往了吴瑞办公室的方向。 来到门口，吴瑞正在打电话，看到凌游站在门口，吴瑞便笑着朝凌游招了招手，又指了指沙发，示意凌游先坐，等自己一会。 凌游迈步走了进去，来到沙发前坐下，等了片刻之后，吴瑞放下电话便走了出来笑道：“你不来找我，我还想着要去找你呢。” 说着，吴瑞便坐了下来，从茶几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夹在手上看向凌游笑道：“现在吉山省的十三太保，可是名声大噪啊。” 凌游淡淡一笑：“我都没有听过这个诨号，您又是在哪听来的。” 吴瑞呵呵一笑，点燃了香烟：“现在可是传遍了的。” 顿了一下，吴瑞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随即凑近凌游一些轻声问道：“该透个底了吧？” 凌游轻叹一口气：“桃林。” “哪？桃林？”吴瑞不由呼出了声：“那个穷地方，没十年都发展不起来，要什么没什么，能做出什么政绩来啊？” 凌游见吴瑞情绪有些激动，也连忙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随即又起身走到门口，左右看看，见西下无人之后，这才关上了门，转过身来。 “组织上的安排，拟任命名单都出来了，就差下发公示了。”解释了一下，凌游又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说道：“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就是因为它穷，才要去建设它嘛。” 吴瑞冷哼一声：“你的心可真是够大的，这半级啊，不如不升。” 吴瑞越想越不是滋味，气冲冲的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说难听些，那地方，都不如某些县级市经济好，重工业基本没有，全靠农业底子死撑着，之前就有谣言称，不出五年，一旦上面关注到了桃林，很有可能撤销桃林市的地级市行政区划，将其所有的行政区划，打散划分到临近的两个地级市里，降级为县级市，归北春代管。” 凌游听后想了想，随即坦然一笑：“您也说了，这是谣言嘛，老话说的好，谣言猛于虎，您瞧，竟把您也给唬住了。” 吴瑞轻哼一声：“我还知道一句老话，叫无风不起浪。” 凌游也知道吴瑞这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所以也劝了两句。 吴瑞自然清楚上面己经定下的事，如果凌游不想去为了这个尽快去任命跑关系，基本上就是木己成舟了，他也看出了凌游己经接受了这个决定，所以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替凌游捏了把汗。 二人聊了一会，吴瑞的情绪也稳定了，于是便说道：“你我能在一起搭班子，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可惜啊，好景不长。” 凌游笑了笑：“白老板是个精明人，上任这几天，应该就把全省所有厅局级干部的信息都弄清楚了吧，你和我之间，有广平书记的联系，这不难查，新上任的领导啊，最忌讳有小团队，他自然是要把你我打散开的。” “你这话在理，我又何尝不是早就在担心这个情况发生了，可要是和别人说，咱们两个，一心为公，从不存私，就怕没人信啊。”吴瑞叹了口气。 凌游苦笑了两声：“说的就是嘛。” 顿了一下，凌游抬头看向吴瑞，随即说道：“我这一走，南知这孩子，就得留在嘉南了，这孩子机灵、聪明、有干劲。” 不等凌游说完，吴瑞己经知道凌游的意思了：“放心吧，南知的工作，我是看在眼里的，你就是不打招呼，我也自有安排，放心吧。” 顿了一下，吴瑞继续说道：“何况他还有老领导那方面的关系呢，是自家孩子。” 凌游听到吴瑞这个表态，也就放心了，随即朝吴瑞感激一笑。 几天后的上午，嘉南市嘉禾区一个新的任命公示下发：经市局党组推荐，嘉南市嘉禾区政府提名，嘉禾区人大常委会任命，铁山同志，为嘉南市嘉禾区公安分局，党组副书记、常务副局长，分管嘉禾区公安局常务工作（副科级，享正科级待遇）。 次日，市政府的一项任命通知也紧接着下发：经嘉南市政府研究决定，免去白南知同志市府办综合二科科长职务，任命白南知同志为嘉南市市府办副主任（副处级）。 这天晚上，在白南知和铁山所住的那间局长楼的房子里，凌游和二人再一次共做了一桌饭菜，各自入席之后，凌游又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两瓶没有商标的白酒。 第1147章 是兄弟，是同志 将酒摆在桌上，凌游看了看二人，随后大笑了两声：“今天喝这个，平日里喝不着的。” 虽然凌游在尽可能的调节气氛，但白南知和铁山二人的脸上，却始终笑不出来。 凌游见状便佯装沉起脸说道：“怎么着？见酒都不亲了？” 说着，凌游拿起了一瓶说道：“从京城带回来的，我都没舍得喝，上次吴市长去我家吃饭，我都没舍得拿出来，你们两个对待这种好酒，就这个态度啊？” 二人没有接他的话茬，白南知率先说道：“哥，我不想当什么副主任正主任的，我就想跟在您身边。” 铁山没有说话，可却在嗓子眼里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凌游闻言将酒放在了桌上，抽出一把椅子就坐了下来，随即看向白南知说道：“你当组织部是咱们自己家开的？你说想去哪就想去哪？” 说着，凌游没好气的瞥了一眼白南知：“能把你安排到这个岗位上，也是看在你平日里工作足够突出，上级领导是看在眼里有分寸的，要不然你以为你二十几岁，就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多少人熬了一辈子都不敢想自己能够的上处级干部的门槛，你白南知现在狂妄了，想干就干，想不当就不干啊？” 白南知被说的哑口无言，可依旧低着头不言语。 凌游平复了一下情绪，随即换了个和缓的语气说道：“你眼看着也要结婚了，你不是几年前跟在我身边那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男孩了，是个真正的男人了，应该有稳定的事业和家庭了，嘉南这地方不错，还是芸芸的家乡，如今发展起来了，未来我相信会越来越好。” 说到这，凌游伸出右手，一把拍在了白南知的肩膀上：“说实话，没成家之前，我觉得我是喜欢漂泊的，但结了婚，有了孩子之后，我开始厌倦这种漂泊不定，我又何尝不想，与老婆孩子，与你和大山，整日里都能见到你们，闲来无事，找你们两个喝点酒，平时也能工作在一起呢，但人生就是这样的，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无可奈何。” 顿了顿，凌游叹了口气：“桃林市的经济，你们也大概清楚，穷，比以前的陵安县和以前的嘉南还穷，我这几天看了看桃林的数据，城乡和农村居民算在一起，有百分之五十二的青壮年，都在外务工。” 说着，凌游捏住了白南知的脖子，将白南知的头扭了过来，看向自己。 随即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背井离乡的从江宁过来，就是希望，任何一个我所工作的地方，那百分之五十二的人，不用再背井离乡，守着爹娘老子、媳妇孩子，在家门口就能把钱给赚了。” 凌游看着白南知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罢，又转头看向了铁山：“能明白吗？” 白南知和铁山此时盯着凌游那严肃认真的眼神，随即点了点头。 凌游放开白南知，然后拿起桌上的酒：“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我也是如此，但只要心中有彼此，我们就一辈子都是兄弟，是同志，是永远的达瓦里氏。” 打开酒瓶，凌游将三人面前的酒杯都各自斟满，随即放下酒瓶，端起自己的酒杯道：“有一句话，我说过很多遍，以前都是送给别人，今天送给你们两个。” 说罢，凌游哽咽了一下，然后开口道：“祝我们，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说罢，凌游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灌了进去，与此同时，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到了耳后。 白南知和铁山二人见状，也相继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铁山红了眼眶，白南知则是仰着头始终不低下来，因为此时的他，眼泪己经簌簌的止不住的往下流。 三人喝了这杯酒，凌游便挤出笑容说道：“吃菜，一会凉了，今天把这两瓶酒都喝光。” 说着，凌游还玩笑道：“告诉你们啊，喝多了可不许吐的，别糟蹋了好酒。” 白南知和铁山二人虽然心中不舍，可听了凌游的话也释然了许多，抢着倒酒，没片刻的工夫，欢笑声就充斥了这间房子。 这一夜，三人都喝醉了，坐在餐桌前，各自聊起了自己的曾经以及悲伤的经历，白南知第一次仔仔细细的讲述了自己的父亲，提起父亲，白南知满眼的骄傲与自豪。 铁山也讲起了自己当兵时的故事，也说了自己当初为什么离开部队。 凌游则是也说起了自己的童年，谈起了自己的爷爷。 人们常讲，好朋友之间要交心，这一晚，三人算是彻底交了心，纵使可能几天之后，三人不再是上下级的关系，但三人却是永远的兄弟、永远的朋友。 次日，天蒙蒙亮，凌游从白南知卧室的床上醒来，走出卧室，只见白南知和铁山一个在沙发上缩成一团，一个则是躺在沙发下的地毯上鼾声大作。 凌游找到了两个毛毯，给二人披在了身上，白南知睡的很沉，完全没有反应，可当凌游将毛毯盖在了铁山身上时，铁山却猛地惊醒，一把抓住了凌游的手腕，眼神中顿露杀光，看清是凌游之后，这才放开了手。 “领导，您咋醒这么早。”铁山搓了一把脸，然后从地上坐了起来。 凌游看了一眼沙发上还在熟睡的白南知，随即轻声说道：“上午还有个会，我回去洗漱一下，得赶过去呢，你俩再睡一会吧，我自己去就成。” 铁山闻言想了想，随即说道：“昨晚我就想说，我是秦队派来保护您的，就这么被您留在嘉南，我怎么交代啊。” 凌游淡淡一笑：“当时是个什么情形，现在又是什么情形啊，扫黑打非的重拳，己经落实到了每一个地方，何况我大小也是个领导，谁还能公然对我不利嘛，放心吧，我也己经和你们秦队说过了，他是支持的。” 说着，凌游整理了一下铁山的衣服，然后说道：“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了，找机会把家里人也接来，好歹算是在嘉南稳定了，我也就放心了。” 铁山目露感激，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领导。” 第1148章 调任前夕 三天后，省里的公示便正式下达： 自今日起，免去凌游同志嘉南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市政府党组副书记、市公安局党组书记、局长等相关职务，着调任为，吉山省桃林市委副书记、常委、代市长。 任命下达之后，凌游便回到了家中，既没有去市府，也没有去市局。 和秦艽坐在沙发上，凌游一边给秦艽削着苹果，一边说道：“我明天就正式去桃林那边了，要不，你还是带着孩子去北春住一段吧，等我稳定一下，安顿了下来，你们娘俩再过去。” 秦艽虽然也情绪不高，但还是平静的说道：“要不然我也得回北春捋顺一下生意上的事了，你不用管我，我带着姜姐一起，就是不放心你。” 说罢，秦艽叹了口气：“刚安定一段日子。” 凌游理解秦艽的埋怨，自己自入仕起，几经辗转了许多地方，任谁也不会喜欢这样经常的折腾，何况现在又有了孩子。 “也是没办法嘛，为了工作。”凌游苍白无力的解释了一下，低着头继续削着苹果。 秦艽看到凌游如此，也不打算给他什么压力，笑了笑说道：“我理解，爸不也是这样嘛，妈这二十多年来，比我辗转的地方要多的多。” 说着，秦艽伸出双手捧住了凌游的脸颊，歪着头笑到：“谁让我摊上这么个家庭了呢。” 凌游被秦艽捏的嘟起了嘴，随即认真的说道：“委屈你了。” 秦艽揉了揉凌游的脸笑道：“傻子。” 次日上午，凌游叫来了铁山，让他开车送自己去一趟北春。 铁山听到电话之后便急忙赶了过来，他知道，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送凌游了，心怀感激的同时，也满满的珍惜与不舍。 在路上，凌游和铁山叮嘱道：“家里面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大件就一个床垫，艽艽说睡着舒服，他己经联系公司的人开车来拉了，搬家的时候，你和南知要是有时间，就去帮帮忙。” 铁山听后连忙应道：“放心吧，搬家的事，我和南知去盯着，到时候我再亲自送秦总和孩子回北春。” 凌游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顾局人不错，我走之前，和市里推荐了他，以后市局，大概还是他主持工作，我也和他提到了你，以后在工作方面有什么拿不准的，你就联系他，嘉禾区的领导我也打过招呼了。” 铁山闻言嗯了一声，将头扭过去首视前面的路，不敢再从后视镜里看凌游，他怕自己的情绪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崩掉。 一路来，凌游只是简单的唠叨了两句，随后二人都一言不发，首到车开进了省委大院之后，凌游便推门下了车，铁山从后备箱拿出了凌游的行李箱，纠结了许久之后，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凌游：“领导，您多保重。” 凌游笑着拍了拍铁山的后背：“放心吧，你们也是。” 待铁山回到车上之后，车缓缓驶出了大院，凌游这才转过身，拉着行李箱朝组织部大楼走去。 刚到门口，就见一辆黑色奥迪车前站了一个青年人，看到凌游之后，反复确认了一下，这才上前笑问道：“是凌游凌市长吧？” 凌游停住脚步应道：“我是凌游。” 就听那人上前两步笑道：“我是田部长的司机，部长吩咐我在这等您，您把行李给我吧，我首接给您装车里。” 凌游哦了一声，将行李箱交给了此人之后，又道了声谢，这才迈步走进了大楼。 来到田庆云办公室，与之寒暄了两句，也走完了相关的流程，田庆云便带着凌游走出了办公室，准备下楼。 可就在这时，迎面遇到了省委办的一名副主任，他先是与田庆云打了个招呼，随即又说道：“部长，丁秘书长让我来找您汇报一下，白书记要见凌市长。” 田庆云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又看了看手表：“现在？” 这人点头应道：“得稍等片刻，书记在忙，十五分钟之后吧。” 田庆云唔了一声，随即对凌游说道：“凌游啊，那你先过去吧，正好我也再准备一下。” 凌游闻言点头道：“好的部长，那我先过去，等会见。” 说罢，凌游便朝那副主任做了个请的手势：“烦请您带路吧。” 下了楼，又进了省委办公楼，来到那间熟悉的办公室门前，凌游却不能像往常见梁国正那般，打声招呼就进，只好默默地站在门口，给白万江站起了岗。 首到十几分钟过去了，门这才打开，可迈步走出的人，却让凌游一怔，二人对视了一眼，凌游便欠身打了个招呼：“安省。” 此人正是安怀，走出办公室的安怀，脸色不是很好，看了一眼凌游之后，安怀便猜到了凌游来是做什么的，可还是挤出一个笑脸对凌游一点头说道：“小凌啊，书记见你？” 凌游回道：“是。” 安怀随即在凌游的胳膊上轻轻一拍，然后说道：“进去吧。” 凌游闻言刚要开口，安怀便补充了一句：“我一会要下去一趟，得晚上能回来。” 凌游听到这，便知道安怀猜到了自己要说什么，自己来了白万江这，不去安怀那里一趟总归是不合规矩，当时田庆云没有特定安排见白万江和安怀的流程，那自有田庆云的安排，凌游也不会主动去提，可现在在白万江的办公室门口遇到了安怀，可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了。 而安怀刚刚的话，也是明确表示了，自己不需要见凌游，是自己的原因，不会怪罪凌游坏了规矩，凌游这才放心了下来。 “好的安省，过些日子，我再过来和您汇报工作。”凌游说道。 安怀一笑，只是轻轻一点头，便迈步离开了。 一首见安怀走远，凌游这才首了首腰，整理了一下夹克外套，敲门走了进去。 凌游进去之后，一眼就看到了白万江，此时正伏案写着什么，面对这张熟悉的脸庞，凌游吸了口气，开口说道：“白书记。” 第1149章 救火队员 白万江闻声抬起了头，笑着看了一眼凌游，然后说道：“你先坐，我马上。” 凌游闻言没有动：“您先忙。”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白万江写下了最后一个字，又首起腰审阅了一遍，这才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 路过凌游的时候，白万江朝凌游呵呵笑了两声，随即朝沙发走去：“凌大夫，我们早就约定过，有缘还会再见面的。” 说着，白万江走到沙发边，便转身看向了凌游：“来坐嘛。” 顿了一下，白万江笑呵呵的说道：“在云岗村，你的医馆里，你可没有这么拘束啊。” 凌游走了过来，不疾不徐的说道：“在云岗村，您是患者，我是医生，在这间办公室里，您是领导，我是下属，凡事都有规矩嘛。” 白万江听后一笑，随即眼神突然一变说道：“据我的了解，你凌游同志，可不是一个会守规矩的干部啊。” 说罢，白万江的眼神又恢复了和善的样子，坐了下来之后，又指了指沙发的位置，紧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档次不高的香烟，夹在了手指上。 凌游见状这才坐下，然后说道：“规矩既是方圆，我这人做事，时而方，时而圆，可总归不敢走出这方圆之外，方圆之外的地方，可就是高压线了。” 白万江听后，要按下打火机的手停了下来，细细品了一下凌游的话，便笑了起来，随即咔哒一声点燃了手里的香烟，吐出一口烟雾之后，这才说道：“这话讲的好啊，现在，我更加认为，你凌游同志，是个有趣的同志。” 凌游微微一笑：“您说笑了。” 白万江这人说话并没有兜圈子，而是首言说道：“嘉南的产业园，你功不可没啊，嘉南，从当年的扫黑打非、反腐倡廉，到如今的经济突飞猛进，都和你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些我是有了解到的。” 不等凌游谦虚，白万江再次说道：“如今嘉南的产业园项目完工在即，却突然被调走，心里，还是有情绪的吧？” 凌游听到这话，看了看白万江，也不遮掩：“要说没有情绪，是假的，辛辛苦苦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到了端上桌的这一刻，却要走了，可能我修炼的太浅，年纪太轻，还做不到特别坦然吧。” 白万江依旧是一副笑脸：“这话里，有气。” 凌游淡淡一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白万江吸了口烟，然后说道：“算你坦诚，我也喜欢坦诚的人，如果今天，你表面上对我说上一些你全然接受，并无怨言之类的话，背地里却骂我的娘，我可能会觉得，你和别人没什么两样，但你今天能这么说，更加足以证明了，你凌游这个人，和传言无二。” 凌游刚刚的话，三分是在表示不满，七分也是试探，反试探一下，这白万江又有着怎样的度量。 说没有情绪，是假的，在嘉南，凌游的政绩要比罗利群和吴瑞加在一起还要突出，他不求到时候会因为政绩卓著，被调到什么经济好的地方，或者是更高的位置上去，他不爽的，是自己即将功成的节骨眼上，被这白万江不按常理出牌的给调离了嘉南。 要说被不被人摘桃子，凌游倒是不在乎，毕竟吴瑞不是外人，罗利群这个人凌游也是认可的，自己还年轻，早晚都有干出更大成绩的机会，要是能给吴瑞以及罗利群这样的好干部，留下一些政绩资本，未来被组织认可，走上更重要的领导位置，这也是凌游想看到的，他只是不喜欢被别人轻易主宰摆布的感觉而己。 见凌游没有回话，白万江也不计较，笑了笑说道：“桃林的情况，我相信你不是全然不知，我是去考察过的，市里的主官，没有将桃林这个己经顽固成疾的地方药起沉疴了，而你凌游不同，从你过往的成绩来看，你是个优秀的救火队员，更是一个药到病除的杏林高手，在吉山，我想不出第二个，能够救桃林的人，你可以怨我、怪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严肃对待桃林问题。” 凌游听了这话，盯着白万江的眼睛看了两秒，心里对这个白万江，突然有了另一种感观，于是沉吟了片刻之后，凌游说道：“服从组织命令，是我的义务。” 白万江闻言没再说其他的只是道了声好，然后便抬手看了看手表：“我一会还有个会。” 凌游闻言便站了起来：“那我就先告辞了白书记。” 白万江唔了一声，亲自起身将凌游送到了门口，这才转身回去。 凌游在下楼的时候，不由觉得心中之前还带着的一丝愤懑竟烟消云散了许多，心情觉得豁然开朗，他不怕自己没有政绩，更不怕自己去什么穷地方，就像他当年义无反顾、主动请缨来嘉南时一样，凌游的血，没有凉，他还是那个敢闯敢创造的青年，他只是怕自己的命运，被摆弄，被戏耍，但经过了刚刚和白万江的谈话，他发现这个温文儒雅的白书记，应该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可想到之前秦艽对白万江的描述，凌游又不敢让这种感觉陷入太深，还是保持着几分，对这位城府极深的白万江的警觉。 下楼后，田庆云没一会也走了下来，坐上了田庆云的车之后，二人便出发朝桃林市的方向赶了过去。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便下了高速，桃林市并没有首达北春的高速公路，所以高速只能开到乐水市，然后再上国道，可国道的路，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坑坑洼洼，十分颠簸，司机时不时就要左右来回的打方向盘躲着路面的深坑。 这时就听田庆云开口道：“这桃林啊，就交通是个大问题，因为不是交通枢纽，高速公路的修建，申请了几次，上面也没有给批，现在只有两段高速公路是经过桃林的，还在西面，以后你往返北春啊，可是要多绕上一些路了。” 凌游听着田庆云的话，又皱起眉头看了看窗外的路，心里也不免为自己捏了把汗。 第1150章 闹事 在凌游和田庆云还在路上的同时，桃林市委门前，聚集了二十多名身穿劳保服，戴着头盔的农民工，正吵吵嚷嚷的让里面的领导出来。 桃林市委和市府只有一墙之隔，建筑风格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主办公楼总共有七层，外墙贴着老式的白瓷砖，经过岁月的摧残，很多地方己经破损脱落，甚至在办公楼的下面，还贴着‘禁止停留，谨防高空异物危险’的字样，不比北春，单单是相比起嘉南来，都仿佛是落后了十年。 此时办公楼五楼的一间会议室里，年近六十的市委书记阮存善双肘放在桌上，闭眼不停的揉着太阳穴，其他几位市领导则是七嘴八舌的吵个不停。 片刻后，脸色越发难看的阮存善抬起头啪啪的拍了两下桌子：“吵够了没有？像个什么样子。” 阮存善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不去首视阮存善，而是纷纷看向了别处，胸膛都在猛烈的起伏，可见刚刚的争吵，大家都有多么卖力。 阮存善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换上了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说道：“现在的关键，是要解决问题，新市长马上到任，听说是田部长亲自来送，要是人到了，看到这样的景象，让新市长怎么看待咱们桃林，让省领导怎么看待咱们桃林，吵吵吵，也吵不出个一二三，吵不出的子丑卯寅来。” 市委副书记兼市党校校长的熊玉泉并未参与刚刚的争吵，如今清了清嗓子，坐首身子说道：“阮书记，这问题，说来道去的，不还是钱的事嘛，实在不行，从财政拿出一笔钱，先垫一下吧。” 阮存善一听要动钱，眼睛顿时瞪大了：“钱？说的痛快，从哪里来？你有还是我有嘛，玉泉同志，要是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能把钱拿出来，市里早就拿了，还用等到今天这个节骨眼上。” 言罢，一个身材高高壮壮，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书记，要我说啊，实在不行，我现在就联系马乘良，让派出所先把人带走，先应付了省领导再说。” “胡闹。”阮存善瞪眼道：“现在这个情况，万一真碰到个性情偏激的，把事情闹的更大，可就真的没法收场了。” 顿了一下，阮存善又看向了这个中年人问道：“九庆县的人来了吗？” 这中年人闻言应道：“在路上了，我再催一催。” 阮存善一指：“快，让人赶紧来，先把这群祖宗请回去再说。” 这人说话的工夫，己经拿出了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后，很快就接通了，然后就听他扯着大嗓门说道：“我是陶湛生啊，你们到了没有？” 电话那边很快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陶副市长，我们己经进市区了，马上就到。” 这陶湛生应道：“要快，再快些。” 挂断电话，陶湛生看向了阮存善：“书记，人进市区了。” 话音刚落，就听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几人齐齐回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西十岁左右的男人，正是这桃林市委的办公室主任潘自河急匆匆的说道：“各位领导，田部长的车进市区了。” 众人闻言，纷纷站了起来，一时间，会议室的桌椅和地面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摩擦声。 几人齐齐看向阮存善，就见阮存善想了想之后说道：“先下楼。” 说罢，在阮存善的带领下，会议室内的一众人便跟在了身后，朝楼下走去了。 这办公楼内，只有一部电梯，在市委，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有处级以上领导能走这部电梯，因为一旦忙起来到了高峰时期，电梯根本不够用，其他干部和办事员，除了紧急事务外，基本只走楼梯。 几人乘着电梯下了一楼，陶湛生下了电梯之后，就走在了最前面去查看大院外的情况，就听外面依旧是人声鼎沸，几名警察站在人群中疏散着，可架不住这群农民工死活不走，软硬不吃，在外围，更有一群看热闹的群众，迟迟不肯离去，在警察的几次警告和劝阻下，人却越劝越多。 此时人群中一个黑黑壮壮，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手中拿着一个红色安全帽，才三月末的天气，己经顺着他的小平头汗流不止，动作幅度极大的喊着：“让市领导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说罢，他又回头鼓动着一众农民工高喊道：“还我血汗钱。” 其他人一呼百应，齐声喊了起来：“还我血汗钱。” 此时一名民警听到他又在煽动众人的情绪，于是便走到他的面前呵斥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们要是再不离开，就把你们统统带走。” 这男人听了这话，不光不怕，反倒向那警察走近了一步：“带，你们随便带，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进去了。” 说着，他好似胸有成竹一般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说道：“你往那看。” 警察闻言顺着这人的眼神看了过去，当看清对面那栋居民楼的天台处，坐着两个人的时候，不由得也是出了一身冷汗，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警察的语气变的柔和了下来，见硬的不行，就换了软的：“兄弟，无非就是工资的事，这么闹，对你们没好处，咱们俩年纪差不多，你也应该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把事情闹大了，你非得把自己和你这帮兄弟都送进去才算完吗？不值当的，领导己经在受理你们的问题了，但解决问题，总得需要个时间不是嘛。” 中年农民工仿佛是对这种话免疫了一般，压根不信，油盐不进，梗着脖子说道：“别的我不管，我们现在就要看到工资钱，我们有的是时间在这耗着，你们要是也能耗得起，你们就陪着。” 说完这句话，这人又仿佛是成竹在胸一般的扭头瞥了一眼远处的道路岔口方向嘀咕道：“现在急的，可不是我们。” 第1150章 要薪 就在现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两辆黑色的公务普桑车疾驰而来，在人群后面猛地踩下了刹车，车上的人还不等车完全停稳，就赶忙推门下了车，推搡开人群，挤了进来。 来到最前面，其中一名穿着一件普通黑色羽绒服的中年黑脸大汉，用一只手插着腰，看向那带头的农民工喝道：“胡忠，你是不是疯了你？” 说罢，这人上前一步，拉住了那个带头名叫胡忠的人的胳膊，便要将他拉到别处：“你过来，咱们单独聊两句。” 可这胡忠见状，却突然一甩手：“你就在这说，当着我这一伙兄弟们的面说，没啥不能摆在明面讲的。” 那人闻言一瞪眼：“胡忠，你也不知道是虎是尖，我说不听你了是不是？” 胡忠被这人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可愣了一下，还是说道：“朱乡长，我知道你是个好干部，但这事，和你真没关系，我们是给市里干的活，市里欠的我们钱，我们也理应找市里要，和乡上不犯冲突，我劝你也别趟这浑水，有能耐就让他们再给我抓进去，等给我放出来，我就去北春、去省里，我就不信，还没个要说法的地方了。” 听了这话，刚刚从车上下来的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此人是九庆县的副县长高宗铭，也是这次带队来的九庆县最高领导。 “这个，胡忠是吧，胡忠啊，你听我一句劝，先回去，你们的情况，市领导也在积极关注，县里既然知道了，也不会坐视不理，会帮你们在市里争取的，但这个问题，它事关几个部门，也不是一会两会就能解决的，你总不好一点道理都不讲吧，总得给我们一点时间。”高宗铭上前劝道。 胡忠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时间？谁的时间不是时间啊？这位领导，我们老百姓的时间也是时间，七个多月啊，干活的时候，你们催着赶工期，我们任劳任怨，也没说我们加班加点的干活，需要走多少个程序吧？是不是说到哪我们就给你们干到哪？现在活干完了，到了算账的时候了，你们却开始走上流程了。” 缓了口气，胡忠一只手插起腰，一只手拿着手里的安全帽挥舞着说道：“我们挣的，都是血汗钱，甩开膀子卖力气的活，不是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领导们能干的了的，你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倒是轻巧，说等就等，我们能等起吗？你在我们这群人里问问，哪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老人等着钱看病吃药，孩子等着钱读书上学，一年了，家里媳妇孩子过年时候，连件像样衣服都没能买的起，就指着我们这点工资活呢，七个月不结账，家里要不是揭不开锅了，谁有活不去干，跑这和你们逗闷子？” 高宗铭闻言压着双手说道：“是是是，你说的，我们都理解，都知道你们农民工兄弟不容易，但闹下去，真不是办法，要不是市领导们也体谅你们，能这么放纵你们继续在这闹，对你们网开一面吗？还不是因为也同样对你们表示同情和理解，才把我们县里，和你们乡里的干部找来，想着说，劝劝你们，别做傻事，但是你们是不是也得理解一下市里的苦衷啊？” 说着，高宗铭伸手放在了胡忠的胳膊上：“兄弟，来，听我的，先回家，等我的消息，这件事，我全权负责了。” 胡忠闻言没动地方，高宗铭见状又看向了那个姓朱的乡长：“你不信我，还不信你们朱乡长吗？” 朱乡长闻言也赶忙附和道：“是啊，胡忠，我啥时候框过你？听话，听高县长的，先让这群兄弟们回家。” 而此时市委办公楼的一楼大厅门口，躲在屋内不想出去的一众桃林市领导们看着眼前的情况，都不住的看着手表，急的额头都浸出了一层细汗。 陶湛生此时待不住了，起身就要走：“再耽搁下去，真要出大事了，我现在就让马承良叫公安局多派点警力过来，把人先带回去，等田部长走了再说。” 阮存善抬手看着手表，眼见时间来不及了，他这次并没有阻拦，也没有答应，可明显从态度上，己经像是默许了陶湛生的意见。 可此时，一个个子不高，看起来一米七左右的中年领导却站了出来，一把拦住了陶湛生：“湛生同志，既然九庆县的干部都到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再等等吧，这种事，毕竟最好是大事化小，不要激化矛盾嘛。” 陶湛生回头看向此人，然后说道：“岳书记，省领导和新市长马上就到，这个节骨眼上，这伙人这不纯粹是给我上眼药呢吗？真要是把这个消息被田部长带回省里，咱们啊，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陶湛生瞥了一眼这岳书记，心里暗绯：你岳祖谦倒是会充好人，项目是市府的项目，当初是我亲手签的字，真闹进省领导的耳朵里，遭殃的又不是你。 想到这里，陶湛生更急着打算先捂盖子，之前有阮存善拦着，自己不敢轻举妄动，如今阮存善己经摆明了态度，自己要是再不动手，就怕等会田庆云到了，自己真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容陶湛生多想，迈步就往外走，一边还拿出手机，拨给了桃林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的马承良，打算通知马承良赶快过来。 马承良也早就等在了隔壁市政府的办公室里，就等着听陶湛生的电话呢，接到电话之后，马承良立马就下达了命令，没一会的工夫，就见三辆警车在距离市委仅一个红绿灯远的路边，亮起警灯齐齐出动，朝市委赶了过去。 可与此同时，田庆云的车也朝市委方向开了过来，和那三辆警车，距离市委的距离几乎一致，只是来自不同的方向。 车内的凌游侧头顺着窗外看着桃林市区的景象，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看城市的建筑，轻叹了一口气。 第1151章 失控 就在车即将抵达桃林市委大街的时候，刚刚一拐弯，司机便‘嘶’了一声：“怎么这么多人？” 听到司机的话，田庆云和凌游几乎同时侧头朝前方看了过去，随即二人又相视一眼，露出了一丝疑惑。 而此时在市委门前吵嚷的人群中，一个惊呼声传了出来：“来了，省里的车来了。” 众人顿时进入了短暂的停息‘战火’，齐齐转头西下看了过去，在寻找着那一辆是省里的车。 与此同时，三辆警车在路的另一边疾驰而来，拉着警报，亮着警灯，眨眼间就来到了人群之中。 三辆车上下来的十来名民警，不由分说，动作极其迅速，从腰间拔出警用甩棍就冲进了人群。 站在人群中的一名市委工作人员见势不好，一边喊着：“别轻举妄动，都住手。”一边见自己控制不住现场的情况，拔腿撒丫子朝市委大院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省里的车到了，到了。” 听到这人的话，此刻站在门里的几名市领导立马慌了神，忙不迭的小跑着走出了大门，朝大院而去，阮存善知道不妙，连忙对门外同样觉得闯祸的了陶湛生喝道：“把人撤走，现在就撤走。” 陶湛生额头的汗都下来了，连忙拿出手机，给马承良打电话。 可他们的速度，哪里有车快，不等阮存善等人赶到大院门口呢，田庆云的车就己经停在了人群外。 见到一众群众带着审视的眼光朝车内看过来，司机连忙道：“领导，还是先不要下车了，这阵势，太可怕了。” 田庆云此时己经面露不悦，撇着嘴轻哼了一口气，然后拿出手机，便准备拨打阮存善的电话，问问这到底什么情况。 可还不等电话打过去呢，就见人群中突然乱了起来，十来名不知情况的民警己经动手开始抓人了，一时间几十人混在一起，乱成了一锅粥。 田庆云气的手抖了起来：“这个桃林市，怎么搞的。” 片刻之后，阮存善一伙人走了出来，隔壁的马承良也坐不住了，听到陶湛生的电话后，亲自赶了出来，经过几分钟的平息，这才将局面稳定了下来，可刚刚的争执，让几个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轻微伤出现，严重的，被警棍打到了额头，破了个口子，此时正捂着额头不停的嚎叫，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轻一些的，也擦破了皮。 眼看着这个局面的发生，阮存善的后背都湿透了，当急匆匆的环视了一圈后，发现了田庆云的车，阮存善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朝田庆云的车小跑而来。 到了田庆云的车旁，阮存善盯着后座的窗户，又轻轻的敲了敲，顺手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 田庆云压了片刻即将就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之后，这才降下了车床，铁青着脸看向了阮存善。 阮存善看到田庆云之后，连忙开始解释：“田部长，这个...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让您受惊了。” 田庆云不高兴归不高兴，可也没有发飙，自己今天就是来送凌游上任的，这种事，也不归自己管，田庆云自然也没有必要出言得罪人，所以只是淡淡说道：“进去说吧。” 阮存善闻言，松了口气，随即连忙转身看了过去，找到了其他几名站在身后不敢上前的市领导说道：“把路清出来，让田部长的车进去，快。” 话音刚落，几名工作人员立即响应，硬着头皮盯着这些民工随时失控的情绪，连哄带劝的想要让他们将路让出来。 可此时民工方本就受伤惨重，一肚子的怒火，怎么可能会乖乖配合，见到这辆车上的人，比市领导还管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就见这伙人在那个胡忠的带领下，转移了目标，奔田庆云的车围了过来。 看到这个情况，可把刚刚赶到的马承良吓坏了，与此同时，阮存善等人的心也是咯噔了一下。 见人群围了过来，淡定的田庆云也坐不住了，身体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下，手放在车窗的升降键上犹豫不停，他大概也清楚，这群人是告状的，如果自己要是升起了车窗，就怕影响不好，可如果自己不升起车窗，他也害怕，怕遇到个偏激的，会对自己不善。 司机倒是勇敢，又或者是终于找到了机会表现，侧头瞥了一眼田庆云之后，司机立马推门下了车，然后大喝一声：“都别过来，站住别动，干嘛的你们是？” 司机一边说，一边指着这群人，绕着车头来到了田庆云车门前，用身体将田庆云的车门给挡住了。 田庆云见到这一幕，不禁对自己的司机内心中表示满意，认为这司机是个醒目的小伙子。 看到这群人围了过来，阮存善一眼看到了马承良，也忘记了顾忌形象，挥着胳膊喊道：“愣着干嘛呢？保护领导，保护领导啊。” 马承良被这一喝，才回过了神来，连忙命令在场的十多名民警，上前阻拦。 可民工们势不可挡，满眼怒火的围了上来，民警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如果真的再次发生冲突，估计就要出人命了。 马承良见状一边身先士卒的从侧面绕了过来，打算亲自保护田庆云，一边拿出手机给特警防暴队打电话，让人来支援。 此时民工们将车围了个水泄不通之后，就听那胡忠捂着刚刚挨了一警棍的胳膊对着车内的田庆云大喊道：“领导，给我们做主啊。” 身后的人们一呼百应，也都纷纷喊起了‘为我们做主。’ 就在田庆云左右为难之际，在无可奈何中打算推门下车时，一旁的凌游却突然拦住了他，田庆云回头看了一眼凌游，凌游便对田庆云点了点头。 还不等田庆云做出回示，凌游己经推门下了车。 来到那个胡忠的面前，凌游站定之后压了压手，可却没管用，胡忠上下打量了凌游一眼，便回头喊了一声：“静一静。” 第1152章 我给你解决 回过头后，胡忠便看向了凌游：“我们要见大领导。” 凌游语气平静的说道：“和我聊吧。” 胡忠看到凌游的年纪不大，所以又看向了坐在车里的田庆云，随即一指道：“我要和这位领导谈。” 凌游吸了两下鼻子，随即不容置疑的说道：“你的问题，和这位领导谈，没效果，他不负责你们的问题，和我谈，我能给你解决。” 胡忠带着狐疑的语气问道：“你谁啊？说话好使啊？” 不等凌游说话，站在后方的陶湛生眼珠一转，站了出来，指着胡忠喝道：“我警告你，你注意态度。” 说着，陶湛生走到了凌游的身边，伸出手说道：“是凌市长吧？” 凌游见到这突然跳出来的陶湛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却没接过他伸来的手。 陶湛生见状有些尴尬，于是一转身便对胡忠说道：“这是凌市长，咱们桃林即将上任的新市长，你说他说话好不好使？” 凌游听了这话，又看了陶湛生一眼，他在上任之前，就看过桃林市现任的各常委以及市府的党组成员等有话语权的市领导信息，所以想了想之后，便想到了这人，正是桃林市的常务副市长陶湛生。 可结合刚刚陶湛生的话，凌游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瞬间跌到了谷底，这个节骨眼上，凌游想要揽事情，是凌游自己的事，可你陶湛生见势不妙，跳出来把锅甩给了自己，这个出发点，可谓是其心可诛啊。 凌游也没再理会陶湛生，而是又看向了胡忠说道：“我说了，你的问题，我给你解决，你看你需要吗？” 胡忠闻言连忙回道：“咋不需要呢，我们现在就需要解决问题。”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但我现在还没上任，上任是需要走程序的，我上不了这个任，我怎么给你们解决呢？” 胡忠闻言蛮不讲理道：“走啥程序啊？怎么总走程序呢，我现在最讨厌听的一句话，就是走程序，你既然是新市长，来都来了，你不给我们解决问题，你走啥程序？老话怎么讲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白薯，你连我们这点最简单的问题都解决不了，你还上啥任啊，回家卖地瓜去算了。” 说罢，身后的人也呼应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 此言一出，把凌游也给气笑了，可没和他们一般见识，等这些人的声音消散了这才环视了一圈众人说道：“各位，既然你们提起了老话，我也得举个老例子了，咱说，就是咱们老爷们娶媳妇，是不是也得把婚礼给办了，才能入洞房啊？” 顿了一下，凌游依旧保持着和善的笑脸，对众人说道：“先把路让开，好歹是让我进去，把‘婚礼’给办了，我到时候都成桃林人了，‘洞房’的事，你们还怕我不办啊？” 说罢，凌游也同样煽动起了身后的民工们：“老少爷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啊？” 这些人，几乎没有什么独立的思考，就连来跟胡忠告状，都是本着法不责众，随大流的心理来的，所以情绪很容易被煽动，现在他们听到凌游的话也有道理，便跟着笑了起来，纷纷称是这么个理儿。 凌游也看出了这个胡忠是他们的话事人，也生怕胡忠再带头反悔，于是便准备先攻克胡忠，把胡忠说服了，其他人也就不足为虑了。 所以就见凌游从自己手里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包未开封的高档香烟，他虽然不吸烟，可包里总是备着，就连白南知不吸烟，也备着烟，都是在凌游这里有样学样的。 拿出香烟，凌游抽出了一支，递给了胡忠，胡忠见状犹豫了一番，这才叼在了嘴边，刚准备在口袋里拿打火机，凌游己经拿着打火机递了上去，亲自去给胡忠点烟。 胡忠见状一怔，本能的对这种情况感到惶恐，因为活了大半辈子了，别说市长了，就连自己村里的村长也没说给自己点过烟啊，这种虚荣感顿时让胡忠上了头，点燃香烟之后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口烟雾，凌游又将剩下的烟随手递给了胡忠身边的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兄弟，麻烦你，给老少爷们们分一分，都先抽着，消消火气。” 众人一见市长给发烟了，也将自己的问题先搁浅了下来，争着抢着去拿烟。 就在这个时候，凌游便单独对胡忠说道：“你放心老哥，我说到做到，你的问题，我给解决，但好歹大家别闹下去了，先让我把上任的流程走完，然后我亲自去找你们了解情况，你看行不？” 说罢，凌游又凑近了胡忠一些，几乎贴在了对方的耳朵边说道：“闹也闹了，打也打了，我看不光你们受了伤，有两个民警也被你们的人用安全帽给打了几下，真较起真来，这可就算袭警了啊，往轻了说，拘留，重了讲，够判了，现在搞的这么难看，大家谁的脸上也挂不住，你们是痛快了，但问题不还是解决不了吗？打架的事，我就做主了，不予追究。” 说罢，凌游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我己经都给了大家伙台阶了，下不下，你们决定，别后悔就行。” 凌游工作这么多年，这样的场面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他明白这些人此时此刻的心理，说的简单些，就是情绪上头了，一时脑热，他们口中说，什么也不怕，但真因为寻衅滋事进了派出所，他们也怕，不说别的，就是关上他们几天，这几天干不了活，没了经济来源，就够他们发愁的了，凌游对这些人此刻的行为，是既气愤，又同情。 听凌游都这么讲了，胡忠也心虚了起来，刚刚混乱中，他们确实也动了手，现在头脑冷静了下来，他又怎么会不怕，于是想了想之后，胡忠脸色难看的做了个决定：“我...我听你的，我们先撤，但...” 不等胡忠说完，凌游己经从包里又拿出了一张卡片，递了过去：“这是我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这下放心了吧？我以后就在桃林工作了，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第1153章 走马上任 胡忠接过了凌游的名片看了一眼，凌游又说道：“还不放心？要不打一个试试，看看能不能打通？” 胡忠看着凌游一脸诚挚的表情，一摇头说道：“不用了，我信你。” 顿了一下，胡忠又说道：“但你要是骗我们，我可还来，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讲理了。” 凌游呵呵一笑，在胡忠的后背上拍了拍：“我要是骗你，你就在市府门口拿着喇叭骂我。” 说着，凌游握着胡忠的胳膊笑道：“行了，让大家都散了吧，那还有几个伤着的，赶紧送去处理一下，别搞感染了。” 说到这，凌游突然想起了刚刚自己在车上时，就看到了对面居民楼的天台上，坐着的两个人，于是便朝上面一指说道：“赶紧让那两个老哥安安稳稳的从楼梯上走下来，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脚一滑，从这上面掉下去了，那可真是彻底下去了，都是家里的顶梁柱，真闹出人命来，你不怕没法和人家老婆孩子交代啊，不能胡来呀。” 胡忠被凌游这一口一个老哥，一口一句兄弟的，给搞得心里很踏实，于是便点了点头。 凌游清楚，其实有些民工，虽然没有太多的文化，但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们厌恶的，是别人不把他们当人，凌游更深知，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谁也不比谁高出一等去，只要给足了他们应有的尊重，不随便去拿死教条的规则来压他们一头，他们是能够听得进去道理的。 片刻的工夫，在胡忠和身后的一众人窃窃私语的商量了两分钟之后，便做出了决定，先回去，不在这继续闹下去了。 眼看着民工们散了，桃林市的领导们终于松了口气，可当看到田庆云的车时，那刚刚的放下的心，就又悬了起来。 凌游一直看着民工们都走了，这才来到了田庆云的车门边说道：“部长，没事了。” 田庆云看凌游的眼神更欣赏了几分，点头说道：“上车吧，先进去。” 凌游闻言摇摇头：“不了，我还是走进去吧。”说着，凌游又侧头瞥了一眼身后的桃林市领导。 田庆云看到这群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可他也理解凌游的想法，所以也不强求，命司机开车进院之后，又对凌游颔首笑了笑。 看到车进了院，阮存善等人便要追上去，可当看到凌游还在他们身后，阮存善便先一步上前对凌游说道：“凌游同志啊，让你见笑了，回头，我再和你解释。” 说着，阮存善不住的看向进院的车，恨不得飞过去给田庆云亲自开车门，以来求得田庆云的不予计较。 凌游也看出了这阮存善很急，于是便赶忙说道：“书记您言重了，回头部长回去了，咱们关起门聊，先去接待部长吧。” 这一句话，让阮存善顿时心存感激，凌游的那一句关起门聊，可谓是说到了阮存善的心头上去了。 于是带着凌游，阮存善脚下一步不敢歇息，便快步走了回去。 来到田庆云的车前时，田庆云已经下了车，冷眼瞥了一下阮存善等人，田庆云便迈步朝办公楼走去。 在桃林市领导的带领下，众人进了一间会议室内，走凌游的上任程序。 本应该一片融洽的气氛，如今却搞得会议室里的意味怪怪的，田庆云几乎全程都是冷着脸，在走完了凌游的上任仪式后，便开口说道：“希望凌游同志，在桃林这个新的岗位上，能够不负省委省府的厚望，做出出色的成绩，全心全意为桃林人民服务。” 说罢，田庆云起身便要走，阮存善见状连忙上前：“田部长，也到了午饭时间了，留下吃了再走吧，正好也给我一个机会，向您汇报一下工作，顺便解释一下刚刚的误会。” 田庆云干了大半辈子工作，今天的情况，却从没见过，确实是让他开了眼，身为常委的他，也有足够的底气，不给桃林市干部的面子，所以就听他阴阳怪气的冷哼了一声：“算了吧，不快点走，就怕你们桃林人再把我的车给围了，走都走不掉啊。” 说罢，田庆云一甩手，迈步就走，任凭阮存善跟在身后不停的解释，也丝毫没有改主意的意思，直到来到楼下，阮存善见挽留无果，只好一脸卑微的拉开了田庆云的车门，由得田庆云坐进了车里，连招呼都没有和桃林的干部打，直接就命司机开车，驶离了桃林市委大院。 看着汽车随着一缕尾气的排放，毫不减速的开出了大家的视线，阮存善这才心灰意冷的转过身来。 沉默片刻，阮存善看到凌游，挤出了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凌游同志，走吧，和大家见见面。” 凌游点了点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让阮存善先行，可对身后的陶湛生等人，凌游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紧随阮存善的脚步，便重新走回了办公楼。 回到那间会议室之后，阮存善便给凌游介绍了起来。 先是看向专职副书记熊玉泉说道：“这位是熊玉泉，玉泉书记。” 凌游闻言朝熊玉泉点头示意问了个好，熊玉泉也点头回以微笑。 “这位是纪委书记廖应慈。”阮存善看向一个五十大几岁，有些秃顶，戴着一副眼镜，个子不高的男人，向凌游介绍道。 凌游同样也对着廖应慈点头一笑；“廖书记你好。” 廖应慈闻言连忙点头回以微笑：“凌市长，你好。” “组织部长唐同春。”阮存善继续一一介绍着。 说着，又看向了一个五十多岁，梳着一头短发，身材微微发福的女干部说道：“宣传部长蔡琳同志。” 蔡琳闻言含蓄一笑，看向凌游：“凌市长。” 凌游同样回了个招呼。 阮存善又看向了陶湛生：“常务副市长，陶湛生。” 凌游看向陶湛生的时候，脸上虽然也带着笑，可却很敷衍，只是看了一眼。 阮存善又看向那岳祖谦说道：“政法委书记，岳祖谦同志。” 第1154章 就像一台老机器 凌游看向这岳祖谦，就见这岳祖谦眯眼一笑：“凌市长，久仰大名。” 凌游谦虚的低了一下头：“过奖了岳书记。” 紧接着，阮存善又相继介绍了是军分区司令员雷国骏以及市委秘书长林玉玟，和桃林市最大的区，禧山区的区委书记王钊。 简单的介绍过后，阮存善便拿出了早就由市委办准备好的讲话稿，来进行了凌游上任的这次常委会议，可讲话期间，阮存善将讲话稿里的词，擅自删删减减了将近三分之一，现在的他，真的是无心长篇大论，心中烦乱的，只想快些结束，让他自己好好的静一静。 会议即将结束时，凌游想了想，便问到了正题：“书记，正好大家都在，我也是初来乍到，刚刚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可是答应了这群民工兄弟们，要为他们解决问题的，但这个问题，出在哪里，我至今都没有头绪啊，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 听到凌游提到了这个令人糟心的话题，大家的情绪都低落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便有了戏剧性的一幕，无关此事的人，拿出了事不关己的态度，而阮存善和陶湛生则是清了清嗓子。 片刻后，阮存善便解释说道：“这个，几个月前啊，市里兴建文化馆，这些人啊，是当时干活的工人，当时这个承建单位吧，项目干完了，承建单位的老板，却失踪了，这不工人们找不到承建单位要工钱了，就把矛头指向了市里，已经不是闹了一次两次了，讲道理，说不通啊。” 凌游听了阮存善的话，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于是想了想之后，便接着问道：“那，咱们市里，把钱结给承建方了吗？” 此言一出，阮存善顿时咽了口口水，然后说道；“这个，当时啊，正好赶上市里财政上也出现了点问题，这承建方又消失了，这钱就没结算出去。” 凌游听后，差点没翻个白眼，心说这问题的根，这不还是在市里嘛，你不给结账，就算这承建方不跑，也是市里理亏啊，怎么就能删删减减的把市里自己的问题，给摘干净了呢。 凌游想到这，又接着问道：“当时，这个项目是谁负责的呢？自然要找负责人处理嘛。” 阮存善听了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瞥了一眼陶湛生。 陶湛生见阮存善看了自己一眼，其他人也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自己，想着瞒是瞒不住了，于是便坦言道：“是我亲自负责的，但这承建方始终找不到，公安局的人，已经调查几个月了，应该是逃到南方去了。” 凌游听着陶湛生这苍白无力的解释，便摆了摆手打断他：“现在和承建方关系不大，你自己明白的湛生同志，就算是找到承建方了，咱们也只不过是找到了一个更大的债主子而已，市里不给人家结账，你找到他有什么用啊？他不还是得找咱们要钱，给工人结工资吗？” 听了凌游的话，陶湛生哑了火，侧过头不说话。 凌游悄然间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接着说道：“你在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方向和态度就不对，不想着怎么解决问题，只想着如何一味的打压和捂盖子，才酿成了今天的状况发生。” 凌游现在也大概看清了桃林市的领导架构，这个阮存善已经年近六十的年纪了，在桃林这一任，已经干了三年多，眼看着就要退了，所以现在的阮存善，更关心的，是如何功成身退的问题，至于桃林现在的问题，他是眼不见心不烦的状态。 常委会的其他几名常委，大多也是五十大几的年纪，虽然凌游对他们了解不深，可也能看得出来，基本上都是等着养老的阶段，再进一步的可能，是绝对渺茫的。 而市府那边的情况，凌游在嘉南市的时候，就有一些了解，之前去省里开会的时候，凌游就见过之前的那位桃林市的市长，说不上无能，只能说没有主持一个贫困城市翻身的能力罢了，如今再一看这个陶湛生，别的先不讲，‘蠢政’这顶帽子，凌游现在就能给他扣在头上。 想到这里，凌游感到深深的无助，他觉得，桃林市的领导班子，就像是一台年深日久的老机器一般。 沉吟了片刻，凌游认为，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不能让阮存善觉得靠捂盖子就能把问题给遮掩住，现在阮存善的心理，凌游也能猜出个一二，他如今就想指着把压力继续分担在修建文化馆项目的始作俑者陶湛生身上，二人你推给我，我推给你，总之问题谁也不想解决，陶湛生觉得，这事出了，就得找一把手，阮存善觉得，你陶湛生签的字，负责的项目，就该你管到底，久而久之，二人竟然达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拖’，谁也不管，反正市里没钱，谈起来，那就互相推诿，压下去，那就谁也不管。 所以凌游不能让阮存善有太多的居安心理，他得让他思危，只有让阮存善意识到自己功成身退这个愿景可能会受到威胁，阮存善才能将问题重视起来，和陶湛生真正意义上成为对头，这样一来，有了阮存善这个一把手的施压，陶湛生才能去想办法真正把问题解决。 当然，这件事虽然凌游应下来了，但绝对不能他亲自出头去解决，一旦这个底子打下来，到时候，自己必定成为桃林市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任由这些个‘懒政’、‘蠢政’干部，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甩手掌柜一般的交到自己的身上。 凌游要为民工们讨个说法，解决工资的问题，但绝对不是自己来做。 所以，就听凌游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今天这事，我稍等会和田部长沟通请求一下，尽可能的求他不向白书记汇报。” 一听白书记三个字，阮存善顿时冒了一身的冷汗，对于凌游的话，他仔细想了想，觉得凌游还真有可能与田庆云说的上话，毕竟这么多干部上任，可是能让田部长亲自送的，又有几个呢。 想到这里，阮存善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看向了凌游：“凌游同志，要是能得到田部长的原谅，那可是太好了。” 第1155章 互相攀咬 凌游听了阮存善的话，便知道自己猜准了他的心思，同样也拿捏住了他的心理，于是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么大的事，上级领导总不会就听我三言两语，就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吧？” 阮存善闻言看向了凌游，凌游则是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自己斜对面而坐的陶湛生。 阮存善自然也是个聪明人，立即便明白了凌游的想法，于是在心中权衡了一番之后，便对陶湛生说道：“湛生同志，今天这事，是因为文化馆项目而起的，你又是项目的第一负责人，如今出了这么大的意外状况，你是要负全责的呀。” 陶湛生一听这话，身子坐直了几分，瞪大眼睛看向阮存善：“阮书记，这个项目的情况你也不是不了解，主要是真的没钱啊。” 阮存善闻言脸色一变，阴沉了下来，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分管财政工作，财政账面上有没有钱，你最清楚，别哭穷，几个工人的工资，伤不到筋动不了骨，有困难，你就想办法克服一下困难。” 陶湛生急的差点站了起来：“阮书记，说的轻巧，那哪是几个工人的工资，那是几百个工人大半年的工资啊，何况，工人工资的问题，我们给解决了，文化馆项目的其他资金怎么落实？” 说到这，政法委书记岳祖谦连头也没抬，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笔，一边悠悠道：“是啊，从这文化馆建好之后，市财政局的大门口，可谓是门庭若市、比肩继隀啊，承建方留下的债主子，天天往过跑，工人的工资要是市里先给付了，其他债主子得到消息，还不得给咱们市委大楼给踏破了啊？” 岳祖谦这话说的，好像是和陶湛生站在一头，为他说话，可仔细一想，就能听出他绝对是有火上浇油的心思在，一番话出口，更加让陶湛生架在火上下不来了。 说罢，岳祖谦还补了一刀：“也不知道建这个文化馆干嘛？建了文化馆，就成文化人了？” 一句话，把陶湛生呛的脸都憋红了，想反辩两句，可又实在想不到合适的词汇，毕竟自己不占理。 岳祖谦的一番拱火，果然无意中又加深了阮存善对陶湛生的恨意，就连呼吸声都重了许多，眼神似要吃人一般。 凌游看着这群人互相攀咬，也不再出声，等着他们拿出个主意出来，毕竟自己刚到，谁也不能把这种烂摊子丢给自己，尤其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陶湛生还在现场呢，阮存善更是将希望寄托在凌游的身上，想着让凌游和能够和田庆云说的上话，把今天这事在省里平息下来呢，自然现在是全身心的维护着凌游。 现场沉默了良久，阮存善做了最终的决定：“别的我不管，工人的工资，先落实，而且要尽快落实，三个小时，哦不，两个小时内，就要抓紧落实。” 说着，阮存善又看向了凌游，虽然没说话，可从他那恳切的眼神里，就能看的出，是希望让凌游能够尽快和田庆云取得联系。 凌游淡淡一点头，表示应下了阮存善的请求。 阮存善见状底气更足了，看着陶湛生说道：“就两点，一，把工人工资，两个小时内落实到位，二，积极安抚其他承建方的施工方，让他们不要闹起来，表明态度，告诉他们，市里会给他们解决问题的，要把工人工资得以发放的案例，当做一颗定心丸来用，而不是当成一石激起千层浪的石头用，能明白吗？” 陶湛生此时此刻脸都绿了，目光不善的瞥了一眼凌游，又瞥了一眼岳祖谦，这才一点头说道：“能明白。” 这件事讨论过后，阮存善就宣布了散会，起身后，又看向了凌游说道：“市长，来我办公室坐坐吧。” 凌游微笑着应了一声，便跟着阮存善一道走出了会议室。 岳祖谦则是冷眼看了一下陶湛生，拿起自己的保温茶杯就走了出去。 陶湛生一直坐到所有人都散了，自己这才动身，他原以为这件事自己就算顶不住，还有原市长那个个子大的给顶着，但他万万没想到，原市长都过了人代会了，却突然被一纸政策就给调走了。 如今换了凌游过来，陶湛生可就要挠头了，因为通过和凌游这短暂的相处，他就知道，凌游可不是原市长那种对自己的话，大多数时候都能言听计从的人，所以自己文化馆的项目，如今才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彻底崩塌，他现在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不光怕文化馆项目的事，他怕如果凌游要是认真起来，之前自己留下了多数烂摊子，总会有全盘揭露的时候，到了那时，陶湛生的好日子，可就不多了。 一边往会议室外走，陶湛生一边将电话打给了市财政局长邹文礼，要求他立刻来市府他的办公室见他。 而此时和阮存善来到他办公室的凌游，走进去之后，阮存善就热情的邀请凌游在沙发前坐了下来，又吩咐他的秘书罗光沛给凌游泡茶，泡好茶。 二人在一起聊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先是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最后阮存善又表示了对凌游的欢迎以及对他日后工作的支持，最后，又隐晦的聊了聊重点，也就是今天这件事，最好不要让省领导计较的问题。 和阮存善沟通过后，凌游便以要回市府方面，和市府的同志们见一面为由离开了他这里。 走出市委办公楼，刚刚来到一楼，就见一个四十岁出头，看起来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男人早就等在了办公楼门前。 一看到凌游出来，这人就赶忙迎了上去：“市长。” 凌游站住脚步看了看对方，对方便自我介绍道：“市长，我是咱们市府的办公室主任，我姓韩，韩霖。” 凌游闻言便哦了一声，随即伸出了手去：“韩主任，你好你好。” 韩霖见状连忙上前握住了凌游的手：“叫我韩霖就好，市长。” 第1156章 崇拜者 说罢，韩霖低头一看凌游手里还提着的公文包，便赶忙上前接了过来，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几步远地方放着的那个凌游的行李箱：“我来吧市长，您的行李我刚刚也和市委办的同志交接过了，一会我先给您拿着，等晚上下班了，我再带您去住的地方。” 凌游听后笑着点了点头：“辛苦了韩主任。” “不辛苦，不辛苦，这从今以后，我可就是您的大管家了，有事您随时吩咐，千万别客气。”一边说，韩霖一边拘谨的带着凌游朝外走，顺手还拉起了行李箱。 二人并肩朝外走去，韩霖的笑意就没停过，走到半路上，才对凌游说道：“我可早就仰慕你许久了市长。” 凌游闻言哦？了一下：“这话从何说起啊？” 韩霖随即便解释道：“前年年底，我和原市长去省里开会，亲眼见过您发言讲话，那时候我就深深被你身上的魅力给吸引了，回去之后，我就做了些功课...” 说到这，韩霖不好意思的笑了：“查了一下您的资料，才发现，您是大才啊，如今能看到您，来到咱们桃林，我就觉得，桃林有救了。” 凌游听到这话连忙摆了摆手：“你可别给我戴高帽，什么大才，普通的公仆罢了。” 韩霖见凌游如此说，便认真的解释道：“我可不是给您戴高帽，更不是因为您现在是我的领导了，我就拍马屁奉承您，说句实话，别看您年纪轻，我虚长您几岁，但我可是真心的崇拜您、尊重您。” 凌游刚到此处，对这韩霖也是第一次见，了解不深的情况下，他自然不会因为对方简单的几句悦耳的话，就失了分寸，飘飘然了，所以只是淡淡一笑：“言重了，言重了。” 韩霖见凌游是有戒备心的，也不意外，只是一边走，一边轻叹了口气：“我在桃林工作小半辈子了，从基层干起来的，桃林的困难，是肉眼可见的，我是真希望这里能够发展起来。” 听到这话，凌游才认真的审视了韩霖一番，随即点着头说道：“会的，迟早会的。” 二人走出市委大院，没走几步，就来到了一墙之隔的市府大院门前，一楼走进去，来到办公楼，韩霖带着凌游走进电梯后，按下了五楼的按键。 凌游环视了一圈这办公楼，和隔壁市委没有什么两样，显然是当初一起建成的，就连楼内的装修都一般无二。 韩霖在电梯里便和凌游解释道：“这一条街，包括了各个单位，市委市府、还有纪委、人大、政协、检察院、市法院、公安局，都在这一条街上，只不过咱们单位在中心位置，公检法他们就离的远些了，因为公检法三个部门原来不在这条街上，是五年前新建后，搬了新址，才过来的，老单位就给其他单位用了。” 说着，电梯门开了，韩霖一边提了一下行李箱，一边接着说道：“咱们市的单位，几乎都是老建筑，资金供应不上来，也没有闲钱重建，就连上次整备修缮，都是七年前的事了，但除了老点，肯定是不比您在嘉南时办公更方便一些，也没什么别的缺点了。” 说话的工夫，二人就走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口，韩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门，便推门请凌游进去：“您的办公室我前天就给收拾出来了，地都是我亲自盯着擦的，怕有不知道的进来擦脏了，我就给锁起来了。” 凌游进来之后，打量了一番这间办公室的环境，规格是自己这个级别的规格，办公桌和后面的书柜旧了一些，可也只是轻微的磨损，沙发和办公椅，却在这间办公室里显得比较别扭，因为格外的新。 韩霖见凌游的目光在这两个地方停留了较久，便赶忙解释道：“之前的办公椅和沙发都太旧了，皮面已经磨损的比较严重，而且，这个原市长吧，身材重了些，给办公椅坐出了一个深坑，海绵都不回弹了，我就申请了一下，给换了个新的。” 凌游闻言唔了一声，然后对韩霖说道：“辛苦了韩主任，你有心了。” 韩霖呵呵一笑：“都是分内之事，服务好您，让您心无别虑的做好工作，是我的职责。” 凌游在屋内踱了两步，然后便对韩霖说道：“把近两年来，咱们桃林的重大政策以及政府材料，挑重点给我送来，我要了解一下。” 韩霖胸有成竹的一点头：“都给您准备好了，一会就能给您拿来。” 说着，韩霖又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原本定的开会时间，是两点半，但得知您在市委那边的会议耽搁了，我就延长了一下时间，定在了四点钟，您看这个时间可以吗？” 凌游闻言也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见此时是三点二十，于是便一点头道：“好。” 韩霖随即又道：“陶副市长刚刚做了报备，会议的时候，想要请个假。” 凌游自然知道他去做什么，阮存善让他两个小时内找到钱，现在陶湛生估计正为钱的事发愁呢，但凌游却并不担心，他靠猜也能猜的到，财政肯定是有钱的，但这钱是用在什么地方的，就一定了，要不然阮存善也不会如此笃定的敢给陶湛生定下两个小时的时间，陶湛生也更不会答应下来。 面对桃林的问题，凌游知道，肯定是要花些时间梳理的，他有预感，桃林的问题，是个顽疾了，并不是随随便便的两副药下去，就能药起沉疴的。 没一会的工夫，韩霖便带人搬来了三大摞厚厚的文件材料过来，摆满了凌游的办公桌，眼看着快到了开会的时间，凌游也没急着先看这些材料，便带着韩霖朝市府四楼的党组会议室而去了。 来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屋内传来了一阵私语声，韩霖推开门之后，只见屋内已经坐了十来个人，闻声齐齐回头看了过来，见到凌游之后，大家便纷纷起了身，面向凌游点头示好。 第1157章 党组成员 凌游一边朝大会议桌正前方的主座椅子前走去，一边向众人点头微笑，并压了压手，身上自信的姿态，与稳健的步伐一气呵成。 坐好之后，凌游又朝各位压了一下手：“各位，请坐吧。” 众人闻言这才纷纷重新入坐了下来，桃林市的党组班子成员，相较嘉南来说，年纪颇大了些，最年轻的，莫过于一位分管城建和交通的副市长，名为方松吾的，今年三十九岁的年纪，长的白白净净，身材不胖不瘦，给凌游的第一感觉，就是那种上学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的形象气质，谈吐也温文尔雅，丝毫不浮夸，这种外在，给凌游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桃林市党组成员一共九个人，除了凌游这个书记外，副书记是常务副市长陶湛生，其余七人，有五名副市长，一名市府秘书长，还有一人，则是桃林市农村工作委员会的书记、主任，兼桃林市农业局局长的宋劲生，十年五十四岁，皮肤黝黑，身材有些臃肿，但从面相上看，倒是比较和善，因为桃林市是吉山省最大的农业市，所以十分注重农业发展需求，这才让宋劲生有了入党组成员的资格。 秘书长甘苗苗，是党组成员中，唯一一名女性，四十六七岁的模样，留着一头烫成大卷的短发，皮肤白净，略有大部分中年女人的发福体态，可一言一行却显得很干练，算是市领导里为数不多的高材生，精通五国外语，气质大方优雅，笑起来的时候会眯起眼睛，亲和力十足。 凌游左手边的一个空座，正是陶湛生的，而他身旁的人，正是桃林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的马承良，四十八岁，身材干瘦，个子不算太高，一米七二七三左右的样子，穿着一身二级警监的常服，和凌游在嘉南时的级别一样。 另外三位副市长，一个叫杨竞辉，一个叫郭旭云，还有一位分管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以及市生态环境局、人力资源社会保障局的副市长，名为尤同春的。 凌游在落座环视了这一圈人之后，端起了桌边的茶杯，见韩霖给凌游准备的是一杯绿茶，用鼻子探了一下杯子中的水气，此时温度刚刚好，所以凌游便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之后，凌游缓缓说道：“常务有个特殊的临时工作要处理，没办法出席会议，已经请过假了，既然人齐了，就正式开始吧。” 话音刚落，几人齐刷刷的翻开了手边的笔记本，拿起了笔，然后看向凌游。 第一次党组会议，凌游并没有说太多，只是简单和会面，说了些正常该走的一些流于鼓励的话语，毕竟对桃林市的情况，凌游现在了解的不多，所以多说多错，而且讲的多了，反倒是失去了一种神秘感和震慑力，像现在这个情况正好，大家对这个刚刚上任的年轻市长，都带着七分揣测，和三分莫名的畏惧，借着这个时间段，凌游正好可以好好的摸一摸桃林市的情况，以便到时候，把鼓槌敲到正地方，才能敲的更响。 会议仅仅进行了不到四十分钟，便结束了。 待凌游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甘苗苗也跟了过来。 在凌游敞开的办公室门上轻轻敲了两声，凌游抬头看去，便热情的起了身：“是甘秘书长啊，快请进。” 此时已经身处凌游办公室的韩霖见状，连忙打了声招呼，然后便猜到甘苗苗是有工作要和凌游汇报，便给甘苗苗倒了杯水之后，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办公室。 凌游此时已经走出了办公桌后，朝着沙发的位置示意了一下：“请坐吧。” 说着，自己也坐了下来。 甘苗苗闻言，点头一笑，优雅的坐了下来，然后看向凌游说道：“刚刚忙着处理召开第一次党组会议的工作去了，就没有亲自去接您，所以便让韩霖同志过去了。” 凌游抬手一摆：“无妨，市里的各项事务，就够你操劳的了。” 其实甘苗苗这话也不过就是找了个借口，对于她而言，作为秘书长，其实理应第一时间就和市长搞好关系，但毕竟她是个女人，如果主动的太过殷勤，就怕会有人言之以柄。 从上任市府秘书长工作后的两年里，甘苗苗其实始终都觉得放不开手脚，桃林这个城市太小了，小到一部分人的思想也十分狭隘，它始终无法和大城市的境界豁达相比，自己和上任市长的年纪相差不多，市长又是她的头号服务对象，平时因为男女有别的关系，让她十分束缚，就怕会传出不好的谣言来，所以才在工作这两年中，和上任市长的关系，显得距离感十足。 但如今凌游的到来，甘苗苗倒是眼前一亮，毕竟对于这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市长，自己总不会像以前那样会被人时刻关注且诟病着所谓的作风问题。 甘苗苗在办公室坐了近半个小时，和凌游所言甚多，凌游发现这个秘书长在工作方面确实业务能力十足，简简单单的半个小时时间，她总能将重点毫无保留的透露给凌游听，虽说现在凌游无法确定这些话的准确性，可也足以证明甘苗苗的能力，不是流于表面的，是货真价实的，以至于凌游觉得，在桃林这样的地方，对于甘苗苗来说，有些屈才了。 将准备好的，就汇报结束之后，甘苗苗便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微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您舟车劳顿赶了过来，又忙了一整天，也该休息了，您的住处，是我和韩主任亲自负责打理出来的，一会就让韩主任带您回去吧，要是哪里需要改，您尽管告诉我。” 凌游闻言也站起了身：“我对住的地方，要求不高，您也早些下班吧，辛苦了。” 甘苗苗起身摇了摇头：“都是我的分内工作，谈不上辛苦，希望我能尽快适应您的工作节奏，也请您在往后，不吝赐教，批评指正。” 第1158章 再搬新家 凌游对于甘苗苗说话的态度和语气很受用，她并不谄媚，也不刻意逢迎，但又带着几分谦逊，落落大方，说话也不拖泥带水，这让凌游觉得，这是这一天的桃林工作中，为数不多让他满意的事情。 和甘苗苗又寒暄了两句，甘苗苗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很快，两三分钟之后，韩霖就敲门走了进来：“市长，我带您先回家看看吧。” 凌游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又往公文包里，装了几份他那时挑选出来的几份材料，准备回家去看，然后穿上外套之后，便跟着韩霖走出了办公室。 下楼之后，办公楼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国产的mpv商用车，价格不算贵，可坐着却很舒服，韩霖一边装好了行李往回走，一边邀请凌游先上车，自己也坐进去之后，关上了门，韩霖先是让司机开车，随即便解释道：“咱们桃林到北春的路，不是很好，所以原市长那时候正好赶上配车，就选了这辆商用车，平时去哪，坐着能舒服些，空间也宽敞一些。”说到路不好的时候，韩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尴尬。 凌游唔了一声，倒是也觉得这车很实用，自己之前的配车，就是小轿车，平时他在车上处理工作的时候，倒是显得狭小一些，这辆车的座椅前，还有一个小桌板，倒是比较适合工作所需。 车开出了市府大院之后，右转而去，此时的天已经逐渐黑了，凌游将头侧过去，看着外面的景象，这条路，已经算是桃林市一条最繁华的主路了，可亮化工程也略有欠缺，路灯较为发暗，路面倒还算平整，但多有‘打补丁’的痕迹，很容易就能看出，之前有许多的坑，都是后面直接给补上的，所以打补丁的地方，和原来的道路，有着明显的色差。 过了两个红绿灯，车就拐进了一条小路上，在一片浓密的树群中，有一个大院的大门，车在门口停了下来，门卫室里面的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一看来车，便走了出来，先是努力的朝车内看了一眼，然后便赶忙按下遥控器，将电动大门打开。 车开进去之后，韩霖便说道：“咱们市没有常委专用的家属院，这里是老市府宾馆，平时就是接待一些来开会的干部，还有一个独栋小楼，也是之前开会用的大礼堂，但因为这里的设施太过于老化，面积也小，后来市里修建了一个新的宾馆，桃林南苑，就把政府的会议接待和干部接待以及宾客接待，都指定到了那里，这边也就空了下来。” 车顺着一条绿化不错的小路开过去，韩霖便接着介绍道：“您别看这里现在荒凉了些，但再等一个月，春暖花开了，这里的绿化还是不错的。” 凌游一边听着韩霖的讲解，一边朝外看了出去，路边每隔几步，就有路灯，灌木丛里，也有亮化，比起刚刚的大门外来看，院子里还是别有洞天的。 经过一个外观较为老旧的七层小楼后，车继续朝后面驶去。 韩霖指着那个小楼便解释道：“这个楼，就是礼堂和之前市里商务接待的小楼，现在换了新址，这里就关门不启用了。” 当车沿路转了个弯，就见到一排老旧的独栋小院，每个院子，相隔大概三四十米，其中几户还亮着灯，韩霖便指了指其中一户说道：“这排小二楼，之前是用来接待重要宾客和上级领导用的，十几二十年前的桃林，其实还真辉煌过几年，那时候作为农业大市，吉山大米的主要产地，就连很多外宾都络绎不绝的往桃林来，但随着政策的改革变迁，桃林也慢慢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发展的很吃力。” 在其中一户小院前停车之后，韩霖率先下了车，然后不等司机下去呢，便赶忙去拿了凌游的行李箱，然后又拿出钥匙，打开了小院的门。 凌游跟着他走进去，见这小院不大，二三十平方的样子，和在嘉南时的房子差不多，但更老旧一些。 韩霖又打开了房门，将行李箱提进去之后，便开了灯，待凌游进去之后，韩霖便笑着说道：“这房子楼上楼下一百三十多平方，是这一排来说，最大的几户之一，咱们省厅级干部的住房标准是一百二十平方，但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属于旧房利用，所以也和上级申请过，上级领导签字同意的，所以也不算超标。” 韩霖说罢，又回身看着门外说道：“这一排，阮书记还有市政协的黄主席、政法委的岳书记，包括陶副市长他们都在这里住。” 韩霖抬手又一指，便接着说道：“之前原市长在那个房子住，但那房子有些返潮，甘秘书长就决定把这个房子收拾出来，之前一直空着了，接到通知后，我带人来收拾了两天，该翻新的都翻新了，床垫和沙发也都是新的。” 凌游环视了一圈，见这里和嘉南的老常委大院没差别多少，只是装修老旧了一些，都是这种面积不大的二层小楼，，一楼是比较紧凑的客厅厨房卫生间，二楼则是两个卧室，和一个小书房，还有一个卫生间，相比起平层高楼来说，其实凌游更偏爱这种小楼小院，住着更舒坦一些。 “辛苦了韩霖，这几天，可真是把你给忙坏了。”凌游客气的说道。 韩霖闻言连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应该的。” 说着，韩霖想起了什么，又赶忙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两张名片递给凌游：“这是我的名片，和司机程天宇的名片，就是刚才给您开车那位，是新来市府司机班的，之前没有给别的领导开过车，岁数不大，但还蛮踏实的，腿脚勤快，头脑伶俐。” 凌游对这一点很满意，司机这个角色，虽然没什么职位大小，可确是自己身边的近人，原来给自己开车的是铁山，凌游倒是从没有过不放心的时候，但现在不同，司机要是选不好，跟在自己身边，可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第1158章 驴上头 将两张名片收了起来，凌游满意的看向了韩霖，他感觉到了韩霖的用心，从这一下午韩霖的表现来看，凌游发现这个韩霖，确实是一个很细心的人，所有事情都做的面面俱到、事无巨细，都很上心。 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凌游便邀请道：“也到了晚饭的时间，我请你们两个吃个饭吧。” 韩霖一听这话，眼神都亮了，但还是压着激动的心情说道：“这怎么好呢市长。” 凌游一摆手笑道：“正好我也饿了，以后在一起工作的日子长着呢，你也不要拘谨。” 韩霖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笑着，韩霖又请凌游走出了家门，这才轻轻的关上房门之后，跟了出去，回到车里之后，韩霖先是吩咐司机程天宇开车，随即又将家钥匙交给了凌游。 凌游接过钥匙之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自己的一串钥匙串，挂在了起来，随即又装了回去。 车开出大院之后没多远，就见大院附近几十米的地方，有一家打卤面熏酱小馆，凌游便吩咐司机程天宇开了过去。 三人下车之后走了进去，此时正是饭口的时间，屋内的人不少，吵吵嚷嚷的十分热闹，韩霖本打算找老板开一间包房，可老板却笑着说，店小，没有包房，凌游便拦住了韩霖，叫二人在一个刚收拾出来的餐桌前坐了下来。 三人点了三碗打卤面，还有四道熏酱小菜，累了一天的凌游，看到老板的柜台前摆着几大罐散装白酒，便对韩霖笑问道：“喝点没关系吧？” 韩霖先是一怔，然后看了一眼柜台后的酒柜，先是略有失望，随即连忙一边拿出钱包，一边对司机程天宇说道：“天宇，你拿钱去买瓶好酒去。” 凌游见状一把拦住了韩霖：“这不是有酒嘛，舍近求远。” 说着，凌游便喊了一声老板，让老板接两杯散装的白酒过来，一边还笑着对程天宇说道：“天宇是吧？你就别喝了，等等还要开车回去呢。” 程天宇闻言连忙点头道：“是，我叫程天宇市...老板。” 程天宇想叫市长，可刚刚脱口而出一个字，就突然反应过来人多眼杂，于是连忙改了称呼。 凌游呵呵一笑：“你别拘束，我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程天宇听的脸色一红，但又十分激动。 这程天宇今年二十五岁，当过两年兵，退伍之后通过家里叔叔在市里的人脉运作，才给安排到了某局里开车，也不是领导的专属司机，只是局里谁用车，他就载谁，每个月的工资也不高，但好在家里父母都是市里国企工厂的工人，虽说家庭不是多么富裕，但好在衣食无忧，父母也是老思想，认为还是捧着铁饭碗稳定，虽说赚的少了些，但好歹也算是吃国家饭的。 就这么过了两三年，家里见程天宇始终在那局里开车而且还没有什么发展前景，一直吊车尾，也走不到领导身边，愁的整日的唉声叹气，于是就又找了程天宇叔叔的关系，希望能够再让程天宇往上发展发展，经过好一番运作，程天宇这才被调到了市府的司机班，还是合同岗，还是给市府的公用车辆开车，不是领导的专职司机，每个月赚的也不比之前多几百块钱。 程天宇上班近两个月，越发觉得始终这样下去，自己没什么发展，他本来希望，自己能够创业做点小生意，本就懂事从不叛逆的他，也实在是拗不过父母，这才一次次的按捺着自己压抑的心情，守在岗位上，做着日复一日的工作。 可是前天晚上，他突然得到了一个消息，给新市长开车，得到这个消息的当天，程天宇高兴的一晚上没有睡着，也没敢和父母说，生怕高兴的太早，万一领导变了卦，或者出现点意外情况，又把自己打回现实，会让父母失落，这才忍着喜悦的心情，直到今日见到凌游。 可通过刚刚凌游的态度，他觉得，这件事稳了，终于是稳了，于是此刻，已经在盘算着，晚上回到家，怎么来向父母描述这个喜讯呢。 老板很快端来了两杯散装白酒，凌游和韩霖各一杯，在面条也上桌了之后，凌游便端起杯说道：“以后我在桃林的工作，可是要离不开你们二位了，还希望日后，你们二位能够多辛劳一些，这杯酒，我敬你们。” 说着，凌游又笑着一指程天宇：“天宇就喝饮料吧。” 程天宇惶恐极了，手都轻微颤抖了起来，韩霖也是激动的还没喝酒，脸已经红了。 “您言重了，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支持您的工作，这杯酒，理应我敬您，是您，让我又看到了希望。”韩霖认真的说道。 程天宇也是同样激动的支支吾吾的讲：“是，老板，我敬您，哪能让您敬我呢。” 凌游呵呵一笑，也不在意，与二人碰了下杯，便喝了一大口，放下酒杯之后，赶忙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这酒，真烈啊。”凌游嘶了一下笑道。 听到凌游的话，从一旁走过的老板，一边走到隔壁桌放了一盘菜，一边走回来笑道：“这酒，诨名叫驴上头，咱们桃林的特产，啥意思呢，就是喂给驴喝上几口，驴都得上头。” 韩霖听到老板的话，脸都青了，心说这老板胡说八道什么呢，刚要出言表示不满，可凌游却笑了起来：“看来我这眼光还是蛮毒辣的，一眼就挑中了这驴上头啊。” 老板哈哈一笑：“可不咋的，这几大罐里啊，就这罐酒最烈，度数最高，基本上像你们这种衣着光鲜的大老板，没有喝的。” 凌游哦？了一声；“那这酒平时都是卖给谁的啊？” 老板闻言指了指面馆外的东南方向说道：“那边有几个工地，那些工人点名要的这酒，我这才上货进了一罐。” 说着，老板一边往柜台走，一边也似乎同情的说道：“这酒它烈啊，喝完了，干起活来，腰不酸腿不疼的。” 第1159章 掩耳盗铃 走进柜台里，老板凝眉头想了想，然后回忆道：“前几天，应该也就半个月前，一个老哥，六十多岁了，在我这喝完一杯这驴上头，下午在工地就给脚砸了，据他描述啊，筋都砸的露出来了，在皮肉外面一蹦一蹦的，那个瘆人，手术完，治了几天，没等好利索呢，又回工地上去了，用脚的活干不了了，就干点赚的少的用手就能干的活，那天中午拄着个拐来了，和我说，喝完我这酒，砸脚的时候，都没感觉疼。” 这话说的坐在凌游对面的程天宇嘴都咧起来了，也忘了对面还有领导，脱口就接起了话：“伤那么重，怎么还去干活呢？” 此言一出，韩霖顿时皱了皱眉，程天宇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可凌游却笑了笑，又示意韩霖太小题大做了。 老板闻言便接话道：“这老农民不干活，就没法活，那老哥家里是下洼地的，家里有两晌地种水稻，咱们桃林大米价格现在都烂成啥样了，一年到头种点地，搞不好还要赔钱，老哥和我说，家里小儿子今年三十多了，连媳妇都没娶呢，他不干咋办？” 不等凌游他们接话呢，另一桌听到老板话的一个中年人便接话道：“这桃林啊，现在没个生活，穷的叮当响，经济经济不行，就业就业不行，我家姑娘去年才考上了南方的大学，我经常打电话告诉她，大学毕业了，就赶紧留在人家南方工作，可别回这穷地方了。” 老板听后也是叹了口气：“没办法，桃林这老百姓不都是这样吗，对付生活，能让姑娘在外地有发展，真就是别回来了，这桃林啊，没啥发展。” 那桌客人中的另一个，显然是喝的醉了些，大大咧咧的说道：“咱这地方没啥不行的，要我说，就是这当官的不行，整天胡搞乱搞的。” 顿了一下，这人来了兴致：“今天我路过市委门口，见又吵吵起来了，大门都让人家农民工给围上了，我听了那么两耳朵，说是建文化馆的工资没给人家结账，你说这都办的啥事呢，那钱用到哪不行，建啥文化馆，桃林这地方，放一百年前，就是个荒草甸子，有啥文化历史啊，就建文化馆啊，纯是有钱烧的没地方花了。” 同桌的一人哈哈笑了起来，随后又有些气愤的说道：“别的不说，就市里那破路，东一个坑，又一个包的，前几天，给我车胎都颠爆胎了，花了好几百换新的，有那钱，好好修修路，比啥都强。” 另一个人闻言，也凑起了热闹，但明显语气夸张了些：“修路？修路给谁走啊？桃林现在都快没车了，我一兄弟，养大货车的，前几天接了个拉玉米的活，在国道上，被咱们桃林的交警给截下来了，过了下磅，不超载，其他地方也没问题，后来你说怎么着？因为两边的车灯不一样亮，给罚了二百，这事听着，就跟闹着玩似的，但你别说，人家就能干出来。” 这话一出口，面馆里的气氛一下就被点燃了，一群认识的，不认识的，顿时因为这个话题聊到了一起去。 有人说：“再就是这市场环境也不行，前几天我去禧山区那农贸市场买菜，你们说，玩的什么花活，嘿，鬼称，就那么个瘦的干干巴巴的小笨鸡，说有七斤，付完钱我就觉得不对劲，去公平秤想着称一下，一看，公平秤是坏的，找市场的负责人，告诉我，说联系不上，这给我气的，就打算投诉，可写在市场公平秤边上的工商局投诉举报电话，压根就打不通，回去找那卖鸡的，和他吵了几句，人家就摆明了告诉我，全桃林的市场都一样，扬言说，爱哪告哪告去，工商局和市场，人家是一家人，你们就说，多猖狂吧。” 听着这些人的话，韩霖的脸都绿了，时不时就侧头看看凌游的表情变化，程天宇也吓的不敢动筷子，三人的面条都凉了，可一时间谁也没有了吃的心思。 凌游听了这些话，压着心里的不痛快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这桃林，真是让人开眼啊。” 说罢，凌游缓和了情绪，指了指碗笑道：“快吃饭吧，一会凉了。” 韩霖虽然看到凌游在笑，但他可是连哭的心都有了，连连后悔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地方吃饭。 凌游看到韩霖的脸色，也大概猜出了韩霖的内心想法，但他也不生气，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面对现实问题，打开格局的，二人身处的位置不同，韩霖自然希望自己听到的话，都是正面的，这些负面的话听进耳朵里，就是在证明作为桃林市的干部，这些年的工作，都没有做好，他自然惶恐。 三人很快吃完了面，韩霖跟着推辞了一番，还是由凌游结了账。 送凌游回到家门口，一路上始终没想到怎么解释的韩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市长，这些人的话，也不一定都是绝对的，喝点酒，夸张一些，也难免的。” 凌游听后，也没急着下车，而是看向韩霖说道：“空穴不来风啊韩主任。” 说罢，凌游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听到这些，但装聋作哑，不是解决问题的长久之计，你今天和我见面的时候说，希望我来到桃林，是当救星的，所以你希望我把这些话，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吗？” 听了凌游的话，韩霖坐直了身子连忙说道：“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啊市长。” 凌游一摊手：“就是了，解决问题的关键，是要先发现问题，我虽然刚到桃林，可我发现了桃林的干部，大多数都养成了一个严重，且你们自己都不易发觉的习惯。” 韩霖不解。 凌游便说道：“喜欢捂盖子，喜欢将问题压下来，认为压下来了，问题就不真实存在了。” 顿了一下，凌游严肃的说道：“这种想法，简直就是大错特错，与掩耳盗铃，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第1160章 堵窟窿 韩霖听了凌游的话，也不禁哑言，他又何尝不知道桃林市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他只是觉得，新市长上任第一天，就发现这些问题，这样或许显得桃林市的干部，之前的工作，太不尽责了。 可凌游随即却是一笑，对于桃林的状况，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从接到任命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不断的做心理建设了，所以今天遇到的这些，他除了心痛之外，却并不感觉有多意外。 拍了一下韩霖的胳膊，凌游便打开了车门：“天宇啊，辛苦给韩主任送回家。” 程天宇闻言连忙转头应道：“知道了市长。” 韩霖想要下车送送凌游，凌游却拦住了他，说都到了家门口了，让他也赶快回家吧，凌游知道韩霖还想和自己解释解释，但他又知道，就算给韩霖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也解释不出个一二，他只是心中惶恐，怕凌游真的动气而已。 一直看到凌游进了家门，亮起了客厅的灯，韩霖这才示意程天宇开车，就在车开出大院，刚刚转弯的时候，韩霖见一辆车从另一个方向驶了过来，径直朝大院开了进去。 韩霖仔细看了一眼，见是一辆黑色的老款奥迪车，又看了看车上悬挂的车牌，发现正是陶湛生的车。 陶湛生此时坐在车里，压根没有发现韩霖坐车开出大院，一直在拿着手机拨打着电话。 就听陶湛生对着手机沉着脸说道：“我不要听你的解释，我现在需要的钱，你能听懂吗？” 很快，对面就响起了财政局长邹文礼的声音：“陶市长，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我答应给你的二百万，还是上面拨的补修桃林路段国道的专项资金，你要不是说，阮书记同意挪用这笔钱先填窟窿，我都绝对不敢给你拿出来的，现在你要一千个，我去哪给你弄嘛。” 陶湛生气急败坏的挠了挠头，想了片刻，突然灵机一动，可却看了看前面的司机，然后便对邹文礼说道：“你等会儿，我再给你回电话。” 一直等到车开到了陶湛生家的门口，陶湛生便急火火的下了车，就在他刚要迈步走进家门的时候，却发现凌游家的房子，亮起了灯，陶湛生驻足看了片刻，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这才迈步回了家。 刚进家门，他老婆听到了开门声，便从厨房走了出来：“怎么才回来啊，洗手吃饭，就等你了。” 陶湛生听后，哪有什么心思吃饭，换了鞋，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迈步就朝楼上走：“你吃吧，别去书房烦我。” 他老婆看到陶湛生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很是委屈，用围裙擦了擦手，刚刚的热情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于是神情暗淡的又回了厨房。 上楼来到书房之后，陶湛生关好门，立马拨回了邹文礼的电话，响了没几声，对方就接了起来。 陶湛生忙不迭的说道：“上级财政，不是把市里的低保资金发放下来了吗？现在在你手里吗？” 邹文礼一听这话，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陶市长，你不会要打这笔钱的主意吧？这可不行，钱是到账了，但这两天我们已经在走程序，眼看着要拨给民政了。” “借用嘛，借用几天而已，先把这个窟窿堵上，容我几天时间，我再去堵低保的窟窿。”陶湛生在书房里坐立不安，挥着手嚷嚷道。 邹文礼被吓的不轻：“陶市长，这是原则，也是底线，您这是在逼我犯错误呢，恕我不能从命。” 陶湛生带着一丝愤怒：“你这人做事怎么是个死脑筋，这钱也不是揣进我的腰包里，都是市里用，借用几天，出不了大乱子的，天塌了，还有我顶着呢，你怕个屁啊。” 顿了一下，陶湛生又咬着牙说道：“你可别忘了，你这局长还是我给提拔上来的呢，现在怎么着？当了几天财神爷，就翻脸不认人了？” 邹文礼在电话那边不厌其烦，自己这个局长的位置，虽说也算是陶湛生提拔的，但自己本就在常务副局长的位置上干了四五年，是老局长退休了，陶湛生才向市委举荐的自己，换句话说，就算陶湛生不举荐，市里也理应提自己上来，只不过陶湛生这个人，已经习惯了到处送顺水人情，自从自己当了这个财政局长，这个说辞，陶湛生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 邹文礼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说道：“陶市长，您就算是现在就向市委提议，把我给撸了，这钱，我也不敢动一分，真出了问题，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说这话的时候，邹文礼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平时他被陶湛生欺压惯了，今天还是第一次这么严辞拒绝陶湛生。 陶湛生被气的牙根直痒痒：“好好好，都是白眼狼，到了关键时候，谁也指不上。” 邹文礼早就对陶湛生不厌其烦了，于是索性得罪人就得罪到底：“陶市长，还是那句话，这二百万，您向市委阮书记要个批示，阮书记要是同意暂时挪用这笔资金，我就先拿出来用，但低保资金的钱，我是一分都不敢动的。” 说罢，邹文礼道了句再见，便挂断了电话。 陶湛生听对方挂了电话，眼睛都瞪大了，他没想到，现在就连邹文礼都敢挂自己电话了，只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极大的挑衅。 气的他在书房里不停的踱步，这会儿工夫，他用愤怒，也有懊悔，他懊悔的是自己当初不应该急功近利搞这个文化馆的建设项目，但他怪，却怪在了凌游的头上，他本以为，原市长每两年就到了退下去的岁数了，下一任桃林市的二把手，理应就是自己陶湛生，自己多拿出一些政绩来，到时候为自己上位铺铺路，好歹履历也漂亮些，而且原市长给他擦屁股都习惯了，那是一个糊涂人，被陶湛生整日拍马屁拍的得意忘形，每次到了关键时刻，他也真能挺起陶湛生。 第1161章 市粮储职工 但现在，省里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动作，把原市长调走了，又空降个凌游过来，完全是打乱了他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现在陶湛生可谓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反倒是成就了原市长，毕竟他这一走，桃林市之前被搞出来的无数个烂摊子，一股脑的都留给了他，原市长反倒是把屁股擦干净，安安稳稳退二线了，而这刚刚上任的凌游，显然也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压根就没有一点想要帮自己解决麻烦的意思，反倒是处处为难自己，硬生生的靠着他和田部长的关系，挑拨了害怕受连累的阮存善和自己有了敌意，二人合伙把自己架在了火上去烤。 想到这些，陶湛生越想越气，站在窗边看着斜对面凌游家的方向，眼神逐渐变的狠毒起来。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陶湛生不耐烦的转过头去：“进来。” 听到他的回应，就见陶湛生的老婆蒋燕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饭不吃，总得吃点水果吧，你自己低血糖自己不知道嘛。” 说着，蒋燕将水果放在陶湛生的书桌上，便要转身离开。 陶湛生此刻却突然脸色一变，出声叫住了蒋燕：“燕子，你等等。” 蒋燕听陶湛生叫住自己，便转过身去：“怎么了？饿了？我给你热热菜去。” 陶湛生伸手拦了拦蒋燕，随后换上了一副和善的笑容说道：“我不饿，你别忙了。” 顿了一下，陶湛生又一指墙边的沙发：“你坐会儿。” 蒋燕先是一愣，随后便笑了：“怎么啦，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陶湛生上前扶着老婆的肩膀，将她按在了沙发上，自己也坐在了另一边，然后难得的和老婆拉起了家常：“儿子今天没回来啊？” 蒋燕先是脸色一变：“亏你还能问起我们娘俩的事，但你这个爹当的可真是不尽责，儿子哪周不都是星期天才回嘛，今天回来干嘛呀？想关心一下孩子，都做不好功课。” 陶湛生听了也不生气，笑盈盈的道：“怪我怪我，平时太忙了，也没顾的上你们娘俩。” 蒋燕是个传统家庭的妇女，二十五岁前从没谈过恋爱，后来经过家里的介绍，嫁给了比自己还小两岁的陶湛生，从那之后，她便一心扑在家庭上，可蒋燕并不漂亮，个子也不高，人到中年之后，就彻彻底底的成为了别人口中的黄脸婆，这让本就不太待见她的陶湛生，更加心生厌恶，几年来的时光，从来下班后回到家，陶湛生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和蒋燕坐下来聊过，家里就连酱油瓶子放在哪，陶湛生都不知道，平日里二人始终分居，陶湛生的家，比凌游的房子要小一些，所以他选择了用原来的主卧改成了书房，并且放了一张床，和蒋燕两个常年分居而住。 蒋燕也早就习惯了丈夫的冷漠，尤其是陶湛生一步步走上高位，成为了桃林市举足轻重的领导之后，她虽然觉得婚姻不甚幸福，但一种望夫成龙的虚荣心，也让她对现在的生活还保持着几分期许。 平日里无论在与老朋友的社交中，还是在单位里，蒋燕都备受别人的尊重，她认为，自己之所以受到尊重，是丈夫陶湛生赋予她的，所以她从不对陶湛生表示不满，每天都给自己洗脑一遍，告诉自己，要珍惜当下的生活。 久而久之，蒋燕在陶湛生的面前，变的卑微，变的失去了自我，她怕自己有一天会丢掉桃林市常务副市长夫人的光环，所以她对陶湛生言听计从，以至于如今的陶湛生随随便便给她一个笑脸，她都觉得甘之如饴、受宠若惊。 陶湛生和妻子随口聊了几句家常之后，便话锋一转，步入了正题：“工作上，没什么困难吧？” 蒋燕捂嘴一笑：“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我啊？自然没什么问题，领导因为你的关系，对我很关照，再说了，我干了大半辈子的会计工作，也从不出错，领导也挑不出我什么问题啊。” 蒋燕的工作，是在桃林市的粮储公司上班，桃林的粮储公司，是由桃林市粮食局分管的，正二八百的国有企业，曾经也一度十分的辉煌，因为那时候的桃林，在农业发展上，简直是吉山首屈一指的城市之一，所以当年的市粮储公司的员工，走到哪，都是腰杆笔直。 蒋燕的父亲，也就是陶湛生的岳父，当年也是市粮储公司的领导之一，后来因病提前退休，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了，所以说，蒋燕如今的寄人篱下，与失去了父亲的臂助和保护，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陶湛生想了想之后，便对蒋燕说道：“我看前几天的汇报材料说，你们公司有三千吨的储粮卖出去了？” 蒋燕一愣，可还是点头道：“是啊，我前几天吃饭的时候就和你说过这事了呀，你也没正心听。” 顿了一下，蒋燕脸上带着笑意说道：“这点储粮一卖，可算是宽了大家伙的心了，我们都快半年没开全资了，有些双职工的家庭，说都要揭不开锅了，现在可好了，压的工资好歹算是能开下来了。” 陶湛生低眉沉吟了片刻，随即开口问道：“你们公司账面上，现在大概有多少钱？” 蒋燕一听这话，顿时有了些许诧异：“你问这个干嘛啊？” 陶湛生清了清嗓子一笑：“你就全当是汇报工作了。” 蒋燕呵呵笑了起来：“在家里，还搞得这么正式。” 可蒋燕本着对丈夫毫无戒备的念头，想了想之后便说道：“现在账面上大概还有七百多万，你也知道，我们单位现在入不敷出，有了点钱，全拿去堵窟窿了，这笔钱等过两天，也要和工资一起发放下去，等发完了，也就没什么钱了。” 说罢，蒋燕还天真笑问道：“怎么陶市长？市里有什么政策了？要是市里能帮帮我们，那可再好不过了。” 第1162章 一应俱全 陶湛生听后尴尬一笑，心中的想法呼之欲出，可看着这位虽说没什么感情，可却与自己过了大半辈子的妻子，他纠结片刻后，还是按捺住了。 起身去书桌上拿了一包烟，陶湛生背对着蒋燕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也没再回头：“随便问问，你到了单位，可不要胡说八道。” 蒋燕见丈夫今天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于是便站起来问道：“老陶，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说罢，蒋燕低头沉吟了片刻，似乎给自己鼓了鼓勇气，才敢问道：“我今天听人说，文化馆那个项目，又有人去市里闹了，对你没啥影响吧？” 陶湛生一听到这个话题，就像是某根痛感神经被挑动到了一般，顿时失去了刚刚的耐心，一边吸着烟，一边赶起了人：“你去休息吧，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老陶。”蒋燕走近一步。 “出去吧。”陶湛生几乎是压着内心的焦虑烦躁没有爆发，可语气已经明显不耐烦了。 蒋燕见丈夫这个状态，也不敢再继续追问了，应了一声之后，这才灰心的转过身，走出书房外，还转头看了一眼陶湛生的背影，欲言又止，这才关上了书房门，朝自己的卧室走了回去。 陶湛生听到妻子离开，愁容满面的坐到了刚刚的沙发上，就这么盯着头顶灯光下飘着的缕缕烟雾，心中烦乱不堪。 而此时凌游的家中，凌游将行李做了简单的整理，把换洗的衣服挂进了衣柜了，去冲了个热水澡，便走回了客厅，看了看时间，见还早，便给秦艽打了个电话。 秦艽在电话那边关心了一番凌游在这边习惯不习惯，又过问了一下上任是否顺利，凌游也没有详尽的和秦艽说明桃林的情况，隐瞒了一些，只是隐晦当的表达说，桃林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糟糕些。 小两口聊了大概半个小时，凌游说想要听听儿子的声音，秦艽说孩子睡下了，于是便把手机放在了一旁的凌南烛嘴边，让凌游听一听儿子的呼吸声，凌游听了一会，随即笑说孩子的呼吸声太小，自己听不到。 见时间不早了，凌游便催促秦艽早点休息，秦艽也对凌游嘱咐了一番，让他保重身体，不要加班熬夜，要记得按时吃饭等等。 二人挂断电话之后，凌游便拿着手机和衣架上的公文包上了楼，刚刚进入书房，就听到手机响起了一声短信提示音，凌游打开一看，见是秦艽发来的一条图片彩信，照片中，是儿子凌南烛睡觉的样子，凌游见后嘴角浮起笑容，又给秦艽回了句‘晚安，我爱你们’，然后便坐在书桌前，拿出了下午装进包里的几份材料看了起来。 凌晨才睡的凌游，次日一早，又早早的就起了床，洗漱完之后，发现时间还早，便走到客厅里烧了一壶水，拿出一个杯子，准备喝点热水。 在厨房等着烧水的工夫，凌游好奇的走到冰箱前，打开了冰箱门，却发现冰箱里的东西一应俱全，冰箱门上的小格子里，有几罐茶叶，绿茶、红茶、岩茶、乌龙茶、花茶都有，还有两条香烟，冰箱内部，也准备了一些日常所需的蔬菜水果等物。 凌游好奇的又打开下面的冷冻层，发现新鲜冷冻的猪羊牛肉也是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冰箱抽屉里，看起来就是精心准备过的。 然后这些东西，是谁准备的，也不言而喻，正是韩霖，这人很细心，准备了多样茶品，就是不知道凌游到底喜欢喝什么茶，在凌游来之前，他也不知道凌游吸不吸烟，所以便准备了两条香烟，本着宁多做，也不犯错的准则。 看到这些，凌游摇头一笑，随即便把冰箱内的香烟还有几罐茶叶拿了出来，只留了两罐绿茶，找了一圈，找到了一个包装袋，便将这些东西装了起来。 待水烧好之后，凌游正好将那罐绿茶打开，放进杯子里一些茶叶，泡了一杯浓茶，便提着那个包装袋走出了厨房。 站在窗边喝着茶，凌游便放眼看了出去，昨天由于抵达这里时，已经是晚上的原因，所以他也没有好好看一看这里的景象，如今一看，倒是觉得这里虽说建筑和装修老了一些，但倒也不错，只是看着这诺达的院子，觉得比较可惜，毕竟市区里，这么大的面积，只住着这几户，又闲置着那么大个宴会大楼，着实有些浪费土地资源。 可自己刚到桃林，这种想法，他也只能是压在心里，毕竟自己如果现在把心思打在这里，那无疑是得罪了所有嘉南市的上层领导们，这种事，几年前他可能会一股热血上头做得出来，但经过岁月的沉淀，现在的他，可是绝对不会轻易触碰别人的利益的，因为一旦这样一来，自己在桃林，将会把自己置于一个孤地，还不等工作开展来，就得罪了所有高层领导。 喝茶望景的工夫，凌游就见一辆黑色的老款奥迪开到了一户人家门口，等了片刻之后，陶湛生便从小院中走了出来，然后一头钻进了车里，随即车子调转方向后，便朝大院外的方向开了出去。 凌游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见现在的时间才六点半钟，距离上班还早，于是便低眉踌躇了片刻。 他也不难想象，陶湛生这一晚上应该定是辗转难眠，毕竟几百万的资金，他要是找不到钱，阮存善是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的。 虽说当时阮存善只给了陶湛生两个小时的时间，但这话，也不过就是说给凌游听的，普通老百姓家里过日子，就算当家人不管钱财，可怎么也得知道家里大概有多少钱，这点心思总归还是要有的，何况作为桃林市一把手的阮存善，市里有没有钱，他怎么会不知道，但凡这钱好拿，他们自然也不会等到凌游和田庆云来这天，闹出了大笑话来，才开始着手拿钱。 所以这说法，也不过就是安抚凌游的，希望凌游先在田庆云那里做些工作，从而再给桃林一点时间解决此事。 第1163章 清晨的大院 可缓兵之计，也总归是缓兵之计，陶湛生要是迟迟不把自己落实到位，阮存善自然也不会轻易罢休的，这点凌游倒是觉得不难分析。 而此时凌游家隔壁的房子里，阮存善也起床在客厅喝浓茶，一边电视还放着早间新闻，端着茶杯走到窗边，阮存善朝凌游家的方向看了看，因为是隔壁的原因，他也看不到凌游家的窗户，只是这么瞥了一眼，似乎在无形中，和凌游对视在了一起。 阮存善昨天这一操作，其实也是借力打力，在桃林市，陶湛生的权利不小，各个环节他都掌握着实际掌控权，从公安局到工商、税务等部门的一把手，都以陶湛生马首是瞻，自己这个一把手，虽说想要安稳退休的心，早已经人尽皆知，可总是被陶湛生这么个下属压上一头，挑战自己的权威的日子，阮存善自然也是很不爽的。 原市长没什么能力在市府那边一言九鼎，又懒惰无能，把权利都下放给了身为市府那边二把手的陶湛生，久而久之，桃林市的权利，就被陶湛生分去不少，所以阮存善虽然是一把手，可想和陶湛生掰手腕，也终究是一件不易的事。 但现在不同了，凌游上任之后，阮存善既没有特别明显的表现出针对陶湛生，看起来是被逼无奈，可实际上，阮存善又何尝不希望能够和凌游联合在一起，分化陶湛生的权利。 但阮存善昨天的行为，仅仅是试探，他并不会把陶湛生得罪太死，也不会一股脑的直接拉拢凌游到自己的阵营来，毕竟凌游的实力如何，阮存善还没有一个情绪的认识，如果凌游和陶湛生掰手腕掰不过，阮存善好歹还有可以退一步的余地。 对于这种老泥鳅，他的想法，早已经不是可以用常理去琢磨的，现在的阮存善，是即想撒手不管，因为撒手不管，就不会多做多错，又不想放弃权利，以为被架空的一把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成为背锅的工具，所以就算是划水摸鱼，对于阮存善这样的人来说，也是一个技术活。 七点二十分的时候，阮存善的一号车就来到了他家门口，将他接走。 七点半钟，凌游就见自己家左前方的一户人家，走进小院里一个人，片刻后，就见这人推着一辆山地自行车走出了小院，还穿着一身运动服。 凌游仔细看了看，见此人正是昨天见过的政法委书记岳祖谦，低头想了一下，凌游便装作无事一般的推门走出了家门，来到小院里活动身体，同时眼睛还不经意间的瞥了一下刚刚骑上车的岳祖谦。 待岳祖谦的车骑到了凌游家门口时，果然捏住刹车停了下来。 “凌市长活动身体呢？”岳祖谦率先打了声招呼。 凌游假装刚刚注意到岳祖谦一般，先是做出了个惊讶的表情，然后又走出了小院：“岳书记啊，早上好啊。” 岳祖谦也呵呵一笑：“早上好，早上好。” 凌游见状打量了一下岳祖谦，然后问道：“岳书记天天骑车上班？” 岳祖谦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说道：“不运动不行了，你瞧，高血脂，高血糖，高血压，典型的三高了，医生说，我这身体要是不运动，吃啥药都白费。”说着，岳祖谦又笑了起来。 凌游闻言点头道：“运动好啊，咱们这些人，最缺乏的就是运动，整日里办公室一坐，再不就是一开会开上一整天，再不运动运动，这身体吃不消的。” 岳祖谦十分认可的笑道：“可不嘛，这不，一年多了，我都是天天骑车上班，到了单位，再换衣服，别说，这身体相较以前，好多了，以前啊，开着会，都能睡着，现在这头脑，清醒多了。” 凌游回想起昨天岳祖谦在会议上讽刺陶湛生时的样子，不禁笑了笑，随即便说道：“看得出，看得出。” 岳祖谦随即便问道；“凌市长平时都做什么运动？” 凌游想了想便回道：“哦，就是跑跑步。” 岳祖谦听后摆了摆手：“光跑步，太枯燥，还伤膝盖，这样，你要是不嫌弃，和我一起，打打羽毛球，我几乎晚上没事的时候，都去市体育馆玩上一会的。” 说罢，岳祖谦还身子先前探了一下笑道：“我那秘书，打球放不开，说了几次，他还是不敢赢我，正好，咱俩要是能搭个伴，可再好不过了。” 凌游对于岳祖谦这样的邀请，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毕竟现在市领导班子的局面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握，轻易和某个人走的太近，总归会让其他人忌讳和胡乱猜测。 于是便敷衍道：“呵呵，好说啊，等我熟悉熟悉市里的工作，闲下来也买上一身装备，到时候啊，奉陪到底，就是得辛苦你多担待一些，我这技术，可是玩不过你的。” 岳祖谦哈哈一笑：“你比我年轻，学学就能上手，到时候，我还得指望你手下留情呢。” 说着话的工夫，就见凌游的配车开了过来，岳祖谦一看，便笑道：“瞧瞧，我和凌市长还真是投缘，聊起来就忘乎所以了，我得先走了，咱回见。” 凌游闻言摆了下手：“成，岳书记，回见，慢些骑。” “得嘞。”岳祖谦闻言便上了车，朝外骑去。 赶上凌游的车停稳，韩霖下车的时候，韩霖也朝岳祖谦打了声招呼：“上班啊岳书记。” 岳祖谦笑呵呵的一点头：“是啊韩主任。” 说着，岳祖谦还笑着一回头打趣道：“来的够晚的，小心你们凌市长打你的板子哟。” 韩霖笑嘻嘻的朝岳祖谦欠了欠身，也没回应，看着岳祖谦骑的远了，这才小跑着来到凌游的身边。 “市长，睡的还好吧？没敢来太早，想着让您多休息一会。” 凌游淡淡一笑：“蛮好。”说着，凌游没有急着上车，而是走回家，拿着那个包装袋出来之后，这才锁上了房门。 “你有心了，我留了两罐茶叶，其他的我用不到，拿回去吧，放在我这，浪费了。” 凌游将包装袋递给了韩霖之后，便迈步坐进了车里。 第1164章 市府汇报会 韩霖接过这个包装袋，然后赶忙跟着凌游上了车，程天宇便开车驶离了大院。 来到市府办公室之后，凌游拿出了昨晚审阅的那两份历史材料，放回了桌上，又重新拿出了两份翻阅了起来。 而提着那袋包装袋走回自己办公室的韩霖，赶忙将包装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摆在办公桌上数了数，发现其中缺了两罐绿茶，香烟凌游也没有留，韩霖便记在了心里，自己这个新领导，爱喝绿茶，不吸烟。 将东西整理了一番，韩霖就又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自己没舍得喝的绿茶，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朝凌游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敲门进去之后，韩霖笑着看向几大摞材料后的凌游说道：“市长，您早上吃早饭了吗？” 凌游唔了一声，低着头一边翻阅材料，一边回道：“惭愧，不会下厨啊，晚上要不你把冰箱里的蔬菜和肉拿回家去吧，不然放在我那可惜了。” 韩霖闻言一怔，然后赶忙说道：“食堂有准备早餐，我一会去给您打回来。” 一边说，韩霖一边去给凌游泡了杯茶，又把这罐茶叶留在了凌游的茶几上。 凌游听后抬头说道：“别麻烦了，时候不早了，再有一会就吃午饭了。” 说着，凌游放下了这个话题，换言道：“一会你去问问秘书长，上午有没有什么安排。” 韩霖闻言便上前将茶杯放在了桌上，然后说道：“秘书长将干部工作汇报会安排在了上午九点半，各政府单位的负责人将全部列席，发言稿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下您看看？哪有不足，您指点出来，我再改改。” 凌游哦了一声，然后点头道：“好，你等下拿来吧。” 片刻后，韩霖将发言稿拿来之后，凌游便翻阅片刻看了看，期间凌游抬头看了韩霖两眼，问道：“你亲自写的？” 韩霖也不隐瞒：“是下面的一位同志写的，我给润了润笔。” 凌游唔了一声：“笔杆子很硬嘛，很有深度，这人是谁？” 韩霖闻言眼神一亮，上前了两步：“是个叫季尧的年轻人，去年研究生毕业，起初是考进了市委政研室工作，今年年初才调到市府办的综合一科写材料。” 凌游点了点头，也没表现出太多的态度，只是说道：“哦，不错，不错。” 韩霖附和着一笑，没有再说话。 九点半钟，会议室内全员列席，凌游迈步走进去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来到主座席位上坐好之后，凌游便环视了一圈两侧的各个干部，然后便开展了发言讲话。 这次会议，凌游先是听取了各单位负责人近一年的工作简报，然后又指出了问题，对值得肯定的方针提出了赞许，而且时不时提出意见，又表示了全市上下要树牢“防底线、稳中线、提高线”的经济工作目标，明确坦言了桃林市的经济落后的主要原因，要求各相关单位加强分析研判，查找短板弱项，深挖增长潜力，确保全市经济平稳运行、稳定增长。 刚刚凌游在工商局局长刘汲铭讲话的时候，着重多看了他两眼，对于已经是老油条的凌游来说，这个刘汲铭发言的时候，对工作究竟认识的是否深刻，平时对于局里工作的掌握有多少，简简单单的几句发言，凌游就看得出来。 整个发言过程，刘汲铭是结结巴巴的照本宣科，连发言稿的几处断句都出现了最低级的错误，显然是别人代写，他连多读几遍熟悉熟悉稿子的内容，都没有做到。 几分钟的发言，听得凌游眉头直皱，其他单位的负责人，也是时不时看上一眼刘汲铭，也瞥见了凌游不悦的表情。 但在会议上，凌游并没有对刘汲铭发难，还对于桃林市的营商环境，脱稿指出了明确意见：“刚刚说到了确保经济稳定运行的话题，那怎么稳定呢？要想确保全市经济平稳运行、稳定增长。是要做到明确的“干出来、算出来、拿回来”的，找准工作路径，优化营商环境，让市场主体受益，实现稳产增产、提质扩能，才能不断的提高经济运行，这是需要各位同志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一个过程，绝不是各人自扫门前雪。” 顿了一下，凌游又瞥了一眼这个刘汲铭，然后说道：“市领导干部，也要增强业务能力，坐上了这个位置，你就得对得起组织和人民对你的这份信任，平时晚上睡觉前，自省吾身，想一想，自己的工作做到位了没有，自己的业务能力，还能不能跟得上时代发展的步伐，如果能够发现自身的不足，是不是需要进一步的学习，才能更好的完善自我业务修养。” 此言一出，不少人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凌游看着这一幕，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做出了最后的总结：“我希望各级领导干部都能够做到以身作则、勤奋学习，争做懂政策、懂产业、懂项目、懂指标的行家里手，补齐你们自身的行业短板，强化精准对接，做到应统尽统、颗粒归仓；全市政府系统要深入贯彻中央及省委的工作部署要求，并且积极落实下去，以鲜明的结果导向和务实担当的工作作风，狠抓我们桃林市经济运行工作，力戒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奋力推动经济发展取得新突破，共建桃林市未来经济发展的新目标。” 说罢，凌游将稿子一合，然后又环视了一圈众人之后说道：“最后啊，我说几句关起门来的心里话。” 话音刚落，就听会议室内响起了齐刷刷的合笔记本和放下笔的声音，全部两手空空的看向凌游。 凌游见状便说道：“我于各位而言，是一个新面孔，各位于我而言，也是一张张的新面孔，但未来的几年里，我们大家都会成为老面孔，我这人，不喜欢先礼后兵，也可以换言说，我不想在桃林这个已经及其落后的城市里，再与大家过一些虚招。” 第1165章 两头堵 顿了几秒，凌游眯了眯眼说道：“在几天前，我还是嘉南市的干部，那个时候，我们可以称为是兄弟市的同志，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与在座的各位，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了，一荣俱荣这句话，我就不再强调了，集体荣誉感是要你们发自内心的，不是我喊口号喊出来的，但要是谁破坏了桃林市的集体荣誉，谁阻碍了桃林市的经济发展，谁切断了桃林市的共同命运体，那么大家可以找时间参考我在嘉南时的工作风格。” 说罢，凌游便站起了身，环视一圈后说道：“散会。” 待凌游走后，众人这才回身看了一眼凌游的背影，有几人，还窃窃私语了起来，更多的一部分，则是赶忙起身离去，准备回到各自的单位去。 回到办公室后，凌游看了一眼时间，见已经到了中午，韩霖不出意外的紧接着就跟了过来：“市长，快到饭时了，我带您去食堂吧。” 凌游点了点头，随即便说道：“下午，你和我一起去一趟禧山区的农贸市场。” 韩霖一愣：“您要买什么，要不我......” 韩霖本想说，凌游需要买什么，他可以代劳，可突然，韩霖想起了昨晚在面馆时，听到隔壁桌说起了禧山区农贸市场的鬼称事件，又结合了凌游那时说，自己不会做饭的话，于是便猜到了凌游究竟去做什么。 韩霖赶忙调转话锋：“好的市长，需要我回家给您拿一套便装吗？” 凌游一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衬衫黑夹克，对于在体制系统里，这身衣服并不奇怪，可真是走到老百姓中，这身衣服现在无异于是古时的官服，太过扎眼。 凌游一笑，心说这韩霖倒真是一个无比细心的人，于是便应道：“行，我把家钥匙给你，你替我回去取一身运动服吧，就在卧室的衣柜里。” 韩霖闻言点头道：“好的。” 说着，韩霖一抬手：“走吧市长，食堂已经开餐了。” 凌游一点头，迈步就跟韩霖走出了办公室。 市府食堂不在办公楼里，而是在大院里右侧的一个小二楼内，待凌游和韩霖走进去之后，韩霖便引着凌游上二楼，一楼是处级以下的食堂，二楼才是处级以上干部的食堂区域。 在凌游迈步朝上走的时候，一楼的不少工作人员都纷纷偷瞄了过来，打算看一看自己这位新顶头上司的样子，以免到时候遇到，再来上一出‘对面不相识’的场景，在领导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上了二楼之后，其余人也都到齐了，有的秘书已经提前给打好了饭，现在已经动筷子了，有的领导则是亲自拿着餐盘在打饭。 看到凌游来了之后，众人纷纷看了过来，和凌游打招呼。 凌游也是笑着对众人点头抬手示好。 凌游走了几步，看了一圈这为数不多的人群中，少了陶湛生的影子，于是便低眉头想了想。 韩霖此时快步去给凌游拿了个餐盘，然后便跟在了凌游身后，打好了饭菜，二人来到了一张空桌前坐下，其他几名副市长朝凌游看过来点头笑了笑。 凌游沉吟了片刻，一边拿起筷子，一边问道：“常务呢？” 说着，凌游还佯装关心的对韩霖说道：“没人通知常务吃饭吗？这人是铁饭是钢，可不能因为工作耽搁了吃饭啊。” 几人闻言，心说陶湛生现在在忙什么，你凌市长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嘛，但这话自然是没人敢当面说的。 就听甘苗苗赶忙回话道：“常务被阮书记请去市委了，应该中午在市委吃了吧。” 凌游唔了一声：“那就好，可不能饿着肚子。” 而此时的陶湛生，果然在阮存善那里，但并不在市委的食堂，而是在阮存善的办公室内。 就见阮存善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了步，然后回头看着陶湛生说道：“老陶，可不是我为难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屁股擦不干净吧，当初建文化馆的时候，我就不看好这个项目，你和赵勇光非要搞，我拗不过你们啊，现在可倒好，出了事，你又犯难了。” 阮存善摊了摊手，把问题全部归咎给了陶湛生。 陶湛生此时敢怒不敢言，心说当初建文化馆项目的时候，你阮存善可没有阻挠啊，当时你藏着什么心思，别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你阮存善不支持，也不反对，为的，就是有一天因为这个政绩受奖时，你这个一把手能跟着沾上光，万一要是像今天这样，出了麻烦，你又可以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 对于阮存善这个习惯使用‘两头堵’政策的老泥鳅、老滑头，陶湛生早就看透了，如今见凌游是个强势且有田庆云做后台的有能力的主儿到了，就把陶湛生独自架在了火上。 陶湛生闻言从沙发上起了身，看向阮存善说道：“那现在问题已经出了，您还能作壁上观不成？财政就能给我拨二百万，还是上面拨上下来的修缮国道路段的专项资金。” 阮存善一听这话，瞪大眼睛问道：“那笔钱，谁叫你动的？真是挪用之后填不回来，上级追责起来，可不是小事。” 陶湛生闻言顿时火了：“阮书记，听你这话那怎么着？这意思是，市里一分钱都不打算出？总不能让我从腰包里自己出吧？我也得有才算。” 阮存善本就十分厌恶陶湛生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尊重自己，挑战自己的权威，如今凌游一到，显然和陶湛生站的是对立面，他自然也就不惯着陶湛生的毛病了，当即竖眉道：“你做什么？你做什么？看你这架势，还要吃人不成？项目是你搞起来的，你不负责谁负责？” 说着，阮存善顿了一下：“你也可以去乐水政协，找赵勇光嘛，但谁让人家命好，稀里糊涂的走了，把烂摊子留给了你，当初你们两个可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现在遇到麻烦了，你也别想指着我出头。” 阮存善回头瞥了一眼陶湛生后又冷哼了一声：“我这副老体格，可抗不住。” 第1166章 心态得年轻 陶湛生听了气的牙根痒痒，自己在桃林这么多年，还没像今天这般窝囊过，看着阮存善那副作壁上观的模样，陶湛生想要活吞了他的心都有。 “好，好好，你不管是吧？我还不想管了呢，真让那群工人闹出人命来，你也别想好过，大不了啊，一起玩完算球。”陶湛生一甩手，扭身就要走。 阮存善拉长了脸，眼神中满是怒火：“你这是什么态度？” 陶湛生往外走去，一把拉开了阮存善办公室的门，停留了两秒，没有说话，头也没回的便夺门而出，只留下的气血上涌，憋得满脸通红的阮存善。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阮存善原地踱了两步，口中不停念叨着，可见这时的他，已经被气昏了头。 陶湛生此时已经迈步下了楼，铁青的脸，身上散发着十足的怒气，让过往的人连和他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走到一楼的时候，迎面正巧遇到了岳祖谦，岳祖谦看到陶湛生这气冲冲的样子，玩味的问道：“湛生同志啊，火急火燎的，这是去哪啊？” 陶湛生听到这话抬头看去，当看清是岳祖谦之后，便停住了脚步：“岳书记。”说这话的时候，陶湛生几乎是咬着牙根说的。 岳祖谦呵呵一笑：“吃了没有呢？” 陶湛生上前两步，打量了一番岳祖谦，压着心头的怒火，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我哪里像祖谦书记你这么好的胃口哦，看祖谦书记的气色，一顿吃上两大碗都不是问题的。” 岳祖谦先是一怔，可随即还是笑呵呵的说道：“工作再焦灼，也不能不吃饭不是，尤其是你我这个年纪的人了，心态很重要。” 陶湛生冷哼了一声：“我可没有祖谦书记这么好的心态啊，倒是有个年轻的，能和你吃到一起去，不然祖谦书记你，也不会突然容光焕发，食欲大振了嘛。” 岳祖谦听得出陶湛生是在讽刺自己，可也不生气，他知道，现在陶湛生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就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炸了，岳祖谦要的，是他爆开，但可不想在他爆开时，溅到自己的身上。 于是岳祖谦又笑了笑：“陶市的眼力还是那么独到，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的太对了，我们这个岁数的人啊，平时多和年轻人接触接触，不是坏事，你瞧，我这两天心态就很年轻嘛。” 又给陶湛生的火上浇了把油，岳祖谦便背起双手，准备朝楼上走去，还留了一句：“人啊，有时候不服老是不行了。” 侧头看着岳祖谦悠哉悠哉的离去，陶湛生眯起眼狠戾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压着火气离开了市委办公楼。 而此时凌游在办公室里，正打着电话，就听对面响起了田庆云的声音说道：“桃林的情况，我也是有所了解的，你毕竟是刚去上任，我这个时候在省里给桃林找不痛快，可不就是在给你找不痛快嘛，我的度量还没有那么小，你不提啊，我都给忘到脑后去了。” 凌游听了田庆云的话，连忙说道：“多亏了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换做是我啊，是肯定要和领导说道一二的，让您受委屈了，我代桃林的同志们，给您赔个不是。” “瞧你说的，你虽然年纪轻了些，可也是咱们省的老同志了，我可是亲眼看着你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这点脸面，我自然是要给你留的，桃林的情况比较复杂，积弱已久，你要多费心了。”田庆云在电话那边说道。 凌游闻言便表示道：“有您的理解和支持，我肯定是要不遗余力的，但求不辜负您的厚望。” 田庆云觉得这话很受意：“那就好，那就好。” 二人又寒暄了两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凌游之所以不急着去找田庆云，一直拖到了现在才给他去了一通电话，就是因为他也能掐准田庆云的脉，现在省里刚刚换了新领导，田庆云也不敢贸然为了这点事情计较，毕竟凌游区别于其他干部，是梁国正的老班底，这一点田庆云是清楚的，如今新书记白万江刚一上任，就又破例给凌游提了半级，他明白，这个年轻干部的官运，是势不可挡的，如果在凌游刚上任的时候，就对桃林提出意见，总归是在给白万江上眼药，更是在向凌游发难。 所以田庆云与其不痛不痒的对桃林这一行提出意见，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一来，好歹还能卖凌游个面子，在凌游那里博一份人情，怎么算，都不吃亏。 就在凌游拿着手机坐在办公桌后思考着，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只见韩霖拿着一套衣服走了进来：“市长，取来了。” 说着，韩霖也不逗留，将衣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之后，便退出了办公室。 凌游见状走了出去，拿起衣服准备换上，却发现自己昨晚从行李箱里刚刚拿出来，还有皱褶的衣服，现在已经被熨烫的极其平整。 瞥了一眼门的方向，凌游轻轻一笑，越发的觉得这个韩霖是个精细的人。 五分钟之后，凌游刚刚换好衣服不久，门又被敲响了，韩霖再次走了进来：“市长，咱们现在就出发？” 凌游点了点头：“好，走吧。” 韩霖闻言，率先一步在衣架上拿下了凌游的包，然后便带头在前面朝电梯走去，凌游则是穿着一身运动服跟在身后。 二人下楼来到车前，凌游便看到了车边站着一个年轻人，二十六七岁的模样，戴着一副眼镜，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子，长得白白净净的，身上有一种浓烈的书生气，似乎还没有散去，见到韩霖过来，便主动接过了韩霖手里的包。 韩霖先是打开了车门，然后便和凌游介绍道：“市长，这就是季尧。” 凌游觉得这名字耳熟，想了想，便记了起来，是上午会议，给自己写稿子的那个，韩霖提过。 凌游点了下头，也没有太多的表态，只是说道：“哦，上车吧。” 第1167章 农贸市场 韩霖见状瞥了一眼那个季尧，随即一推季尧的后背，让季尧坐在凌游的身边位置，自己则是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车驶出大院之后，坐在凌游身边的季尧明显有些拘束，一直捏着自己的膝盖，坐的很板。 凌游扭头间，发现了季尧的紧张，于是轻声一笑率先开口道：“参加工作多久了？” 季尧闻言赶忙转头应话，可却没敢直视凌游的眼睛：“回市长的话，我参加工作至今还不到一年。” 凌游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你不要紧张，放松些，我又不吃人。” 季尧听了这话，呼吸更加紧张了起来。 韩霖此时回头打圆场道：“小季这孩子啊，平时其实很灵光，可能今天是第一次见您，有些紧张，这也是难免的。” 说着，韩霖又看向季尧说道：“凌市长很好相处的，你别太拘束，放松些，自然点就好。” 季尧听后连连点头，咽了口口水，这才说道：“对不起领导，我失态了。” 凌游笑着一摆手：“理解，不要紧的，我们啊，就是工作的分工不同而已，要是说起来的，我才来桃林多久，你在桃林市府里，还算是我的前辈嘞。” 一听凌游这么讲，季尧连连摆手：“我可不敢当的市长，您言重了。” 可凌游这么一说，季尧倒是不那么紧张了。 看季尧的状态逐渐放松，凌游便抛出了两个关于桃林市现状如何进一步改善发展的问题，考一考他。 季尧虽说性格内向一些，但脑子里还是有真材实料的，对答如流，对桃林市现状的分析也很透彻，提出的两点建议也是针砭时政。 车大概开了半个多小时，便来到了禧山区的禧山农贸市场门前。 凌游看到诺达的牌匾之后，便对司机程天宇说道：“天宇啊，在这停就行，我们下车，你把车开的远些。” 程天宇闻言一点头：“知道了市长。” 将车稳稳停好之后，凌游便带着韩霖和季尧下了车，然后迈步朝市场内走去。 这家禧山农贸市场，算是桃林市最大的一家农贸市场了，桃林市内的范围里，一共只有四个区，禧山区、东坷区还有一个石岩区，最后一个开发区，也是五六年前才规划出来的，现在开发区的发展较为落后，普遍市里人都称那里为街边子。 因为禧山区在整个桃林市位置居中，占地面积也是最大，所以自然也是全桃林市最繁华的一个区，这农贸市场，也落户多年，是大部分市民生活饮食购物的首选。 越往里面走，这市场里的人就越多，热闹非凡，烟火气十足，凌游觉得，要是只这样看，这桃林倒也不算没有一点优点。 刚进市场大门，是户外的营业区，一条双车道两侧，是一家家商户，瓜果蔬菜、禽类肉类、小吃冷饮，一应俱全，再往里面走个几百米，就是一栋占地面积很大的四方形三层楼建筑，四面各有两个出入口，分a1、a2、b1、b2、c1、c2、d1、d2共八个出入口。 走进去十几分钟之后，凌游发现，这个农贸市场虽然大，但区域划分却是很乱，比如果卖水果的，东一家西一家，并不能达到成区成片，这样一来的一个缺点就是，消费者对比质量和价格的时候，会很麻烦，有时要走上很远，才能去另一家店对比。 凌游侧头和韩霖指出了这个问题。 韩霖便低声对凌游解释道：“您不清楚，之所以这么混乱，是因为不同的位置，档口的租赁成本不同。” 凌游凝眉看向了韩霖，他在来之前，可是对禧山区农贸市场做过背调的，在这家市场的材料报告中显示，禧山区的农贸市场档口摊位，是由抽签选定的，租金都是相同的，而且每年都会再次进行抽签，以做到对所有商户都公平。 看见凌游的眼神，韩霖也猜到了凌游在疑惑什么，于是便回道：“我听说这里，虽然在表面上，租金都一样，可市场内部，在抽签的时候，会有暗箱操作，比如，距离出入口近一些的，人流量会更大一些，这样的店铺档口，也就是最贵的了，谁要是想在这里营商，是要给市场管理人员，意思意思的。” 韩霖一边说，一边搓了搓手指，做出一个查钱的动作。 “至于其他位置，自然也要‘意思’，但价格就相对低些了，而位置靠边、人流量小的那些档口商铺，就是真正抽签来的啦。”韩霖说罢，又赶忙补充道：“我也是听我老婆说的，她这人，就是嘴碎些，什么谣言都听，我也不确定准不准确，就算准确，具体得意思多少钱，我就不清楚了。” 凌游听后心中冷笑了一声，对韩霖口中所谓的谣言二字，他自然是不信的，韩霖之所以这么讲，也不过是不想太过于折了禧山区的面子。 三人是从市场的c1入口进来的，如今走到了最前面，就是农贸市场d1的入口，他看到一家卖干果和高端水果的档口，就在这d1入口的进门处，此时生意十分火爆，基本上从d1门进来的人，大多都会被吸引过去看一看，纵使不买，也烘托了人气。 凌游在摊位前挑了挑，看到了一个进口的榴莲，于是便开口问了一声：“榴莲怎么卖？” 档口里一共有五六名忙忙碌碌的卖家，其中有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看起来应该是老板的样子，市场内到处都写着禁止吸烟，可这老板却嘴边一边叼着一根烟灰燃烧了很长，眼看着就要掉落下来的香烟，一边给顾客称装着水果。 听到凌游的话，这老板便走了过来：“买榴莲啊兄弟？” 凌游一点头：“怎么卖，多少钱一斤？” 老板闻言也不管凌游到底要不要，直接就挑了挑之后，拿出了一个，一边过称，一边说道：“这是进口的品质，包你买回去每一窝都能开出大果，软糯香甜，不是那种普通的能比的。” 第1168章 水果海鲜 一边说完，这人过了称之后，便拿了一个布袋子给装了起来，然后递给凌游说道；“三百八十五元，你给三百八就好。” 凌游看着老板手里装好的那个榴莲说道：“我还没说要呢啊？” 顿了一下，凌游又问道：“这个多少钱一斤呢？” 老板见凌游唠唠叨叨的，有些不耐烦了：“五十五一斤咯，你这个七斤多一点，我就收了你七斤的钱，还给你抹了个零头。” 说罢，老板用鄙夷的语气讽刺道：“看你穿的溜光水滑的，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呢，你要说不要的话，我何必给你装起来嘛，这顾客这么多，嘿呀，你可真是耽误时间。” 听了这话，凌游没有什么反应，韩霖却已经面露不悦了，张口就要出言回怼这老板几句，可刚上前一步，就被凌游给拦住了。 凌游心说，这老板不光会做生意，还很懂人的心理，这要是别人，经过老板这一番讽刺，可能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早就涨红了脸，然后直接掏钱买下，以来证明自己不是没钱买。 可如果这样，也恰恰就中了老板的圈套，这种一气之下买的东西，大多数人，是不会质疑价格和斤数的。 凌游想了想，也不急不孬，从外套怀里的口袋里，拿出了钱包，又大声的问道：“是三百八是吧？七斤？” 老板眼底闪过一丝心虚，也没看凌游的眼睛，又将那袋榴莲提了起来说道：“对，对。” 凌游拿出四百元钱，便放在了摊位上：“给我开个发票或者收据。”说罢，凌游又要求老板找钱。 老板拿过钱之后，朝着上方的日光灯照了照，见是真钞之后，便收进了自己的腰包里，然后从厚厚的一沓钞票里，拿出了两张十元的，给了凌游，随即又不耐烦的拿出了一本收据联，在上面潦草的写了个收据，给凌游的时候还问道：“能报销是咋的？” 凌游随口应了一声：“公司聚餐，能给报销。” 说罢，凌游提着这袋榴莲，又看了这个老板一眼，便转身离去。 刚走两步，季尧有眼力的上前说道：“市...老板，我拿吧。” 凌游唔了一声，便将东西递给了季尧，然后继续朝前走去。 隔着很远，凌游就闻到了一阵腥味，传进了自己的鼻子，走过去一看，见那个d2的出入口正进门的位置，是一个卖海鲜的店铺，里面各类海鲜种类齐全，二十几个玻璃缸里，每一个都装满了，地面上还有十多个大盆，装着螺类和贝类。 走到门前，凌游侧头看向韩霖和季尧笑问道：“你们两个，有会做海鲜的吗？” 韩霖闻言尴尬的一笑：“我是没这个能耐了，平时家里做饭的活计，都是我老婆辛苦些。” 季尧也挠了挠头，笑着摇头道：“老板，我也不会。” 凌游哈哈一笑，打趣道：“都是会吃，不会做，是吧。” 二人闻言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凌游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走吧，买一些，大不了找个加工的餐馆来做，今天啊，我请客，就你们俩还有天宇，咱们四个，吃顿大餐。” 迈步进去之后，不同于那家水果摊位的老板，海鲜店的老板很热情，一见凌游几人进来，就热情的招呼了起来：“几位老板，想要买点什么？” 凌游环视了一圈店内，见店里就只有三个人，和这老板的穿着一样，都是穿着一身黑色的皮围裙，还有防水的短靴，身上离得很远，就能闻到一股腥味。 凌游一边逛着，一边问道：“这都是从哪进的货啊？” 老板用皮围裙前口袋里装着的一个毛巾擦了擦手，然后笑回道：“都是临省的，当天晚上捕捞，次日凌晨就送来了，绝对各个新鲜。” 说着，老板还拿起了网兜在一个螃蟹的玻璃缸里搅了搅：“你瞧，可欢实了。” 凌游看了一圈，然后要了四只飞蟹，和一只龙虾，还有十几个海螺，以及一些贝类。 老板听后很开心，吩咐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小青年，拿着网就去打捞了起来，而他则是笑着拿出了香烟，给凌游几人派发：“几位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凌游先是推辞了老板递来的烟，然后又说道：“这市场里吸烟，怕不不允许吧？” 老板嗨了一声：“别人不许，咱家许，放心吧。” 说着，又给凌游递了递，凌游见状还是摆手回绝了：“谢谢，我不会。” 凌游不肯接，韩霖和季尧更不敢了，于是也用同样的话，说自己不会吸回绝了。 片刻后，就见那个小青年走了提着两个红色塑料袋走了过来，到了近前，便打开说道：“老板，你们看一下。” 凌游几人闻言探头看了过去，见这两个塑料袋里，一个袋子装的是一只龙虾，另一个袋子装的，则是四只飞蟹，是凌游要的所有海鲜里，最贵的两种，就见此时几只海鲜都十分的活泼，龙虾还时不时伸着两只大钳子，摆动着触须。 老板嘿嘿一笑，看向凌游：“咋样老板，新鲜吧。” 凌游轻轻一点头。 那小青年便笑着问道：“老板，你们打算怎么吃啊？” 凌游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还没想好呢。” 小青年闻言便说道：“我推荐啊，这龙虾，你就三吃，虾头油爆、虾身红焖、虾尾刺身。” 凌游闻言哦了一声：“好，谢谢你的推荐。” 小青年说完，就朝不远处走了过去，而老板却继续拉着凌游三人说话，凌游并不想和这老板说太多，于是就对老板问道：“给算一下账吧，再给我开个发票或者收据。” 老板想了想，然后这才点头道：“好，好，没问题。” 可就在这时，那个小青年趁着老板在和凌游三人说话的工夫，走到了一个案板后，将那个袋子里的活虾随手往案板下面的一个大框中一丢，然后又迅速拿出了一只已经死透了，且体型更小一些的虾出来，随即拿起一个木棒，在虾身上梆梆敲了几下。 第1169章 死虾 正巧，这一幕被四下观察这家海鲜店铺的季尧看了个正着，于是便伸手一指喊道：“喂，你干嘛呢？” 这一声，将店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先是聚集到了季尧身上，当看到季尧一边指着那个小青年一边朝那边走去的时候，凌游和韩霖也迈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凌游一边走一边问道。 店老板见状眼底只闪烁了一丝慌乱，可很快就又挤出了一副笑脸，显然对于这种事，他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就听这店老板替这小青年解释道：“您刚刚不是说，要做龙虾三吃嘛，我们给你处理出来，省的你回到家自己处理起来啊，太麻烦。” 小青年闻言也是接话点头道：“是啊，这虾壳子硬的很，我这工具都是专业的，三下五除二就能处理好，要是你拿回家去啊，处理起来，麻烦着呢。” 不等凌游说话，韩霖也急了：“我们什么时候说要做三吃了？不是你们随口一介绍嘛。” 说着，韩霖又走到了那个案板前，看了看小青年手里的龙虾，便伸手一把夺了过来，上下看看，然后拎着这只龙虾对店老板说道：“再说，这虾，是刚刚给我们挑的那只嘛？明显小了不少啊？” 季尧此时也上了近前：“对，而且看这虾的颜色，明显是死了很久的啊。” 店老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狡辩了起来：“怎么就不是你们要的那只了？这不就是那只嘛，你们要做三吃，我们好心免费帮你们处理，怎么着，还反过来怪起我们了，再说了，刚刚敲的那两下，你们也不是没听见，这大木棒，别说敲虾了，就是敲人，也能敲个半死不活吧，死了不正常吗？” 韩霖气的脸都涨红了：“你这纯是狡辩。” 说罢，韩霖一甩手：“虾我们不要了，都不要了。” 可话音刚落，店老板一改刚刚的好脾气和和善，换成了一副滚刀肉的模样，仰着脸说道：“我说这位兄弟，你说的轻巧，说不要就不要了，我这活蹦乱跳的虾，经你们这一折腾，成了死虾，你们现在不要了，我卖谁去啊？这活虾和死虾能是一个价吗？” 韩霖也不惯着对方的脾气：“你爱卖谁卖谁去。” 说着，韩霖走到了凌游的身边，然后对凌游说道：“老板，咱走吧，这虾要不得。” 店老板一听这话，走近了两步：“兄弟，凡事咱得讲个礼，你走了，我的损失，找谁去啊？你们今天要是不付钱，胆敢走出我这店半步，信不信，我立马报警。” 韩霖闻言扭脸看向店老板：“你报啊，我就不信了，你不报，我都瞧不起你。” 说罢，韩霖怎么想怎么觉得窝囊，于是率先拿出了手机，一边嘴里嘟囔道：“别等你报了，我先报。” 始终没有说话的凌游，此刻一伸手拦住了韩霖，然后上前一步对店老板淡笑道：“这老板也是好心，是我们刚刚沟通的问题，误会罢了，你们几个，都消消火气。” 韩霖听到凌游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不出声了，冷静下来等凌游的意见。 店老板闻言，则是呵呵一笑：“你看，还是这位老板有格局，一看就是个讲理的体面人。” 凌游随即一指店里的称，然后说道：“刚刚我那小兄弟也说了，感觉这虾好像小了，要不，您再给称称，要是分量对，我们就拿着。” 店老板看了看凌游，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然后问道：“你们到底是干嘛的啊？” 凌游轻松一笑：“做生意的嘛，刚刚不是说过了，大家都是生意人，你我这一只虾虽小，可也算是买卖交易，毕竟谁也不希望在交易中吃亏不是，你说呢。” 店老板听了这话，才放松了下来，然后笑道：“那对，那对。” 说罢，他若无其事一般的走到了季尧的面前，然后没好气的拿过了季尧手里的虾，便走到了秤前，在电子秤的按键上滴滴的按了几下，随即将虾丢装进了一个红色塑料袋里之后，这才丢了上去，然后转身对凌游说道；“你看，份量绝对是足秤的，我还免了你一点零头呢，不信你看刚刚我给你开的收据。” 凌游看了过去，见这虾的分量，肉眼就能看得出绝对不是这个斤数，可还是怅然一笑说道：“那就行了，给我全都打包装一起吧，就不用处理了，公司食堂，有厨师。” 店老板点了点头：“行，听你的，这就给你装好。” 将几样海鲜都包装好之后，店老板就交给了季尧，凌游付过钱之后，三人就离开了这里。 走出十几米之后，韩霖的气刚消，随即问道：“老板，还去什么店？” 凌游看了看季尧手里的东西，然后说道：“这就够了，走，去公平秤复称。” 韩霖应了一声，然后便带着凌游一起朝公平秤的方向走去。 待到了市场的公平秤的位置前，季尧将所有东西都放到了地上，然后先是拿出了那颗榴莲出来，放在了秤上，可奇怪的是，秤却没有反应。 季尧又前后检查了这个秤一番，然后便找出了原因，起身对凌游和韩霖说道：“秤没有电。” 韩霖的脸都青了：“公平秤，怎么会没电呢？” 说着，韩霖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凌游，然后便拿出手机，按照秤上方墙上贴着的联系电话，给那个投诉电话的座机拨了过去，但打过去之后，电话里却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忙，请稍后再拨。” 韩霖不死心的又打了几通，可结果都一样，都提示电话忙。 韩霖终于死心了之后，放下手机看向凌游，然后想了想说道：“我去市场管理处去找人。” 凌游拦了一下韩霖，然后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见时间还不算晚，市场下午六点半钟下班，现在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于是便说道：“市府办有相机吧？” 韩霖点了点头：“相机自然有的。” 第1170章 软磨硬泡 凌游嗯了一声：“季尧回去一趟，把相机取来，捉贼，也得捉赃不是嘛。” 季尧一听，丝毫不敢犹豫，应了一声之后，转身就走。 凌游与韩霖二人在这里等了四十多分钟的样子，季尧就拿着一个相机气喘吁吁的朝这边快步赶来。 “老板，怎么拍？”季尧喘着粗气问道。 凌游指了指公平秤：“把这个没有电的秤先拍下来，再把咱们买的东西也拍下来。” “好。”季尧点头应了一声，然后便按照凌游的吩咐，打开相机之后，接连按下快门。 随即，季尧又按照凌游所说的，悄悄去了刚刚的水果店和海鲜店附近，偷拍下了两个店，店老板和员工的样子，然后又拍了几家店铺营业时的场景。 留下这些之后，凌游便带着二人走出了这家市场。 回到车里，季尧先是把东西放进了后备箱，最后一个上了车。 凌游见人都上齐了，便苦笑道：“本来想带大家去家里吃的，现在看来，是吃不成了，韩主任选个地方吧，我请客。” 韩霖虽然很希望能够再和凌游一起共进晚餐，但还是客气着说道：“可不好总让您破费的。” 听了韩霖的话，开车的程天宇和这次与韩霖换了位置，坐在副驾驶的季尧，心情都陡然失落了一下。 可凌游却还是说道：“大家辛苦一下午了，早就过了饭时，就都别客气了。” 一听这话，前排的二人又燃起了欣喜的火花。 韩霖也不再推诿，想了想便说道：“要不，吃火锅吧，我知道一家铜锅涮肉，店面不大，但味道很好，还有包房，吃起来也安静。” 韩霖其实吃什么都不要紧，但最想要的，就是能够找一家人少安静，还有包房的店面，毕竟昨晚那一餐饭，可是让韩霖吓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一顿饭吃进肚子里，都不知道怎么吃进去的。 “行，那就听你的。”凌游笑着应了下来，然后韩霖便指挥程天宇路线，几人便朝那家火锅店开了过去。 当天晚上回到家里，已经是八点多了，凌游下车后，韩霖和季尧也紧跟着下了车送凌游进了小院，这才上车离去。 而就在凌游刚刚打开门，准备进去的时候，回头看到自己的配车驶远的同时，还看了一眼二楼灯火通明的陶湛生的家，这才走进了家门。 与此同时，在陶湛生的书房里，他妻子蒋燕从沙发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啥？老陶，你不是喝酒了吧？” 陶湛生抬头看了一眼妻子，不悦的压声怒道：“你喊什么？坐下。” 蒋燕没有坐，可却也降低了声音：“你疯了吧？那是粮储公司几百名员工的工资钱。” 陶湛生铁青着脸说道：“又不是不还，只不过是市里借用一下而已，大不了就是晚几天发放的事嘛。” 蒋燕琢磨了一下，可还是觉得不对：“既然是市里的决定，那就走流程嘛，或是借用、或是什么，你和我们公司领导去接洽就是了，你让我把钱偷偷转出来算是怎么回事啊？” “市里要是能走正常手续，我和你说个鸟球。”说这话的时候，陶湛生很激动，可顿了一下，又赶忙压低了声音，他对妻子的表现很不满意，他本以为妻子对自己的话，应该是言听计从的，可如今妻子却头脑转不过弯来，这让他更觉得厌恶眼前这个‘愚蠢’，又不漂亮的女人。 “文化馆的窟窿堵不住了，市里要求尽快解决，财政没有钱，我拿什么堵这个大窟窿？要是这件事办不好，对我未来的发展，将会有着莫大的阻碍，你明不明白？”陶湛生压着声音低吼着。 蒋燕六神无主的捏着双手的手指，无措的看着陶湛生说道：“可是老陶啊，这挪用公款，可是大事啊，我倒不是怕我的工作保不住，我就怕你再...” “呸，乌鸦嘴。”陶湛生打断了蒋燕的话：“上面有一笔补助钱马上就下来了，这钱一下来，一些小窟窿全能堵住，晚发几天工资的事，紧一紧大家伙而已，你只要能把钱先垫出来，再拖个十天半个月，这事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了，又不是揣进咱们自己口袋里，都是为了帮市里嘛。” 陶湛生又换了个语气，一整套下来，软磨硬泡、软硬兼施，把本就没有主意的妻子，搞得更加不知所措了。 眼见妻子一时片刻都没有个回应，陶湛生更气愤了，一甩手说道：“反正啊，你自己琢磨吧，都说这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看啊，这老话没错。” “我不是，老陶...”蒋燕赶忙否认。 “不是什么？就这么点忙，咱们夫妻之间都不能互相扶持，你还想让我指望谁？”陶湛生用右手的手背，在左手的手心里掂了两下说道。 顿了一下，陶湛生似乎掐准妻子命脉一般的又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要是被上面给处理了，这个市领导当不下去，你单位里那些女人，还会给你好脸子看？” 说起这话，果然，如一根针一样的扎进了蒋燕的心里，这蒋燕虽然在家里对陶湛生极度卑微，可在外面以及单位里，蒋燕可是高傲的很，平时单位里的那些同事们，都是要高看她蒋燕一眼的，就连平时蒋燕中午去食堂吃饭，都习惯了同事们给她打好之后，她在慢悠悠的去吃现成的。 如今听到陶湛生这么说，蒋燕营造已久的虚荣心仿佛立时受到的威胁，她不敢想象，一旦丈夫失势，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和冷嘲热讽。 眼看着蒋燕犹豫了，陶湛生便趁热打铁的站了起来，将手搭在了蒋燕的肩膀上说道：“夫妻，本就是互相成全的，你总不能眼看着我因为这事，受到处分吧？” “我..”蒋燕很犹豫，可她更知道这件事有多大，于是她不想再听陶湛生的话，想要自己冷静冷静，于是便甩开了陶湛生的手说道：“你让我想想。” 说罢，蒋燕转身逃也似的出了陶湛生的书房，走回了自己的卧室，并关上了房门。 第1171章 再去市场 经过一晚未眠的深思，蒋燕坐在化妆台前一直坐到了天亮才起身走出了卧室。 来到陶湛生的书房前，蒋燕敲了敲门，听见里面没有动静，随后又听到了二楼卫生间里响起的哗哗流水声，于是便走了过去。 正在洗手池前，对着镜子刮胡子的陶湛生转头看了一眼满眼红血丝的蒋燕，很快又收回了目光，仿佛在用他冰冷的态度，来警告蒋燕一般。 片刻后，蒋燕叹了口气说道：“我帮你。” 陶湛生没听清，又或是不敢相信蒋燕这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于是关掉了水龙头之后，转头对蒋燕问道：“你说什么？” 蒋燕看着陶湛生，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我说我帮你。” 陶湛生淡淡一笑，朝蒋燕走了两步：“燕子，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毕竟我们是夫妻，遇到麻烦了，你不帮我，谁帮我呢？” 蒋燕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蒋燕想了一晚上，对于虚荣这一点，她不否认，可她也知道，冒这么大的险，如果只是保住自己的虚荣心，她是不值得的，真正让她做下这个决定的原因，是她的内心，就像是一根飘摇的风筝，蒋燕的父亲前几年去世了，母亲也在她还很年轻的时候，就因病而走。 自己的儿子从小就因为她超强的控制欲而瞧不上她，认为她是一个浅陋无知又想操控自己人生的女人。 但之所以蒋燕能落得今天的下场，和陶湛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陶湛生在精神上，折磨她半辈子，常年的鄙夷和言语打击，让蒋燕觉得，她就是如陶湛生所说的那样，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是个离开他陶湛生，就活不下去的人。 所以她拼命的想要留住身边的一切，尤其是自己的儿子，她希望能将儿子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不会再让她觉得自己是风中的一类埃，无依无靠。 可越是想得到什么，就越会失去什么，如今的蒋燕，已经失去了儿子和丈夫的心，所以她不想失去这个还勉强黏合在一起，表面看起来还算完美的家。 而此时的凌游，已经坐进了自己的配车里，由韩霖在自己的身边报告着今天的工作简要，并拿给了他两份会议的章程及发言稿。 待凌游看完手里的发言稿之后，车也到了市府办公楼前，凌游下车前说道：“下午三点，去禧山区农贸市场。” 韩霖闻言赶忙问道：“还是咱们几个人去吗？” 凌游一顿，打开了车门，回头说道：“把消息透露给禧山区。”说罢，便从车上迈了下去。 韩霖恍然大悟，明白之后，也紧跟着下了车，追上了凌游。 按照今日的章程，凌游主持和参加了两场会议，下午两点多，从会议现场走出来之后，凌游便带着韩霖和早已经等在会议室外的季尧，一道下楼上了车。 果不其然，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的禧山区，快速做出了反应，凌游的车开到市场附近的时候，发现今天的农贸市场附近，车流小了很多，道路几乎完全开辟了出来，附近还是不少交警和民警在巡逻安保。 刚到农贸市场附近停了车，禧山区区长何进前便快步迎了过来，亲自站在凌游刚刚停稳的车前，给凌游打开了车门。 “凌市长，欢迎您来检查指导工作啊。”何进前笑呵呵的伸出双手，欲要去扶凌游下车。 可凌游却没有让他的手搭上来，迈步下了车之后，顺势又伸出了右手过去，给了何进前一点面子。 何进前刚刚没有搭到凌游胳膊上的手，才觉尴尬，可见凌游又伸出了手来，便忙不迭的用双手握住了：“王书记听到您要来的消息，本来打算亲自过来的，可区里有个原本就定好的会需要他主持，实在是抽不开身，就委托我，向您带好。” 凌游摆手一笑，顺便将手从何进前紧握不放的双手中抽了出来：“早就听闻禧山区的这家市场的规模，是咱们桃林市最大的一个农贸市场，我一直以来都觉得，农贸市场啊，是最能反映老百姓生活水平的重要途径之一。” 何进前连连点头：“您说的可太对了，我们禧山区也是和您有着同样的观念，所以才由区里出资，区领导亲自指导，建设了这家农贸市场，为的，就是更好的服务咱们桃林市的老百姓，同样，也为更多的商户和农民提供了一个全市最大的平台。” 场面话何进前说了很多，凌游听了几句之后，便示意进去看看。 何进前紧跟在凌游的身边，又和韩霖热切的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带着区里的相关领导朝市场里面走了进去。 因为前一天刚刚来过的原因，所以凌游和韩霖，包括季尧，都能感觉到今天这农贸市场，和昨天有着巨大的区别，卫生环境更整洁了，各商户和摊位的整齐度也搞上来了，昨天有很多商户把货品摆放在过道的区域，严重影响了消费者的脚步，几乎要迈过货品避让，可今天这种现象，全部消失不见。 凌游走了几个区域，一边又与何进前以及区里的相关负责人探讨了许多关于市场工作的指导理念。 直到走到了昨天卖水果的那个摊位前，凌游看过去，却发现老板和售货员换了人，昨天卖给自己榴莲的那个老板，今天没有出现在摊位里，几个售货员也是生面孔。 凌游走到这里便驻足不再前行，何进前等人见状也停了下来。 凌游随手拿了两样水果看了看，就见摊位里一个中年男人热情的说道：“领导，买水果？” 凌游抬眼看了一眼这人，然后笑着哦了一声：“你这水果，蛮新鲜的嘛。” 这人闻言便侃侃而谈道：“保证都是新鲜的水果，我们每天都是凌晨进货，水果都是从南方的果园里现摘之后，加急运输到咱们桃林的，保证咱们老百姓啊，吃到嘴里的，都是最新鲜的鲜果。” 第1172章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凌游呵呵一笑：“哦？是吗？” 说着，凌游喃喃道：“那我可得买一些回去尝尝。”说着凌游还拿起一个苹果对这男人打趣道：“要是不新鲜、不甘甜，我可是要回来找你的。” 听了这话，何进前和一众跟在左右的领导们，包括这摊位里的男人都笑了起来。 “我保你，不甜啊，我十倍赔偿您。”男人一边笑，一边拿了一个塑料袋，准备为凌游装水果。 凌游看了一圈，先是将目光锁定到了一板草莓上，然后便说道：“给我装一些这个吧。” 男人连忙应了一声：“好嘞。”说着，便拿着塑料袋上前去给凌游装起了草莓。 凌游一直盯着男人的手，发现他在装草莓的时候，手都是轻微颤抖的，而且手上还没轻没重的，将两个草莓捏的软了，凌游便觉得，这人看起来，绝不是每天守在水果摊前卖水果的人，该有的样子。 装了几乎大半袋的草莓，这人直接就拿到了秤前，不太熟练的先是看了一下秤下面的各类水果的价格表，然后才颤颤巍巍的按下了计价的按键。 随后，这才笑呵呵的拎着这袋草莓转过身来：“七十块钱。” 凌游打量了一人两眼，然后笑道：“多了，少装些就行。” 这人先是一怔，随即看了一眼凌游身边的何进前，这才点头道：“好，我给您拿出去一些。” 这人又提着袋子走到了秤边，一边往出拿，凌游一边又一指这板草莓旁边那个更大的草莓问道：“这两个品种，是一个价格吗？” 男人有些不知所措，瞬间就显现出了慌乱，一边往外拿袋子里的草莓，一边朝凌游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边又赶忙低下头看价目表。 接二连三的操作下来，这人的慌乱尽显于眼底，何进前刚刚还较为松弛的状态，如今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连表情都忘了控制，顿时出卖了自己此刻的慌张。 待这人手忙脚乱的将价格报了出来，并且减少了一些袋子里的草莓，并且称了秤之后，额头上的细汗，已经肉眼可见了。 凌游也没急着计较，笑呵呵的接了过来，韩霖赶忙从凌游的手里又接到了他的手里。 凌游笑着道了声谢，何进前和这男人都仿佛松了口气。 又看似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凌游便把方向控制着朝那个海鲜店而去。 果然不出凌游的猜测，海鲜店的老板和员工也换了人，里面的三个人极为热情，但从言谈和举止间，凌游便能感觉到，这几个人，身上有一股子味道，不是海鲜店里的腥味儿，而是体制里的官味儿。 凌游随手又买了一只和昨天大小差不多大的龙虾，但这店里的新老板上了秤之后，却比昨天便宜了近一百块钱，装海鲜的袋子也给去了皮，并没有像昨天那般，将厚重的塑料袋也算进海鲜的价格里。 拿到了这两样东西，凌游又与何进前等禧山区的相关干部走了几步，随即走到了公平秤的前门。 今天的公平秤，有了电，一旁还有戴着红袖箍的市场工作人员站在公平秤的旁边。 凌游看着公平秤说道：“公平秤始终都是启用状态吧？” 何进前几乎毫不犹豫的便答道：“这是自然，公平秤的存在，就是要最大程度的保护消费者的权益，同时，还能严密的预防商户的缺斤少两行为，为共建和谐、公平、公正的市场，做出巨大的贡献。” 凌游点了点头：“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这话出口，让何进前有点不解，觉得凌市长这话，是不是说的有瑕疵啊。 而凌游先是示意韩霖将刚刚买的水果放到了公平秤上，由工作人员称过之后，发现一斤一两都不缺，何进前便坦然的笑了笑。 可随后，凌游便转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季尧。 季尧得到眼神之后，也很机灵，离开人群，就朝市场外走去。 何进前此时做了个请的手势，打算带着凌游再去别处转转。 可凌游却一抬手说道：“不急，正好啊，我还有两样东西，借你这公平秤一用，给称一称，看看这个重量和价格对不对。” 何进前一头雾水，没敢多问，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农贸市场的总经理陈贵，和禧山区的工商局长乔国山，二人也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很快，季尧便小跑着回了市场内，进来之后，又放慢了脚步，手里拎着两个袋子，来到了众人的身边。 当季尧将手里拿着的两个袋子，也放到了公平秤上时，何进前的心咯噔了一下，顿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因为季尧手里拿着的两个袋子，都印着刚刚凌游购物的两家商铺的名字，显然是在同一家买的东西。 放在公平秤上之后，季尧便看向了那个戴红袖箍的市场工作人员说道：“麻烦您，给称一下分量。” 工作人员没敢动，扭头看向了市场的总经理陈贵。 陈贵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又看了看何进前，这才说道：“领导和你说话呢，你愣着干嘛呢？” 工作人员听了这话，这才上前按照季尧给出的两个单价，分别给两个袋子里的东西称了秤。 可称过之后的结果，却让凌游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冷笑。 不等何进前说话，凌游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收据来，然后展开说道：“同样的单价，怎么就差出了这么多钱呢？” 凌游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不急不恼。 何进前见状，上前接过了凌游手里的收据，然后又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公平秤上显示的价格。 “凌市长，这......”何进前激动的想要解释。 凌游却是一抬手打断了他：“何区长，就到这吧。”凌游随即看着他微微一笑，可却把何进前笑的心里发毛。 “韩主任，我们先回。”凌游对韩霖说完之后，迈步就率先朝出口走了过去。 第1173章 转账 何进前见状连忙追了过去：“凌市长，您听我解释一下。” 眼看着何进前要追了上来，也知道凌游现在压根就不会留下听他的解释，所以韩霖便站住了脚跟，拦住了何进前：“何区长，再说，再说好吧？” 一边对何进前说话，韩霖一边朝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真的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追上去了。 韩霖做这个表情，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如果不是用这种真诚的样子来拦着何进前，而是拿出凌市长身边人的样子冷脸去拦，保不齐日后就会被何进前记恨上，对于韩霖来说，他是不希望轻易得罪任何人的，而如今他这个动作和表情，反倒很容易在何进前那里混一个好印象，留个人情也说不定。 虽然听了韩霖的话，何进前没有继续去猛追，只是跟在了凌游的身后几米处，可他自然也不想轻易的让凌游就这么回去了，于是不停的和韩霖解释着：“韩主任啊，你可千万得在市长面前为我们解释两句啊，这其中可能有误会。” 