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医妃手段高,病娇残王宠上瘾》 第1章 给病秧子殉葬的新王妃 第1章给病秧子殉葬的新王妃 “想跑?没那么容易!伺候老子高兴,说不定就不让你给病秧子殉葬了!” “敢咬我,贱人!” 狠狠的一巴掌抽在耳朵上,打的顾飒脑袋嗡嗡,整个人从窒息的黑暗中缓过一口气,咳嗽着吐出一些辛辣腥臭的药渣。 没等缓过神来,被男人一把拎起来,粗暴的甩到桌上,“嘶啦”,扯拦了后背的衣服。 “要不是看你这张脸还有几分姿色,你以为老子爱玩你吗?” 男人粗粝的大手抚过后背,顾飒的意识终于彻底清醒。 她是全军唯一的兵王女军医,受邀参观医疗基地的实验舱时,实验舱突然爆炸,她也被大火吞噬,穿成了这个同名同姓的姑娘。 原身是江州户外郎家的嫡长女,被继母和妹妹顾红嫣强行灌下麻药,代替顾红嫣冲喜嫁给了君家的残废小侯爷君夙折。 今天晚上正是她的洞房花烛夜。 粗暴对待她的男人却不是新郎君夙折,而是他的表弟祁瑞。 祁瑞觊觎原身美色,冲进洞房想要霸王硬上,被原身咬了一口后恼羞成怒,一拳头活活的把她打死了。 “滚开!”顾飒猛然转身,一手肘撞在他的脸上,终于挣开咸猪手。 祁瑞被手肘撞到嘴巴,撞的满嘴都是血,难以置信:“血?贱人,你打到我流血了!” 趁这机会,顾飒迅速穿好衣服:“流血算什么?就你这样的,不讲伦理,不认纲常,打掉牙都是轻的!” 她后撤一步,右手屈指成弓,狠准的对上祁瑞打来的拳头。 “嘎巴” 祁瑞痛的抱着手惨叫,这一拳下去,他的指骨最少断了两根。 “贱人,你,你用了什么妖法?” “兵不厌诈,不讲武德这些话,难道你没听过吗?” 顾飒有了喘息的契机,转身拎起一张木凳,冲着祁瑞的后腰狠狠砸下去,正中老腰。 惨叫声中,木凳子崩了个稀巴烂。 “我的腰……” “我看你这一身的骨头都很硬,免费帮你软一软!”顾飒捡起一根凳子腿,不分地方的暴揍下去。“饶命,姑奶奶饶命,我错了,长嫂饶了我这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是吗?”顾飒瞥了眼某个地方,凳子腿在手中转了一个圈:“可依我看,你这身上还有个地方得软一下!” “……什么?”祁瑞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夹紧双腿,但是已经晚了。 凳子腿实打实的打在某个地方,疼的他倒吸一口气,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现在,应该不会再硬了!”顾飒满意的拍了拍手。 话说回来,她和祁瑞的这一架,打的房子都要拆了,外面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踢开门,拎着昏死的祁瑞走出门廊,拖过长长的花厅,一个人都没遇上。 直到走到花园的木桥,才见到正院那边丝竹绕耳,人们在推杯换盏的庆祝她的大婚。真是讽刺! 顾飒拎起祁瑞,扔下木桥后,一溜烟的跑回婚房。 很快,远处传来吼叫。 “是二姑爷!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快,还有一口气,快抬进屋里。还愣着干什么呢?叫郎中啊……” 这都没淹死? 顾飒有些失落的关上房门:“还以为明天能吃席了呢……” 等会! 不对! “我差点被人强了,还和祁瑞在房间里打成那样,新郎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莫不是……死了?”顾飒疑惑的看向垂着红绸幔的雕花大床。 就算君夙折再不喜欢她,到底是过了婚书的夫妻,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老婆被男人凌辱吧? 她快步走到床边,掀开帷幔。 “唔!” 刺鼻的腐臭味扑鼻而来,熏的她后退好几步,差点吐出来。 婚床上,躺着一个几乎赤果的男人,他瘦削干枯,头发灰白,乌青的眼睛如同骷髅般凹进脸颊。 两根比手指还粗的铁链从房顶垂下来,穿过男人的肩胛骨,磨破了周围的皮肉,化脓腐肉散发着阵阵恶臭。 除此之外,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刀痕,鞭痕,咬痕,开水烫过的疤痕,烙铁留下的痕迹等等……触目惊心。 更瘆人的是,他的皮肉里插满了大大小小,成千上万根缝衣针,随手一捏,就能从肉里挤出一根。看到这残忍的一幕,顾飒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君夙折?!你不是盖世英雄,拥兵之才吗?” 原身在乡下的时候,经常听讲戏的先生说君家军的故事。 君夙折是君家第五代传人,八岁上战场杀敌,十年来从未有过败绩。 在话本子里,他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少年将军。 可如今的君夙折,像是垃圾堆里的一摊烂肉,无声无息的腐烂着,等待生命的终结。 他是军人啊! 她也是! 军人独有的情愫镌刻进了顾飒的骨子里,不论前世今生,都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一个少年英雄。 就算君夙折不是她的夫君,只是一个陌生的军人,她也要救他! 小心的拆下铁链,顾飒试了试君夙折的脉搏,又检查了一下五脏六腑,揪心的拧眉:“气经断了,血脉受阻,毒血凝聚心脉,心脏泵血不足,嗯?心下有异物!” 她在君夙折的心脏处摸到一个硬物,硬物嵌进了心脏,造成了心脏供血不足。 “怪不得气息弱到随时会断掉,”顾飒喃喃自语:“要是有x光照一照就好了,这样就能知道异物嵌入多深,有没有刺破血管……” 心思未定,她的脑海里突然泛出一道红色的涟漪,一个熟悉的空间赫然出现。 “这是……医疗舱?” 那个战地医疗舱,竟然穿成了她的空间? 医疗舱是为了应对战争爆发而创建的急救小医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配备了世界上最顶尖的医疗设备,器械,药品,血库等等。顾飒将君夙折送上诊疗床,打开ct全身扫描,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缝衣针让她头皮发麻。 而他的腹腔里,除了嵌入心脏的那个异物,其他脏器的周围也有一些不规则形状的黑色东西。 第2章 捆了,拖出去,活埋 第2章捆了,拖出去,活埋 顾飒取来血型测试剂,刺破君夙折手指取血,匹配出相对应的血型后,从血库找出血包,泵入血管,连接上各种监测仪器,这才开始手术。 她没有用全腹切的方法,而是用激光在他的胸膛左侧割开一个小口,利用腹腔镜和机械臂,在x光定位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个异物,小心的夹出来。 “叮当” 异物落进弯盘时清脆有声,血水散开后,可以看出是个刻着字的铁片。 如法炮制,顾飒又取出了其他的铁片,他的伤太重太多了,身体里的毒也不是一日就能解的,阻塞的经脉也得一点点疏通……眼下,先保命再说吧。 顾飒用清水冲干净那些碎片,按照上面的花纹一点点的拼好,发现是一个“治”字的铁片,背面篆刻着一些密密麻麻的花纹,仔细看的话,好像是一幅山水图。 此时,窗外已经朦胧亮,鸡叫声此起彼伏。 她打了个哈欠,收好铁片,将一把手术刀压在枕头下,合衣躺在君夙折身边。 这一晚上,又打又杀又完成了一台高精力的手术,她累坏了,躺下就睡着了。 睡的正香,房门被人“砰”的一脚踹开了。 多年的军旅生涯养成了她的条件反射,警觉的翻身跃起,右手迅速摸向枕下,将手术刀反藏在袖子里,挑开床幔一角,观察冲进屋子的一群人。 为首的女子三十多岁,穿着名贵的牡丹绣花长裙,满头的金钗玉簪,五官还算清秀,就是颧骨太高,一幅尖酸刻薄的嘴脸。 她是三夫人金画眉,君夙折父亲的小妾,也是军侯府的现任女主人。 “来人,把病痨鬼和新娘子的殓衣拿来,准备送他们上路!孙婆子呢?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应声走进来,吃力的卸下背上的木箱子:“我这里一切都准备好了。” “你可要好好的做,别等那女人进了棺材再出什么幺蛾子,我军侯府丢不起这个人!” “三夫人放心,老身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有的是经验,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用活人陪葬的时候,都是老身亲手处理的!” 老婆子阴笑着打开木箱子,里面是一些沾了褐色血渍针线,铁钉子和木刺之类的东西。 “这是针线,等一会,我会缝上她的嘴和眼睛,让她看不到,也不能喊。”“再用铁钉子钉穿她的手脚,她就不会再动弹了!” 顾飒此时也搞清楚怎么回事了。 君夙折病的要死了,君家就以冲喜的名义聘娶顾红嫣。 顾红嫣不想嫁人,顾父又不舍得一千两银子,就将原身诓骗来,让她给君夙折陪葬。 几个家丁吆喝着走向大床,其中一人掀床幔的时候,陡然惨叫着捂着右手,惊恐的往后退。 “有,有鬼……”他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手上就多了一道伤。 “蠢东西,那个病痨鬼尸体都凉了,哪来的鬼!”金画眉骂骂咧咧的过来扯帷幔。 “唰!” 一道寒光闪过,她的眼前突然多了一把冰冷的手术刀。随即帷幔缓缓掀开,一张戾冷轻狂的绝美容颜露了出来:“金画眉,我夫君还没死呢,你就想埋了他,殉了我!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你是……顾家的那个丫头?你放肆,我是你婆母,你竟然直呼我的名字!” 金画眉刚要咆哮,手术刀倏然逼近她的眼睛,吓的她连忙后退。 “你,你要干什么?你想新婚第一天,就在婚房里弑杀婆母吗?” “婆母?你也配?金画眉,你的那些龌龊事我就不说了,今天只是想告诉你,有我在,你们谁都动不了我夫君!”顾飒提着裙角,优雅的甩飞一个弧度,翩然狂飒的在桌边坐下,长睫垂下惊鸿,遮住了墨瞳。 “贱蹄子,你好狂啊,我倒是要看看,你用什么护住那个病秧子,”金画眉气的浑身都在颤,脸色一会黑一会白:“你们都是死人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他们两个捆了,拖出去,活埋!” 家丁们答应着,纷纷拿起绳子钩子冲过来。 “找死!”顾飒一掌拍碎了桌上的杯盏。 碎瓷片在她的指间飞旋,如同一只只蝴蝶射中扑上来的人。 前世,她借着飞针法在世界兵王比试中,力挫一群男兵,荣登军神宝座。 可惜碎瓷片用起来不太顺手,影响杀伤力。 即便如此,家丁们还是被打的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但也有一些忠心又自以为是的大聪明,看顾飒不好惹,转头就扑向床榻,想打君夙折的主意。 顾飒眼疾手快的挑飞一个凳子,“咔嚓”踢烂,碎木头呼啸着砸中那几个人的后背。 混乱中,一块木屑崩进了金画眉的眼角,鲜血直流,她痛的大叫,其他人也吓坏了,哪还有心思再管顾飒和君夙折,抬起她就急往外面跑。 孙婆子腿脚不便,跑的最慢:“你们别跑啊,等等我,等我一下。” 还没下去几个台阶,陡然感觉后背一松,木箱子上竟然到了顾飒手中。 “孙婆子,慢些走,我们说会话。” “小夫人饶命,这不关我的事,我是收钱办事,都是夫人让我干的。”孙婆子知道自己跑不掉,见风使舵的跪在地上,谄媚的将脏水都泼给了金画眉。 顾飒并不搭理,慢悠悠的打开箱子,抽出一根生了铁锈的铁仟:“你之前祸害了多少人?” “小夫人说笑了,我怎么会祸害人……啊!” 铁仟刺穿她的大腿,疼的她嚎啕大哭:“两个,就两个……”顾飒咬着后牙,铁仟一旋:“是吗?” “五个,只有五个,哦,不,十个,真的只有十个,我用祖师爷发誓,呜呜呜……” 顾飒才不信她只祸害了十个人,但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婆子真的很该死! 她回到床前,从君夙折的身上挤出一根缝衣针,“咻”的弹进了孙婆子的心脉,随即将她一脚踢翻:“滚!” 这根缝衣针会阻断孙婆子的心脉供血,两个时辰后,她会慢慢的死于心衰。 比起她的残忍手法,这样弄死她,算是便宜她了! 第3章 新媳妇立规矩 第3章新媳妇立规矩 把这一帮子牛鬼蛇神打走后,顾飒脱下婚服,换上君夙折的旧衣服,随手扎了个丸子头,打水替君夙折洗漱后,为他处理伤口。 心脏上的手术刀口愈合良好,没有发炎红肿的症状,但是肩胛骨上的伤又恶化了,脓液熏人。 顾飒取出手术刀,仔细剔挖出多余的腐肉,直到伤口流出殷红的血,才止血敷药,仔细包扎。 他太瘦了,手碰到骨头,硌人的疼。 昨天检查时,她就发现君夙折的胃肠道严重萎缩,这是长期饥饿的后遗症。 “你的外祖母怎么把你饿成这样?不对……金画眉要活埋了你,她亲妈会不知道?”君家出事后,老侯爷把岳母金赵氏,也就是君夙折的外祖母接来家里坐镇掌家。 顾飒突然一阵冷汗——这个府里除了她,好像所有人都想要君夙折的命!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她的思绪。 “顾家姑娘,老夫人有请。”几个婆子气势汹汹的走进来。 “……老夫人?”说曹操,曹操到。 “老夫人有事找姑娘,姑娘请吧,别让老夫人等着急了!”婆子不给顾飒拒绝的机会,强势的把她带到金赵氏的宅院。 顾飒提了衣角,低头敛眸,福了屈膝礼:“新媳顾飒,给外祖母请安!” 金赵氏白发慈眉,一脸的菩萨像,像是没听到顾飒的话,只是低头吃着东西,倒是一侧的金画眉乌眼鸡似的瞪着她。顾飒福礼过后,顺势自己站了起来。 刚抬头,一个婆子走过来,凶神恶煞,抬手就打。 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你好大的胆子,老夫人让你起来了吗,你就敢站起来,顾家就这样教你规矩的?还不跪下认错!” 下马威吗?——顾飒冷笑,也太沉不住气,手段太低级了点! 她手指微微用力,霸气的将婆子甩开,提高了嗓音:“外祖母,这打我……是您的意思,还是这个奴才的意思?” 金赵氏冷笑着擦了擦嘴:“你新婚第一天就以下犯上,不守规矩!按照祖宗规矩,要打断你两只手以示惩戒!” 顾飒:……果然,死老太婆和她们都是一伙的。 开局就反咬一口是吧? 那她也不客气了! “老太太,明明是金画眉带着人冲进花药居,要活埋了我和小侯爷,我稍微反抗时用力过猛了而已……” “胡说八道,谁要埋了你们?顾家姑娘,你有人证物证吗?”金赵氏加重了语音:“如果没有,我劝姑娘慎言!不过,今天让你过来,也不是为这事,主要是想明白的告诉你,你不是我们君家的孙媳妇,我们君家娶的是顾红嫣,不是你顾飒!” 顾飒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看弄不死她,就换了套路,要把她扫地出门,赶出军侯府吗? 请神容易送神难! 更何况是她这样的瘟神! “老太太,你这是要休了我吗?”笑眸渐沉。 “我呸,你就是个冒牌货,也配说休了你?这是让你滚!”一个穿着绸裙的妇人指着顾飒破口大骂。 其他女人立即出声附和:“乡下小野种,你就是顾家拿来骗婚的,滚!” 她们都是金赵氏的娘家亲戚,这几年一直住在军侯府,靠着军侯府的基业吃喝玩乐,吸尽了血。 “你们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咱们用证据说话吧!”顾飒不急不缓的从腰间的囊包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红纸。 说来也是巧,顾家什么陪嫁都没给她,唯独给了这一纸婚书。 “是婚书?”金画眉脸色一变。 当初,君家在婚书签下君夙折的名字后,送去了顾家,由他们写下新娘子的名字,再送到大理寺备案入官籍。 难道,这上面写的是…… 婚书慢慢打开,顾飒挑衅的展在所有人面前:“姻缘天配,缔结良缘,顾氏嫡女顾飒,君族嫡子君夙折,尊天道人运,授婚书成约,着令,正式结发为夫妻,大理寺婚侍官亲书!” 金赵氏脸色变了好几遍,不敢相信的看过婚书,恼羞成怒的砸在金画眉脸上:“你不是说婚书上写的是顾红嫣吗?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啊……”金画眉也懵了。 她哪里会知道,顾家在收到君家婚书前,就做好了让顾飒替嫁的准备,所以婚书一到,直接填了顾飒的名字,送去大理寺登记入册了。 也就是说,自始至终,顾家要嫁的都是顾飒,只是军侯府想当然的以为是顾红嫣而已! 顾飒可不管她们死活,继续补刀:“所以说,老太太,你得有一张君夙折,或者是我公爹君不予的亲笔签字休书,我才能离开军侯府!” 所有人眼神都想刀死她! ——君夙折眼看就要挂了,君不予远在万里之外,哪来的休书? 顾飒欠抽的把婚书送到金赵氏的眼皮子底下:“老太太,您不鉴定一下婚书的真伪吗?万一,是我作假的呢?” “小蹄子,你别太猖狂!”金画眉被挑衅的压不住火,一把抢过婚书,三两下撕了个稀巴烂。 “画眉……”金赵氏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金画眉撕烂了婚书,恶狠狠的砸在顾飒脸上:“有婚书又怎么样?老娘不承认,你就得给我滚!” 顾飒非但不生气,反倒咯咯笑的开心:“按照当朝律典,撕毁朝廷文书者,罚银千两,奴役三年,你猜,婚书算不算朝廷的正式文书?”“你胡说,哪有这样的律典!”金画眉才不信她的话,还很得意自己出了之前的恶气。 但金赵氏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闭嘴!” 朝堂律法里,确实有这样一条。 如果顾飒闹上大理寺,就算对方看在军侯府的面子不会太严惩,这脸面还是要丢的! 权衡利弊,金赵氏压下心头的怒火,瞬间变的慈眉善目,大声呵斥女儿:“你个不省心的,害得我差点把孙媳妇赶出门去!” 转身,温柔的签起顾飒的手:“你这个婆母是个没心没肺的,她……” “老太太慎言,她不是我婆母,我公爹说过,她至死不入君家祠堂!”顾飒挑了眼尾,提高声音:“不是吗?” “小贱人,你……”金画眉被这杀人诛心的话气的咬碎了牙。 “你住口!”金赵氏也恨的牙痒痒,但就是沉得住气,柔声道:“好孩子,大人的事情你不懂,就算她不入族谱,论辈分,你也是要叫她一声姨娘的。” 顾飒敛眸:“只要她听话,我自然会叫她一声姨娘!” “听话?”金赵氏的心陡然一沉:“你到底要怎样?” 第4章 我们做笔交易 第4章我们做笔交易 顾飒抬眸笑,笑不达眼底,一字一顿:“军侯府,此后,我当家!” “你做梦!”金画眉一口心头血差点喷出来。 顾飒寸步不让:“那好啊,那咱们就去大理寺辩一辩!只是那时候,咱们就是官司,而不是亲戚了!” “孙媳妇,这当家主母不是那么好做的。”金赵氏皮笑肉不笑。 “身为君家嫡妻,好做不好做的,我都得扛起来,您说呢,老太太?” 顾飒将破碎的婚书放到金赵氏手中,凑近她耳边,威胁低语:“你是金赵氏,我是君顾氏,君家的荣华富贵,功勋爵位都和你没有关系!” “功勋爵位?”金赵氏突然冷笑一声:“看来,你还不知道君夙折当年究竟犯了多大的罪孽!好啊,你既然这么想要做君顾氏,我成全你!” 事已至此,金赵氏只能先保住金画眉,不甘心的交出了掌家权,但同时也将自己的心腹婆子“送”给了顾飒。 顾飒知道这几个刁奴是来恶心自己,但是照单全收。 刁奴也是人,就看怎么用了。 出了金赵氏的院子,顾飒给她们分派了任务。 “田嬷嬷,你找人把花药居打扫干净,吴嬷嬷,你和王嬷嬷她们几个按我这张单子,把家具给我添置完整,两个时辰之内要全部完成,否则,我会生气哦!”这几个婆子都是金赵氏的心腹,奉命来给顾飒添堵的,怎么可能按照她的意思行事? 田嬷嬷去了快一个小时,才带了两个家丁过来,说是家丁都忙,找不到人,王嬷嬷她们两个就更过分了,磨磨擦擦到天擦黑了才回来,说是仓库东西太多,只找到几个桌椅板凳。 顾飒看到后并没有像她所说的“生气”,反倒是斟了三盏茶,一人一杯。 “三位嬷嬷辛苦,喝杯茶歇歇,跟我出下门,放心,不会耽误太久时间的!” 她叫了马车,带着三人上车后也不说话,只是让车夫按照自己的路线走。 田嬷嬷心中没底,暗中和其他两个嬷嬷交换了一下眼神:“她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你怕什么,我们都是老夫人的人,她还能弄死我们不成?不怕!”王嬷嬷不屑的翻了个白眼。马车停在祥人街,这里是贩卖奴才的地方,每天晚上都会有人市交易。 “小夫人,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王嬷嬷下车时,有点心虚的问。 顾飒淡淡道:“做个生意!” “小夫人是要买丫环吗?也是,你嫁到咱们军侯府,连个陪嫁的丫头都没有,让人笑话,是得让我们给你掌掌眼,教教你怎么买丫环。”田嬷嬷翻着大白眼嘲笑。 顾飒看着她笑而不语,眼神晦暗难明。 祥人街最大的人牙子是方爷,专做官贩,后台很硬。 顾飒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小女子姓顾,我夫君是军侯府的小侯爷君夙折,想和方爷做个生意。” “军侯府……刚成婚的那个小夫人?”方爷咬着嘴唇,饶有兴趣的打量一番顾飒,嘿嘿笑:“有意思,不知道小夫人想买什么样的?我这里男女老少,高矮胖瘦,要啥有啥,绝对让您满意。” 三个嬷嬷都不想跟着顾飒折腾,找了个地方坐着喝茶,顾飒则跟着方爷来到一个十米长,三米宽的大铁笼子前。 “男左女右,小夫人随便挑,价格都好说。” 顾飒瞥了眼笼子里黑压压的一群奴隶,看似很随意指向一个少年:“就他了!” 少年肤色黝黑,又瘦又高,鼻梁高挺,眼睛细长,脖子左侧刺着一个大大的“奴”字,眼神里透着不服气的野性。 “小夫人好眼光,这小子是蛮族人,别看他瘦,但是一身的腱子肉,还训的一手好马,就是脾气倔,不好管,但是没关系,遇到这种倔的,打一顿就好了。”方爷用叉子掐住少年的脖子,粗暴的拽了出来。少年略一挣扎,他手中的鞭子立即抽了下来:“狗东西,还敢蹦跶。” 少年下意识的一躲,鞭子“啪嗒”一声结结实实的抽了下来,却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打在顾飒的手臂上,瞬间暴起一条渗血的红印。 少年怔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挡鞭子。 方爷也愣住了:“小夫人,你这是……” “方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顾飒斜睨着手腕上的印痕,瞳底漫上阴鸷:“要我报官吗?” “不不不,”方爷这才醒过神来,连忙解释:“我刚才那是……” “做笔交易吧,”顾飒戾冷抬眸,眼尾刃出猩红:“我是君家少夫人,贵眷,你一个下三流的贩夫走卒对我动手,这是以下犯上,是重罪!按律法走,重则坐牢入狱流放八百里,轻则罚银五百两,还要被逐出京都,我想,你这个人市的位置应该很多人盯着,想要的吧?”方爷的手一颤,突然明白过来:“你是故意的?故意用手臂拦下我的鞭子?你想要什么?这个奴隶?好啊,你带走,我给你,分文不取!” 顾飒说的不错,她如今是高门贵眷,别说他抽了她一鞭子,就是骂她一句,可能都要被抓去蹲几天。 这种人惹不起,花钱能消灾的话,他愿意舍点钱财。 顾飒却笑了:“笑话,本夫人是缺你这点银钱的人吗?” “那,小夫人,您还想要我怎么着?”方爷咬着后槽牙,倒吸气:“要不,我多挑几个给您?” 顾飒笑而不语,冲着田嬷嬷等人丢了个眼色:“她们三个,值多少钱?” “啥?”方爷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们?她们三个都人老珠黄了,能卖上什么价格啊?”“她们三个换这一个,够吗?” “够是够了,可是,不对,她们都是军侯府的老奴,”方爷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妙:“要是军侯府找我的麻烦……” “不换就算了,我也不为难你,我还是去大理寺吧!”顾飒叹息着挽起袖子,转身就走。 方爷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慌了,一个箭步冲上来,丝滑的跪在她面前:“小夫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换!” 顾飒狡黠敛眸:“放心,这只是我们的第一笔交易,还会有第二笔的!” 刁奴不听话怕什么? 那就卖掉,换听话的来! 军侯府里的那些狗奴才,够换几个了! 第5章 身上多出了79根缝衣针 第5章身上多出了79根缝衣针 方爷叫了账房过来,写好了交接文书,将少年和鞭子递给顾飒。 “小夫人,这小子野蛮,不听话不好训的时候,多抽他几鞭子就好了。” “钥匙呢?”顾飒蹙眉看着少年脚踝上的铁链:“把链子解了。” “小夫人,我劝你别,这小子心眼多,跑的又快……” 顾飒凝视着少年的眼睛:“他已经是我的了,不管死了还是跑了,都是我的事,你又不吃亏,打开!” 她接过钥匙,亲手打开少年脚下的铁链,刚打开锁,少年就猛地撞开所有人,冲进了黑暗的街角。 “哈哈,你看看,我警告过你的,”方爷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见顾飒眼神不善,立即道:“小夫人,咱们说好的,钱货两兑,你不能赖账!” 顾飒冷了他一眼,转身上了马车:“她们是你的了!” 王嬷嬷等人也要跟着上车,却被方爷拦下了:“三位老妹子,不好意思,你们从现在开始,是我的人了!来人,带走!” 三个嬷嬷愣了下,随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哭喊撕逼挣扎着不走,方爷看着不爽,一人踹了几脚,让人拖走了。 顾飒没有找那个少年,径自回了军侯府。 门房看到她四个人走,一个人回,有点懵,下意识的问了句:“小夫人,怎么就您一个人回来了?”“她们吗?卖了!”顾飒提了裙角,目不斜视的跨过军侯府的门槛,肩背笔直,飒冷桀骜:“不听话的刁奴,本夫人用着不顺手,就卖了!” 回到花药居,她检查了一下君夙折的伤口,重新换了药,撩起裙角坐下门槛下等金赵氏。 买卖老奴可是收拾她的好借口,老太婆不可能放过她。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金赵氏带着金画眉等人,气势汹汹的闯进了花药居。 “小贱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卖了那几个嬷嬷,她们都是我们家的老奴,做了几十年了,你说卖就卖了?你当你是什么东西?”金画眉一进院子就先发制人,破口大骂。 “老太太,你看到了,我一直在礼让姨娘,她要是再这么口无遮拦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顾飒歪着头,懒洋洋的说话,眼尾却荡漾着寒意。“哎呀,你真以为自己是……” “住口!”金赵氏恶狠狠的一声低吼,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金画眉,示意她退后。 不长记性的东西,遇到事情就沉不住气,还想再被抓一次把柄吗! “孙媳妇,听说你把我给你的嬷嬷们卖了,可是真的?” “真的呀,她们不听话,做事懒散懈怠,还和我吵架拌嘴,我找的是奴才,不是祖宗,”顾飒慵懒的抬起眼尾,戾冷的双眸漫上嘲讽:“老太太不会是想说,我这个当家主母,还要忍刁奴的那口恶气吧?” “当然不是……” “那就好,您老人家也看到了,我这里乱哄哄的,还需要人收拾,麻烦老太太费点心,再给我几个人把这里好好的收拾收拾,不要打扰我亥时就寝!”金赵氏阴沉沉的黑着脸,叫了些丫环婆子收拾花药居,按照顾飒的要求添置家具。 金画眉不高兴了:“母亲,我们是来收拾小贱人的,不是给小贱人收拾房间的!”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撕了婚书,我们会被她钳制?”金赵氏恨不得抽她一巴掌:“这丫头是个难缠的,回去再说!” 有了田嬷嬷等人的前车之鉴,丫环婆子们做事果然很有效率,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将屋子归置周全。 顾飒洗漱后,打了清水给君夙折擦洗身子。 突然,她的手一顿,若有所思的看着君夙折后背上的几个出血点,摸了摸,挤出几根缝衣针。 “针眼发红,皮下出血,这是明显新扎的针眼……竟然有人趁我下午出门的间隙,又用针扎了他!”顾飒的心沉了下来,将君夙折带进医疗舱,用ct重新扫描了一遍,再和上次的片子做了一个对比,系统竟然显示多了79根缝衣针。 这些缝衣针分布的地方很隐秘,比如说背部,腋下,肘窝,最多的地方竟然是腹下三寸的隐秘处。 光是那一个地方,缝衣针就有五十根左右。 “这是看他不死,又娶了媳妇,怕他日后再生出孩子,想要废了他吗?” 对方的手段很阴毒,基本上围绕着那个位置下手,明显是冲着子嗣来的。 这几十针下去,虽然没有把人给戳废了,但绝对伤了本体,得好好休养。 顾飒想了想,在实验室找到一瓶药剂,均匀的喷洒在君夙折的身上。 对方不会只下这一次毒手,只要她不在,肯定还会再动手。但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守在他身边,还是得弄几个自己人回来,一来保护他,二来也能帮她做些事情。 —— “啊,男人……别跑,快追!” 女人刺耳的尖叫声惊醒了顾飒,她条件反射的抓起枕下的手术刀,翻身跃起。 院子外面乱哄哄的,男女声混杂,还有打架和摔东西的声音。 顾飒刚穿上衣服,房门就被人撞开,一个少年翻滚着,颇为狼狈的冲进房间,半跪着伏在她脚下。 “是你?”顾飒一眼认出来,是昨天买的那个蛮族少年。 他半果着上半身,后背上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你怎么……”顾飒的话还没说完,少年突然跃身而起,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威胁的对上追进来的家丁们,恶狠狠道:“让他们滚!” 家丁们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但是并没有离开,而是虎视眈眈的围在房门口。 顾飒掰了掰少年的手指,咳嗽着:“你先,咳咳,松手!” “你让他们走,我不会伤害你!”少年咬牙低语。 “你不穿衣服出现在这个房间里,已经是伤害我了,”顾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猜到了接下来的故事走向:“相信我,他们不会听我的,就算你把我掐死,他们也不会走!” “你是军侯府的小夫人,他们会不听你的?” “小夫人,得罪了,来人,都给我拿下!” 家丁们也不管顾飒是不是还被威胁着,张牙舞爪的冲上来。 第6章 给凶手刨个坑 第6章给凶手刨个坑 “你们……”少年怕顾飒真的受伤,下意识的松了手,下一秒和顾飒一起压在地上,被绳子捆了拎到君家祠堂。 顾飒也不争辩,少年急的不行:“快放开我们……” “你闭嘴!”顾飒一脚踹在他的脚踝上,疼的倒吸气,顾飒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你蠢到不穿衣服进我的院子,我会这样?” “……”少年给怼的哑口无言,许久,低眉咬着牙:“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想偷偷的求你帮个忙,没想到就那么不巧……” 顾飒来了八卦心,眼神一亮:“你想求我帮你什么?”那眼神,那表情,哪里像是被绑着的阶下囚? 蛮瑟的头更大了:“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管我的事?” “我的事好办,说你的事,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快说!” “……” 少年叫蛮瑟,蛮族人,父母早亡,和十二岁的妹妹相依为命,一年前,妹妹被人牙子掳走,他听闻消息后追了出来,没想到也落入人牙子手中,辗辗转转的卖进了京都。 几天前,妹妹被人买走,他昨晚上逃走后,费尽周折才找到妹妹,没想到自己受了伤也没能救出她,思前想后,只能来找顾飒帮忙。 “小夫人,如果你能救出我妹妹,从此以后,我和我妹妹两条命都是你的了,她现在……” “你们俩都这样了,还能聊天呢?”孙管家走过来,打断了蛮瑟的话,目光极是放肆的落在顾飒身上:“小夫人,您这是在和奸夫串供吗?没用的,军侯府这么多人,作证都能证死你们。” 蛮瑟担心妹妹安危,心中的燥狂怒火再也压不住,猛地跳起来,用脑袋撞翻孙管家:“你听不懂人话吗,都说了我们是清白的……” 孙管家狼狈的摔了个狗吃屎:“狗奴才你……” “你们在干什么?”男人的厉吼骤然在门口传来。 “婚侍官来了,看你们这次怎么狡辩!”孙管家不敢放肆,悻悻的踹了蛮瑟一脚。 “朱大人,您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家的新媳,都被抓了现行了,还敢这么嚣张跋扈,”金赵氏陪着婚侍官朱趣走进来,幸灾乐祸道:“您和我们家老侯爷是旧友,这事您可得替我们家做主,给我那外孙子一个公道。”真是天赐的良机! 婚典有规定,女子犯下七出之罪,婚侍官可以代夫写休书,顾飒不守妇道,就算没有君夙折和君不予父子的签字,只要婚朱趣出手,一样能将她逐出军侯府。 朱趣一身官服,不怒自威,他冷眼睨视着顾飒,走到蛮瑟身边,掐着他的下巴看脖子上的“奴”字刺青。 “是个奴才?” “我是小夫人的奴才,”蛮瑟脖子一梗,甩开他的手:“有什么问题吗?” “奴才?顾飒,你还真是不择口味呢?奴才你也下得去口?”金赵氏更像是抓到了顾飒的命门,幸灾乐祸的补刀:“朱大人,这种丢人现眼的女人,真是丢尽了我们君家祖辈的脸面,您快点把她打发了,老身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她了。”朱趣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斜睨她一眼,反倒命人给顾飒和蛮瑟松绑。 “朱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金赵氏大惊失色。 朱趣没有理她,而是抄着手,饶有兴趣的看着顾飒:“在下朱趣,大理寺的婚侍官,小夫人,拿出来吧!” “什么?” “卖身契,买卖文书之类的东西,自从本官进门,你就一直是这种淡定从容的神色,说明你有很充足的后手,能证明你和他的清白!” “大人就是大人,睿智!”顾飒挑衅看向金赵氏和孙管家,嚣张的从包里抽出蛮瑟的契约文书,犹如那天的婚书一样缓缓展开。 “老夫人,有些错,犯一次可以理解,犯两次就是蠢了!” “这是……”金赵氏和孙管家的表情瞬间精彩起来:“买卖文书?” 该死的! 她什么时候弄到了这个? 她昨天回府的时候,明明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买了个奴才却不带回来? “假的,一定是假的!”孙管家都没看文书,气急败坏的指着文书叫嚷。 “金老夫人,在下说句多嘴的话,”朱趣都看不下去了,拧着眉心,黑着脸:“这人老了,糊涂点没什么,但是身边的奴才最好用点聪明的,这么大的官契大印看不到吗?” 金赵氏抽了抽嘴角,那表情比哭还难看。 此时再傻也猜到是顾飒挖了坑等她跳,偏偏不能生气,只能陪笑:“是,大人教训的是,老身记住了。” 朱趣想到了什么,玩味的看着顾飒:“你既然有这个东西,刚才直接拿出来自证清白就好,为什么非要等本官来了,才拿出来呢?” 就算金赵氏不承认文书的真伪,只要稍微的追查一下,就可以在官府的过契票根上找到原始文书。 她根本就不必被绑来这里,受这样的羞辱。 顾飒笑着将文书收好,意味深长道:“我哪有朱大人您睿智,能想的这么多,想的这么长远呢!” 开玩笑! 这可是她给凶手刨坑的好机会,怎么会错过? ——如今她和蛮瑟被人拖来了祠堂,凶手一定会再次对君夙折下毒手,只要下手,她就有把握抓到那个家伙!! “朱大人,老夫人,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挑衅的给了金赵氏一个白眼,顾飒带着蛮瑟飘飘然的离开。…… 花药居静悄悄的,一个丫环婆子都看不到。 蛮瑟用力抽了抽鼻子:“什么味?” “药味!” 药味是从君夙折身上传出来的,嘴角甚至还有没擦干净的药汁残渣。 “有人给他下药了?”蛮瑟站在床边打量他:“他就是你夫君?” “上次是扎针,这次是灌药,他们这么想弄死你,干脆一刀毙命多好,瞎折腾!” 顾飒抱怨着,用棉签取了一点残渣样本,送进实验室做药材种类的鉴别和毒理分析。 出来时,蛮瑟还站在床边:“你买下我,是要我照顾他,保护他吧?” “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你保护他,我帮你救你妹妹!”蛮瑟的神色有些复杂:“万一……我妹妹在一个很厉害的人手里呢?” “就算你妹妹在皇上手里,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救出来!”顾飒佞眸:“怎么,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而是……” “叮!” 实验室里的仪器发出完成提示音,她眸色一沉:“成了!” 第7章 狩猎时间到 第7章狩猎时间到 飞奔出门后,顾飒一个闪现,遁入了空间。 药液的检测单上,显示出五六十种药草,其中一个叫“茨竹根”的东西毒性最强,经年使用后会导致气滞不归,血纳沉田,从而精神衰竭陷入到类似植物人的昏迷状态。 “难道,君夙折一直昏迷,是因为茨竹根的原因?” 她再次回到房间时,手中拿着一堆东西,有酒精棉签,压脉带,一次性针筒等等。 既然以后要照顾君夙折,蛮瑟就是她的人,一些事情避无可避,干脆就不要躲避了:“蛮瑟,你跟了我就是我的人,那以后我做所的事情,你看到了也要当做没看到,明白吗?”“……明白是明白,但不是很明白。”蛮瑟为难的挠挠头:“比如说,我要看到什么,当做没看到?” “比如说,这个!”顾飒拿出一支一次性针筒。 “这是什么?” 顾飒没有解释,在蛮瑟震惊的目光中,用一次性针筒的在君夙折的臂弯处抽了一管血,挑眸,瞬也不瞬,又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蛮瑟眨了眨眼睛,愚蠢的眼神立即清明,用力的点点头:“明白,我现在明白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这个小夫人,她究竟是什么来路,究竟在干嘛? 顾飒回到实验室,重新做了一次血液分析。 之前她一直以为,君夙折昏迷是因为心脏受压,脑供血不足引起的暂时性昏迷,可如今看来,他的昏迷应该是药物性的。 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不出她所料,君夙折的血液里有大量的茨竹根的毒素沉淀。 “还真是有人长期给你投毒呢!” 想了想,她打开主脑,输入指令:“茨竹根解毒剂,制造方法,调配。” 主脑是最高级别的人工智能,就是不确定在这个世界,是否还能正常使用。 电脑屏幕闪了两秒后,跳出一行字:【可调配,附录表可下载,也可以连接系统自动调配。】 “还好!”顾飒长出一口气。 有了这个电脑主脑,就可以调配出任何想要的药剂,根本就不用担心药剂会被用完。 她点开附录表,将需要的解毒剂药草和剂量逐一记录。 出来后,将药单交给蛮瑟:“我需要上面的草药,不管有没有都要给我标记清楚,如果没有的话,询问一下店家是否有替代品,小心点,不要被军侯府的人知道,还有,我要一份茨竹根,越多越好。” “明白,那,我走了。”蛮瑟欲言又止的要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拿着药单飞快的离开了。 顾飒伸了个懒腰,看向君夙折:“好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就等天黑!”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知道是对君夙折下毒的凶手了。 暮色吞噬了夕阳,顾飒坐在门槛上,戴上一个特殊的射线眼镜,瞬也不瞬的看着房间。 随着光线的彻底黯下,床尾的柱栏上出现了若隐若现的荧光。“有了!” 荧光越来越多,床沿,桌子,门扉…… 这些荧光是一种医用造影剂,人的肉眼看不到,只有用特殊的射线照射才能显现。 她用荧光剂喷洒在君夙折的身上,只要有人碰到他,就会沾到手上衣服上,那所过之处,就会留下痕迹。 循着痕迹,顾飒来到一处小院,看到院门,她戾冷一笑。 “没想到,竟然是你!” 她没有打草惊蛇,而是隐入黑暗之中,等到院子里的人出来,确定了对方衣服上的显影剂,才转身离开。 蛮瑟半夜回来时扛了一大包东西,气喘吁吁的放到顾飒面前。 “你要的东西,我都给弄来了。”他随手解开衣襟,随后意识到不妥,又规矩的将衣服扣好。 “这是……药材?你都买到了?你哪来的钱?我没有给你银钱啊!”顾飒的手上没有闲钱,而且也不知道价格,所以才让蛮瑟去打听,而不是买。 “没用银钱,”蛮瑟擦着汗,狡黠一笑:“我是从那些商户的库房借来的。” 顾飒懵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你是偷的?” “嗯,你要是这么说也可以!我爹娘死的早,家业都被叔伯抢走了,我和妹妹只能借东西才能活着,哦,不过你放心,这些药材都是真的,都是我仔细挑选的上等品!”蛮瑟猛灌了几口凉水,用袖子擦去水痕。 “你还能分出上等品?” “我家以前就是做药材生意的,鼎盛时期,你们大梁朝廷的皇商都得在我爹手里拿货。”蛮瑟的眼尾颤了下,话音有几分吊儿郎当的平常。 顾飒听出了他话音里的哽咽,她尊重的没有追问下去,主动岔开话题:“你不是精通药材吗,那就帮我分拣一下吧,我急用。” 她主修的是西医,战场上救人最快的就是手术,中医虽然也有涉猎,但用的中成药居多,像这种最原始的药材了解的不多。 蛮瑟撸起袖子,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按照顾飒的要求分好了药材:“要我帮忙烧火熬药吗?” 顾飒神秘的笑了笑:“不用!” 医疗舱那套提炼设备是全自动的,她只需要将适量的药剂放进去就行。 三个小时后,被连续提炼两次的茨竹根精华灌入了透明软胶囊,四更天时,解毒剂也提炼成功,装进泵压针。 踮着脚尖,顾飒悄咪咪的来到布满荧光手印的小宅院前。 “祁瑞,接下来是咱们俩的狩猎时间!” 天气炎热,人们睡觉都只关着纱窗,顾飒很轻松的来到祁瑞的卧房。 大床上,祁瑞搂着小妾睡意正浓。 顾飒取出乙醚手帕,捂住小妾口鼻,她略微挣扎了下,彻底昏睡过去。 祁瑞倒是被弄醒了,下意识的睁开眼睛:“你动……唔!” 还没等看清楚眼前人,一滴冰凉的液体滴进鼻腔,刺鼻的气味呛的他瞬间清醒。 “顾……表,表嫂,”这次他上套的很,没敢再放肆:“你,你怎么在我房间?刚才那是什么?” “茨竹根啊,你应该对那个味道不陌生的,”顾飒撩了裙摆,在床边坐定:“只要你乖乖的配合我做好人体试验,我保证,不会太为难你!” 第8章 奉旨行刑,每天割他一刀 第8章奉旨行刑,每天割他一刀 “什么?什么人体试验?”祁瑞虽然没听懂,但直觉事情不太妙,想要翻身跃起,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发软:“你,你给我下了什么毒?我,我……” 一种奇怪的眩晕感袭来,他无力的瘫倒在床上。 “这么快?”顾飒顷身,玩味的看着他的眼睛,取出笔记本,仔细的记录下来:“精华一毫升,鼻黏膜用药,三秒钟后药效开始发作……” 浓缩的药液精华起效非常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祁瑞已经进入深度昏迷,顾飒也不客气,手术刀直接扎进大腿,确定他是真的没反应了,这才取出一针解毒剂,泵进他的颈动脉。下一秒,祁瑞哀嚎着睁开眼睛:“啊,我的腿……” 他的腿疼的要死,刚要动,却被顾飒一个眼神压住了:“别乱动!” “可我的腿……”眼角的余光中,他看到一支明晃晃的手术刀,惊恐加疼痛,更不敢动了。 “放心,残不了,只是会有点疼而已,”顾飒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症状时间,敛眸低语:“比起你在小侯爷身上做的孽,这点疼就更算不上了吧?” 祁瑞的惨叫戛然而止,做贼心虚的看着顾飒,连呼吸都停了。 许久,才颤声道:“我,我没有……” “没有什么?是没有在他身上插针,还是没有给他下毒?”顾飒眼尾刃出一冽戾色,透出几分杀气:“你猜,我为什么会找你动手,而不是别人?”“……”祁瑞干干咽下一口口水。 他连续两次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中,很了解她的狠辣手段,此时被她一眼瞪掉了魂,哪里还敢再给自己挖坑。 “表,表嫂,我就是个跑腿的,真的,我昨天是给表弟送了一碗药,但我保证,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嗯?”顾飒斜睨。 奇瑞吓的一个激灵,立即改口:“哦,我,我想起来了,是叫什么竹子根,但那药不是我要给他喝的,是表姑妈,对,这都是金画眉那毒妇的意思,她给表弟灌药都灌了一年多了。” 顾飒眸色淡凛的听着他狡辩,最后,将一个透明软胶囊放到他的枕边。 “这药遇水则化,你找个机会让金画眉服下,如果三天内她还安然无恙,那倒霉的就是你了!”“……” —— 顾飒让蛮瑟守在门口,将君夙折转移到医疗舱,但在他眼睛上遮了根黑绸,防止醒来看到医疗舱的秘密。 针剂泵进动脉,君夙折却没有像祁瑞那样有反应。 “难道,是他中毒太深,需要时间?” “小夫人,小夫人……”蛮瑟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听起来有些焦急。 顾飒迅速将君夙折挪出空间,还没放好,就听到外面传来冷笑。 “小子,认清楚洒家身上这身宫装再说话!就算你的主子也不敢这样对洒家,滚开!”不男不女的尖细嗓音很扎耳朵。 随即,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几名太监趾高气昂的走进来,蛮瑟则被两把刀压在廊下,动弹不得。 “你们是……”顾飒迅速拉好床幔。 “奉旨行刑!”为首的太监挑着小眼睛,睨视着打量顾飒:“听说小侯爷娶了新妻,皇上有令,责令我等好好的照顾新夫人!” “你们说什么?什么奉旨行刑?”顾飒听的一头雾水,直觉来者不善,沉了瞳色:“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马公公,您可要小心点,这女人蛮狠乖戾,不是省油的灯,我们家老夫人都吃了她的大亏。”孙管家皮笑肉不许笑的走进房间,“哦,对了,小夫人还不知道小侯爷的千日一刑吧?奴才给您说道说道?” 三年前,君夙折在皇家猎场误杀太子,君不予自愿交出君家兵权去镇守边疆,无诏永不回京,这才保下儿子一条命。 但是君夙折弑杀太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上便罚他“千日一刑”。 “小侯爷身上的伤就是千日一刑的刑罚,刀割火烙,用鞭子抽拿针戳,打断骨头什么的……要不是皇上要留他性命,他早死了,哪还能和你成婚,哈哈。” 顾飒没想到君夙折身上的伤,竟然是皇上的旨意,听到狗管家笑的恶心,冷眸佞笑:“你还笑的出来?” “我为什么笑不出来,皇上罚的又不是我……” “皇上有自己的行刑官,也特意交代不准弄死了,可你们军侯府却以千日一刑为借口,对小侯爷百般虐待,甚至想活埋了他,你们猜,皇上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迁怒你们呢?” “……”孙管家的笑容瞬间僵住。 顾飒说的没错。 马公公就是行刑官,每次对君夙折的惩罚都要拟定文书上报,以确定他没有给整死。 金赵氏暗中买通了马公公,一直在私下虐待君夙折,如果此事被皇上知道,再派医官来验伤,那他们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孙管家你怕什么,只要洒家不上报,皇上就不会知道,”马公公阴森森的斜眼冷笑:“小夫人,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洒家临行前,皇上特意交代,君夙折犯下的是不赦大罪,妻子同罪,所以小夫人你也要和小侯爷一起承受千日一刑。” 手一挥,随行的两个太监抬进来一个沉重的铁箱子,里面都是锈迹斑斑的刑罚用具。 马公公随手抽出一根带有倒刺的软鞭,笑的瘆人:“小夫人,您是自己跪下领罚呢,还是奴才们动手。” “你敢!”顾飒才不怕他们几个阉货,冷笑佞眸:“想动我,好啊,拿皇上的圣旨来,要不然,就凭你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也配动我?”“哎呀,你,你敢羞辱洒家?”马公公本来就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如今听到辱骂,气的青筋直跳,翘着兰花指怒吼:“来人,给我拿下这毒妇,洒家要把她的舌头割下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骂本公公……” 孙管家也随声吼叫:“来人,快来人,花药居造反了,快来人啊……” 早就候命的家丁们听到声音,立即一窝蜂的冲进来,蛮瑟眼看情况不对,左右出拳,当即打翻两个侍卫,冲向家丁后又最先一拳干翻孙管家。 马公公带来的侍卫和太监则飞扑向顾飒,顾飒后撤几步,反握住手术刀,寻找最佳的杀人路线。 就在侍卫们刀剑齐飞的同时,一道疾风从门外吹进来,卷飞了床幔。 床幔后,一双阴鸷幽潭的双眸猩红弑杀的凝视着所有人。 第9章 苏醒 第9章苏醒 “小,小侯爷……”马公公如同被人抽去了脊梁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指向床榻:“醒,醒了,他醒了……” 这一嗓子,震慑了屋子里的其他人。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住手,齐刷刷的看向床榻。 君夙折虽然躺在床上,身上却爆发出强大的气场,尤其那双眼睛,仿若在凝视人间的深渊,要将他们所有人都拖进黑暗。 侍卫们不由自主的往后退,马公公则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抬起的手都忘记了放下,僵硬的举着。 孙管家下意识的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去,只一眼,吓的一屁股摔坐到马公公身边,惊恐的嘶声大叫:“他他他,他怎么醒了?” “你嚎什么?”马公公恨不得用眼神刀死他:“事情都是你们做的,现在人醒了,你他妈的问谁呢?” “不可能啊,他昏迷的这两年,我们也一直在灌药,怎么突然就醒了?”孙管家紧张的都忘记压低声音。 君夙折就算被皇上重罚,每天搞的遍体鳞伤生不如死,可他到底是军侯府真正的小主人。 只要他一天不死,军侯府就轮不到金赵氏掌家。 后来,金画眉用茨竹根把君夙折搞废了,还隔三差五的灌一回毒药。 这怎么都要死了,他竟然见鬼的苏醒了呢? “现,现在怎么办啊?马公公?”孙管家颤巍巍的问。马公公浑身写满绝望:“我怎么知道?” 君夙折昏迷的这两年,他们根本没把他当人的折磨,如今他醒了,发现那些事情以后,还不得想办法弄死他们啊! 孰知,话还没说完,君夙折竟然眨了眨眼睛,散去了眼底的光芒,再次闭上了双眼。 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回光返照的幻觉。 “他这是……又昏睡了?哎呦喂,吓死洒家了。”马公公长出一口气,拍着心口庆幸。 只要君夙折这把杀人刀没有醒,他在军侯府就能横着走,谁都不怕! “你们都傻了吗?还愣着做什么?等着洒家教你们做事?还不快点把这个以下犯上的毒妇绑了,洒家要好好惩戒惩戒她!”没有了威胁,马公公满血复活。 可惜,嚣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飒一脚踹在心口上,直接踢飞到门外,凄惨惨的摔了个狗吃屎,后背紧跟着一疼,似乎有一根针扎进了脊椎骨,疼的他站不住脚,狼狈的又趴到了地上。 “我的背,背,诶呦……” 顾飒身形瞬起,长发飘飒的一个旋身,行云流水的滑到马公公身后,单脚踩着他的脖子狠狠碾在地上。 马公公吃了一嘴泥,想要挣扎,奈何浑身无力,只能拼命惨叫:“救我,快救我,蠢东西们,快救洒家……”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飒拎着头发跪在地上,喉咙下抵上一抹锋利的冰凉,吓的他立即闭嘴。 手术刀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口,顾飒顷身冷眸:“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滚,都滚,你们都给我滚,”马公公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惊恐的尖着嗓音:“小夫人,您小心老奴的脖子……” 侍卫们陆陆续续的退出花药居。马公公换了一张嘴脸,涎着脸陪笑:“小夫人,咱们有话好好说。” 顾飒本来就没打算杀他,也就顺着话音往下走:“别废话,我问你,皇上真要惩罚我?” “是……不,不是,都是你们家老夫人的意思。” 事到如今,马公公也不藏着掖着了,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昨天,金赵氏给他送了一大笔金银,让他今天以皇上的名义对顾飒出手,弄伤弄残弄死了都不要紧。 “果然是她!”顾飒猜到了是金赵氏搞鬼,冷然轻笑:“我就说呢,皇上怎么会在意我一个乡野村姑的刑罚,还让你一个大内的公公来掌刑,杀鸡用牛刀!” 马公公往后挣了挣:“小夫人,奴才都是拿钱办事,您也看到了,就算是千日一刑的刑罚,也是你们家老夫人在动手,我就是个传话的。” 他试着推了推手术刀,苟着脸示好:“不如这样,以后小侯爷的刑罚就免了,但奴才还是会在记事档上记录刑罚的时间,反正上面也不查……” “你是懂生存的!”顾飒撤了手术刀,沾血的刀刃在他衣襟上擦了又擦:“金画眉之前给你多少,我会加倍的给你,具体怎么做,公公心中有数就好!” 马公公是皇上的行刑官,那就等于是皇上的眼睛,他说什么皇上就看到什么,只要恩威并施的收买好这个人,君夙折就暂时不会有事。 “小夫人抬爱,奴才心中有数,只是,军侯府的金夫人这边……”马公公是个人精,苟且保全了性命,哪还敢再生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笑的很谄媚。 “放心,军侯府这边我会搞定!”“小夫人这么说,老奴就心安了,那,老奴不打扰您和小侯爷休息了,先告退。”马公公一边行礼,一边冲着手下丢眼色,带着他们迅速离开。 孙管家意识到不妙,灰溜溜的低下头也要逃,却被蛮瑟拦下了,不等顾飒走近,膝盖一软,立即跪到了地上。 “小夫人饶命,这一切都是老夫人的意思,不关我的事……” 眼前寒光一闪,他的喉咙被划开一道血口,鲜血顺着皮肤留下来,吓的他惊恐的捂住伤口。 “我不杀你,但不代表不惩罚你,”顾飒优雅的在他肩上蹭去手术刀的血渍,敛眸勾唇:“带句话给老太太,她这么喜欢玩借刀杀人的游戏,我顾飒一定奉陪到底,绝对让她玩到开心。” —— 马公公在军侯府的一番折腾,非但没能压住顾飒,反倒让下人们看到了她的狠戾霸蛮,一个个大气不敢喘的将花药居收拾干净。 “他怎么样了?”蛮瑟蹲在床边,用手指试了试君夙折的鼻息:“刚才是要死了,回光返照的睁了一下眼睛吧?” “会说话你就说多说两句,不会说话就闭嘴!”顾飒嫌弃的将他推开:“你这是诚心要我做寡妇吗?” “我是为你好,以你的能力,何必给一个活死人做婆娘,另外选一个郎君不是更好?” “我这个人拧巴,就喜欢这种半死不活的,不行吗?” “行,你喜欢,怎么都行!”蛮瑟看顾飒取出针管给君夙折抽血,会意的指了指门口:“我去外面。” 实验室的数据显示,君夙折的血液里没有毒素残留,也没有什么异常,顾飒猜他应该是身体太虚弱,陷入了自我保护模式,潜意识强制身体沉睡,也就不管他了。 吃过晚饭后,顾飒根据拍出来的片子,从他的身体里又取出了一些缝衣针。 “取出来的再加三十七,嗯,还有六百多针,”顾飒合衣躺在君夙折身边,借着烛光查看片子:“这些太深了,要想都取出来,得手术。” 而且,余下的缝衣针都在肌肉层,徒手根本不可能取出来。 可要是手术的话,等于全身都要割上一遍,也是个大麻烦。 “轻重缓急,从哪里开始下手呢?”顾飒收了片子,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模拟手术预演。 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夜风从窗口吹进房间,吹飞了床幔。 君夙折倏然睁开眼睛。他缓缓转头,幽沉沉的瞳底漫上几丝猩红,瞬也不瞬的盯着少女绝美脸庞。 “你为什么要唤醒我?又是谁……派你来的呢?” 耳语呢喃的字符随风飘逝到窗外,湮没在黑夜中。 第10章 滚开,不许碰我 第10章滚开,不许碰我 清晨的阳光闪入眼中,顾飒伸了个懒腰,抱着枕头蜷在床上盯着窗棂出神,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君夙折正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赖了一会床,她起身,随意的将头发挽起来,玉钏手镯滑下纤细的手腕,阳光下,折出一片金光,折入了男人的眼。 他迅速闭上眼睛,感觉有衣物抚过脸庞,随即被人撑着肩膀翻了个身。 “嗯,伤口愈合的不错。” 君夙折后背上铁链穿过的地方基本愈合,但是血痂还在。 顾飒用消毒液擦过伤口,涂抹了药膏,敷上薄薄的一层敷料,换上干净的衣衫,随手退下了他的裤子。 “别,动……”沙哑暗沉的嗓音骤然传来。 顾飒怔然,抬眸,对上了君夙折的眼睛:“醒了?” 男人的眼神如同刀刃,充斥着锐冷的杀意,字音僵硬:“放,手!” “你真的醒了?”顾飒激动的抬手要碰他,他却嫌弃又敌意的避开。 她的手指倏然一顿,尴尬的指了指自己,自我介绍:“是我救了你,你之前中毒昏迷,浑身是伤,是我帮你……”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目的,但是……我说了,别碰我!”君夙折浑身写满敌意,似乎根本不在乎她说的什么。 “我救了你,你……”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但不代表你可以碰我!”“……” 君夙折的态度惹恼了顾飒。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是我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那又怎么样?”君夙折的态度更恶劣了:“滚开,不许碰我!” 顾飒的犟脾气也上来了,霸蛮的扯下他的裤子:“我就要碰!还有,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我想动你吗?有本事你自己动啊!” 君夙折虽然脖子以下还是毫无知觉,但是最基本的尊严还在,眼睁睁的看着裤子被退下,感觉被人撕掉了遮羞布,恼羞成怒的爆发了。 “住手,我让你,住手!” 顾飒一身反骨,压根不理会,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在我的眼中,你就是一个不能动的尸体,和死人一样,我对死人没兴趣的!” 眼尾轻挑,挑衅对视:“再说了,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过了,放心,我这人很有职业道德,不会把你的小……秘密告诉别人的!” 君夙折的瞳底漫布戾色:“我有什么小……秘密,是你不能说的?” “你说呢?”顾飒的眸光落在某处。 男人的尊严再一次被挑衅,恼怒低吼:“你,你……不知羞耻!” “你小而已,为什么是我要知道羞耻?”顾飒勾过衣衫衣角,不急不慢的盖住了关键点:“难道该羞耻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君夙折苍白的肤色漫上红晕,尤其是耳朵尖,滴血般红透。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急道:“你,你别碰我,让男人来!” “小侯爷,你能现实一点吗,以你现在的身份,是没资格挑男人女人的,要不然,还用我上手?”顾飒收拾好东西,洗干净双手,整理了钗环衣裙:“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飒,你的娘子!” “不算!我没有答应的婚事,不算!”君夙折哑声嘶吼。 顾飒嗅到了男人身上敌意和决绝,略感吃惊。 就算不是夫妻,她好歹也是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救命恩人,怎么着都不能是这个态度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是死对头呢! “算不算的,你说了不算!咱们俩过了婚书,入了官册,是名正言顺的正式夫妻,但你我终究没有夫妻之实,随时都可以和离,当然了,你想休妻也行,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就好!”顾飒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君夙折的眼神阴的能杀人:“你想要什么?” 顾飒折了纤腰,顷身,温语柔笑:“你说呢?我想要什么,难道小侯爷不清楚?” 想要什么? 当然是银子啊! 她在这个世界是要吃喝,是要活命的! 且不说救命之恩的谢礼,就单单的豪门休妻,也得给足一定的赡养费吧? 孰知,君夙折咬住下唇,冷冷的回了两个字:“做梦!” 顾飒的笑眸沉了几分:“君夙折,你认真的吗?” 这家伙是属什么的? 属白眼狼的也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吧?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如今要点分手费都不给? 君夙折的眼底没有一丝温度:“我还是那句话,就算我死了,也不会给你!”三年前,他和太子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一份藏宝图,也因此埋下祸端。 皇上觉得太子昧藏藏宝图是意图谋反,利用他的手害死了太子,也以此为借口,削弱了君家军权,逼着父亲远走边疆。 为了逼他交出藏宝图,他们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阴谋阳谋的手段都用上了,如今,竟然又搞起了美人计! 笑话! 当他君夙折是什么? 会为了这个女人违背誓约,俯首称臣? 顾飒并不知道君夙折的敌意来自哪里,但也懒得废话了。 “小侯爷,既然你不承认咱们的婚约,那咱们就真夫妻明算账了。” “……什么?”“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这诊治一次按五百两银子算,你共用了三次仪器,共计一千五百两,手术费,嗯,手术费就按照夫妻价打五折,只收你三千两,还有取针的费用,一根针一两银子算吧,共计一千两,还有解毒的药草……”顾飒取出小本本,一本正经的开始算。 君夙折越听越不对劲:“你究竟在说什么?” “算我的出诊费和赡养费啊!” “……” “你不讲武德,我就公事公办,只要你把属于我的钱结算清楚,我就乖乖的离开,对了,理论上来说,这军侯府的东西,我也有一半的支配权,但如今,我就收你五千两算了,折合下来……” 顾飒掰着手指头认真的算了好几次,给出了一个自己还算满意的数字。“一万八千两,嗯,咱们凑个整数,两万两!小侯爷,你给我两万两,咱们一刀两断,好不好?” “两万两?”君夙折看白痴一般,叱冷一笑:“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的要!” 这女人究竟在搞什么? 两万两足够军侯府三年的奢华开支了。 她开口就是两万两! 是变着法的想要他交出藏宝图? 第11章 救了个白眼狼? 第11章救了个白眼狼? “小侯爷别生气,咱们既然谈的是生意,那就允许讨价还价,我能漫天要价,你也能就地还钱。”顾飒的眸底淡出一冽绯红,狡黠勾唇:“小侯爷,还个价呗?” “……还能还价?”君夙折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然能,生意嘛,自然能还价。” 君夙折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沉默了几秒后,还是开了口:“一万……两?” “不行!两万两,概不还价!” “……可你刚才不是说,可以就地还钱的吗?” “是啊,我是说了你能讨价还价,但没说,我就一定会答应啊!” “……你耍我?”君夙折瞬间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咬牙低吼:“顾飒!” “君夙折!是你在耍我!”顾飒毫不示弱的怼了回去,眸色渐冷:“你想什么呢?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毒是我解的,宫里的人也是我打回去的,这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那你就别做梦了!我说过的,就算我死,也不会给你!”君夙折鸷冷合眸。 “我本来也没打算你能给我什么!” 顾飒是出于军人的共情才出手救人,真心是没想到回报这事上。 但如今渣男把话说的这么绝对无情,她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很。 白眼狼都不会这么没良心! “不过,该是我的,我一分都不会让步,等我攒够了两万两就会离开军侯府,在此期间咱们公事公办,”眼尾一扫,顾飒睨视着全果的君夙折,微微顷身:“小侯爷,想穿衣服吗?” “你说呢?”君夙折眸子微睁,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不寻常暧昧,“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花招不至于,明码标价而已,放心,我也不是黑心的奸商,况且你无情我有义,我不会漫天要价的,就……穿一次衣服,一两银子!” “……” “对了,我给你穿衣服的话,收费一两,其他男人来穿的话,”顾飒伸出左手,得瑟的在君夙折眼前晃了晃:“五两!小侯爷,你选哪个?” 君夙折此时咬死她的心都有! 鉴于自己全身赤果,也只能咬唇:“五两!” “成交!蛮瑟,给小侯爷穿衣服!”“……” 蛮瑟给君夙折穿衣服的时候,顾飒拿着小本本:“小侯爷,咱们是现结还是记账?” 君夙折没有回答。 “看你这一穷二白,身无长物的样子,估计也没钱,还是记账吧。”顾飒会意垂眸,在小册子上记录下时间事由:“穿衣,五两,洗漱清扫,嗯,二两吧,还有吃饭喝水捏脚捶背……” 君夙折的眼神晦涩难明:……她究竟要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 顾飒可不管这些,她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找到了发财的路,捏着手指一本正经的清算:“我估算了一下,您一天的花销大概在三十两,我拿个夫妻价,只收您二十两,您觉得如何?” 君夙折:“……”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蛮瑟,伺候小侯爷吃饭。” 蛮瑟不明所以,懵懵的去厨房端来三菜一汤和米饭。 “你拿了这是什么?”顾飒检查了一下饭菜,黛眉微蹙:“他刚从昏迷中醒来,肠胃受不了这些大鱼大肉,现如今只能吃软糯的米粥。” “……哦。”蛮瑟抽抽嘴角,闷闷的端起碗碟。 刚才还事不关己的和小侯爷清算,现在就关心他肠胃不好。 明明是个好人,为什么非要装恶人? 孰知,顾飒闪身拦住他:“你干嘛?” “不是说,要换米粥的吗?” “他肠胃不好要吃米粥,我又没问题,你把饭菜端走了,我吃什么?” “……”蛮瑟尴尬的笑了声,去厨房盛了碗米粥。 君夙折浑身的肌肉很僵,根本坐不稳,只能半躺着,蛮瑟费了半天劲头,也没喂下几口粥,反倒笨手笨脚的弄的到处都是。 君夙折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冷冷的睨视顾飒:“你之前说……你伺候我穿衣,只收一两,为什么他一个下人却要收五两?” “因为你喜欢男人伺候你啊,”顾飒吃的正欢,头都没抬:“再说了,我这个人是很有道德心的,就算你无情,我也不会无义,说到底,咱们俩是正头夫妻,我照顾你是应该的,收费太高的话,我良心上过不去!” 良心? 君夙折冷笑:说的好像你有似的! 他沉默了几秒,哑声:“那好,你喂我吃饭!” “咳咳……”顾飒差点被一口米饭呛到,错愕抬眸:“什么?” “你不是说,你我是夫妻,照顾我是应该的吗,那就你来喂我吃啊!” 顾飒:“……” 他倒是挺会抠字眼的,竟然抓住了她话语间的把柄! 蛮瑟端着碗,君夙折以眼神避开他的手,他尴尬的僵住,求助的看向顾飒。 “好,我来,”顾飒接过粥碗,汤勺搅了搅:“只要你敢让我喂饭,我就喂!” “为什么不敢?” “你不怕我下毒?” “下毒?你不会的!”君夙折喉结滚了两下,微微仰了仰头,眼神汹涌:“在没有得到东西之前,你不会下手的!” 他们费尽心机的将他从昏迷中唤醒,不就是想要问出藏宝图的下落吗? 东西没有到手,怎么会让他再次昏迷呢? 顾飒好奇而平静的凝视着他的眼睛,总感觉男人的敌意有点不对劲:“君夙折,咱们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有吗?” “……算了!” 有没有的有什么要紧,反正这男人是个白眼狼,只要不耽误她发家致富,一切误会就都不算误会。 饭后,顾飒将衣食住行和治伤疗毒的费用列了个清单,展示给君夙折看。 “你要是没意见的话,以后咱们就按照这上面的价格来。” “吃饭穿衣的我可以理解,但是这个……以妻子之名行夫妻之实?”君夙折的耳根红了起来。这姑娘真是什么样的虎狼之词都敢写啊! 顾飒嫌弃的瞄了眼男人的某处;“你可别多想,这一条的意思是说,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以你妻子的名义做事,比如说出门办事,或者是在家里会客之类的事情……” 瞧他那神情,好像是她要对他一个残废有什么非分之想似得。 长睫微沉,正色道:“再者说了,你对自己的身体还有个误解,以你现在的状态,有些事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所以无须担心我会占你多大的便宜!” 第12章 坐地起价 第12章坐地起价 顾飒也不管君夙折什么表情,取出印泥,抓着他的手指按下手指印。 “当然了,我是公道人,如果有需要你出面的地方,也会付你出场费的!” “……出场费?” “别紧张,就是想带你出门玩一玩而已。” “出门?”君夙折笑了,眼神如刀:“顾飒,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吗?我是罪臣……” “皇上罚你千日一刑的圣旨就挂在祠堂,我不记得说你不能出门!” “……” 对于君夙折来说,圣旨的旨意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没脸出门见人了。 他红了眼尾,压下心里的躁狂,“你带我出门,是想让我成为笑话?” “你在害怕?”顾飒顷身,凝视的双眸漫上灼然桀骜:“你是君夙折啊!是君家的脊梁!是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的军人!铮铮铁骨,宁折不弯……你在怕什么?” 字语如刀,一字字的扎进君夙折的心。 这些曾经的荣誉,如今却成了他的枷锁壁垒,将他死死困死在这个半死不活的躯壳中。 “怕?!”躁狂的怒火再也压不住,君夙折猩红着眼尾,怒意滔天的嘶吼:“顾飒,他们派你来,就是为了羞辱我吗?让我认识到我现在的惨状,好向你服软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不就是想要把我推出去,推到万众瞩目之下,受他们的嘲笑白眼吗?好啊,那就来啊!老子要是服你的软,就不是君夙折!”“君夙折,你还真是……我知道你被折磨了三年,勉强能共情到你的心态,但是,你真的是想多了,没人派我来……”顾飒虽然无语,但还得解释。 可是君夙折似乎并不想听她解释,漠冷的闭上眼睛。 “君夙折,我们得谈谈……” “小夫人,”蛮瑟突然急匆匆的冲进来,脸色怪异的指向外面:“来人了,那个院子……派人来了。” 院子里,乌泱泱的站着十多个丫环,手中捧着衣服钗环等东西。 为首的嬷嬷行礼后,笑道:“小夫人,今天是您回门省亲的日子,奴婢奉老夫人的命令,来伺候您梳妆。” 新娘子婚后是有回娘家省亲的习俗,但这一切是金赵氏准备的,那就不寻常了。那个老太婆是又憋什么阴招了! 顾飒看了眼屋内,君夙折又闭上了眼睛装昏迷,她也就顺水推舟的让她们进来。 几个丫环伺候她梳洗,两个则走向床榻,掀开了床幔。 “你们干什么?”顾飒迅速冲到床前,推开两人。 两个丫环吓了一跳,连忙跪地解释:“我们是奉老夫人的命令,替小侯爷更衣,送他和您一起回门。” “哦,你们要伺候他更衣呀,”顾飒故意拖长了尾音,坏笑着转眸,恰好遮住了所有人的视角,扒开了君夙折的眼睛:“还是外祖母心细,送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给你更衣呢!” 君夙折迅速瞥了眼周围,确定没人看他,无声唇语:“让她们滚!” 顾飒伸出手指,唇语:“二十两!”君夙折愤怒的瞪大双眸。 顾飒坏笑,又多加了一根手指:“三十两!” 这坐地起价气坏了君夙折。 但他只能以眼神表达自己的怒火,愤恨又不甘心的唇语:“你,过分了!” 顾飒笑眯了月牙眼,又多出一根手指:“四十两!” 君夙折咬牙切齿:“顾飒!” 顾飒笑眸更韵:“五十两!” “……好!” 顾飒满意的转身回眸,秒变脸,眼神阴冷狠戾:“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小侯爷的所有事情只能我和蛮瑟来做,你们谁都不许插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还有,小侯爷身体不适,不适合出门,所以今天这回门,我一个人回!” 正好,她也有点原身的执念,要和顾红嫣母女俩清算一下。 临出门前,交代坐在门槛上的蛮瑟:“我出门之后,你守好花药居,要是有阿猫阿狗的想混进来生事,不用客气,打了杀了都算我的!” —— 顾家接亲的嬷嬷守在军侯府的大门口,见到顾飒,笑嘻嘻的迎上来。 “大小姐,奴婢接您回家。”她姓万,是继母赵月身边的心腹,顾飒见过。 顾飒淡冷的斜睨她一眼,没有搭腔,上了马车。 渣爹顾父是个孤儿,连姓氏都没有,四五岁的时候和野狗抢饭吃,还差点被野狗吃了。 顾家族长当时路过,恰好把他从野狗口中抢下救回宗族,取名顾铭,还供他读书识字,直到他有了功名,娶了顾飒的母亲为妻,成家立业才停止资助。 顾飒出生后,渣爹开始平步青云,调到京都做事,也彻底爆出了渣男本渣的劣根性。 他以公事繁忙为借口,将顾飒母女安置在乡下,偷偷在京都另纳赵月为妾,生下女儿顾红嫣。 母亲知道这事后一病不起,不久就病故了,渣父名正言顺将赵月扶正,一家人“幸福”的在京都生活,要不是替嫁这件事,渣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乡下还有个孤苦无依的女儿。 马车驶进一条无人的巷道,停在窄门前。 万嬷嬷解释道:“这是咱家后门,早上奴才们开府门时不小心弄坏了大门,到现在还没修好呢,所以只能委屈大小姐走后门了。” 顾飒斜睨她一眼,意味深长的笑着点头:“你要是不这么说,我还以为是要把我诓回家,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灭口呢!” “……大小姐玩笑了,这边请。” 顾家不大,整个府邸加起来和花药居差不多,万嬷嬷将顾飒引到设宴的偏厅。 正桌上摆满了酒菜,丰盛的很,坐在桌边的赵月笑吟吟的迎上来:“新娘子回门了,恭喜恭喜呀!” 也不管顾飒什么眼神,亲昵的拉住她的手,反复摩挲着手背,丝毫没有之前给她灌药时的阴狠毒辣。 “果然还是军侯府的水土养人,这才几天没见,越发的水灵了,怎么样,在军侯府过的还好吧?他们家有没有欺负你?要是欺负了你,你告诉姨娘,姨娘给你出头。” “他们家老太婆欺负我,你去弄死她吧!”顾飒厌弃的收回手,打量四周。渣爹和顾红嫣都不在,但是有十多个身强体健的婆子,还有缩在角落的十多个男丁,每个人都眼神不善,虎视眈眈。 这一看就是有后戏的节奏嘛! 第13章 恶毒的后妈,又想借刀杀人 第13章恶毒的后妈,又想借刀杀人 顾飒连戏都懒得演,单刀直入:“赵月,你当初压着我灌药的事情我还没忘呢,这里又没有外人,咱们就没必要再搞什么母慈子孝的嘴脸,说吧,你想做什么?” “你这孩子,我就是想请你吃个饭,今天这菜是我特意为你做的!放心,没有毒的。”赵月每样菜里都夹了一点,慢悠悠的吃着。 只是吃着吃着,她突然笑了起来,有点疯癫,有点瘆人,最后,干脆扔掉筷子捧腹大笑。 “姓金的说你很难搞,让我小心,我还特意多叫了一些人以防万一,可你和之前一样蠢笨蠢笨的,被搞了也不知道,简直浪费这一桌子的酒菜,哈哈……”顾飒恍然:“姓金的?金画眉吗?你搞了我什么?在酒菜里下毒?” “酒菜没有下毒,是我的手上有毒,哈哈,”赵月举起双手,笑的像个疯子:“刚才拉着你的手,你就已经中毒了!” “……中毒?我?”顾飒突然脸色惨白,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你真以为,老娘我会有闲情逸致的去迎你?呸!你算什么东西,一个野丫头而已,也配让我去迎?不过是利用我的手给你下毒而已,蠢货!” 赵月走到顾飒身后,抓住她的头发狠狠一拽,掐住精致的脸蛋转向自己,阴狠的几乎咬碎后槽牙。 “你说说你,好好的和君夙折那个病秧子一起埋了多好,非要在君家折腾,还想要掌家权?也不看看你这二两重的骨头,配不配做军侯府的小夫人!”“金画眉……她是想借你的手杀了我,我死在顾家,就和军侯府没有关系了。”顾飒似乎明了什么,无力的喃喃低语。 “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吗?碎心散,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你心脉枯竭而死,不过,我还没玩够你,不会让你这么快死掉的,”赵月取出一个小瓷瓶,晃了晃:“我只给你用了一点点的一点点,因为我要慢慢的折磨死你!” “慢慢的折磨死我?赵月,你有没有想过,”顾飒是气息更弱了,奄奄一息:“金画眉这是在借刀杀人,借你的手除掉我?” “那又怎么样?反正你在我手里,弄死你就行了。” “那,她让你多准备些人手,你怎么就不听呢?” “……什么?” “我说,你应该听金画眉的!”顾飒突然笑了,卷翘长睫掠起惊鸿,抬眸间,空手入白刃的抢走了小瓷瓶,抬脚将赵月踢飞:“因为她说的没错,我,很难搞!” 赵月摔了个狗吃屎,惊恐的趴在地上,都忘记了要爬起来:“你,你没中毒?”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中毒了?” “……那你刚才?” “我不过是表现出中毒的样子,哄你开心而已!” “……不可能,你怎么会没中毒呢?”赵月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我明明在手上涂抹了碎心散,他们说只要你碰到了,哪怕一点点都会中毒而死,难道……药是假的?” 见鬼! 她怎么会没事呢?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药是真的,会中毒也不假,不过是你惹错了人而已!”顾飒摆了摆双手。 赵月不明所以:“……什么?” “看清楚了,”顾飒优雅的褪下手上的一层皮肤,吓的赵月脸都变了形:“这个东西叫手套,仿真手套,肤色无感。” 仿真手套是专为医生设计的高敏感度手术无菌手套,薄薄的一层却极其有韧度,就算是锋利的手术刀也割不破,自然能隔绝一切毒药。 “难得你和金家那几个联手搞出个鸿门宴,我当然要配合配合,哄你开心一下了。” “死丫头,你耍我!”赵月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的冲着周围人吼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捆了,把碎心散给我抢回来!” 顾飒眼疾手快的拔下碎心散的瓶塞,冷笑着对准他们:“不怕死的尽管过来。”所有人脚步一顿,忌惮的不敢乱动。 “你们站着干什么?动手呀,我啊……”赵月尖叫着,被顾飒一把薅住头发。 碎心散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威胁的往她嘴巴里倒:“你应该是提前服用了解药吧?不知道这一瓶子灌下去,你的解药还能不能解?” 赵月的头皮要被扯掉了,挣又挣不开,气的大骂:“贱种,我是你母亲,你杀我是忤逆犯上……” “你还敢和我提母亲?” 母亲是原身的执念逆鳞,也深深的根种在顾飒的骨子里,任何人都不可以触碰,更不要说这个女人。 顾飒的手猛然一沉,按住赵月的头撞在桌子上,“哗啦”一声,撞碎了不少杯碟,碎片扎在她的脸上,鲜血直流。 “我的脸,贱种,你,啊……”“砰!” 顾飒毫不手软,抓着她的头又撞了一下。 这一撞,赵月老实了很多,凄惨惨的哀哀哭泣:“贱种,你等着,我要是死了,你爹不会放过,他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放心,我不会杀你,但不是怕那个狗男人,是因为我不会和你一样蠢!”顾飒不傻。 赵月这个蠢女人看不透金赵氏的借刀杀人,她可门儿清。 如果她在顾家杀了赵月,正好给了金赵氏除掉她的借口,这种渔翁得利的蠢事,她才不会上当呢! 赵月的脸上满是碎瓷片,伤口大小不一,鲜血直流。 “啧啧啧,看你这脸是破了相,难以复原了,”顾飒掐着她的脸,瞳底晦安难明:“希望你的夫君,我的那个渣爹不会嫌弃你,还会和你恩爱如初,不过,你最好记住了……” 指尖略一用力,掐进伤口,痛的赵月惊恐的想躲,去被反压在桌子上。 “赵月,我还是会杀了你,可能是今天晚上,也可能是明天,或者是三天后,五天后,一个月以后,所以,我劝你从现在开始,时时刻刻都要保持警惕,免得哪天晚上在睡梦中被我一刀砍下脑袋……” 杀人诛心! 一死了之不可怕,可怕的是如影随形的恐惧。 她要赵月活在死亡的梦魇中,不得安宁! 第14章 反向下毒 第14章反向下毒 春熙堂。 午后蝉鸣,金画眉的丫环们坐在廊下打瞌睡,手中的团扇针线活掉了一地。 屋内,午睡的赵敬恍惚间感觉有东西滑过脸庞,一股异香沁入鼻尖,他下意识的睁开眼,朦朦胧胧的看到了一袭黄色倩影。 那是一名穿着鹅黄色长纱裙的少女。 她站在花台前修剪花枝,被风吹乱的碎发掠过琼鼻长睫,勾人心魄。 他瞬间清醒,警觉的看了眼身边还在睡觉的金画眉,蹑手蹑脚的下了床,鞋子都没穿,踮着脚尖走到少女身边,压下嗓音,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姑娘,我好像从没见过你,新来的?” 少女抬眸,眼睛湿漉漉的,软语娇声:“我第一次来这里,所以公子不认得。” 赵敬放肆的上下扫了她好几眼,又瞥了瞥床上,挑着眉指向屏风后。 少女会意的勾唇敛笑,娇媚的眼神差点将赵敬送走,刚走到屏风后,就迫不及待的抓向少女纤腰。 孰知,她裙裾闪过,翩然如蝶的闪到一边,手中的剪刀“刺啦”一下划破他的掌心,滴落几滴鲜血。 但赵敬顾不上疼,色眯眯的咬着下唇:“原来姑娘喜欢玩欲擒故纵啊?” “赵公子,小心点,”少女举着剪刀,眼神愈发勾魂的步步后退:“我这剪刀上有毒,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没关系,小爷我最擅长的就是解毒了,你下什么样的毒我都不怕!” “那就好,本来我还想着会不会毒死你,但是看到你这么有把握,我就放心了!”少女将沾血的剪刀放到他手中,娇俏的眨了眨眼睛,转身离开。 赵敬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掌心的伤口,等警醒的时候,少女已经不见了。 他刚要去追,一个人从门外冲进来:“赵公子。” “祁瑞?” “呀,赵公子,你受伤了,要不要紧?”祁瑞放下手中的东西,嘲讽的斜睨赵敬的手:“不会是想霸王硬上,被人家姑娘给伤了吧?” “关你屁事,你来干什么?”赵敬警觉的看了眼床帐的方向,火药味十足的压低嗓音。 “我当然是来看望姑姑的,难道还能为了你?”“怎么,还想往上爬呢?”赵敬讽刺的翻了个白眼,看着他送来的东西:“啧啧啧,这是什么?酸梅汁吗?还加了冰,嗯,确实是有心了……可惜你再有心,她也看不上你。” “不用你操心,”祁瑞没好气的撞开他,端着酸梅汤走向床榻,转身时,捏碎一个透明胶囊,将液体滴进杯盏,用手指搅了搅。 金画眉睡的迷迷糊糊,被祁瑞叫醒了,不高兴的伸了个懒腰:“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姑姑,我煮了酸梅汁,还加了冰块,你要不要尝尝?”祁瑞的嗓音因为紧张有点沙哑。 金画眉并没察觉到不寻常,她睡了一中午,正浑身燥热的很,听到有冰块的酸梅汤,接过来一口喝干净。 祁瑞不动声色的长出一口气:……任务完成了。 就在刚才,回娘家省亲的顾飒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询问他用透明胶囊给金画眉下药的事。 他实在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利用这碗酸梅汤下毒。 金画眉的心思都在赵敬身上,根本没察觉到酸梅汤里茨竹根的异味:“赵敬,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赵敬心虚的将手背到身后:“没事,一点小伤,我刚才睡醒了之后,想要修剪花枝,没想到……” 话没说完,金画眉的脸色突然一变,表情古怪的看着他,慢慢的翻起白眼,仰面摔倒,一动不动。 “啊呀,姑姑,”祁瑞夸张的一声大叫,恶人先告状:“姑姑你怎么了,赵敬,你对姑姑做了什么?她怎么会昏迷呢?” “祁瑞,是你的酸梅汤有问题吧?”赵敬也不是傻子,警醒到事情不对,冲上来要给金画眉试脉。 祁瑞怎么可能让他试? 大手一挥,揪住赵敬的衣领压在了地上:“赵敬,你他妈的怎么说话呢?你是说我给姑姑下毒?” 赵敬就是个小白脸,又被金画眉娇养了好几年,哪里是祁瑞这种蛮汉的对手,被压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更要命的是,他刚挣扎了两下,突然感觉心口巨疼,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的他瞬间满头大汗,浑身阴冷。 “我的心……” 为什么疼这么怪,像是……中了碎心散? 祁瑞看到他这个样子,想起了顾飒交代的话,立即扯着大嗓门叫嚷起来:“来人啊,快来人,三夫人中暑晕倒了,赵公子也病了,快叫郎中,叫郎中……”转头,装作很关心的样子:“赵公子,你没事吧?没关系,再坚持一下,郎中很快就来了。” 赵敬根本就没心思回答他。 碎心散是他的毒药,有什么样的功效他最清楚。 如今他心悸难忍,浑身麻木,脉象浮沉,一看就是中了碎心散的毒! 该死的,他怎么会中碎心散的毒呢? 但眼下顾不上追究是怎么中毒的,解毒才是关键。 他忍着心口的刺疼,吃力的摸向腰间的香囊,一摸之下,整个人如坠冰窟。 糟糕! 香囊不见了! 香囊里除了碎银子等小物件外,还有碎心散的解药,他一向贴心收放,睡觉都不取下来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难道是落在了床上? 他突然用尽洪荒之力的推开祁瑞,跌跌撞撞的扑到床边开始翻找。 “赵公子,你在找什么?我帮你啊?”祁瑞阴阳怪气的调侃。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赵敬没有找到香囊,脸色愈发惨白的慌张。 “什么没有了?赵公子,你找什么呢?” “我的香囊,唔……”碎心散的毒毒发的很快,赵敬很快就两眼发黑。 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撑起身,连滚带爬的往外面走:“我要解药,碎心散,解药……没有解药,我会死的……” 祁瑞突然一脚将他踹翻,翻身跨坐在他身上,阴恻恻的低头一笑:“赵敬,真不能怨我,我要是放你走了,死的就得是我了!” “……你说什么?” “我说……” 祁瑞刚要说话,院子里却传来一个声音:“怎么回事?” “回小夫人的话,三夫人中暑昏倒了。” “昏倒了?正巧,我这里请了郎中要给小侯爷看病呢,就先给三夫人瞧一瞧吧。”顾飒悠然的提裙而入。 看到她的那一瞬,赵敬整个人都僵了:“……是你?” 竟然是刚才的那个黄衣少女! 顾飒沉了眼尾,笑眸魅人:“祁公子,你怎么能欺负赵公子呢?赵公子,刚才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姓顾,叫顾飒……嗯,你的伤怎么样了?” 第15章 全身而退,气死老太太 第15章全身而退,气死老太太 “你,是你给我下的毒?你们是一伙的……”此时此刻,赵敬才明白一切,但为时已晚。 碎心散的毒已经蔓延至心脉,没等他说完,张口喷出一口血。 “呀,赵公子这是怎么了?”顾飒嘲讽的勾了唇,冲着带来的郎中丢了个眼色:“麻烦你给赵公子诊诊脉,看看他怎么了。” 郎中黑了脸,抽了抽嘴角:“小夫人,小人来的时候就和您说的很清楚了,小人是个兽医,只会看畜生,不会看人!” “这有什么不能看的?”顾飒扔给他一锭银子,侧眸浅笑:“赵公子这是和三夫人情深义重,听到三夫人病情严重,急火攻心到吐血了呗?你随便开点药就行了!” “可,可小的开的都是畜生药……” “赵公子需要的就是畜生药!” “……” 郎中就是个兽医,哪会给人看病,但是顾飒给的价格太高,只好胡乱开了些吃不死人的兽药。 顾飒让人去煎药时,金赵氏收到了消息赶了过来,还没进门就嚷嚷:“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昏迷?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要是……” “老太太,午安!”顾飒站在廊下,长发飘飒。 金赵氏遽然站住脚步:“你怎么在这?” “老太太这话有点意思哈,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又能在哪里呢?哦,”顾飒恍然的捂着嘴巴,夸张挑眸:“我好像应该在顾家出事,然后赵月给您送信,告诉我死定了,是不是?”金赵氏被戳中心事,老脸青白交加,意识到赵月那个蠢女人失手了。 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来人回话,有没有请郎中……” “老太太放心,郎中已经请过了,正在煎药。”顾飒跟着走进屋子。 顿了下,又补充道:“我请的郎中!” 不说还好,一说金赵氏的心像是刀割了一般,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走到床边检查了一下金画眉。 见她一动不动,怎么都唤不醒,急道:“来人,拿军侯府的帖子去宫里请御医,务必要请周御医亲自前来。” 转身,看到脸色惨白,抽搐不已的赵敬,顿感不耐烦:“他怎么在这?把他抬出去,让人看到像什么话!”下人们听令,连忙将赵敬抬出去扔到廊下,也不管他的死活了。 金赵氏叫来金画眉的贴身丫环询问怎么回事。 丫环大气不敢喘,战战兢兢道:“奴婢也不知道,午睡前三夫人还好好的……我们当时都在外面,都不知道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不知道?那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要是三夫人出了事,看我怎么扒了你们的皮!” “……老夫人饶命,是,是……”丫环们吓的连忙跪下,一个个委屈巴巴的看向顾飒,想说又不敢说。 “你们看她干什么?”金赵氏气的大骂,但随后明白过来,难以置信的瞪着顾飒:“是你?顾飒,是你搞的鬼?” “当然不是我!”顾飒一脸无辜,“是祁瑞祁公子!”“……谁?” 顾飒娇笑:“祁公子在三夫人的酸梅汤里下了毒,你若是不信,可以让人查那个汤碗,三夫人喝了以后就昏迷了,至于赵公子,估计是看到三夫人中毒了,情深义重到情难自已,也跟着服毒了。” 这话哄傻子傻子都不信,更不要说金赵氏了。 她气的跳起来,颠着碎步冲到顾飒面前:“祁瑞哪有那个狗胆子?是你!小贱人,是你给我女儿下的毒!” “老太太慎言,”顾飒冷笑着一挥手,将金赵氏撞开,纤腰轻巧的倚上桌边,单脚踩在凳子上,指尖摆弄着桌上的杯盏,眼尾挑出讥讽的笑:“这种血口喷人的话,您还是少说两句吧,免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金赵氏被推倒摔坐到地上,摔的骨头缝都疼,浑身冒火星子,怒吼道:“来人,去把祁瑞抓来,我倒是要看看,人证物证面前,小贱人你如何狡辩!” 抓祁瑞? 顾飒勾了勾唇角。 此时的祁瑞,估计已经出了城门,远在十里之外了。 果然,去抓祁瑞的下人很快就回来了,脸色难看的回禀说房间里没人,而且屋子里的金银珠宝都不见了。 顾飒不等金赵氏发飙,跳下桌子,讥讽的瞳底漫上绯色:“既然没有人证,老太太,我就先回房了,等你什么时候抓到了祁瑞,再去花药居找我对峙,若是没有,那就乖一点,别惹我不高兴!” 金赵氏气的吐血,但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没有人证物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飒扬长而去。一个时辰后,周御医蹒跚而来,金赵氏急匆匆的送上一大包谢银。 “周御医,请务必治好小女。” “老夫人放心,老夫定当竭尽全力,方为医者本心。”周御医说的义正言辞,但是收银子的手也不含糊。 有了酸梅汤的汤碗,他很快断定为金画眉是茨竹根中毒,亲手调配解毒药,喂金画眉服下。 等她的气色回暖,金赵氏才松了一口气,顺带着让他也给赵敬看看。 周御医试过脉后,老眉皱成一团:“他中的毒比三夫人的重,老朽一时半会的还查不出来,估计想要救治的话花销也大……不知道他是老夫人的什么人?” “一个不重要的人,难治的话就算了,生死有命,是他命短!”金赵氏本就嫌弃赵敬,听到这话更不想花钱了。等周御医走后,让孙管家将人给拉出去,找了个乱葬岗处理了事。 —— 花药居门口。 蛮瑟坐在门槛上鼓捣着什么,顾飒绕到身前才看清,竟然是一个简易轮椅。 “蛮瑟,你弄这个做什么?” “咦,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蛮瑟答非所问,好奇的张望门口:“不是说你带了个郎中回来吗?郎中呢?” “那是个兽医!你做的是个……轮椅?” “我做的,两个时辰的手艺,怎木样?对了……你带兽医回来干嘛?他人呢?” “兽医当然是给畜生看病了,看完病,人就走了……不是,你做轮椅干嘛?” “我这是……”“你等会,”顾飒压住他的话音,黛眉微沉:“咱们能把事情分开说吗?先说你,你做轮椅做什么?” “不是我要做的,是小侯爷,他说要出门,让我做轮椅……给钱的!” 顾飒愕然:“……君夙折,要出门?” 她出门之前,他还要死要活的不想出军侯府的大门呢! 怎么突然之间就性情大变,想要出门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16章 你不要长的太好看,我会喜欢上你的 第16章你不要长的太好看,我会喜欢上你的 君夙折倚靠在床上,双眸瞬也不瞬的盯着走进来的顾飒,眼神锐冷:“一百两,买他做一个轮椅,你不吃亏。” 一百两! 的确不吃亏! 顾飒眼睛亮闪闪,笑靥如花:“小侯爷爽快,我也仗义,我亲自给你设计一个现代化的轮椅。” 她记得主脑系统里有一些器械图,除了枪械外,还有军工多用图,其中一个就是轮椅。 只是那个轮椅的设计太过于机巧,木头做不出那样的机关,她就用铅笔临摹了一个大概和简单机括原理,一一说给蛮瑟,让他来做。 蛮瑟拿到图纸后像是打了鸡血,在院子里点了两个大油灯,映的屋子里也如同白昼。 顾飒坐在床尾,看着床幔外面晃动的灯火,想劈死他的心都有:“蛮瑟……灭灯,滚回去睡觉!” “无妨!”君夙折戾冷凝目:“油钱我另外出,不让你多花钱!” “这不是钱的事,你们要考虑到我这种浅睡眠的人,好不好?” “浅……睡眠?”君夙折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就是睡觉警醒,有点动静就会醒!”顾飒忍无可忍,跳下床推开窗户:“蛮瑟,我的话你没听到吗?” “可是,我想……” “你不想,灭灯!”“……好吧!”蛮瑟蔫头耷脑的灭掉油灯。 院子里恢复黑暗寂静,顾飒满意的翻身上床,刚躺下又对上了君夙折异样的眸光。 “……怎么了?” “你确定,要在这里睡?” “要不然呢?” “男女授受不亲,你就不怕?” “男女授受不亲的前提,是你我为陌生人,况且……”顾飒瞥了眼男人的某个地方,眼尾晦涩难明。 你都那啥不行了,她还用怕? 散开头发,她侧身躺在君夙折身边,拍了拍枕头,又在两人的枕头之间划出一道无形的界限。 君夙折不解:“这是什么?” “三八线,也是警戒线,放心,我不会越线的。” 君夙折的眸底沉了沉。 顾飒浅眸笑:“早些时候我就说过了,你对我而言,就是个尸体,我对尸体没兴趣,你不用担心我会占你的便宜!” 她突然撑起身,顷近了几分,呼吸抚过男人的脸庞,幽香沁鼻:“你……” “……什么?”君夙折的耳朵莫名红了起来,幸亏光线晦暗,看不清楚。 “你的骨相很好,就是太瘦,若是长点肉的话,应该长的也不错,”顾飒又躺了回去,双眸盯着帐顶,打了个哈欠:“我这个人有点颜控,你可别长的太好看了。” “为什么?” “因为我会喜欢你啊!”顾飒的眸子开始失神,倦怠的闭上,低语呢喃:“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女人也会啊……谁会拒绝好看的小,哥哥,呢……” 说到后来,她的呼吸逐渐沉稳,最后几个字也呢喃不清。 君夙折侧眸,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回答他的,只是她睡着后均匀的呼吸声。 “睡的这么快?浅睡眠?”君夙折的唇忍不住弯出了几分弧度,似笑非笑:“猪崽子都没你睡的快……” 下一秒,他意识到不对,立即收敛了笑意,眼底刀出冷意。 “该死的!” 他竟然笑了,还是因为这个女人! 这就是他们给他设下的陷进,设定的温柔乡,他绝对不能沉沦! “砰!”寂静的夜里,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唔!”女人压抑的低吟声隐约传来。 顾飒倏然坐起身,蹙眸:“有人?” 她与君夙折眸光相对。 君夙折的视线折向后方:“后院!” 下人们白天在花药居做事,晚上都回去休息,这个时间点花药居没有多余的第四个人,后院也荒废多年,是哪里冒出来的女鬼么? 顾飒穿衣出门,发现蛮瑟抄着一根棍子站在院子里。 他也听到了动静:“应该是在柴房那里。” 后院墙根下的花草被踩烂了一片,歪歪扭扭的延向柴房那边。 “有人受伤了。”蛮瑟摘下一片叶子,上面有一滴血。 “这里不是临街,更不会有人受伤后跑进咱们的院子,说不定是老太婆的阴谋诡计,”顾飒闻了闻鲜血,黛眉更沉了:“是人血!” 金赵氏这是又要搞花样了? 蛮瑟顺着脚印要去追,顾飒喊住了他:“你回去,我去!” 金赵氏挖的坑不会小,她得亲自处理才放心。 柴房的门板上有几个模糊的血手印,手印不是很大,她微微疑惑:“是个姑娘?还是个孩子?” 柴房原本是为花药居的小厨房准备的,因为君夙折的原因已经好几年没打开过了,满屋子都是霉烂的味道。 几只老鼠惊慌失措的从柴堆里钻出来,擦着墙边跑了出去。 “你是自己出来呢,还是我揪着你出来?”顾飒看着倒塌的柴草,慢慢的走到窗边,想要推开窗户,没想到窗户年久失修,“哐当”一声掉了下来。 柴草后面的人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跳出来,手中抓着一根断掉的木头,戒备的对准顾飒。 “……小姑娘?”顾飒玩味的看着她。 小姑娘十来岁,衣衫不整,发辫凌乱,肤色黝黑,黑黢黢的大眼睛满是敌意,像是受惊的小鹿,虎视眈眈的警觉着周围的一切。 “你这衣服?”小姑娘服饰和发饰都不是大梁人的装扮,像是异族。 心思微动,顾飒缓和了语调:“你是蛮族人?” 小姑娘的眼神蔚然一动:“你,你怎么知道?” “你是来找蛮瑟的?” “……你,你认识我哥哥?”小姑娘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的放下木棍:“你是买了我哥哥的那个臭女人?” 顾飒:? 蛮瑟那个家伙,是这样介绍她的! “桑娅?妹妹!”蛮瑟的惊呼声从门外传来。 他不放心顾飒一人涉险,悄悄跟了上来,没想到看到了被买走的妹妹桑娅。 “哥哥……”桑娅像只小野猫,敏捷的扑进蛮瑟怀中,呜咽大哭:“我可找到你了,呜呜……” 当初,她被云霄坊买走后,蛮瑟去救过她,可惜被云霄坊的侍卫重伤,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呢。 兄妹俩嚎啕大哭,顾飒去厨房要了碗面条,回来时,桑娅正坐在台阶上,红肿着眼睛说受伤的事情。 “那些杀手大概有二十多人,身手都很好,连云霄坊的侍卫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好在他们要杀的是锦络姐姐,我就是个受连累的,伤的不重,趁着混乱逃了出来……” 君夙折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顾飒心有灵犀,不动声色的走到床前:“小侯爷,有事?” “我们做个交易,你帮我找人,价格你定。”君夙折声音沉冷,听不出情绪。 “找谁?” “锦络!” 顾飒一怔,若有所思的看向桑娅:“那姑娘口中所说的锦络?” “她是太子府的罪奴,当年太子出事后,她就被卖掉了,没想到辗辗转转的竟然进了云霄坊……”君夙折微微睁开眼睛,光影暗沉。 “她可是太子府的罪奴,又被追杀着,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不过,”顾飒顷身,玩味的笑意蔓延至眼尾:“她如果对你很重要的话,我一定全力帮忙。” “是,很重要!”君夙折的眼神汹涌起澜,“但我只要活的!” 第17章 隐藏在身体里的线索 第17章隐藏在身体里的线索 桑娅伤的并不重,都是皮外伤,但都在后背上,蛮瑟没法子上药,只能求着顾飒帮忙。 桑娅蜷缩在贵妃榻上,小小瘦瘦的一只,看到顾飒拿着药进来,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小夫人,对不起,我昨天不是在骂你,我只是一时激动说顺了嘴……” “是臭女人这个词吗?我不觉得是在骂我呀,”顾飒搅拌着膏药,笑靥如花:“比起老太婆她们骂我的话,臭女人已经算是好听的了,转过去,我给你上药。” 云淡风轻的玩笑话减轻了桑娅的负罪感,她乖巧的转身趴在扶手上,撩开长发。 “锦络姐姐是个好人,但和谁都很冷很疏远,她是孤儿,生下来的第三天舅舅就把她卖到了太子府,成了太子府的家奴,你要找她,怕是很难。”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锦络?” “我听到的呀,”桑娅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傲娇而得意的笑道:“我的耳朵能听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你和小侯爷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她的听力天生的异于常人,比任何人都要灵透,也因为总是能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而苦恼。 “锦络姐姐睡觉的时候总是说梦话,我听过很多次了,她老是重复的说什么苏门苏门的,我不知道那是人名还是地名……”桑娅不想惹事,即便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从来不多问。 “苏门?”顾飒上药的手倏然一顿,眸色一震,“是的,那是字啊……” “什么字?”“没事,蛮瑟……”她将膏药塞给蛮瑟,神色匆匆的出了门,留下面面相觑的兄妹俩。 …… 午时,一群孩子出了学堂,蹦蹦跳跳的往家里走。 行经一处树荫下时,看到一个好看的姐姐冲他们招手,手中还拿着几个又红又软的鲜桃。 “想不想吃桃子?姐姐这里有好多呢。” 有的孩子经不住诱惑,想过来,但是被年纪大些的女娃娃拦下了:“别过去,她肯定不是好人。” 顾飒的笑容险些僵住:“小妹妹,你从哪看出我不是好人了?” “因为你长的好看啊!”女娃娃一本正经脸。 “……长的好看就不是好人了?谁说的?”“我阿娘说的!”女娃娃愈发敌意了:“她说,长的好看的女人都是狐狸精!你长的这么好看,肯定也是狐狸精!” 顾飒:“……” 这么奇葩的理论还是第一次听说。 但想到这是在夸自己长的好看,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小妹妹,狐狸精也有好人坏人,你看姐姐长成这样,像是坏人吗?”顾飒轻抚脸颊,委屈的撇嘴:“姐姐是给你桃子,不是抢你的桃子,怎么能是坏人呢?” 也许是被顾飒的颜值攻陷,也许是被桃子诱惑的,其他几个孩子叫嚷着跑过来,一人分了一个桃子。 顾飒娇笑:“其实,姐姐的桃子也不是白给你们吃的,你们都是学生,认识字,姐姐就考一考你们的认字能力,谁认的多,认的对,姐姐这里剩下的桃子都是他的,好不好?” 孩子们吃着桃子,高兴的点头凑过来。 顾飒在地上写了几个字,有的一笔一划,有的龙飞凤舞,还有几个造型奇特,别别扭扭。 “我认识这个,这三个字是大梁朝,咱们的国号……” “这两个字是水渠,引水的水渠。” “……”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指着地上的字,但对于造型奇特的那几个字都有些为难,不敢确定。 “那是苏北两个字吧?那个是什么门?第三个字太怪了,不认识。” “对对对,就是苏北什么门,第三个字丑,不像个字,姐姐,那是什么字呀?” 顾飒心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字,也就是随手胡诌,随便一写而已。她最主要的就是为了“苏”和“门”两个字。 顾飒敷衍的说了一个字,将剩下的桃子都分给他们了,一个人看着地上的字出神。 桑娅说出“苏门”二字的时候,像是打开了她的记忆阀门,让她遽然想起了当初从君夙折身上取出的黑铁片。 黑铁片上,就有“苏门”二字。 只是当时这两个字鬼画符一般,像是符文,而她又是刚刚承继了原身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消化,以至于疏忽了。 如今被点醒记忆,她终于确定:锦络,苏门,君夙折,太子,藏宝图,铁片……都是串在一起的线索。 只是,这线索上指出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呢? 顾飒扫去地上的残字,起身离开。 而在她离开后不久,一名带着斗笠的男人走过来,垂首打量着地上的痕迹,许久,向着那些孩子消失的方向走去。 —— 繁华的街道上,一队军马纵横着从顾飒身边窜过去,受到惊扰的人们非但没人斥骂,反倒是一脸八卦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骁骑营都出动了,看来是有大事发生了。” “没听说有什么事情呀,怎么会惊动骁骑营呢?” “不会是因为云霄坊的事吧?” “前天晚上云霄坊死了那么多人,还跑了不少的姑娘,听说这次是魏捕头亲自出马抓人呢。” “魏辽都出手了?” “……”骁骑营的身影湮没在街尾,马蹄声却阵阵的落在顾飒耳中。 “这声音,听方向……怎么像是冲着军侯府去的?难道是他们发现了桑娅的踪迹?” 桑娅留下的血痕是她亲自处理的,保证柯南来了都找不到痕迹,那个叫魏辽的怎么会寻到? 顾飒回到军侯府时,果然在门口看到了骁骑营的军马。 他们黑衣黑甲,犹如杀神般位列在军侯府的大门外,肃杀的气场吓的行人退避三舍,绕路而行。 院里,隐约传来蛮瑟的咆哮声:“你们特么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滚!都给我滚!” 顾飒没有走正门,避走到后院翻过墙头,直奔花药居。 花药居里,喊杀声一片。 蛮瑟与桑娅背靠着背,像是两只孤狼,势单力薄但是狠戾凶残,面对一群人的围攻硬是打成了平手。 围攻他们的人并不是骁骑营,而是一群穿着短打劲服的普通打手。 金赵氏拄着拐杖站在角落,皮笑肉不笑道:“魏捕头,别怪老身说话难听,你还是趁顾飒不在家,快些把人抓走吧,要是等她回来了,不止老身,连你也没好果子吃!” 她身后的魏辽紫脸黑须,身高九尺,比门框都高,犹如铁塔一般:“两年前,老夫人在军侯府独挡一面时,可不说这样的话。” “时过境迁,如今的军侯府已不是我当家。” 魏辽冷笑:“即便如此,军侯府还能让她一个女人掀了天不成?” 第18章 两个人的心有灵犀 第18章两个人的心有灵犀 金赵氏的嘴角浮上一抹得逞的阴笑,迅速收了起来:“魏捕头可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个女人,前些天,掌刑的马公公就因为轻敌,在她的手里吃了大亏。” “马公公一个阉人,也能与本捕头相提并论?”魏辽阴恻恻的笑着,慢慢伸展开右手。 他的右手上戴着一幅铁手套,随着手指的活动“咔咔”作响。 桑娅听到了声音,想到了什么,惊骇转头,在看到那只铁手的时候脸色大变:“他是……” 魏辽突然跃起,犹如一尊巨塔兜头将蛮瑟兄妹俩罩下,铁手巨钳般锁扣住的桑娅的喉咙,高高举起,转身时一脚将蛮瑟踢飞。蛮瑟撞烂了花坛一角,连续翻了几个滚才勉强收住身形,吐出一口血,狼狈的爬起身。 魏辽在桑娅的耳边说了什么,她的眼睛变得惊恐而绝望,看到蛮瑟要冲上来救她,连忙拼尽全力的摇摇头。 “别过来……”转过眼神,她泪眼婆娑的咬着下唇:“我跟你走,你放过我哥哥。” “只要他不找死,我就不杀他,”魏辽甩手将桑娅扔出去,目光看似无意的瞥过顾飒的藏身地,转身冲着一个汉子不悦道:“姓张的,人给你抓回来了,可以走了吧?” 姓张的汉子是云霄坊的打手,他掐死狗般掐住桑娅的脖颈,恶狠狠的甩了一记耳光:“死丫头,你不是挺能跑的吗?跑呀,看老子怎么打断你的腿!” “妹妹!”蛮瑟嘶声怒吼着冲过来,却被魏辽踢飞后踩在脚下。他不悦的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低头冷笑:“她是云霄坊买下的女奴,想要人,就花钱去买,要不然就算你抢来了,我一样会过来把人抓回去。” 蛮瑟还想挣扎,魏辽不耐烦的一记掌刀劈下来,将人打晕。 “姓张的,人给你的时候是完好无损的,要是回去的时候缺胳膊少腿的影响卖相,可别怪你们家毒娘子找你的麻烦!” 提到毒娘子,云霄坊的几个汉子的脸上都露出忌惮之色,低声骂了几句,拽着桑娅走出花药居。 金赵氏有些失望:“魏捕头,这就走了?这个男的呢?他也是蛮族,能卖不少钱呢!” “我的任务是协助云霄坊抓人,不是随便抓人!”魏辽头也不回的离开。 花药居很快恢复了清净,孙管家从院外探出头,鬼鬼祟祟道:“老夫人,他们都走了,咱们要动手吗?” “你说呢?你们几个去后院,找个地方把这个狗奴才埋了,就说是魏辽做的,顾飒那个贱+货肯定没胆子为一个奴才去骁骑营找魏辽。”金赵氏咬牙切齿。 孙管家叫了几个人,抬起蛮瑟往后院走。 蓦然。 “啊!” 前面的两个人失声大叫,惊恐的甩下蛮瑟跳出去。 “鬼叫什么?”孙管家不耐烦的叱声厉吼。 但是在看到面前所站的人时,也吓的脸色大变,见鬼般的站在那里,僵硬的一动不敢动。 “小,小夫人……” 顾飒站在墙根下,手指缠绕着几根发丝,瞥了眼蛮瑟,笑靥如花:“花药居有很多花草都缺肥料,他那么大的人埋在后院多浪费,不如就埋在花坛里面做肥料,也算没浪费掉。” “你?你怎么在这?”金赵氏听到动静赶过来,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那我应该在哪?”顾飒笑眸依旧,可笑意不达眼底,阴鸷冰冷:“哦,是因为我没有冲出去和魏辽打一场,让老夫人失望了。” 金赵氏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都被她听到了,脸色难看的要死,但又没本事发作。 悻悻的一顿拐杖,皮笑肉不笑道:“我是没想到,你能如此隐忍,竟然眼睁睁的看着那丫头被带走。” “人家魏捕头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桑娅是云霄坊的人,想要她,买回来才行。” 既然花钱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还要动手,为自己树敌呢?金赵氏恨的咬牙,但只能无可奈何的带人离开。 顾飒将蛮瑟拖进屋子,对上了君夙折的视线,立即叉腰:“你就这样一直看着?” “要不然呢?”君夙折淡定从容:“我不能动,更不能打,不看着还能干什么?哦……” 他突然拖长尾音,若有所思的沉了双瞳:“其实我可以喝止他们带人离开的,但是我们之间好像没有敲定这方面的价格,所以,我没法开口。” “我们好歹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人被欺负?” 君夙折给了个心安理得的眼神:“这不正好随了你的意思吗?那姑娘被抓走,你就有了光明正大进入云霄坊的机会,也就有了探寻锦络的借口,难道,是我会错意了?” “……”君夙折凝视着她的眼睛,嗓音哑沉:“以你一人之力找锦络很难,但是魏辽可以,你想来个黄雀在后,等魏辽抓到锦络后,再光明正大的把她和桑娅买回来,不是吗?” 顾飒所有的怨怼瞬间烟消云散。 他竟然猜到了她的心思,是她做的太过于明显,能轻易的让人揣测到心意? “你怎么知道我的计划?是我表现的太过?”顾飒揉着心口有些挫败:“我就这样的喜形于色?” “并不是你的问题,而是……这根本也是我的计划!” “……” 两人四目相对,刹那间竟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难得,咱们俩竟然……如此默契!”顾飒冲着他竖起大拇指,垂下的长睫掩去了所有情愫。 君夙折也想到了什么,迅速避开目光,不再说话。 蛮瑟恰好闷哼一声,打断了两人间的暧昧氛围。 “我,我的头,”揉着后脑勺,他疑惑的睁开眼睛:“我怎么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蓦地,他的手一顿,总算想了起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桑娅……” “别喊了,她不在。”顾飒扔下一件衣服:“换衣服,我们出趟门。” …… 子夜。 红色的灯笼挂在门下,随着夜风晃晃悠悠,将人影拉的很长。 “砰,砰砰”云霄坊的后门被人重重的敲响。 “谁啊?找乐子走前门,这是后门!”守门的小厮挑着油灯,不耐烦的喝了声。 “大哥救命,有人要杀我,大哥救我啊……” “嗯?是个姑娘?”小厮听到姑娘的声音,这才拨开门闩。 一个姑娘惊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转身将大门关上后,后背紧紧贴着门板。 “姑娘,你……” “嘘!”姑娘连忙示意他不要说话。 同时,小厮也听到了外面有衣袂声掠过,顺着门缝看去时,只见一个杀气腾腾的男人拎着刀,阴恻恻的看着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门口。 第19章 你不该留下来的 第19章你不该留下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男人眼神的那一刻,小厮的心也瞬间慌张,下意识的避到一侧,大气都不敢喘。 “该死的,跑哪去了?要是被我抓到,扒了你的皮……”男人带着异域腔调的嗓音恶狠狠的低语。 姑娘吓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惊恐的看着小厮,一动不敢动。 好在,男人并没有强势破门,只是顺着门缝往里看了看,试着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动后悻悻的拎着刀离开了。 小厮确定他走远了,方才松了一口气:“姑娘……”“呜呜呜,”姑娘哭泣着跌坐在地上,绝望又伤心:“我爹犯了事,我被卖了,好不容易才跑了出来,大哥,你救救我吧。” “那你可真是来对地方了,”小厮搀起姑娘,皮笑肉不笑道:“我这里别的没有,就是姑娘多,走吧,我领你去见我们当家的。”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走吧。”小厮拽着懵懵的姑娘,绕过大半个后院来到一个独栋小楼前。 “你不守后门,跑来这里做什么?”一个有几分姿色,身形高挑的女子从楼里出来,见到小厮很是不悦:“这姑娘不是咱们家的吧?哪来的?” “捡的,自己跑到咱们家的,犯官家的小姐,正被人追杀呢,”小厮像是捡到了宝,嘿嘿笑着:“我看她姿色不错,当家的应该有兴趣,所以就送了过来,白药姐姐,我……”“你还能捡个姑娘?”白药冷目打断他的话,上下打量了一下姑娘,抓过她的手臂:“行了,你回去吧,她交给我。” “可是,这姑娘是我……”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白药掐着姑娘,粗暴蛮力的拽进了小楼。 进门槛时,姑娘脚下一个趔趄,狼狈的摔翻在地,惊然抬眸时,对上了一双青灰色的双瞳。 毒娘子蜷坐在锦缎之中,慵懒的斜睨着地上的姑娘,眼尾淡出些欣赏:“这姑娘姿色不错,白药,哪来的?” “后门捡的,”白药并没有搀起姑娘,冷漠的站在一边:“说是什么犯官家的小姐,跑进了咱们云霄坊。” “还有这样的好事?”毒娘子眼神一亮,随即笑道:“天下间太巧的事情,都是设计好的阴谋诡计, 更不要说,我这里是云霄坊!”云霄坊是什么地方? 那是姑娘们避之不及的人间地狱,哪会有姑娘自投罗网,而且还是这么好看的姑娘。 白药与毒娘子眼神交错,瞬间会意,抬手间,一柄飞刀从袖子里飞出,直冲姑娘眼睛。 “叮!” 金光闪过,一枚金针打在飞刀上,硬生生磕飞后擦过毒娘子身侧,射进了椅背中。 “两位姐姐,你们是不是太心狠手辣了些?”姑娘没了之前的柔弱,翻身跃起后拍了拍手,娇嗔浅笑:“我的后半生还指望着这张脸吃饭呢。” 毒娘子拔下金针,仔细打量了一下:“我不记得都城中有哪位姑娘的金针用的这么好,姑娘不是京都人吧?” “也不能说不是,嗯,我夫君是京都的人,所以我勉强也算是吧!”姑娘娇笑着整理好衣裙,“我姓顾,叫顾飒,两位姐姐好。” “顾飒?”毒娘子一怔。 白药也是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就是顾飒?军侯府的顾飒?” “……两位姐姐知道我?”这次轮到顾飒吃惊了。 “你新婚不久,就把军侯府的大权拢进手中,这点八卦事情早就在坊间传遍了,”毒娘子赤脚走下锦榻,围着顾飒绕了一圈:“你们家老夫人可把你说的凶神恶煞,面目可憎呢!” “你是冲着那个蛮族的丫头来的?”白药想到了什么。 “姐姐睿智,我就不藏着了,你们的人白天从我面前把人带走,我什么都没说,因为我不想和姐姐们为敌,所以才半夜易装前来,还请姐姐们赏个脸,把我的人还我,当然,我也不是明抢,该出的钱……”“白药,快,哈哈,哈哈哈……”不等顾飒的话说完,毒娘子突然怪叫一声,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肩膀和身体大幅度的耸动着。 白药的脸色惊变,抬手锁住毒娘子的肩膀,将她压在地上,用一根长长的钢钎刺穿肩膀,钉进地面。 鲜血顺着伤口喷溅,但是毒娘子非但没有痛感,反而笑的更疯狂了。 顾飒警觉后退:什么情况? 她们两个在自相残杀吗? 可看着不像啊? 白药抬手将一枚飞刀打在墙壁上,触动机括,“咔嚓”声中,门口和周围的窗户纷纷沉下厚重的钢板,将整个小楼封闭起来。 “啊!”毒娘子歇斯底里的一声嘶吼,抓住肩膀上的钢钎往外拔。 “别动!”白药掰住她的手腕,用力压住。孰知毒娘子却抓着她用力往身前一拽,硬是用钢钎将她的胸口刺伤。 白药吃痛的一声闷哼,身形一滞时,被毒娘子勾出后脖颈,咬住了脖子。 “神癫狂吠病?”顾飒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名词。 神癫狂吠病来自于一本孤本古籍,她学医时无意间在学校的图书馆见过,当时还和导师讨论这种病是古代的狂犬病,但是导师说不是,是一种神经病变。 病变时,患者会丧失意识,如同丧尸一样见人就咬,力大无穷,因为神经末梢的阻断而没有痛感,最明显的特征就是狂笑和疯狂的攻击。 白药的脖子被咬的几乎要扯下血肉,但她却不舍得伤了毒娘子,只是掐住她的嘴巴,防止继续撕咬。 顾飒迅速拔下头上的发簪,顺着毒娘子的口齿间穿过去,一撬,将她的牙齿硬生生掰开。 白药及时抽身,顾不上自己的伤,急切道:“你小心些,别伤到她。” 就是这一恍神的功夫,毒娘子恶狠狠的咬向手腕。 顾飒岂是惯着她的人,甩手一巴掌,直接将她抽晕。 “如意!”白药嘶声惊叫,嗓音变得哑沉浑厚,像极了男人的声音。 顾飒下意识的看着她。 白药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缓缓的转头看她,她眼中属于女子的温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冰冷的杀意。 遽然,白药再次开口:“你刚才不应该留下来的!” 这一次,他的声音彻底变成了男声,浑厚粗粝,充斥着暴躁。 第20章 我能救她,不用怀疑 第20章我能救她,不用怀疑 “你是……男的?”顾飒意识到不妙,缓步后退。 白药女扮男装的秘密被发现了,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要杀她灭口。 而他的眼神也证实了她的猜测:“姑娘,对不起了!” 手指倏然一抬,飞刀脱手而出:“你必须死!” 顾飒旋身避开飞刀,金针捏入指尖,似笑非笑:“大哥,没必要吧?” “你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非死不可!” “那也得你能杀了我才行!”在白药扑上来的时候,顾飒丝滑的跪地滑行,避开了飞刀的侵杀,旋身在毒娘子的身侧停下,发丝飞扬,唇角勾出一抹坏坏的笑。 白药猜到了她的意思,连忙大喊:“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对毒娘子下手吗? 看来她才的没有错,白药非常的在乎毒娘子! 至于他用钢钎钉刺毒娘子,并不是伤害她,而是知道她发病后会不受控制的疯狂,情急之下用最小的伤害程度将她控制住而已。 如果此时将毒娘子放开,白药肯定没时间也没精力再对付她了。 在白药的叫声中,顾飒抓住钢钎,“噗嗤”一声拔了出来。 剧痛刺激到毒娘子,她大吼一声睁开眼睛,凶神恶煞的看向顾飒。 顾飒握紧钢钎,翻身避开,逃开了她的视线的范围。 白药如同顾飒猜测的那样,急忙冲上来:“如意!” 他想按下毒娘子,可是毒娘子的力气大的惊人,没等他靠近,甩手一拳将他干飞。 白药狼狈的翻了个身,吐出一口血:“如意!” 毒娘子并没有继续攻击他,而是冲向大门,疯狂的锤击着铁门,“哐当”震耳。 神癫狂吠病发作时神经受阻,神识全无,但身体还保持着最基本的肌肉记忆,会潜意识的做着某些事情。 毒娘子纤瘦的身子撞在铁门上,没三两下就蹭破了皮肤,但她还是毫无知觉的撞击着身体。 “如意,你停下,是我,我是白药。”白药从身后抱住她,急切的低声安抚她的躁狂。 毒娘子似乎感知到了他,渐渐的安静下来,白药刚松了一口气,她的五官却变的狰狞,张嘴死死咬住他的手臂,眼神空洞洞的看着虚无。 他忍着痛,没有挣扎,任由她撕咬,软语安抚:“如意,不怕,是我,我在这里……” “没用的,她听不到你在说什么!说的通俗一点,神癫狂吠病是骨子里的病,发病的时候五官封闭,神识封印,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顾飒走出黑暗,钢钎悠哉的在手中转了一圈:“不过呢,这病治起来是麻烦,但不是治不好。” “你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 “你应该问,我是不是真的能治!”顾飒浅笑。 “……你真的知道这是什么病?”白药眼底漫上疑惑。 “我能治,不要怀疑,”顾飒的手中多了一方丝帕:“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她安静下来,然后,我们再慢慢的谈!” 白药稍微犹豫了一下,哑声道:“好!” 丝帕上喷了乙醚,稍微碰到毒娘子的口鼻就晕了过去。 白药不放心道:“寻常的迷药对她没有作用,她马上就会醒的!” 从小到大,毒娘子为了治病,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药,以至于身体有很强的抗药性,就算再厉害的迷药也迷不倒她。 否则,他也不至于在她病发时,用最野蛮最无奈的办法困住她。 “放心,在我们达成了共识之前,她不会醒的!”顾飒对乙醚的药效胸有成竹。 白药还是不放心的抱着毒娘子,确定她真的昏迷了,这才松了松手,心疼的抚过她身上的伤口。倏然,他猛地抬头,若有所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帮我们吧?” “当然不会,权当是……我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顾飒给了白药一个台阶下,他识趣的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她给毒娘子检查。 “她的情况很棘手,具体的我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楚,如果你放心把人交给我的话,我带回军侯府仔细检查,明天应该就能有结果。” “明天?”白药神色微凛,冷然了几分:“那就麻烦姑娘你委屈一下,屈居于我们云霄坊如何?放心,我白药以性命发誓,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他忌惮的太多,不敢将毒娘子放出视线,只能小人行为的“请”顾飒留在云霄坊。 顾飒略一思索:“留下来也不是不行,但是我需要一个绝对的密闭空间,任何人都打不开的房间,我不希望有人偷学到我的医术。” 毒娘子经常不定地方的发病,所以云霄坊的有很多房间都设了钢板密壁。 白药带着顾飒去到一个房间,告诉了机括的位置,退出去后亲自守在门口,禁止任何人踏足。 钢板封门后,顾飒将毒娘子身上的首饰都摘了下来,将她送进医疗舱的诊疗台,操作电脑进行全身扫描。 神癫狂吠病来自于基因缺陷,最快的治愈手法是基因重组,很快,光脑给出了基因组重组的基因图片。 顾飒慵懒的倚在桌边,指间转动着铅笔:“光脑大哥,你能现实一点吗?你给出的治疗方案太西医了,我哪里去给她找基因重组的药?你还是现实一点,给我中医的法子吧!” 光脑识别到她的语音,电脑屏幕闪了几闪,跳出对话:【西医的诊疗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患者病痛。】 顾飒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你不会明白我现在的处境,这么说吧,我要中药的药方,不管是诊治还是辅助治疗,但凡是你收录的方法都给我列出来,我要完整医疗攻略。” 说实话,就算有中药配方,她都不敢保证能找齐所有的药材。 光脑的屏幕闪了几闪,列出一长串的药方目录。 【响螺汤,治愈率百分之七十,药单如下……】 【四凝糖,治愈率百分之四十,药单如下……】 【……】 顾飒点开治愈率比较高的几个药方,看了一下需要的药单,无奈的长叹一声:“我就知道,这病的奇怪,用的药绝对也是卧龙凤雏系列的……” 她将药方誊抄下来,带着毒娘子出了空间。 白药一直守在外面,心绪难安,见顾飒打开屋门,急忙迎上去:“小夫人,如意怎么样了?可是有治愈的法子?” “她是你的什么人?”顾飒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药方。 “什么?”白药怔了下神。 “如意姐姐的病和我想的一样,病症一样,治起来也一样的麻烦,所以我想知道,你愿意为了她做什么程度,我才好给你对应的药方。” “我的命!”白药毫不犹豫的回答:“她是我的命,如果可以用我的命救她,我可以以命换命!” “那就行了,”顾飒将响螺汤和四凝糖的药方都递了上去:“响螺汤的效果最高,但是响螺难找,它是深海之物,又以百年的响螺为佳,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咱们就用次一点的四凝糖,但是做药引子的四味药也不是很好找……” 第21章 装病 第21章装病 顾飒着重列出了四凝糖药引子的清单:“你最好分开让人找,能找来多少算多少。” 白药对药材不了解,他看了看那些陌生的药名,咬牙道:“你放心,我就算穷己之力也会找齐它们。” 顾飒另外拿出一份药方:“这是养魂汤,可以调节她的神经系统……就是温养经络的意思,经常服用的话,可以让她在发病的时候不会暴躁的伤到自己,但是喝多了会产生依赖性,所以要在短期内找到那些药。” 想到了什么,她突然纤指轻挑,警告的指着白药的眼睛:“对了,关于我给毒娘子治病的事情,只能你知我知她知道,如果有第四个人知道此事,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明白,以你如今的身份,能力越大越会适得其反,在军侯府树敌。”白药会意的点头答应,对天发誓不会泄露半点秘密。 他叫来心腹,命他们将后院清理一下,闲杂人等都回避。 “除了我,没人知道你军侯府小夫人的身份,甚至于没人知道你来过云霄坊,只是,如果药材找齐了,我要怎么联系你?” 顾飒意味深长的笑道:“我的人在你手上,你找齐了药材,把人送还给我就行了。” —— 军侯府后宅。 清晨,金赵氏在丫环的搀扶下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妆发。 “我这头发……是不是又白了一些?”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挑出几缕白发。 “老夫人,您多虑了,您还年轻的很呢,只是最近因为三夫人的事操劳了一些而已……”丫环小心翼翼的回答,将那几缕白的刺眼的头发压进了发髻里。 金画眉自从中毒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周御医来过几次,也换了不少的药方,金赵氏又暗中找野郎中开野药,每天变着药方的给金画眉吃,可就是不见成效。 “老夫人,大喜,大喜事啊……”孙管家兴冲冲的跑进屋子里。 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金赵氏激动的站起身:“是不是三夫人醒了?” “……不,不是。”孙管家的笑容僵在脸上。 “那还能有什么大喜事?”金赵氏肉眼可见的失落。 现如今,只有女儿金画眉的事情能牵动她的喜怒哀乐。孙管家有种拍到了马蹄子上的感觉,小声嗫嚅道:“是,是关于顾飒的,她,她昨晚上一夜未归,我向您应该感兴趣才来……” “顾飒……一夜未归?”金赵氏倒吸一口气:“你确定?” “早上去花药居洒扫的人说,蛮瑟坐在小侯爷的门前打瞌睡,像是一夜没动窝,见到他们,蛮瑟说小夫人要睡什么美容觉,把人都赶走了……”孙管家一直在留意花药居的动静,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嗅出不寻常。 “以小贱人的性格,不会让一个奴才在门口坐一夜,看来是真的夜不归宿啊!”金赵氏的手握成拳头,不由的颤抖起来。 “只是,目前来说还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要不然就能抓她个现行了。”孙管家遗憾的直摇头。 可惜,顾飒太阴狠,他们的眼线怎么的都安插不进去,暂时抓不到她的任何把柄。“不知道地方也不要紧,”金赵氏阴森森的呵呵笑道:“她刚成婚,君夙折又是个残废,少女怀春的守活寡,她怎么会甘心?” 就算现在抓不到顾飒的把柄,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总有机会抓到弄死她的把柄。 “顾飒的手段咱们都领教过,那可是个心狠手黑的主!”金赵氏逼着自己保持冷静,话音都带着颤抖:“所以这一次咱们不能鲁莽,一定得十拿九稳了才能出手!” 孙管家点头叹息:“是啊,咱们吃了那么多亏,这次定要稳操胜券再出手,看那些贵眷以后还敢不敢笑话咱们……” “有人笑话我?他们笑什么?”金赵氏脸色陡然一变。 孙管家自知失言,说完也后悔了,逼问的急了,只好低头低语:“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舌妇嚼舌根,说您和三夫人败给了乡下来的野丫头……”其实那些人说的更难听的都有,但是他不敢说,只能捡些无关紧要的说了。 就这,已经气的金赵氏要吐血了:“她们懂什么,妇人之见的东西,不过是仗着父辈夫家的荣光才有了点地位而已,就敢笑话我……要是把她们放在我这个位置上,早被顾小贱人赶出军侯府了!” 但这也让她坚定了要搞臭顾飒的决心。 “孙管家,你派人盯着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打草惊蛇。” —— 顾飒在医疗舱忙了一夜,回到花药时哈欠连天,眼睛红红的。 蛮瑟在给君夙折洗漱,见到她进来,连忙起身:“小夫人……” “嗨,早!” “你昨晚?”君夙折微沉眸。“我困的很,先睡一觉再说。”顾飒歪到贵妃榻上,抱着软枕倒头就睡。 “蛮瑟,你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了吗?”君夙折看着她的身影若有所思。 “香味?”蛮瑟挠挠头,憨憨的一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飒说到底是他的女主人,讨论她身上香味这种事好像不合适。 君夙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出去,缓缓闭上眼睛:“这味道?” 好熟悉…… 倏然,他睁开眼睛,眼底刃出一冽异色:“云霄坊!” 云霄坊用的熏香是专门特供的,整个大梁朝只有他们家有。 “她,昨晚上在云霄坊?”君夙折的神情不对了。她竟然在云霄坊过夜! “咳咳咳!”他突然重重的咳嗽起来。 蛮瑟听到动静,连忙进来给他捶背:“小侯爷,你这是怎么了?” 可他越问,越捶,君夙折的咳嗽越重。 “别咳了,”顾飒揉着眉心起身,抬指搭在君夙折的手腕上,试了试脉,黛眉沉了下来:“你的脉……” “怎么了?”蛮瑟紧张的扣紧手指:“小侯爷是病了吗?可刚才还好好的嘛。” 顾飒疑惑的看向君夙折。 她在中医上也算是有点造诣的人,怎么没检验出他的脉有问题? “咳咳,咳咳咳!”君夙折咳的更厉害了。 “闭上眼睛!”顾飒左手覆上他的双眼。 温热的散发着馨香的手心让君夙折的心莫名一颤,紧张的连咳嗽都忘了。 很快,一个圆圆的硬冰冰的东西落在了胸膛上。 “这是什么?” “嘘!” 顾飒示意他不要说话,听诊器仔细的在肺部和气管上走了一遭,没发现什么新的病症。 “没什么问题呀,怎么会咳嗽?” 这么一说,又点醒了君夙折,他立即又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 这次,顾飒拿捏到重点了。 收了听诊器,她的手指移开一道缝,眸光顺着指缝凝视着他的眼睛:“你装什么病?是不是有事?有事说事,别装病!装病的收费更高!” 第22章 小美人出门,要记住身份 第22章小美人出门,要记住身份 “你,昨晚,咳咳……”君夙折一边故意咳嗽着,一边观察着顾飒的神色。 “昨晚上我有点事要忙,怎么,你有事找我?”顾飒疑惑的微微皱眉,“什么事?说吧。” “……”君夙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男人闪烁不定的眼神,让顾飒心神莫名:“干嘛这样的眼神看我?” 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得。 “你说过,咱们是名义上的夫妻,夫妻间有坦诚的义务,所以……”君夙折欲言又止。 “你这人……”顾飒猜到了他的小心思,又气又笑:“好,这一局你赢了,既然咱们有口头协议,我就要遵守夫妻间的游戏规则,昨晚上我去了……”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君夙折若无其事的看着别的地方,但耳朵明显动了一下,显然在用心的听。 “我昨晚上去了……一个地方!”顾飒隐忍着笑意。 君夙折的瞳子一颤。 顾飒浅眸,顷身而笑:“而且,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君夙折倏然看向她的眼睛,眸下不可控的抽动着,似是在压制隐忍的怒意。 “只是呢,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所以,我就没有解释的必要了。”顾飒眸光下走,停在某个地方顿了三秒。 再抬眸时,艳瞳漫上坏坏的笑:“所以说,我受罚,你想罚多少钱?” “游戏规则是你定的,罚多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君夙折咬着唇,声音戾冷轻颤。 “这个,要怎么说呢?游戏要讲规则,我也不能对我自己网开一面……而且,我明知故犯,犯的规在你们男人的眼中也比较严重,所以,”顾飒很认真的想了会,歪头娇笑:“这样,我们之前的账一笔勾销,互不相欠,如何?” 君夙折面无表情,一字一顿:“你说了算!”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顾飒打了个哈欠,倦色了些:“我现在要睡觉了,没事别叫我。” “我要出门!” “……”顾飒起身的动作一顿。 君夙折报复性的挑眸:“我,要,出门!” “现在?” “马上!”“……” “价格,你定!”君夙折的眼神越发挑衅。 顾飒瞬也不瞬的看着他的眼睛,倏然粲眸一笑:“好!” “我要出门,但是不能被人发现我已经清醒了,不能被人识破身份。” “行!但你要听我的安排!” “……” 自从君夙折出事后,军侯府的防御就成了摆设,蛮瑟背着君夙折顺着墙根溜走,愣是连只耗子都没遇上。 从后院的宅墙翻出去,顾飒推着轮椅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换了一身男装,君夙折则穿着女装, 脸上蒙着柔纱,只露出一双深邃无垠的双眸。 “我一定要这样吗?”君夙折别扭的要死。“当然,这样才不会有人怀疑你我,”顾飒半跪在他膝下,仔细整理他的妆发:“不过,你眼尾的滴泪痣太过于明显了,得好好的遮一遮。” 她用脂粉再一次擦在滴泪痣上,压下了黑色,再加上面纱的若隐若现,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看不到滴泪痣。 “这个脂粉的遮瑕效果太差,等有机会,我给你配一种遮瑕膏,保证连你身上的疤痕都能遮住……” 她碎碎念着,君夙折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眼神柔软起来:“你还会做遮瑕膏?” “不会,但是可以试一试,”顾飒后撤了几分,满意的打量着他的新造型,“还不错,是个美人。” 她突然勾起他的下巴,指尖抚过唇瓣:“小美人,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我的侍妾,我带你出门游玩的,可别惹些我解决不了的事哦。”君夙折前些天就让蛮瑟做轮椅,今天又突然要出门,应该是有什么瞒着她的事情要做。 顾飒推着轮椅,顺着巷道走进正街。 不知道是不是多年没出门的原因,君夙折的气场很低,顾飒也就没有说话,推着他漫无目的的走着。 “三尺书局。”君夙折突然开口道。 远处,三尺书局的幡旗随风飘飞。 顾飒微微蹙眸:“你如今的身体状况,可能不允许我进店吧?”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没有带蛮瑟出门,以她的力量,能抱起瘦弱的君夙折已经算不错了,根本不可能连人带轮椅的抱起来,出入自由。 三尺书局不大,陈旧的幡旗边缘烂成了条缕的碎片,整个店面也显得死气沉沉,没有生机。 如同顾飒猜测的那样,半尺高的门槛成了两人的一道坎。“要不,咱们换……” “兄弟要帮忙吗?”熟悉的瓮声从身后传来。 顾飒骇然转眸:“……魏捕头?” 竟然是魏辽。 他铁塔般的身影遮住了阳光,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不等顾飒说话,他突然弯腰,从后面抓住轮椅的扶手,很是轻松的将轮椅“端”起来,送过了门槛。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顾飒,也没有看君夙折一眼,放下轮椅后径自进了书局。 “掌柜的,你上次卖的宣纸有问题,太晕墨。” “魏捕头,小的发誓,我真的不知道那宣纸不好,这样,您这边选,选中哪个拿哪个。”书局掌柜的又瘦又矮,再加上驼背的厉害,整个人佝偻着没有一米四,在魏辽身边还没他的腰高。 “这种难桑树做的宣纸不错,我自家就用它,要不,您拿一些回去试试?” 君夙折说是要找一本星宿奇闻的书,让顾飒去最里面的书柜找。 在她转身不见的时候,迅速低头看了眼手心。 他的右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皱巴巴的字条。 在看清楚上面的字后,他吃力的将字条攒成团,扔下,咳嗽了两声:“……我们走吧!” “我还,没找到……呢!”书架后的顾飒一边说一边冲他递眼色。 君夙折,你那大老爷们的粗嗓门是认真的吗?哪家的美人生出你这样的烟嗓? 魏辽和掌柜的同时看向君夙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魏辽更是有所察觉的往这边走:“要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来!”顾飒哪敢再让他插手,迅速过来推着君夙折就走。 掌柜的看情况不对,佝偻着身子过来搭了一把手,吃力的抬起轮椅:“客人,小心些。” 魏辽则没有出手,而是站在君夙折刚才所在的地方,等他们两个走了,这才挪开右脚,看着踩的脏兮兮的字条,嘴角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第23章 我们得谈谈了 第23章我们得谈谈了 “咱们现在去哪?”顾飒时不时的回头看向书局。 书局掌柜的一直站在门口,佝偻着身子目送他们离开。 “这个掌柜的,我好像没看到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顾飒想着刚才的事情,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们回去吧。”君夙折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这就回去了?” “我就是出来透透气,见见活人。”君夙折低着头,藏在衣袖下的右手抖动不止。 刚才打开纸条,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如今手指抽动的根本不受控制。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是四处转转嘛,”顾飒指向前方:“听说城外的六桥铺子有几家药材铺子,你的病还需要几味药,咱们去看看运气吧。” 君夙折想反对,但是想着腿长在人家身上,抗议无效,也就不说话了。 两人出了城门,沿着泥巴路走了半柱香赶到六桥铺子。 六桥铺子多数都是销售半成品药材的店家,每一家的门口都打着防雨棚,三五成群的药贩子坐在底下歇脚吃东西。 “我不懂药材,坐在轮椅不方便,也不喜欢像个废物一样抬来抬去的,你自己进去看吧,我在雨棚下等你。”君夙折很淡然的维持着自尊心。 “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情就喊我。”顾飒温柔的为他整理好面纱。 指腹蹭过脸颊,君夙折的眼底不可控的浮上一抹潋滟,瞬瞬的凝视着她的眼睛。 顾飒并未感知到他的视线,起身冲着一个伙计打了个响指,扔给他一锭碎银子:“照顾好我家娘子,不可怠慢。” 有钱能使磨推鬼,伙计眉开眼笑的答应了,殷勤小跑到君夙折身边:“夫人,您要喝绿茶还是红茶?” 君夙折没有回答,气场压人。 伙计满脸堆笑:“那我给夫人准备两壶茶,夫人想喝哪壶就哪壶。” 君夙折身形瘦削,衬着一身女装异常惹眼,惹得其他人家的药贩子们纷纷侧目,暗地里议论纷纷。 他厌烦的闭上眼睛,自动屏蔽了这些乱七八糟嘈杂的声音。许久,他缓缓睁开双眸,似乎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神晃动,目光尽可能的瞥向右侧。 远处田野上,尘烟滚滚。 “……顾飒!”他突然一声嘶吼。 粗粝的嗓音如同河东狮吼,吓的一些人打翻了手里的东西。 “男的?” “穿着女人衣服的……男人?” 他们都惊骇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都感知到了他眼底暴虐而出的杀气。 顾飒冲出来:“怎么了?” “走!走!”君夙折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整个人激动不已,脂粉都遮不住额头上暴突的青筋。 顾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配合的跑过来推着他就走。孰知,他却冲着药铺丢眼色:“不是回城,来不及了,进铺子,快些进去……” 顾飒更懵了,但也只能推着他进了最近的“陈年药铺”。 掌柜的和伙计都一脸懵,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冲进来。 “两位客官,你们这是……” “关门,落锁,倭山流寇下山了!”君夙折急的眼尾充血。 孰知,话没说完,铺子里的所有人都笑了。 “这位小公子,你家夫人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吧?” “倭山那些人四年前被小侯爷逐出帝都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近两年,朝廷也一直在围剿他们,如今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都杀的差不多了,哪来的流寇作乱?” 他们笑的云淡风轻,但是君夙折像是上紧了发条的弓弦,整个人都紧绷着,似乎随时都会崩断。 说话间,有人冲到门外,看着远处的尘埃,笑声更大了。 “你说的是那边的烟尘吧?看样子,应该是钟公子他们打猎回来的,哪是什么流寇?” 听到钟公子三个字,其他人都来了兴致,急匆匆的跑到门口翘首以待。 唯独顾飒,半跪在君夙折的膝前,压低了声音:“你和我说,我信你。” “红哨长缨枪,寇首臧晨的独门兵器,我能听到它的哨声,”君夙折闭着眼睛,再一次聆听风声里不一样的哨声:“我们交手多次,我不会听错的!” 就在此时,顾飒也听到了一种类似乎口哨声的风声。 随着哨声逼近,马蹄声也渐渐刺耳,期间还夹着不少人的喝声和兵器撞击的声音。 “钟公子来了,看样子又是满载而归啊!”有人惊呼。 顾飒与君夙折对视一眼,她迅速起身,推着轮椅走到窗边,顺着窗棂看向外面疾驰而来的马队。 随着哨声越来越清晰,一匹快马他们的眼前掠过,马上的人犹如一阵疾风,席卷着浮尘一闪而过,连着他身后背负的长枪也湮没在尘土中。 “看清了吗?”顾飒看向君夙折。 君夙折的瞳色很不对劲:“是红哨长缨枪,但,不是臧晨。” 臧晨几次三番的要刺杀太子,他们两个九死一生的打过很多次了,对他印象极深。 “这个,很正常吧?”顾飒松了一口气,低声安抚:“红哨长缨枪又不是规定了只能臧晨使用,其他人能用,那个钟公子自然也能用。”“不,不一样,你不明白……”君夙折喃喃想要解释着什么,倏然又看着她的眼睛,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顾飒在他的眼底读出了敌意。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是什么人派来的,这会子不会又扯到这个感觉上了吧? 回城的路上,两个人默契的没有再说一句话,都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君夙折,咱们得谈谈了。”顾飒将轮椅推到一个池塘边。 “……”君夙折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不信我,说实话,换做是我,我也不信,不过,你最好搞清楚一点,目前来说,我们两个是军侯府里唯一能互相信任的存在,你的利益 就是我的利益,我不希望因为某些因素,影响到我的利益。” 君夙折眺望着湖光,依旧沉默。“苏门是什么?”顾飒决定直奔主题。 果然,君夙折神色大变,惊骇而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苏门?” 顾飒取出一个黑绸包裹的东西,放在他的膝上:“它告诉我的!” “这是……”君夙折没有打开黑绸,但是已经猜到了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更觉得难以置信:“你,你从哪弄来的?” “你的身体!” “……” “前些日子奄奄一息,是我救了你,也是那次从你的脏腑里取来这几块东西,”顾飒敛眸:“君夙折,这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但能猜的出来很重要,要不然你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将它藏在身体里!” 第24章 想杀我的人太多了 第24章想杀我的人太多了 君夙折的呼吸明显一滞:“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对我来说,它就是一块废铁……” “可你的主子不会这么认为!”君夙折沉下眼尾,死死盯着黑绸:“他让你潜伏在我身边,为的不就是这个吗?既然拿到了,为什么不交给你的主人!” 顾飒无奈的轻叹一声:“君夙折,这就是我们必须得谈谈的事情!” 她猜到了黑铁不寻常,但是没想到会那么的重要。 “首先,我不是任何人派来的奸细,如你所说,如果真是冲着它来的,我拿到东西以后就可以回去交差了,何必还要留在你身边应付那些麻烦事?” 君夙折静静的听着,似乎没什么动容。 顾飒蹙眸:“我帮你,是因为你我曾经都是军人,我能共情到你……” “你是军人?”君夙折突然抬头:“你是哪个将番的人?” 顾飒瞬间哑了。 她的军队番号说了你也不知道啊! “你是女子,女子不上战场,你究竟在那里从的军?”君夙折执拗的追问。 “怎么解释呢?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军人,你也说了,女子不上沙场,我其实是为了保护夫人小姐而特别训练的女兵……只是做了几天军人而已,后来因为不合格淘汰了,但就是那短短的几天,我就能共情到你做为军人的情愫!”顾飒总算给自己圆了一个身份。君夙折没有再追问,只是看着她,许久许久,沉语:“它不是废铁,是藏宝图!” “藏宝……图!”顾飒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错失了九十九亿。 “很多年前,我和太子发现了藏宝图,皇上知道后想要,但是太子不给,就交给我藏匿,后来太子遇害,皇上对我下手,我只能将藏宝图藏在身体里。” 君夙折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顾飒,想要从她的神色变化里看出她是不是在撒谎。 “皇上找不到藏宝图,就开始对我的身边人下手,再然后是用千日一刑逼我,我知道以我之力早晚会死在他的手中,既然早晚是死,那不如早些解脱,所以,我就故意喝下了外祖母她们送来的毒药……” “你是故意的?”顾飒吃惊的险些跳起来:“你,你知道金画眉给你下毒,还故意喝?”“因为只有那样,我才会名正言顺的死去,才能带着藏宝图深埋地下,永远守住这个秘密!”君夙折眼尾沉了沉,“可是你却打破了我的计划!” 她不止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还将藏宝图也取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我救你是救错了?”顾飒不高兴了。 “一旦藏宝图面世,就会再次引来腥风血雨,太子当年的心血就白费,他也白死了!” “……那,我再给你塞回去?” 君夙折盯着她的眼睛:“要么,你带着藏宝图远走高飞,去一个没人找到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我,带着藏宝图走?”顾飒的眼睛明显一亮。 那可是满满的宝藏啊,百亿千亿都可能有的。 发财了! 但是随后,她就读出了君夙折眼底的异常,恍然明白了:“君夙折,你在试探我!” “何以见得?” “你想知道我会不会拿着藏宝图去给我的主子邀功……你还是不信我!我都说了……” “咻!” 一支羽箭呼啸着射向君夙折的后心。 顾飒眼疾脚快,一脚踢飞了羽箭,旋身将君夙折护在身后,警觉的看着四周。 这里是一片野池塘,除了他们见不到第三个活人。 一箭之后,周围似乎更加静谧,连蝉鸣虫叫都没有了。 ——杀机!肃穆杀机! 杀机莅临,动物们自我保护的本能会让它们蛰伏,不发出一点动静。 顾飒轻轻捏了捏君夙折的肩膀,压低声音:“能猜到是什么人吗?” “我昏睡多年,怎么会知道?”君夙折的瞳底漫上一层阴霾:“毕竟,想杀我的人太多太多了……” 倏然,他意识到不对,敛眸看了看自己:“你不是说,没人能认出我的身份吗?” 他现在可是男扮女装,纤骨美人,怎么还会被人追杀? 顾飒也在感觉不妙:“应该不是追杀你的,难道是……冲着我来的?” 可她好像也没得罪什么人呀? “咻,咻咻!”数十支羽箭从远处的林间射来,顾飒来不及细想,推着轮椅转身狂奔。 可是没跑出两步,对面的矮树丛后突然跳出数十人,一个个手持弓箭纷纷射出。 “见鬼!”顾飒大叫一声,下意识的飞扑到君夙折身前,将他尽可能的抱在怀中。 君夙折的瞳孔在这一瞬遽然一颤,惊骇错觉的感受她的拥抱。 她,竟然在用身体给他挡箭? 好在,矮树丛后面的那些弓箭手,瞄准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对面的树林,他们整齐划一的往前走,羽箭一根接一根的射出去,从数量和实力上完全碾压了树林那边。 顾飒尽可能的将君夙折压在轮椅中,等待着想象中的疼痛,但是后背并没有受伤,等她抬眸时,那些人已经走过了身侧。 “他们……好像是在互杀,目标不是我们,”她后知后觉,迅速反应过来,推着轮椅就走。 “应该,应该是我们误闯到他们的地盘了,”君夙折的嗓音在发颤,右手手指抽动的更厉害了:“城外郊区大多被赏赐给了皇权贵胄,包括各大家族势力也有自己的地盘,为了争夺地盘,杀人掠夺的事情很常见。” 树林那边传来厮杀声,远远的可以看到两拨人马杀的人头狗脑,难分难解。 “我这是什么运势?差点选了个埋骨地。”顾飒吐槽着,加快了脚步。 君夙折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都不说话。 临近城门时,他叫住顾飒:“藏宝图放在我这里不安全,皇上一定还会在我身上打主意,还是放在你那里吧。” “我?” “你我新婚,刚刚认识,按理来说,我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保管,反其道而行之才最安全!” “行,我就暂且替你管着,你有需要再给你!”顾飒也不推脱,将藏宝图又扔进了空间。 君夙折不放心道:“那个东西事关人命,很多很多的人命,一定要收好,不要被皇上找到!” “你放心,我藏的地方,除非我自愿交出来,否则就是神仙也得不到!”顾飒粲眸,狡黠一笑:“怎么,现在相信我了?” 君夙折迅速移开视线:“咱们得快点了,晚上城里宵禁……” “放心,宵禁之前,就算背,我也把你背回去!” “……背?” 君夙折突然想到了她扑进自己怀里,将他牢牢护住的画面,那一瞬,她的眼睛里满是紧张和担忧。难道,真的是他误会她了? 第25章 她们出手了 第25章她们出手了 蛮瑟按照与顾飒约定的时间,一直守在后墙上,见到他们过来,急匆匆的跳下墙头迎上去。 “小侯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都要急死了。” 顾飒不以为意:“这么着急干嘛?” 君夙折察觉到不对:“家里出事了?” “不算出事,是,是三夫人那边来人了,来了个和尚,我偷偷看过,诵经念佛的,有模有样的……” “一个和尚而已,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顾飒翻过墙头,接过蛮瑟递下来的轮椅。 蛮瑟抱着君夙折跃下,闻言顿了下脚步:“可是三夫人在他诵完经以后就好了。”“好了?”顾飒一怔:“那和尚解了茨竹根的毒!” “还有,那和尚解了毒以后,并没有走,而是在客房住了下来,老太婆正让人收拾呢,好像是要长住似得……” 顾飒与君夙折交换了一下眼神:“这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 能解茨竹根的毒,又被金赵氏留下的,必定不是寻常人。 君夙折沉眸:“她们这是要出手了,你打算怎么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然是见招拆招了!” …… “咳咳,呕……” 金画眉咳嗽着,大口吐出一口粘稠的黑血,连鼻涕带口水的蹭的全身都是。“行德大师,你看她这是?”金赵氏紧张的握紧拐杖。 “无妨,心中瘀滞,吐出来就好。”行德大师一身灰色的沙弥僧袍,头顶的戒疤下有一道深深的刀痕,异常惹眼。 “我,我的心口火烧火燎的,难受的很。”金画眉揉着心口,疼的说话都颤。 “毒素瘀滞太久,已经损伤了你的身体,我如今只能将毒性压制下,彻底解毒还要一定的时间。” “我懂,茨竹根的毒我明白,”金画眉愤恨的咬着下唇,憎憎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贱人这次没弄死我,看我怎么弄死她!” “画眉,大师面前不可妄谈杀孽!”金赵氏低声呵斥,转身施礼:“大师勿怪,我这女儿被她儿媳毒杀,心愤难压,才会口不择言,大师,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妥当,您可以休息了。”行德大师什么都没说,只是宣了个佛号,起身离开。 丫环给金画眉重新洗漱后,她的状态好了很多:“母亲,你哪来找到的高僧?怎么不早些请他过来,我也少受些罪。” “废话,若是有这样的高人,我难道不知道早些请过来?他是拿着咱们家的纳贤帖自己上门的……” 金画眉出事后,金赵氏派人四处张贴纳贤榜,寻找救命良医,但招来的都是酒囊饭袋的废物。 当行德大师拿着贴榜上门的时候,她还以为又是个混饭吃的野和尚,没想到他出手就是高招,只是一碗药就唤醒了金画眉。 客房里。 行德大师双手合十,客气的送丫环离开,慢悠悠的关上房门,转身坐在桌前,双手合十,闭目养神。 “梆,梆梆……” 入夜后,更夫敲打的梆子声远远传来,他缓缓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身体,脱下僧衣,露出里面的黑色夜行衣,悄然的开门溜走。 三更天,军侯府静的没有半点声音。 行德犹如一只夜鸟,迅速穿过几栋屋脊,落在花药居的院子里,折身伏地,一动不动的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确定没人发现他后,无声的飞奔到正屋门前,用匕首轻轻挑开门闩,反握住匕首,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入。 微风吹飞了床幔,若隐若现的露出两个身影。 君夙折依旧是死了一样,僵硬的躺在那里,骨瘦如柴,脸色苍白,而他身侧的顾飒则随意多了,翻身侧躺着,左腿还压在男人的腿上,酣睡正香。 行德靠近床榻,缓缓张开左手。 在他的左手掌心,有一团粉红色的粉末。 “噗” 轻轻一吹,粉末飘扬,飘飘洒洒的落在君夙折和顾飒身上。 “两位,做个好梦。” 行德踮着脚尖在屋子里搜寻了一圈,所有能藏东西的抽屉匣子,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摸了一遍,但是一无所获。 “没有?” 他并没有过多停留,钻门后熟练的将门闩归位,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呼!”顾飒突然一个急促的呼吸,喘着粗气滚下床。 “竟然用迷药!”她一边撩起衣服的下摆遮住口鼻,一边迅速擦掉君夙折脸上的粉末,“你怎么样?中招了没?” 君夙折猛地睁开眼睛,咳嗽了两声:“还好……” 行德大师还没进房间,他们就察觉到了异样,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两人就故意装作熟睡,引蛇上钩。 没想到,那人不讲武德,竟然对他们用迷药。 还好他放缓了心脉,压制呼吸,又清理的及时才没有中招。 眼尾一闪,顾飒因为衣摆撩起而露出的半截小蛮腰落入眼底。 她的肌肤胜雪,弹润有光泽,不堪一握的弧度惹得他的手指又不受控制的抽动了几下,心底莫名起了燥热,耳朵尖瞬间红了起来。 顾飒在给他清理身上的迷药粉末,扫见了红彤彤的耳朵尖:“你耳朵怎么了?怎么这么红?中毒了?” 君夙折的脸和脖子也在瞬间充血,像是被抓了现行的小贼,嗫嚅着哼哼:“没,没有……” “没中毒怎么这么红?”顾飒顷身,指腹抚过君夙折的耳尖。 殊不知,她的小腹肌肤蹭上了他的手臂,虽然隔着一层衣衫,而且他的手臂也没有感知,但是那种男人特有的莫须有的躁动,还是奇怪的浮现出来。 那一刻,温热顺着鼻子喷了出来。 “呀,你怎么流鼻血了?你不会真的中毒了吧?”顾飒大惊失色。 她不了解迷药的成分是什么,不确定是不是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只能手忙脚乱的撕下衣服的一角,塞进他的鼻子里压迫止血。 衣衫一撕,纤腰彻底暴露出一半,瓷肌愈发惹眼。 君夙折逼着自己移开视线:“你,你先穿衣服,我,没事……” 顾飒本来是要拿一点粉末进实验室化验的,听到这话,突然想到了什么,敛眸看了看自己的腰,再看看君夙折那几乎充血的脸和脖子,眸光缓缓下移。 君夙折感知到了她目光的变化,尴尬的连忙大吼:“水,我要喝水,水……” 顾飒的视线在某个地方停顿了三秒,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是那什么了呢,没想到,也就是心里想想,贼心不死而已。” “顾飒!”君夙折咬牙一声低吼。 男人的尊严在这一刻彻底被她践踏了! “嘘!他还没走远呢,”顾飒立即捂住他的嘴巴,纤指立于唇间,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要是被听到,前功尽弃……” 第26章 下战书 第26章下战书 少女的呼吸漫于脸颊,温热中带着清香,再一次撩拨着君夙折的心。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她,眼底的愠色不知道什么散去了,暧昧不明的情愫弥漫于眼尾,痴痴的看着她。 顾飒并没察觉到他的眼神变化,一门心思的盯着门口:“蛮瑟那个家伙是睡死了吗?进来这么大的大活人他竟然不知道?” 长睫轻垂,瞬瞬的对视着君夙折的眼睛,狡黠低语:“你先别出声,我去盯一下那家伙。” 行德顺着原路回到客房,警觉的看了眼身后,确定没有尾巴后,这才推门而入。 角落中,尾随的蛮瑟收回视线,刚想回去禀告顾飒,孰知眼前一黑,嘴巴被人捂住。 “嘘,是我!” “小夫人?你怎么……” “别说话,走,咱们去春熙堂。” 蛮瑟懵了:“去三夫人的屋子干嘛?” “放火!” “……放,火?”小夫人是疯了吗? “不管这个和尚是谁派来的,都算在老太婆的头上,他的人进我的花药居,我就放火烧她女儿的院子,这是礼尚往来!” 和尚在他们屋子里翻找,还说什么没找到,应该是冲着藏宝图来的。 但对方没挑明,她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都按金赵氏的人来处理,顺便打压一下死老太婆。 两个人悄然溜进春熙堂,寻了个没人的偏屋,顾飒还贴心的洒了些高纯度的酒精,一把火点燃,迅速离开。 很快,“救火”的吵嚷声就惊动了整个军侯府。 金赵氏急匆匆的赶来时,金画眉灰头土脸的站在院子里骂人:“一群蠢东西,看个屋子都看不好,那房子都没人住,怎么会着火?” 守夜的婆子们被骂的狗血淋头,大气都不敢喘。 金赵氏问过事情之后,拦下了金画眉:“你怎么病过一次之后,脑子也不行了?没人住的屋子,怎么会着火?鬼火么?当然是有人放火了!” “不可能,”金画眉愤怒的指向婆子们:“她们这几个狗奴才,就算借她们几个胆子,也没人敢放火!” “她们当然不敢了!”金赵氏要气炸了:“敢在花药居防火的有谁你不清楚吗?” “……”金画眉的表情一滞,旋即明白了什么:“母亲,你说是……顾飒那个小贱人?” “除了她,还能有谁?” “这小贱人,我,我还没找她算给我下毒的账呢,她就又来我屋子里放火,我,我去弄死她!” 金画眉一边骂着一边挽起衣袖,要去找顾飒撕一场,却被金赵氏拦下了:“你没有抓到她放火的把柄,而且她的巧舌善辩你也是知道的,心思又阴狠歹毒,保不齐你没弄死她,反而给了她弄死你的机会。” “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金画眉不高兴了:“难道事情就这样算了?就让那个小贱人算计了我?” “当然不是,咱们这一次要稳赚稳打,一次性的弄死她!”金赵氏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语重心长道:“吃一次亏,你就要长一次记性,母亲不能总陪在你身边保护你,为你筹谋,你以后要学着运筹帷幄,才能将军侯府彻底掌握在手中。” “呀,这是怎么了?”顾飒夸张的尖叫声骤然传来。 她披散着头发,一边系着外衣上的绸带,一边小跑着过来,五官极致的张扬:“这,这怎么就这么大的火呢?呀呀呀,快救火啊……” “顾飒……”金画眉忍不住要跳起来骂人。 金赵氏及时的一个眼神压住了,转身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呀,这么大的火,在我们花药居都看到了,我……呀,这不是三夫人吗?怎么醒了呢?你没事吧?”顾飒捂着嘴巴,眉眼夸张的震惊。 “顾飒,少装了,我怎么中毒的你不知道吗?”金画眉实在是忍不住了,不顾母亲的眼神,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没死,你就等死吧!” 顾飒瞬间收了笑容,愁眉苦脸道:“哦吼吼,三夫人,你别这样说,我会害怕的。” 金画眉咬牙:“你害怕?你会害怕!” 金赵氏一个眼神压来:“画眉!” 顾飒敛下长睫,怯生生道:“你吓唬我,我当然会怕呀。” “小贱人,你装什么装!”金画眉哪还顾得上母亲的眼神,忍无可忍的一把推在顾飒的肩膀上:“你又是给我下毒,又是在我院子里放火,你会害怕?骗鬼呢!” 金赵氏要吐血了:……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刚才是怎么和你说的? 她那么苦口婆心的说了那么多,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竟然在这个时候把事情都捅了出来。 顾飒听到指责后,先是一怔,错愕的抬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们两个。 “怎么,不说话了?做贼心虚了?”金画眉有种得逞的得意。 “不,不是啊,你们竟然是这样的想我?”顾飒无辜的咬着嘴唇,水雾漫于眼尾,湿漉漉的,可怜兮兮的很。 “难道不是你吗?” “是我啊!” “……” 金画眉气势汹汹的指责,想要斥骂顾飒敢做不担当,好好的出一口心口瘀滞的恶气。 没想到,顾飒竟然承认了。 而且,还是以一种极其无辜,极其可怜,极其弱小的姿态承认的。金画眉被她的气场搞懵了,金赵氏则被她的坦荡弄了措手不及。 稍微正常一点的人,怎么会轻易承认自己下毒放火这种恶事? 所以金赵氏才会想尽办法的要去找证据,期望可以证死顾飒。 没想到,她竟然承认了! 顾飒读懂了她们母女俩的错愕,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轻轻一笑:‘是我做的,我承认!” “……” “是我让祁瑞给你下的毒,哦,对了,茨竹根的毒也是我给他,至于是怎么来的……我想,三夫人应该能猜出来吧?”顾飒淡冽的眼神漫上一丝阴冷。 这一瞬间,她的气场开始沉淀,隐隐的透出压抑的幽沉,碾压在金赵氏母女俩的心上。 “至于这场火,是我还给老太太你的礼物,至于为什么,我们彼此心中有数!” “我?”金赵氏愤怒的一顿拐杖:“你给我女儿下毒,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竟然还又算计我?” “老太太不知道?”顾飒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娇笑道:“那你就要好好的想一想为什么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礼尚往来,你们做初一,我做十五……我说过,你们想怎么玩,我就陪你们怎么玩!” “小贱人,你太猖狂了……”金画眉气的想跳起来抽她一记耳光解解恨。 顾飒眼尾一沉,一记眼神杀戾冷斜睨。 只一眼,金画眉的手指瞬间抽搐着僵在那里,再也落不下去。 顾飒冷冷看着她的手,突然笑着转身,娇憨的挥挥手:“老太太,我等你出招哦!” 第27章 可以动手了 第27章可以动手了 看着她的背影,母女俩像是吃了苍蝇,又恶心又吐不出来,难受的要死。 “母亲,她,她也太猖狂了,竟然给我们下战书!”金画眉又气又恨,还又无可奈何的原地转圈。 “她为什么要说礼尚往来?”金赵氏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 虽然顾飒之前给金画眉下毒,可下毒之后就再也没有搞什么小动作了。 听她的意思,好像是自己这边做了什么事情,她才出手放火报复的。 可自己这边一切都还在筹谋中,都没有付之行动啊,顾飒怎么就突然动手了呢?“你还管她什么礼尚往来?”金画眉气的原地蹦了三蹦,咬牙切齿:“按她的意思,她还是无辜的呢!要我说,趁早弄死她,早死早省心,要不然吃亏的是咱们!” 金赵氏无可奈何的瞪了她一眼,摇摇头:“你呀,真是……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说实话,你要多和顾飒学习学习,这样我死了,你也能和她斗一斗。” “母亲,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了,顾飒那个小贱人不过就是能打一点,别的有什么?我们只要花些银钱,雇些能打的侍卫就行了,还怕灭不了她?” 军侯府的侍卫和曾经的君家军一样,在皇上的逼迫下的遣散回家,她们也只是另寻了些看家护院而已,并没有几个能打的。 经金画眉这么一点,金赵氏也意识到事情的关键:“不错,咱们得找些能打过小贱人的,也好杀一杀她的威风。”到时候,多管齐下,一次性的弄死顾飒! —— 一大早,君夙折睡醒后发现顾飒不在身边,怔了下,随后发现她坐在桌边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写些什么。 只是,她握笔的姿势很怪,所用的笔也很怪,是他没见过的东西,像是一根小木棍。 “蛮瑟,”顾飒折好纸,叫来蛮瑟:“你去市场上打听一下,购买这些东西需要多少钱。” “你要买什么?”君夙折忍不住询问。 “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醒了,咱们就继续吧。”顾飒伸了个懒腰,随手将头发盘起来,用铅笔簪住。 这几天,她试着用金针疏导君夙折阻塞的经络,再辅以舒经活络的汤药,效果甚微,不是太理想。 “奇怪了,按理说,你现在的手臂手指应该能有所感觉的呀?” 顾飒行针所用的手法和疏通方法,都是光脑给出的最佳治疗方案,理论上来说,君夙折不可能一点感知没有,最少能动一下手指头。 金针刺进君夙折的手臂,顺着脉络走向针灸至手指,密密麻麻,针尾颤微,他的小手指也随之颤了一下。 顾飒捕捉到了这个变化,惊喜道:“能动了?” “没有感觉,抽搐而已。”君夙折声音冷冽,并没有多少动容。 他的手指确实能暂时的动一动,但更多的是不可控的抽搐,即便如此,他也没打算将真实感觉告诉她。 “难道,是因为你身体里的针阻碍了经络?”顾飒的情绪低落下来。 君夙折体内的缝衣针能取出来的都弄出来了,弄不出来的都进入了肌肉深层,必须手术解决。 可手术的话,他必须进医疗舱才能保证安全,而这些需要一个合理的契机和借口。 她总不能说我能给你手术,然后就空手套白狼,莫名其妙的取出了所有的缝衣针吧? 君夙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眸底暗潮汹涌。 顾飒咬唇:“其实,我……” “小夫人,有客人送来拜帖,说是找您的。”孙管家举着一封拜帖,大踏步的走进来,笑容谄媚:“是云霄坊的帖子。” “昏迷”的君夙折眼尾不易察觉的颤了下。 “云霄坊?人呢?”顾飒接下帖子,随意翻了翻,扔到床上。 “就在外院,是云霄坊的白药姑娘,小夫人,要请进来吗?”“不用,我去见他!”顾飒斜睨一眼孙管家,似笑非笑:“这么点小事还劳动孙管家亲自送来,有劳了。” “不敢不敢,为小夫人您效力,是奴才应做的。”孙管家笑容可掬,亦步亦趋的跟在顾飒身后:“白药姑娘,这就是我们家的小夫人……” “姑娘是云霄坊的人?”顾飒上下打量着白药,像是初见的样子:“不会是我那个残废夫君,在你们云霄坊欠了风流债吧?” 白药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孙管家。 他正一脸看戏的表情,笑眯眯的站在那里。 见到白药和顾飒都看自己,笑容渐渐收敛:“那,那小夫人若是无事,小的就告退了。” 说着,还不忘看了看白药的手腕。 白药手中缠着一道锁链,锁链的另一头延伸到花坛后,在孙管家的注视下,被他硬生生的拖出一个人来:“出来!”被拽出来的正是桑娅。 她扯着脖子上的锁链,奋力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 “小夫人,前几天下人不懂事,扰乱了军侯府,还从你这里带走了人,毒娘子听说后气的不行,惩戒了那些不懂事的家伙,还让我把人送回来。”白药故意扯着嗓音,阴鸷的睨视着孙管家。 孙管家被看的不好意思,抽抽嘴,自我掩饰的哈哈笑了两声,悻悻的退出花药居。 “小夫人,响螺汤的药我都找齐了,就是不知道对不对,所以每样我都带了点样品过来。”白药压低声音,迅速取出装样品的口袋。 顾飒检查了一番,确定没错:“药材没错,可以动手了,只是……我要以什么合适的借口,去你们云霄坊呢?” “这个……”“听说你们云霄坊有些买来的官眷罪奴,这样,我就亲自过去,为我那个死鬼夫君,挑一些贴身婢女好了!” “事成之后,我云霄坊的人,随便小夫人挑选!”白药对奴才的事情不上心,只要能治好毒娘子的病,多大的代价他都能接受,更不要说只是几个奴才而已。 两人约定好时间,白药先回去安排,傍晚时分,顾飒换了身男装,再次翻墙离开,偷偷摸摸的进了云霄坊。 白药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安排她和毒娘子一起进入封闭的房间,自己守在外面。 毒娘子看着顾飒调试药液,蹙眸:“你真的能治好我?” “你若是不信,为什么要让我治病呢?” “因为他信你!”毒娘子看向门口,眼神一瞬的温柔了很多:“他说你是可信的,劝我一试。” 顾飒将调好的药汁端给她:“那就喝了它!” “这是什么?” “麻醉药!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迷药!” 第28章 我是你们的新主人 第28章我是你们的新主人 毒娘子只是稍微的犹豫了一下,接过药汁一饮而尽:“我信他,就算……”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人已经进入昏迷状态。 顾飒迅速将她挪进医疗舱,送上手术台:“光脑,准备祛毒模式……” 她将药材送进机器,去除糟粕,提取精华,再以消毒加工的方式制成药剂,一点点的推进的毒娘子的静脉。 顾飒打开电脑,屏幕上同步着她体内的毒素百分比:“希望,这种方法是可行的。” 这种临床提取,就地用药的治病模式,她也是第一次尝试。 随着药液一点点的推进,毒娘子体内的毒素百分比也在明显下降。 顾飒紧盯着监测生命体征的页面。 药效发挥的快,解毒的速度就快,出意外的速度更快,她必须保证意外发生时,她可以第一时间进行抢救。 突然。 她的神色一震,迅速起身看向药剂的配料表。 配料表是光脑系统自动识别的,能甄别出所有药剂的成分。 “贝母花?怎么会有贝母花?” 白药给她的样品里,根本没有贝母花,而她在接到药材后,仅仅是粗略检查了一下,并没有细看,所以也没发现贝母花的存在。 顾飒立即停下药剂泵入,冲出房间:“白药!”白药“腾”的从地上弹起来:“怎么了?” “我要一种药草,叫息盘根,你马上给我找来,还有,能接触到药草的人全都控制住,一个都不能少!” “出事了吗?”白药猜到了不妙:“是不是如意她……” “她暂时没事,贝母花的成分不多,我还能控制住。” “什么贝母花?”白药的脑袋“嗡”的一下,“我不记得药材里有什么贝母花?有人在药材里掺毒了?” “别问太多,我要息盘根来中和贝母花的药性!” “好,明白,我这就去,”白药不敢再让别人代劳,安排了手下死守着门口,亲自去找息盘根。 息盘根并不是稀罕的草药,基本上每个药店里都有。 白药不知道顾飒要多少,先买光了一个药店的息盘根送回来,又吩咐手下人继续去买。 有了息盘根的中和,毒娘子的解毒过程算是有惊无险,很快就输液完毕。 安置好毒娘子,顾飒将白药叫进屋子,将药渣里面的贝母花挑出来。 “贝母花是一种作用在肝脏的恶性药,服用过量会导致肝脏直接坏死,慢慢血衰而死……” “那如意她?” “放心,药里面的贝母花用量不大,再加上我炼药的手段,去掉了大部分的糟粕,所以毒花的分量并不多。” 白药的心还是提在嗓子眼上:“那她是以后都,都没事吗?” “没事,我用了息盘根,它会慢慢的吸出贝母花的余毒,不会有事的,”顾飒歉疚垂眸:“这事也怪我,都怪我当时太急,对你的药也放心,所以就没有做太多的检查,如果我当时稍微的多翻看翻看,可能就会发现贝母花了。” “这不怪你,是我的疏忽,”白药的眼神阴沉沉的,咬牙切齿:“是我大意了,竟然让人动了手脚。” 所有的药材入手后,他都亲自检查过,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没想到,还是被人下了毒。 顾飒若有所思:“对方很小心,贝母花碾碎了掺杂在碎屑中,而且这种药的毒不会当时发作,如果不是我无意间看到了,可能以后她发病,也不会联想到今天的事情。” 白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难道是……” 似乎是忌惮顾飒,看了她一眼后,戛然收住了后面的话。 顾飒会意的点点头:“贝母花不常见,以你的能力查找起来应该不难,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不用了,你能为如意出手,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后续的麻烦事就不劳烦了。”白药客气的颌首致谢。 安置好毒娘子,他带她去后院,递上一打卖身契。 “这些年来,我们云霄坊买了不少的官眷罪奴,有些留在这里当差,有的转手卖了,也有一部分人送到别的地方做苦工,手中也就只有这些人了。” 顾飒翻了一下,目光在锦络的卖身契上顿了顿。 果然! 她又被抓回来了。 白药暗中观察她的神色:“这个锦络是太子府的人,听说还是太子昔年的贴身婢女,所以我们对她也是势在必得,她逃走后,我们花重金利用关系请魏捕头出手,将人又抓了回来,我想……小夫人应该对她感兴趣。” 顾飒心中一惊:“你怎么知道我会……” “小侯爷与太子是生死之交,当年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扑朔迷离,我想小夫人应该想知道真相,所以对太子身边的人也会有兴趣。”白药又翻了几张卖身契:“所以,我把这些年来太子府的所有罪奴都找了过来,送给小夫人。” 顾飒对太子和君夙折的事情并不清楚,君夙折也从来没仔细提过,但是听白药的意思,当年的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后院里跪着约莫二十多个罪奴,有男有女,每个人的脚踝上都挂了重锁,见到顾飒和白药,都愤愤抬头,尤其为首的姑娘,满身淤青,一双眼睛犹如刀子般怒视着两人。 白药仿佛看不到她眼中的敌意,叉腰而立:“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再是我云霄坊的人!”所有人的眼神明显一变。 他后撤一步:“这位小夫人,是你们的新主人!” 顾飒要来脚镣的钥匙,亲手给他们解开重锁:“我叫顾飒,我的夫君诸位应该都认识,他叫君夙折!” 众人的神情再次一变,错愕的看着她,有点茫然。 顾飒取出卖身契:“这是你们的卖身契,我都还给你们,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你们就是自由之身。” 这一次,不止罪奴们的神色不对,就连白药也是大吃一惊:“小夫人?” 这些人虽然是罪奴,可是价格都不便宜。 “方太吉,哪位?”顾飒抽出一张卖身契。 后面一个壮硕的汉子起身,瓮声道:“是我!”“过来呀,不要你的卖身契了?” 方太吉愣了一下神,但还是走过来,懵懵的走过来,接过卖身契,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真的,给我?” “撕了它,你就是自由身!” “……”方太吉犹豫了半秒,突然将卖身契撕了个粉碎,怒吼着冲天上一扬。 “你可以走了,”顾飒无视他一般,念出下一个名字:“应阁,哪个?” 一个瘦削的男子缓缓起身:“我!” “吕巷?” “……是我!” “锦络?” “……”没人回答。 第29章 回自己家还要爬墙的女主人 第29章回自己家还要爬墙的女主人 顾飒抬眸:“锦络是哪位?”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为首的姑娘。 顾飒的视线随之落在她身上:“锦络?” “是我!”锦络缓缓起身,态度不卑不亢。 顾飒随之将她的卖身契撕掉:“你也自由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还我们自由?”锦络没有半点感激之色,反倒是咄咄逼人。 顾飒没有理她:“下一个……” “……” 所有罪奴的卖身契都撕掉了,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离开。“你们究竟在玩什么?”锦络死死盯着顾飒和白药。 前几天,她好不容易从这里逃出去,却被魏辽给抓了回来,还打的浑身青紫,今天怎么会这么好心的放她走? 白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冲着顾飒行了个礼后,转身离开。 顾飒拍怕手,翻身跃上墙头:“你们若是不愿意自己离开,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或者是跟我走。” “锦络姑娘,我们怎么办?”所有人都看向锦络。 他们做罪奴多年,逃过无数次,被抓回来无数次,打了无数次,都不相信“自由”这种事会平白无故的落在自己身上。 锦络略一犹豫,翻身爬上墙头:“跟她走!”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在搞什么鬼。 出了云霄坊,顾飒没有回军侯府,而是穿过冷清的巷道来到一个破宅子前。 “这是哪里?”锦络警觉的打量周围。 “不知道,应该是个废宅,”顾飒挑起锈迹斑斑的铁锁,踢开地下的枯枝烂叶:“这些都是旧年的东西,看样子好多年没人住过了。” “咔嚓”拧断锈锁,推门而入。 锦络看的一懵:“你这是私闯民宅!” “这是鬼宅,哪有人住?再说了,你们有地方住吗?穷讲究还不少!”顾飒挥手扯掉院子里的蜘蛛网。 “她不是军侯府的小夫人吗?怎么行事作风和我们这些兵撸子一样,这么痞气呢!”方太吉跟在后面低声嘀咕。 锦络疾走两步,追上顾飒:“你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你还能做什么?恕我直言,姑娘,你现在唯一有价值的是你自己,至于他们那些男人……瘦削干瘪,一个个面色菜黄,多多少少都有些病吧?你觉得你们一群病秧子,能做什么?” “……” 院里杂草丛生,瓦碎窗破,破屋里只剩下半面墙能遮风挡雨,还满是蜘蛛网,大半夜的老鼠横行,根本不怕人,在他们面前横冲直撞,四处乱跑。 “快到宵禁的时辰了,我得快些回去,你们愿意住这里的留下,不愿意住的可以和我回军侯府。”顾飒踢飞一只老鼠,又嫌弃的在草丛里蹭了蹭。 锦络他们几个面面相觑,完全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男女有别,住在这里不成体统,这样,我们男人留在这里,”应阁冲着锦络丢了个眼色:“你们几个姑娘跟小夫人回军侯府,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他这是在警示顾飒,他们明天会去找锦络她们,以确保她们是否安全。 而锦络也需要进一步确定顾飒的身份,和其他几个姑娘交换了眼神后,答应随顾飒回军侯府。 子时的梆子敲响时,顾飒正奋力翻上军侯府后院的围墙:“别愣着了,没听到宵禁的梆子声吗?难道还等着我拽你们上来!” “你,你不是军侯府的小夫人吗?”锦络难以置信:“可你怎么还翻围墙?” “谁规定走自己家就一定要走大门口了?”顾飒不耐烦的招招手:“你们来不来,要是被值夜的士兵抓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她飞身落下,也不管她们,拍拍衣角走向花药居。 锦络她们都是太子府出身的奴婢,多少有点拳脚在身上,一个个身手矫健的翻过围墙。 蛮瑟和桑娅一直没睡,兄妹俩坐在门槛上等顾飒,见到锦络,桑娅激动的扑上去。 “锦络姐姐,你可算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桑娅,你怎么……” 锦络刚要开口询问,顾飒打了个响指,活动着腰肢扭进房间:“你们俩有什么话找个地方说,别打扰我睡觉。” 给毒娘子祛毒耗费了她不少的精气神,她得好好的调补调补,才有精力对付后面的事。 君夙折半躺在床上,身前支着一个简易书架,放着一本书:“忙完了?” “嗯,”顾飒倦懒的伸着懒腰,踢掉鞋子爬上床:“这是什么?” “蛮瑟怕我无聊,做的书架,说是他太祖爷爷老年时用过的,还不错。”君夙折的嘴边放着一个弯曲的长管。 长管的另一头在书架一侧,只要他轻轻的吹一口气,就可以轻松翻过书页。 他示范的吹了两页:“你的事情忙的怎么样了?” 顾飒散了头发,歪在他身边,额头蹭着他的肩膀,懒洋洋的翻过书页:“不辱使命,锦络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不止是她,还有几个太子府的人,时机合适的话你可以见一见,看看哪个可用。” 他们现在没有自己的心腹,必须培养自己的人,用些旧人比较妥当。 君夙折低低的应了声,眼尾下垂,看着胸前偎依的顾飒,呼吸不受控制的粗重起来,心跳加速,怕她看出端倪,连忙咬着嘴唇岔开话题:“人手不够确实麻烦,咱们是得用些自己人。” “是啊,自己人,只是哪来的自己人呢?自己人用的顺手,但是没有啊,自己人,自己人……”顾飒的声音越来越小,呼吸渐渐匀称低沉,俨然已经睡去。 君夙折没有叫醒她,敛眸的时候,嘴角不由自主的浮上一抹笑,眼底透出一点点的窃喜,脸颊蹭着她的发梢,缓缓闭上眼睛。 顾飒早上醒来时,正枕在君夙折的腿上,他半歪着,睡的正香,书架子也倒在了一边,书都掉到了地上。 她小心的将他扶正,整理好枕头,蹑手蹑脚的跳下车,开门洗漱。 “小夫人。” 门外骤然跪下几个人,吓了她一跳:“锦络?” 锦络带着姑娘们捧着清水毛巾等物件,恭敬的跪在地上:“小夫人,昨天是我们不懂事,冲撞了您,从此以后,我们几个唯小夫人的命令为主,绝不违背。” 桑娅在后面笑成了一朵花。 昨晚上,她们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聊了一夜,总算是将她们聊成了顾飒的人。 顾飒站在门边,眸光扫过几人,上位者的戾冷漫布于身:“你们都在太子府做过事,该守的规矩都懂,我也就不多说了,只是一点,我这个人只用忠心的人,一次不忠,终生不用,所以你们要好自为之。” 第30章 跪着赚钱 第30章跪着赚钱 顾飒给了蛮瑟一些银钱,让他和锦络一起去荒宅,给大家换行头重新安置。 吃过早饭,她坐在桌边清算这些日子的花销,黛眉微微蹙起:“这么多人,吃喝拉撒都是钱,每天都是一笔大支出呢。” “你这是想打军侯府财账的主意了吗?”君夙折猜到了她的小算盘。 “不打不行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谁都不可能光靠情怀跟着咱们要饭呐!” “你打算怎么做?” “这是你家,不应该是你给我建议吗?”顾飒眉心拧起,很不高兴:“再说了,我的钱都是被你花光的,你得负责。”君夙折意味深长的侧眸微笑:“那,我的建议就是……” —— 军侯府,侧宅。 “柳城,这是你做的账?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大账房赵坡将册子狠狠摔在一个青年的脸上。 “赵先生,我这收支的账目,都是按照进出货物钱款的明细记录的,哪里不对了?”柳城梗着脖子,红着脸争辩。 “你还敢狡辩?要不是看在你那个要死的老爹份上,你以为你能坐在这里做账房?别以为认识几个字,能打算盘,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不按我的规矩做账,就给我滚!” “你做的那是假账……” “放屁!”赵坡急了眼,抓起砚台砸在柳城的脑袋上:“你再胡说八道,老子弄死你。”柳城被砸的连人带桌子一起倒了,赵坡还要砸,却被其他人拦下了、 “赵哥,他一个小孩子不懂规矩,你和他置什么气。” “小孩子嘛,慢慢教,别生气。” “柳城,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 “……” 有人将柳城搀起来,连拉带拽的拽出房间。 “明明是他有问题,非要让我按照他的单子做账,那些都是莫须有的虚账,还说是我的错,”柳城年轻气盛,看不惯赵坡弄虚作假。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不通窍呢?这些年来,赵坡做假账一直安稳无事,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什么意思?难道说是上面……” “嘘!军侯府就是一摊烂账,赵坡再有能耐,也就是一个账房而已,他怎么敢在军侯府的账上做手脚?你呀,仔细想想吧!”那人也不劝柳城了,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转身离开。 柳城捂着头坐在树下,总算明白了什么:“是,上面的人让他做的假账?” 看着手上的血,他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咽不下去又塞的难受,郁闷的要死。 一方洁净的手帕从身后递过来,他下意识抬头,见是一个姑娘,连忙起身,规矩的作揖颌首:“多谢姑娘,我这,太脏了,别污了姑娘的帕子。” “一个帕子而已,不重要,擦擦血吧。”姑娘指了指他的额头:“你是新来的?” “……是,两天,两天而已。”柳城有些尴尬,再次点头致谢后,接过帕子擦了擦伤口,疼的龇牙。 “得罪人了?”“嗯,看不惯他们弄虚作假,”柳城手一顿,捏着帕子不知所措:“怕是我明天就不来了,姑娘这帕子我要如何归还?” 姑娘起身离开,声音随着风声飘来:“我姓顾,叫顾飒,你若是找我,去花药居就行!” “花药居?她是花药居的人?”柳城一怔,下一秒意识到不对:“顾……她,她不会是小夫人吧?” 等他再抬头找人时,已经不见了顾飒的身影。 捏着帕子,他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毅然决然的转身回到侧院。 赵坡还在气头上,见到他暴跳起来:“你给我听好了,要想吃这口饭,就给我跪着规规矩矩的吃,要是不想吃,马上给我滚!” 柳城什么都没说,弯腰扶起桌椅,将沾血的砚台摆回原位。赵坡的脸上顿时显出得意之色:“这就对了,要不是你爹那个病秧子跪着求我,我会让你接替他的活?你就规规矩矩的跪着赚钱,给你爹买药续命,别整幺蛾子!” 柳城依旧没有说话,将自己的血混进墨汁,研磨,再蘸满笔墨重新书写账册。 傍晚回家时,推门闻到了药香。 母亲柳金氏正在廊下熬药,见到他惊喜道:“你朋友送来的药不错,你爹吃过后喘息好多了,已经可以躺下休息了,如今我再熬点药膳,说是不过三五天就能好呢。” “……我朋友?”柳城一怔。 他哪有什么送药的朋友? 就算有几个旧友,也都是捉襟见肘,自顾不暇,连借他买药的钱都没有,哪还能给父亲送什么救命的药? 父亲是军侯府的老账房,自从患上了哮喘以后身体逐渐颓衰,如今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不能躺下休息,只能坐着睡觉。 一旦躺下,他就像是被扔进了水里,无法呼吸。 可如今,父亲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柳城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母亲,是谁送的药?送的什么药?” “不知道,是一种白色粉末,像是面粉,吃起来苦涩的很,但是很有效果,你父亲服下后已经能躺着睡着了,”柳金氏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他留了一封信给你,说你是聪明人,一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信上没有多余的赘述,只有三个字——花药居! “儿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金氏看出了儿子面色凝重,小心询问。 柳城想了想,执笔写了一封信:“母亲,你明天去军侯府,帮我送封信!” 柳金氏的娘家是金氏一族的旁支,论起来和金画眉为远房远亲。 一大早,她先是探病的名义去军侯府给金画眉请安,后又以见新娘子的名义去了花药居,一炷香后才离开。 金赵氏听说此事后冷笑了两声:“这些人是觉得我们要完蛋了,上赶着巴结小贱人吗?” 金画眉倒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巴结又能怎么样?不入流的东西,给我当狗我都不要,小贱人要是看的上,送给她好了!” 在她们眼中,柳金氏这种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没钱没权没本事的,造反都不怕,还怕他们会抱顾飒的大腿? “小贱人没几天好日子了,就暂且让她先得意两天吧,等我的人一得手,哼哼……”金赵氏的手握成拳,极有信心的一挥。再等几天,就几天,顾飒那个小贱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第31章 找到一个发财路 第31章找到一个发财路 花药居,夜灯点起。 锦络等人送来洗漱水后,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过几天,咱们得处理你身体里的缝衣针,你要有心理准备,”顾飒坐在梳妆台前卸下钗环,散下长发:“你忙完了吗?咱们得洗洗睡了。” 锦络等人虽然成了她的婢女,却没得她的信任,关于君夙折苏醒的事情一点风都没露出去,一切还是她照顾着的。 搀起君夙折,顾飒用手帕蘸了些漱口盐,给他刷牙,他的眉头突然皱了下,眸光瞬瞬的看着她。顾飒手一滞:“怎么了?是我用力太大,弄疼你了?” “不是,是,嗯……”君夙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尖莫名其妙的突然红了。 好在是晚上,烛火昏黄,他又长发覆身,看不到肤色。 漱了口,他才道:“是我觉得,我和你用的漱口盐好像不一样……” 每一次顾飒洗漱后,他都能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那种味道不是花香,却能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顾飒恍然,心说我们俩的当然不一样,因为我用的是牙膏啊! 她不喜欢漱口盐的味道,苦涩涩的还有股子怪味,所以就利用光脑合成了牙膏的成分,又利用机器做出了牙膏的膏体。 “我用的那种漱口盐是我自己做的,也不知道好不好用,所以就自己先实验着用了,你若是喜欢,我给你试试?”顾飒用杨柳枝牙刷挖了点牙膏膏体,手指勾住君夙折的下巴,微微抬起头,“张嘴,咱们从上面先来……怎么样?” “嗯?”君夙折的眼神恍然。 她的手指很软,温暖的抚过脖颈,蹭的他有些走神。 顾飒问了几次,才回过心神:“什么?” “我问你,你觉得这种牙膏用起来怎么样,很多人会觉得它辛辣刺激,不喜欢这种味道。” “还,好……”君夙折漱了口,“我们所用的漱口盐是皇族所用,比青盐更高一级,但是你这种……牙膏比漱口盐更好用。” “真的?”顾飒一怔:“咱们用的漱口盐还是皇族所用?” “你不会以为我这样的身份,就不配使用皇族的东西了吧?”君夙折冷笑:“这就是皇上的虚伪心机了!” 皇上虽然给了他千日一刑的惩罚,但是军侯府的供奉赏赐一点都没少,还和昔日一样,不过就是想得个“奖罚分明”的虚名而已。 “皇族的东西都那么难用,那,如果……”顾飒心思大动,想到了一个发财大计。 如果搞一条牙膏的生产线,将它们包装一下卖给皇权贵族的话,岂不是能发一笔横财? “如果什么?”君夙折好奇问道。 “如果你洗漱完了,咱们可以睡觉了。”顾飒收拾好东西,放下床幔,翻滚着枕在枕边,双腿很自然的叠在君夙折的身上。 君夙折眸光下走:“我本来就血脉不畅,你还要压着。” “反正你也没感觉,不如给我做个床搭子,我放着还舒服些。”顾飒非但没有收敛,反倒勾着他的腰又蹭了蹭,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边。“卟!” 外面的烛火跳了跳,灭掉了。 黑暗中,君夙折的呼吸明显粗沉起来:“你我这样的贴近,你不感觉有些不妥吗?” “你我是夫妻,我一个姑娘都没觉得不妥,你一个大男人还觉得吃亏了?不过就是做个床搭子而已,你怎么这么多的戏?睡觉!”顾飒懒得理他,哼了声,转身睡去。 夜光透过床帐,隐隐约约的洒在她的身上,勾出了女子迷人的腰线线弧,惹的君夙折喉结滚动,不由自主的吞咽着口水。 他是正常的男人,只是身体有疾,不是心里有病。 看着一个那么绝美的女子躺在身边,不动心是假的! 偏偏这种感觉他又不能说,几次的暗示她又似乎没明白,依旧我行我素。焦躁难耐的烧灼感撕扯着喉咙,更觉得口干舌燥,君夙折舔了舔唇,越发睡不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飒翻了个身,横抱着枕头,手指搭落在他的手中。 君夙折心下一颤,手指不由自主的动了下,悄悄的小心的勾住她的小手指,心跳再一次加速,更加睡不着了。 心潮涌动,他就这样直勾勾的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就撞门了。” 急促的敲门声骤然传来,顾飒惊然醒来,君夙折则迅速闭上眼睛装睡。 “蛮瑟!”顾飒鞋子都没穿,翻身跃下床。 蛮瑟听到动静,已经出了门:“谁啊?大清早的敲什么敲!” 还没等他跑到门口,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一群穿着盔甲的兵卫冲进院子,不等蛮瑟开口,几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硬生生的压着跪了下去。 锦络拉住要冲上来的桑娅:“别冲动!是京兆衙门的捕快!” 这些人可不是寻常的兵卫,都是有抓人权限的捕头,如果硬来的话,不管有罪没罪都能抓起来关上几个月。 魏辽背着手,悠哉哉的走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站在门口的顾飒:“小夫人,咱们又见面了。” “魏捕头,咱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不知道你这么大张旗鼓的闯进来,是又要抓人吗?”顾飒披着外衣,散着长发,没有穿鞋子,慢慢走下台阶。 “上次来你们花药居,小夫人就在暗处,只是未曾正式见面而已,也算是见过了,在下魏辽,见过小夫人。”顾飒冷笑:“魏捕头这是在客气吗?你刚才踹烂我家大门的做法,算不上客气吧?” “没办法,公务在身,身不由己,还请小夫人见谅,”魏辽的右手握着一纸卷轴,笑吟吟递到顾飒面前:“小夫人,请吧。” 顾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接过卷轴,打开:“缉捕令……今有君金氏画眉控告儿媳顾飒谋害婆母,不守妇道,勾结外男宣……淫?” 她错愕抬眸:“这上面说的是我……那什么?” 魏辽笑而不语。 顾飒继续往后看:“今,人证物证俱在,特批缉拿顾飒入衙,以证大道清明……人证物证?” 她突然怒了,冷笑着将卷轴摔在魏辽身上:“我倒是想问问,金画眉哪来的人证物证,大人是否已经查探过证据的真伪,就来拿我?”“是与不是,小夫人过去对峙不就一清二楚了?”魏辽弯腰捡起卷轴,拍了拍,衣服云淡风轻的笑脸:“小夫人,您是自己请,还是我的人请?” 第32章 你今天死定了 第32章你今天死定了 “你们要干什么?”蛮瑟挣扎着摇起来,却被几把刀再次压住,只能愤怒的怒吼:“你们这是污蔑,是泼脏水,是胡说八道……” 魏辽突然皱眉,很不耐烦的做了个手势,压着蛮瑟的人立即一起抬手,刀背刀柄齐上,硬生生的将他给打晕了。 “小夫人,我无意与你为敌,这次也不过是请你过去回话而已,还请小夫人不要让我为难。”魏辽做了个请的手势。 “桑娅锦络,更衣,梳妆,”顾飒翘起下巴,傲娇的冷冷微笑:“我倒是要看看,我的那位准婆婆到底抓住了我什么把柄!” 魏辽挑了挑眉:“小夫人最好有所准备,三夫人的把柄只怕会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不过是隔了十来天,魏辽就再次带人围了军侯府,引得半个都城的人都来吃瓜凑热闹。 顾飒一身浅青色长纱裙,长发轻垂,优雅的走出大门,无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跟着魏辽上了马车。 魏辽挑起窗帘:“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这世上的事情最怕的就是人口相传,好事都会说成坏事。” 顾飒看着他,瞳底漫上异色:“魏捕头想说什么?” “一盆脏水泼下来后,不管你是否干净,别人都会以为你已经脏了。” 不管顾飒最后是否能自证清白,在她被扯上这件事情以后,她的未来都会不清不白,甚至于子孙后代都会受人诟病。 京兆府衙的门口围满了人,见到顾飒后,都激动的指指点点,说个不停。 大堂上,金画眉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坐在椅子里,手中拿着一沓东西,看着顾飒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砰!” 丁府尹手持惊堂木,重重一拍,红脸包公似的威严大喝:“堂下何人,还不跪下!” 顾飒侧眸睨向金画眉:“为什么她坐着,我却要跪?” “小贱人,你也配合我比?我是老侯爷明媒正娶的夫人,你算什么东西?”金画眉恶狠狠的嘲讽。 “婆婆,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岂不是比你更有资格?”顾飒挑衅勾唇,眼神压制:“我可是正儿八经的过了婚书,八抬大轿敲锣打鼓昭告天下的抬进军侯府,不像某些人,是用了不要脸的手段,见不得光的上位!”“小贱人,你……”金画眉气的浑身直颤,手指头指向顾飒,恶狠狠道:“你就逞嘴吧,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砰砰砰” 惊堂木再次重重的敲起,丁府尹怒目:“不许喧哗!来人不得放肆,自报姓名。” “大人把我抓来,还不知道我是谁吗?”顾飒扬起手中的缉捕令,似笑非笑:“大人连这个都签了,还要问我是谁?” “顾飒,你好放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胡来!” “大人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不应该是为弱者鸣冤,洗刷清白的地方吗?为什么现在却藏污纳垢,成为有权者的帮凶,对我这样的弱女子下手?大人还想要我尊重一二吗?”顾飒一口气逼问,咄咄逼人。 金画眉非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不知死活的东西,府尹大人你都敢怼!还真是嫌命长了! 丁府尹果然被气的不行,拿着惊堂木又是一拍:“来人,此女咆哮公堂,目中无人,给我打趴下!” “谁敢!”顾飒亮起婚书,戾冷而立:“我是君夙折的新妇,明媒官书,正式嫡妻!按大梁朝律法,妻随夫贵!君夙折一天是小侯爷,我就是侯爷夫人,你们敢对我不敬,就是对小侯爷不敬,就是对皇上不敬!” 果然,这狐假虎威的说词,惹得衙役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就连丁府尹都一脸蛋疼的坐在那里,拿着签木的手扔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僵着。 金画眉看事情不对,立即跳起来:“我呸!你那个狼崽子夫君害死了太子,皇上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他的筋,你还敢拿皇上来说事?”“皇上恨毒了小侯爷是他的事,小侯爷官爵还在也是事实,婆婆,要不是我公公和夫君的官爵在,你还有坐在这里的资格?” “顾飒,你还真是巧言善辩,大人,”金画眉辩不过顾飒,气的脸红脖子粗,只能转向丁府尹:“现在您相信我说的没错了吧?这女子最会的就是红口白牙胡说八道,您还是先给她一百杀威棒,灭灭她的威风才是!” 丁府尹抽了抽嘴角。 打侯爷夫人的杀威棒? 你是怎么想的! 这要是传出去,他头上的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顾飒冷笑:“婆母,你在家里丢人也就算了,出来的时候能不能带点脑子?我是官家贵眷,没有切实的谋逆大罪,可以免跪受审……大人,我说的可对?”“哼!”丁府尹重重哼了哼,算是接了个台阶,咳嗽两声道:“没想到顾夫人还精通我朝律法堂规。” “大人说笑了,我也就是临时抱佛脚,胡乱翻了几页书而已。” “既如此,本官也不多言,三夫人控告你谋杀婆母,在她的饮食中下毒,可有此事?” “有!”顾飒回答的很爽利。 丁府尹和金画眉都楞了下。 他们都谁没想到,顾飒竟然会这么干脆的“认罪”! 顾飒随即道:“婆母的饮食中有毒我是知道的,但不是我下的毒,是婆母家的亲戚,一个叫祁瑞的,至于为什么会给婆母下毒我就不知道了。” “顾飒,事实证据在此,你还敢狡辩?”金画眉气的挥了挥手中的东西。“证据?你要是有的话就甩出来啊,”顾飒丝毫不惧,嘲讽道:“能证明是我给你下的毒,算我输!” 孰知,金画眉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小贱人,你今天死定了!” 她起身呈上东西,恶狠狠道:“大人,我家有丫环和婆子可以作证,祁瑞是在她的指示下投毒,事后又在她的授意下逃走,人证物证都在,还请大人明鉴。” 师爷将东西打开,里面是一个旧瓷碗和一包药面子。 随着一声令下,几个军侯府的丫环和嬷嬷走进来,跪下后七嘴八舌的描述了顾飒蛊惑祁瑞下毒,怂恿他逃走的“事实”,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绘声绘色,都像是亲眼所见似得。 “大人,不止如此,她还不守妇道,新婚一个月就夜不归宿,在云霄坊这样的地方过夜,还勾结外男,在外面养汉子,还养了不止一个……”金画眉越说越激动。 第33章 对簿公堂,谁整死谁 第33章对簿公堂,谁整死谁 顾飒则越听越懵:“……婆母,你戏本子看多了吧?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哼,别一脸无辜的样子!云霄坊里男宠那么多,你在那里过夜,难道不是睡的他们?还有,你让蛮瑟给你找汉子,将他们安置在外郊的事情以为我不知道吗?” 顾飒的脸色难看了:“……你跟踪我!” 金画眉越发得意:“还用我跟踪?你做出的这些丢人现眼的事情,早就人尽皆知了!” 小贱人,知道害怕了吧? 投毒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都能造出人证物证证死你,更不要说,还被抓住私养外男的把柄!顾飒,你死定了! “金画眉!”顾飒忍无可忍的一声怒吼,“你少污蔑我!” “我污蔑你?哼!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知道死活呢!”金画眉冷笑着拍了拍手。 大堂外,踉踉跄跄的走来几个身影。 顾飒看着他们,眼神遽然一变,惊骇而立:“方太吉?吕巷?你们……你们怎么在这?” 方太吉他们都没有吱声,低着头,转着身子走到金画眉身后,躲闪着她的视线,更不敢对视她的眼睛。 顾飒明白了什么,恼怒道:“你们,背叛了我?” “背叛?顾飒,他们只是要站出来指证你的不知羞耻而已!”金画眉压不住心中的得意。 金赵氏一直派人跟着顾飒,她买下云霄坊男奴的事情自然知道,所以就暗中派人联系上他们,花重金让他们作证,证实顾飒不守妇道,勾搭外男。 有了这些证据,看顾飒今天还怎么翻身! 丁府尹观察着几人的神色变化,咳嗽一声:“顾夫人,你可有什么可说的?” 顾飒似笑非笑:“婆母这么处心积虑的算计我,方方面面都想到了,我还能说什么?” “如此说来,你是认罪了?” “当然……” 丁府尹大吃一惊:“你当真认罪?” “当然,不认!”顾飒话锋一转,戾冷了眼神:“金画眉污蔑我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认?” “人证物证都在,你还能狡辩说是污蔑!呵呵,”金画眉冷笑了:“那就拿出你清白的证据,否则就乖乖认罪,别耽误丁府尹的时间,惹大人生气。”“婆母,我耽误一点时间算什么,你戏弄丁府尹的罪更大,这要怎么算?”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戏弄丁府尹了?”金画眉急红了眼。 “没有?巧的很,我最近刚抓了个人,正要送给婆母呢,可巧婆母把我弄来了这里,那就一并过来讲个清楚吧!”顾飒呵呵笑了两声,打了个响指。 大堂门外,站满了吃瓜的群众,此时人群后面传来呵斥声。 “麻烦,都让让!”蛮瑟拎着一个人的衣领走进来,将人往地上一扔:“老实点,大人要问你问题!” “祁瑞?”金画眉脸色大变,再也坐不住,惊叫着站起身。 祁瑞自从给她下了毒以后就消失不见了,她花了不少的钱都没找到他,没想到竟然落在了顾飒手里。 祁瑞被打的鼻青脸肿,苦哈哈的跪在地上:“小人祁瑞,给大人请安。” “祁瑞?你就是那个给三夫人下毒的人?”丁府尹的表情凝重起来。 “不不不,不是我下的毒,”祁瑞连忙挺直了脊背,指向金画眉:“大人明鉴,是三夫人自己给自己下的毒!” 围观的人们“哇”了一声,情绪顿时高涨起来,叽叽喳喳的小声讨论。 他们就喜欢看这种反转的狗血案情。 “祁瑞,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自己给自己下毒?”金画眉跳起来,一巴掌抽在祁瑞脸上。 祁瑞没敢挣扎,委屈叭叭的忍了:“大人明鉴,这些年来,三夫人一直在给小侯爷下毒,下的就是茨竹根的毒……” “你还敢胡说的……”金画眉大声喝断他的话,又想冲上来打人,却被衙役们拦下了。 众目睽睽之下,丁府尹想徇私情都不能太过分:“三夫人,稍安勿躁,听他怎么说!” 祁瑞添油加醋,连说带比划的将这些年来,金画眉怎么假公济私,怎么给君夙折下毒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有板有眼的从随身包裹里拿出一堆东西。 “这些都是下毒的汤碗,有些是我的,有些是三夫人的,我都留着呢。” 祁瑞也不是傻子。 金画眉指使他下毒,不出事都好,一旦出事他就是罪魁祸首,他当然得留下证明自己的东西,没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三夫人服毒那天,我做了两碗酸梅汤,一碗给她,一碗下药后给小侯爷,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她睡迷糊了,竟然将下了毒的酸梅汤给喝了。”