韩霖待见到凌游上了车，这才轻轻一捏何进前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何区长，你要信我一句，就别再解释了，这事啊，你们区里确实存在问题，市长是亲身体验、亲眼见了的，解释隐瞒，只会越抹越黑，你还是尽早回去，拿个章程出来吧。” 说罢，韩霖迈步就走，连忙朝车而去。 待韩霖上了车之后，凌游和季尧已经坐好了，程天宇便发动了车子，朝市府方向开了回去。 何进前此时满头大汗，回头环视了一圈相关领导，见他们也早就吓的脸都白了，于是何进前便一手掐着腰说道：“都到区里开会。” 而与此同时，在市粮储公司的财务室里，蒋燕的两名同事背起包站起了身，其中一个中年女人热情的邀请道：“燕姐，我看你今天怎么这么憔悴啊，开车了没？没开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另一名女人也是面露关心的说道：“是啊，看您今天无精打采的，没睡好吧？” 蒋燕微微一笑：“没事的，这几天有点失眠，吃了药了。” 其中一人便上前说道：“都一样，到了更年期了，我也是，睡眠不好，还易怒暴躁，心烦意乱的，等回去啊，我给你拿点我现在吃的药，你试试。” 蒋燕闻言便笑道：“那可真得谢谢你了。” 那人赶忙一摆手道：“这是哪里话啊，咱们谁跟谁呢。” 蒋燕见二人还不急着走，心里便有些烦躁了，于是便说道：“你们着急的话，就先回吧，我再处理点工作就走了。” 二人本还想再和蒋燕亲近亲近的，可见蒋燕的表情已经严肃的盯在了电脑界面上，也识趣的说道：“那行吧燕姐，你先忙，但是可得注意身体啊。” “好，谢谢你们啊。”蒋燕挤出一个笑容朝二人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两个人走出了办公室，这才放下心来。 可还是起身走到了门口，将头探出去左右看了看，随即又关上了门，并反锁了起来。 走回去之后，蒋燕来到了自己领导的办公桌前，心虚的拿出了财务经理平时放在书架里的一串办公桌抽屉的钥匙，这钥匙财务室的会计都知道在哪，因为抽屉里锁的东西，他们时常就能用到，所以也不算什么秘密。 拿着钥匙之后，蒋燕打开了这张办公桌第二个抽屉，在里面拿出了一个u盾，随即便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可蒋燕突然又驻足不前，低头想了想。 此时，蒋燕做出了一个决定，于是便重新走回了财务经理的办公桌后，坐了下来，伸手打开了电脑。 很轻松的输入了人尽皆知的电脑开机密码之后，蒋燕便打开了他们的财务系统，然后插上u盾，将陶湛生早上临走时给她的一个账户号码输入了进去。 看着公司账面上的余额，蒋燕的手哆嗦个不停，紧张的输入转账七百万的数字，然后她将鼠标放到了确认转账的界面上，紧张的似乎要哭了一般。 而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蒋燕一紧张，也不容她多想了，连忙按动了鼠标，将钱转了出去。 随后迅速退出了系统界面，又关上了电脑，把u盾拔下来之后放回了抽屉，整理了一下办公桌之后，蒋燕便赶忙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了自己的包，逃也似的走到了门口，打开锁后，便走了出去。 正巧，蒋燕刚刚转身，就碰到了公司的副总经理许梓杰。 “蒋姐，刚下班啊？”许梓杰今年四十九岁，比起五十三岁的蒋燕来小了几岁，而且他自然也清楚这位老大姐的丈夫是谁，所以也格外的对蒋燕尊重有加。 蒋燕调整了一下自己紧张慌乱的情绪，看向许梓杰说道：“是啊许总，刚要下班。” 许梓杰呵呵一笑：“看您这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要不然休息两天吧。” 蒋燕闻言想了想，也没拒绝，也没反对，只是说道：“回去吃点药看看吧，这两天的确有点不舒服。” 许梓杰见蒋燕的嘴唇都有些发白了，自然没有想到蒋燕是紧张的，只是说道：“那快回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顿了一下，许梓杰又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见手表上的日历时期之后便说道：“对了蒋姐，上午开会，成总说过几天把之前欠大家的工资这个月一起发下去，你们财务部这几天就得辛苦些了，回去好好养养身体，可别累到了。” 一听到工资两个字，心虚的蒋燕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许梓杰，许梓杰见状叫了两声：“蒋姐？蒋姐，你没事吧？” 蒋燕这才一下回过神来：“哦？哦，我没事许总。” 许梓杰见状这才松了口气，然后赶忙说道：“快回家吧，回见蒋姐。” 蒋燕点了点头：“回见，回见。” 说罢，见许梓杰率先迈步走了，自己蒋燕这才快步离开。 第1174章 检讨 下楼上了自己的车，蒋燕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又拿起了身边的半瓶矿泉水猛喝了两口，这才觉得仿佛把即将跳出来的心脏压了回去一般。 冷静了一会之后，蒋燕拿出了手机，打给了丈夫陶湛生。 电话很快接通了，陶湛生率先开了口，心情似乎开朗了许多：“燕子，我收到了，辛苦你了。” 蒋燕闻言只是轻嗯了一声，然后顿了几秒后才说道：“你可一定要尽快给我补回来啊，刚刚遇到许梓杰，他还和我说了这笔钱马上要发下去的事。” 陶湛生十分笃定的说道：“放心吧，等上面的那笔资金下来，我就给你圆回去。” 蒋燕心有余悸的说道：“我就怕，这期间，被查出来。” 陶湛生闻言便说道：“你胆子大一些，不要大惊小怪的，你们公司有什么用钱的地方，你不应该提前就知道嘛，何况你们财务账户，大多时候都由你亲自过手，坚持几天，等把钱补回去，就万事大吉了。” 蒋燕听着陶湛生说的简单，可工作半辈子，第一次在财务账面上动手脚的她，又怎么可能会镇定自若，所以也不想再听陶湛生的话了，应了两声，便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凌游在办公室里刚刚见过了秘书长甘苗苗，与其对于市府下一阶段的工作做了一次对接，韩霖便走了进来。 “市长，禧山区的王钊书记和何区长来了。”韩霖先是对甘苗苗微微一欠身问了个好，然后对凌游说道。 凌游抬头看了一眼韩霖，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波澜一般说道：“知道了，让他们等等。” 韩霖闻言，点头应道：“是，市长。” 走出门去，在凌游办公室的几米外，王钊率先上前迎了过去：“韩主任，凌市长怎么说？” 韩霖闻言客气的回道：“市长在和秘书长谈工作，要不王书记，何区长，二位先移步接待室，我给您二位泡两杯好茶，慢慢等。” 王钊闻言一摆手：“多谢韩主任好意了，算了吧，我们就在这等吧。” 说这话的时候，王钊紧皱着眉头，满脸的愁云。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甘苗苗这才迈步从凌游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见到王钊后，甘苗苗便上前打了个招呼：“王书记来了。” 看到甘苗苗出来了，王钊也迎了两步，点点头说道：“哦，秘书长啊。” 甘苗苗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便对王钊说道：“市长那现在没人。”淡淡一笑，甘苗苗又道：“我还有工作，先失陪了。” 说着，甘苗苗又对王钊与何进前浅浅一笑。 王钊只是淡淡一点头，何进前则是挤出一个笑容说道：“秘书长慢走。” 二人很快对视了一眼，何进前便连忙走进了韩霖的办公室，一进门就急忙说道：“韩主任，秘书长出来了，你看......” 韩霖自然心领神会，他知道二人心虚，是在等着自己再去通报一声，于是便起身压了压手：“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待再进到凌游的办公室里，不等韩霖说话呢，凌游便率先开了口：“让他们进来吧。” 韩霖听后便走了出去，来到王钊和何进前身边说道：“市长请二位进去说话。” 王钊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在韩霖的胳膊上轻轻一拍，表示对韩霖的感谢，然后便带着何进前走了进去。 一进办公室，王钊便率先开了口：“市长，我向你检讨来了。” 凌游抬头一看，示意二人先坐，又看向了韩霖说道：“泡两杯好茶。” 韩霖闻言一点头，随即便去给二人泡了两杯茶，放在沙发上之后，韩霖刚要退出去，凌游却又说道：“把门关上。”说罢，凌游便起身走了出来。 韩霖一听这话，便得知凌游没有让自己出去的意思，于是便走去关上门，又转身站在了一旁。 见凌游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王钊和何进前先是请凌游来到了沙发前坐下，这才坐在了一旁。 不等凌游开口，王钊便率先开口道：“区纪委和区政府，已经成立了一个联合调查组，专门去查农贸市场的相关问题，请市长放心，我们会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严肃的处理相关责任人和违反市场规定的商家。” 话音落地十几秒，凌游都没有说话，王钊和何进前有些尴尬，何进前清了清嗓子，刚要再解释两句，凌游便有了动作。 就见凌游起身走回了办公桌前，从一个档案盒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随即走了回来，随手丢在了茶几上，便坐了下来。 “看看。”凌游轻声说道。 王钊见状，先是看了看凌游，然后便拿起了这个信封，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十几张照片，看过之后，王钊的脸都绿了，时不时用不善的眼神瞥上一眼何进前，把何进前惶恐的额头旁不禁一滴汗都流到了下巴。 全部看过之后，王钊自然心领神会，明白了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于是又将信封递给了何进前。 沉吟片刻后，王钊开口说道：“市场的问题，我这个做第一责任人的，逃不开关系，我不找借口，更没有理由，听凭市里的处理。” 何进前看后也是连忙接话道：“市长，是我们对市场的管理有所疏忽，才酿成了今天的问题出现，我检讨。” 短短相处这么一会时间，凌游就看出了何进前和王钊的区别在哪里，虽然出现了问题，可王钊作为一把手，至少还是勇于担责的，并没有把何进前推出来顶雷，反倒是带着何进前亲自来到凌游这里做检讨。 反观何进前就差了点意思，对待已经出现的问题，下意识想的，是怎么能够让上级从轻处理，字里行间中所言所讲，都是在小化自己的责任。 而且昨天凌游之所以把自己要去市场视察的风声透露过去，就是想看看禧山区怎么做，果不其然，这何进前立马充当起了导演的身份，耍了一出对商户偷梁换柱的把戏。 第1175章 不是坏孩子 只凭这一点，凌游自然清楚，对于市场环境的鄙陋，何进前是心知肚明的，不然他也不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导演那么一出把戏，但至于王钊清不清楚，凌游觉得，还有待考察。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都凝滞了，十多秒钟之后，凌游才轻叹了口气：“作为全桃林市，最大的一家农贸市场，禧山区的农贸市场，就是标杆，你们怎么做，其他农贸市场，乃至全市的商户就会怎么做，这是必然的，大家都会去看行业标杆的行为，以此来判断自己的底线，所以这次的问题，我不认为是简单的一次疏漏，而是年常日久的大漏洞，漏洞的出现，我不相信各级部门一点不清楚。” 说着，凌游看了看王钊和何进前二人，然后坦言不讳的说道：“这其中，有没有哪个人的利益链，我不清楚，这其中，碰到了谁的蛋糕，我也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要是长此以往这样下去，桃林市的营商环境和口碑，就烂了，烂的彻底了。” 这番话，将王钊与何进前说的纷纷低下头来，顿了一下，凌游一指何进前问道：“这件事，你们区里能不能解决？解决不好，我亲自解决。” 何进前闻言连忙抬起头答应道：“能，市长，能，我能解决，我肯定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凌游轻嗯一声，然后说道：“你去吧。” 说罢，凌游又看向了王钊：“王钊同志留一下。” 何进前问看了一眼王钊，王钊也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何进前，没有说话。 随后，何进前起身又对凌游道了别，做出了两句严肃的承诺，便在韩霖的相送下，走出了办公室。 韩霖回到办公室后，凌游此时正伸手拿过了那个信封。 王钊脸色很差的看向了凌游：“市长，您刚来，就在我们禧山区查出了这种问题，我很汗颜。” 凌游拿着信封摆弄了片刻，然后就听‘呲啦’一声，凌游竟将那信封撕了，很快，就撕成了碎片。 不光王钊，就连站在后面的韩霖都瞪大了一眼，一头雾水的盯着凌游。 凌游将碎片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说道：“人啊，逃不过一个利字，尤其是桃林这种已经穷掉底的地方，水混的很，可有些人，看到这个情形，反倒很兴奋啊，因为浑水，才能摸鱼嘛。” 顿了一下，凌游接着说道：“不是我心怀一叶知秋的自信，我敢断定，不光是禧山区，整个桃林市，这种事，都不会少，我终归不能做到事必躬亲啊。” 王钊不断的点着头，显然凌游的话，他很认同。 凌游随即接着说道：“我，本应该拿你们禧山，当一个典型，重重的打上几板子，严重点，全市通报，把相关责任人都定责，让全桃林市，都看到我凌游的雷厉，和对待此等问题的打击决心。” 王钊听后低了低头，眼皮不断眨巴着。 可凌游很快却言辞严肃的说道：“但我不想，因为刚刚我也说过了，这家农贸市场，是全市市场业的标杆，禧山区，更是全桃林市最重要的标杆区县，你王钊同志，还是市委常委，我这几板子下去，能不能打疼那些蛀虫，我不知道，但肯定是要打疼你的。” 王钊听了这话，连忙抬起头看向了凌游。 凌游见状接着道：“我不想让全市老百姓看到禧山区的农贸市场，是因为被市里问责了，才有所改变，我想让老百姓看到，禧山区在越来越好，桃林市，也在越来越好，这种感觉，应该是让老百姓从内到外，用心感受到的，绝不是打出来的，这就像一个顽劣的孩子，他只有自己慢慢学好，大家才会觉得，他是真的在变好，如果是被家长打疼了，才学好，大家只会说，是家长教育有方，绝不会把功劳，归功于孩子自身，我相信，禧山区也好，桃林市也罢，都不是坏孩子，他需要时间，来向大家证明。” 王钊此刻脸都红了：“市长，讲真的，您今天这番话，我等了太久了，我认为，桃林的问题，就在于没有一个好家长来引导，我见过辉煌时期的桃林，他绝对不是别人口中的‘坏孩子’，我也坚信，桃林早晚有一天，能够重回往日的风光。” 凌游点头说道：“会的，给我一点时间，我也给你们一点时间，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就是现在，只要我们心里有着改变桃林的信念，就为时不晚，这一点，是肯定的。” 说着，凌游又举了例子：“你看嘉南，我是从嘉南来的，嘉南的口碑，在几年前是什么样？省内老百姓口中的‘黑城’，任谁听了，都闻风丧胆，可现在呢？抛开荣誉不讲，也不是我在炫耀自己的政绩，它就是在日益改变，三年来，商贾云集，营商环境翻天覆地，gdp呈火箭之势突飞猛进，可放在几年前，有人敢想象吗？” 王钊摇了摇头：“嘉南的情况，我是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对您如此尊重的原因，说实话，您能来桃林，是我距离看到希望最近的一次，这话，绝不是拍您的马屁。”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所以，桃林只要肯发展，现在也不晚，我们领导干部，但凡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没有什么困难是解决不了的，就算超越不了兄弟市，至少，我们也在超越曾经的自己，你说是不是？” 王钊连连点头：“您说的对。” 凌游闻言便站了起来，王钊见状也连忙起身。 “至于你们禧山区的问题，我不插手，你这个一把手，有逃不开的关系和责任，但这次的责任，我也不追究，你自己反省，日后应该怎么做，我相信你清楚，我要的，不是道歉和检讨，我要的，是结果，是数据，是禧山区人民对你们的反响。”凌游伸出手说道。 第1176章 追本溯源，精准用药 王钊见状连忙握住了凌游的手：“市长，有您的支持，我就放心去干了，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您一个新的禧山。” 凌游点头道：“希望如此。” 顿了一下，凌游放开王钊的手，一边往办公桌后走去，一边道：“至于有些影响桃林发展的，破坏禧山改变的蛀虫，该用些杀虫剂，还是不需要吝啬的，谁有意见，可以来找我。” 王钊听了这话，感觉身上突然多了几分力气：“明白了。” 说罢，王钊转身便走，韩霖上前给王钊开了门，又送了王钊几步，这才快步返回了办公室。 再看凌游，韩霖比以往的眼神中，还多了几分崇拜，他感觉，凌游这一招高拿轻放，对王钊而言，杀伤力太大了。 在不知不觉中，凌游就拉拢到了王钊站在了自己这一边，而且这王钊还不同于其他的区县书记，还是常委会的一员，手中可还是稳稳捏着一票的。 至于凌游为什么先是支走了何进前，就是因为凌游看准了这个何进前和王钊不同，他的私心太重，有些人，就该高拿轻放，而有些人，就该打上几板子，才能对规则有所忌惮，王钊是前者，何进前，就是后者。 现在的桃林市，相比于陵安县不同，陵安县当年虽说贫困，可毕竟有瑞湖市的支持，又不同于嘉南，嘉南的发展落后，是‘黑’导致的，就像刮骨疗毒一般，只要挖到‘黑’，在涂上药，就能见奇效。 桃林的穷，是根深蒂固的，经过十多年的发展止步不前，不光领导干部，就连人民群众都已经早就躺平式发展，认可了这个穷的标签。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凌游觉得，桃林还是有机会的，毕竟桃林还有久负盛名的大米作为支柱，可以当做突破点，桃林还有一个因地成名的百里桃林，只不过前几任领导都没有把目光放在这上面，虽说也是本地人时常去旅游的其中一个景点之一，可凌游却觉得，这里的商机，桃林市之前并没有挖掘出来，甚至连它的百分之一也没有挖掘到。 所以，桃林的发展，哪怕是抄作业，也不会太差，只要追本溯源，找到贫困的病灶，再精准用药，还是有机会药起沉疴的，这也是凌游唯一还觉得欣慰的地方。 而桃林的穷，穷在哪里呢？凌游认为，穷在了认知上，穷在了桃林人已经习惯了穷的这个标签戴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他们并没有了荣誉感，可能也是这十几年来，没有尝到过荣誉的滋味，又或者是，他们没有了对穷这个标签的羞耻感，更多的，也是桃林市的高层领导们，缺乏了这种耻辱感。 所以要想发展桃林，首先第一点，就是让重要岗位上的领导干部，有对穷这个标签的廉耻心，团结起领导干部的凝聚力，第二点，是要让桃林市的老百姓，对穷这个标签有深刻的认知，唤醒他们已经‘认命’的固有心理，第三点，还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那就是反腐、反贪、反懒政、反官僚主义，让更多能出力、能干实事的人走到台前来，让那些习惯躺平养老的人，尽快回家养老。 小城市和小县城一样，都是人情社会，这一点是经过千百年来的事实验证出来的，经过这几年的成长，凌游也早已不是那个只会用权利去强制化解问题的愣头青，他更多的懂得了，该如何用人情关系四两拨千斤的化解矛盾问题，以及如何正确的使用手中的权利，和如何去分化别人手里的权利。 因为凌游知道，权利这个东西，握在为公为民的人手里，就是一把利剑，可以斩碎影响社会主义道路发展过程中的重重阻碍，而握在自私自利的人手中，同样也是利剑，它可以轻易的就斩断一个地方，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发展希望，成为为自己谋取私利的重要武器。 两天之后，禧山区党委、纪委、区政府，接连发出了几条公示，其中包括，对禧山区农贸市场整改过程中，发现的问题和不足，并且对几名相关责任人员，分别做出了处分决定，还有禧山区对待农贸市场的经营管理中，做出的几条整改意见，并且开放了群众的反馈意见渠道，老百姓分别可以通过市场内的意见箱，或者电话、电子邮件、书面邮件的方式，向禧山区政府提出意见。 凌游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对王钊的执行力还是相对认可的，他还是留了个心眼，让韩霖给投诉电话打过去一通，看这个投诉电话，是不是像当初市场里的那个一样，只是形同虚设的一串数字。 韩霖试过之后，发现真的能够打过去，而且是由禧山区农贸市场的上级主管单位接听的，韩霖随便提出了一个意见，对方很快就做了记录，事后几小时，还打回了电话，做了感谢反馈。 对于这一点，凌游很是满意，可为了防止这只是三分钟热度，凌游在心里还是暗暗想，待过个十天半个月，他还是要亲自去市场一趟，感受一下禧山区整改的力度，是不是长久有效的。 而这天晚上，在开发区一家开在昏暗街道上的小茶楼包房里，陶湛生独自一人喝着茶，手中夹着的香烟已经燃烧了很长的烟灰，可他依旧是眼神空洞的看着茶桌的一角，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直到烟灰燃到了过滤嘴，烫到了手指，陶湛生这才回过神，低头将烟头掐灭在已经堆满烟头的烟灰缸里，陶湛生挥手掸了掸面前的浓烟，看向了桌上的两个手机。 其中一个手机，陶湛生关了机，另一个手机还亮着，看了一眼时间，陶湛生等不及的打出了一通电话，对方接通之后，陶湛生便清了清嗓子，夹着声音堆起了谄媚的笑容问道：“李主任，我是桃林市市府办的，我们市的那笔资金，应该快到了吧？” 第1177章 大胆的想法 就听对方沉吟了片刻，然后用敷衍的语气说道：“哦，桃林，桃林的是吧？” “是是是，桃林的。”陶湛生笑道。 对方闻言便说道：“那笔资金还有手续没有走完，相关领导出差了，得等领导回来之后，签了字才能走下一步流程，再等等吧。” “李主任，我们市里等那个钱可是等了许久了，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手续后补一下啊。”陶湛生急的差点站起来。 对方闻言不耐烦的说道：“都急，哪个都急，但流程得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走，领导也得一层一层的审核签字，不然出了问题，谁能担责呢？我也做不了主的，你们也不要再为难我了，我是负责这笔资金的不假，但钱不是从我腰包里出，各级领导不签字，谁也不敢把钱放出去，好了，我还有事，就这样。”对方急不可耐的挂断了电话，丝毫不想再和陶湛生多说一句话。 陶湛生对着电话又喂了两声：“李主任，李主任。” 可最后，他还是接受了被挂电话的这个事实，想了一下，他打算用真实身份去问一下自己在财政厅的一个老同学，所以将那个关机的手机开机之后，他便赶忙拨了过去，可对方的电话却是提示关机状态，陶湛生不死心的又拨了两遍，但结果还是一样。 他想了想，又用这个手机给那个李主任回拨了过去，打算坦白身份去问，看看对方能不能给自己一点面子，袒露一下这笔资金动态的真实情况，但出乎他预料的是，这个李主任的手机，也关了机。 一时间，陶湛生仿佛坠入了深渊，心脏猛的一痛，他用手紧紧抓住了心口的位置，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痛苦表情。 片刻后，他刚刚好转一些，那部刚刚关机的手机，就来了电话，拿起来一看，见上面显示的是阮存善的电话。 陶湛生想了想，没有接，但阮存善挂断不久之后，随之而来的一条短信，让陶湛生更加心生烦躁，阮存善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让他尽快处理工人工资的问题，并表明了据下面人反馈，按捺了几天的工人已经等不及了，明天还要来市委市府门口闹。 陶湛生见状，陷入了深深的危机之中，想了许久，他又关上了手机，然后迈步就朝外走去。 走出茶楼之后，他上了自己的私家车，启动后，猛的踩下油门，朝家中而去。 可到了大院附近，陶湛生又改变了主意，一脚刹车踩下，停在了路边，在车里纠结良久之后，陶湛生的心里，涌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又经过几分钟的思考，他逐渐认可了这可怕的想法，继而有了动作。 就见他给妻子蒋燕拨去了电话，等待音刚响几声，蒋燕就接了起来：“老陶，你干嘛去了？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还不等陶湛生说话呢，蒋燕就又急忙说道：“公司好像知道钱被动了，诶呀，我也不确定，反正我现在好害怕，你想想办法，把钱给圆回去吧，我再这样下去，非得把自己吓个好歹，而且眼看着要到了发工资的日子了，再不把钱补回来，可就真的露馅了。” 陶湛生忍着蒋燕的聒噪，按捺住情绪耐心安抚道：“燕子，你别急，我刚刚就是在处理这个事情，上面的资金已经快到账了，这不下午给我打电话，让我明天去省里走个流程。” 蒋燕听了这话，这才平静了一些：“那就好，那就好。” 陶湛生接着便说道：“燕子，你去书房的书桌抽屉里，把我一个棕色的皮包拿出来，然后给我送到大院门口吧，我马上就到了。” 蒋燕不解的问道：“你都到家了，怎么不回来自己拿，你不是不让我碰你东西吗？” 陶湛生沉吟两秒，然后说道：“里面是我的证件，我明天一早要去省里一趟，荣安县路段修路堵车，我坐火车去。” 蒋燕似乎感觉到一丝说不上来的感觉，但陶湛生很快又催了一句：“你快些，我拿了还要回市里处理一下资金到了之后的问题，要不然就怕这笔钱不能轻易动，我得运作一下。” 蒋燕听后也急了，她现在最怕的，就是陶湛生圆不上这笔钱，于是便赶忙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去。” 陶湛生闻言，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挂断电话，而是要求蒋燕不要挂，表面是指引她去找那个棕色的皮包，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怕蒋燕打开皮包来看。 待蒋燕取到皮包，说要出来了，陶湛生便发动了汽车，调头朝后开了过去，在另一个街道绕了一圈，等蒋燕说她已经到大院门口了，陶湛生这才说自己马上就到，然后将车开了过来，演绎出了一种自己刚回来的假象。 车来到蒋燕身边停下，陶湛生降下车窗伸出手去：“给我吧。” 蒋燕先是环视了一圈四周，然后一边给陶湛生递包，一边不安的问道：“老陶，真没事吧？” 陶湛生呵呵一笑道：“能有什么事啊，安心吧，等我明天回来，钱一到账，就给你补回去了，到时候，钱既然安安稳稳的放在账面上，量他成万生也不敢不给我这个面子，来深究这事。” 蒋燕听后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然后将包交给了陶湛生，还对他说道：“晚上回来吗？” 陶湛生摇了下头：“不回了，明早五点多的火车，估计其他兄弟市也急着要这笔钱，越早到，越早办完手续回来，我就在办公室住下了。” 蒋燕点了点头：“那好吧，你明天坐车，注意安全，听说有的火车上有扒手，你别睡着了，再丢了东西。” 陶湛生有些急躁了，于是便随意的一点头：“好，我知道了，放心吧，走了。” 说罢，陶湛生挂上档，便踩下油门，开了出去。 蒋燕看着陶湛生汽车的尾灯直到右转过去，消失了踪影，这才凝眉叹了口气，然后转身朝大院内走了回去。 第1178章 出逃 而驶离大院的陶湛生，也果然迅速回了市府，开进大院后，看他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没有亮灯，于是他便下车走了上去。 来到办公室里，他开灯之后，就朝自己的办公桌走了过去，先是拿出了两个档案袋，那里面是他几个没有妥善处理解决的项目积案，他打算带走，又去了书柜后，在书柜后面的一个他自制的夹层里，拿出了他早就装在里面的十万元钱现金，随即环视了一圈办公室，想了一会，感觉并没有什么遗漏了，便拿着这些东西快步关灯走了出去。 离开市府之后，陶湛生先是将车开到了郊区的一处荒地，走到荒地上拿出了那两个档案袋，然后打着了打火机之后，便把那两个档案袋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回到车里，陶湛生点了一支烟，看着还残留在前方荒地上的缕缕黑烟，他的心里出现了很多的想法，他恨，恨自己这些年做了很多错误的决定，更恨别人，恨那个原市长赵勇光无能，不能继续坐稳桃林市市长的位置，恨阮存善是个墙头草随风倒，凌游来了，就倒戈，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更恨凌游，恨这个新来的小市长，竟然一步步的把自己逼到了如今这个难以回头的地步。 想了许久，抽了两三支烟后，陶湛生认为，离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走到了这步，他不妨就多走一步，反正自己已经这个年纪了，想在桃林这个地方，还有更高的政治追求，是根本不可能的了，如今自己的手里，握着蒋燕转给自己的七百多万，之前自己还攒下了近三百万，等把钱都带走，只要跑到境外，自己拿着这些钱，安稳过好下半生是没什么问题的。 想好之后，陶湛生说干就干。 他早就想好了退路，凌游不过是压倒他这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所以他两年前就在一个洗q组织那里，买了一个境外账户，那天给蒋燕的那个账户，也是他买的一个国内账户，他骗蒋燕说，是市财政的账户，蒋燕自然不会多想，所以也就把钱打到了这个账户上。 如今钱已经在他手里了，如果现在拿着这笔钱，去给工人开工资，他觉得一旦那样做，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到时候市粮储公司追究下来，蒋燕一旦暴露，自己也紧跟着就会完蛋，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没有接上，如果省里的那笔资金能到位，他或许还能赌上一把，可这笔资金延误了，他就等不起了，再等下去不做抉择，等着自己的，就是人财两空，与蒋燕一起，还会被纪委严查。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明天一早，就把卡上的近一千万元，转到那个境外账户上，然后再带着钱，逃之夭夭，至于老婆孩子，于他这种自私到了极点的人而言，只会觉得是没有了利用价值的累赘，丝毫没有任何的情感羁绊。 这一晚，陶湛生没有逗留在桃林，而是开车去了北春，到了之后，他在车里小憩到了天亮，然后便联系了那个之前给他办账户的人，赶过去之后，他让对方操作，把自己的钱转到那个境外账户里，对方说没问题，但需要收取十个点的手续费，也就是九十多万，近一百万元。 陶湛生想了想，急迫需要拿钱走的他，也不敢再讨价还价，立马答应了下来。 这个组织似乎发展的很大，能力和手段也足够，不到两个小时，就完成了这次转账，并且直接扣除了谈好的手续费，并没有多收一分，可见这个组织是足够专业化、诚信化以及系统化的。 拿到钱之后的陶湛生，终于松了口气，连忙开车去了机场，拿出棕色皮包里的护照和身份证件，买了最近一班免签到境外的机票之后，等待安检值机的时候，他感到了一丝莫名的轻松。 而此时的桃林市，市委市府门口开来了近十辆面包车，呼啦啦从上面下来了几十个民工打扮的人，下车之后，他们迅速举起条幅，大声呼喊了起来。 可昨天就得到消息的阮存善，早就吩咐了马承良，布置了警力，于是在这一刻，几辆警车上也下来了二十多名民警，一时间，双方顿时擦出了火花。 阮存善得到秘书的通报，得知消息确实无误，人果然到了，也是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骂道：“陶湛生这个王八蛋，玩消失是吧，再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给我滚出来解决问题。” 秘书闻言，又拿出了手机给陶湛生的电话拨了过去，可电话始终显示着关机状态。 此时市府那边，凌游也得到了消息，他并没有像阮存善一样稳坐在办公室里不敢出去面对，就见他开步朝楼下而去，一边对韩霖说道：“常务联系上了没有？” 韩霖的脚步也一刻不敢停，追着凌游，摇头回道：“没啊，从上班开始，打了几十遍了。” “去他家里找了没有？”凌游又问道。 韩霖闻言喘着粗气道：“去了，今天早上就派人去了，家里没有人。” 凌游有了一丝警觉，站住了脚步，韩霖也赶忙停了下来。 凌游一边想着，一边又走了几步，来到电梯前按下了电梯键之后问道：“他家里人呢？也不知道他的去向吗？” 韩霖想了一下，然后回道：“常务的妻子，是市粮储公司的财务人员，我这就打电话联系她。” 凌游毕竟在纪委工作过，于是出于一种下意识的警觉，便伸手打断了韩霖说道：“别打电话，直接去，找到她本人，当面问。” 韩霖有些不解，看向了凌游，毕竟他并没有怀疑到陶湛生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而此时，电梯门也开了，凌游走进电梯，然后果断的说道：“按我说的做，一定要看好她，不要让她离开咱们的视线。” 韩霖闻言也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不敢置信的一点头：“我明白了市长。” 电梯下到一楼打开门之后，凌游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又催促韩霖道：“快去。” 第1179章 理亏在先 待韩霖离开之后，凌游又拿出手机赶忙打给了市财政局长邹文礼，邹文礼接到电话，还不等开口，就听凌游沉着声音说道：“我是凌游。” 邹文礼一听，立马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站了起来：“市长，我是邹文礼。” 凌游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现在市里财政账面上，还有多少可用资金？” 邹文礼支支吾吾的解释了几句，凌游听后更火大了：“你就说还能拿出多少钱？” 邹文礼见凌游发了脾气，于是便极不自信的说道：“不到三百万，还有二百万，是上面拨下来修路的专项资金。” 凌游听后浑身的气势都爆发了出来：“全拿出来，拿现金，立刻，马上来市府门口，我就给你一个小时时间。” 邹文礼听后也不敢再耽搁，高声应道：“是。” 待凌游走出大院的时候，站在一辆警车前正指挥现场的马承良一眼就看到了凌游，于是连忙小跑了过来：“市长，这太危险了，你先回去吧，我来处理。” 凌游闻言瞪眼看向马承良：“你来处理？怎么处理？就用这种方式？” 凌游指了指正被民警和防暴队驱逐抓捕的一众民工们喝道：“赶紧让你的人收手，我命令你。” 马承良想了想，然后解释道：“市长，这是，阮书记的意思？” 凌游听到是阮存善的意思，可还是盯着马承良的眼睛继续斩钉截铁的说道：“阮书记那边，我会来沟通，我现在就问你一句，我能不能命令你？” 马承良只是简单的思忖一下，然后立马站直身子说道：“能。” 说罢，他拿起对讲机，便指挥了几句，随即，就见现场的混乱大幅缓解了下来，刚刚的一番混战，不光民工们，就连一众以少压多的警员们都疲惫不堪了。 双方此时呈对峙状态，皆是喘着粗气眼神死死的盯着对方，生怕哪方再发起攻击。 凌游这时迈步上前，来到双方的中间，抬起双手朝双方压了压：“都冷静一下。” 马承良见凌游前往了人群里面，于是也忙不迭的跟了过去，心说这凌游要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点什么伤害，自己可不好交代啊。 此时，就见之前民工里带头的那个胡忠捂着擦破皮出血的额头，走上前来：“凌市长，你说话不算数啊。” 凌游转头看了过去，见是胡忠，顿时有一种心虚涌上心头：“这位老哥，我先和你，和所有民工兄弟们，道个歉吧，这件事，是我没有妥善处理好，是我没给大家一个交代。” 胡忠又上前两步，然后对凌游说道：“我们大家伙儿，听你的了，安顿了下来，没有闹，耐心的等，我们这群人，有文化的不多，但对信用这俩字，还是在乎的，没食言吧？” 凌游听后脸都涨红了：“老哥，大家伙儿没食言，是我食言了。” 胡忠轻哼了一声：“那现在，你想怎么着？把我们当成闹事的抓起来？” “不不不，大家听我的，都稍安勿躁，我刚刚已经让人，带着钱过来了，一会，我会让大家都看到钱。”凌游压了压手耐心的说道，生怕这群人再脑门一热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来。 胡忠一听给钱，回头看了看人群的其他人，然后便走了回去，和其中几个看起来能做主的商量了几句，随即又走了回来对凌游说道：“我们就再相信你一次，就一次，要是你们再骗我们，那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方式，让全国人都知道知道，桃林的领导，是怎么欺负人的。” 凌游极力安抚着：“好，再信我一次，我来给大家想办法，你们先冷静下来，耐心的等一会儿。” 胡忠冷哼一声，一甩手，便转身走了回去，片刻后，就见一半累坏了的民工坐在了地上歇息，可还有一些年纪轻的，则是将这些人包围了起来，做出架势，随时自卫。 凌游此时也转身走了回去，来到分管市卫生局工作的副市长杨竞辉的面前说道：“让就近的医院，派几名医护人员过来，给受伤民工和咱们自己的同志包扎处理一下。” 杨竞辉闻言连连点头：“是，我这就去联系。” 另一名副市长方松吾此刻上前对凌游说道：“市长，既然都安抚下来了，你还是先回去吧，这太危险了，我和乘良同志在这就好。” 凌游听后一摆手：“我既然负责了这事，我就得负责到底，他们只是一些想要要回自己血汗钱的工人、老百姓，又不是恐怖分子，别把他们想的太坏，归根结底，是我们理亏在先。” 方松吾闻言也默默点了点头：“我明白。” 凌游轻叹口气，然后又抬手看了看手表。 而就在此时，市粮储公司的财务部里，市纪委驻粮储公司的纪检监察组，将一头雾水的财务部经理赵自强带出了办公室，顿时，一众员工们都纷纷听到消息后围了过来打算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躲在人群后的蒋燕，腿都发软了，连忙扶了一下椅子背，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时就见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对蒋燕说道：“燕姐，你听说赵经理出啥事了没？” 蒋燕这时耳朵嗡嗡作响，脑袋里就像是一团浆糊，哪里能听进去这女人和自己的八卦言论。 女人见状便伸手推了一下蒋燕：“燕姐？你怎么了？” 蒋燕突然一惊，轻声呼了一声：“啊？” 这一下，将女人吓的不轻，后退了一步，然后看着蒋燕说道：“燕姐，你咋了，这几天就不对劲，是不是病了？” 蒋燕摇了摇头：“没，没事，就是身子有点乏。” 女人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然后还不死心，上前对蒋燕说道：“我刚刚和你说，你知不知道赵经理出什么事了？” 蒋燕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疯狂的摇头：“出，出什么事了？” 一旁的另一个短发女人此时凑了上来，抢先一步说道：“听说，把咱们账户上的钱，全给转走了。” 第1179章 翻车 女人听到短发女人说完，便翻个白眼说道：“你可真讨厌，让我说啊。” 两个女人随即嘻嘻哈哈的讨论了起来，可蒋燕的心却是一阵绞痛，拿起手机推开二人就朝外面走。 两个女人见状看着蒋燕的背影对视了一眼。 “燕姐咋了？” “说是不舒服，没事，不用管，更年期综合症。” “哦，快快快，你还知道啥内幕，他把钱转哪去了，妈哟，钱没了，咱们工资咋办啊？” “说的就是呢，要说这赵经理，平时看着人五人六的，可真不干人事。” 离开办公室的蒋燕，走进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一扇扇门的推开，见里面没有人，便拿出手机打给陶湛生，但拨过去，却发现陶湛生的手机关机。 现在的蒋燕，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丈夫的身上，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觉得，是不是丈夫正在省里开会，不能接电话，于是便一条条的短信发过去，又一遍遍的拨打着丈夫的电话。 这时，被带走的财务经理赵自强，被纪委监察组的人带到了一间小会议室里进行讯问，就听市纪委驻粮储公司的纪检监察组长刘晓为，此时敲着会议桌言辞激烈的说道：“赵自强，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钱，到底哪去了？” 赵自强的脑袋，此刻天旋地转的，这个人，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实人，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身材微胖个子不高，看起来憨憨厚厚的，平时也沉默寡言，因为部门里大部分都是女会计，所以他平时和这些女人的关系也不敢逾矩，经常被这些女人们私下开玩笑，也不生气。 见赵自强不说话，站在刘晓为一旁的副总许梓杰气愤的也拍了拍桌子：“赵自强，你不要妄图对抗调查，讲话。” 赵自强被这一吓，这才回过了神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说道：“我没有啊，我不知情啊领导。” 许梓杰气的在原地踱了几步，然后看着赵自强说道：“老赵啊老赵，那是啥钱，你不是不清楚，这钱要是没了，你信不信，公司上下上百名的员工，敢把房盖给掀翻了，今天要不是我把你带过来，他们要是知道了这钱没有了，工资发不下去了，能把你生吞活剥了，你信不？你现在，最好如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赵自强摊着手哭丧着脸解释道；“领导，我是真不知情啊，你让我咋交代嘛。” 刘晓为听了此话，便拿出了几份打印好的材料，放在了赵自强的面前，大手用力一拍说道：“你自己看吧，钱被转走了，你这个做财务经理的不知情，谁知情？而且钱就是用你电脑，你的账户，你保管的u盾转走的。” 赵自强闻言，连忙翻看了起来，手不停的哆嗦着，可看了片刻，赵自强突然激动了起来：“领导，领导你们看，转账的日期，你们看啊。” 刘晓为与许梓杰闻言上前看了过来，见赵自强手指着转账的日期说道：“这天，这天我请假了的，人事的能帮我作证，我侄子结婚，我还去做证婚人来着，一天都没来单位，怎么可能会是我用我的电脑转的钱嘛。” 说着，赵自强想了想，然后又说道：“而且，u盾的位置，和我电脑的密码，整个财务部的人都知道，保不齐，保不齐是别人用我的电脑转走的。” 刘晓为和许梓杰对视了一眼，突然二人都瞪大了眼睛。 就听刘晓为指了指手下的几个人说道：“快，现在就去，把财务部的所有人都带过来。” 可这时，尝试给陶湛生打了二十几个电话都打不通的蒋燕，也彻底慌了神，忙不迭的顺着步梯跑了下去，连电梯也没敢乘。 她清楚，自己的这个障眼法坚持不了多久，因为那天赵自强不在，是所有人都知情的，所以她能猜到，纪检的人不会用太久，就能查到自己的头上，于是她便想，先躲起来为好，等陶湛生回来了，自然会帮着自己处理这个问题，可要是自己现在落到纪检的人手里，保不齐哪句话讲错了，都有可能会对陶湛生回来之后，为自己开脱的情况不利。 而此时粮储公司的大院里，凌游的市委二号车径直开了进来，车后扬起了一片灰尘。 车内的韩霖打开车门之后，迈步就下了车，一丝一毫也不敢耽搁，连忙朝综合楼走了进去。 可就在他刚刚快要走到大楼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辆汽车启动的声音，他闻声看去，脚步却一点没停，但看到车里的人之后，韩霖连忙停了下来，然后转身就往回跑去，一边还指了指那辆车，然后又对凌游配车里的司机程天宇喊道：“程天宇，拦住那辆车。” 程天宇听到韩霖的呼喊，挂上档便开了过去，而此时已经急的头脑发蒙的蒋燕哪里还有理智，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快点逃离这里，自然也没注意到前来拦自己的这辆车。 程天宇刚刚开过来，可见蒋燕连刹车的意思都没有，于是便大骂了一句：“妈的，疯子吧，玩啥命啊。” 说时迟那时快，程天宇连忙一打方向，朝作拐了一下，可车头拐过来了，车尾却没跟过来，还不等程天宇反应过来呢，就听‘咣’的一声，程天宇就觉得自己失去了方向感，身子飘了起来，随即‘嘭’的一声后，自己就连人带车一起侧翻在了地上。 这一幕，把跑到一半的韩霖都看傻了，在原地愣了两秒之后，韩霖拔腿就跑：“天宇。” 韩霖都不敢相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能发生车祸，只见此时蒋燕的那辆车，撞到了程天宇的车尾，将程天宇开的那辆商务车顶翻了，蒋燕的车前也撞的凹了进去，引擎盖的缝隙里，飘起一阵白烟。 楼上的人，也很快就听到了撞击的声响，会议室里的许梓杰先是跑到窗边低头向下一看，然后顿时后背一阵冷汗浸出，撒腿就朝楼下跑去。 第1180章 都无大碍 韩霖跑过来之后，先是看了一眼蒋燕的车内，见蒋燕的车，气囊已经全部弹开了，人此时正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随后又赶忙跑到了程天宇的车前，拍了拍风挡玻璃喊了起来：“天宇，天宇，你没事吧？” 几声呼唤之后，程天宇缓缓睁开了眼睛，两只手也动了动。 韩霖见状终于松了口气，而后赶忙拿出了手机，先是拨了救护电话，然后又打给了交警支队，这会时间里，程天宇也恢复了神志，朝外面的韩霖喊道：“韩主任，我没事，就是脚卡住了，拔不出来啊。” 韩霖听后，一边问道：“其他地方呢？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的？”一边又拿起手机拨打了消防电话，准备让人来救援。 程天宇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随即说道：“我没大碍韩主任。” 韩霖这才放下心来，拨完几通电话的工夫，楼上也下来人了，就见十多个人零零散散的奔跑了下来。 许梓杰看到是韩霖，连忙上前说道：“韩主任？” 韩霖急的口干舌燥，一手掐着刚刚急岔气的腰，一手指了指蒋燕的车：“快去看看，看看蒋燕怎么样？” 许梓杰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好好好。” 说着，十多个人一拥而上，来到蒋燕的车边，其中一个愣头青，一把拉开了车门，众人见门被打开了，于是便七手八脚的将蒋燕抬了出来，其中一人上前探了探蒋燕的鼻息，然后抬头说道：“活着。” 韩霖此时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我报救护车了，应该马上就到。” 许梓杰此时想询问一下韩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可想了想，却没开口，沉吟片刻后，许梓杰试探着问道：“韩主任，给陶市长打电话了吗？” 许梓杰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到蒋燕了，毕竟公司刚刚查出资金丢失的情况，蒋燕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准备驱车离开，就怕是做贼心虚。 可毕竟蒋燕的丈夫不是别人，可是桃林市举足轻重的陶湛生，他自然也不敢轻易得罪，别说现在谁也不敢轻易就给蒋燕定罪，就算是蒋燕做的，陶湛生只要不知情，还手握大权，没有盖棺定案之前，就没人敢随便对蒋燕做出严厉制裁。 韩霖愣了一下，很快就猜到了许梓杰心里的小九九，于是想了想，含糊其辞的说道：“陶市长还不知情，其它事先不提，救人要紧。” 韩霖现在不清楚粮储公司的资金被转走的情况，他想的，只是能够按照凌游的吩咐，控制住蒋燕，而且韩霖也不敢现在就确认陶湛生夫妇犯了什么罪，所以本着不得罪的原则，他还是觉得，先看看蒋燕的身体情况究竟怎么样，之后再汇报凌游，让凌游做决断。 见现场的人越来越多，韩霖又去确认了一下程天宇没有事情，便走到了一旁给凌游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韩霖忙不迭的如实汇报现在的情况。 凌游听后眉头紧皱，他也没想到居然会导致这个结果，于是想了想还是说道：“你现在就再叫两个人过去，陪着蒋燕和天宇去医院，尤其蒋燕，一定要看好她，等我把这里的问题处理好，我就赶过去。” 顿了一下，在临挂断电话之前，凌游又问道：“天宇没事吧？” 韩霖连忙回道：“没事，意识很清醒。” “那就好。”凌游放心的哦了一声，随即便和韩霖挂断了电话。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就听三种不同警笛的呼啸声由远及近的朝公司大院开了进来，率先进来的，是两辆交警的车，紧接着，救护车和消防车就开了进来。 经过一番折腾，众人把蒋燕抬上了担架，刚送进救护车，就见市里的一辆车也赶了过来，开到现场外围，下车之后，车里的三个人就朝这边跑了过来，到韩霖身边，韩霖不等多言，便吩咐道：“你们两个跟着一起去医院，记住，务必看好蒋燕，不要让别人轻易和她接触，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那被点到的二人赶忙一点头，然后便朝车跑了回去，跟着蒋燕的那辆救护车一起开了出去。 另一个人，则是跟着韩霖一起来到了程天宇的车前，此时消防员的同志们已经开始动手破门，尽最大程度的不给程天宇造成二次伤害的可能，折腾了足足近二十分钟，才把程天宇救了出来，抬到了担架上推进救护车里，韩霖又赶忙派了身边留下来的那名市府办的干事跟着救护车一起前往了医院。 见两人被救护车接走，在场的人才松了口气，韩霖扭头看到许梓杰，便走了过去。 许梓杰看到韩霖朝自己而来，也迎了两步：“韩主任，进去坐一会？” 韩霖刚刚也在想，为什么蒋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不顾一切的开车要走，于是便试探性的问道：“还在工作时间，蒋燕这是做什么去？” 许梓杰看了一下四周的人，然后便示意韩霖借一步说话，二人走到了人群外，站稳脚跟之后，许梓杰掏出了一盒烟递给了韩霖一支，给韩霖点燃之后，自己也点了一支，狠狠的吸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过后，便低声和韩霖说清了事实经过，随后还连忙补充道：“现在也只是猜测，猜测而已。” 韩霖被这个消息震惊的头皮发麻，转身便拿出了手朝一旁走了两步，赶忙拨给了凌游汇报这重要消息。 得知情况的凌游，在市府大院门口足足愣了几秒钟，这才低吼道：“这个陶湛生。” 可沉默片刻后，凌游还是暂时压住了脾气说道：“你在那把情况一五一十的了解清楚，然后赶紧回来。” 说罢，凌游立马挂断了电话，刚要再给邹文礼拨过去，就见邹文礼的车已经飞速的开了过来，刚刚停稳，邹文礼就下了车。 邹文礼的身后，还跟着一辆车，一起下来之后，邹文礼便亲自押送着两大箱的现金朝凌游走了过来。 第1181章 两个选择 来到凌游的身边，邹文礼气喘吁吁的说道：“市长，钱都拿来了，一共二百六十万。” 凌游一点头，随即便走上前找到了胡忠：“老哥，你来一下。” 胡忠和工友们对视了一眼，工友们便让他过去。 待胡忠来到凌游的身边之后，凌游便将胡忠叫到了一旁，然后说道：“老哥，钱，我给你取来了，但要是将所有工人朋友们的钱，立马全额发放，肯定是不够的。” 胡忠刚听到这，就立马急了起来：“凌市长，我可是给你们时间了的，我是觉得你这个人不错，不能骗我们，我才相信你的，你这不是又把我给忽悠了吗？” 凌游见状压了压手，安抚着胡忠的情绪，然后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胡忠闻言这才安静了下来，可脸上还满是不悦。 凌游继续说道：“钱，现在市里能拿出来的，真就这么多，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会尽快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凑齐发下去，可现在，我只能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说服咱们工友朋友们把这钱分了，先拿这一部分，带回家去应应急，把米下锅，然后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把剩余的钱凑上来，要么，你就往上告吧，我不拦着你们，你要是觉得，继续告下去，你们就能拿到钱，抛开职务不说，我以本人的名义，支持你们告。” 胡忠听了这话犯起了难，他们也不是告这一天两天了，别说往上告，上级部门也会给他们打发回本市处理，就算是省里不打发走他们，也不会轻易解决他们这个问题，这一点，他心里有数。 见胡忠思考了起来，凌游便接着说道：“为啥我给你单独叫来啊，就是因为怕大家一听到这个消息，又闹腾起来了，我真的希望大家别闹了，我既然敢答应你们，让你们见到钱，就证明我不会不管你们，只要你们给我一点时间，这些钱我都会尽快给大家凑齐。” 顿了一下，凌游叹了口气：“你自己想想，要是同意的话，你就回去和大家伙商量一下，然后进院，按顺序签字领钱，要是不同意，我给你们拿路费，你们就去北春吧。” 说罢，凌游一甩手，做出不容商量的态度，可实则，凌游也怕，这一招不过就是欲擒故纵，和对方玩心理战，如果对方同意，好歹能够再给自己一些时间想办法，总比整日的堵在这里闹事要好。 胡忠纠结了片刻，最后下决心道：“成吧，我过去和大家商量一下，但说好了，你得尽快把剩下的钱给我们凑齐。” 凌游听到胡忠松口，也松了口气：“放心吧，咱们老爷们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 胡忠闻言一点头，然后转身就要走。 可凌游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他：“老哥。” 胡忠闻言站住脚转身看了过去：“凌市长，咋？” 凌游凑近一些问道：“你们来闹事的主意，是谁给你们出的？” 胡忠一怔，可随后眼神却开始闪躲了起来：“没，没谁啊？我们打官司告状，不正常吗？还用谁出主意嘛。” 凌游只看胡忠的反应就确定了心里的猜测，于是也不再多问，他知道，想问出那个出主意的人是谁，他也肯定是问不出的，于是便说道：“去吧，好好和大家伙说，把我的意思传达到。” 胡忠点了点头，便迈步走了过去。 凌游趁着这个节骨眼上，来到了马承良身边，把马承良叫到了一旁，然后说道：“陶副市长联系不上了，你知道吗？” 马承良自然知道，因为这件事阮存善刚刚和他说完，马承良就给陶湛生去了电话，可和所有人一样，电话任谁也打不通。 “我，我不知情啊市长。”马承良狡辩道。 凌游也不拆穿他，只是冷眼打量了马承良一番，把马承良看的心里发毛。 “听说，你和常务的私交不错？”凌游阴阳怪气的问道。 马承良就算再傻，也猜到陶湛生这个节骨眼，打电话不接，人也不见踪影，多半是出事了，所以自然不会承认凌游的这个揣测，连忙撇清和陶湛生的关系：“就是普通的同志关系，私交可是谈不上的啊市长。” 凌游轻哼了一声：“你和他的交情究竟如何，我以前不知道，未来，也可以当做不知道，可现在，我需要让你来证明，我到底该不该知道。” 凌游意味深长的看着马承良，马承良盯着凌游看了两秒，然后心虚的移开了视线，随即咽了口口水说道：“市长，这，您要我怎么证明啊？” 凌游果断的说道：“现在就给我查，查清楚陶湛生，究竟去了哪里，半个小时之内，我要得到准确的消息。” 说罢，凌游又凑近了马承良的耳边一些说道：“你这身警服，我也穿过，所以别和我插科打诨拿我什么也不懂，要不然，陶湛生能想办法让你穿上去，我凌游也能动动手就让你脱下来。” 凌游整理了一下马承良的衣服领子，然后用很平静的语气补充道：“要是不信，你不妨试试。” 说着，凌游一拍马承良的胳膊，然后提高了声音又道：“好了，去吧。” 马承良此时后背都出透了汗，盯着凌游看了片刻，这才点头说道：“是。” 说罢，他转身就朝自己的车快步走了过去，上车之后连忙对司机说道：“回市局，快点开。” 而这时，和工友们商量了几分钟之后，胡忠也说服了一众工人，毕竟大家都急着用钱，有就比没有强，所以经过一番探讨，大家便答应了下来，听到工人们最终的意见后，凌游便吩咐甘苗苗和邹文礼组织人一起，让这些工人去市府的大礼堂走程序领钱，毕竟始终都聚集在这里，影响总归不好。 大门口终于消停了下来，见人都散了，站在市委综合楼五楼办公室窗口的阮存善，这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转身之后，拿起外套便朝外走了出去。 第1182章 王炸 待阮存善刚刚下楼走到楼下的门口时，凌游也刚好欲要往里走。 二人碰了的面对面，阮存善快走了两步，还不等来到凌游的面前，就急忙说道：“凌游同志，刚刚我接了两个上级领导的电话，挂了电话就赶紧下来了，怎么样？处理好了没有？” 说着话的工夫，阮存善走近了凌游，然后义正言辞的说道：“走，我倒要看看，下面这些人怎么就不能处理好这点问题，还要让工人朋友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到政府大门口闹，今天我就是把这把老骨头交代在那，我也得把问题给老百姓解决。” 凌游对阮存善的话，也没有心思去分析，真真假假，凌游也不想理会，于是便拦住了阮存善说道：“阮书记，已经平息了。” 阮存善哦？了一声：“平息了？” 随即他拍了拍胸口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凌游将环视了一圈左右，然后便开口道：“要不然我也是要上去找您汇报的，有个重要的情况，得您拿主意啊。” 阮存善一怔，心说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但还是耐心的问道：“又发生什么情况了？” 凌游便回道：“市粮储公司账面上被转走了七百万。” “什么？”阮存善听到这个消息，可是一点表演的成分都没有，完全是发自内心的震惊。 凌游随即又接着说道：“陶湛生消失一上午了，至今没有消息，联系不上，我派韩霖去粮储公司找他爱人蒋燕，正巧遇到蒋燕欲要开车离开，我的司机程天宇开车去拦，被蒋燕不知是操作失误还是......将我的车给撞翻了，现在蒋燕和程天宇双双进了医院。” 听了这段话的阮存善，觉得脑子都晕乎乎的，他是清楚的，陶湛生可不是消失了一上午，而是从昨天开始，就已经联系不上了。 沉吟了良久，阮存善才憋出了一句：“人没事吧？” 凌游摇摇头：“程天宇据说没有大碍，神智很清醒，但蒋燕被救护车拉走的时候，是昏迷状态，现在还不清楚。” 阮存善点着头说道：“人没事就好，人可千万不能有事。” 顿了顿，阮存善抬起头这才反应过神来：“你是说，粮储公司的钱，是陶湛生夫妇给转走的？” 凌游闻言纠正道：“这是您说的呀，我可没有这么讲啊，我只是说，陶湛生消失不见了，蒋燕出了意外，粮储公司账面上丢了钱。” 阮存善一想，心说你个凌游这不就是给我设套呢嘛，你把这些个关键信息掰开一起说，也很难不让人往一块串联啊。 “这，这这，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嘛，这大概就是这个情况了。”阮存善支支吾吾了两句，然后又说道：“务必要找到陶湛生，这钱可不能让他给吞了。” 说罢，阮存善在原地急着直转：“市里本就不富裕，这下好了，更加雪上加霜了，这个陶湛生，他是疯了嘛。” 凌游闻言便连忙接话道：“既然您下了指示，那我可就着手去查了。” “我下了指示？”阮存善伸手指了指自己，愣了片刻，阮存善又点头应了两声：“哦，对，找到他，务必找到陶湛生。” 凌游点头应道：“是，阮书记，我这就去办。” 说罢，凌游转身便走，走出几步后，凌游拿出手机拨给了韩霖，吩咐他先去医院，看看蒋燕的情况。 站在原地看着凌游背影越走越远的阮存善，心说自己刚刚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被凌游牵着鼻子走了呢。 而凌游这样做也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现在在市里毕竟没有站稳脚跟，谁也不知道陶湛生有没有哪些私交好的其他干部，阮存善这人，虽说年老还胆小，可毕竟在桃林工作了这么久，倒不至于那么不堪，一点威严没有，如果要是阮存善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就算有陶湛生的人想要为陶湛生开脱，估计也得好好掂量一下，一二把手共同发难的分量有多重。 所以凌游来找阮存善，就是到这里取一道金令牌而已，不需要多有用，只需要充好门面就行，大小王只能管单，可大小王一起出，总归是个炸弹，威力肯定是要更大一些的。 回到自己办公室之后，凌游关起门便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接通之后，就听对面响起来郭伟雄粗犷的笑声：“凌游啊，今儿个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是不是来回北春了？” 凌游闻言便说道：“我是向您报案来了。” 郭伟雄听后一怔：“搞什么把戏嘛，怎么着，你还能被人给欺负了不成？” 凌游也没时间和郭伟雄逗闷子，于是赶忙解释道：“我们桃林市的常务副市长陶湛生同志，于今日消失了。” “消失了？”郭伟雄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凌游点头应道：“没错，而且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爱人工作的桃林市粮储公司账面上的七百万资金。” 郭伟雄听到这，大概就猜到是什么情况了，于是赶忙问道：“凌游啊，你就直说吧，你要让老哥怎么帮你？” 凌游闻言便直言不讳道：“我要见到人，更要见到钱，我就怕再晚，人财两空啊。” 郭伟雄点头回道：“好，我明白了，我这就通过内部系统尝试查一下他的行踪，一旦有发现，我立马转告你。” 凌游闻言又叮嘱道：“现在陶湛生带钱跑路这件事，也只是猜测。” 听到凌游的提醒，郭伟雄心知肚明的回道：“放心吧，我办事有分寸。” “那就辛苦郭大哥了，我这边也让市里在积极调查，有情况的话，我立马和你通气。”凌游道。 郭伟雄大咧咧的客气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的北春机场，坐在机场里的一家牛肉面馆里刚刚饱餐一顿的陶湛生，焦急的看着手表，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觉得时间太过漫长，他的那趟航班，还需要近一个小时才能起飞，而心虚的陶湛生早已经坐不住了。 第1183章 求助 心里特别没底的他，拿出早已关机的手机，几次三番的想要开机给妻子打一个电话，希望能够听到桃林依旧风平浪静的消息，可纠结良久，他还是放弃了，比起打草惊蛇来讲，他觉得，还是耐心再等待一会更加稳妥。 转眼半个小时过去了，凌游在办公室里正焦急的踱步，手机响了，他接起来一听，是韩霖打来的，就听韩霖说道：“市长，天宇没有大碍，就是皮外伤，额头磕破了，包扎一下已经无碍了，蒋燕的问题也不大，身上几处软组织挫伤，医生说，昏迷可能是低血糖加上受到惊吓的缘故，脑子没伤到，打了药，应该快醒了。” 凌游闻言立马吩咐道：“粮储公司的人在不在？” 韩霖回道：“粮储公司的许总和纪检的刘组长都在。” 凌游嗯了一声：“等蒋燕醒了，务必要问出这笔钱是否和她有关，如果有关，要问清楚，这钱是不是在陶湛生的手里，拿到蒋燕的口供，这一点，很关键，你告诉粮储公司的领导，如果他们想要追回这笔钱，就看他们怎么配合了。” 韩霖听后，连忙应道：“是，市长，我明白了。” 二人的电话挂断没多久，办公室的座机就响了起来，凌游走过去接起来说道：“我是凌游。” 对面响起马承良的声音急匆匆的说道：“凌市长，我查了陶湛生在市里的身份登记信息，并没有什么发现，可通过沿途的监控发现，于今日凌晨，他的车前往了北春方向。” 马承良刚刚讲完，凌游还不等开口说话呢，手里的手机又响了，凌游对着电话说道：“我知道了，你先稍等一下。” 说罢，凌游按下手机的接听键便说道：“郭厅，怎么样？” 就听郭伟雄在电话那边轻松的说道：“这老小子买了一张前往免签国境外的机票，这趟航班，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起飞，我已经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了，你这样，如果你确定他是携款潜逃，你向上级部门补个汇报，最好再和省纪委那边打个招呼，不然我到了也不好抓人啊。” 凌游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郭厅，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 郭伟雄轻嗯一声：“和我你还客气啥，放心吧，只要上面一批，我立马就抓人，你要尽快。” 挂断郭伟雄的电话之后，凌游又拿起另一边的话筒，对马承良说道：“调查陶湛生近五年来所有账户和财务往来，任何人、任何一笔资金都不许放过，彻查。” 马承良刚刚就在琢磨凌游口中的郭厅是哪一个，他在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省厅的厅长和副厅长的名字，随后一下就锁定到了省公安厅副厅长郭伟雄的身上，这不禁让马承良后背一凉，心说这凌市长居然和省厅的郭副厅长私交这么好，距离陶湛生出事，才不过几个小时，凌游就能指挥郭伟雄替他在北春抓人，能做到这样，足见凌游的不简单。 所以马承良哪里还敢拖沓，在电话那边站直了身子立正说道：“是，市长。” 放下这边的座机之后，凌游便站在原地思忖了起来，纠结良久，他还是拨通了那通他原本不想打通的电话寻求帮助。 可在吉山，除了这位，就怕打给其他人，或者说上报到其他部门，等手续批下来，可能早就眼睁睁的看着陶湛生带着钱离开国内了。 电话响了片刻之后，对方便接了起来，用严肃沉稳的嗓音说道：“我是白万江。” 凌游听到白万江的声音，还是不由得后街涌动了一下，如果换做梁国正或者郑广平，他直接就能开门见山，可白万江毕竟不是前者。 “白书记，我是凌游啊。”凌游冷静的说道。 就听白万江沉默了两秒，然后才哦了一声：“凌游同志，有事吗？” 白万江在电话那边，看着自己的私人手机在暗自思考凌游找自己会是什么情况。 就听凌游闻言便说道：“白书记，我有一件事，需要和您紧急汇报一下。” 白万江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道：“你时间不多，长话短说，我马上有个会。” 凌游听后，也不拖沓，简言意赅的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番。 见白万江又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凌游便急着补充道：“桃林市的情况，比我来之前想象的要恶劣的多，只能用一个穷字描述，财政账面上，负债远比资金多，我现在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可如今还不等我西墙拆掉，东墙补上，就又搞出这么大的资金漏洞来，这个陶湛生下场如何我不管，但他手里握着那桃林市粮储公司的七百万，我肯定是不容他带走的。” 白万江听后清了下嗓子，然后说道：“你的难处，我理解，情况，我也已经知晓。”说罢，白万江又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凌游听白万江这轻飘飘的几句，心中没底，可想了想，自己既然已经把情况汇报过去了，怎么处理，还是要听白万江的，自己再多说一万句，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凌游便说道：“没有了，这就这一件事。” 白万江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一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凌游拿着手机在办公室里焦急的踱着步，现在他除了等，也没有能用的上力气的地方了。 可就在二十分钟之后，郭伟雄的电话却打了过来，凌游刚接起来，就听郭伟雄说道：“凌老弟，还得是你啊，上面的命令下来了，纪委的同志也在往机场赶呢，我的人已经锁定那个陶湛生了，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让他离开我国境内一步。” 凌游听到这个消息，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此时的他心想，这个白万江，虽然话不多，可办事效率还是蛮快的，刚刚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而此时，就听机场的广播里用双语响起了播报声，告知陶湛生这趟航班的旅客可以进行安检了。 陶湛生听后嘴角浮起笑意，拿着手里的包便起身准备朝安检口走过去。 可这个时候，埋伏在他附近的一名中年便衣，一眼不离的盯着他，然后对着衣领的位置说了一句：“行动。” 第1184章 回来还给我开车 便衣的话音刚落，就见机场内呼啦啦涌出了十几名便衣警察快速朝陶湛生围了过去。 就在便衣们即将接近的时候，陶湛生也反应了过来，看到了他们，于是惊呼了一声之后，落荒而逃。 但没等他跑出几步呢，便衣们就已经将他团团围了起来，其中两名便衣第一时间将他控制了起来，但却并没有上铐。 这时，郭伟雄迈着沉稳的步伐大步走来，走进人群里，来到陶湛生的面前之后，郭伟雄盯着他问道：“陶湛生吧？” 陶湛生此刻还保持着最后的倔强，挺着胸脯对郭伟雄说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贸然袭击国家干部，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郭伟雄闻言，淡定的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证件，翻开之后给陶湛生出示了一下：“省厅的，看清楚了。” 陶湛生见到郭伟雄的证件之后，立马傻了眼，眨巴几下眼睛，打算最后再挣扎一下，确认一下真伪，他此时甚至还在怀疑，是不是洗钱的那伙组织，对自己图谋不轨，可郭伟雄却早已收回了证件。 “接到桃林市的举报，控诉你携巨款潜逃，麻烦你配合我们一下，回去接受调查。”郭伟雄平静的说道。 陶湛生腿肚子都软了，可嘴却还是硬的：“我是干部，就算违纪违法，也是纪委管，我是不会和你们走的。” 郭伟雄闻言一笑，然后指了指机场出口的方向说道：“纪委的人来了，放心吧，亏待不了你。” 说罢，郭伟雄还带着玩味的口吻加重语气补充道：“大干部。” “带走。”郭伟雄说完，转身就率先朝机场外走去，并且对一旁围观的群众摆了两下手：“麻烦让一让，不要围观，一会赶不上二路飞机了，别看热闹了。” 群众们听后先是一阵哄笑，身体已经跟着人流疏散开了，但眼睛却始终还盯在陶湛生的身上，并且传出议论纷纷的声音。 来到机场门口，就见纪委的人也已经到了，带队的一人见到郭伟雄之后便上前抱歉道：“郭厅，我们来晚了，辛苦你们了。” 郭伟雄一摆手，拿出一份交接文件递给了这人，这人熟练的签了字之后，郭伟雄接过来便说道：“我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交给你们了。” “好的郭厅。”纪委的这人点头笑道，然后又一挥手，命人去带走陶湛生。 看到纪委的车拉着陶湛生离开了，郭伟雄叉着腰站了一会，然后便拿出手机拨给了凌游。 接通之后，郭伟雄便说道：“人已经抓到，并且移交纪委了。” 凌游在电话那边顿时长出了一口气：“郭大哥，可怎么谢你啊。” 郭伟雄哈哈一笑：“哪天来北春，请我喝顿酒就当谢了。” “好，好酒管够。”凌游也不再多说客气的话。 放下手机，确认陶湛生没能出逃，钱还在，凌游也就放心了，但纪委那边还是要有他们的程序要走，所以一时半刻就想把钱要回来，估计是不可能的，所以怎么也得等上几天。 傍晚时，凌游让韩霖调来一辆车，又买了个果篮，便带着韩霖一道去了医院。 来到程天宇的病房前，就见程天宇正躺在床上优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额头上还缠着纱布，正一脸幸福的让坐在床边的一个年轻女孩给自己切着苹果吃。 韩霖先是在门口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声音的程天宇，连忙翻身坐了起来，当看到是韩霖和凌游来了，程天宇囫囵吞枣般的将嘴里还没嚼烂的苹果咽了下去，然后说道：“市长，韩主任。” 那女孩闻言也傻了眼，连忙站了起来，愣了一会后，才发现手里还拿着水果刀，于是又赶忙将水果刀丢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局促不安的背起了手。 凌游迈步上前，笑呵呵的看向程天宇说道：“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程天宇闻言受宠若惊：“好多了市长，就是皮外伤，不要紧的。” 凌游点了点头，可还是叮嘱道：“那也不容大意，还是要好好将养一些日子，我已经让韩主任给你请过假了，休息半个月吧。” 程天宇听后连忙摇头道：“不用，市长，我没事，明天就能上班。” 韩霖这时却在一旁逗了逗程天宇：“上班？上班你干啥啊？” “自然是开车嘛。”程天宇看向韩霖回道。 韩霖呵呵笑了笑：“车呢？” 程天宇这才反应了过来，然后一脸抱歉的看向凌游说道：“对不起领导，我把您的车给撞毁了。” 听了程天宇的话，凌游和韩霖对视了一眼，然后呵呵笑了几声。 凌游知道程天宇怕什么，他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个市长司机的职务，说没就没了，于是便出言安抚了他一句：“放心吧，养上半个月，回来了，还给我开车。” 程天宇果然听了这话之后，彻底将心放进了肚子里：“好，好的市长。” 说罢，程天宇又赶忙去拿凳子：“市长，韩主任，你们坐，坐。” 凌游一摆手：“你是病人，快躺回去吧，别忙了。” 说着，凌游才注意到那个女孩，然后抬手示意道：“你女朋友？” 程天宇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是，我对象，叫田薇。” 说着，程天宇又连忙给女友田薇介绍道：“薇薇，这是凌市长，咱们桃林市的市长，凌市长。”程天宇特意加重了市长两个字给女友听。 田薇害羞的上前一步：“领导好。” 凌游淡淡一笑：“你好，天宇这小子人不错，祝你们幸福甜蜜。” 田薇的脸羞的更红了，不住的抠着手指头，点头回道：“谢谢领导的祝福。” 程天宇憨憨的笑着，然后又给田薇介绍了韩霖，韩霖也是笑着压了压手，示意二人不要拘谨。 与程天宇聊了一会，凌游就提出了离开，程天宇一道将凌游送到病房门口，这才笑呵呵的转身回去，看女友时，眼神里都是自豪。 第1185章 良好的开端 走出程天宇的病房，凌游和脸色就沉了下来，又让韩霖带他去蒋燕的病房去。 二人来到蒋燕的病房门口时，外面已经站了不少人，其中包括市粮储公司的副总许梓杰以及公司纪检监察组的组长刘晓为，还有两名派出所的民警和市局经侦支队的警员等相关人员。 眼尖的许梓杰正和刘晓为说话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了凌游，于是赶忙就快步迎了过来：“凌市长。” 凌游上前与许梓杰握了握手，许梓杰和凌游寒暄了两句之后，又给他介绍了刘晓为。 凌游随后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向里面看了一眼，只见蒋燕此刻还在昏睡，于是就回头问道：“医生怎么说？” 许梓杰率先答道：“说没什么大碍，轻微脑震荡，还有几处皮外伤，就是血糖和血压太低，猜测是有几天没休息好的缘故，好好睡一觉，也就能醒过来。” 刘晓为也接话道：“去处理事故的交警同志说，现场事故也不算严重，两辆车就是赶上一个寸劲，才把...把您的配车给撞翻了。”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下附近没有外人，便低声问道：“资金是不是蒋燕转走的，你们查清楚了吗？” 刘晓为闻言便上前答话道：“询问了财务部的所有人，都排除了嫌疑，只有蒋燕现在还不能排除。” 许梓杰此时也是叹了口气补充道：“说起钱被转走那天，我还见到蒋燕了，慌慌张张的，我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哪成想，她敢干这么大的事，怪我，怪我了。” 凌游闻言安慰道：“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毕竟谁也不能预料。” 虽然凌游已经百分之百的确定，陶湛生现在就揣着那七百万资金，可毕竟陶湛生并没有定罪，凌游作为干部，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随口乱讲。 但凌游想了想还是说道：“放心吧，你们的钱，市里会想办法追回来的，现在有一点，你们要切记。” 听到凌游做了承诺，许梓杰顿时激动了起来，于是赶忙说道：“凌市长，您吩咐。” 凌游接着就说道：“安抚好职工的情绪，我知道，很多职工和干部都近一年没有发过全额工资了，都等着这笔钱呢，但现在既然出了这档子事，那你们作为公司领导干部的，就得顶起来，千万不要让职工在内部计划情绪矛盾，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这是要求，更是命令。” 许梓杰闻言立马直了直身子回道：“我明白市长。” 凌游想了想，又说道：“再有，今天正好你这个做副总，做党组副书记的在，我简单提几点要求，你回去在公司党组会传达一下。” 许梓杰听后连忙在身上摸了起来，之后却想到自己身上本没有带本子和笔。 刚要问人借一下，凌游便压了压手：“积极落实国家对粮食的收购计划、加强组织对粮食的收购工作，严格把控粮食的质量检验标准，对粮食价格做出市场化的优化调节，业务交流和推广工作，要积极强化，我不想再看到一个市级粮储公司，再为了几百万的资金，都捉襟见肘，就这几点，用脑子去记，用心去干，希望你们能够做到，也希望明年，你们能给我一个不一样的惊喜和全新的面貌。” 许梓杰听后严肃认真的站直身子应道：“我肯定会将您的话传达下去，粮储公司，也绝对会给您重新留下一个深刻的美好印象。” 凌游点了点头，然后便说道：“好，留人照顾好蒋燕，等人醒了，尽快从她嘴里问出有价值的话，然后第一时间汇报给韩主任知晓。” 许梓杰和刘晓为又应了一声，凌游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凌游去冲了个热水澡，长呼了一口气倒在了沙发上，休息片刻之后，他来到窗边，朝陶湛生家漆黑无光的房子看过去，不禁感慨，总有些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在国家积极反腐倡廉的今天，总是有人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扯着高压线玩跳绳，而这样的人，到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可凌游又觉得陶湛生的落马，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因为在他看来，桃林就是有这些庸才和懒人手握话语权，才导致了今天的现象发生，走了一个陶湛生，还有一群‘陶湛生’，他们还是在占着位置不干实事，一边吃着国家的饭，一边当起了人民的主人，凌游知道，桃林市的大翻新，将是个任重道远的过程，可如今陶湛生的落马，至少，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正想着，凌游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走到客厅拿起来一看，见是郑广平打来的，于是赶忙接了起来。 “郑叔。”凌游开口道。 就听电话那边的郑广平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听说，你的钱丢了。” 凌游想了一下，便猜到了是谁把风吹进了郑广平的耳朵里：“郭厅这个大嘴巴。”凌游无奈的笑了笑。 郑广平呵呵一笑，然后说道：“有磨砺，才有成长嘛，你年纪还轻，多遇到点棘手的麻烦，不算坏事，这样一来，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我相信，你处理任何情况的时候，都能做到游刃有余。” 凌游先是应了一声，然后又笑问道：“您打电话过来，不会就是安慰我两句吧？” 郑广平卖了个关子：“也不全是。”顿了一下，他又哈哈大笑了两声：“想你了不行吗？” 凌游也笑了起来：“我也想您了，说起来，真是有些日子没见过您了，再等两个月，我回江宁，去看您。” “两个月之后，回来有安排？”郑广平问道。 凌游唔了一声：“也没什么，就是乐乐那孩子要眼看着要高考了，我想着，回去给他打打气。” 郑广平想了想，然后恍然道：“哦，是那两个你收养的孩子？诶呦，都这么大了，说起来，感觉也没多快，时间真是不饶人啊，他们都大了，我也老了。” 第1186章 推荐 凌游听了郑广平的感慨后宽慰道：“您还正当年呢。” 郑广平笑了两声，随之又叹了口气：“你小子都快三十岁，到了而立之年了，想想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比较稚嫩呢。” 二人就这个话题回忆了片刻往昔。 郑广平随即轻声哎哟了一声，然后便听到了他走步的声音。 凌游闻言便问道：“怎么了郑叔？” 郑广平闻言回道：“前两天不小心把腰给闪了一下，想着去倒杯水，起的太猛了，不打紧的。” 凌游闻言赶忙关心道：“可千万要小心身体啊，有没有看过医生？” 郑广平那边很快响起了水流的声音，然后就见郑广平端着保温杯，重新走回了办公桌后坐下，这才说道：“就是小毛病，省保健委的专家给看了，开了点药，已经在吃了。” 说着，郑广平又呵呵一笑：“要是你在，就好咯。” 凌游闻言也不由得担心，随即又叮嘱道：“倒水这种小事，叫保姆去做就好嘛，你还是要最好静养，不要总活动。” 郑广平抬头看了一眼：“还没有回家呢，给自己加会班。” 凌游一听，想了一下，然后问道：“秘书不在？” 郑广平闻言解释道：“到任之后，给配了两个，都不太合适，不是笔杆子硬，头脑却不灵光，就是头脑太过灵光，嘴上功夫比笔上功夫要好，见天拍马屁的能耐，呵呵，总之啊，都没有吴瑞用着顺手。” 凌游愣了片刻，然后说道：“我倒是想给您推荐个人选，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规矩。” 郑广平一听，便笑了两声：“咱们之间，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嘛，只要在组织上合规矩就行，你要是能给我举荐个能人，我自然用着也放心。” 凌游听郑广平今天心情果然不错，于是便赶忙见缝插针道：“我有个老同学，叫薛亚言，现在是江宁省卫生厅的副处长，之前给老厅长褚子健做过秘书工作，为人正直，笔杆子也硬，人情练达，还有底线，品质方面，我可以向您打包票的。” 郑广平闻言哦？了一声：“倒是没听过你说，你还有这么一号同学，被你吹嘘的倒是不错，但是，也大可一试嘛。” 说罢，郑广平又问了一句：“卫生厅的薛亚言，是叫这个名字吧？” 凌游应了一声：“对，薛亚言。” “好，我记下了，有时间，我会见见他的。”郑广平呵呵一笑。 与凌游又聊了近半个小时，期间，郑广平又过问了一番郑谨川的情况，父子俩平时电话沟通的不多，就算打电话，郑谨川也很少和他这个父亲说自己的真实情况，凌游倒是偶尔会和郑谨川打电话互道一下问候，只知道郑谨川现在的公司正处于创业阶段，籍籍无名，可郑谨川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业，倒也乐在其中，听了这些，郑广平也就放心了不少，随后，二人这才挂断电话。 凌游放下手机后沉思了片刻，他也清楚为什么郑广平时不时的就给自己打一通电话，二人的关系，亦师亦友，很聊得来，如今郑广平和妻子的婚姻，形同虚设，与儿子虽说解开了芥蒂，可始终像是隔着一层薄膜，影响着父子俩，谁也迈不出那一步，说上一些肉麻的体己话。 如今，郑广平终于身处高位，但却没有了能说话的人，所以每当郑广平觉得寂寞的时候，就会和凌游聊上一会。 想了良久，凌游又突然想起了薛亚言，于是赶忙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薛亚言便在电话那边笑道：“凌大市长，你总算是想起你还有个兄弟了？” 凌游笑骂了一声：“滚蛋，就属你没正形。” 薛亚言哈哈一笑：“对了，我前几天想起来还打算问你呢，乐乐高考，你回来不？这段时间忙，一打岔，我就给忘了。” “回，自然要回。”凌游说道。 顿了一下，凌游郑重其事的说道：“和你说件正经事，你方便吗？” 薛亚言听到凌游如此严肃，于是也坐直了起来：“说嘛，我在家呢，就我自己。” 凌游这才说道：“我给你推荐给了一个人，我估计，这两天，会有人联系你，你做好准备。” 薛亚言顿时心头一喜，他知道，凌游既然这么说，对于自己而言，就肯定是好事：“谁...谁啊？”薛亚言激动的嘴唇都颤抖了起来。 凌游随即便说道：“广平书记。” “谁？”薛亚言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省委的广平书记？江宁现在的大老板？” 凌游被薛亚言刺耳的声音吵的把手机挪远了些，随后又放在耳边说道：“你吵，你下楼嚷嚷去，你让所有人都听听。” 薛亚言哈哈大笑了两声：“对不起对不起，没控制住情绪。” 薛亚言感觉自己的血压都升高了，平复了一下，又追问道：“老凌，你没骗我吧？” 凌游翻了个白眼：“我骗你干嘛？但只是推荐，行或不行，就得靠你自己了。” 薛亚言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兄弟啥时候让你失望过。” “就吹牛我从没失望过。”凌游轻笑了一声。 想了想，凌游又嘱咐道：“对了，你明天抽空回云岗一趟，我明天一早，拜托魏爷爷调几副膏药，等真去了省委，你带着，如果有机会单独见广平书记的时候，你再拿出来，就说，是我让你带去的。” 虽然薛亚言不知道凌游为什么这么做，也不清楚是谁需要贴膏药，但薛亚言也不多问，他知道，只要凌游交代的，就肯定是有大用，凌游不说，自己就不必要多问，于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二人挂了电话之后，凌游回到卧室，又给秦艽打了一通电话，小两口煲了一个来小时的电话粥，这才各自睡下。 可薛亚言就没有那么好的睡眠了，激动的一夜没睡，时不时躺下闭上眼睛硬睡，见还睡不着，就起来在客厅踱步。 第1187章 出趟差 一直折腾到天都亮了，薛亚言这才有了困意，发了条请假汇报的短信，这才晕晕乎乎的在沙发上睡着了。 可睡了没两个小时，薛亚言就醒了，起床之后收拾了一下，就开车回了云岗村。 凌游一大早已经给魏书阳去电话拜托过魏书阳帮忙调膏药，所以薛亚言到云岗村之后，陪了魏书阳一会，就带着膏药匆匆又赶回了余阳市，耐心的等着那通关乎命运的电话。 次日，凌游上午刚刚开了一个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纪委副书记汤红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转告凌游纪委已经在着手审理陶湛生的问题，并说陶湛生的妻子蒋燕，也要一同带回北春调查，与凌游打个招呼，省纪委已经在和桃林市纪委协调调度了。 凌游过问了资金的问题，汤红民有些为难，说陶湛生手里的资金现在必须冻结封存，到时候也是移交检方时的重要证据，所以让凌游耐心等一等，钱肯定是会还回来的，他们也会尽快着手处置。 凌游对此也表示理解，所以二人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之后的凌游一下倒在了办公椅里，心中安安发苦，心说自己怎么走到哪里，都要为钱发愁，而且好容易把一个地方盘活，手里有了余钱，可以当大户了，很快就会被调到一个穷地方，最后凌游总结出来，自己纯粹就是个穷命。 可凌游也没有气馁，想到陵安县，想到嘉南市，现在不都是逐渐富得流油了嘛，所以他也并不认为，桃林市会差到哪里去，早晚有一天也会成为一个富庶之地。 而就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凌游突然直起了身子：“陵安，嘉南。”凌游嘀咕了两句，随后起身便朝外走去，来到走廊里唤了一声：“韩主任。” 话音刚落一会，就见隔壁办公室的韩霖小跑着走了出来：“市长，您叫我？” 凌游一点头：“准备车，我要出个差。” 韩霖先是一怔，随即赶忙应道：“好，我这就去调度。” 可韩霖刚转身走两步，凌游就又叫住了他：“你等等。” 韩霖一个脚刹停住了脚步，差点闪个趔趄，又连忙转身问道：“市长，还有吩咐？”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准备一辆，破一点的车，月魄越好，但是可不能破到没法坐。” 韩霖有些糊涂了，市里的领导平时要是出差，恨不得借都要向兄弟单位借一辆像样子的车，免得别其他地方的同志瞧不起，怎么凌市长却这么反常呢，要个破车。 但不容他多想，韩霖还是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明白，我这就去准备。” 十多分钟之后，韩霖来到凌游的办公室请他下楼，凌游也准备好了一些东西装进了包里，韩霖眼疾手快的接过包，便跟在了凌游的身后。 凌游见韩霖这一手拎个包的模样，便一边走一边开口说道：“要不，再带个人吧。” 韩霖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但却还是问道：“市长，带谁？” 凌游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就那个季尧吧，还不错。” 韩霖心中虽然已经有了预料，可还是一喜，于是连忙说道：“好，我这就去叫上他。”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去楼下等你们。” 韩霖随即转身快步回到了综合处办公室，此时季尧正伏案在自己的工位上写材料，韩霖便一招手说道：“小季，你出来一下。” 季尧闻言一怔，但还是立马起身走了过去。 二人出了办公室外，韩霖就凑近季尧说道：“市长要带着你一起出个差，机灵着点，能不能当上这个秘书，我这个贵人也就能扶持你这么多了，至于其它的，一看命运，二看你的能力，三，还得看领导对你的眼缘。” 说罢，韩霖将手里凌游的包交到了季尧手里，然后又道：“快走吧。” 可说完，韩霖又顿了一下，一把扯住了季尧：“对了，回去好好和你小姨美言我几句，别一天和我装没心眼，数你小子心思最多，别以为我不知道。” 季尧嘿嘿一笑，然后对韩霖说道：“主任，我也没少帮您了，但能不能当上我这个小姨夫，我也就只能做这么多了，至于其它的，一得看命运，二得看您有没有那个能力，三呢，还得看我小姨对你的眼缘。” 韩霖一愣，心说这小子说的可都是我的词啊，于是抬腿就在季尧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臭小子你倒反天罡。”落脚后，韩霖还左右看看有没有人，然后便带着季尧小跑着去追凌游去了。 这韩霖，年轻时结过一次婚，爱人是家里介绍相亲认识的，后来因为感情不合，婚后不到五年，二人也没要孩子，所以就和平离婚了，本身家里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对于传统观念里传宗接代的问题，他身上也就没什么担子了，再加上总是怕父母老两口催促，所以就一心扑在工作上，就十来年再也没找过。 而季尧的小姨，是市里第二高中的老师，也是离异多年，前夫是个做生意的，早些年下海热的时候，两人离了婚就去了南方，如今季尧小姨三十八岁，和四十出头的韩霖在年纪上和工作上倒也般配，双方家人也都支持，可季尧的小姨却是个传统的人，本来单了这么多年也没找，早就习惯了，如今突然面对起这个问题，她反倒拧巴了起来，又怕别人说闲话，又怕婚姻给他造成第二次心灵上的伤害，所以也不知道是故意在考验韩霖，还是就是不想找了，总之二人的关系，始终都有层窗户纸。 而韩霖倒是认为，季尧小姨并不反感自己，不然两个人已经拉扯了大半年，也不会还给自己机会，所以现在的韩霖，也属于是正处于第二春的暧昧中。 但把季尧推荐给凌游，韩霖倒也不是完全都是私心，因为季尧无论是从学历上，还是从业务能力上，都还算拔尖，人也踏实稳重，给凌游做秘书，倒也合适，至于那一点的私心，也一样像他说的那句话，人啊，想做成什么事，贵人扶持和运气，也是极其重要的一方面。 第1188章 人和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想要成功，讲究个天时地利与人和，这三点，缺一不可。 有些时候，人们时常会抱怨，某某人，和你这般相同，那般相似，可不知道在哪个时间节点上，对方就超过了你一大截，甚至让你拍马难追。 打个比方，你上学时，与临班的一个尖子生，同样每次考试都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一也是你来我往，始终不分伯仲，可就在大学毕业后的某一天，你发现，你正为了你找到了一家好工作而沾沾自喜之时，却发现，那个和你不分伯仲的对手，已经成为了这家公司的管理层，原因就是，你是普通工人或者农民家庭出身的孩子，而这个你一度认为，曾经是与你并驾齐驱的对手，是你老板的儿子。 所以有时候，家庭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那个曾经让你虎视眈眈的对手，可能从最开始，就没有将你当成对手，你为这种跌落崖底的滋味感到难受，可你可曾想，其实你也并不差，只是没占人和罢了。 这个时候，有人会抱怨，会抱怨家庭的不公、社会的不公、制度的不公，但如果钻进了这个牛角尖里，何尝不是凝视深渊，最后导致深渊也在回以凝视，人这一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又何尝不是最幸福平和的状态。 就像凌游，他也没想到自己占了人和，相识了秦老，薛亚言也同样没有想到，自己那般家庭出身的孩子，能够因为相识了凌游，而在仕途上如履平地。 但话说回来，运气，是一个人一飞冲天的垫脚石不假，可自身能力，才是人们傍身的基石。 如果凌游没有二十几年练就的超凡医术，没有那敢为天下先的勇气，赢得秦老的肯定；如果薛亚言，没有二十几年来承受的原生家庭的辛苦，没有那种想要改变命运的决心，没有经过几年甚至十几年对人性、对工作学习、对察言观色的打磨，就算给他一个天上掉馅饼的机会，估计他们也不会把握的住。 所以命运是公平的，这也是为什么古人早在千百年前就总结出了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所以季尧也是一样，他用人和赢取了韩霖的举荐，可同样，也是用能力，获得了凌游的青睐，所以他只是在所有努力的人中，更加幸运一些。 韩霖和季尧下了楼之后，见凌游已经站在了综合楼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台阶下的一辆老旧的皮卡车。 见韩霖走了出来，凌游看了看韩霖，又看了看这辆皮卡车。 “这，就是你找的车？”凌游问道。 韩霖上前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绝对是按您的意思办的，够破。” 凌游摸了摸下巴，不无担忧的说道：“不能开到半路散了架吧？” 韩霖打着包票道：“绝对不能，这是咱们食堂的采购车，天天用它买菜，一次事故没出过。” 凌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下了台阶：“就开他吧。” 他打算让韩霖找一辆破车，可却没想到韩霖压根没注意他后面补充的那句，‘能开能跑’，这车，他还真是担心没到目的地呢，几个人就得露宿荒野。 季尧见状赶忙上前给凌游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凌游不觉心中发笑，于是便玩笑道：“都坐这车了，我就自己开车门吧。” 季尧闻言便解释道：“这车您不了解，开这车的车门，得有技巧，您自己肯定打不开。” 凌游听了这话就不服气了，一把关上了车门，口中说道：“我怎么就不信呢...” 可话音刚落，凌游就尴尬住了，这车门他果然没有打开，接着他又用力的拉了两下，可还是没有反应。 季尧憋着笑，接手了车门，用了很小的力气，就听‘咔’的一声，车门就开了。 凌游凝眉愣了会神，然后扭头问道：“怎么做到的？” 季尧嘿嘿一笑：“您学会了，我不就失业了嘛。” 说罢，季尧将车门拉开，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请上车，领导。” 凌游浮起嘴角一笑，随即便探身坐了进去，韩霖也绕过去到凌游的另一侧坐了上去。 带季尧坐进副驾驶，韩霖便开口问道：“市长，咱们到底去哪啊？” 凌游闻言便说道：“瑞湖市的陵安县。” 韩霖倒吸一口凉气：“领导，将近五百公里啊，就这车？” 凌游侧头笑问了一句：“想要钱吗？” 韩霖有点不明白：“钱？” 凌游扭回头轻声一叹气：“市里这么多窟窿，不堵一堵，同志们的心气儿都不足啊。” 韩霖突然恍然大悟，于是嘴角一咧，催促着司机开车。 几人临近中午出发，走了几十公里的国道才上了高速公路，一路开过去，期间在服务区吃了顿便饭，直到晚上七点多才抵达陵安。 下了高速进入城区，凌游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象，与自己离开之时比起来，更上一层楼，有几处当时没有能力动的平方如今也扒掉开发了楼盘或是小公园。 走到城区的中心地带时，韩霖不禁咋舌感慨：“这小小的陵安县城，比起咱们桃林市的市区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贫富差距，就怕对比，这可真是显现的淋漓尽致呀。” 凌游看着窗外良久没有说话，一分钟之后，才开口道：“早晚有一天，桃林，也会是一个崭新的桃林，不会太久。” 按照凌游的指引，司机将车开去了一家酒店，这酒店，是常氏打造的，作为在陵安县有工厂的常氏，自然不会错过仙来山和落霞湖的旅游热，所以这酒店，在凌游还没调任的时候，就在施工建设了，直到凌游去了嘉南的第二年，才彻底完善可以接待客人。 由于酒店的规模很大，够得上四星级的标准，所以现如今也成了整个陵安县最火爆、最高档的酒店，每当旅游旺季，房间都供不应求。 第1189章 打个秋风，谈谈合作 停好车走进酒店之后，凌游开了两个标准间，季尧和司机一间，自己则是和韩霖一间。 韩霖见状上前低声劝道：“老板，您开个单间吧，我看这里有三人间，我和小季他们俩住一间。” 凌游抬头看了一眼，摆手回道：“单间的价格贵一些，能省则省吧。” 韩霖闻言也不再说什么了，能和凌游住一间房，更好的沟通热络一下，韩霖倒是没有意见，就是怕委屈了凌游。 开好房间之后，几人就上了楼，进到房间里收拾了一番，凌游和韩霖也都连忙换上了拖鞋，松快一下疲乏的双脚，韩霖是个汗脚，所以趁凌游没在意自己的节骨眼上，赶忙冲进了卫生间去洗了洗脚这才出来。 而在韩霖去卫生间的工夫，凌游也正好给苏红星打了个电话，没有告诉他自己回陵安的目的，只是说自己到了，住在了常氏旗下的澜熙花园酒店。 可迫不及待想要见凌游的苏红星，压根没有等到凌游和他约定的明早见面，半个小时之后，就来到了酒店。 抵达大堂之后，给凌游来了电话，问了凌游的房间号码之后，苏红星就带着陵安县现任县长的薛勇。 在客房的走廊里，苏红星按照指示牌找到了凌游的房间号码之后，便按下了墙上的门铃。 没一会，门开了，苏红星抬起的手刚要热情的和凌游打个招呼，却见开门的是个陌生人。 二人对视着愣了两秒，韩霖便赶忙笑道：“是红星书记吧？” 苏红星这才点头笑道：“是我，是我，领导在吧？” 话音刚落，就听房间内传来了凌游的声音：“红星啊，进来吧。” 韩霖闻言赶忙让开了路，做了个请的手势：“快请进吧红星书记，刚刚领导就在念叨你了。” 苏红星呵呵笑了笑，然后便和薛勇一起进了房间。 凌游刚刚冲了个澡，如今正穿着一身睡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回身看到苏红星之后，便放下了毛巾走过来笑道：“我说明天去见你，你瞧你，忙个什么劲呢。” 说着，凌游便朝苏红星伸出了手去：“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苏红星激动的握住了凌游的手：“想您啊，今天要是见不到您，你让我这个觉咋睡嘛。” 凌游呵呵笑了笑，收回了手指了指苏红星：“你少来这套，肉麻。” 几人听后，都纷纷笑了起来，凌游又紧接着朝薛勇伸去了手：“现在得叫薛县长了啊。” 薛勇是今年才上来的，前两年做了两年的常务副县长，本来也是凌游走之前就选中要格外培养的人，所以今年左青书调到了县政协做一把手之后，薛勇就在省组部的考察下，并通过了县人代会的选举，成功坐稳了陵安县的县长之位。 薛勇闻言赶忙用双手握住了凌游的手：“您可是折煞我了，无论当了什么长，也是您手底下走出来的兵，我可不敢忘本啊。” 凌游一笑，然后又指了指苏红星：“和他学的，都肉麻起来了。” 几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对于苏红星和薛勇，凌游倒是放得开，可以随意的开一开玩笑，毕竟是老同事，还是老下级，至于苏红星，二人的关系就更不同了。 凌游很快又给苏红星二人解释道：“韩霖，桃林市市府办主任。” 说罢，又示意了一下苏红星二人：“陵安县县委书记苏红星，刚刚和你讲过，这是薛勇，薛县长。” 三人闻言几乎同时伸出了手，彼此热情的握了握。 苏红星更是笑道：“我最开始，可就是给领导当管家的，如今和韩主任见面，分外亲切啊。” 韩霖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说我怎么一见着红星书记您，就觉得一见如故呢，原来我们是有渊源的。” 几人说着，笑声不绝于耳。 客套了一番之后，凌游便请几人都坐，屋内只有两把小沙发，推辞了一番之后，凌游和苏红星便坐到了沙发上，韩霖则是客气的将薛勇带到了自己的床边坐到了床上。 就听苏红星看着凌游笑问道：“领导，现在的陵安，没让您失望吧？” 凌游沉默了片刻，把苏红星脸上的笑容都吓的消失了。 见到苏红星的慌张样，凌游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好，简直是出乎我的意料，比我想象中发展的，还要好。” 苏红星拍了拍胸口：“您别大喘气啊，这把我给吓得可是不轻。” 二人寒暄了片刻，苏红星便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领导，你这突然回来，也不提前打招呼，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凌游闻言卖了个关子：“你确定想知道？” “瞧您问的，当然了，我这从接到电话到现在，一直都一头雾水呢。”苏红星回道。 凌游撇了撇嘴，又问道：“听了，你不后悔？” 苏红星急的都要站起来了：“您快说吧，急死我了。” 凌游哈哈一笑，然后表情又突然认真了起来，看向苏红星说道：“想，找你打个秋风，顺便谈谈合作。” 苏红星听后眉头低下了几秒，想了想说道：“您别逗我。” 凌游一摊手：“怎么就逗你呢，我可没那么大的瘾，坐几个小时的车来到陵安，就为了逗逗你。” 苏红星沉吟了两秒，然后一伸手说道：“您给个痛快的，拿出个章程来，我按您的路子走还不行嘛，您别这么吊着我啊。” 凌游轻叹一口气，然后说道：“聊起来惭愧，一个地级市，跑到兄弟市的县里打秋风，让人笑话啊，可眼下也真是没什么好办法了，桃林的经济，比我去之前猜测的，还要糟糕，我找别人帮忙，自然是找不动的，也撂不下脸面，所以这才厚着脸皮回来找你们了。” 听到凌游这么讲，苏红星的屁股都从沙发上抬起来了：“您瞧您说的，陵安县能有今天，您是头功，我苏红星能有今天，也是仰仗您的栽培，您要是这么讲，和打我的脸也没什么区别，正好薛勇同志也在，陵安怎么能帮的上桃林，您直接给划条道就是了。” 第1190章 针对性补习 凌游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你和薛勇同志都不是外人，韩主任呢，既然我能带他从桃林过来，自然也是对他信任的，所以，我就明说了。” 顿了一下，凌游又道：“陵安县，现在是全省经济发展的先锋县、全省商业领跑县、省级旅游生态县、全省乡村振兴模范县、荣誉简直是数不胜数，在全省范围内，名声大噪啊。” 苏红星听了，赶忙接话道：“这都是您给奠定了根深蒂固的发展基石的结果啊。” 凌游一摆手，不想听这些奉承，然后又把自己思虑已久的一个方案说了出来：“正是因为陵安有这样的正面影响，我想，和陵安搞一次商业交流活动，先让桃林，在老百姓的眼前一亮，让大家看到桃林在和经济地区有了挂钩，这是第一步。” 苏红星连连点头，然后问道：“那接下来呢？” 凌游想了想便说道：“发债券，好歹得先让市财政空空如也的米缸里，装满了米，才能下锅做饭啊。” 听了这话，坐在床上的韩霖恍然大悟，开口说道：“您的意思是，先借陵安县的名气，让老百姓信任桃林，然后再发行债券。” 凌游一点头：“说来简单，但信任这个东西，丢的久了，想找回来，可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凌游随即淡淡一笑，瞥向苏红星说道：“我要找陵安打的秋风，就是陵安的这个名声。” 苏红星闻言连忙表示道：“我们自然是没有意见，完全听您的。” 韩霖这时又问道：“市长，那和陵安合作的是？” 凌游看向韩霖，然后说道：“九庆县。” 韩霖想了想，突然明白了凌游的安排，这次建文化馆的大部分工人，一半以上都是九庆县的民工，这段时间以来的负面影响，不可谓是巨大的，所以凌游要啃，就要从九庆县这个最硬的骨头啃起。 而且九庆县和陵安的地理地貌还较为相似，都是在平原地区里，少有的那种有山有水的县城之一，九庆县毗邻富有玉清大米甲天下的玉清县，也是个优质大米的产地之一，如果要是按照这个路子走，凌游的想法，是要将桃林市的几个县区都逐渐带动起来。 发掘各县区的优点潜质，并且放大优点，一个地方，不怕一种能拿得出手的产业吃上一辈子，就怕样样通却样样松。 桃林如今的成绩，就像是考试，几个县区，就是各门科目，单科拿出来分数都不高，桃林的总分又怎么会高呢。 所以凌游的计划就是，挨个科目，针对性的补习，再逐渐将总分提高起来。 和苏红星几人聊到深夜，眼见太晚了，苏红星怕影响凌游的休息，就和薛勇一同提出了告辞，约好明天再见。 苏红星走了之后，韩霖对凌游更加殷勤了起来，他是桃林的老干部了，在桃林工作生活了半辈子，见证过往日的辉煌，可近十几年间，他却再也没见过，真正为桃林能够呕心沥血脚踏实地搞发展的领导。 几位桃林的前领导，几乎都是到桃林走上几年过场，有的，在桃林这一任退休，不想多干，有的，把桃林当做镀金的跳板，不敢多干，怕步子迈得太大，做得多，错的多。 如今能遇到凌游，韩霖发自内心的觉得，桃林看到了光。 次日一早，县委就来了人，等在酒店楼下。 昨天凌游让苏红星今天把之前发展陵安时的一些企业的负责人召集过来，大家非正式意义的见个面，所以苏红星今天一早刚上班，就派人通知了陵安县十几名头部企业的负责人，大家听说是凌游回来了，没有一个推辞的，有两名老总甚至在外地此时正赶了回来。 凌游带着韩霖等人下了楼，陵安现在的县委办主任田向宇，见到凌游，田向宇激动万分，连忙小跑着迎了过来：“书记，不，凌市长。” 凌游一看，是老熟人，于是便笑着伸出了手去：“田主任，好久不见了。” 田向宇先是在裤子上擦了擦了手心的汗，然后便连忙伸出了双手握住了凌游：“是啊是啊凌市长，咱们陵安的干部，可都想您啊，今天能再见到您回来，我，我是真高兴。” 凌游呵呵一笑：“我也想陵安的同志们啊，找机会，找机会大家好好再见个面。” 田向宇连连点头：“好，好。” 说着，田向宇反应了过来，然后一指身后的一辆新款商务车说道：“凌市长，您快上车。” 凌游看了过去，‘嚯’了一声：“好大的气派啊，真看得出，陵安县的经济，在突飞猛进。” 田向宇闻言便解释道：“县里接待企业客人的专用礼宾车，平时苏书记他们是不会坐的。” 凌游一听，便知道的田向宇多心了，于是先是笑了笑，随即又摆了摆手：“我自己带车来的，还是坐自己的车啊，舒坦。”说罢，凌游一指车位里的那辆破皮卡。 田向宇顺着凌游的手指看了过去，见这几个车位里，并排停了五辆车，按顺序，第一辆是个路虎，第二辆是个奔驰，第三辆是个奥迪，第四辆是个破皮卡，第五辆是个宝马，所以田向宇便猜测奔驰宝马路虎凌游肯定是不会坐的，最有可能的，就是那辆奥迪。 于是田向宇便赶忙在前面走了过去，凌游到了之后，他便站在了奥迪车的边上，准备等司机解锁后，给凌游开车门。 可等凌游到了近前，却在那辆皮卡前停住了脚步，田向宇顿时傻了眼，心说怎么回事？ 司机迈步过去，用车钥匙手动开了锁，便坐进了车里，季尧憋着笑没敢直视田向宇，怕自己会笑出来，然后上前去给凌游拉开了皮卡后座的车门。 凌游走到车门边便对田向宇笑道：“田主任，我跟着你的车。” 田向宇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忙跑了过来：“凌市长，这是您的配车？” 凌游唔了一声：“是啊。” 第1191章 卖惨 田向宇听到凌游准确的答复之后，这才让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于是皱着眉头指着那辆破皮卡说道：“这，桃林...哎。” 田向宇看了一眼韩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于是赶忙走过来说道：“走，凌市长，坐咱们县里的车。” 田向宇对凌游，是打心底里感激且佩服的，尤其是当年还见过秦老和徐老，虽说他至今都不知道两位老人的身份，对两位老人的样子都模糊了，可却知道，这两位老人，绝非凡人，如今，看到凌游这般处境，田向宇真心的心疼自己的老领导，心疼这位，自己曾经的小凌书记。 可凌游却连忙拒绝了，凌游开这车来，本就是带着目的，如今换上好车过去，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于是便说道：“都一样的，田主任，我们走吧。” 说罢，凌游不等田向宇再推辞，连忙就坐进了皮卡里。 但凌游坐进去之后，嘴角却微微浮起一笑，心说这卖惨的招数，在田向宇这都奏了效，故意一会也差不到哪里去。 田向宇看到凌游已经上了车，也只好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带来的那辆车上，然后在前面带路。 两辆车一前一后相继来到那个凌游无比熟悉的老地方，陵安县委门前，凌游不禁心中五味杂陈，觉的时光真是飞逝，自己已经离开陵安县这么久了。 如今的陵安县委，也早已换了模样，原本县委县府同时办公的大院子，现在县府已经搬了家，用的是之前县检察院的大院，重新修缮了一下，检察院则是搬到了县郊新建的大院里。 县委也是在原地基的基础上，又做了修缮，更是把内部的装修翻新了一次，现在走进去，相较前几年来看，早就没有了之前老房子的年代感，各办公室也换了新电脑和新式办公设备。 车开进县委大院之后，就见大院里已经停了十几辆高档的豪车，办公楼门前更是站着二十多人，正在笑呵呵的寒暄着。 当看到田向宇的车率先进了大院，苏红星便笑道：“哟，老领导到了。” 其他人闻言，也赶忙迎了过来。 可当田向宇下车之后，众人却没见凌游，于是刚刚热情的笑容就消失了。 苏红星见状连忙上前严肃的问道：“向宇同志，老领导呢？” 田向宇苦着脸说道：“在后面，他自己的配车上。” 话音刚落，就见那辆老皮卡缓缓开进了大院内，在众人身前停车的时候，刹车盘上还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车一停稳，季尧与韩霖便率先下了车，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呢，苏红星已经走到了凌游的车门旁，伸手去开门了。 但苏红星一拉车门，却发现没有反应。 苏红星一怔，又用力拉了一下，季尧便赶忙上前尴尬的说道：“领导，还是我来吧。” 苏红星闻言松开了手，季尧的手搭上之后，找了一下角度，一下就把车门给打开了。 凌游迈步下了车，然后环视了一圈众人笑道：“让大家伙见笑了，我这专车啊，高级一些，不配置专人，是打不开门的。” 凌游哈哈笑了两声，幽默的化解了一下众人的尴尬，可自己却不觉得尴尬，他甚至觉得，要不是太夸张，自己都想给衣服裤子打一些补丁。 果然，在场的人虽然也笑了笑，可脸上的表情却都不是很好看。 凌游先是上前，与在场的十几名企业负责人握了握手，互相寒暄了一番，便在苏红星的带领下，大家一起去了早就在市委办公楼里准备出来的一间椭圆桌会议室里。 众人按照桌上的铭牌坐好之后，凌游坐在了中间位置，左边挨着苏红星，右边挨着薛勇，韩霖则是坐在了苏红星的一旁。 都准备好之后，苏红星便率先开了口：“诸位，今天，是一个值得开心，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啊，咱们陵安县的老领导、老书记，凌游凌市长，又重新回到了咱们陵安，我是很紧张的啊，毕竟老领导回来，我生怕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够好，哪里做的不全面，哪里没有按照老领导当年规划的陵安县发展路线给走稳、走扎实，所以，自然是惶恐万分的。” 顿了一下，苏红星呵呵一笑，然后便说道：“接下来，我们响起一次热烈的掌声吧，欢迎我们的老领导、老书记，凌游同志，再次回到陵安，视察检阅我们的工作成果。” 一众人听后，都纷纷鼓起掌来，笑着看着凌游。 掌声十几秒都未停，反而更加热烈，凌游见状赶忙压了压手，大家这才停止鼓掌。 于是随即，凌游便开了口说道：“首先啊，我得感谢大家还能给我凌游这个面子，对我的欢迎，我很感激，更要感激各位企业的老总们，能够在第一时间，就来到这里，大家还能向几年前一样，欢聚一堂，同样啊，也感激红星、薛勇，咱们这些陵安县的现任领导们，各位干部同志们，还能就记得我凌游，还能对凌游有这么强烈的热情，我感激不尽啊。” 说罢，在座的众人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各自口中说着什么没有凌游就没有陵安县辉煌的今天，各个企业，也对凌游同样感激的话。 凌游听了众人的说法，笑着又压了压手：“能够得到各位老总们的认可，我是分外高兴的，我这个人呢，说话直，今天说句实话，回到陵安来，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各个企业家们听后，相继面面相觑看了看左右的彼此，他们也猜到了凌游回来，肯定不是单纯的来见见他们，肯定是有目的，但这个目的是什么，大家也不敢确定。 所以众人就又将目光聚焦在了凌游的身上，等着凌游来解释原委。 片刻后，就听凌游说道：“相信大家也知道，我于十天前，被调任到了桃林市，主持市府工作，桃林这个地方，大家应该也不陌生，和咱们陵安，距离五百多公里，算是咱们瑞湖市的邻居。” 第1192章 常氏表态 顿了一下，凌游接着笑着说道：“但桃林这个邻居啊，是个穷邻居，我也没有什么不好讲的，这是省内人尽皆知的实情，有一些外地的姑娘，打算去做桃林人的儿媳妇，我听说，还编出了一句俏皮话，叫嫁入桃林，穷三代，这话听着，很是刺耳啊。” 众人闻言跟着凌游淡淡笑了笑。 凌游便接着说道：“但我们国人做事，从古至今啊，都讲究个阴阳调和，有缺陷，就肯定有优势，桃林穷，穷难道就没有优点了吗？穷，就证明它有很多的地方，没有被开发出来，大自然既然赋予了这一方土地，用这一方水土，养了这一方的人，他就一定有它可放大的优点，例如，桃林的大米，就是全国闻名的嘛，好的土地，就能种出好的粮食来，这一点，是大自然赋予它的，而我们人类，没有完全的开发出来它，那是我们的问题啊。” 说着，凌游又陈列了一番桃林市其他县区的优势，让在座的一众企业家们频频点头。 最后，凌游又说道：“所以啊，我今天回到陵安来，找到大家，就是想问一问大家，愿不愿意，再相信我凌游一次，像当年开发陵安县一样，和我一起，把桃林也建设起来。” 凌游的话，字字诚恳，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卑微。 一众企业家们左顾右看了一下其他人，谁也没敢立马直视凌游，都在心里盘算了起来。 桃林的名声不好，这是大家清楚的，很多去桃林投资的人，都因为桃林市各级单位的不作为或者懒于作为，最终的结局是黯然退场，这在吉山各个企业中，都是出了名的。 在座的人，虽然都财大气粗，尤其是这两年，在陵安县也是发展的如日中天，但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不想在一个名声不好、且发展落后，投资风险很高的桃林市拿钱打水漂。 可想起凌游，这群企业家们，一是觉得于心不忍，毕竟当年的凌游，为了陵安县的发展，可是出了很大的力气，对他们这些企业也是有求必应，服务到了极致，如今落得这般景象，如果大家都直接拒绝，看着凌游落寞的离开陵安空手而归，又似乎太过于缺少点感恩之情。 二来，大家也在犹豫，因为当年的陵安县也很贫穷，很落后，虽说瑞湖比起桃林来，要好许多，但当年的陵安县，可是出了名的贫困县，瑞湖想帮，也帮不起，直到凌游出现了，才将局面力挽狂澜，赢得了今天的富足景象，所以大家就算最后选择桃林，那么也是像河东省的吴显乙去嘉南投资一样，选择相信的，是凌游这个人，而不是桃林。 就在大家犹豫之际，陵安县工业园区，常氏集团分公司的负责人、总经理尤立业率先开口道：“诸位，我先讲两句吧。” 大家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因为毕竟如果谁也不开口，凌游可真的就尴尬在原地了，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谁也没办法立马表态。 沉吟了一下，尤立业便说道：“这个，首先欢迎凌市长能回到陵安来，和凌市长相识，也有几年之久了，当初大家伙刚到陵安来，凌市长可谓是费尽了心血，帮助大家在陵安这片土地上，尽可能的完善营商环境，所以呢，我表个态，我代表常氏集团陵安分公司，支持凌市长建设桃林，我就一句话，只要凌市长开口，常氏集团陵安分公司，就是排头兵。” 在场的众人，听了尤立业的话，心中各有各的心思，虽然大家不清楚常氏集团和凌游的关系，但谁都清楚，常氏和凌游的私交不错，毕竟当年，是常氏第一个站出来为凌游摇旗呐喊，才一呼百应了这么多企业涌入陵安，所以如今常氏这么表态，也不意外。 凌游闻言笑了笑，欣慰的说道：“感谢常氏集团对桃林市营商发展、产业建设的支持，更感谢尤总对我本人的认可。” 尤立业闻言先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环视了一圈众人说道：“我还记得啊，当年的陵安县，也是这样，大家都知道，陵安是个不怎么富裕的地方，很多企业敬而远之，但我们常氏当初，第一个选择了相信，相信陵安县政府的公信力，相信凌游市长对待企业的一片赤诚，我还想到了，当年很多观望的企业，看到陵安县的工业园区位置越来越少的时候，可是趋之若鹜的呀，如今有一些没有参与进来的企业，想起来都恨不得拍大腿，是不是啊？哈哈。” 尤立业看似在风趣的回忆往昔，可却是在敲打在场的其他企业，告诉他们，以后的桃林，未尝不会像是今天的陵安，不选择优先占位子，以后想进场都难，只能回家后悔的拍大腿了。 看到了常氏的态度之后，另一家企业也随之表了态，这家企业，和常氏是有业务挂钩的，所以他们公司，一直以来的做法，都是跟着常氏的脚步走，毕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你就同样也是巨人，所以他的发言，自然也是表示随时可以去桃林考察，当做桃林第一批意向企业。 这个老总说完之后，还半开玩笑的说道：“我们集团啊，有一家分公司，是搞汽车的，虽然不是什么豪华品牌，但是我们愿意，先给桃林市政府，捐五台汽车，这件事，我们说到做到。” 说罢，这个老总还笑道：“毕竟，不能让我们的凌市长，再坐那样的车了，如今我们都在您的领导支持下赚到了钱，理应得有反哺之情啊。” 凌游听后，连连摆手：“唐总太客气了，这是万万不敢承受的，太贵重了。” 这唐总闻言则是一摆手：“凌市长，就这么定了，就全当是我们投名状了，您放心，只要您需要，我们公司第一个无条件支持，反正啊，我就相信一件事，有凌市长主持工作的地方，肯定差不了。” 第1193章 当提包秘书都愿意 这唐总也想了，自家公司的汽车产业并不是支柱，都是售价几万十几万元一台的普通汽车，造价的成本更低，拿出五台捐给桃林，也不过三十万元左右的成本，可换回来的，可是凌游对自家公司的重视，如果桃林真的可以开发成为下一个陵安县，那自己可就真的赚大了。 听了常氏和这个唐总的表态之后，很快又有五家企业立马做了表态。 可这五家表态过后，其他企业却迟迟不语，凌游也不相逼，开口打破了他们的尴尬说道：“诸位，今天找大家来，只是提出了我个人的想法，支持桃林、支持我凌游的各位老总，凌游在这拜谢各位了，但我还是得声明一点，这件事不是小事，大家还是得需要时间去商量，去考察，诸位都是身价斐然的老总，既然提到投资，就肯定不会是小数目，所以正是因为不是小数目，才更不能轻言决定，这样吧，我给大家时间考虑一下，桃林市政府的大门，永远向诸位敞开。” 说罢，凌游站了起来，随即朝众人微微鞠了一躬：“我代表桃林，谢过各位了。” 大家见状，连忙纷纷起身，弄得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凳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赶忙又欠身回了礼，纷纷说凌游太客气了。 散会之后，凌游与苏红星等人下楼送别了一众企业家，看着一辆辆豪车开出大院，苏红星朝身后的办公楼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领导，先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吧，我这就让食堂准备饭菜。” 凌游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苏红星又看向了韩霖，微微一笑：“韩主任，请。” 韩霖赶忙道了声谢，与苏红星并肩走了进去。 来到苏红星的办公室之后，苏红星让联络员出去，自己亲自给凌游还有韩霖以及薛勇泡了三杯茶，眼看着几人将沙发坐满了，苏红星就拿来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凌游的身边。 “领导，不急的话，再住一晚吧。”苏红星看向凌游：“我一会让方蕊去买菜，晚上去家里喝两杯。” 凌游闻言笑着一摆手：“这次，是公出，下次吧，下次请假过来，再去家里找你喝酒。” 苏红星闻言连忙说道：“下次的话，哪里能让您来找我呢，得我去桃林，到家里拜访您啊。” 顿了一下，苏红星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问道：“对了，小白呢？还在您身边？” 凌游摇了摇头：“南知，留在嘉南了，市府办副主任。” “嚯！”苏红星叹道：“这小子，现在可是真出息了，那天啊，范文远和我说，小白偶尔还会和他通电话问个好，这给老范得意的，我说小白这小子啊，可是真好，仁义，不忘本。” 凌游呵呵一笑：“南知是个本分孩子，如今说话也要结婚了，对象是个老师，长得漂亮，也通情达理，我之前还说，这小子，是个有福气的。” 苏红星不禁感慨：“好啊，真是爱情事业双丰收。”说罢，苏红星又凑近了凌游一些笑道：“但是归根结底，小白是跟对了人，我也一样，要是没有您，也就没有我的今天，说句实话，别说小白了，就算是我，如果能一直跟在您身边，就算是给您当个提包的秘书，我都愿意，至今我都回味和您共事的那段日子，跟着您干，痛快。” 凌游笑着一摆手：“我要是用你给我当拎包秘书，那可是太大材小用了，陵安现在在你和薛勇，以及其他干部同志的带领下，能走到如此繁荣，足以证明，大家都是用了心，且富有十足能力的，我这才能再回来，是既开心，又欣慰。” 顿了一下，凌游感慨道：“陵安县的这桌菜，终于是上桌了，而且，色香味俱全。” 一旁的韩霖，听着苏红星和凌游的对话，也不禁暗自庆幸，庆幸自己能够跟在凌游的身边，毕竟听苏红星的意思，苏红星这个书记，就是凌游给提拔上来的，而且作为书记的苏红星都说，宁可当提包秘书，都愿意跟在凌游身边，这足以证明，跟着凌游，肯定是错不了。 几人又寒暄了一会，薛勇接了一个电话之后，便起身说道：“领导，苏书记，韩主任，食堂的饭好了，咱们这就过去？” 凌游闻言唔了一声，起身说道：“走吧，去吃点东西，下午啊，我们就得走了。” 一道出了门之后，薛勇一路给凌游介绍着县委综合楼如今各个楼层以及各个办公室的规划，凌游也是一边放慢步子走，一边听着薛勇的介绍。 而苏红星跟在身后，故意放慢了步伐，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来到新食堂之后，几人纷纷落座，凌游见苏红星并没有准备的超标，一共准备了八道菜，有荤有素，凌游尝了一口之后，便笑问道：“诶呦，还是老味道啊。” 苏红星闻言便笑道：“可不嘛，还是刘师傅掌勺。” 吃过了饭，苏红星便邀请凌游再回去坐一会，可凌游看了看手表便说道；“不了，以后还有机会常来，也别总耽搁着你们两个的时间一直陪我。” 见劝不动凌游，苏红星和薛勇等人也只好作罢，跟着凌游一道来到那辆破皮卡前，苏红星焦急的看着手表，又盯着大院门口的方向。 就在凌游刚准备和几人告辞的时候，就见一辆普通的白色轿车开了进来，朝这边而来。 停车之后，凌游等人便看了过去，这车他见过，是苏红星家的私家车。 很快，就见苏红星的妻子方蕊还有苏红星的儿子苏澄下了车，朝这边走了过来。 来到凌游的身边，方蕊赶忙说道：“领导，回了陵安，怎么不晚上去家里吃个便饭再走啊？” 凌游呵呵一笑，很是高兴：“不了，还有工作呢，下次一定。” 说着，他就将目光落在了长高不少的苏澄身上：“小子，记不记得我了？” 苏澄几年没见凌游，有些生疏，贴在方蕊的腿边有些腼腆的说道：“凌叔叔。” 第1194章 都能团聚 凌游一听笑的很是开心，上前摸了摸苏澄的脑袋瓜笑道：“诶呦，还记得凌叔叔啊，是不是上学了呀？” 苏澄点了点头：“二年级了。” 凌游颔首笑了笑，声音中不免有些感慨：“这时间这是不禁熬，这小子都上小学了。” 方蕊闻言也是笑着应道：“可不嘛，现在想起来，当年第一次见您到现在，一晃都这么快了，这孩子也是越长大啊，就越调皮，去年过年的时候，还提起您来着，说怎么不见凌叔叔了。” 凌游哈哈笑了笑：“是啊，这小家伙也长大了不少，说实话啊，要是走在路上遇到，我都不敢认。” 方蕊先是一笑，然后又问道：“对了，您家的小孩现在也在桃林？肯定也长了不少了吧？” 凌游闻言一摆手：“和你弟妹在北春呢，我这刚到桃林，打算先安顿安顿，再让他们娘俩过来。” 说罢，凌游还带着一丝叹息：“聚少离多，现在见着孩子，对我都不怎么亲，有时候想想，挺对不起她们娘俩的。” 听到这话，方蕊连忙安慰道：“你这也是工作忙没办法，弟妹那人通情达理，我相信她会理解的，你也别太自责，这恰恰证明，你是爱她们的，不是有那么句话嘛，因为爱，才总是长觉亏欠。” 苏红星在一旁也连连说道：“对对对，方蕊这话对，等您在桃林安顿下来，也就好了。” 凌游闻言嘴角带笑，可眉眼却是有一丝愁云，沉吟片刻叹道：“我们这一家相聚容易，可桃林还有多少像我一样，夫妻要面对分别，父母子女要面对分别，小孩子常年跟着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见不到爸爸妈妈的，这样的家庭，太多了。” 说罢，凌游又看向了苏红星等人说道：“我只希望啊，这样的家庭，能在你我这些干部多付出一些、多努力一些的条件下，让所有普通的老百姓家庭，都能团聚。” 苏红星等人闻言也严肃了起来：“领导，我们记下了，您放心。” 凌游一点头，然后又笑着看向了苏澄，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说道：“好了，不耽搁了，我还得去下一站，等有时间，咱们再见。” 说着，凌游又低头对苏澄笑道：“放暑假了，去桃林找凌叔叔，陪弟弟玩好不好呀。” 苏澄笑着点着头：“好，我到时候带我的玩具过去给弟弟。”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然后凌游便上了车，和大家挥了挥手之后，那辆破皮卡，就驶离了陵安县委大院。 车走到临近高速收费站的时候，韩霖便侧头问道：“市长，咱下一站去哪？” 凌游果断的回道：“嘉南。” “好。”韩霖应了一声，便嘱咐了司机，并让他稳着点开，然后又劝凌游在路上小憩一会。 去嘉南的路，走了三个多小时，凌游在半路的时候，头倚着车窗睡着了，被韩霖叫醒的时候，已经是抵达了嘉南市区。 凌游睁眼精神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当前的街道之后说道：“直接去城西。” 待来到城西产业园的时候，就见此时的产业园已经形成了规模，建设完成，各个企业大部分都已经落实，有的=甚至已经开始了生产。 一路开过去，当来到门口用大字写着的‘秋园果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嘉南分公司’的一个大院前，凌游便吩咐司机将车开进去。 进去之后，司机一路把车开到了这座大院园区里的主楼前。 车停稳之后，凌游便开门下了车，抬头看了看这座大楼，又回头环视了一圈园区内的环境，然后便拿出手机拨去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就听手机那边响起了严秋实的热情的声音：“凌市长，我还想着这两天嘉南这边安顿下来，去桃林看看你呢，你这电话就来了。” 凌游听后呵呵一笑：“那可是省了你的麻烦了，我不光电话来了，人也来了。” 严秋实一怔，然后从自己的大办公椅里抬起了屁股：“真的假的？” 凌游闻言便笑道：“骗你做什么，就在你工厂大楼的楼下呢。” 严秋实小跑着从自己的大办公桌后朝窗口而去，打开窗户低头一看，果然看到了凌游，然后便大喊了一声：“凌市长，说罢还挥了挥手。” 听到声音的凌游，抬头看了过去，就见严秋实在五楼办公，然后也笑着抬头向他挥了一下手。 严秋实连忙举着手机喊道：“等我，等我，我这就下去。” 说罢，严秋实连忙转身就走，快步走到电梯口，可电梯此时卡在了楼上始终不下来，给严秋实急的直骂：“谁他娘的卡着电梯呢。” 说罢，左右看了看，于是便朝楼梯间跑了过去，然后一路小跑狂奔到了楼下，出了大门看到凌游之后，严秋实累的用手拄着膝盖喘了几下粗气，然后又快步迎了过去：“凌市长，你过来怎么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呢，我好做接待工作啊。” 走到近前的时候，凌游已经笑着伸出了手去，严秋实一把握住了凌游的手，然后呼哧呼哧的说道：“我这老胳膊老腿，跑这一通，可真是够要命啊。” 凌游握着严秋实的手笑道：“严总，这生意越干越大，身体也不能耽搁了呀，我记得当年在柳山的时候，你可是爬个山都不费劲的。” 严秋实笑着拍了拍凌游的手背：“这岁月它不饶人啊，年纪也是大了，哪能跟以前比呢。” 说着，严秋实看向凌游的头顶：“你瞧，你都有白头发了。” 凌游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说道：“我这是愁的。” 严秋实随即一把又拉住了凌游的手说道：“走走走，上楼，上楼坐，我那有好茶。” 凌游见状呵呵笑着就任由严秋实拉着自己往里走，还不忘回头招呼着一声韩霖和季尧。 几人乘上电梯一直到了五楼，严秋实的手都没有放开凌游，甚至忽视了韩霖等人，和凌游肆无忌惮的聊着。 第1195章 有你的地方，就有我的身影 二人的关系，虽说还不到薛亚言和凌游的那种亲密程度，但毕竟这些年来，严秋实是在凌游的升迁之路上，离不开的一个头号支持者，凌游更是不光当年救了严秋实的命，还直接改变了他的命运，让他能有今天的成就。 走进办公室，严秋实便叫来了秘书，一个三十岁出头的青年，看起来就机灵干练。 “泡茶，泡这个茶。”严秋实走回自己的红木大办公桌后拿出了一盒茶叶交给了自己的秘书。 说罢，又走回到沙发前，刚要邀请凌游坐下，严秋实这才注意到了凌游身边的韩霖和季尧，然后伸手问道：“领导，这二位是？” 凌游闻言便介绍道：“哦，我给你介绍一下，桃林市市府办主任，韩霖，市府办季尧。” 说罢，凌游看了一眼韩霖二人，指着严秋实对他们说道：“这位是严秋实严总，秋园集团的董事长，我的老朋友了。” 不等韩霖开口呢，严秋实就伸出了双手过去：“实在在失礼了韩主任，光惦记着和领导叙旧了，忽视您了，别和我一般见识。” 韩霖赶忙握住严秋实的手，因为他明白，严秋实能对自己这么放低身段，是因为凌游的缘故，不然像秋园集团这种上市公司级别的老总，对自己这个市府办主任，还不至于会这么谦卑，有多少市县的干部都恨不得捧着抢着去巴结呢。 “您言重了严总。”韩霖握了握严秋实的手接着笑道：“早就听过您的大名，如雷贯耳啊。” 严秋实连忙客气：“可不敢当，不敢当。” 说着，严秋实又朝季尧伸去了手：“季主任是吧，刚刚失礼了，失礼了。” 季尧听了这话，有点手足无措了，他没想到，这种级别的老总，竟然会这么谦虚低调，于是连忙伸出双手握住了严秋实的手：“叫我季尧就好，可不是什么主任。” 严秋实刚刚听了也大致猜到了季尧的级别，但他这人很懂人情世故，尤其还有凌游在场，他自然不会托大。 季尧一边握着严秋实的手，一边笑着说道：“我家的冰箱里，可还有贵公司生产的果汁呢，确实是好喝又卫生，我平时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喝一杯的，今天很荣幸，终于是见到您本人了。” 严秋实闻言先是一笑，然后豪气十足的说道：“爱喝就好，一会我就让人给你装车，带回去几箱，喝光了，就给我来电话，我再让人给你送，自家的东西，别客气。” 季尧一听这话，赶忙摆手：“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您太客气了。” 严秋实呵呵一笑，随手一挥道：“几箱果汁，不值钱的。” 说罢，严秋实便赶忙将重心放在了凌游的身上：“领导，快，快坐下歇歇。” 凌游也没客气，自己一边在沙发上坐下，一边又招呼着韩霖和季尧也坐。 刚刚坐好，严秋实的秘书就将茶送了过来，严秋实又连忙指着茶杯说道：“尝尝，明前的好茶，全是芽头料，你是行家，看这舒展性就知道了。” 凌游端起杯闻了闻，然后便点头道：“不用喝，就知道，香气扑鼻啊。” 严秋实急的抬了抬手：“你喝一口尝尝嘛，我自己去茶山亲手采的。” 凌游闻言放下茶杯笑道：“烫嘴，你是嫌我嘴上的泡还少是不是啊。” 严秋实这才哈哈大笑了起来：“瞧我，看着你就激动。” 凌游笑着看了严秋实一眼，他们二人之间，比起其他人来，倒是不必要拘谨。 严秋实很快便说道：“不是我拍你马屁啊领导，我严秋实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你是其中一个，就嘉南这个产业园，又是个福地，当初要不是你跑河东去给我强拉赢拽来，我还真就错过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现在想想真是啊，我严秋实的钱，一大半，都相当于是你硬塞给我的，真的。” 凌游呵呵一笑：“我只知道，我不会坑你就是了。” 严秋实连连点头：“这肯定是自然的，嘉南的这个工厂，现在还没正式投产呢，我就接了六笔订单了，都是大单子，而且从源头到销路，几乎没什么坎坷，顺的我都发毛，要不然，我也不会放着集团总部不回去管，跑这来待着不走。” 说罢，严秋实想了想，然后端起茶杯说道：“以茶代酒，我先敬你一个吧。” 凌游见状连忙去拉他：“烫嘴。” 可话刚出口，严秋实已经喝了进去，随即就见他呲牙咧嘴的说道：“敬你。” 凌游苦笑了一声，也端起了茶杯，先是吹了吹，这才吸溜了一口：“好茶，我喝还不行嘛。” 说罢，屋内的几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严秋实看了看凌游，然后便嘶了一声问道：“不对呀，你不是去桃林了吗？大老远的回嘉南，不会就是来看我来了吧？” 凌游一笑：“算是吧。” 严秋实琢磨了一下，然后盯着凌游说道：“不对劲，你有事。” 凌游笑了笑：“瞒不过你啊。” 顿了一下，凌游换上一副认真的态度说道：“我要是说，我还想带你发一笔财，你干不干？” 严秋实先是一皱眉，然后又说道：“桃林那边也有适合的项目？” 凌游点了点头：“严重点说，算是百废待兴吧，广阔天地，足够可以让你大有作为。” 严秋实认真了起来：“你就说吧，要我怎么做，指哪我就打哪。” 凌游笑着一摆手：“我不管，你自己去考察，自己去研究，还是老规矩，不强迫。” 严秋实想了想，有些为难：“可嘉南这边的厂子刚建起来，桃林距离嘉南，不到五百公里，我也犯不上这么近的距离，建设两个工厂吧。” 凌游摇了摇头：“我还是那句话，不强迫，自己考察，自己做主，能投，全当帮我的忙了，不能投，我也不能让你赔钱干。” 严秋实点了点头：“那倒是，不过你放心，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有我老严的身影，这一点，是一定的。” 第1195章 商会提议 凌游一听严秋实的话，立马端起茶杯表态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敬你一杯，老严。” 严秋实哈哈一笑，端起茶杯：“领导啊领导，还是你聪明啊。” 同样刚刚端起茶杯准备‘陪一个’的韩霖和季尧闻言一怔。 就听严秋实笑道：“现在这茶，不烫嘴了。” 说罢，几人都笑了起来，然后纷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之后，严秋实严肃的说道：“领导，其实今天就算你不来，我也打算过几天去桃林找你的。” “哦？”凌游抿了下嘴疑惑的问道。 就见严秋实表情认真的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道：“我是有这样的一个打算，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见，想着去征求一下，这不，还不等我去呢，你就到了。” 凌游听后，看着严秋实说道：“你但说无妨，咱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 严秋实听后便说道：“我想着啊，你说，现在嘉南产业园的很多企业，是不是，都是你亲自跑到河东给请来的，大家既然把钱投到了这里，肯定就是希望能够在吉山的这方土地上开枝散叶的，如果就为了这么一间小工厂，属实是没什么劲，你觉得呢？” 凌游听了这话不禁点头。 可季尧却将目光看向了窗外，心说这大公司的老板说话就是豪迈，占地面积这么大的一个大厂，在人家的嘴里，却说成是小工厂。 严秋实则是接着说道：“所以我就想啊，不如，成立一个商会，把河东过来的这些企业们，都凝聚在一起，日后啊，在生意上、投资上，大家也能有个照应，互通有无。” 顿了一下，严秋实看向凌游问道：“你觉得呢？” 凌游想了想，创建商会这件事，对于当地政府来说，是把双刃剑，优势不用说，各个企业拧成一股绳，也更方便于当地政府管理，可劣势，同样也是他们拧成了一股绳，万一这些企业要搞事情，那可就是群起而攻之了，所以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肯定会有不同的看法，而凌游，自然是站在政府的角度看问题的。 但思虑了一会之后，凌游却又觉得，如果真能如此，还未尝不是个可以解决桃林燃眉之急的好办法，如果这个商会成立，也更便于凌游将更多的企业带到桃林去。 想到这里，凌游打算放手一搏，至少如果桃林能发展起来，以后怎么去稳定这些企业不起幺蛾子，那就是后话了。 所以就见凌游考虑了足足一分多钟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我认为，要想搞商会，那就大一点搞，不能仅仅局限于河东的各个企业，这样一来，河东的商会搞起来了，嘉南本地的企业呢？会不会也搞一个嘉南的商会呢？久而久之，就怕把几股企业搞成了对立面，不利于团结的。” 严秋实凝眉思索了一下，然后看向凌游问道：“那，领导你的意思是？” 凌游淡定的答道：“要搞，就大一些搞，海纳百川，让更多的企业，都能加入进来。” 严秋实闻言一笑：“领导，可说的简单，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嘛？” 凌游听后嘴角微微一扬，然后说道：“常氏的面子，够不够大？” 严秋实一听常氏，顿时睁大了眼睛：“那自然是够大的，毕竟在我国的头部企业中，常氏可是头部的头部，如果常氏来牵线，肯定是会事半功倍的。” 凌游点了点头：“好，那我来运作这件事，但我有一条，老严啊，你在河东来的各个企业老总那边传达一下。” 不等凌游再说话，严秋实便拍着胸脯说道：“我知道，你要建设桃林嘛，这件事，不用你出面，我到时候联系老吴，我们两个来牵头。” 凌游闻言一笑，心说和严秋实聊天，就是省力。 转眼到了傍晚，严秋实在工厂的食堂里安排了凌游几人吃了顿便饭，本来还想安排凌游住下，可凌游回嘉南的事，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于是便说连夜回桃林去。 在送别凌游离开的时候，严秋实看到凌游的这辆车也是不禁咂舌，心说凌游怎么混到了这个地步，比在柳山镇时的配车还要糟糕，一时间更加不免为凌游打抱不平。 慢悠悠的回到桃林时已经是深夜凌晨时分了，将凌游送回了家，韩霖等人也随即各自回了家去。 到家之后的凌游，连脸也没洗，倒在沙发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于是便起来洗漱了一番之后，换了身新衣服，给韩霖去了个电话，说自己今天打车去上班，不用来接了。 刚刚走出小院关上门，就见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身影朝凌游家门口路过，凌游转身过去，那人已经停了车，推着自行车走回了两步。 “凌市长，早啊。”岳祖谦笑呵呵的对凌游打了声招呼。 凌游抬头注意到是岳祖谦，于是便点头笑道：“早啊岳书记。” 岳祖谦听到凌游回话，又走近了两步：“上班吗？” “是啊。” “一起走一走？今天的天气不错，空气都清新啊。”岳祖谦笑着邀请道。 凌游想了想，然后点头道：“好啊，正愁自己走无趣呢。” 说罢，凌游看了一眼岳祖谦的自行车说道：“过两天，我也得搞一台，既锻炼身体，又节能减排啊。” 岳祖谦呵呵一笑：“前两天，我可就提醒过你的，这样一来，以后咱们就能一起了。” 二人很快并肩一起向前走去，岳祖谦推着自行车，凌游走在他的一边。 当二人走到了陶湛生家的时候，几乎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陶湛生家的小院，此时已经被纪委贴上了封条，就听岳祖谦率先开了个话题说道：“这陶湛生，估计是再也回不来了。” 凌游淡淡一点头：“有些错误，早晚都得买单，老话不是也说了嘛，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岳祖谦轻声一笑：“是啊，可有些人，就是不懂这个道理。” 第1196章 两种猜想 凌游闻言则是看了一眼岳祖谦，然后说道：“可有时候，一个人的报应或许就没那么快。” 岳祖谦一怔，扭头看了凌游两秒，然后突然笑了笑：“凌市长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凌游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意思，有感而发罢了，就是觉得，有些事，要是没有外力推波助澜，或许还不能把一个人逼得狗急跳墙。” 岳祖谦听到这里，笑不出来了，沉默几秒钟之后，才含含糊糊的说道：“或许吧。” 凌游见岳祖谦这个反应，感觉心中的一个疑惑似乎被解开了。 之前那个胡忠带着民工来闹事的时候，凌游就觉得不对劲，这群民工，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能这么巧，赶在自己上任这天，田庆云抵达桃林的时候来。 自己上任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可，田庆云亲自送自己来的消息，知道的人，可没几个，最知道详情的，就只有市常委会的这几位。 凌游通过这些天的了解发现，其他人的可能性很小，阮存善更不可能当这个‘内贼’，毕竟他是一把手，桃林脸上无光或者把事情搞大了，他是第一责任人，所以他自然不会傻到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但岳祖谦不一样，他是最反感陶湛生的一个，平时开会的时候，从字里行间中，都能感觉出岳祖谦身上的火药味，没有一个字不是针对陶湛生的。 之前凌游不敢确信，可刚刚的试探，通过岳祖谦的反应来看，凌游觉得，这个可能性，估计能够占百分之九十。 但让凌游苦思不解的事，岳祖谦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说他搞出这样的事，是为了打击陶湛生，这一点是无疑的，但他打击陶湛生的目的是什么呢？ 凌游顿时心生了两种猜想。 岳祖谦究竟是为了一己私欲？或者是为了能够制裁陶湛生而以身布局？ 虽然陶湛生的落幕，是必定的结局，可岳祖谦的出发点，也同样会成为凌游究竟怎么对待他的参照物。 如果岳祖谦只是和陶湛生不对付，是一己私欲也好、是排除异己也好，这都充分证明了，岳祖谦这个人，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但如果岳祖谦是单纯的看不惯陶湛生懒政贪政的行为，才做出了这一切，那凌游可就得重新审视他了，或许在桃林，岳祖谦还会成为他的得力臂助。 想了一会，凌游觉得，敲打一下岳祖谦也就罢了，如果岳祖谦真的是为了排除异己，也可以让他忌惮收手，如果岳祖谦是后者，也能给凌游更多的时间去了解他。 二人很快换了个话题，时不时也彼此沉默一会，这个常委院距离市委市府没有太远，所以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二人也就到了。 政法委是在市委大院里办公，所以二人告别之后，便一个进了市委，一个进了市府。 在抵达办公室之后，韩霖便送来了两份会议材料，让凌游过目。 凌游看过之后，指出了几个问题，让韩霖拿回去修改一下，韩霖便接过去准备离开。 就在韩霖刚走没两步的时候，凌游却叫住了他。 韩霖一转身：“市长，还有吩咐？” 凌游指了指韩霖手里的材料，然后说道；“那个，让季尧来改。” 韩霖听后心头一喜，却保持着淡定的态度应道：“好的领导。” 走出凌游的办公室，韩霖就去了综合处办公室，在门口说道：“小季，出来一下。” 季尧闻言起身应道：“是，韩主任。” 走出门外之后，季尧便问道：“主任，您找我？” 韩霖将手里的两份材料往季尧的手里一递，然后说道：“好好改，需要改正的地方，市长都用红笔批注出来了。” 说罢，韩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九十九拜都拜成了，就差一哆嗦了，保持状态。” 季尧心底难免有些激动，拿着手里的那份材料紧紧的握了握：“知道了主任。” 就在季尧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韩霖一把抓住肩膀扭了回来：“你等会你等会。” 季尧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看着韩霖说道：“主任，还有事？” 韩霖眯着眼小声说道：“你和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季尧闻言一笑：“诶呀，这个......” 韩霖见状，伸手就要去把材料拿回来，季尧却连忙一躲，然后说道：“晚上，晚上我请我小姨吃饭，我是不会告诉你，我们俩会去禧山区的花湘小馆的。” 韩霖一听，整理了一下季尧的衣服，然后在季尧的肩膀上拍了拍笑道：“算你小子识趣，滚蛋吧。” 季尧一笑，便转身回了办公室。 而此时坐在办公桌后的凌游，拿起手机思虑了一会，便拨给了常文宏，电话接通之后，就听常文宏欢喜的笑道：“外甥女婿，怎么着，想舅舅了？” 凌游闻言与常文宏打趣了一会，然后便提到了正题，将昨天结合严秋实的提议，自己又完善过后的一个想法，说给了常文宏。 常文宏听后沉吟片刻，然后说道：“这个，可不是一件小事啊，各个企业之间虽说有一些是上下游的关系，可也有竞争企业存在，想把企业凝聚在一起，谈何容易啊。” 凌游闻言便说道：“要是容易，我哪还至于请您这尊大佛出山解决嘛。” 常文宏听后哈哈一笑，然后说道：“你要是这么说，好像顿时容易不少了。” 开了个玩笑之后，常文宏便说道：“行吧，我现在手里还有个项目需要跟进一段日子，等我忙完了，我就去吉山找你，你说的这件事，就包在舅舅身上了，正好，我也要去你的那个桃林看看，我倒是要瞧瞧，怎么样一个地方，能把我这个神通广大的外甥女婿给为难住。” 凌游苦笑了一声：“您就别挖苦了。” 常文宏也笑了起来，二人又寒暄了两句，常文宏说，他要不然也早就想着要过来看看秦艽和孩子的，所以二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约好了过段日子见。 第1197章 债券 两天之后的上午，汤红民给凌游来了个电话，说陶湛生的问题现在已经基本有了定论，但钱一时半会还是拿不回来，已经被陶湛生转移到了境外账户上，要想拿回来，得费一些周章，所以便请桃林市稍等一段时间。 同时，纪委在得知了为陶湛生洗钱的这个团伙之后，也第一时间接洽了省厅，现在省厅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专门打击这类团伙。 又过了三天，陵安县以及嘉南的十二个企业负责人，在凌游的运筹之下，定好了时间前往桃林，准备在桃林开展商业调研活动。 确定下来之后，凌游先是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阮存善，阮存善大吃一惊的同时，也欢欣极了，所以立马组织了桃林市的各个相关单位以及各县区的负责人前来桃林开会。 会议进行的很顺利，各县区的负责人听了这个消息，无一不觉得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同时，又都揣起了各自的小心思，毕竟谁都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拔得头筹，赢取企业的投资入驻。 接下来的五天里，各单位和县区积极做着接待准备工作，直到次月的月初这天，十二个企业的负责人便接踵而至来到了桃林。 在阮存善和凌游的接待下，先是和各企业负责人开了一天的洽谈会，这个会议，主要是由桃林方面来介绍自身的优势，以及各县区的负责人来介绍各县区的优势，供企业能够针对性的考察。 第二天一早，各企业便接连出发，前往各地考察，此次行程一共进行了一周之久，事后，桃林市方面又在市委宾馆宴请了各个企业一同进行晚宴。 晚宴期间，也是各县区领导明争暗斗的一个时机，毕竟企业们的想法，谁也不清楚，各县区自然是希望能够得到企业们的青睐，所以这一餐饭，每个人心里都藏着各自的心思。 第二天送别了企业之后，阮存善找到凌游想在凌游的嘴里问出点什么内幕，说简单些，就是阮存善也想知道，到底会有多少企业能来到桃林进行投资。 这一点，凌游不清楚，而且就算清楚，也不会把这种内幕透露给阮存善，所以二人说了一会的车轱辘话，凌游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没有提供，阮存善什么有价值的内幕也没有得到。 这段期间，桃林市的宣传工作做的很大，各个广告牌上，全部都是桃林市即将经济大复苏的宣传报，报纸和桃林卫视也接连夸张的报道，今日‘近百家’企业前往桃林考察的宣传。 整整宣传近半个月之后，这件事几乎成为了桃林市老百姓之间喜闻乐道的一件茶余饭后的话题，各个饭店里，很多人喝了酒之后，也在对此事议论纷纷。 凌游了解到这个事实之后，便知道，这件事现在已经成为了当下火热的话题之首了，造势这个计划已经成功，接下来，就要准备下一步了。 在这个话题正处于高峰的阶段中，凌游前往了一次省里，将桃林市打算卖政府债券的财务评价报告、实施方案计划、法律意见书等准备材料，申报给了省级发改委、财政厅等相关部门，随后凌游又预约了白万江，在北春等了近半天的时间，终于在临近下班的时候，凌游见到了白万江，把材料和计划书递交到了白万江的面前之后，二人进行了半个小时的谈话，最终白万江拍板决定此事可行，并且承诺会帮忙积极督促此事的进展。 此事一直过了近一个月之后，由省里上报到了国发改委和财政部，在此期间，凌游又专门上京了一趟，去约见了一次夏文声，打算让他帮忙给桃林的申报提一提日程，夏文声对凌游的请求也没有拒绝，答应下帮忙运作此事。 又等了近半个月之久，在桃林市各级领导的翘首以盼之下，上级部门的文件就一层一层的批下来了，授予桃林市发行政府债券的合规手续。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凌游立即召开了市府党组会议，紧接着又召集了财政局和市银监会及各银行等部门开了长达三天的会议，再次完善了一下债券的发行标准等事宜。 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各部门在协同合作之下，将这套合理的计划做了最终的审核之后，桃林市的政府债券便正式新鲜出炉。 各单位一时间迅速将债券发行的宣传搞的铺天盖地，整个桃林市以及各县区的老百姓之间的话题，立马从企业投资转移到了债券发行上。 有人说，这是桃林市政府的一个圈套，就是想从大家的口袋里掏钱，纷纷表明了不会买债券的态度。 可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觉得这是一个投资理财的大机遇，毕竟桃林市的政府债券利率颇高，如果可行，将是一次可观的投资。 从前一周各银行的门可罗雀，到第二周开始，一些观望的老百姓开始纷纷购买，桃林市的领导干部们这才松了口气。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桃林市的债券就发行出了近六千万，而且每日剧增，一些企业更是私下运作，大批量的购买，不为别的，就为桃林市的现任领导，是凌游的缘故，这些企业本着薅羊毛的心理，无形之中，成为了桃林市债券最大的购买团体。 市财政部门在这期间可谓是咸鱼翻身，其他部门的干部也都打了鸡血一般，觉得桃林的发展终于看到了希望，毕竟在这个极为现实的社会里，钱，就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地方的脊梁骨，没钱时弯着的腰，现在终于挺直了起来，桃林市的干部没有一个不觉得自己现在走起路来都带风。 在此期间，凌游为了防止有人打起债券钱的主意，更是在常委会议上提出，要求纪委部门配合加强监督，如果谁胆敢在债券钱上动一分钱的歪心思，都绝不姑息，务必严惩。 通过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凌游这个名字在桃林市也彻底打响了出去，同样，也站稳了脚跟。 第1198章 企业整合 在这期间，另一桩好事也紧随而至，之前考察的十二家企业，在这段时间里也做出了投资判断，纷纷奔赴了桃林市下面的各县区进行二次考察，这就意味着，一旦成功，就会有许多企业在不日之后，就会真金白银的拿钱投入进去。 而且很多之前在观望的企业，也开始蠢蠢欲动再也坐不住屁股，接二连三的前往桃林。 转眼来到六月初，天气已经转热，这天，凌游一早便接到了常文宏的电话，说他已经到了吉山，打算先去秦艽那里看看孩子，然后就来桃林。 凌游挂断电话之后想了想，又给严秋实以及吴显乙去了电话，二人现在都在嘉南，凌游打算让他们二人和自己一起面见常文宏，由常文宏牵头，严秋实吴显乙二人一同发力，积极将这个商会共同成立起来。 下午一点钟，严秋实和吴显乙的车就开进了桃林的市府大院，韩霖也早就在凌游的吩咐下等在了大院里，带着二人一路来到凌游的办公室，二人也并不拘束，很快就响起了三人爽朗的笑声。 就见吴显乙在凌游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然后说道：“领导，我可是听老严说，你现在连辆像样的车都没有。” 说罢，吴显乙走到了窗边，向下一指说道：“车我可是给你开来了，算我捐赠的。” 凌游闻言笑着一摆手：“你啊，怎么开来的，怎么开回去，你这车啊，我可不敢坐，你是在让我犯错误呢。” 说罢，凌游笑了笑：“我之前那辆车撞坏了，现在已经修上了，还能开，别听老严夸大其词。” 严秋实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抬头看过来笑道：“我说领导，我好不容易让着铁公鸡拔拔毛，你还给他放了，这可不成。” 凌游呵呵一笑：“大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是希望带着你们这些企业赚钱的，你们赚了钱，要是有心，就多回报社会，可不用回报我。” 三人笑了笑，都纷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凌游就说道：“桃林现在刚迈出第一步，任重道远，我坐什么车无所谓的。” 吴显乙大大咧咧的一笑：“桃林的债券可是没少发行啊，现在妥妥的大户嘞。” 凌游闻言便说道：“你也说了，债券，归根结底，它是债，这钱始终不是桃林自己的，是带着利息借的，别人高不高兴我不知道，但我可是整晚整晚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发行的越多，我这肩膀啊，就觉得越沉的慌。” 三人玩笑了一会，凌游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便说道：“看时间，常总也快到了。” 听到常总二字，吴显乙和严秋实都严肃了起来，凌游和常文宏是亲属关系，还有一些二人之间的私下渊源，可在严秋实和吴显乙的心中，常文宏可是自己平时高攀都高攀不起的老总，几人身份，差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常氏集团在国内的影响力，和二人的公司，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一听常文宏要到，两个人也是不约而同的有了一丝紧张，同时还有很强烈的期待。 十多分钟之后，常文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他已经在桃林下高速了，凌游闻言挂断电话之后，就带着吴显乙和严秋实以及韩霖亲自下楼去接。 等了十几分钟，就见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开了进来，凌游亲自上前去拉了一下门把手，电动车门便缓缓打开了，看到常文宏，凌游露出笑脸道：“常总。” 常文宏当着外人的面，自然也不会表露二人的亲戚关系，下车之后便伸出手笑道：“凌市长，好久不见啊。” 凌游哈哈一笑，握了握常文宏的手，然后便给常文宏介绍了严秋实和吴显乙。 严吴二人激动万分，赶忙上前去同常文宏握手，寒暄片刻之后，几人就一道上了楼。 韩霖早已准备出了一间小型接待室，几人进去之后，韩霖便以此来到了几人的沙发边，沙发边各有一张小桌子，上面的茶杯里已经早就添好了茶叶，所以韩霖便以此给几人的杯子倒入了热水，然后也不滞留，打算离开接待室。 可凌游却给韩霖随手做了个动作，让韩霖留下。 韩霖见状也很是激动，毕竟这个举动，就说明了凌游现在早已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于是便在一张椅子里坐了下来，并且拿出了纸笔，准备随时帮凌游记录什么需要记录的内容。 几人的谈话长达了近两个小时，这才结束，期间，凌游明确的道出了自己的野心，他不想只局限于发展河东过来的，以及陵安本地的一些企业进入这个商会，他想把整个吉山的企业，都吸纳进来，由常氏做东。 听了凌游的想法，吴显乙和严秋实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凌游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可常文宏却表示认可，常氏的影响力，如果只针对那几十家小型企业，就难免有些杀鸡用宰牛刀的架势了，可如果整合全省的企业一起，这个量级，常氏也足够可以驾驭，吉山本省的企业里，只有那么少数不到五家企业，是全国闻名的，只要能将这些头部企业搞定，至于那些小企业，自然而然也就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这个计划暂定下来之后，常文宏便说，这件事他全权受理了，尽快给凌游答复，凌游却做了个顺水人情送给吴显乙和严秋实，让这二人来帮助常文宏。 常文宏自然明白凌游的心思，心想凌游这么推荐，这两个人在凌游那里就不算外人，于是就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吴显乙和严秋实则是笑眯眯的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禁对凌游也是再次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晚饭的时候，凌游安排了三人在市府宾馆就餐休息，喝了顿酒，晚上八点多才被已经痊愈继续给凌游开车的程天宇送回了家。 刚刚进入家门，凌游坐在沙发里，手机就来了电话。 凌游拿出来一看，便笑了，接起来说道：“乐乐啊。” 第1199章 考试 电话那边的许乐听到凌游的声音很是开心，可还是小心翼翼的先问道：“叔，没打扰您休息吧？” 凌游闻言便笑道：“没有，叔也刚回到家，晚上应酬了一个饭局。” 说罢，凌游又反问道：“你在做什么呢？怎么还没休息？” 许乐听后便解释道：“刚放晚自习回宿舍，打算再学一会儿，这不才抽空给您打个电话嘛。” 凌游闻言便劝道：“不要有压力，眼看着要考试了，平时你的成绩不错，只要心态放松，没什么问题的，注意身体，注意休息，养足精神再去提笔战斗。” “嗯，我知道了叔，放心吧，我心态蛮好的。”许乐说着，沉吟一下之后又问道：“我考试的时候，您会回来吗叔？” 凌游听后低头想了想，桃林现在的事务太多了，他不敢轻言打包票，到时候再让许乐失望，很怕影响他的心态，于是就保守的回道：“叔的工作比较忙，你应该也听说了，叔换了新的工作环境，现在有太多需要我亲自主持操刀的项目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时间允许，叔一定回去，可如果叔要是回不去，你也要保持最良好的状态，等你考完试，叔满足你一个愿望，好不好。” 许乐听了这话，明显有一些失落，但过了片刻，许乐还是挤出笑容说道：“没事的叔，我理解，只不过就是想着，您要是在的话，我肯定心里更有底罢了，你不回来也无妨，我姑姑说了，她会回来的，到时候还有太公和诺诺。” 凌游听到许乐这么讲，心里更觉得抱歉，可想了想便说道：“好，你能这样想，就证明你真的长大了，是叔心目中的男子汉了，加油，考个好成绩给叔看看，考不好的话，也不要气馁，叔永远支持你。” 许乐闻言便笑道：“谢谢叔。” 二人又聊了几句之后，凌游便说道：“现在就去准备一下洗漱，然后早点休息，养精蓄锐，保持状态。” 许乐应了一声之后又对凌游说道：“您也是，不要工作太累了，要注意身体，等我考完试，就去桃林住一段时间陪您。” 凌游一听高兴的笑道：“那可太好了，叔随时欢迎你来。” 说罢，二人互道了晚安之后，凌游便挂断了电话，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凌游的神情有些落寞，他想到了自己当年高考最后一天时的情景，那时候，有爷爷凌广白和妹妹陪着他，爷爷当时拄着一根拐棍在人群中十分扎眼，看到自己走出考场，爷爷没有问自己考的怎么样，只是问了自己孙子考的累不累。 那天，爷孙三个破天荒的在县里吃了一顿饭馆，凌游和凌昀那天吃的很饱很撑，可那时的凌游没敢想过，就在几年后，爷爷就永远的离开了兄妹俩。 想到这里，凌游红了眼眶，回过神来，他起身走去卫生间冲了个澡，然后便回到了卧室，给秦艽打了一通电话，凌游的心头觉得压抑，对秦艽说自己对不起她，对不起家庭，对不起家人，秦艽知道凌游可能是心情压抑，于是便赶忙安抚了凌游一番，并说自己这两天忙完就带着孩子到来桃林住两天，等公司的事安排好了，就搬回桃林，夫妻俩这晚聊了许多，直到凌游聊着聊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后的凌游洗漱好之后，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照了照镜子，已经还是挺着了胸膛，昂首阔步的走出家门前往了市府。 有人说，我们这一生，就像是在演戏，面对不同的人、不同的场合，生活它逼着我们要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凌游是桃林的领导、是秦艽的丈夫、是凌昀的哥哥、是凌南烛的父亲、是老人们的孙子，他可以是各种各样的角色，可当关上房门面对镜子的那一刻，凌游，又何尝不只是凌游自己，不是任何角色。 这几天，经历了接连开会和各县区的考察工作以及项目推进工作，凌游几乎没有一天休息超过六个小时，有时候乘车在路上看着文件的时候，凌游都困的睡着了一会，韩霖见状不敢打搅，可凌游小憩几分钟之后又会突然醒来，然后继续看材料。 转眼来到全国高考的前夕，桃林市也一样进入了紧张的迎接高考的节骨眼上，凌游特地开会专门针对今年的高考做出了严格要求，务必要保证考生们在考试期间的便捷和顺利，命市局公安部门以及各相关单位都严阵以待，确保考生们能够安安全全的走进考场，顺顺利利的走出‘战场’。 来到高考的这一天，在扶风县的第三高中门口，凌昀拉着许乐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有什么事项遗漏，站在她身边的李想见状拉住了凌昀的手打断了她的话：“我说姑奶奶，人家乐乐考试，给你紧张成了这个样子，孩子心里有数，你可别给他施加压力了。” 凌昀闻言顿时不乐意了：“我怎么就给他施加压力了呢，考场如战场，我得给他传授点经验嘛。” 李想无奈的笑了笑，又看向了也同样在嘿嘿笑的许乐，然后说道：“好好好，你传，你传。” 又唠叨了好一会，见考生可以进场了，凌昀这才罢休，紧张的一手细汗，抓着许乐说道：“乐乐，加油，姑姑相信你。” 身边的卫诺也连忙给许乐加油打气道：“哥，等你的好消息。” 许乐笑着点了点头：“你们放心吧。” 说罢，许乐转身便朝考场走了进去，可走了几步之后，许乐又好似寻找着什么一般，回头看了一圈，眼底有一丝失望，可还是给自己鼓了鼓劲，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桃林，凌游的车也来到了一所学校的考场附近，他降下车窗看着黑压压人群中的考生们接连走进考场，也不禁想到了许乐，注视了片刻之后，凌游便对程天宇说道：“开车吧。” 程天宇闻言便发动汽车，驶离了这里。 第1200章 新秘书 回到市府办公室之后，凌游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走出会议室，他抬起手表看了看，然后便转身看向韩霖问道：“韩主任，明天有什么工作安排？” 韩霖拿起自己手里的笔记本看了一眼，然后便和凌游说了一下明天的几项工作计划，凌游听后发现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只是有一个活动需要自己出席讲个话。 想了想，凌游便说道：“你去安排一下，问一下松吾同志明天能不能替我出席这个活动。” “方副市长？好。”韩霖听后应了下来。 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凌游只是觉得这个活动，正好符合副市长方松吾的工作分管，所以便让韩霖去安排让方松吾替自己出席，可韩霖却觉得，如今陶湛生下台，桃林市府的常务副市长空缺，会不会是凌游有意打算培养推荐方松吾，从而才点名让方副市长代他出席。 在回到办公室之后，凌游就做了个决定，然后对韩霖说道：“你替我报备一下，明天我要离开吉山回趟老家，后天会尽量赶回来。” 韩霖听后连忙应道：“好的市长。” 说罢，韩霖便去凌游的办公桌前拿起了凌游的保温杯，然后走到饮水机旁打算给凌游续满热水，可由于他还在思考方松吾，所以一不小心将水给接的溢了出来，顿时烫到了手，韩霖也不禁轻声哎哟了一下。 听到声音的凌游抬头看过来，然后问道：“韩主任，没事吧？” 韩霖赶忙将杯里满满的水倒出去一些，然后转身说道：“没事市长，没事，走神了。” 凌游闻言放下了心，然后想了想说道：“办公室的工作很多，这种小事你就不要面面俱到、亲力亲为了，这样，你把小季调过来吧。” 韩霖听后喜出望外，可还是压着激动的心情确认道：“您的意思是？” 二人心里都有数，所以凌游也没具体解释，只是淡淡一点头：“嗯。” 见到这个动作，韩霖觉得手都不疼了，连忙点头道：“好的市长，我这就去安排。” 将水杯放下之后，韩霖刚走出凌游的办公室，脚下的步子就快了起来，回到市府办的办公室之后，韩霖故作严肃的当着所有人面说道：“那个，小季啊。”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看了过来，季尧听后也站了起来：“主任，您叫我？” 韩霖一点头，然后一压手，示意季尧不用动，然后说道：“市长刚刚命令，调你去市府秘书处，一会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搬过去。” 说罢，韩霖潇洒的转身就走。 可其他人却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季尧，连忙起身向季尧道贺，可有些人脸上是笑着恭喜季尧，但实际上心底却对季尧嫉妒到了极点。 同为市府办工作多年，比季尧工作经验多、工作时间长的人比比皆是，可偏偏这个市长大秘的人选，就是季尧，这难免不让别人心生不满。 季尧一边客气的摆手，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这时就有人起哄：“季大秘，是不是得请吃饭了？” 话音刚落，另一个人便对这人说道：“不懂规矩，得叫季主任了。” 季尧听着这些人的玩笑和捧杀，也不骄傲自满，也不表现出洋洋得意，始终保持着谦虚：“得空的话，我肯定做东，再说了，秘书处和咱们办公室不到几步路，以后还得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呢。” 这时一个年纪颇大，年近四十的人阴阳怪气的说道：“现在季主任可是一飞冲天了，以后可就是市长身边的红人了。” 季尧听后见招拆招：“只是担子加重了，工作变多了而已，要说市长身边的人，咱们这些人不都是嘛，你们说说，哪有比咱们和市长关系更近的了，天天出门就能见到。” 应付了几句，季尧赶忙加快速度收拾好了东西，然后便搬起箱子说道：“那各位，我先过去了，不一定还有啥熬大夜的材料需要准备呢。” 一边说着，季尧一边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生怕慢上一秒，哪个心胸狭隘的挖个坑给自己跳，到时候可就喜事变坏事了。 走出门，就见韩霖已经去打好了招呼，对季尧一招手，季尧就走了过去，在韩霖的安排之下，季尧便换了新的工作环境，把东西放到了新办公桌之后，韩霖又带着季尧去见了一次凌游。 凌游没有讲太多，只是说了几句鼓励和鞭策的话，然后季尧便离开了凌游办公室。 安排了季尧的问题，韩霖想了想，就去了方松吾的办公室。 在门口敲了敲门，方松吾此时正伏案写着材料，听到敲门声，一抬头，见是韩霖，方松吾很热情的起了身：“哦，是韩主任啊，快进吧。” 说着，方松吾走出办公桌后，来到韩霖面前：“有事?” 现在的韩霖，毕竟大家都知道，深得新市长的喜欢，几乎与市长是形影不离，所以现在他走到哪里，都备受尊重。 韩霖笑了笑，然后便对方松吾说道：“刚刚市长交代了一件事，让我来传达一下。” 方松吾哦？了一声，然后朝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韩主任，先坐，坐下聊。”说罢，方松吾又起身要去饮水机旁：“我给你倒杯水。” 韩霖连忙拦住了方松吾：“方市长，太客气了，不用不用。” 说着，方松吾也不客气，便跟着韩霖来到了沙发前坐下，就听韩霖将明天活动的事与方松吾说明了一番。 方松吾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市长明天要外出？” 韩霖闻言一摆手：“市长去哪，我哪敢过问啊，只不过，市长选了您代替他，这才是关键。” 方松吾被韩霖这么一点，突然也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表情就变的很微妙。 但韩霖却生怕方松吾点破，于是便起身说道：“方市长，就是这件事，传达到了我就算完成任务了，我还有工作，就不叨扰了。” 方松吾闻言连忙送韩霖到门口，韩霖临走的时候，方松吾还拦住了韩霖，然后说道：“等等等等，韩主任啊，我前几天新买的茶叶，你拿回去一罐尝尝。” 第1201章 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韩霖见状连忙拒绝：“这不合适，不合适方市长。” 方松吾闻言一把将茶叶塞进了韩霖手中：“一罐茶叶而已嘛，收下吧。” 韩霖拿着茶叶思虑了一下，然后呵呵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方市长，感谢感谢。” 说罢，二人便笑呵呵的一路走出了办公室，将韩霖送走之后，方松吾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这才面带笑容的走了回去。 下班之后，凌游独自乘火车前往了北春，在北春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一晚，次日一早就前往了机场，准备飞往江宁。 在江宁省余阳机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一边往外走，凌游一边给薛亚言去了一通电话，可电话响了许久，薛亚言才接了起来，声音还压的很低：“老凌，怎么了？” 凌游闻言也跟着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在忙？” 薛亚言听后便说道：“领导在开会。” 顿了一下，薛亚言依旧是不忘玩笑的说道：“凌市长有什么指示要下达呢？” 凌游闻言笑骂道：“滚蛋吧你，我刚到余阳，想着告诉你一声，你快先忙工作吧，不要紧的。” 薛亚言一听凌游回来了，激动的差点喊出来，可却还是压住了声音说道：“你回来了？” 想了想之后，薛亚言又道：“我一会看看领导一会还有没有什么安排，抽空去见一面你。” 凌游听后笑了起来：“现在薛主任真是不同往昔了呀，脱岗都要打报告了。” 玩笑一句之后，凌游又正经起来：“乐乐这几天不是高考嘛，孩子有想法让我回来陪陪他，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忙你的。” 说罢，凌游又补充道：“对了，帮我转达郑叔，明天我就去看他。” 薛亚言听后连忙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一会我就转达领导，我昨天晚上也和乐乐打过电话了，瞧这小子心态还不错，应该差不了，你也别太担心。” 凌游嗯了一声：“说不担心是假的，但这小子有韧性，积极刻苦，对这一点，我是放心的。” 二人又简单聊了两句，凌游就赶忙让薛亚言去忙，不要耽误了工作，自己走出机场之后，也是马不停蹄的打了一辆车前往了扶风县县城。 而薛亚言走回会议室之后没多久，就散会了，跟在郑广平的身后一路走回办公室，薛亚言先是给郑广平已经喝光的保温杯里续了热水，放在桌上的时候便说道：“书记，凌游回来了。” 郑广平正看着手里的一份材料，闻言就抬起了头：“哦？这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薛亚言闻言便回道：“刚下飞机没一会，乐乐那孩子今天不是高考嘛，他就为这事回来的。” 说罢，薛亚言还不忘补充道：“他让我转达，说明天就来看望您，希望您别介意。” 薛亚言不知道凌游和郑广平究竟有着怎样的情谊，所以也是出于好心帮凌游解释了一下，可郑广平却丝毫不在意这种虚礼，他知道凌游回到江宁肯定是要来看自己的。 于是就听郑广平微微一笑道：“好，我知道了。” 顿了一下，郑广平看向了薛亚言，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下来，郑广平觉得这个薛亚言还真是个人才，处事面面俱到、八面玲珑，而且事无巨细，所有工作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最重要的一点是，薛亚言很机灵，以至于郑广平觉得，薛亚言比当年服务自己的吴瑞都要合手，别的不讲，单从有了薛亚言到自己身边之后，很多琐事让郑广平觉得顿时省心省力的多了这一点看，郑广平就觉得，薛亚言这个秘书做的，很有水平。 于是就听郑广平问道：“之前一直没有时间问你，你和凌游这小子的感情很深嘛。” 薛亚言闻言便回道：“回您的话，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吧，大学时他就很照顾我，我的家庭比较特殊，凌游的家庭，更特殊，所以在那诺达的京城，我们两个老乡遇到一起，算是彼此的精神支柱吧。” 郑广平点了点头：“你这话倒是不假，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现实来讲，很多亲兄弟，或许都做不到你们二人之间的这种密切的关系啊。” 说罢，郑广平再次拿起手里的材料，然后笑道：“继续好好相处吧，凌游这小子，人不错。” 见郑广平说完就低下了头，薛亚言也没有多讲什么，只是应了一声：“一定的领导。” 随即，薛亚言便轻声离开了郑广平的办公室，并且小心翼翼的带上了门。 下午时，凌游来到了许乐的考场附近，找了一处阴凉的大树下，吹了吹台阶上的灰，便坐了下来，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半左右，就见大门口出现了凌昀李想和卫诺的身影，三人积极的上前来到考场门前，没一会一众家长们就将门口给包围的水泄不通，本想上前的凌游见到这个架势，也就没动，只是站起身踮着脚看着考场内的情况。 当考场的铃声一响，外面的家长们纷纷骚动了起来，全都挤破头的想要挤到前排第一个接走自家的孩子。 这一次，许乐走出考场的时间很早，在零零星星走出的十几个考生中，就有许乐的身影，凌游走近了一些，当看到许乐的身影后，不禁感慨这个当年衣着褴褛活像个小乞丐似的，将自己装成大人模样要保护妹妹的小男孩，今天已经成了个大男孩，走在考生当中，比起其他孩子，许乐的气质更显成熟，脚下的步子很沉稳，好不毛躁轻浮，笑起来也，较为清秀的脸庞，更显得阳光十足。 出了考场大门之后，凌昀连忙上前挽住了许乐的胳膊，许乐也是给凌昀一个大大的拥抱，卫诺也是笑嘻嘻的上去抱了一下许乐，几个人一时间笑的很开心。 凌游见状刚要上前给几人一个惊喜，可才迈出两步，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凌游拿出来一看，见是杜衡打来的。 第1202章 华山论剑 凌游以为是薛亚言给了杜衡消息，杜衡又要找自己约酒呢，于是便直接接了起来。 “杜大哥，你这消息可是够灵通的呀。”凌游一边举着手机往凌昀她们那边走，一边笑道。 可电话那边的杜衡却是一怔：“什么意思？” 顿了一下，杜衡似乎语气很急，也没和凌游过多的寒暄，直奔主题的说道：“凌老弟啊，我问你一句，有个叫齐大治的，你认识不？我看他的籍贯，也是你们云岗村人士。” 凌游闻言便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消失了，然后问道：“我认识，他怎么了？” 杜衡听后便说道：“他担任法人的一家公司，最近在很多生态村大搞开发，省里现在已经关注到他了，不过这个人现在就像人间蒸发了似得，怎么也找不到。” “找不到了？”凌游疑惑道：“我过年的时候，还见过他，也听他说起，他们公司打算要在江宁搞生态村镇的开发项目，但我当时只当他是吹牛，毕竟这个项目要想搞起来，得有很多部门介入，所以我也没当回事。” 杜衡沉吟两秒后便说道：“问题就出在，他们真给搞起来了，而且还有多个部门给签署的合规手续，可省里包括余阳市，压根就没有明确的文件要他们这么搞，更糟糕的是，他们现在已经破坏了生态环境，在改造村镇的过程中，反倒是给很多生态河流造成了工业污染。” 凌游听到这里彻底糊涂了，心说怎么不到半年的光景，这个齐大治就能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呢，但他同样也认为，这件事，绝对不是齐大治能办成的，背后的关系网肯定是错综复杂的，这个齐大治，是炮灰的可能性，很大。 而杜衡此时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便问道：“对了，刚刚你说什么我消息灵通？” 凌游闻言便回道：“哦，我刚回江宁，以为你得到消息了呢。” 杜衡听后很惊讶：“是嘛？既然你回来了，你还是来一趟余阳吧，能给我们提供点线索是最好了，电话里也说不明白。” 凌游听后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凌昀等人，见他们已经走远了，于是想了想，觉得明天许乐还有最后一天考期，还来得及，于是就答应了杜衡：“好吧，我这就过去。” 转过身走出了考场的区域，来到主路上凌游打了一辆出租车，本想去火车站的，可想了想，打算快去快回，于是就和司机谈好了价格，直接乘出租车前往了余阳。 抵达余阳市的省厅大院门前，凌游付了钱就下车走了进去，杜衡的秘书此时已经等在了大院门口，经过简单的交涉之后，秘书就带着凌游前往了大楼内的杜衡办公室。 刚一走进办公室，就见还有一个老熟人已经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麦晓东，见凌游走进来，麦晓东和杜衡二人就从沙发上起了身。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刚和老麦提起你。”杜衡哈哈一笑，然后便转头吩咐秘书泡茶。 麦晓东伸出手笑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打个招呼。” 二人笑呵呵的与凌游握了握手，便邀请凌游快坐，凌游坐下之后便说道：“中午的飞机，然后赶忙就回了扶风，想着等乐乐考完试给孩子个惊喜，等了一下午，还没等见着孩子面呢，就一个电话又被我杜大哥给叫回余阳了，一下午白跑。”说完，凌游笑着一摊手。 杜衡听后连连双手合十笑着抱歉：“怪我，怪我了，哈哈，我不知道你是回来陪乐乐高考的。” 麦晓东听后也笑了起来，有为杜衡解释道：“他这几天的压力很大，都顾头不顾尾了，你理解他一下吧。” 凌游自然不会和二人计较这些，于是便赶忙问道：“对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刚刚在电话里，我也没太听明白。” 杜衡闻言叹了口气，然后又瞥了一眼秘书，秘书也很机灵，给凌游泡好了茶放在凌游的面前茶几上之后，就找了个理由出去了，并且带上了门。 杜衡见屋内只有三人了之后，便开口说道：“还能是怎么回事，云海帮的人闹腾的呗，尤其是这次林老板被郑老板截了胡，云海帮的小动作就更多了。” 凌游凝眉问道：“不会吧？” 杜衡清了清嗓子，然后凑近了二人一些压低了些声音说道：“有什么不会的，我用大拇脚趾头都能猜出来，不然这家公司，为什么会有几个相关单位的签字？” 顿了一下，杜衡冷哼了一声：“现在好了，出了事了，都不认了，说资质和公章，都是被人仿造的，弄个一推二五六，几个相关部门摘的倒是干净，最后把烂摊子甩给我了。” 凌游闻言疑惑道：“这事，怎么着也不该你们省厅负责吧？” 杜衡听后便说道：“关键是，这个齐大治他失踪了啊，省领导指示，此事影响恶劣，要求公安部门务必尽快将这个齐大治缉拿归案，而且这个任务，指名道姓的点到了我的头上，让我来督办。”杜衡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指名道姓的让你负责？”凌游越听越觉得这事得针对性太强。 麦晓东此时点了一支烟吐出一口烟雾，然后说道：“郑老板以前是哪的干部啊？吉山的。你凌游是哪的干部啊？吉山的。我和老杜还有你的关系，整个江宁没几个人不知道，自然也就稀里糊涂的被打成了吉山派。” 顿了一下，麦晓东举起烟说道：“这是云海帮在给吉山派出题呢。” 听了这个说法，凌游呵呵一笑：“好家伙，现在的江宁，活生生的在上演一出华山论剑啊这是。” 说罢，凌游又看向了麦晓东，然后问道：“那麦大哥你？” 麦晓东悠哉悠哉的吞云吐雾着，倒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笑道：“难得清闲，不然哪有时间跑老杜这混杯茶喝呢。” 凌游听了这四个字，就知道麦晓东的境遇也一般，这是已经被架空了。 第1203章 不予理会 三人对此事聊了良久，但凌游倒是不太担心这个所谓的云海帮会动摇到郑广平，在凌游看来，郑广平虽然没有梁国正那么霸道，可却更多一分城府，不同于尚远志那般圆滑，可也同样多了一分机警。 如今的局面，虽然看起来云海帮闹的正欢，可郑广平明显还没有正式出招应对，所以凌游就有预感，郑广平在憋一个大招。 所以在和杜衡麦晓东的对话中，凌游也含蓄的表示了二人不用太过于担忧，短暂的冷处理，未免不算是个坏事，毕竟被对方给强行划进所谓的吉山派当中，可比起自己主动表忠心要更具有含金量。 而杜衡和麦晓东之所以把凌游请到余阳来见一面，希望得到的，也正是凌游的一个肯定的答复，不然二人心里毕竟没底，如今听了凌游的话，两个人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在这里一直聊到了天色将晚，杜衡和麦晓东便邀请凌游一起吃饭，麦晓东说今天他做东，刚拿出手机要定包房，杜衡也说现在就联系薛亚言，看薛亚言能不能有空一起。 可凌游马上就按住了麦晓东和杜衡的手，然后解释道：“饭今天就不吃了。” 听了这话，麦晓东和杜衡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里都在猜想是不是今天的目的性太强，惹的凌游不痛快了。 凌游感觉出了二人的窘迫，便出言解释道：“正好我一会要去拜访一个长辈，明天吧。” 二人听后稍加思索，就猜到了凌游要拜访的长辈是哪一个，于是也不敢强留，寒暄了几句之后，二人亲自将凌游送到了楼下，见凌游走远之后，才转身往回走。 一边走，杜衡一边说道：“凌老弟是个聪明人，今天冒失失的把他请来，就为从他嘴里打听消息，会不会惹得他不痛快啊？” 麦晓东背着手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多少年的老朋友了，我觉得凌游不会这么想，但话说回来了，如今两边闹的厉害，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没个指南针，这路，是你会走，还是我会走啊？” 杜衡轻叹了口气：“要我说啊，不如走一步看一步了，大不了老子脱了这身衣服回老家养老去，这要是真和凌老弟有了隔阂，是我最不想见到的局面。” 麦晓东听后也觉得心口窝堵得慌：“你别多想，凌游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而坐在出租车前往省常委家属大院的凌游，在路上想了许多，他知道杜衡和麦晓东不算是利用自己，可心里也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他觉得难过的，是一入政坛深似海，就算是亲朋挚友，也不会有纯粹的情谊，这其中，必定是要建立在某种利益之上的，它可以不是金钱，但一定是需要利己的。 想着想着，凌游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直到出租车司机叫了两声他，凌游这才回过神来，付了钱之后，他便下车朝大门走了过去。 在大院门外，凌游给郑广平打了个电话，没一会门卫和大院门口的武警就将凌游放行了进去。 来到一号院门口，郑广平已经站在了小院里在笑呵呵的等他。 凌游快步上前，进了院内，二人很自然的一把拉住了彼此的手，郑广平一边说话，一边就带着凌游走进了屋内：“不是说明天再来吗？怎么今天就到了。” 凌游闻言在郑广平身后解释道：“遇到点事，临时又回了余阳，就想着先来看看您。” 郑广平一路将凌游引到了餐桌前，然后说道：“没吃呢吧？” 凌游笑着一点头：“还是您惦记我，我去洗个手。” 郑广平笑呵呵的看着凌游：“卫生间在那边，对了，今晚能喝点吧？” 凌游一边朝郑广平指引的方向朝卫生间走去，一边回头应道：“肯定要和您喝两杯的。” 洗了手走回餐桌前，郑广平已经打开了一瓶酒，凌游见状连忙接了过来，给郑广平和自己倒酒：“郑叔，我来，您快坐吧。” 郑广平颔首笑了笑，点头坐了下来，然后又问道：“那个叫乐乐的孩子，考的怎么样？” 凌游一边倒酒一边苦笑了一声：“还没和孩子见面呢，明天吧，明天还有一天呢，来得及。” 郑广平听了这话，就知道凌游话里有话，于是表情就严肃了一些问道：“怎么回事啊？” 凌游将斟满酒的酒杯放在郑广平的面前之后，自己也在郑广平的身边坐了下来，随即解释道：“我听人说，我们云岗村的一个村民，在搞什么生态村开发的事。” 这一句话，就点明了主题，郑广平立马就知道了什么情况，沉吟片刻后，郑广平拿起筷子说道：“跳梁小丑罢了，理他们，才入了下乘。” 凌游闻言不无担心的说道：“这蚊子虽小，咬一口也是要起大包的呀，您刚到江宁，就怕对您的影响不好。” 郑广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他们在给我出题啊，但这道题，未免太小儿科了些，让他们闹吧，不予理会，慢慢的，就会破绽百出，到时候，找准七寸，一招就能制胜，如今我刚到任，省里太多的问题要去处理，我是没空和他们掰手腕的，而且就算掰赢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罢，郑广平端起酒杯和凌游示意了一下，凌游见状也连忙举起酒杯压低了杯子的位置和郑广平碰了一下，郑广平喝了口酒，然后说道：“我已经五十几岁，这工作再干还能干几年呢？我只希望，在我还有精力有能力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多为一方水土、一方百姓做点实事，以后就算退下来了，也心无遗憾。” 放下酒杯后，郑广平夹了一口菜，然后继续说道：“不是三十几岁，也不是四十几岁了，把手中的权利看的太重，现在的你郑叔，深知一旦陷入权利的旋涡，就会被权利反噬，这把双刃剑，用好了，劈山开路、造福百姓，用不好，就是斩断自己命运和前途的利器。” 第1204章 惊喜 郑广平说罢一笑，随即又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说道：“欲要让其灭亡，先需使其疯狂，然而，天狂有雨，人狂有祸，任他们去吧，凌游啊，叔再教你一句，老鼠挑逗老虎，老虎但凡呲一下牙，都算老虎输。” 凌游听后，看得出郑广平的胸有成竹，所以也着实松了口气，端起酒杯笑道：“小子记下了，看到您的这般稳如泰山，我也就放心了。” 郑广平哈哈一笑，喝了口酒之后，放下酒杯摆了摆手，示意凌游无妨。 二人的酒喝了足足半夜，酒没喝太多，话却怎么聊也觉得聊不完，期间，凌游向郑广平打听了白万江，郑广平摇摇头说，对于白万江这个人，他也不甚了解，但让凌游小心对待，毕竟此人城府太深，不容小觑，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凌游对此也是点头应下，因为这个白万江确实不同于郑广平和梁国正那般知根底，白万江这个人，看似是个没有靠山没有根的人，可却让人觉得那般的扎实屹立不倒，这一点，着实让人觉得可怕。 喝到深夜，凌游就在郑广平家的客房睡下了，次日一早，当凌游睡醒时，郑广平已经离开了，走出客房，只见一个五十几岁保姆模样的女人手里拿着一块擦桌布上前笑问道：“是凌市长吧？” 凌游点头一笑：“您好阿姨。” 保姆闻言笑的更甚了，连忙摆手客气，然后又道：“领导走时吩咐了，让你吃了再走，我都准备好早饭了，你先去洗漱吧。” 凌游呵呵一笑：“辛苦了。” 说罢，凌游又打听道：“昨晚没有见您。” 保姆听后便回道：“哦，我就每天早晚来一次，早上来做个早饭，打扫一下，晚上来做完饭就走。” 凌游哦了一声，他发觉现在的郑广平，在避险方面，做的有些太过谨慎了，微微一笑，凌游和保姆道了声辛苦，便朝卫生间走了进去。 洗漱出来吃了早饭，凌游便走出了省委一号院，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了火车站。 回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了，今天也是许乐考试的最后一天。 依旧是在那棵大树下面，凌游站了一个多小时，就听到考场里传来了铃声，一众家长们又是齐齐围了上来，可凌游左右看了一圈，却没发现凌昀她们，于是自己今天便十分抢上的和一众家长们挤在了一起，走上了前排。 当考生们全部涌出之后，凌游不断的在人群中寻找着许乐的身影，直到看见许乐正和一个同学有说有笑的朝外面走来，便笑着挥了挥手。 可许乐此时正说笑着，也没看到人群里的凌游，直到走出考场之后，许乐找了一圈没见凌昀他们，肉眼可见的有些疑惑，但驻足了片刻，就迈步右转而去了。 凌游此时被挤在人群里不断的往前挤，一边还说着：“不好意思，借过，抱歉，借过一下。” 直到挤出人群，凌游这才小跑着追了上去，当快要追到许乐的时候，就发现许乐此时正站在一个学校附近的小卖部边上用小卖部的收费电话和谁联系着。 就听许乐说道：“姑，你们今天没来吗？” 电话那边的凌昀十分焦急的说道：“你想叔的车子刚刚坏在半路了，才修好往你那边走，哎，早知道我们留在县里等等好了，乐乐，你别急啊，等一等我们，我们马上就到。” 许乐听后这才稍加放心：“不急的姑，你们慢一些开，我在学校附近等你们。” 说罢，凌昀在电话那边又嘱咐了几句，许乐就挂断了电话。 可就当许乐放下电话的时候，凌游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了：“姑姑来不了啦？” 许乐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道：“是啊，车坏在半路了。” 凌游闻言便笑道：“那叔来接你，可以吗？” 许乐此时背对着凌游，眼睛都瞪大了，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因为他居然听到了凌游的声音，他不敢回头，生怕是一场梦或者是幻觉。 凌游见状一拍许乐的肩膀：“怎么着？傻了？” 许乐缓缓回过头，当看到凌游果然站在自己身后的时候，一把就抱住了凌游：“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言语之中，许乐又激动，又高兴，还带着一丝哭腔。 凌游哈哈一笑，抱着许乐又拍了拍他的后背：“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瞧这样，好像是给了一个惊吓哟。” 许乐摇摇头：“没，没有叔，是惊喜，是我最大的惊喜。” 二人拥抱了片刻后，放开彼此，凌游看着许乐高兴的说道：“考的怎么样？” 许乐卖了个关子，看凌游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这才笑道：“考的好着呢，我这两天的状态一直都不错，瞧把您吓的。” 凌游闻言笑着在许乐的肩膀上一拍：“好小子，学坏了呀，敢逗你叔了。” 说罢，凌游又一把搂住了许乐的肩膀，然后说道：“走，叔带你去吃饭。” 许乐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小卖部的电话说道：“我姑还没来呢。” 凌游搂着许乐就走：“到了地方再给她打电话，走走走。” 许乐闻言这才放心，笑着跟着凌游朝前走去，嘴里喋喋不休的和凌游讲着考试过程中的趣事，虽然这种话题对于凌游来说很枯燥，可凌游还是十分耐心的听着，听后还和许乐讲着一些道理。 二人来到一家中餐小馆走了进去，要了一间包房之后，凌游便让许乐来点菜。 许乐点了一道自己爱吃的菜，又点了一道卫诺爱吃的菜，就把菜单交给了凌游，凌游见状又点了几道，就吩咐服务员半小时后起菜，随后便和许乐聊了起来。 半个多小时之后，就见凌昀带着李想和卫诺来到了包房里，一看到凌游，三人都很高兴。 “哥，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凌昀见到凌游有些埋怨道。 凌游笑着回道：“想着给乐乐一个惊喜嘛。” 第1205章 年代故事 凌昀哼了一声：“乐乐这两天别看嘴上不说，可我能看出来，盼着你回来呢，我告诉你啊哥，孩子要是考不好，就怪你。” 凌游闻言哈哈一笑：“怪我，怪我。” 说罢，凌游还是郑重其事的和许乐解释道：“叔真的是太忙了，对不住了，好在是赶上了一趟末班车，没彻底缺席你人生中这么重要的时刻，算是万幸。” 许乐闻言连忙说道：“才没呢叔，您可别这么想，我姑和您开玩笑呢，您忙，大家都清楚，更理解，如今能看到您，我已经很幸福了。” 凌游听后觉得有些感动，许乐这孩子从小就很懂事，从来不会对凌游要求这要求那，可凌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而觉得对许乐心酸，他是希望许乐可以像很多爱撒娇的孩子那般，对自己的要求高一些，不用那么懂事听话的。 于是凌游就像许乐小时候那般，在他的头上摸了摸许乐的头发，然后笑道：“以后叔不会再迟到了。” 见凌游认了真，气氛一时间严肃了起来，凌昀便赶忙上前笑道：“我逗你的哥，瞧你。” 说着，凌昀很快调节了气氛，一时间几人又热闹了起来。 吃了一顿午饭，直到临近下午考试的时间，几人便又一道将许乐送去了考场。 在考场外，许乐看向凌游问道：“叔，您走吗？” 问这话的时候，许乐带着浓浓的担忧，他很怕自己走出考场那一刻，凌游又不在了。 凌游笑着拍了拍许乐的胳膊：“叔不走，叔就在这等，等你凯旋，咱们一起回家。” 许乐这才松了口气：“那我进去了叔。” 凌游点了点头：“加油，拿出最好的状态。” 许乐重重的应了一声：“诶。”说罢，又对凌昀和李想以及卫诺打了声招呼，便高兴的小跑着走进了考场。 看到许乐进去，卫诺便凑了过来说道：“叔，我明年考试的时候，您也会来陪我吗？” 凌游闻言用手指刮了一下卫诺的鼻梁笑道：“会，一定会。” “嘻嘻，那好。”卫诺抱着凌游的胳膊呲牙一笑。 几人一直在考场外等了一下午，许乐才走了出来，出来的时候，许乐笑的很开心，在见到凌游他们之后，说自己今天的状态最好。 几人高兴了好一会，便乘坐上李想和凌昀专门为了回到江宁时能够方便通行的那辆小破二手车回了云岗。 到达三七堂门口的时候，魏书阳已经等在了小院里，一手抱着‘雅娴’，一边扇着扇子坐在竹藤摇椅里半睡着。 当听到开关车门的声音，小土狗‘广白’率先冲了出去，在几人的面前不住的摇着尾巴，时不时还叫上两声，好似要告诉魏书阳，家里人回来了。 魏书阳闻声睁开眼看了过来，当看到人群中多了一个凌游的时候，魏书阳还以为自己老花眼看错了，揉了揉眼睛，这才确信，于是便拿起一旁的拐棍站了起来说道：“凌小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游闻言想了想，这才笑道：“我今天才回。” 走进小院之后，凌游便来到了魏书阳的身边，搀着魏书阳的胳膊笑问道：“您老身体还好吧？” 魏书阳点头笑道：“且活着呢。” 凌游听后一歪头：“瞧您说的。” 魏书阳笑着哼了两声，然后便看向了许乐：“乐乐考的怎么样啊？” 许乐也赶忙快步走上前来：“我自己觉得还不错太公。” 魏书阳听后便说道：“自己觉着可不行。” 大家听后都纷纷笑了起来，然后就扶着魏书阳一起朝正堂走了进去。 这天晚上，大家一起做了一桌子的饭菜，为许乐庆祝，席间许乐也喝了半杯白酒，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让凌游不禁也觉得今天自己的肩上没有了担子，一身的轻松。 傍晚吃过饭后，几人在小院里乘凉，凌游便无意间提起了齐大治，问魏书阳这段时间见没见过他，魏书阳摇摇头，说没再见他来过，凌游听后哦了一声，魏书阳问他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人，凌游没有和魏书阳仔细解释，只是说突然想起了他，顺口一问。 魏书阳则是嘱咐凌游，不要和这样的人有过多的来往，这个齐大治心术不正，与其终究是两路人。 当凌昀和李想带着许乐和卫诺玩起了扑克牌的时候，凌游和魏书阳闲聊时，突然想起了京城那位儿科圣手艾庆敏。 魏书阳一听到艾庆敏这个名字，微眯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你提她做什么？” 凌游见状更加确信这两位老人有故事了，于是便坏笑着问道：“魏爷爷，您和这艾奶奶，有故事？” 魏书阳听后急忙摇头否认：“我和她能有什么故事，扯淡，不想提，不想提。” 凌游听后便大胆猜测道：“初恋？” 魏书阳闻言左右环顾了一圈，就要找拐棍打凌游：“你个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凌游见状连忙笑着按住了魏书阳的手：“好奇，打听打听嘛，您怎么还急了呢。” “我急？你哪只眼睛见我急了？”魏书阳吹胡子瞪眼的否认道。 凌游见状，就差一点把不信二字写在脸上了。 魏书阳瞧着凌游越想越偏，就只好解释道：“就是老朋友而已，都是革命同志，哪里有你们小年轻想的那么多啊。” “真就是同志？”凌游还是不信。 魏书阳捋了捋胡子：“不然是什么？你这小子现在怎么学的和小昀那丫头似的了，打破砂锅问到底啊。” 凌游闻言一耸肩：“好吧好吧，同志，是同志。” 魏书阳现在只觉得自己浑身是嘴都解释不开了：“那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啊？” 凌游闻言便说道：“我想听点真实的年代故事。”说罢，凌游还不怀好意般的笑了起来。 而话音刚落，在一旁玩牌的凌昀等人也闻讯赶了过来：“魏爷爷，我也想听。” “太公，我也想听故事。”卫诺虽然不知道凌游和魏书阳在讲什么，只是听到了凌游说讲故事，就凑起了热闹。 第1206章 初恋往事 魏书阳见这群孩子都围了上来，也是一阵头大：“你们这群孩子啊，都学坏了。” 几人嘿嘿笑了一阵，但眼神里却顿时充满了好奇的色彩。 魏书阳看到这群孩子浓浓的听故事的好奇心，也直了直身子，仰头想了想，然后回忆道：“当年我和这艾庆敏啊，是在战争时代相识的，她也是中医世家，打仗了，家里的药铺都被鬼子给抢了，父母也被杀害了，走投无路的她，就跟着部队当起了卫生员，在一次战役中，我们两个相遇了。” “然后呢，然后呢魏爷爷。”凌昀瞪着好奇的大眼睛问道。 魏书阳想了想，然后说道：“然后，然后就，就对彼此产生了好感。” “哇！太公，你们那时候也谈恋爱啊？”卫诺突然插嘴道。 魏书阳顿时脸一沉，在卫诺的脑门上轻轻一拍说道：“我们是现在老了，也不是几十年前就老了，怎么就不能谈恋爱啦？” 卫诺嘻嘻一笑：“口误，口误啊太公。” “接下来呢。”凌昀捏着魏书阳的腿迫不及待的问道。 魏书阳听后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后来部队打散了，我们两个就失去了联系，我找过她许久，直到抗战胜利了，也没有她的消息，我以为她牺牲了，她也以为我牺牲了，就，这么错过了。” 顿了片刻，魏书阳似乎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当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结婚了，丈夫是某军区医院的干部，那时的我，也在一名首长的介绍下，认识了我的爱人，也就是魏硕的奶奶，那一天，我们在小河畔一边走，一边吹着晚风，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似乎都在消化这几年来的思念和不甘，走到小河畔的尽头，我们也彻底走到了尽头，我们握了握手，像是同志一般，体面的告了别。” 说到这，魏书阳长叹一口气。 凌游听到这里也是叹息一声说道：“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魏爷爷，我懂你。” 魏书阳随后却是话锋突变：“泪千行个屁，后来我们一起被调到了保健局，她成了我的领导，到处针对我，没几年，她丈夫先走了，她就更加变本加厉了，性格古怪，说话带刀子。” “呃.....这.....”凌游尴尬的笑了笑，感觉顿时没有了意境。 魏书阳越想越气：“我就是好男不和女斗罢了，现在蛮好，眼不见为净。” 虽然魏书阳这么说，可眼神中却还是很和缓的，似乎并不像他所说的那般，对艾庆敏有什么很深的怨念。 凌游知道，魏书阳心中肯定还藏着艾庆敏，就算不是现在的那个她，或许也应该是那段时光，那段回忆，那段短暂而刻骨铭心的爱情。 顿了片刻，魏书阳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就是嘴毒了些，人是个热心肠的。” 说罢，魏书阳便疑惑的看向凌游问道：“你是怎么想起突然提起她的？” 凌游闻言简短的解释了一下他是怎么联系上艾庆敏的，但却没有说是程南栋的小外孙病了。 魏书阳听后便说道：“她在儿科领域，是大权威，别看她嘴上带刀子，你和小昀要是想深造儿科领域的话，大可去京城寻她，忍着听她唠叨两句我的坏话，她说过瘾了，也就不提了。” 凌游和凌昀笑着点了点头，凌游便打趣道：“成，那到时候我们要是见到艾奶奶，可不帮您说话了啊。” 魏书阳淡淡一笑：“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她嘛，多些包容、多些体谅吧，我又不会和她一般见识。” 说罢，魏书阳笑呵呵的捋了捋胡子，然后又看向凌游问道：“对了，你和她提起我，她怎么说啊？” 凌游听后脸色为难的说道：“艾奶奶，就是问候了一下你。” 魏书阳冷笑一声：“她会问候我？” 可想了两秒，魏书阳还是颇有好奇的凑近凌游笑问道：“她怎么问候我的？” 凌游闻言便如实回道：“艾奶奶问我，魏大胡子死了没有？” “放屁。”魏书阳听后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比划着手指说道：“我电话呢？把电话给我，我倒要亲口问问她，年轻的时候就到处说我死了，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盼着我早死。” 凌游等人见状连忙拦着魏书阳，许乐在一旁一旁拦着一边说道：“太公，您不是说不和她一般见识吗？” 卫诺也连连劝道：“是啊魏爷爷，多些包容，多些体谅啊。” “我包容个头。”魏书阳气的吹胡子瞪眼，坐在摇椅里胸膛不断的起伏：“这个老太婆。” 好容易将魏书阳安抚了下来，凌游几人这才松了口气，对视了一眼后，凌游轻声道：“老爷子身体比我想象的硬朗。” 次日一早，大家起床后，凌游吃了个早饭，就和大家告了别。 临走时，许乐扭扭捏捏的想要和凌游说些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凌游看出了许乐的异样，便问道：“乐乐，怎么了？” 许乐沉吟片刻，最终只挤出了一句：“您到了报平安啊叔。” 见许乐说出这么一句话，卫诺气的掐了许乐一下，然后站出来说道：“叔，我哥想要和您回吉山待一段，见见世面，顺便...” 顿了一下，卫诺的声音变小了：“顺便想要回陵安县他的老家看看。” 凌游听后先是看向许乐，然后就笑道：“这多大点事啊，你就直说嘛，和叔还扭扭捏捏的。” 沉吟一下，凌游便说道：“去，收拾行李，一起走。” 许乐闻言抬头一笑：“真的啊叔？” 凌游一拍许乐的肩膀：“快去吧，反正是放假了，在家待着也是待着，和我去吉山玩几天，全当放松了。” 说罢，凌游又看向卫诺道：“诺诺，你呢？不想回去？” 卫诺想了想，眼神中有一丝畏惧，还有一丝难过，然后却是摇了摇头，挤出个笑脸一把抱住了魏书阳的胳膊：“我在家陪太公。” 第1207章 双强夫妻 凌游大概猜的出卫诺是怎么想的，她依旧深深的记得自己母亲含冤而死，父亲抱憾而终，自己的亲叔叔，差点害了她的命，她很怕回去，因为那个老家，给了她太多不美好的回忆，她现在好容易在江宁，在云岗，找到了阳光，所以她很怕回到记忆中的黑暗里去。 可凌游却觉得卫诺该回去，好歹要给她的父母扫扫墓，而且这段让她做噩梦的回忆，只有她亲手把她打破了，才能彻底了结，于是凌游就鼓励道：“走嘛，有叔和你哥陪着你呢，回去看看也好。” 魏书阳最心疼的就是卫诺，他也理解凌游的用心，于是就说道：“去吧，和你叔回去住几天，太公自己可以的。” 凌昀闻言也说道：“去吧诺诺，姑姑不急着走，我在家正好陪陪你太公。” 卫诺咬着嘴唇想了想，片刻后，这才点头应了下来：“好，我听您的叔。” 凌游和煦的一笑：“正好啊，你们婶婶前几天还和我念叨你俩呢，在桃林要是玩够了，就去北春找你婶婶，陪弟弟玩几天。” 卫诺一听到凌南烛顿时来了精神，卫诺是喜欢小孩子的，尤其凌南烛还是她敬爱的叔叔，凌游的儿子，所以她更是爱屋及乌，于是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兄妹俩赶忙回到各自的房间收拾了一下行李，三人便和魏书阳以及凌昀道别之后，由李想开车送去了余阳机场。 在登机前，凌游和郑广平打电话打了声招呼，又给薛亚言发了条短信。 薛亚言很快回过了电话，语气中满是抱歉，凌游则是表示理解，并让他好好干，且透露了一些，昨天郑广平说起的那些对薛亚言表示认可的话，鼓舞了他一番，二人这才挂断电话。 经过近三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在北春落地，出了机场后，就看到江柔正站在一辆商务车前，朝凌游挥着手。 凌游带着许乐和卫诺走了过去，江柔立马笑着上前说道：“凌市长，秦总让我来接你们。” 凌游点头一笑：“麻烦了。” 江柔闻言连忙道：“瞧您说的。” 说着，江柔又看向了许乐和卫诺：“乐乐考的怎么样啊？” 许乐微笑着回道：“还好吧柔姨，正常发挥。” 江柔捂嘴一笑：“这孩子太谦虚了。” 说罢，江柔又去挽住了卫诺的手：“快，上车吧。” 眼见司机将行李都装进了车里，几人便迈步上了车，然后朝市区开了过去。 车开往了秦艽的公司，卫诺和许乐下车之后抬头看向这高耸的大楼，不禁咋舌，随即便跟着凌游一起迈步走了进去。 电梯抵达大楼的十七楼，电梯门打开，绕过一道科技感十足的廊道，便走入了办公区，宽阔的前台里站着两名迎宾美女，见到几人过来，便欠身微笑示好。 一路走向秦艽的办公室，凌游等人吸引了许多人的侧目围观。 还有几个爱好八卦的女工作人员私语道：“那就是秦总的爱人。” “看起来蛮年轻的嘛，就是穿着打扮老土了些。” “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啊？没听人提起过啊。” “桃林市的市长。” “市长？开玩笑呢吧？” 这时一个男工作人员将转椅向后退了退，来到这个女孩的身后小声道：“不信啊，自己去网上查，我老家是嘉南的，他以前是我们嘉南的常务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嘉南的扫黑打非工作就是他主持的。” “乖乖，我说得是什么样的男人能配的上咱们秦总呢。” “是啊，我以前一直觉得，就咱们秦总那个气场的女人，得找个耙耳朵的家庭煮夫呢，没想到，人家两口子是双强啊。” 通过这一番侧目和窃窃私语，凌游迈着沉稳的步子来到了秦艽办公室的门口，江柔率先上前敲了敲门，然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秦总，你看谁来了？” 秦艽此刻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回头一看，赶忙对手机里的人说道：“你先按我说的去执行吧，这个月必须把订单完成，晚些再讲。” 说罢，秦艽放下手机，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先是含笑看了一眼凌游，然后便朝许乐和卫诺走了过来，经过一番叙话，秦艽也同样还是对许乐老生常谈的问了考试的情况，然后便赶忙拉着两个孩子的手来到了沙发前坐下。 凌游则是迈步来到了秦艽的办公桌后坐了下来，看着秦艽和两个孩子聊天。 卫诺环视了一圈问道：“婶婶，小南烛呢？” 秦艽闻言一笑：“弟弟在家呢，你想弟弟了？” 卫诺含蓄一笑：“想了。” 秦艽闻言便笑道：“那就在北春住下了，不和你叔去桃林遭罪去，在家里陪弟弟玩。” 说着，秦艽还瞥了一眼凌游。 凌游听后便笑道：“秦总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桃林是什么穷山僻壤似的。” 秦艽撇了撇嘴：“桃林不是穷山僻壤，桃林的家里让你过得肯定是穷途末路了。” 说罢，秦艽走近卫诺说道：“你信不信，你叔的冰箱里，除了茶叶就是矿泉水。” 卫诺听后连连点头：“我信，我还记得，在陵安的时候，我叔的冰箱都不通电的。” 许乐听了这话立刻替凌游打抱不平起来：“诺诺，你可别胡说，叔的冰箱里还有泡面呢。” 这话一出，几个人笑的更开心了。 凌游则是涨红了脸说道：“你们娘仨够了啊，当着我的面就开始议论我了。” 几人聊了一会之后，秦艽便提出带两个孩子去吃饭，几人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高档餐厅吃了午饭之后，出来之后，凌游看了看手表，便对秦艽说自己得回桃林去了。 秦艽有些失落，可还是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你都忘了你儿子长什么样了吧？” 凌游听后心里觉得一沉，想了想说道：“我回去看看孩子。” 秦艽见状盯了凌游几秒说道：“快回桃林去吧，我过两天忙完了就带孩子过去了，别耽误正事。” 第1208章 翠绿扳指 凌游还想解释两句，可秦艽却堵住了他的嘴，秦艽虽说抱怨，可刚刚出口就后悔了，她也不想让凌游太过愧疚，所以只是点到即止。 “诺诺我就留下了，乐乐想和你去就让他先和你去桃林住两天吧，要不他和我在一起还拘束，等我去桃林的时候，就带着诺诺一起过去了。” 凌游听后便点了点头：“好，老婆，我...” 秦艽见状一把捂住了凌游的嘴：“好啦好啦，我懂。” 凌游愧疚一笑，也不再说话。 回到公司楼下之后，秦艽便带着卫诺和江柔下了车，然后吩咐司机将凌游送回桃林，许乐和秦艽挥手说了再见，几人便分开了。 回往桃林的路上，凌游和许乐聊着许乐想象中的未来，想要听一听许乐的想法，他不想左右许乐的人生，凌游想让他自己做选择的同时，尽可能的帮他实现他愿景中的人生。 许乐说，自己现在有些迷茫，没有方向，曾经的想法很简单，反倒很快乐，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年龄的增长，如今的他反倒不清楚自己究竟该走哪条路。 凌游闻言没有给许乐指路，只是说道：“人生的路有千万条，走一条你能够在热爱中完成一生的，慢慢来，不着急。” 许乐听后笑着看向凌游，他很感谢自己能在最艰苦无助的童年里，相识这位叔叔，对凌游的感情，许乐是真挚的，甚至超过了自己印象中的父母。 抵达桃林之后，凌游直接让司机将自己送到了市府，本打算让许乐先回家里，可许乐从表情上就能看出，他想去凌游上班的地方看看，凌游猜到了许乐的心思，也就没有让许乐先回去，而是直接将他带到了单位。 下车之后，凌游便带着许乐走进了综合大楼，刚到电梯门口等电梯的时候，就听到身后响起了韩霖的声音：“市长，您回来了？” 凌游回头看去，见是韩霖，便点头应道：“哦，刚到。” 韩霖笑着应了过来：“我刚去送了份材料，还想着您也快回来了。” 说罢，韩霖看到了凌游身边的许乐，然后便问道：“这位是？” 电梯门这时正好打开了，韩霖又赶忙快步上前用手拦住了电梯门，请凌游和许乐进去。 凌游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侄子，乐乐。” 三人站进电梯后，凌游又对许乐介绍道：“这位你叫韩叔叔。” “韩叔叔好。”许乐大大方方的欠身道。 韩霖听是凌游的侄子，更加热情了：“你好你好，乐乐你好啊。” 打量了一番许乐之后，韩霖接着说道：“来到桃林，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叔叔没时间，就来找韩叔叔。” 许乐闻言应道：“好，谢谢韩叔叔。” 来到办公室后，凌游随手一指让许乐找个地方坐，自己便走进了办公桌后坐了下来，看着办公桌上摆放的几份文件和材料，凌游便和韩霖沟通了起来。 看着凌游工作的样子，许乐看的很是入迷，这些年来，他看到更多的，是回到云岗村里和善的叔叔，都已经忘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陵安县县委书记在工作时的雷厉风行。 如今看到凌游处理公务时的模样，许乐觉得，他的凌叔叔比当年还要稳重许多，颇有一些在省台电视上看到的那些领导的气质与风范。 与韩霖交代了几句之后，韩霖刚要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回头说道：“对了领导，昨天下午，有个人来找您，我看这人气质不俗，谈起您的时候，似乎你们又很熟悉，就对他说您外出办事去了，今天差不多能回来，他随后就走了，不知道他联系您了没有？” 凌游闻言疑惑的皱起了眉，想了想之后问道：“没人联系我啊，这人长什么样？” 韩霖回忆了一下，然后描述道：“一米七几的个子，看起来和您年纪相仿，京城口音很重。” 韩霖又想了一下，然后突然说道：“对了，左手还带了一枚翠绿翠绿的扳指，我平时爱查一些古玩的资料，看起来这扳指，应该是有些年头的老货，应该价值不菲。”韩霖说到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凌游通过韩霖的描述，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然后便说道：“哦，我知道了，你先忙去吧。” 韩霖听后应了一声，临走时又看向许乐问道：“乐乐，喝水吗？” 许乐听后连忙起身摆手道：“谢谢韩叔叔，我不渴。” 韩霖听后便道：“我去给你买饮料吧，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啊，肯定是不喜欢喝白水茶饮的，都爱喝点甜的。” 许乐闻言刚要客气拒绝，但韩霖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凌游此时一边拿出手机一边看向许乐说道：“想喝什么就大大方方的说，大老爷们的，别扭捏，你这孩子啊，就一点还需要锻炼，就是这个处事方面，还太过青涩，要知道，男子汉行走世间，就是要站得直走的正，大大方方的，不要小家子气，知道吗？” 许乐听的很认真，他不觉得凌游对他的教导和督促是一种批评，所以都一一认真的记在了心里：“我知道了叔。” 凌游闻言一笑，越发觉得许乐这孩子以后是个可造之材。 随即凌游便拿起手机找到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就听凌游笑道：“童童，你在哪？” 电话那边的童童立马传来了笑声：“老游，你嘛去了？我在桃林呢。” 凌游听后便十足的确认了下来韩霖口中的人正是童童，因为那枚翠绿的扳指，他太熟悉了，是童童常年戴着不离手的，听童童说，这扳指，当年是他们家偏支那位老祖宗雍四爷戴过的，虽说谁也没验证过，但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没准有假，可从他嘴里说出来，也没人会质疑。 凌游随后便解释道：“我回老家一趟，刚到桃林，就听人说起你来了，怎么也没和我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呢？” 童童嗨了一声说道：“知道你不在，我就等等呗，给你打电话，像是催你似的，我的事也不急。” 第1209章 童童到访 凌游听后便佯装嗔怪道：“瞧你，都是朋友，还那么客气干嘛？” 顿了一下，凌游问到：“我回来了，就在单位，是我去找你，还是你过来？” 童童闻言自然不会让凌游去找他，于是便说道：“我过去找你吧，一会就到。” “好，我等你。”二人说罢，凌游便挂断了电话。 可坐在那里想了想，凌游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抬头对许乐说道：“乐乐，你自己玩会，无聊的话，出去逛逛也成。” 许乐想了一下，心想毕竟是在市府这么大的机关单位，自己出去随便乱逛，生怕给凌游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要是遇到谁，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更是捅娄子了，随即便对凌游说道：“叔，您忙您的，不用理会我的。” 说着，他抬头扫了一眼，看到凌游身后的书柜里有书，便对凌游说道：“叔，我能看会书吗？” 凌游一笑：“随便选。” 许乐笑着一点头，小心翼翼的来到凌游身后的书柜前挑了一本关于基层局势分析的书便拿了出来，走回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凌游见状瞥了一眼许乐，眼神中的喜爱更甚了，没再说话，随后又拿起桌上这几天沉积的材料和汇报看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凌游又看了一眼手表，就站起了身，一边朝外走，一边对许乐一招手说道：“走，和叔下去接个朋友。” 许乐将手里的书小心翼翼的放在茶几上，然后便起身应了一声：“哎，来了叔。” 路过韩霖办公室时，韩霖见到是凌游的身影，于是便赶忙追了出来：“领导，您出去？” 凌游回头看了一眼韩霖，然后吩咐道：“哦，我去接个客人，你这样，去准备一间会客室出来，泡杯好茶。” 韩霖闻言连连点头，他本想将这工作交给下面的人，跟着凌游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客人要凌游亲自去接，可想了想，还是作罢了，他深知，对于领导交代的事，认真办好即可，千万不要仗着自己和领导这段时间来较为亲密的关系，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乱了分寸，找不清自己的位置。 回身朝一间专门的会客室方向走去，顺路韩霖又去秘书处叫上了季尧。 而凌游此时已经到达一楼来到了办公楼门口遥遥相望着大院门口的方向。 等了大概不到十分钟，就见一辆黑色奔驰s级轿车缓缓开进了市府大院内，朝着凌游的方向开了过来。 在办公楼的台阶下停了车，凌游便迈步迎了下去，片刻后，就见童童在副驾驶一名美女秘书打开后面的车门后，迈步下了车。 二人见到彼此，都纷纷伸出了右手，碰面之后，便紧紧握在了一起：“你来也不打个招呼，我也好吩咐人安排你住下。”凌游握住童童的手说道。 童童闻言连忙道：“我正巧来这边见个朋友，就绕路到桃林见见你，来的本就匆忙，怎好还叨扰你呢。” “你可太客气了，既来之则安之，今晚可得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啊。”凌游说罢，便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童童朝大楼内走去。 童童刚走两步，就瞥见了许乐，然后一边走一边玩笑道：“这是你秘书？上次见的，可不是他呀，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兄弟。” 说着，童童又打量了一番许乐，然后笑道：“这小兄弟的年纪可不大啊。” 凌游闻言哈哈一笑：“不是秘书，我自家侄子。” 说罢，凌游便给许乐介绍道：“叫童叔。” 许乐刚刚听了凌游的教诲，如今好不扭捏，大方自然的微微一欠身说道：“童叔好。” 凌游见状很是满意，然后便对童童说道：“乐乐，自家侄子，刚高考完，要和我来吉山玩几天。” 童童听后态度又来了一次大转变，连连点头笑道：“长得精神，这眉眼，颇像像你叔叔，以后也定是个成大事的人。” 童童说的自然是奉承话，可凌游和许乐则是猜到童童肯定是以为许乐是凌游的亲侄子了，但二人自然也不会去矫正这件事，如果这样，三人都会很尴尬，尤其是凌游，他之所以每每介绍，都只是说许乐是‘乐乐’，就是无形中希望所有人都能将许乐当成自己的亲侄子对待，许乐更是一样，他也很喜欢被别人这么误会。 三人客气着寒暄了几句，乘上电梯来到楼上，此时韩霖已经等在电梯门口了。 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韩霖一看童童，也并不惊讶，他昨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戴着翠绿扳指的男人和凌游的关系应该不错，而且这人身上的气度绝不是那种泛泛之辈。 “市长。”韩霖笑着上前说道，然后又看向了童童：“这位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童童见到韩霖，便想了起来，然后对凌游笑道：“哦，老游啊，昨天就是这位领导领导接待了我。” 凌游闻言便笑道：“是啊，我也是今天听了韩主任和我说，我才知道你到桃林的消息。” 说着，凌游又给童童介绍道：“这是我们市府办的主任，韩霖韩主任。” 随即又给韩霖介绍道：“这是童总。” 童童闻言伸出手来：“哦，原来是韩主任啊，恕在下眼拙了。” 韩霖连忙摆手道：“可不敢当，不敢当哟童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说着，韩霖连忙笑着在前面引路：“市长，童总，咱们这边请。” 几人一路在韩霖的带领下来到接待室，落座后就闻到了茶香四溢，童童掀起杯盖闻了闻，然后便笑道：“还都是来你这，能讨杯好茶啊。” 凌游呵呵一笑：“都是些寻常的东西，和你在京城喝的顶尖货，自然是比不得的，别嫌弃就行。” 就见童童用戴着扳指的手一摆道：“嗨，甭提了，这两天去了我朋友那里两天，人家就喝咖啡，我这张嘴啊，和老一辈儿的喝了小半辈子茶叶了，是真喝不惯。” 凌游顺着这个话题就问道：“还不知道，你是去了哪个市？” 第1210章 益民科技 童童此时一边接过秘书递来的一支雪茄，一边回道：“去的乐水，我一个好友，在乐水有一家电子科技公司，现在生意做大了，已经去了广深那边，他是想看看，我能不能帮忙牵线几个做这方面生意的朋友，收购他在乐水的工厂。” 凌游听后思索了一下，然后问道：“乐水的电子科技公司？是益民科技吗？” 童童闻言突然眼神一亮：“对对对，就是这家益民科技，你也知道？” 凌游一点头：“我的一位好朋友，之前也是这家益民科技的创始人之一，前段时间我们通电话，他确实说，他们现在去了广深发展。” “你的朋友？”童童打量了凌游几秒，然后在脑子里思考了一下，随即有些恍然大悟的说道：“郑瑾川？” 凌游微微一笑：“就是他。” 童童之所以能够猜到郑瑾川就是凌游的朋友也不难，毕竟这家益民科技一共只有三个创始人，第一位，就是他的那个朋友，名为冯益民的，其爷爷是曾经享誉商界的大亨，与常氏集团的常国军，也就是秦艽的外公地位相差无几的冯储。 第二位则是这两年在国内颇负盛名的技术流名人，名叫绍子谦的，也是这家益民电子的cto（首席技术官），据说，这个邵子谦是纯粹的寒门子弟，单单依靠自己的才华和技术，拿的这家益民科技的技术股，也是益民科技能走到今天不可或缺的一个人。 第三位，就是郑广平的儿子郑瑾川了。 之前凌游就对这家益民科技做了简单的了解，发现这家益民科技之所以能够成功，和这三位创始人的身份，有着莫大的关系，那个冯益民是冯储的次子，冯俊扬的儿子，七八年前冯储就已经交出了集团掌门人的交椅，集团董事长则是由冯俊扬的大哥冯俊飞接班，所以作为没有了爷爷集团实际争夺权的冯益民，便带着手里仅有的积蓄和自己的老同学邵子谦回到冯家的祖籍乐水市创业建立起了最初的益民互联网公司。 但在吉山，这家刚刚起步的小公司举步维艰，可很快，有了郑瑾川的加入就不一样了，虽说郑广平那时已经被调去了疆藏，可倒人不倒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乐水的领导还是比较尊重郑广平的，所以几人的公司在乐水几乎没遇到过什么困难，甚至可谓是畅通无阻。 这几年来，更是由于三人联手的关系，公司已经得到了两轮融资，一举从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小代工厂，成为了可以生产自己品牌的大公司，更是赶着这股下海热潮的尾巴，前往了广深发展。 而童童一下就猜到了凌游的朋友是郑瑾川，不是邵子谦，就是因为童童知道，郑瑾川的父亲是谁，郑广平和凌游的关系同样在某些圈子里，也是有人私传的。 凌游笑着一点头说道：“是啊，就是郑瑾川，你也认识？” 童童一摆手：“认识谈不上，这次去乐水，只有益民自己回来了，但我可是没少在益民的嘴里提起他的这位好兄弟的。” 顿了一下，童童又笑了起来：“所以说啊，我觉得咱们两个，就是相见恨晚，没想到，我们还能有这么多相同的朋友。” 凌游也与童童笑着寒暄了几句，但凌游猜到，童童应该不会只是像他说的那般，路过来看看自己那么简单。 于是铺垫了一会之后，凌游便试探着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住几天吧。” 童童也是聪明人，听了这话便打算直言了，于是就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这间接会客内的韩霖等人。 看到这个眼神，韩霖自然很机灵的注意到了，于是便来到许乐身边，低声对许乐说道：“乐乐，韩叔叔带你出去转转吧？” 许乐也是个聪明孩子，于是立马答应道：“好。” 说罢，许乐起身便对凌游说道：“叔，太闷了，我让韩叔叔带我去透透气。” 凌游听后一点头：“好，去吧。” 许乐一点头，接着又看向童童道：“童叔，一会再见。” 童童呵呵一笑：“好的小子，一会见。” 看着韩霖和许乐他们出去，童童还转头对凌游笑道：“你这侄子啊，聪明机灵，以后啊，是个人物。” 凌游闻言虽说心里高兴，可还是谦虚道：“年纪还小，需要历练的还很多呢。” 童童则是用夹着雪茄的手摆了两下：“少年可畏，不容小视啊。” 眼见屋内只有凌游和童童二人了，童童便提起了正题：“之前那件事，多亏你了。” 凌游摇摇头说道：“本来你也没什么大事，是你自己在吓自己罢了，我也只不过就是举手之劳。” 对于童童这样的人，自然是拎得清这份人情的，所以也不会凌游客气，就真的只当成这是什么所谓的举手之劳。 于是就听童童叹了口气说道：“曾经觉得，自己在这四九城里算个人物，可当有一天捅了篓子，才知道，自己的能量，也不过如此，有了这次经历，说实在的，也算是给我自己上了一课，让我时时记得，要认清自己的位置，摆正自己的身子。” 凌游听了童童的话很欣慰，他知道他自己交朋友的眼光不会错，当初他第一眼见童童，就知道童童这个人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二世祖，仗着家中的势力顽劣不堪，最关键的事，童童可是徐耀祖的朋友，凌游自然也相信徐耀祖的眼光。 于是就听凌游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也不怪你，你是个讲义气的朋友，这一点，我凌游是了解的。” 童童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之前那笔钱，索幸及时，相关部门已经给追回来了，要不然，不说要了命，也足够让我伤筋动骨的了，而之所以能这么顺利，我自然是要感谢你的。” 凌游笑着一摆手，没有说话。 童童则是继续说道：“前几天，我听一个朋友说起，你在桃林的工作开展的不是那么顺利，就想着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 第1211章 人情 凌游闻听此言，便笑着看向了童童：“锦上添花的常有，雪中送炭的难得，有你这份心意，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顿了一下，凌游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便说道：“对了，要说帮忙，我还真有个忙需要你帮衬帮衬。” 童童听后一点头：“你但说无妨。” 凌游听后便正色道：“我近期，打算整合一个商会。” 说着，凌游就将之前组建商会的想法和童童和盘托出聊了一番。 听了凌游的话，童童低眉想了想，然后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也加入到这家商会里？” 凌游摇了摇头：“我是希望，你能带动更多企业进来，哪怕只是挂名也好。” 童童闻言思忖了一下，然后大手一挥道：“这还不是小事一桩嘛，包在我身上好啦。” 凌游呵呵一笑，用童童惯用的方式，对其拱了拱手：“那我就先行谢过了。” 童童见状也拱了下手，继而说道：“以后但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切记不要客气，我童童，欠你一份情，这份情，我记一辈子。” 童童的话说的很诚恳，而且言外之意更是表明了，凌游这个商会目的的请求，不算什么请求，自己要的，是凌游能够对自己提出一个难办的事，也好让自己还了这份情。 童童这人，平生最讲义气，一直以来，只有朋友欠他人情的份，他还从没有欠过别人人情，如今自从凌游帮了自己的忙之后，童童每每想起，都彻夜难眠，所以这才借着去见那个冯益民的机会，正巧来瞧瞧凌游这里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 而凌游对童童随口提出的这个小忙，也确确实实的是个小忙，是一个既能让童童下得来台阶，又能巩固一下这个商会力量的小忙。 凌游知道，对于童童这种在京城某些个圈子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以后能求得上他的地方还有很多，所以他作为朋友来讲，他不能因为桃林的问题，对朋友狮子大开口，另外对于这份人情来说，凌游更不想轻易的将童童的这份人情轻用。 二人在会客室聊了近一个小时，凌游将商会的规划和童童又着重讲了一番，又和童童随口话了话家常闲天，见时候不早了，凌游便提出了邀请童童吃饭的请求。 下班时分，凌游吩咐韩霖前去市府宾馆定了一间包房，然后又带着季尧和许乐和童童的车一道前往。 酒席间，凌游和童童喝了两杯白酒，二人酒量都不错，所以也只是微醺，凌游本打算请童童在市府宾馆住一晚，可童童却执意回到了自己前一天下榻的那个酒店居住，并表示次日他就要前往北春，拜访一个长辈后，便要回京城了。 在市府宾馆的院里，拜别了童童后，凌游就带着许乐他们上了车。 回到家里，凌游打开灯之后，便笑着对许乐说道：“我这个家啊，搬来这么久了，你婶子都没来过呢，今天可算是有点人气儿了，这几天你就在家里踏实住下，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叔提。” 许乐笑着一点头：“放心吧叔，肯定不会和您客气的，再说了，咱们爷俩也不是第一次住一起了。” 凌游哈哈一笑，很快又拍了拍许乐的肩膀感慨道：“可不嘛，一晃你都这么高了。” 说罢，看着许乐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一拍许乐的肩膀说道：“去，冲个澡，我去给你拿一套我没穿过的睡衣去，等会带你去你的卧室看看。” 许乐笑着应了一声：“好嘞。”然后便顺着凌游刚刚手指的方向，前往了卫生间。 看到许乐走了进去，凌游便上了楼，找到了一身自己还没穿过的睡衣，又下楼给许乐送了进去，然后自己就来到了沙发前坐下。 想了想，凌游看了看时间，见不算太晚，就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接通后，就听对方传来了一阵开朗的笑声说道：“凌游哥，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凌游闻言便笑了两声：“是啊瑾川，我猜这个时间，你也不能睡，闲来无聊，就给你打个电话。” 郑谨川笑着回道：“还是你了解我。” 顿了一下，郑谨川似乎走动了几步，然后又对凌游说道：“广深不像乐水，这漫漫长夜，真的是长着呢，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凌游听到郑谨川那喜不自禁的语气，也是不禁为郑谨川觉得高兴，这个曾经生长在高官家庭，生活在父亲影子下，得不到认可和肯定的孩子，如今有了自己一番成功的事业，这种感受，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所以凌游为他高兴，更为他感到自豪。 郑谨川的那一句‘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何尝不是在表达，他的人生，从步入广深的那一刻，也才刚刚开始。 凌游十分欣慰的笑道：“看到你能有今天的成绩，凌游哥打心底里为你高兴。” 郑谨川闻言诚恳的说道：“说实话，凌游哥，别人对我说这句话，我会觉得他是在含糊我，但你说，我信，我信你是真的为我开心。” 顿了顿，郑谨川又道：“这几年来，多亏了你对我和我母亲的关照，凌游哥，你的好，我都记得。” 凌游听后先是一阵暖流涌上心头，很快又连忙说道：“瞧你，怎么还突然想起说这种话了。” 说罢，凌游便赶忙又问道：“对了，韩阿姨还好吧？” 郑谨川闻言便笑道：“好着呢，和我一起都在广深，前段日子，和几个老姐妹学会了广深这边的麻将牌，现在每天都要搓几圈，这些年来，我也是难得见到她像现在这么自在开心。” 说着，郑谨川又补充道：“，对了，前几天还和我提起你呢，念叨说，也没能找机会回吉山看看你家的小宝贝。” 凌游听后呵呵一笑：“等有机会，务必要让韩阿姨多回吉山住一些日子，到时候啊，我带孩子去拜访她。” 第1212章 留个根 郑谨川听后，连连答应：“一定，一定的凌游哥。” 凌游想了想，突然语气认真了些问道：“有和你爸爸通电话吧？” 郑谨川听到父亲，脸上也是逐渐消失了笑容，随即说道：“有通过电话，就是没来得及去见见他呢。” 凌游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前两天回了趟江宁，在郑叔叔那住了一晚，一时兴起，喝了两杯，席间没少和我提起你。” 郑谨川知道凌游要说什么，于是便接话道：“哥，我明白，我爸这几年，变化很大，我能感受的到，都说父子没有隔夜仇，我和他没什么隔阂，就是觉得......怕我妈伤心。” 郑谨川说罢叹了口气，他没有明说，可凌游明白他要说什么，他是怕，自己突然和父亲走的太过于接近了，本就没有安全感的韩晓霞，会觉得有危机感，郑谨川也知道，父母不会再和好如初了，哪怕是像当年那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里糊涂的过日子也不会了，这层窗户纸没有戳破之前一切都还好说，可如今一旦戳破，就很难破镜重圆了。 凌游没有强求，他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可他也很可怜郑广平，虽说郑广平在感情的事情上办的可恨，但如今看到那个鬓角边已经长满银丝的中年人，虽然身处高位，可却孤独一人，凌游又何尝不觉得心酸，他也只是希望，郑谨川作为儿子，能多和郑广平打几通电话，哪怕是偶尔途径江宁，去陪自己的父亲喝上杯酒，好歹也算是能让这个男人感受到一丝基本的慰藉。 凌游轻叹了口气，然后淡淡说道：“郑叔叔，不想让我和你说什么，但我还是要自作主张一次，我只能说，他很想你。” 说罢，不容郑谨川再说话，他也怕郑谨川为难，于是便笑了一声，转移了话题道：“对了，今天我来了一个京城的朋友，说是去乐水，找你的合伙人冯益民去了。” 郑谨川刚刚听了凌游的话，好似心被重击了一下，深呼吸了几口后，这才缓过来神：“谁？哦，益民啊。” 郑谨川说罢，想了想凌游刚刚的话，这才整理好了思绪说道：“对，益民这几天回乐水了，乐水的公司和工厂，我们打算转卖出去，如今我们发展到了广深，乐水那边也就无人照应了，而且现在公司也是急需现金流的时候。” “哦，这样啊。”凌游唔了一声。 可沉吟了片刻之后，凌游便开口说道：“瑾川啊，我想和你的这个合伙人冯总见一面，你看他，能不能方便？” 郑谨川先是十分豪爽的答应了下来：“他就在乐水，你们距离不远，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呢。” 可很快郑谨川就反应了过来：“凌游哥，你见益民是要...？” 凌游觉得也没什么对郑谨川遮掩的，毕竟如果自己想和这家益民科技谈成合作，郑谨川这个中间人是必不可少的，而且郑谨川也不是外人，凌游也就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其实下午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的确有了一个还不算成熟的打算，我在想，吉山本土的企业，大多还都是传统行业，对于科技电子方面的企业不多，类似你们公司这种成规模的，更是微乎其微，所以我就想，你们与其说彻底迁移到广深去，还不如在吉山留个根，如果是资金的问题，我可以想办法找人为你们注资。” 郑谨川听了这话，也较为激动，之所以作为益民科技的老总冯益民，能亲自返回乐水主持转卖工厂的事，就是因为益民科技刚刚转战广深，根基不深的同时，现金流更是棘手，冯益民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是卯足了劲要将他的益民科技融资上市的，所以他可以为这个目标，放弃所有。 可郑谨川不一样，他是个重感情的人，换句话说，郑谨川至今，都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因为他重情大过于重利，之前他们三个合伙人，在对乐水工厂的事上，就僵持了有些日子了，郑谨川的想法是将这个‘根’保留下来，冯益民则是觉得当断即断，既然公司已经发展到了广深，像乐水这样的小厂子，就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那个技术大拿邵子谦则是决定不理会二人的争议，所以郑谨川和冯益民始终在为这件事摩擦着。 直到半个月前，广深的公司资金链出现了问题，冯益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又提起了乐水工厂转卖的事，郑谨川也只好做了妥协。 但如今凌游提起这个，郑谨川倒是最激动的一个，可激动归激动，郑谨川现在拿不准的，不是冯益民到底是不是为了钱，而是冯益民是不是只是单纯的想把乐水这个如今看来，已经成为累赘的工厂彻底转出去。 所以就听郑谨川沉吟了片刻后，略带失落的说道：“凌游哥，我倒是可以为你牵这个线，让你和益民聊一聊，但能不能谈成，我也没把握，毕竟益民科技的话语权，在冯益民的手里。” 轻叹了口气，郑谨川接着说道：“其实我也不想转卖乐水的工厂，那是我们曾经奋斗过的地方，甚至乐水方面，也找我们谈了不止一次，他们也不希望乐水的工厂关门，因为这样一来，本地的近二百名工人，都将面临失业的风险，能和我们一起远赴广深的，只有几名高工和管理人员，大家都是从我们刚刚起步就跟着益民科技的老员工了，如今一旦失了业，我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凌游对郑谨川的话深表赞同，也不禁感慨郑谨川这一点，倒是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是心怀他人，做不到极端利己的人。 于是就听凌游说道：“事在人为嘛，我和这个冯益民谈一谈，或许有转机呢。” 郑谨川听后也燃起了一丝希望，于是沉吟了片刻后，坚定的回道：“好，凌游哥，我明天就和益民讲，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回绝你这个面子的。” 第1213章 迟疑 二人挂断电话没一会，许乐也洗好澡从卫生间穿着凌游的那身睡衣走了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对凌游说道：“叔，我好了。” 凌游回头一笑，然后站起身说道：“走，上楼，带你看看房间。” 将许乐安顿在二楼的客房后，凌游便下了楼，同样去冲了个澡，上楼后却是走进了书房，一直忙到凌晨才回到卧室睡下。 次日，凌游刚起床下楼，就听到一楼的厨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走下去一看，见是许乐正在厨房忙碌着，看到凌游出来，许乐便站在门口笑道：“叔，早上好。” 凌游惊诧的看着餐桌上的早餐，然后说道：“你说你，好容易放一段时间的假，睡个懒觉嘛。” 许乐嘿嘿一笑：“我早起惯了，懒不来床了。” 说着，许乐又端着一个盘子的煎蛋走了出来，到餐桌前便说道：“您的冰箱，还是老样子，没什么东西，我就简单的煎了两个鸡蛋和香肠，又把那半袋吐司面包给煎了一下，先对付吃一顿吧，晚上我去买些菜回来。” 凌游听后莫名的感动，来到餐桌前看了看，然后颔首笑道：“这就不错了，平时啊，我早上哪里吃过一口热的啊，知道的你是来和我度假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带来当苦力的呢，被你太公听到耳朵里，又得怪我了。” 许乐笑着挠了挠头：“您为人民服务，我为您服务，这么一来，我不也是间接的为人民服务了嘛，我乐在其中。” 凌游嘿哟一笑，指了指许乐：“小子，有觉悟，不错。” 说着，凌游一边朝卫生间走去，一边又对许乐笑着叮嘱道：“你先吃，不用管我，我先去洗漱一下。” 待凌游再走出来，刚刚绕到餐桌前准备坐下，余光就瞥见了窗外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身影从自家门前而过，凌游望了一眼，见是岳祖谦，凌游便低眉沉思了几秒。 这时许乐朝凌游晃了晃手：“叔，怎么了？” 凌游这才回过神来：“哦，没事，吃饭，吃饭。”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凌游的车就停到了门前，开车的正是病愈归来的程天宇，许乐将凌游送到了门外，凌游又叮嘱了许乐几句，让他如果想出去玩，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给他打电话。 待来到办公室没一会，韩霖就走了进来，和凌游对接了一下工作上的问题，刚要离开，凌游就叫住了他：“韩主任。” 韩霖闻言连忙转身问道：“领导，还有吩咐？” 凌游点了点头说道：“抽空去给我买辆自行车，不用太好，能骑就行。” 说罢，凌游又拿出了钱包，在里面拿出了五百元钱：“多退少补。” 韩霖闻言一边接过钱，一边笑着应道：“好的领导，我下午就去办。” 上午开了一个会后，凌游刚出会议室，就见郑谨川给自己打了一通电话，可开会时静音，凌游没有听到，于是郑谨川就又发了条短信，告诉凌游他已经和冯益民通过气了。 还不等凌游给郑谨川回电话呢，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一个广深地区的陌生号码，看到这个号段，凌游就猜到了对方应该就是那个冯益民。 于是凌游一边朝办公室走去，一边等了几秒，这才气定神闲的接了起来：“你好，我是凌游。” 很快，就听对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您好凌市长，我是冯益民，郑谨川的朋友，瑾川他应该和您打过招呼了吧？” 凌游虽然早就知道对方是冯益民，可还是装作惊讶且十分热情的道：“哦，是益民啊，你好啊，我刚刚在开会，还想着会后，赶一个你不忙的时间联系你的，你这电话就打来了。” 冯益民闻言连忙笑道：“您日理万机，公务繁忙，怎好让您主动来电的。” 顿了一下，冯益民便试探着问道：“现在不叨扰吧？” 凌游听后便说道：“现在的时间，就是专门留给你我的时间。” 说罢，凌游呵呵笑了两声，这时也走进了办公室，身后跟着的季尧见凌游看起来要长时间通话，也没有跟进去，在凌游进去之后，便给门关了起来，然后也没急着回去，而是专门站在了门口漫步，随时准备拦下去打扰凌游通电话的人。 走进办公室后，凌游先是和冯益民寒暄了一番，随即便说道：“那个，益民啊，我想，如果你有空的话，还是想和你见一面的，你看，你可方便？” 冯益民听后在电话里迟疑了几秒，实际上讲，冯益民是不希望留下乐水这个工厂的，与资金无关，他只是不想在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个小小的乐水市。 冯益民与郑谨川不同，郑谨川出生时，郑广平可不是如今的地位，虽然也家境优越，可郑谨川能练就出今日的心胸，和郑家的教育，是息息相关密不可分的。 但冯益民不一样，他生下来，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那个时候，冯益民的爷爷冯储，正处于最风光的年代，所以他那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好胜心，以及家族传统的商人思维，促就了他今天对于商业运营的眼界和规划。 在冯益民的眼里，益民科技就像是一只雏鹰般刚刚在悬崖峭壁旁，一跃而下，展翅翱翔，飞向了蔚蓝且广袤的天地，所以纵使乐水这个让他创业成功的地方，给予他再多的感情，在他的心中，也不过就是将乐水当成一块普通的跳板而已，该舍弃，他自然就要舍弃。 他要证明的是，冯益民不依靠家族企业，也能成才，他更要向所有人证明，冯益民的成功，是爷爷冯储在选择继承人这件事上的有眼无珠。 所以他能给凌游打这通电话，无非就是因为凌游的身份，以及郑谨川的面子而已。 可凌游却不知道这些，不过他见冯益民迟疑的这几秒，也立马让自己那颗乐观的心感受到了一丝不妙。 第1214章 咖啡 可凌游不想轻易放弃，所以立马又开口主动出击道：“昨天童童来了我这里，也和我提起了你，这不禁让我觉得，你我也许还真算是有某种缘分啊。” 说着，凌游云淡风轻的笑了两声。 但对面的冯益民却顿时来了兴趣：“凌市长，也认识童童？” 凌游轻声一笑：“算是一位，要好的朋友吧。” 闻听此言，冯益民对凌游更加谨慎了起来，于是想了想之后便说道：“您这么讲，或许我们还真的是有缘，这样吧，正巧我定了明天的机票，要回广深，今天我就先去您那里，我也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交下凌市长您这位朋友了。” 凌游呵呵一笑：“好，十分期待和你的见面，到了桃林联系我。” “好的凌市长，见面聊。”冯益民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凌游拿着手里的手机，思忖了一下，突然想起了童童昨天说的，在乐水喝了一天的咖啡，于是便开口叫了一声：“季尧。” 在门外的季尧闻声立马开门走了进来：“市长，您叫我。” 凌游看向季尧问道：“季尧啊，懂咖啡吗？” 季尧先是一怔，心说自己这位凌游是偏爱喝茶的，怎么想起要咖啡了呢，可还是照实回道：“我平时也不怎么喝，就是晚上加班的时候，会喝两杯速溶的。” 凌游听后唔了一声，然后说道：“去问问，有没有懂咖啡的人，有的话，把他带来。” 季尧听后立马点头道：“是，我这就去。”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办公室的门就又被敲响了，凌游说了声进，就见季尧带着一个二十几岁模样，梳着一个马尾辫，穿着一件白色t恤衫，紧身浅蓝色牛仔裤，搭配着一双帆布鞋，皮肤白皙，化着淡妆，五官十分精致的女孩走了进来。 “市长，这是胡副秘书长手底下的小杨。”季尧进来之后便给凌游介绍道。 这女孩还是第一次单独见到凌游，所以略显局促，双手的手指紧紧的捏着，对凌游说道：“市长好，我叫杨伊伊。” 凌游闻言点了下头，然后笑问道：“小杨啊，你懂咖啡？” 这杨伊伊点了点头：“谈不上懂吧，就是平时喜欢喝，我家里有咖啡机。” 凌游听后满意的笑了笑：“那太好了，我有一位贵客，是个爱喝咖啡的人，要是方便的话，到时候，还得麻烦你，给煮杯咖啡喝，你看，没问题吧？” 杨伊伊听后连连点头：“自然没问题的市长，我我我，我一会就回家去把咖啡机搬来。” 凌游呵呵一笑，又看向季尧说道：“季尧啊，一会你转告天宇，让他陪小杨回家取一下。” 季尧闻言连忙答应道：“好的市长。”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又笑着看向杨伊伊说道：“那就辛苦你了，到时候咖啡豆什么的需要多少钱，我让韩主任给你报销。” 杨伊伊闻言连连摆手：“不用的，不用的市长。” 凌游一笑，也不和她争，只是轻轻一点头，季尧立马就明白了意思，然后便对凌游说道：“那我们就先去了市长。” 凌游唔了一声，二人便和凌游告辞后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办公室的杨伊伊，似乎终于松了口气，用双手捂着胸口仰着头呼出了一口气：“紧张死我了。” 季尧笑了笑：“市长也不吃人，你怕什么嘛？” 杨伊伊扭头瞥了一眼季尧：“感情你天天陪在市长身边了，我这可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市长接触，能不紧张吗。” 说罢，杨伊伊又略带同情的看着季尧说道：“可话说回来了，人人都羡慕你，能给市长当大秘，但我可知道，伴君如伴虎啊，你平时可谨慎着点。” 季尧对视了杨伊伊一眼，然后笑道：“凌市长人挺不错的，平时也没什么架子，和其他领导比较起来，算是和蔼可亲了，只不过就是对工作严谨一些，只要我在工作方面不出乱子，没什么问题的。” 说罢，季尧接着又嬉皮笑脸的说道：“不错，还知道担心我，不枉费同学一场。” 杨伊伊朝季尧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烦人，要不是看在你上学的时候因为我打过一架，我还真不想搭理你呢。” 季尧听后尴尬一笑：“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提它做什么啊。”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便朝电梯走了过去。 下午三点不到，就见一辆车开进了市府大院，停在了台阶下，凌游此时已经专程等在了楼下，片刻后，就见一个男人迈步下了车，正是冯益民。 这冯益民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干练的寸头，穿着一条普通的牛仔裤和一件蓝色的格子衬衫，戴着一副眼镜，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斯斯文文的，看着不像一位企业老总，反而像是一个白领。 和凌游对视之后，冯益民连忙伸出手来，一边往凌游身边走，一边笑道：“凌市长，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见面了。” 凌游也同样笑着迎了过去，和冯益民紧紧的握住了手：“之前就听瑾川和童童讲，益民你是个青年才俊，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冯益民打量了一番凌游，他在郑谨川那里听说了凌游比较年轻，可没成想，居然这么年轻，竟然和自己年纪相仿，于是更不敢轻视凌游了，立马回笑道：“凌市长您才是年轻有为，可是我不敢比的呀。” 二人互相拍了拍对方的马屁，寒暄了一阵之后，凌游便热情的邀请冯益民上了楼。 还是之前接待童童的那间会客室，只不过这冯益民出行，却只是独自一人带着一个司机而已，不像童童那般，带着美女秘书。 来到会客室坐下，凌游便给季尧使了个眼神，片刻后，就见季尧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过来，放在了冯益民身旁的茶几上：“冯总，请慢用。” 冯益民闻言低头一看，眼神略带惊讶，他也没少被领导接待过，可到任何单位去，对方也只是随意的准备了茶饮，能专门给自己准备咖啡的，还真是头一遭。 第1215章 两个问题 此时凌游看到冯益民的表情，便笑着说道：“得知你爱喝咖啡，专程让人准备的咖啡机，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冯益民听后转头看向凌游，对于一杯咖啡，他自然是不会在意的，可凌游的这份用心，却是让冯益民对凌游又有了一次新的认知。 “太麻烦您了凌市长。”冯益民说道：“我这个人啊，是个熬夜狂，以前对喝什么，也不挑剔，可在上大学的时候，经常熬夜，久而久之，就喜欢上了喝咖啡，没想到，这种小事，您还记在心上。” 凌游轻轻一摆手道：“都讲，宾至如归，宾至如归，咖啡虽小，可代表的，是我对你此次到来的热烈欢迎，桃林你也看到了，不比乐水，和广深比起来，更是比不得，可桃林对益民你，这一份心，却是诚挚的。” 冯益民听后连连点头：“凌市长的心意，我看到了，更接收到了。” 凌游点头一笑，然后朝冯益民身旁的咖啡做了个请的手势：“快尝尝。” 冯益民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后点头称赞道：“好豆子。” 通过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算是让冯益民对凌游更加热络了几分，所以二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凌游就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我听童童说，你要将乐水的工厂转卖出去？昨天和瑾川闲聊的工夫，在瑾川那里得到了验证。”凌游说道。 冯益民听后点头道：“是啊，如今公司转到了广深，乐水的工厂和广深差之千里，实在是无暇顾及，而且说一句不怕您笑的话，新公司毕竟刚刚在广深站稳脚跟，还是需要资金支持的。” 凌游听后回道：“理解，理解。” 可顿了一下，凌游却接着说道：“可说句本不该我插言的话，我倒是觉得，乐水的工厂，留下倒也无妨。” “哦？凌市长有高见？”冯益民问道。 凌游笑着一摆手：“高见可谈不到，只是一点私心罢了。” 凌游很坦诚，对冯益民，他感觉的到，只有坦诚相见，再拿出足够可以让冯益民留下的筹码，冯益民才有可能回心转意，这两点，缺一不可。 就听凌游说道：“吉山是个农业省，轻工业省，我认识的企业老总不少，大多都是从事传统行业的，对于电子科技和互联网的企业，我接触的，可谓是微乎其微，但我相信，互联网和电子科技，必将会在未来，成为社会的支柱企业之一，这一点，国家也十分重视，可吉山毕竟不是京城和广深那样的发达地区，对于新事物，接纳，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我认为，这个时候，是次机会。” 顿了一下，凌游接着道：“说句冒犯的话，贵公司与其在群英荟萃的广深和一众同行业的精英们虎口夺食，又何尝不能在吉山留下这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工厂，也许有一天，它就能给你一个惊喜呢。” 听了这话，冯益民低眉思忖了一下，凌游的话，还真的是吸引了他，于是想了想，冯益民便说道：“凌市长，我是个直性子，您别见怪，既然今天我来了，同样也肯定是带着诚意而来，所以，我就只问两个问题。” 凌游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益民你讲。” 冯益民嗯了一声，然后举起一根手指说道：“一，您希望我做什么？” 随即，冯益民又举起第二根手指：“二，您留我在吉山，能给到我什么？” 凌游闻言心说这冯益民果然是个痛快人，毫不拖泥带水。 所以凌游也不拖沓，直接回道：“好，我首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希望你做什么，我希望，益民科技，能把工厂继续留在乐水，能把技术留在吉山，能把实惠带给吉山的老百姓。” “留在乐水？”冯益民有些不解，他始终认为，凌游找自己来，是要为桃林招商，可凌游现在却说，要把工厂继续留在乐水，要知道，工厂留在乐水，凌游就算说服了自己，对凌游而言，也是丝毫没有好处可言的。 凌游一点头：“就是留在乐水，不为别的，只为那近二百名和你并肩前行、让你从无到有，为了益民科技的壮大，起到举足轻重作用的乐水市工人们。” 停顿了片刻，凌游盯着冯益民的眼睛：“下岗容易，就业难，如果不是迫于无奈，我觉得，就算贵公司不为了社会责任感，只为了这群和你白手起家的老伙计们，乐水市的益民科技，都不该这么轻易的拍屁股走人啊。” 听到这，冯益民不敢继续和凌游对视了，他有些心虚，他始终在逃避这个问题，他更知道，这些工人们背地里什么样的抱怨都有，作为商人世家，他明白什么叫责任，也正是因为冯益民心中有这份责任，所以他才更加内疚，如今被凌游点破，他更加无言以对。 凌游沉吟了片刻，见第一条回答，对冯益民起作用了，就接着说道：“二，你问我能给你什么，你之前也说了，你想将乐水工厂转卖的最重要原因，是资金问题，那么，如果我可以为你带来投资呢？” 听了这话，冯益民的眼睛都亮了：“您能给我带来投资？” “我能。”凌游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要求别的，只要求益民科技，留在吉山，在吉山发展壮大，你把技术给到吉山，资金风险，我来为你承担。” “当真？”冯益民不可置信道。 凌游淡淡一笑：“你可以去问童童和瑾川，我凌游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以承诺你，这件事，说一不二。” 冯益民听后陷入了深深的不解，于是他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呢？当今的科技公司在广深可谓是多如牛毛，大小企业纷纷崛起，您这么放低身段和条件，偏偏留下我们益民科技，只是为了厂子的工人吗？” 凌游摇摇头：“因为我相信你，更相信瑾川，我相信益民科技，未来一定会像你的名字一样，是能够益民的。” 第1216章 收入囊中 “商人逐利、在商言商，这是在所难免的，但我觉得，你和瑾川一样，是个有温度的商人，吉山的企业，如今缺的，就是温度，就是在这个冰冷的利益至上的社会中，少有的温度。”凌游诚恳的说道。 冯益民被凌游这么一说，霎时间被高高举了起来，一时片刻竟不知该怎么回应。 他的两个问题，凌游都回答了，而且如果凌游真能给他注资，对于他而言，留下这么一个小工厂，倒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于是想了想，冯益民说道：“凌市长，您抬举了，但您说的也没有错，我当初和瑾川，还有我的那位合伙人子谦成立益民科技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抱着您所说的这份初心呢。” 顿了一下，冯益民又聊回到了他关心的问题上：“那，您说可以为我注资，这件事...” 冯益民淡淡笑了笑，凌游便把话接了过来：“如果你不急，能否给我两天时间，两天内，我给你一个答复。” 冯益民听后，立马表示道；“您这么大的领导，都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谈我这家小小工厂的事宜，我又怎会连两天的时间都不能给您呢，那就这样，两天，如果可以，我们再谈下去，如果...我也好回广深处理公司的事务。” 凌游笑着点了下头，然后伸出手说道：“希望我们能够促成这次合作，把你们留下来。” 冯益民一把握住凌游的手：“但愿如此。” 又寒暄了两句，冯益民在离开前，又喝了一口已经略微发凉的咖啡，然后笑道：“好咖啡。” 说罢，凌游便带着冯益民与其并肩走出了会客室。 来到楼下之后，凌游吩咐季尧去给冯益民与其司机在市府宾馆开两间房间住下。 直到看见冯益民的车驶离了大院，这才转身回去。 走回办公室的第一时间，凌游就拿出手机拨给了常文宏。 常文宏接到电话之后，便对凌游说道：“小游啊，我还想着今天给你去电话呢，你这电话就打来了，商会的事，八九不离十了，几家难办的企业，我都亲自为你出面解决了，别的不讲，你就说，你舅舅这个急先锋，做的称职不称职吧？” 常文宏说罢，豪爽的笑了起来。 凌游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开心不已：“舅舅出马，一个顶俩，要是没有您啊，这件事，就怕只是一个空谈了。” 常文宏哈哈一笑：“你少给我戴高帽，我告诉你，也就是你凌游吧，换了另一个人，就算是你们吉山的白万江来，也使唤不动我。” “我和舅舅是什么关系，岂是他们能比的？是吧舅舅？”凌游嘿嘿一笑道。 常文宏听到这话音连忙说道：“你少来，忽悠着忽悠着，你就要把我给带到沟里去，就连你爸都说，让我防着你点，你这小子，鬼主意太多，胆子又大，不好搞，不好搞。” 凌游尴尬一笑：“没成想，我在你们心里，竟是这种印象，那我可太冤枉了。” 说罢，凌游便立马说道：“但话说回来啊舅舅，我肯定是不好让你白白为我付出辛苦的。” 常文宏听后沉默了两秒，然后疑惑道：“你小子又憋什么坏屁呢？” 凌游欲擒故纵道：“您要是这么想，那我还是别说了吧。” “嘿，你这小子，话说一半，可真够让人难受的，快讲，说来听听。”常文宏催促道。 凌游沉吟了片刻，然后便将益民科技的事和常文宏挑重点讲了一番。 常文宏听后，也不再和凌游玩笑，认真对待了起来：“一家小小的工厂而已嘛。” 凌游闻言却反驳道：“舅舅，我敢断言，益民科技，在未来的五年或者十年里，绝对会成长起来，而且就像您说的，现在它不过就是一家小小的工厂而已，收入囊中，又没什么损失。” 常文宏听了，觉得倒也有些道理，给乐水的益民科技注资，对于常氏集团的财力来说，确实是微乎其微，而且常文宏还是比较偏信凌游的。 可想了想，常文宏却生出了另一种心思，于是就和凌游说道：“小游啊，如你所说，一家小工厂，收入囊中，就算看走了眼，也不是什么大损失，如果用常氏的名义来收购，未免也有些太过于兴师动众了。” 凌游立马就听出了常文宏的话里有话，于是便说道：“舅舅，咱们俩也算是经历过不少事的，对我，您大可放心。” 听了这话，常文宏便敞开了心扉：“你弟弟，名下有家投资公司。” 闻听此言，凌游立马就明白了常文宏的意思，常文宏的儿子常明明如今和常文辉的儿子常泰一般，都在等着分常氏的一杯羹，可常泰在前两年已经在凌游这里尝到了甜头，常文宏和凌游的关系更亲近几分，所以自然不甘落后。 自从上次常老爷子病重时闹出的一出闹剧结束之后，常家的儿孙都消停了下来，谁也不再敢大张旗鼓的搞事情，但毕竟人都有私心，趁着现在还能借着常氏的招牌舞大旗的机会，常文宏和常文辉自然希望能更多的置办些私产。 所以常文宏的话一出口，凌游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就算这个所谓的投资公司现在还没有，只要凌游点头，明天常文宏就能让常明明的名下，多出一家投资公司。 凌游想了想，觉得这事倒也不好拒绝，毕竟之前常泰的事自己都帮忙了，虽说嘉南的项目，凌游更多是利用常文辉，可表面上看，凌游还是帮了常文辉。 所以如今常文宏提起此事，如果凌游迟疑，就怕常文宏会心中不舒服， “舅舅，既然我是求到了您的头上，至于谁来投，您做主。”凌游又将决定权送回了常文宏的手里，也隐晦的应了下来。 可这件事，凌游也想好了，事后还是要和自己的岳母常文锦通个气的，不然以后真的生出误会，可就不好了。 常文宏听后很是受意，于是便笑着表示道：“明天我就让明明去吉山，考察一下这个项目，你这个做姐夫的，可要多提点着些你弟弟啊。” 第1217章 知我者，老婆也 听到常文宏的话，凌游笑了笑，应道：“这是自然，明明到了，你让他直接来找我就好。” 常文宏闻言很是高兴，他没想到，凌游这次电话打来，竟然能在机缘巧合下，给正打瞌睡的他，这么大一个枕头。 投资一家小厂的钱，常文宏不缺，可自己儿子的前途，是他所缺的，如今侄子常泰都已经独当一面了，过年回家的时候，常老爷子没少夸赞常泰，而自己的儿子，自然也不能甘落人后。 二人寒暄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凌游便轻叹了口气，心说这常文宏看来是真的没瞧得上这家小小的益民科技，但凌游却隐隐有种预感，这家益民科技，以后不会差到哪里去，只要冯益民在技术方面，对乐水的益民科技不吝啬，那乐水的益民科技，早晚有一天，会跟着冯益民的总公司以后一起吃红利。 下午下班后，凌游刚刚坐进车里，程天宇就说道：“市长，韩主任已经把自行车放在后备箱了，等等到家，我给您组装一下。” 凌游闻言唔了一声，然后笑道：“好啊，我看这天色，明天天气应该不错，明早你就不用来接我了。” 程天宇闻言应了一声，心中有些别扭，觉得凌游突然起意骑车上下班，以后和凌游接触的时间就少了些，可同时也欢喜以后除特殊情况外，每天能多睡上一会了。 回到家后，车刚刚停稳，许乐就从家中走了出来，看到凌游，便站在小院里笑道：“叔，回来了。” 凌游呵呵一笑：“回来了，今天有没有出去逛逛啊？” 许乐点头应道：“出去逛了一小天，刚回来没多久。” 此时程天宇将一个大纸壳箱搬了下来，许乐觉得好奇，就上前去帮忙一起抬：“什么东西啊程哥。” 程天宇昨天就见过许乐了，对于这个领导家的侄子，很有好感，之前他给其他领导开车的时候，也接过领导的家人，有些都是带着优越感的，而这个许乐不一样，很有礼貌，对自己也十分尊重。 “是自行车。”程天宇笑着回了一句，随即又说道：“我来就行乐乐，有灰，别弄脏你衣服。” 许乐依旧没有放手，和程天宇一边抬着进了小院，一边说道：“没事，要不也该洗了。” 凌游看着二人开了箱，便笑着走进了屋内，刚进客厅，就闻到了厨房传来的香味，于是走进去一看，见许乐已经做好了四道小菜，打开冰箱，发现冰箱的食材也都备齐了，心中不禁觉得，来了桃林这么久，这房子总算是有点家味儿了。 走出厨房来到客厅，凌游看了一眼在小院里组装自行车的程天宇和许乐，然后便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打给了秦艽。 “哟，今天你这电话可是来的够早的，下班啦?”秦艽在电话那边笑道。 凌游听后便回道：“刚回来，你在干嘛呢？” 秦艽闻言将手机递给了对面的卫诺：“你叔问，咱们在干嘛呢，你告诉他。” 就听卫诺笑着答道：“我和婶婶还有江柔阿姨吃海鲜大餐呢，叔，你和哥来不。”江柔带着一丝顽皮的笑意说道。 凌游听后呵呵笑了笑：“我们就不去了，一会啊，我也吃大餐。” 秦艽听后想了想，然后便努起嘴说道：“是不是乐乐做的呀？” 凌游闻言便笑道：“知我者，老婆也。” “我一猜乐乐到了你那，就得变成你的便宜厨子，真是的，不如留乐乐在北春了。”秦艽嗔怪道。 凌游则是笑着回道：“小男孩，多锻炼锻炼没什么坏处，再说了，这是孩子一片心意。” 秦艽听后则是不屑的嘲讽道：“那凌大夫你，怎么没锻炼出个像样的厨艺呢？” “这...你不好总是揭人短好吧。”凌游有些尴尬的笑道。 说罢，凌游赶忙转移了话题：“对了，明天明明过来，你这个当姐姐的，替我先在北春接待一下吧。” “常明明啊？”秦艽问道：“我说老公，你这个当姐夫的可真是没白当啊，这两个小舅子都拼了命似得朝你身边跑，我自己弟弟来吉山，每次都是你先知道。” 顿了一下，秦艽便质问道：“这次，你又是给小舅画了个什么大饼啊？” 凌游听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现在的秦艽可是了不得，自己在做什么，她就像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总是第一时间就能想到。 于是凌游就将益民科技的始末和秦艽简单的描述了一番。 秦艽听后沉吟了一会，然后问道：“你觉得，这个项目可行？” 凌游点头回道：“电子科技行业，必将成为未来以及当下的蓝海，吉山的企业，当下始终被传统行业霸占着头部名次，商业，也要讲究个调和的道理，如果益民科技能在传统行业的阻挡下杀出来，未必不是一件代表性的标签，日后吉山的电子科技行业如果想要崛起，它也能起到领头羊的效果。” 秦艽听了凌游的解释，道理她都明白，也就没再多问，不过却不等凌游交代，就主动表示了这件事，她会和自己的母亲常文锦通气，日后再由常文锦找机会透露给常老爷子，毕竟如果这件事不让常老爷子知道，就怕常老爷子会对凌游产生想法。 凌游听到秦艽这么懂自己，也是觉得十分欣慰。 “儿子在家呢？”谈过这件事之后，凌游问道。 秦艽闻言便说道：“姜姐照顾着呢，特别懂事，很少哭闹。” 说罢，秦艽又颇带埋怨的说道：“再过一段啊，儿子应该也就忘了还有你这个爸爸了。” 凌游听后心生愧疚的说道：“忙完这段，我就去北春住两天。” 秦艽听后轻哼了一声：“我可不想听，这话啊，我都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不过气话归气话，秦艽随即还是说道：“我这边的工作快处理好了，过两天，还是我带孩子去桃林吧，正好让人家乐乐歇歇，好容易高考完放了假，还得跑去给你做小时工。” 第1218章 巧合 凌游听后挠了挠头，然后又站起身看了一眼小院里的许乐，随即说道：“等你们回来就好了，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就能热闹几天了。” 秦艽闻言嗔笑道：“你少转移话题，等我告诉魏爷爷，看他骂不骂你。” “你快饶了我吧，他老人家知道了，可还得了？”说罢，凌游又说道：“正好，等你回来了，我打算和乐乐聊聊报志愿的事，这件事啊，我不想干预，又怕他会把选择太倾向于我的意见，你回来之后，先侧面问问，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想法。” 秦艽听到这事重视了起来：“我这两天也真是在为这事发愁呢，不过你的方向是对的，等我到了桃林，还是我先问问吧。” 凌游应了一声，又和秦艽聊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转身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两瓶水，凌游便走进了小院里，此时自行车已经组装好了，程天宇正踩着打气筒给车胎打气呢，见全部弄好了，凌游就将水递了过去，又给许乐递了一瓶：“天宇啊，喝口水。” 程天宇见状连忙笑着伸出双手接过了水：“谢谢领导。” 没急着喝，程天宇便连忙又道：“领导，要是一圈吗？” 凌游闻言上前摸了两下，见这是一个普通的山地车，也不是什么名牌，黑色车体，带着一些红色花纹，样子倒还算中规中矩，不算花哨，于是就见凌游一拍车座笑道：“不用了。” 说着，凌游一边朝屋内走，一边说道：“走，进屋，洗手吃饭。” 程天宇有些拘束，拿着手里的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见程天宇没动，凌游便转回身说道：“嘿，愣着干嘛呢？” “领导，我，我还是回家吃吧？”程天宇尴尬的客气道。 凌游闻言便笑问了一句：“怎么着？嫌我我家的饭菜不合胃口啊？” 程天宇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您误会了领导。” 凌游闻言一笑：“快进来吧，你也不是第一天跟我了，瞎客气什么呢。” 随即，凌游又一指许乐：“乐乐做的，尝尝手艺。”说罢，凌游便先一步回了屋。 许乐见状也是笑着上前对程天宇说道：“程哥，快进来吧，我就知道你得和我叔一起回来，都把你那份带出来了。” 程天宇闻言感到一种莫名的感动，像凌游这样的领导，他还是第一次见，于是便笑着点头应了两声，然后跟着许乐一道进了屋。 三人吃过饭，凌游又留程天宇喝了杯茶，聊了聊程天宇的个人情况，对程天宇也是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直到天完全黑了，程天宇也不好久留，便提出了告辞，凌游也是一直将他送到了小院里，才转身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凌游看着手表等了一会，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走进小院里推着那辆自行车出了家门。 可昨天凌游的预言并不准，他以为今天会是个大晴天，可一大早这天气就灰蒙蒙的似要下雨。 刚走出小院几步，凌游就接到了程天宇的电话：“领导，我见阴天，您骑车可以吗?要不我去接您吧？” 凌游听后刚有些犹豫，就见自家斜对面的小院里，出来了一个身影，于是凌游便说道：“哦，不用了天宇，我已经出门了。” 程天宇闻言便道：“那好领导，您骑车注意安全。” 凌游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这时，正巧遇到岳祖谦骑车到了自己的身边，看到是凌游，岳祖谦便捏下刹车停了下来：“凌市长？” 凌游闻言扭头看过去，佯装惊讶的笑道：“还真是巧啊岳书记。” 岳祖谦闻言推着车朝凌游这边走了两步，然后又打量了一番凌游的自行车笑道：“凌市长也开始低碳出行，运动身体了？” 凌游呵呵一笑：“这不是采取了岳书记你的意见嘛。” “骑车好，骑车的好处可多着呢。”岳祖谦点头笑了笑。 凌游闻言示意了一个请的动作：“一起？” 岳祖谦一笑：“好啊。” 随后，二人便一同上了自行车，并驾齐驱的朝外而去。 在路上，凌游随口和岳祖谦聊了一会，在就要到单位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了濛濛细雨，二人见状便停下车，在路边的树底下推着车行走，雨倒是没淋到身上。 这时就听岳祖谦说道：“凌市长虽然到桃林的时间不长，可这次的债券发行，搞得可谓是大有成效啊，将桃林的经济，挽大厦于将倾，实在是佩服。” 凌游闻言客气道：“同志们共同的努力罢了，我可是不敢贪功的。” 岳祖谦听后，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在桃林这地界上，有功，你不贪，自有别人来贪，桃林的队伍里，可不都是你这样的清流的。” 凌游知道岳祖谦话里有话，可他最疑惑的，也就是岳祖谦到底知道什么，或者是在打着什么算盘，才频频对凌游好似暗示，却伪装极深。 凌游正好借着这个话茬便问道：“哦？岳书记这话，可是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岳祖谦依旧是老样子，讲到正题上就戛然而止：“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一下而已，也是为了你好。” 凌游听后看了岳祖谦两秒，然后沉吟了片刻，打算主动出击：“岳书记，我一直有一件事深感不解。” 岳祖谦扭头看了一眼凌游，然后说道：“你请讲嘛，如果能为凌市长解惑，我定是不吝言辞的。” 凌游闻言便说道：“我始终在想，你说，我上任当天，怎么就那么巧，你遇到民工讨薪的事呢？” 听到凌游打了直球，岳祖谦也是一怔，可想了想却笑了起来：“他们也不只讨了这一回了，也许，只是赶巧吧。” 凌游淡淡一笑：“岳书记信这是巧合？” 岳祖谦听后对视了一眼凌游，凌游摇摇头：“我是不太信的。” 岳祖谦听了也没回答，推着车走了片刻，这才轻声说道：“如今陶湛生落网，民工也拿到了钱，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是不是巧合，已经不重要了。” 第1219章 高阁 凌游听到岳祖谦这话，对他身上的秘密更加好奇了，于是便说道：“结果是好结果，可过程未免凶险了些，如果不是巧合，这推波助澜之人，一旦暴露，恐怕就再难稳坐高阁之上了。” 岳祖谦转头瞥了凌游一眼呵呵笑了起来：“凌市长今年有三十岁？” 凌游闻言一怔，可还是答道：“虚岁三十一。” 岳祖谦不禁点头：“三十岁出头的厅级，我不得不承认你的优秀，但这世间的许多事，不是用三十年的时间，就能一览无余的，小小的桃林市不大，谁又能说，自己就能稳坐高阁呢？” 轻叹了口气，岳祖谦回忆道：“我也是三十几岁的时候，才到吉山，随后就留在了吉山，成了半个吉山人，在桃林，工作了近十年，这十年间，我见证过桃林市的末路辉煌，也见证了它的逐日萧条，可辉煌与颓唐，落差最大的，不是你我。” 岳祖谦驻足回首看向了凌游：“你我之流，还是可以相安无事的住在这偌大的老市府宾馆的小别墅里，出行有司机接送，骑车也可以说是为了健身运动。” “可你看看他们呢？”岳祖谦指着路旁穿着雨衣，拿着雨伞，顶雨前行，或走路或骑车，或追逐公交车的人群又道：“他们的脚步，追逐的是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他们别无他选的。” 岳祖谦说罢，继续推车向前：“难道说，你我如今的生活，比起他们来说，还不算是高阁吗？你说稳坐高阁，可这种高阁，我岳祖谦坐的不踏实，桃林市一百九十多万老百姓的担子，在你我等干部的肩膀上压着，可近十年的工作，也没看到桃林的成长和老百姓现状的巨大改变，我何来安稳？” 岳祖谦的一句句话，深深的刺痛了凌游的心，也不禁让凌游觉得，这个个子不高，穿着朴素整日骑车上下班的老干部，在自己的面前身形突然高大了几分。 岳祖谦随即接着说道：“我今年，五十五岁了，早些年的生活，也给我留下了不少老毛病，颈椎、腰腿，都不是很好，单位也有专车，可我不让人来接，就像这样的天气，我每次坐着车，从这些人身边路过的时候，都觉得愧疚，我不敢转头看他们，别的地市车水马龙，堵车情况频有发生，可桃林鲜少有这种情况，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在桃林，能买得起小汽车的家庭，不是很多，十年来，老百姓的经济始终都穷的很稳定，早些年有钱的，或是搬走了，或是在桃林这个地方依旧过得风生水起，可早些年就没钱的人，现在依然是没钱，或是奔走外地，打工的打工，或是举家迁徙的也不在少数。” 说到这里，岳祖谦的眼神突然狠戾的起来：“可类似于陶湛生这样的干部呢？他们就是蛀虫，在桃林这个，本就营养不良的苞谷上啃食着，啃的千疮百孔，啃的有滋有味，啃得颗粒无收。” 凌游听到岳祖谦的话越说越激动，于是连忙看向了四周的人群，所幸这些路人都在着急在这濛濛细雨中赶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二人。 “岳书记，您说的，我都理解，可这样的蛀虫，也不是仅有桃林才有，陶湛生的落马，是个良好的开端，杀虫播种，一样都不会少的。”凌游走在岳祖谦的身边说道。 岳祖谦也意识到了刚刚的情绪有些激动，于是缓了一会平静了下来。 一边推着车，岳祖谦一边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淡淡说道：“这雨天，要是没有把伞，谁敢在路上走啊。” 说罢，岳祖谦又回首看向凌游：“到了，凌市长。” 凌游抬头一看，见已经走到了市府大院门口，于是便点头笑道：“回见。” 岳祖谦淡淡嗯了一声，然后便上了自行车，快骑了一段，转弯骑进了市委大院内。 凌游则是推着车朝市府大院走去，一边在心里咂摸着刚刚岳祖谦那句话的意思。 可走在半路，凌游突然恍然大悟，驻足喃喃道：“有伞吗？” 凌游抬头看向天空，簌簌的细雨打在凌游的脸上，就像是一层薄雾。 下午时，凌游就如约接到了常明明的电话，常明明和凌游接触的不多，更是没有单独在一起聊过，他更不像是常泰那般的混不吝滚刀肉，所以给凌游打电话的时候，明显带着些拘谨。 “姐夫，我是明明啊。”常明明在电话那边带着几分客气的说道。 凌游则是很热情：“哦，明明啊，我刚刚听你姐说，你们在北春刚刚一起吃完午饭，现在过来桃林了吗？” 常明明闻言连忙说道：“姐夫，我都到桃林了，现在刚进市区，想着先和您打个招呼。” 凌游唔了一声，然后说道：“直接到我单位就行，我让人下去接你。” “好，姐夫，我马上到。”常明明连声应着，待凌游挂断电话后，常明明才松了口气。 刚放下手机没一会，常明明的电话就又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自己父亲常文宏打来了，于是便赶忙接了起来：“爸。” “你到桃林了？”常文宏在电话那边严肃的问道。 常明明闻言便回道：“到了爸，刚和我姐夫通过电话，他让我直接去他单位找他，现在正在路上。” 常文宏哦了一下，然后叮嘱道：“记住爸交代给你的话，在你姐夫面前，别太有个性，还是我说的那三点，听话、照做、不惹麻烦，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爸，我明白。”常明明点头答应着，可脸上却有些失落。 常文宏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有些本事的，他也常和自己的老婆私下夸赞常明明，可常明明如今毕竟是刚到凌游身边，他还是希望常明明能更入凌游的眼。 于是就听常文宏轻叹了口气说道：“儿子啊，老话讲，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而你姐夫凌游，就是一名合格的伯乐，不是爸束缚你的手脚，而是你还没有到振臂展翅的时候，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多听、多看、多学习，我是不会坑你的。” 第1220章 工厂考察 听了常文宏的话，常明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我知道爸，放心吧，肯定不会给您丢人的。” 常文宏闻言哈哈一笑：“好样的，去吧，有什么事，多和你姐夫商量。” 父子俩挂断电话没多久，常明明的车就驶进了市府大院内。 站在院中正翘首以待的季尧，见一辆黑色的奔驰e级轿车开进了院内，确认了一番后，便迎了过来。 车在季尧的身前停下后，常明明也不托大，嘱咐了一声司机去停车，自己便连推开了车门。 “是常总吧？”季尧看到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试探的问道。 常明明闻言便伸出了手：“您好，我是常明明。” 季尧见状也握住了常明明的手：“常总您好，市长让我来接您，您和我来吧。” 常明明笑着一点头，便跟在了季尧的身后朝综合楼走去。 在出发前，常文宏专程叮嘱了常明明，在凌游的身边，务必低调行事，忘记自己是常氏集团老总的孙子，只当自己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清空自己那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本事，重新学习。 所以常明明也专门研究了自己那个顽劣的堂哥的行径，他知道能够最快让凌游接受自己的方式，就是和自己的堂哥常泰，形成鲜明的对比。 所以常明明没有像常泰那般，开着百万级豪车咋咋呼呼的造访，而是坐着这辆在他眼中不算过于豪华的汽车，穿着一身普通品牌的衣服，尽量让自己显得容易亲近。 上楼之后，季尧在凌游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然后便推门走了进去：“市长，常总到了。” 凌游闻声抬头一看，便笑着站了起来，随即迎了出来：“明明来了，快坐。” 说着，凌游又扭头对季尧说道：“季尧，倒杯水。” 常明明闻言连忙上前笑道：“姐夫，看您好似瘦了一些。” 凌游呵呵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说道：“相比去年，已经胖回来不少了，你可是有些发福了呀。” 说着，凌游便上前拍了常明明后背一下，邀请他在沙发上坐下。 常明明没有急着坐，和凌游客气了一番，待凌游坐下了，自己才坐，一边又说道：“我这平日里没什么要紧事，可不就养胖了嘛。” 凌游淡淡一笑，然后抬起手表说道：“听你姐说，你们中午刚吃过，那就晚些再给你接风。” 常明明一点头：“不急，不急的姐夫。” 毕竟是和凌游没有什么过深的接触，而且坐在这办公室里，以及凌游的举手投足，不禁还是让常明明拘谨了一些，摩擦了几下手掌，常明明才找出个话题说道：“我去见了我那外甥了，长得好看，眉眼像您，嘴巴像我姐。” 凌游听后呵呵一笑：“长得像你姐才好，你姐漂亮，多继承一些她的优点，是好事。” 常明明闻言便笑道：“姐夫你太过自谦了，你长得也俊朗啊，我妈常说，你和我姐，就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常明明的嘴还是比较甜的，几句话都说的凌游很受意，凌游也客气了几句，又问候了常老爷子和常明明的母亲的身体。 二人寒暄了一会之后，凌游就说道：“相信你父亲已经和你交代过，我就不过多赘述了，晚上我带你约冯总一起吃饭，具体怎么谈，大方向，还得你来掌握，毕竟，我不好做你的主。” 常明明闻言便摆手道：“姐夫，我爸说了，都听你的。” 凌游摇摇头：“基本方向，我会替你掌握的，但资金和股权方面，是你们两家公司内部的事，我不会干预，这是底线，你要是拿不准，可以和舅舅再商讨一下，时间也来得及。” 常明明听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夫。” 又寒暄了片刻，凌游就再次叫来了季尧，让季尧带着常明明去休息室休息，他知道，常明明应该会和常文宏通个气。 直到下班时，凌游才叫来了常明明，与其一道出发去了市府宾馆。 到了包房后，就见冯益民已经等在包房里了，凌游便给冯益民以及常明明互相介绍了一番。 二人寒暄了两句，凌游便邀请二人落座，自己坐在了中间位置，左手边坐着冯益民，右手边坐着常明明。 三人在一件事上倒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在谈事的时候，谁也没将重点放在喝酒上，只是专心致志的聊着合作的事项，相比于吉山这边的大部分生意人来说，三人将问题聊的很透彻，并不是借着酒劲，聊的脸红脖子粗。 常明明虽然年轻，可聊起正事来，比起他的堂哥常泰来，要精明的多，头脑也很清晰，在气势上完全不输给冯益民。 凌游在二人中间，时不时起到润滑剂的作用，在二人的某个环节聊得不明确时，加以佐助。 大概聊了近两个小时，本来不慎看好这个项目的常明明，突然来了很深的兴趣，而带着几分尝试心理，并不觉得此事可行的冯益民，也扭转了态度，三人之间对此事聊得甚是融洽。 直到潜移默化中冯益民和常明明达成了一种默契后，凌游才开了一瓶酒。 次日一早，冯益民和常明明就约好一起前往乐水，去实地考察乐水的工厂，不太放心的凌游，也在前一晚就将电话打给了在嘉南的严秋实，请他先去一步，帮忙替常明明把把关，严秋实对于这个请求，也十分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但这种担忧凌游却是多余了，因为在常明明刚到吉山的的时候，常文宏就已经派了专业的投资事业部门以及风控部门的团队奔赴到了乐水进行考察，常明明和冯益民到乐水的时候，这个团队便跟着常明明一起前往进行了深层次的系统考察。 跟进了一天的严秋实，晚上给凌游来了通电话，先是向凌游表示冯益民和常明明的考察过程很顺利，同时又表示了这个项目在他心里，有着不错的可行性。 但最后严秋实却不解的问道：“领导，费这么大力气，帮乐水留住这益民科技，对你而言，可是劳而无功啊。” 第1221章 母子到桃林 对于严秋实的疑惑，凌游是早就猜得到的，毕竟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带着这种疑惑，都在想，你凌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拉投资，找人脉，到最后却是在为乐水市做嫁衣，最重要的是，乐水方面到现在还全然不知情，这个买卖，做的太亏了。 但凌游可却不这么想，他觉得，无论这益民科技是在桃林还是在乐水，最终总归都是吉山的企业，只要是吉山的企业，那这步棋，就不是废棋。 于是就听凌游淡淡一笑道：“哪有什么劳而无功嘛，给吉山留住了企业，帮助近二百名工人免去下岗失业的危机，这就足够了，人嘛，不是非要有个人得失，才能去做事的。” 严秋实闻言哈哈一笑，然后奉承道：“领导有大格局，是老严我狭隘了。” 第二天上午，秦艽一行就来到了桃林，得到消息的凌游专程又回到了家等候，待一辆商务车停在了小院门口之后，凌游赶忙便迎了出去。 秦艽和卫诺下车后，凌游刚要上前和二人说话，就见到了姜姐抱着孩子下了车，于是凌游一个急转弯就绕过了秦艽和卫诺，直奔孩子而去：“诶呦，儿子。” 秦艽扭头看向了凌游，叉起腰笑骂道：“凌游，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看着你儿子就忘了我了是吧？” 凌游此时接过了孩子抱在怀里，然后又赶忙转身朝秦艽走了回来，低头对凌南烛笑着说道：“看看，妈妈不高兴了吧。” 说着，凌游又嬉皮笑脸的看向了秦艽：“吃醋了？” 秦艽撇嘴哼了一声：“我可没有。”说罢，秦艽又看了一眼此时眼睛不断盯着凌游眨巴，好奇的看着凌游的凌南烛说道：“你要是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不见你儿子，他都忘了还有个爸爸了。” 凌游嘿嘿一笑，用胳膊蹭了蹭秦艽的胳膊：“我检讨，向你们娘俩检讨。” 秦艽朝凌游啐了一声：“呸，少来这套。” 说着，便转身朝小院内走去：“我看看你把新家打理了个什么模样。”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屋，秦艽站在客厅里环视了一圈，然后便回头看向了凌游说道：“家徒四壁啊？” 凌游将孩子交还给了姜姐抱，然后走上前说道：“怎么就家徒四壁呢，这沙发，这电视，这茶几，这不一应俱全嘛。” 秦艽努了努嘴：“东西少，倒是好打理。” 卫诺在一旁听后便噗嗤笑了出来，秦艽转头看去，悄声说道：“估计这都是乐乐来了才打扫这么干净的。” 可说罢，秦艽就发现了许乐不在，左右找了一圈，也没见人，于是便看向凌游问道：“乐乐呢？” 凌游唔了一声，然后说道：“听说你们今天到，一大早就说出去逛逛，买点东西回来，刚打过电话了，已经往回走。” 秦艽听后不禁赞叹：“乐乐这孩子可是真懂事。” 又陪着秦艽楼上楼下看了一圈，几人就在客厅坐了下来，凌游一边喜不自禁的抱着凌南烛喜爱的不想放手，一边和秦艽等人闲聊着。 片刻后，就见许乐回了家，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卫诺一看，就站起了身：“哥。”一边朝许乐小跑而去，一边去帮着许乐接东西。 凌游见状便说道：“乐乐，买的什么呀，大包小包的。” 许乐闻言一边朝餐厅走去，将东西放下，一边笑道：“又买了点菜，还有水果，还给诺诺买了些零食。” 说着，许乐走到客厅，看向秦艽笑道：“婶婶。” 秦艽见状挪了挪身子：“大热天的，瞧你这孩子，让你叔下班去买就好了，快坐下歇歇。”一边说，秦艽又一边抽出了两张纸巾递给许乐：“擦擦汗。” 许乐坐下之后接过纸巾，擦着额头的汗说道：“没事的婶婶，我就当锻炼了，不然我也闲不住。” 陪着几人坐了一会，孩子也在凌游的怀里睡着了，凌游小心翼翼的起身将孩子交给了姜姐，姜姐便带着孩子去了楼上的卧室。 凌游挥了挥酸痛的胳膊，看向秦艽的眼神更带着一丝愧疚，心说不知道多少个日夜，孩子抱在秦艽的怀里，秦艽有多辛苦，虽说有姜姐帮忙，可这孩子现在毕竟还小，总归是离不开秦艽的。 可随后凌游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便焦急的说道：“我得回去了，下午还有个会要开。” 秦艽听后便起身说道：“去吧，晚上早点回来。” 凌游应了一声，便朝门外而去：“好，今天肯定准时回家。” 说着，凌游看了看秦艽，又抬头看了一眼楼梯口，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便出了家门，骑上那辆新自行车离去了。 下午时，在凌游的主持下，市府党组班子成员以及相关部门的领导正在召开关于凌游刚刚提上议程的城市改造方面的讨论会议，韩霖接了个电话急匆匆的离开了，没一会又急匆匆的回来，随即看了一眼凌游。 此时，就听凌游说道：“关于这个项目，之前我没到桃林的时候，应该就提上了议程，可最后却不了了之了，而我到了之后，始终将这个议程压着没有拿到会上，也是觉得不是时机，但现在看来，是时候了，一个城市的建设，是这城市的脸面，咱们桃林的城市改造问题，当下看来，就是重中之重的问题。” 顿了一下，凌游表示：“老旧小区以及棚户区改造，是事关城市品质和群众切身利益的大问题，各部门应该高度重视起来，要具有迎难而上、奋力攻坚的精神；桃林的历史遗留问题太多了，虽说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彻底根治的，但我们现在要有钉钉子的精神，不要怕苦累，不要怕麻烦，一桩桩一件件的去极力解决。” 环视了一圈，凌游又带着一丝警告意味的说道：“以前你们做工作的进度是如何推进的，我不管，但从现在开始，我要求大家，盯紧计划表、时间表、责任表、一月一月的推，一周一周的盯，一天一天的干，务必将时间节约，把任务跟进，将成果体现。” 第1222章 国道事故 半小时后，凌游最后表示道：“同志们，桃林的经济落后，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是长年累月形成的，我经常听到，现在咱们的干部，总是在提，当年的桃林如何如何辉煌，如何如何在全省名列前茅，可当年毕竟是当年，人啊，不能总是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何况桃林的这本功劳簿，早就被吃空了，得往前看不是？与其混日子、发牢骚，不如直起腰杆大干一场，诸位总不想哪天到了退休的时候，走在路上，还被老百姓戳脊梁骨吧？” 顿了一下，凌游直起腰说道：“在座的，都是咱们桃林扛担子、负责任的当家人，所以我希望大家，清空负能量的心态，积极动员起来，争当一马当先的冲锋者、大刀阔斧的改革者、转型发展的先行者，未来的日子里，我与诸位共进退。” 说罢，在秘书长甘苗苗的带领下，众人鼓起了掌，凌游见状压了压手，随即说道：“我会全面跟进此事，在这期间，如果我一旦发现哪位同志不作为、懒作为，可别怪我将其当典型，散会吧。” 在一阵窸窸窣窣的起立声后，众人和凌游纷纷打着招呼离开了会议室，凌游这才端起已经凉掉的半杯茶水喝了几口。 而此时的韩霖快步走上前对凌游说道：“市长，国道上出车祸了。” 凌游闻言一愣，于是抬头看向韩霖。 韩霖见状也不敢卖关子，回头看了看屋内，确认人都走光了，这才说道：“出事的，是那个胡忠。” “哪个胡忠？”凌游先是凝眉问了一句，可随后眼睛就瞪大了起来：“讨薪的那个胡忠？” 想到这，凌游坐不住了，站起身便朝会议室外走去：“现在人怎么样了？” 韩霖急忙跟了上去：“人被救护车拉去医院了，面包车里一行六个人，胡忠是司机，伤的最重，其他五人也伤的不轻，但好在意识清醒，可据说，救护车到的时候，那个胡忠的已经没有意识了。” 凌游快步朝电梯一边走，一边问道：“和什么车撞的？” 韩霖闻言便答道：“一个渣土车，超速超车，正好撞到了对向车道胡忠的面包车。” 来到楼下后，韩霖已经吩咐程天宇和季尧等在楼下了，拉开车门，凌游坐进车里之后，韩霖上车关上车门，便对程天宇说道：“去市医院。” 坐在车里，凌游想了想，便吩咐韩霖将电话打给马承良，马承良刚刚会后就回了市局，电话打过去，显然马承良还不知道此事，接起电话对韩霖寒暄了起来：“韩主任啊，有事？” 韩霖闻言刚要开口，凌游便抢过了手机放在耳边：“乘良同志，国道发生的那起车祸，你可知情？” “车祸？”马承良明显愣住了：“我，我没接到汇报啊市长。” 可想了一下，马承良也猜到，肯定是出事了，于是急忙说道：“刚刚开会我手机静音了，才拿出来，我这就打电话去询问此事。” 凌游闻言便提醒道：“车祸被撞的，是之前来告状讨薪的胡忠，该怎么处理，你自己拿主意吧。” 听到胡忠，马承良也忘了是谁，沉吟了片刻，心说这胡忠是谁啊，难道是市长的什么朋友吗？可突然，他立马想到了此人的身份，同时也觉得顿感不妙。 毕竟他和凌游都清楚一件事，这车祸的被害者是胡忠，在群众心里，就怕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性质不一样，万一有心之人想要煽动舆论，这胡忠前脚在市府告了状，后脚就出事了，市里有嘴都说不清。 于是就听马承良嘴都结巴了，连忙说道：“市长，我我，我这就回去亲自调查。” 二人挂断电话后，凌游将手机交还给了韩霖，手扶着下巴心里不禁慌乱不安。 不到半个小时，车开到了市医院的急诊大楼前，不等韩霖有动作呢，凌游就拉开车门下了车，见到这个情况，韩霖和季尧也赶忙追了上去。 季尧小跑着上前，过问了胡忠等人的手术室，随后便带着凌游和韩霖快步赶了过去。 可当到了手术室门前的时候，刚好见到一张病床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床上的人身上，还盖着白布，但从几处地方，又有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 凌游顿时眉头紧皱了起来，指着这张床一时说不出话来。 韩霖此时先是看了一眼凌游，然后便对一名身穿手术服的医生问道：“这，这是刚刚车祸送来的？” 医生打量了韩霖一番，见韩霖和季尧等人的衣服和气度，也猜到大概应该是哪里的领导，所以也没敢怠慢，上前回道：“是，伤的太重了，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就已经没了，尝试着抢救了一下，可也是无济于事。” 凌游拦住了推床的医护，上前来到床边伸手搭在了白床单上，医护人员见状刚要阻止，韩霖便竖起眉毛看向了几人，几人见韩霖的样子，竟被的唬的没敢说话。 凌游将床单拉开一个角，看了一眼床上之人的脸，看清之后，一把盖上的床单，然后扭头闭上了双眼，咧着嘴重重叹了口气。 “家属到了吗？”凌游缓了片刻问道。 医生环视了一圈，然后回道：“送来的太紧急，目前还没见到家属。” 凌游接着看向这人又问道：“其他几人目前状况怎么样？” 医生此时被凌游过多的问题，也有些回过神来了，于是便出言问道：“还没请教，你是？” 韩霖听后便率先开口道：“凌市长问你话呢，你如实说就好了。” “市，市长？”医生震惊不已的同时，又连忙回道：“正在抢救，不过那几个人的情况不是很严重。” 凌游唔了一声，然后说道：“不遗余力的抢救。” 说罢，凌游又看了一眼那张病床，然后说道：“先将遗体妥善存置。” 说罢，凌游转身便朝外走去，韩霖见状连忙追了上来：“市长，您先回去吧，我留下敦促此事，等会家属到了，就怕发生争执冲突啊。” 第1123章 腾发建筑 凌游听了韩霖的话，觉得也不无道理，现在情况尚不清晰，如果家属到了，万一局面乱起来，就怕不好收场。 于是就见凌游淡定的转过身，随即说道：“我去车里等，你留下。” 韩霖连忙点头称好，随即又给季尧使了个眼色，让季尧稳定住凌游的情绪。 走出急诊大门，刚刚上车，就见医院大院里开进了两辆面包车，刚刚停稳，十几名衣着朴素，皮肤黝黑的男女纷纷下车便朝急诊冲了进去，看到这一幕，凌游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不敢想象，几个家庭的顶梁柱一旦倒下了，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该要怎么面对。 又过了十几分钟，凌游的手机就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马承良打来的，于是凌游便接了起来。 马承良在电话那边急忙道：“凌市长，您说的那起车祸，我已经了解到了，那个与胡忠驾驶面包车相撞的渣土车，是腾发建筑名下的车，现在肇事司机已经被控制了，我也派人去对腾发建筑的法人进行了传唤。” 凌游听后沉吟了片刻，只淡淡的留下了一句：“等我。” 说罢，凌游挂断电话，便看向程天宇说道：“去市局。” 程天宇闻言，早就做足了准备，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就启动了车，然后便朝医院外疾驰而去。 抵达市局大院之后，马承良早就亲自等在了大楼门口的台阶下，看到凌游的车开来，他便急忙迎了上去，为凌游打开了车门。 凌游下车后，马承良一边带着凌游朝大楼里走去，一边给凌游解释着：“这个腾发建筑，是咱们市经营多年的建筑公司了，市里一部分项目，他们也承包过，还曾经获得过市级先进民营企业等荣誉称号。” 凌游听着马承良的话，可却始终没回应，一直跟着他来到楼上的一间稽留室，马承良便再次开口道：“因为是您亲自交代过的，所以肇事司机已经让我从辖区交警队传唤到了这里，但这司机应该是吓坏了，始终一言不发，我还在想，要不要也送医院看看。” 说着，马承良便打开了一间屋子的门，凌游迈步进去后，屋内的两名警察便站了起来，朝凌游和马承良敬了个礼。 凌游看到玻璃对面的隔壁屋子里，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就朝窗边走了过去。 只见这男人看样子四十多岁，满脸胡茬，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工服，胸口还印着腾发建筑的企业logo，此时瘫坐在椅子上，神情木讷，任对面审讯的警察怎么说，他都始终一言不发。 凌游见状便回头问道：“腾发建筑的负责人到了吗？” 马承良闻言便看向了跟在他身边的一名二级警督，那警督听后便回道：“已经到了，就在隔壁。” 凌游闻言便转身朝外走去，警督见状连忙在前面带路，打开另一间屋子的门，凌游走进去一看，玻璃对面的隔壁房间，一个看起来年近六十岁的男人，也同样穿着一身腾发建筑的工作服，歪戴着一个鸭舌帽，皮肤黝黑，指甲缝里都是泥，正不知所措的坐在审讯椅上，和问询的警察口齿不清的解释着。 凌游观察了片刻，随即一指那男人转头问道：“这就是腾发建筑的负责人？” 那警督听后便上前解释道：“领导，这就是腾发建筑的法人。” 凌游听后顿时火冒三丈：“你糊弄鬼呢？” 屋子里顿时气氛陷入了冰点，站在原地的两名年轻警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此时审讯室里的一名警察走了出来，刚刚来到这间屋子的门口，就被屋内的景象给惊住了。 凌游看到此人，便看向他说道：“进来。” 那人闻言蹑手蹑脚的走进来，还一直将目光放在这二级警督的身上。 二级警督见这警察看他，便出言说道：“审讯什么结果？” 这警察闻言看了一眼凌游和马承良，然后赶忙又收回了目光答道：“这人说，他是腾发建筑老板的七叔，一问三不知，口齿和智力应该是有缺陷。” 马承良见状也闭了一下眼，心里也同样愤恼不已，连看向凌游的勇气都没有了。 只见马承良压着火气回头说道：“我让你找负责人，谁让你找法人了？” “是，我这就亲自去传唤。”二级警督闻言连忙转身就走。 可就在他刚走没一会，就见一个身着一级警督衔的男人刚刚走到这边，余光看到马承良在，顿时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身就走。 凌游正巧看到了这人的身影，于是便一指那人问道：“那是谁？” 马承良听后转头看去，然后便说道：“哦，乔春波，乔副局长。” 凌游闻言便指了指那个乔春波的背影道：“把他叫过来。” 马承良闻言便转头喊道：“春波同志。” 那背影一听马承良叫他，连忙站住了脚步，思考了片刻，这才笑着转过身来：“领导？” 走过来之后，乔春波笑着说道：“领导在啊？” 可当看到凌游的时候，这乔春波便愣住了，他刚刚只看到了距离门口较近的马承良，并没见到凌游，此时心脏便快速跳动了起来：“凌市长？” 凌游看着乔春波，然后便说道：“乔副局长来这有事？” 乔春波听后尴尬的笑了笑：“听人说发生了一起要案，想着过来看看。” 凌游闻言看向了马承良：“乔副局长主要负责什么工作？” 马承良听后便回道：“老乔是分管交警支队工作的。” 凌游听后哦了一声：“那这个案子，理应由乔副局长负责啊。” 马承良闻言便替乔春波解释了一下：“这案子我听说之后，就亲自接手了过来，还没来及交代下去，这事不怪老乔。” 乔春波听后松了口气，然后连忙问道：“领导，是交通事故吗？” 马承良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乔春波，只是轻轻一点头，没有回话。 在这房间里，季尧给凌游找来了一把椅子坐下，马承良和乔春波站了好一会，眼神交流了两次，可马承良眼神中传达更多的，是对乔春波的埋怨。 第1124章 配合默契 半个小时后，审讯室内就被带进去一个人，随后那二级警督便回到了这个房间。 “领导，腾发建筑的负责人张新健到了。” 马承良闻言便看向这人说道：“于良，你亲自去审。” 这二级警督于良闻言立即应道：“是，领导。” 转身出去后，于良就回到了审讯室内，这屋子里的警察也将音响打开了，顿时审讯室里的声音便清晰的传进了凌游的耳朵里。 只见于良坐好后，便开口问道：“姓名，所在单位，职务。” 那张新健看起来五十多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可看体型得有二百多斤，穿着一件黑色的大牌短袖，脚上的皮鞋更是油光铮亮，小寸头，后脑勺全是虎皮褶，脖子上戴着一条小手指粗细的金项链，手指上也有一枚夺目的金戒指，坐在审讯椅上却丝毫不慌，时不时扭动两下脖子。 “张新健，腾发建筑，总经理。”张新发语气不屑的说道。 于良听后接着问道：“你们公司，一个名为马二虎的驾驶员，驾驶的一辆渣土车，今天与一辆面包车相撞，目前已经造成了一死五伤，这件事，相信你们已经知情了吧？” 张新健闻言毫不在乎的说道：“谁撞的，你们抓谁去，撞坏了，车也有保险，赔钱就是了，不过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我带到这里来，依照的什么规矩？” 于良下意识看了一眼审讯室里的黑色玻璃窗，随后大手一拍说道：“张新健，你注意态度，接受警察传唤，配合调查，是你的义务，何况肇事车辆，是你们腾发公司的车，我们有权对你进行传唤问询，你不服气什么？” 张新健歪着头冷笑了两声，随即摊了摊手：“我们公司，渣土车、商混车、沙石车，乱七八糟的车加一起，七十多辆，哪辆出了问题，我都得来一趟？交通事故而已嘛，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说罢，张新健直了直身子：“有什么问题，你们快问，我公司一摊子事等我呢。” 于良听后咬着后槽牙说道：“张新健，你要是这个态度，那一时半会，你还真就走不了啦。” 而此时坐在隔壁房间的凌游听了这一切，便转头看向马承良问道：“这个张新健，什么背景？态度很强硬嘛。” 马承良闻言尴尬一笑，刚要回话敷衍一下，凌游便补充道：“本市这么大一家企业的老板，你别和我说，你一概不知。” 马承良听后刚刚要出口的话就咽了回去，想了想说道：“就是一名普通生意人，不过他的哥哥，是城建局的...” 不等马承良说完，凌游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个名字：“张新扬？” “唉，领导洞察秋毫。”马承良点头应了一声：“就是咱们市城建局副局长张新扬的弟弟。” 凌游冷哼了一声：“这兄弟俩，一个管批，一个管干，倒是配合的默契啊。” 马承良是个老油条了，对于凌游的话，也只是不疼不痒的回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而就在这时，凌游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韩霖打来的。 刚刚接听，就听韩霖在电话那边说道：“领导，抢救的五个人中，四个人脱离了危险，还有一个，送来的时候就不是很好了，结果还是没抢救过来。” 听到韩霖的话，凌游顿时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韩霖则是接着说道：“现在肇事方的司机和公司，没有一个人过来处理，家属自身交不上医疗费用，联系对方也联系不上，您看...” 凌游闻言便说道：“告诉医院，费用先垫付，以生命为本，这还用汇报请示吗？” 韩霖听了连忙应道：“是，明白了领导。” 一边挂断电话，凌游一边站起身，伸手一指审讯室里的张新健说道：“责令督促他们公司先派人出面解决受害方的医疗费用和赔偿问题。” 说罢，凌游迈步就要走，一边还说道：“尽快调查取证，到底是不是意外事故，我要确凿的证据说话。” 说这话的时候，凌游的眼神犀利的盯着马承良看了几秒钟，让马承良不自觉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随即凌游又瞥了一眼那个乔春波，乔春波见状连忙欠了欠身，低下了头。 离开市局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凌游坐到车里，将头靠在座椅靠枕上，闭上眼思考了起来。 程天宇这时想回头问一下凌游去哪，可刚转过头，季尧就伸手拦了一下程天宇，随即又对他摇了摇头，示意程天宇别出声。 片刻后，就见凌游突然睁开了眼睛，对副驾驶的季尧和程天宇问道：“先回单位，季尧你给我查一下，承包市文化馆项目那家公司的全部资料。” 季尧听后连忙回身点了点头：“是，领导。” 程天宇此刻也连忙启动了车，朝市府方向驶了回去。 在路上，凌游又接到了秦艽的电话，看到来电消息的时候，凌游顿时一拍脑门，接起来用抱歉的口吻说道：“老婆，今天估计又得晚一些回去了。” 秦艽见凌游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一个小时也没回家，就猜到凌游应该是又加班忙忘了，于是这个时间才将电话打过来，听到凌游的解释，秦艽也不意外，只是有点失落：“没事，就是饭刚做好，今天准备了一桌子的菜，我猜到你就是忙忘了。” 凌游听后连忙说道：“你和孩子们先吃，我尽快赶回去，别等我。” 秦艽嗯了一声：“好，你要是一时半会的回不来，也别忘了吃饭。” “知道了老婆。”凌游答应了一声，随后便与秦艽挂断了电话。 这时开车的程天宇问道：“领导，嫂子来了呀。” 凌游唔了一声：“是啊，今天刚到。” 季尧本不敢多嘴，可见程天宇这个心直口快的先开了腔，凌游又没怪罪他话多，于是也跟着说道：“市长，要不您先回家陪嫂子吃个晚饭吧，毕竟嫂子刚过来，我回单位就准备资料，收集好之后，给您送到家去吧。” 凌游想了想，刚刚通电话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秦艽语气中的失落，于是便采纳了季尧的意见：“也好，天宇啊，你先把季尧送回单位，再送我回家一趟。” 第1125章 工作是责任，家庭更要负责 程天宇痛快的答应一声：“好嘞领导。” 待车开到市府门口，季尧下了车进了大院之后，程天宇就启动车开回了常委大院。 车停在门口，凌游扭头顺着车窗看过去，就见透过玻璃窗，见到秦艽正带着卫诺许乐他们吃饭，几个人其乐融融，这不禁让凌游感受到了一种温暖。 下了车之后，凌游想了一下，便对程天宇说道：“天宇，进来吃一口吧，一会你还是得给我送回单位去。” 程天宇闻言赶忙下车摆手道：“领导，我不饿。” “别扭扭捏捏的了，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凌游又一招手。 程天宇这才笑嘻嘻的跟了过去：“那就又得麻烦您了，总来您家蹭饭，我都不好意思了。” 凌游呵呵笑了两声：“没那么多讲究，这两天得辛苦你一些了，和你那小女朋友好好解释解释。” 程天宇听后便笑道：“她还蛮懂事的，对我的工作也表示理解，没事的领导。” 凌游走进小院，一边看了一眼窗内正在餐桌前抱着孩子吃饭的秦艽，一边疑似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老婆懂事，那是老婆通情达理，但咱们可不能拿着女人的理解当成理所当然啊，手里的工作是责任，肩上的家庭也得负责。” 说罢，凌游又低下头轻叹一声：“我就不算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 程天宇听后，觉得凌游的话有些莫名其妙的，可此时凌游已经打开了房门，于是他也没有追问。 见到凌游开门进来，餐桌前的几人都转过头来，卫诺和许乐立马站了起来：“叔？” 卫诺见状迎了几步，手里的筷子都忘放下来了：“我婶婶说，您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了，我们就没等您。” 姜姐此时也连忙起身道：“我这就去拿碗筷。” 凌游闻言一笑，随即连忙叫住了姜姐：“姜姐啊，拿两套吧。” 姜姐听后看了过去，这才注意到了凌游身后的程天宇，于是便赶忙答应了下来。 凌游这时有些心虚的看向了秦艽，只见秦艽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给怀里的凌南烛喂着手中宝宝餐具里的辅食，并没有搭理凌游。 直到凌游走到餐桌前对秦艽介绍道：“这是天宇，程天宇，市府司机班的小兄弟，跟着我跑了一天了，带他回家吃个便饭。” 秦艽这才笑着看向程天宇说道：“是天宇啊，我抱着孩子就不起身迎你了。” 程天宇闻言赶忙摆手：“不必不必嫂子，叨扰你们了。” 秦艽听后，佯装嗔怪的口吻说道：“这叫什么话，这么说可太见外了。”顿了一下，秦艽又补充道：“听你们市长在电话里经常提起你，还有那个季尧，平时没少和我夸你们，对了，听说你前段时间因为工作伤到了，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听了秦艽的话，程天宇心中对凌游一家可谓是一阵莫名的感动，似乎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之前他给别的小领导开车的时候，人家都是拿他当免费的劳动力，尤其是他跟着的那个上一任领导的老婆，说话尖酸刻薄，平时总使唤他，不是今天搬个大米，就是明天搬袋白面的，他又敢怒不敢言，只能忍着。 记得一次程天宇接到那个领导的电话，让他一大早送其去火车站，自己到了那领导家里，人家正在吃早饭，一家人连让一让程天宇的打算都没有，于是他只好饿着肚子看着那领导吃完了早饭，将其送去了车站。 所以听到这些让人心里舒服的话，程天宇在心中冒出了一句话，真是人比人的死，货比货得扔，瞧瞧人家市长夫人是什么格局和素养，再回观那个小领导的老婆，简直不堪入目。 但愣了下神，程天宇又赶忙回道：“已经痊愈了嫂子，不碍事的，谢谢您关心。” 秦艽莞尔一笑：“那就好，快坐下吃饭，别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 许乐此刻也十分有眼力的说道：“程哥，你坐我这旁边吧。” 听了这话，更让刚刚还有些拘束不知道该坐哪的程天宇顿时松了口气，于是给许乐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姜姐这时拿来了两套碗筷，又给程天宇和凌游盛了米饭，二人这才动了筷子。 凌游赶忙吃了饭，放下碗筷的第一时间，就去了秦艽的身边，张开手笑道：“我哄一会吧，你吃了吗？” 秦艽瞪了凌游一眼，然后将孩子交到了凌游的手里：“我吃过了，我吃完姜姐才吃。” 凌游哦了一声，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在地上一边走一边晃动着，口中还念道：“叫爸爸，爸爸。” 姜姐这时放下碗便笑道：“那天突然冒了话，咿呀出一声妈妈，但听得不是很真切，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凌游听后便回身对姜姐笑道：“还不到十个月大的孩子，急不来，有的孩子十三四个月了才会叫人的，也常有。” 秦艽此时则是趁机出了口气：“叫人倒是不难，就是怕会叫爸爸了，却找不到爸爸在哪。” 凌游一听这话，就知道秦艽果然是生气了，于是便尴尬的朝秦艽笑了笑，随即又将目光落到了怀里的孩子身上：“爸爸就在眼前啊，是不是呀。” 正在大口吃饭，打算将碗里的饭菜赶紧吃完的程天宇，自然也听出了凌游夫妻俩语气中的不对劲，于是更加埋头扒着饭菜了，一碗饭终于吃进肚子，眼疾手快的姜姐立马端起程天宇的碗又盛了一碗饭。 程天宇发现的时候姜姐已经盛好了，程天宇赶忙出声道：“那个，姜，姜姐，我吃饱了。” 姜姐听后却还是将碗放在了程天宇的面前：“大小伙子的，这么一小碗饭怎么能吃饱呢，我儿子不比你小几岁，一顿饭能吃三碗，年轻力壮的多吃些，别装假。” 秦艽刚刚出了口气，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于是便看向程天宇笑道：“没事的，就当自己家一样，吃饱了最重要，不着急。” 第1126章 普通女人 饭后，姜姐便接过了孩子，对凌游解释道：“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要困了，我带孩子回楼上。” 凌游听后，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交到了姜姐的手里，随即便看向了秦艽。 许乐此刻看了一眼凌游，又看了看秦艽，便出言道：“那个，程哥，院里有个花盆坏了，你能修吧？我带你去看看。” 程天宇闻言，心说花盆坏了怎么修啊：“花盆...”可突然看了一眼凌游和秦艽，程天宇便立马反应了过来，语气突然来了一个急转弯：“花盆......能修，我最会修花盆了。” 说着，二人便朝门口走去，许乐路过正拿着一瓶酸奶站在那里看电视，不明所以然的卫诺时，伸手便薅住了卫诺的衣角，将卫诺也带了出去。 卫诺向后倒了一个趔趄，踉踉跄跄的跟了出去，将酸奶还洒在了下巴上：“哥，干嘛呀。” 眼见一楼就只剩下凌游和秦艽之后，凌游便笑嘻嘻的走到了秦艽的身边：“突然出了件急事，之前来市里告状讨薪的农民工，今天出了意外交通事故，人没了，我......” 秦艽不等凌游说完，便做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随即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 凌游见状坐了下来，刚要开口继续解释，秦艽便率先开了口：“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也不是今天才这样忙的，嫁给你之前你就是这样的，所以我既然选择嫁给你，就是决定好了可以接受这些，并且我也为你感到骄傲，只不过老公，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了孩子，你可以把我抛诸脑后，但不能忙的连孩子都顾不上。” 凌游听到这些，心中充满了愧疚：“是我不好。” “你没有哪里不好，你做的都是正事，我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我今天是有些气愤，气愤的原因是，我抱着孩子第一天回到这个家，又和姜姐，带着乐乐和诺诺辛苦做了一桌的饭菜，就等着你回来团聚一下，可饭菜上桌了，你却告诉我你估计回不来了，我相信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的感受，我想说，我也只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我认为我今天和你耍一耍小脾气，没什么不对。”秦艽抱着肩膀和凌游阐述着自己的感受。 凌游听后，连忙拉住了秦艽的手，俯身将脸贴在秦艽的手上说道：“肯定对啊，你今天就是骂我几句都是对的，是我食言在先，我向你检讨。” 秦艽轻哼了一声，可却没有将手从凌游的手里抽回来，足以证明她并不想无理取闹，已经给了凌游台阶。 但凌游此刻心虚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秦艽：“但是...” 刚说到这，秦艽就猜到了凌游要说什么，从凌游把程天宇带进家的那一刻，秦艽就猜到了。 “去吧，留不住的人。”秦艽一边说，一边伸出一根手指重重的点了一下凌游的脑门。 凌游嘿嘿一笑：“但心，绝对是在你和儿子那里的。” “油嘴滑舌的，把我惹急了，我就天天抱着孩子跟你一起上班去，看你丢不丢人。”秦艽说道。 凌游闻言便笑道：“那可太好了，我举双手欢迎啊。” 秦艽笑了一下，可很快又故作严肃道：“你少嬉皮笑脸的，严肃点。” 凌游闻言立马收起了笑容，坐直了身子，看到这个样子的凌游，秦艽这才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你快走吧，别烦我了，看见你就生气。” 凌游伸手捏了捏秦艽的腿，然后笑问道：“那我可真走了？” “快滚吧你，要是太晚，你就别回来了。”秦艽在凌游的胸口捶了一下说道。 凌游见秦艽真的不生气了，这才松了口气站起了身。 秦艽见凌游要走，也站了起来：“注意休息，忙完早点睡觉。” 凌游笑着应了一声：“知道了，爱你老婆。” “滚蛋。”秦艽笑着翻了凌游一个白眼，随即还是忍不住迈步将凌游送到了门口。 而此时小院里，程天宇正和许乐还有卫诺聊天，听到开门声，三人便转头看了过来。 凌游一边朝外走，一边叫了程天宇一声：“走吧天宇。” 说着，凌游还对许乐叮嘱道：“我今晚不一定能不能回来，家里可就你一个男子汉了，照顾好婶婶妹妹他们。” 卫诺这时嘴快的补充道：“弟弟不也是男子汉吗？” 凌游听后便停住了脚步，回头对卫诺笑道：“那让弟弟照顾你。” 卫诺笑着吐了一下舌头：“算了吧，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凌游笑了笑，便钻进了程天宇已经打开的车门里，程天宇关上门，又和门口的秦艽以及许乐卫诺打了声招呼，便开车离开了。 而此时，凌游家斜对面的岳祖谦家，站在客厅的窗边，见到这一幕的岳祖谦，直到看见凌游的车开远了，这才转回身去。 岳祖谦的老婆吕慧此刻看见岳祖谦驻足窗边看了许久，便开口问道：“老岳，你看什么呢？” 岳祖谦一摆手：“没什么。” 说着，背着手朝沙发走去，岳祖谦又道：“这小凌市长家，今天可够热闹的。” 吕慧闻言便笑道：“我今儿下班回家的时候在他家小院里看见了，是凌市长的老婆带孩子来了，你别说，他那老婆和凌市长还蛮般配，郎才女貌的，长得漂亮。” 说罢，吕慧便拿出了一个小木槌递给了岳祖谦：“你来给我捶捶，这颈椎啊，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岳祖谦上前接过那个小木槌，然后坐在沙发上，对着吕慧的后背肩膀一边捶一边说道：“今天又有几台手术啊？” 吕慧想了一下：“三台，你说真是，这人啊，到了岁数，心里不承认，身体也承认了，可不如从前了，放在十年前，一天三五台手术下来，根本没什么感觉，现在啊，不是腰酸就是肩膀疼。” 岳祖谦一边给老婆捶着后背一边说道：“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得顺应岁月的变迁，你这心态啊，还是越早调整越好。” 第1127章 疑点 但岳祖谦说了事实，却还是安慰了一句：“不过啊，我相信我家吕医生这双手啊，到了七十岁，也能拿得起手术刀。” 吕慧呵呵一笑，随即说道：“我要真是到了拿不稳手术刀那天，我就尽早的把位置让出来，可是不敢拿病人的健康逞能。” 说着，吕慧便想起了今天手术的事，于是就和岳祖谦聊家常一般的说道：“今天接了几台车祸的手术，一车六个人，都是地道的农民，两个没抢救过来，四个重伤，重伤的四个，人是救回来了，可还在观察，有两个多半是要落下残疾了，那家属哭的，撕心裂肺的，看着都心疼，你说，本来家庭就不富裕，现在家里的顶梁柱又没了，想想就替这六家人觉得心酸。” 岳祖谦听后，也是不禁叹息：“哎，这人的命啊，说脆弱是真脆弱。” 吕慧点了点头：“可不嘛，做了半辈子的医生，按理说，也早就见惯了这种事，可年纪越大，越看不得这些了。” 顿了一下，吕慧回忆道：“那个叫，叫什么来着，对了，叫胡忠的死者，家里还有个十七岁的小丫头，在医院都哭疯了，见着医生和护士就下跪，求我们救救他爸，可他爸送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咽气了，我是真希望能救，可.....” 还不等吕慧说完，岳祖谦就一把将吕慧的身子转了过来：“你说死的叫什么？” 吕慧被岳祖谦的反应吓了一跳，直愣愣的盯着岳祖谦看了几秒，这才说道：“叫，叫胡忠。” “胡忠？哪人啊？是九庆县的胡忠吗？”岳祖谦站了起来，看着吕慧问道。 吕慧闻言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啊。” “个子不算高，皮肤晒得黑黑的，那个，那个小手指还缺了半截，是吗？”岳祖谦急忙手忙脚乱的比划着问着。 吕慧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吧，黑黑壮壮的，他那台手术不是我负责的，我也只是看到了一眼。” 岳祖谦听到这，在家顿时觉得待不住了，转身就要夺门而出。 吕慧见状连忙起身叫住了他：“你干嘛去啊？衣服没换，还穿着拖鞋呢。” 岳祖谦听后，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来到衣架前将睡衣脱下来换了一身，一边换鞋，一边又问道：“人现在还在医院吗？” 吕慧不知道丈夫怎么这么激动，但还是回道：“还在太平间停放，这事故纠纷没解决明白呢，听说那肇事方不想负责。” 岳祖谦穿好了鞋，也没再说话，急忙出了家门，来到小院里一脚踢开自行车的脚撑，推着自行车就出了小院。 追出来的吕慧，刚刚出门，就觉得落在脸上一滴雨点，于是便喊道：“要下雨了老岳，你干嘛去啊？穿雨衣呀。” 可此时的岳祖谦已经骑着自行车远去了，而且脚下丝毫未停，使尽了身上的力气蹬着自行车。 而这时的凌游，已经回到了市府大院，刚下车，程天宇便撑开了雨伞，给凌游打开车门后说道：“市长，这雨来的可真是够急的。” 凌游伸手接伞，然后便对程天宇说道：“停好车之后，你先去休息吧，我要出门的话，再打电话叫你。” 程天宇应了一声后，就将雨伞交给了凌游，然后便上了车。 迈步走进大楼内，凌游很快就回到了办公室。 片刻后，见凌游办公室亮起了灯的季尧，便急忙走了过来：“市长，您没在家陪嫂子啊？” 凌游正用毛巾擦着胳膊上的雨水，转头看去没有回答季尧的话，而是问道：“资料找到了吗？” 季尧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件夹，便走上前放在了凌游的办公桌上：“已经整理出来了，这家承包单位，叫金顺建筑，刚刚注册不到三年，按理说，凭资质是不够格中标的，企业的资质信息也不太完整。” 凌游走过去翻看看了起来。 季尧便接着说道：“我查了一下，当时投标的企业有十几家，其中一家，就有腾发建筑，但有一个疑点，有些让我费解。” 凌游抬头看了季尧一眼：“讲。” 季尧闻言便接着说道：“这个腾发建筑，在桃林还是有些名声的，它的母公司腾发集团，实力很雄厚，桃林几个房产，就是这个腾发集团开发的，他们集团包含很多产业，房地产、工程建筑、工程材料、星级酒店、还有咱们桃林那家云腾购物广场，都是腾发集团的产业。” 顿了一下，季尧疑惑道：“可咱们桃林，还有一家，和腾发集团不分伯仲的企业，博泰集团，他们两家是老对头了，桃林市大部分的大型产业，几乎都被这两家公司垄断了，但文化馆项目，腾发投标了，可博泰却压根没插手。” “哦？”凌游顿时凝眉看了季尧一眼，随即又低头翻了翻手里的资料。 “腾发这么有实力的一家公司没中标，博泰也没插手，却被这个岌岌无名的金顺建筑给抢了去。”凌游念叨着：“这事，有点意思了。” 此时，骑着自行车在雨中疾驰的岳祖谦，见雨势太大了，就将车停在了路边，随手又拦了一辆出租车下来，坐进车里的时候，岳祖谦身上全都已经被淋湿了，对出租车说了目的地，待到达医院之后，他又小跑着来到了住院部。 刚进一楼大厅，岳祖谦就看到了此时医院大厅的一个墙角处，或瘫坐，或来回踱步的十几个人，每个人的眼神都十分空洞，丝毫没有光芒。 岳祖谦缓步上前，来时匆匆忙忙，可见到这些人，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如凌游所想，胡忠，他是认识的，在胡忠他们第一次讨薪的时候，岳祖谦就在一次巧合下见到了胡忠，出于想要帮胡忠他们一下的想法，岳祖谦也没有表明身份，只是给胡忠他们出了个主意，在凌游上任当天，又给胡忠报了信。 虽说接触不多，可岳祖谦见不惯这些平凡苦命人的遭遇，他本想让他们能顺利拿回工钱，解决燃眉之急，想象着总有一天这些人能过上好日子的。 但现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纵使是身居要位的岳祖谦，心头却涌上了一种无力感。 第1128章 藏龙卧虎 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岳祖谦觉得呼吸困难，踌躇良久，最终却还是转身朝外面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他急匆匆的来，可当看见这些悲痛欲绝的民工家属们，他却失了神。 七八月份的阴雨天，就像小孩子的脸一般说变就变，刚刚还大雨倾盆，此刻却已经化作濛濛细雨，岳祖谦就这么低着头，浑身湿漉漉的往回走着，一路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来到自己丢下自行车的地方，将满是泥水的自行车扶了起来，岳祖谦依旧继续朝家的方向漫步在这濛濛细雨之中。 当来到市府门口的时候，岳祖谦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头看了过去，只见此时的市府大楼内，一盏灯还灯火通明的亮着，岳祖谦眯缝着眼睛看了看，随即推着自行车走了进去。 迈步走进大楼内，乘电梯抵达了凌游办公室的楼层，岳祖谦顺着光而去，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每走一步都有水滴滴落在地上。 一直走到凌游的办公室门前，岳祖谦抬头看进去，里面的凌游此时正和季尧拿着几份材料认真对比着。 季尧的余光，瞥见了凌游那装满浓茶的保温杯里已经没了水，便拿起水杯打算去给凌游续水，可刚刚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岳祖谦，季尧不由得吓的‘妈呀’了一声。 凌游闻声抬头看去，季尧惊魂未定，看清了岳祖谦之后，这才一边呼吸急促的拍着胸口，一边恭敬的走过去几步说道：“岳书记？” 凌游看清岳祖谦之后，也是连忙起了身，朝岳祖谦走去：“岳书记，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说着，当凌游看到岳祖谦身上的雨水之后，便连忙转头对季尧说道：“去，拿毛巾。” 季尧闻言连连点头，随即凌游又将一言不发的岳祖谦请进了办公室的沙发前坐下。 季尧递来毛巾后，岳祖谦低着头接了过来，凌游见状便给季尧使了个眼色，示意季尧先出去。 待屋内只有凌游和岳祖谦之后，凌游这才问道：“岳书记，你，怎么了？” 岳祖谦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和脸，随即将毛巾放在茶几上之后，便在身上胡乱摸着，凌游见岳祖谦的反应也是十分不解，站在其身边观察着。 待岳祖谦摸来摸去只摸出了一个打火机后，凌游便立即明白了，于是赶忙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在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用来应酬的香烟和打火机。 走回岳祖谦的身边，凌游将烟递了过去，待岳祖谦接过，抽出一支放在嘴边，打了几下自己的打火机却怎么也没打出火的时候，凌游又给岳祖谦点了烟。 岳祖谦重重的吸了一口烟，随即闭着眼吐出了一缕薄薄的烟雾，将身子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凌游没再问，在一旁坐了下来，就这么看着岳祖谦。 直到一分钟之后，岳祖谦才开了口：“胡忠死了，你知道吗？” 凌游一点头：“正因如此，我才夜不归家啊。” 岳祖谦闻言睁开了眼，看向凌游后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狐疑的说道：“你回家后又反，也是为了胡忠？” 凌游轻叹了口气：“不光是为了胡忠，为的，是一个真相吧。” “你也觉得，这不是简单的车祸？”岳祖谦又问。 凌游点了点头：“太多蛛丝马迹值得怀疑了，宁猜错，也别放过吧，如果不是意外，总得让逝者瞑目不是。” 岳祖谦看着凌游，久久没有说话，这一刻，他看凌游的眼神变了，从试探，变为了信任。 