“我一看事情要坏,这事我到时候说不清楚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卷了点金银跑了。” 祁瑞说的有鼻子有眼,气的金画眉暴躁的直跳:“丁府尹,他在胡说,一定是顾飒买通了他让他污蔑我的,就是他给我下的毒,我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喝毒药?” “为什么不可能喝错?难道就因为你给小侯爷下毒多年,对茨竹根了如指掌吗?” “我没有下毒,我,”金画眉指向之前作证的丫环婆子们:“她们都是人证,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是不是清白的,大人严刑拷打一番后,自然能找到结果!”顾飒咄咄逼人的看向丁府尹:“这些都是我军侯府的奴才,大人尽管用刑,弄死了也就死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丁府尹赶鸭子上架,只能大手一挥:“魏捕头,带下去仔细盘问!”“三夫人,救命,快救我们。” “我不要走,放开我。” 丫环婆子们没想到魏辽说动手就动手,吓的挣扎着求救,但是被魏辽不耐烦的打断了。 “小夫人是贵眷动不得,你们这些奴才蝼蚁一般,想弄死就弄死了,死了也是白死,还敢抗令?拖下去!” 这话像是晴天霹雳,宣判了死刑般悬在众人的头上。 她们仿佛看到自己下一秒脑袋搬家,身首分离的凄惨场面,一个个叫嚷的更大声。 “三夫人救命啊,奴婢可是按照您说的去说的。” “三夫人,你不能不救我,这都是您要我们做的呀!” “三夫人,是你让我们做假证,说小夫人下毒的,现在你怎么不说话了……”“……” 第34章 是你自己蠢,挖坑自己跳 第34章是你自己蠢,挖坑自己跳 金画眉脸色青紫交加,一口心头血淤滞在心头:“住口,你们给我住口,你们胡说什么呢?” 顾飒敛下长睫,嘴角淡出一抹笑:“丁府尹,她们的话您都听到了吧?孰是孰非,是非黑白应该很明显了。” 丁府尹暗中咬紧后槽牙。 这么多年来,他和金赵氏也是有点利益往来的,本想着就是帮个小忙,将新娘子顾飒安个荡+妇的罪名逐出军侯府,没想到弄巧成拙,竟然成了这么个局面。 他感觉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翻烤,浑身难受又无可奈何:“三夫人,这事……你要是不能给出个合理解释,我也帮不了你!” 这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是不能好好收尾的话,本官就公事公办,不陪你玩了。 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罔顾王法吧! 金画眉急的上火,焦灼下吐出一口血,眼神慌乱无措 :“我,我……” 她突然看到方太吉等人,感觉又行了:“他们,他们是小贱人的奸夫……” “三夫人,您这是胡说什么呢?”方太吉突然大声嚷嚷起来:“我们只是说,我们是小夫人的人,可没说是什么奸夫,你可别在府尹大人面前胡说八道!” “就是嘛,你当初给我们钱的时候,可没说这件事要扯上我们和小夫人的清白,”吕巷甩手将金画眉的银子扔到地上,嫌弃的啐了口:“你的臭钱还你,想要收买我们污蔑造谣,做梦!呸!”金画眉的表情彻底僵住,错愕的几乎窒息:“你,你们……” 她当初通过眼线的跟踪找到方太吉等人时,他们说话遮遮掩掩,说自己是顾飒的人,还让她不要瞎打听别的事。 那眼神,那语气,分明是说他们和顾飒关系暧昧不明。 她就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站出来证明和顾飒有一腿,而他们拿到钱以后也爽快的答应了。 没想到,到了现在,竟然在大堂上临时反水。 “他们是我在云霄坊买的奴才,如今是自由身,是我看他们可怜,没有地方去,才让蛮瑟暂时安置了一下,没想到婆母竟然为了泼我脏水,将手伸到了他们身上。”顾飒似笑非笑,淡淡的欣赏金画眉难看的脸。“云霄坊?对!云霄坊!”金画眉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跳起来嚷道:“丁府尹,她夜宿云霄坊的事情毒娘子都知道,大人可以请毒娘子过来,一问便知。” “婆母,我劝你不要太过分了!”顾飒脸色明显一变:“趁着现在事情还有回头路,不要把事情做绝了。” “哈哈,小贱人,你害怕了?大人,我可以以性命担保,只要请毒娘子出来对证,就能抓住她不守妇道,在云霄坊召幸男宠的事……” “金画眉,丁府尹又不是咱们家的,你让大人干什么大人就干什么,”顾飒沉下气场,转身行了一礼:“大人,我婆母自从中毒后有些失心疯,今天才会跑来胡言乱语,还请大人见谅,允许我带她回家养病。” “你才失心疯了,你是心虚,不敢让毒娘子来是不是?大人,我是不是胡言乱语,叫来毒娘子一问便知。”金画眉吃定了顾飒,歇斯底里的叫嚷着,真有几分失心疯的样子。 “好了,婆母,我们回家了……” 顾飒上来抓金画眉,她却一把将人推开,冲动的跑到堂前,死死揪住魏辽的手臂:“魏捕头,你快带人去云霄坊,我一定能证死她这个贱人。” 魏辽厌烦的抽出手:“大人?” 丁府尹皱着眉头思忖片刻,无声的点点头。 魏辽会意,叫了几个人出了府衙。 金画眉像是打了鸡血般,看着顾飒的眼睛红彤彤的,有些吓人的疯狂:“小贱人,你死定了,呵呵,你死定了。” 她碎碎念着,呼吸急促而凌乱,整个人都显得亢奋异常的。 顾飒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渗出几分阴鸷的冷。很快,魏辽带着毒娘子和白药进入大堂。 还没等毒娘子行礼起身,金画眉迫不及待的抓住她的手臂道:“毒娘子,你那天和我是怎么说的,就怎么和大人说,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 “三夫人,你确定?”毒娘子黛眉瞬间蹙起,悄然瞥了眼顾飒,为难道:“那种事,不适合在堂上说吧?更是在府尹大人面前。”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说!”金画眉恶狠狠的叮着顾飒,咬牙切齿:“那天晚上,她是不是在你们云霄坊过的夜?” “是!” “哈哈,大人,你看,我没撒谎吧?”金画眉得逞的哈哈大笑:“小贱人新婚才一个月,就召幸男宠,我们军侯府丢不起这样的人,我要……” “三夫人慎言!”毒娘子嗓音一沉,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我只是说小夫人曾经在我云霄坊过了一夜,可没说她召幸男宠的事情,三夫人可别歪曲了我的意思。” “……”金画眉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毒娘子,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不是说,顾飒在你们云霄坊并不是一人过的夜,而是有人相陪吗?” “是,我是说过,小夫人在我们云霄坊留宿过一夜,”毒娘子挑衅的沉了眼尾:“只是,难道当时我没有告诉三夫人,那一夜陪她的人,是我吗?” “……” 金画眉表情难以言说。 她愣怔怔的看着毒娘子,再看看顾飒,怎么都想不到这两个人能睡在一张床上。 “那天,小夫人因为桑娅的事情来到了云霄坊,商量赎人的价格,没想到我们两个一见如故,就挑灯夜谈,谈的累了就睡在了一间屋子,一张床上,三夫人不会以为我们两个女子还会有什么问题吧?” “……” 桑娅是魏辽亲自从花药居带走的,顾飒为了要人去云霄坊顺理成章,与毒娘子聊的高兴晚上睡在一起也没什么见不得人。 一切的一切,都很顺理成章的自然,与金画眉所说召幸男宠完全风牛马不相及。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呀?”金画眉真的要疯了,她的人生在崩塌。 精心算计了这么久,以为能轻轻松松的搞死顾飒,没想到,最后下不来台的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不,不可能,不能这样……”金画眉突然爆发,疯了般扑向顾飒,掐着她的脖子压在地上:“一定是你,一定是你算计的我,我要杀了你……” 顾飒任由她掐着咽喉,表情痛苦,却字字清晰的在金画眉耳边冷笑:“是你自己蠢,想要挖坑埋我,却反噬了自己而已,这一次,你别想再脱身!” 手腕一松,一根金针打进金画眉耳后,她也娇弱无力的惶恐挣扎:“救,救命,救我啊……” 第35章 我家婆母失心疯很久了 第35章我家婆母失心疯很久了 金针打进金画眉的脊髓,犹如一根定海神针,定住了她所有的神经系统,全身瞬间僵硬。 就算是魏辽亲自动手,也没能掰开她的手。 “救,我……”顾飒挣扎着,眼看就要被掐死。 金画眉则表情狰狞,死死盯着她,手指头铁钳子一般,怎么都扣不开。 “三夫人,放手,你要是再不放手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魏辽瓮声呵斥。 见金画眉依旧没有动容,手指略一用力,“咔嚓”一下扭断了金画眉的手腕。 “小夫人,起来吧。”顾飒像是受到了几大的惊吓,在魏辽的搀扶下,脚下还软了好几软,才勉强站定。 “小心。” “多谢。”顾飒惶恐的颌首致谢,将裙子从金画眉的手臂下抽出,又打出一根金针。 这根金针从金画眉的前胸打入,直中先前那根金针,将它巧力的推出来,两根金针“噗噗”射进了丁府尹身下的椅子腿。 没了金针的钳制,金画眉倒抽一口气,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我的手断了,魏辽,我要告你,我是官眷,你竟然敢对我徇私用刑,啊,疼死我了……丁府尹,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欺负吗?这些年,你吃了我多少好处,竟然就这样看着我被欺负……” 刹那间,满堂肃静。 所有人都看向丁府尹。“啪!”惊堂木一拍。 丁府尹气的跳起来,都没了之前的官威:“来人,把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妇人给我拉下去,再找个郎中给她治一治失心疯。” “你敢,我是军侯府的三夫人,你一个小小的府尹敢关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拉下去,拉下去……”丁府尹怒吼着,将签桶都砸了下去。 魏辽冲上去,叉住金画眉的肩膀丢给衙役:“没听到大人的话吗?把这个疯妇人关进大牢,单独关押,没有大人和我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准探监!”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这是要早饭吗?放开……”金画眉咆哮着,又撕又咬。 魏辽又叫了几个衙役,一群人一拥而上,将她连拖带拽的拖了出去。 趁着人多乱哄哄的,顾飒悄然走向案牍,想要将射出去的金针取回来。 可是等她走到桌边的时候,却发现两根金针全都不见了。 她不由一惊。 有人竟然在她之前趁着混乱,拔下了金针? 是谁? 顾飒不动声色的环顾了一下房间,没找到嫌疑人,只能不动声色的退回去。 丁府尹气呼呼的整理了一下衣衫:“本官一向清廉,为人清白,最恨的就是有人泼脏水!对于这种污蔑本官的恶行,本官绝对不会容忍。”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句话的警告之意:……你们之中要是有谁听了金画眉的胡言乱语,在外面瞎传本官贪污,本官就弄死你们。 顾飒扶抚着心口,如用弱柳拂风,娇弱不已:“大人,我家婆母前些日子大病一场,帝都的人都知道,醒来之后就发疯了,还请大人多多给我婆母请个好郎中,好好的调理调理。” “顾夫人放心,本官心中有数。”丁府尹一拍惊堂木:“退堂!” 人群各自散去。 毒娘子放缓脚步,等顾飒跟上来:“前些天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来得及道一声谢呢,多谢。” “不客气,姐姐今天不也是帮了我一次吗?多谢!”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各自上了马车。 “小夫人,刚才有一个孩子送了这个过来。”蛮瑟递过来一个手帕。 帕子里包着她对金画眉用过的两根金针。 蛮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她脸色不好,低声道:“事情很糟吗?”“说不上,敌我不明。” 顾飒可以肯定,这个人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金针,肯定有非常的手段。 如果是朋友还好,敌人就麻烦了。 “吁,是军侯府的车马,”蛮瑟突然勒住缰绳:“好像是老太婆的马车。” 顾飒算了算时间,应该是金赵氏收到了金画眉出事的消息,正去救闺女呢。 想了想,让蛮瑟赶着马车走下路,避开与金赵氏交锋。 反正有丁府尹出面教训金画眉,暂时用不上她出手。 …… 丁府尹去了后堂,勾着手在屋子里绕了两圈,丫环过来上茶,被他一脚踹了出去。“滚!” “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丁夫人听到动静赶过来,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金画眉,你的那个好姐妹金画眉,她真是该死,竟然在大堂上公开说我收她的好处,你说她是不是该死,是不是该死!” 丁府尹气的火冒三丈,丁夫人却笑了:“哎呦呦,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呀,就这点小事而已,也值得你生那么大的气?” “小事?你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如今老皇帝病重,太子之位迟迟未定,谁都不知道未来的新帝究竟是谁,如果是……他登基,那我就是肱股之臣,要是那时候被人参奏一本,说我贪污,你想想吧……” 丁府尹越说越气,气呼呼在桌边坐下,用力拍了拍桌子。 “幸亏我把她关进牢里了,要是放她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那大人就更不用着急了,”丁夫人还是云淡风轻的笑道:“既然她在大人手中,那一切都好办了,不如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 她在丁府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他倒吸一口气:“你确定这样可行?” “放心,我亲自去做。” 说话间,下人来报,说是金赵氏求见。 丁府尹终于下定决心:“好,就依你的意思行事,你亲自去办。” “我办事,大人放心!” 丁夫人命人准备了吃食,装了食盒让两个婆子拎着,去大牢见金画眉。 金画眉正在牢房里咆哮,歇斯底里的样子像个疯子,见到丁夫人,一愣,立即冲上来尖叫。 “小花,你可来了,快放我出去,府尹疯了,竟然把我关了起来。” 丁夫人浅浅笑着,让人打开牢门。 看到牢门打开,金画眉急匆匆的往外冲,被两个壮硕的婆子拦在门口,推了回去。 “小花,你这是什么意思?”金画眉意识到不妙:“难道你忘了你是怎么当上府尹填房的吗?要不是我引荐,你一个寡妇能爬到那死老头的床上去吗?” 丁夫人什么都没说,做了个手势。 婆子们心领神会,从食盒里取出一根粗粗的麻绳。 第36章 你死了,我和谁斗? 第36章你死了,我和谁斗? “你们要干什么?小花,你要干什么?你忘了吗?我们是好姐妹的呀……”金画眉吓坏了,惊恐的往角落里退缩。 “就是因为我没有忘记曾经的事情,才要做今天的事,”丁夫人转过身,阴狠狠的一笑:“只要你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了!” 她示意婆子动手。 金画眉吓的惨叫,拼命挣扎:“放开我,贱人,你是要杀人灭口吗!你以为杀了我,就没人知道你那些烂事吗?你永远是个被人轮过的破烂货……” 丁夫人的脸上还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可是眼神已经没有丝毫温度:“那你就更该死了!”两个婆子麻利的将绳子套上金画眉的脖子,一个死死压住人,另外一个勒紧绳扣,一脚踩在她的肩背上用力。 “咔嚓!” 金画眉的脖子应声而断。 两人解下她的裤腰带,套在脖子,吊到窗棂上,将麻绳和现场收拾好。 金赵氏急匆匆的赶到大牢,刚踏过大门口,就听到一声尖叫:“啊,死人了!快来人呀!三夫人,你这是何必呢,呜呜呜,你怎么这么的想不开,非要上吊自杀呢……” 金赵氏眼前一黑,一头栽到地上。 …… 金画眉死了。 金赵氏伤心过度,回家就病倒了。 顾飒听说后,拎了点心去探望。金赵氏躺在床上,左手佝在胸口,手指扭成了鸡爪子一般。 见到顾飒,歪斜的眼睛骤然激动起来,流涎的嘴巴呜呜咽咽的说着什么,唯一能动的右手仅仅抬起来半寸就无力的摔到床上。 “外祖母,你这是怎么了?”顾飒很紧张,很关心的在床边坐下:“我带了些点心给你,又煮了碗银耳汤,锦络,拿汤给我,我亲手喂外祖母吃。” 金赵氏咬死牙关,死都不开口,任由银耳汤顺着嘴角流到枕头上。 “外祖母,我知道你伤心,婆母年纪轻轻的就去,我也伤心……” 捏着手帕,顾飒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可是身体是本钱,你年纪又大了,不吃饭怎么能行呢?来,听话,张嘴,啊……” 一汤匙银耳汤又灌到了枕头上。金赵氏虎视眈眈的瞪着顾飒,呼吸急促,眼睛充血。 她气到要爆炸了。 但就是奈何不了她! “外祖母,你确定不吃吗?不吃饭饿死了,可就白便宜我了呢。” “……@#”金赵氏喉咙里呜咽着什么。 听不清楚,但能猜到估计是在骂人。 顾飒顷身,在她耳边轻笑:“说实话,我还在等着和你好好的斗一斗呢,没想到你就这样躺下,真是无趣的很呢!” 起身,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来人,有没有请过郎中?” “回少夫人,已经请过了,郎中说是老夫人年纪大了,再加上骤闻噩耗惊惧交加,以至于痰迷了心窍,中了风。”“那就好好照顾着,”顾飒温柔的拍了怕金赵氏的手背,笑眸幽深:“至于这军侯府的账目产业,就由我接手了!” 之前顾飒说要当家,但是金赵氏怎么可能真的放手给她。 不过是给了一切不重要的田产账册而已。 如今她倒下了,军侯府的一切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她的手中。 吃过早饭,她穿着素服出现在军侯府的大厅。 厅下,站满了人。 他们有的是庄户头,有的掌柜,有的账房,还有军侯府一些管事的在等着回话。 三四十人站在一起,鸦雀无声,只有每个人谨慎的呼吸声。 她的恶名,大家都有所耳闻,谁也不敢放肆。顾飒翻着账本,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啪!” 账本子一扔,似笑非笑:“诸位辛苦了,我没读过几天书,对这些不是太明白,等我仔细的看几天,看明白了再回你们,可好?” “小夫人说笑了,您什么时候回都行。” “多谢诸位包涵,我刚接手家里的事,还不太懂,还请诸位多包涵帮忙,放心,我顾飒不会亏待大家的。” “小夫人说笑了,这是我等应做的分内之内!” 众人陪着笑脸,谄媚的附和着回话。 顾飒眼尾一扫,看到了角落里的孙管家。 “孙管家,你还有什么事吗?” 孙管家身子一震,硬着头皮上前:“回,回小夫人,是关于三夫人丧事的事,如今,丧事的一切还没着落,棺椁也还没置办,这事项都为准备,小的过来请个指示,这丧事怎么办才好?” 顾飒冷眼:“你什么意思?还要办丧事?” 众人对视一眼,神色各异。 孙管家心头发毛,没了底气:“这个……丧事自然是要办的,棺椁等物都要隆重,三夫人毕竟是,是军侯府的三夫人。” 顾飒笑了,久久不说话。 沉闷压抑的氛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没人猜到她的心思,都站着不敢动。 顾飒端起茶盏,轻轻吹去上面的浮叶:“前些日子,我婆母不是给小侯爷预备了棺材吗?就用那个吧!” “……这?” “怎么?不行吗?”气息沉了下去。 孙管家连忙道:“回小夫人,那个棺材太薄了,不符合三夫人的身份,被吊唁的人看到了,会笑话咱们军侯府……” “哈哈!” 骤然的笑声吓的孙管家一哆嗦,不敢再说话了。 “孙管家,你开什么玩笑?” “……” “君夙折是军侯府的小侯爷,皇上只是罚他千日一刑,并没有剥夺他的荣耀,以他的身份尚且能埋那么一口薄棺材,金画眉一个贱妾,怎么就不能了?” “可,可是,这吊唁时,不少贵眷都要路祭,这看到……”孙管家慢脑门冒汗,话都说不利索了。 “谁说我们军侯府要设灵棚吊唁了?简单发丧了就行!还要路祭……祭什么祭?她一个贱妾也配路祭?”顾飒音色戾冷:“公爹之前就不待见她,想必死后也不想见到她,她的尸骨就不要埋在君家墓地,牌位也不要进君家祠堂。” “……” 所有人都惊了! 一个女人出嫁之后,娘族就没了她的埋骨之地。 倘若死后夫家还不收她的尸骨骨,不要她的牌位,那她就是个孤魂野鬼,死后都不得安宁。 第37章 没把她挫骨扬灰,我就是好人 第37章没把她挫骨扬灰,我就是好人 花药居。 “你真不打算给金画眉办丧事了?”君夙折皱着眉头。 “她那么对你,我没把她挫骨扬灰就是好人了,还指望我给她办丧事,做梦!”顾飒坐在灯下,咬着笔尖。 眼尾微抬,观察着君夙折的神色:“怎么,这事我办的不妥吗?” “不是不妥,只是……她这样的身份,死后会上报官堂,入册,销户,官方也会派人来吊唁的,唔……”他闷闷的哼了一声,鼻音很轻。 “你这是生气了?”顾飒听到尾音,不高兴的放下笔:“君夙折,你是贱皮子吗?她是怎么对你的?要不是我,你差点死在她手里。” “唔……” “我告诉你,我忘不掉她要活埋我的场景,你要是觉得我做的不对,就……” “不是,是我有一些不舒服。”君夙折的闷哼变成了呻=吟。 “不舒服?你……” “噗!” 一口血喷出来,正好溅在过来查看的顾飒身上。 “君夙折!” 大口大口的血从君夙折的口鼻喷出来。 血色发黑。 蛮瑟听到动静跑了进来,一见这情况,整个人都懵了。“这,这是怎么了?小侯爷中毒了吗?” “黑血?不是中毒,是肠胃消化道在出血!”顾飒迅速猜出了病症:“蛮瑟,守着门口,老规矩,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 君夙折大口大口的咯黑血,不是上消化道出血,就是胃出血。 她取出金针,一针刺进君夙折耳后。 在他昏迷后,送上诊疗床。 “光脑,立即检查病人的情况,做好病情分析,语音通报给我,准备好应急手术的医疗器械,我需要立即手术。” 很快,光脑给出了病情诊断。 【病人胃穿孔,消化道穿孔。】 【诱因:缝衣针在人体内游走,刺破脏器。】 【治疗方案:手术治疗,以止血和清创为主。】 【注意事项:病人腹压过高,血液回流,容易积压肺部,造成呼吸衰竭。】 【……】 顾飒根据病情,迅速在光脑上输入手术指令。 她现在只有一个人,没有助手,一切都要靠光脑系统和机械臂打下手。 “光脑,气雾麻醉。” 【气雾麻醉完毕。】 顾飒消毒完君夙折的胸膛,手术刀割开一个小口,探入机械臂,找到伤口。 【缝衣针定位。】 【缝衣针已经取出。】 【缝合伤口。】 【打开血液循环……】顾飒一直想找一个不伤害君夙折身体的办法,取出那些缝衣针。 因为他的身体太差了。 即便药膳营养液一起上,也没能达到手术的身体条件。 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君夙折先被缝衣针伤了脏腑。 顾飒很自责,也下定了决心。 既然动了手术,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一次性的完成手术,免得再遭一次罪。 连续挂了三代营养液,耗时六个多小时,手术完成。 看着弯盘了密密麻麻的缝衣针,顾飒身心俱是一松。 但也感觉腰酸背疼退抽筋,浑身虚脱般难受。她顾不上休息,再次用仪器扫过君夙折全身,确定没有一根针的残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手术台下。 “君夙折,你呀就是命大,每次都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我再给你拉回来!” 顾飒吐槽着,拆了一瓶葡萄糖,一口气喝完,补充能量。 她并没发现,君夙折的睫毛颤了颤。 “说实话,我感觉我穿过来,就是为了拯救你,你才是我存在的意义。” 她看了眼已经干了血迹的衣裙,起身脱了下来,打开水龙头简单擦洗身上血渍。 手术台上。 君夙折的睫毛再次颤了颤,吃力的睁开眼睛,眼神晕眩的打量着四周。 “哗啦啦”的水声中。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果着上半身,纤腰不堪一握,似乎都不够他一只手的柔弱,随着擦洗的动作,饱满若隐若现的跳动着。 【滴滴,滴滴。】 心跳监测仪突然开始不正常的跳动,一秒突破警戒线,爆出警戒音。 顾飒连忙披上白大褂,随意扣上两个扣子,冲到君夙折身边。 心跳监测显示,他的心跳居然高达184。 “难道是伤口崩裂内出血了?不对,他的血压怎么也在往上升?” 内出血的典型症状,是血压迅速下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劲的往上飙升。 “不会是残存的针进入心脏了吧?” 顾飒一时半会判断不了病情,只能将仪器打开,再次扫描过君夙折的身体。 她紧紧盯着屏幕,丝毫没注意到君夙折眼尾的颤抖。 她的纤腰时不时的蹭过他的右手,温热细腻的触感漫布全身,让他不受控制的心跳急速,血往上涌。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以至于身上伤口的痛感都压不住的心跳。 x光扫了一遍,确定没有遗留的针,也没有新的出血点。 但是君夙折的情况,就像是刚刚跑了八百米马拉松,全都的血都在沸腾。 顾飒实在没找到病症,干脆抽了一支镇定,扎进君夙折的手臂。 很快,君夙折几乎爆了仪器的症状稳定下降,慢慢降到了正常数值。 “光脑,静推神经系统的造影剂,我要看看他奇经八脉的走向问题。” 针剂经过血液的流动,可以在全身勾出清晰经络图,找到断掉的经络。 “续上经脉,你的身体就能有感觉了,再慢慢的锻炼肌肉,恢复到生活自理不成问题。” 经络,也是俗称的神经系统。 君夙折不知道遭遇过什么样的虐待,浑身上下的经络基本上都断了,再加上高位截瘫,全身都没有感觉。 屏幕上,一张断断续续的经络网满满出现。 顾飒的眉头又拧了起来:“这么零碎?” 联想到他身上很多深浅不一,但是大小相同的伤口,她恍然大悟。 “这是有人用匕首在他身上乱扎,把他扎成了马蜂窝,所以才割断了经络。” 好在,他身上的主要肌腱没有受损,要不然即便续上了,也不能继续练武了。 说到练武,顾飒想起一件事。 “光脑,搜索兵器库,我要一张图!” 如今她的手底下不止有蛮瑟,还有方太吉等人,这些人都需要武器装备。 刀剑对他们来说太普通了,得用点杀伤力大又不寻常的兵器,才能出奇制胜。 第38章 他看到的,不是幻觉 第38章他看到的,不是幻觉 凌晨,疲倦的顾飒打着哈欠打开房门。 “蛮瑟。” 蛮瑟坐在门口,手里握着刀:“小夫人,小侯爷怎么样了?” “他没事,这个你能做吗?”顾飒打开图纸:“这种十字连弩的工艺要求很高,你能做就做,不能做也不要勉强,我再另外想办法。” 蛮瑟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如果只是木匠活的话,我没有问题,这个需要铁匠的手艺,我,我那方面也就敢个粗活,精细的不行。” “小夫人,这个应阁可以。”方太吉从屋檐上探出半个脑袋。 顾飒吓了一跳:“大早上的,你爬房做什么?” “放哨啊……” 方太吉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蛮瑟的神色猜出事情不小。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分别守在花药居的屋顶和外围,好应对突发的事情。 蛮瑟叫来应阁,他看了眼图纸,信心十足:“只要有规格尺寸,不成问题。” 顾飒看着他瘦削的身板,迟疑道:“我需要的不是一把,而是很多把,淬火捶打生铁是个力气活。” 应阁什么都没说,只是松开了袖口的衣扣,撸起袖子。 “哇哦!”连蛮瑟都忍不住惊叫一声。 谁能想到,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应阁,手臂竟然比他还要粗壮。方太吉在屋顶笑道:“我和你说,别看他瘦,他可比我们任何人都要精壮,想当初,他徒手打死了一头疯牛。” 打铁匠的身体,已经淬炼的没有一点脂肪,全是肌肉,杀伤力自然很大。 “小夫人,有个问题我想先确定一下,您是想要精铁打造,还是寻常的钝铁?”应阁看着图纸,暗暗盘算。 “当然是精铁,这种十字连弩是给你们防身用的,当然要用最好的。” “那就很麻烦了!” “很贵?” “不是钱的事,是因为朝廷对精铁有着严格的掌控。” 在冷兵器时代,精铁的提炼手段很差,提纯度不够,提取的数量少的可怜,供不应求,根本不够朝廷所用。老百姓要想用铁器,只能用次一级的钝铁。 钝铁做个铁锅铁铲子还行,做兵器就差强人意了。 “那你说了不等于白说吗?”蛮瑟没好气道:“精铁只能由朝廷调配,好人家都不见得能弄到,更何况咱们这个情况。” 应阁瓮声:“我只是将情况告诉小夫人而已。” “你们只管做你们的事情,至于精铁……我来想办法,”顾飒并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 世事没有绝对。 精铁这么值钱的硬通货,肯定会有人暗中耍手段,中饱私囊。 —— “呲!” 消毒水倒在伤口上,又凉又疼,君夙折的拧着眉心吸气。 “很疼吗?”顾飒再次放轻了动作。 “疼。” “你不是军人吗?军人连这点伤都受不了?”顾飒不由狐疑的看他一眼。 难道,原主以前听到的那些鲜衣怒马少年郎的传说,都只是传说? 君夙折避开眼神。 不回答。 顾飒猜不透他的心思,转开话题:“我让蛮瑟和应阁打造十字连弩,需要精铁,你知道哪能搞到吗?” “十字连弩?” 顾飒将十字连弩的图纸打开,仔细给他讲解了一下弩箭的杀伤力。 她没有注意到君夙折眼底的惊涛骇浪。这么精密的弩箭,大梁朝最有名的铸剑师都弄不出来,她竟然可以搞到图纸。 那么…… 那天…… 他在半梦半醒是所看到…… 是不是就不是做梦? 自从在房间醒来,他的脑海里就时不时的闪过昏迷时所看到的画面。 那个白色的房间,奇怪的仪器,还有妖魅勾魂的她…… “喂,你想什么呢?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顾飒连续在君夙折眼前打了两个响指。 君夙折的心神收回了一些:“什么?” “我和你说话,你在走神?” “想到了一些事情,关于精铁的,只是,那个法子我觉得有些难办。”君夙折垂下眼睑,遮住了瞳底的惊色。 顾飒倾近几分,急切道:“什么法子?” “朝堂每年会上缴精铁铁矿,提炼出精铁后,将残存的铁矿石都扔掉了,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个非常非常的炼器师,将参与矿石里的精铁再提炼一次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顾飒听的皱了皱眉心:“炼器师?” “只是炼器师很难请,能请动出山的,都被朝堂大价钱挖走了,请不动的我们就更请不了了,所以说,很难办。” “……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还有就是在钝铁里提精铁,但这是杯水车薪,效果不大,第三种嘛,就是花钱买了!”君夙折凝重了神色,“那需要很多钱,很多很多,你想象不到的钱,而且,也不是什么人拿着钱都能买到的。” 以军侯府目前的财力来说,还不够买精铁的资格。 顾飒一直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君夙折低声道:“要不,我陪你去旧市场走一趟,那里有很多精铁废石,看看再说?” “你陪我?”顾飒惊然抬眸:“你怎么陪?你现在还有伤呢。” “不要紧,小伤而已。” “小伤?那你还喊疼?” “……” 说归说,顾飒还是让蛮瑟准备好出门的事项。 自从顾飒接管了军侯府,就没人再敢觊觎花药居的秘密,再加上方太吉等人负责清场,一行人很没有惊动任何人,顺利从后门上了马车。 车上,顾飒打开化妆盒。 君夙折很排斥:“我不要再扮成女人。”“放心,这次你只要换张脸就行。” 化妆术是每个特种人员必须会的隐藏手法,她曾经学过,还以专业第一的高分结业。 如今虽然能用的化妆品不多,但是给君夙折换张脸不成问题。 “有时候底子好,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君夙折半躺着:“怎么说?” “长的太好看了,想画普通点就得费心思了。” 君夙折的唇角弯了弯,不易察觉的那种:“你是在夸我?” “我是在夸我自己,真棒,我化妆的手艺真棒!” 顾飒取出圆镜,转身躺在他身边,额头蹭着他耳垂,与他一起看着镜子里的君夙折。 “怎么样?”君夙折的脸,是在人群中惊艳整条街的那种。 但是如今的镜子里,却是一个寻常文弱书生。 “你现在是个书生,身上应该是温暖儒雅的那种气场,但是你的眼神太锋利了,刀人的很,这个不妥,你试着缓一缓眼神,温柔一些的那种……”顾飒手把手的纠正。 君夙折看着镜子里的她,她躺在他身边,恬静温柔,像是偎依在夫君身边的小娇妻,招人喜欢怜爱。 这一瞬,他的眼神温柔下来,嘴角渐渐勾出微笑的弧度。 “对,就是这种感觉,”顾飒的手指戳上他的脸颊,固定住弧度:‘不要张扬,也不要冷厉,就这样的程度,正好。” 君夙折的笑容突然消失,转过头,静默的看着窗外。 顾飒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就变了,无趣的起身给自己化妆。 这一次,她换了身小厮的粗布青衣,与君夙折扮做一主一仆。 第39章 这两个人的眼神很不对劲 第39章这两个人的眼神很不对劲 正午时分,旧市场的客人并不多。 来这里买东西的都是老百姓,他们白天要做事,更习惯赶早市和夜市。 顾飒推着君夙折,蛮瑟和应阁两人一组,双方分开逛了大半条街,在一个茶棚下碰头。 “按照我们的需求,大概得买下所有铁矿石的废料和钝铁,才能勉强够用,当然,这还是在有一个极品炼器师的前提下。”应阁的脸色并不好。 “你给我一个具体数字,比如说大概一个十字弩需要多少精铁,铁矿石大概用多少,钝铁又用多少。”顾飒在纸上涂涂画画,不知道在画着什么。“这个很难说,”应阁为难:“具体还是要看炼器师的手段,不过,我可以先用钝铁试一试,看看打造出来的效果怎么样。” “效果不用测试,绝对有杀伤力,而且我们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做试验品!” 顾飒要的就是成品。 不是试验品。 “你在画什么?”君夙折侧首看着图纸。 “冶炼炉。” 应阁听到,不由也好奇的凑过来:“什么冶炼炉?打铁的吗?好像和我们所用的不一样。” “刚才我顺带着看了眼打铁那套家伙,他们多数用的是土坯的法子,所以提炼出来的精铁纯度不够,而起的这种比精铁还要纯。” 顾飒根据光脑给出的图纸,粗略画了个草图,交给应阁。“你负责找工匠,如果他们能做出这样的冶炼炉,那不管多少工钱,我们都请。” “明白!”应阁答应着,但眼神明显炫懵。 几个人喝了茶。 应阁和蛮瑟却找工匠,顾飒则和君夙折去买铁矿石。 铁矿石虽然都是炼废的,但是也有区别,有的里面含铁量搞,有的含铁量少,完全看眼力和运气。 根据应阁提供的线索,两人来到一家“钟氏铁石”的铺子。 应阁说,这里的铁矿石比别家的多,含铁量也稍微的高一些。 “两位,要点什么?钝铁还是矿石?”店小二笑嘻嘻的迎客。 “钝铁谁稀罕要?我们要铁矿石,我家少爷要成婚了,需要精铁打一些家伙事,你看看有好东西尽管拿过来看,我们不差钱。” “成婚?”店小二瞥了眼君夙折的腿。 顾飒大声呵斥:“你看什么看?我家少爷是腿废了,又不是人废了,难道还不能成婚?” 君夙折眉心微沉的低下头。 也幸亏店里没客人,要不然他都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店小二是个人精,立即笑嘻嘻道:“大哥说哪里的话,我是以为这位公子要换个铁轮椅,所以来我们这里淘换点东西呢。” 他转身引着两人往后院走。 顾飒低下头,在君夙折身边耳语:“是哈,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可以用换轮椅的借口呢?” 君夙折的沉默震耳欲聋。 羞人的话都让你说完了,你现在事后诸葛亮了?后院很大,建了几个大仓库,还有一些零星散碎的矿石,随意的堆在院子里风吹雨晒。 “哇,这里好多石头,都是铁矿吗?”顾飒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快步跑到石头堆四处打量。 “大哥,那些都是废石,名叫红石,只有垒地基,砌河堤什么的才会用,你们要买的铁矿石在这边呢。”店小二打开其中一个仓库的大门。 “公子,咱们家后院子不是要铺石子路吗?我看这些石头不错,咱们买了吧,新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一把碎石头扔进了空间。 君夙折看到她的小动作,意识到什么,冷冷道:“一堆破石头,不好看,哪有鹅卵石好看!” “话不是这么说,公子可以将红石和鹅卵石一起铺,相辅相成,肯定会很好看,主要是不值什么钱。”店小二很尽责的推销废石。 “这些红石也就哄一哄她那样的小傻子,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红石是废石中的废石,是无法炼化的铁矿残渣,又重又硬,火烧不透,一向是无偿附赠的,怎么,你倒是要钱了?”君夙折的眼尾淡出一刃冷光,咄咄的看着店小二。 顾飒后知后觉,恍然大悟:“这什么意思?敢情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大冤种吗?” “大哥说笑了,我怎么敢?两位,咱们还是看看铁矿石吧,要是有合心意的,那堆红石我们全部增送,一个大子都不要。” 说实话,那些石头放在后院很占地方。 巴不得有客人想要,全都拉走,也省的他们清理了。 “我们这里的铁矿石分为三等,分别为上中下三种,只有上等的废石才有可能炼出精铁,中等和下等的基本上只能炼钝铁……”店小二和君夙折介绍废石品种,顾飒则迅速将红石送进实验室进行检测。 等待的时间,她东一句西一句和店小二瞎扯,扯的他很不耐烦。 “我说大哥,成婚打一套锅碗瓢盆,用下等石就够了,又不是冲锋陷阵,必须用好的,咱就是过日子,能煮饭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家公子抠,小气,又想要好的,又不舍得花钱,现在要是不挑他合心意的,回去挨打的就是我,兄弟,你忍心看我挨打?”顾飒可怜兮兮的卖惨。 “你,挨打?”店小二抽抽嘴:“兄弟,你家公子那么一个文弱书生,又身有残疾,按死只蚂蚁都费事吧?还能打你?” “凡事不能看表面,我家公子凶起来的时候,那都不是人,你都不知道我被他打的有多惨过……”【叮!】 【光谱检测完成:金属成分:氪。】 顾飒长出一口气。 果然,她没猜错。 红石根本就不是什么废石中的废石,而是稀有金属氪石。 氪石的熔点高于五千,寻常的冶炼手段只能将它的氪石提炼出来,却提不出氪。 如果能将氪与铁融合冶炼,那她的十字弩箭就有了破杀万军的杀伤力。 这些家伙是有眼无珠,拿着珍珠当鱼目! 顾飒激动的咬着下唇,双眸蕴闪着光芒看向君夙折。 君夙折心照不宣的点点头,柔声道:“你看着办吧,想买多少你随意。” 店小二羡慕道:“大哥,你家公子对你真温柔。” 说完,感觉有点不对,突然看了看看君夙折,又看了看顾飒,思想开始跑偏。 那个公子看奴才的眼神,怎么那么别扭呢? 就像是……看着情郎。 难不成,这两人,有什么……嗯嗯的小秘密? 第40章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第40章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你瞎看什么?”顾飒看出店小二眼神不对,岔开话题:“你这里的一等石,我要一万斤。” 一万斤一等石? 店小二的眼睛都直了,脑袋变成算盘珠子,飞快的打了一圈。 “大哥,一万斤可有点小贵……” 顾飒扔过来一个钱袋。 店小二惊喜的打开,笑容随即僵住:“大哥,你这钱可不够一万斤的一等石。” “废话,我知道,这只是定金,三天后,我让人带着钱来取。”“三天后,这?”店小二抽了抽嘴。 他这边没有一万斤一等石,得从别的地方调。 可万一矿石调来了,她却以各种借口说不要了,那可是一大笔的花销。 要是老板追究下来,他倾家荡产也担不起啊。 “这样吧,两位给我个住址,我让人直接把矿石送到府上,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好?”店小二想套出顾飒和君夙折的身份,好多一重把握。 “定金在你手里,你怕什么?你可以在收钱条款上写明了,如果三天后我不来交钱,或者是以任何借口反悔,这定金就是你们的赔偿金。” “还是大哥爽快,竟然是我小人了,我这就给二位写收据去。”店小二放下心,眉开眼笑的去拿纸笔,写了一张收据。君夙折看过收据后,确定没问题:“你们既然收了定金,我们自然也要收点东西才行。” “公子想要什么?” “那个。”君夙折以眼神示意那堆碎红石。 店小二懵了下后,笑道:“没问题,我这就让人送到公子府上。” “不用,你只管装车,等一会自有我们的人来取。” “那就劳烦公子费心了。”店小二乐得一个清闲,眉开眼笑的恭送两人离开。 不久后,应阁和蛮瑟找了过来,听说她要把两车红石拉走,一个比一个懵。 尤其是应阁,猜测小夫人不是智商有问题,就是被人骗了:“小夫人,这些石头就是废石,来回去都嫌占地方,没用的东西,您要这个做什么?” 顾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们只管做事,我自有用处。” “可这么多的石头咱们放在哪,”蛮瑟坐在石头上挠头:“总不能拉回军侯府吧?” 君夙折淡淡道:“军侯府在西门外有一个庄子,荒废多年了,去那里就是。” 应阁看了他一眼,表情微微变了变,但什么都没说。 君夙折所说的庄园名叫梨蕊香苑,荒废多年了,门楼上结满了蜘蛛网里面,院子里杂草丛生,无尽荒凉,六月天还阴森森的像个鬼园。 “这勋爵人家就是一样,这样大的庄子,你们竟然荒废了,拿来种粮食也算是废物利用嘛!”顾飒越看越感慨。 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资源浪费。 君夙折什么都没说,默默的环视着庄子里的一切。 许久,才暗声道:“一万斤一等石,折银近两千两,还有铸造等等,大概需要用到两千五百两左右,你有钱吗?” 顾飒调皮笑道:“我没有,你家有!” 君夙折眼尾微醺的一笑:“那你可真是想的太简单了。” 这些年来,军侯府不止是财权被金赵氏掌控,就连进账也都成了她的私囊。 再加上金家和赵家两家人的吸血,军侯府已经拿不出太多的现银。 而且还只有三天时间。 应阁和蛮瑟两个人卸了一个多时辰,才将红石都卸完,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小侯爷,那个,我们去那边的湖里洗把脸,要不这满身脏兮兮的还有股子臭汗味,回去惹人怀疑。” 两人打了声招呼,一边走一边脱了上衣,双双从桥上挑了下去。下一秒。 “妈的!” “卧槽!” “……”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爆了粗口,看样子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顾飒和君夙折过去的时候,两人正撅着屁股在桥洞下挖着什么。 “蛮瑟,怎么回事?” “小夫人别过来,这里都是死尸,臭味熏天,都是蛆虫,别恶心到您。” 蛮瑟的话还没说完,顾飒已经攀着桥上的栏杆跃了下来。 “噗嗤” 踩了一鞋子的尸水。 桥洞下,扔了十三具尸体,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手臂上有纹身。 君夙折看了眼纹身,眼尾沉了沉:“都是七尺堂的人!” 应阁也倒吸一口气:“什么人敢在京都杀七尺堂的人?而且还抛尸在这里?” 顾飒和蛮瑟两人则是一头雾水:“七尺堂是啥?很厉害吗?” “七尺堂是皇上的暗卫。”应阁看着君夙折,欲言又止。 “哇哦!”顾飒惊呼了声,随后就是一脸的八卦:“有人杀了皇上的人,扔进你家的庄子?干嘛?栽赃陷害?” “应该是藏尸,”君夙折若有所思道:“这些人刚死了没多久,估计凶手没办法一次性解决这么多尸体,就将他们藏在了这里。” 要不是他们临时起意弄了两车红石,鬼都不会在来庄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报官?呀,”顾飒突然想到一件事:“我们会不会有危险?要是有人此时冒出来杀我们灭口,那我们……” “嗖!” 羽箭的破空声中,一支白尾羽箭射中桥墩。 “有刺客!”蛮瑟一个飞扑挡在顾飒身前。 应阁则翻身侧踢,将第二支羽箭给踢飞,护在了君夙折的轮椅前面。 随着衣衫的掠空声,几个蒙面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封住所有退路。 “我这乌鸦嘴,开过光的吧!”顾飒忍不住小声的自我吐槽。 当初买彩票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准呢! “地狱无门,你们不请自入,诸位,是你们命格不济,该死,死后可别怨我们!”一身暗紫色长袍的男人暗哑着声音走过来。虽然他蒙着脸,但是背上的红哨长缨枪十分惹眼。 ——钟公子! 不对,寇首臧晨! 臧晨看着君夙折,眉心拧了拧:“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君夙折沉下气场,沉默不语。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天,三尺书局,我们见过一面!” 臧晨推开身边的人,缓步走过来,左手探向后腰,抓住了红哨长缨枪,戒备着。 “只是那天,坐在这个轮椅上的是个姑娘!” “……”顾飒惊讶他的观察力。 那天,臧晨策马从三尺书局前一闪而过,而当时她和君夙折已经躲进了书局里。没想到,他竟然能在一瞥之下就记住君夙折的女装。 臧晨来到君夙折面前,突然抓向他的脸颊。 顾飒手腕一沉,金针崩飞。 臧晨倏然收手,饶有兴趣的抬手:“好针法!” 三根金针被他捏在指中。 第41章 你选我家抛尸,还要个碧莲么 第41章你选我家抛尸,还要个碧莲么 臧晨手腕一沉,将金针放在手心,送到顾飒面前。 “顾夫人,得罪了,刚才是因为没有认出您和小侯爷,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君夙折冷笑:“钟公子认识我?” 他没有拆穿臧晨的真实身份。 此时此地就他们四个人,真要撕破脸打起来,他怕顾飒吃亏。 “小侯爷虽然易了容,可那双眼睛去没变,”臧晨俯下身,扶着轮椅的扶手,指向自己的眼睛:“一个人再怎么变化,眼睛永远变不了。”“我也这么觉得!” “……” 两个人四目相对,气场变得微妙,似乎只要一点点的火星子,就能点燃他们双方。 所有人都戒备着,等待主子的一声令下。 顾飒突然开口道:“钟公子,你杀人抛尸,还抛到我们家的宅子,这样不要脸的栽赃陷害,只怕不是冒犯二字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吧?” 剑拔弩张的气息悄然溃散。 臧晨直起身,冲着黑衣人打了个手势:“顾夫人放心,这件事我会妥善安排。” 黑衣人得令,收了兵器去处理尸体,全都打包装进麻烦。 “选择这里抛尸,其实真是情非得已,那天我被七尺堂的人追杀,追到了这里才将他们杀掉,我孤身一人,大白天的怎么抛尸,只好将人暂且扔在这里了。” 臧晨说的云淡风轻,眼尾却时不时的瞥向君夙折,有几分试探的意思。 “我想,以小侯爷和皇上的关系,应该不会去举报我吧?” 君夙折叱冷:“哼,我举报你,皇上会信吗?再说了,举报你于我有什么好吃?” “说的也是,就像我即便告诉皇上,说小侯爷你已经清醒,只怕他也是不信的!” “钟公子,你这算威胁我吗?” “怎么会?我只是想说……在下与小侯爷你绝对没有为敌的意思,”臧晨双手抱拳,冲着两人行了一个大礼:“等时间,我一定去府上拜访两位,告辞了!” 臧晨的手下办事很利索,很快就收拾好了现场,一人扛着一个大麻袋,翻着院墙离开。 “你不是说,他和你是死敌吗?为什么见到你那么淡定?”顾飒疑惑道:“还是说,他不想与你为敌?” “此人心思狡诈,做事阴险,以后再见到他,躲着点。”君夙折的嗓音听不出情绪。 顾飒答应了一声,让蛮瑟和应阁先出去,她留下来善后。 君夙折垂下眼睑,掩了情绪,什么都没说,和蛮瑟他们默默的在门外等着。 好久,顾飒才出来:“走吧。” 她发髻有些散,衣衫也脏兮兮的,脸上更是蹭了一个手指印。 上了马车后,君夙折以眼神示意:“你的脸,有痕迹。” 顾飒照着镜子:“我洗过脸了,应该是临出门时太急,蹭上去的。” “以后可以不用太过着急,你只管安心处理你的事情,我可以等你,等到天黑,等到明天早上都可以。” 君夙折说完,不去接顾飒的眼神,凝神看着窗外。 “……哦。”顾飒有点懵懵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但给出时间是好事,因为那些氪石太难搬了。 氪石熔点高,以应阁的手段根本炼化不了,她只能利用空间里的机器来提炼氪。 但是氪石真的太多太多了,她一个人搬了好久才搬完。 回到军侯府后,顾飒洗去妆容,换了身紧身的衣袍。 “今晚上你先睡吧,我可能要睡的晚一些。”顾飒挽着衣袖,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进看空间。 君夙折敛眸道:“你只管忙你的事情,不用管我这边,我有蛮瑟,有事我会叫他的。” 顾飒心说这家伙怎么突然通情达理起来了,但是她现在急着进空间提炼氪,也就没心思和他矫情了。 空间里没有直接的提炼机,她哼哧哧的把焚化炉给拆了,废寝忘食的改造了两天,才造出了一条提炼线。 “成败,在此一举。”顾飒拿着红石,往里面放的时候,还不忘拜了拜。 “咳咳踏踏。” 机器怪叫着运转起来,噪音极大。 顾飒生怕下一秒机器的零件会崩飞了。 提心吊胆的等了快三个小时,终于看到了机器红灯转绿,停止了运转。 “菩萨保佑,妈祖保佑,上帝保佑,神仙佛祖统统来保佑……”顾飒激动又紧张的打开仓门。 炙人的热浪扑面而来。 红色的火光中,她看到一点点绿色。 那是纯氪金的颜色! “搞定!” —— 顾飒并不想让人知道打造十字弓弩的事,但是造那么一个大型熔炉太引人注目。 为了方便,她新开了一家铁匠铺,由应阁做掌柜,至于手底下的人他自己招募,只是打造十字弓弩的人,必须是自己人才行。 她将氪金交给应阁。 “这是一种非常稀缺的精铁,和你提炼的精铁掺在一起,可以让兵器更耐造,但是这件事必须你亲自去做,绝对不允许有第三个人知道。” “蛮瑟也不行吗?”“不行!” “明白!” 这一刻,应阁感觉到心理无限满足。 顾飒终于将他当自己人看了。 他用尽平生所学,将氪金与精铁融合,捶打出了新铁,这才交给其他人使用。 …… 君夙折自从从梨蕊香苑回来后,情绪一直很低落。 顾飒回家时,遇到坐在门口的桑娅。 她手中捧着餐盘,菜肴几乎没动。 “桑娅?” “小夫人,你可算回来了,你快看看小侯爷吧,他很不对劲,早上吃了半个包子,午饭就吃了五口,我数着他吃的……” “给我吧。”顾飒接过餐盘,提裙进入房间。 见到她,君夙折的眼尾遽然一动,气色好了很多:“忙完了?” “差不多了,蛮瑟和应阁都已经步入正轨,接下来几乎没我的事情,我能在家里陪你了。” 顾飒在床边坐下,搬来小餐桌,放上餐盘,吃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还热乎着呢,我喂你吃?” “我……”君夙折要说什么,最终点了点头,“好。” 顾飒折好餐巾,铺在他的领口和膝上,挖了半勺米饭半勺菜。 “吃过饭,我们……” “小夫人,不好了,”锦络突然从急匆匆的跑进院子,“来人了,前院来了很多七尺堂的人,他们说要见你,好像是因为梨蕊香苑的什么事情。” 给你重塑一下经络,看看还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第42章 他该死 第42章他该死 锦络的话还没说完,一群人就冲进了花药居。 为首的男人脸上有一道疤,划瞎了左眼。 “你们做什么?站住!”蛮瑟怒吼着冲出来。 刀疤脸脚步没有停,就是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手下立即扑过来拦下了他。 “万总管!”方太吉突然出现在廊下,拦住了他:“有事?” “方太吉?”刀疤脸猛然站住。 随后,他就看到了走出来的吕巷等人,表情怪异的笑了笑:“你们还真的在这里!”“万重阳,你来做什么?”吕巷阴沉着脸,没好气道。 “吕巷,你这是什么语气?你现在还活着,应该感谢我当年手下留情。” “当年查抄太子府的时候,我可没感觉你有多手下留情!”吕巷瓮声着冷笑,上前一步:“你当年但凡稍微的收敛点,你那眼睛也不会瞎!” 万重阳的得意僵在脸上。 当年他奉旨查抄太子府,见到貌美的侍妾就想霸王硬上,没想到侍妾宁死不从,竟然用簪子扎瞎了他的眼睛。 吕巷的这番话,完全捅到了他的肺管子。 “你他妈的……”万重阳恼羞成怒的就要动手。 “吕巷,放肆!”顾飒戾冷从容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锦络打开门,顾飒一袭红衣悠然而立:“万总管是七尺堂的人,那就是皇上的人,不可无礼。” 见到顾飒,万重阳的独眼明显起了变色,难以置信的抽了抽嘴角。 “你就是……小侯爷新纳的小夫人?” 果然,人间绝色。 “万总管有事?屋里说。”顾飒侧身,引他进了客厅。 方太吉等人要进去,被她一个眼神压住了:“我和万总管有事要说,你们都退下,锦络,好好的招待我们的客人,桑娅,奉茶!” “不用,我和小夫人有要事商量,茶就不喝了,更不要打扰我们!”万重阳警告的瞪着方太吉等人,重重关上房门。 “万总管,坐。” “哎呀,早知道小夫人是如此绝色的美人,我当初就应该过来讨杯喜酒喝。” 万重阳将佩刀重重摔在桌子上。 顾飒似乎被吓到了,身子一颤,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刀。 万重阳很享受她这种柔弱的模样,慢悠悠的解下甲胄扔到地上,走向内屋床榻。 “小侯爷这个死样子,小夫人一定很难过,很寂寞吧?” 床榻周围垂下一层薄纱,可以看到君夙折的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嘶!” 万重阳突然倒吸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看着君夙折:“多年没见,小侯爷气色竟然不是很差,并不像外面传说的那样,说什么马上就要死了。” “小侯爷的身体确实不好,是我嫁过来之后,照顾了些日子,气色才有些好转,”顾飒站在桌边,战战兢兢道:“万总管今天过来,是为了看望小侯爷吗?” “当然不是,”万重阳收了心神,走回厅室:“我们七尺堂少了几个人,追查之下,发现他们去了梨蕊香苑,并且在那里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 顾飒微微蹙眉。 看来那天的现场处理的还是不够细致。 臧晨这个扯后腿的蠢货。 “梨蕊香苑是小侯爷母亲静修过的地方,是军侯府的产业,所以本总管例行公事的过来查问一下,不知道小夫人想要我怎么回陛下?”万重阳在桌边坐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飒。 顾飒小声的问:“万总管想要怎么回?” “我怎么回,全在小夫人。”“我?”顾飒一幅笨蛋美人的神色,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万总管这话什么意思?” 万重阳近身,挑了挑眉,油腻腻的一笑:“我可以回陛下,说军侯府对陛下心生怨恨已久,所以暗中杀了七尺堂的人!” “可他们不是军侯府杀的。” “不重要,只要皇上认为是,就是!” “……”顾飒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更害怕了。 万重阳得逞的哈哈一笑:“当然,我也可以和皇上说,他们是在城外遇到的刺客,为国捐躯,半点都不扯上军侯府。” 顾飒的眼中有了光,激动道:“万总管的好意,我军侯府感激不尽。” “所以我说,要看小夫人怎么做了。”万重阳猛地抓向顾飒的手,一脸急不可耐的表情。 顾飒巧妙旋身,避开:“可我们军侯府确实没有参与这件事,万总管你是知道的。” 万重阳一手扑空,顿时黑了脸:“我说过了,怎么说全凭我一张嘴,但是我这嘴怎么说,就看小夫人你怎么做了。” “怎么做?我不明白……”顾飒惊慌失措的往后退,眼尾间的柔弱惹人怜惜。 万重阳的心被毛挠了一般,迫不及待的扑上来:“长夜漫漫,你守着一个废物孤枕难眠,就让我好好疼疼你……” “噗嗤!” 沾血的剑尖穿透他的心口。 万重阳的表情瞬间一僵,难以置信的低头:“这……” 他吃力的转头,对上了一张让他惊恐的脸:“小……侯爷?” 君夙折脸色苍白,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这一剑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剑刺去后,再也撑不住,仰面摔倒。 “君夙折!” 顾飒一脚踢开万重阳,扑到君夙折身边,连续几根金针封住他的心脉。 “我和你说过了,你的经络刚刚复原,都还在休养期,不能乱动,你怎么不听?” 君夙折沉下眼尾,死死盯着万重阳,戾冷哑声:“他该死!” “我知道他该死,就是逗逗他……” 顾飒没说完,君夙折看着她的眼神都变得阴鸷:“逗逗?” 不知道为什么,顾飒突然有些心虚,避开视线:“好吧,我错了,我不该逗他的。” 万重阳倒在血泊里,君夙折的那一剑正中断了他的心脉,鲜血压不住的汩汩冒出来。“救,救命,小夫人,救,命……” “救?”顾飒走过来,缓缓抽出他心口的剑。 万重阳松了一口气:“我一定奏请皇上,为你立功……” “并不用!” “噗嗤!” 顾飒提剑,一剑斩下他的头。 第43章 杀,一个不留 第43章杀,一个不留 院子里。 七尺堂的人完全不在意蛮瑟等人的眼神,目光肆无忌惮的在锦络桑娅等侍女身上游走。 尤其是桑娅。 她是异域的人,一张脸充满着异域的野性美。 那些男人看她的目光除了猥琐就是下流。 蛮瑟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揍人, “喝茶。”锦络的茶盏重重落在石桌上。 茶水四溅,溅到了一人的手背上。 “贱人。”那人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锦络的脸上。锦络没站稳,连人带茶点都撞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立即将她抱在怀里,迅速摸了一下细腰。 “诶呦,这小腰真细……” “哈哈!”七尺堂的人放声哄笑。 蛮瑟脸上的肌肉狠狠跳了跳,再也控制不住的冲出来:“畜生,放手!” 锦络趁机挣开,迅速闪到一边,极是抓住蛮瑟的手,低低摇了摇头:“别冲动!” 蛮瑟忍无可忍:“可他……” 锦络再次摇摇头,将他推回去:“桑娅,去沏新茶。” 蛮瑟咬着后槽牙往后退,揩油的男人却不干了,猛地站起身:“狗奴才,你骂谁呢?” 蛮瑟要回怼,但是看到锦络的眼神后,隐忍的闭了嘴。但是这个举动让七尺堂的人更有恃无恐了。 “哈哈,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什么样的奴才。” “可不是,小侯爷是个废物,手底下的奴才更舒适一个比一个废物!” “你现在过来,跪下,磕头认错,老子或许能饶过你!” “……” 方太吉等人走到蛮瑟身后。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是刀子一般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只要这些家伙敢在花药居找事,那他们就什么都敢做。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要打起来的时候。 “砰!” 屋门被人踢开,一个人头咕噜噜的滚出来,滚到院子里。 所有人的呼吸都滞了下,都没反应过来的看着万重阳的头。 下一秒,顾飒提剑出现在门口。 “杀,一个不留!” 这一刻,蛮瑟等人隐忍的怒火达到了巅峰。 距离的最近的锦络最先出手,一托盘砸在猥琐男的脖子上。 咬牙切齿,用尽所有力气。 “咔嚓!” 木托盘被砸了个稀巴烂。 但是猥琐男的脖子也以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也吼叫着杀到一处…… 七尺堂是皇上的暗卫,每一个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蛮瑟等人虽然也都是好手,但在七尺堂的面前,完全不够级别。 而且七尺堂在人数上还占到了优势。 很快,蛮瑟等人渐渐落于下风,被七尺堂的人压着打。 顾飒突然冲着一个方向大喊:“还不帮忙!” “嗖!” 一支羽箭倏然从空中射来,“噗嗤”穿透一名七尺堂暗卫的心口,带着鲜血射进廊下的柱子上。 “好大的力气!” 看着羽箭上颤抖的尾羽,顾飒冲着远处的屋脊上打了个手势。 “钟公子,多谢!” “不客气!”臧晨缓缓走出来,潇洒的一挥手。 几十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对着七尺堂的人无差别射杀。 有了他们的加入,战局立即一边倒。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所有七尺堂的暗卫被诛杀殆尽。 臧晨跳下来:“这么多人死在军侯府,皇上一定会震怒,你想好应对之策了吗?” 顾飒云淡风轻道:“龙颜大怒是早晚的事,再说了,他再怒,也不会杀了小侯爷。” 只要藏宝图还在一天,皇上就会被拿捏一天。 “皇上表面上还得要点脸,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况且,人算是死在我们军侯府不错,杀人的却不是我们的人,就更不怕了。” 顾飒让蛮瑟将羽箭都收起来,交给臧晨。“多谢钟公子出手相救。” 臧晨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应该的,毕竟麻烦是我给你们惹来的,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知道我在。” “七尺堂是你们干掉的,我们又没有交情,你不可能完全的信任我们,肯定会派人盯着,所以呢,我也就让人盯着你们了,反侦察而已,咱们彼此彼此。”顾飒回的云淡风轻,缓解了臧晨的尴尬。 他环顾四周:“不管怎么说,你这里真的需要添些自己人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花药居被袭,杀的那么激烈,可是军侯府的侍卫没一个露面。 这正是顾飒想要的结果:“蛮瑟的,报官,开中门,请魏捕头来这里验尸。” “是。”“就说七尺堂在我们军侯府查案的时候,恰好遇到刺客刺杀,七尺堂的人拼死保护,我们才能安然无恙,只是七尺堂的兄弟们都战死了……” 顾飒将计就计,添油加醋的编了好几个版本,让蛮瑟等人到茶馆酒楼戏园子等地方四处散播。 不到半天的功夫,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军侯府遇袭了。 小侯爷君夙折再一次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只是这一次的话题里,更多的是斥责军侯府侍卫的不作为,夸大了七尺堂的救人的伟大功劳。 …… 魏辽带着手下在花药居转了一圈,若有所思的站在廊下,看着被箭射穿的箭洞。“小夫人真的没看到一个刺客的脸吗?” “魏捕头开什么玩笑?我要是看到了,还能活?早被杀了灭口吧?”顾飒揉着心口,弱柳扶风。 魏辽看了她一眼,冷冷的:“没有证物,没有目击者,甚至于一个活口都没有……这个案子,怕是难破了,小夫人要有心理准备。” 他搬了把椅子,四仰八叉的坐在军侯府的大门口,看了一眼围观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慢悠悠的掏出匕首修指甲。 “来人,把侍卫都叫来,本捕头要问话。” 军侯府的侍卫一共三十多人,一个个蔫头耷脑的站在那里,气都不敢喘。 “你们家小夫人说,刺客来袭的时候,你们都不在,所以没有目击者,本捕头不信,想要亲自问问,刺客来的时候,你们在干嘛?谁和刺客交过手?不要怕,说出实情,本捕头有赏。”“……”没人回答。 侍卫们的头垂的更低了。 “什么意思?你们可都是军侯府的侍卫,是保护主子安危的,不会刺客到来的时候,你们真的都不在吧?” “……” 魏辽突然起身,踢翻了椅子:“一群废物,我要是你们家小夫人,就把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换掉了!收工!” 院子里,锦络若有所思的看着魏辽的背影。 “小夫人,魏捕头这一波操作,对我们来说是锦上添花啊,有他这些话,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换掉那些侍卫而不引人怀疑了。” “是啊,他这人,好像也没那么坏!”顾飒不动声色的看向客房那边:“那个叫行德大师的和尚,是不是还在?” “在,一直在客房。”“他是个麻烦的,保不齐就知道咱们这场戏的真相。” “那您的意思是?” 顾飒冷眸:“我去会会他,能用的就留着,不能用就杀了,以绝后患。” 第44章 用你的人头送礼 第44章用你的人头送礼 客房。 外面的喧嚣嘈杂似乎与行德大师无关,依旧静静打坐。 “大师,我是孙管家,我家太夫人有请,请您过去说话。” 行德缓缓睁开眼睛,眉头皱了皱:“你家太夫人的病情我也无能为力,还请贵府另请高人。” “太夫人说,不是她的事,而是另外有要事拜托。” 自从金赵氏病倒之后,行德就刻意的与她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 他跟着孙管家来到后宅。金赵氏一见他,情绪就激动起来,佝偻的手臂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口水顺着嘴角留下来,几个婆子在她身边小心服侍。 孙管家挥手让不相干的人都离开,打开一个箱子。 满箱子都是金银珠宝。 行德的表情明显一变:“太夫人,贫僧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您的病真的无能为力。” “¥……&*……”金赵氏嘴巴里咕噜噜的说着什么。 孙管家解释道:“太夫人的意思是说,这金银不是请您为她治病,而是请大师您出手帮一个忙。” “这么多的金银珠宝,怕是这个忙不好帮吧?” 孙管家压低声音:“我家太夫人想要一个人的人头!”行德大师明白:“顾飒!” “!#¥……”金赵氏又咕咕噜噜的说起来。 虽然听不懂,但从情绪看,很激动。 行德抓起一把珠宝,摩挲着,似乎是在思索,并没有直接回答。 孙管家看了眼金赵氏,再次低语:“我家太夫人知道大师您是奉命来的,也知道您在找什么东西,她说了,只要您能把顾飒解决掉,她就以军侯府当家主母的身份答应你,军侯府的东西,你想要什么都行。” “听起来很诱人。” “大师答应了?” “或许,还有,另外一个法子!”行德慢慢的放下金银,幽幽一声叹息。 金赵氏神色不解。孙管家也不由皱了皱眉:“大师的意思是?” 行德:“杀了你们!” 金赵氏:“……” 孙管家:“……” 行德低着头,慢慢的走向金赵氏:“我要的东西,太夫人给不了,但是小夫人可能会有,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和合作呢?” “#¥……&*。” “拿着你的人头,小夫人就能看到我合作的诚意,太夫人,对不住了,借你人头一用!” 不知道行德是怎么出的手。 等孙管家反应过来的时候,金赵氏的头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她表情狰狞,鲜血滴了一地。 “啊!”孙管家惊叫着往外破,后背却突然一疼。 低头看时,行德的一只手竟然穿过他的胸膛,血淋淋的。 “杀你,是不喜欢你这张狗奴才的脸,我想,小夫人应该也会喜欢!” —— 顾飒还没进客房,就闻到了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 她立即警觉,金针捏在手中,推开屋门。 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两个人头。 金赵氏,孙管家。 行德则坐在一侧的蒲团上继续打坐。 顾飒捏紧金针:“大师还真是辣手摧命。” “难道小夫人不喜欢吗?”行德缓缓睁开眼睛,似笑非笑:“我可是帮军侯府解决了后患呢!”“这么说,我还得感谢大师出手相助了?” “不必,我这样做,只是不想和小夫人为敌。” “敌不敌的,现在可不好说。” “小夫人真误会我了。”行德猛地起身。 顾飒警觉的后撤,金针立于指尖,毫不掩饰的敌意。 行德动作一滞,很是无奈的笑道:“我奉命而来,按规矩办事,一切都是上头的意思,并非我本心,我本人真的不想和小夫人为敌。” 顾飒瞥了眼金赵氏和孙管家的人头。 行德顺着她的视线道:“他们两个人在军侯府兴风作浪,杀了他们,军侯府就彻底由小夫人当家了。” “说说你的目的,别搞的好像你是为我做事,为我好似得。”顾飒冷目。“我要藏宝图!” “……什么藏宝图?”顾飒一怔,随即笑了:“你比我还疯呢!军侯府要是有藏宝图,我早带着藏宝图远走高飞了,还会在这里搅这摊浑水?” “你不知道?”行德紧紧的盯着她的脸,想要辨别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大师,你我还是别合作了,开局你就不信我,咱们还聊什么?”顾飒收了金针,决然的转身离开。 “小夫人……” “不聊!” “小侯爷的手中有一幅藏宝图,只要你找到藏宝图,里面的钱财我们一人一半。” 顾飒脚步都没停:“笑话,我要是有藏宝图,还稀罕找你?我自己不会去挖?” “皇上这些年一直在找藏宝图,几个皇子们也在暗中查询,你以为就算你得到了藏宝图,就能顺利的找到宝藏吗?”行德急急忙忙的追到院子里。 顾飒倏然站住,没有转身。 行德道:“找到宝藏,我们五五分。” “是我,们,还是……我,和皇上?”顾飒微微侧眸,眼尾刃动:“你不是替皇上做事吗?” “皇上不会给我半成宝藏,我为什么还要为他卖命?小夫人放心,我身后有人,只要你给我藏宝图,我保证你能得到五成宝藏!” “你背叛了皇上?不怕我告状?” “皇上最是薄情寡义,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会杀,为了藏宝图虐的君夙折生不如死,小夫人有几成把握,可以在告状后,还让皇上善待你?” “……” 行德一步步的逼近顾飒:“他只会让你明白什么是人性的恶!” “成交!”顾飒突然转身,伸出右手:“如果有机会,我们一定合作,不过在此之前,还要麻烦大师多多保护我和军侯府。” 军侯府现在势弱,正需要行德和尚这样的“盟友”。 既然有利用价值,为什么不用他做挡箭牌呢! …… 有了七尺堂的刺杀,顾飒名正言顺的将金赵氏和孙管家的死,栽到了刺客身上。 她打了口薄棺材,将金赵氏的尸体送回赵家。 至于孙管家,裹了个草席,连薄棺材都没有,在乱葬岗挖了个坑,胡乱埋了。 而那些不负责任的侍卫,统统换人。军侯府这一次,算是从里到外大换血,不管丫鬟婆子,但凡是金赵氏的心腹,或者和孙管家走的近的,全都卖掉。 顾飒亲手抓这件事,忙的脚后跟不沾地,快半夜了才想起肚子饿,让桑娅煮了宵夜。 君夙折盘膝坐在床上,试着运行气经。 顾飒涮着小火锅,辣的满头大汗,索性将外衣脱了,只穿着改良版的吊带,一边扇扇子,一边涮羊肉。 “忘记和你说了,行德和我做了交易,让我从你这里偷藏宝图,他和我五五分账。” 君夙折倏然睁开眼睛:“他又叛主了?” “听意思是那么回事,他还说背后有人,可以保证安全的拿到宝藏,等会,又?”顾飒咬着筷子抬眸。 “他曾经是太子的人,就是他把藏宝图的秘密告知了皇上,才引来了后面一堆事情!”君夙折看着自己的手,试着动了动:“如今,他竟然又背叛了皇上。” “叛主不忠的人,背叛一次,就会背叛第二次,很正常。” “这种人,必须死!” 顾飒夹了片小羊肉:“放心,他活不过这两天了,快的今晚,慢的不过明后天!” 君夙折眼尾瞬动:“……你要动手?” “不是我!” 但,行德肯定会死! 第45章 玩的就是借刀杀人 第45章玩的就是借刀杀人 封闭的房间中,蜡烛突然跳了跳。 行德猛地睁开眼睛。 他感觉到一股杀气在逼近。 缓缓转头,死死盯着黑暗中的一个地方:“谁?” “和尚,你好惬意呀!”一个身影走出黑暗。 “西堂主?”行德立即跳起来,警觉的看向周围:“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干嘛?你害怕?”西堂主呵呵一笑,调侃的指向周围:“放心,除了咱们俩,这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七尺堂的人!”“西堂主大驾光临,可是为了前些天七尺堂兄弟被刺杀的事情?” 西堂主在桌边坐下,翻看着桌上的经书,漫不经心的很:“嗯,也可以这么说,七尺堂的人都死在了军侯府,我们总是要知道真相吧?” “那天,我没有出面,”行德在桌边坐下,左手放在桌下,右手倒茶:“我是奉皇上密令,在军侯府蛰伏,没有皇上的命令,我不能出去查看,还请西堂主明白。” 西堂主笑着摇头:“和尚,你是不是觉得,你是东堂的人,我就动不了你了?” “当然不敢!” “那你就仔细的想一下,为什么是我出现在这里,而不是你们东堂主!” “……”行德缩了缩瞳孔,气息一沉。 西堂主依旧在笑,一双眼睛咄咄的看着他。 突然。一根软鞭从桌下缠向西堂主的腰间。 他笑容瞬间一变,一掌拍向行德。 行德侧身避开,飞速爆退,软鞭也“嘶啦”一声在西堂主的腰间喇出一道血口。 西堂主疼的龇牙,摸了一下后腰:“和尚,你这是找死!” “难道你今天过来,不是要我死吗?”行德没有丝毫停顿,飞身跃起,软鞭杀出。 西堂主侧身避开,翻身冲破屋顶,落在瓦砾上。 在他身边,早就站满了七尺堂的人。 一声“动手”,无数支羽箭射向屋内,无差别的射箭。 行德闷哼的声音传来,随即是大门被撞烂,他带着一身血滚出来。 他的后背上中了一箭,左大腿上也中了一箭。 软鞭旋飞着挡下其他的羽箭,拖着伤腿飞快的跑向花药居。 西堂主紧随其后:“杀!” 花药居。 “打起来了?看来是今晚了!” 顾飒听到动静,激动的放下筷子,一边急匆匆的擦嘴,一边穿上衣服跑出门外。 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调皮微笑:“要看热闹吗?” 君夙折无奈:“我这个样子,怎么看?要是被七尺堂的人看到了,岂不是露馅?” “军侯府连续搞出这么多人命案子,皇上那边肯定是盯上咱们了,就算你再躺着不动,他也会马上清查军侯府,你估计是没几天好日子可以躺了。”顾飒一边说一边给他穿好衣服,搀进轮椅,小跑着冲出房间。 “你慢点。” “这样的热闹可遇不可求,跑慢了就看不到了。” 君夙折若有所思:“今晚这件事,借刀杀人观虎斗……不会是你搞的手脚吧?” “我也没做什么,”顾飒一脸无辜:“不过就是给七尺堂写了封匿名信,把行德在咱们府里的事情说了一嘴而已。” 君夙折笑了:“皇上生性多疑,七尺堂在军侯府被杀的一个不剩,行德却没有第一时间将消息上报,肯定要怀疑他捣鬼。” 所以,只要顾飒的一封信做导火索,就能将皇上对行德的最后一点信任给烧光。 “小夫人,来了,大和尚往我们这边跑呢。”蛮瑟跑来,打了鸡血般兴奋。“关门,落锁,咱们隔着门看热闹。” “明白。” 蛮瑟招呼了其他人,将院门落栓,几个人飞身跃上墙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边打边退的行德。 行德看到他们,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立即扯着嗓门叫道:“快救我,小夫人救我……” “喊什么呀?”方太吉端坐在门楼子上,漫不经心道:“这半夜三更的,我们家小夫人早睡了,哪还有时间来救你?” 行德脸色瞬间一变。 没等他说话,蛮瑟开口了:“方大哥,你这话说的不对,小夫人都不认识他,就算不歇着,也不能来救人呀!” “你们知道什么?”行德气的大吼:“我和小夫人是旧相识,你们只管让她来救我……” 说话间,西堂主等人已经杀到了花药居门口。蛮瑟率先跳下来,抽刀拦在路中间:“七尺堂的,前些天这里死了不少七尺堂的人,你们不想今天再添冤魂吧?” 方太吉紧跟着落下:“你们七尺堂办事,就办你们的事,别拉上我们花药居垫背。” 应阁等人纷纷抽出兵器,大有和七尺堂等人大战一场的架势。 西堂主看着他们,突然抬手握拳。 七尺堂的手下会意,纷纷拉弓搭箭瞄准前方。 “该死的!”蛮瑟立即戒备。 方太吉却压住他的肩膀,沉声道:“等一下!” 随着西堂主的手势,所有的羽箭纷纷射在花药居的门前,硬生生拦下了行德后路。 行德被逼着后退,低沉着嗓子吼了一声,转身旋鞭,卷向箭矢,想要杀一条生路。可是方太吉和蛮瑟的兵器被他快一步,提前挡下软鞭。 “都说了,你们七尺堂的事情,别拉扯我们军侯府!” “你们这群蠢货!”行德气的大吼:“我和小夫人有约在先,要是我死了,她也……” “狗和尚,我让你胡说八道!”方太吉直接一剑砍过去,丝毫不手软。 行德被逼的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回去,狼狈的侧身避开,却被七尺堂的人围住,瞬间杀成一团。 西堂主此时却突然道:“留活口。” 行德一再说和军侯府的小夫人有约,其中必定有隐情,如果他能挖出来,皇上面前肯定又能升官发财。 西堂主的话还没说完,行德突然一声闷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逐渐怪异。西堂主意识到不对,连忙大吼:“住手!” 但是已经晚了。 七尺堂几个暗卫的兵器已经杀到了行德身前,根本就收不住招,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噗嗤” 鲜血飞溅。 “你们是聋子吗?让你们留活口,留活口,你们就是这样他妈的留活口!”西堂主气的冲上来骂人。 暗卫们面面相觑。 他们也想留活口,手下已经留情了,谁知道行德好端端的就突然放弃反抗了呢? 那时候他们招数已经出去了,就算尽力的往回收,可那么多刀剑,一人一剑也把行德送走了。 没人注意到,行德的后脖颈上,露出一个血点。 那是金针的针眼。 顾飒的金针。 她怎么可能让行德活着离开军侯府呢! 第46章 反击 第46章反击 西堂主检查了行德的尸体,确定死透了,气恼的踹了那几个暗卫。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尸体抬回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总得拿点东西回去交差。 转身抚了抚衣裳上的褶皱,西堂主冷冷看着花药居的大门,讥讽一笑。 “这么大的动静,小夫人还能睡的安稳,佩服!趁着现在还能睡,好好的睡吧,我们走!” 蛮瑟看着他们的背影,咬了咬牙:“这家伙什么意思,威胁吗?” 方太吉翻过院墙,来到君夙折和顾飒面前,抱拳行礼:“他们都走了,但是临时走放下了狠话。” “听到了,”君夙折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以皇上的性子,一定会派人来查,明目张胆的查,可我这身体……” 他只是暂且的恢复了一些,仅仅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再加上那天为了救顾飒,强行运行经络,又大伤了元气,如今要应对皇上的调查,很是麻烦。 “那,要我们做好什么准备吗?”方太吉低声问。 “见机行事吧,”顾飒若有所思:“到时候看皇上出什么棋,咱们见招拆招,目前最要紧的,是弄些咱们的人手,这些人最重要。” 他们吃亏就吃在没有心腹。 连续多次都得靠自己精心谋划算计才化险为夷。如果有心腹可用,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君夙折什么都没说,但是回到房间以后,叫住了她。 “你要是不困的话,我们出去走走吧。” “现在?”顾飒一怔。 七尺堂的人刚折腾了一出戏,现在就出门? “现在,就我们两个。” “……好!” 顾飒安排了值夜的人,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推着君夙折从后门出门。 “我们去哪?” “西重门,有家包子铺。” 顾飒悄然看了他一眼:……这大半夜的,吃包子? 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帝都晚上实行宵禁制度,但是只有西重门例外。 那里是烟花之地,贵胄们消遣的娱乐场所,能来这里的都是不在宵禁范围内的,所以这里的小摊贩们生意都很好。 不过,“有家包子铺”比起其他人家就冷清的多了。 它门口立着一个大炉子,上面放着两屉包子,味道飘散。 顾飒闻了闻味道,皱眉:“他这做的是包子?肉馅用什么做的?老鼠肉吗?怎么有股子怪味?” 这味道要是能招揽到客人,也是奇迹了。 包子铺的老板正躺在摇椅上打瞌睡,听到说话声,摇了摇蒲扇:“姑娘,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这里的包子馅是特质的,不是什么人都吃的惯的。”“他是用野獾猪的肉做的肉馅,有股子酸涩味,不是一般人能下咽的。” 君夙折的话让老板手一顿,蓦然睁开眼睛,在看到君夙折时整个人都坐起来,激动的手都在颤。 “小……”他迅速警觉的收住表情,警惕的看向四周,“您怎么来了?” “放心,没人跟着我们,”君夙折敛眸颌首:“准备一下,我有事要说。” “明白。”老板从躺椅上弹起来,冲着两人点点头,一阵旋风般消失在街尾。 君夙折道:“我们进去等吧,他们到来且得一个多时辰呢。” 包子铺里又杂又乱,血腥味和腐臭味从后厨那边窜出来,熏死人。 “这包子铺,是你的眼线吧?”顾飒捂着鼻子。“怎么说?” “还用问?在这么一个灯红酒绿的地方,任何一家铺子都能赚个水满盆满的,但是这家包子铺一看就不是为了赚钱,这么脏的地方,那么怪味的包子,有客人才怪。” 君夙折眸底杀光:“军侯府出事时,不少精锐心腹被剿杀,不得不蛰伏下来……” 老侯爷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早就猜到了会有兔死狗烹那一天,未雨绸缪的先布局。 他暗中以旁人的盘下这家包子铺,安排心腹蒋老四做老板,平日什么都不做,就是卖包子,蛰伏了几十年。 直到军侯府出事,蒋老四被唤醒,将包子铺变成联络点,暗中联系自己人。 “我父亲手中的很多老将都在鼎盛时退伍,隐姓埋名的做起来平头百姓,但是暗中还是在扶持自己的势力。”“这件事,直到父亲临走才告诉我,并且将他们全都送给我使用。” “后来我出事,没用上,要不是你的出现,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用上他们了。” 那些军中老将都是看着君夙折长大的,将他视作自己的孩子般愿意舍命,也当做少主一样的供奉忠诚。 半柱香后,外面传来脚步声。 “老蒋,来两个包子。” 说话间,一个农夫装扮的老汉掀开门帘,带着两个精壮小伙子走进门。 “小侯爷?真是您?”老汉激动的声音都在颤,连忙带着小伙子跪下:“末将石盘见过少帅,这是我两个儿子,石大书,石大路,您见过的。” “少帅,见到您能醒来,真好。” “从现在开始,我们兄弟俩还是跟您干!”石家兄弟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外面有人大笑。 “石大书,石大路,就你们两个怂包,也配跟着少帅干,还不滚出来看门。” 君夙折的气息瞬颤:“常将军?” “是老臣。”进来的老者一头白发,穿着藏青色的短打渔衣,满身都是鱼腥味。 “老臣常起运,叩见小侯爷,小夫人。” 他这么一说,石盘才想起来没有和顾飒见礼,连忙也跪下:“末将见过的小夫人,刚才,刚才太激动了,忘了给您请安。” “无妨,起来说话。”顾飒很明白自己的身份。 她悄然退到君夙折身后。 今天是他的主场。 石家兄弟出去看门了,其间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 虽然大家都穿着平民百姓的衣服,但是军人身上那股子杀伐气一点都藏不住。 “小侯爷,能来的都来了,”蒋老四气喘吁吁的递上名单:“这些年,病死了三人,失踪两人,余下都在这里了,一共三十七人,他们的手下还有人手,粗略算去,大概有一千二百多人。” “小侯爷,您醒来找我们,是不是有事?”常起运瓮声道:“有事您吩咐,别看我们人少,可都是上过战场的好儿郎,绝对不给您丢脸。” 君夙折收起名单:“三年前,我们军侯府几乎覆灭,我和父亲九死一生才苟活到今天,如今,皇上还要故技重施,而我不想再坐以待毙了,我要反击。” 第47章 布局,我们和离吧 第47章布局,我们和离吧 “小侯爷,说句大不敬的话,我们等的就是今天!”常起运重重的拍了怕自己的胸膛。 其他人也连声附和:“要不是当初老侯爷拦着,我们三年前就杀上金銮殿了。” “不错,那时候都想着宁可鱼死网破,也不能让皇上得逞。” “小侯爷,我们等的就是今天,您吩咐,我们做事,万死不辞!” “……” 三年前,军侯府遭遇变故,所有人都想着拼上老命搏一把,但是老侯爷说要从长计议,让他们等候命令。 这一等就是三年。如今,有机会扬眉吐气,他们怎能不激动? 君夙折取出一份地图,摊开:“我要你们……” 顾飒也要低头去看,却对上了常起运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她瞬间恍然:……这些人都是军侯府的心腹,是君家底牌,她目前的身份有点尴尬。 “那个,我去外面看看。”她低语着起身。 君夙折突然回手,握住她的手腕,没有抬头,依旧盯着地图:“你留下,从今天开始,你的话就是我的话,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违拗你的人就是背叛我,所以,留下!” 他这是正式承认了顾飒的身份。 也等于将军侯府的底牌都交到了她手中。 众人的神色微微一凛,躬身跪下:“从今以后,我等定当听从小夫人的所有命令,绝不违抗。”天快亮的时候,众人商议完毕,各自散去。 两人回去的路上,顾飒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君夙折神色倦怠的很:“饿了吧?这个时辰应该有早餐铺子开门了,我们去吃点。” “我们还是别吃了,回去休息吧,我看你脸色不好。” 他大病初愈,还没完全康复,一夜又是殚精竭虑的谋算筹划,身体根本就吃不消。 君夙折却笑道:“我没那么娇贵,这条的街的结尾有一家早茶铺子,这个季节会包一些蟹黄包,美味的很,我们去尝一尝。” “现在?你确定?”顾飒看向周围。 现在天色蒙蒙亮,但是农民已经早早的起床下地干活了,路上有不少拿着工具的人。 “放心,认识我的人不多。”蟹黄包不是寻常物,不是寻常百姓能吃得起的。 而能吃起蟹黄包的达官显贵,不会起这么早。 包子铺在外面搭了棚子,顾飒和君夙折坐在了最不起眼的位置上,叫了一笼蟹黄包子。 小二来送包子的时候,君夙折故意低下头。 等人走了,顾飒笑道:“你说你何必呢?我们可以回去以后让人来买嘛。” “可是我想陪你一起吃,”君夙折将筷子在袖子上擦了几遍,递给她:“事情一旦发作,我们可能就不能像今天这样,只有我们两个吃饭了。” 顾飒心底一颤。 是啊! 不管皇上未来会做什么样的反应,她可能都不会再有机会,单独和君夙折在一起吃饭。就算皇上暂且不动他们,他们以后出门,身边也要跟着人。 君夙折夹了个包子,小心翼翼的递给顾飒:“小心,里面的汤汁很烫,你要多吹一会。” “其实,我还会另外一个吃法,”顾飒笑着从空间里取出两个塑料吸管,递给君夙折一个:“用这个小吸管,先吸再吃,你尝尝。” 君夙折看着吸管时,突然又想到了那个奇怪的医疗舱。 顿了下,将吸管插进包子里:“回去之后,我写一封和离书给你吧。” 顾飒遽然抬眸:“你说什么?” 君夙折低着头,敛声:“我和皇上之间必定有一场生死局,我不想你被牵扯到这个局了。” “可是你刚才……刚才不当着他们的面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吗?” “那是因为我要给你一定的安全保障,如果以后我出事,死在皇上手中,他们这些人就是你安身立命的人脉。”君夙折说的云淡风轻。 这一刻,顾飒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君夙折,你这是断定自己是死局,必死无疑,所以,就自作主张的给我谋了一条生路 ?” “我三年前就该死了,如今不过是把三年前就该终局的棋,给结束而已。” 三年前,皇上为了藏宝图而留了他一命。 知道他苏醒后,肯定不会再给他活命的机会。 这一次,他要么赢了全局,高枕无忧的活下去,要么就是全军覆没,全家灭门。 顾飒恨不得把包子砸在他脸上:“君夙折,我救你,不是为了你能亲手给我写和离书!” “顾飒,我不想你陪我一起死,不值得!”“君夙折!” “你我从未有过夫妻之实,拿上和离书,你还可以找一个对你好的如意郎君,倘若我日后无事,你回来,还是军侯府的小夫人!就这样!” 君夙折的声音很轻,但是语气漠冷从容,字字坚定,不容置喙。 顾飒瞬瞬的看着他,许久:“你是从什么时候想好的这一切?” “从你将我从那个地方久醒,我就知道你是不寻常的,你的一生,不应该浪费在我身上,你应该有你更好的人生。” “啪嗒” 顾飒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 那个地方? 哪个地方? 难道?君夙折将筷子捡起来,换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 顾飒的手指颤了颤。 君夙折握住她的手,暖暖的:“如果我还活着,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分享一下你的小秘密。” —— 天微微亮,军侯府的门前已经停满了马车。 路过的行人不由议论纷纷:“军侯府最近是不是风水不太好啊?怎么又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没听到动静啊!” “还用听动静,就看看这些人的行头……你看,那是徐掌柜的马车,那是田庄头,那是李庄头,赵老板……” 军侯府这几天简直是比唱戏戏园子都热闹。 宫里的,府里的,衙门里的,走了一批又来一批。 再加上金画眉和金赵氏相继离世,军侯府侍卫奴才大换血,几乎每一件事都能挂上京都的顶级热搜榜。 议事厅里。 收到信的庄头掌柜们饭都没吃,巴巴的飞奔来候着。 “徐掌柜,知道是什么事吗?” “我要是知道还会站在这?” “左右是大事,我看了眼,军侯府名下的大小当家的,几乎都来了。” “也不知道那位姑奶奶是又要起什么幺蛾子了。” “……” 自从顾飒接管了军侯府,大家是连口冷饭都吃的胆颤心惊,生怕哪天连冷饭的饭碗都给砸了。 议论纷纷时,顾飒带人走了进来,众人立即噤声,屏气站在那里。 “诸位,今天请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和你们说。” 她缓缓打开手上的东西。 “这是我和小侯爷的和离书!” 第48章 处理了 第48章处理了 原本还交头接耳的议事厅里,刹那间静可闻针。 所有人都怀疑这自己听错了。 “她说什么?和离书?是我想的那个和离书吗?” “什么意思?她不再是军侯府的小夫人了?” “那咱们军侯府是不是群龙无首了?” “那咱们……以后是不是就自己当家作主了?” “……” 开始的时候,人们还讨论着和离书的事情。说到后来,竟然开始争论起军侯府那些财产的归属问题。 “以前有老太太在,虽然她不是军侯府名正言顺的主子,可好歹也是主人,如今她已经拿到了和离书,那就是被军侯府扫地出门的弃妇,就和军侯府没有半点关系了。” “就是这个话,不管庄子铺子还是土地田产,就全是我们自己做主了?” “……” 众人越说越激动,纷纷叫嚷着庆祝这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锦络站在顾飒身后,瞧瞧上前两步:“这些人是疯了吗?怎么什么都敢想?” 顾飒侧身,压低声音:“我和离了,小侯爷一脚进了棺材,金赵氏和金画眉都死了,老侯爷永不回朝……现如今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自嗨起来了。”锦络还是难以置信的眼神:“他们脑子里都想着什么呢?就不等看看和离书上的内容?” “因为在他们的心里,从没有真正的对我尊重过,”顾飒冷笑低语:“之前听话,不过是臣服于我雷厉风行的手段,如今我和离了,就不是他们的主母了,也就不必害怕我的手段了。” 锦络忍不住骂道:“呸,一群什么东西,怪不得和金赵氏一个鼻孔出气呢,一丘之貉的畜生!” “……” “好了,你们说什么胡话呢?就算小夫人和离了,军侯府的财产也是君家的,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人群中,终于有人清醒发言。 这个男人三十多岁,长衫昆巾,文质彬彬的,有点君子的孤傲。 他义正言辞道:“我们都只是军侯府的门客,做好分内之事就好,怎么能生出歹心,觊觎别人的财务……” “我说是谁在这里放酸词,原来是姜秀才,怎么,你那个学堂没有油水给你捞,你就眼红我们,在这里大放厥词?” “赵掌柜……” 赵掌柜冲着地上啐了口浓痰:“你住口,你一个酸秀才拿的是君家的供奉,又不是君家的大管家,这里哪轮到你说话!” 有人看不下去了:“赵掌柜,话不是这么说的,姜秀才只是供奉不错,但他说的在理, 咱们说到底也是个供奉,并不高人一等。” 一些还有良知的人立即站出来帮腔,一起抢白赵掌柜他们。 “你叫什么名字?”顾飒突然问道。 姜秀才一怔,意识到是在问自己,连忙正衣冠,恭敬道:“不才姜起,是学堂的先生。” “读书人,想必是认字的,那就麻烦你帮我把和离书读一读,好让识字的和不识字的,都竖起耳朵好好的听一听。” 顾飒示意锦络将和离书交给姜起,笑吟吟的负手而立。 “诸位,好好的听,有惊喜呢!” 姜起恭敬的接过和离书。 “君氏族人君夙折,自证在此立书一封,与顾氏族女飒和离休婚,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证。” “和离后,君家名下所有财产都归顾飒所有,以示补偿,包括东直门的汇恒药堂,四通钱庄,八可客酒楼……” 姜起的语音一顿,下意识看了一下后面几页,眼神明显震颤住了。 天呐! 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光是写店铺庄子田地的名称,就足足些了两张半。 就连这座军侯府,除了花药居,其他所有的园舍地契都归顾飒所有。 还没等姜起念完,那些起了贪念的人就破防绷不住了。 “不可能!这份和离书一定是假的!” “这不是等于是将小侯爷扫地出门,她独吞一切了吗?” “阴谋,图财害命的阴谋,怪不得自从她来了以后,军侯府生出那么多事。” “……” 他们一边叫嚷着,一边冲向姜起,想要抢夺他的手里的和离书。 “放肆!”锦络忍不住骂了声,要冲上去,却被顾飒拦住了。她浅眸好玩的看着姜起,瞳底多了些玩味。 姜起就是个文弱书生,在一群人的围攻下很快就撑不住了,被人压在地上,但还是死死护着和离书。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们不能……” 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拳头将后面的话打回去了。 “我让你君子,我让你有道,打的就是你有道!” 有人冲上来:“赵掌柜,你们欺人太甚,就会欺负秀才,让开。” “哎呀,姓田的你敢打我,我弄死你,啊!” “……” 议事大厅像是到了屠宰场,吼叫声和惨叫声交迭欺负。突然,有人“啊”了一声。 那腔调,像是大白天的见了鬼。 随即:…… “小,小侯爷……” “……”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僵住,都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君夙折坐在轮椅上,无声的缓行而来。 淡冷的眸光扫过众人:“别停,继续打!” 所有人立即站起身,惊骇的看着他,纷纷往两边退。 君夙折来到姜起身边,垂眸:“怎么样?” 姜起还躺在地上,浑身疼的要死,但是咬牙吐出一口血:“还,还行。 他颤颤巍巍的将和离书举起来,捧过头顶:“这是您的和离书。”君夙折扫了眼上面的血,淡淡道:“你暂且收着,有些事情小夫人不方便出面,就暂且由你代劳了。” “这,我?”姜起一怔,还没回过神来:“可,我可就是这个教书先生,这些事情不都是管家去做的吗?” “那就做管家好了,反正军侯府这个乱摊子,需要一个总管,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军侯府的大总管了。” “我,我,我多谢小侯爷信任,我,我一定不负小侯爷和小夫人所托。”姜起激动坏了,说话都磕磕巴巴。 军侯府的大总管之位,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在他面前笑一声酸秀才了。 君夙折来到顾飒身边,微微勾起唇角:“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思?”顾飒敛眸低语。 “我看得出,你很欣赏他。” “我只是欣赏他的文人风骨而已。” “那就希望他能永远保持住这个君子之心!”君夙折的声调有点酸。 微微抬首,与顾飒四目相视,所有情愫似乎都淡化在他们的对视中了。 锦络咳嗽一声,丢了个眼神提醒:“小侯爷。” 君夙折迅速沉下气场,戾冷转身:“怎么不打了?我不是让你们继续打吗?赵掌柜?” 赵掌柜早就在他进来的时候,吓的双腿发颤, 听到叫自己,连忙跪下:“小,小侯爷,叩见小侯爷。”“本侯爷的话你没听到吗?”君夙折顷身:“我让你继续的打。” “不,不敢了,刚才是小的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得罪……” “看来你是听不懂了,石盘,”君夙折低着头,修剪指甲:“处理了。” ——处理了! 这三个字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三年前的君夙折杀伐决断,凡是忤逆他的人,最后只有一个结果——处理了! 第49章 你走,我就不送了 第49章你走,我就不送了 石盘从门外冲进来,一拳头放倒赵掌柜,拎着他的头发,像是拎鸡崽子般拖到院子。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赵掌柜还保持着惊恐绝望的表情,都没来得及喊一嗓子。 石大路捧着人头进来,跪下:“小侯爷。” “这么血腥的东西拿进来做什么?怪吓人的,扔出去,”君夙折头都没抬,声音依旧清冷:“下面,轮到谁了?” 众人的头皮不由一麻。 君夙折清冷道:“是你们自己站出来,还是本侯爷自己来?”“……” 厅内的气场低的能压死人。 君夙折终于冷漠的抬起头,阴鸷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没人说话?那就都处理了吧!” 刚才还硬挺着的几个人再也撑不住了,“噗通”跪下,将锅都甩给了赵掌柜。 “小侯爷明察,都是姓赵的在那里胡搅蛮缠,我们就是帮着劝架来着,并不敢胡来……” 回答他们的,是君夙折想杀人的表情。 乱世用重典。 军侯府以后是要交到顾飒手中的,如果此时不把这些老鼠屎解决了,以后后患无穷。 如今,正好用他们的人头杀鸡儆猴,何乐而不为呢?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将刚才几个惹事的都拖下去,一并处理了。很快,几个人的尸体用草席裹着,血淋淋的从军侯府的大门口抬出去。 围观的人群顿时惊呼,炸了般议论纷纷。 “不是吧?军侯府这是又死人了?” “不知道这次杀的是什么人?” “我的天,军侯府的风水是不是犯太岁啊?怎么从主子到奴才都这么危险呢?” “……” 人群中,几个身影身影互相看了看,面色凝重的压下斗笠。 其中一人瞧瞧退出去,确定身后没人跟踪后,飞奔着来到一座府宅的后门,敲了敲门。 “主子呢?” “在后花园会客,快去吧,就等着你呢。” 后院凉亭。 几个厨娘在摆弄炭火,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坐在石阶上,挽着袖子,仔细将腌制好的生羊肉用铁仟子串起来。 魏辽翘着腿坐在围栏上喝茶:“贤王殿下,您说要请问我吃饭,可没说是亲自动手,臣惶恐啊。” “瞧你那悠哉自得的样子,哪里惶恐了?”贤王赵子佑满手油腻腻,用袖子擦了擦脸颊:“魏辽,你我好歹是君臣,你眼里能不能有我这个殿下?哪有殿下坐着烤肉串,你一个臣子躺在那里享受的?” “贤王府那么多厨娘你不用,却要用臣,当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魏辽调侃着起身走来。 赵子佑脸色瞬变,警觉的看了眼四周:“隔墙有耳,你别胡说八道,什么君君臣臣的?咱们的君王在皇城呢。” “放心,这里都是你和我的人,”魏辽瞥了那几个厨娘一眼,冷冷道:“她们的耳朵不是说早就聋了吗,殿下还怕?” “殿下,眼线回来了。”侍卫长快步走来,低声在两人身边道:“他说军侯府又在往外抬死人了,具体原因暂时还不清楚。” “又死人了?”赵子佑笑道:“魏辽,这可是你的份内事。” 魏辽皱着眉头,不高兴的拍拍手:“我和你说,那个叫顾飒的就是个扫把星,自从她入门,军侯府是一天都没消停,今天这烤羊肉肯定吃不成了,殿下,我先回衙门,告辞。” “你小心点,我这边做好了给你留着,等你晚上过来吃。” “多谢殿下。” 魏辽一个起落,从院墙翻了出去。 赵子佑的笑容倏然消失不见:“让眼线来见我。” 太子死后,太子之位一直空着,皇上就像是把这件事忘了似得,从来不提。 臣子们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也就没人敢提。 但是所有的皇子们心中都有小算盘,都清楚自己的父亲想要什么,所以陆陆续续的都在军侯府安插了自己的眼线。 没想到,顾飒一来,将原本就浑浊不堪的死水搅了个天翻地覆,阴差阳错的将眼线都被轰走了。 眼线过来回:“奴才还见到了三皇子,五皇子,八皇子和十二皇子的人,其他的太匆忙,没来得及细看。” “知道这次抬出去的是什么人吗?” “都是军侯府下家掌柜的,我们的人一直在暗中跟着,也搜查过尸体了,还是什么都没搜到。” 赵子佑低头想了一会,若有所思道:“又没搜到?没搜到!难道是我猜错了,军侯府并不是借着尸体转移藏宝图?” 一直以来,军侯府任何丢出去的东西,哪怕是粪桶,都有专人检查,生怕漏下任何一个地方,让旁人得到藏宝图。 如今,皇子们的心思都很清楚,谁能得到藏宝图,谁就能得到皇上的青睐,也就可能坐上太子之位。 赵子佑低下头,手指捻过猩红的羊肉,面无表情:“老规矩,把所有的尸体都拆了,内脏,骨头,脑袋,都要一一检查清楚,看看是不是有人私藏夹带。” “是!” —— 夕阳下,锦络和桑娅在院子里收拾衣物。 顾飒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脸颊:“我嫁过来的时候,只有一身行头,孤身一人,这一次回去,却带了十多马车的东西,不知道我那个继母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君夙折在看一份名单,时不时的在纸上标记着什么。 “就因为你是孤身一人,我才要给你一套完整的嫁妆让你带回去,好让你那个继母知道,如今的你今非昔比,她就不敢轻看你了。” “你放心,我上次闹过她一次,估计她见到我会像是见到鬼那种……她估计做梦都没想过,我这盆泼出去的水还能再回去。”顾飒想到上次的恐吓,笑意漫上眉梢。 转眸,眼尾落下落寞:“你确定要我搬走?” “我们说好的,”君夙折笔尖一顿,不动声色道:“这个结果对你对我都好。” “行吧,你觉得好就行。” “这份名单上的人,我都给你圈好了,你可以斟酌着使用,他们虽然都是军侯府的老人,可三年未见,我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是什么样的,所以说你能用就用。” 君夙折将手里的名单交给顾飒,转移话题。 “和离书我已经送去造册了,晚上你走,我就不送了。” 那一瞬,两人间的氛围多了点不寻常的暧昧。 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静看夕阳一点点的落下。 蛮瑟收拾了有十三车的东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小夫人,好了,可以走了。” 君夙折藏在衣袖下的手不由一颤,指甲掐进了掌心,但是语调异常平淡:“路上小心。” 顾飒什么都没说,起身后将一个包裹放在他腿上,轻轻的拥抱了他。细软的长发撩过君夙折的脸庞,他下意识的抬手要抚上她的背,想要抱住她。 但是怀里一轻,顾飒决然而迅速的转身,没有再看他一眼,快步走出了花药居。 第50章 逆女回家 第50章逆女回家 君夙折的手一直在半空中,就算顾飒的背影消失不见,他也还是那个动作。 喧闹的院子很快变得寂静,清冷肃萧的感觉沉甸甸的压在众人心头。 石盘看了眼两个儿子,冲着他们丢了个眼色,三人招呼其他人静悄悄的离开了。 君夙折一直在听着动静,直到马蹄声越走越远,听不见,他的手才缓缓落下,打开包裹。 包裹里是各种各样他没见过的药,都是特殊的包装,每一种药的外面都标记了药名药效和服用方法。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信笺,是用毛笔写的字,歪七扭八,丑巴巴的。【包装好的药都是应急的,有事的时候吃一粒,药效起效快。温养经络的药方我已经交给了石盘,由他负责你每天喝药。】 君夙折手指温柔的一寸寸抚过信笺,拂过每一个字。 “原来,你用毛笔写字这么丑。” 顾飒喜欢用一个棍子般的笔写字,字迹也漂亮,但是这毛笔字……真的一言难尽,只能说算是个字,能认识罢了。 一道黑影从上方投下来。 他有所察觉,迅速将信笺折好,侧眸:“来了。” 男人翻身落地,蒙着脸,目光带有一丝玩味,落在他的袖子里:“藏的什么?情书?不会是小夫人给你的情书吧?” “从现在开始,你要叫她……顾家姑娘。” “真和离了?”蒙面男人微微皱眉,收起了玩笑心:“君夙折,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真舍得将她拱手让人?” “难道拉着她一起死吗?” “那你怎么拉着我一起死呀?” “……”君夙折瞳孔瞬缩,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不说话。 男人理亏般拍了自己一巴掌,陪上笑脸:“对不起,口误,我们是好兄弟,好兄弟一起死是应该的。” 君夙折掩去眸底的异色:“贤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他还是那样,表面上吃喝玩乐,天天王府流水席,其实该做的事情一样没少,听说最近从军侯府抬出去的尸体,都被他开膛破肚了。” 男人不再玩笑,在他身边坐下,认真道:“你苏醒的消息,明天就会爆了全城,皇上肯定会找你的麻烦,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人我都送走了,你说呢?”君夙折似笑非笑。 他做的这一切,不就是等明天吗? 男人默默点点头,拍拍他的手,起身:“保重!” “你也是,不要乱了局。” 男人翻身跃上屋顶:“你放心,咱们俩一明一暗,一黑一白,我记得!” —— 插着军侯府旗帜的十多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走在街道上,引得行人纷纷纷驻足议论。 “顾家小姐可真是够有手段的,这是空手套白狼呀!” “谁说不是呢?她过门才几天呀,就弄到军侯府的全部身家。” “听说她嫁人那天,就是一个花轿抬进的军侯府,连个丫环都没陪嫁呢。” “这才一个多月,就改天换地富甲一方了,诶呦呦,我怎么就遇不上这样的冤大头呢!” “……” 顾飒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双眸微阖,似乎没听到外面那些糟心的议论。 锦络和桑娅坐在车头位置,互相看了看,挪到她身边。 “小夫人……” “叫我姑娘或者小姐,咱们现在和军侯府没直接关系了,以后称呼要改。”顾飒依旧闭着眼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歪着。 锦络小声问道:“小姐,咱们现在去哪?” “我和离了,自然是回娘家!” “真回顾府?”桑娅有些不理解:“咱们这么有钱,房子也多,在哪住不行,干嘛还要回那个破家?” 锦络也说道:“我听说了顾家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事,好不容易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再回去?” 顾飒缓缓睁开眼睛,火光的光晕一闪闪的落进眼底。 为什么要回去呢? 因为这也是她和君夙折计划的一环。 但这些是不能直说的。 敛下长睫,她懒懒的:“我那个便宜爹没有尽一点点当父亲的责任,如今我被人休了,当然是他养着我了,告诉蛮瑟,一切按计划行事。” 桑娅狐疑的看了看锦络:“……什么计划?” 锦络也疑惑的摇摇头,掀开车帘将顾飒的话转告给了蛮瑟。为了方便,蛮瑟和方太吉等人跟着顾飒,君夙折身边只留下了曾经的旧部。 方太吉收到蛮瑟的示意,喝令后面的马车跟自己走,在下一个路口的时候,所有的马车都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蛮瑟等他们走远后,策马追上顾飒的马车:“小姐,都安排好了,按照您的吩咐,就咱们几个回去。” 桑娅懵了:“就咱们几个回去,其他人……” 锦络连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多问。 既然顾飒这么安排了,还不让她们知道,肯定有原因,不该问的不要问。 —— “砰砰砰!” 沉闷的敲门声震醒了看门的门房,他打了个激灵,睡眼惺忪的打开角门。“谁啊,半夜三更敲魂呐……哎呀,你谁啊?你们干什么?” 蛮瑟和方太吉合力推开他,强横霸道进入内院打开大门。 “小姐,请!” 大门外灯火通明,几个丫环提着琉璃马灯从大门口排到马车前。 这阵仗吓的门房彻底醒了,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们。 “你,你们是?” 蛮瑟瓮声:“告诉你家老爷夫人,就说大小姐回府。” “小哥别说笑了,我家大小姐就在府上,也没出过门……”门房笑嘻嘻的还没回完话,陡然想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看着马车:“是,是大,哪个大小姐?” “顾家有几个大小姐?”方太吉凶神恶煞的掐住门房的肩膀,单手拎肩,霸气的提起来。 “一,一个,就一个,小的马上就进去禀告。”门房再蠢,此时也猜到了马车里的是谁。 那位大小姐姑奶奶才出嫁两个月,却成了京都里的风云人物,几乎是无人不晓。 他连滚带爬的跑到顾铭门口,擂的房门“哐哐”直响。 “老爷,不好了,出事了,大小姐回家了。” 屋内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是顾铭浑身湿哒哒的跑出来,连鞋子都没穿。 “你说什么?谁回来了?” “大小姐,大小姐就在大门口等老爷呢。” “哪个大小姐?” “就,就咱家那个……嫁出去的大小姐。” “……顾飒?那个逆女……她回来了?”顾铭的脑门“嗡”的一声,感觉漫天都是小星星。 第51章 父亲,你让我恶心 第51章父亲,你让我恶心 “老爷,谁来了?”赵月披着衣服,打着哈欠从卧房走出来。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人也比以前憔悴了很多。 顾铭脸色铁青:“没事……” 门房嘴欠,快言快语道:“大小姐又回来了,就在门外呢。” 顾铭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赵月的哈欠打了一半,整个人僵硬的站在那里,飘忽的眼神渐渐变得疯狂,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她怎么会回来,她怎么敢回来,她回来做做什么,啊……” 顾铭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一巴掌甩在脸上:“废物,当初你为什么不杀了她?来人,叫人,把所有人都叫起来,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赵月像是疯癫了一般,只穿着中衣就往大门口跑,顾铭拦了一下没拦住,反倒崴了脚,一屁股坐到地上。 眼看着赵月越跑越远,急的脑门冒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人。” 顾府乱哄哄的闹起来。 下人们纷纷出门查看,但是看到疯疯癫癫的赵月,没一个敢拦,眼睁睁的看着她冲向大门口。 “顾飒,我要杀了你,杀,杀……” 大门口。 锦络看着从里面杀出来的赵月,与桑娅交换了眼神,刚要上前,车门却打开了,顾飒悠哉的走下马车。“这女人还真是命硬,那么多碎心散的毒灌下去,竟然还没死!” 不过,赵月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对劲,披头散发,看上去有些癫狂。 顾飒玩味:“她不会是疯了吧?” 顾铭跟在赵月身后,一瘸一拐的追:“夫人,夫人慢点……” 他不小心跑掉了鞋子,他又急忙回头去穿,来回一折腾,赵月已经出了大门。 “顾飒,顾飒在哪里?她在哪里?” 所有人都看向顾飒。 呐,不是在那里站着嘛! 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你看不到? 赵月的眼神很锐亮,整个人打了鸡血般亢奋:“我要杀了她,她在哪?顾飒,你给我滚出来,我要杀了,杀了你……”“小姐,她不会真的疯了吧?” 锦络难以置信:“她竟然你都不认识了?” 赵月听到了她的嘀咕声,慢悠悠的转头看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歪了歪头:“你是……” 锦络刚要介绍自己,赵月突然咧嘴一笑,张牙舞爪的冲上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贱人,我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锦络一点防备都没有,被抓了个正着,两人一起撞到马车上。 但她反应迅速,一把抽出袖子里的匕首,扬手就刺向赵月。 “住手,住手……”顾铭及时冲上来,双手卡住锦络的手腕,死死拖住:“你给我住手。” 锦络会听他的? 非但不收刀,反而下压的更厉害,眼看着就要刺进赵月的脸上。顾铭顾不上面子了,铁青着脸转向顾飒:“还不让你的人住手。” “我为什么要住手?”顾飒笑眸幽幽。 “家丑不外扬,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你在这里闹的沸沸扬扬算怎么回事?” 顾飒威胁一笑:“顾大人,那你可要想好了,我顾飒进这个门容易,出门可就不容易了。” 顾铭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自己的女儿在家门口弑杀后母,传出去更丢人。 “先让你的人住手,一切都好说!” “锦络。”顾飒打了个响指。 锦络收刀,甩手将赵月和顾铭推开。 顾铭连忙招呼下人,将赵月送回房间。 赵月癫狂挣扎:“你们放开我,我不走,顾铭,你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顾铭恶狠狠的瞪着顾飒,气哼哼甩了甩衣服。 “小姐,他这什么态度!刚才就不该松手,先戳他一刀解解恨再说。”锦络咬紧银牙。 “我没在他身边长大,就是名义上的血脉,你以为他还有多疼我吗?”顾飒提着裙角,笑吟吟的跨过门槛:“不过是在我面前摆个长辈的谱罢了。” 桑娅不爽的嘟囔:“既然这样,咱们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气受?” “阿娘,娘亲,”顾红嫣从后院跑出来,遇到挣扎的赵月,连忙抱着她。 转身时,看到了进门的顾飒,眼神顿时一沉:“她怎么来了?” 顾飒也看到了她,笑眯眯的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妹妹。” “疯子!”顾红嫣骂了句,带着赵月回后院了。“疯子?是啊,我的那个继母好像有点不好,”顾飒跟着顾铭进了正厅,戏谑道:“她不会是疯了吧?” “砰!” 顾铭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凶狠回身:“你还好意思说!” 蓦然抬手,一记耳光抽向顾飒的脸。 “小姐!”锦络和桑娅都吓的大叫。 但她们站得远,冲上去已经来不及了。 顾铭的手即将落到顾飒的脸上。 “噗!” 顾铭突然口吐鲜血倒飞出去,撞翻了桌椅,狼狈的摔到地上。 他难以置信的抬头:“你,你这个逆女,我是你父亲,你敢打我?” 顾飒刚才一脚正中他的小腹,绞痛感顺着下半—身子蔓延,疼的他几次想站起来都失败了,坐在地上倒吸气。 “父亲?你吗?你也配这两个字?”顾飒居高临下,鸷冷而笑:“顾铭,你就别提这个身份让我恶心了。” “逆女,你……” “你明知道我是去军侯府陪葬的,却没有半点犹豫,仅仅一千两就把我卖掉了,顾铭,以后你在我这个逆女面前,最好乖乖的怂着,要不然……” 顾飒上前一步,一脚踩在顾铭的脚踝上,狠狠一碾。 “咔嚓” 骨头错位的痛感让他失声惨叫。 顾飒指尖一弹,金针破入顾铭咽喉,将声带封闭。 他惊恐的抓向喉咙,沙哑的呜呜叫:“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嗓子……” 顾飒敛眸:“从今天开始,我会住在顾府,咱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父慈女孝,也可以阴谋诡计的互相算计,但是相对应的后果,你们自行承担。” 她一脚踢在金针上,金针“噗嗤”穿透喉咙,射进地面。 “为了你的嗓子,这几天你最好少说话,别暴怒,要是真的哑巴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逆女!”顾铭的咆哮声在喉咙里呜咽。 顾飒睥睨的而立,犹如凝视一只蚂蚁:“父亲,早些休息,我们明天见。” —— 顾府后宅。 赵月蜷缩在床角,见到婆子手里的汤药,惊恐的一巴掌打翻。“滚开,贱人,你要毒死我吗?” “小姐,你看这?”婆子无奈的向顾红嫣求助。 “我来,”顾红嫣接过药碗,搅了搅:“娘亲,我是红嫣,乖,咱们先把药吃了。” 话没说完,就被赵月扑在床上,死死的掐住脖子。 “贱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毒死我吗?啊,毒死我,毒死我。” “娘亲,我是红嫣啊……” 婆子和丫环们一起冲上来,才将她们母女俩分开。 顾红嫣揉着脖子,咳嗽着跪在地上:“爹,娘亲她还能好吗?” 顾铭坐在太师椅里,整个人几乎湮没在黑暗中,带着气泡的嗓音阴沉沉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母亲被人下过毒,虽然救回了一条命,但是毒素入心,还是有点失心疯,不受刺激还好,一旦受了刺激就会发疯。” 顾飒回门那天,他特意避出门了,让赵月处理后面的事。 没想到,等他回来时,赵月已经被碎心散的毒毒杀的差点死掉。 是他用压箱底的秘药才救了她一命,没想到毒素还是侵蚀了赵月的心智,得了失心疯。 第52章 收拾不了她,还治不了你? 第52章收拾不了她,还治不了你? 顾红嫣突然想到一件事,看着父亲的眼神不对劲了:“爹,我记得母亲出事后,你曾经去找过的顾飒,当时你的说法是,你狠狠教训过了她,她也保证以后不敢再来骚扰母亲,为什么她现在会出现在顾家?” 她清楚记得。 得知母亲出事后,她和父亲相继赶回家中。 当时的外祖父要找顾飒报仇,但是顾铭说,这件事交给他处理,他一定会给母亲一个说法。 不久以后,顾铭就带回一件女子的血衣,说是他见到顾飒以后,就以父亲的名义打了她一顿,打的她奄奄一息,几乎丧命。 后来是军侯府的老夫人出面,他才手下留情,饶了顾飒一条贱命,而且顾飒还跪地求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顾家,出现在赵月面前。 “爹,当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顾飒今天会回来,而且看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 顾红嫣话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弹起来,不敢相信的摇摇头。 “我知道了,是你在撒谎!” “红嫣,住口,你胡说什么!”顾铭像是被人撕开了遮羞布,恼羞成怒的低吼。 这一嗓子,让顾红嫣断定他是在撒谎:“你当时根本就没有找顾飒给阿娘报仇,你说的一切都是你编的瞎话,是骗外祖父骗我们的,对不是?” 外祖父和舅舅得知母亲差点丧命的事情后,先是把父亲顾铭痛骂羞辱了一顿,然后就要杀到军侯府,杀了顾飒报仇。 是父亲极力保证自己会处理此事,外祖父和舅舅们才没有插手。 没想到,父亲所说的“教训顾飒”“打到她跪地吐血”“她哭着跪下求我,保证以后再不敢”的话,都是他胡编乱造,拿来忽悠大家的。 顾红嫣激动的跑向门口:“我去告诉外祖父和舅舅。” “你给我站住!”顾铭一声嘶吼,抓起身边的茶壶砸了过去。 茶壶在顾红嫣脚边碎开,震的她连忙后退:“爹,你摔我?我要告诉我舅舅!” 顾铭也爆发了,冲上去抓着她的发髻,粗暴的拽回了屋子里。 “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你敢,我外祖父也会打断你的腿。”“顾红嫣……” “谁不知道,你那个户外郎的官职,是我娘求了外祖父才给你求来的,要是没有外祖父和舅舅,你什么都不是。” 顾红嫣牙尖嘴利,丝毫不管顾铭的脸色有多难看,愤怒的说着最畅快的话。 “外祖父和舅舅最疼我,要是被他们知道你打我,他们一定会加倍的还给你,到时候你断的可就不是一条腿了。” 顾铭刚在顾飒那里吃了亏,伤了嗓子,现在又被顾红嫣这样羞辱,偏又说不了话,气的抓起身边的凳子狠狠打在顾红嫣身上。 “你们都反了天了!你们都是我生的,我想要你们死你们就得死,还想打断我的腿,还想和我父慈女孝,互相算计,我让你们算计,我让你们一个比一个不把我放在眼里。” 顾铭越说越恨。他收拾不了顾飒,还治不了顾红嫣吗? “你们都是我生的,我要你们生你们才能生,要你们死,你们就得死,去死……” 顾铭打红了眼,打的顾红嫣一边躲闪一边哭,幸亏周围的婆子丫环多,看情形不对,一起冲上来才将两人分开。 “你们给我听好了,把她给我禁足,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去……要是她不见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先挑断脚筋,再卖进青楼,滚!” 顾铭表面上温文尔雅,是个文弱书生,但是伺候过他的人都知道此人骨子里的阴狠。 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不管死活,说送出去冲喜就冲喜,还能管他们这些奴才的死活吗? 顾府被他挑断脚筋手筋,重新发卖的奴才可不少。 顾红嫣被关进了闺房,门窗都用木棍契死了,只留下一个送饭的盘子大小的窗口。 顾飒第二天早上起床洗漱时,听说了这件事。 “你没听错?我爹把顾红嫣……关起来了?” 桑娅一脸的八卦,小鸡啄米般点头:“真的,绝对是真的,我亲自拐去那边看过,远远的就能听到顾红嫣的骂声呢,真过瘾。” 锦络为顾飒梳着发髻,若有所思:“小姐,小心点吧,赵月的父亲是赵家的旁支,你前些天刚弄死了赵家的金赵氏,现在又搞赵月,我估计赵家不会放过你的。” “嗯,”顾飒淡淡的应着,挑了个金粉色的珠花:“用这个簪发。” 锦络“啧”了声,无奈的看着镜子里的她:“小姐,你可别不把赵家放在眼里,他们家虽然没人坐上大官,但是女子都嫁的不错,夫家不是有钱就是有权,不可小觑的。” 赵家与那些中庸之道的大家族不同。 别人家多是规劝自己的族人弟子好好读书,以后走仕途当官,壮大家族,光宗耀祖。 但是赵家更喜欢在女儿身上下功夫,从小就教她们一些闺房秘术,好让他们嫁入夫家后,可以轻易的拿捏夫君。 也是借着赵家女儿们姿容姣好,身段娇媚柔婉,才在京都觅得了一些良婿。 比如顾铭这种潜力股,一旦勾上姻缘了,就再托关系为他们升官上位,以保证更强大的裙带关系。 锦络再一次叮嘱道:“赵家女儿的夫家,不是有权就是有钱,咱们现在要做生意,保不齐就遇到赵家女婿们,这些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肯定会给咱们穿小鞋。” 桑娅突然将一张信笺放在梳妆台上:“信鸽刚送来的。’ “是应阁,他让我们过去,”顾飒扫了眼信,点了油灯将信烧掉:“不知道他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几天忙着接手的军侯府的财产,没工夫去铁匠铺。 算算日子,铁匠铺应该已经步入正轨。 她所要的十字弓弩应该也要有消息了。 让顾飒没想到的是,再见到应阁的时候,他已经拿出了一把打造好的十字弓弩。 “这是第一把,所有的零部件都是我亲手打的,组装也是我一个人完成的,不知道合不合小姐的意。”应阁说的谦虚,但是表情是难以掩饰的得意。 整个大梁朝,一级炼器师都不见得能造出这么精密的武器。 虽然图纸是顾飒提供的,但是他亲手做出来的,骄傲之色难以言表。 顾飒端起十字弓弩,看了眼校准器,调准了精准刻度,挑手瞄准远处的柳树。 “嗖!” 弩箭破空,一根柳枝应声而断。 “弹力有顿挫感,回膛太慢,图纸拿来,我修一下。” 她重新改了一下图纸的尺码数表:“接下来的就按照这个标准来。” “那这一个?”应阁问道。 “这个就留给我了,算是我的纪念品!” 顾飒要了几张软皮子,预备回去以后再设计个弩套。 “什么军侯府的小夫人,顾家姑娘的,没有?我们这是铁匠铺子,来这里的都是大老爷们,没你们要找的人,起开,别耽误老子干活!”前院突然传来匠人的斥骂声。 第53章 一群人尬戏 第53章一群人尬戏 应阁一怔:“小姐,找您的?” 锦络道:“我们刚来,又穿的男装,谁会来这里找咱们?” “想知道是谁,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顾飒将十字弓弩收好,摇着折扇,悠哉哉从后门走出去。 铁匠铺的后门与前门隔了一整条街。 等顾飒走到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领头吵闹的是个年轻男子,二十岁左右,穿着绣花的紫粉色长袍。 锦络看了两眼:“小姐,好像是赵家一个叫赵小三的,满京都的男子里,只有他最喜欢穿这种闷骚颜色的衣服。”赵小三站在铁匠铺门口,几次要冲进去,但都被赤果着上身,露出一身腱子肉的匠人们给拦下了。 他气的大叫:“我和你们说,本公子不是野蛮人,但也不是好惹的,我亲眼看她进去的,你们别想瞒着我。” “赵小三,我们掌柜的说了,你要是做生意,我们接待,找人,滚蛋!真是胡说八道,什么小夫人顾姑娘的,不认识,莫名其妙。” “你们诓谁呢?我收到消息,她就在里面,你们要是不心虚,就让小爷我进去搜。” 赵小三扯着脖子嚷嚷,锲而不舍的往里面钻,被拦下后,吵嚷的越大声了。 “你们让不让,不让我揍你们……” 蛮瑟低声道:“小姐,要不我去揍他一顿吧。“ 顾飒摇摇头,转身上了自家马车:“回去。” 锦络掀开车帘要上车。 她突然道:“锦络,你去西街的胭脂铺,看看他们家的胭脂水粉有没有新货,蛮瑟,你和她一起去,我自己回去就好。” 蛮瑟一怔,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叮嘱车夫小心驾车。 转身,红着脸的看着锦络:“锦络姐姐,咱们去哪家铺子?” 锦络看着马车,许久,指了指身后:“随便。” 马车晃悠悠的穿过菜市场,人声逐渐稀少,顾飒挑起车帘,发现马车进了一片树林。 “这条路不是咱们刚才走的吧?” “回小姐,刚才走的是货郎街,人太多,又堵车,所以小的就自作主张走了这条路,小姐放心,这条路也是可以回家。”“回哪个家?是回顾家,还是回老家?” “小姐真会说话,自然是回顾家了。” “是吗?不是要在这里送我上路,送我回老家?” “……吁!” 车夫突然勒住马车,不再说笑,缓缓转头:“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噗嗤!” 弩箭射穿车帘,刺中车夫肩膀。 他大叫一声,翻身滚下马车。 顾飒“咔咔”装填好十字弓弩,缓步走下马车:“还什么意思?我看你们演戏都尬的慌!” 黑眸环顾一周,将十字弓弩扛在肩上。 “别藏了,都出来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埋伏了人?”车夫闷哼着抓着后背的弩箭,想要拔下来。一拔之下,疼的一激灵。 顾飒笑道:“我劝你别硬来,这种箭头叫八爪钩,射进去之后,箭头会像开花一张,变成八个小爪子,牢牢的抓进你的皮肉里,硬拔的话,只会扯掉皮肉扯断骨头。” “好阴毒的武器,倒是很和顾小姐的声名,”阴恻恻的笑声在顾飒身后传来:“都说顾飒诡谲阴狠,果然不假,连武器这么歹毒。” 说话的男人四十岁左右,眉眼间有赵月的影子,身后跟着一二十个拿兵器的人。 顾飒玩味的掂了掂十字弓弩:“你这话有意思,武器就是用来杀人的,越厉害越有用,难道你手里的刀是用来砍瓜的,不是砍我的?” 男人不说话了,阴恻恻的笑容一沉,猛然抬手:“杀了她!” 顾飒倏然抬起手腕,十字弓弩火力全开,连发弩一支接一支的射穿众人的脑袋。杀人要致命。 况且对方还有人数优势。 顾飒一开局就是连环杀,以最大的杀伤力对付这些人。 那些人都还没碰到她,就被射杀了五六个,一时间都懵了。 “她那用的是什么鬼东西?” “管它呢,杀!”其他人虽然忌惮,但任务还记得。 趁着顾飒回手装填弩箭的时候,蜂拥而上,砍刀交织成网,乱刀砍下来。 顾飒冷笑。 金针弹指而飞,全都刺向他们的心脉。 “噗嗤!” 金针进入心脏,对方仅仅是停滞了一下,但还是继续砍杀。顾飒裙裾旋转,闪身避开的同时,扬手打出一枚烟花弹。 “咻!” 烟花在空中爆开。 中年男人阴冷道:“她在搬救兵,速战速决,在那些人来救她之前,杀了她。” 其他人闻讯再次杀来,但是…… “嗖,嗖嗖” 几把长剑从侧方穿来,一起横在顾飒身前,当下了乱刀。 “赵备,好久不见!” “……吕巷?”中年男人脸色大变。 吕巷率先一剑挑开他,喝令:“保护小姐!捉拿主犯!” 赵备这才意识到不对,转身要跑,迎面却撞上一个拳头。“想跑!” 赵备被打的眼冒金星,狼狈的摔了个跟头:“你,你不是走了吗?” 拦住他退路的,竟然是蛮瑟。 锦络此时也跑到了顾飒身边:“小姐,没受伤吧?” “你,你知道我们要对付你,跟踪你?”赵备后知后觉,总算明白了一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我出顾府大门,车夫给你们留下记号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后来你们又弄了个赵小三的在铁匠铺子门口招摇,我就更明白你们要做什么了。” 顾飒走过来,抓住车夫身后的弩箭,狠力一拔,“噗嗤”带出一大块皮肉。 “赵小三那么明晃晃的闹,不就是想要大家都知道,我被人狙杀的时候,你们赵家正在铁匠铺闹事,与刺杀我的事情无关吗?” 她一针见血,戳破了赵备心中的秘密。 该死的! 他们赵家谋划了一天一夜,才想出这么个声东击西的小伎俩,没想到一眼就被人家看透了。 赵备一脑门汗:“所以,你就……将计就计,将身边人遣开,给我们下手的机会?” “所以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要什么了。”弩箭的箭头顺着他后背游走,戳在后颈上。 赵备打了个冷颤。 顾飒顷身,戾眸浅笑:“怎么样,赵家舅舅?” 赵备眼皮跳了跳:“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赵月的哥哥,顾红嫣的舅舅,所以规矩上,我也要叫你一声舅舅,是吧?”箭头突然刺破皮肤,戳在了赵备的颈椎骨上,刺疼带来的恐惧充斥大脑,他连忙大吼。 “别动手,我说,我说……” 第54章 成全她,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第54章成全她,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是顾红嫣,是她让人送信回来,让我们出手的。”赵备咬着牙,将黑锅甩给外甥女。 “胡说,”顾飒的手一沉,箭头刺进骨头,阴冷笑道:“父亲昨晚上就下令,将妹妹关起来了,她怎么给你们送信?” “是红嫣的乳母,她连夜回赵家送的信……” 顾红嫣的乳母是赵月的陪嫁,见到事情不对,偷偷溜回赵家通风报信。 “父亲知道这事后,就召集了族人商量此事,最后决定这个声东击西的法子,但是我可以发誓,我们就是想要教训教训你,没想杀你……”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刚才下的必杀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自己无辜。 “顾姑娘,你信我,在我心里,你和红嫣一样都是我的外甥女,我是不想伤你的,都是家父逼我的,真的,我对天发誓。” 后颈上一松,痛感消失。 顾飒似乎信了他的话,收了箭头。 他大喜:“外甥女,你放心,我保证……” 顾飒冷眸:“吕巷。” “小姐。” “把他送回去。” 吕巷皱眉:“活的吗?” 赵备嘴角顿时狠狠一抽。 顾飒看了他一眼:“回去告诉赵家家主,这一次我放过他儿子,让他全须全尾的回去,但是下一次可就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死无全尸。” 赵备的心“咯噔”一下,不由干干的咽了口口水。 吕巷粗暴的揪住他的衣领,掀了个跟头,扔到马背上:“走吧,赵公子。” 眼神一沉,看向其他人:“你们还不滚,还愣着干什么,也要我亲自送吗?” 赵家的那些人早在赵备被抓住的时候,就不敢反抗了。 此时听到这话,如释重负,撒腿就跑。 “站住,”蛮瑟喝住他们,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这些人不是你们家的,不用带回去埋了吗?” 他们这才回来,抬了尸体狼狈离开。 “小姐,为什么放过他们?你杀了赵家的人,就算放他们回去,他们也不会感激你的。”锦络愤愤道。 顾飒意味深长的敛眸:“杀鸡儆猴,分而击溃。”“什么意思?” “赵月的父亲是现任赵家家主,赵家旁支那么多,肯定有人不服他,他想要借助家族力量对付我,自然会有人不服气,这个不服气的人,就是我们借力的好帮手。” 顾飒杀几个,留几个,要的就是敲山震虎的效果。 她是在告诉赵家人:顾飒,不好惹! 如果只是为了赵月的私事,就把赵家的家族利益扯进深渊,肯定会有很多人不同意。 这些人,就是钳制赵月父亲的手段。 锦络恍然:“咱们这是在借力打力。” 顾飒:“说直接点,叫借刀杀人!” —— 昏暗的柴房里,老鼠大白天的也敢猖狂,极其嚣张的从顾红嫣的绣花鞋上爬过去,恶心的她尖叫。 “滚开,臭老鼠,等我出去了,看我怎么弄死你们。” 柴房门口闪过一个人影,她激动的扑过去。 “刘妈,是不是我爹让你放我出去了?外祖父呢?他有没有让舅舅来救我?” 门缝处光影晃动。 有人站在了门口,就是不说话。 顾红嫣有种不祥的预感,慢慢的靠近门缝,小心的看向外面。 阳光下,顾飒一身红衣,墨发红唇,如同盛开的彼岸花,透着让顾红嫣心寒的诡魅。 “顾飒?不,不可能,”顾红嫣呢喃着,突然一声尖叫,狠狠一巴掌拍在门上:“贱人,怎么是你!” “我来救你啊,惊不惊喜!哦,妹妹是不想见我吗?那妹妹想是见谁?你的乳母刘妈?”顾飒笑吟吟,打了个响指。 “呜呜……” 刘妈被捆成了粽子,任由蛮瑟拖着扔到柴房门口。 “刘妈?” “呜呜呜……”刘妈挣扎着扑到柴门边,像只受惊的老山羊,一个劲的撞门。 她的嘴巴里堵着破布条,呜呜咽咽的什么都听不清。 顾红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破布条拽下来,急切问道:“我爹呢?他在哪?他为什么不放我出来?” “老爷出门了,走的时候我想求情,但是,我,我没敢……” 顾铭的黑眼圈都要到耳朵根了,阴森森的眼神像是要杀人,刘妈哪来还敢和他求情?顾红嫣急道:“我外祖父呢?我不是让你去找他救我了吗?” 刘妈更委屈了:“我,我去了,口信也送到,回来就被,被……” 她看了眼身后的顾飒,忌惮的没敢再往下说。 顾飒倒是主打一个真诚:“她确实给你送了口信,你舅舅也来救你了,我可以作证!” 顾红嫣红了眼睛:“我凭什么信你?你就骗我吧,要是我舅舅真来了,一定会杀了你,替我报仇。” “啧,妹妹,你就这么恨我呢?”顾飒玩味的顷身一笑。 “呸,你也配叫我妹妹?贱人!当初就不该把活着嫁过去,就应该嫁个死人,这样军侯府消停了,我们家也能平安无事!”顾红嫣丝毫不怕顾飒,依旧在叫嚣:“你等着,等我出去了,看我怎么弄死你这个贱人!” “你,出来?好啊,我放你出来!”顾飒笑眸依旧:“蛮瑟。” 蛮瑟答应了一声,一拳头砸烂了柴门。 顾红嫣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双手抱头,免得木屑崩到自己脸上。 随即,感觉手腕一沉,像是戴上了什么东西。 仔细看时,竟然是一幅铁镣铐。 镣铐一端铐着脚腕,一端拷着手腕,她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顾飒。 “贱人,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吗?你竟然敢铐我?” 顾红嫣怒火中烧,不顾一切的向顾飒冲去,但是镣铐实在太重了,竟然反作用力的拽住她,拽的狼狈的摔到地上。没等起身,头发被蛮瑟抓住,拖到顾飒面前,狠狠压着跪在地上。 顾飒勾起她的下巴,轻蔑一笑:“妹妹,实不相瞒,这个镣铐是姐姐特意为你准备的,除了我手里的钥匙,任何刀剑都斩不断。” “顾飒,贱人,你到底想干什么?”顾红嫣咬牙嘶吼。 “简单,我要你当着你赵家族人的面,将你们母女俩做过的恶行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你们当初是怎么把我骗来京都,怎么给我灌的药,和金赵氏做了什么交易……” “做梦!”顾红嫣不等她说完,嚣张的放声大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有本事你铐死我!” 顾飒的瞳底漫上阴鸷:“好啊,那我就成全你!蛮瑟,原计划,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第55章 这个游戏我不玩了 第55章这个游戏我不玩了 顾红嫣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惊恐的看着顾飒:“贱人,你要对我做什么?” 蛮瑟粗暴的掐住她的脖颈:“到了你就知道了。” “贱人,你放开我,爹会杀了你的,你放开我……”顾红嫣拼命挣扎,挣的镣铐哐当当直响。 蛮瑟不耐烦了,一掌下去把她打晕。 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混乱的嘈杂在耳边爆开。 她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刚要起身,头顶“砰”的一下碰到了什么。仔细看去,她竟然被人关在一个笼子里。 笼子外面,是一个垂纱青幔的奢靡房间,熏香的烟雾袅袅的从琉璃灯飘出来,飘散在空气中。 “这姑娘姿色不错,公子确定要出手吗?” “价格不菲,姐姐敢收,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出手吗?” 听到后面的声音,顾红嫣整个人一个激灵,猛地转身。 “顾飒!” 顾飒一身青色男装,手摇折扇,金冠墨发,翩翩公子般站在不远处。 听到叫声,笑眸嫣嫣的转身:“妹妹醒了?” “顾飒,这是什么地方?你……”顾红嫣突然看到了顾飒对面的女人,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是谁?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你究竟要干什么?” “哦,忘了给妹妹介绍了,这位姐姐是毒娘子,云霄坊的当家人,”顾飒提着衣角,飒然的走到笼子前,轻摇折扇:“妹妹在这里要乖一点,毒娘子的脾气有点不好呢。” “毒娘子?”顾红嫣的脑袋“嗡”的一声,又惊又怕:“这是云霄坊?贱人!你带我来这里作什么?” “她可真呱噪。”毒娘子很是不悦的做了个手势。 不知道哪冲出来两个婆子,一左一右,熟练的把手伸进笼子里,掐住的顾红嫣的咽喉,在她嘴巴上勒了条红布带。 “呜呜呜……” 顾红嫣挣扎着,呜咽着撞着笼子,但是都无济于事。 毒娘子将一张卖身契放在她面前,冷笑道:“看清楚了,这是你的卖身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云霄坊的人了!” 顾红嫣不敢相信的直摇头,呜咽道:“我爹是户外郎,你敢卖我……” 顾飒疯了,毒娘子也疯了吗? 她爹是户外郎,是京官啊! 她也算是京眷贵女。 她们怎么敢把她给买卖了? “在这里,你只是我买下来的婢女,我想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毒娘子顷身,手指掐着她的脸庞,冷笑道:“我会把你的脸皮剥一半下来,再割掉你的舌头养在笼子里,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顾红嫣听到这儿,哪还有之前的嚣张气焰,整个人瘫在笼子里。 “我,给你钱,多少都给,我爹有钱……”她呜咽着,无助的哀求。“钱?哈哈,”毒娘子不屑的放声大笑:“你知道把你卖掉,供那些人玩耍的话,我能得到多少真金白银吗?你爹的那点钱……本娘子瞧不上,白药,准备好了吗?” 白药应声走来:“客人们都准备就绪了,就等着这姑娘了。” “那就送过去吧,让客人们都玩的开心点。” “明白。” 白药答应着,将一块黑布罩在笼子上,让人抬走了。 顾红嫣顿时感觉天都塌了,惊恐的在笼子里踹来踹去,可得到的回应是更亢奋的欢呼声。 “毒娘子,你今天特意送帖子请我来玩,是不是弄了个好玩的?” “官家贵女。” “诶呦,这个好,这个刺激,”男人的笑声很是放肆:“还是毒娘子呀,知道本公子就喜欢玩点特殊的。” “钱公子可真会说笑,说句不该说的,若是没点特殊的喜好,也不配钱公子您的身份呢,公子,这边请。” 在听到男人声音的那一瞬,顾红嫣整个人木雕一般,随即更加疯癫的开始踹笼子,口中呜呜咽咽的说着什么。 可惜男人置若罔闻,依旧和毒娘子调笑着什么。 毒娘子道:“今天要玩小游戏的人比较多,我们又来了两位客人,钱公子,这边请。” 钱公子跟在毒娘子身后,穿过长长的弯曲甬道,进入一个房间。 房间里已经有三个人候着了。 其中一个一身黑衣的坐在角落,一动不动,五官看着有点模糊。另外一个是青衣折扇,容貌绝美,身后跟着一个长着异域脸的侍卫。 “这位是大老爷,这位是顾公子,这位是钱公子,三位,今天想怎么玩呢?” 毒娘子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册子,在几人的面前打开。 “是玩以前那个采花的小游戏,还是更刺激的呢?” 小册子上的都是采花小游戏的范本。 满满一册页上都是男女混合双打的各种姿势,甚至于还有重口味的混合战,更有一些变态的折磨女子的手段。 钱公子咳嗽了一声:“这个小游戏,是吧?得人少才好玩,况且……我们三个又不熟,就玩些更刺激的吧?” 他看向身边的两人:“二位,意下如何?” 顾飒折扇点了点册页:“这个采花的确没什么好玩的,左右不过如此,太小儿,没多大意思,换一个吧。” 大老爷的喉咙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似乎说着什么,又像什么都没说。 毒娘子笑道:“既如此,咱们就玩剥皮吧!” 白药“唰”的从腰间拔出一把剥皮刀,放在三人面前。 “三位亲自动手的话,一刀一百,若是找人代劳,一刀八十。” “剥皮这种事情,自然是亲自来最有手感,”钱公子嘿嘿笑着,坐直了身子:“说吧,游戏规则是什么?” “投色子猜大小,简单公平。”毒娘子的手优雅的放在剥皮刀上:“赢了的人可以选择下手的位置和剥皮的长短,以一刀为限。” 她左手抄起骰盅,抄进三颗色子,晃了晃后,倒扣在桌上。 “三位?” 钱公子:“大!” 顾飒:“小!” 大老爷:“#¥%!” 他又是呜咽了几声,别人没听清楚,但是毒娘子却笑道:“两小一大,三位,看好了,我开了!” 骰盅掀开。 三个一,小。 “哈哈,我赢了,我来开第一刀。”钱公子激动的哈哈大笑,抓起剥皮刀就掀开笼子上的黑布。 但是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僵住了,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顾红嫣。 顾红嫣的大眼睛也在看着他,哭红了眼睛,呜呜咽咽的哭着什么。 钱公子惊骇的后退一步:“这,她,她是……毒娘子,她是……” “是钱公子的未婚妻吗?”毒娘子娇笑道:“但我只是听说,你们只是有了婚书意向,并未订婚,难道是我听错了?” “不,不是,我们,”钱公子想要解释,随即头皮发麻道:“不对,毒娘子,你怎么把她抓来了?还把她弄来这里?她父亲是京官啊,当朝的,你们……” 他突然转身看向顾飒和黑衣人,脸色煞白的扔下剥皮刀。 “不,不!这个游戏我不玩了。” 第56章 去你的至亲骨肉 第56章去你的至亲骨肉 “钱公子,你既然来到我云霄坊,就要守我云霄坊的规矩,”毒娘子缓缓捡起剥皮刀:“如果你今天坏了规矩不动手,那我们的人可就不客气,要剥你的皮了。” 云霄坊能在皇城根下玩这种变态狠戾的游戏,说明毒娘子的后台很硬。 钱公子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但是…… “我,毒娘子,真不是我不守规矩,”钱公子哭丧着脸,差点哭出声来:“我父亲与她父亲之前曾经口头定下了婚约,虽然没有正式过贴,但是私下交换了信物,我,我下不去手。 “钱公子是要坏我云霄坊的规矩吗?”毒娘子戾冷垂眸,冷冷一笑:“那你可要想好了后果。” 钱公子不由打了个冷颤。 毒娘子突然又换了气场,眼神似水一般温柔:“其实,我们云霄坊一向是守规矩的,你在这里做的事情,外人绝对不会知晓,这一点,钱公子应该最有心得了。” 她凑近钱公子的身边,近乎耳语:“毕竟,你也不是第一次玩剥皮的游戏。” 一边是承担后果的威胁,一边是温柔似水的引诱,钱公子左右权衡之后,蓦然抓起剥皮刀,一步步的走向顾红嫣。 顾红嫣本来还期望他能救自己,没想到第一个要伤害她的竟然就是他。 她惊恐的摇着头挣扎,呜呜咽咽的求饶,但还是被钱公子抓住头发压在地上。 刀刃刺进肩膀,在顾红嫣的惨叫声中,硬生生剥下一块手指大小的血皮。 “不错不错,”毒娘子拍手叫好:“钱公子还和之前一样,手起刀落,利索,果断,漂亮。” 骰盅再一次开始转动。 这一次,顾飒赢。 她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刻,剥皮刀在手里转了一个圈,划出漂亮的弧度。 “顾小姐的这张脸我最是喜欢,就把她的脸皮剥下来带走,不坏规矩吧?” 毒娘子笑道:“当然,只要不破坏一刀切的规矩,顾公子想剥哪就剥哪。” 顾红嫣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剥皮刀,整个人似乎被吓傻了,软成了一滩。 剥皮刀落在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一个激灵,惊惧的抬起眼睛,瞬瞬的看着她,泪水崩落。“#¥%@……” 顾红嫣呜咽的说着什么,顾飒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剥皮刀在眉骨上划开一道血口。 鲜血流进眼睛里,刺痛加上恐惧,让顾红嫣再也受不了,眼神因为恐惧变得涣散,歇斯底里的尖叫着。 顾飒一刀挑断她嘴巴里的布条。 “我说,我交代,我什么都说,都是我害的你,是我和娘亲害了你,是我们把你灌了药,把你送到军侯府,我们就是想要你死。” “你是顾家嫡女,你活一天,我就一天是庶出,我不想你活着,我要你死。” “对,对对对,还有爹,爹他是知道的,他让我们做的,他说你让他蒙羞,让他时时刻刻想到自己的过去,所以他也想弄死你。” “……” 顾红嫣不顾一切的尖叫着,语无伦次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虽然时间线听起来有点乱,但整件事的故事走向,大家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顾飒静静的听着,剔骨刀在手上旋转着玩耍,眸光沉敛,气压很低。 钱公子表情复杂的坐在那里,目光中透着清澈的愚蠢,他不明白顾红嫣为什么无缘无故,要说这些不相干的话。 而毒娘子的目光定定看着黑暗中的大老爷。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局外人。 顾红嫣反反复复的说了很多,精神几近崩溃的哭诉,说到后来,才发现顾飒并没有真的对她下死手。 她红肿着眼睛,哭唧唧的哀求:“我都说了,你要我说的我都说了,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你饶过我,好不好?” 顾飒没有理她。转身,回眸,看着身后:“你都听到了吧?” “啊?”钱公子蓦然瞪大眼睛,条件反射的跳起来。 但随后发现顾飒并不是看自己,而是自己的身后。 他随之转头,看着黑暗中的大老爷。 此刻,他才发现男人看上去有些面熟。 “你,你是……” “这么没礼貌呢,钱公子。”毒娘子走到大老爷身边,一指戳在他的心口上。 “咳咳!” 大老爷咳嗽着,弯腰吐出一口黑血。 毒娘子笑着转向钱公子:“你要叫他一声岳父才是。” 钱公子“噗通”一声坐到地上:“这,这他么的……到底怎么回事?” 黑衣大老爷竟然是顾红嫣的父亲,户外郎顾铭。 而他刚才竟然剥了他女儿一点皮? 顾铭喘息着的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坐在地上,死死盯着顾飒:“昨天晚上,我接到的密信,是你写的?” 天还没亮,他接到了一封密信,让他在天亮之后到某个地方见面。 否则就将他在顾家抛妻弃女,停妻另娶的丑事曝光,闹上朝廷直到人尽皆知。 他又急又气,一夜没睡,一大早顶着黑眼圈去赴约,没想到刚到地方,就被毒娘子制住穴道,弄到了云霄坊。 “顾飒,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都是至亲骨肉,你究竟要闹到什么地步才能罢手?”他厉声质问着。“至亲骨肉?”顾飒还是在笑,可笑意已然如刀:“你在听到顾红嫣的那些话以后,第一个想谴责的人,竟然是我这个至亲骨肉?” 可笑啊! 这一次,她不再手软了。 “蛮瑟,动手吧。” “你要干什么?”顾铭大惊失色,“你都闹成这样了,还要怎样?” 蛮瑟取出一张写满字的卷轴,放到钱公子面前:“钱公子,请吧。” 钱公子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啊?” 这不是顾家人的家务事吗? 和他有什么关系? 仔细看时,竟然是一卷奏折。 奏折的内容,就是关于弹劾的顾铭不修私德,停妻另娶,害死原配夫人,谋害嫡女的事。“这,这个……”钱公子茫然的看向顾飒,指了指自己:“这是要我?” 顾飒似笑非笑的点点头:“这得麻烦钱公子转交给令尊的奏章!” 钱公子更懵了:“可,可这个是……” “令尊与我爹私下交好,是外人都知道的未来姻亲,如果能大义灭亲,未来在朝堂上定然也会获一个大公无私的美名。” 顾飒将剥皮刀放到钱公子手中,血淋淋的鲜血蹭过他的手掌,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 “我想,就算为了自己,钱公子应该也会很愿意这么做的,对吧?” 钱公子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森冷的杀意,不由打了个冷颤:“可,为什么呀?你,你们不是亲生父女吗?为什么你,你要置他于死地?” “谁说我要置他于死地了?我只是要他丢官罢爵而已!”顾飒敛眸,再看向顾铭的眼神粲若明阳:“毕竟,他是我亲爹!” 钱公子头皮发麻。 亲爹都想发设法的拉下马。 这要不是亲爹,还不知道怎么给弄死呢! 想着自己在云霄坊行为把她抓住把柄,没法子,只能听她的话,将卷轴带回家,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的将实情告诉了老父亲。 第57章 谁有功夫陪她们宅斗内耗 第57章谁有功夫陪她们宅斗内耗 顾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直到被人甩了一耳光,才蓦然惊醒。 赵月拽着他,哭的撕心裂肺:“你们父女俩杀了我算了,你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贱人伤害红嫣,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 许是母女连心。 她看到顾红嫣伤痕累累的样子,失心疯竟然好了,连忙让人去请大夫给女儿治伤。 但是顾铭却像是傻了,不论她怎么撒泼打滚都不理会,只是杵在那里发呆。 赵月忍不住又抽了他一耳光:“现在怎么办?红嫣毁容了,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嫁人?顾铭,你为什么不杀了贱人,还留着她祸害顾家啊。”顾铭用力摇了摇头,总算慢慢清醒过来:“我,我怎么在这?” “那你还想在哪?还不快点想办法把顾飒那个贱人杀了,留着她,咱们顾家永远不得安宁……姓顾的,我和你说话呢!” 赵月又哭又骂,但是顾铭的脑回路跟他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我是怎么回来的?我怎么就回来了?钱公子呢?卷轴,对了,认罪书……” 他总算想起钱公子拿走的卷轴,脸色大变,一把将赵月推开,急匆匆的上马直奔钱公子家的中郎府。 钱公子的父亲位居中郎一职,是顾铭的顶头上司,两人平日里私交不错。 但是此时,中郎府大门禁闭。 门房似乎早就知道他回来,远远的就上前拦下他。“顾大人,我家老爷说了,这件事是大人的家事,他爱莫能助,身不由己,如果大人能处理好家里的事,他这边是不成问题的。” 这言外之意就是让顾铭先回家收拾了顾飒,免得她把钱公子给卖了。 只要儿子安全,他做父亲的自然不会对顾铭下手。 顾铭忍不住骂了声老狐狸:“那请你转告中郎,我顾铭还没死,还是顾家的一家之主,绝对不会让钱公子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赵月说的对。 只要顾飒活着,顾家的风波就不会完。 回家的路上,顾铭越想越觉得不对:……顾飒一直养在乡下,家里只有几个婆子伺候。 她一不读书习字,二不练功习武,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杀伐决断,心狠手辣了? ——钱中郎浸淫朝堂多年,深谙为官自保为上。 他才不想被顾家的破事给牵连呢。 第二天一早,还是当着满朝官员的面,直接奏本“大义灭亲”。 不过,他没有重点细数顾铭的罪行,仅仅是一带而过。 “如今外敌入战疆土,这种鸡毛小吏不想着如何为朝堂分担,尽在家里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中书令,你那边看这办,该免就免。”皇上坐在珠帘金帐后面,烦躁的摆摆手。 中书令得令,退入末班。 散朝之后,迎上钱中郎。 “钱大人,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如今边疆战事吃紧,皇上整天焦头烂额的,你还敢拿这点破事烦他?” 钱中郎打着哈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事情虽小,可到底是官吏,这芝麻绿豆蝇的小官吏,也得皇上罢免才行嘛,中书令大人,有劳了。” “钱大人这是很急吗?”中书令微微一惊。 一般来说,官员罢免到官书下达,最少得有三四天的流程要走,这也是给官员活动求人的时间。 因为一旦罢免文书下达了,就是造册入籍,再想更改就难了。 顾铭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当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顾飒,等她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去找钱中郎,那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当他带着下人去找顾飒的时候,顾飒竟然不在家。 “死丫头,真以为老子收拾不了她了!来人,去把顾飒给我找来,我就不信,她能永远不回来。”顾铭火冒三丈的让手下撒开找人,他则提着刀坐在顾飒的院子里,等她回来。 “老爷,老爷……”管家连滚带爬的跑进院子。 他立即提刀站起身:“找到了?” “不,不是,是中书令手下的文书,他说是来送手令的。” “……” 顾铭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刀“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不可能吧?怎么会这么快?” 没等他回过神来,文书拿着红色手令,招摇的走了进来:“顾大人,我这是奉我家大人命令,给您送手令呢。” 赵月听到消息,急匆匆的往这边赶。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文书的声音:“顾大人,这可是皇上的意思,我家大人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还请大人勿怪。”顾铭完全懵了,整个人站在那里,看着手令怔怔出神。 赵月冲进来,给文书行过礼,小心问道:“有劳问一句,我家老爷怎么了?” 文书翻了个白眼,笑笑不说话,一扭一扭的走了。 管家在一边小声道:“中书令收到弹劾,说是咱家老爷……停妻另娶,谋杀嫡女,被,被免官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就,就免官了?”赵月也傻了。 她自言自语的站了一会,突然冲向顾铭:“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人求情啊,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说罢官就罢官了。” “顾飒!”顾铭咬牙切齿的将手令揉成一团,眼睛红的能滴血:“她在哪,把她给我找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去找,找!”—— 顾家鸡飞狗跳,一地鸡毛的时候,顾飒正坐在茶馆喝茶。 “蛮瑟,你去三元街的胭脂铺知会一声,就说我们等一会过去,让他们准备好账本,别到时候手忙脚乱,一问三不知。” 君家在京都的铺子有三十多家,她得一家一家的去亲自签收。 顾飒又叫了一份点心食盒,让小丫环送到云霄坊:“见到毒娘子,就说是我的心意,这次多谢她帮忙。” 锦络道:“小姐,咱们这次出手是不是太快了?别说着咱家老爷子,就连我到现在都是懵的。” 昨天晚上,顾飒让她去云霄坊送信,请毒娘子出手,绑架顾铭做局。 仅仅一天的时间,顾家就天翻地覆了。“快吗?”顾飒淡冷一笑:“我的事情还多着呢,没时间也没心思和他们一家人宅斗内耗。” 她如今要住在顾家,就要面对顾铭一家三口。 与其天天和他们搞宅斗,不如釜底抽薪,一劳永逸。 “可是,咱家老爷子到底是您爹,您这样做……传出去,怕是会有小人嚼舌根呢。” “那就嚼吧,反正顾家以后有的是舌根嚼。” 顾飒还怕没有人嚼顾家的那些破事呢! “顾铭不是和赵月夫妻恩爱,被赵家奉为乘龙快婿吗?那就让我们好好的看看,他没有了官爵,还怎么做赵家的女婿……” 贫贱夫妻百事哀。 顾飒才不相信赵月是能陪着顾铭吃糠咽菜的贤妻。 接下来,好戏才正式开场呢。 第58章 女人没资格 第58章女人没资格 缓行的马车里,顾飒挑开车帘,看着繁华街道上的香车轿马。 “哪朝哪代,购物都是人们骨子里的天性。” “小姐,你说什么呢?”桑娅好奇的探出小脑袋,打量路上的俊男美女。 顾飒合上账本:“在这样一条街上,咱家的铺子却年年赔钱,有意思。” 君家的产业里,“绯红胭脂铺”年年赔钱。 但是君家一直在往里面砸钱,根本没有关闭的意思。 “胭脂……铺!”顾飒站在铺子前面,打量四周。这里整条街的商铺都很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唯独胭脂铺里没什么人进出。 顾飒戴上帷帽,在锦络的搀扶下提裙跨过门槛。 空荡荡的大厅里死气沉沉,只有一个躺在凳子上打瞌睡的小伙计,并没有其他人。 “咳咳,人呢。”蛮瑟突然一声大吼。 小伙计吓了一跳,翻身从凳子上摔下来,闭着眼睛就喊:“嚷什么,嚷什么!没看到这里有个大活人吗?那边有货物,看上什么再说。” 他所指的方向是个货架,上面零星有几个散胭脂,还又落了灰。 顾飒弹去手指上的灰尘,黛眉微蹙,不悦的看向蛮瑟:“不是让你通知他们了吗?人呢?” 蛮瑟委屈的抽抽嘴:“我,我刚才来过了。” 他明确告诉这里的伙计,小夫人等一会要来查账,没想到还是扑了一场空。 此时,那个打瞌睡的伙计也看到蛮瑟,“啧”了一声,挠挠头。 “你……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吧?” “当然见过了,我刚才才来过!”蛮瑟忍不住爆火。 “哦,对,想起来了,就是你,你说小夫人……”伙计蓦然看向顾飒和锦络他们,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小夫人,您稍等,掌柜的,曲掌柜,小夫人来了。” 他跑向后院,不多会带回来一群人。 这些人穿着长衫,每个人的手中都捧着一堆册子。 领头的曲掌柜之前见过顾飒,连忙疾走两步跪下:“小的不知道小夫人您来的这么快,没有迎接,还请小夫人恕罪,我们刚才都在后面盘账,这,这是账册。”说着,示意众人将账册送上来。 账册得有上百本,有的册子已经发黄发霉,灰尘乱飞。 顾飒敛眸而坐,没有说话。 帽兜上的垂纱挡住了她的容貌,让人难以揣测她的喜怒哀乐。 曲掌柜抽抽嘴,小心翼翼的瞥向锦络他们:“这个,小夫人要不移步后堂,喝杯茶,歇歇脚?” 锦络冷眸:“茶就不喝了,册子我们小姐也不看了,曲掌柜,你是这边掌柜的,麻烦你把如今的库存,近一个月的货品买卖大体说一说吧。” “这,这个,”曲掌柜一脸为难,硬着头皮起身道:“这边是漯河胭脂,您是看到的,因为许久没人来买,所以都是之前的存货,落了些灰尘,那,那个是长沙戏眉的墨石黛,还有二十多个,也……” “除了你们,这店里还有其他人吗?”顾飒打断他的话。 “没,没了,”曲掌柜连忙介绍:“我是掌柜的,这是账房,做账的,那三个是大伙计,负责采货,这三个是小伙计,负责在店里卖货,就,就我们八个人。” “都是男人吗?”顾飒不解道:“像这种胭脂水粉都是女人来买,为什么你店里不安排女人卖货?” “女人,卖货?”曲掌柜笑了:“小夫人,你说笑呢吧?这天下间,哪有女人卖货的?” 说到这个,顾飒也突然想起一件事。 好像除了云霄坊这种卖笑的烟花地,其他所有的铺子,不管是布庄还是酒馆,抛头露面的都是男人。 “小姐,女人在大梁朝是不允许抛头露面的,”锦络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即便出来做事,也多在后厨或后院帮忙,不许进前堂。” 即便像顾飒这样的身份,哪怕她做到了当家主母,外面铺子里的事情,也是掌柜们的去做,她只负责查账收钱,而不能真的抛头露面去做什么。 顾飒想过这个世界重男轻女,没想到女人的地位会低到这个地步。 她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 曲掌柜他们不明所以,都不敢吱声,规矩的站着,恭送她离开。 蛮瑟负责驾车:“小姐,咱们现在去哪?” “云霄坊。” 论起胭脂来,估计没人比毒娘子更清楚。 毒娘子听说顾飒来了,大吃一惊:“难道顾家的事情没处理好吗?”她将事情交给白药打理,急匆匆的赶去闺房。 顾飒坐在她的房间里,左手撑着脸颊,直勾勾的盯着梳妆台上的胭脂出神。 “姑娘这是看上我的胭脂了?”她轻笑道:“要我说,你天生丽质,根本就用不上这些庸脂俗粉,即便你想用,也要用皇后娘娘那样的御用胭脂,我这些太粗糙了。” 顾飒若有所思:“我听锦络说,京都贵眷所用的胭脂,都是胭脂女特质,送货上门的?” “她们用的都是特质的,每个人都有固定的胭脂女,不像我们,想用什么就差小厮们去买,左右不过那几样,诶,说到这个,我给你看样东西。” 毒娘子从梳妆台最下面的妆奁里,翻出一个红漆木做的胭脂盒,递给顾飒。 里面的胭脂用了一半:“你看看这个,可是细腻?” 顾飒不用胭脂,对胭脂不懂,但是红漆木盒子里的胭脂,明显比其他胭脂粉质更细。 她用指甲挑了点,晕开:“好像,是有点不同。” “岂止不同,它的晕染性更好,抹在脸颊上,即便是夏天也不会被汗浸没了,当时可是价同黄金,我都不舍得用。”毒娘子小心翼翼的将红漆木盒收好。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你来找我,不是为顾家的事,是为了胭脂?” “我要重开胭脂铺,缺人手,想在你这里借几个姑娘,做模特柜姐。” 毒娘子对模特柜姐不了解,但是借姑娘没问题:“你看上哪个借那个,我无所谓。” 她手里有不少没接客的姑娘,但是顾飒都不要,而是挑了十多个风情万种的风韵女子。回去的路上,锦络疑惑道:“小姐,你不会是想要她们站在店门口揽客吧?那咱们胭脂铺成什么了?” 顾飒嫌弃的白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咱们胭脂铺是正经营业,不搞颜色。” 第59章 大家都是熟人 第59章大家都是熟人 顾铭一直让人在大门口候着,听说顾飒回家了,立即提刀冲向大门口,下人在后面说的什么他都没听情。 “锦络,你吩咐下去,分别给她们安置休息的地方,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进她们的院子……”顾飒一边下马车一边吩咐。 “顾飒,你这个逆女,你给我滚……” 顾铭提着刀,怒气冲冲的跑出大门,打断了顾飒的话,也吓的那些姑娘们惊叫一声。 顾铭没想到外面会有那么多漂亮姑娘,一时间愣在那里,提着刀站着不动。 倒是有人笑着过来打招呼:“顾大人,好久不见。”“小云雀?你怎么在这?”顾铭老脸一红。 “顾大人,原来这是您的府邸呀。” “香香姑娘?” “诶呦,顾大人,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小桃花。” “……” 顾铭表情那叫一个精彩,提着刀站在门口,早就把砍死顾飒的心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走开,都给我走开,来人,把她们都给我赶走。” 他好歹是朝堂坐官的人,家门口围着一群青楼姑娘算怎么回事。 “老,老爷,我不敢,她们都是小姐带回来的。”门房讪讪的指向顾飒。 顾铭这才想起砍逆女的事。刚要发飙,顾飒笑道:“爹,她们都是你的熟人呀?” “你……” “爹,我还真是没看出来,您一个饱读圣贤书的文弱书生,竟然也会去青楼做风流事。” “顾飒,你给我住口!” “您别生气嘛,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您老人家认识她们早说呀,早说我也不至于花那么多钱,把她们买回家了。” “你,你说什么?你买了她们?顾飒,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顾铭砍死顾飒的心更重了:“她们都是什么人,你竟然买她们?” “她们是什么人?”顾飒袖口掩下唇角,娇笑道:“她们是什么人,父亲您应该最清楚的,她们不是您曾经的相好吗?您会不知她们是什么人?” 眼尾一刃,笑容倏然不见,鸷冷敛眸:“蛮瑟,传下消息,这些姑娘都是我的客人,如果有哪个男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她们,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是!” 蛮瑟答应着,招呼桑娅带着姑娘们从角门进了后院。 顾铭气到咆哮:“顾飒,我还活着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当家,我不许你把这群脏女人带进我顾家门堂!” 所有的姑娘们都脸色一变。 这话像是一把刀,在她们千疮百孔的身体上,再扎上一刀。 “脏女人?父亲大人,你告诉我,她们哪一个脏?她们没有一个是自甘堕落,自己进入青楼的,哪一个不是被父亲兄长连累到犯了事,被卖进的青楼?” 顾飒冷笑着逼近顾铭,无视他手里的刀,一字一顿。 “在我眼中,她们比父亲你高贵太多,因为她们即便活的再艰难,也没有抛妻弃女,谋害自己的至亲骨肉!” “逆女!” 顾铭忍无可忍,扬起刀狠狠砍向顾飒。 顾飒冷漠的转身,任由刀锋看向后脑。 顾铭没有任何手软,照着脖颈砍了下去。 “叮” 一把剑从侧方伸出来,拦下了砍刀。 “嗡”的一声,巨大的反弹力作用在顾铭的手腕上,撞的他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大门外的地上。 方太吉收了剑,捡起砍刀看看,不屑一笑:“老爷子,我们小姐之前和您说过的,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您可别犯糊涂。”“你,你们这群土匪,这是我家,你们竟然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在我家欺负我。” “这是您家不假,可您也不再是户外郎了吧?” “……” 顾铭的表情由愤怒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的恐惧。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抓住方太吉,颤声怒吼:“是她,她是故意的……她早就想好了这一切,她就是要我丢官罢爵,身败名裂是不是?” 一切的一切,现在想起来细思极恐啊! 从顾飒回到顾家,顾家开始鸡犬不宁到如今,才短短的几天功夫,他就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如果说一切只是巧合,那未免太过于天意了。 最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一切都是顾飒的计划! 她早在回家的那一刻,就想到了今天的结果。 可怕! 太可怕了! 得是什么样的心机,才能在短短两三天的时间,把他算计到拉进地狱,永不翻身。 顾铭突然打了个冷颤。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如果不是他当初做事情做的太绝,他和顾飒父女之间可能也不会决裂到如此地步。 是赵月! 是赵月那个女人! 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 当初要不是她贪图那一千两银子,把顾飒卖入军侯府,哪还会有今天这个惨状?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 锦络按照顾飒的吩咐,购置了一些衣衫,让姑娘们换上。 “小姐说了,你们在这里都只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不是什么青楼女子,不用再刻意狐媚的去讨好任何人,你们只是你们,做好自己就好。” 没有哪个女子天生犯贱,喜欢糟践自己。 她们哪一个不是被家人连累到坠落风尘。 如今有机会做几天清白女儿,哪一个不想呢? 她们都褪下珠钗首饰,洗去铅华,高高兴兴的素面朝天。 锦络检查了一番,这才叫进来一个仪态高贵的白发嬷嬷。 “这位徐嬷嬷是宫里的教习嬷嬷,专门训练新晋贵人们的仪态,如今你们有机会学,可要好好的学。” 小云雀娇笑道:“锦络妹妹,我们还要学贵人的仪态吗?难不成是要等我们学会了,小姐送我们进宫不成?” “哈哈……”其他的姑娘随之跟着笑起来。 锦络冷笑着一挥手,立即有两个嬷嬷上前抓住小云雀,拖着就走。 小云雀慌了:“锦络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 “不服管教的人,我们小姐用不起,自然是送你回云霄坊!” “不,我不回去,锦络姑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送我回去,我不回去……”小云雀挣扎着,但是锦络丝毫不给面子,挥手让人把她拖走了。 其他人再也没人敢再笑一声,都规规矩矩的给嬷嬷行礼。 锦络冷冷道:“重生的机会只有一次,小姐给了你们,抓住了,你们就能过正常人的日子,抓不住,那就再回那个地方,孰轻孰重,你们自己选择。” 第60章 弄巧成拙 第60章弄巧成拙 顾飒坐在院子里,听着桑娅八卦隔壁院子的事。 “小姐,我听下人们说,老爷子气势汹汹的去了顾红嫣的院子,将丫鬟婆子都赶出去后,打的她们母女俩鬼哭狼嚎的,也不知道抽什么疯。” 顾飒眼尾一跳:“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们都这么说,还说不许给他们治病呢,我偷偷的看了一会,确实没人去请郎中,走的时候,还听赵月在骂什么吃软饭,废物之类的话。” 顾飒轻摇着团扇,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晚饭后,我们去看看吧。”“好啊!”桑娅激动的跳起来:“小姐你是要去骂人吗?我叫上锦络姐一起去。” “不用了,就咱们两个,谁都不带。” 赵月住在主院。 原身第一次进这个院子的时候,还被赵月当家主母的气势给压的死死的。 如今,顾飒再次站在这里,突然感觉这个院子好小。 到处充斥着一眼望到头的破败感。 “蠢货,我要的郎中呢?郎中怎么还没来?” “回,回夫人,老爷说了,不许郎中进门,大门口被拦下了。” “蠢东西,不会走后门吗?爬墙头是不是没有梯子?快点再去请啊……” “是……”丫环泪流满面的跑出屋子,赵月的怒骂声再一次传来。 “要是再请不来郎中,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让你一辈子死都死在那里。” 赵月疯了般在屋子里摔东西,顾红嫣躺在床上哭唧唧:“娘,外祖父和舅舅怎么还不来救我,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会的,我已经给你外祖父写信了,他们一定会来接咱们回家的,到时候……” “爹爹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以前不这样的,他是最疼我的呀?呜呜呜。” 赵月的眼泪绷不住的留下来,咬牙切齿道:“他,他就是个废物,收拾不了顾飒那个小贱人,就把火撒到咱们娘俩身上,你放心,等咱们回去了,让你外祖父和舅舅好好的收拾收拾他!” “你的父亲和哥哥,怕是鞭长莫及,救不了你了!”顾飒轻摇着团扇,悠哉的走进房间。赵月和顾红嫣母女俩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抱在一起。 “你怎么进来了?” “来人,快来人啊!” “……” 顾飒任由她们喊着,笑眸嫣魅:“喊吧,能把赵家人喊进顾家门,算我顾飒输!” “你……你是不是对我娘家出手了?”赵月不敢相信的质问。 不等顾飒回答,立即摇头:“不可能,你不可能能动的了赵家,我们赵家的势力,岂是你一个丫头片子能动的了的?” “你们是不是不出门啊?”顾飒同情的看着母女二人,玩味咋舌摇头:“但凡你们在最近几天出过门,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她对赵家出手的事情,多多少少会透出风声。但凡赵月和顾红嫣听到一点风声,也不至于还抱这个幻想。 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药片,放在桌上:“这个药很神奇,放进酒里,喝下以后就会睡的像死猪一样,哪怕拿把刀把你大卸八块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想要我们自杀?”赵月揽住顾红嫣,嘶声吼道:“你做梦,顾飒,我绝对不会自杀的!” “不自杀,难道不能杀人吗?” “……” “东西给你们了,机会你们要不要,就随你们吧!”顾飒摇着团扇,像来时一样,扭着腰肢悠哉离去。 顾红嫣懵了:“娘,她,她是什么意思?” 赵月眼睛急转,明白过来:“她是想借我们的手……给你爹下毒!” “什么?”顾红嫣尖叫一声,却被赵月捂住了嘴巴:“别喊,别喊,别喊……” 她眼神混乱,似乎在做着挣扎。 “娘,你什么意思?你,你不会……是想?”顾红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娘是疯了吗? 竟然真的动了杀爹的念头? …… 顾铭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找到昔日的同僚打听情况,却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念及旧情的会告诉他说事情发生的突然,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更多的是见他没有了可利用的价值,都关门谢客,一概不见。 傍晚时分,他酩酊大醉的回到家里,跌跌撞撞的冲到赵月的房间。 房里没有人,只有一碗冰凉的茶水。他正口渴难耐,端起茶水灌了下去,倒头就睡。 不久之后,房间里传来鼾声。 赵月和顾红嫣从黑暗中走出来。 顾红嫣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娘,你,你不会真的,真的要杀了他吧?” 赵月阴森森的看着顾铭,呼吸变得急促。 她虽然恨这个男人,但是没有杀他的狠心。 “你娘我也不是傻的,顾飒那小贱人想借刀杀人,利用我杀了你爹,我会遂了她小贱人的心思?”赵月咬牙切齿的一声冷笑。 真把她当白痴了吗? 谁是敌人她还是很清楚的。 “红嫣,把顶门闩给我!” “娘!” “给我!”顾红嫣无奈的把顶门闩拖过来:“娘,你……轻点打。” 赵月狰狞一笑:“轻点?呵呵,他打我的时候,怎么一点也没想到手下留情啊?” 想到自己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青紫,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抄起顶门闩打在顾铭身上。 沉闷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 …… 第二天一大早,顾飒亲手准备了早饭,桑娅端着,敲响了顾铭的房门。 连续敲了几声,里面都没回应。 “爹,我是顾飒,我来给你送早饭了。” “大小姐还真是孝顺,”赵月皮笑肉不笑的从门后闪出来:“你不会是来看你爹死没死吧?” 顾飒黛眉微微挑起:“姨娘没下手?”“我赵月在你的眼中是不是很蠢?我会遂了你的心愿,让你借刀杀人?” “看来,我是低估了姨娘了。”顾飒笑着再次敲门。 “唔!” 屋里传出顾铭的闷哼声,随即是压抑的惨叫。 “赵月……” 赵月的身子一颤,刚转身要走,却被顾飒抓住手臂。 “姨娘要去哪?” 她一脚踢开门,推着赵月走进房间:“爹,早,我给您做了早饭,你和姨娘吃点。” 示意桑娅放下早饭,乖巧的行个礼后,退出房间。 顾铭坐在床上,手掌擦过额头上的血,沙哑道:“赵月,你好大的胆子,给我下药,还打我!赵家就是这样教你从夫之道的吗?” 赵月心中大惊,但表面故作镇定的狡辩:“夫君,你胡说什么呢?我哪有打你?” “你没打?那我这一身伤是从哪来的?” “是,是你昨晚上喝醉了,摔倒了,自己摔的一身伤……” “赵月!”顾铭阴森森的站起身,一把薅住她的头发,死死摁在地上:“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吗?” 昨晚上他被赵月打醒了之后,一直想要反抗,但是浑身上下像是瘫痪了一般,只有痛感, 半点力气都用不上。 赵月的惨叫声又传了出来。 桑娅听的窃喜,疾走两步追上顾飒:“小姐,你怎么断定,老爷能猜到是姨娘动的手?” “因为那种药会麻痹人的身体,但是却能放大意识神经,也就是说,我那个爹是在极其清醒,极其有感觉的情况下,被赵月揍了一顿!你说,他会认错凶手?” 药片有毒是不错。 但不是赵月以为的杀人的毒。 第61章 我没喝醉,我很有品 第61章我没喝醉,我很有品 赵月被顾铭打的不轻,性子好像都打没了,接下来的几天没有再找顾飒的麻烦。 顾飒乐得清闲,将心思都转移到胭脂铺这边。 姑娘们训练仪态固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货品的质量得好。 曲掌柜介绍的几家供货商都不行。 铅粉不是太厚重就是色度超标,抹在脸上不人不鬼,像极了东桑国的歌舞伎。 胭脂更是遇水就花,融色度很低,用不了半个时辰妆就花没了。 “怪不得电视里面的贵妃娘娘总是说,臣妾要去补个妆嘞,果然是得经常补妆。”顾飒玩转着胭脂盒,唉声叹气。 “小姐,这些也不行吗?”锦络心疼的扒拉着桌上的各种胭脂:“这些都是我花了重金,从那些胭脂女手上弄来的,她们可是专门做贵眷胭脂的,也不行?” 桑娅趴在桌边:“女人干嘛要在脸上涂这些东西,难受的很,我们蛮族的女子从来不用这些。” 锦络白了她一眼:“所以你们是蛮族,我们大梁朝的女人,都用,用了才好看。” “胡说,我们小姐咋就不用?”桑娅狗腿的贴上顾飒:“小姐不用胭脂,也比那些用了的好看。” “你以为大梁朝的女人,都长了小姐这张脸吗?全天下也就她一人不上妆都好看,你起开,小孩子不懂事,净在这里胡说八道。” 桑娅被推开了,不高兴道:“我说的实话嘛!你推我有什么用?有本事你搞个好看的胭脂,让小姐不发愁嘛。” “我要是能自己搞,还会在这里和你说废话?” 两个人斗嘴,让顾飒猛然惊醒:“对啊,我们为什么要别人做?我们自己也可以做的嘛!” 她当即打开光脑,搜寻胭脂水粉的制作方法。 “粉英,散粉,青黛,螺黛,胭脂,口脂……这么多?先做哪一个呢?” 说干就干。 顾飒叫来锦络和桑娅:“我需要一些东西,你们帮我买回来。” 她要的东西市面上都有,不过都是些寻常的玩物,唯独一样东西没有。 “小姐,你说的这个胭脂虫……没人知道是什么,我连续问了很多的铺子,他们都说没听过。” “没有?”顾飒有些茫然:“你没说是做胭脂的吗?” “……我说了,人家说胭脂都是用鲜花汁子调的,哪有用小虫子的,”锦络委屈的又加了一句:“他们说咱们是胡搞,还说用虫子听着都恶心。” 顾飒在这时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 怪不得她们用的胭脂那么不对付,原来是没有胭脂虫。 鲜花汁子的颜色虽然也可用,但是固色和着色方面,就比不上胭脂虫了。 顾飒想到了胭脂虫的生长环境,觉得自己鲁莽了:“是我没想到,胭脂虫长在很远很热的地方,这里是不长这种虫子的。” 桑娅歪着头想了一会,突然说道:“小姐,你说的胭脂虫,是不是一种小小的,又红又白的虫子?长在刺球上?” “刺球?是不是仙人掌?”顾飒想到桑娅的家乡,“不会你的家乡就有这种虫子吧?” “有啊,我们那里的人都用那种虫子染衣服,染出来的红色可好看了。” “那就是胭脂虫,”顾飒高兴了一半,又泄气了:“可那是你家,那么远,一时半会的也弄不来。” 桑娅突然起身跑了出去,很快就捧着一个荷包回来了。 “小姐,你看,是不是这个?” 荷包里的胭脂虫基本上都成了干尸,也碾碎了不少,但是还能分辨出来是货真价实的胭脂虫。 锦络羡慕道:“桑娅,你可以呀,离家被卖成奴隶了,还能保留家乡的东西。”“这不是我从家里带来,是我新得的。” “你哪得的?” “军侯府呀!” 顾飒和锦络都愣住了。 两人互相看了看,怀疑自己听错了。 锦络:“哪里?” 顾飒:“军侯府?” 桑娅看着她们,认真的点点头:“军侯府。” 军侯府有很多废弃的房子,但是里面的家具该保持着之前的摆设。 这些胭脂虫就是在其中一个房间找到的。 “小姐,我不是偷……我当时是无意间发现它们的,想着它们来自我的家乡,我就偷偷的装了一点。”桑娅嗫嚅着解释。 “军侯府?”顾飒碾碎胭脂虫:“军侯府怎么会有胭脂虫?” —— 阳光穿过花架,斑斑光影垂落在君夙折脸上。 清风袭来,馨香沁入鼻尖,紧接着一团暗影遮住了眉眼。 他眉心瞬动,微微拧起。 “怎么了?有烦心的事?眉头怎么皱成了这样?”柔软的指尖落在他的额头上,温柔的舒展着眉心。 他缓缓抬手,覆盖着她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是我在做梦,还是你真的回来了?” 身旁的竹榻一沉,身侧立即多了一丝温度。 馨香的发丝抚过他的手指,又滑走,他下意识的一把抓住。 “啊,头发!”顾飒惊呼一声,跌落在他的臂弯里。 她的盘发髻都是一手绕出来的,一旦散开,整个发髻都散开了。 君夙折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长发正好散开,垂在他的脸上。 “弄散了!” 顾飒拢过头发,手里的团扇敲在他的手上。 “你看你,都说了不要拽头发,我好不容易盘起来的……” 君夙折突然弹起身,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吻上了她的唇。 突如其来的一吻,伴随着淡淡的酒香味,弥漫在她的唇齿之间。 他的唇颤抖,炙热,又笨拙的不知所措。 顾飒轻轻的推开他,凝视着他的眼睛:“你喝酒了?”“喝了一点,所以见到了你,”君夙折笑着拂过她的头发,摩挲着每一缕发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没有束发,很好看。” 他的声音很软,很温柔,与之前的声线完全不同。 顾飒有点明白了什么,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不会是……喝醉了吧?” 她进来的时候,石家兄弟只说他在院子里乘凉,什么都没说。 可她怎么感觉君夙折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呢? 君夙折抓住她的手,轻轻吻了吻,额头靠在她的肩上,整个人赖进了她怀中 :“没有,我没喝醉,我就喝了那么一点点,没醉……我很有品的。” 第62章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第62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有品?” 顾飒看着怀中的君夙折,用团扇敲了敲他的背。 “比起那些喝醉酒就发酒疯的人来说,你是算不错的,但是……喝醉酒往姑娘身上靠的酒品,实在也不怎么样!” “因为那个人是你啊,”君夙折在她怀里蹭了蹭,枕着她的腿,单手环腰,安逸自在的闭上眼睛:“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桑娅站在不远的地方,一脸姨母笑。 不知道为啥,她特别喜欢看这主子粘在一起撒狗粮的画面。 可爱看了。“你笑什么?走了!”锦络抓住她的手腕,悄悄的退出花药居。 石家兄弟就站在外面,见到她们,点头打招呼。 桑娅低语:“小侯爷中午喝酒了?” 石大路一脸茫然:“喝了。” 石大书补充:“小夫人走后,小侯爷每天都会喝酒,咋了?” 桑娅皱眉:“那他每次喝完酒,都会很有品的发酒疯?” 石家兄弟懵逼脸:“……啊?” 桑娅解释道:“我是说……” “别说了,”锦络扯着她的袖子丢眼色。 “你不好奇吗?小侯爷喝多少酒会醉呢……” “他醉什么呀?”锦络挖了她一眼。蠢丫头! 也就你是个傻的看不出来。 小侯爷那是醉吗? 他那是借酒装醉! 小侯爷可是军旅出身,少年将军! 他从小跟着老侯爷南征北战,战场杀伐,早就千杯不醉了。 满帝都,谁不知道小侯爷的酒量? 也就你个傻姑娘不知道罢了! 哦! 不对! 还有里面那个傻小姐! 她估计也不知道怀里的那人是在装醉,是借着酒劲做自己的事呢! 顾飒撩起君夙折的头发,拢在耳后:“等一会走的时候,得和姜起说一声,以后花药居禁酒,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又在吃药,怎么能喝酒呢?而且还由着你喝醉!” 君夙折的唇角微微下压,不易察觉的笑了笑,转了个身,蹭着她的腿选了个舒服的姿势。 “诶,本来是找你有事的,偏你又喝醉了,算了,等你酒醒了再说吧,只是,这太阳太迷眼了。” 顾飒拉起袖子,盖在他的脸上,又用团扇遮住了阳光,免得它们落入眼中。 “等我抽时间闲下来,给你设计个遮阳棚,可以收拢的那种,以后也能方便你行军用。” 行军? 顾飒突然想到了君夙折所面临的问题。 皇族忌惮,皇上仇怨。 他还能跨马扬枪,再次上阵杀敌,成为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吗?…… 君夙折真的睡着了。 自从顾飒走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踏实过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漫天星辰。 他还是躺在那张竹榻上,身上盖着一层薄锻,旁边点着几个熏蚊子的香圈。 “顾飒?”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身边,并没有摸到顾飒的身影,只有薄锻上残留着她身上的一点香味。 他颓然的坐起身,将薄锻抱在怀里,贪婪的闻着残存的味道。 突然,夜风吹来一丝丝的笑声。 “我和你们说,这玩意是高蛋白,油炸以后吃最香了,不过咱们女孩子要注意形态,所以还是烤着吃稍微健康一点……”顾飒? 君夙折眼尾一颤。 她没走? 他连忙跳下竹榻,膝盖却不由一软,痛感袭来,疼的半跪在地上。 “嘶!” 一身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但他随即站起身,拂去衣衫上的泥土,平复了呼吸,快步走向后面的小花园。 月光下,一个小火堆旁蹲着几个人。 顾飒手里拿着几串东西,正架在火上烤,一面烤还一面刷油。 “可惜没有孜然和辣椒面,要不然……呲,我和你们说,那滋味保证你们吃过一次受用一年。” “小姐,你莫忽悠我们了,这东西是从泥里爬出来的,又这么脏这么恶心,怎么吃啊?”锦络捂着嘴,一脸嫌弃。 “你懂什么,这种才是野味,”桑娅白了她一眼,撇着嘴道:“在我们蛮疆,吃生肉喝生血的事情都有,吃几个小虫子怕什么?还是烤熟的。” “你不怕,你吃!” “我肯定要吃啊,小姐,她不吃我吃,”桑娅撒娇的往顾飒身边蹭了蹭,哼哼:“矫情,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娶你做婆娘!反正我们蛮族的汉子不要你这样的婆娘。” 锦络差点给她一巴掌:“呸!大梁朝的男人死绝了,我要嫁你们蛮族?你们蛮族的男人跪下来娶我,我都不嫁!” “咳咳,小夫人,你刚才叫它什么,我们都叫它若虫?”石大路眼看两人要吵吵起来,连忙打圆场岔开话题。“我们叫它知了猴,你们这边遍地都是,我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多,只有去乡下的时候,才会挖到那么一两个,我都是一夜不睡的看着它们蜕壳呢,后来饭店里多了些养殖的,虽然经常吃,但是没有小时候的滋味了……” 顾飒回忆着小时候的事情,但是其他三个都听的一头雾水。 她也不解释,将烤熟的知了猴褪下竹签子,递给三人。 锦络是整个人都在抗拒,桑娅吃的很欢,石大路跟着也吃了一个,一边吃一边看着桑娅笑。 顾飒将余下的两串给了他们,留下一串。 “这一串给你们家小侯爷,不知道他吃不吃,不过,他那样矜贵的人,估计是不吃这种野蛮生物的……” 话是这么说,还是用帕子将烤熟的知了猴包好。起身时,才发现站在篱笆旁的君夙折。 “你醒了?你站了多久?怎么也不说句话?看我给你留了什么……” 她献宝的帕子打开,眉眼弯弯。 “你小时候应该是没吃过这个吧?吃一个,你的童年就完整了。” 君夙折看着她,眼神温柔的能融化月色:“刚才醒来没看到你,还以为你走了,没想到跑来这里烤这个?” 垂下长睫,声线磁沉:“好丑。” 但他还是捏起一个看起来不算太丑的,放进了嘴巴里。 “味道不错,比我之前吃过的味道好多了。” “你也吃过这个?” “以前打仗的时候,粮草不足,将士们有什么吃什么,能吃到这个已经是美味了,只是那时候多数都是生吃,烤着吃的机会都很少。”君夙折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黯淡下来。 顾飒知道他在怀念曾经的热血时光,故意岔开话题道:“你醒来就好了,我正好要去盛麟苑,你陪我去吧。” “你要去盛麟苑?去那里做什么?” “去找一个东西,走吧,咱们边走边说。”顾飒勾住他的手腕。 没走两步,君夙折突然闷哼一声,踉跄了几下,还是单膝跪地跪在了那里。 “你怎么了?”顾飒意识到不对劲,掀开他的衣服要检查,君夙折却连忙拦下道:“没事,一点小伤。” “君夙折!” “……” 在顾飒的凝视下,君夙折只好缓缓的收回手:“真的,就一点小伤。” 他的膝盖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碰一下疼的龇牙吸气。 “这还是小伤?” “真是小伤,疼的时候,我喝点酒就行了。” “你喝酒,是因为腿疼?”顾飒的眼尾刃出森冷的幽寒:“君夙折,你受伤了不去找我,而是喝酒止疼?” 第63章 终于轮到她吃瓜了 第63章终于轮到她吃瓜了 君夙折不眨眼睛的看着她。 看着看着,突然笑:“你生气了?” “君夙折,我生气很好笑吗?”顾飒更气了。 这什么人嘛! 她在这里气到不行,他竟然还在那里开心的直笑。 “我笑是因为高兴啊,我高兴,是因为你关心我。” “废话,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身体都没好利索,不想着如何保养自己,净想着喝酒解决问题,你要是喝酒能解决,你有本事别疼呀!”顾飒越生气,君夙折似乎越高兴,温柔的抚抚她的臂弯,低声下气的哀求道:“好了,下次不会了,走吧,我带你去盛麟苑。”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去盛麟苑?” “我是受伤,又不是残了,这几步路还是能走的,走吧。” 君夙折挽起顾飒的手,指腹摩挲了几下手背,被她一巴掌拍开了。 “别乱动。” 将他的手托在掌心,她仔细试了试脉,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心才放回肚子里。 “说说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一点小插曲,就不用知道了,”君夙折故意云淡风轻的一笑,转移话题:“盛麟苑荒废很多年了,你怎么想起去那里拿东西?” “说了你也不知道,桑娅。”顾飒叫了桑娅,让她先进去找胭脂虫。 石大路跟在桑娅后面,嘿嘿笑:“那个,小侯爷,我陪桑娅进去吧,里面黑咕隆咚的,怪吓人的。”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过好几次了,我不害怕。”桑娅想都不想就直球拒绝了。 顾飒也没多想:“那你小心点。” 石大路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僵在脸上。 君夙折无声的一声低叹:“石大路,你跟着进去吧,多看着点,别把东西弄乱了。” “是!”石大路冷不丁的一个大嗓门,欢天喜地的跑了进去。 顾飒被他的夸张表情吓了一跳:“他怎么那么高兴?” “你真的没看出来?”君夙折叹息她的迟钝:“这小子喜欢你那个丫头。”“啊?”顾飒一怔,明显是不知情的。 君夙折再一次轻叹:“不会吧?你真的没看出来?” 顾飒摇头。 她一直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闹心,是真没发现石大路的问题。 不过,被君夙折提醒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好像,还真是你说的那么一回事,刚才烤知了猴的时候,他就老是看着桑娅嘿嘿傻笑,桑娅给他白眼,他好像都能高兴大半天……天呐!” 顾飒终于吃到了瓜,激动的捂住嘴巴姨母笑,眼睛像星星一样的闪着光,高兴的握住君夙折的手踩起了小碎步。 “是的是的,是这么一回事,他看桑娅的眼神,和看锦络的都不一样,我之前还感觉有点怪怪的,现在想一想,真是这样的,他看桑娅的眼神就像,就像是……” 她凝视着君夙折的眼神,想要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晕染的月光下,君夙折的眸光柔的像是一汪水,宠溺爱怜,无限情深。 就像…… 就像石大路看桑娅那样的情深义重。 顾飒突然想到了下午在院子里,他借着酒力吻自己的事情。 之前只是想着他是醉酒,可如今…… “君夙折……”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嗯?”他温柔的答应着,近乎耳语。 “你是不是……” “啊呀,你干什么?”桑娅突然很生气的喊了一声。顾飒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桑娅被石大路欺负了,转身就往院子里跑。 “桑娅!” 君夙折却锁住她的手腕,耐着心底的焦躁问道:“你刚才要说什么?” “哪还说什么,说桑娅呢。”顾飒急匆匆的甩开他,飞奔进房间:“桑娅……” 桑娅正跪在地上捡着什么,还在大声的嫌弃着:“都说了不用帮忙,不用帮忙,你偏还要伸手,你看,都撒了吧?胭脂虫本来就都风干了,不碰就碎,你这都弄碎了,和灰尘混到了一起,还怎么弄?” 石大路本来还想再帮忙的,听到这话,整个人石柱子般杵在那里,帮忙不是,走也不是。 顾飒跑进来:“怎么了?” 桑娅气咻咻的打开手里的绢帕,生气的告状:“小姐你看,他笨手笨脚的帮倒忙,结果把胭脂虫都弄洒了,就弄回来这么一点点。” “就这?” “……啊?” “就这个,你叫的那么大声? “……是啊,怎么了?” “……” 顾飒一整个大无语。 怎么了? 黑灯瞎火,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叫的那么大声,你说怎么了? 君夙折点燃了烛台,房间里亮堂了许多。 他看了眼胭脂虫,若有所思:“你回来,是为了这找个东西?” “是啊,我最近在研究胭脂,需要这个,结果……”顾飒看着地上和尘土混在一起的胭脂虫,可惜的肉疼。胭脂虫本来就不多,现在就只剩下一小捧了。 但是能怎么办呢? “你研究胭脂?”君夙折的眼尾略有些异色:“你不是从没用过胭脂的吗?” 顾飒垂了心性,蔫蔫的:“我是不用,但是你家的胭脂铺需要,可惜现在没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也,不见得是没了,”君夙折端起烛台,走向另外一个房间:“你跟我来。” 转头,冲着石大路丢了个眼色:“你们俩留在这里,把地上的东西打扫了。” 他推开一扇门,厚重的灰尘从上面落下,呛的顾飒直咳嗽。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脏?好像比其他院子都脏。” “这是父亲母亲成婚时候的房间,后来封了起来,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了。” 君夙折将烛台放在灯台上,从上方弯下一扇银箔片,刹那间,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 顾飒一惊:“光的……折射?” 蜡烛微弱的烛光通过银箔片,折射到第二个银箔片上,再到第三个,第四个…… 几十个银箔片折射下来以后,整个房间亮如白昼,像是点了白炽灯般清透明亮。 君夙折看懂了顾飒眼睛里的惊艳,骄傲道:“这是我娘做的,她喜欢做一些稀奇古怪,但是很好用的小玩意,所以这个房间自从封闭后,就再也没有被打开过,因为我爹怕下人们弄坏了房间里的东西。” “你娘……真是个才女!”顾飒看着折射的灯光,难以置信的咬住下唇:“她是怎么想到这些,还做出来的?” 在这个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君夙折的母亲是从哪学到这些新奇的知识的? 第64章 婆婆,也是穿越的? 第64章婆婆,也是穿越的? 君夙折关上房门,突然转身盯着顾飒:“你刚才……叫她什么?” 他的眼神变得很暧昧,一步的逼向她。 顾飒的心不由漏跳了半拍,脸颊瞬间绯红,下意识的一步步往后退:“我,我说,说……” 后背“砰”的一下撞到了什么。 但她没心思转头看,黑眸瞬瞬的迎上君夙折的眼睛,呼吸急促。 “我,应该,叫,叫……” “她是我娘,你是不是也得叫一声娘?”君夙折微微顷身,右手轻轻的抚向她的脸庞。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顾飒感觉浑身都有些燥热,心跳加速,血往脑袋里钻,钻的脑壳有点卡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嗯?”他的鼻音在她唇边释放。 “啊……”她的声音很轻,娇柔细弱,微不可闻。 “我说,你是不是也要叫她一声……娘。”他的手指似乎是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耳尖,穿过了头发。 手指触碰的那一瞬的,顾飒敏感的嘤咛一声,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眼睫微垂,不敢再看男人的眼睛。 “我,我们,已经,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 君夙折的呼吸更近了,近乎贴在她的脸庞。 顾飒的心脏终于恢复了跳动,在这一刻疯狂的“咚咚咚”,如同一头小鹿在心尖迷失了方向,踏的她心乱如麻。“我们,不是,夫妻了,已经……” “可我们曾经是,不是吗?”君夙折的手终于撑到了她的身后。 她终于被彻彻底底的圈在了他的臂弯里。 从未有过的暧昧迅速弥漫在顾飒心头,她眉眼低垂,已经猜到了下面会发生的事情,不由娇羞的咬紧朱唇。 可是…… “嘭!” 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声音。 她一怔,愕然抬眸。 君夙折的脸庞几乎贴着她的肌肤,她甚至能清楚感觉到肌肤上若有似无的摩蹭。 他侧眸,唇角淡出一抹痞坏的笑:“所以说,你叫她一声娘,也完全可以。” 顾飒:“啊?”她还没有从暧昧中回过神来。 君夙折有种得逞的宠溺,指腹点了点她的鼻尖:“你不是想要那个东西吗?” “什么东西?”顾飒惊讶的看着他,缓缓转头看向身后。 入眼的,竟然是一间偌大的密室。 密室里放置着很多东西,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但是其中一个大瓷瓮外面的红纸黑字上,“胭脂虫”三个大字清晰可见。 半人高的大瓷瓮,满满的一瓮胭脂虫。 因为封闭的好,并没有损坏。 而在胭脂虫的旁边,放着“桑青”,“珍珠”,“冰片”等等一些东西。 这些,都是只做胭脂水粉眉黛的必需品。 “还有这个,”君夙泽站在一个雨布包裹的大架子旁边:“我觉得,你应该对这个也很感兴趣。” 掀开雨布,一个极其有现代工艺风格的机器,展现在顾飒面前。 “这些东西是精铁做的,我爹特意找人打造,几十年了,还能像新的一样。” 君夙泽抚摸着机器,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眼尾漫上一层氤氲,但很快就散去了。 “我觉得你要是做胭脂的话,这一套机器应该能帮的上你。” “我的天呐,你娘……咱妈,咱娘,不是,我婆母,”顾飒语无伦次的换了好几个称呼,总算寻了个比较合适的:“她老人家究竟是……什么来历?” 突然,她看向银箔片折射的烛灯,再看看的极具工业风的机器,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由自主的在脑袋里蹦了出来。——咱妈,啊,不对,我那个准婆婆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要不然,她怎么会有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君夙折歪着头,看着她的眼睛:“这些东西,是不是和你的那些东西很像?” “……这个,也不是很像,它们是两个完全不同时代的东西。”顾飒不知道该怎么和君夙折解释近代史的故事。 眼前的这套机器虽然有一定的工业风,但是流水线的部分明显比不上医疗舱先进。 但是这也不排除那位准婆婆手里资源有限,只能用人力打造出这样的机器。 毕竟,有很多机器零件需要很精密的图纸和数据,才能完成最后的成品。 “我小时候,母亲经常在这里摆弄这些东西,还会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只是那个时候我太小,记不住母亲说过什么。”君夙折抚摸着机器,语气透着些许遗憾。 那个时候他也就两三岁,可能还要小吧,就连母亲的样子都记不住了,更不要说母亲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你……我婆母,她不是住在梨蕊香苑的吗?怎么还……这里这个样子?” “母亲是和父亲吵了一架以后,搬到梨蕊香苑那边的,具体为什么争吵我不知道,只记得那次他们吵的很凶,父亲好像还打了母亲,后来母亲就搬走了。” 关于这段往事,老侯爷身边的人都讳忌莫深,从来没有人敢提起那段往事。 君夙折深知父亲的忌讳,也从来不提。 “婆母呢?她现在……”顾飒委婉的,想要寻一个合适的问法:“我来到这里之后,从来没人提起她,她是过世了吗?”“她失踪了。” “……失踪?” “母亲搬到梨蕊香苑后不久,就失踪了,我曾经问过父亲关于母亲的事,但是父亲闭口不提,我也曾偷偷的问过其他人,所有人也都说不知道。” 顾飒蹙眉:“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因为忌惮你父亲,不敢说?” “不清楚,总之,母亲失踪后,我跟着父亲长大,渐渐的也就把她给忘记了。” 老侯爷对君夙折母亲的事情三缄其口,从来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她,久而久之,她就像是从未出现过,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如果不是顾飒要找胭脂虫,打开了尘封多年的盛麟苑,君夙折可能还想不起来这些记忆缝隙中的往事。 顾飒想要将机器搬到顾家,但是君夙折不允许。 “父亲说过,这些东西不能出这个房间,更不允许出军侯府。” “那怎么办?我还想用它们研究胭脂呢。” “那就每天过来呀,”君夙折勾起她的发梢:“这样,我就能每天看到你了。” 顾飒忍不住灵魂拷问:“君夙折,你前几太天还吵嚷着要和我和离,不想把我卷入你的事情里,还一天都不许多呆的把我赶出军侯府……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让我每天过来了?” “和离,驱逐,离开你,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但是,”君夙折沉下尾音,瞬瞬的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我想每天都看到你。” “那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被人发现,还能每天都让你看到?” 君夙折似乎就在等着她问这个问题,高兴的牵着她的手,来到花药居,推开书柜,露出里面的暗门。 “这些天以修花园的名义,我让人挖了一条密道。” 他是真的在想方设法的制造和顾飒在一起的机会。 第65章 他心中洒下的阳光,叫顾飒 第65章他心中洒下的阳光,叫顾飒 “你挖了一条密道?”顾飒吃惊的看着黑黢黢的密道,泥土的味道弥漫四周。 这个男人还真是够疯批的。 “你挖密道做什么?” 君夙折的笑容沉了沉。 就像是一个做了好事的宝宝,在等待着大人的奖励,可是得到的却是无关紧要的质疑似得,整个人的情绪明显黯了下来。 他兴趣乏乏道:“这条密道通往长兴街。” “长兴街?咱家好像在那里有房子吧?”顾飒想起曾经在军侯府的住宅名录上,看过长兴街的字样。“一座四进出的宅子,有几个老奴在那边打理,对外只说是南方商贾买下的院子,没人知道那是我们军侯府的。” “你把地道通到了那里?哦,我明白了,”顾飒恍然道:“你这是做了一个后路,处理突发事件,也是,万一哪天皇帝那个老东西要杀你,你还有逃跑的退路。” 君夙折压下心情,闷闷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是皇帝的,我就算逃出了军侯府,又能去什么地方?” 如果逃走就能解决问题,他也就不会受三年的千日之刑了。 顾飒轻轻抚着他的手臂,安慰道:“既然逃不过,那就正面刚,我支持你,不过,我也理解你挖地道的心情,毕竟做事要备好退路……等一下。” 她突然想到了之前的话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挖这个地道,不会是为了……我吧?” “要不然呢?我挖它作甚?” “……你不会一开始就想着,要我从地道过来,这边,和你,约会?”顾飒的表情开始微妙了。 要是这么想的话,这男人是不是有点太渣了? 让她一个姑娘家,天天钻地道和你约会? 君夙折连忙摆手解释:“当然不是,这是为我准备的,我是想着如果我想你了,就可以通过地道去长兴街,再从那里去看你,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我了。” “……” “只是没想到,你要做胭脂,而且我娘的东西你也有用,这才想着要不然,你,就从这里,回来军侯府。”君夙折细心揣摩着顾飒的神色,小心翼翼道:“你要是嫌麻烦,那,我也可以让人把机器拆了,送到长兴街那边,你去那边方便,我也可以从这里过去那里。” 顿了下,声音更小了些:“只是,不要把它们搬到顾府去,我去那边太不方便了。” 顾飒灼灼的凝视着他的眼睛。 许久,唇瓣挑出一抹笑:“军侯府不是有禁令,这些东西不许搬出盛麟苑吗?你还要逆父而行?” “你是说……” “东西就放在军侯府,我有时间就过来,毕竟在这里都是你的人,安全性更高一些。”顾飒敛下长睫,足尖互相蹭了蹭。 “好,我马上让人把盛麟苑打扫出来,”君夙折整个人都阳光起来,恣意笑道:“你还需要什么东西一并告诉我,我让他们去准备。”他高兴的跳着,脸上难得的充满了少年的青春灿烂,大声叫嚷着跑走了。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背负着仇恨和怨怼的小侯爷,内心不再被阴霾和丑恶占据,终于洒进了一缕叫做顾飒的阳光。 看着他的背影,顾飒的笑眸渐渐戾沉:“桑娅,叫石大路过来。” 石大路颠颠的跟在桑娅身后,笑眯眯的给顾飒行礼:“小夫人。” 君夙折身边的人,还保持着之前对顾飒的称呼习惯。 顾飒将身边的人都遣走了,在桌边坐下:“你喜欢桑娅?” 石大路没想到她会这么开门见山,瞬间红了脸,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没,我没有,我就是……” “小侯爷是怎么受伤的?”“他,他是前天晚上出门时被人偷袭,伤……啊?”石大路蓦然反应过里,连忙闭嘴:“不,不是,我没说什么,我胡说的。” 顾飒挑了眼尾,瞬瞬的看着他。 石大路的脸色彻底惨白,“噗通”一声跪下:“小夫人,不带您这么坑人的,小侯爷特意交代过,谁都不许说前晚上的事情,您,您这不是坑我吗?” 也是怪他自己。 脑壳里光想着桑娅了,不过脑子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说出来了。 顾飒垂眸,玩转着手里的团扇,云淡风轻道:“我可以替你隐瞒你嘴巴不牢这件事。” “……多谢小夫人。”石大路心中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前提是你把事情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全都告诉我!”“……小夫人,我就知道您就是个坑!” 石大路心中叫苦不迭,但还没办法,谁让他这么命苦,掉进小夫人的陷阱里了呢? “前天晚上,小侯爷出门,刚走出两道街就遇上了刺客……” 君夙折的身体虽然看上去还行,但是内里还是不行,再加上气血亏损多年,一时半会的根本养不回来。 不过十多招,就被人斩断了马腿摔下了马车。 马车的车辕重重卡在了他的膝盖上,当时他的脸色就变了,差点晕厥。 “后来是巡城的魏捕头及时出现,出手救了小侯爷,还护送我们回府。” 