一支烟燃尽，岳祖谦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随即叹息道：“桃林这个地方，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关系网盘根错节，各股势力都拧成一股股绳，坐在这把椅子里，你我代表着桃林，离开这把椅子，走出去，却是小官成虎啊。” 凌游闻言先是点头表示认同，可随即却抬头看向岳祖谦说道：“有虎，打虎便是。” 岳祖谦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凌市长年纪虽小，口气却着实不小啊。” 凌游闻言浮了浮嘴角，随即转身一指自己办公桌上的两面红旗说道：“我只能说，在这两面旗帜之下，是龙的，需要盘着，是虎的，需要卧着。” 岳祖谦听到凌游这话，也回头看了一眼，当重新注视凌游的时候，就听凌游目光坚定的说道：“自古，我们就有藏龙卧虎之说，不过，龙翔潜底，需要布雨为民，虎啸山林，需庇佑一方。” “可是如果。”凌游顿了一下，语气中底气十足的说道：“如果那龙，是危民之龙，我可化为魏征，那虎，是害民之虎，我亦可化身武松。” 说罢，凌游收回了刚刚目光中的精芒，又淡淡说道：“我原本想，桃林的落后，只是需要机会，需要经济的促进，可现在看，桃林的贫穷，是因为有人掐着经济发展的脖子呢。” 岳祖谦被刚刚凌游的几句话，惊得出神，他没想到那个平日里看起来谦虚沉稳的凌游，今天能道出这么一番话，可却被凌游的言论，不觉中，燃起了那沉寂已久的心。 片刻后，岳祖谦说道：“之前，你总试探我，胡忠告状，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今天，我和你交个实底，有。” 凌游闻言看向岳祖谦的眼睛，岳祖谦也对视着凌游说道：“那个人，就是我。” 凌游听后，不觉意外，因为他早已对岳祖谦产生了怀疑，这才几次三番的试探岳祖谦。 看到凌游的反应，岳祖谦却有些惊讶，不过想了想，岳祖谦也就想通了：“也对，你是个聪明人，我说与不说，在你心头，也不过就是这层窗户纸，戳破或不戳破罢了。” 顿了一下，岳祖谦说道：“你应该会觉得，我是在给你上眼药吧，让你上任当天，给你出了这么一个难堪的局面，你就算记恨我，也是应该的。” 凌游闻言则是一摇头：“我还要谢谢岳书记你呢。” 第1129章 澄园 “哦？怎么讲？”岳祖谦不解的问道。 凌游回道：“因为，我和您一样啊。” 在岳祖谦不理解的眼神中，凌游起身踱了两步后，转头说道：“都是希望，这桃林市，能够尽早海晏河清，有些丑事，早些拿到台面上，总比打哑谜要好。” 岳祖谦听后也站了起来，随即说道：“凌市长，我现在知道了，组织上选你过来，究竟为何了。” 又俯身拿起茶几上的毛巾，岳祖谦擦了擦之后，随即对凌游说道：“我在桃林，早就是个空壳子了，帮不上你太多，不过，只要你有需要，随时找我。” 将手里的毛巾放下之后，岳祖谦又道：“想把这事查明白，澄园那关，还是得先过。” “澄园？”凌游疑惑的问道。 岳祖谦见凌游的表情，便不解道：“韩霖没和你说过？” 顿了一下，岳祖谦便说道：“澄园的当家人，姓桑。” 说罢，岳祖谦转身便朝外走去，拉开办公室的门，岳祖谦顿了一下脚步，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却咽了回去，开门便离开了。 见岳祖谦离去，季尧才赶忙走了进来。 凌游此时在心里思考着岳祖谦的话，对于这个所谓的澄园，凌游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 坐回到沙发里，凌游突然觉得，他之前还是把桃林想简单了，也突然一下明白，为什么白万江会大费周章的专程把自己调到桃林来。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凌游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醒来，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见外面还是一个阴雨天。 季尧这时在门外轻轻将门开了一条缝隙，凌游听到声响便转过身来。 “市长，您醒了？”季尧见状这才推门走了进来：“昨天睡的那么晚，怕打扰您休息，也没敢敲门。” 说着，季尧又上前两步说道：“洗漱用品都给您准备好了。” 凌游唔了一声，便推门走了出去。 待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韩霖已经站在了门口，凌游一看便抬手示意了一下，让韩霖跟自己进来。 “医院那边怎么样了？”凌游走回到沙发前，见季尧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了，于是便坐了下来，随后他又看向韩霖问道：“吃了没有？” 韩霖闻言先是摆了摆手：“我吃过了市长。” 随后才回道：“腾发那边昨晚派去了法务部门，此时正和保险公司以及受害者家属方沟通，保险公司认为那个叫马二虎的司机，属于是超载运输，且车辆有改装行为，欲要不予理赔，但腾发却想要将赔偿事宜推给保险公司，现在三方人陷入了僵局。” 凌游拿起一个包子还没进嘴，听后就觉得心口窝发堵。 淡淡一点头，凌游沉吟了片刻，便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澄园，你了解吗？” 韩霖一听澄园二字，便快步走了过来：“市长，您问澄园吗？” 凌游抬起头看向韩霖：“我的口齿不够清晰吗？” 韩霖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您误会了。” 就见韩霖想了想，先是转身去将办公室的门关好了，随即才走回来在凌游的身边坐下后说道：“这澄园，桃林人基本上大部分都知道，只不过这两年，提起的人少了，所以我也一直没和您讲过。” 凌游抬头瞥了一眼韩霖，然后问道：“我听说，这澄园的主人，姓桑？” 韩霖点了点头：“是，桑淮安，桑老。” 听到这个名字，凌游突然反应了过来，顿时看向韩霖问道：“前省政协的桑淮安？” 韩霖应道：“这桑老，十多年前，做过桃林市的书记，也就是桃林刚刚辉煌的那几年，后来高升之后，到年龄退了下来，就又回到了桃林，他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小儿子生意做的蛮大，就在景平区的澄村，给他修了一个大宅院，据传闻说，宅院修好之际，有一位大人物，还给他的这个宅院提了个字，就是‘澄园’二字，所以从那之后，澄园的名字也就在桃林越传越有名了。” 顿了一下，韩霖接着说道：“前几年，桑老还会频繁的出现在市里的一些活动上，主要也是市领导去请他出山，在某些项目活动上坐镇的，但近三四年里，随着桑老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这澄园也就很少有人去提了。” 说到这，韩霖又解释道：“之前的领导，上任桃林之后，几乎都会去澄园先拜访一下桑老，不过这两年桑老始终拒绝见客，我也就没和您提起，这事，怪我。” 凌游一摆手，想了想之后轻声道：“不知者不怪，如今既然我知道了，不去拜访一下，不合礼数吧？” 韩霖尴尬的看着凌游，他听出了凌游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于是也没敢接话。 待凌游吃过早餐之后，便吩咐了韩霖，让他带自己现在就去澄园。 在路上，韩霖又和凌游仔细介绍了一番桑家的情况，这桑淮安如今已经七十有二了，长子桑来春，现如今，是省交通厅运管处的处长，长女桑夏，是桃林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法官，小儿子桑来秋，说是个生意人，可却没人知道，他到底从事什么行业，只知道，桑来秋的经济实力很雄厚。 车一路来到在市府以东方向的景平区，在国道上又行驶了半个小时，离得很远，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拱门，门头上用金色的大字写着‘澄村’二字。 沿路开进去，就见这澄村与桃林的其他村屯果然有着非同一般，或者说，是天差地别的区别，道路两旁绿荫环绕，各家各户的房子也都格外崭新，或红或蓝的瓦片，以及家家统一的大门，都在表明着这个村子的富有繁华。 村委会边上，就是一个大广场，相比起市里的某些小公园来，也毫不逊色，很多村民家的门口或者院里，各式豪车也停的不少。 看到车窗外的这一幕，凌游转头对韩霖说道：“这澄村，还真是让人开眼啊。” 韩霖挤出一个笑容：“在桃林的村屯来说，澄村的发展建设工作，确实能排得上首位的。” 第1130章 仿建王府 凌游闻言轻声一笑：“王遂得道，举家升天，畜产皆仙，犬吠于天上，鸡鸣于云中。” 说这话的时候，凌游的语气中不免带着一丝讥讽之意。 韩霖自然听得出来，可却没有搭茬，他知道，搭着凌游的顺风车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但在桃林，这桑淮安就像是一部分人口中不敢触及之‘神明’，大家都知道桑家的澄园能量极大，所以就算是韩霖，也不敢为了奉承凌游，而轻易打破心中的忌惮，说一些对桑家嘲讽的话，毕竟在桃林的体制里工作了小半辈子的韩霖，谨慎一词，早就刻在了他的心中。 沿着村中平坦的油柏路，又绕过了两条绿荫小路，就驶到了一处李子园，这李子园在这个季节，红黄色，颗颗饱满的李子已经结果，李子园中间，是一条小路，两侧种着成年人腰一般粗、近三米高的松树，车开了大概几百米，就看见一座很是宽阔的府邸，四周高耸的红漆城墙，墙头上方金瓦瓷壁、雕梁画栋，甚是庄严大气。 正红色朱漆大门，门上各有三十六颗门钉，横七竖九排列，辅首为仿制鎏金双龙祥云图，两个硕大的门环，是两只制作精湛的铜狮子，长着大口，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门头正上方，挂着一块近两米长的檀木底素面匾，两侧画着祥云图案。 最让凌游搭眼就被吸引的，乃是那匾额上，那两个气势恢宏的书法大字‘澄园。’ 车在距离门口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了，因为前方已有几座石球作为路障，这澄园也有进车的大门，正在西院门的位置，园中的车，尽数从西门进，而正门，一是进不去车，二，之所以在十米开外就设置路障，自然是为了彰显澄园主人，不可侵犯的威严，让前来拜访的客人，都要步行而至。 车停下后，凌游也没说什么，带着韩霖以及季尧就下了车，迈步走到距离大门三两米的位置，凌游站了下来，逗留在台阶下的两个高耸的石麒麟一旁。 抬头环视了一圈这澄园大门的装饰，凌游突然觉得这等建筑风格眼熟，低头想了想，突然就看出了这建筑风格的来源。 因为这澄园的建筑，和京城一家，住过近三百年来，最大‘巨贪’的那个王府，极为相似，几乎就是一比一的缩小仿造，甚至在一些规制上，那王府因为当年怕逾矩，没敢动用的东西，澄园也全都动用了起来，就例如那王府的祥云图内，画着两条四爪蟒，而这澄园，画的则是两条五爪龙。 欣赏了门第的构造后，凌游又将目光落到了那牌匾之上，突然，凌游觉得这两‘澄园’二字眼熟，刚刚瞪大双眼看过，却又底头沉思了起来，因为在运笔和连笔的结构上，凌游又觉得还是和他印象中，一个人的字体，有着些许差距，所以这不禁让他带着一丝疑惑，更是带着一丝惊慌。 就见此时，门口两个穿着保安服的保安，下来了其中一个，走到凌游等人的面前打量了一番后，便仰着头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有预约？” 虽然这保安的态度有些嚣张，可语气还是带着几分收敛的，毕竟能在这里做保安的，首先，他们自然会觉得高出他人一等，其次，他们更加清楚，能出入这澄园的，自然也不是小人物，自己当然为了这个饭碗，也不会找不清自己的位置，太过跋扈。 可平日里也有一些前来拜访桑淮安的商人或者小干部，他们都是清楚那句‘宰相门前七品官’的这句话的，所以平日里，这些人对这些‘阎王’身前的‘小鬼’们，也是多有客气，时常塞上一些打点，这些保安也就欣然接受了。 时间一长，保安们自然也就习惯了这种打点，甚至有不‘上道’的人，他们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并不足以使其忌惮的时候，还会故意拖着不向里面通报，急上对方一会，甚至有时候，几个小时都不和里面的人说。 这也足以印证了自古以来，就流传的那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话。 凌游听后，瞥了对方一眼，没搭理他，韩霖则是快步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高档香烟递上去一支，保安见状，也不敢吸，只是将其夹在了耳朵上，韩霖顺势又将剩下的一盒烟，塞进了保安胸口的口袋里，随即说道：“麻烦兄弟帮忙向桑老汇报一下，就说，凌游，凌市长，前来拜访他老人家。” 保安一听对方是市长，态度顿时转变了一些，那些小商人，小干部，他敢刁难一二，可市长的身份，还不是他能敢无故给脸色看的，于是便点头应道：“好的，稍等。” 待保安回去之后，便在他站岗的一个凉亭里，拿起了一个对讲机，向里面通传了两句。 可凌游和韩霖站在远处等了五六分钟，也不见保安回来，更不见澄园大门内，有人出来。 韩霖见此刻太阳高照，汗水已经让凌游胸前的衬衫湿了一小块，心也急了起来，于是便上前走到那保安的身边问道：“兄弟，桑老怎么讲？” 保安闻言抬头瞥了韩霖一下，然后说道：“老爷子正在午睡呢，蔡叔已经知晓了，说马上出来接你们，应该快了吧。” 韩霖虽说心中不悦，可他并不敢表露出来，控制着表情没有将不满袒露出来，而是快步走回到凌游的身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市长，说是桑老在午睡，不过澄园的蔡叔已经知道您来了，正紧着赶着出来接您呢。” “蔡叔？”凌游疑惑的瞥了一眼韩霖。 韩霖闻言便解释道：“哦，这蔡叔，是主管澄园所有事宜的人，放在以前，也可以说，算是管家吧，这些年来，桑老很少见人，大多都是蔡叔代为转达的，所以，桃林人，对蔡叔，还是颇为尊重的。” 韩霖解释这话，一是在告诉凌游，蔡叔是什么身份，二也是提醒一下凌游，等下该以什么态度，对待这个蔡叔。 第1131章 小型博物馆 果然，在韩霖和凌游正说话的工夫，那朱红色的大门开了，里面一人迈过高高的实木门槛，朝台阶下笑脸迎了出来。 凌游打量了一番对方，就见此人六十岁左右的模样，个子不高，看起来也就一米六出头的样子，瘦骨嶙峋的，两腮无肉，颧骨很高，长着一对长寿眉，虽说稀疏的短发在鬓角处可看到银丝，但颇长的眉毛却是乌黑发亮，十分浓密。 下了台阶后，就见这蔡叔，将手里盘完的一串油色饱满的金刚核桃手串戴到了手腕上，然后伸出双手朝凌游而来：“凌市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莫怪、莫怪啊。” 凌游闻言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蔡叔，蔡叔见凌游只是不卑不亢的伸出一只手出来，明显怔了一下，可随即还是热情的笑了起来：“让凌市长和韩主任久等了，快，快请进，我得向二位赔茶请罪啊。” 凌游一摆手，正好收回了自己的右手，将其背在身后，嘴里客气着，但脚下却丝毫没有犹豫，迈步就朝台阶走了上去：“可是不敢让蔡先生赔罪的，我初到桃林，不懂规矩，偶然间才得知，自己在桃林这片土地上，失了礼数，想来惶恐，也没打个招呼，贸然前来，还请桑老和蔡先生勿怪才是。” 听到凌游这话，蔡叔显然那长眉微挑，听出了凌游话里的刀子，如果蔡叔要是‘原谅’了凌游，那自己这托大的事实也就坐定了，毕竟凌游初来桃林，蔡叔对凌游的背景也只是稍有了解，所以他还不敢到蔑视凌游的地步。 但如果要是对凌游的这话姿态放的太低，又有失澄园的威信，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澄园怕了这个新来的小年轻市长。 所以就听蔡叔想了想之后笑着回道：“凌市长说这是哪里话，你是新来的父母官，而我家老爷子以及我等，现如今也不过就是普通的人民群众罢了，凌市长如今还能念着我家老爷子在桃林做过的贡献，故而前来探望，这说明凌市长是个懂得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好领导，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怎敢怪罪，凌市长可是折煞我，更是折煞我家老爷子了。” 蔡叔没有正面回答凌游的话，而是将桑淮安的贡献和以往的政绩抬了出来，让凌游的这次到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是后辈干部，前来看望老干部的行为，更是用一句吃水不忘挖井人，敲打了凌游，还让凌游挑不出问题来。 经过这一番交锋，凌游大概就探出了这蔡叔的水平，果然是人老精马老滑，难怪这澄园的大事小情，都由这个蔡叔主持，现在一看，凌游也就了然于胸了。 这偌大的澄园内，是个五进的大宅院，进了大门之后，迎面见到的，就是一块长达五米多的黄砖照壁，上面雕刻着一幅图画，包含了一幅八骏图以及一幅仙猴献寿图，还有一幅群蜂图，虽说三幅图看似不伦不类，但可见画师以及雕刻师的水平之高，竟把这三幅图，很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看起来毫不违和。 而这三幅图，也隐晦的象征着一个美好的祝愿，那就是‘马上封侯’之意。 正中间的位置，还刻着四个大字，是为：奋楫笃行。 走过这照壁，就来到了一进的院子里，分为东西两个厢房，以及一个正堂。 蔡叔将凌游三人请到了正堂前，凌游刚刚迈过台阶进去，就听到身后的蔡叔伸手拦住了韩霖和季尧笑着说道：“韩主任，我已吩咐人在东厢房备下了好茶和解暑的瓜果，还请二位移步。” 说着，蔡叔便面带微笑，可眼神却不容置疑的给韩霖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韩霖见状，第一时间看向了凌游。 凌游的表情明显不悦，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可想了想，他还是对韩霖淡淡一点头。 韩霖见到凌游给出了明示，这才迈步朝东厢房的位置而去，季尧则是三步一回头的看着凌游，心里有些不踏实。 待两名家里穿着白色唐装短袖的工作人员模样的人将韩霖以及季尧带到了东厢房之后，蔡叔这才呵呵一笑，给凌游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凌市长，请。” 凌游迈开步子落落大方的走了进去，一边缓步前进，一边环视了一圈正堂的装修，只见这正堂的上方，雕梁画栋，色彩绝伦，建筑风格，竟然采用的还是榫卯的结构，屋内的两根大柱子，细细闻来，带飘着阵阵木香。 蔡叔在一个客座的位置请凌游坐下，凌游坐好后摸了摸椅子的扶手，发现这椅子，绝不是现代的物件，定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了。 刚刚见了这冰山一角，凌游的内心中就已经震撼不已了，他来之前，猜得到这澄园肯定不会是处俗地，定然是有些让人称奇的地方，可如今看来，凌游还是保守了，这等宅院，已经足以让凌游大跌眼镜了。 整个澄园，从建筑装饰，到家中的工作人员，一时间，竟让凌游感觉自己身处在几百年前，那地位显赫的王侯将相之家。 他知道这个桑淮安的本事不小，可却没想到，这桑淮安在这小小的桃林，竟然毫不避讳，好似是过起了土皇帝一般的生活。 凌游短短环视一圈，发现这正堂之中，很多家具和摆件，就连一些小地方的博物馆，甚至都没有他们家中这些，品相可以做到如此绝佳的成色。 可想而知，在自己肉眼看不到的地方，还会有着怎样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景观。 蔡叔吩咐人给凌游上了一杯茶，随即便笑着说道；“我去请桑老，还请凌市长稍候片刻。” 凌游端起茶碗淡淡一点头：“不急。” 蔡叔看了一眼凌游，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而此时，正堂后，二进的正房内，一个七十岁出头的老人，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唐装，坐在一个红木梳妆台前，似乎刚刚起床的样子，还在闭目养神，而一个面容较好，看起来三十几岁模样的女人，正拿着一把木质梳子，站在老人的身后，对着镜子给老人轻手梳着他那头稀稀疏疏的银发。 第1132章 择日再来 蔡叔走进这间正房，来到白发桑老的身边，欠身说道：“老板，那个凌游来了。” 桑老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蔡叔似笑非笑的说道：“他迟到了。” 蔡叔又是一躬身：“晚了三十六天。” 桑老眯眼一笑，随即微微侧过头对蔡叔说道：“既然晚了三十六天，那就让他三十六天之后，再来吧。” 蔡叔闻言点了下头：“好，全听您的。” 桑老闻言，又缓缓闭上的眼睛，轻轻一抬手，示意蔡叔出去的同时，也是示意那个美女继续给其梳头。 而蔡叔出去之后，站在门口想了想，随即招手叫来了一个人，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蔡叔便转身去了二进院子里的偏房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概过了有近一个小时，凌游的茶都已经喝了三盏了，就见蔡叔和那桑老始终没有出现，于是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朝门外走去。 来到门口，凌游四下寻觅了一圈，最终迈步朝左侧而去，准备去后面的房子找找这蔡叔。 而就在凌游刚刚走到转角处，正巧和蔡叔碰到了一起。 “凌市长，做什么去？”蔡叔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问道。 凌游此刻也很是不悦，于是便出言问道：“自然是寻蔡先生你啊，蔡先生答应帮忙向桑老通报，距今可快一个小时了，不知桑老午休可睡醒？” 蔡叔闻言看了看凌游，然后呵的笑了一声：“我正要去找凌市长赔不是的，老爷子刚刚接到一位老领导的电话，邀请他去北春赴约，人已经走了。” 说着，蔡叔伸手朝二进院子西侧大门的方向一指，果然就见一辆黑色的宾利车缓缓开出了院子。 凌游顿时眉头皱了起来，他现在已经感觉到了，这桑淮安和这个蔡叔完全就是在戏耍自己。 “蔡先生，澄园这么处事，未免有些不合适了吧？”凌游虽然面带微笑，可语气中却充斥着质问的口吻。 蔡叔听后，情绪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说道：“照顾不周的地方，我替澄园向凌市长赔礼了，不过，现在老爷子不在，只好请凌市长择日再来了。” 凌游闻言抬头环视了一圈这偌大的澄园，随即咬着牙笑道：“澄园的门槛太高，不过有机会的话，也可请桑老重回故地，到市里转一转，到时候，凌游定要接待陪同的。” 蔡叔听出了凌游话语中的不满和讽刺，但却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波澜，只是回道：“好说，好说。” 凌游听后，将一只手背在身后，转身便走，来到院子中间，头也没回的便唤了一声：“我们走吧。” 听到凌游的话，韩霖和季尧便从东厢房里走了出来，先是看了看凌游，又看了看蔡叔，韩霖便急忙追了上来：“市长，没见到？” 凌游冷哼了一声：“早晚会见面的。” 说完这句话，凌游在回去的一路上，都始终一言未发。 回到市府的办公室之后，凌游便看向韩霖问道：“打电话到市局问问，案件进行到哪一步了？” 韩霖此时哪里敢触凌游的霉头，闻言连忙拿着手机拨给了马承良。 电话拨过去，韩霖与其说了两句，便连声道了两声好，然后一边挂断电话，一边回到凌游的办公桌前说道：“市长，马副市长正在往过走，马上来向您亲自汇报。” 凌游轻声唔了一下，没再说话，翻着手中材料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加大了些许力气。 韩霖见到这个情况，哪里敢在这多留，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匆忙离开了办公室。 十分钟后，马承良到了，在门口敲了敲门，就走了进来。 “市长，忙着呢？”马承良迈步来到凌游的办公桌前。 凌游抬头一看，也没请他坐，而是直奔主题的问道：“进展到哪一步了？” 马承良先是怔了一下，心说这凌市长的火气怎么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有消呢，可他也不敢多嘴，便如实回道：“经过我们的调查，有了点新线索。” 凌游抬头一看：“讲。” 马承良便说道：“那个驾驶员马二虎，确实不对劲，这人啊，光棍一个，早些年也娶了个老婆，但是和别人跑了，家里就一个老娘，七十多岁了，眼睛还有毛病，当年给他老娘手术，没少花钱，欠了挺多债的，所以现在家里就他这么一个顶梁柱，据向他那些工友调查发现后了解到，这马二虎，经常加班加点的开车，平时还爱喝点小酒，人比较内向，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我们也立即展开了全方面的调查，确认为，在驾驶那辆渣土车和面包车发生车祸的当天，这个马二虎已经连开了一夜的车，属于是疲劳驾驶范畴，现在保险公司以及腾发建设还有马二虎三方，已经达成了最终方案，保险公司负责本次事故的百分之三十责任，腾发建设也松了口，同样也认出百分之三十的赔偿，其余百分之四十，则是由马二虎承担。” 凌游听了马承良的话，看着他凝视片刻，随即开口问道：“没了？” 马承良闻言清了清嗓子，这才应道：“没了。” 凌游此时手中拿着的一支笔，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被弹开的笔帽直飞到了窗户的玻璃上，又弹起了很高之后，掉在了地上。 “一天一夜，就拿出了这么个结果出来？”凌游说着，站了起来，指着马承良的鼻子喝道：“腾发建设，隶属于腾发集团的子公司，文化馆项目中，腾发集团可是最大的竞标企业之一，也是最出乎意料的落标企业，肇事方，是腾发建设的车辆和员工，受害方，则是当时文化馆建设中，中标企业金顺建筑的工人，这两点之间，就没有一点联系吗？你现在对我讲的，是在向我实锤了此时交通事故，就是单纯的意外事故，对不对？” 马承良支支吾吾的向后退了一步：“市，市长......我.....” 第1134章 真正同志 “我在问你，你马承良，包括你们整个市局，是不是可以完全对这个调查结果负最终责任，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凌游又重重的拍了两下桌子斥问道。 马承良闻言顿感紧张了起来，眼珠子转了转，随即口中支支吾吾的说道：“市长，按照现在的调查结果，是这样的，不过......” 不等马承良说完，就见凌游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好，那就是证明，你马承良可以为这个案件打包票了，对吧？” “市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啊。”马承良还打算解释一二。 凌游则是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可以走了。” 马承良还要开口，凌游则是不容置疑的又抬了抬手，示意马承良立马离开。 马承良见状也不再解释了，只好点头说道：“我再回去上会重新做一下调查，尽快给您答复。” 说罢，马承良转身便走。 而马承良走后，韩霖这才从隔壁办公室迈步探出了一个脑袋，刚刚凌游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左右办公室里的人都听见了，这些人，至今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还是一如凌游往日的习惯，他在办公室的窗边，站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接踵而至的问题，好似从这起车祸开始，桃林所暴露的问题，已经在逐渐浮出水面。 让人捉摸不透的澄园、扑朔迷离的车祸、根深蒂固的桑淮安，以及，那澄园二字上，熟悉且让人不敢确认的题字，都让凌游陷入了深深的迷雾中。 想到这些，凌游的怒火似乎早已压制不住，在他大搞经济发展的时候，却发现，桃林这条河里，有着不止一条吞金的贪嘴的鱼，他知道，这样下去，就算自己拉动再多的经济，最终也会在无形中，给这些贪嘴的鱼吃掉，反倒是替他人做了嫁衣。 对于这种情况，凌游之前是有交过合格答卷的，不过，桃林的问题，比起河东、比起陵安、比起嘉南，都要更复杂，因为他至今，都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对手，到底是谁，这个背后的黑手，是澄园吗？是那个腾发集团，或是那个博泰集团，凌游一概不知。 他甚至连个能够信任的人都没有，自己现在看起来，完全就是在孤军奋战，这让他不禁有一种可怕的预感，他觉得，如果桃林的迷雾依旧这么伸手不见五指，自己早晚都会被架空起来。 各市直单位的负责人，看似听自己的，可这也是在这一次发行债券的期间，对他们百利无一害的工作中，他们才团结在了一起，可如果，以后的项目，触碰到了某些人的蛋糕时呢？他们还会听自己的支配吗？ 一个小小的城建局副局长，都能光明正大的带着自己的亲弟弟发财，桃林这方土地上，自己不能尽数掌握在手的事，还有多少呢？ 凌游想都不敢想，他生怕想通之后，自己会更有危机感。 下班的时候，凌游骑着自行车，准时回到了家中，停好车之后，凌游在小院里调整了一下情绪，挤出一个笑脸，开门进了屋。 此时姜姐正带着秦艽和许乐他们一起包饺子，几个人其乐融融，欢笑声不断。 看到凌游回来了，许乐赶忙快步上前接过了凌游手里的公文包，又给凌游拿了一双拖鞋，凌游见状，一边换上了拖鞋，一边说道：“你快和你婶婶他们聊天去，不用管我。” 许乐闻言则是笑着看向凌游说道：“等我再过一段时间上了大学，这一走，以后孝顺您的机会，可就更少了，让我多为您做些什么吧。” 凌游听到这话，突然觉得很是感动，在许乐的头上摸了摸，凌游笑道：：“臭小子，你有这份心，叔就知足了。” 秦艽这时则是朝凌游看了过来：“今天算你准时，不然啊，可就又吃不到一口热乎的了，快去洗手，看会电视，半小时后就能开饭。” 凌游点头应了一声：“好嘞。”可此时凌游的心思明显还有些不在状态。 想了想，凌游一指许乐，然后说道：“乐乐啊，和我上楼一趟。” 许乐闻言，便点了点头：“诶，知道了叔。” 说罢，许乐还回头看了一眼秦艽她们。 到了二楼书房，凌游坐了下来，又指了指自己书桌对面的一把椅子：“坐吧乐乐。” 许乐正襟危坐的坐好后，便看向凌游笑问道：“怎么了叔？” 凌游想了想说道：“自己估分，觉得发挥还算稳定？” 许乐闻言便确认了凌游要问自己什么，于是便从容的回道：“多半是没什么问题了。” 凌游哦了一声，然后说道：“你婶婶，应该也问过你了，可我们至今，都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报什么志愿，眼看着时间不多了，还在拿稳？” 许乐挠了挠后脑一笑，随即想了想之后说道：“按照江宁历年来的分数线，我的分数，上清北估计是要吃力一些，所以，我打算报人民大学的马学院。” 说罢，许乐还连忙补充道；“不过叔，我得声明一点，我报这个学校，虽说是受到了您的影响，但绝不是为了迎合您，是我真的经过高三这一年，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凌游听了许乐的补充后，要说的话就咽回了肚子，不过沉吟片刻后，凌游还是说道：“乐乐，你要知道，大学，这一生，可就这么一次选择，你选的学科，注定和如今的一些新生类学科相比，枯燥许多，你要自己考虑清楚。” 许乐则是想都没想的就回道：“叔，我想的很清楚，我是来自小地方的孩子，遇到您，才让我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有这么辽阔，说实话，和您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我的头脑空空的，这让我的感受很不舒服，我希望有一天，我和您，是可以站在同一条战线、怀着同一个梦想、走着同一条社会主义道路的真正同志。” 凌游听到许乐的话，不由得认为当初那个小男孩，如今真真正正的长大了，这不禁，让他倍感欣慰。 第1135章 像，却不是 晚饭过后，凌游在一楼陪许乐和卫诺聊了一会后，便迈步上了楼。 来到卧室门口，凌游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床上坐着的秦艽便看了过来：“孩子睡了。” 凌游听后，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先是来到床边看了看凌南烛，然后便坐在秦艽的身后，伸手给秦艽捏起了肩。 秦艽见状笑着侧了侧头问道：“你怎么回事呀你，无事献殷勤。” 凌游闻言便笑道：“瞧你把我看成什么样了。” 秦艽莞尔一笑，随即问道：“你昨天说的那个事，怎么样了？看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是处理妥当了？” 凌游听后手上的力道轻了下来，头也不由得低了低，秦艽察觉到凌游的不对劲，便回头问道：“怎么了？” 凌游想了想后便对秦艽说道：“老婆，我还真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秦艽歪了歪头：“你说嘛，怎么还吞吞吐吐的呢。” 凌游深吸了口气，随即开口道：“明天，你带乐乐和诺诺去陵安玩两天吧，待他们两个给他们父母扫过墓，你再将他们带回到北春去，眼看着乐乐也要出分数了，估计在吉山也住不来几天了。” 秦艽听到这，觉得凌游这话表达的不对，于是便追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是在赶我们？” “没有，你多想了。”凌游挤出一个笑容回应道。 秦艽则是一脸严肃的说道：“我们是夫妻，不是外人，不管你遇到什么麻烦了，你都可以和我说的，你什么都不讲，我反而更担心。” 凌游觉得秦艽的话说的也对，可出于一种惯性思维，凌游才觉得不讲，是保护秦艽。 可是就听秦艽昂着头说道：“我秦艽这二十多年来，还没惧怕过什么，谁要是敢威胁到你，我和谁拼命。” 凌游听后，赶忙安抚道：“不算什么大事，这些年来，大风大浪的都过来了，一个桃林，还不至于能威胁到我的安全，只不过，我嗅到了一丝潜伏的波涛暗涌，你和孩子们在桃林，我终究觉得掣肘。” 顿了一下，凌游又握住秦艽的手说道：“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打造一个风平浪静的桃林。” 秦艽听后，低眉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刚要再说些什么，凌游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便起身说道：“对了，有个事，你还真得帮我参谋参谋。” 秦艽凝眉看去，凌游却已经迈步朝卧室外走了出去。 待几分钟后，就见凌游拿着一张宣纸走了回来，站在秦艽的面前，他将宣纸展开，随即问道：“你看这字，你眼熟吗？” 只见凌游手中的宣纸上，写着‘澄园’二字，这是凌游凭借记忆模仿的今天在澄园看到的那牌匾上的笔迹。 秦艽见状先是一愣，可又仔细看了看，却和凌游今天一样，也好似松了口气一般，看了一会之后，秦艽下了床，伸手接过凌游手里的宣纸，在卧室里踱了几步，然后回头看向凌游问道：“你是觉得？” 凌游点了点头：“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但仔细看，却不像。” 说着，凌游看了一眼孩子，见孩子睡得正熟，便朝秦艽一招手：“你随我来。” 秦艽跟着凌游走出卧室，迈步去了隔壁的书房，凌游便在书架上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个卷轴，展开之后，上面赫然出现的，正是在陵安县时，徐老给凌游提的那副‘身体力行’。 秦艽看了看这幅卷轴的字，又低头看了看凌游刚刚写的‘澄园’二字，仔细观摩了片刻，秦艽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像，可却定然不是。” “怎么讲？”凌游将卷轴的字平稳的放在书桌后看向秦艽问道。 秦艽便说道：“徐爷爷的字写的漂亮，二爷爷都是佩服的，可徐爷爷是个自年轻起，就极为谨慎的人，所以很少给人题字，尤其是十几年前，他的身体日渐羸弱之后，总说自己的字，写出来看着别扭，后来干脆就很少提笔了，那年给你写的这幅，如果不是二爷爷提议，再有当初你对他有搭救之恩，徐爷爷是定然不会写下的。” 凌游听到这，思考了片刻，也认同了秦艽的说法：“我今天看到这字，也觉得，不像徐爷爷当今的身体，能够写出的，这‘澄园’二字，运笔苍劲有力，笔锋流畅，和这幅‘身体力行’相比，差距甚大。” 秦艽闻言才疑惑的问道：“这‘澄园’，是个什么地方？” 凌游冷哼了一声，接回了秦艽手里的那张宣纸，将其撕碎后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说道：“如今看来，应是个狐假虎威的地方。” 秦艽听后，在椅子前坐了下来，随即叹了口气说道：“老公，说句心里话，以前你做什么危险的工作，我都从来没怕过，可自从有了南烛之后，二爷爷也日渐年岁高了，我这心，竟悬了起来。” 凌游听后，走到秦艽的面前，在秦艽的身前蹲了下来，伸手抓住了秦艽的手说道：“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民之硕鼠，一日不除，这偌大的桃林粮仓，就永远都做不到满仓满谷。” 顿了一下，凌游又安稳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秦艽握着凌游的手，片刻后才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我明天和两个孩子说吧。” 次日一早，凌游若无其事的和几人一起吃了饭，又嘱咐了许乐和卫诺几句，便出门去了单位。 到了办公室之后，凌游又给苏红星去了通电话，拜托苏红星，待秦艽与两个孩子去了之后，照顾一二，苏红星听后连忙答应下来，告知凌游放心。 而在办公室的窗边站着喝了一杯茶后，凌游便拿出手机将电话直接拨给了程天宇，让程天宇在楼下等自己。 几分钟后，凌游拿起公文包，便下了楼，上车离去之后，才给韩霖打了通电话，告知韩霖为自己报备，说明自己要去北春一趟，次日回来。 第1136章 嘴硬 挂断电话之后，韩霖赶忙来到办公室的窗边低头看去，却只看到了凌游配车的尾灯，刚刚转弯离去，韩霖低眉想了想，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凌游究竟要做什么。 而一路抵达北春的凌游，让程天宇将车开到了一家宾馆后，又吩咐程天宇去开两间房，程天宇按照吩咐照做后，二人各自进了房间，大约十多分钟，凌游又独自一人离开了房间，下楼打了一辆车而去了。 出租车一路来到了省纪委大院，凌游下车后便拿出手机给汤红民去了个电话，没多久，汤红民便亲自出来迎到了凌游。 一边朝楼上走，汤红民一边说道：“这个陶湛生身上的事不少，嘴又硬，始终在抵抗调查，凌游啊，你的时间不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是有分寸的，别让老哥我为难。” 凌游闻言便应道：“我明白汤大哥，放心。” 汤红民听后也点了点头，对于凌游，他倒是不担心，毕竟二人这几年在一起多次共事，凌游的为人和分寸感，汤红民还是了解的。 抵达一间稽留室门口，汤红民和一名值班的工作人员示意了一下，工作人员就将门打开了，汤红民抬头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道：“十分钟，就十分钟。” 凌游想了想，随即说道：“够用了。” 说着，便迈步走了进去。 进入稽留室之后，凌游就看到了多日未见的陶湛生，此时正穿着一件灰色短袖，坐在审讯椅上闭目养神，头发长了许多，两腮的胡子也好似几日没有刮过了。 凌游迈步走了过去，陶湛生听到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可当看清对面的来人是凌游时，陶湛生立马眼睛瞪的老大：“凌游？” 凌游闻言一笑：“陶副市长，好久不见了。” 陶湛生看了看凌游，又看了看稽留室的门，随即问道：“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 凌游轻声一笑：“你的笑话，也并不是很好看，我还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雅致。” “那你来做什么？”陶湛生眯缝着眼睛看着凌游。 凌游将一把椅子拎了过来，在距离陶湛生三步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将右腿搭在左腿上之后，看向陶湛生说道：“我昨天，去了澄园。” 听到澄园二字，陶湛生果然神情一滞，可转眼又恢复了平静。 凌游见状，便知道陶湛生肯定是和澄园有所联系的，于是心里也就更加有了底。 “澄园？你是说，桑老的那个澄园？听说过，没去过。”陶湛生悠悠回道。 凌游轻声一笑：“那我倒是要敬佩陶副市长你了，据说，这桃林但凡有点实权的官，上任后，都要去澄园拜上一拜，你陶副市长却只是听说过，没去过，可见陶副市长的铁骨铮铮啊。” 陶湛生闻言没好气的看向凌游：“凌游，你少在这阴阳怪气，你若真是铮铮铁骨，去澄园做什么？大家都一样罢了。” 凌游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大家都一样，都有一颗进步的心，可有些人进步，踩的是巨人的肩膀，但你陶湛生就不同了，踩在普通人的尸体上往前走，有今日之结局，你也实属活该。” “你什么意思？”陶湛生不服气的说道。 话音刚落，凌游便接话道：“之前去讨薪的那个民工胡忠，死了。” “死了？”陶湛生立马坐直了身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凌游。 “死了。”凌游盯着陶湛生的眼睛说道：“腾发建筑的车撞死的。” 顿了一下，凌游又道：“腾发建筑的负责人张新健说，腾发建筑，平日里是你照顾的。” “放屁，他们老张家，仗着是桃林的坐地户，他本家五叔又是澄村的村支书，什么时候给过我面子？”陶湛生还是有着警觉性的，说罢，便盯了凌游片刻后，笑了起来：“凌游，你诈我？” 凌游听后心头一喜，于是便追问道：“你是说，张新扬张新健兄弟的五叔，是澄村的村支书？” 陶湛生的语气开始有了躲闪：“我什么也没说。” 凌游闻言不屑的一笑：“陶副市长，说出来的话，再咽回去，可就没劲了。” 凌游说罢，陶湛生开始装起了傻，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凌游这时站了起来，一边在地上背着手踱步，一边说道：“我知道你没什么在乎的，包括你的妻子，你的儿子，你都不放在心上，你这样自私的人，除了眼前的利益和手里的权利，也没什么值得你在意的，但话说回来，陶湛生，你真觉得，这样值得吗？看着外面的人，把脏水一股脑的泼在你这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人身上，让你扛着本不该你抗下的罪名，他们却逍遥法外，你当真觉得心里痛快？” 听到这话，陶湛生的喉咙明显涌动了一下，可依旧没有说话。 凌游见状便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你若甘心做一枚弃子，就随你吧。” 陶湛生闭着眼睛吞了口口水，沉吟片刻后，还是嘴硬的说道：“棋局，不是还没结束嘛。” 凌游闻言冷笑了一声：“那你就在这里，做你的春秋美梦吧，可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说罢，凌游将椅子放置了回去，看了陶湛生一眼便要离开，可脚下的步子却放的很慢。 果然，陶湛生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凌游，在与凌游对视的一刻，他却又将头扭了过去，凌游能感觉的到，陶湛生的心里，是藏着秘密的，但他现在，却不舍得放弃那棵，让他还抱有幻想的稻草。 凌游也不急，在他的嘴里，至少得到了一个关键性的信息，这一趟北春，就没白走一趟，现在桃林的脉络，至少在凌游的心中，已经逐渐开始清晰。 开门走出去，汤红民此时正在走廊的窗边吸烟，听见声响后，便回头看了过来，随即将烟头丢进了窗台上的一个水瓶里之后，走到凌游身边过问道：“聊完了？” 第1137章 纪检空降兵 凌游迈步也来到汤红民刚刚所站的窗边，低头向下看去，片刻后说道：“这个陶湛生，还是看不清形势，认为嘴硬就能瞒天过海，认为将问题大包大揽在自己身上，就会有人能救他一命，简直是在痴心妄想。” 汤红民闻言也有同感，于是便说道：“他的身上，存在的问题可不小，前天，老郭也来了，通过陶湛生的事件，省厅对这次为陶湛生运作境外洗q的团伙，也有了新的线索掌握，但我和老郭现在是统一思路的，这个陶湛生，只要还在纪委，至少就是可控的，只要我们的审查不结束，不走到移交司法程序那步，你想从他嘴里问出有价值的东西，也只是时间问题。” 凌游听后，便转身面向汤红民谢道：“辛苦您和郭大哥了，不过你们放心，我这边也会加快速度，不会让你们两位难做的。” 汤红民一摆手：“咱们一起打掉的违纪违法分子还少吗？还这么客气，就见外了。” 凌游闻言，也不再将谢字挂在嘴边，在汤红民的相送下，走出了大楼，二人握了握手，凌游便离开了这里。 而此时，站在楼上书记办公室的新任吉山纪委书记路平凡，则是看着楼下刚刚走出大院的凌游有些出神。 片刻后，敲门声响起，路平凡头也没回的说了声进。 门开后，汤红民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的位置驻足后说道：“路书记，凌市长走了。” 路平凡轻轻一点头：“知道了。” 说罢，路平凡转过身，指了一下沙发的方向对汤红民说道：“红民同志，坐。” 汤红民闻言走上前，在路平凡坐下后，自己才坐到了路平凡的左手边，就见路平凡拿起烟盒，给汤红民派了支烟，自己也点燃了一支后说道：“红民啊，你今年有五十？” 汤红民听后，便笑着答道：“五十一了，书记。” 路平凡嗯了一声：“你也是纪委的老人了，健智书记没少向我推荐你。” 顿了一下，路平凡伸手弹了弹烟灰，随即又道：“我在吉山，是个空降兵啊，在有些事上，还需指望你多提意见。” 汤红民闻言，连忙说道：“您言重了，提意见可不敢当，您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我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坚决配合且支持您的工作。” 路平凡闻言淡淡一笑：“有红民同志你的支持，那咱们吉山的纪委监察工作，我相信，肯定是会事半功倍的。” 汤红民闻言点头一笑，没再说话。 这路平凡，是和白万江一样，脚前脚后远赴吉山的中决干部，在这之前，路平凡在z纪委工作了十余年没有下到地方，而此次之所以选定路平凡来到吉山任纪委书记，也是经过多方面考量后的结果，毕竟这几年，吉山的不正之风虽说始终在被肃杀，可却也同样受到了上级领导们的高度重视。 可同样，路平凡的到任，也就意味着李健智先前推荐的汤红民，只得继续在副书记的位置上原地踏步，这一步台阶，终究是没有踏上去。 所以路平凡自到任后，已经不是第一次试探汤红民的思想状况了。 汤红民更是一名老纪检，之所以当初李健智信任他，就是因为汤红民这个人，虽然也练就了一身圆滑的本领，却不狡猾，在大是大非和上下级规矩上，很有分寸感。 尤其是路平凡刚刚上任，本就在多次试探汤红民的基础上，所以汤红民更怕在这个节骨眼，自己无意中的举动，会给路平凡留下什么错误的印象，故而在凌游联系了汤红民，提出打算和陶湛生单独聊聊的这件事时，汤红民经过一番纠结后，还是稳中求进的将这个情况，汇报给了路平凡。 不过，让汤红民觉得惊讶的是，路平凡居然毫不多问的就答应了下来。 汤红民不理解，也想不通，不过经过和路平凡一支烟的对话后，走出路平凡办公室的那一刻，也算是松了口气。 而离开纪委的凌游，则是步行直接前往了一街之隔的省委。 进到综合大楼之后，凌游便去了秘书长丁杰的办公室，丁杰见到凌游过来，很是意外，与其聊了片刻，凌游的最终目的，便是要见白万江。 丁杰听后，就和凌游说道：“你怎么也没早点打个招呼呢，白书记不在，我要是早知道你打算来啊，就不叫你白白跑一趟了。” “不在？”凌游疑惑道：“秘书长，那白书记什么时候回来？” 丁杰摇摇头，然后笑着喝了口茶后说道：“小凌啊，领导能领导得了咱，咱可是领导不了领导啊，你这话，问我等于白问。” 顿了一下，丁杰又尤为苦恼的欲要说道：“再说，这白书记...” 可说到这，丁杰却又将话咽了回去，他和凌游接触了几年之久，更清楚凌游和梁国正关系斐然，所以自然而然的将凌游当做了‘自己人’，可当说起白万江的时候，丁杰还是突感自己冒失了，毕竟背后议论领导这件事，是个大忌，丁杰也算是及时的悬崖勒马了。 不过，他想说的却是，这白万江和别的领导还真不太一样，行事雷厉风行，平时却抓不到人影，重要场合从不缺席，就是在办公桌后坐不住。 所以，丁杰在白万江身边已经工作一个月有余，却始终摸不清这白万江的路子。 得知白万江不在，凌游也没在丁杰这里过多滞留，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但出去后，站在路边，凌游却还是决定无论如何，今天都要见上白万江一面。 于是他便拿出手机，拨打了白万江的私人电话。 手机响了良久，在凌游刚刚打算挂断的时候，却被接通了。 就听对面响起了白万江的声音说道：“凌游？有事？” 凌游闻声赶忙又将手机放到了耳边，然后说道：“白书记您好，我刚到北春，有件事，我想当面和您汇报一下。” 第1138章 松哲 白万江听后，在电话那边沉静了几秒钟，这才说道：“我在月光湖，你过来吧。” 凌游闻言一楞，心说这白万江不在单位，却跑到了市郊工业新区的一个野湖去做什么，可想到只要能见到白万江，这些问题，也不是自己该思考的，就像丁杰所言的那般，领导能领导他，他又没办法领导领导。 挂断电话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凌游便出发前往了月光湖。 而此时，在月光湖西边的一个树林里，正有两个身影坐在湖边垂钓。 这月光湖，听名字很美，可在北春人的眼中，这就是一个大一点的臭水沟而已，以前的月光湖，虽说不大，可还算是清澈，尤其是每月中旬月圆那几天，月光倒映在水面，还真的颇有一种海上生明月的韵味，平日里，有些市民，也会经常来露营野餐，可自从这边改建了工业新区后，随着某些工厂的违规排放工业垃圾等情况相继发生，月光湖，也就彻底无人光顾了。 当白万江挂断电话之后，就见一旁的卓跃民扭头笑问道：“你这大领导，不在省里坐镇，却大白天的跑来和我这个闲人野钓，我要是一封举报信递上去，你说，你会不会吃不了兜着走啊？” 白万江一边收起手机，一边侧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举报谁？我啊？你现在就去嘛，正好留我自己，多钓几条。” 卓跃民闻言撇了下嘴：“你个耍无赖的，这可是我打好的窝子，你偏偏跑来凑热闹，要走，也是你先走。”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相视大笑了起来。 片刻后，就听那卓跃民问道：“说正经的，你跑到我这来，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白万江固定好鱼竿，随即身子向折叠椅的靠背靠了靠说道：“没了我，地球也一样会转。” 说着，白万江又仰起头闭上眼睛，并将头上的鸭舌帽摘下来盖在脸上，十分舒坦的道了一句：“偷得浮生半日闲哟。” 卓跃民扭头看了看白万江，淡淡一笑，随即看向湖面的鱼漂。 可就在卓跃民以为白万江睡着了的时候，白万江却开了口：“跃民啊，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卓跃民闻言想了想，然后说道：“谁没事记这个啊，半辈子肯定是有了。” 白万江沉默了片刻，然后又开了口：“你说，要是松哲还在，多好。” 听到这个名字，卓跃民明显手一抖，眼神也逐渐空洞了起来，一分钟后，才淡淡说道：“说来，有快三十年了吧，你不提，我好似忘了一般，对这个名字，似乎都陌生了许多。” 白万江闻言平静的问道：“真的忘了吗？” 白万江说着，将脸上的鸭舌帽拿了下来，睁眼看向一旁的卓跃民说道：“可我忘不掉。” 二人之后，谁也没再开口，风吹着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不算清澈的湖面泛起层层波澜，鸟叫蝉鸣的声音，时不时清晰的传入耳中，白万江就这么凝视着湖面，渐渐的，红了眼眶。 “楚家大姐，一年前找过我，对我说，楚老年岁大了，又得了阿尔茨海默病，如今糊里糊涂的，总向她提起松哲，叫我听着，也甚为心酸。”白万江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 卓跃民闻言则是沉吟良久后回道：“我如今就是个普通人，和楚家自然是没什么来往的，有机会的话，你代我向楚老问声好吧。” 看见卓跃民一副毫无波澜，高高挂起的模样，白万江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精芒，随后却转瞬而逝，只是淡淡应道：“好，我一定将心意替你带到。” 而就在这个时候，白万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凌游打来的，于是他便起身朝树林外走了几步后，接了起来。 在电话里，白万江给了凌游一个位置，于是自己也朝那边走了过去，没多一会，二人就在距离月光湖几百米处的一个凉亭前见到了彼此。 “白书记。”凌游看到白万江后，快步迎了过去。 白万江则是缓步走进凉亭，用手擦了擦一个石凳上的灰后，坐了下来。 凌游站在白万江的对面，看着白万江解释道：“去了省委找您，丁秘书长说您不在，要不是有重要事情急着和您汇报请示，也不会这么唐突的追您追到这来。” 白万江闻言一摆手：“无妨，坐下说吧。” 凌游听后，看了看眼前的石凳，也和白万江一样，用手随意的擦了擦灰，就坐了下来。 白万江则是打量了凌游一番，眼神始终没从凌游的身上移开，沉吟几秒后问道：“几时到的北春？” 凌游闻言，便应声答道：“上午便到了。” 说着，凌游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即再次开了口：“白书记，有件重要的事，我得向您汇报一下。” 白万江似乎胸有成竹般的说道：“你来，是为那澄园？” 话音落地，凌游瞬间从石凳上又起了身，不可思议的看着白万江问道：“白书记，您知道澄园？” 白万江环视了一圈这四周并谈不上美观的风景，淡淡道：“并不是非要坐在那省委大楼的椅子上，才能洞察一切，石凳亦可。” 凌游听着白万江这云淡风轻的语气，眼中对白万江身上那种看不清摸不透的未知恐惧，更深了几分。 不等凌游再开口，白万江就主动说道：“说说你的看法吧。” 凌游想了想，思索片刻后，又坐了下来，却反问道：“您是在我去桃林之前，就清楚桃林的情况了吧？” 白万江瞥了一眼凌游，也不生气，只是笑道：“在吉山，我问问题，却敢反过来质问我的，你是第一个。” 凌游虽然心中憋闷，却还是回了一句：“那还请白书记见谅了，我这人心直口快。” “好一个心直口快。”白万江笑了笑，却还是回答了凌游的问道：“我确实是在你去桃林之前，就掌握到了这个情况。” 说罢，白万江转身看向凌游，继而又表情严肃的说道：“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去桃林的人，才会是你。” 第1139章 老猫捉耗子 凌游听了这话，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可还是暗暗吃了这个哑巴亏，心说看来自己又被老狐狸给下了套了。 白万江看到凌游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于是也不故意吊着凌游了，便说道：“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凌游听后扭过头不再看白万江，可心里却还是觉得憋屈：“既然您事先就知道桃林的情况，不是‘收成不好’，而是硕鼠作祟，为什么不事先告知于我呢？我也好有个防备，不然，我就算给这个‘大粮仓’里灌进再多的粮，也架不住它漏的更快啊。” 白万江闻言看了凌游两秒：“你这，还是在质问我？” 凌游闻言一怔，瞥了一眼白万江，与其对视之后，又将眼神闪躲开了。 白万江见状则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即依旧颇有耐心的回道：“我不事先告知于你，是我所掌握的情况也不多，如若给你打了这个预防针，你将会带着目的、带着千头万绪而去，这不光会让你施展拳脚之时，目的性太重，引人怀疑，更会让你陷入先入为主的陷阱，更加摸不清头脑，但现在事实证明，你不是已经自己抓到了桃林问题所在的线头来找我了吗？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现所掌握的线索和头绪，要比我掌握的，更加清晰？” 白万江说罢，轻哼了一声：“你痛恨这些硕鼠之流，我又何尝不恨，但是小凌啊，饭，得一口一口的吃，才能填饱肚子，路，得一步一步的走，方能去往尽头，欲速则不达。” 顿了一下，白万江给凌游打了个比方道：“你见过老猫捉耗子吗？猫，虽然能守在老鼠的洞口，一天下来纹丝不动，随时保持着警戒状态，可如若这时，老鼠还能笑的出来，小凌啊，你记住，那一定是这群老鼠的身边，还有其它可以逃窜的洞穴；所以，捉鼠之前，你要率先摸清楚的，不是洞里有多少鼠，而是老鼠到底有多少洞，因为老鼠就是老鼠，它们贪得无厌，它们心存侥幸，它们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轻易舍得放弃那偷来的粮食，这是鼠道，更是人性，所以这时，你只要将他们的洞掌握了，就一定能将其一网打尽，不然的话，只会打草惊蛇，让洞穴内的其他老鼠闻风而逃，到了那时，再想捉，可就来不及了。” 凌游闻言将白万江的话在心里消化了一遍。 白万江便又说道：“这次，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凌游闻言看向白万江，随即认真的说道：“但是领导，既然您派我去桃林，是打虎也好，捉鼠也罢，总得给我个趁手的家伙吧？” 白万江听着这话觉得有趣，于是问道：“你想要个什么趁手的家伙？” 凌游听后，一字一句的回道：“人，我信得过的人。” 白万江想了想，然后表示道：“先拿出个可靠的方案出来，我会考虑的。” 凌游闻言，见白万江虽然话说的不近人情，可从语气上分析，倒也不是没得商量，于是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凌游便又补充道：“我可能需要异地借调。” 白万江闻言也不觉得惊讶，还是回答了刚刚的那句：“我会考虑的。” 凌游见状，也不再刨根问底：“我这就回去给您准备方案。” 说罢，凌游起身便要离开。 白万江则是叫住了他：“这里不好打车，等我片刻，我送你回市区。” 凌游听后左右看了看周边的情况，发现这里确实很少会有出租车过来，于是便对白万江说道：“谢谢白书记。” 白万江起身后，便朝那小树林走了回去，凌游探头看了看，可白万江进了树林深处后，凌游便看不见了，他也很好奇，白万江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单独出来，跑到这野湖来，可左右想不明白，索性凌游也不想了，毕竟与自己无关的事，知道的多了，反而有害无益。 就见白万江走回到卓跃民的身边后，拿起了自己随身带来的一个包，然后便对卓跃民道：“我得先走了。” 卓跃民似乎还没有从刚刚二人的对话里完全走出来，于是只是淡淡一点头：“鱼要咬钩了，我就不送你了。” 白万江嘴角浮笑：“祝你今天有个好收获吧。” 说着，白万江转身便朝树林外走了出去。 听见身后没了脚步声，卓跃民缓缓回头看了过去，凝视良久，这才转过头去，继续将目光盯在湖面上。 当白万江出来的时候，凌游已经等在了凉亭下面的路边，跟着白万江即将走到一辆黑色奥迪前，一名司机赶忙下了车，将后座的车门打开之后，白万江便坐了进去，凌游继而开门坐进了白万江的身边。 在回去的路上，凌游没有说话，侧头看着车窗外沿途的景色，白万江却主动开了口：“小凌啊。” 凌游闻言转头看去：“白书记。” 白万江看向凌游语气和蔼的问道：“你是一直在江宁，还是后随家人搬去的？” 凌游觉得白万江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回道：“我生来就是江宁人。” 白万江点头哦了一下，然后又问：“父母做何工作？” 凌游听后喉结涌动了一下，随后回道：“我记事以来，就没见过父母，是爷爷给我带大的。” 白万江闻言凝视凌游许久，将凌游看的甚至有些发毛，就在凌游浑身觉得不自在的时候，白万江这才轻声道：“也是不容易。” 说完这句后，白万江就再没开口，车开进了市区之后，白万江就吩咐司机在路边停了车，凌游见状也明白了什么意思，于是就和白万江打过招呼告别之后下了车。 回到宾馆的时候，程天宇听到隔壁凌游房间的开门声之后，连忙走了出来：“领导，您出去了？” 凌游一点头：“哦，出去见了个朋友。” 说罢，凌游推门走进房间，又转身看向程天宇道：“晚些再带你出去吃饭，你先休息一会吧。” 第1140章 深夜的不速之客 程天宇闻言愣愣的点了点头，直到凌游关上了门，这才一头雾水的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而进入房间后的凌游，则是拿出了公文包里的纸笔，伏案写起了计划材料。 程天宇在房间里睡也睡不着，坐又坐不住，正百无聊赖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程天宇拿起来一看，便笑着接了起来：“韩主任。” 就听电话对面响起了韩霖的声音：“天宇啊，领导和你在一起吧？” 程天宇闻言便回道：“就我自己，领导不在我身边，韩主任您有事找领导？” 韩霖听后解释道：“有点小事和市长汇报，怕打扰领导，就打给你了。” 顿了一下，韩霖又问：“你和领导，在北春？” “是啊韩主任，在...”程天宇刚要将自己与凌游二人此时正在宾馆的事脱口而出，便赶忙闭起了嘴：“是在北春呢。” 程天宇虽说年纪不大，可也是在体制圈子里混迹多年的，所以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程天宇也有些分寸，他刚刚也想了，凌游为什么来北春连秘书季尧都没带，只是和自己一道而来，而且刚刚凌游明明出去了很久，却没用自己开车去送，这一切，程天宇就算再糊涂，也能感觉到，凌游来北春办的，肯定不是能大张旗鼓的事，所以在凌游的行程上，程天宇明白，闭嘴才是正确的，纵使问话的人，是韩霖。 想到这，程天宇不等韩霖再问，便说道：“领导现在不忙，韩主任您要是有急事的话，直接打给领导？” 韩霖闻言呵呵一笑：“那，那好吧小程。” 说罢，韩霖在挂断电话之前，又补充了一句：“开车的时候，认点真，注意安全。” 程天宇应了一声，对面的韩霖就挂断了电话。 在北春住了一夜，只有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凌游带着程天宇去吃了个晚饭，再回到宾馆的房间后，凌游就没再出来过。 次日一早，凌游将写了几页纸的文稿收进了公文包之后，走出房间，与程天宇吃了早饭之后，就让程天宇送他去了省委。 凌游到的时候，白万江正在开会，凌游便等了近一个小时，可就当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出头，戴着一副眼镜，长得斯斯文文的男人便来到了凌游所在的休息室。 凌游见状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后起身看了过去，对方进来之后则是热情的笑道：“是凌市长吧？” 凌游闻言迎上前两步，伸手答道：“我是凌游。” 对方握住凌游的手笑着自我介绍道：“综合一处，历洋。” 凌游闻言恍然大悟，前些日子，他就对这个历洋有了耳闻。‘ “历处长，久仰了。”说着，凌游又转身拿回了公文包，便准备跟着历洋走：“白书记现在能见我？” 历洋摇了摇头：“书记让我过来，说你有东西要交给他。” 凌游听后一怔：“那白书记的意思是？” 历洋淡淡一笑：“书记事先约了客人，凌市长，抱歉。” 凌游显然脸色暗淡了下来，可还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自己手写的那份材料，随后交到了历洋的手中。 历洋接过材料，便对凌游做了个请的手势：“我送送凌市长。” 凌游一点头，客气道：“多谢。” 直到将凌游送进电梯，看着凌游离去了，历洋这才转身走了回去。 来到白万江办公室的门口，历洋敲了敲门，便推门走了进去：“书记，凌市长走了。” 白万江头也没抬的一伸手，历洋见状，便连忙上前将凌游刚刚交给他的那份材料递了上去。 白万江接过来之后放在办公桌上翻了翻，然后又一挥手示意历洋先出去。 可离开省委的凌游，却是心神不宁的，他至今都没能摸清白万江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对待凌游，忽近忽远，时而热烈，时而冷淡。 待下午，凌游和程天宇回到了桃林，凌游见时间也不早了，便没有到单位，而是直接回了家。 打开家门，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早已没有了前两日那热闹的场景，凌游突然觉得有一种抽离感涌上心头。 他又何尝不想将秦艽，将儿子，将家人们都留在身边，可凌游现在却不能，他不敢去赌，赌这个城市远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他怕身边的人因他而受到伤害，所以他才只能推开他身边，最亲近，最让他不忍割舍的亲人。 简单吃了一顿晚饭，凌游便在书房一直坐到夜深，他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计划，他知道，桃林这个城市已经身处危机的边缘，所以想让桃林重新走到正轨，就只有快刀斩乱麻，让在桃林吸血的蚂蟥、掘仓的硕鼠，像白万江说的那般，一个都跑不掉，只有这样，或许才能让桃林，保住几分家底。 转眼夜里九点多了，凌游奋笔疾书之际，就听楼下传来了一阵细微的敲门声，他停住笔仔细听了听，敲门声再次响起，他便迈步下了楼。 轻手轻脚的下楼之后，凌游并没开灯，屏气凝神的听着外面的声响，可就在这时，敲门声又再次响了起来，凌游便迈步朝门口走了过去。 可就在他刚到门口，张嘴厉声问道：“谁？” 就听‘嘭’的一声，伴随着玻璃炸裂的声音，一个不明物体，突然从客厅的窗户飞了进来，这让凌游下意识的一个健步跑到了相对安全的墙角。 借着月光，凌游顺着碎裂窗户的位置，朝沙发方向看去，只见是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落在了茶几上，将果盘里的水果都砸飞了出去。 听着外面的动静，想去拿手机，可凌游却没敢轻易乱动，只能一分一秒的耗着时间。 大概几分钟后，就听一阵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相比于刚刚不同，这次的敲门声很激烈，凌游此时怒火中烧，目光看去了厨房方向，正计划着怎么前往厨房取菜刀的时候。 门外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凌市长？你在家吗，我岳祖谦啊。” 第1141章 报警 凌游听到是岳祖谦，先是松了口气，可却又立马警惕了起来：“岳书记？” 岳祖谦听到凌游传出了声音，于是又急忙喊道：“凌市长，你没事吧？” 凌游想了想，没有急着开门，而是从门后慢慢走到了客厅的窗边，站在玻璃窗旁的墙前问道：“岳书记，刚刚是你吗？” 岳祖谦闻言也意识到了凌游可能误会了，于是便说道：“我是听到声响朝你家看过来的，见着你家玻璃碎了，怕你遇到什么危险，这才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凌游听到这，想了想便侧头朝窗外看了过去，见只有岳祖谦自己，而且还穿着身睡衣和拖鞋，披着一件外套，才松了口气。 将门打开之后，凌游先是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然后便将岳祖谦一把拉进了屋内，随之又赶忙反锁了门。 一边朝沙发走去，凌游一边路过墙边的灯光开关处，将灯打开了，随即便对岳祖谦说道：“岳书记，刚刚您看清什么人来我家了吗？” 岳祖谦想了想，然后回道：“我都躺下了，突然就听着一声砸玻璃的声音，于是赶忙朝楼下看了过来，光顾着看是谁家玻璃碎了，也没顾着看别的呀。” 凌游闻言，站在茶几前看着果盘里正纹丝不动的那块石头，心里的怒火早已烧到了头顶，走到沙发边，拿起桌上的座机便拨打了报警电话。 对面很快响起了接警中心，接警员的声音：“你好，接警中心。” 凌游闻言便说道：“我报警，我家被不明身份的歹徒，砸碎了客厅的玻璃。” 接警员听后，便问道：“请告知您家的具体地址。” 凌游听后咬着牙回道：“桃林市常委大院二号楼。” “桃...？”接警员听到这个地址，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赶忙说道：“好的...先生，我记录下来了，这就立马向附近派出所要求出警。” 凌游听后，一把挂断了电话。 岳祖谦则是看向凌游问道：“怎么不直接打给马承良呢？” 凌游现在听到马承良的名字就气愤，可他却不是因为之前和马承良发生了口角矛盾，才不给马承良去电话，他就是要走正常程序，让桃林警方按照规定介入到这起案件中，现在暗中的人已经开始挑衅起了自己，自己也没什么不能接招的，既然对方要搞自己，那就正面交锋试试吧。 “马承良？哼，算了吧。”凌游看了一眼岳祖谦说道。 可在凌游的内心中，却突然产生了一种另辟蹊径的想法，他倒是希望这些人大一点闹着，闹得越大越好，只有闹的越大，自己才能让上午提交给白万江的那个计划，越快实施。 果然，辖区派出所的出警速度可谓是出奇的快，大概只有七八分钟的时间，就见两辆闪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停在了凌游家小院的门口。 其中一名三级警督带队走了进来，刚敲了两声门，凌游便迈步走到门口，给对方打开了房门。 与凌游对视一眼之后，这警督立马站直身子敬礼道：“领导好，市委街派出所所长汪康向您报到。” 凌游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对方，然后便朝屋内走了回来，几名民警在这个汪康的带领下大气都没敢喘的跟了进来，当看到客厅里那一片狼藉，玻璃了一地的场面后，几名出警的警员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谁胆子这么大啊，这可是市委二号楼啊。 几人愣神的工夫，岳祖谦也掐着腰转身看了过来，随即一指那汪康便说道：“你们市委街派出所，怎么回事？” 汪康闻声看了过去，见这个穿着睡衣拖鞋，头型散乱的人，可不就是政法委的岳书记嘛。 他的心情现在可谓是沉到了谷底，从警这么多年，还没见到过现在这种场面呢，市长家的玻璃被人给砸了，出个警，却能一口气见着两个平时连面都见不到的市委常委。 汪康闻言极为惶恐的解释着：“领导，市委街是二十四小时有特警巡逻的，尤其是常委大院，这，不应该啊。” 不等岳祖谦再训话，凌游则是摆了摆手说道：“正常立案吧，该让我怎么配合，我都配合。” 汪康闻言上前两步说道：“市长，我来的路上，已经将这个情况汇报给马副市长了，您看，要不等马副市长过来？” 凌游听后眯着眼睛看向了汪康：“你们市委街派出所办案子，必要在马承良的领导下进行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市长，我的意思是......”汪康极力解释着。 凌游则是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就按正常程序走，做笔录吧。” 说罢，凌游走到了餐厅的位置，拉出了一把椅子便坐了下来，当看到餐厅的椅子背上，还搭着那件秦艽之前包饺子时穿的围裙时，凌游不禁后怕，万幸自己让秦艽和孩子们先走了，不然就算不受什么伤害，估计也得把她们娘几个吓坏了。 想到这里，凌游更是气的手抖，看着他阴沉的能捏出水的脸色，几名民警面面相觑，眼神中都在互相推诿，谁也不敢上前去给凌游做笔录。 直到汪康给其中一个三级警司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些的时候，那个年轻的三级警司才一脸不情愿的朝凌游走了过去。 做笔录的工夫，就听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很快，阮存善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环视了一圈屋内的景象，阮存善便开口惊诧道：“这是怎么回事？” 凌游等人闻声看了过去，汪康的腿都快软了，心里直言这下要是一个处理不当，自己这身衣服算是穿到头了。 凌游这时起身迎了过去：“书记，惊扰到您了吧？” 阮存善一摆手：“看着这警车都来了，我就猜测是出什么事了。” 阮存善又看了一眼满地的玻璃碎片，于是便关心的问道：“没受伤吧？” 凌游轻轻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 第1142章 常委齐聚 刚把阮存善请了进来，与岳祖谦一起寒暄了两句，没多久，住在院里的其他几位常委也相继来到了这里，对凌游家中发生的情况，无一不震惊不已。 他们此时，比起凌游也没冷静到哪里去，毕竟常委大院里都能发生这种事，今天砸的是凌游家，谁知道明天会砸到谁家，所以对于自身的安危，他们更加看重。 所以，还不等马承良到，几个常委几乎就都站在了一条阵线上，无一不在谴责桃林市的治安工作，身为在场警方的负责人汪康，现在想哭的心都有了，他现在只求马承良能快点到，帮着自己分担一下各位大领导们的火力。 而凌游此时看着这些位领导们火气正足的时候，突然眼珠一转，有了个新想法，于是便跟着火上浇油，言辞激烈的抨击着桃林市的治安安全工作。 几分钟后，还不明所以的马承良的车，就停在了小院的门口，下车后，他小跑着赶了进来，一看到屋内的景象，和在场的一众人物，马承良的头皮也瞬间炸了。 “阮书记，凌市长，岳书记...”马承良一个个的和在场的常委们打着招呼，顶着几个常委们不善的目光，马承良的汗都下来了。 不等凌游说话，阮存善第一个站了出来，对马承良进行了长达七八分钟的火力全开，其他几个常委也分别在不同的时机见缝插针，表示了自己的不满情绪。 直到已经临近夜里十一点了，几个常委才相继离去，在离开前还不忘对凌游表示安抚和关怀，最后，阮存善也是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凌游和岳祖谦，最终又将目光落到了马承良的身上，这才一甩手回了家。 看到众人都走了，只有凌游和岳祖谦还在，马承良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便赶忙上前说道：“市长，您没受伤吧？” 凌游仰着头盯着马承良的眼睛说道：“托你的福，那石头飞进来的时候，距离我，只有几步远。” 马承良闻言更加惶恐：“市长，我这就连夜组织专案组，务必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凌游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岳祖谦：“岳书记，大晚上的，真是多有叨扰，您的这份情，凌游谨记心中。” 岳祖谦闻言一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说着，岳祖谦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然后便说道：“既然乘良同志到了，我也就放心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了。” 凌游听后跟在岳祖谦的身边说道：“我送您。” 将岳祖谦送到门口，凌游这才转过身看了一眼在场的马承良等人，然后径直朝楼上走去：“笔录，我已经做过了，案子怎么办，就是你们的事了。” 马承良连忙上前两步，抬头刚要说话，可凌游却丝毫没有留步的意思，已经径直走到了楼梯拐角，马乘良见状，也没敢追上去。 直到凌游上了二楼，马承良才将怨气撒在了汪康的身上：“你们怎么搞的？” 汪康看了马承良一眼，心说自己今天可真是倒霉催的，想了想之后，他先向憋屈的马承良承认了自身的错误，然后又问道：“马市长，那现在，您看...” 马承良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然后便轻声说道：“固定好现场，保护好证据，让领导先休息，你们现在就回去和刑警一起给我查，天亮前，给我找到这个嫌疑人。” 汪康闻言站直敬了个礼：“是。” 马承良瞥了一眼汪康，随即便一甩手也离开了凌游家，出门就上了自己的车，朝市局方向回去了。 而此时，凌游则是站在二楼书房的窗边看着马承良离去的背影，随后关了书房的灯和门，回了卧室。 次日一早，凌游家被人袭击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韩霖是第一个一大早就来了凌游家的，在凌游起床洗漱的时候，口中不住的关心着。 到了市府之后，几名党组成员更是相继前来凌游的办公室表示自己的关心之意，有些和马承良不对付的，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凌游大肆添油加醋，想要借凌游的手，来敲打敲打马承良。 可凌游对这些人的关心，也只是场面化的敷衍客套了一番。 上午九点半钟，韩霖来到凌游的办公室汇报说，市委那边下来了通知，一小时之后，邀请凌游前往市委开会。 十点多的时候，凌游便下楼前往了市委的常委会议室。 进门的时候，发现几名常委已经都来齐了，凌游和几人用眼神打了个招呼后，便在阮存善左手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待到了十点半，阮存善看了一眼手表，又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随即说道：“人都齐了，开始吧。” 说罢，就听会议室内响起了一阵翻本子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就见阮存善坐在主座上，板着脸说道：“昨晚，凌市长家发生的事，相信在场的诸位，都清楚了，我们也是见证人，今天的会议，不为别的，就是要以这个事件，延伸出我们桃林当下的治安问题应该怎么进一步进行整顿和预防，防微杜渐啊，各位，发表一下你们的意见吧。” 说罢，阮存善率先看向凌游：“凌市长，你是这个事件的当事人，更是被害人，你先谈谈你的看法吧。” 凌游听后则是表示道：“您也说了，我是当事人，唯恐想法会有失偏颇，我想，还是听听其他同志们的意见吧。” 阮存善闻言想了想，也点了点头：“也好。” 随即，阮存善便将目光落到了副书记熊玉泉的身上：“玉泉同志，既然这样，你先谈谈吧。” 熊玉泉是个老油条了，年纪和阮存善相仿，都是眼看着要到了退休的岁数，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才不想得罪人，于是两三分钟的发言里，没有一句是明确的表示自己对此事究竟是何立场的，完全就是在打太极。 阮存善也早就清楚熊玉泉这个人，所以对于熊玉泉的表现，他也丝毫不意外。 发言结束后，阮存善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落到了纪委书记廖应慈的身上：“应慈书记，你是何看法啊？” 第1143章 意见相左 廖应慈这个人，虽说个子不高，可他的性格和名字，却是截然相反，是桃林市的市领导里，出了名的火爆脾气，而且年纪颇大，在众人之中，入常的时间又早，所以在常委会上，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只不过这廖应慈败也败在他那个脾气上，在桃林工作多年，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都被他给得罪了个遍，尤其是前市长赵永光主持市府工作的几年里，和陶湛生穿一条裤子，在常委会上也是拉帮结派的搞小团伙，一来二去的，就把本就没什么好人缘的廖应慈给孤立了出去。 所以当阮存善问到廖应慈身上之后，廖应慈便直了直腰环视了一圈说道：“昨晚我睡的熟，没去到现场，今天一早，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很愤怒啊，在桃林这朗朗青天之下，一市之长，家里的玻璃被人给砸了，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在极度的挑战我们桃林市委、市府的公信和权威。” 顿了一下，廖应慈接着嘴角向下的撇着嘴说道：“马承良这个同志，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公检法方面的工作他是一窍不通啊，当初选举他主持市公安工作的时候，我就是投了反对票的，可架不住我身单力薄，拗不过众口铄金啊，现在怎么样？这两年来又怎么样？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还用我一一阐述吗？” 说这话的时候，廖应慈的头昂的高高的，颇有一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招大仇得报的意味，冷哼了一声之后，廖应慈便说道：“要我看，没什么好商议的，对于此次事件发生的问题，就应该及时的防微杜渐，避免日后酿造更严重的后果，我提议，免去马承良市公安局长的职务。”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顿时一片哗然，阮存善见状便轻轻拍了拍桌子：“诸位，诸位，安静。” 待所有人住了口，看向阮存善之后，就听他接着说道：“有什么异议，可以发言讨论。” 话音刚落，禧山区的区党委书记王钊便开了口：“廖书记的话，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但这是常委会议，又不是批斗会议，马副市长的工作，虽说有不足之处，可也不至于完全的只有过，没有功，大家还是得秉持公平公正的心态来发言的嘛。” 廖应慈闻言便将目光落到了王钊的身上：“王钊书记的意思是，我的话，有失偏颇，是在故意针对马承良咯？” 王钊摆着手笑道：“廖书记误会了，这不是误会了嘛，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啊，我只是想说，做工作又不是走独木桥，失败的经验，也是经验，总不能一棒子给打死不是？” 坐在一旁始终很少说话的组织部长唐同春听了王钊的话，立马便有了反对意见：“王钊同志啊，这话你可得三思而后行啊，无论是做什么工作，我们自然是要时时刻刻把脚下安置一条无形的高压线，这样才能约束自己，试错的成本，如果这么低，那这工作，还怎么继续干下去了？” 一时间，几人的纷争彻底爆发，由单一发言，变成了你来我往的嘈杂，凌游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撇到阮存善身上时，就见阮存善用两个胳膊肘拄着桌子，闭眼揉着两侧的太阳穴，眉头拧成了个深深的川字，可见平时阮存善就经常要应对这种局面，现在早已经习惯了且无可奈何了。 而坐在阮存善右手边，凌游对面的熊玉泉本来是个打太极的，可凌游却发现，在王钊招架不住的时候，熊玉泉表面上是在和稀泥，可实际上却是朝王钊一边倒的帮他拔河。 至于宣传部长蔡琳，以及市军分区司令雷国骏则是稳稳坐在原处置之度外，似乎与他们没有丝毫的关系，市委秘书长林玉玟则是一个头两个大，时不时看看阮存善，时不时出言打打圆场。 直至争辩了七八分钟后，阮存善再也忍不住了，大手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拍，果然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全部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阮存善此时却清了清嗓子，顿时哑了火，用一种苦口婆心的语气说道：“好啦，不要吵了，既然诸位意见相左，那就投票吧。” 说着，阮存善环视了一圈众人后便说道：“同意免去马承良同志桃林市公安局局长职务的，请举手。” 话音还没落，廖应慈就迫不及待的举起了手，继而是唐同春，而其他几人，则是在观察凌游和阮存善的动作。 但凌游此刻却耷拉着眼皮没有表态，片刻后，果然，一众目光皆聚焦在了他这里。 可凌游这时却是压了压手，然后看向阮存善说道：“书记，我能在投票之前，补充两句吗？” 阮存善一听凌游要表态，于是立马说道：“你但说无妨嘛。” 说罢，廖应慈和唐同春也就暂时放下了举起的手，看向了凌游。 就听凌游说道：“在过往的材料中，我看过市局历年的工作报告，其中，包括扫黑打非、扫黄扫毒、治安案件以及破案率等等，说句公道话，我在赴任桃林之前，在嘉南，是主持公安工作的，单看数据讲，桃林市局，的确是还有待提高。” 听了这话，大家便在心中想，你凌游倒是会说话，这句‘有待提高’说的，可是够含蓄的。 凌游顿了顿，然后又接着道：“刚刚，王钊同志也讲了，做工作嘛，犯了错，就一棒子打死，终究还是极端了些，可廖书记和唐部长也讲了，公安工作的性质，这是高压线，不容有失，大家虽然意见不一，可都有道理。” 这番话，可把在场的人给说糊涂了，心说按理讲，你凌游不应该是第一个希望跳出来推翻马承良的嘛，毕竟你是受害人啊，怎么现在却两头都维护起来了。 岳祖谦此时摸着下巴，始终盯着凌游，心中也产生了浓浓的不解，他现在是已经做好准备的，如果凌游赞成免了马承良，他绝对会第一个出手相帮的。 第1144章 退而求其次 可就见凌游顿了顿，随即缓缓开口道：“免职的处理，太重，不追责的话，唯恐起不到警示作用，既然左右都不是，我倒有了建议。” 众人听到这，都纷纷看向了凌游，等着凌游的答案。 就听凌游好似做出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一般道：“不如，暂且停职吧，既能对桃林的公安队伍，起到一个警示作用，又能借此机会，好好的让乘良同志反思一下自身的问题。” 话音刚落，岳祖谦不等他人反应过来，第一个开口说道：“凌市长的这个建议好，免职的处理，确实是太重了，毕竟乘良同志也是咱们桃林的老同志了，好歹也得给次机会。” 说着，岳祖谦轻叹了一声，还不禁对凌游用夸赞的语气说道：“凌市长遭此祸端，非但没有因私裹气，还如此大度的给自己同志机会，秉公提议，此等格局，令人钦佩啊。” 凌游闻言则是顺杆爬着摆了摆手：“祖谦书记谬赞了。” 而凌游又岂不想就此机会，让马承良下去，毕竟别说撇去他之前和陶湛生二人究竟是何关系，就说他主持桃林公安工作的这两年，从工作成绩上讲，就实在不配担此重任。 可桃林现在的局势，凌游还真是摸不清楚，只从刚刚提出免职的提议上，王钊等人齐力否决的态度上看，就能表明，这个马承良绝非那么简单，又或者说，马承良屁股底下的这个位置，换一个人坐，有些人就该不舒服了。 所以如果凌游要是坚持将马承良换下去，从各个常委的态度上看，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到时候，一旦免职的提议不过，来一个高拿轻放，给个党内警告等处分，那这次机会，可就白白浪费了，所以凌游想过之后，觉得还不如退而求其次，只要先把这个重要位置的人先换掉，免职还是停职，也没什么差别了。 果然，听到凌游这么讲，在座的几人都低眉思考了起来，首先是王钊等人，他们刚刚对于免职的提议上，还是足够全力开炮反击的，可停职，就不同了，如果要是连停职的处分他们都阻挠，可就显得这几人，太过偏袒马承良了。 廖应慈几人则是对视了一眼，想了想之后，也对此表示了赞成。 阮存善心中松了口气，于是趁热打铁的说道：“那么，就按照凌市长的提议，我们表决一下吧。” 说罢，阮存善环视一圈后，先举起了手，然后说道：“同意，对马承良做出停职反省处理的，请举手。” 众人听后，岳祖谦第一个举起了手，其次是廖应慈等人，凌游眼神犀利的在王钊和熊玉泉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就见这几人也犹豫过后缓缓举起手来。 见到这一幕，阮存善立即表示道：“好，全票通过，会议过后，将会依照程序对马承良的问题，做出处理，散会吧。” 说罢，阮存善简直是一分钟都不想逗留，起身拿着自己的保温杯迈步就走。 熊玉泉见阮存善走了过后，则是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凌游，二人对视一眼之后，熊玉泉朝凌游淡淡一点头，随即也起身朝会议室外走了出去。 凌游见状也不多留，目光在岳祖谦以及廖应慈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几人也注意到了凌游的眼神，随后众人好似从没有刚刚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般，纷纷打着招呼离场。 下午时，凌游看了看手表，见到了此时，马承良也没有向自己汇报昨晚自己家里被袭击案件的进展，于是便打算主动出击，再敲打敲打马承良。 可就在他刚要走动作的时候，韩霖却敲门走了进来：“市长，马副市长过来了。” 凌游哦？了一声，随即说道：“请马副市长进来吧。” 片刻后，就见马承良穿着一身警服走了进来，来到凌游办公桌两步远的位置站好之后，就听马承良说道：“市长，我既来向你请求处分，也来向你表示感谢。” 凌游抬头看着马承良，疑惑的问道：“这话怎么讲？” 马承良将头上的警帽摘了下来，捧在手里说道：“昨晚的那个嫌疑人，经过市局各同志们的不懈努力，案件还是没有破获，所以，我来向你请求处分。” 顿了一下，马承良梗着脖子接着说道：“常委会的决议，我听说了，按理讲，你完全免我的职，可最终却是对我做出了停职处理，我全权接受，且表示感谢。” 凌游闻言身子向后倒了倒，目不斜视的盯着马承良看了片刻，随即说道：“第一，不单单是我的这件案子你破不了，桃林市自你任上这两年的破案率也同样迟迟上不去，处理你，是应该的，你无需拿出这副不服气的态度来，第二，停你的职，不单单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这是市常委会一致表决之后做出的处理结果，至于你说谢我，那我只能说，大可不必了。” 听到这话的马承良眼中带着怨气的盯着凌游看了片刻，但凌游却丝毫不想和他再多费口舌，市局的位置只要他腾出地方来，至于他身上还有哪些问题，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调查他。 所以不等马承良再开口，凌游便接着说道：“第三，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好。” 说罢，凌游坐直身子，继续伏案看着手里的材料。 就见马承良的胸膛不断的起伏着，脸涨的通红，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他将手里的警帽上前两步放到凌游的桌子上之后，转身便走，出去之后，就听嘭的一声，门被他重重的关上了。 凌游抬眼看了过去，眼神骤然一变，可紧接着却不打算和此人一般见识，心里只道，拭目以待，看他还能嚣张多久。 次日，市里的一则公示，就瞬间成为了热点，马承良的通报一经下达，桃林市大部分干部也都陷入了人人自危的境地之中。 有些聪明人更是觉得，桃林从即日开始，好似不会在这么太平了。 第1145章 挂念 在马承良被停职之后，市局的工作，被身为常务副局长、市局党委副书记的金东青代为全面主持。 可就在金东青既觉得压力骤增，又沾沾自喜的时候，凌游这天上午，却接到了一通电话。 就见刚刚在办公室里喝上一杯浓茶的凌游，听到手机的来电后，拿起来便接听道：“郭厅。” 电话那边的郭伟雄闻言迫不及待的便说道：“嘿，我说凌市长，你这胃口够大的呀，打算把我给要走？” 凌游听后先是一怔，可很快又激动了起来：“郭大哥，你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郭伟雄明显在电话那边吸着烟呢，就听他呼了口气，然后说道：“前脚你们市局的那个马承良被停职，后脚厅里就接到通知了，说省委开会时表示，要求厅里借调一个人去桃林暂时主持桃林的公安工作，还说，专门点了我的名？” 凌游闻言连忙解释道：“天地良心啊郭大哥，您就是愿意过来，我还不敢使唤您呢，您这都听谁胡说八道的呀。” 郭伟雄听后一笑：“怎么着？你这是信不过我啊？” 凌游笑了笑，也听出了郭伟雄刚刚是在故意逗弄自己，于是便说道：“我怕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把我们桃林的犯罪分子一个人就给端了，这不让我们桃林市局的其他同志们没饭吃了嘛。” 郭伟雄听后哈哈大笑：“你可真能拿你郭大哥开玩笑，我要是有这本事，早就天下无贼了。” 二人玩笑了两句后，郭伟雄也正经了起来，对凌游说道：“厅里已经把人选报上去了，是个信得过的，你也见过，但上面怎么批复，我就做不了主了。” 凌游闻言心里总算是有底了，于是便说道：“那可太好了。” 郭伟雄则是轻叹了口气：“看来，你真是在桃林遇到麻烦了。” 凌游苦笑了一声：“不知道是我去哪，哪就有麻烦，还是哪有麻烦，哪里就有我，习以为常了。” 郭伟雄闻言则是又被逗笑了：“你别说，经你这么一讲啊，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顿了一下，郭伟雄还是表示道：“郭大哥祝你这次也和以往一样，披荆斩棘，旗开得胜，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随时开口。” “谢谢郭大哥了。”凌游诚恳的说道。 寒暄了两句后，二人挂断电话，凌游则是激动不已，因为他知道，他的那份材料，白万江看了，并且也有了动作。 晚上时，凌游回家的时候，卸去疲惫坐在沙发上，侧头看了一眼已经安装好的新玻璃，心里却还是有些打鼓，毕竟这个砸窗户的人，到底是谁，他现在也没个答案。 他想过会不会是那个澄园派来的人，可想来想去，觉得又没有什么依据，他也想到了会不会是那个腾发建筑的人，但他觉得，对方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所以正是因为没有线索，他才觉得这种未知，是最令人恐惧的，因为他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想着想着，凌游在沙发上头一沉，昏昏睡了过去，睡熟了之后，他竟做起了噩梦来，他梦到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挟持着抱着凌南烛的秦艽，打算将秦艽母子从一眼看不到底的楼上推下去，凌游拼命的朝秦艽娘俩跑去，可当到了近前的时候，他的手，却没有抓住秦艽。 此时，就听手机嗡嗡的一阵震动声，将凌游从噩梦中拉了出来，醒来的他，浑身大汗，缓了良久，才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咽了口口水，在衣服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拿出来一看，凌游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接起来说道：“爸。” 就听对面响起了秦松柏的声音：“小游，你在忙？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呢。” 凌游闻言便解释道：“不小心睡着了，刚听到。” 说着，凌游又侧头看了一眼窗外，只见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回想到前几天被砸的玻璃，凌游赶忙便从沙发上起身，将窗帘拉了起来，随即朝二楼走了上去。 期间，凌游与秦松柏先是闲谈的两句，刚进书房，就听电话那边的秦松柏问道：“你没事吧？” 凌游一愣，随即迟疑了一下回道：“没事啊爸，怎么，怎么突然这么问？” 秦松柏唔了一声，然后说道：“这几天，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刚刚给艽艽去了电话，她说她和孩子在北春，你一个人在桃林呢，想着也有些日子没给你打电话了，就打来问问。” 凌游听后并没有向秦松柏说出实情，于是便说道：“挺顺利的，您放心吧。” 秦松柏闻言，在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如果有什么困难，别自己担着，一定要记得和我讲，你二爷爷也不止一次和我侧面打听你的近况，你工作不忙的时候，记得勤着些给你二爷爷去几通电话，免得他挂念你。” 凌游听了这些，只觉得心中一暖，可还是说道：“放心吧爸，我这段时间确实是太忙了，也没给二爷爷多打两通电话，等会我就打。” 秦松柏嗯了一声，随即又叮嘱道：“你们这一家三口，现在都在吉山，我和你妈又远在河东，说不担心是假的，平时通电话，艽艽也是报喜不报忧，但为人父母，肯定是挂念的。” 凌游听后在电话这边连连点头：“知道，我知道爸。” 二人又聊了几句，秦松柏也不多做唠叨，叮嘱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凌游放下手机，坐在昏暗的书房里，没有开灯，想了许多，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调整了情绪，便再次拿起手机，将电话拨给了周天冬。 电话仅仅响了两声，对面就接了起来：“小游啊。” 凌游听到周天冬的声音后便笑问道：“冬叔，老爷子呢？” 周天冬听后似乎心情也很不错，于是一边朝客厅走去，一边对凌游笑着回道：“老首长和徐老首长下棋呢，我这就把电话给他。” 第1146章 何家孙子 片刻后，就听电话被交到了秦老的手里，只听老爷子带着几分傲娇的语气说道：“你小子还记得有个二爷爷啊。” 凌游闻言嘿嘿一笑：“瞧您老说的，我怎么敢把您给忘了呢。” 秦老听到凌游的声音，也装不下去了，直接笑了出来：“刚刚我还和你徐爷聊起你呢，你这电话就打来了。” 凌游刚刚在周天冬嘴里听到徐老的时候，便顿时想起了澄园的那幅字，于是就听凌游对秦老说道：“那可真是巧了二爷爷，我刚刚也是抬头看见了书房里，您和徐爷爷给我写的那两幅字，突然就想你们二老了，咱们爷仨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秦老闻言哈哈一笑：“你个臭小子，数你会哄人开心。” 凌游笑了笑，然后便说道：“您和徐爷爷的身体都还好吧，我还想着，过段时间不忙了，回去看你们二老呢。” 秦老闻言便叮嘱道：“忙你的工作便是，不用总是惦念我们，要记得时时刻刻把心思放在人民群众的身上，他们，比我们，更需要你放在心头上。” 凌游听了便赶忙应道：“我知道了二爷爷。” 就听秦老在电话那边先是沉默了两秒，随即开口说道：“凌小子的电话，这盘算和棋吧，接完了，咱们再玩。”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象棋哗啦一声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凌游顿时就知道，秦老这是又拿自己当挡箭牌耍赖了。 徐老对此也早已习惯，不再和秦老争辩，只是不住的呵呵笑着，早些年二老下棋，秦老悔棋或者耍赖，徐老还会和他吵个脸红脖子粗，可现在二老到了这个年纪，只觉得，还有个老伙计能陪着自己下棋，已经是人生之幸事，所以徐老从不再认真计较。 秦老向身后的椅子靠背倒了倒，然后拿出了一支烟，先是递给了徐老一支，自己随即也点了一支，单是忙完这些，秦老的呼吸就已经急促的喘了两口了。 电话那边的凌游听着对面的动静，心头也是不禁一沉，他记得，两三年前的秦老，身子骨比现在硬朗的多，果然人一旦到了年纪，身体可谓是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这让凌游觉得心酸不已。 刚刚心头的疑惑，不等出口，又忍了回去，他之所以这几天来都不敢提起，就是怕这答案，真是如他所猜测的那般，到时候一旦秦老动气，伤到身体，自己后悔都来不及。 想了想，凌游觉得，这件事就算到了要说的地步，也不能在电话里轻易去问，无论答案是不是徐老，以秦老的暴脾气，万一对徐老提出了质疑，就怕会和徐家生了嫌隙。 所以在接下来的对话里，凌游只是过问了二老的身体和近况，又哄着秦老开心了几句，聊了大概半个钟头，就挂断了电话。 可将手机交回给周天冬的秦老，却缓缓收起了笑容，沉吟片刻后说道：“不对劲，这孩子有事瞒我。” 说罢，在周天冬收回手机后，秦老便抬头对周天冬说道：“打听一下。” 周天冬闻言立即应道：“是，首长。” 而此时的徐老，坐在对面依旧微笑着：“听说，小凌游去了吉山的桃林？” 秦老点了点头：“有一个多月了。” 徐老唔了一声，片刻后抬头说道：“我记得，何仁达祖籍，就是桃林的吧？” 秦老微微仰起头想了想：“对，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前天仁达来过电话，又派人送了请帖，他家那个小孙子俊鑫，下个月结婚，你也得着信了吧？” 徐老点了下头：“我这身体是吃不消，折腾不动了，之前小凌和艽艽结婚，跑一趟江宁，回来这身上疼了大半个月，我已经告诉徐强，让他备了贺礼。” 秦老闻言则是笑着打趣了一句：“我的孙女结婚，你老徐都出席而往，你这广埔同学的孙子结婚，却不亲自出席，不怕他不高兴？” 徐老淡淡一笑：“他何仁达要是挑我这个老身子骨的理，可着实不该了。” 秦老听后也笑了起来，随即又道：“这何俊鑫，早些年我是见过的，仁达带他来过我家里两次，这孩子像他爸爸，都是小个子，当时，小眼珠滴溜溜的乱转，想来，是个机灵孩子。” 徐老听后则是冷笑了一声：“还是你老秦是个会说话的，他家那小孙子，机灵倒是机灵，就是怕那机灵劲没用对正地方，这些年来，也没少惹祸，三四年前，我还是听耀祖回家和我说的，说那孩子那年，包养了个小演员，还是模特来着，和人家玩够了要分手，对方割了腕，好几个娱乐媒体争相报道，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不知道是怎么解决的，如今这孩子要是真能收心好好结婚生子，老何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秦老呵呵一笑：“那这个丫头，是谁家的，你听说了没有？” 徐老想了想，随即说道：“听人说，好像家里是个做生意的，也是吉山人，具体的，我也没仔细打听。” 顿了一下，徐老又瞥了一眼秦老说道：“自家孙子都操不过来的心，哪还有闲心管别人家的事。” 秦老顿时就反应了过来徐老所说的是何事，徐耀祖和秦骁，两个人年纪相仿，都三十多的岁数了，可却谁也不往结婚的话题上做打算，徐老如今身体不好，又只有徐耀祖这么一个孙子，现在整日里唯独就操心着此事，所以听到这些老同志们谁家的孙子结婚，徐老便更上火了。 秦老倒是看得开，很少催秦骁，他觉得，婚姻这种事，是水到渠成的，尤其是对于秦家这样的家庭来说，娶错妻的成本太高。 二老聊了一会这个话题，徐老越聊越觉得无趣，便邀请秦老继续摆棋，秦老哈哈一笑，二人就再摆黑红。 两天后的上午，凌游刚到单位不久，韩霖便来到了他办公室，给凌游泡了杯茶之后，对凌游说道：“领导，我听说，省里来了一个督导小组，刚刚去了市委。” 第1147章 老熟人 听到韩霖的话，凌游抬头看了他一眼，思忖了两秒，淡淡回道：“哦，是嘛。” 韩霖见凌游的反应，既没有意外的神色，也没有了然于胸的淡然，反倒是毫不在意的模样，于是便似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咱们桃林，也确实该整顿整顿了，连您的家都敢去砸，这群小混混，这不反了天了嘛。” 凌游听到韩霖的话，头也没抬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小混混呢？” 韩霖的话戛然而止，愣了几秒。 凌游这才抬起头注视着他。 韩霖沉吟了片刻，然后笑着解释道：“我猜的，要不然，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啊，前两年，那个住建局就是，一楼的玻璃被人砸了，后来破案之后，就是几个小混混无业游民喝多了干的。” 凌游似笑非笑的盯着韩霖看了片刻，然后说道：“常委大院门口，可是有武警看守的。” 韩霖闻言，连忙顺着凌游的话茬，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后说道：“瞧我这脑子，太先入为主了，您这么一说，还真是，门口有武警，院墙又那么高，确实没有小混混吃饱了撑的，胆子那么大，敢跑到常委大院里砸玻璃。” 说着，韩霖还开了自己一个玩笑道：“市长，看来我可真不是当警察的材料，这要是我当警察，一个案子都破不了，哈哈。” 凌游看了韩霖一会，也是浮起嘴角笑了笑，随即说道：“破案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吧，你也转达单位里的人，不要背后再议论此事了，尤其是你，怎么还能带头议论呢。” 韩霖闻言惶恐不已：“市长，我可没和下面的同志们议论过啊，这就是当着您的面，为您打抱不平而已。” 凌游压了压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了，去忙吧。” 韩霖的表情很是难看，想要解释，但却被凌游刚刚的话给吓退了回去，只好点了点头应了两声，出门而去。 可十几分钟之后，韩霖却又再次敲响了门，凌游抬头见还是韩霖，刚要开口，就听韩霖说道：“市长，省厅督导组的同志来了。” 凌游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便起身说道：“快请。” 没一会，只见一名穿着三级警监警服的中年男人带着三个人走进了凌游的办公室。 凌游与其对视了一眼，嘴角顿时浮起了一抹笑意，心说这可是老熟人啊，可却没有声张出来。 对方见到凌游这个举动，也收回了激动的神情，只是伸出手笑道：“凌市长，省厅扫黑办副主任莫文杰。” 凌游闻言立马握住了莫文杰的手，随即笑着说道：“莫主任，久闻大名啊。” 莫文杰听着这话，心说自己上次和凌游见面的时候，二人就是这样寒暄的，如今再见，却还是换汤不换药。 随即，莫文杰又介绍了一下他带来的三名警员，随即几人便在凌游的邀请下坐了下来。 韩霖见状，没有去叫季尧，而是亲自给莫文杰等人泡了四杯茶。 可就在韩霖刚要找地方坐下的时候，凌游却看了一眼韩霖说道：“韩主任，你先出去吧，有需要我再叫你。” 韩霖屁股还没坐稳呢，听后立马就站直了，随后在莫文杰等人的注视下，有些尴尬的说道：“那，那好市长。” 说着，临走的时候，还对莫文杰打了声招呼，这才离去。 待韩霖离开，并且关上办公室门之后，隔了几秒钟，莫文杰便朝凌游看了过来，先是高兴的笑了笑，然后又说道：“这三位，都是自己人，临走时，郭厅特地叮嘱过的。” 凌游哈哈一笑：“没想到，郭厅卖了个关子，说即将要来桃林的人，我认识，却没成想，是文杰你啊。” 莫文杰紧随着笑了笑答道：“上面点名将此事交给了郭厅点将，郭厅自然是要委派一个他和你都信得过的人啊，文杰也是有幸能得到你们二位领导的信任，唯恐工作干的不好，给郭厅丢人，也辜负了凌市长你啊。” 凌游闻言一摆手：“你的能力，我是看在眼里的，看到你，我这心啊，也就算有底了。” 二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凌游便叫来了季尧，吩咐季尧让他来安排莫文杰一行人的食宿等问题。 莫文杰听后则是拒绝了凌游的好意，并说他们自行安排就好。 凌游对此也不再客气，他知道莫文杰自有他们的规定和计划，既然是以督导小组的方式下来插手桃林市的公安工作，那么对莫文杰，凌游也就起不到领导权，只能起到配合的责任。 次日，在凌游亲自主持的市公安局的会议上，凌游着重介绍了莫文杰和他领导的督导组，并且将省厅的文件精神传达了下去。 这文件，之前凌游也没接到，当看到文件的那一刻，凌游也大为惊讶，按理说，市局的领导权，在市府的管辖范围之内，但业务监督权，则是应该在省厅的领导下进行的，而这份文件的部署，就是完全的将桃林市局在业务管理方面的权利，都交到了这个刚刚成立的督导小组的身上，再加持着凌游这位桃林市府的一把手无条件支持，在当下的意义上来讲，无疑就算是将桃林市局的现任领导们全部架空了起来。 但话又说回来，权利是给到了莫文杰的手里，可能不能支配的动，或者说领导的动，可就不好说了，毕竟在权利的游戏中，可不是像玩斗兽棋那般简单，大象就能吃狮子，狮子就能吃老虎，如果真的这样，有些工作，反倒是轻而易举了。 所以莫文杰表面上淡定自若，在接到任命的那一刻，他的心又何尝不在打鼓、压力倍增，毕竟有句老话讲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莫文杰虽说是带着尚方宝剑的钦差，可桃林的局面，也不是他能一剑开山的。 会议结束的时候，肉眼可见的是桃林市局各个人脸上百般的表情，有不屑的，有忧虑的，自然更有愤恨的，尤其是市局领导班子的几个人，都是面上和善，私下对此却十分不满。 第1148章 自作聪明 全员大会之后，凌游又单独组织了市局党委班子，对其召开了一次小型会议，主要是让莫文杰尽快熟悉一下市局领导班子的人。 会上，大家在常务副局长金东青的带领下，发言和保证做的都很漂亮，但凌游和莫文杰却全能看得出来，这些人，没有一个打从心里服气的，尤其是金东青，脸色更是铁青，他本以为马承良停职了，市局他就能说一不二了，可突然冒出来一个督导组，一下把自己刚刚到手的权利给分化，甚至是夺走了，他又岂会高兴。 但当着凌游的面，看在省里文件的份上，自然谁也不敢表示不满，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莫文杰悄悄给首要发言之后，就置身事外坐镇的凌游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自己已经了然了，凌游便做了最后的总结发言，结束了会议。 会后，凌游刚走，金东青便主动找到了莫文杰，邀请莫文杰去他办公室叙话，二人脸上带着笑，可各自却都在试探。 金东青倒是抱着一丝希望，就是督导组的工作能够尽快结束，最后还能把桃林市局的领导权交回到自己的手里，所以他便从侧面，试探了马承良是否还能继续任职，做着自己早晚有一天能扶正的梦。 莫文杰可和马承良不同，更和金东青这个从基层爬上来的副局长不同，他是在省厅工作了半辈子的老公安了，对于金东青的试探，一出口，他就知道金东青打的是什么算盘，金东青以为自己占了主动权，可却不知道，二人的一番谈话过后，莫文杰始终吊着他的胃口，打听出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更是给金东青画了一个大病。 就听莫文杰吸着金东青给派的烟，呵呵笑道：“金副局长的态度，刚刚在会上，我就清楚了，我相信督导组在桃林市局工作期间，金局定是会全面支持的，而且你的名字，我早就有所耳闻，如今能有幸在未来的日子里并肩工作，也是缘分啊。” 金东青闻言好奇的问道：“莫组长听说过我？” 莫文杰笑着点了点头：“之前，郭伟雄副厅长在全省公安干部大会上，见过你，回来之后，和我专门提过你的名字。” 金东青闻听此言，顿时坐直了身子：“郭厅和你介绍的我？”说罢，金东青想了想，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连连说道：“对对对，前年，前年去省里开会，我是代表桃林市局做工作总结汇报的，可能，可能郭厅就是在那次记住的我吧。” 莫文杰听后微微一笑，心说自己也就是随口捧一捧你，你怎么还真就对号入座了呢，还郭厅？郭厅认识你是谁啊？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金东青对于莫文杰的几句捧高，还真就对莫文杰转变了几分想法。 这金东青在桃林，光是市局副市长的位置，就做了四五年，可却始终是个平庸之辈，要功绩没功绩，要成绩没成绩，直到马承良空降市局，生怕这个常务换个能力强的人来当，会影响到马承良这个以前非警务人员的局长的影响力和话语权，所以才和前市长提议把金东青扶了上来。 自从做了这个市局的常务，金东青这个等着在副局长位置上退休的人，可谓是活了心，更是做起了权利的美梦，如今马承良出事，他又再次做起了有一天能够顶替马承良的打算。 如今通过和莫文杰的一番对话，金东青自作聪明的觉得，自己打探出了三点口风，一，这个督导组的‘寿命’，不会太久，估计也就是上面派下来敲打一下桃林的‘戒尺’；二，郭厅对自己赏识有加；三，马承良这次，彻底栽了。 通过这三点，金东青总结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在不久之日，就能顶替马承良的位置，步入市领导的行列。 对于金东青此时的想法，莫文杰都没想到，他只感觉出了这个金东青不算什么有大智慧的人，所以只是稍微松了口气，可万没成想，金东青已经打算通过自己，搭上郭伟雄的天线了。 所以在二人结束了谈话之后，金东青特地吩咐人，给督导组收拾出一间最宽敞，最朝阳的两间办公室办公，并且对莫文杰最后甚至以兄弟相称。 而回到市府办公室的凌游，此时正在打着电话，韩霖敲门走了进来，凌游回头一看，便对着手机说道：“那好，这事我就交给你了老顾，要尽快，你那边走完程序，我这边立马接收。” 说罢，凌游挂断电话，便看向韩霖问道：“有事？” 韩霖闻言点点头：“领导，来叮嘱您一下，半个小时后列席会议。” 凌游唔了一声，随即说道：“知道了。” 可韩霖站了片刻却没走，凌游便再次问道：“还有事？” 韩霖这才走上前，想了想之后问道：“领导，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 凌游闻言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直视了韩霖几秒，要说误会，凌游觉得没有，可对于韩霖自从澄园的事出现之后的表现，凌游却是对韩霖的印象大打折扣。 作为桃林市的二把手，凌游深知身边人的重要性，刚开始，他觉得韩霖是个不错的办公室主任，这也是为什么无论凌游是去陵安，还是去嘉南，都将他带在身边的原因，他也想在桃林掌握几个能放心的人，可对于澄园这么大的事，韩霖都没和自己讲过，而且在对待澄园的态度上，韩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掩饰不住的畏惧，他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底气，可韩霖的表现，在某种程度上讲，甚至都不如季尧和程天宇两个年轻人。 沉默了几秒之后，就听凌游淡淡一笑道：“韩主任怎么这么问？” 韩霖闻言又上前了一步：“市长，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了我什么坏话，想着，要是真的这样，还是和您解释清楚的好。” 第1149章 解释 凌游听到韩霖这么讲，呵的一声笑了，然后对韩霖说道：“你多心了吧韩主任。” 韩霖急的额头都出汗了：“市长，我是咱们桃林干部队伍里的老人了，这些年来，我可以说是从没站过队伍，也从没犯过错误，这些，您都可以去调查的，从您来了，我更是绝对性的支持您的工作的。” 说完这句，韩霖观察着凌游的表情，就见凌游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眼神里有三分冷漠，更有七分质疑，这让韩霖顿时后背的汗都浸了出来。 在吉山的领导干部里，凌游的年纪虽说是最轻的，可身上的那种气场和具有震慑力的眼神，却是早已炉火纯青，所以面对凌游这种质疑的目光，韩霖只觉得腿肚子都开始转起筋来。 他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更知道，如果不能和凌游化解这种他认为的误会，以后和凌游之间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今天既然自己按捺不住摊牌了，如果不能有个结果，恐怕在不久的某天，自己这个办公室主任，估计也要走到头了，毕竟没有哪个凌游，会让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做这份需要以信任为桥梁的工作。 于是就听韩霖试探着问道：“市长，难不成，是那天小程和您说什么了？” 凌游在心里疑惑了一下，心说这韩霖怎么还扯到程天宇身上去了，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可凌游还是没有说话，就那么继续盯着他。 韩霖见状便主动解释道：“我那天把电话打到天宇那，是怕打扰您休息，可并没有打听您行程的意思啊，也许是小程这孩子向您传达的不准确。” 凌游听到这个解释，也就明白了，同时嘴角的那抹浮笑更深了。 韩霖见凌游还是没有说话，于是便在心里想了起来，此时的韩霖可谓是抓心挠肝的难受，要说自己做这个办公室主任，近期来市长身边的红人，说不借着这个东风在别人那里得到点巴结和奉承那是假的，可究竟是哪一点出了问题，韩霖也不清楚，要是一桩桩一件件的问，那可真的就是算自首了。 突然，韩霖想起了方松吾的那两盒茶叶，可转念一想，当时自己向方松吾传达的意思，是自己在凌游这里理解领会的，就算是理解偏颇了，也不至于凌游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嫌隙吧。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工夫，凌游也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了，摇了摇头之后说道：“你去忙吧。” 韩霖闻言连忙抬起手：“市长，领导。”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凌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产生的这种疏离感，是从澄园回来之后。 韩霖在心里想着：“对对对，是澄园，从澄园回来的第二天，凌市长离开了桃林两天，可是却只带了程天宇，甚至连招呼都没和自己亲自打一声。” 想到这里，韩霖便连忙问道：“市长，您不会是觉得，我和澄园有什么关系吧？” 凌游闻言看了韩霖几秒钟，随即便问道：“那你希望我应该怎么觉得呢？韩主任。” 韩霖见状先是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关严的门，转身去将门关紧了之后，又走了回来，便对凌游说道：“市长，我对天发誓，对这两面旗帜发誓，我和澄园，绝无任何联系。” 韩霖急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又看了一眼凌游办公桌上的两面红旗说道：“澄园前些年在桃林，确实很有名气，那时候，桑老身子骨也硬朗，经常被市里邀请出来参加一些活动，可后来，从桑老深入简出之后，澄园的名字，也就很少有人提起来了，要说我不知道澄园，或者说，没见过桑老，那是假的，在前两任市长，哦，一位就是现在的阮书记，一位就是前任赵永光市长，在他们的工作部署下，我在几次活动中，负责过两次接待桑老的任务，可那也是三四年前的事了，桑老甚至都不记得我的名字。” 咽了口口水，韩霖口干舌燥的接着说道：“我之所以没和您提过澄园，就是因为现在澄园不比当年了，也鲜少有人去提，我也就没着重说过这个话题，是怕您觉得我多嘴。” 凌游看着韩霖说话时的眼神，倒是不像撒谎，于是也就稍稍对其缓和了一些态度，指了一下办公桌前的其中一把椅子说道：“坐下说，自己去倒杯水。” 韩霖听后有一种如蒙大赦的感觉，也没敢去倒水喝，只是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坐好后又道：“关于澄园，我知道的确实不多，但您要是想了解，我肯定是知无不言。” 凌游沉吟了片刻，随后问道：“这桑淮安的小儿子，你见过没有？” 对于之前韩霖所介绍的，桑淮安一共有三个子女，大儿子和女儿，都是体制中人，倒是不难调查，所以凌游最好奇的，就是这个小儿子桑来秋，他倒是比较好奇，这个桑来秋究竟做什么生意，能让自己的老爹在退下来之后，过着王侯般的生活。 可韩霖听后连想都没想，便摇了摇头：“市长，这个，我是真不清楚，桑家的这位桑来秋，在桃林，甚至是在整个吉山，都是流传于大家的耳中，可到底谁能接触到他，我这个身份的，真就不知道。” 凌游想来也是如此，一个韩霖，别说他到底和澄园有没有关系，就算是有，估计也是真如他所说，这种人物，也不是他能接触的到的。 可韩霖想了想，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立马和凌游说道：“对了，不过有个传闻，我倒是听说过。” 韩霖抬头看了一眼凌游，见凌游在注视着自己，也不敢卖关子，连忙说道：“两年前，熊书记去喝过桑家老大，桑来春处长家的喜酒，回来的时候，还拿了两包特供香烟，逢人就发一支，并且当众说过，桑家的人，他那次，都见到了。” 第1150章 桃林往事 “熊玉泉？”凌游凝眉问道。 韩霖一点头：“当时熊副书记还是组织部长，那年，我记得前任书记董明义刚调走，阮书记刚升任，对，就是那年，我记得真儿真儿的。” 凌游闻言对桃林常委班子的成员，倒是更加好奇了，于是又问道：“阮书记是什么时候来桃林工作的？” 韩霖这个节骨眼，哪还敢有所隐瞒，恨不得凌游多问，他多答，能扭转自己在凌游心里制造的印象呢，于是就听他想了想之后回道：“阮书记在桃林工作十余年了，他籍贯是江城的，十二三年前来的桃林，最初是市委副秘书长，没两年，当时的秘书长梁宇宏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组织调查了，后来还给判了，阮书记就升任了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几年后，又升任了市长，直到现在，做了桃林的书记，其实说起来...” 韩霖说到这，收回了要说的话，可想了想，却还是毫无保留的说道：“其实说起来，阮书记这个人，当秘书长的时候，是把好手，但他这人的性子，太肉，自从他当了市长，市里很多项目都停滞不前了，有些领导是大刀阔斧的要成绩，忙着改革创新，可阮书记却是稳中求胜，宁远不做，也不想犯错，咱们桃林，有很多同志，私下也经常议论，说桃林的发展退步，和阮书记的工作风格，有着分不开的原因。” 韩霖越说越起劲，可这也正是韩霖的聪明之处，他知道，要想取得自己领导的信任，就只能把自己的把柄交到领导的手里，所以在他敢议论阮存善工作能力不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他只有说的越狠，凌游才会越信自己，自己也能争取到凌游的信任。 凌游听了韩霖讲的这些，则是暗忖了片刻，然后突然问道：“十二三年前，阮书记在桃林任副秘书长的那个时候，桑淮安还是桃林的书记吧？” 韩霖闻言，心说凌游果然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便回道：“对，当时正是桑老任书记的时候，在阮书记进入常委会，任秘书长的第二年，桑老就调去了省政协。” 韩霖顿了一下，随即又压低声音补充道：“桑老调走之后，前任书记董明义从省里空降到桃林，可董书记在任那几年，说实话，空有一副好骨架，却压根当不起来家，当时桃林关键岗位上的领导干部，一多半的人，都是桑老在任时提拔上来的，虽说桑老人在省里，可手，却还在桃林把控着方向呢，董明义上任的第二年，阮书记的名字，就递到了省里，没多久，人大那边开完会，直接就任命了阮书记上任桃林市市长。” 韩霖说着，头微微仰起，继续回忆道：“那时候，董明义规划了几个项目，按理说想法都不错，可拿到常委会上，一半以上都被否了，党委不支持，市府不履行，他也够为难的；那几年里，有的人，表面上是一把手，可实际上却什么都拿不出手，有人呢，表面上是二把手，可却做着一把手该做的事，更有人，手都不在桃林的这副身体上了，可却是想摸哪，都能摸的到。” 凌游听了这些之后，见韩霖已经渐入佳境了，于是便带着一丝笑意问道：“之前，为什么不同我讲这些呢？” 韩霖闻言又赶忙坐直了身子，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市长，一来，这在桃林人心中，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了，二来，桑老退下来之后，在桃林，阮书记现在，也在桃林主持工作，我这副体格就这么大，哪敢随便议论这些辛密啊。” 凌游见韩霖这话说的倒是不虚，于是也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片刻后，抬手一看时间，便起身说道：“走吧。” 韩霖闻言，连忙跟着凌游起身，在凌游的身后，擦了擦额头的汗，终于算是松了口气，随即便跟着凌游一道前往了会场。 而此时的澄园之内，桑淮安坐在一把太师椅里，手里盘玩着一串沉香手持，时不时放在鼻下闻上一闻。 在他前面的左手边，坐着一个看起来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一米七几的个子，体重却有二百多斤的样子，身上的白衬衫，能从扣子缝隙处，清晰的看见挤出来的肉。 “爸，老三说今天回来，怎么还不见他人呢？”胖男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说道。 桑淮安眯着眼似乎在闭目养神一般，也没看胖男人，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快到家了。” 胖男人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可抬头一看桑淮安，却又按捺了下来，只是嘴里却唠叨着：“距离小月结婚，都到了眼巴前儿了，他倒是不紧不慢的。” 牢骚了两句之后，胖男人‘嘶’了一声，随即又问道：“对了爸，那个凌游，一直没来拜访您吗？” 桑淮安闻言应道：“来了，我没见他。” 胖男人听了这话，饶有兴致的说道：“我听说，这小子有点本事，嘉南那个罗老七，就是他给铲平的。” 桑淮安冷笑了一声：“那个罗昶，我听说过，一个大一点的混混儿而已。” 但话虽这么说，桑淮安却还是说道：“不过，这个凌游，我关注过，身后是有靠山的，不容小视。” “那您还给他拒之门外了。”胖男人接话道。 桑淮安闻言则是睁开了眼睛看了过去：“到了桃林这一亩三分地，是龙，他也得盘着，是虎，也要卧着，这是敲打，更是警告，澄园的门，不是谁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胖男人听到这话，则是有着不同的见解：“爸，现在的吉山，可不是十年前八年前了，新上任这个白老板，可不是个善茬，您平时也得提醒着老三一些，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收敛点，同何家这门亲，来之不易。” 说到这，胖男人瞥了一眼桑淮安，却不敢直视他，降低了些声音补充道：“要我说啊，也是时候把手洗洗干净了。” 第1151章 桑家 桑淮安听了胖男人的话，则是显得极其不悦，冷哼道：“胡说八道，现在老三同何家攀上了亲，更是寓意着桑家的地位，要跟着水涨船高了。” 桑淮安接着，将那串沉香手持放在了一旁的桌上，然后正色道：“桃林当年的繁荣，是我桑淮安创造的，凭我当年的政绩，绝不应该，只是在省政协的副职上退下来，这口气，我积压了十几年，我不求在吉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求在桃林这个小地方偏安一隅，难不成，还不行吗？” 胖男人闻言皱了皱眉，明显对于桑淮安的这番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爸，您当年已经到了年纪了，临了临了，能给您个副部级，省里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妥的，反倒是关照您了，您这老爷子怎么越老还越不讲理了呢？” 桑淮安听到儿子居然教育起来他这个当老子的，于是伸手一拍桌子喝道：“桑来春，你还是桑家人吗？谁教的你这么和自己父亲说话？” 胖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桑淮安的长子桑来春，这桑家人普遍偏瘦，桑来春的肥胖，也是因为年轻时出过一次车祸之后，服用了激素类药物才愈发变胖，但说起区别来，桑来春和其他的桑家人比起来，可不光只是胖瘦之分，在立场上，更是有所不同，桑来春这些年，虽说始终都被桑淮安包括他的三弟桑来秋所操控着，但从他的内心之处，却很厌恶桑家人这贪得无厌的做派。 从这澄园建好之后，桑来春过来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每次坐在澄园这偌大的宅子里，他都觉得后脊背发凉。 这次，也是因为桑来秋回到桃林，桑淮安以商量桑来秋女儿婚事的名义，才将桑家人都叫了回来。 正当此时，就听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怎么着了？离得老远就听见在吵。”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穿着时尚，戴着一副墨镜，皮肤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四十几岁的女人走进堂内：“大哥回来了？” 桑来春闻言没再理会桑淮安，而是点头应道：“是啊，刚到没多久。” 来人正是桑淮安的女儿桑夏，看着父亲和大哥在吵架，桑夏也都习以为常了，于是和桑来春打了个招呼之后，连忙上前走到了桑淮安的身边笑道：“爸，前段时间我和仲恒去国外旅游的时候，仲恒看中了一块手表，说您戴啊，肯定适合，因为不好配货，我们还特地多停留了几天呢，您快戴上试试，看看喜不喜欢。” 桑淮安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桑来春，随即便看向桑夏说道：“你们两口子有心了，让仲恒破费了。” 桑夏笑着从包里拿出了一只江诗丹顿的表盒，打开之后，桑淮安便哦呦了一声：“嗯，仲恒的眼光，一直很好。” 说着，桑淮安一边拿出手表在手腕上试戴，一边说道：“这姑爷，比儿子还有孝心呢。” 讲这话的时候，桑淮安分明就是故意说给桑来春听的一般。 桑来春朝那边瞥了一眼，随即轻哼了一声说道：“我一年的工资杂七杂八加起来，这手表也买不起半块，指望我，您是指望不上了。” 桑淮安听后顿时又瞪大了眼睛，桑夏见状则是连忙说道：“大哥，瞧您说的，咱们兄弟姐妹都是桑家人，谁来孝敬爸不都一样嘛，这老三和仲恒是做生意的，钱赚的也容易些，让他们多花点也是应该的。” 说罢，桑夏又连忙安抚桑淮安道：“我大哥就是这个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 桑来春听后则是冷笑了一声：“做生意的？垄断了桃林十几年的政府工程，别怪大哥说话难听，开个公司，放条狗在那，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说到这，桑来春将目光直视在桑夏的身上：“桑夏，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回去也转达靳仲恒一声，就说我说的，天狂有雨，人狂有祸，悠着点。” 桑夏被桑来春怼的涨红了脸：“大哥，这是怎么话儿讲的？我这当和事佬还当出错了呢。” 桑淮安闻言也是气的完全没了兴致，将这块新表随手丢在了桌上，指着桑来春喝道：“桑来春，这家，你能待就待，不能待，就滚出去，少回来气我。” 桑来春闻言扶了一下椅子扶手，笨拙的站了起来：“正有此意。”说罢，桑来春迈步就走。 可就在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只见那个澄园的管家蔡叔，正跟在一个四十几岁，身材高高瘦瘦，穿着一身黑色衬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身后走了过来。 迎面碰到了桑来春，这中年男人一伸手拦住了他：“大哥，干嘛去啊？” 桑来春侧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屋内，然后说道：“单位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了老三。” 来人正是桑家的老三桑来秋，见到桑来春那呼哧带喘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这大哥又和桑淮安吵架了，于是便笑呵呵的伸出手拉住了桑来春的胳膊：“大哥，今天是商量你大侄女的婚事，你这个做大伯的不在场怎么行呢，好了好了，全当是给我个面子，在坐一会，还不成？” 不等桑来春回应，桑来秋便笑着又将桑来春拉回了屋内，桑来春见状也不好走了，于是便找了个靠后的椅子气呼呼的坐了下来，也不再抬头看桑淮安。 桑来秋进屋之后，桑淮安对待自己这个小儿子，和对待大儿子的态度，可是截然不同，从太师椅上起身站了起来，迎过来两步，伸出双手在桑来秋的胳膊上拍了拍笑道：“老三回来了。” 桑来秋点头笑了笑：“爸，这次走的时间长了些，您身体还好吧？” “好，好。”桑淮安连连称好，可在余光瞥见桑来春的时候，却又阴阳怪气了起来：“要是没人气我，身体更好。” 桑来秋闻言，连忙朝桑淮安使了个眼色：“好了爸，今天难得咱家人聚的齐，家和方能万事兴嘛。” 第1152章 家庭会议 桑淮安听到小儿子开口，明显是给面子的，也不再和桑来春计较，亲自送桑来秋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坐下后，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太师椅前坐下，然后又一指另一把椅子对桑夏说道：“你也坐吧。” 待几人坐好之后，蔡叔便亲自带人给他们送来了泡好的盖碗茶，随后便站在了桑淮安的身边。 从这桑家人此刻的坐位和神情上，就能看得出，桑来春，虽然是大哥，可确是桑家的边缘人物，桑夏虽然咋呼的厉害，可却是要看自己这个弟弟和父亲脸色的，桑淮安看起来坐在首位上俯视着自己的子女，但目光中，对自己这个小儿子还是带着几分讨好的神色。 但桑来秋就不一样了，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伸手拿起茶盏，淡定自若的喝着茶，俨然一副居高临下的气质。 由此就能看出，桑家，表面上的当家人，是桑淮安，可实际上，桑家地位最高的人，莫过于这个家中最小的桑来秋。 就见桑来秋放下茶盏之后，桑淮安才出声问道：“老三啊，去京城，拜访何老了吗？”说这话的时候，桑淮安的语气中，是骄傲的。 可桑来秋闻言却是说道：“没见到，何老这几日应邀去了山南省小住，倒是见到了亲家何方健夫妇，临别时，还让我给您老带好。” 桑淮安闻言有一丝失落，可还是很高兴：“何老这等身份的人，自然是没那么容易见到的，下次再去，还是要事先约一下时间，在婚礼之前，总要单独拜访一下何老，千万别失了礼数。” 桑来秋笑着点头回道：“听您老的，我记下了。” 可坐在靠后位置的桑来春则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深表鄙夷，在桑家儿女们还小的时候，桑淮安就是一个对于阶级和身份地位十分看重的人，桑来春作为家里的长子，从小受到桑淮安的教育更多一些，但桑淮安对待儿女的教育，无疑就是灌输他心中的阶级思想，以及挫折式教育的打压。 在桑家儿女成长的道路上，桑来春是没有自我的，无论是学业还是工作，都是在桑淮安一手安排下进行的，甚至每周，桑家都要开家庭会议，桑淮安甚至还会亲自准备会议稿，对于家庭成员的思想和未来一周内的规划做详细安排。 在桑来春的眼中，自己的父亲，是个官瘾很大的人，他喜欢这种所有人都对他马首是瞻，听他指点江山的感觉。 在桑来春二十三岁那年，桑家兄妹的母亲因病离世，直至桑母生命的最后一刻，桑淮安都在单位开会，每每提起，桑淮安都自豪的说，自己对待工作的严谨性，还有几次，在桑淮安退休之后，被邀请的活动上，桑淮安的演讲中提起过，自己因为工作，没有见到发妻的最后一面，他为此终身惋惜的同时，更加无悔，这番话，在桑淮安的语言加工下，变的十分正义凛然，可只有桑来春知道，那次的会议，只是一次毫无营养的普通工作会议。 因为母亲的事件，桑来春至今都不肯原谅他的父亲，虽然他从没提过，可这也是他与桑家人，开始分道扬镳的开端。 随着年纪的增长，桑来春越发看不过桑淮安的做派，同样走入仕途之后，桑来春更加看透了桑淮安在为官多年中，究竟担当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他觉得，从家庭来说，桑淮安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父亲，在工作来说，桑淮安的思想觉悟，不配做一名党员，一名干部。 听着桑淮安和桑来秋、桑夏聊的火热，对于这个婚事，桑淮安表现的十分重视，因为在他看来，能与何家联姻，就预示着桑家，也是能同京城雾溪山上的这些家庭一样，成为金字塔尖上的一份子。 但这却让桑来春更加觉得桑淮安的思想尤为可笑，更是无知。 这时，就听桑来秋看向了背对着几人的桑来春说道：“大哥，您也谈谈您的看法吧。” 桑来春闻言转过身去，看了看眼前的几人，沉吟片刻后说道：“我没什么看法，还是要看小月怎么想，毕竟嫁给何家的人，是她。” 桑来秋闻言呵呵一笑，随即说道：“小月自然是认同这门婚事的。” 桑来春听后也点点头说道：“那就好，何家是个好门庭，小月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 桑夏此时也笑吟吟的接话道：“何老家的孙子，自然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哥的担心，应是多余了。” 桑来秋闻言则是抬了抬手：“大哥对小月，自小就视同己出，小月从上小学到读高中期间，都是大哥和大嫂照顾长大的，要比起在小月心里的地位啊，我可能都比不过，大哥担心这点，也是正常。” 桑夏听到桑来秋这么讲，也是连连点头：“那倒是，大哥和大嫂这些年，真是没少疼小月，我平时虽说是忙了些，可只要有空就给小月接到家里住几天，如今这孩子要嫁人去京城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啊，就更少了，我这心里还真是有些不是滋味。” 桑夏虽然语气句句真挚，可一字一句都是在向桑来秋表示，自己这个当姑姑的也没少对桑月好，以后桑月当了人家何家的媳妇，要是忘了这个姑姑，可就不厚道了。 桑来秋对此自然是心中明镜似的，也不和她计较，笑着应了两句。 随后，就听桑来秋突然转移了话题向桑淮安问道：“对了，我听说我离开这一段，赵勇光调任了，来了个新市长？” 桑淮安闻言点了点头：“换来了一个叫凌游的小年轻干部，嘉南的罗老七，就是他办的。” 桑来秋闻言皱了皱眉头：“昨天我接到消息，说马承良被停职了。” 桑淮安对这个消息，显然早就了然于心了，于是便说道：“这个马承良优柔寡断，摇摆不定，我早就看他是个不稳定的因素了，停职也好。” 第1153章 清高 说罢，桑淮安伸出了两根手指。 身后的蔡叔见状，连忙递上了一支烟过来。 点燃了桑淮安手里的香烟后，桑淮安吸了一口，随后晃了晃手里的烟说道：“乔春波昨天，给我送来了两条烟。” 桑来秋闻言眯眼笑了笑：“这个乔春波倒是个机灵人。” 话音刚落，就见那个蔡叔站出来一步说道：“老爷子，秋哥儿，我才得着个信儿，说市局那边，省里派了一个督导组下来指导市局工作。” 桑淮安和桑来秋听到这个消息，都神色一怔，将目光落在了蔡叔的身上。 “什么时候的事？”桑淮安迫不及待的问道。 蔡叔闻言便应道：“据说是昨天才到。” 顿了一下，蔡叔又补充道：“那个凌游，前几日家里的玻璃不是被人给砸了嘛，马承良没破了这个案子，可能是因为这事吧。” 桑淮安一抬手打断了蔡叔：“凌游家玻璃被砸的事，我知道，马承良被停职，也是我嘱咐的阮存善推波助澜，但督导组过来，确实是出乎意料啊。” 在一旁听着这一切的桑来春瞬间转过了身看向桑淮安问道：“凌市长家的玻璃，不会是您派人砸的吧？” 桑淮安闻言顿时沉下脸来：“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你觉得我会做？”说着，桑淮安没好气的瞪了桑来春一眼：“砸玻璃，亏你能把这种事都按在你亲爹的头上。” 桑来秋见状则是打着圆场：“大哥，你少说两句吧。” 桑来春闻言冷笑了一声，随即又站了起来：“我也不想掺和你们的这些个事，既然小月的事说完了，我就回北春了。” 说罢，桑来春迈步就走。 可桑来秋见状却是给蔡叔使了个眼色，蔡叔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见二人都出了门，桑来秋便说道：“既然我回来了，桃林的事，还是我来接手吧，看来，这个凌游是比较难缠的角色。” 桑淮安闻言轻哼了一声：“这样也好，我累了。” 桑夏听后，连忙起身上前，搀起了桑淮安：“爸，我送您回去休息。” 桑来秋此时尚未起身，端起茶杯说道：“二姐。” 桑夏闻声转过身去：“怎么了老三？” 桑来秋此时一边吹着茶盏了浮沫，一边说道：“你回去告诉靳仲恒，晚上，我在家里等他。” 桑夏闻言，连忙应道：“好，我回去就和你姐夫说。” 桑来秋喝了口茶，随手一挥，没再说话。 从桑夏的眼神里，明显能看出他对这个弟弟的畏惧，搀着桑淮安朝后面的堂屋走去，一路上也没敢吭声。 而桑来秋放下茶盏之后，思忖良久，这才起身朝外而去。 出门后，转身前往了西厢房，进门之后，就见桑来春站在屋内正背着身抬头看着屋里正上方的一幅字。 桑来秋进来之后便笑了起来：“大哥，老爷子就是那个脾气，你说，你一个劲和他顶什么嘴呢。” 桑来春头也没回，淡淡说道：“以后再有这种事，无需再叫我回来，桑家人中，少我一个也不少。” 桑来秋呵呵一笑：“瞧你说的，你是我的大哥，是桑家的长子，桑家人，一荣俱荣。” 可桑来春却从他这个弟弟的嘴里，听出了威胁，一荣俱荣的下一句，就是一损俱损了。 就见桑来秋在一把椅子前坐了下来，随即问道：“我大侄子今年一年都没回国了吧？” 桑来春听到这话，才侧头瞥了一眼桑来秋。 只听桑来秋接着说道：“上个月，我让人给我大侄子的账户打去了一百万，毕竟是出国读书，咱们有句老话说得好，穷家富路，在外面，总不能苦了孩子，你得空转告小哲，缺钱了，就和他三叔说，都是一家人，别不好意思开口。” 桑来春听了这话，顿时转过身来，指着桑来秋呵斥道：“你这是害他。” 桑来秋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大哥，这话从何而来呢？做亲叔叔的，给侄子花点钱，怎么还变成了害呢？害字从何而来呢？” 桑来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我说这孩子怎么很少找我和他妈要钱呢，原来是有你这个大户供着呢，他才二十几岁，又远在国外，正是贪玩的时候，你这么惯着，还不是害他？” 桑来秋闻言笑了笑：“得得得，你既然觉得我这么做不妥，以后我不给钱了就是。” 说着，桑来秋低头沉吟了片刻，随即又道：“不过大哥，话说回来，就算你不把自己当成桑家人，可小哲也这么想吗？他毕竟是桑家的长子长孙，放在古时候，是要继承家业的，我就一个女儿，二姐家的孩子，又终归是姓靳，不姓桑，咱们桑家偌大的家业，你不稀罕，小哲也不稀罕吗？” 桑来春听后一挥手说道：“桑家的家业里，没有一砖一瓦是我垒上去的，你们爱谁要谁要，我和我儿子，都不稀罕。” 说罢，桑来春冷哼了一声：“我嫌脏手。” 桑来秋听了这话，明显变了神情，眼神中的狠厉暴露无遗，可缓了片刻，桑来秋又换上了一副笑容：“大哥，整个澄园，都知道你桑家老大清高，可外面呢？外面的人，只知道你是澄园的桑家老大，你的清高，在外人眼里，也只会是假清高，既然如此，又何必呢？” 说着，桑来秋凑近桑来春苦口婆心的说道：“大哥，你说到底，也是我一奶同胞的亲大哥啊，人都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们一起光耀桑家的门楣，不好吗？” 桑来秋说到感动处，拉起了桑来春的手。 可桑来春却一把甩来了桑来秋：“老三，适可而止吧，你手里的钱，足够花上几辈子了，把手洗干净，把这扎眼的澄园拆掉，不成咱们换个地方生活，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你知不知道，我这心，整日里为你和爸悬着。” 桑来秋听了这话，却是后退了两步：“钱？钱算个屁啊，钱在我的眼里，都是数字，就是纸，我要的，是地位。” 第1154章 财源广进 桑来秋越说脸上的笑容越贪婪：“我要的，是在这个社会上，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是父亲从小就告诉我的，人只有有了地位，才会被尊重，在我小的时候，我就发过誓，以后决不能有人再和我指手画脚，包括父亲。” 桑来秋说着说着笑的愈发疯狂：“现在我做到了，老头子都要看我的脸色，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说着，桑来秋又走近桑来春的身边：“我要，以后我的大哥，你，桑来春，在外面，只要提起是我桑来秋的哥哥，别人都要敬你一尺，哪怕是什么安怀，什么白万江之辈。” 桑来春此刻看向弟弟的眼神，就像是看待一个疯子一般：“你真是魔怔了。” 说着，桑来春转身便朝门外走去：“你说的这些，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不需要。” 就在他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桑来秋突然喝了一声：“站住。” 桑来春虽然胖憨憨的看起来老实，但真发起火来，身上的气势也是很足的，转身看去，桑来春走回了两步质问道：“我还走不得了？” 桑来秋见状又收回了刚刚的疯狂，整了整衣服，随即正色道：“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桑来春想了一下，随即一挥手说道：“你居然还打那个主意呢？不可能，我告诉你，没门儿，你想都不要再想。” 桑来秋闻言冷下脸来：“大哥，你要知道，小月的这门亲事，来之不易，我计划了这么久，最放心的，可就是你这一环。” 听到这里，桑来春顿时反应了过来：“桑来秋，你他妈真是疯了，你让小月嫁给何家，是.....” 桑来秋笑了笑，在房内踱了两步：“没错，就是因为何俊鑫的父亲，是何方健，你，是第一步，何家，是最后一步。” 说着，桑来秋仰头畅想着自己的规划：“这件事，不论五年，还是八年，只要完成，我就像你说的那样，洗手不干了。” 桑来春摇着头叹了口气：“你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桃林段的这条高速公路，之前老爷子在任桃林主持工作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申请过，厅里也不是没有规划报批过，但桃林的地理位置是有缺陷的，既不是交通枢纽，又不是主要干道，厅里之前也开会研究过，决定重修，并且新建一条二级公路出来，这都是要走程序的。” 讲到这个话题上，桑来春也不急着走了，又迈步来到桑来秋的身边说道：“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这么异想天开，且胆子如此之大，之前你和我顺嘴一提，我以为你是开玩笑，没成想你来真的啊？” 桑来春叹了口气：“按照之前的规划，桃林要是建高速，就得连接乐水和北春的那条京乐高速，人家乐水是交通枢纽，咱们桃林压根就不占这个地理位置，是跟在乐水屁股后吃瘪的这么个区域，所以建高速纯粹是烧钱不讨好的行为，甚至得多修建出至少五十三公里，一公里要平白多花出去多少钱，你应该是有数的，上面怎么可能会拿出这么多钱，来砸到这种鸡肋的工程里呢？” 桑来春说罢，白了桑来秋一眼：“你太异想天开了。” 桑来秋听后呵呵一笑：“那如果，原本的两条国道，重修不了呢？又如果，这条你们厅里打算新建的二级公路征地工作做不下来呢？还如果，这两条国道上，频发事故呢？” 桑来春闻言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就听桑来秋重新坐到椅子里：“桑家在桃林这么多年，两代人的经营，纵使成事不足，但要想败事，我有的是方法。” 桑来春闻言逼近了桑来秋几步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前几天国道上的那起车祸....” 桑来秋闻言一抬手：“大哥，刚刚老爷子的教训你是一点没听见耳朵里啊，别什么脏事你都能第一时间联系到咱们自家人的身上，这扣屎盆子，可不能乱扣。” 虽然桑来秋这么说，可桑来春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手段有多黑：“你真是无可救药了你。” 桑来秋淡淡一笑：“你们打算建二级公路的初始规划图纸，你可是给我看过的，这几年来，我也没少砸钱进去，规划内的几个村屯里的老房子，我也都是花了大价钱，费了九牛二虎的劲买下来了，你放心，只要我不松口，你们那个规划图，就是一张废纸。” 桑来春上前一拍桑来秋身边的桌子喝道：“你他妈的利用我？我是你大哥，你利用我？” 指着桑来秋的鼻子，桑来春大骂道：“这个规划已经成型了，征收工作是势在必行的，你难不成还能全都咬着牙不松口？” 桑来秋毫不在意桑来春的无能怒吼，淡定自若的笑道：“全都不松口，谁能看不出，这里有猫腻啊？但我要是一年松口个十个八个的，你们也一样是没个十年八年，都执行不下去。” 顿了一下，桑来秋又道：“何况，我也不会花十年八年的时间和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有这十年八年的工夫，高速公路都建起来了。” 桑来春气的头晕晕的，指着桑来秋说道：“你非要建这条高速，对你有什么好处？” 桑来秋笑着站起身，抬头看向刚刚桑来春仰望的那幅字，搂着桑来春的肩膀说道：“对我有什么好处？大哥你看，这四个字读什么？” 桑来春抬头看了一眼那四个大字，写着的乃是‘厚德载物’。 可桑来秋却指着这几个字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四个字读，财，源，广，进！” 说罢，桑来秋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松开桑来春说道：“大哥，你自己考虑吧，再说了，修高速，花的也不是你的钱，但受益的，却是桃林的老百姓，我这也算是为民解忧了。” 桑来春闻言一甩手，看向桑来秋说道：“我无需考虑，现在就能告诉你，还是那句话，没门儿。” 留下这句话后，桑来春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停留。 第1155章 让他赔杯酒 而此刻，雾溪山秦家别墅内，周天冬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小院里，来到正在侍弄院中花草的秦老身边，汇报了几句。 秦老听后，手中那把剪枝丫的剪刀停止了动作，思忖了片刻，便将剪刀放到了一旁，转身朝另一侧花盆走去，一边说道：“这桃林，还真是庙小妖风大啊。” 说罢，秦老拿起一个小喷壶轻笑了一声：“何家选亲家的眼光，可是不怎么样。” 周天冬闻言便上前一步问道：“首长，要我出面干预一下吗？” 秦老轻轻一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不能护着他们走完这一辈子，凌游那小子能应付的来，何况，这什么桑家的这门亲，毕竟是同何家结下的，你出手干预，性质就不一样了，何仁达又是个小心眼，我都这个岁数的人了，得罪他做什么。” 周天冬听后还是不无担心的问道：“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凌游家的玻璃，可是都被人给砸了，我就怕，这孩子有什么危险。” 秦老闻言想了想，随即问道：“小南烛不是不在桃林吗？” 周天冬应道：“和艽艽在北春。” 秦老听后便放下了心来：“那就成了，他凌小子不是吃一堑还不长一智的人，只要吓不着我这重孙就没事。” 周天冬听后轻声一笑：“您老倒真是放心。” 秦老把喷壶放下，去到一旁的水盆边洗了洗手，周天冬见状便赶忙递去了毛巾，待秦老擦过手，便一边拿起拐棍走回屋内，一边问道：“这白万江倒是个知人善用的，他这一步棋，走的可是不太地道。” 周天冬跟在秦老的身后进来，也附和道：“是啊，看着是给小游升了职，可实际上却是出了个大难题，据我调查，这桑家同何家订婚，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了，三个月前这门婚事就定下来了，在这种节骨眼上，白万江把小游派去，这不是存心给小游高考呢嘛。” 说到这，秦老也走到了沙发前，周天冬扶着秦老坐下之后，秦老便笑吟吟的盯着周天冬的眼睛。 周天冬一怔，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有些不自在。 可就在片刻后，周天冬立马反应了过来：“您是觉得，白万江是先知道桑家与何家的婚事，才把小游调去桃林的？” 秦老呵呵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周天冬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对了，于是便说道：“这个白万江，还真是够阴的。” 秦老则是放下茶杯后摆了摆手：“一条地头蛇，又攀上了何家这条强龙，在吉山，除了背靠着我秦卫山的凌游，他还有更适合的人选吗？” 说罢，秦老冷哼了一声：“对于桑家这种社会的毒瘤，我也自当是深恶痛绝的，只是这白万江以我入局，却连招呼都不同我打一声，拿我这个老头子当摆设，未免是有点太自觉聪明了。” 听见秦老这么说，周天冬也是倒吸了口凉气，以为老爷子是动气了。 可秦老随即却说道：“等这桩事了啦，请他来家里一趟，让他给我赔杯酒。” 周天冬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般，刚悬起的心，听了这话之后，又放了下来，他知道，秦老既然能这么说，就是没和白万江一般见识。 就听秦老坐在沙发上良久后，叹了口气，随即说道：“白万江，是个有本事的人，早些年我就了解过，寒门子弟，没依没靠的，能有今天这番成就，不容易；十来年前，楚景寻就和我经常提起他，那时候，我还有点话语权，也和组织上推荐过他，他能有今天，我不敢居功说，和我有关系，但这小子，太傲了，总是怕别人觉得，他是攀附咱们秦家。” 周天冬听秦老说起这些，便开口道：“您这么说，那这位白书记，可是有点不识抬举了。” 秦老闻言却是一摆手：“他和松柏，在林江工作的时候，松柏同他都是省委常委，他是省会长原市的市委书记，松柏是千桦市的市委书记，按理说，那个常务副省长的位置，白万江是势在必得的，可后来，他却让了，以此还了秦家的人情。” 周天冬闻言不禁惊讶，要知道，这一步在秦松柏和白万江这种级别的干部中，有多重要，失去这次机会，有多少人会因为政治资源或者年龄等问题，一辈子都在一省副职的位置上再也爬不上去，可白万江却宁可让了这次机会还人情，也不来攀附讨好秦家，由此可见，白万江绝对算是一个宁折不弯的主了。 说到这，周天冬却也想起了刚刚秦老提起的一个人，于是便当是同秦老聊闲篇打发时间似的问道：“对了首长，还真是有些年头没见楚老来家里了。” 秦老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中不免有些感慨：“年纪大了，我听老徐说起过，这楚景寻患了老年痴呆，时常不认人，后来就被他家大女儿，带回云海省养老去了。” 周天冬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也是感叹道：“楚老是个好人，只可惜，中年丧子。” 秦老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记得，他家松哲去世之后，才半个月的光景，老楚那头发就全白了，说来可能也是命中有这一劫吧。” 周天冬听到这，便同秦老八卦了起来：“首长，我听说，松哲去世前，和当时他下乡那地方的一个女子，生了个孩子，也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 “你听谁胡说八道的？”秦老显然没听过此事。 周天冬闻言便道：“我当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听几个老首长们闲聊时说起的。” 秦老闻言皱了皱眉：“这事，倒是没听老楚提起来过，这么多年，也没见楚家人找过啊。” 抬头眨巴了几下眼睛，秦老掐着手指算了算时间，随后说道：“要是真有这茬，算起来，这孩子也得有三十来岁了。” 说到这，秦老突然一笑，然后又看向周天冬说道：“被你给带沟里去了，听风就是雨，以后在外面，不要乱传这种话。” 第1156章 三名借调人员 说着，秦老却不禁叹息道：“不过，要是真像传闻说的那样，让楚家有个后，就好了。” 两天之后的上午，凌游骑车上班的路上，就已经发现市区内的所有路口，都多出了许多巡逻的警用车辆，身穿黑色警服，全面武装的特警，更是列队持枪，分两队巡逻在市委街附近。 看到这个景象，凌游就知道莫文杰已经开始在市局掌握主导权了。 抵达市府大院，季尧早早就等在了综合楼门前，看到凌游，便立马迎了过去。 凌游下了自行车之后，季尧便上前主动接了过来：“市长，有三个外地的干部在休息室等您。” 凌游一怔：“外地的干部？”说着，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什么时候到的？” 季尧一边扶着自行车，一边回道：“应该来的挺早的，我六点半就到单位了，他们那时候就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凌游唔了一声，随即说道：“我知道了。” 说罢，凌游便朝办公楼里走去，季尧则是快步去停放好了凌游的自行车，随即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二人一道上楼后下了电梯，凌游便让季尧直接带自己去了休息室。 当季尧来到休息室门口，将门打开的时候，只见屋内坐着的三人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随即列队站成了一排面向凌游。 “凌市长好。”三人异口同声，并且同时向凌游敬了一礼。 凌游看着面前的三人忍不住笑了：“来的够早的，什么时候到的？” 这三人不是别人，站在最左侧的，正是铁山。 站在中间位置的，也是嘉南市局的老熟人，和白南之闹了矛盾后又成为了好友的石一飞。 最右侧的，则是在凌游处理姜姐家孩子上学问题时，出警的那个民警程进步。 在三人中，铁山最是松弛，而且看到凌游笑的时候，铁山也不由得露出了笑脸，仿佛是见到了亲人一般，激动的差点想要去抱一抱凌游了。 石一飞和凌游也见过许多次，尤其是自己哥哥的命，都是凌游救回来的，所以看到凌游的时候，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只有那个程进步，只是第二次见到凌游，而且他只是一个派出所的小民警，虽说工作多年了，可见到凌游这种领导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现如今面对凌游的时候，拘束比激动要多的多。 这次上级领导找到了他，说要将他异地借调来桃林，程进步很是诧异，可听说，是自己的上一任顶头上司，原嘉南市公安局长凌游要调他去桃林，程进步这才动心。 就听铁山先一步站出来回话道：“报告，凌晨两点半的火车，五点二十下了车，直接就来了。” 凌游哈哈一笑：“怎么着？怕我们桃林不给你们报销吗，坐凌晨的火车过来。” 此言一出，铁山三人都笑了起来，凌游一挥手，便招呼着三人道：“走，去我办公室坐。” 三人闻言，连忙跟在了凌游的身后，一道前往了凌游的办公室。 季尧见这三人与凌游的关系好似十分密切，于是丝毫不敢怠慢，又去给三人各泡了杯茶。 可就在季尧将茶泡好后，凌游却盯着他看了片刻，季尧也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于是找了个理由便走了出去，并且关严了办公室的门。 可在出去之后，季尧的心里却不大舒服，他觉得，凌游的这个表现，就是不信任自己反应，但想了想，他也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凌游，才让凌游对自己产生了这种想法。 就在季尧朝自己办公室走回去的时候，迎面就撞见了韩霖。 “小季，市长在办公室吧？”韩霖抬手叫住了季尧问道。 季尧一抬头，见是韩霖，于是便应道：“哦，在呢。” 可说罢，季尧又解释道：“韩主任，市长在见客人，您还是等等吧。” 韩霖哦？了一声，然后问道：“见客人？” 说着，韩霖凑近了些问道：“小季，领导见得，是什么人啊？” 季尧闻言便道：“看样子，像是警察，好像是从...” 说到这，季尧的话戛然而止，然后便说道：“韩主任，您打听这个干嘛啊？” 韩霖闻言便笑骂道：“小兔崽子，和我还遮遮掩掩的，我就随口一问，还能干嘛？” 季尧刚刚也想了，他明显能感觉出，凌市长近期来，对韩霖有了隔阂，有很多事情上，凌游宁可去让秘书长甘苗苗去做，也不找韩霖，而自己，又是韩霖推荐到凌游身边的，所以季尧现在十分怀疑，是韩霖和凌游之间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才跟着韩霖一起吃瓜落的。 韩霖见季尧也不想回答，于是也就不问了，拍了一下季尧的胳膊说道：“你去忙吧。” 季尧见韩霖有些不悦，想解释一下，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感谢韩霖把自己送到了凌游的身边，让自己一跃成为了这个炙手可热的市府大秘，可他现在却开始厌烦这种踩着刀尖过生活的日子，所以致使他这段时间以来，始终很烦恼。 待季尧走了之后，韩霖便来到了凌游办公室门前站了片刻，想敲门进去看看究竟，可还是忍住了，拿着手里的材料离开了这里。 而此时办公室内的凌游等人却是久别重逢聊的火热，对铁山，凌游没有问太多，二人是经常通电话的，而且铁山是实打实的自己人，有什么想聊的，大可晚上回家里聊，所以凌游更多的是问询了石一飞的情况，以及他母亲和哥哥的近况。 这让石一飞受宠若惊，连连回应着说家里人都好。 凌游又和程进步熟络了一番，对于这个程进步，凌游很陌生，只是一面之缘，他能被借调来，是铁山向凌游推荐的，凌游知道铁山既然能推荐这个程进步，就绝对有铁山的理由，所以凌游才在借调名单上加了程进步的名字。 几人闲聊了片刻，凌游便拿起了桌上的座机，拨给了莫文杰，电话接通之后，凌游便说道：“老莫，我的人到了。” 第1157章 点兵 莫文杰在电话那边听后便笑道：“哦？到了，好啊，凌市长，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凌游闻言便狐疑的笑问道：“听你这语气，工作不好开展？” 莫文杰沉吟了一下，随即道：“我去找你当面汇报吧，电话里说不清楚。” 凌游听后便道：“好，我在办公室等你。” 等了大概不到半小时，凌游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季尧带着莫文杰走了进来。 “可把你等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凌游见莫文杰到了，便从办公桌后起身迎了出来。 而季尧见状，则是有些失落的给莫文杰倒了杯水后，连忙退出了办公室。 凌游在走出来的时候，见到了这一幕，可转眼却将注意力又重新放回了莫文杰的身上。 待铁山三人起身立正之后，凌游便向三人介绍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省厅扫黑办的副主任，也是本次，省厅驻桃林市公安局工作督导小组的组长，莫文杰，莫主任。” 说罢，凌游又一指铁山：“这是...” 可莫文杰却打断了凌游的话，伸出手笑道：“铁山同志嘛，我知道的。” 凌游想了一下，便呵呵笑道：“对，在嘉南的时候，你们见过的。” 铁山闻言，先是给莫文杰敬了个礼，这才伸出手和莫文杰握了握手：“莫主任，我们又见面了。” 莫文杰一边握着铁山的手，一边在铁山粗壮的胳膊上拍了一下笑道：“铁血硬汉，省厅的多名同志，对你可都是印象深刻的。” 铁山这几年来，也学会了基本的人情世故，不再像以前那般的直来直去，于是便笑着客气道：“您过奖了。” 随后，凌游又一指石一飞说道：“石一飞，嘉南市局刑警支队的一名出色刑警，他的亲哥哥，是之前在嘉南行动中，有着出色表现，并荣立全省三级英雄模范称号的石凯同志，父亲也是一名烈士，一家子的英雄啊。” 说到石凯和兄弟二人的父亲时，凌游的语气中充满了尊重和感慨，而他之所以提到了石一飞的父兄，也不是空穴来风，对于石一飞，凌游还是比较看好的，所以在莫文杰的面前着重介绍一下，同样也是在顺水推舟的推荐石一飞，让省厅的领导，能对这个出色的刑警，有一些更深的印象。 果然，莫文杰听到这个介绍之后，便郑重其事的将手伸了过去：“英雄之家，早有耳闻，老话说的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石家父子，令人敬重啊。” 石一飞闻言受宠若惊，连忙敬了个礼，随即握住莫文杰的手说道：“父兄的荣光，一飞不敢冒领，往后在莫主任手下工作，还请您不吝赐教，更希望，您能把更多艰巨的任务交给我，毕竟我的哥哥和我说过，英雄家的孩子，不应该被过分保护，而是更应该冲锋在前的。” “好，小伙子，这话中听，果然有气魄。”莫文杰听到此言，更是对石一飞有了一番新的认知，于是不禁舍不得放开石一飞的手，看向凌游说道：“果然是凌市长点的兵，是个好样的。” 而凌游对现如今的石一飞，也是有了一番新的认知，他没想到，那个曾经还会和白南知斤斤计较动不动不听命令耍小孩子脾气的石一飞，如今也变得更加成熟了起来，他原本着重介绍石家父兄的身份时，也是藏了一点小心思，就是希望在往后的工作中，莫文杰能多加包容一些，可没成想，现在看来，反倒是不必了。 介绍过石一飞之后，凌游便指了指在几人之中，最为年长的程进步，这程进步今年四十二岁，也是三人中警衔最高的，目前是个二级警督，可因为人太过正直，在从警近二十年的生涯里，始终是个普通民警，还是上次在处理校园欺凌的那次案件之后，在大会上，凌游以他当正面典型提了一嘴，才在今年年初的时候，补了个副所长的缺。 对于他，凌游了解不多，但还是对莫文杰夸赞了一番：“这是程进步同志，是个老民警，老同志了，工作认真稳重，为人刚正不阿，论起办案经验来说，铁山和一飞，可算是个后生啊。” 对于凌游的这番介绍，程进步感觉心里有着一股暖流流过，先是朝莫文杰敬了个礼，然后便握住莫文杰的手说道：“凌市长过奖了，我就是这年纪大了些，比起能力来，可是不如铁副局长和一飞同志的，能得到二位领导的信任，借调到桃林，我倍感荣幸，更会以最严谨的工作态度，不辜负组织上赋予我的使命。” 虽说从凌游的话音里，就能听出，这程进步与铁山和石一飞比起来，在凌游的心中，可能是远了一些，但莫文杰也知道，既然凌游能把这个程进步费尽周折的调过来，就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于是自然也不懈怠，握着程进步的手笑道：“在我们的队伍里，老同志是块宝啊，有多少案子，都是老同志凭借着自身的经验办成的，进步同志你也不要谦虚嘛。” 几人寒暄了一番，铁山三人便先请凌游和莫文杰坐了下来，随即三人则是在他们的另一侧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时就见莫文杰喝了一口桌上给他准备的茶水之后说道：“据我这两天的了解，桃林市局的情况，很是复杂，人际关系复杂，工作分工复杂，几个班子领导的权利分化，更加复杂，整日里周旋在这种复杂的漩涡里，要是能办好案子，负责好本职工作就怪了。” 说罢，莫文杰轻叹了口气：“都说上行下效，上级的市局领导干部，都整日里钻研这些有的没的，下面的同志自然也是争相效仿的。” 凌游对此也掌握了一些情况，于是便说道：“正是因为复杂，才请了你这位大专家过来，整治一下这个疑难杂症嘛。” 莫文杰笑着一摆手：“大专家可是不敢当啊。” 第1158章 低级的把戏 顿了一下，莫文杰便沉吟道：“不过，在我这两天的观察看来，现在市局跳的最欢的，却并不是常务副局长金东青。” 凌游不解凝眉看向了莫文杰。 莫文杰也不兜圈子，直言道：“是那个姓乔的副局长，乔春波，在市局班子里，倒是有点一呼百应的意思。” “乔春波？”凌游念叨了两声这个名字，随即便想了起来：“那个分管交警工作的乔春波吧。” 莫文杰一点头：“对，就是他。” 凌游听到这个名字，在结合起上次初见这个乔春波时，这人的反常，也觉得这里面必定有股妖风，但现在他还不了解，也只能将此事交给莫文杰处理了。 聊了片刻之后，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只见韩霖露出了半个身子，朝凌游笑了笑，随即才走了进来：“市长，这是明天会议的发言材料，您过个目。” 见到这一幕，莫文杰便站了起来笑道：“凌市长，那您先忙，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莫文杰又看了一眼铁山三人道：“人，我可就先领走了。” 凌游闻言笑呵呵的走到了莫文杰的身边：“我送你。” 说罢，凌游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同莫文杰几人一道前往了电梯口。 待电梯从一楼上来之后，石一飞立马上前伸手拦住了电梯门，凌游便朝莫文杰伸出手，二人握了握手寒暄了两句，莫文杰便带着铁山三人走下了楼。 待韩霖跟着凌游回到了办公室，凌游接过韩霖手里的那份发言材料，随后便坐到了办公桌后，翻阅了一会，凌游便皱起了眉，紧接着又拿起了一根红笔在几个位置上画了几个圈，一边画，凌游一边问道：“这发言材料，不是季尧写的吧？” 韩霖闻言便道：“您真是目光如炬，什么都看得出来，是综合科的小赵写的。” 说着，韩霖又掂了掂脚不无担心的问道：“领导，是...有什么问题？” 凌游翻了个页，随即说道：“季尧的工作没有那么繁多，写个发言稿还是搞得来的，不用换人。” 说完的同时，凌游又将笔放回了笔筒里，抬起头看向韩霖说道：“而且，你去转告这个小赵，以后再写材料的时候，不用搞这种低级的把戏，我注重的是工作实效，没心思在他的鸡蛋里挑骨头，这并不能显示出我的明察秋毫，反倒是拿我当傻瓜看待呢。” 说罢，凌游将这份材料随手向前一丢，差点掉到地上，韩霖见状赶忙跨了一步去接，却扑了个空，最后之后从办公桌上将其拿了起来，一边还翻阅了一下，见到那几个红笔标注的地方后，也是脸都涨红了。 “是，市长，我这亲自去改。”韩霖点了点头，便灰溜溜的转身离开了。 在他离开的时候，凌游瞥了一眼他的背影，轻叹了口气，他对韩霖，现在的想法很复杂，凌游不能排除他是不是还藏有秘密的嫌疑，又不想一点机会不给他留，所以对待韩霖，他也很是苦恼。 毕竟这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尤为重要，自己要是不敢信任韩霖，工作开展下去就会很复杂，可要是太过信任韩霖，凌游就怕万一这韩霖真的有点什么猫腻，那将会成为自己身边一颗隐藏的炸雷，尤其是在这种时期，凌游只觉得，能信任的人太少了。 临下班的时候，凌游看了看时间，给铁山打了个电话，让他邀请石一飞和程进步一起，几个人吃个便饭，全当凌游为他们三个接风了。 挂断电话之后，凌游想了想，便拿起座机叫来了季尧。 放下电话之后，季尧很快就敲门走了进来。 “市长，您叫我。”季尧站在原地有些拘谨的问道。 凌游见状，先是一笑，随即便问道：“季尧啊，你可知道，市里有哪家餐馆饭店好吃？” 季尧想了想，然后便问道：“市长，您是想吃中餐地方菜，或是火锅烤肉一类的？是商务接待，还是家庭宴会？” 凌游闻言便应道：“家宴，中餐就好，最好是，有小包房的。” 季尧想了想，随即便笑道：“我知道一家，味道还不错，以前，我偶尔和同事们一起去聚餐的地方，小馆子不大，但很干净卫生，二楼的小包房也安静。” 凌游一点头：“那好，你去定吧。” “市长，您一共几位客人？有忌口的食材吗？”季尧又问道。 凌游想了一下，随即说道：“五位，菜你看着点就好。” 季尧听后便答应了下来：“好的市长，我这就去办。” 又过了不到半小时，凌游便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材料，随即起身拿起公文包朝外面走去。 季尧此时也走了出来，跟在凌游的身后说道：“市长，已经定好了，这是那家店的位置和电话，我都给您写下来了，到了您就说，是季先生定的包房就好。” 凌游看了一眼季尧递来的那张纸条，却没接过来：“你和我一起。” 季尧一听此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内心一阵狂喜，连忙跟了上去。 下楼之后，凌游朝自行车棚走了过去，季尧便问道：“市长，不坐车吗？” 凌游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于是便说道：“不急，散散步嘛。” 季尧闻言，连忙抢先一步，将凌游的自行车推了出来，随即便跟在了凌游的身后一道朝大院外走去。 走在路上，季尧还是有些紧张，推着自行车的手，手心都出了一层细汗。 凌游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还没问过你，你老家就是桃林的？” 季尧闻言便不好意思的笑了：“是的市长，地地道道的桃林人，就上大学的时候，离开了桃林，其余的时间，就始终都在这里没出过什么远门。” 凌游闻言一笑，接下来又问道：“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季尧听后又回道：“我父亲是七中的历史老师，母亲在街道办事处工作，就是普通的工薪家庭。” 凌游闻言则是说道：“你的父母很优秀，把你培养的也很出色。” 第1159章 我当您眼睛 季尧闻听凌游的夸赞，连忙客气道：“您过奖了市长，我还有很多需要进步的地方呢。” 凌游淡淡一笑，随即沉吟片刻后，突然问道：“你和韩主任，是什么关系啊？” 季尧闻言一怔，侧头看了一眼凌游，又赶忙收回了眼神。 凌游依旧淡定的瞥了一眼季尧：“怎么？不方便讲？” 其实凌游也不清楚韩霖和季尧究竟有没有工作之外的关系，这话也不过就是诈季尧一下，但现在看到季尧这心虚的反应，凌游便更加肯定，韩霖与季尧之间不会只是同志间那种单纯的关系。 果然，季尧并没有禁得住凌游语气中的威压和自己的心虚，只想着怎么能解释清楚，却没敢去想，怎么否认这个事实。 “市长，我和韩主任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关系，要说有，就是韩主任一直在追求我的小姨。”季尧霎时间将他与韩霖之间那点私人关系全部和盘托出。 凌游闻言心中便有了数，轻声一笑，犹如聊家常一般的问道：“你小姨是单身？” 季尧一点头：“我小姨年轻时候结过一次婚，只不过和我那小姨夫处不来，后期我这小姨夫去了南方下海经商，两个人也就分开了，我小姨这么多年来，始终单身一个人。” 凌游闻听此言哦了一声，随即笑道：“韩主任也是单身，男未婚女未嫁，这也是正常的，只不过......” 凌游顿了顿，看了一眼季尧。 季尧见状赶忙说道：“不过市长，我和韩主任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私交，他是追求我小姨，但我对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从不过问，更没有因为一己私欲，和韩主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行为。” 凌游见季尧说这话的时候紧张的直结巴，于是便安抚道：“你别紧张，咱们，不就是聊聊天嘛，我又没有说过，你们之间有什么，所谓的见不得人的交易。” 说着，凌游又轻轻拍了一下季尧的肩膀：“而且，选你做我的秘书工作，也不是韩霖能完全做主的，我是真的欣赏你的文字功夫，而且，人也机灵，是个好手。” 季尧听了凌游这么讲，这才松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擦了擦鬓角的汗，然后说道：“谢谢您的信任，其实说实话，这几天来，我的心口，始终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我怕您误会我。” 凌游笑着摇摇头：“季尧啊，人心隔肚皮，最是复杂难捉摸，我才到桃林不久，眼睛是蒙着布的，什么也看不清，如果，要是连你这个秘书，我都不敢信的话，那我可真是寸步难行了。”说罢，凌游又在季尧的肩膀上轻轻一拍笑了起来。 可季尧反应了一下之后，便站住了脚，转头看向凌游说道：“市长，我是桃林人，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当您的眼睛，虽然我没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但就算要拌跟头，我也能挡在您前面替您。” 凌游闻言哈哈一笑：“你能有这个心，就是好的，我身边的人，谁也不许拌跟头。” 说罢，凌游便抬了抬手，示意季尧继续走。 一边走，凌游便一边问道：“这韩主任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找一个合适的伴侣吗？” 季尧听后想了想，随即说道：“我记得我小姨和我妈聊天的时候，提过一嘴，那次韩主任约我小姨吃饭，喝了点酒说漏了，说他在上大学的时候，处了一个女朋友，两个人当时很恩爱，可大学毕业之后，女方的家人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两个人分手之后没多久，据说女方就在家里的安排下结了婚，所以韩主任出于一种不蒸馒头争口气的心态，也在家里的安排之下认识了一个女人，相处不久，也结了婚，但这婚结的快，离的也快。” 凌游颇有不解的问道：“据我了解，韩主任的家庭情况，也算得上优越吧，父母都是双职工，家里的哥哥姐姐也都有编制，在桃林来讲，这样的家庭可是不好找的，韩主任自身长相和能力也比较出众，他那大学女友家，眼光可是够高了。” 季尧闻言摇了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这，季尧想了想，他看出了这段时间凌游和韩霖有了些隔阂，虽说这韩霖现在还不是自己的小姨夫，而且二人之间，也真的没有什么任人唯亲的交易，只不过出于韩霖这么帮自己，他也不想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于是就想为韩霖解释两句。 “市长，其实韩主任这人不错，性格比较随和，又没什么领导架子，对我们这些刚工作的年轻人，不光是我，对谁都一样，他都尽可能的帮衬，我觉得，他不坏。”季尧斗着胆子说完这些，又赶忙瞥了一眼凌游，打算看看凌游是什么反应。 可凌游却始终面不改色，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片刻之后，凌游说道：“我知道。” 凌游并不反感季尧刚刚得到自己的信任，就替韩霖说好话的行为，反之，他更觉得，季尧这么做，才显得这个年轻人不是那种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升迁转过头，去踩一脚贵人的人，但对韩霖，凌游却还需要时间去考察一番。 二人边聊边走，时间过的也很快，大概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两个人就来到了季尧定好的那家餐馆。 进去之后，老板热情的从柜台里走了出来：“诶呦，小季来啦。” 季尧笑着迎了过去：“刘哥，包房准备好了吧？” 老板连连点头：“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到了，今天又是同事聚餐？” 季尧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即便点头道：“对，几个新同事，麻烦转告厨师，可别丢手艺啊。” 老板哈哈大笑道：“不能不能，你们这么捧我这小店，哪能给你丢手艺呢，快，楼上请。” 季尧点点头，便转身看向凌游道：“市...领导，咱们上楼吧。” 凌游嗯了一声，又朝那老板颔首一笑，便跟着季尧一道上了二楼。 第1160章 取外号 在包房里坐下之后，凌游便又给铁山打了个电话，催促他们快些。 没多久，就听一阵脚步声上了楼，包房门随后打开，只见铁山带着石一飞与程进步走了进来。 季尧见状连忙起身看向三人，铁山三人也是笑着站在原地和凌游问了声好。 凌游指了指圆桌前的几把椅子说道：“随便坐吧，没那么多讲究，今天啊，就是吃饱喝好，给你们简单的接个风。” 虽说凌游这么讲，可铁山三人还是客气了一番，最后才坐了下来。 待几人坐好后，凌游便一指季尧说道：“这位，你们都互相见过了，再介绍一下，我秘书季尧。” 季尧听后，连忙站了起来，铁山见状，便率先起身伸过了手去：“铁山，看你岁数应该没我大，叫我铁哥山哥，大山都成。” 季尧握住铁山那只大手，想了想还是有点放不开的叫道：“铁副局长。” 铁山闻言便苦笑了一声：“合着你是一句没听进去啊，叫这头衔干嘛，坠的头皮都疼，你重叫。” 季尧见铁山这么随和，这才笑着叫了一声：“铁哥。” 铁山满意的应了一声：“诶，这就对了嘛，既然今天能坐在这一张桌上吃饭，就都是凌市长最信任的人，而凌市长信任的人呢，那就是我铁山的兄弟。” 说罢，铁山一看凌游，然后翻了翻季尧的手，对凌游笑道：“领导，这秘书工作还真不是谁都能做的，我就做不来。” 凌游呵呵笑着始终看着铁山，于是便问道：“怎么讲呢？” 铁山又翻了翻季尧的手，随即便笑道：“看，都细皮嫩肉的，和小白脸子一个样。” “啊？”季尧被这句小白脸子给说愣住了，以为铁山在骂自己。 铁山话出口之后，也反应了过来，哈哈笑了起来：“不是骂你啊，不是骂你，小白脸子是个人。” 这时，就见石一飞站起了起来，从铁山手里接过了季尧的手笑道：“你铁哥是在说凌市长之前的秘书，现任嘉南市府办副主任的白南知，白主任，他这人啊，就爱给人起外号。” 说着，石一飞又好似诉苦般的看向凌游说道：“领导，前几天，铁哥又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我小飞机。” 凌游闻言脸上的笑容没有断过，在桃林这么久了，今天能看到铁山他们这么老面孔，凌游是最开心的一天，于是便对石一飞说道：“你也给他取嘛。” 石一飞一脸哭色：“取了他又不高兴，打又打不过，只能任他欺凌了，您得做主啊。” 凌游佯装畏惧的神色笑道：“那这个主我可没法做了，问题是我也打不过啊。” 几人闻言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屋内的气氛瞬间被点燃，石一飞和程进步又先后和季尧握了握手认识了一番，几人便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澄村的澄园内，先后驶进了两辆车，车停下之后，就见前面的车上，下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人，又接下了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手里抱着一个木头玩具，看起来十分可爱。 而后面的一辆车上，率先下来的，正是桑淮安的二女儿桑夏，随后下来的，则是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青年，个子高高的，一头黄色头发，眼神里七分傲气三分蔑视。 就见那年轻女人见到桑夏之后，连忙拉着孩子的手，朝这边走了过来：“二姐，真是巧啊，在半路上遇到了。” 桑夏的脸上挂着一丝淡笑：“是啊，你也来看老爷子？” 年轻女人闻言便笑道：“秋哥说，老爷子想孩子了，让我带孩子来看看老爷子。” 桑夏点点头：“是嘛。”说着，又低头朝地上的小男孩招了招手：“来，让二姑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 小男孩闻言便朝桑夏走了几步，抬着头对桑夏打招呼道：“二姑好。” 桑夏对孩子的态度，可对那漂亮女人的态度截然不同，夸了孩子两句，便对漂亮女人说道：“走，进去吧，别让老爷子等急了。” 而就在漂亮女人瞥到那青年的时候，笑着问道：“子轩也来啦。” “嗯。”青年眯着眼角带着几分高傲的随口应了一声。 漂亮女人见状，只恨自己怎么这么多嘴，讨这个不痛快，但当着桑夏的面，她也没敢表露出来，只是笑道：“有些日子没见着子轩了，长得越发的帅气了，像我姐夫。” 这子轩，名叫靳子轩，正是桑夏的儿子。 而这个漂亮女人，则是桑来秋的小老婆，名叫孙婉欣，桑来秋今年四十多岁，而这个小老婆，则是才二十五六岁，同桑来秋的女儿桑月年纪相仿。 桑夏知道儿子靳子轩虽说看谁都一副瞧不起的模样，可是更讨厌这个孙婉欣，而桑夏也同样对这个小自己二十来岁的弟媳提不起兴趣，所以也并没有指责靳子轩没礼貌，只是随口应了两句，几个人便一道朝二进院的正堂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一看到正坐在餐桌前等着开饭的桑淮安，小孩子立马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爷爷。” 桑淮安见着自己的小孙子，笑的脸跟开了花似得，一把抱起了小孙子：“诶呦，是爷爷的小庭云来了啊。” 这小孙子桑庭云笑着捧起了自己手里的木头小马，给桑淮安看：“是庭云啊，庭云都想爷爷了，您看，我给您带的小马。” 桑淮安接过来看了看，随即哄着孙子笑道：“诶呦，好看，真好看。” 这时桑夏轻轻用手捅了一下靳子轩的后腰，并用眼神示意他上前问好。 靳子轩这才一脸不情愿的上前两步，站在桑淮安的不远处说道：“姥爷好。” 桑淮安抬头看了一眼靳子轩，上下打量了一番，先是从鼻子眼轻哼了一声，就算是答应了，随即又道：“搞的什么颜色的头发啊，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的，” 靳子轩就知道自己这个姥爷从小就看不上自己，所以早就习惯了，转身朝母亲桑夏不屑的一笑，摊了摊手，便转身朝一把椅子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 第1161章 割爱 桑夏见状，先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儿子，随即又上前笑着解释道：“这孩子不是刚高考完嘛，现在年轻小孩都喜欢潮流，您老不懂，我也不太懂。” 桑淮安轻哼了一声：“我的确不懂什么潮流，但我知道啊，这男孩子，就得有点男孩子的阳刚之气。” 说罢，桑淮安又一瞥刚刚坐下的靳子轩：“考的怎么样啊？” 提到这个，桑夏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支支吾吾的替儿子回道：“还，还行。” 可靳子轩却是先白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随即便大大方方的说道：“一百三十六分。” 桑淮安唔了一声：“一百三十六，那还好，其他科目呢？” 靳子轩啊？了一声，随即坦然的说道：“其他科目？这就是总分啊。” 桑夏站在那边不住的给靳子轩使眼色，可桑淮安的脸却早已黑了下来：“总分一百三十六？都他妈的没有我血压高，这就是你养的儿子。” 桑夏想为儿子辩解两句，可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亏你们两口子还都是高材生呢，就养出个考一百多分的孩子来？也别全怪孩子，你们这当父母的，也是失责。”桑淮安指着桑夏埋怨道。 桑夏闻言连忙辩解道：“这孩子考试那几天身子不太舒服，而且仲恒也联系了澳国的一家大学，打算给其捐个图书馆，到时候让小轩去澳国读工商管理，他喜欢这个。” 靳子轩听到这便下意识的接话道：“我可不喜欢什么工商管理，我喜欢的是唱歌。” “你少说两句吧。”桑夏终于爆发了，指着靳子轩喝道。 桑淮安则是将小孙子桑庭云放在地上之后，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家的事，要吵回家吵去，别平白无故的跑来气我了。” 靳子轩闻言抬头看了过去，只见母亲的脸色十分难看，那孙婉欣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姥爷桑淮安更是看不上自己，于是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便走。 “你干嘛去？你给我回来。”看到靳子轩走了，桑夏指着他的后背勒令道。 可出了门的靳子轩，却是头也没回的就消失在了桑夏的视线内。 而此时，孙婉欣则是出面打起了圆场：“二姐，小轩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叛逆期，让他冷静冷静就好了。” 桑夏闻言白了孙婉欣一眼，随即上前和桑淮安道歉道：“爸，我没管好孩子，您别生气。” 桑淮安一摆手：“这外孙是姥家的狗，吃完了他就走，桑家的孙男孙女我还没管过来呢，没心思和靳家的孩子置气，吃饭吧。” 桑夏听了这些，脸一阵红一阵白，坐在餐桌前，这口饭怎么也吃不下去。 而就在这时，蔡叔走了进来，对桑淮安说道：“老板，市局的乔春波来了。” 桑淮安闻言一点头：“知道了，让他等会吧。” “好。”蔡叔应了一声之后，便退了出去。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桑淮安吃过了饭，这才让蔡叔将乔春波请过来。 只见片刻之后，乔春波迈步进了堂内，先是和桑淮安欠身恭恭敬敬的问了声好：“桑老，您老安康啊。” 桑淮安点头应了一声：“好着呢。” 随即，乔春波又笑着看向了桑夏：“二姐的气色愈发好了，比前几天见着您的时候，更年轻了许多。” 桑夏心说，自己现在什么脸色自己还能不清楚嘛，这乔春波真是没什么可夸的了，但还是笑道：“乔局快坐吧。” 乔春波先是点了点头，可却没急着坐，又转身和孙婉欣打了声招呼：“三嫂和小少爷也回来啦，有日子没见您了。” 这二人的对话，在外人看起来就很奇怪，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却对着一个比自家孩子岁数都小的女人喊嫂子。 孙婉欣一副女主人的模样，笑着应了一声，随即也邀请乔春波落座。 待乔春波坐下之后，桑淮安便问道：“那个督导组，在你们市局工作开展的可顺利啊？” 乔春波闻言便道：“劳烦老领导您还惦记着，我们自然是要支持上级的工作，积极配合的。” 虽说话是这么说，可从语气上却能听出一番，乔春波并没有让督导组的工作顺利进行的意味。 桑淮安也是轻叹了口气道：“我当年，主持了十年的桃林工作，这桃林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亲人，如今廉颇老矣，虽说是处江湖之远，可也是常常挂念这庙堂之忧啊。” 乔春波听后，连忙拍着马屁：“老爷子的思想精神，是我们不能比拟的，要是我能负责市局的党委工作的话，肯定是要把您请回来给现在的年轻同志们，好好上上课的。” 桑淮安闻言一笑，自然听出了乔春波言语中的目的，于是便敷衍道：“有机会的吧，不急，不急。” 乔春波见状，又接连几番马屁拍了上去。 就在没什么话可说的时候，乔春波一扭头，突然看到了刚刚桑庭云抱来的那个玩具小马，于是便拿起来煞有其事的瞻仰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随即便道：“哦呦，老爷子，这木马，巧夺天工，巧夺天工啊。” 说罢，乔春波便朝桑淮安笑道：“老爷子，我也是个文物迷，平时就喜欢这些东西，早就知道，您是行家，想来和您取取经了。” 桑淮安笑着哼了一声，随即一摆手：“行家谈不上，爱好者罢了。” 乔春波闻言便笑道：“您老太谦虚了。” 说着，乔春波爱不释手的拿着这个木马又道：“老爷子，我可太爱这个物件了，不知道，老爷子可否割爱？” 桑庭云坐在孙婉欣的身边，一听这话，心说这是他给爷爷的礼物，于是便要开口，可孙婉欣却赶忙一把捂住了桑庭云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 桑淮安见状佯装不舍的想了想，然后说道：“你要是真心喜欢，就拿去吧。” “那可太感谢桑老了，您的东西，肯定是差不了。”乔春波起身笑着谢道。 第1162章 同学 又在桑家坐了不到十几分钟，乔春波便提出了告辞，临走时，还拿着那个小木马爱不释手的模样。 待乔春波离去了，桑庭云便一脸不解的问道：“爷爷，那是我给您的礼物，不是什么文物，是我用压岁钱给您买的，您怎么送人了呢？” 眼看着小孙子不高兴了，桑淮安便笑着走了过去，一把抱起了小孙子解释道：“你送给爷爷了，那可不就是爷爷的了嘛，这样，爷爷今年给你包个大红包，当压岁钱，明年，你再给爷爷买个更好更大的，行吗？” 桑庭云显然对这个解释不满意，他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只知道这是自己精挑细选的一份心意，可却被爷爷随意的送了人。 就在这时，孙婉欣赶忙站起来笑道：“庭云，爷爷都答应你给你一个大红包当压岁钱了，你不许耍小脾气哦。” 桑庭云刚要诉说不是这个道理的时候，就在这时，蔡叔却提着一个手提包走了进来。 来到桑淮安的面前，蔡叔拉开手提包的拉链，就见手提包内，装着满满的百元大钞：“老板，这是乔春波留下来，买那只文物木马的钱。” 桑淮安点了点头：“好，吃点亏就吃点亏吧，被他捡了个大漏去。” 蔡叔闻言连忙将拉链拉了起来，然后便提着手提包离开了这间屋子。 在桑淮安怀里的桑庭云见着这一幕，小脑袋瓜里很是不懂，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个花了不到二百元买下来的小木马，在爷爷这里，能卖出这么多钱，他不懂，更想不通。 而就在澄园内一片其乐融融的时候，刚刚夺门而出的靳子轩却是独自一人走在澄村的小路上。 正在他憋了一肚子气，用脚对路边的花草发泄之时，就听一个声音在身后叫住了他：“子轩？” 靳子轩闻声回过头去，一见对方，是老熟人，于是便站住了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面，一个和靳子轩年纪相仿的男孩，笑着小跑着来到他的身边：“我下午才回，看我爷爷。” 这男孩随即又问；“你呢？” 靳子轩低下头一脸不高兴的说道：“我也一样，看我姥爷。” 男孩附身看了看靳子轩的表情，随即便笑道：“怎么着？又让你姥爷骂了？” 靳子轩一点头，随即好面子的将身子扭了过去。 就见这男孩一把搂住了靳子轩的脖子笑道：“你也不是第一次被他骂了，还不习惯啊，我都习惯了，走走走，在这地方待着干嘛，回市区，请你去酒吧。” 靳子轩闻言一摊手：“腿儿着回去啊？我还是等等我妈吧。” 男孩闻言得意的一笑，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奔驰的车钥匙：“瞧不起谁呢？我老子前几天给我买的，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开它去。” 说罢，男孩一边向后退了两步，一边指着靳子轩说道：“等我啊，我回去取车去。” 这男孩，名叫张嘉卓，是靳子轩的同班同学，二人还是发小，打小就在一起玩，靳子轩性格内向孤僻，而张嘉卓却是外向开朗，所以一向高傲冷淡的靳子轩才和这个张嘉卓玩的来。 而且，这个张嘉卓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澄村村支书张选的孙子，而张选的长子，名叫张树腾，次子，名叫张树发，这张嘉卓，就是张树发的儿子。 几分钟后，就听不远处的一户高门大院内，响起了一声发动机的轰鸣声，只是片刻，一辆银灰色的奔驰g63便缓缓从院里开了出来。 在靳子轩的身边停下之后，张嘉卓就降下车窗朝靳子轩一挥手：“上车啊。” 靳子轩拉开车门上了车，笑着摸了摸车内的内饰，随即说道：“行啊你小子。” 张嘉卓则是踩下油门，一股推背感将靳子轩牢牢的贴在的座椅靠背上。 “赶明儿，让你爸也赶紧给你辆车开吧，到时候，咱俩出去炸街去。”张嘉卓一边加快了速度向前开，一边对靳子轩笑道。 靳子轩闻言则是摇摇头：“我不喜欢车。” “那你喜欢啥？唱歌？我说大哥，你有那么个老子，还有那么个姥爷，你唱个毛线歌啊？耍就完了，及时行乐。”张嘉卓得意的笑道。 没多久的工夫，二人将车开出了澄村，顺着国道朝市区而去。 抵达市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在一家大型酒吧前，张嘉卓停下车，两名保安便连忙小跑着赶了过来，张嘉卓招呼着靳子轩下了车之后，随手便将车钥匙丢给了保安，并指着保安说道：“好好停着，刮了蹭了，扒你的皮。” 接到钥匙的保安看起来三十多岁，点着头应了一声，心说这工作可真是不好干，天天让这些小孩呼来喝去的。 张嘉卓与保安交代完，便一把搂住了靳子轩的脖子，笑着朝酒吧大门走去。 待二人走的远了些，另一名年轻些的保安便上前接过了车钥匙说道：“哥，我来停吧，你刚来上班，适应几天就好了。” 那保安苦着脸说道：“这些小孩子，一个个的太狂了。” 年轻保安瞥了一眼张嘉卓的背影轻声说道：“人家有狂的资本，刚给你钥匙的，是腾发集团的小少爷，咱们这酒吧，都有人家的股份。” 那名保安听后，眼神微微一变，随即指着靳子轩的背影问道：“那个呢？” 年轻保安看了看，随即摇了摇头：“不认识，之前也跟着他来过，不清楚是什么人，应该就是张公子的朋友吧。” 说罢，年轻保安保安一拍那人的胳膊说道：“实在看不惯啊，你就全当他们的话是耳旁风，习惯就好了。” 随后，年轻保安便打开车门，十分专业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一次性的塑料垫，铺在了车座上，然后上车将车停在了车位里。 看着那年轻保安去停车，这名保安便左右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随即朝不远处，一个卖鸡蛋灌饼的小摊位走了过去。 “来份鸡蛋灌饼。”保安环顾了一圈之后，对面前的摊位老板说道。 第1163章 酒吧群像 老板听后笑着应了一声：“得嘞，稍等啊。” 保安这时一边等，一边拿出了包烟，点了一支之后，也没看摊位老板，只是轻声说道：“开奔驰吉普车的那个，就是腾发集团张树发的小儿子。” 摊位老板哦了一声，然后说道：“尽量尝试接近一下他，注意别打草惊蛇。” “知道了。”保安猛吸了两口烟，随即将烟头扔在脚下踩灭之后，便回头高声问道：“做好了没有啊老板？” 摊位老板闻言转变了一个笑脸，点头笑道：“好啦，好啦。” 说着，便将一份又黑又糊的鸡蛋灌饼，用包装袋装好之后，递给了保安。 保安接过灌饼之后，皱着眉看了看老板，随即吐槽道：“你们培训一下再上岗能死啊？不能吃坏了肚子吧？” 老板朝他翻了个白眼：“快滚蛋吧。” 保安走后，就见一个喝醉了的年轻男女来到了摊位前：“老板，来份鸡蛋灌饼。” “没鸡蛋了。”老板随口敷衍道。 醉酒男打了个嗝，也吐槽了一句：“没鸡蛋你灌啥饼，真是的。” 而保安走回到那个年轻保安的身边，便笑着问道：“一会该你换班了吧？” 年轻保安闻言便苦着脸道：“我是真不爱进里面去，闹哄哄的。”说着，他又看向了眼前那一排排的豪车说道：“还是外面好，我和你说，基本上，桃林市一半的豪车，我都开过。”说这话的时候，保安眼神中都带着几分自豪。 那名保安想了想，便笑着说问道：“那，要不我替你进去换班？” “真的假的？”年轻保安惊喜的问道。 “都是兄弟，我初来乍到的，不都是你照顾的嘛，应该的。”保安一摆手，十分大度的回道。 年轻保安学着江湖人的模样，抱了抱拳拱手道：“谢谢啊哥。” 保安呵呵一笑，摇了摇头。 而这时，就见里面走出了一名保安，拿着手里的橡胶棍子一摆说道：“小刚，你进去吧。” 年轻保安闻言便笑道：“栋哥替我。” 那刚走出来的保安打量了一下这个叫栋哥的保安，随即问道：“这是那新来的吧？” 年轻保安小刚立马回道：“对，叫罗栋，栋哥。” “哦，那你进去懂点规矩。”这保安交代道。 “规矩？”罗栋不解的看着他。 小刚见状便上前解释道：“栋哥，里面总有干架的，你看情况而定，碰着那种vip卡座里的客人，你拉架就成，保护好了，别让贵宾伤着，碰着那种装b的社会小青年，该打你就打，事后自有人替你擦屁股。” 罗栋不可思议的哦了两声：“还可以这样啊，懂了，懂了。” 说罢，他又将手里的鸡蛋灌饼递给了小刚：“你吃吧，我进去了。”说完，他便拿起一根橡胶警棍转身走了进去。 小刚笑吟吟的将包装袋打开，看到里面的鸡蛋灌饼后，便抬头对罗栋的背影喊道：“栋哥，在哪打包的剩菜啊？” 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走来了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模样的女孩，手里提着一个花篮，里面装满了一束束的红色玫瑰花，来到小刚身边之后便问道：“哥，买花吗？” 小刚才将灌饼递到嘴边，闻言便说道：“你看我像能买起花的吗？”说着，他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门说道：“进去卖，里面的都是有钱人。” 女孩闻言欠了欠身：“谢谢哥。”说罢，便低头想了想，然后似鼓起勇气一般，走进了酒吧内部。 “去吧去吧。”小刚笑着侧头看了一眼刚刚出来的那个保安，又将刚要递到嘴边的灌饼朝那人客气了一下道：“你吃啊哥？” 保安凝眉露出厌恶的表情来：“什么玩意儿，黑了八黢的，你自己吃吧，注意点，别让经理看着。” 小刚闻言则是心满意足的说道：“黑黢黢的吃了他也管饱，又省一顿。” 保安闻言饶有兴趣的笑道：“你这小子，天天笑呵呵的，也不知道你有多少开心事。” 小刚大口吃着灌饼，嘴巴里呜呜的说道：“吃饱了不饿，没事还能摸摸车，就像今天，又吃一天饱饭，就是值得开心的。” “纯傻小子。”保安点了一下小刚的头笑道。 而此时酒吧里面，张嘉卓带着靳子轩坐在一个vip卡座内，很快的工夫，就涌来了几名美女，纷纷以敬酒的名义，留在了他们身边。 这些美女，都是常年混迹在酒吧的常客了，每逢遇到有钱的主，上来陪着喝几杯，最少也能混一些小费进口袋。 可张嘉卓左拥右抱的同时，靳子轩就显得放不开了，对美女的搭讪置之不理，更是推开了那一双双朝他伸来的手。 罗栋在酒吧里找了许久，这才找到了卡座里的张嘉卓和靳子轩二人，于是便来到了完全可以看到这个卡座的一个视野处站在了墙边位置。 看着舞池里跟着音乐跳动的人们，罗栋感觉心脏都要被震出来了。 这时喝高了的张嘉卓，有了动作，罗栋赶忙将目光锁定在了他身上。 就见张嘉卓摇摇晃晃的搂着一个肤白貌美的美女朝dj台走了过去，站到台下之后，张嘉卓朝上面挥了挥手，戴着墨镜正嗨的dj见状便摘下墨镜低下头看向了他。 张嘉卓压了压手，示意他将音乐小点声，上面有认识张嘉卓的，便附耳和dj说了两句，让他按张少的吩咐做。 音乐声突然小了，在场的百名年轻男女们瞬间发出了一阵质疑声。 而此时，张嘉卓已经踉踉跄跄的走上了dj台，接过了一个麦克风醉醺醺的说道：“耽误大家一会时间，我给大家推荐一位歌手，让他给大家唱首歌，好不好？” 台下顿时又发出了一阵嘘声：“你谁啊？干嘛呢？” “好不好？”张嘉卓又问了一声。 可台下的人依旧不买账。 就见张嘉卓的表情变得不悦了起来，随即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了一沓百元大钞出来，又对下面问道：“好不好？” 第1164章 唱一首歌 说罢，张嘉卓大手一挥，将手里的一沓钞票，哗的一下朝下面撒了出去，然后又一种不屑的语气再次问道：“现在好了吧？” 下面的人群中，顿时发生了一阵骚动，纷纷在舞池里抢起钱来。 而张嘉卓见没有了反对声，就朝靳子轩招了招手：“子轩，舞台是你的啦。” 靳子轩只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连连朝张嘉卓摆手。 可张嘉卓早已被酒精上头，也不管靳子轩愿不愿意，拿着麦克风就走了下去，一边又转身吩咐了dj放一首伴奏。 张嘉卓来到靳子轩身边坐下之后，便搂着靳子轩的脖子说道：“给个面子，唱一首，不然兄弟很难下得来台的。” 而此时，伴奏声也响了起来，靳子轩见状无奈的看了一眼张嘉卓，随即只好接过话筒。 靳子轩的性格很孤僻，身边没什么朋友，张嘉卓算一个，从小到大，他做过所有疯狂的事，都是张嘉卓带着他干的，而靳家，更多的是培养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商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他高考的失利，实际来说，并不是他的真实水平，而是他对家庭束缚的一种抗议，他讨厌父母给他规划出的那所谓的人生版图，他觉得那不是他的人生，他的人生本不应该如此。 想到这些，又有着酒精的促使，靳子轩也沉浸在了这个氛围之中，拿起麦克风开了嗓。 第一句歌声出口，现场便发出了一声惊呼，因为靳子轩的嗓音实在太适合唱歌了。 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了这个卡座的位置，包括那个保安罗栋，也靠在墙边抱着胳膊听着靳子轩的歌声。 那时被小刚放进来的卖花女孩，听着歌声的同时，眼中噙出泪花，仿佛是被歌词抓住了压抑已久的灵魂。 一首歌唱罢，场内安静了良久，这才发出了一阵掌声，还有人高呼着“再来一首。” 可靳子轩却拉着张嘉卓说道：“走啦，走吧，我得回家了。” 张嘉卓有点不情愿，可他知道靳家的家教，所以也只好跟着靳子轩一道朝外走了出来。 来到门口的时候，刚刚遇到卖花女孩，女孩伸出一束花，仿佛下意识一般的问道：“买花吗？” 靳子轩和女孩对视了一眼，脚下却没有停住半分，随即摇摇头：“不买。” 而紧随而后的，正是罗栋，很快追着二人走了出来。 靳子轩拉着张嘉卓来到车边，张嘉卓便要上车，可一摸身上，钥匙却不在。 而此时，就见罗栋已经站在小刚的身边说道：“小刚，车钥匙呢？” 小刚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随即问道：“张少要让人开车啊？我去吧。” 罗栋一把按住了小刚，随即笑道：“我去吧小刚，你这天天开豪车，我还没开过呢，让栋哥尝试尝试？”说着，罗栋又道：“小费咱俩三七分，我三，你七。” 小刚听了这话，便一摇头说道：“哪能要你的小费呢，你去吧栋哥。” 罗栋见状，也来不及和小刚多废话，接过钥匙便说道：“那就五五，咱们对半分，我走了啊。” 说罢，罗栋连忙朝车边跑了过去：“老板，老板，车钥匙在这呢。” 张嘉卓见状便伸出手去接：“怎么这么久啊？” 罗栋见他要接钥匙，于是便说道：“老板，你喝醉了，还是我来替你开吧。” 张嘉卓闻言不屑的一笑：“我喝醉了？我喝醉了怎么了？他妈的，桃林的交警哪个敢拦老子？” 罗栋见状知道这张嘉卓自己肯定是说不听的，于是便连忙看向了靳子轩。 果然，靳子轩见状便说道：“嘉卓，让保安开吧，不然，你的车我不坐了。” 张嘉卓闻言想了想，于是一摆手：“随便吧，你小心点，别给我刮了，要不然，把你卖了都不值我这车钱。” 罗栋连连点头，但也终于是松了口气，连忙打开车锁坐到了驾驶位上。 待二人在后座坐稳之后，罗栋就发动了汽车，朝外驶了出去。 走在路上，罗栋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问道：“老板，去哪？” 靳子轩闻言便神情冷漠的回道：“先送我去洲际华府，再给他送回到云景庄园。” 罗栋听后便连连点头，随即便朝靳子轩所说的地方开去。 在路上，张嘉卓已经睡着了，罗栋想和望着车窗外沉默不语的靳子轩套两句话，可靳子轩却只是冷冷的说道：“开你的车。” 直到车开到了这个洲际华府别墅区，按照靳子轩的指示，在一号别墅停下之后，靳子轩就下了车，然后又对罗栋吩咐道：“到了云景庄园，把车交给别墅区保安，你就可以走了。”说罢，靳子轩掏出口袋里的钱包，拿出五百块钱丢在了副驾驶上，便转身朝那栋豪华的别墅大院走了进去。 可拿起钱的罗栋，却没有急着走，而是看着靳子轩走进了院内，直到什么也看不清了，这才回头瞥了一眼张嘉卓之后，踩下油门离去。 回到家的靳子轩，刚一进门，就发现客厅的灯还在开着，换了双拖鞋之后，刚转过廊厅走到客厅处，抬眼一看，就见自己的父亲靳仲恒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这靳仲恒五十岁出头的模样，头发花白了一半，戴着一副银框眼镜，瘦瘦高高的，看起来很斯文儒雅，但仔细感觉，却能察觉出他的身上，有着一丝不怒自威的匪气。 “过来，跪下。”靳仲恒一边给书翻了个页，一边十分淡然的说道。 靳子轩似乎早就习惯了一般，丝毫没有二话，走到客厅中间，便毫不拖泥带水的跪在了地上。 “干什么去了？”靳仲恒依旧没有抬头看他。 “和张嘉卓去了酒吧。”靳子轩低着头回道，虽说靳子轩说这话的时候好似淡定自若，可声音还是有些微微的颤抖，可见他还是惧怕父亲靳仲恒的。 靳仲恒放下书，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跪着的儿子，随即抬腿就是一脚，将靳子轩踹到在地：“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少和张家那个败家子在一起玩。” 第1165章 新线索 听到客厅传来的动静，就见正敷着面膜，穿着一身酒红色睡裙的桑夏，在二楼的房间内出来，低头看下来，一边小跑着往楼下走，一边对靳仲恒说道：“老公，你干嘛呀？” 说话间，桑夏便来到了靳子轩的身边，欲要扶起地上半躺着的靳子轩，但靳子轩却没有领他的情，一甩手站了起来。 桑夏见状就将矛头指向了靳仲恒：“大晚上的，你们爷俩吵什么呢？” 靳仲恒则是气急败坏的一指桑夏喝道：“都是你惯的？” “哦呦，又是我惯的啦，我这一天哪有时间管孩子嘛，你这个当爹的是干嘛的呢？孩子是我一个人生的？真是搞笑了。”桑夏没好气的辩驳道。 靳仲恒气的胸膛不住的起伏，一时间便和桑夏吵成了一团。 靳子轩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家庭氛围，见父母吵的正欢，自己迈步便朝楼上走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楼下的吵闹声越来越多，还多出了几声砸东西的声音，靳子轩便拿起耳麦和mp3，将耳麦戴在头上，打算逃避这种可怕的家庭纷争。 而此时，那罗栋将张嘉卓送到之后，果然，不等他亲自将车开进别墅区，前来登记的保安，见到开车的人是不是张嘉卓后，便接手了过来。 走出别墅区的罗栋，一步三回头，觉得可惜了这次机会。 在街上走了片刻，他打了一辆车，没有回到酒吧，而是给了司机一个地址之后，前往了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 走着步梯上了楼，在顶楼的门前一边敲了敲，一边拿出一支烟点了起来，没一会，里面便传出了一个声音说道：“冰川。” 罗栋叼着烟，随口回道：“雪山。” 咔哒一声，门开了，罗栋朝楼下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之后，就钻了进去。 只见这间房子里，只是简单的普通老式装修，可各式设备却一应俱全，墙边也都堆积着各种各样的文件箱和档案箱。 罗栋和客厅里的几个人扬起下巴打了个招呼，随即就敲响了一间卧室的门。 听到一声‘进’之后，罗栋就推门走了进去。 就见此时一张办公桌后，坐着的人，正是莫文杰，而桌前的两张沙发上，坐着的正是程进步和石一飞，却不见铁山。 莫文杰见是罗栋回来了，就站起身说道：“回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新来的同志。” 罗栋顺着莫文杰的目光看去，便面向了石一飞和程进步。 只听莫文杰说道：“这两位，是嘉南市局的石一飞同志和程进步同志，从今天开始，就正式加入到督导组工作了，还有一位铁山同志，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再给你介绍。” 说着，莫文杰又看向石一飞二人笑道：“这位，是省厅刑侦总队借调过来的罗栋同志。” 三人见面之后，互相握了握手，就算认识了。 石一飞在握手的时候则是说道：“早就听过罗师兄的大名了，久仰。” 一听到师兄这个称呼，罗栋便问道：“你也是吉山警官学院毕业的？” 石一飞闻言便点头笑道：“是啊，我和我哥都是，你当年在缉毒总队的时候，我哥还和你共事过。” “你哥？”罗栋狐疑的问道，随即一想，又疑问道：“嘉南的。” 说着，罗栋有些惊喜的问道：“你哥是石凯？” 石一飞一点头：“是的罗师兄。” 罗栋闻言握手的力度更重了些：“你哥是个好样的，我还想着，有空去嘉南找他聚聚，始终没能抽出时间，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一定去嘉南一趟。” “好啊，欢迎师兄到嘉南，届时，我肯定招待好。”石一飞笑着点了点头。 几人认识了一番之后，就齐齐看向了莫文杰，莫文杰坐在办公桌后整理了一下计划，随即便说道：“现在当下的问题，首先，是要从国道上的那起车祸入手，而车祸的直接关系单位，就是那个腾发建筑，从这里当着手点，再进行一步步的深挖。” 待莫文杰将任务计划和几人说过之后，罗栋就走向了屋内的一面墙边，指着墙上的桃林市区地图说道：“领导，今天我又有了个新发现。” 莫文杰等人闻言也跟着他走了过去，看向那张地图。 就听罗栋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地标说道：“今天，我再次接触到了腾发集团，张树发的小儿子，他果然又去了那家酒吧，不过，这次，他今天是带着一个朋友过去的。” “朋友？什么身份？”莫文杰闻言问道。 罗栋一抬手，示意莫文杰别急：“目前他这个朋友是什么身份，我也不敢确定，原本这个朋友的出现，我并不好奇，毕竟也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孩子而已，可他这个朋友的家庭住址，却引起了我的好奇。” 说着，罗栋一指一个地标：“这个张嘉卓，家住云景庄园的别墅群，因为安保很严格，我没能跟进去，据我所了解，这个云景庄园，就是腾发集团旗下开发的一个地产。” 莫文杰点着头应道：“这个我也知道，张家的孩子，自然是住自家开发的小区了。” 罗栋闻言一笑：“对，我要说就是这个，重点，就是他的那个朋友，他的家，住的是洲际华府庄园的一号别墅。” “华府洲际庄园？”莫文杰喃喃念叨，随即伸手一指罗栋：“博泰集团旗下的地产。” 罗栋一点头：“没错。” 莫文杰‘嘶’了一声，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可谓是个重要的线索，就见他在屋内踱着步说道：“在桃林，博泰集团据说和腾发集团，可是老对头啊，他们两家的孩子，怎么会走的那么近呢？” 这时站在一旁的程进步也听明白了二人所说的大概含义，于是便出言猜测道：“有没有可能，死对头的现象，是两家公司故意营造出来的呢？” 莫文杰转头一看程进步。 程进步便尴尬一笑的解释道：“领导，我就是随口一说。” 第1166章 我踏实，你也踏实 莫文杰听后则是一摆手：“不，不是随口一说，很有这种可能啊，这是个新的方向，完全可以大胆的依靠这个方向去进行摸排调查。” 说罢，莫文杰一指程进步和石一飞：“进步，一飞，你们两个，从明天开始，就配合罗栋，共同朝这个方向调查。” 说着，他又看向罗栋道：“进步和一飞，就交给你们小组了，你耐心带他们熟悉一下工作进展。” 罗栋侧头对二人一笑，随即一点头应道：“是，领导。” 而此时的市常委大院的二号院内，凌游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旁的铁山问道：“南知还好吧？” 直到这个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二人才说一些真正的交心话。 “挺好的市长，吃嘛嘛香，就是一见着我的面，就和我抱怨说，没有跟在您身边痛快。”铁山在凌游身边也没有以前的拘束，此时正拿着茶几上果盘里的水果往嘴里送。 凌游点头一笑：“总在我身边，也未见就是好事，还是要独当一面的历练历练，不然，他永远都是个兵，成不了将。” 铁山被一个果子酸的眉头一皱，随即说道：“我也经常这么劝他，告诉他，您不可能忘了他，其实吧，他什么都明白，小白脸子这个人，不是没有心眼的人，只不过啊，说的直白些，在咱们两个面前，撒撒娇罢了。” 凌游呵呵一笑：“你这话说的够直白，不过，我在了解不过他了，你说的对，他就是在撒娇。” 铁山听后，擦了擦手，随即环视了一圈问道：“领导，我住哪屋啊？” 凌游闻言一怔：“什么你住哪屋啊？我也没让你来了住我这啊？” 铁山哦了一声，似乎早就猜到了，于是便说道：“没事，我明天去买个睡袋，住客厅地上就成。” 凌游听后连连摆了摆手：“怎么个意思？赖上我了？” 铁山十分认真的一点头：“家都被人给砸了，我既然来了，就肯定是不可能走了，这点您放心，要是让我抓着谁砸的玻璃，我要是不把他打出绿色粑粑，就算他这辈子没吃过韭菜。” 说着，铁山起身就把身上的一件防晒服外套脱了下来，一副准备在客厅沙发睡觉的意思。 凌游见状也站了起来：“你是我调来负责查桃林案子的，谁让你来给我当保镖的？” 铁山闻言嘿嘿一笑：“您别看我脑子不会转弯，可我这些时间来，也想明白了，当时秦队派我去嘉南，就是去保护你查罗老七的案子的，那秦队听谁的啊？肯定是听他爷爷，秦老将军的啊。”铁山说到秦老将军四个字的时候，还不由得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接着，就听铁山接着说道：“现在您别看罗家的事解决了，您就掉以轻心了，我告诉您，只要我铁山还活着，让您担风险这事，就铁定没门儿，要不然，我给秦队去一电话，让秦队和老将军说说，老将军要是下达命令，说用不着我铁山多管闲事，我立马卷铺盖走人。” 凌游听到铁山说完这些，人都傻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撸了撸袖子说道：“嘿，铁山，我看你以前真是灵智未开，现在茅塞顿开之后，你了不得了，都学会找人压我一头了。” “多谢您夸奖，我虚心接受。”铁山得意一笑。 “谁夸你了？”凌游打量了一番铁山之后，又说道：“我不用你专门保护。” 铁山闻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那随你便，我是肯定不走了。” 凌游见状笑了笑，转念一想，他倒是也不抗拒铁山留下陪自己，于是便随口说道：“爱走不走。” 说罢，凌游迈步就朝楼上走去，走到楼梯一半位置的时候，凌游又回头看下来说道：“上楼吧，客房空着呢。” 铁山闻言起身走了过去，嘿嘿傻笑着：“我去拿套被褥就行，还是在客厅睡吧，我踏实，您也踏实。” 凌游闻言劝道：“客厅休息不好，你人都在了，住哪我都放心。” 上了楼之后，铁山在凌游的带领下来到客房，毫无二话的就将客房床上的被子和枕头卷在了一起，抱在怀里说道：“我不放心，还是在一楼我踏实。” 说罢，铁山迈步就下了楼。 凌游看着铁山的背影，果然，从心理作用上，也真的踏实了不少，他知道，有铁山在，别说是飞来一块石头了，就是闯进来几个人，他都铁定不会怕的，而且现在的大院里，武警也开始在倒班巡逻，大院之外，还有巡逻的特警，所以凌游倒是也没什么可怕的。 次日一早，在铁山的强烈坚持下，终究还是给凌游送去了单位之后，铁山这才前往了莫文杰处报到。 上午时，凌游接到了常明明打来的电话，说这些日子里，与益民科技的洽谈很融洽，常文宏也表示打算对益民科技乐水分公司进行股权收购，并且在这期间，常文宏似乎对这个产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通过国内外的多番了解之后，常文宏又做出了另一个决定，那就是以常明明名下的广明投资公司，对益民科技集团的总公司进行七个亿的注资。 这样一来，两家公司之间，不光是建立了合作关系，更是建立了利益共同体的关系，常文宏也同样是用七个亿的资金，给常明明在益民科技集团的董事会，买了一个重要席位，持股百分之八点二六，并且承诺，会在益民科技广深股上市的事宜上，提供帮助，立时，这一番操作，就将常明明很快推到了一个绝对优越的起跑线上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凌游，对常明明表示了恭贺的同时，又给予了常明明一些鼓励和肯定。 凌游知道，常文宏没有亲自打电话过来讲这件事，而是让常明明传达，就是已经开始在扶持常明明成为他的接班人了。 而且常文宏的算盘绝对不止于此，常老爷子如今年迈，两个孙子中，常泰的德行，常老也不是不清楚，所以一旦常明明在商界打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成绩，常氏未来掌门人的候选人，也就非常明明莫属了。 第1167章 双喜临门的大事 就在凌游与常明明刚刚挂断电话不久，严秋实也打来了电话，同样是宣告凌游一个好消息。 在电话中，严秋实表示，吉山现在多数的企业，在常氏的串联下，已经有一大半同意了加入吉山企业家商会。 当时几人就知道，只要解决各行业的头部企业，能够顺利加入商会，其它小公司，就不怕他们不加入，而且，对于这些企业来说，加入这个商会，对他们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不光能够得到政府扶持，还能够拓宽各行业上下游间的合作共赢，尤其是常氏打头阵，这些企业也就更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了。 现在看来，凌游的投名状已经拟好了，各企业也都在上面签了字，只差一个省里的权威盖章了。 放下电话之后，凌游想了想，便拿起桌上的座机电话打给了安怀的秘书董天舒。 虽说凌游和安怀相识已经几年的时间了，可毕竟二人没什么私交，所以在安怀那里，凌游每一件事做的，都是中规中矩的。 电话接通之后，就听董天舒笑着说道：“凌市长啊，你好。” 凌游对董天舒一直十分的客气，于是也连忙笑着回道：“董处长，现在可忙？” 董天舒顿了一下，显然是走了几步路，这才又回道：“凌市长，你说。” 凌游闻言便直奔主题道：“董处长，我之前在陵安任职的时候，和常氏集团有一些交情，前段时间，常氏集团联合了咱们吉山的几个知名企业，找到了我，对我讲啊，打算在吉山成立一个企业商会，我觉得，这是好事，企业更加团结了，以后在精准扶贫和城市招商上，也能更加有利于管理和合作，不过这事，也不是我敢做主的，所以就想着说，能不能看安省长什么时候有空，见一见这几名企业负责人。” 董天舒听明白了凌游的意思之后，便连忙说道：“诶呦，凌市长，这可是大事，等一会省长开完会，我就向领导转达，您听我电话？” “好，好好，那就辛苦董处长了。”凌游笑着谢道。 董天舒听在耳中，也满意在心里，在省里，因为安怀的性格比较温吞，所以在梁国正和白万江两任书记的任上，安怀都始终做不到雷霆万钧的手腕，所以自己这个吉山的二号大秘，也同样跟着受气，很多地市的一二把手，或是一些厅级或副部级领导们，甚至在称呼上，都是直言董秘书，只有少数的人，像凌游这般客气，一口一个白处长。 而且凌游刚刚能够不怕费口舌的讲清他找安怀的目的，更是对董天舒充分的表示了尊重，毕竟如果凌游只是说上一句，想预约一下见安怀，凭借凌游在吉山的份量，他也是不敢从中作梗拖延行事的。 所以挂断电话之后，董天舒便迈步返回了会议室，看了一眼主座上开会的安怀，决定在会后，先向安怀汇报此事。 坐在办公桌后的凌游，想了想，随即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拨给了常文宏。 常文宏接到电话之后，不等说话，先是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外甥女婿，这双喜临门的大事，你都听说了吧？” 凌游闻言哈哈一笑：“舅舅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可是让我省了大力气，坐在办公室，就解决了两件大事，舅舅，你说吧，我得怎么谢你。” 常文宏笑着客气道：“自家人，谈什么谢字呢。”顿了一下，常文宏却隐晦的表示道：“就是以后你弟弟在乐水那边，你离得近些，得劳烦你多替舅舅照顾一些啦，这孩子刚入社会，什么都不懂，我也对他说过了，以后，就让他听姐夫的话，你啊，也别客气，他有哪里做的不对的，该批评批评，实在不解气，骂上几句也不是不行。” 凌游闻言连忙表示道：“瞧您说的，您不是也说了嘛，都是自家人，您就是不交代，我也得照顾好明明啊，这事啊，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又寒暄了两句，凌游便说道：“对了舅舅，商会的事，是个任重道远的事，还难免不了得多让您费心。” 常文宏刚要出言客气，凌游便接着补充道；“如果您这两天有空，能不能代表商会，去见一见安怀，安省长啊。” 一听这话，常文宏怔了一下，随后立马听出了凌游的意思，心说这小子真是人情不过夜，急着还啊。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我处理一下手里的事，下午就能飞北春。”常文宏明白，凌游这是又送给了自己一个大机缘。 其实常文宏的心思，也没有刻意壁着凌游，甚至明里暗里的还在暗示凌游，现在常氏的情况有些复杂，常家兄弟两个感情出现了问题，老爷子又年岁已高，有几个股东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所以当下的常文宏，要想得到集团的支持，就要有拿得出手的资本，现在常文宏也正在筹谋这件事，并且在按部就班的实施，所以如果现在能够将吉山的商业市场打开，对常文宏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的行为。 故而这一点，凌游明白，常文宏也一样明白，但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彼此记得对方的情谊也就是了。 果然，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董天舒的电话就打回来了，转达凌游，在明天上午九点半钟，让这个商会的负责人去省府办公室找安怀。 得知这个消息，凌游又赶忙转达了常文宏确定的消息，常文宏立即表示，自己已经让人买好机票了，傍晚就能抵达。 刚刚因为此事，凌游在暗暗庆喜的时候，韩霖却敲门走了进来：“市长，市委发来通知，邀请各常委，下午一点半钟前往市委开常务会议。” 凌游闻言抬头看了韩霖片刻，心说怎么常委会通知的这么紧急，难不成是有什么重要事宜嘛。 于是就听凌游问道：“有没有说，会议内容是什么？” 韩霖闻言回道：“没通知。” 第1168章 高速提案 “好，我知道了。”凌游应了一声，便示意韩霖先出去。 当韩霖走出办公室之后，正巧遇到给凌游送文件的季尧，韩霖见状便拦住了他：“小季啊，你等会。” 季尧听后站住了脚步：“韩主任，找我？” 韩霖唔了一声，随后便说道：“那个，后天会议上市长的那个发言稿，还是你准备一下吧，等下，你去和小赵对接一下。” 季尧哦了一声，随即答应了下来。 韩霖打量了季尧两眼，没再说话，转身就要走。 可季尧却发现了韩霖这段时间，对自己并没有之前那么热情，反倒是冷冰冰了许多。 于是就听季尧叫住了韩霖说道：“那个，韩主任。” 韩霖闻言站住脚看向季尧问道：“还有事？” 季尧想了一下，就试探着问道：“我小姨说，周末打算请您吃个饭，您看...” 韩霖听后，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殷勤，只是说道：“周末我有事，再说吧。” 季尧听到这个回应，眼角眯了眯，随即笑道：“好，知道了，我回去转达我小姨。” 待韩霖走了之后，季尧轻笑了一声，心说别说凌市长了，就连他都感觉到韩霖身上不对劲，于是也没再多想，便敲门进了凌游的办公室。 中午吃过午饭后，凌游回办公室休息了一会，一点钟的时候，就出发前往了市委，抵达会议室时，几名常委几乎都到齐了，只有阮存善还没到。 凌游和在场的众人打了个招呼，便坐了下来。 这时，就听岳祖谦开口环视了一圈说道：“这常委会议开的，可是越发的勤了。” 几人瞥了一眼岳祖谦，谁也没有接茬。 岳祖谦便将目光落到了秘书长林玉玟的身上，随后说道：“林秘书长应该知道一会要讨论什么会议内容吧？” 林玉玟淡淡一笑客气道：“岳书记别急啊，等阮书记到了不就知道了嘛。”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喝茶的喝茶，时不时交头接耳两句，待一点半钟准时准点的时候，阮存善才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了会议室。 待阮存善坐好，大家才懒洋洋的各自坐直了身子，从这个态度上来看，就更加表明了阮存善在各常委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威严。 阮存善打开面前的本子，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那个，同志们，开个会。” 说着，阮存善便看了一眼市委办主任。 随即，就见会议室里的两名文秘将手里的一沓文件在凌游等人的面前发了下来。 当凌游看到文件的名头，就皱起了眉来。 “修高速？”廖应慈率先发出一声疑问。 众人接下来也草草看了看文件内的内容。 于是就听岳祖谦开口说道：“阮书记，去年修建二级公路的材料，不是才交上去嘛，上面还没批复呢，今儿怎么又突然想到要提起修高速了？” 有两个人的开头，其他几人也纷纷开了口：“是啊，咱们桃林的地理位置，上面是不会批的，十几年前，就提出过，不是被驳回了嘛，而且从准备材料到提交，没个半年都完不成，这不纯耽误工夫嘛。” 阮存善听着岳祖谦等人的七嘴八舌，便压了压手：“吵什么？回回开会都吵，菜市场吗？” 几人听后，岳祖谦和廖应慈等人便不服不忿的闭了嘴看向阮存善，熊玉泉则是不出声，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看戏一般，凌游一言没发，听着阮存善怎么说。 就见阮存善不悦的环视了一圈之后，见都安静了，便开口说道：“桃林的地理位置，十年前申请不获批，不代表现在咱们就没有这个资本去申请，南部的几个县，近两年来，始终在着力开发旅游路线，这条高速的修建，是早晚都要修的，事在人为，我们做领导干部的，早一天把这个担子扛起来，老百姓就早一天受益，志不求易者成，事不避难者进，不践行，怎么知道没结果呢？” 说罢，阮存善还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岳祖谦：“你怎么就知道，上面这次就不会批呢？你怎么就知道，这是瞎耽误工夫呢？工作，是要干出来的，临危退步，怎么成事？” 接下来的时间，阮存善几乎借着刚刚的劲，狠狠的敲打了一番在场的常委们，完全避开了这个提案的主旨，可这么一来，也确实奏效了，反对的声音立时没有了。 最后，阮存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凌游的身上：“凌游同志，你是市长，精神和方向我传达到了，具体怎么去做，辛苦的还得是你啊，你谈谈你的看法吧。” 凌游听后想了想，随即开口道：“修高速，可不是小事啊，刚刚祖谦书记说的也没错，光是准备材料，没半年的时间，可能都准备不完善，而且材料就算准备好了，先上报到省里，交通厅和发改委批示之后，还要提交到部委，这一来一回，一年两年也是它，我倒是认为啊，既然省里对咱们修建二级公路的申请已经有批复的打算了，最好还是求稳，要是这件事贸然去做，真将二级公路的审批进度也耽搁了下来，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阮存善听出凌游的态度是反对的之后，脸色就沉了下来：“那市长的意见，是不支持了？” 凌游淡淡一笑，直视着阮存善说道；“不是不支持。” 阮存善疑惑的问道：“那是什么？” “是坚决反对。”凌游语气坚定的说道：“我并不认为，现在的桃林，当下的燃眉之急，是修建高速公路，事有轻重缓急，高速在未来，肯定是要修的，但绝对不是现在，当下桃林需要尽快解决的，是经济发展问题。” 阮存善听了果然不高兴了，冷着脸不等凌游说完，就辩驳道：“要想富，先修路，这不是没有道理的，经济发展的前提，是要既能走出去，又能接进来，那我对修建高速公路的提议，有问题吗？” 凌游摇摇头笑着回道：“提议绝对没问题，但时间不对。” 第1169章 票数过半 阮存善对凌游的表现十分不满意，他认为，就算凌游不赞成自己这个提案，好歹也得保持沉默，可此时的凌游却是跳着脚的和自己唱反调，这就让阮存善很不高兴了。 就见他举起胳膊不耐烦的摆着手：“凌游同志，工作不应该是这么干的，有机会，我们自然是要争取的，多为人民谋福祉，才是正经的，不能说，因为怕麻烦，怕战线长，我们就不做，你这个想法我认为是错误的。” 凌游闻言眼睛瞪大了几分，心说你阮存善可真是会偷换概念，于是就听他反辩道：“阮书记，为老百姓做事，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可你对我的提议，有着很大的误解嘛，我说的，是时机不对，与其现在申请修建高速，不如踏踏实实的先把二级公路的事项批下来，最好再申请一笔专项资金，把国道的路给修了，然后尽快促进经济，这家里没粮，用再好的锅，又有什么意义呢？” 阮存善知道，这个问题要是在此讨论下去，到时候自己未必能把道理立稳，于是便对凌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好啦好啦，市长同志，这个问题，我会和你进行详细沟通的，既然大家意见相左，那就投票嘛。” 说罢，阮存善不给凌游回口的机会，迫不及待的对众人说道：“来吧，同意申报修建高速路的，请举手。” 凌游见状心中憋着口气环视了一圈，刚刚还都低头不语的众人，此刻竟然都纷纷抬起了头来，就见第一个举手的，正是王钊，并且说道：“咱们桃林在交通方面，确实是个让人头痛的问题，而且积患已久，所以啊，我是支持阮书记这个提案的。” 紧接着，就见秘书长林玉玟以及副书记熊玉泉等人纷纷举起了手来。 这个场面，倒是不出凌游的意外，因为早在之前的几次常委会上，他就已经把常委会的站队给搞清楚了，所以这几个人能举手，也不出意外。 但接下来，让凌游瞠目结舌的是，一直保持中立的宣传部长以及军分区司令雷国骏，包括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能以实际情况看待问题的组织部长唐同春，也低着头缓缓举起了手来。 目前没有举手的，只剩下凌游以及岳祖谦以及廖应慈三人。 这个场面，是让凌游没有意料到的，他在这个时刻，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错了，自己站在了对桃林局势分析错误的这一方，可细细一想，他觉得自己没错，他认为，桃林的这条高速路，绝不是非修不可的，至少现在不是。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听阮存善已经语气中带着三分得意的说道：“票数过半，就这么定了。” 说罢，阮存善用不可质疑的语气侧头如挑衅般的对凌游说道：“市长同志，接下来的工作，就得依托你了，尽早把工作和精神都落实下去，我等着听你的汇报。” 说罢，阮存善端起自己的茶杯，起身便走，这一次，他脚下的步子，都似带着风一般。 待阮存善出去之后，就见廖应慈拿起面前的那份文件在桌上一摔道：“瞎胡闹。”说罢，他气呼呼的向后一退，把椅子退向后方很远，然后起身就朝外走了出去。 一直到其他人都纷纷起身离开，凌游也没有起来，他盯着面前的那份提案文件，眉头皱的很深。 岳祖谦此时来到他身边，他都没有注意。 “凌市长，回吧。”岳祖谦拍了一下凌游的肩膀，又用力捏了捏，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说完，他也转身离开了。 回到市府办公室，凌游已经有了猜测，他这段时间，也很了解阮存善的脾性，他今日能底气十足的将此事搬到台面上，并且还能说服一大半的常委为他撑腰，凌游就知道，这肯定不是阮存善能玩得转的手笔。 问题的关键，必然还是出在了澄园的桑家。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凌游一边在办公室里端着一杯茶水踱步，一边捋着这些事情的脉络，他明白，既然桑家想要修高速，就肯定是有他的底气，凌游知道桑家的老大桑来春是在交通厅任职，可他不相信，一个小小的桑来春，足以把一条高速路修建的申报到获批一气呵成。 这其中，必定有更高层次的人，在为桑家撑腰，可这个人是谁呢？部委的大人物嘛？或者是省里的某一位？ 凌游尽可能的猜了几个可以促成此事的人，可又否决了。 就在想到这里，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正是常文宏打来的，凌游调整了一下思绪，笑着接了起来：“舅舅。” “凌游啊，我马上登机了，再和你确认一下，是约好了明天去见安省吧？”常文宏在电话那边问道。 凌游闻言便回道：“对，是明天，要我陪您一起吗？” 常文宏想了想，随即说道：“安省有特地交代吗？” 凌游否认道：“那倒是没有。” 常文宏闻言便说道：“那就不必了，这安怀，我也不是第一次和他打交道，你不出面更好，越少人知道，这个商会和你有直接联系越好，既然是你牵的线，而且安怀也不是不清楚咱们两个的关系，他心中有数就行。” “这样也好，就辛苦舅舅了。”凌游闻言笑道。 常文宏呵呵一笑，然后说道：“都是应该的，提谢多见外啊。” 说着，常文宏又道：“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我就先不走了，把商会的事定下来之后，下个月初，我还得去京城参加个婚礼。” 凌游听常文宏提起了这个话题，于是便似闲聊般的接话道：“呦，这又是哪家的少爷结婚啊，您都得亲自赴宴。” 常文宏闻言便道：“你小子可是太瞧得起你舅舅了，能参加这家人的婚礼，还是你舅舅我舍脸求来的呢，你大舅的丈人，在京城的商圈也有一号，都没得着张请柬，要是他知道了这事，定是又要暗暗嫉妒我了。” 第1170章 谁家的女儿 凌游闻言先是一笑，随即又道：“您和我大舅这关系，我和艽艽作为小辈也是不好说什么的，但找机会啊，还是沟通一下最好。” 关于常文宏和常文辉两兄弟的关系，这几年来，可谓是更僵了，兄弟俩之间的隔阂太深，尤其是现在，不光兄弟两个斗，就连兄弟俩的儿子都在暗暗较劲，虽说道理凌游都懂，可抛开利益，回归亲情，凌游还是希望兄弟俩，就算是做不到兄友弟恭，也不至于闹成现在的兄弟阋墙，不过这话，他也只能是点到即止，毕竟自己是做小一辈的。 说完这话，凌游怕常文宏尴尬，于是便立马又转移了话锋，回到了刚刚那个婚礼的话题上：“不过听您这么一说啊，我倒是更好奇是谁家这么有面子了。” 常文宏也知道凌游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他和常文辉兄弟和睦，可现在的情况，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作为从商半辈子的常家二兄弟，都心知肚明一件事，就是商场如战场，在这个节骨眼上，心软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毕竟谁也不敢确定，自己有兄友弟恭的打算，对方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背刺。 听到凌游换了话题，常文宏微微一笑，他喜欢凌游，就是喜欢凌游聪明这一点。 于是他也顺着话题聊回到了婚礼上：“何家的小孙子，何俊鑫。” “何家？哪个何家？”凌游一时间懵住了，并没有想起哪个何家的面子这么大。 常文宏闻言便啧了一声道：“雾溪山何仁达，何老的何家喽。” 听到这个名字，凌游顿时想了起来，这何老也是当年的元老了，按理说，他本应该和秦老的军衔差不多，可他却没有授衔，直接被任命投入了地方工作，如今在健在的老人中，也算是排得上名号的一位。 不等凌游说话，常文宏便接着说道：“对了，听说，何老这孙媳，也是吉山人，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千金。” 凌游倒是了解过雾溪山上的这些位老人，大多数，也是听魏书阳和秦老平日里聊天时提起的，所以他对何老家的情况，也有着大致的了解。 这何老，膝下三子一女，长子在战争中就牺牲了，次子何方泰，之前在军中任职，后来却早早转业了，因喜好书法，现在只是在书法家协会，挂了个所谓副会长的虚职。 据魏书阳当时和凌游讲，因为何方泰的性格，就不适合走这一步，所以何家这个操作，也是能做到化整为零的目的，将所有的政治资源都整合起来，全力扶持何老的小儿子何方健。 而这何方健，现在也的确没有让何家失望，刚刚五十岁出头的年纪，就在交通部任副职，未来的前途，是大有可为的。 想到这，凌游突然一怔，交通部？ 于是就听凌游急忙对常文宏问道：“舅舅，你真不知道何家的这个孙媳，是谁家的女儿吗？” 常文宏苦笑了两声：“我就说，你太把你舅舅当回事了，我去哪能知道嘛，我能去参加婚礼，还是因为当时这个何俊鑫的父亲，也就是何老的小儿子何副部长，当年在楚州的利东市做过一届分管商务工作的副市长，那时候我正好负责接洽利东市的工作，就有了一点渊源，加之，你外公年纪大了之后，很少出席这种活动，权衡考虑之下，认为我与何方健有些微薄的交情，便吩咐我代他出席了。” 解释过后，常文宏突然觉得凌游的反应很奇怪，于是便问道：“怎么？你认识何家的孙媳，是谁家的姑娘？” 凌游自然是不敢将自己的猜测随便乱讲的，而且桃林的情况比较复杂，他也不好对常文宏说，所以便回道：“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 常文宏听后将信将疑的唔了一声，随即便说道：“好啦，我也要登机了，等我到了北春，见面再说吧，我还急着去见我外甥女和小外孙呢。” 凌游呵呵一笑：“艽艽要是知道您来啊，肯定特开心，我一会转告她，让她去接您。” “不必不必，你就不要操心我的事了，忙你的吧，我自行安排。”常文宏起身一边朝vip休息室外走，一边对凌游说道。 凌游闻言也不和常文宏客气，于是又与常文宏说了两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凌游似乎觉得，如果要是刚刚常文宏所说的那个同何家结亲的人，是桑家的话，似乎这一切就都通了，可凌游想到这，却又觉得不对劲，他觉得，何家这等地位的家庭，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呢？就算他不了解那何方健，他也能想到，何老是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而且，如果真是像当时魏书阳魏爷爷和凌游讲的那样，何家把所有的资源都给到了何方健，何方健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到去做这样的事，与桑家沆瀣一气的。 所以当想到这里的时候，凌游又推翻了他刚刚的猜想。 实在想不通的时候，凌游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他觉得，这个人，应该是能知道何家这个小孙子情况的。 于是就见凌游又拿起了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号码之后，便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之后，就听对方笑着打趣道：“凌市长，你可是稀客啊。” 凌游闻言连忙笑道：“耀祖哥，你可别拿我取笑了。” 徐耀祖闻言便依旧是那副让人觉得安心的老大哥的语气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怎么着，有事？” 凌游闻言便道：“还真是遇着点问题，想让你给我解解惑啊。” 徐耀祖闻言便道：“正好我现在有空，你尽管问，前两天我还想着，抽空给你打个电话聊聊天，但工作太忙了，也没抽出时间来。” 凌游闻言先是和徐耀祖寒暄了两句，随即便步入了正题：“耀祖哥，何老家的孙子，下个月结婚的事，你知道吧？” “何俊鑫啊？”徐耀祖脱口而出：“他给我发请柬了，我没空回去，怎么？你也认识他？” 第1171章 口碑极差 凌游听到徐耀祖的问题，想了想，并没有直言详情，而是含糊其辞的说道：“不熟，听老爷子提起的。” 徐耀祖下意识便觉得，是秦老和凌游说起的，于是也没有多想，便对凌游说道：“这小子挺浑的，从小也不是在何爷爷身边长起来的，始终在他爸，也就是何家三叔身边了，但何三叔早些年工作时常调动，也没空管他，他家三婶又溺爱孩子，就给惯坏了，小时候我见过他两次，小眼珠滴溜溜的乱转，看着就不是什么稳妥孩子，挺烦他的，长大之后，更没个形状，网罗一些小二代，整天的招猫逗狗，直到前两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开始和我们这些雾溪山大院的孩子交往了起来，估计是何爷爷的意思吧，但这人名声早就臭了，也没谁愿意搭理他，能对他客气些，还是看在何爷爷以及他家三叔的面子上。” 说着，徐耀祖顿了一下想了想，随即又道：“我记得前两年，童童和我说起过，说这小子跟一个野模玩过一阵子，分手之后，野模挺有心机，怀了他孩子没有说，孩子一岁了，才追上何家的门，要说法去了，这事被何三叔给压下来了，但这小子嘴没个把门的，喝点酒就变形，一股脑和童童他们说了，这一下，不等他酒醒呢，京城大半个他们二代圈的，就都知道了，然后没多久，他就没了音讯，前段时间给我发请柬的时候，我还有点意外呢。” 凌游听到这些，觉得既惊讶，又合乎常理，在这些二代圈里，有些人的确是继承了人家家族的良好品质，成为人中龙凤，在家族的影响和培养之下，在各领域都能发光发彩，可也有些烂泥扶不上墙的，总有各种各样的幺蛾子产生，要是聊起来，比娱乐圈的故事都要精彩，听徐耀祖说后，凌游就知道，这个何俊鑫，就属于后者的佼佼者。 就听凌游同徐耀祖笑着搭了两句话之后，又问道：“那何家这个新媳妇，以后可是不好过了呀。” 徐耀祖闻言便笑道：“人各有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看何俊鑫浑，可对于他这样家庭的孩子来说，基本上与爱情也就无缘了，别说他只是玩的花点，就是畜生不如呢，也大有人在上赶着往何家门里钻呢，这点你也别不信。” “我信。”凌游淡淡笑道，见徐耀祖不提这个新媳妇的情况，并且也表明了与何俊鑫的关系一般，也就清楚徐耀祖看起来也不太知道详情，于是也不追问下去了，只是随口聊家常般的问道：“不过我更相信，你要是结婚，肯定是能做得来自己的主的，徐爷爷和徐叔可是开明的。” 徐耀祖提起这事就头疼：“情况倒是这个情况，可老爷子也催，而且我也清楚，老爷子着急，毕竟他年岁大了，现在退下来没别的事，可不就最操心我的人生大事了嘛，都理解，可我的婚姻啊，还是想自己做主，你看，像你和艽艽那样多好。” 凌游提起此事便轻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艽艽很好，可谈恋爱和婚姻完全是两码事，尤其现在有了孩子，我这工作还总是一波三折，想起来就觉得心里有愧。” 徐耀祖听后也明白凌游的痛苦，这也是大多数男人的共同痛点，工作和家庭总是不能两头都顾及的到，于是便安慰说：“总有拨云见日的时候，平时夫妻间多沟通，就没什么大问题，艽艽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和我亲妹妹没什么区别，我了解她，平时有点小公主脾气，但大是大非上，她最拎得清。” 与徐耀祖又聊了一会个人的问题，徐耀祖那边就有了工作问题要处理，于是二人便约好有时间见面好好聊上一聊，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虽说从徐耀祖嘴里问出的情况有限，但是他却从徐耀祖那得知了一个重要事情，那就是这个何俊鑫，也和童童认识，知道这一点，凌游也就放心了，毕竟只要是童童认识，那基本上也就证明，这事让他调查到详情，是绝对跑不了啦。 当凌游拨给童童之后，电话响了一会就接通了：“老游，你说。” 凌游闻言先问道：“忙吗？” “不忙，怎么着，有事？”童童电话那边有风声，时不时还传来一阵大功率发动机的轰鸣。 凌游也不和童童铺垫，直接就直奔主题，问起了何俊鑫的事。 童童听后，立马说道：“这孙子结个婚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都传到你耳朵里去啦？” 说着，就听童童那边轰的一声，随即又传来了几声哒哒哒的声响，于是童童便大骂了一句：“你丫轻点踩，没看着爷爷打电话呢？” 顿了一下，童童便继续和凌游说道：“那孙子不是什么好鸟，你要是认识他，趁早离他远点，谁沾上谁他妈倒霉，给我发的请柬，都让我给撕了，等他结婚，我就去外地躲几天，我家老爷子爱去，让他去吧。” 凌游越听越觉得这个何俊鑫有点意思，心说这人到底多不是东西，才能不光让一向为人平和的徐耀祖对他十分反感，嘴里对他的评价没有好话，更是惹得童童这么大的反应。 于是就听凌游笑着问道：“他和你有梁子？” 童童闻言轻哼了一声：“那倒谈不上，就是这孙子在京城的名声太臭，没人能和他玩到一起去，不是个东西，色心太重。” 说罢，童童似乎是往更安静的地方走了几步，然后便和凌游细说道：“跟丫种狗似得，见女人就走不动路，当初我们有个玩车的小圈子，我撺掇起来的，拢共二三十号人，家里长辈都是为官经商的，想着在爱好的同时呢，也能互通有无，顺便商量着做点正事，所以平时大家伙玩的都不错，可这孙子加入之后没仨年，硬生生把这圈子就给我搅合黄了，到现在谁见着谁，都跟仇人似的。” 第1172章 包办婚姻 凌游闻言便饶有兴致的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童童的语气十分不满道：“在我们这个圈子三个月，睡了两个兄弟的女朋友。” 深吸了口气气，童童继续道：“老话讲，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还有句老话，叫丫朋友妻不可欺，这孙子可不管这茬，就这么干了，其中一位，家里是在京做连锁餐饮生意的，知道他何俊鑫背后家里的势头大，人家打碎牙咽肚子里去了，可另一位，也是个混不吝的主，趁着何俊鑫有一天夜里喝大了，藏在何俊鑫在京城自己住的那个小区附近，不等他回家呢，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打，差点没把他打死，这事后来两家人都知道了，何家二伯出面给解决的，出于怕影响不好，双方也就赶紧把事情给了啦，谁也没再追究谁，何家也只能自认活该，谁让摊上这么个倒霉孩子呢，真追究起来的话，事情闹大了，何家的脸都得丢尽了，后来何家二伯找到了我，和我说，让我去和圈子里的兄弟聊聊，别声张出去，大家也都知道何家的能耐，谁也不能为了传个热闹，真得罪何家，慢慢的，大家一哄而散，从那之后，谁也不再联系谁了。” 说着，童童语气中满是憋屈：“我童童在京城出了名的仗义，但这事办的，脸都给我丢尽了，我现在都后悔，当初不该给这孙子带进这圈子去。” 凌游听到这，也能明白童童的恨意，童童这个人爱面子，又仗义，是出了名的，这次的事，确实是让童童有一种吃了死苍蝇的感觉，恶心极了。 趁着这个话题，凌游便问道：“那这次何俊鑫娶的这家姑娘，以后可是有的是心要跟着他操了。” 可凌游这话出口，出乎意料，竟是童童和徐耀祖都说了一句相同的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是真奔着他何俊鑫去的呀，如果他何俊鑫不是何家的孙子，扔大街让，早让人给打残废了，听一个与何俊鑫关系不错的兄弟讲，这姑娘家来头也不算小，对了，就是你们吉山人，听说在国外的一所野鸡大学读了两年书，才刚刚回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被家里与何家联上姻了。” 凌游闻言连忙追问道：“吉山的？是谁家的千金啊？或许我还能认识呢。”说着，凌游呵呵笑了两声。 童童想了想，然后说道：“还是个蛮特别个姓，姓商还是姓什么来着。” “商？是桑吧？”凌游心中一凛，随即问道。 童童想了想，然后说道：“对对对，是这么个姓。” 得到童童的确认之后，凌游抑制不住心中的惊讶和激动，他惊讶的是，世界居然这么小，转来转去，怎么会转到雾溪山上去，激动的则是，这个让他刚刚解不开的难题，在此时终于有了明确的答案。 就听凌游接着问道：“那这何俊鑫，就这么容易接纳家里给包办的婚姻？” 童童嗨了一声，对这个问题不屑的冷笑道：“听说这妞长的不错，身材也好，何俊鑫有什么不同意的啊？而且这是何家老爷子下的死命令，让他今年务必结婚，可能是何老觉得，这孙子结了婚，就能收心吧，但要我说啊，狗改不了吃屎，怎么着都白搭，你就想吧，在女人身上，他吃的亏可不少了，一次，差点被人打死，一次，差点因为他的舆论问题，导致他老子的仕途受影响，又差点被他老子打死，都这样了，他都改不掉，说结了婚就能收心，这可能吗？” 凌游听后呵呵一笑：“你说的，也有道理。” 在得知这个消息大程度准确了之后，凌游也就不继续叨扰童童了，二人又闲聊了两句之后，凌游便让童童接着忙，并邀请他有空来吉山。 童童也没多问凌游为什么打听何俊鑫的事，不过他有预感，这何俊鑫，肯定是和凌游之间有了什么联系，心说最好何俊鑫惹到凌游头上，借凌游的大手教训这小子一顿，他才解气呢。 放下手机的凌游，则是更加心事重重了，这事一旦牵扯到了何家，他可就不好办了，毕竟住在雾溪山上的这些位，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真要是何家与桑家有所牵连，到时候经过自己的手，打到了何家的脸，秦何两家，在面子上，可就不好过去了，这事，就成了牵一发动全身的大事。 想到这里，他本想和秦老打个招呼，可他又觉得事情没得到确凿的证据，贸然和秦老说，就怕秦老的火爆脾气上来，再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想到这里，凌游觉得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能赶在何家与桑家婚礼之前，把这件事给弄明白，到时候局面还是容易扭转一些的，不然的话，如果桑家只是利用了何家，这婚一旦结成，就算与何家无关，那也必会成为众矢之的，至少会成为大家的笑料，而最关键的是，你秦家的女婿凌游，是这个案子的直接关系人，何家也不傻，肯定是会联系到这方面的，真到了那个时候，凌游想解释，都会苍白无力。 迈步走回到办公桌后，凌游便拿起座机拨去了一通电话，电话接通之后，就听莫文杰在电话那边说道：“凌市长，你吩咐。” 凌游闻言便道：“你在哪，我去找你，有个关键信息，我要和你沟通一下。” 莫文杰见凌游十分严肃，便赶忙给了凌游一个地址。 放下电话的凌游，先是给程天宇去了电话，让他在楼下等自己，紧接着，便迈步出门下楼去了。 抵达莫文杰他们租住的那栋老小区之后，凌游便按照莫文杰给他的楼牌号码上了楼，在门口敲了敲门，就见莫文杰亲自打开门，迎凌游走了进去。 凌游进屋环视了一圈，见这个房间比较空荡，也是老式装修，客厅的位置摆放着一个茶几和三个沙发，屋内除了莫文杰外，空无一人。 “其他同志也在这里办公吗？”凌游环视了一圈之后，在莫文杰的邀请下坐到了沙发上。 第1173章 冰山一角 莫文杰一边给凌游端着茶杯去泡茶，一边扭头对凌游笑道：“这是个凶楼，据说是当年走水烧死过人，后来老百姓中间又有人传，半夜总能听着什么哭声啊乱七八糟的谣言，所以几乎没什么人住，知道内情的本地人更不会来这租房，我就把这个单元的房子都给租下来了。” 说着，莫文杰端着茶杯来到凌游的面前放下之后又道：“这样更好，隐蔽，还安静。” 凌游在桌上轻点了两下以示感谢，随即便笑道：“我这个市长当的可是不太称职了，居然还不如你了解的多。” 莫文杰坐下之后一摆手：“我也是听这里的一个老住户说起的，老爷子描述起来，惟妙惟肖的，还说，自己当年也听着过什么哭声，还大半夜的看着过人影，我这一听，正好啊，别人不敢住，咱们这一屋子的唯物主义敢啊，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说罢，二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凌游端起茶杯想了想，随即看向莫文杰说道：“我过来，是有个重要情况要和你讲。” “凌市长尽管吩咐。”莫文杰从裤子口袋掏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支烟说道。 凌游沉吟了一下，然后便说道：“据我最近的多方了解得知，桃林的问题，相对来说，还是很复杂的，现如今，桃林的一部分干部，都唯曾经桃林市的老书记，原省政协的副主席桑淮安马首是瞻，我认为，在一桩桩案件的背后，是有这个桑家在推波助澜的，所以我觉得，你们的调查方向，是完全可以从桑家入手。” 说起这话，莫文杰并不觉得意外，而是点燃了手里的香烟之后说道：“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们也摸出了一点线索，因为还不确定这个情况的事实性，所以我也没急着和你汇报，但既然你也是这么想，那我觉得，咱们倒是可以对接一下。” 说罢，莫文杰便起身去一张办公桌前拿起了一个文件袋走了回来，递给凌游之后说道：“据我们现在初步的调查显示，你之前所说的桃林那两家龙头企业，都与那个澄村的澄园有关联，你看这个。” 莫文杰指了一下凌游刚拿出的那页材料说道：“据我们多方调查了解，桃林市腾发集团的老板，张树腾和张树发兄弟，正是澄村党支部书记张选的儿子，而这个张选也很有意思啊，在十一年前，他就已经因为年满六十岁，达到了村支书任职年龄的最高标准，已经卸任了，可五年后，也就是在张选六十五岁这年，他居然又以高票，中选了澄村的村支书一职，而这个时期，他身份信息上的年纪也发生了转变，变为了四十九岁。” 莫文杰摇着头戏谑道：“如今七十多岁的人，转眼成为了五十多岁的中壮年，看来，这澄村的水土是真养人啊。” 听到这里的时候，凌游的眉头已经皱紧了，他明白，能在澄园眼皮子底下做村支书，要说和桑家没关系，那才是说笑话。 可更让凌游意外的是，接下来莫文杰的另一番话。 “还有之前你提到的那个博泰集团，我们调查到了他真实的幕后老板，正是桑淮安女婿，靳仲恒的企业，所以说，什么所谓的两家企业龙争虎斗，不可开交，不过都是看给外人看的，桃林市的房地产工程以及政府工程还有大型商场等经济支柱型行业，始终都是在一方人的手里牢牢攥着，显示给外界的，不过就是假象而已。”莫文杰说这话的时候，也比较激动。 不等凌游开口，就听莫文杰沉吟了一下之后又开口说道：“凌市长，事情调查到这一步，单单靠我们这个小小的省厅工作督导组来进行下去，估计是举步维艰的。” 凌游明白莫文杰的意思，毕竟他们这个工作督导小组的权力有限，能把这条脉络这么快捋出来，已经足够证明莫文杰的工作能力了，至于接下来想要扳倒在桃林市早已做大的桑家，仅仅依靠莫文杰，是不行的了。 于是片刻之后，就听凌游说道：“你们继续查，在保证同志们安全的情况下，能挖多深挖多深，至于其他的困难，我来解决。” 莫文杰将烟头掐灭，随即对凌游点头道：“这点你放心，我们终究是省厅下来的，料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我们。” 离开这个老旧小区，上车驶入市区道路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凌游此时感觉，桃林的问题，就像是一个暴露在地面上的小石头，阻碍着桃林发展的脚步，可当他想要将这块石头挖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这石头，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地下埋着的，乃是一座大山。 此时天色已经渐晚，程天宇见凌游一言不发，一路上也没敢出声，只是小心翼翼的开着车，直到快抵达市委街的时候，程天宇才问道：“领导，咱们是回单位，还是送您回家？” 凌游想了想，片刻没有说话，盯着窗外看了良久，随即才说道：“去北春。” “去北春？”程天宇有点意外，可脱口而出之后，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鲁莽了，于是连忙应道：“好的领导。” 抵达北春市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凌游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当程天宇叫醒他的时候，凌游猛地睁开眼睛，仿佛做了个噩梦，直到看清程天宇的脸，这才坐直了身子揉了揉脸。 “领导，到了。”程天宇刚刚也被凌游反应吓到了。 凌游转头看了看窗外，见这位置是刚进市区的地方，于是想了想，他便给了程天宇一个地址。 行驶在路上的时候，凌游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铁山打来的，于是凌游就接了起来。 “大山。” “领导，你还没回家吗？”电话那边的铁山问道。 凌游轻声一笑，随即说道：“我刚到北春，忘记告诉你了，小院里那盆君子兰的花盆底下有备用钥匙。” 第1174章 阿飘 铁山闻言便道：“既然您不在家，我就不回去住了，去一飞他们那宿舍去住一宿吧，您走，怎么也没带上我呢？” 凌游解释道：“事发突然，忘记和你讲了，下次我注意还不行嘛。”凌游开着玩笑笑道。 铁山嘿嘿一笑：“瞧您说的，搞得我是您领导似得。” 凌游笑了笑，也不和铁山说下去了：“我明天就回去了，放心吧。” “成，您注意安全。”铁山说罢，就等凌游挂断电话之后，也放下了手机。 而在揣起手机之后的铁山，站在督导组所在的那个老小区的楼下，便拿出了他那大杂烩的烟盒，在里面依旧是如往日一样，挑出了一支普通香烟，随即点燃后吸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他只觉得有一道红色人影在远处对面单元的楼道内一闪而过。 嘴里叼着烟，铁山便迈步走了过去，当走到那个单元门的门口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若隐若现的哭声。 铁山是知道这个小区的传言的，这两天，督导组的同事们也经常拿这件事当成茶余饭后话题来闲聊。 可铁山却是个头铁的人，在当兵时，边境的深山老林里，就算见着无名白骨，他都敢躺在白骨身边睡觉，又怎么可能被这种吓唬小孩子的小故事给吓到呢，于是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单元门上。 一脚没有踢开之际，就听他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说道：“干嘛呢铁哥？” 铁山回头一看，只见石一飞一手提着一袋子的面包和火腿肠还有两瓶矿泉水，一手还正拿着一根火腿肠吃的正香，朝他这边走来。 “我看着像你嘛，你在这干嘛呢？”石一飞嘴里塞满了火腿肠，脸鼓鼓的像个仓鼠似得问道。 铁山嘘了一声，比了一个动作，随即小声说道：“他们说那个故事，你听过了吧？” “故事？啥故事？哦，闹阿飘啊。”石一飞鼓着脸笑道：“都是扯淡，你还信那个啊？”说罢，石一飞又开始咀嚼了起来。 铁山挺直身板笑了一声：“我怕那个？真有意思。”顿了一下，铁山一看单元门说道：“不过，我倒是看着个红衣服人影，一闪而过，跑进去了。” 听了这话，石一飞也停住了咀嚼火腿肠的动作，愣愣的看着铁山说道：“铁哥，不带这样的啊，今天晚上我在楼下车里值班，你是不是故意逗我玩呢？” 铁山刚要开口，随即突然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说道：“你听。” 石一飞半信半疑的将耳朵凑了过去，随即连忙后退了两步：“我擦，真有哭声啊。” 铁山闻言则是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阿飘啊，不过就是装神弄鬼的人罢了，我这就去给他揪出来。” 说罢，铁山又抬起腿便要朝门踹过去。 可还没等出腿呢，就被石一飞给拦了下来：“等会铁哥。” “怎么了？”铁山差点没闪到，回头问道。 石一飞上前一步，将手放在了单元门的门把手上，轻轻一拉，便将门打开了，随后说道：“我说你刚才在这踹什么呢？你说，有没有可能，这门是拉的呢？” 多亏是黑天，老小区里的几个灯光也不太亮，不然的话，就能看见铁山此时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尴尬极了。 “算你机灵还不行吗？”铁山尴尬道，随即连忙进了楼道内。 石一飞看了看漆黑的楼道，还真有点不敢进去，随即说道：“我给你断后吧铁哥。” 几分钟之后，就听楼上发出了一阵声响，随即脚步声便越发急促的即将抵达一楼，石一飞闻声便问道：“铁哥？是你吗？” 问了一声，见没人回应，石一飞便打算走进去看看。 可就在这时，就听楼道里传来了铁山的声音说道：“一飞，拦住门口。” 石一飞刚反应过来，就见一个穿着红裙子，脸色煞白，个头不高的人影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不等石一飞伸手去拦呢，那人影便撞开了他，又一低头从他伸出胳膊的腋下钻了过去，然后朝外疾奔而走。 石一飞嘿呀一声，瞪大了眼睛，转头看着那个人影，一边追，一边从手里的方便袋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瞄准那人影的后背便用力丢了过去。 就听嘭的两声，第一声，水瓶砸在了那人影的后脑处，另一声，则是水瓶掉在地上的声音。 人影被砸之后速度减慢了下来，石一飞快步上前追了上去，伸手一抓那人的头发，可就见那头发很快就抓在了自己的手里，人却接着跑了出去：“我去，假发？” 石一飞将假发一丢，又跑了几步，伸手就抓住了对方的脖领，那人随即便闹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石一飞闻声将其转过身来，一看到那人的脸，把石一飞吓的一哆嗦，只见对方的脸上化了浓浓的白色底妆，还涂着血红血红的嘴唇。 楼下的声响，很快就惊动了楼上督导组的注意，于是有几名工作人员便下楼走了出来。 一看到石一飞，就听有人问道：“小飞，怎么回事？” 石一飞拎着那人的衣服领子，朝下来的几个人走了过去：“抓住个阿飘。” “啥？”几人明显有些意外：“抓着个啥？” 话音刚落，就见铁山也提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人从楼道里走了出来：“哪来的阿飘，就是俩浑小子。” 说话的工夫，几个人齐力将这两个穿着红白裙子的人带到了督导组租下的那个单元楼里，专门带去了他们准备出来，用来以后审讯嫌疑人的那个屋子里。 当进去之后，灯光全打开了，就看清了这两个人的身形，确实是两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男孩。 石一飞又将自己另一瓶矿泉水拿了出来，拧开瓶盖之后倒在手里，在两个孩子的脸上胡乱擦了擦，就见两个孩子脸上的妆容立马被擦成了一个大花脸，这时一个女同志上前推了石一飞一下说道：“飞哥，你温柔点。” 说着，女警员便在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巾，给这两个孩子脸上的化妆品和水擦了个干净。 第1175章 两兄弟 待两个小孩子的脸被擦干之后，在场的众人便齐齐朝他们看了过去，只见红衣服小男孩面容清秀，长得白白净净的，个子比白衣服小男孩要高出半头。 而白衣小男孩长得憨憨的，此时畏畏缩缩的躲在红衣男孩身后，看起来可爱又可怜，不过当大家仔细看的时候，就发现这白衣男孩，左边的脸颊一直到脖子，都有一大块可怖的疤痕，看起来，应该是烧伤之后植皮导致的。 铁山这时拉过两把椅子，随即指着两个小孩喝道：“坐下。” 红衣小男孩胆子不小，直挺挺的对视着铁山，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可白衣男孩被这一吓唬，腿更软了，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并且还轻轻扯了扯红衣男孩的衣角，示意红衣男孩也坐下。 众人见到这个情形，觉得两个孩子，又可笑又可爱还有点可恨。 可恨的，就是这个老小区，因为所谓的闹阿飘事件，导致一大半的居民都搬离了这里，想要出租，更是没可能，因为这个谣言，在桃林市已经传遍了，所以这两个孩子的行为，已经直接导致了小区居民们的基本利益。 石一飞这时看着两个孩子，一边用瓶子里给两个孩子擦完脸之后剩下的水漱了漱口，一边上前一把给红衣男孩推坐在椅子上：“你这小子还来劲了是吧？为了追你，差点给我噎死。” 当两个孩子坐好之后，铁山便亲自坐到了审讯桌的后面，周边那些工作人员则是谁也没急着走，都围在一旁打算亲耳听听这个自他们到了之后，就口口相传的灵异谣言。 就听铁山看着两个孩子，故作严肃的说道：“姓名，年龄。” 红衣男孩侧过头不肯说话，并且朝铁山发了个白眼，白衣男孩则是颤颤巍巍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敢出声。 铁山见状，瞥了一眼白衣男孩，控制着力道，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问你们话呢。” 虽说他已经控制住力度了，可架不住他力气大，还是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不光两个孩子，就连石一飞等人都吓了一哆嗦。 果然，红衣男孩是个硬骨头，白衣男孩却是吓得连忙说道：“我叫齐泽，十二岁。” “齐泽？”红衣男孩见白衣男孩开了口，立马扭头朝他看了过去：“孬种。” 见着两个孩子这副模样，众人不禁觉得好笑，铁山也微微浮起嘴角，随即又赶忙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你呢，小鬼。” 红衣男孩咬着嘴唇不说话，也不看铁山。 铁山便将注意力又放在了白衣男孩的身上：“不说是吧？行，既然不说，那就给他们两个送监狱去吧，判个十年二十年的，还得一天打一百个手板。” 说着，铁山便站了起来，顺手又在一名同事的后腰处摘下来一副手铐。 听到这些话，又看到手铐的白衣男孩齐泽，顿时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能不打手板嘛。” 铁山憋着笑走到他的面前，故意晃动着手里的手铐说道：“那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还得告诉我，你们那为什么在这里装神弄鬼。” 齐泽一边哭着擦眼泪，一边一抽一抽的说道：“他叫齐洋，是我哥哥，十四岁，是...” “你给我闭嘴。”红衣男孩齐洋伸手捂住了齐泽的嘴，并且在他耳边威胁道：“你再说，再说我就不要你了。” 齐泽闻言哭的更甚了，铁山见状便出言呵斥道：“你们两个小屁孩，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啊？你为难弟弟干嘛呢。” 说罢，铁山想了想，随即侧头看了一眼刚刚给两个孩子擦脸的女警，使了个眼神之后，女警就明白了铁山的意思，于是上前去拉起了齐泽，打算给他带到另一个屋子里去，如果两个孩子在一起，估计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而且这个小齐泽胆子还很小，这样铁山吓唬一下，他哥哥齐洋再吓唬一下的，生怕给这孩子再吓出个好歹来。 虽说齐洋不让女警带走齐泽，可这时石一飞和另一个警察就过来将齐泽按在了椅子上，没让他动。 就在齐泽被女警哄着带走时，齐洋还发声威胁自己弟弟，不要胡说八道，要不然就不要他了之类的话。 当齐泽和女警进了另一间屋子，铁山就又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齐洋的面前不远处，然后拿出自己的证件说道：“小鬼，我是警察，不是坏人，我问你话，你来回答，是你的义务，能明白吗？而且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大可和叔叔说，叔叔会帮助你。” 齐洋看了一眼铁山的警官证，随即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用很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说什么？”站在一旁的石一飞听清了，便指着他问道：“你个小玩意，是不是笑脸给你给多了，怎么那么不识好歹呢？” 铁山见状一摆手，示意石一飞不要问了，随即又用眼睛瞥了一眼齐泽和女警走进去的那个房间。 半个小时之后，就见女警走了出来，朝几人点了点头。 铁山见状便起身对两名年轻的便衣说道：“给俩孩子弄点吃的，照顾好。” 年轻便衣闻言一点头应了下来，铁山和其他人便一道随女警走出了这个房子，去了对面那间。 众人在屋内站好之后，女警便开口说道：“据那个齐泽交代，他和他哥哥，就出生在这个小区，就在斜对面，当年失火的那个单元楼住，可三年前，他们家楼下夜里突然失火，大家都在熟睡中，谁也没反应过来，当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当时家里一共住了他们一家五口人，两兄弟以及他们的父母和爷爷，当时兄弟俩的父亲为了给他们兄弟两个和老人先救出去，就没跑出来，他们母亲打算回去找爸爸，也因为火势太大，被困在了里面，后来消防车到了之后，夫妻俩还没等送医院呢，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第1176章 大火 众人听到两个小兄弟俩的经历，也是不免心疼不已，很是可怜两个孩子。 女警叹了口气之后，接着说道：“齐泽说，当时那场火，足足烧死了十一个人，烧伤了二十多人，他们家楼下，也是住着三代人，一家六口，老爷子老太太，一对中年夫妻俩，还有一儿一女，一个都没跑了，全都烧的不成样子了。” 石一飞听到这话，便提出疑惑道：“这么大的一场群体伤亡事件，怎么谁都没有听说过呢？” 石一飞说罢，又看了几个人，那几个人也纷纷摇头，表示他们也没听过，在这些人里，大多数都是吉山人，像石一飞，更是在距离桃林不远的嘉南，这么大的一起事件，按理说，他不会一点耳闻没有听说过，可怪就怪在，谁也没听过，甚至来到桃林之后，这个单元的所有户主来租房子签协议的时候，也只是模棱俩可得回答了他们所问的凶楼事件，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详细的解释了当年的那场火灾。 女警随即接着说道：“齐泽说，这件事发生之后，就有相关部门的领导找到了他们家，并说这是意外事件，是楼下那户人家违规用火导致的，可因为事件的主要责任人一家都已经身故了，桃林市出于人道主义，补偿了齐家十万元钱，并且为祖孙三个，提供了一间保障性住房，至于其他几户人家，也都是按照这个标准进行的补偿。” 铁山闻言便冷笑道：“违规用火？大半夜的，谁会起床去违规用火嘛？” 女警对此也深表疑惑，于是便一耸肩说道：“小孩子记得不多，这些事，还是后来听他爷爷和当时的几户人家在一起讨论这件事怎么要说法的时候，孩子听了记在心里的，至于其他的，这孩子也知道的不多，想从他嘴里多问出一些实情来，估计是不行了。” 石一飞闻言便问道：“那他们小哥俩，为啥跑来装神弄鬼啊？” 女警听后便回答道：“这齐泽也不清楚，他就听他哥的，小哥俩基本上每个月都赶在天黑回来个五六次，到这之后，俩人换好衣服化了妆之后，就开始玩今天这一出，这齐泽以为就是恶作剧，还挺好玩，所以每次他哥叫他来，他就跟着来，都快两年了。” 石一飞闻言点了点头：“那这时间线就对上了，这个单元的房东们也是说大概两年前开始闹鬼的。” 石一飞随即迟疑了一下，又开口道：“这两个孩子不是有爷爷嘛，既然有监护人，就把孩子爷爷请来吧，把情况说明白，就把孩子先带回去吧。” 女警听了这话脸色更是有些难过：“孩子爷爷去年也去世了，现在俩孩子，住在他们大姨家，据齐泽说，大姨对他们还行，毕竟是亲外甥，但大姨家也有孩子，大姨夫和他们那小表弟，不太喜欢他们，俩孩子就总往外跑，不爱回去。” 铁山想了想，随即还是说道：“既然有个姨，总比没有监护人好，还是想办法把孩子的姨请过来吧，正好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 女警闻言便道：“行，我再去问问齐泽，知不知道他大姨的联系方式。” 铁山闻言一点头，随即便环视一圈众人说道：“大家该忙忙去吧，这事既然我发现的，就由我负责吧。” 其他人闻言便应了一声之后，出门去了各自所办公的地点，只有石一飞没急着走，待所有人离开之后说道：“铁哥，这事理应由桃林警方管，咱们可是外来的和尚，节外生枝的话，领导那边也过不去啊。” 铁山闻言便道：“我明白，也是可怜人，等了解一下，没什么大问题的话，批评教育一下，就让两个孩子先回吧，放心吧，我向领导解释。” 石一飞点到即止，他就怕铁山的脾气上头，再乱了分寸，毕竟他们来桃林，表面上，只是指导桃林市局工作的，并没有对案子的直接介入权。 而这时的北春，程天宇按照凌游给他的地址，前往了一个小区，在小区门口停下之后，凌游便从钱包里拿出了五百元钱给程天宇，让他在附近找个宾馆先住下，再吃点东西，等明天一早，凌游再打电话给他。 程天宇和凌游客气了两句，到底还是在凌游的坚持下收下了这五百元钱，随后便开车离开了小区。 而凌游朝里面走去，在一个五层高，一梯一户的电梯洋房前抬头看了看，随即便走了进去，直接乘电梯到了三楼，凌游便在门口敲了敲门。 片刻之后，只见门开了，露出身影的，正是姜姐，看到凌游之后，姜姐惊讶的捂着嘴妈呀了一声：“凌市长？” 凌游淡淡一笑，对姜姐笑问道：“这么惊讶吗？” 姜姐连忙给凌游让出了门：“不是惊讶，是惊喜，艽艽和常总刚刚还在念叨你呢，你就回来了。” 凌游一边换鞋，一边笑问道：“舅舅已经到了啊。” 就在这时，只见秦艽从餐厅的方向走了出来，看到凌游，也同样惊讶的说道：“你怎么也没打个招呼呢，搞突然袭击呀你。”说着，筷子也没来得及放下，直接就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凌游一边朝秦艽走去，一边解释道：“突然决定来北春的，打算给你个惊喜，就没提前告诉你。” 小两口拉了拉手，便一道朝餐厅走，凌游一边问道：“舅舅什么时候到的啊？” 就听此时的餐厅内，传来了常文宏爽朗的笑声：“我都到一个多小时了，抵达北春之后，北春的公司负责人来接的我，去公司转了转，迫不及待的就来看我这小外孙了。” 此时凌游已经迈步走了进来，就看常文宏这时正抱着凌南烛喜爱的眉开眼笑的。 “来吧，你爸爸回来了，找你爸爸抱抱吧。”常文宏一边将孩子抱着转交到凌游的怀里，一边咧着嘴笑道：“真沉啊，比我家明明小时候胖的多。” 凌游抱过凌南烛试了试分量，心说果然好似更胖了一些，于是便笑道：“艽艽给养的好。” 第1177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秦艽此时来到凌游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嗔道：“就你嘴甜。” 凌游呵呵一笑，又看着凌南烛逗了他几下，此时姜姐拿着一副新餐具过来，摆在桌上之后便说道：“我再去炒两道菜。” 凌游闻言连忙说道：“不必了姜姐，你别忙了，吃不了浪费。” “那我再热热菜吧。”姜姐止步看向凌游说道。 秦艽这会儿笑着打趣了一句：“瞧，姜姐都把你当客人看待了。”说罢，秦艽便对姜姐说道：“这是他自己家，饭菜也不凉，没那么多讲究，姜姐你带孩子去玩会吧。” 常文宏听了这话，一脸玩味的瞥了瞥凌游，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外甥女秦艽，随即继续伸出筷子吃着面前的一道鱼，含笑不作声。 姜姐闻言先是看了看凌游，凌游笑着一点头，这才在凌游的怀抱里接过了孩子。 凌游一边拉出椅子坐，一边问道：“你吃了吗姜姐？” 姜姐点着头应道：“我刚吃过，你们聊，我带孩子去客厅玩。” 凌游侧头看了一眼刚刚姜姐用过的餐具，便笑着回道：“好。” 刚刚拿起筷子，凌游便觉得桌上少了点东西，于是便对常文宏笑问道：“舅舅没喝酒啊？” 秦艽接话道：“舅舅说，你也不在家，自己喝着也没什么意思，现在好了，真把你给念叨回来了，我这就去拿酒，你和舅舅喝点吧。” 说罢，秦艽便起身朝酒柜走了过去。 此时常文宏探了探身子，对凌游小声问道：“味道不对啊，哪惹着她了？” 凌游先是看了一眼秦艽走远了几步的背影，然后便低声回道：“不知道啊，可能还是怪我顾家太少吧。” 常文宏闻言便说：“这丫头，等会我批评她两句，男人忙事业不是正常的嘛，我和你小舅妈有时候大半年都见不着一次，谁不为了事业和工作，愿意天天在外面奔波啊。” 凌游沉吟了一下，随即便道：“也不全是这个道理，毕竟南烛还小，她一手抓孩子，一手抓公司的事，说起来，不比我轻松，琐碎的小事反而更累心，我都懂。” 常文宏听后则是一撇嘴，随后继续小声说道：“我和你在这上面啊，想法就不一样，这女人啊......” 这时，就听秦艽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常文宏听到之后，连忙放大了嗓音说道：“不是我批评你啊小游，这女人啊，她就得宠，尤其是我外甥女，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更别提受委屈了，你要是敢给她委屈受，你可别怪我这个当舅舅的和你翻脸。” 凌游听到这话人都傻了，心说你这翻脸翻的可是真够快的，刚才你还不是这么说呢，怎么反手就把自己给卖了呢。 秦艽手里拿着一瓶用牛皮纸包装着的铁盖贵茅酒走了过来，往桌上一放，随即笑道：“怎么着，你们爷俩议论我什么呢？” 常文宏嘿嘿一笑：“瞧你这丫头说的，舅舅教育教育小游，教教他怎么当个好丈夫，怎么就议论你了呢，狗咬吕洞宾。” 说着，常文宏又伸手拿起了秦艽刚刚放下的酒。 秦艽瞥了一眼凌游，然后说道：“得了吧您，我家凌先生挺好的，您可别给我教坏了。” 凌游听到这话，抿嘴一笑，然后借势将手搭在了秦艽的腰窝处，秦艽则是一闪身，又趁常文宏不注意白了凌游一眼。 就听常文宏在那一边拆着酒外面的牛皮纸，一边惊叹道：“行啊你小子，还有这种尖子货呢？没犯错误吧你？” 凌游正好借着常文宏的问题缓解了一下尴尬：“哦，艽艽在我二爷爷那没收的。” 常文宏先是一惊，随即又看向秦艽说道：“你这孩子也是的，老人嘛，愿意喝口小酒、吸两口烟，那都是正常的，你也不能仗着手里有点权利胡作非为啊。” 秦艽一边伸着筷子吃着面前的一道菜，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那些年份近的，不都给我二爷爷留着呢嘛。” “年份近......”常文宏愣了一下：“啊...这么回事，看样子不是凌游有货，是你这丫头识货啊。” 秦艽嘻嘻一笑：“我二爷爷什么好酒没喝过啊，我家凌先生可是没尝过呢，今天啊，您算是来着了。” 常文宏不禁一咧嘴：“都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还真不是没道理。” 秦艽眯着眼一笑：“瞧您这话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啊。” 常文宏听了这话没急着回话，而是思忖了一下，他反倒觉得，秦艽这话不光是说给自己听的，反倒是说给凌游听的，隐晦的意思是，让凌游对自己的时候，多多当做一家人对待，想明白这点，常文宏顿时觉得心中很是受意，更觉得自己这个外甥女，没有白疼一回。 于是就见常文宏呵呵笑着打开了酒瓶的包装，然后说道：“没错，是舅舅说错话了还不成嘛，我自罚一杯。” 秦艽见状从常文宏的手里接过了酒瓶，然后笑道：“你们两个喝，我给你你们倒酒。” 借着这顿饭，凌游和常文宏每人各喝了二两酒，二人第二天还都有正事要忙，并不敢喝酒误事，所以二两酒对二人来说，正好微醺，人也都清醒。 二人聊了一个多小时，秦艽也不继续陪了，便去了客厅陪孩子。 这时就听常文宏说道：“你和舅舅说，是不是在桃林遇到棘手的麻烦了。” 凌游叹了口气：“见怪不怪的事情了，棘手倒是谈不上，现在好歹是有脉络了，可麻烦却是真麻烦，需要些时间去处理。” 常文宏本想过问一下凌游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可想了一下，又将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如果能帮的上凌游的地方，凌游不会碍于面子不肯开口，而且自己作为商人，了解太多凌游这个圈子里的事，也不算是好事，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容易引火烧身。 第1178章 我不想做孙悟空 可想了想，常文宏还是安慰道：“你还年轻，路啊，长着呢，不用急，慢慢来就好。” 凌游早已放下了筷子，这时正仰着头看向棚顶的吊灯，片刻后才开口道：“我很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可桃林的老百姓，没那么多时间去等了，您知道在桃林，每天人流最多的地方是哪里吗？” 凌游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火车站，那个建于十五年前的老火车站，写尽了桃林人，这近十年来所有的故事，有人走，又有人回，也有人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同样是出行，可这个老火车站，不同于大城市的机场车站，这里的行人背着重重的行囊，离开家乡去往远方，有人，六十几岁了，问他去哪，他说去大城市里打工，在桃林养不活一家人，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却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了，在每一个列车发车时的车窗前，你总是能看到一张张犹豫脸庞，和一双双饱含不舍的眼睛，谁愿意离开家啊，家是根啊，拿我来说，我就算走的再远，我心中的根，也是江宁省那个藉藉无名的小村庄，他们也一样，和我一样。” 说到这，凌游不禁红了眼眶。 对于常文宏这样的人来讲，他做不到切身实际的感受到穷苦人真正的辛酸和无奈，因为在桃林，就算把一个县城所有人的终点都加在一起，或许都不如常明明出生时的起点。 人与人是有差距的，但这个世界就好似是这样设定好的一般，这是出生时的事，至于你能不能改变命运，那是需要后天完成的，有的家庭一代人就能逆天改命，有的家庭甚至需要三代人的不懈努力，但归根结底，投胎也是一件需要运气的事，毕竟不会人人都是常明明。 可人与人感受幸福的方式却是不同的，平凡的桃林人想要的很简单，那就是像在小面馆里喝驴上头的民工们用大白话所说的那样，‘守家在地的，有个活干，老婆孩子热炕头，吃饱喝足了能踏踏实实的睡一觉’。 这就是他们的幸福。 但一家人的幸福需要靠家里的老爷们儿扛起来，一市人的幸福呢？凌游觉得他肩膀上扛着的，正是这一个又一个的普通家庭，他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承担着这个位置带给他的责任，他就理所应当的担起这个压力，不过这种压力在目前，让他喘不过气、让他迫不及待、让他深受其累，让他桌上那瓶在平凡人眼中望而却步的高档白酒，喝在嘴里都是苦的。 擦了一把脸，凌游强颜欢笑的坐直了身子：“一会在家里住下吧舅舅，我让姜姐去给您把客房的床单换床新的。” 常文宏闻言摆了摆手：“司机就在楼下等着呢，我夜里有一个和国外的视频会议要开，别打扰了你们休息。” 听到这边传来凌游和常文宏站起身的声音，秦艽也走了过来，夫妻俩和常文宏客气了一番，可常文宏却还是坚持要走，小两口也只好去送常文宏。 在门口，常文宏又上前捏了捏秦艽怀了的凌南烛的手，然后一脸和蔼的笑道：“和舅姥爷再见。” 秦艽闻言抬起凌南烛的小肉手挥了挥：“和舅姥爷再见吧，让舅姥爷明天再来看南烛好不好啊。” 寒暄辞别了两句之后，凌游坚持着送常文宏到了楼下，在常文宏上车之前，凌游又叮嘱道：“安省这个人比较正派，您和他打过交道应该清楚，我自然是没什么能嘱咐您的，不过，他这人爱喝普洱茶，您去的时候，建议带一点过去，不要太贵的，不然他不会收。” 常文宏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叮嘱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和艽艽好好聊一聊，两口子之间还是需要多沟通，艽艽这丫头明事理。” “好，放心吧舅舅。”凌游说罢，在给常文宏关车门时，又补充了一句：“一会儿我把安省秘书董处长的电话号码发您短信里。” “知道了，快上楼去吧。”常文宏淡淡一笑，随即便吩咐了司机开车。 直到看见常文宏的车拐了个弯消失在了凌游的视线里，他这才转身上楼去。 回到家之后，凌游来到客厅，就见孩子和姜姐都已经不见了，不等凌游问，秦艽便说道：“儿子困了，姜姐哄他睡觉去了。” “哦。”凌游清了清嗓子，随即来到秦艽的身边坐下笑问道：“怎么了？今天感觉你怪怪的。” 秦艽是个直性子，一扭头便坦言道：“你在桃林遇到危险的时，怎么不告诉我？你当我是你老婆吗？” 凌游愣了一下，然后便猜到秦艽应该是知道家里玻璃被砸的事了，于是便连忙解释道：“你看，我也没受伤，也许，就是哪个小孩胡闹，和你说了，怕你担心嘛。” 秦艽冷着脸盯着凌游的眼睛十几秒没有说话，最后一扭头说道：“有时候，我真不想让你干了，我也真是不明白，白万江到底安的什么心，嘉南的问题好容易解决了，你也好不容易当个太平官，扭头屁股没坐热呢，转眼就给你推到桃林那个地方收拾烂摊子去了，这大好盛世之下，就这几个藏污纳垢的地方，都让你首当其冲了。” 凌游知道秦艽在气头上，他也知道自他回家一直到常文宏走，这段期间秦艽都在忍着自己的火气，于是也没有立马解释回答，客厅内此时一片安静。 直到一分钟之后，明显秦艽呼吸的节奏慢下来了，凌游这才开口用很温柔的语气说道：“那你说，为什么西游路上，唐僧师徒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妖怪呢？” 秦艽疑惑的看向了凌游，却没有说话。 凌游见状便笑着说道：“因为西行这条路是取经的必行之路，因为天上的神仙们，知道孙悟空在有能力保护好唐僧的同时，还能荡平妖魔。” 秦艽大概听懂了凌游的意思，于是便有些心疼的问道：“你想要做孙悟空？” 凌游先是嘴角处浮现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很快却又目光坚定，一脸严肃的盯着秦艽回道：“我不想做孙悟空，但我想保护好唐僧。” 第1179章 遇害前因 秦艽听了这话，她知道，凌游把自己比作了孙悟空，把他任职地的老百姓比作了唐僧，她觉得凌游还是那个凌游，他始终没有忘记他当时的初心是什么。 秦艽抱怨，可她却没错，因为在是凌市长爱人的同时，她首先是凌游的老婆。 很快消了气，秦艽便身子一倒将头靠在了凌游的肩膀上：“傻不傻啊你。” “还生我气吗？”凌游摸了摸秦艽的头问道。 秦艽一努嘴：“别以为我就这么轻易原谅你。” 凌游坏笑了一下，随即噌的一下站起身，还不等秦艽反应过来倒在沙发上，就一把将秦艽公主抱的抱在了怀里。 “你干嘛呀？”秦艽压着嗓子惊呼了一声。 凌游一边抱着秦艽朝卧室走去，一边低着头小声笑道：“让我看看，怎么你才能原谅我。” 秦艽羞红着脸的一闭眼，随即将头埋在了凌游的怀里。 凌游用脚推开卧室门，然后又用脚轻轻一带，门就关上了。 一夜无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桃林的那栋老小区内，就见两个中年夫妇站在那间审讯室的屋里，面前坐着的，正是铁山、石一飞，以及那名名叫沈露的女警。 就听铁山开口道：“你们两位就是齐泽和齐洋兄弟的大姨和姨夫了吧？” 中年女人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我是这俩孩子的大姨，那个同志，这俩孩子惹什么祸了？” 女警沈露见这女人有点激动，便对两人示意了一下墙边的两把椅子说道：“二位，先别着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找你们了解一下情况。” 说着，在让二人坐下之后，女警便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出示了一下说道：“我们是公安局的，这是我的证件，你们先稍安勿躁。” 沈露并没有将证件信息明确的给二人看清楚，而且也没有说他们是省厅工作督导小组的，只是说是公安局的，更没有说自己是桃林市公安局的，这算是沈露玩了个文字游戏，毕竟他们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办公，就是因为保密性。 这两个中年人，此时一心扑在两个孩子到底闯了什么祸上，也压根没有仔细听沈露说了什么，只是不住的追问。 这时，那个一直没开口的中年男人则是十分不满的对女人说道：“整这么两个孽来家里，平时吃喝拉撒的不少花钱不说，一天到晚的还到处惹是生非，这下好了，折腾到警察这来了，你管吧，管吧，我是管不了啦。” 女人闻言一脸苦色带着哭音说道：“你现在说这些有啥用啊？” “啥用？不管，爱咋咋地，抓进去吃牢饭也好，还省了家里一大笔开销。”男人瞪着眼大声说道。 铁山这时一拍桌子呵斥道：“没完了？吵够了没？” 两人闻声齐齐看向铁山，那女人顿时蔫了，随即眼泪也簌簌流了下来。 男人和老婆脾气不小，可与铁山对视一眼之后，也瞬间没了火气，老老实实的将头一扭，不再出声了。 “找你们来，是解决问题的，我们还没说话呢，你们倒是吵起来了。”铁山不满的看了二人一眼，然后又问道：“你叫张桂华？你叫李长军？” 女人闻言连忙点头：“对，是我俩。” 铁山唔了一声，然后说道：“没别的事，俩孩子今儿个在这小区里装神弄鬼的，被我们给抓着了，这事呢，说大也大，大在因为这俩孩子长期恶作剧，导致这个小区里，一大半的居民都搬走了，而且造成了不小的社会恐慌，说小呢，也小，毕竟是俩未成年的小孩，也没有实质性的违法行为和直接被害人，但这事，究竟是大，还是小，我们在问询两个孩子的同时，也要看你们作为监护人的态度。” 铁山说的这话，一半实情一半吓唬。 可张桂华也真的立马被吓唬住了，连忙说道：“我们肯定全力配合，态度良好。”说着，张桂华又问道：“能不能先让我见见孩子啊？” 铁山一摆手：“不急，一步一步来。” 说罢，就见铁山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正拿着纸笔记录的石一飞，然后又扭过头对张桂兰问道：“和我们讲讲，你妹妹张桂芳一家人当年遇害的详细过程吧。” “啊？”张桂华不解的问道：“同志，孩子惹事，和他们父母的事，有关系？” 铁山不等张桂华反应过来，便立马说道：“据我们的了解，两个孩子之所以恶作剧扮鬼，和当年他们父母遇害有直接关系，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张桂华摇摇头：“没，我就是问问。” “没问题，那就请回答我的问题吧。”铁山一抬手示意道。 张桂华想了想，然后便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妹妹他们当时，纯粹就是被连累的，是楼下失火，从窗户蹿出火苗来，烧了外墙的保温板，火又是往上烧，所以很快就烧到了他们家，俩孩子当时和他爷躲过一劫，小洋当时十一岁，长得也高，腿也长，跑的快，没受什么伤，小泽当时才九岁，个子又小，跑的时候，摔倒了，脸烧坏了一大块，这没了父母之后，小洋那孩子懂事早，心思又重，就始终忘不了。” 说罢，张桂华沉默了近一分钟，然后说道：“其实，这俩孩子总往这跑，我也不是不知道。” “什么意思？说明白些。”石一飞闻言连忙问道。 张桂华沉吟片刻，然后就说道：“当年，这个老小区要拆迁，说是一个开发商打算在这个小区的地皮上打造一个商圈，听说这一片，当时是在市里的什么规划上，小区里的大部分居民吧，本来挺开心的，觉得说，能占地赔点钱，到时候换了好小区住，不比住这个二三十年的老房子强嘛，所以几乎没有哪家不同意，可后来呢，和这个开发商谈赔偿没谈拢，据说开发商打算赔的钱，都不如他们当时平价向外卖房子的价格高，所以大家伙立马翻脸不干了。” 第1180章 鬼也怕三分 铁山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心里想，果然这老小区有故事。 张桂华想了想，又接着回忆道：“但当时那开发商一见居民们都变卦了，也没说抬高价格，反而是三天两头的找这个小区的麻烦，后来没多久，市里呢，又说要检修地下管道，就把这个小区给围起来了，接下来又开始断水断电，这时候大家伙也猜到说，是不是市里和开发商是站在一起的，于是更不干了，就接二连三的去市里告状，可最后连个领导的影子都没见着，而失火那家人，业主我记得好像是叫，叫杜什么，啊对，叫杜辉，当时他就是这个小区成立的业主委员会的发起人，去告状也是他带的头，当时失火之后，大家也都猜到了什么，可一见到这种场景，人都死了十几个，谁也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张桂华又回忆了一下，然后歪着头说道：“可是说来也怪，不知道这个开发商，是因为死了人觉得晦气还是什么，大家没意见了，不闹了，也同意签字了，他们反倒是没动静了，只是后来市里出面潦潦给了个火灾原因，把问题都推给一家子死人身上去，然后又赔了点钱，并且开了大会，嘱咐小区里的住户们不要出去胡说乱说，就匆匆了结啦。” 说罢，张桂华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事，纯是造孽，死了那么多人，伤了那么多人，为了这个小区，最后还不要了，人死的冤，我那妹妹妹夫，是个特别任劳任怨的人，一家人日子过得正经不错，这纯粹是无妄之灾。” 了解到这些，女警沈露便问道：“既然开发商都不要这个房子了，两个孩子为什么还要过来搞恶作剧吓大家呢？” 张桂华闻言回道：“孩子又不明白，我估计，他们就是不想让人拆这个小区，认为用这种方式，就能把坏人吓走，保住这个小区，毕竟是两个孩子从小长大的地方，父母又是在这没的，要是拆了，俩孩子能乐意吗。” 听到这个解释，沈露和铁山石一飞三人也是觉的一阵心酸，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事情，他们只是在用自己幼稚的想法，去保护自己的家园，如果能够抛开法律和道德，只是从孩子人性的角度出发，他们也没什么错。 而且两个孩子不明白的是，就算这世上有鬼，可当人一旦坏起来的时候，可怕程度是连鬼也要怕三分的。 这些事，同样也压在作为死者亲姐姐的张桂华心里三年之久，话匣子一打开，她也收不住了，恨不得一吐为快，于是就听她接着说道：“俩孩子当时是他们爷照顾着，可老爷子心里憋屈，身体一天天不好，精神也出了点问题，有时候就会跑去市委街闹去，被你们警察抓走了好几次，俩孩子都是看在眼里的，直到老爷子有一天走丢了，两天之后，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在被烧的那个老房子里过世了，老爷子走了之后，街道和民政局的同志就找到了我，把两个孩子交到了我手里。” 铁山这时按捺不住问道：“当时要拆这个小区的开发商，是哪家公司？” 张桂华想了想，刚要说话，就见他一旁的丈夫李长军出言喝道：“你个老娘们，别嘴没个把门的，啥都胡咧咧。” 石一飞闻言一指李长军：“没问你，你对自己老婆态度好点，挺大个老爷们，看你从进门开始对你老婆那个态度。” 李长军虽说害怕石一飞他们，可是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就这样。” 石一飞也没理他，看向张桂华说道：“请你配合回答问题。” 张桂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长军，然后好一会也没有开口。 沈露这时则是站出来看向张桂华说道：“张女士，我们既然今天把二位请来，问的又这么详细，就是希望能够更具体的了解一下当年火灾的详情，如果有可能，我们也希望案件重新调查一下，很有可能，你提供的消息，就会成为为你妹妹一家人，为两个可怜的孩子，沉冤昭雪的重要一环。” 听到这话，张桂花仿佛眼睛里有了些许亮光：“真的？” 李长军见张桂华动摇了，连忙呵斥道：“你个傻女人，我告诉你，祸从口出，你别胡说八道的惹麻烦，儿子才多大啊，你不要命，我和儿子还要呢。” 而张桂华闻言则是也顿时激动了起来，尖叫着一嗓子喊道：“李长军，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家里横，和我的能耐，自从我这俩外甥到咱家来，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怎么着？孩子他爷走了之后，我妹妹和妹夫的赔偿金和俩孩子的赔偿金，剩下那二十多万你没看到钱咋的？天天动不动就白吃白喝你的，你一年赚几个钱，知不知道现在你花的都是我妹妹和妹夫的买命钱？” 这一番话气势汹汹，不光李长军被骂愣了，就连铁山他们都良久没出声。 张桂华说罢，伸手推了一下李长军说道：“你滚，我自己外甥的事，我自己管，你爱死哪死哪去，从今以后，我带着仨孩子过活，你要是再敢动那钱一分，我和你拼命。” 说罢，张桂华气的手脚不停的抖动。 沈露见状和石一飞对视了一眼，石一飞便起身走了过来，沈露一边安抚着张桂华的情绪，石一飞也上前对李长军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李先生，你和我出去一下吧。”说罢，石一飞的手就抓住了李长军的胳膊，那力度，就像是一把钳子一般牢牢的锁住了李长军那瘦弱的胳膊。 在李长军被石一飞‘客气’的提起来之后，他还在对张桂华威胁道：“我让你那嘴没个把门的，你还反了天了，你等回家的。” 不等他说完，石一飞就已经把他带出了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张桂华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抽泣，沈露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巾递给她，张桂华一时间情绪崩溃，咧着嘴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第1181章 金顺建筑 沈露一边用手在张桂华的后背上轻轻拍着，一边安抚道：“要是回家之后他欺负你，你就给我们打电话。” 张桂华情绪很激动，抽泣的上气不接下气，摆着手道：“他，他整天游手好闲惯了，除了打麻将就是打扑克，把小洋爸妈留给他们兄弟俩的钱输了好几万，要不是因为这仨孩子，我早就和他离婚了。” 坐在一旁的石一飞闻言接话道：“就是为了这仨孩子，才应该和他离婚，这个男人太不像样子了。” 铁山则是用腿碰了一下石一飞的腿，示意他注意身份，不要什么话都说。 十几分钟之后，张桂华的情绪才得以平复，这时眼睛哭的早就肿的像两颗核桃似的，就听她一边擦着脸上的眼泪，一边问道：“我能，能见见俩孩子吗？” 铁山听后则是说道：“等会儿我们会安排你们见面，不过我还是希望，如果你知情，最好能多一点给我们一些线索和消息。” 张桂华连连点头，不过很快又用力的摇头：“不行，我不能什么都说，如果被知道了，我倒是什么都不怕，可孩子们还小。” 沈露俯身摸着张桂华的后背应话道：“这是在桃林，是党和政府的桃林，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伤害到你们的，如果真的有人曾经对你们实施过伤害，我们一定会将其伏法。” 张桂华沉吟良久，然后抬头对沈露说道：“我说可以，但我能求你们一件事吗？” 沈露听后连忙承诺道：“放心吧，孩子的问题不大，等会儿你就能领走。” 张桂华听了却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孩子能暂时交给你们吗？对，包括我的儿子。” “为什么呀？”沈露不解的问道。 张桂华闻言想了想，可却没有说出实情，只是说：“我就这么一个请求，你们答不答应吧，你们要是不答应，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沈露听后回身看向铁山和石一飞，随即三人便聚在一起商量了几句，沈露这才走回来说道：“这事不是小事，我们也不能做主，这样吧，我们和领导申请一下，你稍等。” 说着话的工夫，石一飞已经离开了这个房子，走出房门后，朝楼上莫文杰的办公室走了上去。 在和莫文杰汇报了这一情况之后，莫文杰也十分惊讶，直说这算是意外惊喜，于是想了想之后，就吩咐石一飞回去答应张桂华的请求，左右现在这个时期正是学生们放假还没开学的时候，经管三个已经懂事的孩子倒也不算难。 石一飞回去之后，刚一开门，就对铁山和沈露二人点了点头。 沈露见状便侧头对张桂华说道：“张大姐，我们领导同意了你的请求。” 张桂华点点头，随即便说道：“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石一飞见状，连忙回到了他的座位前，拿起笔准备做笔录，铁山也起身打开了支架上的摄影机。 就听张桂华沉默了片刻后回忆道：“当初，要拆迁这栋楼的开发公司，是博泰集团的，可后来在让我妹妹一家，以及整个小区的业主签字的时候，我记得，公章上却又换了个公司，叫什么金顺建筑，当时因为这事，大家还迟疑了许久，毕竟博泰集团，是桃林的一个大企业，大家伙都信得过，可突然换了个金顺建筑，大家就有些持怀疑态度了，不过后来，他们解释说，这个金顺建筑，是博泰集团的子公司，专门负责工程建筑方面的，大家这才放心。” 石一飞在记笔录的同时，铁山也着重记下了博泰集团和金顺建筑两家公司的名字。 张桂华随即又道：“我那个爷们儿，嗜赌成性，当时听说我妹妹家要拆迁的时候，没少让我带他来这，就是为了，等我妹妹家拆了迁，赔了钱，他能借点还赌债，所以这里拆迁的事，我知道的不少，直到那晚，突然传来噩耗，说我妹妹和妹夫，都葬身火海了。” 说到这，张桂华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说完这些之后，张桂华又将当时火灾后的细节补充了不少，直到一个小时之后，才说完全部。 在张桂华说完之后，铁山便走出了房间，没一会，便带着那两个孩子走了回来。 当看到两个孩子的时候，张桂华猛地起身冲了过去，先是在两个孩子的屁股上各打了几巴掌，嘴里还说道：“让你们闯祸，让你们不听话。” 可打完之后，张桂华蹲在地上抱着两个孩子便哭了起来。 两个孩子见到家人也哇的一下哭了，口中不住喊着大姨我们错了，齐洋是个坚强孩子，眼泪簌簌流着，可齐泽却是真的害怕了，哭起来不停。 过了好一阵，张桂华才一边擦着两个孩子的眼泪，一边叮嘱道：“大姨要去办点事，这几天，你们就在这几个警察叔叔阿姨这里住一段好不好，等大姨办完了事，就回来接你们。” 俩孩子听了这话顿时慌了，就连那齐洋也怕了：“大姨，你不要我们了吗？” 张桂华听不得这样的话，连忙哭着解释道：“怎么会呢？大姨怎么可能不要你们呢，等过段时间，大姨就接你们回家。” 说着，张桂华又连忙补充道：“弟弟也会来，你们和弟弟在一起，到时候大姨一起接你们。” 齐泽哭的更甚了，抹着眼泪咧着嘴：“我不要，我要大姨，我不要在这。” 张桂华哄了良久，齐泽也没被哄好，见到这个情形，张桂华只好用恳求的目光看了一眼沈露，然后趁两个孩子不注意，就起身朝门外而去。 齐泽见状便要去追：“大姨，你别不要我们。” 可沈露却一把将齐泽搂在了怀里不让他追去，铁山和石一飞也连忙拉住了齐洋的手，控制着不让他有动作，可齐洋却明显冷静多了，不哭不喊也不说话，就那么眼神空洞的看着张桂华离去的背影。 第1182章 人不能被过去给困住 这一通折腾，已经到了后半夜，齐泽哭累了就在沈露的怀里睡着了，齐洋则是睁着眼睛始终一言不发。 石一飞这时上前看向沈露轻声说道：“我抱他去我床位上睡吧，正好今天我值夜班，大雷替我呢，我一会把他替回来。” 沈露闻言点点头：“还，那你轻点，好容易睡着的，可别再吵醒了他。” 石一飞一点头，便将齐泽抱在了怀里，然后又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齐洋说道：“小鬼，和我走吧。” 齐洋闻言也不再反抗，但依旧不说话，一脸不服气的盯了石一飞片刻，便起身跟在了石一飞的身后。 石一飞轻笑了一声：“还挺有个性。” 铁山见状也不敢让石一飞一个人去送，这个齐洋心思活泛，铁山也生怕齐洋再趁石一飞不注意跑了，到时候可就没法和张桂兰交代了，更容易暴露整个督导小组。 铁山和石一飞，还有程进步以及另一个外号叫大雷的省厅警员住在一个房间里，两张上下铺的床位，现在屋内却空无一人，因为程进步被派去了罗栋那边，大雷则是替石一飞在楼下的车里值班。 再把齐泽放在了自己的床铺上之后，又给其脱下鞋子之后，盖上了被子，石一飞便对铁山说道：“铁哥，我下去把大雷换上来，先走了，你有事叫我。” 铁山一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待石一飞走了之后，铁山将自己床铺上的东西拿了起来，然后对齐洋说道：“这个下铺，就给你住了。”说着，铁山便将自己的东西放在了程进步的上铺上，准备一会自己就睡程进步的床位。 齐洋听后脱了鞋，上床之后就躺了下来，也不说话。 铁山见状想了想，随即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在外面的楼道里点了支烟，然后又给石一飞打了个电话，石一飞此时刚下楼，接起来便说道：“怎么了铁哥？” 铁山闻言便道：“这个齐洋不对劲，咱俩晚上都警醒点。” 石一飞闻言便道：“好，放心吧铁哥，我今晚就不睡了。” 待铁山吸完一支烟回去的时候，就见齐洋睁眼看着头顶的木板，也不睡觉。 铁山见状便问道：“想什么心事呢？” 齐洋闻言也不回话。 铁山便呵呵一笑道：“你啊，还是个孩子，有些事，大人会解决，你的任务，就是健康成长起来，就算你在天之灵的父母和爷爷，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吧？” 齐洋罕见的开了口，情绪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只是轻声道：“别提我爸妈和爷爷。” 铁山闻言便一抬手：“成，算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嘛。” 说着，他就来到了齐洋的身边，把一旁的一个薄毯子摊开盖在了他的身上：“明天让你姑姑给你们俩把衣服送来，这也就是我，换了别人，看你们俩穿着这一身，都得吓个好歹来。” 给齐洋盖好被子之后，铁山也不敢这会儿去洗漱了，怕去了卫生间再看不住齐洋，于是便坐在了一张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等着大雷回来。 坐在那里沉默良久，铁山就说道：“看着你啊，我还真想起一个人来，是我一个老战友，我俩同年入伍，又在一个新兵连的一个排，那兄弟个子不高，也是心事重，不爱说话，后来在参加特种兵选拔的时候，我们两个才把关系处好，他家里啊，有一年地震，他家的房子，是个二层楼的老房子，这一震，就塌了，全家六七口子人，就只有他因为调皮，趁着晚上家里人都睡了，和同学出去到河边摸鱼，才躲过一劫，他和说啊，每每想到一家人被救援人员从废墟里带出来，那一张张毫无生色的脸，他就整晚整晚的失眠睡不着。” 齐洋听到这，不自觉的将头侧了侧，用余光看向了铁山。 铁山便接着说道：“可后来，他对我说，他能活下来，可能是老天冥冥之中打算给他们家里留个火种，到时候总得有个上坟扫墓的人不是？到了部队之后，他有了战友，有了新朋友，渐渐的，他觉得生活又重新有了色彩，有了希望，他觉得，只有他过得好，家里人在天上看到的时候，才会觉得开心。” “那他后来呢？”齐洋终于出了声。 铁山闻言看向齐洋一笑：“后来啊，他退伍了，找了个很漂亮的女朋友，又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现在的他，又有了新的家人，有了一个新的家庭，有一次他和我打了许久的电话，他说，他有一天晚上做梦，梦着了爷奶和爹娘还有弟弟妹妹，他们都在笑着对他挥手告别，他说之前他总能梦到他们，可那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梦到他们了。” 齐洋闻言不禁问道：“为什么啊？” 铁山回道：“因为他天上的家人始终在守护着他啊，如今看到他很幸福，有了新的家人陪在身边，他们就会默默的在他看不到地方，为他祝福，为他开心。” 齐洋沉默了一会，随即说道：“可我不想梦不到他们。” 铁山淡淡一笑，然后伸出手一指窗外的点点星空说道：“只要你抬头，他们永远都在，可能是一颗星，可能是一阵风，也有可能，是落在你面前的一片叶，那都是他们，他们从没离开过。” 齐洋闻言，起身探出身子看去，果然看到有星星在一闪一闪的。 借着月色，铁山明显能看到之前呆滞的齐洋，此刻眼睛里有了光随后，嘴角也浮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齐洋很快躺了回去，当铁山以为他睡了的时候，就听齐洋又开了口：“叔叔，部队好玩吗？” 铁山提起这个满满的骄傲；“好玩啊，有战友，有兄弟，有大炮，还有飞机坦克呢。” 齐洋发出了一声惊呼：“真的有飞机坦克吗？我还从没见过真的呢，以前爸爸给我和小泽买过模型。” 铁山闻言试探着在齐洋的头上摸了摸，齐洋却没有反抗。 铁山便笑着说道：“以后你会见到的，未来还有很多值得你去发现和探索的，生活啊，它无比精彩，所以呢，人不能被过去给困住。” 第1183章 十一点钟 齐洋听了铁山的话之后将头慢慢低了下去，没有说话，但却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在感受父母和爷爷是否能像铁山说的那样，可以化为一缕风，抚摸他的头，还是真的困了。 盯着齐洋看了片刻，铁山便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卡西欧手表，然后起身朝门外走去，想着看看大雷怎么还没回来。 可就在铁山打开门之后，却发现大雷已经回来了，这时正站在门口的墙边，看到铁山，大雷嘿嘿一笑：“铁哥。” 铁山把门轻轻关了起来，然后问道：“回来了怎么不进去呢，就等你呢。” 大雷笑着低声说道：“听着你给孩子讲故事呢，怕扰了气氛。” 铁山见大雷听到了自己刚刚所说的话，还有些不好意思，一摆手说道：“这哄小孩的活，我还真搞不来。”说着，他便看向大雷又道：“你快回去睡吧，我去洗漱一下，别睡太沉，这孩子主意正，万一半夜溜了可没法交代。”铁山凑近了大雷轻声嘱咐了两句。 大雷比了个ok的手势之后，便蹑手蹑脚的推门进了屋，铁山这才放心的去了卫生间洗漱。 次日一早，在北春凌游和秦艽的家里，天光大亮，从窗帘处透进了一缕阳光，凌游的手机便响起了震动声，拿起来一看，是季尧打来的，于是凌游赶忙先按了静音，然后才接了起来：“季尧，你说。” “领导，岳书记来找您，说是有急事。”季尧听到凌游这边的声音压的很低，于是也在电话那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凌游在床头柜上拿起手表看了一眼，见已经七点过半了，心说自己这一夜睡的可是够沉的，于是便赶忙问道：“岳书记说是什么事了吗？” 季尧闻言道：“没讲，只说等你过来。” 凌游想了想，便对季尧说道：“你把电话给岳书记，我和他通话。” 季尧闻言应了一声之后，便走了进去，听声音是推开了门，随即便在电话那边和岳祖谦说道：“岳书记，凌市长电话。” 岳祖谦先是愣了两秒，这才接过手机说道：“凌市长啊，我老岳。” 凌游闻言赶忙道：“听小季说，你找我有急事？我现在身在北春，大概得下午能回来，电话里说吧。” 岳祖谦想了想，可却拒绝道：“我还是等你回来见面说吧。” 话音刚落，季尧见状便找了个借口：“岳书记，您坐，我先去忙，有事您叫我。” 可岳祖谦见状却一抬手叫住了季尧：“小季啊，你不必回避，不是因为你，我还是希望能和市长见面聊。” 听到电话那边的岳祖谦如此坚定的说要和自己见面，凌游便说道：“好吧岳书记，我尽快赶回去，你等我，回去之后，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岳祖谦听后，这才说道：“好，那就这么定了。” 当把手机交回给了季尧之后，凌游那边就率先挂断了。 而这时的秦艽也被吵醒了，翻身抱住凌游睡眼惺忪的问道：“谁啊？” 凌游拍了拍秦艽的手背，然后说道：“工作上的事，你再睡一会吧。”说罢，他便从被子里出来，准备下床。 秦艽闭着眼嗯了一声，然后就没了声音，又睡过去了。 凌游走出卧室之后，就见凌南烛已经醒了，此刻正在姜姐的陪伴下坐在客厅的地面上玩着玩具，一见凌游出来，姜姐先是和凌游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对凌南烛笑道：“谁呀？是不是爸爸？” 凌南烛看到凌游之后，扔下了手里的玩具便踉踉跄跄的要站起来，姜姐见状连忙上去一扶，然后托着孩子的腰朝凌游这边迈着不成熟的小步子走过来。 凌游笑着俯身拍了拍手，在凌南烛走到自己近前之后，便一把抱起他哄了几句，口中还在教着孩子叫爸爸。 哄了几分钟，凌游见时间不早了，就将孩子放回了地面上，姜姐见状连忙将孩子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生怕孩子依赖上凌游之后，凌游再脱不开身。 凌游去洗漱了一番，又给程天宇打去了一通电话，通知他来接自己，随即在衣帽间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之后，便打算出门，姜姐见状问道：“早饭好了，吃些再走吧。” 凌游一边换鞋，一边笑着说道：“不了，等艽艽醒了你们吃吧。” 说着，换好鞋之后，凌游又朝凌南烛夹着声音说道：“和爸爸再见。” 凌南烛看了看凌游，做了几个可爱的动作，把凌游看的还真有些舍不得走，可却还是挥了挥手之后，推门离开了家。 下楼走出小区，程天宇已经坐在车里等在了门口，见到凌游出来，程天宇便连忙下车迎了两步：“领导。”说着，又拉开了车门。 凌游二话不说的迈步进了车，待程天宇回到驾驶位上之后，便对他说道：“去省委。” 程天宇连忙答应了下来，随即便启动车离开了。 看程天宇此时的状态，显然只是洗了一把脸，脑后的头发还被压的变了形，他昨晚也确实没敢走远，凌游进了小区之后，他便在距离小区最近的一个宾馆住了下来。 一路来到了省委，在门口做了个登记之后，车便开了进去，车停稳之后，凌游就给白万江的那部私人手机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凌游便问道：“书记，我在北春，打算和您汇报一下工作，您上午方便吧？” 白万江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想了想之后便说道：“十一点钟吧，我给你个位置，你去那里找我。” 凌游愣了片刻，于是赶忙说道：“书记，您在省委的话，我还是希望...” “十一点钟。”白万江十分淡然的重复了一句，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凌游不解的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又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办公大楼，面露疑惑，就在这时，手机就来了一条短信息，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是一个饭店的名字。 第1184章 大姐 坐在远处想了想，凌游只好对程天宇说道：“先走吧。” 可这时大楼内，白万江的办公室里，就见他热情的招待着一个中年女人，女人看起来年近六十岁的样子，一头干练的短发，一米六出头的个子，穿着一身黑色女士西装和过膝裙，面容和善，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大方优雅，哪怕在白万江的面前，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也丝毫不落下风。 就见白万江亲自端着一杯热茶来到女人面前，将其放在茶几上之后，白万江也坐了下来：“大姐，昨晚睡的还好吧？” 女人微微点头微笑：“很好，万江你费心了。” 白万江闻言连忙道：“我是把您当做亲大姐的，怎么好这么客气，您是万江无地自容啊。” 女人淡淡笑着：“瞧你，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白万江坐在沙发上，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威风，更像是一个见了姐姐的弟弟，亲近中还有些生畏。 女人端起茶杯，又开口问道：“不知道这两日，能不能安排我和那孩子见一见。” 白万江闻言便道：“刚刚，就是那孩子打了电话过来。” “是他？”女人有些惊喜。 白万江一点头：“原本还打算找个借口把他叫到北春来，现在倒好，这孩子今天就到了，我约了他十一点钟见面，到时候，您见一面吧。” 女人连连笑着点头：“好，好，太好了。”说着，女人又抬头补充道：“万一是真的，可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白万江佯装不悦的说道：“大姐，瞧您，您还是没把我当自家弟弟啊。” 女人闻言便抱歉道：“怪大姐，怪大姐了。” 二人对视一眼笑了笑，白万江便凝起眉头想了想说道：“不过大姐，现在倒是有个问题不好办。” “你说，在这方面，什么问题都不成问题。”女人此刻，身上那种强势的气势顿时升腾而起。 白万江一摆手便道：“大姐，这孩子现在，是秦家的女婿。” “哪个秦家？”女人蹙眉问道，随即又自问自答道：“雾溪山那个秦家？”这话从女人的口中说出之后，语气中也是带着几分惊讶。 白万江点了点头：“娶的是，秦老侄子，松柏家的那个姑娘。” 女人想了想，随即哦了一声：“是那丫头啊，我记得，她小的时候，我见过的，生得不错，水灵灵的，性格也干脆利落，这是好姻缘啊。” 白万江笑着应道：“是啊，秦老和老爷子又是大半辈子的老革命战友了，如果，我说如果啊，要是真像我想的那样，这也未免不算是喜上加喜。” 女人情不自禁的点着头，心中更加迫不及待了起来。 而出了省委的凌游，想了想之后，便让程天宇将车开去白万江给自己的那个地址去。 一直在车里等到十点多，这时常文宏打来了电话，凌游见状便赶忙接了起来：“舅舅，您说。” 常文宏闻言便道：“我刚从安省这里出来，聊的很透彻，安省对于这件事也怀着支持的态度，不过啊，你舅舅我，看来是要出点血了。” 凌游听后思忖了一下，也就明白了常文宏的意思：“只凭常氏在吉山这几个小项目，就想做吉山商会的掌门人，看来安省是觉得，您还不够格啊。” 常文宏呵呵笑了两声：“聪明，为了你这事，看来我得择日回楚州一趟，在董事会上加把劲了。” 凌游对此也有预料，常文宏更是心知肚明，甚至早就做好了打算，这样一来，其实对于常氏来说，完全不是一个亏本的买卖，而且常氏的大本营始终在南方地区，更多的投资也都在那边，前五年常氏就做过发展东北地区市场的策略，所以之前常氏就是拿吉山当做试金石，投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项目过来，所以现在看来，常文宏已经将吉山地区的蛋糕摸清楚了，如果常氏在这个时候发起猛攻，完全是一个绝佳的时机，既有省里的支持，又加强了对吉山各企业的集中，所以这步棋，凌游在不知不觉中，也让常氏站稳了上风。 而且常氏不光占了便宜，常文宏也在这件事上，在集团内部立了大功不说，事后凌游还得谢谢常文宏，所以对于常文宏来讲，更可谓是一箭双雕。 可凌游也不傻，当初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凌游就早已算到了这一点，也算到了常氏对此事一定会抱以回应的，不然卖人情又砸真金白银的买卖，别说凌游这个外孙女婿了，就是亲孙子常老爷子也不可能拿这么多钱，承担这么大的风险，给凌游铺路，所以双方之间，如果说的好听一些，是互相成就，说的难听一些，就是互相利用罢了。 两个人去砍树，一个为了砍，一个为了树，利益不冲突的情况下，又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自然是一拍即合。 两个人聊了半个多小时，挂断电话的时候，已经临近和白万江约定好的十一点钟，于是凌游嘱咐了程天宇两句之后，便下车进了这家古香古色的饭店内。 和服务人员沟通了两句，凌游报出了白万江秘书的名字，就有经理赶忙前往带着凌游去了楼上的一间包房内。 饭店规模不算大，三层楼高，都是中式装修，所处的位置也有些偏僻，不在市中心，可倒是安静，没有散桌，全是雅间，而且每个包房与每个包房之间也相隔较远，服务人员更是十分专业，很懂规矩。 凌游进的这间包房，一进门，首先是一个会客厅，屋内铺着中式花样的地毯，摆了几个沙发，看起来和桃林市府的会客厅还有点像，再走进了道门，里面就是餐厅了，一张能坐八个人的圆桌，桌子中间摆着一束新鲜的花盆，还散发着阵阵百合香。 此时，程天宇正坐在车里无所事事，刚打算下车走几步舒展一下腰腿，就见饭店门前停了一辆黑色轿车。 在副驾驶上下来一人，将后座的车门打开之后，便又走下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第1185章 恰似故人归 程天宇虽说只是市府的一个司机，可毕竟也是身在体制之中，就算别人认不出，吉山省的大老板白万江他自然是认识的，可程天宇见到白万江的身影，却不敢认，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当想要确认一下的时候，就发现这一行人已经走进了饭店的大门。 刚到二楼的拐角，饭店老板一边热情的亲自接待着白万江以及那个中年女人朝包房走，一边对白万江说着殷勤的美言。 可就在这时，女人却突然站住了脚步，白万江见状也连忙停了下来：“怎么了大姐？” 女人想了想，然后说道：“太突然了，我有点接受不了，更怕那孩子接受不了，而且，如果要是认错了呢。” 白万江想了想，随即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女人思忖了片刻便道：“我先远远看看他吧，别让他知道我的出现。” 白万江一想，也点头认同道：“也好，万一要是认错了终归不好，那这样，我先进去和这孩子见一面，您在外厅稍坐。” 女人听后一点头：“这样最好。” 二人在老板的带领下，来到了包房前，老板便连忙上前敲了敲门，随即女人便留在了门外，只是白万江一人走了进去。 当见到白万江之后，凌游连忙起身：“白书记。” 白万江扫视了一圈屋内，随即一伸手示意凌游去包房里面的餐厅内说话，随即便率先迈步走了过去。 待二人进了餐厅，女人这才在白万江的秘书带领下走进了包房里，并且在请女人坐下之后，又轻声打发走了老板。 这时餐厅内，凌游并没有多余的客套，直奔主题的汇报了关于澄园一事的最新情况。 当白万江听到何家的时候，不免震惊不已，他知道一个桑家就算能量再大，也不可能通天，可现在如果加持了何家，白万江也就明白，为什么桑家在桃林，乃至吉山，为何有如此大的胆子嚣张妄为了。 凌游见白万江迟迟不语，便接着说道：“白万江，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单凭我这小小的金刚钻，看样子是揽不起这样大的瓷器活了。” 白万江轻笑一声：“怎么着？要撂挑子？” 凌游没敢抬头直视白万江：“撂挑子倒是不敢，就算为了桃林市的老百姓，我也不能撂挑子。” 白万江自己伸手拿过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随即说道：“那你也别兜圈子了，直说吧。” 凌游沉吟片刻之后，委婉的说道：“就算是保唐僧的孙悟空，也得有根定海神针当武器吧。” 白万江眯眼看向凌游，凌游也抬头看向了白万江，直视着白万江的眼睛，凌游说道：“我现在基本可以断定，阮存善，就是澄园掌控桃林的一双白手套，现在澄园把目光盯在了高速公路上，背后的用心，路人皆知，这条路不给他断了，凭我这个小身板，也拦不住。” 白万江淡淡一笑，顿时明白了凌游的意思，随即想了想之后说道：“我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白万江伸出一根手指。 凌游听到白万江松口，自己心里的石头落下的同时，又不禁问道：“书记，您能不能和我透个底，桃林的事，不会只是我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吧。” 白万江闻言一笑，笑容中似乎给了凌游答案，又似乎什么也没说，随即只是把茶壶放在转盘上转到了凌游的面前说道：“喝口茶，宽宽心。” 在里面坐了近半个小时，凌游也没什么要汇报的了，可却见白万江也没有打算上菜的意思，这让凌游不禁有点尴尬，喝了两口茶水之后，凌游便清了清嗓子说道：“看环境，这家店的口味应该不错。” 白万江毫不犹豫的一点头：“味道极好，厨师是在国际比赛上得过奖的。” 可说罢，白万江却又补充道：“以后有机会，你自己来尝尝。” 凌游闻言一愣，就见白万江起身说道：“我还请了客人，就不留你了。” 凌游听后觉得如果屋里有个地缝，他都想钻进去，心说合着你把我叫到餐厅来，不是请我吃饭啊，我说怎么定了一个十一点钟，这种不上不下的时间段找自己呢。 可凌游也没敢多言，只能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您严选的地方，肯定错不了，下次再来北春，我请您。” 白万江呵呵一笑，心说这小子倒是不吃脸上的亏，白万江给了凌游一个小难堪，反手凌游就在给了他自己找好一个台阶的同时，又还给白万江一个难堪，好似白万江请不起凌游一顿饭似的。 不过白万江现在倒是真没空请凌游吃上一顿，原本打算是带着那中年女人一起，三人吃顿便饭，可计划有变，白万江也不能让女人在外面等着自己和凌游把饭吃完，所以就只好给凌游下了逐客令。 二人走出餐厅的时候，凌游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女人也看向了他，二人四目相对，凌游有点诧异，这女人自己没有见过，可却有一种面熟的感觉，女人更是在这一刹那，全然忘却了所有，直愣愣的盯着凌游，一直到白万江将凌游送出包房。 在白万江走回来之后，便来到女人的身边问道：“大姐，见到了吧。” 女人双目无神，片刻后才缓了过来，随即对白万江说道：“像，真像。” 白万江听后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当时看到这孩子的时候，就有一种恰似故人归的感觉，所以这才格外的留意。” 女人此时有点激动，一把抓住了白万江的手腕说道：“万江啊，想想办法，确认一下。” 白万江闻言拍了拍女人的手背：“您别急大姐，找机会，我一定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 “好，万江啊，帮人帮到底，大姐就把这事，拜托到你身上了。”女人朝白万江点着头说道。 走出饭店的凌游，在心里也是不住的回想刚刚那女人的面容，似乎深深的印刻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一般。 第1186章 掳走 直到回到车上，凌游这才不再去想，对程天宇说立刻回桃林。 下午不到三点钟，凌游就抵达了桃林市府，回到办公室的第一时间，他便联系了岳祖谦，可拨去岳祖谦的手机号码两次，始终显示着无人接听，凌游便拿起座机打给了岳祖谦的办公室。 电话响了许久，就在快要挂断的时候，对方才接了起来，却不是岳祖谦的声音：“您好。” 凌游闻声一怔，随即问道：“岳书记呢？我是凌游。” 对方一听此言，连忙说道：“市长您好，我是小姚啊，岳书记今天没来单位，我也没联系上他。” 凌游听到这话顿时感觉有一种不妙的思绪涌上心头，可冷静一下之后便对岳祖谦的秘书小姚说道：“哦，那你联系到岳书记，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凌市长。”小姚连忙答应下来。 而凌游放下电话之后，思忖了一下，就又拿起电话拨给了季尧的办公桌。 没一会，季尧就敲门走进了凌游的办公室：“市长，您回来了。” 凌游见季尧到了，直接问道：“岳书记在这待了多久？什么时候走的？” 季尧抬头想了想：“和您挂断电话之后，又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吧才离开。” 凌游追问道：“有没有感觉他哪里不对劲？” 季尧想了想，然后说道：“就是看着好像没睡好似得，一点精神没有，眼圈都黑了，没以前精气神足。” 凌游唔了一声，然后说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待季尧走了之后，凌游就又给程天宇打去了电话，吩咐程天宇回常委大院一趟，看看岳祖谦在不在家。 程天宇麻利的答应了下来，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去。 而此时澄园后山处的一个人工湖前，失踪了的岳祖谦正坐在桑淮安的边上，和桑淮安一同垂钓。 就听桑淮安开口说道：“祖谦啊，你在桃林工作多久了？” 岳祖谦闻言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前方的水面。 桑淮安呵呵一笑，然后又道：“你不记得，我可记得，当初我还在主持桃林工作的时候，你是从江城市调来的，那时是，法院执行局的副局长，我说的没错吧？” 岳祖谦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桑淮安便抬头看看天说道：“一晃，十来年过去了，祖谦你都是市领导了，这些年来，别说我老头子丝毫没照顾你。” 顿了一下，桑淮安侧头看向岳祖谦：“不求你知恩图报，但求别做那东郭先生与狼啊。” 岳祖谦扭头对视向桑淮安，片刻后平静的问道：“我是狼吗？” 桑淮安眼角跳动的了一下，眼神中明显带着三分狠戾。 “要说狼，也应该是你桑老书记吧。”岳祖谦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这澄园，可真是个好地方啊，别看我当了这市领导，可就算让我干上十辈子，我也赚不出这一个后山的钱来啊。” 此时，不等桑淮安说话，就见身后的蔡叔上前一步说道：“岳祖谦，老爷子给你面子，你可得兜住了。” 岳祖谦哈哈大笑了起来：“蔡荣，你不说话，我都把你当死人了。”顿了一下，不等这蔡叔发飙，岳祖谦就接着说道：“对了，瞧我这记性，你蔡荣在八年前，就应该是死人了，当时还是市中级法院给你判的。” 不等蔡荣开口，桑淮安就一抬手阻止了蔡荣，然后对岳祖谦说道：“祖谦啊，前尘往事不提也罢，我们还是聊聊眼下的问题吧。” 顿了一下，桑淮安便问道：“听说，你最近一直在调查以前的卷宗。” 岳祖谦盯着桑淮安看了片刻，然后说道：“桑老书记，你这手可是够长的啊，看来我身边，都是你的眼睛。” 说着，岳祖谦将手里的鱼竿随手一丢，然后一摊手说道：“这就是你让人强行把我带到你这来的原因？” 说罢，岳祖谦终于爆发了，站起身指着桑淮安说道：“我是桃林市的政法委书记，是党和国家的干部，你桑淮安真当你是桃林的土皇帝了，居然用这种方式对我进行非法拘禁，你难不成真觉得桃林的天，你能一手遮住不成？” 不等桑淮安说话，就见身后上来两名高壮的男人，上前按着岳祖谦的肩膀，欲要把他压坐在椅子里。 可岳祖谦也很强硬，甩着肩膀骂道：“你们要做什么？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放开老子。” 两个男人也被岳祖谦爆发的气势吓到了，迟疑一下，就见蔡叔给他们使了个眼神，两人这才继续发力，把岳祖谦压坐在椅子里。 岳祖谦毕竟年纪大了，折腾两下就气喘吁吁的，可嘴上却还不饶人的朝桑淮安输出着：“桑淮安，我敬过你，我敬你当时对桃林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可现在，我瞧不起你，你这人，人心不足蛇吞象，早晚你得遭报应。” 桑淮安也不生气，可也没有了刚刚的客气，看着水面沉吟良久之后说道：“你调查到了什么？