顾飒佞眸:“查出刺客的身份了吗?” “没有,对方的身手很怪异,很强悍,不像是帝都里这些人的路数,应该是外面的人,一时半会的难以追踪。” 顾飒丢给他一个小木匣子:“你把这里面的珠子分发下去,珠子是用特殊药水做的,下次再遇到刺客,你们想办法把珠子弄到他们的身上,脸上手上头上,实在不行,兵器衣服什么的都可以,我有办法追踪到他们。” “好!” “记住了,咱们刚才聊的是桑娅和你的事情,别的我什么都没问,你也什么都没说,更不要让小侯爷知道珠子的事情。” 君夙折不想她再被卷进自己的风波里,一旦知道她要插手此事,肯定不允许。 石大路小心的将木盒子收好:“小夫人放心,打死我都不说这件事,那,桑娅她……” “哦,我这个人不喜欢压榨婢女,她们婚姻自由,如果桑娅喜欢你,要嫁给你,我绝对不拦着,所以,能不能娶到他,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石大路高高兴兴的谢恩,咧着大嘴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桑娅疑惑的走进来:“小姐,你和他说什么了?他怎么笑成那样?” “没什么,可能是他觉得快娶媳妇了,高兴疯了吧,马车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小侯爷还给咱们包了好多的果子糕点。”提到吃,桑娅高兴的眼睛像星星。 顾飒无奈的摇摇头:“你比我还没心没肺呢!”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咱们得走了,在这里的时间长了。” 她是以拿旧物的名义回军侯府的,君夙折不能送出大门口,依依不舍的在前厅目送他离开。“那些糕点的味道都不错,你尝尝,喜欢就吃,不喜欢赏人。” “嗯,回去以后,我让人把你的药送来。” “……”君夙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将那句话压在了嗓子里:“可我想你亲自来送。” 第66章 传闻终究是传闻 第66章传闻终究是传闻 回顾府的路上,顾飒靠在车厢的最后面,偎着软枕看着飘动的窗帘,双眸光影掠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锦络和桑娅见她不说话,也不敢再说笑,都静静的坐着。 许久,顾飒突然看向锦络,眼尾微动:“你是太子的人,近身的那种吧?” 锦络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茫然的点点头:“太子身边有八个贴身婢女,四个内侍,四个外侍,我是外侍,虽然比不上内侍更贴心,但也是殿下的心腹,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那你听过小侯爷母亲的事吗?” “听过一些,但不是从太子那听来的,是外面的姐妹八卦的。” 锦络说,君夙折从来不提他母亲的事,哪怕是在太子面前,也从来没提过。 君家人对那位曾经的当家主母都沉默为上。 “侯爷对夫人的保护非常非常的好,她很神秘,从来不参加那些贵眷贵女们的酒宴戏耍什么的。” “就连军侯府的下人,除了侯爷夫人自己身边的婢女,没人知道她的事情,顶多也就是听到些不中用的皮毛。” “比如说,侯爷夫人很喜欢花花草草,听说以前的梨蕊香苑就是她种花种草的地方。” “对了,听说她经常动手做一些东西,很稀奇的,像是杂耍一样的小玩意,所以下人们就传闻,说她应该是那个杂耍班子出身,所以才没脸见那些权门贵女呢。” “……”顾飒突然抬手,打断锦络的话:“等一下,你让我捋一捋……她怎么是杂耍班子出身了?她不是金家的女儿吗?” “不是亲生的,听说是金家老爷子在外面养的私生女,放在金赵氏名下养着的……京都里的人都说她是假嫡女,攀高枝嫁给的侯爷呢。”锦络心虚的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 桑娅也随着她的视线转了转,拍了她一下:“你看什么呢,这里就咱们三个人。” 锦络“嘘”了声,捏着嗓子道:“听说后来是因为侯爷知道了她的身份,觉得自己受骗了,才将她赶去了梨蕊香苑,在她病死以后,找个地方随便埋了,再也不许人提她的事情了。” “啊?”顾飒夸张的一声惊叫:“她死了?” 可君夙折不是说,他母亲是失踪了吗? “嘘嘘嘘”锦络手指压着嘴唇,嘘了又嘘,让她声音小点:“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死了,反正外面都说她死了,要不是真的死了,君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小侯爷都被人那样了,后来还差点死了,也没见她回来见儿子一面。” 在人们的八卦中,更愿意相信君夙折的母亲是死了。 否则没有那个做娘的,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遭那样的折磨而无动于衷。 “小姐,你为什么突然问起侯爷夫人了?”桑娅好奇问道。 顾飒有些失落:“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要是有机会可以见一见这位奇女子,解一解我心中的疑惑该有多好。” 桑娅八卦的追上来:“小姐,你有什么疑惑就说出来嘛,说不定我和锦络也能帮你解惑啊。”“你们不会懂的。”顾飒看着她们纯真的眼神,突然有种无力的颓丧感。 是啊! 她们不会懂的一个穿越者是什么样的心情。 在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君夙折的母亲才能理解她。 可能,当年的侯爷夫人,也曾像现在的她一样,觉得无人可说知心话而有种孤寂感吧! 马车突然停下了。 方太吉策马走过来,靠在车窗边低语道:“小姐,前面清路了,应该是哪个重要官眷路过,咱们得等一会。” 皇权贵胄出门的时候,都会封锁道路,清空路障,保证他们顺利出行。 锦络坐到窗边低声问:“知道是谁出行吗?”“吕巷去前面打听了,还没回来,看阵仗,不是一品大员就是皇子出街,动静不小。” 顾飒打断他们的话:“大概得多久?” “快的一炷香,慢的可能要半个多时辰。”方太吉看了眼后面,后面的街道也被车马轿给堵死,想退出去走别的街道也不可能了。 顾飒看了眼外面,戴上帽兜下了马车:“闲着没事,我们去那边的茶楼喝茶,等能走了,你去那边叫我们。” 茶楼里都有唱戏的戏班子,可以打发堵车的时光。 “小姐,我跟你们去吧,这里乱哄哄的。”蛮瑟下了马,要跟着她们去。 “你就别去了,不过几步路的事,要是真出什么事,喊一嗓子你们就到了。” 三个人进了茶楼,叫了茶水点心,上了二楼的雅间。说是雅间,也就是隔着几个屏风而已,隔壁嗑瓜子喝茶的声音都能清晰听到。 桑娅看到了窗外的糖人,眼神一亮:“小姐,咱们买个糖人吧。” “这个天买什么糖人,一会就化了。”锦络打开戏本子,放到顾飒面前:“小姐,咱们点戏。”  桑娅撒娇的哼哼:“小姐……” “去去去,你要是不去买,得变糖人黏我身上。”顾飒嫌弃的蹭开她。 桑娅高兴的拿着银钱跑下楼。 锦络吃醋道:“小姐,你就是宠她,她都快被宠成小姐了。” “她父母双亡,和哥哥颠沛流离的被卖到我这里,能给她的,也就这一点欢乐而已,她高兴就好。” 顾飒随便点了两支戏,估计唱完了,那边的街道也能走了。戏文咿咿呀呀的,她是一句都听不懂,听的还直打瞌睡。 锦络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桑娅那丫头这么久还没回来,估计是野到哪看热闹了,我去找找看。” “嗯,别走远了。”顾飒单手撑着脸庞,迷迷糊糊的听曲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听到锦络的呼喊声:“小姐,桑娅回来没有?” 顾飒猛然睁开眼睛:“谁?” “桑娅,”锦络明显慌了:“桑娅不见了,我下去以后没看到她,就去问了方太吉他们,都说没看到她回去。” “她那么大的人了,应该是去哪玩了吧?她贪玩你又不是不知道。”顾飒觉得锦络的反应有点过分了。 “不是,小姐你不知道,那个吹糖人的也不见了,我怕,怕……” “怕什么?”顾飒笑了:“怕她和吹糖人的私奔了?” 锦络都要哭了:“我怕她又被拐了。” “不可能,桑娅是个野蛮的性子,要是吹糖人的真打她注意,还不得打起来?” 突然,顾飒的神色变了,若有所思的看着锦络:“除非,那个糖人里下了药。”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拍花子的药,听说很神奇,吃一点就会很听话的言听计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啊,我家闺女呢?春妮子,我的春妮子你们看到没有?闺女,我的闺女不见了,就那么一会的功夫,买个糖人以后就不见了……”窗外突然传来的哭声,让顾飒和锦络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67章 好心机,好算计 第67章好心机,好算计 “不会真的是拍花子吧?我去问问怎么回事。”锦络紧张的往楼梯口跑。 顾飒抓住她的手腕,想到了什么:“你去找蛮瑟,不要让他再出事了,我来问问这个春妮娘。” 蛮瑟如果知道妹妹不见了,可能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事情还没分明之前,闹大了不见得是好事。 她快步下楼,找到坐在人堆里哭泣的女人。 春妮娘三十岁左右,肤色粗糙,农家妇人的模样。 她拿着一件将孩子的衣服,无助和人们说着事情经过:“孩子就说冷,我回去拿了件衣服,就那么三五步的事情,孩子就不见了,你们说说我可怎么办哦。” 顾飒挤进人群:“大嫂……” “姑娘,你见到我闺女了?”春妮娘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拿着衣服扑到了她怀里:“求求你姑娘,你是个好人,你帮我找找我女儿吧,她叫春妮,才七岁,你一定要帮我找找她啊。” 衣服上有股特殊的香味,顾飒瞬间感觉有点怪异,她的舌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变得僵硬,石头一般说不出一个字。 不对! 这香味有问题! 她心下警觉,挣开春妮娘要走,可是春妮娘的手像是钳子般,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根本不跪她挣脱的机会。 “姑娘,你看,这是我闺女的衣服,你有没有看到她?她刚才就在这里的,你看到她了吗?” 就是这几句话的功夫,顾飒的僵硬蔓延全身。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她的意识很清醒,手脚也很软,似乎能动弹,但就是不受她自己控制。 顾飒唇瓣颤抖,说了几个含糊不清的字词。 春妮娘立即贴上耳朵,一脸惊喜的点点头:“什么?你见到了?在天桥那边?姑娘,你行行好,求求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 说着,搀着顾飒的手臂,近乎是半拽着她往天桥那边走。 有一些人要跟上去看热闹,可不知道哪来的一支商队,骑着马牵着骆驼的突然出现,见她们两个人的身影给冲散了。 顾飒就像是个提线木偶,被春妮娘抓着手腕一路飞奔,迅速钻进一辆马车。“走!” 马车飞快的跑起来,冲出街道,拐进一条小巷,离开了喧嚣的闹市。 春妮娘一直看着车后面,确定没人跟踪,用衣袖蹭去脸上的鼻子眼泪,换了张阴沉的面孔。 “姑娘别怕,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请姑娘见个人。” 顾飒敛眸,长睫遮住了眼底的蔚动。 马车走了很久,在一片林子前停下。 春妮娘搀着顾飒的手走下马车,着手在她身上搜了一番。 手腕上的十字弓弩,腰间的金针医包,小腿上的匕首…… “姑娘,你出门带这些东西呢?” 顾飒:……带这么多东西,不还是被你们下了黑手吗?防不胜防都防不住,不带点防身的家伙能安心? 春妮娘又搜了一遍,确定顾飒身上没有危险的兵器了,将一粒黑色的药丸放入她的口中。 “姑娘从这边往前走三十步远,会看到一个小桥,桥上有人在等姑娘。” 药丸的有股特殊的腥膻味,很呛人。 顾飒咳嗽了两声,舌头软了些:“我的人呢?” “姑娘放心,她很好,我们离开的时候,我们的人已经放她回去了。” “你们还真是……” 煞费苦心。 那么大张旗鼓的搞人贩子拍花子的手段,就是为了让她来这里? 是什么人这么会玩呢?!清澈的河水穿过石桥的墩石,潺潺流向下流。 一个穿着青色短衣,露出手肘和小腿的青年正扯着一条鱼网,在桥上来回走动。 “水至清则无鱼……这里的水清澈见底,又是急流,不会有鱼的。”顾飒走上石桥。 青年束着玉冠,发髻有些松散,几缕碎发滑落脸庞。 他拉起渔网:“姑娘有所不知,再清的水,也会有那么一两条漏网之鱼,况且,我也并不是在打鱼。” “你不打鱼,玩什么渔网?” “不打鱼就不能玩渔网吗?姑娘也不是君夙折真正的妻子,不也是帮着他对付这个波谲云诡的朝堂吗?”青年看着她笑个不停。 他的笑容热烈真诚,但是顾飒却总感觉这张脸上的笑容有点假。她倚在石栏上,悠然的眺望远方的山林:“殿下费尽心机的将我弄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 “你知道我是谁?”青年的笑纹一颤。 “不知道!” “……那你?” “你身上穿的虽然是寻常百姓的短衣,料子却是皇族专用的贡绸,玉冠是稀少的冷玉材质,刻的又是蟠龙纹络,这是皇子们才能佩戴的花纹,凡夫俗子哪个敢僭越?!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能猜出你的身份应该尊贵的皇子殿下。” “有意思。”青年看着她,眼神中多了些炽热的玩味。 他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突然道:“我改主意了!” “这话何解?” “在你来这里之前,本王是想和你做个交易,但是看到你之后,本王突然不想做这个交易了。”青年扔掉渔网,用丝帕擦了擦手,走向顾飒。 顾飒淡定的迎上他的目光:“殿下是觉得我有危险,想要杀了我灭口?” 青年走到她身边,也依在石栏上,眼神灼灼:“姑娘这样的人,哪个男人舍得杀?” “殿下这话……听起来像是别有深意。”顾飒不动声色的后撤一步。 “有人和本王说了一些你的事情,所以本王想请你过来做个交易,但是如今,”青年将手绢递给她,眼神充斥着撩人的暧昧:“本王喜欢你这种聪明的女人,不如你跟着我,他日必定有你的泼天富贵!” 顾飒看着帕子,明白一旦接过帕子,就等于接下了他的邀请。 她笑着转身走向桥栏的另一侧,顺手抓了一把绿叶,撒入水:“殿下说笑了,我连殿下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跟您?” “本王赵子佑!” “贤王?你是贤王殿下?”顾飒心下一沉,忽然感觉到这个男人的阴沉心机:“我们刚才在路上堵车,遇到清街的那位权贵,就是殿下吧?” “姑娘果然是聪明人!” 赵子佑要见顾飒,但是有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所以在得到她的路线后,安排了清街这场戏。 “不,聪明的是殿下,从一开始,殿下就算计到了我……” 赵子佑知道她会耐不住寂寞,会去茶楼,会因为糖人而吸引,会因为丢了奴婢而心急。 在她碰到春妮娘的那一刻,她就成了赵子佑手里的羔羊。 好深的心机,好阴的算计! 第68章 找到藏宝图,那就是泼天的富贵 第68章找到藏宝图,那就是泼天的富贵 疾风吹过地面,卷起一层落花,旋成小飓风拂过顾飒裙裾,有几片花瓣落下时,飘飘洒洒的坠到顾飒的发髻上。 赵子佑抬手去拂,顾飒却迅速退后三步,摇头将花瓣甩落:“殿下这么费尽周折的见我,有事直说。” “姑娘不考虑我的提议吗?” “泼天的富贵不是谁都担得起的,我连小侯爷这样的瘟神夫君都担不住,更承受不起殿下的富贵。” 赵子佑轻声又无奈的一声叹息:“姑娘这是拒绝我了。”顾飒敛眸:“是民女高攀不上。” “也罢,姑娘清风霁月一般的人,也不是我这种俗尘之人配的上的,那本王就开门见山。”赵子佑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布帛,小心翼翼的递给顾飒。 “这是什么?” “姑娘看看不就知道了?” 顾飒还是没有接:“殿下说清楚比较好。” “放心,这不是贿赂你的,而是要你找的东西!” “……”顾飒心里咯噔一下。 找东西? 不会是想她找藏宝图吧!? 她疑惑的看了眼赵子佑,伸出去的手来来回回犹豫了好几次,才勉强接过。 打开红绸,熟悉的黑色铁片出现在眼前。正是她从君夙折身体里取出来的藏宝图碎片。 赵子佑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想要从她细微的眼神动作里发现什么。 顾飒微微蹙眉,疑惑的捏起铁片,仔细看了看:“这是什么?” 仔细看过之后,她断定这个铁片绝对不是君夙折藏宝图的一部分。 虽然它们的外表看起来很相似,但是从铁片的质感和重量上来看,绝对不是一个类型。 真的藏宝图手感重,做工精细,纹路深。 最重要的,是真假藏宝图上面的图案和字迹,完全是风牛马不相及的地方。 顾飒当即断定:……这个铁片如果不是赝品,那就是赵子佑用来给她做局的诱饵。 所以,她很是无辜,很是懵懂,很是茫然的问:“是铁片吗?看起来怪怪的,哪个东西的碎片吗?” 赵子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它是藏宝图的一部分。” “藏宝图?”顾飒大吃一惊,夸张的“哇哦”一声,再次仔细的查看铁片:“这就是藏宝图?就是皇上一直逼问小侯爷的藏宝图?” 赵子佑眼神一亮:“君夙折和你提过藏宝图的事?” 顾飒一本正经的反问:“还用他提吗?全天下的人不都知道?难道皇上不是为了藏宝图才留他一命,但是给了千日一刑的惩罚?殿下,难道我听说的这些都是错的,都是谣言?” 赵子佑定定的看着她,眼睛在笑,可是笑不达眼底,阴冷的很。 片刻后,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和他夫妻一场,难道他没有和你提过藏宝图的事?” “他真有藏宝图?”顾飒像是炸了毛的兔子,再也没有之前的沉稳:“真的假的?这个世上真的有藏宝图吗?是什么样的藏宝图?哪来的藏宝图?里面都藏了什么?多不多?好找吗?” 她又低下头,仔细摩挲着假藏宝图铁片,唏嘘的很。 “殿下说的不错,我和他好歹是夫妻一场,我也算他的祥瑞了……” “……祥瑞?” “难道不是祥瑞吗?”顾飒遽然抬眸,眼尾亮闪闪的,委屈的蓄着光:“他都病成那样了,眼看就要死了,是我嫁进军侯府以后,他的病才有了起色,才慢慢的好转,难道我不是他的祥瑞?” “咳咳,姑娘要是这么说的话……” “我都带给他祥瑞了,他却不告诉我藏宝图的事,这也就算了,还把我扫地出门,”顾飒越说越气,鼻尖上都沁出了细汗:“殿下,你说我要是就这么算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赵子佑眼神明显一亮:“姑娘有什么想法?” “如果我能找到藏宝图的话……到时候是不是也是泼天的富贵!?” “绝对富贵!”赵子佑等的就是这句话:“到时候,你把藏宝图给我,我们合作,你拿钱财,我拿权势!” “权势?皇上?你是为皇上办事的?” “这个嘛……” 顾飒突然变了脸色,警觉的往后退:“我不信皇上,皇上把小侯爷害成那个样子,不人不鬼的,我就算真的得到藏宝图,皇上也不会放过我的,殿下,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就当我们从来没见过。” 她避如蛇蝎,转身疾步跑向小树林,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走。春妮娘快步迎上赵子佑:“殿下和她谈妥了?” “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放她走?” “欲速则不达,有些人,得温火慢炖才能有效果,”赵子佑将假铁片扔给春妮娘:“况且,她都开始和我装疯卖傻了,我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顾飒……装疯卖傻?” “她借口不想和皇上合作,婉拒了我,其实她心里也清楚,以她的能力,一个人根本吃不下藏宝图这块肉。” “那她还拒绝殿下?” “可能是想找更合适的合作伙伴吧,”赵子佑冷笑:“不管怎么说,她有手段将军侯府的财产弄到手,就说明她贪财,只要她贪,就能为我们所用,时间问题而已!”—— 蛮瑟在一个角落找到了桑娅,她像是被人施了定身符,一动也不动。 他想找顾飒救人,可顾飒又失踪不见了。 所有人的脑袋“嗡”的一声懵了,连忙散开去找。 正着急上火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顾飒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姐,你这是去哪了?吓死我们了。”锦络后怕的哭出声。 “没事,我没事,回家。”顾飒气喘吁吁的,像是刚进行了一场千米长跑。 锦络意识到不对:“小姐,是不是出事了?” “没事,出了趟院门,见了个人,嗯,回家。”她没有解释自己见了谁,回家洗漱后睡了一觉,半夜起来,一个人静悄悄的开了门。 值夜的蛮瑟立即坐起身,她压着唇角:“嘘!” “小姐,你要出门?” 顾飒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娇俏利落:“叫醒方太吉他们,悄悄的,分别从顾府离开,随便转悠,没有目的瞎走,一个时辰以后再回来。” 蛮瑟秒懂:“小姐是要他们把暗中的眼线给引走了?” 他立即叫醒方太吉等人,换了夜行衣,陆陆续续的从顾府离开。 果然,每走一个人,就有一个眼线跟在后面。 一直走了十多个,后面再走的人,才没有挂尾巴。一炷香后,顾飒从后院的墙头翻出去,确定没人跟着自己,来到长兴街,敲开一座宅子的院门。 “我要下地道。” 第69章 你长的那么好看,还不能看了 第69章你长的那么好看,还不能看了 月朗星稀,夜风微鸣。 君夙折坐在椅子里,枕着椅背睡着了,长发遮住脸庞,勾出挺拔的鼻峰。 他睫毛微微一颤,蓦然睁开眼睛,抓住了眼前的一只手。 “疼!”顾飒轻声低呼。 “是你?”君夙折立即起身,压不住眼角的笑意:“你怎么来了?” 倏地,他笑容一收:“出事了?” 他们白天刚分开,晚上顾飒就通过地道来到了这里。肯定是出事了。 而且事情还不小。 顾飒歪身,坐上桌角:“贤王找我了。” 她的身后放着烛台,醺黄色的光线透过腰间,折出了完美的腰线。 君夙折看的有些痴神。 顾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并没发现什么不妥,“啪啪”打了两个响指。 “你看什么呢?” 君夙折这才收回视线:“什么?” “我和你说话呢,”顾飒勾过他的下巴,对上自己的眼睛:“贤王下午的时候找到我了。” “贤王?” “他也是冲着藏宝图来的,听意思是想将藏宝图献给皇上。” “你答应了?”“没有,但那只是缓兵之计,赵子佑这个人心机很深,肯定不会就此罢手。” 顾飒将百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说了一遍。 君夙折并没有惊讶:“他是所有皇子里,心机最深的一个,反正目前来看,他是最有望成为太子的人。” “瞧他那意思,对藏宝图是势在必得。” “他离太子之位,应该只有一步之遥了,如果找到了藏宝图,就可以直接晋升太子,”君夙折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眼神变得焦灼:“你会不会有危险?” 顾飒笑了:“我能有什么危险?赵子佑现在是找我办事,他只会怕我有危险,而不是给我制造危险。” 她活着,才能帮他做事。 要是死了,还怎么帮他找藏宝图。“话是这么说,可是……”君夙折压下了后面的话,指腹摩挲着她的手指。 “放心,只要我还有用,就不会有事。” “……” 顾飒看出他心事很重,软语安慰道:“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你信我。” 君夙折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寸寸的抚过她的肌肤,双眸幽深的看着烛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飒没有打扰他的思考,眼尾的余光落于桌上的宣纸。 宣纸上纵横交错着一堆的字。 但是只有其中的两个词最明显。 一个是她的名字,顾飒。 还有一个,是藏宝图。 她抿唇而笑,悄然看他一眼。君夙折还在想事情,轻轻咬着嘴唇,反复抿咬着,咬下了印痕也没发觉。 这是什么习惯? 自己咬自己? 不过,他咬唇的时候真帅,俨然就是被一道题困住的纯情男高,思索无助,又生机勃勃的想要破除困境。 好迷人的少年郎! 顾飒越看越爱看,眼神一瞬的痴了。 君夙折似乎察觉到了,骤然转过视线,双方痴缠的眸光那一瞬交织在一起。 他哑声:“你看什么?” 她喃语:“你长的那么好看,还不能看了?” 他的喉结滚了滚。 她的手指冰凉微颤。之前所以暧昧的蓄积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君夙折起身而立,单手环上纤腰,吻住艳唇。 “唔!” 顾飒下意识的往后挣了挣,他的大手游上纤美的腰背,霸蛮的禁锢在臂弯中。 他的吻炙热而急切,比醉酒时候更笨拙无措。 顾飒的掌心温柔的抚上他的脸庞,柔软的引导他的贪恋。 舌尖轻碰,烛火“啪”的一下,爆出了满堂红的灯花。 跳跃的火光灼烧了顾飒的头发,焦灼的味道瞬间警醒了两人。 君夙折掌心一挥,压灭了几根焦枯的头发。 “怨我,是我没注意到。”他拂过那几根头发,歉疚低语。 回答他的,是顾飒的一吻。 他的眼神再一次灼亮,想要热烈的回吻,却被她推开了。 “刚才我想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君夙折一怔,旋即不高兴了:“你和我……的时候,还想着其他问题?是我技术太差了吗?” 他霸道的圈住她,报复性的狠狠一吻。 “还想别的问题吗?” “别闹,”顾飒笑着挣开:“是刚才,你想问题的时候,我也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说。” “皇上按理说是不缺钱的,他怎么那么执着藏宝图?” 这是顾飒一直想不通的问题。那可是皇上啊! 天下都是他的! 他想要多少钱弄不到? 就算真的国库空虚,钱粮紧缺,杀两个贪官,抄两个大臣,或者是找个莫须有的罪名,随便灭几个商贾富户大族,钱财就到了。 “皇上能对你用千日一刑的刑罚,说明他不是那种良善仁慈之人,不会爱民如子,他只会想办法满足自己的私欲,他这种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为什么还要觊觎你的藏宝图?” “这个……不清楚,我也从未想过。” 那个时候的君夙折,还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在太子身边,每日过的无忧无虑没有半点烦恼。 就算太子出事,君家覆灭,他也从没想过藏宝图的事。 他所能做的,就是秉承太子的遗愿,好好的收好藏宝图,不让他落到皇上手中。 “太子和皇上不是亲父子吗?为什么太子宁愿把藏宝图给你,也不给皇上?甚至于为此搭上了性命,搭上了太子府满门?” 这个问题一直缠绕着顾飒,但她一直没机会问。 但是看君夙折的反应,应该也是不知道。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 “难道说……” “藏宝图不仅仅是简单的藏宝图?” “藏宝图里……” “另有乾坤!” !。 君夙折立即点亮所有的烛光,将房间照的亮如白昼。顾飒将藏宝图所有的碎片拿出来,在桌上拼好。 藏宝图一共十三块,大小不一,两个人拼了一会,凑成一张图。 顾飒用笔将藏宝图的路线粗略的画下来:“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就是个藏宝图,还有准确的藏宝地点,藏宝路线……” “那不是我说的,是太子说的,我又没真的去过,一切的都是太子和我说的。” 而那时的藏宝图就是个烫手山芋。 太子出事后,君夙折用身命做代价,要将藏宝图带走。 他从来没想过要觊觎其中的财宝,并为此去证明什么。 顾飒很快画好了:“这就是我们目前所掌握的东西,一张路线图,到这里,找到宝藏。” 君夙折在上面画了个叉:“这个东西,应该不值得太子用那么大的代价去维护!” 顾飒凝眸:“那,他要守护的秘密是什么?” 君夙折看着藏宝图,久久伫立:“是啊,他到底要守护什么?!” 第70章 我送姑娘回家 第70章我送姑娘回家 阳光洒入床帐,赵子佑翻了身,刚揽上侍妾的小腰,就听到账外有人走近。 “殿下,顾府那边回了消息。” 赵子佑猛地起身掀开床帐:“顾飒回信了?” “不是,是我们在顾府周围的眼线。” 赵子佑明显的失望了:“他们说了什么?” “昨晚上顾府陆陆续续出了十多个人,我们的人挨个跟上去了,但是都没什么发现,他们就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调虎离山?!” “因为我们埋伏的人手不够,所以眼线根本不够用的,最后也不确定顾小姐昨晚上究竟有没有出门。” “肯定出门了,顾飒安排人把他们钓走,不就是为了出门吗?” 他起身下床,侍妾立即跪下为他穿上鞋子,半果的肌肤引的回话的侍卫不由多看了两眼。 赵子佑冷笑道:“军侯府那边呢?” “军侯府这边一切正常,并没有任何人出入过,就连君夙折的房间也一切正常,他回房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只是,下半夜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很亮,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不正常了。” “她没有去找那个残废?”赵子佑皱眉,突然吸了一口气:“轻点。” 侍妾撩头发的时候,戒指不小心勾住了他一根头发,扯到头皮。 侍妾吓坏了,连忙跪下:“殿下饶命,是妾愚笨了,弄疼了殿下。”赵子佑咬着牙齿,什么都没说,但是侍妾能感受到他要杀人的目光,不敢起身,心惊胆战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许久,赵子佑冷声:“起来吧!” “谢殿下。” 话没说完,下巴猛然被赵子佑掐住。 “殿下?”侍妾惊恐的看着他,眼睛里全是泪光。 赵子佑端详了她一会,眼里满是嫌弃:“残废真是命好,竟然能找到那样的女人,你什么时候也能变成本王的祥瑞!” “殿下,饶命。”侍妾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战战兢兢的不敢多说一句话。 赵子佑愈发嫌弃她了。 猛地甩手,扔飞出去:“吩咐下去,加派人手,给我看死顾飒,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是!” “还有,如果你们被发现了,也绝对绝对不允许和她的人起冲突,”赵子佑转动着手上的戒指,阴沉垂眸:“她可是祥瑞啊,本王还有大用处!” !。 —— 花园中。 顾飒挽着袖子,亲自带着锦络她们做事。 “那个桃胶,泡发了一夜的桃胶,给我,桑娅,你将红色胭脂花的花瓣洗干净,放在大火上蒸成泥,记住了,一定要用新鲜的,弄完之后再用干布包好沥干花汁。” 至于云霄坊的其他姑娘,也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她们有的用石臼将胭脂虫碾碎后,磨成极致的粉末,有的淘换着浆液备用,有的则捣烂花瓣,过水沥干。 最后,顾飒将那些半成品加入柠檬液和冰片,混在一起放上小炉灶,慢慢的搅拌炖煮,直到黏稠成膏脂。 一群人忙活到天黑,终于做完了几盒胭脂。 “小姐,你看,这是咱们这些天来的成果,散粉,口脂,青黛笔,”锦络将做好的东西摆出来:“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拿到铺子里去卖吗?” “卖什么卖?让香香,小桃花她们装扮好了,从东街走到西街,南城走到北城,什么也不用说,也不用做,就是拿着钱财吃喝玩乐。” “小姐,我也想去。”桑娅高兴的凑过来。 “你还想被绑一次吗?” 桑娅的笑容瞬间消失。 顾飒将胭脂盒丢给锦络:“明天你亲自督促,回来告诉我结果。”“是!”锦络接过胭脂盒,收好:“对了,今晚方太吉他们……” “继续夜行衣,继续出去浪,”顾飒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肢,倦的很:“顺便告诉他们一声,别太拘谨了,身后跟着尾巴呢,就往那难跟的地方钻,戏园子,赌场,酒馆,青楼……对了,没事的时候钻钻小树林也可以。” 赵子佑不是在顾府周围安插了眼线,想要跟踪她吗? 那就跟吧! 就全当晚上吃过饭,出门遛狗了! 这些天,方太吉等人是一刻都没闲着,每天晚上都出门溜达。 从最开始的一个时辰,到现在的天亮才回来,白天换人继续出门溜,估计赵子佑的那些人得问候她全家了。 说到全家,顾飒突然想起亲爹后妈那一家三口。 自从上次顾铭把赵月虐打了一顿后,赵月和顾红嫣都老实了,连顾铭也不再找她麻烦,甚至于都不怎么出门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是又在暗戳戳的憋什么坏呢吧,锦络,帮我约一下毒娘子,就说我有事想请她帮忙。” —— 顾铭自从被罢官后,就一直深居简出,即便出门,也是晚上一个人出去,谁都不带,随便找个地方一醉方休。 每次都是宵禁前,才醉醺醺的往家里走。 寂寥的街道上,他一个人的脚步声显得异常清晰。 走着走着,他突然站住。 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但很快又站住了。他走几步,后面的脚步走几步,他停下,后面也停下。 顾铭一惊,酒醒了几分。 转身看去时,似乎真的有一个人在跟着他。 “谁?”他大喝一声。 谁知黑影“嗖”的一下转身就跑。 顾铭喝了酒,心里有些郁闷,见到对方逃走,立即大叫着追上去,抓住对方的头发就是狠狠一撕。 “啊……” 对方尖叫着摔倒了,手中的东西也掉到了地上。 顾铭连忙松手:“对不起,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二十五六岁,眉眼间透着少妇独有的妩媚,只是此时受到了惊吓,泪眼婆娑的坐着,见到顾铭伸手来搀,连忙躲闪。 “别碰我。” 顾铭尴尬的收回手:“对不起,姑娘,我真不是有心的,我还以为是有人跟踪我。” “谁跟踪你了?我是回家,呀,我的琴……” 地上的古琴摔断一根弦,急的女人的眼泪断了线般落下来。 “怎么办?我的琴断了,我还指望着它吃饭呢,没有琴,我可怎么活啊?” 女人哭哭戚戚,夜风中犹如弱柳拂风,拂的顾铭心痒难耐。 “姑娘,你别哭,这琴我一定会赔你的,你,你先起来。” 女人撑着墙站起身,却“咿呀”一声又要摔倒。这一次顾铭眼疾手快,迅速搀住了女人。 女人跌落在他的怀里,娇弱的哭泣道:“怎么办?我的脚也扭了。” 话音未落,顾铭一手将她抱在怀中:“姑娘不怕,我送姑娘回家。” 第71章 给亲爹挖坑找乐子 第71章给亲爹挖坑找乐子 在这一刻,顾铭仿佛成了女人的救世大官人。 她抱着琴,以仰慕的眼神看着他,娇羞道:“这,这怎么好劳烦官人呢?” “无事,这深更半夜的,我一个大男人也不能把姑娘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多危险啊。”顾铭咳嗽一声,正人君子道:“姑娘的家在哪里?” “这边走……” 女人抱着琴,他抱着女人,按照她的指引,很快来到一座幽静的宅院前。 宅子的外面很偏僻,但是院子里很干净。 进屋后,顾铭小心的将女人放下。“那,姑娘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扰姑娘了。” “等一下,”女人连忙唤住他,声音怯软的很:“能不能麻烦官人,帮我把灯点亮了?火烛在厨房的灶台那里,我的脚……不方便。” 顾铭答应着,去了厨房,发现灶台上只有一幅碗筷,而院子里晾晒的衣服,也只有女人的衣物。 他进来时,顺便将女人的衣物也收了进来。 “那个,我看这些衣服都晾在外面,没人收,所以就……” “多谢。” 女人接过衣服的时候,手指不经意的触碰到顾铭的手,两人会心的对视一眼。 顾铭的酒气都清醒了几分:“我,点灯。” 不知道是打火石用的太久,还是灯芯子有什么问题,他“哼哧哧”的打了半天,愣是没点出一点火星子。 女人在那边都摸黑把衣服叠好了。 见他还在鼓捣油灯,低语道:“算了,打不着就算了,反正夜也深了,不点灯看了吧。” “嗯,那,那也好,”顾铭丢了打火石,起身拱手:“那在下就不叨扰姑娘休息了。” “诶,你等一下,”女人连忙再次唤住他:“现在这个时辰,外面已经宵禁了,你一个人怎么走?万一,这路上遇到什么人,岂不是说不清楚?” “那我……” “不如,你今晚就,住在这里,”女人娇羞的低下头,手指拧着衣角:“反正家里就我一个人,没有其他外人,我们,我们就,就……”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随之湮没在呼吸中。 这么赤果果的暗示邀请,顾铭要是再不做点什么,那还叫男人吗?! 他猛一转身,用脚勾上房门,“哐当”一声,重重关上,震飞了周围老树上的几只老鸹。 不远处,毒娘子从黑暗中走出来:“你家老爷子力气不小呀,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所以我要给他找点事情做,要不然,他就会把心思用在我身上,那多没意思!” “你真是……我见过那么多女人,女儿给爹挖坑找乐子的,你是第一个!” “亲爹害女儿的,他是第一个!我这是来而不往非礼也!”顾飒一身黑衣,几乎湮没在黑夜里:“话说,你找的这位姐姐怎么样,别关键时刻掉链子。” “放心,绝对能达到你要的效果!不过,你确定要那样做吗?过了今夜,一切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毒娘子还有些犹豫。 “那是他应得的报应,我只是代替我母亲还给他而已!”顾飒扔给毒娘子一袋子钱币:“替我谢谢那位姐姐,这是她的酬金!” —— 一夜春风,顾铭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梦中,他体会到了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时,看到了一张只在梦中出现的脸。 “醒了?”女人端给着一碗清粥,笑吟吟的放在床边:“你的衣服我都给你清理过了,简单熨了下,你吃过粥就回去吧。” 顾铭这才意识到昨晚上不是在做梦。 只是,这种艳遇是他从没有遇到过的,一时间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昨晚上,我们……” “官人,昨晚上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也不会纠缠你要你做什么,如果你还是担心的话,就当做是你帮了我,我对你的回报吧。”女人的眼神黯然下来。 顾铭瞬间觉得自己小人了。 他连忙起身穿衣,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这一切太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似得,我们就……” 女人端起粥,双手捧着送到他手里,笑眸嫣然:“吃粥,吃过粥,回家找你的娘子和孩子,我们就当做从未见过,以后在路上见到了也要当做从未相识。” “可我们……” “吃粥,回家。” “……” 顾铭吃着清粥,味同嚼蜡。 女人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你呢,就当我是一个……嗯,随便的女人吧,不要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顾铭没有再说话,三两口吃饭完,快步走向门口。 只是开门时,他再次站住:“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萍水相逢,何必相识,你我就是露水夫妻,没缘分的,又不会再见,何必要知道名字!”女人背对着他,关闭了房门了。 顾铭没有再留恋,快步离开。 巷道很僻静,并没有什么人。 顾铭回到家之前,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这才进了府宅。 “老爷回来了,二小姐昨晚上突然病了,夫人找了您一夜呢。” 自从顾飒回了顾府,顾红嫣就成大小姐变成了二小姐。顾铭脚步微微顿了下:“病的怎么样?” “这个不清楚,要不,老爷您过去看看?” 顾铭没有应声,但还是去了顾红嫣的院子。 赵月坐在床脚,眼睛红肿,如同昨日黄花般萧条颓败。 见到顾铭,连忙起身:“夫君,你回来。” 此时的她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跋扈,跪在地上替顾铭换了鞋子,卑微的抬起头。 “不知道怎么回事,红嫣昨晚上又犯了,你能不能想办法请御医来给她瞧瞧啊?” 床榻上,顾红嫣脸色苍白的蜷缩着,哈喇顺着嘴角流到床上,呼吸音很重。 自从在云霄坊受到惊吓,她的状态就一天不如一天,经常疯疯癫癫,暗中吃了不少药都没用。 顾铭闷哼了声。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看到顾红嫣这张毁容脸时,就像是吃了个死耗子,上不去下不来,又恶心又难受。 他冷冰冰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现在没了官阶,没资格请御医。” “那我请寻常的郎中,找个不认识咱们的……” 赵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铭掐着脖子按在了地上:“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顾家的丑事,知道你们娘俩当初做了什么,现在遭到报应了吗?” 顾飒明确警告过他。 她不会把顾家这些破事公之于众,让顾家丢人。 但是不保证前来看病的郎中们会守口如瓶。 如果他们将顾家事情说出去,丢人的是他顾铭了。所以,为了保守秘密,顾铭不允许任何一个郎中进顾府给赵月母女诊病。 赵月无助的哭泣着:“可是,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这样吗?你忘记了,你以前很疼她的,她是那样的好看,那样的可爱,可你看看她,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都……” “我和你说过了,我有我的计划,在我除掉顾飒之前,你们不能坏了我的事!听到没有!” !。顾铭恶狠狠的警告。 第72章 脱掉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回来 第72章脱掉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回来 赵月被顾铭掐的近乎窒息,拼命的捶打着他的手臂。 直到她眼睛充血翻白眼,顾铭才放开她。 赵月喘息着,目光透过散发看着枕边人,难以压制心中的憎恶和愤怒。 她做梦都没想到,曾经都不敢对她大声说话的男人,如今说动手就动手,打她的时候根本不顾及曾经的夫妻之情。 她擦去嘴角的涎水,压抑着怒火:“你只说要对付她,可你官爵都没了,你拿什么对付她啊?她现在有钱有势,连我爹和弟弟都被警告,不许插手我们的事。”她曾经亲自找到父亲和弟弟,想请他们出手帮自己教训顾飒,夺回自己在顾家的颜面。 可父亲避而不见,最后还是弟弟说了实话,说是赵家的族老不允许他们父子俩再插手顾家的事。 如果再插手,就逐出赵氏宗门,从族谱上剔名。 要不是这个原因,顾铭怎么敢对她动手! “就因为我什么都没了,所以我才不害怕!”顾铭阴森森的低头笑:“以前是我小看她了,只把她当做一个乡下野丫头,以为她和她那个娘一样,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谁能想到,这个死丫头出招是一招比一招狠。 先是报复赵月母女,后来是对他下手,如今连他的官位都给弄没了。 这一次,他除非不出手。一旦出手,一定要弄死顾飒,让她永不翻身。 赵月撩起头发:“你确定能收拾了她?她可是有妖法的!” !。 她吃了一次亏,仔细打听了,才听说了顾飒的那些事情。 “军侯府的老太婆和三夫人,短短不到两个月,就被她给弄死了,还搞到了军侯府的全部家产,你用什么和她斗?” “因为我有她的软肋,再过十天半个月,她的软肋到了,我就能弄死她了!”顾铭突然掐住赵月的喉咙,阴狠狠的警告:“所以,你给我注意点,没有我的允许,绝对绝对不要去招惹她。” —— 喧嚣繁华的街道上,突然一阵骚动,人们纷纷抬头,看向骚乱的方向。 只见几名容貌清秀,气质温雅,姿容绝佳的女子摇着团扇,有说有笑的从街尾走来。 “这些姑娘哪来的?” “是啊,怎么敢这样招摇?” “看这样子,像是哪家的小姐呢。” “胡说,小姐出街,哪个是这样的?” “不错,大户人家的姑娘,出门是要戴帽兜,身边也要跟着一群婆子丫环的。” “我说,你们不觉得这几个姑娘眼熟吗?” “……” 一番议论下来,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诶,那不是香香吗?” “哪个香香?” “还能是哪个?云霄坊的香香啊!”“啊?嘿,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在她身边那个不是小桃红吗?” “……还真是!这些都是云霄阁的姑娘!” “云霄阁的姑娘,这是换了风格了?” “……” 如今的这些姑娘,如果不是曾经烟花女子的标签,谁能从她们身上看到一点青楼的影子。 从妆容到衣衫,再到举手投足间的韵味气场,俨然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街,哪像卖笑的烟花女子。 “香香,你怎么在这呢?怎么着,毒娘子让你们上大街上招揽客人了?”一个男人笑嘻嘻的拦下香香。 香香虽然一直保持着笑容,可是在被男人拦下的时候,脸色还是瞬间的变了。 骨子里青楼女子的自卑,将她好不容易蓄积出来的尊严,碾压的一点不剩。她眼中噙着泪,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避开男人的手。 “马大三,我现在不在云霄坊了,你放尊重点!” “诶呀,你还要尊重?哈哈!”马大三鄙夷的啐了一口:“你他妈的一天是b子,,一辈子都是,真以为穿上夫人娘子的衣服,你们就他妈的变高贵了?别忘了当初老子只花了三两银子,就玩了你一天一夜呢……” 他的话越来越难听,越来越粗鄙,引的路人开心的哈哈大笑。 但是云霄坊的几个女人却如同被刀扎了一般,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她们愤恨这个男人的无耻恶毒,恨不得弄死他,但是以她们现在身份和能力,除了站在这里遭受羞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围观的男人在黄腔的加持下,一个个起了色心,吼叫着往前推挤,每一个人都想在这些姑娘的身上使劲的揩一把油。 毕竟,这些姑娘都曾经是云霄坊的头牌,是他们花重金才能买一笑的美人。 如今有机会让他们在大街上,不花钱就能凌辱到小美人,好好享受一下免费的霸权之上,哪有不往前上的。 就在男人起哄着要得手的时候,几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姑娘们身边,出拳、抬脚、抡起剑鞘,闪电般将这群人给揍飞了。 “谁啊!谁他妈的打老子……”马大三怒吼着,坐在地上就挥起拳头。 但是在看到那个人的服侍时,整个人都一震。 “顾?” 如今在大街上,穿着顾家侍卫服侍,还这么招摇的人,只有传说中那个妖女顾飒的手下。“你们是顾家的?”马大三举着拳头,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蛮瑟一脚将他踹翻,剑鞘压在脸颊上,居高临下:“记住了,我叫蛮瑟,是顾家大小姐的人!” “是,是……” “你们也都给我听清楚了,”蛮瑟挑起眉头,阴森森的看着周围那些猥琐的男人:“这些姑娘如今也是我们小姐的人,如果你们有哪个活腻了,再敢说些难听的话,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小心舌头!” “不敢,不敢,刚才我们也没怎么着,就是和姑娘们开个玩笑,”马大三陪着笑脸,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其他男人看势头不对,连忙都散开了。 人群中,有稚嫩的孩童问:“顾家大小姐是谁啊?”“嘘!那就是个妖女,你小孩子别乱问,小心她把你给扒皮吃肉。”大人的声音越来越远。 妖女? 蛮瑟挠挠头。 小姐怎么被叫成妖女了? —— 晚上,顾飒听说了白天的事,让锦络带上东西,来到姑娘住的院子。 宅院里死气沉沉,再也没有昔日的欢声笑语。 香香等人坐在院子里,见到她,默默的站起身。 但是一个个都蔫巴巴的,不说话。 顾飒让锦络将东西放在石桌上,掀开绸布,露出下面的银封。 “今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如果你们有人想离开,拿着一包银子,再回云霄坊,我绝对不会拦你们。” 没有人动。 顾飒冷笑:“怎么,不想回去?那你们现在一个个死气沉沉的给谁看呢?” “顾小姐,我们只是,受到了羞辱,想要缓缓而已……” “羞辱?这算什么羞辱?难道他们说的不是事实吗?”顾飒的眸光掠过每一个人:“你们是什么出身来历,你们自己比我更清楚,他们只是说出了曾经的事实,算什么羞辱?” “……” “我知道,你们嫌我说话扎心难听,但是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衣服是男人给你们脱掉的,那你们就当着男人的面,把衣服一件一件的给我穿回来!这才是尊严!!”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瞳孔都一震,惊骇的抬起头来。 香香泪眼婆娑:“我们,还能再穿回衣服吗?” “为什么不?只要你们愿意,你们可以活出自我!我顾飒不会轻看你们,也希望你们不要因此轻贱了自己,仅仅因为一点小小的辱骂就在这里伤春悲秋,有这时间,还是想想要怎样面对那些世俗男人的目光吧!” !。 第73章 大半夜的,送了个美人给他 第73章大半夜的,送了个美人给他 “去他们的男人,”香香用衣袖擦去眼泪,红着眼圈道:“小姐说的没错,男人已经在羞辱我们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轻看自己,自我惩罚!” “不错,他们越是看不起我们,我们就越要活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生来下贱!”小桃花回屋拿了一把剪刀,决绝的剪下一缕发丝。 发丝随风扔出去:“从现在开始,我要彻底的改头换面,让那些男人刮目相看!” 其他的姑娘也纷纷效仿,剪下发丝后,一把火烧掉了。 火光弥漫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中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那是在与她们自己的过去做诀别。 顾飒淡眸,冷冷道:“剪几根头发没有用,并不能真的改变什么,你们只有付出血汗的代价,才能让男人不敢小瞧你们!我可以让你们真正的脱胎换骨,只要你们付得起代价!” “……” 第二天,桑娅进来伺候梳洗的时候,告诉顾飒,说是香香她们又出街了。 “我看她们的样子,和之前一样,一点不像生过气的样子。” “她们能在云霄坊活下去,就说明她们的心理素质特别强,否则早就死了,如今能活着,就会懂得要如何调剂自己,这也是我当初选她们的原因。” 云霄坊有很多纯情的小姑娘,但是她没选,因为她知道那些小姑娘拿不出门面。她的手底下需要这样一群受过淬炼,遭过磨难的姑娘。 “告诉你哥,让他早饭后来见我。” 蛮瑟来后,顾飒给了他一张图纸:“你把这个交给应阁,让他打造这样的兵器,先打三十把。” 蛮瑟看了眼,照着上面的尺寸用手丈量了一下:“小姐,这个东西是不是太小了点?做暗器又太大,我们一群大老爷们用这个有点不合适吧?” “谁说是给男人用的?” “给女人用的?小姐你防身用的吗?可也不用打三十把吧?” “你再告诉吕巷,让他给我设计一套女人用的功法,灵巧为上,近身搏杀为主,最好是……”顾飒用手比划了一下:“暗杀专用!” 蛮瑟的笑容突然收住了:“小姐,你是想把香香她们……” “你不会也以为,那些姑娘的作用,就仅仅是好看的花瓶吧?!” “当然不是,”蛮瑟有些尴尬,“但我也没想到,小姐你会……” “她们虽然只有二十二三岁,但对于女人来说,她们的花期已经到了凋谢的前夜,如果再不改变,就等着人老珠黄弃如敝履吧!” 顾飒不是圣母。 她身边不养闲人。 谁要想跟着她,那就必须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花瓶,她不需要!! —— 火把的光亮照亮了墙上的银箔,顾飒调整好角度,幽黑的密道瞬间亮如白昼。这是君夙折从他母亲那里学来的技术,用在了密道的照明上。 顾飒和身后的人打了个招呼,关闭通道,熟悉的拿着烛台往前走。 密道共有穿过两条街,虽然弯曲,但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君夙折的寝室。 听到暗门响,君夙折迅速收起桌上的东西,塞进一旁的书架上,随手抽了一本书,装作很认真的样子看书。 顾飒端着灯走出暗门:“今天怎么这么认真的读书?” “等你来,闲着无事,就随便翻了本书,”君夙折放下书,起身道:“昨晚上,我看你很喜欢吃小麦酥,就让厨房又备下了,正在灶上温着,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来。” 顾飒乖巧的应了,在他的位子上坐下,拿起他翻看的书。但是下一秒,她的笑容微微一收,缓缓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指。 左手的手指上,沾了一下灰尘。 灰尘是书本上的。 因为这个房间有密道,只有在君夙折在的时候,才会允许别人进来打扫。 如今书本上都有灰尘了,说明君夙折这几天都在忙,忙到房间都没有时间打扫。 碾了碾指上的灰尘,她倏然抬眸看向书架,迅速起身。 “书桌上那么多书,你都不看,为什么就单单在书架上选了一本满是灰尘的书来看?” 她选了个角度,从侧面看着书架,找到了一些指印和痕迹。 顺着那些痕迹,她在书架里侧看到了一个陈旧的羊皮卷。羊皮卷很干净,没有灰尘。 “我进来之前,他是在看这个?” 顾飒刚要拿过来看,外面却传来了脚步声。 她立即退回椅子里坐好。 “小侯爷在吗?”是常将军常起运的声音。 石大书低语:“小侯爷刚刚去了厨房……” “那我进去等他。” “不行,小侯爷有交代,任何人不许进……诶,将军你不能进。” “起开,我这边都要火烧眉毛了。”常起运蛮力的推开石大书,硬往房间闯。 石大书没拦住,被他推搡着一起冲了进来。 常起运满身都是半干的泥巴,将一个东西“砰”的一声重重扔到地上,抬头时,发现石大书正转着脑袋满屋子看。 “你小子瞎看什么呢?”常起运踢了石大书一脚。 石大书膝盖被踢的生疼,但不敢说实话:“我,我就是看看小侯爷在不在……” 顾飒这几天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和小侯爷说一会话后,再去做胭脂,每一次都是他亲自护送的。 听刚才的动静,应该是顾飒来了,可现在满房间竟然没看到她的影子,想必是躲在了什么地方。 毕竟,密道的事情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正想着要怎么圆谎时,君夙折回来了。 “你们怎么进来了?”他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小麦酥,眼神锐利的扫了眼石大书。 石大书立即摇摇头,示意常起运什么都不知道,而他也不知道顾飒在哪里。 常起运并没发现两人的眼神交流,冲着地上的东西指了指:“我们找到了这个,我就连夜回来了。” 君夙折咳嗽一声,打住他的话:“你还没吃饭吧,先回去吃点东西,洗个澡,我们等一会再说。” “你那东西不是吃的吗?”常起运瞥见了小麦酥,一把抢过来,抓起勺子就往嘴巴里灌:“我先对付吃一口,咱们先研究这个东西……” “常将军……” 君夙折还要组织,常起运却已经把地上的东西扯开了。 “咕噜噜” 一个人滚了出来。 准确来说,是个漂亮又年轻的美人。 君夙折气场瞬然一冷:“常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飒可能就在房间里,只是躲在了某个地方。 常起运竟然半夜三更的给他送来了一个美人?? 第74章 西岳羽人 第74章西岳羽人 常起运哪里知道自家主子的小秘密,还笑嘻嘻,很显摆的得瑟道:“怎么样,小侯爷,这女人不错吧?要身段有身段,要脸蛋有脸蛋……” 石大书抽了抽嘴角,同情的看着他:……你完了!! 你这么一说的话,主子今晚上的黑锅算是背上了。 果然,君夙折阴沉的气场能杀人:“常起运!” !。 声音不大,杀气腾腾。 常起运的笑脸瞬间收住:“这,少帅,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变脸了?”石大书幸灾乐祸的挑了挑眉:“小侯爷,常将军,属下去外面。” 常起运也是个老狐狸,从君夙折的眼神里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揉了揉鼻子:“那,要不,我先回去,洗洗,晚些时候,再说?” 他灰溜溜的转身要走。 “你去哪?”君夙折阴沉沉的喝住他:“事情还没说清楚呢,你就要走了?” 要是不现在马上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了,他这辈子估计就讲不清了。 他旋身在椅子里坐下:“说说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她是我们在苏门找到的!” “苏门?”君夙折瞬间起身。是他大意了!! 忘记了常起运此时应该在苏门的!! 之前他和顾飒聊起藏宝图的时候,心中就起了一个念头,猜测皇上那么想要藏宝图,秘密会不会藏在苏门。 但是他怕顾飒再被牵扯到这件事情里,而且整件事也没头绪,后面也不见得会有什么结果,所以就暂且瞒着她,只让常起运带着人苏门查探。 而常起运他们去了之后,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 只是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呢,常起运就回来了,而且还搞了这个女人出来。 现在好了,以顾飒的聪明,肯定猜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她相信,他并不是可以隐瞒呢!?常起运可不知道君夙折的算盘珠子都要崩飞了,依旧自顾自道:“我们在那个山洞里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什么,要走的时候,有人踩踏了地面,掉进了一个墓室,在墓室里找到的她。” “墓室?”君夙折看了看女人:“她是死人?” “活的!那墓室里是有一个棺材来着,我们本来是要打开棺材的,可是这个女人不知道从哪跳了出来,一出手就杀了我们三个人。” 在那样一个封闭的空间来,常起运等人根本就展不开身后,再加上火把又被女人弄灭了,他们在黑暗中就是待宰的羔羊,就只能等死了。 “这个女人太阴狠了,我们死伤惨重,后来还是弄了迷药把她给迷晕了,才抓到了她。” 常起运在身上擦了擦手,俯下身,撩开女人的头发。 “少帅,你看她的耳朵,和咱们的不一样。” 女人的耳朵上端很尖,不像他们一般是个圆弧。 “还有,她的背上有这个。” 常起运掀开女人的衣服,发现她的后背上有两个伤疤,就像是两个骨头戳破了皮肤。 “我们研究过,她这个骨头就像是鸡翅膀那样,是连着身体长出来的,就像是翅膀那样,但是好像是被人给砍断了翅膀,结了疤,我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西岳,羽人!”君夙折突然哑声道。 “什么?什么西岳?羽人又是什么?”常起运好奇的瞪大眼睛:“少帅,你知道这姑娘是怎么回事?” 君夙折的眼神变得十分怪异,只是看着女人不说话。 “少帅?”常起运叫了几声,想到了什么,从腰间解下一个褡裢:“我们还在棺材上发现了这个,觉得不对劲,所以才冒着风险,连夜把她给弄回来。” 军侯府自从君夙折苏醒后,就一直是所有人关注的重点。 常起运明知道这一点还将人送回来,说明他发现的东西绝对不寻常。 君夙折调整好呼吸:“是什么?” 常起运打开褡裢。 下一秒,君夙折一把抢过褡裢,仅仅的抓在手中。 “常起运!” “老臣在!” “你连夜回苏门,让人看好那个棺材,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打开!” “……是!”“走吧!” 常起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行礼要走。 君夙折却再次抓住他:“记住了,路上小心,找机会做掉所有的尾巴,做干净了,宁错杀不放过,不要留任何一个活口回到京都!” 常起运看着他的眼睛,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凝重,立即道:“少帅放心,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会守住这个秘密!” 君夙折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怕他的肩膀,握紧手中的褡裢。 房门“砰”的一声带上了。 房间里死一般的沉寂。 女人的呼吸很弱。 君夙折默默的看她一会,跌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去了脊骨,颓然而无力。“你还在吗?” 帷幔晃动,顾飒缓步走从面走出来。 她看着地上的女人,若有所思:“你知道她是谁?” “西岳,羽人!”君夙折长出一口气:“东方三千里,古有西岳国,血月现,国人尚飞,性温良,长双羽,断翼亡,可入仙籍。” 他撑着眉骨,揉捏着眉心,逐字逐行的解释。 “往东三千里,有一个隐世小国,他们平常有一种特殊的隐藏手段,从来不过问世事,只有血月当空的时候,国家才会出现在世人面前。” “西岳国的人都非常善良,长着一对翅膀,可以在天空飞行,如果翅膀变成四个,就可以登天入仙,可一旦翅膀断了,就会被族人摒弃,必死无疑。” 君夙折的目光从指缝里透出来,看着女人后背上的骨头疤痕。 “我一直都不相信有西岳羽人,如果我当初信了他的话,可能,他也就不会死了……” 他的声音变得哀伤,隐忍的悲悯漫上眼角。 “我应该信他的,我一向都相信他,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却没有像以前那样那坚定的信他呢?!” “君夙折,”顾飒温柔的攀上他的膝盖,仰着脸,摩挲着他冰凉的指背:“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自责了,你并不是某些事情发展的溯源……” 君夙折摇着头,自责悲愤的泪水在眼中打转:“不,你不懂,就是因为我的不相信,没有准时赴约,他才死的。” 犹豫了一下,她柔声的问:“谁死了?” 君夙折埋下头,脸颊埋在她的双手之中,呜咽:“太子!”!。 热泪滚落掌心,灼的顾飒心尖一疼。 第75章 再进一步,我撕烂她喉咙 第75章再进一步,我撕烂她喉咙 “太子?!” 顾飒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和太子有关系。 她疑惑的看了看地上的女人,想要问清楚,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抚过君夙折的头发,温柔的安抚着他的情绪。 “那次狩猎,太子给我看了一根羽毛,说是西岳羽人,还说了刚才那些话,告诉我说,等狩猎的时候带我看羽人。” 君夙折的声音哽咽的从指缝中传来,透着深深的自责和悔恨。 “可我哪相信什么羽人呀,虽然到了约定的时间,可我贪玩,只想着猎一只白狐回去,可那一次却是诀别……太子死了,我成了杀害他的凶手。” 他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太子身上会有他的箭矢。 还没等他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君家就坠进了地狱,他也掉进了深渊,再也没能爬上来。 他摩挲着,握着顾飒的手,缓缓的抬起头,像是受尽委屈的孩子,红了眼尾。 “我只是想查清楚他当年的死亡真相,想知道杀他的凶手是谁,我只是想要给他报仇而已……我有错吗?” “小侯爷……” “可我太没用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不瞑目,看着君家一败涂地,就连现在,我明知道是皇上杀了他,都没有办法为他伸张正义,还他一个名正言顺的报仇雪恨!” 君夙折突然用力的抓住顾飒的手,泪水隐忍着即将滚落。“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顾飒红了眼睛,笑着抚上他的眼角眉梢。 他眼睛里的泪顺着她的手指滚落。 “人物群分,物以类聚,如果你真是一个非常蠢笨非常没用的人,太子也不会把你当做他的知己,还将他的秘密告诉你,你瞧不上自己,就是瞧不上太子的眼光……” 君夙折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可这一刻,还是温暖了他的心。 他垂下眼尾,泪水再一次顺着她的手指滑落。 “谢谢你还宽慰我。” 他吻着她的手指,将眼泪吻入唇间。 咸咸的,但也透着一丝丝的甜。 顾飒揉着他的头发,瞳底晕染着笑意:“我不是宽慰你,我说是事实,能被太子托付秘密的人,自然不会是他瞧不上的货色……” “秘密,”君夙折突然看向女人:“是她的秘密吗?” 他打开褡裢,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 一根墨蓝色的羽毛在一堆金银宝器之间异常惹眼。 “好漂亮。”顾飒惊艳的一声低叹。 羽毛的颜色鲜艳亮丽,没有一点瑕疵,从羽根到尾羽都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太子当初给我看的羽毛,就是这个样子。”君夙折捏着羽毛,仔细看了一番。 “这一根,不会是太子当初给你看的那一根吧?” “不会!” “这么确定?”“因为当初那根羽毛陪着太子一起殉葬了!” “……” “不过,”君夙折查看着其他东西:“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些东西都是太子的,是他的随身之物,我不确定当时是跟着太子殉了葬还是……” 皇子贵胄入葬封棺时,都会把死者生前喜欢的东西,一并封进棺材里。 君夙折是后来听人提起太子下葬的事情,说他的殉葬品中,有一根蓝色羽毛,才知道那根羽毛随他下了葬。 但是这些随身小物品,就不确定了。 “这个小拨浪鼓是太子母妃留给他的,他一向很宝贵,以前……” “嗖!” 一道黑影突然扑向顾飒和君夙折。顾飒感觉到了身后不对,反手就是三根金针。 “嘟嘟嘟” 金针尽皆射进黑影的身体,但是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没等她转身,右肩膀瞬间被人掐住,狠狠一拽。 她后撤借力,想要将对方过肩摔,但是对方的力气太大了,手指甲也戳进了她肩膀的皮肉中,硬生生的被拽翻着倒飞出去。 在顾飒被抓住的一瞬间,君夙折就出手了,但是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一抓之下扑空,眼睁睁的看着顾飒从指间滑走。 他刚要再追。 “站住!” 锋利的手指刺进了顾飒的喉咙,几个血窟窿瞬间喷出鲜血。“你要是再走一步,我就撕烂她的喉咙!” 是那个女人。 她大概是刚从昏迷中醒来,像是受伤的野兽,浑身都是尖刺,随时都能将顾飒给撕烂的样子。 “我不动,你也别伤她,”君夙折投鼠忌器,哪还敢再硬来,极力压制心底的颤,哑声道:“你想要什么东西,我们都可以商量。” 女人并没有放松警惕,迅速观察了一下四周,盯着褡裢:“把我的东西还我!” “好,还你,但是你要不伤害她,我们也绝对绝对不会伤害你。”君夙折打开褡裢,将东西一点点的装进去,慢慢的递给女人。 女人的指甲戳进顾飒的肩膀:“要是你的伴侣乱来,我就撕烂你,过去,把东西拿给我。” 更多的鲜血从顾飒肩膀的伤口流出来,但她怕君夙折担心,硬是咬牙一声没吭,在女人的钳制下,接过褡裢。 “你想多了,我不是他的伴侣,我只是他的婢女,他没有对你动手,是因为不想与你为敌,不想伤害你,而不是投鼠忌器,因为我而不对你出手……” “是吗?”女人阴狠的一笑,示威的看着君夙折:“那你说,我要是撕烂了你的喉咙,他会怎么样!试试?” “别动!”君夙折撕裂的一声叱吼,紧张到脸色苍白:“你别伤她,你要什么都可以。” 他张开双手,一步步后退。 “你看,我本无意与你为敌,你也不要伤人……你放了她,我也放你走!” “我不信你!”女人冷笑,放开顾飒的肩膀,但还是掐着她的喉咙,迅速检查了一下褡裢里的东西。 下一秒,变了脸色:“还有呢?”还有? 哪还有什么? 都在这里了! 但是君夙折怕她伤害顾飒,立即道:“还有的东西在那边的柜子里,你要是放心我,我去给你拿。” 他说着往柜子那边走。 “你别动,”女人立即喝住他,抓着顾飒往柜子走:“你去拿!” 顾飒也知道东西都在褡裢里,哪有柜子什么戏份? 她问询的看着君夙折。 君夙折哑声:“就在红色书册的边上,你……” 他的手指勾了勾,为不可查的地了低头。 顾飒会意,带着女人走到书柜前,抬手去拿那本红色书册。 突然,她的手一滑,按住了书册旁边的一个凸起,同时一低头。 “咻” 急速的哨声在耳边爆开。 一支暗箭擦着顾飒的头发射向女人。 女人本能的后仰躲闪,手上无意识的一松。 趁着这个契机,君夙折一个飞扑将女人撞开,抱着顾飒迅速后退。 女人被撞翻后一声嘶吼,双手瞬间变成了利爪,疯子般扑向他们。 顾飒突然抬手,双手揪住那根墨蓝色的羽毛。 “你再敢过来,我折断了它!” !。 第76章 留下吧 第76章留下吧 女人这才发现,褡裢竟然又落到了君夙折的手中。 而那根如同她命脉的蓝色羽毛,被顾飒死死拿捏住。 女人又气又怒,如同困兽一般冲着两人嘶吼:“啊!” 君夙折闪身将顾飒护在身后:“我说过,你只要不伤害她,我就放你走,我说话算话。” 女人狰狞的看着他,咬牙切齿道:“现在也是吗?” “是!我放你走!” 君夙折示意的晃了晃褡裢,将褡裢扔给了女人。女人却盯着羽毛:“还有那个!” “羽毛我也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 “这羽毛是你的吗?” “当然!” “你是西岳羽人?” 女人的神色蔚然一动,旋即道:“你不是说你说话算话,只问一个问题的吗?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 君夙折没想到被她反将了一军。 但还是遵守约定,拿着羽毛缓缓的走近女人:“你也要遵守约定!” 女人警惕的,小心的盯着两人,确定安全后,才谨慎的接过羽毛。下一秒,她突然转身,撞破大门,犹如枭鸟一般消失在夜空中。 “小侯爷……”石大书等人听到动静,这才赶过来。 顾飒迅速闪身,躲到了帷幔后。 君夙折沉声:“谁让你们过来的?回去!” 石大书抽了抽嘴角,连忙命人将破门象征性的装回去,又退到远处戒卫。 君夙折回身时,手里拎着药箱,正是顾飒留给他的备用小药箱。 “你快看看,有什么可用的,你的伤……” 他心疼的看着顾飒脖子上的伤口,红了眼尾。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没能保护好你。” “事情突然,谁能想到她会爆发?没事的,”顾飒找了消毒用的碘伏药水,用棉签蘸了些,“你帮我擦一下伤口就好。” “我?我……”君夙折接过棉签,手指不受控制的发抖。 最后,还是放弃了:“不,不行,我不行!我怕弄疼你……” “没事的,她并不是真的要杀我,要不然我早死了,她就是为了钳制我,也都是皮外伤,不要命。” 女人的指甲应该是属鸟类的,锋利尖锐还带着倒钩。 只要她有心伤害,此时她的脖子肯定是几个撕烂的大豁口,而不是只是皮肉伤。 顾飒笑着说没事,君夙折还是不行。 只要看到她的伤口,他的心就撕裂的疼,手指抽动,根本下不去手。 顾飒没法子,只好借着镜子,自己动手处理伤口。但即便如此,君夙折陪在她身边,还是如坐针毡般的难受,双手不自觉的搅在一起,她每蘸一下伤口,他就在那边“嘶”的一声抽口气。 “君夙折,你太夸张了吧?你自己伤成那样,都成破烂娃娃了,也没见你喊几声疼。” “我自己的疼算什么,再疼也能受得了,但是你,你这样,你疼,我就受不了……”君夙折盯着她的伤口,五官扭成了痛苦面具。 他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就是看着她受伤,感觉比自己受伤还疼。 顾飒笑着挠挠他的下巴:“都说了没事,小伤……对了,你真的就这样放她走了?” 她故意岔开话题。 但君夙折的目光还是锁定在她的伤口上,随后敷衍:“走吧,你这伤,会不会留疤啊?” 顾飒的手一顿:“留疤,很难看吧?” “不难看,不是,我不嫌难看,我是怕你觉得不好看,在我眼里,你什么样都好看。”君夙折脱口而出。 顾飒笑着侧眸,眼尾蔚动:“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我是真心的,真的,”君夙折意识到什么,立即抬手对天发誓:“我可以发誓,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顿了下,手指又指了指天。 “真的,发誓!” 顾飒温柔的拍了他的掌心:“收到你的誓言了,暂且信你。” “怎么是暂且呢?我是真的……” “好了,我的伤口没事,不会留疤,你忘记我有什么了?” “……” 君夙折这才想起她手中的医疗舱。此时,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是啊,你连我这种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人,都能救回来,处理一点疤痕应该不成问题。” 遽然,又很认真的正色道:“但我刚才的发誓是真的,如果……我真的都喜欢!” “嗯,我信,帮我。” 顾飒取出医疗贴,抹上止血消炎的药膏,让君夙折帮忙调整方向,贴在了颈下伤口上。 而她肩膀上的伤比较重,君夙折小心翼翼的扒开带血的衣衫,露出伤口。 “不行,伤的太深了,得重包。” 顾飒解下腰带,将衣服都脱了,让君夙折把去腐生肌的药膏挤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纱布包好,最后贴上大号医疗贴固定。 君夙折手忙脚乱,在顾飒的指挥下好不容易的包扎好伤口,转身拿衣服。 “你的衣服都是血,穿我的……吧……”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下移,落在了颤颤的饱满上。 喉结不受控制的滚了滚,咽了咽口水。 但仅仅是一眼,他立即舔着唇,将外衣给顾飒披上,系好腰带,挽起袖口。 “你都伤成这样了,今晚就暂且别回去了,等明天伤口稳定了再回去吧。” “不行,我那里也有事情,而且,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君夙折停了手,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她,眼底有着心疼,但也有怄气般的小情绪。 许久,低语:“我不放心你走。” 顾飒被看的心软了:“我要是留下了,那顾家那边怎么办?” “你在我这里,他们还不放心?” “可是……”“留下吧。”他的声音愈发的低了,带着一点点的哀求。 “这个……” “求你了,你要是走了,我会担心一夜的。” “你真是……算了,我在你这里歇一晚上,”顾飒无奈的一声低叹:“但是,咱们得说好了,你不许……越界!” 之前的君夙折,身体折损不能动弹,她可以在他身边肆无忌惮。 但是如今不行了。 他是个成年的正常的男子。 “顾飒,你把我君夙折想成什么人了?”君夙折的脸色明显变了,红到耳朵根:“我是那种男人吗?我发誓,就算我们睡在一张床上,我也绝对君子,绝对不会碰你。” 半柱香后。君夙折躺在床上,心里默默抽了自己十个大嘴巴。 ——为什么要说绝对不会碰你?! 现如今,顾飒就躺在身边,还和以前一样,但是……他不一样了呀!! 那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像是一簇火苗,随时随刻烧灼着他,让他感觉自己浸泡在岩浆里,随时可能都会爆发。 顾飒并不知道他心里天人交战的事情,防止碰到右肩的伤口,左侧着身子与他对面而睡。 君夙折抬起眼睛,可以看到她润泽胭红的艳唇,垂下视线能看到诱人勾魂的曲线腰身。 这种近在眼前却不可触碰的绝望,撕扯着他愈发难受。 第77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第77章都不是省油的灯 顾飒可没有君夙折那么多的花花心思。 再次躺在熟悉的床上,她反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听着她匀称的呼吸声,君夙折越发煎熬,干脆起身下床,开门来到院子里。 石大书从树上纵身跃下:“小侯爷,可是有事?” “没事!” “没事?”石大书瞥了眼房间,压低声音,带有几分幸灾乐祸:“不会是小夫人生气,把您给踹出来了吧?” “你想什么呢?”君夙折了眼神一刀:“本侯爷是那种会被踹出来的人吗?”“……不是?那您这大半夜的?” “如今她和我已经不是夫妻了,没有了夫妻之名,怎么还能再在一个房间里睡觉?那不是坏人家姑娘的名声吗?”君夙折戾冷的睨视石大书一眼,喝声:“你不好好的在上面守着,下来做什么?滚上去!” 石大书憨憨一笑:“……我看过了,都没人,那些乱七八糟的眼线都跟着常将军走了,现在没事呢。” “什么没事,去书房把棋盘取来,咱们杀几局!” “……” —— 贤王府。 轻微的叩门声惊醒了赵子佑。 他一个翻身,快步下床:“说!”“殿下,军侯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常起运从什么地方回来了,扔下一个大包裹,和小侯爷说了几句话以后又走了。” “常起运?他们终于行动了!”赵子佑拉开屋门,看着门外的暗影:“有没有跟上?” “跟上了,按照殿下的吩咐,我们分层次跟进,一人跟一段时间,等后面的人接力后,就会退回来禀告,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一炷香,第一波眼线就能回来禀告了。” “好!太好了!给本王拿酒来,本王边喝边等!” 前些日子,他收到消息,说是君夙折撒了一些人出去。 但是那些人去了什么地方,他的手下却跟丢了。 如今再次布局,又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常起运出现了,他怎么能不高兴?丫环送来酒菜,他就坐在院子里,点上一炷香,对着月影独酌。 一炷香很快过去了,但是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他看向暗影:“怎么回事?” 暗影低语:“许是,再等一会就到了。” 赵子佑耐着性子,让人又点了一炷香。 在众人无比漫长的等待中,一炷香又燃到了尽头。 不等赵子佑质问,暗影的声音沉了几分:“应该是出事了!” “肯定是出事了,常起运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定是他干掉了咱们的眼线!”赵子佑暴躁的一拳砸翻了酒桌。 暗影后退几步:“属下这就去查。” “你亲自去,查清楚了,回我!”“是!” 暗影跳跃着繁盛屋顶,留下一片残影。 赵子佑气愤的踢烂凳子:“来人,更衣,入宫!” —— 皇子马车的铃声惊动了宫城门口的侍卫。 “是谁?” “半夜入宫的还能是谁?肯定是贤王,开门。” 没等赵子佑的马车莅近,宫门已经大开。 赵子佑一身朝服,玉冠黑靴的走下马车,经过城门守卫时,不动声色的与值夜侍卫交换了一下眼色,快步入宫。 正德宫。 皇上寝宫。 赵子佑在太监的引领下,无声的走到床榻前,微微躬身:“父王。” 黄色的帷幔后,沉重的呼吸声传来:“贤王深夜入宫,可是有事?” “回父王,儿臣有一事禀告。”赵子佑看了眼周围的太监,欲言又止。 大总管姚公公心领神会,无声的将太监宫女都赶了出去,关上殿门。 赵子佑走近帷幔:“儿臣的人一直盯着军侯府,发现今夜有了动静,可惜人又跟丢了。” “那你深夜入宫来找朕吗,是为何意?” “儿臣想请父王这边施压,逼君夙折再有行动。” “……”皇上突然沉默。 赵子佑冷道:“父王不会是心软了吧?” “朕对君夙折的千日一刑已经到了日子,你还想要朕如何施压?”君夙折受的是千日一刑,是一千日,不是没有期限的肆意折磨。 如今他受折磨的时间已经结束了,怎么能再接着惩罚? 那不是让天下人看帝王的笑话? 赵子佑却早就想好了计划:“君夙折虽然是逃过了千日一刑的惩罚,但是惩罚过后,他没有进宫面圣谢恩,这就是父王动手的理由。” 垂幔后沉默了一会:“既然这件事情你已经胸有成竹,那就按你的意思,你亲自去办吧!” “谢父王,只是儿臣要办成此事,还需要父王亲笔御书的圣旨。” “你自己看着办吧!” “儿臣领旨!” 赵子佑恭顺的行礼退下。 姚公公端着茶水过来:“陛下说了些话,口中可是干燥?要喝点茶水润润喉吗?” 帷幔中,伸出一只骷髅般,皮包骨头的手。 接过茶水手,顿了下:“姚公公,你说,朕当年是不是错了?” “陛下多优思了,如陛下所言,旧日往事已成定局,必然有它成为定局的原因,陛下何必还要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呢?不如就此放手,也是放过自己。” “放过自己?”皇上的声音透着几分苦涩:“朕放过自己,他却不会放过朕的!” “……” —— 顾飒是在一阵哄闹的声音中醒来的。 她刚掀开床幔,就被君夙折抓住手腕:“你醒来的正好,我这边正好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留你吃饭了,你先回去,晚些时候我们再说。”他拽起她就走。 “出什么事了?”顾飒意识到不对劲。 自从他醒来,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紧张过。 “没事,就是有点紧急的事情要处……你的鞋呢?”君夙折低头发现顾飒光着脚,没有穿鞋子,立即弯腰将她抱起,回身放到一侧的桌上。 回床边拿到鞋子,半跪在她面前,用袖子和掌心蹭了蹭她脚心,套上鞋子。 “君夙折,”顾飒勾起他的下巴:“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 “小侯爷来了,来了。”石大书的声音从花药居的外面,带着颤音,一路飘进院子里。 顾飒一怔:“谁来了?” 君夙折却不说话,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粗暴的送到密道中:“不要弄出动静,免得被人发现。”“谁发现?被谁发现?”顾飒手脚并用的卡着门口,不让他关门:“你不说清楚别想关门。” 君夙折沉默半秒,突然抬头:“嗯,就是……” 下一刻,一手推在顾飒肩膀的伤口上。 顾飒疼的本能一缩,君夙折趁机按下关门机关。 厚重的石门关上的瞬间,他抬眸歉疚的微笑:“对不起。” 等顾飒再冲上来,外面的机括已经被君夙折单方面卡死,不论她怎么按机关都没用,气的她用力踢了一脚石壁。 “君夙折……” 脚尖上的痛袭来,疼的她吸气。 “军侯府是不是只有这一道门?”密道堵住了,难道她不会直接走大门口? 第78章 担心反了,和她一起过夜的人才会有危险 第78章担心反了,和她一起过夜的人才会有危险 顾飒一夜未归,锦络她们也不敢乱找,都守在长兴街的房子这边。 天没亮,锦络就醒了,坐在院子里出神。 “你说,小姐不会出事吧?” 她抬眸,看着抱着剑坐在廊下的蛮瑟。 蛮瑟不以为意道:“你是不知道小姐的本事,要是知道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小姐的秘密可多了,本事也多了。 她才不会有事呢! 但,这些都是秘密,他不能说。 锦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们男人就是没心没肺,小姐是个姑娘,她一个人在外面过夜,多危险呐!” 蛮瑟闭上眼睛,继续闭目养神:“咱们俩担心的正好相反,我倒是比较担心和小姐在一起过夜的人。” 锦络更气了,抓起一粒小石头,没好气的砸在他身上。 “你就没心没肺吧……” “我这是……小姐!”蛮瑟陡然跳起来,看着走出屋门的顾飒。 顾飒急匆匆的往外走,看到他和锦络也是一怔:“你们怎么在这?” “你一夜没回去,我担心,就和蛮瑟来这里等你了。”锦络解释。 “我和小侯爷在一起,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在这里正好,跟我去军侯府!”顾飒脚步不停的往外走。锦络和蛮瑟互相看了眼。 这是出什么事了? 顾飒还穿着小侯爷的衣服,急匆匆的从密道里出来,就又急匆匆的要去军侯府? 眼看着顾飒就要出门,锦络连忙抓住她:“小姐,你穿着小侯爷的衣服,这样去军侯府不合适。” 这一扯,让顾飒的伤口一崩,疼的她“嘶”的一声,按住肩膀的伤处。 “小姐受伤了?”蛮瑟脸色大变:“谁干的?小侯爷吗?” 刚才还说,和小侯爷在一起不会出事的呢。 顾飒压着伤口:“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锦络,你去给我找一件女装,蛮瑟,你去摇人,我们去军侯府!” 宅子里没有年轻女子,锦络找了半天,只找来一件婆子的酱红色粗劣麻布裙,帮着顾飒换上。 怕她那张脸太招摇,还撕下一截布帛做了个简易围脖,挡住了半张脸。 蛮瑟去摇人了,短时间内回不来,顾飒带着锦络穿小路直奔军侯府。 还没到那边,就看到军侯府周围围满了人。 锦络喃喃:“坏了,真的是出事了。” 两个人挤进人群,但是前面的人实在太多,她们一时半会根本挤不到大门口。 顾飒刚要回身翻院墙,陡然听到那边传来喊叫声:“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军侯府的大门口,停着一辆手臂粗栅栏的囚车,周围站满了穿着盔甲的御林军。 随着一阵脚步声,几名太监走出大门,其中一个手中捧着圣旨。 正是上次被她揍了一顿的马公公。“宫里的太监?怎么是他们?”锦络一怔,看向顾飒:“小姐?” 但是看顾飒的神色,估计和她一样,也是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 马公公招招手,石大书等人被刀架着脖子,捆成粽子般推出来,虽然嘴巴被堵住了,但是骂骂咧咧的呜咽声不绝于耳。 马公公趾高气昂的冷笑:“你们骂吧,本公公就看着你们骂,看你们这个脑袋还能骂几天,来人,将他们都捆在一起,一个都别想跑。” 石大书等人被压在地上,用绳索打了扣,扣在脖子上,串糖葫芦一般,谁都别想逃。 他们呜呜咽咽的骂的更凶了。 顾飒捂着脸,暗用巧力挤到前面,锦络哪能跟上她,没几步就被挤没了。 “哐当当” 军侯府里传出锁链撞击的声音,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鸦雀无声,就连石大书等人也不挣扎了,直勾勾的盯着大门口。 君夙折在两名御林军的押解下,慢悠悠的走出来。 他的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走路蹒跚,很是吃力的一步步挪下台阶。 突然,他站住脚步。 眼尾的余光中,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飒站在人群里,虽然遮了半张脸,又穿着粗布麻衣,但是眉眼间的惊艳让他一眼就看到了。 他淡冷从容的瞳底多了丝愠色,眉心微沉,很是明显的摇摇头,随即上了囚车,闭上眼睛,屏气静坐。 锦络恰好此时挤到她身边:“小姐。” 顾飒的手指立于唇间:“嘘!”怪不得君夙折要她走,不让她掺和这件事,原来是牵扯到了那位皇帝陛下。 现在情况不明,她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再加上君夙折的眼神示意,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囚车远去。 “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谁知道呢,就看到太监们急匆匆的进去,急匆匆的出来。” “算算日子,小侯爷这千日一刑到日子了吧?” “巧了,刚到没几天,估计是上头又要出什么事了。” “……” 人们围在军侯府的外面,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顾飒听了一圈,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倒是蛮瑟带着人来了,也没看到外面的顾飒和锦络,一群人直接就冲进了军侯府。 “诶,刚才那些人看着有些眼熟啊!” “可不眼熟么,那是小夫人的侍卫,蛮族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对对对,就是他,他怎么来了?” “是啊,不是说小侯爷两口子已经和离了吗?” “你们懂什么,小侯爷手里还有花药居呢,如今人被抓走了,花药居保不齐就成她的了。” “你们说这小夫人到底什么路子?够野的,这才几个月就把军侯府将席卷一空了。” “什么席卷一空啊?我听那些掌柜的们说,军侯府就剩下个空架子了,根本没多少钱。”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是有点基业的……”“……” 后面掰扯军侯府财产的八卦,顾飒没心思再听,拽着锦络来到侧墙的地方,趁着人不注意,翻身跃进围墙。 不远处,两个人无声出现。 “你回去告诉主子,就说顾飒翻墙进的军侯府!” —— 军侯府里乱糟糟的,花药居更乱,像是打过一架。 姜起正在让人收拾残局:“你们把东西都归位,能用的不能用的,什么都不要扔,也不要动,尽量都放在那里。” 没有君夙折和顾飒的命令,这里一砖一瓦一花一草,碎了烂了也得丢在原地不能动。 转身时,看到顾飒和锦络,立即迎上去:“小夫人,您也听到消息了?”除了君夙折的那几个心腹,没人知道顾飒出入密道的事情。 顾飒沉下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刚听说出事我就赶来了,什么都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那个马公公带着圣旨和侍卫直接冲进了花药居……” 上一次,马公公在顾飒手里吃了大亏,在花药居丢了大人。 这次有皇上的御林军撑腰,再加上皇上亲笔御书的圣旨,他一路上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的冲进花药居宣读圣旨。 “圣旨上说,小侯爷罔替皇恩,刑满之后也没有进宫谢恩,是无视皇上,拘拿他去殿前问罪……他们要抓小侯爷,石大书他们不肯,双方就打起来了。” 姜起看着遍地狼藉,很是无奈。“可是后来,石大书他们还是技差一筹,和小侯爷一起被抓走了。” 第79章 凭你该死 第79章凭你该死 外面有打闹的声音传来,而且动静越来越大,姜起听的直皱眉头:“小夫人,您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刚出大门口,就听到他一声大吼:“你们干什么?闹什么?散开!” 一群人像是在群殴,听到吆喝声,外围的人散开,但是里面的人还死缠在一起。 “风小鱼,你放手。” 十五岁的风小鱼个头不高,但是一身腱子肉,牢牢的锁着一个中年汉子的腰,死都不撒手。 汉子叫五巷,姜起见过,是君家的家生奴才,一向负责君家祠堂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进了内宅。姜起示意风小鱼:“你放手,有什么话起来说。” “不放,明明是他偷东西被我抓到了,还往我身上泼脏水,不放,死都不放!”风小鱼红着眼睛,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偷东西?”姜起看到了五巷怀中的东西,眼神一沉:“六耳牛鼎?这是君家祠堂供奉香火用的冥鼎,怎么到你手里了?五巷,你偷的?” “什么偷,我这是拿我应得的,”五巷梗着脖子大吼:“小侯爷被抓了,花药居都散了,我连工钱都拿不到,拿一个铜鼎怎么了?这是我的工钱!” “谁和你说可以用它抵工钱?”姜起火了,上前去抢六耳牛鼎:“这么一个铜鼎,买你全族的命都够了,你也值这么多?” 五巷抓着六耳牛鼎死都不杀手,根本就不怕姜起:“你算什么东西,真以为是军侯府的大管家了?就算你是,也管不着我,我是看祠堂的人,是君家的老人,你管不到我,撒手……” 他连撕带拽,要将六耳牛鼎抢回来。 风小鱼气的爬起身,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拳:“你还敢打人!” “臭小子,你找死!”五巷也不客气,冲着他也是一拳。 双方又打到了一起。 姜起瞅准机会,抄手去抓六耳牛鼎,但是五巷的嘴巴更快,张口咬住他的手臂。 “啊!” 姜起疼的大叫,又甩不开,被拽的摔在两人身上。 君家的那些下人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去拉架,一时间又乱成一团。 “小姐,我去教训教训他。”蛮瑟挽起袖子就要出手。“这里不用你管,你带几个人去祠堂,把那里给我看住了,连老鼠都不许出去!” “明白!”蛮瑟点了几个人,向着君家祠堂跑去。 顾飒示意方太吉将姜起“捞”出来。 姜起很狼狈:“不好意思,一介书生,太弱了……” “先生君子骨,怎么会弱?”顾飒淡眸:“你伤的怎么样?” “我没事,一点皮肉伤,没出血,”姜起揉着手臂,看着还扭打在一起的几个人,叹息:“树倒猢狲散,他们这是吃定小侯爷回不来了,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方太吉搬了椅子,顾飒撩衣坐下,静静的看着一群人打。 终于,有人发现了她,怪叫一声,从混战中抽出身来。“小,小夫人……”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顾飒优雅的抬手,抽出方太吉腰间的匕首。 “噗嗤” 匕首刺进他们面前的地面中。 “要是打的不过瘾,我这里还有刀,继续!” 众人听到这个,连忙散开。 风小鱼还压着五巷,见到顾飒的眼神,心下一颤,连忙起身:“小,小夫人……” 这里的人还习惯的叫顾飒小夫人。 在他们的印象中,她还是军侯府的女主人。 只有五巷,死死抱着六耳牛鼎,啐了口血痰:“什么小夫人,他们都和离了,君家祠堂和花药居是小侯爷的,我拿自己的工钱,谁敢说我的不是?”顾飒冷目:“姜起,军侯府欠他多少工钱?” 姜起冷笑:“这个……一个月还没到,上个月的工钱已经发放过。” “那就有意思了,”顾飒指尖轻抚衣裙,敛下长睫:“五巷,君家还欠你哪个月的工钱?” “我……” “你哪个月的工钱,值这个六耳牛鼎?” “我……” “回答问题之前,先颠颠你的骨头,看够不够一个六耳牛鼎!” 六耳牛鼎是君家先祖建立祠堂时,请高人铸造的冥鼎,专门用来焚烧祭祀之物,供奉先祖。 在古代人来说,鼎,是鼎立,是稳固的意思。 国家利器为鼎,鼎立四方,动者死。侯门贵权的家族,也只有在供奉先祖的祠堂里,才能使用鼎这个器物,平常里使用是要掉脑袋的的。 这样一个宝物,一个小小的奴才就敢染指? 那是找死! 五巷的脸色青白交加。 他知道自己身份卑贱,也知道这个罪名一旦扣在头上就是死罪。 他跳起了,抻着脖子狡辩道:“我不管这些,反正君家完了,大家都在抢,凭什么我就不能抢?” “大家……”姜起倒吸一口气:“你们抢了君家祠堂?五巷,你们真是作死了!君家祠堂的东西都敢抢!” 君家祠堂祭祀着君家先祖,也包括那些战死沙场,死后都要埋骨他乡,魂魄回不了家的孤魂野鬼。即便当初皇上动君家,差点弄死君夙折,都没有动君家祠堂一点点。 而如今,一群宵小之辈竟然对那里的英魂大不敬。 他急忙招呼人去君家祠堂打探情况。 顾飒淡然道:“他们抢他们的,有他们要承担的罪过,你有你的,谁也不用争不用抢,你们一个个的都跑不掉!” “呵呵,你都不是军侯府的人,你凭什么管我?”五巷抱着六耳牛鼎,张牙舞爪的怒吼。 “凭什么?”顾飒倏然抬眸,眼尾刃杀着一簇光:“凭你该死,凭我能杀了你!” “是吗?” 五巷突然一笑,扔下六耳牛鼎,倒地一个飞扑,旋身,抓起地上的匕首,翻滚着杀向顾飒。 “五巷!”风小鱼大吼着扑上来,但是扑了个空,眼睁睁的看着五巷冲到了顾飒面前。顾飒缓缓抬起右手。 “噗!” 一道疾风锐利的射中五巷。 原本向前冲的五巷,哼都没哼哼,身子一抖,像是突然被人才踹了一脚,以极其强大的后摔力倒飞出去。 摔到地上以后,还翻滚着滚了几滚,四肢扭着死翘翘了。 他的眉心贯穿了一根黑色的弓弩,直穿后脑,鲜血和脑浆顺着前后脑的伤口流到青石板上。 顾飒起身,优雅的走到六耳牛鼎面前:“风小鱼。” “在!”风小鱼打了个激灵,连忙爬起身。 “带上它,我们去祠堂!” 第80章 都杀了吧 第80章都杀了吧 君家的祠堂此时人仰马翻,乱成一片。 君家先祖的灵牌很多被踩烂了,碎成一片片的遍地都是。 顾飒半跪在地上,捡起地上的碎片,一片片的放在掌心。 “都抓到了吗?” 蛮瑟按着一个人的头,用力踩在脚下:“这里抓了六个,据说还有两个跑了,但是我已经让人去追了,小姐放心,就是掘地三尺,我也会把他们给抓回来。” 地上跪着的六个人,每个人都浑身淤青,面前放着大小不等的祭祀用品。 他们没有五巷手快,刚搜刮点东西,都还没来得及逃走呢,就被蛮瑟堵在门口,好一顿胖揍。 顾飒摩挲着碎片,抬眸看着乱糟糟的祠堂。 顷刻后,淡淡道:“不用抓了。” 蛮瑟一怔:“小姐?” 这些家伙把好好一座祠堂弄的不成样子,想吃土匪过境一般,就这样放过他们,不抓了? 顾飒将碎片放到他手里:“都杀了吧!” 声音清冷,平静至极。 蛮瑟心下微惊,立即握紧碎片:“明白!” 任何亵渎君家先灵的人,都要死! 他转身抽剑,剑锋挑起,一剑切下两颗人头。 其他四个人都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身首异处。 顾飒拍了拍手上的泥尘:“把这些人的尸体,还有祠堂里被损坏的东西,一起送到京兆衙门,姜起。” “小夫人。” “你再以我的名义,写一份讼书,阐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府尹大人,若是有事,找我顾飒,他们几个人的性命,我一个人扛了。” “小夫人,这个,就不必了吧?”姜起吸了一口气,微微皱眉:“这些人都是君家的奴才,生死契约都在君家手中,就是活活打死了也没人管得着,况且他们又做了这样的恶事。” 这个时代有法规定数,主仆契约明叙:为主者,可决奴者生死。 也就是说,哪怕做奴才的一点错都没犯,主子为了高兴,活活打死奴才,那也是白死。 更不要说,敢偷主家祠堂,还偷走六耳牛鼎这种冥鼎宝物。 也就是说,顾飒想杀这几个人,杀了也就杀了,根本没必要经官动府。 顾飒听后淡冷的看着地上的尸体:“按我说的办吧!” 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意思。 姜起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敢再违拗,让下人准备了马车,把尸体和祠堂里损坏的东西都拉去了京兆府衙的大堂。 …… 此时的府尹大人还在精精有味的吃瓜。 “你确定小侯爷是被御林军抓走的?” 师爷激动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回大人,小人亲眼所见,押解的人是马公公和赵将军,绝对不会错。” “哈,这就有意思,”丁府尹激动的一拍手:“魏捕头,我和你说,上次我见到那个小夫人,就觉得那女人是个妖女。”魏辽端着茶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没有搭腔。 “魏捕头?” “……” 丁府尹不高兴了,“啪”了拍了惊堂木:“魏捕头!” 魏辽蓦然震醒,抱拳道:“大人请吩咐。” “吩你什么咐啊?咱们不是纯聊天的吗?”丁府尹不高兴的拍了拍桌子:“你和那个顾飒也是接触过好几次了,觉得她如何?” “……她?大人想听哪方面的?” “我倒是想听那方面的,你倒是也得有啊,”丁府尹没好气道:“我是问你,难道你不觉得顾飒就是个妖女吗?” “妖女?” 师爷点头道:“外面确实有这样的传闻,都说顾飒会妖术,要不然短短几个月,怎么能把军侯府那么大基业搞到手呢。” 魏辽放下茶盏:“这和小侯爷被抓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没有?那妖女……你说说,她长成那样,说句大不敬的话,做娘娘都够资格,她却非要跟一个半残废耗着,而且还把残废给耗好了,你说,她不是妖女是什么?” 丁府尹那一脸吃瓜的表情,让魏辽沉了眉眼。 瓮声的一声冷笑:“大人对妖女的判断,是来自于顾飒长的太好看了吧?” “难道魏捕头不觉得她好看吗?” “……” “你瞧瞧你,一张和尚脸,”丁府尹扫了兴致,不高兴的吧唧嘴:“只要和你提女人,你就这死出,要不是我……”“砰砰砰” 府衙门口的鸣冤鼓骤然敲的震天响。 丁府尹不悦道:“来活了!呵,听这鼓声,中气十足,哪像是有冤屈的?来人!” 门外的衙役举着一封讼书,快步跑来跪下。 “禀大人,军侯府的大管家姜起呈讼书一封,自称代替主母控诉冤屈。” 丁府尹:“……你说谁?” 魏辽:“哪个主母?” 师爷:“冤屈?” 三个人一脸怪异的对视一眼。 魏辽若有所思:“他说的主母,不会就是顾飒吧?” 师爷倒吸气:“难道那位小夫人因为小侯爷的事情……来鸣冤?” 丁府尹抽了抽嘴角:“你可闭嘴吧!抓走小侯爷的是皇上!那是御林军和宣旨公公本官亲自带走的,她就是告到天上,那也不归我管!” 魏辽:“那她告的是什么?” 三个人突然再次沉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讼书。 师爷迅速打开讼书,瞥了眼,明显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几个刁奴毁了君家祠堂,顾飒杀了那几个刁奴,让人把证据和尸体送来而已。” “就这还好呢?”丁府尹白了他一眼:“你也做了几十年的师爷了,这军侯府的祠堂有多少分量你不知道吗?” 魏辽提醒道:“大人更应该担心的是顾飒的诡谋,按理来说,她可以压下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让任何人知道的,此时却大张旗鼓的送来府衙,是何居心?” “我怎么知道她是什么居心?”丁府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顾飒。 上次金画眉那个事情,差点把他后半辈子的前程给搭进去。 他是一点也不想插手这个案子。 “这样,魏捕头,你先接手,看看这事怎么办,只要不惹那个瘟神,差不多的条件本官都准,准了……” 他衣袖一甩,借口头疼,将大堂交给了魏辽和师爷,跑去后堂躲清闲了。 魏辽起身:“这样,师爷你先接讼书,我去见见那位小夫人,看她究竟意欲何为!” 师爷:……嘿,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哈! 你们俩都走了,就我一人看尸体是吧? —— 魏辽前脚刚踏进军侯府的大门,锦络就从迎上来。“魏捕头,请吧,我们小姐恭候多时了。” 花药居的白芍药花架下,架了个小泥巴炉,顾飒一袭淡雅青衣,洗手泡茶。 “不知道魏捕头的口味,就随便泡了杯老君眉,请。” 魏辽撩衣坐下:“小夫人好心性,那些血淋淋的尸体从军侯府拉到府衙,鲜血滴了一路,满城都是血腥气啊!” “事情不闹大了,别人怎么会知道军侯府是我在当家呢?”顾飒笑眸嫣魅:“毕竟,我是拿了和离书,赶出军侯府的弃妇!” 魏辽端着茶盏,玩味道:“恕我冒昧,小夫人心思极深,不是我能揣测到的,咱们还是开门见山的直说,小夫人搞那么大的动静,究竟想做什么?” “魏捕头想升官发财吗?”顾飒突然问道。 “……小夫人这是何意?”“世人都知道,皇上在找藏宝图!” 魏辽倒吸一口气,不自觉的挺直了腰背:“你的意思是?” 顾飒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一块藏宝图的碎片放在了他面前。 第81章 救我前夫 第81章救我前夫 魏辽再也沉不住气了,吃惊的跳起来:“这东西怎么在你这里?” “你知道这是什么?”顾飒心下也是一惊。 藏宝图一直被君夙折藏在身体,取出来后就放在她手中,没有第三个人见到过。 为什么魏辽一眼就认出了藏宝图? “藏宝图嘛,你自己说的,”魏辽清了清嗓子,掩饰着扯了扯衣衫,恢复了淡定:“所以……” “正常人见到藏宝图的第一反应是好奇,好奇藏宝图长这个样子,但你是震惊,震惊这个东西在我的手中!” “这有什么区别吗?反正是一个意思,”魏辽顾左右而言他,拿起碎片扫了眼:“小夫人,你把这个给我,是想我把它?” 顾飒瞬瞬的看了他许久,点头:“我想请你把它交给皇上!”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小侯爷的意思?” “你只管把这个东西交给陛下,其他的事情与你无关!” “……” 顾飒顷身,戾眸浅笑:“贤王一直在明示暗示的警告我,让我把藏宝图交给他,他可以用它获得权势地位,你上交了,也会有泼天的富贵吧?” 魏辽的手一顿:“我的好处小夫人心知肚明,但我更好奇小夫人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救回我夫君!” “……”“准确来说,是我前夫!” 魏辽猛一抬手,打住顾飒的话,他唇角翕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变成一句话。 “小夫人,你有没有想过,你把这个东西交上去了,小侯爷千日一刑的罪就白受了……他受了三年非人的折磨,如今熬过去了,你却把东西上交了?” “要不然呢?”顾飒凛然的迎上他的视线,似笑非笑:“难道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魏辽一时哑巴了。 “魏捕头如果觉得这件事难办,那就算了,我另找他人……”顾飒抬手去拿他手里的藏宝图碎片。 魏辽却猛地抓紧碎片。 顾飒的手一顿:“魏捕头?” 魏辽看着她,不说话。须臾,缓缓点头:“我帮你!” 他收了碎片,仔细的贴着心口收好,还又拍了拍。 起身告辞时,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小侯爷宁死都要守着这个秘密,你却把它交出去了,就不怕他恨你吗?” “他恨我的前提,是他活着!” 魏辽没有再说什么,再一次抱拳行礼后,飞步离开。 —— 囚车经过三重宫门,进入一条冗长死寂的巷道,两周高耸的楼墙遮挡了天空,墙壁上剥离了漆色的青石砖,长满了窒息的青苔。 “小侯爷,这个地方不陌生吧?”马公公尖细着嗓音,调侃的指向宫墙:“想当年,这里可是全皇宫最富贵否极的地方呢。” 君夙则盘坐在囚车里,仰头看着角笼一般的天空。 “富贵否极?是啊!在世人的眼中,太子东宫……那是全天下最富贵的地方!” 想当初,他曾经无数次穿梭在这条冗巷里,每一次都是欢欢喜喜的来见他的太子殿下。 从来没发现,这个被全天下都羡慕的地方,天空竟然是这样的小。 而现在,那个最富贵的地方,废弃荒芜,老树盘根,杂草丛生。 “陛下竟然舍了这座太子东宫?任由它废弃了?”君夙折晃悠着手腕上的锁链,戾冷笑道:“不会是这个地方死的人太多了,陛下怕故人入梦吧?” “君夙折,你少放肆!”赵将军快走两步,剑鞘敲了敲囚车栅栏,瓮声道:“这里是皇宫,不是你的军侯府,再敢胡言乱语,就不是问责这么简单了。”“赵晓生,”君夙折脸上刃出一丝薄杀的阴狠,死死盯着赵将军:“刚才走的太苍茫,本侯爷还没来得及恭喜你高升,竟然成为御林军的大统领了。” 赵晓生的鼻子哼了哼。 君夙折转身,阴鸷一笑:“怎么样,踩着兄弟的尸骨往上爬,是不是站的不太稳啊!” 赵晓生的脸色瞬间绿了。 马公公则是看戏的表情,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赵晓生突然沉下手臂,剑鞘“咻”的一下撞在君夙折的腰眼上,疼的他闷哼着摔在马车里。 马公公捂着嘴笑道:“小侯爷坐稳了,这东宫年久失修,路面不平整,要是因此摔坏了,奴才可担不起这个罪责呢。” 君夙折刚要起身,赵晓生又是一剑鞘压在他的脖子上,死死压住。“君夙折,你给我听好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死太子给不了的东西,我就自己去争取,我不像你,生下来什么都有,所以,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阴阳怪气,否则,你死前的这几天,别想好果子吃!” “咳咳,”马公公立即咳嗽了一声,冲着赵晓生丢了个眼色。 赵晓生自知话多,悻悻的收了剑鞘,前面带路:“来人,开门。” 自从太子死后,东宫就封了起来。 宫门上的青铜锁都生出了铜绿,几个人废了半天力气,才拧开锁,推开宫门。 殿内比外面还要残破,还是当年残破凌乱的景象,甚至于地面的青石砖上,还留有清晰的刀痕。 当年,皇上一纸令下,太子全宫覆灭。 不论是太子还是洒扫的太监宫女,无一不被乱刀砍死。 据说当年事后清理尸体的时候,整个东宫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都被砍成了残肢断臂。 太监们实在没法子了,最后在乱葬岗挖了个万人坑,将所有的残肢断臂扔进去一起埋了。 “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来这个地方,还是有着很浓的血腥味呢,小侯爷,请吧。”马公公贪婪的深吸一口气,命人将君夙折放出来。 七八个侍卫抬来一个车辇重盘的轴器,将君夙折的铁链穿上去,落了重锁。 “这是什么意思?”君夙折拽了拽镣铐,看向四周的破落:“要把我囚在这里?” 赵晓生嘲讽道:“陛下怜恤小侯爷与太子的故交之情,所以请小侯爷在这里委屈几天,方便故人入梦!” 他冲着侍卫们做了手势:“给我看好他,也要好好的照顾他,要不然……有你们好看的!”“小侯爷,这天为被,地为床,也不失为一件有意思的事。”马公公躬身行礼,捂着嘴笑着退出去。 “不是说皇上要见我,要定我的罪吗?为什么把我囚在这个地方?不是应该上金銮殿面见陛下的吗?”君夙折扯的锁链哗啦啦的响。 但是赵晓生和马公公都不理会他,命人带上重重的宫门。 随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废弃的殿宇发出呼啸的怪声,像是无数的冤魂咆哮着诉说自己的遭遇。 第82章 谋局 第82章谋局 皇宫重内,屋脊绕月。 宫女们井然有序的从皇上内廷退出来,无声的退到殿外。 姚公公检查过殿宇四周的情况,确定没什么事情了,才退出来,命人关了殿门。 “陛下最近浅眠,你们注意一下猫儿狗儿的,不要让它们出现在这里,免得扰了陛下。” “是!” 守夜的太监宫女不敢怠慢,四下散开,堵狗洞的堵狗洞,赶猫的赶猫。 谁都注意到,一个身影从墙根处翻上屋脊,再顺着窗户翻进皇帝内廷。内廷里,侍寝的妃嫔在尽着自己的职责,淅淅索索的听的男人眉毛一挑。 这动静…… 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和谐啊! 他瞥了眼。 厚重的帷幔后面,一个窈窕的身影在尽职尽责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而老皇上则躺在那儿哼哼唧唧。 ——皇上都风烛残年,那么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能折腾? ——他都那样了,还折腾的起来吗? 猛然间,皇上一声闷哼。 妃嫔连忙停下来,娇滴滴道:“陛下……” “诶,不行了,老了……”皇上闷哼着,喘息着。 妃嫔娇笑道:“陛下胡说什么呢,陛下身体好的很,是臣妾伺候的不好。” 她起身仔细的为皇上清理干净,俯身跪地:“陛下早些安歇吧,臣妾告退。” 皇上的喉咙里沙哑的“唔”了声,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痰鸣。 妃嫔跪安后,裹着衣服出了内廷。 男人又站了一会,估摸着皇上快睡着了,才故意加重脚步,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 “嗯?” 皇上听到了动静,从昏昏沉沉中惊醒。 “谁?谁在外面?” “回避下,是臣,魏辽。” “魏辽?”皇上的声音明显一颤,激动起来:“你,你来这里,可是……” “是,臣不负陛下所托,拿到了一块藏宝图!”魏辽跪在帷幔后面,将顾飒给他的藏宝图碎片交给了皇上。 帷幔后,一个瘦削的身影抖索索的坐起身,枯瘦干瘪的手接过碎片。 “这一块……” 他转身打开枕头下的机关,从床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打开后,里面也有一块藏宝图碎片。 只是皇上的碎片更光亮,显然被摩挲了无数遍。 “魏辽,快说说,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碎片的?其他的碎片呢?在哪里?” “回陛下,这是小侯爷和离的妻子给臣的。” “……谁?”皇上明显一愣。 “她叫顾飒,是户外郎顾铭的嫡长女,嫁给小侯爷后又和离了……”“顾飒?顾铭?嗯,想起来了,前些日子,顾铭被弹劾,朕还免了他的官职,”皇上倒吸一口气,若有所思:“他的女儿,竟然嫁给了君夙折?” “顾飒是以冲喜的名义嫁入军侯府的,当时事小,臣就没有回禀陛下,”魏辽微微一顿,意味深长道:“难道贤王也没告知陛下吗?” “贤王?”皇上的声音骤然提高了些:“这里面有贤王什么事?” “陛下不知道吗?”魏辽甚是惊讶道:“具体的事情如何,臣也不知道,那顾飒只是和我说,贤王一直在威胁她,让她交出藏宝图。” “贤王?呵呵……”皇上笑了,阴恻恻的诡异:“他这是翅膀硬了,当真有自己的主意了。” 魏辽眼珠子转了几圈:“顾飒说,她想直接把藏宝图交给陛下,换君夙折一条命,所以才找到臣,让臣想办法疏通关系,把藏宝图的碎片直接呈到陛下手中。” “她知道你是朕的人?” “应该不知道!”魏辽思索了一会,肯定道:“肯定不知道,臣是陛下暗卫的身份,连贤王都不知道,她才来京城几个月,更不可能知道,应该是误打误撞找上的臣。” 皇上摩挲着碎片,像是抚摸着稀世珍宝,魏辽甚至于能听到他不寻常的心跳声。 “陛下,那,臣接下来如何做?小侯爷他……又如何处理?” 皇上沉默。 许久,哑声:“君夙折就扣在东宫,你抽时间,找个机会去探探他的口风,看看藏宝图为什么会在那个叫顾飒的女人手中。” 他闷哼哼的喘了几口粗气,嗓子里像是有痰的样子。 “至于这个顾飒……能得到藏宝图的,想必不是寻常女子,暂且不要动她,嗯,带给朕看看。” “是!” 皇上的喘息声更重了,他极是疲倦的挥挥手:“你先下去,一切等朕见过她再说。” “臣领命,臣告退。” 魏辽没有惊动人,从原路翻窗出去。 站在屋脊上时,不由眺望东方的那座宫宇。 略一迟疑,飞身落入黑暗,匿身不见。 —— “哐哐哐” “哗啦啦” 疾风呼啸的宅院中,铁链晃动的声音更显得诡异阴森。 “你都沦为阶下囚了,还这么闹腾呢!”魏辽背着手,从屋脊落下。君夙折一怔,迅疾翻身而起,警觉的看向宫门方向。 魏辽道:“别看了,没人,你手上脚上的铁链是东海铁石铸造的,这块车辇铁有几千斤重,他们还用看着你?况且你还是个刚刚复原的残废,换我,我也去喝酒。” 君夙折突然蹙着鼻子,用力闻了闻,眼睛一亮,抬手就扒魏辽的衣服。 魏辽捂着胸口往后退:“你干嘛?” “别藏了,我都闻到熏肉的味道了,应该是块鹿肉吧?小乃鹿的肉,快拿来,”君夙折咽了口口水:“我晚上都没吃饭,快要饿死了。” “你真是……” 魏辽话没说完,脚踝被君夙折勾住,一个翻身压在身下,从他怀里扒拉出一个荷叶包。 鹿肉的熏香混着荷叶的清香,勾的君夙折喉结滚动:“要是有口酒就好了。”“有你吃的就不错了,还想喝酒?” “废话,这几天我肯定要吃苦头,不趁着现在好吃好喝的养一养,肚子里攒点油水,这几天我怎么扛命?” 君夙折拍了拍魏辽的屁股,一脸的嫌弃。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给我搞壶酒来!” “君夙折,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 “是啊,三两银子呢,”君夙折仰起脸,脸上难得的透出少年稚气:“利滚利的,现在得有三十两了吧?” 魏辽看着他,压下眼底的伤感,从后腰上取出一瓶酒:“刚才被你推到了,幸亏没一屁股坐碎了。” “荷清酒?味道淡了些,酒劲也差点……” “小侯爷,你都阶下囚了,有口喝的就不错了,还讲究这么多!”“也是,将就着吧,谁让我现在是阶下囚呢!” 君夙折笑的洒脱,但是魏辽的眼中满是心疼。 他静静的坐着,看着他喝酒吃肉,在他视线对来的刹那,迅速转开目光。 但君夙折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情愫,笑道:“干嘛,我只是被囚在这里,等那个老不死新一轮的游戏,又不是死了,干嘛这样伤感?” “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死?”魏辽哑了声线:“这三年来,你都多少次踏进鬼门关了!” “放心,皇上不管怎么玩,只要藏宝图搞不到手,他就不会动我的。” “……” 君夙折撕了一口肉,突然停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门口:“你不是从门口来的?你是偷偷潜进来的?”蓦然转头,眼尾挑起:“你不会是对我情根深种,怕我出事,冒险进宫看我的吧?” 眼神一刃:“魏辽,我们当时是怎么约定的?你忘了!” 魏辽避开他的视线:“放心,我这次来的光明正大!我是以皇上暗卫的身份来的!” 君夙折手里的东西“啪”的一下掉到地上。 魏辽不敢看他的眼睛。 君夙折沉声:“皇上御赐你暗卫的身份,是为了让你暗中找藏宝图的碎片,如果没有碎片,你私自回宫就是发生了难以处理的踏天大事……今夜你回宫,是哪个原因?” “我把藏宝图的碎片交给皇上了。” 君夙折蓦然翻身跃起,将魏辽压在身下,手肘狠狠的卡在他的咽喉上。 “你说什么?”魏辽被卡的难以呼吸:“我说,藏宝图,我交给皇上了……” “你哪来的藏宝图?” “你把藏宝图交给谁,你心中不清楚吗?” “……顾飒?”这一刻,君夙折浑身的戾气骤然消散。 他的眼神都变得涣散,难以置信:“你是说,顾飒……把藏宝图的碎片给了你?” 第83章 我想她 第83章我想她 “那还真的是藏宝图?”魏辽猛地一拍大腿:“我当时看到碎片的时候,就觉得眼熟,还失态到差点被她看出端倪,没想到竟然还真是真的!” 多年前,他机缘巧合,在君夙折的手中看到过藏宝图,后来为皇上搜寻藏宝图时,有幸也摸了一把,感受了一下手感。 当时从顾飒手中接到碎片时,就感觉那玩意像是真的。 没想到就是真的。 “小侯爷,你这什么表情?”魏辽歪着头,揣摩着君夙折的神色:“你这是生气呢还是不生气?”按理说,那么重要的东西,被顾飒拱手相送了,他应该暴跳如雷才是。 为什么他这么沉得住气? 君夙折坐在那里,眼光飘乱:“她为什么要把藏宝图交给皇上?” 别人也就罢了,顾飒却是最了解他对藏宝图执念的人。 他宁可赌上性命,也要守护的藏宝图,她那么郑重的把它藏了起来,怎么就给了皇上了? 甚至于都不等皇上开口就拱手相送?! 魏辽想到了顾飒的话:“她说,她要救你这个前夫的命!” “可她应该知道,藏宝图就是我的命啊……” “呵呵!”魏辽三分凉薄七分讥笑的翻了个白眼。“你笑什么?” “她是冠冕堂皇的说,交出藏宝图是为了救你的命,可万一,这背后有她见不得人的目的呢?” 君夙折听的眉头一皱:“什么目的?还见不得人?” “泼天的富贵啊!” “……” “谁不知道皇上在找藏宝图?她那么心机的人,肯定也知道藏宝图能带来什么!” “闭嘴吧你!她不是那样的人!”君夙折飞了他一个白眼,在重轴旁边坐下,甩着铁链。 “你还真是,”魏辽用力敲了敲他的心口:“我发现你大病之后,脑壳变的不灵光了,你以前那八百个心眼子哪去了?不会是被顾飒挖走了吧?” 不等君夙折回答,自言自语的摇头:“不对,你是八百个心眼子,被她挖走了八百零一个,还缺一个……缺心眼!” 君夙折似乎没听明白这番话,深邃的眸底透出一丝丝的清澈:“你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情?” “她把你的藏宝图交给皇上还不算,还要做其他事情呢?” “你不懂!”君夙折猜到了魏辽的言外之意,松了一口气:“她做事,必定有她的原因,只是我暂时还没猜透,或许……魏辽,你帮我带封信给她吧。” 魏辽的眼睛瞪的溜圆:“信……信上你想写什么?” 君夙折瞬间敌意了:“……我们夫妻间的事,你打听这么清楚做什么?” “!” “我就报个平安!”“那就不必了,”魏辽没好气道:“她现在还不知道咱们俩的关系,我给你带信不合适,不过关于你平安的事情,我会替你口头转达的。” 真是重色轻友! 悻悻的,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越想越气:“君夙折,你也太重色轻友了,我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来看你,还给你带了吃的,你竟然说我不能打听你给她写信的内容?” “魏辽啊,”君夙折突然轻轻的一声低叹,神色多了几分无奈:“真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怕你知道之后,更受不了。” “呵!呵呵!”魏辽夸张的大声讥笑:“你写什么我会受不了?” “我想她!” “哈哈,我……”魏辽原本还夸张的五官瞬间定成一朵花,眼睛眨了眨,“你说,什么?” 君夙折一字一顿:“我说,我,想,她!”魏辽:“……” 君夙折:“我还想说,让她不要担心我,要照顾好自己,要多想想我……” “打住!”魏辽连忙抬手,恶寒的打了个冷颤:“别再说了,我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了。” 他是真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后脊背,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君夙折,真的是,我真的做梦都想不到,你君夙折有朝一日竟然也能说出这种恶心的话,太恶心了,你……你以后出门别说你认识我。” 他一边揉着手臂,一边飞上屋脊。 君夙折连忙起身:“我的信……” “等着,皇上要见她,等我找机会让你们两个见一面!” “……” 君夙折还要说什么,魏辽却不见了身影。他一人静立院中,疾风卷起枯叶险些迷了他的眼。 迅风过后,两片残叶勾起了衣服的股丝,飘飘乎乎的挂在他的衣摆上,丝线交缠,残叶翻飞。 “细弱蝇丝,微如末……顾飒,我们现在就像是这两片树叶,命运绞缠在一起,生死一处,你可要沉住气,千万千万不要挣断了这么细的线啊!” 他和顾飒就像这两片残叶。 藏宝图就是衣服的丝线。 运用的好了,藏宝图可以保住他们两个,事情也还能恢复正轨。 可一旦断了线,他们就会被藏宝图连累,生机全无。 —— 军侯府又拉出去一马车的尸体。而且这次尸体还直接拉进了京兆府衙。 但是京都的百姓们似乎已经对这事见怪不怪了。 只要军侯府出事,必定会抬出去一些死人,好像已经成了军侯府正确的打开方式了。 如果不抬尸体出来,他们才觉得这瓜吃的不是滋味呢! 不出所有人预料,破坏祠堂的那些人被杀后,军侯府又光明正大的进了一批新人。 石盘指着身后的十多个人介绍道:“小夫人,他们都是君家军老部将,听说小侯爷出事,纷纷找上我,说愿意为救小侯爷出一份力,搭上性命也可以。” “是啊,小夫人,您就说吧,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救小侯爷?” “哪怕冲天牢,劫法场,搭上我们这条老命,也要把小侯爷救出来!”“……” 他们一个比一个激昂,热血沸腾的表着忠心。 顾飒敛眸,“你们就那么信我,觉得我会救你们的小侯爷出来?” “……”几个人的神色微微一僵。 她似笑非笑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小侯爷就此不回来了,我就成了你们唯一的当家主母,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救他回来呢?” 他们被这话说懵了,纷纷看向石盘。 石盘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都什么表情,小夫人和你们说闹呢,要不是小夫人用尽心力的把小侯爷从鬼门关拉回来,现在的小侯爷早就土埋棺材了。“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嘿嘿道:“小夫人,我们信你,你做什么我们都信你。” “若是信我,那就放弃你们救人的念头,”顾飒淡然抬眸,幽冽的瞳子迸发出上位者的威慑:“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军侯府的任何人都不许再提救小侯爷的事情,外面更不许多加议论……你们要当做小侯爷已经死了,军侯府我在当家,明白我的意思吗?”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茫然的摇摇头。 她到底是救人,还是不救人? 石盘暗中踢了几人几脚:“小夫人放心,他们现在是不明白,但是我会负责让他们明白的!” 转身,挤眉弄眼道:“小夫人有自己的计划,在这里做事,只要动手动脚就行,不用动脑子!” 第84章不太聪明的样子 第84章不太聪明的样子 姜起一路小跑着进来,低声道:“小夫人,魏捕头来了,说是有些案子上的事情,要和小夫人说。” 顾飒会意,提高了声音:“既然是案子上的事情,那就请魏捕头移步祠堂,我稍后就去。” 祠堂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先祖们的灵位尽数归位,碎掉的牌位有匠人依次归拢,想办法将它们恢复原样。 顾飒进来时,魏辽正在给灵位上香。 她屈膝回礼:“魏捕头有心了。” “小夫人不必客气,他们戎马一生,征战沙场,都是魏某敬重的人,上一柱清香是我魏辽的心意。”顾飒走到香案处,抽出三支香:“不知道陛下可是收到了军侯府的心意?” “小夫人真的决定了吗?”魏辽的眼角不由抽了抽:“这件事一旦做了,那就是射出去的弓箭。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魏捕头觉得,我现在还能回头吗?” “……” 顾飒笑了,焚了香,鞠躬致礼:“比起小侯爷来,这些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呢?” 魏辽长出一口气,下了最后的决心:“既然都决定了,那我陪你们下完这局棋……陛下要见你!” 顾飒身形一滞,没有起身。 皇上要见她? 为什么? 不是只要用碎片换人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见她? 魏辽再次抱拳行礼:“明天正午,皇宫正门,不见不散!” 转身出门时,与她错步走过间,脚步微微顿了下。 “他还活着,但是想要见他需要很多的打点,小夫人也顺带着多准备点金银吧!” 顾飒将三炷香插进六耳牛鼎,看着缭绕的烟雾,瞳底的淡定从容迸出了一冽决绝。 “桑娅,陪我去个地方。” —— 正午刚过,军侯府大门口就传来斥骂声。 “你们怎么做事的?不是说了小夫人要出门,让你们洒扫的吗?”姜起不耐烦的拍着手,示意门房放下饭碗:“都别吃了,把门口扫干净,小夫人马上就出来了。”说话间,一辆青帷马车悠悠的驶过大门口。 帷幔下,依稀看到一袭婀娜倩影。 锦络和桑娅分别跟在马车两侧,身后还跟着不少拎着礼盒的丫环婆子。 “姜管家,小姐说了,今晚上的晚饭不一样回来吃,如果回来会提前告知。” “明白,恭送小夫人。”姜起站在街口,一躬到地。 许久,才缓缓起身,轻咳一声:“小夫人,可以走了。” 角门打开后,顾飒穿着酱色粗布衣衫,带着斗笠,牵着马走出来。 “人都走了?” 姜起站在门口,抄着手,还看着马车消失的街尾:“走了,走了有二十多个人,估计都是四处的眼线,但是不保证还有人会跟着你,小夫人,小心点。”“嗯!” 顾飒踩着上马石,攀上马背,身子不由一僵。 “这马……” 说实话,前世她啥都学了,就是没学过马术。 今生出门也是坐马车的多,从来没骑过马。 她所有的“骑马”经验,都来自于视频上那点枝节粉末。 想着不过就是骑马而已,不会骑也会看,看都看会了,也就没有先在府里学一学。 现在上了马背,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姜起见她不走,脸色还有点怪,不由疑惑道:“马有什么问题吗?军侯府的马都是退下的军马,又是石家兄弟亲自照料的。” “不是,不是吗,是我,”顾飒尴尬了:“我不会骑……” 姜起:“……” 谁能想到,在京都硬生生杀出“妖女”恶名的顾飒,竟然不会骑马? 你杀人的时候,都比这个有气势吧? 而且,骑马是贵眷小姐们基本都会的技巧,因为她们闲暇时也都喜欢打打马球什么的。 就像绣花一样,稍微有点官爵的人家,小姐都会骑马。 偏巧她就不会! 姜起叹了一口气:“那个,不会骑马也挺危险的,要不,小姐,咱别骑了……反正锦络她们也用马车把那些人给引走了。” “不行,一个人可以易容易装,但是走路的姿势不会变,那些人盯我那么久,稍微多看几眼就能认出我,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选择骑马?”顾飒抓紧缰绳,长出一口气,下定决心。 “你帮我一下,让它走就行,等过了这条街,避开那些人的视线了,我再想办法。” 姜起没法子,装作掸衣服的样子,轻轻拍了拍马屁股:“走!” 马儿一声嘶鸣,“得得”的撒开小蹄子,轻飘飘的小踏步往前走。 顾飒僵硬的没敢动,怕自己不娴熟的动作会给自己露馅,硬生生的僵的像个木头,面不改色,“淡定从容”的走过一条街。 估计着避开那些人的视线了,才狼狈的试着会意石盘教她的骑马口诀。 “左手拉缰右手鞭……鞭?呀!我忘记拿马鞭了。” 还是经验欠缺啊! 好在小棕马确实是军侯府最温顺最乖的一个,没有了后续指令后,慢悠悠的在路边停下了。顾飒趁机下马,从马鞍上卸下装着金银细软的信囊,将小棕马栓在了路边,徒步往约定地点赶。 …… 正午已过。 顾飒还没到。 魏辽开始的时候还挺耐心的,但是后来越来越不耐烦。 “她不会是玩我的吧?其实她根本就不想救人?” 就在他的思想开始跑偏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顾飒的身影。 只是,她颇为狼狈。 “魏捕头,快,帮忙,死沉死沉的!” 她“哐当”一下,扔下褡裢,金银撞的清脆直响。魏辽跑过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怎么才来?怎么这么狼狈?你被打劫了?” 顾飒累的跌坐在地上:“我被打劫?劫匪遇到我,都得留下买路财……我是跑来的。” 她突然四仰八叉的往地上一躺,一幅摆烂的死样子:“不行,我得喘口气,我要累死了。” “……你,为什么不雇一辆马车?” “我家四处都是眼线,我能跑出来就不错了,还雇马车?我害怕陌生的车夫见财起意,把我打劫了呢!” “你不是说,劫匪遇到你,都得留下买路财吗?”魏辽用脚踢了一下褡裢,感觉瓷实的很。 他好奇的看了眼顾飒,打开褡裢。 下一秒。 “这是什么?” 顾飒瞥了他一眼:“金银珠宝啊!你不认识?” “不是……你这是带了多少?” “不知道!” “……” “不是你说的吗?要多带金银好打点,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多少是多少,就尽可能的扛了些过来。” 魏辽的嘴角不由狠狠一抽:“……” 他只是象征性的说了一嘴,哪能想到顾飒真的搞来半袋子的金银珠宝。 此时的顾飒,热的满头大汗,发髻都乱了,一缕一缕的粘在脸上,虽然还是那样的绝色容貌,可不知道为什么,魏辽突然想到昨晚上的吐槽。 “看来还是我误判了,你也没挖那801个心眼子……某些方面,都差不多!”顾飒还在喘气中:“什么?” “没事,我带你去见皇上!”魏辽拎起褡裢扛在肩上:“要不是亲眼所见,鬼都不信我遇到的是同一个人!” 想她在花药居煮水泡茶时,眸深似海,气场仄人,那一言一行,一举手一投足都彰显着决胜千里,运筹帷幄的从容,蔚光撩照,惊艳动人。 但是现在呢? 怎么看她怎么有种狼狈猥琐的样子,与之前判若两人。 尤其是她的眼神,清澈中透着愚蠢,整个一幅不太聪明的样子! 好像军侯府倒夜香的婆子都比她有头脑! 第85章动了杀心 第85章动了杀心 进宫后,魏辽一再叮嘱。 “见到皇上,说话要斟酌,尽量少说话,三思而行再思才能开口。” “你这一次的目的是救人,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心中应该最清楚。” “皇上是九五之尊,砍头赐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所以万事小心。” “……” 他喋喋不休的说了一路,顾飒却只是好奇的打量四周,好像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小夫人?” 顾飒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哦,我听着呢,皇宫好大啊!” “……” “魏捕头,这么大的皇宫,要是全部转完了,是不是得一天?” 魏辽沉下呼吸:“我怎么知道?我又没逛过……” “你是没逛过,但是太监宫女们肯定逛过呀,”顾飒说不上来的好奇:“他们难道没说过这个话题吗?” “不是,这是皇城,又不是菜市场,每个宫女太监都有自己专属殿宇要负责,你以为他们是想逛逛就能随便逛的?” 顿了下,魏辽皱眉:“咱们在说见皇上的事情,你在想着逛皇城?” 这就是你想救人的“破釜沉舟”? 顾飒看着他,眼神愈发清澈了:“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放心,也记下了。”魏辽突然后悔带她来了。 要是搞不好,别君夙折没救出来,她再把自己搭进去。 看君夙折那情种的模样,要是她出事了,他估计更不会独活了。 苍天保佑,今天可千万别出事。 两人转过巍峨的金銮殿,进入后宫的内廷。 顾飒好奇:“咱们不去那边的大殿吗?” “皇上身体不好,除非是十天一次的例朝,一般情况下都是在内廷办事,即便大臣有奏章上奏,也是送到内廷。” “皇上……身体不好?” 君夙折曾经说过,皇上并不是后宫养出来的娇贵皇子,而是在沙场上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枭雄。 他的母妃不得宠,并不被老皇帝喜欢,所以才舍得让他上场杀敌。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俘获一群热血臣子的拥护,帮助他在夺嫡之路上一帆风顺,顺利坐上帝位。 只是,多年征战沙场,皇上也是伤痕累累,三十多岁的时候就疾病缠身,状况百出。 顾飒疾走两步,跟上魏辽:“我也听说,皇上一直是龙体有恙,但是恙到什么程度?会死吗?” “嘘!”魏辽如临大敌,连忙以眼神示意:“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不能说,刚才和你说了一路,是不是都白说了?” “你是说不能在皇上面前乱说话,现在这里就咱们俩,你怕什么?” “隔墙有耳,内廷的暗卫更是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听力绝佳者,你磨个牙皇上都能知道,你说哦怕什么?”“哦,”顾飒恍然。 魏辽松了一口气:“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慎言了吧?” 顾飒重重点点头:“原来皇上还有听人磨牙的毛病呢!” 魏辽:“……” 你到底有没有再听我说话? 你之前的聪明都是演出来的? 怎么感觉自从进了宫门,就越来越不聪明了呢! —— 内廷书苑。 皇上穿着鹅黄缎的长衣,身上披着一件厚重的麻锦外袍,咳嗽着翻过书页。 宫女无声的呈上来茶水和痰盂,伺候他漱口。姚公公领着一名黑衣暗卫进来:“陛下,魏辽和顾飒进宫了。” 黑衣暗卫疾走两步,走到龙案前,躬身低语:“他们两人在议论陛下的龙体病况。” 皇上眼观鼻,鼻观心:“都说了什么?” “男的说的还可以,女的放肆,竟然问陛下会死吗……” “呵,有意思,继续说!” 暗卫将魏辽和顾飒的对话都说了一遍,听的姚公公的眼尾不由自主的抽了抽,略有些紧张的看着皇上的脸色。 皇上并没有什么动容,挥手让他下去。 很快,第二名暗卫前来禀告,也是魏辽和顾飒聊天时说的话,但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 等第三个名暗卫再来回话的时候,皇上抬手问道:“他们就没有提藏宝图的事?”“回陛下,没有,都是一些闲话家常。” 皇上不想再听,挥手让人退下,合上书本:“姚公公,你怎么看?” 姚公公垂首,让所有的宫女太监都退下,他亲自奉茶:“陛下,是真的动了杀心,要杀顾飒吗?” “还是你懂朕啊,”皇上淡呵呵的一笑,接过茶盏,轻轻碰了碰:“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得到君夙折信任,并且得到藏宝图的女子,朕能留她活口吗?” 那可是关系着太子性命的藏宝图啊! 君夙折宁可死都不给他的东西,竟然会落到那个女子的手中。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女人非常的厉害! 姚公公低声道:“陛下是在魏辽说她交出藏宝图的时候,就动了杀心吧?”“嗯,她为了君夙折,可以上交藏宝图,君夙折对她信任,可以将藏宝图交给她!”皇上的眼神阴鸷起来,羡慕嫉妒恨的咬牙道:“不管他们是情义还是交易,朕都不允许这样的关系存在。” 姚公公点头:“是啊,这样的女子,只能为陛下所用,如果不能,就必须毁掉,不能留下。” “所以,朕要亲自见见她,如果她和朕所想的一样,阴诡谋计,聪明绝顶,懂得见风使舵,明哲保身,那朕就暂且用着,不能用的话,那就……杀了!” 殿外的小太监来回。 “魏辽在殿外求见陛下。” “传!” 皇上转身坐上高位,姚公公将青纱帐的帷幔放下来,站在了垂幔之外。“啪叽!” 殿门门槛那边,传来摔倒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顿时无语。 跟着魏辽进来的那个人,竟然狼狈的被门槛绊倒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是第一次来,没忍住多飘了两眼,就没注意到脚下,让诸位见笑了,皇上,对不起了,让您见笑了,见笑。”顾飒揉着波棱盖,狼狈的爬起身。 魏辽黑脸瘟神一样,抽抽着嘴角:“……” 这一路上,他说口干舌燥的那些话,敢情都白说了是吧? 让你少说话少说话,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你倒好! 不但说了,还说这么多有伤大雅的废话。 再说了,皇宫宫门的门槛是高了些,但你一个大活人也不至于摔倒吧? 他心里被草泥马踏的不长草了,还不敢泄半点气出来,尽可能的压着声音。 “别说话,别说话,行礼,行礼……” “行礼吗?现在?”顾飒茫然的看着他,撩起衣服就要跪。 魏辽要吐血了,捏着嗓子眼:“你跪早了……” “早了?” 顾飒跪了一半,听到这个,立即起身,一溜小跑的直冲青纱幔。 姚公公见势不对,起步拦下:“顾姑娘,不得放肆。” “我没有放肆,我是……” 顾飒刚要解释,被后面赶来的魏辽掐着脖子摁在地上:“臣魏辽叩见皇上。”顾飒:“……” 魏辽:“……说话!” 顾飒后知后觉,反射弧归位:“哦,臣,不对,民,民女顾飒,叩见皇上。” 姚公公不动声色的转身看向皇上。 隔着青纱幔,他看不到皇上的表情,但伺候了一辈子的他,还是能拿捏到几分帝王心。 估计陛下此时的心,和他是一样的。 ——她就是顾飒? 顾飒还是那么衣服汗津津,头发湿哒哒粘在脸上脖子上的狼狈样子。 刚才过门槛的那一摔,让她本就不牢靠发髻更散了些,此时歪歪扭扭的挂在头上,几分狼狈几分搞笑。 第86章示弱 第86章示弱 皇上坐于高位,威压逼人,整个内殿有种窒息的压抑。 许久,他微微顷身:“抬起头来。” 顾飒却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像是没听到。 魏辽戳了戳她。 顾飒:“嗯?” 姚公公笑道:“顾姑娘,陛下让你抬起头来。” “说我的吗?”顾飒茫然的抬起头:“我还以为陛下是要魏捕头抬头呢。” 在与她对视的那一眼,姚公公的心中说不上来的失望。怎么说呢? 眼前的顾飒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她的眼睛很亮,如同雨后天空般清澈,可清澈是清澈,不知道为什么,这清澈好像又透着一丝丝的愚蠢。 这和他们所听到杀伐决断,杀人嗜血的妖女顾飒,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皇上也察觉到不对:“靠近些。” 顾飒眼睛转了转:“靠哪?” 脖子伸了伸,以一种极其搞怪的姿势,用力将脸往前送:“这样?” 她的脸几乎贴到了青纱幔上,但是脚还在原地没有动。 魏辽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多了些异色。 姚公公低声道:“顾姑娘,你可以跪着往前一点……”这姿势,着实不雅了些! 别说好歹是官眷嫡女,就是寻常的乡野村妇,也不好意思在皇帝面前这样的……“猥琐”。 “往前?”顾飒的脖子再次用力抻了抻,为难道:“公公,我前不了,就这么长。” 姚公公:“……” 是他说的不够清楚,还是她的理解有问题? 是让你往前跪,不是让你像乌龟一样伸脖子。 “罢了,”皇上突然道,口气中透着难以言说的失望:“魏捕头说,你有藏宝图,要呈给朕?” “没有!”顾飒立即反驳,嗓门巨大:“我没有那样说,魏捕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顾飒,你,”魏辽都要惊出表情包了:“不是你说的……”“我说的是,我愿意用藏宝图换小侯爷,可没说白白给皇上,”顾飒挺直了腰背,“皇上,我是有条件的,不是白给!” 皇上的气息明显一沉:“那……” “那个,嗯,皇上,我能起来吗?跪的腿疼。”顾飒揉着膝盖,尴尬的挤出个笑脸。 魏辽:“……” 她到底在干什么? 知不知道殿前失仪是要问罪的,轻则拉出去打一顿,重则杖毙。 皇上都没让你起来,你就算是跪断了腿,那也得跪! 你竟然敢在皇上面前嚷着你的波棱盖疼? 这不是上赶着犯错吗? 果然,皇上本就压制的气场更低了,就连姚公公都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息,圆场的递过来一个垫子。 顾飒:“……” 拿什么垫子? 我是要站起来! 皇上沉声:“起来说话。” “谢皇上!”顾飒字正腔圆,猛一甩头发跳了起来。 但是因为用力过猛,原本就松散的发髻彻底散了下来,毛糙糙的头发炸开着,像个疯子一般。 魏辽闭上眼睛:“……” 没眼看了! 这姑娘不是被什么鬼玩意夺舍了吧? 怎么和之前的顾飒判若两人? 顾飒也有些尴尬,挠挠头,随便拢了拢头发:“对不起,皇上,我这逃出来的时候有点匆忙,没注意仪表,殿前失态,污了皇上的眼睛了。” 姚公公:“……” 从进来到现在,总算是说了一句比较中听的话。 也就随口道:“奴才看姑娘这衣衫,是男子装扮,为什么你会这样?” “因为我家门口有人盯梢,前后院都有,不信你问魏捕头,我要不是易容出来,估计没到皇宫就要被人抢走藏宝图呢。” “藏宝图在你身上?”皇上激动的站起身。 “没有,”顾飒一脸无辜:“皇上都还没答应放过小侯爷呢,我当然不能现在就把藏宝图带来给陛下吧?陛下,换做是你,你也不会这么傻的吧?” 魏辽:“……” 早知道这样,刚才就该先挖个坑把自己先埋了。 省的等一会皇上爆发的时候,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姑娘的每一句话,竟然都是在皇上的雷区蹦跶! 姚公公也被顾飒整不会了:“姑娘,你刚才不是说,怕被抢了藏宝图……吗?” “我的意思是说,贤王一直派人盯着我,如果他知道我和魏捕头来皇宫,肯定能猜出我的心思,保不齐就把我抓走了,到时候严刑逼供,我肯定受不了,就会把藏宝图给他的嘛,那小侯爷资怎么办?是吧,陛下?” 顾飒这一本正经的解释好像是解释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解。 皇上听到“贤王”时,气息明显不顺了很多,急促低沉的几个呼吸后,戾声:“你是想用藏宝图威胁朕,逼朕放了君夙折吗?”“当然不是,您是皇上,民女怎么敢威胁您,民女就是想请皇上做主,为我和小侯爷赐婚!” 皇上:“……” 姚公公:“……” 魏辽:“……” 皇上疑惑道:“你不是和君夙折和离了吗?” 顾飒的眼尾瞬间红了,委屈巴巴道:“我是被休的,是他嫌我出身低,非要休了我,要不然,他怎么会把君家那些空壳子店铺什么的都送给我?” “藏宝图,也是他送你的?” “肯定不是啊,他连皇上都不给,怎么会给我,”顾飒猛力吸了吸鼻子,报复性的哼了声:“那是我凭本事找到的!” “……找到?”皇上突然笑了:“顾飒,在朕面前,你也敢撒谎?军侯府上下朕都翻过了,都没找到的藏宝图,你能找到?” “皇上可是查过君家祠堂?” “……自然查过!” 当初为了找藏宝图,军侯府几乎是掘地三尺,君家祠堂只是没被破坏掉而已。 顾飒得意道:“那陛下一定没查过六耳牛鼎!” “六耳牛鼎?祠堂焚香用的香鼎?” “皇上英明,前几天,君家祠堂被人砸了,有人偷走六耳牛鼎的时候,恰好发现了里面藏的藏宝图碎片,”顾飒一本正道的胡说八道:“这件事魏捕头是知情的。” “是,臣知道,”魏辽瞬间将整件事贯穿起来,配合道:“当时那几个人的尸体还送到了府衙,臣就是去花药居彻查此事的时候,巧遇了她。”这样一来,顾飒找他送藏宝图碎片的故事线,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皇上的嗓子发出一阵痰鸣声,姚公公立即躬身道:“陛下,您得吃药了。” “今天就这样,退下吧。”皇上的嗓音微微有些刺耳。 一声令下,太监上前引路,将魏辽和顾飒送出内廷。 魏辽蹙眉:“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不要藏宝图了?” “可能是顾不上了吧。”顾飒回想到皇上的嗓音,心中生出一丝异样。 “说到这个,“魏辽若有所思的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今天狼狈成这个鬼样子,是故意的吧?” “魏捕头是想我精心装扮后去见陛下,利用藏宝图和他斗智斗勇,现场掰手腕玩心术吗?”顾飒意味深长的一笑:“那我是找死!” “你是在……示弱?” “一个小侯爷已经让他忌惮了,我若是再强势,他估计得立刻马上把我拉出去砍脑壳,”顾飒突然屈膝行礼:“今天还要多谢魏捕头,没有拆穿我的小把戏!” —— “嘭!” 一个御林军打着酒嗝,将一个荷叶包扔到君夙折脚下。 “小侯爷,吃饭了。” 荷叶里包着鸡骨头,猪骨头,鱼刺等残羹剩饭,味道熏人。 其他几个御林军守卫浑身酒气,踉踉跄跄的将他围起来。 “这是咱们兄弟几个喝酒时,特意给你打包的好东西,吃吧,小侯爷。” “赵大统领说了,让我们哥几个好好的照顾好你,一定不能怠慢喽。” “这吃饱喝足最重要,小侯爷,你说是吧?” “要是小侯爷觉得噎得慌,我这里也有喝的,还是新鲜热乎的呢!” “……” 一个醉醺醺的御林军,笑嘻嘻的解开腰带,一泡尿撒在了鸡骨头上。 第87章皇上赐婚,不娶不行 第87章皇上赐婚,不娶不行 君夙折倚着重撵坐着,蜷着右腿,手臂搭在膝盖上,伸出去的左脚溅上了污秽。 他微微侧头,眼尾挑起一丝杀意,森冷的凝视着撒尿的那个,像是看着死人。 “你看什么?”那个御林军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瞪着死鱼眼,打着酒嗝的踢了他一脚:“老子这是对你的特殊照顾。” 君夙折抬起左手,勾勾手指,敛默的杀意弥漫于指尖。 那人嘿嘿一笑,梗着脖子,踉踉跄跄的走过来:“干嘛,想求饶吗?行啊,跪下来求……” “哗啦啦” 君夙折手上的锁链突然划过一道弧度,瞬间缠上他的脖子,反向勒紧着向后一甩,将他掀翻在地,“咔嚓”,单手拧断了脖子。 自始至终,他都坐在那里,甚至于蜷起来的腿都没有的动过。 “下一个,是谁?”他微微翘起下巴,囚徒一般的身躯却爆出了王者的威慑力。 其他人被他的眼神震住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冷风吹来,他们打了个寒颤,骤然醒悟过来。 “不是,我们怕他做什么?” “就是啊,他就是一个阶下囚,我们为啥怕他?” “你,君夙折,你敢杀御林军?你这是找死!” “……”他们吵嚷着,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君夙折坐在不动,缓缓抽出锁链,霸气的冷笑:“所以呢,下一个,是谁?” 御林军们你看我,我看你。 下一秒。 “大家一起上!” “打他!” “……” 一个有危险,打不过,但是大家一起上呢? 好汉难敌四拳,更何况他手上脚上还拴着锁链,动不了。 他们一群人打一个,难道还能吃了亏? 吆吼着,几个人眨眼间冲到君夙折面前。 “咻咻咻” “砰砰砰”连续几声闷声夹着惨叫,御林军们仰面摔飞出去。 没等他们看清楚怎么一回事,一个人影冲到近前,抬手就是一掌切上咽喉。 “咔咔咔” 连续的几声断骨声中,所有的御林军都捂着喉咙,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他们的喉骨都被斩断了,碎骨塌陷,堵住了呼吸道,一个个窒息的抽搐着,慢慢死去。 “魏捕头,多谢,”君夙折抬起手,淡然的打了个招呼,“只是你杀了赵晓生的人,他怕是不会放过你的。” “谁说人是我杀的?”魏辽拍拍手,在身上蹭了蹭:“他们明明都是你杀的!” 这些人都死于喉骨断裂,没有任何伤痕特征,谁都怀疑不到他身上。君夙折笑着颌首:“那也要多谢你出手相助!” “你要谢我的,多着呢。”魏辽歪了歪头,拇指指向身后,同时错开一步。 君夙折的笑容瞬然一沉,猛然跳起来:“你怎么来了?” 他警觉的又谴责的看向魏辽。 魏辽无辜的耸耸肩:“你别这样的看我,是皇上召见她来的……” 君夙折这才想起他们之间的谈话。 两个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魏辽咳嗽一声,云淡风轻道:“我也不是白帮你。” 拍了怕褡裢:“有好处的!” 他扛起褡裢跨出宫门时,顾飒意味深长的点点头:“魏捕头,这就是你的打点?” “本来是要用点金银的,但是想着他们分我的钱财不合适,杀了更省心,所以就杀了,”魏辽捂紧褡裢:“小夫人不会想毁约吧?” “我没那么没品!”顾飒瞪了他一眼,转身关上宫门。 魏辽识趣的提高嗓音:“你们放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们放心大胆的聊,我去给你们处理周围的耳朵。” 君夙折心思急转,下意识的抓着锁链,把手背到了身后,局促道:“你怎么来了?” “所以,你那天早上在赶我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会被抓来?” “……我苏醒后,皇上一直没有动作,既然动了,就会是大动作,不达目的不罢休,我怕你在那里,会和宫里的人起冲突,所以才让你,离开。” 顾飒敛眸,瞬瞬的看着他的背后:“拿出来。”君夙折犹豫了一下,把手伸了出来:“没关系,不重的。” 皇上对他极是忌惮,即便有几千斤的重撵拴着,他跑不了,但是锁着他的铁链还是有七八十斤重,即便有一层薄薄的衣衫护着,还是磨破了手腕脚腕的皮。 他笑着,云淡风轻的很:“真的没事,就是一层皮而已,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不值一提。” 顾飒红了眼尾,什么都没说,只是心疼的抚着他的伤处,指尖在他的手掌心划拉着。 许久,低语道:“我已经和皇上说过了,会用藏宝图换你……” “你说什么?”君夙折的笑容慢慢的消失。 突然,猛然握着她的手腕,哑沉了嗓音:“藏宝图怎么会在你那里?” “这个你别管……”“那是我的东西,对我分量极重,我宁可死都不会给皇上!” “但你对我更重要,”顾飒悠然抬眸,红红的眼睛漫满泪水,没有滚落,极力隐忍:“我已经禀告皇上了,只要我把藏宝图给他,他就答应你我的赐婚!” “你做梦,我不会娶你的……” “皇上赐婚,由不得你不娶!” “……” —— “噗!” 一口黑色的淤血吐进金痰盂,在水中慢慢晕散。 皇上趴在榻尾,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水纹,一动不动。 姚公公端着漱口水过来:“陛下,您漱漱口吧。” 皇上没有动:“他们有消息了吗?” 姚公公突然跪下,颤声道:“不出陛下所料,魏捕头带着顾飒见了小侯爷,而且,魏捕头他还……陛下还是不要知道吧,免得又动了肝气伤了龙体。” “嗯?”皇上阴森森的抬头:“魏辽做了什么?” “他,他把看守小侯爷的御林军都杀了,还,还惊走了暗卫们,不过,也就半盏茶的功夫,暗卫们又回去了,并没有惊动他们三个人。” “可是听到什么了?” “前面的没听到,但是后面的听到了,暗门们说,小侯爷和顾飒吵了起来。” “吵起来了?”皇上的心情好了些,接过茶水漱口:“可是知道他们吵了什么?” “还是为了藏宝图的事,小侯爷质责顾飒偷藏宝图,不许她把图交给陛下,但是顾飒铁了心的要上图,还说了赐婚的事,小侯爷愤怒的表示不会娶顾飒,然后就越吵越厉害了……” 姚公公将暗卫回禀的消息一字不落的告知了皇上。 “陛下,您真的要给他们赐婚吗?”他小心翼翼的揣测道:“不是说,要杀了顾飒的吗?难道陛下改注意,不杀了?” 皇上沉吟片刻:“朕求的是藏宝图,如果能得到藏宝图的同时,又能让君夙折膈应一辈子,你说,朕是恶心他,给他赐婚,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杀了顾飒,解决他的心患?” 只要得到藏宝图,君夙折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但是那小子让他白白折磨了三年,就此杀了他似乎是太便宜他了。 如果有机会可以让他难受的话,皇上很乐意成全他! 第88章背叛 第88章背叛 回去时,魏辽寻了辆马车,亲自驾车,“好心”的要送顾飒一程。 “小夫人,一起?” “魏捕头,你也太小气了吧?赚了我那么多的金银,买一辆马车送我都行,你只是送我回家?” 魏辽得意的嘿嘿笑:“小夫人不能这么说,我也不是白拿不是?如果不是我提前惊了那些耳朵,你会有时间和小侯爷说悄悄话,有时间布局,有时间给那些傻叉暗卫挖坑?” 顾飒紧张的看向四周:“你闭嘴吧!” “小夫人放心,这是皇城外,那些暗卫的耳朵没这么长……估计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他们听到的,都只是小夫人你想让他们听到的吧!” 顾飒撩衣上了马车,白眼道:“估计皇上也是做梦都没想到,他的心腹会背叛他,和我联手骗他!”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给皇上卖一辈子的命,也拿不到这些金银珠宝,自然是要为自己谋福利嘛!” 魏辽回头看了眼马车里的褡裢,似笑非笑。 “小夫人,你可不许动里面的金银珠宝,那些东西现在都是我的了!” 顾飒嫌弃:“瞧你那没品的样子……” 说实话,魏辽背叛皇上是她没想到的。 之前她只是想要见一见君夙折,把自己的计划说给他听。 没想到,魏辽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提前警告她,说是满宫都是皇上耳目,尤其是她和君夙折的见面,肯定遍布暗卫。但同时,他也明确告知她,可以看在金银珠宝的份上,帮助她打掩护。 而他也没有食言,开局就杀了那些凌辱君夙折的御林军,又惊走了隐藏在暗处的暗卫,让她有时间和君夙折坦言了自己的计划。 她看着魏辽的背影,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浅薄。 他表面看上去玩世不恭,冰冷无情,其实喜怒不形于色,心机深的很。 这样的人,为友不能为敌。 她看了眼褡裢,刚抬手,魏辽突然咳嗽了一声,转头:“小夫人,咱可不能食言哈!” “放心,我说了金银珠宝给你,就给你,我这只是拿回我的东西而已。” 顾飒将褡裢里的东西倒进车厢,扒拉出几块藏宝图的碎片。 “吁!”魏辽一个急刹车,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你,你随身带着它们?” “要不然呢?万一皇上提出来,用藏宝图换小侯爷,我总不能回家拿吧?而且,若是发生万一,这可是我保命的筹码!” “那,那你还敢带着它进宫?就不怕皇上真的抢了?”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皇上肯定不会以为,我会蠢到第一次进宫就带着它们。” 魏辽抽了抽嘴角:“你那是蠢吗?” 他竖起大拇指:“你是高!” 兵行险着! 棋高一筹! 怪不得君夙折对她念念不忘,果然是有点心机在身上的。 顾飒收好了碎片,和魏辽打了声招呼,提前两道街下车,从军侯府的后门回府。 锦络和桑娅正在花药居的院子里争论着什么,见她进来,双双闭嘴。 “小姐。” “小姐。” 看她们的表情,顾飒猜测:“你们这是吵架了?不会是军侯府又出什么事了吧?” “没有……”锦络连忙摇头。 桑娅嘴更快:“不是军侯府。” 话没说完,被锦络挖了一眼,连忙闭嘴。 “不是军侯府?那就是顾家了?”顾飒现在没心思管顾家的事,解下外衣:“别管他们,反正又掀不起什么风浪,锦络,去给我打水,我要洗一洗,明天说不定才是重头戏。” 皇上既然知道藏宝图在她这里,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弄到手。只是。 今天,他为什么没有下手? 锦络准备了花瓣浴,温水涤肌,舒适惬意。 顾飒的手指划过水面,捧起一簇花瓣,闭目回忆着今天的每一件事,分析着每一处细节,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梦中,皇上坐在青纱幔后面的龙椅上,佝偻着身子剧烈的咳嗽。 她试着掀开青纱幔,但是青纱幔厚重无比,不论她怎么用力都掀不开。 突然。 青纱幔突然从天空坠下来,压着她掉进水里。 窒息感袭来,她猛然挣出水面,才发现自己刚才不小心睡着了,滑进了浴桶里。 但就是这一滑,让她抓到了最重要的一个点。 “肺疾,枯皮,干甲,烂果子味……” 她清楚记得,皇上的寝殿点着很重的熏香。 即便如此,她在靠近青纱幔的时候,还是闻到了一股特殊的烂果子味。 只是那个时候在装傻,她根本没注意到那味道的不寻常。 她披上衣服,湿漉漉的来到实验舱。 “光脑,我要查一个病症,皮肤干枯,有皴皱,指甲苍白,分层,易断,身上有种烂果子味,肺部感染,咳嗽,带有明显的哮喘鸣,湿啰音……” 电脑屏幕在经过一系列的跳动后,闪出一个页面。 她仔细检查过病症和对应的临床反应,若有所思的咬着手指头。“还需要血液分析?” “光脑大哥,你开什么玩笑?在这个世界,我要是敢在皇上身上一个口子,他就能在我身上划一道大血口……给点能用的建议。” “数据分析,微量元素测试剂?” “让我看看,这个怎么弄!” “……” 门外,锦络和桑娅还在争吵。 “那么重要的事情,咱们得告诉小姐。” 锦络连忙压住她的嘴:“现在什么火候了?小侯爷生死不知,小夫人为他的事情操碎了心,忙的焦头烂额,你还有心思管顾家的破事?” “这怎么是管破事呢?他……” “嘘!桑娅,你长点心吧,”锦络再一次示意她不要说话:“你也不想想,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赵姨娘。” “是啊!她会好心的把重要的事情告知小姐?” 桑娅眨了眨眼睛:“好像,不会。” “什么好像不会?肯定不会!那女人蛇蝎心肠,几次差点害死小姐,她这次肯定是又憋着坏呢!” “可她,哭成那样,好像说的是真的……”桑娅还有些犹豫。 锦络气的咬牙:“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吃二斤猪脑子吧!” “为什么?” “补脑!” “……” “桑娅,你给我听好了,记住了,那件事情咱们听到了就当没听到,不管现在还是以后,不许任何人在小姐面前提起那个人,不止是你,还有别人也不能提!” “……” —— 顾飒在实验舱的电脑桌前睡着,直到“叮”的一声机器响,才猛地惊醒。 “我怎么又睡了?” 刚打开机器,取出试剂,就听到屋门被捶的震天响。 “小姐,快起来,圣旨到了。” 不出顾飒所料,皇上第二天天不亮就把圣旨下到了军侯府。 来宣旨的还是马公公。 他在顾飒手底下吃过大亏,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顾飒一进门,他就笑成了一朵花:“小夫人,打扰清梦了,只是陛下旨意,奴才不得已,还请小夫人见谅。” “嗯,拿来吧!” “……啊?”马公公懵了一下,再次陪着笑脸:“小夫人,这个接旨得跪下。” “还要跪下?”顾飒整理着发髻,黛眉瞬蹙:“这个就不需要了吧?” “不不不,很需要,这是圣旨,还请小夫人见谅。” 顾飒冲着蛮瑟丢了个眼色:“那就跪吧!” 蛮瑟瓮声,上去一脚踢在马公公的膝盖上。 他惨叫一声,“砰”的跪在地上,惊恐又懵逼的抬头:“小夫人,这……” “都说了不用跪,你偏要跪,本小姐自然要成全你的忠心。”顾飒戾眸浅笑,笑容不达眼底,森寒的让马公公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将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顾飒接过他手中的圣旨,转身,打开,走向门外。 “听说前几天你宣旨的时候,欺负过小侯爷。” “没有……” “想好了再说。” “小夫人明鉴,真没有,我……哎呦!” 马公公惨叫着被蛮瑟一脚踹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胖揍。 顾飒看着圣旨,听着他的惨叫,冷笑:“马公公,以后再来我军侯府宣旨的时候,走路一定要小心,别像这次一样摔的鼻青脸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军侯府以下犯上,打了皇上的钦使呢!” 欺负她,她能忍。 欺负君夙折,那不好意思,她不想忍! 第89章 御赐婚书 第89章御赐婚书 马公公被打的惨叫不断,几次想要爬走躲开,但都被蛮瑟抓着脚腕拽回来,打的更凶了。 “小夫人饶命啊,奴才知错了,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奴才这一次吧。” 他就是嘴欠! 没事惹君夙折干嘛? 以后再有军侯府的圣旨,打死都不能再来了。 顾飒收了圣旨,不悦的转身:“马公公,你说什么呢?怎么叫我高抬贵手,饶过你?你自己从我家的台阶摔下去,关我什么事?” “啊!是,是,是奴才没用,一不小心踩空了台阶,摔了下去,小夫人饶……不是,小夫人,我这摔的已经够惨了,就,就算了吧?”马公公被打的说话都开始漏风了。 顾飒挥了挥手,蛮瑟终于住手,后退一步,威胁的瞪着马公公。 马公公浑身都疼,下意识的摸了摸脸,疼的倒吸气。 顾飒笑道:“确实是够惨的了,” 马公公哪敢在她面前叫惨,苦哈哈的陪着笑脸:“还好,还好……” “嗯?还好?怎么能是还好呢?”顾飒虚空在他身上画了一圈:“你看看你,门牙掉了几个,腿都是摔断了,这还好?” 马公公扭着五官,龇牙,懵逼的很:“没,没啊,我牙没掉,腿也没断……” 下一秒,他意识到不妙了,惊恐大叫:“小夫人,你……”“蛮瑟!” “是!”蛮瑟抬脚冲着马公公的右腿就是一脚。 “咔嚓” 骨裂声入耳。 马公公“嗷”的一声,刚惨叫了一声,脸上“砰”的又挨了一下。 鲜血混着牙齿,吐了一地。 顾飒顷身,笑意依旧:“马公公,麻烦你帮我传句话,以后再来我家传旨的太监,都给我收敛着点,我家台阶高,难走的很,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摔断腿的!” 圣旨敲了敲马公公的断腿:“蛮瑟,给马公公请最好的郎中,可千万要接好骨头,别到时候落下残疾,瘸了腿就不好了。” 蛮瑟答应着,临走时还不忘再踹马公公一脚。顾飒今天是奉旨入宫,但也就是素颜示人,一袭墨青色的长裙更显清冷。 锦络陪她上了马车,警觉的看了眼外面的眼线,低语:“小姐,你对马公公那么狠,就不怕事情传到陛下耳朵里?那您昨天在皇上面前的示弱不是白示了吗?” 顾飒冷眸:“皇上刚愎,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杀,怎么会轻易的相信别人?况且,等我将藏宝图交给皇上之后,我对他就没了威胁,到时候就算有人再说什么,他也不会在意。” 昨天,她庸俗俗气的模样,先入为主的烙进了皇上心里,即便别人在他耳边吹了什么风,他也不会轻易相信。 “但是,这些狗奴才糟践小侯爷的事情,却要马上以暴制暴的解决问题!只有及时立威,别人才会忌惮,以后才不敢再对他怎么样。” 顾飒不确定君夙折未来的路会怎么样。她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他尽可能的扫清障碍。 宫门外,顾飒看到了魏辽的马车。 他倚在车厢上,抬手打招呼:“小夫人,早。” “魏捕头?皇上也宣了你?” “没有!皇上一向是过河拆桥的,既然有了你这个藏宝图,还要我做什么?”魏辽掸了掸衣袖。 “那你……来送我?” “不至于,咱们俩的交情昨天就结束了,”魏辽笑了:“我是被贤王叫来,陪他一起入宫的!” “贤王?赵子佑!”顾飒眸底瞬沉:“你不会是三面间谍吧?” “……什么谍?”魏辽没听懂,但猜到了意思,不以为意道:“俗话说的好,人多好办事,贤王瞧得起我,让我为他做事,有好处的事情,我自然乐意。” 微微顷身,他抱着手臂,压低声音:“实不相瞒,贤王很大方的,比皇上大方多了。” “佩服!” 顾飒冲着他竖起拇指。 这家伙还真的什么饭都敢吃。 竟然还是贤王的人! 魏辽看了眼来时路,声线再低:“贤王让我传句话,不要相信皇上!” “……”顾飒意味深长的看向他的眼睛。 “你别那样看我,我就是传话的,他不方便直接和你见面,只能让我转述,”魏辽咋舌:“收了钱的。” “那就麻烦你替我回一句,有时候亲眼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我也无意与他为敌,只是想用最直接的办法救人而已。” 顾飒清楚,她越过赵子佑直接找到皇上,肯定会让赵子佑怀恨在心。 但她没办法。 她不信他! 那个男人太心机,太阴狠,和他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藏宝图关乎着君夙折的身家性命,她不可能与赵子佑做任何交易。 “顾姑娘,魏捕头,”姚公公站在宫门口给二人行礼。 只是在见到顾飒时,眼神明显惊艳了一下,但还是继续道:“皇上在御书房,等着召见姑娘,姑娘请吧。” 御书房的周围也垂着青纱幔,尤其是龙案旁边,更是隔了双层,只能模糊的看到皇上的身影。“陛下,顾姑娘到了。” “东西可带来了?”皇上在低头写着什么,没有抬头。 顾飒施礼:“回陛下,没有。” 皇上的手一顿:“没有?” “皇上都还没答应民女与小侯爷的婚事呢。” “你怎知朕没有?”皇上继续执笔书写。 姚公公低语:“陛下正在给姑娘写赐婚的婚书呢。” “真的?” “姑娘慎言,”姚公公紧张的看了眼皇上,嗔怪道:“陛下说,小侯爷始乱终弃,不是男人所为,所以说了,不管姑娘是否将藏宝图交给陛下,都会为你和小侯爷赐婚。” 皇上收笔:“成了!”姚公公递了个眼色给顾飒:“还不谢恩。” 顾飒连忙跪下:“多谢陛下赐婚,只是,这婚赐了,小侯爷还关在宫里,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把他放回去和我完婚呀?” “姑娘,”姚公公给她说急了,“陛下都为你赐婚写了诏书,你要多谢皇恩,拿出点诚意,要了诚意,还怕陛下不放小侯爷和你完婚?” 诚意就是藏宝图的碎片。 这暗示都那么明显了,顾飒总算“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 “陛下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什么时候交藏宝图,陛下就什么时候放人?” 姚公公越发急了:“姑娘心中有数就好,不可言说。” 皇上也是要脸面的。 做交易归做交易,有时候这种事是不能挑明的,那皇上的脸上多挂不住。拿藏宝图换人,那皇上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偏顾飒个“缺心眼”,没搞懂这个道理,还在执着的追问:“陛下,民女说的对不对。” “咳咳。”皇上清了清嗓子。 顾飒茫然的看向姚公公:“公公,陛下这是回答了,还是没回答?” 姚公公的眼色都要丢到太平洋了,但她还是不懂,急的只好直言:“姑娘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姑娘有在这揣测的时间,还不如回去拿东西,然后带着小侯爷和圣旨回家成婚呢!” 第90章 也是没品 第90章也是没品 “多谢陛下成全!” 顾飒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哗啦啦”的从袖子里滚出几片藏宝图的碎片。 皇上猛地起身,呼吸都急促了:“那是?” 姚公公连忙去捡碎片,但是顾飒一划拉,将碎片都压住了。 那护短的眼神分明是在说“这个东西是我的,谁都不许抢”。 “婚书,我和小侯爷的婚书。” 姚公公:“……” 皇上就在这里。 婚书也都写好了!你还怕皇上和婚书都跑了不成? 还是说,你觉得皇上会赖账? “姚公公,把婚书给她。”皇上有些焦躁的敲了敲龙案。 姚公公会意,捧来婚书给顾飒。 顾飒喜滋滋的将碎片递上去:“咱们一手交货,一手交婚书,陛下,咱们两清了。” 姚公公不由又多看了她一眼:……早上时,还惊艳这姑娘今天好看,看上去机机灵灵的,一双眼睛透着灵光,现在怎么越看越蠢啊? 都到这一步了,皇上还会和你耍无赖? 你知不知道,昨天你的脑袋还差点搬家呢。 今天没有砍脑壳就偷着乐吧,竟然还和皇上这样小家子气。 也是没品! 他将碎片呈给皇上,皇上激动不已:“都在这了吗?” “是不是都在我不知道,反正我找到的碎片都给你了,”顾飒收好婚书:“陛下,我能带小侯爷走了吗?” 皇上此时哪还有心思再管她和君夙折的破事,不耐烦的挥挥手:“姚公公,你去处理。” “是。” 姚公公摘下腰间的一个玉牌,交给门外的小太监,让他跟着顾飒去太子东宫放人。 回去时,皇上将所有的碎片都拼在了一起。 “都在,基本上都在了,重要的都在,”他激动的手指都在颤抖:“姚公公,朕找到了,找了三年,朕终于找到了。” 姚公公进入青纱幔后,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 像是药箱,又像是胭脂的味道,总之是一种他从没闻到过的气味。“陛下,真的要放小侯爷活着回去吗?” “他已经残了,东西也到了朕手里,放了他只会对朕的声名有益,就暂且放过他了。” 皇上取出自己的那一块碎片,试着与藏宝图拼凑在一起。 可奇怪的是,断面是又与其中一块凑上了,藏宝图上的纹络却怎么都拼不上。 “奇怪,怎么会不对?” 他试着又转了几个断面,可那些连断面都凑不上,更不要说图上的花纹了。 皇上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顾飒!她敢这么大胆吗?” “陛下?” “藏宝图是假的!” “什么?”姚公公惊讶的嗓音都粗了几分:“假的?陛下是觉得,这藏宝图是假的?”“要不然怎么解释,朕手里的花纹,和上面的不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姚公公连忙摸了摸其他藏宝图,震惊不已:“这些铁片摸上去,和陛下手里的那个铁片花纹一样,怎么会是假的?” 他倒吸一口气,试探道:“会不会,是藏宝图还不完整,陛下手里的这块并不直接与碎片连在一起?” 皇上沉默了。 当初,他也只是匆匆看过藏宝图一眼,藏宝图就被太子毁了。 而他情急之下只抢到了这一片,并不清楚藏宝图究竟有多少块碎片。 姚公公看了眼外面:“要不,老奴派人把玉牌追回来,把顾飒和小侯爷都扣下,再逼问藏宝图的事?”皇上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或许你说的对,可能朕手里的这块,与这些都不相连,反正不管真假,只要他们人还在,藏宝图就还在。” 眼下,还是让人按照藏宝图按图索骥,先找到地方再说。 —— 顾飒和君夙折出宫时,魏辽和贤王赵子佑都在。 “看来,贤王进宫是假,来见你才是真的。”顾飒低语。 君夙折不动声色道:“小心点吧,你的小把戏能瞒过皇上,怕是瞒不过他!” 赵子佑笑着拍手,远远的迎上来:“夙折,好久不见了,听说你醒来后,一直想去看看你,但是…一直没抽出空闲,可巧今天我进宫请安,遇到了你们。”君夙折客气又不失冰冷的行礼:“殿下客气,臣身份低微,这怎么敢劳动殿下贵体。” “看你们在这气色,陛下想必是得偿所愿,得到想得到的了,”赵子佑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飒:“听说这些天,顾小姐的铁匠铺子直崩火星子,可见是没有白忙呐!” “小侯爷,过来看,这是殿下送的礼物,我已经搬到你们军侯府的马车上了,”魏辽在一边打着圆场,笑着拉过君夙折走向马车:“你来看,可还喜欢。” 趁着赵子佑与顾飒说话的契机,他压低声音附耳低语:“他好像猜到了藏宝图是假的。” 君夙折不动声色:“我想到了,贤王的那两只眼睛,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在军侯府,顾飒手里有什么产业,他不可能不知道。” “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赵子佑会盯着铁匠铺,要不然早提醒小夫人了,”魏辽咬唇,不解低声:“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他是怎么猜到藏宝图是假的呢?连我都是你昨夜里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 顾飒淡冽凝眸,迎上赵子佑的眼睛:“殿下是有话要和我说吧?”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本王无意间得到一个东西,想着这个东西对姑娘来说,应该挺重要的,所以想来还给姑娘。” “还?那东西原本是我的?” “我想,应该是姑娘的。”赵子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绢,小心的递给顾飒。 顾飒刚要打开,赵子佑却压住她的手:“我劝姑娘还是回去再看。”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招呼魏辽一起进宫。 君夙折走过来:“他和你说了什么?” “威胁!”顾飒猜到了藏宝图的小把戏瞒不过赵子佑,没想到被他识破的那么快。 究竟是哪里出的差错? 两人上了马车,顾飒迫不及待的打开布绢,瞳孔瞬间一缩:“原来如此!” 布绢里竟然是焚烧了一半的图纸。 藏宝图碎片的图纸。 那天,她得知君夙折出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做好最坏的打算——用藏宝图碎片换人。 但是这些碎片是君夙折的命,她又不能将真的藏宝图交出去。 所以,她就想到了伪造! 她用光谱仪器分析出藏宝图碎片的成分,再用电脑设计出最佳的冶炼方案,又出具了最精密的图纸,让应阁连夜打造赝品。 应阁的技术果然不差,仅仅根据她提供的图纸,就造出了以假乱真的藏宝阁图赝品。 事后,她让应阁烧掉了图纸。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图纸没有烧完,竟然剩下一角,而且还落到了赵子佑手中。 “怎么办?”顾飒捏着图纸,一时间有些心乱:“如果他将这件事告知皇上,那咱们的计划就完蛋了。” “他应该暂时不会,”君夙折沉声:“我了解他,攻心计,无事不谋利,他既然知道你造出了赝品却没有揭穿,想必是另有所图。” “对不起,我这算是帮了倒忙了,非但没解决问题,反而让事态更发展。”顾飒苦涩的将图纸揉成一团。 功亏一篑。 原本完美的计划就毁在了这半张图纸上。 “怎么会?”君夙折抚上她的脸庞:“是你帮我争取到了时间,只要时间足够,咱们到时候交出真的藏宝图也可以。” “你说什么?” 君夙折沉了瞳色:“还记得咱们之前抓到的那个西岳羽人吗?” 顾飒茫然的点点头:“关她什么事?” “她随身携带的那个褡裢,你还记得吧?那里面有一根墨蓝色的羽毛。” “……记得,但是这和藏宝图有什么关系?” “我要找到那根羽毛。” 顾飒彻底不明白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藏宝图……和那个女人,那根蓝色羽毛有关系!” “……” 第91章 姐姐愿意 第91章姐姐愿意 “你说什么?”顾飒怔然了半天,才缓过一点神思:“藏宝图和那个西岳羽人有什么关系?” “具体的关系我并不清楚,我猜测有关系,是因为我在看到褡裢里东西的时候,突然想起整件事情的时间线……” 君夙折记得,当初太子和他提起蓝色羽毛时,是在发现藏宝图不久。 如今,在藏宝图标记的地点苏门,找到了女人,让他陡然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但是其间的内情就究竟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西岳羽人?藏宝图?太子,皇上……”顾飒喃喃低语:“十年了,你还能查到真相吗?” “不确定,但我一定会尽力!” 当年事情的真相,就像是什么,压制在君夙折的心头。 有生之年,只要他有能力,就一定要解开其中的疑惑。 只是…… 有件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顾飒说。 沉吟了许久,轻叹一声:“顾飒,我可能要出趟远门……” “去苏门吗?” 君夙折一怔:“你怎么知道?” “藏宝图的中心点是那里,西岳羽人也是在那里发现的,如今事情有了点头绪,你肯定是要去那里呀。”顾飒有些不高兴道:“我又不是白痴,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会想不到?”君夙折点点头:“所以,这段时间要委屈你了……” “我没事的,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那一挂,不过是出个门而已,”她安抚着拍拍他的手背:“放心,我不会扯你后腿的。” 君夙折的表情明显一变,神情微妙的看着她。 顾飒的眼神也渐渐变了,微微眯起:“你什么意思?” “我……” “你没打算带我一起去?” 君夙折有点心虚的点点头:“苏门离这里很远,长途跋涉……” 顾飒的气场都冷了下来:“说实话!” “……” “君夙折,我刚把你从皇上那里捞出来,你就和我谎话连篇?”她生气的甩开君夙折,气咻咻的缩进车厢尾座:“我都第几次救你了?就算是救了条狗,此时也知道要摇摇尾巴吧?你呢!” “不是,我当然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君夙折急了,想要解释,但是又有些无措:“苏门那边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样,皇上也不确定会不会再动手,我不能保证那边绝对安全,所以不想你跟着我去涉险。” 苏门地处偏僻,常年荒袤,人们以进山狩猎为生,所以几乎人均都有点武力值,是朝廷上有名的“穷山恶水出刁民”。 前些年,苏门匪灾严重,连朝堂官眷也经常被绑架要赎金,皇上感觉实在丢脸,还派君夙折去剿过一次匪。 君夙折的小手指勾住她的衣袖:“况且,军侯府这边也需要你坐镇,因此……” “松手!”顾飒用力的抽出自己的袖角,他却再次抓住,更用力的往自己怀里拉。 “咱们兵分两路,你留守京城,我去苏门,好不好?” “君夙折,你是不是以为我看不懂地图,还是觉得我没有腿,不能自己去?” “……” 顾飒再次用力,扯出自己的衣袖,抱着腿蜷到另一个角落,与君夙折拉开距离。 眼尾一抬,“再者说了,自从我和你在一起,哪一次不是我救你,说的好像我是个花瓶,只负责好看,一无是处似得!君夙折,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我不是……” 马车突然停下:“小侯爷,是石盘。” 君夙折放出来后,石大路等人也被魏辽放出了牢房,此时跟着石盘站在路边。“小侯爷,一切都准备妥当,东西俱全,可以上路了。” 君夙折挑起车帘,看了眼装备齐全的众人:“西城门,半个时辰后溪边会和。” “是!” 石大路等人和顾飒打过招呼后,纷纷上马,策马离开。 顾飒恍然:“君夙折,你早就计划好了?” “在你和我说了用假藏宝图救我的时候,我就想好了去苏门的计划,所以让魏辽传递消息,让石盘他们准备好了,在这里等我。” “魏辽替你传的消息?你就不怕他出卖你?” 君夙折揉了揉鼻尖:“他不会,他这个人爱财,你应该已经领教过了,我只是说,他拿到的金银珠宝太多,要是不想我出来讨回去的话,就帮我传几句话,就这样,他就传了。”“也是,他爱财,有软肋,就可利用……诶,不对,我们说他做什么?” 顾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又摆出生闷气的模样,气咻咻道。 “所以,你今天是连军侯府都不回去,直接走了?” “皇上现在的心思都在藏宝图身上,贤王也不会想到我说走就走,所以才能一走了之,我……” 君夙折话没说完,顾飒突然掀开车帘,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小侯爷慢走,不送!” “……你赶我走?”君夙折有些不是滋味:“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就赶我走?” “没关系,话没说完留着,反正用不了多久,咱们就会再见面的,”顾飒避开他的视线,看着远处:“哎呀,你说我路上要是不小心,露点行踪什么的,皇上和贤王的人会不会注意到,会不会跟踪我?” 君夙折忍着笑:“你这是在威胁我?” “没有,我这是在警示,警示你要小心,别被我,唔……” 顾飒突然被扑倒,唇上压上炙热。 她惊然的睁大眼睛,用力推开他:“你……” 疯了吗? 她还掀着车帘呢。 君夙折锁住她的手腕,钳到身后,用力拍了拍车厢:“西郊!” 车夫会意,“驾”的喝着马儿继续前行。 君夙折再次顷身,将顾飒逼近角落,唇瓣蹭着她的脸颊,附耳低语:“你要警示我什么?” 他的身体压在身上,体温隔着衣衫烧灼着肌肤,烧的她耳尖都红了,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注意点……” “他听不到。”大手勾住纤腰,仰面摔进车厢的软垫里,压的车厢明显一震。 因为用力过猛,顾飒的发簪都滑了下去,发髻散开,落在君夙折的手臂上。 她刚要去抓,下巴却被君夙折捏住,灼唇落下,烙下一吻。 “顾飒,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这一路上,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点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顾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不是说,皇上和贤王短时间内都不会知道你的事情吗?还会有什么危险?” “我说的危险,是我!” “……” 君夙折的声音在耳边晕开:“这一路,咱们耳鬓厮磨,我可不保证我会不会做什么禽兽的事情,你别后悔!” 顾飒红了眼尾,努力不输气场:“呵,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呀!男欢女爱这种事情呢,很难评,也不一定要说,吃亏的,就一定是女人?” 君夙折有种被将了一军的感觉。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怎么,没听懂?”顾飒撩起纤指,指背轻柔的蹭过君夙折脸颊。 君夙折的眼尾明显颤了颤,不受控制的呼吸都变急促了。 顾飒得意,调戏道:“简单来说,和你这样的小狼狗,姐姐很愿意……” 第92章 你来,我抱着你 第92章你来,我抱着你 猝不及防的反撩,撩的君夙折血往上涌,猛地推开顾飒,跳下马车。 车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吁”的勒住缰绳,错愕的看着他。 “小侯爷,出什么事了?” “没事,方个便,你在这里等着。”君夙折脸上还红的很,不敢让车夫看到,狼狈的往路旁的小树林走去。 顾飒掀开车帘,一边挽着发髻,一边“好心”提醒:“咱们不急,你慢慢来。” 车夫:“……” 小夫人还真是彪悍哈!一般女人听到男人方便这样的字眼,都会选择性的耳聋,装作没听到。 毕竟这种事太不雅了。 而她倒好,竟然还吆喝那么一嗓子。 身后的官道上,有快马疾驰的声音,顾飒心一紧,掀开车帘。 车夫也警觉的跳下马车。 看了一会后,低语:“小夫人放心,是江湖人,鹰隼镖局走镖的,和咱们没有关系。” 双马并驾的马车上,拉着一个很大的东西,上面搭着雨蓬,又盖着层层雨布,看不清是什么,但从马儿的吃力程度来看,是个大家伙。 马车的头辕上,插着一个黑色的雄鹰的幡旗,旗子迎风猎猎作响。 在马车后面,跟着四个短打装扮,戴斗笠的护镖人,每个人都背着一把大刀。虽然是江湖人,但顾飒还是将车帘放下,将簪子将头发挽好。 非常时期,谨慎低调点为好。 镖局的人也发现了顾飒他们的马车,两个人谨慎的率先前行,警戒着从车旁掠过,确定没什么危险,才示意车队路过。 马车经过的时候,顾飒微微皱眉。 好浓的血腥味。 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拉了一车的鲜血呢。 君夙折听到动静回来时,车队已经走远了。 “什么人?” 车夫瓮声:“回小侯爷,是鹰隼镖局,应该是在走镖,拉着个大家伙。” “镖局的动静太大,会引人瞩目,咱们走小道,绕点路再和石盘他们会和。” 他要确定断掉所有的尾巴。石盘在溪边等了好久,才见到姗姗来迟的马车。 君夙折下车后,递给几个信封。 “我们一群人的目标太大,所以要分开走,三个或者两个,你们自己组队,一共分七队,每一队,都要按照信里的路线去走。” “老规矩,不管安全还是危险,都要留下记号,一旦有危险,保命为上。” 这些信都是他在马车上写的,每一队所行的路线都不一样,也是最大可能的确保每一队的身后不会跟上小尾巴。 大家分了队,拿到信后互道珍重,先后离开。 顾飒为了方便,换了身男装,将两封信交给车夫。 “一封给姜起,一封给锦络,其他的什么都不必说,他们知道该怎么做。”“小夫人放心,我一定送到。”车夫收好信,走向马车。 顾飒连忙叫住他:“那个,你,你骑马回去。” 车夫一愣,茫然的看向君夙折。 君夙折也是有些疑惑:“为什么他要骑马?” “……咱们,不是坐,马车吗?”顾飒问的都心虚。 “去……那么远的路,马车散架了也走不到啊,还是骑马快些,”君夙折冲着车夫摆摆手:“你回去吧,记得把信件给他们,我们不在的这点时间,低调行事。” 车夫答应着,上了马车,在顾飒的顾飒目光中迅速离开。 君夙折牵着两匹马:“你选哪个?” 顾飒:“……”哪个都不想选。 君夙折将棕马的缰绳递给她:“这一匹小一点,你骑着它吧。” 他则选了那头高大的大黑马,轻松的飞身上马。 一转头,发现顾飒拿着缰绳,在和棕马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他微微蹙眉:“你不喜欢它?那我和你换……” “不是,”顾飒又尴尬又无奈:“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我,不会,骑马。” “……” 君夙折下马的动作停了下。 看了看马,再看看她:“你不是说,你也是上过战场,是军人吗?” 顾飒:“……”军人和军人也是不一样的。 你是骑马,我是开飞机! 咱俩差这等级呢! 她勉强又艰难的解释:“我,是步兵,不是骑兵……” 君夙折忍不住笑出声:“什么步兵骑兵的,当兵的还有不会骑马的吗?” 他的笑容突然收敛,捕捉到了不对:“你真不会骑马?” “也不是一点也不能骑,”顾飒越发尴尬了:“我能上马,也能走,但就是……慢,很慢。” 君夙折心说还能有多慢! 等顾飒上了马,勒紧缰绳策马,那浑身僵硬,一脸紧张的模样,让他终于确定。 ——她,是真的不会骑马!可,这怎么可能?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马鞍。 “要不,你来这里,我抱着你,咱们俩骑一匹马。” “还是算了吧,咱们现在是两个大男人,两个男人共乘一匹马,不出半天就能传到京城,还怎么低调?” 顾飒牵起缰绳,回忆着骑马口诀,试着策马。 “再说了,我也是要学会骑马,这次就算是契机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前天骑小马的经验,还是这次有君夙折在身边,顾飒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紧张。 几次试探下来,找到了一点感觉。 君夙折怕她的马失控,不放心的跟在身边时刻注意。“你们打仗不骑马的吗?这战场几百丈远,不骑马,等你杀到敌人面前的时候,累都累死了,哪还有力气杀敌?” 顾飒大脑飞转:“我是负责近战的,比说说近身格斗,暗杀敌首这一种。” “那如果远战呢?”君夙折严肃起来:“这个事情不对,你们的统帅有问题,战场上任何一个人都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虽然分工不同,但是在战局中都很重要。” “……” “即便你是负责暗杀的,也要具备中军冲杀的能力,因为可能你会骑马,就成为杀敌制胜的关键,这么重要的一点,你家统帅为什么没做到?” “……” “而且,以你的能力,如果真的能万军之中取敌首的话,杀到敌军阵营取敌军首级,不是更需要的骑马吗?为什么……” 君夙折俨然是开起了军事讲座的模式,滔滔不绝的阐述骑马于沙场鏖战中的重要性。 顾飒听的脑壳冒烟,生怕他在扯出惊世骇俗的问题,连忙岔开话题。 “咱们两个人就这样空着手,是不是不太好?” “……什么?”君夙折还沉浸再刚才的问题里,没回过神来。 “我说,咱们是不是得伪装一下,比如说扮做镖师或者书生什么的……” “哦,这个啊,我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前面的镇子里。” 苏门地处偏僻,家家户户都有皮子,人们经常用兽皮换日常用品。 顾飒的马上装了个褡裢,塞了些针头线脑,胭脂水粉等零碎,而君夙折的马上则驮了两筐盐巴。 结果在经过一座小城的时候,被守卫拦了下来。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贩私盐!找死呢!” 盐税一直都是为民之根本,在任何朝代,盐巴都是被朝廷严格管控的物资。 任何私人,都不允许贩卖私盐。 顾飒紧张的看着君夙折,已经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 但是君夙折不急不缓的拿出一个通行令:“看清楚了,再说话。” 守卫看到通行令下面的印章,吓的脸色一变,连忙陪笑:“得罪得罪,兄弟眼生,弟弟才没认出来,没想到兄弟竟然是……” “嘘!”“是,是是,”守卫会意的立即闭上嘴巴,挥手让人放行。 出了城门,顾飒好奇的瞥向他:“你给他看的是什么?” “贤王的通行令!” “贤王?你竟然有贤王的通信令?” “假的!” “……” “以前太子监国,每天审批奏折到半夜,我经常陪着他,没事的时候就临摹那些皇子大臣们的私章禁令,时间久了,我模仿的比他们写的都真。” 别说贤王的印章了,就是皇上的传国玉玺,他都能模仿到以假乱真。 第93章 他们俩,配一脸 第93章他们俩,配一脸 太子监国,他陪半夜? 你们俩还真是……好配啊! 顾飒不由多看了君夙折一眼,眼神逐渐暧昧,泛起了桃花。 君夙折无意间一转头,看到她的目光,感觉里面的颜色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他刚才好像没说错什么话吧? 顾飒咬着唇,眼神泛起春水:“我虽然没见过太子,可是从你的话语里,能听出他是个皎皎君子。” “那是自然,君夙折的神色里多了些崇拜的敬畏:“太子君子伟岸,坦荡皎洁,是人人敬畏的未来贤君!” “真是……”顾飒看着他的表情,激动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好磕啊!” “……什么?你口渴了吗?”君夙折取下马鞍上的水囊,晃了晃,递给她。 “不是,我不渴……” “可你不是说好渴吗?” “啊,是,我渴,我渴!”顾飒接过水囊,浅浅的喝一口,发自内心的叹了一声:“可惜啊!” 可惜太子英年早逝,要不然,就冲他和君夙折的这个关系,也够她甜甜的磕一磕。 不嗑cp磕骨科也行! “可惜什么?”君夙折好奇的看着她:“自从刚才知道贤王印章后,你的表情就开始不对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 “确定没有?”君夙折微愠。 “你想多了,不是我不说……” 而是说了你也不懂啊! 她遽然想到了什么,岔开话题:“对了,咱们今晚上住哪?是野外露营还是客栈投宿?” 君夙折知道她的小心思,也就借机道:“咱们不住店,以咱们目前这个贩夫走卒的身份,住店也是大通铺,难道你想和一群糙汉子挤在一起?” “不住店?那是野外扎营了?这个好,我可以亲身感受一下大自然的美好。” “大自然?”君夙折似笑非笑:“只怕暂时感受不到了。”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一处寺庙前。 见到两人,一个小沙弥迎上来。“两位施主,可是有事?” 君夙折下马,递上一袋盐巴:“有劳,借宿。” 小沙弥双手合十,接过盐巴和两匹马的缰绳:“多些施主,庙里马上就要放僧饭了,若是两位不嫌弃的话,可以去后面的饭堂用过晚饭,再去后殿休息。” “借宿?”顾飒暗戳戳的竖起大拇指:“你是在来的路上,就想到要蹭出家人饭了吧?” “怎么能是蹭饭呢?我的香油钱是用盐巴换的。” 僧人舍粥不计回报,但是在这样一个佛家之地,没人会真的白吃白喝。 来这里借宿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添些香油钱,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即便是乞丐,也会帮忙做事,洒扫做饭什么的。 饭堂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都是和他们一样,寻常打扮的贩夫。 见他们进来,仅仅是瞥了眼,就收回了视线。 顾飒和君夙折找了个角落,那里有几阶台阶。 君夙折用衣袖蹭了块干净的地方:“坐。” 顾飒却折腰在一旁坐下:“出门在外,就不讲究了。” 君夙折刚坐下,门外乌泱泱的进来几个人。 “是他们?”顾飒一怔。 “你认识?” “咱们出城时,你去方便了,他们也走的西郊官道,是鹰隼镖局的镖师。” 那几个镖师的神色都有些倦怠,扫了一圈饭堂后,坐到了另外一处角落,与顾飒他们对面而望。“鹰隼镖局?”君夙折多看了他们几眼,疑惑道:“他们怎么会在这?” 顾飒也好奇:“是啊,咱们这样的穷鬼才会在寺庙蹭饭,他们镖局都是有钱人,而且出差还有差旅费,为什么也会住寺庙?” “……差旅费是什么?” “工钱的一种!” “?” “问那么多干嘛?反正咱们又不会有。” “……” 几个僧人把饭抬了进来,每人发了一个馒头和半碗菜粥饭。 顾飒道过谢,刚要吃,君夙折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別吃。” 她一惊,同时也感觉到了奇怪的气场氛围。 僧人们走后,拿到粥饭馒头的贩夫们却没有吃,而是拿着它们,在手中转圈圈。 与此同时,鹰隼镖局的那几个人也察觉到了不对,瞬间警觉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君夙折低语:“这是要打起来呀!” 顾飒小声:“要不,咱们走?” 免得等一会再躺枪。 两人对视一眼。 君夙折默契的起身:“我记得咱们的行囊里还有酒吧?你等着,我去拿来,咱们喝点小酒,边喝边吃。” 顾飒紧随其后:“你骗鬼呢,就剩一口酒了,你去拿了还能回来?肯定背着我偷喝。” 两人一边斗着嘴,一边迅速往门口走去。 “咻!” 一支袖箭毫无预兆的从鹰隼镖局那边射出来,擦着桂飒的发髻射进墙里。饭堂里刹那的寂静。 静可闻针。 顾飒缓缓转头。 众人的目光也落在镖局里最年轻的镖手身上。 他比任何人都要紧张:“我,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手抖,不小心触动了袖箭机关。 “咳咳” 一个镖师重重咳嗽了一声,镖手连忙起身,拱手鞠躬:“对不起,兄台,我刚才是不小心,绝非有意伤害,没伤到兄台吧?” 君夙折也紧张的看着她:“没事吧?” 顾飒摇摇头:“没事。” 就算有事,也不能在此时爆发。 要不然就不是双方对峙,而是三方混战了。她粲眸一笑,抱拳行礼:“兄台都说了是无心之举,我也没受伤,就受了点惊吓而已,不要紧,告辞。” 不等对方回礼,转身抓住君夙折的衣袖飞快出了饭堂。 下一秒。 “哐当” 有人摔了碗。 “动手!” 也不知道是谁嚎的一嗓子,立即传出兵器出鞘的清脆声。 剑气凛冽,剑锋呼啸。 “打起来了,听动静,打的挺热闹,要不要一起看一眼?”顾飒忍不住八卦的探头探脑。 君夙折眼疾手快,弯身托住她的腰,扛在了肩上:“这种送人头的事,有什么可看的。”“你放我下来,我就是看一眼,又不是插一手,就是远远的看热闹……这样的热闹不看多可惜啊!” “这有什么可惜的?江湖恩怨,惹上就是麻烦,今晚上这里是住不得了,咱们得连夜走!”君夙折扛着顾飒直奔后院。 不管鹰隼镖局和那群人是什么关系,一旦打起来,今夜注定不太平。 他们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 两人直奔马棚,找到自己的马和货物,刚要走,突然听到“砰”的一声。 君夙折瞬间反身,剑锋护在两人身前。 “砰砰” 这次两人听清了,声音来自后院的柴堆那里。 君夙折以眼神示意顾飒,让她牵着马先走,他则提剑走向出声的地方。声音来自柴堆下面,沉闷,冗长,没有规律,断断续续。 “是地窖吗?”顾飒突然凑过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先牵着马走吗?” “我是来叫你的……” “不要打我,我不敢了,呜呜呜……”模糊惨叫声穿过柴堆缝隙,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君夙折瞳色微变:“是个孩子?” 顾飒瞬瞬的盯着下面:“要救吗?” 他们都清楚,此时离开此地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管这里发生什么事,死多少人都和他们没关系。 可是,真的能做到见死不救吗? 但也仅仅是一眼,君夙折做出了决定:“救!速战速决。”他骨子里还是那个热血少年。 一腔热血做不到袖手旁观! 可,要怎么救? “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 等他走后,顾飒从空间里拿出一个红外线仪。 这种热成像仪是军用的,敏感度极高。 别说只是土层瓦砾,就是钢筋水泥都能穿透。 当热成像仪上的东西显示出来后,她的表情彻底变了。 “怎么,可能?” 第94章 旧相识 第94章旧相识 “找不到,这里应该只是藏着一个透气孔,用来换气的,并没有机关出入口。” 君夙折围着柴堆绕了一圈,没有找到机括,却发现顾飒根本没听自己说什么,只是看着手里的东西出神。 他关心的上前:“怎……” “嘭!” 饭堂的大门突然炸了,木屑翻飞,一些碎木屑呼啸着向两人射来。 细小的碎木片如同子弹,每一块都有致命的杀伤力。 而顾飒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只是本能的转头看向饭堂那边,根本没注意到呼啸的碎木片。 君夙折眼疾手快,旋身将她抱在怀中,左手长剑旋转,将飞来的碎屑尽皆磕飞。 “怎么了?”顾飒此时才反应过来,将红外线仪送回空间,吃惊的看着饭堂那边。 一群贩夫们冲了出来,一边倒的压着鹰隼镖局的人打。 鹰隼镖局的人虽然武力值不错,但是贩夫们的数量是他们的几倍,双方悬殊,越战越败。 “你刚才在看什么?怎么那么失神?”君夙折没心思管他们,发现顾飒手中的东西不见后,关心的询问。 顾飒想了想,摇头:“有时间再和你说,一时半会的解释不清楚,但是,我觉得咱们有必要进去一下,因为里面的东西比较重要。” “好!” 君夙折拉着她要走,但是其中一个贩夫闪身将他们拦下了。 那人带着黑色的斗笠,帽檐低到看不见五官,只能感受到他透过斗笠的目光,布满杀意。 “好剑!江湖人?看来是我大意,小瞧了你们!” 他缓缓掂起扁担,横于身后。 “今天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包括你们!” 君夙折手腕一沉,蓦然将顾飒往身后一推,长剑横起,剑柄处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 听到哨声的一瞬,黑斗笠倒吸一口气:“迷乙剑?” 他的头更低了,飞身掠起,扁担横于前,挡下了迷乙剑的一击。 “噗咔” 扁担应声而碎,露出一根白布包裹的棍子。见到棍子,君夙折的神色也是明显一变:“是你?” 厉声沉笑,长剑立于身前:“怎么?换主子了?竟然给人家做起打手来了?” 黑斗笠握住棍子的手不可控的颤个不停,任由身边人杀声震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飒:“?” 什么情况? 这两人认识? 好事坏事? 她暗中压住左手手腕,弩箭上弦,预备随时出手帮助君夙折。 黑斗笠的手突然停止了颤动,似乎是下定了某个决心,吹响了竹哨。 哨声起,所有人都一愣。 ——这是撤退的命令!他们已经占据了上风,竟然选择了撤退? 贩夫们你看我我看你,不敢相信的看着黑斗笠。 黑斗笠从缝隙中盯着君夙折,步步后退:“撤!” “是!” 贩夫们虽然疑惑,但不敢违抗命令,紧跟在他身后掠向山门方向。 鹰隼镖局的镖手们感觉像是捡回了一条命,狼狈的面面相觑。 还是那个年长的镖师走过来,浑身是伤,但不失气度的行礼:“多谢先生出手相救……” “不客气,而且也不是我救的你们,”君夙折收起剑,淡冷道:“是他们自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自己撤退了而已,谈不上搭救。” 他扣住顾飒的手,不动声色的颔首。“我们得走了。” 两人牵了马,刚要走,那个年轻的镖手追了上来,手中拎着一个黑布遮挡的鸟笼子。 “两位留步,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二位的帮忙,我们鹰隼镖局无以为报,就送两位一只鸟,两位喜欢就留着玩,不喜欢或卖或送人,悉听尊便。” 君夙折掀开黑布看了眼,吃了一惊:“海东青?” 海东青是皇族中最喜欢玩的猎鸟,幼鸟难活,所以训练好的成年海东青比黄金还要贵三倍,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 “这是一只幼鸟,我养大的,乖的很,就是嘴馋了些,好吃肉,两位,山长水长,后会无期。” 他又鞠了一躬,转身跑回镖局。 君夙折没有拒绝,将鸟笼挂在马鞍上,转头发现顾飒还在看着他们。 “你这又是看什么呢?” “他们的镖物不见了。” 那个厚重的,充斥着血腥味的大马车不见了。 “许是送到了吧?”君夙折不以为意道:“咱们得走了,事情弄的这么大,寺庙肯定要重新修葺,咱们可以趁机混进去找入口,走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顾飒不由想到了热成像下的影子,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 不出君夙折所料。 第二天,瓦工木匠陆续进入寺庙。 君夙折和顾飒换了粗布衣衫,用锅底灰抹黑了自己,混在做事的队伍里。 避开所有人眼线后,两人鬼鬼祟祟的进了后山。 “我昨天看过了,寺庙依山而建,后院更是与山体相连,入口处不在饭堂,就在后山某个山石的隐秘处。” 君夙折在地上画着地图,标记出柴堆的位置。 “而饭堂是需要僧人打扫的,天长日久,难免会有人不小心擦到机括窍门,所以最稳妥的法子,就是将机关入口放在荒凉的后山。” 寺庙依山而建,靠着山中的山泉水建造了菜园果林,而这个地方除了分化的岩石峭壁外,只剩下荒草,人迹罕至。 这种地方,最适合布置机关。 顾飒看向周围:“人迹罕至不代表没有人来过,只要来过,就会有痕迹,找到痕迹,咱们就找到入口了。” 两人分开行动。顾飒对机括天生不在行,以寻找痕迹为主。 君夙折则默念八卦风水罗盘卦,根据口诀和山形走势寻找入口。 很快,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到一个地方。 顾飒:“这里草势头比其他地方稀疏,说明这里经常被人践踏。” 君夙折:“坤卦入乾相,生死主上,上为生线,辅下行,入定。” 两人默契的同时指向一块凸起的岩石。 “那里!” “搞定!” 岩石旋转三圈后,突然凹陷,在他们身边不远处,一株爬满鬼壳腾的老树横向侧移了一步,露出个黑黢黢的地洞,下去的泥巴台阶上长着青苔。 青苔被人踩过,看痕迹也就这两天的事。“你跟着我,别乱走,小心。” 君夙折前面打头阵,点亮火折子。 顾飒的弩箭上弦,警惕着周围。 下面很黑,潮湿,又窄又长的甬道有种窒息的感觉。 很快,他们听到了水声。 疾走两步后,来到一个碎石黄泥垒出来的石室。 石室里充斥着刺鼻恶心的味道,那是随地屙出来的大小便。 君夙折还好,顾飒却被熏的差点吐了。 “太臭了……” “哗啦啦” 黑暗中,铁链的声音传来,一道疾风闪过,扑灭了君夙折手里的火折子。 他迅速转身,抓向顾飒的手腕,要将她护在身后。 但是一抓之后,手腕上一疼,似乎被什么东西的爪子狠狠抓了一下,鲜血直流,疼的他手一抖,火折子掉到了地上。 “噗嗤” 火折子经过颠簸震动后,突然又自己亮了起来。 “啊!” 孩子稚嫩的惊叫从顾飒身后传来,怪异渗人。 随着一阵锁链的碰撞声,顾飒感觉后背一沉,一个什么东西趴到了她的背上。 她一动也不敢动,因为那个东西的利爪就抓在她的肩膀上,指甲刺进皮肉,疼的要死。 同时,君夙折也看到了那个东西,惊骇的,难以置信的站在那里。从他眼瞳的倒影中,顾飒看到了后背上那个蓝色的影子。 那是一对小小的,蓝色羽翼。 第95章 小羽人 第95章小羽人 “别动,你别动,”君夙折先反应过来,紧张到声音都颤,“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动。” 顾飒以眼神示意他不要紧。 她知道自己身后的是什么。 “呲!” 地上的火折子突然爆出一簇白光。 那是它燃烧到最后,碳粉和絮草将整个竹筒都点着了。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顾飒后背上的东西极其不适应,怪叫着捂上眼睛。 君夙折眼疾手快,看到小爪子离开顾飒肩膀的瞬间,闪电般扑到她身边,护在身后。 “看清了吗?” 顾飒急忙探身看,但是指看到一抹蓝色的残影逃一般的冲进黑暗,只留下嘎吱嘎吱的声音。 君夙折现在没心思管那些,勾过来,检查伤口。 “又伤到了肩膀,之前的伤才好了几天呀?都还没彻底落疤,又受伤了。” “没事,一点皮外伤,”顾飒对自己的伤不在意,很八卦黑暗中的秘密:“刚才你到底看没看清楚,那个到底是什么?” “别动。”君夙折取出止血药,敷在伤口上,“你的那个敷料,还是绷带什么的,给我一个。” 顾飒递给他一个四方形的医用手术创可贴:“你到底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君夙折笨手笨脚的撕开,贴在伤口上:“是一个小孩……不对,是个长着翅膀的小孩!” “西岳羽人?还真是!” 君夙折的手一顿:“你什么意思?你知道这里有西岳羽人?” “知道啊!” “……” “还记得在寺庙的时候吗?我是要和你说的,但是没机会说,而且那个时候也不确定,所以不敢随便和你说了。” 顾飒当初用热成像仪投影出来的,就是一个张开翅膀的热成像。 “所以我说,这个地方有必要来一下,因为很重要。”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完整的西岳羽人。 估计君夙折也是第一次。“回去再和你细算今天的事,”君夙折从腰间取出两个火折子,递给她一个:“那个小羽人很怕光,拿着这个,安全些。” 顾飒却摇头:“他常年生活在地下,所以光线会让他的眼睛受不了,火折子的光太硬,他受不了 ,换一个。” “……换什么?” “夜明珠啊!” “……我这时候到哪给你弄夜明珠?” “我没说你弄,我有!” “……” 顾飒从空间里拿出三个夜明珠,君夙折手里塞了俩,自己拿一个。 君夙折蹙眉:“这个夜明珠,好眼熟。” “当然眼熟,你家密道里的。” “……”“当初我觉得密道里的夜明珠太浪费了,我又不是瞎子,光线够用就行,不用太亮,就随手收了几个放在空间里,现在就用上了吧!” 君夙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顾飒往前凑,一把扯过来:“伤口不疼了是不是?跟着我。” 夜明珠的光线有限,也就照个一米远左右,伴随着脚下“嘎吱嘎吱”的声音,显得很渗人。 君夙折突然站住,夜明珠照向脚下。 刚才进来时,他们就发现地上都是白骨,但都是动物骸骨。 但是现在仔细看,动物的尸骨中间,竟然还夹杂着人的头骨。 最要命的是,头骨上竟然还有深深的爪印和齿痕。 “他吃人?”“他哪来的人吃?” 小羽人的身上有锁链,虽然没看清锁链锁了什么地方,有多长,但可以确定,绝对出不了这个石室。 既如此,他哪来的人骨? 顾飒捡起一个头骨,手指丈量了一下:“从它们的头围来看,死的应该是七八岁左右的孩子。” “七八岁?”君夙折想到了什么:“四年前,寺庙曾经报过失踪案,说是连续几个月的时间,丢了四个小和尚,都是七八岁的年纪,我记得当时是魏辽负责这个案子。” “那些孩子,应该都在这里了,”顾飒扔下头骨,若有所思:“你觉得,那些孩子是怎么来的?” “应该是有人抓来……” “……投喂的!”两人默契的说出了猜测。 “吃人的凶物,不该留!” 君夙折“铮”的抽出长剑,红色的剑身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润出一汪水的波纹,映照在周围白骨上,犹如血海。 同时,凛然的杀机充斥于君夙折的身上,压不住的血腥气。 “这……剑?”顾飒第一次见到这把剑。 “它叫迷乙,之前一直放在我母亲的密室里,这次出门,我才带上了它。” 剑柄上突然传来呼哨。 “危险!”君夙折迅疾的将顾飒护在身后,迷乙剑颤鸣着杀向前方。 “咔” 剑锋斩上铁链。 铁链应声而段。顾飒惊然:“不好!” 那个小羽人竟然利用君夙折的长剑,斩断了束缚他的铁链。 君夙折也察觉到了不对:“还挺聪明。” 就在此时,小羽人犹如一道闪电,迅速撞在两人身上,四肢着地,手脚并用的从墙壁上窜飞了,越过他们,冲向入口。 “快拦住他。” 顾飒一把抓向铁链,铁链却脱手而飞,反而把手掌心划出了一道血口。 她没敢让君夙折知道,让他先去追。 小羽人要是真的吃人的话,那他们俩岂不是放了一个怪物出去。 君夙折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叮嘱她小心,飞身跟上铁链。 顾飒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利用夜明珠的光看向深处。 深处有血腥味传出。 循着味道,可以看到一具和尚的尸体。 不过,尸体已经被啃的面目全非,看不清样貌了。 …… 君夙折一路飞掠,在小羽人即将窜出洞口的瞬间,迷乙剑飞旋,“盯”的一声刺进铁链,卡住锁扣,定在了地上。 惯力之下,小羽人反向摔倒。 他敏捷的翻身而起,犹如凶兽般龇牙警告,随即又折身爬向入口。 它的脖子上拴着链子,没跑出入口两步,就被拽住。 但它没有回头,只是抱着入口处的枯树,龇牙咧嘴的用力往外挣。不知道为什么,他挣着挣着,突然不挣扎了,昂着头,歪歪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天是满月,月亮格外的圆。 君夙折左手抓住锁链,右手拔出迷乙剑,“铮”的一声搭在小羽人的脖子上。 但他像是感受不到,还是歪着头,痴痴的看着月亮。 他没有穿衣服,果着身子,除了蓝色翅膀外,其他和寻常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你是个孩子,但是,你吃人……” 君夙折举起迷乙剑,想要一剑刺穿他,结束这个祸害。 似乎是感觉到了死亡,小羽人转过头来,懵然却又解脱的看着他。 只是,君夙折的手却再也刺不下去了。 