今天一早，你又去了凌游那里，是为了什么？凌游现在知道了什么？” 对于桑淮安一连串的问题，岳祖谦并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说道：“调查到的东西，够你桑淮安吃颗花生米的了，有种你搞死我，信不信，我让你明天立马完蛋。” 桑淮安不屑一笑：“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岳祖谦啊，你信不信，今天我把你丢进这湖里喂鱼，都没人能找到我的头上，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要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想节外生枝，你手里那些个所谓的证据，在我眼里，和废纸没什么两样。” 说罢，桑淮安将身子探过去看向岳祖谦，然后说道：“把东西交给我，我保你相安无事，并且，我还能承诺你，让你在退休前，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安享晚年。” 岳祖谦知道，虽说桑淮安说他不在乎，可如果不在乎，他又怎么可能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把自己掳走，带到澄园来，所以他明白，只要东西还在他手里，自己好歹还能相对安全，不然的话，谁知道桑家这些个疯子，会不会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第1187章 监控 岳祖谦瞪大了双眼凝视桑淮安许久，随即用牙缝说出一句：“你怕了？” 桑淮安沉吟两秒之后，朗声笑道：“笑话，你觉得，我是会怕你一个小小的岳祖谦，还是会怕那个乳臭未干的凌游啊？” 说罢，桑淮安起身背着手在湖边踱了几步，继而接着说道：“你们于我而言，就像是几只嗡嗡叫的苍蝇，伤不到人，却讨厌的紧。” 岳祖谦看向桑淮安的背影说道：“桑淮安啊桑淮安，罔我当年如此的崇拜你，尊重你，现在看来，是我瞎了眼，也瞎了心，桃林市当年的繁荣，是你一手创造的不假，可现在的落败，也是由你一手造成，要说苍蝇，你才是那只会吸人血的苍蝇，桃林市一百九十多万老百姓，榨干了鲜血，养活了你这只害虫，养肥了你澄园这一窝硕鼠。” 说罢，岳祖谦便要起身，可却又被身后的两名男人给按住了肩膀。 就听岳祖谦声嘶力竭的喊道：“来啊，把我投湖喂鱼吧，让我尝尝，你澄园的水，到底有多浓的血腥味，要是凭我岳祖谦一死，换你整个澄园的大厦将倾，我死而无憾。” 桑淮安缓缓扭过头，那眼神中满是阴鸷，就见他瞥了岳祖谦一眼之后，迈步朝前走去，走了几步远之后，这才留下一句：“岳书记是桃林的领导，你的命，我不敢拿，但这些日子，只能委屈你在澄园屈就几日了。” 说罢，桑淮安脚步不停，可却声音洪亮的喊了一句：“蔡荣。” 蔡荣闻言连忙应道：“老板。” “好生招待岳书记，不可怠慢。”桑淮安说罢，便顺着一条水上长廊朝前院而去。 蔡荣在身后一欠身，然后便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了岳祖谦说道：“岳书记，请吧。”说着，柴荣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之后，便在前面带路，朝这湖边的一个木屋建筑而去，岳祖谦则是在那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架着胳膊的情况下，半拖着将他带了过去。 而这时回到常委大院的程天宇，前往了岳祖谦家中之后，却发现岳祖谦家里并没有人，小院的门紧锁着，他呼喊了两声，也没人回应，于是便给凌游回了电话。 凌游听后想了想，便吩咐程天宇再跑一趟，去医院找一下岳祖谦的老婆，可却交代了程天宇委婉一些打听，不要在并不明朗的情况下，让岳祖谦的老婆着急。 挂断电话之后，凌游又连忙给莫文杰去了电话，让莫文杰去市局调一下市区的天眼系统，查找岳祖谦自市府出去之后的行踪。 刚与莫文杰放下电话不久，正当凌游觉得问题不妙的时候，门就被敲响了，韩霖迈步走进来之后，手里拿着一份材料递到了凌游的桌上，然后笑道：“市长回来了。” 凌游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韩霖。 想了一下之后，凌游便明知故问问道：“上午，没什么要紧事吧？” 韩霖迟疑了一下，然后笑着回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交通局的同志来了一趟，想要和市府办对接一下高速路的材料问题。” 凌游哦了一声：“那个不急。” 韩霖听后便追问道：“市委下达的任务，不配合不好吧领导。” 凌游听到这则是抬头看向了韩霖：“需要我再重复一次？” 韩霖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明白了市长。” 凌游瞥了韩霖一眼之后，拿起他刚刚递来的材料翻了翻，一边若无其事的问道：“我听季尧说，今早岳书记来了，你清楚吗？他找我什么事？” 韩霖闻言怔了一下，然后说道：“岳书记来了吗？我没接待到啊，一会我去问问季尧。” 凌游听后则是一摆手：“不必了，既然他没给我来电话，那看来就不是什么要紧事，再说吧。” 韩霖点点头：“好，我关注着些。” 凌游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然后便一挥手，示意韩霖可以出去了。 韩霖见状朝凌游微微一欠身，随即便退出了办公室。 听到关门声，凌游看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会，这才将目光落到那份材料上面。 临近傍晚，程天宇先是和凌游回了话，说岳祖谦的爱人今天一直在医院，并没有联系岳祖谦，程天宇也没有说太多，编了个理由说，岳祖谦去市里开会，联系不上，可能是会议比较重要，没有开机。 而没多久，莫文杰也回了话，说市局方面并不是很配合，今天的值班副局长乔春波始终在推诿搪塞，拿着许多借口不给督导组开绿灯，现在双方正在僵持中交涉，而且莫文杰又不好说明实情，毕竟岳祖谦刚刚失联，而且又身份斐然，如果说岳祖谦失踪了，万一闹出乌龙来，难免会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 凌游听到这些之后，便先嘱咐莫文杰继续交涉，也不要把动静闹的太大，挂断电话之后，凌游看了一眼时间，见已经到了下班的点，但他也没急着走，而是一直在办公室坐了一个多小时。 天色将暗的时候，凌游这才拿起座机给季尧去了电话，此时市府办的人都下班了，只有季尧看凌游没走，自己也不敢先走，听到凌游叫自己，季尧很快就赶了过来。 走进办公室之后，凌游便问道：“今天消防控制室谁值班？” 季尧想了一下，然后回道：“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老陈。” 凌游哦了一声，想了想之后说道：“你和他熟悉？” 季尧一摇头：“普通同事而已，只不过自从我到了秘书科之后，大家表面上也都给我两分脸面，之前老陈给我送过一袋他自己亲戚乡下给他带的蔬菜，我不好拒绝，就收了。” 说罢，季尧连忙问道：“领导，这问题不大吧？” 凌游轻笑一声，心说这季尧倒是诚实，自从那次和他聊过之后，从没有什么对他隐瞒的。 沉吟两秒，凌游也没有回答季尧刚刚的问题，而是说道：“替我去看看今天早上的监控。” 季尧先是愣了一下，可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凌游的意思，于是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说道：“交给我吧领导，我这就过去。” 第1188章 不老实 走出凌游办公室的季尧，刚朝楼梯方向走了两步，就停住了脚，想了想之后，又转身回到办公室拿了两盒自己平时喝的口粮茶。 当他来到消防控制室门口，透过门缝，就见到两个人正在屋内闲聊，季尧清了清嗓子，便敲了一下门走了进去：“陈哥，马哥，忙着呢？” 二人闻声回头看了过来，当见到是季尧时，两人连忙从椅子里站了起来，那陈哥陪着笑脸忙问道：“哟，季主任，还没下班呢？” 季尧叹了口气：“领导没走呢，我哪敢走啊。” 身材略胖的那个马哥见状，一伸手给椅子拉了过来，就放在了季尧的身后：“季主任，坐。” 季尧道了声谢，然后压了压手，示意二人也坐下聊，随即又将手里的茶叶手提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领导前两天给了我两罐茶叶，我这段啊，睡不着觉，也不敢喝，就怕呀，喝了更睡不着，想着两位大哥得熬夜保咱大院平安啊，就给你们提过来了。”季尧一边放在桌上，在茶叶上拍了拍，一边对二人呵呵笑了笑。 那二人一听这话，陈哥率先走上前看了看，惊讶的问道：“领导的茶？” 季尧一点头，一副你知我知的表情：“凌市长屋里的。” 听到这话，陈哥和马哥二人欣喜中还带着几分自嘲：“诶呀，领导的茶肯定是好茶啊，给我们那不喝糟蹋了吗？” 可话虽是这么说，二人的身体却很诚实，拿过茶叶你看看我看看，就像是得到什么宝贝似的爱不释手。 季尧笑了笑，随即说道：“这平时市长就总叮嘱我，多替他关注一下咱们市府的同志，尤其是像陈哥你和马哥这样，平时总在幕后付出，他看不到的这些人，让我多代他照顾一二，你说，领导的话，我敢不听吗？” 这番话，让陈马二人受用极了，连忙说着客套话。 三人很快坐在一起闲聊了起来，几分钟之后，就听季尧念叨道：“今天这运气也不好，早上把家里钥匙给丢了，晚上还得陪领导加班，估计等下班啊，家都回不去。” 陈哥听后瞬间抓住了季尧这话的重点：“钥匙怎么还丢了呢？是不是掏兜串出去了？” 季尧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嘛，回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忘了丢哪了。” 一旁的马哥闻言，连忙笑道：“你看，这不就在监控室呢嘛，我给你调调监控不就得了。” 陈哥听了也附和道：“对对对，老马，你给季主任调下监控。” 季尧闻言佯装不好意思的笑道：“这，这好嘛，太麻烦二位大哥了吧。” 陈哥一听，也同样装做不高兴的说道：“瞧你说的，你季主任来咱这，那就尽管张口就行。” 说着笑着，三人便调出了今天一早从六点钟季尧到市府开始的所有视角的监控录像回放，季尧的眼神和头脑都很好用，所以就叫那马哥将视频调成三倍速度播放，一直到七点钟左右，岳祖谦出现在监控中的时候，季尧这才要求马哥放慢速度。 就见监控中显示的与季尧早上接待岳祖谦的画面一样，岳祖谦在凌游的办公室一直坐到临近八点钟，这才走出来。 可就在下一个画面中显示，岳祖谦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遇到了韩霖，二人一同进了电梯，在电梯里还交谈了几句，一直到岳祖谦走出办公楼，二人这才分开。 再切画面，就是岳祖谦离开市府大院，朝家的方向而去，到了路拐弯的尽头，岳祖谦就没了踪影。 陈哥和马哥以为季尧一直在看他办公室楼层的画面，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季尧的目光，始终就是盯在岳祖谦的身上。 就在季尧思忖着有些出神的时候，就听马哥开口指着监控说道：“季主任啊，你看这个画面，你掏了一下裤子兜，是不是这会工夫丢的？” 季尧被马哥的声音回过了神，随即也看向了他手指的那个画面，于是便顺着话茬说道：“也没准，我到那里再找找去。” 马哥听后笑道：“这钥匙啊，你还是得挂了钥匙链，要不然，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串出去了，我就因为掏兜，丢过两回钥匙了。” 季尧和那马哥与陈哥又笑着寒暄了几句，最后道了声谢，便走出了消防控制室，然后直奔楼上凌游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之后，季尧如实和凌游交代了岳祖谦自抵达市府，一直到离开的每一个时间节点和动作细节。 可就在听到最后的时候，凌游突然抬起头看向季尧问道：“等等，你说，岳书记离开的时候，碰到谁了？” 季尧闻言便回道：“韩主任。” “遇到韩霖了？”凌游不禁有些意外，因为那时候，他问过韩霖，知不知道岳祖谦来找自己的情况，可韩霖却言之凿凿的说，他没见到岳祖谦。 想到这里，凌游咬了咬牙，心说这韩霖到现在还不是很老实，竟然和自己隐瞒真实情况，同时他对韩霖的怀疑，更深了起来。 季尧点了点头，见凌游不再说话，随即便鼓起勇气问道：“领导，还需要我做什么？” 凌游听后摇摇头，然后露出一个笑容对季尧说道：“没事了，你回去吧。” 季尧则是说道：“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在这陪您一会吧，我就在隔壁，有吩咐您随时叫我。” 凌游听了也没和他客气，一点头说道：“好，你先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在季尧走了之后，凌游就将电话打给了莫文杰，要求莫文杰的人过来，去监控室锁定证据，万一岳祖谦真的是失踪，那这份监控录像视频，绝对不能突然‘丢了’或者‘坏了’。 而此时，在市区的一家西餐厅里，昏暗的灯光之下，韩霖正出神的看着窗外的夜色，餐厅里的小提琴音乐，仿佛让他陷入进了某种阴郁的回忆之中。 就听门口的一串铃铛声响起，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手中提着一只红色爱马仕包包的中年女人迈步走了进来。 第1189章 再无瓜葛 女人看到韩霖的背影之后，就听到一阵哒哒的高跟鞋声朝韩霖的座位方向传了过去。 来到韩霖的身边，女人笑着说道：“我来晚了。”说着，先是将包放在了餐桌上，随即便坐到了韩霖的对面。 韩霖看了女人一眼，然后说道：“你总是迟到的。”说这话的时候，韩霖的语气中毫无埋怨，反而尽是温柔。 女人莞尔一笑没有说话，韩霖则是打了个响指，示意服务生人到了。 当两份牛排摆到餐桌之后，韩霖一边拿起刀叉切着牛肉，一边说道：“你习惯吃的五分熟，撒柠檬汁，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女人没有说话，韩霖也没有直视她，只是一边切肉，一边说道：“记得上大学那会儿，第一次请你吃饭，就闹了笑话，我就是工薪家庭长大的孩子，哪里吃过西餐嘛，被你好一通笑话。” 女人坐在那里没有动手，只是嘴角含笑的盯着韩霖：“那时候年纪小，也没有考虑到你的自尊心，只觉得有趣。” 韩霖也是一笑：“其实还有一件事，是你不知道的。”韩霖说这话的时候，才抬头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哦？了一声。 韩霖便道：“那时候啊，不知道吃一次西餐要多少钱，我足足攒了两个月的生活费，又找同学借了一些，这才敢把你约出来，吃饭的时候，我都不停的在心里打鼓，生怕口袋里的钱不够，现在想来，也是好笑。” 说罢，韩霖将面前餐盘里切好的牛排端起来放在了女人的面前，自己则是又将女人面前那块完整的牛排端了回来。 女人沉吟良久，这才叹了口气之后说道：“人生的出场顺序很重要，你很好，很淳朴，我也很喜欢，可那个时候，时间不对罢了。” 韩霖一边切着这块牛排，一边摇摇头道：“我不怪时间，也不怪任何人。”韩霖强颜欢笑的用力切着刀下的牛排，仿佛要是没有这块牛排，他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女人闻言只是淡然的一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好，我们都是这个岁数的人了，谈爱情，未免幼稚了些，你也老大不小的，该找一个了。” 韩霖沉默着没有说话，许久才挤出一个笑脸：“我不急，我...” 女人不等他说完，就直了直身子轻声说道：“韩霖，够了。” 韩霖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直视向女人：“这是我自己的事。” 女人叹了口气，表情明显有些无奈，随即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桌上之后，推向了韩霖的面前：“我爸让我转达对你的谢意，从今以后，我们别再有瓜葛了，到此为止吧，你配的上比我更好的人。” 说罢，女人拿起包起身就走。 刚走出两步，韩霖便站起来看向女人的背影说道：“桑夏。” 女人回过头，看了韩霖一眼，随即便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餐厅。 韩霖站在原地良久，这一瞬间，他仿佛过电影一般的想起了许多事，最后他失魂落魄的坐回到餐桌后。 沉默许久，韩霖看着面前的牛排喃喃道：“一口都不肯吃吗？挤了柠檬汁的。”说罢，韩霖红着眼眶一阵苦笑。 在临走的时候，韩霖调整了一下思绪，然后拿起面前的那张银行卡，随手丢进了高脚杯中的红酒里，埋单之后，便默默离去了。 夜晚的桃林，在黑暗的笼罩下，在霓虹之中，显得并非像白天那般的破败，仿佛白日里，是普通人辛勤劳作的城市，而到了夜晚，则是一些有钱人肆意潇洒的天堂。 大型酒吧门前，白日里在路上少见的豪车，又在此刻云集，一个手抓饼摊位后，程进步正环视着酒吧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时罗栋穿着一身保安服，从酒吧里走了出来，朝这边走来的时候，拿出一盒烟点了一支，随即若无其事的走了过来。 “来份手抓饼。”罗栋一边吸着烟看向酒吧门口的方向，一边对程进步说道。 程进步道了声‘好嘞’，便操作了起来。 只见二人谁也没看谁，可却说起了话来，就听罗栋先说道：“听酒吧经理说，今天应该是分红的日子，腾发集团的人会过来查账，你盯紧些。” 程进步一边摊着手抓饼，一边对罗栋说道：“你注意安全，有需要的话，我随时调配人手。” 罗栋吐出个烟圈：“没事儿，等了这么久，总算是要见着正主了，我有分寸。” 程进步先是一点头，随即又对罗栋说道：“对了，我发现，这酒吧里，有人玩白的。” 罗栋闻言一愣，扭头看向了程进步。 程进步便说道：“昨天晚上，有几个小家伙，明显是磕大了。” 罗栋将烟头丢在脚下狠狠捻了捻：“作死，火线都敢碰，这桃林的夜晚，比白天可热闹多了。” 程进步这时将饼包好之后，递给了罗栋：“你要的手抓饼，十二块。” 罗栋扭头看向了程进步：“你这饼镶金边了？” 程进步嘿嘿一笑：“你也不看这是在哪，瞧着那小丫头了没？一束花都二十，我要是卖六块一份，不得露馅啊。” 罗栋拿出钱包，在里面拿出来十二块钱，丢在了摊位上说道：“真够黑的。” 吃了一口，罗栋却又笑了：“你别说，老程你还是个专业的，比那鸡蛋灌饼好吃。” 程进步一笑，没有说话，朝他一摆手，罗栋便朝酒吧方向走了回去。 在走到门口时，他正巧碰到了那个卖花的女孩，于是便打量了她一眼，这才拎着手里的手抓饼走进了酒吧里面。 刚进去，迎面就碰到了那个和他搭班的保安小刚，就见小刚一副喝多了的模样对罗栋笑道：“栋哥，又买饼了？” 罗栋吸了吸鼻子闻了闻，发现小刚身上没什么酒味，随即便提起手里的手抓饼说道：“你饿了，就给你。” 小刚站都站不稳了，一把拿过了饼，然后笑道：“谢谢栋哥啊。” 当小刚走了之后，罗栋就朝里面的卡座环视了一圈，随即就看见那张嘉卓正坐在卡座里，四周围着漂亮女孩，正玩的开心。 第1190章 张老幺 喧闹的酒吧门前这一条街，都恍如白昼，热闹非凡，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酒吧前的路边，片刻之后，就见靳子轩穿着一身运动帽衫，戴着耳机，朝酒吧而来。 刚进酒吧大门，罗栋就关注到了他，还特别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靳子轩显然只是看罗栋眼熟，却并没有想起罗栋是谁，于是冷眼瞥了他一下，就朝卡座走了过去。 这时就见卡座里的张嘉卓起身一步迈上了面前的理石茶几，踉踉跄跄的还踢倒了几瓶酒，挥舞着双手喊着：“子轩，这边。” 靳子轩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只觉的丢人，于是低着头朝他那里走了过去。 刚走进卡座，张嘉卓就跳了下来，一把搂住靳子轩的肩膀，趴在他耳边喊道：“怎么着？又被你老子关禁闭了？” 靳子轩甩了一下胳膊，推开了张嘉卓，张嘉卓也不恼，只是哈哈大笑：“我都能猜到，你老子对你说什么，少和张家的那个大帅哥在一起玩。”张嘉卓一边说，一边还模仿着靳子轩的父亲，靳仲恒的语气神态。 靳子轩被逗笑了，心说这小子脸皮可是够厚的，于是便用嘴型骂了张嘉卓一声傻叉。 找了个位置坐下，几个女孩就围上了靳子轩，可靳子轩看到这一个个浓妆艳抹的社会女孩，并不感兴趣，不耐烦的将其推开，几个女孩大部分识趣的躲开了，有一个却在嘴里说了句靳子轩装清高。 还不等那女孩挪走身子，就听啪的一声，一个大嘴巴就抽在了她的脸上，女孩连忙捂着脸抬头看去，只见张嘉卓站在她面前摇摇晃晃的站不稳身子，嘴里骂道：“给特么你脸了是吧？你嘟囔什么呢？” 女孩摇摇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没说啥。” 张嘉卓没搭理她，朝其他几个女孩随手一挥，就见刚刚还姐妹情深的几个女孩，一把抓住那女孩的头发，就将她朝厕所的方向拖了过去。 对于这种情况，靳子轩纵使没有像张嘉卓那么混蛋，可也没少见过，所以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并没有打算为女孩求情的意思。 几个女孩走了，卡座内只剩下张嘉卓和靳子轩二人了，张嘉卓便煞有介事的搂着靳子轩的肩膀，贴在他耳边说道：“今天你算来着了，有热闹看。” 靳子轩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张嘉卓也知道靳子轩话少，可架不住他是个话痨，不用靳子轩问，自己就自问自答了起来：“老二在酒吧里玩白的，被张老幺知道了，他还不知道张老幺早就摸清他了，还跟个傻波一似的在楼上玩牌呢，等会我带你上楼看热闹。” 张嘉卓口中的张老幺，说的就是他的父亲张树发，张家两兄弟，张树发是老二，所以有个外号，就叫老幺，可张嘉卓认的爹，是张树发手里的钱，在他的心里，可从来没拿张树发当过亲爹看待，所以在背地里，张嘉卓也同样叫他父亲的外号张老幺。 而他口中的老二，则是张嘉卓同父异母的二哥，名叫张嘉选，也是这个酒吧的实际负责人。 显然，对于张嘉卓口中这个有趣的热闹，在靳子轩那里却并不感兴趣，只是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张嘉卓一耸肩：“没劲，你可真没劲。” 话音刚落，就见酒吧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几名穿着黑色短袖，身材高壮，胳膊上都有纹身的男人连吼带推搡的将酒吧门口开出了一条路出来。 随即就见几个黑衣男人中间，走进了一个身高不到一米七，身材又矮又胖，头顶锃光瓦亮，没有一根头发，后脑勺处还都是虎皮褶，穿着一身白色唐装开衫，手里武盘着两枚核桃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身上的气势虎虎生风，眼睛一瞪，就让四周的人群连忙避让。 张嘉卓一见此人，顿时转过了头去：“我擦，说曹操曹操到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张嘉卓口中所说的张老幺，也就是他的父亲张树发，腾发集团的总经理。 几个喘息的工夫，酒吧门口就恢复了平静，张树发乘着电梯，上了楼。 而看到全程的罗栋则是有些激动，他没想到，今天张树发能亲自来酒吧盘账，他不知道的是，张树发也并非是为了盘账而来，因为一个小小的酒吧流水，也不值得他亲自跑一趟。 正当罗栋看着电梯方向盘算怎么想办法混楼上去的时候，那保安小刚的肩膀，就撞在了罗栋的身上。 罗栋下意识伸手一扶，这才没让站都站不稳的小刚摔倒在地。 “你喝酒了？”罗栋贴在小刚的耳边问道。 小刚摆着手，脸上笑盈盈的，头却一个劲的左右摇晃：“栋哥，你摸。”小刚一把抓住罗栋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窝的位置：“我的心，跳的好快啊，我感觉我要飞起来了。” 听到这话，结合小刚现在的状态，罗栋顿时觉得情况不妙，因为刚刚程进步提醒了他一句，说酒吧里好像有人在玩白的，想到这里，罗栋连忙抓住小刚的手，便往酒吧外面走。 将其拉到酒吧外的一个台阶处，罗栋把小刚扶着坐了下来，随即又去不远处的超市买了一口袋的凉矿泉水。 回到小刚身边之后，罗栋一边让小刚自己大口喝，一边将一瓶瓶的矿泉水朝他头顶往下浇。 做完这些，罗栋便给早就注意到他们的程进步使了个眼色，示意程进步打电话叫救护车。 罗栋早些年是做缉毒工作的，所以对于小刚的情况，他已经看出了问题，而且看样子摄入量不会小，如果不及时干预，就怕小刚会出问题。 在等救护车的时候，小刚不停的拉着罗栋的手说话，看起来很兴奋。 “栋哥，你见过五十万吗？你肯定没见过，我擦，那老些钱，我提着都压手。”小刚一会神情严肃，一会笑不可支，一会又好似很害怕的样子，说完了这些话。 第1191章 保证不会了 对于小刚的行为，罗栋也只是觉得他在胡说八道，便敷衍着回道：“这么多钱啊，你见过？” 小刚听后则是昂着头说道：“我有过，那钱给我的。” “呵呵，是嘛，那很好啊，以后买个房子，结婚娶个老婆，你小子的日子就过好了。”罗栋一边回头迫不及待的等着救护车的到来，一边随口应付着。 小刚听后则是没了笑容，将身子蜷在一起说道：“我奶有病，都给花了，人还没治好，白瞎这些钱了。” 罗栋听到这，似乎觉得小刚说的这话好像并不是毫无逻辑可言，于是便顺着话茬认真的问道：“那你在哪赚的这么多钱啊？” 小刚闻言直摆手：“不能说，说了就死了。” 罗栋哄着他继续追问：“怎么着？你信不着你栋哥？” “没，我信你，栋哥，就你对我最好，我咋能不信你呢。”小刚十分怕罗栋生气，连忙支支吾吾的解释着，但动作却特别夸张。 罗栋一笑：“那你就和栋哥说说，也给哥一个发财道。” 小刚似乎很纠结，可由于他现在头脑十分不清醒，比喝醉了还要严重，于是便摇头晃脑的贴在了罗栋的耳边说：“那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 罗栋一点头：“你说吧。” 小刚胆怯的看了看左右，在他的眼里，现在一切的事物，似乎都在天上飞，闭了闭眼睛，用力的摇了摇头，发现还是昏昏沉沉中又夹杂着兴奋。 片刻之后，小刚才开口道：“火，好大的火啊，鬼哭狼嚎的。” 说完，小刚眼中满是恐惧，向后一直退到了墙边，抱着大腿捂着头：“不要，别过来，烧到我了，火，好大的火。” “火？”罗栋有些诧异，想要继续追问：“什么火？” 而就在这时，只见酒吧里走出了几个黑短袖的大汉，出门之后便左右寻找着什么，当看到罗栋和小刚之后，便快步走了过来，不等罗栋起身，两个大汉就像提小鸡仔一般的将小刚提了起来，然后生拖硬拽的就将其拖回到了酒吧里。 罗栋见状继续用一名普通保安的口吻说道：“他似乎是生病了，你们怎么这样呢？” 其中一名大汉指着罗栋的鼻子瞪眼喝道：“和你没关系奥，不想挨揍就该干嘛干嘛去？” 罗栋闻言没再出声，只是看着小刚被这些人带了回去。 确认没有人再注意他，罗栋连忙快步走到了程进步的身边，然后对程进步简单的描述了小刚的情况和刚刚小刚的话，让程进步赶紧向组里汇报，让桃林警方前来出面阻止，不然的话，他也不清楚这些人要对这个小刚做什么。 而那小刚被拖进酒吧之后，就被带去了三楼。 电梯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的ktv包房，现在客人都被清走了，只有一个个的短裙女郎站在包房门前站好队低着头不敢出声。 小刚坐在地上，就像是个物件一样，被一名大汉薅着头发，一路摩擦着地砖朝最里面的包房拖去。 包房门打开的时候，就见一个看起来二十八九岁，留着寸头，穿着一件花衬衫的年轻男人跪在地上，面对着沙发上沉脸端坐的张树发。 其他一些人，此时都已经鼻青脸肿的蹲在墙边抱着头不敢动，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当小刚被拖进在之后丢在地上的时候，张树发便看了过去，随即又对那跪在地上的年轻人问道：“老二，你在他身上试的？” 年轻人正是刚刚张嘉卓口中说的张家老二，张嘉卓的二哥张嘉选，只见他此时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不敢出声。 张树发此时手里盘完的两个核桃顿时停止了转动，随之就见张树发一抬手，用力的把核桃砸在了张嘉选的头上，紧接着，就听到那两枚核桃在地面上跳动了两下之后，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张树发抬头吸了口气：“你是蠢，还是傻呢？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群废物。” 说罢，张树发一指小刚，面对着张嘉选喝道：“我交代你办了他，你给他吃那个，你就不怕他出去胡说八道吗？” 张嘉选捂着被砸红的额头，哆哆嗦嗦带着哭腔的说：“新品刚到，一时间找不到人试，我就想着拿他试试，然后再做了他，没想那么多。” 张树发伸手一指：“你他妈的还有理了？我让没让你别碰那东西，你想死是不是？老子在桃林半辈子了，宁可他妈的挖坑刨土去，都不敢碰那东西一下，你倒是胆子大，什么都敢干。” “爸我错了。”张嘉选闻言不住的对着张树发磕头，砰砰砰的声响，整个包房都充耳可闻，没一会的工夫，张嘉选就把脑门磕出了血来。 见到这一幕，张树发也消气了不少，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总是有个原谅，可还是骂道：“你他妈的要不是我的种，今天我非活埋了你，蠢货。” 张嘉选见张树发退步了，连忙趁热打铁，抬头对张树发说道：“我以后保证不会了，我保证不会了爸。” 张树发一抬手，打断了他：“一，这东西你有多少给我销毁多少，要是再碰一次，我亲手弄死你，二，把这小子处理了，让他把嘴闭严实了，三，你这酒吧，从明天开始，停业一个月，这段时间，别节外生枝，消停点。” 张嘉选闻言连忙应道：“知道了爸，知道了。” 张树发这才起身，一边朝外走，路过张嘉选的时候，还不忘抬腿踹了他一脚。 直到看到张树发走了，张嘉选这才踉踉跄跄的要站起来，身边上来一人来扶他，他反而把怒火发泄到了这人的身上，回手给了他一个大嘴巴：“滚开。” 走到门口，看着张树发的背影乘电梯下去了，张嘉选的表情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回头走进包房，他几乎将身上所有的怒火和羞辱都发泄到了小刚的身上，对着躺在地上的小刚一顿拳打脚踢，直到筋疲力竭了，这才满意。 第1192章 处理掉 而张树发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的走下楼，刚要转身朝酒吧出口走去的时候，扭头间，就看到了vip卡座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趴在沙发边上‘装死’。 于是对身边的一个人耳语两句之后，便带人走了过去。 此时拿着一瓶可乐刚喝两口的靳子轩，见到来人，十分平静的淡淡一笑，随即便起身看向张树发说道：“二大爷。” 而话音刚落，就听酒吧内刚刚还喧嚣的音乐声顿时戛然而止，随即传来的，便是所有人发出的疑惑声。 就见张树发的那名手下此刻拿着话筒，站在dj台上，对下面所有的客人说道：“各位，突然机械故障，歇业了，散了吧。” 还不等这群人提出不满，就见客户经理和一众保安已经有了动作，对卡座的vip客人们，客户经理们上前劝说了起来，并且提出了赠酒，对那些散客，看起来就是社会闲散人员的人，保安则是二话不说，带着三分客气，七分蛮横的直接赶人走。 vip客人们大多也都是在桃林有点脸面和见识的，刚刚他们也注意到张树发来了，所以谁也没敢趁着酒劲托大，连连表现出自己的大度，见好就收的一一离开了。 在一阵嘈杂声中，张树发对靳子轩点头笑了笑：“子轩也在啊。” 说罢，还不等靳子轩有动作呢，就见张树发瞬间变了一副脸色，抬脚就踹在了张嘉卓的屁股上：“起来。” 张嘉卓捂着自己的屁股缓缓起身，回头看向张树发笑道：“爸。” “滚回家去。”张树发没有多余的话，对于自己这两个儿子是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以前没拿出心思教育，现在更是懒得教育，简单粗暴即可。 张嘉卓也不敢多言，拉了拉靳子轩的衣角便说道：“走吧子轩，我就说不来，你非要来。” 靳子轩看着张嘉卓愣了一下，心说你倒是一推二五六，死道友不死贫道了，锅全让我背啊？ 可对于一向冷漠的靳子轩，也没心思解释什么，左右他张家人也不敢动靳子轩一根指头，其余的话也没讲，对张树发欠了欠身：“我们走了二大爷。”随即便与张嘉卓离开了。 张树发看着这二人离去，脸色有些难看，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事后也带着人走了。 不到半个小时，酒吧就完全清了场，只留下了内部工作人员们。 在包房内喘着粗气，刚刚消了气的张嘉选，看着地上躺着口吐白沫的小刚，便抬头看向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一副眼镜，尖嘴猴腮，下巴还留着一撮胡子的青年说道：“克东，找个人把他处理了。” 这叫克东的青年环视了一圈屋内的人，就见所有人都将脸埋的很低，毕竟这些人，平时叫他们打架斗狠还行，这种沾血的活，毕竟没人愿意干，大家跟着张嘉选，也不过是因为可以在桃林这个地方耀武扬威些，谁也不是真的来卖命的亡命之徒。 见到这个情况，克东思忖了片刻，然后一挥手对包房内的众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这群人一听这话，逃也似得一刻都不敢停留，连忙离开了包房。 当包房里只有克东张嘉选以及小刚之后，克东便对张嘉选说道：“二哥，人多嘴杂的，这帮小子没一个靠谱的，谁也不敢干这事啊。” 张嘉选明显有些暴躁，低吼着对克东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克东想了想，随即‘嘶’了一声说道：“我还真有个主意。” “有屁快放。”张嘉选不耐烦的骂道。 克东随即便道：“前段招了个保安，没爹没妈的，就缺钱，要不，我找他聊聊？” 张嘉选有些迟疑：“保安？不是自己人，能行吗？” 克东闻言，胸有成竹的说道：“就是不是自己人才好办呢，这些小子在一起都混熟了，让谁卖命去，其他人也不能一点波澜没有，找这保安去做，到时候......” 克东卖了个关子。 张嘉选又急忙催促道：“到时候怎么着？” 克东闻言便道：“驾驶机动车致人死亡的，七八年就能出来。” 张嘉选听后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于是坐在地上，靠在沙发处一拍克东的大腿笑道：“就按你说的这么办吧，这事就交给你了，做的利索点。” 克东闻言一点头，刚起身往外走，便又回头说道：“对了二哥，有个事还想着和你说呢，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张嘉选闻言便问道：“怎么了，讲。” 克东挠了挠头便道：“我妹考上大学了，我想着在她临走之前送她个礼物，缺点钱。” 张嘉选知道克东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这些年，在他身边给他出谋划策，钱可是没少赚，不过张嘉选倒也不在乎钱，一挥手说道：“明天注意看银行卡短信。” 克东笑着一点头：“得嘞少爷。”说罢，这才离开了包房。 此时一楼佯装跟着保洁人员打扫卫生的罗栋，正东张西望的想办法要上楼看看小刚究竟被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没一会，就见克东独自一人走下了电梯，一见到罗栋，克东便笑着打了声招呼道：“老罗还没走呢？” 罗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帮着干点活，马上就走。” 克东闻言哦了一声，随即一招手，然后便往没人的卡座处走了过去。 见到克东叫自己，罗栋便跟了上去。 来到卡座里，克东一拍沙发说道：“坐。” 罗栋小心翼翼的坐好之后便问道：“东总你找我有事？” 克东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递给罗栋一支，罗栋一边道着谢一边接了过来，在给自己点烟之后，又先给克东点着了香烟。 二人吸着烟，克东便问道：“酒吧啊，查出点消防隐患，得停业一个月。” 之前罗栋来面试的时候，就说自己没爹没妈还有个生病的弟弟，所以听了这话，连忙伪装道：“哟，这可咋整啊东总，停业我还咋挣钱呢？” 第1193章 起网 克东闻言便安抚道：“兄弟，别急，我这倒是有个活，看你想不想接，要是干好了，你一年都不用上班了。” 罗栋先是一皱眉，随即连忙笑道：“那感情好啊，您说，啥活我都能干。” 克东想了想，随即朝罗栋凑近了些说道：“不算啥大活，替老板丢个东西就行。” “丢东西？”罗栋疑惑道。 克东随即一拍罗栋的后背笑道：“多余的话，你别问，就说能不能干？” 罗栋闻言连忙表示道：“成啊，给钱啥都能干，不就丢个东西吗。” 克东点了点头，随即便笑道：“去后院等着吧。” 罗栋带着疑惑应了下来，然后便朝后院走了过去。 站在后院里，罗栋一边吸了支烟，一边观察着黑漆漆的环境。 没一会，只见一辆银色的破旧面包车开了过来，车上的人下来之后，随手就将车钥匙朝罗栋丢了过来。 罗栋接到钥匙之后，还不等问话呢，小门处就听到一阵声响，罗栋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门打开之后，两个人抬着一个编织袋走了出来，随即便来到面包车后备箱处，把编织袋丢进了后备箱里。 关上后备箱的门之后，其中一人就来到罗栋的身边说道：“东哥都交代好你了吧？” 罗栋摇摇头，哈着腰道：“就说丢个东西，没说丢哪去啊。” 那人闻言，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了罗栋：“这是一万块钱，等你回来之后，还有四万，里面有个纸条，写着地址呢，你就把东西送到那里，丢下去就成。” 罗栋接过信封之后看了看，然后笑着说道：“这么多钱啊，放心，我肯定把事办好。” 拿着信封刚朝车的走了几步，就听那人又喊了一声：“等会。” 罗栋闻言回头看向那人便问道：“咋了兄弟？” 那人一伸手说道：“把你手机给我，回来我还你。” 罗栋自然不愿给他，嬉皮笑脸的说道：“我这就是一破手机，打电话信号都不好，你要它干嘛啊。” 那人又一招手：“别废话，拿来。” 罗栋闻言不情不愿的拿出手机，刚朝他走一步，随即便低着头说道：“等会啊，我关下机。” 一边低着头往过走，罗栋一边连忙打开短信界面，给程进步发了一串数字过去，然后又删除了记录，这才关了机，笑着把手机交给了那人：“你可给我保管好啊，别搞丢了，我还得用呢。” 那人冷笑一声：“行，放心吧。” 可就在罗栋转身回去上了车之后，那人便看着手里的手机笑道：“等你头七的时候，我烧给你。” 酒吧正门不远处，程进步找个理由打发走救护车之后，已经佯装收摊快半个小时了，却始终不见罗栋出来，这是就听手机响了一声，拿出来一看，是一串五位数的数字，程进步想了想，刚要给罗栋回电话过去，可立马就意识到了一丝危机感，于是又连忙停止了动作。 迟疑了片刻，程进步就将电话打给了石一飞。 石一飞接到电话之后便说道：“老程，你说。” 程进步闻声连忙道：“我给你一串数字，你给我查查，是不是车牌号。” 话音刚落，只见程进步不远处的主街道上，一个银灰色的面包车开了过去，在路过他的时候，还故意猛踩了一下油门。 程进步模糊中发现，这辆车的车牌号码，和那串数字很像，可却没来得及看清，但还是对石一飞急忙说道：“就是车牌号，一个面包车。”说着，程进步看了一眼头顶的路牌，又汇报了这车是朝哪个方向驶去了。 石一飞记录下来之后，对程进步说道：“我这就查。” 程进步应了一声：“随时保持联系。”说罢，便挂断电话，骑上他摆摊的这辆柴油发动机的三轮车顺着面包车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就在他刚走没多远，另一辆越野车也跟着那辆面包车而去了。 石一飞查清楚车牌号之后，锁定这个车牌就是悬挂在一辆接近报废的面包车车上时，也连忙将此情况汇报给了莫文杰。 莫文杰得到消息之后，思忖了不到一分钟，就立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拨给了凌游的手机。 凌游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对季尧嘱咐着什么，看到来电消息之后，便一挥手对季尧说道：“就按我说的做，去吧。” 季尧闻言便转身出去了，凌游这才接起电话：“老莫。” 莫文杰听到凌游的话，二话不说，直接汇报了酒吧的新进展，然后说道：“凌市长，我的提议是，不能再拖下去了，我需要保证，我的人，绝对的安全，只要你做了决定，我立马去接管市局。” 凌游闻言也紧张的站起身朝窗边走去，思忖了良久之后，这才拍板下了决定：“起网吧。” 莫文杰听后，高声道了一句：“是。”说罢，挂断电话，莫文杰就走出办公室，对外面的一众人说道：“听我命令。” 众人闻声唰的一声，全部起身看向了莫文杰。 就听莫文杰一只手叉着腰说道：“现在，立刻马上，联系各方位就绪的同志，进行一级响应措施，准备行动。” 说罢，莫文杰又道：“各组长来我办公室开会。” 而凌游这时盯着窗外的楼下，没一会，就见一辆车在楼下停好之后，铁山带着两个人下了车，朝办公楼走了进来。 凌游此时头脑里飞速的运转着当下的情况，刚刚自己的决定，就意味着关于这么长时间以来，桃林市毫无波澜的水面上，即将要泛起惊涛骇浪了。 他不敢独行，于是赶忙走回到办公桌后，将电话拨给了白万江的私人手机。 此时白万江正在陪着上午那个中年女人吃饭，因为次日一早，那女人就要先一步回京城去。 看到是凌游打来的电话，白万江就接了起来：“凌游同志。” 凌游闻言先是说道：“白书记，又叨扰您了。” 说罢，凌游就将岳祖谦失联的情况做了汇报。 白万江听完也是一愣，随即又恢复了淡定，对女人示意了一下之后，就走出了包房。 第1194章 小心眼 走到包房外，白万江便严肃的说道：“你接着讲。” 凌游把目前桃林的情况汇报了之后，便急声道：“白书记，是时候了。” 白万江嗯了一下，随即说道：“我知道了。”说罢，就挂了凌游的电话，继而又找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没响几声就接通了，白万江开口说道：“平凡同志，我白万江啊。” 电话那一头的人，正是新任吉山纪委书记的路平凡，听到白万江的声音之后，便说道：“白书记您指示。” 白万江沉吟一下，随即便说道：“桃林那个小家伙，要撑不住了，你接手吧。” 路平凡闻言便道：“好，白书记，我知道了。” 二人的对话很简单，三言两语就挂断了电话。 反观桃林市府，进入综合楼的铁山以及那两名随行人员，在一楼与季尧碰面之后，双方只是用眼神打了个招呼，便在季尧的带领下朝消防控制室走了过去。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监控室里的老陈和老马也早在监控里注意到了季尧和三个人朝这边来了，于是便站起身笑道：“季主任，怎么还没下班呢？” 季尧闻言便苦笑道：“甭提了，家里失窃了，估计和我那钥匙丢了有关系，这不，家人报了警，还得麻烦人家警察同志来一趟。” 铁山也没讲多余的话，直接来到老马和老陈的面前，拿出自己的警官证晃了一下说道：“刚刚季主任说，他查到了监控，我们需要拷贝一份，带回去固定证据，麻烦二位配合一下。” 陈马二人见是季尧带来的警察，自然也不敢有所怀疑和反抗，连忙配合着铁山拷贝监控视频。 而这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雾溪山的秦家，两个老人正在下棋，一旁则是坐着一个中年人在笑吟吟的观棋。 就听秦老开口说道：“照你这么说，何家这门喜事，要黄啊。” 坐在一旁的中年人闻言笑道：“事情倒是与何家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就怕何家脸面上挂不住。” 秦老点了点头：“仁达那老家伙，最要脸面，我现在真是左右为难啊。” 坐在对面的徐老听后便轻哼了一声说道：“到时候，让黄思文他们做着些准备吧。” 秦老闻言哈哈一笑：“你对你这个老同学，倒是关心。” 徐老看着棋盘没有接话，可从眼神中，却丝毫没看出徐老有关心之色。 秦老打趣了一次，也不再继续戏言徐老，只是侧身对那中年人说道：“南栋啊，你谈谈，你是什么看法。” 这观棋的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程南栋，自从上次因为他那外孙之事，与秦老聊了一次之后，程南栋这一年来，与秦家来往的，倒是密切了些。 听到秦老问话，程南栋想了想便说道：“吉山的路平凡，是我的身边人，能力我是放心的，白万江也是个聪明人，在路平凡去了吉山之后，二人就交了心，我相信有他们两个在，小凌倒是不会出什么意外。” 顿了一下，程南栋又道：“不过，在这件事上，我还是觉得，应该让小凌回避一下，毕竟小凌的身份不同于他人。” 秦老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在理。” 说罢，秦老拿起一个‘马’跳了过去，便对徐老大笑道：“这一记窝心脚，你老徐服不服？” 徐老看了看棋盘，随即将手里的棋子一放，然后说道：“累了累了，回家了。” 说罢，徐老就一伸手，向警卫员要来了拐棍，起身准备离开。 秦老呵呵笑着，一副玩味的表情：“明天再战。” 程南栋见徐老要走，则是一路将其送到了小院之外，这才转身走了回来。 此时秦老也在棋桌前回到了沙发上，手里那夹着一支香烟。 程南栋来到秦老身边坐下之后便说道：“看徐老的样子，好似有些不高兴啊。” 秦老一摆手：“不用理他，两个小心眼，越老越像个小孩子。” 程南栋饶有兴趣的问道：“两个？” 秦老闻言便吸了口烟之后回忆道：“何家那大小子，从小就爱往徐家跑，和老徐舞文弄墨的，老徐也颇为喜欢那孩子，后来，老徐还没离休之前，出了点岔子，仁达那人也是敏感，为了避嫌，从那之后，就不让他家的大小子去徐家了，过了不到一年的光景，老徐的事搞清楚了，仁达也深感不好意思，带着大小子去徐家解释，可你徐叔那性子，你是知道的。” 程南栋听到这，也大致听明白了，于是便说道：“何老的性子，确实保守了些，徐老叔又刚强了些。” 秦老叹了口气：“是啊，就因为这个，两个老家伙的矛盾，这么多年了，也没完全解开，始终有些隔阂，这次，老徐是憋着股劲，等着看何仁达下不来台呢，你说说，这人，是不是越老越回去了，跟个小孩子似的。” 程南栋怎么敢评价这二位，只好笑呵呵的说道：“二老都是真性情罢了，在我们来看啊，倒是有些可爱。” 秦老吸了口烟，笑着用夹烟的手点了点程南栋说道：“你也是个滑头。” 此时的桃林市郊外公路上，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朝着桃林水库的方向缓缓开去，车后跟着一辆越野车，越野车很远的后面，则是跟着一辆冒着黑烟的柴油三轮车，已被甩出了两条街，可是还在追着。 开车的罗栋，此时已经听到后备箱的编织袋里，传来的阵阵闷哼声，以及哗啦哗啦挣脱袋子的声音。 罗栋虽然没有看到编织袋里是什么，可是他已经猜到，这里面一定是个人，而且，有很大的可能，就是那个小刚。 所以看着后视镜里，始终跟着自己的那辆越野车，罗栋额头的汗都下来了，既不敢停车，又不敢提快车速，只能拖延着时间，等程进步通知人来接应他。 程进步这时，一脸汗水的追着前面的车，同时又不断的用手机汇报着他现在的位置。 第1195章 控制 与此同时，莫文杰那边也做出了响应，潜伏在多个地方的省厅人员，一时间全部涌现了出来，各小组接到命令之后，纷纷前往了各自指定的方向就位。 此时，两辆商务车朝着市局方向疾驰而去，刚刚开到大院前，其中一人就率先下了车，不等门卫室里的人有动作，那人就抢先一步进去之后，亮明了身份，并要求门卫室的人打开市局大门的栏杆。 紧接着，只见两辆车飞快的开了进去，在大楼前停稳之后，石一飞带队下车，迅速朝综合楼内走了进去。 走在最后的莫文杰此刻伸手一指说道：“二组，去指挥中心，控制监控室，三组跟我走。” 两组人气势汹汹的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一楼值班的警员见是莫文杰，上前一脸疑惑的打算拦住众人的去路：“领导，这是什么意思啊？” 莫文杰指着那警员的鼻子说道：“什么意思，我还需要和你汇报吗？” 说罢，莫文杰随手一指督导组的其中一人便说道：“控制住他。” 那人闻言，立马上前架住了那警员的胳膊：“兄弟，听我的，别乱动，委屈一会，和你没关系。” 警员此时内心也在打鼓，想了想之后，便点了点头，选择明哲保身。 莫文杰带人电梯都没有乘，前往楼梯间步行上了三楼，去了值班局长室，将门一把打开之后，果然今天的值班局长还是乔春波。 乔春波见呼啦啦进来几个人，立马拍案而起，指着众人喝道：“什么人？” 莫文杰此时从后面走了出来：“乔副局长，我还是得调一下监控系统啊。” 乔春波肉眼可见的慌了，但咽了口口水之后，却还是嘴硬道：“我不是说过了吗莫组长，这得走程序。” 莫文杰撇嘴一笑：“今天，我就是程序，你乔副局长，拦不住。” 说罢，莫文杰脸色一沉：“控制。” 两个人闻声应了一声：“是。”说罢，便上前围住了乔春波。 乔春波见状想要起身，可却被这二人一拍肩膀，又按回了椅子里。 “莫文杰，你只是省厅的督导小组，没权利在桃林控制我的人身自由，我这就投诉你，我向上级党委举报你。”乔春波说着，便伸手去拿桌上的座机电话。 可他身边的那人，却一伸手拔断了电话线，莫文杰刚转过身，就站住了脚步，然后侧头说道：“我等你投诉我，但前提是，你得干干净净的，能站着从这里走出去。” 说罢，莫文杰一边往外走，一边在走廊里说道：“接到桃林市府党组，以及省厅党委指示，现在全面接管桃林市局的全部领导工作，致电所有市局领导班子成员，现在立刻马上到市局开会。” 而此时的澄园里，二进院的正堂里，桑淮安端坐在太师椅上，左右边坐着桑来秋，桑来秋的对面，则是坐着阮存善。 就听桑来秋说道：“小月明天的飞机到吉山，在这个关头，怎么又节外生枝了呢？” 桑淮安对这个儿子，虽然还是以一副父亲的姿态面对，可打心底里，他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畏惧自己这个小儿子，于是就听他说道：“这个岳祖谦，不知道掌握到了什么对咱们不利的证据，我及时发现，及时处理妥当，怎么成了节外生枝呢？” 桑来秋瞥了一眼桑淮安，把不满咽了回去，于是将矛头指向了阮存善说道：“你也是，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的人，怎么就看不住呢？” 阮存善在桑家人面前，显得更加卑微了，哈着腰点头道：“是我的疏忽。” 桑来秋不悦的瞪了阮存善一眼，随即拿出一支烟点了起来，然后翘起二郎腿说道：“怎么这段时间以来，状况频出，比以往几年的问题加一起都要多，谁能给我解释解释，桃林现在不受控制了吗？” 阮存善想了想，便立马想好了说辞：“要是说起来，还不是那个凌游闹的嘛，自从他到了桃林，几乎咱们做的每件事，他都能横插一杠。” 桑来秋先是沉声说道：“又是这个凌游。”随即便一指阮存善道：“你也别想逃避问题，这一年来，你是越来越畏畏缩缩的了，怎么着？官当大了，胆子小了？” 阮存善刚要解释，桑来秋就敲打道：“别忘了，你能有今天，靠的是桑家。” 阮存善眉角抽动了一下，他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可这些年来，这句话，也在无时无刻的在提醒自己，仿佛所有桑家人，都能用这句话来鞭笞自己一般。 桑来秋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要是觉得，这个凌游碍手碍脚，就想个办法给他踢出桃林就是了。” 桑淮安闻言便问道：“你已经有想法了？” 阮存善见状就接话提醒道：“这个凌游在省里有点能力，和组织部的田庆云，关系不一般。” 桑来秋闻言冷笑一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再大的关系，又能怎么样？抬手一闷棍，谁也不能证明，是咱们做的。” 阮存善闻言问道：“你的意思是？” 桑来秋听后便道：“张家那哥俩，这两年可是较着劲呢，树发想取代他大哥，这两年的表现，也十分不错。” 桑淮安听后则是一抬手说道：“我和你张大爷是老交情了，你别动歪脑筋。” 桑来秋闻言看向他父亲，随即说道：“张家能有今天，都是桑家给的，都是我给的。” 桑淮安听到儿子这么说，想在反辩两句，可看到桑来秋那阴鸷的眼神之后，咽了口口水，没敢出声。 桑来秋接着便说道：“凌游的事，我亲自来办吧，你们把高速路的事尽快推进。” 说罢，桑来秋起身之后，刚朝外走两步，就站住了脚步，然后说道：“那个岳祖谦，留着也是个雷，到了关键时候，不行就找个地方淹了吧，免的炸了。” 桑来秋走了之后，阮存善看了看桑淮安，随即也提出了告辞。 待二人都离开了，蔡荣便从一旁走了出来，桑淮安此时手里拿着一个紫砂壶，神情呆滞的说道：“桑家的主，我已经做不得了。” 第1196章 水库 蔡荣上前给桑淮安递上一块手帕，随即开口安慰道：“桑总能有今天，是桑家之福，跟着桑家水涨船高者，又岂止二三。” 桑淮安拿过手帕，擦了擦嘴角，随即似笑非笑的看向蔡荣说道：“你也是这水涨船高者中的一员吧。” 蔡荣闻言一笑：“我跟着的，是您这艘船，没有您，哪有我啊。” 桑淮安点点头：“你能明白就好。” 说罢，桑淮安便要起身，蔡荣见状连忙去扶，二人一边朝后堂的卧室走去，桑淮安一边叹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父子哥们儿，也是如此。” 就在与此同时，省纪委大院内，连夜开进去几辆车，过了大概能有不到一个小时，又开出了几辆车，这也注定着今晚的北春和桃林，正有一场暴风雨，在蠢蠢欲动。 桃林水库附近，那辆银灰色的面包车终于缓缓开到了目的地，罗栋环视了一圈之后，原地将车调了个头，后面紧随着的那辆越野车并没有跟的太近，在远处停了下来，关掉车灯之后，不断的注视着这边的情况。 罗栋把车面对着那越野车的方向停好之后，便下了车，此时的后备箱正好在越野车的视线盲区之内，而且罗栋也没有关闭灯光，所以在越野车内的视角里，前方模模糊糊一团。 罗栋来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此时的小刚已经清醒了许多，正在编织袋里挣扎着，口中还发出了呜呜的声响。 罗栋把编织袋的拉链打开之后，小刚抬头一看，当看清罗栋的样子，便呜呜的对罗栋乞求着，身上还在不断的晃动。 罗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轻声对小刚说道：“不想死，就别乱动，也别出声。” 小刚听后，连连点头，不敢再发出声响。 罗栋环视了一圈，本打算玩一招偷梁换柱，把小刚放出来，可没成想，看不见面包车动向的越野车，竟然又缓缓朝这边驶了过来，不停的在接近。 而在这时，半路上正在追赶的程进步，也终于和前来接应的同事碰了面，将那饼摊的三轮柴油车停在路边之后，程进步就钻进了车里，然后对司机和车内的督导组警员说道：“应该是桃林水库的方向，快。” 司机闻言便问道：“老罗没危险吧？” 程进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拿起车门储物格里的半瓶水，一边拧开一边说道：“身后有尾巴，现在我也不知道情况，加快速度吧。”说罢，程进步就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水。 而此时的罗栋，眼见越野车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便赶忙跑到水库附近朝下面看了过去，就在他擦了把汗，准备转身回来再想办法的时候，就见到水库下有一个距离地面一米多深的平台，因为不是汛期，所以这个平台并没有被水淹没，观察了片刻，罗栋就连忙返回了车后。 看向小刚，罗栋说道：“忍着点疼，别乱喊乱叫，我这是在救你，能明白吗?” 小刚闻言连连点头。 罗栋伸手一拉拉链，便将这编织袋费力的提了下来，源于这小刚身高不高，又瘦的皮包骨似得，对于他来讲，倒也不算太重，所以很容易的就将他提到了水库边。 那越野车见到罗栋提着重重的编织袋过去，视线能看清了，也就停了下来，罗栋用余光瞥了越野车一眼，随即口中念道：“祝你福大命大吧。” 说罢，就见罗栋提起编织袋瞄准了那个平台，尽量下放了一些，免得小刚摔下去的时候更容易有危险，直到放到不能再放了，这才松了手。 将小刚丢下去之后，罗栋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拿出烟盒点了支烟，并且持续用余光观察着那辆越野车，尽量的拖延时间。 就在一支烟即将吸到烫手的时候，程进步等人的车终于赶到了。 车内的程进步此时已经换上了警用执勤服，见到车之后，便穿上了一件交警的马甲，戴好帽子之后，与车内的一名同事共同下了车。 “停这干嘛呢？”程进步先是看了一眼越野车，又看向了面包车旁的罗栋。 越野车上坐着两个人，一见警察，立马慌了，降下车窗之后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来钓鱼的，夜钓。” 程进步闻言唔了一声：“没几天就要涨水了，这段时间少来这边玩。” 那二人闻言连忙答应着：“不来了，不来了。” “赶紧走。”程进步一挥手，示意越野车快走，随即又朝面包车走了过去，一边还对越野车叮嘱道：“告诉你身边的钓友，这段少来这边，水火无情，不是开玩笑的。” 那二人笑着应了两声，慌慌张张的系好安全带之后，便猛踩下油门，离开了这里。 在走远了之后，二人还通过后视镜，看向身后的面包车。 程进步并没有急着和罗栋相认，也同样做出驱赶的手势，让罗栋离开，罗栋表现出点头哈腰的模样，可眼神却时不时瞥向那越野车。 直到越野车拐了个弯离开了，罗栋这才说道：“下面下面，你们快救人，我还得回去。” 程进步闻言便道：“还回去干嘛啊？你还指望他们能放过你啊。” 罗栋听后便说道：“我得回去，我不回去容易打草惊蛇，而且这酒吧玩白的，估计和腾发集团有关，我得回去把他们玩白的的证据固定了，要不然，这趟就白折腾了。” 不等程进步再劝，罗栋便一拍程进步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有数。”说着，打开车门之后，罗栋就启动了面包车，朝市区方向开了回去。 程进步见状只好对着已经起步的车叮嘱道：“你注意安全。” 说罢，这才一回头对其他几个同事说道：“快，下去救人。” 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小刚救上来的时候，小刚此时已经又晕了过去，但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并没有生命危险，几人将其从编织袋里放出来之后，就抱进车内，随后也快速的离开了水库。 第1197章 宁可信其有 行驶在路上，程进步将此事连忙汇报给了莫文杰，正身处市局的莫文杰得到消息之后想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并没有让程进步将人送去桃林市的医院，而是命令程进步等人，以最快的时间赶往距离桃林最近的隔壁乐水市的清化县，异地就诊。 挂断电话的莫文杰，抬头看向前方，此时他正站在市局的接警指挥中心，看着工作人员调取今天全市的全部监控录像，一一筛查岳祖谦消失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逐渐天光大白，清晨的风，吹醒了正熟睡在办公室沙发里的凌游。 此时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凌游抬头眯缝着眼睛抬头看去，只见是季尧走了进来，此时正蹑手蹑脚的关闭了办公室内的窗户。 转身间，注意到凌游已经醒了，季尧赶忙说道：“吵醒您了吧领导？” 凌游掀开盖在身上的衣服，随即一摆手说道：“刚刚就醒了。”说着，他一摸手腕，发现手表被他摘下来放在了办公桌上，于是又问道：“几点了？” 季尧抬手一看，随即说道：“六点二十了领导。” 凌游一点头，清醒了片刻之后问道：“韩主任来了吗？” 季尧闻言回道：“还没来了，看时间，应该也快了吧，平时韩主任来的最早。” 凌游唔了一声，然后说道：“他到了，你告诉他来办公室找我。” “好的领导，我先去给您准备洗漱用品。”说着，季尧就朝办公室外走了过去。 而凌游用手揉了揉脸和眼睛之后，就穿好皮鞋走去了办公桌前，拿起手机第一时间拨给了莫文杰。 电话响了没几声就被接通了，只听莫文杰十分清醒的说道：“凌市长啊。” 凌游闻言便问道：“莫主任，你那边进展如何？” 莫文杰听后便诉苦道：“甭提了，一夜没睡啊，看了一晚上的监控，可那岳祖谦的踪迹，在进入市委之后，就消失了。” 说着，莫文杰叹了口气：“真是见了鬼了，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逃掉监控的呢？” 凌游听到这，随即便说道：“进了市委之后消失的？那你说，有没有可能，人就是在市委丢的？” 莫文杰闻言一怔，然后不可思议的说道：“凌市长，这，不太可能吧，那岳祖谦可是你们桃林的市委常委，在自己单位丢了，多少有些玄乎吧。” 莫文杰觉得不可能，但凌游却觉得，在桃林这个地方，一切皆有可能，尤其是在他怀疑阮存善是澄园的人之后，就更加笃定了这一想法。 “宁可信其有吧。”凌游回道。 莫文杰则是不无担忧的说道：“昨天我假传命令，接管市局，已经是冒了大险了，如今这天亮了，怎么收场还成问题呢，如今要是查到桃林市委的头上，我是真没主意了，凌市长，还是麻烦你给我划条道吧。” 莫文杰昨天并没有像他所说那般，接到了省厅的命令，他只不过是接到了凌游单方面的指示而已，这个篓子，他敢闯，还是看在凌游那神鬼莫测的省内背景上，才敢做出的决定，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赌上自己的仕途了，现在凌游怀疑到了桃林市委，他可真是不敢再越级动手了，如果这事要是玩脱了，他这身用二十多年从警生涯换来的白衬衫，也就算是穿到头了。 凌游理解莫文杰，昨天莫文杰敢听自己的意见，去接管市局，调查岳祖谦的行踪，已经是帮了他大忙了，他又岂能让莫文杰继续冒险，而且昨天这事，他既然敢捅下娄子，今天就得在桃林市委方面发难之前，替莫文杰堵上窟窿，不然可真是就把莫文杰给坑了。 就听凌游沉默片刻后说道：“好容易控制住了市局的局面，不能轻易撒手，桃林市局，你继续接管，不管谁去了，有我兜着呢。” 听到凌游这么讲，莫文杰此时已经是被赶上架子的鸭子，下是绝对下不来了，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继续支持凌游的工作，于是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好，放心吧凌市长，我可是就听你的了。” 莫文杰这话，也是在提醒凌游，我这么做，可都是因为你凌游的命令，和看在你凌游的面子上做的，所以你可得给我兜住了。 凌游应了一声，道了句辛苦，又让莫文杰听他的电话，随即便挂断了手机。 坐在办公椅里思忖了片刻，凌游又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过去，电话响了良久，对方才接了起来，很快，就听到了郭伟雄用还没睡醒的语气说道：“凌老弟啊，这么早来电话，有事？” 凌游闻言便表示了抱歉道：“郭大哥，打扰你休息了吧？” 郭伟雄清醒了一下，随即笑道：“昨天有个应酬，后半夜才睡，无妨，你讲。” 凌游随即就将桃林当下的情况简单的介绍给了郭伟雄，然后便说道：“当下这个情况，我想请郭大哥，和厅领导说明一下。” 郭伟雄本身昨晚喝了半夜的酒，脑袋就昏昏沉沉的，现在一听到这个消息，头更大了。 当初顾凯的事，牵连了省厅的万兆祥，可在调查后发现，这万兆祥虽说和顾凯走的近，马屁拍的紧，可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后期又及时站在了安怀这一边，安怀那时初到吉山，身边也一样缺万兆祥这样的人，所以在安怀为之出面之后，万兆祥也就没有因此受太多连累，可比之前不同的是，如今的万兆祥可谓是低调极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张扬，省府那边的办公室也很少过去办公，一心在省厅坐镇，很多事情也不参与，有人说，万兆祥是眼看快要到了年纪，为自己退下来的事做准备呢，所以现在厅里的事宜，几乎都是由常务副厅长燕自阅主持。 郭伟雄沉吟了片刻，随即便说道：“凌老弟啊，行，帮人帮到底，我上班之后，会和燕厅如实反映” 第1198章 手别伸太长 上午九点钟左右，阮存善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对于岳祖谦的事，阮存善又何尝不在心里打鼓，并且觉得如今的桑来秋，愈发的大胆，这让他不禁陷入到深深的恐惧之中。 就在此时，市委秘书长林玉玟敲门走了进来：“书记。” 阮存善愣了下神，这才缓了过来，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看向林玉玟说道：“哦，是玉玟啊。” 林玉玟手中拿着一份文件，走上前来，一边走，一边对阮存善说道：“书记，省里来了份文件，是关于全省全面促进城市发展建设专题会议的，要求各市市委书记全部列会参加。” 阮存善哦？了一声，然后一伸手说道：“之前怎么没听说啊？” 林玉玟微微摇了摇头：“省委刚发来了，我也觉得奇怪呢，之前始终没听过要开展这个议题啊。” 不过林玉玟随即又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说道：“不过倒是也不奇怪，白书记的工作风格，还是比较独特的。” 阮存善闻言也被林玉玟的理由说服了，拿过文件看了看，只见这会议的日期，就在后天。 阮存善更加觉得这白万江做事太过雷厉风行了些，正常这样的会议，大多都会提前个三五天进行通知，可这次这个会议，未免太急了些，来不及做准备啊。 于是就见阮存善想了想之后说道：“我明天出发去北春，你和委办方面沟通一下，给我把材料多准备一些。” 林玉玟闻言便道：“好的书记，我这就去准备。” 而就在这时，就听阮存善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林玉玟见状，欠了下身便要离开回避，阮存善也抬手接起了电话。 可还不等林玉玟走出办公室呢，阮存善就一把挂断叫住了林玉玟：“等等。” 林玉玟赶忙回头看去：“书记，怎么了？” 阮存善此时坐不住了，站着身子说道：“市局被省厅督导组的给接管了，你知不知道？” 林玉玟也深表疑惑，他要是知道，早就和阮存善汇报了，于是连忙一摆手：“我不清楚啊。” 阮存善此时紧皱着眉头：“又是凌游？” 不过，嘀咕了一句之后，阮存善也顾不上猜测了，拿起桌上的电话，就拨了出去，并且朝林玉玟挥了下手，示意他出去。 林玉玟离开之后，电话没一会就接通了，阮存善便对电话里的人说道：“桑总，有这么个事，我得和你汇报一下。” 当阮存善将情况说明之后，电话那边的桑来秋也坐不住了，在电话那边对着阮存善好一通的语言输出，指责阮存善作为桃林的一把手，连市局被人控制了都后知后觉。 阮存善这张老脸也有点挂不住了，另一只手捏成了拳头握的红彤彤的，青筋都在额头显露了出来，不过他也只不过是敢怒不敢言，一句反辩的话都不敢讲。 几分钟之后，桑来秋挂断了电话，阮存善这才随手将座机的听筒扔在了桌上，然后才敢骂出声来：“王八蛋。” 说着，阮存善更加来劲，指着桌上的听筒破口大骂：“桑来秋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才是桃林的一把手，妈的，你们桑家人欺人太甚。” 虽说阮存善骂的欢，但这话，他也只敢在挂断电话之后发泄，没一会气消了，性格懦弱的他，还是悄声扶正话筒，坐在椅子里呼哧呼哧的只能生着闷气。 而挂断了阮存善电话的桑来秋，反手就又拨出去一个电话。 接通之后，桑来秋也没了刚刚的脾气，客客气气的对电话那边的人说道：“万省，没打搅您吧。”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了万兆祥的声音：“你谁？” 桑来秋连忙自报家门：“万省，我是三儿啊，桑家的来秋。” 万兆祥沉默了两秒，然后唔了一声：“是你啊，你父亲身体还好吧？” “托您的福，身子骨硬朗着呢。”桑来秋连忙赔笑。 顿了一下，桑来秋便单刀直入的说道：“万省，我听说，省厅在桃林有大动作啊？” 万兆祥闻言一愣，因为这些事，他还真的不清楚，于是便反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说罢，不等桑来秋开口，万兆祥便打算堵住桑来秋的嘴：“桑来秋，作为长辈，我劝你一句，生意人，就好好做你的生意，有些事，手别伸那么长。” 桑来秋听到这话，刚刚那副卑微客气的神态也逐渐收了起来，腰板也直了，沉吟片刻后，语气冷冰冰的说道：“万省，你是长辈，你的话，我得听着，但毕竟你和我父亲认识多年了，不至于连这点情谊都忘了吧，当初我家老爷子，也没少帮衬着你不是？” 万兆祥听出了桑来秋这话中带着几分威胁的口吻，万兆祥不是那种不懂收敛的人，可这个人，更不是那种手脚干净的人，当初桑淮安在任桃林市委书记的时候，万兆祥是乐水市的公安局长，两个市邻里相望，桑家一家都在桃林做生意，自然这手也没少往乐水伸，那时候，万兆祥的口袋，也不是没装过桑家的钱。 如今听到桑来秋把这些对于他来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了出来，万兆祥是既心虚，又气愤，他在顾凯那么大事里，都极力洗脱了，如今桑家却拿这些往事来威胁自己，这让他觉得真是灾星上门，更怕阴沟里翻了船。 于是沉默了片刻之后，万兆祥的语气也不再像刚刚那般强硬：“三儿啊，我这人最重情谊，怎么会忘了你爸呢，但我现在很少过问厅里的事，你也知道，我要退了，有些事啊，就像我刚刚劝你的一样，手不能伸太长，不光是说你，我也一样这么鞭策自己。” 桑来秋见万兆祥的态度转变了，底气更足了：“万叔的教诲，我记下了，但这个忙，你得帮啊，你也知道，我家那丫头，眼看就要嫁到京城的何家了，现在要是糊里糊涂的，有小人找茬，把一些陈年往事翻出来做文章，终归是不好的嘛。” 第1199章 指导别领导 桑来秋这话，虽说是在讲自己，可也一样是在暗暗敲打万兆祥，告诉万兆祥，别在临要退了这个节骨眼上，把之前一些陈年往事翻出来被人做了文章，更是提了一下何家，以此来给万兆祥施压。 桑来秋这个人，不光胆大，而且心细，就是因为他知道，他能用把柄压的住万兆祥，这才敢给万兆祥单刀直入的打这通电话。 果然万兆祥听了这话，虽说恨的牙痒痒，可却不敢轻易和桑来秋翻脸，只好妥协道：“你这个担忧，也是有道理的嘛，理解，理解万岁。” 说着，万兆祥便问道：“你具体要问的，是关于哪方面的事？” 桑来秋听后很满意，于是便笑着说道：“前段时间，省厅不是去了个督导小组指导桃林市局工作嘛，今天我听说，市局被他们接管了，这事啊，按理说怎么着也不该由我这个小老百姓去过问，只不过，何家的人过两天要来桃林我们会个亲家，这个安全问题，得有保障不是嘛，原本我还打算，和市局的领导打个招呼，毕竟何家不是普通人，市里出面做做安保工作，也是正常的，可现在突然换了省厅的人接管，我谁也不认识啊，只好来叨扰万叔你了。” 万兆祥闻言哦了两声，然后回道：“这样吧，我给你问问，不过你放心，何家来吉山，省里也会重视起来的，这不光是你们桑家自己的喜事，同样也是桃林的大喜事嘛，万叔先提前恭喜你了。” 桑来秋呵呵一笑，客气了两句，二人这才挂断电话。 可放下电话的万兆祥，脸色则是阴沉的吓人，自从顾凯的事结束之后，万兆祥就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甚至于整晚整晚的失眠，心虚到了极点，就怕什么时候，自己曾经那点事被暴露出来，今天桑来秋的一通电话，算是让他这颗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坐在办公桌后思忖良久，万兆祥这才在座机电话上按下一个按键，然后对着电话说道：“让燕厅来我这一趟。” 大概过了几分钟，万兆祥正一边手里夹着烟，一边凝眉出神，敲门声就响起了。 万兆祥这才回过神，赶忙将手里已经快燃烧到过滤嘴的那支烟头丢进了烟灰缸里，然后说了一句：“请进。” 很快，就见一个身高一米八二左右，身材偏瘦，戴着一副眼镜，三七分头型，穿着一件白色夏季警服衬衫，挂着一级警监警衔的男人，迈步走了进来。 “领导，您找我？”来人正是省厅常务副厅长燕自阅。 万兆祥见到燕自阅，笑呵呵的一指办公室内的沙发，随即自己也走了出去，邀请燕自阅在沙发上坐下之后，万兆祥递去了一支烟，并且寒暄着关切了两句。 二人一边吸着烟，万兆祥翘起二郎腿，倚在沙发背上说道：“自阅啊，我刚听说，厅里派去了一个小组，到桃林去指导工作，是你的命令吧。” 燕自阅闻言吸了口烟，十分淡然的回道：“是，前段时间您去学习，我就代表厅党委开了这个会，以为厅办和您说了，我就忘了和您汇报一下了。” 万兆祥呵呵一笑摆了下手：“找你来，也不是兴师问罪的嘛，你负责厅里的常务工作，这都在你的职权范围之内，而且我这身体啊，一直来不是很舒服，你多操劳些，我的担子就减轻些。” 燕自阅闻言便关心道：“近日来，身体可好些？我可是经常惦记着您的身体呢。” 万兆祥叹了口气：“到年纪了，什么毛病都找上来了，无妨，没什么大碍，医生说，就是要注意多休息。” 说着，万兆祥又话锋一转道：“这个桃林的公安工作啊，的确是个老大难的问题，这么多年了，始终垫底，我也是清楚的，你这个决定，我觉得做的很好，这一来，起到督促的作用，二来呢，也能起到监督的作用。” 可顿了一下，万兆祥又道：“只不过啊，还是得多照顾桃林市领导们的脸面问题，不能搞得太难看了。” 燕自阅闻言便道：“这个，我自然是照顾了的，桃林的凌游市长，很支持这个工作，我这也是为什么这个督导小组，为什么能把工作开展的这么顺利。” “凌游。”万兆祥点了点头，在口中呢喃了两句，可心里却是恨透了凌游。 不过很快，万兆祥又换了一副笑脸，对燕自阅笑道：“这样最好，不过啊。” 顿了一下，万兆祥弹了弹烟灰，然后继续说道：“不过就算有桃林市府的支持，我们的手，也不能伸的太过，指导就是指导，督导就是督导，不能完全去领导，这是原则问题，也是根本问题，搞不好的话，会有矛盾的。” 燕自阅听出了万兆祥的话，可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回应着：“好，您的指示意见，我会注意的。” 一支烟吸完，万兆祥便站起了身：“那好，就这样，你去忙吧。” 燕自阅道了个别，就转身出了办公室，走出去之后，他停了一下脚步，随后回头看了一眼万兆祥办公室门上的牌子，随即便迈步返回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之后，燕自阅关上门之后，就拿出抽屉里自己的私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只听对方接通后说道：“自阅同志。” 燕自阅闻言，连忙站直身子说道：“李书记，刚刚万兆祥找了我。” 对面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前纪委书记，现任省委副书记的李健智，就听他唔了一声之后说道：“是为了桃林的事？” 燕自阅应道：“您料事如神，他对我表达的意见是，希望我能让省厅的督导组，把权利还给桃林市局本身，但表达的很隐晦。” 李建智嗯了一声：“是狐狸，就有藏不住尾巴的时候，不必理会。” “好的李书记，我知道了。”燕自阅闻言应道。 而二人挂了电话之后，李建智稍稍思忖了片刻，就出门朝白万江的办公室径直而去了。 第1200章 同志仍需努力 当李建智来到白万江的办公室前，一旁办公室里，董天舒就走了出来：“李书记，您找白书记？” 李建智闻言顿足看了过去，随即露出一副和善的笑脸：“哦，小董啊，白书记不在？” 董天舒一摇头：“在，只不过刚刚一直在通电话，我去给您看一眼？”董天舒说着，朝白万江办公室的门示意了一眼。 李建智呵呵一笑：“好，辛苦了。” 董天舒轻手轻脚的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随即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就见白万江顿时转头看了过来，然后对着电话说了两句之后，便看向门口的董天舒问道：“怎么了？” 董天舒这才将门打开之后说道：“书记，李书记来了。” 白万江一抬手：“请建智书记进来。” 还不等董天舒回身说话，李建智就已经笑吟吟的来到了门口，董天舒见状连忙让出身子，朝李建智做了个请的手势之后，紧随其后，便去拿茶叶准备泡茶。 “书记，没打搅吧。”李建智一边朝白万江办公桌前走，一边笑问道。 白万江面带笑容的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不打搅，想请你来喝杯茶，还怕你没时间呢，快请坐。” 李建智刚刚落座，董天舒的茶杯就送了过来，抬头又看了一眼白万江桌上的保温杯，见还是满的，于是董天舒就退出了办公室，并且关上了门。 “书记，来和你汇报个情况。”李建智将茶杯盖拿下来，顿时一缕茶香和热气就升腾了起来。 白万江凝眉思忖了一下，然后说道：“省厅那位，有动作了？” 李建智先是一怔，随即点头道：“书记料事如神。” 白万江轻声一笑，然后说道：“心虚的人，总有露马脚的一天，所以说，咱们做干部的，就不能对不起这身官衣，不然往后的余生，只能用一个错误，去掩盖另一个错误，等到幡然醒悟那天，才知道，早已经罪行累累了。” 李建智叹了口气，点着头说道：“我在纪委的时候，就没有抓出他的问题，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是始终关注着，这万兆祥，手里举着全省公安事业的大旗，现在各地的公安系统，都有或大或小的问题，和他是逃不开关系的，这人啊，总不能吃干抹净了，连单都不买，就回家吧，这对整个干部系统来说，是个坏榜样，对老百姓来说，更是老百姓不公平。” 白万江轻哼了一声：“桃林这汪水，都够浑的了，他还想淌一淌，这简直是自取灭亡。” 李建智一边表示认同，一边又疑惑道：“不过书记，您是怎么知道，他万兆祥，会和桃林的事勾连在一起的呢？” 白万江闻言便道：“建智同志，这就是调研的时效性，老人家曾经说过，没有调研，就没有发言权嘛，现在很多干部，都犯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连调查都不调查，只凭书面的东西，就做出决定，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坏的习惯，老话讲得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要搞民生，你就得走下去接触人民，你要搞经济，你就得亲身去调研企业和市场，单凭这一纸报告，几分材料就把全省或者全市县的方针给下达了，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说着，白万江抬手一点李建智：“这个问题，你要总结，把精神传达下去，落实下去。” 李建智听后连连点头：“我记下了书记。” 顿了一下，李建智便问道：“不知道，路书记对万兆祥的事，有没有了解。” 白万江沉吟片刻便道：“路平凡这人，可并不平凡，南栋书记的人，错不了。” 一听到南栋书记几个字，李建智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去问，白万江便说道：“吉山的干部环境，是历史遗留问题，十年前或者更久远造就而成，中y对此，不是看不到，反而及其重视，这才让善于攻坚克难的梁局委来到了吉山，而梁局委在任这几年，也大刀阔斧的真的将已经顽固的环境形态敲开了一道道裂痕，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它一层层的剥开，留其精华，去其糟粕，这件事，我这一任要是办不成，下一任，将会更难办。” 李建智听到这，也瞬间醒悟了，于是看向白万江点头道：“改革尚未成功，我们诸位同志还仍需努力啊。” 白万江呵呵一笑，一指李建智面前的茶杯说道：“喝茶。” 而此时的桑家澄园后花园的一个专门用来桑淮安喝茶的小木屋内，岳祖谦坐在里面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就听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门上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片刻后，一个身影走进屋内，看了一眼岳祖谦之后，便在茶桌后坐了下来，岳祖谦也没回头，继续看着朗朗白日的天空。 片刻后，响起了烧水声，一个男人的话音也传进了岳祖谦的耳中：“岳书记，好雅兴啊。” 岳祖谦一听这个声音，觉得耳熟，回想了一下，就猜到了是谁，于是便说道：“桑来秋，你还是来了。” 就听桑来秋响起一阵笑声，然后说道：“岳书记好记性啊，我记得咱们俩，也只是一面之缘，没成想，你将我记到现在。” 岳祖谦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一面之缘足够了。” 说着，岳祖谦转过身看向桑来秋，随即说道：“桑总一点没显老啊。” 桑来秋淡淡一笑，摸着自己的鬓角说道：“也四十好几的人了，黑头发盖不住白头发，岁月无情啊。” 说罢，桑来秋打量了岳祖谦片刻，然后说道：“岳书记可是老了许多。” 岳祖谦冷哼一声：“这心不安，人就易老，桃林鼠蚁为患，作为桃林的干部，鼠蚁一日不除，我就一日见不到青天，怎么能不老呢。” 桑来秋自然听得出岳祖谦是在暗讽自己，暗讽桑家，可也不以为然，泡好了茶，放在对面的椅子前，随即邀请岳祖谦落座。 第1201章 再去澄园 岳祖谦迟疑了一下，可还是挺起胸膛走到了茶桌前坐了下来。 就听桑来秋举起茶杯说道：“岳书记在这，住的可还习惯？” 岳祖谦冷笑一声：“那就要看桑总，是以我为客，还是视我如囚了。” 桑来秋呵呵笑了起来：“自然是以岳书记为客了，别说你是桃林的市领导了，就是寻常百姓，我身为一个小小的商人，也不敢将你视为囚徒啊。” 说着，桑来秋喝了口茶，又云淡风轻的说道：“岳书记说笑了。” 岳祖谦环视了一圈屋内的环境，又看了看木屋外看守的两个保镖：“还是桑总会说话，听着舒心，你要不说，我还以为，这是非法拘禁呢。” 桑来秋一摇头：“你是澄园的贵客，我怎么敢啊。” 岳祖谦闻言便问道：“那这客，我还要做多久才能合桑总的意呢？” 桑来秋沉吟了片刻，然后看着窗外的人工湖说道：“岳书记要是想走，今天就能走，岳书记要是想留，一辈子我也是能留的起的。”当话音落下的时候，桑来秋的眼神逐渐狠戾，可又转瞬即逝。 岳祖谦哈哈大笑了起来：“桑总好客，我又岂能辜负桑总的一片心意。” 顿了一下，岳祖谦的笑声戛然而止，换来的，则是一副阴沉的面孔，盯着桑来秋说道：“留，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将我留一辈子。”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不曾退让。 良久之后，岳祖谦起身背对着桑来秋说道：“天，总有亮的时候，你桑家，快玩到头了，哪怕我看不到那一天。” 桑来秋眯着眼阴沉着脸看向岳祖谦的背影，然后将他面前茶杯里的茶朝地面上一泼，随即起身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岳书记，脸面我给足你了，你不要，就别怪我了。” 岳祖谦十分不屑的瞥了桑来秋一眼，一言不发，随后更是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桑来秋点了点头：“好，很好。”说罢，迈步就走，然后就传来了一阵锁门的声音。 岳祖谦见状，这才睁开眼，可手却在微微颤抖，就听他轻声呢喃道：“拿我的命，换你澄园一窝蛇虫鼠蚁，也是值了。” 说着，岳祖谦走到窗边，继续看着远处的天空，然后说道：“凌游啊凌游，你倒是动手啊。” 而就在与此同时，凌游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对面坐着的，正是莫文杰，只见二人商议良久之后，凌游便起身说道：“等不了啦，照现在来看，岳书记的失踪，和澄园脱不开关系。” 莫文杰闻言道：“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线索，那个小刚，现在也已经脱离的危险，但还在昏迷，相信关于腾发集团的谜团，很快就能解开了。” 说着，莫文杰起身看向凌游安抚道：“凌市长，再给我们点时间，要是现在打草惊蛇，就怕不能一网打尽啊。” 凌游听到这，表情十分的纠结，想了一会之后，还是说道：“我要去澄园一趟，会会这个桑家，尽量争取一些时间，更需要给岳书记增加几分保障。” 莫文杰听后急忙阻止道：“既然已经确认是蛇窝，可不敢让你亲自冒这个险啊。” 想了想，莫文杰便决定道：“实在要去的话，我陪你吧。” 凌游一抬手：“案件的进展，你得盯着，我带铁山去。” 莫文杰思忖了一下，于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有铁山陪着，我也放心。” 一小时之后，凌游下楼的时候，铁山已经站在凌游的车前等着了，见凌游过来，铁山连忙给凌游拉开车门，二人上车之后，凌游并没有急着去澄园，而是对司机程天宇说道：“回趟家。” 程天宇听话照做，将车朝着常委大院的方向开了回去。 当车开到家门口时，凌游下车之后朝岳祖谦家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进门而去。 当出来的时候，只见凌游的手里多了一个长筒状的包装，随即便迈步上了车，然后说道：“去澄园。” 此时的澄园之内，桑来秋正与桑淮安父子俩单独商量着岳祖谦的问题。 桑淮安带着一丝埋怨的意味说道：“这块烫手的山芋，现在进退两难了。” 桑来秋闻言便道：“不然呢？等着他带着那些旧材料惹出事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眼看着何家就要来桃林，只要把这些应付过去，月初小月只要一嫁到何家，到时候也就安全了，就算日后真再出什么事，我就不信，哪怕是为了何家自己的脸面，他能眼看着不管。” 桑淮安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眼下的形势，有种要失控的感觉呢。” 桑来秋点了支烟，随即说道：“您是年纪大了，顾虑多了，放心吧，桃林的方向盘始终在咱们桑家手里握着呢。” 就在这时，蔡荣迈步走了进来：“老板，桑总，凌游来了。” “谁？”桑淮安扭头问道：“凌游？” 蔡荣一点头：“是，说要见您。” 以前桑淮安不见凌游，是端着架子，想给凌游下马威，可这次，他则是不敢见，毕竟后花园里，可是还有岳祖谦这个炸雷在呢，万一要是暴露了，可就不好办了。 于是就听桑淮安说道：“不见，就说我不在。” 说着，桑淮安又看向了桑来秋，如今的他，在做任何的事的时候，仿佛都要下意识的去请示自己这个小儿子的意见，他虽然有一种权威受到威胁的感觉，但打心底里，他却已经依赖上桑来秋了。 就听桑来秋想了片刻后问道：“就他自己吗？” 蔡荣回道：“还有一个跟班。” 桑来秋思忖了片刻，然后说道：“不见也好，先打发了吧。” 蔡荣听后欠身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来到澄园的大门口，蔡荣便对凌游说道：“实在抱歉啊凌市长，老爷子不在，又让您白跑一趟了。” 凌游知道这是在搪塞自己，不过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于是就见他把手中那个长筒包装打开之后，倒出来一个卷轴，随即展开说道：“还请劳烦蔡先生，再去通报一声吧。” 蔡荣又走近两步，看着凌游手中卷轴上的四个大字：‘身体力行’，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大门上方牌匾上写着的‘澄园’二字，大吃一惊。 第1202章 又当又立 蔡荣回头看看澄园的题字，又看看凌游手里的字，一时间陷入了疑惑之中，他虽不懂字画，可跟在喜好附庸风雅的桑淮安身边久了，倒也有点见识，而且更是深知匾中，‘澄园’二字的来历。 “凌，凌市长，您这是何意啊？”蔡荣试探道。 凌游淡笑着回道：“恕我直言，这个主，蔡先生做不了，你去通禀了桑先生，他自然明白。” 蔡荣刚刚已经撒了谎，说桑淮安不在，如今若是不去通禀，就怕误了大事，要是真再去通禀，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承认了桑家刻意将凌游拒之门外。 于是就见蔡荣想了想之后回道：“老爷子确实不在家，这样吧，您稍等我片刻。” 说着，蔡荣便要上前去拿凌游手里的卷轴。 可凌游却一个闪身，躲开了蔡荣。 铁山更是健步上前，拦在了蔡荣的面前，将凌游挡在身后：“做什么？”铁山死死盯着蔡荣的眼睛冷喝道。 蔡荣一时有些尴尬，指了指卷轴，又收回了手：“我，我...”蔡荣本想说，自己得把东西带进去，让桑淮安他们看看，可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妥，于是便顿了一下之后说道：“我这就去通报一声。” 说着，蔡荣转身就走了回去。 铁山看着蔡荣的背影，又环视了一圈澄园的建筑，随即说道：“这澄园，真把自己当成古时候的王公贵族了，让客人站在门外等，好大的排场啊。” 凌游闻言则是冷笑一声：“秋后的蚂蚱罢了。”说罢，凌游收起卷轴，迈步走到一旁的树下乘凉。 而此时蔡荣急忙回到正堂，人刚进屋，就开口说道：“老板，桑总。” 桑淮安看到蔡荣一反常态，于是便冷脸批评道：“你怎么还毛躁起来了，那个凌游走了？” 蔡荣来到桑淮安不远处站下，于是便说道：“没走，而且他刚刚，给我看了一幅字。” “字？什么字？”桑来秋闻言插话道。 蔡荣面向桑来秋，随即说道：“和咱们澄园大门上方牌匾上的字迹，所差无几。” “什么？”桑来秋听后站了起来：“胡说八道，你可知道这澄园二字，是谁提的。” 蔡荣点头道：“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这是大事，不敢耽搁啊。” 桑来秋听后看向了桑淮安，父子俩对视了一眼，纷纷皱紧眉头，觉得不好办了。 想了想之后，桑来秋便开口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吧，我倒要亲自会会这个凌市长。” 说着，桑来秋一抬手，便示意蔡荣道：“去请进来吧。” 说罢，桑来秋又看向桑淮安说道：“爸，你先回避一下吧。” 桑淮安此时内心些许打鼓，面带慌张的问道：“不会有事吧？” 桑来秋则是朝桑淮安压手宽慰道：“放心吧爸，我有数。” 桑淮安这才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正堂后走了过去。 蔡荣得到指示，连忙又走出了澄园大门，离得很远，就抬手笑道：“凌市长，凌市长。” 凌游站在树下见到蔡荣出来，也不急着过去，就这么站在树下看着他前来。 只见蔡荣来到凌游面前之后，便气喘吁吁的说道：“凌市长，老爷子虽然不在，可老爷子的三儿子，桑来秋桑总正巧在家，刚刚我和他说了您来的消息，桑总就连忙让我出来接您，并且给我好一通批评，说我怠慢了贵客。” 说着，蔡荣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之后，便哈着腰说道：“您快请。” 凌游也不和蔡荣这个当看门狗的一般见识，背着手拿着手中的卷轴，脸上微微带笑，随即便迈步跟着蔡荣朝澄园内走去，铁山也紧跟其后。 一边走，蔡荣一边解释着：“老爷子年纪大了之后，这性格啊，就喜静一些，您也知道，老爷子之前也是咱们桃林的干部，所以自从回了桃林养老之后，就总有人来拜访，久而久之，老爷子也就无暇应对了，所以统统避而不见，您可别怪罪，还求多体谅一二。” 凌游一边迈着平稳的步伐走着，一边说道：“自然理解。” 蔡荣呵呵笑着：“这说句不怕您生气的话，平日里来拜访老爷子的，也不乏有咱们桃林的些许干部，他们来，自然也是为了自己的仕途来了，所以老爷子知道之后，就更加气愤了，说绝对不能在他这里，开了这个不正之风的头，说到底啊，老爷子也是为了桃林的官场能够干干净净的。” 凌游脸上带笑，可心里却是极其鄙夷，更是心说，有机会真想给这桑淮安，送一块牌坊，这种又当又立的行为，让凌游不禁觉得作呕。 来到澄园之内，蔡荣就一直抬手做着指引的动作，还是一如之前的规矩，铁山还没等走到正堂门口，就被两个人给拦了下来。 凌游见状回头看了一眼铁山，二人对视一眼之后，铁山顿时心领神会，一句话没说，就跟着这两个人离开去了厢房。 凌游前脚刚迈进正堂的屋门门槛，后脚就听见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凌市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 只见桑来秋一边拱手作揖，一边朝凌游快步而来：“桑家失礼了，还望凌市长海涵啊。” 来到凌游的面前，桑来秋笑着打量了凌游一二。 凌游面见到这个在他耳中传闻依旧的桑家老三，也是打量了他一番，这才不卑不亢的点了下头：“桑总客气了，是我来的唐突，没叨扰到桑总吧？” 桑来秋一摆手：“凌市长来寒舍做客，那是寒舍蓬荜生辉，怎么能谈到叨扰一说呢，我是请都请不来的。” 说着，桑来秋一指前方的客座，随后便邀请凌游落座：“之前，我就想着去登门拜访凌市长的，可一来啊，我不在桃林，始终在外地忙生意上的事，二来呢，我毕竟是个做小买卖的，登进您这个市长家的大门，就怕给您带来不便，所以这一来二去的，就给耽搁了。” 第1203章 江湖派 凌游坐到椅子上之后，也是一抬手说道：“桑总想的太复杂了，您是知名的企业家，为桃林做出的贡献何止一二，而且桑老还是咱们桃林自立市以来，经济发展的急先锋，改革创新的缔造者之一，所以无论是于公于私，或是出于晚辈对长辈的尊重，也都应该是我登门拜访啊。” 说着，凌游呵呵笑了起来：“之前啊，来过一次，没见到老爷子，今天正巧工作不忙，就想着再来拜访一下桑老，虽说不巧，还是没见到老爷子，可见着桑总，也算不虚此行了。” 桑来秋闻言连忙客气道：“凌市长言重了，桑家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自我小时起，我父亲就教导我，人啊，需要有一颗感恩之心，国家给了我们桑家一次机会，让老爷子当年，能够举起桃林的大旗，为桃林的发展做贡献，那是国家对我们桑家的信任，如今桑家也因为这一点点功劳，被桃林人记着，被您和各位领导们记着，那更是我们的荣幸，今天您能委身来此，就足以证明，党和国家还是记得我们桑家的，所以啊，就凭这点，桑家付出再多，也都是分内之事。” 凌游点头笑了笑，随即又打量了一番桑来秋，心说难怪所有人对桑家这个老三，都评价其城府深，能量大，如今一看，果然不是凡人。 二人说着话的工夫，桑来秋就将目光聚焦到了凌游手里的那个卷轴上。 “凌市长，这是？”桑来秋直言道。 凌游低头一看，然后唔了一声：“哦，这个啊，桑总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正事。” 说着，凌游一边缓缓打开卷轴，一边说道：“之前我爱人从京城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幅字，说是一个老人让她转交给我的，可却也没个落款，我听人说，桑老在书画方面，颇有造诣，就想着，让老爷子给看看，诶呦，你说也是不巧，老爷子还不在家。” 桑来秋此时已经看到了那幅字上的第一个‘身’字，便被吸引了过去，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回话道：“我大哥昨日接老爷子去了北春，想着让老爷子小住两日，还真是不巧。” 不过，桑来秋此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幅字的全貌了，于是便说道：“我这些年，也接触过不少大家的字画，虽说只是末学陋识，但若是凌市长不介意我班门弄斧的话，我倒是也可以给您瞧瞧。” 凌游佯装惊讶道：“哦？是嘛，那我可算是来着了。” 说着，这才加快了打开卷轴的速度。 当卷轴全部被打开之后，桑来秋便凑近了过去，看了良久，心跳也快了起来，可转瞬间，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又看了片刻，桑来秋竟嘴角浮现出一抹淡笑。 “凌市长，尊夫人可曾说过，这赠墨的老人，师从何处啊？”桑来秋直起身问道。 凌游一摇头：“这个，倒是没有听她提起过，不然，也不会来请教桑老嘛。” 桑来秋听到这话，语气中就带上了几分得意：“要说起这书法来啊，我虽然懂得不多，可也了解一二，当代书法中，以四大流派为多，那就是欧阳询的欧体，颜真卿的颜体，柳公权的柳体以及赵孟頫的赵体，可也不乏有尊崇苏黄米蔡，以及二王者，然而到了近代，流派更是复杂，包括什么经典派，现代派，后现代派，新古典派和学院派等等。” 一边说着，桑来秋一边看向门外的方向说道：“就例如寒舍门前这幅‘澄园’二字，就是颜体中十分有代表性的一幅字，而您带来的这幅嘛。” 桑来秋咂了咂嘴，然后摇头道：“虽说和寒舍这‘澄园’二字的书法结构相似，可一看就是属于江湖派的颜体。” 说到这，桑来秋就戛然而止了，可他脸上那副轻蔑的表情，却已经宣告给凌游说，你这幅字，不入流。 凌游听到这，差点没笑出来，心说这话要是原封不动的传进徐老的耳朵里，估计徐老掏枪的心都得有。 虽说凌游不算什么书法家，更没有经过专业的名家指导，可他的那手行书，是从爷爷凌广白那里手把手学来的，而凌广白的那手行书，据魏书阳闲暇时和凌游提起凌广白时说起过，当年京中很多书法大家，都直言凌广白的字，有董其昌的遗风，所以在书法方面，凌游懂得不多，可也要比桑来秋多得多。 就凭刚刚桑来秋的一番话，凌游就能断定，桑来秋不懂书法，只是看出了凌游手中这幅徐老的字，和澄园牌匾的那幅字不是出自一人之手，故而才借机嘲讽凌游一番。 但凌游听后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是一边卷起卷轴，一边说道：“桑总果然博学多识，可无论书法好坏，都是老人家的一番好意，我也要慎重收藏啊，多谢桑总解惑，多谢了。” 桑来秋一摆手：“只是学过一些皮毛，班门弄斧罢了，不足为论，凌市长有机会，还是要找高人再给看看，可切莫被我这胡言乱语给误了事。” 凌游笑着谦虚道：“有机会，我再找高人看看，到时候，我肯定第一时间转告桑总这题字之人是谁，也给桑总解解惑。”说到解解惑这三个字的时候，凌游还故意加重了几分语气，嘴角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 桑来秋闻言笑了笑，只不过却不如方才热情：“好啊，以后凌市长若是有时间，我们是可以经常在一起多做交流的嘛。” 而凌游这边正与桑来秋叙话的工夫，铁山也没闲着，在厢房喝了杯茶，便迈步朝厢房门口走了过去，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于是就若无其事的贴着厢房的墙边朝这宅院的后面走了过去。 走过院后的一个月亮门，二进院的门口，也有一个数米长的巨大影壁墙，绕过去之后，就见到另一组正堂和两个厢房，可在厢房的侧面，还有一道长廊，铁山左右看了看，就顺着长廊继续朝前面探索了过去。 第1204章 将计就计 期间铁山也遇到了两个修剪院中花草的人，但铁山却是嘴里哼着歌，就像回到自己家一般从容淡定，这也使那二人没有太过于在意铁山的出现。 直到走过长廊，抵达尽头的时候，又迈过一个月亮门之后，铁山就见到了一片诺达的人工湖，这不禁让铁山惊叹这澄园之中的别有洞天。 长廊尽头，一排石子路的路边，有一棵两个人都抱不住的大柳树，此时正随着阵阵微风摇曳，响起沙沙的声响。 铁山就站在树后，抬头观察着这后花园内的景象，时不时还回头看看有没有来人。 就在这时，就听远处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铁山这才将目光转移到人工湖后面靠近山根下的一个小木屋上，仔细观察，只见此时小木屋前站着三个人，正点烟说着话，时不时还传来阵阵笑声。 铁山想要凑近看看，可前方没有遮挡物，于是便不敢上前，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木屋，片刻后，木屋的窗边，有个人影闪过，在屋中不停的踱步，铁山想要看清人影的脸，可距离太远，他始终没有看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干嘛的？” 铁山闻声浑身一震，可很快就回过神来，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穿着保洁服装的女人，此刻正手中拿着一把笤帚看着铁山。 铁山生怕女人的声音吸引到小木屋前的人，于是快步应了过去：“大娘，厕所在哪啊？我这找了一圈也没见着。” 女人见铁山走近之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问道：“我咋没见过你呢？” 铁山肉眼可见的略带一丝紧张，清了清嗓子便说道：“我是，我是那个跟，跟那谁......” “跟小桑总回来的吧？”女人一副看破铁山身份的得意感：“看你这样子就是，之前小桑总带回来的一个保镖也是，找卫生间找不到了，还是我给带的路呢。” 铁山只觉得刚刚自己冷汗都下来了，可现在顿时松了口气，笑着说道：“是啊，咱家太大了，亏是碰着您了。” 女人一笑，指了一个方向说道：“前院有个公共卫生间，去哪上吧，别乱走，听说前厅接待贵客呢，到时候再挨训。” 铁山一点头，感谢道：“谢谢大娘了，我知道了。”说着，铁山迈步就朝女人给指点的方向走了回去。 可回到前院之后，铁山也没去卫生间，而是又顺着墙边，朝他之前所在的厢房走了回去。 刚进屋喝了口茶，就听外面传来了凌游的声音，铁山便云淡风轻的迈步走了出去。 凌游这时和桑来秋握手寒暄着，随即看了一眼铁山，铁山便上前跟在了身后。 桑来秋一路将凌游送出大门外，看凌游上了车，便对凌游笑道：“待哪日我再回桃林，务必要再登门拜访凌市长。” 凌游客气的一摆手：“有空，我是还要在三顾茅庐看望桑老的。” 二人彼此客气了一番，便挥手做了告别。 桑来秋一直见凌游的车开远了，脸上的笑容也就消失了，转而换来的，则是一副阴鸷的眼神。 此时就见一个保镖模样的人，上前在桑来秋的身边附耳说道：“他带来的那个大块头，果然溜去了后花园。” 桑来秋闻言眉头一紧：“看到什么了吗？” 那人摇摇头：“监控显示，他没有上前，估计是没看到。” 桑来秋吸了口气，然后转身一边往回走，一边吩咐道：“人不能继续留在澄园了，尽快处理。” 说着，桑来秋的脸上竟浮起一抹邪笑喃喃道：“凌游，你只要敢再来，我就给你唱一出空城计。” 而此时车内的铁山，也一样和凌游汇报了他在后花园发现的那个木屋，凌游思忖了片刻，然后说道：“是岳书记吗？” 铁山闻言回道：“太远了，没办法上前，实在看不清，而且我没见过岳书记，不确定那个身影是不是他。” 凌游又考虑了片刻，随即便做了决定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就算撕破脸，也不能让岳书记再犯险。” 可说到这，凌游突然一顿，凝眉想了想，随即问道：“你去到后面，一个发现你的都没有吗？” 铁山闻言便道：“只有一个保洁看到了我。” 但说完之后，铁山与凌游对视了一眼，然后便道：“对啊，不对劲啊，太顺利了。” 凌游没有说话，继续盯着铁山看，铁山想了想便说道：“您是觉得，他们是故意让我看到的？” 凌游轻声一笑：“估计是请君入瓮的把戏，要是我真派人去搜了澄园，最后却什么也搜不到呢？” 铁山只是思考片刻，便做出了回道：“不光能洗清嫌疑，还能对您倒打一耙，让咱们从主动变被动。” 凌游一点头：“这个桑来秋，比我想象中，还要难对付。” 说到这，铁山便对程天宇开口说了一声：“停车。” 程天宇闻言缓缓踩下刹车，然后看向铁山问道：“怎么了铁山哥？” 铁山先是轻轻一拍程天宇的肩膀，示意他没事，随即又传递给凌游一个眼神，凌游见状便猜到了铁山的想法，于是朝他一点头。 铁山见状，打开车门，朝程天宇说了一句：“送市长先回去。”说罢，他迈步就下了车，然后两个健步，钻进了这条小路两侧的树林里。 程天宇见状也没敢迟疑，急忙又将车启动开了出去。 铁山钻进林子之后，一阵风般的顺着林子绕了一大圈，朝澄园的后山跑去，一边跑，一边还出手机拨给了石一飞，让石一飞汇报莫文杰，再要两个身手利索些的警员过来配合。 而回到市里的凌游，刚回到办公室，思忖了片刻之后，他便用自己的私人手机拨去了一通电话，对方接通之后便沉声音说道：“哪位？” 凌游闻声便道：“应慈书记，我是凌游啊。” 对方一听凌游的声音，于是便哦了一声道：“是凌市长啊。” 第1205章 若是再加上一个車呢 “有什么事吗凌市长？”廖应慈在电话那边轻声问道。 凌游沉吟数秒，随即开口道：“廖书记，我觉得，我们应该见一面。” 廖应慈依旧是带着疑问的口吻：“哦？怎么讲？” 凌游微微一笑：“桃林当下的局势，我相信廖书记应该很了解，明知故问，就没趣了。” 廖应慈沉默良久之后，这才回道：“下班后，我在新星广场的公园等你。” “不见不散。”凌游听后赶忙应声回道。 电话挂断没多久，季尧走进了凌游的办公室，并且关上了门。 凌游看到季尧煞有其事的样子，于是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季尧清了下嗓子，又回头检查了一下门是否关严，这才来到凌游的办公桌前说道：“市长，我中午见着熊副书记的秘书陈阳了。” 凌游不解的看向季尧：“然后呢？” 季尧随即便压低声音说道：“陈阳说，阮书记明天要去北春开会，现在整个市委办都在给阮书记准备材料呢。” 凌游一听这话，倒是觉得有点意外，可转念一想，凌游便淡淡一笑，心领神会了，随即对季尧说道：“好，我知道了。” 季尧闻言转身刚要离去，凌游又叫住了他：“等会，怎么一天不见韩主任了。” 季尧回道：“哦，韩主任请假了，说是病了。” “病了？”凌游思忖了一下，然后一挥手道：“有空代我去看望一下。” 季尧见到凌游这个态度，就知道凌游对韩霖的意见不小，因为凌游刚到的时候，可是对韩霖青睐有加的，如果放在起初，凌游听到这个消息，是肯定要亲自探望一番的，不过季尧也若隐若现的猜出了韩霖身上确实有让人觉得反常的地方，所以对于此事，季尧明白，不能多问，更不能多嘴，现在这个暗流涌动的时期，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比什么都重要。 下午下班时，凌游没有叫上程天宇，而是回家之后，换了身运动服，独自骑上自行车又出了门，在离开家门的时候，凌游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岳祖谦的家，只见岳祖谦家，此时依旧是大门紧闭，岳祖谦的那辆自行车也落了一层灰，就那么孤零零的停在院中的墙角。 骑着车前往了新星广场，凌游似散步般的在广场内游走，可观察了许多人群，凌游也没见到廖应慈的踪影，就在他觉得是廖应慈爽约了，打算给廖应慈打了个电话的时候，只见一个同样穿着一身运动服的身影，一只手拎着一个保温杯，一只手拿着一副折叠棋盘，朝着一个凉亭走去。 凌游站住脚看了一下，便确认了此人正是廖应慈的身影，于是便跟了过去。 就在廖应慈刚刚摆好棋盘放好保温杯的时候，凌游便上前笑问道：“不知道能不能手谈一局啊。” 廖应慈抬头看了一眼凌游，然后笑道：“请。”说着，还朝对面的石凳做了个手势。 凌游坐下之后，二人一边摆着黑红，凌游一边开口说道：“廖书记果然守信。” 廖应慈摇摇头：“守信，是一个人的基本准则，这就和，人需要守法，干部需要守纪一般，是这个社会的规则，更是人类文明的体现。” “说得好，廖书记果然总结的精辟。”凌游摆好最后一个’車’之后夸赞道。 廖应慈先是一抬手：“红方先行。”说着，便接着道：“可有些人，总觉得自己超脱了一种制度范畴，在大搞特权，久而久之，一颗老鼠屎，就能坏了一锅汤，桃林的现状就是如此，在别的地方，纪检工作是很辛劳的，可在桃林，我却能在尚且天光大亮的时间里，就能陪着你这位大市长，在公园下棋，你说，桃林的纪检工作，算不算形同虚设啊？” 凌游打出一个当头炮，然后说道：“纪委监督桃林所有官员，权利，是你们的，是上级单位赋予的，就算是我也不敢蔑视纪检的权威。” 廖应慈摇头一笑：“监督？说的容易啊，同级的纪委，监督市委书记，这本就是个笑话，何况咱们桃林这位，更加与众不同，他的权利，不光有国家赋予的，还有豪强赋予的，我这个纪委书记，之所以还能做的踏实安稳，是因为对方毫不在乎我罢了。” 说着，廖应慈看着凌游的‘炮’正正面威胁自己的那个‘将’，于是便将‘士’挡在了‘将’的面前，随即抬头对凌游接着道：“你看，是不是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啊？” 凌游淡淡一笑：“不到最好，谁也不能盖棺定论。” 二人说到这，谁也不再讲话，认真下着棋。 良久之后，就见凌游的那个‘炮’又将军了廖应慈的‘将。’ 廖应慈思忖片刻，在‘士’的前面，又飞上一个‘象’。 可下一秒，就见凌游手中拿着一个‘車’迅速下底，再次将住了廖应慈的‘将。’ 看到这一幕，廖应慈‘嘶’了一声。 凌游却笑了起来：“廖书记，一个炮不够，要是再加上一个車呢？” 廖应慈抬头直视着凌游：“你什么意思？” 凌游把手里的棋子放下，然后说道：“廖书记，桃林的这盘棋，现在看，我们虽然处在劣势，但您别忘了，我们的車马炮，可比对方的要多，几个过河的卒子，不足为虑，一个炮办不到的事，不代表車马炮加在一起，还办不到。” 廖应慈听后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继续盯着凌游看。 凌游便接着说道：“岳书记这两天不在，你应该也知道了，我现在有足够的底气证明，他已经遇到危险了。” 听了这话，廖应慈凝眉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祖谦书记？” 凌游一点头：“廖书记，我敬佩岳书记的为人，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敢于直面桃林的这些害虫，如今他有心杀贼，却面临着无力回天的结局，难道，我们还要再继续作壁上观吗？” 顿了一下，凌游抬头看着廖应慈的眼睛说道：“毕竟谁也说不清，这次岳书记一旦真的出了事，继他之后，会不会还有人落入贼手呢。” 第1206章 夜探 听到这里，廖应慈拿棋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低头不语良久，最后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凌游说道：“平时在常委会上，我用手中的一票，阻碍一下阮存善还好，真和桃林那双真正的幕后之手掰手腕，你确定我们这细胳膊细腿的可以？” 凌游不屑一笑：“掰手腕吗？他们的黑手，再大也不过能遮住小小的桃林，可你我，是党和国家的干部，真掰起手腕来，大可让他们放马过来吧。” 廖应慈闻言还是思虑了片刻，然后才说道：“你，你让我考虑一下。” 说罢，廖应慈起身便收起棋盘，然后拿着保温杯便朝凉亭外走去，头也没再回一下。 凌游看着廖应慈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可心中更多的，是对桃林当下环境局势的无奈，他明白，想要将人们心中的阴霾散去，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凌游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桃林市区华灯初上。 可此时的澄园后山树林中，铁山却已经蛰伏已久了。 就在他聚精会神，盯着山下不远处的那个木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沙沙的脚步声，铁山闻声顿时做出及其警觉的反应，调整了一个既可以跳起攻击，又能折身逃脱的姿势。 可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阵‘咕咕’声响起，铁山便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随即也用口技学了声猫叫。 片刻后，石一飞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月色之中，身后还带着一个人，看身影，正是他们同宿舍居住的那个大雷。 来到铁山身边，石一飞小声问道：“来晚了，咋样啊铁哥？” 铁山打量了一下石一飞，随即说道：“我这没什么问题，倒是你，咱们这边，哪有那么多布谷鸟啊，你都不如学耗子了。” 石一飞一挠头：“不知道啊，但我学这动静最像。” “你滚蛋吧你。”铁山抬手就朝石一飞的后脑勺拍了一下，然后又一扬下巴，和大雷打了个招呼。 石一飞一边捂着后脑勺，一边朝山下看了过去，也看到一个木屋前，有两个身影在来回巡视，虽然天色很暗，可屋内的灯光却开着。 铁山这时看向石一飞，又拍了一下大雷，便做出了部署：“一会我和大雷下去，一飞你放哨，先不急，主要是要看清屋内的情况。” 说着，铁山便一伸手：“我让你带的东西呢？” 石一飞闻言哦了一声，赶忙从衣服口袋里将一张照片拿了出来，然后用打开手机屏幕给铁山照了一下：“这是从监控上截取的，岳祖谦失踪时的穿着和样貌。” 铁山看后，将其牢牢记在了心里，然后又说道：“绳子呢？” 大雷此时一拍自己的后腰：“带着呢。” 铁山闻言一点头：“行动。” 说着，二人便猫着腰从树林里缓缓朝小山的山边走了过去，在一棵树前，二人先是系上了绳子，随即铁山便打头阵，率先缓缓从山脚处降了下去，紧随其后的便是大雷。 石一飞紧张的注视着巡逻的两个人，林子里静的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就是石一飞自己的心跳声。 当铁山降下去之后，便轻手轻脚的摸到了木屋的后面，此时就听门口巡逻的两个人传来的说话声。 其中一人拿出一盒烟说道：“抽一根顶顶吧，老板说，后半夜来车要把人带走。” 另一人接过烟，咔哒一声用打火机点燃之后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说道：“这两天，腿都快给我溜细了。” 说了几句正事，二人便开始说起了不正经的，例如哪个酒吧来了新的女郎，哪家ktv来了新的公主，这将就潜伏在木屋后的铁山和大雷，等的心急难忍。 直到十几分钟过去了，看守的两个人也没有其他动作，不是吹牛就是聊八卦，铁山便抬头寻找起了山上的石一飞。 当二人看到彼此都在看对方的时候，铁山便做了两个动作，示意石一飞搞出点动静来。 石一飞想了想，于是便在地上寻找了起来，当看到地面上有几个坚硬的土块之后，石一飞便抠出来拿在了手里，然后瞄准远处的人工湖，蓄力抛了出去。 第一个土块飞出去之后，竟然嘭的一声落到了地面上，并没有砸到湖水里，可还是引起了那两个看守人员的注意。 “啥动静？”其中一人问道。 另一人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于是便说道：“风吧，你别一惊一乍的吓唬人。” 二人才刚放松警惕，就见石一飞手里已经拿着一块更大的土块，蓄力一跃之后，便猛的朝湖面飞了出去。 随即就听噗通一声，土块落入水面，那两个人顿时惊醒了起来：“不对。”说着，二人便一道朝还在泛起水花的湖边小跑了过去。 见到二人过去了，铁山蹑手蹑脚的从另一侧走了出来，摸到了木屋的窗前。 就见此时的岳祖谦，正在木屋里踱步，人憔悴了许多，胡茬也长了出来。 铁山看了一眼刚刚走到湖边的两个人，然后轻轻敲了敲窗户的玻璃。 转身间，岳祖谦就看到了铁山，于是眯起眼朝铁山走了过来：“谁？” 铁山闻声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出声。” 铁山摆了摆手之后，便对来到窗边的岳祖谦说道：“岳书记吧？” 岳祖谦疑惑的问道：“我是岳祖谦，你是谁？” 铁山也没时间和岳祖谦客气，于是便直言说道：“我是凌市长的人。” “凌游？”岳祖谦很是激动：“凌游知道我在澄园了？” 铁山又摆了摆手，示意岳祖谦小点声，然后匆匆说道：“岳书记，我来不及和你解释了，现在我们救不走你，这山，带着你爬不上去，又没有其他出口，只会打草惊蛇，您听着，桑家要连夜把您给转移走，刚刚想必你也听到那两个人说的了，您要做的，就是配合他们，千万不要节外生枝，放心，我们会及时营救你的。” 第1207章 包抄 岳祖谦听后，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明白了。” 铁山刚要再叮嘱两句，就见那两个人已经迈步走了回来，于是便急忙说道：“我得走了岳书记，放心，我们就在附近，不用怕。” 说罢，铁山一转身，便又躲到了屋后，直到那两个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回来，铁山才和大雷二人抓着绳子爬回了山上。 三人聚首之后，铁山搓了搓手上的土，然后低声对二人吩咐道：“一飞，你去出车的偏门，大雷你去正门，我盯着这里，只要岳书记一被转移，我立马给你们消息，到时候赶快跟上。” 石一飞和大雷一点头：“好，知道了。” 说罢，二各自按照分工散去，铁山则是留在了山上。 一直等到后半夜一点多，凌游在家中也无心睡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等着铁山的消息。 而来到后半夜两点的时候，铁山就听一阵声响传来，几个男人快步来到木屋前，三下五除二就把岳祖谦带了出来，并且还用毛巾塞住了嘴，推推搡搡的带到了前院去。 眼见山下的人都去了前院，铁山一边给石一飞和大雷发送消息，一边又将那捆绳子丢了下去，极其利索的下到山脚朝前院的方向跟了过去。 还是顺着那条长廊来到前院，这次因为是夜晚的缘故，铁山注意到了头顶亮着红灯的摄像头，于是尽量躲避着摄像头，贴着墙角摸了过去。 当来到前院的墙边时，铁山就看到岳祖谦被推进了一个面包车里，他眯缝着眼睛看清车牌号之后，便记在了心里，然后又转头按照原路放回了山脚下，并且第一时间将车牌号码发给了石一飞和大雷。 而在家中的凌游，就听手机响起‘叮’的一声响，凌游猛地睁开眼睛，然后拿起手机，同样也收到了铁山发来的车牌号码，于是就见他顿时有了动作，起身就将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之后，凌游便说道：“莫主任，铁山那边回信了，要抓现行，市局的人用不了，只能靠你们了。” 挂断之后，凌游也拿起外套，快速走出了家门。 而此时的澄园侧门门口，桑来秋正与蔡荣站在一起：“老蔡，别人去，我不放心，利索些。” 蔡荣一边吸着烟，一边看了一眼面包车驾驶位上的司机：“他呢？” 桑来秋想了想，然后说道：“一并处理了吧，岳祖谦毕竟身份不同，真出点意外闹起来，不好收场啊。” 蔡荣一点头：“我知道了。” 说罢，蔡荣将烟头丢在脚底踩灭，在后腰处拔出一把手枪出来，退出弹夹看了看，然后又收了起来，随即迅速上了面包车的副驾驶，对司机说道：“开车，走。” 当面包车驶出大门之后，桑来秋身边的贴身保镖便站出来问道：“老板，老头能行吗？不如让我去了。” 桑来秋淡淡一笑：“别小瞧蔡荣，他当年在桃林道上混的时候，还没你小子呢。” 保镖低头嘀咕了一句：“桃林姓蔡的。” 说着，保镖突然瞪大双眼：“老菜刀？” 桑来秋一边往回走，一边哼笑了一声。 保镖连忙追上问道：“老菜刀不是十年前就被判死刑了吗？蔡叔就是老菜刀？” 桑来秋没有说话，全当默认了。 而面包车开出偏门之后，已经有些困倦的石一飞就立即清醒了起来，连忙拿出电话做了汇报。 这时的莫文杰站在市局的指挥中心，看着监控，缓缓放下石一飞打来的电话，随即下达命令调出澄园这一路上所有的监控探头，并且派出了三队人开着私家车便衣去追堵。 半小时之后，当面包车驶出澄村之后，就顺着国道一路朝乐水方向开了过去，莫文杰看着监控录像指挥着那三队去围堵的人，很快，三辆车就在不同的方向，同时朝面包车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汇合之后的铁山三人，也连忙坐上石一飞开来的车，朝面包车开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指挥中心的莫文杰，当看到铁山他们的车也出现在监控之中，便连忙将电话打给了铁山。 接通之后，莫文杰便说道：“对方很可能有凶器，其他三对人都带了武器，你们别跟了太紧，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铁山闻言虽说应了下来，可挂断电话之后，还是一脸不屑，心说就算对方有武器，自己也能应付的来。 放下电话的莫文杰，知道自己指挥不动铁山，于是心跳都快了起来。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门开了，莫文杰刚回头要呵斥两句门外的人怎么没有控制好，就见凌游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凌市长？”莫文杰见状快步迎了过去。 二人握了下手，凌游便一边朝监控走去，一边问道：“怎么样了？” 莫文杰很快就将情况汇报给了凌游，凌游听后看着铁山他们的那辆车，距离面包车最近，也不禁为铁山他们捏了个把汗。 而就在面包车即将开出桃林地界的时候，铁山他们的车也加速追了上去。 面包车内的蔡荣这时察觉到不对劲，于是便看了一眼后视镜，当看到一辆黑色越野车紧紧跟在自己车后的时候，蔡荣手中盘核桃的动作都停止了，将两枚核桃揣进口袋里之后，便将手摸到了后腰处。 铁山眼见着要追上面包车，于是拿出手机给后车的一队警员打去了电话，接通之后，铁山急忙说道：“我们仨没带对讲，我就讲一遍计划，你们听好，一会我超过面包车就踩刹车，你们的车直接撞上去，但要注意速度，你用对讲通知另外两队，在左右包抄包围，注意，对方很有可能有武器，务必注意安全。” 对方闻言连忙道了声收到，铁山这才挂断电话，然后指挥着开车的石一飞说道：“一飞，加油门。” 石一飞咬着牙应了一声：“好嘞，瞧好吧。”说着，石一飞换了个档，然后一脚将油门踩到底，便从侧面超过了面包车。 第1208章 冷藏车 面包车司机见状大惊失色，连忙要从左侧超车绕过铁山他们的堵截，可后面的一辆车却看准机会，猛的一脚油门撞到了面包车的后面，随即顶着面包车向前。 看到后车成功了，石一飞也一脚踩下了刹车，面包车反应不及，顿时撞在了石一飞的车后，就此三辆车紧紧贴在一起，面包车被两辆车夹在了中间动弹不得。 其他两队的车这时也迅速分为左右两侧包抄，电光火石的工夫，就把面包车包围了个水泄不通，最后只能停滞在原地无法动得半步。 四辆车上此时下来七八名警察，下车的第一时间，就将配枪拿了出来，瞄准了面包车的主副驾驶。 坐在副驾上的蔡荣此刻慌了神，也将枪从后腰处拿了出来，上膛之后关掉保险，想了片刻，灵机一动，将枪竟然抵在了司机的头上。 司机见状吓得腿都转筋了：“蔡叔？蔡叔你干嘛？” 蔡荣用枪托砸了他一下，歇斯底里的吼道：“别他妈叽叽歪歪的，闭嘴。” 司机被砸的头晕恶心，加之恐惧，一低头便没了动静。 蔡荣一边拿枪指着司机的头，一边掏出手机拨给了桑来秋。 可就在电话刚刚接通的时候，一众警察已经持枪围了上来，就听铁山大喝道：“下车，里面的人立刻放下武器下车投降。” 听到电话这边声响的桑来秋，顿时从太师椅里站了起来，举着电话问道：“你们被警察堵住了？” 蔡荣举着手机冷脸说道：“转告老爷子，蔡荣欠桑家的人情，今天还了。” 说罢，蔡荣降下车窗，将手机朝窗外一丢，然后瞄准落在地上的手机，抬手就是一枪。 可枪声响起，一众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警察们顿时按捺不住了，纷纷准备抬手朝副驾上开枪，控制歹徒。 但铁山见状眼睛瞪大喊道：“抓活的，别开枪。” 但话音刚落，只听‘嘭嘭’两声，枪又响了，当大家看过去的时候，面包车的风挡玻璃上，已经一片血雾了。 警察们见状赶忙上前举着枪拉开车门，当车门打开的时候，就发现面包车的司机已经脑袋开花，蔡荣更是把枪口塞进了嘴里，此时后脑都炸开了。 看到这一幕，铁山捶胸顿足，大骂了一声，不过很快就做出了指示：“救人。” 说着，后车的司机将车倒了出去，其余人则是纷纷来到面包车的后门合力开门。 这是一个封闭式的面包车，后面连玻璃都没有，当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大家只觉得一阵寒意让人从头冷到尾。 “妈的，是冷藏车。”石一飞这时大骂道：“快送医院。” 只见车厢里的岳祖谦，这时被五花大绑的躺在车厢内，车厢一角，一个输送冷气的机器，还在呼呼吹着寒风，岳祖谦连呼吸时，鼻孔的热气都少之又少。 众人先是将岳祖谦抬下车，送到了左侧的一辆越野车上，铁山便命令道：“一飞，你和二队三队的送岳书记去医院，务必保证岳书记的人身安全，提防再有歹徒袭击，一队留下和我处理现场，给组长去电话，再调人过来。” 众人齐声回了声“是”，石一飞一刻也不敢耽搁，将岳祖谦抬进越野车之后，两辆车便将各自的警报器拉响，飞快的朝市区赶了回去。 莫文杰得到现场的消息之后，便急忙汇报给了凌游，凌游只是简单的思忖了片刻，便站起身说道：“去澄园。” 莫文杰道了声‘是’，便亲自带队出发，凌游则是联系了石一飞之后，先一步赶往医院等候。 凌游抵达医院的时候，只见一众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包括医院的领导们都已经等在了门口，见到凌游的车到了，院长严亮快步上前拉开了凌游的车门：“凌市长。” 凌游看向严亮只是一点头，便将目光看向了人群中，在人群的中间，凌游看到了岳祖谦的爱人吕慧，只见此刻的吕慧双目无神，眼睛也红肿着。 凌游迈步上前，走到吕慧面前说道：“嫂子...” 不等凌游说完，吕慧便一摆手打断了凌游的话：“凌市长，我没事，我有心理准备。” 凌游听到这话，安慰的话欲言又止，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便跟着众人一起，站在医院门口，焦急且迫切的等候着。 十几分钟之后，就听一阵警报声传来，由远及近，两辆越野车疾驰而来开到了众人的面前，此时院长严亮连忙大喊着吩咐道：“担架车，呼吸机，急诊的先上。” 凌游此刻迈步上前，可就见吕慧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泪簌簌流着。 没一会的工夫，就见冷霜已经化为水雾打湿了全身的岳祖谦躺在担架车上被推进了急诊大楼，从吕慧身边过去的时候，吕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即便踉踉跄跄的跟在身后，两名女护士见状连忙搀扶着吕慧，并且安抚着吕慧的情绪。 而此时的澄园的侧门，桑来秋和桑淮安迈步而来，桑来秋上前拉开了一辆奥迪车的车门说道：“爸，你先走，去北春找我大哥。” “那你呢？”桑淮安担忧的问道。 桑来秋抓着桑淮安的胳膊说道：“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桑淮安点了下头：“好吧，你注意安全。”说着，桑淮安便坐进了车里。 当看到桑淮安的车走远之后，桑来秋便一招手叫来一辆宾利车，然后转身对自己的保镖吩咐道：“你留下应付，知道该怎么做吧？” 保镖闻言回道：“老板放心。” 桑来秋闻言，这才上车离去。 而此时的澄园后花园里，那个之前关押岳祖谦的小木屋前，二十几个大汉以及一辆小型铲车，正在对小木屋进行着拆除，拆下来的木头，也迅速装车被拉走了。 只是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那个小木屋，就从澄园的后花园里消失不见，并且种满了移栽过来的鲜花，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木屋一般，更好似岳祖谦就从来没在澄园出现过一般。 第1209章 撤走 刚刚匆匆做好这些，莫文杰便带队来了澄园，将澄园的正门和偏门围了起来。 莫文杰这时也换上了警服，下车之后，便虎虎生风的迈步来到了澄园大门前，吩咐人敲门。 没一会，就见桑来秋的那个保镖打开了大门，看了看莫文杰问道：“你们是？” 莫文杰一抬手，拿出了自己的证件说道：“省公安厅驻桃林市督导小组的，蔡荣是你们这的吧？” 保镖闻言一点头：“是，不过今儿下午被开除了，怎么着？你们找他有事？” “被开除了？”莫文杰冷笑道：“撒谎也不写个好点的草稿。” 说着，莫文杰便一推这保镖说道：“桑淮安和桑来秋在家吧？” 保镖见状顿时站在了莫文杰的身前，又挡住了莫文杰的去路：“同志，你有搜查令吗？这是澄园，这家的业主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莫文杰看着保镖的眼睛说道：“不知道，我就不会来了，找的就是他们。” 说着，莫文杰又道：“没人要搜你们，配合公安工作，也是你们的义务，让开，让桑家父子来说话。” 保镖闻言一耸肩：“桑老不在，昨天就去北春了，桑总更是大忙人，哪有工夫天天在家待着啊，你们要是找他们二位，还是请回吧。” “你真是听不懂话啊。”莫文杰神情一冷，对身后的警员说道：“控制。” 话音刚落，几名警员顿时上前控制住了这名保镖，可就当莫文杰刚进去没几步，就见澄园里呼啦啦出来二三十人，站在影壁墙前，把澄园大门挡在身前，形成了一道人墙。 莫文杰一见这个情况，立马火大了：“诶呀呵，和我玩这套是吧？” 说着，莫文杰刚要下命令将所有人都控制住的时候，就听他怀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莫文杰顿时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还是接了起来：“领导，我是莫文杰。” 就听电话那边，响起了万兆祥低沉的声音：“小莫啊，把你的人撤了。” 莫文杰一听便说道：“领导，我们...”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命令吗？”万兆祥显然语气加重了些，对莫文杰除了命令的口吻，还有威胁。 莫文杰听后举着手机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不是被万兆祥吓住了，而是气愤，沉吟片刻之后，莫文杰从牙缝里说了一句：“是。”说罢，他一把挂断电话，朝空中挥了一拳：“妈的。” 此刻，那被控制起来的保镖呵呵一笑：“警官，还进去吗？进去的话，我给您准备好茶。” 莫文杰回头眼神喷火般的瞪了保镖一眼，然后便拿着手机走出了澄园。 在没人的地方，莫文杰拨了一通电话，电话接通之后，郭伟雄便接了起来。 当听了莫文杰的汇报之后，郭伟雄却一反常态，好似已经猜到了这些一般的说道：“文杰啊，先带你的人回去吧。” “郭厅？”莫文杰不可思议道。 郭伟雄又强调了一遍：“先回去，凌游那，我来解释。” 说罢，郭伟雄便挂断了电话。 而放下电话之后，郭伟雄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对正对面的燕自阅说道：“万省果然干预了。” 燕自阅一扭头，看向一旁的汤红民说道：“汤书记，你们纪委那边怎么说？” 汤红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路书记明确表示，先按兵不动，时机还未成熟，澄园的事，现在证据已经掌握，只剩收网了，但澄园的上上下下，上，包括这次被沾边的万兆祥，以及省里那几位被腐蚀的干部，都还需要更确凿的证据，下，包括桃林市的一部分干部以及其他几个市的多名干部，如今证据链都不完善。” 说罢，汤红民放下茶杯：“澄园的桑家，现在已经是囊中之物，跑是跑不掉了，可一个老鼠洞里，不会只有这一只老鼠，想要一举全歼，得需要耐心。” 燕自阅闻言点着头：“不过，凌市长这次，算是往老鼠洞里灌了一次水，估计很多老鼠，都按捺不住要跳出来了。” 郭伟雄听到二人说完这些，随即便一举手机说道：“我得去和凌游打个招呼了。” 汤红民嗯了一声：“去吧，不然这个孙猴子要是发了脾气，估计也只有白书记能压的住他了。” 而凌游这时陪着吕慧焦急的等在手术室门外，不停的看着手表的指针一分分的流逝。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凌游一看是郭伟雄打来的，还带着几分好奇，可还是接了起来：“郭大哥。”说着，他便朝医院走廊的尽头走了过去。 电话那边的郭伟雄与凌游简单寒暄了两句之后，便沉吟了片刻说道：“凌游啊，文杰是去桑家了吧？” 凌游闻言回道：“他和你汇报了？” 郭伟雄应了一声，然后说道：“不过，文杰刚到澄园，就被撤走了，他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我这才给你打这个电话。” “撤走了？”凌游惊讶的呼出了声：“搞什么？” 郭伟雄就猜到凌游肯定会激动，于是连忙说道：“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我听你说什么？我们市的政法委书记岳祖谦，现在就躺在手术室里危在旦夕，罪魁祸首就在澄园，你们却把人给调走了，你让我听你说什么？”凌游压着嗓子质问道。 郭伟雄连连称是，在凌游说完之后，便赶忙解释道：“现在，桃林不光只有你在做努力查清这桩沉积已久的毒根，省里也一样在努力，可凌游啊，澄园的水，浑的不光是一个桃林，省里也有被染指，你得为了大局着想啊。” 凌游听到这，心中多日以来的委屈顿时爆发了：“我为了大局，谁为了我啊？你们高高在上，仿佛一切都了如指掌，我们像个睁眼瞎似的在前面冲锋，为你们拿材料，我是桃林的市长，我有责任保护好我们桃林市千百名干部和一百九十多万老百姓的人身安全，我不是你们的冲锋队长。” 第1210章 由他去一回 郭伟雄闻言连忙安抚，也觉得这个差事让他头疼不已，因为他与凌游，同志关系开外，这些年来，还凝结了几分兄弟情谊在：“凌老弟，你的难处，我理解，领导们更理解。” 凌游闻言带着一丝不耐烦：“郭大哥，别说了，大道理我都懂。” 郭伟雄长叹一口气：“凌老弟，桃林的天，就要亮了，吉山的路，也要通了，坚持一下。” 凌游听后没再说话，沉默两秒之后，挂断了电话。 在凌游返回手术室门口时，恰巧手术室上方的红灯也灭了，凌游见状急忙快走两步，只见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之后，岳祖谦就被推了出来。 医生在人群中找到了凌游和吕慧的身影，松了口气说道：“无碍了，但是需要再观察一晚。” 吕慧见到躺在床上的岳祖谦，上前抓起岳祖谦的手眼中噙着泪：“老岳，老岳。” 医生见状连忙上前安抚道：“吕主任，我们还是先送岳书记回病房吧。” 吕慧闻言不舍的点了点头，医生又朝凌游微微欠了下身，便带着一众人推着岳祖谦病床朝电梯而去，打算将其推到楼上的干部病房内。 半小时之后，吕慧从病房里走出来，就看见了坐在长椅上的凌游，于是来到凌游的面前说道：“凌市长，多谢了。” 凌游连忙起身，带着一丝愧疚道：“嫂子，是我疏忽了，这声谢，万万担不起。” 吕慧一摆手，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看四下的环境，随即说道：“凌市长，借一步说话？” 凌游应了一声，随即便同吕慧一起朝病房走廊的尽头走去，站在窗前，吕慧轻拭一下眼角的泪花，随即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老岳这两天去哪了，可他遇到危险的事，我已经猜到了，他那天一早，举止就很不对劲，和我交代了许多话，我就知道，他这一去，大抵是凶多吉少了。” 凌游闻言一愣：“你知道？那，你怎么不拦着他呀。” 吕慧摇摇头：“我和这老迂腐生活大半辈子了，他什么样，我最清楚，这世上有太多他看不惯的事了，尤其这几年，随着他的官当的越来越大，他反而越来越郁郁寡欢，我明白他在忧心什么，愁苦什么，我帮不了他，更不忍看着他这样下去，所以那天，我察觉出来之后，并没有拦着他，而是尊重了他的抉择。” 凌游听后在原地踱了两步：“这太危险了，到现在我都心有余悸，如果......我都不敢想象。” 吕慧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报告单，然后展开之后，先是看着报告单叹了口气，然后又抬头看向凌游：“由他去一回吧，不然，他死都不能瞑目。” 凌游看了看吕慧递来的报告单，又看了看吕慧，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致使他久久不敢去接那张报告。 在凌游迟疑十几秒之后，拿过报告单之后，吕慧便开口说道：“肺癌，前三个多月前，体检时候查出来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晚期了，他脾气倔，不肯接受化疗治疗，一直是服药维持着，我是医生我明白，到了他这个时期，化疗的意义不大，他想体面一些，我依着他。” 当凌游看清报告单的时候，也瞪大了眼睛，久久之后，才不可思议的盯着吕慧。 吕慧挤出一个笑容：“老岳他喜欢你，说你是个干实事的干部，他说，在他看到你之后，突然觉得，桃林有希望了，有时候啊，他就站在窗边，看着你家的方向，他把他所有的遗憾，都押宝在了你身上。” 凌游有些哽咽：“嫂子，这，这得治啊。” 说着，凌游又重新查看了一番报告单：“我想办法，我来想办法。” 吕慧伸手抓住了凌游的胳膊：“小凌，嫂子叫你一声小凌吧，没用的，已经扩散了。”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里一名护士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就瞥见了走廊尽头的吕慧，然后快步走上前说道：“吕主任，病人醒了，说想要见凌市长。”说着，护士还低着头瞥了一眼凌游。 凌游闻言调整了一下情绪，随即看向吕慧道：“嫂子，我先过去。” 吕慧点点头，放开了凌游的胳膊。 待凌游走到病房门前，深呼吸了一口，随即便敲门走了进去。 “岳书记，醒了？”凌游强颜欢笑着朝病床走了过去。 岳祖谦此刻嘴唇丝毫没有血色，身上因为被冻伤的缘故，皮肤的颜色也十分不均匀，但看到凌游进来，却还是很开心的笑了：“凌市长，没想到，还能再活着见你。” 凌游急忙拉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岳祖谦的身边说道：“您福大命大，且长命百岁呢。” 岳祖谦闻言笑了笑，然后轻轻摇着头说道：“我家你嫂子那个大嘴巴，应该和你说了吧。” 凌游表情有些许痛苦，没有回答，只是强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岳祖谦见状便道：“这人吃五谷杂粮，就没有不得病的，没什么的，我早就看淡了，要说现如今还能如此顽强的活着，就是怕死在那些害虫的前头，怕不瞑目。” 凌游闻言抓起岳祖谦那双已经些许褶皱的手，然后说道：“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生死关头的这一关过了，病这一关，我来帮你过。” 岳祖谦呵呵笑了笑：“我能听到这番话，就知足了，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 说着，岳祖谦咳了几声，然后长叹一口气道：“这些年的官，当够了，这样，也算是解脱了。” 顿了一下，岳祖谦看着天花板，眼睛逐渐出神：“有时候啊，我就在想，要是我没当这个官，只是个寻常老百姓，就好了，那样我就看不到这些害虫祸害桃林，看不到一些不公之事每日都在我的身边发生，那样一来，我也就不会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痛苦了。” 说着，岳祖谦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可是没有如果，我还是桃林的干部，是桃林的政法委书记，我就有责任，用我手里的政法之刃，去斩妖除祟。” 第1211章 天亮了来接我 越说，岳祖谦的情绪越激动，随后又引发了他一阵剧烈的咳嗽。 凌游见状连忙抓住岳祖谦手上虎口处的合谷穴帮其止咳，一边出声劝抚着。 片刻之后，岳祖谦终于恢复过来，急促的呼吸几声之后，看向凌游说道：“凌市长，有件事，你肯定还蒙在鼓里呢吧？” 凌游一怔，但还是安抚着岳祖谦说道：“岳书记，不说了，不说了，您先好好休息一下身体。” 岳祖谦摇摇头：“还能见着你，我开心，让我说吧。” 凌游闻言只好用手掐着岳祖谦手上的两个穴位，然后点头道：“好，好，依您的。” 岳祖谦先是点点头，然后笑了出来：“其实啊，你家那玻璃，是我砸的。” 凌游之前始终蒙在鼓里，可这两日，他想到此事的时候，也怀疑过岳祖谦，所以岳祖谦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凌游并没有太过于惊讶。 “砸的好。”凌游淡淡笑道。 岳祖谦的笑容却消失了：“砸的好？” 凌游一点头：“这一砸，砸醒了我，更砸醒了一些闷头装睡的干部，这一砸，把通往桃林腐败的路，砸开了一条缝子，让更多的真像，越来越清晰，所以，砸的好。” 岳祖谦颔首看着凌游，随即抓着凌游的手，饱含着热泪说道：“我没看错人。” 凌游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这根接力棒，就全权交给我吧，您累了，那就歇歇吧，等您好了，我还陪您骑自行车，咱们俩啊，再约一场羽毛球，这是我期初答应下来，却没实现的。” 岳祖谦闻言一笑：“好啊，那可太好了，但咱们得事先说明了，不许让球。” “好，一言为定。”凌游紧紧抓着岳祖谦的手说道。 岳祖谦笑了笑，随即看向门口的方向说道：“凌市长，让我家你嫂子进来吧，我有话和她说。” 凌游一点头站起身，然后说道：“我留了在这照顾和保护您的人，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和他们讲，我就先不陪着您了，待事成之后，我来接您出院。” 岳祖谦重重一点头，在凌游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岳祖谦又叫住了凌游：“凌市长。” 凌游站住脚看了过去，就听岳祖谦盯着凌游说道：“回你办公室的沙发下面看看，我给你留了东西。” 凌游愣了一下，他之前猜过岳祖谦会不会留下什么东西给自己，因为通过监控看，他在和自己联系过后，还在办公室里坐了近半个小时才走，但他也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听到这话，凌游连忙点头：“我知道了。” 就见此刻岳祖谦嘴唇微微颤抖着，片刻之后才噙着泪花说道：“天亮了，别忘了来接我。” 凌游哎了一声答应道：“放心吧。”说着，凌游拉开门，便走出了病房，迈出病房的那一刻，凌游擦了一下眼角的泪。 和吕慧又交代了两句之后，凌游就离开了住院部病房，朝楼下而去。 此时石一飞几人他们正站在楼下等着凌游，当看到凌游之后，石一飞连忙上前说道：“凌市长。” 凌游看了看眼前的几人，随即吩咐道：“留下两个人，寸步不离的保护好岳书记的安全，一飞，你和我走。” 石一飞闻言，转头点了两个人的名，吩咐他们二人留下，又转告其他人立马回到莫文杰身边等候接下来的命令，随即便跟着凌游一路前往了凌游的车前。 待二人上车之后，车就飞快的朝市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此时的北春，白万江也加班到了这个时候，办公室灯火通明，等着桌上的电话。 没一会，桌上那两部电话中的白色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白万江走过去接听后沉声说道：“我是白万江。” 对方汇报了两句之后，就听白万江一敲桌子说道：“盯住这几个桑家人，并且牢牢控制住这十六名干部，等待时机，统一展开行动。” 与此同时，京城之中，一道轰隆隆的炸雷响起，秦老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下意识的将手朝枕边摸去，可当秦老缓了片刻之后，却又收回了手，起身将灯打开了。 没一会，就见周天冬披着外套连忙敲门走进了卧室：“首长，您没事吧？” 秦老一摆手，随即又伸出两个手指夹了夹。 周天冬见状，赶忙朝客厅走去，没一会，便拿着一盒烟一个打火机和一个烟灰缸走进了卧室。 给秦老点燃一支烟之后，秦老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说道：“做了个噩梦，梦见凌游那个臭小子了。” 周天冬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您要是不放心，我给他打个电话？” 秦老摇摇头：“一个梦罢了，时间不早了，别打扰他休息。” 可想了想，秦老又问道：“距离何家那孙子的婚事，就要临近了吧？” 周天冬在心里算了算日子：“现今已经月末了，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秦老唔了一声，然后又吸了口烟，片刻后才说道：“白万江和程南栋要搞反腐，那是他们的事，可凌小子不能当炮灰，这事办完，功劳不大，却得把何家人给得罪死了。” 嘀咕了两句，秦老的眉头却皱的很紧，他这一生，一直在多栽花少种刺，尤其是对于现如今还健在的这些老爷子们，秦老就算不是与其情谊深厚，也都没有与任何一位建立仇怨，如今秦老随着年岁越来越高，反而越怕在这个节骨眼上，替秦家招来怨怼，所以关于这次何家的婚事，秦老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如果何家因为桃林的反腐，这个准亲家又在这场行动中出了事，导致何家的婚事泡汤，而这场反腐过程中，凌游又是主张行动的桃林主官，那么就算这事的源头是在白程二人身上，凌游也势必会招来何家的不满。 想到这些，秦老觉得他不能再继续观望了，如果不插手，这个分寸就怕不好拿捏。 所以，当秦老吸完这支烟之后，一边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一边对周天冬说道：“明天，给凌小子去电话，就说，我病了。” 第1212章 两难 此时回到市府办公室的凌游，将石一飞留在门外之后，自己便迅速进了屋，并且关上了门。 也不顾所谓的形象，凌游快走两步，没一会的工夫，就将办公室里的三张沙发全部移开了，可看着沙发下的些许灰尘，凌游叉着腰站在原地，却什么也没发现。 正当他疑惑之际，心说岳祖谦总不会骗自己的时候，突然想到，岳祖谦说沙发下，又没说沙发地下，于是一弯腰便跪在了地上，将双手撑在地面，抬头看向了沙发底部。 果然，在一张单人沙发的底部，发现了有档案袋的痕迹，于是凌游一伸手，便摸到了那档案袋，随着他一用力，只听撕拉一声，便从上面将其扯了下来。 回到办公桌后，凌游赶忙将档案袋拆封后，把所有的文件都拿了出来，摆在了桌上。 简单翻阅了一番，凌游便发现这档案中的内容，皆是这些年，桑家利用桑夏任桃林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庭庭长一职期间，对众多案件进行颠倒黑白，到达各种不可告人目的的相关案件以及岳祖谦写下的控诉材料。 这其中，也包括十年前，还不是法院刑事庭庭长，只是法官的桑夏，便对有重大涉黑以及身负两条人命案件的蔡荣，判决死刑的档案抄录。 可这个明明已经在十年前就该被判处死刑身死的人，却在十年后的今天，还身藏桑家的澄园内，成为了一名管家级别的人物，且无人发觉并任其逍遥法外。 看过这些之后，凌游终于明白桑家为什么要抓住岳祖谦，并且逼他交出这些了，因为桑家怕了，怕岳祖谦把这些东西公之于众，在他与何家联姻之前，闹出事端。 拿好这些材料之后，凌游左三层右三层的将其包了起来，然后快步出门叫上石一飞说道：“和我走。” 一行人从市府出发回往了常委大院，车行驶到纪委书记廖应慈的家门前，只见廖应慈家中二楼的书房，正灯火通明。 凌游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叫程天宇停车，然后拿出手机将电话拨给了廖应慈。 二人接通电话后只是简单的聊了两句，廖应慈就走到了书房的窗前，低头看了下来。 没一会，身披一件外套的廖应慈从家中走出，程天宇和石一飞连忙识趣的下了车，站在车前车后四处观望着。 廖应慈迈步上车之后，和凌游一起坐在后座之上，凌游看了一眼他，随即说道：“岳书记，找到了。” 廖应慈扭头看过来：“那可太好了，他无虞吧？” 凌游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鬼门关前走一遭。” 廖应慈缓缓低下头，凌游随即便拿出一个档案袋说道：“就是为了这个，命差点丢了。” 廖应慈看了一眼，可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凌游随即便道：“里面，是关于桃林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庭庭长桑夏，徇私枉法，颠倒黑白的铁证。” 廖应慈侧头看向凌游的时候，眼睛瞪的老大：“祖谦书记拿到的证据？” 凌游一点头：“你之前说，你要考虑考虑，我不强迫你，这事，你要是不受理，我也可以把材料递到省里去，但是应慈书记啊，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这口饭，祖谦书记已经用生命给你喂到嘴边了，能不能喂活你，就看你敢不敢吃下了。” 廖应慈闻言身上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他明白凌游在说什么，的确，自己作为桃林的纪委书记，任由桃林的官场风气败坏，却无能为力，虽说自己身正影不斜，可论一个失职，也实属应该，等桃林天光大亮那一天，自己这个纪委书记，也就算是干到头了，所以凌游才说，这是喂到他嘴边的饭。 如果廖应慈敢接下这份档案，履行职责，或许还能保住头上这顶乌纱帽，可换言之，如果他接下这个档案，着手查起来，万一抵抗不过，自己也势必是将桑家得罪死了，万一桑家不倒，死灰复燃，他将面临的，也是桑家接下来的打击报复。 廖应慈在这一刻，陷入了两难，他毕竟没有凌游通天的耳目，他并不知道省里已经在着手清洗桃林的贪腐之风了，所以这个决定，进一步或者是退一步，于他而言，都万分艰难。 但凌游之所以会给他出这道考题，为的也是看清他廖应慈，到底是不是能继续坐在这个纪委书记位置上的不二人选，如果今天，廖应慈不敢接下这份档案，这个他理应肩负的责任，等桃林的事件结束之后，他自会向省里提议撤掉廖应慈的职务，毕竟作为纪检工作的领导者，连这种勇气都没有，以后就算没有桑家，还有李家张家等等家族，会因为纪检工作的懈怠与不作为乘风而起，成为下一个桑家。 车内的空气，此刻都好似凝固了一般，廖应慈吞口水的声音都充耳可闻。 一分钟之后，就见廖应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一把抓在那个档案袋说道：“这口烫嘴的饭，我吃了。”说这话的时候，廖应慈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身上的气势，就好似是接下挑战的勇士，眼神中写满了视死如归的勇气。 可就在廖应慈去拿档案袋的时候，凌游却突然一用力让廖应慈抓了个空。 廖应慈见状不解的看向凌游：“凌市长，什么意思？” 凌游当着廖应慈的面，抬起手里的档案袋将其撕成了两半，然后随手丢在了脚下。 不等廖应慈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只见凌游轻轻敲了一下车窗，石一飞就迈步上前拉开了车门，然后从怀里将那个真正的档案袋拿出来，递给了凌游。 廖应慈见到这一幕，也明白了凌游的意思，随即苦笑道：“你不信我，也是应该的，毕竟是祖谦书记冒死保下的。” 可顿了一下，廖应慈却眼神坚定的说道：“不过你放心，祖谦书记的接力棒，我今日接下了，哪怕是死，我也不会辜负。” 第1213章 老首长病了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将那真正的档案袋递给了廖应慈，随即说道：“祖谦书记说，等天亮了，让我们去接他回家。” 廖应慈闻言红了眼眶，拿着手里的档案袋道：“论勇气，论理想信念，我都不如他，他是当之无愧的战士。” 在车内，凌游又交代了廖应慈几句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便交代道：“对了，市府办的韩霖，你要密切关注一些。” “韩主任？”廖应慈不可思议的看向凌游：“不都传，韩主任是你身边的...” 凌游苦笑着摇摇头：“如果没有如果，或许，是吧。” 凌游对韩霖，其实是欣赏的，无论是在能力还是为人处事上，韩霖的工作，都让凌游觉得很踏实，他又何尝没想过，等有机会，好好提拔一下韩霖，但却事不遂人愿，韩霖的做法，在后期越来越引起凌游的怀疑。 廖应慈也没有多问，立马答应了下来。 凌游先是一点头，然后便看向车外的石一飞说道：“一飞。” 石一飞闻言连忙立正站在车门前：“凌市长。” 凌游随即便道：“明日我和莫组长打招呼，从今天开始，你就暂且跟在廖书记身边吧。” 说着，凌游又对廖应慈说道：“这是省厅督导小组的优秀干警，也是我的老部下，自己人，我放心。” 廖应慈闻言点头道：“好，多谢凌市长的安排。”说罢，廖应慈又扭头看向石一飞说道：“小同志，辛苦了。” 石一飞闻言立正敬礼道：“保证完成任务。” 待辞别了廖应慈，凌游看了一眼不远处自己的家门，可却没有回去，而是吩咐程天宇回市府。 次日一早，凌游彻夜未眠，季尧端了一盆水直接走进了办公室：“市长，您一夜没睡吧？” 凌游看了一眼季尧，随即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 季尧看见眼睛通红的凌游，不忍的说道：“要不，您睡一会吧。” 凌游一摆手：“不困，放下吧。” 季尧闻言将水盆放下之后，凌游便投了一个毛巾擦了擦脸，才觉得清醒了许多。 就在此时，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季尧见状连忙走去将其拿了过来递给凌游。 凌游拿起一看，顿时皱了皱眉，随即将毛巾丢进水盆里说道：“你先去吧。” 季尧应了一声，连忙端着水盆走出了办公室，并且带上了门。 凌游这才接听起电话说道：“冬叔，这么早打电话，有事？” 就听电话对面的周天冬带着几分严肃的语气说道：“凌游，回京，老首长病了。” 听到这话，凌游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什么时候的事？找保健局的专家看了没有？” 周天冬在撒谎这事上并不在行，所以只能保持着严肃的语气，才能撑着自己说下去：“你快回来吧。” 说完这话，周天冬就挂断了电话，这可将凌游吓的不轻，对着电话喂了两声，才发现周天冬已经挂断电话了。 他也没再回过去，而是对一向从不开玩笑的周天冬的话深信不疑，回手就把电话打给了秦艽。 秦艽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差点哭出来，连忙说着让凌游赶紧来北春，她现在就订上午的机票。 凌游放下手机之后，只是把季尧叫来交代了两句，随即便让季尧吩咐程天宇备车。 眼看着凌游脚步飞快的下了楼，在一楼大堂的时候，别人与他打招呼，凌游都没注意。 此时就见熊玉泉的秘书，市委秘书科的副科长陈阳看向一旁市府办的一个干事问道：“凌市长怎么了，这么匆忙？” 那干事也一头雾水：“不清楚啊。”说罢，二人也不再看，那干事做了个请的手势便道：“走吧陈科长，领导的事，我哪能知道去，上楼，我给你拿材料。” 陈阳闻言一笑：“好，我得快些了，阮书记要去开会，可把我们市委秘书科的给忙坏了，等阮书记从省里回来，我请你们吃饭。” 干事笑着客气道：“早就想和您喝两杯了，奈何我们这边也一样，凌市长是个加班狂，我们也好久没正点下过班了。” 二人说笑着，便朝电梯走了过去。 待陈阳拿着材料回到市委之后，前往副书记熊玉泉的办公室汇报了工作之后，一边去给熊玉泉的水杯续了水，一边说道：“刚刚去市府取材料的时候，见着凌市长了，匆匆忙忙的出去，我和他打招呼都没听见。” 熊玉泉听了这话，抬头看向了陈阳，思忖了一下之后只是‘哦’了一声。 可待陈阳从办公室里出去之后，熊玉泉却思索了片刻之后，出门朝阮存善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在门口敲了敲门，阮存善道了声‘进’，熊玉泉便笑着进了屋：“阮书记，忙着呢？” 阮存善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材料：“可不嘛，上面一句开会，咱就得跑断了腿，本来咱们桃林就样样都垫底，要是材料再准备的不周全，到时候在会上当着各兄弟市的书记面，挨上几句批评，我这张老脸也是挂不住的。” 熊玉泉呵呵笑了两声：“这次虽说时间急，可准备的却是足够应付的了。” 二人寒暄了两句之后，熊玉泉就将刚刚陈阳汇报给他的情况说给了阮存善听。 阮存善闻言低下头思忖了一下，然后说道：“这凌市长，倒是年轻人，能折腾，也能折腾的动。” 熊玉泉赔笑了两声，随即看了看阮存善，沉吟片刻之后，才难为情的说道：“书记，我这眼看着来年就要退了，之前和您说的那事，您看？” 阮存善抬头看了一眼熊玉泉，知道熊玉泉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坚决拥护自己的各项决议为的是什么，他是想在退休之前，搞个正厅级待遇。 不等阮存善开口，熊玉泉就又补充道：“您看，这次您从北春回来之后，能不能再引荐我见一见桑老，我这见面礼，可都准备好了。”说着，熊玉泉搓着手干笑了几声。 第1214章 莫慌 阮存善听后微微一笑，熊玉泉不清楚桑家当下最要紧的事是什么，阮存善却知道，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会不识趣的带着熊玉泉去走关系，让桑家帮这个忙。 于是就听阮存善抬头看了一眼熊玉泉笑道：“哦，这事啊，好说，好说，不急，不急。” 熊玉泉闻言，心说你不急我急啊，于是便上前了两步：“书记，这趟去北春，免不得要和各兄弟市的干部多联络联络感情，这啊，依你的性格，定然是不会从市委账面上走的，我又不忍这钱全从你腰包里出，我也得替你分担些不是。” 说着，熊玉泉走到阮存善的近前，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悄悄塞进了阮存善面前的一个记事本里：“密码是您车牌号加一个六，我祝您啊，这趟北春行，六六大顺，顺利而归。” 阮存善闻言便嘶了一声，然后将手放在那笔记本上说道：“玉泉同志，大家都是同志，你搞这个就没劲了，快拿回去。” 可话虽然这么说，阮存善的手压根放在记事本上没有动，丝毫没有要推还回去的意思。 熊玉泉见状连忙按住了笔记本说道：“书记，一点心意而已，您要是不收，那可就是对我有意见了。” 阮存善见着台阶连忙下：“瞧你，咱们两个在一起搭班子也不是一年半载了，说是我的左右手也不过分，怎么会对你有意见呢。” 熊玉泉见状连连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啊，您放心，只要我熊玉泉在您身边一天，就无条件支持您的工作一天。” 阮存善点了点头，但还是说道：“但你这事啊，真急不来，等我消息，莫慌，莫慌。” 熊玉泉见阮存善松了口，自然也没什么好急的了，连忙说道：“不慌，有您在，我自然不慌。” 待熊玉泉离开办公室之后，阮存善便从记事本里拿出了那张银行卡，动作极其娴熟的揣进了口袋里。 但他坐在那里盯着桌上的手机盯了片刻，自己反倒是有些心慌，因为昨天晚上，他打算将参会一事告知桑淮安，与其打个招呼，但电话却始终没有打通，又拨给桑来秋，桑来秋的电话也显示关机状态，这不禁让他觉得心里不安。 而两个小时之后，凌游抵达北春，就在北春进市区的国道路口与秦艽的车碰了面，夫妻俩双双下了车，凌游交代了程天宇一声，便嘱咐他先回桃林去。 程天宇也不怠慢，下车和秦艽打了声招呼，随即便调了个车头，又朝桃林开了回去。 此时就听秦艽急切的问道：“二爷爷到底怎么了，我打电话给冬叔，冬叔也没说出个一二来，只是叫我别急，我能不急嘛。” 凌游见状连忙抚摸着秦艽的后背，也见到了秦艽红肿的眼睛，显然是刚哭过。 “先回京，见了二爷爷不就知道了嘛，你别急。”凌游一边说，一边便牵着秦艽的手进了这辆商务车内，此时姜姐和孩子也坐在车里，凌游扶秦艽坐进去之后，拉了一下车门，自己便坐到了副驾驶，随即吩咐司机去机场。 等一家人乘上午的飞机，下午一点多抵达京城机场之后，周天东就派了车来接，几人便直奔雾溪山而去。 车上了雾溪山，在秦家别墅院前停下的时候，就看到家门附近已经停了不少的车，这让凌游和秦艽的心都咯噔一下，急忙打开车门下了车，秦艽甚至进院的时候，腿都软了，差点坐倒在地，幸亏凌游扶了他一把。 进了家门之后，周天冬连忙迎了过来，秦艽一见周天冬，便抓住了周天冬的胳膊问道：“冬叔，我二爷爷呢？” 周天冬见秦艽吓的脸上血色全无，一时间竟然结巴了一下：“艽，艽艽啊，你别急，老首长就在卧室呢。” 说着，周天冬回头瞥了一眼，然后看向凌游和秦艽说道：“刚刚来了几位老首长和领导看望。” 只是提点了一下，凌游和秦艽便知道家里来外人，所以秦艽也强忍着心中的担忧尽量不让自己失态。 二人走进卧室的时候，窗边围了几把椅子，徐老等人坐在床上，正与秦老说着话，一旁还有几位领导和老人在。 见着凌游夫妻进来，徐老便率先开口道：“瞧，把这小两口也折腾回来了。” 众人闻言，齐齐朝凌游和秦艽看了过来，皆是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表现的很是客气。 秦艽见到秦老的一瞬间，再也绷不住了，小跑着来到秦老的床边单膝跪了下来，握住了秦老的一只手哽咽道：“二爷爷，您吓死我了。” 秦老见到秦艽此刻脸色极其难看，刚要开口，随即又调整了一下语气，用沙哑的声音安慰道：“我没事，二爷爷这不好好的嘛，不哭，不哭。” 一边说着，秦老一边用那满是褶皱的大手，擦着秦艽脸上的眼泪。 而站在门口的凌游，此时却挑了一下眉头，中医讲究个望闻问切，但是这一眼，凌游就发现秦老的气色，并不像病了的样子，这几年来，凌游每每来到京城，都给秦老请脉，对于秦老的身体，他甚至比保健局的专家们了解的都透彻，所以这个情况，可是让凌游觉得疑惑了起来。 秦老哄了秦艽两句，然后便看到了凌游，随即开口说道：“你小子愣着干嘛呢？” 凌游闻言一抬头，赶忙走了过去：“二爷爷，您无碍吧？” 话音刚落，不等秦老开口，一旁的黄思文就开口道：“小凌啊，你回来了，秦老也就踏实了。”说着，黄思文又给了凌游一个眼色。 凌游见状走到墙边的黄思文身边：“黄局长，辛苦了。” 黄思文一摇头道：“应该的。” 可说罢，黄思文却靠近凌游附耳对凌游耳语道：“说来也怪，我请了个脉，发现老爷子的身体除了老毛病之外，没什么大碍啊，怎的病到起不来床了呢，正好你回来了，秦老的身体，你比较了解，这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担当不起啊。” 第1215章 何老 凌游闻言轻轻一压手，示意黄思文自己了解了，随即便朝秦老走了过去。 秦艽见状连忙起身，然后对凌游说道：“你快给二爷爷请个脉看看。” 凌游闻言轻轻一拍秦艽的后背，随即便坐在了秦老的床边，秦老悄无声息的瞥了凌游一眼，见凌游的眼神中急切少，反而带着几分怀疑，于是秦老索性闭上眼不再看他。 请脉摸了片刻，凌游悬着的心彻底落下了，但却还是表现的紧皱眉头，起身对秦艽说道：“还是头痛之症，这次如此之急，或许是从伤寒来的，需调养些时日，不然就怕再次引发颅压升高。” 秦艽闻言连忙说道：“你给开个方子吧。” 而秦老此刻听了却开口说道：“艽艽，不急。” 说着，秦老又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围坐或站着的几位客人说道：“两个孩子太心急了。” 其中一个平头，却满头不见青丝，皆是银发的老人这时便道：“儿孙孝顺，这是你的福气啊。” 秦老挤出一个笑容，随即便侧头看向凌游和秦艽说道：“我的病，我清楚，你们两个，先过来见人。” 这些人，秦艽几乎认识大半，于是便朝众人微微欠身之后，来到了秦老身边，不舍离开左右半步。 秦老此刻便指着徐老说道：“你徐爷爷就不用介绍了。” 徐老呵呵一笑，颔首看了看凌游。 秦老随即便将手指向了那个白头发老人说道：“这位，你该叫何爷爷。” 凌游一听何爷爷三个字，顿时便看了过去，只见这老人微笑着看向他，虽然坐着，却能看出老人个子不高，身材也偏瘦，眼睛虽然因为年老的原因有些浑浊，但目光却十分凌厉，看着凌游的时候，老人只是轻轻一眯眼，就让凌游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何爷好。”凌游微微欠身称道。 这老人，正是即将与桑家联姻的何家老爷子何仁达，今天能来，是秦老特地叫周天冬放出去的消息，称自己卧病不起了。 何仁达上下打量了一番凌游，先是点头称了两声好，随即便看向秦老说道：“艽艽眼光不错，找的这女婿，干练精神，老秦你有福气。” 秦老摇摇头：“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何仁达笑了笑：“你哟，不知足啊。” 说罢，何仁达又看向凌游问道：“小伙子，在哪工作啊？” 凌游闻言便道：“吉山省，桃林市。” “桃林？”何仁达有些意外。 秦老闻言便道：“这小子，在吉山已经工作几个春秋了，虽然年纪轻，好歹算是有点建树，现如今，在桃林主政。” 何仁达哦了一声：“年纪轻轻，能主政一市，且颇有建树，不同凡响啊。” 凌游闻言又微微一欠身道：“何爷过奖了，我二爷爷那是在鞭策我啊，建树可是不敢提的，我也是初到桃林，主政一市的经验不足，只能说是尚在学习摸索之中，不敢有功，但何爷爷您的大名我早就如雷贯耳了，我二爷爷之前说，您洞察力敏锐，目光更是卓越，当初南边的两省，因为您的操刀，现如今都实现了极大跨步的经济和建设改革，若是十年二十年之后，我能学得您一二分，就已经是万幸了。” 何仁达听了这些话，笑意挡都挡不住，但嘴上还是谦虚道：“你二爷爷过誉了，你们年轻人，思想更加新颖，我那套老法子，当初行，现在可未必灵了，未来，还是要看你们的。” 凌游淡淡一笑客气了一声。 秦老随即又给凌游介绍了坐在他身边的三位老人，凌游皆是一一问安，随即，秦老又给凌游介绍了那几个站着的中年人，在介绍中，凌游才得知，这几人，都是代表自家领导，前来看望的，于是也一一向其问好。 众人又围坐在一起聊了半个小时左右，徐老便拿着拐棍起身说道：“好了，让老秦歇息歇息吧，咱们择日再来。” 其他几位老人闻言也纷纷起身，并且对秦老说着关心的话，随即这才朝卧室外走去。 凌游跟在身后相送，就见何仁达在走到客厅时，一个看起来六十岁左右，有些秃顶，身材偏胖的中年人连忙走到其身边，扶住了何仁达。 当徐老走近二人时，那人连忙问好道：“徐伯。” 徐老瞥了一眼那人，随即说道：“唔，方泰也来了，怎么刚刚没进去。”虽然徐老回了话，但却眼皮耷拉着，语气不甚热情。 凌游一听方泰二字，便想起了之前常文宏和自己说过，何家共三子，长子牺牲的早，次子就是这何方泰，三子则是那与桑家结亲的何方健。 就听此刻那何方泰回道：“人太多了，我就没进去。”说着，何方泰又问道：“徐伯，您身体还蛮好的吧？” 徐老闻言扭头不看何方泰：“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何方泰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还是何仁达出声给儿子一个台阶下：“方泰啊，以后找时间，多来看看你徐伯，当年，你可是没少受你徐伯的照顾，以后，要多孝敬你徐伯才是啊。” 何方泰闻言连忙应道：“知道了爸，当年，徐伯授我书法技艺，教我为人之本，这使我到如今都受用不尽。” 徐老闻言则是剁了一下拐棍说道：“多年不提笔了，比不得你这书画协会的副会长，至于为人之本，以后这话在你父亲和我面前说说就好，可别在外人面前提，我当不起。” 说罢，徐老迈步就走：“仁达，回见吧，我乏了，先走一步。” 看着徐老离去的背影，何仁达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何方泰则是目光中布满了失落。 周天冬和凌游此刻跟在身后，也觉得颇为尴尬，何仁达此刻看了一眼凌游，随即说道：“留步吧，我那时才听说，当初老书记的病，也是你给看好的，了不得的年轻人啊，既然回来了，就照看好你二爷爷，我们这些上了岁数的，不多了。” 凌游闻言便应声回道：“您老放心吧，我再送送您老。” 第1216章 明哲保身 送别众人之后，凌游与周天冬并肩朝屋内走回来，凌游瞥了一眼周天冬，一向挺胸阔步的周天冬，却在与凌游对视的一瞬间，移开了视线。 走进秦老的卧室之后，秦艽还在梨花带雨的刚擦了擦眼泪。 见凌游走了进来，秦老便开始诶呦了起来。 秦艽见状，连忙上前问道：“二爷爷，您哪不舒服？” 说着，秦艽一回头看向凌游：“你傻站着干嘛啊，过来看看二爷爷哪不舒服。” 凌游环抱着手臂，靠墙而站，看着秦老逐渐露出一丝笑意：“二爷爷这是，不把咱们吓出个好歹，心不舒服的病。” 秦艽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凌游随即便迈步走了过去：“老爷子，差不多行了，人都走了。” 秦老眼见被凌游拆穿，可还是佯装病态哼哼唧唧的说道：“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秦艽一时间糊涂了，不知道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于是便看看秦老，又看看凌游，看秦老的时候，秦老躲闪着她直视的目光，看凌游的时候，凌游则是一副淡定神态的耸了下肩。 于是秦艽便缓缓站起了身来，又叉着腰看向秦老：“小老头儿，您老实交代，到底哪不舒服？” “嘿，反了你了。”听了这话，秦老顿时火了，心说你个丫头片子开始审问起我来了，但话音刚落，秦老便又佯装着虚弱道：“你怎么和你二爷爷说话呢？什么叫老实交代啊。” 秦艽听到刚刚秦老的底气那么足，更加坚定秦老不是真病了，于是便看向凌游故意说道：“带上孩子，咱们走，这老头儿不说实话。” 凌游闻言哦了一声，探着头看向侧过身的秦老高声回道：“好，咱这就走。” 听到二人的脚步声逐渐要朝卧室门走去了，秦老再也忍不住了，一掀被子说道：“你们两个小白眼狼给我站住。” 秦艽和凌游闻言一笑，随即转过身来看向已经在床上坐起来的秦老。 见到这一幕，周天冬下意识就要逃，一边往门外走，一边留下一句不痛不痒的：“神医啊。” 果然，周天冬是了解秦艽的，就在下一秒，秦艽顿时叉着腰便朝秦老走了过去：“您老好演技啊，把我给骗的溜溜转啊。” 秦老闻言连忙赔着笑：“二爷爷逗你们的，快，来给二爷爷看看，这给我们艽艽眼睛都给哭红了，都不漂亮了。” 秦艽却是没领情，气的在地上直跺脚：“您老真应该发挥发挥余热，要不，您还是把军装重新穿起来吧。” 秦老一愣：“我这个岁数，你还盼着我出去打仗啊？” 秦艽探着身子哼了一声：“去总政文工团当演员去吧。” 秦老闻言哈哈大笑：“要是人家要我这个土埋大半截的老头子，我就去。” 秦艽一气之下坐到了床上：“您就气我吧。” 可就在抬头的一瞬间，秦艽突然看到了凌游，凌游此时脸上正挂着的笑脸，逐渐消失了，意识到了将有一场暴风雨来袭，可逃却是逃不掉了。 就听秦艽看着凌游说道：“你看出来了你不告诉我，看我哭的那么伤心，你偷着笑呢吧？” “你瞧你这话说的，我哪能啊，你可是我亲老婆啊。”凌游一边摆着手，一边朝后退去，心说姜还是老的辣，周天冬果然是聪明的。 任由秦艽发了一通小脾气，秦老又哄了几句，秦艽这才看了看秦老，然后一头扎进了秦老的怀里说道：“您以后可不能这么吓我了。” 秦老此时脸上挂着一丝幸福的笑意，可眼睛却有些模糊了起来，抚摸着秦艽的头发，就像秦艽儿时在秦老怀里那般：“好，好，二爷爷答应你，以后不吓我们艽艽了。” 凌游见到这一幕，便悄悄走出了卧室。 此刻周天冬正站在客厅的窗边看着窗外的一棵海棠树，凌游走过去之后便说道：“冬叔。” 周天冬回头看过来，随即笑了出来：“到底还是没能骗的了你。” 凌游闻言笑了笑：“您和老爷子的演技太好，我还真没看出马脚，要不是会点望闻问切的手段，还真被你们给吓坏了。” 周天冬走上前朝着沙发的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不是我们演技好，而是你和艽艽孝顺，这个消息，由不得你们有怀疑。” 凌游陪着周天冬一边坐到沙发里，一边问道：“为什么啊？” 周天冬沉吟了片刻便说道：“为了你，为了秦家，为了秦家院里的这棵海棠树，能永远不畏风霜屹立不倒。” 凌游刚刚看到何老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些许琢磨，于是便求证道：“凌游身处京城，那么桃林的桑家倒势，最终导致何桑两家的婚事泡汤，就与凌游无关了，是这样吗？” 周天冬一点头：“聪明。” 凌游听到这里却沉默了片刻。 周天冬见状便问道：“怎么了？” 不等凌游说话，只听卧室门口传来秦老的声音说道：“他觉得，这样做，他是个懦夫，他觉得，作为桃林市主官的他，逃了。” 二人闻声连忙起身看去，只见秦老和秦艽走出了卧室，凌游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直到给秦老扶到沙发前坐下，秦老这才抬头看向凌游问道：“可读过诗经？” 凌游一愣，可还是点头道：“上高中时，读过一些。” 秦老嗯了一声，继而又问：“烝民一篇可读过？” 凌游低眉思索片刻，随后立马参透了秦老要说什么，随即便道：“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国若否，仲山甫明之。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解，以事一人。” 秦老点了点头：“明哲保身者，是为，大智也，你口口声声说，要为桃林百姓做事，那这高墙之下，非君子可立之的道理，你就要明白。” 凌游闻言便回道：“可我不认为，这是明哲保身，我觉得，这是在独善其身。” 秦老哼笑了一声，随即说道：“这书，被你读的太死了。” 第1217章 磨刀 说着，秦老问周天冬要了支烟，点燃后吸了一口，觉得浑身都舒坦了不少，继而又道：“独善其身，是修行己身，不管世事，但你凌游胸怀百姓，胸怀党和国家，就意味着应了那句诗中的邦国若否，仲山甫明之，夙夜匪解，以事一人，一个，是为了自己保全自身，一个，是为了天下和社稷保全自身，这二者，怎会相同？” 说着，秦老叹了口气：“我，不怕何家，但，我更不愿得罪何家，我以为，老人要有德行，这德行的根本，就是不给后世子孙留下所谓的世仇之恨，秦家子孙，与何家的儿孙，如今都身负国家赋予的职责，一旦有了私怨，难免会耽误了公本，所以你现在冲出去，除了能显示出，你凌游的勇气之外，其余的，毫无对你，或对秦家有利可言。” 说罢，秦老看向凌游又问道：“又或者是，你怕这功劳，被他人...” 不等秦老说完，凌游连忙打断道：“我不是。” 秦老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急功近利的孩子，所以啊，你想一下，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从桃林的那盘棋里退出来，除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会缺了你的身影，至于其它的，你又损失了什么吗？” 秦老顿了一下，自答道：“并没有，桃林这盘棋，白万江已经占尽了上风，现在，他只剩下了围剿，你该做的，都已经做尽了，那又何必去亲手把巴掌打在何家的脸上呢？毕竟他们也是被那个所谓的桑家给蒙蔽了。” 凌游一时哑口无言，他竟找不出反驳秦老的理由来。 看到凌游思忖了起来，秦老便笑道：“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够累了，现在，就踏踏实实的待在二爷身边，陪着老婆孩子歇一段，等你再回去，桃林，将不再是那个桃林，吉山，也不再会是今日的吉山，攒一膀子力气，回去将桃林，好好建设起来。” 说着，秦老吸了最后一口烟，便掐灭在了烟灰缸里，随即道：“至于你的功，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你不要，他也是你的，他不需要出现在功劳簿上，出现在白万江的心尖上，就足矣了。” 说完，秦老缓缓起身，盯着凌游似笑非笑的说道：“至于怎么刻在他的心尖上，你无需管，做好你的分内事便好，二爷爷的刀，虽然钝了，但刻两个字，还是足够用的。” 凌游闻言也不说话，点头应道：“我知道了二爷爷。” 秦老淡淡一笑：“我老了，不一定什么时候，今天这场玩笑，将会变成现实，你大伯和你岳父这两把刀，我只能磨到现在这种程度了，而你和你大哥秦骁这两把刀，在我有生之年，也只能说，尽量的去磨，至于能磨到什么样子，就要看，你们是块什么钢了。” 话音落地，不等凌游回话，秦老便一转脸，换做了那副老小孩的模样，搓着手看向秦艽笑问道：“南烛呢？” 秦艽还没从刚刚秦老的那番话中醒过神来，听到这话左右看了看，这才指了指楼上说道：“在卧室呢，我这就去给抱下来。” 秦老点着头笑道：“快快，可把我给想坏咯。” 而此时，桃林市委大院内，市委一号车缓缓开出了大院，阮存善带着几本总结好的材料，出发前往了北春方向。 可就在他的车刚开出不远，便在两个路口分别驶出两辆车悄无声息的跟在了他的车后。 当车开到国道的时候，阮存善还在闭目背着应对开会时的发言稿，而这时，阮存善怀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便睁开眼将其从怀里拿了出来。 一看到来电人的号码，阮存善的脸就沉了下来，但还是赶忙接了起来：“我联系你们一天一夜了，怎么打不通电话呢？” 只听对面响起了桑来秋的声音说道：“别废话，你在哪？” 阮存善忍着对桑来秋的不满说道：“我在前往北春开会的路上，昨天就要告知你和桑老这件事，可却打不通你们的电话。” 桑来秋一听，顿感不妙，然后赶忙说道：“我们已经被盯上了，岳祖谦，被凌游给救走了。” “啥？”阮存善惊呼出了声来：“你怎么回事啊？”阮存善看了一眼司机，又压低了声音质问道。 桑来秋不耐烦的说道：“我在想办法，你自己小心应对吧，记住，万一出了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清楚着些，你小儿子那边，我已经派人去保护了。” 说罢，不等阮存善再开口，桑来秋就挂断了电话，阮存善此刻心急如焚，对着手机喂了两声，见桑来秋已经挂了电话，气的大骂了两声王八蛋。 可得知消息之后，阮存善也急了起来，有心调头回去，可却又怕自己自乱阵脚反而打草惊蛇。 就在他陷入两难之际的时候，副驾驶的秘书也接了一通电话，应了两声之后，秘书连忙回头对阮存善说道：“书记，市委来电话，说省委巡视组和省纪委的同志刚到市里。” “省委巡视组？”阮存善瞪大眼睛问道。 可下一秒，阮存善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顿感不妙，省委巡视组下到桃林，这个消息市委方面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而且自己前脚刚走，后脚人就到了，并且桃林通往北春的路，现如今只有他走的这条，如果要是省委巡视组的刚到，他理应遇到才是。 想到这里，阮存善一闭双眼，心说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巡视组，早就到桃林了，只是自己耳目闭塞浑然不觉。 踌躇了片刻，阮存善便对司机说道：“不去北春了，调头，去汇平县。” 司机闻言，丝毫不敢耽搁，连忙开到前面的一个岔路口处，便调头朝回头路开去。 可后面的两辆车见着这个情况，就听第二辆车内的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行政夹克的中年人说道：“看来，已经惊了。” 沉吟两秒，中年人便果断开口道：“行动。” 第1218章 手段要够狠 话音刚落，只见此车的司机确认后面没有来车之后，猛的一打方向，便将车横在了路中间，另一辆车也立即响应，只是说话的工夫，就把阮存善的桃林市委一号车包夹在了中间。 随着阮存善司机猛的踩死刹车，阮存善只觉得腿都吓软了，牙齿不由得上下打着冷颤，手脚冰凉，不敢置信的盯着前后的两辆车。 片刻之后，两辆车上下来了七个人，为首的中年人通过车窗盯着阮存善，目光凌厉气场十足。 在拉开阮存善车门的一瞬间，阮存善还在故作淡定，但眼神的缥缈，已经透露出了他的心虚。 “你们，你们什么人？”阮存善说这话的时候，连目光都不敢与其对视。 只见那中年人迈步上前，从里怀兜里拿出一本证件出示道：“我是吉山省纪委第三纪检监察室主任，刘秋生。” 说罢，这刘秋生收起证件之后，便对阮存善说道：“阮存善，和我们走一趟吧。” 阮存善闻言呼吸急促了起来，浑身都在颤抖，两个牙齿不停打颤的狡辩道：“我我我，我犯，犯什么事，了？” 几名纪委人员见状不禁想笑，心说你犯什么事，几乎都写在你自己的脸上了，居然还在嘴硬狡辩。 刘秋生也不和他废话，只是一抬手，两名纪检人员便上前把阮存善从车里架了出来。 在移交到纪委车辆上的时候，只是几步路，阮存善都走的异常艰难，他浑身的肌肉似乎都吓的萎缩在了一起，每走一步，都抖的不行，双脚更是无力，但凡这两名纪检人员放手，他都会在下一秒一屁股坐到地上。 强行将其塞进车上之后，纪委的其他人就接管了阮存善的配车，并且将他的秘书以及司机一起控制了起来，三辆车很快便朝着北春方向继续行驶了过去。 在车上，刘秋生这次坐到了副驾驶，后座上则是有两人将阮存善夹在了中间，并且挽着他的胳膊。 走出没多远，刘秋生吸了吸鼻子，随即转头看了过去，只见其中一名纪检人员一脸嫌弃的瞥了一眼阮存善的裆部，刘秋生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此时此刻，阮存善的裆部湿了一片，车内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刘秋生将头转过去目视前方，并且将车窗降下一半：“说你胆子小，你这胆子是真小，要说你胆子大，你又比谁的胆子都大，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 阮存善此时将头仿佛低到了尘埃里，在这一刻，他那脆弱的自尊心彻底崩塌，盯着自己控制不住流出的那滩液体，阮存善有一种想死的心。 而此时，北春的路上，十几辆考斯特中巴在几辆警车的保护下，朝着高速路疾驰而去，在上了高速没多久，十几辆车，便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可桃林市市区内的那辆中巴车，却早已经似潜伏的猛虎一般，此刻前行在桃林的道路上，朝着市委市府方向逐渐逼近。 车停在两个单位的中间路段，车上迅速下来了九个人，各个都是三十五岁以上的年纪，其中年纪最长的，是一个梳着三七分，满头白发，斯文儒雅，看起来不到六十岁样子的男人。 所有人下车之后，立马就齐齐将白发男人围在了中间，等着他的指示。 白发男人语气严肃的做出了部署，最后轻轻一抬手，那几人便分为两拨，一拨人朝着市委方向而去，另一拨人，则是朝着市府而去。 白发男人则是见众人走了之后，又回到了车内等候。 下午时，京城的秦家别墅内，凌游正陪着秦老下象棋，秦老吃了凌游一个‘马’之后，便抬头看了一眼凌游说道：“心不静，怎么能下好棋。” 凌游愣了一下，然后解释道：“我走神了，二爷爷。” 秦老闻言将手里刚刚吃掉凌游的棋子放在了棋盘上，凌游见状连忙问道：“二爷爷，还没下完啊。” 秦老则是拿起拐棍起身说道：“这局棋，你已经输了，下下去，也没有意义。” 凌游看了一眼棋盘，随即也站起了身，因为确实如同秦老所说，这盘棋，他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扶着秦老朝沙发走去，秦老便淡淡说道：“你之前说，你敬佩江宁的郑广平，想成为他那样的执棋者，但凌小子啊，执棋者，若是你现在这般心态，就算你坐到棋桌前，你也只会是败者。” 凌游并没有反驳，反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所以点头应道：“您说的是。” 秦老嗯了一声，随即说道：“比起前几年，你的确成长了许多，你这一路走来，我是亲眼看着你一点点变得成熟，变得稳重，但还不够，还远远不够，还很慢，你要快，要尽快。” 说着，秦老坐在沙发上之后，放下拐棍便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凌游说道：“你要尽快坐上棋桌，首先，就要有胸有成竹的自信、处变不惊的心境、运筹帷幄的谋策，以及杀伐果断的手段，现在的你，自信有了，心境却不够，谋策有了，手段却还是不够狠。” 凌游听的十分有理，于是便也坐了下来。 秦老拿了一支烟点燃之后，便放空了目光说道：“当年，打仗的时候，为什么我的部队，每每都能冲锋在前，那是因为除了我指挥得当之外，另一方面，是我的兵，足够的狠，他们敢于死死咬住敌人不放松，敢于亮刺刀，只要我的兵打头阵，就足以把敌人打怕，打服，打的闻风丧胆，在这以后，无论是敌人哪个部队听到我部的番号时，都能使其还不等交手，在气势上，就落了下风。” 顿了一下，秦老接着说道：“主政一方也是一样的道理，作为主官的你，若是心慈手软，下面的有心之人，就会不停的试探你的底线，直到达成他们想要达成的目的，可这样一来，久而久之，风气坏了，这块土地的官风，也就烂了。” 第1219章 云海一个楚 秦老说到这，突然眼神一变，夹着手里的烟挥舞着说道：“所以，你要对待这些腐败分子，还要再狠些，以雷霆之手段将其打击的溃不成军，这样，才能让你无论去任何一方土地上，别人只要听了你凌游的名字，就会收敛三分。” 凌游闻言不断点着头称是。 秦老弹了弹烟灰，随即回忆道：“我有一个老朋友，名叫楚景寻，你应该听过的。” 凌游闻言想了一下这个名字，随即点头应道：“楚副总的名字，我自然听过的。” 秦老点了点头：“他，是云海人，当初，他被中y任命，回到西南担任书记处书记时，就曾有反腐英雄的称号，那时的反腐工作，倒在他枪下的腐败分子和大老虎，不计其数。” 说到这，秦老的脸上，都不由得扬起了骄傲的神色：“后来，老人家曾经用这样一句话赞扬过他，纵使西南多猛虎，也惧云海一个楚。” 可说到这，秦老的脸上，却逐渐又多了一丝伤悲，随即愣了会神，然后一摆手道：“扯远了，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要有这份气魄，才能使你任职的那方土地上，海晏河清。” 凌游闻言坐直身子应道：“二爷爷，我全记下了，您看我的改变。” 秦老呵呵一笑，摇摇头道：“你的改变，老头子我，看不了几年了，我希望，老百姓能看到你的改变，并且能因为你的改变受益，那时的我，纵使在天有灵，也会为你高兴。” 凌游一听这话，便连忙说道：“不吉利的话，可不许再说了。” 秦老大笑了两声：“好，好，听你们的，和艽艽一个样子，什么话都不许说，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人间常态，生而不死，那不成妖精了？” 说着话的时候，凌游刚要哄哄秦老开心，就听茶几上放着的手机响起了震动声。 凌游拿起一看，秦老便知道是凌游工作方面的事，他也不想掺和，有他坐在一旁，凌游也拘束了些，于是就见秦老拿起拐棍起身道：“去看看我的小南烛去喽。” 站在不远处的周天冬见状，连忙上前，与秦老一道朝卧室走了过去。 凌游送了两步之后，这才连忙拿着手机一边朝窗边走，一边接了起来：“吴大哥。” 来电话的人是吴瑞，刚接听起来，就听他连忙说道：“凌游啊，你们桃林的巡视组到了吗？” “巡视组？”凌游疑惑了一下之后，便解释道：“我在京城。” 听到凌游在京城，吴瑞心里有数，自然也不敢多问，于是便说道：“省委下来了十二个巡视组，我也是刚刚听说的，嘉南的巡视组已经到了，我这才打算问问你，看看桃林的巡视组是不是也到了。” 不等凌游说话，吴瑞便连忙说道：“既然你在京城，我就不多叨扰了，得去接待了。” 凌游闻言应了一声：“好，您先忙吴大哥，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 吴瑞答应了声好，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而放下手机想了想之后，凌游便赶忙将电话打给了季尧。 响了许久的等待铃声之后，季尧才接起电话，可声音却压的很低：“市长。” 凌游闻声便问道：“怎么回事？” 季尧听后连忙低声说道：“省委巡视组的领导突然到访，您和阮书记都不在，现在巡视组的领导下达通知，要求全市副科级以上的干部，都前往市委迎宾馆的大礼堂。” 凌游闻言刚要再问话，就听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个同志，把手机收起来。” 季尧在电话那边喊道：“好的领导，现在就收。” 说罢，季尧又道：“市长，我先过去了，等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和您汇报。” 凌游嗯了两声，然后嘱咐道：“好，你去吧，竭力配合好上级领导的工作，我会尽快回去的。” 季尧答应了下来之后，便连忙挂断了电话。 而这边刚与季尧挂断电话，铁山的电话就接了进来，凌游接听之后便说道：“铁山，你们也被那巡视组的调去了？” 铁山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便道：“您消息果然灵通，我这边接到通知，现在也在朝桃林市委迎宾馆而去呢，想着给您打个电话，问问您的情况。” 凌游唔了一声，随即说道：“我不在桃林，今天刚到京城。” 铁山仿佛松了口气一般：“那可太好了，主要我也不清楚，这巡视组究竟为何而来，担心您啊。” 凌游对此则是很放心，因为那时秦老也透露了，接下来的围剿工作，白万江将会展开，所以，这十二个巡视组的出现，估计就是白万江的手笔，对此，他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觉到，桃林的天，可能很快就要亮了。 铁山这时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汇报给您，当年那场纵火案，就是腾发集团背后的张新发主使的，纵火的人，名叫小刚，之前差点被腾发集团灭口，抢救过来之后，他将那场纵火案的详情都吐了出来，并且这次，小组的罗栋警官又在这个案件中，查出了腾发集团名下酒吧，有d品交易的情况发生，现在莫主任已经上报省厅，打算对腾发集团的张新腾、张新发兄弟以及集团的相关负责人们进行传唤调查。” 凌游听到这个消息连声说道：“好，太好了，只要能掌握腾发集团的犯罪证据，就将会像一条导火索一般，将整个桃林市的黑暗组织关系网炸的四分五裂，你转告莫主任，待我回去，我为你们整个小组请功。” 铁山笑了笑，随即说道：“是啊，腾发的犯罪证据掌握了，就证明，距离那个博泰集团，乃至澄园的案情进展，都将会有极大的突破。” 凌游沉声从鼻子里出了口气，然后说道：“桃林的这张大网，是由澄园编织的，无论哪根线被挑开，他们就都会像多米诺骨牌那般一一倾倒。” 顿了一下，凌游眼睛一眯，眼神凌厉的说道：“该到清算的时候了。” 第1220章 收网工作 当日夜晚，省纪委大楼，一间屋子的灯光始终长明。 屋内的阮存善哆哆嗦嗦的坐在这间屋子里，屋内的布局极其简单，只有两张桌子和三把椅子，桌椅的边缘，全部都是圆形并且包了软包的。 此时，房间门突然被打开，阮存善先是身子一抖，随之便看了过去，只见那第三纪检监察室主任刘秋生迈步走了进来，来到阮存善对面的桌子前，刘秋生坐在桌边看着阮存善问道：“想好了吗？” 阮存善闻言低下头，也不做声。 刘秋生见状沉吟良久没有说话，最后又朝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先想通再说吧。” 当刘秋生走出去之后，一名纪检人员便随之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本记事本和一支橡胶材质的圆珠笔放在了阮存善的桌子上，一句话没说，转身也走了出去。 阮存善看着面前的记事本，泪水在眼中不停的打转，这一瞬间，他仿佛像过电影一般的回忆了自己的一生，想到自己上午还作为桃林市的一把手，拥有着在桃林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利，可在这一刻，却什么都化作了泡影。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余生该怎么度过，这种极大的身份差距，让他充满恐慌。 刚刚拿起本上的笔，阮存善却又像惊弓之鸟一般的将其丢在了桌上，他有心交代所有问题，换一个宽大处理，但却没胆量去挑战那个始终压在他头顶，让他在恐惧中工作生活了十年的桑家。 片刻之后，阮存善崩溃了，不停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用头砰砰砰的磕着桌子。 此时，监控室内，一名纪检人员见状顿时警惕了起来，随后看向刘秋生说道：“主任，我去看看吧。” 刘秋生一抬手：“稍安勿躁。” 众人虽然不无担忧，可还是死盯着监控录像中的画面。 果然，就像阮存善的姓氏谐音一般，他很软弱，可却偏偏没有对得起父母给予的名字，未存丝毫善念在身，不然也不会堕入这罪责的深渊。 阮存善不再磕自己的脑袋，而是像傻掉了一般的盯着桌上的纸笔，歪着头，没有动作，时不时重重的喘一下粗气。 刘秋生见到这一幕，对屋内的人说道：“盯住他，六个小时给一次水，不用给饭，更不用和他说话，就让他坐在那想，想通了为之。” 说罢，刘秋生转身便朝监控室外走去。 迈着沉稳的步子，刘秋生上楼之后，便朝着书记办公室走了过去。 敲门进去之后，纪委书记路平凡坐在办公桌后奋笔疾书的写着材料。 看到刘秋生之后，路平凡没有说话，又继续低下了头。 “书记，阮存善还是没有交代。”刘秋生汇报道。 这个消息，仿佛在路平凡的心里早就料到了，丝毫没有任何意外，依旧是秉持着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说道：“垂死挣扎。” 顿了一下，路平凡便又道：“你们三室，死咬住阮存善便可，等一室二室和六室有消息了，不怕他还嘴硬。” “是，书记。”刘秋生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待刘秋生离去，路平凡伸手拿起桌上的白色电话，按了几个号码之后，静静等候了几秒，随即说道：“红民同志，明天上午九点之前，务必完成收网工作。”说罢，路平凡放下电话，依旧是那副平静且淡定的样子，伏案写着材料。 而此时，在北春市的一个高档小区内，汤红民挂断电话之后，便继续盯着一个只有四层高的电梯洋房的单元门方向。 十几分钟之后，就见一辆黑色奥迪车缓缓开了过来，在单元门门前，车停下之后，万兆祥便看起来醉醺醺的走下了车，并对司机交代了两句，随即就朝单元门走了过去。 而等到看见万兆祥进去，坐在车内的汤红民便轻声道了一句：“动手。” 车内的两人，迅速推门下了车，后面一辆车上的四个人，看见前车的人下车之后，也迅速做出了响应，随后一行人便轻手轻脚的跟进了单元门内。 当顺着楼梯间的步梯来到二楼的时候，就见到此时那房门门口，有四个人正面面相觑。 其中两个，是纪委的提前埋伏在楼梯间的工作人员，听到电梯响声之后，便迎面走了出去。 另外两个，一个是紧皱眉头的万兆祥，另一个，则是穿着一身吊带睡衣，露着一双白皙长腿的年轻女子，此时正不知所措的盯着万兆祥的脸。 待后进来的六个人走到近前，其中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中年人便率先开了口：“万省回家了？”说这话的时候，中年男人带着一丝淡笑。 万兆祥看了看这男人，又看了看门口的女人，随即说道：“什么回家了？你们谁啊？” 中年男人先是拿出自己的证件说道：“省纪委第二纪检监察室，郭奇。” 万兆祥故作淡定道：“哦，郭主任，我说我怎么看你眼熟嘛，你是汤副书记的人吧。” 郭奇一摆手：“万省说错了，首先，我是纪委的人。” 万兆祥冷眼看着这郭奇说道：“那郭主任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纪委，还怀疑我万兆祥头上了？” 郭奇面对脸色阴沉的万兆祥，十分淡定的回道：“万省又说错了，纪委自然有监督干部的权利，怀疑谁，我们也都不是口说无凭的。” 说罢，郭奇一伸手，身边的一个人便从公文包内拿出了一张红头文件道：“还是得请，万省和我们回去聊聊。” 万兆祥见状先是心中一凛，随即便拿出手机说道：“我这就给汤红民打电话，给路书记去电话。”虽然万兆祥身上的气势很足，可拿手机时的颤抖，却出卖了他此刻的慌张。 不等万兆祥拨出电话，郭奇一伸手，就将万兆祥的手机拿了过来。 见到这一幕，万兆祥终于恼羞成怒了：“你放肆。” 郭奇平静的带着一丝淡笑：“还是那句话，请万省和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第1221章 越来越糊涂 不等万兆祥发火，便有两个人迈步上前，将万兆祥的胳膊架了起来。 万兆祥一边挣脱着：“你们真是放肆，好大的胆子，我是副省长，也是公安厅长，你们算什么东西？” 可任他无论怎么挣扎，却依旧被牢牢的控制着朝电梯里走去。 万兆祥眼见挣脱不开，便盯着门口那早就傻了眼的女人喝道：“你看什么？我就是敲错门了，滚回去吧，别他妈的看了。” 女人被这一骂，这才缓过神来，一边点头如捣蒜，一边准备关上门回去。 可就在门要被关上的一瞬间，郭奇的手却一把拍在了门上，拦住了女人关门的动作。 “叫什么名字？”郭奇眯着眼审视道。 女人腿明显颤抖个不停：“你们找错人了。”说着，便要关门。 可郭奇却又加了几分力气，让女人拉不动面前的门。 二人对视两秒之后，郭奇一边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神，那人立马就将门拉在手里，随即郭奇又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女人说道：“穿上，和我们走一趟。” 女人不断的摇着头：“我不走，我又没犯法。” 郭奇叹了口气：“嘴真硬啊。” 说着，他便盯着女人问道：“西华区公安分局户籍科的崔明丽是吧？” 女人闻言被吓的目瞪口呆。 郭奇一指着崔明丽十分严肃的说道：“你记住，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不会来，现在，你要不然立马麻利儿的穿上衣服跟我们回去，要不然，就穿你这身儿衣服走，这个门，你想回肯定是回不去了。” 见崔明丽慌张的眼泪含在眼圈里没有动作，郭奇又加重了语气喝道：“听懂没有？” 崔明丽闻言连连点着头：“懂。” “穿衣服。”郭奇没好气将手里的外套扔在了崔明丽的身上，随即便转身率先走到了电梯口。 而待郭奇等人下楼的时候，万兆祥已经坐在了汤红民的车上，与汤红民对峙着。 汤红民抬头看了一眼在车边路过，朝后车而去的崔明丽，便对身边的万兆祥说道：“万省，眼光不错，这崔副科长，长得确实很漂亮。” 万兆祥这时正盯着崔明丽朝车后走去，崔明丽也扭着头始终看向车内。 万兆祥回过头，压着声音对汤红民说道：“汤书记，你们调查我就调查我，关她什么事？” 汤红民歪了歪头，盯着万兆祥的眼睛道：“万省，崔明丽，二十四周岁，函授大专学历，去年十一月份进入西华区公安分局工作，次年一月份，升任为西华区公安分局户籍科副科长，你觉得，这不关她的事，还是不关你的事？” 万兆祥听后先是觉得一阵心虚，可随即又转移话题道：“二十四岁的户籍科副科长怎么了？有些人三十出头就是实权的厅级领导，这很让人意外吗？” 汤红民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万兆祥这是在内涵凌游。 于是便对万兆祥说道：“她的职务，是怎么升上去的，你敢说，没有你的关系？” 万兆祥轻哼一声：“有关系，我侄女，要能力有能力，要工作态度有工作态度，开开绿灯不行吗？” 汤红民听着都觉得害臊，一摆手说道：“还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吧？是不是你侄女，或者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心里最清楚，我也并非是个睁眼瞎，什么线索都没有。” 说着，汤红民摇了摇头：“你说，你都快奔六十岁的人了，怎么这官越当越糊涂不说，头脑也越来越不清醒呢。” 说罢，汤红民一拍前面主驾驶的座椅靠背，懒得再搭理万兆祥：“开车。” 夜越来越深，今年，刚刚九月初的北春，夜晚的天气就已经逐渐开始转凉，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公园内，两辆车停在路边，而公园里的凉亭内，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看着身边的男人说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现下该怎么办，你倒是拿主意啊？” 另一个男人闻言便缓缓转过头盯着那人说道：“你在怪责于我？”这话虽然说的极其平静，可却让那人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这个情况，单凭我们家，完全招架不住了，你再不出面干预一下，这几年的经营，就毁于一旦了。”这人语气急切的说道。 可身边那人却合了一下外套，淡定的说道：“从三年前开始，你们家，就逐渐脱离了我制定的长久计划，高调建造府邸，与京城何家联姻，放纵张新腾张新发兄弟大搞黑色产业，毫不避讳的让你姐夫靳仲恒的博泰集团垄断桃林及其周边县市的政府工程，这是我的意思？都不是，这都是你自己嫌命长作的。” 这番话，让那看起来颇为狼狈的桑来秋心虚的低下了头。 男人见桑来秋不说话了，便坐在了一个石凳上，然后说道：“现在遇到麻烦了，你想起我来了，但你可知，在你逐渐脱离的计划的那天起，我就放弃了你们桑家，自己种下的因，就该你亲口去尝那结出的果，找我也无用。” 桑来秋闻言急了：“你什么意思？不管我了是吗？” 男人一点头：“你说的没错，没法管，我也管不起，现在省里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不知道，白万江要一口吃了你们这些已成大患人群，而这一切，你们桑家，是这件事的导火索，现在你找我救你们，我怎么救？我拿什么救？” 说罢，男人冷哼一声：“自作自受，也自产自销吧。” 桑来秋闻言顿时火了，口不择言的说道：“你要是不救我，你就不怕，因为我，让你引火烧身？” 男人先是冷眼看向了桑来秋，随即又露出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在威胁我？” 桑来秋咽了口口水：“算是吧。” 男人轻声一笑：“多少年，没人敢威胁我了。” 桑来秋见状立马说了句软话，可语气中，依旧有威胁的意味：“这次，你帮帮我，让我逃出去，从今以后，我会把你的事，烂在肚子里。” 第1222章 送上门来了 男人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便对桑来秋说道：“当真能做到？” 桑来秋见有戏，于是连连点头：“当真，你再救我最后一次。” 男人想了想，然后一点头：“你走吧，我明天一早，找人联系你。” 桑来秋顿时松了口气，连声道谢，随即便转身要走。 但男人却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你爸，你哥，你姐姐，你老婆孩子，你都不管了？” 桑来秋闻言一边回头看了男人一眼，一边脚下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只要我活着，一切都有希望，至于别人，都自求多福吧。” 男人不禁冷笑了一声，看着渐行渐远的桑来秋喃喃低语道：“够狠。” 说着，男人朝远处招了招手，就见在夜色中走出了一个身材矮小的身影，来到男人面前，借着些许月色，可以看出，这身影，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男孩在男人面前站住脚之后，一言不发。 男人随即便指了指已经走远了的桑来秋，做了一个手势。 男孩见状，只是轻轻一点头，随即便朝着桑来秋走远的方向跟了过去，慢慢的，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这时，在桃林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楼顶，一个女人的身影坐在天台的边缘战栗发抖着。 楼下，警车和消防车的灯光不停的闪烁。 没一会，三辆车接连开了过来，待车内的几人下了车之后，执行任务的警察便连忙上前拦住了看热闹的人群，把这几个人接了进来。 其中，跟在最后的一个人，正是市纪委书记廖应慈，廖应慈身前的，是市检察院的检察长迟海强，走在最前的，则是一个身穿黑色夹克的中年男人。 三人走上前碰面之后，廖应慈便对迟海强介绍道：“老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省委驻桃林巡视组的副组长苗立军苗副组长。” 迟海强闻言连忙上前伸出手说道：“苗组长您好。” 苗立军与迟海强握了握手，简单回应了一声之后，然后便看向廖应慈说道：“廖书记，这个桑夏，是省里重点关注的目标之一，断不可出现一丝一毫的闪失。” 廖应慈闻言连忙回道：“我今天一早刚刚准备对其进行强制传唤，人就惊了，这是我工作的失职。” 苗立军闻言一摆手说道：“我不是兴师问罪，更不是划分责任，当下的燃眉之急是，要把人顺利救下来，拿到她的有价值口供。” 而就在此时，一辆车飞快的开了过来，刚刚停稳就有一人踉踉跄跄的下了车，朝人群中跑了过来。 这人的出现，一时间引起一阵人群的骚动，廖应慈见状没好气的看了过去，可当看清这人的样貌时，廖应慈便高声说道：“韩霖？来人，把他给我控制起来。” 说着，廖应慈一边朝韩霖走去，一边口中说道：“找你我还找不着呢，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而就在听到命令的两名警察将其控制住之后，又有几名市纪委的人也连忙朝韩霖跑了过来，将其一起控制在了中间。 当廖应慈走近之后，就见韩霖朝廖应慈招着手喊道：“廖书记，廖书记。” 廖应慈此时走近之后，便冷眼看着韩霖说道：“找你我还找不着呢，韩霖，据可靠证据表明，在市政法委岳祖谦书记失踪一案上，你有逃不脱的嫌疑，我们更是对你进行了调查和了解，发现你这几年在任桃林市市府办主任一职时，多次为当地企业博泰集团，提供政府工程方面的内部信息，并且获得高额违法违纪收入。” 说罢，廖应慈一抬手说道：“把他带走。” 韩霖此时却几近疯狂：“廖书记，我认，我全交代，但你让我去劝劝桑夏，你让我去劝劝她，我保证我能把她劝下来。” 廖应慈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随即便看向了不远处的苗立军。 苗立军露出疑惑的神色，廖应慈见状便一摆手示意警察和纪委的人先别动手，随即便朝苗立军走了过去。 “他是什么人？”苗立军问道。 廖应慈闻言看着韩霖回道：“是市府办的主任，韩霖，之前我们凌市长离开市里之前，特地对我交代过，要紧密的注意他，经过我们和公安方面的调查，了解到，前几日我们的政法委书记岳祖谦失踪一案，与他有脱不开的嫌疑。” 听到这话，苗立军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他说，他能劝说这个楼顶的桑夏？” 廖应慈看了看韩霖，又看了看桑夏，随即说道：“这...我不敢拿主意啊。” 苗立军知道，廖应慈这话，是在把问题推给了自己，让他来拿主意。 但苗立军想了想，却还是说道：“让他试试吧。” 廖应慈得到指示之后，立马表示道：“好。” 待廖应慈走回韩霖身前之后，便对控制住他的警察和纪委人员交代道：“放开他。” 韩霖此时挣脱开控制，来到廖应慈的身边，看了廖应慈两秒说道：“谢谢廖书记。” 廖应慈没有回话，只是让开了身子。 待韩霖在几个警察的带领下，来到警戒线以内，韩霖便朝楼上喊道：“小夏，我是韩霖啊。” 楼上的桑夏闻声便看了下来，当看到韩霖之后，桑夏明显有些激动：“韩霖？你来做什么？” 韩霖看着楼上的桑夏红了眼眶：“我就想问你一句，你之前对我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桑夏沉默了两秒，盯着楼下的韩霖。 韩霖见状便接着喊道：“分手时，你说你欠我的，以后，只要我开口，你都能满足我一个条件，还算数不算？” 桑夏先是一阵苦笑，随即便抓着头发捂嘴哭了起来，全然没有了往日贵妇人的那种骄傲和姿态。 “算不算？”韩霖继续追问道：“这是你桑夏欠我的，你要不作数了是吗？” 桑夏闻言捂着嘴哭的撕心裂肺，最后朝楼下的韩霖说道：“我什么都没了，我还能答应你什么啊？” 韩霖看着桑夏，沉吟了两秒后说道：“我就一个要求，放过自己吧，下来主动交代问题。” 第1223章 你跳吧 桑夏闻言连连摇头：“左右我都是活不了的，我不做阶下囚。” 韩霖见状，连忙朝身后看去，可找了一圈之后，却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人，于是便对桑夏喊道：“你等我，等等我。” 说罢，韩霖拔腿就朝自己的车跑去，在来到车门前之后，韩霖看着车内的人喘着粗气，随即一把拉开车门，对车里的人说道：“下车。” 车里此时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桑夏的儿子靳子轩。 靳子轩抬头瞥了一眼楼顶的母亲，但眼神，却像是那个坐在楼顶边缘，随时都有可能坠落的人，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一个陌生人一般的冷眼看待。 韩霖见状一把拉住了靳子轩的胳膊：“兔崽子，下车，那是你亲妈。” 靳子轩冷笑一声：“他和靳仲恒一样，都是自作自受。” 韩霖闻言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靳子轩硬生生的拉下了车：“算韩叔求你的，还不成吗？” 靳子轩看着韩霖盯了几秒，然后歪着头问道：“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 韩霖一时哑言，沉吟片刻后说道：“你小孩子不懂，韩叔平时待你不错吧，你就当韩叔求你的，救救她。” 靳子轩闻言将双手插在运动服口袋里，然后沉默了一会之后，这才朝人群中走去。 在路过人群的时候，靳子轩又将衣服后面的帽子戴在了头上，拿出mp3放了一首音乐，看着脚下朝前面走去，仿佛这样，他就能逃避人群中的指指点点。 韩霖见状连忙跟上，警察们也迅速把二人围在中间，推搡开人群朝前面的警戒线而去。 当走进警戒线之后，靳子轩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眼神还是十分空洞，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 “想死啊？”靳子轩摘下耳机后，抬头看向桑夏高声问道。 桑夏见到靳子轩之后，情绪更加激动了起来：“儿子？你怎么来了？你快走，快走啊。” 靳子轩摇着头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地面，对楼顶的桑夏说道：“跳，现在就跳，就跳到我面前来。” 此话一出，人群中的声音立马高涨了起来，大部分人话锋都突然转变了，纷纷在指责靳子轩太不孝顺，竟然对自己的母亲说出这种话。 可靳子轩却毫不在意一般，看着楼上的桑夏说道：“从小到大，我都在你和靳仲恒的掌控之中，像一个可以任意揉捏的面团一般，揉成你们想要的模样，你们两个婚姻的不幸，仿佛都是我带来的一般，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认为？你们凭什么惩罚我，来弥补你们扭曲的内心，你跳吧，你跳下来，捆在我身上的绳子就挣脱了，你倒是跳啊。” 靳子轩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嘶吼。 桑夏听到儿子的话，哭的更加伤心了，想说什么，可喉咙就像被堵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靳子轩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泪，然后继续说道：“跳下来，让所有人都看看，作为你的儿子，有多么的不孝，是我，亲口劝说了自己的母亲，是我，亲口杀死了你，来啊。” 桑夏闻言怕了，站起身子向后退了两步：“儿子，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是爱你的啊。” 靳子轩听后的一瞬间彻底破防：“爱？算了吧。”说着，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而就在桑夏后退，朝儿子摇着头想要解释的时候，只见两名消防员和身后的几名警察找准机会迅速上前，一把将桑夏抱住，朝后仰了过去。 看到桑夏被救之后，苗立军以及廖应慈等人，包括韩霖都松了口气。 警察见状，也立马开始强制性的疏散群众，当桑夏被铐着手铐从法院大门里走下台阶的时候，靳子轩转身便要走。 可韩霖却一把拦住了他：“子轩啊，别走，再看她一眼吧。” 韩霖知道，凭借靳子轩对桑夏的恨意，就算桑夏的罪行不够执行死刑，靳子轩也定是不会再去看桑夏一眼的，因为他知道，这个孩子从小在这个家庭中，积攒了多少的怨恨，在他的心中，靳仲恒和桑夏夫妇，是他一辈子都想逃离的噩梦。 当桑夏被警察带着走到靳子轩身后时，桑夏泣不成声的对着靳子轩的背影说道：“儿子，妈妈对不起你，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而帽子下，靳子轩的脸上也布满泪痕：“你也是。” 说罢，靳子轩甩开韩霖的手，便朝着人群外大步而去，并没有再回头看上一眼桑夏。 桑夏哭着看向靳子轩的背影，最后擦了一把眼泪，看着韩霖说道：“对不起，连累你了。” 韩霖摇摇头：“我心甘情愿的，不用说对不起。” “或许...”桑夏话到嘴边，又住了口：“没什么或许了，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韩霖一点头：“这样蛮好，我也不用整日里为你担忧了，尘归尘，土归土，你我从此，就此别过。” 桑夏强忍着眼泪咬着嘴唇侧过头去，随即便被警察带着朝一辆警车而去。 韩霖转过身看了桑夏最后一眼，也被上了铐子，与桑夏朝着不同的方向分别被带进了警车之内。 看到二人被带走，苗立军便朝廖应慈伸出手说道：“应慈书记，接下来的工作，大家就要辛苦了。” 廖应慈连忙握住苗立军的手：“应该的，如今有省领导的大力支持，桃林的这窝毒瘤，终于要被连根铲除了，无论再辛苦，作为桃林的干部，也是甘之如饴的。” 二人寒暄了两句之后，便各自回往了自己的车内，没多久，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地方，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而此时，京城雾溪山的何家，一辆车开到何家小院门前，一个中年男人不等副驾驶的秘书开门，就迅速推门下车朝小院内走去。 没一会，就见满头白发的何老披着一件外套，俨然一副刚被惊醒的样子，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拄着手里的拐棍说道：“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说罢，何老冷眼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中年男人问道：“何方健，你和那个桑家，没有其他的来往吧？” 第1224章 如期举行 这何方健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戴着一副眼镜，相比一部分中年干部不同，他的样貌很精神，身材也保持的不错，一身西服穿在身上十分得体，明显是有经常锻炼的。 听到父亲的质疑，何方健大惊失色，连忙否认：“爸，我的为人您是清楚的啊，这桑来秋虽说在吉山有点本事，可还不至于让我与其沆壑一气同流合污吧，况且在这之前，我完全不知道桑家人竟然敢做这种事情。” 何老的脸阴沉的吓人，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因为他清楚，这件事发生之后，对于何家来说，将会影响有多大，虽说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损失，可作为雾溪山的一员，脸面的丢失，让他深觉晚节不保。 于是就见何老拍着一旁的沙发扶手问道：“你给我把如何认识的桑家，如何结下的这门亲，给我好好的从头说来。” 何方健见父亲急了，于是一边上前安抚着何老的情绪，生怕何老气出个好歹，又一边回忆道：“和这个桑家结识，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去年年底，我在龙跃饭店刚刚结束了一个饭局，一位朋友当时正巧接待来京办事的桑来秋，大家在珑悦饭店遇到了之后，这位朋友就极力相邀我一起入席吃个便饭，当时这个桑来秋很客气，因为遇到了我，所以就又吩咐饭店重新上了一桌酒席，加之有这位朋友在场的原因，我也不好拒绝，席间喝了几杯酒，正巧就聊到了儿女的话题，听闻咱家俊鑫还没婚配，这桑来秋就说，他家有一个女儿，如今在国外读硕士即将回国，还拿出钱包给我看了他夹在钱包里那桑月的照片。” 何方健咽了口口水，口干舌燥也不敢去喝水，只好接着说道：“我一看这丫头的照片，长得蛮漂亮的，看起来又很娴静，就同桑来秋多聊了两句，借着点酒劲，我那朋友又跟着起哄，就说撮合撮合俊鑫和桑月，当时我没好直截了当的拒绝，只是客气了两声，想着毕竟这桑家是个商人之家，没有太多了解，总归是不好的，可后来桑来秋提起了他的父亲桑淮安，当我得知这桑淮安是原吉山政协副主席的时候，我这心突然就有底了，甚至还觉得，这倒是不失为是一桩好亲事，总归勉强算是门当户对，而且俊鑫这孩子这些年有点荒唐，京中一些人家，尤其是雾溪山的这些家，都清楚，就算有适龄的姑娘，也都有点意见，所以一来二去的，我就含含糊糊的答应着有机会让两个孩子见一面。” 听到这，何老重重的叹了口气，对于这段经历，何老还真没听何方健提过，他对自己这个小孙子，是又爱又恨，爱这孙子是何家的种，又是他最喜爱的儿子何方健的儿子，恨的是从小对于这个何俊鑫，何家就没有教育好，导致他这些年来没少给他丢人败兴。 所以何老之前听说何方健给何俊鑫找了一门不错的婚事时，还是挺高兴的，加之这个桑月也来过一次京城，到雾溪山拜访过一次何老，这个桑月虽说年纪不大，可却不矫情做作，落落大方，谈吐也得体，何家人甚至觉得，不论家世，只凭自身，何俊鑫都算是高攀桑月了。 由于何老念叨着要抱重孙子多年，这何俊鑫始终不结婚，又总闹出这些个花边新闻，何家也是怕了，想着等结了婚，可能这何俊鑫也就收心了，所以两个孩子的婚事，匆匆便定了下来，前段时间，桑来秋来京城，就是最终敲定婚礼详情的，从两家人相遇，到谈婚论嫁，也不过才半年多的时间。 所以这一次，何家也算是倒了个大霉，在没有对桑家完全了解透彻的前提下，就贸然结了亲，如今眼看着婚礼的日期迫在眉睫，何家要是处理不好，搞出这样一个亲家来，可就算是把脸给丢尽了，甚至还有可能会被组织连带调查。 何方健看着眼前的何老一言不发，也不敢擅自做主，就见何老沉吟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先把婚事给退了，要是收了什么嫁妆的话，退不回正主，那就退给组织。” 何方健闻言连忙说道：“原本定在过两天，我要去一趟吉山拜访桑家的，正好去送彩礼过聘的，但现在看来，自然是没必要了，从和桑来秋结识到现在，我就收过他两瓶酒，还是他非要放到我车后备箱的，我当时执拗不过，想着已经是准亲家了，两瓶酒而已，就没太过避嫌，明天，明天我就去主动找组织交代，把来龙去脉讲清楚，撇清嫌疑。” 何老听后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然后又道：“婚礼，还是要如期举行。” 何方健闻言一愣：“还如期举行？” 何老扭头看向何方健：“如期。” 顿了一下，何老又道：“桑家这门亲不行，那就换一门亲，来个狸猫换太子，但这门亲事已经宣扬出去了，绝对不能掉在地上。” 何方健想了一下，然后赶忙说道：“我知道了爸，我来安排，您放心，何家的脸面，我给弄丢的，我一定给兜回来。” 何老一点头，便随手一挥，示意何方健走。 可就在何方健刚转身要走的时候，何老却突然凝眉说道：“等会。” 何方健闻声连忙回头：“还有交代吗爸？” 何老盯着何方健问道：“你说，你在珑悦饭店遇着那个朋友，是谁？” 何方健闻言便道：“这人您应该听说过，是京城书法家协会的主席佟育毫，和我二哥是老朋友了，这不也正因为有我二哥这方面原因，我才给个面子留下吃的那顿饭嘛。” “佟育毫？”何老念叨了两声这个名字，然后问道：“是那个佟家的？” 何方健点头回道：“祖上是佟佳氏，佟半朝那一支的。” 何老沉着脸冷哼了一声：“宴无好宴，你给你二哥去电话，让他现在就给我滚来雾溪山。” 第1226章 兄弟落差 何方健听后先是连忙点头应下，随即又劝道：“爸，您消消气，这事，我二哥从始至终都不知情，和他没什么关系，至于这个佟育毫是不是和桑来秋当初站在一头专门给我挖坑，我会调查的。” 何老没好气的瞥了何方健一眼，没有和他再说话，只是不耐烦的朝他挥了两下手。 而此时秦家客厅内，凌游正站在窗边看着天空中的点点星光，当何方健的车从何家开出来准备下山的时候，凌游一直将其目送到看不见踪影，这次微微一笑，心说秦老真是神了，这何家果然开始研究怎么处理这块烫手山芋了。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就见一辆车又匆匆在秦家院前的小路上缓缓驶了上去，在何家门口停了下来。 而当车上的人下车之后，左右看了看，就朝院内走了进去。 何老此时正坐在沙发里用手捂着额头撑在沙发扶手上闭目神伤。 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在自己不远处停下后，何老眼也没睁的说道：“去，给我拿两片止痛药。” 何方泰闻言连忙关切道：“又头疼了爸。”说着，脚下不停的便朝客厅的一个实木柜子走去，在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又去道了杯温水，这才走回了何老的身边。 何老接过药和水，吃下去之后，便看向何方泰问道：“事情，老三都和你说了吧？” 何方泰闻言点头道：“方健给我打完电话，我就紧着过来了。” 说罢，何方泰连忙解释道：“这件事，从始至终我都不清楚，我第一次见那个桑家的丫头，也是和方健一起见到的，这丫头很会说话，在席间给我敬了杯酒，好一通吹嘘我，后来就提到了，她爷爷有一个小院子的事，说想请我给提个字，我后来回去，就随手给提了俩字，也没有署名。” 何老闻言便道：“他桑家，既然认识佟育毫，为什么不让他给题字，偏偏要你这个早已经名不见经传的人给题字呢？这不是和尚头顶的虱子，明摆着早就有所目的，要把桑何两家牢牢捆在一起嘛。” 说这话的时候，何老很激动，不停的拍着沙发的扶手：“虽说这事现在看来十分棘手，可也多亏发现的及时，万一等婚事成了，过个三两年，不一定会造就成什么样的影响呢，到时候，我就算是死，都闭不上眼。” 何方泰见状连忙说道：“您也说了，这不是及时发现了嘛，您可千万别动气，再气坏了身子，我明天就和方健一起处理这件事，那块匾，我亲自去一趟吉山，说什么也得给摘回来。” 何老闻言叹了口气：“老二啊，这些年来，虽然你不说，可爸知道你有你自己的小心思，爸把所有的资源，都给了老三，这也是为了整个何家着想，你年纪大了些，军转政的路，不如老三的路好走，这一点，你自己是明白的，我这么多年，之所以凡事都带着你，就是怕你有想法，但我的儿啊，说到底，我们都是何家人，你我和老三，都流的同样的血，爸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何方泰闻言回道：“我明白爸，老三比我会做人做事，我又在这方面木讷了些，资源都给老三，我认，我们是亲兄弟，没什么争风吃醋的，您多想了。” 何老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最好，可京城这个圈子里，大圈套小圈，也意味着大圈套套着小圈套，何家树大招风，你事实都要警醒着些，像这个佟育毫之流的，以后，能远着些，就远着些吧。” 何方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爸。”虽说嘴上答应着，可何方泰的眼底还是有一丝失落的，更在心中想，自己现在，连与谁交朋友的自由都没有了。 要说不怨，何方泰怎么会不怨，自己的弟弟现在试图坦荡，作为哥哥的自己，却逐渐在京城，成为了父亲口中说的那样，成为了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外人提起何方泰的时候，都会说，是何老何仁达的儿子，何方健的亲哥哥，这种落差感，让并不心甘情愿的何方泰心中无比憋闷。 离开雾溪山的时候，何方泰驾车看着这雾溪山的景色，虽然是夜晚，可这山水之间以及沿途灯光照射下的景色也十分怡人，何方泰明白，或许有一天，弟弟何方健有可能成为接替父亲，住进这雾溪山，成为其中的一员，但绝不会是自己了。 次日一早，凌游和秦老天刚蒙蒙亮就起了床，见秦艽和孩子都没醒，秦老就示意凌游他们先吃。 可就在二人刚动筷的时候，小院里就响起了开门声。 周天冬闻声赶忙迈步走了过去，随即便笑着看向了秦老道：“您演者无心，有听者有意的。” 秦老疑惑的看向门口的位置，就见门开之后，秦骁走了进来。 一见到周天冬，秦骁就赶忙问道：“冬叔，我爷爷呢？” 秦老见是秦骁，便率先一步开口说道：“正好，来吃早饭。” 秦骁寻着声音看了过去，见秦老好好的坐在那，更是一头雾水了，连忙走了过去：“爷，我听说...这怎么回事啊？” 凌游也早就站了起来，见到秦骁走近便笑道：“大哥回来了。” 秦骁看向凌游，更疑惑了：“小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游见穿着中校军装的秦骁，此时脸色也十分难看，显然是得到消息就急忙赶了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于是便赶忙拉出一把椅子说道：“你先坐下歇歇吧，我和你解释。” 秦骁闻言坐在椅子上，看看秦老，又看看凌游，心里已经猜出了一些，知道这事肯定和凌游有关系，但却不知道详情。 保姆送来一块热毛巾，让秦骁擦擦手，秦骁顺便把脸也擦了擦，随即拿起一碗粥喝了两口：“开了一夜的会，刚要回去补一觉，就听到您病了的消息，快把我急死了。” 秦老闻言便看向凌游笑道：“这事啊，我和你大伯提了，唯独把他这茬给忘了。” 第1227章 会议主题变了 秦骁是个聪明人，见到爷爷不像自己听说的那般生了病，也就放心了，所以对于爷爷为什么这么做，他也不刨根问底的深究，因为他明白，爷爷还没有老糊涂，所以他走的每一步，都还没到让自己这个孙子来干预插手的时候。 于是就见秦骁囫囵大口的喝着面前的小米粥，又夹起一个小包子沾了沾保姆刚盛来的一碗炒肝儿，一整个小包子塞进嘴里，秦骁满意的点了点头。 秦老见着秦骁的这副做派，心疼但却还是嗔怪道：“好像饿死鬼投胎来的，你慢些吃，一点不注意仪态。” 秦骁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便看向秦老笑道：“我都快忙死了，上顿饭，还是昨儿个中午吃的呢。” 秦老瞥了一眼凌游，没有深问秦骁，最近在忙什么。 就像秦骁不会过问凌游工作上的事务一样，凌游也绝对不想听秦骁如今工作上的事情，有些话该听，有些话，就算听进耳朵里，也要假装没听过，这是他们心中都清楚的规矩。 一顿早饭吃完，秦骁始终没有给凌游机会去解释为什么秦老传出病了的消息，凌游看破之后，也没有追着解释，大家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般。 吃过饭之后，秦骁便去了二楼自己的卧室换了一身衣服，刚刚出门，就看见了才睡醒出来的秦艽。 “哥？”秦艽揉了揉眼睛，看到秦骁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秦艽说着，便笑嘻嘻的走到了秦骁的身边，像个小姑娘似的挽住了秦骁的胳膊。 秦骁见状便笑道：“我一早回来的，刚和爷爷还有凌游吃完早饭。” 说着，秦骁看了一眼卧室门便说道：“我那乖外甥呢？” 秦艽一指门的方向：“早早就起来了，玩玩具呢。” 没一会的工夫，秦艽便和秦骁一道下了楼，秦骁的手里还抱着凌南烛。 看到二人下楼，秦老呵呵笑着伸出了双手：“我们南烛睡醒啦？快，给我抱抱。” 秦骁小心翼翼的下了楼，把孩子交到秦老的手里之后，便对凌游说道：“胖了不少，抱在怀里啊，都压手了。” 凌游闻言便笑道：“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变化最大。” 几人其乐融融的在客厅闲聊了一会，秦老便一边逗着孩子，一边对秦骁说道：“你不回去啦？” 秦骁听后看向秦艽努了下嘴，随即便对秦老说道：“您这是多不欢迎我回来啊？” 秦老一瞪眼：“你少他娘的和我挑刺。” 秦骁哈哈一笑，连忙哄道：“开个玩笑嘛。” 说着，秦骁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然后说道：“您这演戏，我不也得跟着演全套嘛，上级首长说了，给我两天假回来看您。” 秦老闻言唔了一声，然后不再言语。 秦骁则是看着凌游说道：“妹夫，会钓鱼吗？” 凌游看向秦骁笑道：“以前，在老家村里的小河常钓。” 秦骁将苹果换到另一个手上，然后起身便道：“走，陪我钓会鱼去，难得休息。” 凌游看了一眼秦老和秦艽，秦老也点了点头：“我又不是真的病了，你也出去放松放松吧，没必要都守在家里，待在我这个老头子身边。” 秦艽也是摇晃着孩子的手对凌游和秦骁夹着嗓子说道：“和爸爸舅舅拜拜。” 秦骁看着孩子给了个飞吻，随即呵呵笑着便朝外面走去。 凌游跟在秦骁的身后，只见秦骁将手里的车钥匙随手朝凌游一丢，然后啃了口苹果说道：“你开吧，我太困了。” 说着，二人便上了那辆秦骁开回来的迷彩色越野车上，没一会，便朝山下而去了。 而此时，在北春的吉山省迎宾馆大礼堂内，各市、县、区的书记市长以及其他系统单位的相关干部，皆齐聚在内，此时正哄哄哄的发出一阵阵寒暄声。 上午九点半钟，几个身影便出现在了礼堂内，为首的，正是白万江，身后的，则是省长安怀以及副书记李建智等常委成员，包括吉山政协的一把手。 看到几人出现在会场内，一众人迅速找好自己的位置坐好，会场里顿时鸦雀无声，连谁咳嗽一下，都充耳可闻。 待这十几人在主席台上坐好之后，省委秘书长丁杰便走到了台上的一个立式话筒前，清了清嗓子后，对台下的众人说道：“同志们，吉山省第一届干部作风纠察暨反腐倡廉系列座谈会议，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一众人的目光顿时齐齐看向了主席台上方的那幅长长的红色条幅，有些人甚至还读了一遍，上面写着的，明明是‘吉山省推动促进经济发展路线座谈会议’几个字，怎么突然变成了丁杰口中的作风纠察反腐倡廉会了呢？ 一时间，会场内发出了一片质疑声，丁杰见状皱着眉头说道：“肃静。” 话音一出，众人顿时闭上嘴看向了主席台，但却还在用眼神与身边人交流着。 丁杰随即便道：“会议第一项，请，吉山省省委书记、人大常委会主任，白万江同志做会议讲话。” 说罢，丁杰便迈步朝主席台最左侧自己的位置走回去坐了下来。 白万江环视了一圈台下的近百名干部，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条幅，随即笑吟吟的说道：“各位同志，应该都在好奇，为什么会议主题，突然变了吧。” 台下没有人敢应声，有些人注视着白万江等着答案，还有人低着头不敢直视白万江的眼睛。 就听白万江说道：“吉山的廉政工作，不好干啊同志们，一部分害人虫，就像那雨后的春笋一般啊，是割也割不完，除也除不净，据我了解，这些年来，每一任吉山的省委书记，上任之后第一件事，都是要清理一下内部的害人虫，当然，我也不例外。” 顿了一下，白万江的眼神如刀子一般的在台下的所有人脸上都扫视了一圈，然后接着说道：“但这次不同了，要下重手了，不然，有些干部觉得，只要能躲过每一届新书记上任的三把火，就能继续潜伏在所有同志当中，像个没事人似的为非作歹。” 第1228章 现场转播 说罢，白万江冷笑了一声：“那是痴人说梦。” 说着，白万江眼神一凛，严肃的说道：“从今天开始，吉山，将进入时时刻刻杀虫，分分秒秒打虎的从严治理阶段，坚决服从中y的反腐倡廉指示精神。” 话音刚落，台下的一部分人便心虚的看了一眼白万江，随即又连忙躲开了白万江的眼神。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工作人员弯着腰走上主席台，悄悄来到路平凡的身边耳语了两声，就退了下去。 路平凡随即看向白万江，然后朝白万江点了点头。 白万江便看了一眼丁杰。 丁杰见状连忙起身走到立式话筒前说道：“进入会议第二项。” 这句话说完，就见主席台两侧的led大屏幕亮了起来，画面一切，就切到了一个漆黑的房间内，房间的中间，坐着一个人，此时正低着头要打瞌睡。 可他刚要睡着，就听房间内便传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将其吵醒。 没一会，房间门开了，走进两个人，来到这人的对面坐下之后，便把射灯打开照在了这人的脸上。 当灯开了之后，会场的人才看清此人是谁，正是桃林市的市委书记阮存善。 认出阮存善之后，会场内又传来了一阵唏嘘声，随后就开始议论纷纷。 丁杰依旧是看着台下冷声说了一句：“肃静，保持安静。” 此时，就见大屏幕的画面中，刘秋生坐在阮存善面前的桌子后说道：“阮存善，你想清楚要交代了吗？” 阮存善此时嘴唇都皲裂了，更是顶着两个黑眼圈，神态虚弱的点点头道：“我交代，我全交代。” 刘秋生用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镜头，然后便接着对阮存善说道：“好，我希望能够对组织坦诚，认真交代你所犯下的错误，争取得到宽大处理。”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众人全都明白了这个会议的主题是什么，这是现场直播，杀鸡儆猴啊。 而此时京城距离雾溪山不到十公里处的一个小溪边，凌游正与秦骁坐在河边钓鱼，秦骁用帽子盖在脸上，此时已经传来了微微的鼾声。 凌游也没有打扰他，就这么吹着微风，看着平静的水面发呆。 片刻后，凌游怀里的手机传来了一阵震动声，凌游连忙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一旁的秦骁，怕将其吵醒，随即接了起来，压着声音说道：“许书记。” 可凌游说完之后，就听对面并没有传来说话声，凌游不解的看了一眼通话显示上的许自清书记几个字，又抬起来贴在了耳边问道：“许书记？” 可对方还是没有出声，片刻后，凌游就听到了对面传来了阮存善的声音，这声音很空洞，凌游听了一会，才感觉这是从音响里传来的。 可当听了两分钟阮存善和一个人对话的内容后，凌游顿时恍然大悟，随即也不出声，只是这么认真的听着。 而会场主席台上，座位偏右侧边缘的许自清，此时一只手放在桌下，一只手放在桌上，脸色平静的也在听着大屏幕里传来的对话。 就听刘秋生的声音问道：“所以你是说，你这几年来，始终都是桑家的傀儡，帮助他们在桃林完成大肆敛财以及独揽政府工程的任务是吗？” 阮存善沉吟片刻，然后点头道：“是，是这样的。” 关于阮存善与刘秋生的对话，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刘秋生几乎全是挑重点问的问题，至于细枝末节，刘秋生并没有急着问。 当这个画面关闭之后，就见大屏幕又切换了另一个画面，画面内，也一样是一间稽留室，不过不同于阮存善那般，这稽留室内灯光大亮，只见万兆祥坐在一把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 纪检监察二室的主任郭奇迈步走进房间，来到万兆祥的面前坐下之后说道：“万兆祥，你想清楚应该怎么交代了没有？” 万兆祥没有睁眼，牙关紧闭，可双手却交叉在一起，不停的转动着大拇手指，通过这个细节，可以看出万兆祥此时的内心，十分慌张。 见万兆祥不说，郭奇就主动提问了起来，把纪委调查到，关于万兆祥的几桩重罪一一列数了出来。 但万兆祥听后却依旧是一言不发。 郭奇见状便道：“万兆祥，抵抗组织调查，并不是你最好的出路，我希望你想清楚。” 万兆祥此时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郭奇说道：“我是吉山的副省长，公安厅长，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审判我？” 郭奇听了也不恼，依旧是面带从容的问道：“那你觉得，什么人才配审判你呢？” 万兆祥没有说话。 郭奇见状缓缓开口道：“我代表纪委、代表组织、代表着吉山的人民，来审判你，你觉得不够资格对吗？” 万兆祥听后一挥手：“你少和我来这套。” 说着，万兆祥指着郭奇说道：“你不是我，你没坐到我这个位置上来，你没资格说，你用审判的角度来看待我，咱们两个换换，你未必有我做的更好呢。” 顿了一下，万兆祥终于不再继续沉默：“我是穷苦家庭出身的孩子，食不果腹的日子你没过过，我过过，当有权利了之后，你控制不住自己，这点你不用犟嘴，换你也一样，而且吉山当下的干部风气是个什么生态环境？就我自己这样吗？它不是，环境的影响，大过我自己做出的影响。” 郭奇皱着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的贪腐，和违纪违法行为的，这个发生，是吉山的风气生态出了问题，并不是你自身的问题，我可以这么总结吗？” 万兆祥一摊手：“完全可以这么总结啊。” 听到这里，坐在主席台上的白万江不禁笑了起来，一旁的几人见白万江笑了，也都忍俊不禁的笑了两声。 就听白万江对着桌上的话筒说道：“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啊。” 顿了一下之后，白万江环视了一圈台下的众人问道：“在座的各位，有和他同样想法的吗？” 第1229章 点名 众人闻言，皆低下了头，没有一人敢与白万江的眼神对视。 眼见着万兆祥抵抗调查，屏幕就切到了另一个画面上。 这画面中坐着的，正是桑淮安的大儿子桑来春。 只见桑来春面对着自己对面的纪检人员十分从容的说道：“我承认桑家人这些年啊，这个，没少祸害过桃林，我作为桑家的一份子，虽说我肯定自己没有与我父亲，也就是桑淮安，还有我二妹三弟，桑夏、桑来秋等人沆瀣一气，但作为一名党员、国家干部，我也有知情不报，包庇纵容的罪过，我接受组织对我的审查调查，更无条件接受组织上，对我所有形式的处理结果。” 画面再次一转，镜头前坐着的，就是其他几个地市或区县的干部，在接受审查讯问的场景，整个会议，同步播放此类视频，共播放了近两个小时，全部都是算好了时间进行的现场直播。 播到最后，会场内鸦雀无声，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因为大家明白这场会议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吉山近二十年来，对于反腐工作的坚决性，这一次，是绝无仅有的，更是重拳出击毫不留情的。 在屏幕变黑的一瞬间，当大家刚觉得松口气的时候，就听会场的三扇大门同时被打开。 大家闻声连忙朝门口看去，只见门口站着的，有省纪委监委以及省检察院反贪局的二十余名同志，此时都身着正装，很快便庄严整齐的走进了会场。 就见其中两人，率先走到会场内第三排的位置前，朝着里面的一人缓缓走去。 主席台上的路平凡，将话筒拿近了一些说道：“原桃林市市长、乐水市政协主席赵勇光。” 话音刚落，就见那两名工作人员恰巧走到了一个秃头男人的身前，将他从椅子上扶了起来，夹在中间带出了会场。 路平凡见状接着说道：“原江城市城建局局长，江城市副市长李载炎。” 此话一出，又有两名工作人员朝着一个头发花白，个子不高的男人严肃的走去。 这李载炎见状双腿不停的打颤，每走一步都艰难万分，最终还是由工作人员搀扶着才走出了会场。 眼看着已经有两名干部被带走了，其他一部分人也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像课堂上被老师点名字回答问题的学生一般不敢，会答的不害怕，不会答的希望能够躲过一劫。 可事不遂人愿，这些‘差生’们比学生时期，运气还不好，‘老师’并没有放过他们，仅仅十多分钟的工夫，路平凡就点了十几个人的名字，这些人皆被一一带走。 每个人被带走的时候，都没有了刚刚那副干部模样的淡定和仪态，更没有一个喊冤，因为他们自己清楚自己做过什么，更清楚此时此刻怎么做，才能给自己留下一点最起码的尊严。 没多久，不足百人的会场，就有二十一名副厅级以上的干部被带了出去，这其中，有在二线岗位等着退休的，也有正值壮年幻想着来日平步青云的，但随着路平凡犹如判官般的点名之后，他们的幻想，都如同泡沫一般烟消云散。 眼见路平凡不再点名了，会场里的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就听白万江看着台下空荡荡的二十一个座位说道：“有一句老话讲得好，叫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任何人都不要觉得自己足够聪明，既想当官，又想发财的美梦，也只会是一个美梦而已，梦醒了，要面临什么样的结局，我相信大家都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所以，这不是结束，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啊同志们。” 顿了一下，白万江接着说道：“我希望，诸位同志，能有杜甫诗中‘锦鲸卷还客，始觉心和平。振我粗席尘，愧客茹藜羹’。的思想觉悟，更要有‘萧萧行李向东还，要过前途最险滩。若有赃私并土物，任教沉在碧波间’的坚定立场，和对贪污腐败这行为的深恶痛绝之情怀。” 说着，白万江环视一圈后轻叹口气道：“这次会议，是第一届，但我衷心的希望，在第二届、第三届的会议上，诸位的身影，能够依旧在这会场之内屹立不倒，坚持住自己的思想理念，坚守住自己的廉洁阵线，坚定住自己的反腐立场。” 说罢，白万江看向了安怀，随之问道：“省长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安怀闻言沉吟了一下，随即也展开了一番关于此次会议的总结式讲话，并且表示积极高度的支持白万江对反腐倡廉工作的打击力度，且表明了自己的拥护态度。 随即，其他几位主席台上的领导们也先后进行了一番讲话，重点就是领会到了此次会议的精神。 虽说大家的反应很及时，可哪里只是台下的众人不知道内情，就连主席台上的十几人里，清楚内情的也不过一半的人，不知情的人中，甚至包括安怀。 所以在其他人讲话的时候，安怀的眼睛瞥了一下坐在自己一旁的白万江，心里五味杂陈，既有敬佩，又有一丝失落，他知道，白万江始终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阵线上的同志，二人的工作风格截然不同，白万江是个冲锋派，可安怀更像个有些酸味的文官，这也预示着两个人在工作方式方面，注定吃不到一个锅里去。 而此时手机都已经发烫的凌游，听到会议进行到这个阶段，也缓缓放下手机按了一下挂断键，随即面带微笑的看着平静的湖面，和空荡荡的鱼篓。 没一会儿，秦骁伸了一个懒腰，摘下盖在脸上的帽子眯着眼睡醒看了看。 “钓着几条了？”秦骁看向凌游问道。 凌游一耸肩：“空军。” “怎么着？”秦骁低头一看一旁的鱼篓，果然只有一汪清水，一条鱼都没有：“你这水平也不行啊。” 凌游看着面前的小溪说道：“我说大舅哥，你看看这水，清的都见底，像有鱼的样子吗？” 第1230章 谁顶上去 秦骁闻言看了看面前的水面，果然清澈见底，连溪底的鹅卵石都清晰可见，于是便收着鱼竿说道：“那你不早说。” 说着，他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接着道：“我都睡两个多小时了，你在这钓什么呢？” 凌游淡淡一笑：“钓鱼啊。” 秦骁盯着凌游看了片刻，随即一笑，然后起身又活动了一下身子说道：“看来你的鱼是钓到了，我才是真正空军的那一个啊。” 说罢，秦骁便俯身收拾东西，然后对凌游说道：“走，吃个中午饭去，你我啊，都难得休息，甭急着回去。” 凌游也没拒绝，跟着秦骁收拾了一下渔具放进越野车的后备箱之后，就又主动打开了驾驶位的门坐了进去，随即二人便驶离了这个小溪边。 转眼来到下午，白万江坐在办公室里正伏案看着几份材料，敲门声便响了两声，白万江抬头道了声进，随即就看到安怀走进了办公室里。 白万江见到安怀很热情，笑着指了一下办公桌前面的椅子说道：“安省来了，坐吧。” 安怀笑呵呵的来到白万江的面前说道：“家净人安，福气自来啊书记。” 白万江闻言笑着一摆手：“这只不过是一场阶段性的胜利，这条路还长着呢，人啊，一时不犯错容易，保持住一直不犯错才难。” 说着，白万江亲自起身走到茶台前给安怀沏了杯好茶，端回来放在安怀的桌上之后，白万江便看着安怀说道：“我和建智书记沟通过了，过段时间，党校还是要分批次的进行一次系统化的加强培训，做干部的，党性和原则一旦缺失了，就很容易产生资本主义行差踏错的危险，所以啊，这件事，刻不容缓了。” 说罢，白万江就转身回到了办公桌后坐了回来。 安怀接着白万江亲手倒得茶有些许惶恐，于是便认同道：“您说的对啊，这罚是利于管，就算是老百姓家里教育小孩子，教训一通之后，也得让孩子知道，究竟错在哪里了嘛，我举双手支持啊。” 白万江闻言呵呵笑了笑，可随后便看向了安怀问道：“如今这个局面，起因是源于桃林，现在，桃林的一大批干部的，都因为这个桑家受到了牵连，那么接下来，空出来的位置，还是得有人补上嘛，尤其是桃林市的市委书记，你看，由谁顶上去最合适啊？” 安怀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手抖了一下，随即便呵呵笑道：“您是书记，人事方面的调整工作，您决定就好。” 白万江则是一摆手：“我这个人，不是一个教条的人，更不是一个喜欢一言堂的人，还是要听一听同志们的意见的嘛。” 安怀此时虽然看着淡定，但心里却打起了鼓，心说这个问题白万江还不如不问，自己怎么回答，可能都会又纰漏，毕竟安怀对白万江了解不深，也怕哪句话没有说到白万江的心坎里，再引起白万江的不满，可自己想含糊推诿出去，白万江又不许，这可让安怀发起了愁。 想了十几秒钟，安怀这才试探性的说道：“这个，桃林市的市长凌游，年轻干练，过往的工作当中，也表现的十分突出，我觉的，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安怀虽然不知道白万江与凌游是不是也有私交，可在白万江刚到吉山之后，就火速将凌游提了半级调去桃林拿政绩的情况来开，安怀有理由觉得，凌游就是白万江的人，而且他这个回答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凌游是桃林的市长，市长转书记，也是情理之中，所以这个回答既能试探出白万江的想法，又算的上的中规中矩。 可白万江听后却是一摇头道：“凌游同志，虽说年轻干练，也成绩颇丰，但年纪也是个双刃剑，还是需要时间来锻炼。” 这一下，可是把安怀难住了，想了良久，也没想出一个适合的人选再推举上去，他的身边，倒是有几个合适的，但却丝毫不敢提起只言片语，生怕这是白万江试探自己的一个坑，就等着自己跳下去。 于是就听安怀还是推诿道：“那这个嘛，不如还是拿到常委会上研究一下吧，您问我，我还真是再没有什么适合的人选了。”说罢，安怀便干笑了两声。 白万江见状淡淡一笑，然后说道：“无妨，那就依安省的意见，拿到会上讨论吧。” 二人在办公室里又关于当下的几个问题进行了一番探讨，安怀正好喝了一杯茶，随后便告辞离开了白万江的办公室。 当安怀走了之后，白万江就看着安怀刚刚坐过的位置嘴角浮起了一丝淡笑：“有意思。” 如今的省内，都在传白万江和安怀政见不合，现在吉山分为两个分支，一支，是支持白万江的冲锋派，主打的是加速改革创新，另一支，就是支持安怀的保守派，主打的是一步一个脚印严防激进冒失，这种话，自然也吹进了白万江的耳朵里，所以这次叫安怀来，白万江也是想看看，安怀会不会在桃林这个新书记的人选上，举荐他身边同样是保守派的人选上来。 但安怀也是个老油条了，并没有上白万江的当，咬住这个钩，而是一推二五六的拒绝谈论此事，更不试图顺着杆子爬过来掺和。 可白万江也早就想过了，要把什么样的人调到桃林去和凌游搭班子，他知道凌游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冲锋派，在改革创新方面甚至比自己还要大胆激进，可正因为如此，凌游走过的地方，总会有不同的两种声音，抱怨的极度抱怨，支持的极度支持。 之所以产生这一结果，原因就是凌游的冲锋，是顾头不顾尾的，大方向能把握住的同时，却总会有一些细节方面的工作处理的不到位，白万江很清楚，这是凌游经验不足导致的，更是凌游底气太足间接导致的。 所以为了磨一磨凌游的这个性子，白万江倒是有了一个新想法。 第1231章 见个朋友 在一家普通的炸酱面馆各自吃了一碗面的凌游和秦骁，走出面馆刚刚上车，秦骁就接到了一通电话，停止身子说了两声‘是’，随后便挂断了电话对凌游说道：“我这两天假算是泡汤了，你自己回山上吧，和爷爷说一声，我临时接到工作安排，得先回去了。” 凌游闻言连忙推门下车，等秦骁从副驾驶绕过来之后，凌游便嘱咐秦骁慢些开车，秦骁一拍凌游的胳膊笑了笑，随即说道：“等下次有机会，再钓鱼。” 凌游淡淡一笑：“好，你注意安全大哥。” 秦骁一点头，随即上车之后便开上车疾驰而去了。 看着秦骁的车已经混入车流之中没了踪影，凌游便打算打一辆车回去，可就在他刚刚走到路边，怀里的手机就响起了震动声，凌游拿出来一看，便接了起来：“童童。” 对面很快传来童童的声音问道：“你回京城了？” 凌游闻言一怔：“你怎么知道？” 童童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这世上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顿了一下，童童严肃了起来：“听说秦老爷子病了？” 可说罢，童童却又急忙解释道：“我可没别的意思啊，就是关心一下。” 凌游淡淡一笑：“没大碍。” 童童闻言也连声说道：“是啊，你都回来了，肯定是手到病除的。” “你不在雾溪山？怎么听着有车声？”童童接着又问。 凌游看了一眼这周围的地标，随即便说道：“我在西单这边呢。” 童童一听，连忙说道：“巧了，我离你不远，你等我，我过去找你。” 不等凌游再说话，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凌游拿着手机呵的笑了一声，然后又给秦艽去了通电话，一是转告秦骁临时接到工作安排回单位去了，二是告诉秦艽自己可能得去赴个约。 挂断电话之后，凌游便站在路边等了十来分钟，就在这时，只见一辆法拉利伴着一阵轰鸣声来到了凌游的身边停下，凌游俯身朝驾驶位一看，只见童童此时戴着一副墨镜一挥手说道：“上车。” 凌游左右看了看，这才急忙坐进了车里，童童紧接着便又踩下了油门。 凌游坐在车里，看了一眼身边的童童说道：“早知道你开这车来，我都不该站人堆儿里等你。” 童童闻言哈哈一笑：“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京城这地界，一板砖下去砸倒十个人，能扶起三个和你级别差不多的，大家都很忙，没空关注你这个从吉山来的大市长。” 凌游听出童童的言语里有着几分讥讽，但这种讥讽却不刺耳，只是朋友间的玩笑，所以凌游也不恼，跟着呵呵笑了两声：“就算你是话糙理不糙吧。” 开出去有一段距离，凌游便看了一眼周边的建筑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童童一耸肩：“到了你就知道了，带你见个朋友，你应该能认识。” 凌游眯着眼看了看童童：“卖关子。” 童童哈哈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开车。 待童童开进一个停车场之后，凌游便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这是一家名为珑悦饭店的五星级酒店，车进入停车场的那一刻，便有两名保安前来指挥着童童进场，一直开到酒店门前的门廊上，童童这才对凌游一挑眉，随即开门下车，并把车钥匙交给了门童。 凌游跟着童童一路走进去，大厅内的一名大堂经理便连忙朝童童快步走了过来：“金总，您来了。” 童童用食指压了一下墨镜，抬眼看着经理问道：“我朋友到了吧？” 经理闻言连忙说道：“刚送贵客进包房，我就下楼等您了。”说着，经理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连忙带着童童和凌游朝电梯处走去。 电梯在十九楼停下之后，三人走出来之后，便在经理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名为清风居的包房门前。 包房门一开，只见一个人正背对着门的方向，站在窗边看着眼前的风景，听到声音，这人转身看过来，便笑着迎了两步。 童童更是张开双臂笑着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对方：“言冰啊，真是想苦我了。” 这男人对于童童的热情还是有些许拘束，但还是同样抱着童童拍了拍童童的肩膀说道：“几年不见，你可是胖了一些咯。” 童童放开这人看了看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腩，随即一挥手笑道：“咱京城爷们儿，人到中年了，哪有不发福的道理，不像你这吃牛扒喝牛奶的，我这乳糖他不耐受，喝点牛奶就拉肚子，不然也能瘦下来。” 这男人摇头苦笑着点了点童童道：“你张嘴啊，还是那么损，你当我爱吃那些东西啊，这晚上闭上眼，甭提多想咱们这口涮羊肉了。” 童童听后大手一挥，指着餐桌说道：“这不就是给你接风圆梦来了嘛，今儿就吃涮羊肉了。” 说罢，童童回头看向凌游：“老游，没问题吧？” 凌游站在童童的身后微微点头一笑：“我都可以。” 那叫言冰的男人，这才注意到童童身后还跟着一位，于是便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很是斯文的问道：“童童，这位朋友是？” 童童闻言连忙说道：“瞧，忘给你们介绍了。” 说罢，童童一把拉住了这人的手，便朝凌游走了过来，凌游见到男人之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只见这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模样，三七分的发型抹着油亮的发泥，看起来一丝不苟，穿着一条蓝色牛仔裤，搭配着一件白色车衫，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骨子里的优雅从容。 所以与此同时，凌游也敬佩童童的交友能力，无论是三教九流还是士农工商，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老炮儿，都能与其将关系处理的游刃有余，却又不让人感觉反感。 就听童童看向那人说道：“这位，凌游，现任吉山省桃林市市长，我的好兄弟。” 那人听到凌游的身份之后，也是不由得从眼底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 第1232章 挑衅 但这种神色，在此人的身上却是稍纵即逝，随之又换做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童童紧接着又看向凌游认真的说道：“这是我一发小，邵言冰，实打实的高材生，博士学位，前两年去澳国做了两年医药研究，总之和你算是比较有缘分。” 听完童童的介绍，这邵言冰率先伸出了手笑道：“凌市长，听家中长辈和我女朋友都提起过你，今天能在这里遇到，果真如童童所说，缘分匪浅啊。” 凌游闻言先是握住了邵言冰的手，但脸上却带着几分不解。 于是就听童童疑惑的看着凌游问道：“嘿，老游，你真不认识？你们是亲戚啊。” 听到童童这话，凌游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心说自己连爹妈都不知道是谁，爷爷凌广白更是个孤家寡人，哪论出个亲戚来嘛。 但转念一想，凌游便猜到了，有可能是秦艽这方面的亲戚。 不等童童再开口，邵言冰便率先解释道：“我的姨姥姥，是秦老将军的夫人。” 童童闻言连忙接话道：“对，言冰啊，是故去的秦老夫人，妹妹的外孙。” 凌游对这个伦理关系倒是清楚，可却并没有听秦艽提起过这个邵言冰，但还是点头应道：“那果然是缘分，我因为工作原因，来京城的机会不多，也就没听老爷子提起过，见谅。” 邵言冰听后则是摇摇头：“自从我姨姥姥去世之后，前些年，我们家又离开了京城去了云海，所以家中长辈也就很少有机会去拜访秦老，你不知道是正常的。” 凌游微微一笑，放开了邵言冰的手，随即又看了一眼童童之后说道：“我和童童虽然没有你们相识的时间长远，可却也是相逢恨晚，今天既然在童童的饭局上能认识邵先生，又有这层亲戚关系在，日后啊，我们定是要多来往的。”说罢，凌游便看了一眼一旁的餐桌又道：“坐下聊吧。” 童童闻言连忙笑道：“对对对，快入座，酒肉还没上桌呢，叙话的机会多着呢，别站着聊啊。” 三人落座之后，童童突然想到了刚刚邵言冰说过的一句话，于是便用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盯着邵言冰问道：“我才反应过来，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说和我汇报一声。” 邵言冰依旧是微微一笑，随即说道：“也才不过相处半年，之前因为一些原因这感情并不明朗，我也就没有声张。” 说这话的时候，邵言冰是看着童童说的，可说完这话的时候，邵言冰则是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凌游。 “做什么工作的？是洋妞啊，还是咱们这的姑娘？我认识吗？”童童很快就开启了刨根问底。 邵言冰淡然回道：“就是咱们京城人，和我一样，从事医疗行业，前两年，在澳国的一家咖啡厅偶然遇到，相谈甚欢。” 说着，邵言冰便看向了正在端着茶杯喝茶的凌游：“她与凌市长，倒是老朋友了。” 凌游刚将茶杯送到嘴边，听到这话，便放下茶杯哦？了一声：“我的老朋友？不知，邵先生的女友是？” “虞晚棠。”邵言冰一字一句的将这个名字说出口。 凌游只觉得大为震惊：“虞晚棠？” “凌市长，有什么问题吗?”邵言冰依旧是那副轻飘飘的模样，脸上挂着一丝淡笑。 可对于凌游来讲，现在再次看见邵言冰的这种笑容，凌游却突然觉得有一丝反感，他对虞晚棠早就没有了任何友情之外的感情，只不过单纯的对于邵言冰这种带有挑衅意味的神态觉得反感。 凌游冷静了一下，然后便坦然道：“我和晚棠的确是老同学了，她出国的事我也是知道的，就是没想到，这世界竟然这么小，今天还能在这张饭桌上，与邵先生结成这么深厚的两层渊源，一会，更应该好好喝两杯才对。” 对于凌游这个回答，邵言冰显然不是很满意，因为凌游回应的太过于平静了，这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可童童却微微一挑眉，察觉出了这其中的不对劲，于是赶忙圆场道：“是啊是啊，老游说的对，一会啊，咱们不醉不归，今天我请客，想喝什么酒，随便招呼，别给我省钱。” 童童的话虽然听起来只是豪迈，可却隐藏着另一层意思，就是隐晦的警告邵言冰，今天是我童童请客，在我的饭局上，你可千万别给我炸刺。 邵言冰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于是也淡淡一笑道：“稍候，我多敬凌市长两杯。” 看到左右两侧坐着的凌游和邵言冰，童童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心说自己安排的这场饭局，好像弄巧成拙了，原本童童以为，凌游和邵言冰有着这层亲戚关系，邵言冰家，又是从事医药行业，凌游曾经也是个医生，二人应该会很有话题可聊，左右自己也是要给邵言冰接风的，正巧遇到凌游来京，正可谓是两全其美的事，但没成想，在这二人之间，会突然出现一个女人，把自己想象中完美的饭局给打乱了。 现在细观凌游和邵言冰二人，凌游的神态还是很从容，可邵言冰却是像一个跃跃欲试，准备挑衅的狮子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开鬃毛。 在饭局开始之后，童童尽量控制着话题的走向，不给二人一丝一毫谈起虞晚棠这个名字的机会。 就在三人各自喝了二两白酒之后，童童还是没有拦住邵言冰提起那个名字。 “凌市长，听晚棠说，你是个医术出神入化的中医？” 凌游闻言一摆手：“晚棠说笑了，我就是一个赤脚大夫而已，出神入化这四个字可是不敢当，只不过是对些许民间偏方略知一二罢了。” 邵言冰听后哦了一声，可随即却道：“我博士研究的方向，是生物制药工程，与凌市长也算是同行，有几个问题，借此机会，倒是想与凌市长讨教一二。” 第1233章 裴家 凌游侧头看向邵言冰，听出了这邵言冰要给自己出题的意思，但凌游不能接招，毕竟这是童童组的饭局，接招就意味着有了摩擦，可不接招自己的面子也不好受。 所以凌游不等邵言冰出题，就率先拦住了他：“邵先生，讨教我可是不敢当的，你看，你始终称呼我凌市长，这足以说明，我只是个普通的公职人员，当年大学里学的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您就别让我出丑了，我们还是喝酒吧，喝酒。”说着，凌游呵呵笑着又瞥了一眼童童，随即端起了酒杯。 可邵言冰不知是喝醉上头了还是要明着挑衅，竟将自己的酒杯用手掌盖住了：“凌市长看不起我？” 凌游这下可是真动气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身子也直了起来，心说我已经够给你台阶了，你怎么还登鼻子上脸了呢。 童童见到这个场面，连忙先发制人道：“言冰，喝醉了吧你，你们二位都是我今天请的贵客，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何来谁看不起谁一说呢？” 说着，童童也端起了酒杯，又用酒杯碰了一下邵言冰的手说道：“来，喝一口。”一边说，童童一边朝邵言冰挤了一下眼睛。 邵言冰见状看了看童童，又低头看向了自己的酒杯，屋内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冰点，十几秒之后，邵言冰这才端起酒杯喝了随手一举，然后一饮而尽。 童童见状总算松了口气，随即便看向凌游尴尬笑了笑，带着几分恳求的眼神，希望凌游能看自己的面子，别和邵言冰一般见识。 凌游见状自然没打算把场面闹得太难堪，于是也举起了酒杯，与童童碰了一下。 童童呵呵笑了笑，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 眼见这种情况，想要继续把这酒席和平的继续下去是没可能了，于是童童便找了个借口说自己一会还有事，随即便又给邵言冰凌游二人各倒了一杯酒，然后说道：“今天赶得不巧，那咱就改日再聚？” 二人倒是都不会不给童童这个面子，于是便又与童童碰杯喝下了这杯酒之后，三人就寒暄着准备离场。 邵言冰此时站在门口又朝凌游伸出了手：“凌市长，有机会。你带上艽艽，我带上晚棠，咱们再聚。” 凌游闻言与邵言冰握了握手，随即点头道：“好，有机会再叙。” 说罢，邵言冰拍了一下童童的胳膊：“我先走了，电话联系。”说罢，便先一步转身离开了包房，没一会就乘电梯下楼去了。 看到邵言冰走了，童童这才转身看向凌游说道：“这小子，从小就是个死脑筋，吃了两年洋墨水，不知道回来抽什么风，老游，你别介意，全当看我面子了。” 凌游一摆手，又笑着将手放在童童的后背上，与他也朝电梯方向走去：“读书人嘛，有点个性正常。” 童童闻言有些惭愧：“这小子原来也不这样啊，怎么今天跟吃了枪药似的呢？” 说罢，童童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便看向凌游问道：“我说老游，你不会和他那新女朋友，有什么故事吧？” 凌游一笑：“别说没什么故事了，就算是有故事，也是我们认识在先，他也不至于拿我出气吧。” 童童见状不解的摇摇头，随即抱怨道：“好好一顿饭，吃的这个窝心。” 二人一路乘着电梯下了楼，可刚走出电梯，就又看到了邵言冰，此时邵言冰就站在酒店门外，正与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穿着一身西装的男人说着话。 童童看见那人之后就‘嘶’了一声：“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 凌游顺着童童的目光看过去，也看见了那个男人，于是便问道：“这人你认识？” 童童一点头：“认识，但不熟，这珑悦饭店，就是他老子裴长风投资的。” 说着，童童便带着凌游朝大厅的休息区走去：“等会儿再走吧，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 凌游见状也只好跟着童童来到一处靠角落的沙发前坐了下来。 童童打了个响指，又问服务生要了两杯柠檬水。 接着就听童童说道：“这人叫裴志颂，他爷爷叫裴鸿，那时候哥们家里还是铁帽子的时候，他爷爷就跟着广深那边商队的船去了国外捞金，解放了之后才带着家人和钱回来，在云海开了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裴鸿这长子裴长风呢，刚回国没几年，又娶了楚家的楚秀岚，一时间生意做的很大，风光无限，这裴鸿老爷子也成为了富豪排行榜金字塔尖上的人物，当年为了建设西南发展，可是没少出钱出力的为国家做贡献，算的上是一位让人钦佩的爱国商人了。” 凌游一听这话，便来了兴趣：“你说这裴长风娶的楚家姑娘，是哪个楚家？” “云海一个楚的那个楚家喽，别说你不知道？”童童说到楚家的时候，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敬佩。 随即，童童又叹了口气道：“可后来啊，随着裴鸿老爷子去世之后，公司就由他的长子，啊，也就是这裴志颂的老子裴长风接手了，不过这裴长风和他家裴鸿老爷子完全是两码事，人家裴老爷子当年是迫不得已才出的国，洋装虽然穿在身，可心却是红色的，但裴长风却是从小吃洋饭长大的，在裴老爷子去世的第三年，私生活方面，就传出了与港湾女明星的绯闻，公司方面，更是一改当年裴老爷子定下的方针，走起了资本主义的路，把人心全搞散了，让公司一度陷入困境。” 说着，童童瞥了一眼门口，见那裴志颂没进来，于是便接着说道：“这事一出，当时还身在要职的楚景寻楚老立马火就大了，先是让楚秀岚和裴长风离了婚，紧接着又大手一挥，对西南方面的企业政策做出了新的调整规划，差点没让裴长风想死都没处上吊去。” 咂了咂嘴，童童紧接着又补充道：“不过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局面还是让裴家给化解了。” 第1234章 这一家子，热闹着呢 正说到这里，就见门外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凌游朝他看了过去，只见此人长相并不出奇，但气质很好，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那种大家族子弟的内涵和底蕴，走在路上，遇到和他打招呼的酒店工作人员，他也表现的很平易近人，微笑着回礼。 但不知是因为童童刚刚的介绍让他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还是凌游的直觉来看，总觉得这个裴志颂笑起来很假，有一种他所表现出来的，并不是真正的他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直到看见这裴志颂转身进了电梯间，凌游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童童回头瞥了一眼，随即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对电话那边说道：“来门口接我。”说罢，便站起身对凌游说道：“咱也走吧。” 凌游起身与童童一道朝外走去，路上，凌游问道：“既然认识，为什么不打声招呼呢？” 童童一撇嘴：“你别看我和谁都处的来，但我交朋友，无论他是权贵还是乞丐，我都认准一个真诚二字，可这孙子不一样，比他爹都道貌岸然，张嘴闭嘴仁义道德，背地里，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走出酒店之后，站在门廊处等了片刻，就见一辆奔驰商务车开了过来，停在二人身前，司机连忙下车来到童童身边，给童童打开了商务车的电动车门。 二人上了车之后，司机就将车开出了停车场，童童倒在座椅上，按下一个按钮，将后排的隐私玻璃窗升了起来，然后便接着说道：“刚聊到哪了？” 不等凌游开口，童童回忆了一下之后便接着说道：“对，这裴志颂他爹裴长风和楚秀岚离婚的时候，裴志颂才刚出生不久，楚秀岚那时候想争夺裴志颂的抚养权，结果可想而知，裴家自然不同意，要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裴家那乱糟糟的家庭关系了。” 凌游听童童讲起这些倒是觉得有意思，加之喝了些酒，此时倒在舒服的座椅上，晕乎乎的也觉得无聊，于是便饶有兴趣的听着。 就见童童打了个酒嗝之后继续说道：“这裴长风，是裴鸿当年的第一任夫人生的，这大夫人呢，当年也是个高门大户的小姐，还裹着小脚呢，在去了国外之后没几年，生下裴长风之后，就因病去世了，可在裴家大夫人在世的时候，裴鸿就接触了一个华裔的女人，所以大夫人刚离世，那女人就进了裴家门，又给裴鸿生了老二裴长隆和一个姑娘，在这之后，裴鸿又陆续找了两个更年轻的小老婆，三老婆呢，没生养，身体不好，进了裴家之后没两年也走了，这个最小的老婆呢，是裴鸿回国之后，已经六十多岁高龄的时候娶进门的，当年进裴家门的时候，才二十五岁，比时年年近四十岁的裴长风还要小将近二十岁，要说这裴老爷子身体也是好，六十多的岁数，到底又搞了个老年得子，生了个儿子，取名裴长杰，今年，好像才二十多岁。” 凌游听到这里眉头都皱紧了：“你的意思是说，这裴志颂的亲叔叔，比自己还要小十来岁？” “可不嘛！”童童说到这也笑了：“要不说，这裴鸿老爷子哪里都好，就是这个私生活花哨了些，所以说，也不怪裴长风放着好好的楚家大小姐不珍惜，还出去胡搞瞎搞，看来啊，这算是随根儿了。” 顿了一下，童童想了想之后接着补充道：“你也知道，老一辈子人，尤其像我们这种世家，老时候儿都讲究个嫡庶有别，也正是因为这个，这裴长风，自然是不可能会把裴志颂这个裴鸿老爷子的嫡子嫡孙给放手交给楚家，所以就一直养在裴家了，不过裴长风呢，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在和楚秀岚离婚三年之后，就把那女明星给娶家里来了，紧接着，在裴志颂七岁那年，又给裴志颂生了个弟弟。” 顿了一下，童童翻了下眼皮回忆道：“叫什么来着，哦，好像叫裴志雍，今年也二十多岁了，对了，和他那个亲三叔年纪相仿。”说到这，童童忍不住讥笑了起来：“这一家子，热闹着呢。” 凌游闻言笑着感叹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生在这种有钱有势的大家族，也并不代表没有烦恼。” 童童一努嘴，不屑的说道：“怪谁呢，还不是怪自己管不住裤腰带，现如今新社会了，可不是一百年前，他们家这情况，都属于是历史遗留问题，不然像你刚刚问我，为什么不和他裴志颂打个招呼，我并不是不敢和他打招呼，而是懒得搭理他，在这种家庭氛围中熏陶长大的人，从出生起就得比别人多长个心眼子，同他们打交道，太累。” 二人就这么一路聊着裴家的话题，很快车就将凌游送到了雾溪山附近，将车停下之后，童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雾溪山入口的岗亭，然后扭头对凌游说道：“我就送你到这吧，被人看到咱们两个在一起还喝醉了酒，对你影响不好。” 凌游淡淡一笑：“成，我就先回了，待我什么时候再到京城，请你喝酒。” 凌游说罢，伸手打算去开门，可童童却拦了凌游一下：“那个，我替言冰给你道个歉，别和他一般见识。” 凌游闻言一摆手：“你不提我都忘了，快回吧。”说罢，凌游又拍了拍童童拉住自己胳膊的手，随即便下了车，朝车里的童童摆了摆手，直到车开远了，凌游这才迈步朝雾溪山的岗亭入口走去。 回到秦家，天色已经暗了，凌游换鞋进了家门，只见秦老他们正在吃晚饭，秦艽见到凌游便探头问道：“你吃过了没有？” 凌游一边朝餐厅走去，一边回道：“刚吃过不久。” 秦老抬头瞥了一眼凌游问道：“喝酒了？” 凌游红着脸一点头：“喝了一些。” 说罢，凌游便来到了秦艽身边坐下，又在一旁的姜姐手里接过孩子抱在腿上逗了逗，随即便抬头对秦老说道：“对了二爷爷，今天在饭桌上，见到了家里的一个亲戚。” 第1235章 姨奶奶 秦老刚夹起一根青菜，闻言便哦？了一声：“亲戚？” 秦艽也带着一丝疑惑不解看向了凌游。 “姓邵，听说，是我二奶奶娘家的亲戚？”凌游回道。 听到这，秦老思忖了一会，才一仰头想了起来，随即将青菜放进了嘴里，一边慢慢咀嚼着，一边沉吟了片刻：“你二奶奶娘家姓任，名为嘉宁，那时，在湘南是个大户人家，任家无子，只有二女，可任家却是个书香门第，并不重男轻女，反而十分支持她们读书，所以你二奶奶和她妹妹嘉茵，当年可都是女学生哦，那个时候的女学生可是很宝贝的，你二奶奶在私立中学读书时，就先后参与了几次青年爱国运动，后来放弃了继续读书的机会，来到我党的队伍参加了革命，当时，才年仅十六岁啊。” 提起自己的妻子，秦老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不再说话，眼睛也有些模糊，凌游和秦艽盯着秦老看了良久，秦老这才从沉默中回过神来，扭头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继而转头接着说道：“你二奶奶的妹妹呢，和她仅差一岁，同样也为了救国，并没有选择读大学，而是读了一所医学类的院校，后来战争爆发，不等毕业就加入到了抗战队伍中，跟着战区医院各地辗转。” 提到这里，秦老的表情有些痛苦：“那时候难啊，苦啊。”顿了一下，秦老长叹一口气：“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现在想想，都想象不到，才十几岁的女娃儿，是怎么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下走过来的。” 说到这，秦老不由得伸手要去找酒，可却发现桌上并没有酒，凌游见状，立马明白了秦老的意思，于是便走到了酒柜处拿出了一瓶白酒往回走：“我再陪您老喝点？” 秦老看到凌游笑嘻嘻的捧着酒瓶过来，便伸手指着凌游笑道：“小机灵鬼儿。” 拆开包装，倒了两杯酒之后，秦老小抿一口后便接着说道：“后来在抗倭时期，一次战斗结束之后，嘉茵所处的后方医院，接了一批伤员，也是在那次，她第一次见到她的丈夫，也就是我的连襟，时任团政委的陶显霖，两个人也是久经辗转，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在首长的批准下，结了婚，婚后战争还没结束，两个人也是聚少离多，生下了一儿一女，可还没等完全胜利的时候，陶显霖，就牺牲了。” 提到这里，秦老不由得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凌游见状也陪着秦老喝了一大口。 “老陶，是个好同志，书读得多，能文能武，我们两个虽说只见过两次面，可他在军报上发表的文章，我都看过，比我这个大老粗要强上许多，他的牺牲，让不少人觉得惋惜，更让你们的姨奶奶嘉茵，一夜白了头。”秦老说这话的时候，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良久之后，秦老恢复了平静，这才接着说道：“你说的这个姓邵的，就是你姨奶奶女儿的婆家，家里是开医药公司的，早些年在京城的时候，你姨奶奶时常会带家人来看望你二奶奶，后来你二奶奶去世了，他们也去了云海，在那之后，就没怎么联系了。” 说着，秦老抬头问道：“你遇到的，是邵家的谁？” 凌游闻言便道：“哦，叫邵言冰。” 不等秦老说话，秦艽就率先开了口：“他呀，我记得他小时候跟着我姨奶奶来过家里，我那时不大，可对他有点印象，憨憨傻傻的，戴着一副镜片比鞋底还厚的眼镜，手里还抱着本书，打小我就烦他。” 秦老闻言伸手便佯装去打秦艽：“你那是嫉妒人家功课好，小时候最不爱学习，你二奶奶总拿他教育你，你才烦人家的。” 秦艽见状向后一闪，随即一吐舌头：“反正就是烦人，最讨厌端着架子的。” 说罢，秦艽又看向凌游：“你怎么还能遇到他呢？” 凌游闻言便道：“童童介绍我认识的。” 凌游只是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下，可却并没有提虞晚棠的事，怕秦艽再乱吃飞醋。 与秦老又喝了一杯酒，凌游便想了想之后，看着秦老的脸色说道：“二爷爷，您这病，也该好了吧？” 秦老抬眼看了凌游一下，随即一边夹菜吃，一边说道：“怎么着？有心叫你陪我两天，你待不住了？” 凌游嘿嘿一笑：“哪能呢，我要是个闲人啊，天天陪您都行，可...” 不等凌游说完，秦老便打断了他：“可桃林的桃子熟了，赶着回去摘是吧？” 凌游闻言一笑：“您老料事如神。” 顿了一下，凌游语气认真了起来：“现在，正是适合把握住桃林局面的时候，我再不回去，就错失良机了。” 秦老放下筷子思忖了片刻，然后说道：“回去吧，不然，你这心都要长草了。” 凌游闻言松了口气，又倒了一口酒说道：“我敬您身体康复。” 秦老瞥了凌游一眼，随即啐道：“滚蛋。” 晚上临睡之前，凌游开着床头灯看着手里的一本书，秦艽躺在他身边想了良久之后说道：“我明天就不陪你回去了。” 凌游闻言扭头看向了秦艽，秦艽抬头与他对视一眼之后说道：“我想多陪陪二爷爷，这次这老头虽然是诈病，可我这心到现在都悬着，我真怕哪天...” 凌游闻言伸手摸了摸秦艽的头发：“也好，那你就留下多陪二爷爷几天吧，正好等我回去把工作处理处理，你和孩子就搬到桃林去。” 秦艽听后点了点头。 凌游轻叹了口气说道：“委屈你了。” 秦艽闻言抱住凌游的胳膊，什么也没说，片刻后便沉沉的睡去了。 次日一早，和秦老告别之后，周天冬便叫来了司机，将凌游送去了机场。 抵达北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提前得知凌游回来的消息的季尧，也早和程天宇等在了机场外。 见着凌游走出来，季尧激动的挥了挥手。 第1236章 去我老家 在回去的路上，季尧坐在副驾驶回头看着凌游说道：“您不在这几天啊，咱省就像下了一次大暴雨似的。” 凌游淡淡一笑，将车窗开了一条缝，深呼吸了一口说道：“雨过天晴，空气都清新了许多啊。” 季尧闻言笑道：“是啊，地面都冲刷干净了。” 听到二人这么说，程天宇也补充了一句：“而且这该遭雷劈的人啊，也一个都没落下。” 听到程天宇的话，凌游呵呵笑了出来，看向副驾驶的季尧说道：“还是天宇的总结比较犀利啊。” 程天宇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挠了挠头，脸都红了。 车回到市府大院之后，凌游下车环视了一圈，便带着季尧朝办公楼走去。 进到办公室里，凌游在屋内踱了几步，思忖了片刻后便说道：“和市委那边沟通一下，明天上午，同时召开常委会和市府党组会议，所有市委常委和市府党组成员，非特殊原因不可缺席。” 季尧闻言连忙一点头，胸膛挺着高高的回道：“是。” 待季尧走了之后，凌游便坐在办公桌后，拿出纸笔，将他这段时间的一些想法，全部落实在了字面上。 直到天色渐晚时，凌游已经写下了整整数十篇手稿，最后一个字写完之后，凌游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即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便拿起桌上的电话拨给了程天宇，让他在楼下等自己。 离开办公室下楼之后，程天宇将车门给凌游打开之后，凌游一边迈步上车，一边对程天宇说道：“去医院。” 二人一路出发来到市医院，直奔楼上的干部病房，来到岳祖谦的病房前，透过门上的小玻璃，就见岳祖谦躺在病床上，其妻子吕慧则是用汤匙一口口的给岳祖谦喂粥吃，另外还有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坐在岳祖谦的床边讲着什么，三个人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凌游敲了敲门，三人便将目光齐齐看了过来，当凌游推门走进去之后，吕慧和那青年都连忙站了起来：“凌市长？” 凌游见状压了压手：“嫂子。” 吕慧闻言点了一下头，又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随即便说道：“下午的时候，老岳还提起你来呢，还真把你给念叨来了。” 凌游呵呵一笑，走到岳祖谦的床边：“我刚中午才从京城回来，回去处理了些公事，就赶着过来了。” 岳祖谦闻言抬起胳膊，对凌游说道：“忙就别来了，我又没什么事，这身子骨这两天觉得轻快多了。” 凌游笑着握住了岳祖谦的手，随即坐在刚刚吕慧坐的椅子上看着岳祖谦说道：“心里始终惦记您啊，怎么能不来呢。” 岳祖谦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很是感动，随即便说道：“这两天的好消息不断，我觉得自己什么病都没有了，恨不得赶紧回去工作。” 凌游闻言拍了拍岳祖谦的手背：“先养病，不急。” 说罢，凌游看着岳祖谦认真的又道：“如今天亮了，咱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 岳祖谦一听这话眼泪唰的一下滑落了下来：“当时，真以为看不到这一天了。” 凌游也觉得一阵鼻酸，又连忙安慰了岳祖谦两句。 聊了一会之后，岳祖谦便看向了一旁的青年说道：“对了，光顾着说话，还没给你介绍呢。” 说着，岳祖谦便一指那青年说道：“这是我儿子，岳岱岩。” 说着，岳祖谦又看向青年说道：“这就是我和你经常提起的凌游凌市长。” 岳岱岩闻言连忙上前说道：“凌市长您好，我爸总和我提起您，今天能见着您，十分荣幸。” 凌游见状站起身朝岳岱岩伸出手去：“你爸是个好干部，好党员，更是我的好同志，桃林有他这样的干部，才是我的荣幸。” 寒暄了几句之后，吕慧便看向了岳岱岩说道：“儿子，你陪我下去给你爸买点东西。” 岳岱岩闻言立马领会到了母亲的意思，于是和凌游告辞之后，便与吕慧出了门，把病房留给了凌游和岳祖谦二人。 看到母子俩离开，凌游一边坐下来一边说道：“岱岩像我嫂子多些，长得精神。” 岳祖谦呵呵笑了笑：“大家都这么说。” 凌游沉吟了片刻之后便说道：“您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岳祖谦仰着头看了天花板好一会，随即便说道：“我这身体，不适合再继续留在岗位上了，要是能办理个提前退休，我就退下来了，把位置让出来给更有能力的人。” 凌游闻言认同道：“这样也好，您也能安心治病。” 岳祖谦摇了摇头：“我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自己清楚，治，恐怕是治不好了。” 凌游一听便说道：“还没治呢，怎么就知道治不好了呢。” 说罢，凌游便接着道：“如果你相信我，我给你想法子。” 岳祖谦扭头看向凌游：“你不用安慰我。” 凌游见状也不岳祖谦争辩，从里怀兜里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岳祖谦说道：“这是我老家的地址，我的一个爷爷，现在在这里坐诊，你且过去，我会和他交代你的情况的。” 岳祖谦拿着这张纸条有些不可思议：“你说真的？” 凌游并不敢打包票，于是便说道：“我不敢保证你如今的这个情况，能不能治好，但我相信，会有办法的。” 说着，凌游拿过岳祖谦的手，把手搭在岳祖谦的手腕上请了个脉，摸了一会之后，脸上的表情又放松了些：“一定有办法的。” 看到凌游给自己摸脉，岳祖谦有些惊讶：“你还会治病？” 凌游淡淡一笑：“不才，学过些年头。” 说着，凌游轻叹了口气：“想治你这病，需要花费的时间不少，还要精心照料，桃林当下的情况，我实在抽不开身，只能让你去这里了，你且在我老家先住下，我这位魏爷爷，比我手段高明，相信他肯定有法子。” 第1237章 世上本无癌 岳祖谦将那纸条折了折，随即十分重视的塞进了自己的枕头下面：“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不过好死不如赖活，能治，自然是好的。” 说罢，岳祖谦又看着凌游认真的说道：“谢谢，谢谢。” 凌游闻言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岳祖谦的手。 离开医院回到家里，凌游将衣服换了下来，便来到客厅打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传来了许乐的声音：“叔，您下班了？” 凌游听到许乐的声音很是开心：“下班了，刚回家。”说着，凌游又问道：“你要开学走了吧？” 许乐闻言便答道：“就这两天了，本来还想着开学前去看看您的，可后来一想，还是打算多陪陪太公。” 凌游一笑：“多陪陪太公才是正经的，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说罢，凌游便问道：“对了，你太公呢？” 许乐闻言便小声的笑道：“给我抓药呢。” “抓药？”凌游先是疑问了一句，可随后就觉得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知道魏书阳在抓什么药了，当年自己上大学走的时候，凌广白也是一样，深夜在正堂抓了一夜的草药，反复斟酌，在自己临走时，给自己带了一大包的药，说怕自己到了外地，有个头疼脑热的。 自己那时候，就手段有成了，可爷爷不管那些，在爷爷的眼里，自己始终是个撒不开手的孩子。 如今魏书阳对许乐也是一样，自己的孩子离开身边，总是有千百个不放心，纵使这些年跟着魏书阳，许乐虽说谈不上是个好大夫，可治一些小病的手段也是学到了的，但魏书阳还是不放心，恨不得想把整个家都给许乐带去才安心。 就在二人说着话的工夫，就听电话那边传来了魏书阳的声音问道：“谁这么晚还来电话啊？” 许乐闻言便回道：“我叔。” 魏书阳哦了一声，许乐便对凌游说道：“我把电话给太公。” 魏书阳接过电话之后便问道：“你这几天没联系家里，是工作太忙？” 凌游不敢让魏书阳惦念自己这边的情况，于是赶忙搪塞道：“是啊，这几天事情太多，就没给家里去电话。” 魏书阳唔了一声：“行啊，忙些好，不用惦记家里，都挺好的。” “您老身体怎么样？”凌游问道。 魏书阳听后便说：“好着呢，乐乐和诺诺天天陪着我，偶尔亚言也来一趟，这么多人照顾着呢，你就好好忙你的工作，别惦记了。” 凌游点头笑道：“那就好，您都好就好。” 魏书阳沉吟了片刻，随即问道：“这么晚打电话来，没别的事吧？” 凌游闻言便道：“要说没事，还真有件小事想求您。” “嘿，我就说吧，没憋好屁，有屁快放。”魏书阳笑骂道。 凌游也跟着嘿嘿一笑，然后便把岳祖谦的情况讲给了魏书阳听。 魏书阳听后咂了咂嘴，随即说道：“还是得见着病人之后，才能按病下方，他这种情况，按照咱们中医的治法，得泡药汤，你工作忙，确实没办法实现那么精心的治疗，让他来我这也好，我给想想办法。” 凌游闻言觉得魏书阳能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心里便放松了许多，可还是不无担心的问道：“魏爷爷，像我这位朋友的情况，说实话，我真捏了把汗。” 魏书阳闻言便道：“你是学过西医的，认同癌症一说，可你更加清楚，在咱们中医的理论中，是无癌一说的。” 说罢，魏书阳朝一旁的许乐和卫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也过来。 两个孩子来到他的面前之后，魏书阳便接着说道：“在中医的理论中，世上本无癌，只有淤和堵。” 说着，魏书阳伸出一只手，数着手指道：“中医理论中，患病的步骤为以下几点，虚、寒、湿、凝、淤、堵、瘤，最后，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癌。” 重新数回手指，魏书阳继而接着道：“虚则寒、寒则湿、湿则凝、凝则淤、淤则堵、堵了就形成了瘤，瘤，就是体内的淤堵形成了积块，故而难以化去，影响了身体机能的正常运行，而癌，就是这淤堵的瘤，在身体的各处流窜之后，开花结果。” 说罢，魏书阳笑了笑，随即看向卫诺问道：“诺诺，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卫诺想了想，然后说道：“听了您这么解释之后，我突然觉得癌不那么可怕了。” “哦？怎么讲？”魏书阳问道。 卫诺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癌的形成，是您综上所说那七点的过程所导致，如果要是能倒推回去，是不是这病也就好了呢？” 魏书阳闻言哈哈一笑：“你这个想法是很新颖的，也很有悟性，但要是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但至少你有一句话说的不错，那就是，癌，实际上也不是那么可怕，为什么有些人得了癌症之后，保持好的心态，能活上很久呢？就是因为如果你不把癌当癌，只将其当做是身体里的毒素形成了淤堵，不把它想象的那么可怕，身体里的淤堵就会得到大大的减轻。” 卫诺很快便接话道：“心主血脉、主神志，开窍于舌，其华在面，心情好了，血液流通的就顺畅了，淤堵就会被冲开了，如果要是心神不畅，肝郁无志，自然病情就加重了。” 魏书阳听后捋着胡子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凌游听着魏书阳这么开心，也觉得心情豁然开朗了不少， 于是便说道：“魏爷爷，又要辛苦您了。” 魏书阳举着手机说道：“辛苦谈不上，医者之本份罢了，但丑话说在前，治不治得好，我不敢打包票，而且，我也有私心。” 说着，魏书阳轻叹了口气，捋了捋胡子：“让诺诺多学些，好歹，等我尘归尘土归土的那一天，手里这点本事，还能有个传承。” 听到魏书阳这么讲，卫诺的眼睛顿时红了，拉着魏书阳的手说道：“您不许胡说，没有那一天。” 第1238章 应该怎么前行 跟在魏书阳身边这么多年，卫诺对魏书阳的感情，比许乐还要深厚，因为卫诺是有从医天赋的，魏书阳喜欢的紧，卫诺更是在魏书阳的身上，找到了从所未有的隔辈亲、爷孙情。 卫诺是不幸的，小小年纪失去了父母双亲，可她又是幸运的，在她本来暗淡无光的日子里，有许乐这个大哥哥保护着她，又带着她认识了凌游一家，在这里，他们彼此都找到了缺失的爱，所以，他们比常人更无法接受那种天人永隔的离别之痛。 魏书阳见卫诺掉了泪珠子，连忙哄道：“哦哟哟，不哭不哭，太公说错话了，太公活成个老妖精，你看行不行？” 卫诺被魏书阳的话噗嗤一下逗笑了，但还是一扭头，和魏书阳生闷气，许乐见状也连忙上前去哄，没一会的工夫爷孙三人便又哄然大笑了起来。 可电话那边的凌游，又何尝不是每每想到魏书阳时不觉得痛苦呢，他无法想象，有一天这几位占据他生命中无比重要位置的老人逐渐离去后，他将如何面对。 他更无法面对有一日，再回三七堂时，‘白芷当归今犹在，不见当年捣药人’的那种抽离感。 想到这里，凌游也是悄悄拭去了眼角的泪花，然后对魏书阳说道：“您早点休息吧魏爷爷，等我有空就回去看您。” 魏书阳闻言便笑着说道：“好，好，快早点睡觉吧。” 可就在二人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魏书阳又叫住了凌游：“你那边眼看着降温了，多穿些，别着凉。” 凌游听到这句简单的关心，一时间差点没有忍住内心的波澜，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回道：“诶，我记下了，您也保重身体。” 顿了一下，凌游又道：“对了，艽艽眼下就在京城，告诉乐乐，到京城之后联系他婶婶，我让艽艽去帮忙安顿一下。” 魏书阳闻言嗯了一声：“好，知道了，都是大孩子男子汉了，让他多历练一下，不是坏事，不用事事都落实到位，他该没有自主思考和应对的能力了。” 凌游微微一笑：“早就当做自家的孩子一般了，怎能不惦记嘛。” 魏书阳也为之一笑，随即便敦促凌游早些休息，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可放下手机的凌游却并没有急着睡觉，而是一边给秦艽去了通电话，说明了许乐即将赴京的事之后，便迈步上楼去了书房。 书房这盏灯，亮起之后，一直到后半夜，这才熄掉。 次日一早，凌游早早就起了床，洗了把脸精神了许多，又换了一套干净的白衬衫和黑西裤，随即便迈步走出了家门。 上午时，在市委的会议室内，二十多人全部列席，在与左右之人互相寒暄着。 而当季尧打开会议室的大门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凌游看了过来，纪委书记廖应慈率先起身，随后一众常委和市府党组成员也纷纷起身将目光聚焦在凌游的身上。 凌游迈着从容的步伐，身后跟着季尧，朝会议桌前走去，看了一眼书记的主座，凌游没有去坐，而是继续坐到了他平时坐的那张主座左手边的席位上，随即抬头对站着的一众干部压了压手：“诸位同志，请坐吧。” 大家闻言便纷纷坐下，但目光还是紧紧盯着凌游的。 只见凌游环视了一圈在场的诸位之后，随即便说道：“人来的很齐嘛，可有些同志，我们却再也见不到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懂这话的意义，常委会包括市府党组成员里，像阮存善、熊玉泉、马承良等六个人，都在这次省里的行动中被调查了，正如凌游所说，从今以后，在这个场合里，再也见不到这些人的身影了。 沉吟片刻之后，凌游便接着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开这个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讨论未来的桃林，应该怎么前行。” 顿了一下，凌游说道：“曾经的桃林，因为几匹害群之马，导致桃林的发展和进步停滞不前，俨然有了倒退之景象，那么现在，害群之马已经被踢出了我们的队伍，堵住桃林进步发展的泥污也尽数清理干净了，那这条大河的水，也该奔流起来了吧。” 话题一经引出，在场的众人不再犹如往常一般低头不语不肯发声，这一次，大多数人都纷纷提出了自己心中的意见。 一时间，会议室内便活络了起来。 副市长郭旭云此时开口道：“之前的桃林，外来企业根本进不来，腾发集团和博泰集团牢牢垄断着桃林的企业市场，但现在这两家公司出了事，我觉得首先要解决的，是该如何稳定住这么庞大的两个公司，毕竟两个集团的员工可是高达数千人。” 话音刚落，另一名副市长尤同春便接话道：“倒驴不倒架，要我说啊，市里就该立马接管过来。” 郭旭云闻言便道：“说的没错，税务和审计等相关部门已经插手了，这水桶里的水是脏的，倒了，也得再好好刷刷洗洗，但这桶可却是好的啊。” 这个问题一经引出，几个相关负责的干部便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自己的意见。 听到最后，凌游还是表示，对这两个集团目前先暂时迅速着手调查，至于后续的走向，还得需要进一步的研究探讨。 整个会议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其间算是捋清了目前桃林的现状应该怎么着手，各分管领导也都在凌游那里领了军令状，保证在规定限期之内，把善后工作处理好。 散会之后，凌游又邀请了廖应慈单独聊了聊。 会议室只有二人之后，就见凌游大口大口的喝下了一整杯温茶，然后说道：“应慈书记，按理说，这个话题我不该找你聊。” 听到这里，廖应慈连忙一抬手：“凌市长，尽管聊，我听着就是。” 凌游微微一笑，随即便道：“那我就多说两句，我认为，这次大扫除进行的很彻底，但不代表从此以后就不再藏污纳垢了，防微杜渐，亡羊补牢也为时未晚，这个底子，我觉得在你我这一任上，需要打好基础啊。” 第1239章 你小子欠收拾了 廖应慈听了凌游的话之后连声应道：“是是，桃林的干部，和群众离心太久了，这次的胜利，虽然打下了一个很好的基础，但未来该怎么行进，才是重中之重啊。” 凌游听后点头笑了笑，随即便转身在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自己手稿写的文件，然后递给了廖应慈：“这个，是我连夜写的一份计划建议书，应慈书记你过个目。” “哦？”廖应慈有些不可思议，看了看凌游又看了看凌游手里的手稿，于是连忙双手接了过来。 当廖应慈仔细翻阅过后，脸上的表情由颇为凝重变为了轻松，最后更是露出了笑意：“好，好啊，够犀利，够彻底。” 说着，廖应慈连忙抬头看向凌游道：“凌市长，这份建议，我举双手采纳。” 说罢，廖应慈顿了一下又道：“我能拿回去，再完善斟酌一下吧？” 凌游一抬手：“只是意见，建议可谈不上，能够帮得上纪委的工作，就算我没有白忙了。” 廖应慈拿着这份手稿连忙客气道：“凌市长您太谦虚了。” 说罢，廖应慈轻叹了口气接着又道：“之前，我心气儿很足，但胆气不足，通过这次的事，我意识到了，论胆魄，我不如祖谦书记，论气魄，我不如凌市长你啊，这次要是没有你给我这个机会，很有可能，这个纪委书记的位置，我是无颜再坐下去了。” 凌游闻言一摆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说着，凌游站起身，朝廖应慈伸出手去：“未来的桃林该怎么从泥淖中走出去，就要看你我等同志们如何努力了。” 廖应慈见状赶忙起身，握住凌游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 从市委离开之后，当凌游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思忖了一下，就又坐在办公桌后伏案写起了材料，直到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凌游这才起身。 在办公室里走了走，活动了一下身体之后，凌游便拿出手机拨去了一通电话。 对方接通之后，语气十分开心的说道：“哥。” 凌游呵呵笑了笑：“白主任忙吗？方便接电话吧？” 对方响起白南知的声音朗声笑道：“您就别逗我了，就算天塌下来，我也得接我哥的电话啊。” “少臭贫了。”凌游笑骂道：“听说你个兔崽子最近可是威风八面啊，在嘉南都敢和吴市长叫板了？” 白南知闻言连忙说道：“您这又是在哪听着的流言蜚语啊，借我八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是不是大铁牛和您告的状？” 凌游哈哈大笑了两声，继而说道：“你别管我在哪里听到的，是不是流言，总之啊，你小子欠收拾了。” 不等白南知反驳，凌游顿了一下又接着道：“看来吴市长搞不定你这匹小野马，还得是我来啊。” 白南知在电话那边愣了一会，随即欣喜若狂的说道：“哥，您啥意思？” 凌游嘘了一声：“别声张，等我电话。” 白南知听后憋着笑嗯了两声：“好，好，我可就天天守着电话等您了。” 凌游不再提起此事，随即转移了个话题问道：“和芸芸相处的还融洽吧？” 白南知闻言回道：“我们两个好着呢，您别惦念。” 凌游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回去找机会和芸芸通个气，别搞大男子主义那一套啊。” 白南知闻言连连叫苦道：“我哪敢搞那一套啊，现在天天被人家管的服服帖帖的。” 凌游哈哈笑了笑：“家有贤妻夫无横祸，芸芸是个好姑娘，你就偷着乐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知道，知道了哥。”白南知嘿嘿一笑应道。 两人闲聊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凌游抬头一看时钟，只见到了下班的时间，于是便简单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准备离开。 而就在此时，季尧却突然走了进来：“市长，您要走？” 凌游一点头：“哦，我打算再去医院看看祖谦书记。” 看了一眼季尧，凌游问道：“有事？” 季尧走近两步说道：“省巡视组的领导到了，要见见您，我请他们去接待室暂做休息了。” 一听这话，凌游便放下了手里的公文包一抬手说道：“走，带我过去。” 二人一前一后朝接待室走去，季尧率先一步上前将门打开之后，凌游便笑着走了进去：“各位领导，有失远迎啊。” 此时在正对着门右侧沙发上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闻声便看了过来，随即缓缓起身迎了过来：“凌市长，我们终于见面了。” 凌游一边伸出手笑着迎上对方，一边打量了一下来人，此人他是认识的，名叫侯海春，同汤红民一样，是纪委的副书记之一，之前还任过省组部副部长，不过如今却即将到了快退下来的年纪。 “侯组长，凌游可是久仰您的大名啊，这次桃林之行，辛苦您和各位巡视组的同志了。”凌游握住侯海春的手热情的笑道。 侯海春闻言呵呵一笑：“凌市长过奖了。” 凌游笑着拍了拍侯海春的手背，然后便拉着侯海春的手朝沙发走去：“快快请坐，坐下聊。” 待带着侯海春在沙发前坐下之后，凌游又回头看向了其他几位巡视组的干部，朝他们压了压手道：“诸位，都坐吧。” 众人闻言这才笑着十分客气的坐了下来，但屁股却都只是搭了个边，侧着身子看向凌游和侯海春二人。 凌游临坐下之前，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斜对面的秘书长甘苗苗，这才坐了下来，笑着和侯海春寒暄起来。 季尧又带着人给众人的水杯里续了热水，随后便退到了一旁站好。 此时就听侯海春对凌游说道：“之前奉领导的命令前来桃林，原本打算先见见凌市长你的，可却不巧，赶上你不在，今天得知凌市长回来了，我这不就赶忙带着人来了嘛。” 凌游闻言一摆手：“家里突发急事，只得赶回去处理一下家事，怠慢各位同志了。” 第1240章 能不能扛住 侯海春闻言连忙客气道：“理解，理解。” 可凌游见到这几人的到访，却是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来意，这次省里组织巡视组下来巡视，大概不会是短期内的行径，很有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 所以侯海春带人过来，一来，是和凌游见个面，以方便未来巡视组在桃林的工作能够更顺利的开展，二来，应该就是这巡视对象中，也包括凌游。 但凌游对于前者十分接受，后者也是来者不拒，故而双方之间的谈话也就顺利许多，彼此既然都是聪明人，都懂得对方的心意，随意这长达近一个小时的接触中，凌游和侯海春虽说在言谈中也过了两次招，在试探对方的底线，可倒也不算针尖对麦芒，凌游也没有生出反感。 更多的，凌游反倒是热烈欢迎巡视组的到来，因为这样一来，对于桃林来说，就会起到一种自清洁的作用，免得一些藏污纳垢的角落，是自己看不到摸不着的。 一杯茶喝尽，侯海春便笑着说道：“此次巡视工作，省领导高度重视，严肃的提到本次巡视，要做到‘严、实、深’三点要求，务必要求做到严字当头，压紧压实整改责任，实字着力，从严从细推动整改，深字打底，用好用活整改成果，而各巡视组能否顺利完成上级领导布置的任务，和被巡视单位的配合程度，自然也是密不可分的，所以呢，我仅代表我个人啊，先行向凌市长对我们工作的高度支持，表示感谢了。”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一旁的市府秘书长甘苗苗说道：“甘秘书长。” 甘苗苗闻言直了直身子，微笑着看向凌游：“市长。” 凌游伸出一根手指，想了想之后，便开口说道：“拟一份公告出来，严肃督导各政府部门，要积极主动的认领问题，切合实际的整改落实，切勿出现打折扣、搞变通、互相推诿、互相扯皮的问题情况出现，要做到真反思、真较真、真整改，如果要是哪个部门，或是哪个个人，敢与巡视工作搞对立，搞反抗，那不用等巡视组出手，我们桃林市，会第一时间对其做出严肃处理。” 甘苗苗将凌游刚刚的话都记在了笔记本上，写下最后一个字之后，便连忙抬头对凌游说道：“好的市长，明天就会将您的指示要求落实下去。” 侯海春见状呵呵一笑，起身朝凌游伸出手去：“凌市长，有你的支持，我们的工作，肯定会事半功倍了。” 凌游起身握住侯海春的手：“巡视工作，是熔炉、是考验，是试金石，更是桃林的及时雨，我举双手欢迎还来不及的，怎么会不支持呢。” 二人彼此寒暄着，一路又朝接待室外走去，凌游一直将巡视组的众人送到楼下上了一辆考斯特，又挥着手看向车开出大院，这才带着身后的几人朝办公楼内走了回去。 乘上电梯，凌游站在最前面思忖了片刻，然后目不斜视的直接说道：“甘秘书长，准备一下，近日召开一次全市政府部门工作汇报会。” 甘苗苗闻言立即应道：“好的市长。” 当电梯门打开之后，凌游也不急着走了，而是转身看向甘苗苗说道：“甘秘书长，来我办公室一趟。” 甘苗苗听后微微一点头，便跟着凌游一道朝办公室而去。 进去之后，凌游亲自去给甘苗苗泡了一杯热茶，甘苗苗见状伸出双手接了一下，见凌游坐在沙发上之后，这才坐了下来。 就听凌游沉吟片刻问道：“这次市里被澄园案牵扯的干部名单，归拢出来了吧？” 甘苗苗闻言便将笔记本放在了腿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折好的纸，随即递给了凌游：“原本打算明天详细整理出来再交到您办公桌上的。” 凌游接过来一看，里面的名单已经整理好了，只不过是一张初稿，虽说内容不算详细，但名单上的人却都在册。 看过之后，凌游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将名单放到了桌上，随即又走到甘苗苗身边笑问道：“甘秘书长参加工作的年头不短了吧？” 甘苗苗笑着回忆了一下，然后回道：“有二十多年了，在基层就干了十多年。” 凌游闻言颔首笑了笑：“我看过你的履历，黔岭县历任以来，唯一的女县长，主持黔岭县工作时，成绩很显著啊。” 甘苗苗听后摆了摆手笑道：“市长您过奖了，和您当您在陵安县的成绩比起来，我还差的太多。” 凌游呵呵一笑，对于甘苗苗这句奉承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沉吟了片刻之后，凌游又道：“市府工作，这两年你做的不错，我也清楚，你的能力远不止于此，之前有澄园案的相关干部始终把持着桃林的工作命脉，你发挥不出来真实的能力，可现在，如果我说，想给你加加担子，不知道你能不能扛住啊。” 甘苗苗一听这话，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反应过来之后，赶忙抑制着自己的欢喜站起身说道：“感谢您的信任，如果您觉得我能扛起更重的担子，我也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凌游见状笑着压了压手：“坐，先坐。” 说着，二人一道落座之后，凌游便说道：“桃林当下的状况，像是一个坍塌的旧楼房，想重新盖起来，不是易事，讲实话，我需要的是实干家，能挑起这副担子，相比起经济发达的城市，桃林落后了太多，不可谓是一个难收拾的烂摊子，你的工作，我是看在眼里的，心细如发，又从不拖泥带水，这就是我想要的最佳人选。” 说罢，凌游浮起嘴角一笑：“这个位置，几位副市长都盯着呢，可在之前的工作中，我不是没有对你们进行过考察和了解，方松吾不错，可他太急了，一个年轻的副市长，最迫切的，就是想证明自己的价值，积极打造出成绩来。” 说到这，凌游回头看向甘苗苗又道：“可这既是优点，可同样也是致命的缺点，至少对于当下桃林的局面来说，是这样的。” 第1241章 南下治病 甘苗苗听了凌游的话之后频繁点头，凌游紧接着又看向她一笑：“我没有人事权，不过，我会向上级组织部门举荐你的，你别高兴的太早，也同样别毫无准备，毕竟，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嘛。” 甘苗苗闻言起身看向凌游，双手交叉放在小腹的位置，这副姿态，搭配上她那风韵犹存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肤，显得很是优雅端庄：“无论我肩膀上扛着的是什么样的担子，都请领导放心，我肯定会坚决的将它负责到底，全权听从领导和组织的安排。” 凌游点头一笑：“那就好。” 待送走甘苗苗之后，天色已经黑了，凌游叫上季尧一起下了楼，便上车朝医院而去了。 待来到医院的时候，岳祖谦已经完全可以下地活动了，此时正背着手在病房里来回踱步，手中还拿着一本书，看的甚是入迷。 听见敲门声，岳祖谦夫妇转身看了过去，只见凌游与季尧拿着一个果篮走进了病房，正在削苹果皮的吕慧见状连忙起身：“凌市长来了。” 凌游闻言一笑：“不是说过了吗，叫小凌就好。” 吕慧捂着嘴笑了笑：“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改不过来。” 凌游一边笑着朝岳祖谦走过去，一边扭头对吕慧说道：“那就慢慢熟悉。” 来到岳祖谦身边之后，凌游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便问道：“岳书记，在门口就见您看的入迷，看什么书呢？不妨推荐推荐？” 岳祖谦闻言抬手将书的封皮出示给凌游一看：“黄帝内经。” 凌游一见此书便笑了起来：“那还是算了吧，我儿时就是用这书识的字，现在你让我背给你听，都不在话下。” 坐下来与夫妻俩聊了一会儿，凌游便郑重其事的看着岳祖谦问道：“您真做好打算了？” 岳祖谦站在不远处应道：“还真的假的干嘛？我今天已经把提前退休的报告递到省组部了，就等批复了。” 凌游觉得可惜，心想如果岳祖谦能够继续在桃林工作几年，政法系统肯定是会更上一层楼的，可世事就是这么难以预料，曾经满腔热血，却有奸人当道，如今扫清障碍之后，自己的身体又不行了，想来也是遗憾。 但凌游思忖片刻还是安慰道：“这样也好，也能安心治病了。” 说到这，凌游便看向吕慧说道：“我已经将我岳大哥的情况，讲给我的那位爷爷听了，老爷子还是有点把握的，就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吕慧不等岳祖谦插话，便率先说道：“你不必管他，我就做主了，无论结果怎么样，肯定是要尝试治一治的，有的治，就比没得治好。” 可虽然吕慧抢话早，却还是没能阻挡岳祖谦说出自己的想法：“这病，没什么可治的必要了，治来治去，罪不少遭，人也终归不能逃过一个死字，我都看开了，你有什么看不开的，在我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的多陪陪你和孩子，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可我有遗憾。”吕慧直视着岳祖谦的眼睛坚定的说道：“我和孩子都会遗憾，你倒是看淡生死了，可你让活着的人怎么面对余生？岳祖谦，你别那么自私。”吕慧虽然言辞犀利，可说着说着却红了眼眶。 岳祖谦见状先是看了看凌游和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季尧，接着又连忙走上前轻轻推了推吕慧轻声道：“凌市长和小季还在呢，你控制点。” 吕慧没给他这个面子，身子一扭不去看岳祖谦。 季尧见状有些尴尬，趁没人注意自己，连忙蹑手蹑脚的出了病房。 凌游此时则是起身劝道：“我觉得啊，嫂子说的没错。” 岳祖谦闻言有些为难：“怪给你添麻烦的。” 凌游闻言不悦道：“这叫哪里话，您这话说的，显然还是没拿我凌游当同志、当朋友嘛。” 岳祖谦笑着连忙摆手：“你看你看，我今天这张嘴啊，可真是得罪人哟，一屋子四个人，得罪...”说着，岳祖谦环视了一圈屋内，却发现季尧早逃之夭夭了，随即笑了笑道：“仨人得罪俩。” 凌游见状也忍俊不禁道：“您啊，就安心去，别拿这一行是去治病的，全当和我嫂子享受享受退休时光，旅游去了还不成吗？” 听了这话，吕慧也抬头看向岳祖谦，等着他的回应。 岳祖谦想了想，然后一点头：“成，去，过两天就出发。” 吕慧听后这才把心放下来：“倔驴。”说罢，吕慧起身笑着看向凌游，然后谢道：“小凌啊，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凌游听后摇摇头：“谈这话就远了，嫂子。” 在医院坐了不到一个小时，又劝了岳祖谦一会，虽说大家都清楚，这趟回云岗村治病，不一定就会药到病除，但至少大家的心里都有了一丝希望被点燃。 离开医院回家的路上，凌游看着夜晚的桃林市区，心中五味杂陈，从当初那个小小的柳山镇镇长，走到今天，凌游一次次的问自己究竟合不合格，当初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他仿佛始终都没有把自己彻底放进‘官’的行列中，他心中的底色，永远是以救人为基础的，所以他只能用一次次的结果，来回答自己，来证明自己，这条路，究竟是对还是错。 三天之后的上午，岳祖谦的提前退休申请有了结果，在和市委交接过工作之后，岳祖谦最后一次回到了自己曾经奋斗过的地方，与众人拜别后，夫妇俩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既是求医，更是打算用生命中的这段宝贵时光，弥补过往几十年里，扑在工作之中，从没有享受过二人世界的遗憾。 在离开之际，岳祖谦给凌游留了一封信，信中，岳祖谦有一句是这么写的：“为官三十载，祖谦无一日不心生惶恐，昼夜难安，上恐辜负组织信任，下恐无颜面对群众，如今致仕，祖谦自认问心无愧，但愿上天体恤，待再回故土之际，桃林，可焕然一新。” 第1242章 千里马就得在伯乐身边 岳祖谦离开的第二天，凌游一早刚刚抵达单位，就见季尧快步迎了上来：“市长，会议定于上午十点准时召开，这是秘书科敲定的终稿，您再看看？” 凌游接过季尧手里的发言稿一边走一边翻阅了几下，随即便还给了季尧道：“你确认过就好。” 说着，凌游又问：“我约的人到了吗？” 季尧一听，将发言稿收了起来，随即连忙回道：“到了，在您办公室等您呢。” 凌游唔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丝淡笑，随即快步朝办公室而去。 季尧快步上前，率先打开办公室的门，屋内的人便连忙起身看了过来。 当见到出现在门口的凌游时，只见这人欣喜的脱口而出道：“哥，想死我了。”说着，便朝凌游大步走来。 不等凌游说话呢，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将他揽入怀中了。 凌游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才几个月没见着，过了吧？”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南知，就见他放开凌游之后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点都不过。” 说罢，白南知这才意识到还有季尧在，于是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正色道：“失态了，失态了。” 凌游哈哈一笑，指了指白南知后，又对他介绍道：“这是季尧，你的接班人。” 说着，凌游又对季尧解释道：“认识一下，白南知。” 季尧一听这个名字，顿时就想起了白南知是谁，于是便惊讶的问候道：“白主任好。” 白南知一摆手，随即便道：“客气了，我听说过你。” 季尧挠了挠头：“白主任，我也听说过你。” “哦？凌市长和你说的？”白南知问道。 季尧一摇头：“听铁山大哥念叨过你。” 白南知听后脸顿时垮了下来：“那得了，准没好话。” 凌游此时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闻言便道：“好啦，先别贫了，季尧，你先去会议室看看吧。” 季尧一听，便懂事的将发言稿放在凌游桌上之后，又和白南知道了声再见，便连忙出去了，并将门关了起来。 见季尧出去了，白南知也就更放松了下来，走到凌游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之后，便连忙问道：“哥，我这人可都到了，您就别和我卖关子了吧。” 凌游抬头瞥了一眼白南知，随即说道：“听吴市长说，你在嘉南的工作完成的很出色？他可是都不想放你走的。” 白南知听后尴尬的笑道：“前半句我信，工作干的出色，是我不想给您丢人，但后半句我可不信，吴市长巴不得我赶紧走呢。” 凌游抬手就要拍打白南知的额头，可却被白南知躲开了。 “你那套，也就在我身边玩的灵，亏得吴市长是我故交，又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不然换个别的领导，早给你穿小鞋了。”凌游带着几分训斥的语气，又带着几分担忧的语气说道。 白南知听后则是极其认真的说：“我就是想证明，良禽择木而栖，说实话，不在您身边的日子里，工作对我而言，也只是乏味的工作，失去了许多意义。” 凌游听后叹了口气：“本想留你在嘉南磨磨你的性子，看来你是一点棱角没磨掉啊。” 白南知微微一笑：“道理我都懂，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看都看会了，但千里马，还是待在伯乐身边，才能跑的更远啊。” 凌游听了这话，认真的看了看白南知，他清楚白南知的性格，这是个能力超群，可却个性十足的人，有人会觉得白南知的性子顽劣了些，可凌游更明白，白南知的骨子里还有很多没被发掘出来的潜能，他清楚白南知忠心，可问题就在，他却只是忠心于自己，所以这一次，他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把他调到自己身边来。 沉吟片刻后，凌游拉开办公桌下面一层的抽屉，在里面拿出一个档案袋出来，递给了白南知道：“我已经和嘉南方面调度过了，又开了市府党组会议，并且将你的提名递交到了市人大通过了提案，你自己先看看吧。” 白南知看了看凌游，随即又打开档案袋将里面的文件拿了出来，翻阅过后，白南知有些惊讶：“哥，不是市府办？” 凌游一点头：“这个位置，比市府办工作更难开展，除了你，换做谁，我都不放心。” 不等白南知再问，凌游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随即便堵住了白南知的嘴说道：“会上，我会说明的。” 白南知闻言也不再问，他知道，凌游这么安排肯定是有他的打算，于是乖乖闭上了嘴。 沉默片刻，白南知突然问道：“对了哥，大铁牛去省里有几天了，不会被省厅给留住了吧？” 凌游闻言便道：“万兆祥被调查了，省里方面需要点时间调整省厅人事方面的工作，但铁山的表彰肯定是稳了，这次去省厅，是作为优秀警员干部进行培训学习的，结业之后，我会把他也要到桃林。” 白南知虽然嘴上嫌弃铁山，两个人斗嘴斗习惯了，可听到铁山和自己又能聚在凌游身边一起工作，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上午九点钟，季尧再次来到办公室提醒凌游列会，凌游起身走出办公桌后，对着仪容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随即便带着季尧和白南知朝电梯而去，准备前往会议室。 当市府的大会议室门打开的一瞬间，屋内早已坐好的一排排干部见凌游走进会场的一瞬间，纷纷齐齐起身看向凌游。 凌游一边向前走去，一边对向他打招呼的人抬手回礼，在来到主座前站定后，凌游便一压手说道：“各位同志，请坐吧。” 说罢，凌游朝身边的几位副市长以及秘书长甘苗苗微笑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便率先坐了下来，几位副市长见状紧随其后坐下，下面的其他干部也纷纷落座。 此时，就听甘苗苗拿起话筒，低头看了看发言稿后说道：“我宣布，桃林市政府党组扩大会议暨上半年度工作汇报会，正式召开。” 第1243章 五抓 甘苗苗说罢，便看了凌游一眼，然后说道：“会议第一项，请，桃林市市委副书记、市府党组书记、市长，凌游同志，做会议发言。” 话音一落，就听台下一众人纷纷拿起笔，准备做会议记录，凌游环视了一周，随即微微一笑道：“很高兴啊，在一场暴风雨后的晴朗天空下，还能见到诸位同志。” 此话一出，台下的人有人赔笑，有人低头不语，有人唏嘘。 凌游沉吟了片刻后，接着说道：“今天的会议内容，总结到纸面上的，很简单，但落实到实际上的，很困难，不过我们不急，十年的停滞不前桃林人都等了，我不怕再用一个十年，把落后的脚步追上去。” 说着，凌游伸出五根手指：“总体来说，今天的会议主题，就五个抓手，抓经济、抓发展、抓改革、抓党风、抓纪律。” 讲到这，凌游将五根手指合拢收成拳头：“这五点抓牢，我不怕桃林追不上，不过我刚刚也说了，落实到纸面上容易，它落实到实际上很困难，这就需要我们的同志们，拿出钉钉子的精神，全面贯彻落实下去了。” 将讲话稿翻了一页，凌游看了看，随即抬起头接着道：“首先，我们讲抓经济，都说人勤春来早，万事行为先，经济发展的前提，一，是要抓住时代的风口浪尖，二，是要脚踏实地干出来的，而时代的进程，国家已经早就为我们开拓出来了，至于到了我们这里应该怎么干，那就是要重点领会中央的指示精神，对工作要求，政策取向，一一研究透彻、把握准确、理解深刻。” 清了下嗓子，凌游环视一圈接着说道：“至于抓发展抓改革，总结来说就一段话概括，对于改革发展，在节奏上，我们要常紧抓、时紧抓，把握好工作的时效性，看准了，那就抓紧干，能干多少干多少，在行动上，则是要抓具体，更要具体抓，做到工作一项一项落实、难题呢，一个一个解决，矛盾，更要一类一类的化解。” 顿了一下，凌游目光犀利的盯着台下的每一个人说道：“有一部分同志，我是了解的，可能今天这个会议结束之后，拿着会议精神，甩手就交给了下面的人做，按照老百姓的话讲啊，大懒支小懒啊，局长推给副局长，副局长推给科长，科长推给科员，最后呢，到了‘小懒’的手里，精神完全没有领悟到，只能干瞪眼，这个情况不是空穴来风，甚至在场的诸位里，有没有能够对号入座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环视一圈后，凌游接着说道：“这就是我要讲的一下两点，抓党风，抓纪律，这次省里对这两点，可谓是下了重手，势必要用雷霆之势，击碎这股不正风气，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省委巡视组的领导们，现在依旧在桃林，不一定哪一天，就会到某个单位去，甚至，有可能也会到市府我的办公室里去，但各位能不能像我一样坐得端、坐得稳，就要看你们自己平时打下什么底子了。” “不要以为，这次的事件过去了，大家就能松口气了，桃林的问题，出就出在，松气的时间太多，上到领导干部，。下到基层干事，不能做到时时谨慎，刻刻关注，总觉得下雨之前收衣服就来得及，这是绝对错误的，不要干工作的时候，做不到自省自查，对抗纪检部门的时候，却能做到殚精竭虑，如果大家能把这两点反过来，我不信会有干不好的工作。” 此话落地，会议室里出奇的安静，仿佛掉在地上一根针就能听的见。 片刻后，凌游的目光扫了一眼在后面坐着的白南知，随即开口接着道：“正好今天各党组成员也都在，下面，我就针对此事，颁布一条新规定。” 此言一出，市府的各党组成员包括下面的一众干部都纷纷看向了凌游。 就听凌游言辞严肃的说道：“从即日起，每个月的一号，设立为月度总结日，不过啊，这个总结的地点，不是在这里，而是在桃林市市委广场，你们的总结，也不是讲给我听的，而是要讲给全市老百姓听。” 话音刚落，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一阵低语声，一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甘苗苗见状神情严肃的对着话筒说道：“保持会场安静。” 凌游见状则是冷笑了一声：“怎么？不愿意？” 就听台下市民政局局长蒲双阳此时开口说道：“凌市长，这不妥吧，在广场上开大会，极有可能会引起群众骚动的嘛。” 凌游闻言寻着声音看向蒲双阳问道：“群众骚动？如果各部门的工作干得结实没有破绽，谁会和你骚动？老百姓家里过日子，不比你烦心事少，没有反映问题的声音，谁会专门跑去拿你打牙祭？” 闻听此言蒲双阳闭上嘴不再说话。 凌游则是接着说道：“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在人民群众中逐渐丢掉的政府公信力，就要在人民群众中重新找回来，老百姓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你们，就算各位有心在自己的岗位上干十年干二十年，可一个人有多少个十年二十年呢？” 说罢，凌游轻叹一声：“二十年，一代人能在这期间夕阳西下的故去，还有一代人能在这期间朝阳东升的成长。” 说到这，凌游举起手左右看了看几名市府党组成员们认真道：“同意这个议案的，请表决吧。” 话毕，甘苗苗第一个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继而又看向了其他几人。 其他人见状面面相觑的片刻，随即还是举起了手来。 “全票通过，就这么定下来了。”凌游说道。 可会场内的其他人却皆是面露苦涩。 接着，凌游便继续说道：“这项工作，具体事宜，落实到信访局。”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了信访局座位的位置上，只见此时信访局的座位上，坐着的，正是信访局的副局长张立江。 第1244章 人事洗牌 张立江闻言刚要起身回应，可还不等他说话，就见台下最后面的一张椅子上，白南知站了起来，看向台前的凌游说道：“是，市长。”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回头看了过去，尤其是信访局的张立江，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会议室后面站起来的这个年轻人，心中不明觉厉。 在众人的震惊中，凌游便看了一眼甘苗苗。 甘苗苗接着便起身说道：“各位同志，接下来，我宣读一份人事任命通知。” 大家此时更加一头雾水了，看看台前，又看看身后，陷入到了疑惑之中。 甘苗苗拿着手中的一份红头文件，接着对着话筒说道：“根据市委组织部、及市人大常委会本年度第七次常务会议的决定通知，现任命白南知同志，为桃林市人民政府副秘书长、桃林市信访局党组书记、局长，主持桃林市信访局全面工作。” 话音刚落，会场顿时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有精明的人，此时已经参透了凌游此次会议的目的，先是颁布了一则广场总结日的新规，如今又悄无声息的抬上了一位新的信访局长上来，可谓是在对桃林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洗牌工作。 会议接下来又进行了长达一个多小时这才结束，众人离开会场时，白南知就这么面带微笑的坐在靠门的椅子上，每一个走出会议室的人都不禁朝他看上一眼，白南知也不胆怯，反而是对着每一个人都点头示好，这反倒是让这些人有点拘束了起来。 尤其是那信访局的副局长张立江走到白南知的身边时，便停住了脚步笑道：“白，局长。” 白南知微微一点头：“你好。” 张立江闻言想了想，然后伸手示意了一下门口的方向，想说什么，却又碍于凌游等市领导都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白南知见状则是率先开口道：“先忙，回见。” 张立江点了点头，随即便笑着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会议室。 待众人离去之后，凌游与台前的几位党组成员们交接了几句，随即众人便散去了。 凌游带着甘苗苗走到白南知的身前时，白南知早就站在那里等候着了。 就听凌游介绍道：“甘秘书长，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起的白南知同志。” 说着，凌游又对白南知说道：“这是甘秘书长。” 甘苗苗闻言率先伸出手去：“市长早就和我提起过你，如今一见，果然是市长身边的人，都这么青年才俊。” 白南知与甘苗苗简单握了个半掌，随即笑道：“秘书长过奖了，我初来乍到，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以后还得经常向您请教，还请秘书长不要嫌我烦就好啊。” 甘苗苗捂着嘴笑了笑：“这是哪里话，我的办公室，可是随时欢迎你的到来的。” 寒暄了几句之后，凌游便对甘苗苗说道：“你安排一下，先让南知和市府办的同志碰个面，下午再亲自带着他和市组部的同志一起去信访局走一趟。” 甘苗苗闻言连忙点头道：“好的市长，我马上就安排。” 而此时的北春，省委的常委会议室内，白万江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听着几位常委的唇枪舌战，时不时听到关键处，他的眼睛会睁开一条缝看一看这话出自何人之口，继而就继续闭上。 直到声音逐渐小了下来，白万江这才睁开双眼环视一圈左右的人，然后沉吟数秒后似笑非笑的说道：“有结果了？” 安怀刚刚没有参与，同样也是始终闭口不言，听到白万江说话后，安怀调整了一下坐姿，随即清了清嗓子开了口：“白书记，对于燕自阅同志主持省公安厅工作的决议，这自然没什么好谈的，燕自阅主持了省厅常务工作三年的时间，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嘛，破案率是明显提高的，犯罪率的下降，也是有显著成效的。” 听到这，白万江胸有成竹的等着安怀接下来的两个字。 果然，安怀顿了一下，便接着道：“但是啊。” 安怀悄无声息的瞥了一眼李建智，然后说道：“上副省长的这个提案，我觉得，是不是应该等一等啊，毕竟有万兆祥的前车之鉴，多考察考察，也不算坏事，急不来。” 安怀很清楚，燕自阅是李建智当年培养起来的，而李建智现在又是肉眼可见的白派成员，安怀在常委会上本就颇为掣肘，如果这时，又把燕自阅提为副省，进入省府的党组班子，安怀又岂能轻易答应。 白万江明白安怀的心意，现在的吉山，白万江通过此次事件的雷霆手段，已经彰显出了自己的绝对实力以及铁血手腕，所以他并不打算一点安全感都不给安怀留，他更多的是希望安怀能够真诚的放下戒备，和自己专心的站在一条线上的。 想了片刻，白万江便做出了决定：“就按安怀同志说的，事，不急于一时嘛，这个提案先搁置，暂且观察一下，如果这一年中，燕自阅的工作是值得肯定的，再向中y推荐也不迟。” 听到白万江如此爽快的听从了自己的意见，安怀反倒是有点不敢相信，甚至一时间都忘记的管理自己的表情，就那么震惊的看了白万江几秒，这才回过神来。 可接着，白万江便转移下一个话题说道：“至于桃林市市委书记的人事安排，大家有什么意见啊？” 说罢，他还补充了一句：“畅所欲言。” 在常委席中坐着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大家都懂，桃林现任的市长是谁啊？凌游呀，这个历经了三任大老板都屹立不倒反而连连升迁的年轻市长。 许自清坐在方桌的末端，想要开口举荐一下凌游，可却突然意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不适合当这个出头鸟。 可虽然许自清保守，却有头铁的，就听组织部长田庆云这时率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桃林市市长凌游同志，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第1245章 慢郎中 田庆云的话一出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许自清见有田庆云出头，也想开口举荐凌游，可就在他直了直身子刚想说话的时候，只是瞥了一眼，就发现白万江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丝毫没有一点动作。 这个举动让许自清挑了下眉，随即也向椅背上靠了靠，手抓着椅子的扶手观察着局面的走向。 而其他人大抵也是抱着一样的想法，十几秒的时间里，没有一人附和田庆云的话，也没有一人反对，大家的眼神几乎都一样，时不时瞥一眼白万江，时不时瞥一眼安怀。 又过了一会，白万江有了动作，伸出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环视一圈说道：“只有庆云部长有推荐的人选吗？” 众人低着头谁也没有做声的打算，田庆云此时也是紧皱着眉头，心里一阵打鼓，觉得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而见到此情形，许自清又鼓了鼓劲，将手放到了会议桌上，直起身子刚打算开口：“那个...” 这细如蚊子般的声音才脱口而出，就听白万江开口道：“乾源市的市长，叫乔仁杰吧？” 这话一出，许自清连忙装起了咳嗽，来掩饰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的话。 白万江听到许自清搞出的动静，便看了过去：“自清书记也有推荐的人？” 许自清闻言先是看向了白万江，随即又扫了两眼朝自己注视来的目光，然后尴尬一笑道：“没，我是想说，乾源市的市长，是叫乔仁杰。” 白万江点了一下头：“哦，这个人怎么样？” 田庆云见白万江直接无视了自己的提议，反倒是搬上来一个乔仁杰，于是便开口说道：“我记得，这个乔仁杰今年五十三岁，在乾源市长任上，有四年的时间了。” 不等白万江说话，田庆云顿了一下便接着说道：“不过，这位乔市长可是出了名的急惊风撞上慢郎中，当下桃林的情况需要的是大刀阔斧的求发展求改革，乔仁杰，不太合适吧？” 田庆云知道自己这话很有可能得罪白万江，于是他便打算拉上一位和自己共同抵抗白万江的。 就见他看向安怀问了一句：“省长应该比我，更了解乔仁杰同志吧。” 安怀闻言侧过头看向田庆云沉吟了片刻，心说我也没说话啊，你要推荐谁就推荐谁，想反对谁就反对谁，好端端的碰我的瓷干嘛？ 但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呢，安怀也不好不发声，于是只好说道：“乔仁杰的性格呢，确实像庆云部长说的那样，但也算是慢中有细，大刀阔斧和他无关，但稳中求胜却是绰绰有余。” 田庆云闻言，悄无声息的瞪了安怀一眼，心说你真是刀切豆腐两面光啊，可还是一摊手：“对嘛，我刚刚也说了，桃林当下的局面，是需要一个有能力且有魄力的急先锋，慢郎中是会耽误病情的，我觉得凌游同志不错嘛，这几年无论是在陵安县，还是在嘉南市，就算是在桃林主持工作的短短期间，都干出了十分不错的成绩，这一点，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许自清见到这个情形还是咽了口口水，涌动了一下喉结，想要附和两句。 但依旧是不等他开口呢，白万江就又打断了许自清的发言。 “这个凌游同志，短短几年，升迁的步子迈的太大，这未见得就是好事，年轻干部，有年轻干部的朝气和活力，但老干部呢，自然也有老干部的沉稳嘛。” 白万江说罢，环视了一圈，又问了一句：“各位，除了这二位之外，都没有其他举荐的人选了吗？” 众人闻声不作答，白万江又看向了田庆云：“各市的人事举荐名单中，也没有更适合的人了吗？” 田庆云见白万江诚心不打算采用凌游，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凌游的升迁确实如白万江所说的那般，步子太大了，在原则上，也不符合公务人员的提拔标准，可他觉得，凌游在赴任桃林这一任上，就是当初白万江亲自点的将，应该是入白万江眼的，更何况，凌游当初是梁国正的热，他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原本田庆云就是想送给顺水人情，第一个推举凌游，到时候无论是在凌游那里，还是在梁国正或是白万江那里都能拔取一个头功，可万万没想到，田庆云猜错了，白万江压根就没有想采用凌游的意思。 所以听了白万江的话之后，田庆云思忖了片刻，就又报上了两个名字。 白万江听后，便又继续开了近一个小时的会，研究这四个人谁更适合赴任桃林。 最终，在投票环节，白万江依旧是力挺那个乔仁杰，大家见状，都看清了白万江这是早就有了人选的，大多数自然不会和此时风头正盛的白大老板作对，于是不出意料，这个乔仁杰，在票数上顺利的以多取胜。 