小羽人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金色的鸟哨。鸟哨是大梁权贵子弟必备的玩物,用来训鸟所用。 而小羽人脖子上的鸟哨,除了是纯金打造之外,还镌刻着玄鸟的图案。 玄鸟为凤。 是国母的象征。 自古以来,只有皇后配用玄鸟做装饰图案。 第96章 小天使 第96章小天使 “君夙折,你别动手。”顾飒拖着和尚的尸体,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见到君夙折和小羽人对峙着,松了一口气,气喘吁吁道:“你先别动手,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她举起左手。 那是一根墨蓝色的羽毛。 只是这根羽毛更大,毛色更漂亮,明显不是小羽人的羽毛。 小羽人也看到了大羽毛,突然暴躁起来,怪叫着冲向顾飒。 君夙折眼疾手快,迷乙剑“噗嗤”一下擦过他的小腿。小羽人受伤后更暴躁了,仅仅是缓了一下,就再次扑向顾飒。 可是刚跳起来,脖子上就一紧,竟然没君夙折拽着铁链拉出了地洞,锁链绕着枯树转了三圈,将小羽人捆到树上,用迷乙剑固定住。 小羽人又哭又叫又挣扎,但是于事无补。 “羽毛是在尸体不远处发现的,看样子,那个地方是他的餐厅和卧室,”顾飒将羽毛递给君夙折:“你看一下,是不是咱们之前见过的那个?” 君夙折的神色极其复杂,拿着羽毛不说话。 “怎么了?”顾飒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不由看了眼小羽人,眼尖的发现了小哨子:“诶,他竟然还有个小哨子?他怎么会有小哨子?” “那是玄鸟云纹哨,是先皇后的陪嫁之物。” “……先皇后?陪嫁……”顾飒缓缓起身,眼中的八卦被惊骇所替代。 “小侯爷,你不会是说……” “先皇后过世后,很多陪嫁物品都做了陪葬品,但是这个玄鸟云纹哨留给了太子。” “……我的天!”顾飒猜到了什么,心头莫名发悸:“西岳羽人,蓝色羽毛,那个女人,这个孩子……玄鸟云纹哨?” 君夙折期待又害怕的看着她,不敢接话。 顾飒也不敢将心中那个惊天秘密给说出来,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小羽人还在挣扎撕咬,口中发出奇怪的咆哮声。 顾飒取出麻醉针,一针扎进他的小屁股:“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这个地方是寺庙的后山,万一有人过来,事情就麻烦了。君夙折返回山洞检查了一番,扫去了两人来过的痕迹,避开人群,迅速下山。 …… 随着一盆盆的黑水倒出去,小羽人也从一个黑黢黢的小娃娃,变成了皮肤白皙的小孩子。 他还在昏睡,顾飒小心的为他穿上衣服,好奇的拂过羽毛。 “小天使啊!” “你说什么?”君夙折恰好进屋,听到了,但是没明白。 “小天使,一种长翅膀的小可爱。” “他一点都不可爱,吃人的。” 君夙折浑身都是泥土,头发上落满草灰,哪还有霁月公子的儒雅。 “我把那个和尚的尸体烧了,就地掩埋,那和尚身上都是牙齿印和手指印,那些爪印又小又深,毒的很。” “方吉寺那边有动静吗?” “没有,”君夙折脱了外衣,掬水洗脸:“反正目前来说,没听到和尚失踪的消息。” “这就奇怪了,”顾飒若有所思:“从时间线来说,那边应该会察觉到人丢了,却一直没人提这件事,除非……” “除非寺庙本身就有问题!”君夙折言简意赅。 魏辽当年探查和尚失踪案的时候,什么都没查出来,半点线索也没查到,整件事不了了之。 为这事,魏辽不止一次在酒桌上吐槽过。 只是后来发生了其他事情,他才淡忘了此事。 “我已经让人传口信给魏辽,大概下午能到,在此期间,咱们是想一想,怎么藏住这孩子的翅膀。”西岳羽人只是大梁传说中的存在。 如果被人们知道他们真的存在世间,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风浪呢。 “翅膀好办,现在天气凉了,多给他加件衣服,或者把翅膀捆起来藏住,短时间内应该不成问题,”顾飒看着小羽人白嫩的脸蛋,微微蹙眉:“我担心的,是他的饮食习惯。” 小羽人很瘦,皮肤病态的惨白,明显的常年营养不良造成的恶果。 他在一开始吃人吃小动物,可能是因为饿,是为了活下去。 但是当他养成这样的习惯记忆时,就会生出吃人肉的可怕恶行。 这是最棘手的麻烦。 …… 魏辽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他们的藏身地。他见到君夙折就开始吐槽:“你说你找的是个什么人?传话都不会传,就直接告诉我地址就行了,非要说什么诗,我是那种能解出诗词的人吗?” “那是最简单的藏头诗,你不懂?”君夙折怕会面的地点暴露,就用了藏头诗的手法。 他意味深长的一笑:“那可是三岁小儿都会看的藏头诗。” 魏辽感觉被冒犯,眨了眨眼睛:“我以为小侯爷你这样的智商,不会用那么白痴的手法,所以就过度而深度的解读了一下。” “你,过度深度的解读?呵!” 君夙折一个表情,好像什么都没说,但什么都说了。 魏辽张了张嘴,最终闭嘴。 但从他的表情来看,骂的应该也挺脏。 最后,只能转移话题:“你不是说,有棘手的事情请我帮忙吗?什么事?” “进去说!” 君夙折和顾飒为了守住秘密,特意选了个荒废的宅子,满院子都是荒草蚊虫。 魏辽嫌弃的驱赶着蚊虫:“你究竟有什么秘密要藏?不会是金屋藏娇吧?哈哈。” 他想到了什么,很高兴道:“你快点拿银钱堵我的嘴,要不然我告诉小夫人,让你……” 本就腐朽的半扇屋门被他一推后,“哐当”摔了个稀巴烂。 “诶唷,这什么破门,吓死我了,啊呀……” 他突然一声大叫,手压着心口,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人。 “小,小夫人,你怎么也在这?” 但是随后,他就又看到了床上的小羽人。“我艹……那是什么?” 这次忍不住,直接爆了粗口。 但是随即看到顾飒,连忙给了自己一巴掌:“小夫人见谅,激动的,口误,我平日里不是这样粗鄙的人!” 顾飒:“……” 是! 你是不粗鄙! 但是你贪财! 魏辽尴尬的笑了笑,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从头看到脚后跟。 “这是什么?” 君夙折:“人啊,你看不出来?” “废……”魏辽脱口而出,旋即又想到了顾飒,立即温婉了很多,“我就是因为看出他是个人,才觉得不可思议,人怎么会长羽毛?”“他们是西岳羽人,避世而居,所以世间才没有他们的踪迹,”君夙折取出玄鸟云纹哨,交给魏辽:“你帮我查一下,这个哨子是什么时候从太子身边消失的。” 确定了消失的时间,可能就能确定某些事情了。 “玄鸟云纹哨?”魏辽也一眼看出了端倪,不可思议的看向小羽人:“他不会和太子有关系吧?”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当年你和太子最是交好……”魏辽还要说,但是忌惮的瞥了眼顾飒,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行,我回去就给你查,还有别的事情吗?” “四年前,方吉寺和尚失踪的案子你还记得吗?” 魏辽严肃起来:“记得,也和这个孩子有关?” “我找到了他们的尸骨,”君夙折将地洞的位置告知了魏辽,“我们走的匆忙,没时间看线索,你去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最主要的是,关于这孩子的身份来历……” “我懂,我明白!”魏辽握紧玄鸟云纹哨,“事后,我会一把火烧了那个地方,绝对不会让人知道这个孩子的任何消息!”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和太子有关系,那就要抹去一切痕迹。 第97章 好兄弟,就是要一起吃亏 第97章好兄弟,就是要一起吃亏 小羽人还没有过麻醉剂的药效,光溜溜的没穿衣服,顾飒让君夙折暂且照看他,她去到集市上买了身孩子的旧衣服。 不是她不舍得花钱,而是目前来说,不论他们还是小羽人都要低调。 回来时,远远的,就听到院子里的咆哮声。 她连忙推开远门,只见君夙折手臂上有血,正将小羽人捆了手脚,倒掉在院中的一株枯树上。 “君夙折,怎么了?” “你来的正好,再给他扎一下,见人就咬。” 君夙折做好了早饭,回屋想要看看小羽人,谁知道他早就醒了,只是躺着装睡。 趁君夙折走近了,他饿狼扑食般飞扑上来,抬手就撕,张嘴就咬。 君夙折躲过了手,但是没躲过嘴,被小羽人照着胳膊结结实实的咬了一口。 他没法子,只好用绳子将小家伙捆起来。 “他是野性,估计之前也受过不少的苦,所以才会对咱们这么敌意。”顾飒放下东西,检查君夙折的伤口:“坐下,我给你处理一下。” “先别管我,先给他来一下,让他瞎折腾。” “他还小,麻醉剂不能经常用的,反正他有的是力气,就挂着他吧!” 小羽人得好好的调教,否则以后绝对是祸害。 以后有他吃亏受罪的日子,不在乎多吊这一会。君夙折挽起衣袖:“我和你说,也就是我现在有点肉了,若是放在前些日子,还不崩掉他一口牙!” 他的伤口是贯穿伤,前后都咬透了。 “你呀,就别犟嘴了,要不是你躲闪的及时,就你这点肉,非被他撕下来不可。”顾飒看的心疼,转身拿消毒液。 突然,一道疾风掠过。 “小心!”君夙折连忙抽身前来。 顾飒也有所防备,迅速一闪,蓝色的翅膀擦过发髻,簪发的木枝竟然“啪”的被削成了两截。 没了发簪,她的长发瞬间散开。 小羽人在那一瞬间突然不动了,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 “这小子的翅膀……是钢刃吗?好快啊!”顾飒摸着头发,突然有些后怕。要是小羽人的翅膀再低一点的话,她的脑袋不搬家,大动脉也得被切断。 太玄了! “没事吧?”君夙折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拉着她往怀里走:“你以后离他远点……” “呲呲,呲呲” 原本安静的小羽人突然龇牙咧嘴的咆哮起来,看着君夙折的眼神恨不得撕了他。 “你看,我就说先给他一针,”君夙折生气的叉腰,对他示威似的“呲呲”叫:“就你会叫,我不会是不是?” “算了,我还是用金针封穴,让他先昏睡一下吧。”顾飒取出金针走向小羽人。 但是看到她走过来,小羽人奇怪的不咆哮了,而是歪着头,软萌软萌的看着她。 那神色的落差感,好像刚才用翅膀削头的事情不是他干的。“怎么回事?”君夙折连忙唤住顾飒。 她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现在对我……” “……好像没有敌意?” “你也感觉到了。” “……” 如果说刚才的小羽人,是一个蓄势待发的弓弩,随时随地充斥着危机的话,那现在的他,就是断了弓弦的废箭,没有一点杀伤力。 这种极致夸张的两种气场,竟然同时出现在他一个小孩的身上。 顾飒想到了什么,冲着君夙折丢了个眼神:“配合我!” “你小心。” 君夙折紧张的叮嘱着,突然挑手拍在顾飒的肩膀上。 “啪”的一声,声音不大,但是在小羽人看向他的眼神,瞬间充斥着憎恶的敌意。 “呲呲” 原本已经收拢的蓝色翅膀再一次张开,犹如刀刃般在空中划出尖锐的啸声。 君夙折不是滋味的咬唇:“他还真的对我满是敌意,对你温柔哈!” “嘘嘘,嘘,”顾飒柔声安抚着小羽人。 随着她的声音,小羽人再一次温顺的安静下来,双眼痴痴的看着顾飒,翅膀慢慢收拢。 “他好像对我真的没有敌意。” 顾飒温柔的拂过小羽人的羽毛,而他的翅膀肉眼可见的缩小,最后缩进后背,化成两个巴掌大的蓝色凸起。 “乖,真听话,我们穿衣服好不好?” 顾飒小心又温柔的解开他手脚束缚的铁链。 君夙折的手悄然握住迷乙剑,防备小羽人突然暴躁。 但他对顾飒真的很友好,似乎有种特殊的依赖感,温顺的像个小羔羊。 但这温顺仅局限于顾飒。 只要君夙折略一靠近,他立即就化成小困兽的模样,龇牙咧嘴的威胁。 魏辽赶来的时候,看到君夙折坐在大门口的石墩上,气鼓鼓的,一张脸拉的老长,不高兴的样子。 而顾飒则坐在门槛那边为小羽人梳头发。 他趴在她的腿上,享受的闭着眼睛。 听到陌生的脚步声,小羽人突然跳起来,四肢着地的蹲在顾飒身边,冲着出现的魏辽龇牙“呲呲”。 魏辽懵了下:“什么情况?” 君夙折一腔的不爽:“别管他们,你查到什么了?” “关于玄鸟云纹哨我还得再查,但是那个寺庙查出点问题,”魏辽拿出一张陈旧的堪舆图,指向其中一个地方:“你看这里,是那个山洞,我在周围其他地方也发现了同样的地洞,遍地白骨,每一个白骨身上都锁着铁链,应该也是被囚禁的孩子。” “也是西岳羽人了?” “不不不,是人,我们这样的人,人的孩子,还有这个。”魏辽从怀里拿出几块破布,在地上挨次摆好。 “这是什么?” “在那些白骨的地方,我发现了一些刻在石头上的字,除了这个长翅膀的,其他的山洞都发现了字迹,我拓了下来。” 根据拓片记载,事情大概发生在五年前。 五年前,他们陆续被一伙神秘人虏来,囚禁在这个地方,每天强制喂食一种蓝色的羽毛,直到变异后死去。 “蓝色羽毛?”君夙折想到了什么:“上面有没有说变异之后是什么样的?” “没有,就是一个事情的记录经过,没有具体的。” 囚禁在那里的人是没有工具的,就这简单的记录,可能就要耗尽他们一生才磨的出来。 “他们将这些刻在石头上,可能是因为死的不甘心吧,期望着像今天一样,有人看到那些文字,知道他们因为什么做的孤魂野鬼。” 魏辽哀哀怨怨的收了拓片。 “只是,这蓝色羽毛如何服用?为什么服用?服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没人知道……蓝色羽毛!” 他和君夙折同时看向小羽人。 魏辽此时发现不对劲:“诶,他的翅膀呢?” 君夙折挑了挑眼尾:“在衣服里,你要不要试试?” “试试?” “试试!” 魏辽得到了君夙折的肯定,立即起身走向小羽人。 君夙折则是看戏的歪坐在那里。 不出所料,刚刚走近的魏辽,被小羽人的尖牙利爪抓的狼狈后退。 虽然顾飒及时唤住小羽人,但是魏辽那身新衣服还是没保住,被撕了个稀巴烂。 他惊骇的看着自己:“这,这是怎么回事?” 君夙折幸灾乐祸道:“你猜,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而不是那边。”魏辽:“……” 敢情,这种吃亏的事情,你是主打一个生死与共,兄弟情深是吧? 第98章 恭喜,喜当爹 第98章恭喜,喜当爹 顾飒温柔的抚摸着小羽人的脸庞,笑道:“不怕,他们都是好人,和我一样,不会伤害你的。” 魏辽一屁股坐在君夙折身边,不是滋味:“长的好看就是赚便宜哈,那小子才多大,五岁,六岁,七岁?反正还是个小屁孩,这小小年纪就懂得欣赏美色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不懂女色?” “嘶……”魏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龇着牙倒吸气:“君夙折,开始了是吧?” “开个玩笑!” “谁没个年少轻狂不懂事的时候?我那时候年轻,只想快意恩仇,不想美色温柔,你当年不也是一个都瞧不上?”魏辽阴仄仄的咬着嘴唇:“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为了你还自杀的那个……” “打住,那都是莫须有的往事,根本不存在的事情,你少胡说八道,”君夙折手肘报复地方戳中魏辽肋骨,岔开话题:“你猜,他为什么对咱们来那么大的敌意,只对顾飒好?” “切,不就是因为你的女人好看吗?” “不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应该是女人!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在他的童年记忆里,应该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对他特别特别的好,所以在看到女人之后,他的暴脾气才会自然而然的收敛。” 魏辽抽了抽嘴角,看表情是不信的:“那男人呢?” “男人自然是伤害他的,所以他才会对咱们这么大的敌意……”“你真的假的?不是玩笑?” “自然不是玩笑,小羽人还小,再加上被囚禁在地牢里很多年,认知上的差别会让他以为,这天下的男人都是坏人,女人都是好人……” 顾飒突然在那边冲着他们挥手:“两个坏人,现在给你们一次做好人的机会,他的肚子咕咕叫,应该是饿了。” 君夙折拍了拍魏辽的肩膀:“这好人的机会让给你了。” 魏辽:“……” 不确定小羽人的口味,魏辽糕点,卤肉,馒头炒菜什么的,都买了些回来。 但是看着那些东西,小羽人并没什么反应,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魏辽和君夙折。 魏辽:“说实话,我觉得这小子的眼神不太友善。 君夙折点头:“像是看着两盘菜!”魏辽:“……” 顾飒撕下一块鸡腿,放在小羽人的盘子里:“吃吧。” 小羽人仿佛没听到,还是盯着大门口的两个男人。 她用手挡住他的视线,顺带着将油腻腻的汤汁抹在小羽人的脸上。 极致的肉香味惹的他浑身一颤,视线终于收了回来,直勾勾的盯着顾飒的手。 那眼神,逐渐开始放肆,开始贪婪,开始嗜血凶残。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下意识的舔着嘴唇,咽口水。 顾飒:“……” 你什么眼神? 难不成还想啃了我的手?不过,这小子一直过的是茹毛饮血,吃生肉的日子,估计还没尝过熟肉,不知道鸡腿好吃是正常的。 她仿佛没看到他的视线,抓起另外一只鸡腿,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大大的咬了一口。 香味再一次勾住了小羽人的眼神,但是他的眼中慢慢的爬上了问号,目光在顾飒的手和鸡腿间游走。 那表情,似乎是在疑惑:……那东西,会比手好吃? 他再次看了看顾飒,再看看自己碗碟里的鸡腿。 犹豫了一下,终于低下头闻了闻,又用舌头舔了舔。 这一舔不要紧,小羽人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整个眼神都亮了,小嘴巴一张,吞下大半个鸡腿,连鸡骨头都“嘎嘣”一下,咬的稀碎。顾飒本来是要提醒他吐骨头的,但是想想他那不寻常的牙齿撕咬力,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他那牙口,石头都能咬崩了,何况酥脆的鸡骨头。 一只鸡腿三口吃完了,他迫不及待的抓向整只鸡,连鸡带骨头,一点渣滓都没剩的,吃了个干干净净。 “别光吃肉,吃点馒头和蔬菜,来,张嘴。” 顾飒用馒头夹了肉和菜,一整个塞进小羽人的嘴巴里。 他一吃之后,眼神又变了,急切的示意顾飒继续弄给他吃。 很快,他小小的身体就塞进去了五个大馒头和三碟子肉菜。 魏辽那吃瓜的心更八卦了:“他怎么吃的这么多?比我吃的都多……”眨眼间,满桌子的吃食被小羽人一人塞了个精光,但看他那眼神,像是还没吃饱,眨巴巴的看着的顾飒。 顾飒看向君夙折,君夙折看想魏辽。 魏辽:“……敢情,还是我去买呗?” 嘴上抱怨着,但还是又去拎了一堆东西回来。 这次,小羽人又吃了一只烧鸡,二斤卤牛肉和五个大馒头,四个肉片包子,然后…… “嗝” 终于打了个饱嗝。 魏辽:“……小侯爷,你想好了,一般家庭可养不起这样的孩子!” 一个才几岁的孩子就这样的吃法,这要是长大了,长身体了,吃的饭不得用马车拉? 看小羽人吃饱喝足了,顾飒给君夙折丢了个眼色。 君夙折会意的起身往这边走,小羽人很快就警觉起来,敌意的冲着他们龇牙。 “乖,他们是好人,他们给你吃的,你忘记了?”顾飒温柔的引导着,轻声细语的笑道:“他叫君夙折,他叫魏辽,我叫顾飒,他们和我一样,都不会伤害你的,不怕……” 连续说了好几次,小羽人似乎消了些敌意,慢慢的收回利齿,但是看他们的眼神还是充满抗拒和敌意。 顾飒摸摸他的头发:“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 “你们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就给他吃了这么多?”魏辽忍不住吐槽。 但是还没说完,顾飒和君夙折刀人的眼神就飞了过来。 他识趣闭嘴。小羽人低下头,手指头抠着衣角,不说话。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顾飒也没打算能从他口中听到什么。 “空,阑,我,叫,空,阑……”小羽人吐字艰难,吞吞吐吐,像是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话的笨拙。 “他会说话?”魏辽没忍住,又叫了起来:“而且说的还是我们这儿的话,你不是说他是西岳羽人吗?西岳羽人也能说我们的话?我还以为他们说的是鸟语呢!” 顾飒:“……” 君夙折:“……” 魏辽解释:“鸟语怎么了?他们是羽人嘛,和鸟一样能飞,说的自然是鸟语。” 小羽人突然抬起头,怯生生,又满怀期待的看着顾飒:“娘。” 顾飒:“!”君夙折:“?” 魏辽:“……” 空阑大概是以为顾飒没听懂,眼神中多了些疑惑。 想了想,手指头指向自己:“空,阑。” 又指向顾飒:“娘。” 顾飒笑了:“我不叫娘,我叫顾飒……” 空阑却急忙摇头,指着她:“娘。” 又指了指自己:“空,阑!” “我不……”顾飒刚要否认,但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期待和惊恐的失望。 心下一暖,敛眸微笑:“对,娘,我是你娘。” 君夙折低语:“怪不得他对女人和男人的反应,区别会那么大。” 原来,对他好,保护他的人,是他的娘亲。也就是这记忆里唯一的一点爱,让他以为女人都是良善,都有爱。 魏辽暗戳戳的碰了碰他,调侃的笑道:“恭喜啊,喜当爹。” 君夙折敛目:“同喜,贺礼记得包厚一点,好歹也算是你名义上的第一个大侄子!” 魏辽的笑容瞬间僵住。 君夙折:“哦,对了,出生喜礼,满月贺礼,生辰礼,过年的压岁礼,还有那些大小节气,春夏秋冬等等的礼物,每一年每一次的礼品都要补上……折现也行。” 魏辽:“……” 第99章 冤家师兄弟 第99章冤家师兄弟 空阑说话很吃力,只能简单的说些词句,应该是没有人引导,再加上没有人交流的原因。 磕磕巴巴的说了好久,他们几个人才听了个大概。 一切也都像君夙折猜测的那样,他就是被那个和尚囚禁的。 不过,在和尚之前,他是被一个男人囚禁的。 “你还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吗?”顾飒温柔道:“没关系,你想说便说,若是不想说或者是不记得,那就算了。” 再回忆那段记忆,对空阑来说是残忍的。 而且那个时候的他还小,也不能确定他是否能记得什么。 空阑没有说话,大眼睛转向君夙折和魏辽。 魏辽抽了抽嘴角:“他什么意思?不会是说,那个人是咱们吧?” “看样子如此,”君夙折揉眉:“对他来说,只要是咱们这样的,都是伤过他的坏人。” 孰知,空阑却抬手指向魏辽。 君夙折立即起身,与他保持了距离:“好了,现在坏人只是你一个。 “小侯爷,你这是过河拆桥吗?”魏辽满身的不爽:“我给他买吃的买喝的,还买了两趟,你什么都没做,就是好人了?” 瞥了眼君夙折,不甘心:“难道就因为你长的比我好看,比我顺眼?” 空阑的手下压了些,指向魏辽腰间的牌子。 那是出入皇城,自由行走的御赐腰牌。三个人的神色都凝重起来。 魏辽也没了玩笑的心思,解下腰牌,踱步过去:“你是说,那个掳走你的男人,身上也有这个牌子?” 还没等他近身,空阑突然一声尖叫,翅膀犹如两片刀刃,“撕拉”一声切开衣服,如临大敌的俯身趴在地上。 “呲呲” 魏辽连忙站住,拿着牌子尴尬不动:“我也没做什么呀?” 他就是想靠近点,让小家伙能仔细的看看牌子。 “空阑,不怕,他不会伤害你。”顾飒安抚的覆上空阑的羽毛,顺毛的将他的翅膀压了回去。 君夙折若有所思:“他这是在用行动告诉你答案。”“怎么可能?”魏辽难以相信的低语:“会不会是他记错了?毕竟你们也看到了,他连男人女人好人坏人都还分不清呢。” 一个连好人坏人都要靠男女性别双标的孩子,还能指望他记得什么? 但是顾飒却摇头:“他不能识别好人坏人,是因为在他小时候没有人引导,所以才会出现认知偏差,但是从心理学上来说,在你拿着牌子走近的时候,他出现了应激反应,说明他没有认错那个牌子。” “……” 魏辽和君夙折同时看向对方。 “如果这样的话,那事情就诡异了,”魏辽倒吸一口气:“皇城的人怎么会和这个孩子有关系?” 君夙折没有说话。 魏辽咋舌:“要是真的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肯定会有风声漏出来,我在京城混迹了这么多年,黑白两道都摸的门儿清,没听过任何西岳羽人的传闻啊。” 君夙折敛下瞳色:“不是没有消息漏出来,可能……消息还没到漏出来那一步,就被扼杀了!” “你是说……玄鸟云纹哨!”魏辽眼神一颤,太阳穴爆跳:“难道整件事情真的和太子有关系?” 事关太子,他再也坐不住了。 “我这就回去,把太子当年的卷宗再调出来查看一番。” 说着,他急匆匆的往外走。 出了门槛,又退了回来:“你们呢?你们现在怎么办?” 如果是之前,他们两个可以隐姓埋名做任何事情,但是现在,这个小羽人就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要是他在人前突然爆出翅膀的话,那就真的没有秘密可言了。 他道:“要不,我暂且把他带回京城藏起来,京兆府有很多空置的闲宅,都是为了办案所用,有官家这个挡箭牌,没人敢查。” “不用了,他不会跟走你的,”顾飒揉揉空阑的头,笑道:“而且,我也会想办法控制他的情绪。” “……那,你们多保证!”魏辽冲着君夙折点点头,迅速转身离开。 君夙折疑惑道:“你真的能控制他的情绪?” “我可以根据他的身体合成一种抑制剂,压制他的内分泌,减少焦躁,只是有点麻烦。” 顾飒不动声色的,一针麻醉扎在空阑的小屁股上。空阑感觉到有点疼,下意识的摸了一把,可手还没摸到屁股,就软趴趴的倒在了顾飒腿上。 顾飒将他送进空间,利用诊疗床检查他的身体机构,再提取基因,做出相对应的抑制剂。 这个过程需要很长时间。 顾飒将他安置好后,出了空间。 “如何了?”君夙折紧张的问道。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还是说说你们俩是怎么回事?”顾飒歪着头,玩味一笑:“你和魏辽的关系,好像不是我想象中剑拔弩张吧?” “何以见得?” “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他也很随意。” “或许……是因为我们给了他一大笔钱,”君夙折似笑非笑:“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魏辽是贪财,但不是什么钱财都沾边的那种人,骨子里也有钱财买不得的骨气,这种人……和你很像。” 通过这几次的频繁接触,顾飒发现了君夙折和魏辽之间的奇妙气场。 按理说,魏辽与君夙折即便不是朝敌,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但是他们两个人说话时不自觉流出来的氛围,还有那种难以言说的气场,都证明他们的关系绝非寻常。 君夙折笑了:“之前想和你说来着,但是没机会,既然你问到了……” 他顿了下:“他是我师兄!” “……” 顾飒想过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甚至于cp脑都要长出来了。 临了,竟然是师兄弟的关系。等会! 她意识到不对劲:“你们是师兄弟……那他岂不是你父亲的徒弟?那他跟着你爹习武什么的,京城的人应该都知道啊,为什么之前你们还能那样的敌对,甚至于皇上都放心他来插手你的案子?” 军侯府在三年前差点满门覆没。 魏辽身为师兄,没理由不被牵连到。 可皇上非但没有对魏辽讳忌莫深,没把他发配流放,反而还重用了。 甚至于将他派出来,安插在君夙折身边做了个暗子,还让他负责寻找藏宝图碎片。 皇上总不至于是脑壳坏掉了吧。 君夙折淡淡道:“他不是我爹的徒弟,相反,就连我爹都不知道,我们是师兄弟的关系!” “……”这个故事可就有点八卦传奇了。 顾飒好奇道:“快来说给我听听,你们俩是怎样一个相爱相杀的故事。” “故事?”君夙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尾一颤:“那可有点丢人了……” “很多年前,有一个小胖子落到了人贩子手中,卖给了一个小瘦子,卖身价是三两银子,小瘦子就把小胖子带回了山上,当牛做马的干了一个多月的活。” “后来师父回山了,得知了事情经过,询问了小胖子的身份,把小瘦子打了一顿,把小胖子送了回去。” “就是因为这一次的机缘巧合,小胖子和小瘦子成了师兄弟。” “……” 顾飒越发八卦了:“魏辽才卖了三两银子?那时候他多大?”“他八岁,我三岁。” “……八岁?”顾飒忍不住笑了:“他八岁的孩子,被三岁的你给买了?” 君夙折犹豫了一下,敛声:“那年,我是小胖子,他是小瘦子!” “……” 君夙折的头更低了:“被卖了三两银子的那个三岁小胖子,是我!” 第100章 一家三口,他除外 第100章一家三口,他除外 顾飒懵了半天:“你不是军侯府的小侯爷吗?一根头发丝都不止三两银子了吧?你才值三两?” “……这个,就更丢人了!” 三岁的君夙折是个调皮捣蛋,受尽宠爱的小可爱,养的白白胖胖,粉粉糯糯。 他趁着奶娘和丫环们午睡,一个人从狗洞钻出军侯府,撒欢的往卖酥冰酪的地方跑。 可没跑出半条街,就被一辆疾驰的马车给掳走了。 那时候的他并不害怕,也不着急。 他知道自己要是丢了,爹娘掀翻皇城也会找到他。所以,他很淡定的告诉人贩子,他们倒大霉了,因为他是军侯府的小侯爷。 人贩子怎么会理会他一个奶娃娃的话,都以为他就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预备着好好的敲一笔。 但是当他得知,军侯府的小侯爷真的走丢不见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傻了。 当时人贩子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人灭口,然后远走高飞,永远不回京城。 但是,举起刀后,他又不敢了。 因为他知道军侯府的力量。 一旦杀了君夙折,那即便他死了骨灰都能给扒出来,这样,浪迹天涯也就不安全了。 可放君夙折回去,他更不敢了。 万一君夙折咬死他,他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正愁着不知所措的时候,八岁的魏辽来了。 君夙折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的魏辽干瘦黢黑,背着一捆干柴,正从他们的马车前路过。 人贩子立即叫住他,以君夙折可以干活,让他以后可以奴役,而且还便宜等理由,成功忽悠了魏辽将师父的“老婆本”偷出来,把君夙折买了回去。 那时候师父不在山上,就魏辽一个人看家。 对那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君夙折以一个表情带过了。 总之,很痛苦。 后来,师父回山了,在问过他的姓名之后,吓的老脸都变了色,当即就一顿藤条将魏辽打了个皮开肉绽。 想到了什么,君夙折笑了:“其实,那时候我是恨他的,因为他欺负我,但是看他被打的半死,又觉得他可怜,忍不住替他求了情。”也就是这一次的求情,让师父看到了他骨子里的良善,破天荒的收他做了徒弟。 不过,他和师父有过约定。 在师父的有生之年,绝对不会暴露师父的身份和师徒关系。 因此,即便是老侯爷,也不知道他和魏辽师出同门。 “师父说朝堂险恶,我有死劫,就让师兄下山帮我,为了方便,他和我并没有相认,而是凭自己的本事谋到了京兆府的捕头一职,并且成为了皇上的暗卫。” 军侯府出事之后,魏辽曾经找过他,说要带他回山,远离朝堂,但是他做不到。 因为父亲还在朝堂上的,军侯府上下几百条人命也在他们手中。 他一个人避世容易,却做不到放任那些人命陪葬。所以,他婉拒了魏辽的搭救,还以死相逼,没有他的允许,哪怕是他死了,也绝对不允许魏辽插手军侯府的任何事情。 顾飒恍然:“所以说,我第一次见到魏辽的时候……他对我,对军侯府那么大的敌意和怨气,都是你们商量好的一计?” “可以这么说,我当时唯一的念头,是要保住他!” 因为那时候的君夙折,已经做好了战损的准备。 他打算用自己的尸体,永远的藏起藏宝图的秘密。 所以,他不允许魏辽为自己涉险。 万幸的是,他遇到了顾飒,才有了今天。 …… 做基因检测配比的时候,顾飒又给空阑上了微麻醉,防止他醒来乱动。而她和君夙折则在这两天的时间里继续赶路。 期间,魏辽每天都会让人送两次口信来,不管有线索还是没线索,都会告知他们。 越往北走,越是荒凉。 而早晚的天气也愈发凉爽,只有正午还是燥热。 每天中午,他们都会寻一处溪边或者是田野地头做休息的地方。 君夙折折了些枯树枝烧水,顾飒则看着眼前的大片空地,疑惑不已。 “不对呀,算算时间,这个季节不正好是收割秋稻的时机吗?这里怎么空着这么大的地方,没有种粮食。” 不论在什么朝代,粮食都是重中之重,是万民安生的根本,能用上的土地绝对不能荒芜。 可眼前这一路望去,却什么都没有。“这是莲花县,好像是勤王的封地,有了皇族的封地,除了老百姓手里有地契的土地,都会默认为皇族的东西,没有勤王允许,任何人都不许在这里种地。” 这是权贵们的享有的特权。 顾飒对这个表示理解,资本就是资本,历朝历代都是资本。 “可就算这里是勤王的地盘,他为什么不把土地租出去,让那些佃户们种地交粮,这样佃户饿不死,他们也能有粮食吃。” 君夙折突然抬眼看了她一眼,笑着摇头:“看来,你是对这位勤王是真的不了解啊,他是皇上的亲弟弟,与皇上一母同胞,这样的人……会缺粮食吗?” 勤王是真正的龙族血脉,与皇上的九五之尊差的只是一个出生顺序而已,身份血脉都是一样的尊贵。这样的人,怎么会在乎几粒可能救命的粮食呢? 君夙折用热水冲泡了一碗米粉,又拿出前面镇上买的小菜卤肉。 “关于勤王这个人,我不想多说,反正你也遇不到,来,吃饭。” 不管是王爷还是权贵,只要是有了封地,那只要没有皇上的宣召,至死也要死在封地里,永远不许入京城。 一旦有谁胆敢贸然进入京城,那等待的就是皇上的震怒是天罚。 而他们不过是借道而行,怎么都碰不到勤王,也就不多说了。 两人吃过饭,君夙折收拾行囊,顾飒则进空间又看了眼数据,进度条95%。 她将空阑抱出来,给他重新换了身衣服,放在君夙折的马鞍上,由他负责照顾。“你这是确定要当他娘了?”君夙折将自己衣袍的衣角裹上小东西,用体温暖着他。 顾飒掠身上马:“放心,抑制剂可以控制好他的情绪,隐藏好翅膀,只要不把他扒光了,就不会有人看到他的不寻常。” “我不是说这个……” “你是说照顾他吗?”顾飒看了空阑一眼,策马前行:“他是咱们从地狱里救出来的,总不能不管他了吧?肯定是要继续照顾他的。” 空阑需要很正能量的引导,否则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可不希望自己带回来的孩子,成为吃人恶魔。 君夙折明显的不高兴了:“在你心中,是不是就没有想过我?” “……你?”顾飒楞了一下,再看看空阑,释然:“哦,有锦络和蛮瑟他们,劳驾不到你这尊大神的。” “吁!” 君夙折突然勒住缰绳,阴沉了脸色:“顾飒,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在和我玩笑?” 顾飒给他的气场吓住了。 她好像没说错什么话吧? 怎么说着说着就不高兴了? 她小心翼翼道:“我没有开玩笑,我一直在很认真的说,你怎么就生气了?” 君夙折不想和她说话,紧着缰绳走了几步,又调转马头回来了:“我问你,我问你的问题是什么?” 顾飒脑袋急转,试探道:“你不是问我,我是不是真的要做他的娘吗?”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是,我要收养他,引导他做人,养大他……” “然后呢?” “……然后?”顾飒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说,我自己一个人照顾他,实在不行的话还有锦络蛮瑟,绝对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打扰,我!”君夙折的爆发点终于出来了:“真好,真贴心,你对我真的很好!” “……你别这样说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哪说错了,”顾飒无奈道:“你就直接说,我哪句话不对,我改,现在就改!” “你做他娘,那我算什么?” “……金主?” 君夙折真的怒了:“……什么金主?我不要做金主!你是他娘,我是金主,那我和你,我们俩算什么?” “我养着他,你养着我,你说,你算我的什么?”顾飒猜到了他生气的点,被他的小孩子气气笑了,“难道我们不是即将被赐婚的夫妻吗?” “那,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君夙折,我们的关系,还用再说?” “当然用,”君夙折从未有过的严肃:“以后就算介绍,那也得你是他娘,我是他爹,没道理一家三口就我除外!” 他都喜当爹了,凭啥在顾飒这里连个当爹的名分都没有。 第101章 我儿子 第101章我儿子 空阑突然抽动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惊吓,身后的翅膀肉眼可见的撑破衣服,迅速撑开。 君夙折立即用气息将他托住远离自己,这才没有受伤。 “没事吧!”顾飒连忙勒住缰绳。 “没事,也幸亏是我。” 这要是顾飒,保不齐就会被伤到。 “小东西,抬祸害人了,你的抑制剂弄的怎么样了?” 空阑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似乎只是被噩梦惊扰到,转了个身之后,再次沉沉的睡去。 “九成九了,再差一步就行,”顾飒检查了一下君夙折,确定没受伤才放下心:“这孩子的童年阴影太大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纠正过来。” 君夙折听不懂,但是能猜测她的心思:“你是怕这孩子以后会学坏吧?” “他天性是羽人一族,从之前那个女人来看,骁勇好战好像是他们的天性,再加上他小时候受尽虐待,保不齐心里就扭曲了,我是真的担心……” “没关系,他有你做娘,能坏到哪去?” “可如果……” “叮” 空间的仪器震动。 抑制剂完成了。 抑制剂是绿色的,缓缓推进空阑的身体。 为了安全,两人在下一个城镇的时候,换乘了马车。 注射了抑制剂的空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还是经常的做噩梦,不过每一次的抽动之后,他翅膀的出现次数越来越少,展开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等他们赶到苏门的时候,空阑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再因为噩梦而展开翅膀了。 不过,人还是没有苏醒。 “这小子怎么还不醒?老是这样的睡着,不吃东西,会不会饿着?”君夙折将煮好的面递给顾飒,担心的看了眼马车。 经过几天的相处,空阑已然像是他自己的孩子一样,总是不由自主的惦记着。 “他没事的,抑制剂会改变他的身体的机理习惯,身体需要一个习惯的时间,昏睡不醒是因为他的身体在自我保护,没事免疫的一种……总之,他没事,很好。”顾飒笑着挑起面条,用筷子卷起来。 “至于他没吃东西会不会饿的问题呢,一来,我一直在给他补充能量泵,可以维持他不吃不喝,而且,咱们在离开的时候,你忘记他吃的那些东西了?” 那一次,空阑炫的一顿饭,就够他们两人吃五天的。 即便没有能量泵,小家伙一时半会的也饿不着。 顾飒吃过饭,又挑了些肉喂海东青。 经过几天的训练。它和他们已经很熟稔。 吃过肉,两人要收拾,就把海东青给放飞,让它在空中翱翔一会。 突然。 “啾啾” 海东青像是受惊一般,鸣叫着从空中坠下,幸亏被树杈连续挡了几次,君夙折这才把它给接住。 “它受伤了……” 海东青折断了一支翅膀,后背和头顶上鸟毛被扯了个稀巴烂,抓出了血口,躺在君夙折的手心里“啾啾”叫着,瑟瑟发抖。 它还是个鸟宝宝,没见过世面,这是第一次受伤,已经吓懵了。 “是什么伤的?”顾飒看向周围,“这里是荒野,而且它也没飞出去多久……” “戾!” 空中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鸟叫声。 只见一只翅膀张开有两米的谷隼鸟,呼啸着从空中俯冲落下,尖锐的爪子犹如利刃般抓向两人。 “这是猎鸟,苏门的人打猎的时候,喜欢带着它们,别看个头大,但是蠢笨的很,就是个傻鸟!”君夙折刚要出剑,顾飒却抬手就是一弩箭。 “噗嗤” 弩箭刺穿谷隼鸟的腹部。 它尖凄的一声惨叫,打着滚的从两人头上滑行落下,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但是两人都没看它。 远处旷野中,一队浓烟驰骋而来。 君夙折缩了缩瞳孔:“是马队!” 顾飒看向马车:“不宜交战。” 如果只是他们,一切都还好应对,但是有空阑在,他又在昏迷中,实在不宜暴露身份。 两个人迅速收拾好东西,驾车离开。 等马队到来的时候,他们早就跑的只剩下一个影子。 “五爷,你看。”两个汉子把谷隼鸟抬来。它腹部的伤口还在咕咕流血,但是没看到凶器。 “这是什么箭簇,好厉害啊,”叫五爷的男人跳下马,心疼的抚摸着谷隼鸟:“在我苏门的地盘上,竟然有人敢伤我的猎鸟!” “五爷,不用问,肯定是胡家兄妹干的,能和五爷您对着干的,也就胡家兄妹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抄家伙,报仇去!” “……” —— 君夙折在一株古树上,找到了常起运留下的暗号,看向东南方向。 “那边,去一个叫炉桥的地方,找铁匠阿腾。” “……啊?”顾飒看着树身上鬼画符一般的涂鸦,若有所思:“你们这是……联络密码吗?”“这是我们君家军自创的暗语,不过已经很多年没用过了,目前只有常将军他们这样的老人还在用,除了他们,没有人能看懂其中的内容。” 按照线索,他们很快找到炉桥,来到村子里唯一的铁匠铺。 “叮叮当当” 铁匠铺里,健硕的铁匠正轮着锤子,用力的捶打着一把菜刀。 听到有人过来,头都没抬:“锅,刀,都在那边的架子上,自己去挑,看不上的,也接受预定,但是要等时间……” “阿腾?胡腾!”君夙折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铁匠。 铁匠的轮着锤子的手蓦然停在半空中,缓缓抬头。 见到君夙折的那一瞬,锤子掉进了炭火里。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完全感知到不到痛感般,拿着烧红的锤子,炙烫的手掌“呲呲”冒烟。 “手……”马车里的顾飒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铁匠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扔掉了锤子,但是顾不上自己的手,慌张跪下。 “少帅……胡腾叩见少帅……” “嘘!” 君夙折手指压唇,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胡腾连忙爬起来,手脚不协调的往院子跑:“胡玉莲,你来,快出来,快看看谁来了……” 顾飒下了车:“你认识?” “认识,”君夙折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他叫胡腾,以前是我的侍卫长……”“你的侍卫长?怎么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顾飒好奇的看了眼四周:“看样子你还不知道他在这里。” 说话间,胡腾又急匆匆的跑出来,紧张的双手在衣服上用力蹭了蹭。 “那个,对,对不起,少帅,我刚才太激动,忘记请您进去了,我,那个,您请进,请进……” “不用了,我是来找常起运的,”君夙折淡冷道:“他留了口信,说是到这来找阿腾,我是没想到阿腾就是你。” 他转身揽住顾飒:“我们走。” 顾飒:“……” 这就走了? “少帅。”一声怯生生的,娇羞的女子声音糯糯的传来。 君夙折的身子瞬间一僵。顾飒都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不由转身看去。 院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粗布长裙的女子,女子约二十五岁左右,眉眼清秀,肤色白皙,有点荷花淡雅出尘的气息,不像是寻常的村姑。 君夙折手腕倏然用力,将顾飒转过来:“走了。” 她抬眸,对上他嗔怪的眼神。 “少帅,”胡玉莲连忙跑到两人面前,张开双手拦下他们:“多年未见,少帅怎么刚来就要走?” 胡腾冲过来拉住她,尴尬又无奈道:“少帅,要不,您还是进去喝杯茶,歇歇脚吧,要去那个地方,得天黑了才能去。” “咱们就歇歇吧,正要休整休整。”顾飒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君夙折无奈又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好,听你的。” 他走向马车,将空阑抱出来。 胡玉莲的笑容在这一刻沉了下来:“少帅,这孩子,是……” “我儿子,空阑!” 第102章 当年,跑了 第102章当年,跑了 “儿,儿子?”胡玉莲像是被打击到了,整个人踉踉跄跄的,险些没摔倒。 君夙折都没给她眼神,抱着空阑目不斜视的走进去。 胡玉莲艰难的站在那里,喃喃低语:“儿子,少帅竟然有儿子了,可,可是……他明明才刚刚成婚,怎么会有儿子?” 倏然,她抬头看向顾飒。 顾飒还是看热闹的那种表情:“哦,别误会,那是我儿子,不是小侯爷亲生的……” 胡玉莲的表情更怪异了:“你,你都有儿子,怎么还能嫁给少帅?”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顾飒指向院子:“要不,我进去,再慢慢的和你细说?” 胡腾将妹妹拨拉到身后:“小夫人,里面请。” 等顾飒进去后,抓住胡玉莲的手腕,压低嗓音:“胡玉莲,你给我清醒一点,他是少帅,你可别惹事!” 不等胡玉莲回答,一把推开她,跟在顾飒身后进了院子:“小夫人,之前听常将军他们提起过您,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胡侍卫客气了。” 听到这个称呼,胡腾表情一滞:“那个,小夫人,还是叫我胡腾吧,我,我早些年就不是少帅的侍卫长了。” 他请两人去到院子里,又将马车停到后门门口,这才急匆匆的过来见礼。 刚要跪下,君夙折冷漠垂眼:“你自己刚才都说了,你已经不是我的侍卫长,就不需见礼了!” “少帅……” “常将军他们怎么会遇到你?” “此事说来也是巧合,那天我去山里围猎,在迷林那边听到有人说话,我以为是附近路过的村民迷了路,所以就进去了,没想到是他们,此后,就知道了少帅的那些事情。” 胡腾擦擦手,紧张又尴尬:“那个,您和小夫人小公子稍坐一会,我去烧水。” 他说着,拽着还在失神落魄的胡玉莲进了厨房。 顾飒凑到君夙折身边,完全吃瓜的表情:“你和那个姑娘……” 君夙折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你别胡说,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她,她以前就是我的一个婢女……” “我也没说别的呀,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顾飒是那种——你看我信你的鬼话——的眼神。 君夙折:“……” 你还没说? 你那眼神可什么都说了。 他这边紧跟着解释都不信,要是不解释,还不知道得误会成什么样。 “婢女呀,只是婢女呀!”顾飒略显失望,嘟着唇,哀怨的一声轻叹:“怪不得她会那样的一身怨气,像是死了夫君又被情夫抛弃的小寡妇……” 君夙折:“……” 这比喻听起来,怎么有点扎耳朵。 感觉像是在骂他,想想应该又不是。 顾飒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你看哈,胡腾进去叫她,按理说,你是她曾经的主上,听到你来了,应该第一时间过来请安问候,但是她没有。” 君夙折无奈:“就不许人家有事情在忙?” “忙什么?忙着洗脸梳妆?见她的小情郎?” “顾飒!”君夙折沉了嗓音,明显生气了。 “急什么,我又不是瞎说,你看她,她的头发新擦了桂花油,香喷喷的,脸颊两侧的发鬓还是湿的,那是刚洗过脸的原因,脂粉也因为太匆忙没有抹均匀……” 君夙折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抬眼道:“她真的就是我的婢女,她在比我大五岁,是我们家的家生奴才,胡腾做了我的侍卫长,她做了我的婢女。” 那个时候的君夙折一心只想着耍帅斗狠,从来不在女色上有任何的沉迷,再加上年纪小,对胡玉莲就像是对姐姐一般有种依赖感。 但是大他五岁,情窦初开的胡玉莲可不是这么想的。 君夙折容貌绝美,鲜衣怒马,少年多才,是京城冠绝第一的少帅,这样的男子,男人都痴迷,更不要说胡玉莲了。 君夙折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是在一个夏夜的晚上。 那天,君夙折和往常一样,在玩累了之后,带着一身的臭汗扎进了家里的荷花塘,洗的差不多了才回房重新洗漱。 军侯府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习惯,所以都是在他的房间备好洗漱用水之后,就退出去各自休息了。 那天,君夙折像往常一样,进门后反手插上门栓,边脱衣服边往浴桶走。 当他脱到最后那层小内内的时候,陡然感觉屋里的气味不对。 他是习武之人,天生的五感比普通人更灵敏。 所以他一下子就闻出洗浴水味道不对,比往日里多了些香味。 他本能的意识到事情不妙,就没有洗漱,而是穿好衣服之后,拿着迷乙剑盘坐在角落里,等着看结果。 半个时辰后,胡玉莲出现了。 而且,她是从窗户翻进来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半果薄纱肚兜。 君夙折当时见到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几乎都傻了。 而胡玉莲见到他坐在一边,也傻了。 但是随后,她就开始脱衣服。 这可把君夙折搞不会了,大叫一声从天窗飞了出去。 胡腾是第一个冲进房间的。他进来时,胡玉莲估计也吓懵了,抓着衣服坐在地上,衣衫不整,脸色苍白。 胡腾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妹妹被君夙折“凌辱”了。 他问都不问,直接拔刀冲向君夙折,幸亏被其他侍卫们拦下了。 后来,事情查清楚了。 那个浴桶里的水是胡玉莲准备的,而她在里面下了大剂量的媚药,就是要等着君夙折泡澡泡到情发,再进去“水到渠成”。 这件事当时在军侯府闹得挺大,气的老侯爷差点吐血,但是念在他们的父亲为军侯府立下战功的份上,没有对他们做什么惩罚,只是把兄妹俩赶出了军侯府,永远不许再踏入京城。 从那以后,君夙折身边再也没有婢女。 即便有女的,也都是年长的嬷嬷们。 他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当时见到这个阿腾的时候,脑子里是过了一下他的,但是想着事情不会真就这么寸,在这里再遇到他们兄妹,没想到就……顾飒,你什么表情?” 要不是怕解释不清,君夙折打死也不可能把这事说出来。 太丢人了! 比被魏辽花三两银子买走还丢人! 顾飒在憋笑,憋的很痛苦,最后忍不住趴在手臂间闷声大笑,笑到肩膀都一耸一耸的。 君夙折被笑的感觉自己都不干净了。 “不是,你笑什么?我,我什么都没做,当时也穿着衣服,又不是光着……你至于笑成这样吗?” 顾飒因为闷笑,皮肤粉粉的,莹润着诱惑的光:“我多嘴问一句,你当年多大?” “……干嘛?”“人家姑娘主动送上门,你竟然落荒而逃,你还是不是男人?” “这和男人有什么关系?我那什么……得是我喜欢的女人吧?不是我喜欢的女人,那和那什么一头猪有什么区别?”君夙折一本正经的打着比喻:“你要是遇到一头猪脱光了,你不会跑?” “我也跑!” 君夙折:“……” 看看吧! 你自己都跑了,还好意思来笑话我? 顾飒笑的越大声了:“不是,不是你这种比喻,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如果那天换做是你,你看我还会不会跑!”君夙折咬牙切齿道:“要是真那样,咱们俩现在抱着的,就不是假儿子,而是真儿子了!” 第103章 美人,我要了 第103章美人,我要了 厨房。 胡玉莲看着笑成一团的顾飒,慢慢捏紧了手中的烧火棍。 胡腾看情况不对,半碗凉水泼在了她脸上,低声呵斥:“胡玉莲,你给我清醒点,听好了,胡家丢不起你这个人,你可别在给我惹事了。” 当初,他一时冲动,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对少帅拔刀。 事后,他越想越后悔。 但是悔之晚矣。 军侯府虽然说是将他们兄妹俩永远的逐出了京城,但是放了他们的身契,让兄妹俩成了自由身,不再为奴。君家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以德报怨了。 如今,小侯爷和小夫人琴瑟和鸣,要是再因为胡玉莲惹出什么风波来,他死了都没脸见爹娘。 胡玉莲很快调整好自己:“我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看开了,只是突然见到少帅,感觉像是在做梦似的,才失了态。” 她看了眼被泼湿润的衣服,不高兴道:“哥,衣服湿成这样,你让我怎么见人?” “你不是都放下了吗?湿衣服才是咱们伺候人的本分,”胡腾将茶叶和茶盏一并摆好:“我先出去了,你烧了热水就来。” 胡玉莲再拎着热水出现的时候,笑吟吟的:“少帅,小夫人,这茶叫草茶,是我们这里的特产,也是我们自己种自己炒的,虽然不像京城绿茶那样清透甘甜,但是别有一番香味。” 顾飒瞳底掠过一刃惊讶。现在的胡玉莲和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完全没有那种爱而不得的崩溃情愫。 “小夫人,来,您尝尝。”胡玉莲亲手沏茶,跪着奉上。 “不用……” 顾飒刚要托她起来,陡然听到门外有马蹄声掠过。 “五爷,你看,这是车辙印,和咱们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就说嘛,在苏门还敢和五爷您叫板的,也就他胡家兄妹了。” “……” 胡腾和胡玉莲同时倒吸一口气:“是黄五彪!” “奇怪,我们来时的路上,已经做过踪迹清除了,他们竟然还能追到这里?”顾飒来了兴致:“看样子是有点手段。” “也不见得是跟踪我们,”君夙折漠冷的看向胡家兄妹:“听意思,你们和那个什么五爷不融洽啊!” “黄五彪是苏门一霸,欺男霸女,鱼肉乡里,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黄五彪看上了玉莲,我把他打了一顿,因此结仇,”胡腾从屋角翻出一把长刀:“你们在这里,我去对付。” 黄五彪虽然没看到君夙折和顾飒伤了谷隼鸟,但是在它受伤的地方,有几个没有清理干净的车辙印。 如今车辙印出现在胡家门口,自然断定伤了自己猎鸟的人就是胡家兄妹。 他趾高气昂的跳下马,招呼身边人:“来人,给我把胡家给拆了。” “谁敢!” 胡腾提着刀,气势汹汹的冲出来,怒目瞪向众人,挥刀发出尖锐的啸声。 “不要命的,就过来试一试,看谁能动的了我胡家一砖一瓦。” 看到那把长刀,黄五彪的脚不由一软,下意识的躲在了随从身后。 这几年,他没少找胡家兄妹的麻烦,可没有一次赚到便宜。 这一次,他特意叫上了人,再来寻仇。 想到自己这边人多势众,气势立即足了,但还是不敢露头,只是躲在后面吆喝。 “胡腾,你少给我胡咧咧,要不是你伤了我家猎鸟,我会找你麻烦?” 胡腾冷笑:“事情不是我做的,但你要栽在我头上我也不解释,来吧……” 他横刀。 “看你这次来的人挺多的,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姓胡的,你还是这么狂!来人,都给我上了,一起上!” 一声令下,黄五彪带来的人蜂拥而上。 但是他却迅速往后面退去。 这几年,他多次吃胡腾的亏,已经长记性了。 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 反正他不受伤就不吃亏。 况且,这次他带来的人比哪一次都多。 “五爷,我看胡腾这小子一时半会的也打不赢,不如咱们去找胡玉莲,”手下贱兮兮的陪着笑脸:“那姑娘说不定就在里面呢。” 这句话提醒了黄五彪。 “是啊,想当初她来这里的时候,那身上的气质,和大户人家的小姐没什么区别,五爷我是被她迷得不要不要的,如今这年纪大了,气质虽然有些减少,但是多了些韵味……” 黄五彪越想越美,哈喇子都掉了出来,又吸了回去。 确定胡腾那边一时半会的抽不开身,带着三个人冲进了内院。 “胡家妹妹,好久不……呀,有客人?” 黄五彪一眼就被顾飒吸引了目光。 她穿着一件墨青色荆布长裙,挽着发,簪着一朵碧玉荷叶簪,簪下坠着流苏,美目顾盼间的一个眼神,当即狠狠勾住了他的魂,再也挪不开眼睛。 刚要细看,视线被一个宽厚的胸膛挡住。 目光上移,对上了一双阴鸷幽冷的眼睛。 “诶呀,没看到,这还有个男客人呢?”黄五彪不阴不阳的呲笑一声,歪着头,转着圈的往他身后走,想要多看美人一眼。君夙折顺着他的目光转动:“现在走,不杀你!” 好好的美人被他挡住了,看不到美人不说,还没他威胁,黄五彪能忍这口气? 一声冷笑,他抬起身,双手叉腰:“你谁啊?说话口气倒是不小,你勾搭胡玉莲也就算了,身后那美人……我要了!” “你?怕你要不起!”君夙折手腕一沉,迷乙剑脱手而出。 剑鞘狠狠撞在黄五彪的心口上,又弹回到迷乙剑上。 黄五彪连剑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被撞飞出大门口,狼狈的摔在众人面前,喷出一大口血。 围攻胡腾的随从们都懵了,也没心思再打了,纷纷围上来。 “五爷,没事吧?” 话音未落,跟着黄五彪进去的两个下人也被扔出了大门口,摔的鼻青脸肿。 胡腾趁机砍翻几个人,怒吼道:“还不滚!” 众人哪还敢再恋战,熟练的抬起黄五彪狼狈退走。 君夙折走出院门:“放虎归山,不会有麻烦吧?” “少帅放心,这个黄五彪就是个有几分臭钱的暴发户,不沾官衙,所以耍个横还行,却动不了我……” 胡腾犹豫了一下,还是低语道。 “而且,这里的地方官知道我曾经是军侯府的人,对我还算不错,交代我说,只要不出什么特别大的案子,不会动我。” 即便他离开了军侯府,身上还是有着军侯府曾经的荣耀。 这些偏隅小镇的父母官,多少会给他们几分面子。 胡腾看了眼太阳,让胡玉莲收拾东西。 “天快黑了,咱们可以出发了,这样进山之后,恰好能遇到月亮升空,可以找到常将军他们了。” “为什么一定要出月亮?”君夙折注意到这一点。 在刚才胡腾就强调了天黑进山。 “月光出,玉门现,这是正确进入迷林的唯一方法,否则就会被困死在迷林中,没有外人搭救的话,必死无疑。” 第104章 废阵 第104章废阵 夜幕落下。 皎月渐升。 他们没有点火把,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以君夙折等人的视力,即便不用火把,只是借用天光,也能在林间穿梭前行。 沿着上山的痕迹,几个人来到一处门形的峡谷前。 “少帅,穿过这个峡谷就是迷林,进了迷林可见玉门,玉门后面,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胡腾率先穿过峡谷,仔细叮嘱道。 “迷雾里有吃人的妖魔鬼怪,咱们都要小心,必须在一炷香的范围内走出迷林,否则就会被魔怪发现拖走的。” 峡谷的出口是一片浓雾。 雾气在出口处回旋,与峡谷泾渭分明。 胡玉莲昂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人们都说,是迷雾里的魔怪控制了这些雾气,才没有让它们从这里散出去。” 顾飒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迷雾里有没有魔怪她不清楚,但是迷雾只在这里盘旋则是因为空气对流的原因。 峡谷风系造成的回旋力,形成了一个稳定的气压层,完美压制出了迷雾这边的气压,无法形成空气对流,这才造成迷雾聚团。 不过,这样的科学也没必要解释的太清楚。 君夙折则道:“山石为庚,树林为寅,雾为水,水则通乾坤……这是天启锁神阵!” 胡腾大吃一惊:“少帅是说,这里是被人建出来的大阵?” “从风水上来说,这里不是天然阵卦,而是有人在山脉山水等自然的基础上,耗用人力建造所成,”君夙折看向顾飒,意味深长道:“这个地方如此大费周章,想必非比寻常,小心。” “你也是。”顾飒明白他的暗示。 藏宝图费尽心机隐藏的地方,肯定不简单。 空阑还在昏睡,君夙折将他用外衣包好,背在了背上,抽出腰间的匕首递给顾飒。 “防身!” 胡腾笑了:“少帅多虑了,只要咱们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穿过迷林,就一切周全,不会有事。” 他来来回回这里几次了,都没出什么大事。 不过,为了安全,他还是拿出一根麻绳。 “咱们四个人,拴在一起,进去以后不会走散。” 胡腾打头阵,胡玉莲第二,顾飒第三,君夙折断后。 四个人各自点起火把,鱼贯而入。 迷雾甚浓。 即便在火把的加持下,他们也仅仅是看到对方的火把,若是走出四五步之外,就连火把都看不见了。 胡腾一边在前面走,一边碎碎念的说着常将军找他的事情,也算是标记方位的一种。 不过走着走着,他就不说话了。 顾飒以为他是说累了,也没当回事。 很快,腰间的绳子开始发紧,胡玉莲以一种小跑的速度在疾走。 顾飒心说是不是时间不够用,才跑的这么急?但她什么都没问,也加快了脚步,配合的小跑起来。 跑着跑着,身前的绳子突然一松,竟然毫无预兆的断了。 顾飒站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身后的绳子一紧,似乎是君夙折用力拽了她一下。 “小侯爷?” 话音未落,后腰又是猛地一拽,力气之大,竟然将她拽的一个趔趄,脚下踩空,整个人摔向地面。 地面裂开成血盆大口,她迅速坠进万丈深渊,被幽冷阴寒吞没。 这是死亡的窒息。 “君夙折……” “我在!” 一双温暖的手握入掌心,她下意识的死死抓住,猛地睁开眼睛。 “好了,醒了,吓死我了,”胡腾如释重负的跌坐在地上。 胡玉莲则是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君夙折和顾飒,眼尾微动。 “这是……哪?”顾飒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做梦。 而他们身边没有看到迷雾和树林,应该是出了迷林。 “这里就是玉门,苏门中那个【门】字之地,”君夙折拂过她的额前碎发,心疼道:“迷雾里有瘴气,你中了瘴气,中毒昏迷了。” “是我大意了,”顾飒试着动力了下,感觉浑身酸痛:“一般来说,迷雾与毒瘴是共生的关系,潮湿生浓雾,雾浓出毒瘴,相辅相成。” 在进入迷林之前,她是想要提这个问题。 但是胡腾已经出入这里多次,常将军等人也经常出入都没事。 她就想当然的以为自己想多了,也就没说话。 没想到,就这么倒霉的中了毒气。 她略微休息了一会,勉强起身道:“我没事了,走吧。” 君夙折弯腰将她抱起:“你现在还很虚,不能自己走。” “我没事,我能行,”顾飒看着他身后的空阑,低声道:“你身后还背着一个呢,再抱着我,多耗体力。” “你刚进迷林就晕倒了,是我一路把你抱出来的,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耗力。” 顾飒进入迷林没多久就晕厥了,吓的君夙折手脚都发凉,招呼了胡家兄妹一路狂奔,只用了半炷香不到就冲出来了。 “说到这个,为什么你和胡家兄妹都没事,就我不行,难道咱们喘的不是同一口气吗?” “习武之人,都会用内息调匀气息,可以最大程度上摒弃毒气,刚才那样的毒瘴,对我们来说,顶多也就有点上头而已,谁知道你竟然……说晕就晕了。” 君夙折比她还好奇。 “难道你师父没教你这个吗?” “……师父?” 君夙折疑惑敛眸:“教你武功的师父呀,难道你是自学成才?” “……”这要怎么解释? “你师父真的没教你气经?你师父是谁啊?练武之人都要修炼气经,为什么你身上一点气经的痕迹都没有?” 顾飒心思急转,努力让自己的解释一本正经:“都说了,我修的是近身格斗,暗杀的那一种,用不上气经。”君夙折挑了眼尾:“……哦?” “真的,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就是,嗯,这样,你就当我都是花拳绣腿,但是有杀伤力的那种花拳绣腿,拳拳到肉,实打实的格斗暗杀……但就是没有一点气经。” 原身没有修炼气经。 她前世都没听过气经这玩意。 一切的对打对阵,不过就是前世学过的武术功底。 “你当真没有修炼气经?”君夙折严肃起来:“你都这样了,每次遇到危险还硬上?” 怪不得以前他总感觉顾飒的打斗很奇怪,好像和他不是一个路数,但是想着功法百花齐放,各不相同,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没想到,她居然是用硬碰硬的路子在对打。 “顾飒,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再遇到危险,除非我君夙折顶不住了,死了,否则不许你再出手!” 顾飒娇笑:“我没那么娇贵的,只要对方不拼体力耗死我,短时间内的近身对打,我不一定会吃亏……” 君夙折遽然垂下眼睑,她心一虚,连忙改口。 “我知道了,以后遇到危险我就躲着走,不到最后不出手,出手也仅仅局限于自保,打不过就跑,打得过也跑……” “少主!”胡腾突然站住,指向前方:“你看。” 月关下,一个白色玉石堆砌的拱门残缺着一角,孤零零的立于荒野上。 周围什么都没有。 顾飒与君夙折好奇的对视一眼。 常起运说,他们是找到了一个山洞,然后找到了那个女人。为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 胡玉莲道:“玉门只在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才会出现,而且还得是有月光的情况下,寻常日子是根本看不到的。” 胡腾举着火把前面带路:“少主,进去之后,你可不要太惊讶!” 君夙折看着玉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拧起了眉心。 顾飒小声道:“怎么了?这个地方有问题?” “这是阵眼!天启锁神阵的阵眼,不过,却被人破坏掉了,”君夙折示意玉门上的那个缺口:“毁了阵眼的阵法,也就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也就是说,这个锁神阵是个废阵?” “嗯!” “那就更奇怪了,这么耗费人力精力的大阵,会这样可惜的浪费掉?” 像这种依靠山河风水布设的阵法,都有着极其重要的任务和意义,绝对不会轻易毁掉。 除非,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毁了阵眼,废了这座大阵。 第105章 活着,开膛破肚 第105章活着,开膛破肚 穿过玉门,一座黝黑绵长的群山出现在眼前。 顾飒下意识的看向身后:“刚才……”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刚才进来之前,所在的地方还是一片荒芜平原,看上去什么都没有。 不过一道门而已,就变了一番天地。 她惊叹:“这门是任意门吧?什么地方都能到?” “这是障眼法,也是阵法的玄妙所在,眼见非所见,耳听并非实,并不是真的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君夙折完全是那种——我最懂,快夸我——的小表情。 顾飒弹了下他的脸颊,“啪”的一下,带着挑衅的撒娇:“知道你读书多,会的多,棒!” 君夙折的唇角不受控制的下压,但还是努力憋住笑,一本正经的谦虚:“我也就是懂点皮毛而已。” “可你刚才不是说,阵眼已经坏掉,这座锁神阵变成了废阵吗?为什么任意门还能用?” “废阵所指的是特定的作用起了变化,但是其衍生出的功能不一定也失去变化,目前来看,锁神阵是肯定废了,但是玉门障眼的效力还在,所以我们才能在月光下看到这一切。” 黑黢黢的群山中,山腰上跳跃着一簇火光。 那里正是常起运等人的所在地。 见到有人上山,执哨的侍卫警示出声:“什么人?” “胡腾!常将军呢?” “胡大哥?”侍卫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后面几个身影:“他们是……小侯爷?”看到光影下的那张脸,侍卫连忙行礼,跑进去回禀。 很快,常起运带着几个人走了出来,每个人脸上身上新伤旧伤交替。 “小侯爷,小夫人……” “你们这是怎么了?”君夙折将顾飒放下:“打架了?” “说来话长,咱们进去说,”常起运摘下墙上的火把,示意他们跟着自己进去:“本来之前我是要和您说的,但收到消息,说您最近要过来,我怕写了信您也收不到,要是落在别人手上也是麻烦,所以就没写。” 几个人进入山洞,很快来到通往墓室的入口。 这里被重新改建过,更宽大,还用树枝搭了个软梯,方便上下。 在下面的溶洞里,有一堆碎石,石大路等人在清理石头,行了礼之后,又继续干活。 “说说吧,怎么回事?” “小侯爷还记得我当初送回去的那个女人吧?她又回来了,疯子似的要抢那个棺材,我们不给,就和我们打,打不过就用阴招震塌了山洞,差点把我们都埋了。” “那个女人呢?”顾飒看了下四周,没发现女人的踪迹。 “她也受了伤,估计在养伤呢,已经两天没过来了,她下手是真狠,下死手……”常起运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有一处撕裂伤,已经结疤了。 “棺材呢?可是打开过了?” “没有,我们……没敢开。” 常起运带着它们来到石头堆,指向碎石下清理出来的一角。 “小侯爷,你看。”那是一块黑灰色木质螺纹。 “蟠龙纹!” “嗯,是皇族棺椁所用的蟠龙纹,而且……”常起运欲言又止。 君夙折沉了瞳色:“查出什么了?” “我们收到您的信息后,第一时间派人去查了……” “如何?” “和您猜的一样,主墓室的夯土没有动,但是在二十丈远的地方,我们发现了一个密道入口,入口……直通主墓室。” 君夙折闭上眼睛:“进去查了吗?” “进去了,空的,墓室是空的!” “……” 斤君夙折蓦然起身:“走开!” 所有人都一愣。常起运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招呼清理石头的人往后退。 君夙折将空阑交给顾飒,沉腰下马,掌心气起,“嘭”的一声打在石堆上。 刹那间,洞内烟尘弥漫,呛的人咳嗽。 但是大家没人在乎粉尘,而是极其震惊的看着地上碎成渣渣的石子。 那些几百斤的大石头墩子,他们几个大男人都撬不动的大石头,竟然被一掌轰成石头子了? “这不会是……” “传说中的……千军斩?” “……” 若干年前,战场上流传着一个传说。 那是君夙折第一次上战场,贪功冒进,进了敌军的埋伏圈,被三千敌军围困,两百多人战到最后只剩下不到十个人。眼看大家就要全军覆没,君夙折以一招“千军斩”,成功反杀,大获全胜。 没人知道那一场鏖战,他是怎么以一己之力杀掉三千人的,只知道那一战之后,君夙折再无败绩。 “咳咳” 君夙折不知道是不是被粉尘呛到了,用衣袖捂着嘴,有些狼狈的咳嗽了几声。 顾飒看着他,微微蹙眉,什么都没说。 常起运大声呵斥:“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干活,把棺椁上面的碎石子清理干净,快点!” 大家一起清理了周围,露出棺椁本身。 君夙折步履沉重,抚着蟠龙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常将军,我记得你年轻的时候下过墓,可是看的出来,棺椁是否被开启过?” “回小侯爷,当时我就仔细看过……没有!棺椁还是下葬时原封的木榫,没有开启过的痕迹。” “如此说,尸骨应该还在里面?” “肯定在!” “开棺!” “……小侯爷?”常起运脸色一变,为难的看着棺椁:“这,这不合适吧?” “有何不可?” “毕竟,这是……太子的,棺椁!” “……” 太子! 顾飒心中虽然早就猜到了,但是从他们的口中证实到,还是吃了一惊。 太子的棺椁竟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那个女人,将太子的棺椁拖到了这里?这么大的一口棺椁,她是怎么弄来的? 常起运低声道:“小侯爷,太子已经入土为安了,您何必还要……再开棺呢?” 君夙折沉下的眼睑微微一抬,清冷戾漠的眼神让常起运心里“咯噔”一下。 他低下头,身子半躬:“是!” 这一眼,让他再一次看到了当年那个一掌震飞百人,如同杀神莅临人间,冲进敌军厮杀,以一己之力歼敌两千的少年将军! 是的! 他是当年那场“千军斩”传说的幸存者! 当年活下来的其他人,后来都死在了沙场,他是除了君夙折以外,唯一的幸存者。 但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看过君夙折用千军斩。 常起运是盗墓世家出身,机缘巧合下从了军,跟在老侯爷麾下,虽然不再盗墓,但是祖传的手艺并没丢。 不过,他手头可用的专业工具并不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尽可能不伤棺椁的将棺材盖打开。 棺材开后,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道充斥着山洞里。 胡玉莲第一个受不了,顺着树梯上去了,其他人虽然没上去,但是都恶心的不行,一个个的干呕。 就连常起运也是脸色苍白,比死人色好不了多少:“这是……尸体在腐化,还没完全腐掉,闷的久了,味道就冲的很,上头。” 顾飒冲着众人挥挥手,让他们都上去,她留在下面陪君夙折。 气味熏天,君夙折像是没有知觉般,默默的站在棺椁一侧。许久,猩红的眼尾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没想到,再见面,我们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他竟然这样对你,你们是父子啊!怎能如此?” 顾飒听的疑惑,悄步走到棺椁边。 看到棺中尸体的那一瞬,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确定,这是他太子?” 这哪里是太子? 这分明就是一堆尸块! 从人头到躯干到四肢,几乎都被斩断了,七零八碎的散在棺材里。 顾飒挽起衣袖,戴上无菌手套,将尸块从头开始摆。 “他的尸骨倒是都在,但是被开了膛……从胸膛的残存的出血点看……” 她缓缓抬头,不忍心说出后面的话。君夙折似乎已经猜到,手,紧紧握成拳头:“他是在活着的时候,开膛破肚吗?” “差不多……总之,他的五脏六腑都被人摘走了,不排除活着的时候,被摘走了一部分脏器,具体的,我得细查。” “不必了,”君夙折看着腐烂了一半的人头,手指头“咔咔”作响:“见到他,已经心安,够了!” 第106章 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第106章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在没有亲眼看到太子的尸骨之前,君夙折的心中或多或少还残存着一点幻想。 幻想太子府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局,太子或许还没死,事情可能还有峰回路转,绝地逢生的可能。 所以,他才冒着大不韪的逆名,也要开棺验尸。 如今,看到那张已经被记忆模糊的了脸,他死去的记忆终于彻底复活了。 “放心,我一定会亲手为你报仇!” 他亲手整理好太子遗骨,推上棺盖。 当那声沉闷的“嘭”声落下时,他的心也似是被重重一击,无力颓然的靠着椁身坐了下去。顾飒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陪坐在他身边。 “跟着师父学习的那些年,我心高气傲,再加上有那么一点天赋,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目中无人了。” “那个时候,父亲常年征战在外,军侯府没人能真的约束住我,除了他。” “是他教我兵法,教我中庸,教我朝堂论辩……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就没有后来的君夙折。” “在我心中,他如兄如父,是我的君上,更是我的兄弟挚友。” “……” 那个时候的君夙折,意气风发,京城里的少年才俊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都被他的光芒所掩盖。 所有人都在他身边恭维奉承,曲意逢迎,只有太子,给了他醍醐灌顶的当头一棒。 那是一个午后,太子说要和他赛马,他自然满口答应,也信心满筹的以为自己必赢无疑。 “但是那一次赛马,我输了。” “赛马共有三局,他以下等马对我上等马,中等马对我的下等马,上等马对我的中等马……我一赢两输,当然不服气,说他不按规矩赛马,不算数。” “但是太子告诉我,这叫计谋!” “他说,用力气打架的叫莽夫,用脑子打架的叫君子!” “他还说,他身为君子,不与莽夫对局,若想再和他比斗,我先要学会做读书的君子。” “……” 君夙折自然是不服气的。 他心心念念的只想要赢太子一局,就和太子做了交易。 “我答应跟在他身边做陪读,什么时候让他满意了,什么时候再赌。” “就这样,我成了太子陪读,开始读书,开始和他一起听夫子太傅们上课,无聊时就和他们争辩一局。” “少年不谙事,如今已悔知。” 多年以后的君夙折,才明白了太子当时的良苦用心。 他是看他是个可塑之才,而军侯府又在金画眉手中掌权,没几个人敢真的对他交心。 长久的捧杀,只会害了他,让他坠入深渊。 而太子,就是站在深渊边缘,及时拉住他,救了他的人。 “顾飒,我和你说这些,是想要你知道,太子之事,我为什么宁愿搭上命,也要去做,”君夙折抚着顾飒的手心,泪水滚落:“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不应该的……” 他的唇瓣颤抖,情绪几乎崩溃。 “他应该是个明君,是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天下万宁的好皇上,可是……上天不公平,对他不公平,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一个专心为民,只想做个贤德储君的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他不甘心! 他不平! “如果太子的事情不能完美解决,我君夙折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嘘!”顾飒轻声软语的拭去他脸颊上的泪,温柔的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我懂。” 君夙折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她,脸颊埋在她的肩窝里,滚热的泪灼了她的肌肤。 是啊!一个曾经教养他引导他,如兄如父的兄弟,唯独不似君上的挚友,却落得这样一个死无全尸的结局。 甚至于在他死前,都还在遭受开膛破肚的虐待折磨。 “不,你不懂,”君夙折哑了嗓音:“后来我无数次的想,如果当时我在,我一定能救出太子,可为什么当时我不在?为什么我偏偏那个时候没有赴约?为什么我会在那一天蠢到没意识到他对我的暗示……” 积压的后悔怨恨碾压着他的心,让他在那段时间里差点崩溃到疯掉。 顾飒轻轻的一声低叹,指腹穿进他的头发,温柔点的抚着后脑。 “我懂,怎么不懂呢?你后来所做的一切,其实更像是在惩罚自己。” “……”君夙折肩膀一颤。“你将藏宝图藏在身体里,不许魏辽救你,宁可用自杀的方式求死,也不想苟活于世……可是,小侯爷啊,你难道就没想过,太子在临死前想的是什么……” 君夙折猛然抬身:“他,临死前?” “如果我是他,我会非常非常的庆幸你不在,因为你在,我就保护不了你……太子了解你,他知道你会为了他不顾一切,可你还有未来,还有君家,他不会,也不舍得拉你陪葬的。” 顾飒没有见过太子,只在君夙折的口中,觉得他是一个霁月清风的君子。 一个君子,最后能想到的不会是恨,而是爱。 “小侯爷,我相信,即便是最后闭眼的那一刻,太子可能也不恨皇上,而是坦然接受自己的死局,因为他不舍的伤害任何人,即便那人想要他的命……”顾飒的话,似乎是撕开了君夙折的心,他不由压着心口,忍受着心悸的痛。 “他不想要他的命,但是我想要……我说过,我活着,就要给他报仇,哪怕将来下了地狱黄泉他会恨我,我也要为他报仇!” “那好,我陪你,报仇!” 君夙折要做的事情,就是她顾飒要做的。 …… 棺椁重新落下木榫,君夙折一个人亲手封的棺。 常起运试探着问道:“小侯爷,太子的棺椁……是要重新送回去吗?” “送回去做什么?”君夙折心疼的抚摸着每一颗木榫,仿佛在和太子告别:“他被那样对待,肯定也是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的。” 一个被自己亲生父亲赐死,不得善终,死无全尸的儿子,还会再想见到父亲吗?不会的! “这是天启锁魂阵,虽然废了阵眼,但是灵气还在,我门择一处风水地,为他安葬下棺,用这里的风水养他的魂命,希望来生他不再托生于帝王家,而是简简单单的过一生。” 他没有带罗盘,就以星宿为列,纵观全局,再对应着山峰走势和改过的地脉,寻找最佳的落棺地。 顾飒盘腿坐在石头上,双手撑着脸颊,看着君夙折在那里用手掐算天干地支,不由看痴了。 “我还从不知道,你竟然还会夜观星象这一挂呢!” “我和师兄不一样,用师父的话说,他死脑筋,死心眼,就适合练武,不像我,打小就聪明活泼,最适合这些玄学之术。” “小侯爷,我发现你现在真的是……都不用别人夸了,直接自己夸自己,你能谦虚一点吗?” 君夙折蹙眉眉头,嗔怒道:“我说的都是师父的原话,要是有机会见到师父,你可以问一问他老人家,小时候的我,是不是比师兄强。” 君夙折野,比起练武,更喜欢的是跟着师父外出游历,说是游山玩水,但是天文地理,占卜摇卦,观星问穴这些东西一样不落的学了个遍。 “师父当时还说呢,没想到玄学一术后继有人,还说我是有点子天赋在身上的,日后即便不是太精绝,也比那些招摇撞骗的骗子大师强。” “所以说,比招摇撞骗强一点,才是你的真实才学,”顾飒指向四周:“那么大师,你有没有找到那个风水宝地?再找不到的话,天就亮了。” “怎么会找不到?”君夙折胸有成竹的指向顾飒身后:“临渊之处,藏龙卧虎,后辈之中必有骁龙……”突然,他话音一顿。 顾飒黯然一叹。 哪还有什么后辈骁龙? 太子一脉,已经被皇上亲手断了。 等一下! 她眼尾一颤,猛地站起身:“空阑……” 君夙折点点头:“可能,那是太子唯一留下的血脉了,只是可惜,暂时还没法确定。” “怎么没法确定?你不是收了太子一缕头大做纪念吗?咱们用头发做个鉴定就行了!” “……什么鉴定?” “亲子鉴定!” “?” 第107章 用最后一点生机,换她同归于尽 第107章用最后一点生机,换她同归于尽 太子的尸体是腐烂了,但是头发还在,君夙折剪了些下来,留做念想。 用它和空阑的头发做亲子鉴定不成问题。 就是,目前来看,他们俩多少有点跨物种的嫌疑,不确定是否能对上基因序列。 总之,测了再说。 顾飒忙着做基因检测,君夙折带着常起运等人去往他选定的沉棺地,预备将太子的棺椁安置了。 他选定的地方是一处悬崖,崖壁刀削,深不见底,只能看到飘散的氤氲白雾。常起运探头看了看,差点被下面卷上来的疾风垂下去,往后退了退:“小侯爷,这里又高又险,咱们必须做好足够多的支撑点,要不然下不去。” 棺椁太重了,他们几个人抬起来都费力,更不要说,还要在悬崖上安置,绝对是个大工程。 就他们几个人,没有十天半个月,肯定是完不成的。 君夙折脱了外衣:“我自己下去。” “少帅?” “小侯爷?” 常起运等人惊了。 那么大一口棺材,他们几个人抬着都不敢保证能安全下去,他竟然说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下去? 君夙折没有解释,转身沉腰,气旋内转,将棺椁包住,单手托起,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纵身一跃。 眨眼间,连人带棺都消失不见。 “少帅!”胡玉莲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着下面大声的喊叫。 但是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回旋风。 她急了:“少帅真的就这样跳下去了?你们就这样站着看着?怎么也不帮忙呢?” 但是大家没心思和她废话,都紧张又直勾勾的盯着悬崖下。 等了好久,下面都没有动静。 胡腾不由担心道:“少帅不会有问题吧?” “当然不会,小侯爷做事,一向是有把握的,”常起运冷下脸:“还有,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这些人里面,他算是对君夙折最了解。君夙折如果没有把握,绝对不会拿太子的棺椁开玩笑。 不过,他还是暗中捏了一把汗。 “咱们就在这里等,警醒着点,千万不要错过下面任何的风吹草动。” “那小夫人呢?”胡玉莲看向身后:“她和那个孩子还在山洞那边呢。” 顾飒说有事要忙,他们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就把孩子留给她了。 “玉莲,要不你回去照顾小夫人吧,”常起运道:“咱们这里这么多人,小夫人那边却没有人,万一她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你一个姑娘家也比咱们大老爷们趁手。” —— 空阑迷了瞌睡虫般,一直在沉睡,期间即便醒来也是迷迷糊糊的,撒泡尿又接着睡,像是在梦游。顾飒先是用医疗床扫描了他全身,测试了抑制剂与身体的契合度,这才抽了血,做基因检测。 仪器启动后,她脱下白大褂,闪出空间。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她拢着头发,揉着纤腰扭了扭,陡然旋身,左手瞄向身后。 “胡姑娘,你这是?” 眼尾下沉,落在胡玉莲的手上。 胡玉莲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后,右手握着剑鞘,剑已出鞘了一寸。 要不是她嗅到了危机,本能转身,如果胡玉莲偷袭的话,可能已经得手了。 胡玉莲也意识到了什么,长出一口气,连忙放开右手,拍着胸口,嗔怪的笑道:“小夫人,你吓死我了……”“是你吓死我了。”顾飒不动声色的收回手。 “我就是刚才进来时,看你背对着我,想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我差点都要出手了……” 顾飒淡冷的眸子在胡玉莲的剑鞘上扫过,似笑非笑道:“是啊,差点就出手了!” 要不是她的机括可以自由控制,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早就被爆头了! “对了,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其他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小侯爷呢?” “小侯爷他……”胡玉莲的脸色沉了下来,笑容消失不见。 “怎么了?” “他跳下悬崖了……”“……” …… 顾飒紧跟着胡玉莲来到悬崖边,看着下面的氤氲白雾,侧耳听到了潺潺水声。 “咦,其他人呢?”胡玉莲疑惑的看向周围:“我哥他们呢?是不是也下去了?” 她探头看了看:“一定是小侯爷一个人搞不定那么大的棺椁,他们一起下去帮忙了,小夫人,咱们也下去吧。” 她率先飞身,落在峭壁上,稳稳的抓住。 “小夫人,来,我接着你,你小心点。” 她伸出手,温软贴心。 顾飒却往后退了一步:“要不这样,你先下去看看,我在这里给你放哨。” 胡玉莲的笑容有些僵:“小夫人。” “都说了,你先下去,我在这里守着,”顾飒立于悬崖边,居高临下:“要不然,等他们来找咱们的时候,岂不是真的找不到了?” “小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顾飒蹲在悬崖边,指向周围,“那么多人的,又是放棺又是等候的,可是这里除了咱们两个,没有第三个人的足迹,所以说,不是你走错了路,咱们迷了路,就是你故意引我来这里的。” 她压住纷飞的秀发,嘲讽的浅浅一笑。 “目测来看,你应该是属于第二种……骗我来的。” 从胡玉莲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还满腹杀机的动作来看,她对她是满腔的恶意。 顾飒不是傻白甜。 对这种恶女怎么会不防备? 但她要做戏,就陪着她一起演好了。“你还真是,有点心机,怪不得小侯爷能被你给迷住了,但是,晚了,今天你既然来,就别想再活着离开。” 事已至此,胡玉莲也不装了,抓着岩壁纵身一跃,长剑出鞘。 但是顾飒出手更快,弩弓“咻”的一声射了下去,正中她左肩。 近距离的点射,弩弓的杀伤力比子弹还厉害,胡玉莲身在空中,更是避无可避,被一箭簇射中左肩,剑鞘脱手,她也惨叫着向下坠去。 但胡玉莲不是吃素的,迅速将右手的长剑刺中山壁,借力纵身一跃,向上飞来。 “还来!” 顾飒毫不手软,又是几支弩弓下去。 胡玉莲左肩受伤,右手挂箭,根本没有躲闪的能力,连续几次被擦伤,又被一支射中右臂。 痛感袭来,她的手不由一松,整个人坠了下去。 顾飒冷笑着转身,陡然感觉脚腕上一紧,没等她低头看清楚,巨大的拉扯力将她整个人拽下了悬崖。 此时,她才看清,那是一根软鞭。 胡玉莲这是用最后一点生机换她同归于尽。 “嘭!” 她跌进巨大的水浪中,眩晕感瞬间将她吞噬,世界只剩下无声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 粗粝的手指抚过她的小腹,蹭上饱满。 她瞬间惊醒,条件反射的抓住对方手腕。 火光中,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 竟然是那个被斩断了翅膀的西岳女羽人。她怎么会在这? 她在干什么? 紧接着,胸前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再动,你就开膛破肚了。” 女人挣开她的手,将黑乎乎,散发着青草味道的东西抹在伤口上。 “不用,我……” 顾飒下意识的托住女人的手,但是对方比她力气大,反手拧着她的手腕压在地上,用膝盖压住,不紧不慢的将药草都抹在了她的伤口上。 转身,又抓起一把青草塞在口中,嚼了嚼,吐出来,继续覆上伤口。 手腕的压制牵扯着伤口,痛苦加倍,疼的顾飒几乎晕过去,根本没力气反抗。 “一个女人,伤了这里,很不好啊。”女人玩味的眼神扫过高翘的饱满。顾飒半果着,一道伤口从左锁骨撕裂至右下腹,血肉翻滚,依稀可见白骨。 她疼的浑身冒汗,气息奄奄:“还有,一个人呢……” “还有一个?没见到,估计应该是没了,”女人睨视着她,冷笑:“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运气这么好,从千刀阵出来还能活着……” 第108章 你儿子在我手上 第108章你儿子在我手上 “什么,千刀……”顾飒虚弱的嘴都张不开了。 她只记得自己落进了水里,被水推着随波逐流,直至昏迷。 “要不然,你以为你身上的伤是哪来的?” 女人坐回篝火旁,添了些枯树枝,拨弄着火苗。 “千刀阵,千刀耸立,刀尖交错,也就是你命好,没有从千刀阵的阵心走,而是被水流推到了千刀阵的外侧,绕着外圈走了过来,这才只伤到一个地方。” 不过,就是这一个地方,也是顾飒命大。 那些刀尖锋利,锐长,一旦碰上就是深可见骨,厉害的能直接将人切成碎尸块。 她倒好,只是差点开了个膛,还没伤到骨头和脏腑,幸运的捡回一条命。 “伤口太长,以后就算愈合了,也会留下八疤痕,不知道……”女人突然抬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顾飒:“不知道你的那个小郎君,看到你这样的伤以后,还会不会喜欢你。” “这是什么药?抹上去好像不是那么疼了。”顾飒试着动了下。 “线束草,你们中原来说……”女人的话音突然一顿,又装作若无其事道:“就是一种让人麻痹,减少痛苦的药草,要不然,你那么重的伤,不麻痹一下会活活疼死的。” “那我谢谢你了。”顾飒心说还是得靠自己啊。 她从空间里取出消炎药,能量剂,一股脑的塞进嘴巴里。女人好奇:“你吃的什么?” “救命的药,”顾飒被药卡住了,示意女人给口水。 女人抓起身边一个碎石头片,走到门口的水洼里舀了一口水,递给她。 “先说好,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吃的,没有治伤的药,就是这水也是天上下雨的时候才会有,你能不能活下去,全看你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顾飒这才发现,女人肤色暗黄,神态疲倦,手臂上还有一些没有愈合的伤口,有的地方一动还渗出血水。 女人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线束草只是麻痹的药草,不能治伤,顶多让你死的时候,不是太痛苦而已。” “我知道,还是要多谢你,”顾飒喝了口水,满嘴都是泥浆味:“我记得掉下来的时候,是有水的,那么多的水,为什么说没有水可以喝?” “那些水?哼,”女人笑了,歪着头,“你知道什么叫千刀阵吗?” “……不是有一千把刀的……阵?” “那你猜,千刀阵下面,有没有死人?” “……”顾飒的眉头不由一蹙。 女人冷笑:“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宁可喝泥水,也不喝千刀阵的水了吧?” 千刀阵,从它创立到如今,没有人知道里面究竟沉了多少尸骨。 “你是说……”顾飒突然有些恶心,想吐。 好像,她方才掉到水里的时候,猛灌了好几口水,这昏迷时,又不知道灌了多少。 女人看着她的样子,很得意的补刀:“你要是现在下去摸一把,估计闭着眼睛都能摸上来大把的白骨……那就是个的蓄尸池。” 蓄尸池? 那她喝下去的不就是……尸水? “哇!” 顾飒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大口浅绿色的水。 水里还有一些绿色的,毛茸茸的……水草。 水草像是头发一般,恶心的她又吐了好几口,总算将腹中的脏水都吐了出来。 女人再次起身,走到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石槽里,重新舀出一碗水。 这水很清澈,不像刚才的泥汤。 顾飒这才发现,那边的石壁很潮湿,上面有水滴滚落,滚到下面的篾片上,流进了水槽里。 “这水……才是喝的吧?”顾飒接过水,明白了什么:“你刚才给我喝泥水,又说了那么多恶心的话,其实是为了逼我吐出腹中的脏东西?” “不用把我想的那么好,我只是不想看着你白白送死而已,”女人又坐回篝火旁,倦懒的很:“因为你对我还有用!” 顾飒重新吃了药:“你是想要利用我,得到那个大棺材吧?” 女人遽然抬头,眼神变的戾冷。 顾飒调了个姿势:“不用那样的看着我,你上次差点把我的喉咙撕开,我还不能调查一下你的事啊?” “……” “你们西岳羽人虽然不多,但是要查到你们的消息,也不是绝不可能,只是要花些时间和银子罢了。” “……”女人的敌意明显爆发。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怎么把那么大的一个棺材,神不知鬼不觉的拖到这里来的?”她和君夙折走马车都觉得费力觉得远,不如骑马更快。 她一个没了翅膀的羽人,怎么弄的动那么重的棺材? “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诉你,但是我想要的,你能不能给我呢?”女人冷眼。 顾飒想笑,但是牵扯到伤口,疼的一身汗,闷哼道:“怕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那个棺材……入葬了!” “你说什么?”女人猛然站起身,飞身掠到顾飒面前,一手掐住她的喉咙:“什么叫入葬了?葬哪了?” “咳,咳咳,别掐了,”顾飒被掐的动弹不得,拼命拍开她的手:“掐死了,你就永远见不到他了。” 女人的手指倏然戳在她的眼睛上,锋利的指甲刮蹭到睫毛:“如果你玩我,我就让你变成千刀阵里的尸块。” 她恶狠狠的甩开顾飒,强忍着怒火:“说!” “你急什么,我都伤成这样了,又跑不了,”顾飒喘息着,整理着胸前的衣裳:“还有,你下次换个地方掐,掐脖子扯伤口,很疼的。” “哼,下次直接掐你伤口,更疼!说!” 女人逐渐奔走在崩溃的边缘,强压的怒火似乎恨不得把顾飒现在就撕了。 但顾飒就是不温不火,温水煮青蛙的态度,指了指自己:“顾飒!” “……什么?” “我说,我叫顾飒!” 女人犹豫了一下:“……依兰,穆克依兰!”“嗯,依兰,很好听的名字,依兰……” 顾飒这态度,又惹躁了女人。 “你还真是……欠教训!”她的指甲突然暴涨,锐利的刺向顾飒的眼睛。 顾飒眼尾微抬,丝毫不畏:“你儿子在我手上!” 穆克依兰的手突然顿住,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一般。 许久,手指不可控的颤抖起来:“你说什么?” 顾飒别开脸,斜睨着指甲:“你的手拿开些,要是真的戳瞎我的眼睛,怕是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儿子了。” 就冲这女人的反应,她和空阑都不用做亲子鉴定,就能断定他们是真母子。 “你儿子叫空阑,不信你到洞外看看,看看他是不是在……”“你胡说,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还在门外?”话是这么说,穆克依兰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在看了看洞口,又看了看顾飒之后,她抱着那并不存在的可能跑了出去。 果然。 外面什么都没有。 “顾飒,你骗我,我杀了你……”穆克依兰期望幻灭,情绪上更加绝望,暴怒的冲向顾飒。 但是下一秒,她就看到了一个蜷缩的小小身影。 空阑还在酣睡,白白糯糯的蜷在顾飒身边。 “……他,他是?” “他不是你儿子吗?” “不,不……” “不是?”顾飒一惊。咋地,是她之前的一切猜测都是错的? 孰知,穆克依兰喃喃低语:“不可能……” 顾飒:……大姐,下次有什么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不要大喘气? 穆克依兰扑到空阑身边,想要摸他,又怕弄醒了他,手指几次都没敢落在脸上。 顾飒抓着她的手,重重放在小东西的屁股上,还用力掐了掐:“放心,他醒不来的,不用怕吓到他。” 穆克依兰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抱起空阑,从头摸到脚,泪水崩落。 “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你,你是怎么找到他的?是你一直在养着他吗?” “依兰姐,他比你想的要苦,我想你现在听不得那些东西……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的告诉你。”女人最能共情女人。 顾飒能理解一个母亲的痛。 如果现在让穆克依兰知道空阑经历过什么,她会心疼到疯掉。 穆克依兰抚摸着儿子,摸着他后背时手一顿,眼神骤变:“他的羽翼……” 难道,那个人也斩断了他的羽翼?! 她惊慌的扒开儿子的衣服,只看到翅膀后面两个微微凸起,比肩胛骨稍微的高上一些,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她抚摸着小骨头,心疼又惊恐:“他这是怎么了?” “基因压制,我用药剂暂且改变了他的基因,让他看起来和我们一样,我想,你也知道他的翅膀不能出现的原因吧?” “你们都知道了?”穆克依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眼底复杂:“是啊,一旦被他知道了,他的翅膀肯定也是保不住的!” 顾飒心一颤,支撑起身:“是谁?是谁砍掉了你的翅膀?” 第109章 我的光,他早已埋骨地下 第109章我的光,他早已埋骨地下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穆克依兰的眼神变得黯淡。 “我不知道啊!”顾飒回忆着和她的对话,好像没提起过翅膀的事。 她疑惑:“你什么时候和我提过的这件事吗?” 是她昏迷中?错过了? 心中更疑惑着,穆克依兰看着她的神色却不对了:“你不知道?” “大姐,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差点撕了我的喉咙,这次见面,我差点被开膛破肚,咱们什么时候聊过你翅膀的事吗?” “你若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找他?”“……找谁?”顾飒一怔,有些恍然,“太子?” 穆克依兰看着她,没有说话。 顾飒试探道:“大姐,你不会是以为,我们是冲着太子的棺椁来的吧?不,也不能这么说,我们是冲着太子的棺椁来的,可不是因为什么翅膀,而是因为……诶呦,我要怎么和你说呢?” 这件事牵扯到太子和君夙折之间的君臣兄弟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清楚的。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心下一惊:“不会,是……太子吧?太子砍了你的翅膀?” 穆克依兰给了她一个白眼。 顾飒窘憨的一笑:“不是哈……我想也应该不是他,如果他真的那么断情绝义,你也不会把他小时候的东西带在身上,以寄情思。” 顿了下,她想到一个人,眼神冷了些。 “是皇上……太子的父亲?”穆克依兰的瞳底明显一震,眼神暗了下来。 “还真是他?”顾飒虽有些吃惊,但也在预料之内:“也是,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在乎,都能说灭门就灭门,又怎么在乎你一个异族呢?” 穆克依兰红了眼睛,眼泪晃动。 她用力的抱紧空阑,想要将这些年的思念和亏欠揉进儿子的身体。 许久。 “姑娘,我看你是个好人,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救了我一命,这是救命之恩,你说,我能做的都会做。” 穆克依兰显然没想到顾飒会这么说,失了片刻的神,苦笑:“可我上次也差点杀了你……” “那次不算,这次算,你说。” “……我想,请你好好的养大我的儿子。”“……什么?”顾飒懵了。 她想到穆克依兰可能会让她带她去见太子的埋骨地,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请求。 “我是认真的,不是玩笑,”穆克依兰垂下头,掩饰着眼中的无奈和忧伤:“你应该也看到了,我没了翅膀,没有翅膀的羽人就是废人,这辈子,我都不能见天光,但是这个孩子不行……” “什么叫你不能见光?”顾飒急了,牵扯到伤口疼,疼出了一身汗:“你好不容易找回的儿子,你就这样不管了?” “你不懂的,我是西岳羽人,要遵守羽人的规矩,没了翅膀,我就要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等死,直到生命枯竭。” 穆克依兰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思想。 对于西岳羽人而言,没了翅膀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况且,我的光……他早已埋骨地下。” 太子死了。 得知他死讯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 没了他,她生无可恋,不愿意再活在这个泥尘中。 但是空阑不行。 他还小,还有未来。 “而且,我看的出来,你对这孩子很好,什么事情都为他考虑到了,他在你身边,我很放心。” 穆克依兰亲吻着空阑的脸庞,泪水不受控的滚落,一滴滴的滴落在他脸上。 空阑的睫毛颤了颤,梦呓般撇了撇嘴,像是要哭。 “以后,这孩子就拜托你来照顾了。” “你当真舍得?”顾飒无奈低喃:“他是你们两个唯一的骨血啊!” “所以我要保护他,只要我不出世,他们就找不到他,他就是安全的……” “他们?”顾飒听的糊涂了:“怎么又出来个他们?不是皇上吗?” “他们是他们,是我的族人,我的族人是绝对不会允许我和人族的混血活在世上,混淆羽人血脉的!” 顾飒:“……” 这孩子是什么命啊 ! 天煞孤星都没他命苦吧? “我还以为,惹是非的只是皇上,没想到,还有你们西岳羽人!” 穆克依兰不想多提族人的事,低下头,吻了吻儿子的脸庞:“皇上想要的,只是他的翅膀,而我族人想要的,却是他的命,所以……”她哀求又卑微的看着顾飒:“所以,我想请你帮忙,一定要藏好他,不要让那些人找到他。” “我说过,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我一定做到,但是……”顾飒凝眸,略有些八卦:“皇上要他的翅膀是什么意思?” 穆克依兰刚要说话,陡然听到“噼噼啪啪”的水流撞击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她猛然起身:“不好,有人破了戡龙局!” “……什么局?” 顾飒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穆克依兰突然转身将空阑塞到她怀里。 “疼……” 她的伤口被撞的生疼。 可惜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穆克依兰抓住肩膀扔出了洞口。“抓紧他!” 一股巨大的水流从山洞深处冲出来,眨眼间将三个人冲飞。 —— 太子的棺椁为厚重的水沉木,又是从高处坠下,冲撞力太大,君夙折几乎是以流星曳地的速度,重重坠到地上。 “噗” 心头的血脉崩裂,吐出一口血。 他旧伤未愈,之前使用千人斩的时候又动用了气经,如今再来一记重击,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放下棺椁后,又大口咯出几口血,狼狈的擦了擦嘴。 此地笼罩着氤氲的浓雾,伸手不见五指,与之前的迷林相似,但是瘴气的毒性比迷林重。没有了星宿指引,他只能根据之前推演的心诀往前走。 之前他发现这里还残存着一处戡龙侧岭的风水穴。 如果埋骨在此,可以保后代七代之内平安荣华。 他想,如果太子还活着,估计也不想自己的子孙后代陷入丑恶宫闱争斗,而是希望他们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他轻轻拍了拍棺椁,低声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前面探探路,你太重了,带着你走,不方便。” 脚下的沼泽地踩一脚都是水,很快就打湿了他的鞋袜,“噗嗤噗嗤”的声音传出去很远。 “天道乾定西,成起鹿,捍中台,左可入堂梁……原来是这边。” 他连续转了几次,留下记号后 才再次前行,很快找到了戡龙侧岭的中心点。 “就是这里了!” 他拔下迷乙剑,插在地上面做标记,转身回去扛棺椁。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走了好久,他都没有看到路上留下的记号。 他不由蹙眉,站住观察周围:“变了?” 他来时的路已经不复存在。 如今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没有走过的路。 “阵眼已废,说明这个天启锁魂阵已经不再运转了,为什么还会运转?难道说……这里是一个阵中阵?天启锁魂阵只是障眼法?” 突然,他听到一阵水声。 而他清楚记得,自己来时的路上只有沼泽地,绝对没有水。水声越来越大,似乎是从身后而来。 就连脚下沼泽地的水位都渐渐上涨。 “水潭过溪尾,冲诀下青悬,浮水起,落九渊……不好!” 君夙折转身就跑,但是他的速度快,身后的潮浪更快,没等他跑出三步就被急速的水流淹没。 第110章 我很抱歉 第110章我很抱歉 顾飒抱着空阑被旋转的水流死死压住,不受控制的往下旋转,坠落,半点挣扎不了。 最要命的是,水压的加持下,她的伤口再一次崩裂,鲜血随着水流晕散,周围一片血水。 突然,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腰带,用力拽进怀里。 是君夙折。 他转身一掌打在水下,气旋随之爆开,他们也借力顶着水旋冲出水面。 “咳咳,咳咳” 空阑被水呛醒了,咳嗽着抓紧顾飒的身体,却不想手指头扎进她的伤口,疼的她闷哼。君夙折一眼看到了她身体周围晕开的鲜血。 “你受伤了?” 他反手将空阑抓到自己背上,单手托住顾飒的腰,将她抱在怀中。 “不要用力,偎着我,我带你走。” 顾飒此时也用不上力,颓然虚弱的靠着他。 有了依托,她整个人晕晕沉沉的,好久才感觉自己被他抱了起来。 这是一个临崖断壁,风化后的石头掉下去一块,露出一个三米左右的倾斜石台。 “小心点,有点歪,别滑下去。” 君夙折小心的将顾飒放好,这才感觉空阑的手指还在抠着自己的肩膀,示意他可以下来了。 他似乎吓到了,依在犄角,僵硬的站着,看着顾飒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君夙折解开顾飒的衣衫,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伤口,心疼的要命。 “怎么伤的这么重?” 他之前还以为,顾飒只是小伤,毕竟她自己有手段,即便受伤也能在第一时间救自己。 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没事,之前有人,我进不了空间。” 之前有穆克依兰在,顾飒不能暴露空间这个秘密,只能咬牙硬撑着。 她虚弱的看向空阑:“但是,他……” 君夙折会意,一指头点在空阑的耳后。 可怜的空阑,刚被水呛醒,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又昏睡过去。 君夙折将他安置在石台上,确定安全,带着顾飒进去空间。 “要我做什么?” “把我放到诊疗床上,那边有仪器,打开,选择识别模式……它可以自动识别,清理缝合伤口的。” 君夙折不认识上面的字,每一次都要多问顾飒好几遍才敢操作,生怕自己弄错了,再伤到她。 “等一会,全麻后我的意识会消失,不确定你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所以,我必须把你送出去……”顾飒虚弱的眼睛都睁不开,吃力的呢喃着。 水流冲走了线束草,伤口没了线束草的麻醉效果,她几乎被疼痛吞噬。 忍着最后一点意识,在麻药注入血管前,将君夙折送出了空间。 诊疗床自动识别到伤口,主脑上跳出程序。 【消毒,清创,搭桥,重塑,缝合……】 顾飒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再醒来时,浑身都是血。但是伤口已经缝合完毕。 她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血迹,换衣服时,看到了已经测试完成的基因测试。 她点开页面,看了一眼结果。 不出所料,和她的猜测一样! 君夙折一直守在石台上,见到顾飒,连忙起身:“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有点疼,”顾飒脸色惨白,虚弱的很。 借着君夙折的手臂坐下来,才发现穆克依兰和空阑母子俩直挺挺的躺在一起。 “他们?” “打晕的!” “……” “我等你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女人,不确定她会不会看你出空间,所以干脆把她打晕了,这样你随时随地能出来,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君夙折心疼的抚过她的脸庞,擦去嘴角的血渍。 “那么重的伤,一定很疼,你应该在空间多休息休息的,不用急着出来。” 他知道,她着急现身,是怕他担心。 “放心,我没事,我有救命的家伙,怎么会有事?”顾飒偎着他的掌心,暖暖的微笑。 “虽然能救命,但是疼也是真疼……” “没事,我有止疼泵,还有金针,不至于会太疼,”顾飒的眸光落在穆克依兰身上:“她怎么会在这?” “嘘,别说话,你要休息,别的事情什么都不要管,”君夙折拍了拍自己的腿:“来,靠上,我帮你。” “帮什么?”“疗伤!” “……” 虽然不知道君夙折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听话的靠在他身前。 他单手托着她的腰,右手放于左肩。 “放心,把你交给我,放松……” 一股暖流透过他的掌心进入肩膀,再到伤口,将伤口包裹,中和了痛感,反倒是有种说不上来的舒服。 ——这是什么? ——气经吗? ——好舒服啊! 真的是太舒服了。 舒服到顾飒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虽然周围一切依旧笼罩着厚重的雾瘴,但是能见度明显高了很多。 顾飒眨了眨眼睛,看到了空阑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 “娘,醒了。” “嘘,你娘还很弱。”君夙折手指压唇,示意他声音小一些。 顾飒却看向一侧的穆克依兰。 她的眼睛里满是隐忍的泪。 自己的儿子却要叫别人娘,而她却不能相认,这种痛的谁能懂? 顾飒闷闷的哼了声,试着动了下,感觉伤口痛感轻多了。 “空阑……” “嗯?” “跪下,那边。”顾飒以眼神示意着穆克依兰。 君夙折的呼吸遽然一顿:“他们?” 顾飒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给她,跪下,叫一声娘。” 空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是抗拒的摇摇头,警觉的看着穆克依兰,就是不跪。 穆克依兰也被弄的手足无措,紧张又伤心的看着儿子。 她的本意就是不想和儿子相认,好保住他后半生的周全安危。 可是顾飒却让他跪下叫娘,这是要做什么? 但更让她不知所措的,是儿子对她的陌生疏离感。 “跪下!”顾飒虚弱的很,吃力的揪住君夙折的衣袖:“我刚掉下来时,是她救了我,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替我,跪她,谢谢她的救命之恩。”空阑狐疑的看看她,再看看穆克依兰,大眼睛眨了又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终,听话的跪下。 “嗯,娘,多谢你救了我娘,空阑代替娘亲,谢……娘的救命之恩。” 说完,敷衍差事般看向顾飒,似乎在等她的认可。 没等顾飒开口,君夙折沉了脸。 “你娘说话你没听到吗?她是你娘的救命恩人,你不懂什么叫救命恩人吗?磕头,虔诚恭顺的叫一声娘!” “呲呲!” 空阑可对他没多少好感,警告的龇牙低声。 “空阑,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是认我做你娘,他就是你爹!从今以后,不管是我的话,还是你爹的话,你都要听,如果不听,可以,走……我们不要不听话的孩子!”顾飒说的很重,眼神很冷,没有温度。 傲娇敌意的空阑瞬间变了脸,忿忿不平又不敢吱声,只好低下头,一脸委屈的“砰”的一声,重重叩在地上。 “娘!” “这,起来,我……”穆克依兰想要搀他,空阑却警觉的往后一缩。 穆克依兰的手僵在半空,自嘲的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起来……我看你娘要喝水,你去那边的石壁打点水。” 下面的水流像是潮水一样,已经褪去了,只留下一片沼泽地。 空阑走后,穆克依兰依依不舍的看着他的背影,拽下脖子上的一个吊坠,放到顾飒手中。 “这是我西岳羽人的身份标记,如果未来有机会的话,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句话……就说我很抱歉,不能陪他长大。”君夙折佞声:“你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让你能放弃自己的孩子?他是太子唯一的骨血,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找到他,那他现在还是……” “你们以为我想这样吗?可我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一旦我走了,我的族人会追杀到他,我只能把他交给赵子佑,让他带空阑走……”穆克依兰也几乎崩溃。 “谁?赵子佑?” “贤王?” “……” 顾飒和君夙折都愣住了。 第111章 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 第111章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 在这场事件里,他们想到了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贤王赵子佑竟然也是局里的一环! “你们不认识吗?”穆克依兰看到顾飒眼中的震惊,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难道空阑不是在他手里……边?” 顾飒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穆克依兰的眼睛里瞬间沁满泪水。 凭女人的直觉,更凭母亲的第六感,她感知到事情不寻常。 她颤抖着嘴唇:“是不是,我的空阑……吃了很多苦?” 顾飒点点头。穆克依兰的泪水再也绷不住,隐忍的情绪爆发在身体里,但是她不敢哭出声。 她怕哭声太大,引起空阑的怀疑和注意力。 “那,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穆克依兰咬着衣领,情绪的颤抖导致牙齿磕绊,说话都含糊不清:“有什么说什么,我受的了。” “他被人关了起来,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以死人为食,也就是说,在我们找到他之前,他是靠吃死人生肉活下来的。”君夙折用最冷的声调,说着最无情的事实。 “……” 穆克依兰心疼崩溃到极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呼吸都不畅,狠力的揪着心口,几次差点干呕出来。 许久,她才爆发的一声呜咽,随即咬住衣袖,将哭声咽了回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答应过我的,他说,空阑是他哥哥最后的血脉,他一定会尽全力的保护好他,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让孩子有事,他会用命来保护他哥的孩子,可……为什么会这样?” “……” 君夙折和顾飒都明白赵子佑的野心。 唯独穆克依兰不知道。 “一个铁了心要坐上帝位的男人,怎么会允许太子之子活在世上?”顾飒低喃,若有所思:“可他为什么不杀了空阑?” 杀了空阑,才算彻底断了太子血脉。 只要空阑活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他就是一种威胁。 不管空阑是不是西岳羽人的血脉,他是太子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除非,对于赵子佑来说,空阑活着的作用,比死了更大!”君夙折看向穆克依兰:“或许,你能告诉我们答案……” 空阑说过,他是被一个有皇城腰牌的男人扔到地窖里圈养的。 如今看来,那个人很有可能和赵子佑有关。 —— 空阑用叶子捧了水回来,小心翼翼的站在下面:“娘,喝水。” 他不敢上石台,怕不小心弄洒了水。 穆克依兰听到声音,迅速擦了擦眼泪:“这就是我当初,为什么非要送他走的原因……而那个哨子,是他爹送我的定情之物,我就给他戴上了,也算是完成他爹认祖归宗的意思。” “其实,空阑的记忆里是有你的,我们当初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说过,有一个女人对他特别特别的好,我们当时还以为是哪个女人在地窖里照顾的他,如今想来,应该就是你。” 顾飒宽慰的抚着穆克依兰的手背,软语安慰。 “依兰姐,他只是太小了,不记得那些事,等他长大了,我一定会告诉他。” “不必了,”穆克依兰却摇摇头,眼尾暗沉下来:“我把他交给你们的原因,是因为我真的必须死在这里……” 她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最终,无奈又苦涩的笑道:“这就是我的命。” 顾飒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拍拍她的手背,笑道:“走,我们带你去见他。” 君夙折抱着顾飒下了石台,空阑迈着小短腿,捧着水晃晃悠悠的过来。 “娘,喝水。”顾飒象征性的喝了一口,柔声道:“我们现在要去一个地方,让依兰娘抱着你,好不好?” 空阑看了眼穆克依兰,眼神里的敌意比之前稍微少了些,但还是有些抗拒的点点头。 穆克依兰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抽搐着,抱着他的时候,僵的他很不舒服,不由挨着她蹭了蹭。 突然,他歪着头,仔细看了看穆克依兰的脸。 “我见过你!” 穆克依兰呼吸一顿,瞬瞬的看着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空阑很努力的想了一会,肯定道:“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 这股味道很熟悉,他绝对闻到过。 “但是,我不记得在什么地方闻过……”穆克依兰没有解释,更抱紧了他,温柔低语:“记得不记得的,你好就好,时光轮转,或许在未来的某天,你会记得,但已经不重要了。” 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既然注定了命运,那就不要再出现在儿子的人生里,让他苦涩的童年更加悲情。 空阑听不懂这晦涩的话,只本能的感觉这味道让他很安心,很舒服。 他不再抗拒,乖顺的搂着穆克依兰的脖颈,趴在肩背上,享受的闭上眼睛。 君夙折循着之前的记忆和风水诀,找到了之前放太子棺椁的地方。 但是那里空无一物,也没有半点太子棺椁的痕迹。 “你确实是这里吗?”顾飒看向四周。 “应该是刚才那股水流,使得棺椁移位了。”君夙折将顾飒放在一块裸石上。“天启锁神阵是西岳羽人的护族大阵,玉门石是阵眼,戡龙局则是点睛,一旦阵眼受到破坏,点睛就会启用,而戡龙侧岭就是点睛。” 穆克依兰观察着周围,寻找太子棺椁的痕迹。 “迷乙剑至刚,刚为阳,剑锋入土,就破了戡龙局的点睛,戡龙侧岭为了保护自己,就会强制启动水罚,不过,水罚的水流再大,也不可能将那么重的棺椁推的太远,一定在周围,咱们找找就是。” “那边……”空阑突然指向一侧:“你们要找的,在那边。” “你怎么知道?”顾飒好奇。 “我就是知道!” 穆克依兰想到了什么,敛眸:“他说在,那就一定在。” 这是西岳羽人间独有的血脉感知。果然,一炷香后,他们在两块碎石间找到了太子棺椁。 穆克依兰放下空阑,激动的跑过去,将棺椁外面的脏东西都扫掉。 空阑好奇的站在那里:“里面的是谁?” “是你爹!” “你父亲!” 顾飒和君夙折默契的同时回答。 看空阑一脸疑惑,顾飒耐心解释道:“棺椁里的人,是你依兰娘的夫君,既然是他的夫君,自然也就是你爹,空阑,等一会给你爹下葬的时候,你要以子之礼,送你爹入土,明白吗?” 空阑不是很明白,但还是点点头。 顾飒心疼的揉揉他的小脑袋,起身道:“现在怎么办?还是要将他的棺椁葬入戡龙穴吗?” “戡龙穴是点睛,点睛的妙处就是它可以自我修复,只是……”君夙折看向穆克依兰:“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说过了,这是我的命,我的命运就是守护天启锁神阵,如今,有他陪着我,而他……又有你们,我可以安心了。”穆克依兰看着空阑的眼神不舍又平静。 “那好,你等我。” 君夙折没有再坚持,弯腰抱起顾飒,几个点跃后,攀到悬崖上的一个石台上。 石台很宅,勉强够顾飒坐着。 “你在这里等我……” “你小心点,”顾飒扯住他的衣袖,敛眸轻言:“还有,替我说声抱歉,我不能送太子最后一程。” “没事,太子温良,他会明白的。” 他们将太子下葬,会重新触发戡龙穴的点睛保护,会再一次出现水罚。顾飒有伤在身,不能再受冲撞,所以只能留在石壁上等他们。 第112章 以身殉阵 第112章以身殉阵 君夙折带着太子棺椁,和穆克依兰母子俩来到戡龙穴。 迷乙剑还在。 水罚那么大的水流,都没把它给冲走了。 穆克依兰握紧空阑的手:“孩子,我们一起把你爹的棺椁擦干净好不好?” 空阑疑惑:“为什么要擦?等一会埋下去的时候,不也是要弄脏泥土的吗?” “埋进土里,是他在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如今擦干净,是让他可以干干净净的走完今生的最后一段路,懂了吗?” 空阑摇摇头:“我不懂,但我可以做。”他脱了外衣,用衣服将棺椁仔细的擦了个遍。 君夙折那边已经挖好了坑,看着站在一侧的穆克依兰,再次问道:“你确定了吗?不陪着他?等一会……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太子与我有诺,今生生死不弃,所以我才会在他死后将棺椁偷出来,之前的本意,是想要守着他镇守这个天启锁神阵,如今点睛已破,以身殉阵是我必然的结局,否则……空阑就会有危险。” 君夙折眼尾翕沉,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穆克依兰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小侯爷,你千万不要内疚,并不是因为你损坏了点睛,我才要以身殉阵,其实,早在我成为镇守者那天起,我就在等待着这一天……” 这一切都是命数。是她穆克依兰的命数。 自从天启锁神阵的阵眼损坏后,她的家族就多了一个守护锁魂阵的任务。 而她被迫成为镇守者,一个人走出羽人族,独居在这个荒芜的人族苏门时,就已经做好了以身殉阵的打算。 “在遇到他之前,我就已经厌世了,还曾经无数次的想着是否要自我解决,来结束这孤寂而漫长的守护……” 穆克依兰不止一次想要自杀。 而她和太子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因为他以为她要自杀,不顾一切的相救。 那天,她坐在悬崖上,眺望着夕阳,张开双臂,迎着落日的余晖纵身一跃。 但是太子突然将她扑倒在地,两人挣扎间,一起滚下了悬崖。 事情的结尾,是她的蓝色翅膀救了他们一命,也让他们一眼万年,就此相爱。 穆克依兰敛眸轻笑:“如今,他走了,而我早就应该去陪他的,只是卸不下守护锁神阵的家族使命,是你成全了我以身殉阵的命局,我要谢谢你才是。” 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活在那些痛苦又甜蜜的回忆里,无数次的想要追随他而去。 如今,她终于有理由可以和他永远在一起了。 君夙折唤过空阑:“和你娘告个别,我们要走了。” 空阑疑惑:“她不走吗?为什么要告别?” 君夙折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穆克依兰。 穆克依兰笑着将他抱在怀中,吻了吻小东西的额头:“娘要陪你爹,这是娘的宿命,如果娘不陪他,族人就会受到侵扰,发生祸乱,这些,等你以后长大了就会懂了。”空阑很茫然。 君夙折弯腰将他抱起,再次看了眼太子棺椁,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你当真……” “你们走吧,我要重启戡龙局了!” 穆克依兰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决绝的背过身,单手托起太子棺椁。 君夙折倒退着行走,直到棺椁落下,才飞身掠起。 随着棺椁沉闷的撞击声,周围再次传来“轰隆隆”的水声。 君夙折掠身狂奔,在水流即将淹没时,落在了顾飒所在的石台上。 水浪汹涌着从脚下流过,像是奔腾的大海,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们的衣服。 空阑看着水面出神,许久才问道:“依兰娘还会回来吗?”顾飒没有回答,将穆克依兰送她的吊坠,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是依兰娘送给你的,你要好好的戴着,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人把这东西抢了去。” 空阑点了点头,抚摸着吊坠,突然道:“她会不会就是我娘啊?” 顾飒和君夙折都大吃一惊,都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为什么我感觉她是我娘呢?”空阑并没有发现他们的神色不对,还低着头自言自语:“好奇怪啊!” “空阑……” 顾飒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君夙折拦下了她,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隐瞒身世是穆克依兰的意思。 她是羽人的镇守者,这辈子就算死,也要死在这个鬼地方。 如果她和空阑相认,那空阑的命运也会和他一样被缚死在这里。 她不要! 她希望儿子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而不是死守这片沼泽地。 况且,她在一开始就做好了为太子殉情的准备,甚至于为太子报仇的事情都拜托他们去做,自己一心求死。 如果被空阑知道母亲这样的想法,难免会以为母亲是舍弃了他,心理只会更受伤。 所以,这些事情还是瞒着他为好。 等他长大后,有了明辨是非的三观再说吧。 —— 常起运等人一直守在悬崖边,听着下面一会海啸一会狂风,都心惊胆战的焦急不已。终于。 “你们看,好像有人来了。”石大路兄弟俩一直守在边上,看到影子就开始喊。 大家低头看去,果然看到层层雾霾中,真的有影子在动。 “是少帅!” “小侯爷!” “……” 但是在看到悬崖下还有顾飒和空阑时都吃了一惊。 “小夫人?” “她怎么也在下面?” “别愣着了,快点帮忙,搭把手!” “……” 有人飞身掠下,从君夙折背上接走了空阑,但是顾飒却是他亲自抱了上来。“常将军,准备准备,我们回京。” 常起运看到顾飒脸色不对,身上还有血,识趣的什么都没问,转身吩咐手下去做事。 君夙折看向胡腾:“如果你妹妹还活着,告诉她,这一次,我不会放过她!” 胡腾的脸色“唰”的白了。 在顾飒和空阑出现,而胡玉莲没有出现的时候,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这事可能和妹妹有关。 毕竟,当初是胡玉莲是回去照顾顾飒。 没道理她和空阑都在悬崖下受了伤,妹妹却不在。 以胡玉莲对君夙折的心思,十有八九脱不开关系。 果不其然! 他握紧刀柄:“少帅放心,若是她没死,我提她的头见少帅!” 常起运等人平了之前的洞窟,掩埋了所有痕迹。 在当天晚上月光出现后,走玉门离开了苏门。 君夙折花重金买了辆大马车,里面铺上厚重的褥子。 顾飒还是第一次看到像房子一样的马车。 “这马车太大了吧?咱们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 “苏门都是游牧族,有很多人以马车为家,所以这里的马车比咱们京城的大,而且这辆马车陈旧,外观粗劣,不会太招摇的。” 马车铺了二十多层褥子,躺在上面,像是躺在云朵里一样,又软又舒服。 再加上马车晃晃悠悠,摇的人昏昏欲睡,顾飒开始的几天几乎都在睡觉。后来在药物和君夙折的气经疗伤下,她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可以简单的行起坐卧了。 这几天,君夙折就带着空阑睡在生活区那边,两个人睡一张褥子,倒是也和谐温馨。 空阑是个极聪明的孩子,诗词文字,只要君夙折教上一两遍就能临摹的出来,在生活上,也基本断掉了吃生肉的习惯,就连水都坚持喝热水。 常起运他们不知道空阑的身份,但对他都很好,也喜欢逗他玩。 临近京城,他已经完全和大家熟络起来,能像寻常孩子一样嬉笑玩闹了。 “你打算怎么介绍他?”顾飒吃着药粥,看着坐在车辕前和石大路玩棋的空阑:“别人尚且好说,赵子佑肯定是不好骗的。” 赵子佑那个人心机太阴,深不可测,惯于笑里藏刀,绝对不可信。他只要派人去庙里的地窖看一眼,就能知道全部真相。 “他一定会知道的,”君夙折不以为意:“估计早在三天前,他就收到了咱们回京的消息,不过,师兄的口信应该也快到了,咱们先等师兄的口信再说。” 他们进山后,就和魏辽断了联系。 这些天,估计魏辽已经能收到他们的信息,用不了多久,就能送口信过来。 不出所料,下午时分,军侯府的长尾信鸽到了,带来了魏辽的密信。 密信是鬼画符一般的东西,顾飒看了半天没看懂。 “这是你师兄的信?他写了什么?” 君夙折将信扔进小火炉:“这是我和师兄才懂的密件,他说,皇上病重,正在广招名医,他忙不开,不能亲自来见我了。”他微微蹙眉:“皇上好好的,怎么会病重?难道是赵子佑的手段?” “……可能,不是贤王,”顾飒尴尬又不失礼貌的举起手:“十有八九,是我搞的……” 第113章 灵药 第113章灵药 金碧辉煌的宫闱外,大臣和御医们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小声低语。 “徐御医,皇上到底如何了?” “是啊,这都病了那么久了,怎么还没诊出个什么呢?” “这无非就是身体里出了毛病,怎么着都能有个说法吧?” “实话实说,皇上这病到底要不要紧?” “……” 徐御医被围在正中间,走不了,也避不开,为难的直挠头。 “诸位大人,真不是老臣不说,而是真的……老臣技巧拙,要不然也不至于发天下贴,请天下的名医为陛下诊病啊!” 皇上这病蹊跷。 他身有旧疾,一贯是按时吃药,从不敢懈怠的。 可是前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皇上夜里突然高热惊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拎出来一样,浑身都湿透了,还不停的抽搐。 他们几十个御医折腾了一晚上,才将皇上的惊厥给控制住。 但是这高热就是不退,如今已经七天了。 看皇上那样子,再不退热的话,估计能活活被烧死。 “贤王殿下到!” “端王殿下到!” “五皇子到!”“十一皇子到!” “……” 急促的脚步声中,一群皇子冲了进来。 大臣们和御医连忙跪下行礼。 这些册封王爷和没册封的皇子,任何一人都可能成为未来的君王,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徐御医,父王如何?”端王焦急问道。 “回王爷,陛下……”徐御医咬住后面的话,摇了摇头:“老臣无能,眼下,只能看天下是否有能人异士,可以另辟蹊径的救陛下。” “子佑,请名医这事是你在抓的,如何了?” 赵子佑恭顺的行礼:“三哥放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天下之大,也定然有人能治好父皇的病。” “天下是大,名医是多,但是沽名钓誉的也多,那些名医入宫,一定要让御医们把好关,不要浑水摸鱼的进来。” “三哥的意思,臣弟明白。” “嗯,这事你去办,我去和几位大人说句话。” “三哥慢走。” 赵子佑双手合胸,恭敬的目送端王走向那些大臣。 端王排行老三,太子死后,他原本是最有望成为太子的人,可是皇上一直没有册封他。 如今皇上病重,太子之位却还是一直悬空,他最是着急。 “孔相爷,卫将军,褚太傅……父皇病重的这些日子,几位大人一直在宫中留宿侍疾,辛苦了,借一步说话。” “……”赵子佑温雅恭顺的目送他们几个人出去,转身时,气场骤然一冷,走向徐御医,与他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不动声色的走到一侧。 “如何?” “回殿下,老臣已经诊过了,这次陛下病的确实蹊跷,他的身体状况和之前一样,除了脏脾稍微有些肿大外,并没有别的病症,老臣是真的不知道哪里出的问题。” “……” 徐御医犹豫了一下,警惕的看了眼四周,低语:“殿下还不打算用灵药吗?” “他不是还没死,还能撑吗?那就再撑着吧!”赵子佑阴沉沉的看着自己的手,有种拨弄风云的快感:“等他真的不行了,灵药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药效。” “……” ——军侯府。 花药居。 君夙折将顾飒小心的放到床上:“这几天你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养伤。” “宫里那边……” “那边的事情有我,我来处理,你就不用操心了。” 君夙折转身,警告的盯着锦络和桑娅。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这些日子,好生照顾她,没有我的允许,任何外人都不许见,任何事情都不许麻烦到她。” “明白,”桑娅笑嘻嘻道:“我会让哥哥守住花药居,保证苍蝇都飞不进来。” 君夙折走时,连空阑都带走了,就怕他闹腾顾飒。 “小姐,你怎么出了一次门,就多了个儿子?他才多大?五岁,六岁?你这儿子是不是太大了点?”桑娅一边熬药,一边笑嘻嘻的八卦。 小姐也就十八岁,儿子却有五六七八岁了,这也太不和谐了点。 “又不是亲儿子,你怎么这么事多?”锦络用扇柄敲了她一下:“小姐走的这些日子,原本觉得你长大了,能担事了,结果小姐一回来,你就打回原形了。” “小姐,我和你说,你不在的这几天,她老是欺负我……” 顾飒临走时,留下了两份信。 一封给姜起,让他打理军侯府的事务,还有一封是给她们俩的,主要是说了胭脂铺那边和花药居的日常。 归根结底一句话,她不在的这些日子,一切都是锦络说了算。 为这,桑娅没少被管。如今,顾飒回来了,她怎么能不告状呢。 可惜,她在那里揉着肩膀,叽叽喳喳了撒了半天娇,顾飒却还只是看着面前的账册,不搭腔。 “小姐……” “做的不错。” “……小姐,你说什么呢?” 顾飒抬眸:“我说,我不在的这些天,你们做的不错。” 她合上账册,递给锦络:“既然如此,以后这内宅的账册,由你来打理,有什么事情再和我说。” 锦络心下一惊:“可,可这是管家婆的事,我,我怕……” “你怕什么?有我在,你还有什么可怕的?”顾飒淡眸:“以后我的事情还有很多,账目上的事情不可能事事亲为,只能让你们帮忙打理了。” “小姐……” “你不愿意?” “不是,我,”锦络心中一暖,跪下叩头:“多谢小姐信任成全,从此以后,我定然不会辜负小姐的期望。” 在军侯府,管家婆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虽然她之前也是顾飒身边的大丫环,在军侯府有很大的话语权,可丫环终究是丫环,身份地位上比管家婆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而今,最先跟她的桑娅还是丫环,她却被提拔为管家婆,这份知遇之恩,怎能让她不感激。 顾飒倦懒的揉着太阳穴:“还有空阑的事情,你们传下话去,他就是我和小侯爷的儿子,是身份尊贵的小公子,任何人都不许轻贱他,否则,我军侯府容不下。”空阑今年五岁,但是为了防止赵子佑那边查出端倪,她和君夙折商量后,决定给他虚加两岁,谎称七岁。 这样一来,空阑就和太子扯不上什么关系了。 即便赵子佑发现空阑不见了,一时半会的也联系不到他的身上。 第114章 闯宫 第114章闯宫 “哐当当” 金杯掷到地上,回声回旋在宫殿内。 伺候的太监宫女们立即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 随即,金帐里传出皇上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滚,给朕滚!都给朕滚出去!” 太监和宫女们没一个人敢抬头,跪在地上匍匐着爬出去。 “姚公公,姚公公呢?来人,传姚公公……” 小太监刚跑出去,就遇到急匆匆走来的姚公公。“姚公公,陛下……” “嘘,都下去吧,”姚公公冲着他们摆手,遣走了所有人,小跑着跑进内殿:“陛下,陛下,老奴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了?”皇上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却连掀开帐子的力气都没有。 “陛下,陛下……” 姚公公连鞋都没来得及脱,连滚带爬的爬过去,张开左手。 “老奴扫遍了犄角旮旯,就找到这么一点点的粉末……” 他的掌心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掌心那点黑色的,混合着一点点蓝色的粉尘粘在手里,脏兮兮的像两个小虫子。 但皇上顾不上太多,抱着姚公公的手,贪婪的用舌头将东西舔干净。 这一幕,哪里还有九五自尊的威严?活脱脱一个狼狈的落水狗! “陛下,”姚公公看的心疼,老眼浮上泪水:“您这是何必呢?当初……诶!” 皇上舔完粉尘,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无力的仰面躺下。 姚公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让人打来清水,替皇上擦拭身体上的污秽之物。 “陛下,陛下……”一个小太监小跑着跑进来,惊慌失措的很:“回禀陛下,小侯爷君夙折闯宫了!” “……” 皇上蓦然坐起身:“什么?” 姚公公也是楞了神:“你说谁?谁闯宫?” 臣子进宫,非诏不得入。 更不要说闯宫这样的事!那简直是大逆不道,是要满门抄斩的重罪! “是小侯爷,军侯府的小侯爷君夙折……” 小太监的话还没说完,君夙折就一袭素色长袍闯了进来。 “小侯爷?”姚公公下意识的看向皇上。 皇上显然也没料到会这样,一时间也不知道慌神还是什么,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小侯爷,你太大胆了,”姚公公率先发难,猛然起身呵斥:“陛下在此,岂容你如此放肆?你竟然还敢闯宫,你不要命了?” “我君夙折这条命,早在三年前就该死了,如今不过是苟活而已,还怕什么?” 君夙折脚下不停,径直走到殿前五步才停下,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 “陛下别怕,我来这里是要归还一个东西!”木匣子掉到地上,翻滚了两圈之后“咔吧”崩碎了,掉出了一根蓝色羽毛。 姚公公和皇上同时倒吸一口气。 “这是……” “你怎么会有?” “……” 两人都意识到什么,默契的立即闭嘴。 君夙折冷笑:“看来,陛下是知道这是什么第东西了!” “……” “听说陛下最近一直被旧疾缠身,不得痊愈,非常痛苦,做臣子特来为陛下分忧。”君夙折微微躬身,行了个君臣之礼。 殿内静可闻针。 许久,皇上的呼吸渐渐粗沉,挥手。 姚公公将蓝色羽毛小心的捡起来,呈给他:“陛下,是真的。” 皇上仔细看过后,阴沉沉道:“君夙折,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太子旧物,偶然间得到而已!” “你还知道什么?” “一根羽毛而已,陛下以为我会知道什么吗?”君夙折嘲讽微微颔首,冷笑:“陛下有了此物,想必能高枕无忧一段日子,臣,告退了!” “……” 皇上不由握紧木匣子。 许久,像是抽去了根骨般,整个人都松软下来:“姚公公,你说,君夙折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姚公公欲言又止,为难的连续叹了好几口气,“陛下,老奴愚钝,猜不透小侯爷的意思。” “是啊,朕也猜不透。”皇上抱着木匣子,像是抱着稀世珍宝。 “如果他知道些什么,按理说,他不应该把这东西给朕,可如果说他不知道,又如何得知朕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东西呢?” 对于外人而言,这就是一个好看点的羽毛。 但是于他来说,这是救命的灵药。 “这也是老奴猜不透的地方,”姚公公若有所思的低语:“说句大不敬犯上的话,如果老奴是小侯爷,之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将羽毛给皇上的!” 如果说大梁朝有谁最恨皇上的话,那一定是君夙折。 他最敬重的太子被皇上灭门,军侯府差点全军覆没,他又被皇上折磨了三年,不人不鬼的几乎丧命。 这样的仇怨,他怎么会把羽毛给皇上? “除非……”皇上想到了什么,脸色很不好。 “陛下,您猜到了?” “除非君夙折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借朕的手来做,”皇上的五官不受控制的狠狠抽了抽:“朕,不过是他所利用的棋子而已!” “那,陛下打算怎么做?”姚公公小心翼翼的试探:“是不是还和那年一样?” 他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但是皇上却摇头了。 “姚公公,朕,不再有当年的意气风发,他也不是那个只有一腔热血的懵懂少年了。” “……陛下。” “当年,朕都没能动的了他,如今想再动他……更难!” 皇上垂下头,身子比之前更瘦削了些,更显老态。“姚公公,朕这些日子夜不能寐,总是午夜梦回当年……你说,如果当年,朕不是那么迫不及待的除掉太子,今日这朝局,会不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陛下,切不要这么想,当年太子得人心,君夙折得天命,他二人联手,天下唾手可得……陛下如果不是早做了决断,如今这天下,怕是早已落入太子之手了,您也……” 世人都以为,皇上灭杀太子满门,是因为藏宝图。 殊不知,藏宝图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皇上真正起了杀心,非杀太子不可,最根本的原因是君夙折。 君夙折年少有为,是几百年难得一见少年帅才,更有祖上的福荫庇护,还有江湖上的势力扶持,这样的人,别说为臣,就是为君也能坐稳帝王之位。最恐怖的是,他对太子忠心不二。 在君夙折心中,太子是唯一的君上,连他这个皇上有时候都不被他放在眼中。 有这种臂膀扶持的儿子,他怎么敢留? 恰逢当年藏宝图的事情爆出来,皇上就心一横,灭了太子满门。 “或许,是朕老了吧,”皇上苦涩又自嘲的一笑:“如今病重了,便觉得有些事情是做错了。” “陛下,您不老,您不是还有灵药吗?”姚公公拍了拍羽毛,意味深长道:“除了这个,大不了……” —— 花药居。 偏屋一隅。 小火炉“噼噼啪啪”的烧着银丝碳,烹煮的清茶茶香四溢。 顾飒裹着薄绸,坐在软垫上监督空阑练字:“你这个字对不对?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什么对不对?”君夙折走过来,将剪下的一捧鲜花递给她:“路过花园摘的,给你插花玩。” “我没有那样的雅心风骨,再说了,花长的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自然最美,人工修剪了美则美矣,则少了一分天然灵动,所以我不喜欢附庸风雅。” 顾飒抱着花,闻了闻,递给空阑,让他插到卧房的花瓶里。 “你的事情办完了?” “按照你的吩咐,羽毛给皇上了,你给我的药,我也一点不落全都喷在上面……对了,”君夙折在火炉边坐下,若有所思:“你确定,皇上病发是因为你下在藏宝图上的药?”“那是一种导致免疫力下降的药,也就是俗话说的身体虚弱,他的身体弱了,旧疾就会复发,才会给咱们做事的机会。” 那种降低免疫力的药,并不会造成真正的病因,除非是她的诊疗床,否则大梁朝任何一个御医都诊断不出皇上发病的起因。 当时给皇上下药,是想找机会挟制皇上解决君夙折的事。 没想到他们去了一趟苏门,宫里就乱了套。 如今这局面,对他们不利,所以还得想办法恢复老皇上的身体健康。 “而羽毛上的药,会提高免疫力,再加上羽毛,他很快就能痊愈,这样一来,有些事情就不需要咱们动手了。” 君夙折挑了挑碳丝,鸷冷一笑:“万事俱备,东风已起,咱们就坐山观虎斗,等着看戏好了!” 第115章 王爷慎言 第115章王爷慎言 幽暗的密室中,赵子佑遣散所有人,小心的打开樟木箱子。 “天助我命,终成大局……我的天下,终于要来了。” 他谨慎的抚摸着箱子里的东西,贪婪冲出眼眶。 “到那天,我就……” “咚咚咚” 沉闷的钟声穿过厚重的墙壁,传入他的耳中。 他一怔,旋即大喜:“成了!” 他急匆匆的冲出密室:“怎么回事?”“回殿下,是皇城暮鼓。” 皇城暮鼓,那是宫里发生巨变才会敲响的警示。 难道,事情真的如他所愿? 太好了! “快,来人,更衣……对了,准备好素服,马上用得上了!” 京都全城戒严。 老百姓们都猜到了皇家出事了,都战战兢兢的躲在家里没人敢出门。 街道上,官家快马和马车陆续飞驰,直奔皇城。 赵子佑到了皇城下时,端王等人也到了,正聚在一起说着什么。 见到他来,各自行了礼。 赵子佑焦灼不安的问道:“三哥,知道宫里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啊,要是知道了不就行了吗?”端王低声道:“我让人进去打听了,却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那怎么不进去啊?”赵子佑好奇的看着宫门:“宫门怎么还没打开?” 按理说,皇城暮鼓敲响之后,宫门会大开,引大家入内。 但是现在宫门紧闭,皇子和大臣都被关在外面。 “我听说,如今是七尺堂接管了宫内防卫,三哥,可是打听到了?”十一皇子梗着脖子,似笑非笑的在两人身边站定。 “七尺堂?”端王明显一惊:“十一弟,你胡说的吧?皇城一向是御林军掌管,什么时候轮到七尺堂接管了?” “三哥,看来你的消息不行啊,”十一皇子皮笑肉不笑道:“如果是御林军掌管,会把我们拦在外面?呵!” 他不再说什么,给了端王一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走开了。 “老十一,你给我站住,你……”端王气的要冲过去踹十一皇子,被赵子佑拦下了。 “三哥息怒,十一弟子凭母贵,他的生母嘉贵妃最得宠,他也得父皇喜爱,性子自然傲娇了些,咱们做哥哥的就别和他计较这些小事了。” “什么叫别计较?子佑,你就是这样,不论什么事情都不爱和人争,可如今事出非常,咱们兄弟不能再由着老十一了。” 端王压低声音,气急败坏道。 “你想一下,咱们都不知道七尺堂接管皇城的事,他却知道,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赵子佑一脸茫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咱们要输了呀!”“……啊?” “啧!我的贤王弟弟,你是真贤还是真闲啊?事情都这个火候了,你还什么都不懂?哎呦,你愁死我算了。” 端王在那里气的直跳脚,赵子佑却还是那么一副温善的模样,暖心安慰。 “三哥,你也别太紧张了,凡事都还未知呢,万事可能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这样,咱们找个人去御医那边问问话,看看怎么说。” “去问了,所有的御医都奉旨进宫侍疾,都没出来呢,”端王越说越心焦,突然想到了什么:“诶,你一向和徐御医交情不错,找个人问问他的徒弟,看看是否能打听出点什么。” 赵子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答应了端王,叫来心腹手下,让他暗中去打听怎么回事。 很快,手下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殿下,我连续问了三个人,都说不清楚,但是都肯定,变故发生在君夙折闯宫后!” “谁?”赵子佑心下一惊。 “军侯府的小侯爷,君夙折啊!” “……他?” “他们都说,小侯爷闯宫前,徐御医和其他的御医们是轮流在宫里侍疾,但是自从小侯爷闯宫后,所以御医就被扣在宫里,封锁消息了。” “……君夙折!” 赵子佑不由握紧了拳头。 “他刚回京都,就惹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本王还真是小看他了!” 顾飒将藏宝图上交陛下,接走君夙折后一起失踪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但没放在心上。 因为藏宝图已经到了皇上手中,而皇上又旧疾复发,他需要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因此,即便知道两人回来了,他也没多余的功夫搭理他们。 没想到,君夙折一回来就闯了宫。 “臣子闯宫是死罪,更何况是君夙折那样的罪臣!为什么陛下没有责罚,本王也从没听过这件事?”他恨不得掐死手下。 手下委屈的很:“回王爷,是您自己说的……以后关于军侯府的事情,若非是重大事件,不用再回禀您!” 在赵子佑心中,君夙折的作用就是藏宝图。 没了藏宝图,他也就是京城中的路人甲,是生是死都和他没多大关系。 这才放松了对他的警戒。 没想到,他一回来就又搅动了风云。 赵子佑压住心下怒火:“可是查出他闯宫是为了什么?”“这个不知,不过,他进宫的时候,好多人都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出宫的时候就没了。” “匣子里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那天陛下的寝宫里只有姚公公在,没人知道匣子里究竟是什么!” “……” “叮当当,叮当当” 清脆的铃声从远处晃晃悠悠的传来。 宫门前的所有人皆是一愣神。 就连赵子佑也不由缩了缩瞳孔:“这铃声……” 他缓缓转身。 “军侯府!” “还生铃!” “……”空寂的街道上,插着军侯府旌旗的马车缓缓而来。 旌旗的桅杆上,悬着一个黑色的镂空风铃,黑色的流苏随风飘扬,“叮当当”的特殊铃声回旋在每个人的心中。 三十年前,君家一役,全军覆没,十万大军战死沙场,无一人归还。 皇上怜悯将士惨烈,特令国师打造了还生铃以寄哀思。 军侯府只有在祭祀列祖列宗,或者是迎军出征时,才会悬挂还生铃以示皇恩,今天怎么突然又挂了起来? 马车停下后,没人下车,车里也没有动静。 就连带着斗笠的车夫都稳如泰山的端坐着,一动不动。 车夫的斗笠压的很低,看不到脸,但是能感觉到压人的气场。端王身为众皇子之首,理所当然的挺身而出,快步走出来:“来者何人,好放肆,宫门前岂容你挂这个不吉利的东西!” “王爷慎言!”君夙折慵懒倦怠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这个还生铃是我君家军用十万生灵血肉换来的荣誉,是陛下的哀思,怎么到了王爷这里,就成了不吉利的东西?” “君夙折!”端王倒吸一口气,脸色明显一变:“你休要误解本王的意思……” 被君夙折当众打脸,他面子挂不住,换了个语调大声呵斥。 “今日本王和诸位王爷皇子都在,你还敢如此放肆,还不快点下车行礼。” 君夙折咳嗽了几声,柔软的手指挑起车帘一角,有气无力道:“王爷见谅,我这身体不好,实在是不能给诸位王爷见礼了。” 赵子佑缩了缩瞳孔。——君夙折,他在搞什么鬼? 这几个月,各家皇子的眼线几乎把军侯府给埋了,君夙折身体好不好,大家心知肚明。 他即便没有完全康复,也不至于是“不能见礼”的地步。 这是实打实的不给端王面子! 下一秒,君夙折看到了赵子佑。 “诶呦,贤王殿下也在,常起运,快,搀我下车,我要给贤王殿下行礼。” 众人:“……” 这什么意思? 不能给端王行礼,却要给赵子佑行礼。 这是在打端王的脸吗? 果然,端王的脸色从阴沉到惨绿:“贤王,你比本王有面子多了!” 第116章 那份大礼,送王爷 第116章那份大礼,送王爷 赵子佑:“……” 蠢货! 君夙折这是在挑拨离间,煽风点火! 这么拙劣的计俩你都看不出来,还想要登帝王之尊。 凭你,也配? 奈何,心中的不屑吐槽千万遍,脸上一点都不能露出来。 “君夙折,你这是折煞本王了,有端王在此,哪轮到的我小小的贤王受礼?”他不动声色的将矛头又丢给了君夙折。 同时,也瞥了眼端王,十分谦卑有礼的颔首致意。 他这是将姿态放低,特意告知端王,自己对他的尊敬。 至于君夙折没有尊卑,那是他的事情,和自己无关。 孰知。 君夙折呵呵一笑:“既然贤王殿下都这么说了,那,臣就在此一礼,端王殿下,有礼了。” 他双手合于心口,规规矩矩的给端王行了个大礼。 端王的嘴角都要气歪了:“不必了,你有还生铃在手,本王受不起你这个大礼,还是把你的大礼给贤王吧!” 什么玩意! 贤王让你行礼你就行礼? 贤王不说,你就越过本王给他行礼?你还不如不行呢! 你们俩这是一唱一和,硬生生的把本王这点脸面按在地上摩擦是吧! 他气哼哼的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赵子佑连忙去追:“三哥……” 但是端王根本不理会他,袖子一甩,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甩手走了。 “三哥,你这个……”赵子佑很是为难的捂着心口,委屈的很:“你真是误会我了,那不是我的意思,我……” 除了十一皇子的那一派,其他皇子们纷纷走向端王,都在低声安慰着他。 但是越安慰端王好像越生气,看向赵子佑的眼神更不爽了。 “殿下,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君夙折低着头,慢悠悠的踱步到赵子佑身边。赵子佑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但是声音冰冷:“你说呢?” “这也不能怨我,谁让王爷你阴招在前,先害我的呢?” “这话从何说起?”赵子佑心中一惊,表面还是镇定的很:“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难道私下找我家娘子,威胁逼问藏宝图的人,不是殿下吗?” “说到这个,”赵子佑缓缓转头,避开众人的眼神冷的吓人:“我还真的想问问,难道藏宝图不是你们夫妻俩的小阴谋吗?” “王爷此言何意?” “君夙折,咱们就别绕关子了,顾飒敷衍本王,暗中将藏宝图上呈的事,咱们还没细算呢!” “王爷打算怎么算?”君夙折淡冷的情抬眼尾,不屑的轻狂弥漫眉梢:“怎么算,才能消王爷心头的这口怨气?” “消气?”赵子佑在笑,但是杀意破出:“杀了你,本王就能消气了!” “呵呵,王爷的气性真大,”君夙折收回视线,傲冷的凝视着宫墙:“不过,消气这件事,王爷还是等陛下召见之后,再和我说吧!” “……你什么意思?” “或许,等一会王爷就不舍得我死了呢!” “……” 宫门终于打开。 为首出现的,果然是七尺堂的暗卫。 他们穿着清一色的黑衣,蒙着脸,刀剑出鞘,杀气腾腾的位列两侧。 “诸位殿下,大人们,陛下有旨,勋宫见驾!” 众人皆是一惊。“勋宫?” 勋宫是皇上登基后处理朝政的殿宇。 但是自从他生病后,就在朝如殿见官,批奏折,处理政务,已经很久没有在勋宫召见朝臣了。 今天,皇上怎么会选择勋宫见驾? 端王率先在众人之前,快步跑进皇城。 赵子佑故意放缓脚步,与君夙折并肩而行:“君夙折,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过了,殿下等一会就会知道,何必急在这一时。” “你昨天闯宫,把什么给皇上了?” “一份大礼!” “难得啊,”赵子佑阴沉沉的一笑:“皇上都那样虐你了,你竟然还给他送一份大礼!你是不是被虐狂,不虐你难受啊!”君夙折转首看着他,许久,一笑:“王爷误会!” “是吗?” “那份大礼,是我送给王爷的!” “……” —— 勋宫的窗户一扇扇的打开,微风吹过窗棂,吹飞了案桌上的纸张,吹的满殿堂都是。 端王等人进来之后,看到满地宣纸都愣住了。 “皇上呢?” “父皇?” “……” 皇上并不在殿内。 殿内只有纸张吹动的声音,有点诡异。突然,后堂起居室的门口走出一个身影。 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所有人都一愣,尤其是赵子佑,脸上的变化那叫一个精彩。 “不可能……” 他近乎失态的一声低呼。 “殿下,慎言!”君夙折侧身一句低声提醒。 赵子佑打了个寒蝉,瞬间清醒,连忙收回视线,率先撩衣跪下。 “儿臣给父皇请安!” “嗯!”皇上缓身而立,声音淡淡的,却透着威严:“你们呢?怎么见到朕都愣住了,是朕病的太久,你们都不记得君臣之礼了吗?” 这么一说,端王等人才伏身跪下。 “叩见陛下!” “儿臣见过父王!”“皇上万岁!” “……” 各人请各人的安,那叫一个凌乱。 皇上冷冷一笑:“看来朕真是病的太久了,让你们朝见都这么乱糟糟的了……都起来吧!” “父皇,您,您看上去……”端王看着皇上,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的皇上,那还有之前那种吹灯拔蜡,马上要挂的残破模样? 如今的他,身形高大,气色红润,双眼有神,精神抖擞,就连头发也从之前的灰白色变成了青黑色,只是偶尔露出来的白发告知众人他的过去惨状。 “本王前些日子病了,病体倦怠,所以精气不足,才让你们看到病容,如今朕好了,御医们也都给朕诊了脉,说朕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已经恢复为之前的七八成了。”皇上在案几前坐下,随手翻了几本奏章。 “老三!” “父皇!”端王打了个寒颤,连忙跪下。 “朕病了的这些日子,虽然简直带病批折,可多数的折子都是你批阅的,今日朕康复后,翻阅了几本你批阅的奏章……” 他戛然收住话音,抬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着端王。 端王这一刻后脊背发冷,冷汗莫名的顺着衣服晕开,身子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 “嗯,还不错,”皇上合上奏折,大喘气的给出了评语:“有长兄风范,可替朕分忧,这些日子的奏章,就暂且还由你代朕批阅吧。” “多谢父皇信任,儿臣定然不负众望。” “嗯,”皇上随意的挥了挥手,让端王退下,又掀开一本奏章:“十一,你过来……”“……” 皇上不急不慢,慢条斯理的将一众皇子都点评了一番。 有褒有贬,问题不大。 但是轮到赵子佑时,他却像是为难似得,倒吸一口气:“听说朕病重的这些日子,所服用的药草,都是你亲自经手打理的?” 赵子佑心思急转,毕恭毕敬的回答:“父皇之事,儿臣不敢怠慢,一切事宜都是儿臣和徐御医亲手调配……” “哦,徐御医,对,朕倒是差点把他忘了。”皇上突然轻轻的一拍案几,冲着暗卫丢了个眼色。 暗卫会意,走到起居室那边拎来一个箱子。 箱子还没打开,大家就闻到了血腥味,目光都死死盯着从箱缝里滴落的鲜血。 鲜血一滴滴的滴在大殿上。暗卫将箱子放到赵子佑面前,打开。 “父皇,这是……”赵子佑噗通跪下,头重重叩在地上。 箱子里的,正是徐御医的人头。 ——皇上为什么要把徐御医的人头给他看? ——难道说,他和徐御医勾搭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 皇上端坐在高位上,看着赵子佑没有说话。 许久,淡淡一笑:“子佑,你这是做什么?虽然是你负责招募御医为朕疗伤,可徐御医给朕下毒的事情和你无关,你何错之有?起来说话!” 赵子佑的心中不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看来,徐御医到死也没供出他。 “父皇,儿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此事和徐御医有关系,那就是儿臣失职,还请父皇责罚。” “既然你都说了不知道,那如何责罚?起来吧!” “父皇……” 赵子佑还要装模作样的再来两句,皇上已经转了话题。 “呦,夙折也来了。” 第117章 香艳席 第117章香艳席 皇上这带着点阴阳怪气的嗓音,惊呆了殿上的所有人。 他见到君夙折,竟然如此淡定? 按理来说,不是应该把他拖下去摁死吗? 而君夙折也没有那种深仇大恨的意思,极其规矩的行了君臣之礼。 “恭喜陛下龙体康健。” “这要多谢爱卿你的灵丹妙药。” 皇上此言一出,再次震惊了所有人。 ——君夙折,竟然主动给皇上献药? 他是忘了千日一刑的折磨了吗? 想必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吧,就忘记一切了? 赵子佑垂着头,眼睛急转,思忖着君夙折和他说过“大礼”一事。 如今看来,这份“大礼”,就是治愈皇上的“灵丹妙药”。 只是不知道这份“大礼”,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皇上舒缓着筋骨:“众所周知,朕的身体一直不好,之前对夙折有微疵,也是因为他手里的灵药,如今,他念及君臣之意,将灵药呈上,救了朕的性命,朕与他的恩怨就此勾销。” 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皇上这是拿大家当傻子呢! 谁不知道,皇上对君夙折出手,是因为藏宝图。 君夙折用命护住的藏宝图,怎么可能只是灵药,而且还把药给了皇上?但皇上就是皇上,掌控着生杀大权。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恭喜父皇得偿所愿,如今龙体康健,是儿臣的福泽。”十一皇子率先跪下,拍了一圈彩虹屁。 其他皇子也紧跟着跪下,一个比一个阿谀。 唯独君夙折还巍然而立,似笑非笑:“能帮助皇上康健,是臣子的本分,之前臣不懂事,害得皇上饱受多年病痛困扰,还请陛下责罚。” “你献药有功,何罪之有?”皇上清了清嗓子,“朕今天让你过来,就是要告知大家一件事。” 姚公公踩着小碎步,从他手中接过圣旨。 “君夙折,听宣。” “念,君夙折献药有功,着,即日起,君夙折恢复军侯府小侯爷的身份,军侯府的俸禄赏利照旧。”“然,老军侯镇守边疆有功,抵抗外族入侵,功勋着显,不可分身,特赏赐金帛等物,共计万两,择日送往边疆,犒赏三军,以示皇恩。” “……” 皇上这一道圣旨,颁的端王等人瞠目结舌。 是皇上有病,还是特么的君夙折有病? 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太突兀了点? 君夙折昨天献药,今天就官复原职? 怪不得他敢挂着还生铃前来,说话还那么硬气,原来是有这一出在等着呢! 只是…… 为什么皇上和君夙折这“君恩臣忠”的和谐一幕,看上去那么别扭呢! 君夙折谢过皇恩,又受了众人虚情假意的道贺,带着皇上的圣旨上了军侯府的马车。 车厢里,顾飒睡的正香。感知到身边有人,惺忪着睁开睡眼,伸了个懒腰:“你怎么才回来?” 君夙折捏了捏她的脸庞,指腹摩挲着一缕发丝:“你就这样在这里睡了?不怕有人突然闯进来?” “外面有常将军守着,车上又挂着还生铃,谁敢贸然闯你的马车?”顾飒看了眼圣旨,“让我猜猜,从今以后,就更没人敢闯你小侯爷的马车了吧?” “嗯,官复原职,一切照旧。” 君夙折将圣旨丢到脚下,如弃敝履。 顾飒笑了踢了一脚:“小侯爷,这好歹是圣旨,怎么着也得送到祠堂,上柱香供着呀!” “祠堂?它也配……” “小侯爷,恭喜啊。”十一皇子的声音在马车外传来。 他刚要掀车帘,君夙折率先出了马车:“十一皇子,有礼。” “别这样客气,你我虽是臣子,可也能亲如兄弟,就像当初你和太子哥哥一样,咱们都是可以好好相处,”十一皇子客气的回礼,笑嘻嘻道:“今天你官复原职,本皇子摆了桌酒宴,不知道小侯爷可否赏脸?” “十一皇子邀约,臣求之不得,怎敢不从。” “……” 十一皇子似乎没料到君夙折答应的这么爽快,直到他下了马车,脸上还是错愕之色。 君夙折挑了眼尾:“怎么,十一皇子不是今日设宴吗?” “哦,不,是,自然是,今日设宴,现在就走,”十一皇子反应过来,立即道:“香艳席,保你满意。” 他之前过来说一嘴恭喜,不过就是随口一说。 毕竟君夙折能被皇上重新器重,他这个做儿子的也要敷衍的附和一下。 没想到,君夙折竟然答应了。 这给他整了个措手不及,连忙给手下丢了个眼色,让他们去置办香艳席。 君夙折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冲着马车挥挥手:“你们回去吧,十一皇子请我赴香艳席。” 香艳席? 顾飒起了好奇心:“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不正经呢?” 轻挑起车帘一角:“常将军,这个香艳席是什么东西?” 常起运红了老脸:“咳咳,这个,小夫人,小侯爷就是去应酬,他的为人您是最清楚的,自然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和您说,要去什么香艳席。”“嗯,你说的很有道理!”顾飒很听劝的点点头。 常起运松了一口气。 顾飒:“所以,这个香艳席究竟是什么?” 常起运:“……” 这个,要怎么说? 小侯爷,我要怎么救啊? “那个,小夫人,这个香艳席吧,它,它是……” “……” …… 花药居。 锦络和桑娅掐着时间点,将做好的饭菜摆上桌。 “桑娅,先把这燕窝粥在盅里坐着,不然等小姐吃的时候就凉了……诶,小姐回来了。”锦络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迎着顾飒搀住。 “小姐,慢点,小心台阶。” “锦络,我这伤好的差不多了,又不是产后康复,哪那么娇贵,跨个门槛还要扶。” 顾飒推开锦络,只是将丝绸披肩扔给了她。 “今晚上咱们吃什么?” “蒸乳鸽,瑰粉烧虾……诶,小侯爷呢?”锦络没看到君夙折的身影,疑惑的问了句。 “哦,他有酒席,吃的比咱们好,不用管他,咱们吃,你们也坐下,咱们一起吃,我一个人反正也吃不了,”顾飒在桌边坐下,招呼她们两人也入席,“桑娅,给我盛碗汤。” 桑娅盛了点清汤,笑道:“小侯爷今天刚出门,就有人请他坐席呢?” “嗯,吃的叫什么……”顾飒想了想,喝了一口汤:“对了,叫香艳席。”“哐当” 锦络打翻了杯盏,俏脸红的滴血:“什么席?” “香艳席,”顾飒淡定的喝着汤:“听名字是不是就觉得很香艳?” “……那,那岂止是名字香艳啊!”锦络紧张到说话都磕巴了:“小姐,那你知不知道那个香艳席它,它,它不正经的!” “我知道啊,”顾飒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香艳席类似于小日子的人体盛宴嘛,我懂的!” 锦络不知道什么是“小日子的人体盛宴”,羞红了脸,愈发语无伦次了:“不,不是那个……” “不是?”顾飒咬着筷子,略有些疑惑:“难道常将军骗我的?” “……常将军?”锦络的脸更红了:“他,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他说,香艳席伺候的姑娘,都是不穿衣服的……难道不是吗?” 桑娅:“……” 锦络:“……” 顾飒看着她们,黛眉微蹙:“难道不是这个?” “是,是这个……”锦络磕磕巴巴,“那,那小姐你,你怎么这么淡定?” 小侯爷都被拉去参加香艳席了,她竟然还这么淡定的吃吃喝喝? 顾飒吃了一口糕,云淡风轻:“要不然呢?难道我要和他一起赴宴?” “……” 第118章 一人之下 第118章一人之下 “你说什么?”赵子佑刚跨上马车的脚倏然一顿,“君夙折和老十一走了?” “是,奴才就站在旁边,看的真真的,”车夫低声道:“当时小侯爷还很大声的和他的车夫打招呼,说是要和十一皇子去赴香艳席。” “香艳席?”赵子怡更疑惑了:“你确定是香艳席?” “确定,绝对的确定,奴才就站在一边,绝对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这就怪了!” 赵子佑上了马车,越发觉得事情不对。 别人不知道,他清楚的很。君夙折对顾飒的情感,绝对不是十一皇子那样的纨绔能明白的。 任何人都可能赴香艳席逍遥快活,君夙折不可能! 他不管是感情还是身体,都绝对绝对不会背叛顾飒。 又怎么会赴什么香艳席? “难道,老十一是要和君夙折密谋什么?” 从长幼尊卑来说,十一皇子是无望皇位的,因为他排行太小。 除非前面的哥哥都死绝了,才能轮到他顺位继位。 但是他有一个好母亲! 一个得宠的母妃,一个有实力的舅族。 这就让他生出了与端王一争皇位的野心。 有这种野心的人,拉拢君夙折这个复宠新贵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他心一沉:“掉头,去香冢!” 全京城能摆出香艳席的,只有“香冢”这一家戏院。 戏院命为香冢,整体的格调也是阴沉沉,即便垂挂的是大红色的丝绸,并且点缀着金色珠花和翡翠珠宝等珍宝,可还是给人一种冥婚的压抑感。 “香冢!”君夙折下了马车,挑眸看着高悬的匾额,似笑非笑:“香冢为君设,衣带沾佛香……当真是,梦一场啊!” “你说什么?”十一皇子下了马车,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有感而发而已,”君夙折收了瞳底异色:“十一皇子经常来玩吗?” “怎么会?我可是以太子哥哥为榜样,从不来这些烟花之地的。” “太子,榜样……” 十一皇子名赵子仕,比君夙折还小两岁,今年刚十六岁。 做为最得宠的皇子,赵子仕从来没把太子放在眼中,更不要说做陪读的君夙折了。 在御书房读书的那些年,他经常顶撞太子,不服管教,而太子也对他多以纵容,不加约束,也就更纵的他无法无天了。 在君夙折的记忆里,赵子仕可从来没有以“太子为榜样”的事情。 不过,也懒得拆穿他。 两人正要进去,一个笑声骤然传来:“老十一,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来这个地方?小心本王回去奏本一份,参你哦!” 赵子仕的脸色蓦然一沉:“三哥,你不也来这里了吗?”端王一身暖黄色的华丽长袍,慢悠悠的从马车下来:“老十一,哥哥已经成婚了,是大人,什么样的地方去不得,可你还小,还没有娶妻,这若是被京城里的贵女们知道了,谁还愿意嫁给你啊?” “三哥,你可别冤枉我,我这是为了小侯爷才来的!”十一皇子红了脸,梗着脖子解释。 “诶,这你就不懂了,小侯爷如今新婚燕尔,正是琴瑟和鸣的大好时机,夫妻恩爱尚且不能尽兴,怎么还会来这里?定然是你……” “得得得!” 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端王的话。 几个人转头一看,神色各自精彩。 “贤王旗?” “他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贤王的马车疾驰而来,看样子很赶很着急。 不等马车停稳,赵子佑就急匆匆的下了车:“三哥,十一弟,诶呦,小侯爷,可算是找到你了,你快些回家吧,你们家小夫人说是摔伤了脚呢……” “她受伤了?伤的如何?重不重?这,这个……”君夙折失了分寸般,原地转了一圈,这才想起来:“端王点下,十一皇子,对不住了,臣妻受伤,这,这失陪了……” 他急匆匆的要走,赵子佑打起车帘:“走吧,我送你。” 君夙折手忙脚乱的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端王和十一皇子互相看了眼。 “十一弟……” “三哥,要不,今天这局,我请你?” “不必了,本王对这些香艳俗物不感兴趣!”“……” —— 贤王的马车疾驰。 君夙折坐在角落里,没了之前的惊慌失措,深邃不见底的眼睛,充斥着疏离的冷漠。 赵子佑沉不住气了:“小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 “你怎么会赴十一皇子的香艳席?” “哦,十一皇子看得起我,想请我入席,我就去了,怎么了?” 君夙折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就是去吃席一样。 但是赵子佑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小侯爷,你我都是聪明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君夙折挖了挖耳朵,没有说话。 赵子佑道:“你赴老十一的香艳席,其实是在告诉我们,你君夙折有的是人脉,有的是人想要和你合作,拉你入伙。” 君夙折笑了:“殿下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好像还真有点这个意思!” 赵子佑以为他还会推诿几句,没想到这么爽快就承认了。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君夙折看着自己的手,阴鸷敛眸:“事实证明,不止十一皇子,端王好像也有意和我套近乎呢。” “可你心中清楚的很,他们都不是可塑之才!” “所以我选殿下!” “……什么?”赵子佑再一次愣住了。君夙折伸出两个手指:“这是我送殿下的第二份大礼!” “……我不明白。”赵子佑突然感觉后脊背有点发冷。 君夙折似乎运筹帷幄,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走着。 可他却半点没读懂他的心机,猜透他的谋划。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他赵子佑很不爽。 “君夙折,你究竟在做什么?” 君夙折整个人的身影藏于暗影中,声音戾燃,没有温度:“皇上之所以病愈,是因为我给他的药能让他回光返照,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重新发病,到那时,就是殿下你成大事之时,也是我说的,送你的第一份大礼!” “君夙折,你放肆!”赵子佑的声音不可控的沙哑:“你这是谋逆!” 君夙折没有理会他,竖起第二个手指:“这第二份大礼,就是十一皇子……他有母族撑腰,不像殿下你,母族算是废了,用不上,如果十一皇子在,你连和端王争的资格都不配,所以,我可以帮你利用香冢除掉他!” “君夙折……” “殿下先不急着谢我,听我细说……扳倒了十一皇子,端王就是你最后一个竞争对手,而他无勇无谋,不过是身边的谋士多而已,如果把他的爪牙打掉了,他就是没牙的老虎,根本不足挂齿!” “……” 君夙折慢悠悠的伸出了第三根手指:“这第三步,就是趁着皇上身体还好,你踹走十一,灭了端王,成功上位,让前朝后宫都看到你才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他呵呵一笑,神秘兮兮的倾身:“到那时候,皇上过了药效,病重之时,这生死可就在你的掌控之中了……” 赵子佑听的血往上涌,头脑翻滚,太阳穴突突跳着,血液似乎要爆开血管般紧张。 许久,他暗哑的问:“你不会这么好心的帮我谋划这一切吧?” “自然,我君夙折也不是圣人,当然不会好心的白帮忙!” “你想要什么?” “一人之下!”君夙折指向头顶:“万人之上!” 第119章 事情不对劲 第119章事情不对劲 深宫重帷。 姚公公端着一碗药,走出偏殿。 “姚公公。”婉转的女声从一侧传来。 姚公公连忙站住,恭顺的鞠躬:“于娘娘。” “陛下病体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陛下已经康健,十一皇子应该已经告知娘娘了吧?” “嗯,仕儿确实说了一些事,但是你是知道的,那孩子被本宫惯坏了,说话总是没个正形,还是问姚公公最是稳妥。” 于娘娘一身藕荷色的华丽宫袍,满头朱钗玉坠,肤色白皙,容貌绝美,只是在雍容间不经意的流露出一点点的心机眼。 “听说此次陛下可以康复,是因为君家小侯爷君夙折的原因?” “是,是小侯爷供呈的灵药,解了陛下之危。” “君夙折……小侯爷!”于娘娘的眼神变得暧昧起来:“本宫记得,君夙折之前是宁死不从,不肯交出藏宝图的,如今为何突然转了心性?”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姚公公再次深深的鞠了一躬:“陛下还在等着用药,再晚些药就凉了。” “哦,本宫只是好奇的多问了几句,没别的意思,你忙着去吧。” 于娘娘挥手送走姚公公,若有所思的看向身后。“吕嬷嬷,你怎么看?” “娘娘,您是怀疑……小侯爷突然转了性子,将灵药赠予皇上救命,是因为知道了什么?” 于娘娘沉吟片刻:“当年那件事极其隐秘,又藏了这么多年,按理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爆出来才是……” “是啊,如果要爆的话,三年前就爆了,不会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以后,才爆出来,”吕嬷嬷想到了什么,低语道:“要不,奴婢想个法子,迂回的打听一下?” “嗯,警醒些,不要露出风声。” “奴婢明白!” —— 绿色的药膏抹在伤口上,凉丝丝的,略微还有些疼。 “不会留疤吧?”顾飒嘟囔着,不确定的看了眼愈合膏。这药膏是她亲手调配的,以前在临床上用过很多次,但是因为个体差异的原因,还是有很少一部分人会留下小小的疤痕。 顾飒看着镜子里那道长长的伤口,无声的叹了口气:“好丑!” 虽然她以前也经常受伤,但是伤到这个程度的不多。 如果真的留疤的话…… 门外传来锦络和桑娅的说话声,她立即掩了衣服,装作无事的将药膏收好。 “以后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能收,连礼单也是不能收的。” “锦络姐姐,你都骂了我一路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骂你都不长记性,不骂你能记得什么?” “我就是收了个单子……”“你知道送礼的人是谁吗?知道送的是什么礼吗?知道主子会不会收礼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随意接礼单?” “啊,我错了,姐姐我错了,你别骂了……” “……” 顾飒出门时,看到桑娅手中拿了个礼贴。 “桑娅,怎么回事?这官员送礼不都是送到姜起那边吗?由军侯府统一管理,怎么会送到内宅了?” 桑娅吐了吐舌头,做贼心虚的只是笑,不说话。 “你个小蹄子,还有脸笑,”锦络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她一眼,打开礼贴:“她出门时,刚好遇到有人来送礼,就收了。” 桑娅呐呐解释:“也不怨我,那个女的说,这礼物是专门给小姐的,不是送小侯爷的,我就想着是给小姐的礼物,不属于军侯府管辖,就,就收了……” 礼贴上都是些锦罗绸缎,金银玉器,人参燕窝一类的东西。 顾飒扫了几眼,没看到落款:“是谁送的?” “不知道,那女人送了之后就走了,”桑娅疑惑道:“难道帖子上没写吗?” “你说呢?写了名字,小姐我还会问?”顾飒将帖子甩了甩:“以后和你锦络姐多学习学习,要不然以后怎么当家作主,管理内府。” “我才不要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嘞,”桑娅撒娇的攀上顾飒的手臂,偎着她肩窝:“我以后就只伺候小姐,别的事情不做。” 她才不傻嘞! 那些算账管家的事情多繁琐烦心啊,她才不要管那些破事。她只想着每天吃好喝好,跟着小姐开开心心的过下去就好了。 “你呀,现在不学,以后嫁人了,家里的事情总是要操心的,算了,不管你了,”顾飒也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你收的那些东西在哪?” “大门口,锦络姐姐说,小姐你没验过,就不能拿进来,人多眼杂,别到时候要退回去又说不清楚。” 礼盒一共有三担。 每一担又有着详细的礼物清单。 君夙折忙着朝堂的事不在家,顾飒就命人将魏辽请来。 魏辽还特意带了几个衙役,招招摇摇的进了花药居。 “小夫人,恭喜啊,得偿所愿,终于再次成为花药居的当家主母了。” 他对外还是魏捕头,与军侯府不搭噶,所以在外人面前一向是公事公办的模样。 “听说你这里有好东西,怎么着,是要贿赂贿赂本捕头吗?” 三担礼盒都抬进了花药居,一字摆开,上面的封条还没拆。 顾飒将礼贴递给他:“不知道是哪位人家给我送了礼物,话没说,贴也没落,我怕日后出事有什么纠缠,所以请魏捕头过来做个见证,别到时候惹口舌,我说不清楚。” “做见证好办,”魏辽将礼贴递给手下,“你们几个过去亲自验验,看看究竟有什么宝贝,这送礼送到没名没姓也是有意思的很!” 几个衙役得令,拿着礼贴去清点礼品。 顾飒命人上了茶水果子,两人坐在花树下赏花品茶。 “从礼单上,价值不菲,没人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还不留名字,小夫人可是能猜到什么?”“不清楚,总之不是好事,”顾飒浅品一口清茶,敛眸:“所以我才把你请来,把事情闹大,这样咱们才不至于太被动。” “嗯,明白,这样一来,对方不论搞什么小动作,都不可能藏于暗浊。” 魏辽接到消息,说是顾飒请他去军侯府验礼品的时候,就猜到了不对劲,这才带上了几个衙役做见证人。 “小侯爷官复原职之后,溜须拍马的人很多,但那些人都是抱着目的来的,反而是明面上码牌,看得见,摸得着,一切都好说,唯独这暗中下招的人,才防不胜防,你和小侯爷都要小心……” “魏捕头,这边,你看这个。” 一个衙役在那边招了招手,捧着个东西小跑着过来。 那是一块镌凤的木质牡丹牌。“这是什么?”顾飒好奇的抬手去拿:“看上去做工精美,价值不菲的样子……” “这是于娘娘的贵妃手令。” 顾飒的手倏然一顿:“谁?” “于娘娘,十一皇子的生母,皇上最宠的妃子……于娘娘!” 第120章 皇上好重口 第120章皇上好重口 于娘娘? 关于这送礼不留名的人,顾飒在心中想了一大圈,列了一大排的嫌疑人,唯独没将宫里的贵妃娘娘给算进去。 “魏师兄,你确定……确定这是于娘娘的手令?”顾飒对此还是表示怀疑:“会不会弄错了什么的?” “怎么可能会错?”魏辽将牡丹牌转过来,背面篆刻着一个花纹:“看到没有,这就是个于字。” 顾飒看了一眼,好像还真是串着花边的于字。 魏辽吸了一口气:“这么说来,这些礼物是……于娘娘送的?” “所以,礼贴上才没有留名字!” 身为贵妃娘娘,自然是不可能自降身价给臣子的妻妾送礼物。 这要是传出去,贵妃娘娘的面子还要不要? “她为什么要给我送礼?”顾飒难以置信:“不会也是因为小侯爷吧?可是,这说不通啊……” 君夙折即便官复原职了,也还是臣子。 哪怕他位极人臣,只手遮天,在朝堂上翻云覆雨,掌生杀大权,臣子终究也还是臣子。 于娘娘身为主子,怎么可能给他送礼? 两人猜了半天,也没猜透于娘娘是什么意思,只好叫来那几个衙役,每个人给了赏钱,让他们暂时什么都不要说。 晚些时候,君夙折回来了,听说于娘娘的手令后,神色有些怪异。 “怎么了?”顾飒感觉到不寻常:“这个女人有问题吗?” “也不是有问题,只是……怎么说呢?她给我的感觉,很怪!” 君夙折是外臣。 在深宫,尤其是后宫寝殿,外臣是不能随便乱入的。 即便君夙折有太子陪读的身份加持,有些地方也是绝对的禁止踏足。 其中就包括这个于娘娘的寝殿,所以君夙折对她的认识并不多。 但是有一件事,让他印象很深。 “那时太子还在世,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太子读书读倦了,说是要小憩一会,我闲着无聊,就去捉知了玩,玩着玩着,不知道怎么就玩到了她的寝宫。”那时候的于娘娘还不是贵妃,只是妃位,但因为她很得皇上宠爱,所以寝殿也是外臣禁入的。 “当时小太监们抓到了我,吵嚷时惊到了于娘娘,她先是说要把我交给皇上处置,让皇上扒我一层皮,但是听说我是君夙折后,态度就转变了。” 顾飒恍然:“是不是因为她知道你是军侯府的小侯爷,所以才没有动你?” “我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可后来却发现是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她问了我一句话……”君夙折瞬瞬的看着顾飒的眼睛,一字一顿:“她问,你爹是谁?” “……她不是知道你是军侯府的小侯爷吗?” “这就是我觉得不正常的地方,”君夙折紧皱眉头:“她当时已经从小太监的口中,知道了我的身份,还特意问我是不是军侯府的小侯爷。” “……” “我说是,然后她就问了那句很奇怪的话……你爹是谁?” “……” 顾飒也听糊涂了。 于娘娘身居后宫不假,可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又有十一皇子傍身,还有争逐帝位的野心,怎么会不知道君夙折的父亲是谁。 为什么她会问出那么奇怪又突兀的话? “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君夙折轻语:“只恨当时我年纪尚小,并没听懂其中的意思,而是很明确的告诉他父亲的名讳,她听后,笑了笑,摸摸我的头,让人放我走了。” 从那以后,君夙折就再也没见过于娘娘。 “既然再也没有见过,那就是她和你不熟,既然不熟,为什么又要送东西给你?” “不是送给我的,是给你的,”君夙折打开礼物清单:“你看看这些东西,都是女子所用,说明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给你的!” 两人都觉得事情很诡异。 在大多数人眼中,顾飒只是君夙折和离过的弃妇。 即便有知道内情的人,知道他们俩的关系,送礼也以君夙折为目标,所送之物都是男人感兴趣的奇珍异宝。 像于娘娘这种走迂回路线,直接把礼物送到“家属”层面的,她绝对是第一个。 “事出反常必有妖!怕是这于娘娘的目标不是我,而是你,”君夙折谨慎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估计这几天她就要有所动作了,你小心接招。” 果然。第二天傍晚,有人给军侯府的门房塞了一封信和一片金叶子。 “麻烦,这是给小夫人的信。” 门房看到金叶子,直觉事情不妙,当场将金叶子和信一并交给了顾飒。 信上只有一句话。 【子时,香冢,火树银花。】 信笺的落款处,盖着于娘娘的牡丹牌印章。 香冢? 那个有人体盛宴的地方? 于娘娘怎么会选在那里和她见面? 入夜。 顾飒换了身男装,孤身一人翻墙而出。 此时外面还有不少的眼线,见到有人出来,立即跟上。顾飒也不遮掩,带着他们遛狗一样溜达了大半夜,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招招摇摇的进了香冢。 香冢这样的地方,子时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 迎客的小厮见到顾飒孤身一人,立即跑上前招呼。 “这位公子,面生的很,是第一次来咱们香冢吧?不知道可有心仪的姑娘?若是没有,我可以给公子推荐几位,保证让姑娘满意,不是我吹,我们这边的姑娘都玩的开的,保证您……” “火树银花!”顾飒冷冷的回了四个字。 “……呦,是火树银花的贵客,您这边请。”小厮立即换了恭顺的嘴脸,不再油嘴滑舌,前面带路。 火树银花是香冢的长包房,是十一皇子在这里的专用贵宾房。能进这个房间的客人非富即贵,小厮怎么敢怠慢。 火树银花的包房外面,站了两排的侍卫,没等小厮近前就拦了下来。 “这里不见客,不知道规矩吗?” 小厮连忙躬身道:“这位公子,正是火树银花的客人。” 房间里点着熏香,香味弥漫,甚浓。 顾飒深呼吸后,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看向帷幔后端坐的身影。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背对着她,腰背挺直,颇为凌锐。 听到脚步声,妇人缓缓起身:“顾姑娘,老身在此恭候多时了。” “于娘娘?”顾飒微怔,上下降分妇人打量了好几遍,掩不住的嫌弃:“你这个……也忒老了吧?”妇人:“……” 顾飒小声嘀咕:“皇上这口味真重,佩服。” 旋即,意识到失礼,连忙屈膝行礼:“臣女顾飒,见过于娘娘。” “我不是娘娘,我姓吕,是娘娘身边的嬷嬷,”吕嬷嬷不由皱眉,仔细打量着顾飒:“你当真是……顾飒,顾姑娘?” 传说中的顾飒,可不会这么蠢。 上来竟然把她错认成于娘娘! 皇上就算是眼瞎了,也不可能让她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婆子做贵妃娘娘吧! 嗯! 这姑娘好像没传说中那么伶俐! 是她在故意藏拙,还是传说夸大其词,捕风捉影的传言这姑娘很有心机很厉害!顾飒娇憨憨的一笑:“我就说呢,皇上怎么会这么重的口味……哦,对不起,吕嬷嬷,顾飒有礼了。” 她还是屈膝又行了一次礼。 吕嬷嬷低低的答应了一声,邀请她坐下,亲手斟了一杯茶:“姑娘,请。” 顾飒端起茶盏闻了闻,眼尾不易察觉的下沉了些,看着茶叶似笑非笑,慢悠悠的放下茶盏。 “多谢嬷嬷好意,只是我夜间不喜欢饮茶,容易失眠。” “哦,没关系,喝水也是一样的,”吕嬷嬷又重新给她倒了一杯清水,“姑娘,请吧。” 顾飒看着清水,咬唇:“吕嬷嬷,今晚上这水……我是非喝不可吗?” “……姑娘这话什么意思?”吕嬷嬷缩在衣袖里的手不由握紧。 “我的意思是说,我不喜欢喝这种味道呛人的水,”顾飒推开杯盏,笑眸憨憨:“嬷嬷要是方便的话,就给我换一杯清水,井里刚打上来的清水就好。” 这些人下药的手段也太拙劣了! 呛死人的味道,下在酒里还能混淆一下,下到水里,傻子都不会喝! 第121章 别来碰瓷 第121章别来碰瓷 顾飒连续两次拒绝喝水,让吕嬷嬷心里一惊:……难道她看出水里下了药? 为了方便今晚上的任务,她特意在水中加了点致幻药,没想到她好像一眼就看穿了。 顾飒笑而不语,眼神清澈,眸色淡凛,似乎看透了一切,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明白。 吕嬷嬷思忖片刻,推开杯盏:“姑娘若是不渴不想喝的话,咱们就不喝了,说正事吧!” “好啊!” “我听说,小侯爷和姑娘的感情不错……” “……”顾飒笑而不语。 “尤其是这次,听说姑娘受伤了,小侯爷着急的不行,特意从御医那边要来秘制的药膏给姑娘。” 顾飒眼尾一颤:…… 她受伤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就传到了外面,还进了于娘娘的耳朵里,说明她又得好好的清一清身边人了。 “顾姑娘?”吕嬷嬷见她一直不说话,不由皱眉:“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顾飒浅笑敛眸:“不如嬷嬷就直接说,要我做什么好不好?” “姑娘别多心,我家娘娘就是想要问一问,小侯爷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把灵药交给皇上了。” “哦……” 顾飒拖长了尾音。原来还是冲着君夙折来的。 不过,灵药已经给了皇上,皇上已经病愈,事实已成,于娘娘还揪着献药的原因……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嬷嬷,小侯爷献药,自然是因为国不可一日无君,他是臣子,得知陛下身体不好,献药救驾是他应该做的本分啊!” 这一番堂而皇之的说词,说的顾飒自己都觉得心亏。 ——骗鬼鬼都不信的鬼话! 果然,吕嬷嬷黑了脸:“顾姑娘,我家娘娘可是很有诚意的,这些年来,娘娘可从没给哪个外臣之女送过礼物!” 这言外之意就是说顾飒太不识抬举,不识好歹了! 顾飒委屈道:“嬷嬷真是冤枉我了,小侯爷确实就是这么和我说的……或许,他对我也是有所隐瞒,是在骗我呢!” “……小侯爷,会骗你?哼?” “怎么不会呢?”顾飒哀怨的一声轻叹:“谁人不知,我是被赶出军侯府的弃妇,当初为了死皮赖脸的住进军侯府,我还用藏宝图换了皇上的一纸赐婚,可如今皇上都大安了,赐婚的圣旨还没下来……” 她想到了什么,眼睛瞬间一亮:“哎呀,嬷嬷,不知道能不能劳烦于娘娘帮个忙,帮小女子求皇上的一道圣旨啊?” 吕嬷嬷:…… 啥? 是我找你办事,还是你找我办事? 不给吕嬷嬷开口拒绝,顾飒再次变身绿茶小怨妇。 “吕嬷嬷,您也是女人,应该理解我身为女子的难处,如果陛下赐婚的圣旨再不下来,我一个弃妇也没脸再住在军侯府了。” “这个……” “当然,这件事您看着办,如果娘娘方便的话,就替我请一道圣旨,不方便就算了。” 吕嬷嬷:……什么就算了! 我这边的问题还没问明白,你的事情倒是清清楚楚的弄完了。 “顾姑娘,以我家娘娘的能力,求这样一个圣旨不成问题,可我家娘娘需要看到姑娘的诚意……” “我自然是有诚意的啊!” “恕我直言,老身没看到姑娘的诚意,”吕嬷嬷直接甩了袖子,阴恻恻的笑道:“我劝姑娘还是想想清楚再回我的话,有时候,男人未必靠得住,还是靠自己更稳妥些!” “嬷嬷,嬷嬷……”顾飒越叫,吕嬷嬷走的越快,看样子是真生气了。 房门关闭的一刹那,顾飒脸上的焦灼和无奈荡然无存,戾冷的目光落在茶水中,将茶水送入空间,做了一番检测。 事实证明,她猜的没错。 “半耳草,狐尾草,灯笼果汁……这些都是吐真剂的重要成分啊!” “于娘娘……她究竟想听什么?为了从我这里挖到秘密,竟然给我下这样的药?” 吐真剂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但是会作用在人的思维神经上,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将最要紧的秘密给说出来。 这种药可遇不可求,即便是她,一时半会也聚不齐这么多的药草成分。 她小心的将加了吐真剂的茶水收好,存入空间。这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顾飒收拾好所有的痕迹,哼着小曲打开房门,却不料一个人在门外骤然一闪,差点扑到她身上。 她及时闪避,那人重重而狼狈的摔在地上。 “你偷窥我?” 顾飒起了杀心。 这些眼线还真是大胆,跟进香冢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趴在门口偷窥她。 真当她顾飒是吃斋念佛的圣母白莲花了是吧? “你是谁家的?” 她揪住男人的后衣领,左手扬起来,预备给他一记掌刀。 “飒妹妹,是我……” 男人受到惊吓般连忙捂住脸,慌张失措的叫了顾飒的名字。 顾飒手一顿,停在男人面前三寸之外。 “你是……陆行?陆哥哥?” 顾飒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画面。 画面中,她和孩童时期的陆行飞奔在田野上,手中的蒲公英随着疾风吹出去很远很远,两人的欢声笑语洒落在天地间。 嗯! 关于陆行,其实,还有一个很贴切的形容词——“青梅竹马”! “是你,飒妹妹,真的是你?”陆行还趴在地上,一脸的情真意切:“我刚才就觉得是你,但是又进不来,门口有人守着,等他们走了,我才悄悄的过来,又不敢打扰你,所以才偷偷的趴在门上看……飒妹妹,那个,我能起来吗?” 顾飒的大脑短路一般,后知后觉的醒了过来,连忙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尘。 “你这是从哪来呀?看上去风尘仆仆,像是赶了很远的路……” 陆行的样子颇为狼狈。 他身上的袍子脏兮兮的,还撕坏了好几个地方,发髻也散乱的像是几天没有梳洗过,不过,那张脸倒是挺干净的。 “我,我一直在找你,但是又不敢进军侯府,所以就只能在外面等……” “你找我?”顾飒的再次懵了下。 她和陆行就算有点“青梅竹马”的情谊,也仅仅局限于小时候的玩伴而已。 长大后,她性子淡泊了,就不再和他有多少往来。 好端端的,他竟然为了她,突然出现在京城?陆行哭丧着一张脸,像是受到了无尽的委屈:“飒妹妹,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们小时候的誓言了?” “……” 顾飒今天第三懵。 且不说原身的记忆里,对陆行这个人的记忆少的可怜,根本没有什么“誓言”的记忆。 就算有,那也只是孩子时的玩笑。 况且,她现在已经嫁了人,两人也许久没见,见面就说什么“誓约”,搞得她好像是个叛徒似得。 “那个,陆哥哥,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我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没地方住?这样吧,我先送你去客栈,吃穿用度都算我的……” “不不不,飒妹妹,我哪都不去,我就是来找你的。”陆行急切的抓向顾飒的手。 但是顾飒敏捷的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抓握,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放心,我们军侯府还是有一些产业的,其中就包括客栈,保证不收你一分钱!” 不管陆行什么表情,她率先出门。 “快点走吧,再晚一些,只怕会遇上宵禁的城防军,你如今这个身份……麻烦!” 她的言外之意很明显。 你我不同级,别来碰瓷! 第122章 你叫我什么 第122章你叫我什么 陆行犹豫了一下,紧跟上顾飒。 “飒妹妹,你这么的想我走,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累赘?” 顾飒忍着气:“我觉得你很茶!” 好好的大老爷们,说话茶里茶气的,一听就让她生气。 但是碍于是原身的“青梅竹马”,不好表现的太过分,出门后,叫了辆马车。 “去西城。” 军侯府在那边有客栈,掌柜的姓葛。 听伙计说顾飒半夜三更带了个男人来投宿,吓的他鞋子都没来得及提,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出来。 “小夫人,这大晚上的……” 他瞥了眼陆行,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陆公子是我的一个旧友,你好生招待着,对了,按贵客级别,一切记我账上。 “飒妹妹,”陆行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当真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吗?” 顾飒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个,你先休息,葛掌柜,给他买几身行头,也记我账上,那什么,你好好歇着,明早上我再来看你。” “飒妹妹,那我明早上等你,你一定要来啊……”陆行像是新媳妇送新郎,眼巴巴的看着顾飒的身影消失。 葛掌柜的嘴角狠狠抽了好几抽:……小夫人这是打哪弄来的奇葩? “那个,陆公子,这边请……”“有吃的吗?”陆行揉着肚子,一秒钟变脸,没了之前的陌陌深情。 “吃的?这大半夜的……怕是厨房那边冷了灶,要不,我找点吃食,您先对付对付?” “怎么是对付呢?飒妹妹不是让你好好的照顾我了吗?去,给我炒几个小菜,再烫一壶热酒,对了,记得烧一大桶热水,我得好好的泡个澡!” “……” 葛掌柜在心里问候了陆行祖宗十八辈,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事了。 …… 顾飒回到军侯府时,花药居那边出奇的静。 她一路回房,都没有见到锦络和桑娅。 偌大的房间,只有君夙折坐在火塘边,用烧火钳扒拉着炭火。“回来了?” “嗯,怎么只有你在?她们呢?” “我猜你今晚上可能比较忙,回不来了,所以让她们各自回去休息了。” “……” 顾飒脱外衣的手蓦然一顿,转身看了眼君夙折。 他背对着她,盘坐着,看不清神情,但是听声音,感觉声线有点不对。 “你怎么了?是不是朝堂上出什么事了?” “……”君夙折没有回答,但是手底下烧火钳的动静大了些。 “真出事了?”顾飒连忙走回来,挨着他的腿坐在蒲团上:“不会是于娘娘刁难你吧?她身边的吕嬷嬷找我了,还询问了你的事。” 君夙折终于抬起了眼皮,但是眼底情愫蔚动,看不透。 他瞬瞬的看着她,久久不语。 他越是这样,顾飒的心里越是没底,急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话呀?” “……” 君夙折唇角翕动,想要说什么,但欲言又止,那神情让顾飒心中更焦灼了。 “君夙折,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把话说出来,你是要急死我是不是?” “他是谁啊!”君夙折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啊?”顾飒一瞬的没回过神来。 “不想说算了!”君夙折“啪”的一下扔下烧火钳,气咻咻的走到桌边,倒茶,弄的杯碟碗盏清脆直响。 顾飒突然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的试探道:“你说的那个他,是哪个他?” 君夙折的手顿了下。 顾飒继续道:“是男他,还是女她?” 君夙折咬住下唇,强忍着不吭气。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倒杯茶给我,我说给你听,跑了一晚上,我都没有喝口茶,渴死了。” “……” “哐当哐当” 杯盏碰撞。 君夙折端着一盏茶,面无表情的走了回来。 顾飒拍了拍他之前坐过的地方:“坐下。” 君夙折很明显的带着一股气,咬着唇,眼神闪烁的坐下,可就是不看顾飒的眼睛。 顾飒却偏要逗他:“你这是生气了?”他的呼吸音重了下,算是回答。 “生什么气嘛,人家又没说不告诉你,”顾飒整个人攀在他的膝盖上,指腹缠绕着他的发丝,笑道:“其实她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我,你为什么会将灵药交给皇上,动机是什么!” 君夙折肉眼可见的沉了气场:“……” 顾飒! 你是故意气我的吗? 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千言万语化成赌气的傲骨,“砰”的一声,重重放下茶盏,就要起身。 顾飒笑了,连忙环住他的腰:“逗你玩呢,真生气了?别生气,我告诉你就是。” 君夙折咬着唇,不看她,气哼哼的。 “于娘娘说,她再给我考虑的时间,让我把你的小心机告知于她……”“顾飒,你不想说就算了。” 君夙折真生气了,像是炸了毛的猫,拨开顾飒的手,粗暴的起身。 “哎呀!” 顾飒痛叫着打翻了茶盏。 “你……” 君夙折连忙折身回来,抓起她的手急切的吹了吹,这才想起茶水根本就不热。 抬眸间,对上了顾飒笑眸。 “顾飒,你……” 顾飒突然倾身,吻上了他的唇。 突如其来的一吻,让君夙折下意识的瞪大眼睛。 吻痕如蜻蜓点水,沾过唇。 “君夙折,我们俩之间,有些事情,还需要一点一点的解释清楚吗?”“我……” “你既然知道他的出现,就应该知道我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难道说,我处理的方式不对,让你不舒服了?” “也不是……” “那你在生什么气?” “……” 君夙折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顾飒和陆行出了香冢之后,消息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虽然他心中清楚顾飒不会背叛他,但心头就是莫名其妙的压着一股情绪。 这股情绪发泄不出去,压滞的他心口疼丝丝的难受。 “他……他叫你飒妹妹,我都没这么叫你,”君夙折敛下眼尾,声线哑沉:“我都没叫,他凭什么叫!” “我,我和他从小相识,我叫他陆哥哥,他叫我飒妹妹……从小到大,一向如此啊!” 顾飒被这小学鸡的思维杀到了,哭笑不得。 “所以说,小侯爷,你就因为这个称呼在……生气?” “我不是生气,我就是不高兴,我都没有他叫的那么亲密,他凭什么那样叫你,”君夙折越想越生气:“关键是,他那样叫你,你非但不生气,还答应了……” 总之,一句话,他就是看那个男人不爽。 他自己娶的小娘子,都还没叫的那么亲密呢,他一个外人,凭什么仗着“青梅竹马”四个字,叫她叫的那么肉麻。 顾飒又气又笑:“你是不是和空阑在一起时间久了,心性退化的像小孩子了?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也值得生这么大的气?”“都说了不是生气,就是不高兴……” 君夙折话音未落,顾飒踮起身,吻上他的唇。 “这样呢?可还好?” “……唔,还,还好,”君夙折咬着唇,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但还是傲娇的很:“可还是不高兴……” 顾飒勾上他的脖颈,唇瓣吻落,浅浅的,齿痕不经意的落于肌肤上。 触电般的酥麻感瞬间游走全身,充斥着每一处神经。 他闷哼着,大手锁扣住纤腰,有力的揉进掌心。 “顾飒,你是要玩火吗?” “你叫我什么?”她的声音在耳畔萦绕,吹弹着耳垂间的一丝悸动。“顾飒?飒飒?还是……娘子啊?!” 掌心的炙热烧灼着肌肤,繁花盛开。 第123章 礼物 第123章礼物 初秋的风吹过窗棂,钻进被窝,冷的很。 陆行不由掖了掖被角,但还是感觉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气。 “这什么破店,怎么这么的冷!” 他气吼吼的坐起身,发现风吹过床幔,冷气飕飕。 透过床幔,可以看到窗户被人打开了。 “来人,谁让你们开窗户的?这一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个早觉?” 喊了两声,没人搭理。 陆行越发的气了,跳下床,汲着鞋,骂骂咧咧的走到窗边把窗户给关上了。但是冷风呼啸,还是从脚底下钻进来。 转身一看,原来门也被人打开了。 “真是该死,哪个找死的东西开了我的门?等你们家小夫人来了,看我怎么……” 他话音一顿,突然看着门口的地面出神。 地面上有血迹。 血迹从外面滴进来,一滴一滴,还有踩上去留下的血脚印。 “血?有血……”他的瞳孔不由一缩,吓的大叫着往后退,却不料撞倒了身后的屏风。 “哗啦” 屏风倒下,几个身影赫然出现。 八仙桌边,一名穿着墨青色绸缎长袍的男子慵懒而坐,发髻上的碧翠荷叶发坠下垂着长长的翠色丝绦。 敛眸而下的眼尾,透着一丝丝的猩红,鸷冷的气场蔓至眉梢。 抬眼间,森冷幽寒的杀意迸发而起。 陆行大叫一声,摔了个屁股蹲,狼狈的坐到地上:“你,你是谁?” 他突然看向男子的身后。 男子的身后也站着一个壮汉,壮汉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尖端在滴血。 “你喊什么?”壮汉不耐烦的低吼。 啪嗒! 一条青蛇被他甩到桌上。 匕首刺进蛇腹,一挖一翘再一挑,挑出了一个完整的蛇胆。 蛇胆扔到碗碟中,推到陆行的方向。 “噗” 匕首随即扎进桌子上,手柄颤巍巍的晃动着。陆行被这一幕吓傻了,坐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他们。 “还坐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趁热把蛇胆吃了!这可是我们小侯爷特意带来送给你的!”壮汉阴沉着脸,没好气的怼声。 “小,小侯爷?”陆行怔怔的看着君夙折,又看了看蛇胆:“你是军侯府的小侯爷?” 君夙折沉下眼尾,似笑非笑:“陆公子好像对我这礼物不感兴趣呀!” “不,不是,我,不是……”陆行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蛇胆,再看看君夙折,还是不确定:“你,你真是小侯爷?” “石大路,这地上凉,还不快点请陆公子起来。” 石大路闷哼着,左手抓起匕首,气咻咻的走向的陆行:“陆公子,请吧!” “别,别别……”陆行吓的往后退,但还是没躲过石大路的手,被他掐住手臂,硬生生的拖起来,甩到了凳子上。 “怎么?我家小侯爷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 “不,不是……” “那就吃啊!”石大路用匕首尖挑起蛇胆,直接送到陆行嘴边。 陆行哪吃过这么血淋淋的东西,而且还是用匕首挑着,更不敢张嘴了。 他哀求的看向君夙折:“小侯爷,不,不知道您驾到,失迎是在下的错,这,这礼物就没必要了吧?” 君夙折的嘴角微微下沉,眼尾淡出一丝狠戾,飘了个眼神给他后,就再次敛眸而坐,丝毫不搭理他。 石大路挑着蛇胆,更近了几分:“陆公子,这份礼物可是我家小侯爷特意为你选的,非常有必要!” “可,这生吞蛇胆……” “怎么,你不敢?” “不,不是,不,不是不敢……”身为男人,陆行哪里想承认自己怂。 但是闻到血腥味,心里不自觉的犯怂了,愁眉苦脸道。 “是,是在下不敢,真的不敢……这东西太野蛮了。” “你不敢?”石大路掐着他的脖子,硬生生的提起来:“你那么大的胆子,都敢直接找上我们家小夫人,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 陆行后知后觉,总算回过味,知道自己哪得罪的君夙折。 他连忙陪着笑脸:“小侯爷,这里面有误会。” 君夙折终于抬起一丝眼尾:“误会?” “是,我和小夫人是旧相识,我们打小就认识,是一起长大的……我,我是家里出了点事,走投无路才来投奔她,小夫人为我安排了这个地方,我们,我们恪守君子之礼,并未有任何越矩……” “住口!”石大路闷声低吼:“你说这样的话,就是对小夫人的亵渎!小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品,还用得着你解释?” 陆行的嘴巴张开了又闭上,一脸无助的看着他们。 如果不是为了小夫人和他的事,这一大早上的弄蛇胆给他吃,是几个意思? “我们小侯爷就是知道你和小夫人的关系,才贴心的为你找来蛇胆补体,”石大路的眼神变得狰狞起来:“你吃不吃?你要是辜负小侯爷的美意,我可就伺候你吃了!” “不是,我,我都解释了,怎么还要吃啊?” 陆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石大路掐住脸,直接用匕首撬开牙齿,将蛇胆滑了进去。 腥膻的味道入口,恶心的陆行直接干yue。 石大路眼疾手快,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用匕首的手柄狠狠打在他的心口上。 痛感袭来,要yue的感觉被疼痛替代,硬生生的将东西都咽回了肚子里。 “这就对了,我们小侯爷的美意,下次可不能再辜负了!”石大路在他衣领上蹭去血迹。 转身,将一杯凉茶端给他。 “来,喝口茶,漱漱口,清清口气!” 陆行也来不及多想,端起凉茶一饮而尽,喝了个干干净净。 但是喝完了,砸吧嘴,感觉不对劲。 “这,这是什么?” “茶啊!” “……茶?” 陆行心说你骗鬼呢? 他是喝过茶的! 谁家的茶,茶水里是怪味? 他端着茶盏,不好的感觉更深了:“这,这茶水……好像味道不对!” “哦,里面加了点东西,”君夙折戾冷抬眸,眼尾的猩红在陆行的眼睛里慢慢晕染:“一个可以和你聊天的东西!” “……” 昨晚上。就在他想要露水华浓的时候,顾飒紧急刹车,叫停了他的大动作,还将一个装水的瓶子交给他。 说那是什么吐真剂,喝下以后,可以让人说实话,得到想要的答案。 那原本是吕嬷嬷用在她身上的东西,如今拿来给陆行用,倒是一点都不浪费。 陆行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神思晃动。 模模糊糊间,眼前的绿衣男子面容变化,渐渐念成了那个娇艳诱惑的小美人。 他龇着牙,嘿嘿一笑,抬手抓向他的手。 “飒妹妹……” 君夙折的瞳孔明显一震,右手猛然一缩,随即起脚将他踹翻。 石大路抽了抽嘴:“嘶……主子,你这一脚是不是有点太重了?”话没说完,君夙折阴鸷的眸光瞬间锁定了他。 他连忙解释:“我是怕您这一脚太重的话,再,再把他给踹醒了,那咱们不就白给他下药了吗?” 君夙折的眼神还是刀子一般。 石大路咽了咽口水:“那个,从个人角度来说,我觉得您刚才那一脚太轻,就应该把这小子给废掉,让他觊觎咱们家小夫人!” 说着,狠狠提脚就要踩下去。 “行了!”君夙折冷声:“先问他怎么回事……” 顾飒说,她和陆行是有点交情,但不多,绝对不至于风尘仆仆的跑来军侯府堵她。 事出反常必有妖。 整件事的背后应该有黑手! 第124章 风水轮流转,往死里转 第124章风水轮流转,往死里转 石大路将陆行拎起来,但他就像是软脚虾,怎么都扶不起来,最后只好将他搭在椅子上。 “姓陆的,我问你,你是怎么来京城的?” “坐马车!” 石大路:“……” 这不是废话吗! 不坐马车,你还能是长翅膀飞来的?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来京城?” “找人!” “找谁?” “顾飒,飒妹妹,嘿嘿嘿……”陆行突然看向君夙折,花痴一般的笑起来,还作死的伸出手。 “美人,我的美人……” 君夙折闭上眼睛,努力不去看他。 他怕自己忍不住先挖了他的眼睛。 石大路憋着笑:“你为什么要找顾飒?” “求爱啊!嘿嘿,求爱,”陆行再一次伸手,色眯眯的爬向君夙折:“飒妹妹,我喜欢你啊,你长得那么好看,我喜欢,嘿嘿嘿……” “石大路!”君夙折忍无可忍,即将暴躁:“你能不能行?” “能行,能行,小侯爷,这不怨我啊,你看上去确实……好看,”石大路咬着牙,将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忍住没有笑出声:“他现在用的药是吐真剂,是说实话的,他就是因为觉得你长得好看,所以才……” “他要是再这样,我就先打折你的手!”“……” 石大路笑不出来了。 他一把揪住陆行,将他拽到一侧,避免他再看到君夙折“色迷心窍”。 “陆行,我问你,你找顾飒做什么?” “嗯,让她喜欢我,她以前是喜欢我,她一直都喜欢我,我也喜欢她……我们两个,嘿嘿嘿……” 陆行突然捂着脸,很不好意思的笑出声,很忸怩的扭了扭身子。 那动作,那表情,看的石大路浑身起鸡皮疙瘩。 “说重点,你找到她以后,具体要做什么?要怎么做?” “当然是男欢女爱,水到渠成,琴瑟和鸣了……”陆行一边说一边做着小动作。石大路连忙压下他的手。 狗东西,说说就得了,你竟然还敢这么猥琐的做动作! 要是小侯爷看到了,第一个先剁你的手,再挖我的眼。 “陆行,你知不知道顾飒是小侯爷的人?你这样胆大妄为,就不怕小侯爷弄死你?” “他?嘿嘿嘿,你是不是傻?”陆行笑着,翻了个鄙夷的白眼,看石大路的眼神就像是看白痴一样:“我那是偷春,偷情,既然是偷,又怎么会让小侯爷看到?傻!” “你就那么确定,小夫人会和你……偷?” “当然确定,她心里是有我的,再说了,如果偷不成,我也有办法……” “什么办法?” “嘘!”陆行突然“嘘”了声,神秘兮兮的示意石大路不要说话。接着,他开始在身上乱摸。 “诶,东西?哪去了?” “什么东西?”石大路猜到了是什么,但还是问了。 “嘘,嘘嘘,”陆行摸了半天,再靴子里翻出一包带着味道的药。 “这是?”石大路略微闻了下,立即捂着鼻子后退:“软香散?” “是啊,好东西的嘞,”陆行很得意的笑了:“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能放倒小美人,到时候,小美人就任由你揉+搓了……” 说着,他还不忘记往君夙折的方向又看了看,一脸的欲+求不满。 君夙折实在是恶心到了,忍着要打死他的冲动:“问他,是谁让他这么做的?” 陆行就算对顾飒有贼心,也不见得敢对军侯府有贼胆。若是没有重利诱惑,肯定不敢铤而走险。 “自然是我未来的岳丈大人,顾铭顾大人了……” “你胡说!”石大路不等陆行说完,立即道:“顾大人是小夫人的亲爹,岂会让你这么一个龌龊的东西,去玷污他的女儿?” “你才胡说呢!你全家都胡说,”陆行生气了,凶巴巴的指了指石大路的鼻子,又神秘兮兮的指了指软香散:“我和你说,就连这药,也是顾大人给我的!” “……” 石大路懵了,悻悻又无奈的看向君夙折。 “小侯爷?” 这,这要怎么和顾飒回禀? 要是被她知道,亲手背刺她的人,是她的亲身父亲,她得多难受啊!君夙折一步步的走近陆行:“你可知道,顾铭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然是你不听话嘛,”陆行看着他的脸,整个人又开始犯花痴:“你小时候那么听话,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现在你长大了,不听话了,还违拗他,让他难看,还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他就是要好好的治治你,让你知道,父亲才是你的天!” “……” 君夙折的手指紧紧握成拳,骨节“咔嚓”作响。 “石大路,这件事不要告诉小夫人!” “明白,那,这个家伙呢?” “废了,送回顾家,顺便告诉顾铭,下不为例!” 顾铭终究是顾飒的亲生父亲,于情于理于道德,顾飒都不能亲手杀了他,他也不能。否则,未来百年的骂名,会成为她洗不去的诟病。 石大路答应着,打晕了陆行,命人将他带出去处理了,再送回顾家。 君夙折在外面徘徊了好久,平稳了情绪才回去花药居。 顾飒正在教空阑组装十字连弩,见到他,空阑立即乖巧的起身行礼。 “爹!” “嗯,这几日在书熟学的怎么样?” “还好,先生说我聪明,一点就通,”空阑偷偷瞄了眼顾飒,再次行礼道:“爹,我去温书了,你陪娘说话吧。” 他乖巧的收了工具,躬身离开。 顾飒敛眸:“问出结果了?” “你的吐真剂自是不错的,”君夙折故作轻松的笑道:“不过这药也是有点过猛,他把我都认成你了……” 他笑的夸张,顾飒却一点笑痕都没有。 抬眸,淡水无痕的瞳底漫上愠色:“有事说事,不用这样遮遮掩掩的,我是那种见不得风雨的女子吗?” “那也不是……” “是我爹吧!” “……” 君夙折猜到顾飒能猜出端倪,但是听她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顾飒,这事……” “除了他,没人对我有这样深的恨意!”顾飒突然笑了,多了几分莫名的嘲讽:“是不是很讽刺?最恨我,最想毁掉我的人,竟然是我爹,而且还是不择手段的那一种!”“你都知道了?”君夙折在她身边坐下,安抚的摩挲着她的后背,温柔道:“没事,以后咱们就不理他了,就全当他这个爹没有一样,死活不理他。” 他摸摸她的头,越发宠溺:“再说了,你还有我,还有空阑,有没有那个爹都不重要。” “为什么不重要?”顾飒遽然抬眸,玩味的看着他:“他顾铭做初一,我顾飒就要做十五,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他顾铭与我的父女情深?” “你想做什么?”君夙折担心道:“可他终究是你爹,不论你做什么,未来怕是会落人口舌……” 他沉下心,下定了决心。 “要不,这样吧,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我来处理!” 他出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最起码可以保住顾飒的声誉。 孰知。 顾飒却推开他的手:“你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用再插手我的事,况且,顾铭这件事又不是我亲自出手,不会被人发现端倪,留下把柄的!” “……你不亲自出手?”君夙折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早就有计划了?” “不是啊,”顾飒一脸纯真无邪:“我是早就动手了!今日不过是风水轮流转,往死里转了而已!” 第125章 温柔小娘子 第125章温柔小娘子 阳光洒进院落,微风拂面。 顾铭躺在树下的竹椅上打瞌睡,手里的书“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一侧做针线的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起身,从屋里拿出一件外衣,轻轻盖在顾铭身上。 他突然抬手,抓住她的手,温柔的摩挲着手背:“芸娘,什么时辰了?” 女人半跪在他腿边,柔声道:“快到晚饭的时候了,你也就睡了一炷香,我看你最近几天气色不好,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嗯,有点失眠。” “顾郎是有什么心事吗?”“有一点……” “我能帮忙吗?” “……” 顾铭没有说话,睁开眼睛坐起身,摩挲着她的手。 许久,笑道:“没事,我自己能处理!” “那,我去做饭,我今天买了新鲜的鲈鱼,等一会给你做鱼头汤。” “好!” 顾铭依依不舍的放开芸娘的手,目送她进了厨房,脸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 谁能想到,他顾铭官场失意却情场得意。 自从和芸娘那一夜的露水夫妻后,他就再也忘不掉这个女人了。 尤其是回家面对赵月那张脸时,是越看越憎恶。而赵月也每天像个神经病一样,所有的心思都在女儿身上,稍微有一点点的不如意,就歇斯底里的闹腾。 那个家,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哪像芸娘的这个小院子。 虽然是农家小院,没有奢华富贵的家具和伺候的仆人,只有满地的鸡鸭鹅,但是仍然让他在闹心中找到了静心的港湾。 最让他喜欢的是芸娘哪温柔似水的性格。 她好像从来都不会生气,也从来没在她面前大声说过话,甚至于连唤他帮忙做事都是温声细语,与家里母夜叉似的赵月,简直是云泥之别。 最重要的是,芸娘不求名分,不要地位,每次他来了,都只是缱绻缠绵,一往情深的谈情说爱。 在这里,他找到了久违的热恋的感觉。 想当初,让他如此心动痴迷的,还是顾飒的母亲。 顾飒! 提到那个死丫头,顾铭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那个不忠不孝的女儿,不要也罢! 毁了就毁了吧! “请问,芸家娘子在家吗?”远门外站着一个穿蓑衣的游方和尚。 见到顾铭,客气的双手合十,行了个佛家礼。 顾铭起身,疑惑的看了看和尚,再看看厨房那边。 芸娘显然没听到这边的话,还在厨房忙碌着。 “你是谁?找芸娘子何事?”顾铭不友善的走到门边。 隔着门,和尚再次行礼:“贫僧乃是一方的游僧,前些日子化缘时路过芸家娘子的院子,见她晕倒在地,暂且帮了一下,不知道芸家娘子的身体如如何了?” “她晕倒过?”顾铭一怔。 他可是从没听芸娘说起过。 看了眼和尚,警戒心顿起:“还有,你不是游僧吗?出家人,四海为家的化缘,应该是往前走,不回头的,怎么化着化着,又化回来了?” “顾郎,你在和谁说话?”芸娘拎着水桶走出厨房。 见到和尚,手里的桶“哐当”一下掉到了地上。 水,洒了一地,打湿了她的鞋袜。 但她像是没感觉似得,愣神的站在那里。 和尚见到她,立即在褡裢里摸东西:“原来施主在家,你上次托我弄的东西,我帮你弄来了……”“哦,我在,在家,在家呢……” 芸娘快步跑过来,衣角都被水打湿了,急急忙忙的跑到顾铭身边,将他连推带搡的往厨房送。 “我灶上炖着鱼汤,你快去守着点,看着锅,别洒了汤,快点,快点……” 这是有秘密,不想让他听啊!! 顾铭的心中起了一丝涟漪,表面上装作不动声色的进了厨房,暗中却探出头,暗戳戳的观察两人。 只见和尚从身后的褡裢里取出一个东西,递给了芸娘。 “芸家娘子,你可是要想好了,这个决定做下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知道,多谢大师指点,”芸娘抱紧那个东西,深深的鞠了一躬:“家里今日做了鱼汤,为荤腥之物,实在不敢留大师在家里用饭,怕坏了大师的道行。” “芸家娘子,你……” “大师慢走。” 芸娘显然是不想和和尚多说什么,急切的把和尚给送走了,又小心的瞥了眼厨房这边,将东西塞到了院子里的柴垛下。 等她进了厨房,顾铭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两个人随便说了一会闲话,收拾了桌椅吃饭。 顾铭特意盛了一碗鱼汤给她:“你尝尝,味道不错,你的手艺就是好……” “我,我不喝鱼汤。”芸娘捂着嘴,有些避嫌的往后退。 “怎么不喝鱼汤了?”顾铭一怔:“上次咱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你也是做了鲈鱼的鱼头汤,当时还喝了两碗呢。”“唔,今天,今天是真不行了,”芸娘很是抗拒的见鱼汤推开,“以后,以后再喝吧。” “为什么要等以后,你尝一口,来,我喂你……” 顾铭舀起一勺鱼汤,送到芸娘嘴边。 孰知。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死死捂着嘴巴,干呕的yue了几次。 “芸娘……” 话没说完,芸娘再也撑不住了,跑到院子外面呕吐起来。 “真是……这鱼汤怎么了?” 顾铭喝了一口鱼汤。 味道还喝以前一样,鲜美的很。 可芸娘她…… 蓦然。他的脸色一变,猛然起身看向芸娘:“她不会,是……” 他陡然想到柴堆下的药。 想了想,立即过去偷了一包药,不动声色的塞在衣服里。 芸娘吐过后,脸色更不好看了,擦着嘴角回来:“顾郎,对不住了,我今天真的是很不舒服,你自己吃吧……今天,我就不留你了,吃完了,你自行回去吧。” “你,没事吧?”顾铭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芸娘摇摇头,连话都不想说,悻悻回了房间,关上房门。 顾铭也没心思吃饭,打了声招呼后,直奔药铺,将药包和银子一并放到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帮忙看一下,看看这包药治风寒的效果如何。”药铺掌柜只是一打眼,就阴阳怪气的笑道:“老哥,你是玩的我吧?这分明是妇人堕胎用的烈药,怎么能治你这个大老爷们的风寒呢!” “堕胎药?”顾铭脸色一变:“你确定?” “老哥,你这是要砸我招牌吗?”掌柜的当即变脸,抓着他就往外走:“你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去其他药店看看,若是有哪家药铺的掌柜说它是伤寒药,我连药渣都一起吃了。” 顾铭只是一介文官,养尊处优多年,此次为了保密,又是一个人前来,连小厮都没带,整个人被掌柜的拽住以后狠狠一拖,没站稳,狼狈的摔到了地上,滚到门口。 这一闹腾,立即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药铺掌柜唯恐天下不乱,抓着药包跟了出来:“来来来,大家伙都来看看,看看这到底是什么药,我说这是堕胎药,他却偏说是伤寒药,哪个懂行的大哥过来评评理,说个公道话……”顾铭刚狼狈的站起身,就听到掌柜的大嗓门,吓的他连忙用袖子遮住脸,急匆匆的挤出人群。 身后,传来男人们的哄笑声。 “莫不是他婆娘偷汉子,偷出了身孕,要打胎,诓他是伤寒药吧,哈哈……” 第126章 做个活死人吧 第126章做个活死人吧 顾铭一路浑浑噩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芸娘小院的。 他一脚踢开门,吓了芸娘一跳。 她惊慌失措的跳起来整理衣服,还手忙脚乱的扯掉了束缚小腹的布袋。 她身形纤瘦,小腹却微微隆起。 见到顾铭盯着她的肚子看,下意识的连忙遮掩:“你怎么来了?” “你是不是怀孕了?” “……” 芸娘躲闪着目光,没有回答。 “芸娘……”“顾郎不必担心,”芸娘背过身,不去看顾铭的脸,默默的解开肚子上的束缚:“我已经求和尚给我买了堕胎药,等药熬好了,我喝下去,儿子就会堕下来,我们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你说什么?”顾铭神色大震,激动的跑上来,一把抓住芸娘的手臂,呼吸都停顿了:“你,你刚才说,说……” “我说,我和儿子都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所以”芸娘缓缓抬头,迎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无须有任何担心!” “不是,我说的是,”顾铭下意识的去摸芸娘的肚子。 芸娘却很是排斥的猛然躲开,像是躲避瘟神一般。 “芸娘……” “顾郎,你我恩情至此,芸娘已经很知足了,我身份卑贱,不配怀你的孩子,所以,我会打掉这个孩子,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芸娘的声音很冷漠,像是在和陌生人说话。 整理好衣服好,也不看顾铭的神情,低头从他身边走过去,走向厨房。 “站住,你站住,”顾铭回过神来,连忙追到厨房。 芸娘已经熬好了药,见到他追过来,端起药就让嘴里灌。 “不要……” 顾铭大吼着扑到她身前,急的跪到了地上,但也恰好的打掉了碗。 汤药洒了芸娘一身:“顾郎,你这是做什么嘛?!你知不知道,我一个独居的女子,是不能外出买堕胎药的,又不好托熟人去买,恰好那个游僧化缘,这才帮我搞了几包药,可你却,却……” 她越说越伤心,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起来。顾铭被她哭的心焦:“别哭了,你先告诉我,这个孩子是,是儿子还是女儿?” “我怎么知道!”芸娘哭的伤心,哽咽道:“是那个和尚说,这是个男娃,是个儿子……可不管他是什么,这个孩子我都不能要!” 顾铭急道:“你,你得要,不,不是,是我要,我要这个孩子!” !。 “……” 顾铭与顾飒的母亲只生了一个孩子,与赵月在一起多年,也只有顾红嫣一个女儿。 他做梦都想要个儿子,可赵月的肚子就是不争气,怎么都怀不上。 而且赵月那个女人善妒,又仗着赵家撑腰,根本不允许他纳妾,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他想要儿子的心愿一直没能如愿。 谁能想到,无心插柳的芸娘,竟然有了他的骨肉。 还是个大儿子!! 顾铭越想越高兴,芸娘却始终愁眉苦脸,还是哭唧唧。 “顾郎,我是知道你家里的一些事的,你家夫人善妒,女儿又卧病在床,需要医治,以我现在这个样子是绝对进不了你家家门的。” “自古以来,子以母贵,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在未来的某一天,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说他是个野种……” “野种”两个字,深深的刺疼了顾铭的心。 他做小乞丐四处流浪讨饭吃的时候,所有人都骂他野种。 如今,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儿子身上。 “芸娘,你放心,我顾铭对天发誓,就算我这辈子死无葬生之地,我也要给你和孩子一个名分,一个不愁吃喝的未来!” “……哈,哈哈,哈哈哈!顾铭,你这辈子就等着死无葬生之地吧!”赵月讽刺的笑声骤然从院外传来。 顾铭下意识的跳起来,将芸娘护在身后。 赵月“嘭”的一脚踢开门,如同疯子般冲进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养了外室……” 一直以来,赵月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能感觉到顾铭不止变心,还变了身。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顾铭在外面养了外室。 这种感觉让她抓狂,每天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恰好,她今天外出抓药的时候,无意间撞见了验药的顾铭。 当即,她就跟踪顾铭来到了芸娘的宅子,还偷听到了那些话。 听到最后,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骚狐狸精,你竟然敢勾引我男人,你也不看看自己那狐媚的样子……” “姐,姐姐,你别生气,”芸娘吓坏了,躲在顾铭身后瑟瑟发抖:“我,我不是……” “呸,你给我住口,谁是你姐姐,我可没你这个不要脸的妹妹,通奸怀孕,你还要不要脸!?” 赵月越说越气,抓起身边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抓起来就往两人身上砸。 “姓顾的,你给老娘我听好了,只要我赵月活一天,你就休想娶这个狐狸精进门,你们想光明正大的生儿子,我呸,除非我死了!” “贱女人,你真是疯了……” 顾铭所有的好心情,在赵月的歇斯底里下荡然无存。他斥骂着冲上来,抓起赵月的头发就拖进厨房。 “你想死,好啊,我成全你!今天老子就宰了你……” 芸娘在一边哭唧唧:“顾郎,不要啊,姐姐不要生气,我错了。” 赵月被拖着头发,但还是在骂:“姓顾的,你最好今天弄死我,要不然我回去就告诉我爹,让他把你和狐狸精都抓起来,你想要儿子,我就把她的肚子剖开,把儿子给你扒出来。” 顾铭没有再多话,抓起菜刀扬起:“赵月,你敢再说一句,信不信老子剁了你……” “来啊,有本事你剁了我,老娘今天就把话放这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赵月要是不死,就把你儿子扒出来,用他的头盖骨给你做酒杯……啊!” 赵月突然一声惨叫,所有嘈杂戛然而止。鲜血喷溅在顾铭脸上。 滚烫,血腥。 顾铭猛地晃了晃头,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菜刀,再看看脑袋滚到锅里的赵月,吓的一哆嗦,连忙将赵月的尸体给扔了。 “我,我怎么,怎么就……” 怎么就,那么凶悍的砍了赵月的头呢!? 他再次晃了晃头,刚才发生的事情是那么奇怪,好像是有一双手在背后推波助澜,推着他火冒三丈,推着他暴躁的砍下赵月的头。 突然,他想到了芸娘。 看到他杀人,芸娘一定吓坏了。 他连忙冲出去:“芸娘……” 院子里没有芸娘的影子。 屋子里也空无一人。 就,好像从没出现这个人似得。“芸娘……”顾铭有种不祥的预感。 “嘭!” 院门被人踹开,魏辽带着衙役,背着手,悠哉悠哉的走进来。 “顾大人,好久不见啊!” 顾铭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下意识的看向厨房的方向。 魏辽似乎没看到他身上的血,扣了扣耳朵:“我刚在在外面巡查的时候,见到尊夫人急急忙忙的往这边走,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想到竟然是来见顾大人。” 他环顾四周,笑嘻嘻道:“顾大人,你身上的是血吗?啧啧啧,好情调啊,都老夫老妻了,还玩这样官兵抓匪的闺房小游戏呢?” 顾铭狠狠的抽了抽嘴角:“什,什么……” “官兵抓土匪啊!”魏辽笑的愈发暧昧了:“刚才在院子外都能听到大人和尊夫人的喊叫,来啊,抓我啊,来啊,杀了我啊……啧啧啧,不得不说,顾大人,会玩,佩服!” 顾铭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开始抽搐。 “呀,顾大人,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开始抽抽了?不会是玩的太兴奋,被我打扰了,邪火走身不走肾,伤了根本吧?” 顾铭再也控制不了肌肉,浑身佝偻着仰面摔倒,浑身像是弓弦一样的绷紧了肌肉。 “呦,顾大人,你这是要碰瓷吗?我们都还没碰你呢,仵作,给顾大人看看,看看他是哪不舒服!” 魏辽阴阳怪气的笑。 仵作应声,快步上来检查了一番。 “捕头,顾大人是中风了……应该是惊惧交加,急火攻心所致。” “哦,”魏辽云淡风轻的答应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会死人吗?”“暂且不会,但如果不好好调理的话,下辈子就要躺在床上做活死人了!” “……” 魏辽慢慢的走到顾铭面前,居高临下,嘴角挑出一抹笑。 “那就做个活死人吧!” 第127章 一环扣一环 第127章一环扣一环 “咕咕咕……” 顾铭的喉咙里发出痰鸣的声音。 他这个是气火攻心,导致身体供血不足,突然的中风,但是脑子清醒的很。 听到魏辽的话,又急又气的想要问个清楚。 “你……害……我……” “什么?”魏辽歪着头,勾着耳朵仔细的听了听,笑道:“顾大人,你是不是说,你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害你呀?” 顾铭不能说话,但是眨了眨眼睛,算是认同了。 “顾大人误会了,如你所说,我们俩无冤无仇,我怎么会害你呢?”魏辽坏坏的低头笑:“说真的,你如今这个样子,对我是一点好处没有!” “……你……”顾铭的样子显然是不明所以,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魏辽笑道:“但是,对她有好处!” “……谁?” “父亲,你可安好啊?” 顾飒巧笑顾盼,悠然的从魏辽身后走出来。 顾铭的瞳孔瞬间放大。 她浅眸笑:“父亲,干嘛这么惊讶,是惊讶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还是惊讶……为什么陆行会失败?” “……你,逆……女……” “父亲,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思骂我呢?”顾飒笑的有些疯批,蓦然掐住他的下巴,指甲掐进脸颊:“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可没有你女儿的好心情,陪你玩父慈子孝的戏码!” 顾铭的瞳孔再一次放大,震惊又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自从顾飒改变后,他的心中就一直有一个疑惑,觉得一个人再怎么改变,都不可能改变本性本心。 但是顾飒不过是成了个婚,嫁的还是个即将要死的废物,怎么就脱胎换骨一般,重新换了一个人! 如今看来,他心中的疑惑似乎得到了证实。 “哦,对了,还有那位芸娘,我的小姨娘,她让我和你说句话……落花有意,但是流水恨落花!” !。 “……芸……”顾铭突然吐出一口血。 “别激动,父亲,你已经气血攻心,身体不行了,若是再激动,血往上走,脑子可就坏掉,不好用了。” 顾飒恶狠狠的一甩手,将他给甩开,冷笑道。 “你猜,为什么芸娘会满足你对女人的所有幻想?温柔,聪明,懂事,最主要的是,能给你生儿子啊?!” “……”顾铭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是愤怒! 是不甘心!! 他猜到了结果,但不想承认,更不想听。 闷哼着,他转过头,不去看顾飒。 但是顾飒却不惯着他,掐着他的脖子,硬生生的扭过来。 “父亲,难道,你不想见她最后一面吗?” 随着话音,芸娘缓缓从门口走进来。只是此时的她,眼睛里再也没有曾经的柔情似水,而是满满的恨意。 “顾铭,顾大人,你当真是不记得我了……” “……”顾铭震惊的看着她。 “看来,你当真是不记得了,”芸娘在他身边站定,缓缓解开衣袖,露出了左肩上的一个疤痕:“你还记得这个伤疤吗?” 伤疤?? 顾铭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和芸娘春风一度了好几个月,怎么不记得她肩膀上有疤痕呢? “哦,说到这个,父亲,我想,你还有必须认识一个姐姐,”顾飒笑着打了个响指。 门口暗影闪过,毒娘子带着一个浓妆艳抹的丑女人出现在芸娘身侧。女人四十岁左右,长得奇丑,但是身子爆表的好。 看到她,顾铭突然感觉嗓子一甜,一口心头血顺着嘴角慢慢的流了出来。 丑女人笑道:“顾大人,说真的,你的身份是我所有客人里,最尊贵的那一个,但是功夫嘛……真的是最烂的!” “你胡说什么?”毒娘子突然一声低喝:“当着小夫人的面无礼,不想活了!” 丑女人连忙闭嘴,冲着顾飒笑了笑,又冲着顾铭抛了个媚眼,跟着毒娘子出去了。 “父亲大人,事到如今,你想必应该很清楚了……从你遇到芸娘,到心想好事成的有了儿子,其实一切都是我的布局而已!” 顾飒倾身,眼底漫上歇斯底里的疯批。 “芸娘是我饵,引你上钩而已,至于你所吃到鱼,是毒娘子手下的一个暗娼……你当真以为,是芸娘陪你的吗?” 顾铭此时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还是不死心的盯着芸娘,盯着芸娘的肚子。 芸娘狠狠啐了他一口:“三年前,你在北城街当街调戏一个女子,还用鞭子抽了她身边的小女孩,可还记得……” 北城街? 三年前? 调戏! 顾铭突然想起一件事。 三年前,他上街游玩时,看上一个姑娘,就轻薄了那姑娘几句,当时姑娘身边有个小女娃骂他,他就随手抽了一鞭子。 如今细看,芸娘和那个小女娃的面庞有几分相似。 “那姑娘是我姐姐,挨鞭子的是我,因为你的轻薄,姐姐被婆家退了婚,投河自杀……所以,当顾小姐找到我,要帮我复仇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噗!” 顾铭突然吐出一口血,竟然呵呵的笑出了声。 顾飒瞳孔一缩,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些异色。 “你,贱人,就算不是你,你,陪我多年,也名声烂掉了……”顾铭佝偻着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在咒骂:“你,你一样要去死,去投河,去上吊,去死……没有男人会要你,你一样会烂死……”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骤然在门外响起。 顾铭得意畅快的表情瞬间僵住。 之前给芸娘送堕胎药的游僧慢步踱门而入。芸娘像是受到了无尽委屈,哭着扑倒他的怀中。 顾铭的表情像是吃了一坨翔,恶心,难受,咽不下,但是更吐不出来。 “竟然……和尚……也是……假的……” 真是太可笑了!! 连和尚都是顾飒设计的一环! “我和芸娘本是青梅竹马,是一起长大的恋人,她如何,我最是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污蔑她,恶心她!” !。和尚啐了顾铭一口,右手轻轻覆在芸娘的小腹上。 顾铭明白了什么:“孩子……” “孩子是我和芸娘的,我本也不是什么游僧,不过是配合你演的一场戏,给妻姐报仇而已。”如今,大仇已报,他揽着芸娘,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芸……” 这一刻,顾铭像是被剥夺了灵魂,整个人失神的看着两人的背影,下意识的呼唤芸娘的名字。 曾几何时,芸娘成了他心中的向往和寄托。 如今,却成了一场大笑话。 他像是被抽去了筋骨,整个人都松软下来,喉咙里发出一阵阵的悲鸣,似乎是在嘲讽,又像是在哭泣。 魏辽从门外走进来:“如何了?我已经告知赵家的人,按照计划,他们会派人来接手赵月的尸体和顾铭……” 顿了下,他低语:“你确定要将顾铭交给赵家?” 顾铭砍了赵月的头,人证物证都在。不管顾铭如何,他杀人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落到赵家人手里,那将会是身不如死的折磨。 可他,毕竟还是顾飒名义上的父亲! 顾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顾铭。 魏辽默默的点点头:“我先出去,等赵家的人到了,我再唤你。” 顾飒走到顾铭身边,拿出一个玉镯,“哐当”一声,扔到顾铭面前,崩了个稀碎。 “这是母亲临终前,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据说这是你送她的定情信物,如今,你要死了,信物还你,算是断了你们最后一点夫妻情分……” “我,不会,死,”顾铭咬着牙,怒吼:“我要,告诉,所有人,你,你的,你的恶行……你杀父求,求荣,天理,不容!” “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你明明中风,却突然能说话了?” 顾飒缓缓起身,踩过玉镯碎片,走向门口。 “那是因为你气血逆转,血液从大脑回流进了五脏六腑,你现在感觉内脏暖暖的,很舒服,但随后,你就会被自己的血呛死……” 第128章 以为开局是地狱,没想到是王炸 第128章以为开局是地狱,没想到是王炸 赵家人赶到之后,见到赵月尸首分离,当场就爆了。 “顾铭?那王八蛋在哪?” “姓顾的,你给老子滚出来!” “老子今天要是不弄死你,就不姓赵!” “……” 魏辽坐在门槛上,看着他们吵吵嚷嚷的闹腾,冷眼旁观,根本不搭腔。 领头而来的是赵家家主,他喝止了赵月的父亲和兄弟,客气的给魏辽行了礼。 “魏捕头,今天这事我来处理,我做主,你把顾铭交出来,我赵家承你的恩情。” “赵家主,真不是我不帮你,而是……” “魏捕头不会是见风使舵,看到军侯府如今得势,顾铭成了小侯爷的岳丈,就袒护杀人凶手吧!?”赵家主直接开问。 魏辽的脸色骤然一沉,咬着小木棍,慢悠悠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你们那些破事,本捕头不敢兴趣,你们要杀要剐也随你们的心意,本捕头也不插手……” “那你在这里拦着我们,是几个意思?”一个赵家子弟叫嚣着。 魏辽一个眼神杀过去,他立即闭嘴,怯弱的躲进了人群里,不敢再看他一眼。 魏辽吐出小木棍:“赵家主,本捕头在这里,只是代为转告一句话……你们要报仇可以,想把凶手大卸八块都可以,但是呢,家丑不可外扬,关于顾铭杀赵月的事情,还请赵家能顾全大局,不要外泄了风声才好!” “顾全大局?”赵家主瞳孔一缩:“谁的大局?” “军侯府的大局!” “……”赵家集体倒吸一口气。 魏辽冷笑:“这番话,是小侯爷让我转告诸位的……如今,顾姑娘已经是军侯府的小夫人,小侯爷不希望任何不利于小夫人家族的传闻,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诸位可明白?” 虽然顾飒谋了全局,对顾铭下了杀招。 但是君夙折仍然不希望她的身上沾上不好的东西。 尤其顾铭的那些破事,不能成为顾飒的黑锅。 所以,他要为顾飒扫清后面的一切麻烦。 “赵家主,如今天下大局未明,谁也不知道未来如何,总之一句话,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就会按照小侯爷的意思,绝对绝对不会和他为敌!” “魏捕头放心,我赵家知道该怎么做!”赵家主抱拳鞠躬,“也请魏捕头帮忙转告小侯爷,我们赵家一向事事分明,既然是顾铭和赵月夫妻俩的事情,那就让他们自己解决,绝对不会有不利的传闻传出来!” 君夙折如今重得圣眷,谁也不知道他未来的功勋路会如何。 再说了,赵月已经死了。 为了一个死人得罪未来权贵,不值得!! —— 花药居。 顾飒看着厚厚的账册,再看看算盘珠子,感觉自己的手指要废掉。 “娘亲,”空阑背着书包,颠颠的走进来,“我回来。” “嗯!”顾飒蔫蔫的。 “娘亲,你怎么了?”空阑爬到另外一个凳子上,坐下:“是不是这些账目算的你脑仁疼?” “不是脑仁疼,是手疼……” 她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拨算盘。 说实话,那还没有笔算来的快呢。 但是这么多的数据,光是往电脑里输都是个麻烦的过程。 “娘亲,我帮你吧,”空阑放下书包:“我今天跟着先生学了算盘,会算了一点点,正想要练练手呢。” “你刚学了算盘,就要练手?”顾飒嫌弃的将他推开:“这都是老账,没有一定的阅历和经验,是算不出来的。”空阑不依,拽着她的衣服想要练手。 顾飒缠不过,就把已经结算好的几个账册丢给他。 “今晚上天黑之前要是算不出来,不准吃饭!” 她唤了桑娅,让她沏盏新茶,她要好好的提提神,醒醒脑。 家财这样的东西,可以让下人去做,但是不能完全依赖他们,时间久了,自然会生出间隙。 她还是得经常复盘,一面是警示,一面也是盘查。 一杯茶没喝完,空阑捧着几个账册过来了,行礼。 “娘亲,算完了。” “嗯,”顾飒淡淡的硬着,喝了一口茶:“算出的数目呢?”空阑翻开最上面的账册,指着上面的数字:“在这里。” 顾飒的眼尾一颤。 这小子算出来的字数,竟然和她盘算完的一样。 而伤人的是…… 她的那些账册,是算了一个下午,在瞌睡中算完的。 他,竟然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空阑,撒谎可不是好孩子。”顾飒放下茶盏。 空阑懵了下:“空阑没撒谎!” “那你告诉我,你以前学过算盘吗?” “没有啊!” “今天,是第一次学?” “第一次,”空阑顿了下,又补充:“那东西很简单的,拨棱几下就好了嘛,还用学几次吗?” 顾飒揉着鼻尖:“……空阑啊,我感觉你是在羞辱我!” “……” 简单吗?! 简单她怎么学不会? “锦络,告诉姜起,现在给我找几个账房来,我要杀一杀小公子的傲气!” …… 君夙折回来的时候,发现花药居的门口围满了人。 他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探头探脑的往屋子里看。 只见屋门正中,空阑坐在八仙桌前,左手翻着账册,右手手指飞快拨打着算盘。而在他身边,一共有四个账房先生,正一个个的清算着桌上的账册。 “什么情况?”他好奇的问道。 “嘘!”顾飒听到动静,立即以手指压唇,示意他不要说话。 锦络走出来,赶走了那些看热闹的下人们,搬出椅子让君夙折在院子里坐下。 君夙折更不解了:“你们在搞什么?” 顾飒没有说话,而是招呼他坐下:“喝茶。” 君夙折无奈的端起茶盏:“不会是那小子在书塾那边惹了麻烦吧?” “嘘!” “……” 很快,香炉里的一炷香焚烧完毕。 桑娅又点燃一根香。顾飒指向桌面上账册:“他们四个老账房,两个人一组,互相结算,每个人都要过一遍账本,再算出总账,而空阑一个人算他们四个人的量……” “一个人对四个?”君夙折也吃了一惊。 空阑才回归人族生活没几天,茹毛饮血的恶习才刚刚的改正过来。 怕他不习惯人族的习性,君夙折都没敢把他送去皇族子弟专门的学院,而是送到一家学生不多的大儒家塾学习。 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他就能对打账房先生了?? “啪嗒” 一截香头落下。 空阑也猛地一拍桌子,跳下来就走:“我上茅厕。” 他一溜小跑的跑走了,君夙折好奇的走过去,眼尾瞬然一挑:“他算完了。” 而那边的四个账房,竟然还没算完。 顾飒似笑非笑:“算完不算什么,算对了才是本事!” 此时,一些围观凑热闹的下人们,把花药居又重新围了上来。 他们都在等最后的结果! 等一炷香彻底燃尽,账房先生们才清算完毕。 姜起收了最后的结果,交给君夙折。 看到上面的数字,君夙折的瞳孔猛然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顾飒。 顾飒从他的眼神中已经猜到了答案:“全对?” 君夙折点点头:“是不是全对不知道,但是他算出来的结果,和账房先生们的一样……四个人,他一个!!他真的……第一天学算盘?” 第一天,就吊打四个账房的合算?? 顾飒不由叹道:“人生啊,还真是……原本以为,他开局在地狱,活着尚且艰难,没想到,竟然拿的是王炸剧本!” 真不知道该说他命苦,还是的运好了!! 第129章 一家三口,2400个心眼子 第129章一家三口,2400个心眼子 空阑提着裤子,蹦蹦跳跳的跑出茅厕,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对,懵懵懂懂的拎着裤子进了正厅。 “娘,他们……你们,看我干什么?” 奇怪! 大家怎么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呢? 君夙折招呼他过来,揉揉他的小发髻,打开账册。 “空阑,你告诉爹娘,这些,你都是怎么算出来啊?” “就是那样算出来的啊……”“可你不是说,先生才是第一天教你算盘吗?” “是啊!” “那其他的那些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什么其他的?不就是那样算出来的吗?”空阑眨着大眼睛,疑惑的看向顾飒,歪着头,小声嘀咕:“娘,爹是不是傻,怎么问些傻问题?” 顾飒忍不住笑道:“他不是傻,是没见过什么叫天才……好了,娘问你,如果送去别的地方读书,你愿不愿意?” “我都好,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空阑习惯了一个人,在私塾也不合群,再加上也没上几天学,与小伙伴和先生的感情并不深,转不转学的无所谓。 桑娅过来带空阑去吃饭,锦络让人收拾正厅,顾飒端着小茶水走到一侧的窗前,看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出神。 “怎么,犹豫了?”君夙折给她披上披肩,掌心轻抚后背:“如果你不放心,咱们就不让他去了,还是留在之前的私塾。” “他是璞玉,我不能因为保护他而不让他接受雕琢!”顾飒敛眸,声线轻颤:“我只是担心,如果他不能控制……” “你不是定期给他注视抑制剂吗?” “抑制剂是能抑制他的部分基因,但也很受情绪控制,皇家学院……那可是一个勾心斗角之地。” “好了,你不是说过了吗,他是璞玉,生下来就注定要被雕琢,”君夙折低声安慰道:“而且,他身为太子血脉,不可能永远被我们庇护。” 不管空阑未来的身份会不会暴露,他的血脉注定他不可能安稳的过一生。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他们身为空阑的爹娘,要为他谋划好未来的一切。 风霜,是空阑注定要经历的劫。 这一点,顾飒心中何尝不清楚呢!? 她转过身,额头抵着君夙折的胸膛,敛默的站了许久。 …… “妈的,差点又让这小子跑了!” “大哥,这样下去不是事啊,主子那边到现在也没动静,咱们总不能死守着这小子吧!?” “那你说怎么处理?杀了吗?” “杀了肯定不行,可看着也不是回事啊,你看看他都跑了多少次了,那手脚骨头都打断的没一个好地方,可他就是痊愈的快,跑的也快,现在怎么办?”“废话,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会犯愁?” “主子说了,他活着还有大用处,咱们又不能弄死他,可一个不留神他就跑……这一次是抓回来了,下一次呢?要是他下一次真的跑了,主子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 “那你说怎么办?” “要我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样……” 阴恻恻的笑声中,空阑下意识的挣扎,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黑暗,身上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怎么都动弹不得。 随着说话声,两个男人的轮廓渐渐浮现。 他极力的睁打双眼,想要看清他们。 但是灰暗笼罩了他们全身,他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其中一个用长长的铁链锁住他的手腕脚踝,另外一个则掏出一根又细又长的钢针。 “小东西,别挣扎,越挣扎越疼……只要这一针下去,你就会变成小傻子,不会逃也不会跑了!” 空阑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惊出一声冷汗,惊恐的瞪着那根长针。 他想要挣扎,可是动不了。 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钢针从眉心刺进大脑。 剧痛感袭来,他尖叫一声,猛地坐起身。 夜风吹开了窗扇,“哐当当”的直响。 周围,一片死寂。 “是,梦……” 不,不对! 那不是梦! 空阑缓缓抬手,摸了摸眉心。 突然,他感觉到不对劲,慢慢的转头看着身后。身后,那对蓝色翅膀蔚然张开了,还划烂了被褥枕头。 “我怎么……” 他连忙跳下床,将划烂的被褥枕头收起来,重新换了一套。 娘亲一直在费心思的给他压制翅膀,要是发现翅膀又长出来了,肯定会不高兴。 他不能让娘亲不高兴,不能让爹跟着担心! 他要做他们的乖宝宝,不做坏孩子! —— 疾风吹过树梢,卷起树叶飘进屋内,绕过烛火,晃晃悠悠的落在案几上。 君夙折抬头看了眼窗户。 石大路会意,连忙从角落里走出来,要去关窗户。 “开着吧!”君夙折捡起树叶,若有所思。 “不知不觉的,入秋了!” 秋风起,夜露凉。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他转动着树叶,将他夹在书册里:“贤王那边有动静吗?” “没有,还和之前一样。” “那就告诉他,他的时间不多了!” “是!”石大路看了眼外面的天:“三更天了,小侯爷,您要不要眯一会,再过一个时辰就上朝了!” 君夙折伸了个懒腰,歪身躺到了软榻上,抓过软被侧卧而眠。 石大路抽了抽嘴:“小侯爷,您今晚上还睡书房啊?” 自从从玉门回来后,君夙折就一直住在书房,再也没回卧房睡过。 君夙折没有理会。 石大路咬唇:“小侯爷,真不是我们做属下的多嘴,小夫人的房间一直是亮着灯的,您这老不过去睡……” 君夙折蓦然转身,眼神亮的很:“她说什么了吗?” “没有啊!” “那你……” “这,这都是小的猜的……” “……” 君夙折眼底的光瞬然消失,转身又躺了下去。 “小侯爷!” “滚!” “……”“再说话,滚到院子去睡!” “……” —— 红烛跳起灯花,“噼噼啪啪”,惊醒了顾飒。 她缓缓抬起身,看到锦络坐在蒲团上打瞌睡,手里的针线散了一地。 “锦络……” “嗯?”锦络立即跳起来:“小侯爷回来了?” “啊?谁回来了?小侯爷吗?”歪在八仙桌上的桑娅也懵懵的站起身,擦了擦口水:“哪,哪呢?” “哪有谁回来,就你们戏多,”顾飒掩去了眸底的异色,低语道:“夜深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不等小侯爷回来安寝吗?” 桑娅打着哈欠嘟囔,打了一半,被锦络一个眼刀把哈欠刀了回去。 她这才想起,小侯爷最近忙着朝堂的事,已经很久很久很久的没有回来好好歇息了。 她悄咪咪的看了眼顾飒,呐呐道:“那个,我,我们先回去了,小姐,你也早些安歇吧。” 顾飒笑着招手,目送他们离开后,眼中的光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的君夙折除了日常的相见外,总是天不黑就走了,夜里也不过来和她多说一句话。 锦络说,他一直睡在书房,身边只有石大路伺候,连盥洗的嬷嬷都没有,也没见到其他姑娘。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去了一趟玉门,回来之后的君夙折,就多了几分清冷的疏离感。好像…… 顾飒轻抚唇瓣。 好像就是从陆行出现,她主动亲吻过君夙折后,他就渐渐的和她疏远起来。 难道说,是觉得她太过于主动,不守妇德? 空阑的房间传来一点动静,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仔细的听了听,却没听到什么,估计是小孩子做梦,说梦话了,也没放在心上。 算了! 暂且就这样吧! 君夙折有早朝,明天送空阑去学堂的任务,就落在她身上了。 第130章 直接跳级 第130章直接跳级 迎着晨曦微露,顾飒和空阑共乘一顶小巧的软轿,来学院报道。 守门的大爷见到两人,立即迎上来。 “是军侯府的小公子和顾小姐吧,这边请,我们孔老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孔老先生是学院的校董,专门负责招生方面。 顾飒塞了一张银票给守门大爷,他千恩万谢的谢过了。 “顾小姐,虽说小公子拿的是贤王的荐书,可进入哪个学院,还是要孔老先生说了算,小公子,你等会可要好好的表现哦。” 皇家学院共分两部分。一个金果学院,一个青禾学院。 金果学院接收的基本上是皇族亲眷和官家子弟,他们在学院只负责吃喝玩乐,说白了就是仗着家族权势来镀金的。 青禾学院才是为了培养国家栋梁,而所选拔培养孩子的正式学院,类似于清北这样的高校,进入其中授课的也都是大儒一类的顶尖人物。 即便是皇族子弟们,也想进入青禾学院镀金。 但是能不能进去,要孔老先生说了算。 孔老先生是三朝元老,曾经是三位太子的太傅,也是如今皇上的授业恩师。 他不畏强权地位,只看学生资质。 资质平庸者,即便是皇子也不配进入青禾学院。 三人来到一片竹林前,守门大爷低声道:“顾小姐,不好意思,按照规矩,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是小公子自己一个人去做,至于是进入哪个学院,一个时辰之后就会知晓。” 孔老先生的面试,只针对考生,不见家长。 顾飒尊重学院的规则,也对空阑有信心。 君夙折之前曾和她说过,根据年龄大小,两个学院分别设了幼生,少生,中生三个年级。 而根据每个孩子的心智,每个年级又分为甲乙丙丁四等。 顾飒估计空阑那么聪明,分到幼生甲等班不是问题。 空阑挥手和她告别,蹦蹦跳跳的进了竹林。 顾飒闲着没事,一个人在学院里溜达,最后干脆解开湖上的孤舟,往湖心岛上划去。 眼下进入了初秋的季节,百花进入了最后的争艳时刻,湖心岛上的鲜花开的更是争奇斗艳,更像是春季万物生的繁盛。湖心岛上有一个木格栈桥,有着清水扫过的痕迹,上面还留着一串未干透的脚印。 从脚印大小来看,是个身形纤细的女子。 而在百花从中,一栋紫色墙壁,酒红色琉璃瓦的小屋如同世外桃源,半掩着屋门。 “你好,有人吗?打扰了,我是路过,想来赏赏花,放心,我不会摘花的,我就是看看,不会碰的……” 屋里传来脚步声,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立于门边的暗影中,看不清容颜。 “赏花自便,不过线即可!”女子声线清冷。 “多谢姐姐!”顾飒笑眸嫣然的抬手打招呼,又鞠躬致谢。 女子的屋子前面设有一道金漆线,像是警戒线。 她识趣的远远避开。反正这里遍地都是花草,没必要触碰人家的底线。 湖心岛上的花草都是观赏类,每一株都经过了精心培育和修剪,顾飒看的爱不释手。 “能养出这么好看花草的姐姐,应该也是人美心善的大美人……” “大美人不敢当,不过是闲着无事而已,”女子的声音骤然在身后传来。 顾飒一惊。 她是练过拳脚的,也是受过特训的军人,竟然没察觉到女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看来,这女子也不是寻常之辈。 女子年约三十岁左右,肤若凝脂,五官惊艳,即便是素颜,那眉眼间的风情也自成媚态。 “姐姐,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顾飒连忙鞠躬致歉。“没有,是我习惯了这个时辰喝茶。”女子转了一个弯,绕过花丛。 顾飒这才注意到,那里有一个竹藤编成的小茶几,旁边摆着几个绛红色的蒲团,上面铺着软垫。 “不好意思,打扰了。”顾飒再次行礼致歉。 在人家的地盘上,要有分寸感。 她转身要走,女子却淡眸道:“来者是客,也很久没有人来我这里喝茶了,坐吧。” “那,谢谢姐姐。” 顾飒礼貌的行礼,在女子对面坐下。 “嗯,姐姐,你也是学院的先生吗?” “我不是,”女子敛眸洗茶,烹水,慢悠悠的做着自己的事:“这里的先生都是大儒,我一个女子可没教书育人的资格。”顾飒没有再追问女子的身份,客气的谢过之后,转移话题。 “我家的院子也很大,我也一直想要种些花花草草,但是我不行,没这个手艺……” “种花草这个事情呢,主要看个人喜好,你若是爱花,也有时间,就可以打理一二,可若是不喜欢伺弄,又想要花草,可以让下人们去弄。” 女子抬眸,观察了一下顾飒的穿搭。 “看你虽然穿着素衣,素簪挽发,但是发簪质地不菲,是个上乘之物,家里想必是有些资本的,不会弄就不会弄了,让人伺弄就行。” 女子竟然单凭一个发簪,就看出顾飒的身家,果然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尤物! “姐姐说笑了,我家虽然大一些,但是这些年遭遇了一些波折,早就落魄了,若不然,我也不会送儿子来青禾学院,而是送去隔壁的金果学院了。” “青禾与金果,不过个人选择而已,”女子倒了一盏茶,优雅的放到顾飒面前:“我相信,即便你富可敌国,权倾朝野,以你的才情和心机,也不会选择金果,而是青禾!” “姐姐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姐姐所说的那么与众不同,我不过也是攀附于男人的菟丝花而已,哪有什么才情和心机。” “你有,”女子抬眸,瞬瞬的看着她的眼睛:“你的眼神清澈而坚定,说明你的内心也很自信,有自己的见地和立场,不会为旁人所左右!你不是菟丝花,你是荆棘丛!” !。 顾飒的眼尾一颤。 在这个男权至上的世界,她第一次听到哪个女子这样评价她。 她敛起之前的敷衍,眼神逐渐锐利:“女子为柔,可做攀附的菟丝花,也可为刚,做荆棘丛!一切不过是看环境与心境而已。” “不错,菟丝花和荆棘丛,一直是我们女子的选择,可惜人生中懂得这个道理的女子,不多。” 女子举起茶盏。 “你这样,很好!” 顾飒也笑了,举茶为敬:“敬,敢为荆棘丛的女子!” !。 “敬!” 两人饮尽杯中茶。 女子再次斟茶:“沈约。” “顾飒!”顾飒举杯。 “我比你年长,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虚受了,以后我这个湖心岛,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对你,不设规矩!” “多谢姐姐!” “咻!” 远处的竹林那边,有响箭射出。 是孔老爷子的问询结束了。 顾飒急匆匆的和沈约告别,划着小船一溜烟的离开。 空阑蹲在竹林边玩石子,见到她,小脸苦巴巴的:“对不起。” 顾飒一懵:“没过?” 空阑点点头。 “……你,这样的都没过?”顾飒感觉事情有点不对。 空阑这样的智商,在她来说已经有点偏妖孽的变态了。 孔老爷子竟然没给他过?空阑低着头,鞋尖踢着石子:“我说,我想去幼生甲等,因为那个娘亲想要我去的,但是老先生说,幼生甲等不会收我的……” “算了,不收就不收,他们不收,咱们还不稀罕去嘞,走,娘亲带你去金果,以咱们家的能力,做个混吃等死的官二代也不错。” 顾飒安抚的摸摸空阑的头,软语安慰着。 但是空阑却不知所措的抬起头:“我们,要去金果学院吗?” “你不喜欢金果?那也没关系,咱们再回之前的私塾,在那边读书也是一样……” “……” 空阑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怎么了?出什么事都和娘亲说,没关系的。” 空阑迟疑了许久,犹犹豫豫的张开左手,露出一个腰牌:“可是,老先生给了我青禾学院,中生甲等的腰牌……怎么办?咱们现在去换,老先生会不会不给咱们换?” 顾飒:……儿砸,你逗我呢!! 你这是从幼儿园直接跳级到高三,预备高考了好不好!! 第131章 藏拙守愚 第131章藏拙守愚 “顾姑娘,顾姑娘,可算是找到您了。”一名中年男子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来,脸色跑的通红。 “哦,他是葛师兄,是老爷子的关门弟子,老爷子说,找到你之后,让你和葛师兄过去,他要和你说几句话呢。”空阑后知后觉,这才想起最关键的一件事。 顾飒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你这熊孩子,这种事下次要早说!” 葛师兄跑来行了礼:“顾姑娘,我师父请您过去说句话。” …… 眼下是初秋,但是孔老爷子的屋子已经烧起了地龙。 站在门口,就感觉热浪逼人。 “老爷子身体不好?” “是啊,师父他老人家年轻时就体寒,如今上了年纪,身体更加畏寒,若是到了冬天是连门都不能出的。” 空阑被其他的师兄领着去了课室,顾飒一个人跟在葛师兄身后,顺着通风的气道来到廊下。 “师父,顾姑娘来了。” 葛师兄恭顺的行了礼,递给顾飒一把蒲扇。 “顾姑娘,受累。 ” 初秋烧地龙,任何人都受不了,只能手动降温了。 廊下的帐帘掀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歪在藤坐上,喘息着点点头。“老朽这身体不行,不能受风寒,只能委屈顾姑娘了。” 顾飒客气的颔首应下,不动声色的细看着眼前的耄耋老人。 他满头白发,皮肤惨白,不像是正常的肤色,说话间,口中有冬天冷气呼出来,即便是隔着五步远的距离,顾飒仍然能感觉到他身上透出来的寒意。 顾飒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不讳。 “老先生的身体……恕我冒昧,不像是生病所致,更像是外在原因导致的。” “姑娘还通医理吗?” “稍微学了一点,祖传的手艺,一点点皮毛而已。” 孔老爷子咳嗽了几声:“实不相瞒,我这是旧疾,年轻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事情,惹下了祸根,时间久了,就成了顽疾。”随着他的咳嗽,口中哈出的气更冷了些,甚至于唇角边都生出了冰霜。 “今日请姑娘过来,是想和姑娘说句话,空阑那个孩子……不知道是何传承?” “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别误会,我不过是想了解一下空阑亲生父母的情况……” “老爷子这话就更有意思了,”顾飒淡冽抬眸,瞳底漫上愠色:“我和小侯爷就是空阑的爹娘,亲生爹娘,我听说青禾不以出身论英雄,怎么老爷子会问我这个问题?” “咳咳咳” 孔老爷子再次咳嗽了起来,气息变得的急促。 侧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青年男子快步跑出来,将一枚丹药塞进了孔老爷子的口中,并用手顺着他的前胸后背。“恩师,莫着急,慢慢说。” 转身,看着顾飒的眼神不善。 “姑娘何必如此色厉内荏,恩施不过想多了解一下小师弟,毕竟,小师弟是恩师所收的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顾飒一怔。 青年微微蹙眉:“难道小师弟没有和姑娘说吗?” “……说什么?” “恩师说,要收他做最后一个关门弟子,小师弟没说?!” “……小崽子!” !。顾飒不由挽起袖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没说!” 孔老爷子是谁,那是太子恩师。 能被他收为关门弟子,在一定程度上就等于得到了护身符。 可现在,孔老爷子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给气着了,很拉印象分的。 孔老爷子在青年的顺气下,气息稍微的有些缓转,但是脸上漫起一丝丝的潮红,呼吸又短又急。 “恩师?恩师……”青年有些着急了,“恩师您怎么样了?要不要给您传御医?” “那个,我觉得,你这样问也问不出什么,老先生都这样了,如何回答?”顾飒快步过来:“要不,我帮你守着老先生,你去叫人帮忙吧。” “你?”青年对她显然很有敌意。 “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顾飒不高兴了:“看的我好像会勒死老先生似得,他好歹也是我儿砸的恩师,我会做那种欺师灭祖之事?” 青年想想觉得也有道理,立即道:“那你守着,记得给恩师顺气,他气脉不行,得保持顺畅,我去叫人……” “放心!”顾飒一脸正气的答应着。 等他走了,不动声色的搭上孔老爷子的脉:“老先生,你这病……有点多啊!” 从脉象上看,老爷子的气脉,血经,经络都有问题。 孔老爷子呼吸越发短急,眼看着就要断气。 顾飒再次看了眼外面,确定没人,从空间取出金针,三针刺进孔老爷子的心头,护住心脉,再以金针渡穴,打开肺经,帮助肺部更好的舒展呼吸。 孔老爷子这才一个深深的长呼吸,呼出一口带着寒意的气,双眼异样的看向顾飒。 “多谢……” “嘘!”顾飒手指压唇,敛眸笑。 “老爷子别担心,我只是帮你开了胸腔的气脉,让你暂时可以更畅快的呼吸而已,我保证,绝对绝对不会伤到你的身体。” “我知道,我能感觉的出来……”孔老爷子已经好久没这么畅快的呼吸过了。 “只是,这件事,”顾飒收了金针,再次看了眼外面:“我不想被外人知道……” “我懂,”孔老爷子会意的点点头:“如今朝局动荡,有些事情,知之越少越好。” 况且,顾飒也算是出手帮助过他的人。 他不会恩将仇报,落井下石。 “今日请你过来,本来是想说一说空阑的事,他天赋极高,聪明剔透,这样的孩子原本是为人爹娘者最欣慰的事,但是……” 孔老爷子话音一顿,压低了声音。“恕老朽直言,与你二人的如今的处境来说,不是好事!” 一个君夙折就已经足够让陛下忌惮,后来加了这位小夫人,两人在京城里的名声那是一个比一个凶戾。 如今,若是再加上一个神童儿子,只怕于他们一家人而言,不算好消息。 顾飒没想到孔老爷子想的这么多,心下一动:“那,依老爷子所见?”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倒不如藏拙守愚,讷言敏行!” “……” 顾飒定定的看着孔老爷子。 她能感觉的出来,他是真心地为空阑谋划。 但是…… 对于空阑来说,如今已经很藏拙守愚了!若是将他的身份和真正实力爆出来,那才会让大梁朝震动。 她淡眸微笑,敛眸道:“老爷子,您的意思我明白,空阑这孩子会引人注目,也是因为他是我们儿子的原因,若是换做其他孩子,以他目前所展示的天赋来看,顶多也就是聪明一点而已……” 聪明的孩子谁都会喜欢。 空阑被忌惮,是因为他是军侯府的小公子。 “我和小侯爷商量过,如果太过于遮掩空阑的锋芒,只会让人觉得他神秘不可控,倒不如将他大大方方的展示在世人面前……有些事情,眼见为实之后,反倒是看不到他身后所隐藏的黑暗了!” 不管是皇上还是贤王端王这样的皇子,他们顶多也就赞叹一下空阑的聪明,感慨她和君夙折走运,收养了这么一个高智商的孩子。可要是把他藏起来,那皇上他们就会对他好奇,就会想要深扒他的身份和秘密。 到那时候,事情反而会更糟! “大隐隐于市……”孔老夫子突然倒吸一口气,明白了什么,但心底是压不住的惊骇。 君夙折他们竟然将空阑的才智展示于人,那就意味着他们要隐藏的秘密,比他的才智更震撼世人! 那,他们究竟在隐藏什么!? 第132章 也不是很难搞 第132章也不是很难搞 “恩师,邵安来了。” 青年快步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体态肥胖,走路一瘸一拐的中年男人。 “怎么样了?老恩师如何了?没什么事吧?” 孔老爷子看了眼顾飒,喘息道:“无事,戚风走后,我感觉又回了些气力,恰好凌姑娘又倒了口热酒给我暖身,我也就缓过来了。” 邵安半跪在地上,试过孔老爷子的脉后,放了些心:“还好,这一次恩师的病情不像之前那么严重,气经也好了很多,想必上次的药对恩师的病情有用,那我再加些药量。” “那个药……”孔老爷子突然又咳嗽了两声。 徒弟啊! 你的那个药实在是效果不大。 即便是再加上药量,怕也没用。 他之所以能畅快的喘口气,是因为人家顾姑娘的手段高啊! 但是之前答应了顾飒,要为她保守秘密,孔老爷子欲言又止了老半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邵安为孔老爷子重新写了药方。 顾飒屈膝行礼:“老先生身体不佳,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哦,不,那个,不忙,顾姑娘,不忙,”孔老爷子连忙拦下她,指向药方:“老头子我老眼昏花,看不清字,麻烦姑娘你为我念一念。” “恩师?”戚风和邵安都诧异的看向孔老爷子。 邵安诊病开药,老爷子一向是不过问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而且,即便过问,真的想看药方,那也是他们俩念就行,何必麻烦人家姑娘? 邵安捏着方子,有些尴尬:“那,要不,我为恩师读一读?” 孔老爷子飞了一个眼刀。 闭嘴!! 邵安:…… 孔老爷子再面对顾飒的时候,眼神瞬间温和:“顾姑娘,耽误你一点时间,不要紧吧?” “不要紧!” 顾飒还能说什么? 孔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要她帮忙看一眼方子。不用猜,这个叫邵安的御医,开出的药方根本不能让他满意。 顾飒客气了几句,接过药房,粗略的扫了一眼,眼尾不易察觉的挑了挑。 ——太中庸了!! 孔老爷子并不是单纯的身体疾病,而是毒入骨髓,造成的身体免疫力下降。 简单来说,他是毒发。 要想根治,只能拔毒! 而邵安的药治标不治本。 也就是孔老爷子病发时,能稍微缓解一下他的病痛而已,并不能治疗病根。 “顾姑娘,如何?”孔老爷子带着期望的问。 邵安则一头雾水:“恩师,什么如何?” 他不就是让顾飒帮忙看一看药方吗?怎么还问起她如何了? 他不解的看向顾飒:“莫非,这位姑娘也通医道?” “哦,不是,那倒不是,”顾飒揉揉鼻尖,故意歪解话题:“是这样,我之前和老先生聊天的时候呢,说起我儿砸在这里读书一事……” 邵安:“??” 你儿子读书,和我药方……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顾飒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然后,我们就聊起了老先生的病,他说需要一个人照顾,问我我是否得空,能不能在方便的时候,过来照顾照顾他老人家。” “什么?”这次轮到戚风不高兴了。 在空阑没有入门前,他是孔老先生最小的弟子,差一点就成了关门弟子,也最得老爷子喜欢,也是他一直在照顾老爷子。怎么空阑一来,连他母亲都鸡犬升天了? “哦,不,不是那个意思,”顾飒顿时意识到戚风误会了,“老爷子说了,你照顾他照顾的很好,但是你也年纪不小了,得寻个姑娘成婚了,不能将最好的青春年华浪费在他身上,所以让我抽空过来替换你,好让你有与姑娘约会的时间。” 戚风看向孔老爷子。 孔老爷子的表情很怪,但还是看着他,配合的点点头:“是的,你是到了成婚的年纪,总不能让你陪在我这个枯骨老头子身边,耽误青春年华。” 他就是想请顾飒帮忙诊病。 她倒好,一句话挖一个坑。 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配合着胡说八道了。 “恩师,我还小,而且,邵安师兄也没有成家,您还是先操心操心他的事,我自己可以很好的照顾你,不劳烦别人!” 说着,还狠狠的挖了顾飒一眼。 那眼神,像是顾飒分了他的恩宠。 顾飒无奈,揉着鼻尖低语:“其实,我也只是偶尔过来一次,尽一下空阑这个关门弟子的师徒情谊,是吧,老先生?” “是,是啊,就是这个意思……”孔老爷子长出一口气。 总算是圆回来了。 其实,他的本意只是想请顾飒帮忙看下方子,若是有不足的地方,帮助补足了。 毕竟,邵安的药他吃了多年不见起色。 而顾飒能用区区几根金针,就稳定了他的病情,说明她绝对不是所说的“皮毛”那么简单。 如今,她能愿意亲自前来,自然是最好的了。 他客气了几句,让人将顾飒送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戚风不高兴道:“恩师,您为什么要让她来照顾您?” “咳咳,我是看你年纪当真不小了……” “恩师,外面对她的评价可不好。” “……”孔老爷子一瞬的沉默。 许久,面色凝重了很多:“我曾经教过你们,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们是听了,但是没记住!” “恩师……” “今天,为师再教你们一句话……眼见尚且不见得为实,更何况耳听乎?” 关于顾飒的传闻,孔老爷子自然也是听过的。 如今亲见,才确定外面的传言,也就仅仅是传言了! 这个女子绝非外面所传的那样的狠辣凶残,仗势欺人! —— 出了青禾学院的大门,顾飒发现自家的软娇不见了。 正疑惑时,听到身后有人轻笑:“顾姑娘,要不就坐我的车,一起走吧。” 行来的马车通体青灰色,没有插府邸标旗,赶车的车夫也用斗笠压着脸,看不清五官。 车帘打起,温和柔善的笑脸探出来:“我是贤王府的卫娘子,我儿子也在青禾学院,今日过来送他读书,可巧就遇到了姑娘,来吧,我送姑娘。” 车夫跳下车,搬出下马凳,请顾飒上车。 顾飒看了眼周围,眼尾微微挑起:“那就有劳姐姐辛苦了。”提裙,进了贤王府的马车。 还没坐下,卫娘子突然抬手洒来一层粉末。 顾飒避之不及,吸了不少粉末,晃了几晃,晕倒在马车里。 卫娘子拍了拍手,冷笑:“我还以为传说中的顾飒有多难搞,也不过如此。” 她转头,看着暗处的身影。 “她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嘛!” 第133章 我胆小,怕死 第133章我胆小,怕死 顾飒是蓦然惊醒的。 她弹跳着坐起身,却因为脖子上一紧,整个人摔回地面。 她的脖子上拴着一道手指粗的锁链,手脚上也上了脚镣,锁链和脚镣是连在一起的,动一下哗啦啦的响。 她突然想到了昏迷之前的卫娘子和粉末。 “看来,我还是大意了!” 她试着扯了扯链子,但随后发现不对劲。 她是行走的! 她应该是被关在一个箱子里,箱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的走着。而她周围一片漆黑,有风透过来的地方,露出一点点的微弱薄光。 她贴在风口处。 风不大,透来时还裹挟着屎尿的味道,让人作呕。 顾飒的心沉了沉。 看来,被关在这里的不止她一个。 隔壁应该还有人。 就在猜疑时,隔壁突然传来了锁链的晃动声,随即是女人的哭喊。 “来人,放我出去,这是什么地方,快放我出去!” 听动静,和她也就一块木板的厚度。 顾飒检查了一下周围,确定这个地方困不住自己,也就心安了,抓起锁链坐在角落不吭声。 “听到没有,放我出去,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绑架我,信不信我灭你们九族!”隔壁的女人还在大喊大叫,随即头顶上传来一声重击。 “嚷什么嚷,再嚷嚷,挖个坑把你埋了!”是个暴躁的男声。 “……” 隔壁的似乎被女人吓到了,戛然闭嘴。 但是随后,就听到她再次咆哮。 “你知道我是谁吗?等我出去了,看你们怎么死……” “卫娘子,我劝你还是安稳些吧,要不然等你没用了,第一个先杀你……”女人的声音让顾飒眼尾一颤。 这个女人,是方才用迷药绑了她,自称卫娘子的女人。 【卫娘子?】【隔壁的这个是卫娘子?】 【那之前骗我上车的是谁?】 【不会那么巧的在一个地方,出现两个相同名字的人!】 顾飒敲了敲木板:“卫娘子。” 卫娘子本来还要继续叫嚣对骂的,听到隔壁有人叫自己,没好气的呛声:“干嘛!” “你是卫娘子?” “是我!” “贤王府的卫娘子?” “是!难道京城还有第二个卫娘子吗?!”卫娘子没好气的踹了一脚木箱。 顾飒被震的耳膜疼,双手捂住耳朵,躲到了箱子的另一角。 卫娘子听到了这边的锁链声,扯了扯自己的链子,疑惑:“你不会……也和我一样,是被抓来的吧?” “我是被骗来的……” “骗来的?那你可真笨!”卫娘子鄙夷一笑:“你是被谁骗来的?” “卫娘子……” 卫娘子显然懵了下:“……什么?你说什么呢?什么意思?” 顾飒:“……” 你说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用你卫娘子的名义,把我骗上马车,又趁我不备用了迷药,还能是什么意思? “算了,不重要了,你呢?怎么被抓的?” “我?说起这事,我就一肚子的邪火,”卫娘子提高了声音:“你说,那个叫顾飒的是不是太狂了点?” 顾飒:“……”卫娘子:“她竟然敢直接拦下我的马车,说要抓我……大白天的,她就那样嚣张至极的站在那里,叫嚷着要抓我。” “你没跑吗?”顾飒忍不住打断她的话:“你们贤王府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吧?怎么会让你被抓?” “我跑了呀!我又不傻,她说来找我,我就站在那里让她抓吗?” “……那你是……没跑掉?” “这没跑掉又不赖我!” 顾飒忍无可忍呢:“……怪我!” “你又说什么呢?” “没事,你说!” “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但是你要知道,那个顾飒真的太狂了,她一个人连杀了我二十多个侍卫,还把我打晕了,抓来了这里……”说着,卫娘子又逐渐暴躁,抓着锁链用力的晃了晃,气的踹箱子。 “放我出去,我儿子是贤王长子,未来的侯爵,你们要是敢动我,我儿子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杀了你们……啊!放我出去!出去!” !。 小小的空间,木箱子震动的噪音,震的顾飒耳膜“嗡嗡”,只好自己一个人捂着耳朵静坐不语。 “喂,你怎么不叫啊?”卫娘子又把气撒在了顾飒身上:“你也叫,咱们一起喊救命,声音大一些,说不定就有人听到,来救咱们了。” “别做梦了,”顾飒捂着耳朵,淡定的很:“你都叫了那么久,对方却不理睬你,说明人家根本就不怕你叫唤。” 要是怕被人听到,早就过来封口了! 但是人家连她们俩的嘴都没封,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所行走的路上,除了他们几个,就没有喘气的活人了! 卫娘子却不听这些,还在那里歇斯底里的叫骂,从顾飒到绑匪,轮番骂。 顾飒听的扎耳朵,干脆躲进空间,用铁丝弯出一把钥匙,藏在了发髻里。 刚做好,陡然听到箱子开锁的声音,她立即闪出空间。 光线袭来。 异常刺目。 顾飒用手遮住阳光,但还是睁不开眼睛,只能闭着双眼,任由别人将她给拖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我……啊!” !。 眼睛还没睁开,卫娘子又开始呱噪了。只是这一次,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人抓紧了脖子上的锁链,勒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趁此机会,顾飒的眼睛倒是逐渐适应了眼前的光线。 缓缓睁眼,虽然还很刺眼,但已经可以看到给她下药的女人。 那女人手里拎着锁链,脚下踩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女子。 这个年轻的女子,应该就是货真价实的卫娘子了! “娲琶,轻点,要是弄死了,咱们可没法交差。”说话的男人得有两米高,又黑又壮。 “可是这女人实在是太呱噪了!”娲琶忍着怒火,甩开卫娘子:“你给我听好了,我记下你了了,要是接下来的路烦到我……” “他说了,你们不能弄死我,”卫娘子丝毫不怕:“我死了,你们就没法交差!”“哼!放心,保证你不会死,只会生不如死!” “娲琶冷笑着,像是看白痴一般,斜睨了卫娘子几眼,转向顾飒。 “你呢?你为什么不叫嚷?这一路上,我们可没听到你嚎几嗓子……” “嚎了,你们就会放我走吗?”顾飒不以为意,淡然一笑:“再说了,你们费尽心机的把我们搞来,不就是为了听我们嚎吗?她愿意嚎,就让她嚎着呗……” 娲琶突然掐住她的下巴,粗暴提起来:“可我更喜欢听你嚎!” “那不好意思,你要失望了,”顾飒一根接一根的掰开她的手指:“我这个人还是很胆小,很惜命的,我怕嚎的多了,你会杀了我……” “你果然是有点小聪明的,所以,我不会杀你!”娲琶蓦然抬手,冰冷的刀刃贴在了顾飒的脸颊上:“但是……” 刀刃缓缓的下滑,撬开顾飒的嘴巴,伸进了她的口中。 “你说,要是我这手稍微的抖一抖的话,你这脸……” 唇齿碰到刀刃,冰凉,渗人。 娲琶的脸上露出得逞的得意。 这种操控人生的感觉真好。 只要她的手一抖。 哪怕只是轻微的,缓缓的一抖。 那,顾飒的嘴巴也会被割开。 到那时,她这张倾城倾国的绝美脸蛋,也就完蛋了。 第134章 他是谁 第134章他是谁 卫娘子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声不敢吭。 生怕搞出一点动静后,娲琶将怒火迁到自己身上,再撕开自己的嘴。 “姑娘,我说了,我胆小,何必吓唬我呢?” 顾飒敛眸,看着刀锋,慢慢的往后挣。 “我想,请我来的那位爷,应该和你说过,不能伤我一丝一毫吧?” 娲琶的神色明显一震,矢口否认:“并没有!” “是吗?那就动手吧!”顾飒不再躲闪,还作死将脸颊主动放在匕首刀刃上:“如果你能承担后果的话!”卫娘子看的呼吸都停滞了一下:“……疯子!” 娲琶的手指不由抽了抽,缓缓松开,再缓缓的握紧刀柄,眼睛死死盯着顾飒,突然露出狠意。 就在卫娘子以为她要动手,已经预备了要尖叫的时候,匕首突然脱手,擦着顾飒的脸颊飞了出去。 刀气斩断了,一缕青丝,也割破了顾飒的耳朵。 一丝鲜红顺着剔透的耳缘缓缓滚落。 “呀,不好意思,手抖了,”娲琶耸耸肩,嘚瑟的一笑:“没办法,我这个人也胆小,遇到不怕死的就会手抖,不过,你伤到你的小脸蛋,你应该不会计较的吧?” 顾飒缓缓抬手,擦气一丝鲜血。 敛眸,似笑非笑:“没关系!”“哼!” 娲琶翻了个白眼,很得意的冷哼。 顾飒抬眸,眼尾都在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反正我是要记你一次的,有没有血,都一样!” “……是吗!?”娲琶的脸色瞬间变了,蓦然恶狠狠道:“那好啊,既然要记一次了,那就来一次真的!” 她怒气冲冲的捡起匕首,刚要再动手,男人大声叱喝。 “好了,再磨蹭的话,咱们天黑之前就赶不到女姑山了。” 娲琶这才作罢,但还是不甘心的指向顾飒:“我,等你!” 顾飒和卫娘子又被塞回了笼子里。 此时,卫娘子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蔫蔫的连呼吸都弱了。顾飒敲了敲中间的隔板:“卫娘子,你没事吧?” 卫娘子没有说话,但是重重的一声叹息。 “卫娘子?” “你知道女姑山吗?” “……我对山不是很了解,”顾飒疑惑:“怎么了?这山有哪不对的吗?” “那不是山,那是妃嫔们的养老地!” “……啥?” 顾飒一时懵了。 对方费尽心思的抓她,就是为了送进什么养老地?! 而且,那还是妃嫔的养老地,和她有什么关系? 卫娘子似乎很受伤,在隔壁喃喃自语:“我十二岁就跟了他,十三岁生了孩子,如今孩子大了,他就厌弃我了,竟然让人把我送去那个鬼地方?!” “卫娘子,这个女姑山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不是都听说了吗?女姑山,山上只有女人,没有男人,是一座纯纯粹粹的尼姑庙……呜呜呜,我不要去女姑山,我不要落发出家,呜呜呜……” 卫娘子又暴躁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力踹着木板。 “赵子佑,你个没良心的,我给你生孩子,你却要算计我,那个顾飒有什么好的,你就那样惦记她……” 顾飒:“?……” 啥?? 她忍不住敲了敲木板:“不是,姐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面……怎么还有顾飒什么事?”“还不是因为那个狐狸精!” “……” 得! 又升级了! 这次直接狐狸精了!! “王爷就见过她几次而已,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每天都让人盯着那个女人……” “……” 卫娘子啊! 可能,你有没有想过,贤王口中的“盯着”,可能就仅仅是“盯着”呢? 他们军侯府的外围,都快被眼线包围了! 估计京城里有官有爵的人家,都在他们家外面设了眼线。 好像不派人盯个稍,就吃不上热乎乎的瓜似得!卫娘子呜呜咽咽的又开始骂顾飒。 顾飒挖了挖耳朵:“那个,关于这些骂人的话,咱们能不等等一会再骂……” “为什么还要的等一会?我都因为那个女人被送去女姑山了!” “这万一,你是误会人家了,那人家岂不是要白白的被骂一顿?” “骂她也是活该,谁让她要勾搭我们家王爷,”卫娘子啜泣着,不过却不再骂人了:“我怎么这么命苦,遇上那么个没良心的夫君,这杀千刀的赵子佑,我咒你不得好死,永世不行……” 顾飒本来还松了一口气,觉得有赵子佑替自己背锅。 但是听到后来,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卫娘子的骂声戛然而止:“什么?你在笑?” “没有!”顾飒当然是打死不承认:“我是打了个喷嚏,你听岔了,那个,姐姐,方便的话,咱们还是说说这女姑山吧……” —— 军侯府。 门房远远的就看到君夙折的马车,立即招呼人打开中门。 君夙折脸色阴沉沉的下了车,揉着眉心进门。 “小侯爷,”门房疾步追上来:“下午的时候,有人送了一封信,说是转交给您的。” 君夙折接过信,看了看。 信封上什么都没有,抬头落款都没有。 但是迎着光,可以看到里面是写了字的。 “什么人送的?” “不知道,一个不起眼的男人,什么都没说活,只说把信转给您。”君夙折将信封扔给石大路:“先给小夫人过目,我去洗个澡,回来再说。” 门房犹豫了一下。 “那个,小侯爷……” 君夙折有些不耐烦的站住:“什么事?” “小夫人和小公子……从早上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你说什么?” 君夙折的神色明显变了。 眼下是非常时期。 以顾飒的性格,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回府,也不让人送口信回来。 “蛮瑟和桑娅他们呢?” “他们都在府里,听说是小夫人的意思……” 因为今天是送空阑上学的日子。顾飒不喜高调,所以没有带任何人,只是和空阑母子二人出了门。 谁能想到,这一走就是快一天没动静呢。 君夙折果断回身上了马车:“去皇家学院!石大路,你去请魏捕头!注意了,不要惊动其他人。” 眼下这个时辰,皇家学院还在上课。 偌大的校园里没有多余的人。 君夙折没有让人带领,一个人急匆匆的跑向孔老爷子的住处。 进入竹林转弯时,与一个纤瘦的身影蓦然转上。 “哗啦啦” 对方手里的竹篮子和碗掉在地上,里面的果子洒了一地。 君夙折没时间管这些,踩着果子快步跑了进去。 “戚风,戚风!” 戚风听到动静,掀开帘子,见到他,明显一愣:“小侯爷?你怎么来了?” “别管这些,我且问你,顾飒可还在这里?” “自然不在,她也就走上来过,和恩师说了一会话后,就走了,”戚风看出他脸色不对:“可是出什么事了?” 君夙折什么都没说,只是摇摇头。 转身要走时,突然又折了回来:“最近这几天,空阑暂且留在这里,你和老爷子说一下,有情后补,我欠他的!” “你这是……出什么事了?” 戚风追出来想要问个清楚,君夙折却已经急匆匆的跑远了。他无奈的一声低叹,突然看到竹林里有一个身影躲躲闪闪的,立即警觉起来。 “谁?” 身影走出来,他连忙行礼。 “沈姑姑。” 是沈约。 她的一手拿着空篮子,一手拿着几个踩烂掉的果子。 戚风叫了好几声,她才失神的转过身,眼尾猩红,似是有泪:“你刚才叫他……他,他是谁?” 第135章 补一刀,杀了他 第135章补一刀,杀了他 戚风笑道:“哦,他啊?他就是小侯爷。” “……哪个小侯爷?” “还能是哪个?满帝都,在这个年纪有小侯爷这个爵位的,也就军侯府的小侯爷啊!” “……君家?” “是啊!他就是君夙折,小侯爷君夙折!沈姑姑?”戚风收了笑意。 奇怪! 沈约的反应好像不对! 很不对! 她在听到君夙折这个名字时,手中的东西全都掉到了地上,但她像是没知觉一般,木木的走到一旁的石碓上坐下。 “沈姑姑?”戚风捡起竹篮,眉头紧皱:“您这是怎么了?” 他看了眼君夙折消失的方向,试探着询问:“您是不是认识……君家的人?” 沈约的瞳子瞬然一震,瞳孔都放大了,惊骇又愤怒的看着戚风。 戚风立即气虚了,抽了抽嘴角:“那个,这是您的糕点……这,这是给师父的吧?要不,我,我替您拿进去?” 也不管沈约是什么表情,连忙捡起地上的果子和碗碟。 不敢再多看沈约一眼,低着头,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溜了回去。 孔老爷子在火塘边烤火,听到门帘落下,立即叱声。 “你这是长了尾巴吗?如今走路都不放帘子了,这好不容易攒出来的热气,都被你给放没了……” 顿了下,没听到戚风还嘴,不由抬头看去。 只见戚风拿着东西,木桩子一般站在那里,失神落魄的。 “戚风,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出门和野狗抢东西,连狗都没抢过吧?” 戚风一手竹篮,一手糕点,疑惑的歪起头:“恩师,你说,沈姑姑会不会和君家有关系?” “……” 孔老爷子的眼神瞬间一变:“你胡说什么?” “我不是胡说,是刚才……刚才沈姑姑来给你送吃的,结果被小侯爷撞翻了,沈姑姑就像是抽了魂一般,坐在外面发楞,我……” 戚风还没说完,就见到师父的眼神也不对劲了。他聪明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立即将篮子和糕点拎起来:“那个,这糕点扔掉了浪费,我还是拿去和师兄们分一分吃了,比较好。” “你站住!” “……” “你给我听好了,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沈姑姑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懂了吗?” “懂了,”戚风心里沉甸甸的,但还是配合的点头:“恩师放心,弟子知道分寸。” 戚风急匆匆的跑掉了,孔老爷子坐在那里,神色凝重。 突然,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暗戳戳的叹了一口气。 “来了?” 不用转身,他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你可是许久没来我这个寒窑了,有事?”“你说过的,他必死无疑……为什么现在还活着?”沈约走近火塘。 火光映照出她眼尾的泪痕:“他怎么还活着!?” “那,依你之意呢?杀了他吗?”孔老爷子烤着手,搓了搓:“况且,他如今康复,也是意料之外,我理解为天意!” 他抬头,看着火影下的女人。 突然抬手,“啪嗒”一声,扔过来一把刀。 沈约缩了缩瞳孔:“你什么意思?” “我看你杀心过重,替你着想……去,补一刀,杀了他!” 沈约的睫毛颤了颤,遽然转头看着孔老爷子:“老头,你将我的军!” “下不去手吗?”孔老爷子收回视线,淡淡道:“人生啊,总是要往前看的,这些年你过得也挺好的,不如就此放手,放过他,也等于放过你自己!” “……放过!”沈约的手不由捏紧衣角。 火光“噼噼啪啪”的跳动,几个火星子崩到了她的鞋袜上,空气中弥漫着烧灼的味道。 孔老爷子长叹:“放过!” —— 君夙折冲出学院时,差点与进门的魏辽撞在一起。 “怎么回事?”魏辽很久没见他这么差的脸色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她不见了,师兄,她不见了,出事了,”君夙折从未有过的慌乱,下意识的抓住魏辽的手臂。 魏辽连忙压住他的手背:“别急,稳住,你要是乱了,那就没人能救她了。” “稳住,稳住,稳住……”君夙折自我催眠般的低语了几声,蓦然想起门房给他的那封信:“信?对,信!信呢……” 信在石大路手里。 君夙折这才想起,着急慌张的要去找信。 “行了,信在我这!”魏辽不动声色的拉住他:“你和我走,这里眼睛多,不方便!” 他拽住君夙折上了自己的马车,将袖子里的信掏出来。 “信我拆过了,你看……” 信上意思很简单。 ——人在我手里,提,赵子佑的人头来赎! “赵子佑?”君夙折立即冲着车夫大吼:“去贤王府!” “别听他的,”魏辽却拍了拍车夫的肩膀:“原计划,去郊外。” “师兄……”“嘘!” 魏辽示意他不要多话,悄然掀起车帘。 透过车帘缝隙,可以看到马车后面多多少少的跟了好几条尾巴。 “如今盯着你的,不止是那些皇子权贵,皇上在你身边安插的眼线就有七八个,你甩掉一个还有第二个……” “那就杀了!” “又说气话了!”魏辽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低语道:“你就算把他们全杀了又能怎么样,还是会有人盯着你。” 之前的君夙折不死不活,就有人守着大门口。 如今他重新掌权,又有参与党争之意,盯着他的人就更多。 “师弟,咱不说气话,你如今乱了分寸,是因为丢的人是顾姑娘,依我的意思,你安下心,置身事外才能抽丝剥茧,查到线索!” “……” 魏辽的话起到了作用,君夙折的气息逐渐稳重下来。 马车出了城,停到了郊外的田埂上。 车夫下车后,远远的坐着。 此处空旷,一眼望到头,那些盯梢的眼线想凑近都凑不成。 魏辽将信笺展开:“我记得你以前学字画的时候,专门研究过笔墨纸砚,我对这个不熟,所以你看看这个纸张……可是能找到线索?” 君夙折撕下信笺一角,看了看分层,闻了闻味道,眉头不由一皱,看着魏辽的眼神不对劲了。 “是紫荆纸,五年前皇子们的特供纸,因为分层里有绛紫花和荆条的粉末,而显得纸张略显粗糙……”“还真是紫荆纸!”魏辽猛的一拍大腿,“我拿到这信的时候,就觉得熟悉,因为五年前你给我写信的时候,就用过这种纸!” 但是那个时候,君夙折用它写信,更多的是显摆。 那时候,紫荆纸是身份的象征,只有皇子们可用。 即便是君夙折这样的身份,也是没资格用到的。 但是君夙折是太子陪读,用什么纸写信是他说了算。 所以,当时拿到紫荆纸之后,他第一时间给师兄写了信,还在信上特意着重写了紫荆纸的与众不同。 少年意气,争强好胜。 因此魏辽对紫荆纸的印象特别深。 师兄弟俩对视一眼。“顾姑娘的失踪,和皇子有关!” “紫荆纸!!赵子佑的人头……”君夙折冷笑:“这是有人想要借我君夙折的手,收赵子佑的人头啊!” 第136章 娇柔可怜小白花 第136章娇柔可怜小白花 “能猜出是谁吗?”魏辽来了兴致。 “不过是那几个人而已,”君夙折看着信纸,冷目:“能用得上紫荆纸的人,可不多!” 顿了下,将紫荆纸揉成团。 “不过,目前来说,最值得怀疑的人,只有他了……” “别说,让我猜猜!” 魏辽在君夙折的手心里写下一个名字,像是等待奖励的孩子,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是他吧!” “呵!” “……呵?”魏辽的表情僵了僵,看了看手里的名字:“不是,师弟,你确定不是他?” “他不会这么蠢的!” “……” 君夙折重新在他的手里写了个名字:“调用你的关系,去查他!” “你确定?” “我不方便出面,你以京兆府尹捕头的身份,正合适!” “好!”魏辽握起手,但还是不甘心:“那咱们就打个赌,看谁会赢!” 君夙折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魏辽跳下马车,嘟囔了一句:“我就不信,这辈子我就赢不了你一次!” —— 密闭空间导致的缺氧,再加上马车的晃晃悠悠,顾飒没过多久就睡着了。虽然卫娘子还在耳边呱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卫娘子给晃醒了。 “你可真行,都这样了,眼看着就要死了,你竟然还能睡得着!”卫娘子都不知道该骂她没心没肺还是该羡慕。 “嗯?到了吗?”顾飒撑着坐起身:“这是到哪了?” “不知道,但感觉不是好地方。” 顾飒这才发现,她们的马车停在了一个破土地庙前。 土地庙已经荒废多年,杂草丛生,泥塑的土地爷破的只剩下一个屁股蹲,什么都没了。 “这是女姑山吗?” “肯定不是,”卫娘子指向身后:“咱们来时的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肯定不是女姑山。”“那是……” 顾飒的话还没问完,土地庙那边传来“哐当”一声,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嘎吱嘎吱”,一辆马车从废墟中走了出来。 看到马车,看到拉车的人,顾飒一瞬愣住了。 ——鹰隼镖局!! 前不久去玉门的时候,他们偶遇的那个拉着大棺材的鹰隼镖局。 此时,马车还是那个马车,车上也插着鹰隼镖局的旗帜,但是换了镖师。 不过,上次用飞镖插她头发,后来送海东青赔罪的年轻镖师还在。 年轻镖师也看到了她,眼神比她还要震撼,瞬瞬的盯着她不眨眼。顾飒坐在地上,手脚上都捆了手铐脚镣,发髻散乱,眼神柔弱可怜,像是被风摧残过的娇软小白花。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放下缰绳向着这边走来。 但是顾飒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他立即站住。 下一秒,一个胖镖师跟出来:“明海,快点收拾,咱们得上路了!” 年轻镖师闷闷的应了声,再次看了眼顾飒,转身掀开车上的杂草。 “棺材!”卫娘子吓的大叫:“他们要干什么?是不是要把我们关进棺材里啊?” 这个棺材和之前的那个一样,都很厚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飒仿佛又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明海取出专用雨布,将棺材严丝合缝的盖好,又在上面搭了个雨棚。 在此期间,押解顾飒她们的黑塔壮汉走出来,丢给胖镖师一个钱袋子。 “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老规矩!” 胖镖师从钱袋子里抓出一把金豆子,挑了两个咬了咬,确定是真货。 “放心,我们鹰隼镖局一向有规范,答应的事情,绝对会做到!明海,怎么样了?” “这就好!”明海答应着,偷偷的又看向顾飒的方向。 顾飒会意,立即踹了卫娘子一脚:“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喊救命……” 卫娘子懵了下:“你为什么不喊?” “你是贤王娘子,喊起来有份量,能引人注意,我没名没分的乡下野丫头,喊死了也不会有人睬我呀!”“……好像,有点道理!” 眼看着镖局的人收拾完毕,卫娘子也不管顾飒是不是诓自己,立即大声喊道:“救命啊,我是贤王……” 一句话还没喊完,黑塔壮汉手中的东西就飞了过来,正中卫娘子额头,将她砸晕过去。 “卫娘子,卫娘子你怎么了?”顾飒夸张的坐在那里大喊大叫:“卫娘子,你醒醒,你可不能出事啊……” “闭嘴!”娲琶冲出来,杀意十足的威胁怒吼,“再多说话,弄死你!” 顾飒手动闭嘴。 娲琶检查了一下卫娘子,确定只是晕厥,撕了根布条,将她的嘴塞了起来。 转头看向顾飒时,她很自觉的张开嘴,让娲琶也塞了个布条。 明海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什么都没说,低下头,跟在胖镖师身后,低头离开。 —— 魏辽回到京兆府尹的时候,府尹大人急匆匆的跑出来。 “你怎么才回来?急死我了!” “……大人这是?” “出事了,贤王家里出事了,”府尹大人根本不给他进门的机会,推着就往外面走:“你快些去贤王府,配合贤王殿下把这件事处理了。” “可是我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能比的上殿下家的事情?快去!” “大人……” “这是贤王殿下亲点你的名字,让你插手的事情,你就别再犹豫了!” “……”京兆府尹的人也不知道贤王府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来送信的人神神秘秘,行色匆匆,好像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魏辽赶到贤王府的时候,嗅到了不寻常的紧张气息。 “殿下?” 赵子佑坐在正厅,手里拿着一张纸,眼神暴怒而凶狠。 见到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看完了,烧了它!” 手指捏过纸张,都没看上面的内容,魏辽就不由挑了挑眼尾。 ——紫荆纸! 好巧啊! 更巧的是,打开信笺以后,上面的字迹,说话的语气,更巧合的熟悉。 ——人在我手里,提,君夙折的人头来换! “殿下,这是……” “有人送来的,我刚收到!” “……不知道这人在我手里的人,是谁啊?” “我的一个侍妾,卫娘子,原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女人,可她是庶长子的生母,所以这身份就特殊了一些……” 对于赵子佑来说,身边的女人太多了。 只要不是正妻,就都不重要。 卫娘子精就精贵在她生下了赵子佑的第一个儿子。 虽然是庶出的儿子,但赵子佑还没有正式嫡妻,妻妾不少,总共也就生了这一个儿子,所以卫娘子的地位就母凭子贵,水涨船高了。魏辽摩挲着信笺:“这意思是说,卫娘子被人绑架了?然后……那人以卫娘子为要挟,逼殿下却杀小侯爷?” “你说他是不是蠢!?”赵子佑突然跳起来,愤怒怒吼:“那个绑匪他是不是脑壳有问题?用一个侍妾来威逼本王做事……本王是那种会一怒为红颜的人吗?” 他啐了一口,很是不屑。 “说句不好听的,卫娘子就是扒皮抽骨喂了狗,也威胁不到本王!!更不要说,还让我去杀君夙折……你说这个人的脑壳是不是有问题!?” 魏辽点点头,折了信笺:“那,王爷的意思是?” “君夙折我是肯定不会杀的,但是卫娘子也是要救回来的,毕竟她还有个儿子……我这个当爹的,总不能做见死不救的恶行!”赵子佑松了些口吻,但话音里还有歇斯底里的杀意。 “但是,那个人,那个绑匪,我是要他必死无疑的……魏辽,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事成之后,本王记你一次人情!到时候……” 第137章 死后谈资 第137章死后谈资 “扑棱棱!” 外面突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随即听到有人喊。 “慢点慢点,这是信鸽,你们看它脚上,还有一封信呢……” 院子里,不知道打哪飞来一只信鸽。 下人们费力抓住后,拆了它脚上的信筒。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信,竟然是写给赵子佑的。 赵子佑整个人懵逼脸:“给,本王的信?怎么,这绑架勒索信,还要分开写的吗?” 魏辽轻咳:“说不定对方改了谈判的条件,打开看看。” 赵子佑骂骂咧咧的打开,看了一眼后,脸上骂得更脏了:“这什么鬼玩意?” 纸条上言简意赅的写了几个词:……贤王,卫娘子,海东青,女姑山! 几个大字,看上去丝毫不相干。 但是魏辽在看到海东青三个字时,瞳孔震了震。 君夙折从玉门回来后,和他提过一件事,说是他们去玉门的路上,偶遇了一个镖局,顺带手救了几个镖师。 镖师为了表示感谢,就送了他们一只海东青。 只是那个海东青还小,一直是顾飒一个人养着,他都没机会见过。 如今,这封信贸然提起海东青,是不是暗示着什么?况且,贤王的卫娘子和顾飒是前后相继失踪的,威胁信也如此雷同…… 魏辽收了赵子佑手里的所有东西,急匆匆的告别,命人将君夙折请来重新商议。 —— 卫娘子哼哼唧唧的坐起身,摸了摸额头:“好疼啊……” 想起来了。 昏迷之前,好像是什么东西砸中了她。 额头上鼓了个大包,碰一下疼的要死。 “嘶……” “嘘!” 顾飒从黑暗中闪身,精准的捂住她的嘴巴。 “小声点!” 卫娘子却甩开她的手:“起开,别装好人!我还要找你麻烦呢……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忽悠我呢?” “我?没有啊!” “没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大家伙……会出手打人,所以才撺掇我喊救命,我喊我挨打,你反倒什么事都没有!” “我怎么会没事呢?”顾飒举起手中的铁链:“咱们俩现在不是拴在一起吗?” “……” “我要是出卖你就能有好处,还会和你捆在一起?” “……” 卫娘子眼中的敌意渐渐弱了下来。 黛眉蹙了蹙,低语:“说的好像也对。” 但是下一秒,她立即抬头:“你别诓我,我又不傻!我告诉你,下次你要是再撺掇我干什么,我,我和你没完!”顾飒不说话了。 “喂,你听到没有……” 顾飒缩进了黑暗。 “你躲什么?我和你……” “哗啦啦” 锁链声骤然从外面传来,卫娘子这才发现,头顶上方有几个拳头大小的洞口。 虽然不大,但是能勉强看到外面的世界。 外面是一片空地,远处是看不到尽头的棺材,每一个棺材都和她们之前看到的一样,厚重,诡异。 卫娘子的身上有些发冷:“这是什么地方?义庄吗?” “……” “……喂,我和你说话呢!”卫娘子急了。 顾飒淡淡:“现在不怕被我诓了?”卫娘子被将了一军,很不舒服了:“你爱说不说!” “这是女姑山!” “女姑山?”卫娘子不相信的看了眼外面:“怎么会那么多的棺材?棺材山还差不多,你又诓我!” “是不是诓你的,等一会就知道了。” “你……” 卫娘子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顾飒闪身压倒。 顾飒半跪在卫娘子身上,膝盖顶着她的咽喉,压的她呼吸都困难,更不要说说话骂人了。 她刚要挣扎,头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是女人的尖叫。 “不要,放开我,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啊!” 女人的惨叫吓坏了卫娘子。她直勾勾的盯着顾飒。 顾飒还在看外面:“想看吗?” “唔唔……” “看的时候,可别叫,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顾飒抓着卫娘子,将她翻了个身,压在洞口。 “记住,你要是敢喊出声,下一个就是你了!” 地面上,一个脚腕上拴着铁链,骨瘦如柴的女人被黑塔壮汉拖着头发,在地上死命拖拽着。 女人被拽的哭嚎不止。 黑塔壮汉怒了,反手一记掌刀切在女人的咽喉上。 “咔嚓” 隔着一段距离,卫娘子都听到了清脆的骨头断裂声。 女人戛然不说话了,只留下一双黑洞洞的大眼睛里满是绝望。 卫娘子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还好! 当时她喊救命的时候,这个狗男人没出手,要不然自己这脖子铁定也是要废了的。 顾飒没有看她,但是能猜到她在骂人,低语:“不用谢我!” 黑塔壮汉用铁链勾住女人的铁链,倒掉起来,头朝下,扒光上衣,悬挂在一个棺材上。 卫娘子也没有骂估算的心思了,下意识的抓紧衣服:“他,他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黑塔壮汉一刀割开了女人的脖子。鲜血像是喷泉一样,喷洒在棺材里,女人条件反射的浑身抽搐,又被黑塔男人照着身上扎了几个血窟窿。 献血流的更多了。 卫娘子开始站不稳。 但是顾飒预判了她的预判,一脚蹬在她的后腰上:“继续看,下面才是重点!” 等女人的血放到差不多了,黑塔壮汉手起刀落,斩下女人的头。 头“咕咚”一声掉进管材里,溅起一滩血水。 卫娘子的眼睛都瞪圆了:“那棺材里……都是血吗?” 那么大的一口棺材,要是放人血的话,得多少条人命啊! 顾飒淡淡道:“你想多了,那里面是有血,但不多,更多的是尸水!”“……尸水?”卫娘子开始泛恶心。 “尸水不懂吗?人死后,还没完全腐烂之时,会化成血水,若是再加上特殊药物的话,就可以骨肉分离,肉身化水,也就是所谓的尸水!” “别,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卫娘子再也看不下去了,见黑塔壮汉将棺材上棺盖,捂着嘴巴撤回身。 “我,我发现,我又被你诓了……竟然看了这么恶心的东西!” “这怎么能是诓你呢?”顾飒一本正经道:“这是在告诉你咱们的结局!” “……” “在你醒来之前,那个家伙就从咱们隔壁拖出去一个女人,也是这样,如法炮制的扔进了一个棺材,我估摸着,咱们俩的结局可能也是躺棺材,与其死的不明不白,这样看到自己会怎么死,也不枉死后谈资。”“……死后,谈资?” “是啊,以后做了鬼,聊起自己死法的时候,咱们这种死法,多少有点惊天动地嘛!” “……你,你真是个疯子!”卫娘子看她的眼神,和看黑塔大汉没多大区别。 顾飒却并不生气,还在那里调笑:“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以我的观察来分析,他们拖出去砍头的女人,都是关在这里很久的那种,面黄肌瘦,容貌憔悴,以咱们俩目前这状态来说,暂时还轮不到嘞!” 卫娘子现在是看她都觉得自己会疯掉。 硬戳戳的,再也没了之前的气场,而是乖乖的蜷在角落,不再说话了。 顾飒似笑非笑,也不再说话。 但是外面的惨叫声却是一个接着一个。 ——鹰隼镖局。 “小二,走镖!”年轻的男子压低斗笠,将钱袋扔到柜子上:“你们家可以挑镖师吗?” “可以,不知道您想挑哪个?我们这里的镖师价格可不一样!” “明海!” “哦,明镖师是最贵的,他……” “开个价吧,我们不还价!”男子将钱袋子打开,滚出一颗鹅蛋般大的夜明珠:“但是我们现在就要人,走活镖!” 活镖就是押送活人。 一般来说,除了押解重刑犯,就是护送新娘远嫁。 明海找到男子:“先生要走那种活镖?” 男子抬头,剑柄挑起斗笠一角:“海东青!” 第138章 男人都寡情 第138章男人都寡情 看到男子的那一瞬,明海倒吸一口气:“是你?” 他警觉起来,迅速看了眼周围,不动声色道:“这位客人,咱们借一步说话。” “好啊,我们那边有马车,方便的话,咱们边走边说!” 明海会意,立即收拾了东西,跟着男子上了马车。 车里,还坐着一个打瞌睡的人,见到他进来,挪了挪地方。 “你们聊,我驾车!” 明海盯着他,直到他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才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他,他长得好像是京兆府尹的魏捕头。” 魏辽爽朗大笑:“不用这么客气,出门在外,身份保密一点的好,叫我魏辽吧!” “真是魏捕头?”明海懵了,有些惊喜,又有些激动:“你连魏捕头都请来了?够可以的啊!不知道你是……” “君夙折!” “……” 明海的表情明显僵了下。 君夙折! 这可是如雷贯耳的大名啊!! “你,你是军侯府的小侯爷,君夙折?” “难道,你还认识其他叫君夙折的?” “当然没有,我只是……” “说说卫娘子的事吧,”君夙折打断他的话,将赵子佑收到的纸条拿出来:“是你给贤王府送了信,说卫娘子在他们手中。” “这信怎么到你们手里了?”明海立即警觉起来,掀开车帘看了眼周围,确定安全才低语,“小侯爷,这件事只能咱们几个知道,绝对不能被别人知晓,否则我们镖局就完了!” “就说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并不多……” 鹰隼镖局自从老镖师去世后,生意就一落千丈,越来越艰难。 为了生存,他们只能另辟蹊径,走旁门左道赚钱。 “女姑山的生意是师兄拉来的,具体我的并不清楚,只知道每隔五天,我们就要去荒废的土地庙拉棺材,然后送到指定地点,至于棺材里有什么,有什么作用,我们并不知道。” 明海将和顾飒相遇的事情说了一遍,一再强调。“我当时是想救她,但是她很明显的冲我摇头,让我不要动,我不清楚这里面是怎么一回事,就没有动。” 后来,他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回来后,瞒着师兄们写了纸条绑在信鸽脚上,扔进了贤王府。 “她不让你救?”君夙折听到这里,心安了不少。 顾飒的手段他是了解一些。 既然她拒绝明海搭救,就说明她暂时有保命的手段,要不然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明海从包袱里拿出一张地图,指向其中一条标记出来的线。 “你看这边,是我们每次碰头的土地庙,离女姑山并不太远,但是那么大的棺材要从女姑山运出来,肯定会招人眼目,但是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有听到女姑山传出棺材的传闻……”“棺材走的是地下,不是地上!”君夙折明白了:“土地庙那边,有直通女姑山的地道!” 只有通过地道,棺材才能不惊动任何人的运出来。 “魏辽,去土地庙!” “明白!驾!” —— “哐当!” 几个东西从洞口塞进来,掉到地上。 是半袋水和两个馒头。 卫娘子迫不及待的冲过去,拧开水囊就喝。 一口气,灌了一大半,才发现顾飒缩在角落没有动。 她一惊:“你,不喝水吗?” “我不渴,你喝吧!”顾飒的嗓音带着暧昧不清的笑。不知道为什么,卫娘子后背发凉,下意识的看了看水囊,再看看顾飒。 “咱们被关在这里都快一天一夜了,水米未沾,你会不渴?” “不渴!你喝!” “……这水里,是不是有毒?”卫娘子哪还敢再喝,连忙将水囊放下。 “有没有毒不知道,但是我闻到了一股草药的味道,那种味道不算刺鼻,但是在这个环境下,骤然出现的味道很突兀,所以我就注意到了。” “你,你别说的这么莫测高深,你直接说,是不是水里有毒?”卫娘子又要哭了。 “是!” “yue……” 卫娘子一个干yue,想要把喝下水的都吐出来。但是她渴了太久了,喝下去的水怎么都吐不出来,急得大哭。 “为什么我喝之前你不警告我?” “是你说的,让我离你远点,不管你的事嘛,”顾飒一脸委屈:“我可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去做的。” 卫娘子也没心思和她斗嘴了。 激烈的自我pua了一会,最终还是扣着嗓子,将喝下去的水都吐了出来。 吐完了,又哭:“喝了有毒,不喝我们也会死的……呜呜呜,现在怎么办嘛!” “就像这样,喝几口,再吐掉,缓解了你身体缺水的意识,也能保证最小程度的中毒……” “……你这什么馊主意!” 卫娘子哭的更厉害了。 顾飒爬到馒头旁,捡起来,吹了吹,咬了口馒头。 卫娘子戛然收住了哭声:“你不怕中毒?” “这个又没毒,怕什么?” “没毒你不告诉我!?”卫娘子立即爬过来,眼睛里还噙着泪,抓起馒头咬了一大口。 她们俩被关在这里已经一天一夜了,除了看到几个女人被拉出去砍头外,再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眼下天色渐黑,又是黑夜来临。 馒头就两个,卫娘子三两口吃完了自己的,眼巴巴的看着顾飒的。 顾飒挑眸:“还想吃?” “当然!一天就吃了这一个馒头,你不想?” 顾飒没有说话,掰了一小半给她:“不用着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救咱们了。”卫娘子的动作一顿,眼神和外面的夜色一样深:“不会有人来的!” “你怎么知道?” “贤王……不会让人来救咱们的,”卫娘子没了胃口,坐在那里,声音哽咽起来:“其实,之前我那样喊,也就是吓唬吓唬那对狗男女,并不是真的指望贤王会来救我!” 她捏着馒头,眼泪噗噗往下掉。 “你不知道,贤王这个人……我十岁跟了他,十三岁生了孩子,到如今二十三了,我跟了他十三年,太了解他了。” 卫娘子最先是赵子佑的贴身丫头,赵子佑一次醉酒后霸王硬上,她就成了通房丫头。 直到她十三岁生下儿子,赵子佑为了给儿子一个名分,这才把她的身份抬成了娘子。 可也仅仅只是娘子而已。 顾飒轻轻抚着她的肩膀,软语安慰:“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你不是说了吗,你们之间是有孩子的,他为了孩子,也不会苛待孩子的亲娘嘛……” “呵呵!”卫娘子嘲讽的笑出声:“世人都觉得,他孝顺,恭敬,听话,温良,可是……他是最有野心的那一个。” “嘘!” 顾飒立即嘘声,低语道。 “你胡说什么?不要命了,竟然敢这样说贤王!要是传出去,被他听到了,你这条小命还要不要啊?” “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卫娘子苦涩道:“妹妹啊,你还真是天真呢!男人都是寡情的动物!他们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更不要说,贤王这种不会缺女人的男人!” 她猛地一擦眼泪,坐到顾飒身边。 “我和你说,我见过这些棺材,还是大概在五年前,你都想不到我是在哪里见过的。” “……贤王府?” “你怎么知道?”卫娘子一怔,但还是点头:“就是在贤王府,昨天我吓懵了,才没想起来,后来一想就回过味来了,五年前,我见过的那个棺材!” 第139章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第139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卫娘子生下孩子后,并没有获得儿子的抚养权。 因为她是奴婢出身,而身为庶长子,赵子佑对儿子寄予一定的厚望,打小就将有专人伺候教育他。 卫娘子每天只有在儿子睡着,府里的人都休息以后,才能悄咪咪的避开众人去看他一眼。 见到棺材那天,就是她看儿子回房的路上。 因为那天她吃坏了肚子,半夜找了个地方方便了一下,所以就拐了个弯,去了花园假山那边。 结果,人还没到假山,就看到了被人抬进府里的大棺材。“抬棺材的那个人,是府里的大管家,没有贤王命令,他怎么敢抬棺材进府?而且,当时他是直接把棺材送到了贤王的宅院。” “当时我就觉得晦气,加上肚腹又不好,所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那棺材就是这个样子,也有很浓的血腥味。” “……” 顾飒若有所思:“五年前?这五年里,你听过关于血棺之类的传闻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没事的时候经常和一些姐妹喝茶打马球的,但是从没有人提起血棺这种事,一次都没有。” “那就奇怪了!” 血棺可不是寻常物件,见过的人肯定印象深刻。 而这个血棺最少都存在了五年,外界竟然没有泄露一丝风声。 “是啊,我觉得有点奇怪,”卫娘子嘀咕道:“如今想想,这么诡异的东西,怎么会一点风声没露出来?” “若非是行动的人真的做好了隐秘工作,那就是有一股力量,专门负责售后!” “……售后?什么东西?” “清理,抹杀知情人!任何知道血棺的人,最后都会被清除掉……死于非命!” !。 “那咱们?”卫娘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随即苦笑:“算了,咱们会不会清除不知道,到那时肯定死无全尸!” “啾啾” 黑夜中,一阵鸟叫声突然传来。 顾飒眸色一震:“海东青?”隔着洞口,可以看到夜空中盘旋着一只海东青。 正是明海送给她的那一只。 顾飒立即吹了声口哨,海东青听到声音,盘旋着在她们的洞口落下。 顾飒伸出一只手,轻抚它的羽毛:“好孩子,你来了!” “一只鸟而已,你激动什么?”卫娘子一点喜色都没有。 顾飒撕下一块衣衫,绑在海东青的脚上。 它鸣叫一声,震翅飞走。 卫娘子此时终于反应过来:“这只鸟……是你养的?” “是啊!” “这么说,有人来救咱们了?” “当然!”…… 土地庙很破。 黑夜的荒野中,像是鬼庙一般,透着阴森森的鬼气。 明海吹亮火折子:“之前这里还有一些流浪汉,后来就不见了,还传出了闹鬼的传闻,也就没人再来了。” 他来到破庙后面,指着地上的一个印子。 “每一次,我们到来之后,棺材都在这个地方,每一次都是!” “那就一定有机关!”魏辽环顾四周,盯着一个倒塌的石头笑了:“不过,这个机关很拙劣,一眼就能让人看到阵眼。” 君夙折也看到了阵眼,不以为意:“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在于隐藏地道,反正也没人会发现,或者是不怕被发现!” “你想说什么?”“你在京兆府尹当捕头那么多年,可是听过血棺的案子?” “……没有!” “这就很好解释了吗!发现阵眼机关的人,都死了!”君夙折走到那块石头旁,踢了一脚。 “咔咔咔” 放棺材的地面立即凹陷,露出一个大洞。 他拿着火折子率先跳下去,明海第二,魏辽在落地之前,一记飞石又打在石头上,关闭了洞口。 地道里有很浓的血腥味,地上还有残血的痕迹。 火折子闪了闪。 有风过来。 三个人互相看了眼,兵器出手,谨慎前行。 狭长的通道里,有轮子滚过的痕迹,很明显。 “这些人的工具挺齐全啊,运棺材都有车!”魏辽骂了声。 “要不然呢?抬着走吗?” “别和我抬杠……对了,你家那只鸟放出了,待会咱们找到出口了,它还能找到咱们吗?” “当然,”明海得意道:“我训练的海东青,最擅长的就是认主,只要哨声一响,它就能找到咱们了!” 地道里畅通无阻,三个人走了快半个时辰,终于在一个山坳处走了出来。 放眼望去,这里都是腐朽的棺材。 有些棺材里白骨都被野狗拖了出来。 “这是坟茔还是乱葬岗啊?怎么棺材都乱七八糟的摆在外面?”明海打了个寒颤。 “这是天葬!”君夙折指向地上的白骨:“人死了,放在棺材里,让秃鹫们吃掉,就相当于回归自然了。” “还有这种死法?”明海摸了摸头:“咱们不是提倡入土为安,落叶归根的吗?” “风俗不同,走吧!” 魏辽和君夙折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举着火折子踩着白骨继续前行。 明海连忙跟上他们,一边走还一边忍不住打量地上的白骨。 “这些天葬真是……以身伺肉也就算了,怎么脑袋也给砍了,死了都没个全尸……” 最前面的君夙折突然站住。 魏辽也停下脚步。 兄弟俩对视一眼,蓦然转头。 突如其来的默契,吓到了后面的明海,他立即举剑横于心口:“你们要干嘛?”君夙折两人却没功夫看他,低头检查地上的白骨。 “没有!” “我这边也没有!” “我没看到一个!” “都是没有脑壳的白骨!”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极有默契。 明海举着火折子,感觉自己很多余:“你们在说什么?” “小侯爷,你说,会不会是……” “完全有可能!” “可是这都……都过去那么久了!” “事情过去了,但是东西还在!” “血棺!”魏辽猛然一拍大腿,直接把火折子都拍灭了:“该死的,我早该想到的!” “啾啾” 远处传来海东青的叫声。 君夙折立即看向向明海:“这是……” “它找到了!” 明海努唇,吹了一声口哨。 不多会,海东青从空中落下,落在他的手臂上,脚腕上的布条随风飘扬。 —— 顾飒挽了头发,利索的扎了个丸子头。 “等一会,会有人送你出去,但是不会让你回贤王府……”、 “为什么?” “放心,不是要永远的圈禁你,而是暂且请你住在别处,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我自然会送你回去!”卫娘子看着她的侧颜,突然心思一动:“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顾飒浅眸笑:“可是你早就知道我的名字呀!” “……啊?” 卫娘子一头雾水。 她什么时候知道了她的名字? 正要细问的时候,空中再次传来海东青的叫声。 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咔嚓!” 有人一刀劈断了地牢上的锁链。 君夙折的脸随即出现:“飒飒……” 看到顾飒安然无恙,他的眼神从紧张焦虑到释然,随即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抱上来,抱在怀中。“对不起,我才找到你……” “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吗?”顾飒安抚的挠挠他的后脑,笑道:“再说了,是我自己要关在这里的,要不然,他们这破链子能管得住我?” 明海和魏辽将卫娘子也救了上来。 “魏捕头?” 卫娘子认识魏捕头,疑惑时,转身看到了君夙折,一时间没认出来。 但随后,就看到了他手里的剑,瞳孔立即放大了。 “这是……你,你是……小侯爷?” 她多年没见君夙折,如今再看,确实是记忆中的模样。 再看看他怀里的顾飒,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不,不是……小侯爷刚才叫你什么?飒飒?你是……你不会是……是顾飒吧?”顾飒浅眸:“所以说,你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 第140章 就是嘚瑟 第140章就是嘚瑟 “顾飒?你真的是顾飒?”卫娘子大惊之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是顾飒,那,把我绑来的那个女人是……” “那个肯定不是我!” “我知道,可,会是谁?谁会以你的名义把我给绑到这来……” “卫娘子,”魏辽打断她们的话,低声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若是有什么问题,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说。” “对对对,这里不安全。”卫娘子也意识到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跟在明海的身后。 “你也走吧,”君夙折不舍的拂过顾飒的脸庞,“我和师兄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和他们两个先撤,过些时候,我们再和你会和。” “我没事,关起来的这两天,我都在休息,现在正好借机活动活动手脚,而且,我觉得你们有用到我的地方。”顾飒吃了些东西,喝了口水,稍微补充了一下体力。 几个人约定了会面的时间和地点,明海带着卫娘子先撤,其他仨人则蛰伏着再次摸上了女姑山。 “这两天我观察了下,我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地牢,关押的都是女子,这些姑娘形容枯槁,是被关了很久的样子,魏捕头,你没有收到女子报失踪的案子吗?” “女姑山附近没有,搞这事的家伙很小心的,”魏辽冷哼:“要不然,他也不会藏了十多年才露出点马脚。” “……藏了十多年?”顾飒来了兴趣:“你知道是谁?”“是猜测,还不确定!”君夙折打断他们的对话:“一切都要等我和师兄见到了确切的证据,才能定局,现在不好和你说太多。” 女姑山做为妃嫔的养老地,之前还是很照顾皇家颜面,布局构建很有大家风范,甚至于每个妃嫔还特设独居小宅院。 而今,这些小宅院多数都荒废了。 三个人顺着地牢那边摸上了山,连续路过几个宅院都长满了野草。 “不知道他们住哪里?” “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君夙折和魏辽还在观察,顾飒却径直往前走:“这边,跟我走!” “她都没看,就知道往哪走?”魏辽一头雾水。 君夙折提剑跟上:“她说跟就跟,没错的!”“你对她倒是有信心!” 魏辽抱怨归抱怨,但还是乖乖跟上。 很快,顾飒在一个岔路口停下,指向其中一个:“这边,抓我的那两个人走的这边。” “你怎么知道?”魏辽看了一下路面。 都是普通的泥尘小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顾飒递给他一个小巧的,扳指一样的黑色东西:“放眼睛上。” 魏辽虽然狐疑,但还是依她的意思放在了眼睛上。 下一秒。 “哇,那是什么?”他立即拿下来,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怎么还有蓝色的东西,布灵布灵的?” “这是显影镜,蓝色的是一种特殊的药水,是我偷偷洒在他们衣服上的,只有用这种仪器才能看的出来。” “这么神奇……” 魏辽还想再看,君夙折却拿过来递给了顾飒:“别理他,他没见过世面。” 魏辽抽了抽嘴。 说的好像你见过世面似得。 君夙折很得意的瞥了他一眼:“别大惊小怪的,以后这样的东西,还会有很多,不值一提!” “瞧你那嘚瑟的样!”魏辽恨的咬牙:“又不是你的东西,是人家顾姑娘的……” “那是我们家的!”君夙折完全是显眼包的表情:“不服气?憋着!” “……”魏辽被怼的一句话没有。 但是看表情,应该骂的很脏!! 两人跟在顾飒身后,来到一个不起眼的院落前。 这个院落比起其他地方有了些烟火气。 “你们看,这里有痕迹,但是那边也有痕迹,我不确定他们究竟在哪个屋子。” 顾飒将显影镜递给两人,低语。 “抓我来的那个女人叫娲琶,男人不知道叫什么,大高个,黑塔一般,除了他们以为,还有几个男人,每次放血的时候,都是不同的男人,所以我估计这里应该还有不少打手,至于妃嫔什么的,我是一个没见到……” 三个人商量之后,分开行动。 顾飒负责的显影剂最少的那个院子,君夙折和魏辽负责更多的那个。 约定之后,三个人各自来到房间门口。 互相打了收拾,各自提脚,踹门。 “砰!”魏辽和君夙折的房门都被踹飞了,唯独顾飒的这一扇房门踢开后,又弹了回来。 随即,屋内传来瓮声的怒吼:“谁!?” “不是吧?”顾飒心说要遭。 听声音,这大嗓门怎么那么像黑塔壮汉啊! 之前选房子的时候,他们之所以给她选了这个一个,就是因为猜测这里显影剂少,黑塔壮汉的可能性就少。 毕竟,那么大的块头呢。 衣服上沾的显影剂相对来说就多。 哪知道就这么寸! 好巧不巧的,竟然被她撞倒了黑塔壮汉的枪口上。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震耳欲聋的脚步声。 是黑塔壮汉。 他以坦克起飞的速度,直冲着向这边冲来,“嘭”的一声撞碎了门板。 顾飒旋身而起,迅速避开,落下时,手腕上的十字弓弩弹出弩箭。 “咻!” 黑塔壮汉不屑的一声冷笑,抬手用手臂去挡。 他有信心,可以将小小的袖箭给弹飞。 但是。 “啊!” 他突然一声闷哼,抓着手臂痛苦的弯下腰。 弩箭非但没有被弹开,反而射穿了他的手腕,弩箭的箭头剐出一块皮肉,汩汩的往外冒血。 “啊!找死!你找死……” 他吼叫着,愤暴怒的抓住弩箭猛力一拽。 弓弩的箭头做了反勾爪,直接拔出来所受到的伤害更大。在她这猛力撕下,反勾爪勾出了更多的皮肉,随着他的剧烈撕扯,竟然硬生生的扯断了手腕上的皮肉和筋脉。 剧烈的痛感袭来,黑塔壮汉疼的半跪在地上,嗷嗷直叫。 “啧啧啧,像你这么狠,敢对自己下手的……我是第一次见!佩服!”顾飒还不怕死的煽风点火。 果然,黑塔大汉更怒了。 也不管手伤严重,疯了般扑向顾飒。 “叮!” 一声颤明都斜侧里出来。 是迷乙剑! 君夙折剑锋反转,简单轻松的挑开了他的威胁,反手勾住顾飒的腰,旋转着放在了身后。 “退下去!”他开门后,见到了一屋子打地铺的男人,就知道自己搞错了。 三两下,他迅速解决了这些麻烦,就抽身来支援顾飒了。 有他在,自然不用顾飒动手。 而魏辽那边和娲琶的打斗也占据上风,不吃亏,她也就不管了。 拍拍手:“你们先忙着,等我去周围看看,看看是否有热闹可看。” 君夙折下手够狠的,那些打杂的打手一个活口都没留,全都一剑封喉。 她在屋子里搜寻了一番,没发现有用的线索。 转身刚要出门,陡然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仔细听了听,又好像没有了。 她还以为是幻觉,起步刚要走,又听到了声音。 这一次声音的源头找到来到,是那些打手们睡的大通铺。 顾飒将床上的东西都扔到地方,掀开席子,发现声音更清晰了。 大通铺表面是个炕,但是在一侧有柜门,门上有锁。 她三两下砸烂锁,打开柜子,求救的声音顺着一股特殊的味道飘了出来。 顾飒点亮火折子,刚要去看。 “你看什么呢?”君夙折提剑站在她身后,剑刃上还有血。 “你忙完了?” “一个不入流的小卒子,挑断了手筋脚筋给师兄了,不是,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这下面好像有地道……”顾飒话音未落,下面又传来了求救声。 听声音,好像有不少女子。 第141章 恨是真恨,别问原因 第141章恨是真恨,别问原因 君夙折手起剑落,一剑斩断了土炕。 尘土飞扬下,一个黑黢黢的地道口露了出来。 顾飒扔了个火折子下去。 火光照过,照亮了一群容貌憔悴的女子。 她们的年纪跨度很大,大的五六十岁,白了头发,小的也就二三十岁,面容俊秀,但是眉宇间有说不出来的异色。 君夙折点了油灯,让她们一个个的爬上来。 但是他们在面对君夙折和魏辽的时候,一个个满是敌意的排斥着,下意识的往后退。 “这什么情况?”魏辽双手叉腰,一头雾水:“怎么这里还藏着一群女人?” 外面的地牢里有一批,这里还有一批。 他用力踢了黑塔壮汉一脚:“喂,问你话呢!” 黑塔壮汉被挑断了手脚筋,正一肚子的怒火,哪会理会他的叱喝。 哼了声,转过头,啐了魏辽一口浓痰。 魏辽脏了鞋袜,怒从心起:“你还真是找死!” 一脚将黑塔壮汉踢飞,正落在那群女人面前。 “恶心的家伙……” 魏辽忍着恶心,抬手将鞋袜脱了,没等起身,就听到黑塔壮汉一声惨叫。 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扑到他身上,双手死死掐着一个地方。然后,用力一捏。 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男人都后退一步。 他们都能感同身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而随后,第二个女人走到黑塔壮汉身边,面无表情的居高临下。 蓦然,拔下发簪,狠狠戳在他的眼睛上。 “啊!” 在他的惨叫声中,不解恨的一挖,将余下的眼球都挑了出来,扔在地上,“啪叽”一下踩爆。 紧接着,又一个女人冲到过来,张口咬在他的耳朵上,血淋淋的,直接撕咬掉了。 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冲上来,泄愤般虐待着黑塔壮汉的身体,很快就将他撕成了破烂娃娃。 但是没了手筋脚筋,他连挣扎逃走都不能,只能躺在那里任人宰割。“这家伙……是做了多大伤天害理的事,才收到这样的惩罚!?” 魏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君夙折扯着衣领拽走了:“咱们出去吧!” “不是,这什么情况还没问呢,这就走了?” “你问?”君夙折白了他一眼:“师兄,她们刚才看咱们的眼神,你是不是没看到?” 之前就感觉这些女人对他们俩很排斥。 如今再看到她们对黑塔壮汉的虐杀,就能猜到其中的原因了。 魏辽不高兴:“不管怎么说,犯事的是他们,又不是咱们,咱们好歹也是救了她们的……” “就她们的不是咱们,是人家顾姑娘!” “顾姑娘?” 魏辽这才发现,顾飒并没和他们一起出来,不由好奇道:“你家顾姑娘呢的?” “她们都是女人,说起话来方便些,咱们在那里反而不合适了。” “呜呜呜!” 被吊起来,断了手脚娲琶痛叫几声,奋力怒吼:“你们做了什么?我兄弟呢?他在哪?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哦,他是你兄弟啊?”魏辽摸了摸鼻子:“至于他在哪嘛?” 他瞥了眼君夙折,一脸认真:“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块!?” …… 顾飒坐在石头上,双手撑着脸颊,静敛无声的看着黑塔壮汉被一群女人活活虐杀。 她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血,每一双眼睛里都有恨,更有甚者,恨不得用发簪将他给戳成马蜂窝。“好了,都收一收手,咱们该泄的恨,也都恨了,也该谢谢恩人的救命之恩了!”一个年纪最大,气质最雍容的妇人走过来,给顾飒福了一礼。 “不敢,”顾飒连忙跳下石头,回了礼:“诸位都是宫里的贵人,这样的大礼我可受不起。” 女人们面面相觑。 “姑娘,你认识我们?” “我自然是不认识的,只是看诸位气质不俗,即便在这样的囹圄困地,还能有贵女气场,若非是当年的先帝妃嫔,是断然不会有如此气质的。” “姑娘真是客气,我们都是残花败柳之身,当年先帝驾崩,我等本来是要殉葬的,是陛下发了恩旨,把我们送来这里安度余生,只是没想到……”顾飒猜的不错。 她们与外面地牢里的女子不同。 这里的都是先帝妃嫔和伺候的小宫女。 说话的妇人是先帝的杨贵人,当初想着这里虽然清贫,没有宫里的锦衣玉食,但胜在清净,而且还不用殉葬,可以安度余生。 没想到,竟然是进入了一个人间地狱。 “我们来到这里不久,这个挨千刀的狗男人和他姐姐,那个该死的恶毒女人就来了,他们姐弟俩把我们关起来,就关在那个炕洞下。” “开始的时候,我们虽然被圈禁,但日子还算过得去,可是后来,随着男人们越来越多,他们就……” 提到曾经的凌辱,杨贵人咬碎了银牙,恨不得将这些男人的脸给踩烂了。 “我们来这里之前,是有一百多人,可如今……只剩下我们十多个了,其他人都耗死生病后就被拖走了,肯定早就被害死了。” 提起曾经受到的苦难,她们还是忍不住心头发悸。 “对了,姑娘,还有那个女人呢?这个狗男人虽然可恶,可没脑子,他姐姐才最阴狠呢,所有的阴招坏招,都是那个女人想出来的……” “那个女人,被吊在外面的树上呢,”顾飒扫了她们一眼,心有灵犀:“要不,你们也去咬她一咬?” …… 娲琶被吊起来,但是根本不怕。 “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是奉谁的命令行事,说出来吓死你们……你们趁早放了我,要是我们姐弟俩出事了,挖了你们家祖坟都不够赔的。” 君夙折和魏辽盘腿坐在地上,用树杈画了个简易棋盘,正用树枝和石子对弈。 对她的呱噪置若罔闻,像是没听到一般。“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是杀是剐说出来,老娘我要是眨眨眼,就不是女人!” “诶,你走错了,”君夙折十分不高兴的拦下魏辽:“那里是我刚才拔了你子的地方,哪能再下?” “胡说八道,我怎么不记得你拔了我的子?” “魏捕头,耍赖是吧?” “屁!我这个人大小就实诚,从不耍赖!” “我发现你……” 君夙折突然转身,眉心佞了些:“来了!” 只见一群女人拖着黑塔大汉,血淋淋的走了过来。 顾飒跟在她们身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君夙折和魏辽对视一眼,默契起身,让开了路。 “兄弟,弟弟……” 娲琶哭嚎着叫了几声,发现黑塔壮汉没反应,立即破口大骂。 杨贵人她们也不惯着她,冲上来就开始用手掐,用牙咬,用手指甲抠。 娲琶本就丑的脸,瞬间被抠的鲜血直流,满脸都是指甲大小的坑。 她骂的越发难听了。 杨贵人下手也就越狠。 “她们,不会下手太过,把她给弄死了吧?”魏辽咳嗽了一声,提高嗓音:“那个,你们下手留点神,别弄死她了,我还要把她带回去交差呢!” “魏捕头放心,我们不会弄死她的,我们会留着她,慢慢的折磨,就像他们姐弟俩这些年折磨我们一样……”杨贵人她们说到做到。 一直到第二天正午,太阳当空,娲琶被扣抠的满身没一个好地方,但是这些伤口很小,不致命,就是疼,疼的她口干舌燥,连喊叫都没力气,只剩下沙哑的呜咽。 就在这时,黑塔壮汉咳嗽了一声,从昏迷中醒来。 魏辽吃饱喝足了,蹲坐在树荫下:“小侯爷,我和你说,这些女人就是心太软,要是换做是我,我就把这狗男人吊起来,从脚后跟开始扒皮,尤其是当着他姐姐的面剥,一定刺激……” “你,敢……”娲琶急了,顾不上身上的疼,拼死挣扎:“姓魏的,你死定了,我家主人一定会诛你九族!” “呵呵,那很不巧,我家九族就我一人!” 魏辽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抽出腰间匕首,扔到黑塔壮汉身边。“而且,我很想看看,究竟会是谁,有诛我九族的能力!” !。 第142章 没兴趣 第142章没兴趣 顾飒一直静坐在那里,听到这话,冲着杨贵人丢了个眼色。 杨贵人会意,抓起匕首就冲到黑塔壮汉身边,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刀扎进了大腿。 “啊!贱女人,放开我,你滚开,救命啊,姐姐救我……” 一时间,两米高的汉子哭的像是孩子,惨叫不断。 娲琶急了,挣扎的铁链子“哐当当”的响。 “住手,你们住手……” 但是回答她的,是一刀接一刀。 娲琶又急又燥,喊叫了半天终于想起了什么,冲着小侯爷大吼。 “君夙折,你要是杀了我弟弟,就永远不会知道血棺里的秘密。” 君夙折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本侯爷不在乎!” 魏辽更是嗤之以鼻:“你那个破棺材不就是装死人的吗?有什么好拿出来显摆的!?” “我的血棺……血棺,血棺……” 连续说了几次,娲琶都忌讳莫深的不敢往下说。 君夙折不动声色的冲顾飒点头示意。 她轻笑:“杨贵人,我这里有的是药,可以保证能吊住这小子的命,不多,吊上三个月地可以的,所以呢,你们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只要不砍下他的脑袋,我都能救活!” 娲琶姐弟俩听到这话不是欣喜而是惊恐。尤其是这个黑塔壮汉,硕大的身子像蛆一样的蠕动,但就是动弹不了多少。 “姐,姐姐,姐姐救我……” “弟弟,弟弟……啊!”娲琶受不了,嘶声尖叫:“你们放了他,放了我们姐弟俩,我就把我们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君夙折还是云淡风轻的慵懒模样:“都说了,我们没兴趣!” “你一定有兴趣,你们都会有兴趣的!”娲琶沙哑着嗓子,气急败坏的吼叫:“因为这件事事关皇族,牵扯到皇子皇孙,你们一定感兴趣……” —— 潺潺的温泉水流过白玉石的台阶,湿透了轻纱垂幔。 少女穿着近乎透明的薄纱,玲珑剔透的身姿若隐若现,妖娆到一览无余。“姚公公,这就是陛下洗浴的龙池?”她好奇的嗅了嗅:“这里面好像有股……特殊的味道,怪怪的。” “刘姑娘,你能不能从一个小宫女成为贵人,就看你今夜的侍寝,是否能让陛下满意了,”姚公公面无表情的碎步前行:“要知道,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为陛下侍寝的!” “公公提拔,小女心中有数,”刘姑娘笑嘻嘻道:“公公放心,他日我做了贵人,封了妃,一定不会忘记今日公公的提拔之恩。” “嗯,姑娘心中有数就好,只是,今日侍寝一事,你没有和被人说吧?” “自然是没有的,姚公公您的叮嘱我可一直铭记在心,你说过,宫里人都善妒,要是知道我为陛下侍寝,肯定会暗中使坏,等我他日飞黄腾达了,我再向她们炫耀也不迟。” “姑娘果然是聪明人,”姚公公满意的掀起帷幔:“后面就是陛下的沐浴之处,要姑娘您一个人前去侍寝,老奴我就不方便了,姑娘,请。” “多谢姚公公指点,”刘姑娘拔下头上唯一值钱的发簪,放到了姚公公手中:“等我得了恩宠,再厚谢公公。” 姚公公笑而不语,恭敬的送她进去。 转身离开时,笑容消失不见。 瞥了眼发簪,随手扔到地上:“死人的东西,不吉利!” 刘姑娘掀开一层层的帷幔,感觉空气中的怪味越明显了。 嗯,就像是,加了草药熬制的……血液。 终于,最后的青色帷幔掀开了,一个硕大的,血红色的浴池出现在眼前。 皇上背对着她,坐在池中一动不动。 “陛下?”她轻轻唤了一声,但是皇上没有任何反应。 她犹豫了一下,脱了衣服,小心的走入血池:“陛下,奴婢来侍寝了……嗯?” 她突然站住,疑惑的看着脚下。 奇怪! 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脚踝爬。 像是,蠕动的毛毛虫。 她好奇的抬起脚,突然嘶声尖叫:“虫子……” 好多好多虫子!! 无数黑色的小虫子顺着她的肌肤在爬。 恐惧的一幕吓的她头皮发麻,尖叫着摔进血池。 瞬间,无数的虫子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疯了般爬上她的身体,顺着耳鼻口就往身体里面钻。 “救命,救命,陛下救我……”刘姑娘本能的扑到皇上身边,但是下一秒吓的尖叫都没了。 只见皇上的耳朵里分别爬出两个黑色的虫子,正冲着她张牙舞爪。 刘姑娘连喊叫都没了胆子,手脚并用的往外跑,但是刚跑出去,就被皇上抓住脚踝,硬生生的拽回来,掐着脖子摁在自己腿上。 “陛下,饶……”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两个黑色虫子迅速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刘姑娘仅仅是抽搐了几下,就一动不动,而她身上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变成了苍白色,似乎全身的血液都给吸干了似得。 许久。 两条虫子缩回皇上的耳道里,他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噗”的吐出一口黑血。 黑血入血池,池水像是沸腾一般,从他的身前向着四周蔓延,池水也从血红色变成了白色。 最终,一个血池变成了清水池。 若非水面上飘荡的女尸,很难让人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陛下,”姚公公出现在台阶上:“一切都处理完毕了,请陛下放心!” “如今是非常时期,注意不要露出马脚,我看赵子佑也不是省油的灯,小心些吧!” “奴才明白!” —— “啪嗒” 一坨绿色药膏摔在黑塔壮汉的腿上,疼的他吱哇乱叫。 “喊什么?”顾飒不耐烦的抬眸:“要不然,你自己来?” 说着,手下重重一碾,将药膏碾开,糊在伤口上。 “要不是你姐姐还有点用,你以为你现在能用这止血膏?再叽叽歪歪的,让她们来伺候你上药!” 她们,就是杨贵人等人。 此时她们正和卫娘子坐在一起,杀气腾腾的看着娲琶姐弟俩。 那眼神,能活剐了他们。 娲琶低语:“你们还要保证,事成之后,绝对不为难我们姐弟俩,让我们活着离开!” 君夙折与魏辽对视一眼。 “我没问题,魏捕头,你呢?” “我也同意!就此成交!” 两人都摆出了吃瓜的表情,就等着看娲琶能爆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娲琶看了眼弟弟,下了最后的决心。“我们每次利用鹰隼镖局运送的血棺,最后都是送往京城的!” 顿了下,她摇头。 “不,不对,不是京城,是皇城!” “说具体点!”魏辽不耐烦道:“偌大的皇城了,你们怎么把棺材运进去还不让人知道?还有,那棺材里都是血,运进去做什么?” “做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用血棺的这个人身份尊贵,定然非比寻常,”娲琶一字一顿:“因为是贤王,在为他做事的!” 关于这一点,他们从卫娘子那里听到了消息。 如今确定了,两人还是有些震惊。 贤王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他绝对是无利不起早的那种人! 京城之中,能让他秘密运送血棺的人可不多! 娲琶看着他们的表情,得意道:“你们大概不知道,在贤王府的地下,有一条通往皇宫的密道吧?” 皇城里的勋爵权贵人家,都喜欢挖密道,但是以储藏宝贝居多。 但是敢把密道挖到皇城下的,还真没有! “你胡说的吧?”魏辽不动声色的咳嗽一声:“贤王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密道挖到皇城下,以陛下那性格,一旦知道自己的老巢危险了,还不把他的贤王府抄了呀!” “可如果让他挖密道的是皇上呢?”娲琶犹如看白痴般看着他们两个:“反正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至于信不信,那是你们的事!” 她挣扎了一下:“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第143章 三个瘟神 第143章三个瘟神 君夙折和魏辽商量了一下,又问了一些细节,觉得她不像是撒谎,随即冲着顾飒打手势。 “放人!” 顾飒将最后的药膏都倒到黑塔壮汉身上:“走吧!” 他懵了下:“我,我怎么走?” 他的手筋脚筋都给挑断了,怎么走? 顾飒冷眸:“要不,我背你?” “……” 他哪里还敢废话,连忙挣扎着,用尽全力的往外趴。 好在娲琶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吃力的将他扛在背上,临走时,意味深长又恶狠狠的挖了顾飒一眼。 “诶,她这什么眼神?”卫娘子捕捉到了敌意:“她,她这是要报仇的意思吧?” 那满满的仇恨,连她都能看的出来。 “不是,顾姑娘,她这人以后有机会的话,肯定会找你报仇的,你就这样不管了?” “要不然呢?”顾飒似笑非笑。 “你,你这是放虎归山!”卫娘子做了个手势,恶狠狠道:“得斩草除根!” 顾飒笑了,揽着她的腰:“走吧,我们还有些事情要问你呢!” 卫娘子在贤王府多年,对里面的构造最是清楚。 三个人围着她,听着她的叙述,大体画出了贤王府的房屋结构图。“这个,这个院子就是贤王的卧居,当时我看到的那口棺材,也是进了这里。” “这个地方……有点麻烦呀!”魏辽指向一侧:“这边是个池塘,贤王的卧居临水而建,就在水塘边上,这个地方挖密道,需要很好的铸建师。” “这么隐秘的东西,肯定不是官方的,应该是私下找什么高人改建的……”君夙折话音一顿:“我记得贤王府在五六年前还是什么时候,着过一次大火,是吧?” “六年前,元宵节,烟花爆竹炸了,烧了贤王府好多宅院,”卫娘子想起来:“对了,当时的卧居虽然没有被火波及到,但是贤王说自己的宅子要翻新,所以也忙活了一段时间。” 只是那时候,人们的心思都在火灾上,没人在意旧居改造的事情。 “六年前……”“这个时间……” 君夙折与魏辽对视一眼,兄弟俩的眼神都透着深意。 卫娘子好奇,刚要问,明海一阵风般冲了进来。 进门就嚷:“疯了,这群女人是疯了吗?” 顾飒和君夙折他们都没有应声,卫娘子好奇的问:“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杨贵人她们,她们刚才在外面拦下娲琶姐弟俩,一群人啊,把……” 明海说到这里,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恶心表情,做了个手势。 “反正就,就那样了!” 卫娘子好奇的看向他:“哪样了?” 明海为难:“就,就那样……” “哪样啊!”卫娘子根本想象不到事情会是哪样,还是不停的追问:“她们把他们俩怎么着了?” “娲琶姐弟俩的手筋都断了,废了修为,早些年有虐杀了那么多人,这些女人又深受其害,被他们折磨的生不如死,如今有机会报仇……你说,他们姐弟俩能有善终?” 卫娘子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我还以为,你们答应放他们活着离开……” “诶,你别这样说,我们是放他们离开了,”顾飒打断她的话:“他们姐弟俩走的时候,可是活蹦乱跳走的,这自作孽不可活,被自己的恶行反噬,自己作死了自己,可就和我们无关了!” 在娲琶姐弟俩提出条件的时候,应该就猜到了自己危机四伏,所以才和他们谈条件。 可惜,这条件也是有文字漏洞的! 是他们作恶多端,自掘坟墓而已!…… 天亮后,三人找到余下的血棺。 “这些人大费周章,搞出这些血棺做什么?”顾飒一头雾水:“又是血又是尸水的,能有什么用?” 魏辽翻出一把斧子,掂了掂:“撬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瞥了眼君夙折:“只闻其名,不见其物了,我还有些小期待呢!” “小心点吧!”君夙折拉着顾飒往后撤:“小心里面的东西崩你脸上!” “呵!老子会怕!” !。 魏辽一斧头下去,劈开了一个血棺。 血水混着蠕动的小黑虫,哗啦啦流了一地。 “还真有!?”魏辽的脸色不好看了。“这是什么?”顾飒怀疑的看着他们:“你们俩是不是知道什么?” 君夙折折断一根树枝,挑起一根头发丝样的黑虫子:“这就是秘蛊术?” “什么秘蛊术?” “西岳羽人的秘术!” “……西岳羽人!?”顾飒懵了。 这,怎么还和西岳羽人的事情串在一起了? 突然,她眉头一皱:“西岳羽人的秘蛊术,你是怎么知道的!?” —— 秋风送爽,金桂飘香。 赵子佑亲手收了些金桂桂花:“做糕饼,还得是金桂,这银桂就差强人意,弱了香味,美中不足。” “殿下今年还是要进贡桂花糕吗?”管家恭顺的站在角落。 “父皇的身子眼看就要不行了,这桂花糕吃一顿少一顿,身为人子,自然是要尽到孝心了。” 赵子佑每年的金桂时节,都会亲手做桂花糕送给皇上。 院落中,暗卫身影落下了,跪地呈上信筒。 管家迅速接过信筒,打开后,将信纸呈给赵子佑。 “你念念吧,如今这时节,也没什么雷人的消息了。” 管家应了声,打开扫了眼,眼神立即变了:“殿下,小侯爷和魏辽去了女姑山!” 赵子佑的手立即一滞:“什么?” “这是女姑山安插的眼线,她回禀说,顾飒和卫娘子都被人抓到了女姑山,小侯爷和魏辽为了救人,就一起结伴去了女姑山……”“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没有了?” 赵子佑愤怒的摔了花篮,一把抢过信纸,不甘心的来回翻看了好几遍。 “怎么没有然后?他们去女姑山做什么?血棺安不安全,娲琶姐弟俩如何了……这些不是都需要后续的吗?为什么没有一并些了过来?” “殿下,许是……许是小侯爷他们刚到女姑山,还没有行动,所以眼线才这样的回,或许,再等等,后续就传过来了!” “你当真以为,还会有后续?!” “……殿下?” “他们是谁?君夙折,魏辽,呵……这两个人,哪一个是好缠的?更不要这个顾飒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三个凑在一起,你以为,咱们的眼线还能回消息!?”赵子佑一边冷笑,一边气哼哼的撕了信纸。 他们三个人凑在一起,那就是三个瘟神! 三个瘟神扎堆,别说眼线了,眼珠子可能都要给抠出来! “事情不妙了,”赵子佑摩挲着手指,若有所思:“血棺这点破事,怕是要被掀出来了。” “……殿下,您是不是多虑了?”管家低语:“或许,这一切都是咱们庸人自扰之,殿下不如再等两日,看看是否还有后续的消息送来,若有自然是好的,若是没有……咱们再做打算!” “不能等了,得现在就做决断!”赵子佑的手指硬戳戳的掐进掌心:“君夙折是个犟驴,和当年的太子一样,都是油盐不进的玩意!他要是知道了太子是因为血棺……” 他突然呵呵一笑,手指缓缓松开。 “其实这样也不错,搞不好,咱们还能玩个借刀杀人……让他们自己去斗好了!”—— 女姑山的血棺都被魏辽都掀了,里面的蛊虫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杨贵人她们都对这个地狱般的地方深恶痛绝,都不想留在这里。 大家商量后,一把火烧了女姑山,对外只说全都烧死了。 反正从先帝过世到如今,几十年过去,这里早就没人看守,成了荒地。 魏辽搬出京兆府尹总捕头的身份,往当地衙门里溜达了一圈,将杨贵人等人都销了户,挂了死亡通牒。 顾飒从空间的小金库里搬出了不少银钱,一一分给她们。 “从此以后,山高海阔,你们都是自由身了,再也没有束缚能捆住你们,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人生。”卫娘子哭的稀里哗啦:“要不是我有儿子,我也想山高海阔的去跃。” 顾飒嫌她矫情,让她自己一个人乘一辆马车。 她则和君夙折魏辽三人共坐一辆。 一路颠簸,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回到军侯府。 刚下马车,石大路就送来一封密信:“小侯爷,信是两天前送来的……贤王府管家亲自送来的!” 第144章 当初就不该手软 第144章当初就不该手软 “贤王?”君夙折看着信,似笑非笑:“是不是太巧了些?!” 他们这边刚探出赵子佑的小秘密,他就送了消息过来。 魏辽没有下马车:“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回去解决,我得回衙门报道,要是有要紧的再找我。” 他现在还是京兆府尹的总捕头,官面上得过得去。 卫娘子和他们打了招呼后,也回了贤王府。 顾飒并没有将贤王的信放在心上,回房间后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 锦络抱着一堆账册进来:“小姐,你走的这些日子,咱们家账册堆了老多……” “我暂时没精力看,你只管告诉我,咱们的生意是赚钱还是亏本就行了。” “基本上和上个月一样,营收持平,但是西湖钱庄那边已经连续两个月亏损……” “钱庄亏损?”顾飒一怔:“钱庄还会亏损?” “我的大小姐,怎么不会?”锦络笑了,隔着屏风将账册打开,递过来:“咱们家的钱庄是放外债的,有些是拿土地抵押,有点是房产,有的是祖传宝贝……” 如果是祖传宝贝做抵押还好,就算对方不来赎,宝贝转手也是能卖钱。 就是这点土地和房产是不定因素。 “听说前些日子的秋收,西湖那边糟了水灾,所有的粮食都毁了,老百姓没有粮食,就还不了钱庄的贷钱,咱们钱庄回收的房子和土地也糟了水涝,所以才亏本了呀!” “……西湖那边糟了水灾?”顾飒想起来了:“是的,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不少流民,只是当时没怎么在意,想必是那边过来的灾民吧?” “前几天京城的灾民还少些,这几天明显多了,按照往年的规模看,再过三五天,半个帝都里都是逃难的灾民……” 顾飒涉水而出,光脚踩在地上,抓起屏风上的衣衫套在身上。 “把西湖那边的地图给我看。” 西湖位于帝都西方八百里,全民务农,靠天吃饭。 如果一年遭遇旱灾水涝,那第二年就要饿肚子讨饭,弄不好就是饿殍遍地。 锦络拿来大梁朝的地舆图,两人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西湖的所在地。顾飒看了一下周围标记的简单人文记录,蹙眉:“叫姜起去正厅见我。” 她迅速穿好衣服,头发都没束,简单的一拢,快步走向书房。 君夙折坐在书桌前,十指交叉,撑着下巴,脸色凝重的很。 顾飒小跑着进入房间:“小侯爷,我这边……” 君夙折遽然抬眸,眼尾猩红,像是哭过了。 她心下一颤:“怎么了?” 他面前,放着贤王给他的那封信。 信是赵子佑的亲笔。 但是信纸……好像是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边缘并不齐整。 “三月初七,血棺入府,这是第十三个血棺,和之前一样,血棺下地道,由姚公公接手,至此,任务完成。” “十三,太子入府,开门见山,质问血棺,吾迟疑,犹豫,终缄默,太子愤怒离去。” “十九,夜,收密信,太子闯宫,具体不祥。” “二十,太子被训斥,禁足太子府,陛下震怒。” “二十二,血棺入府,十四个血棺,姚公公接手,安全。” “二十五,太子心腹手持密信,寻我一见,去否?” “二十七,与太子一见。” “四月初一,陛下病重,未上朝。” “初二,陛下未朝。” “初三,陛下未朝。” “初四,陛下未朝,御医入宫。”“初五,陛下未朝……” “初六……” “……” 一页纸上,逐行逐句的记录着赵子佑一天的大事件。 “这是什么?日记吗?”顾飒迅速扫到最后一行:“七月十三,表面祥和,怕有血光之兆……什么血光之兆?贤王这是在暗示什么?” 君夙折的眼睛里有泪:“贤王这是在告诉我,太子的死,不是咱们看到的那样……他的死,和陛下的血棺有关!” “你相信他?” “这纸张和笔墨的痕迹都是旧物,不是信的,可以看出是很多年前就记录的东西……” 除了赵子佑,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记录这些东西。他不可能预料到今天会用上这些纪录,所以不存在为了今天而特意造假。 “记录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太子的死另有隐情,”顾飒轻轻抚过君夙折的后背,指腹摩挲:“但是你要记住一件事,赵子佑不是圣人,他甚至于都不算是好人。” 赵子佑现在将这样一个东西交给君夙折,意思很明显。 “我知道,他是想借刀杀人,”君夙折冷笑:“就像之前,我们要想借他的手杀了皇上一样!” 如今,赵子佑不过是把杀人的刀又扔了回来,让他们动手而已。 “你明白就好,不管是皇上还是贤王,咱们都要防!” “放心,我虽然悲愤当年的事情,可不傻,赵子佑的那点小算盘我心里清楚的很,”君夙折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刚才进来时很匆忙,可是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西湖那边出了水灾,我想咱们军侯府是不是要趁机做点什么事……” “这件事你拿主意就好,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用和我商量,”君夙折的额头轻轻碰上她的眉角:“你是军侯府的女主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 女姑山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消息很快传回了皇城。 皇上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神色明显一滞,旋即抬手打飞了书桌上所有的奏章物件。 “陛下!” 姚公公连忙温声提醒,同时将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哄了出去。 “陛下,您消消火,事情已经出了,想对策是真的,发火也无济于事啊……” “女姑山!君夙折!” !。皇上再次愤怒的一拍桌子:“我当时就不该手软留他一命,就应该把他和那个逆子一样,一并处置了……” “陛下,您又说气话了,要是当初是处理了他,哪还会有后面的藏宝图啊?” “藏宝图,对了,藏宝图!”皇上恢复些理智:“藏宝图的事情怎么样了?可是找到什么?” “没有,还是一无所获,没有半点消息,”姚公公不敢看皇上的眼睛:“奴才已经勒令他们继续去找了。” “让他们快些!女姑山烧了,血棺就没了,没了血棺压制,要是再找不到藏宝图上的地址……” “陛下……”姚公公欲言又止。“说!” “老奴的意思是说,陛下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藏宝图上,也得想一下其他的法子!” “其他法子?”皇上缩了缩瞳孔:“你有其他法子?” “老奴从军侯府一些旧奴那里,听到了一点点消息,不知道真假……” “那就说!” “他们都说,顾家姑娘嫁入军侯府时,是做为冲喜新娘子去的,当时的小侯爷已经病入膏肓,军侯府连棺材都准备好了,预备将他们两个葬入一个棺材,甚至于埋人的坑都准备好了……” 皇上心烦气躁的很:“你想说什么?” “可是就在第二天,他们大婚后的第二天,小侯爷的情况就有所回转,而且是一天不如一天,就是他们这些旧人,也是在突然的某一天,见到了活过来的小侯爷。”皇上眯了眯眼睛:“姚公公,你不会是想要朕也娶亲冲喜吧?” “当然不是……” “那就是说,你觉得军侯府的这个小夫人……有问题!?”皇上抓起折断的毛笔,无意识在手上转着圈。 君夙折当初千日一刑的时候,他开始时还关注。 时间久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尤其是当君夙折昏迷之后,他病况也严重起来,根本没心思管他的死活。 等再听到他的消息,就是他慢慢康复的消息 “如今来看,他的这个新妇……的确有问题!” !。 第145章 借你一用 第145章借你一用 吃过饭,顾飒叫来姜起和锦络,三人一起出街去军侯府的产业。 姜起猜到了她的意思:“小姐,这样的事情,我们两个来做就好,您不比亲力亲为的。” “是啊,我和姜管家就好,您何必还要出来一趟?” “我倒是不想来,但是你们有把握分寸吗?”顾飒看着手里的册子,翻看着上面的数据:“咱们要帮助那些灾民,一来是真的救人,二来也是想要立我们军侯府的名声!” 君夙折的计划已经到了弓弦紧绷的最后时刻,她必须在此之前,将事情做到完美,到时候利用舆论也能为军侯府锦上添花。但是他们军侯府不是活菩萨。 灾民也不都是值得同情的可怜人! 这些灾民之中,肯定有害群之马。 吃着君家的好处,撕君家的白眼狼肯定有。 这时候,就需要她出手肃清了。 她可不希望这些黑子吃着君家的米,还要砸君家的锅! 她顾飒眼中不揉沙子!! 三人来到米店,要了往年的来往账目,又问了下余粮和即将收拢的粮食,给了姜起一个数字。 “这是?”姜起看着那个天文数字有些吃惊:“小姐,你拿出这么多的粮食?那咱们军侯府今年的财账肯定是要贴钱了。” “贴吧,我有分寸!”顾飒提笔写了一篇小作文:“但是我们赈灾粮是有,也不是一次发放,这是我想了一路的策划书,到时候你看这上面的计划,见机行事。” 姜起粗略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小姐,你这是怎么想起来的?” “抄袭!” “……啊?” “别人想的方案,我偷来的!” “……这还能偷?”姜起听的一头雾水:“从哪偷的?” 顾飒参军时,身边都是和各行各业参军的精英会计师,投资者,黑客,华尔街精英……他们只是因为喜爱穿上了军装,但是本职并没丢。 闲暇时,大家还是喜欢分享自己那些辉煌战绩。 简单来说,叫吹牛! 灾情过后就是疫情,这是齐头并进的天灾,必然的结果。 顾飒带着俩人赶去药店:“我和你们说,别的不用准备,只准备疟疾和伤寒这两个药包,八成的药包是它们……” “顾小姐,巧啊。”横巷里突然闪出的人,笑眯眯的拦下了顾飒。 “姚……” 顾飒差点脱口而出的“姚公公”,在看到他身上的衣服时,会意的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姚老,好巧啊,您也来这里……公办?” 姚公公穿着寻常的粗布麻衣,没有穿宫服,显然是不想要外人知道他的身份。 她笑着施礼:“小女子就不耽搁姚老您办事了,告辞。” 她错步要走。 姚公公在她身后不急不慢:“老奴是特意来请姑娘的。” 三人脚步一顿。 姜起好奇的看向锦络,锦络也是一头雾水。 她跟在顾飒身边那么久,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老熟人”。 “姚老,请我?”顾飒若有所思,意味深长的笑道:“姚老,您确定是请我?” “是!” “可是,为什么是这样?”顾飒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您完全可以……” “姑娘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答案吧?” “……” 还能为什么? 自然是皇上不想要任何人知道,所以让姚公公穿了寻常的衣服,来这里堵她。 “小姐?”锦络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警觉的把她护在身后:“小姐不用理会他,我看他这个样子就是没安好心。” 姚公公并不生气:“去与不去,都是顾姑娘一念之间,我这一把老骨头是肯定绑不了姑娘的,是吧?” 顾飒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不去! 姚公公既然在这里堵她,必定是有备而来。 即便躲过了这次,下次他拿着圣旨光明正大的去军侯府宣旨,她一样要去。 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姜起,锦络,你们先回去,我和姚老走一趟,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是吧,姚老?” “那是自然!如今满京都能伤到姑娘的,可没几个人,姑娘,这边请。” 姚公公备了青色的双人软轿,两人一起上了轿子。锦络刚要跟上,姚公公却探出身子,杀气腾腾道:“姑娘,我们这顶轿子可不喜欢被人跟,小心有人出来斩尾巴,再伤到姑娘你……” “锦络,回去!告诉小侯爷……” 顾飒的话让姚公公警惕的斜睨一眼。 她笑了:“让他放心,就说,我一切照旧,都好!” 姚公公这才松了一口气,收回身:“姑娘是聪明人,可别让我为难啊!” “公公放心,我有分寸!公公来这里堵我,不就是怕被小侯爷知道吗?” “那你还敢上我的轿子?” “有何不敢?难道姚公公还会杀了我不成?” “杀了倒不会,”姚公公整理着袖子,呵呵笑道:“只是嘛……”他突然一弹指,迷药的烟雾在顾飒面前散开。 “……又来……” 顾飒简直无语了! 这些人洒迷药是上瘾了吗! 刚回到京城又被迷!? 姚公公及时出手,接住昏迷的顾飒,小心的依在轿桅之上。 “顾姑娘,放心,只是借你一用,只要你还有用,乖一点,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 顾飒是被热醒的。 她的衣服都湿透了,黏糊糊的粘在身上,难受的要死。 再加上中了迷药后的喉干舌燥,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能燃烧起来。“水……” 她本能的动了下,感觉手腕沉甸甸的,像是又被人上了锁链。 不是吧? 又锁? 这些人囚禁上瘾啊! 怎么是个人都要锁了她? 她感觉一双手托起了她的头,清凉的液体灌入口中,随即像是火线一样的炸开。 是酒!! “噗!” 她立即吐了出来,吐了那人一身。 “顾飒,朕这是琼浆,你竟然吐了?!” “……” 顾飒这才缓过神来,看清了眼前那个人的脸。 “陛下?” 她连忙坐起身,条件反射的看了眼自己。 好像,一切都好,都安然无恙。 唯独,手腕脚踝上了镣铐,再用铁链捆在一起。 “别紧张,朕对你可尊重的很,绝对没有做越轨之事!” 皇上举着酒杯,似笑非笑的虚空敬了她一杯酒。 “刚才是见你渴,朕手边又只有琼浆,就赏了你一口,谁知道你不识货,竟然全吐了。” 这是一个温泉地。 氤氲的热气从池水里飘上来,干燥闷热。 顾飒忍着口渴:“陛下把我抓来这里,又锁了我,不会只是想请我品尝那一口酒吧?”“当然不是,朕还没这么无聊,”皇上的目光扫过顾飒全身,视线在饱满的弧线上略停了几秒,又迅速移开视线,“姚公公,给顾姑娘拿水!” 姚公公捧着清茶进来,刚放下,顾飒就接过来就着茶壶,将里面的凉茶喝了个透底。 皇上站在远处:“你就不怕朕下毒?” “你要弄死我易如反掌,何必给我下毒这么麻烦?”顾飒擦擦嘴,淡眸一笑:“而且,陛下应该是有事求我,在事情没有办完之前,肯定不会做任何对我不利的事情,我这是有恃无恐,不怕!” “姑娘果然是聪明人,竟是我之前错看了你,”皇上在竹椅上坐下,昂着头,悠闲的灌了口酒:“不过,现在知道也不算晚,毕竟朕还没到绝境。” “陛下这话什么意思?”顾飒环顾四周,热到擦汗。 温泉也就罢了,关键是温泉的四周还挂了垂幔,遮住了外面的光,也遮住了空气。 整个温泉池,幽梦又热,缺氧窒息。 “这里太热了,陛下,能不能请我去一个凉爽的地方说话?” 第146章 礼物 第146章礼物 “怕是不妥,”皇上闭上眼睛,靠着竹椅晃晃悠悠,悠哉的很:“因为从这里出去的只有一种人!” 他没有说后面的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顾飒。 顾飒会意,恍然的点点头:“死人!” “所以说,姑娘是聪明人,一猜就中了,朕也没办法,这个地方隐蔽的很,姑娘你又身份特殊,实在是不宜露出行踪,所以,只能委屈姑娘了!” “可这里真的太热了,”顾飒热到擦汗:“再这样热下去,我怕还没替陛下做事,就先热死了。”皇上抬起头,瞬瞬的看了她一会,从腰间摘下一个手令,扔给她。 “每日,你可以出去十次透风,每次一炷香,够意思了吧?” “多谢陛下!” 顾飒捡起手令,拎起的锁链就往外走。 “咻!” 一支羽箭穿过帷幔,精准的射在她的脚下。 这是警告啊! 顾飒敛眸:“陛下,这是何意?” 皇上指了指她身后:“你走错方向了!” 他所指的方向,是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顾飒走过去,墙上“噗”的一声亮起一支火把,随即,无数的火把从黑暗中点起。 这是一条冗长的甬道,越往深处走,热度越低,等看到外面天光的时候,阵阵凉风吹了过来。 她连忙跑过去。 下一秒失望的站住脚。 怪不得皇上会给她十次放风的机会! 这里竟然是一处断崖! 冷风打着旋,呼啸着从下面吹上来。 顾飒浑身衣服都湿透了,此时被冷风一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打了个喷嚏。 “好冷!” 断崖是笔直的,如刀削斧切一般,整齐的不像样。 网上看去,一片郁郁葱葱的树干横向生长,挡住了上面的视线,下面也是如此,视野之中,全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木。 顾飒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圈京都周围的地形。“该死的,我怎么不记得皇城周围,还有这样一个悬崖峭壁!” 这个地方应该是皇上的秘密基地,他肯定不止一次出现这里,而皇宫那边从没有陛下出宫不回的消息,那就说明,从皇宫到这里,肯定有一条密道。 既然是密道,那长度就不能太长,否则遇上地下水渗透而塌房什么的,会非常危险。 可是,顾飒想破了脑袋尖,也没想到这里会是什么地方。 “君夙折,能不能找到我,就看你的本事了……” 目前来看,靠她自救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她能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小命就算不错了。 也幸亏她昏迷之前,及时将十字弓弩解下来,送进了空间。 要不然,她现在连防身的保命兵器都没有。说归说,做归做。 想办法弄点迷药的扼制剂是真的! 连续两次被迷晕,她是真的怕了。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顾飒环顾四周:“陛下又是如何确定,我到了时间就一定会回去,而不是借机逃走呢?” 话音未落。 “咻!” 又是一支穿云箭射中岩壁。 顾飒:“……好吧,我回去!” 皇上果然是老谋深算。 既然敢让她出来放风,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最关键的是,人家对面连续两次射箭,她都没有找到对方的藏身点。这就好比敌我双方对垒打伏击,自己这边连首长都在人家的射程之内,自己这边却连人家狙击手的藏身点都没摸到。 这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对打。 顾飒识趣的回来了。 不得不说,外面透过风以后,再回来,感觉好多了。 皇上此时进了浴池,正在闭目打坐。 她拎着铁链,踮着脚尖的往前走。 她的脚步很轻,猫一般无声无息,只有锁链发出的轻微的摩擦声,但也淹没在潺潺的温泉水声中。 ——如果,我现在过去,能不能一招杀了他? “顾姑娘。” “……嗯”顾飒像是做贼被抓住,立即站在那里,掩饰尴尬的揉了揉鼻尖。 “陛下,有事?” 皇上缓缓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在你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有个红绸,红绸下盖着一个东西,可是看到了?” 红绸? 顾飒果然在水雾氤氲的池边,看到了红绸。 红绸下盖着一个东西。 东西不大,看上去也就手指大小。 “这是朕,送你的礼物!” “陛下送我礼物?那怎么好意思?无功不受禄,陛下的好意,顾飒心领了。”顾飒笑着拒绝。 皇上这时候送东西,肯定不是好事。 “……我想,姑娘还是收下的好,”皇上转头看着她,笑意颇深:“这个礼物对你对朕,都好!” 顾飒狐疑的看着他,最终还是掀开了红绸。 红绸之下,是一个拇指大小的金铃铛。 顾飒缩了缩瞳孔。 皇上笑道:“朕希望你把这铃铛挂在脚上,这样你一走,朕就能听到声音!”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嘛,就是防止刚才的误会发生!” “……” “比如说刚才,你猫一般的行走,没有一点声音,若不是朕早有些察觉,知道是姑娘你来了,若是不小心一声令下,只怕姑娘此时已经被射成刺猬了!” “……陛下还真是,心思缜密,想的够多!”顾飒听出了皇上言语间的威胁。 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妄想对他不利。 她讲金铃铛挂在脚踝的铁链上,走一步“叮铃铃”直响。 “你看,这样多好,”皇是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这样,咱们之间就不会有误会了!” “这里就咱们俩大活人,有必要挂这个玩意嘛?” 顾飒报复性的晃了晃金铃铛。 清脆的铃声在空间回旋。 顾飒心思一动,再一次晃了晃铃铛。 声音是可以回旋的! 她可以利用医疗机改造一个回声机,这样就可以勘测出周围的路线图了。 对,就这么办! 她连忙以手压着心口:“诶呀呀,不行了,我得再出去透透气,要不然憋死我了……” “我劝姑娘还是等一会再走吧,”皇上突然笑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戏,我若是姑娘,错过了这场好戏,可能会遗憾一辈子呢!” 顾飒心说你还有什么好戏? 左右不过是表现现实版的疯马秀而已! 不看也罢! “诶呀,陛下,不行啊,咱们来日方长,也不在乎这一下半下的,我先透透气,有什么好热闹,等我回来再说!” 皇上没有再坚持,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的背影。 顾飒急匆匆的跑进甬道,一边走一边在空间里筛选可用的机器。 “这些东西拆起来简单,可我没有工具,暴力硬拆肯定是不行的,否则到时候组装不上去,更麻烦……诶,等等,怎么有股子血腥味?”一股子血腥味不知道从哪飘来的,淡淡的,若有所无。 她突然站住,恍然的看向身后。 “他刚才说……有一场好戏给我看!不看后悔终生……不会就是血棺吧!?” 以皇上的性格,让她看好戏,十有八九是显摆炫耀的意思。 而对目前来说,血棺是最值得他炫耀的资本! 顾飒猛地转身,向着来时路跑了几步。 越跑,血腥味越明显。 “还真是……” 血腥味是从温泉传出来的。 就像是,有人将整个血棺的血水,倒进了温泉。 “血棺?温泉?血池……好戏!”顾飒彻底明白了,撒腿就往温泉跑。 第147章 请你看戏 第147章请你看戏 沉重的血棺被四个壮汉抬进温泉。 顾飒冲进来时,正好看到血棺落地。 “嘭!” 血腥味更浓了。 血棺放下后,四个壮汉没有丝毫犹豫,互相摸索着,转身,搀扶着,慢慢的走了出去。 “他们的眼睛……” “废了!” “……” “不止眼睛,他们的舌头,耳朵,都废掉了!想被朕做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皇上伸了个懒腰,慢慢的从温泉中站起身,冷笑着看向顾飒。 “怎么?觉得朕心狠手辣?” “不是!是觉得陛下有魄力!”顾飒不动声色,淡水无痕道:“做大事,不拘小节!更何况您是陛下,您没有要了他们的命,已经是他们的造化了,丢个眼睛舌头算什么……” “哈哈!” 皇上突然爆笑:“你不用说好听的话哄朕开心,朕做过什么,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朕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挖几个眼睛而已,比起朕杀子屠民的恶行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 顾飒的心“咯噔”一下。 恶人最可怕的就是理智。 他对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清楚,也知道那样做不对,但他就是不在乎。知恶而行恶,才是最可恨的恶行!! 她敛眸,不动声色的笑道:“陛下恶的坦荡,也不知为雅行!” “都说了,你们不必在朕的面前美化语言,朕做过什么恶,朕心里清楚,你们说的再美好,也挡不住朕的恶心恶行!” 皇上突然抬手一掌劈出,正中血棺。 血棺“咔嚓”一声碎掉,血水尸水瞬间流进温泉,将池水染红。 他又一挥手,将破碎的棺材给打飞出去。 满地都是血水,还有蠕动的黑色蛊虫。 血腥味和夹杂着腐臭味的药草味,弥漫在这个狭小炙热的空间,让顾飒想吐。 她连忙往后退,避开了蛊虫,直到退进甬道。 此时,无数的蛊虫爬上皇上的身体,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发麻。 顾飒不由往后退,鸡皮疙瘩爆了一身,恶寒阴冷。 ——西岳羽人的秘蛊术!! 皇上,果然在使用这种秘蛊术!! “姚公公,这什么味道啊?好像是血呢……” 女子的声音在帷幔外传来。 顾飒一怔。 紧接着,姚公公带着一个女子来到了青色帷幔后。 “姑娘,进去吧,陛下就在里面等着你侍寝呢,记住了,能不能伺候好陛下,让陛下满意,可是你未来飞升成妃的关键哦!” “多谢公公提点,他日我真的封妃,一定不忘姚公公今日的提点。”“快进去吧,别让陛下久等!” 在姚公公的催促下,一个年轻的姑娘掀开帷幔,走了进来。 “陛下?” 温泉里水雾氤氲,什么都看不到。 小姑娘只能凭着模糊的视线往前走:“陛下,奴婢是来侍寝的,陛下,您在吗?” “叮铃铃” 金铃铛的声音骤然从一侧传来。 小姑娘一惊,看到了甬道口那边有个模糊的身影。 “陛下,是你吗?” “不是!”顾飒立即回声,故意摇晃着脚踝上的铃铛,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没想到,陛下约了我之外,竟然还约了别人呢!” “你是谁?”小姑娘看到了她手腕脚踝上的铁链,吃了一惊:“你怎么会被锁了?是陛下锁的你吗?” “当然啦!”顾飒迅速扫了眼温泉里的皇上。 他此时全身爬满了蛊虫,还没心思管这边的事,立即冲着姑娘示意。 “先来后到!陛下先约的我,你是后来的,有什么事情等我和陛下聊完了再说,你走吧……” “你这姑娘好没意思,是陛下宣我侍寝,又不是你让我来的,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要走!”小姑娘完全没理会到顾飒的眼神。 她还以为顾飒是在和她争宠,瞬间变得敌意:“要我说,陛下锁了你,是因为不喜欢你,要走也是你走……” “你这人怎么……”顾飒又好气又好笑,冲着血池那边挤眉弄眼:“难道你看不出来,这里……” 都是血吗!? 眼睛看不到,鼻子也不好用吗?! 这些血腥的场面,你就不能低头看一眼!? “你眼睛……怎么了?” 小姑娘终于看到了顾飒几乎抽抽的眼睛,狐疑的皱着眉头,低头看去。 果然,看到了一地的血水。 “这是……” “血!” 行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 还不走! 哪知道…… “血?这里怎么这么多血?”小姑娘缓缓抬头:“你流血了?” 顾飒:“……” 正常人看到这么多血,第一个反应不是应该往外跑吗? 她竟然还有心思研究这是谁的血? 真的! 有时候,有些人,真的是带不动,带不动啊!! 她忍不住跳起来:“我说你就不能……” “顾姑娘!”皇上的声音突然传来,杀气腾腾:“你做了这么多,可是想要代替她侍寝啊!?” “……” 顾飒立即往后退了两步,识趣的闭上嘴! 而小姑娘则恶狠狠的挖了她一眼:“你果然是想代替我侍寝!”顾飒:“……” 眼神不好也就算了,脑壳还不好使!! 小姑娘踩着边缘下入温泉池:“陛下……” “嗯,过来。” 皇上的声音仿佛苏醒的猎豹,等待着美味的小羊羔送到嘴边。 顾飒不忍再看,转身要走。 “顾姑娘,当真要走吗?这可是一出好戏呢……” “陛下,您干嘛……啊,陛下,你,啊……” 小姑娘开始的声音还是软糯可口的,可是后面这一声,撕心裂肺,像是收到了极大的惊吓。 温泉池中,血水开始扑腾。 是那个小姑娘在挣扎。 但也就是一小会,她就停止挣扎,一动不动了。 池水再一次变的清澈。 姚公公带人进来,熟练的将尸体捞出来,抬出去,一切像是没发生一样。 “顾姑娘,你这是不屑看朕的手段,还是说,没能救那姑娘,自责啊?”皇上起身上岸,气色比之前又好了很多。 顾飒敛眸,背对而立:“陛下抓我来这里,又请我看了一出好戏,但是我到现在也没能明白……陛下为什么要请我看戏?” “君夙折是怎么回事?” “……” 皇上突然切换话题,让顾飒心下一惊。 没揣透他的意思,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敷衍着附和:“陛下是什么意思?” “朕记得,你当初进入军侯府时,君夙折可以算个死人,可如今,他活蹦乱跳的站在了朕的面前……顾姑娘,朕觉得你有必要解释一下。” “哦,陛下原来是说这个啊,”顾飒恍然大悟的笑了:“你想知道,直接问就行了,何必拿铁链锁我呢?” 皇上并不接话茬,还是那种莫测高深的表情。 她轻笑了两声,有些无趣:“怎么说呢?主要来说,应该是我旺夫吧!” 皇上眯了眯眼睛。 她继续道:“陛下,您想啊,小侯爷要死的人了,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却因为我嫁过来了,他就有了生机,这不是我旺夫是什么?” 皇上鼻音重重的笑了:“顾姑娘的意思是说,朕要想治这一身的病,还得……娶了你?” 顾飒的笑容瞬间收了。 死皇上,搞这出!“陛下,开个玩笑,我觉得小侯爷转危为安,还是因为他自身的命够硬,要不然也不能活过来,是吧?” “顾飒,”皇上沉下呼吸:“朕刚才说过了,朕对你很尊重,朕不希望你把这份尊重拿来开玩笑!” 皇上是吃定了此事和顾飒有关。 她越是躲闪,说明她越心虚。 皇上是玩帝王心术的人,顾飒这点小狐狸的心思,怎么能逃过他的法眼?! “这么说吧,朕知道你有手段,你就只管提,朕要怎么做,你才能帮朕度过这次难关!” “陛下,我就是一个乡下野丫头,没有您说的手段……” “……” 皇上不再废话。收了笑容,解衣衫。 第148章 皇上所求 第148章皇上所求 “陛下?”顾飒警觉的往后退,整个人湮没于黑暗中,右手握紧十字弓弩。 皇上什么都没说,解开衣衫,露出整个胸膛。 在他的胸口处,可以清晰的看到皮下有东西一闪而过。 “你听过西岳国吗?” “西岳?”顾飒心下一惊。 皇上此时提到这个词,可不是好事。 她心思瞬动,若有所思的垂眸,眼神急转:“我对咱们大梁朝周围的小国都不是很清楚,陛下为什么会提到这个西岳?”“你不清楚?”皇上显然是不相信的:“难道君夙折没有和你提过?” “提什么?” “西岳羽人!” “陛下,我连西岳都不知道,这个羽人不羽人的,就更不清楚了?”顾飒佯装不知,似笑非笑:“不知道这个羽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 “西岳有一种长生术,可使人长生不老,你也没听过?” “陛下真是说笑了,我连西岳都不知道,更不说什么长生术了?”顾飒的眸光落在那些蠕动的东西上:“陛下,您不会是说,这些小虫子就是长生术吧?” 她好奇到眼睛发光。 “这东西真的能长生不老?” “这是西岳的秘蛊术,是用西岳羽人的羽毛所炼化,只要喂饲羽毛,它们就永远不会死,他们不死,寄生的宿主也就不会死!” “共生!” “顾姑娘懂的还真多,竟然能知道共生!”皇上的言语多了几分嘲讽:“就这,你还不知道西岳?” “陛下,这共生一事古书上一直有记载,是说古人为了追求长生,会以身饲蛊,从而达到与蛊虫生死与共的平衡状态……” “古书?”皇上来了性质,激动的走了两步:“你在哪里看到的古书?那本古书如今在什么地方?” “陛下,那本书是我小时候看过的,孤本,如今早就不知道扔哪去了!” “扔了?”皇上整个人瞬间失落:“那么重要的古书,你竟然扔了?” 顾飒很无奈:“陛下,我那时候还小,看那些书也就当个乐子去看,况且,我那时候也不相信世上有共生的事,怎么会把一本书放在心上?!” 古书这事是她胡编乱造的,上哪给他找现存的书。 不过,关于共生这件事,前世时,确实有专家研究过。 不过,那些专家都是用小白鼠做实验,从来没用人实验过,毕竟有悖人常,没人敢冒大不韪的罪行做那样的实验。 “陛下,”顾飒指了指他的胸膛,迟疑道:“你这个样子……应该是成功了吧?我看它们和你都活的好好的,那,你还抓我来做什么?” “好好的?”皇上指向温泉池:“朕做了那些事情,你还觉得是好好的?” 顾飒:“……” 确实,那种不行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但她还是一脸的蠢萌无辜:“可,可陛下你要共生的要求达到了,你可以长生不老了嘛!” “长生不老?”皇上指向自己的脸,骤然想起顾飒没见过自己颓败的真实样子。 他沉下呼吸:“还记得你初次见朕的时候,朕是什么样的状态吗?” “初次?” “那时候,朕还是一个垂暮将死的耄耋之人!” “哦,”顾飒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那次我见到了陛下你的手……嗯,确实很老的样子!” “那是因为秘蛊术的反噬!” !。 “……反噬?”顾飒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头雾水的样子:“陛下,你把我搞糊涂了,你不是已经长生不老了吗?”“那只是共生……用你的话说,朕只是和西岳神虫和谐共生了而已,但是,朕却忽略了它的反噬!” 西岳的秘蛊术,可以让人和神虫共生,利用神虫长生的作用,也让人永远活着。 但是,这一切是需要供奉祭祀的。 所供奉的地祭品,就是西岳羽人的羽毛。 “西岳羽人身上羽毛是饲养神虫的饲食,有羽毛在,神虫就会啃噬羽毛,可一旦没了羽毛……神虫啃噬的就是我们自己了!” 皇上说到这里,突然暴怒的一拳打在柱子上。 “贱人,算计了我!” “陛下?”顾飒的双眼漫上清澈的愚蠢,“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羽人?什么神虫?还有这羽毛……羽毛不是多的是吗?咱们大梁朝随处可见嘛!”“你当真不知道西岳羽人的存在?”皇上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顾飒眼神极其坚定的摇摇头:“不知啊!陛下,你为什么总以为我知道呢?我应该知道的吗?” “难道君夙折没有告诉你?” “……小侯爷?”顾飒更愚蠢了:“这里面又有小侯爷什么事?” 她很认真的想了想,质疑:“难道说,小侯爷手里有羽毛?不对啊!我怎么从没听他说起过,也从没在军侯府见过什么羽毛啊?” “你还真是……”皇上给顾飒整不会了,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不知情。 毕竟,顾飒那蠢萌不知的无辜眼神,能拿奥斯卡的小金人。 皇上也懒得计较她是不是装的了。 “算了,看来君夙折也没朕想象中那样对你……对你知无不言,他还是有事情在瞒着你的,朕来告诉你!”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西岳国国人,天生羽翼。” “天生,羽翼?”顾飒笑了:“陛下你别逗了,人就是人,哪有人天生长翅膀的?” 她夸张的大笑两声:“难不成,他们还能飞不成?” 皇上:“……” 顾飒的笑声戛然而止:“不会吧?他们真得会,飞?” “要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叫西岳羽人!” “……” 顾飒一瞬间换了十八种微表情,有震撼,有质疑,有难以相信,有不可思议,还有一种“他在胡说八道忽悠我”的不信。事到如今,皇上也不打算再藏什么细节。 “整件事情的根源,还要从十年前说起。” “那时的朕,正值壮年,也正是大展宏图霸业的时候,可是一场小小的伤寒却击垮了朕。” 那一次伤寒,让从不生病的皇上整整病了一个多月,后来又用了两个月才调养回来。 但是身体真的彻底康复如初,还是在四个月之后。 也就是这小小的一次病倒,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孱弱,也明白以他如今的身体和再活五十年的状况,根本不可能施展出他的雄心抱负。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皇上开始痴迷上了长生术,也在暗中笼络了一些人,让他们为自己寻常长生秘诀。 但是,身为帝王,修炼长生术是不被儒家允许的。 那些大儒们更奉承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所以,为了隐秘,皇上建了这个温泉池,专门修炼长生术。 开始的时候,皇上是处处碰壁,任何方法都没有效果,反倒是让自己的身体一天天的孱弱下去,小病不断。 后来,他从一个姓冷的方士那边听说了西岳羽人,也听说了他们修仙的不老传说。 冷方士从皇上这边拿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历经一年半,终于送来三根西岳羽人的羽毛。 皇上虽然对此质疑,但还是秉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思,将抓捕西岳羽人的任务,交给了太子。 “……太子?!” 顾飒的心猛然一跳。 太子抓西岳羽人这件事,穆克依兰和她都说了。 没想到,整件事情的起因竟然是这样的!那也就是说…… 太子当初出现在穆克依兰身边,并且救下差点跳崖的她,并不是巧合,而是……有预谋的蓄意为之! 这一刻,顾飒的心像是被棉花塞住了,窒息到微疼,心口却又空落落好像什么都没有。 穆克依兰一生都在爱,甚至于爱到殉情的男人,最初的相遇,竟然也是一场算计。 不管最后他们俩的结局如何,终究永远也抹不去的不完美遗憾。 第149章 禁忌 第149章禁忌 “君夙折和你提过太子之事吧?”皇上看着顾飒的神色,若有所思:“在他心里,一定恨死了朕,毕竟是朕亲手杀了他的好兄弟!” 缩了缩瞳孔,他的笑声变得意味深长:“好兄弟!” !。 “你为什么要杀太子?”顾飒佞了瞳底:“要是我听到的消息没错的话,你所要求的一切,太子都给了你!” “都给了朕?他给了朕什么?”皇上来了兴致:“朕很想听听,君夙折是怎么和你说朕的!” “陛下如何,还用细说吗?事情的结果就摆在这里,太子将你要的东西给了你,你才能压住这所谓的神虫,如果没有羽毛,陛下只怕会更痛苦吧!”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皇上得意的呵呵一笑,摆手,不屑的很:“但是不重要,如你所说,太子是拿回了羽毛,一对翅膀……朕很欣慰!” 他的神态变得神往,再次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你们不会明白,当朕看到那对翅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因为朕以为,那么多的羽毛,足够朕永生了!” 提到翅膀,顾飒突然想起了穆克依兰当日曾说过的话。 “太子知道翅膀对我们羽人来说意味什么,所以他不想要,但只要不让他为难,我就可以给!我不想他忧心!”所以,穆克依兰的那对翅膀,是她亲手砍下来,送给太子的。 顾飒还清楚记得,自己听完她这段故事之后,脑海里只有一个词——恋爱脑!!! 穆克依兰和太子的爱情,在一开始就注定了会是悲剧收尾。 不是太子不够爱穆克依兰,而是他的身不由已! 他是穆克依兰的夫君,但也是大梁朝的太子。 他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思想,都是“君为臣上”,“父为子纲”! 在这样的思想里挣扎,即便他深爱着的穆克依兰,最后的结果也只是伤害她。 而伤害她的后果,是他自己也非常非常的痛苦。 他痛苦自己的无能,连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但是身为太子,他身后又背负着家国天下的重任,还有对父皇的膜拜遵从。 顾飒的心刀扎一般的疼,哑声:“可你最后还是杀了他!” “那是因为他的忤逆!”皇上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顾飒:“你知道吗?我大梁朝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都不娶,都看不上,还非要娶一个羽人做太子妃……” “你杀他,不单单因为太子的不听话吧?”这一次,顾飒直接开怼:“以陛下你的心机,太子不听话,软禁,逼婚,杀了羽人等等手段都可以,完全没到杀太子的地步,你杀太子,定有见不得光的原因!” “……” 皇上脸上的得意渐渐退去。 顾飒的话,像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一条蛊虫爬过他的脸庞,扭曲着从五官下游过,狰狞恐怖。 “顾飒,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君夙折的意思?” “这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是你,朕原谅你的不知者无罪,可如果是君夙折……朕想灭了他军侯府的大门!” 皇上对君夙折似乎有着骨子里的恨,每一次提到他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那一种。 “……太子之死,确实不是因为神虫!是因为他君夙折!!他君夙折才是朕不得不杀太子的理由!” “……小侯爷?”顾飒一怔,想不通太子之殇怎么会和君夙折扯上关系。 “是!小侯爷,君夙折!”皇上报复性的呵呵一笑,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得意之色:“所以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把朕这句话转给他,好让他明白太子的真实死因!”这一刻,顾飒恍然明白了什么。 “陛下,你这招太阴损了吧?” “嗯?” “我记得太子出事的时候,君夙折并不在京城,也不在太子身边,等他收到消息赶回京城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太子行宫已成尸山血海……难道不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 皇上突然笑了,眼神变得莫测高深,如同深渊一边凝视着顾飒,似乎随时能将他吞噬。 “这才是顾姑娘的本来心性吧?” “……”顾飒心下一惊。 “如果不是提起太子,提起君夙折,你怕是还要和朕装疯卖傻,胡搅蛮缠的把?” “……” “如今,提到太子,提起君夙折,朕只是稍微的说了一点他们的不是,你就忍不住跳出来为他们辩驳……顾飒,既如此,咱们就别装了,直奔正题,可好?” 皇上完美将了顾飒一军。 顾飒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被渣皇吊起了情绪,不自觉的将心性暴露无疑。 不愧是做过皇上的人! 这帝王心术的心机还真是深不可测。 她敛眸,静敛下心神:“陛下都这么说了,那就说吧!” “你解了朕身上的秘蛊术,朕,放你和君夙折一条生路!” “……陛下是认真的吗?”顾飒看着他皮下的蠕动,略有疑惑:“这可是陛下你心心念念的长生啊,没了这些神虫,你的长生术也就失效了,陛下这是在求死啊!” “会不会死,那是朕的事情,你只要想办法把朕的神虫之蛊解了就行!” “……” 顾飒没有答应,但也没拒绝。 皇上身上的蛊虫,说是神虫,但说到底也只是寄生虫。 对付寄生虫,只要找到相对的法子,就可以轻松解决。 她现在面临的问题是…… 要不要给皇上解蛊! 因为,他身上蛊虫发作,也是她和君夙折计划的一部分。 早些时候,在玉门关时,穆克依兰就很详细的和他们俩说了太子的那些事情。 包括太子之前接受任务,到找到她,她自断羽翼护他周全等等,事无巨细的都说了一遍。 穆克依兰说。所谓的长生术,不过是西岳羽人所弄出来的一种蛊术,是迷幻某些贪婪之人的术法。 如果真的弄两个虫子放在身体里就能重生,那他们西岳羽人也就不必有修炼成仙这个说法了,每个人都在身体里养虫子就行。 秘蛊术,是一种饮鸩止渴的禁忌法术。 养蛊虫的人,在初期的时候,一切看上去都好,精神灼烁,无感通透,但是这些都只是昙花一现的错觉。 当失去羽毛的饲养,神虫就会加倍的反噬人体。 这个时候,哪怕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也会被反噬到变成八九十岁的耄耋老人。 等人体力的精血被彻底反噬吞噬之后,人就会变成一具干尸。 这也是为什么顾飒初次见到皇上时,他形如枯槁,不人不鬼的原因。而要想缓解这种反噬般的衰老,就必须再用反段位的邪术养蛊,这就是血棺养秘蛊术真正存在的原因和意义。 当初,君夙折利用穆克依兰最后一根羽毛炼化的解药,压制了神虫的反噬。 如今随着药效逐渐失效,他必须再次借助秘蛊术压住神虫。 否则,他就会再次变成七老八十的样子。 直到他彻底的被神虫吞噬,变成干尸。 “顾姑娘,如何?”皇上从顾飒的犹豫中,猜到了她真的能解神虫。 否则,她早就推脱说不会了。 至于迟疑嘛,自然是因为所给的筹码还不够。 “如果姑娘觉得我给的条件不好,姑娘可以再加码……除了这个天下,姑娘想要什么都行,荣华富贵,加官进爵,只要姑娘想要,朕,定当满足!” 第150章 威胁 第150章威胁 “陛下这话说的,臣女好像没有反驳的理由,”顾飒不动声色的笑道:“只是……” “姑娘也可以拒绝,”皇上似笑非笑:“不过以朕的经验来说,朕还可以点灯熬油的多熬上几年,这几年,姑娘和姑娘在乎的人只怕就要……” “陛下是在威胁我吗?” “怎么会?”皇上笑容更深了:“朕只是在帮姑娘指一条明路!” 他不死,他就是君! 君要臣死,哪个能不死? 顾飒可以选择不救他,但是她身边的人可就保不住了!皇上轻松拿捏到了顾飒死穴,根本不怕她不从。 “姑娘身边,除了君夙折以外,跟你的那几个人,像蛮族的那对兄妹啊,太子府出身的婢女等等……不知道能护住几个!”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顾飒掩唇敛眸,藏起了瞳底的杀意:“陛下何必这样威胁?反倒是伤了咱们之间的和气……就冲如今这局面……” 她抖了抖锁链,抬眸笑:“我有拒绝的资格吗?” “这么说,姑娘同意了?”皇上眼神一亮。 “箭在弦上,人在你手,我还有选择的权力?” “那就好!咱们什么时候开始?”“陛下别急,我总不能空手套白狼,仅用这一双手,就把陛下的麻烦解了吧?我需要工具……” “什么工具?” “一种刀,名为手术刀!” “手术刀?”皇上一怔。 他可从来没听过这个词。 “一种又细又长又锋利的刀,还有一种夹子,名叫止血钳,还有……” “好!只要你说的出来,我让人去准备!” 这些东西,皇上都是没见过的,但是顾飒给出了图纸,很精密的那一种。 “我说那些东西,若是找不到,可以去打造,还请陛下记住,一定要按照我图纸上的去打,分寸一点不能错,否则……” “你放心,你要的东西,朕绝对给你弄来!” 皇上虽然看不懂图纸,但是从标记的数据来看,顾飒是有点真功夫在身上的。 他找来姚公公,让他去安排。 “陛下,这些?”姚公公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这些东西好像凶器,不像好东西,您就不怕她……” “不怕,她身边所有人的性命都在朕手里,她不敢乱来!” —— 偌大的军侯府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所有人的脸色都阴沉沉的。 魏辽从大门口走到书房,感觉心口闷闷的感受。 “不是,小侯爷,你们这军侯府的气氛是不是有点不对?怎么每个人都像是死了爹娘似得!”君夙折没有说话,敲了敲桌子。 “什么?”魏辽疑惑的探出头。 这是一张画像。 画像上的人还挺眼熟。 魏辽仔细看了看,皱眉:“这个人……怎么那么像姚公公?” 君夙折倏然抬头:“再看仔细点!” “再看也是他啊,你看这眉眼,鼻子……老子如今是捕头,这些年别的没学会,但是识人这一方面绝对没问题!”魏辽很肯定的敲了敲画像:“绝对是他!” “我也觉得是他!” “……他?”魏辽倒吸一口气:“带走弟妹的是他?” 君夙折昂起头,整个人摔进摇椅中:“如果不是他,谁能让顾飒那么忌惮,连名字都不敢说?” 除了皇上身边的姚公公,哪个人能那么明目张胆的带走顾飒?! “是不是他,派人进宫查一下不就知道了?”魏辽皱着眉头:“不是说,他们走时是乘了一顶大轿吗?那么大的一个东西,不可能没有踪迹,总能查出蛛丝马迹了……” 说了一半,他戛然闭嘴。 “不用问,你肯定已经这样做了,结果如何?” “他们乘着软轿也就走了四条街,然后就换乘了马车了,出北门,没了踪迹……” “他们出城了?”魏辽一怔:“不应该去皇宫的吗?” “是啊,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事情发生之后,君夙折第一时间闯进了皇城,但是没有顾飒的半点消息。而他在皇城里的眼线也证实,姚公公没有带任何一个女子进宫。 “你说,要不,我去找陛下开门见山,直接要人?”君夙折犹豫不决:“反正如今这棋局下到这个地步,双方几乎算是明牌了……” “你若是觉得可行的话,肯定早就去了吧?”魏辽一针见血戳到君夙折的痛处:“你之所以问我,是因为你心中清楚的很,直接找陛下要人,是最最最下策的计策!” 一旦开口直接找皇上要人,那就等于是把把柄直接送给皇上,任由他拿捏了。 到时候,皇上利用顾飒威胁他,想要他生他就生,想要他死,他就必须死! 那才是一片死局! 君夙折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魏辽继续道:“师弟,事到如今,你可千万不要自乱阵脚,自杀式妥协……如果你因为弟妹出事,你觉得她会原谅自己吗?” 君夙折的瞳孔不由缩了缩。 他了解顾飒。 以顾飒的倔强,一旦知道他为了救她出事,肯定会发了疯的报复。 到那时,不论如何,只怕结果都不会好。 师兄弟俩在书桌对面相对而坐,一个低头看姚公公的画像,一个看着窗外出神。 “要不……” “你觉得……”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 魏辽抬起下颌:“你先说。” “师兄,你觉得这件事中……赵子佑会不会有线索?” 魏辽猛地一拍桌子:“这就是我要说的!我觉得赵子佑肯定知道咱们不知道的事情。”皇上的血棺是从赵子佑的贤王府入宫的,他必定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 窗棂紧闭,但是赵子佑还是感觉到了风吹身体的阴冷。 突然。 身后传来一丝异动,似乎有人过来。 他警觉起立,还没等转身,一丝冰凉就从脖子后面贴着下巴伸出来,直抵喉咙。 “什么人?你们好大的胆子,这是贤王府,你们敢对本王动手!?” “殿下不必惊慌,我要是想动手,殿下绝对不可能知道!”君夙折悠悠的从他身后走出来,侧眸看着他,似笑非笑:“我只是怕殿下叫出声,引来不必要的人,那就麻烦了!” “君夙折?”赵子佑的瞥了眼颈下的剑锋,微微后仰:“你这是做什么?本王和你之间,好像不至于动刀剑吧?” 君夙折弯腰坐在书桌上,居高临下:“殿下,咱们今晚上好好谈谈,如何?” 他并没有让手下收剑的意思,让赵子佑心中有些乱,大脑迅速过了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定自己和军侯府没什么实质性的冲突。 “君夙折,你想探什么?” “就谈谈血棺吧!” “……” 君夙折低头把玩着桌上的砚台,云淡风轻的很:“以殿下的人脉,女姑山发生的事情,想必都知道了,我既然能找到这里,殿下也应该猜到我想知道的事情。” “血棺之事,并不是我本意,”赵子佑心思急转,倒也开门见山:“我只是奉命行事……” “具体说说!”“具体……那可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久到得追溯到太子出事之前!” 赵子佑是懂杀人诛心的! 他知道君夙折和太子的关系,装作不经意的抛出了致命一刀。 果然,君夙折的眼神终于落在了他身上:“太子?” “君夙折,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回答你,但有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 “说出来你都不信,是姚公公打开密道,半夜三更出现在我的房间,我才知道我这个贤王府其实就是一个障眼法。” 一切的一切,都是皇上的布局。 包括贤王府都只是皇上布局里的一环。 “皇上的心思,你们谁都猜不到,他当年封我为王,并不是宠爱我,而是因为我最乖最听话……” “你乖你听话?”君夙折嘲讽一笑:“殿下,这两个词好像并不适合你吧?” 赵子佑面不改色:“君夙折,在皇上眼中,我就是最乖最听话的!” !。 第151章 想上位,自己来 第151章想上位,自己来 赵子佑是所有皇子中,心性最随皇上的那一个。 他和太子就是两个极致的对比。 太子像是盛夏灼日,永远光明璀璨,他就是雾霾天下朦胧日光,仅有一丝微亮。 只是,赵子佑更善于伪装,懂得藏拙,明白在一众子凭母贵的皇子中,怎样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所以,从小到大,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温善和顺,乖巧暖醺。 也就是因为这个,皇上才选了他做贤王,入住最重要的贤王府,以方便掌控他。 而事实也证明,皇上没有选错。“那天,姚公公找到我,说是有一样东西要从本王的府中过,我没有问是什么,也没有任何质疑,就那样佯装不知的让血棺进入贤王府,再从密道离开。” 表面上乖巧小白兔,但是赵子佑暗中却没少下心思。 “血棺之上,我不能动手脚,因为我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反向侦查,我让人找到了送血棺的鹰隼镖局,从而知道了女姑山,然后我又从女姑山下手……” 赵子佑话音一顿,眼神带起了一丝丝的挑衅。 “所以,我知道了西岳羽人的存在!” 关于这些,君夙折在穆克依兰那边早就听说了,对此并不为奇,但还是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到底是我小看殿下,连我都是后来才知道西岳羽人,并且知道之后,还一度持怀疑态度,直到太子薨逝,我才半信半疑的相信这个西岳羽人,你倒是最先知道了?” “……” 赵子佑突然笑了,意味深长的很:“小侯爷,其实我还知道一些秘密,一些足以让你震惊到死的秘密。” “是吗?” “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只是……如今不行,时机不到。”赵子佑保持着神秘的笑容,再次瞥了眼颈下的剑锋。 君夙折挥挥手。 石大路瓮声的答应一声,收了剑,退到角落。 赵子佑揉着脖子,活动了一下身子:“君夙折,你半夜三更的来找我,不会是单纯的叙旧吧?” 君夙折后仰了几分,单刀直入:“如果姚公公抓了人,把人藏在了一个连我都找不到的地方,殿下以为会是哪里?” 赵子佑的手倏然一顿。 看着君夙折的眼神从诧异变成恍然:“顾姑娘被抓了?” 君夙折没有说话,眼神戾冷。 赵子佑笑了:“我就说呢,能惊动小侯爷半夜入我贤王府,还敢用剑威逼利诱,肯定不是小事……姚公公?!” 他点点头。 “我知道了!” 能被姚公公藏起来的地方可不多! 他抓起外衣,推开窗户吹了声口哨。 外面传来衣衫悸动的声音。 石大路瞬间警觉,赵子佑解释道:“放心,我这是在让他们清场,有些事情,是连只活耗子都不能知道的!” 要不然,他贤王府运送血棺的秘密,会藏了这么多年?! 他推开门,带着君夙折他们三转两拐,兜兜转转了很久,来到一个暗门前。 “从这里过去,就是父皇养身的地方……” 君夙折刚要抬手推,赵子佑却再次拦下了他。 “你可想好了,一旦推开这扇门,就再也没有退路了……皇上不会让任何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活着!包括我!”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小侯爷,你应该懂我的意思!”赵子佑似笑非笑:“有些时候,时也命也运也……如今,运气是命运就在你我面前,咱们是不是要好好的抓住时机,为此筹谋一番再行动!?” 从他的眼睛里,君夙折看到了疯狂和野心。他冷笑:“殿下想借我的手杀了陛下?” “难道……他不该死吗?!”赵子佑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千日一刑啊……这些年,你遭了什么罪,你心中最清楚,我就不信,你不恨他,不想亲手剐了他?” “然后呢?”君夙折似笑非笑:“我杀人,背上了弑君的千古骂名,你清君侧,光明正大的杀了我这个逆党,立威后登基称帝!?” 大家都是前面的狐狸,谁也别在谁面前玩心机。 真诚才是永远的必杀技! “殿下,我都忍了陛下三年,就能忍他三十年……谁让他为君,我是臣呢!?我的目的就是救人,别的我不插手,”他倾身,在赵子佑耳边低语:“殿下,你能再忍三十年吗!?” 他的意思很明白。 他君夙折绝对不会做弑君这样的恶行,来成全赵子佑的野心。 赵子佑想杀父弑君登上皇位,那得自己来!! 赵子佑身上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扯下,虽然恼羞成怒,但不敢错失君夙折这个搭档。 “君夙折,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就算不为了你,为了太子呢……他的仇你也不想报吗?” 果然。 太子是君夙折的逆鳞。 他脸上的神情渐渐沉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好好谋划谋划,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难道你想错失这个报仇雪恨的最佳时机吗?!” “……” —— 许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皇上不再限制顾飒出去透风的时间和次数。 她更多的时候是坐在悬崖那边,自己一个人鼓捣着什么。 “这里,好像不对?” 她用小刀拆卸着一个机器,一边捣鼓一边疑惑。 “我记得这个可以拆下来的,怎么会拧不动呢?难道是反向的?” 她试着反向拧转,瞬间眉开眼笑。 “搞定了!” 很快,她的手中多了个东西。 “是成是败,就看你的的!” 说着,她打开开关。 屏幕闪过三秒后,突然亮了起来,很快,几个红色影子出现在屏幕上。 “我就说嘛,天下间的热红外成像仪都是一个原理,果然是有用的……让我看看,还有谁藏在什么地方?” 皇上安插的那些暗卫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高手。 她寻了好多次,都没找到他们的藏身处。 没法子,就自己利用空间里的仪器,组了个临时可用的热成像显示仪,专门搜刮那些暗卫的藏身地。 “……十二,十三……十四,还有,十五……皇上可真瞧得起我,安插了这么多的人!” 也幸亏她之前没有轻举妄动,强行逃离。 皇上那个老滑头竟然在周围安插了二十多个暗卫。 估计她都没爬出洞口,就能被万箭穿心送了人头。 “这么多人,怎么逃?”顾飒收了仪器,在地上画出那几个人藏身的地方。 看了一圈之后,更绝望了。 “不得不说,这些人是懂打伏击的!” 他们的藏身处,垄断了她所有能逃跑的方向,而且还是交叉式排位,只要一个人受到袭击,不到三分钟,必定有增援。 “算了,我还是在这里安心的等救援吧!” 不知道君夙折能不能找到这个鬼地方。 “顾姑娘?”姚公公的声音从甬道另一头传来。 顾飒立即擦去地上的图痕,没有一丝痕迹后,方才起身:“姚公公,我在这。” “顾姑娘,您要的东西老奴都准备好了,不知道可还和姑娘的心意。” 姚公公捧着半盘子手术刀出现在顾飒面前。这些刀片都是精铁打造,虽然比不上现实版手术刀剔透锋利,但是做杀人的力气不错。 她不动声色的收了:“虽然粗糙,但勉强可用……对了,公公,陛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放我走?” “姑娘放心,事成之日,姑娘必定是自由身!” 姚公公客套了几句,转身离开。 顾飒恨不得把刀片砸他脑袋上。 无声的骂了几句,陡然听到身后有“啾啾”的鸟鸣声。 她一惊,连忙跑到洞口。 果然,海东青盘旋着在她臂弯上落下。 “小东西,你怎么才来!?” 第152章 神虫是祖宗 第152章神虫是祖宗 海东青在这,君夙折也就不远了。 她笑嘻嘻的海东青玩了一会,将它给放走了。 海东青在空中盘旋了一会,鸣叫着飞向远处。 顾飒刚转身回去,耳边传来海东青的“啾啾”声,听声音很急,像是被抓住了似得。 不远处。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海东青?”一个暗卫抓着海东青,仔细检查。 “许是京城那边哪个公子哥的玩物,不小心飞到这边的。”另外一个暗卫的声音从暗中传来。“这东西可不多见,金贵的很,不会不小心的吧?” “那你就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不对,若是没有就放了吧,你也说了,这东西金贵,要是丢了,它的主人肯定会找,如果顺藤摸瓜摸到咱们这边,惊扰了陛下的计划,那倒霉的是咱们!” 海东青这玩意就是活金子。 谁家丢了这么一大坨金子都会找。 他们可不能为了一只鸟暴露身份。 暗卫仔细检查了一下海东青,确定顾飒没有在它身上留下信息,就将它给放走了。 海东青盘飞一圈后,落在君夙折的手腕上。 “怎么样?”魏辽急切的凑过来:“可是发现弟妹的踪迹了?” 看了一眼后,失望咋舌:“你也别太着急了,慢慢的找,总能找到的。”孰知,君夙折抚摸着海东青的脑袋,松了一口气。 “已经找到了!” “嗯?” 魏辽的眼睛不由睁的溜圆,好奇的看着海东青。 这就是一只鸟。 怎么飞走的,又怎么飞回来,不能说话,也没带回来一点东西,怎么就确定找到了? 君夙折微微一笑:“是它身上的味道!” “……味道?”魏辽有些嫌弃。 