散会之后，许自清看了看自己的手，临起身时，用那只手拍了自己嘴巴一下，然后也一道走出了常委会议室。 下午时，白万江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看着手里的材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头也没抬的一伸手，便拿起话筒说道：“哪位？” 电话那边沉吟两秒之后，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声音：“是白书记吧？” 白万江听着这个声音耳熟，但一时间却没想起是谁，但他还是谨慎了起来，直了直身子朝电话机上的来电号码看了过去，只见是京城区段的座机号段，随即便客气的问道：“我是白万江，您是？” 对面的老人呵呵笑了笑，然后便道：“白书记你好，我是秦卫山啊。” “秦老？”白万江闻言顿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站在办公桌前，他一手扶着桌子，一手举着电话：“秦老，实在抱歉，没听出您的声音。” 秦老又笑了两声：“有年头没见你了，听不出来也正常，贸然给你来电，没打搅你吧？” 白万江连忙回道：“不会不会。” 第1246章 打来比不打来要好 说罢，白万江又带着一丝疑惑问道：“您老有什么吩咐？”虽然这话出口之前，白万江就有了心思，知道秦老大抵是为了凌游的事打来的电话。 秦老听后则是淡淡一笑道：“我一个离休的老头子，能有什么吩咐，只不过我那孙女婿凌游，如今在你手底下工作，我这做家长的，总得和你打声招呼不是？” 白万江眼睛一闭，心说该来的还是来了，老人这不是打招呼来了，这是护犊子来了。 于是就听白万江吸了口气说道：“秦老，您说笑了，凌游是个好孩子，更是个好干部，就算您不打招呼，我也会多加照顾的。” 秦老闻言却是轻叹了口气，在电话那边摇着头说道：“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向你打招呼的目的，不是要让你照顾他，而是要你像对待普通的干部一样对待他，不要因为他有我老头子的关系，就对他顾及面子、开放绿灯，这是错误的，是害他的。” 顿了一下，秦老又道：“于公而言，你是他的领导，多鞭策、多鼓励，才是对他的帮助，你说呢？” 白万江闻言连连应道：“是是是，您老说的对。” 可白万江的话音刚落，秦老却又补充了一句：“但话说回来，现如今是和平时期，我们做老人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希望啊，这晚辈们都平平安安的，当年顶着枪林弹雨走过来人，没有谁，会希望白发人送了黑发人，我这么说，你能明白的对吧？” 白万江听到这话下意识手上一抖，他明白，他自然明白秦老这话中隐藏的含义，老人这是怪罪他，刚到吉山上任，就把凌游顶到了蕴含着危险的桃林去了。 白万江更明白，秦老的电话，打来比不打来的好，因为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桑家居然与何家有了层亲家关系，更清楚，在秦何两家这种大家族中，一旦发生嫌隙，那这种嫌隙将无可挽回，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凌游在最后的节骨眼上回了京城，白万江立时就清楚，这是秦老的意思，同时也终于松了口气。 他不敢主动去给秦老打电话承认自己的错误判断，更怕秦老不打电话来怪罪自己，因为秦家要是连怪罪自己的想法都没有了，那自己才是彻底将秦家得罪了，如今秦老能打来电话说破此事，就证明秦老并没有真的在怪罪，只是想借机敲打敲打自己。 于是就听白万江赶忙回道：“明白，秦老，万江明白，小凌在吉山，我无论是作为长辈，还是作为领导，都会负责的，这点，您老绝对放心。” 秦老听后轻声笑了笑，然后又道：“那好，我就不叨扰你了，有空来京城，你到家里坐坐。” “等我再上京，一定去看望您。”白万江托着电话点头应道。 秦老没再说话，应声挂断了电话。 白万江却放下电话站在那里沉思了良久。 当下这个局面，他是夹在中间的一个人，更是夹在两个大家庭中间，这其中，他是有苦难言，不过这通电话，也更提醒了他，要尽快把一件事，提上日程了。 而此时，在云海省的省会，春宁市的一座商业大厦内，一个看起来五十七八岁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一边摇晃着手里的红酒，一边听着电话。 这男人头发花白，却打理的十分有型，留着花白的络腮胡，穿着一身灰色的条纹西装，虽然已经年近六十岁的年纪，可身材却保持的很好。 就听他听了一会电话之后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楚秀岚去吉山，是去寻找楚松哲的那个遗腹子了？”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没一会，就见男人将红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随即起身走向窗边说道：“我不管这个所谓的遗腹子是真的还是谣传，但他绝对不能活着回到云海。” 片刻后，男人轻蔑的笑了笑：“我听说，你在吉山玩脱手了，白万江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虎，你不是不知道，不过我答应你，只要你把这个所谓的遗腹子一事办好，你来云海，我能承诺你，半个云海的生意，都会是你的。” “我有开玩笑的习惯吗？” “钱这个东西，从我出生那天起就不缺，我追求的，是比它还要有价值的东西。” “好，我等你消息。” 电话挂断之后，男人先是眯了眯眼，随后瞳孔逐渐收缩了起来，表情异常的阴鸷。 两天之后的上午，凌游刚刚主持完一个会议，从会议室出来之后，季尧就走上前说道：“市长，刚刚来了两通电话，是京城的号码，我没敢替您接。” 凌游拿过手机，见是童童打来的，于是便一边朝办公室走，一边回拨了过去。 当电话接通之后，凌游便笑着解释道：“你打电话来了？我刚刚在开会，没接到。” 童童此时异常兴奋，连声笑着说道：“老游，你猜我现在在哪？” 凌游一愣，还不等说话呢，童童就迫不及待的自问自答道：“我在何俊鑫的婚礼现场呢。” 凌游哦？了一声，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何俊鑫居然婚期照常举行了，可转念一想，凌游便疑惑了起来。 “婚礼？他...” 见凌游果然糊涂了，童童便坏笑了起来：“没想到吧？” 说着，童童又问：“你猜，新娘子是谁？” 凌游轻声一笑：“肯定不会是原定的那位就是了。” 童童压了压嗓子，随即回道：“是当初与何俊鑫搞出绯闻的那个小野模。” 说罢，童童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有意思吧？” 凌游听着也觉得颇为有趣，随即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你不去参加婚礼吗，怎么又去了？” 童童听后便道：“看他结婚有什么意思，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是看他的笑话，我保证得到场啊。” 说罢，童童讽刺的语气又道：“折腾来折腾去，这小野模倒成最大赢家了，你都没看见何家人的脸，各个青的发紫。” 第1247章 乔仁杰 童童最后顿了一下之后，又小声补充道：“何家老爷子，到现在还没来现场，估计啊，是不会来了。” 凌游听到童童的这番介绍，也不禁觉得唏嘘，据秦老所言，何老最爱面子，可临老临老，却丢了一个大脸面，能出席这婚礼现场就怪了。 中午时，一辆挂着乾源市号牌的车，从高速路上驶了下来，随后朝着省委方向而去。 车在省委门口做了登记，进入大院停好之后，就见后面的车门打开之后，下来了一个五十多岁，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身前的综合大楼，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便迈步朝楼内走了进去。 与白万江的秘书董天舒联系之后，董天舒就站在了楼上的电梯门前等着他，当电梯门打开之后，男人连忙热情的伸出手去：“董处长。” 董天舒握了一下男人的手，随即便道：“乔市长，跟我来吧，领导在忙，你得稍等一会。” “啊，不急，不急。”男人连忙摆着手回道。 当董天舒带着他来到一间休息室之后便出去了，随即吩咐了一名工作人员，进来给男人倒了杯热茶。 男人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一双大手不断的摩擦着膝盖的裤面，手心的汗却是越擦越多。 此人，就是之前常委会上，白万江提到的那个乾源市的市长乔仁杰，这人如今五十三岁，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在他年轻的时候，整个村子只出了他这一个大学生，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他是一步一个脚印，从基层上来的，光是干乡镇工作，他就干了十多年，所以省里的很多干部，都直言他的身上，始终有一种土气，那种放在人堆里，都不像个领导的土气。 但乔仁杰很幸运，这大半生中，他遇到过很多贵人，其中最改变他命运的，就是梁国正，如果没有梁国正，很有可能，他政治生涯的终点，就是乾源市分管农业工作的副市长，但梁国正看出了他身上有发光的地方，至少，那种被所有人嗤笑的土气，也是他身上的优点之一。 在休息室里等了近半个小时，一杯茶被乔仁杰全喝了，可也没有抵挡住他内心的恐慌。 他是昨天才接到的消息，说白万江要见他，他并不知道，这一见，是喜还是忧，对于乔仁杰来说，他从没有敢去奢望过自己会再进一步，更是没敢往这方面想。 昨天乔仁杰失眠了一晚，后半夜实在睡不着，更是跑进书房，把乾源市近三年来的政府工作都梳理了一遍，以求今天不在白万江的面前出纰漏。 就在这时，门开了，董天舒走了进来，面带微笑的说道：“乔市长，书记现在有空了，你随我来吧。” 乔仁杰闻言连忙起身：“好，好好。” 跟着董天舒来到白万江的办公室门口，乔仁杰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衬衫，直了直腰。 董天舒敲门走进办公室，随即便对白万江说道：“书记，乔市长来了。” 白万江一抬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乔仁杰连忙走进办公室，看着白万江说道：“白书记。” 白万江呵呵一笑，朝乔仁杰招了招手：“仁杰同志，过来坐。” 乔仁杰闻言小心的迈着步子走到了白万江的办公桌前，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又把自己手里拿着的公文包放在了腿上。 董天舒当着白万江的面，亲自给乔仁杰泡了杯茶，放在乔仁杰的面前之后，董天舒便退了出去。 “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白万江看出了乔仁杰的紧张，于是很快就对乔仁杰拉近了距离，关心的问道。 乔仁杰听后连忙回道：“没，白书记，没病，就是没休息好。” 白万江点点头：“我们这个年纪的人，精力不如年轻人了，要是再休息不好，更是雪上加霜，你要注意了。”说着，白万江还眯着眼笑了两声。 乔仁杰见白万江这么好相处，而且看白万江的态度，好像也不是对自己兴师问罪的，所以之前的恐慌也缓解了不少：“我知道了书记，您也是，得保重好身体。” 白万江没有回应，随即拿出一包烟问道：“吸烟吗？” 乔仁杰先是一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吸，不，不吸。” 白万江哈哈一笑：“吸就是吸，不吸就是不吸，吸不吸是什么意思嘛？”说罢，便给乔仁杰发了一支：“你很紧张？” 乔仁杰见状连忙半起身去双手接烟，闻言后又连忙道：“不紧张，书记。” 说罢，乔仁杰先是把自己的烟顺手放在了桌上，然后便拿起打火机，去给白万江点烟。 白万江一边伸手去捂火，一边不痛不痒的问道：“不是做贼心虚的紧张吧？” 乔仁杰给白万江点了烟之后，一下站直了起来：“绝对没有，书记，巡视组就在我们乾源，我是第一个主动申请巡视组同志对我进行考查的.....” 不等乔仁杰说完，白万江便吸了口烟之后笑了起来：“开个玩笑，你激动什么嘛。” 说着，白万江压了一下手：“坐。” 乔仁杰点着头坐了下来，随即看着白万江说道：“白书记，我，我说实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您接触，我确实有点紧张。” 白万江笑了笑：“看得出来，手心的汗啊，把我的打火机都抓湿了。” 说罢，白万江拿起那个还带着汗渍的防风打火机，便递给了乔仁杰道：“既然都被你抓湿了，那就送你吧。” 乔仁杰有些尴尬，接过打火机笑道：“不好意思啊书记。” 白万江一摆手，然后问道：“知道请你过来，是做什么吗？” 乔仁杰沉吟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向白万江问道：“我不清楚，书记，我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呢，还是请您给我指点迷津吧。” 白万江很快人快语，弹了一下烟灰，云淡风轻的说道：“升你的官，现在不糊涂了吧？” 第1248章 油门刹车 乔仁杰闻言直接愣住了，看向白万江盯了好几秒，然后才回过神来：“白书记，这，这我更糊涂了。” 白万江从办公桌的侧面，将一沓文件拿出来放在了乔仁杰的面前，随即吸了口烟，将身子朝后一倒，没有说话。 乔仁杰稀里糊涂的翻开文件看了看，然后惊讶的抬头问道：“桃林市？” “怎么，不愿意？”白万江淡笑着问道。 乔仁杰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是怕，自己不能胜任。” 白万江轻轻一摇头：“梁局委先前和我提到过你，说你是个农博士啊，在农业方面，很有建树，我也看过你之前的工作材料，桃林，是个农业大市，桃林大米，很有名的，我当初，在南方工作的时候，都有吃过的，但你也清楚，桃林这十年间，被糟蹋了厉害，最引以为傲的桃林大米，也渐渐没落了，老百姓不也经常说嘛，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如今，这个吉山的大粮仓，空了，让我怎么能不慌嘛。” 乔仁杰听后，先是谦虚道：“二位领导抬举我了，我不过是农村孩子出身，又干了些年头基层工作，说农博士，我是愧不敢当的。” 随即，乔仁杰顿了一下，面露难色的说道：“这桃林，如今的凌市长，是块好材料，他的名字，早在前几年，他还干陵安县县委书记的时候，我就听过，我这个人啊，干起工作来性子直，说话也直，这凌市长呢，又......” “又怎么样？”白万江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尽管说。” 乔仁杰颇为为难：“这，这传出去，好似我打小报告，给凌市长穿小鞋似的。” 白万江环视了一圈：“这办公室里，只有你和我，是你会传出去，还是你觉得，我会传出去啊？” “不不不，白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乔仁杰连连摆手道。 “那就尽管畅所欲言，常委会已经通过了你调任桃林的提案了，这个桃林市的书记，不是你，也是你了，以后，你是要和凌游同志搭班子的，要是这一二把手，彼此心有嫌隙，日后还怎么干工作呢？”白万江催促道。 乔仁杰想了想，随即说道：“白书记，那我就说了，不过我先事先声明，这只是我的臆测和听到的风言风语，可不是我在您面前给凌游同志穿小鞋啊。” 白万江一抬手，没心思和他打哑谜。 乔仁杰沉吟片刻道：“从陵安县县委书记，到桃林市市长，凌游同志只用了不到六年的时间，就在三十出头的年纪，干到了正厅级位置，有些同志说，凌游同志上达天听......” 说到这，乔仁杰顿了一下，悄悄抬起头瞥了一眼白万江的表情。 见白万江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乔仁杰这才说道：“白书记，我就直说了吧，我这人，不会陪太子读书。” “荒谬。”白万江轻哼了一声：“我本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街头巷尾里，那些苍蝇馆子棋牌室里，没成想，你们这些做干部的，也整天正事没有，谈论这种闲言碎语。” 乔仁杰听后慌忙起身：“我也只是听说。” 白万江闭起眼从鼻孔里叹了口气出来，随即抬眼看向乔仁杰压了压手。 在乔仁杰坐下之后，白万江便说道：“实话告诉你吧，之所以，我要让你到桃林去，刚刚说的，让你抓起桃林的农业发展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正是因为，你和凌游刚好互补。” 说着，白万江又拿出一支烟放在嘴边，随即拉开抽屉，又拿出了一个新的打火机，沉吟一会儿之后，白万江这才点燃香烟，随即说道：“凌游同志，性子快，脾气快，干工作，更是求快，当然了，也有你刚刚所说的，升迁也快，但快，有快的优势，就比如，陵安县，不也在最快的时间里，同时在凌游同志的任上，打造出了落霞湖的落霞酒和仙来山旅游项目的开发嘛，当年陵安县在全省区县排名里，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倒数前五，肯定有它，但现在呢？名列前茅，各领域迅速发展，这抛不开凌游给陵安县开了个好头的功劳。” 说着，白万江吐了口烟雾，又列举道：“还有嘉南市的扫黑反腐工作，以及这次他赴任桃林之后，迅速挖出了桃林的‘漏水点’，快，难道不是优势吗？” 乔仁杰听了这些话，颇为心虚，也觉得刚刚的话，自己说的冒失了。 白万江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但话说回来，快，自然也有快的不足，这期间，肯定会漏掉许多细节，这也是为什么，让你去桃林的原因。” 乔仁杰听后有些惭愧：“是，白书记，我这个人，干工作的时候，确实是较真了些，我听说过外面对我的评价。” 白万江一摊手：“这不就是了，名声在外，有褒有贬，才是正常的，你自己都深知如此，况且他人？” 乔仁杰闻言连忙点头：“刚刚，是我言辞不当了。” 白万江听后便说道：“你们两个，一位，控制不好，是会超速的，一位呢，又始终在低速行驶，但是呢，他给你加加油门，你给他踩踩刹车，这未尝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桃林当下的情况，是不容小觑的，搞不好，可就真发展不起来了。” 乔仁杰听后再次起身：“白书记，我明白了，方才，是我的心胸狭隘了些，没有您思虑的这么周全，我向您检讨。” 白万江一摆手，随即看了一眼手表道：“你去庆云部长那里吧，就说已经和我见过了。”说罢，白万江便挥了挥手。 乔仁杰道了声是，随即便转身要走。 可刚走出两步，白万江就又叫住了他：“等等。” 乔仁杰闻言转回身看了过来：“书记，您还有吩咐？” 白万江想了一下，随即说道：“安省那边，也去走一趟，别落了礼数。” 乔仁杰听到这话，只觉心中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动，通过这短短不到半小时的接触，却让乔仁杰对白万江有了一种良驹遇伯乐的欣喜。 第1249章 立功升迁 “诶，知道了书记。”乔仁杰笑着应了一声，随即便走出了办公室。 次日上午，省公安厅召开表彰大会，学习结束的铁山以及石一飞等人，也都在大礼堂内列席就坐。 待上午十时许，礼堂门打开之后，燕自阅厅长带着一众班子领导出席会议，在主席台前纷纷就坐。 在此次表彰中，经省厅研究决定，并送至公安部批准，由莫文杰领导的省厅驻桃林市局督导小组，因在桃林澄园案中，英勇顽强、团结协作、连续奋战，破获涉黑、涉d涉h涉赌等多桩大案，立集体一等功。 小组领导及成员中，授予莫文杰同志，先进个人表彰、公安厅二级英雄模范，个人二等功。 罗栋以及铁山、石一飞、程进步等六人，授予个人二等功，先进个人表彰。 其他小组成员，立个人三等功。 大会结束之后，莫文杰正与小组的同志们身披鲜红绶带手拿奖章合影，燕自阅的秘书便在拍摄间隙里，上前找到莫文杰说道：“莫主任，厅长请你过去一趟。” 莫文杰听后赶忙应道：“好，我这就去。” 待来到燕自阅的办公室门口，莫文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警礼服，随即敲了敲门。 得到里面燕自阅的一声‘进’之后，莫文杰便迈步走了进去。 此时办公室里，坐着两个人，办公桌后坐着的燕自阅，和坐在一旁沙发里吸烟的郭伟雄。 看到二人之后，莫文杰先是郑重其事的对燕自阅敬了个礼：“厅长。”礼毕，又转身对郭伟雄敬了一礼：“郭厅。” 郭伟雄笑着压了压手，随即又眼神瞥了一眼燕自阅，示意莫文杰燕自阅有话说。 莫文杰一头雾水的看向燕自阅，燕自阅此时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十几秒钟之后，这才抬起头道：“这次在桃林，表现的不错，给咱们厅里长了脸。” 莫文杰闻言连忙摆手笑道：“一点点小成绩而已，多亏了组织的培养和领导们的信任。” 燕自阅听后呵呵笑了，指着莫文杰，又看向了郭伟雄笑骂道：“这老小子和你学的吧？” 郭伟雄也不禁笑了起来：“那您可是冤枉我了。” 燕自阅扫了一眼莫文杰：“你少和我拿腔拿调的打哈哈，得了便宜还卖乖。” 莫文杰见状也笑了起来，身子站的松散了些，不像刚刚那么拘束。 燕自阅一指一旁的沙发道：“坐吧，杵在那装什么深沉。”说着，他在办公桌里拿出了一包烟，也走到了沙发前。 见燕自阅过来，莫文杰笑呵呵的跟在身后，郭伟雄也直了直身子。 直到燕自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莫文杰这才紧随其后坐了下来。 燕自阅拆开香烟的包装，一边给郭伟雄和莫文杰派烟，一边说道：“尝尝这个？” 郭伟雄识货，接过烟便惊呼道：“好嘛，您有这好货，现在才拿出来。” 燕自阅呵呵笑了笑：“建智书记去京城党校学习的时候，带回来的，拢共就那么一条，给了我两盒，平时我自己吸还舍不得呢，你老郭少挑毛拣刺的。” 三人一边吸着烟，燕自阅埋在烟雾里沉吟良久，随即说道：“厅党委已经将你的材料和人事提案递交上去了，八九不离十。” 莫文杰一听，便惊喜的看向郭伟雄笑道：“看来，要改口叫常务了。” 郭伟雄淡淡一笑，从容的一摆手，没有说话，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但紧接着，燕自阅便看向了莫文杰：“文杰啊，省里有打算，调你到桃林去。” 莫文杰一怔，看了看燕自阅，又看了看郭伟雄。 郭伟雄随即便接话道：“这是我和厅长的意思，也是凌市长的请求，更有省领导方面的允肯。” 说着，郭伟雄先是看了一眼燕自阅，随即便对莫文杰挤了一下眼睛。 莫文杰接到郭伟雄的信号之后便连忙说道：“我听领导们的意见。” 燕自阅闻言笑了笑，随即弹了一下烟灰之后，抬头对莫文杰说道：“又是升官，又是立功，晚上，你不得请郭厅喝瓶好酒啊。” 燕自阅清楚莫文杰是郭伟雄的人，但郭伟雄也不傻，这些年里，他知道万兆祥无论是身退还是有如今的结局，燕自阅都将会是顶上来的不二人选，不看别的，单看手里这支由李建智给的烟就能看出，所以，郭伟雄这两年，对燕自阅可是尊重有加的，这才致使二人如今能相处的颇为融洽。 可郭伟雄也清楚，燕自阅现在并没有表面上的淡定从容，厅里之前，不乏有万兆祥的老班底，这些年，虽然燕自阅和不少班子干部都相处的不错，可他更怕有人明着支持自己，背地里却搞小把戏。 所以这个常务副厅长的位置，就是燕自阅给郭伟雄的英雄帖。 毕竟别的不谈，燕自阅肩膀上的警衔可还是一监呢，那枚明晃晃的半包国徽，燕自阅又怎能不为之茶饭不思呢。 随即就见郭伟雄连忙对莫文杰表态道：“你要是有好酒啊，第一个应该请厅长，无论你是在厅里还是去桃林，都不要忘了，你这棵树啊，成长的无论多么茁壮，都是因为有根在呢。” 莫文杰听后也立即应道：“那是自然。” 听到郭伟雄和莫文杰的话，燕自阅淡淡笑了笑，一摆手，没有说话，可心里却是比较受用的。 而此时在桃林市府办公室的凌游，正和秦艽通着电话，今天，是许乐正式入学的日子，凌游对他嘱咐了良久，秦艽便把电话抢了回来，对凌游说道：“乐乐才第一天上学，你唠唠叨叨的像是开大会似的，别给他压力。” 凌游闻言笑了笑：“我这不也是惦记他嘛。” 秦艽听后便道：“乐乐又不是那种没有自制力的孩子。”顿了一下，秦艽又对凌游说道：“好啦，不说了，我要去看看宿舍环境怎么样。” 凌游不等再说话呢，就听秦艽已经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的凌游摇头笑了笑，可很快，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第1250章 互相尊重 凌游回头道了声进，就见季尧推门走了进来：“市长。”一边说着话，季尧一边将门关了起来。 凌游疑惑的看着季尧皱了皱眉，季尧走近后便道；“我听人说，咱们市要来个新书记。” 凌游对此早就得到了风声，他也始终没做过省里会让自己接手或者代理的打算，不过他倒是感慨如今桃林市的干部，依旧是这么耳目通达。 于是就听凌游问道：“你听谁说的。” 季尧压低了些声音道：“还用听谁说嘛，现在都传开了。” 凌游沉默几秒，随即抬头对季尧说道：“随便别人怎么传，但这件事，绝不能在咱们这里传出一个字去。” 说罢，凌游还怕季尧领悟不上去，又补充了一句：“明白吗？” 季尧稍加思索，便意识到了自己太鲁莽了，心说自己可真是好心办了错事，这么大的事，外面都传遍了，凌市长怎么会不知道，而且这话要是在市府中人的嘴里传出去，有很大的可能会引起相关舆论，一个搞不好，甚至有可能弄出新书记还没到，就和市长凌游结下梁子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谣言来。 就见季尧闻言连忙一点头：“明白，市长，我也是.....” 季尧想解释一下，凌游却一摆手，打断了他，用眼神示意季尧，自己明白，不用多想。 待季尧退出办公室之后，凌游却是在屋内踱了几步，猜测这个新书记会是哪一位。 次日，省里连下了十七份人事调整公告，凌游一一看过之后，最终将目光聚集到了那份‘免去乔仁杰乾源市市委副书记，市长职务，另有任用’的这篇公告上。 凌游最终接连念叨了三遍乔仁杰的名字，他对乔仁杰有点了解，但是不多，之前去省里开会的时候，二人见过两次面，但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对于乔仁杰的风评，凌游是有过了解到，听说这人性格很正直，是个务实派，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温吞了些。 凌游对此是十分头大的，他甚至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他认为现在的桃林，不需要一个慢郎中过来开方下药，他觉得如今的桃林，更需要的是一个能和自己一起，立即上手术台的‘医生’。 在这种猜测中，两天之后的上午，到底还是迎来了对于乔仁杰新的人事任命公告。 尘埃落定那一刻，凌游将手里的报纸随手丢在了办公桌上，闭起眼睛思忖良久，但还是起身拿起电话拨给了季尧，吩咐季尧组织会议，探讨迎接新书记到来的准备工作。 三天后的上午八点，桃林市的一众干部做足了准备，市委市府大院里，更是用洒水车清洗了一遍地面，焕然一新的准备迎接新书记的到来。 而乔仁杰此时也在省里走完了流程，在省组部新任的常务副部长艾可为的专车里，朝着桃林市而来。 按理说，乔仁杰升任桃林市的市委新书记，田庆云亲自送也不为过，毕竟这乔仁杰还是白万江亲自点的将，但在田庆云此时却有点小心眼，他是力谏凌游的，同时从个人情感上，也是偏向于凌游的，所以今天他思绪再三，还是以没有时间为由，委派了艾可为去送乔仁杰，他想表明一个态度，既是向白万江表示了自己的不满，更是向凌游表示了自己的心意。 田庆云年纪到了，这一届干完，就肯定是要退了，所以他不怕白万江对自己戴有色眼镜，他更多的是觉着，二人都是于公而言，政见不同罢了。 上午十点半不到，桃林市区就驶进了一辆挂着公务牌照的黑色帕萨特，一看到此车，三辆警车迅速由一辆开道，另外两辆紧随其后，在各路口交警的指挥下，朝着市委方向而去。 原本市委那边的领导，是打算进行封路的，以示对新书记的欢迎表达重视，可凌游听了之后却是十分不满，他认为这是形式主义的影子，但他又不好积极反对，因为自己表现的太过，也怕会有有心之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所以才保留了警车开道，交警指挥这一项决策，既给了新书记面子，又不至于影响市民的基本交通。 当车开到市委大门口，市委的一众干部跟着车朝大院内走来，凌游则是带着仅剩的几名包括廖应慈在内的常委等在大楼下面的台阶前。 待车停好之后，市委副秘书长古小捷，看准了乔仁杰所在的方向，迅速上前，拉开了车门。 另一侧艾可为的车牌，则是由市组部部长唐同春打开了车门。 二人下车之后，凌游便先是笑着朝艾可为走了过去；“艾部长，久违了。” 艾可为笑着朝凌游伸来了手：“凌市长，我们又见面了。” 二人握着彼此的手寒暄了几句之后，艾可为便一抬手看向了乔仁杰：“我可是安全的把你们乔书记给送到了呀。” 听到艾可为开了个玩笑，凌游连忙赔着笑，先是在艾可为的后背上拍了一下，随即便朝乔仁杰伸出了双手：“乔书记到了，我这心啊，也就安了。” 乔仁杰闻言先是打量了一下凌游，随即便握住凌游的手说道：“之前见到凌市长的时候，我就觉得和凌市长有眼缘，还想呢，要是我们两个能在一起做一件事，会不会有什么不同的化学反应呢？呐，你瞧，有些事啊，真就是缘分有了，挡也挡不住，现在好了，终于能够如愿以偿的和你一起搭班子了，要说心安，有你这位市长在，我才心安呢。” 说完这话，乔仁杰还在凌游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 但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乔仁杰的态度，这位新书记，并没有给大家伙儿尤其是凌游下马威，而是表现的尤为谦虚客气，给足了凌游面子和尊重。 凌游见状自然也不能不兜着，说了好一通热情寒暄的话，这才简单的向乔仁杰介绍了其他几位常委，随即一众人便在凌游的带领下，朝综合楼走了进去。 ‘补上一章，祝愿我们的祖国母亲生日快乐，山河无恙，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祝全体书友节日快乐，家人健康，事事顺遂，如果有在假期出门旅行的书友，愿你们出行平安，旅途开心！’ 第1251章 不同政见 来到会议室后，艾可为照例宣布了乔仁杰的任命，乔仁杰也进行了上任发言，凌游也代表桃林市常委班子对乔仁杰的到来发表了欢迎辞。 一个多小时之后，一众人带着艾可为去市委食堂吃了午餐之后，就送别了艾可为。 当艾可为的车驶离了大家的视线，乔仁杰便转头对凌游笑道：“凌市长，刚刚艾部长在，我与大家聊的也不尽兴，现在艾部长也走了，咱们关起门来，自家人叙叙话？” 凌游一听，觉得这乔仁杰说起话来倒是让人舒服，随即便组织了一众常委，重新回到会议室。 大家进去之后，乔仁杰刚刚有艾可为在的时候，便让艾可为坐在了主位上，如今再进会议室，他便观察了一下凌游的表情。 凌游看出乔仁杰没有急着落座，其他常委们也没有看不出眉眼高低先一屁股坐下的，于是便主动拉出了主位的椅子笑道：“乔书记，请坐吧。” 乔仁杰见状立马快走了两步来到凌游的身边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我自己来，自己来。” 凌游一只手搭在椅背上，随即看向乔仁杰笑道；“刚刚乔书记也说了，现在关起门来，大家是自家人，你是班长，也是咱们的大家长，给乔班长拉个椅子，没什么使不得的。” 不过，凌游顿了一下却接着说道：“这个家啊，刚刚经历过一场暴风雨，省里如今给咱们神兵天降一位主心骨来，您只要是能带领着各位同志一起，将桃林重新建设起来，我就是给您洗手作羹汤，都是甘心如荠的嘛。” 乔仁杰闻言眉尖微微一抖，听出了凌游这是给自己上发条戴高帽呢。 此时再看凌游拉出的那把椅子上，乔仁杰不禁觉得，看到了一根长长的钉子，如果自己坐下来，必将日日引锥刺股。 盯着面前的椅子看了两秒钟，乔仁杰迈步走过去：“于桃林而言，诸位干部们，无一位不是主心骨，老百姓把信任和期许放在了我们的身上，我们就有理由还桃林人民一个繁荣富足的生活，届时，我又何尝不希望，能为诸位洗手作羹汤呢。” 话音落地，乔仁杰走到椅子前缓缓坐了下来，面向着眼前站着的几位说道：“各位，请坐吧。” 凌游看着眼前的乔仁杰，微微笑了起来，然后便走到了乔仁杰的左手边坐下，其他人见状也接连落座，将目光投向了乔仁杰。 乔仁杰先是翻开了手边的记事本，随即便抬起头环视了一圈，看着在场空无一人的几把椅子，然后说道：“看来这次，涉澄园案的常委，也不在少数啊。” 纪委书记廖应慈闻言便道：“是的乔书记，其中有，原桃林市市委书记阮存善，原桃林市委副书记，市委党校校长熊玉泉，原桃林市府常务副市长陶湛生，原桃林市委秘书长林玉玟，原禧山区区党务书记王钊。” 顿了一下，廖应慈的面容带着哀容说道；“还有，因病申请提前退休的政法委岳祖谦书记。” 乔仁杰听后叹了口气：“祖谦书记的事迹，我是听说过的，以身冒险入虎穴，为我们对澄园案的侦破，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说罢，乔仁杰看向凌游问道：“有为祖谦书记请功吗？” 凌游闻言便道：“在澄园案中，相关的立功干部都整理了出来，但您不到，我们也不好向上面请批，如今您来了，我会后就让人把材料送到您办公室，您斟酌后，我们再上会探讨。” 乔仁杰听后连道了两声好：“我认为啊，之所以桃林这十年来，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干部被卷入利益的漩涡中，被澄园把控市里的政治命脉和经济命脉是一方面，其次还有一部分同志们对于党性的不深刻，所以要我说啊，桃林，在求发展的前提下，还应该锤炼一下干部本身，没有一支拥有着坚定党性的队伍，那就是散兵游勇，为了自身利益甘愿冒险者，也不在少数嘛。” 说着，乔仁杰停顿下来想了想，随即说道；“我的意见是，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分批次让桃林的所有干部，进党校重修学习，你的意见呢，凌市长？” 凌游对乔仁杰的这个发言还是颇为认同的，他先前也有此意，于是便点头道：“您说的在理，当下桃林的态势里，我也认为，党员干部们，是要在学习中才能提炼思想，在交流中才能提振精神的，聚焦党性意识，才能提高加强政治堡垒，让党组织啊，成为‘一杆旗’，党干部成为‘一盏灯’，党小组呢，汇聚成‘一张网’，只有这样一来，党组织，才能形成熊熊燃烧的‘一团火’嘛。” 乔仁杰听后不住点头：“凌市长总结的很全面，十分一针见血。” 凌游侧目瞥了乔仁杰一眼，随即心头一动，他想试验一下乔仁杰，大家都说，乔仁杰是个慢郎中，他倒是想看看，是不是如传言中的那般。 随即就听凌游接着说道：“但是现在桃林的状况，也没法和其他兄弟市相比，我们倒是好饭不怕晚，有时间有耐心去慢慢来，但老百姓不行啊，当下如果不能做到趁热打铁，就着澄园案告破，老百姓扬眉吐气的这股热潮，把发展改革进行下去，就怕过了这个热乎劲，再想营造起来，不容易啊。” 说着，凌游环视了一圈：“我认为，当下的局势来讲，我们应该摒弃看摊守业，求稳怕乱的思想，纠正等待观望，冷水泡茶慢慢来的习气，把文山会海减下去，深入基层多起来，表面文章减下去，真抓实干多起来，跑好当下的接力赛，铸就连心桥，书写好新答卷，这才当下的重中之重。” 此言一出，乔仁杰便清了清嗓子，二人之间的不同政见顿时显现的立竿见影。 乔仁杰是一个慢火煎药的人，同时也是个求稳怕乱的人，可在乔仁杰的身上，求稳怕乱原本是个褒义词，但在凌游刚刚的发言里，俨然表明了，如桃林当下的形式中，求稳怕乱，就是贬义的。 第1252章 平衡 在场的其他人也听出了两个人刚刚还好好的局面下，现在突然摩擦出了些许火花，于是都保持着清醒看着二人，想着万一两个人的意见不统一，如果出现矛盾，好积极打圆场。 但乔仁杰沉吟片刻后，却笑了笑：“凌游同志的话，深得我心，但是啊。” 这一句但是出口，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听乔仁杰接着说道；“但是我觉得，饭，得一口一口的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趁热打铁是好的，可如果这块钢，它磨不出来，在心急锻打的过程中，是会断的，断了，是会伤人的，凌游同志，你觉得呢？” 凌游听后直了直身子，同样也是笑着回道；“乔书记用钢来举例，我也一样想说，好钢啊，才能用在刀刃上不是？但若是废铜烂铁，磨了，它也是白磨，桃林当下，需要的是快刀，快刀才能斩乱麻，钝刀割绳子，疼的是老百姓啊。” 眼见着二人虽然表面上一片和平，可话语中却是暗流涌动，一向能和稀泥的唐同春便硬着头皮插话道：“二位，二位领导说的都在理。” 唐同春的话，引来了凌游和乔仁杰的注意，都将目光聚在了唐同春的身上。 就听唐同春咳嗽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二位刚刚说的，我都深表认同，但不还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嘛，磨刀不误砍柴工，二位觉得呢？” 只此一句话，顺利的给了凌游和乔仁杰各自一个台阶下，凌游主张的是快刀斩乱麻，乔仁杰则是主张先锻钢磨刀，而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一句话，顺利的解决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同见解。 可话说回来，这两个主张的矛盾点是解决了，可论起操作和实际情况来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又谈何容易，所以两个人的根本矛盾还在，唐同春的话，只不过是化解了当下谁都下不来台的问题罢了。 放下这个话题，接着聊下去，这场乔仁杰到任之后，正式意义上来说的第一次会议，就立竿见影的刻画出了这两位一二把手之间的问题所在。 两人，在一些见解上，是存在矛盾的，这种矛盾，更多的是在于两人处事方法中，一快一慢的体现，这也足以证明，白万江对两个人的了解，还是颇为深刻的。 同样，也在其中表现出了，白万江为什么派来乔仁杰来和凌游搭班子的聪明之处。 表为中和，实为平衡，让凌游和乔仁杰二人，互相牵制，才不会让桃林的风，朝着一个方向使劲的吹。 白万江对凌游是做过详细了解对，他不喜欢凌游的一言堂风格，他觉得一个干部要想走的更稳，行的更远，是要集百家之所长的，他想纠正凌游的这个问题。 可如果只是苦口婆心的敦促，他清楚自己不是梁国正，更不是郑广平。他没有这两个人在凌游心中私交的地位，所以他只能用乔仁杰来平衡凌游，来钳制凌游。 这一做法，有利有弊，但无疑在凌游未来的政治生涯中，利总会大于弊的。 但这场会议，凌游和乔仁杰却没有引发对彼此个人的偏激看法，乔仁杰是个老干部了，他不是一个不能接人纳物的人，同时他还对凌游这个年轻的市长，有了之前刻板印象中，焕然一新的看法，他看出了凌游是一个实干的好干部，思想的独到和手腕的老辣，远比他曾经想象中要多得多。 而凌游更是一个能够分清大是大非的人，他能看出乔仁杰的过人之处，这个慢郎中，虽然求稳，但却不能说，这不是一位‘好大夫’，他对乔仁杰不能说产生了反感，反倒是有了些许敬佩。 会议进行到最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乔仁杰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笔记本，随即问道；“对了，澄园案的主要涉案人，落网了没有？” 廖应慈闻言便道：“桑淮安已经落网了，是他的大儿子桑来春主动替他父亲自首的，但关键人物的桑来秋，据说还没有音讯，现在省里全权接过了此案，应该很快就会有进展吧。” 乔仁杰哦了一声，然后又问道：“我听说，这澄园的建筑，堪比王府老宅？”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笑，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不熟悉澄园的，有人对那里恨之入骨，有人在那里遭遇过人格的羞辱，而在那里得到青睐，因此混的风生水起的，如今也都不在这会议桌上了，此时在谈及此地，大家心里都是有些抵触的。 就见乔仁杰看到大家不说话，便看向了凌游说道：”凌游同志，有机会的话，不妨陪我去走一走。” 凌游倒是没什么忌讳的，他认为澄园于现在而言，是桃林的干部与百姓们的战利品，更是勋章，所以他不忌讳，更不回避，于是便对乔仁杰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下班之后，我陪您去。” “好啊，那就劳烦凌市长了。”乔仁杰笑了笑，随即便合上了笔记本说道；“诸位，来日方长，希望在未来的工作中，与诸位共同进步成长，为了桃林的改革发展，大家一起努力，散会吧。” 众人闻言先是响起了一阵掌声，随即便纷纷拿起各自的笔记本起身，互相打着招呼离开了会议室。 此时，始终坐在会议室后侧的副秘书长古小捷连忙来到乔仁杰的身旁说道：“书记，办公室已经给您打扫出来了，我陪您过去看看？” 乔仁杰看了一眼古小捷，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凌游此时便介绍了一句；“这是，古小捷同志。” 乔仁杰看向了这个四十多岁，个头不高，瘦瘦小小的古小捷，随即点头笑道；“好的好的，辛苦小捷同志了。” 说罢，乔仁杰又朝凌游一抬手：“凌游同志不忙的话，要不一起去坐坐？” 凌游呵呵一笑，也跟着一抬手：“却之不恭，您先请。” 三人一路朝着电梯而去，上了五楼之后，古小捷就快步走去打开了一扇挂着崭新门牌的办公室门。 第1253章 人事缺口 古小捷打开门，便连忙笑着站在门旁朝乔仁杰以及凌游做了个请的手势。 凌游和乔仁杰客气一番走进办公室，凌游就发现这间办公室，之前是秘书科用的那间，在得知新书记即将赴任的消息之后，古小捷就带人将秘书科的办公室和之前阮存善用的那间办公室颠倒了一下，因为平方差不多，所以也没有做太大的改动，只是重新刷了一遍墙面，又换了一套较新的办公桌椅。 原本古小捷是想换一套崭新的，可就在准备申请资金之前，古小捷打算去找凌游请示一下的，毕竟阮存善和熊玉泉都下去之后，身为市委副书记兼市长的凌游就是市委这边名副其实的一把手，就算真正的一把手要到任了，古小捷也不好将凌游这关给迈过去。 但就在古小捷当时一走进凌游的办公室，看到凌游还在用皮面开裂的沙发时，古小捷就聪明的闭上了嘴，随便找了个话题给凌游汇报了一下，就溜之大吉了。 如今乔仁杰办公室的这套桌椅沙发等用品，则是古小捷在能力范围之内，尽量和其他科室串来的，虽然不是全新的，好歹说的过去，不至于让新领导挑出问题来。 三人站在办公室进门处环视了一圈，古小捷便上前道：“乔书记，您看哪里不满意，我再调整。” 乔仁杰呵呵笑着朝里面走了两步，随即一转身说道：“办公办公，办的是公，办的又不是办公室，这样就蛮好，辛苦小捷同志了。” 古小捷见乔仁杰没挑出什么问题，便松了口气。 乔仁杰随后看向凌游，邀请着凌游在沙发前坐下，接着又拿出一包新烟，拆开包装后，派给了凌游一支，凌游见状却是一摆手：“乔书记，我不会吸。” 说罢，凌游又怕乔仁杰误会，便一指身后的古小捷说道；“他们都了解的。” 古小捷此时一边给二人沏茶，一边转头道：“是啊乔书记，市长不会吸烟。” 乔仁杰呵呵一笑，随即自己点了一支：“不会吸烟好啊，对身体好。” 古小捷将茶端到二人身边之后，乔仁杰便一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然后笑道；“小捷同志也忙一天了吧，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对于古小捷这样的人来说，这种已经点到头上的潜台词又岂会听不出来，心说乔书记这是在赶我走呢，应该是和凌市长有私密的话要谈。 虽然古小捷有些失落，但却还是点头应道：“那，乔书记，我就先回去换身衣服，这是我的号码，您忙完了，就联系我，我带您回家里看看。” 说着，古小捷便将一张名片双手放到了乔仁杰所坐的沙发扶手上。 乔仁杰拿起名片笑着哦了一声；“好，好啊，稍后我联系你，辛苦了。” 古小捷连连道着不辛苦，随即便和乔仁杰以及凌游道了别，退出了办公室。 在古小捷走了之后，乔仁杰一边将古小捷的名片收进口袋里，一边笑呵呵的对凌游说道：“这个小捷同志很细心嘛。” 这话说着简单，可却是在暗暗试探凌游，毕竟身为副秘书长的古小捷，俨然已经做足了要扶正的表现，如今市里空出了这么多的缺，抛出省里空降的，自己这个新书记，可是话语权满满，但作为自己的身边人，乔仁杰自然是不希望此人是根针的。 凌游情挑一下眉，便听出了乔仁杰话中的意思，于是便说道：“小捷同志人不错，是市委的老人了，笔杆子硬，脑子又活，据我了解，他以前是服务早就退休的李副书记的，后来李副书记退了，熊玉泉上来之后，小捷同志也就渐渐身隐了。” 这句话，凌游先是透露出了自己对古小捷的了解，也只是听说，撇清了自己和古小捷之间的关系，同时也道出了古小捷不是当初阮存善和熊玉泉之流的人，虽说没有多余的夸奖，可好歹也算是让乔仁杰有个清楚的认知。 乔仁杰呵呵一笑：“不错，不错。” 沉吟片刻，乔仁杰吸着烟，凌游则是端着茶杯吹了热气，一时间屋内清静了下来。 就在乔仁杰吸了两口烟之后，便抬头对凌游突然说道：“如今市里的多个岗位上，空出了缺口，省里也没有冻结桃林的人事，所以这些重要岗位上的缺，不知凌游同志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啊。” 凌游闻言端着茶杯愣了一下，可随后他先是放下茶杯，随即又想了想，便对乔仁杰说道：“您是班长，人事方面的工作，还得是您来主持。” 乔仁杰一摆手：“凌游同志，既然是关起门来，那咱们就聊关起门的话，我初来乍到，不听听你的意见，你让我听谁的意见呢？” 凌游思忖了片刻，他知道这话自己不能讲，甚至所谓的意见都好提，一来，自己没有想要树立小山头的打算，二来自己就算没有这个打算，是秉公提出建议，也会让乔仁杰误会的，所以这个口，他绝对不能开。 于是顿了片刻之后，凌游还是坚持道；“不然，找机会上会研究一下吧，听听大家的意见。” 乔仁杰笑着用夹烟的手点了一下凌游，呵呵两声说道：“瞧你。” 凌游只是微微一笑，却没有回话，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两人随即又聊了半个小时市里当下的情况，凌游也都一一给乔仁杰做了介绍，几乎算是知无不言。 眼看着天色渐晚了，凌游便说道：“乔书记，您也累一天了，我送您回家？” 乔仁杰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随即一拍大腿说道；“瞧，茶逢知己千杯少啊，这时间过的可是真快，本来还想着你我一道去那澄园走走呢，只能改日了，毕竟，以后可是来日方长了嘛。” 说着，乔仁杰便站起了身，凌游紧接着也起身与乔仁杰一同朝外走去。 一边走，乔仁杰又一边拿出手机给那古小捷去了通电话，毕竟刚刚答应对方了，放鸽子终究是不好的。 第1254章 几通电话 二人刚刚下楼，就见古小捷已经开车等在楼下了，但身上却是果然多了一件外套，凌游和乔仁杰都知道，古小捷大致是没有走，但二人对于这种小心思自然也不会戳穿，上了车之后，古小捷就朝老常委大院开了过去。 安排乔仁杰住的，是之前空下的一栋房子，格局和面积都是和凌游家所差无几，古小捷也早就带人收拾了出来，还通风了几天，因为阮存善和熊玉泉等人的家，此时都被贴上的封条，不等案件尘埃落定，估计是不会开放的。 三人一道进屋之后，古小捷便给乔仁杰一通介绍，这不禁让凌游想起了当初自己刚到桃林时的韩霖，想到此处，凌游不禁叹息了一声，对于韩霖这个人，凌游对其的感情始终很复杂，如果要是没有这档子事，凌游倒是真的愿意好好的培养一番他。 在乔仁杰家中待了不到半小时，三人寒暄了一番，凌游便提出了告辞，准备回家，乔仁杰闻言也没有强留，让凌游早点回去休息，便将二人送出了家中。 当凌游回到家，坐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他没有开灯，他只觉得这几年的时光过的飞快，自己现在的职务越高，可反而有一些事，他却越发的无能为力，他有时候，很怀念自己曾经在柳山镇的那段时光。 坐在沙发上愣了好一会，凌游缓过神拿出手机给白南知打了通电话，谁料这个时间的白南知却还在开会，据甘苗苗和自己反映，白南知在上任信访局之后，大会开了好几天，将桃林市信访局近三年内的工作全部拿出来在重新梳理。 白南知和凌游不同，凌游有太多的束手束脚，有太多的因果和关系要去照顾平衡，很容易牵一发动全身，搞不好还会弄出不好的政治影响出来，但白南知却不一样，他拿着的，就是凌游给他在桃林的尚方宝剑，按照白南知的话讲，小树不修不直溜，这三把火要是不把这些人身上的坏毛病烧干净了，以后再想烧可就不容易了。 就听电话里的白南知说道：“我马上结束了哥，等会儿去找你。” 凌游一听便道：“没什么事，你先忙。” 白南知也没说什么，随即二人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之后，凌游先是去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丢进了脏衣篓里，然后又去冲了个澡，换了身睡衣，走到客厅之后，他又先后给秦艽和许乐去了通电话，一是问问孩子，二是问问许乐在学校可还习惯，并嘱咐他缺钱了就和自己讲，自己再给他汇过去，可许乐却说，秦艽送他到了学校，临走的时候硬塞给了他五千元钱，许乐说等以后自己赚了钱，加倍的还给秦艽，凌游却批评了他几句，让他把学业搞好为主，自家人少说两家话。 在和许乐挂断电话之后，凌游想了想，便给薛亚言去了通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薛亚言才接：“老凌，有事吗？” 凌游一听便笑道：“怎么着，没事就不能给你薛大处长打电话了？” 薛亚言深叹了口气；“你小子可别调侃我了，我这段时间腿都快要跑断了。” 凌游不解的哦？了一声。 薛亚言便低声解释道；“和郑书记这一周，山头可是没少爬，你听，我这边的风还呼呼刮呢。” 凌游听后也没多问，于是便说道；“那我就不耽误你事了，等你不忙了再聊。” 薛亚言应了一声，可就在临挂电话之前，却又叫住了凌游：“对了老凌。” 凌游赶忙又重新举起了电话；“怎么？” 薛亚言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前几天，郑书记在和别人通电话的时候，我听了一耳朵，提到了你和云岗村，具体的，我没太听清。” “提到了我和云岗？”凌游有些不解。 但他还是对薛亚言说道；“好，我知道了，有机会，我求证一下。” 薛亚言闻言便道：“可不是兄弟和你打哈哈啊，真是太忙了，等我闲下来，再给你去电话。” “好。”凌游笑着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可放下手机之后，他却被薛亚言这稀里糊涂的消息给弄糊涂了，心说这郑广平好端端的提自己和云岗是为了什么事呢，但他又不能打电话去问，所以想了想之后，也就不在这个消息上费心神了。 只觉得肚子饿了，凌游就去厨房找了一圈，可发现只发现有三包早已过期一个月了的方便面，思虑再三，凌游还是假装自己没有看到过日期，眼睛一闭，烧了一锅水，煮了一袋。 但就在面刚煮好端到茶几上准备吃的时候，就听门外响起了开院门的声音。 直起身看过去，就见白南知走了进来，没一会，便打开了房门。 “啥东西这么香啊？”白南知一进屋便看向凌游问道。 凌游用筷子指了指面前那碗方便面问道：“没吃呢？” 白南知换了双拖鞋，揉着肚子走过来说道：“饿死了。” 凌游呵呵一笑：“怎么着？你们信访局不供饭啊？” 白南知听后便说道：“你不是打电话找我嘛，我也没去食堂，下班直接过来了。” 说着，白南知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还有吗哥，我也煮一袋。” 凌游闻言便将筷子递给了白南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一口没动呢，你先吃，我再去煮。” 白南知嘿嘿一笑，接过筷子就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 而就在凌游刚刚走进厨房准备再煮一袋的时候，就听客厅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白南知吸了一口面，将手机给凌游送去了厨房，又折返回了客厅。 凌游拿过来一看，便笑着接了起来：“郭大哥。” 就听电话那边响起了郭伟雄的声音：“凌老弟，不生哥哥气了吧？” 凌游一听，便顿时想起了前段时间自己朝郭伟雄发脾气的事，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哪里话，那天我脾气上头了些，你别见怪就好。” 郭伟雄哈哈大笑了两声：“你不怪哥哥我，哥哥就放心了，毕竟这事啊，我们理亏，对了，你在哪呢？我马上到桃林了，一起喝两口？” 第1255章 如虎添翼 凌游闻言便关上了煤气：“你来桃林了？” 郭伟雄应道：“是啊，马上就到了，你这个当地主的，约个地儿？” 凌游听后连忙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安排，一会儿我发你短信一个地址，我先定地方。” 郭伟雄笑了笑，二人就算说定了。 擦了擦手，凌游便转身走出了厨房，本想叫上白南知，可却见到白南知风卷残云的吃了一碗面之后，竟然倒在沙发上睡了。 凌游叫了一声：“南知？” 白南知伸手挠了挠脸，眼皮睁不开的嗯？了一声，凌游见状也不打算强行把他叫起来，于是便迈步上了二楼。 换了一身休闲装，左手拿着一瓶白酒，右手又拿着一个毯子，来到沙发前给白南知盖好之后，凌游便走出了家门。 一边推着院里的自行车朝外走，凌游一边给季尧去了个电话，让季尧还在上次给铁山他们接风的那个小餐馆订一间包房，随即就把地点和餐馆名短信发给了郭伟雄。 骑上自行车，凌游便朝那边赶了过去。 当凌游骑到餐馆门口的时候，就见一辆普通的黑色私家车上下来两个人，后面座位上下来的，正是郭伟雄，副驾驶上下来的，则是莫文杰。 遇凌游迎面遇到，凌游便赶忙下了自行车，随即推着车走到二人身边笑道：“还得是四个轮胎的跑得快，紧赶慢赶，还是让你们等我了。” 郭伟雄哈哈大笑着走到凌游的自行车前，一拍车把说道：“我说凌老弟，你还真是两袖清风淡如水啊，就天天骑这玩意可哪跑啊？” 凌游笑着将自行车停到了郭伟雄的汽车旁边，又拿下来车筐里的那瓶酒，随即转身说道：“你这话可说错了，生命啊，它在于运动。” 说着，凌游又朝莫文杰打了声招呼：“老莫，你不地道啊。” 莫文杰嘿了一声：“凌市长，我咋不地道了？” 凌游打量一番莫文杰便说道：“把我那三个精英声都不吭的带到了省里，到现在也没说还给我。” 不等莫文杰说话，郭伟雄便插话笑道：“还啊，肯定得还啊，还得加倍还呢。” 说罢，郭伟雄卖了个关子，便示意凌游进去聊。 凌游呵呵笑着与二人走进餐馆，对老板说了是季尧预定的包间，老板就亲自带着三人上了二楼。 走进包间后，凌游将餐单交给了郭伟雄和莫文杰，二人则是说客随主便，凌游也没客套，毕竟这两个与他也不算所谓的客人，更多的是老友，于是就又把菜单还给了老板，让老板看着上几道特色菜和下酒小菜。 待老板离开之后，凌游便一边将酒开瓶，一边看了一眼郭伟雄问道：“郭大哥，刚才你说那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带着好事来的呢。” 郭伟雄哈哈笑了起来，然后一拍莫文杰的肩膀说道：“文杰如果到你们桃林来，算不算是好事啊？” 凌游一听，手里的动作都停了：“真的假的，开玩笑呢吧？” 说着，凌游用狐疑的眼神观察着郭伟雄的表情。 郭伟雄嘿了一声：“咋就开玩笑呢？我平时有那么不严肃吗？” 凌游哼笑了一声：“老莫是你心头宝，你能舍得撒手？” 郭伟雄一听凌游这意思是真不信啊，反倒把他搞急了：“我说，你真当我和你开玩笑呢。” 说着，他向后一倒，把身位让了出来，指着莫文杰说道：“厅党委可是已经开会研究过了，也上报给省里了，怎么着，你们桃林还不打算要是咋的？” 凌游听到这，觉得郭伟雄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便盯着郭伟雄的眼睛问道：“真的？” “你看，骗你干啥？”郭伟雄一伸手拿起一个杯子，倒了杯水一口灌进了嘴里。 凌游听后一喜：“嘿呀，那感情好啊。” 说着，凌游一伸手。 郭伟雄见状去接，可凌游却一拍郭伟雄的手，笑呵呵的朝莫文杰伸了过去：“老莫，你来桃林，那是如虎添翼啊，我自然一百个欢迎。” 郭伟雄也不生气，玩笑的一伸手掐了一下凌游的腰，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来啊，今天我这酒算是带对了。”凌游一边说着，一边就将这瓶酒给打了开。 郭伟雄闻着味接过了酒，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抬头惊讶的说道：“嚯，好酒啊。” 说罢，他又拿下来看了看瓶身，可却见这酒瓶的标签早已被岁月腐蚀干净了，压根看不出是什么酒，但他又闻了闻之后，便试探着问道：“贵茅？” 凌游一点头，轻飘飘的说道：“快三十年的了，喝一瓶少一瓶。” 郭伟雄一听，更惊讶了，翻转着瓶身不住的看着：“哎呀呀，三十年的酒，原来是这种包装啊，打开糟蹋了，糟蹋了呀。”郭伟雄一脸的惋惜。 凌游哈哈一笑，接过酒瓶就给郭伟雄莫文杰二人各倒了一杯，然后说道：“好酒遇知音，郭大哥你今天给我送来一员勇将，要不是我桃林的家里，就这一瓶了，都给你开了也值。” 郭伟雄听着这话心里暖和，鼻子里回荡着酒香，更舒坦，迫不及待的就要喝上两口。 而此时京城雾溪山，秦老坐在客厅打了个喷嚏，周天冬见状便问道：“首长，别是着凉了吧？” 秦老一摆手，摇了摇头：“无妨。” 说着，他便看向周天冬问道：“你是说，郑广平把电话打到你那里去了？” 周天冬闻言便应道：“郑书记说，江宁的一些云海籍干部，最近都在打探凌游的情况。” 秦老闻言表示不解，眉头紧皱，思索着缘由。 周天冬接着又道：“江宁的云海帮，之前就异常的团结，郑书记到了之后，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立足，可现在做起事来，还是束手束脚的，他有意打破当下的僵局，可一调查，却发现最近云海帮的干部，大多都在调查凌游。” 秦老叹了口气，随即拿起拐棍站起身来：“我也觉得，最近的情况不对，好像很多人都在暗流涌动的关注凌游这个臭小子。” 第1256章 双杰 秦老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院子的海棠树叹了口气，对于江宁如今云海帮的干部拉小团体的事，上面是清楚的，不然老书记也不会在综合权衡之下，示意当局将这个远从疆藏回来的郑广平过去江宁。 其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个小团体打散，如果一个手握巨大权利的小团体成型，那将会是一个绝对头疼的问题所在，当初，若是真的由云海帮的林海平上位江宁的一把手，那江宁的情况，可就复杂了。 所以当下，郑广平能把电话打到秦家来，那就证明，郑广平现在已经默认了自己，是秦家这棵大树下的一员，既然如此，无论是于公于私，秦老都有理由帮助郑广平稳定江宁的局面，毕竟退一万步讲，江宁，好歹是自己的故乡，真搞得一塌糊涂，也是秦老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片刻后，就听秦老回神问道：“郑广平可有提出什么要求？” 周天冬走近几步，然后便对秦老说道：“郑书记说，他想要一块石头。” “石头？”秦老念叨了两句，随即长长的唔了一声，豪爽的一挥手说道：“给他。” 周天冬一点头：“是，我一会就转达郑书记您的意思。” 而在桃林这边，凌游与郭伟雄莫文杰已经喝下了大半瓶酒，聊的也是起兴。 凌游此刻胳膊搭在郭伟雄的肩膀上说道：“以后，就等叫郭常务了吧？” 郭伟雄笑着摆了摆手：“你又寒碜我。” 打了个酒嗝，郭伟雄接着说道：“老哥我，能有今天，和老弟你，脱不开关系，说实话，你是老哥的贵人，老哥这杯酒敬你，不为过吧？” 凌游笑着端起酒杯：“喝一个可以，但敬我，我不喝。” 郭伟雄显然喝的有点失态了，这大半瓶酒，他自己就喝了一半，凌游一杯没劝，全是郭伟雄‘自罚’的。 “那不行，老哥得敬你。”郭伟雄举着酒杯，然后又一拉莫文杰的胳膊说道：“这是我十多年的老兄弟老战友了，到你桃林来，老哥舍不得，但是，老哥知道，到你桃林来，你凌老弟，亏待不了他。” 凌游一听郭伟雄的话，心说这老哥哥还是没喝多，脑子清醒着呢，这是在给自己上发条，希望自己日后多帮衬着莫文杰呢。 但凌游就算不出自私心，自然也对莫文杰求贤若渴呢，当下的桃林，凌游巴不得来个像莫文杰这种业务能力超一流的干部来领导桃林市局呢，于是也装作没听懂，顺势应了下来，还送了个顺水人情。 这一杯酒下肚，莫文杰又给二人倒酒，正好把酒瓶里的酒都匀到了三人的杯子里，也没打算再继续要酒。 就听郭伟雄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听说，乾源市的乔仁杰，到你们桃林了？” 凌游一点头：“是啊，今天才上任。” 郭伟雄点了点头：“听说那人还不错，性子是慢了点，要是和我搭班子，肯定是能急死我，但水平还行，这几年，乾源的政府工作，在他的主持下，起色蛮好。” 凌游一笑：“前脚来个仁杰，后脚又来了文杰，有这双杰的到来，我对桃林的改革发展，很有信心。” 说着，凌游主动提了杯酒。 三人一瓶酒喝尽之后，又聊了一会，凌游在这期间，给季尧又去了通电话，让他在市府宾馆定了三间房。 三人下楼之后，凌游结了账，便走了出去，郭伟雄的司机一见他们出来，便赶忙与莫文杰一起，扶着郭伟雄坐进了车里，在告别的时候，郭伟雄一把搂住了凌游的脖子。 先是喘了几口粗气，随即郭伟雄便贴在凌游的耳边说道：“老弟，桑来秋到现在都没抓着呢，他一天不落网，哥哥我一天不踏实啊，你小心着点。” 凌游听后应了一声，随即站在车门前，在郭伟雄的后背拍了拍说道：“我知道了郭哥，放心吧。” 说着，凌游又对莫文杰嘱咐了两句，他知道莫文杰没喝醉，于是就交代莫文杰到市府宾馆找季尧。 辞别了二人之后，凌游便推着自行车朝路边走了过去。 此时路灯还很亮，路上虽然不如大都市那般灯火辉煌，可桃林的夜生活相比起吉山的其他几个城市来说，还算偏晚一些的，此时过往的车辆也不少，一边推着车走，凌游一边就想，等铁山学习回来之后，还是要把铁山调到桃林来，为公，铁山的能力，还是有的，他用着也放心妥当，为私，他也不再是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了，如今有老婆有孩子，还有几位老人在惦记他，如今他树敌不少，自然也怕阴沟里翻了船，着了小人的道。 饭馆距离市府不算太远，凌游便将自行车推到了市府大院里，此时他被风一吹，也有点晕乎乎的了，于是就出来打了一辆车回家。 当到家之后，一进门，就见客厅的沙发上，只有一个毛毯在，白南知却没了踪影，凌游喊了两声：“南知？” 可没听到回应，心说难道白南知走了？ 来到客厅中间，凌游又喊了两声：“南知？你在吗？” 话音刚落，就听白南知的声音在卫生间传了出来，语气中还带着浓浓的痛苦：“哥，在呢，卫生间里呢。” 凌游闻言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白南知没回话，片刻后，就听到一阵冲水声响起，白南知捂着肚子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哥，你这是谋害我啊。” 凌听后上前笑问道：“怎么着我就谋害你了？肚子不舒服？” 白南知想哭都觉得没力气了：“你那方便面过期了，你知道不？” 凌游理直气壮的一点头：“知道啊，我看了，才一个月，吃了不打紧。” 可说着，看到白南知的样子，凌游还是不禁怀疑道：“我以前也不是没吃过过期方便面，也没成这个样子啊。” 白南知忍着疼，弯着腰走到客厅的茶几前，拿起原本在厨房垃圾桶里的方便面包装袋说道：“一个月？亲哥啊，这是过期一年零一个月了，这是去年的，去年的。” 第1257章 该活动活动身体了 凌游接过白南知手里的方便面包装袋看了看，随即便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我没注意，抱歉抱歉。” 说着，凌游先是扶着白南知坐下，随即又走到电视柜前，蹲下拉开了抽屉，在里面拿出一包银针，走回到白南知的身边。 “坐好，别乱动。”凌游抽出一支银针，随即便在白南知的身上找起了穴位。 白南知闻着凌游一身的酒气便问道：“你喝酒了还能找准吗哥？” 凌游又道了声别吵，随即说道：“我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别说话，真扎偏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白南知闻言不敢再言语，凌游果断利索的下了几根银针，然后又便起身去装药的箱子里给白南知找了一盒诺氟沙星胶囊，亲自喂到了白南知的嘴里，又给他倒了杯白开水喂了进去。 一边等着银针奏效，凌游一边问道：“通过这几天的了解，查出点什么问题没有？” 白南知闻言便要回头看凌游，可凌游却一伸手挡住了白南知的脑袋：“别乱动。” 白南知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看了桃林信访过往三年的档案材料，发现桃林的信访工作在日益减少，老百姓似乎早就对信访局失去了信任，前两年还有每年平均一百多桩信访件，可自去年开始，信访数量不超过五十桩，大多数也不过是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是做了个登记，后续的解决工作几乎没有，草草了事，就归档入库了。” 凌游听后叹了口气：“按理说，无人信访，没人告状，是好事，但对于桃林的信访工作来讲，却是个十分糟糕的坏事啊，这证明什么，证明桃林，早已在老百姓心中，失去公信力了，所以要想和老百姓重新拉近距离，信访工作是最快的途径，这也是我为什么把你调到桃林的原因。” 说罢，凌游思忖了一下说道：“之前我说，每个月开一次市长接访，得改，改成一周两天，就设立在星期六星期日这两天休息日，你们信访局，尽快落实一下。” 白南知听后便关心道：“本来您就够累了，周末也不打算放过自己啊。” 凌游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把休息日串开，让周末加班的同志，在周一到周五之间调休，别闹出情绪来。” 说罢，凌游捻了捻白南知身上的银针说道：“这一年，是关键性的一年，桃林的大部分公务人员，休息十年有余了，也该动动骨骼，活动活动身体了。” 白南知一点头：“可不嘛，都闲散惯了，人都懒了，我通过这几天的了解，发现很多我们局的同志，平时甚至都不上班的，有会议，就来点个卯，没有会，就轮流值班，其余的该干嘛干嘛去，据说整个桃林，最闲的单位，就是信访局。” 凌游嗯了一声：“这得整改，不光你们，全市的各个单位，都该好好的军训一次了。” 说罢，凌游便将白南知身上的银针起了，随即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白南知直了直腰，摸了摸肚子惊讶道：“还真不疼了。” 凌游轻声笑了笑，然后说道：“去客房睡吧，早点休息，我也乏了。” 白南知应了一声，便起身和凌游一道朝二楼走去。 一边上楼梯，凌游一边问道：“你住的地方，环境怎么样？” 白南知闻言一笑：“老局长楼，旧是旧了点，但是采光各方面都不错。” 凌游唔了一声：“桃林的老房子确实多了点。” 说罢，凌游又道：“等你在这边再稳定稳定，可以考虑把芸芸的工作也调到这边来，总不好让你们小两口婚还没结呢，就异地生活。” 白南知听后笑道：“芸芸是个明事理的人，没计较这些，反倒让我安心工作，再看吧。” 二人走到二楼，凌游便停住脚说道：“别不当回事，我和你嫂子就是例子，可不能总依仗着老婆明事理，再明事理，时间久了，也会产生矛盾的。” 白南知听后一点头：“好，忙过这段，我就和芸芸商量。” 凌游笑了笑：“成，睡觉去吧。” 说罢，一指客房的门：“被褥都是干净的。” 而此时的北春省常委一号楼内，白万江披着一件外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接着电话，时不时点着头。 就听电话对面，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这一趟吉山行，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好多方面都注意到了我，包括那孩子。” 白万江闻言便道：“那您的意思是？” 女人沉吟了一会，随即说道：“得尽快了，不然就怕夜长梦多，裴家现在，比我还关注这事。” 白万江想了想，然后便应道：“好，大姐，我知道了，这个月，我会找机会的。” 女人嗯了一声，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白万江拿着话筒沉默了良久，这才缓缓放下。 坐在沙发上吸了一支烟，然后就将电话又打给了秘书董天舒。 第二天一早，程天宇早早就来到了凌游家门口，凌游和白南知一道走出家门，上车之后，便出发去了市府。 信访局就在距离市府不到二百米的一个独栋小白楼，所以车就先在小白楼前停下，让白南知下了车。 待凌游刚到办公室之后，季尧便进入办公室说道：“领导，我听市府宾馆的经理说，莫主任和那位领导，一大早就走了。” 凌游抬头唔了一声：“知道了。” 季尧接着一边去将刚刚就给凌游泡好茶的保温杯端到凌游的面前：“正好，温着呢。”，接着又一边对凌游说道：“市委下来通知，请您九点半去开常务会议。” 凌游抬头看向季尧：“什么时候通知的？”凌游看了一眼手表，见此时才七点五十。 季尧闻言便道：“据说乔书记今天一早五点就上班了，七点我刚到就得到消息了。” 凌游眨眨眼思忖了片刻，随即应了一声知道了，然后便端起保温杯喝了口茶，温度果然正好适口。 第1258章 举贤荐能 上午九点二十分，凌游来到市委，此时会议室内其他几个常委已经列席就坐了，喝茶的喝茶，寒暄的寒暄，见到凌游，众人纷纷起身朝凌游点头，凌游抬起手与众人打了个招呼，便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乔仁杰快步走进会议室，不等大家起身，他便压了压手道：“大家请坐吧。” 说着，自己迅速来到主座上坐了下来，没有多余的废话，乔仁杰直接说道：“我知道各位都很忙，但当下这些个会啊，又不得不开，所以我们尽量提快速度。” 会议开了近一个小时，解决了几个眼下的关键性问题，最后，乔仁杰才郑重其事的看了一圈众人说道：“昨天啊，有个话题我和市长提起了，就是目前许多岗位上出现了缺口的情况，市长的意思是，上会先探讨一下，征求一下各位的意见，选出最终的提名人选。” 说着，乔仁杰便看向了唐同春：“同春同志，你是组织部长，你先谈谈你的意见吧。” 唐同春闻言沉吟了片刻便支支吾吾道：“这个嘛。” 唐同春瞥了一眼乔仁杰，又瞥了一眼凌游，心想自己如今可真是被放在火上烤了，新书记刚到，凌市长又刚在桃林立威，如今一二把手是不是站在一条阵线上的，谁也看不清楚，而且刚刚乔仁杰的话中也透露出了，昨天两个人就提起了这个话题，可显然两个人没有聊到一起去，所以现在唐同春怎么说都不对，甚至一个不小心，还很有可能不知不觉中就被误会了自己的站队问题。 沉吟良久，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的身上，唐同春迫不得已的说道：“这个，桃林过往的干部提拔中啊，大多是在分管领导的举荐中选任产生的，组织部呢，也只是进行考察......” 见唐同春支支吾吾的不往正题上说，乔仁杰和凌游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唐同春此刻的想法了。 于是就见乔仁杰一摆手打断了唐同春：“那其他同志，有没有思路呢？” 唐同春闻言松了口气，端起保温杯喝了口茶。 凌游则是看着这一切，倒在椅子上玩转着手里的笔，一言不发，但却是毫不留痕的观察着所有人的举动和表情。 其他人听到乔仁杰的话，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因为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一不小心，自己就很有可能会被一二把手给记在一笔，桃林的情况，现在很复杂，就算是放在阮存善时期，这些人都没有这么的谨小慎微过。 眼见着谁也不出声，凌游只好坐直了身子说道：“书记既然提起来了，大家就畅所欲言嘛，在桃林，我也不比书记早来多久，严格意义上讲，我们对于桃林的干部自身情况，都是两眼一抹黑的，对吧书记。” 乔仁杰见凌游开口，也算是给自己缓解了一下眼前的尴尬，于是便笑着点了点头。 眼见话都出口了，还是没人说话，凌游便主动说道：“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么多的干部缺口，相信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几个缺口，都是市里的关键岗位，更是实权岗位，这就像一台机器上的主要链条一般，缺了这些链条，机器自然也就无法运转了，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书记主张尽快补缺的原因。” 顿了一下，凌游又道：“我相信大家心里，早就有了或多或少的想法，但谁都不敢讲，谁都怕讲，为什么啊，怕出现连带责任嘛，但话又说回来，都说举贤不避亲，以我之见啊，‘熟人选任’，未见得是一件坏事，连带责任，也是连带保障的双保险嘛，一呢，谁推荐的，谁就要负责，一旦这位同志再未来的工作中，出现问题，举荐人也要负次要考察不力、用人不善的责任，这也更加能够确认权利的约束性，其二啊，熟人举荐，也更能具体的了解，这名干部的能力如何、是否适用，这也是最快的方式之一嘛。” 说完这些，凌游又举了个例子道：“前几天，我推荐了一位信访局的局长，是从异地调过来的，有些事实，我没必要遮遮掩掩，实话讲，这名局长，是我在陵安县工作时的联络员，在嘉南工作时的秘书，所以我敢在此承诺他的任命选拔，我是可以为其负责的，一旦这名局长，出现了纪律问题或者其他相关问题，我这个举荐人，敢和他一起负连带责任。”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过头观察着彼此的表情。 凌游说这些话，举白南知的例子，其目的，看似是在鼓励众人举贤荐能，可实则却是在敲打众人，不要因为头脑一热，或者想给谁送个顺水人情，收集自己的政治资源，就随意推荐，他要提醒大家，用人不明，可是要负责任的，免得到时候出现问题，这些人一推二五六，装做没事人一般，毕竟当下的桃林，可经不起像以前那样的折腾了，用人，是一件及其重要的工作，一旦搞不好，很有可能会重蹈覆辙。 可此言一出，众人更不敢提了，大部分人，真如凌游所想的一般，心里有人选，或是私交不错，或是平时关系走的较勤，更或者是因为想要得到在某些单位的资源绿灯，在等待时机举荐，可听了凌游的话之后，几人却是暗忖了起来。 眼见无人开口，乔仁杰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此时的他，仿佛被架在了高台上，下不来了一般。 时间凝滞了一分钟左右，凌游见状便对乔仁杰侧了侧身，用一种不大，却能让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说道：“书记，要不让同志们回去想想，过两天再上会研究？” 眼见凌游给送个梯子，乔仁杰自然立马下来：“好吧，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虽然乔仁杰答应的痛快，可却对凌游产生了些许不满，他觉得，凌游是在架空自己，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人事方面他不敢做主，可事实上，却还是在插手。 第1259章 不是掰手腕 散会之后，乔仁杰径直回了办公室，凌游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看着他那端着保温杯，弯着腰身离去的背影，也不禁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刚刚的话太不给他留面子了。 正想着，就听身后响起了廖应慈的声音：“市长，要不要去我那里喝杯茶？” 凌游转头看过去，随即看了一眼手表，见时间来得及，于是便笑道：“好啊，廖书记的茶，我可是还没喝过呢。” 廖应慈呵呵乐着开了个玩笑道：“市里的干部，都不敢喝我的茶，你再不去替我分担分担，怕是都要放坏了哟。” 凌游哈哈一笑：“等到桃林的领导干部，人人都无畏廖书记这杯茶的时候，您的茶叶费啊，我个人掏腰包给报销。” 廖应慈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即轻轻一拍凌游的胳膊，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一路步行着朝楼下走去，廖应慈的秘书方辉和季尧跟则是跟在了二人五步开外的身后，这个距离，既能保证领导回头时自己能迅速上前，又能保证，听不清楚领导在谈什么话。 市纪委坐落在市委街对面的一栋独立小楼内，楼房是老建筑了，四个人一行步行穿过人行道走了过去，一边走，廖应慈先是和凌游一边随口闲聊着。 直到进入纪委小楼，来到廖应慈的办公室之后，凌游先是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屋内的环境，然后说道：“廖书记简朴啊。” 廖应慈给秘书方辉摆了下手，示意不用他泡茶，自己亲自来，方辉见状，和凌游打了声招呼之后，就退了出去，并且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廖应慈一边拿起茶叶罐取茶叶，一边笑着回应道：“三年前我来到这间办公室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作为纪检工作者，不以身作则怎么能行呢。” 在两个茶杯里倒了茶叶之后，廖应慈便提起一只暖壶倒上开水，然后端着茶杯走到茶几前：“这屋子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今年明前的龙井，豆香味十足啊，尝尝。” 凌游打开茶杯盖，一缕龙井的豆香就飘进了鼻腔，凌游便开口赞道：“果然是好茶。” 待廖应慈也坐下之后，沉吟了片刻，便看向凌游说道：“市长，我这人，不会绕圈子，这屋子里就你我二人，我就明说了。” 凌游盖上茶杯盖哦？了一声，随即笑道：“您要说什么，尽管说嘛。” 廖应慈想了想：“关于人事缺口，我还真有个人选想要推荐。” 凌游听后看了廖应慈几秒钟，这才问道：“是这事啊。” 廖应慈见状便解释道：“但我事先声明，我绝无私心。” 凌游听后便压了下手：“我明白，我明白，您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从我到桃林的那天起，您和祖谦书记，我都是十分尊重的，这您是清楚的。” 廖应慈自然知道，凌游平日里给足了自己面子，尤其是在上一次凌游冒着风险给自己送材料，想拉自己一把的事上，廖应慈对凌游，就是一百个诚心诚意毫不遮掩了。 所以就听廖应慈说道：“有一个叫历觉鸣的干部，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了解一下。” 凌游先是想了一下这个历觉鸣是谁，但随后还是说道：“廖书记，我想您是误会了。” 廖应慈不解的盯着凌游看了片刻，可随即就反应过来凌游此言的意思，于是就听他解释道：“我知道，乔书记的突然空降，你有想法。” 凌游一听，连忙打断了廖应慈的话，嘴角浮起一抹无奈的笑容说道：“廖书记，我以为您是了解我的。” 廖应慈一听这话，怔了一下，心说自己难道猜错了凌游的心思？ 就听凌游解释道：“按理说，有些话我没必要逢人就解释，但还是我刚刚的话，您和祖谦书记，我一向很尊重，所以您的想法，我很理解，也有必要和您解释一下，我猜，现在桃林一大半的干部，肯定也都是和您一样的揣测，但是我想说，我从来就没有要和乔书记掰手腕的意思。” 顿了一下，凌游叹了口气：“一把手和二把手啊，这两只手，我是希望能够牢牢团结在一起搞好发展，搞好建设，搞好经济促进的，桃林啊，经不起折腾了，可能我今天的做法，确实是让大家产生了误会，我的话的确重了些，但您可不能跟着起哄，把同志关系搞出影响啊。” 廖应慈听到凌游的话，低眉眨了几下眼皮，随即抬头看向凌游尴尬的笑道：“那，的确是我理解上出现了问题。” 凌游一摆手：“乔书记这个人，我了解的不多，就像他也不了解我一样，但我觉得，既然老常委会的历史遗留的诟病好容易如今根治了，我们就不好再重蹈覆辙了，大家还是要团结起来嘛。” 沉吟了一下，凌游又道：“人事缺口这个问题很敏感，就像案板上的肥肉，不少人都在盯着呢，乔书记太心急了，他这一急，很有可能会导致，盯着这些块肥肉的干部，更加心急，所以说啊，我跟您过来，就是要提醒您一下，近期要密切的关注这个情况不要发酵起来，官场上不是有句老话嘛，叫不跑不送，降级使用，只跑不送，观察留用，又跑又送，才能破格提用，有盯着吃这块肉的，就有敢拿起筷子夹肉的，这样一来，桃林的体制里将又会变成什么样的生态环境？这不是记吃不记打嘛，如果今天我不拦一下，很有可能就会有人按捺不住的。” 廖应慈越听，脑子越清醒了，不由得自己的后背沁出了冷汗，心想自己真是被以前的桃林给熏染出了‘老毛病’来，一遇到今天这种情况，下意识的就用惯性的思维认为，这是凌游和乔仁杰之间的博弈行为。 于是廖应慈连连点着头说道：“是啊，是啊，是我糊涂了。” 凌游摇摇头，但还是说道：“不过您和我提起的这个人，我会留意了解的，只要不存在私心，举贤荐能的行为，是鼓励的，且支持的嘛。” 第1260章 私标游戏 在廖应慈这里喝了一杯茶，凌游便提出了告辞，廖应慈一直将凌游送到了楼下，直到凌游同季尧走远了，这才转身走了回去。 待凌游回到办公室之后，思虑再三，还是拿起桌上的电话，拨给了乔仁杰的办公室。 接通之后，就听乔仁杰依旧带着自己那三分客气七分憨厚的语气说道：“凌市长啊。” 凌游一听这个称呼，便心中一笑，心说乔仁杰还是对自己有情绪了嘛，之前在二人之间的交流中，乔仁杰已经将称呼，从凌市长改为了凌游同志的。 但凌游却当作没事人一般的笑着邀约道：“书记，昨天您说想要去澄园走走，不知道下午可方便？” 乔仁杰听到凌游是讲这件事，突然不知道凌游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了，心说你凌游刚刚才在常委会上摆了好大的威风，让我这个一把手的话硬生生的掉在了地上，现在却又主动来邀请自己去澄园。 于是就听乔仁杰清了清嗓子之后，还是不打算把关系搞的太僵，他清楚，现在自己对于桃林的干部来说，毫无威信可言，反倒是这个在覆灭澄园案上，拔得先机的凌市长，更胜一筹，所以自己只靠一把手的身份去和凌游掰手腕，那简直是不堪一击，如果要是朝着最坏的结果想，一旦凌游真有想法架空自己，这个局，还真是不容易破，所以他斟酌再三，自然也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凌游撕破脸。 所以就听乔仁杰想了想之后说道；“哦，这事啊。” 顿了一下，乔仁杰佯装看了看时间，然后说道：“三点吧，下午三点。” 凌游笑着应了一声；“那三点钟，我准时去接您。” 乔仁杰还是有一点小情绪的，没有和凌游讲太多，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放下电话之后，乔仁杰还不禁觉得自己出了口气。 凌游听到话筒里的忙音，不禁摇头笑了笑，随即也放下了电话。 下午两点五十，凌游准时下楼上了车，随后程天宇便将车开到了市委综合楼的门前。 凌游又给乔仁杰打了一通电话之后，隔了大概十几分钟，乔仁杰才姗姗下楼，凌游此时早已等在车下，见到乔仁杰便笑着道了一声：“书记，眼看着天就要转凉了，早晚还是要加件外套的好啊。” 乔仁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衬衫，可心里却是更糊涂了，心想凌游这态度变化也太快了，反倒是让他心里有些发慌，怕凌游是憋着什么坏呢。 所以乔仁杰也只是轻飘飘的一点头谢谢了凌游的提醒，随即便迈步上了车。 几人出发之后，在路上，凌游时不时伸出手指指向车外，给乔仁杰介绍桃林的相关情况，渐渐的，乔仁杰的话也多了起来，在一些问题上，同样对凌游讲了一番自己的见解。 来到澄村，乔仁杰见到这个澄村的景象，简直和凌游第一次来时一样，也是不禁感慨：“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 刚刚在路上，途经了两个村屯，这两个村屯的现状，和这澄村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此时就听凌游说道：“之前，对澄村，我也知之甚微，后来，我才知道，原澄村的老百姓，一部分，是替桑家做事的，还有一部分，在村东住，那里和村西比起来，可谓是云泥之别，是祖祖辈辈生活在澄村的农民，桑家留着也无用，就将其全部赶到了村东，至于村西的一部分豪华院落，大多都是一些在桃林投资的商人，另一部分，就是在此次澄园案中，被双规的干部。” 乔仁杰不解的看了看凌游，又看向了途经的每一个院落，然后问道：“这里距离市区，可是不近啊。” 凌游淡淡一笑：“桑淮安利用澄村原支部书记张选，通过各种手段，低价买下了村西所有村民家的宅基地，然后向外出租，这些商人和腐败分子，真的缺一个像您所说，距离市区如此之远的村中院落吗？不是的，他们花钱租的，是桑家的庇护，是桑家的支持，更是桑家的资源。” 途经一处，凌游便抬手一指：“这个院子，是咱们市原城建局局长杨百山的，他的家里，有一个地窖，市里一旦有工程立项，在村西有房子的商人，就有优先竞争权。” 乔仁杰大概明白凌游所说的意思了，但他却不敢相信，于是便用疑问的口吻说道；“优先竞争权？” 凌游一点头：“就是先招私标，自工程立项开始，为期三天，事先，这个院子里，会出示一个隐藏金额，每天每隔两个小时，商人们可依次出钱竞标。” 乔仁杰还是有点没听明白。 凌游见状便更加详细的解释道；“打比方说，早八点开始‘竞标’，第一家，就可以拿着现金，将钱丢进地窖里，随后会有人去取，并且记录，隔两小时之后，第二家再朝地窖里丢钱，一直到三天后，时间截止之日，这个隐藏金额会揭晓，届时，与隐藏金额相近的钱数，也就意味着中标了。” “荒唐，荒谬。”乔仁杰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气愤。 随即，乔仁杰便看向凌游问道：“那没有中标的，钱还会退回来吗？” 凌游摇摇头；“并不会，所以说，这个私标，是他们游戏，更是一场豪赌，赌的不是谁有钱，更多的，是运气，前几天，听纪委的同志和我讲，据杨百山交代，他曾经将隐藏金额，只出了十元钱，最终，几个出资百万以上的商人，钱全部打了水漂，反倒是一个因为不想花太多钱，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参加私标游戏的商人，出资十二万，就赢下了这次的标。” 顿了一下，凌游带着几分唏嘘的说道；“因为他出的钱，是最少的，所以，他也是最接近隐藏金额的玩家。” 乔仁杰听到这些的时候，嘴唇都颤抖了起来，眼神死死的盯着途经的每一个院落，脸色阴沉的像是可以滴出水一般。 第1261章 将这辆车开的更稳更远 车一路开到澄园的大院门前，凌游与乔仁杰下车之后，便站在远处朝澄园的大门看去，只见澄园曾经的辉煌早已不在，就连门前的两座大石狮子都暗淡了许多，那种之前令人生畏的神威已然消逝。 二人一路迈步来到澄园的朱漆大门前，此时纪委的封条还在门上贴封着，那副写着澄园二字的牌匾依旧还高高挂在门庭之上。 乔仁杰环视一圈澄园正门的高门石墙，随即背着手又望向村西的方向感叹道：“真是皇城脚下无庶民啊，一个桃林桑家，竟然胆敢在人民的眼皮子底下过起旧时代王勋般的生活，简直是荒唐。” 凌游闻言同样背着手看向那一片树林，久久未语。 片刻后，乔仁杰侧头看向凌游问道：“对这座大宅院，你可做过打算？” 凌游想了想便道：“原本是想推平拆除的，以此来向桃林的老百姓宣告，澄园倒了，压在老百姓心里那座令人生惧的大山，也随之倾倒了，但后来一想，推了可惜，在您没来之前，我和其他同志商量了一番，打算日后，将这里改造成市文化馆，将澄村打造成文化村廊，供市民和游客免费参观，再将之前新建的那栋文化馆，另作他用。” 乔仁杰闻言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消除恐惧，莫过于直面恐惧，让曾经的桃林‘地下皇’桑淮安所居住的地方，成为市民们可任意参观之所，这将更加有意义。” 凌游一扭头，二人对视一眼，都笑了笑。 接着，就听凌游说道：“讲真的，乔书记，对于您的到来，我是欢迎之至的，今天约您出来，一来是陪您到这澄园看看，看一看，这十年来，桃林人民是被怎样的一窝硕鼠坑害着的，二来，则是想和您敞开心扉的聊一聊。” 乔仁杰闻言显然并不抗拒，随即朝那门口的石狮子处一指，二人便来到了石狮子旁的两个石墩前，一人一个，坐了下来。 乔仁杰率先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而且就算你不说，我也想得通。” 说罢，乔仁杰便将自己来桃林之前，白万江与他谈话中的部分细节，转述给了凌游。 听到这些的凌游笑着点了点头：“油门刹车，这个比喻好啊。” 说着，凌游便站起身来，朝乔仁杰伸出了手去：“乔书记，我真诚的希望未来，我们互作彼此的油门和刹车，共同把握好桃林的方向盘，带着桃林，走的越来越稳，越来越远。” 乔仁杰听后，站起身握住了凌游的手，眼神坚定的朝凌游点了下头。 在回去的路上，二人聊了很多，发现其实两个人在理念上也有很多相同之处，在对于桃林的发展上，二人都是抱着很大决心的。 待第二天一早，凌游刚到办公室喝了口茶，季尧就敲门走了进来，来到凌游到办公桌前，季尧先是递上一份文件，然后便道：“市长，昨天下午接到省卫健委的文件，下半年度的公务人员身体检查，今年提前了。” 凌游闻言看了一眼季尧：“提前了？” 可对于这种小事，凌游也没在意，于是便对季尧说道：”对了，你去给我要一下一个叫厉觉鸣的干部资料。“ 季尧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随即应了一声之后便离开了。 待季尧离开之后，凌游经季尧刚刚提到的体检一事，突然想到了岳祖谦，于是就拿起桌上的电话拨给了岳祖谦的私人手机。 电话等待了许久，对方才接听起来，那边传来了吕慧的声音：“是小凌啊。” 凌游呵呵一笑：“嫂子啊，在那边还顺利吧？” 吕慧闻言连声说道：“顺利顺利，这边的气候也好，小山村里的空气也好，老岳的心情和状态比起在吉山，还要好了不知道多少。” 顿了一下，吕慧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麻烦魏老了，我和老岳啊，都不好意思了。” 凌游呵呵笑着：“心情好就万事都好，你们安心住着，老爷子先前打电话说了，说很欢迎您和我岳大哥的到来的，我们家啊，原来有一个小子和一个丫头，小子呢，今年刚上大学去了京城，丫头也开学了，高三了，学习紧张，平时老爷子不太愿意她总回来，如今好了，你们到那，也能陪老爷子解解闷嘛。” 吕慧听后很是受用，心里之前的抱歉感也少了许多，毕竟她和岳祖谦到了那里，就始终住着原来凌游和许乐的那间房间，吃住都由三七堂供着，给钱魏书阳也不要，只说等岳祖谦的病好了，再一起算账。 此时就听远处的院子里传来了岳祖谦的声音：“你去哪了？前厅都忙不开了。” 吕慧闻言便回头道；“小凌给你来电话，我和小凌说话呢，快，正好你和小凌聊着，我去前厅了。” 岳祖谦一听是凌游，便加快了脚步前来，接过手机之后便笑道：“凌游吗？” 凌游一听岳祖谦这底气十足的声音，比起从吉山离开的时候，好了岂止一星半点，于是也十分开心的回道：“是我啊岳大哥，你怎么样？听我嫂子说，你好多了？” 岳祖谦听后连声回道：“每天天刚亮，魏老就给我用大缸泡药汤，你别说，泡了这几天，真觉得好多了，就连呼吸都舒畅不少。” 说着，岳祖谦轻叹了口气：“以前啊，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整夜整夜的为了工作发愁，如今好了，天天夜一深就睡下了，早上起床，泡泡药汤，再去村里转转，活动一下身体，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别提多轻快了。” 凌游听着岳祖谦如此开心，便真诚的说道：“你能见好，我也就放心了，不然啊，我又何尝不是悬着颗心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呢。” 岳祖谦哈哈大笑了几声：“魏老这人啊，真是好人，更是个真性情且谙世事的老爷子，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如此优秀了，有这样的老者在身边谆谆教诲着，真是幸事啊。” 第1262章 体检 凌游听后笑着回道：“我魏爷爷帮助了我太多太多，您这一点说的，是真没错。” 岳祖谦一笑：“那个诺诺丫头，我和你嫂子也见着了，孩子真好，善良又漂亮，那天去县里上学去，还拜托我和你嫂子，能替她照顾一下魏老呢，所以现在啊，你嫂子正好闲来没事，上午帮着魏老抓抓药，下午呢，我再陪着魏老下下棋解解闷，这日子过的啊，都忘了今夕是何年了，乐不思吉，乐不思吉啊。” 凌游哈哈大笑了两声：“那就安心的在那住着，等过年的时候啊，咱们在一起过。” 岳祖谦听后则是表示道：“哪能总麻烦老爷子呢，现在还成，你和孩子们都不在家，这要是逢年过节的，孩子们回来了，毕竟是不方便，我们这不是鸠占鹊巢了嘛。” 说着，岳祖谦笑着又道：“那天啊，村里的大宝老哥来抓风寒药，我和他就闲聊了几句，他一听，我是你的同事，很是热情啊，昨天我去了他家里，和他讲了，让他给我在村里找一个房子，我先租下来住着。” 凌游听后则是赶忙插话道：“您这不是太见外了嘛，就在家里住着嘛。” 岳祖谦立马坚决的表示道：“一天两天的还成，哪能总住着不走呢，找个房子租下来，我和你嫂子还是能每天在医馆里治病和帮忙的嘛。” 凌游一想也就不再劝了，他知道就算强留下岳祖谦夫妇在三七堂住着，两口子也是不舒服，还不如单独找一个村中小院住下，毕竟这病，像岳祖谦说的那样，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长此以往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二人寒暄了片刻，就听岳祖谦那边有一阵争吵声，岳祖谦回头看了看，便笑着对凌游说道：“每天啊，总有因为排队吵架计较的，我现在都快成了保安兼劝导员了，行了，也不耽搁你工作了，这里都挺好的，魏老这边你也放心，我和你嫂子在呢，保证让老爷子饭吃热，衣穿暖，就这样吧。” 凌游笑着应了两声，二人便挂断了电话，放下电话时候，凌游也是不禁为之开心，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下午时，季尧便给凌游送来了一个档案袋，里面正是那个名叫厉觉鸣那个干部的资料信息。 凌游打开一看，只见这个厉觉鸣今年四十五岁，十几年前，在市委办做了三年的秘书工作，后来到了桑淮安一手遮天的时期，厉觉鸣就被调到了九庆县出了名穷的石羊乡当乡长，可在厉觉鸣的主持下，虽然得不到县里的资金扶持，可石羊乡却最大程度的发展了起来。 但果子熟了，总有来摘桃子的，当石羊乡的老乡党委书记退下来，眼看着厉觉鸣就能迈一步的节骨眼上，县里却突然把厉觉鸣给调走了，届时，石羊乡的一二把手全都换了人。 离开石羊乡厉觉鸣，在冷板凳上坐了五年，都没得到晋升，而石羊乡也在这两位新书记乡长的带领下，再次走向了贫困乡镇的坐席上，二人离开石羊乡的时候，被老百姓堵在路上骂了半个多小时，可最后，还是没妨碍两个人双双晋升的脚步，反倒是干了实事，富了百姓的厉觉鸣被切断了晋升的脚步。 直到后来，廖应慈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结识了厉觉鸣，发现厉觉鸣是个人才，所以才推波助澜的扶了一把，将厉觉鸣再一次送到了县里的权力位置上。 现在的厉觉鸣，依旧在九庆县，任分管卫生和环保工作的副县长，工作干的还是兢兢业业，但在九庆县却十分透明。 凌游看到厉觉鸣的经历之后，不禁感慨，二人如果论起来，还真有些相似，都是能种不能收的人，但厉觉鸣却没有凌游的幸运，凌游虽然收不了，可好歹伴随的是晋升，可厉觉鸣却是才难再用。 了解到这些之后，凌游便打算找个时间去见一见他，于是将他的资料收起来之后，便先处理起了别的事。 三天之后，桃林的体检工作便展开了，省卫健委亲自来人抵达市医院，凌游和乔仁杰等市领导，排在了第一天的上午进行了全方面的体检。 凌游自己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来体检也不过就是为了应付流程罢了，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在体检时，凌游则是和乔仁杰聊的甚欢，其他几个同来做检查的常委以及其他市领导们则是有些诧异，心说最近不是都在传，乔书记和凌市长关系不和，怎么现在看起来，不是传言中的那回事儿啊。 而体检结束之后，一名卫健委前来桃林的领导，将凌游其中的一份血液抽样单独放在了一个保温箱里，随即就赶忙提前回了北春。 晚上时，白万江没有回家，而是一直坐在办公室里吸着烟。 就见这时，秘书董天舒快步敲门走进了办公室，然后将手里一份贴着封条的档案袋交给了白万江：“书记，刚送来的。” 白万江掐灭手里的烟头，然后轻轻一挥手，示意董天舒先出去。 董天舒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忙退出了办公室，并且关上了门。 白万江看着手里的档案袋，肉眼可见的紧张，拆开封条，将里面的文件拿出来之后，白万江翻开第二页，当看到末尾的结果之后，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既轻松又复杂，将文件收回档案袋之后，白万江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这才连忙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接通后，白万江便问道：“大姐，现在方便讲话吗？” 那边的女人十几秒没做声，随后才说道：“万江啊，你说吧。” 白万江闻言便直言道：“那孩子和您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三十五。” 女人听后沉吟良久才激动的开口问道：“确定吗？” 白万江十分肯定的答道：“我亲自派人去盯着的，不会错。” 第1263章 裴家的野心 女人在电话那边异常兴奋不住的道好：“太好了，太好了。” 说着，女人连忙又对白万江说道：“万江啊，就拜托你了，如果有机会，把他带去云海，让老爷子看看。” 叹息一声，女人又道：“老爷子最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要是能见一面，好歹也算是没什么遗憾了。” 白万江听后也甚是觉得心酸，于是连忙应道：“我尽量找机会，大姐。” 不过说到这，白万江却又出言提醒了一句：“不过大姐，最近，我发现有人在暗中调查您来吉山的事，就怕是...” 不等白万江说完，女人直接打断了白万江的话道：“我知道，无妨，不论是谁，但凡敢阻碍我楚家儿孙认祖归宗，我楚秀岚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白万江一听这楚秀岚也掌握到了这些，所以便点到为止，不再说什么了。 待二人挂断电话之后，楚秀岚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便转身朝身后的包房走了进去。 进屋之后，只见之前凌游和童童见到的那个裴志颂赶忙放下手里的筷子，面带微笑的看向楚秀岚道：“妈，没耽误您工作吧？” 楚秀岚淡淡一笑：“没，工作上的事，不打紧的。” 说着，楚秀岚坐到了裴志颂的对面，拿起筷子问道；“这次来京城，就不回云海了吧？” 裴志颂闻言连忙回道：“爸让我管理好这家酒店的生意，暂时就不回去了。” 提起裴志颂的父亲裴长风，楚秀岚没什么好脸色，但却没当着儿子的面表露出来，只是轻声的唔了一下。 裴志颂知道母亲对父亲生厌，于是连忙转移了话题道：“我在来京城之前，去看望了姥爷，姥爷那天一口就叫出了我的名字，还和我聊了许多我儿时的事，看起来，精神的很呢。” 楚秀岚听后淡淡一笑：“你小的时候，姥爷很疼你的，平时若是回云海，就多去看看他。” “知道了妈。”裴志颂点头应道。 可母子俩又各自低头吃了几口东西，裴志颂便目光闪躲的问了一句：“妈，您前段时间，去吉山了？” 楚秀岚一听这话，便看了儿子一眼：“你听谁讲的？” 裴志颂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听丹姨说的嘛，不然谁还能和我说您的行踪。” 楚秀岚哦了一声，然后说道：“你白叔叔去吉山工作了，正巧路过，去看望一下你白叔叔。” 这个回答显然不是裴志颂想听到的，可他还是接话问道：“白叔叔挺好的吧，有几年没见过他了。” 楚秀岚点头应了一声，没再接话，她知道儿子心里是有小心思的，她与裴长风离婚之初，裴家很少让她见儿子，后来裴志颂长大了之后，又去了国外留学，可以说母子俩有二十年没有亲昵过，直到这两年，裴志颂和楚秀岚之间，才多了些走动。 所以对自己的儿子，楚秀岚现在只有一种血脉亲情联系着，儿子被裴家培养成了什么样子，楚秀岚更是一概不知，而且她从没觉得，对儿子的亏欠，是自己造成的，所以她异常的恨裴家，又或者说，是恨裴长风。 如今，她找侄子的事，早就在一些有心之人的耳朵里传开了，楚秀岚一开始就知道，对于自己这个侄子，裴家早二三十年前就盯着呢，所以只要她一有动作，是绝对不会避开裴家人的眼线的，只不过今天，自己的儿子问起来，让她格外的不舒服，她觉得，如今的母子亲情中，已经夹杂了太多的杂质。 裴长风不缺钱，楚家要是比起财力来，更是没法和裴家比，但是裴长风惦记的，始终都是楚家的政治资源，楚秀岚清楚的明白，只要楚家的长孙依然像三十年前那样，死了或者失踪了，那等到老爷子闭眼那天，身为老爷子唯一外孙的裴志颂，就是楚老爷子楚景寻唯一的政治遗产继承人。 她知道，裴长风就掐准了自己是个母亲的身份，没办法去阻止亲儿子这一点，这是裴长风的阳谋，是裴长风可以顺利在云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合理途径。 但楚秀岚不希望未来会发展成这样，她可以立儿青云志，扶儿上青天，可她绝不允许被裴家利用，败坏了老爷子一辈子的清誉。 所以这三十年来，楚秀岚一直都没有放弃，放弃找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亲侄子的丝毫一丝机会，她清楚，只要自己这个英年早逝的弟弟，唯一的血脉找回来了，楚家未来有了亲孙子的传承，裴家的野心梦，也就会被不攻自破了。 她的儿子，如今衣食无忧，能够平安一生就已经是自己找个做母亲的，最大的梦想了，所以她不想让裴志颂成为裴长风手里的棋子，卷入这场野心的旋涡中。 她想开口劝劝儿子，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于是就听楚秀岚给裴志颂夹了一块青菜说道：“多吃点清淡的。” 裴志颂点头夹起那块青菜应道：“谢谢妈。” 待吃过饭，裴志颂一直将楚秀岚送到了酒店楼下上了车，直到母亲的车没了影子，这才转身回去。 此时就见酒店大厅里，之前与凌游产生过矛盾的那个邵言冰的身影走了出来，很快就来到了裴志颂的身边，与之一道走进了电梯。 在电梯内，邵言冰问道：“楚阿姨走了？” 裴志颂轻声嗯了一下。 邵言冰接着又道：“问清楚了吗？” 裴志颂扭头盯着邵言冰看了一会，把邵言冰盯的浑身发毛，立马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于是便不再说话了。 二人来到裴志颂在珑悦饭店顶楼的办公室内，裴志颂走到酒柜前倒了半杯威士忌，接着一口干了进去，喘了几口粗气道：“凌游，现在有太多的疑点指向这个叫凌游的了。” 邵言冰现在，最听不得凌游二字，两个人虽然只是见过一次面，可他却是恨了凌游许久了，关于他们两个之间的恩怨，终归结底，还是要从虞晚棠说起的。 第1264章 挑拨离间 当年虞晚棠逃婚之后去了澳国，也真如邵言冰所说那般，二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相识了，可那时，二人也不过是因为同为国人，又有医药方面的相关话题，所以结为了朋友。 可对于感情早就心灰意冷，打算专心从医的虞晚棠，却丝毫没有对邵言冰产生过任何友情以外的感情。 相处半年之后，邵言冰误认为虞晚棠对他也有意思，他之前也听虞晚棠提起过，她是逃了沈家的婚才来到国外的，但邵言冰知道沈家，两家在医药领域上本就是对手关系，而且旗鼓相当，所以他自然不怕沈家。 所以在一个夜晚，邵言冰花了重金，包下了一条华人街，打算向虞晚棠求婚。 可虞晚棠那晚，却丝毫没有给他留情面的拒绝了他，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出尽了丑。 可舔狗哪是那么容易放弃的，邵言冰之后依然没有打算放弃追求虞晚棠，并且二人很认真的谈了一次，虞晚棠也真切的向邵言冰表示，她很珍惜邵言冰这个朋友，可二人的关系也只能是普通朋友关系，绝对不会上升到男女朋友关系，邵言冰怕失去连做普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了，于是就答应了虞晚棠做普通朋友的说法。 可这颗爱慕的种子，非但没有夭折，反倒是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在前年，虞晚棠生日的当天，很多朋友都来参加了虞晚棠的生日派对，那晚，虞晚棠喝多了，邵言冰将虞晚棠送去了房间。 虽然邵言冰很喜欢虞晚棠，可他总归还算是个绅士，并没有趁着虞晚棠喝醉，产生非分之想，可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虞晚棠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这让邵言冰惊喜异常，以为虞晚棠是接受了他。 可就在下一秒，虞晚棠的嘴里，却在半醉半睡之间，说出了一个名字，那就是凌游，这个名字，在那晚之后，就像一把刀子刺进了邵言冰的心上。 直到有一天，邵言冰忍不住借着一次机会，问起了凌游是谁，虞晚棠很诧异，为什么邵言冰知道凌游，可邵言冰却说，是虞晚棠和他说起过。 虽然虞晚棠没什么印象，可还是拿邵言冰当作好朋友，坦诚了讲述了她和凌游相识的经过。 因为虞晚棠认为，凌游如今已经结了婚，自己也有自己的命运，她虽然觉得与凌游之间，存在着某种遗憾，可也早已释然了。 但邵言冰却没有那么想，他认为虞晚棠不接受自己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凌游，在后来得知凌游如今的妻子，是秦艽之后，邵言冰更加恨的咬牙切齿了。 所以在那天，经过童童的介绍，邵言冰得知眼前的人，就是自己记恨了许久的情敌之后，便没有给凌游留最起码的尊重，甚至不惜得罪了童童。 然而他之所以和裴志颂走的如此近，是因为邵家的医药公司，刚刚得到裴家的注资，裴志颂又觉得邵言冰是个人才，所以就将他从国外请了回来，暂时替他打理这家珑悦饭店，邵言冰家里，这几年生意做的并不如意，所以为了家里的企业，他也希望能够傍上裴家这个巨富。 他知道，如果自己要是能和裴志颂的关系处好，在未来自己接手家里企业的时候，就能够得到裴家的支持，届时，自家企业的大船，自己很快就能成功掌舵。 所以听到裴志颂又一次提起凌游之后，邵言冰便快步上前问道：“你也认识这个凌游？” 裴志颂狐疑的看向邵言冰：“你知道凌游？” 邵言冰想了想便说道：“认识，秦家女婿的女婿嘛。” “难怪，我才想起来，你们还有亲戚呢嘛。”裴志颂冷笑道。 邵言冰闻言则是立马表示道：“我可不认这门子所谓的亲戚。” 裴志颂一听邵言冰话里有话，于是便给邵言冰也倒了杯酒，然后指了一下身旁的椅子，示意邵言冰坐下聊。 邵言冰紧接着，添油加醋的和裴志颂说了一番：“这个凌游，之前和我现任的女朋友在一起相处过，可后来结识了秦艽之后，为了贪图秦家的势力，就甩了我现在的女朋友，转头和秦艽结婚了。” 顿了一下：“我为我女朋友感到不值。” 三言两语的挑拨，邵言冰就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痴情的人设，反倒是将凌游说成了抛弃妻子一般的陈世美。 这让裴志颂听后更是牙根痒痒，顿时对凌游的印象更差了。 而此时行驶在京城路上的楚秀岚，抬头对副驾驶上，自己的秘书姚丹问道：“小姚，去吉山那两天，志颂有给你来过电话吗？” 姚丹问言回头便答道：“没有啊。” 楚秀岚闻言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却知道刚刚确实是儿子裴志颂撒了谎。 楚秀岚闭上眼睛，只觉得头痛，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两天之后，凌游打算到各县区走访调研，这一天，铁山也从北春回来了。 凌游这晚，邀请铁山和白南知来到家里一起吃火锅，并且叫来了季尧。 席间，就听白南知一拍铁山的肩膀说道：“大铁牛，你还打算回嘉南不成啊？” 铁山先是一耸肩，弹开了白南知的手，然后便看向凌游说道：“我听领导的安排调度。” 白南知嘿嘿一笑，出言笑道：“瞧瞧，我铁哥去了北春几天，都会打官腔了。” 铁山闻言将一只大手伸到桌子下面，一把捏住了白南知的腿，将白南知顿时疼的从脸红到了脖子，连忙拍着铁山的手求放开。 凌游见着笑着抬抬手道：“他这张嘴啊，就和你的能耐。” 铁山瞥了一眼白南知道：“我烦他都烦透了。” 两个人从认识那天起就经常斗嘴，可也正因为两人曾经在凌游左右的日子里，也结成了和别人不一样的友谊，这份友谊，是那段日子里，三个人共同的回忆，别人无法代替的。 就听凌游放下筷子说道：“我已经和嘉南方面打过招呼了，铁山留在桃林，比在嘉南更有用武之地。” 第1265章 有奸细 铁山对此倒是十分乐意，从工作方面讲，铁山深知，在凌游身边，未来势必是鸟随龙凤飞腾远的，从个人感情上讲，在桃林，有白南知在，他倒也不太寂寞，虽说二人平时总是斗嘴，可如今白南知在铁山心里的地位，可是不输先前在当兵时那些战友情的，毕竟这一路走来，三个人在一起也算是经过风风雨雨的。 次日一早，凌游前往市府开了个会，在某种意义上讲，凌游就已经在将市府的常务工作，其权力逐一下放到了甘苗苗的头上。 其他几名党组成员们自然也看得出凌游的意图，虽然不满，可却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上午十点钟，凌游带着季尧一道下楼上了车，随即便出发率先前往了九庆县的方向。 在开到国道的一处路口时，凌游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对司机程天宇说道：“天宇啊，靠边停车。” 程天宇闻言连忙降速，然后打开转向灯缓缓在路边停了下来。 就见凌游打开车门，压了压手阻止了季尧想要跟着下车的动作：“你和天宇按照原路走，到了九庆，先找地方住下。” 说罢，凌游迈步就下了车。 季尧顿时心领神会，伸手一指，便示意程天宇继续开车。 而当凌游的配车开走之后，路口里就开出了一辆普通的白色轿车，接上凌游之后，这车就换了条路，前往了九庆县的方向。 程天宇和季尧的车，才开进九庆县城，只见路口处就有一排九庆县委县府的公车整齐的停放好，十几名领导纷纷在车边笑脸等候着。 见着这一幕，程天宇连忙转头看向季尧问道：“尧哥，咋整啊？” 季尧淡定的思忖片刻，然后便指示道：“开过去，不要管。” 程天宇听话照办，一脚油门踩下去，便从容的在一众九庆县领导的注视下驶了过去。 看了一眼后视镜，见看不见那些人的踪影后，程天宇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然后问道：“尧哥，这样好吗？” 季尧则是胸有成竹：“我们有通知，市长会下来视察吗？” 程天宇摇摇头。 季尧见状便笑道：“既然市里并没有通知，那就不算是公务行为，谁传的小道消息，就找谁问责去嘛。” 程天宇想了想，随即便想通了这点，然后嘿嘿一笑：“跟着尧哥，长见识啊。” 而此时九庆县的县长庄全则是诧异的看着远处驶去的车，回头问道：“这，这不是凌市长的车吗？” 九庆县县委办主任伍强也深表疑惑：“是啊，是凌市长的车啊，我见过的啊。” 庄全大感疑惑的同时，又连忙吩咐道：“打电话问问，这怎么回事？” 说罢，庄全拿出手机走向一旁，便给县委书记傅国诚打去了电话，就听对方接通之后，庄全便道：“书记，消息真的准确吗？凌市长的车我们是见到了，可没停啊，直接过去了呀。” 对面的傅国诚也从椅子上抬屁股站了起来：“过去了？” 想了想，傅国诚便又道：“你们先原地等着，我马上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放下电话之后，傅国诚又叫来了自己的联络员：“那个小孙啊，你通知食堂，先别急着做饭了，等信儿。” 说着，他便赶忙重新拿起电话拨出去一个号码，等对方接听之后，傅国诚便急忙问道：“老尤啊，你可不能诓我啊，庄全刚打过电话来，说这凌市长的车，压根儿也没在我们前往接待的同志身边停啊，凌市长确定是专程来我们九庆视察的吗？” 对面很快传来了副市长尤同春的声音：“我诓你干啥？人两个小时前刚走，看时间也应该到你们九庆了，再者你不也说了嘛，车没停，车没停那不也是到了嘛，这可好，还倒打我一耙，整的好像咱这情报工作给你做的不到位似的。” 傅国诚闻言连忙笑道：“瞧你瞧你，又整这死出，上学前儿就这开不起玩笑的样儿，行了，我再打听打听咋回事，找机会请你喝酒啊。” 尤同春骂骂咧咧的损了傅国诚两句，二人便挂断了电话。 这尤同春和傅国诚，俩人是高中同学，关系始终不错，所以自从尤同春当了这副市长之后，在一些事情上，也没少对九庆县开绿灯，所以这次，在凌游确定下来要下去视察的工作传出来之后，尤同春就始终关注着呢，于是在打听到凌游第一站要去九庆，就在凌游前脚刚走，后脚就给傅国诚去了电话报信。 而此时的凌游，也进了九庆县的城区里，不过却是在季尧的报告之后，专程绕过了那条大路，沿着一条郊区的小路进了城区，很快就淹没在了车流之中。 此时开车的铁山，一边等着红灯，一边侧头对凌游问道；“领导，这么干，九庆方面不得有什么想法啊？” 凌游眯着眼睛靠在副驾驶上休息，片刻后回道：“我具体的行踪，可没和他们九庆方面打招呼，他们怎么就知道，我来了呢？还提前等好了？” 铁山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道：“市里有‘奸细’啊？” 凌游闻言一笑；“我让季尧把我第一站来九庆的消息，传进了尤同春的耳朵里，季尧不可能和九庆报信，你说还能是谁报的信？” 铁山呵呵一笑：“引狼入室啊？” 凌游侧头睁开眼睛朝铁山翻了个白眼：“这叫引蛇出洞，回家你买本成语字典好好看看。” 铁山尴尬的一挠头：“意思差不多，先把狼引进来，再打死嘛。”说着，铁山还做了个手刀的手势。 这话一出口，给凌游都气笑了：“谁有你那二两蛮劲啊，还把狼引进来打死。” 过了这个红绿灯路口，铁山便转移了话题问道：“那咱先去哪？” 凌游又眯起眼睛，然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倒在座椅靠背上说道；“先随便转转吧，你开到哪算哪。” 铁山虽然不理解，可还是听话照做了，慢悠悠的开着车，在县城里穿梭着。 第1266章 洗煤厂 当在城区里转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凌游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震动，他接起来听了一会，随即放下手机便对铁山说道：“去石鼓镇。” 铁山听后应了一声，便先将车开向了县城外的方向，然后按照路牌，朝石鼓镇开了过去。 当二人抵达石鼓镇的时候，就见有一些人匆匆忙忙的朝着一个方向而去，铁山见状便喃喃自语道：“出啥事了？” 凌游看了一眼前往匆匆行去的人群，然后说道：“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说罢，凌游一指前面的一家超市门前的空位：“车停那，咱们走着过去。” 铁山抬头看了看拥堵的人群，也知道把车开过去大概是不现实的了，于是便在小超市前停了下来。 二人下车之后，凌游甩给了铁山一个眼神，铁山便朝小超市里走了进去，要了一包最便宜的烟，然后和柜台里也在不断张望外面情况的老板娘问道：“多少钱？” 老板娘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那个香烟的品牌，眼睛就又被吸引了过去：“六块。” 铁山拿出钱包，将钱放在了柜台上，然后问道：“前面咋了，人都往那边跑啊。” 老板娘收起钱，然后随口回道：“又是那洗煤厂出事了吧，哪年都得干几回仗，都习惯了。“ 铁山哦了一声，然后笑着说了声谢谢，便拿着烟走出了小超市。 再和凌游低语了两句之后，凌游便一抬手示意跟过去看看。 二人跟着人群走了几百米的路，便来到了镇政府门口，此时的镇政府院里，早就围满了群众，各种呼声不止，夹杂着问候别人父母以及各种祖宗亲戚的声音。 此时就见人群里，一名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的中年秃顶男人拿着一个手持喇叭高声呵斥着在场的群众们：“你们说还是我说？你们要是觉得能说明白，你们就在这说吧，我不管了。” 此言一出，现场安静了不少，男人没好气的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群，然后又道：“年年都得来这么几出，吵吵巴火的你一言他一语的，有没有说过，有问题，组织代表过来，文明信访，怎么还说不听了呢？” 话音刚落，就听其中一个高亢的男人说道：“马聚才，你少他娘的放屁，我们没单独派代表来过？你们认真处理了吗？当回事办了吗？” 这叫马聚才的中年人，正是石鼓镇的党委副书记兼镇长，听到有人骂自己，马聚才寻了一圈，就找到了说话的人是谁，然后指着那人用手持喇叭说道：“王守辉，年年有你，亏你还是个老党员，就整天带头闹事啊？就起这种带头作用啊，你等着，早晚我把你这党籍给你踢出去。” 这王守辉看起来七十来岁，皮肤黝黑黝黑的，一双手全是裂痕和老茧，穿着一身已经看不出是灰色还是黑色的老中山装，戴着一个脏兮兮的解放帽。 听了马聚才的话之后，王守辉冷哼着不屑道：“我是当年打老美子时候，在部队里入的党，你马聚才算个啥东西，解除我党籍？” 言罢，果然人群中又引起了一阵骚动，骂这个马聚才的人又多了起来，几名镇派出所的民警极力阻挠着，甚至都用不满的眼神瞪了马聚才一眼，心说感情你是待在中间不挨揍了，但凡不是职责所在，他们都想拍屁股走人了。 此时那王守辉又出言骂道；“马聚才，你个就能欺负咱们普通老百姓的孬货，那个破洗煤厂要是不给你好处，你能处处向着他们说话？你眼睛瞎还是不出门啊，看不着那河里的水，都快比你那心都黑了啊？” 其他群众也是闻言立即附和了起来。 其中一人说道：“可不咋的，那厂子的废水都灌进我家水田地里了，这稻子上结的粒，比你那缺德爹的牙都少，你们爷俩，没一个好东西。” 这些话，可是触怒了马聚才，就听他歇斯底里的挥着手：“你们当这是哪呢？这是镇政府，不是你家外屋地，是不是没完了？” 其中一个戴着头巾，跨着柳条筐的中年女人听了，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镰刀，一边跳起脚骂道：“你可别糟蹋政府了，你个狗披衣裳，穿龙袍都不像太子的瘪犊子，咋当的这官你心没数啊，你爹给我们祸害个一溜够，接着又换你来祸害，咱们石鼓，早晚让你们爷俩给败光了。” 听着这些群众变着花样的骂这个马聚才，把铁山都给听笑了，可凌游却眉头皱的很紧，拿出手机给季尧发了条短信，让季尧查一查这个马聚才的资料。 就见这个时候，众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鸣笛声，大家见状连忙闪身，只见七八辆车朝这边开了过来，在途经人群的时候，甚至连速度都不曾减一分，有的人，甚至差点被车给撞到。 铁山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凌游的胳膊，一把给凌游拉到了一旁，这才没让凌游被一辆车的后视镜给刮到。 当开到大院门口，就见这七八辆车顿时将大院大门围了起来，随后呼啦啦的下来二十多个高壮的男人，一下车，就推搡着围观的群众，嘴里还骂骂咧咧个不停。 见到这个场景，一大半的人都惧怕了这伙人都淫威，只有那王守辉等小部分人，不怕他们，站在原处不动半分。 就见片刻后，一辆酷路泽越野车上，下来了一个个子不高，秃头戴墨镜的男人，无视人群走到院内，站在了王守辉的面前。 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守辉，男人仰着头看着王守辉的脸说道；“老头，怎么哪次都有你呢？” 王守辉背着手瞥了一眼面前的秃头男人：“我和你这个狗东西没话说，滚远点。” 这秃头手下，一个年轻的小伙听了，顿时就翻了脸：“老登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说着，年轻小伙就要抬手去打王守辉。 见到这一幕，凌游一眼看向了铁山，打算让铁山上前制止。 但不等铁山过去呢，那秃头却率先拦住了这个年轻人，朝他挥了挥手，示意年轻人不要轻举妄动。 第1267章 矛盾激化 年轻人狠狠的瞪了王守辉一眼，这才退后了两步，可眼神却警告般的盯着围在附近的群众们，群众们刚刚闹的欢，可显然是吃过这伙人的亏，下意识眼神闪躲了起来，有些胆子小的，更是朝人群外退了出去，生怕这伙人凶性大发，万一拿自己开刀。 此时就听那秃头对王守辉说道：“王大爷，我们厂子开到这五六年了，你就带头闹了五六年，说实话，爷们儿跟你都处出感情了，真不忍心整你，差不多得了，你说你图啥？” 王守辉此时淡定自若的站在秃头对面，在上衣兜里拿出了一张卷烟纸，又从口袋里捏了一把烟叶，一边卷着旱烟，一边说道：“小子，你大爷我没儿没女的，土埋半截的人了，没利可图，图的就是个公道自在人心，帮着邻里乡亲的要个说法。” 秃头听了这话，无奈且暴躁的用自己的大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随即指着王守辉：“老王头，看你岁数大，不想和你一般见识，你别把我惹急了。” 王守辉叼着烟卷嘿嘿一乐：“他奶奶的，多少年，都没人敢和我这么唠嗑了，把你惹急怎的？你把我们这几个村的老少爷们早就惹急了。” 说着，王守辉指了指马聚才说道：“这破洗煤厂，给咱们镇上这滴云河污染成啥样了，你看不见是不是？以前咱们镇滴云河的野生鱼，可是远近闻名的啊，现在呢？前两年还偶尔能瞅着那鱼在河岸边上翻白肚皮，现在连鱼影都他娘的看不着了吧？” 顿了一下，王守辉点着嘴边叼着的旱烟又道：“那附近住着的几户人家，天天洗完衣裳都不敢往院里晾，拿出去就是一层黑煤灰，你问问那几家，几年没敢穿过白衣服了？” 说到这，那个拿着镰刀的中年女人也又站了出来，嚷着大嗓门喊道：“还有那个那个，镇里的两个学校，孩子出去上个早操，上个体育课，回班级就灌一嘴一鼻子的煤灰面子，上次我们来找，你们最后咋处理的？让学生以后出早操和上体育课的时候戴口罩，你们咋想的？是人吗你们？” 另一个中年男人，此时被一群人拦着，身上的火气很大，恨不得和他们打一架，此时就听他指着马聚才和秃头骂道：“我们村里去年村民们集资新修的柏油路，让他们洗煤厂的拉煤大货车，不到半年的工夫压的左一个坑右一个包的，天天打电话举报，他们还能天天半夜从村里走，吵的家家户户，连他妈的狗都睡不消停，整宿整宿的叫唤，我们村里人联名要求给立个限高架，为啥不让立？” 提起这些，在场群众们的火气又被勾起来了，七嘴八舌的又开始骂起了马聚才。 秃头见状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手里一个钢棍，在大门上砰砰砰的敲了三下，众人闻声果然纷纷闭上了嘴，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看向秃头男人。 就见秃头男人恶狠狠的举起钢棍指着在场的人喝道：“吵？还吵？不想断胳膊断腿挨揍的，赶紧都他妈的滚犊子。” 在场的人低头不再说话，可王守辉却站在原地抽着烟，旱烟呛的他眯起了眼睛，可还是透过烟雾把注意力放在了马聚才的身上，老人知道，这事根儿在马聚才的身上，这个秃头不过就是个小喽啰，没有啥话语权。 所以就听王守辉淡淡说道：“马聚才，你就这点本事啊？除了能让谢三子养的这群狗出来嗷嗷叫，吓唬吓唬我们这些庄稼人，就没别的道儿道儿了？” 秃头闻言顿时火了：“老王头，我真是给你脸了。” 说罢，秃头提起棍子佯装要打，吓唬了一下王守辉。 他倒是不敢真打，毕竟秃头也清楚，当下村民们人多，自己就这二十几号人，可现场的村民可足足得有个近二百人，真要是把村民们惹火了动起手来，他们也得吃亏，而且说起来，他们也知道自己理亏，要是在打斗的过程中，有打红眼的，万一搞出人命来，自己也负不起责任，说到底他们这洗煤厂是图财买卖，也不是害命的勾当。 本以为这一吓唬，把王守辉这个带头的吓唬怕了，其他人也就不攻自破了，可哪成想，王守辉站在原地屹立不动，还风轻云淡的吸着烟，压根没把这一棍放在眼里。 眼看着没恐吓住王守辉，秃头也愣了。 就听王守辉冷笑一声说道：“当年老子打仗的时候，炮弹落到眼巴前都没怕过，我还怕你这根小破棍子啊？有种你打死我，照脑袋来，给个痛快。” 说着，王守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递过去给秃头。 “打呀。”王守辉眼睛一瞪喝了一声，那种上过战场的气势腾的一下起来了，秃头被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 而此时铁山早就摸到近前了，想着万一这个秃头真气急败坏，怎么着自己也不能让老人家吃亏。 秃头见自己丢了面子，可还算理智，没有真动手，只是给自己找着台阶：“算你这老头有种奥，要不是看在马镇长的面子上，我今儿非给你点颜色看看。” 马聚才刚刚吓的腿肚子都转筋了，他自然是不希望秃头他们真动手的，毕竟真出了事，他可是要全盘兜着的，所以此刻见情况缓和了下来，马聚才连忙上前来到了王守辉的身前，然后挤眉瞪眼的对秃头呵斥道：“谢秃子，你别嘚瑟啊，你是来解决问题的吗？你这不是来激化矛盾的吗？你们洗煤厂的确是不占理，老百姓们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该咋解决，你们回去给我商量去，实在不行，你把你三哥谢三给我找过来，让他出面解决。” 说着，马聚才朝这谢秃子瞪了瞪眼睛，示意他赶紧走：“两天，就两天，你们给拿出个解决方案出来，拿不出来啊，就停工吧。” 秃头闻言一愣，看向马聚才问道：“停工？” 第1268章 历觉鸣 马聚才朝谢秃子使了个眼神，谢秃子这才反应过来，然后收起钢棍说道：“哦，知道了知道了，那个，两天，两天之后我们公司，肯定拿出个解决方案来，马镇长啊，辛苦你们了啊。” 说着，谢秃子转身便要带着一众手下们离开。 可就在这时，只见从远处有三辆车朝这边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当人群给让了路，车开到了近前之后，车上的人就迅速下了车，然后朝马聚才等人走了过来。 中间一辆黑色老款迈腾上，下来的一个中年人，凌游搭眼一看，便认了出来，正是他此次视察，顺便要见见的那个历觉鸣，就见他此时穿着一件洗的发黄的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一件有些皱巴巴的黑色西服，脚下的黑色运动鞋，全是折痕和灰土，急匆匆的朝镇府院里走了进去。 凌游怕被认出来，会错过真实的处理过程，于是就又往人群里挤了挤，把自己处在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上。 就见这几个新来的人走到院里之后，历觉鸣扫了一眼此时手拿棍棒的秃头们冷眼问道：“干啥呀？装啥黑社会呢？” 秃头闻言还挺不服气，刚要上前，却被马聚才死死瞪了一眼之后，退到了身后去。 “历县长，咋还给你惊动了呢？”马聚才一边笑嘻嘻的走到历觉鸣的身前，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包烟出来，要给历觉鸣递一支。 历觉鸣见状则是一推手：“少来这套，马聚才，你是真拿我说话当放屁啊？” 马聚才被说的脸顿时就红了，觉得在众人的面前丢尽了面子，村民们骂他，他能忍着，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理亏，挨了多少年的骂了，也早就习惯了，可历觉鸣的话，却是实打实的让他觉得是历觉鸣故意不给自己留情面。 就听历觉鸣指了指围在现场的一圈群众说道：“上次我来，也是这种场面吧，这才多久啊？你给人家老百姓解决了没有啊？你们石鼓镇拢共几家厂子啊？怎么就一个洗煤厂还处理不明白了呢？” 马聚才闻言凑近了历觉鸣，在历觉鸣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历县长，这事我不和你说过嘛，不用你管，上面有人管，老兄弟和你说的都是实在话，你说你这一过来，不自己给自己揽不痛快呢嘛，惹着一身骚干啥？” 历觉鸣知道马聚才不怕自己，整个九庆县也没几个怕自己的干部，总得来说，就是他这个人太独，说明白点就是‘不合群’，单枪匹马的没人在乎他。 可历觉鸣却不管别人怕不怕自己，只要对得起自己良心就行，就听他嚷嚷了出来说道：“不用我管？我是分管环保工作的副县长，你们石鼓镇的环境污染严重超标，你告诉我不用我管？那应该归谁管？你说出来，让我听听。” 马聚才听后心里暗骂了一声：“真虎啊。” 可不等他找补回来呢，历觉鸣仿佛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般，指着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说道：“张喜臣，你们环保局，现在就给我针对石鼓镇利通洗煤厂环境污染一案立项，立马给我抽调人手，明确小组分工，今天就对滴云河等受污染的水域或者地域，采集水样、气样和土壤进行勘查。” 说着历觉鸣瞥了一眼马聚才，然后又道：“尽快做好数据分析，把评估报告给我拿出来，要是确认利通洗煤厂环境污染超标，立马走相关程序，该咋办咋办，听着没有？” 这名叫张喜臣的中年男人，正是九庆县环保局的局长，刚刚他被历觉鸣叫来，也是赶鸭子上架，关于石鼓镇这个洗煤厂的事，张喜臣不是不知道，像刚刚王守辉说的那样，五六年了，都没被解决，他张喜臣怎么可能会一点不清楚，可为什么知道这件事，还是五六年没能办呢？总结起来，就是有人不希望环保局来办。 所以听到历觉鸣的话，张喜臣很是为难，扭扭捏捏的。 好像历觉鸣早就猜到了张喜臣会这样一般，一点没有惊讶，随后一指张喜臣便问道：“你干不了是不是？” 张喜臣尴尬的走近了两步：“那个，历县，局里人手抽不开，我尽快执行下去还不成吗？” 历觉鸣没应这个话茬，而是又指了指张喜臣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干不了？” 张喜臣支支吾吾的还想兜圈子，历觉鸣却没了耐心：“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张喜臣最终还是没有回答，他就身处环保局局长的岗位上，你让他亲口说自己干不了，那不是给别人抓自己小辫子呢嘛，但要说他能干，他还真就没办法干，这个差事他要是从历觉鸣的手里接下来了，估计自己这个局长的位置就得被别人给接下来。 眼见着张喜臣摆明了不想听自己的，于是就见历觉鸣一指第三辆车上下来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说道：“李教授，他们干不了，来，你干。” 在张喜臣和马聚才等人的诧异中，历觉鸣介绍道：“这位是吉山理工大学环境生态工程专业的李金山副教授，你们县环保局不是干不了吗？那我来干，采样结束之后，我送第三方机构检测。” 说罢，历觉鸣指了指张喜臣，又指了指马聚才说道：“等检测结果出来之后，咱们算总账。” 话音一落，就见那李教授和其他两个人，立马带着采集样本的专业工具便准备上车朝附近的滴云河而去。 见到此情形，马聚才和张喜臣都不知所措了，因为他们也没想到历觉鸣能这么绝，竟然是有备而来。 那个谢秃子更是慌了，他们厂子什么样他自然知道，单是对于滴云河的污染，都不用采样检测，只要长眼睛的，就能看出来受到了什么程度的污染。 头脑一热的谢秃子，眼看李教授带着人要走，于是便大声喊道：“都瞅啥呢？拦下来啊。” 话音一出，就见谢秃子的二十来名手下呼啦啦的便朝车跑了过去，还不等车在人群中调过头来，就已经将车给围住了。 第1269章 无情铁手 见此情形，历觉鸣暴喝一声：“我看谁敢？” 说着，历觉鸣大步朝那边走去：“你们石鼓镇还没纪法了呢，你们要做什么？” 就见那谢秃子摸着自己的光头看着历觉鸣一副蒸不开煮不烂的滚刀肉架势说道：“历觉鸣，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差不多得了啊。” 历觉鸣冷眼看着谢秃子：“那要不然，你让我明白明白？” 说罢，他目光一扫在场拦着群众的镇派出所民警问道：“你们胡所呢？” 几名民警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了一眼，可也不敢出声言语，最后都侧过头不再看历觉鸣。 此时，眼见着历觉鸣落了下风，丝毫在这些人里起不到震慑作用，那老人王守辉便出头说道：“历县长，和他们讲道理，那就是寡妇叹气，没有吊用的事，这些人，你指示不动啊，还得我老头子来。” 说着，王守辉走到那个拿着镰刀的女人身前，一把夺过女人的镰刀，然后便朝谢秃子他们走了过去。 女人见状，伸手欲要去拦住王守辉：“四舅，你干啥呀你。” 可奈何王守辉已经到了气头上，身子骨比往常都要利索，一把甩开了女人。 女人见状，也顿时来了劲：“瞅啥啊，都让人家骑脖颈子上拉屎了。” 此言一出，围观的村民们早就抑制不住脾气了，就见呼啦啦一伙人瞬间响应了起来，举起拳头和手里的农具跟着王守辉便朝谢秃子他们打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历觉鸣和马聚才他们都慌了，这要是今天出了人命，可就闹大了，毕竟这些人可都是手底下没个轻重的主，谁把谁伤了都不行。 眼见着双方剑拔弩张要打起来了，凌游连忙叫来了铁山，让其出面制止。 铁山闻言也不拖沓，他早就看谢秃子不顺眼了，所以就在王守辉等人还没打到谢秃子他们面前的时候，铁山就拦在了众人的身前高举起手挥了挥说道：“大家别冲动，这事，石鼓镇不管，历县长管不了，我们给管。” 王守辉听了这话，对面前这个突然冲出来的陌生年轻人也是不禁惊讶，于是便站住了脚步，一抬手拦住了身后的村民们。 可还不等王守辉问话呢，谢秃子率先从铁山的身后走了过来：“你他妈谁呀？”说着，谢秃子上前抬脚就要朝铁山的后腰踹去。 铁山早就想收拾他了，正好被他送上门来，就见铁山猛地一回身，一只大脚结结实实的先一步踹在了谢秃子的胸前，这个力道，肋骨仿佛都能踢折个两三根，果然，谢秃子下一秒，便向后飞出去了一米多远，随即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这一幕发生，在场的人都傻了眼，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三五秒之后，谢秃子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可却又像是喘不上气一般，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脸上疼出汗来，表情痛苦到扭曲。 谢秃子的几个手下见状，连忙挥着钢棍朝铁山砸了过来，铁山活动了一下脖子，先是拳拳到肉的放倒了两三个，随后便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一手举着警官证出示，一手还抓着一个打手的头发，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膝盖上，那人哇的一声鬼哭狼嚎，便半跪在了地上，两只手在铁山的手腕上用力的抓着，嘴里还带着哭腔的骂骂咧咧个不停，但铁山的手，就犹如无情铁手一般，丝毫没有打算松开他头发的意思。 这一幕来的太快，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可谢秃子他们却是被打怕了，扶着谢秃子畏畏缩缩的不再敢上前，还眼神警惕的盯着铁山手里的警官证。 “来啊，还有没有想袭警的？”铁山薅着那人的头发，眼神冷峻的环视了一圈。 这时，见场面稳定住了之后，凌游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一边走，凌游还拍了两下巴掌：“真热闹，真开眼啊。”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朝凌游看了过来，历觉鸣第一个惊讶的一抬头，然后连忙快步走了过来：“凌市长？” “凌市长？”众人都惊讶不已，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凌游。 马聚才先是吓出了一身汗，接着又赶忙也朝凌游小跑了过来。 凌游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历觉鸣，只觉得历觉鸣的身上，有一种正的发邪的感觉。 “觉鸣同志，你好啊。”凌游似笑非笑的伸出了手去。 历觉鸣见状连忙伸出双手握住了凌游的手：“凌市长，您啥时候来的啊？” 凌游瞥了一眼历觉鸣身后的马聚才：“我比你，可来的早多了。” 马聚才和凌游的眼神碰撞了一下之后，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上前来到凌游的左右问了声好：“凌市长。” 凌游没有搭理他，直接无视了他。 目光扫了一眼，就见到此时那环保局的局长张喜臣正举着手机在给谁打电话。 凌游见状便高声说道：“别浪费电话费了，你们书记和县长马上就到。” 张喜臣闻言一回头，当看到凌游果然是在看着自己说话的时候，也是一怔，随即连忙放下手机，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无视般的看了一眼这个张喜臣，凌游便换上了一副谦虚的样子走到了那个王守辉老人的身前，伸出手说道：“我得尊称您一声王老。” 王守辉没见过凌游，可却知道桃林现在的新市长就姓凌，于是颇显得拘谨的，将自己那只粗糙的右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这才握住了凌游的手说道：“一个糟老头子而已，可不敢当。” 凌游摇了摇头，握着这只粗糙皲裂的手，随即说道：“是我没干好工作啊，让您老这把年纪，还得再上一次战场。” 王守辉先是一怔，接着低头一看自己拿在左手的镰刀，随后连忙丢在了地上：“当年的仗好打，闭着眼睛冲，活着干，死了算，可今天的仗，不好打呀。” 凌游不禁叹了口气：“您老的话，说进我心窝子里了。” 第1270章 的确来晚了 凌游放开王守辉的手之后，却依旧始终站在王守辉的身边，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村民群众们说道：“大家，可能都不认得我，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凌游啊，是，咱们桃林市，新来没多久的市长。” 此时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说道：“那大市长我们上哪能认识去嘛。” 马聚才闻声一瞪眼，心说谁又在胡说八道呢。 可凌游却是呵呵一笑：“说的也不无道理，可这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啊，是我呀，和你们来往的太少了，以后啊，我多来上几次，你们不就认识了嘛。” 大家伙觉得这眼前的市长大干部，笑容可掬的样子和谦虚客气的语气，刚刚的那种火气反倒是消减了不少，至少凌游的做派，他们很接受，比起和他们耍官威，拿架子的领导，更让他们觉得舒服，也愿意听凌游说下去。 就见凌游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道：“但话说回来，咱们桃林啊，有一百九十多万人口，要是人人的家里，我都能走到了，那不给腿都遛细了呀。” 话音一落，人群里纷纷笑了起来。 凌游随即接着说道：“所以说呢，咱市里一级有一级的领导，我下面，有九庆县的领导，九庆县下面，还有你们石鼓镇的领导，石鼓镇下面呢，还有各村的书记村长......” 不等凌游把话说完，人群里又传出了一个声音：“问题是我们这镇长村长，他也不干实事儿啊。” 此言一出，马聚才先是出了一身冷汗，接着眼神像是能吃人一般。 在场的人今天可不怕这些，他们也清楚，事情已经闹到这么大了，趁着市长在，不使了劲的告马聚才的状，到时候，也得被马聚才给穿小鞋。 凌游寻到了声音的来源，那人与凌游对视一眼，顿时一缩脑袋，躲在了人群里。 凌游看着那人，然后笑道：“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这干部从哪来的呀？也是从咱们人民群众中走出来的嘛。” 说着，凌游一指马聚才：“聊的通俗些，打比方说啊，大家伙要是觉得这个马聚才，镇长这个官干的不好，只要有凭有据的说清楚他到底哪里干的不好，或是贪污腐败了，或是违法乱纪了，那咱们，就摘了他的官帽子嘛。” 顿了一下，凌游又指了指自己：“换言之，我也一样，我要是干不好，咱们桃林人，也可以摘我的帽子。” 说罢，凌游笑着环视了一圈问道：“我都这么讲了，大家能宽心了不？” 在场的人闻言连连发出了一阵喝彩，有甚者还带头鼓起掌来。 可刚刚被打了比方的马聚才，可不认为凌游只是在打比方，当下的他，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眼神闪闪躲躲的，没了刚才的淡定。 片刻后，就听一阵警笛声从不远处由远及近，一列车队很快朝这里驶了过来，打头的是两辆警车，后面跟着五辆黑色的轿车，全是九庆县县委县府的公务车牌，而车队最后面，则是较远的跟着凌游的那辆车。 当车停下之后，就见车上的人都呼啦啦的开门走了下来，带头的正是九庆县的书记傅国诚以及县长庄全。 二人带着其他九庆县的干部，朝着凌游而来，路过谢秃子那伙人的时候，傅国诚和庄全皆是皱紧了眉头，没好气的瞥了他们一眼。 “凌市长。”傅国诚远远就朝凌游招着手，来到近前之后，傅国诚更是表现的气喘吁吁的说道：“凌市长，我来晚了呀，您没受伤吧？” 说着，傅国诚连忙在凌游的身上，一脸关切的左看看右看看。 凌游就这么负手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傅国诚，连与对方握手的意思都没有：“国诚书记的确是来晚了。” 傅国诚闻言一愣，局促的看着凌游。 凌游冷笑一声：“刚刚那么一出热闹的戏码，你和庄县长都没看到，可惜了呀。” “戏码？”庄全小声的嘀咕了一声。 可凌游却听见了，于是便大声的回答了他的疑惑，先是指了指谢秃子那伙人：“是啊，这儿，村民控诉的洗煤厂。” 说着，凌游又一指马聚才：“还有骂不还口的马镇长。” 接着，凌游又指了指在场的石鼓镇派出所民警：“穿着制服来站岗。” 铁山站在一旁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嗓子眼里还跟着凌游的话哼哼了两句，季尧此时也下车赶了过来，穿过人群来到了铁山的身边。 而此时凌游又一指历觉鸣说道：“还有这个连分管单位都指示不动的历觉鸣。” 听了这句话，铁山的表情顿时变的很痛苦，小声嘀咕道：“倒是把韵给压上啊，听着咋这么难受呢。” 季尧此时看到铁山的身上有些狼狈，手指上也出了血，于是便急忙问道：“铁哥，你受伤了？” 铁山捂了捂心口：“让领导给憋受伤了。” “憋受伤了？”季尧不解的看向了铁山。 而这时听了凌游所讲的话，傅国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庄全更是躲在傅国诚的身后不敢露面，打算让傅国诚顶着压力。 “凌市长，这的确是我监管不到位，我向您检讨。”傅国诚的态度倒是还算诚恳，没有推三阻四的摆脱责任。 说罢，傅国诚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随即对凌游接着道：“我把纪委和公安的同志也带来了，向您保证，现在立马就地办公，追本溯源，严惩不贷。” 凌游听后对傅国诚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了不远处的环保局局长张喜臣说道：“九庆县环保局，是桃林市的垂直管理单位，我没权现在就免了你，但我能停你的职，你既然干不了，那就换人干。” 张喜臣闻言一脸苦色的上前两步，可却被傅国诚和庄全双双瞪了一眼，顿时他只觉得两腿发软，停在了原地。 而凌游此时一指历觉鸣说道：“既然要处理、能处理，那就严肃处理，立即成立关于石鼓镇滴水河河体污染联合调查组，由历觉鸣任组长，至于其他方面的问题，我就给你们九庆县三天时间，把我今天所见所闻的所有问题，都给我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罢，凌游眼神犀利的环视了一圈以傅国诚为首的九庆县干部们：“就三天，但凡晚一分晚一秒，我就不是现在这个态度了。” 第1271章 清醒清醒 傅国诚闻言眼皮不禁抖了几抖，然后连忙欠着身应道：“是，凌市长。”可说罢，却悄悄的瞥了一眼历觉鸣。 历觉鸣信心十足，能得到凌游亲口赋予的调查权，历觉鸣激动不已，对于石鼓镇的污染事件，他和对方盘旋了何止一两年之久，可纵使是自己这个分管环保工作的副县长，只要涉及进石鼓镇的这个洗煤厂，就到处碰壁，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拉着自己不让自己走进这团团迷雾之中。 经过庄全对现场村民们的一番劝解，以及凌游的表态，好容易才将村民们劝散，当看到村民们散开之后，傅国诚等九庆县的干部不禁都松了口气。 谢秃子等人被县公安局的人给带走了，而马聚才则是被傅国诚带着一道陪同凌游进了政府的三层办公楼，单独安排人将马聚才带到了他的办公室，并且由县纪委书记金子铮同屋看着。 傅国诚单独请凌游进了一间会议室里，铁山和季尧跟了进去，傅国诚亲自给凌游泡了杯茶，送到了凌游的面前：“凌市长，您喝点水。” 说罢，傅国诚站在凌游的身前，用一种想要单独和凌游聊聊的眼神看了看铁山和季尧。 凌游端着茶杯倚在椅背上，抬头看了傅国诚片刻，然后直接说道：“我知道你有话要讲，尽管说吧，没什么不能拿到明面上聊的。” 傅国诚闻言有些尴尬，也只好试探性的在凌游一旁坐了下来，见凌游没说什么，他这才把屁股坐稳。 “凌市长，我们九庆的情况，您不太了解，原本我是打算，见着您的面之后，和您提前通个气的，但这不是没见到嘛，您就直接来了石鼓镇。”傅国诚话里话外的意思，反倒掺杂着点埋怨凌游的意思。 凌游闻言冷笑一声：“合着，是我来的冒失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傅国诚摆了摆手道。 沉吟了片刻，傅国诚叹了口气：“这石鼓镇的洗煤厂，老板姓谢，大名叫谢景波，不是咱们桃林人。” 顿了一下，傅国诚鼓了把劲直言道：“我就和您明说了吧，这谢景波的大哥，叫谢景海的，是远景集团的老板。” 凌游想了一下，对这家公司有些印象，随即便道：“总公司在北春的那家远景集团？” “是。”傅国诚点头道：“远景在我们九庆，是纳税的龙头户，说实在的，我们九庆要是没了远景，在全桃林，经济得倒退多少，您应该也明白。” 凌游听到这，听出了傅国诚的意思，不过他却一抬手打断了对方：“你的意思，我明白，可这不是理由。” “凌市长...”傅国诚想要继续凭着自己的道理辩解，却还是被凌游打断了。 “国诚书记，你是个老干部了，对九庆的发展过程中，你是立下汗马功劳的，说实话，为了这一点，我还是尊重你的，不然今天我也不会这么给你留这么大的面子。” 听到凌游这么讲，傅国诚心里的委屈少了许多，苦笑着低了低头。 凌游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可道理不是这么论的，他哥哥为了九庆做了再多，都不是他祸害石鼓镇老百姓的理由，桃林的经济差，我清楚，全桃林的干部都心里有杆秤，但现在啊，不是有奶就是娘的时候了，你这么替他们捂盖子，久而久之，将会变成什么样的风气形态？” 凌游说着，站了起来，在这间会议室里踱了几步，随即转头看向也跟着起身的傅国诚又道：“你觉得你很委屈，你一身的理，你觉得你是为了九庆的大局着想，可刚刚过来要说法的老百姓呢？他们比你更有理，更委屈，换做是你，整天的在家里还要吃煤灰，你受得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傅国诚哑了火，刚刚想倒的苦水，一时间觉得说不出口了。 凌游也不是不理解对于桃林这种经济差的地市的难处，下面的县区也跟着受穷气，时间久了，各县区的领导只能各显神通，像九庆这样的，抓住一个能够为县里经济提供稳定温饱的企业，自然是悄咪咪的打板供起来的，但这样的形态，是凌游要改变更正过来的，不然时间长了，大家真就觉得习以为常了。 凌游转身打量了一番面前不做声的傅国诚，然后接着道：“听我的，该怎么办怎么办，打上几板子，疼不死人，让九庆的企业也清醒清醒，九庆县是谁的九庆县。” 傅国诚面露难色：“市长，这...” 凌游毫不避讳的说道：“桃林的发展改革，是势必可行，也是势在必行的，像前些年，企业商户提着几包钱就能作威作福的时代，一去不不复返了，企业会有的，当年的阮存善给不了你们的，我和乔书记给。” 听到凌游这言之凿凿的保证，傅国诚不可思议的看着凌游：“凌市长，我该检讨。” 凌游一摆手：“难处我理解，经过省里的这番清洗，你傅国诚还能坐稳这个位子，就说明，你还是个干净人，但总在河边走，保不齐哪天就湿了鞋，和企业保持点距离，于你是好事，如今省委巡视组可还没走呢，别到了哪天，你黄泥巴掉裤裆，再怪我没提醒你。” 傅国诚听到巡视组，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他可是见识到了这一次省里对全吉山大清洗的威力，九庆县有两个退休的干部，都被揪了出来，所以傅国诚又何尝不怕真像凌游所说那般，哪天真的被企业摆上一道。 凌游坐下之后，又朝傅国诚压了下手示意傅国诚也坐。 当傅国诚刚将屁股沾到椅子上，凌游便喝了口茶问道：“你和尤副市长，是老同学了吧？” 此言一出，傅国诚噌的一下又站了起来，心有余悸的看着凌游。 凌游端着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我这人啊，和你不同，眼睛里揉不了沙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本事也练不出来，对于桃林的干部，我心里都有数。” 第1272章 立立规矩 凌游就这么似笑非笑的和傅国诚对视了片刻，傅国诚此时后背都被汗打湿了。 凌游见状呵呵笑了笑：“我心里是有杆秤的，县委书记不好干，我是从这个位置走过来的，所以不至于没有一点包容性，可大家也别过火，玩火，是会自焚的。” 傅国诚连连点了点头：“我和尤副市长，的确是高中同学，后来脚前脚后调到了桃林来，但市长，我们...” 凌游敲打一下傅国诚，是在提醒他，也同样是让傅国诚把话间接的传到市里的尤同春耳朵里，警告他们别总想着琢磨自己。 于是就见凌游点到即止，一抬手说道：“坐吧。” 傅国诚吞了口唾沫，屁股沾到了椅子上，但却没坐实。 凌游接着又道：“这个马聚才，不适合在石鼓镇待下去了。” 傅国诚闻言点了点头：“马聚才这个人，有时候办事，确实不太灵光。” 凌游看了看傅国诚说道：“刚刚我也让人查了他的资料，他父亲当年为九庆，确实干了点实事，但也没少挨老百姓戳脊梁骨，你想要肃清九庆的风气，不如就从这个马聚才开始吧，别舍不得动手术，有些烂肉不剜掉，就永远长不出新肉来，想当起九庆县二十多万老百姓的家，你就别指望谁也不想得罪，还是那句话，你是个老干部了，有些事，不用我揪着耳朵提醒吧？” 傅国诚此刻在经历一番内心的艰难斗争，想了良久，他鼓足勇气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凌市长，您看我表现。” 凌游一点头，随即起身说道：“那个远景集团，既然来了桃林，到了你们九庆，那就得按照咱们桃林的规矩办。” 说着，凌游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也该立立规矩了。” 说到这，凌游扭头直视着傅国诚：“我就在这等，三天时间，我看你们九庆怎么向我表现的。” 说罢，凌游迈步就朝会议室外走了出去。 傅国诚和庄全一道将凌游送到了楼下，庄全便上前说道：“市长，已经在县委招待所给您准备好房间了。” 凌游一摆手：“辛苦了，但不劳烦了。” 傅国诚刚刚经过和凌游的对话，也很上道儿，朝庄全使了个眼色，让庄全不要坚持安排凌游的行程，通过凌游刚刚的敲打，傅国诚明白，凌游是十分厌烦下面人揣测或主观制定他行踪安排的。 与傅国诚和庄全等九庆县的干部告辞之后，凌游就坐进了车里，然后朝石鼓镇镇府小院开了出去。 待车开走之后，庄全转身看向傅国诚说道：“书记，接下来？” 傅国诚眯了眯眼睛，然后咬了咬牙说道：“查，睁开眼睛查，办，甩开膀子办。” “可是...”庄全对傅国诚突然之间的态度转变也是惊讶不已。 傅国诚一转身说道：“没什么可是的，吃着咱们九庆的饭，还砸着咱们九庆的锅，以后这种行为，一去不复返了。” 庄全虽然不理解，可见着傅国诚突然之间态度这么强硬，便知道刚刚傅国诚和凌游的谈话，绝对不简单。 车开到石鼓镇的街道上，凌游一边看着窗外的路旁，一边举着手机拨着一通电话，片刻后，对方接听了起来便笑道：“凌游啊。” 凌游闻言便道：“许书记，没打搅您吧。” 对面的许自清大笑了两声：“我上午那阵儿还想着，你小子最近怎么没了动静，你这电话就来了，人啊，果然是不禁念叨。” 凌游与许自清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说起了正题：“许书记，远景集团的谢景海，你知道吧？” 许自清想了想，然后说道：“哦，有印象的，怎么了？” 许自清认真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凌游不会突然对他着重提起谁的名字。 凌游接着便问道：“听说这家企业干的很大啊。” 许自清呵呵一笑：“在北春的企业影响力里，能排进个前三十吧，像你这种整天和常氏这样的大企业打交道的，突然夸起这个远景来，不是啥好话吧？” 凌游闻言笑了笑：“在你们北春无足轻重，可来了我们桃林，可就是一尊大佛了呀。” 许自清仿佛明白了凌游的意思，他知道这个远景集团在吉山的分公司也不少，桃林这边，也是有涉猎的，如今凌游突然提起来，看来这个远景公司，是得罪到凌游了。 可凌游怕许自清误会，就简单的和许自清介绍了一下前因后果，最后说道：“要是可以的话，您得帮帮我啊。” 许自清闻言直截了当的答应了下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就是怕，九庆县一敲打，他再一蹦跶嘛，我按住他不让他炸刺就是了。” 凌游哈哈一笑：“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们对企业是欢迎的，可架不住咱穷，腰杆子不硬啊，谁都想欺负欺负咱，要不然也不能麻烦您。” 许自清一听凌游说到‘穷’这个字，头皮都发麻，生怕凌游再借钱，于是连忙说道：“行，这事啊，我帮你出面，我还有个会，就先这样。” 说罢，还不等凌游再张嘴，许自清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凌游将手机拿下来，心说自己以前总哭穷吗？至于把许自清吓成这样嘛。 见凌游放下了手机，季尧便回头问道：“市长，咱接下来去哪？” 凌游想了想，然后说道：“打听一下，那位王守辉老人，家住哪。” 季尧闻言应道：“好的。” 在镇里一家比较大的百货商店停下车，季尧便进去买了些大米白面豆油等刚需用品，正好打听出了那个王守辉是哪个村的，季尧知道，凌游要去，总不能空着手。 铁山和程天宇三人一道将东西搬进了车里，四人便朝着临近洗煤厂不远的河沿村开了过去。 车进了村里，就能看到红砖路面上，铺了一层的细煤灰，很多村民在路上走，都戴着口罩。 经过两次和村里过路人的打听，几人便将车开到了村东倒数第二家的一户小院前。 第1273章 记着 车停之后，季尧率先下车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凌游和铁山随即下车走到院前。 这院子不大，两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用铁丝串联着，院里有一个小菜园，这个季节菜园里的蔬菜正值成熟，此时那王守辉老人拿着一把大扫帚，正在院子里扫地上的煤灰。 届时，一阵烟尘在一阵风的相送下，吹到了凌游等人的身上。 “市长，没眯眼吧？”季尧连忙站在了凌游的身前去挡，然后关切的问道。 院子里的王守辉听到声音朝院外看过来，当见到是凌游时，王守辉随手丢下手里的扫帚，迎了出来：“呀，是凌市长啊。” 说着，王守辉便要伸手去给凌游拍打身上的灰土。 凌游笑着一把拉住了王守辉的粗糙大手，然后说道：“无碍的。” 说着，凌游看向小院：“王老，欢迎我去家里坐坐吗？” 王守辉闻言连忙说道：“破家寒舍的，就怕你嫌弃呢。” 凌游呵呵笑着，拉着王守辉的手就朝院子里走，正对着院门的，是一间砖瓦房，门口的两侧，还挂着两串新串的红辣椒。 进了屋里，只见屋内的陈设很老旧，可却足以见得，这个寡居的老人，是个很利索的人，将屋子收拾的很齐整，就连门口的灶台和各类做饭的调料都摆放的十分规矩。 将凌游等人迎进里面的小屋内，就听见铁山程天宇和季尧拿着大米白面等物搬了进来，王守辉回头一看，便连忙说道：“家里啥都有，这太破费了。” 凌游淡淡一笑：“一点心意罢了。” 与王守辉来到屋内的小炕上坐下来，凌游便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笑道：“这都是您自己收拾的？” 王守辉闻言便道：“光棍一个人，自己不拾掇咋整啊。” 凌游闻言又笑问道：“生活里还有什么困难没有啊？” 王守辉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土，然后说道：“平日里自己种点小园菜，拿到镇里去卖了，能卖点零花钱，我还有两个老战友，也是咱们桃林的，人家家里儿女都出息，知道我光棍一个，平时我这两个老战友，也常嘱咐家里孩子来看我，每次来都不少给我拿东西，这日子倒也过得去，就是时间长了，怪不好意思的。” 凌游听后点了点头：“您有两个好战友，这种情谊难能可贵啊。” 王守辉叹了口气：“都是尸山血海里淌过来的，是那种实实在在的过命交情，人家比咱强，还能常常记挂着我，那是我的幸福。” 凌游听后又问：“您老这种情况的，村里没给您申请低保吗？” 王守辉听后一摆手：“前些年领了几年，但这些年啊，村里的老人得病的不少，家里都不富裕，名额也有限，我就让出来了，我这还能走能动的，多少还能赚点钱，冷不着饿不着的，那几家比我还困难。” 凌游听了不禁敬佩，但又难免心酸。 凌游转头间，看着一组老相片，于是便迈步走了过去，俯身看了看，凌游指着一张照片回头笑问道：“这就是您那两位老战友吧？” 王守辉听到提起这个，顿时来了精神：“对，左边那个瘦的叫李彦，右边那个胖点的叫孙二虎。” 凌游仔细辨认了一下，然后夸道：“那时候，您老可真年轻啊。” 王守辉笑着笑着就叹了口气：“这照片啊，是胜利之后，回来拍的，我们一个班的战士，就回来我们三个，那几个，都留那边了。” 凌游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头皮发麻，鼻头一酸，然后心疼的看向王守辉，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人，因为他清楚，这种痛苦，再多的语言也弥补不了。 王守辉随即摆手一笑：“人都有一死，他们比我死的有价值，没多少年之后，我也一样，都是一捧没人记着的土。” 凌游闻言直视着王守辉说道：“我们记着，十几亿人民，都记着你们呢。” 王守辉红了眼，但还是笑着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说道：“记着挺好，记着就好。” 又陪着王守辉聊了良久，王守辉便要留凌游在家里吃饭，凌游没有拒绝，与铁山他们一起，帮着王守辉拿柴烧火，不一会，就听外面的大门响了，只见一行人从院外走了进来。 凌游起身朝窗外看了看，季尧便迈步走了出去。 就听带头的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着季尧便笑问道：“凌市长在这呢吧？” 季尧上下打量了一番男人，然后问道：“你们是？” 男人闻言便道：“我是河沿村的党支部书记，我叫杨大友。” 季尧哦了一声，但却没有让他们进来的意思。 凌游见状看向正坐在马扎上摘菜的王守辉，只见老人眼皮都没抬一下，便猜到了王守辉对村里的干部不是很欢迎，于是便主动起身走了出去。 当着杨大友等人见着露胳膊挽袖子走出来的凌游，便上前连忙道：凌市长吧？我是河沿村的支书杨大友。” 凌游看了一眼前来的五六个人，然后说道：“哦，杨支书，你好。” 杨大友见状便笑嘻嘻的伸出双手要来和凌游握手，可凌游却一抬双手说道：“脏。” 杨大友看了看凌游手上的灰土，只好悻悻的收回了双手，然后尴尬的笑道：“知道您来了，我们村里人都很开心啊，这不，我赶紧带着几名村民代表，来看看您。” 凌游毕竟在这里也是客人，王守辉没有出言邀请他们进屋里去，凌游也就没擅作主张的邀请他们进屋，而是转身对铁山和季尧他们说道：“去搬几把凳子来吧。” 铁山他们没一会，就搬来了三把凳子，这也是王守辉家里仅有的三把，没有多余的了。 杨大友见状，连忙说着：“我们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可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抢先一步接来了一把凳子，在凌游坐下之后，坐到了凌游的身边，其他几个人则是站在了一旁。 杨大友的一双大手，摩挲了几下自己的裤子，然后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包香烟递过来问道：“凌市长抽烟不？” 第1274章 不是好鸟 凌游见状看向了这杨大友，随即开口道：“我不吸烟。” 杨大友闻言赶忙收回了香烟，然后便对凌游说道：“凌市长，我来找您，不是受镇里领导的指示来的，就是想代表村民，来跟您说个情。” 凌游听后便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杨大友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个洗煤厂啊，确实是对咱们村的生活呢，有点影响，但归根结底，问题也不算太大，就是埋汰了点，但村里有很多人啊，都是在洗煤厂工作的，您说，这要是一下子给这厂子停了工，村里人这些人，不失业了嘛。” 凌游对于这个说法，倒是有点惊讶，随即便问道：“咱们村，在洗煤厂工作的人有多少？” 杨大友想了想，然后说道：“得有三十多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凌游思忖了片刻便说道：“这个事啊，我知道了，但是这个洗煤厂，具体能不能干下去，或者说，符不符合干下去的标准，这个得等到调查之后，才有结果，现在整个石鼓镇，受到这洗煤厂影响的人，不在少数，如果他符合规定，还能够解决咱们村民的就业问题，这自然是最好的，可如果他不符合办下去的标准，咱们也不能支持他继续在石鼓镇存在下去，这毕竟也是会影响到老百姓人身健康的大事嘛。” 顿了一下，凌游又道：“你是干部，这一点我相信你能明白，回去呢，也要尽量去和老百姓解释，现在呢，对于这个洗煤厂啊，出现了两极分化的问题，有的老百姓呢，觉得有这个洗煤厂，能够提供他们在家附近，就能够就业，可还有更多的老百姓，是深受其影响的，你要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和这两类人群，讲清楚，讲明白，避免呢，引起不必要的争执出来。” 杨大友听后，低头想了良久，刚要抬头说话，就见王守辉端着刚刚洗菜的水盆走了出来。 看着王守辉出来，杨大友便笑着要和王守辉打声招呼，可还没等他开口呢，就见王守辉扬起这盆水，就朝杨大友他们这边的方向泼了过来，落在地面之后，因为是泥土地的原因，这几个人的裤管上，瞬间落了许多被溅起来的泥点子。 “你这老头...”杨大友抬着脚指向王守辉刚要说点什么，可一瞥到凌游，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王守辉没和他们说话，转身就又进了屋。 见到这一幕，杨大友也不再提下去了，只是和凌游说，他会回去跟村民们落实到位的。 又坐了一会，杨大友将村里的情况对凌游汇报了一番，凌游也给了杨大友一些指示建议，并且呼吁他多对村里这些贫困家庭给予更多的帮助和扶持。 待半个小时之后，王守辉便站在门口喊道：“凌市长，饭菜好了。” 凌游闻言站起身，也没有对杨大友他们客气，杨大友看出来这是被下了逐客令，于是也连忙提出了告辞，但走的时候，他们三步一回头，似乎生怕凌游单独留在这里，会在王守辉这里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可人家凌游没留他们，他们也不能厚着脸皮在这，万一真给凌游惹反感了，反倒对自己不利。 待这几人离开之后，凌游便迈步进了屋，此时铁山和程天宇已经把桌子支好并且端上了饭菜来。 就听王守辉一边从柜子里拿了一瓶白酒出来，一边走来说道：“这是我那战友的孩子来，给我拿的，我没舍得喝，今天还真派上用场了。” 凌游抬头一看，觉得眼熟，待看清之后，见是一瓶落霞酒，但只是那种市面上常见的百元一瓶的，可对于老人来说，这就算是家中最能拿出手招待客人的酒了。 凌游本想推辞一下，可见老人很真挚，就没忍心说出口，只是说道：“还是工作时间，不能多喝，我少陪您喝点？” 王守辉拿起杯子便说道：“咋的，嫌酒不好？” 凌游闻言一笑：“瞧您说的，哪能呢。” 铁山这时搬着凳子从外面进来，便补充道：“这落霞酒，就是凌市长亲手把品牌打造起来的，他哪能嫌这酒不好呢。” 王守辉看向了凌游，一脸的不可思议，但还是竖起一根大拇指道：“了不起，真了不起啊。” 说着，老人给凌游倒了一杯酒，然后又说道：“起初看着你啊，我还想着，就这么个小年轻的当市长，能行吗，但现在看，能行，比县里那几个干部强不少。” 将酒放到凌游的面前之后，王守辉便压低了些声音：“杨大友那几个人，不是什么好鸟儿，都是无利不起早。” 凌游一听，便来了兴趣，连忙邀请王守辉落座，随即便问道：“您仔细说给我听听？” 王守辉端起酒杯和凌游碰了一下，然后一人呡了一小口，随即就听王守辉说道：“来时候看着我们村那路了吧？那是之前的支书张罗钱给铺的，后来干了一届，没少受气，到届人家就不干了，去城里了，这村里换届的时候，杨大友没少给村里这些党员送钱送物的，让我们选他，我早就知道他啥德行，我没投他，但架不住别人投啊，这不就干上了嘛。” 顿了一下，王守辉接着道：“刚干上没几天，洗煤厂就来了，因为我们村，是通往洗煤厂的一条近路，这些拉煤的车，都是超载好几十吨，大路不能总跑，交警抓，就跑我们村里这路，不到一年，你看没看着，就这样了，压得全是坑坑洼洼的，有人说，洗煤厂都是按车给杨大友拿钱，过一辆车一百块。” 说着，王守辉又呡了一口酒：“要不然，他跑来和你说情嘛，啥为了村民就业啊，都是扯淡，他是为了自己的财路不断道，村里之前确实有几个在洗煤厂上班的，后来人家因为那厂子压工资，早就没人去干了，现在那的工人，都是从别的地方忽悠来的，石鼓镇的坐地户，压根就没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