这家伙身上不就是一股子鸟味吗? 不过,除此之外,好像确实有一点点的异味。 但这股异味不是香味,也不是药味,而是一种很特殊的味道。君夙折嬷嬷海东青的头:“这是消毒水的味道!”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顾飒能有那种味道。 魏辽不懂,但是他说的肯定,心也就放了下来:“找到了就好,说明赵子佑这家伙没有撒谎,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的救人了!” —— 入夜。 寂静异常的宫城中,一声巨响骤然传来。 打盹的姚公公猛地坐起身:“什么声音?” 值夜的小太监指向皇上寝宫,小声道:“好像是陛下那边……” “不好!” 姚公公想到了什么,连忙推开众人,一路狂奔着冲进寝殿。 有小太监要跟进去,却被年长的太监拦下了:“不想活了?这时候去干什么?找死吗?” 小太监一愣神:“叔,这什么意思?” 老太监瞥了眼周围,压低嗓音:“知道为什么让你一个新来的伺候陛下吗?” 小太监茫然的看着他,感觉老太监有点答非所问。 老太监恨铁不成钢道:“那是因为在你之前的小太监都死的差不多了!” 皇上有病。 不是正常人的病! 他的病多数是在晚上发作,每一次发作都只有姚公公能安抚。 之前,一些作死的不知道内情的小太监跟了进去了,但是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这件事,陛下寝宫里的老太监都知道。 所以只要是晚上,不管陛下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装作不知道,只交给姚公公一个人处理。 姚公公冲进寝殿时,只有皇上正弓着背,跪在床前的地上,整个人痛苦的蜷缩成一团,正用头一下一下的撞着地板。 “陛下……”姚公公连忙跑过去,抓了被子垫在皇上身前,轻拍他的后背,“陛下这发作又提前了!” 皇上抱着被子,整个人蜷了进去:“找,找,找……顾飒……” 他的声音很虚浮,颤抖着,似乎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陛下,你忍一下!” 姚公公吃力的将皇上抱到床上,放下帷幔,一脚踢中床头上的机扩。 床板蓦然一翻,皇上合姚公公连带着床上的东西,一股脑掉进了下面的黑洞。…… 顾飒睡的正香,隐约间听到尖锐的破空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 她疑惑的睁开眼睛,确定不是幻听。 但是温泉水潺潺,掩盖了这种破空声,根本听不到发声的地方。 就在她好奇的四处查看是,头顶上的“咻”声更重。 随即。 “哗啦啦” 一团黑影掉进了温泉中。 她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咋滴……塌了?” 下一秒。 姚公公抱着皇上从水中浮上来:“快,顾姑娘,救人……”皇上被神虫再一次反噬。 这一次的反噬更狠。 两团手指粗的黑影,顺着皮下往他的头顶钻,爆的青筋直跳。 皇上已经在晕厥的边缘,闷哼着呻+吟,无意识的用头撞地,但每次都被姚公公护住了。 “顾姑娘,怎么样?” 见顾飒不说话,姚公公急了。 “如今血棺里的小蛊虫都压不住神虫了,怎么办?” “肯定压不住啊,”顾飒蹙眉:“神虫就是秘蛊术里那些小蛊虫的祖宗,小蛊虫再多,也不可能压制住老祖宗,压不住是早晚的事!” 皇上之前用血棺压制神虫,是赢在一个量上。 如今量有了,质变了,自然也就不管用了,还是俩神虫祖宗占优势。 “那现在怎么办?顾姑娘,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死倒不至于,陛下之前受过神虫反噬,哪一次死了?不过是惨一点,衰老的快一点……”顾飒挥挥手:“你先别烦我,让我想一想。” 她还没有和君夙折联系上,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就不确定是不是要驱蛊。 但是看皇上这痛到死去活来的惨样,她又不能袖手旁观,要不然等他醒来,知道她什么都没做,只怕没好果子吃。 想了想,她从空间摸出两片止痛药。 “先喂他吃下,我施针,帮他暂时压制神虫。” 她用金针暂时封闭了陛下经络,将神虫赶回丹海,再以金针封穴,将它们暂时困在那里。 “陛下这一次伤了元气,得修养一天才能恢复元气,早朝是不能够了,姚公公,你想个借口,替陛下告假吧!” …… 皇上之前被反噬时,经常告假,众大臣已经习惯了。 但是在他好转后,一直兢兢业业,再没有告假过。 如今再次告假,惹得朝堂上的大臣面面相觑。 但是大家谁也不敢公开猜度议论,都默契的送呈了奏章,退潮回宫。 “小侯爷,”赵子佑唤住君夙折,避开一众朝臣耳目,并肩而行:“听说昨夜父皇发病,但是没有唤御医,今早之后,姚公公神色倦怠的出现,说了父皇告假一事。” “殿下想说什么?” “难道你不好奇吗?之前父皇告假,都有御医进宫诊病,但是这一次没有,而且我还听说,姚公公前几天花重金找人打了一些奇怪的刀具。” 赵子佑从袖子里取出一张草图,递给君夙折。 “这是他们临摹的,小侯爷可是见过?” 草图上都是手术器械,君夙折不陌生。 他不动声色:“这是什么?” “小侯爷不知道?”赵子佑咋舌:“我还以为,我和小侯爷如今的关系,已经是知无不言了呢,没想到小侯爷还是对我防备。” “殿下真会开玩笑……” “本王和你,从不玩笑!你当初如何从鬼门关爬回来,顾姑娘如何救你……君夙折,你当真以为只有天知地知你们俩知吗?” 即便当初顾飒救君夙折的事情做的很隐秘,没有泄露任何消息。但是只要不眼瞎心盲的人都能猜出来,是顾飒救了他。 一个能将破烂娃娃一般的君夙折从鬼门关拉回来,她的医术堪称生死人肉白骨,神仙法术了。 皇上怎么可能不动心?! 赵子怡单刀直入:“我想,小侯爷你心中应该比我更清楚,皇上之所以抓顾姑娘,就是看中她那身医术了!” “所以呢,殿下,你要抓紧了,”君夙折笑着将草图折好,放回到赵子佑手中:“如果我们家顾飒医术好,救活了陛下,你之前的所有心机隐忍筹谋策划……可就都没了!” 第153章 互相利用 第153章互相利用 赵子佑和君夙折一样,都想杀了皇上。 唯一不同的是,君夙折弑君是为了给太子报仇。 赵子佑杀父,是想要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 他们一直在互相拉扯,都想要对方杀了皇上,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但是都忌惮事情的后果而一再退让。 如今,就看谁的筹码更大,谁更沉不住气。 君夙折后撤一步,鞠躬行礼:“殿下,事不宜迟,还是要早做决断为好!” 赵子佑抽了抽嘴角,看着他背影的眼神刀锋一般阴冷。“老狐狸!” 君夙折年纪不大,心思却深的可怕。 他几次挖坑都被他躲过去了。 此人目前留着是盟友,可一旦他登基称帝,那就是要命的刀。 “来人,”他唤来心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切记,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心腹匆匆离开。 —— 潺潺温泉水中,顾飒摸了个遍,也没找到机括开关。 “是我技术不行,还是机关不在这边?” 她抬头,看着上方的石壁。 “那天皇上下来时,穿着内衣,周围还有被褥等东西,说明他是在睡觉的时候突然发病,来不得收拾就到了我这里……那出发点应该就是他的寝宫或者是哪个妃子的床上。” 如果她能反方向找到机括,打开机关,或许就能反其道而行之,直接逃出去了。 “啾啾” 海东青的声音骤然传来。 她连忙出来,到洞口边见到海东青。 它还和之前一样,不过在摸到它小腹的时候,感觉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顾飒心有所动,顺着海东青的舌下拉出一根蚕丝线。 蚕丝线一头系着米粒大小的蜡丸,被海东青吞下镂空腹中。 蜡丸里是君夙折的一封信。 她看过信后,回了一封,也放在蜡丸里,依样让海东青吞下后,将蚕丝线藏在了舌下。 放飞海东青后不久,她再次听到了海东青被抓的声音。 和上次一样,暗卫检查了一下之后,没发现不妥的地方,就将它放走了。 —— 皇上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肚子上明晃晃的金针。 他大叫一声,连忙去拔,却被姚公公压住了。 “陛下稍安,不要动,不能动……这是顾姑娘为陛下下的神针,说是能暂且压制住神虫,拔了针就不行了……” 皇上这才回想起病发时的事情,重重的跌回到床上。 “朕这一次昏迷多久?” “一天两夜。” “一天两夜?”皇上的眼睛倏然睁开:“朕才昏迷了一天两夜?” 之前他被神虫反噬折磨的时候,最低也得两天三夜,这一次是最短的时间。 “陛下,感觉如何了?”姚公公取出几个小白药片:“顾姑娘给了这几片药,说是陛下疼痛难忍的时候,吃一片,就能缓解痛感。” “这是什么药?” “顾姑娘说,这是去痛药,说是专治陛下的痛症。” “只是治痛有什么用?朕是因为反噬才这般……她没说神虫的事?” “说了,但她说她也得准备,所以还要再等个三五天,可以的时候,她会告知陛下的!” “三五天?” 对于皇上来说,这又是一个惊喜的数字。 再过三五天,他这折磨数年的病痛可就彻底解决了。 小太监来报,说是于娘娘求见。 皇上蹙眉:“她来做什么?” “于娘娘说,有要事求见陛下,陛下若是龙体不康,不宜相见,她就在外面一直守着,守到陛下身体康健为止。” 姚公公附和道:“陛下昏迷时,于娘娘来过几次,陛下要不还是见见吧?” 皇上沉吟片刻,以衣服遮住了肚子上的金针,吩咐于娘娘进来。 于娘娘比之前清瘦了很多,眉眼间尽显倦怠。 她没有施任何粉黛,散着头发,也没有梳妆,施礼后,眼圈红红的站在那里。 “臣妾见陛下无恙,心下就安了。” 皇上不耐烦的很:“朕不是没事吗?你哭什么哭?” 人在重病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忌惮哭泣,感觉像是在给自己送终一样。 于娘娘连忙擦了擦眼泪:“陛下恕罪,臣妾不是为陛下落泪,是为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子仕?老十一怎么了?” “陛下恕罪!”于娘娘突然跪下,五体投地的伏身跪拜。 皇上弄的莫名其妙,看向姚公公:“这是?” 姚公公也是一头雾水:“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请罪了?可是十一皇子……做了什么事情吗?” “陛下恕罪,念在子仕还小,不懂事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吧!”于娘娘也不说什么事,只是一个劲的哭着请罪。“所以,你这是脱簪请罪?!”皇上总算看懂了于娘娘披头散发的意思了:“你是替老十一请罪?” “子仕年幼,不懂事,见他哥哥招揽了几个兵卒,就说皇兄屯兵自重,有谋反之心,臣妾已经训诫过他了,还请陛下念他不谙世事,绕过他这一次的口无遮拦……” “招揽兵卒?屯兵自重?”皇上的脸色沉了下来。 身为帝王,最忌惮的就是身边子侄做这种有谋逆嫌疑的事情。 姚公公察言观色,代替皇上问道:“娘娘,您说的这个皇子是……” “是贤王!” “……” 贤王!? 皇上和姚公公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别人不知道,他们俩最清楚。 赵子佑外表温顺,兄友弟恭,其实他是所有皇子中最有谋逆之心的那一个。 说他谋逆,皇上百分百相信。 “爱妃,你慢慢说,这屯兵之事,究竟是如何的?” “陛下,这都是子仕胡说的,他说收到密信,说是贤王在城外的虎形山养了一群兵甲,最少三千人,这皇子不能养兵丁,护院不过百都是祖训,他就一口咬定说贤王要谋反……”于娘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的梨花带雨。 皇上默默听着,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姚公公一个眼色,让他派人立即去查。 等于娘娘说完了,不动声色的挥挥手:“这件事关系非常,你回去之后谁都不要说,就当朕从没听过你这些话。” “臣妾明白,那,臣妾告退。”于娘娘娇滴滴的行了礼,快步出了皇上寝宫。 回宫路上,一名宫女与她擦肩而过。 “娘娘可都说了?” “回去告诉你主子,他交代的事情,本宫都做了,让他不要忘记答应本宫的事!” “娘娘放心,我家小侯爷一向言出必行,他说保娘娘母子平安,娘娘和十一皇子就肯定不会出事,奴婢告退!” “……” 宫女走后,于娘娘咬牙切齿:“君夙折,本宫还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连本宫都能利用,若是让你……” 她戛然收住话音,眼里尽是杀意。 嬷嬷低语:“娘娘,小侯爷这是要利用您的手,除掉贤王啊!您就这样白白被他利用了?”“利用?”于娘娘冷笑:“他利用本宫除掉贤王,本王何尝不是在利用他,除掉贤王呢!” 贤王赵子佑对她而言,更有威胁力。 只要除掉赵子佑,那十一皇子的对手就只有端王那个蠢货了! 不到最后,谁都说不好到底是谁在利用谁!! …… 贤王府。 魏辽行色匆匆,一路飞奔直奔书房:“殿下!” 赵子佑迅速用东西盖住了桌上的东西,不悦起身:“魏捕头,这是何意?” “殿下有没有收到宫里的消息,于娘娘脱簪请罪了……” “于娘娘……脱簪请罪?”赵子佑一怔:“老十一犯什么错了?” “我暗卫的兄弟说,十一皇子密告了殿下在虎形山养兵的事,于娘娘替儿子脱簪请罪呢……” “你说什么?!”赵子佑已经顾不上魏辽后面的话,眼前一黑差点摔倒:“你说虎形山养兵……” 见鬼!! 那么隐密的事情,老十一那个蠢货是怎么知道的!? 第154章 深夜入宫 第154章深夜入宫 但是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 赵子佑撑着桌面,极力掩盖因为紧张激动而颤抖的手。 “魏捕头,你这是何意?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告诉本王?” 魏辽的表情明显一僵:“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随即,他叱声一笑:“我还以为,在殿下心里,我魏辽就是自己人,所以才在听说这件事情之后,不顾一切的过来告知殿下,没想到……” 不等赵子佑开口,他猛地拱了拱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魏捕头……”“……”魏辽脚下不停。 “魏辽!” 魏辽终于站定,但是没有回头:“殿下还有何吩咐?” “魏捕头,本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想好了吗?”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魏辽缓缓转身,眼神晦涩:“殿下还在质疑我?” “并不是,我是劝你要三思,你应该知道本王晓得这个消息后会做什么,如今你来这里见本王,那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你要和本王一起承担后果了!” 赵子佑走到魏辽对面,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 “这个后果可能会……很可怕!” “一将功成万骨枯!是枯骨还是功成,都是我魏辽自己的选择!”“那就好!”赵子佑锁住他的肩膀,有力一握:“他日功成,你立头功!” 魏辽倒吸一口气:“殿下真的决定了?” “不然呢?本王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那个父亲是什么时间心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当初太子那么得他的眷宠,最终还不是落得一个惨死的结局。 如今,皇上知道了他在虎形山豢养兵丁一事,肯定要杀鸡儆猴,不会留他活口。 不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他都必须放手一搏,没有选择余地。 “魏辽,你再帮我一个忙……” —— “得,驾,让开……” 魏辽骑在马上,风驰电掣的从京城街道上飞奔而过,但凡挡路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被他手里的长鞭给卷走了。 一时间,整个街道人仰马翻。 “怎么回事?” “刚才那个好像是魏辽为捕头……” “很少见他着急,怕是出什么大事了吧?” “管他们呢,就是换皇上都无所谓,反正咱们该吃吃,该喝喝……” “……” 魏辽一路狂奔,直奔郊外的虎形山。 虎形山是贤王的猎场,对外宣传里面有虎豹豺狼,还有练习弓弩的侍卫,为了防止有平民伤亡,所以是禁止闲杂人等上山的。 其实这里就是他的养兵之处,防卫甚严。 魏辽刚到山脚下,就被横空出现的一队人马持长矛拦下。“私人猎场,闲杂人等禁入,下马!” “吁!不长眼的东西,不认识我?”魏辽勒住缰绳破口大骂:“快让万业道来我!” “……你是?魏捕头?”其中一个士兵认出了魏辽,有些紧张:“魏捕头,你找我们万头什么事?” “不是我要找他,是你们家王爷找他,”魏辽扔出一把折扇:“拿着这扇子去找万业道,让他速速来见我!” 扇子是赵子佑的信物。 士兵们一看扇子,都不敢再阻拦,其中一人带着他进山,一个拿着扇子迅速去见万业道。 万业道是赵子佑的心腹,也是他虎形山的掌事。 见到赵子佑的扇子,知道事情不妙,顾不上穿衣服,急匆匆跑来见魏辽。 “魏捕头,可是王爷出了什么事?”“你们行事也太不小心了,竟然让十一皇子发现了你们的踪迹,如今,他已经告到陛下面前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陛下应该已经派人来勘察过你们了……” “陛下?难道?!”万业道的脸色倏然一变:“难道真是陛下?” “什么?什么陛下?” “早些时候,一个时辰之前,我们抓到一个鬼鬼祟祟进山的男人,他先是说的自己是附近村子里的猎户,看我们要弄死他,又改口说是陛下的眼线……” “他人呢?”魏辽急忙问道。 “杀……杀了!”万业道简直要哭了:“王爷告知过我们,宁错杀不放过!任何进入虎形山的人,都要杀了,我也是没想到,他真的会是陛下的人……” “杀不杀的,结果都一样,”魏辽沉下脸色,若有所思:“不杀,他回去禀告,王爷是个死,杀了,陛下晚些知道,对咱们也是好事,最起码,布局的时间又充足了些……” 他低声将赵子佑的计划一一告知万业道,并且一再叮嘱。 “事到如今,你我和王爷都没有退路,胜者为王败者寇,王爷这一局是生是死是王是寇,就看你的了!” “魏捕头转告王爷,养兵一世,用在一时,我万业道就算死,也会用命给王爷铺平那条路!” —— 秋风夜冷。 顾飒坐在洞口边,看着天上的繁星。 突然。 稀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微微一怔,迅速警觉:“姚公公,这深更半夜的……可是陛下的病又复发了?” “顾姑娘,陛下请姑娘进宫!” “我?陛下请我进宫?现在?”顾飒心思急转,不动声色的一笑:“这么晚了,怕是不合适吧?” “姑娘,请吧!” 姚公公显然不是和她商量的,面色凝重的侧身让开,邀请顾飒起身。 “姚公公,陛下他……” “姑娘,请!” 姚公公态度强硬,顾飒只好起身,揉揉鼻尖:“可容我梳洗一下,我这糟心的模样进宫,那是对陛下的不尊重。” “姑娘,请!” “……好吧,要是陛下怪我,你可要替我解释,不是我懒,而是真没时间!” 姚公公垂着眼,什么都没说,带着她径直来到一个墙壁前,取出了一根黑绸,递给顾飒。 “姑娘。” “还要蒙眼吗?不用了吧?我和陛下都那么熟了……” “姑娘,别让老奴为难。” “成成成,蒙就蒙,”顾飒不高兴的嘟囔着,蒙上眼睛,被姚公公拽着往前走。 几声机括声后,一种巨大的离心力骤然传来,她像是坐了电梯,又像是坐上了大摆锤,整个人飘悠起来。 她几次想要偷偷掀开黑绸看一眼,但都被姚公公制止了。 她干脆也不好奇了,任由飘飘乎的来回甩,最后终于站定。“好了,顾姑娘,我们到了,”姚公公扯下她眼上的黑绸:“之前不让姑娘看,是因为陛下有令,但凡知道这个密道的人,都要挖了眼睛割去舌头。” 顾飒警觉的捂住自己的嘴:“我可没偷看!” 姚公公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带着她穿过的前殿,顺着螺旋楼梯上到一处高台。 “这是……” “云端阁,”姚公公推开一扇雕花镂空的木门:“姑娘请吧,陛下在里面等姑娘呢!” 云端阁是皇家的祭祀塔之处,有九层之高,可以俯瞰到整个皇宫。 皇上在这个地方等她,肯定不寻常。 露台之上。 皇上撑着栏杆边缘,俯瞰着皇宫里的灯火璀璨:“你知道为什么祭祀塔是九层吧?” “九是久久长远之数,应该是取其意吧?” “九九归一,长远不衰,但是哪有什么长久不衰?!世间万物生死更迭,谁也躲不过死亡循环这个命数!” 皇上叹息着一声轻笑,转首看着顾飒。 “你知道朕第一次登上这里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陛下雄心壮心,自然是想拥有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 “你竟然懂朕?!”皇上看着她的眼神起了些异色:“朕的那些妃嫔里,没有一个人说这样的话……” 顾飒警觉的后退几步:“陛下?” “别害怕,朕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竟你是……某些程度上来说,你也算朕的儿媳,纲常伦理之事,朕不会僭越!” 第155章 都是好儿子 第155章都是好儿子 “陛下厚爱了,”顾飒依旧警觉:“要是小侯爷知道能得到陛下这样的赞誉,心中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 “他能是什么滋味?朕可是一个连儿子都能杀的人!”皇上自嘲的笑了笑,眼中竟然闪过无数的落寞:“可是,朕也想做一个慈父啊!” “陛下想太子了?” “……哈哈!” 皇上没有回答,但是笑了几声。 笑声中满是无奈的苍凉。 许久,才用力的捶了捶了栏杆,轻声低语:“朕的儿子们啊……竟然没有一个外人懂朕!太子是朕亲手养大,教书冠礼,立为储君的人啊!” “可你还是杀了他!” “朕不杀他,他就要杀朕,”皇上低着头,声音逐渐冷冽:“他为了那个女人,要杀朕!!朕是他的父亲,是给予他生命和一切荣华尊崇的人,可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朕……” 他突然抬头,眼中透出杀意:“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吧?!” “有人要杀我,我自然会反杀!”顾飒敛眸,淡然的回着。 皇上的眼神中顿现释然之色:“所以,朕为了活着,杀自己的儿子有错吗?” “陛下既然觉得没有错,又和我在这里说这些做什么?” “朕有很多儿子,杀了一个,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任何不服气的,想杀朕的儿子,朕都不会手下留情!”“……” 顾飒的眼尾狠然一跳。 皇上恢复了之前的冷漠:“所以,朕今夜请你过来,就是想请你一同见证,朕为了活着,可以做到何种地步!” “今夜……” “难道君夙折没有告诉你,今夜,贤王要起事吗!?” “……” 顾飒遽然抬眸,难以掩饰眼底的震颤。 皇上似笑非笑:“怎么?难道你和君夙折利用海东青所传的信笺中,没有关于贤王起事的消息?” “……” “还是说,你狠惊讶,朕竟然知道你们密谋弑君的事!?“……” “嘭!” 不远处的夜空中,突然爆出一朵巨大的烟花,星星们都位置黯然失色。 “贤王……朕的好儿子,平生最绚烂的一朵烟花,竟然是给朕的!顾姑娘,贤王这也算是孝心了吧?哈哈……” 皇上肆意大笑着,但是笑声里,顾飒还是听出忿忿不甘和失望落寞。 太子要杀他。 贤王要反他! 他们都是他的儿子,都是倾注过心血培养过的儿子。 如今,这些儿子都将屠刀伸向了他。 即便是帝王无情,心中也应该是被狠狠伤到了。皇城的城门外,传来了喊杀声。 顾飒敛眸,悠悠的走到栏杆前,俯视这那边的灯火辉煌和刀剑齐飞。 “所以,今夜陛下请我来……是为了见证你再一次杀子吗?” “朕没那么无聊,高处不胜寒,朕不指望谁能懂朕的苦心,”皇上淡冷的看着下面的杀戮,面无表情的一笑:“朕,更愿意称你为……人质!” 他轻轻一挥手,镂空门再一次被推开。 卫娘子和一个少年互相依偎着被推了进来。 “他们你应该是认得的,一个是卫娘子,一个是朕的孙子,贤王的庶长子赵长纬……长纬,到朕身边来!” “父皇,”卫娘子连忙将儿子护在身后,惊恐的跪在地上:“王爷做的事情,和长纬无关,我们都不知道他密谋了什么,陛下要是发怒,就惩罚妾身,妾身愿意以死谢罪,只求陛下念在骨血一脉的份上,绕过长纬……” 皇上身后,顾飒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提什么都可能活命,唯独不能提血脉亲情。 皇上的骨血正在下面造反,要嘎他老爹的脑袋,你在这里说血脉,那不是戳皇上的肺管子,让他更难受吗? 果然。 皇上原本还有些温情的脸上,此刻冷若冰霜。 朕自己的儿子在下面要朕死,朕难道还要护他儿子的周全!” 他动了动手指,两名暗卫冲上来,抓住赵长纬的手臂拖了下去。 “娘,娘亲救我,皇爷爷,皇爷爷……”“长纬,长纬……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过他的吧,长纬……” 卫娘子哭喊着去追儿子,却被暗卫一脚踢了回来,张口吐出一口血,趴在地上再也起不了。 “陛下,求你……顾姑娘,求你,帮长纬求求情,求陛下放过他吧……” 顾飒无奈的搀起她:“卫姐姐,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人质!” 卫娘子的眼神从失望到绝望,绷不住的嚎啕大哭:“凭什么啊!他赵子佑做出的忤逆之事,为什么要我儿子承担后果?” “因为他是贤王唯一的儿子,唯一的骨血啊!他死了,贤王就会痛,就像皇上失去儿子一样的痛!” 皇上这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他想要赵子佑尝一尝失去儿子的痛苦。 就像他逼不得已,不得不杀了赵子佑的那种疼痛。 皇上看顾飒的眼神再次多了些异色:“可惜了!” 可惜,她今晚上必须死! 否则,有她在,君夙折的未来必定不可限量! 可惜! 他们今晚都必须死! 他必须在今晚上解决所有的隐患!! —— 养兵千日,只在今朝。 赵子佑身披铠甲,利于将士之后,看着他们一点点的破开城门,一点点的杀进皇城,脸上没有半点动容。 命运真是奇怪的东西。 从他开始养兵开始,就一直在“反不反”这个决定里犹豫徘徊。 谁的骨子里不想做一个名正言顺,继承帝位的千古一帝呢!?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无常。 让他下定决心付诸行动的,竟然是十一皇子的高密。 也罢! 今日,功成名就之后,他就是大梁朝的帝君,是可以书写历史的掌权者! “王爷,”管家急匆匆的从人群中跑来,脸色煞白:“皇上的暗卫刚刚突袭了咱们贤王府,把小主子和卫娘子都抓走。” “什么?” “皇上把他们抓去了云端阁,听说顾姑娘也在。” “顾飒……在云端阁?”“是!” “……” 赵子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顾飒肯定不会自己跑到云端阁的,应该是被挟持上了祭祀塔,和卫娘子母子俩一样,都是皇上挟持的人质。 就君夙折那个恋爱脑的疯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没等他想到对策,身后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君夙折带着常将军等人疯了般冲过来。 看这些人的状态,不像是来打增援,而是来打……他们的!! “不好!” 赵子佑迅速反应过来,指挥身后的侍卫做好迎敌准备。如果他是皇上,肯定会利用顾飒逼君夙折和他互相残杀,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 果不其然,君夙折等人像是入阵的杀神,直接杀翻了赵子佑的后卫。 “君夙折,你疯了吗!” “对不住,贤王殿下,不杀你,皇上就要杀顾飒!” 君夙折剑刃翻转,杀的更疯批了…… —— “今夜,血洗皇城,陛下,这是你的计划吗?”顾飒坐在那里,听着下面的杀声震天:“你早就知道贤王会反,所以等着他自投罗网!其实不必这样麻烦,你大可以和当年杀太子一样,直接灭门不是更省心吧?” 卫娘子听的浑身一颤,吓的连忙瞪着她摇头。 这时候还刺激皇上,不要命了吗?皇上摇摇头:“他和太子不一样!太子若是说要反,那是真能反……以太子当年的声誉,大半个朝堂的人都会拥他造反,逼朕禅位!但是贤王嘛……” 都是他的儿子,他们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别看贤王看起来温顺,但是骨子里凉薄,朝堂大臣都是老狐狸,不会真心拥护这样的人上位,所以朕不怕他反!因为他也反不出什么浪花来!” 皇上突然笑了,看着下面的杀戮。 “再说了,有你这个人质在手,君夙折就会变成听话的狼崽子,有他在,朕还愁什么谋乱起事呢?!” 第156章 这一局,联手 第156章这一局,联手 “你是想要利用小侯爷……杀贤王!?”顾飒明白过来,立即翻身冲向围栏,看到了冲杀在一起的君夙折等人。 “小侯爷……” 她转身就往门口跑,可是身后突然传来一股重力,她像是被人揪住头发狠狠摔在地上,瞬间头昏眼花。 没等她反应过来,几名暗卫冲上来,剑锋顶在咽喉上。 皇上拍了拍说:“放心,只要你不乱来,只要君夙折替朕平了今夜之事,你和小侯爷都不会有事!” 他一挥手,暗卫们捆了顾飒,将她推向上面的高台。 祭祀塔台上,赵长纬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脸上满是泪痕,惊恐的看着冲上来的暗卫,下意识的往后退。 但是暗卫们没有理会他,而是将顾飒关在了另外一个笼子里,上了铁索,打开机括。 铁笼子“哐当”一下,重力将顾飒和赵长纬都甩了出去,狼狈的摔在角落。 顾飒这才发现,在他们的铁笼子上方,勾着挂钩,随着挂钩的移动,两个铁笼子晃晃悠悠的吊起来,像是两个天平。 “……陛下这是逼着他们互相残杀啊!” 铁笼子吊到了祭祀塔外,晃晃悠悠。 暗卫们点亮了火把,将顾飒和赵长纬的身影照的清晰无比。 “王爷!快看,是小公子……”有人大喊一声,指向祭祀塔顶。“长纬……”赵子佑脸色瞬间一沉,立即看向君夙折:“陛下这是要逼着你杀我,这样的人,你还要为他卖命吗?” 皇上的声音随着风声遥遥的传来。 “君夙折,朕是公平的……这要你平息了这场叛乱,朕就还你一家太平!” 君夙折一剑斩翻一名叛军,收剑而立:“陛下,不可不必做的这么绝情!” “没办法,朕总是要有点筹码的嘛!”皇上得意洋洋的指向铁笼子:“赵子佑,你也是如此……如果你能弑君杀父,那你就能救下你的儿子,但是到时候,顾家姑娘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赵子佑没有回答他。 但是唇角翕动,低声说道:“君夙折,不如这一局我们联手……” 君夙折沉下眼尾,剑锋翻转,骤然旋身飞起,杀向赵子佑。赵子佑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讲武德,自己话都还没说完呢,他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当下,一声嘶吼,被君夙折斩下马。 “王爷……” “小侯爷!” 周围的人马立即冲上来,都想护住自家主子。 一时间,双方打成一团,黑压压的堆成了厚重的人墙,将君夙折和赵子佑全都湮没。 皇上的眼睛立即睁大,想要看清楚其中的细节,但是头顶上的祭祀塔却传来暗卫的叱喝。 “什么人?” 皇上刚抬头看去,就见一名暗卫大叫着从头顶摔下来。 他心下一紧:“来人,上去看看怎么回事!”话还没说完,又是连续两个人从头顶甩飞出去,惨叫着摔成肉酱。 皇上心下明白了什么,立即低头看向地面。 果然,君夙折和赵子佑都不见了! “该死的!” 君夙折和赵子佑竟然联手骗他。 既如此,那就都死了吧! 他怒吼着往祭祀塔上跑:“来人,把笼子扔下去,全都扔下去,朕要他们死,全都死……” 就在他吼叫的时候,冲上的暗卫又有几个被扔飞出去。 祭祀塔上,空阑就像是一个灵活的凶兽,浑身是血,眼露凶光,灵巧的避开暗卫们的攻击,再伺机用手指撕住他们的身体,狠厉扔下去。 “什么鬼东西?”皇上见到他时,楞了一下。一个人族的小孩子,怎么能有兽一样杀伤力呢? 空阑也发现了他,盘旋着蹲在顾飒的笼子前,威胁的龇牙低吼。 这一幕,让皇上的呼吸都停滞:“他是……” “陛下,陛下……” 姚公公急匆匆的跑上来,浑身是血。 “您快去看看吧,下面撑不住了……” 君夙折带来的人,都穿着砍不透的铠甲,兵器也诡异的锋利,任何刀剑只要碰到他们的兵器,都像豆腐一样脆弱,一碰就碎。 双方交战,蒙兵器之利才能有胜算力。 可皇城侍卫们手里的兵器,就像麦秆一般,一碰就断,那还打个屁,那不是上赶着给人家送人头吗?皇上再次看了眼空阑,激动的手指都在颤抖:“这个孩子,朕要这个孩子,姚公公,朕要他活着,活着……” 姚公公懵了下,但还是答应,喝令暗卫:“听到陛下的意思了吗?不能让他死,要活的!” 暗卫们苦不堪言。 还要活的! 他们都死了,也没把握能杀了这孩子。 这孩子的灵敏度简直不是人! 顾飒拔下头上的发簪,捣鼓着开锁。 抬眸间,见卫娘子连滚带爬的冲向儿子,连忙喊她:“那边,那边的把手,转盘后面的把手,往后扳,把我们拉回去。” 她和赵长纬的笼子,都被吊在半空中,随着那些人的打斗,被撞的晃晃悠悠。 卫娘子惊恐的答应着:“哪,哪里的把手啊,哦……” 等她找到了扳手,用力拉了一下,却发现扳手纹丝不动。 “顾姑娘,我,扳不动啊……” “用力啊,用脚,不想你儿子摔死,就用力!” !。 “啊……” 卫娘子也拼了,立即用脚登着磨盘,拉着扳手往后掰。 但就是这样,还是扳不动。 顾飒连续戳了好几次,总算是戳开了铁锁,但是铁笼子距塔边太远,看卫娘子那个怂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也拉不回来,立即翻身攀上笼子的顶端,顺着手臂粗的横梁,爬向赵长纬的笼子。 “娘亲……”空阑急了,大叫着要冲过去,但是暗卫们却将他拦了下来。 有几个暗卫发现了顾飒,立即挥刀冲过来。 顾飒抬手,十字弓弩的袖箭直接破出,将几人射杀,却也因为手一抖,差点摔下横梁。 幸亏她及时用脚勾住赵长纬的笼子,赵长纬也在同时抓住了她的脚踝,这才让她有机会重新抱住横梁。 但是赵长纬真的是吓蒙圈,死死抓着她的脚踝不撒手。 “没事,你放手,我能过来!” 顾飒说了几次,赵长纬才恍然松开后,让顾飒勾着笼子的栏杆爬过来。 “别怕,没事的,一会咱们就能出去。” 发簪用的不趁手,她拧了几次才将铁锁拧开。“来,孩子!” 顾飒张开右手,揽过赵长纬,紧紧抱住。 “卫娘子,你行不行?!” 要是她一个人的话,顺着梁杆也就过去了,但是带着赵长纬不行。 这要是一个手滑,那就是一条人命啊! 卫娘子那边在用吃奶的力气,一张脸憋成了紫红色:“不,不行啊……” “你怎么那么笨,这样的东西肯定不是蛮力,找机关,肯定有开关!” “开关?机关,对,机关……” 卫娘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手忙脚乱的四处乱摸。 也不知道她摸到了哪里,就听到“咔嚓”一声,原本焊死一般的扳手,突然自己动了一下。 “成了……”卫娘子大喜。 但是下一秒,扳手突然向后倒转,顾飒和赵长纬的笼子非但没有回祭祀塔,反而是向外猛力一甩,将顾飒和赵长纬直接从笼子上甩飞出去。 “啊!” 两个人一起摔下祭祀塔。 第157章 争分夺秒 第157章争分夺秒 君夙折和赵子佑两人在众人的掩护下,迅速冲进云端阁,默契的斩杀了守门侍卫。 “君夙折,想不到咱们还能有如此默契的心思,本王现在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君夙折面无表情的用衣袖擦去剑身上的血:“殿下有这心思,还是想想怎么解局今日之事吧!” “今日之事?”赵子佑缩了缩瞳孔:“今日事成之后,你是第一大功臣!” “功臣我可不敢当,”君夙折环顾四周,不接贤王的眼神:“我还是去看一下陛下的温泉入口吧,不炸掉那里,他再逃走的话,咱们俩谁都没好果子吃!”他提剑要走。 赵子佑蓦然转身,剑锋横在他胸口。 君夙折缓缓低头:“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君夙折,你可想好了,你这一走,可是失了大半的功勋!” “殿下高兴就好,我随意!”君夙折淡冷一笑,用剑柄挑来对方的剑,径直离开。 “王爷,”万业道狼狈的跟上来:“后面的都解决了,就剩下这里面的了……幸运的是,陛下的人并不多,咱们的速度又快,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闯到这里,控制局面!” 赵子佑冷笑着,提剑率先杀上塔顶。 “不是咱们幸运,是父皇他老人家太自负了!他以为,有顾飒在手,君夙折就一定会杀了本王……殊不知,君夙折恨他入骨,怎么可能被他利用来杀本王!” 顾飒固然可以钳制住君夙折,但是皇上却低估了君夙折对太子的感情。 “子佑,你倒是挺懂朕的。”皇上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从头顶传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楼梯上,以万夫的帝王姿态,高傲的俯视着这个不肖儿子。 “也是啊,所有人都说,皇子之中,你的心性最随朕,果然也是个心机之人!朕这一时疏忽大意,竟然让你和君夙折联了手!” 他一挥手,无数的暗卫从黑暗中现身,将赵子佑等人团团困住。 “只是,这一局,你我父子二人,谁才是最后赢家呢!?” “父王想知道?”赵子佑笑了,暗中握紧剑柄:“儿臣也想知道!” 父子俩都不在说话,但也不动手。 君臣父子的震慑力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碾压着赵子佑的心。身为臣子,身为人子,此时他在心理是怯弱的。 但是对于权力的渴望和不甘,又让他不得不强势应对。 就在双方对峙胶着时。 “轰”的一声,祭祀塔都为之一震。 皇上脸色陡然一变:“这是……君夙折!” !。 怪不得那小子不见了。 原来是跑出使阴招了! 赵子佑歪着头,阴狠一笑:“看来,小侯爷是得手了,炸毁了父皇你的修养圣地啊!” “没关系,”皇上咬牙,努力压制着即将爆发的怒火:“杀了你,你的贤王府也是一座不错的修养之地!” 一声令下,双方瞬间杀到一处。—— 君夙折狼狈的从废墟中爬出来,被灰尘呛的直咳嗽。 “小侯爷,你没事吧?” “没事,你呢?” 常起运挣扎着甩掉满身的石头子,揉着“嗡嗡”的脑瓜子:“我也没事……小夫人这是哪弄来的火药?太猛了!” 在顾飒失踪之前,曾经交给他们两个铁疙瘩,说是压缩版的火药。 只要在使用的时候,扯掉上面的铁环,就能爆炸,不用点火。 她还一再强调,说这火药是自己新研制的,一次还没用过,自己也不知道杀伤力怎么样,让他们使用的时候注意点,别伤到自己。 他们都想着,一个拳头大的铁疙瘩,就算是爆炸了,有能有多大的威力?所以,在冲到陛下寝宫,往他床上扔火药的时候,他们根本没留出顾飒交代的“安全范围”。 火药爆开的瞬间,气浪就将他们全都给掀飞了。 也幸亏他们都有气旋护体,虽然被撞飞了,但是不致命,都只是轻微擦伤,没人送命。 君夙折恢复些气血,看向祭祀塔:“不知道空阑得手了没有!” 在收到顾飒的回信之后,他就开始布局。 按计划,他从正门进入皇城,至于和赵子佑之间的拉扯,则见机行事。 赵子佑这个人能用则用,不能用就直接打压掉。 反正不能因为他而伤害到顾飒。 而顾飒这边,他安排了空阑来救人。空阑是小孩子,没人会在意到他的出现,而他又有着极强的攀爬力,即便不用翅膀,也能轻松的从祭祀塔的外围爬上塔顶。 只要见到顾飒,以顾飒的应对能力和心机,他们母子的自保不是问题。 常起运留下两个人从废墟里救人,其他人跟在君夙折身后,再次奔袭祭祀塔。 今日之事,贵在神速。 如果被其他皇子发现皇宫被端了,肯定要打着勤王救驾的名义带人杀上皇城。 到那时,他们前有皇上,后有皇子,真的就腹背受敌,九死一生了。 所以,他们必须在十一皇子等人赶来之前,尘埃落定,解决一切。 …… 君夙折一路狂奔,刚冲到祭祀塔前,就见到顾飒和赵长纬被困在一个笼子里,吊在外面的笼子还摇摇欲坠。 “小侯爷……不行,里面冲不进去!”常起运从门口又退了回来。 皇上和贤王的人正杀的难分难解,他们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从楼梯上去。 君夙折反手将剑插回剑鞘,纵身抓住祭祀塔的角脊,借力一跃,向上爬去。 可他刚爬了没多久,就听到头顶上传来顾飒和赵长纬的尖叫。 两个人一起从笼子上坠了下来。 “儿子……”卫娘子冲到塔边,绝望的尖叫。 身边,一个黑影纵身一跃。 是空阑。 他在空中一个纵身,鱼一般的加速度,迅速抓住了顾飒手腕。“阿娘……” 但是顾飒反抓着他用力一甩,甩向赵长纬:“救他!” 空阑猝不及防下,没想到顾飒会甩开他,一时间手滑的脱了手,飞向赵长纬,条件反射的抓住他的腰带。 顾飒因为反作用力,加快了下坠的速度,转瞬间跌向地面。 “娘……” 他尖锐的一声嘶吼,蓝色的翅膀骤然破空而出,锋锐的带着呼啸的俯冲向顾飒。 十层的塔高,对于生死存亡之际也就是一瞬而已,根本不给空阑救人的时间。 顾飒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在他的视线里越来越远,越来越接近死亡。 “不……”他尖叫着,一股气浪从他的身上骤然爆出来。 在气浪爆出的瞬间,君夙折从一侧跃身而出,瞬间将顾飒抱在了怀里,但是没等旋身,空阑尖叫的气浪就打在他们身上。 这是一种强横的,带有毁灭的窒息感。 君夙折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记闷拳后,又被摁着头按在水里,难以呼吸,身体四肢更像是失去了掌控力,根本难以施展,只能下意识的抱紧顾飒,死死护着她的头。 “轰” 爆炸的气浪犹如核弹般从空中爆开,一层接一层的落下,一层一层的打烂了祭祀塔。 九层祭祀塔在巨响声中化成了无数尘烟。 刹那间,原本喧嘈的宫变,变成了死一般寂静。 片刻后。顾飒揉着头,吃力的掀开身上的碎砖石烂木头,踉踉跄跄的站起身。 身下,君夙折还保持着抱着她姿势,但是已经昏迷不醒。 她连忙试了试他的颈动脉,松了一口气:“还好!” 还活着! 但是,周围寂静非常,似乎除了她,所有人都死了。 第158章 我很抱歉 第158章我很抱歉 顾飒趔趔趄趄的晃了晃,突然想起来:“空阑!” 空阑呢!? 她连忙转身去找,却发现空阑像是个蓝色小天使,挥动着翅膀悬在半空中,一双眼睛呈现诡异的雾霾蓝。 赵长纬被他抓着腰带,还悬在半空。 他没有被气浪波及,没有昏迷,但是已经吓傻了,一动不敢动。 “空阑,是我,我是阿娘,你看看我……” 顾飒在下面喊了好几声,但是空阑完全接收不到。赵长纬都要哭了:“他听不见……” “听不见,没关系,没关系,你帮我一个忙,”顾飒从空间里取出抑制剂,“你把这个东西扎到他身上,他就会醒来了,不要怕,他不会伤害你的!” 她比划了几次,教会赵长纬怎么使用,这次丢给他。 赵长纬颤抖着手拔下针帽,看了看顾飒,又看了看空阑。 “这个东西,会伤害他吗?” “不会!” “……” 赵长纬犹豫了一下,这才将抑制剂扎进空阑身体。 抑制剂自动泵注,空阑大口呼吸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旋即从空中掉了下来,与赵长纬摔成一团。顾飒连忙跑过去将他们搀起来,略一检查后,发现没大碍,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小公子,关于他翅膀和这个针的事情,我希望你能保密,就当做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谁都不说,好不好?” 赵长纬点点头:“我连母亲都不会说的,我保证,但是……” 他看向顾飒身后。 顾飒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身后。 废墟之中,皇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他的心口上戳着一把断剑,剑刃从前胸刺进去,扎透心脏,从后胸透出来,鲜血汩汩。 他每走一步,鲜血就滴一步,绵延着一条长长的血线。 他的容貌肉眼可见的在迅速要衰老。 这是神虫在吞噬他的生命。但他似乎感觉不到这些,依旧蹒跚的,倔强的,一步步的走到顾飒身边。 赵长纬惊恐的看着他,一步步的往后退。 但是皇上好像看不到他,而是吃力在空阑身边坐下,双眼渐渐变的浑浊。 “这孩子……是他的吗?” 顾飒满眼杀意:“你别想打他的注意!你的心脏已经碎掉了,就算有神虫护体,我也不会让你好活,所以,别逼我出手杀你!” 皇上却是苦涩一笑:“怪不得,当初他说什么也要背叛朕,原来,是因为这个孩子……” 他颤巍巍,抬起右手,想要碰空阑的脸颊。 但是。 “咻!” 迷乙剑横空而出,拦在他面前。 君夙折满身杀意:“别碰他!”皇上的手僵在半空,突然抬头看了眼君夙折,又看了看空阑,再看看的胸口的断剑。 “这把剑,是贤王十岁时,朕送他的……没想到,今日会插在朕的心上!朕这一生……有过雄心壮志,有过丰功伟业,也有脍炙人口可以载入史册的大事件……可名垂青史的,应该是朕的结局吧!?” 他苦涩的笑了笑,右手绕过迷乙剑,抚上空阑的脸庞。 鲜血在空阑的脸上留下痕迹。 “史书,会如何评论朕?” “朕的结局,竟然是死在血脉手中!” “是不是很讽刺!?” “……” 他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噗”一口鲜血喷出。 皇上被血呛的直咳嗽。 赵长纬突然哭出声:“皇爷爷……” 虽然皇上要杀他,但是孩子的心性是纯真无邪的。 看到皇爷爷要死了,他还是忍不住悲伤。 “对不起,长纬,对不起,”皇上冲着他招了招手,唤他过来:“来,皇爷爷抱抱,从小到大,皇爷爷好像也没抱过你几次……” 赵长纬犹豫着,但还是走过来,哭着扑到他怀里。 “皇爷爷,呜呜呜。” 皇上抚摸着他的头发,眸光落在空阑脸上,眼神变得慈祥起来。 “朕现在才后悔,没有早些尝一尝含饴弄孙,儿孙绕膝的欢乐……”他再一次抚上空阑的脸庞,揉着奶呼呼的奶膘,突然缓缓抬头,看向君夙折:“抱歉!” 君夙折冷笑:“你有什么抱歉的,下去见到太子的时候,亲口和他说岂不是更好!?” “对死人的抱歉,朕自然就会亲自和他们说,朕和你说的……是对活人的抱歉!” 皇上看着君夙折,目光极其复杂又愧疚。 “当初,朕那样对你,如今想来……朕真的很后悔!” “大可不必!”君夙折淡冷的走过来,拔出迷乙剑,归鞘,弯腰抱起空阑:“你对我身上所施展的千日一刑,我今日助贤王杀你,也算是报仇,所以你我互不相欠,不必抱歉!” “咳咳!” 皇上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鲜血顺着他的眼耳口鼻喷出来。 君夙折没有理他,一手抱着空阑,一手搀起顾飒:“我们走!” “咳咳……” 皇上再次大口大口的咯血,脸色憋得青紫。 “他不行了……”顾飒低语:“鲜血已经充盈了他的五脏六腑,尤其是肺脏,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自己的血给呛死。” “那是太便宜他了!” 君夙折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没有注意,皇上一直在看着他的背影,充血的眼睛里满是泪痕。 “对不起,当初……对不起……” “陛下!陛下……” 于娘娘在一众宫女的搀扶下,尖叫着冲进废墟,惊恐的四处寻找皇上的身影。 在看到皇上坐在那里,断剑穿心的一幕时,她失声尖叫着瘫坐在那里。但是随后,她就甩开宫女和太监,急匆匆的冲向顾飒。 “顾姑娘,请留步,本宫有话说!” 君夙折不耐烦的转身,迷乙剑出鞘,冷冰冰的对上她:“于娘娘,陛下薨了,您什么话都不必说,还是想一想自己和十一皇子的退路吧!” 皇上骤然薨毙,端王和十一皇子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和贤王的夺位之战才刚刚开始。 这时候,谁都想拉他入局,但他现在很倦,哪一个派系都不想参与。 皇子们内讧,就让他们内讧着去。 但是,于娘娘丝毫不畏他的剑,不怕死的将脖子顶在了剑尖上。 “小侯爷,没有了陛下,我就是一介浮萍,无根无依,更不敢对顾姑娘做什么不轨的事情……况且,我就在这里和她说几句话,小侯爷在怕什么?” “不是怕,是不屑!” 君夙折懒得和她纠缠,抓着顾飒就走。 于娘娘急了:“顾姑娘,本宫的话涉及一个惊天秘密,你要是不听的话,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顾飒戛然站住,疑惑不已:“我后悔?你有我什么把柄吗?” 于娘娘瞥了眼君夙折,没说话。 顾飒来了性质:“我倒是想听听,娘娘您能和我说什么秘密!” “顾飒……”君夙折不想和她纠缠。 “没事,就在这里说几句话而已,难道你还怕她杀了我吗?”顾飒似笑非笑:“她不会的!娘娘是聪明人,就算是为了十一皇子,也不会对我做什么!”十一皇子现在就是个散棋,最后是落在棋盘上,还是连根拔了,谁都不知道。 于娘娘是个有心机的女人,绝对不会不顾儿子的安危对她不利。 不过,话说回来。 顾飒对于娘娘了解虽然不多,但能看出她不是恋爱脑的女人。 应该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方设法的为皇上报仇。 她应该是应有所谋。 果然,于娘娘扯着她的手腕,走到无人的地方,在她耳边迅速说了几句话。 顾飒的瞳孔瞬间地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娘娘,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事到如今,我还和你开什么玩笑?”于娘娘急了:“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也不是白白告诉的,你得保证保护我儿子,保证十一皇子的安全,否则,我就把这件事捅出去!” 事到如今,她也顾不上其他了。 “顾姑娘,你是聪明人,在这样的一个局面下,那个秘密一旦曝光,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第159章 家书 第159章家书 顾飒眼尾一沉,杀意顿现。 于娘娘自然感受到了这股子杀意,但是事情紧急,她没时间也没心思害怕。 “顾姑娘,实不相瞒,关于姑娘你的手段我是听说过的,知道你有的是办法和能力杀了我,但是本宫不在乎,反正知道这个秘密的不止本宫一个……只要本宫死了,这个秘密一样会公之于众!” “成交!” 顾飒毫无波澜的颔首应下。 “你守住秘密,我守住你儿子和你!!但是,如果哪一天,我听到了关于这件事的一点声……娘娘!”她遽然抬眸,眸光如刃。 “相信我,我绝对会让十一皇子真的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而且不是三年为限,而是一辈子的折磨!” !。 于娘娘莫名的胆颤了一下,咽了咽口水:“你也放心,只要我们母子周全,这个秘密就算烂死在本宫这里了,我谁都不会说,直到我死的那一天,我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谁都不知道!” “如此说来,我们是达成共识了!” “不错!” “那就好!” 顾飒面无表情的转身,再面对君夙折的时候,眼底的所有异色淡然消散。 “我们走吧!”“你们说了什么?”君夙折回想着刚才的事情,疑惑道:“看你刚才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她威胁你了?” 顾飒云淡风轻:“她求我帮忙,保他儿子一命,我答应了!” “你答应了?”君夙折忍不住笑了:“你都不知道十一皇子和贤王的恩怨情仇,你就答应了?要是贤王非要杀十一皇子呢?” “那就只能靠你想办法!”顾飒没有笑,而是异常的认真严肃:“君夙折,我不是和你玩笑,别人我不管,但是十一皇子和于娘娘,他们的命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了!” “……” 君夙折收敛了笑容,狐疑的转身看向于娘娘。 “她……到底抓了你什么把柄?让你这么忌惮,愿意为她所用?”“这个你别管,只管照做就是了!”顾飒再一次叮嘱:“记住了,他们母子必须全须全尾的活着。” “……” —— 废墟中。 赵子佑被人扒拉出来。 “王爷,王爷……” “谁!”他猛地一震,翻身做起身,一拳将面前的人打飞。 旋即,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 他环顾四周,发现身边一片狼藉,更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唔!”他突然抱着头,痛苦的哼了哼。 旋即,死去的记忆复活一般,疯狂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想起来! 都想起来了! 他之前带着虎形山的兵卒闯宫弑君! 弑君!! 对!! 弑君!! 他记得自己好像把一把剑……插进了皇上的心口! 皇上! “父皇?父皇呢?他人呢?他死了还是活着……”赵子佑紧张到舌头打结,焦急的询问着身边的人。 “王爷,您都忘了吗?刚才咱们打的正水深火热呢,也不知道哪来的一道邪风,把祭祀塔都给刮烂了……” “别废话,皇上呢?父皇他在哪!”赵子佑咆哮着怒吼。 不长眼的狗东西! 他在乎祭祀塔是被邪风还是怪雨弄塌的吗? 他在乎的是老东西死没死!! 老东西要是没死,死的就是他了!! 手下的人没有说话,但是人墙自动分开了。 赵子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父皇?” 皇上跪在哪里,耷拉着头,满头白发,胸口擦着他的那把断剑,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赵子佑忍不住大笑,激动的连滚带爬的跑到皇上身边,试了试他的鼻息。“没,没了,没起来,哈哈,哈哈……” 他更得意的放声大笑,猛地拔出了断剑。 失去平衡,皇上的尸体“轰”的一声倒进了尘埃中。 “死了,死了,父皇,你终于死了,这一局,终究还是儿臣赢了,哈哈哈……” 他围着皇上的尸体,手舞足蹈的来回跳跃,丝毫没注意到众人看他的眼神。 “王爷……” 万业道浑身是血的跑来,手里拎着孩子啊滴血的刀。 “属下刚清理了一波侍卫,但是还有更多的人来,端王他们的府兵已经出门了,听说正在往这边来……” “府兵?那有何惧!”赵子佑根本不怕。 皇上忌惮儿子,忌惮功臣,忌惮手握兵权的大将,所以从来不允许他们私下养兵,就连府兵也得控制在二百人之内。 皇城中,能保证皇上安危的只有暗卫和御林军。 可惜,御林军基本上都被他收买了,没收买的也都杀的差不多了,只要不调动城外的军营,就没人动的了他。 而军营里的守将兵丁,基本上都是君家旧部,君夙折已经提前和他们打过招呼,如果没有皇上的调兵虎符,任何皇子都不能以勤王救驾的口令从军营调兵。 所以,赵子佑根本就不怕端王他们几个皇子的府兵家丁。 这些人就算有点战斗力,也敌不过他养了多年的兵丁。 —— 空阑一直在昏睡。顾飒将他送进空间,仔细检查过后,确定他没有大碍,只是因为抑制剂的作用,才松了一口气。 桑娅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入:“小姐,热水准备好,您先洗洗这一身的泥尘吧。” “侯爷呢?” “石大路他们在伺候着,说是无事,”桑娅准备好换洗衣服,低语道:“听我哥说,外面乱套了,整个京都都在乱,街上时不时的就会杀人,他和姜管家他们都在前后门守着呢。” 没人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知道君夙折和顾飒他们回来时,面色凝重,神色倦怠。 而街道上不久之后就出现了兵乱,时不时的还有人当街被杀,但好在没有人敢越界军侯府,军侯府目前还一切安好。 “小姐,你失踪了这么久,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那天锦络姐姐回来,什么都不说,害的我着急了这么些天。” “小姐,你说,要是那些人杀到咱们家里,会不会……小姐?小姐?” 桑娅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话,才发现顾飒根本没听她说话。 她趴在氤氲的浴桶边上,双眸失神的看着前方,似乎是在凝视着什么,又像是有什么心事。 “小姐?” 桑娅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才拉回顾飒的意识。 她一巴掌拍开她的手:“干什么?”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我和你说了半天的话,你都没搭理我……” “哦,”顾飒敛下眼眸,淡淡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外面闹兵乱呢,不知道咱们军侯府会不会被波及……” “放心,有小侯爷在,谁都不敢硬闯的,”顾飒闭上眼睛,心不在焉的低语:“军侯府,君家啊,他们祖上都是从军里爬出来的,大梁朝的军将基本都认识,更不要说皇城边上的这些将士了……多少都会给军侯府三分面子。” “啊!” 桑娅突然大叫一声,吓的顾飒一激灵。 刚要骂她,她突然道:“我想起来,该死的,我差点把这件事忘记了……” “你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事?”顾飒疲倦的微阖双眸。 “军中来人了!昨晚半夜的时候,那时候你们都不在……” “军中?”顾飒微微蹙眉:“哪个军中?”“我不知道,但是这个人看上去像是生病了,很疲倦的样子,锦络姐姐招待的他……” “他现在在哪?” “应该在书房吧,”桑娅想了想:“我听他们说,那个人是来送信的。” “送信?送什么信?” “好像是老侯爷的信!” “……老侯爷?”顾飒一惊:“你确定?” “不确定,他们只说他是从边疆赶来的,本来早就该到了,但是因为生病路上耽搁了些日子,所以昨天才赶到……” —— 君夙折看着红色印章上的“君”字,再看看熟悉的字迹,手指不由颤了几颤。 三年了,自从父亲被贬至边疆后,就再没写过一封家书。“洪叔,父亲是怎么说的?” “老侯爷让我在事变之前,一定要赶到帝都,可偏巧我病了,在客栈昏迷了三天……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洪俊自责的咬牙叹息。 君夙折沉了瞳色:“你的意思是说,父亲远在千里之外,却早就知道京都有变?” 信上只有四个字—— 【不可弑君!!!】 第160章 传说中五十岁的小夫人 第160章传说中五十岁的小夫人 “不可弑君!”君夙折低喃着。 父亲当初被逼着离开京都的时候,临走时,也和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说:“不论如何,你管你有多么的恨他,都不可以杀他!” !。 后来,君夙折一直在想,为什么父亲为那样的愚忠! 即便他们父子俩差点被折磨死,军侯府差点被灭门,他还是不允许他伤害那个不称职的一国之君! 而今,三年过去了,父亲命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一纸家书,竟然还是这四个字!——不可弑君!! “洪叔!” “小侯爷,您说。” “父亲为什么会写这样一封信给我?” “……这个?”洪俊抽了抽嘴,挠挠头:“小侯爷,您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笨,就会听命令行事,你要是说问我为什么,我是真不知道!” “所以父亲让你来送这份信!”君夙折用力敲了敲桌角。 看到是洪俊来送信,君夙折就知道事情有猫腻。 洪俊是老侯爷的身边的六大护卫之一,是外家功夫最高,但是智商最低的那一个。 父亲让他来送信,一来是保证信笺能安全到达,二来也是保证他从洪俊的口中,绝对问不出所以然来。洪俊“嘿嘿”笑了两声,人畜无害的憨厚模样。 君夙折泄了气:“行了,你也不用藏着掖着,洪叔你傻不傻的,我最清楚,别真把当傻子……说吧,我父亲还说了什么?” “没,没啦……” “真没了?”君夙折眯了眯眼睛:“以父亲的耳目,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应该大大小小都知道吧?如今这半年来,军侯府连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父亲难道不知道?” 洪俊眨着眼睛,嘿嘿嘿的只是笑,不说话。 君夙折耐着性子:“洪叔,我叫你一声叔,你可别逼我原形毕露哦……” “小侯爷……” “我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是我看着变老的,你有心事,又不会撒谎的时候,就会嘿嘿笑的掩盖自己的心思,说吧,父亲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了?” 君夙折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他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 但是他心思细腻,明察秋毫,遇事总能举一反三找出不寻常的一面。 如今,他苏醒已经好几个月,父亲那边肯定收到了消息,不会不对他的事情做出评价。 即便他没有和洪俊说什么,但是做为父亲身边的人,洪俊肯定知道些什么。 果然,被君夙折直接将军,洪俊的“嘿嘿嘿”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是,小侯爷,我,老侯爷真的没和我说什么……” “那你都听到些什么?” “……” 换了个问题,果然又将洪俊问卡壳了。“洪叔?” “……” “洪俊!” “诶呦,小侯爷,你说说你,干嘛一定要知道的嘛……” 洪俊挠着头,一脸的为难。 许久,才蛋疼的抬起头:“其实,老侯爷是没说什么的,是,是表,表小姐,表小姐说的……” “表小姐?表姑妈?云裳姑姑?君云裳?!”君夙折一怔:“她怎么找到父亲的?她说了什么?” “我,我听她说,说过小侯爷的婚事……说,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侯爷的婚事老侯爷是没点头的,不算数……” “呵呵!是她啊!”!。君夙折气笑了:“我的婚事,我爹点不点头的先不说,还轮不到她一个表姑妈来指手画脚吧?” “对对对,当时老侯爷听她那么说,也没说什么,就说了一句,只要小侯爷你自己喜欢,你愿意就好,他做父亲的不在身边,你自己做主就是了……但是表小姐她吧……” “飒飒?!”君夙折突然站起身。 刚才他瞥见门外闪过一袭身影,看样子像是顾飒。 顾飒立即站住,有些心虚的在原地转了一圈。 犹豫着是走还是留的时候,君夙折已经追了出来:“你怎么站在这里?怎么不进去?” “我,我那个,我不,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是想来看看,恰好听到你们在聊我,我就听了一耳朵……”顾飒发誓,她真不是故意偷听。 听说老侯爷送了家书来,她就想过来看看。 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到洪俊在说什么表姑妈和君夙折婚姻的事。 出于好奇,就站在那儿听了一耳朵。 好巧不巧的,恰好被君夙折瞥见了。 这就尴尬了。 看君夙折脸色不好,她连忙又改口:“哦,其实我是刚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她是不想君夙折为了维护她,而在父亲的旧部面前手撕那个“云裳姑姑”。 毕竟,那是他的表姑姑,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 但是君夙折岂会不懂她的良苦用心。 他扣住她的指尖,摩挲指背,抬手间,撩起她耳边的碎发。“洪叔。” 洪俊正睁着俩圆滚滚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飒。 听到君夙折唤自己,这才恍然的“啊”了声。 君夙折背对着他:“麻烦你回去云裳姑姑一声,我和顾姑娘已经是夫妻了,拜过堂,入了婚书,录了婚籍的那一种,所以我的婚事就不用她操心了!” “啊?她?是她啊?她是啊?她她她……她是……”洪俊不知道是被啥刺激到了,舌头都打卷,说话都说不清楚。 君夙折疑惑他的口舌问题,狐疑的转头:“洪叔?” “她,她她,她就是你……你那个小夫人?”洪俊指着顾飒,很没礼貌的那一种:“那,那之前的那一个呢?不要了?”“……什么之前的?”君夙折一怔。 顾飒敛眸:“我们和离过!” “不是,”君夙折对洪俊还是了解的:“洪叔,你说清楚,什么之前的那一个?我和她虽然有过一点波折,但不重要,她就是我军侯府的小夫人,我君夙折明媒正娶的妻子。” “啊?不是,她应该是……”洪俊再一次指向顾飒,抽了抽嘴角,显然是将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咽下去。 “应该是什么?洪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没有,绝对没有!” 洪俊立即摇头,一本正经。 但是在看到君夙折不善的眼神后,心虚的笑了笑:“不是我说的,我是听说的……他们都这么说。” “说什么?”“说……”洪俊瞥了眼顾飒,笑的比哭还难看:“他们说,小侯爷你纳娶的小夫人是个又老又丑,又矮又胖,又黑又凶,没人要,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顾飒:“……” 这一个形容词就够了,还整这么多,是怕她丑不死吗? 君夙折:“……” 这都是哪来的胡说八道! 洪俊更尴尬,磕磕巴巴:“真不是我说,我们那边都,都是这样传的……说是小夫人是待嫁闺中……五十岁都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冲喜嫁,就嫁给了小侯爷,冲喜的……” 顾飒:“……” 嫁不出去已经够恶毒了,还,五十岁!! 君夙折:“……”真是过分! 这是娶媳妇,还是娶妈呢!? 五十岁,老父亲来了都得叫一声姐!! 这一次,洪俊瞄出了两人神色不对,连忙陪上笑脸。 “当然了,这些都是外面那些人胡诌八道的,我和老侯爷,我们都是不信的!” 他冲着顾飒深深的鞠了一躬,规规矩矩的很。 “我们都想着,小夫人定然是个小仙女一般的女子,果然吧,我们家小夫人就是这么的好看……等我回去,定然把小夫人的画像带回去几份,打打那些胡诌之人的嘴!” “你谁也不用打,直接告诉君云裳,”君夙折不理会他的说笑,冷眼道:“就说我说的,让她滚回夫家,三年前我家出事时,她迫不及待的与我们家切割,划清界限,现如今又回来认亲了?让她滚!” 关于这个所谓的表姑妈,他如今提起来都觉得恶心,不想再提。 第161章 不可弑君 第161章不可弑君 洪俊深知其中的原因,忙不迭的答应:“小侯爷放心,我定然把您的话,一字不落,一五一十的都告诉表小姐,让她死了贼心……” “什么贼心?”顾飒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 “……呃?”洪俊一时语塞。 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求助的看着君夙折。 君夙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揽过顾飒肩膀,进入书房:“没事,他就会胡说的,以后你就会知道。” “是吗?” 顾飒才不相信呢! 人在无意识间说出来的话,在是发自肺腑的真话。 但这些不重要了。 “对了,你父亲……” “咱爹!”君夙折打断她的话,轻声提醒:“信差就在后面听着呢,你说话要有军侯府小夫人的款,得拿出为人儿媳的态度,怎么还能你父亲你父亲的!?” 顾飒立即用手肘狠狠戳了他一下:“你别忘了,咱们俩已经和离了,如今还没复婚呢!” 当初,皇上承认了她和君夙折的婚约后,却一直没有履行赐婚的承诺。 从法律层面上来说,她和君夙折还是事实离婚,没有复婚,算不得正式夫妻,也就没有称呼公婆的必要。 君夙折也不争辩:“行吧,你看着办,你高兴就好,反正这拉低第一印象分的,又不是我!”顾飒被将了一军,说不过,又打不过,气的用力掐了他一下,转身笑眸。 “洪叔……” “不敢,不敢不敢!”洪俊受宠若惊,连忙鞠躬行礼:“小夫人叫我洪俊或者老洪都行,小的万万担不起小夫人叫我一声叔。” 君夙折叫他叔,是因为从小到大,君夙折就是骑着他的脖子长大的。 小时候君夙折觉得父亲没有兄弟,自己没有叔伯,就把老父亲手底下那些护卫挨个封了叔伯,这样就从小叫到大,习惯了。 但是顾飒和君夙折不一样。 她是名正言顺的军侯府嫡母,叫他一个护卫做叔,算什么事?! 但是顾飒笑道:“我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一些道理还是懂的,俗话说的好,在家从父,出门从夫,既然小侯爷叫您一声叔,我自然要附一声的。” “噗” 君夙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出声。 顾飒挖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 不过就是想起“在家从父”这个词和顾飒的适配度而已。 她的在家从父,就是把亲生父亲给算计到“嘎”了。 洪俊被君夙折笑的更心虚了:“小夫人,真的,属下不敢,是真不敢……小侯爷,这,这这……” 他求救的看向小主子。 你别光顾着笑啊! 帮忙解围啊! 要是被家里的那些家伙,知道他心安理得的认了一声“叔”,非笑话死他不可。 君夙折知道他的难处,笑道:“飒飒,没有父亲的允许,他是打死都不敢应你的,这是规矩!你就叫他洪护卫好了,他是我爹的护卫。” 顾飒客气的颔首施礼:“洪护卫,我们在京都,也不知道父亲大人在边疆那边如何,身体可好,一切可都还适应?” “好好好,一切都好,老侯爷虽然人在边陲,可是一直关切着军侯府的事情,并且有人按时的写信回去,告知这边的情况,因此关于军侯府最近几个月的事情,老侯爷还是略知一二的。” 三个人分主次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将近几个月,京都发生的事情,还有老侯爷到边疆后发生的事,都一一说了些。 君夙折摩挲着看着父亲的亲笔信,感受着熟悉的笔迹:“洪叔,父亲为什么一直强调,不许我弑君?好像他就认定我一定会反,一定会杀皇上似得。”顾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尾明显一颤,双眼失神的盯着那四个字。 “可能……也不是字面上的单纯意思!” “不是字面意思?还能有什么深意?”君夙折疑惑了。 “啊?”顾飒遽然醒悟过来一般,整个人都有些失神:“我,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你刚才说,这四个字不是字面上单纯的意思,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君夙折笑了:“这不就是在警示我,不允许我杀皇上吗?” “哦,我刚才想到了别的事情,随口应了句,没什么深意,”顾飒瞳底的异色一闪而过,旋即笑道:“咱们是不是得先商量一下,军侯府未来定位的事情?” 君夙折的笑容沉了些:“你想……我参于党争?”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你站不站队的问题!”顾飒打断他的话:“军侯府是什么?那是一块肥肉,不管你愿意愿意,那些皇子们都会盯上你,贤王,端王,十一皇子,其他皇子,你必须选择一个!” 就算君夙折想明哲保身,这些人也不会放过军侯府这个红利。 君家的影响力太大了。 再加上这一次的事情,他又是和贤王赵子佑一起闯的宫,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贤王党。 顾飒轻叹:“我知道你看不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你心中的理想人选是太子,可是太子已经不可能回来了,即便你再不愿意,也必须选一个,以来保证军侯府的一切。” “……你们,在说什么?”洪俊意识到不对:“什么贤王端王的?陛下呢……皇上怎么了?”他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宫里发生了宫变,但是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顾飒无奈道:“洪护卫,你这信,送晚了!” “……什么?什么意思?”洪俊针扎屁股般,猛地跳起来:“不,不会是皇上他已经……” 君夙折面无表情:“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听到龙钟丧鸣!” 现在的皇城,所有的皇子们都在做最后的帝位争夺。 谁都没功夫去管皇上的死活。 等丧龙钟敲响的时候,就意味着宫里的争斗已经结束了,帝王也已继位。 “陛下……”洪俊还是难以相信,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的很:“小侯爷,那,陛下是,是不是……” 他看看信,再看看君夙折,不敢把“弑君”两个字说出来。 君夙折摇头:“不是我,是贤王!” “那就好!”洪俊长出一口气。 “那就好?”君夙折一怔,有些难以确定他的意思:“你不是很担心皇上生死吗?怎么听到他死了,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洪俊不以为是的挥挥手:“诶呦,他爱死不死,谁做皇上都无所谓,只要不是你杀的陛下就行……” 顾飒的瞳孔蔚然一颤,遽然看向洪俊,用力甩了个眼色。 洪俊没反应过来,君夙折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 “洪叔,你在乎的不是皇上生死,而是我杀没杀皇上?这是不是有点说不通?” “啊,嘿嘿嘿,是吗?说不通吗?嘿嘿嘿……”洪俊肉眼可见的慌了,挠挠头,讪笑,含糊其辞。 他越是这样,君夙折的疑心越重:“洪叔,我怎么感觉……你像是有事在瞒着我似得!” “他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不过是替你担心,替君家担心而已,”顾飒及时接过话茬,化解洪俊的 窘迫:“就像咱们之前说的,皇上有一千种死法,唯独不能是你亲手杀了他,因为沾上弑君的血,你一辈子都洗不干净,还要连累上整个军侯府,是吧,洪护卫?” 洪俊显然没料到顾飒会给自己解围,此时被点名,还懵懵的。 “啊?” “洪护卫,”顾飒背对着君夙折,避开他的视线,狠狠丢了个眼神:“你是这个意思吧?” “啊,是,是,是啊,小夫人说的就是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洪俊总算回过神来,重重点头,恨不得把脑袋给点下来。 “是吗?” 君夙折总感觉洪俊说的另有其意,但又想不透还能有什么深意,也就不追究了。 “算了,这件事不说了,你们觉得,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在这场夺嫡之争里稳住根基,换一席之地。” 第162章 送你上路 第162章送你上路 “一席之地?”洪俊不屑一笑:“小侯爷,要我说,您就是多虑,没了皇上那个老狐狸的钳制,这些小皇子们都不用太在意,他们不敢动军侯府的!” 想当初,皇上弄了个千日一刑,都没能动了君家。 如今新帝上位,根基不稳,就更不可能动的了军侯府了。 君夙折摇摇头,正色道:“现在不敢动,不代表以后不敢动!” 如今的军侯府,能在乱境中稳住,是因为不管是未来的新帝还是皇子,没有能力和精力动君家。君家的根基太深。 但这也是为君者最忌惮的事情! “未雨绸缪,才是我们的立根之本!”顾飒赞许的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先自己想到一条退路,而不是等着未来的帝君赏我们一条活路……说到这个。” 她笑了:“不知道这一次的赢家,究竟是哪个!” 蓦地。 “咚,咚,咚。” 沉闷绵长的钟声骤然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三个人依次起身,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外。 洪俊:“这声音……” 顾飒:“不会是……” 君夙折:“丧龙钟!” !。丧龙钟响,皇上薨! 同时也意味着皇子们的争权有了最终结果。 很快,半盏茶的功夫,石大路气喘吁吁的冲进屋子。 “小,小侯爷,准,准了……” 君夙折迅速迎上去:“是贤王?” 石大路猛点头:“是,是,是他,端,端……” “端王怎么样了?死了没有?” “……没,没,没有……”石大路再也撑不住了,喘着粗气坐到地上,累成狗的样子。 从得到消息回来,他一路上狂奔,半点都不带喘息。 坐到了地上,才感觉心脏重新跳回到胸膛。 “你别着急,慢慢说,”顾飒走过来,递过来一盏温水:“润润喉,再说。“谢,小夫人……” 石大路灌下茶水,喘着粗气。 “端王败了,受了伤,被抓了,十一……十一皇子也被抓了,我们的人一直跟着,见他被抓,才出来把小侯爷您的信,交给了贤王。” “他怎么说?” “他看了信,只说……会和小侯爷亲自说!” 君夙折听后,眼底掠起一丝波澜,随即冷笑:“……他倒是卸磨杀驴的挺快!” 这是没有答应他的意思,但也没有立即拒绝。 顾飒安抚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如今他得了王位,不再是那个需要你帮衬的贤王了,有了上位者的能力,自然也就不用再顾忌你的意思了。” 若是放在之前,只要他君夙折提出的意思,赵子佑必定是九成应允。 但是现在不同! 贤王现在就是君! 是有着生杀予夺的人! 权势在手,他就没有需要忌惮的人了! 君夙折自然也不用! “所以说,我需要亲自和咱们那位新帝谈一谈了!” —— “吱吱吱” 猖狂的老鼠旁若无人的从污水里爬出来,无视周围的人,大摇大摆的顺着墙根溜走,钻进了于娘娘的裙底。 感觉到有东西,于娘娘下意识的去摸了一下。 “啊!老鼠,老鼠,有老鼠啊,钱嬷嬷,有老鼠……” “娘娘,娘娘不怕,娘娘不怕,”钱嬷嬷跳起来,脱下鞋子抽在老鼠身上,硬生生的把老鼠从于娘娘的身上打了下来。 老鼠受惊,“吱吱”叫着冲向别人。 这一下,女牢乱成了一锅粥。 “啊!” 女人们的尖叫此起彼伏,一声接一声,很快就有哭声传了出去。 “里面闹什么呢?”女狱卒不耐烦的敲着手里的棍子:“少嚎两句吧,以后有你们嚎的时候!” “算了,别管她们了,就算嚎也嚎不了几天了,”另外的女狱卒劝说道:“过些日子想嚎也嚎不出来了!” 牢房里。于娘娘狼狈蜷在角落,整个人几乎趴在了钱嬷嬷的怀里。 “别担心,别担心,我们一定能出去,钱嬷嬷,别担心,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这话听起来是在安慰钱嬷嬷,但更像是在安抚她自己。 钱嬷嬷听的直掉眼泪,但不忍心打断她:“是啊,我们一定能出去,一定能……” 宫变后,她们一些女眷杀的杀,抓的抓。 即便是一些生了公主的妃嫔,也都被驱逐出宫,另外安置。 而像于娘娘这些有了皇子的妃嫔宫人,一律抓进了地牢。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寇。 如今十一皇子都落入了赵子佑手中,她们这些宫人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三个女狱卒们骂骂咧咧的吆喝了好几遍,里面的哭声才小了些。 几个人刚坐下,陡然见到一个姑娘拎着食盒进来。 “诶,干什么呢?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也敢胡乱闯?!” 姑娘穿着黑色的大氅,戴着兜帽,看不清脸,只能依稀看到一双精致的红唇。 她什么都没说,将两样东西放在了桌上。 一样是三根金条。 还有一个,是京兆府尹的通行腰牌。 女狱卒们连忙起身,讪讪的站在那里:“那个,姑娘……若是平日里,也就放您进去了,可,可这里面关押的都是……” “废话,要是平日里,你们能一人拿到一根金条吗?” “……” “怎么?是腰牌不够份量?”姑娘声线戾冷:“需不需要我将腰牌的主人请进来,亲自和你们说?” 三名女狱卒面面相觑。 姑娘也不废话,蓦然抓走金条:“那就算了!” “别,别啊,姑娘,”其中一个女狱卒连忙来拦下她,陪着笑脸:“姑娘,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这个……你进去可以,但是,不能带任何东西东西,而且,我们还得搜身……” “什么?”姑娘怒了。 “不是,我们得保证您身上没有要命的东西,这里面关押的都是要紧的人,要是有哪一个服毒自杀,这,到时候,丢的可就是我们三个人的脑袋了……”“嘭!” 一把匕首硬生生戳进桌子上,入木三分。 “来吧,搜吧!”姑娘张开手臂:“但是先说好,本姑娘这脾气有点太好,要是你们哪位姐姐下手没轻重,惹的我不小心动了手,没轻没重的可别后悔自己不该多管闲事!” 这么赤果果的杀意威胁,傻子都听到出来。 三个女狱卒再一次面面相觑。 想不答应吧,金条和手令摆在那里,不敢也不舍得不答应。 答应吧,这面子上又过不去。 最终,还是年纪最大的那一个女狱卒笑道:“姑娘说笑了,我们的意思也就是说,这食盒姑娘就别带进去了……” 她说着,要拔下匕首还给人家姑娘。 但是用力之后,匕首纹丝不动。她老脸一沉,更尴尬了:“这,姑娘……” 姑娘一反手,抓住匕首,很轻松的就拔了下来,收入腰间。 “这么说来,我可以进去了?” “可以,当然可以!” “不用搜身了?” “不,不需要了!” “那就多谢了!” “……” 牢房里充斥着浑浊的气味。 腐烂,腥膻,骚臭,更多的,还是女子们的脂粉味道。 姑娘一路而行,最终在于娘娘的牢房前站定。 于娘娘和钱嬷嬷都紧张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直到她将大氅的兜帽拿下来,于娘娘才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整个人都精神一振。 “顾姑娘……” “嘘!” 顾飒手指压唇,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于娘娘猛点头,捂着自己的嘴巴贴在栏杆上:“姑娘,你是来救我的吗?” “我来找娘娘,是想求证一下,你和我说的事情,老侯爷是否知道?” 于娘娘的神色一震,警觉的看了眼周围:“顾姑娘,你确定要和我在这个地方……聊这件事?” “那看你值不值得我来救你!” “……” 于娘娘犹豫了一下,点头:“知道,他自然是知道的。”“这就对了!”顾飒自言自语。 这就对上线了! 所以,老侯爷才会写了那封“不可弑君”的家书。 “什么对了,”于娘娘急了:“姑娘,你不是说要救我出去的吗?我还有很多很多这件事的细节,只要姑娘你救我出去,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顾飒敛眸,递给她一瓶透明液体:“喝了它,我带你出去!” “……这是什么?” “送你上路的毒药!” “……” 第163章 非死不可 第163章非死不可 于娘娘本来已经伸出去的手,蓦然僵住。 “顾姑娘,你这……不要开玩笑啊!” “我没有开玩笑,”顾飒淡冷一笑:“喝了它以后,你就会变成一个死人,你愿意喝就喝,不愿意喝……我可以喂你喝!” “你什么意思?”于娘娘瞬间警觉起来,连忙往后退:“你,你是来,来杀人灭口的?” “你要是这么说也可以,”顾飒敛眸,不急不缓道:“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我是奉命来杀你灭口,你死了,你儿子就能活……” 于娘娘的脚步倏然一顿。 她惊恐的看着顾飒,随即疯了般扑上来,隔着栏杆死死抓住她的衣服:“你敢动我儿子……你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 顾飒轻轻一抬手,反手钳住她的后脑勺,整个人压在栏杆上,捏着下巴,硬生生的捏开了嘴巴。 “娘娘……” 钱嬷嬷意识到不对劲,惊叫着扑上来,但是顾飒抬腿将她踢飞,昏死过去。 于娘娘被反压着,压的死死的,怎么都挣扎不了,因为喉咙收到压制,连“救命”都叫不出来。 “嘘!” 顾飒勾唇轻笑,慢悠悠的打开了瓶塞。 “于娘娘,真的对不住了,难道你没听过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想活,我更想活,所以,就只能对不起你,你先死了……” “呜呜呜……”于娘娘被压的死死的,挣扎不了,眼睁睁的看着液体倒进口中,顺着喉咙滑下去。 那一瞬,一种极致的眩晕感袭来。 她不甘心的再次挣扎了一下,这一次,挣开了顾飒的手,狼狈而虚脱的跪在了地上。 但她顾不了太多了,手指插进喉咙里,想要将药水吐出来,但是一阵接一阵的眩晕感充斥袭来。 她不由晃了晃,最后不甘心又愤恨的看向顾飒。 但是,不行了。 顾飒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一直到看不到,彻底变成了黑暗。 顾飒并不着急,而是用坏指腹敲打着栏杆,一下,一下,又一下…… 于娘娘的脸色逐渐苍白,最后变成了死人的蜡黄色,身子也逐渐僵硬。顾飒这才走向门口:“来人,死了一个!” 女狱卒听到动静冲进来:“什么?什么死了?” 顾飒脚步不停,指向身后:“于娘娘死了!” “什么?” 三个女狱卒都傻了。 于娘娘可是所有女囚中,最要紧的一个! 她要是死了,她们怎么交代。 三个人连忙冲进去,果然看到了直挺挺,硬邦邦,死到不能再死的于娘娘。 等她们反应过来时,顾飒早走的没了踪迹。 她们商量之后,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向上报。 很快,有御医和仵作一起来验尸。 “这还验什么啊,一看就是死透了!”御医都懒得上手,示意仵作直接上前。 仵作略一检查后,咋舌:“也是真的不用看了,人都这样了,都僵了,还看什么?先把尸体处理了,再直接上报!” “这,这怎么处理啊?”女狱卒们一个比一个害怕。 “什么怎么处理?你们这里没死过人吗?”仵作不高兴了。 “我们,我们以前死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死了也死了,找个人先收敛,再找个义庄放起来完事,可,可这位是娘娘啊……” “狗屁的娘娘,阶下囚了的娘娘!”仵作白了她们三个一眼:“你们都是傻的吗?被关在这里的人,甭管男人还是女人,最终都是要砍头的……现在不过是早些几天而已,还省了刽子手砍一刀呢!” 十一皇子都必死无疑了,谁还会在乎于娘娘的死活。 御医和仵作们走后,女狱卒们按照规矩,找人来给玉娘娘略微整理了一下遗容,就找了张草席裹了,扔进一口薄棺材,送去义庄存着了。 —— 冷寂的皇城似乎比平日里更肃穆了。 就连鸟虫的叫声都少了很多。 君夙折跟在小太监身后,提衣走上台阶。 “殿下究竟在哪?” “诶呦,小侯爷,如今可不敢这么叫了,”小太监脸色都变了,急忙低声着回:“如今您要改口叫陛下了,可不敢再称殿下了!” “陛下……” “是啊,之前还有小太监叫顺了嘴,秃噜着叫了声殿下,就被陛下杀一儆百,吊起来活活打死了,连周围听到的人也挨了好一顿鞭子呢。”“那他可真是……” “嘘,”小太监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来,连忙道:“小侯爷,你就当可怜小的,可别在奴才面前说这些话,就当您心疼奴才了!” 要不然,小侯爷是不会有事的。 但是他一顿皮鞭子怕是跑不了。 “放心,不会让你挨鞭子的。” “那就多谢小侯爷了,您这边请,”小太监上了假山石,指向前面的青苔小路:“你小心点,路滑,等您上去了之后,会有人引着您见陛下的。” “这里是……” 看着周围,君夙折想起一件事,眉头顿时挑了挑,提着衣角,一层一层台阶,不急不缓的上到顶层。 顶层之上,打着一把遮阳大伞,伞下放着一张躺椅,但是不见赵子佑的身影。但是在打伞四周,站着不少的侍卫和太监。 “小侯爷,您这边请……” “不用,本侯自己来!”君夙折一边说,一边示意众人都退后,径直走到躺椅前,“陛下,恭喜啊!” 躺椅的前方有一个天然的假山洞,此时里面蓄满清水,赵子佑半果着躺在里面。 听到声音,依旧闭着眼睛,享受的浮在水面上,似笑非笑:“这可不是小侯爷的风格啊!” “我的意思是说,恭喜陛下得偿所愿,可以在这里露天而沐!”君夙折在一侧坐下,“记得陛下五岁生辰那天,太子问陛下有什么心愿……” 赵子佑的眼睛倏然睁开,咄咄对视着的君夙折。 君夙折丝毫不畏他的目光,依旧淡然笑道:“我还记得,当时陛下说的是,希望可以在假山上泡浴晒太阳,理由好像是……这里的水不沾地面,更清更干净,是吧!” “君夙折,你还真是……小时候的事都记得那么清楚,还是说,只要是和太子有关的事,你都会记得异常清楚?” “也不能这么说,”君夙折笑了,眺望远方:“比如说,我好像记得,陛下和我说过,事成之后要论功行赏,好像就在不久前说的吧?但是我记不清了,不知道陛下是否记得?” “君夙折,你少内涵朕,”赵子佑装作生气的掬起一捧水,整个甩在君夙折的脸上:“朕之前说过的话,答应过的事情,自然都算数!说欠你人情,就欠你人情,朕记得!” “那就多谢陛下了!”君夙折迅速起身。 “你给我站住,什么就多谢了?”赵子佑连忙唤住他:“朕答应你什么了吗?” “难道陛下没有收到我的那封信?”君夙折转身,故作惊讶:“难道陛下让石大路捎话给我,不是要亲口回复那封信的事?” “你坐下,咱们慢慢说!” 赵子佑涉水而出,披上外衣,走到伞下坐下来。 “朕答应你的恩情是要还的,但那是朕与你的事情,和老十一无关!”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坐下,”赵子佑再一次示意不急不躁道:“君夙折,朕答应的是你的人情,朕走到今天,是你的帮辅,不是老十一……他可是朕继位的绊脚石,一直和朕做对,你说,你让朕如何赦他一条活路?” “陛下的意思是,十一皇子必死无疑了?” “……”赵子佑笑了笑,看着他,不说话。 许久,摇摇头:“也不是非死不可,只是有条件!”君夙折仿佛猜到了,笑着摇摇头:“陛下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好吧,我就遂了陛下的心愿,把我的这份功劳,换给十一皇子!” 赵子佑缩了缩瞳孔:“你确定?” 君夙折可是开国功臣啊! 他竟然甘愿送给了十一皇子?! 第164章 没有狠心,不成大事 第164章没有狠心,不成大事 “陛下这话说的……是我君夙折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让陛下不信任?”君夙折淡然笑道:“还是说,陛下又后悔刚才的金口玉言,不想我用功劳换十一皇子了?” 赵子佑猜不透他的心思,但又不好直接驳回,只好颇为尴尬的一笑。 “怎么会?你都说了,朕是金口玉言,既然如此……朕准你送老十一这个人情!” “多谢陛下,”君夙折起身回礼:“既如此,我就不在这里打扰陛下沐浴的雅兴了,告退!” 赵子佑笑了笑,没有应声。 但是在君夙折即将走下假山的时候,突然提高了声音。 “君夙折!” 君夙折蓦然站住,没有回身。 赵子佑慢慢的站起身,再次缓缓的走下温泉:“你可曾有想过,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是老十一……你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十一皇子站不到这里的!” “为什么?” “因为他不是陛下!他没有陛下的……心!” “哈哈……”赵子佑肆意大笑。 君夙折没有停留,提衣离开。 赵子佑整个人几乎湮没在清水中:“没有心……你是在说,老十一没有朕的狠心吧!” 狠心? 哼!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血腥,狠心杀神?! 若是稚子之心,他早死在争权这个肮脏的圈子里了! —— 昏暗的牢房中,有人打开了一道缝,光亮透过缝隙,照在十一皇子的脸上。 他眯了眯眼睛,本能的别过头,翻了个身。 “殿下,可以走了!” “……魏辽?!”十一皇子听出了魏辽的声音,遽然坐起身,眯着眼睛努力看着走近的人:“你怎么在这?” 随即,他冷笑:“对了,你是赵子佑的人!你在这里,是他的意思吧?” “十一皇子,走吧,”魏辽并不想多说什么,面无表情的指向门口:“我是奉命来放你出去的!”“怎么,赵子佑想送我上路了?”十一皇子并不畏惧,冷笑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你回去告诉他,本皇子在九泉之下等着他!” “走吧……” “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下去和我们见面的!” “啧,十一皇子,走啦走啦,”魏辽不耐烦的直挥手:“有什么话呀,咱们出去说行不行?您闻闻这里的味,有什么话非要在这里说吗?走吧走吧……” 不等十一皇子再说话,扯着他的手臂,将人给拽走了。 外面骤然的光亮,让十一皇子很不习惯,他努力的揉了揉眼睛,总算看清面前的乌蓬马车。 “这是要干嘛?”他一怔:“不是因该囚车的吗?” 魏辽掀开马车的帘子,不想说话,只是招了招手,示意他上车。 十一皇子还在纠结:“我不坐马车,我要坐囚车,我要让天下人都看到,他赵子佑是怎么样屠杀兄弟手足的!” “诶呦,我说皇子殿下,咱能先上车吗?” “不可能!” 十一皇子极其抗拒的往后退了一步,怒不可遏。 “魏辽,我和你们说,本皇子不怕死,但是你们休想用这种龌龊的手法弄死我!” “谁说要弄死你了?” “你们呀!” !。 “……” “比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想用这么一个破马车,把我弄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悄咪咪的把我杀了,再挖个坑把我埋了,人不知鬼不觉,甚至于都没人知道本皇子已经死了……” 魏辽听的头大:“十一皇子,你是不是戏本子看多了?” “反正,你们要杀我,就现在杀,弄个囚车拉着我,把我送到断头台上去,我保证不挣扎,但是你们想无声无息的弄死我,做梦……诶呀,魏辽,你干嘛?你放手……” 十一皇子还在慷慨激昂的说着,却被魏辽拎着手臂,拖向马车。 “放开我,你放开我,魏辽……” 十一皇子大叫着,挣扎着就是不走。 但是架不住魏辽的力气太大,竟然硬生生的被他抓着手臂,直接扔进了马车。 “人给你了……” 他没有上车,只是拍了拍车夫的后背。“走吧!” 车夫一声吆喝,驾着马车飞奔而去。 被扔进马车的十一皇子狼狈坐起身,刚要怒吼,但是在看到对面所坐的人后,气场瞬间蔫了下来。 “君……君夙折?” 十一皇子迅速看了下四周,懵的很。 “怎么是你?” 顿了下,他咬牙低吼:“你竟然敢出现在本皇子面前!?我……” 他吼叫着坐起身,扬起拳头就要对君夙折动手。 但君夙折仅仅是一个歪头杀,立即压住了他的气场,吓得他的拳头再也落不下去。 “你,你想干什么?” “你怂什么?”君夙折嘲讽的给了他一个眼神:“你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不是叫嚷的挺大声,说是不怕死的吗?” “是啊,我,我不怕死!” “你连死都不怕,还怂什么?” “我,我没怂,”十一皇子梗着脖子,硬着头皮道:“我这是一时间没想到,你会在马车里!怎么,你堂堂的军侯府小侯爷,也和那个魏辽一样,给赵子佑当狗腿子用了?” “十一皇子,话不能这么说,”君夙折不急不躁的呵呵一笑:“如今,你口中的赵子佑是天子,而你是阶下囚,难道我不给陛下当狗腿子,还能给你当不成?” “君夙折!” “赵子仕!” !。 君夙折突然厉声叫出了十一皇子的名字,让他之前蓄出来的气瞬间又散了。但随后,他又强势起来,挣扎着起身:“君夙折,你大胆,本皇子是……” 可惜,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君夙折掐住喉咙压在了车厢里。 居高临下,他就像是一个掌控生死的杀神,不屑的凝视着十一皇子的性命。 “赵子仕,你给我听好了,如今的你是阶下囚,是皇上的手下败将,是必死无疑的结局……但是你的死我不在乎,也没人在乎,我这只是答应了别人,要救你,所以,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要再和我叫嚣,挑战我的底线,懂了吗?” 十一皇子被他压的死死的,脸色青紫,半点动弹不了,连点头都做不到,只能在喉咙里呜呜咽咽。 “懂了?那就好,我们算是达成默契了吧?” “……咯咯咯。”十一皇子的喉咙再次呜咽了一声。 君夙折抬手放开他,略显嫌弃的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 “等一会,到了地方,你先洗个澡,我会派人送你们出城!” “……我们?”十一皇子揉着咽喉:“还有谁?” 君夙折懒得再多话,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十一皇子抽了抽嘴角,但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看那眼神,骂的应该挺脏的。 很快,马车停在一个庄子外面。 常起运迎出来:“小侯爷,小夫人他们在后面。” “嗯,你带他去洗澡,换身衣服,然后带去后院。” “明白!”常起运对十一皇子也不客气,冷着脸叫他下车,安排了人去送他洗澡。 洗澡水也是冷水,十一皇子洗的直打牙颤。 好不容易出来了,常起运又摔给他一身粗布衣衫:“换上!” “常将军!”十一皇子忍不住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赵子仕,你还以为你是十一皇子吗?不是了!”常起运冷笑着黑了脸:“如今的你不再是皇子,也就没有那么多尊崇了!换上衣服,跟我走,还有人等着见你呢!” “谁?谁要见我?” “……” 常起运没有理会他,径自走开。 十一皇子只好一边穿衣服,一边追上去:“常将军,你说话啊,谁要……”突然,他的话音一收,瞳孔不由放大,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母妃?” 于娘娘穿着一身殓衣,直挺挺,冷冰冰的躺在一个棺材里。 第165章 还活着 第165章还活着 十一皇子哪还顾得上别的,惊恐的扑到于娘娘的棺材前,惊恐的拍打着棺材。 “母妃,你这是怎么了?母妃?母妃……” “别哭了,这是你母亲用死给你换来的结局!”顾飒冷冰冰从一侧走出来,扔给他一身孝衣。 “你们?你们对我母亲做了什么?啊……” 十一皇子要冲向顾飒,但是被常起运拦下了,粗暴的推开。 “于娘娘都为你死了,你还这个熊样子,你但凡长一点脑子,你母亲也不会死!” “你说什么……”十一皇子叫嚷着,又是找常起运拼命的势头。 常起运可不惯着他,等他过来,挥手就是一拳头,左勾拳直冲脸颊,当初就把人给打飞了。 “干什么?耍横是不是?”常起运跟上去又补了一脚:“赵子仕,我已经和你十说过了,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就是赵子仕,别再拿你以前的身份压人了!” 十一皇子又恼又愤又伤心,趴在地上“呜呜”的哭了几声,又爬起身走到棺材钱,哭唧唧的看着棺材里的于娘娘。 “母妃,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你……” “确实你害了你母亲,”顾飒冷眸:“如果不是你自恃受宠,和贤王争皇位,你母亲不会惨死……” “你懂什么?!”十一皇子没好气的呛了她一声:“自古以来,天家都是这样,都是争权之斗,你以为我不争不斗,他们就会放过我吗?” “但是你不会死的这么早,死的这么惨!”君夙折从一些站起身,眼神阴鸷:“你想要皇位无可厚非,可你不该这么张扬,将自己的底牌给告知了别人……你不输,谁输?!” “你们……算了!”十一皇子本来还想争辩,但是不由自主的泄了气场,无奈的抽抽鼻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一切都是定局。 成者为王败者寇。 他已经输了。 “母妃如今……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十一皇子缓缓抬头,红着眼圈怒视君夙折:“我已经败北,必死无疑,我对你来说,还有什么用?” “离开帝都,远离十一皇子这个身份,用你赵子仕的名字,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活下去!” “……你说什么?” 十一皇子的神色不由一震,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你要我,要我离开帝都?你?你不杀我?” “我要杀你,还会费这么多周折救你?” “可,为什么?”十一皇子更加茫然了:“你为什么不是杀我?赵子佑……他应该是恨毒了我,巴不得我死无全尸的那一种,为什么他会放过我?” “你别管这么多,只说,你想死还是想活,”君夙折面无表情:“如果你想活,那就听我的,如果执意想死,就留在帝都,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 人在绝境的时候,觉得生死都无所谓了,死亡反倒是最轻松的解脱。可是,当生机摆在面前,有人抛出橄榄枝的时候,没有人想死。 如今的十一皇子就是。 他自然是想活的。 “可是,我就算离开帝都……赵子佑真的回放过我吗?他是我兄弟啊,我太了解他了……” “一炷香之后,我们会给于娘娘发丧,到时候,你以孝子的身份跟在送殡的队伍里,混出城去,出了城,会有人告诉你怎么做。” 君夙折扔给十一皇子一个小小的药丸。 “拿好这片药,很重要!” 十一皇子的默默的握紧药丸,最终还是忍不住抬头问:“……其他皇子呢?赵子佑……会不会也放过其他兄弟?” 君夙折无语的摇摇头。 当初没有选择站在十一皇子这边是明智的选择。 且不说心智如何,就单纯帝王者的杀戮狠厉,他就不具备! 历朝历代,哪一个帝王登基后,会放过自己的兄弟叔伯? 这些可都是可以名正言顺可以继承王位的人啊! 留他们活着,那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威胁。 只有他们都死了,皇上的龙椅才能坐得安稳。 所以,每一次改朝换代的背后,都是一场无声的血腥杀戮! 只是这些杀戮,有的被历史铭记,有的永远湮没在历史长河里了。 …… 送殡的队伍稀稀疏疏的穿过城门,搭着麻布的孝子哭的撕心裂肺,扶棺而过。 队伍一路出城,来到乱葬岗。 这里有人早就挖好了坑。 众人将棺材下到墓坑后,常起运从后腰抽出了一把大斧子。 “来,皇子殿下,让一让……” “常起运,你要干嘛?” 十一皇子话音刚落,大斧子就砍到了棺材上。 “咔嚓”一声,棺材盖应声而裂开。 “不是,常起运,你干什么?” “……” 常起运还是没理会他,扔掉斧子,跳进棺材:“把药给我!” “……什么药?”“小侯爷给你的药!” “……啊?” 十一皇子楞了一下神,但还是反应过来,取出那粒小药片。 “这,这是什么药?不是,常起运,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常起运将药片碾碎,“噗”的一声,将粉末吹进了于娘娘的口鼻中。 三秒钟后,于娘娘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人也猛地坐起身。 “啊……” 十一皇子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惊恐的看着“诈尸”的于娘娘。 “母,母妃……” 常起运鄙夷的斜睨他一眼:“你自己的母亲,你都能吓成这样?你可真是孝出强大!”十一皇子:“……” 这是孝顺的事吗? 正常人看到“诈尸”以后,是不是都是这么个反应? 于娘娘看了看四周,最终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十一皇子,惊喜的哭出声。 “十一,是你吗?你还好吗?” “子仕,是你吗?” “是我,母妃,我,呜呜呜……” 十一皇子总算反应过来,哭着扑到母亲的怀里,哭的那叫一个劫后余生。 “好好好,你我母子安全,比什么都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于娘娘呜咽着,抱着儿子也是嚎啕大哭。 魏辽等了会,估计母子二人的情绪爆发的差不多了,递过来一个包裹。“于娘娘,这是小侯爷让我转交二位的,没什么,就是一些金银珠宝,做你们此行的盘缠……” “不,不用了,”于娘娘擦去眼泪,恢复了雍容贵气:“麻烦你回去转告小侯爷和小夫人,我答应他们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此次救命之恩,我会守口如瓶!” “娘娘之意,我会转达,只是……”魏辽掂了掂包裹:“娘娘此行,山高路远,还是带一些金银在身上比较好。” “实不相瞒,当初和顾姑娘做交易的时候,我就已经准备好了退路,只要我们母子安然脱身,下半辈子的衣食还是可以无忧的。” 今天这个落幕的惨状,她早就有所筹划。 所以在顾飒答应和她交易,保证他们母子可以活着离开京都的时候,她就开始做后手准备。 如今,她不拿君夙折的东西,也是表明后半辈子,都不会再和他们沾惹分毫。 魏辽没有再坚持:“既如此,那我就不送娘娘了!” 于娘娘默默颔首,拉着儿子的手转身就走。 但是走了几步之后,还是转过身,多说了一句:“麻烦你再转告一声小夫人,她问的那个人……还活着!” “啊?”魏辽楞了一下:“什么还活着?谁活着?男的女的?” “你只管把这话转告给顾姑娘,她自然会知道的!” 于娘娘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懵的魏辽。 “神神秘秘的……说什么呢?!” 第166章 我烧高香敬神明,抵我心中意难平 第166章我烧高香敬神明,抵我心中意难平 赵子佑轻轻的抬住魏辽手腕,抬起身,看着他的眼睛。 “所以,朕要用一个可信任的人!这个人,就是你!” “陛下……” “你我相识多年,你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朕最是清楚,有你在朕身边保驾护航,朕从此以后,就可高枕无忧!” 魏辽沉沉叩首:“多谢陛下抬爱,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所托!” “……”—— 君夙折从库房搬了一堆东西出来,每一个上面都积满灰尘,呛的顾飒直咳嗽。 “你不是说,去给陛下选礼物了吗?这……这些不会就是你选出来的礼物吧?” “当然不是!”君夙折认真的查看着东西。 “我说也是,”顾飒来回扫了一圈,“这些东西,没一个值钱的不说,而且还在你家库房放了那么久,都生灰了,拿出送陛下也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君夙折淡水无痕的瞥了她一眼:“我被先帝折磨了三年,差点死了,这三年来,钱财都在金画眉手中,我就是个穷侯爷,挂了个虚名而已,不从库房搬东西给他做礼品,难道还指望我花钱买新东西给他吗?” “不是,你什么意思?”顾飒懵了:“你刚才不是说,这些东西不是送给陛下做贺礼的吗?”“我是说,这些东西不是给他做贺礼的!” “……是啊!” “我是要从这些东西里面,挑一个给他!” “……” 君夙折一本正经的很:“快,帮我看看,看看哪个合适?” “……哪个?合适?”顾飒看了那些东西一眼,直接呵呵了:“小侯爷,说老实话吗?” “当然!” “哪个都不合适!” “……” “你瞧瞧这都是些什么呀?”顾飒真的无语了:“破花瓶,旧屏风,花岗石雕,破木箱子……不不是我说,君夙折,你就是抓一把野花,都比这些掉了漆,断了腿,还抽了丝的东西好……”她白眼:“你就不怕陛下大棍子把你打出来?” “他才不会呢,”君夙折不屑一笑:“他不敢!” “他不敢?”顾飒幸灾乐祸道:“还有他不敢的事?如今,魏师兄成了他的大统领,谁都不怕了,还不敢打你?!” “怕什么!反正大统领也打不过我!” “他是不舍得打你吧!” “那你别管,反正师兄一直都打不过我!”君夙折看着满院子的东西:“我看了仓库里的东西,也就这些能稍微入眼,还能拿出手送人,其他的就更不行了,你帮忙挑一眼,挑个差不多的送去就行了!” “你当真是不把陛下当陛下啊!”顾飒气笑了都:“你们家仓库里的东西,但凡值点钱的,都被搜刮走了,余下这些都是不值钱,你挑哪个都一样!” “这样,你去替我挑,”君夙折来了好玩的心思,“咱们家仓库里的东西,都是我小时候堆出来的,几十年没动过了,要不,咱们去翻腾翻腾,找个老古董送皇上?” 说着,也不管顾飒是不是反对,抓着她的手就走。 君家的库房,顾飒曾经来过一次,那还是正式接手君家的时候,和姜起来过。 但也仅仅是来过。 君家的库房太大了,大大小小的东西堆积如山,一眼看不到尽头。 当时顾飒就看了一眼,就把账册交给姜起了,让他抽时间清点一下库房。 但是看目前这样子,姜起也没清点。 东西上都堆积了厚厚的灰尘,现场只有君夙折的脚印。君夙折叉着手:“咱们是一起,还是分开行动?” “小侯爷?你当真……要送破烂吗?”顾飒都要哭了。 “当然!咱们一起?” “别了,还是分开吧,就这样分开,都不一定能找出什么所以然呢。” 顾飒拧亮风灯,找了布帛遮住口鼻,指向左侧。 “我走这边!” “那我走这边,”君夙折也拎起一盏小风灯,走进黑漆漆的库房:“你要是害怕,就喊我一声。” “这有什么可怕的?”顾飒不以为意,顺着风灯的光亮看向四周:“就算冷不丁蹦出个阿飘,也没什么吓人的!” “阿飘?谁啊?”君夙折一怔:“是看库房的吗?” “……没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就这么执拗,非要在这一堆东西里找礼物?” “我是要提醒咱们的陛下,勿忘旧物!你别忘了,我的功勋没了,换了十一皇子自由,以咱们这位新帝的心性脾气,肯定要扫除我这个绊脚石,所以我要提醒他,勿忘旧物,常思旧人!” 赵子佑的性子最是凉薄,和先帝一样。 如今忌惮军侯府的旧势力,动不了君夙折,但是动他是早晚的事情。 君夙折就是要用东西时时刻刻的警醒新帝——勿忘旧人! 想当初,他们俩密谋谋逆的时候,可是“苟富贵,勿相忘”的那种互相利用。 此时赵子佑卸磨杀驴,难免难看了些。 “咱们府里的东西,好多都是先帝所赐,金赵氏再大胆,以她的平民身份,也不敢动御赐的东西,要不然不用我动手,魏师兄就能找理由弄死她!” 就是因为金赵氏智商在线,没有动御赐之物,才让她们娘俩巧合的残喘那么久。 “所以说,咱们要在这些东西里,找一个能让陛下看到就立即想到我的旧物……”君夙折转了一圈,走向更深处。 顾飒没有转弯,提着风灯径直往深处走:“要是想要他时刻见到你,那这个东西要选的巧……太大了,他不方便携带,太小了,他可能会看不到,太寻常呢,又不会太在意……所以呢,要找个不大不小,又能让他时时刻刻都看到的东西!” 但是,这个东西能是什么? “咚” 顾飒的脚下传来一声轻微的踩踏声。 她倏然站住:“嗯?”“怎么了?”君夙折在远处喊道。 “没事,踩着一个东西了!” “你要是害怕就说一声,我一定第一时间冲到你身边……” “不需要,找你的东西去!” 顾飒没有理会他,在地上踩了一圈后,将风灯挂在一侧的柱上,走到出声的地方,敲了敲。 “咚咚!哐哐!咚咚!” 声音清脆,但是范围不大。 “这地下有个空壳?” 顾飒好奇的拂去灰尘,看到了一个巴掌大的方形图案。 仔细看去,图案竟然是一个字符。 “甲骨文?” 看到字符的那一瞬,顾飒的脑壳感觉有点缺氧。她在军中的时候,被国际刑警借走,经手一个境外追回古物的案子,她被选去做卧底。 为了成功蒙混过去,她恶补了一个月的甲骨文,补到见到甲骨文都想吐的地步。 如今见到甲骨文,生理上再次引起了一点不适,差点吐出来。 “飒飒?” 没听到她的声音,君夙折在远处大声提醒。 “你没事吧?” “别喊,没死呢!别烦我,找你的东西!” 顾飒懒得理他,迅速将甲骨文上的灰尘拂去,看着露出来的文字。 这是一个甲骨文拼图。 虽然拼图很乱,但是在看到上表面那些字的时候,顾飒的脑海里自动跳出一句话。 一句让她很上头的话——【我烧高香敬神明,抵我心中意难平】! “这可真是……与众不同的风格啊!” 在军侯府,能有这么特立独行风格的,估计也就君夙折的母亲,那位可能也是穿越而来的奇女子! 第167章 暗格 第167章暗格 顾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按照【我烧高香敬神明,抵我心中意难平】的顺序,来来回回的了好多次,终于将拼图拼个完整。 突然。 “咔嚓”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机括打开了。 她提起灯,那边传来了君夙折的喊声:“我好像听到了机括打开的声音,是你碰到什么了吗?” 顾飒刚要告诉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脱口而出。 “你们家一个破仓库,能有什么机括,你想多了,就是我碰到了一个东西而已。”“那声音还真像!”君夙折相信了,但还是低声嘀咕着。 顾飒循着声音向前走去,突然发现空气中多了些灰尘。 ——应该是什么东西动过了,才掀起了灰尘。 想到了什么,她提起风灯向头上看去。 再看看远处的君夙折,纵身一跃,踩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向上挑起来,抓住了上面的横梁。 那边,君夙折听到了动静,抬头看时,看到了挂在横梁上晃悠的顾飒。 “飒飒,你干什么呢?小心摔下来。” 她没有气劲防身,摔下来可不轻。 顾飒仿佛没听到般,右手在横梁上摸索着,洒下一片片灰尘。回忆着灰尘洒下的位置,右手用力往前一够,终于摸到了一个卡槽。 卡槽是半开的,里面有什么的东西,四方四正,像是个小盒子。 “飒飒?顾飒?”君夙折往这边走了。 顾飒连忙将小盒子取出来,随手扔进了空间,跳下来,拍了拍手:“这边有老鼠,我怕把东西咬坏了,想要抓到它,可惜还是跑掉了。” “有老鼠而已,你追什么?还跳到那么高的地方去追,要是摔到了怎么办?” 君夙折满脸愠色,提着风灯扫了她一眼。 “没事吧?” “没事,就是爬上去而已,能有什么事?”顾飒看向君夙折脚下。 他只顾着她的安危,并没有发现地上的字符拼图,此时就站在字面上。她连忙过去,撒娇的在他身上蹭了蹭手心的灰尘:“我知道了,下次再遇到老鼠,一准告诉你,绝对不自己抓了!” “还要什么下次,就这次了,”他走到一边,随手拎起一个水桶状的东西,“就它了!” “……这东西……”顾飒犹如雷击一般:“君夙折,你认真的?” 这玩意看上去是个水桶,其实是个恭桶。 也就是马桶!! 新帝登基,他送马桶! 估计没到金銮殿,就能被八百棍子打出皇城了! “这东西好啊,奇特!不管他以后用不用的上,只要他如厕,那就能记起我来!”君夙折再次打定主意:“对,就它了!” 顾飒:“……”这哥的脑回路,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君夙折,你送这个……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你这不是送礼,是找死啊!” “是吗?”君夙折笑了:“那就对了!” 他就是想找死!! —— 国丧期间,新帝不举办加冕礼,但是该有的早朝还是一天不落。 一大早,顾飒陪着君夙折走出军侯府的大门。 看着他手中的精美礼盒,再一次叹息:“你确定,就送这个礼物了?” “放心,我有分寸,”君夙折的指腹抚过她脸庞:“你也小心点,如今你可是权侯娘子,出门进户的,会有些不一样的事情,小心应对。”“你也放心,我有锦络呢,她跟在太子身边多年,对京中那些女眷基本都认识,有她在,没事的。” 君夙折不放心的揉揉她的发髻,转身将礼盒扔给石大路,飞身上马。 “上朝!” 锦络等人屈膝行礼。 目送他们离开后,才小声询问:“小姐,看你的脸色,好像那个礼物不太好啊?” “你还记得,昨天小侯爷从库房拿回什么东西吗?” “记得,恭桶啊……”锦络不解:“昨天,小侯爷把恭桶拿回房间后,亲手洗刷干净,又上了一遍新漆,我们都看到了,怎么了?” 顾飒叹了一口气,哀怨怨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锦络先是没明白,懵的很:“啊?”但是下一秒,瞳孔地震:“不是?小侯爷不会是把……” 顾飒点点头。 锦络的五官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时间变化出好多种情绪,最后化成三个字。 “他,疯,了??” 小侯爷就算是疯了,也不敢拿着恭桶做新帝登基的贺礼吧? “搞,搞不好,他就……陛下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这么让陛下下不来台,陛下还不……新官上任三把火,万一这把火烧到小侯爷身上呢?”锦络急了。 “……” 顾飒什么都没解释。 君夙折有自己的筹谋和布局。 她所能做的,就是配合:“走吧,叫小公子起床,我们送他去学院。” 空阑早就洗漱完毕,已经写了三页诗词,正在默诵第四页。 见到顾飒进来,乖乖顺顺的起身见礼:“母亲!” “听桑娅说,你四更天就起床了?” “师兄们都读完了《悲秋》和《语》,我比他们启蒙晚,读书少,脑子也不灵光,所以得早些起床默诵,才能赶上他们的进度。” 顾飒对诗文不通,也不好多说,只能让桑娅送来早饭,陪着他一起吃完了,送他去青禾学院。 国丧期间,禁止戏乐。 街上显得冷冷清清,行人萧肃。 来到书院门口,空阑背着书包,下车后再次行了礼,蹦蹦跳跳的跑进书院。锦络低语:“小姐,怎么不给小公子配个书童呢?他这来来回回的一个人,连个拿书具的人都没有,也没排场,惹人笑话。” 京城里的公子少爷们哪一个都是势利眼。 他们不认识对方的身份,但是能从书童随从的穿着中断定主子尊卑。 像空阑这种连书童都没有的人,处于食物链的最低端,是会被欺负的那一个。 顾飒轻叹:“他的书童可不好找!” 空阑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朝夕相处的书童势必会了解到他的秘密,而这些秘密,是绝对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所以书童这事,可遇不可求。 暂且也就这样了! “小姐,咱们现在上哪?”蛮瑟驾着车,转头问。“去巡一下铺子,这些天忙的乱糟糟,也不知道铺子怎么样了,去看一看,顺便买点东西,我要去拜访一位新朋友。” “新朋友?”锦络一怔:“小姐,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新朋友?” 她从没听说,也从没见过这位新朋友。 自从顾飒接手君家商贸后,曾经懈怠的那些商号老掌柜都换人了,新上任的掌柜如果业绩不好也会被换掉。 因此即便顾飒不在京都,或者是不直接参与生意,营业额也是直线上升,不再像过去那样入不敷出,勉强温饱。 顾飒巡了一条街,完事后去了早市。 锦络好奇道:“小姐,咱没去哪边?左边是金银器皿,右边是玉石翡翠,您要挑什么样的礼物送人?” “我自己去就行,你们不用跟着我,就在这里等我!” 顾飒谁都没带,自己下了马车,径直进入市场。 一炷香,姗姗而来:“锦络,给钱。” 她身后跟着一个十多岁的小男童,男童满身泥巴,脏兮兮的,怀里抱着一个蒙着红绸的东西。 应该就是送朋友的礼物了。 锦络还以为她买的是奇珍异宝,连忙打开钱袋子:“多少金?” “姑娘,给我二十三钱就行!” “……多少?”锦络的手一段:“二十三钱还是二十三金?” “二十三钱就够了,”小童笑了:“姐姐真会开玩笑,我这个又不是金子做的,哪能用二十三金?”二十三钱? 那能买到什么? 一碗面的礼物,能送“新朋友”?? 第168章 客人 第168章客人 锦络付了钱,接过“礼物”时,感觉礼物还挺重。“ 刚要掀开看一眼,顾飒从车窗上探出身来:“你好了没有?走了!” “好了,好了,”锦络也没机会看,连忙将礼物送到车上,“小姐,咱们去哪?” “青禾学院!” “……啊?”蛮瑟也是一怔:“青禾学院?小姐,咱们不是刚从那儿出来吗?” 锦络抬手就是抽了他后背一巴掌,叱声:“让你去就去,怎么这么多废话!” 蛮瑟立即闭嘴,不再多说一个字。到了青禾学院,顾飒有些失神。 锦络叫了她两次后,才回过神,下车:“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不用跟进去!” 锦络听话的答应着,等她走远了,才又踢了蛮瑟一脚:“你最近的话怎么这么多,小姐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问什么?” “我那不是问……” “你不是问是什么?” “我那是……” “还狡辩!” “……” 蛮瑟抽了抽嘴角,闭上嘴。 但是锦络还是又打了他一巴掌:“以后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明白了吗?” 蛮瑟委屈的点点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省得再挨打。这个锦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喜欢挑他的毛病,借机打他。 他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闷闷的一个人受着。 好在,锦络人也怪好的呢,有什么好吃好玩好东西,总是会给他留一份。 嗯,看在那些好吃的份上,挨个打就挨一下吧! 反正又没多疼! —— 湖心岛岸边的小舟只剩下一艘,另外一艘在湖心岛那边。 岛上人影绰绰,像是有人上岛了。 顾飒将礼物放下,自己划着小舟,晃晃悠悠的去了湖心岛。 船刚靠上埠头,就听到一阵男人的笑声随风吹来。 “不愧是沈姑娘,这泡出来的茶就是不一样,色香味俱全,就连本王府内的茶娘,都泡不出这样的味道。” 本王? 顾飒一惊。 自称本王的那些家伙,现在不应该都在皇城里恭祝新帝登基,共辅朝政了吗? 这里怎么还有“漏网”的王爷? 顾飒拿着缆绳,站在岸边有些风中凌乱。 女主人有男客人聊天泡茶,自己现在过去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但是吧…… 顾飒想到了昨晚上看到的小木盒里的东西,眼尾瞬间刃出一冽寒光。 管他呢!爱谁谁! 反正她是来做客的! 打扰了,活该!! 想到这里,顾飒系好缆绳,抱着礼物,晃晃悠悠的循着声音走去。 男人还在笑:“沈姑娘,你看看吧,我这边也邀请你多次,想要请你去我府上浅住几日,教教那些茶娘们茶道,可你却总是推辞,这……” “我这个人喜欢清净,不喜欢出岛,更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应酬,隽王爷应该知道的吧?”沈约的声音很是清冷,还夹杂着极致的不耐烦。 隽王爷? 肇亲王……华隽? 那个“花卷”异姓王? 大梁朝有很多世袭的异姓王侯。 只要祖辈上有泼天功勋,子孙后代就能继承泼天富贵,三代罔替为王。 这个叫华隽的肇亲王就是其中一个。 但是王位传到他这一辈已经是第四代王爵,因为除了先祖用功勋挣下家业后,华家的子孙后代就再也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人才,家族也就开始没落。 到了华隽这一代,原本是不再享受王爵之位,但是他爷爷临死前,死乞白赖的拖着最后一口气,跑到先帝面前,哭着喊着的为华隽又争取到一代王爷的爵位。 就这样,华隽虽然是名义上的肇亲王,但是从家族实力还是个人能力来说,都是废菜那一级别。 不过,仗着祖上留下来的家产,他也是妻妾成群,吃穿不愁。 之前君夙折在给顾飒科普朝廷官员的时候,把可利用和无用的王爵朝臣规划了一下。这个华隽就是无用里面的一个。 当时顾飒念着他名字的时候,还调侃的笑了句:“他这名字是谁取的?华隽花卷,花卷王爷……” 没想到,今天竟然就在这里遇到了传说中的花卷王爷。 被沈约直言拒绝的华隽,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还在哪里孜孜不倦的陪着笑脸。 “其实,沈姑娘的规矩,我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我实在是太喜欢姑娘所泡之茶了,不如这样,我让我府里的茶娘来向姑娘讨教一二,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肇亲王,真是不好意思,我最近身体不适,不宜长时间见客,”沈约黑着脸,将最后一杯茶放到华隽面前:“还请王爷饮过此茶后,自行离开,沈约不陪了。” “沈姑娘……”华隽连忙去抓她的手。沈约蓦然抬手,手指上弹出一道气旋,狠狠打在华隽身上,将他整个人都打飞出去。 “啊,啊呀,诶呦呦……” 华隽好巧不巧的摔进了玫瑰花的花丛,被玫瑰刺扎的浑身肉疼,哎呀呀的大叫着起身。 但是。 眼前光影闪过,一袭素耦色的裙裾印入眼中。 他错愕的抬头,正对上顾飒玩味的眸光:“花卷王爷,你没事吧?” “你?你是……” 华隽楞了一下,只觉得这姑娘很好看,但也很眼熟,只是一时半会想不到在哪见过。 他忍着玫瑰刺扎身的痛苦,颤颤巍巍的爬起身,咬牙拔掉扎进肉里的尖刺。 沈约看到顾飒,眼神微微一颤:“你怎么来了?” “我送儿子上学,顺便过来看一眼姐姐,没想到姐姐这边有客人,”顾飒似笑非笑的看向华隽:“肇亲王,我建议你先洗一洗身上的血迹,那边都是上学的孩子,要是被他们看到你这满脸的血……怕是不好看!” 华隽几次求爱沈约不成,本来就一肚子火,现在又被她当着外人的面教训,还搞的这么狼狈,脸色一时间青紫交加,异常难看。 但他还是忍着怒火,冲着沈约颔首:“那我今天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会姑娘。” 沈约刚要说话,顾飒却横跨一步,拦在他身前:“王爷,你看你这一身的伤,就此出去就吓到孩子的,要不,我替你先治治伤?” “……你还会治伤?” 华隽迟疑了一下。 “会一点,保命的手艺。”“……” 华隽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沈约。 顾飒立即道:“姐姐不必管我们,你可以先去休息,我陪王爷在这里治伤就好。” “你?”沈约看了眼华隽,眼中透出担忧:“要不,还是让他传御医吧。” “那怎么行?肇亲王是在姐姐这里受的伤,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万一说起闲话来,那得多难听,姐姐放心,我治伤是有点手段的,不会有事!” 顾飒给了沈约一个眼神,邀请华隽去茶桌那边治伤。 沈约再次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华隽揉着身上的伤,看看顾飒妖娆勾魂的小腰肢,不由舔了舔嘴唇,咽下口水。 “这可是你自找的!”他在沈约这边看得见吃不着的难过了大半天,冷不丁有这么一个绝色小美人主动送上门,他要是拒绝了,那还叫男人嘛? 第169章 礼物 第169章礼物 顾飒来到茶桌位置:“肇亲王,看样子你和姐姐很熟呢,经常来吗?” “也不是常来,沈约姑娘清冷,性子又孤傲,不喜与人多来往,我不过是借着一点薄面,才能见她一面,讨碗茶水喝。” 华隽在顾飒对面坐下,双眼肆无忌惮的游走在她身上。 “我可从没听说,沈约姑娘有妹妹……而且,还长得如此倾城绝色。” “我与姐姐只是萍水相逢,今天是第二次见面而已,不像王爷,和姐姐是旧相识了。” 顾飒看着桌上的茶具,笑眸勾魅。 “要不,我也煮一盏茶,王爷尝尝味道如何?” “好啊!”华隽求之不得,立即答应了。 顾飒将铜壶里加满水,坐在小泥炉子上,取了净水冲洗茶壶。 “新帝登基,大家都去祝贺陛下了,王爷怎么不去朝贺?就不怕陛下怪罪?” 她本是随口一问,孰知华隽却红了老脸。 “这个……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宫朝贺的!” 如果能进宫面见陛下的话,他会不去?、 他敢不去? 他不去,自然是因为他不配去嘛! 他这个世袭王爷的身份,在理论上不存在的,在礼法上也是不存在的。 一个莫须有的王爷,有什么资格去宫里朝贺陛下?华隽感觉丢了脸,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姑娘以前学过泡茶吗?” “看人家泡过,我没学过!” “……姑娘没学过?”华隽一怔。 从顾飒这谈吐举止来看,她可不是寻常女子。 而但凡有点家底的家族,家里的女孩子都要学习针线茶道,琴棋书画,这些东西都是未来是否能嫁入豪门的标准。 她竟然没学过茶道? 那是不是说,她出身低微? 华隽心里乐开了花:……这样就更妙了! 像沈约这种有身份地位的,他就算馋疯了,也不能霸王硬上,否则不说沈约本身的手段,就连她身后的实力都不能放过他。 所以他不敢真的对沈约动粗。但是没有身份地位就不一样了! 他只要稍微用点手段,就可以哄骗到手,即便弄不到,硬上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关系,我的府上有最好的茶娘,只要姑娘想学,可以到我府上慢慢的学,”他嘿嘿一笑,贱兮兮的去摸顾飒的手。 顾飒手中拿着挑茶的银匙,见到咸猪手过来,银匙翻转着,“噗嗤”一声刺进了茶桌上。 华隽的手一顿,立即僵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银匙。 顾飒仿佛没看到他的表情,转身打开茶盅,又拿来一只茶盏,甩着手腕,将茶叶掂了掂,掂了几根到茶盏里。 “王爷可能误会了,我没有学过泡茶,是因为我没有学过茶道,不是没机会学,而是不想学……茶叶能饮就好,何必计较怎么泡呢!” 顾飒挑了铜茶壶,将滚水倒进茶盏。“他们都说,冲泡茶最好的水温是八九十度,不要沸水,说是沸水容易破坏茶的口感和味道,可是我不觉得……” 她抬眸,将冲泡好的茶盏推到华隽面前,似笑非笑。 “我觉得,只要能喝,喝不死人,能解渴就是好茶好水,天道自然,自然是才是一切……人们做的再好,也不过是破坏了最根本的自然!王爷?” “啊?”华隽猛然惊魂搬醒过来,连连点头:“是,姑娘说的是,是……” “那王爷尝尝,我这茶泡的如何,与姐姐的茶比起来,又差在什么地方!”顾飒拔起银匙,在纤指的指间来回翻转,把玩。 不知道为什么,华隽总感觉心头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难受的很。 他咳嗽一声,缓解了心口的异样,笑着抬头。 “那,那个……” “嘘!” 银匙利于艳唇,顾飒淡眸而笑:“先喝茶,喝了茶,品鉴一下,咱们再说别的事情!” 仿佛是来自于骨子上的碾压,碾的华隽将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低着头,转动着茶盏,无意识的低头喝了一口,却被烫的蓦然睁大眼睛,差点把嗓子烫穿了。 “好烫啊……” “王爷不着急,咱们慢慢的品,慢慢的聊!” “……” 慢慢聊? 聊什么?!聊这见鬼的压迫感吗?! 该说不说,华隽在沈约身上都没有感知到压迫感,在顾飒身上却感受到了。 他蓦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抬头:“说了这么多,也喝了姑娘的茶,却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氏?” “哦,我一个小女子,爹娘也无人在朝,说了怕王爷也是不知道的,还是别说了吧!” 顾飒越是这么说,华隽的好奇心就越重,讪讪的端着茶盏,浅浅喝了一口。 “话不能这么说,父母丢开且不说,本王总是要知道,该如何称呼姑娘才恰当嘛!” “嗯,说的很有道理,”顾飒听的直点头,倾身,浅眸笑:“我姓顾,有人叫我顾姑娘……” “顾姑娘……” “但是也有人从夫家的称呼我……他们叫我小夫人!” “……” 华隽喝茶的动作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捧着茶盏,惊骇抬头,愣神搬盯着顾飒看了几秒。 抽了抽嘴角:“你,夫家?” “是啊,我儿子都有了,自然是有夫家了!” “……夫家?小夫人?”华隽有种不好的预感,慢慢的站起身,见鬼搬往后退了一步:“你,你夫家是……” “哦,肇亲王应该是听过的,我夫君姓君,君夙折,朝廷为官,御封的小侯爷……” “啪嗒!” 华隽手里的茶盏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但他还是压不住震颤的心,连续后退了好几步,惊恐又难以置信。“你,你……你是,是顾,顾飒……” “哈,王爷听过我?”顾飒笑了:“没想到我这个闺名传的还挺广,连你这么一位不用上朝,不用关心国家大事的闲散王爷,都能知道我是谁……” “对,对不住,小夫人,对不住,”华隽哪还敢再有花花心思,;连忙鞠躬:“我刚才不是有心冒犯,我那是……哦,我这就走,马上就走!” 不等顾飒说什么,他急急忙忙的往外跑。 但是跑了没多久,陡然感觉手脚发软,人也狼狈的摔飞出去,摔了个狗啃泥,直接甩飞了三颗大门牙。 “诶呦,肇亲王,您没事吧?”顾飒不急不缓的跟上来:“要不要我帮您看看是怎么回事?” 华隽晃了晃头,感觉自己又行了,连忙爬起身,连滚带爬的上了小舟,手脚并用的划着船桨,划向对岸。 “其实你不用为我得罪这些人,”沈约走到顾飒身侧,眺望着小舟:“不过,还是要说一声多谢。” “我知道,你一定有能力解决这些人,我只是不想他在这里打扰咱们,所以才出手多管闲事而已。” 顾飒没有回眸,眸光深邃的凝视着天上的白云。 “说真的,如果换做是我,我也喜欢在这个地方度过一生……” 沈约眼尾一颤,遽然看向她。 顾飒笑道:“对了,这次来,给你带了份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就在你那边的茶桌上,告辞了!” 她没有多说话,沈约也没有挽留,目送她离开后,走向茶桌。 茶桌上放着顾飒送来的礼物。 红绸下,是一簇荆棘花,黄色的小花从荆棘从里延伸出来,带着无限的生命力奋勇向上。 “这姑娘……”沈约不由笑了:“送的礼物也与众不同。” 但随后,她就看到了荆棘花正中,还有一个四方四正的小木盒。 看到盒子的那一瞬,她的笑容彻底崩塌。 第170章 秘密 第170章秘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约颓然而无力的跌坐在蒲团上,旋即看向顾飒消失的方向。 “这是她……找到的?” 她看着盒子许久,最终下定了某种决心,打开盒子。 在看到盒子里东西的时候,像是碰到了逆鳞,“砰”的一声将盒子盖上。 旋即,看向一侧的小泥炉子。 下一秒,小盒子扔进了火炭里,瞬间被火点燃。 …… 顾飒似乎有所感知,上岸后,转身遥望着湖心岛茶桌的方向。 突然。 “顾姑娘。” 顾飒迅速敛下瞳底的情愫,淡眸转身:“戚风?好巧啊,你要去湖心岛吗?” 戚风行了礼:“并不是,恩师听说姑娘来了,特命我在这里等姑娘。” “老先生找我?”顾飒一怔之后,粲眸一笑:“正好,我也有点小问题,想要请教老先生。” 戚风看着她,表情有点怪。 不知道为什么,孔老爷子在听说顾飒来了湖心岛之后,气场就低了下来,似乎有什么心事。 许久之后,才让他来湖心岛等顾飒。 孔老爷子已经退幕多年,学院里的事情都是大师兄在打理,即便是皇子贵胄们想要求见他,都难得才能见上一面。 可自从顾飒和空阑出现后,孔老爷子对他们母子俩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空阑可以理解,毕竟那小子的天赋不是他们这些师兄弟们能比拟的。 恩师爱才,对空阑格外照顾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顾飒…… 为什么恩师还要单独约见她呢? 孔老爷子坐在廊下,裹着厚厚的冬衣。 见到顾飒,招呼她过来,拍了拍身边:“坐!要喝茶吗?不过我这边的茶,可比不上那边的茶。” 顾飒眼尾一颤,看向周围:“老爷子身子不好,怎么还在这里吹风?要不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隔墙有耳,这样挺好的。”隔墙有耳?! 顾飒看了看四周。 这里是廊下,周围是花园,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是身后十多步远的屋子。 她笑了笑,在老爷子身边坐下:“老爷子,您这是有什么要紧的秘密要和我说啊!” “难道姑娘来这里,不是探寻秘密的吗?”孔老爷子一针见血。 顾飒的笑眸瞬然一沉。 她不确定孔老爷子是不是知道自己心底的秘密,但是那个秘密太大太惊骇,她不敢说,也不敢露一点痕迹出来。 转瞬间,她笑眸明媚:“老爷子,您这话说的,您这青禾学院有什么秘密,是怕我寻到的?再说了,我就是来这里玩一玩,没别的意思,更不会窥探您什么秘密。” “……”孔老爷子看了看她,裹紧了大氅:“喝茶,不着急。” “老爷子……” “你可知道,咱们这个青禾学院是怎么来的吗?” “……啊?”顾飒一怔。 是她想多了吗? 老爷子要说的秘密,其实不是她心里的那个秘密,而是和青禾学院有关? 想到这里,她轻松了很多,笑道:“我听说了一点,都是外人以讹传讹的流言蜚语,并不是很清楚……” “青禾学院之前是不存在的,嗯,也不能说不存在,它更像是皇家学院里的一个小课堂,只是皇家学院的附属而已,并不像现在这样,可以和皇家学院并驾齐驱!” 孔老爷子咳嗽了两声,老眼之中闪出一寸光,遥想到了当年的辉煌。 “那个时候,我还年轻,不像现在这样垂垂老矣……当然了,也不是你们这样的青春年少,那个时候,嗯,我大概五十多岁吧……” 顾飒:“……” 五十多? 叫年轻?? 不是有句古话么,说什么“六十岁不死就活埋”! 老爷子,您快到活埋的年纪了,还年轻呢? 您口中的岁月度量衡,是不是和咱们的不一样? 孔老爷子似乎是猜到了她心中的腹诽,笑着锤了她一下:“我和你说,那个时候的我是真年轻,先帝出事之前,不也是青春永驻吗?我也差不多……”他当年也是只长年纪,不长皱纹,一身入骨的儒雅即便五十岁了,也依旧能招惹不少的桃花债。 “要不是我中毒,变成和先帝一样的老态,你以为,我会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鬼样子?”孔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样子的话,我即便是老死了,那也是个死帅的死老头!” 顾飒遽然想到了先帝曾经追求的长生不老,看着孔老爷子的眼神不由起了异色。 ——先帝曾说过,他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长生不老术的,也就是西岳羽人的神虫秘蛊术。 难道,孔老爷子也和他一样? 是借助所谓的神虫共生活到现在? 孔老爷子突然看向她,顾飒连忙敛眸,但还是慢了一步,被孔老爷子捕捉到了瞳底的异色。 他笑着摇摇头,端起热乎乎的茶盏,喝了一口茶:“瞧瞧,瞧瞧你那眼神哦,一看就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是不是以为,我和先帝一样,也是因为秘蛊术才活到这么老的?” “……老爷子?”顾飒没想到他竟然一语戳到自己的心思,难以掩饰的吃了一惊。 孔老爷子得意的歪着头:“孩子,你还是阅历太少,太嫩了!” “老爷子,你咋不说是你太惊人了呢?”顾飒此时也不掩饰了,震惊道:“我一直以为,满大梁朝知道秘蛊术的人,连死的加活人,不会超过五个人,没想到,老爷子你开口就吓我一跳……这怪我吗?” 真不是她表情管理失控,而是整件事都有点失控。 孔老爷子很喜欢她的坦陈,笑着点点头:“孩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一个道理……” 他的眼神渐渐沉了下去,睿冷而深邃:“这个世界上又太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了,这有些事情啊,真的是永远都不知道最好,就让它成为秘密,永远被历史吞噬,被时间湮没,才是最好的结局。” “老爷子,您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顾飒若有所思,“先帝已经是先帝了,他的是非功过都已经成了云烟,不在我的评价范围之内,自有历史去评述。” “我说的不是先帝的事!” “不是先帝的事?”顾飒心思急转。 不是先帝的事,还能有什么大事,是要惊动老爷子亲自和她说的? 她试探道:“老爷子,您所说的,和青禾学院是不是有什么直接联系?” “当年,我中毒之后,退出了朝堂,本想在家里安享晚年,就此了却残生,但是有人和我说,我这一身的抱负,若是就此埋没,那是历史的损失,所以,就有了如今这个青禾学院!” “……”顾飒听的一头雾水。 她现在还没摸到秘密的边缘,总感觉自己的脑回路和孔老爷子的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 孔老爷子还在缅怀式回忆:“创办青禾学院是需要钱的,很多很多的钱,而且,也需要很大很大一块地方,所以,那个人就将花巨资,借用我的关系,暗中买下了这块地,创办了青禾学院。” 顾飒:“……” 所以嘞?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老爷子,您这,是不是在暗示我,我也要捐点银钱给学院?没关系,您直接说,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让我猜……我脑壳不行,智商受限,猜不出来的!” 孰知,老爷子却摇摇头。“如今已非当年,不需要银钱了,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人买下这块地以后,就在湖水那边圈了一个湖心岛,做为她自己的私人之地。” “……湖心岛?”顾飒惊的跳起来,动作大的打翻了身侧的茶具:“你是说,湖心岛……这青禾学院是,是她的?” 孔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打翻的茶盏,再看看顾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你果然知道了某些不能说的秘密!” 第171章 各论各的称呼 第171章各论各的称呼 “某些秘密?不能说!” !。 顾飒看着孔老爷子的眼睛,一字一顿。 “所以,我的猜测是真的?!” 孔老爷子不置可否:“你猜到了什么?” “当然是他们说的那些事情了……” “他们说了什么?” “……” “你又听说了什么?” “……” “还是说,你到底猜测到了什么?”“……” 孔老爷子一连三问,问的顾飒哑口无言,也明白了什么。 她收回之前八卦的心思,慢慢的坐回在老爷子身边,默默的把东西放好,低着头不说话。 许久,低声问:“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多吗?” 孔老爷子再次反问:“你说呢?” “……应该不多吧!?”顾飒试探着抬头:“要不然,关于这件事情的绯闻早就满天飞了。” 孔老爷子点点头:“所以说,这件事情得保密!” “可,怎么可能?”顾飒疑惑不已:“当年……应该很多人见过她的,如今即便她深居简出,藏身在湖心岛,可是……比如说今天来到这里的肇亲王,他之前肯定也是见过她的,为什么会……他不应该这么大胆吧?” 如果沈约是她所知道的那个人,那以她的身份,华隽就算死也不敢招惹她的。 为什么他敢在这里揩油,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孔老爷子神秘莫测的呵呵一笑:“她能藏身在这里,自然有她的方法手段,要不然,如你所说,这消息岂会瞒到现在呢?” “诶,”顾飒突然想到一件很要紧的事:“那她知道……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上次过来的时候,她还是不知道,没过多久……她就知道了!”孔老爷子的眼中多了些看戏的八卦:“是不是感觉有些不对?” “是很不对,”顾飒喃喃:“我还以为她不知道,还一直叫她姐姐呢……” 突然,她又想到了一件事。 “不对啊,我叫她姐姐,是因为我以为她不知道我是谁,可照你所说……她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允许我叫她姐姐?” “姐姐就姐姐,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你不叫她姐姐,还能叫她什么?” “也是!”顾飒蔫蔫的,但又快乐起来:“嘿,这就是传说中的各论各的,你叫我姐,我叫你……嘿嘿嘿……” 孔老爷子不由摇摇头:“你和她有时候还真是一样的秉性,这都能乐出来……对了,关于你儿子空阑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空阑怎么了?” “他没和你说吗?” “说什么?”顾飒意识到自己最近这些天,对空阑有点大意了。 这段时间,先帝的事情弄的她心力交瘁,对空阑也就没特别的上心。 孔老爷子也猜到了,笑着摇头:“这孩子,有时候懂事的让人心疼,你也别紧张,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是这些天,我收到内部消息,说是皇子要选陪读,要从咱们青禾学院甄选学子……” 赵子佑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扩充后宫,绵延子嗣。 他如今膝下只有赵长纬一个儿子,虽然是妾室所生,但终究是他目前来说唯一的儿子,自然是极其器重的。 所以,他下了一道圣旨,要给儿子选陪读。 青禾学院的大梁朝年轻学子的第一学府,这皇子陪读自然也就落到了学院身上。 孔老爷子道:“陛下说了,这陪读一看人品,二看学时,三看家族……从陛下所设立的甄选规则看,你儿子空阑绝对是第一人选,就是不知道你和小侯爷意下如何?” “不行!”顾飒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空阑是什么身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孩子绝对不能出现在赵子佑面前。 以赵子佑的嗅觉和心机,早晚能发现空阑的小秘密。 一旦被他知道空阑是太子的遗腹子,还会留他活口吗? 孔老爷子很诧异她的决绝:“这件事……要不要和小侯爷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我儿子,我说了算!”顾飒斩钉截铁:“而且,就算问了小侯爷,他也是和我一样的回答!” “这么说,我心中就有数了,”孔老爷子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是你们也要注意点,听说陛下对陪读之事十分上心,此事更是亲自来抓,你们小心他找上你们!” —— 新帝即位,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这些天,赵子佑忙的焦头烂额,每天入后宫也是倒头就睡,就连功课也是敷衍着交了就完事,惹的那些新入宫的妃嫔们怨声极大。 但是像卫娘子这样的旧人,就没有多少执念了。 反正赵子佑做王爷时,一年也不见得宠她一次。 “娘娘,这是今年新上贡的花茶,请娘娘您过目。”小太监捧了贡品,跪在卫娘子面前。 如今的卫娘子,母凭子贵。 以赵长纬是如今宫内唯一皇子的地位来说,她是唯一的皇子之母,封为卫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和皇贵妃。 但是赵子佑没有纳娶皇后,更没有皇贵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是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主人。 所有的奇珍异宝和珍馐美味,太监们是换着法的往她这边送,但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见到上贡的新茶,她连看都没看一眼,挥手让太监拿了下去。 太监退出去时,遇到进来的赵长纬,连忙跪下行礼。 “亲王殿下。” 赵子佑对儿子着实不错,开局就封为亲王。 赵长纬看了看东西,进来行礼:“母妃,您是不喜欢那些东西吗?您喜欢什么,告诉儿臣,儿臣给您去寻。” 他看的出来,母亲自从入宫以来,人明显消瘦了很多。 见到他,也是笑的勉强,眼睛里似乎满是故事。 卫娘子笑了笑,将心思压了下去,招呼他过来坐下:“你不是在书房读书的吗?怎么有空过来了?”“儿臣有一件事,想征得母妃同意,特来一问。” “什么?” “听说父皇在给儿臣选陪读,儿臣想……这个陪读,儿臣能不能自己来选?” “读书这事母亲不懂,但是你父皇对此事一直很上心,若是你有喜欢的陪读,告诉你父皇,他定然也会答应的。” 赵长纬犹豫着低下头:“可是,儿臣怕,这件事,父皇他不会同意。” “……为什么?”卫娘子一怔:“难道说,这个人不学无术,你怕……” “不不不,这个孩子比儿臣要聪明,听说还是青禾学院孔老爷子的关门弟子,是难得一见的读书奇才,比儿臣优秀多了。” 卫娘子笑了:“这么优秀的孩子,你父皇自然是会同意的,为什么还怕他不同意?”“……也,也不一定会同意,”赵长纬的眼神明显黯了下来:“因为,这个人是……是君空阑。” “谁?君……”卫娘子大惊失色:“军侯府的那个孩子?” “是,就是他!”赵长纬低下头:“儿臣想要他来做陪读,就是怕父皇不会同意……” “不是你父皇,是君家,”卫娘子对君夙折和顾飒的性格略知一二。 这件事别人都同意也没用,只要他们两个不点头,神仙都没法子。 卫娘子想了一会道:“这件事问你父皇没有,还是要问军侯府的小侯爷和小夫人……这样,你暂且不要出面,让,让你父皇身边的人先出面,试探一下军侯府的意思,看看他们怎么说,再做决定。” 只要君夙折和顾飒同意儿子做陪读,那赵子佑就算不同意,也得顾忌三分。 所以,还是先问一下他们夫妻二人的意思最好。 第172章 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军侯府 第172章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军侯府 空阑每天放学后,都是蛮瑟接他回家。 大书包垮在屁股后头,随着他一蹦一跳的动作,“哐当当”的兜屁股。 “阿娘,我回来了,”他背着手,神秘兮兮的冲进花药居:“你猜,我给你买什么了!” 顾飒在盘账,听到他回来,长出一口气:“快来,我这边有些帐算起来费脑子,你回来的正好,快帮我算一下。” “可我还有功课没做呢!” “做什么功课?算两本账而已,又不费你多少时间,”顾飒敲着桌子:“快些来,算了做功课。” “可,可你还没说,我,买了什么呢。”空阑站在门口,背着手,不肯进来,忸怩的撒娇。 “冰糖葫芦!” “……咦?你怎么知道?”空阑好奇的睁大眼睛。 顾飒的目光从他身后收回来:“猜的!” 她为什么会知道? 那么大的冰糖葫芦,从他的屁股后头露出来,瞎子都能看到。 但是哄孩子嘛,还是要“善良”一点的。 她叫桑娅搬了躺椅过来,坐在那里一边晃悠着,一边吃糖葫芦。 可怜的空阑,刚放下书包,就被锦络塞了满怀的账册。 “小公子,快些算,我们煮了你最喜欢吃的冰粉,要是晚了,被你娘吃光了,可别怨我们……”“冰粉?”空阑吃货上身,哪还顾得上账册不账册的,撒丫子就往厨房跑。 锦络的笔墨纸砚拿了一半,人没抓到,眼睁睁的看着他跑了。 “诶,不是,小公子,你,你这个……” 一抬头,对上了顾飒想要吃人的目光。 “锦络,你是故意气我的是吧,我好不容易把他抓来做壮丁,先把这几日的帐盘清楚,你就把他给放走了?” “不是,小姐,这事它不怪我……” “那是怪我咯?”顾飒没好气:“是不是怪我教会你们怎么做冰粉?” “那,也不是,我们……” “小夫人,”姜起急匆匆的跑到花药居门口,深深的鞠了一躬:“七尺堂来帖子了……拜帖!”“七尺堂?” 顾飒和锦络同时一怔。 自从先帝驾鹤西游之后,他手里余留的那些侍卫也就重新大洗牌。 像七尺堂这种专门为陛下所设的暗杀堂口,自然是不会解散。 只不过是里面的人员大换血,最主要的核心人员换成了赵子佑的心腹而已。 如今七尺堂的人公开拿着帖子上门…… “先帝在时,七尺堂还不至于这么张狂,如今,都敢拿着贴着上门了,”顾飒掂了掂拜帖,冷笑:“来人说没说是什么事?” “没说,只是说奉命拜帖!” “奉命?”锦络冷笑:“直接说陛下让他们来不就行了,还文绉绉的奉命!” “人家是陛下的御用杀人刀,自然是奉命!”顾飒略一沉吟,冷眸:“请!” 赵子佑的刀,是要见一见的! 就算不见,也不耽误它暗中使坏杀人。 既如此,何必不见呢!? 锦络出去后,很快带着人来了。 来人四十来岁,瘦小精湛,一双眼睛滴溜溜的透着精光。 “在下鱼爪,见过小夫人!” “客气,我还不是军侯府的小夫人,叫我顾飒就行!” “在下不敢,小夫人之名,岂是我一个奴才能直呼的,”鱼爪客套的鞠躬行李,笑眯眯道:“而我今日前来,也不是陛下的意思,而是贵妃娘子所托,特来求见小夫人的。” “贵妃娘子?”顾飒一怔,“卫娘子?” “是,贵妃娘子卫娘娘,她不方便亲自前来,特命奴才代为询问小夫人一件事。” “说吧,”顾飒对卫娘子映像不错,淡然道:“她让你问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家亲王殿下要选陪读,殿下十分赏识的贵府小公子的学时,想要请他入宫陪读,但是又怕小侯爷和小夫人不舍得小公子,所以让奴才过来询问一声,可否……” “不可以!” 不等鱼爪说完,顾飒就黑了脸,冷冷一笑。 “麻烦你回去告知卫娘娘,就说我这个儿子是草莽出生,从小就顽劣不服管束,在我军侯府都压不住他的猴屁股,进了皇城还不把陛下寝宫的瓦给揭了啊!” 鱼爪显然没料到顾飒会拒绝,楞了一下:“小夫人,您说什么?” “我说还不够清楚吗?”顾飒冷了气场:“那你听好了,回去好转告卫娘娘,就说我儿子君空阑不会入宫做陪读!” “小夫人,要不,您再考虑考虑,这可是……” “阿娘,”空阑端着冰粉,颠颠的,喜滋滋的跑进来:“你看我……” 突然,他的动作一顿,站在了门口。 鱼爪听到动静,连忙转身行礼:“小公子。” 顾飒察觉到了空阑的不对劲,缓缓起身:“空阑?” 空阑仿佛没听过她的话,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鱼爪,一动不动。 顾飒迅速往这边走:“空阑,你过来。” 空阑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除非是发生什么应激事件刺激到他了。 但是这个叫鱼爪的男人,是第一次来军侯府,按理说,不应该刺激到空阑才是。 一定是哪出错了! 顾飒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小跑着过来。 但她还是晚了一步。 同时,鱼爪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虽然低着头,但是不知不觉间,总感觉有一双刀子般的眼睛锁定了自己的脑袋。 就像是……他自己将脑袋放到了人家的砧板上,等着别人来宰割似得。 这种感觉很不好。 鱼爪悄然戒备,眼睛悄悄上抬,看着眼前这个粉嘟嘟,皮肤透白的小男娃。 空阑的眼睛透着一股剔骨的杀意,阴沉狠厉的凝视着他,似乎要将他一刀刀的剥开,扒皮拆骨。 嗯?突然。 鱼爪的瞳孔一缩。 随即无限放大,难以相信又惊恐的看着空阑。 “你,你是……” “嗡!” 空阑的身后突然爆出一对蓝色羽翼。 “空阑……”顾飒就知道事情不妙,但是没想到不妙到这个地步。 想要阻止时已经晚了。 空阑像是一发爆发的子弹,骤然扑向鱼爪。 鱼爪沉腰,下镇,在空阑扑过来时精准的抓住了他的肩膀,翻身向后,猛地往地上一摔。 空阑脑袋向下,鱼爪的力道又大,若是此时落到地上,即便不脑袋开花,也要扭断脖颈。 顾飒恰好此时冲过来,单膝下跪,及时接住空阑,护着他的脖颈顺势一送,用手掌拖住,在地面上狠狠一滑,两个人一起摔飞出去。 鱼爪没有恋战。 趁此机会,飞身跃上屋顶,纵身飞起,一个跳跃就躲过了蛮瑟的阻拦。 他能在赵子佑身边那么多年,完成那么多任务,可不是吃素的绣花枕头。 即便军侯府侍卫飞身而起,争相阻拦,但都没能拦下他,还让他一步步的开始突围。 “小姐,你怎么样?”桑娅冲进来,看到了倒在一起的顾飒母子俩。 刚把顾飒搀起来,“哇呀”一声大叫:“你的手……” 顾飒的左手因为拖住空阑,在地上滑了一道,手背上皮蹭掉了一片,露出鲜红的血血肉,染红了衣衫。 但她此时伤口麻木的很,感觉不到疼痛。她翻身而起,抓住还要飞腾的空阑,反手抓出一支抑制剂打在他的屁股上。 抑制剂入身,空阑再一次安静下来,乖乖的睡到顾飒脚边。 顾飒取出绷带,缠着手上的伤口:“桑娅,传我的命令,不论如何都要抓住那个家伙,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军侯府!” 鱼爪是赵子佑心腹,如果活着离开军侯府,空阑的秘密也就守不住了。 而且,看空阑的应激反应,那家伙和空阑应该是有一段渊源。 于情于理,都不能放鱼爪离开。 桑娅飞快跑到门口,吹响了一支竹哨。 远处,围堵鱼爪的蛮瑟神色一变:“小姐有令,杀了他,不留活口!” 顾飒很少下这样的命令。说明眼前这个人必须死! 随着竹哨声,军侯府隐藏的暗卫纷纷出动,转瞬间以碾压的姿态将鱼爪打了回去。 鱼爪边打边退,硬生生的被逼回了花药居。 顾飒缠好最后一圈绷带,咬着绷带一角,黑眸深邃的凝视着鱼爪,将绷带在手背上打了个死扣。 第173章 他不是人 第173章他不是人 鱼爪几次突围,想要杀出去,但是都被拦了回来。 情急之下,他身上还伤了好几个地方,鲜血很快染红了半身衣衫。 “顾飒,你们军侯府想要造反吗?我可是七尺堂的人!” “知道,那又怎么样?”顾飒撩起裙裾,单脚踩在廊下的围栏上,折腰坐下,淡冷一笑:“在我军侯府,管你七尺堂还是八尺厅的,我说你能走,你才能走!” “我可是奉皇命前来……” “知道,但是你已经走了呀,”顾飒不屑敛眸:“大门口那边,会有一个和你身形一样,衣衫一样的男人离开。” 鱼爪意识到不妙了。 顾飒这是将所有的对策都想到了,铁了心的要把他给弄死在军侯府。 心思一转,他换了语调。 “小夫人,没必要这样吧?我们无冤无仇的,我不过就是奉命来传个话,同意不同意的都和我没关系,您有什么话,有什么心思,还是去和陛下说为好,何必为难我一个当差吃粮的奴才呢!” “该和陛下说的话,我自然会去说,不牢你费心!”顾飒还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就坐在那里,也不看鱼爪,完全不给他眼神,让鱼爪心里更没底。 他迅速扫过周围。 周围的这些人都是生面孔,都是他没见过的,应该是军侯府隐藏的暗卫。暗卫出手,只怕他今天凶多吉少。 必须另外想个对策脱身才行。 眼睛转了转,他试探道:“小夫人,您贸然留下我,应该是突然想要杀了我吧?” 顾飒垂着长睫,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衣裙上的丝绦流苏,淡淡的“嗯”了声。 鱼爪舔了舔嘴唇:“是,因为,你们家的……小公子?” 顾飒的手一顿,终于缓缓的抬起头,唇角慢慢的压了下去:“呦,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主动提起来呢!” “……” 鱼爪心中骂了一句脏话。 顾飒的眼神渐渐变的阴鸷,微微倾身,气场两米八,直接碾压:“鱼爪啊,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咱们就直接说呗,难不成,还要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吗?”“……这个……” “要我问也行,只是怕你会吃点苦头!”顾飒缓缓的抬起右手。 鱼爪是识时务的,立即提高嗓音:“不用,小夫人爽快,我也爽利,左右……所有的事情,我都是奉命行事,并不是我本意!” 说着,他慢慢的放下长剑,失意着军侯府的暗卫,将剑放到了地上。 “你看,我是很有诚意的!” 顾飒也挥手,撤了暗卫,只留下蛮瑟等人,但是将他们都散开了,护在周围,防止鱼爪逃跑就行了。 鱼爪看懂了她的意思,心中更加有了底气:“小夫人,恕我冒昧的猜测一下,你将他们给散开,应该也是不想他们知道小公子的秘密吧?” “不是!”顾飒冷笑:“难道你家主子没告诉你,秘密这东西,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吗?” “……” “我是怕他们死的太快!” 鱼爪抽了抽嘴:“小夫人还真是……风趣!” 咳嗽一声,他咬着下唇:“我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一切都是照规矩行事,那还是五六年之前了,陛下……那时候的贤王,他把一个孩子交给我,让我好生的把那个孩子看管好!” 当时的鱼爪,见到孩子的时候,并没把孩子当回事,转手就将孩子交给了自己的手下,让他们看着。 赵子佑那时候一切行动都很小心,所有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和所有的心腹都是单线联系,然后让他们做事,绝对不给他们互相认识和交流秘密的机会。 所以鱼爪并不知道孩子的特殊性,将孩子交给收下后,就吃喝玩乐享受去了。 这一享受就是三天。 等三天后,他如约给手下送吃喝的时候,才发现手下早就已经死了。 而且还是死状凄惨,死无全尸的那一种。 “我当时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正在吃东西……满身满嘴满手都是血,哪怕是看到我来了,他也像是看着猎物那样,依旧在吃他自己的东西。” 说到这里,鱼爪有些想干呕。 他想到了当时那个画面。 “小夫人,你知道他当时在吃什么吗?” 鱼爪指了指自己的脑壳。 “我那个手下,脑袋被开了瓢……” “说重点!”顾飒打断他的话,眼神幽冷:“为什么我儿子见到你时,会是那样的反应?!” “……什么?”鱼爪一怔。 他的眼神肉眼可见的慌了些。 显然,这个问题是他不想回答的! “我?小夫人,我的话你是不是没听明白?小公子他天性就是这样的,他吃人的……” “他是什么样的秉性,我比你清楚!如果不是你们做了恶毒到不可原谅的事情,他不会那样对你的手下,也不会这样对你!”顾飒戾冷了双瞳:“鱼爪,我可以一剑杀了你,也可以将你留给我儿子处置!” 说到后面那句话,鱼爪的眼神明显变的恐惧。 “不,不行!”他下意识的一声低吼:“他不是人,我要是落到他手里……” “那就好好说话!”顾飒傲冷凝视:“说实话,说不定我还能救你,否则的话……”“我,我,我……” 鱼爪心里比谁都清楚,空阑见到他时,为什么会那样对他。 但是这些事情说出来,估计顾飒也不会放过他。 他犹犹豫豫,踌躇不定的站在那里。 顾飒却失去了耐心:“蛮瑟!” 她提衣起身。 转身而立。 身后,蛮瑟意挥手,无数的暗卫从暗处冲出来,没等鱼爪做出反应,身上莫名其妙的多了数不清的伤口。 暗卫们一招之下,立即后退,留下浑身冒血的鱼爪。 人数太多了,鱼爪都不知道自己要防备哪一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多了些伤口,瞬间崩溃:“顾飒,你不讲武德,我都放下兵器投降了,你竟然还对我下手,还下这样的狠手!?” 顾飒微微侧眸,眼尾凝视着他:“这一次,只是警告,好让你知道,要怎么和本姑娘说话!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每一刀下去,都会带走你身上的一个东西,可能是手指头,可能是一块肉,也可能是一根骨头……拿什么,全凭他们爱好!” 眼尾瞬沉,咄咄逼人。 “现在,你告诉我,你对他究竟做了什么!?” “……我,我,我就是,就是看他那个样子,把他吊起来,打了一顿而,而已……” 鱼爪明显的底气不足,顾飒都不用转身,就听出了其中的颤音。 冷眸一笑:“看来,你还真是不老实呢!”左手微微一抬。 鱼爪意识到不妙,惊恐大叫:“别……” 但是,已经晚了。 暗卫们再次出手。 这一次,就像是顾飒所说的那样。 等暗卫们离开的时候,鱼爪身上伤痕累累,几乎找不到一个好地方。 突如其来的疼痛感麻痹了鱼爪的神经,他茫然而下意识的看着自己。 等发现自己真的如同顾飒所说的那样,身上少了好多皮肉时,顿时崩溃的嘶声大吼。 “啊……” “喊吧,趁着现在还能喊出声来,你尽情的喊,也可以尽情的骂,”顾飒揉揉耳朵,不以为意:“因为等一会,他们可能就要挖走你的眼睛,割掉你的舌头,对了,还有你的耳朵,也会贴心的割掉它,免得你听到世界的声音,却再也没法回话了……” 她的手再一次抬了起来。 这一刻,鱼爪仿佛来看到了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神,肆意屠戮着人间,践踏生命。 在顾飒手指即将落下的一瞬间,再也绷不住的大吼。 “我说,我说,我都说……” 第174章 骨头磨刀 第174章骨头磨刀 鱼爪也顾不上别的了,竹筒倒豆子,将自己做过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我就是,就是饿着他,不,不给他吃的东西……还,还逼着他吃,吃一些腐烂的东西……” 顾飒忍着怒火:“说具体些!” “具,具体……比,比如说,说……他杀了的那个手下,我,我一直让他吃,生蛆,烂掉了,还,还让他吃……” 蛮瑟的脸明显抽了一下:“你说什么?你?你让一个孩子吃……” “我,我当时就是为了好玩,我没别的意思,我没想对他怎么样?我,我就是,就是好玩,好玩……”鱼爪惊恐的连忙解释,“真的,我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他要是不吃,你是不是就看着他被饿死了?”顾飒的声音明显变了。 “我,他,我,我,他,他,他不会,不敢不吃的,我,他要是不吃,我,我就会用,用他的骨头磨,磨刀……” 骨头,磨刀?! 顾飒突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在给空阑医疗仓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左大腿骨很不对劲,像是天生畸形,少了一块骨头。 但是当时因为别的事情,而且他的左腿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就没有特别在意。 如今鱼爪这么一说,她才将整件事情都串了起来。 “骨头,磨刀!!你磨刀的骨头,是他的左大腿骨吧?” “……是,”鱼爪大吃一惊,“小夫人,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当时,小空阑不听话,他就把他捆起来,用绳子捆成粽子,用刀片在他左大腿骨上来回的蹭。 但是,这事也就是空阑小时候在做。 后来,他把小空阑交给了别人,就没有再做过这样事,顾飒找到孩子的时候,小空阑的腿应该是完好无损的,而他动手时候,孩子年纪又小,她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呢? “我怎么知道的,你还需要知道吗?”顾飒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还有别的吗?” “有,但,但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您儿子啊,”鱼爪连忙解释:“我当时看到那孩子的翅膀,以为他就是个异类,不是咱们人族的,对他也不用像对人一样,对了……” 他突然想起来了,急忙辩解。 “我当时之所以那么做,是陛下的意思,都是陛下让我做的!” “……陛下?”顾飒眼底迸出杀意:“赵子佑让你逼他吃腐肉,逼你用他的骨头磨刀?” “不,不是,陛下当时没说具体做什么,但是他说,说……好好招待他,不要弄死了,但也不能让他活的像个人!” 想到这里,鱼爪的记忆再一次被打开。 “对对对,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什么出身,怎么就让陛下那么恨他,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陛下就要我们往死里弄……” 为什么那么恨他? 顾飒怒极反笑。还用问吗? 赵子佑从一开始在穆克依兰手里抱走空阑的时候,就没打算当他活着。 不! 不对! 是没打算让空阑像人一样的活着! 赵子佑知道羽人羽毛的重要性,所以想要圈养空阑,到时候利用他的翅膀钳制先帝。 但是,他又不允许太子的儿子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因为他一旦像人一样的活着,像君夙折这样的太子党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保护他,甚至于保着他登上帝位。 到那时候,等待赵子佑的就是一个大麻烦。 所以,他要留着空阑的命,但是又要毁掉他。这个时候,摧残一个孩子的精神世界就足够毁掉他了。 而事实也如赵子佑所愿,空阑变成了一个怪物。 如果不是他恰好在那个时间点遇到顾飒,不是顾飒用抑制剂压制了他的兽性,不是她和君夙折给他了他一个家的温暖,此时的空阑,就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一个怪物。 鱼爪还要说什么,顾飒抬手,眼尾尽是隐忍的滔天怒意。 “后来呢?后来你们又做了什么?” “后来……我们为了方便,就在城郊找了个寺庙,暗中在寺庙后山挖了个地窖,而为了方便,我们派人在寺庙里出家,其实是为了保证那孩子不给饿死……” 鱼爪观察着顾飒的眼神,觉得不妙,连忙将自己给摘干净。“小夫人,我对天发誓,我就是之前的时候做了些不是人的事,但是我没有想要弄死他,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后来发生了什么时期我就不知道了……” “不需要了,”顾飒敛眸,低语:“你后来做过什么,咱们都不需要知道了。” “小夫人……” “……” 顾飒什么都没说,扬起右手,“啪”的打了一个响指。 鱼爪懵了下:“小夫人,您这是……” 话音未落,头发蓦然被蛮瑟揪住。 没等他反应过来,喉咙上一痛,他连忙伸手去抓,却抓了一把血。 蛮瑟面无表情的一推,将他扔到地上:“我就是割断了你一小根血脉,你不会马上死掉,而是慢慢的死,但也很快,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半个时辰之内,鱼爪会在死亡的恐惧中等待死亡的到来了。 鱼爪慌了,惊恐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蛮瑟等人没有拦,反而是让开一条路,眼睁睁的看着他逃命。 逃吧! 逃命说明他想活。 而越是想活,死亡的恐惧就越深入骨髓。 这种用孩子骨头磨刀的变态,慢慢让他等待死亡,算是便宜了他。 一些侍卫们收了兵器,但是没有散开,而是默默的跟在鱼爪身后,从精神层面上更压榨着他的灵魂,让他在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中,流尽最后一滴血。最终,鱼爪在距离军侯府大门门槛一米远的地方,永远的停下了挣扎。 蛮瑟让人把尸体处理了,将消息回告给顾飒。 顾飒听后,沉吟片刻:“鱼爪是赵子佑的心腹之一,无故失踪,一定会有人来查,告知军侯府的人,统一口径,不要说错话了。” “姜管家已经把消息散出去了,就是怕……怕陛下不会相信,再找咱们军侯府的麻烦。” “赵子佑不会相信的,也不会停止找军侯府的麻烦,我现在担心的是……”顾飒在思考另外一件事:“听说陛下因为国丧,登基后不举办盛典,但是按规矩要祭天问爻,占卜吉凶,这时候会需要扶爻的乩童,注意听着点消息,别让陛下把注意打到空阑身上。” 新帝登基,按照规矩都会祭天祈福。 在祭天大典上,占卜师龟爻卜卦,询天问意是必走流程。 这时候,会有一些权贵家生辰八字好的孩子,被选定为扶爻乩童,跟在占卜师身后打下手。 虽然这一切就是个流程,按部就班的走过场,但是空阑不比别的孩子。 一旦他的情绪控制不住,露出点端倪,那他的身份就真的藏不住了。 …… 晚些时候,君夙折回来了,闻到院子里有血腥味,询问了事情的起因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去看了还在昏睡空阑。 锦络上了晚饭,和桑娅等人退出门外候着。 吃饭时,顾飒说了祭天大典和乩童的事,君夙折听的直点头。 “我听说,鱼爪是卫娘娘找来的,他不见了,也没回话,卫娘娘怕是能猜到什么,还有长纬那个孩子……你当初不是说,他是见过空阑蓝羽模样的吗?我怕他万一嘴巴不牢,把这件事和卫娘娘说了,事情怕是就一点点的漏出去了。” “你什么意思?”顾飒夹菜的手一顿:“你不会是想……” “我不方便出面,你去探一探虚实,具体的……我来做,不会让你沾手的!”君夙折说的面无表情。 顾飒却听出了其中的玄机。 如果卫娘娘和赵长纬威胁到空阑的安危,他不会有任何手软,一定会除掉他们,确保空阑的安全。 在他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太子的这点血脉重要。 “飒飒,不是我心狠,是你不明白权力这个东西的阴暗,他会将人性一点点剥离……如果我不动手,他们早晚会对空阑动手!到那时,我们也会和当年的太子一样……满盘皆输!”!。 第175章 是我不配了 第175章是我不配了 太子之事在君夙折的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 他发誓,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有能力,哪怕是背上千古骂名,他也要保护所有想要保护的人。 顾飒岂会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握住了他的手。 那一瞬,君夙折抬眸,四目相对的瞳底涤荡起涟漪。 一切都已了然于胸,无需再多言。 他的指尖勾了勾,微微倾身,刚要吻上她的唇,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两个人同时敛下心神,迅速收回手。 顾飒佯装整理着碎发,君夙折则起身走出门口。 “什么事这么喧闹?” “小侯爷,您稍候,我去看看。”锦络将东西交给身边人,提着裙子向着外面跑去。 自从顾飒执掌内院以来,已经没有人敢这样喧哗了。 声音是从内宅入门处传来的,蛮瑟带着人拦下了一群人,双发吵吵嚷嚷的,眼看就要打起来,姜起在那边和事佬般说着什么。 “怎么回事?蛮瑟,”锦络厉声沉喝:“不知道小姐的规矩吗?竟然在内宅喧哗!他们是什么人?” “肇亲王王府的,非要见我们家小夫人!”蛮瑟梗着脖子叫嚷。 姜起连忙在一侧解释:“这位是王府的老王妃。” 锦络这才注意到,在人群的最后面站着一个穿着凤冠,穿着凰鸟霞帔的老太太。 她瞬间明白姜起为什么在这里当和事佬了、 这位老王妃姓万,是老王爷正儿八经的原配大夫人,也是目前为止,为数不多的,受过先先帝诰命亲封的老王妃之一。 这身份,别说君夙折了,就是老侯爷来了也是被吊打的份。 蛮瑟不懂规矩,所以硬拦了下来。 锦络一边让人回去回话,一边上前喝住蛮瑟:“蛮瑟,这位老王妃是贵客,不可无礼!退下!” 说着,微微屈膝行礼。 “不知道老王妃贵驾亲到,得罪了,还请王妃见谅!”“军侯府,还真是好规矩!”老王妃冷笑着昂首而立:“你们家老侯爷见到我,都得规规矩矩的行大礼,你们一群奴才竟然能在这里和本王妃吆三喝六!” “老王妃勿怪,我们……” “住口!老王妃的话你没听到吗!?”老王妃身边的一个嬷嬷蓦然大喝,上来就扇了锦络一记耳光。 谁都没料到老王妃身边的人会出手,那一瞬都楞住了。 那嬷嬷还在喋喋不休:“我们家老王妃已经说了,连你们家老侯爷在这边都不敢放肆,你们几个奴才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轮到你们和老王妃说话了吗?一群奴才,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你说谁呢!”蛮瑟总算反应过来,怒吼着冲上去就要动手。锦络眼疾手快的拽住他,忍着眼泪低着头摇头:“不许放肆!” 别人不懂规矩,她懂。 按照规矩来说,老王妃面前,确实没有他们奴才回话的份。 这一巴掌,她挨了,就只能挨了。 蛮瑟还不依不饶:“可她打你,我……” “够了!”锦络狠狠瞪了他一眼:“都说了,不许放肆!” “可……”蛮瑟还是不服。 尤其看到锦络眼底屈辱的泪,更是暴躁。 “他们都上门来欺负人了,还不许我在自己家门口放肆,我……” “蛮瑟!”顾飒的声音骤然传来。 老王妃那边也有了反应,炯炯双眸迅速看向众人身后。人群里,顾飒缓步而来,黑眸灼然的掠过肇亲王王府的人。 “来者是客,招待不周就是我们军侯府失礼,小女子顾飒,在这里先道一声不是,还望老王妃大人大量,不和我们计较。” 她屈膝行礼,粲眸而笑。 “你就是顾飒?!”老王妃眼神一戾,阴阴笑道:“果然是个妖艳美人,祸国殃民的货色,怪不得君夙折那小子都被你迷的神魂颠倒呢!” “老王妃这是还没消气啊,来来来,客上请,咱们坐下来说话。” 顾飒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笑吟吟的上前要搀老王妃,但是之前那个嬷嬷骤然从一侧横过来,拦在了她面前。 “顾姑娘,不好意思,我们家老王妃有个习惯,不干净的东西,我们家老王妃是碰的!”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军侯府的人,眼神阴的能杀人。 侮辱他们是奴才,他们能忍,但是一个奴才竟然这般羞辱他们的当家主母,这就不能忍了。 孰知,顾飒还是不生气,依旧笑吟吟道:“这么说来,是我不配了!” 她歪着头,笑眸从那个嬷嬷的身侧看向老王妃。 “老王妃,您这是确定不需要我这个不干净的东西了吗?” “哼!” 老王妃翻了个白眼,直接回了个冷哼。 这一声哼,让顾飒无趣又无奈的挑了挑眉:“好吧,既如此……锦络,咱们昨天是不是说,今晚上要连夜启程去丰李镇?” “……啊?”锦络蒙了一下,但还是配合的回答:“是,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小姐您启程了。”“那就好,”顾飒再次乖巧的屈膝行礼:“老王妃,对不住了,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在这里让您碍眼,不舒服了。” 老王妃及时厌弃的看着她,直到她和锦络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沉喝。 “君夙折呢?你们的小侯爷呢?本王妃都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他还不来见我!” 姜起一脑门汗:“这个……” 他到现在脑壳还是懵的,不知道顾飒和小侯爷是在搞什么。 按理说,小侯爷在家,老王妃来府里,应该是他与小夫人一起露面才对。 可偏偏是顾飒一个人来应对,而君夙折自始至终都没出现。 如今被老王妃追问,他都不知道要回答君夙折不在,还是不见客。 ——顾飒径直走向大门口:“马车准备好了吗?” “啊?哪有什么马车啊?没人和我说啊!?”锦络彻底晕了:“不是,小姐,你不会真的要出门吧?” 这好端端的,说出门就出门,是一点预兆都没有啊。 “小姐,真的要准备马车吗?” “当然啊!” “那,我,这就去……” 锦络急匆匆的去了后院,叫了马车。 回来时,急匆匆道:“小姐,咱们要不要准备点别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什么的,在路上好用啊?” “用什么用?”顾飒给了她一个白眼:“你不会真的以为,咱们要去那劳什子丰李镇吧?”“不去吗?”锦络更不解了:“可您刚才在老王妃面前说……” “你知道丰李镇在什么地方吗?” “……没听过,想必应该在京都附近吧?” “傻丫头,在边疆呢!” “……” 顾飒之前听洪俊说起边疆的一些故事时,记住了这个地名,没想到此时竟然用到了。 锦络完全是一头雾水:“小姐,你到底在搞什么?” —— 君夙折行色匆匆的赶到客厅,见到老王妃,立即深深鞠了一躬。 “晚辈君夙折,见过老寿星。” “你倒是会说话,”老王妃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不像你那个妖艳贱货的小狐狸精!”“谁?”君夙折错愕抬眸:“老寿星是在说谁?” “算了,不重要,今天本王妃来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一件事。”老王妃端正了坐姿。 君夙折也极其配合:“老王妃请说!” “本王妃想要小侯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 “……啊?”君夙折很茫然的失了一下神:“谁?您孙子?肇亲王……华隽王爷吗?他怎么了?为什么要我高抬贵手放过他?老寿星,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啊?!肇亲王究竟怎么了?” 第176章 送客 第176章送客 说到自家孙子,老王妃是一肚子的邪火没地方发。 肇亲王怎么了? 她也想知道这个孙子到底是怎么了!! 现如今,亲王府虽然不是昔日那样的繁华,可老祖宗留下来的家产还是能让他一辈子吃喝不愁的。 他不想读书上进,想要混吃等死也就算了。 只要你好好的娶妻纳妾,再好好的养出一群儿女来,那人生也就圆满了。 可他呢? 竟然连续纳娶了十多房妻妾后,没生出一瓜半枣,那些妻妾的药都一罐子一罐子的往下灌,可就是一个能生的想没有。 按理说,华隽都三十多岁了,此时没有子嗣是非常危险的,得想尽办法的去求子嗣,可是呢,他还是醉生梦死的只想要吃喝玩乐。 你玩就玩吧,玩什么不好,偏巧玩到了军侯府这个叫顾飒的小妖精身上。 老王妃的肚子气的一鼓一鼓的,气咻咻道:“怎么,你家那个小妖精没和你说吗?” 君夙折越发茫然了:“……没有啊?要说什么?” 他这表情不是装的。 是真不知道! 之前锦络让人传话到花药居,说是肇亲王家的老王妃找上门了,看样子是来者不善,是要论什么事。 君夙折还一头懵的时候,顾飒恍然的点点头:“原来是他家啊?也真是,这才找来呢……我还以为他们早就要登门了呢!” 他追问是什么事情,顾飒并不细说,还很云淡风轻的告诉他:“没事,他们家那个花卷王爷欺负人,我看不过去,就顺带手的在他身上下了点药而已……” 能让顾飒亲自动手下药,说明华隽是真的触到了顾飒的逆鳞。 但是不管他怎么问,顾飒都主打一个回答:“不关你的事,你就装无辜,装不知道,装懵逼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 君夙折当时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是石化的:“……” 他还用装? 他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件事。 ——肇亲王肯定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想到这里,他一本正经道:“老寿星,关于肇亲王的事情,我的确是不知情的,但是我们家飒飒……好像和肇亲王并不相熟,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还能有什么误会?不就是你家那个小妖精勾搭我孙子,勾搭不成,就对他下了毒手吗?!” “……” 君夙折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 “老王妃,此言不妥!” 他声线一沉,带出了几分杀意。 “肇亲王在外面的名声如何,您不知道,我可一清二楚,他不要脸,我们家飒飒还是要名声的……你这样败坏她的闺名,很不合适!” “君夙折,你什么意思?”老王妃也不悦的低声沉喝:“难道说本王妃是在污蔑她不成?!”“污蔑?是信口雌黄放狗屁吧!”君夙折直接爆空阑粗口:“还我们家顾飒勾搭花卷王爷?也不撒泡尿照照他自己,他那个又老又丑的鬼样子,我们家飒飒就是眼瞎了,也看不上他!” “君夙折,你说什么!” 老王妃似乎没想到君夙折敢这样爆她的粗口,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你,你就这样和本王妃说话?就是你爹在这里,也不敢这样同我讲话!” “我爹要是知道你这样羞辱他的儿媳妇,毁我君家声誉,只怕他手里的剑都压不住,还这样和你说话……”君夙折爆了冷脸,阴鸷敛眸:“我军侯府没有这样的客人,还请老王妃自重自行离开,别到时候大家打起来,互相脸上挂不住,难看!” “君夙折……” “送客!”军侯府的人早就看老王妃不顺眼了。 此时见君夙折下了逐客令,哪还会客气,直接亮出兵器,横在那些人脖子上。 “君夙折,你,你敢,你好放肆!”老王妃气的原地跳脚:“你敢对本王妃不敬……” “老王妃,此言差矣,我和我的手下可什么都没做,”君夙折张开双手,戾冷一笑:“我们只是很客气的送你出去而已!” 君夙折做事是有分寸的。 老王妃的身份在那里摆着。 为了避人口舌,他不能直接用刀逼她。 但是肇亲王王府的那些人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落着两把剑,左右夹击,一步一步的逼出军侯府。 眼看着君夙折不吃自己那一套,老王妃彻底急了:“君夙折,你无礼的事情暂且不说,我家华隽是先帝御赐的亲王,爵位还在你这个侯爷之上,你对他下手就是大逆不道,我可以到陛下那里去告你……” 君夙折蓦然抬手。 侍卫们识趣的收住脚步。 老王妃以为君夙折害怕了,立即又拿出姿态:“但是本王妃念在我们两家世交不错的分上,不会追究你今日的无礼,只要你把在我孙儿身上做的手脚解了就好!” 手脚? 君夙折想到顾飒的话。 她还真是下药了! 敛眸一沉,他冷笑:“什么手脚?自从我康复后,就从未见过肇亲王,哪来的机会做什么手脚?” “不是你?”老王妃一怔,显然不信:“不可能,隽儿回去之后,就一直在重复说着军侯府……不是你做的手脚,就是你家那个小妖精,反正我不管,你今天必须给我解决这件事,否则,我就去告御状!” “老王妃,”姜起突然走过来,冲着君夙折丢了个眼色,深深的鞠了一躬:“您在生气之前,最好先弄清楚一件事,我家小夫人已经走了,算算脚程,现在可能已经出了城门。” “……什么意思?她走就走了,关我什么事?”老王妃脸黑似铁:“你难不成还要把那个小妖精走掉的事情,赖到我身上吗?” 这脑回路,让姜起都差点没跟上。 他耐着性子解释:“如果老王妃您真的要找我们家小夫人,最好现在就去追,晚一些,怕是要追到边疆才能追上了!” “……什么边疆?”老王妃还是没能回过味来。 “我们家小夫人此次是要去边疆的,如果您要的……比如说什么手脚的,在小夫人手里的话,只怕是要追到边疆去才行呢!” “怎么是边疆了?不是丰李镇吗?” “丰李镇就在边疆……老王妃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随便找一张边疆地图,都能找到那个地方。” “这,怎么会是……边疆了都!”老王妃是真急了。 自家孙子的小命最要紧。 其他的都可以暂且不谈。 “来人,去,去拦下顾飒……” 都不用君夙折再下逐客令,急匆匆的往外走。 但还是不忘回头再警告。 “君夙折,这件事咱们没完!” 君夙折冷笑:“一样!”!。 沉下脸,立即呵声:“石大路,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查?查什么?”石大路头都大了:“查小夫人吗?我,我不敢啊……” 如果是能说的事情,小夫人肯定告诉他了。 人家不告诉,那就是不能说! 他现在去查,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但是君夙折一个眼神压过来,只要硬着头皮答应了:“我,我这就去!” —— 顾飒并不是真的要去边疆。 她在马车里写了一封信,是给老侯爷的。 到了城门口时,交给了车夫,让他换乘快马,把信送去边疆,还特意叮嘱,一定要亲手交到老侯爷手中。处理完这件事,她和锦络步行回家。 为了避开耳目,两人专门捡没有人迹的小巷子走。 很快,她们看到肇亲王王府的快马,从远处的主街上奔驰而过。 “这下好了,咱们军侯府的千里神驹都是军马,随便一匹都能吊打这些马,让他们追吧,追到边疆也追不上!诶,对了,小姐,你究竟给那个花卷王爷下了什么药?” 锦络唤了几声,没听到顾飒回答。 转身看时,发现顾飒站在一个巷道口,直勾勾的盯着里面。 巷道深处,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姑娘,正用刀割开一个男人的喉咙。 割开的那一瞬,顾飒恰好经过,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就这样四目相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了。“小姐……” 锦络好奇的跑过来,但是还没等看清楚,就被顾飒捂着眼睛,直接倒退着拽走了。 “走了,回家!” “不是,小姐,你刚才看什么呢……” 锦络还想看,但是被顾飒揪着发辫拽回来。 “什么都没有,回家!” 第177章 挟持 第177章挟持 “小姐……” 锦络好奇的跑过来,但是还没等看清楚,就被顾飒捂着眼睛,直接倒退着拽走了。 “走了,回家!” “不是,小姐,你刚才看什么呢……” 锦络还想看,但是被顾飒揪着发辫拽回来。 “什么都没有,回家!” 巷道里。 黑衣女子慢慢抽回刀,在男人的身上蹭干净血,又狠狠踢了男人几脚,这才折身翻上墙头。 这边,锦络还在和顾飒拉扯,两个人由之前的嬉笑变成拉拉扯扯,嘻嘻哈哈的走出小巷。“这边,这边有脚印!” “人呢,散开找!” “把这里都包围起来,一定不要让那女人跑了!” “那边,快看,那边有人!” “……” 顾飒和锦络刚露面,就被人给围上了。 “张曹,这边,快看,抓到两个姑娘!” 锦络将顾飒护在身后,警觉的看着众人:“你们要干什么的?!” 这些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像是某个人家的看家护院,但是看她们的眼神都不清白。 很快,那个叫张曹的男人分开人群过来,看到两人顿时抽了身边人几个大耳刮子。 “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是谁就拦吗?” 下一秒,他九十度鞠躬,涎着脸陪笑。“小夫人,对不住了,这些小东西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不认识您,得罪了……” 说着,冲着身边人又狠踢了几脚。 “都给我睁大狗眼看清楚,这位是军侯府的小夫人,你们整天在街上溜达,竟然连小夫人都不认识,找死呢!” 众人一听是军侯府的小夫人,之前的眼神都变了,哪还有人敢盯着她们看,都自觉的低下头。 “小夫人!” 顾飒的大名,在京都里可比小侯爷要狠的多。 不说别的,那些的罪过她的人,或早或晚的,好像没一个有好下场。 就连顾飒的那位不着调的老父亲,最后都没好下场。 他们这群蝼蚁,就更没人敢对她不敬了。“你们是哪家的?出了什么事?这么大的阵仗?”锦络冷着脸问。 “回姑娘,我们是东街白家的,之前我们家小公子买了个瘦马,哪知道这瘦马是个刺客,竟然把我们家小公子给重伤,还跑了,逃跑的路上,又伤了我们几个兄弟……” “……瘦马?”顾飒疑惑的瞥了眼锦络。 这马,和刺客?? 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扬州瘦马,”锦络转身在她耳边低语:“就是买回来的小姑娘。” 顾飒恍然的点点头:“那就不耽误你们抓……瘦马了。” 她顺势往大路那边一指:“穿过去就是大路,都是人,说不定那个……瘦马,藏到了人群里,你们找找看吧!” “多谢小夫人!”张曹道过谢后,带人顺着顾飒指引的方向追去。 顾飒若有所思的看向四周:“锦络,找辆马车吧!” “啊,不是说好了,要步行回家的吗?” “我累了。” “……哦!” 锦络不解,但还是让她在原地等着,自己去找马车。 顾飒找了个石墩,撩衣坐下:“我说,姑娘,追你的人都走了,你还不逃?还想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她的后背上落下一抹冰凉。 “看样子,你很有身份。”是刚才巷道里的那个黑衣女子。 “你从哪……”顾飒笑着要回头。“别动,别回头!” “……那你也别手抖啊,”顾飒无奈的指了指后背:“你这抖来抖去的,我害怕,心脏受不了,万一你抖过了,一剑扎我个透心凉,那我得多吃亏啊!” “别废话,你只要乖乖的配合我,不敢不叫,我就不会伤你!” 女子似乎很紧张,但是也很无措,剑锋抖的更厉害了。 顾飒指了指左侧:“我的婢女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要是不想惹麻烦的话,我劝你还是把剑收了……” “别耍花招,只要你听话,把我送出城,我就放你走,绝对不会伤害你!” “……” 顾飒没有再坚持,黑衣姑娘也没有为难她,只是用剑贴着她的后背。很快,锦络带着马车来了,见到黑衣姑娘楞了一下。 “她是……” “我朋友。”顾飒眨了眨眼睛。 “朋友!?” 锦络心说人家那剑就要戳到你脑门上了,你还说什么朋友。 对这种敢挟持的女人,就不应该纵容! 她刚要动手,顾飒再次飞了个眼神:“那个,锦络,你驾车,咱们一起出城。” 锦络还能说什么? 又给了些钱给车夫,算是买下了马车,亲自坐在了车辕上。 “走!” 黑衣姑娘提着顾飒的肩袖,半拖半拽的上了马车。“走!” “姑娘,小心点你的剑,都卷刃了!”锦络不高兴的吐槽了一声。 “别废话,只要我出了城,保证你家主子安然无恙!” 剑刃一转,指向顾飒。 “你也是,不喊不叫,我就不会伤你!” “姐姐放心,只要你不伤我,我保证不喊不叫。” “……” …… 城门口。 守城的衙役和白家的家丁,在仔细的检查过往车辆。 锦络勒紧缰绳:“小姐?” “冲出去,”黑衣姑娘的剑指向顾飒喉咙:“要不然,我弄死她!” 张曹看到了驾车的锦络,楞了下:“姑娘,你这是?” “哦,我家小夫人说,有点事情要出门,”锦络淡淡的指了指身后:“要不,让我们家小夫人亲自和你们说?” “不,不用,自然是不用的。”张曹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掀顾飒的车帘。 他讪讪笑着,挥手放行。 但是手下很鸡贼的凑上来:“大哥,这事不对啊!刚才小夫人说要回家,怎么突然间就要出城了?” “闭嘴!”张曹黑了脸。 “不,不是,我说真的,那瘦马就是在小夫人那地方失踪的,她又突然间说要出城……这明显是有鬼嘛!” “都说了让你闭嘴!”张曹忍无可忍,转身踹了他一脚,随即揪住衣领子压低声音:“你当老子是瞎的吗?” 他说的事情,他自然是都知道的。 顾飒出现在那里还可以解释是路过,毕竟军侯府在那边的方向,可如今她却来到这边的城门,显然是南辕北辙,有问题。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我问你,你是敢掀小夫人的车帘,还是敢上车去检查?” “我……” “你要是都不敢,那拦下她的马车做什么?” “……不是,我……” “小夫人可是出名的杀人不见血,双手不沾血的人,你敢在这里查她的马车?” “……我,不是那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是觉得自己脑壳有点硬,硬往她的手上送?!我和你说,你但凡敢去掀一掀车帘,保证你吃不到明天的早饭!” “……我错了,大哥,我错了,”男人被吼的哭出声:“我就是那么一说……” “说什么?说瘦马可能藏在军侯府小夫人的马车,出现在这里?” “不,当然不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算你还算聪明!” 张曹这才悻悻的将人给甩开。 蠢东西! 要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他们忽略了嫌疑人,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要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就代表什么都没发生。既然什么都没发生,那主子是生是死,瘦马是逃还是藏,就都和他们没关系了。 第178章 催眠 第178章催眠 马车出了城,过了护城河外三里地,黑衣女子还没有叫停的意思。 顾飒歪着头,看了看抵在腰间的剑:“姑娘,你这个是不是得收了?我们已经把你送出城了!” “别废话,能放你走,我自然会让你走!” 黑衣姑娘还是凶巴巴的样子,但是手抖的更厉害了。 “你受伤了,要不要我帮你?”顾飒看着她的肩膀,挑了挑眉:“放心,白帮忙,不要钱!” “住口!”黑衣姑娘是一点不领情,剑刃反倒是更往前近了几分:“你少耍花招,别逼我动手!” “不需要就算了,当我没说!” 顾飒也不是非要当圣母不可,人家姑娘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 她歪坐在车里,浅笑淡眸的看着对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车厢。 “咚,咚,咚” 随着一声声的敲打,黑衣姑娘的眼神渐渐涣散,眼皮不由自主的打架。 最后,终于缓缓的闭上眼睛,“咚”的一声栽倒,昏睡不醒。 “锦络!” 锦络听到动静,立即勒住马车,掀开车帘。 “咦?小姐,她这是怎么了?重伤昏迷吗?可我没感觉她的伤,竟然伤到了这个地步啊!” 这姑娘虽然伤了,但是气劲很足,显然不是重伤的迹象。 如今突然昏迷不醒,有点太夸张了。 “你想什么呢?是我用催眠术做辅助,催眠了她!” 顾飒勾勾手指,招呼锦络上车。 “检查一下,看看她什么身份,别待会把咱们俩带到狼窝里去。” 黑衣姑娘的身上并没有象征身份的地方,唯有那把剑算是身外之物。 但是剑鞘很普通,也没什么特殊标记,难以甄别身份。 “现在怎么办?”锦络什么瓜都没吃到,很泄气:“咱们是把她扔在这里还是?” “你说呢?” “扔在这里显然不行,这么大的大姑娘……”锦络无趣:“但也不能带回军侯府吧?”顾飒想了想,指向前面:“这样吧,咱们去那边,到那个林子把她放下,那里地势偏僻,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事。” 锦络驾车赶到树林,两个人合力将黑衣姑娘抬下来,预备找个树丛藏好再走。 可是…… “站住!” 树林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群人,一个个凶神恶煞,虎视眈眈的看着三人。 顾飒和锦络还抬着姑娘呢,这一时间不知道该放下还是继续,都尴尬的要死。 “那个,大哥,我们……”顾飒囧笑着解释:“我们不是坏人,这是我们的姐妹,因为受伤了,想要来这里疗伤,所以才……” “是素裳姐姐!”人群里,一个小姑娘骤然指着黑衣姑娘叫嚷。 顾飒:“……”锦络:“……” 不会这么背吧? 这姑娘竟然和他们是熟人?? 这就尴尬了啊! “素裳?”为首的男子警觉而敌意的看着顾飒,再看看黑衣姑娘,眯起眼睛:“小雨,去看看素裳怎么了!” 小姑娘答应一声,飞快的跑过来,试向姑娘的鼻息。 “她没死,是受伤,我们路上捡到的……” 顾飒的话还没说完,为首的男人就用剑指着她:“你之前不是说,你们是姐妹吗?现在怎么变成路上捡的了?” 锦络看向顾飒。 顾飒尴尬的脚趾抠魔仙堡:“这个,真是误会,我是真没想到你们会认识,只是想着说成姐妹,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结果呢? 更麻烦了! 为首的男人嗤之以鼻的冷笑:“既然是误会,那就麻烦两位跟我们走一趟,等素裳醒了,解开你们的误会再说!” “不是,你们怎么……”锦络还要解释,但是对方一个剑刃落在身上,不得不手动闭嘴。 有人上来抱走了素裳,有人将顾飒和锦络捆起来,还蒙上了眼睛。 顾飒被人拽着,兜兜转转,跌跌撞撞,又是上山又是下坡的走了很久,才听到一丝水声。 随即,她被人推搡着摔倒,摸到了冰凉潮湿又带着青苔的石头。 “哐当” 像是铁门带上的声音。脚步渐渐远去,顾飒摘下了蒙眼的黑布。 这就是一间山洞,黑黢黢的,只有一个拳头大的洞口传来昏暗浑浊的火光。 “小姐,你在吗?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锦络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没事,你呢?” “还好,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黑咕隆咚的,像是个山洞。” “也许,这是个地牢。”顾飒起身,试着从洞口看向外面。 不出所料,什么都看不到。 “小姐,咱不回去,不会有事吧?”锦络担心小侯爷的暴脾气。 她们两个本来是想要摆老王妃一道,所以谎称出城了,其实就是城门一逛就回去,所以没有和任何人细说。如今,顾飒骤然失踪,而且无声无息,小侯爷找不到她,还不得急疯了呀! “那能怎么办?”顾飒倒是淡定的很:“放心,咱们又没有伤害那姑娘,也算是她半个救命恩人,不会有事的,应该很快就能回去。” 只要等那个叫素裳的姑娘醒了,解开误会,对方就能放她们回去。 “啊……”锦络突然在那边尖叫起来。 “锦络?” “老鼠,有老鼠,我,我,没事,”锦络带着哭腔:“小姐,我没事,就是被一只老鼠吓了一跳。” 山洞里阴冷,潮湿,静谧。 顾飒甚至于能听到外面滴滴答答的水声。 她闭着眼睛,将所行的路线在心里画了一张地图,倏然缓缓睁开眼眸。“不对啊!” 这个地方…… 算算脚程的话,也不过是出了京城几公里之外。 在大梁朝来说,这里还是皇城帝都的范围,而且多数是哪个人家的圈地。 在这样一个地方,怎么会有牢房一样的山洞和那么一群古怪的人呢!? 正疑惑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随即,有人打开了锦络那边的铁门:“出来!” 几个彪形大汉冲进牢房,抓起锦络就往外拖。 锦络又气又吓,立即对他们拳打脚踢:“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滚开……啊!” 只是没踢出两脚,被人又扔回了山洞,随即铁门又落了锁。 “不是她!” “是另外那个!” “……” 锦络已经做好了玉碎而保清白的准备,没想到对方抓到她之后,仅仅是看了一下脸就把她给甩了。 这个,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她立即跳起来,疯了般拍打着铁门:“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有什么冲我来……” 顾飒这边的铁门也被打开了。 她坐在地上,淡冷沉静的看着走进来的几个男人。 “你们这么多人,吓到我家丫头了!” 其中一个走到顾飒面前,正是那天要抓他的男人。他歪着头,居高临下的看了她几眼:“只要你听话配合,我们就不会吓到她,也不会吓到你!” 他冲着身后几个男人一挥手,顾飒立即道:“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能走。” “小姐……”锦络在那边听到动静,急的大喊大叫。 顾飒却还是冷静的很:“没事,他们不会伤害我的!” 男人冷笑:“你倒是冷静的很,怎么知道我们不会伤害你?” “因为你们手中拿的是绳子,不是刀啊!” 他们进门的那一刻,顾飒就发现了他们手里的绳子。 他们这是要带她去某个地方,怕她不听话不配合,所以带了绳子预备捆起来带走。 如果想要对她做什么事情的话,哪还用带绳子?直接上就行。 为首的男人惊讶的看了她几眼,低下头:“只要你听话,我们不止不会伤害你,还会放你走!” 他们把顾飒带到一个大溶洞里,溶洞下放着很多陈旧的毡子帐篷,其中一个帐篷里灯光比较亮,人也进进出出的,还有不少男女老少都守在外面。 见到顾飒,一些人站起来,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妙。 为首的男人掀起帐子,示意顾飒进去。 血腥味和草药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顾飒略一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木板搭成的床榻上,黑衣姑娘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的躺在那里,左肩处的伤口渗出殷红的血,怎么都止不住的往外喷。 而床头处,坐着一个满头白发,满脸褶子的老婆婆。 从衣衫和服饰上看,她的地位应该蛮高的。 男人走到她面前,行礼:“阿姆,人带来了。” 第179章 大祭司 第179章大祭司 老婆婆缓缓睁开双眼,清澈剔透的眸子让顾飒心下一动——好漂亮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但是,人到了一定的年纪,窗户就会蒙尘,眼睛就会变得浑浊。 只有那些稚嫩的童子才会保持纯真的双眸,清澈的眼神。 可面前这个婆婆,却有着一双堪比孩童的剔透眼睛。 顾飒第一次在老人身上见到这样的双眼,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自觉的看痴了,双眼直直的盯着那双眼睛,一动不动。 男人看了眼周围的人,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出了毡房。 突然。 顾飒的脑海里“叮”的一声。 她瞬间清醒,下意识的垂下长睫。 再抬头时,眯了眯眼睛:“你催眠我?” “……催眠?”老嬷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管这个叫催眠?” 她看向素裳:“所以,是你对那孩子做了催眠?” 顾飒晃了晃头:“她伤了血脉,越激动,血流的越多,而且她还一直用剑指着我,我不喜欢,就催眠了她,让她暂时的昏睡……但是?” 她回忆着刚才的事情,遽然惊醒,抬头凝视着老嬷嬷的眼睛。 “是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有催眠的效果……”老嬷嬷的催眠术比她厉害多了。 她尚且还得借助外力,才能达到催眠的效果,而老嬷嬷仅仅是用一双眼睛,就让她这么一个保持警觉的人,在不知不觉间中了招。 老嬷嬷点点头,似乎满意的很:“你很有天赋,假以时日,可做我洛伊族大祭司!” “……洛伊族?大祭司?”顾飒恍然:“您是大祭司?” 大祭司点点头:“床上躺着的那个,她叫素裳,是我孙女,也是我们洛伊族最有可能成为大祭司的接班人,可惜……她坏了规矩,伤了身子,不能再做大祭司了!” “……那,真是可惜,”顾飒看向素裳的伤口:“那个,她的伤口还在流血,你们不救她的吗?再不救,她可真的要死了!” “她已经没救了,”大祭司的眼神黯了下来:“我们已经和她告过别了,也是多谢你,让她在最后走的时候,不至于太痛苦!” “……不是,她,她还活着呢,你们就不救了?” “不是不救,是救不活了,诶,这是她的命数!” “……” 这狗屁命数啊! 那姑娘只是伤口流血,止血就行了,至于送死吗?! “你们,还真的是……” 顾飒没时间废话了,转身挽起衣袖,拢了头发。 “点灯,多点几盏灯来,亮如白昼的那一种!” 大祭司一怔:“你要做什么?” “救人啊!救你孙女,你说还能做什么!?” 顾飒在床榻边站定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些手术器械。 一般来说,伤口出血,只要及时止住出口点,再以本身的凝血酶的凝血时间,就可以自动化止血。 出血厉害的,加上止血药也可以及时止血。 单纯的出血,不致死。 大祭司看懵了。 她是第一次见到那些明晃晃,冷冰冰,看上去更像杀人凶器的东西。 这一刻,她看着顾飒微不可察的点点头,但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让人点灯。 毡房里很快亮堂起来。 “所有人都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要进来,”顾飒转头看向大祭司:“包括你!” 大祭司会意,将所有人赶出去,自己亲自坐在门口守着。 顾飒戴上无菌手套,将伤口暴露出来,微微侧目:“这是咬伤?” 她还以为,素裳是被刀剑所伤的伤口,没想到竟然是渗人的撕扯伤。 从伤口的创面来看,撕咬她的东西体型不小,牙齿又尖又大,咬合力也非常大。 素裳的伤口脱落了一块皮肉,小动脉断了一根,所以才止不住的流血。 顾飒先将动脉结扎,确保没有了出血点才将伤口一点点,一层一层的缝合。 “大祭司……” 帐篷外面,那个男人低语。 “您不是说,把这姑娘带来……”大祭司蓦然抬头,眼底满是凶狠的警告:“洛奇!” 男人立即闭嘴,听话的低下头:“洛奇明白!”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大祭司用手指挑起帐篷的一角,看着顾飒那娴熟的动作,再次点头:“天意如此,果真是你啊!” 素裳的伤口很快就缝合完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血好像还是止不住。 顾飒微微蹙眉:“不会是……凝血有问题吧?” 她刚才仔细确认过,所有的出血点都缝合。 如今血还止不住,那就只能凝血问题了。 她暗中取了血,送入医疗舱做凝血酶实验。 结果很快出来了。她看着上面的数据,黛眉完成了一对小月牙:“还真是……” 她的空间里确实有止血凝血的药,但是……怎么给这姑娘用呢?! 要是给她静脉注射,还不得吓死其他人!? 看着素裳越来越弱的呼吸,她揉着眉心走到毡房门口。 “大祭司。” 大祭司秒掀帘子:“姑娘请说。” “是,这样,我需要再给她治疗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任何人都不许进这个房间……” “没问题,我守在这里,没人敢进!”大祭司似乎知道她心中的忌惮,慢慢的放下帘子:“我也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人偷看一星半点。” 有了她的保证,顾飒才放下心,配了药,静脉推进素裳体内。几分钟后,出血量开始减少。 顾飒松了一口气:“成了!” 止住血,素裳的命就算捡回来了。 收拾好一切,她示意大祭司可以进来了。 “她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伤还是得养着,我开个方子给你们,你们自行配药……” “这个不需要,我洛伊族有治外伤的法子,”大祭司神秘笑道:“虽然比不上你的手段,但是可以不用药就自愈,而且不会留疤痕。” 顾飒:“……” 吹牛吧你们! 有这样的手段,为什么还救不了她!? 大祭司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意思,沉声道:“实不相瞒,身为大祭司的继承人,她和我一样,都有一种病,我们不能流血,一旦流血就止不住,最终血尽而亡。”顾飒:“……” 那要是这样,你们的姨妈怎么解决? 大祭司继续道:“所以我洛伊族的姑娘,都会服用一种草药,这种草药可以控制每个月的葵水,可以让她们在成婚之后,才会有入月之事,而一旦怀上身孕,有了孩子,就会再次服用草药,终生绝红!” “那,要是这样,生孩子的时候岂不是……” 顾飒突然想起来,从进来之后,基本上很少看到成年女子,多数都是小姑娘和成年男子。 像素裳这么大的姑娘并不多。 大祭司点点头,很无奈的叹息:“这一直是我们的洛伊族的宿命,族中的女子,很少能闯过生子那一关,多数都死在了产床上……” “你们……应该是族人通婚的吧?也就是说,你们不娶外面的女人。”顾飒说的很委婉。像这种基因方面的毛病,十有八九都是近亲通婚的结果。 “自然,我们要保证血统的纯正,才能更好的继承大祭司的能力!不过,”大祭司看着顾飒,突然抬手撩起她脖颈上的几根乱发:“我们也会使用献祭的仪式,改变血统,从而完成传承!” “献祭?”顾飒心说还有这么玄学的东西呢? 下一秒,大祭司的手指蹭过她的脸庞。 粗粝的手指散发着一股冰凉的酥麻。 她的眼神骤然一变。 不好! 但是身体跟不上脑子。 酥麻几乎一秒之内吞噬了她。 第180章 失忆 第180章失忆 顾飒重重倒在了地上。 大祭司就那样站在不动,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自己脚下。 顾飒的脑海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但是身体完全失去了掌控权。 视野中,大祭司缓慢的半跪在地上,指腹摩挲着她的脸庞。 “睡吧,睡醒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顾飒不由自主的看上她的眼睛,清澈的双眸这一刻如同浩瀚星海,让她逐渐沉迷其中,再也没有意识。 ……许久。 许久之后。 温暖的指腹拂过她的脸庞。 顾飒心中警觉瞬起,反手扣住对方手腕,顺势一拧。 “是我……” 君夙折的声音随之在耳边绽开。 顾飒倏然睁开眼睛,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君夙……折?” “是我啊,你怎么了?”君夙折担心的拂过她的额头:“是不是还在发烧?” “我发烧了?”顾飒揉揉眉心。 不知道为什么,恍然间,感觉好像做了一场怪异的梦。 梦醒之后,梦中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情渐渐从脑海里抽离,让她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些梦中,只是直觉发生过什么事。 顾飒感觉了一下自己,好像除了虚弱无力,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花药居,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好像应该在,在??” 应该在什么地方? 她怎么不记得了? “你回家了,当然会在这里啊!”君夙折温柔的摸了摸她的额头:“两天前,你和锦络在街上昏迷了,是师兄把你送回来的,回来之后,你就一直高热不醒,今早上才退热呢!” “……两天前?”顾飒再次晃了晃头,“两天前?两天前是发生什么了吗?我怎么……好像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君夙折想说什么,最终笑道:“没什么,你就是偶染风寒,昏睡了两天而已,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顾飒却摇摇头。 她感觉好像不是风寒这么简单。 脑袋里…… 她摸摸额头,蹙眉:“我好像是忘记了什么?!” “真没什么,我让厨房炖了燕窝粥,你要不要先吃点?”君夙折借机起身,让桑娅去把粥端来。 顾飒蜷坐在床上。 君夙折过来,给她披了件外衣:“吃过饭,我们……” “不对,”顾飒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疑惑道:“为什么我的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懵懵的,难受的很。” 君夙折无奈的一声低叹,心疼的揉着她的太阳穴:“都说了,你是伤寒昏迷了两天两夜,能不难受吗?”“锦络呢?” “她没事,她可比你好多了,前天晚上就醒来了,今天去了铺子忙活,晚些时候回来,我让她来见你。” 桑娅恰好端了燕窝粥,君夙折接过来,吹了吹。 “来,吃粥。” 顾飒吃了一口,索然无味。 她皱着眉,又吃了一口。 还是没有味道。 “这什么粥?这么寡淡?” “燕窝粥,寡淡了些,你又大病初愈,没有胃口,但是这粥能补身子,乖,再吃两口……” “……” 顾飒是真的吃不下。 君夙折硬喂才喂了半碗粥。不知道为什么,顾飒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趁着君夙折去拿水果的时机,穿衣下床。 君夙折连忙过来拦住:“你刚醒来,得休息,快躺下。” “躺不下,我得去一个地方。” “去哪?” “……不知道!” “……” 顾飒是真的不知道要去哪。 她就是有一种直觉,觉得自己应该出门,应该去一个地方。 君夙折没法子,只好让人套了大马车,亲自陪着她出门。 顾飒的气色很不好,唇色淡淡的,初秋的风刮在身上,感觉骨头缝里都透着冷。 她裹紧大氅,看向周围:“是不是哪漏风了?” 君夙折顿时皱了皱眉:“你冷吗?” 问完就后悔了。 肯定是冷啊! 要不然她会说这样的话? 他转过身,将她抱在怀里,将绒被都盖在她身上。 “现在呢?” 顾飒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没有风是吧?可我感觉哪都透着风。” “你风寒初愈,高热刚退,身子还虚的很,不宜出来走动,自然会感觉到……” 君夙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飒瞪了一眼,立即软了嗓音。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说话,你说吧,想去哪,我陪你去。”“去我昏倒的地方!” 顾飒虽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这身子骨不至于弱到昏迷。 肯定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蹭了蹭,整个人窝进君夙折怀中,虚弱的很:“对了,你没有问过锦络吗?她怎么说?”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说和你一起从城门那边回来时,突然昏倒了……她是没什么大碍,但是你高热昏迷,一直在昏睡。”君夙折揽紧她,故意云淡风轻的很。 他是顾飒出门五个时辰之后,才收到魏辽消息,说是顾飒和锦络被人发现昏倒在小巷里。 他把人带回来后,问过锦络,但是锦络只记得和顾飒一起去城门口的事。 至于怎么回来,为什么会昏迷,这其中的几个时辰去了什么地方,她根本不知道。 好在,她们两个都没受到伤害,只是都失忆了。 魏辽和他亲自在顾飒昏迷的地方搜查过,但是什么痕迹都没找到,派人查问周围,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她们主仆二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五个时辰似得。 来到城门街,顾飒掀开出来车帘看了看:“这是哪?” “你和锦络昏迷的地方……” “不对!”顾飒皱着眉头:“不是这里!” 这个地方给她的感觉很陌生。 应该不是她要找的地方。 “怎么不是这里?就在那边的巷道里,要不要过去看看?” “……” 顾飒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车,跟着君夙折来到他们发现自己的地方。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巷道,周围是泥坯和碎石子混合的院墙,碎石子小路,偶然间冒出一颗不服输的小草。 君夙折来到顾飒身后,抱住她,温暖着她的手:“外面冷,你身子虚,还是回去歇一会吧。” 顾飒默默的站了会,有些沮丧的回到了车上。 “我总感觉……去了一个地方,发生了一些事,但是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的,我们以后有时间了,慢慢寻,”君夙折轻抚着她的手背,温声安抚着:“就算最后寻不到也没关系,只要你安全就好。” “不是,你不懂,我就是不安心。”顾飒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种不安心。 她感觉消失的这段记忆,可能会变成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在她脑子里炸开了。 “不怕,不怕的,许是你想多了,你病了那么久,又昏睡不醒,难免会做个噩梦,许就是你的噩梦呢。”君夙折心疼的保住她,轻抚着后背。 顾飒没有再解释。 这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根本就没法做些什么。 驾车的是石大路,他绕了一圈路:“小侯爷,现在去哪?回府吗?” 君夙折看了看顾飒,抱紧她:“既然出来了,就都走一走,四个城门,都走一遍吧,全当出来散心了。” 反正京都就这么几个城门,逛一圈,也让顾飒安安心。 石大路马车掉头,晃晃悠悠的奔向西城门。 顾飒蔫蔫的,君夙折吻着她的额头,柔声低语:“你现在还是不舒服,要不要自己配点药吃?这几天给你吃的都是苦汤药。” “没事,我这是长时间没吃东西,气血虚了,补点能量就好。” 顾飒从空间里取了瓶葡萄糖,刚要喝,神色遽然一震,拉着毫无防备的君夙折进了医疗舱。 君夙折又懵又拘束,站在那里不敢动:“这是……要干嘛?” 顾飒指向垃圾桶:“这里有止血剂,电脑里有止血凝酶的实验数据,消毒区还有没有消毒处理的手术器械……” 君夙折听不懂这些:“所以,这些说明……” “说明我刚刚才用过啊……不对,是我不久前用过的,甚至于连手术器械都没有及时清理。” 手术器械对于顾飒来说,是不可替代的宝贝,每一次使用完毕,她都会细心清洗高温消毒。 但是现在呢? 消毒区那些手术器械还沾着血,血渍干涸。 这绝对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第181章 十个小时的记忆盲区 第181章十个小时的记忆盲区 君夙折也看到了那些沾血的器械:“这些东西上的血……” “我不记得用过手术器械,也不记得做过止血凝酶的实验……说明我不是无病呻吟,我是真的失忆了,”顾飒有些歇斯底里的恐惧:“我丢失了一段记忆,而我自己却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会炸死我的!” 未知的东西最恐惧。 难以决定的未来也最无助。 “君夙折,你明白吗?这个记忆断层对我而言,对你们,都是不好的存在……因为有人用特殊的手段,强行抹去了我的记忆,而且我还不知道这个记忆有多久……”“五个时辰!” “……什么?” “你,丢了五个时辰!”君夙折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再隐瞒:“从你那天离开侯府,我所能找到的行踪,到你突然出现……你和锦络丢了五个时辰。” “那你之前说……” “我那是怕你胡思乱想!” 毕竟,那是五个时辰,整整一个白天啊! 君夙折无奈解释:“你大病初愈,身子还不好,如果我开始就告诉你实情,你肯定受不了,所以我才隐瞒了你。” 可谁能想到,竟然被她自己看出了端倪。 “事情发生后,我和师兄四处寻找过关于你们的痕迹,是真的一点没有消息,我们只知道,你们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西城门附近……”顾飒和锦络下车,送别信差的时候,是有人看到的,而肇亲王王府的人也是从哪里离开的。 但是她们两个后来去了什么地方,最后遇见的什么人,就没人知晓。 石大路驾着马车,来到西城门。 顾飒下车后原地转了一圈,突然看向一条偏僻的巷道,裹着衣衫走了过去。 君夙折让石大路在马车上等,他陪着她进入了巷道。 顾飒什么都没说,脚步也没停,径直往前走,直到走到一个丁字形的路口,站住。 微微蹙眸,她看向一侧幽深的巷道。 “怎么了?”君夙折紧在后:“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不知道,”顾飒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我来过这里,有种熟悉的感觉。”“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 君夙折进了巷道,很快发现了地上干涸的血渍。 他半跪在地上,指甲抠了点沾血的泥土,搓了搓。 “血腥味还在,但是泥土都干了,看样子,应该有两三天了。” 顿了下,看向四周。 “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看样子是单方面屠杀……有人杀了人,从那边的墙头翻走了。” 他飞身上墙,检查了一下痕迹。 “飒飒,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 “我和你一起。” “那你上来,小心点。” 君夙折怕她伤到,上下墙头的时候很小心,生怕蹭到了。墙下有踩踏过的痕迹。 两人顺着痕迹追了不远,来到一个地方,看脚印挺乱的。 君夙折突然“嗯”了声,示意顾飒别动:“你看,这里的脚印……和你的很像。” 地上的脚印虽然乱,但是有几个清晰可见,与顾飒的几乎同出一辙。 “说明,我来过这里,这里还有马车印……”顾飒不解:“难道说,是我在那边杀了人,然后……用马车抛尸?” “马车?!马车!”君夙折突然想起来:“你们当时是下车步行离开的,并没有马车,那……现在哪来的马车?” 他们叫来石大路,让他去周围打听。 “小侯爷,这是出来散心了?”魏辽带着几个衙役,晃晃悠悠的从街道另一边活过来。 有外人在场,君夙折也是公事公办的态度。“魏捕头,今天是当差了?” “调查一个死人案子,路过这里,看到你们军侯府的马车,就过来问一下安,”魏辽瞥过顾飒,微微颔首:“顾姑娘醒了,看样子不太好啊!” “大病一场,总是气色不好,”顾飒也是演技在线:“听说那天是魏捕头送我回的军侯府,还没来得及说一声感谢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况且,能搭上军侯府的小侯爷,让他欠我一个人情,何乐不为呢?” “……” 三个人扯皮的时候,石大路回来了。 见到魏辽和那几个衙役,神色微微一变,但是在君夙折的授意下,还是实话实说。 “那边的车马店说,大前天,确实有个姑娘去车行租了马车,说是大户人家的女子,看衣服装扮都不俗,我猜是锦络。” 而且,那马车到现在也没还。 “不过,他们提供消息说,说是有人看到马车出了城,走的是王普山那条路……” “王普山?”魏辽提高了嗓音,夸张一笑:“顾姑娘那天还出城了?诶呦呦,可真是够忙的。”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魏捕头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城?”君夙折黑着脸:“要是不去的话,那我们就不打扰魏捕头办事了!” 说着,也不管魏辽什么脸色,揽着顾飒上了马车,掉头出城。 魏辽咬着牙:“这个小侯爷,现在是越来越不规矩了,都能甩我脸色,你们说,老子我要不要上去甩他一个脸色?” “可是,魏捕头,咱们不是还要调查白家公子那起案子吗?”“白家都死人了,死人又不会跑,但是小侯爷可是长腿会跑的,”魏辽咋舌:“这样,你们去调查白家的事情,我去跟那家伙。” 一甩头,飚了和很帅的姿势。 “再说了,这王普山就是白家的产业,老子今天去,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惊喜……就这么定了,咱们兵分两路,我找机会他们仨,你们去查那个死人。” 衙役们见他坚持,也不好说什么,给他留了一匹马,让他可以去追君夙折的马车。 出了城门,魏辽晃晃悠悠的追上了马车。 “我说,你们不会真是要去王普山吧?” 君夙折掀起车帘看了眼后面,确定没人,没了客气:“你跟上来凑什么热闹?” “你以为我是闲着没事,爱凑你这破热闹?我是听你们说王普山才……诶,这是你们家的最大的马车吧?嘿,早就听说你们家改造了马车,像房子一样舒服,石大路,停下,让我也上去感受一下。” “不许停,”君夙折给了他一记白眼:“对不住,魏捕头,我家你弟妹身子不爽利,不方便欢迎你上车,你就骑马吧!” “君夙折,你……” “再说了,要是被赵子佑看到我们共乘一车,说不定就对你心生疑虑了,咱们这位新帝可是疑心最重的一个,你要……” “那边,”顾飒突然在车里喊道:“那边的树林,石大路,看到那个树林了吗?转过去……” 这一路上,她都在观察周围。 越看越感觉熟悉,自己好像不久前来过。 而当看到一片树林的时候,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来过这里!”魏辽看向周围:“什么时候?” “就是失忆的时候!” “……” 魏辽并不知道医疗舱的事,听到这话,询问的看向向君夙折:“她的烧……退了?” 这意思,显然是在怀疑顾飒说胡话。 君夙折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你要像相信我一样相信她!” “相信什么?相信她失忆时的记忆!?” 她是你婆娘,又不是我的。 你信她,我可不信。 魏辽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她都失忆了,还怎么记得自己来过这里?” 君夙折看着地上的痕迹,微微跳眉:“倘若,这里是有人动了手脚呢!? “什么手脚?”“伏羲阵!” “嗯?”魏辽一怔,迅速起身:“什么阵?” “天生阴阳,地存太极,衍生八卦,蜉蝣瞬生,伏羲现,困时间!”君夙折看着眼前的景物,惊叹不已:“师父要是在这里,估计能笑醒……他研究了一辈子的伏羲阵,竟然出现在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地方!” 他突然蹙眉:“你刚才说,这是谁家的地?” “白家,泗溪白家……”魏辽看着眼前的山水,倒吸一口气:“师弟,你确定,这是伏羲阵?!” 第182章 找到了 第182章找到了 君夙折侧眸,愠色:“你不信我?” “不是,我,我自然是信你的,可,可是这伏羲阵……不是早就失传了吗?就连师父研究了那么多年,都没研究出来,”魏辽挠挠头,再一次不确定:“你确定这真是伏羲阵!?” 君夙折的脑壳比他灵光,悟性高,所以很得师父欢心,只要他想学的东西,师父都是倾囊相受,从不藏私。 记得师父研究伏羲阵那会子,君夙折每天缠着师父学,虽然师父最终布阵失败,但是期间的精髓什么的,他应该是学了七八成。 他若是说这是伏羲阵,那十有八九错不了。 只是……“伏羲阵都灭绝上百年了,怎么会在这个荒山野岭出现?” “你不是说,这是白家的地吗?或许问问白家还能知道点线索,不过现在,”君夙折环顾四周:“咱们怎么进啊?” 魏辽不屑:“你不是和师父研究过伏羲阵吗?你都不会进?” “进时容易,就怕出来不容易,”君夙折狠挖了他一眼:“伏羲现,困时间,你又不是不知道!” 师父说,伏羲阵最大的法诀是锁定时间。 但凡进入其中的人,都会被时间吞噬。 但是这个吞噬是什么,师父也说不上来。 魏辽挠头:“既然这里这么危险,咱们还进去做什么,打道回府……诶……” 他一声惊叫。君夙折这才发现,顾飒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走进了伏羲阵。 “飒飒……”君君夙折连忙警告:“你别乱动,小心启动这个伏羲阵。” “什么伏羲阵?我记得怎么走,这边,跟我走……” 顾飒根本没听到君夙折和魏辽的聊天。 她来到这里之后,发现周围一切都是熟悉的。 虽然没有记忆,但是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熟悉的感觉总会跳上心头。 循着这种感觉,她走进了伏羲阵。 君夙折和魏辽哪里还敢耽误,都紧跟在后面。 石大路也要进来,魏辽连忙道:“你就别进来了,免得咱们几个都折在这里面……要是我们两天没出来,你就回去搬救兵!”“两天?这么久?” “放心,有你家俩主子在,两天之内咱们仨死不了。” 魏辽对顾飒还是有信心的。 只要有她在,保命问题不大。 顾飒虽然是走山路,却是闭着眼睛:“一二三四五六,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一二三,一二三四五……” 每一次从头开始数,她的脚下就会转一个方向。 魏辽开始时还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看到她每一次调转方向,眼前都会出现一条崭新的路时,这才终于相信了君夙折的话。 ——她真的来过这里。 这些数字,都是刻在顾飒脑海里的数字。 她不知道它们从哪来,但就是能从记忆里抽出这些数字。 若是她的记忆没问题,那就是之前在行走这段路的时候,她默默记下了每一步的方向和步数。 这是她多年作战养成的习惯。 也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终于,在一片水声,她缓缓睁开眼睛。 “咱们,到了……” 入眼之处,可以看到一个从天而降的瀑布,溅起来的水花打湿了他们的衣服。 瀑布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拔地而起,遮天蔽日般笼罩了半个山谷。 “这里,竟然有瀑布?”魏辽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原来,这才是王普山最真实的样子!” “那里!”顾飒指向瀑布后:“后面应该有一个山洞。” 这次不用君夙折开口,魏辽率先冲了过去。 很快,湿漉漉的冲了出来:“有,有山洞,快进来,真有!” 瀑布后面的山洞,贯穿向黑暗,隐约间有风吹过来。 魏辽点亮火把,火把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差点吹灭,根本没法照的太远。 顾飒取出强光手电,走在最前面:“跟我走。” 魏辽看了看手电,再看看火把,惊奇又贪婪的看着那束强光:“那是什么?” 君夙折:“夜明珠!” 魏辽:“骗鬼呢!你家夜明珠那么亮?” 君夙折:“是啊,我家的夜明珠就这么亮!”魏辽:“胡扯,有本事你送我一个!” 君夙折:“没本事!” 魏辽:“……你送我一个,我就信你!” 君夙折:“不送!” 魏辽:“#%¥%!” !。 君夙折:“切!” 魏辽:“君夙折,你重色轻兄弟!” 他不服:“自从你这小子有了婆娘以后,我这个师兄的地位就直线下降!” 咬牙:“我回去定要告诉师父……” 君夙折白了他一眼:“我回去也要告诉师父……你逼着我送你夜明珠!大个的夜明珠!” 魏辽:“#¥%……&*!” “你们快点,我到了,”顾飒在前面敲着铁门:“我找到了地牢!” 地牢是空的,顺着地牢,三人来到一个大溶洞。 大溶洞里空空荡荡的,但是一片生活过的痕迹,甚至于还有一些没有带走的炭石还堆在角落。 “这里……人呢?”君夙折捡起一些东西看了看:“这些东西上面的灰尘很少,说明他们才走没多久。” 他看向顾飒。 顾飒则无奈的摇摇头:“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直觉仅仅停留在这个地方,就再也没有其他感知了。 在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她都不知情。 “你们看这边,”魏辽指了指脚下,招呼两人过来:“这边有血,也是最近一两天的样子,估计他们是最近才搬走的。” 君夙折看了看血痕,再看看顾飒:“有印象吗?” 顾飒摇头。 不过,想到了什么,她取出试管,取了些血的样本。 “你这是干嘛?”魏辽感觉自己的知识层面又多了些。 “做血液分析对比,可以比对出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啊?”魏辽失望的很。 原本以为是可以长点见识,没想到根本听不懂。 顾飒给君夙折丢了个眼色:“你们在这里查看,我去外面看看。” 君夙折知道她是要回医疗舱,叮嘱道:“那你小心点。” 医疗舱里手术器械还没有清洗,上面还有残血,只要做个对比就可以看出来。 所dna需要时间,她就简单的做了个血型比对。 不出所料,地上的血型和她手术器械上的血型,一模一样。 而且,它们的凝血酶时间也是一样的。 “是一个人!”顾飒将结果告知君夙折,推测:“我应该是在这里救了某个人,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却失忆了……再之后,就是在京城,被魏师兄发现。” “你估计,你救人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不确定,看伤势……不过从手术器材的消耗来看,应该是外伤,再加上凝血障碍止血的话,估计得三个小时……也就是一个半时辰。” “一个半?”君夙折倒吸一口气:“就按两个时辰算,你还有三个时辰是没有记忆的!” 顾飒敛眸:“所以说,最关键的……” “就是这三个时辰!”君夙折的声音变的戾冷。 魏辽看着他们,像是在听天书,无奈的很:“我说,你们俩在交流的时候,能不能照顾一下我?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三个时辰,伏羲阵!”君夙折突然指向魏辽:“你还记得伏羲阵是怎么来的吗?” 魏辽像是做小动作被老师抓住提问的小学生,一时间抓耳挠腮:“伏羲阵?好像听师父说过,说是伏羲的后人,叫什么……什么族来着?” “洛伊族!” “对,就是这个族!”魏辽其实没听懂,但是很配合的配合:“说是他们隐世而居,不喜欢被外人干扰,所以利用伏羲阵设置屏障,避世独居。” 第183章 你认错人了 第183章你认错人了 “师父说过,伏羲现,困时间!是伏羲阵的谶语,猜测伏羲阵和时间有关系,如今顾飒突然失去了三个时辰的记忆,应该和伏羲阵有关系。” 君夙折环顾四周,无奈轻叹。 “可惜啊,这里的人应该也知道这个道理,为了怕我们追来,所以提前离开了。” “所以,这些人离开,是怕我们找来这里?”魏辽头大的很,挠挠头:“可为什么呢?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不是见不得人,是不能见人的……秘密!” “……”魏辽越发不明白了:“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有,”君夙折白了他一眼:“比如说,你曾经的那些风流韵事,是见不得人的,我们俩的关系,是不能见人的!本质区别!” “君夙折,你又要开始了是吗?”魏辽没好气的呛声:“别以为你让人家那个小姑娘要生要死的事情,我……” 顾飒遽然看向他们。 君夙折也是咬牙警告,眼尾都红了。 魏辽立即闭嘴,挠挠头,摸摸嘴巴:“咳咳,那个,咱们得走了吧?” “什么小姑娘?”顾飒走过来:“还要生要死的?” 君夙折恶狠狠的瞪着魏辽:“是啊,什么小姑娘?你说,说吧!” “不是,我胡诌的,随口一说,”魏辽讪讪的一笑,嗓子都哑了:“是他先说我那什么……他先胡说八道,我才回怼的,没有的事,都是我过嘴瘾,瞎说的,没有的事!” 顾飒没有应声,但是看他们俩的眼神明显能不对。 君夙折生气了:“师兄,让你胡说,现在你自己解释吧!” “不是,这真是我随口胡说的,没有的事,我师弟别人不清楚,弟妹你是最清楚的,你们认识这么久了,他可是招惹过什么烂桃花吗?没有吧!想当初京都那么多小姑娘……啊呸!” 魏辽再次怼了自己的嘴巴几下,笑的比哭还难看。 “没有小姑娘,那些小姑娘都是单相思,都吵吵嚷嚷的想要嫁入军侯府,但是我师弟都没睁眼瞧过她们,更没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吧,师弟!?” 君夙折看他的眼神更刀了。——你不觉得,你话太多,太密,还没什么用吗? 你这都解释了什么?! 越说越多,越解释越心虚。 你快点闭嘴吧! 好在,魏辽看懂了他的眼神威胁,立即指向周围。 “对了,师弟,咱师父不是一直想要研究透伏羲阵吗?不如咱们四下转一转,把伏羲阵的阵眼要诀都看一遍,等改日见到师父也好交差嘛!” 君夙折探询的看向顾飒,见她点头,顿时如蒙大赦一般,拉着魏辽就走。 走远了,还不忘踢他一脚。 “以后没有的事情别瞎说,要是飒飒就此误会我,不理我,看我怎么收拾你!”魏辽被打的躲闪不及,闷哼着叫苦:“谁让你先说我的。”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那我说的也是……” “嗯?!” “那也是……”魏辽偷瞄了一眼顾飒的方向,捏细了嗓音:“那也不是空穴来风,最起码是捕风捉影嘛!” “你还说!” “诶呀,不说,不说了,撒手,疼……我告诉师父去!” “……” —— 顾飒坐在瀑布那边,等着君夙折和魏辽。 他们两个正来回穿梭,想要将伏羲阵的精髓描摹下来,孝敬他们俩的师父。瀑布边上水滴飞溅,像是毛毛雨,很快打湿了她的裙裾。 她觉得有点冷,左右看了眼,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遂起身向着出口走去。 “你们两个慢慢的弄,我先回去了,这边冷的很。” “你自己小心。”君夙折答应了一声。 声音很飘忽,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 石大路一直守在外面,坐卧不安。 见到顾飒出来,总算松了一口气:“小夫人,你可出来了,你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咦?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小侯爷和魏捕头呢?” “他们有事情要忙,我想回车上休息,”顾飒裹紧衣衫:“你在这里等他们吧。” 马车停在山下,站在石大路的位置就能看到。他答应着,送顾飒下山后,又重新回到半山腰等消息。 马车比外面暖和多了,顾飒吃了点东西,喝了茶,见石大路还在那边转悠,估计君夙折和魏辽还需要些时间,干脆躺在车里打瞌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有震动传来,立即惊醒。 嘈杂的马蹄踩踏着地面,震的马车都发出颤音。 魏辽说,这里是泗溪白家的产业,没有他们家的允许,没人敢来这里,就连附近的猎户和农夫都不敢来这里捡柴火。 她掀开车厢后帘,果然看到了“白”字号的旗帜。 “泗溪,白家!” 白家人为什么回来这里? 石大路也看到了白家人,立即飞奔下山。但是白家人很快,没等他下到山脚,白家人已经将马车围了起来。 为首的中年男人跳下马车,直奔马车而来。 “里面的人,给我出来!” 见没人答应,更急了,粗暴的掀起车帘:“下车!” 车帘打起的一瞬,他对上一双顾盼美眸。 刹那间,眼神不由自主的跳动了下,随即冷笑:“果然是个狐媚子!” 顾飒微微蹙眸:“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错不了,就是你!”男人很不耐烦后退一步:“再不下车,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顾飒裹紧衣衫,瞥了眼车辕上军侯府的“君”字篆记。 男人下意识的随着她的视线看去,下一秒,表情瞬间凝固,本能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君?” 在京都附近,能叫上“君”字号的豪华马车,也就军侯府一个地方。 没等他反应火过来,石大路已经从山上飞身掠下,杀了过来。 “滚开!军侯府的人你们也敢动!” 果然,听到这话,中年男子的脸色是彻底变了。 “军侯府……” 联想到车里女子的绝色,心中再次一颤。 “是……军侯府的小夫人!?” 石大路落于车厢之上,剑锋出鞘:“难道这天下还有第二个军侯府?!” “这个,这个,这是个误会,误会,”中年男子意识到自己惹祸了,连忙冲着车厢的方向鞠躬:“小夫人,对不住了,在下是真的不知道是您,是从手下那里得到消息说是……在下泗溪白家的护卫詹喜,见过小夫人!” “泗溪,白家……” 顾飒想到了魏辽说起的白家桃色小八卦。 说是白家公子买了个女奴,女奴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狐媚的白家公子不要不要的,不惜花重金将女奴带回家。 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天晚上,女奴刺伤了白家公子,逃走。 但是在逃走的时候,女奴受了伤,白家人追了很久,却还是让她跑了。 而白家公子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所以没人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飒故作云淡风轻道:“听说白家公子受伤了,不知道如今可安好?” 詹喜楞了一下,不明白顾飒为什么这么八卦。但人家既然问了,他也只好实话实说:“是,是受了点伤,但是不要紧,没有性命之忧,劳小夫人惦记了。” “我也不是惦记,就是八卦,好凑个热闹,”顾飒单手挑起车帘:“你之前见到我就说我狐媚,想必是将我当做了那个刺伤白公子的姑娘,既如此,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抓人?难道说我刺伤了人,不往城外跑,而是跑来你们白家的王普山自投罗网吗?” 突然,她眼尾一动,想到了之前在山洞里的血渍,还有她出现在这里的记忆,以及那些没来得及清洗的手术器械。 “难道……” 难道说,伤了白家公子的姑娘,就是山洞里那个受伤的人,而她,救了那个受伤的姑娘?? 第184章 逼不得已的美男计 第184章逼不得已的美男计 而面对顾飒的追问,詹喜明显慌了些:“没,没有,不是,我们是听说这里有人,所以急匆匆的赶来查看,没想到遇到了姑娘。” 他再次行礼:“之前不知道是姑娘,才多有得罪,詹喜在这里再一次道歉,还请小夫人念在我白家与军侯府有生意往来的面上,绕过在下这一次。” “没关系,谁还没有个失误的时候呢?!”顾飒很大度的笑了:“今天这事到此为止,我不会追究的,你们走吧!” 石大路没想到顾飒这么好说话,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随即,凶巴巴的冲着他们低吼:“还愣着干什么?小夫人都说了让你们走,还不走!” 詹喜不敢再逗留,忙不迭的上马离开。 君夙折和魏辽出来的时候,正看到白家马匹离开时的粉尘。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下山。 “飒飒,你没事吧?”君夙折急匆匆的掀开车帘。 魏辽也是第一时间抓住石大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啊?” “白家,泗溪白家,好像是抓什么人……对了,还是个姑娘,”石大路瞥了眼马车:“他们第一眼还将小夫人认做那姑娘呢。” 君夙折听到了,连忙捧起顾飒的脸:“他们没动你吧?” “没有,你们军侯府的招牌,没几个人敢惹。”顾飒云怕他担心,淡风轻的很,笑吟吟的指了指马车上的“君”字。“他们还真的够好运!”君夙折瓮声:“竟然没有遇上我。” 要是他在这里,白家的人连靠近都不敢。 “这个,”顾飒敛眸想了一会:“我觉得,就算他们没有遇上你,你也可以兴师问罪一下!” “嗯?” “伤了白家公子的姑娘,就是我救的那个人,而那个人是这伏羲阵里的人,伏羲阵又在白家的王普山……我感觉这件事情的巧合有点太多了。”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魏辽单肩依在车窗位置,半个手臂搭在上面:“据我所知,那姑娘叫素裳,并不是简单的女奴……她和白家公子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关系,只是查不出来而已!” “师兄,还有你魏捕头查不出来的案子?这天下谁敢不给你面子?” “这可难说,”魏辽呵呵一笑:“人家有心隐瞒,我总不能挖坟刨骨,掘地三尺的寻根问底吧?” 白家并不是主动上报案情的,而是白家人满城找那杀人凶手的时候,惊动了魏辽,才插手此案。 如今看来,他插手是插对了。 —— 深宅,内院。 肃穆压抑的佛堂内,木鱼清脆的敲击声回旋耳畔。 詹喜跪在蒲团上,战战兢兢的将事情经过低声说过出来。 蓦地。 木鱼声戛然而止。佛案一侧黄色垂幔动了下,紧接着,走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美妇。 “你说什么?” 詹喜头都不敢抬:“夫人饶命,小的知错了!” “没问你这个,”妇人慢慢的走到佛案前,焚香:“我问你的是,你只见到了那个小夫人吗?” “哦,还有,还有一个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军侯府的侍卫。” “还有呢?” “……没,没了!”詹喜重重的叩在地上:“属下在得知那姑娘是顾飒之后,意识到情报出错,就急匆匆的回来了。” 中年美妇沉吸一口气,很不高兴的样子:“这么说来,你没有见到君夙折?” “没有,没有他!”“那就怪了,”她缓缓转身,眼神如刀:“詹喜,那你告诉本夫人,为什么军侯府的马车会在王普山,而车里只有小夫人,不见小侯爷呢?” “……” 詹喜的表情僵了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慢悠悠的抬头,以难以置信的口气说道。 “我记得,我刚到山下的时候,只见到了小夫人,那个侍卫……侍卫是从山上来的,他为什么会在山上?” “你问本夫人吗?” “不,不是,”詹喜的脸色彻底变了:“说明……说明小侯爷当时可能就在山上,只是在一个我没看到的地方而已!” “那你以为,他可能会在什么地方?” “……伏羲阵!” 还能是什么地方?自然是那个让他们找了很多年,却都没找到蛛丝马迹的伏羲阵了! “该死的!”詹喜突然一巴掌狠狠抽在自己的大腿上:“我怎么这么糊涂,我早该想到的,小侯爷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说不定都进去伏羲阵了……哎呀!我当时要是不走就好了,哎呀,哎呀呀!” !。 他越说越后悔,恨不得自己抽死自己的那种。 中年美妇却没有他的愤慨,而是淡然的转身,将香插进香炉:“其实,这是好事,最起码告诉我们,咱们的猜测没有错,伏羲阵就在王普山上!” 她的指甲一点点的掐进掌心:“不着急,找到入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詹喜抽了抽嘴角,讪讪道:“要不,再问问公子?” “他?那个逆子!”中年美妇的脸色明显变了:“不需要!没有他,本夫人一样能找到入口,进伏羲阵!” !。 突然。 管家急匆匆的跑进来,行礼后,急声道:“夫人,来客人了!” “什么人?” “军侯府的小侯爷和魏捕头!” “……他们俩?”中年美妇的呼吸明显一滞,遽然看向詹喜:“你留下什么马脚了?” “没有,绝对没有,”詹喜连忙摇头:“都就是站在那里说了几句话,而且是和军侯府的小夫人说的,都没见过小侯爷,更没见到魏捕头,这……他们俩怎么会一起来白家?!”“为什么会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 泗溪位于京都西南角,白家是泗溪首富,家产土地以山为单位,家族产业更是遍布各行各业,在商贾一道,碾压军侯府。 君夙折坐在马上,百无聊赖的摘着头上的树叶玩,地上扔了一地的叶子。 魏辽则穿着正儿八经的官衣,少见的戴了官帽,只是许久没戴官帽,有些不习惯,总是时不时的调整一下。 君夙折瞥了他一眼:“难得见你有正经的时候,这官服都还冒着新鲜气呢,怎么,是对白家有什么想法不成?” 他突然呵呵一下,倾身:“我听说白家夫人寡居多年,一人撑起偌大的家业,你不会是想少努力几年,做个赘婿吧!?”“君夙折,你也太瞧不起我的审美了,”魏辽恨不得给他一脚:“你自己娶了个美娇娘,却和我说娶个半老徐娘,我魏辽就算要娶白家姑娘,那也得是白家的大小姐。” “白家大小姐?”君夙折一怔:“不是说,白家只有一个公子呢?白夫人哪又捣鼓出一个闺女出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魏辽再次整了整官帽:“这白家的闺女和儿子是龙凤双生子,白夫人生下闺女后,大病一场,怎么都不好,说是和女儿相冲,大小姐克母,就被送走了,养在别处。” “这个我也知道,不是说这个女儿后来死了吗?” “没死,说死了只是说法,为的是母亲不冲而已,其实活的好好的,算算年纪,现在大概得有十七八岁了吧!” “……”君夙折没有说话,但是看他的眼神不对。 魏辽被看的心虚:“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竟然知道?” “废话,我手底下就是扒人家祖宗八卦的一群人,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他们都能给你扒拉出来,白家这点事,只要稍微动点心思,都能搞定。” 君夙折挑了眉:“你不会真是冲人家姑娘去的吧?” “瞧不起谁呢!我是那种假公济私的人吗?!”魏辽撩起管帽下的头发,透出几分风骚:“我这受弟妹所托,逼不得已的美男计而已!”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记住欠的人情,”魏辽的脸上堆上笑容:“要不然,今天使美男计的就是你了!” 第185章 分开行动 第185章分开行动 远处,白夫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魏辽瞬间挑眉:“瞧这身姿,婀娜娉婷,风韵犹存啊!” 君夙折:“要不,你改个注意?” “算了,我还是没有这样的重口,”魏辽再次整理了一下官帽,收敛了笑容:“这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我怕自己没把她拿下,倒是被她拿下了,还是她闺女,那位白家大小姐比较适合我!只是……” “哪一个呢?” “……” 两人的目光迅速扫过白夫人身后的那群人。那些人姑娘都是丫环装扮,也没有姿容出色,气质出尘之人,想必没有他们要找的白小姐 君夙折咳嗽一声,敛眸:“看来你的目标不在!” 魏辽嘴巴几乎不动,耳语:“没关系,不在也不耽误我今天的美男计!” 白夫人走近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善,给人如沐春风的暖意。 “小侯爷,魏捕头,今天是什么风,竟然把二位吹到我们泗溪来了。” 君夙折沉冷着脸:“我是有是要请教白夫人,至于魏捕头……” 他斜睨一眼魏辽,叱冷:“就不知为何了!” “本捕头来这里是私事,与小侯爷无关,就无需多问了吧?”魏辽冷眼回怼,傲娇的很:“咱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结伴而行而已,小侯爷,莫太好奇了!” 白夫人恍然:“这么说来,两位不是一起来的?” 魏捕头:“当然不是!” 君夙折:“他不配!” 白夫人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转身邀请道:“既如此,那,两位里面请……” 魏辽是陛下的新宠,统管皇城安危,身份不比寻常。 而君夙折又是勋爵人家,如今似有官复原职,权倾朝野之意,也不容小觑。 不管他们是一起来的,还是分开来的,今天来到泗溪城,都不是等闲之事。 白夫人引两人来到客厅,命人送上茶水。 君夙折坐下之前,斜睨着魏辽:“本侯爷只喝雨前绿茶!”魏辽抽了抽嘴角:“白夫人,我没小侯爷那么矫情,还喝什么雨前绿茶的,你给我泡一杯红茶就好。” 想到了什么,又笑道:“当然了,要是有个糕点配茶,那就更好了。” 两人各自看向对方,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敌意。 白夫人看出了其中的不寻常,笑道:“喝茶求的是心境,绿茶更是如此,小侯爷若是不嫌弃的话,不防屈尊去我们白家的茶轩,那里有风有水,是个喝茶的优雅之地。” “好啊!” 君夙折刚起身,魏辽也跟着站起来。 “我也去。” “魏捕头,人家白夫人邀请的是本侯爷。” “小侯爷,白夫人也没说我不许去呀!”魏辽直接更给了个白眼,丝毫不留退路:“白夫人,您说是不是呢!?” 白夫人没料到两人针锋相对到这个地步,微微慌了一下神。 但很快就笑道:“我们家的小厨房专做各种糕点,都是现场制作,我看魏捕头喜欢吃糕点,不如去小厨房看看,若是有喜欢的,就让他们多做一些,可以带回去品尝一下。” “好啊,”魏辽也不客气,立即答应了:“不知道小侯爷可有喜欢吃的糕点,魏辽一并给小侯爷您带过来。” “不需要!”君夙折黑了脸,嫌弃的都不带给他眼神的,转身就走。 白夫人歉疚的笑道:“那,魏捕头,我先……” 魏辽很体贴的呵呵笑:“白夫人先忙着,我没他那么矫情事多,自己去溜达就行。” 白夫人冲着管家丢了个眼色:“祁管家,好生招待魏捕头!” 说是招待,其实就是监视。 祁管家会意,躬身道:“魏捕头,这边请。” 魏辽正衣冠,整官袍,迈着四方步,慢悠悠的踱步,还不忘冲着跟来的衙役们挥手:“你们不用跟着我了,自己找个地方吃喝玩乐就行!” 衙役们低声答应着,规矩的送他离开。 白家的小丫鬟们上前来,邀请他们进客厅闲坐喝茶。 衙役之中,一个最纤瘦的缓缓抬头,长睫卷起眼底的惊鸿,掠过小丫鬟们之后,垂眸。 “石大路!” 石大路收到指示,揉揉鼻子,蓦然转身时,打翻了身后衙役的糕点。 没等对方开口,他掸了掸衣襟:“你小子是没长眼啊,还是饿死鬼投胎,没见过吃的!?拿个糕点而已,还毛毛糙糙的……” 衙役炸毛了:“你,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明明是你撞掉了我的东西,你不说道歉,怎么还骂人呢!” “骂你怎么了?这要不是在外面,老子都想打你了!” “打我?!哈!来啊!有本事来啊!” “咦,来就来!” 石大路也不含糊,提起右手就是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对方脸上。 衙役吃痛,捂着脸大叫:“你敢打我!” “是你让我打啊!” “我还让你死了,你怎么不去死!” “你才去死呢!” “你死!”“……” 双方眨眼间打成一团。 周围的衙役们本来是劝架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转眼间打成了一窝蜂,吓得的丫鬟们急忙散开,免得被波及。 谁也没注意到,一个小丫鬟从混乱中顺着墙根溜走,而她脚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来的衙役官靴。 —— 白夫人所说的茶轩,位于水台之上,四周临水,清净雅致。 “这里确实是一个喝茶的好去处,静心养生,不错。” “小侯爷说笑了,其实这静心一词,不在乎什么地方,只在乎心境,”白夫人先坐下,邀请君夙折也入座:“我只是一个乡下村姑,没有多少烦心事,所以即便是身居闹事,也能静心!”“……白夫人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君夙折歪坐在草甸子上,曲着一条腿:“我这个人粗,做事全凭心情爱好,不过脑子,所以白夫人若是有话的话,最好和我直接说,千万不要拐弯抹角的明示暗示的,我不懂!” 白夫人笑着提来热水,冲洗茶具。 “小侯爷如今新贵当红,日理万机,每天都要忙的焦头烂额才是,怎么有时间来我们泗溪城?若是有事,尽管说,我百家能做到的事,一定照做。” 君夙折没有说话,只是歪着头看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白夫人冲泡好一杯茶,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白夫人看。 白夫人先沉不住气:“小侯爷,是有难言之隐吗?” “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说!” “但说无妨,这里只有我们二人,”白夫人将茶水送到君夙折面前,笑道:“我白家虽然是一介商贾,没有涉足朝廷,可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白家去做,我白家还是可以全力一搏的。” 自古以来,商贾再有钱,也不是资本。 资本只掌握在当权者和官眷之手。 君夙折是资本,白家有钱,她当然也想攀上军侯府这棵未来的崛起大树。 “白夫人误会了,”君夙折对白夫人的热情无动于衷,淡冷道:“我此次前来的目的,白夫人应该能猜出一二吧?!” “此次……”白夫人的笑容缓缓沉了下来,眼神散了些,低声:“小侯爷……可是为了小夫人一事?” 君夙折打两个响指:“我就说呢,白夫人定然能猜到!” 白夫人眼睛急转,沉默着没有说话。君夙折倾身,笑道:“王普山下,你们白家的一个侍卫对我的妻子大不敬……” “不不不,没有大不敬,”白夫人连忙解释道:“詹喜和我说过,他当时只是脾气略爆的掀开了小夫人的车帘,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还请小侯爷不要误会!” “没有做出格的事情?”君夙折还是在笑,但是眼尾溢出的杀意慢慢包裹了白夫人:“那你告诉我,他得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才是出格的呢?” “……” “我军侯府的小夫人,是他可以暴脾气辱骂的吗?!” “……” 白夫人的心“咯噔”一下。 第186章 你竟然敢动他的女人 第186章你竟然敢动他的女人 当君夙折找上门来的时候,她就想着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果然是找麻烦来了! 詹喜在王普山的事情,她不在场,不知道詹喜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是否做出该死的,不可挽回的错事。 如今白君夙折咄咄逼问,她的气场瞬间矮了一大截。 “小侯爷,小夫人此事,是我们你败家理亏,只是这件事真的事出有因,并非詹喜敢对小夫人无礼……我以性命担保,詹喜他绝对不敢……”“性命!” 君夙折突然起身,越过茶桌掐住白夫人的咽喉,倾身落下,重重按在地上。 居高临下,他的眼睛里满是杀意。 “是这样吗?” “小侯爷……” 跟在他们身后伺候的丫鬟们慌了,尖叫着想上来求情,但是在看到君夙折的眼神里,吓的又退了回去。 好在白家家丁听到动静后,很快赶了过来。 “小侯爷,你这是做什么?” “滚开!” 君夙折迷乙剑出鞘,森冷的剑气弥漫在每个人的身上。 “想死的过来,我成全他!不想死的,给我滚!”家丁们你看我,我看你,不敢走,但是更不敢动。 白夫人趁此机会挣开了些,用尽全身力气的喘着粗气:“走,都走……走开!” 家丁们不敢再逗留,纷纷退下去,但是也不敢走掉,都远远的站着。 白夫人挣扎道:“小侯爷,你看,我,很有诚意……” 君夙折冷哼,歪着头,不为所动:“是你说的,你可以用命担保,所以本侯爷成全你……” “詹喜,他,真的,不敢……” 白夫人倒不是真的要为詹喜洗清白,辩驳什么,而是真的不敢,也不能承认他对军侯府的小夫人做过什么。 只要詹喜不承认,那就等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而一旦承认了,詹喜要死,他们白家也会收到军侯府的打压。 所以哪怕是死,詹喜都不能承认做过什么。 此时,詹喜听到动静,已经急匆匆的赶过来,见此情景,“砰”的一声跪下。 “小侯爷,得罪小夫人的人是我,有什么事情您冲我来,要杀要剐,都是我……” “你?你就是詹喜?”君夙折戾冷而笑,斜睨着打量他一番:“不急,你家夫人愿意以性命保你,等我收了她的命,再要你的命!” 迷乙剑挑起,径直刺向白夫人。 “不要!”詹喜脸色大变,不顾君夙折的威胁,不顾一切的冲上来,狠准的撞开了君夙折,翻身将白夫人抱起来护在身后。 君夙折翻着身,借力落下,迷乙剑发出震慑人心的颤明。 “白夫人,你的手下对你可真是……”“……” 白夫人和詹喜的瞳孔同时一缩。 君夙折似乎没捕捉到他们的变化,戾色而立:“真是……忠心!” 手腕翻转,迷乙剑又是一阵颤明。 这一次颤明变得绵长清脆,龙吟般响彻云霄,钻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是……迷乙剑!” !。詹喜神色彻底变了,转手间长剑出手:“没想到,传说中迷乙剑的主人,竟然是小侯爷!” “所以呢?”君夙折手执迷乙剑,步步逼近:“你是打算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 詹喜护着白夫人,步步后退:“我们和小侯爷本来就没什么恩怨,只要小侯爷不追究我的过错,我就保证守住小侯爷的秘密!”“哈哈!” 君夙折笑了,不屑的很。 迷乙剑再一次发出龙吟声,随着他的手腕缓缓抬起,俾睨的眼神顺着剑锋,落于对面的两人身上。 “你们以为,我敢在你们面前使用迷乙剑,就不敢承认我的身份吗?” 随着龙吟,迷乙剑的剑刃破出颤颤的残影。 詹喜意识到不妙,破声大喊:“君夙折,魏捕头就在这里,你要是杀了我们,那是滥杀无辜,他是陛下的人,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 “哈哈……” 君夙折这一次笑的更大声,看着詹喜的眼神,就像是看着白痴。 “白夫人,拜托你下次用人的时候,用一些脑子灵光点的,如今我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对于陛下来说,比你们有价值,你们天真的以为,你们有价值会让魏辽为了你们,得罪我?!” 这一次,君夙折是真的动了杀心,剑锋旋转着,瞄准詹喜,预备脱手而出。 “嘭!”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随即,一股浓烟直冲天空。 白夫人哑声:“是小厨房……魏捕头!?” “不好了,爆火药了!” “走水了,快救火!” “来人,救人啊!” “……” 小厨房那边吵吵起来,不少人盯着浓烟进进出出,一盆接一盆的水送进送去。 人堆里,魏辽满身焦黑,狼狈的走出到水边,叉着腰大口喘气,抬头时,正看到君夙折和白夫人这边。一时间,他僵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这边。 君夙折的剑也在手上,似发不发,也在看着他。 白夫人看出了端倪,立即拉着詹喜悄然的往后退。 君夙折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立即调转迷乙剑,就要动手灭口。 “住手!” 魏辽察觉到不妙,飞身跃来,一柄软剑破空而出,直接拦下了君夙折的迷乙剑。 两把剑“叮当”一声,碰撞即弹开。 迷乙剑再次落入君夙折手中,魏辽也越过水面,在空中接住软剑,横在双方之间。 “小侯爷,你这是做什么?” “魏辽,本侯爷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君夙折缓缓举起迷乙剑:“今天,他们两个,我杀定了!” “嗯?”魏辽夸张的皱起眉头,询问的看向白夫人和詹喜:“小侯爷不是滥杀的人,你们是做了什么事情,才把他激怒成这样?” “没有,是误会……”詹喜想要解释。 君夙折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对我妻子无礼!” “哇哦!”魏辽再次夸张地一声大叫:“你……你们家小夫人?不是,白夫人,你们真是……自寻死路啊!大梁朝谁不知道,小夫人就是小侯爷的逆鳞,你们竟然作死的触到他的逆鳞,敢动他的女人?!” 他立即收剑,撤步让开。 “对不住,小侯爷,我之前是不知道情况,鲁莽出手了,对不住,你继续!” 詹喜没料到魏辽还真是说不管就不管,真就有看着他们死活不问的意思。 他急了,连忙抓着白夫人躲到魏辽身后:“魏捕头,这是误会,我们没有对小夫人怎么样,顶多是大声了些,别的真没做什么……” 顿了下,他想起了什么:“您要是不信,把小夫人找来一对峙,就什么都知道了。” “对峙?你?和小夫人?”魏辽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死癞蛤蟆:“那你脸还真大,竟然都敢让小夫人来和你对峙!” 那眼神,没拿表情,满是“活该你作死”的幸灾乐祸。 白夫人突然道:“小夫人突然进入我们家王普山,我们听说后,以为是有外人擅闯,所以就去阻止了一下,这才得罪了小夫人,期间并没有动手,但是小侯爷却要杀我们……” “白夫人,你是不是觉得我魏辽的脑壳有点水啊?”“……魏捕头,这话何意?” 魏辽挖了挖耳朵,鄙夷一笑:“谁不知道,你们王普山就是一个破山头,荒山野岭的,小夫人凤驾光临,那是你们王普山的祥瑞,你们的老祖宗都得掀开棺材板表示欢迎,你们竟然还说什么擅闯,还派人阻止……” 白夫人和詹喜一时间哑了声。 —— 顾飒躲在角落,静静的看着天空。 等到一声巨响后,黑烟窜上天空,才一闪身,进入一个内宅。 外面,喊声震天,救火的声音此起彼伏。 她不由站住:“魏师兄不会是把我给他的火药,一把火都用了吧!?” 那可是能炸翻一辆装甲坦克的量啊! 第187章 这哥是恋爱脑啊 第187章这哥是恋爱脑啊 内宅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跑出来。 “怎么回事?” “哪走水了?” “……” 顾飒低着头,瑟瑟而匆匆的小跑进来,紧张到磕磕巴巴:“小,小厨房,小厨房被一个捕头炸了,夫人也,也……”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救火救人!” 内宅里的人根本不等顾飒把话没说完,急匆匆的抄起家伙就往外面跑。 等他们跑的没了影子,顾飒才拍拍手,走进宅院。“小侯爷,魏师兄,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而她,负责搞定内宅里的这一个。 竹林围绕的小屋,显得静谧而通幽,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顾飒随时扯下晾衣架上的几件衣服,抱着进了屋子。 屋子里有很浓的药味,期间还夹杂着血腥味。 透过屏风,她看到内室的窗边塌上,躺着一个身影。 听到有人进来,白质扭头看向门口,随即又闭上眼睛:“外面怎么了?” “走水了,小厨房走水。” “你不是白家人?”白质的眼睛倏然睁开。 顾飒抱着一堆衣服走出屏风,侧眸而笑:“公子不认识我的,我是新来的,在别的地方当差,所以小公子不认识我。” 白质眯了眯眼睛,撑着脖颈,仔细看了看她,还是摇头:“你不是白家的人!” 顾飒的笑容沉了些,低头打量自己:“小公子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家的丫鬟没有你这样的气质,而且……”白质的目光落在她脚上:“丫鬟们都穿绣花鞋,而你穿的是官靴!你是衙门的人!” 顾飒穿了长裙,遮住靴子,但是行走间,还是露出了一点脚尖,没想到竟然被白质捕捉到了。 白质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其实,在你一开口的时候,我就听出你的口音不对,我们家的丫鬟我都说过话,你的口音,我第一次听。” “罢了,本来想逗你玩玩,没想到白公子这么没意思,”顾飒走过来,侧眸看着他的心口:“我看你这伤……动手的人是出手就想要你死啊!” 白质突然睁开眼睛,眼底爆出怒火,忿忿的看着她,却没说话。 顾飒倾身,凝视着他的眼睛:“素裳这么恨你呢!” 白质的呼吸遽然一颤,猛地撑起上身:“你……嘶……” 他因为动作过大过猛,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倒吸气,又躺了回去。 而这一折腾,使得伤口崩开,鲜血很快染红了衣衫。 他按着心口,五官痛苦的扭成一团,呻吟不止。 顾飒蹙眸:“白公子,你干嘛?不带你这样的,你这是要碰瓷吗?!”白质痛苦的挣扎着撑起身,趴在床边吐出一口血,随即昏死过去。 “不是?你这是……白公子,我都没碰你,要问的话也还没说呢,你就昏过去了?” 顾飒真是无话可说了。 在来白家之前,他们三个人就商量好了。 由君夙折和魏辽负责吸引白家人的注意力,能搞出多大动静,就搞出多大动静。 而她则负责找到白质,询问素裳的消息,从而推断出洛伊族和伏羲阵的相关消息。 没想到,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呢,白质就这样晕了过去。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闪到白质身边,佯装伺候的样子,单手托起他的头。 “小夫人……”石大路从屏风后闪出来,压低嗓音:“他们都去救火了,您这边怎么样?” “是你呀,我还以为白家来人了,”顾飒松了一口气,跪坐在地上,无奈道:“晕倒了,应该是伤势过重。” “啊?!那,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们都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了,总不能在我这里前功尽弃呀!” 顾飒解开白质的衣衫,掀开心头伤口处的布帛,眼睛瞬间沉了沉。 “嗯?这个……” 白质的伤口正中心脏位置。 伤口的创面看上去也诡异的很,就像是…… “他这伤……”石大路揉着自己的心口,一脸蛋疼的样子:“怎么感觉像是有人用刀戳进去以后,再……搅了一下似得。” 白质伤口处的那团肉,被搅了个稀巴烂。“是啊,这样的伤可不是好事,”顾飒捏着伤口,小心按压了一下:“如果外伤这样,那他的心脏应该也废了,不可能还活着呀!” 对方下手很狠! 出手就要他命的那种! “是啊,一剑穿心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搅和一下,啧啧啧,”石大路咋舌,感叹的很:“他对那姑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惹得那姑娘这样恨他,非要弄死他不可!” “可问题是……他现在没死,还活的好好的呢!” 顾飒的手指在伤口周围轻轻按压。 虽然力道不重,但是每一次施压,都让白质抽搐一下。 “石大路,你出去守着点,要是有动静告知我一声。” “明白!”石大路会意的退到院门口,躲在暗处观察情况。 屋内。 顾飒小心的搀起白质,一针刺进百汇穴,确保他不会醒来,将他送进了医疗舱。 打开x光,扫描。 “主脑,给我立体投影,我要看他的心脏特写。” 光影闪过,受伤的脏腑投影出现在顾飒面前。 只一眼,她的眼尾不由挑了起来:“原来如此……” …… 一针肾上腺素打进身体,白质的身子蓦然抽动了一下,旋即咯出一大口鲜血,喘息着睁开眼睛。顾飒坐在他对面,满手都是血,正在收拾一些他没见过的东西。 “你……” “别动!”顾飒没有抬头,声色清冷:“你伤口的淤血压制了心肺的气脉,导致呼吸不畅,我帮你把淤血处理,现在正在止血中,乱动的话,还会造成大出血,再次造成血液淤滞。” 白质这才发现,自己心口处的布帛被换过了,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白家?为什么要救我?” “见死不救不是我的风格,救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感激我!” 顾飒说的云淡风轻,姿态放到很低。 救人一命就要人家“以身相许”,那未免功利心太重,会让对方从心里对她产生敌意。 温水煮青蛙,才是双方关系最正确的打开方式。 果然,这淡漠的话语引起了白质的好奇:“你不是白家人,更不会无缘无故的救我,定然是有某种目的……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那,试问白公子,你有什么呢?” “我……” 顾飒停下手下的动作,缓缓抬眸:“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被我得到的东西,我还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白质的眼神黯淡下来:“是啊,我什么都没有。” 他突然笑了,带有几分嘲讽:“就连我这条命,也不是我的,所以,姑娘,你怕是要白费心思了,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你给不了我,但是,有人能给我,”顾飒收拾好所有的东西,起身:“放心,你欠我的,素裳会还给我的!” 白质的瞳孔地震般睁大,蓦地抓住她的手腕,牵扯的浑身冒汗:“你,你等一下……” 大口喘了几口粗气,他试探着询问:“姑娘,你……你认识素裳?” 顾飒挑起眼尾,微微侧眸斜睨,唇角弯出一刃弧度,似笑非笑,但是没有说话。 白质急道:“她怎么样?她在哪?是她让你来看我的?!” 顾飒:……还真是!! 这哥是恋爱脑啊! 自己被素裳搅和的身上多了个大窟窿,差点没命,竟然还有心思问那姑娘的事。 第188章 师兄弟一起丢人 第188章师兄弟一起丢人 不过这样很好。 她也算是有机可乘,没白忙活! 敛眸,淡淡的瞥了眼白质的手。 白质意识到不对,连忙撒手,但是怕顾飒走了,抬手又抓住她的衣角,气喘吁吁的问。 “姑娘,麻烦你,告知我一声,她怎么样了?” “她对你很重要吗?” “……”白质一时的哑然。 顾飒手臂一挣,挣脱了衣袖,冷冷道:“怎么了?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就你这样的,还想知道她怎么样了?!素裳真是瞎了眼,竟然会……” 不知道两个人具体的剧情,顾飒怕说的多露馅的快,就佯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算了,反正我任务也完成了,就此别过吧!” 看她真的要走,白质急了,下意识的猛力一抓,却抓了一手空,还从床上掉了下来。 骤然受力,他的伤口又渗出了血丝,而他也再次吐出一口血。 “你这人……真是!”顾飒原地跺了一脚。 很是无奈的样子,转身将他搀回床上,又气又急:“你这是何必呢?问你你不说,她也不说,你们两个出了什么问题我都不知道,还都想通过我知道对方的事情,你们当我是什么,你们俩的信鸽吗?” “对不住了,姑娘,”白质嘴角挂着血,虚弱的靠在床尾,无力的看向外面的那点天空:“麻烦你回去告诉她,天空那么大,让她任意的飞吧,把我忘了,重新开始!” 顾飒:“……” 这什么情况? 难道白质和素裳是恋人? 因为……家长的棒打鸳鸯,所以散了? 不对! 就算是野鸳鸯被打散了,也没有手起刀落,要小伙伴性命的呀! 顾飒不记得素裳的伤势,但是能惊动她进医疗舱的,肯定不是小伤。 而白质这边要不是机缘巧合,白捡回一条命,估计也死了。 这两个人就像是仇家见面的那种相杀程度,怎么能是野鸳鸯呢? 可,不是野鸳鸯,好像又做不到对要杀自己的人那么牵挂! 诶! 烧脑啊! 理不清两人的关系,顾飒这戏本子就没法往下走。 没法子,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打擦边球。 “那个,白公子,实不相瞒,我和素裳关系不错,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吧?我叫小骨头……” 白质茫然的摇摇头:“她从来不和我说她的事情,所以,她身边的人,我并不清楚。” 顾飒悄然松了一口气。 不说好啊! 不说,那接下来可发挥的剧情就多了。 不过…… 素裳为什么不告诉白质自己身边的那些事呢!? “白公子啊,你们,真的是一对啊,心思都是一样的,她不和你说我们的事,也不和我说你们的事,要不是她求着我,让我想办法混进白家,救你一命,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事到如今,顾飒总算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反正大家都是互相隐瞒,谁都不知道谁,那就省事多了。 “我们……” 白质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脸色显得异常惨白,心口处伤口又开始渗血,但他仿佛没感觉一般,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 “小骨头姑娘,我们……我们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重要了,姑娘就不必细问了!” 顾飒:“……” 啥子!?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混进来,找到你,又救你又打感情牌的,你竟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没等她发飙,石大路急匆匆的跑进来:“他们来了!” 小厨房那边已经灭了火,大家在各自回去。 白质咳嗽着,从枕头下抓出一个玉佩,交给顾飒:“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她,就说……这辈子,我对她不住!来生,我必定偿还!” 顾飒:“……” 别呀! 你们要是生离了,我以后还怎么唱戏啊!? “小……”石大路又开始催促。 “来了!”顾飒怕他露馅,连忙提高了声音应下,抓了玉佩就走。 那边,救火的人叽叽喳喳的,陆续回了内宅。 顾飒和石大路怕撞上他们露馅,从后面翻墙出去。 顾飒找了没人的地方,重新换上衙役的衣服,和石大路一起,大摇大摆的回正厅。 正厅那边,衙役们按照魏辽的吩咐,任由白家的小厨房烧成了灰烬,也没有一个人出手帮忙,还坐在那里喝茶聊天。 对于消失又出现的两人,他们也没多加在意。 反正这是魏捕头塞进来的人,他们爱咋咋地。 就算小厨房的那把火是他们来放到,也不关他们的事。 很快,君夙折在魏辽的安排下,也和白家达成了和解。 如果顾飒愿意的话,白夫人亲自在泗溪城设宴,安排詹喜赔礼道歉。 君夙折说回家问过爱妻,再给白夫人答复,至于接不接受道歉,还要看小夫人的心情。 很快,三个人离开白家,留下一地鸡毛的泗溪城。 三人没有回城,而是选了个风情水秀的地方,摆了些水果糕点,坐在溪边开剧情分析会。 白夫人很狡猾,嘴也硬。 即便被魏辽和君夙折双人夹击,她那边是一点口风都没漏。 顾飒失望了:“敢情,你们两个联手,还烧了人家一间小厨房,却什么消息都没搞到手?” 魏辽气恼的啐了声:“别提了,那女人,简直就是狐狸精转世,一肚子鸡贼,圆滑着呢!” 他也就罢了,问题是君夙折这样的人精都没能从她的嘴巴里扒出什么。一时间,看着君夙折很气恼。 “你也是,我都那样配合你了,你都没能挖出点有用的消息,丢人!” “你都说了,她能以一人之力,撑起白家那么多年,肯定不是省油的灯,如今这结果,不是预料之中吗?” 君夙折笑着拍拍他的手臂,安抚的捏了捏。 “再说了,我们还有光明正大进入白家的机会,下一次说不定就能发现什么了,飒飒,你呢?” 顾飒摇头,无奈的很:“白家那个公子,那就是个恋爱脑,都被素裳戳成血窟窿了,还吵嚷着不恨她,对不起她,求下辈子的缘分呢!” “为什么要求下辈子?”魏辽起了吃瓜的小心思:“他们俩干嘛不求这辈子?” “你问我,我问谁?”顾飒取出那枚玉佩,丢给君夙:“我比你们那边唯一多的收获,就是白得一枚玉佩。” “嘿,这玉佩是好东西,”魏辽一打眼,就看出了不寻常:“这是玉虫,白质那小子挺舍得呀,竟然把这么金贵的东西,交给你一个外人转交?”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若非绝望到底,怎么会把有重要意义的东西,轻易交付陌生人?!” 君夙折可没有他的八卦心,摩挲着玉佩,若有所思。 “玉虫是玉石里的金品,佩戴者冬暖夏凉,驱虫避蛇,还能防腐生肌,是难得的宝玉……换做是你,你会放心交给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外人吗!” 魏辽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那小子有钱,不在乎!” “这不是钱的事,是情!”“你,真是……”魏辽瞬间感觉牙齿都酸了:“君夙折,你说事就说事,别扯情不情的。” 他瞥了眼顾飒,鄙夷的很:“我只是暂时没娘子,又不是一辈子打光棍,别老拿这事来戳我!” 搞得全世间就只有他一个人有婆娘,别人都没有似得,动不动就塞一嘴狗粮。 吃都吃厌了! 当着顾飒的面,君夙折不好硬怼,只是含蓄的挖了他一眼,将玉佩扔给他。 “等你什么时候……嗯?” 他神色突然一变,手速极快的探手一抓,将玉佩又抓在了手指,缓缓举起来,迎上夕阳。 晚霞的光芒晕染着白色的玉佩,勾勒出一些瑕疵般的光电。 魏辽凑近几分:“你这抽什么风呢?”“你没看到吗?” “看什么?那些绵晕吗?玉质不纯的碎料,很正常呀!”魏辽仔细看了看,除了那些晕点外,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是只有特殊的角度才有。”君夙折变换着玉佩的角度。 果然,随着玉佩角度的变化,光点消失不见,只余下光洁的玉质,洁白无瑕。 “嗯?这是人工雕琢出来的,不是纯天然!”魏辽意识到不对劲,拿过玉佩。 纯天然的玉佩有杂质就是有杂质,不会只在特殊的角度呈现。 如今杂质变化,时有时无,就意味着有人特意在这玉佩上做了手脚。 魏辽再次举起玉佩,迎上阳光:“会不会有人搞了个藏宝图,藏在这里面,咦……” 他突然倒吸一口气,瞳孔地震,旋即难以置信的看向君夙折。 “这,这个是……” “看出来了?”君夙折颔首:“就是你看到的!” 第189章 我还没死呢,母亲急什么 第189章我还没死呢,母亲急什么 顾飒好奇的凑过来:“是什么?” “伏羲阵!” “伏羲阵法图!” 君夙折和魏辽异口同声的回答。 “哇哦,”顾飒听的惊奇,连忙把玉佩拿过来迎上太阳:“这就是你们在王普山发现的那个伏羲阵的阵法图?” 可是在她眼中,玉佩里不过是碎乱的杂质。 “这里怎么会有阵法图?”顾飒感觉事情有点乱。 君夙折和魏辽都没有说话。 他们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顾飒敛眸:“看来,要想知道前因后果,白家这个鸿门宴,我是赴定了!” —— 看着烧的只剩下废墟的小厨房,白夫人的脸色阴沉如铁。 “查出什么了吗?” “有点线索,但是不确定!”詹喜从废墟里走出来,手指拿着一堆黑灰,递给白夫人。 “这是什么?嗯,”白夫人突然捂住口鼻,后退了一步:“这味道好呛鼻子,是……” “是硫磺!” “……火药?” 詹喜点点头,扔掉黑灰:“我查了一下,发现爆炸的点是东边的小炉子,爆炸的气浪一半从窗户飘走了,余下的一半点燃了厨房。” “这是有人……故意点了厨房?”白夫人明白过来:“魏辽?!是魏辽干的!” 除了在小厨房转悠的魏辽,还有谁胆大妄为的敢点她的小厨房! “夫人,您不觉得奇怪吗?”詹喜忧心道:“魏辽和小侯爷和我们泗溪城从来没什么交集,就算军侯府和咱们有生意往来也不多,尤其是魏捕头,更不会无缘无故的炸了咱们的小厨房啊!” “是不对,很不对!”白夫人眼睛急转:“还记住之前你救我时,君夙折要杀咱们,是魏辽出面做和事佬,才压下的事情吗?” “是……” “魏辽可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和事老!” 魏辽这个人在府衙中的名声并不好,人人都说他冷血黑脸,查案谁都不给面子。 他做事,除了公道正义,向来只看喜好,不问对方身份,除了登基的新帝,还没听说他和谁走的热络。 詹喜犹豫着低下头,半晌,低语:“会不会,是他看君夙折有崛起之势,所以想要给军侯府示好,才多管的闲事?” 白夫人却摇头。 她对朝廷的事情知道不多,也不关心,关于魏辽和君夙折的事情,听闻的居多,从没深入了解过。 “不论如何,他们这一次是冲着我白家来的,吩咐下去,速速搜集君夙折和魏辽的消息,明天早上之前,务必要交给我!” 白家在京都也是有眼线的。 晚上,信息就交到了白夫人手中。 看着手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她不由皱眉:“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关系啊!” 信息里说,魏辽和君夙折不过是萍水之交,并没有实在的交往。“不对!肯定是哪里不对!”白夫人有自己的第六感。 她能感觉的出来,这两个人的关系并不简单。 詹喜进来回话,说是军侯府送来口信,明天正午,小夫人入府赴宴。 “小夫人要来?正好!”白夫人得意的呵呵一笑:“她来了,我们正好可以试一试军侯府和魏大捕头的真实关系了!” —— 泗溪城。 一大早,白家就吩咐下人洒水扫地。 从家门口开始,一直到城门口,来来回回洒扫了三遍。 偌大的动静,勾起了全城百姓的好奇心,都挤在街道两旁,等着看热闹。临近正午,军侯府的马车悠哉而来。 正是那天詹喜在王普山看到的马车。 看到马车,白夫人的脸上浮上职业性的假笑,殷勤上前。 “小侯爷,小夫人,远道而来,辛苦了。” “白夫人不必客气,我家小姐说,劳驾夫人准备酒宴,夫人才辛苦呢。” 锦络和桑娅下车后,打起车帘。 “小姐,您慢点。” 车帘下,一袭藕荷色的素衣缓步而出。 过府赴宴,顾飒还是一如既往地素颜,未施粉黛,头发也只是簪着一枚简单的珊瑚簪,清风隽雅。 她借着锦络的手,走下马车:“白夫人,有劳了。” 白夫人的眼神微微有些异色,不由看着马车:“小侯爷……没来?” “没有,他公事繁忙,走不开,所以着我一人前来,”顾飒浅眸而立:“看夫人这样子,好像很失望。” 白夫人确实失望。 她本来计划好了,今天利用顾飒,挑拨一下魏辽和君夙折的关系,戏码都安排好了,君夙折竟然不来了。 算了。 不来就不来吧! 白夫人悄然看向顾飒。 有她在,等魏辽来了,也是一样的戏码。 而且,没有君夙折在,今天这戏只会更好看。 想到这里,她立即换上一张笑脸:“小夫人说笑了,小夫人能来,我们白家已经是蓬荜生辉,当然了,小侯爷能来也是好的,不来,我们女人之间说话就更轻松惬意了。” 她殷勤的,亲自搀着顾飒的手腕,笑着走向宴厅。 “我说这话,小夫人不会觉得我不知分寸吧?” “怎么会?白夫人的闺名,我在京都也是有所耳闻的,一直想要拜会,却苦于没有机会,今日得见,自然是要好好把酒言欢的。” 顾飒亲昵的与白夫人相拥,有说有笑,像是认识多年的闺中密友。 “哦,对了,临来之前,魏捕头还托我带来一句口信,说是要出一趟公差,去个很远的地方,三天后才能赶回来,赶不上今日这场宴席了……” “……魏捕头不来了?”白夫人的手指明显抽动了一下。“是啊,夫人,你……”顾飒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的手。 “哦,没事,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哦,若是夫人真有些许遗憾,那就等三天后,魏捕头回来,再宴请他一次好了。” “……” 这一瞬,白夫人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三天后,宴请? ——你们没完了是吗? ——今天宴过,三天后再宴? ——我倒是不差这两顿饭,但怎么感觉你们有种不管人家死活的吃法呢!? 白夫人哪里知道,这不过是顾飒他们三人商量出来的缓兵之计。 因为玉佩和伏羲阵的关系,他们不确定只赴这一次宴,就能弄清真相。想来想去,就想到了三个人分开行动。 这样一来,最起码多了几次名正言顺进入白家的机会。 “小夫人,今日这场宴席,是我亲自下厨准备的,也不知道小夫人您爱不爱吃,都是一些……” 白夫人牵着顾飒的手,笑呵呵的进入宴厅,但是下一秒,整个人僵在原地,气场晴转阴。 “质儿,你身体不好,怎么出来了?还不快些回去好好修养。” 白质坐在桌边,身体孱弱的靠在椅子上,低垂着头,脸色惨白:“母亲,我是白家长子,母亲却不许我出面会客,是何道理?” “质儿……” “我还没有死,母亲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取代我了吗!?” “你胡说什么!?”白夫人的脸色彻底变了,冲着周围的侍卫叱喝:“你们怎么回事?小公子一直有病在身,不让他在房间静养,纵他出来做什么?还不快些把他送回去?!” “砰!” 白质拼尽全力的一手拍在桌上,喘息着,吃力的支起后腰。 “谁,敢!” !。 他虽然一直低着头,可是身上却爆出了上位者的威慑力,震慑的那些侍卫们脚步发颤,不敢再上前。 “白质,你非要今天来搅阿娘的局吗?”白夫人咬牙低语:“小夫人是我白家重要的客人,容不得你这么放肆!” “哈哈,”白质笑了,绝望中透着报复的爽意:“如果不是重要的客人,我还不屑来呢!” 第190章 母子情断 第190章母子情断 “白夫人,小公子既然来了,就一起坐吧,”顾飒软语轻笑,“我正好也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一下小公子呢!” 听到她的声音,白质眼神遽然一颤,猛然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缓缓转头。 当看到顾飒的那张脸时,他的瞳孔不可控的地震般颤抖。 “你,你是……” 顾飒柔柔的行礼:“我叫顾飒,虚长小公子一些,小公子可以叫我顾姐姐,也可以叫我的小名……小骨头!” “……” 听到“小骨头”三个字,白质终于可以确定,他不是眼花。 他昨天见到的那个丫鬟,那个自称认识素裳的“小骨头”,就是眼前这位……顾飒,白夫人的贵客!!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被戏耍了。 素裳的好朋友,怎么会成为母亲的座上客!? 愤怒之下,他愤然起身,手指颤巍巍的指向顾飒。 “你,你……” 突然的激动迸发了他的伤口,鲜血迅速染红了衣衫。 他也控制不住的吐出一口血,撞翻椅子,摔到地上。 “质儿……你这孩子,又弄伤自己,你这是要心疼死为娘吗?”白夫人的脸色比血还要红,叱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小公子送回去,叫郎中啊……” 转过身,发现顾飒站在那里,又意识到不对。 “这个,小夫人……” “哦,没关系,救人要紧。” “得罪了……” 白夫人也顾不上顾飒了,亲自带人将白质送回他的宅院。 顾飒要跟上去,但是被拒绝了:“小夫人在这里稍坐,我去去就来。” 白夫人说着,还红了眼眶。 “那个,白夫人,要不我还是改日再来吧……”顾飒起身要走。 但是白夫人还是将她按下了,带着哭腔:“我去去就回。” “不是,我这个,你们,小公子他……”顾飒碎碎的说了一大堆,但是白夫人还是跑了。 她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环顾左右:“我,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周围的白家丫鬟都默契的低下头,佯装什么都没听到,静默不语。 顾飒原地转了一圈:“那个,茅厕在哪?” —— 白质近乎是被人强制性的拖回房间。 不管他怎么挣扎,不管衣服上的血有多少,还是被人按在地上,在他的脚腕上挂了重锁。  “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啊……” 他吼叫着,挣扎着,却怎么做都无能为力,直到力气耗尽。 白夫人慢慢的走进屋子。众人立即低下头,习惯的退了出去。 白质坐在脚踏上,整个人趴在床边,怒视着走近的白夫人,眼神像刀子一样。 白夫人的眼中也没了慈母的爱意,冷冷的凝视着他:“白质,你非要逼我亲手杀了你吗?” “那就来啊,”白质阴恻恻的笑出声:“你又不是第一次杀你的孩子!” “我那是保护你!” “是吗?哈哈……”白质仰头大笑。 但是随后,就崩溃的将床上的东西都扔到了地上,歇斯底里的怒吼。 “你要是真的保护我,就杀了我,杀了我!来啊!” “会的!”白夫人并不理会他的疯狂,冷漠道:“等我耐心用完的那一天,就是你我母子情断的时候,到时候,我或者会真的亲手杀了你!”她抚衣转身,重重关上房门。 “把门窗锁好,从今日开始,小公子禁止踏出房间一步,否则……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啊!” 白质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却只能扯着锁链发泄怒火。 蓦地。 他的叫声戛然而止,转身看向床幔:“谁!” “嘘!” 顾飒手指压唇,迅速露出小脑袋,警觉地看了眼周围。 “我是偷偷跑来的。” “你……” “嘘!”顾飒这一次压住了白质的嘴巴,眸光落在他的脚踝上。他的左脚踝比右脚踝明显细一些。 这是常年受到圈固而留下的后遗症。 看来,这个白质并不像大家想象中那样风光无限,是白家的大公子。 “今晚上,子时,我来接你!” “……什么?”白质一时间没弄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什么,我说,今晚上我来接你,”顾飒迅速看了眼四周:“这是万能钥匙,还有,我不是你娘那一伙的,别把我卖了!” 说着,折腰从窗户翻出去,迅速离开。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白质才恍惚的有些收回神。 此时,他才看到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顾飒塞了一把钥匙。 钥匙的才智和形状都很特别。他看了看锁链,再看看了钥匙,犹豫了一下,小心的将钥匙插件锁眼。 轻轻一掰。 “咔嚓” 重锁竟然被拧开了。 …… 白夫人回到客厅,没有见到顾飒,脸色一变。 “小夫人呢?” “我在这,”顾飒从门外走来,气喘吁吁:“诶呦,白夫人啊,你们家真的是太大了,上个茅厕都要跑出那么远的距离……” “不远啊,”白夫人瞬间蹙眉,指向一个方向:“不过是几十步而已。” “啊?”顾飒一怔,旋即指向自己身后:“不是那边吗?距离这里得有……半炷香呢!”“自然不是,我们这边……” “那就难怪了,我还说呢,你们白家什么都好,就是这茅厕太远,不好。”顾飒不动声色的打断白夫人的话。 白夫人眼神微异,悄然看向丫鬟。 丫鬟连忙跪下:“我们是要带小夫人过去的,但是小夫人说……” “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顾飒淡眸道:“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不喜欢一堆人陪着我去茅厕,这种隐私的事情,自然是自己一个人了,没想到南辕北辙,就这样跑了个很远的地方……不过也还好,运动了一下,我都觉得有点饿了呢!” 她想起了什么,恍然:“对了,小公子怎么样了?郎中来了吗?他怎么了?我看衣服上都是血,要不要紧啊?!” “有劳小夫人挂心了,他还好,就是……”说到儿子,似乎是戳到了白夫人的伤心事,她的眼圈瞬间红了,眼泪不要钱的成串掉下来。 “他就是个糊涂蛋子,这孩子,心思单纯,容易上当,我,我真的……” 她越说越伤心,最后是捂着手绢嚎啕大哭,像是受尽了无尽委屈。 顾飒又要了个帕子,轻抚的拍着她的背:“没关系,孩子嘛,还小,等他长大了就好了,你也别太着急了。” “小夫人,你,我都不好意思和你说,我家这傻儿子……魏捕头应该和你说过,我家儿子被刺,受伤的事情吧?他……” “没有啊,魏捕头……我上次见魏捕头的时候,他没和我说什么呀?”顾飒一脸认真的茫然:“怎么?白公子受伤,还和魏捕头有关系?难道是魏捕头伤的他?” 白夫人:“……”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啊! 她可真能扯! 眼看顾飒要把话题扯到月亮上了,白夫人连忙道:“不不不,这事和魏捕头没关系,只是我们报案后,魏捕头接手的案子……是一个叫素裳的姑娘伤了我儿子。” “素裳?” “……魏捕头可和你说过这个姑娘?” “没有,”顾飒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这个素裳和魏捕头有关系吗?不会是魏捕头让素裳刺伤了小公子吧?” 白夫人:“……” 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这事和魏辽有什么关系? 诶! 也是怪她自己!没事扯什么魏辽啊!? “不是的,素裳是我儿子买回来的一个女奴,那姑娘我是见过的,的确有些姿色,我那傻子就对她一见钟情,可那个姑娘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用刀伤了我儿子,跑了……” 白夫人说到这里,拉着顾飒又是一通眼泪。 第191章 丢人 第191章丢人 “白夫人,大公子受伤,我是应该去瞧瞧的,”顾飒安抚的拍着白夫人的肩膀,柔声道:“而且,我还会一点医术……” “不用了,”不等顾飒说完,白夫人很警觉的岔开了话题:“今日请小夫人过府,是为詹喜前些日子不懂事赔罪的,怎么能让小夫人再劳心劳力,詹喜……” 她叫来詹喜。 “跪下,给小夫人请罪!” 詹喜配合的叩身谢罪:“之前莽撞,得罪了小夫人,还请小夫人大人大量,绕过小的鲁莽之罪。” “鲁莽?!”顾飒笑了:“军侯府的马车上都有家族徽记,而且我们家的马车也不是寻常人家可以用的豪华,寻常人见到我们,都会忌惮身份而小心行事,怎么就你鲁莽了呢?” 詹喜一懵,不知所措的看向白夫人。 白夫人也不由皱眉:……这姑娘什么意思? 是要追究的吗? 可之前不是说好了,只要摆上一桌酒宴,当面谢罪,这件事就就此了结了吗? 为什么顾飒的语调听起来像是要深究的意思? “小夫人,您这是……” “白夫人,换做是你的话,你会轻易的放过得罪你的人吗?”顾飒笑眸嫣然:“我大病初愈,身子并就不爽利,再被他一吓,就更重了,难道白夫人想要我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并不是,当然不是,”白夫人心里恨的要死,还不好说什么,只好顺着她的意思笑道:“只是我们不知道小夫人打算如何惩罚他?” “哦,也是简单,听说白家有一批粗铁要出手,而我有心收购,只要白夫人将粗铁卖给我,这件事咱们就算过去了!” “……什么?” “白夫人是不打算卖给我吗?”顾飒沉了瞳色:“是白夫人有更好的买家,还是担心我军侯府买东西不给钱?!” “不,不是,我是没想到小夫人竟然……” 白夫人还以为顾飒是要用什么法子惩罚詹喜,没想到竟然是购买白家的粗铁。 白家的库房确实存着一批存货,因为存铁生锈,正打算要出手,只是因为价格问题,一直没找到合适买家。 没想到,军侯府竟然神兵天降,对粗铁反感兴趣。 别说这件事可以化解之前的矛盾,就算不化解,她都愿意促成这笔生意。 当下,白夫人的心情瞬间美了起来:“小夫人瞧得上我们家的粗铁,是我们白家的造化,这样,咱们先吃饭,吃过饭,我们去库房走一圈……” “不劳烦白夫人了,”顾飒幽然的看向詹喜:“这件事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就由他带我去库房好了!” 吃过饭,两人又闲话了一些家常,白夫人借口看儿子,招呼詹喜陪顾飒一起去库房。 白家的库房占据了小半个庄子,一眼望不到头。 “我们军侯府的库房就够大的了,没想到白家的更大。” 詹喜小心翼翼的陪笑:“小夫人说笑了,白家的库房怎么能和军侯府的相提并论,白家是做生意的,这里面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军侯府则是内府库藏的宝贝,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 “清点吧!” “……什么?” “清点粗铁啊,”顾飒看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我就坐在那边,你让人清点粗铁的库存,搬出来,我都要了!” “啊,可是,您还没谈价格,也没看货呢……” “价格晚些说,但货我也是一定会要的,放心,不会亏待你们白家!” 顾飒径直走向大树,不再理会詹喜。 詹喜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是有人买粗铁是好事。 他立即叫了人过来,先是在树底下安排了桌椅板凳,又送了茶水点心,让顾飒悠哉哉的坐在那里。而他则亲自点了精壮汉子,将库房里的粗铁一点点的搬出来。 粗铁太重,也实在是多,再加上有其他杂物,折腾到天黑,才搬出一半。 但是顾飒没有走的意思,还是坐在那里。 詹喜没法子,只能安排人手轮流继续搬。 期间,白夫人来过两次,和顾飒说笑一会后又离开了。 锦络回去叫了姜起等人,一边清点着粗铁,一边将东西往外面搬。 两府的人,忙乎到天快亮了,才将粗铁交接完毕。 顾飒也公道,按照市面上的价格给予结算,并没有克扣银钱。 等她上了马车,晃晃悠悠离开白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只是没走多久,就被詹喜拦住了马车。 “等,等一下,小夫人,稍等!” 詹喜脸色苍白,像是被人踹了一脚般,又憋屈又难受。 “我们,我们……” 他看着顾飒身后的车队,欲言又止。 “怎么了?是账目有问题吗?”顾飒停下马车,疑惑的掀开窗帘:“我们装车之前,可是对过账单的。” “不,不是,不是前账的事,是……是我们这里的铁有问题,”詹喜梗着脖子,几乎一字一顿道:“我得,重新检查一下……粗铁,确保无事!” “铁还能有什么问题?” “是,是几块劣质铁,不好的,杂质多,混在了里面……”“哦,那没关系,无所谓的,”顾飒云淡风轻的一摆手:“就那么几块而已,不要紧!你回去吧!” “不,不行,我,我得检查一下,”詹喜连忙抓住车辕,急道:“这是夫人的意思,她,她命令我务必查清楚,绝对不能让小夫人您吃亏!” “是吗?”顾飒疑惑的看了看他,旋即跳下车,招呼姜起等人也下车。 “你们都让开,让白家的人仔细查看,若是有问题,及时回我。” “多谢小夫人……” 詹喜连连鞠躬,趁着鞠躬,目光迅速扫过顾飒的马车。 顾飒装作不知,和锦络桑娅站在路边,任由他偷看车厢。 似乎是没发现什么,詹喜这才挥挥手,让白家的人检查运输的马车。 一行人很配合,都乖乖的站在一边不动。 桑娅低语:“这些人好奇怪啊!” 锦络瞥了她一眼:“哪怪了?” 桑娅皱眉:“说不上来,这些人不像是找劣质铁,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连你都看出来了!”顾飒唇角压不住笑痕的弧度:“由此可见,白家这借口是多么拙劣!” “……啊?”桑娅后知后觉,有点反应过来:“白家真的是在找什么东西?他们家丢什么了?” “丢人!” “……” 詹喜是越往后面的马车找,脸色是越难看。 马车就是他们封存时的样子,没有改变。而押车的人也都是军侯府的人,都是陌生的面孔,没有他想要找的人。 而顾飒所乘坐的马车,更是直接打起了车帘,里面的一切一目了然,根本就没有藏人的地方,甚至于马车的地步,他都找 借口查看过,一无所获。 “怎么样,我们可以走了吗?”锦络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如果你们白家还是担心粗铁有问题,想要负责,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军侯府,亲眼看着我们卸车。” “不必了,不用了,今日叨扰,已经是得罪,怎么敢再……告辞!”詹喜脸色难看,又尴尬,悻悻的给顾飒鞠了一躬,带着人离开了。 顾飒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叩了叩身下的暗格。 “好了,可以出来了!” 在桑娅惊诧的目光中,一个男人狼狈的从暗格里爬出来。 “呀,他不是……” 锦络及时捂住她的嘴:“闭嘴!” 她掐着桑娅的手臂,半拖着将她拽出来,坐在车夫身边。 桑娅还是一脸蒙圈的状态:“不是,那个男人……他是什么时候躲进咱家马车的!?” 第192章 好狗血 第192章好狗血 马车里。 暗格不大,白质从里面钻出来后又挤压到伤口,渗出了不少鲜血。 但他顾不上处理,紧张的挑起车帘看着马车后面,像是受惊的狼崽子,警觉又敌意的戒备着周围的一切。 “白公子,你不用这么紧张,没事了,詹喜已经查过马车,不会再来了,喝杯热茶吧。”顾飒安抚的递过来一盏热茶。 白质却直摇头:“你不会明白我母亲的掌控欲,她绝对不会允许我离开她的手掌心,一旦詹喜回去告诉他没有找到我,她定然会亲自出马的!”顿了下,看着手中的热茶。 “恕我冒昧,就算你有军侯府庇护,她知道你偷走了我,也会对你动手的!她就是个疯子!” !。 “……你是你母亲的儿子,还是她的玩具?”顾飒听的皱眉:“怎么感觉她对你不像是母亲那样的疼爱,而是……” 若不是之前亲耳听到白夫人和儿子的对话,顾飒怎么都无法相信,一个母亲会那样对自己的骨肉。 白质笑了,笑容里透着嘲讽和苦涩:“并不是每个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 想到之前的事,颔首道:“多谢你救我出来。” “先不说这个了,我家里有些宅子,空着的不少,我让人送你去那边休息,至于其他的,我们有时间再聊。” 顾飒并没有急着追问,而是选了个没人的地方,让白质下车。 姜起早就在那边安排好了接应的马车,并且亲自将他送到一个农家小院中。 “这里有干粮和水,还有治外伤的药,晚些时候,小夫人会过来,你看一下,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提。” 姜起留下了生活用品,又留下了一些银钱,并且在周围安插了侍卫暗中保护。 小夫人亲自设计偷出来的人,肯定意义非常,可不能有事! —— “嘭!” “哗啦!” “……”东西一件接一件的砸在地上,白夫人发疯一般的暴跳如雷,将看到的,能搬动的砸了个稀巴烂。 “这就是你们对我的交代?没找到……三个字就打发我了!” 詹喜和侍卫们跪了一地,没人敢吱声。 今天早上,伺候白质的小丫鬟叫他起床换药,却发现怎么叫屋子里都没反应。 等她叫了人过来,强行开门之后才发现,大公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们都知道白夫人对儿子的疯批掌控欲,开始的时候还没敢告诉她,只是暗中偷偷摸摸的找。 等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人,他们才意识到不对,才敢将消息告知白夫人。 果不其然,听到消息的白夫人当初就杀了伺候的小丫鬟,然后就是命令所有人掘地三尺的找人。 甚至于没有走远的军侯府马车,都让他们找借口搜查了一遍。 可惜的是,一无所获。 大公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很突兀的消失了。 “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他又不是苍蝇蚊子,挥挥翅膀飞走了,你们看不到,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得从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出去,你们会看不到吗?” 白夫人怒吼着掀翻了桌子,气急败坏的踢飞了地上的东西。 “而且,他有伤,有伤啊……他那么重的伤,就算敞开大门让他走,他都不能走出去,现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不见,你们却说没看到,还说找不到……难道他化成水,消失了不成!” 有伤!?血! 血腥味! 詹喜的神色蓦然一变。 想起来了! 他当时借机查看军侯府马车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若有所思的血腥味。 只是当时他只顾着寻找大公子那么一个大活人,从而疏忽了血腥味。 如今想来…… 难道,大公子当时就躲在军侯府的马车里!? 该死! 他刚要告诉白夫人,可是在看到女人歇斯底里的样子时,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不能说! 这件事且不说没有证据,就是有证据又能怎么样? 人在军侯府的手中,他能要回来吗? 不能! 而且,白夫人还会将办事不力的罪责,强行压在他的头上。 到那时…… 那惨烈的结果,想想都可怕! “找,给我找,给我悬赏,巨额悬赏,找!”白夫人的眼神越来越亢奋,黝黑中透出诡异的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个死人,也要把他的尸体给我找回来!” !。 只要那个逆子回来,死活不论! —— 君夙折迎着阳光,一边看着里面的伏羲阵阵法图,一边在纸上勾勾画画。魏辽蹲在他身后,时不时的歪着头,瞄一眼,再看看画出来的效果图。 “我说,师弟,你行不行?” “要不,你来?” “我,来不了,但是你画的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 “哪不对了?” “你看这边,从我这里看去,这边点好像不是丁卯线的……” 魏辽一边说,一边顶上君夙折的后背,脸颊与师弟的后脑几乎重叠,眯着眼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蓦地。 他感觉有些不对劲,缓缓转头看向一侧。 君夙折也有所感知,侧眸看去,挑起眼尾:“你看什么呢?”顾飒就坐在不远处,手中端着一盘糕点,吃的有滋有味,看他们俩的眼神好像也有滋有味的。 “没事,想请你们吃糕点,但是看你们忙,就不打扰了,继续啊……” 君夙折的颜值那是不必说了,神颜般的存在,魏辽的五官虽然没有他那么魅惑,但也是英俊的那一挂,很招小姑娘。 这两人凑在一起,还那么亲昵,嗯……就是很养眼,很耐看,很好磕! “继什么续,你吃的什么?”魏辽嫌弃的推开师弟,起身走来。 拿了两块糕点,一起塞进了嘴巴里。 “嗯,这糕点味道不错,等一会我走的时候,多给我装一点……” “没问题,晚些时候,我再让人送一些去你府上……你们在看什么?”“伏羲阵的图,难画的很……” 整个玉佩里的阵法图,就像是微雕过一般,只有在特定的放大镜下,才能看个完整,就他们俩这肉眼,看了大半天才画出一点点,而且还意见分歧的厉害。 顾飒拿着图纸看了看,又看了看玉佩:“交给我吧,我试着做个微观测验,看看是否能把这东西拷贝下来。” “你有法子?”君夙折眼神一亮。 “应该没问题,”顾飒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魏辽:“晚上的时候,应该能出结果。” 她拿了玉佩要走,魏辽却跟了上来:“弟妹啊,你说的那个什么观测的是什么?” “吃你的吧,”君夙折抓起糕点塞了他一嘴,揽着脖子拽走了:“吃完了跟我出趟门。” “去哪?” “你说呢!”白家那位小公子,是时候正式见一见了。 —— 顾飒进了实验室,将玉佩放到分析仪上。 “光脑,打开扫描仪,我要里面的所有细节。” 【主人,需要四维建模吗?】 “还能建模?” 这可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啊! 【主人,分析到物品上有血液残留,需要做血液分析吗?】 “不需要了……” 顾飒需要的是伏羲阵的阵法图,至于上面的血没必要浪费资源。 况且,白质给她玉佩的时候,受了伤,上面有些很正常。 但是随后,她心思一动。“光脑,做个血液分析吧,存档!” 万一…… 玉佩上面的血是素裳的呢? 顾飒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也就是转瞬一逝的灵光乍现。 四维建模再到打印出来,需要一定的时间,顾飒借着机会将实验室清扫了一遍,坐在电脑前等数据。 “叮!” 电脑的提示音惊醒了顾飒。 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四维建模打印完成。】 【血液分析数据已经归档!】 【血液数据有覆盖信息,是否覆盖!】 “覆盖?”顾飒揉着眼睛,迷迷瞪瞪看着电脑桌面。 血液分析出了两组数据。 说明血液上有两个人的血。 其中一个归了档,而另外一个与电脑里存档的血液数据发生了冲突,光脑询问是否覆盖原始数据。 “原始数据应该是素裳的,果然,我猜的不错,玉佩上有素裳的血,那另外一个就是白质了……” 顾飒点击了覆盖,鼠标随手往下一滑,看着下面的数据。 当一个数字跳进眼底的时候,她的神色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看错。 许是睡得久了,眼睛发花了吧?! 她连忙揉揉眼睛,再次看向那个数据。 可是读了n次以后,那个数字如同烙印般,深深烙在了她的双瞳中。 “不……不是吧?这么狗血的吗?” 第193章 喜欢一个人是很惶恐的 第193章喜欢一个人是很惶恐的 白质服下药丸,摸了摸胸膛的伤。 顾飒给的药很神奇。 自从受伤以来,他的伤口从未愈合过,血液总是不可控制的流出来,染红衣衫。 即便吃再多的药,也控制不住伤口崩开继续流血。 没想到,顾飒留下来的小药丸,不过是吃了两次,伤口就不再流血,也开始结痂了。 远门那边传来动静。 有人来了。 白质“噗”的一声吹灭蜡烛,拿起兵器贴墙站好,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孰知,对方很礼貌的敲了敲屋门。 “白公子,我是君夙折。” ……君夙折? 小侯爷?! 白质一怔,连忙打开门。 君夙折手里拎着食盒:“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随便准备了一些卤肉和家常菜,鉴于你身体有伤,不能喝酒,就准备了一些果茶,来一杯?” 白质看着他许久,才恍然的点点头:“多谢。” 君夙折明白了他的眼神,笑道:“是不是没想到,来的人会是我?” “不是,也,也是,”白质想解释,但又觉得没有必要,笑道:“小侯爷那么忙,却在百忙之中来见我,着实……受宠若惊。”“她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让我先过来,”君夙折在屋子里摆好酒菜,将菜肴摆出来,找出白质坐下:“我来见你,也是有事情要问,所以白公子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他拿出玉佩,放在白质面前。 白质的瞳孔一缩:“这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不是说……” “我们找不到她了!” “……什么?” “我们去过王普山,但是找不到那位素裳姑娘!” “……” 白质的神色微微一变,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将玉佩拿起来。 指腹摩挲着玉佩,许久低语:“她不想见人的时候,都是躲起来的。”“她不是躲起来,而是不见了,”君夙折再一次解释:“那个地方空无人烟,毫无人气,不只是她,住在那里的人都不见了。” “嗯。”白质哼了声,没有说什么。 君夙折敛眸:“白公子,我想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白质打断他的话,“小侯爷,恕我直言,王普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所以我说,你没弄明白我的意思!” “……” “王普山有伏羲阵庇护,普通人进不去,但我的意思是说……” 君夙折的话还没说完,白质的表情都变了,极是惊骇的看着他。 君夙折叹息:“所以我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怎么会知道……伏羲阵?”白质难以置信,试探着问道:“是,素裳告诉你的?” “那么你呢?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君夙折不讲武德的直接反问:“也是素裳告知你的?” 白质下意识的点点头,还是难以相信的样子:“可她告诉我说,除非是自己人,否则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伏羲阵的存在,这是他们洛伊族的祖训……一旦被外人知道了伏羲阵的存在,就会搬离那个地方!” 说到这里,他好像明白了,眼神瞬间黯然下来。 “所以,她搬走了……离开了王普山!” 身为男人,君夙折懂他现在的落魄和无奈。 转过身,抓起地上的一壶果茶,递给白质:“虽然不是酒,但味道不错,也能解你千愁!” 白质木讷的接过果茶,无意识的猛灌了好几口,颓力的坐在那里,不再说话。君夙折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坐在一侧默默的喝果茶。 静谧了许久。 君夙折打断沉默:“有些时候,喜欢一个人是很惶恐的……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离开你。” 白质眼尾一颤,遽然抬眸看着他,但还是没说话。 君夙折转动着手中的果茶,垂下眼睫,似笑非笑:“她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可能认识的人,却阴差阳错的认识了,所以我一直在害怕,害怕她什么时候会离开我,再回到她曾经的世界。” 他突然自嘲的一笑,灌下一大口果茶。 “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我这种无助的……” “谁说我不懂!?”白质终于开口:“我和素裳也是不可能……” 他的表情微微一变,眼神中透出难以言说的绝望和痛。 “我们俩比你们俩更不可能……你们最少,还在一起过,不论将来是什么样子,你们的关系变成什么样子,最起码你们现在是相爱的,我呢?!” 君夙折没有打扰他,只是碰了碰他的茶盏。 清脆的声音,使得白质的眼神有些定格:“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天理难容的笑话!” “素裳姑娘,嗯,我听过一耳朵,了解不多,说她是个女奴,”君夙折观察着白质的眼神,小心试探着询问:“她不是什么洛伊族的吗?” “女奴只是一个谎言,我母亲为了掩盖她那些丢人的事情,故意扯出来的谎言,骗一骗你们这些不知道原委的陌生人罢了!” 说到这里,白质遽然冷笑,眼中的温情渐渐消散。 “如果不是她,我们也不可能是如今这个局面!” 君夙折轻咬起下唇,做好了吃瓜的准备:“……你母亲,不许你们在一起吗?” “她……” 白质的话音突然顿住了。 似乎是触到了什么逆鳞,他的表情变得极其痛苦,整张脸因为压制的激动而有些扭曲,甚至于伤口都开始渗出血渍。 “白公子……” 君夙折连忙压住他的伤口,气劲打进他的身体,压制暴躁的气旋。 好在,白质也察觉到了不对,情绪再次管理到位。 “不好意思,刚才太激动了。”“没事,也是怨我,提了不该提的话题,”君夙折很识趣,饮尽最后一口果茶,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今天与你畅谈一次,我心甚悦,若是以后还有机会,希望与你能有真正把酒言欢的机会,告辞了!” 他今天的目的,就是来投石问路的。 目的达到,拍拍屁股就走人。 小小的青色帆布马车停在巷头,他三两步跳上车,钻进车里。 “走!” “打听出什么了?”顾飒蜷坐在角落里,低头看着一张纸。 君夙折凑过去扫了眼,看不懂。 “那位白公子是个谨慎的人,我的感情牌都打完了,他那边还是纹丝不动,半点风都没漏……诶,也不是没漏。” 君夙折坐好,将和白质的聊天复述了一遍。“反正是话说了不少,但是基本上上没用,没什么有用的价值……你在看什么?”他忍不住又凑过去,偎在她身边,下巴蹭着她的颈窝,闻着发梢弥漫的香味。 顾飒的情绪有些低落。 顿了顿,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无奈的一声叹息。 “一个……让你难以相信的命数!” …… 两人回到军侯府时,魏辽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着他大摇大摆的坐在正厅,再看看大门的方向,君夙折若有所思。 “你就这样……招招摇摇的进来了?” “是啊!” “……这么张狂?谁给你的胆子?陛下?” “猜对了!”魏辽很是嘚瑟的从后腰取出一个东西:“我是奉陛下之命,来宣旨的!” 黄色圣旨异常惹眼,他也笑的很欠抽。 “小侯爷师弟,沐浴更衣摆香案吧……陛下有旨呢!” “宣旨……不是有宣旨太监吗?”顾飒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记得典礼中有记载,陛下有专门的宣旨太监,很少有大臣代为宣旨。 “除非是陛下口谕,没有御笔亲批,才会让大臣宣旨,”君夙折动作很快,一把扯过圣旨打开。 果然,上面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有。 “说吧,陛下让你找我要说什么?” “你这人真是无趣,”魏辽很失落,咋舌:“赚你个响头都赚不到!” “等你死了,我跪在你棺材前磕一千个,说,什么事!” “陛下让你我主持过些日子的秋猎!” “主持就主持呗,还用你巴巴的跑来?”君夙折并没怎么在意。 魏辽却收了嬉笑:“他还特意点名……让你们家空阑参加少年队,做长纬小皇子的特别陪护!” 第194章 尊重你的选择 第194章尊重你的选择 提到空阑,君夙折的笑容都瞬间消失不见。 “皇上,是对空阑起了疑心了?”他紧张低语,手指尖不由自主的握紧。 “怎么了?”顾飒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就是一场秋猎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她之前听过秋猎这个说法。 每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皇家都会举行一场秋猎,寓意收割秋天的果实,蓄满冬天的粮仓。 即便是从皇家书院那边出发,空阑做为弟子也有可能被选上,怎么君夙折会这样如临大敌?! 魏辽看了看她,挑起眼尾:“你不知道?他没和你说过?”“说什么?”顾飒一脸茫然。 君夙折那边也摇头:“没有!” 魏辽吹了声口哨:“难怪!” 顾飒被他们师兄弟俩搞的也莫名紧张起来:“不是,难怪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呢!?” “这场秋猎,是一场真刀真枪的拼杀!”君夙折抬起头,眼神锐利起来:“参与秋猎的人,会被困在猎场三天,三天之后,猎杀的动物最多那个人会成为赢家!” “三天,小孩子被困在冰天雪地三天?”顾飒不解:“像空阑这种的还好理解,那些皇子呢?皇子也被困三天?” 养尊处优的孩子,扔进猎场自生自灭三天。 对于他们来说,这和极限求生有啥区别!? “皇子自然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因为有人暗中保护,”魏辽咋舌,挑了挑眉:“现在你明白这件事的危险性了吧!?”保护皇子的,自然是陛下最信任的暗卫。 这些人武功高强,有极强的生存手段和对陛下足够的忠心。 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他们可以暗杀掉所有陛下想要杀掉的人。 在猎场这个地方,任何死亡都可以解释为名正言顺的失手误杀! “这是皇家心照不宣的游戏规则,”君夙折握紧拳头:“当年太子参加狩猎时,我跟在他身边,三天的时间,遭受了十七次暗杀!” 三天,十七次! 那还是太子,身边还有君夙折这样的少年郎! 而今,空阑身边又能有谁? 如果陛下动了杀心,谁又能保护他呢!? “陛下的旨意很清楚,我和你是此次秋猎的主持者,也就是说,我们俩谁都不能进入秋猎,”魏辽敲了敲圣旨。 如果没有这张圣旨,魏辽和君夙折都可以以官员的身份进入秋猎,从而暗中保护空阑。 但是现在不行了! 陛下这一局,等于是断了他们俩的可能性。 “你们不去,别人可以去啊,”顾飒若有所思道:“蛮瑟,石大路,他们都可以进入猎场,陛下可以放暗卫,咱们为什么不能带侍卫!” “弟妹啊,你还是太天真了,”魏辽不等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咱们的先帝爷们,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是禁止家奴参加狩猎的,能进入猎场的,只有官爵加身的人!” 也就是说,他们要想找人保护空阑,就必须在朝廷里的武将中物色人选。’ 可这些人是不是陛下一党先不说,这样一来,就会把空阑推到万众瞩目之下,让人更加揣测好奇他的身份了。 对于空阑来说,这可不是好事。 —— 晨曦微光透过纱窗,折入屋内。 沈约打开屋门,习惯性的拿起木盆去打水,却脚步一顿。 “顾姑娘?” 顾飒坐在门外的秋千上,见到她,笑吟吟拍拍腿上的食盒:“我请姐姐吃早饭。” 沈约下意识的看向周围。 顾飒笑道:“姐姐放心,只我一人。” 沈约走到井边取水洗漱。 等她洗漱完毕,顾飒也在茶桌那边摆好了早饭。 沈约颇有敌意:“你来找我,不会是单纯只是的请我吃饭把?说吧,有什么事?”“姐姐何必这么紧张,我所求之事,不会让姐姐为难的,”顾飒取出糕点,割开,用竹签插好,推到沈约面前。 “有事就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不会推脱,”沈约垂下长睫:“就当我答谢你之前为我处理了肇亲王之事。” “姐姐,你好像对我很有敌意!” “……” 沈约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抬眸。 不过,她的气场不再是之前样的温雅和煦,而是充斥着冰冷的疏离感。 顾飒很失望。 她淡淡敛眸:“我尊重姐姐的选择。” 沈约的眼尾不由颤了颤,但还是没有说话。 顾飒轻声道:“听老爷子说,姐姐在书院有一定的话语权,所以,我想请姐姐帮忙,为我在书院谋一个职位。” “职位?”沈约没料到是这个,神色微微一震:“你想要什么职位?” “姐姐别紧张,我无所谓,不会要求那些先生,恩师,亦或是掌权的要紧位子,你可以随便安排我做事,做厨娘也可以……” “厨娘?”沈约越发不明白了:“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钱财人脉都有了,何必还要来我们书院做一个厨娘?!” “姐姐想必听过一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沈约的瞳孔一震,冷意瞬出。 顾飒无视她的冷漠,微微倾身,一字一顿:“我的儿子在书院读书,为了他,我可以舍弃身份地位而甘心做一个厨娘!” “随你!”沈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蓦然起身:“你可以去找孔老夫子,就说我答应给你一个厨娘的位子。” “多谢姐姐……姐姐,早饭你还吃吗?” “……” 沈约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关上屋门,算是回答了。 “不吃算了,扔了可惜,”顾飒将点心一点一点的装入食盒:“好不容易花银钱买的,丢了浪费,多利用几次才不吃亏。” 她出了学院,上马车。 “蛮瑟,去肇亲王府。” —— 自从上次被顾飒戏耍之后,肇亲王的病更重了,老王妃气急攻心,一口心头血喷出来,中风晕过去。 如今的肇亲王府,乱糟糟的就像是杂货市场。顾飒拎着食盒走了一路,差点被那些横冲直撞的奴才们撞上三次。 “听说老王妃一向治下很严,下人们却这么莽撞!” 领路的管家暗戳戳的咬牙道:“自从老王妃病了,王爷的姬妾们又闹腾的很,府内无人管事,所以才有些糟乱。” 这言外之意就是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心里没点数吗? 如果不是你,我们肇亲王府会成这样一盘散沙?! “老王妃病了?哎呦呦,你看我,我也不知道,只给王爷带了一份礼物过来,要不,我先去看看老王妃?”顾飒那假惺惺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鳄鱼的眼泪。 但老管家不敢得罪她,只能陪笑:“御医们说了,老王妃得静养,小夫人还是不要去了!”——本来老王妃还有一口气,你要是过去一刺激,估计那口气也就散了,人能直接没了。 顾飒也知道这个意思,又再客气了两句,不再坚持,跟着老管家来到华隽的院子。 隔着门,就听到一些女人叽叽喳喳的在吵闹什么。 “老四,你想死是不是,放手,这是我的!” “二姐,还以为家里你当家呢?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这朱钗是我的呢!” “家里的首饰一向是我掌管的,我说谁的就是谁的!” “我呸,你说是你的,有本事就叫它一声,叫一声答应了,我就给你!” “……” 院子里,一群丫鬟瑟缩在一起,而两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在争夺一个长匣子。见到老管家进来,两人都没搭腔,但是看到后面的顾飒,很有默契的飞了个白眼。 “房管家,这是哪来的姑娘?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不会是给我们做妹妹的吧?”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嫁给那个活废物,一样守活寡,和咱们一样!” “……” 老管家咳嗽一声,低头:“二姨娘,四姨娘,慎言,这位是军侯府的小夫人,今天是特意来瞧王爷的。” 第195章 坐地起价 第195章坐地起价 “军侯府……” “小夫人!?” 两个女人的神色瞬间一变,再看看手里的匣子,都尴尬起来,谁都不再争了,顺势往地上一扔。 “原来是军侯府的小夫人,我姓薛,是府里的二姨娘,也是我一直照顾王爷……” 薛二姨娘话还没说完,就被苗三姨娘给推开了,笑容满面的走到顾飒面前。 “小夫人,我是苗三姨娘,一直就听说小夫人的闺名,却无缘一见,今日见面,果然是个美人呢。” 薛二姨娘忿忿不平的挤过来,没好气的白眼:“小夫人是来探望王爷病体的,又不是听你说闲话的,小夫人,这边请……” “小夫人,您小心台阶,我带您去见王爷。” 苗三姨娘也不逞多让,紧跟着薛二姨娘的脚步,一左一右的陪着顾飒往主厢房那边走。 华隽这个人别看妻妾多,处处留情,可主打一个雨露均沾,主厢房这边从来不留妻妾住宿,因此房间看起来更像是个书房。 “阿嚏……” 内室那边,连续几个大喷嚏过来,随即是男人沙哑的嗓音:“纸,给我纸……” 顾飒在外面站住。 薛二姨娘和苗三姨娘会意,立即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王爷,咱家来客人了。”“王爷您猜猜,咱们家来的是哪位贵客!?” “……” 两个女人在屋子里和华隽撒娇。 管家则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顾飒:“小夫人勿怪,我们家王爷的身体一向很好的,可是前些日子从未外面回来之后,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日渐羸弱消瘦,每天总是喷嚏不断……” 顾飒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并没说什么。 管家观察着她的神色,继续道:“之前,我们都以为是王爷出门在外,不小心惹了风寒,再加上没有大病症,寻思着吃两副药就好了,没想到这药一吃就停不下来了。” “风寒热毒最是相冲,”顾飒敛下长睫,“风寒为阴,郎中所用的药都以温热为补,佐以热药为引,但是热毒却是火属性的药,倘若以性寒之药医治的话,还能压制两分,可若是服用温热的补药,那效果可就……越补越虚了!” 管家神色惊变,难以相信的看着顾飒:“小夫人,你……” “你说了那么多话,不就是想知道,你们家肇亲王的病,是不是我做的手脚吗?” “……” 管家没想到顾飒这么直接,像是被人扯去了遮羞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我猜错了吗?”顾飒浅眸:“上次,你们家老王妃去找我,难道不是为了肇亲王的病症?” “是,自然是,”管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嗫嚅道:“只是那次老王妃没能得到想要的东西,自己也气病了,不知道今天……” “放心,我既然来了,自然是要给肇亲王解药的,”顾飒意味深长的绽唇浅笑:“当然了,这还要看肇亲王是否愿意解毒了。”屋内。 肇亲王蜷缩在椅子里,身子整个瘦了两圈,一张脸显得格外长,双眼黯淡无光,无视薛二姨娘和苗三姨娘的叽叽喳喳,空洞的吸着鼻涕。 门口处,人影闪过,遮住了光线。 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 下一秒,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了一半,蓦地挺直了身子,不眨眼的看着走进来的女子。 管家紧跟在后:“王爷,小夫人来看您了。” “……顾,顾飒!?”肇亲王像是见鬼一般,猛地坐起身。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连滚带爬的从椅子上翻下来,手脚并用的爬到椅子后面,歇斯底里的大叫。 “拦住她,快拦住她,你们快把她给我拦下,拦下,她是个妖女,是个妖女……”“王爷,您说什么呢?” “王爷又发疯了。” 薛二姨娘和苗三姨娘连忙笑着打圆场。 “自从王爷得了伤寒,吃了药以后,这神态就有些不对劲了。” “其实他一直也是挺好的,只是偶尔神神叨叨,小夫人别见怪。” 两人使出师奶的力气,想要将肇亲王从椅子后面拉出来,但是肇亲王的力气更大,反倒是把她们俩都给拖进了后面。 管家连忙招呼人,要过来帮忙,顾飒却制止了他。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王爷聊聊。” 管家不敢得罪她,唤了薛二姨娘和苗三姨娘,三个人退出门外,但是都默契的将耳朵贴在了门上,想要听听他们都说了些啥。顾飒不急不慢的走到桌边,将食盒打开,拿出之前切好的糕点。 “王爷,来,吃饭!” “不,不吃……”肇亲王现在看她和看瘟神差不多,哪敢上前,急急忙忙的摇头。 “怎么?怕我真是妖女?!” “……” 顾飒轻抬眼尾:“王爷是要我亲自过去请吗?” “……” “那,好吧,”顾飒悠然起身,“我就亲自……” “小夫人,我错了,我刚才是脑袋抽风,胡乱喊了一嗓子,我不是骂您呢!”肇亲王像是见了鬼,惊恐的往后退。 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敢让顾飒碰了。上次从青禾学院回来之后,他就感觉浑身不对劲。 开始的时候,还没察觉到哪不对劲,等到晚上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随着夜晚来临,他像是坠入冰窟一般的阴冷,浑身冷到针扎似的疼,冻一下疼的要命。 郎中说他是染了风寒,让吃药。 御医也说他是小问题,吃两副药就可痊愈。 可鬼知道他前前后后吃了多少药,可没一点效果。 最恐怖的是,随着病情加重,他的身体也出现了不可逆转的情况。 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如厕的难言之隐。 每一次如厕,他都感觉无数根小刚针挣扎,挤破头的要从身体里出来,疼的他每一次都满头大汗。而不管御医还是游医野郎中,都诊不出他的病症,甚至于还说他是幻觉,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该死的! 是不是幻觉,疼不疼,他自己不清楚吗?! 疼痛难忍,生不如死这种事情,也是能幻觉出来的吗?! 思前想后,他想到了离开湖心岛时,顾飒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再加上坊间对顾飒这个姑娘的传言,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顾飒下了蛊了。 所以,老王妃在听说这些事情后,擅自做主,直接去到军侯府找顾飒要解药。 谁曾想到,解药没要到,老王妃却因此中风,如今是半身不遂,躺在那里流口水。 而今,顾飒就在他面前,还拎了食盒摆鸿门宴,他怎么敢吃?“小夫人,真的,我现在是悔不当初啊,当初就不该对您不敬……我现在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由您在的地方,我华隽保证不再露面,求您放过我吧……” “这里面有治你病的药,你确定不吃?”顾飒敲了敲点心,认真又无辜:“你要是不吃的话,我就拿走了,可别说我没救过你。” 她真的开始收拾碗碟。 “别,等一下,”肇亲王连忙扑过来,但是又因为害怕,又瑟缩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发誓,这里面真的有解药?” “我发誓!” “……” 肇亲王的眼睛明显亮了,连忙扑过来。 但是顾飒端着糕点旋身后退一步:“王爷,刚才请你吃,你不吃,如今想吃,可就不一定吃得到了!”肇亲王一怔:“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解药我可以给你,但是我有条件,答应我的条件,我给你解药,而且还会治愈老王妃。” “……小夫人,你这是威胁我吗?”肇亲王又恨又菜的不敢动。 顾飒浅笑:“王爷,这叫坐地起价,谁让你迟疑的呢?迟疑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但凡再犹豫一下,我可就又要加条件了!” 第196章 坦白 第196章坦白 “我答应,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肇亲王忙不迭的答应。 这个女人简直是不按常理出牌。 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呢,她就能坐地起价。 他还真怕自己的稍微犹豫,会让她在提出乱七八糟的条件来。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只要不是谋权篡位,让我干什么都行!”肇亲王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王爷说笑了,没这么夸张,”顾飒将糕点递给他:“再说了,就算真的要谋权篡位,王爷,不是我打击您,您如今的势力……真不够用的!”肇亲王想想也是。 苦涩一笑,塞了块糕点在嘴巴里:“也是,我就是个闲散王爷,又是最后一门勋爵,没本事没地位的,喂喂鸟,打打兔子什么的还行,谋权这事真指望不上。” “所以啊,我请您帮我去打一场猎!” “……” 肇亲王遽然抬头,惊诧的看着顾飒。 她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小夫人,你说真的?” 想到了什么,他恍然。 “哦,秋猎,是过些日子,第一场雪后的秋猎……你是想我参加那场秋猎?!” “对!”顾飒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肇亲王面前:“这是老王妃的药,吃上三天后就能下地行走了,但是这种药需要连续吃上半年,一旦中断,病情复发,她会变的更严重……” 肇亲王嘴巴一顿,随即嚼着糕点,默默将小瓷瓶收了起来。 “小夫人放心,就算你不给我药,我也会帮你……我华隽不是傻的,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我有分寸!” 要不是母亲护子心切,擅自做主,去找顾飒要解药,他们双方可能还不至于落得如今这个局面。 肇亲王府已经到了末路,他是最后一点余晖。 如果发挥的不好,肇亲王这一脉就断在他这里了。 他不敢,也不能得罪军侯府而自寻死路。 而今,顾飒抛出了橄榄枝,他当然要趁机抓住。 “小夫人想要我在秋猎上做什么?”“……” —— 天气渐冷,夜里已经出现霜冻。 白质冷到睡不着,干脆起床去院子里劈了些柴火,抱回屋子里,扔进火塘,点了火。 夜深了,他一时半会的也睡不着,就在火塘边打了地铺,裹着被子烤火。 院子里传来“咚”的一声,随即“啊呀”。 是个女子。 “白质,你有病吧?墙根下面晒什么咸鱼啊?”顾飒骂骂咧咧的进来。 她左手拎着食盒,右手拎着一串咸鱼,其中一半还挂在她的发髻上。 白质连忙起身,先是鞠躬致歉,这才帮她把发髻上的咸鱼取了下来。 “对不住了,蛮瑟兄弟送来的鱼我吃不了,想着不如趁阳光还好,腌一下,晒成鱼干,冬日里吃是不错的,没想到,竟然……” 他忍着笑,邀请顾飒坐下。 “顾姑娘,那边有门的啊,你可以走门进来,何必要翻墙头?!” “这大半夜的敲门,多惹眼,还不如我翻墙进来省事呢……”顾飒看了看咸鱼,在看看白质,淡眸:“看你这样子,在这里过的挺惬意呢?” “还好,这一切还要多谢姑娘。” 白质说到这里,再次起身,甚是郑重的又鞠了一躬。 “若不是姑娘药,还有姑娘在泗溪城的搭救,我怕是如今还要在那个地狱里挣扎呢!” 顾飒看了看他的伤口:“愈合的不错。” “已经痊愈了,”白质高兴的拍了拍心口的伤:“说出来姑娘怕是不信,我从小到大,还从没愈合过这么快呢,没一次受伤,我都是要伤很久,留很久很久的血才能慢慢的痊愈。” 想到了什么,他摸出小药丸,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 “那个,顾姑娘,不知道您那边还有没有这药,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我怕下一次受伤就……” “你母亲或者是你父亲,是不是也有这个毛病?”顾飒打断他的话。 “……是,我母亲,”白质眼神蔚然一黯:“她也是如此,流血后,也是很久才会痊愈。” “那就是了,这是一种家族遗传病,通常都是直系遗传,只要爹娘中有一个有这个毛病,儿女就会有九成的概率得这种病。” 顾飒打开食盒,慢悠悠取出两坛酒,递给白质一坛。 “我,这深更半夜,咱们饮酒……怕是不妥吧?还是不要喝了。”白质很委婉的拒绝了。 篝火长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再来点酒…… 传出去,怕是对顾飒的闺名清誉有所折损。 顾飒意味深长的把酒放在他身边:“你会想喝的。” “……什么?” “还记得你之前给我玉佩吗?”顾飒再一次岔开话题。 “记得,那玉佩现在在我这里,姑娘是想要吗?”白质说出扯下了脖子晚上的玉佩。 顾飒却摆手:“前些天,我闲着没事,检测了一下上面的血迹,测出了你和另外一个人的鲜血……秉着好奇的心思,我又对你们两个人血,做了个测试。” 白质虽然没听到顾飒在说什么,但是有点猜到她要隐晦表达的意思,一时间神色凝重,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顾飒没有看他,酒坛子在手中转圈圈:“那个测试告诉我,那个姑娘的血液,和你一样,你们都有着一样的血液病,受伤以后一样不会痊愈。” 白质的手开始颤抖了。 顾飒继续道:“而且,我还得到一组数据,数据表明……” 她终于停顿了一下。 白质的心似乎也跟着顿了顿:“什么?” “表明,你和那姑娘的血液……有着九成九九九的相似!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存在于某种直系亲属的关系,比如说……兄妹!” “……啪嗒!” 酒坛在白质的手中四分五裂,酒香四溢, 流淌进火塘的酒,瞬间点燃了酒水,眨眼间窜到了白质面前,烧着了他的衣服。 但他像是没知觉似得,还是坐在那里不动。 顾飒眼疾手快的将他给拖走,又转身抓起棉被将他摁住,这才黯灭了火苗。 但他已经颇为狼狈,头发也烧焦了不少。 顾飒没有打扰他,而是折回火塘边,将火苗清理好。 “你,你确定吗?”白质坐在远处,嗓音带着沙哑的颤。 “什么?”顾飒没有回身:“你问的是兄妹关系吗?从血液分析上来看,那姑娘应该是你的姐姐或妹妹。” “……竟然,是真的!”白质整个人陷落在黑暗里,身影在火光的折映下,无力的飘晃着。 “之前,她和我说的时候,我还是不信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真的……怎么能是真的呢!?”他突然笑了,随即双手插进头发里,揪着头发,蜷缩在黑暗中,整个人显的颓败无力。 顾飒看着他的背影,许久,低叹:“有一个姐姐妹妹不是好事吗?最少,你的人生也是不孤单的。” “可如果那个人是……” 白质像是被揭开了逆鳞,整个人都显得拧巴起来,手脚并用,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只是把一张脸憋的红紫。 “你知道吗?当你在这个世界上孤寂的时候,你会渴望有妹妹,但是……如果那个人,是你,你是倾慕暗恋的人,这就不是渴望,而是惊悚了……” 顾飒不由挑起了眼尾。 果然! 一切都和她猜测的一眼! 这是一个狗血的故事!一个狗血的骨科故事! “我从不知道,我竟然有一个妹妹,母亲只是告诉我说,让我密切监视王普山,要盯死从那里出没的人,尤其是年轻姑娘。” 说到“年轻姑娘”,白质的脸上闪过一丝“恶心”的表情。 他似乎从心里排斥这个词。 “我不是登徒子,也不是对年轻姑娘的不尊重,我只是……后来我才发现,我这个年轻男子的身份,其实也是母亲利用的一步棋!” 也就是说,他和妹妹的相遇之前的一切必然因素,都是母亲特意安排的结果。 母亲是特意利用少男少女的心思,安排他们兄妹相遇。 第197章 记忆闭环 第197章记忆闭环 白质和素裳的相遇,像是一场偶然,却是母亲白夫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过程的桥段,不过是老掉牙的“英雄救美”。 素裳离开王普山后,被人追杀,白质恰到好处的出现,救下了姑娘。 少年的鲜衣怒马,少女的青春恬静,在他们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就注定了故事的走向。 而这一切,都在白夫人的眼线尽收眼底。 白质回到家中,坦白了与素裳的相遇,白夫人听到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他按照之前的计划,稳住素裳。 从那以后,白质就以白家公子的身份,与素裳开始了少男少女间的情感拉扯。 当他以为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而他和素裳最终会尘埃落定,携手一生的时候,素裳突然出现在白家。 准确来说,是出现在白夫人的房间。 那天,白质和往常一样,晚上临睡之前,去给白夫人请晚安。 没想到,刚进院子,就听到了屋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胡说,你骗我,你在胡说八道,你闭嘴,不要说了……” 听到这个声音,白质瞬间定在原地。 这是素裳的声音。 他只听一遍就能识别出来。 白质还以为素裳找到白夫人,是因为他们俩的事情,而之所以哭泣,是因为白夫人棒打鸳鸯,不允许他和素裳在一起。 所以,在听到素裳的哭声后,他根本就没有多想,急匆匆的冲进了房间。 屋子里。 素裳拿着匕首,遥遥指着对面的白夫人,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 见到有人进来,匕首立即警觉的对准门口。 可是在看到进来之人是白质时,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崩溃。 白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不想素裳的匕首对着白夫人,连忙上前道。 “素裳,你别胡来,她就是我娘……” 孰知,不说这句话还好,说完之后,素裳的表情更痛苦了。 她歇斯底里的尖叫:“住口,不要说了,我让你不要说了,啊!”!。 白质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不明所以的看向白夫人:“阿娘,这是怎么回事?” 白夫人自始至终都很冷静,见到他询问自己,淡淡的垂下眼睑,慢慢悠悠的坐回到椅子里。 “没事,我就是告诉了她一些事情,她不相信那些事情而已……” “你和她说了什么?”白质懵了。 什么样的事情,能让素裳这么失态,失态到拿着匕首对着她呢! “阿娘,我和你说过的,我和素裳是认真的,我们……” “住口,白质,不要说了,你住口!”素裳像是被恶心到了,尖叫着打断他的话,yue了一下,险些吐出来。 白夫人的眼神瞬间一亮,猛的站起身:“你?你这是……你们?”她猛然看向白质,眼神变得期待起来:“你们两个是不是……” “什么?”白质整个人都是懵的。 素裳恶心的干yue了两声,眼神也怪异的看着她。 白夫人激动起来:“你们两个是不是……” 见白质和素裳还不明白,她立即点头:“就是那个……她是不是有了身孕?” 孰知,这句话让素裳更恶心了,yue的停不下来。 白质急忙道:“阿娘你胡说什么?我和素裳是清白的,我们是君子之礼,连手都没牵过的……” 说着,他要轻抚素裳的背,可是素裳却像是避开蛇蝎一般,连忙将他给推开了。 “不要碰我,你们都不要碰我……你们,真是,让我,恶心!”!。 “素裳,你怎么了?” 白质被推的莫名其妙,还想上前去解释,但是素裳像是失去了理智,突然反手将匕首刺进了他的心口。 “……素裳!” 白质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处渗出的鲜血。 素裳看着他的伤,却更加绝望:“那就一起死吧!” 她翻转着匕首,刺向自己的脖子,但是白质及时出手,挡住她的手腕。 匕首歪了下,刺穿她的肩膀。 “叮当!” 素裳身上掉下一块沾血的玉佩。 清脆的声音像是唤回了她的意识。 她缓缓低下头,看着玉佩,再看看受伤的白质,目光落在白夫人身上。 自始至终,白夫人都站在那里,像是受伤的不是自己的儿子。 泪水从素裳的眼中崩落:“你就那样站着,看我们自相残杀?” “要不然呢?”白夫人歪着头,冷冷的看着他们:“你伤了自己,就无法再成为大祭司,也就失去了可利用的价值,活着还是死了,对我而言意义并不大,至于他……” 她的目光转向白质,眼神阴毒:“他太让我失望了!” 白质失去了支撑力,无力的摔翻在地,颤抖着手指想要抓向素裳的鞋子,但是她却后退一步,避开了。 “失望的,不止你一个,我也很失望!”素裳不顾身上的血,缓缓握紧了匕首:“我真的很后悔今天来这里,不过,你也让我看透了一件事……为你这种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女人而死,不值得!” 她的眼中噙着泪,将失望尽数隐藏于眼底,一步步的往后退。 “我素裳今天在这里发誓,如果我活着,不死,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在我们之间做个了结!” !。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刺激到了白夫人,她的眼神顿时显出阴毒的恨意。 “既然如此,那今天……我就送你上路吧!” 她没有丝毫犹豫,吹出了一声口哨。 白质知道,那是白家的追杀令。 他急了,用尽最后的力气:“走,快走,走啊……”素裳果断转身,从窗口翻身而出。 白质想要追上去,但是伤口太重,血流不止,他根本就撑不住,没走几步就跪到了地上。 詹喜带着人出现:“夫人!” 白夫人斜睨着白质,缓步从他身边走过去:“传我命令,封锁泗溪城,白家上下倾全力找到那个姑娘!” “是……”詹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夫人是要活的,还是……” “死活不论!” “……是!” 白质听的绝望,却无力挣扎,昏迷之前,只是下意识的将那块玉佩捏在手中。 而等他再醒来…… 说到这里,白质突然摩挲着玉佩,眼中的泪水折出了火光的跳跃,煜煜而动。他沉默着,顾飒也没有再追问。 人在伤心的时候,总是需要时间来消化情绪。 许久,白质才哑声道:“等我醒来之后,母亲告诉我一件事……她说,素裳和我是双生子,我们班是双生胎,而她,是洛伊族……” 他当时不想了解这些,只想知道素裳伤的如何。 “可是母亲却告诉我说……说素裳活不了,因为洛伊族的病就是这样,除非不受伤,受伤流血之后能不能活,全看天意!” “我当时听后就崩溃,而更让我崩溃的是……” 白质像是有难言之隐,嘴唇翕动,嗫嚅了许久,才以一种崩溃的语调说道。 “她竟然恬不知耻的和我说,洛伊族有个传统,为了保证大祭司的血统纯正,任何成为大祭司的女子,都必须是近亲生子,所以她想要我和素裳……为她生一个大祭司的继承者!” “……” 大祭司?? 大祭司!!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三个字之后,顾飒的脑海里有一根弦被拨动了。 好像…… 记忆里出现过这个东西。 “白公子,你说的大祭司……是个女人?是不是叫……叫?” 顾飒揉着太阳穴,努力在记忆的漏洞里捞着那头发丝一般的记忆。 “大祭司,女人……洛伊族……啊,对,阿姆……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阿姆的女人!?”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脏兮兮,造型诡异,眼神更诡异的女人。 女人藏于烟雾后,若隐若现。 等顾飒凝聚心神,想要看仔细的时候,女人突然吹飞了手中的花瓣。 花瓣乱飞,顾飒感觉自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包围,记忆再次闭环。 “阿姆?”白质表情怪异起来:“你见过阿姆了?” “什么阿姆?”顾飒奇怪的看着他:“阿姆是什么?” “你说的,阿姆……” “我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说的阿姆?”顾飒很确定自己没提过这个名字:“白公子,你糊涂了吧?” 第198章 见不得光的秘术 第198章见不得光的秘术 白质定定的看着顾飒。 顾飒坐在那里,一本正经的回答他的问题。 她眼神清澈看,气息沉稳,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眨了眨眼睛,声音也变得颤抖:“你刚才和我说,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阿姆的女人!” “是吗?不会吧?我怎么不记得?”顾飒还是坚持自己的记忆力:“我要是问过你,我会不记得吗?一定是你的幻觉,你幻听了……” “不是我幻听,而是你失忆了,”白质看着她的样子,再一次确定:“阿姆是洛伊族对大祭司的尊称,阿姆,是母亲的意思,在洛伊族族人的心中,大祭司地位尊贵,职责很重,是保证所有人活下去的筹码,也就是所有人的母亲,所以,洛伊族不论多大年纪的人,见到大祭司,都要叫一声阿姆……” “哦,是吗?”顾飒记忆闭环,对这个话题也就失去了兴趣,淡淡的应了声。 白质却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大祭司有一种秘术,可以配合迷药控制一个人的记忆,她会将人的记忆封闭起来,并且在记忆上再加一把锁,只要有人打开了锁,窥探到被封闭的记忆,就会再次枷锁,重新封闭记忆。” 顾飒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她好奇的皱着眉心,若有所思:“你和我说这些,是说我……我的记忆被封闭了,然后刚才的阿姆……是我记忆里的东西?然后又被……封闭了?” 白质点点头。 顾飒却对此还是觉得难以相信:“那,按照你的说法,是大祭司封闭了我的记忆,可她为什么要封闭我的记忆?我和她无冤无仇,我们……” 她的话音一顿,突然想到了医疗舱里那些没来得及清理,一记王普山山洞里的血迹。 “素裳!”顾飒明白了什么:“是素裳……我救了素裳!”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救了素裳的命,而大祭司为了隐藏这个秘密,所以就将她的记忆封存了。 “这么说来的话,你们那个阿姆大祭司还真是不讲武德,恩将仇报,”顾飒很不爽:“我救了素裳,她非但不报恩,反而封闭了我的记忆……” “不会这么简单的,”白质瞬瞬的看着她,眉心拧成了疙瘩:“这个秘术很麻烦,非常非常的麻烦,还很消耗大祭司的功力,如果不是特殊事情非要出手的话,她不会做这种劳心费力的事情,而是直接抹掉你的记忆,让你彻底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抹掉记忆?还不是一个道理!”顾飒心说这和记忆闭环有什么区别?! “不,不一样,你不懂!” 白质对洛伊族多少有点了解,深知大祭司绝对不会只为了抹去一个人的记忆,而使用秘术。 但是顾飒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并不清楚。 顿了下,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大祭司肯定在你身上做了什么,这件事是隐秘的,见不得光的,所以她使用了秘术,将你的记忆封存,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被打开……” “我?用了秘术?”顾飒指了指自己,“她在我身上用了秘术?” 蓦地,她细思极恐。 “不会是下了蛊吧?”蛊虫虫卵这种东西,在很小的时候,是不容易发现。 等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不行……” 顾飒蓦然起身,转身就冲出了门外。 白质一脸懵:“不是,顾姑娘,你这是去哪啊?” 外面没人回答。 他担心顾飒出事,紧跟着起身追到门外。 夜色深沉。 寂静如祭。 冷风袭来,他打了个寒蝉:“……这么快?” 这消失的速度也太快了! 前后脚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顾飒直奔医疗舱。 “光脑,快,检查,全身检查,dna筛查,不是老娘细胞的异类,都给我标记出来……” 想到自己可能被下了蛊,顾飒在心里问候了大祭司祖宗十八代。 光脑操控着检测仪,从头扫描,连头发丝都没落下,一一标记。 但是到最后,数据显示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她没有对我下蛊?那她折腾了这么大的动静,是图什么?” 顾飒不死心,又做了一组dna异类筛查对照组。 黄和第一次的数据显示,一切正常。 也就是说,大祭司没有对她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真的就是用秘术封存了她一段记忆而已。可惜,记忆里的东西光脑无法筛查,只能作罢。 等她再回到白质房间的时候,他已经准备要休息了。 “顾姑娘,你这是……” 这姑娘,消失的快,出现的也神秘。 “刚才只顾着和你聊天了,差点把今晚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顾飒在或塘边坐下,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 “小公子,这是你昨天要的糕点和水果,我已经洗净了,一份一份的都归类装好了。” 桑娅将小食盒交给空阑,挥手告别。 “等一下,等我一下……”顾飒穿着粗布长裙,一边系围裙,一边往马车这边跑。“阿娘,你这是做什么?”空阑好奇的看着她爬上马车。 “哦,阿娘找了个差事,在你们学院做事,咱们俩正好一路。” “……差事?”空阑看着她身上的衣裙,疑惑不已:“这衣服是咱们学院厨娘的工作服,你为什么会穿这衣服?” “因为我就是你们学院新任的厨娘啊!” 既然允了孔老夫子是要去做厨娘,那每天必要的打卡还是要有的。 最起码,她得刷一个脸熟。 这样到了秋猎,才能名正言顺的堵住那些好事者的破嘴。 “……你?你做厨娘?呵呵……”空阑怪笑了两声,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顾飒不高兴了:“干嘛,嫌弃你娘亲我做厨娘,丢你的脸了?”“我是怕你做不到一天走人,”空阑抱紧身边的食盒:“总之,祝你今天工作愉快!” “……做厨娘而已,又不是累人的差事,为什么一天做不了?”顾飒叉起腰:“君空阑,我告诉你,你阿娘我上过战场杀过人,挖过战壕买过雷,想当年,什么苦我没吃过,会做不了厨娘?!” 真是笑话! 厨娘而已,不就是做厨房里的那点子破事吗? 顶多也就是累一点而已。 孰知,君空阑看看她,还是意味深长的摇摇头:“我劝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 顾飒在学院一道街之外下了马车。 戚风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小夫人,你确定要隐姓埋名做厨娘?”“军侯府的小夫人去你们学院做厨娘,听起来是不是非常不合理?!眼下是多事之秋,我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就不自报家门了。” 顾飒将头发盘起来,包了厨娘专用的包头巾,素面朝天,但也难遮风华。 戚风暗中摇摇头:……谁家的厨娘顶着这样一张脸? 这张脸,放眼整个京都无出其二,只要见过的,都能认出来。 不出一个时辰,就能被人家扒出来她的身份。 顾飒又取出一根金针,刺进耳后,顺手将耳朵往后一提拉,双手在脸上一滑而过。 再看时,她的气场整个都变了。 “怎么样?现在还能认出我吗?” 戚风看的目瞪口呆:“这是易容术吗?就,就……”就,很奇怪。 她的五官看上去还是那个样子,仔细看的话,还是那个样子,但是整体来看,好像又整个都变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难以相信这“眼见为实。” “不,不是,小夫人,你这脸……” “叫我小骨头吧,”顾飒将头发拢进耳朵,遮住了金针:“还有,别人若是不扒出我的身份,你就装疯卖傻的说不知道。” 戚风抽了抽嘴角:“说知道,也没人信啊……” 眼前的小骨头,和军侯府的小夫人…… 嗯,怎么说呢? 好像是一个人,又,好像不是!! 第199章 都滚,你也滚 第199章都滚,你也滚 戚风带着顾飒,直接找到小厨房的赖管事。 “赖管事,这位……小骨头姑娘,是一个熟人介绍来的,要在你们的小厨房帮两天工,你看着安排一下。” 赖管事点头应了,叫了一个路过的厨娘:“万贵他娘,你把这姑娘领取后厨,先熟悉一下,具体做什么,过些时候再说。” 等她们走了,才谄媚的笑道:“戚风小哥,冒昧的问一句,这姑娘和你是……” “哦,什么都不是,我和她也是第一次见面。” “那,她是怎么进来咱们这学院的小厨房的?”青禾学院的弟子基本上都是孩子,吃的少,所以工作量相对少一些,但是工钱和皇家书院那边的大厨房是一样的。 因此,不管是厨子还是厨娘,都想进小厨房做事。 可是孔老夫子对小厨房的进出有严格要求,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的。 戚风扫了赖管家一眼,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赖管家连忙凑近耳朵。 戚风附耳,蓦地,很大声的吼了一嗓子:“不知道!” 突如其来的一震,震的赖管家脑瓜子都“嗡嗡”的。 “戚风小哥,你这是做嘛嘛!” “赖管家,你是越来越市侩了,你管是谁介绍她来的呢,有活让她做事,按时候发工钱就事了,管那么多!” 戚风答应了顾飒不暴露她的身份,又耐不住赖管家碎嘴皮子的瞎打听,只好没好气的怼回去,气势汹汹的走了,只留下被吼的没了脾气的赖管家,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 小厨房的活没顾飒想象中的那样油腻,整个厨房都很干净,几个厨娘在择菜洗菜,有的在打扫厨房,大家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姐妹们,咱们厨房来新人了,来来来,都把手里的活放下,认识认识新来的小妹妹。”万贵娘笑嘻嘻的将顾飒推到面前。 择菜的厨娘们都笑嘻嘻的起身打招呼,但是那几个打扫的厨娘只是瞥了眼这边,翻了个白眼,继续做事。 万贵娘推着顾飒来到一个胖厨娘身边:“她是余家婶子,专门负责咱们外组厨娘的,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不懂的,问我问她都是一样的。” “余家婶子好,”顾飒客气的颔首行礼。 “这姑娘,懂事,比某些人可强多了,”余家婶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握住顾飒的手,把她拉到身边:“赖管家有没有说,你在哪做事?” “赖管家说了,让我带她先熟悉一下,具体做什么的,等他回来再说,待定。”万贵娘解释道。 孰知,余家婶子对顾飒的映像极好,拉着她的手道:“待定什么呀,这姑娘长的好看,就在咱们外组做事……” “呸,说的好像你们外组的都是美人胚子似得,长得再好看,也是厨娘,”之前翻白眼的厨娘斜睨向这边,再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是真有本事,就去大厨房那边勾搭一个有钱有势的,在咱们这边折腾什么呢!?”“崔白氏,你会不会说话呢?不会说话就闭嘴,人家小姑娘年纪轻轻的,都还没婆家呢,你在那边说话那么难听!?怎么着,是昨晚上去了茅厕没擦嘴吗!?”余家婶子根本不客气,火力全开的怼了回去。 “姓余的,一大早上的你就想吵架是吧?来啊,吵啊!”那厨娘摔了手里的锅盖,气势汹汹的站起身,挽起袖子叉起腰:“老娘今天要是让你半句,就是你赢!” “两位……别吵,都,都是我的错,我的……”顾飒没想到自己刚来,都还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呢,就成功挑起了两拨人的矛盾争端。 不过,她也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导火索。 余家婶子带领万贵娘她们几个厨娘,负责采买和择菜清洗等打杂的小事,工作轻松,还有商家给出的回扣等小钱,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而崔白氏那一组的厨娘就比较惨了。她们几个年纪稍大了些,目不识丁,只能负责锅碗瓢盆等物件的清理,不但工作量大,还没有甜头可赚,久而久之的,自然也就心生怨怼。 有了怨怼,就就会吵架。 也就是说,不管顾飒今天来没来,做什么事,都会引起她们吵架。 顾飒深知这一点,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明明自己都“吓坏”了,还得软语细声的两边劝架, “余家婶子,别,别说了。” “崔白氏姐姐,别,别吵了……” “……” 对于两拨人嘈杂的吵闹声,她的声音比蚊子苍蝇大了多少,“嗡嗡”的,也没几个人听到。 余家婶子和崔白氏的争吵,由两个人斗嘴,上升到了群架,所有厨娘都参与到吵架中。顾飒这个当事人反倒被挤到最外面,着急的原地转圈,可就是插不上话。 而厨子杂役那些人,早就习惯了这些女人的争吵,非但没有一个人过来劝架,反倒都看热闹的站在那里,甚至于还笑嘻嘻的指指点点。 “闹什么?你们在干什么?不用做事的吗?每天就是吵吵吵,吗,没完了是不是?!再吵吵,老子不管你们是谁介绍来的,都给我滚蛋,滚蛋……” 赖管家站在门口,歇斯底里的一番输出,骂的唾沫横飞。 这些女人,那就没一个是省心的。 一个个的,都仗着身后有人,有点子靠山,都不把别人放在眼里,那就没有一天不是吵吵的,吵的他只要一进小厨房就觉得脑瓜子疼。 余家婶子和崔白氏默契的手动闭嘴,各自回去做事,但是她们脸上的表情来看,应该心里还在骂,而且骂的还很脏。 “你,新来的,过来,”赖管家气势汹汹的指向顾飒:“这里暂且用不上你帮忙,你去后面的猪圈,帮那边的鬼手七烧猪食,打扫猪圈去!” 青禾学院在厨房后院圈了个猪圈,养着几头猪,但不是为了吃肉,而是因为孩子们每天吃不完的饭菜扔掉太可惜了,所以才圈了个猪圈,养了几头大黑猪。 顾飒跟在赖管家身后,穿过一片菜地,来到了猪圈。 “这些菜地也是鬼手七在打理,你先试着干两天,行就行,不行咱们再说!” 戚风既然说她没什么背景,那就当没背景的用了。 鬼手七那个残废,一个人打理着猪圈和菜园,每天忙的像个狗一样,却没忙出什么活来,不管猪圈还是地里的活,都是越积越多。 “鬼手七!我又给你送了人过来……”赖管家冲着地垄上坐在坑里抽旱烟袋的男人招手。 又? 顾飒品味着这个字。 不用问,在她之前,肯定有很多厨娘来过,但是又走了。 鬼手七像是没听到似得,还是坐在那里,没转头。 “死东西,耳朵又聋了不成?”赖管家骂骂咧咧的,还不忘回身解释道:“鬼手七生过一场病,病好了人就残废了,眼睛不好使,耳朵也时好时不好的,而且还不爱说话,手脚不利索,做事拖拖拉拉的……反正你不用管他,只管做你的事情就好。” 他走到鬼手七身边,推搡了他一下。 “喂,和你说话呢!”鬼手七这才回过神来,半歪着头,牙齿咬着旱烟袋,操着很浓的口音:“干啥子!” “来人了,这次给你搭了个姑娘,”赖管家指向顾飒:“以后就让她帮你做事……” “不要!”鬼手七回身坐好,都没看顾飒一眼:“不需要,都滚,你也滚!” “鬼手七,你……” “滚噻!”鬼老七似乎怒了,蓦地抓向脚边的搂耙。 顾飒这才发现,他的右手食指是中指都没了,齐根斩断的那一种。 而他拿烟袋锅子的左手,大拇指也被斩断了,齐刷刷的长着瘢痕,余下的四根手指中,中指和食指比普通人的要长上一个骨节。 第200章 互不干扰,挺好 第200章互不干扰,挺好 “鬼手七,你有病吧……”赖管家见势头不对,撒腿就往后退,一边退还一边骂:“老子是看你可怜,想要找个年轻姑娘给你搭把手,你竟然敢……” 话音未落,钉耙“啪嗒”一声落在他的身前。 赖管家的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自己。 钉耙就贴着他的身体切了下去,这要是再稍微的往里偏上那么一点点…… 赖管家第一时间撅起屁股,将关键部位藏起来往后退。 “疯子,你差一点就……”目光瞥向顾飒,将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忿忿的指着他的背影。 “你,你就自己累死在这里吧!” 他走了两步,不解恨,又折回来,狠狠的踢了钉耙踢一脚。 “累死你个狗东西!” !。 鬼手七缓缓转头,阴鸷的目光透过乱发,死神般落在赖管家身上。 他不敢再骂,转身就跑。 顾飒看了看他,又看看鬼手七,犹豫了一下,起步走到钉耙旁,抓住钉耙用力一拔。 嗯? 没拔动! 她眸光微异,若有所思的看向鬼手七。 鬼手七似乎并不感觉意外,转过头,坐在那里继续抽烟。 顾飒看了看钉耙,双手握住,沉住气息,用力一掘地面,将钉耙掰歪,再来回活动着搞出多余的空隙。 这个动作吸引了鬼手七的注意。 他歪着头,咬着眼袋,像是看猴子耍戏似得,看着顾飒忙活。 来来回回的活动了好动词,钉耙终于松动。 当钉耙拔出来的那一刻,顾飒再次动容。 “唔,好重!” 不夸张的说,这个钉耙看上去很普通,但是我在手里足有几百斤。 怪不得以她的臂力,一拔之下,竟然纹丝不动呢! 鬼手七歪了歪头,转过身看着她,依旧不说话。顾飒试着掂了掂钉耙,太重,干脆甩手将钉耙又插了回去。 鬼手七:?? 顾飒拍拍手:“不行,太重了,扛不动!” 她环顾四周,揉揉鼻尖:“看样子,你是不喜欢我在这里的,想必是因为我的出现,会打破你做事的频率是习惯,没关系,你就当我不存在,你继续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做事就好了。” 鬼手七的眼睛眯了眯,吐出一个眼圈,还是沉默。 顾飒指向远处:“那边的那棵树,应该不会影响到你了吧?” 鬼手七“吧嗒”一口旱烟袋,,目光随着她的手指转动。 ——很好! ——只要他在听,有反应,就说明她的计划没有错!顾飒起步往大树那边走:“从现在开始,我就在那边,不会打扰到你的……当然了,条件是赖管家过来查看的时候,你不要说我偷奸耍滑就行了!”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似乎是鬼手七鄙夷的鼻音。 顾飒听后,唇角勾出一抹笑:“其实我在那边,你在这边,咱们是一个共赢的关系……我不干活,只拿工钱,但不打扰到你,你依旧活在你的舒适圈里,没有人打扰!” “……”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在我之前,一定很很多人来到这里,但是都被你赶走了,其实你比我清楚,就算没有我,也还会有下一个厨娘过来……所以呢,不如我留在这里,咱们共赢,岂不完美!?” 顾飒不清楚赖管家为什么那么锲而不舍的往这边塞人。但是从他和鬼手七的关系来看,一个是硬塞,一个是硬拒,多轮下来,谁也管不了谁。 只要稍微有点脑壳的人,应该都会接受她的建议。 果然,鬼手七坐在低头,看着她背影的眼神多了些玩味。 他的手指摩挲着烟袋锅子,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吐出一个眼圈后,起身,拎起钉耙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顾飒此时也走到了树下。 大树下有一块石头,石头上层的菱角都被磨平了,看样子没少坐人。 看着鬼手七继续做事,她的唇角勾出笑意。 如此看来,这个暴躁的家伙,是接纳了她的提议了。嗯! 在这里歇息,不必在厨房惬意吗!? 她闲着没事,干脆从空间里取了一本书,又翻出一些小零食,一边吃,一边看书。 正看的入迷时,陡然感觉气场的压迫感袭面而来。 她警觉不对,抬手时,果然对上了鬼手七的目光。 他正蹒跚着往这边走来。 见她抬头,目光稍微接触手,立即错开,但是微不可察的抬了抬下巴,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 顾飒:“??” 这是,什么意思? 她学着他的样子,也抬了抬下巴。 ——这是,当我跟上的意思??正疑惑着,陡然听到钟声传来。 那是中午开饭的声音。 顾飒看着鬼手七的背影,眼神遽然一亮:“……这是叫我去吃饭呢!?” 嘿! 今天可真是嗨皮的一天! 什么事情都没做,坐在那里摸了大半天的鱼,却能到点准时打卡吃饭。 小食堂吃饭是分批次,孩子们吃完一波走一波。 而大人们必须等孩子们都吃完了,才能坐下吃饭。 排队等饭的时候,她看到了空阑。 空阑跟在一群人的后面,一边走一边在忙碌的厨娘中找顾飒的身影。 蓦地。身后有人粗暴的推了他一下,碗碟里的汤饭瞬间被泼了出去,泼洒了前面那人一身。 随即,他的身后爆出了哄笑声。 那是三个比他年纪大,个头比他高的孩子。 三人看恶作剧得逞,都得意的哈哈大笑。 但是下一秒。 空阑在汤撒出去的瞬间,几乎没有没有停顿,拿起空碗,转身就冲着身后的少年砸了下去。 他的目标很精准,就是少年的脑袋。 这要是砸上去,少年不死也得憋半拉脑壳。 好在少年也不是吃素的,见到杀意袭来,立即警觉的后撤一步,顺势一脚踢在空阑心口。 空阑比他小,身高不够,被少年一腿直接给踢飞了,狼狈的撞在被洒了汤汁的少年身上,两个人一起摔倒。 “白承堂!”空阑暴躁的怒吼一声,翻身跳起来就要动手,但是被摔倒的少年拦腰抱住了:“空阑,你冷静一点!” “赵……长纬!” 顾飒此时才看到那个少年的容貌。 竟然是赵长纬!! 他竟然也在这里读书!? 不是说,赵子佑给他选了陪读,要留在宫里读书的吗? 怎么会进了青禾学院呢!? 赵长纬抱着君空阑,原地转了一圈,将他放在身后,微怒道:“白承堂,你做什么?” “亲王小殿下,这可不怪我,是君空阑他先动的手……要不是我刚才躲的快,我这脑壳就被他给淬了,”白承堂指着自己的脑门,一点不怕赵长纬的亲王身份。 君空阑在原地气的直跳:“是你,明明是你故意撞的我,让我打翻了汤饭,你还恶人先告状,我……” 他越说越气,越过赵长纬,又要扑向白承堂。 横侧里,一个人影走出来。 君空阑的脚步倏然一顿,所有人都看着那个身影。 那是一个厨娘。 只见她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瓷碗碎片,无视双方的剑拔弩张,慢悠悠的收拾一切。 见到她,君空阑的怒火不由自主的灭了,像是犯错的孩子,闷哼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而白承堂则皱着眉头上前,在厨娘即将捡起碎瓷片的时候,连带着她的手,一起踩在了地上。 “臭女人,你算什么东西,这地方哪有你……”“咳咳” 声音不大,却带着些微沙哑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蓦然抬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男人。 “鬼,鬼手七……” 鬼手七没有说话,但是那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脚。 这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似得,偌大的饭堂静到能听到松针掉落。 顾飒微不可察的抬眸,收回了要出击的手,黑眸瞬瞬的看向白承堂。 “公子,不好意思,我的手是不是硌到你的脚了?” 白承堂蓦然惊醒般,连忙抽回脚:“不,不好意思,我,我不,不是……”顾飒的手指被碎瓷片碾住,没有伤口,只是留下了印痕。 她揉了揉手指,若有所思的看向鬼手七:…… 这家伙是什么来路? 竟然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只一眼,就让连亲王都不怕的白承堂毛骨悚然?! 第201章 冲他来的 第201章冲他来的 白承堂的脸都笑的拧巴了,见鬼手七并没说什么话,像是得了特赦一般,连忙往回跑。 而跟在他身边的一群人,也点头哈腰的和鬼手七致意,乖乖的跑走了。 孩子们吃过饭后,大人们才坐下吃饭。 “小骨头,这边,过来这里坐。”余家婶子和万贵娘坐在一起,冲顾飒招手。 顾飒看了看鬼手七,见他并没什么反应,随即拿着碗筷过去了。 “诶呦呦,小骨头,你这脸面可不小啊,鬼手七竟然没轰你走?”余家婶子一副八卦的模样:“我和你说,在你之前,好多人都被鬼手七给赶走了,你是唯一留下的那一个呢。”“是啊,快和我们说说,他是怎么同意你留下的?”万贵娘也是一脸的八卦:“我和你说,那老头脾气怪的很,他……” “还能怎么办?人家是小姑娘,年轻,这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小姑娘,自然不会赶她走了!”隔壁桌子的崔白氏,冷不丁的冒出嘲讽的笑。 “崔白氏,饭都堵不上你的嘴是不是?!”余家婶子啐了一口:“你要是有本事,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到男桌那边去说,说给鬼手七听,看看他会不会收拾你!” “姓余的,你以为我不敢吗?!” “呸,人家鬼手七是不打女人,你才敢!要不然,就你这种嘴巴长长疮的烂嘴,早就被打死了!” “姓余的,你……” 崔白氏气的站起身,拿起碗就要往这边的饭桌上扣。“干什么?”赖管家的声音骤然传来:“饭吃撑了是不是?还敢糟践东西了!” 大家这才发现,赖管家陪着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男子,正往这边走。 “我以前是怎么和你们说的,东西金贵,不能浪费,崔白氏,你这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出去,罚你三天不许吃饭,饿你三天就好了,滚!还不快滚!” 说着,冲着年轻男子陪笑脸。 “钟公子,您看这,这事误会,这些厨娘本身不错,就是……女人嘛,好斗个嘴什么的,斗不过就要动手,但她们绝对不敢砸东西,我保证……” 男人笑而不语,只是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厨娘这一桌时,落在了顾飒身上。 顾飒一直背对着她,感觉到身后有异,缓缓侧眸,眼尾与他的视线不经意的碰撞。男人的眉头顿时挑了挑,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些玩味。 但他依旧什么都没说,径直穿过饭堂,从侧门进入后厨。 赖管家连忙跟上:“钟公子,您小心脚下,这边走,您看这个……” 他们一走,女人们立即叽叽喳喳的凑在一堆。 “这钟公子好久没来了吧?” “不用问,肯定是冬天到了,学院想要多买些炭火,拉赞助呢……” “你们说,这钟公子什么来路?怎么就没人知道他的家世呢?” “呸,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能高攀了不成?” “我肯定不行啊,一把老骨头了,但是我侄女可是貌美如花……”“可拉倒吧,就你侄女你那二两重的骨头,也就是一辈子干丫鬟的料,还想攀高枝呢!” “我侄女怎么了?长得好看,皮肤也白……” “你侄女那能叫好看?论脸,不如人家小骨头好看,也没她白……诶,小骨头,你看什么呢?” 万贵娘声音拉回了顾飒的心思。 她迅速敛眸,云淡风轻的吃了口米饭:“没看什么,就是觉得好奇,这学院不是皇族拨款给钱的吗?怎么还用得上拉赞助!?” “怎么不用?还有嫌钱多的吗?”万贵娘笑了:“这冬天有炭火费,夏天有降温费,春秋还有菜果费……反正这种费用多了,好多都是那些有钱人家赞助的嘞!” 顾飒想想也是! 国库里的金银终究是有限的,而整个大梁朝需要用钱的地方又太多。 身为当权者,更喜欢把金钱砸在军事上,扩产兵力,增加军饷,补充粮草等等。 像学院这样的地方,更大一部分得是自给自足,拉赞助也是必然的操作。 吃过饭,厨娘们收拾碗筷,顾飒则跟在鬼手七身边,又回去了猪圈。 鬼手七坐在地垄上抽旱烟袋,顾飒坐在树底下看书,吃饭后甜点,双方互不干扰,好不惬意。 蓦地。 鬼手七看向身后。 顾飒也有所感知,不动声色的收了东西,乖巧的起身站在树下。 赖管家陪着那个钟公子走到猪圈旁,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又指向菜地,说的唾沫横飞,大有指点江山的气势。鬼手七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许是听不惯他的废话,烟袋锅子磕了磕鞋底,起身走向水井,打水洗手洗脸。 “鬼手七,你这个人……钟公子,您别和他计较,他就这样,您也不是第一次见他,就别和他计较了。”赖管家都习惯给这些人擦屁股了,圆场子的话是张口就来。 钟公子哼了声,看向菜地。 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男子会意,立即道:“赖管家,不如你和我说说,上次我们拨给你们这里的一万两银子,你们都是怎么分配的吧……” 赖管家连忙跑到他身边喋喋不休,钟公子则撩起碎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悠哉哉的走过菜地,走向顾飒所在的大树。 “刚才在饭堂那边看到你,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臧晨,你要是不说话,我都忘记你这钟公子的贵公子身份了,”顾飒浅眸,不动声色:“怎么,有心投资青禾学院?” “投资不敢,就是发发善心,赞助一下。” “……赞助?”顾飒咬重这两个字,眼神渐起玩味:“你确定只是赞助,不是投资!?” “……啧!”臧晨咋舌,很无奈的摇头:“真就是赞助!” 顾飒歪着头,看他,笑而不语。 臧晨被看的不好意思,避开视线,咬牙:“也,也就是偶尔过来看一下,有没有可用的好苗子,及早沟通,若是合适,对方也有意的话,收入麾下……” “这还不算投资?”顾飒笑着戳破他:“你用万两散银,来这个大皇朝最顶尖的学府甄选人才,还不叫投资?!” “怎么能这么说呢,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臧晨被戳穿了目的,一点也不恼,反倒是更坦然了:“不说别的,你们军侯府把小公子送到青禾学院,南难道就没有投资的意思?” 君空阑所在的环境,更是人才中的天才,而他又有军侯府小公子+孔老夫子关门弟子的身份加持,未来能拉拢走的人才更多。 就算顾飒说没这方面的私心,外人也不会信。 既然不信,顾飒也就懒得解释了。 “多说无益,清者自清,臧晨,我在这里的身份不想被人知道,所以……” “放心,我这个人很有契约精神,咱们说到底也是半个朋友了,我是不会出卖朋友的,”臧晨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这个身份藏不了多久的!” 顾飒的大名,京都的狗都知道。 见过她的人也不在少数。只要稍微用点心,都能把她的身份扒出来。 顾飒不以为意:“没关系,我反正在这里的时间也不久……” 等秋猎的事情一过,她也就不会过来打卡了。 但是臧晨的眼神微妙了很多:“你在这里……哦,我知道了!” 他突然看向鬼手七。 “你是冲他来的!?” 第202章 他活不到长大 第202章他活不到长大 “他?”顾飒一怔:“你知道他?” “你不知道?”臧晨比她还要惊讶:“你冲他来的竟然还不知道他?不对……你也不是冲他来的?” 旋即,他拍了拍衣服。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有时间咱们再聊!” 这是明显要避开鬼手七这个话题。 顾飒没有追问。 人家不想说自然有不想说的理由,没必要死缠烂的刨根问底。 再说了,想知道,自己可以去查。晚学后,君空阑上车后没看到顾飒,立即掀开车帘:“蛮瑟叔,我娘呢?” “她说怕引起注意,所以在早上下车的时候等咱们。” 顾飒下车的地方是个死胡同,走那边的人很少。 马车停下后,顾飒环顾四周,确定没人了,这才上车。 还没坐下,君空阑就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顾飒将他给推开,缩进角落,义正言辞:“别来这一套,今天我不吃!说吧,中午是怎么回事?那个姓白的小子又是怎么回事?” 君空阑才去青禾学院几天呐,再加上他知道自己不能动怒的毛病,所以没道理会主动招惹别人。 而且他中午出手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那碗砸的,行云流水,显然是在心里想了无数次了。 君空阑噘着嘴,坐在那里抠手指,就是不吱声。 “君空阑,我和你说过的,咱们情况特殊,不怯弱怕事,但也绝对不能惹是生非,阿娘相信你,你不是主动惹事的孩子,但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俩之间究竟有什么矛盾,你得告诉我,我才能斟酌处理!” 这番话,使得君空阑眼神一亮。 大眼睛眨了眨,试探着问:“你,真的信我,不是我主动惹得事?” “君空阑,你说这话是不是太没良心了?”顾飒故作生气,不轻不重的踹了他一脚:“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是不是没点数!?” “我当然知道阿娘对我好嘛,”君空阑瞬间变了笑脸,连滚带爬的钻进她怀里,揽着顾飒的纤腰撒娇:“但是,我怕阿娘和其他人家的娘亲一样,会不问青红皂白的罚我嘛!” “君空阑,我什么时候罚过你吗?” “没有!” “那你……” “他不是冲我!”君空阑很鸡贼,立即提高了声音:“白承堂不是冲我来的!” “……不是冲你?”顾飒回想着中午发生的事情,惊讶的挑了挑眉:“不是冲你,难道是冲……赵长纬?” 君空阑点了点头。 “怎么会?”顾飒感觉事情有点不对:“那个姓白的小子,不知道赵长纬的身份吗?” “当然知道,他可是咱们大梁朝唯一的亲王小殿下,谁会不知道他是谁?” “那,怎么还……姓白的什么路子?这么野的呢,连亲王都敢招惹?我看他的样子,不像特别聪明的那一挂……应该不是凭本事进去的吧!?”顾飒来了精神。 能进青禾学院的,除了是有真材实料的神童之外,还有一种是绝对权力下塞进去的关系。 比如说赵长纬! 他可以天资平平,但是身份爆表的高贵。 难道,姓白的也有这样斐然的身份? 要不然,他怎么敢对赵长纬大不敬!? “他姓白,咱们陛下的宠妃小白贵妃也姓白!”君空阑小大人般,很是无奈的一声长叹:“唉,红颜祸水啊……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白承堂的后台难么硬了吧!?” “小……白贵妃!”顾飒脸上吃瓜的表情更微妙了。 说起这个小白贵妃,她还真的听卫娘子提起过。严格说来,理论上是有两个白贵妃的。 一个是大白贵妃,一个就是如今在这个白贵妃。 她们俩是姑侄俩。 在赵子佑还是皇子,连亲王都没晋封的时候,姑姑就嫁给了他,并且还有过一个孩子,只是孩子胎死腹中,夭折了。 没了孩子以后,姑姑伤心欲绝,人也憔悴了,对赵子佑她也就失去了兴趣。 时间久了,白家察觉到了危机,就将侄女也送到了赵子佑的床上。 侄女年轻,活泼,用卫娘子的话说,那就是在床上“玩的花”,所以从进府就很得赵子佑宠爱。 当姑姑的哪受得了这种气,总是时不时的找侄女晦气,时不时的训斥她。 后来在一次争吵中,姑姑“失足落水”,被救上来以后就说是侄女推的自己下水,还让赵子佑主持公道。 赵子佑怎么舍得侄女上心,当即训斥姑姑得了失心疯,让人将她关了起来,每天灌药,时间久了,她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是真的疯了。 关于姑姑疯掉一事,外面一直有说法,说赵子佑每天给姑姑灌的就是疯药。 反正从那以后,侄女就正式上位,成了王府的贵妾,再加上赵子佑没有正妻,她就成了王府的女主人。 如今,赵子佑登基,她也顺理成章的被封为贵妃。 而皇后之位空缺,没有国母执掌后宫,小白贵妃就理所应当成了后宫的女主人。 “这就很好理解了,小白贵妃没有子嗣,而赵长纬又那么大了,还被封了亲王,可若是她不能生下一儿半女,登上皇后之位,只怕她的荣华富贵就悬了!” 顾飒越说越激动,开心的不得了。 “怪不得上次我去见卫娘子,告诫她不要再以陛下的名义,宣你入宫做陪读的时候,她的脸色会那么难看!” 在鱼爪找到军侯府,并被狙杀之后,她曾经暗中找过卫娘子,两人促膝长谈了很久。 顾飒一再告诫她,明确表示君空阑不会入宫,更不会做赵长纬的陪读。 其中原因和赵长纬无关,是君空阑个人因素不能进宫。 当时的卫娘子就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到她态度坚决,也就答应了她。 如今看来,卫娘子是想要利用他们军侯府的力量,扶持赵长纬与小白贵妃他们对抗。 毕竟,赵长纬没有足够可用的母舅。救过他一命的君空阑,就成了他们母子可以依附的最后稻草。 所以,赵长纬才会出现在青禾学院,才会成为君空阑的同学。 “人心啊!这个卫娘子……我还真是小瞧她了!不过,她也的确和之前不一样了,竟然懂得谋划布局了……” 女子柔弱,为母则刚。 卫娘子当初是多么傻白甜的一个人,浑浑噩噩的在王府那么多年。 如今入了宫,做了贵妃,为了儿子,也学会了阴谋算计了! 君空阑没听懂她的碎碎念,但是明白白承堂和赵长纬之前的事。 “他们都说,白承堂是小白贵妃的亲弟弟,以后等小白贵妃生下皇子之后,母凭子贵,坐上皇后之位,那白承堂就是名副其实的国舅了……” 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坐起身子,凝视着顾飒的眼睛,认真道。 “阿娘,长纬哥哥真的会长不大吗?” “傻孩子,你说什么胡话呢?人怎么可能长不大?”顾飒笑着捏捏他的鼻子:“就算他不想长大,时间和岁月也会催着他长大,身为皇子,长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所以,他才不想长大!” “不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君空阑急了,连忙解释道:“长纬哥哥说的长不大,就是长不大……他长不到陛下那个年纪,可能连爹爹这样的年纪都长不到呢!” “胡说,他又不是神仙,他怎么会长不大?” “因为他会死的!” “……”顾飒的笑容遽然以沉。她此时才算明白赵长纬的意思。 君空阑还在认真的解释:“长纬哥哥说,他是庶出,不是嫡皇子……有朝一日,要是小白贵妃生下了皇子,等皇子长大后当了皇上,白承堂做了权倾朝野的国舅,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到那时,他和卫娘娘的性命就都保不住了!” 顾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是啊! 皇家的孩子,很多都是长不大的。 又是死于疾病,但更多的是死于阴谋。 第203章 不舍得骂你呀 第203章不舍得骂你呀 顾飒的沉默,让君空阑有些难过:“这么说来,长纬哥哥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会死,不能和我一样长大的吗?” “你很喜欢长纬哥哥吗!?” “喜欢啊!”君空阑笑着猛点头:“学院的人都不和我玩,只有他和我亲近……” “学院的孩子不和你玩?”顾飒一怔。 他没从想过,君空阑竟然在学院没有朋友。 “也不是不和我玩,是我不和他们玩,”君空阑撇着嘴,一脸嫌弃:“他们都太蠢,太无趣了……” 和君空阑在一个班级的孩子,年级上和他差不多,但是在人生的经历和智商上,都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 那些孩子更纯真,更像是没有被世俗染指的小白花,天真无邪。 可是君空阑不一样! 他是从地狱爬出来的! 从小到大,他能活着全靠嗜血凶狠,才能活下来,才一步步的走到今天。 即便是赵长纬比他年长几岁,也不能完全理解那些经历在他心里留下的痕迹。 “空阑,”顾飒轻叹,轻抚他的耳垂,揉捏着:“你知道爹娘为什么要把你送到书堂吗?” “……读书啊!你们想要我做个君子,做个有知识的大人物啊!” “……嗯,是,也不是!”顾飒想了想,认真道:“我们当然希望你的未来斐然,但是我们更希望你和其他孩子一样,有一个属于孩子的童年!”君空阑需要同龄人。 即便那些孩子在他眼中是蠢到极致的傻白甜,但他们身上的童趣,是最能淡化他骨子里阴暗面的东西。 只有那些同龄的孩子在一起,才能唤醒他骨子里属于孩子的纯真无邪。 君空阑看着她,点了点头:“阿娘,我不明白,但是我会听你的话,以后……我不会嫌他们傻3了,我会和他们一起玩的。” 顿了下,他的眼神黯了下来。 “那长纬哥哥呢?我就不可以和他玩了吗?” “当然不是,你喜欢谁,想和谁玩,那是你的自由,只要那个人不是坏孩子,你想和谁玩都可以!” “那,你和爹爹会觉得……他和我玩,是因为你们的,想要你们帮他吗?”“……” 君空阑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顾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君空阑,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 “因为长纬哥哥说,他和我在一起玩很矛盾,很纠结……他说他是真心想和我做朋友,他从小到大也根本没什么朋友,在他冲下来祭祀塔救他的时候,他就把我当朋友,当兄弟了……但是……” 君空阑欲言又止,无奈,又可怜兮兮的看了眼顾飒,低下头抠手指。 “但是吧,你和爹爹的身份很特殊,他说,和我在一起玩得久了,就会有人说闲话,说他与我玩是为了结交权臣……” 顿了下,很认真的抬头道:“权臣是我爹!”顾飒忍不住笑了:“你爹算什么权臣?要是你爹是权臣,白承堂还敢欺负你?他就是个……有点自保能力的小臣而已,所以,这并不妨碍你和赵长纬做朋友……嗯,做兄弟!” 说出“兄弟”这个词的时候,她的心倏然一动。 “空阑,你听过你爹和太子的故事吗?” “……”君空阑很茫然的摇摇头。 顾飒揉着他的脑袋,低语:“你爹和当年的太子,也就是赵长纬的皇伯,他们就是很好的朋友,也是很好的兄弟,阿娘希望你和赵长纬也是如此,你们在一起,仅仅是因为你们俩兴趣相投,脾气契合,愿意做朋友做兄弟,而不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世俗问题所困扰!” 君空阑点点头。 但是那神情……像是听懂了,也像是没听懂。—— 一大早,顾飒被“哐哐当当”的声音弄醒。 起床看时,发现院子里放了一大堆工具。 工具满是灰尘,有些东西她在军侯府的库房见过,更多的是没见过的。 君夙折满身都是灰尘:“你们小心点,不要磕碰着了,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弄坏了你们可赔不起……” “君夙折,一大早上的不睡觉,你哐当什么呢?” “你怎么起来了?” “我倒是不想起,你哐哐当当的,我怎么睡?你这……” “你怎么不披件衣服?”君夙折冲着廊下的桑娅打了个手势:“拿件厚衣服来!” 桑娅抱了件披风过来,还没开口,就被君夙折训斥了:“她大病初愈你不知道吗?她出门也不给她披件衣服?这要是冻着了怎么是好?” “不是,我……”桑娅一脸委屈:“我拿了的……” “你别冤枉她,她是拿了衣服的,是我没穿。”顾飒接过披风要穿,但是君夙折打开她的手,亲自给她披上,系好。 “你不穿也是骂她……” “为什么?” “因为不舍得骂你呀!”君夙折脏兮兮的手蹭过她额头,留下一道灰痕。 “……小侯爷,不带你这样的,你不能因为不敢惹小姐,就骂我们呀,小姐,你看小侯爷,他不讲理……”桑娅冲着顾飒嚷着撒娇。 就知道是这样! 惹不起的不敢惹,就会骂她这个惹得起的杀鸡儆猴!果然,顾飒给了她一个眼神:“行行行,下次出门听你的,保证不再让你挨骂!” 转身,看着满院子的东西,好奇的问。 “这还不到年关,不到大扫除的时候,你怎么突然把这些东西搬出来的?” “没什么,就是昨晚上突然梦到母亲了!”君夙折看着手里的灰尘,拍了拍:“睡醒之后就睡不着了,就让人把东西翻了出来。” 母亲!? 顾飒这才发现,他拿出来的那些东西,很多东西都是小孩子的玩具。 “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玩的?” “是啊,你看这个小木马,我最有印象了!” 君夙折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个陈旧的小木马,擦去上面的灰尘,跨身做了上去。宽肩窄腰的身板,几乎把小马给做散架了。 “我小时候最喜欢骑的就是它了,有一次骑它下台阶,不小心摔了,我摔的鼻青脸肿,它摔断了马头,我当时哭的不行了,爹还以为我是疼的,其实我是心疼马头!” 小马的脖颈上,做了一个铁箍,将马头箍住了。 “爹当时抱着我说,要找人重新做一个新马给我,又大又好看的那种,但我就是不愿意,死活都要这匹马……呵呵,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就那么执拗,非要这个破马!许是因为这马是母亲亲手给我做的吧!” 他坐在小马上,“吱吱呀呀”的晃了两下。 “我想着,把做这些东西收拾一下,修一修,以后给我们的孩子用……这叫传承!我君夙折的传承!你觉得怎么样!?” 君夙折带着嬉笑的态度,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说着的心理最想倾诉的话。 说完之后,他甚至于都不敢看顾飒,只是低着头,佯装玩笑的样子,一晃一晃的骑着小木马。 但是,他没有听到现象中的回答。 顾飒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她像是没听到似得,站在那里,看着一堆东西出神。 君夙折的眼神黯了下来:“你不同意?” “……” “那,你是不同意我……还是不喜欢这些东西,觉得他们都是旧物,不想给孩子们玩?” “……” 顾飒的敛默,让君夙折有些慌了神,讪讪起身:“你不会是……不想嫁给我吧?” 而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飒飒?” “……” “顾飒?” “……” 君夙折沉下眸色,走到顾飒身边,左手在她眼前一晃:“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顾飒这才惊醒:“啊?什么?” 第204章 那女人,是用脑子换的美貌 第204章那女人,是用脑子换的美貌 她茫然的看着周围,似乎根本没听到君夙折的任何话:“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君夙折眼里的光肉眼可见的灭了。 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的话,就这样夭折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胎死腹中,什么都不说了呢! 顾飒看出了他情绪不对,连忙跟过来解释:“我刚才想到了一件事情,想的出了神,所以没注意听你说的什么,你,你刚才说的什么?” “没什么,真没什么……”“真没什么?” “没,没什么,”君夙折一脚将小木马踢翻了:“我是突然意识到,是我自己脑抽,一厢情愿了!” 说着,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把这些东西都收了。” 正在清晰的家丁们都懵了。 “小侯爷,都,都收了吗?” “收,收进仓库!” “……” 他们都疑惑的看向顾飒,孰知顾飒比他们还懵。 刚才君夙折提到“母亲”的时候,她的思绪不由自主的就放飞了,以至于君夙折说了什么,她是一点没听到。 想要问桑娅是怎么回事,但她比她还茫然。“我怎么知道?我站在的那么远……你们说没说话我都不知道,哪还能听到小侯爷说什么?” 不过…… “但是我能看的出来,他刚开始做木马的时候,挺开心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说着说着就高兴了,以至于到了你身边之后,就更不高兴了!” 桑娅是懂补刀的。 她暗戳戳的歪着头示意:“小姐,是不是因为你没听小侯爷说话,所以他才会生气?” “不会吧?”顾飒质疑她的分析:“小侯爷可不是那种矫情的男人!” “不矫情?”桑娅那眼神绝了。 不矫情的男人,说生气就生死! 嘿!还生气了也不说! 就像打哑谜一样的让你猜! 猜不到也不说! “算了,不管他,我还得去学院点个卯呢,让他暗自伤春去吧……” 新官上任三把火。 虽然她去了也是个混饭吃的闲差,但是头三天的打卡必须保质保量,不能迟到早退。 顾飒又蹭了儿子的车,还是在一道街外下车,步行去青禾学院。 走了一半路程,听到身后传来快马声,随即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还真的是她!” 是白承堂。 他骑着一匹白马,带着一群侍从从街尾疾驰而来,路过顾飒身边的时候,故意践着街边的泥草丛 ,溅的灰尘四起。 顾飒用衣袖捂着口鼻,敛下眼眸想走,却被白承堂的侍卫拦住去路。 “嘿,姑娘,还记得小爷我吗?”白承堂端坐在马背上,得意洋洋:“昨天在饭堂踩了你手的那一个!” 顾飒捂着嘴后退两步:“白公子是要道歉吗?” “道歉?哈哈,哈哈……”白承堂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你还真是个蠢女人,本公子在这个地方拦下你,是为了给你道歉?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哦,不是道歉!”顾飒并不惊慌:“那就是要来杀我灭口的了?” 她看了眼四周。 “现在是上学的时辰,青禾学院的人来来往往的不少,你要是在这里杀我的话……好像并不是最合适的地方呢!” “你倒是淡定,”白承堂惊讶的叱了一声,在马上弯下身子:“放心,本公子就算想杀你,也不会蠢到选这么个地方下手!” “嗯,那就是要继续羞辱我了,”顾飒拧着眉心:“只是这个地方似乎也不合适,要是你对我动了手,传到青禾学院,怕是鬼手七不会放过你!” “……”白承堂的得意笑容蓦然僵在脸上。 顾飒无视他的模样,还在那里环顾四周:“不对,你也不会蠢到做这事!那,就是来警告我的了?” 此时,她的视线终于落在了白承堂的身上。 “白公子,你要警告我什么?” “……” 白承堂一时语塞。他要警告什么? 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是刚才来的路上,看她腰肢纤细,走路婀娜,想到了昨天那个捡碗片,被他踩了手的厨娘,这才好奇的追上来一看。 当时也不过是一时冲动,并没想太多。 如今问他要做什么,他自己还真的不知道。 不过,顾飒的眼神让他意识到了什么,立即顺着她的话继续道。 “不错,就是要警告你,你就是个厨娘,安安分分的在厨房做事,别惹事,更别招小爷我不高兴!这一次就放过你,要是有下次的话……哼!鬼手七也保不住你!” 威胁一番后,白承堂唤了手下,洋洋得意的策马离开。 顾飒刚要走,看到一个人走过来:“姑娘,他都这样羞辱你了,你竟然忍了?”“要不然呢?打一架?还是杀了?”顾飒挥手赶走灰尘,敛眸:“要不,魏捕头给支个招?!” “这可不是顾姑娘的行事风格,”魏辽看着白承堂的背影,笑眯眯:“弟妹啊,你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呢?要不要我帮你个忙?” “你帮我?”顾飒斜睨他一眼,呵呵:“你现在是什么身份?皇城第一的大统领!看起来是风光无限,可还是赵子佑赏饭吃!魏师兄,我劝你还是收敛点吧,这女人的枕头风可是很厉害的!” “……叱!小白贵妃吗?”魏辽不屑一笑:“那女人就是花瓶身子豆腐脑袋,所有的脑壳都换了美貌了,一点脑子没有,还整天妄想着做皇后,一家人想着鸡犬得道,一飞升天!也不用脑子好好的想一想,就他们白家那样的母族,也配做国丈做国舅!?” 赵子佑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当初他做王爷的时候,妾室娶了一大堆,可正妻王妃的位子就是定不下来,先帝几次要给他说一门婚事,都被他解决了。 为什么? 自然是要寻一个能扶持他坐上帝位的岳丈了! 当然了,后来他是机缘巧合,没用得着的岳丈出手,就夺得了帝位。 但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如今他后宫空虚,很需要一个贤惠淑德的皇后掌管后宫,正需要一个德高望重的家族稳固朝纲。 像白氏这种不入流的下等家族,哪配做皇后。 顾飒想到了泗溪城的白家,好奇道:“对了,魏师兄,这个小白贵妃的白氏,和泗溪城的白家,有什么关系吗?不会是一家吧?”“是也不是!白氏和白家的祖宗是一家,后来分支了,泗溪城的白家以商贾为生,小日子过的流油,而小白贵妃的白氏一族,则走了儒生入仕的路,虽然清贫,但摆脱商贾这个下九流的身份。” 自古以来,商贾贩夫虽然有钱,但是没身份,地位甚至于排在农民伯伯之下,仅高于戏子乞丐这样的下九流。 “不过,咱们还是要小心一点,”魏辽收敛了笑意:“之前呢,他们两支也就在冬至这天回先祖那边祭祀一下,其他的时间交集不深,但是如今小白贵妃做了宠妃,泗溪城的白家又有钱,他们钱权交易,互相帮助的话,对咱们可没啥好处。” 泗溪城的白夫人估计还没讲怀疑的种子放到顾飒身上,还在一门心思的四处找儿子。 如果被她知道白质的失踪是顾飒插的手,以白夫人的行事风格,肯定不会放过军侯府。顾飒不动声色道:“放心,我既然出手了,就不会让白夫人找我的麻烦,而且……算了,等过些日子再说这事吧!” 怕与魏辽说话的时间过长,引起别人怀疑,她行了一礼后,转身要走。 魏辽连忙跟上去,与她并肩而行:“先别急着走,我找你的事情还没说呢,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我师弟吵架了?” “……没有啊!? “那是……冷战了?” “……怎么可能?”顾飒被问的莫名其妙:“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那就怪了,”魏辽挠挠头:“今早上我休班回家,路上与师弟走了错面,发现他脸色不对,像是在和谁生闷气,那满脸的不高兴,就差把不高兴仨字写脑门上了……”以君夙折如今的心性,能让他动怒,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就只有顾飒了。 所以魏辽才在回家的路上,顺路拐了个弯,过来问顾飒两人是不是出什么矛盾了。 第205章 我不会 第205章我不会 顾飒也想到了君夙折的神色不对,但没怎么放在心上。 “放心吧,他就是昨晚上做梦梦见妈妈,想妈妈了,才会有点小情绪,缓一缓就好了。” 魏辽:“想……妈妈?” “哦,就是想他母亲了。” “……” 顾飒看了眼周围,发现学生们多了起来,不再和魏辽多话,急匆匆的跑向青禾学院。 魏辽挠挠头,一头雾水:“想妈妈!?” 和君夙折认识那么久了,还从不知道他想母亲竟然能想到抑郁。—— 顾飒如今在猪圈帮忙,厨房里的事情就不插手了。 而鬼手七又不喜欢她动自己的任何东西,所以她也就是象征性的在菜园里走了走,还顺带着花样的夸了夸鬼手七种菜的手艺。 “七哥,这是你种的菜还是花?太水灵了,你看这菜叶子,掐一下能出水呢!” “呀,这小柿子太好看,红彤彤的,样子也好看,吃起来一定很甜!” “我的天哪,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讲萝卜种出一样大小的,七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 开始的时候,鬼手七只是冷漠的瞪她一眼。 看那样子,还有些讨厌。 但是在听多了之后,神色就变得不一样了。不管眼角眉梢还是嘴角的弧度,都起了明显的变化。 最终,破天荒的开了口:“太红太软的柿子甜腻,你摘那种稍微硬一点的,吃起来酸酸甜甜,更有口感!” “多谢七哥,我能吃吗?真的是太谢谢七哥了。” 事实也证明,这不论男女老少,都喜欢被夸。 顾飒一边吃着小柿子,一边继续夸。 一大早上,她是一点活没干,一点话没少说,说的口干舌燥。 鬼手七那边摘了一筐新鲜的瓜果,招手叫她过来:“你把这个送到湖心岛去!” “咳咳……”顾飒差点被小柿子呛死:“哪?送到哪去?” “湖心岛,就在那边,过了竹林就能看到,水榭边有小船,划着船过去,把东西放到栈桥上,会有人将东西拿走,你再将篮子拿回来……听懂了吗?” 顾飒:“……” 听见了,但不想懂! 鬼手七看出了她神色不对:“怎么?你不想去?” “不,不是……我,我不太会划船……” “没关系,学着慢慢的划,以后要在这里做事的话,每天都由你去那边送菜。” “……” 顾飒是欲哭无泪!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想见那个女人。 本以为说不会划船就躲过了差事,没想到鬼手七是死磕上她了。想不出拒绝的话,只好接过篮子:“那个,我试试吧,尽量……” 算了,就装模作样的到水榭那边走一圈。 到时候就说自己不会划船,退回来就是了。 她拎着篮子,哼痴痴地来到水榭,还不忘吐槽:“就一个人住而已,还吃这么多……你不是仙女吗?人家仙女都是喝露水的,怎么就你吃人间烟火呢!?有本事断情绝欲,有本事你不吃饭啊……你吃什么人间的饭呢!” 两艘小船都停在水榭边,看样子今天是没客人。 顾飒上了传,拿起船桨,正想着怎么敷衍的时候,陡然听到一个急促的声音。 “等一下,姑娘等一下,稍微的等我一下……” 一个穿着朝服的男人跑过来,手里拎着一个药箱。也不等顾飒说话,男人气喘吁吁的上了小船,擦汗:“好了,走吧!” 顾飒没有动:“……” 不是! 你谁啊!? 那边不是有一条船吗? 你是看不到还是没长手? 你上船的时候,问过别人,征询过人家同意的没? 哼哧哧的上来就大屁股一坐,好像别人给你划船就是天经地义似得! 见顾飒没反应,男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再次强调:“好了,可以走了。” “我知道,但是我不会划!”顾飒拿着船桨,胡乱划拉了两下。 非但没有把船开走,反而是在原地转起了圈。 男人被吓了一跳,随即大骂:“你这婆娘,你是要吓死我吗?快住手,你要干什么?住手住手,再不住手,船就翻了……” 说着,他还是被惯力给甩翻了,连带着手里的药箱也打翻了。 七八个药包洒了一船,其中一个还碎了,药材都洒了不少。 “呀呀呀,快住手,这些老金贵了呢……” 男人连忙喝停顾飒,也顾不上狼狈,半跪在小舟里,将药材捡了起来。 顾飒趁机抓了一把扔进空间,其余的交给了男人:“那个,您是……” “御医!老子是胡御医,”男人指了指自己的朝服:“这是御医的朝服,你不认识吗?” 顾飒很老实的回答:“……不认识!”她是真不认识。 她只认得君夙折的朝服,其他的对她而言,长得都差不多。 “你真是……” 胡御医没心思和她生气,急匆匆的将药材重新包好,瞪了她一眼,警告低语。 “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 “什么事啊?”顾飒很认真的问:“是您坐船摔倒了,还是您把药材重新打包的事!?” 胡御医似乎被噎了一下,没好气道:“是爷我差点被你气死的事!” 他气恼的抓过船桨,对着岸边的石阶一怵,瞬间将小船弹开。 “看好了!这样划,一下一下的稳着来,看着角度调转方向,手下的力道要稳,就这样……”胡御医一边说着,一边划船,往湖心岛去。 “那个,要不,我来试试吧?”顾飒乖巧的伸出手。 胡御医见她还算识趣,气消了一大半:“还算是有眼力劲的,给你,好好学着点!” “诶,好嘞!” 顾飒点头哈腰的答应着,但是转头就将船往回划拉了。 “诶诶诶,你这个,你这是,住手,快出手……” 胡御医气的大叫,要拿回船桨,但顾飒就是不给,还划的更用力了。 “没关系,我可以的,再多练习一会就好了,我可以,我可以……” 在她一声声“我可以”的助力下,成功将划出去的小船又划到了岸边。胡御医气的好像抽她一巴掌:“你这个姑娘,诶,真是……怎么能这么笨呢?竟然往回划,我这好不容易划走了。” 要不是这傻瓜姑娘添乱,他现在都能到。 现在好了,又要重头开始。 “那,要不,我还是下去吧,就不耽误您的事了。”顾飒故意一脸内疚,拎着菜篮子就要起身。 但是一扭头,看到了站在岸上的鬼手七。 他歪着头,略有些玩味的看着她。 顾飒被看的心虚,又坐了回去:“我,这就去……” 胡御医也发现了鬼手七,似乎所有的怒火都没了,也不咋呼了,抓起船桨就开始摇船。 从他的神色看,应该也不想和鬼手七沾边。 两个人很快划了一半,胡御医这才松了一口气,盯着菜篮子看:“你是……厨娘?还是给鬼手七打杂的厨娘?” “猪圈,我给七哥干活……” “哇哦……”胡御医怪异的叫了一声:“这么多年来,还第一次听说,有人能在鬼手七手底下干活呢!姑娘,佩服!” 如此一想,眼前这姑娘除了不会划船外,应该挺厉害的。 要不然,也不至于能得到鬼手七的认可。 “胡御医,你……好像对七哥,鬼手七蛮了解的嘛,”顾飒故意压低声音:“而且,我看其他人都怕他,但是你就不怕!” 这么一说,胡御医的脊梁瞬间就硬了很多:“那是自然,你也不想想,我当年可是救了他一命的……之一,论起来,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之一,当然不怕他了!” “当年?当年他怎么了?”“你不知道?”胡御医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你这姑娘真是胆大哦……你都没打听他的事情,就在那里帮他做事了?” 第206章 她的秘密 第206章她的秘密 顾飒装作很尴尬的笑了笑:“我是新来的,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送到猪圈那边去了……” “送你去猪圈,也不是独你一份,每个新来的厨娘都会去那边,好像是小厨房那边的规矩,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这个规矩还是孔老爷子定下来的呢。” “……孔老爷子?”顾飒先是一怔,随即释然。 也是。 像鬼手七这样的人,身份背景能力什么的,孔老爷子肯定是亲自把关的。 如果不是十足的底气,也不可能让白承堂看着他都发虚。“这话说起来就话长了,”胡御医好像比顾飒还有兴趣,不自觉的放缓了船桨:“我和你说,这个鬼手七的来历众说纷纭,谁也不知道哪个版本是真的,不过,流传最多的版本,是他和孔老爷子,还有沈姑娘一样,都是青禾学院的创始人之一!” “他?创始人?不能够吧?”顾飒故意夸张的一声大叫:“他有什么呀?人家孔老爷子是君子儒生,德高望重,吗,名满天下,沈姑娘……人家财大气粗,以金钱为实力,打造了今天的青禾学院,他?” “是不?很奇怪是不是?诶,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说到这里,连胡御医都激动起来。 “你被看他现在畏畏缩缩,丑不拉几的,传说当年也是个美男子嘞!只是可惜啊,在一场保护青禾学院的鏖战里,伤了脸,从此以后就以发敷面,看起来不人不鬼的样子了。”“鏖战?”顾飒有些不以为意。 这些书生就是喜欢夸大其词。 他们估计都没见过什么是战争,就敢直接说鏖战了! 鏖战,那得是战役那样的杀戮,尸山尸海,血流成河,那才能叫鏖战。 “对了,”胡御医突然凑近了些,神秘兮兮道:“你知不知道这个湖心岛有多深?” “……啊?” 这家伙,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 “传说这个湖深三百尺,人若是掉下去了,必死无疑!” “……三百尺?”顾飒瞥了眼黑黢黢的湖面。 这也太夸张了! 三百尺,那可算是一百米啊!一百米是什么概念? 都能很划拉到深沟的范畴啊! 胡御医继续道:“不过呢,你也不用太害怕,如今的湖深呢,也不二十多尺,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底下的那八十尺,都是白骨!” “……” “当年的那场鏖战,死掉的那些人,都沉尸这里,差一点就把池塘给填平了呢!” “呵呵!” 顾飒听的匪夷所思,只好回了个尴尬的笑。 好在此时小船已经靠岸,胡御医也没心思管她了,拎着药箱起身,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姑娘,我的样子没问题吧?刚才那一摔,没把我摔狼狈吧?” “没,没有,当然没有,很好!” “……” 胡御医听的喜滋滋,高高兴兴的上了岸。 顾飒拎着菜篮子犹豫:“……上去,还是不上去呢?” 转头时,看到了对面岸边的鬼手七。 得! 上去吧! 不过,有胡御医在,应该不至于出其他的幺蛾子。 胡御医站在沈约的小屋门口,再一次整了整衣服,再回头看了眼顾飒,见她点头,这才敲了敲屋门。 “东西放下吧!多谢了!”沈约应该是早就看到他们了,但是拒绝开门。顾飒如释重负,立即将菜篮子放下,转身就走,没有半点犹豫。 但是胡御医还是不甘心的站在那里:“沈姑娘,你已经许久没诊脉了,也不知道病况如何了,不如……” “我好的很,没事了,有劳挂心!” “……可是,那个,好吧,”胡御医很失落,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将药包拿出来,放在菜篮子上以后,还不忘叮嘱:“沈姑娘,你一定要按时吃药。” 沈月没有回答,只是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顾飒的身影。 她已经上了小舟,正在等胡御医,脸上露出明显不耐烦的表情。 沈约微微蹙眉,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木匣子。 这个木匣子,正是顾飒在军侯府库房,通过甲骨文谜语找到的小盒子。 “你是碰巧打开的机括……还是,你能看懂那上面的文字!?” 若是寻常人,只是根据甲骨文的毫无规律的符记,很难打开她藏东西的地方。 陌生人想要通过几率识别甲骨文,并且打开机括的难度几率几乎不存在。 除非……这个小姑娘认识甲骨文! 可是!! 怎么可能呢?? 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认识甲骨文!? 胡御医站在门外叮嘱了一番,没得到沈约的回应,有些无趣的回到栈桥。 只是他很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着屋子,在顾飒的一再催促下,才上了小舟。 “胡御医,不至于吧?你要是想来,明天再来就是了,犯得着在这里等吗?”顾飒故意道。 “你不懂,”胡御医瞬间多了些伤感:“我……总之,如果不是送药的话,我是不能随便来这里的!” “送药也没问题啊?”顾飒压低声音:“你为什么要一次性的把那些药送来呢?你可以多分几次的嘛!这样不就有了一天来一次的机会?” “……也,不是,我也不想啊!”胡御医更尴尬了:“你是不知道,那是沈姑娘的规定,一个月四次,七天一次,我……” “还有这规定呢!?”顾飒故作惊讶的张大嘴巴,夸张的很:“不会是每个月都来,一年十二个月,月月都不落吧?她这是生病吗?养生都没这么夸张的用药吧?” 胡御医突然警觉起来,迅速收回视线,哈哈一笑:“是,是啊,是夸张了点,人家养身子都不这样,哈哈……诶,姑娘,你的菜篮子不用拿回来吗?”他岔开了话题,顾飒也就识趣的没有追问。 “不需要了,反正下次来送菜的时候,再拿回来是了!” 她看向湖心岛,若有所思。 ——看来,这位沈约大美人,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简单! 她的身上,也是缠绕着无数的秘密啊!! 只是,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不是和她隐姓埋名,藏匿在这个地方有关! —— 第207章 挑战 第207章挑战 今天是青禾学院练习骑射的日子。 孩子们一大早换好骑射装,跟着骑射先生来到练武场,每个人选一匹训练马。 君空阑来到马厩。 还没推门,就见一名驯马师牵着一匹黑色大马,将缰绳丢到了他手中。 “来,你的!” “我的?”君空阑看了看马,一脑门问号。 这马的品种有点问题吧? 怎么比寻常的马还要高出大半个身子呢? 君空阑在同龄人中的身高已经属于拔尖,但是在黑马面前一站,竟然也就到它的膝盖上多一点,都没够马腹。 “这马好高啊……” “高吧?”驯马师趴在围栏上,似笑非笑道:“这匹马是学院刚得的,还从没有人骑过呢,听说性子非常的野,不是一般人能驯服的……你嘛?” 他嘿嘿一笑,带有几分挑衅。 “君小公子,你要是害怕的话,我给你换一匹?” 看着他那张欠抽的笑脸,君空阑有点明白了什么。 他是刚来青禾学院不假,但是里面的黑暗面他可看了不少。 “害怕?你们特意给本公子选了这匹马,我要是害怕,岂不是丢军侯府的脸?” 学院的马厩君空阑看过,都是清一水的小马驹,很少有成年壮马。更何况是他这么一个没马腿高的孩子! 对方给他这匹马,分明就是为了羞辱他。 既如此,那就收了吧! 君空阑牵着黑马,到戚风那边领马鞍。 戚风本来是随手递给他一个马鞍,但是在看到黑马后,沉了脸色:“谁给你这匹马的?” 这匹马刚来学院,还没有驯化,是不能给人骑的。 更何况还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简直是胡闹,这不是要害你,这是想要你的命!” 戚风护短,怎么能容忍欺负自己家的小师弟。 欺负他戚风的师弟,就是欺负他。 他气势汹汹的要去找人算账,但是君空阑却唤住了他。“师哥,”他傲娇的挺拔了脊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倔强:“不是别人给我的,而是我自己选的!” “……你选的?”戚风一怔:“你知道这匹马是什么马吗?你就选?” “……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就敢选?”戚风给他气笑了:“这种马是宝马,汗血宝马的一种,它们生来就是做军马特训的,我们学院的这一匹,是恩师他老人家舍了脸面才买到手的,本来是想驯化好了以后,最年终奖励,你倒好,竟然先选上了!” 他一挥手,上来牵马。 “来,把它给我。” “不给!”君空阑却拽紧了缰绳,“这马是我选的,那它就是我的!” “怎么就成你的了?”戚风更笑了:“且不说它还没有被他驯化,就算是驯化了,那也是做奖励所用,不是白白送给你的!” “那就是我的奖励,”君空阑更加死揪住缰绳,就是不撒手:“我有种直觉,这匹黑马注定是我的,它就是我的!” “你这孩子……”戚风又气又无奈,但转念一想,正好也可以给他一点教训,压一压他的傲气:“行,今天看到你是我师弟的面子上,我给你这个机会!” 他拿过一个马鞍,扔给君空阑。 “这是你的马鞍,今天我就看着你骑……骑不好,这匹马就这辈子和你无缘了!” 顿了下,弯下腰,看着马鞍调侃。 “小师弟,要不要帮你一个忙,把马鞍直接卡上去?” “不需要!”君空阑抱紧马鞍,转身就走。 他有长纬哥哥帮忙,才不需要这些人帮助呢!但是找了一圈,竟然没看到赵长纬的身影。 “奇怪,刚才还看到的呢。” 君空阑单手抱着马鞍,牵着马绕着练武场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赵长纬,正疑惑着,对上了顾飒的身影。 这些天才神童在孔老夫子的眼中,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所以每次练习骑射和搏杀的时候,厨娘们都会准备好点心和盐水,供他们补充体力。 顾飒本来是不用来的,但是听说能见到儿子,就自告奋勇,帮着余家婶子她们将东西抬来了。 她看着君空阑,以眼神示意要不要帮忙。 君空阑立即避开视线,将马鞍甩上了马背,表示他自己可以。 奈何,他的身高实在有限,站在那里都不够马肚子,哪还能锁固马鞍。 正犹豫着要怎么弄的时候,白承堂出现在他身后:“呦,小矮子,搞不定马鞍了?” 他示威的拍了拍自己的马鞍,调侃笑道:“你说这马厩里的人也真是的,你这么点的小个子,弄个小马驹给你就差不多了,竟然给了配了这么一个高头大马……他们还真是瞧得起你哈!” 君空阑咬紧下唇,慢慢转身:“白承堂,咱们比一比吧!” “你,和我比?”白承堂像是听到了笑话,整个人夸张的叫起来:“哎,你们过来,都过来,过来看看,君家的小公子要和我比试呢!” “哦吼!” 白承堂的跟班们立即起哄叫嚷起来。 君空阑静静的看着他们,气场稳得很:“你让他们过来干什么?给你壮胆吗?” “哈,君空阑,你还真是……”白承堂要爆粗口,但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不好直接开骂,也就咬牙点头:“好,答应你,你说,比什么!?” “比骑射啊!”君空阑指了指远处还在布置的比赛场地。 “你和我,比骑射?”白承堂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着摆手:“不不不,我要是和你比骑射,别人会说我欺负你!” 穷人家的孩子,是进入青禾学院才接触到骑射。 他们起步晚,再加上天赋受限的话,骑射方面很快就会进入瓶颈。 但是像白承堂这样的富家子弟就不一样了! 他们打小就练习骑射,会有专门的骑射教练教习,骑马射箭队他们而言就是家常便饭,手到擒来的小事。 白承堂挥舞着马鞭,走到君空阑面前,居高临下,用马鞭挑起他的小脸蛋。 “小爷我知道你,你是军侯府捡来的野孩子,说来也真是奇怪,你那个阿娘……那位顾姑娘,听说她长得很好看,貌美如花,可那样一个绝色美人,到如今都没和小侯爷圆房……所以也就生不了孩子,才收养的你!” “……什么圆房?我爹娘很好的,你别胡说八道!” 君空阑还小,不懂什么是圆房,但是从白承堂的神色里,猜出这两个字是不好的意思,就气恼的辩解了两句。 孰知,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白承堂等人笑的更放肆了。 “哈哈,你爹娘感情好?君空阑,真以为你姓了君,就真的是君家的人了?说白了,你就是君家收养的一个玩物,和小猫小狗一样的玩物,真以为他们就是你爹娘了呢!?” 君空阑的小脸气的煞白。 但是不远处的顾飒却像是看热闹的局外人,歪着头坐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君空阑很快冷静下来,阴狠的看了眼马鞍,咬牙:“说了这么多的废话,你是胆怯,不敢和我比了是吗?没关系,本公子不是小气的人,只要你跪下来说一声你不敢,本公子就不和你计较!” “君空阑,你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白承堂的怒火给挑了起来:“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小爷我就成全你!” “啪!” 他虚空抽了一马鞭,提高了声音。 “小爷我在这里应了你,就和你比骑射!” “不要马鞍,不用马鞭,不要脚蹬,单手牵绳,脱缰骑射,一人十支箭,射中的命中率高,射的人多获胜!” “……” 这变态的附加条件让白承堂一愣神:“你说什么?” 君空阑冷眸,一字一顿:“我们两个人,一人十支箭,骑快马,在最短的时间内命中最多最准的人获胜……前提是,我们只骑马,单纯的骑马,没有马鞭,马鞍,脚蹬,缰绳……什么都没有!” 第208章 我害怕,怕血 第208章我害怕,怕血 “君空阑,你是疯了?还是想死?!”白承堂忍不住低声怒骂。 没有马鞍也就算了,没有缰绳,没有脚蹬,还骑马飞射…… 这不是比试,这是找死啊!! 在没有缰绳的束缚下,即便是训练了很久,很有默契的马儿,都不可能完成这种变态的比赛。 你小子若是想死,就自己去死,别拖累小爷我!! “你不敢吗?”君空阑挑衅的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的脚下:“本公子说过了,只要你跪下说你不敢……”“谁说小爷我不敢!?” 白承堂被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众目睽睽之下,他能说不行? 那以后这青禾学院,这帝都的富贵圈,他还混不混了? 再说了。 据他所知,君空阑就是个野种,刚到军侯府的时候,连话都不会说,大字不认识一个。 这样的人,和他比骑射,那也是自寻死路。 “君空阑,今天小爷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实力!” 他大手一挥,将自己马鞍缰绳什么的都给解了。 君空阑则省事多了。 毕竟他都还没把马鞍固定好。不过,在拿下马鞍的时候,因为身高不够,跳起来两三次,才将马鞍拽下来,又招惹了一些人哄笑。 但是君空阑的心情丝毫不受影响,慢悠悠的将马鞍放在地上,牵着比自己高的黑马走向骑射场。 其他人起着哄的跟在后面,叫嚷着要看个实打实的热闹。 厨娘那边,余家婶子她们也坐不住了。 “我说,姐妹们,咱们也别在这里干坐着了,也过去瞧一瞧呗?” “一群小孩子射箭,有什么可看的?”顾飒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你们去看吧,我在这里看着东西。” “这些东西有什么可看的?都是些水和果子,谁爱吃谁吃,”余家婶子拽着她的手腕,急匆匆起身:“再说了,这些东西就是给他们吃的,谁都吃以一样,不用看,走,看热闹!” “余姐姐,真的不去了吧?”顾飒故意很抗拒:“我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感兴趣,那个……” 她戳了戳自己的心口:“我害怕……怕血。” “血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他们是比赛射箭,又不是比赛杀人,不见血,不怕!” “可是……” “走吧!” 在余家婶子她们的拖拽下,顾飒被硬生生的拖到了骑射场。 此时的骑射场,所有人孩子都主动清理场地,空出了要比赛的项目。 比赛的项目是寻常的一条龙,看上去简单的很,就是骑马过障碍,钻火圈,侧身下马等等马术环节。与马术不同的是,他们要在完成姿势要求的同时,按要求完成射箭。 余家婶子等人挤到前面,兴致勃勃的低语。 “诶,小骨头,你们知道这个君家小公子是什么来路吗?” “啊?不知道啊,”顾飒很茫然的摇头:“我才刚来两天……不是说他是军侯府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觉得这孩子不见大,”余家婶子看君空阑的眼神,像是看自己儿子,满眼都是喜欢:“这青禾学院,可没有哪个孩子敢在骑射上,单挑白家小公子!” “是吗?这白……家小公子,很厉害吗?”这一次顾飒是真的不知道。 “自然是厉害的,你不会以为,这白家小公子之所以能进青禾学院,是因为他姐姐的原因吧?” “……难道,不是?”“当然不是!白家小公子在骑射上非常的有天赋,我们经常过来看白家小公子练骑射,那射箭的手段,真的……很棒!” “……” 白承堂能被小白贵妃那么宠爱,也并非只是单纯的因为他是弟弟,是因为这小子是真的有真材实料在身上。 他从小就对骑射方面有一定的天赋,再加上白家想走仕途,所以花重金培养白承堂,想要他将来飞黄腾达,做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 后来,白家姐妹在赵子佑那边接连受宠,白家人扶持白承堂的心思就更明显了,连续两年参加青禾学院的甄选,终于进入了学院。 余家婶子神秘兮兮道:“我还听说,自从那小子进来之后,这骑射上就一直稳居前茅,看着吧,这小子今天是要吊打君家那个小公子了。” “是吗?”顾飒淡淡的应着,眸色沉冷,看不出她是担忧还是不屑。 骑射场上。 戚风在主持台上坐好:“我说,你们两个小子准备好了没有?!” 君空阑和白承堂互相对视一眼,各自点头。 “先说规矩,在对面也有这样一把铜锣,先通过障碍者,先敲响铜锣,而一旦有人敲响了铜锣,就算笔试结束,也就是说,另外一个人不管到了哪一步,都算结束。” 戚风抬起手中的铜锣,做好了敲击的准备。 “当然了,咱们这是骑射比赛,最重要的是射箭结果,所以说,最终谁赢,要看你们最终的射箭准数。明白了吗?” “哐当!” 铜锣敲响。君空阑和白承堂同时飞身上马。 但是,所有人视线都聚焦在君空阑身上。 白承堂的马是寻常的成年壮马,而且他年纪稍长些,身高占了优势,所以一步箭步后,帅气的飞身上马。 相比较来说,君空阑在这方面吃太多亏了。 因为在一声令下之后,黑马率先飞奔出蹄,仅仅只是一个跨步,就将君空阑甩在了后面。 小小的君空阑,像个被抛弃的可怜孩子,眨眼间就要被丢弃。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这第一步就输了……” 但是随后,君空阑抛出手中的长弓。 弓弦一角勾住了马头,勒的它一声嘶鸣,硬生生的收住脚步,原地打了一个旋。 借着这个旋,君空阑手臂一紧,借着弓弦的力道上了马背。 小小的小短腿用力一夹马背:“驾!” 可是。 黑马并没像众人想象中那样策马疾驰,而是原地颠簸甩头,要将君空阑给摔下来。 “这匹马有灵性啊,”人群中,一个驯马师敬畏又感叹道:“它是感觉到自己被算计了,所以生气的要将人给甩下来。” “那这孩子完蛋了!”有人感慨。 “也不见得,”驯马师看着君空阑,眼中多了些不寻常的东西:“这孩子虽然没有力气,但是骨子里有一种气……” “什么气?” “……说不上来的气!嗯……”驯马师想了会,认真道:“就像是百兽之王的那种气场!” 前排的顾飒眼尾微微一挑,不动声色的侧眸看向那个驯马师。 青禾学院还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 一个小小的迅驯马师,竟然能在君空阑身上感知到兽王之气。 可惜,其他人都这句话并不在意,都将它当做了一个笑话,都笑嘻嘻的调侃着“百兽之王”的说法。 马背上。 君空阑借着被甩的空档俯下身子,看样子像是力不从心的抱住黑马,但是在俯下身子的时候,喉咙里爆出极低的只有黑马才能听到的声线。 在这一瞬,原本还癫狂的黑马瞬间老实了,原地踏了两步,立即调转马头追向白承堂的方向。 而此时,白承堂已经过了两关,正在奔向第三关。 至于前两关的箭靶上,箭箭命中十环。“没有用的,”有人低叹:“就算君家小公子追上去了,也不过是射中十环,和白承堂打个平手,但是,白家小公子已经领先两局了……” 这一场比赛,怎么看,君空阑都输定了。 第209章 小东西输定了 第209章小东西输定了 “这个可不一定,”之前的那个驯马师意味深长的一笑,嘿嘿道:“你们要看看君家小公子骑的是什么品种!它的大长腿可以秒杀三匹普通马叠加的践踏力,你们只管看着好了!” “马就算再好,这场比试也要看人!人不行,马再好有什么用?”那人不服输,红着脸对辩:“白承堂的骑射天赋咱们是有目共睹的,君空阑虽然也有才学,可他就是才学,在骑射上可不行……差了白承堂一大截呢!” “你怎么知道差一大截?” “这还用问?君空阑年纪小,又骑着那么大的一匹马,天赋又不行,肯定不是白承堂的对手!”“是吗?”驯马师呵呵深笑:“那咱们就拭目以待,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吧!”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发出了惊叹。 “哇……” “好快!” “这是飞了吗?” “……” 只见黑马的马背上,小小的君空阑整个人伏着身子,几乎与马背贴在了一起,两条小短腿紧紧夹着马背,与黑马融为一体的疾驰飞奔。 不过是议论了几声后,黑马就驮着他追到了第一关。 面对箭靶上晃动的十环箭矢,君空阑并不着急慌张,而是稳稳的拿出弓弦,从后背抽出羽箭,拉弓、瞄准、射出,三个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甚至于给人的感觉,他好像都没怎么瞄准。 就那么随意一搭,羽箭就脱手而出,射向箭靶。 “咻!” “咔!” “卟!” “……” 当君空阑的羽箭射进箭靶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连顾飒也是惊讶的微微挑眉:“这小子……” 还真是,一点都不低调!! 而一些没看清楚的人,都懵懵的看着箭靶:“箭呢?” 看的一清二楚的人就白眼:“你不是在靶子上晃着呢吗?那么大的一支箭,你没看到?”“自然是看到了,可那不是君空阑的箭吗?我说的不是君空阑的,是白承堂的……白承堂的箭呢?” “……你说呢!?” “……” 为了有效区别,白承堂的羽箭是白色箭尾,而君空阑的箭是黑色箭尾。 而今的箭靶子上,只有黑色箭尾在晃晃悠悠的晃动着,根本没有白色箭尾的踪迹。 也就是说,白承堂的白色羽箭,不见了! 可刚才,白色羽箭就在箭靶子上啊!?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你,往地上看?看到那两个被劈成两半的白色尾巴的羽箭没?那就是白承堂的箭……” “……啊?” “啊什么?刚才太快,你没看清楚吗?不会是君空阑的黑羽箭,从屁股后面射中白羽箭,将它一分为二的劈开后,将人家给挤掉了,又射中了白羽箭刚才射中的十环位置……懂了吧?” “……懂是懂了,但,这怎么可能!?” “……” 是啊! 怎么可能? 估计在场的人都想问一下,这怎么可能呢!? 简直太变态了好吗?! 君空阑射出来的黑色羽箭,竟然将白承堂的羽箭劈开了,又鸠占鹊巢的占了人家十环的位置。 这可不是射靶子那么简单! 这需要精准的瞄准和巧妙的射箭力道,因为哪怕是力道上稍微的判断失误,都可能劈不开白承堂的箭,从而失之千里,丢靶都有可能。 “巧合,这一定是巧合!”人堆里爆出一个声音。 众人看去时,发现是跟随白承堂的一个学生。 见到大家都看自己,立即耿起了脖子叫道:“你们看我干什么?那个姓君的一看就不可能射出那样的箭,那种箭,连我们的骑射教习都射不出来,是吧,秋教习?” 骑射教习秋水漆的青禾学院的王牌教习,也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他本来正咬着嘴唇看君空阑,冷不丁被点名,顿时不耐烦的一眼瞪来。 “你是说老子做不来?” “不是,当然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打个比方……” “愚蠢的比方!”秋水漆冷冷看了他一眼,冷笑:“自己没能力,就质疑别人做不到,聪明的人会想着自己为什么做不到,愚蠢的人却在找各种借口,质疑人家办到的能力……” 收回视线,厉色:“以后出门,别说是我的学生,老子丢不起你这个人!” 这番话,惹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笑的那学生头都抬不起来:“秋教习,你怎么……” 被哄笑成这样,他也待不下去了,狠狠的骂了几句,扭头钻了出去。 戚风走到秋水漆身边,不动声色:“秋教习,怎么样?我这位小师弟的天赋是不是不错?有没有让你失望?” “天赋?”秋水漆蓦然一笑,有些意味深长:“谁和你说,你这个师弟有天赋了?” “他都这样了……还叫没天赋?”戚风指向几乎与马并线的小身影:“你看那姿势,多帅……”“他那不是骑马,是在控马!” “……什么玩意?” “……” 秋水漆一直在研究君空阑。 从他上马的第一次,他的视线就在他身上打转。 “戚风,说实话,从骑射的角度来说,你的这个小师弟并不是在骑马,而是在用某种力量控马,这控马的手段有很多种,力量,语言,驯服的技巧什么的,很多很多,目前……我还没看出来他是怎么控马的!” “看不出来你还话这么多!?”戚风不高兴了:“秋水漆,承认我师弟优秀很难吗?” 秋水漆白了他一眼:“对牛弹琴!” 对于这种没有马术天赋的人,说多了都是白费唇舌。“秋教习,你是从哪个方面看出他是控马的?”顾飒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侧。 见是个厨娘,秋水漆并没多大聊天的兴趣:“说了你也不懂,多问无益!” “骑马是人与马的配合,控马是马对人的臣服,之前也有人说过了,这匹马是宝马,宝马都有灵性,若不是骨子里的臣服,不可能被一个小孩子掌控……秋教习,君空阑就是个孩子,他有什么力量可以让宝马臣服?” “你这厨娘……倒是还有点见识,”秋水漆见她不是寻常女子那样的愚钝,也就来了些性质,指向黑马和君空阑:“他的腿,你看懂了吗?” 疾风掠过衣衫,君空阑的腿紧贴着马腹,看上去没什么特殊。 秋水漆道:“骑马之人,是马走腿动,也就是马在带着人跑,但是他是腿动马走……也就是说,黑马所走的每一步,每一个跨步,都是在按照君空阑的节奏在走。” 君空阑让马走,马就走,让马跑,马就跑,让马跨跳,它就会听话的跨跳,哪怕前面是刀山火坑,马也会毫不犹豫。 戚风听了他的话,不由仔细的盯着君空阑的腿。 但是看到眼睛都酸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可能,秋教习,你莫诓我了,那哪有什么不同?!” 秋水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朽木不可雕!” 而顾飒这边,则是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神色:……怪不得他敢和白承堂打这个赌,原来是早就胸有成竹了! 这小子,定然是用了羽人族的力量,利用骨子里霸蛮的兽性对黑马进行进精神上的碾压,从而轻而易举的将它给掌控。秋水漆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 见她眼神变化,瞬间来了兴致:“你看出来了?” “哦,没有,当然没有,”顾飒立即将眼底的光芒压下去,恢复了死水般的静敛:“连戚师兄这样的都没看出端倪,我一个厨娘能看出什么?!” “是吗?”秋水漆却不相信,而是再次看了她几眼。 有时候,人在无意间露出来的微表情,才能说明真相,而不是她随便敷衍的那么一说。 不过,顾飒终究也就是个厨娘。 秋水漆对她的好奇,仅仅局限于好奇,也并没多想其他的,而是将注意力又压在了君空阑身上。 第210章 小野种,你耍诈 第210章小野种,你耍诈 此时的君空阑,已经破了第二关,直冲第三关。 这一次,他的黑羽箭和之前一样,还是直接劈开了白承堂的黑羽箭,插在了十环的中心。 不过,他对自己的表现好像并不满意,而是重重摇了摇头,掂了掂的弓弦,调整着手中的力道。 当策马奔驰到第三关的时候,抽箭,搭箭,开工,瞄准,脱手……又是一气呵成。 围观的人群立即屏住呼吸,等着和之前两关一样的开白承堂羽箭的屁股。 但是这一次,黑羽箭是破开了白羽箭,却没有将它们挤出箭靶,而是以破入中心的姿势,稳稳的刺进了箭靶。 “咦……”围观的人群有人唏嘘:“可惜了,这一个力气不够,不过也是,到底是小孩子的嘛……” “你们不懂就别说话了,知不知道这种半掉不掉的射箭,才最有考验价值呢!”秋水漆忍不住又开始了。 他就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只要听到有人质疑君空阑,说他的骑射有问题,就要跳出来解释。 “你们知道这玩意要控制力度有多难吗?更何况还要在那么难的射击条件下,哪怕那马不听话,落地的时候稍微的用力一点,所产生的震动,都可能导致箭矢飞偏……诶,我和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又不懂!” 话是这么说,但是看君空阑的眼神,多了些宠溺。“这小子,还真让人挺惊喜的!” 戚风傲娇的挺拔了脊背:“那是,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关门弟子?!我们家恩师所收的关门弟子,会没有天赋?” 秋水漆,你刚才不该嘚瑟嘚瑟的说咱家小师弟没天赋么!? 现在怎么打脸了!? 秋水漆丝毫没难为情:“我刚才说的是他骑马方面不是天赋,而是控马,是一种比天赋更难的纵马术,你不懂别胡说……” 戚风的嘴巴张了张,难以置信:“你这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你刚才是在夸我家小师弟呢!?” “你别废话了,看比赛!” 此时的白承堂已经过了第五关,直奔第六关,还在领先的位子上。 不得不说,他在骑射方面确实有天赋。而后面的君空阑一直采取稳扎稳打的局面,还是以不落箭的方式,冲过了第四关,也进入第五关。 在白承堂进第七关之后,君空阑轻轻松松的进入了第五关。 比赛的环节一共是九关。 目测来看,白承堂获胜的几率还是很大。 因为君空阑即便是猛追猛赶,如今还落后一整局。 如今,时间已经过了大半,白承堂胜望在即。 “可惜了!”秋水漆突然爆了一句话。 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他,都以为他要说出君空阑败的有点可惜的时候,他却轻叹般自言自语。 “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开一局的!”“开什么局?”戚风问过后,恍然:“你是想设个赌局?” “这么刺激的事情,却没有设输赢对赌,多可惜……诶,还是怪时间不充足啊!”秋水漆摇头叹息。 话音顿了顿,又低语:“也不是,主要是因为没人想过……白承堂会输!” 一场必赢的比赛,没人会设庄。 毕竟庄家也不傻,不会白白的拿银钱往外砸。 有输有赢的对赌,才有挑战性,才更有意思。 “白承堂会输?” “真的假的?” “不能够吗?这眼看着就出结果了!” “……”人们对秋水漆的话半信半疑。 而且骑射场上,白承堂已经开始冲击第八关,君空阑还在没过七关。 秋水漆没有说话,笑而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君空阑。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白承堂的身上,只有他注意到了君空阑的气场变化。 “……这小子,要放大招了!” 此言一出,顾飒再一次多看了他几眼。 而场上,君空阑果然如同秋水漆说的那样,身上爆出一股锐气。 黑马感知到了变化,蓦然发出一声嘶鸣,四蹄腾飞,竟然比之前更加快了速度。 而君空阑的出箭双速度也更快。 就在大家都没看出什么的时候,第七关的箭靶子上,多了一支黑羽箭。此时,白承堂即将冲到第八关的箭靶子前,也感知到了身后的气场变化。 他下意识的转身看去,看到了疾驰而来的君空阑。 “该死的!” 这小子的速度这么快的吗? 明明领先了他两关好不好! 但是现在无暇顾及其他,他只能拼尽全力的策马狂奔,来到第八关的箭靶前精准的射中后,飞奔第九关。 第九关是终局。 只要射中箭靶子,敲响铜锣,那这一关就赢定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耳边,同时也传来了围观吃瓜群众的吆喝声。“天哪!” “他在干嘛!?”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还带这样的?” “……” 在人们一声声的质疑声中,白承堂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一边策马,一边转头看去。 身后,君空阑竟然站在了马上,拉弓,引箭,瞄准了箭靶子。 “……什么!?”白承堂此时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君空阑这个小疯子,他竟然在刚过第八关之后,就开始引弓拉箭,要射第九关的箭靶子了! “小崽子,他这是看马跑不过我,就要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射箭吗?!真是不自量力!” 那么远的距离,就连他都没把握射中,君空阑竟然敢尝试! 不知死活的东西! 不过,他随后就警觉起来。 “不知道他后面射的怎么样,但如果被他射中第九个箭靶子的话,我可就输定了……” 正想着要怎么破坏的时候,羽箭的破空声在耳边传来。 君空阑动手了! 这一刻,周围似乎瞬间安静了。 人们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眼睛随着黑羽箭转动。 白承堂转头查看的瞬间,突然感觉一个东西从眼前飞了过去,随即就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 紧接着,周围人爆出喊叫声:“啊!” 黑羽箭正中第九个箭靶子的十环。 “中了!”“赢了!” “竟然……中了!” “完了,白承堂输了!” “……也不一定,还没输呢,铜锣还没响!” “……” 比赛的规矩,是在射中第九个靶子之后,敲响铜锣才算比赛结束。 在铜锣没有响之前,白承堂就可以再射箭。 而只要他也射中箭靶子的十环,输赢就不一定了。 白承堂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一拍马背,挺直了腰背,拉弓引箭,白羽箭瞄准第九个箭靶子。 “咻!” 白羽箭脱手而出。而就在此时,又是一支黑羽箭给他才身后射过来,贴着白羽箭的羽毛飞了过去。 被黑羽箭的气旋带动了箭身的白羽箭,竟然擦着边的射向了箭靶子的外环。 而就在这个时候,黑羽箭射中了铜锣。 “咚!” 清脆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朵。 所有人的眼神遽然一震:……这是,君空阑敲响铜锣的意思了! 直到此时,白羽箭才“吧嗒”一声,射中了第九个箭靶子。 可惜,在黑羽箭的擦边下,白羽箭这一次射中了最外的一环,差一点就脱靶飞出去了。 不过,即便白羽箭射中了十环,在比赛规则的压制下,这一靶也是无效的。 因为落靶的时候,铜锣响了。“啊!”白承堂愤怒的摔了弓箭,飞身策马奔向君空阑:“小野种,你耍诈!” 顾飒的瞳孔瞬然一缩:……不好! 君空阑这小子哪都好,就是不能被骂“野种”。 他深知自己的身世来历不能被提起,以至于幼小的心里一直压抑着一块禁区,这个禁区就是“野种”二字。 他绝对不能被人骂这两个字。 一旦被骂,内心的怒火就会暴动,就会爆出他的身份。 顾飒反手将抑制剂藏在手心,迅速穿过人群往君空阑那边跑。 哪怕是暴露她和君空阑的关系也不要紧,只要能守护住他的秘密就行! 第211章 你说赢就赢了 第211章你说赢就赢了 就在白承堂即将冲到君空阑面前的时候,黑马突然抬起前腿,马蹄重重的踢向白承堂。 白承堂眼疾手快,迅速抬手手臂,交叉着挡在身前,硬生生的扛下了马蹄一脚。 黑马的力道太重了。 白承堂承受不住,“砰”的一声跪在地上,随即侧翻着一滚,这才安全的避让开。 众人不由一声惊呼声:“好险!” 在马蹄下捡回一条命,也彻底激怒了白承堂。 他一滚之后,再次起身,猛地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再一次扑了上来。君空阑也跳到马背上,眼睛里冒出蓝色微光,像是等待猎物的猎豹,咄咄逼视着白承堂。 就在双方就要一战的时候,人群里传来骚动。 随即,有人大喝。 “住手!” 听到这个带着颤抖的呵斥声,所有人表情一变。 就连白承堂也硬生生的收住脚步:“夫子……” 孔老夫子颤巍巍的从人群里走出来,咳嗽着,冷目看着白承堂和君空阑。 ——孔老夫子来了?! 顾飒立即转身,巧妙的将抑制剂藏在手心。 此时,君空阑也看到了顾飒,立即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他迅速低头,压制住情绪,等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里的蓝光已经消失不见。 好在,这一刻变化的太快,并没有人发现他的不寻常。 “戚风,怎么回事?”孔老夫子上来就将炮火对准了戚风:“你是他们的大师兄,让你过来监督,是让你维持秩序的,不是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打架看热闹的!” “恩师,弟子错了。”戚风低下头,看上去挺乖巧,但是挑起的眼尾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笑痕。 老爷子这是要杀鸡儆猴了! 没法子,谁让他是孔老爷子的亲传弟子呢? 最有震慑力的杀鸡刀! 果然,孔老夫子沉下脸:“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自行去领罚!” 转过身,看着白承堂和君空阑。“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君空阑刚要说话,白承堂却先开了口:“回恩师,我们这是在……” “切磋!”君空阑立即打断他的话。 白承堂眯了眯眼睛,转头略有些疑惑看着他,但最终,还是配合的点点头:“是,我们是在切磋,想要看看谁更厉害,所以就比试了一场。” “是吗?”孔老夫子不动声色的看向远处的顾飒,收回视线:“比赛结果如何了?” “还在统筹,不过,输赢应该没什么悬念,”秋水漆走上前,行了礼,规矩道:“目测来看,君空阑不论是骑射的技巧还是弓弦掌握的娴熟度,都比白承堂要高一些。” 他让人将九个箭靶子拿过来,顺势岔开了话题。 “今天这个比试,也算是给这些孩子们开了眼界,也让他们意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们的骑射都还需要好好的练习才行!” 孔老夫子看了看箭靶子,拔下一支黑羽箭,又看了看君空阑和白承堂,不动声色的将黑羽箭摔在秋水漆手里。 “你小子,比以前老道了,竟然会来事了!” 秋水漆嬉笑着点头:“跟了您老那么久,看也看会了,不过也就是点皮毛,还是比不上您老人家!” 孔老夫子嘁了声,给他一个白眼:“那就好好的教他们,争取让他们也学一点你的皮毛!” “是,您老人家是不是先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情交给我?”秋水漆嬉皮笑脸的应了,搀着老爷子转身回去。 这边,白承堂恶狠狠的看向君空阑:“怎么,你怕了?怕被老夫子惩罚?!竟然撒谎说切磋!” 君空阑没有给他眼神,摸了摸黑马的下巴,牵着它转身就走。 “君空阑,我和你说话呢!” “……” “君空阑!” “……” 白承堂连续喊了两声,都没得到君空阑的回应,恼了,追上来一把揪住他的手臂,蛮横的一甩。 “我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君空阑被甩的趔趄,衣服的袖子都被撕烂了,但他却像是没感觉似得,慢悠悠的将衣袖拽回来,发现没法接上后,索性不管了,慢慢的抬起眼皮。 “白承堂,你想听什么?”“你说呢?!”白承堂看冷眼孔老夫子的方向,见他已经走了,来了底气:“老子和你说话,你是听不到吗?” “听到了,那又怎么样?”君空阑不以为意,丝毫不气的模样:“你不就是想说,今天这比试是你赢了吗?好啊,如你所愿,今天这笔试……就是你赢了!” 后面这话,他提高了声音,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但是对于旁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在羞辱白承堂。 今天的笔试,谁输谁赢已经很明显了。 即便是没有骑射知识,但凡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君空阑秒了白承堂。 但是现在白承堂咄咄追问,君空阑连续几次避让之后,说出承认他赢的话,无疑是在大白承堂的脸。果然,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都发出了“嘘”声。 白承堂被笑的挂不住脸面,气恼道:“你胡说什么,谁要和你说输赢的问题了?我是问你,你为什么说……”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问这个也是白问。 说切磋还是比试,结果都这样了,再说也没意义。 想到这里,他一把揪住君空阑的衣领:“小子,你给我听好了,今天这场比试小爷我输了,输了就是输了,但是小爷最后还是能赢你!” “……哦?” “今年的秋猎,小爷和你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打一场,你敢不敢?!” “好啊!”君空阑气定神闲,“如你所愿!” 白承堂恶狠狠的将他甩下,愤恨的看了眼周围,嘶吼:“看什么看?你们不用训练的吗?!滚!都给我滚开!” 他摔了匕首,气恼的转身就走。 君空阑怯怯的看了她一眼,牵着黑马向她走去,顾飒却突然敛眸,不接他的视线,迅速从他身边错步走过,走到白承堂的马儿身边,捡起那把弓弦,像是拿着战利品一般,喜滋滋的回到了余家婶子等人身边。 她刚才跑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懵了,都不知道她要干嘛。 如今见她捡了白承堂的弓弦回来,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小骨头,你刚才那么着急慌张的跑出去,就是为了捡这个?” “是啊!这么好的一张弓,摔坏了多可惜,”顾飒抚摸着弓弦,满眼都是欣赏:“这也就是我速度快,先下手为强,把弓弦捡回来了,要不然就被别人捡走了。” “诶呦,我真是……”余家婶子看她的眼神简直了:“小骨头,你不会以为,你捡了这个弓弦,这把弓就是你的了吧?” “难道不是吗?”顾飒一脸认真:“白家小子不要了,扔了,我捡回来了,自然就是我的了……” 其他人被她的发言逗笑了。 “小骨头,那你猜猜,为什么咱们围观的这么多人,咋就除了你,就没人去捡这个弓弦了呢?” 顾飒想了一会,脸色微微变了:“……不会是,就算是我捡了,这把弓……也不是我的吧?” “你想什么呢?”余家婶子真是气笑了:“你知道这把弓多少钱吗?够你在这里干一年的了,你说,这样的东西,人家是随便就能扔,你随便就能捡的吗?” “啊?这么金贵啊?”顾飒满脸都是难以掩饰的失望:“我就说呢,为什么那么多人,就我一个人冲过去捡弓弦,都没人和我抢呢……敢情,捡了也是白捡啊?” “你呀,是真敢想呢!” “……” 其他人都起哄着大笑,完全没注意到顾飒眼底的如释重负。 还好她机警,利用白承堂的弓弦转移视线,很好的解释了自己当时盲目冲出去的原因。 要不然,要扯个完美的谎言还真是不容易呢! 第212章 教坏小孩子 第212章教坏小孩子 马厩。 君空阑将黑马拴在柱子上,挠了挠它的脖子:“不知道他们要把你当做什么比赛的奖品,不管什么比赛,你放心,我都会想办法赢了比赛的。” “你喜欢它啊?”秋水漆抱着一捆干草走来:“喜欢它就和夫子说,看的出来,老夫子很疼你,今天怕你吃亏,都赶来为你助威了!” 君空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秋水漆把干草递给他,示意他喂黑马。 君空阑再次看了他一眼,眼底的敌意少了些,接过干草:“多谢。” “不客气,看的出来,你和这匹马有难得的契合灵性,这可是不多见的,如果你开口,老夫子一一定会送给你……” “它叫什么名字?”君空阑还是不搭话。 “名字?好像还没有名字,再说了,这名字还是得马的主人来取最合适……” “那我就让你风速好不好?”君空阑喂着干草,挠挠黑马的脖子:“风速,像风一样的速度,喜欢马?” “恢恢” 黑马的鼻子发出嘶鸣。 君空阑笑了:“你喜欢啊?那以后就叫你风速了……” “怎么?想求老夫子送给你了……” 秋水漆的调笑声还没完,就被君空阑飞了一个白眼:“烦不烦?” 秋水漆:“……”“你都说了好几遍了,我都不想搭理你,你看不出来吗?” “……” 小娃子的挑衅对刺,刺的秋水漆一时哑口无言:“你,我那是……” “你自己都说了,这匹马是奖品,是孔老夫子为了做奖励而买回来的,既然是奖励,那就是奖励,怎么能因为我喜欢就开口讨要呢?” 君空阑的白眼都要翻到额头上去了,很不爽秋水漆是试探。 “再说了,我有能力赢到它,为什么还要开口求?难道求人是见很容易的事吗?那是比比赛更难的事情好不好!?” 说着,又白了秋水漆一眼。 “你还是教习呢!又是男人,遇到事情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教小孩子去讨要……难道不应该是教小孩子遇到喜欢的东西,要自己去努力争取吗?!” 秋水漆再一次被怼的无话可说。 他刚才也就是纯粹的好玩,想要逗一逗这个小奶娃娃。 没想到,玩来玩去,玩到最后,玩到自己被呛了一顿,弄的老没面子了。 君空阑又给黑马塞了一口干草,摸摸它的头:“好了,我得走了,你好好吃,好好长大,等我把你赢回来!” 说着,翻着白眼的从秋水漆面前走过。 但是走了两步之后,又折了回来。 秋水漆正气到要原地炸毛,见他折回来,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警觉的很:“小子,你要干嘛?” 君空阑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他,突然九十度鞠躬:“秋教习再见!”“……再,见……” “……” 等君空阑走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忍不住笑出声:“这小子,回来就是为了和我说再见?还怪有礼貌的……” 想了想,又黑了脸。 “有礼貌个屁,竟然训我!” 话是这么说,但是想想君空阑那翻着白眼训人的奶软模样,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这小子,会不会成为咱们青禾学院建校以来的传奇呢!” 君空阑未来会不会成为传奇不知道,但是眼下的他,绝对成了京都炙手可热的风流人物。 别说青禾学院,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京都的茶馆戏园子里,说的都是君家小公子与白家小少爷骑射的事情。—— 君夙折一回到花药居,就看到了廊下跪着的君空阑。 “这是……怎么了?”他瞥了眼屋内,见顾飒正翘着腿坐在摇椅里吃东西,压下声音:“你又惹事了?” “嗯。” “惹了什么事?” “……张扬!” “……” 君空阑在外面是风风光光的,但是回家就被罚跪在院子里。 “爹,你救救我吧,我都跪了快两个时辰了,膝盖都要跪烂了。”君空阑可怜兮兮的使苦肉计,哀求君夙折去求情。 但是君夙折的模样比他还可怜。“儿子,爹求求你,你别求我了,你娘那张脸……但凡我敢多说一个字,就和你一个阵营,都要在这里罚跪了,你就当可怜我这张脸,别让我张嘴了。” “不是,爹……” “嘘,别说话,再说话我都是罪过!” “哎呀,爹,你别走,别,别走啊……” “……” 君空阑想抓住君夙折这个救命稻草,但是稻草压根不敢招惹他,三两下甩开他的手,低着头进了屋子。 君空阑在后面无声呐喊,示意稻草去给自己求情。 君夙折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揉揉鼻尖:“那个……” “你听说了吧?”顾飒都没有抬眼皮,低垂着眼睑,声音清冷。画风不对啊。 君夙折立即放弃了救君空阑的想法,义正言辞道:“是关于这小子在青禾学院和白承堂比试的事吗?” “连你都知道了?” “不止我知道,估计满京都都知道了,”君夙折指向君空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说说你,你和谁比不好,非要和白承堂比?白承堂那是个什么东西,和他比拉低你的风格……” “什么?”顾飒蓦然抬眸,“君夙折,你再说一遍?” “……嗯?我说错了吗?”君夙折感觉事情有点不妙,迅速在脑海里组织词汇:“白承堂他……” “这件事关白承堂什么事?” “??”君夙折没接到顾飒的意思,怔然了片刻。这件事不是因白承堂而起吗? 难道是他听错了故事? 君夙折看向君空阑,无声唇语:……你哪犯的错? 君空阑拧巴着小奶膘:“阿娘说……我不敢鲁莽行事,还差点暴露自己!” 君夙折秒懂今天“教育”的重点,立即换了关键词。 “你阿娘说的对,不管对方是白承堂还是别的谁,在没有确定你安全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动怒,不能暴露……嗯?你今天暴露了?” “没有,我没有……” “没有?”顾飒咻的站起身,差点把瓜子壳甩到他脸上:“君空阑,别逼我扇你!” 君空阑立即低下头:“我,我当时是真的气了……但是,真没暴露。”“你没暴露翅膀,但是你的眼睛怎么回事?也就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白承堂的身上,没人注意到你那一闪而过的蓝眼睛,这种巧合的事情能有一次就算不错了,不可能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也就是当时的白承堂满身怒火,而围观的吃瓜群众距离较远,没注意到君空阑眼睛的变化。 但只要稍微有点心机,在他身上多注意一下,很容易看到他的不寻常。 “君空阑,你在生气愤怒的时候,不止是要控制翅膀,也要注意你的眼睛,只要稍微的一点变化,都可能害了你,”顾飒眼尾一沉,睨视君夙折:“现在,你还感觉他跪的冤吗?” “不冤!打一顿都不冤!”君夙折自然是站在她身边,立即掉转矛头指向君空阑:“你你你,你怎么这么不省心?你阿娘说的不错,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的……你不知道宫里那些人都是人精,要是被他们知道端倪,特定把你的秘密扒的骨头渣都不剩。” 说着,从石大路丢了个眼色。 “去,把他拎到祠堂去跪,再跪两个时辰,不够时间不准起来!” 石大路连忙答应着,拎着君空阑的衣领就揪走了。 君夙折一转眸,对上了顾飒的眼神:“小侯爷,你这么公开防水,是不是不太好?” “……放水?什么放水?放谁的水?君空阑吗?不会,怎么会?”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也就是在你们家的祠堂那边走个过场,并不是真跪,那小子满身都是傲骨,现在不压压他的傲骨,等长到十五六岁,鲜衣怒马的时候,谁能压住他的脾气?!” “不至于,空阑还是很乖的,”君夙折顾左右而言他,故意岔开话题:“再说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呢。”“说什么?” “陛下要选皇后了!” “……他选皇后就选呗,关咱们什么事?” “你知道他选的是谁吗?” 第213章 我的男人不共享 第213章我的男人不共享 顾飒对这个话题是真的不感兴趣,淡淡的:“选谁?还能选我?” “……” 君夙折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她。 顾飒被看的发毛:“你干嘛这样看我?” “……” “不是吧?他不会真的选我吧?” “……你就这么想做皇后?”君夙折给气笑了。 “做皇后有什么好的?还要和一群女人争宠,就为了争一个公用小黄瓜,我才不稀罕呢!”顾飒嫌弃的很。说实话,想到那家伙小黄瓜的使用次数和频率,她都觉得恶心。 “我顾飒的男人,一生一世只能有我一个女人,我的男人绝对不共享,想和我共享男人,除非我死了……皇后?呸,白送我都不要!” 君夙折又一次听到了新鲜词。 虽然不甚明白,但能猜到意思,笑道:“那你还真是没皇后命,身为皇后,平衡后宫是必要的本分,所以说……” 顾飒倏然侧眸看着他,眼尾渐其锋锐:“君夙折,你什么意思?” “……什么?”君夙折莫名其妙被打断了说话,茫然的很:“我怎么了?” “你和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啊?” “你是在暗示我,我以后也要做个大方的小夫人,平衡你小侯爷的后宫?”“不,不是,当然不是!”君夙折没想到闲聊八卦的玩笑,竟然惹火烧身,烧到了自己身上。 他怎么这么倒霉呢!? “顾飒,咱们说的陛下选皇后,又不是说我,你这有点牵连无辜了!” “无辜不无辜的,现在可不好说,”顾飒没了好脸色:“对于你们男人来说,三妻四妾是平常之事,哪个男人要是不娶妻妾还会被其他人看不起,而且,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别看你现在信誓旦旦的发誓,也保不住你日后食言而肥!”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瞬间黯了下去,白了君夙折一眼。 “呸……渣男!” 君夙折:“……”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好端端的都还没说什么话呢,就被划分到渣男一列了!? 再说,他君夙折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要纳妾的事,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了呢? “那个,顾飒,我觉得这件事咱们得说清楚……” “说什么呀?说你以后只娶我,不纳妾?” “是啊……” “男人的誓言,是最靠不住的!” “……那,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君夙折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发誓都不信,他又不能自宫以证决心,还能怎么做? “我不知道啊。”顾飒也很茫然。 感情的事情,未来可能也是千变万化的,谁能保证以后的事情呢!? 君夙折感觉委屈了:“你都不知道,那你这个……” “算了,不说了,情感变化谁都说不准,说不定我们俩最后还会分手离婚呢,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 “分手,我懂,可,这离婚是?”君夙折试探着陪着笑脸:“是离开婚约的意思吗?” “也可以这样理解……” “可我们都还没有婚约……” 话没说完,顾飒遽然看向他,他立即陪上笑脸。 “也不算是没有婚约……” 转过头,不甘心的嘟囔。 “是没有洞房的婚约……” 他都和顾飒成婚这么久了,可还是和蛮瑟石大路他们一样,独守空房。 说真的,还不如当初他不能动,顾飒陪睡在他身边的日子呢! 最起码那个时候,她还是看得见的摸得着。 哪像现在,她都是自己一个人睡内室,自己在外暖阁睡小铺。 诶! 这闹心的婚约! “喂,你想什么呢?”顾飒见君夙折神色有些微妙,“啪”的一声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和你说话呢,又在瞎想什么?” 君夙折有气无力,满心无趣:“没事,想婚约……” “不是想皇后的吗?” “……” 君夙折心说还不是你打岔?! 刚说的重点差点就忘了。 “陛下选了陆家的女儿陆瑶瑶。”“陆瑶瑶?”顾飒不由蹙眉:“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好像在哪听过。” “你自然是听过的,陆瑶瑶的是内阁大学士家的掌上明珠,陆学士是孔老夫子的同门师弟,同样是桃李满天下,遍地是门生,而陆瑶瑶的长兄陆丈青又是行伍出生,如今在军中地位极高,几乎和我君家平分秋色了。” 自从君家落寞后,陆家在军中的势力就开始扶摇直上。 如今三年过去,陆家军在军中也有了一席之地,名声上完全可以媲美昔日的君家军。 “能文能武啊,”顾飒明白了赵子佑的选后标准:“他果然是个聪明人!” 论文人书生,陆学士在文生之中的名声极高,论武学,陆家军在军中也有威严,有这样的国丈坐镇朝堂,就可以震慑住半个朝堂的逆反之心了。君夙折低语:“赵子佑比谁都清楚,他这个帝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虽然说是非功过自有历史评说,可历史终究是要在他死后很久才能评说,而不是如今这样,还要搪塞活人的悠悠众口。” 而一旦他立陆瑶瑶为后,这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顾飒突然黛眉微拧:“不对啊,陛下要立什么人为后,定然有他自己的考量,也不是咱们可以左右的,你为什么和我说起这个?你,不会是……想要干扰赵子佑立后吧?” 君夙折犹豫了一下,低语:“赵子佑这个人凉薄,不是陆瑶瑶的良人,而且……我也不希望朝堂上多这么个对手!” “啊?”顾飒听的糊涂。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疑惑的很:“我有点没搞清楚,你的目的是什么?想办法拆散他们的婚约?”“能拆散当然是最好的了,”君夙折试探着低语:“你也是女子,从你的角度来说,你也不希望嫁陛下这样的男子吧?” “我肯定是不希望嫁入皇家,可那也仅仅是我的意思,诶呦,要怎么和你说呢?” 难道要和他说,她所在的世界,提倡的是一夫一妻? 可这事说出来也没用,陆瑶瑶和她接受的完全是两种思想教育。 在这个世界里的女子,骨子里是默认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 现在就是给陆瑶瑶洗脑都没用! 顾飒想了想,放弃了:“算了,你还是别想太多了,对于任何一个女子,当然了,我除外,都是希望可以母仪天下,成为这众臣之主的!如今能做皇后了,顺带着带着家族都飞升,鸡犬升天,她会反对排斥?”嗯? 今天的君夙折有点奇怪! 他以往是不关心这些琐碎八卦事的,如今怎么这么上心? 顾飒想到了君空阑,会意的拍了拍君夙折的肩膀:“好了,你也不用在这里磨我了,我答应你放了君空阑,让他可以起来了,你呢,也就不用在这里和我说这么多不关己的八卦绯闻了!” 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她忘记君空阑受罚的事吗?! 诶! 还真是用心良苦呢! 君夙折咬了咬嘴唇:“那个……” 欲言又止。 似有难言之隐。 顾飒回眸:“什么?”“没事,”君夙折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起身:“我去唤空阑回来。” 倒是顾飒,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他今晚上……不会是别有所指,有话要说吧?” 想了想。 “应该不会,我们俩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 应该是她想多了而已。 第214章 爽文的剧本应该这么写 第214章爽文的剧本应该这么写 空阑在青禾学院一箭封神,造成的影响太大,容易招人嫉恨。 顾飒第二天三更天就起床,招呼了姜起锦络和蛮瑟,一行四人赶着马车出门。 “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啊?”锦络坐在车上还在打哈欠。 “君空阑哪小崽子惹了那么大的麻烦,难免会有人羡慕嫉妒恨,所以我们要提前准备一些礼物,去堵那些人的嘴!” “堵嘴?”锦络不明白:“小姐,这个,没必要吧?有些人……保不准看到咱们家的东西以后,更羡慕嫉妒恨了呢!” 驾车蛮瑟立即接话:“对嘛,这有些人天生就是坏,就是看不得别人好,尤其是那些贱骨头,你越是对他们好,他们就越找你的麻烦!” “这个你们就不懂了,”姜起笑着打断他:“有些人呢,是像你们所说的那样,那是天生的坏种,对这种人,也不指望一个礼物就能改变他们,小夫人要做的,是堵那些普通人的口!” “……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是有,这普通人是大多数人,他们会随着周围的情绪而变化,比说你说好,他们就说好,你说不好,他们就附和着不好,而这些人,一向是吃人嘴短,拿人的手软。” “哦,我明白了,”蛮瑟恍然大悟:“小姐要做的,就是堵这些人的嘴巴?” “那其他人呢?”锦络疑惑:“其他人,那些坏种的嘴就不堵了?” “悠悠众口,众,才是关键!才是大多数人……”造成舆论的通常是大多数人。 只要把这部分人的嘴巴堵住了,再大的舆论也能压下去。 顾飒打了个响指:“说的简单点,这叫收买人心!” 只有把那些吃瓜群众的人心给买了,君空阑的舆论危机才会降到最低点。 时间久了,这件事就自然而然的也就淡化了。 礼物这些东西,对于顾飒来说都是现成的,不过是到自己家店里去拿而已。 男生她送了笔墨纸砚以及扇坠剑穗等配饰,女生则是胭脂水粉和一些金银首饰。 收拾好一切,蛮瑟拉着东西先回去,姜起在和账房们将东西登记在册。 顾飒看了眼蒙蒙亮的天,想着好久没有吃包子里,就带着锦络去买包子。还是之前那家包子铺,两人打包了三笼,说说笑笑的走向姜起约定的地方。 天色渐亮。 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一辆马车从街尾疾驰而来,人们纷纷让开。 顾飒也拉着锦络的衣袖避到墙角。 马车在经过她们之后,停在了包子铺前:“掌柜的,两笼肉包子。” “好嘞,陆小姐,您稍后!”掌柜的和马车里的姑娘显然是熟客,笑嘻嘻的请安问候。 陆小姐? 顾飒不由转身多看了一眼。 锦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小姐,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神经质!” 顾飒知道自己是条件反射。主要是昨天听说了陆瑶瑶的名字,所以对姓陆的姑娘就格外敏感了些。 锦络听到这话,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顾飒本来还没怎么在意,后来发现她的眼神带有明显探寻的意思,不由侧眸。 “你看什么呢?” “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 “……陆……啊……”锦络一边说,一边看向马车。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看的顾飒火冒三丈:“什么路不路的?这路怎么了?” “没事。”锦络瞬间意识到自己翻蠢了。 顾飒这反应明显是不知道啊! “锦络?” “……”“你觉得我是那么好忽悠的?”顾飒来了小暴脾气:“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来帮你说?” “不是,小姐,我就是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个小故事,就随口说了一句,哪想到你就……”锦络眼珠子急转,在心里想对策,cpu都要烧没了:“再说了,那是别人的八卦,你知不知道的也没什么要紧!” “你说不说?” “诶呀,你真是,小点声,”锦络连忙用肩膀撞向她,示意她小点声,同时也瞥向身后的马车:“我说的,就是这位陆家大小姐!” “……啊?哪个陆家?” “没哪个陆家,人家就是姓陆,咋地,姓陆的陆家呗,还要啥陆家啊?” 锦络这一番耍赖撒泼似的解释,让顾飒很不耐烦。 “别废话,说事!”锦络在脑子里组织说辞,谨慎道:“话说,也是很多年前的桃花事了,说是陆家小姐看上了一个公子哥,每天对他暗送秋波,可这公子哥就是个……石头,死活不开窍,对陆小姐的示好视而不见。” “可他越是这样,陆小姐呢,就越是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以至于在家里都刚割腕自杀了……” “陆小姐的父亲没法子了,只好舍了老脸去公子哥家里提亲,这时候,那公子哥才知道陆小姐喜欢他的事,可他是个石头墩子啊,即便听说陆小姐为他要死要活的,可他就是不同意,始终也没同意这门婚事。” “……” 顾飒还在等着听下文呢,但是锦络不说话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完了?”“完了呀!” “然后呢?” “……然后?不知道啊……” “……啊?” “哦,听说,那陆小姐被伤的不轻,回去之后就寻死觅活的不想活,如今……有二十一岁了吧,听说是个老姑娘了,还没嫁人呢!” 顾飒听的咋舌:“咦,这姑娘,真傻!” 锦络瞥了眼后面的马车,没说话。 顾飒继续道:“你说这天下的男人何其多,歪脖树也多,何必要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要我说,就应该敞开心怀,接纳新世界,迎接新人生……当然,还有新的小哥哥!” 锦络不由抽了抽嘴角:“也,也不止小姐你一个人这样说,大家都劝她想开点,两个人做夫妻那是将姻缘的,他们两个没有姻缘,就没必要强求了。”“是啊,好看的小哥哥那么多,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嗯,陆小姐说,她,她会一直等,等那个公子哥成婚了,她才会考虑嫁给别人,否则,那公子哥一天不娶妻,她就一天不嫁人!” 顾飒的眼睛顿时一亮:“然后呢?那个渣男娶妻了没有?” 锦络笑的比哭还难看:“……娶,娶了。” “那他妻子好看不?” “……这,这……” “比陆小姐好看不?” “好,好看……” “……那就可惜了,”顾飒顿时满脸的失望,悻悻的叹了一口气:“按照爽文剧本来写,这种男人就应该找个丑女人,然后陆家小姐逆袭,在一场聚会中出尽风头,抢丑女人的风头,让渣男眼前一亮,然后转身去追求陆小姐……”锦络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小姐,你要不要先听听你在说什么?? 顾飒手腕一挥,挥舞着包子,意气风发:“到那时候,渣男一看陆小姐,立即惊为天人,还很不要脸的回头追求陆小姐……” 锦络以手扶额:……小姐,求求你,不要说了! 顾飒:“而此时,就是爽文的高光时刻……陆小姐挽着自己的未婚夫,像渣男隆重介绍:看,这是我的未婚妻,某某某,霸总……然后,甩渣男一脸的白眼和不屑,挽着未婚夫的手臂翩翩起舞,琴瑟和鸣了!” 锦络:……快住口吧! 第215章 追杀儿子的悬赏令 第215章追杀儿子的悬赏令 马车“得得”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顾飒和锦络默契的闭嘴,双双目送马车远去。 “大小姐也喜欢吃他们家的肉包子?”顾飒瞥了眼手里的笼包:“和你们家小侯爷倒是一个口味。” 锦络垂下眼睑,偷偷瞥了眼马车,催促着顾飒快走。 一行人紧走慢赶,终于在天亮之前将东西拉回了军侯府,由石大路和桑娅陪着君空阑,将礼物送到青禾学院。 今天太招摇了,顾飒就没有搭马车,而是不急不慢的往学院走。路上,围墙上的寻人启事吸引了她的目光。 “白质……白夫人这是想儿子了,连寻人启事都贴出来了。” 寻人启事白家贴的,重金寻找白质的线索。 “五十两黄金……我去,这么多吗?” 白夫人为了儿子,还真是下了血本,连她都眼红想要赚五十两黄金了。 寻人启事贴满了大街小巷,看笔墨是新的,也就最近一两天的事。 蓦地。 一栏寻人启事面前,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姑娘穿着黑衣服,连头发都包了起来,正一动不动的站在墙下,瞬瞬的看着寻人启事。 似乎是感知到了身后有人注视,姑娘迅速回头看了眼。她蒙着脸,看不清五官,但是那双眼睛很好看。 不过,也就是好看而已,顾飒确定自己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也就没当回事,客气的冲她笑了笑,拐去了去学院的小巷子。 而那姑娘的眼中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稍微的迟疑之后,迅速跟上来,也进了小巷子。 顾飒倏然站住,笑吟吟的转身:“姑娘,有事?” 她现在用金针控制着五官,并不是之前的模样,按理说姑娘应该不认识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上。 “你?”姑娘仔细看着她的脸,疑惑道:“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姑娘应该是认错人了,我们不认识的,告辞。”顾飒再一次确定她不认识姑娘,也就委婉的表示了拒绝。 孰知,在她走了两步之后,姑娘突然唤了一声。 “顾姑娘!” 顾飒倏然站住:——姑娘认识我? 不止是认识,还认出了她这张仪容的脸。 顾飒缓缓转身,疑惑而警觉的看着姑娘:“姑娘……认识我?” “你这脸?”姑娘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过来,好奇的看着她的脸:“虽然变了样子,但是气质还是那样,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为什么变了脸……” “姑娘是谁?我们在哪见过吗?”顾飒不动声色的往后退。 对陌生人的突然搭讪,还是装熟人的那种搭讪,还是要时刻保持警惕的。要不然,对方趁机捅一刀都不知道。 姑娘也看出顾飒的敌意,立即站住了,只是端详着她好一会,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原来,你是失忆了,也是,这是她们惯用的伎俩……顾姑娘不用紧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着,她扯开衣襟,露出了右臂肩膀上的伤口。 “当时我的血止不住,差点就要死了,是姑娘救的我!” “……是吗?”顾飒心说胡说八道。 救人这种事情,她自己会不知道吗? 看到她眼底还是迸发出警觉的敌意,姑娘很无奈的笑道:“我叫素裳,你应该是不记得,因为……” 她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算了,这是你我的宿命,命运如此……或许,我们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顾姑娘,有缘再见,还是要亲口说一声,谢谢,救命之恩日后再报,后会有期!” 素裳!? 顾飒的心“咯噔”一下。 要不要这么巧? 这姑娘就是素裳? 白质的……双胞胎……亲妹妹?!?! 我的天!! 家庭伦理剧的女猪脚闪亮登场了!! 眼看着素裳就要离开,顾飒连忙唤住她:“你等一下!” 素裳浅笑着回眸:“顾姑娘想起我了?” “没有,”顾飒摇头:“但是我有你想要找的人!” “……我要找的人?”素裳不以为意的笑道:“你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又怎么能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呢!?” 顾飒倏然指向墙上的寻人启事,没有说话。 但是素裳脸上的笑容渐渐僵化。 她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寻人启事,又看了看顾飒。 许久,才颤抖着嗫嚅:“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找是他?” “我不止知道你在找他,还知道王普山和伏羲阵,以及一块藏着秘密的玉佩……” “不可能!不,不可能,你已经失忆了,为什么还会知道这些?”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顾飒粲眸明媚:“简单,只要你让我知道,为什么我失忆了就行!” 相比较来说,顾飒的失忆在素裳这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为了白质,她愿意交换。 “在我们洛伊族,大祭司是不能受伤的,一旦受伤,就失去了灵性,受的伤越重,灵性丢失的越多,直到再也无法成为大祭司,但是大祭司需要传承,所以我们就选定了你……” 素裳是洛伊族培养的下一任大祭司。 从小,她就被阿姆他们细心谨慎的呵护着,也从不让她到外面去。 十多年来,她一直是无忧无虑的活着,等待着阿姆百年之后,成为洛伊族的大祭司,继续守护洛伊族。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在她无意间发现伏羲阵的进出法门,并且成功溜出去以后,就彻底改变。 素裳不想多提自己的事情:“你既然知道白质,自然也应该听说了一些我的事情,关于这个,我就不多赘述了,你见到我的时候,我伤的很重,眼看就要死了……” 顾飒并不知道,即便她一再保证,素裳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洛伊族等人还是不敢相信,不敢将大祭司的传承压在素裳一人身上。 阿姆在看到顾飒的一系列行为后,断定她是可以获得大祭司传承的人,所以就在将她迷晕之后,用秘术将有关大祭司传承的东西,都封印在她的脑海中。 顾飒静静听着素裳所说的事情,表面上很淡定,但是心下已经惊涛骇浪。 白质和她所说的,关于洛伊族和大祭司秘术的事情,竟然都是真的。 细思极恐啊!! 竟然有人在她的记忆中加了某些东西!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那个叫阿姆的大祭司,也可以擅自改变她的某些记忆。 比如说,让她忘掉什么,或者是人为的给她灌输一些本就不存在的记忆?! 太可怕了!! “顾姑娘?”素裳看到顾飒脸色不对,软语提醒:“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感觉……有点可怕,”顾飒揉着眉心:“怪不得当初一醒来,我就失去了好多的记忆,后来白质和我说,说我的记忆被封存了,我还不相信……” “你真的见过白质?他在哪?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危险?他母亲有没有找到他?”素裳抓住顾飒就是一连串的急问。 “他没事,现在很安全,藏在一个地方,倒是你……白质说,你离开他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他一直在找你,可就是找不到,你怎么?” 顾飒打量着素裳,若有所思。 “看你这狼狈的样子……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素裳的衣服上满是污垢,鞋子也是沾满泥巴,只有那张脸还算干净,但是头发已经很油腻,显然是很长时间没有洗过了。 身为洛伊族未来的大祭司,不应该这么狼狈。 除非是她偷跑出来的! 果然,素裳的眼神黯然下来:“我们洛伊族有规定,当一个藏身之地被发现以后,就不能再住下去了,我们那天送你离开后,我们也就搬走了,但是……” 但是她从心里放不下白质,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了,所以还是忍不住回来看看他。 没想到,回来就看到满城的寻人启事。 打听之下,才知道他不在泗溪城,而是不见了。 “我听说,白……白质的母亲一直在寻找他,而且还下了两个悬赏令,一个活令,就是你看到的这个寻人启事,还有一个是死令……那就是白质的人头和他身上的那块玉佩!” 第216章 封印,漏了 第216章封印,漏了 “玉佩?司令?白夫人要杀白质?”顾飒的三观被震撼住了:“她疯了?白质是他亲生的儿子呀!” “那又怎样?”素裳的脸上满是嘲讽的冷笑:“你觉得,那个女人会在乎自己的骨肉,爱自己的孩子吗?”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 白夫人那个女人就是这样! 孩子对她来说,那就是筹谋谋划的工具! 有用的时候,她是孩子的母亲,孩子没用了,那就是弃子,一脚踢开。 “白夫人,这个女人……之前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怪怪的,尤其是那张脸,克夫骨,三尾眼,断子眉……诶?” 顾飒本来只是吐槽白夫人的,但是在说完这些话以后,自己都楞了一下。 “我在说什么?” 见鬼啊! 这些词怎么会那么突兀的出现在她脑海里? 她是谁? 红色出身,断绝封建迷信,打小就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鬼神论的。 而她也从没接触过人面相术之类的书册,怎么会那么突兀的在脑袋里跳出这些词呢!? “顾姑娘,你……以前学过观天术?”素裳的神色很微妙。 “什么观天术?没有啊,我不懂,我从没接触过这些东西。”“你确定?会不会是……别人聊天的时候,你无意间听过,从而记住了?” “不可能!”顾飒回的斩钉截铁:“我所在的家庭……环境,那都是唯物主义者,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词汇……素裳,不会是你们家大祭司封存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了吧?” 素裳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在我们洛伊族,有一门观天术,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相面术,是根据一个人的面相推断她未来一生走势……大祭司在传承的时候,把它和那些奇门遁甲一样,都封存在了你的记忆中!” “……我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顾飒有种不祥的预感:“我现在,无意识的知道这些词……不是好事吧?” 素裳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这就说明阿姆的封印出了纰漏。” 顾飒都要哭了:“出了纰漏会怎么样?”“……那些封存的东西,是我们洛伊族几千年来文化积累,是一个很恐怖的知识量,如果没有从小训练,没有提早接触规避,这些东西就会在你的脑海里爆发,会逼疯你的。” 素裳想了想,双手慢慢的握成拳头。 “我们接触秘术,是一点点的慢慢吸收,但是你是突然将这么多的东西一次性放在脑子里……轻则,你会被逼疯,重则……你会头痛至死!” 而最主要的一点是。 “阿姆为你封印的记忆,按理说只有在阿姆设定的提示下,才会觉醒,可如今,封印出现问题……顾姑娘,你最好还是去找阿姆,把,把你的封印再加固一下。” “还要……加固?!”顾飒都想爆粗口了:“我要是见到你们家那个大祭司,先要打她一顿,我本来是你的救命恩人,她却恩将仇报,在我的脑子里安了这么一个定时炸弹!”素裳一脸的为难:“我劝你,还是不要惹大祭司,她……她很可怕的,尤其是生气以后。” “……” 其实顾飒也就是说说。 如今自己的脑袋里被埋了定时炸弹,引爆器就在大祭司的手中。 要是她不高兴,触动了封印的开关,将她的记忆打开,那她岂不是要被爆而亡! 顾飒越想越憋屈,看素裳都不顺眼了。 “你们真是……神仙种族!” 内部通婚,骨科繁衍,拿人家脑壳当仓库,恩将仇报……简直是乱的一批。 “等下!”素裳突然拽住顾飒衣袖,警觉的往后退:“前面有人打架,我们得绕路!” “绕什么路啊?你哥就在前面……” 顾飒的话刚说完,心思遽然一动。对啊! 白质的院子就在前面。 而且听声音,打斗似乎就是从那个院子传来的。 下一秒,两人连忙往打斗的地方跑去。 素裳的动作终究更轻盈更快,在墙头上一个踩跃,消失不见,顾飒此时才刚爬上墙头。 “不是吧,这么快……还有你的破封印!你封印的时候,怎么不封印些绝世功法,好让我无师自通,自我就能完成修炼,成为天下第一……” 没事封什么奇门遁甲观天术,她又不算命打卦,要这些不靠谱的东西干什么! 素裳的呵斥声传入耳朵里,看样子是和对方接上手了。 有她帮忙,白质应该没问题了。顾飒松了一口气,连续翻爬了几个墙头,把人家的瓦片都给跑掉了,总算是看到了那边一团乱的打斗场面。 除了白质和素裳外,还有一个人很是眼熟。 那个人拿着一个白布包裹的大棍子,棍子旋转着飞起落下,每一次都能将白质逼退一步。 顾飒记得他。 那次她和君夙折被围攻追杀的时候,这个人也是刺客之一。 不过在看到君夙折亮出迷乙剑之后,就带着人退走了。 事后,她问过君夙折此人的来历,但是君夙折没有细说,只是淡淡的说是曾经的手下败将,叫什么……李义! 此时围攻白质和素裳的人群中,就这个叫李义的修为最高。 白质和素裳若是联手对他还有胜算,如今要面对李义在内的二十多人,胜算就不大了。 顾飒气喘吁吁的在屋脊上站好,正预备着先从哪个下手开始帮的时候,有人看到了她。 “那里,那里有个同伙……” 一时间,有三个人不问青红皂白,立即提剑杀了过来。 顾飒:…… 不是吧? 不问一声就打? 你们就不怕打错了,是误杀? 她心里问候了三人全家,抬起左手,弩箭射出,将三人逼退。 如今的十字弓弩经过连续五次改良,已经可以自动装填弩箭。 逼退三人之后,顾飒并没有追杀,而是对准了白质和素裳,将围杀他们的几个杀手解决了。两人得以喘息,立即虚晃一招,退回到她身边并肩而立。 “怎么回事?”顾飒低语:“怎么一来就遇到你被追杀?” “我怎么知道?我还在睡觉呢,这些王八蛋就袭击我!”白质咬牙:“要不是你们来了,我今天怕是没法活着离开了。” 此时,其他杀手还想着再次杀来,李义却喝住了他们。 “都住手!退后……” 他压着手背,示意所有人都后退,而他则一步步的走向顾飒。 “姑娘,我们在哪见过吧?” 顾飒心说我这张脸那么有标志性吗? 说明我这个易容术很失败啊! 她负手上前,桀冷而立:“前些日子,你带人去杀小侯爷,我们见过……” “……还真是你!”李义的瞳孔瞬然一缩:“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是我朋友,这个房子也是我军侯府的,李义,你动手之前,不先打听一下这个房子的主人是谁吗?” 李义是君夙折的手下败将,当初见到君夙折的迷乙剑二话不说就走,那今天她搬出君夙折,李义看到小侯爷的面子上,应该不至于赶尽杀绝。 果然,李义的脸色微妙了很多。 他叫了一个人过来,说了几句话,在得到答案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早说!” 早知道这是军侯府的产业,他才不会淌这趟烂浑水呢! 当下,鞠躬抱拳:“小夫人,对不住了,手下人办事疏忽,不知道冲撞了小夫人……在下告辞!” 顾飒也客气的回礼:“多谢!” “不过,小夫人还是要谨慎才行,这个地方不能呆了……”李义指向白质:“白夫人对他下了必杀令,死令!只要拿着他的人头和玉佩,就可得黄金一千两!” “一千两?” 别说顾飒了,连白质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母亲,对我下了……一千两的诛杀令?” 怎么可能? 那是他的母亲啊! 难道她不知道,一千两黄金的诱惑,会让他死无全尸的吗!? 失望加上心悸疼痛,白质难以呼吸,颤巍巍的后退两步,发现顾飒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顾姑娘?” 顾飒:“要不,你成全我算了!一千两黄金啊……我们军侯府一年的纯利润,都不见得能有一千两黄金啊!” !。 第217章 与人一诺,胜过千金 第217章与人一诺,胜过千金 “不行!”素裳下意识的护在白质身前。 “素裳,顾姑娘是玩笑呢,”白质在她身后幽幽的一声叹息:“他们军侯府运转一年,十万金都不止,不可能看上这区区一千两的!” 顾飒的眼底淡出玩味:“好了,接下来的时间,暂时留给你们,我先出去!” 出门后,她叫住李义,从腰间摘下腰牌,递给他。 “……小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腰牌,我顾飒不喜欢欠人情,你这次给我面子,放了白质,我欠你一次人情,以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李义看着顾飒的腰牌犹豫不决。 他是君夙折的手下败将。 如今,却要收他老婆的谢礼! 这事……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顾飒看出了他的心思:“这是我的腰牌,不是小侯爷的,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个自的恩怨情仇各自算!” 李义笑了,但还是摇头:“小夫人的好意,我李义心领了,只是……我和小侯爷之间,可不是寻常的恩怨情仇,您是他的夫人,我敬您的好意,只是……我不能收!” 他是君夙折的手下败将,求到顾飒门前时,和求到君夙折有什么区别!? 顾飒没有强求,收回了腰牌。 “李先生是个汉子,我顾飒敬佩!虽然你今天没有收我的腰牌,但我的话还是有效,若是有需要的时候,我顾飒还是会承认今日的承诺。” “多谢,小夫人爽利,我也喜欢,若不是……您若不是小侯爷的夫人,或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李义抱拳致谢,招呼手下撤退。 顾飒再一次喊住他,将腰间的钱袋子扔过去:“钱数不多,仅做感谢!” 李义来杀白质,是为了他的项上人头,自然是冲着一千两黄金来的。 如今空手而归,即便大家心里不说什么,但是跟着他混饭吃的兄弟,难免还会心生隔阂,时间久了就会生怨怼。 所以,给些亲苦钱是必须的。 李义没有看钱袋里的钱,但是收下了。 人家姑娘诚意给,他自然也不虚伪的推脱。顾飒没有打扰院子里的两个人,而是默默的坐在门外。 不多会,白质开门走了出来,素裳跟在他身后,眼圈红红的。 “聊……完了?”顾飒看着他们,八卦又好奇的问。 白质什么都没说,站在门边看着远处。 素裳则流着泪,无声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错身而过时,脚下微微一顿。 但也就是微微一顿,她哭泣着,什么都没说,飞奔着离开了。 顾飒:“……??” 什么情况?? 她看了看素裳的背影,再看看白质,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抽了抽嘴角。 “那个……你们这是聊……崩了?”“她要我和她走,我说不可以,我答应了你,与你有诺在先,要帮你一个忙,所以不能走!” “啊?”顾飒心说那我不是罪过吗? 她揉揉鼻尖:“其实,我那个忙,你也不是非帮不可,我觉得,你还是遵循内心比较好!” 白质阴沉着脸:“我的内心告诉我,与人一诺,胜过千金,绝对不能毁诺!” “……那个,要不,我,收回之前的话?让你们两个……” “没必要!”白质不等她说完,立即打断她的话:“我白质一言九鼎,不能毁诺!” “其实,你是从心里就不想走吧?” “……” “你接受不了你们的关系,所以,你不能走!”顾飒一阵见血,直接戳穿了白质的心事:“我们的之前的承诺固然重要,但是……”“没有但是,我就是重诺之人,不可能走的!”白质还是执拗的坚持自己的意思,只是脸色很难看。 顾飒说的对,他是没法子面对自己和素裳的关系。 那是他的亲妹妹啊! 即便心里再爱她,也改变不了事实。 他绝对绝对不能和素裳走。 最终,白质幽沉叹息:“顾姑娘,其实你比我清楚,我们两个人分开,是最好的选择!分开久了,有些事情就淡了,淡了,事情也就了了,成为记忆中的过去……所以,我不能和她走!” “好吧,我敬你的选择,”顾飒指向身后:“既然不和她走,那就和我走吧!” “去哪?” “自然是换一个地方了,你母亲可是要花一千两黄金收你人头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白质现在可是个行走的大金砖,谁都想啃一口。 若是不把他藏好了,等不到他帮忙,估计就会被啃成渣渣。 …… 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青禾学院的门口。 门卫看到下车的顾飒,一脸不可思议:“不是,这都什么时辰了?快吃午饭了你才来?” “家里有点事,来了个穷亲戚,吵嚷着要我给他介绍个工作,”顾飒笑眯眯,薅着白质的头发就把他拽下车:“叫人!” 此时的白质,变成了一个黑黢黢,怯懦懦的乡下小哥哥。 他憨憨揉揉被薅乱的头发,给守卫鞠了个躬:“大哥,好!”“这是我表弟,以后还请诸位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顾飒走了一路,介绍了一路,白质也鞠了一路的躬。 等他们走到猪圈的时候,已经脑袋发眩了:“这是哪?” “猪圈,我工作的地方!” “……你?”白质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我怎么了?就不能喂猪了?”顾飒白了他一眼:“以后你也是要在这里喂猪的!” “……喂猪!” “要不然呢?以你现在这个招灾的倒霉体质,也就鬼手七能罩着你!” “……” 顾飒本来是要把白质带回军侯府,但是仔细一想,觉得不行。这个房产是君家的,那些贪财的有心人早晚能查出来。 到那时,即便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进军侯府杀人,也能暗中使坏。 如今的军侯府正在风口浪尖上,能不招摇,还是不招摇了。 所以,顾飒决定把白质这个倒霉蛋甩给鬼手七。 “白质,你给我听好了,就按我教你的说,你可别给我露馅,这个鬼手七很麻烦的,可别让他知道你的身份……到时候不好忽悠!” 鬼手七要是知道白质的身份,肯定不会惹火上身。 所以,顾飒只能曲线救国,从侧面忽悠鬼手七接收白质。 鬼手七和之前一样,还是坐在地垄上抽烟。 顾飒带着白质过来,放下了两坛酒和一捆烟叶。 鬼手七的眼神明显一亮:“这黄陵烟叶?这烟叶是极品啊,皇家御供的,你哪弄来的?” “我表弟带来的,”顾飒趁机将白质推到身前:“他家里以前就是干御货贡品运送的,这些烟叶好酒什么的,要什么有什么,这不,家里觉得赚了点钱,就想着把他给送来我这里,学点手艺,以后娶妻的时候,身份格调可以高一点嘛。” 鬼手七对其他的话都是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只是在听到运送御货贡品的时候,不易察觉的瞥了白质一眼。 这个细微的小变化,自然没逃过顾飒的眼。 鬼手七与其他人的口味不同,他喜欢抽旱烟袋,看他十次最少得有五次是蹲在那里抽旱烟的。 所以,她精准的抓住了他的小嗜好。“表弟,叫七哥!” “七哥!”白质立即憨憨的行礼。 鬼手七再次打量了他一眼,突然笑了,随即摇摇头:“我不管你们是惹了什么事,要在我这里避 祸,先说好,出了事,我可不管,而且,这黄陵烟叶,一个月我要一捆,也不多,一捆一斤的就行!” “两斤,两斤黄陵烟叶外加贡酒管够!”顾飒立即加码:“但是在青禾学院,若是有不开眼的弟子惹到我表弟,您得替他打掩护,不需要您出手,关键时刻,您站出来咳嗽两声就行!” “成交!” 鬼手七自付以他的名声,在青禾学院都不需要咳嗽,往那一站就是杀名。 只是给这小子做个狐假虎威的靠山而已,不成问题。 第218章 传说中的宠妻狂魔 第218章传说中的宠妻狂魔 泗溪城。 白家。 “你再说一遍!”白夫人捏着茶杯,几乎要将茶杯捏碎:“白质那个逆子在哪里?” “现在不知道了,不过之前,听说藏在京城的一座宅子里,那座宅子……是军侯府的!” “军侯府?君家……”白夫人眼神一沉,茶杯终于承受不住怒火,“啪”的一声被捏的粉碎:“君夙折不会管这些闲事,君家能惹事的,只有那位小夫人顾飒!她不过是过来了一次泗溪城,怎么就和白质认识了?而且还帮他躲起来?” “这个……属下不知!” “不知道就去查!”“是!” “……等一下!”白夫人突然唤住转身要走的手下,阴沉沉的一笑:“把逆子在君家的消息散出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江湖上总有些不怕死,又贪财的穷鬼!顾飒……你想搅动我白家的水,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 午后。 君夙折洗了手,刚在桌边坐下,还没拿筷子呢,就听到了衣袂之声。 “师兄,什么情况?这大白天的你都飞檐走壁,不走正门了?” “还不错嘛,隔着好几栋屋子,就能听出我的声音,”魏辽旋身落下,拍了拍身上。 溅起的灰尘惹得君夙折一阵嫌弃:“不是,你这是扫马路才回来吗?这么多灰……再说了,你看不到这里正在吃饭吗?有灰不能去别的地方拍?” “这都是你家的灰?肥水不流外人田,自然是还给你了!” “胡说,我家哪来这么多灰?” “你家屋顶上都落满灰了,一走一个深脚印,我这是功夫好的,沾的灰少,那些不长眼又贪财的,怕是要落个一嘴泥了,咦……那是你家的卤鸭吗?你怎么不早说?我就好你家这口卤味,又麻又辣,过瘾!” 魏辽也不废话了,满身灰尘就要坐下。 君夙折一个掌风将石凳推开,魏辽及时一个马步稳扎,这才没有一屁股摔到地上。 “君夙折,你什么意思?吃你个鸭脖都不许了吗?” “不是不许,把你身上的灰洗洗!” “我滚的是你家屋檐……”“洗洗,等一会让厨子把剩下的卤鸭都给你打包带走!” 君夙折才不怕师兄生气呢,精准拿捏住了他的命门。 果然,魏辽脸上的表情阴转晴,瞬间笑嘻嘻:“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 等他回来,石大路已经将打包好的食盒送过来了。 魏辽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始啃鸭头:“你媳妇,我家弟妹呢?” “人家现在是有正经工作的人,厨娘……每天都要去学院走一个过场,晚上才回来,我们都见不到她,你还想见?” “我倒是不想见,怕是那些人想见,你让她小心点!” “……” 君夙折的手明显一顿。但随后,又继续吃东西:“她这是又惹上谁了?” “你不知道?”魏辽惊讶的看着他。 难得啊! 这个家伙竟然有不知道自己婆娘事情的时候。 魏辽随即笑成了一朵花:“师弟,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的呀!” “说吧,什么条件?” “把你家厨子借我几天,就做卤鸭的这个!” “可以啊,就是他的价钱比较贵,你付得起就行!” “没问题!”魏辽高兴的一拍大腿:“你师哥我现在也是有点老婆本的,请个厨子而已,没问题!”君夙折依旧低头吃东西:“那就说吧!” “泗溪白家!” “……泗溪,白家?”君夙折倏然抬头:“白质的事?” 魏辽点点头:“我的人刚接到消息,说是暗市那边的人头榜第一就是白质!” “多少价位?” “一千两,黄金!” “……” 君夙折不说话了。 他知道这个人头榜的榜一有多厉害! 那就是个移动小金库。 “而且,暗市那边已经有人洒出了消息,说是人在你们君家,你们军侯府最近小心点!”魏辽啃着鸭头,说话都含糊不清。 “能取消吗?”“取消?谁去取消?”魏辽遽然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君夙折:“你是认真的?” “……” 君夙折再次沉默。 魏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慢慢的放下鸭头:“君夙折,一千两黄金而已,不值得!” “我知道,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君夙折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你吃好了吗?” “……没有啊!” “那好,我们走啊!” “……不是,君夙折,我是没吃好,我这一个鸭头都还没啃完呢!” “你确定?” “……君夙折,你特么的……又威胁我是不是?”魏辽看着满盘子的卤鸭,不甘心的咂了咂嘴,“有你这么一个师弟,真的,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家厨子借你一个月,免费!” “嘿?嘿嘿,真的?”魏辽瞬间变怒为笑:“师弟,我就知道你是最疼师哥的,我魏辽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有了你这么一个师弟,嘿嘿嘿。” 君夙折无语的摇摇头,起身就走。 魏辽连忙跟上,但是走了几步之后又折了回来,巴巴的把那盘子卤鸭端上路上吃。 石大路牵来三匹马:“主子,上哪啊?” 君夙折上了马,接过马鞭:“这一次,我和魏捕头出门就行,你们在家里守着,都给我守好了,我不在的日子,不论什么人进入军侯府,格杀勿论!” 石大路从没发现君夙折的脸色这么难看,连忙答应:“是!只是,那个,要是小夫人回来,我们要怎么说?”“就说……我和魏捕头出个门,快则一两天,慢则三五天,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就是去个地方,没有危险,不会有事的!” 魏辽将鸭头装在马鞍一侧的褡裢里,一边走一边吃,还时不时的瞥君夙折一眼。 “……不会有事?!师弟,你是要顶着这张脸去呢,还是戴个面具再去?” “面具?”君夙折似笑非笑:“我要戴上面具往那一站,会是什么后果?” “乱刀,砍死!” “所以呢,你觉得我要戴面具吗?” “你真要去?” “你都往那边走了,你说呢?” “你呀!真是……”魏辽感慨的吮吸着手指,酸唧唧的感慨:“传说中的宠妻狂魔就是你这种吧?为了一个暗杀令,竟然要……”君夙折倏然看向他。 魏辽识趣的闭嘴,将整个鸭头都塞进了嘴巴里。 —— 顾飒回到军侯府时,没见到君夙折,只是从石大路的口中得知,他和魏辽出门了。 她有些意外:“出门了?什么事?” “主子没说,但是看那意思,他是临时起意,突然出门的。” “……临时起意?”顾飒越发不解:“魏捕头和他说了什么吗?” “之前听到了一些,好像……魏捕头是来警告主子,说是让小夫人您注意点,说是有人盯上军侯府了,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主子就把我们几个都清场了,只和魏捕头说了些什么,再然后就出门了……” “……小侯爷没说去哪吗?”“没有,我还特意问过,若是小夫人问,我们要怎么回答,可主子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三五天之内必定回来!” “……” 顾飒彻底懵了。 今天她是提前回来的,都没等君空阑放学,就是想提前回来,和君夙折说一下白质被追杀的事情。 没想到,他竟然神神秘秘的出门了。 而且是连她都不告诉的出门!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什么样的秘密,值得他这么急匆匆,神秘秘的守口如瓶?! 晚上。 顾飒陪君空阑吃过晚饭,聊了些学院的八卦,又陪着他温习了一会功课,才回房休息。树影婆娑,暗影沉沉。 她孤身行走在石子小路上,不急不缓,身影被莲花灯拉的老长。 突然。 一个黑衣人从暗中突然冒出来,闪着寒光的匕首无声的刺向她的后心。 顾飒仿佛没感知到危险,依旧慢悠悠的走着。 就在匕首即将刺进她衣衫的刹那,一只手硬生生的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腕。 “兄弟,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敢行刺我们家小夫人!”蛮瑟瓮声,将黑衣人甩开。 黑衣人稳稳落地,不屑一笑:“五百两的人头,我当然想试一试了!” “五百两?不是一千两吗?”蛮瑟一怔:“而且你要取的人头,应该是泗溪城的白质!”“白质?哈哈,白质的确是一千两,但是军侯府顾飒的人头……五百两,黄金!” !。 第219章 人头榜,榜三 第219章人头榜,榜三 “五百两?”蛮瑟懵了。 顾飒也难以置信:“我?五百两?黄金?谁要买我的人头?” “谁发布的不知道,但是暗市的人头榜,你的脑袋挂上了五百两黄金,人头榜榜三……榜一就是白质的一千两!” 黑衣人列开招式,阴森森的一笑。 “可惜了,长的这么好看,却要香消玉殒……说真的,我都要舍不得杀你了!” 顾飒冷笑:“五百两黄金呢,还是杀了吧!” “不是五百两,是一千五百两!”!。黑衣人信心十足:“等我杀了你,再去拿白质的人头,那就是一千五百两黄金!” “你还真是贪心,”顾飒冷眸:“好吧,我成全你!” 她提起莲花灯,漫不经心的转身:“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偌大的军侯府,你进来的时候,却像是一路平地,轻轻松松的就来到内宅,没有一点阻碍?” “……”黑衣人的笑容沉了沉。 “当真是我们军侯府全部都是庸才,连进来个杀手刺客都不知道吗?” “……你是说?” “因为我们喜欢……关门!打狗!” !。 随着顾飒的笑声,黑暗中骤然冒出密密麻麻的暗卫。黑衣人的心瞬间“咯噔”一下,耳边传来了顾飒毫无生机的命令。 “杀!” —— 夜深人静。 孔老夫子翻了个身,下意识的去抱身边暖床的侍妾。 孰知一摸之下,摸到了冷冰冰的床榻,顿时不高兴的睁开眼睛:“死丫头,去茅厕掉进……啊!” 他一声低叫,猛地坐起身:“谁?” 桌边的暗影中坐着一个人。 而他的侍妾就站在旁边,脖子上正顶着一把匕首:“老爷,救我……” 孔老夫子连忙捻亮油灯,这才看清坐着的那个人:“你是……”下一秒立即闭嘴,示意侍妾出去。 “诶呦,我说小夫人,姑奶奶,你这大半夜的跑来的我家做什么?” 顾飒随着蒙着脸,但是那双眼睛太明显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老爷子,所以冒昧了!” “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上学院说啊?”孔老夫子下了床,披上衣服,点起暖炉里的火炭:“你非要半夜三更的跑来我家……诶?” 他突然倒吸一口气,转身,眼神变得暧昧。 “不会是……小侯爷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们俩吵架了吧?” 不等顾飒回答,立即摇头。 “不对,小侯爷在男女一事上甚是君子,从没出过什么难听的绯闻,那还能是什么事?”君夙折在帝都这个皇权贵胄的圈子里,那是有名的不近女色。 他未出事之前,多少贵女想嫁入侯府,和君家结亲,但他一个都没看上,每天就是泡在太子东宫,甚至于还一度传出他和太子是断袖之交呢! 后来,顾飒进入军侯府,大家都等着看她被休,被逐出军侯府的笑话,可她非但没有被逐出君家,反而还得到了君夙折的独宠。 现如今,小侯爷这宠妻狂魔的美名,早在京圈里传开了。 他怎么就……大半夜的惹上了小夫人,还让她巴巴的跑到自己来,用刀把侍妾给逼走了?? 孔老爷子大开着脑洞,想的脑壳都要抽筋空阑,也没搞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没法子,只好老老实实的坐下,请顾飒喝茶吃点心。“说吧,小夫人,您找到到底是有何事?” “你知道……暗市吗?” “暗市?”孔老爷子一怔,不以为意的给她倒了一盏茶,自己则咬了口芝麻饼,含糊不清道:“听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人出五百两,买我的人头!” “咳咳咳,”孔老爷子一口芝麻粒全都喷在火堆里:“什么?咳咳咳,人头,咳咳咳……” 顾飒将茶水递给他,他连忙灌了一大口,润了润喉咙,浑浊的老眼睁的比油灯都亮。 “不是,你从哪听说的?你的人头怎么会挂上暗市呢?” “挂人头就挂人头,我的人头怎么就不能挂上暗市了?我不配吗?” “不是不配,是,”孔老爷子一时急得的直挠稀秃的头顶:“你是不知道,这暗市的人头榜是不能随便挂的,会反噬的!”暗市的人头榜创建于五年前,当时是有人出价十万黄金,买一个名叫梵棣的人头。 那段时间,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所有人都在追杀这个叫梵棣的少年。 但是几个月之后,买家的人头挂上了人头榜,而杀了买家的人就是梵棣。 从那以后,暗市就多了条不成文的规矩——如果被追杀者能反杀悬赏者买家,人头榜的悬赏令就算作废。 孔老爷子郑重解释道:“所以,敢在人头榜挂你名字的人,肯定不是寻常人,要不然此人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悬赏你的人头!你知道买家是谁吗?” “一头雾水,毫无头绪!”顾飒是真的没有一点线索。 她对江湖上的事情了解不多,君夙折和魏辽又都不在,她想打听都没地方打听,所以只能来找孔老爷子询问情况。 “不知道就去查呀!”孔老爷子激动起来:“你去暗市,这些人在暗市买你的人头,那肯定会有消息露出来,只要找到消息,顺着蛛丝马迹查下去,就能知道是谁,到时候你把此人反杀了,你的人头榜也就自动取消了!” “去暗市?怎么去?暗市在哪?” “北方!你等我一下……” 孔老爷子也不气喘咳嗽了,颠颠的跑到书柜哪里,翻箱倒柜的找了大半天,找了个木匣子。 木匣子里装着一张羊皮地图和罗盘。 “这是我多年前一个老朋友给我的,是去往暗市的地图,用罗盘就能找到……不过,你要小心点,听说暗市的规矩和咱们得不一样,鬼里鬼气的,总之……很难评!” 孔老爷子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暗市。 他也只是听说,从未去过。“还有,你去那里,绝对不能用真名,不能让人家知道你的身份,也不能问人家的分身,这也是那里的潜规则……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这么说的。” 暗市,是一个像是虚构出来的新世界。 据说它存在于一个只能靠罗盘定位的地方,自从规则体系。 它甚至于都不受皇权帝王的约束,哪怕是皇上的朱批圣旨,都不如草纸用处多。 顾飒回去以后想了一夜,觉得孔老夫子说的不错,在家里坐以待毙,等着别人上门来收人头,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去暗市打探一下消息。 最起码,可以知道究竟是谁想砍自己的脑壳。 第二天一大早,她写了封请假信交给锦络,让她送去青禾学院,并且将军侯府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她和姜起。而顾飒则带着蛮瑟和桑娅兄妹俩,轻装上路。 —— 策马行舟,三个人根据罗盘和地图的指引,在第二天傍晚来到了暗市的标记点。 “小姐,你确定是这里?”桑娅看着四周光秃秃的山梁,满脸疑惑。。 此地是一处山坳,蜿蜒的盘旋山路上驻扎着不少的大脚行夫,他们三五成群的坐在路边,点着篝火吃干粮。 蛮瑟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了:“小姐,咱们这一路上遇到的脚夫不少,可在这个时间点,驻扎在山上的可不多。” “脚夫都以贩卖针头线脑这样的小物件为生,怎么会半夜三个的睡在野外,干嘛,要把针头线脑卖给鬼啊?!” 顾飒直接戳破那些人的身份,吩咐蛮瑟也在路边生火吃饭。 “所以呢,他们不是脚夫,就像咱们也不是烟贩子一样。” 为了隐藏身份,他们三个人各自背了些烟叶子,扮做烟贩子,倒也一路太平。 第220章 我要是疯了,记得敲晕我 第220章我要是疯了,记得敲晕我 桑娅煮了肉汤,泡软了馍,三个人各自一碗,吃过后正准备休息,孰知其他脚夫却各自行动起来,纷纷收拾行囊。 顾飒看到这一幕,立即吩咐两人也收拾东西。 “跟上他们,一起走!” “一起走?咱们都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也去暗市,这万一……”蛮瑟有些担心。 这一次出行,只有他一人护卫顾飒周全,他时时刻刻都绷紧了神经,生怕出一点差错。 “有什么可万一的?大不了咱们走过了头再折回来。” 三个人很快收拾妥当,默契的跟在队伍后面,进入山胧。 不出顾飒所料,脚夫们并没有顺着山道走,而是半路拐进了一个昏暗僻静的羊肠小道。 不久之后,前面有人打起了火把,渐渐的,火把形成了一条蜿蜒的火龙。 很快,顾飒三人跟着队伍进入一除弥漫着浓雾的峡谷。 当迷雾散去,三个人再次出现在峡谷前。 晚风轻抚,虫鸟皆无。 四周寂静的仿佛一处死地。 桑娅紧张的看着四周:“不对,他们人呢?” 刚才还是一长串的火龙呢,现在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咱们是不是又绕回来了?”蛮瑟指向身侧的一块岩石:“我记得,咱们刚才进入迷雾的时候,我无意间看过这个地方,这里就是这个风蚀后的图案。” 峡谷还是那个峡谷,峡谷里面也还有雾。 只是,之前的那些脚夫不见了。 而他们又回到了原地。 “小姐?”蛮瑟兄妹俩同时看向顾飒。 顾飒一直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的峡谷两侧的岩石。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但就是被一层薄纱挡住,出不来。 这种感觉让她很难受,有些抓狂的焦躁。 “小姐?”见她没反应,桑娅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什么?!”顾飒突然很暴躁的喊了一声。 声音很大,吓空寂中回旋。 桑娅被吓的后退一步,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不敢再说话。 好在顾飒很快清醒过来,脸色瞬间红了,眼神也变得微妙:“我刚才……是不是像疯了一样?” 桑娅下意识的点点头。 “是封印!”顾飒明白过来:“我脑子里被封印的记忆想出来……” 尤其是在看到这个峡谷迷雾的时候,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更强烈了。 她想到了素裳对她的警告。 “桑娅,蛮瑟,要是我哪天……突然毫无预兆的发疯了,你们不用客气,直接把我打晕绑起来,不要担心以下犯上。” “小姐,你说什么呢?”桑娅真的被吓到了,说话声音都像是蚊子哼哼:“你,你是不是被,被鬼上身了吧?” 但是蛮瑟很听话的点点头:“小姐放心,我手重,保证一下子就敲晕你!” “那就准备准备,蛮瑟,我需要三根木棍做火把。” 顾飒半跪在地上,手中多了些东西。 这是她刚从空间取出来的酒精和纱布。 蛮瑟很快折来了三根木棍,顾飒用它们做成火把。。 点火机点燃火把后,一人一个:“迷雾应该是障眼法,光是进入的钥匙,咱们刚才三个人都没拿钥匙,所以才没能进入暗市。” “小姐,你咋知道的?” “自己从脑袋里蹦出来的!” “……” 第一次进入峡谷的时候,顾飒就感觉到了异样,转了一圈之后,这个解决方案就在她的脑海里来回蹦迪。好像只要她不按照这个方法来一圈,就要把她逼疯了似得。 火光照耀过的地方,浓雾散去,出现了一条林荫小道。 当三人相继踏入小道之后,迷雾骤然从他们的眼前消失,好似从未出现一样。 “三位是第一次来暗市吗?”一个带着牛头面具的人出现在三人身后。 顾飒客气的行礼:“是,初来贵宝地,叨扰了。” “叨扰不至于,按规矩行事就行,按照规矩,第一次进入暗市的人,要登记身份,方便我们记录入册。” 两个戴着羊头面具的小童走上前来,手里各自捧着笔墨纸砚等东西。 顾飒想了想,提笔写下:“六五七!” “六五七?”牛头面具一怔:“姑娘这名字是不是有些太随便了点?” “名字而已,就是为了方便让人记住你,辨识你,没必要非得起个惊世骇俗的,简单明了,也一样能让人记住!” “……姑娘此话,有道理!”牛头面具一笑,吩咐小童当场刻出了“六五七”的姓名牌。 “姑娘,收好了,若是在这里发生意外的话,这可是唯一能辨别你身份的东西了。” “多谢提醒!” 来此之前,孔老夫子就强调过,暗市的人不讲真身份,但是对假名字非常细心。 就像牛头面具所说的那样,一旦他们在暗市挂了,假名字就是他们唯一的身份标记,也是他们能被外面人找到真实身份的唯一途径。 所以,这里的用假名,都或多或少的和自己的身份或者真名有点关系。 就顾飒这种上来就数字姐的不多。桑娅和蛮瑟也分别刻了身份牌,这才进入暗市大门。 “这就是暗市?和寻常的集市一样,没什么区别嘛!”桑娅看了一眼,很失望。 如果不说这里是暗市,她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京城了呢。 “这里的人昼伏夜出,日落开市,日出收市,蛮瑟,你去东边,我和桑娅去西边,不论打听出什么,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在那边的茶楼碰面。” 顾飒将一包银子扔给蛮瑟,再一次叮嘱。 “这是暗市,可能会发生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记住了,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搭理,也不要多管闲事,更不要随便的暴露身份。” 孔老夫子说,这里的人都不是寻常人,绝对不能以寻常人的思维去看他们。 而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方法,就是我行我素,不多管闲事。 蛮瑟答应着,很快消失在街角。 顾飒带着桑娅去往另一边,一路上还背着装烟叶的筐子,尽量靠着墙根行走,暗中观察一切。 就像孔老夫子所说,这里的人都很怪,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互相保持着警戒的距离感。 “咕咕咕” 桑娅的肚子叫出了声,她不好意思的捂住小腹:“小姐,饿了。” 晚上她吃的不多,又走了大半夜的山路,早就饿了。 顾飒看了眼周围,指向一家简陋的包子铺:“那边,我们吃包子。” “啊?又吃包子,你看着铺子都没客人,肯定不好吃,小姐,咱们去吃点别的东西吧,”桑娅指向酒楼:“那边的酒楼看起来不错,咱们去那里吃呗。” “你一个贩烟叶的,有钱去那边吃肉喝酒?” “……没有!” “所以,低调点吧!咱们在这里的一切都要符合身份!” 桑娅被主子的一句话打回原形,蔫蔫的跟她去包子铺,要了两笼包子。 进入暗市的人都不是寻常人,但是所有人好像都很低调,没有一个权势富贵的样子,所以她们也就入乡随俗,还是烟贩子的扮相。 在没有了解周围的情况之前,蛰伏是最好的保护色。 掌柜的听说她们要两笼包子,神色诧异的很,不确定的再次问了一遍:“两笼,包子?” “是,两笼,我们能吃!”桑娅就是个吃货,一个人眩了两笼包子,吃到最后一个时,才客气了一下:“小姐,你,真的不吃吗?” 顾飒摇了摇头,眼睛里都是爱意:“你吃吧!” “谢谢小姐,小姐你真好,”桑娅把包子塞进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呜咽:“把包子让给我吃。” 顾飒一脸认真:“既然买了就不能浪费,我等一会是要吃肉喝酒的,所以现在没空吃包子。” “……唔?你不是说,你没钱的吗?” “是你没钱!” “……” “我有钱!” “……”顾飒还是一脸宠溺的笑:“你吃的包子,你去结账!” 桑娅愁眉苦脸的起身,拿着钱袋去结账,但是不知道人家说了什么,她突然跑到门口吐了出来,脸色煞白难看。 一边吐,还一边指着人家掌柜的:“人肉,人肉包子……” 第221章 不要相信任何人 第221章不要相信任何人 人肉包子? 顾飒警觉而起,但也觉得不对劲。 这人来人往的街面上,怎么会有人敢公开卖人肉包子? 而且从刚才进来的程序看,暗市是有管理者的,不可能纵容包子铺这么明目张胆的卖人肉包子。 果然,掌柜的脸色铁青:“姑娘,莫造谣,我说的人包子是人包的包子,不是人肉包子……你这样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没等两人回话,他面无表情的将一个东西扔给桑娅。 “你的!”这是一个红色令牌,上面雕刻着符文。 桑娅懵的很:“这是什么?” “你吃了两笼包子,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掌柜的皮笑肉不笑的叱喝一声,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桑娅还想追问,顾飒却拉着她迅速离开了。 “小姐,都还没问清楚这手令牌是什么意思呢,怎么就急匆匆的走了?” “不用问,肯定不是好事!” “你怎么知道?” “直觉!”顾飒指向远处。 灿烂的星空下,悬浮着一个硕大的红色灯笼,朦胧的灯光下,笼罩着一个红褐色的诡异城堡,阴森森的透着鬼气。 “小姐,我们进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个灯笼,也没有那座城吧?”桑娅整个人都是懵的。“所以说,事情不妙,不是好事!”顾飒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危机感。 这么大的一座城,又有那么惹眼的红灯笼,没道理看不见。 看她十分确定,他们刚才进来时,绝对没看到这些东西。 那时候的暗市,就像是藏在深山老林里的交易市场,十分寻常,哪像现在这样的诡异呢! “走吧,咱们先去和你哥会和,后面的事情再说。” 两人决定先找到蛮瑟再说,看看他那边打听出什么了。 哪知道刚转身,就看到之前登记他们身份的那个牛头面具,正死死盯着桑娅手里的红色令牌。 顾飒不动手时的将桑娅的手藏在身后:“几位,有事吗?”牛头面具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冲着桑娅歪头示意:“带她走!” “你们干什么?”顾飒护着桑娅迅速后退,敌意的很。 “两位,暗市有暗市的规矩,希望姑娘不要让我太为难!”牛头面具声音冷冽,挥手示意。 “怎么办,小姐?要打吗?”桑娅低声。 “事实不明,不要轻举妄动,稳住性命再说,”顾飒猜到可能是红色令牌的事,趁桑娅不注意,抢过令牌举起来:“这东西是我的,你们要抓,就抓我!” 桑娅想说什么,但被她一个眼神压下去了。 扑上来抓人的几个羊头面具闻言站在了哪里,拿不定主意的看向牛头面具。 牛头面具“啧”了声,很不耐烦的走过来,只是在她们身边闻了闻,指向桑娅:“是她!” 顾飒蓦然出手扣住他的手腕,哑声:“我替她去!” “姑娘,这是规矩!”牛头面具沉沉一笑,挣开她的手,指向包子铺:“你想去,吃包子就行!” “……” 吃包子? 顾飒突然想到掌柜的听说她们点两笼包子时的表情。 原来,是包子的问题。 —— 蛮瑟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冲进茶楼,找到了坐在窗边的顾飒。 “小姐,我回来了。” 他一屁股坐下,抓起茶壶灌了大半壶,这才发现妹妹不在,而主子的神色也不太好。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桑娅呢?”顾飒敛眸,随意问道:“打听出什么了?” “哦,很多,都是一些细碎的小事,这里的人嘴巴都很紧,什么事情都说一半留一半,难问的很,最主要的,是那个黑红双城!” “暗市一共有两个灯笼,一个黑灯笼,一个红灯笼。” “暗市每天都会挂上公告,公告一些交易的货物,发放的任务,还有一个赏金猎人的身价筹码什么,如果有人想要买其中的货物,或者是领某个任务的时候,就在红灯笼悬起的时候,进入红城就行了。” “但是说起进入红城……他们说,因为事情不同,拿到的手令也就不同,可我没搞懂这不同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到哪拿手令。” “……” 蛮瑟说完挠挠头,再一次看向周围:“小姐,桑娅呢?她是不是自己溜达着去玩了?”顾飒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知道怎样才能得到手令。” “啊?” “吃包子!” ……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神想出来的,进入红城的通关密码,竟然是在包子铺里吃包子。 而根据所吃包子的数量,人们所拿到的手令也不尽相同。 比如说,单纯卖货的是两个包子,纯客人买东西的是三个包子,而以物易物搞交换货物的就是四个包子。 至于两笼包子…… 蛮瑟一口气将两笼包子都塞进了嘴巴里,噎的直打嗝:“小姐,我要是进去了,你怎么办?”顾飒面前放着三个包子,她不急不慢,优雅的咬了一口:“你还担心我?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是客人,你是货物,你说是客人安全,还是货物安全?” 没错! 吃两笼包子的人,那就是将自己当做一个货物进入的红城。 至于货物在红城里会怎么样,顾飒也不知道。 所以,为今之计,只能是将蛮瑟也当做货物送进红城,让他和桑娅兄妹俩可以互相照顾,至于她则在伺机而动,见机行事。 吃过包子,之前的牛头面具人再次准时出现,和刚才一样,把蛮瑟给带走了。 顾飒则坐在包子铺等待。 此时的包子铺里,坐在不少拿着客人手令的人,他们都在等。“爷爷,咱们还不走吗?”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压低声音问:“天都快亮了!” 他应该也是第一次来暗市,稚嫩的脸上满是激动和紧张。 相比较来说,他身侧的老者就淡定多了:“红城三更开,五更闭,也就是说,咱们只有等三更天时红城开城门的时候,才能进入红城。” “刚才不是有人先进去了吗?” “傻孩子,那是货物,咱们是客人,不一样。” “那货物……” “他们走的和咱们不是一条路,嘘!” “……” 孙子在爷爷的示意下,乖巧的闭上嘴。 三更天时,红城门无声而开。 闭目养神的顾飒缓缓睁开眼睛,背起烟叶子挎篓,跟在人堆里,慢慢走进红城。 在跨入城门的那一刻,她心底的某个东西“铮”的一声。 “是封印!” 大祭司留在记忆中的封印,似乎再一次松动了。 这可不是好事情。 跟着人群,顾飒穿过长长的廊道,终于踏足在白玉石的地面上。 光影从头顶落下。 “这灯笼好亮啊……”她下意识的抬头。 但是下一秒,她整个人都石化了。 “我的天!” !。 “我看到了什么??”“这是我能……看到的??” “……” 之前的红灯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巨大的天幕般公告牌。 公告牌很大,像是电影院的巨幕版,滚动着丹药,兵器,丹书,文卷,庙宗等字符。 “怪不得孔老夫子说,这里与外面的世界不同,果然是不同的。” 这里,嗯,怎么说呢,有种修仙世界的既视感。 即便是她,也不由赞叹这惊人的“高科技”。 “姑娘,第一次来吧?要不要找个人替你引路啊?”说话间,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搭讪,他手里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女孩的眼睛很灵动,乖巧致意:“姐姐好。”“这是我闺女,叫小狐狸,别看她年纪小,却是在红城长大的,对这里熟悉的很,姑娘若是第一次来的话,不妨让我闺女替你引荐一番,只求姑娘赏口饭吃就好。” 中年男人很和善,笑眯眯的,再次推了推女儿。 “当然了,要是姑娘有什么事情,只管让她做,不用客气,别看她小,但是勤快的嘞,什么活都会干!” 顾飒不动声色的看了小姑娘一眼,点头:“行,跟着我吧!” 小狐狸立即点头鞠躬,乖巧的接过烟叶挎篓:“姐姐,我帮你背。” “姐姐,你要去哪? “姐姐,这边走,那边人多,挤的很。” “……” 小狐狸和她的名字一样,活泼灵动,很快将顾飒领到了一个僻静之地。 “小妹妹,咱们这是走偏了吧?这里太偏僻了,都没什么人呢……” “姐姐,红城第一课,不要相信任何人呦!”小狐狸还是笑嘻嘻的,放下挎篓转身的那一瞬,手里多了一把闪着红光的匕首:“现在,你先劫财还是先劫色?” 第222章 我故意的 第222章我故意的 “劫财我还能理解,劫色,”顾飒忍着笑,上下打量小姑娘:“你是个女宝呀,还是个小娃娃,你打算怎么劫色?” “她是不能,但是她爹我可以,”中年男子从黑影中走出来,笑眯眯的打量顾飒:“虽然你这个吧……长的一般,但是身段不错,所以也是可以劫色的!” “不过,你也可以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我们就不劫你的色了!”小狐狸再次强调。 “你们看我这样子,像是有财可劫的?”顾飒指向烟叶挎篓:“我全部的家产都在那里了。” “你少糊弄人,能来暗市的客人都是有钱的,你会没钱?”小狐狸收了笑容,一脸不高兴:“别废话,快点把钱都拿出来,要不然让我爹劫你的色!” 中年男子立即凶神恶煞的咬牙:“对,劫你的色!” “好吧,”顾飒忍不住笑出声:“那就劫色吧,反正我是没钱的!” 小狐狸父女俩的表情瞬间僵了下。 尤其是小狐狸,眉眼间都有些恼羞成怒了:“你这人……你好歹也是个姑娘,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谁不要脸了?”顾飒双手叉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你们要劫我的财,我没有,劫我的色,我说我也没有,但是你们不听啊,非要我选一个,那我就只能选色了,因为选财更没有了嘛!” “你……爹,你看她,”小狐狸气的原地跳脚,气急败坏的指向顾飒:“她这是油盐不进嘛!” “不是不进油,是没有油可进,不信你来搜,”顾飒站在那里,将自己的口袋都翻了过来,袖口也甩了好几甩:“我是真没钱。” “你没钱你会来暗市?” “谁说来暗市就一定要花钱了?”顾飒好奇的看着他们:“难道我就不能是来凑热闹的?” “你拿着烟叶子,能凑什么热闹?” “人头榜的热闹啊!” “……” 小狐狸父女俩的神色再次一变。 人头榜这个东西,连他们都是谈虎色变,她一个小姑娘竟然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中年男子揪住女儿的衣领,不动声色的将小狐狸拽到自己身后,也没了之前的玩笑之色:“你是冲着人头榜来的?” “是啊!”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人头榜在黑城吗?” “……” 顾飒是真的不知道。 就像她不知道暗市还分红城黑城一样。 “你都是冲着人头榜来了,还说没有钱!”小狐狸忽然回过味来,匕首立即对上顾飒:“快点把钱交出来,要不然真对你不客气了!” 顾飒气笑了:“小姑娘……” “嗡!” 小狐狸手里匕首突然颤鸣,飞旋着射向顾飒。小狐狸的身形也随后跃起:“爹!” 中年男子会意,从侧面掠身而来,扬手打来一串珠子。 “嘭” 珠子在顾飒身边爆开,瞬间腾起一片刺眼的烟雾。 等烟雾散去,小狐狸和她爹都不见了。 …… “爹,今天收获不小嘞,”小狐狸坐下桥洞下,眉开眼笑的数着钱袋里的金银珠宝:“不过,最阔绰的还是最后面这个姐姐,钱袋子里都是金子呢,爹?老范,你想什么呢?!” 老范蹲在水边,用水洗去脸上易容的浮粉,脸色很不好:“那姑娘是冲着人头榜来的!” “那又怎么样?也不关我们的事嘛!” “能挂人头榜的……都不是寻常人!”老范想到顾飒最后看他们的眼神,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闺女,那姑娘的钱袋里还有别的东西吗?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没有,不过,有一个黑珠子很奇怪,”小狐狸捡起一枚指甲大小的黑珠子,“这里面有个红点,一闪一闪的,很好看,不知道是什么宝贝。” 老范拿起珠子看了一会,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就吩咐将今天抢来的钱袋统一烧掉,又去采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在天亮之前回到了住处。 他们住在一个山洞里,人还没到,小狐狸就蹦蹦跳跳的跑了进去。 “阿婆,我们回来了……” “狐狸姐姐回来了。”几个三四岁的孩子跑出来,每个人的手中还拿着香喷喷的鸡腿。 “狐狸姐姐,你吃鸡腿。” “小四,你哪来的鸡腿?”小狐狸看了眼手里的东西,高兴的举起来:“看,我今天也给你们买了好多鸡腿呢。” “是小七姐姐给我们买的,”叫小四的女娃娃踮着脚,将鸡腿往小狐狸嘴巴里塞:“小小七姐姐买了好多的鸡腿,阿婆还给你留了好多呢。” “小七姐姐?”小狐狸笑着往洞里走:“咱们家什么时候多了个小七……” 在看到火堆旁边,笑着和她打招呼的“小七姐姐”时,她手里的东西“哐当”一声都掉到了地上。 火堆旁,竟然坐着那个被他们打劫了的姑娘。 “小狐狸,你好啊,刚才你们走的匆忙了,以至于我都没来得及介绍我自己,我叫六五七,你可以叫我小七姐姐。”顾飒笑眸嫣然的抬手打招呼。老范此时走了进来,看到她的那一瞬也懵了,但他随即就看向周围的人群。 这里住的都是老弱妇孺,要是真的打起来,那就是待宰的羔羊。 “小狐狸她爹,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来帮我,小七姑娘买了好多东西呢。”年纪最大的阿婆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每天蜗居在这里苟且活命,如果不是有老范和小狐狸父女俩的接济,他们这些老弱残病早就饿死冻死了。 老范哑着嗓子应了几声,以眼神示意小狐狸看着顾飒,自己帮忙把东西搬到灶台那边。 阿婆带着孩子们忙活饭菜,他则警觉的走回来,敌意道:“姑娘,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在这里勉强栖身而已,姑娘何必赶尽杀绝的追到这里?” “谁我是来杀他们的?”顾飒很无辜的耸耸肩:“我是找你们的!” “你是怎么找来的?”小狐狸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要找你们还不简单?”顾飒坏坏微笑,指向父女俩:“你们一个叫小狐狸,一个叫老范,又不是第一次抢劫,大名在外,要找你们还不简单?!花点钱而已,很轻松就能问到你们的藏身地。” “不可能,红城的人都很守规矩,不可能有人敢出卖我们,”老范才不信这套说辞呢:“在红城,杀人或许没人过问,但如果有人泄密或者是出卖某人的身份信息,绝对活不过明天早晨!” 这就是暗市的规矩。 在这里,信誉和诚信排在第一位。 暗市的人会最大可能的保护所有客人的私人信息,绝对不允许倒买倒卖任何身份信息。敢卖消息的家伙,那是自寻死路。 “说,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小狐狸像是炸毛的刺猬,咄咄逼人。 “过来,我和你说。”顾飒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小狐狸谨慎的走过去:“你别耍花招。” 顾飒眼疾手快,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再抬手时,掌心多了那颗黑色的珠子。 “这东西叫定位器,只要它在暗市,那不管它在什么地方,我都能知道找到它!” “……你,早就算计好我们了?”老范意识到不对劲:“你是故意让我们得手的?” “聪明!” 在小狐狸叫嚷着打劫的时候,顾飒就将定位器扔进了钱袋里。 “你想干什么?”老范迅速将女儿拉到身后,警戒起来。 “你们抢了我的东西,还问我要做什么?”顾飒笑了:“换做你们是我,你们想干什么呢?” 老范明白了,将今天抢来的东西都扔给她:“这是我们今天抢到的,你都拿走,多了我们也没有!” 谁知,顾飒用足尖将金银珠宝都踢了回来:“我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去黑城!” “……” 顾飒不再废话,开门见山:“我要去黑城,需要一个向导,向导开价五十两黄金,你们帮我找到那个人呢,这些金银珠宝就当做是你们中介费的谢礼!” 第223章 货物 第223章货物 “五十两?” “黄金!” “……” 小狐狸和老范父女俩的眼神都是一亮,迅速对视一眼后,极有默契的指向自己。 “我来……” “我做向导!” 这父女俩都在介绍自己,都想接顾飒这一单。 顾飒挑起眼尾,隐下笑意:“你们这是父女俩一起吗?我只有五十两的酬金,你们是一起赚,还是?”“一起赚!”父女俩很有默契的靠在一起,笑的父慈女孝。 “关于这一点,我是没问题的,只是,在此之前,我还有两个人……你们得帮我捞一下!” !。 “没问题,”老范把胸膛拍的“哐当”响,“你说,人在哪?”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捞? “他们把自己变成了货物,至于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顾飒将两笼包子的事情说了一下。 老范听后皱起了眉头:“这个货物……可大可小,不过,变成货物之后,通常都会送到黑城,你可知道他们的货物符记是什么吗?” “……符记?”“就是当时给他们那个手令上的花纹,那就是符记,根据符记的不同,货物所送到的区域也不相同……” “那不好了,”顾飒遽然想到了蛮瑟兄妹俩的符记:“他们两个人的符记是什么我没看清楚,但是绝对不相同!” “既然不同,那他们所送到的区域定然也不同,这样,等我去找一份货物符记的文书,看过之后再说。” 老范去找文书,那边阿婆也将饭菜煮好了,招呼顾飒过来吃。 小狐狸的抄起一个瘪盆,拎着棍子敲了几下:“吃饭了!” 很快,一群不满十岁的孩子乌泱泱的冲回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破碟子碎碗,吵吵嚷嚷的围在阿婆身边。 “别挤,都有,挤什么,放手,放手……”阿婆一边骂着,一边给每个人都添了饭。 小狐狸找了个干净的碗碟,连饭带菜的盛了一碗,递给顾飒。 “我们这里就是这样,大锅饭,你凑活着吃吧!” “你几岁了?”顾飒看着她小大人般的老练,忍不住好奇的问。 “十一,怎么了?” “可看你这样子,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多了。” 小狐狸吃了一口米饭,沉默片刻:“我三岁出门乞讨,遇到了老范,后来又遇到了阿婆他们,混饭吃的孩子,自然要更长大一些。” 她说的云淡风轻,但是顾飒明白这几句话后面的心酸。 一个三岁就要乞讨为生的孩子,没人知道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黑暗和邪恶。顾飒不忍心雪上加霜,也就故作轻松的笑道:“老范不是你亲爹?看你们俩的默契,我还以为是亲父女呢!” “他不是我亲爹,但是比亲爹要好,也幸亏是遇到了他,要不然……”小狐狸的眼中透出与年纪不符的怨恨。 顾飒明白她的意思,也能共情到她的无奈和心酸,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抚的摸摸她的头。 小狐狸突然抬起头来:“你要是可怜我们,可以多给我们一些酬金,等攒够了钱,我和老范就能离开这里了。” “关于酬金,我觉得咱们还是得有契约精神,”顾飒笑的很温柔,但是语调很决绝:“说五十,就五十!” 小狐狸失望的咂咂嘴,闷头吃饭。 很快,老范回来了,将一张皱巴巴的文书打开。顾飒看了一眼,根据记忆圈出两个,老范的神色轻松下来。 “那还好,他们两个都是寻常的货物,这样的货物都在人字号货栈,咱们到了那边再见机行事,只是……”老范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老范犹豫了下,还是摇头:“没事,既然答应了你,就尽量做好。” 他没有细说,顾飒也没有细问。 吃过饭,老范和小狐狸收拾了东西,和阿婆说了几句话后,叫上顾飒出门。 “红城是日出而歇,黑城则是与它相反,日出而作,日落才息,咱们必须在红城关城门前进入黑城,否则就要再等一天了。” 路上,他买了不少酒肉和货物,都打包放在一个竹篓里,进入一家货栈。 货栈的伙计和老范是熟人,见面就笑嘻嘻的抱拳打招呼。 “老范,好久不见,这次是又要送什么东西?” “这次有点贵,”老范指向顾飒:“是个人!” “人?”伙计瞥了眼顾飒,又看了眼周围:“那可真有点贵!” 老范没说什么,只是在他手里塞了个钱袋子。 伙计捏了捏,会心一笑:“还是老范你爽快!得,进去吧!” 老范从他手里接过一个手令牌,塞给顾飒:“我们会通过的货物的方式,将你给送进去,这个手令是应付检查的,你放心,检查的人我们也都有关系,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顿了下,又补充:“他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千万不要逞强不要惹事,到了那边,我会把你接出来的。” 顾飒一怔:“你们不和我一起进吗?” 她还以为,三人会像偷渡那样一起进入黑城,没想到进去的渠道竟然还不一样。 “我们是暗市的人,和你不同,”小狐狸撩开头发,露出脖子后面的一个圆环:“这是我们的通行令,所以不用手令。” 老范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带着小狐狸走向正门。 城门守卫用一个圆环在他们背上点了下,就把人给放进去了。 而顾飒则跟着那个伙计走向一个货笼。 货笼和集装箱一样大小,不过是栅栏围成的,可以看到里面站满了和顾飒一样的人。 这些人都是要运进黑城的“货物”。 “老蔡,来货了!”伙计将顾飒介绍给一个老头,特意低声提醒:“老范带来的!” 老蔡心照不宣的点点头,掐着顾飒的手臂将她推进货笼:“老范和你说过规矩了吗?” “说了些,不多。” “总之一句话,遇事淡定,不要慌,不要乱,人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放心,不会有事的!” “……那个,会发生什么事吗?为什么老范也一再叮嘱我说,不要慌,不要动?”顾飒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我们有一种异兽,名叫嗅鼠,可以闻出你到底是不是货物,不过,嗅鼠的鼻子有时候也不灵,所以即便它抓狂你也不要慌,稳住了,就不会有事。” 老蔡貌似说的很清楚了,但顾飒是一点没明白:“这异兽只是靠闻,就能闻出谁是货物?这么神奇?”“因为货物吃的包子多,散发出来的味道是不一样的,所以是不是货物,嗅鼠一闻便知!” “……这么好?” 这么神奇的小东西,要是弄一只回家养着,一定很好玩。 顾飒被推进货笼,老蔡还特意给她挑了两个胖女人之间。 胖女人体味稍微重点,到时候嗅鼠验货,说不定能浑水摸鱼,蒙混过关。 此时顾飒还没察觉事情有什么不对,还在想着怎样弄一只嗅鼠回家养着玩。 直到随着一声钟鸣,城门关闭,黑色的灯笼悬上天空,顾飒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只见一个体型巨大,足有两层楼高的黑色大老鼠,猩红着双眼,缓缓走到货笼面前。 此时,顾飒才明白老范他们为什么一再强调“不要慌”了。面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但凡心理素质差一点的人,都会自乱阵脚,暴漏身份。 第224章 总感觉被利用了 第224章总感觉被利用了 货笼一共有三个,目测看来,得有一二百人。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惊恐的看着走近的嗅鼠。 嗅鼠的头上站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少女,随着她的手势转动,嗅鼠走向第一个货笼,隔着栅栏,一边闻着味道一边转圈圈。 但凡被它闻到的人,都脸色惨白,紧张无比,有甚者不受控制的浑身颤抖,牙齿都在打颤。 好在,它很快就闻完了第一个货笼,也没有做什么事情,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在它慢悠悠的走向第二个货笼的时候,细长的尾巴突然旋转着伸进第一个货笼,卷住一个男人的脚踝狠狠一拽。 男人猝不及防的被拽到,惊恐的用力一踹,踹在了嗅鼠的尾巴上。 嗅鼠吃痛,尖叫着收回尾巴,但是转身就是一爪子,抓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它的爪子就像是钢钎,深深刺进了男人的筋骨,在他的惨叫声中硬生生拽出了货笼。 “该死的东西,滚开!”男人受不了了,惨叫着踢打着嗅鼠。 连续几次挣扎,这才挣开尖爪,但也被爪牙撕扯下一块皮肉,鲜血洒了一地。 男人顾不上疼,转身撒腿就跑。 “想跑?”蒙面少女一声冷笑,吹出一声口哨。 随着哨声,嗅鼠飞奔着冲向男人,张开尖牙大嘴,以铲地的姿势将跑路的男人从身后“铲”进了嘴巴里。“啊!” “嘎吱” “……” 男人的惨叫戛然而止。 只有他露在嗅鼠嘴巴外面的手脚,随着嗅鼠的咀嚼还在神经反射的抽搐着。 但也仅仅抽搐了几下而已,就被嗅鼠全部吞了下去。 鲜血顺着它嘴巴下的皮毛流下,沾在黝黑的老鼠毛上,黏糊糊的,渗人又恶心。 蓦地,它“嘎”的一声,似乎是打了个嗝,抻着脖子吐出一个东西。 “哐当” 是一把匕首。 应该是男人藏在身上的东西。 看到匕首,蒙面少女的眼神尽显杀意:“你们是怎么检查的?货物身上竟然藏有兵器?难道不知道这些东西会害死嗅鼠吗?” 货栈的伙计们都变了脸色,屏住了呼吸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按照规矩,货物上货栈之前是要搜身的,不是怕货物自杀,而是怕他们伤到嗅鼠。 蒙面少女捡起匕首,阴森森道:“今天这笔账先给你们记下了,晚些时候再和你们算账!” 她指挥着嗅鼠,走向第二个货笼。 顾飒就在这个货笼里。 她低垂着眼尾,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但是神经却比任何时候都崩的紧。 嗅鼠的咬合力很变态,一口就能咬断人的脊椎骨,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连衣服带鞋子,也不过三两口就咽了下去。 就她这个小身子骨,要是真的被咬中,一口就能断成两截。腥臭的味道渐渐弥漫,嗅鼠的呼吸在头顶滑过,但随后,又折了回去。 随机,她感觉一个带着温度的细软的东西从脚踝滑过去。 ——是嗅鼠尾巴! 不过,嗅鼠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姑娘。 那姑娘在感觉到嗅鼠尾巴之后,蓦然抬手,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破空而出,斩向嗅鼠尾巴。 “吁吁!” 随着蒙面少女尖锐的哨声,嗅鼠的尾巴倏然一闪,从姑娘的剑下划走了,但是姑娘并没有停滞,而是紧跟着跃起来,再次杀向嗅鼠。 “祸兽,去死!” 但是嗅鼠很鸡贼,它迅速卷起一个人,利用那人做挡箭牌,迎上剑锋。姑娘的剑收不及,硬生生将那人拦腰斩断。 鲜血从空中落下,下面的人躲避不急,被淋成了血人。 而姑娘没有丝毫停顿,再次奋起杀向嗅鼠,一时间,二号货笼乱成一团,瘦削能动的都从栅栏缝隙里钻了出来。 但也有一些胆小不敢动的,瑟缩在货笼里抱头惊叫。 顾飒满身是血,巧妙的蜷缩在那群不敢动的人堆里,透过缝隙,捕捉着嗅鼠和姑娘的厮杀。 “江凤舞?!原来是你啊!!你们流水阁的人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敢来刺杀嗅鼠,”蒙面少女此时认出了姑娘的身份,不屑笑道:“今天,本姑娘就砍了你的人头,算是给你们流水阁一份大礼!” 她打着手印,配合着哨声,操控着嗅鼠。 在她的指挥下,叫江凤舞的姑娘开始后力不足,渐入下风。 江凤舞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是预备着全力一击,想要一招就杀了嗅鼠,所以出招时是全力以赴。 一招失败后,她没了先机,气力和心境也就后续无力,越战越败,被嗅鼠逼的节节败退。 不过,她很聪明,看势头不对,立即折身进了货笼,利用货笼上栅栏的阻拦来化解嗅鼠的攻击力。 嗅鼠联系几次都被伤到她,恼羞成怒,大尾巴“唰”的扬起,狠狠抽在货笼上。 “啪嗒” 货笼应声而碎,碎成了两段。 江凤舞见势不妙,转身跃起,蒙面少女却趁机打来一掌,硬生生的将她打了回去,跌进了顾飒所在的人堆里。 顾飒本来在人群的最中间藏的好好的,冷不丁货笼被嗅鼠打烂了,一群人立即叫嚷着四处逃命。 她也迅速起身,哪知道刚抬脚,就见到江凤舞跌落下来,将她们一群五六个人都压在了下面。 而嗅鼠庞大的身躯和尖锐的前爪此时也跟着落了下来。 “糟糕!” 顾飒被压在人堆里,周围的人又被这一幕吓傻了,竟然都不知道逃,只是躺在那里“啊啊”大叫着,眼睁睁的看着嗅鼠的庞大身躯压下来。 江凤舞反应最迅速。 眼看着嗅鼠就要落下,一个鲤鱼打滚立即起身,翻滚着就要滚出去。 但她也就滚了一圈,随即被人抓住了头发。 是顾飒!嗅鼠落下时,顾飒还不怎么担心,想着有江凤舞在,只要她在嗅鼠落下时绝地反击,伤它腹部就能反败为胜。 哪成想,这姑娘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逃。 顾飒哪能让她逃了? 她要是逃了,其他几个人可就真的成了嗅鼠的腹中餐了。 所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顾飒抓住江凤舞的头发就给拽了回来。 江凤舞被人揪住头发,躲闪不及的摔了回去,随后酒杯嗅鼠压了个结结实实。 嗅鼠又重又臭又恶心,身子像棉花一样,压的大家难以呼吸。 完了。 这次完了! 就算被没当场压死,也要被嗅鼠这一身皮肉给憋死。 就在大家心中绝望,觉得自己死的窝囊的时候, 嗅鼠突然一声怪叫。 它像是被扎了一刀,敏捷的跳起来,惊弓之鸟般的迅速往后退。 在它的胸膛,一个撕裂般血窟窿在汩汩流血。 所过之处,鲜血洒了一路。 众人立即看向它的对面。 只见江凤舞拿着剑狼狈的站起来,剑尖还在滴血。 很明显,嗅鼠的伤是她刺的。 不过,她的表情很奇怪。 她茫然的看了看剑,眼神怪异的转身看向地上的几个人。包括顾飒在内的几个人,还在狼狈的哀嚎惨叫。 “你敢伤我家嗅鼠!”蒙面少女见到嗅鼠受伤,恼羞成怒,飞身扑上来要杀了江凤舞:“江凤舞,你死定了……暗主不会饶过你的!” 江凤舞也不惯着她,提剑迎战:“暗主那个变态,竟然养嗅鼠这样的祸兽,本姑娘除掉它那是在为民除害!” 但她也就嘴巴上是这样说的,心里已经骂到天雷勾地火的地步了。 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揪了她的头发把她拽回去不说,还在混乱中抢走了她的剑,用剑刺伤了嗅鼠。 你他么的伤就伤了吧,伤了嗅鼠后,还把剑又塞回她的手里,以至于她成了背锅侠,要被对方追杀。 追杀也就追了,反正她也是想杀了嗅鼠的。但这个人的一番连环动作下来,江凤舞总感觉自己是被人利用了,恼怒的很。 顾飒混着人堆里,打算浑水摸鱼的先走为上。 但是没走两步,嗅鼠突然尖叫着冲向她。 顾飒低估了兽性的嗅觉。 她是借用江凤舞的剑刺中了嗅鼠,但是嗅鼠却闻到了她独有的体香,所以在她要逃走的时候,立即张开尖牙直冲脑袋。 第225章 我们生下来就是祭品 第225章我们生下来就是祭品 察觉到身后的危险,顾飒心说我怎么这么倒霉!? 她纤腰瞬折,侧身避开嗅鼠的前爪,旋身时,顺势一脚踢中它的脑袋,借力后退,避开了几米远。 就在她要回身给嗅鼠一箭的时候,遽然想起了老范和老蔡对她的交代,硬生生将还手的心思收了回来,继续借力跑向江凤舞。 江凤舞的眼尾看到了这一幕,心里再一次骂起了脏话。 没有嗅鼠,她还能和蒙面少女五五开,如果对方加上嗅鼠,她肯定不是对手。 可顾飒眨眼间逃到了她身边,嗅鼠也被引到了这里。 蒙面少女病不知道嗅鼠和顾飒的恩怨,还以为它是贪吃,想要吃了顾飒,立即呵斥道:“嗅鼠,帮我,杀了她!” 随着她的手势和命令,嗅鼠不得不收回对顾飒的追杀,转头又杀向江凤舞。 江凤舞叫苦不迭,再次落入下风,而顾飒则趁机躲开攻击,很是“狼狈”的跑进了观望的人堆里。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哨声传来,随即一道锁链从空中而来,缠住了嗅鼠的脑袋。 江凤舞眼神一亮:“阁主!” 随着锁链的晃动,一名带着面具的男子踩着锁链顺滑落下,旋身落到嗅鼠的身上,双手翻转间,多了一把长剑,直直刺向嗅鼠脑袋。 “噗嗤” 献血混着脑液翻飞,疼的嗅鼠疯狂尖叫,庞大的身躯车轱辘般碾向周围。 “是流水阁阁主!” “快拦下他!” “来人!抓住他!” “……” 黑城那边的守卫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呼吼着一起冲上来,一时间打成了一窝蜂。 蓦地。 顾飒后背被人狠狠推了一下:“还不快走!” 是老蔡! 他指向城门,压低声音:“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这些人都和顾飒一样,都是花钱进黑城的“假货”。 一行人混在人群里,默契的跟着老蔡东躲西藏,跌跌撞撞的冲进了黑城。 此时,其他“货物”也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也都聪明的跟了上来,一时间,城门里的守卫往外冲都费力。 混乱声中,顾飒被一个人撞进了墙角:“跟我走,这边!” “老范?” “嘘!跟我走!” 老范带着小狐狸,一人一边抓着顾飒的手,离开了老蔡的大部队,迅速退进了一条小巷道。 确定见四处无人后,老范用力掀开一个石板:“快点下去!” 小狐狸的率先跳下去,顾飒紧随其后,但老范没有下来,而是将石板迅速归位:“躲起来,别出声!” 顾飒还以为下面是个地道,没想到就是个藏身的坑洞:“咱们在这里,不会被抓吗?”“不会,这是茅坑,没人会检查这个地方!” “……茅……”顾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虽然说她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什么恶劣的环境都遭遇过,但是吧……躲茅坑,还是第一次。 不过,这个茅坑好像有点不对。 没想象中的那些污秽物,连气味也没有。 小狐狸白了她一眼:“这是个假茅坑,又不是真的,城门守卫只是第一关,过去以后还会有牛面卫,他们可以筛查出谁是货物,谁是假冒的,所以咱们必须等外面安全,等那些牛面卫走掉了,才能出去。” 小狐狸不是第一次干这事,找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现在流水阁的人闹成那样,马面卫的人肯定会增加,咱们在这里且得等一会呢!”“牛面卫?马面卫?牛头马面?”顾飒想到了孔老夫子说起的事,笑道:“这个暗帝的口味还真是不一般,手下人都是些牛鬼蛇神。” 牛面卫是带着牛头面具的侍卫,专门负责守护黑城的防卫,而顾飒之前见到的带着马面面具的则是马面卫,负责红城的守卫, 而他们的主人也就是暗市的掌权者“暗帝”,则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除了知道他是个男人之外,没人知道他究竟是谁。 外面传来吵闹声,随后就是惨叫。 顾飒神色微凛,小狐狸见怪不怪:“是那些牛头面对货物出手了!” “货物……究竟有什么作用?”顾飒不动声色道:“为什么自己就可以把自己给卖进来?” “货物分两种,一种是被卖进来的,这一类的货物通常比较惨,多数活不久,而且都是要惨死在黑城的,还有一种,就是你朋友那种情况。” “自己卖了自己?” “说是卖了自己,其实不是,老范说,这一种人多数是进来避难的,因为黑城有黑城的规矩,惹了麻烦的人在这个地方,反倒会得到一种变相的保护。” 进入黑城的“货物”,那就是黑城的财产。 如果“货物”在外面惹了仇家,仇家追杀到黑城,也要遵守黑城的规矩,否则就要收到黑城的惩罚。 所以说,但凡是自己把自己卖进来的“货物”,十有八九是打算老死在这里。 “自己把自己卖进来的货物,如果生下孩子,有了后代,那后代就会成为暗市的人,像我一样,”小狐狸再次撩起头发,指向脖子后面的圆环:“这是我们的身份象征,也是禁锢我们的东西!”顾飒想到了一个词:“……绿卡!” 这些把孩子生在暗市的货物,就像是拿到了漂亮国的绿卡,可以因为孩子的羁绊永远的留在暗市。 小狐狸听不懂她说的什么,眼神黯然的很:“但是他们都没有想过,我们是不是想要留在这个地方!” 就像她的爹娘一样,当初将自己变成货物,留在暗市,还生下了她,但是最后又怎么样? 还不是没有善终! 以至于她小小年纪都要自己讨活路。 要不是老范收养了她,照顾她,抚养她长大,她早不知道死在哪个臭水沟里了。 外面闹腾了很久,直到彻底没了动静,老范才过来叫她们出来。 “我打听了,今早上彩虹塔那边来了不少货物,不知道你的朋友在不在那里,如果在还好说,如果不在就麻烦了!” 自己将自己卖进来的货物,黑城是没有出钱的,所以他们的待遇相对好一些,都是做些没有危险的事情,比如说工坊,水部,亦或是铁库之类的地方。 但是被别人卖进来的货物,黑城花了钱,自然就要发挥最大的作用,因此他们一般都比较惨,比如兽园,矿洞这样的去处。 …… 彩虹塔是一座冶炼塔,因为塔高入云端,雨后可看到彩虹而落名。 看着黑漆漆的塔身,顾飒低语:“这名字还真是……般配!” 老范让她和小狐狸等着,他则进去找人打听消息。 “小狐狸,你爹的人脉还真是广的很哈,他好像就没有不认识的人!”“老范在这里五十多年了,能活到他这个年纪的人可不多,活着的,多多少少都会成为熟人,”小狐狸突然看向顾飒,很疑惑的样子:“我们之前是要抢你的,你为什么还会信任我们,就不怕被我们骗了?” 顾飒笑眸:“因为……我还从没见过谁家的父亲,会带着养的这么好的闺女,出来劫财劫色!” 劫财也就罢了,带着女儿劫色就夸张了。 所以她断定,他们父女俩的本性不坏,这才放心大胆的和他们做交易。 “小狐狸,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们明明有那么多金银珠宝了,为什么还要求财?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过个小日子,不好吗?” 从他们父女俩搜刮的钱财数量来看,应该有笔不小的存款。 有那样一笔存款傍身,到哪都不至于会饿着了。 “安安稳稳?呵呵,”小狐狸嘲讽一笑:“你猜,为什么活到老范这个年纪的人不多?” “……” “因为暗帝要借我们的寿命延续他的永生!”小狐狸显出不耐烦的神色,嘀咕:“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反正你们也就是个过客,来去自由,不像我们,生下来就是给暗帝当祭品的!” 第226章 钞能力 第226章钞能力 “永生?”顾飒心下一惊。 又是永生。 上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先帝那个渣皇的口中,没想到如今又听到了。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永生? “小狐狸。”老范站在远处打招手,示意她们过去。 “行了,老范搞定了,”小狐狸站起身,快步走向老范,同时也和接过熟人打了招呼:“伯伯们好。” “小狐狸,几天没见,你又机灵了,老范,好福气啊!”“同福同福,”老范笑呵呵的点头,指向顾飒:“这就是我那个表侄女,表侄女,叫人!” 顾飒很乖巧的点头招呼:“伯伯们好。” 对方也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巧得很,正好有一批新来的在候着,你们去看看,有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不过,今天是姓吴的当差,看你们的造化。” “姓吴的?吴侍卫?”老范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了?这个人……很难缠吗?”顾飒察觉到不妙。 “不是难缠,是麻烦,”老范面有难色:“他和我有过节!” 若是其他人,看在相熟的情分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带走货物。 但是这次不同了。 “姓吴的阴狠毒辣,最不是玩意,也从来不拿货物当人,小七姑娘,我怕是帮不了你了……”老范摸了摸腰间的钱袋:“要不,我把钱推给你,你另请高明吧。” “别呀,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这临时让我换人,我换谁去?”顾飒瞥向内院:“不就是要人吗?我自己去!” “你?自己?”老范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太危险了,你不知道这个人,贪得无厌,别到时候你没救出人来,再将自己给搭进去……” 顾飒搭进去他不关心的,关心的是顾飒允诺他的五十两黄金尾款还没有付清呢! …… 塔门内。 一群“货物”被绳索捆着手臂,排着长长的队伍,面无表情的走进塔门。 人群中,蛮瑟属于蛮族人那高人一头的身姿异常惹眼。桑娅紧张的拽着他的一角:“哥,他们不会是要把咱们……炼丹了吧?” “不怕,哥保护你!”蛮瑟握紧拳头,低声安慰:“放心,等情况不对,咱们就杀出去” 要不是要等顾飒,以他的暴脾气,早就用拳头开路,先杀出去再说了。 “喂,你,大高个,说你呢,就是你,你,你你,听到没有……” 一个带着羊头面具的人指着蛮瑟叫嚷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周围,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 “你叫我?” 这些羊头面具都是牛头马面的手下,是最底层的打工人。 能让他们驱使的也就蛮瑟的“货物”了。 他叫了蛮瑟,又指向几个身材健硕的壮汉。“你们几个货物,跟我走!” 蛮瑟警觉的后退一步:“你们要干什么?” “废什么话?!叫你走就走,不想活了!”羊头面具举着棒子,凶神恶煞的怒吼。 桑娅紧张的抓住蛮瑟的手,不让他走:“哥,你能走,哥……”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被叫走肯定没好事。 蛮瑟也知道这一点,但更清楚现在要是不听话,就是叫嚣挑事,肯定会引来事端。 眼看着其他壮汉都走出去,他只能压低嗓音,低语安慰:“没事,哥能保护自己,倒是你,小心点,看情况不对就给小姐发信号!” 顾飒给过他们联络用的信烟,关键时刻可以求救。 桑娅哭着点头:“我知道,那你怎么办?”“都说了,我没事,我……” “喂,你们嘀咕什么呢,听到没有,快点过来!”羊头面具不耐烦的催促。 桑娅没法子,只能放开蛮瑟的手,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带走。 “哭什么哭,又不是去奔丧,”押解她的侍卫很不耐烦,扬手抽了一鞭子:“快走,别耽误事!” 桑娅等人像是串葫芦一般的捆着手臂,人挨人的挤在一起,她的心思又都在蛮瑟身上,根本没注意抽来的鞭子,被硬生生的抽在手臂上,爆出一道紫色血痕。 而侍卫还不解恨,扬起鞭子就要抽第二下,却听到一声呵斥。 “住手!” “谁啊,谁特么的……”侍卫也是暴怒,吼叫着转身。没想到,两个金灿灿的大元宝落入眼中,他的怒火值瞬间降到冰点。 “诶呦,姑娘,你这是?” “大哥怎么称呼?” “我姓吴……” “吴侍卫,”顾飒捧着一对金元宝,眼尾挑向桑娅:“她是我妹妹。” “小姐……”桑娅见到她以后,所有的担心和委屈瞬间化作眼泪滚了下来。 “我妹妹不懂事,让吴侍卫你费心了,还请高抬贵手,”金元宝放到吴侍卫手中,顾飒走近一步,低语:“放她一条生路!” 吴侍卫掂了掂金元宝,咬了一口,确定是真材实料,笑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线了:“这个好说。” 对于他们来说,货物就是货物,虽然也分三六九等,但在他们眼中没多大差别,哪有两个大金元宝实在。 再说了,多一个货物少一个货物,没人在乎。 他挥了挥手,让人将桑娅放出来。 桑娅带着哭腔奔向顾飒:“小姐,大哥他……” “嘘!”顾飒示意她不要多话,而是又拿出了两个金元宝:“吴侍卫,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好说好说……” 金元宝在前,什么都好说。 “你有什么尽管说,我必定……”吴侍卫迫不及待的去拿金元宝。 顾飒却倏然收手,避开了:“不好意思,这是另外一个人的价格!” “另外……哦,那个大个子嘛,他也是你的人?”吴侍卫想到了蛮瑟,顿时咋舌:“你说你也不早说,啧!早知道他是你的人,就不让他走了。” 他眼睛一转,倒吸一口气,笑眯眯道:“这样,你把元宝给我,我带你去找他。” 说着,就要去抢金元宝。 但是顾飒的速度更快:“吴侍卫,那就不好意思了,见不到人,这金元宝嘛……” “你这姑娘,我都说来带你去找他,你怎么不信任人呢?” “既然你会带我去找人,那找到了,金元宝自然是要给你的,我想,吴侍卫应该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吧?” “你……”吴侍卫直勾勾的盯着金元宝,舔了舔嘴唇,眼底尽显贪婪:“这样,你先把元宝给我,我带你去找人!” 顾飒后退一步,态度决绝:“不可能!找到人,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姑娘,你这就不给我面子了,”吴侍卫阴下眼神:“难道我还会骗你吗?要是我想骗你的话,早就动手抢了!” “吴大哥,你不会的,我是客人,在黑城,客人身份尊贵,可不是货物可以随意处置,”顾飒亮出自己的身份牌:“我想,咱们都不想撕破脸吧?!” 她也不再客气,直接撕破脸,挑明关系。 果然,吴侍卫忌惮的收回手。 黑城规矩森严,不是他敢挑衅的。 看着金灿灿的大元宝,他咬牙切齿的哼哼了一声后,迅速切换成笑脸模式。 “那是,客人尊贵,我们怎么会得罪客人,刚才我就是随口说的玩笑,姑娘别在意,走吧,我带姑娘你去找人!” 这表情,这态度,就像刚才阴狠的想给顾飒一刀,动手抢元宝的另有其人。 …… 小狐狸和老范站在塔门外面,父女俩来回交错着踱步,还时不时的看向里面。 “老范,你说她真的能把人带出来?” “能不能带出来是她的事情,我已经告诉她了,姓吴的家伙很难缠,让她做好思想准备,但是她不听,要自己进去要人,既如此,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话不能这么说,咱们的钱她还没结算清呢,”小狐狸拍拍脑壳,后悔的很:“诶呦,早知道在她进去之前,咱们应该先结一部分款的!” 要是顾飒惹怒了姓吴的,那他们可就鸡飞蛋打,白忙活一场。 “嘘,来了!”老范看到了走出来的顾飒和桑娅,不由松了一口气。 但随后,就看到了紧跟在后面吴侍卫,脸色瞬间变了:“他怎么也来了!” 吴侍卫也看到了老范,眼神也是一沉:“老范!?” 不过,他也只是哼了哼,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老范拦下顾飒:“小七姑娘,这什么情况?” “没什么?他现在也是我的向导,带我去找另外一个人……” “他,带你去?”老范不可思议的摇摇头:“你是怎么说服他做你向导的?” “钞能力!” “……” 第227章 救你一次 第227章救你一次 许是“钞能力”的作用,吴侍卫和老范一路上都当对方不存在那种,相安无事。 倒是小狐狸,因为年纪小,藏不住情绪,一直像只小刺猬一样,炸毛般盯着吴侍卫。 “小七姑娘,姓吴的有没有和你说,你的那个朋友在什么地方?”老范看着四周的路况,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没有啊,怎么了?”顾飒嗅到了他的紧张不安:“你是担心吴侍卫骗咱们,要对咱们不利?” 老范摇摇头:“不确定,但是这个地方不对……这是去坟场的路!” “……坟场?”顾飒的心遽然一沉:“什么坟场?是我想的那种……埋死人的坟场吗?” 老范点点头:“货物死亡之后,有些是做为兽族的口粮消耗掉的,但是也有一部分人,比如说试药死的那些,兽族是不能吃的,需要挖坑掩埋处理。” 不只是人类,就连兽类死后,尸体也要处理。 久而久之,坟场就成了一块荒地,周围没有任何人迹。 老范指向前方:“那些盘旋大乌鸦,你看到了吗?那个地方就是坟场!” 前方的天空上,盘旋着几百只黑乌鸦。 黑乌鸦乌泱泱的,叫声渗人。 “肯定是有新鲜的血肉可以吃了,”小狐狸接过话:“要不然你看不到这么多的乌鸦。” 乌鸦觅食,也是分食而居,除非有吃不完的血肉,否则不会这么大规模的聚集。大乌鸦之下。 “你们特么的没吃饭啊?用力!”羊头面具手持木棍,怒吼着用力一挥:“一二三,用力!” “嘿咻!” 以蛮瑟为首的十个多莽夫大汉,每个人的身上都挂着一道手臂粗的绳索,努力的将车上的尸体拉下来。 “一二三,用力!” “嘿咻!” “一二三……” “……” 随着呼吼声,尸体终于一点点的挪动,最终被他们给拽了下来。 不远处。 “是哥哥。”桑娅一眼看到了蛮瑟的身影。看到他没事,她也放下心来,但随即,就被那个尸体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什么东西?这么大?一座山吗?” “是尸体……嗅鼠的尸体!”顾飒认出大块头就是刚才被流水阁阁主爆了脑浆嗅鼠。 想必是嗅鼠死后,他们将尸体扔到坟场处理。 运送尸体的人很快走了,只留下羊头面具和蛮瑟等人在原地挖坑埋嗅鼠尸体。 吴侍卫瞥了眼顾飒:“姑娘,人在这里,我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当然!”顾飒也不推诿,将金元宝交给了吴侍卫。 吴侍卫收好元宝,恶狠狠的瞪了眼老范,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老范后知后觉的点点头:“这就是……钞能力?”“是啊,屡试不爽,”顾飒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有钱能使磨推鬼,不是吗?!”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 因为,她有钱! 她取出金元宝,如法炮制的走向羊头面具:“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果然,人们在金元宝面前的反应是一样的。 羊头面具也是眼冒金光,直勾勾的盯着金元宝:“金元宝?给我的?” “交换!”顾飒指向蛮瑟:“换他!” “没问题!”羊头面具更干脆利索。 验过金元宝的真假后,一句废话没有,叫来蛮瑟,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老范不由叹息:“果然,百试不爽!” 有钱就是好啊! 本来得打几架才能解决的问题,被她几个金元宝全都解决了,省时省力。 空中盘旋的乌鸦鸣叫着,俯冲着落到嗅鼠的尸体上,疯狂咬啄着它的尸体。 其中几只乌鸦是识货的,直接扑到嗅鼠脑袋上的伤口上,撕咬着新鲜的血肉。 “吱吱” 嗅鼠突然尖叫了一声,尸体也剧烈的抽动起来。 乌鸦们受惊,纷纷飞上高空,就连走了一半的顾飒等人也吓了一跳,纷纷转身。 “它没死?” “被刺中了脑壳都没死?” “……” 相比于顾飒等三个人震惊,老范和小狐狸很淡定。 “嗅鼠都是特别驯养的,一百多只能驯化成功一个,那身体也是经过各种丹药灵草淬炼过的,如果不是伤了脑壳,它伤到哪都不会死!” “这一只被伤到脑壳还没死,倒是奇迹,”老范虽然惊讶,但也没特别在意:“不过,它也就是苟延残喘一时半会而已,用不了多久,还是要死的!” 嗅鼠的珍贵之处在于它的灵性,它的智商很高,单纯的通过哨声和手势就能操控驾驭。 同样的,如果伤到了脑子,那它就等于失去了利用价值,也就没用了。 即便现在没死,也要被主人扔掉,早晚是个弃子。 “咱们走吧,”小狐狸小跑着跑走:“咱们还得快些去酒泉,人头榜就在那边,从这里步行过去,天黑才能到!” 后面,羊头面具骂骂咧咧招呼人们快些埋,免得那些乌鸦飞来飞去的烦人。…… 路过一处浅溪的时候,顾飒突然冲着桑娅丢了眼神。 桑娅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还是夸张的捂着小腹:“哎呀,哎呀呀,好疼,我的肚子突然好疼啊……” 顾飒搀着她,靠着树坐下来,很“关切”的问:“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吃坏肚子了?” “不知道啊,就是突然很疼,不能走了……” 桑娅可怜兮兮的,连脸色都煞白煞白,浑身都在抖动,像是中毒了。 顾飒:……你这演的太过了。 让你装病,不是要死了! 她试了试桑娅的额头:“好像没什么问题,老范,咱们到那个什么酒泉,还有多远?”“快了,”老范指向溪水上游:“顺着小溪往上走,就能到酒泉,大概也就再一个时辰作用,因为咱们要走小道,避开那些牛头军,所以要绕着走。” “那就歇一歇吧,”顾飒看向身后:“我在来时的路上,看到一种藓菌草,能缓解腹痛,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采些过来。” 老范立即起身:“我陪你……” “不用,你留在这里,万一有什么事情的话,还能应对,我一个人去就好,很快就回来!” 顾飒再次给蛮瑟和桑娅丢了眼色,起身离开。 蛮瑟兄妹俩根本不知道她要干嘛,但只能配合,一个装病叫疼,一个紧张的原地转圈,不知所措。 顾飒顺着来时的路一路飞奔,径直跑到了坟场。此时,挖埋嗅鼠的人刚走,依稀间还能听到底下传来嗅鼠“吱吱”的叫声。 这种被“活埋”的恐惧,激发了嗅鼠的求生欲,它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是本能的惨叫着。 不知道叫了多久,脑袋上众人被人给扒拉开了。 熟悉的味道让它一怔,竟然忘记了惨叫,而是失神的看着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姑娘。 “你这个大块头……我要怎么处理才行?” 顾飒一边扒拉着嗅鼠身上的泥土,一边想着对策。 也幸亏它埋的不够深,她才能一个人将它给扒拉出来。 要不然,真的得累死。 扒拉干净最后一点泥土,顾飒站在它身上,一手叉腰,一手拄着铁锹,气喘吁吁。“这么大的东西,我还没试过呢……要是等一会把你给弄成两截,或者是更多石块,你可别怨我!” 嗅鼠眨巴着三角眼,似乎是听懂了,更多的是懵逼。 随着顾飒心思倏动,嗅鼠和她凭空消失,只有那把铁锹“啪嗒”一声,掉进了嗅鼠的埋尸坑里。 “哐当当” 嗅鼠的大块头突兀的出现在医疗舱,小山一般的身躯瞬间塞满了整个空间,撞的那些仪器叮当直响。 出现在空间的一瞬,顾飒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自己要被嗅鼠给挤到墙上。 她连忙闪身,换了个位置,踩着嗅鼠的背踉踉跄跄的甩到了医疗床上。 “好险!”要是被嗅鼠挤到墙上,没被挤死也得被挤断骨头。 但她刚爬起来,脚下一个踩空,踩着医疗舱的边缘翻滚着跌到了地上。 顾飒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骂骂咧咧的爬起来。 “我怎么这么倒霉……” 转头,看着奄奄一息的嗅鼠。 “你,最好值得我救你一次,要不然,我把你扒皮拆骨,用你的皮做皮大衣,人手一件……绝不浪费!” 第228章 仗着自己长得好看 第228章仗着自己长得好看 时间紧急,顾飒还要和蛮瑟他们会和。 她翻出药剂,来来回回的扎了嗅鼠十多针,枕头都扎顿了。 “这么大的块头,用药简直就是浪费!” 不过,若是能救活,那可就是一件大杀器。 …… 桑娅开始的时候还哼哼唧唧的装肚子疼,但是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顾飒回来。 她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又怕老范看出端倪,索性一歪头,直接装晕。 晕着晕着,她竟然发出了轻微的呼声。 小狐狸:“??”老范:“??” 蛮瑟:“!” !。 尴尬。 尴尬啊! 蛮瑟连忙一把掐住妹妹的腰:“妹妹,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好在桑娅演技还是在线的,脑袋里迷迷糊糊的,但是下意识的哼哼了声,等清醒过来后,哼哼的声音更大了。 “嗯,是,还好……我能受的了,就是,疼……呀,小姐……” 她一歪头,看到顾飒正气喘吁吁的往这边跑。 “来了,来了,找来了。”顾飒手里拿着几片绿叶子,浑身狼狈的跑过来、没等老范看清楚那是什么样的叶子,顾飒已经将叶子拧巴拧巴塞进了桑娅嘴巴里。 “快吃,吃了就好了。” 叶子又酸又涩,桑娅都给涩出表情包了,痛苦的看着顾飒:……小姐,这玩意能吃吗?吃了会不会死人啊!? 顾飒给了她一个心安的眼神,示意她咽下去:……废话!让你吃就吃,还能真的毒死你吗!? 桑娅皱着眉头,舌头都给涩麻了,才勉强将叶子咽了下去。 不过,随后她就感觉不对劲了:“……小姐?” 诶,不对,不对诶…… 怎么,小肚子真的开始……疼了? 而且,好想去方便一下?“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蛮瑟也发现桑娅的脸色是真的不对劲了。 因为毕竟是装病,刚才桑娅的脸色还可以,红润红润的,但是现在真的不妙了,竟然肉眼可见的变得惨白。 没等他说完,桑娅蓦然跳起来,飞一般的冲向远处的树丛。 “桑娅……” 蛮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紧张的也要跟着去,却被顾飒拽住了。 “你干嘛?” “我,去……看看呀!” “看什么看?在这等着,她没事,一会就好。” 既然是生病,那就要有个生病的样子。 她也就是给了桑娅几片腹震的叶子,让她腹痛着解决一下就好了,不会有后遗症,更不会有毛病。 果然,不过一会,桑娅就过来了,除了脸色惨白一些外,没什么大问题。 “姑娘,怎么样了?能走了吗?”老范看向顾飒,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姑娘刚才那一把绿叶子是掩人耳目。 但他又想不明白顾飒要掩藏什么。 毕竟从刚才到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她隐藏的秘密。 桑娅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老范也不废话,转身带头赶路,一边走还一边把行走路线和酒泉的事情介绍了一下。 酒泉是暗市核心区域,因为泉水酿出来的酒口感清冽而得名。“这个暗帝……起名废啊!彩虹塔,酒泉……” 酒泉酒泉,知道的是泉水可以酿酒,不知道的还以为去了阴曹地府的下九泉呢。 “老范,这个暗帝是什么人?” “不知道,几百岁了,谁知道他曾经是什么人呀?!” “……真有几百岁?”蛮瑟吃惊道:“人怎么可能活几百岁呢?” “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是……”老范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两道怪异的符文伤疤:“能抽走寿命是真的!” “这是什么?”桑娅好奇的凑过去。 “献祭符!” “……献祭,符?” “身为暗市的人,年满三十岁之后,就会被强行烙上这样的符文,每十年献祭一次寿命,至于能献祭多少次,每一次献祭多少,谁都不知道。” 老范抚摸着献祭符,眼神阴沉。 “反正我在暗市这几十年,从没见过耄耋老人!多数人都死于壮年……因为每一次的献祭之后,就会有就很多人加速衰老死亡。” 顾飒等人沉默了。 他们都是局外人,不知道其中的关键是什么,但总觉得长生不老是个噱头,是痴人说梦。 “可惜你们走的早,要不然,等到新年的时候,你们就能看到献祭符集体献祭寿命的壮观场面了,”小狐狸老气横秋的一声长叹:“那场面,宏大壮观,但是要命啊!” “今年是第十年了吗?”蛮瑟挠挠头:“那可真是个够巧的!” 话没说完,发现大家都在看他,而且眼神都不清白。 他懵了:“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 顾飒拍了拍衣服,敛眸低语:“是每个人十年轮一次,不是暗帝十年轮一次……” “……可,不是说,十年,吗?” “难道每个人都是三十岁吗?难道暗帝就眼巴巴的等着老范变老吗?自然是有其他人填补了……所以,暗帝才能每年的新年启动献祭符,让其他人献祭寿命,让他长生了!” 说到这里,顾飒才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老范和小狐狸一定要逃离暗市的原因。 不过,人……真的能长生吗? —— “滴答” “滴答” 滴水的声音在幽暗的环境下直钻耳膜。魏辽摸了摸头发,一脑门的水,气恼的擦了擦脸:“江白南不愧是属老鼠的,竟然住在这样的地方,阴暗潮湿,不见天日,你确定,他住在这里?” “现在不确定,不过我们分开之前,他确实是住在这里,”顾飒点着火把,率先走进甬道。 “你们分开之前?那得是好几年前了,你看这鬼地方,”魏辽吐槽着,又摸了一把石壁,揪下来一把青苔:“你看,青苔都长的这么老长了,一看就是很久没人碰过的样子,怎么还会住人呢?” “江白南是个聪明人,除非他死了,否则搬走的时候,一定会留下痕迹,好让我们找到他!” “是让你找到他,不是我,”魏辽说着,突然嘿嘿一笑:“这人啊,不论男女,只要长得好看就占便宜,想当初,得到迷乙剑的人明明就应该是我,他却选择了你,不就是因为你长得比我好看么……” “师哥,你又想说什么?”君夙折蓦然站住,眼神不妙:“你最近是口不择言,说话要来越跑偏了,要不要我手动帮你正正嘴?” “不用!谢谢!”魏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扳着他的肩膀推开,走在了最前面:“你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在师父哪里讨巧,总是害我被师父骂嘛!嗯?” 他突然站住。 “怎么了?”君夙折从身后过来,火把照向前方。 前方的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白骨。 白骨或者是被折断脖颈,或者是断了肋骨,有的骨头上都插着黑黢黢的箭头。 君夙折拔下一个箭头,手指一撮,满手的铁锈:“生锈了,说明这些人死了就很多年了!而且自从他们死后,这个地方就废掉了,再也没人来过!” “师弟,事情不妙啊……”魏辽看向前方的黑暗:“江白南不会死在这里吧?” “你说呢?” “他和你一样,都是打不死的那种,死的应该是别人!”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君夙折蹲在那里没有动。 魏辽懂他的心思,举高火把:“行,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看看……看看是不是能找到江白南的尸体!” 君夙折遽然抬眸看着他。 他咋舌:“就是个玩笑!那家伙,哪那么容易死?等着……” 魏辽迈过尸体,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光亮消失,君夙折的心也不由提了起来。多年前,他和江白南机缘巧合之下相识,成为生死之交,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不得不离开暗市,而江白南则选择留在这里。 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也不知道他如今如何了! 蓦地。 “哎呀,江白南……”魏辽的惊叫声骤然传来:“师弟,快来,你快来看看这是不是……” 君夙折眼前发黑,急忙冲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石室。 石室里也是一地的尸骨,而魏辽正站在一具白骨前,手里拎着一把长剑。 那把长剑和迷乙剑几乎一不一样。 “迷甲剑?江白南……”君夙折隐忍心头的颤栗,跌跌撞撞的冲到白骨面前:“江……” 第229章 小心他出卖你 第229章小心他出卖你 下一秒,他一拳头打在魏辽的肩膀上:“师哥,你太过分了!” 魏辽被打差点摔在白骨上,但还是哈哈大笑:“我就是说嘛,你和江白南的关系不清白,瞧你那着急慌张的样……” “等哪天你死了,我也会这样慌里慌张的!”君夙折没好气的从他手里去抢过长剑,用手肘插过剑锋。 原本暗褐色,脏兮兮的剑身,瞬间发出了刺骨的冷芒。 “迷甲剑!”魏辽的眼睛不由一亮:“想当年,迷甲剑和迷乙剑双剑……” 眼尾一扫,又扫到了君夙折的目光,立即识趣闭嘴:“当我没说!” 君夙折反手将剑收于肘后,单膝跪地检查地上的白骨。 白骨骨架很大,从烂掉的衣衫来看,和外面的白骨是一伙的。 君夙折看向白骨右手:“这不是江白南!” “肯定不是,这把剑是插在他身上的,”魏辽指向白骨胸口:“一剑斩断肋骨,直刺心脏,伤口光滑利索,是江白南的手笔。” “不是他……也没有把剑带走,”君夙折沉下呼吸:“迷甲剑与他一向是剑不离手的,为什么剑在这里,人却不在?” 他看向周围其他白骨。 魏辽立即道:“不用看了,我都看过了,这些人的右手都很正常,都是五根手指,你家江白南是六指,所以不是他!” “那他为什么会把迷甲剑留在这里?!是故布迷阵,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 —— 夕阳西下。 温暖的阳光洒落在篆书的“酒泉”二字上,弥漫着一层彩色的光芒。 顾飒跟在老范身后,漫步在街道上:“这里和红城除了黑白颠倒,好像也没太大的区别?” 不止是红城,甚至于和外面的世界没什么区别。 偌大的城镇,繁花的商铺,来往的行人,唯一不同的是这些行人都是行色匆匆,面色凝重,好像极有心事的样子。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静。 不管是商谈的商贩客户,还是聊天谈事的友人,大家说话的声音似乎都很小,都怕隔墙有耳那种的交头接耳咬耳朵。 顾飒的话音刚落,小狐狸立即竖起手指:“嘘,在这里说话要小声,你没看他们都很小心了吗?” 老范低语:“暗帝手下有一种人,我们称他们为耳卫,他们的听力很好,非常好,你想象不到的那种好。” 他指向远处的城楼:“他们即便站在那个地方,也可以清楚的听到你说过的话,甚至于你的心跳。” “……真的假的?”蛮瑟狐疑低语:“这也太夸张了吧?” 那么远的距离,就是扯着嗓子喊,都不见得能听到,更何况还是寻常的说话声。 “不是夸张,是事实,而且这些人也不会真的站到那么远,说不定你我的身边就有这样的人,”老范再一次严肃道:“所以,谨言慎行,一切小心。” 蛮瑟还要说什么,但是顾飒一个眼神将他压制了:“不知者无畏,有些事情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 在没有见到嗅鼠前,就算是核爆炸辐射变异,她都不敢想那样的大老鼠,但现实不也是存在吗? 就像永生和献祭符这些东西,他们不清楚,不代表就不存在。 她看向老范,咬唇低语:“我们要找的那个……” 老范倏然抬起手指,轻轻摇了摇,面色紧张起来:“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在来酒泉的路上,他就一再叮嘱,不要随随便便提人头榜三个字,因为那些耳卫都能听到,也会特意捕捉这些敏感字眼。 一行人来到一个茶馆,蛮瑟腿快,掀开帘子就往里面闯,却被一个茶水壶给顶了出来。 “干什么,莽莽撞撞的!?” “喝茶啊!”蛮瑟心说你不是废话吗?! 上你们茶馆来不是喝茶,难道还是来睡觉的!? 伙计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你是外族人?” “对不住了,兄弟,误会,”老范及时上前,将蛮瑟拉到身后,同时也将一个手令亮出来:“我们是一起的。” 伙计的神色松懈了些,但还是不屑的瞥了眼蛮瑟:“看着点,别惹事。” “知道知道,不好意思,”老范陪着笑脸,掀开帘子让顾飒等人进来。 茶馆很冷清。 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就只有一个破衣烂鞋的乞丐歪在角落打瞌睡。“眼下是吃饭的时间,所以喝茶的人不多,所以咱们在这里说话方便些。”老范介绍道。 顾飒却看着柜台上的一个符文若有所思:“这是……禁音符?” 看着符文,她的脑海里自动跳出了相对的知识点。 “小七姑娘,你竟然认识禁音符?”老范吃了一惊。 这一路上,她可不像是能认出符文的样子,怎么突然就认出符文了? “禁音符嘛,顾名思义,可以屏蔽声音,这个东西是相辅相成,组合使用的。”顾飒遵循着脑子里的东西,看向四周。 果然,在其他家具上,也发现了这样的禁音符。 “是啊,贴了禁音符的地方,才能屏蔽掉那些耳卫的声音追踪,这也是为什么你们这样的外族人进不来的原因!” 酒泉的茶馆是分三六九等的。 最低等的茶馆,自然是什么人都能进去。 但是像这种高等茶馆,只有暗市的本地人才能进来喝茶。 其实说喝茶,不过是在这里说话方便一些。 老范要了茶水糕点,又让店小二煮了面,招呼顾飒他们坐在最里面一桌。 顾飒看了看乞丐,端起一碟子糕点,放在了乞丐脚下。 乞丐听到动静,微微睁开眼睛,瞥了眼糕点,又瞥了眼顾飒的背影,继续打瞌睡。 一行人都饿了,等面上来后,每个人都吃了一大碗。 “吃过饭,咱们先歇一歇,人头榜每天晚上子时更新,咱们到时候再去看就行了。”老范压低声音,再一次提醒:“你们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表现的太惊讶,就像是看热闹那样就好,更不能与任何人起冲突!” “带你们看到人头榜,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小狐狸嘬着面条,大眼睛盯着顾飒:“到时候,咱们清账走人,姐姐,你可要准备好我们的酬金。” 桑娅看了眼顾飒,从腰间取出一个钱袋,放到他们面前:“小姐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 “还是小七姑娘爽快,”老范眼疾手快,在小狐狸动手前将钱袋抄在手里,下一秒,神色微微一变:“这数量……好像有点不对吧?” “少了吗?”顾飒敛眸,继续吃着面。 “不,是多了!” “那就没错!”顾飒云淡风轻:“这是你们应得的!” 与他们俩相遇一次也是缘分,老范也着实帮了她不少忙,所以多给一些是值得的。 “可是,这个是不是太多了点?”老范捏着里面的金锭子,有些局促:“这,最少得是咱们商定的两三倍吧?太沉了……” “如果你们有机会出去的话,可以到京都找我,我姓顾,夫家姓君,在京都算是有点名气,”顾飒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不管你们是暂时歇脚还是想要长住久居,我们能帮忙的,都会帮到!” 角落里,乞丐的眼睛倏然睁开,灼热的光芒看着顾飒的身影。 蓦地,他缓缓起身,抄起点心晃晃悠悠的走向顾飒。 “姑娘,好人做到底,赏我一碗热汤面吧,这几个糕点冷冰冰的,吃起来没意思!” “你这人真是,要饭闲饭酸,”老范没好气的起身拦下他:“给你糕点吃,你还嫌冷冰冰……” “这糕点又不是你买的,你多什么话?”乞丐冷眼,将糕点戳在了他身上,挑衅的歪着头,一副“有本事你打我”的贱胚子模样。 老范被戳的火大,猛然掐住他的手腕一拧:“你……” 但是下一秒,看到他的右手手指,瞳孔遽然一缩:“你是……” 乞丐突然出手,手指戳在他的喉咙上,将后面的话戳回了肚子里,人也脱骨一般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小狐狸跳起来,可惜还没出手,就被乞丐掐着脖子拎起来。 蛮瑟怒吼着要动手,顾飒却拦住他,黑眸幽沉的看着乞丐:“我们什么时候得罪阁下了吗?” “在这个地方,不要随便将身份泄露出去,”乞丐斜睨着老范,俾睨冷笑:“有些人就是靠这些东西赚钱的!” 顾飒恍然,吃惊的看向老范:“你是说他……会出卖我们?” “那要看他面临的诱惑有多大,”乞丐拿走老范手里的钱袋子:“或许他现在会感恩你送他的金子,会为你保守秘密,但是当他面临更多的诱惑时,可能就会出卖你了!” “我,不会……”老范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她,对我,好……我,有,良心!” 第230章 他怎么找了这么个傻白甜 第230章他怎么找了这么个傻白甜 “良心?”乞丐笑了,歪着头,瞬瞬的盯死老范的眼睛:“在暗市,人的良心是最靠不住的东西,还不如一条狗呢!” “臭乞丐,你放了我爹!”小狐狸冲着老范又踢又打,但是奈何腿脚太短,够不到。 “放了你爹?可以啊,但是有条件,”乞丐斜睨着她,邪笑着打量一番,“我有一枚丹药,只要你吃下去,我就放了他,如何?” “好,我吃!”小狐狸没有任何犹豫。 “不,不行,”老范也急忙道:“丹药,我吃,你放开她。” “你以为你躲的了?”乞丐示意老范张开嘴,弹进去一枚黑乎乎的丹药:“咽下去。”老范抻着脖子咽下丹药,又张开嘴巴让乞丐检查。 乞丐满意后,喂了小狐狸一枚丹药,这才将她扔给老范。 “规矩你都懂,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拿着你的赏金……滚!” “你这个人……”小狐狸还炸毛,想要和乞丐较量一番。 但是刚踢出去一脚,就被老范眼疾手快的掐住后脖颈,整个人拎小鸡崽子般拎起来。 “对不起,孩子小,不懂事,得罪了,”老范冲着小狐狸狠狠挖了个眼神,忌惮的给乞丐行了大礼,抓着自己的东西飞快离开。 “爹……唔!” 小狐狸还要抗议,但是被老范直接捂住了嘴巴。 直到跑到没人的地方,才放开她。“老天……”老范长出一口气,还下意识的看了看身后,确定没有人跟踪他们。 “老范,你这什么意思?”小狐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明白也不高兴:“那个乞丐就是个疯子嘛,你干嘛那么怕他?” “他可不是疯子,他是……诶呀,算了,你还小,和你说你也不明白,别废话,走了,走了!” 老范对乞丐的身份忌讳莫深,尤其是在这个充斥着暗帝耳卫的地方。 他可不想卷进一场风波里。 况且,他和小狐狸的体内还有毒药。 他翻出一堆丹药,也不管是什么,自己一份,小狐狸一份。 “快些吃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解毒呢!” “咱们可以把药吐出来,再以气劲解毒嘛,何必还要吃这么多的药?” “你懂什么?那药和见血封喉一样,只要你吃了,就指望着能吐出来,那毒素早扩散到你全身了,而且除了他,没人有解药!” 老范解释着,嘴巴上却没闲着,塞了满嘴的丹药,催促小狐狸也快些吃。 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那个男人下在他们身体的毒,没有解药。 如今吃这么多丹药,也不过就是图个心理安慰而已。 小狐狸诱惑的看向身后:“老范,他究竟是什么人啊?竟然让你怕成这样?连名字都不敢提?” “他?一个死人……”老范的瞳孔不由缩了缩:“一个早就被宣布死亡的男人!” 虽然上面那些人都说他死了,但是更多的人相信他没死。果然,他还活着! —— 乞丐在桌边坐下,看了看满桌子的狼藉,打了个响指招呼伙计。 “伙计,收拾一下桌子,再给我下一碗热汤面,有肉的,大肉,肥瘦相间的……记他们的帐上。” “你谁啊?”蛮瑟没好气的怼声:“你说记账就记账?” 伙计走过来,看着顾飒:“姑娘?” “记账!”顾飒敛眸:“再准备一下你们店里的那首小菜,记我账上。” 这是个茶馆,不是酒楼,后厨也就一些小吃拼盘,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 乞丐也不嫌弃,秃噜噜的嘬了三碗面,这才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好久没吃的这么饱过了,姑娘,多谢。” “应该道谢的人是我,先生刚才不也是帮我化解了后顾之忧吗?”顾飒微微蹙眉:“只是,我不明白,先生为什么要帮我?” “什么?帮你?”乞丐单腿翘到长凳上,似笑非笑:“姑娘这话从何说起?你送我糕点,我稍微的指点迷津而已,算不上帮忙!” “不止如此吧?”顾飒看向周围,压低声音:“老范对你忌惮的很,说明先生很有名望,但是先生却藏匿在此,而且从衣衫上来看,应该藏了很久了,也就是说,只要先生不暴露身份,就不会有人知道先生藏在这里。” 而今,乞丐却因为帮她暴露了自己,为了安全,肯定是要换地方的。 “萍水相逢,我自忖没有让先生帮助的机缘,所以很不明白,先生为什么要冒险帮我?” “……”乞丐看了她几秒,抬手从牙签筒里抽出一根牙签,咬着,吊儿郎当一笑:“你们要去哪?” 他答非所问,顾飒也是一怔:“……什么?” “老范带你去的地方,我也能带你去,而且收费更低,性价比更高,”乞丐抬起头,笑眯眯:“所以,你想去哪?!” 顾飒略微犹豫了一下,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人”字。 “人?人头榜啊?”乞丐的神色微微一凛,再次看向顾飒:“你?不会是来领赏钱的赏金猎人了?” “当然不是,你看我这样子像吗?” “也确实不像,”乞丐很认真的点点头:“你这样的人要是做了赏金猎人,那人头榜上的名单就都是安全的了!” “……什么意思?”桑娅一时半会的没回过味来。 “他是在说我笨,说我菜,吃不了赏金猎人这一碗饭,”顾飒很坦诚,“论修为,我确实不配……” “不是修为,是这个,”乞丐指了指自己的脑壳:“你这里不够,坐赏金猎人早就被肉头反杀了!” “……肉头?” “就是人头榜上的人!”乞丐一脸嫌弃:“就是你这样的,被人悬赏了脑袋的人,就是肉头!” “你怎么知道我被……悬赏了?”顾飒后背微微后仰,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这个乞丐好像对她很了解。 虽然不可能,但必要的防御还是要做的! 万一……这乞丐就是个赏金猎人,是来拿她人头的,那就不至于没有还击之力。 乞丐看着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掩不住笑意的摇摇头。 “顾姑娘,我要是想要你那五百金的悬赏金,早就动手了!” “……” 顾飒猛然站起身,警觉后退:“你知道我是谁?” “是你自己说的,”乞丐看着她夸张的动作,一脸无辜:“你刚才和老范说的,说你姓顾嘛!” “可我没说,我脑袋挂在人头榜的事!” “啧!”乞丐咋舌,很不悦的放下脚,低声嘟囔:“他怎么找了这么个傻白甜!?” “……你说什么?”“我说,你就差把你的名字写在脑门上了,还问别人为什么知道,是不是傻?” “……” “人头榜的第二名,是京都军侯府顾家的小夫人顾飒,悬赏金,五百两,而你刚才自我介绍,自己姓顾,来自京都……这不是赤果果的挑明身份吗?” 顾飒却不相信:“京都那么大,姓顾的那么多,你怎么就确定是我?” “因为你若不是来拿人头榜赏金,那就是来这里想办法取消赏金的……而你又姓顾,夫家姓君,满天下,不就只有军侯府的小夫人顾飒了吗?!” 乞丐敲了敲桌子,打了个响指。 “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老范也会猜到你就是顾飒,到时候,你说……他要不要砍了你的头去领那五百两的赏金呢?!”“……”顾飒的瞳孔瞬然一震。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乞丐为什么会对老范做那些事情。 老范是爱财的,而且他和小狐狸也需要很大一笔钱离开暗市。 而她的脑壳,就是行走的五百两黄金。 谁也不敢确定,在面对五百两黄金的时候,老范的人性和良心还在不在。 乞丐的所作所为,等于在无形中帮她杜绝了这样的潜在危险。 乞丐看到了她的惊颤,戏谑的点点头:“还能明白利害关系,说明也不是太蠢,还能挽救一下!” 第231章 信任是一门玄学 第231章信任是一门玄学 顾飒想到了他刚才说过的话:“所以,你告诫我说,在这个地方,不要相信任何人?!” “现在长记性了吧?”乞丐的脸上露出小得意。 “那你呢?” “……嗯?” “你呢,”顾飒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能信任你吗?” 乞丐先是眼尾一沉,随即挑起胡子拉碴的笑脸:“信任这个东西,我觉得比较玄学,要不然,你凭直觉吧,直觉让你信我,你就信,让你不信,那你就别信!” “直觉?”顾飒似笑非笑:“直觉告诉我,你的目的不简单!你不会只是单纯的想要帮我,而是另有目的吧?” 她倾身,软语低声:“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帮你,是为了赚钱……”乞丐敲打着桌子,丝毫不畏顾飒的眼神:“你的脑袋值五百两黄金,唯一的办法就是反将一军,找到出钱悬赏的人,然后除掉此人,从而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可以帮你找到这个人,然后……” 他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顾飒回忆:“你倒是会,斩草除根!” “做事就要做绝,才可以活的长久,要不然,总会有人惦记你的脑袋,也是烦……” “你想要多少?” “那要看姑娘肯给我多少了,”乞丐扒拉着手指,掐算了一下:“你的脑壳值五百两黄金,但是以你的身价论……两千吧!”“两千?”桑娅忍不住惊叫:“我们小姐的……才五百两,你竟然张口就要两千两?” “那就让你们家小姐掉脑袋好了!”乞丐一点不慌:“她的脑袋对别人来说,那是标价了五百两,但是对她而言,肯定不止这个价格……是吧,顾小姐?” “成交!”顾飒竟然出乎预料的答应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还有条件?说来听听!” “你到底是谁?叫什么,来自哪里,帮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啧,”乞丐咋舌,想了想,颔首:“在下的名字已经很久没人提起了,久到我自己都忘了,这样吧,你可以叫我白乞丐,也可以叫我老白,至于目的嘛……” 他嘿嘿一笑:“你就当我是为了赚钱好了。”“白先生,你这可有点不坦诚了!” “都说了,在这个地方,不要相信任何人,就算我告诉你我真实身份,我的真实来历,你会相信吗?” 白乞丐似乎完全拿捏住了顾飒的心思,歪着头,沉冷而笑。 “当然了,我这个人也不是非得要强买强卖不行,如果你还是不信我,觉得没必要花两千两,那就不必纠结,当我没来过好了!” 他起身,撑起腰,慵懒随性的伸了个懒腰。 “走了,谢谢你的一顿饭,放心,我比老范那家伙有良心,不会出卖你的!” “白先生要去哪?”顾飒起身而立,“刚才我已经答应了先生,我们这笔交易成交,我也只是提了附加条件而已,既然先生不想说,那就不说,桑娅,去结账,我们去看看人头榜。” ……黑城的夜,透着一股子压抑的阴冷。 桑娅感觉有点冷,下意识的裹了裹衣衫,转身道:“小姐,咱们……” “哐当” 一个老头从巷道里冲出来,猝不及防的撞在她身上,撞的手里的东西洒了一地。 沾血的刀,沾血的衣服,露出一缕头发的包裹…… “妹妹……”蛮瑟急忙过来,拉着桑娅后退了好几步。 老头此时也在戒备的看着他们,连地上的东西都没捡。 “对不住,我们是路过的,”白乞丐慢悠悠的走过来,示意蛮瑟和桑娅急促往前走:“东西掉了,麻烦你自己捡起来吧!” 老头像是炸毛的刺猬,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直到他们几个人走远了,才收拾了东西迅速离开。 “什么情况?”蛮瑟低声道:“他抱的是个人头吧?” “肉头的人头。”白乞丐说着,还特意瞥了眼顾飒。 “你怎么确定?”顾飒没好气的怼了他一眼:“万一是赏金猎人的呢?那老头说不定就是肉头呢,反杀了赏金猎人!” “如果他是肉头,此时就不会这么紧张了,你没看到他看人的眼神充满戒备吗?那是怕你们冲出来抢肉头的人头分赏金……” 而且,赏金猎人赚钱,那是要看清自己能力的,什么样的肉头能杀,杀得了,他们才会接,怎么会作死的接自己杀不了的单子? 所以说,不是每个肉头都有反杀赏金猎人的能力。 说话间,黑黢黢的天空突然滚出了一道天幕般的白光。 “人头榜,子时了,开始更新今天的榜单了……”白乞丐示意顾飒看仔细:“你的名字和赏金是随时叠加变更的,而在你的名单后面,会有一个标记,那个标记就是悬赏你的人。” 听到这话,顾飒等三人的眼睛立即睁大,仔细盯着滚动的天幕。 第一名还是白质的,只是赏金叠加到了一千三百两。 第二名就是顾飒啊,不出所料,赏金叠加到了六百两。 不过,三个人睁大眼睛看了好半天,都没看到白乞丐所说的标记点。 就在此时,天幕上排行十三的肉头名字突然开始变化,字体从实到虚,随即淡化到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还记得咱们刚才撞到的那个人头吗?”白乞丐指向远处一个灯火辉煌的厅堂:“那里是登记处,人头上缴到登记处后,人头榜就会更新,顺便结算赏金。” “可我没看到名字后面有什么标记,”顾飒疑惑的看着人头榜:“不会还要用特殊手法去看吧?” “看到你们后面的数字了吗?那个字体最后一笔收尾的变化,就对应着相对的标记。”白乞丐说的一本正经。 但是顾飒和蛮瑟兄妹俩则看的是一头雾水。 三个人看向白乞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大骗子。 白乞丐无语:“你瞧瞧你们,怎么这么不信人呢?这样,我负责带你们去找!真是……” 他转身走向大厅,但随后又站住:“只是,那个,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你们有没有什么特殊法子,可以让我进去?” “你现在的身份?”蛮瑟没好气道:“你这身份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们是不许乞丐进门吗?” “……那个,倒不是……” “那就是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啧,”白乞丐显然不想多说废话,挠挠头:“反正我的身份不能暴露,要是暴露了,别说查东西,就是你们也要跟着我一起被追杀!” “……啊?你,你这个……”蛮瑟懵了。 这家伙…… 不讲武德啊! 原本还指望着他能带来什么惊喜呢,没想到他自己本身就是个随时会爆的惹事包啊!? “蛮瑟,”顾飒压住蛮瑟的话音,敛眸:“我除了有点钱这个钞能力外,也没有别的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这个就很好,够用了,”白乞丐笑的眼睛都眯了:“这个地方的人都想逃出去,可逃出去的出门证是一笔重金,是他们寿命被献祭完之前都攒不到数字,所以呢,在这样一个地方,钱是最好用的东西!” 这也是他为什么担心老范会出卖顾飒的原因。 良心那个东西,老范或许真的有,但是谁能知道他的良心值多少钱呢! 既然有钱可用,那就用吧! 蛮瑟拿着钱袋去交涉,很快就回来了,招呼他们进去。 厅堂里灯火辉煌,人头攒动,除了看门的差官一直盯着白乞丐外,没人注意他们几个人。 在墙壁一角,悬挂着几幅画像。 画像时间久了,画纸熏黄,但还是能看出上面人物的肖像画。 顾飒在看到第一个男人的时候,眼尾明显一挑,不动声色的看向白乞丐。 白乞丐则拢着头发,遮了面容,笑眯眯的指向右侧:“那边,走那边,咱们去后院。” 他对这里似乎很很熟悉,轻车熟路的带着顾飒他们穿过厅堂,从曲水廊桥进入后庭。 后庭里树木高耸,石子路蜿蜒曲折,悬挂的宫灯随着夜风一晃一晃的将人影拖拽出老长。 “你,要饭,站住!”沉喝从身后传来。 是守门其中的一个差官。 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缓步而来:“转过身!” 白乞丐缓缓站住,慢慢的将右手缩进了袖子里,嬉皮笑脸的转身:“差官大哥,是我们的银钱不够吗?”“不是银钱,是你的手,”差官盯着他的袖子,示意:“把你的右手露出来给我看!” 第232章 果然是你 第232章果然是你 “这个,就没有必要了吧?!”白乞丐嘻嘻笑着,目光却迅速扫过四周:“差官,不过就是混碗饭吃而已,没必要太认真了!” 顾飒不动声色的看向蛮瑟和桑娅,在她的眼神示意下,三人默契的往后退。 差官的神色愈发凝重:“给我看,你的手!” 白乞丐“啧”了声,很是无奈的一声长叹:“俗话说的好,听人劝,吃饱饭,可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一种人,愣是听不懂好话啊……” 碎碎念着的,他的右手也露了出来。 差官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果然是你……” “诶,不是我!”白乞丐举起手,很是无辜的直摇头:“在这个世界上,长六个手指的人很多,没道理到长六个手指就都是他吧!” “我都没说你是谁,你竟然都知道我是说谁了?” “谁人不知道你说的是谁?”白乞丐笑了,“你们外厅直到现在还挂着那么大的一副画像呢,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到吧?!” “那你什么意思?你不是他?是不是的,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差官腰间的刀拔了出来,指向白乞丐:“你要是不走,那就是心虚,说明你就是他!” “你这人,怎么这么拗呢!诶,”白乞丐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刚才就和你说了,这有些事情啊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何必将自己也搭进去呢!” “你……” “咻!”白乞丐突然毫无预兆的出手,并指戳在了差官的喉咙上。 “噗嗤!” 差官喷出一口血,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你……” “都说了,你就是个当差的,没必要认真,你看看,搭上自己了吧?” 白乞丐遗憾的摇摇头,转身扶住差官,在确定周围没人发现的时候,将尸体扔进了树林中。 “咱们得快些了,这里当差的差官可不多,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发现他失踪……” 他加快脚步,带着顾飒他们来到一个房间前。 “你们进不去,就在这里等我,若是有人来也不用惊慌,不说话装不熟就没人多管闲事。” 说着,他推开房门进入房间。“这是什么?”蛮瑟从侧面发现一些端倪,歪着头,看着虚空。 “什么?”桑娅发现他的异样,也学着他的样子歪头看,但是只看到一层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的彩色闪光。 七彩闪烁,如同雨后的彩虹。 “彩虹吗?” 桑娅好奇的戳了一下,却发现像是戳在了软糖上,戳进入之后,又迅速的弹了回来。 顾飒迅速抓住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乱动:“这是结界!要进入这里是有条件的,所以这里房间没人看守。” 在他们身边,陈列着十多个这样的房门。 但是每一个房门前面都没人看守,也没有上锁。 之前她还没在意,以为这些房间都是空的,没什么要紧的东西。如今看来,完全是她猜反了。 不是房间里的东西不重要,而是没人进得去,也就没有必要派人看守了。 “这就是结界?神奇的很嘞,”桑娅好奇的看向四周,压低声音:“不过,为什么他能进去?咱们就进不得?” “等你的画像也挂在外面那个厅堂的时候,就会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 白乞丐没说他的身份,顾飒也就不问。 就像她说的那样,信任是个玄学的东西。 虽然和白乞丐接触的时间不多,但她还是玄学的对他多了些信任。 “画像?什么画像?”桑娅和蛮瑟都是一怔。 他们刚才进来的紧张匆忙,都没看到什么画像。 顾飒的手指指向白乞丐:“他的画像。” 指尖触碰到结界,并没有像蛮瑟和桑娅那样,晕出涟漪后再弹回来,而是手指戳进了彩虹,从另外一面露了出来。 “小姐?” “你,这是?” “……” 三个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桑娅和蛮瑟,在确定的看了看顾飒的手指后,也学着她的样子去戳结界。 可是和之前一样,兄妹俩都像是按在了软弹的糖果上,按进去就又弹回来。 “小姐……” “你不会也,能,进去吧?” 桑娅和蛮瑟在震惊中透出期待,示意顾飒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穿过结界。 其实不用试,在手指穿过结界的时候,顾飒就感觉到了:——没有阻力!! 她的手就像是穿过云雾一般,没有半点阻力。 “你们在这里等我。”顾飒轻飘飘的穿过结界。 白乞丐站在偌大的柜子前,正昂着头搜寻着什么,感知到身后有人靠近,警觉而戒备的转身。 “谁?” 在看清是顾飒时,先是微微一怔,旋即就轻轻的点点头,意味深长的一笑。 “果然,果然不是寻常的姑娘!” “这是什么地方?”顾飒看向一侧,黛眉微微蹙起:“这么多柜子?”柜子一排排的排列着,看不到尽头的样子。 而白乞丐站在一个四方格的柜子前,正搜寻着什么:“这是人头榜的存档区,通过对应的符文标记,就可以找到相对的货柜,再从中找到对应的书案存档,就能知道的是谁买你的人头了!” “这么简单?” “简单?”白乞丐忍不住气笑了:“姑奶奶,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站在这里,和我一看找那个文档,是手到擒来,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 顾飒挑了挑眉:“错,我并不觉得!” 一个需要用结界保护的地方,得有多重要,她心里一清二楚。 而这个地方连守卫都没放,是因为这个结界会挡住所有想入进入的人。 能放在这么一个神奇地方的东西,注定了不寻常。 “我之所以能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有贵人相助,如果没有老范和你白先生,我肯定是到了不了这里的,”顾飒敛眸,微微屈膝行礼:“这一点,先生不用怀疑。” “你知道就好,”白乞丐没好气道:“如果不是你的有钱,身上有气运这玩意,自身可能还有一定的手段能力,是绝对不可能站在这里的……” 他转身,神色凝重了很多。 “这么和你说吧,自从人头榜创建以来,一共只有两个人躲过了人头榜的追杀,这个躲过并不是没人追杀他们,而是他们利用人头榜的反规则,找到了幕后买家,杀了买家,终结了生意!” 顾飒乖巧的点点头:“这个我听过,所以我才来到这里,依葫芦画瓢的想要找到幕后买家的线索,学着那个叫梵棣的男人,反杀金主……”“梵棣?”白乞丐忽然牙疼的咬了咬牙齿,酸的很:“你还知道梵棣?” “听过一点他的事……怎么了?”顾飒疑惑。 这个白先生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难道说,那个叫梵棣的男子出了什么事吗? “白先生,是不是我听说的故事版本……有点不对?” “不是不对,是很对,”白乞丐的表情更微妙了:“那家伙……看到外面那些画像了吗?和我画像挂在一起的那个家伙。” “……” 顾飒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画像的内容。 遽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进来时,只顾着看你的画像了……” 白乞丐的画像拍在第一个,所以她着重看了几眼,至于其他的都是走马观花的扫了一眼。 不过,第二个画像她是有点印象的。 “我只记得,那个画像……不是人的画像,更像是……面具!?像是那个人的脸上带着一个木头人的面具,有着人的五官,但是没有人的那种灵性。” 相比较白乞丐的画像,第二张画像的主人更像是个木头人,是个傀儡一般的存在,五官中透着一股子邪性和硬朗。 “顾姑娘,你不会是听过梵棣的事情吧?”白乞丐的表情耐人寻味起来。 “听过一点,只说他至今是人头榜上的榜一大哥,脑袋值十万两黄金呢!”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的脸,他的面具……” “面具?”顾飒一怔,旋即释然:“他真的带着面具?那就是了,我说他的脸看上去那么别扭呢!” 第233章 幕后金手 第233章幕后金手 白乞丐盯着顾飒看了许久,还是怀疑的态度:“你确定……不知道梵棣戴着面具?” “我当然不知道,诶?我为什么要知道?”顾飒这才反应过来。 白乞丐的反应很奇怪。 说的好像她就应该知道,那个叫梵棣家伙是戴着面具似得。 “白先生,我是第一次来暗市,关于梵棣的故事,也就是那些传说而已……可看你的意思,我好像知道很多似得。” “不重要,那家伙的事情,不知道也就罢了,”白乞丐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咱们还是先找符文标记吧!”他指向柜子,交代了寻找的方向和方法,与顾飒分开左右。 很快,顾飒找了个十分相似的,招呼白乞丐来看,他只是瞥了眼,就果断摇头:“不是!” “……可我看着差不多啊?” “差的远了!” “……远吗?”顾飒再次比对了一下。 说实话,虽然不是十分相似,但也长的差不多。 再说了,白乞丐给她的也不一定就是标准答案嘛! 但是白乞丐很是肯定的看着她:“远,很远,非常远。” “你怎么确定?这万一……”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我设计的!” “……”虽然顾飒猜测过白乞丐的身份,但是这么赤果果的关系还真没想到。 “你?你设计的?”她指向身后的柜子:“这些都是?” “你可以这么理解,所以,去找吧,”白乞丐不想说太多,再一次叮嘱:“我给你的图案,就是最标准的图案,错一点都不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说什么? 顾飒这一次认真了很多,一个接着一个比对手上的符案,但是越看眼越花。 “找到了!”白乞丐激动的打了个响指:“我就说嘛,这些人都是懒的,也是蠢的,肯定还会延续用我的符记,不会改变,果然……” 他拉开柜子,找到了其中存放的文书,打开。 在看到上面的文字时,顾飒挑了挑眉:“竟然是她?”“你认识?” “听过,大名在外……还真是预料之外啊!”顾飒想到了什么,又疑惑:“不过,她为什么会要我的命呢?” 她好像,没得罪过她啊! 白乞丐将文书收好,又存放了回去,带着顾飒出了房间。 蛮瑟和桑娅在外面等的焦急不安,见到他们,立即迎上去。 “怎么样?” “小姐,找到了吗?” “嗯。”顾飒看着他们,点点头。 桑娅急道:“是谁啊?” 顾飒沉吟片刻:“回去吧,回去再说!” “这就走了?”蛮瑟懵了下。 “要不然呢?”顾飒白了他一眼:“你还想干嘛?” “不是,不是说,要杀了那个幕后金主,这件事才算解决的吗?” “所以咯,咱们得回去!” “……什么意思?”蛮瑟先是楞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那个人在京都?” 也是! 顾飒在京都那边招摇了那么久,肯定树敌不少。 但是能在人头榜上挂她的名字,此人的身份肯定也是非比寻常。 “小姐,是谁啊?”桑娅好奇道:“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想杀你?” 顾飒什么都没说,只是谢过了白乞丐:“答应过你要重谢,所以……” 她取出允诺的酬金,但是白乞丐仅仅是瞥了眼,并没有收:“我帮你,不是为了酬金,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再相见,或许你就知道答案了。” 他看了眼天空,算了算时辰:“你们快些走,可以无缝链接红城开门,记住了,不要好奇,不要多事,先走为上。” 白乞丐亲自送他们到城门交界的地方,目送他们进入红城,这才伸了个懒腰。 “帮你这一次,算是对你的新婚贺礼,也不枉……” 他的动作遽然顿住,看着人群中的一个身影。 “嗯?” 那个身影好熟悉啊,似曾相识。 身影似乎刚吃过饭,正缓步从一家酒楼出来,腰间悬挂着一把剑,剑身用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是露出稍许剑柄。但就是这露出来的稍许,就让他认出了那把剑。 “……迷甲剑!不可能……” 就在此时,那个身影缓缓转身,目光在人群里一扫而过,也极其迅速的从他身上掠过。 可随后…… 那个人的目光又转了回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最终,那人的唇角翕动,以无声的唇语说出了一个名字:“……江白南!” !。 同时,另外一个男人抱着一串糖葫芦边吃边走到那人身边,递上糖葫芦的时候,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这边。 下一秒,抻着脖子喊出了他的名字:“江……白……南!”!。 这一刻,白乞丐也终于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君夙折……魏辽!” !。 想到了什么,他蓦然指向身后,飞快的打着手语。 看到他手语的那一刻,魏辽的眼睛瞪的像铜铃:“……他在说什么?说……你媳妇……你媳妇在这里?” 他旋即皱着美貌,缩着脖子疑惑:“这家伙不会真的疯了吧?要不然,怎么会把迷甲剑丢了都不找?!” 江白南用手语说了一会,见君夙折和魏辽都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弹,急了。 “你们真是……你家小夫人,顾家姑娘就在这里,我刚刚才把她送走了!” “……卧槽!”魏辽懵了:“他竟然还知道弟媳的名字?不会她真的……” 不等他说完,君夙折急匆匆的冲到江白南身边:“她在哪?” …… 顾飒三人牢记警告,一路上目不斜视,主仆三人贴着墙根专心走路,终于在开亮之前踏出了暗市。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也有三个人,鬼鬼祟祟,贼兮兮的跟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将他们三人送出暗市。 “怎么?你真不打算去打声招呼?”江白南敛眸轻笑:“早知道你们也在,我就多留他们一会看。” 魏辽瞥了君夙折一眼,指向身后:“那个,我去买点吃的,你们聊……” 关键时刻,该有的眼力劲还是要有的。 ~~晨曦微亮。 踩着脚下结实的土地,嗅着青草香,顾飒有种从阴曹地府走过一遭的错觉。 蛮瑟也挠挠头:“说实话,我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是懵的。” “可不是吗?从进去到出来,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桑娅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似乎,他们是进了一次暗市,又好像完全没进去。 因此自始至终,都是有人在帮助他们走,甚至于都没搞清楚暗市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兄妹俩还在回味暗市里发生的事情,一回头,发现顾飒都已经上了盘山路,连忙跟上去。 去了集镇,三个人雇了马车,直奔帝都。 路上,桑娅问了顾飒好几次,询问买她人头的人到底是谁,但她就是不说。回到帝都之后,顾飒的情绪彻底稳定下来。 她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先是找来了锦络询问家里的事,又要了账册翻看。 “这些日子,柜上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一切照旧。” “嗯,京都里可是有什么好玩又新奇的事情吗?” “也,也不算有,都是之前就露出来的消息,如今不过是证实了而已……” “什么事?” “就是陛下封后的事,”锦络一脸的八卦,笑道:“听说,陛下封后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京都里还有人专门设了赌局,堵谁家的贵女可以入主东宫,我还跟着赌了几局,赚了二百多两银子呢……” 顾飒淡水无痕的瞥了她一眼,“这么说,陛下是定下皇后人选了?”“定了,就是那位陆瑶瑶,陆学士的掌上明珠……” 顾飒的手倏然一顿,淡眸:“还真的是她!” 敛下长睫:“锦络,准备一份贺礼,再备上一份贺贴,祝她荣登高位,母仪天下,落款嘛……写我的名字!” “……啊?落款……”锦络怔了下,连忙解释道:“小姐,如今您是军侯府的小夫人,这以军侯府送出去的礼物,是要落您和小侯爷夫妻名讳的。” “不,就落我的,”顾飒眼尾瞬抬,戾色渐起:“只我一人,明白了吗?!” 第234章 突如其来的荣华富贵 第234章突如其来的荣华富贵 “小姐?这个……好的,我这就去办。”锦络疑惑顾飒的意思,但还是顺从的去选了礼物。 “锦络,选好礼物之后,我和你一起去。” “啊?这个就没必要了吧?”锦络越发看不透顾飒的心思了:“小姐,你现在是军侯府的小夫人,论身份地位都在陆家小姐之上,没必要亲自去送贺礼的。” 侯府和陆府既不是亲戚也不是幕僚好友,也就是官场上的客套。 等到陆家小姐出阁那日,去陆家喝个喜酒,走个过场就好了,实在没必要惊动顾飒亲自去送贺礼。 顾飒没有解释,只是让她去挑礼物。锦络以前就是太子身边的人,深知京都女眷间的往来礼数,所以她挑礼物最合适,不会太贵重,也不会太轻薄。 很快,锦络挑选了一对金鸳鸯珊瑚灯,送来给顾飒过目。 见到顾飒时,眼睛遽然一亮:“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顾飒换了一身寻常的麻布长裙,这是军侯府粗使婆子的服饰。 “你来的正好,我这头发太长,一根簪子的盘发我不会用。”顾飒将银簪扔给锦络。 锦络放下东西,灵巧的将她的长发盘城发髻,再用簪子箍好。 “小姐,你这是要扮成下人和我一起去啊?”她若有所思,歪着头,再次看了眼顾飒:“是为了陆家小姐?” “是为了她,更是为了我。”顾飒取出化妆箱,将果出来的肌肤涂黑,再以金针封穴,揉搓着脸颊,拉低眉眼,易容成一个不起眼的粗使婆子。 …… 陆府。 陆瑶瑶封后的消息一出,京都中但凡是嗅到味道的大小官眷都来送礼了。 陆府的管家亲自站在大门口迎来送往。 军侯府的马车刚停下,他就小跑着过来,亲自打起车帘。 “姑娘,小心点,小心脚下。” 锦络下了车,与跟在车边的顾飒交换了一下眼神,从她的手里接过礼盒,捧着呈给的陆府管家。 “小女子锦络,是军侯府小夫人身边的婢女,小夫人得知陆家小姐的喜讯,特意让奴婢来送贺礼。”“锦络姑娘?哦,对,我想起来了,是你,”管家笑脸更深了:“之前在太子府的时候,我是见过姑娘的,几年没见,姑娘如今是越发稳重了。” “管家谬赞了,锦络就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如今东西已经送到,小女子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告辞。” 锦络故意装作要走的样子,果不其然,管家连忙唤住他:“姑娘,且等一下,等我将礼物送进去,再来送姑娘。” 他的意思是说,要将礼物送进去,看看陆瑶瑶有没有什么要说的话,或者是什么事情要吩咐。 锦络懂其中的意思,也就颔首应下。 管家捧着礼物进去以后,很快出来了:“姑娘,我家小姐有请,请跟我来!” 锦络颔首,冲着顾飒示意:“你跟我来,其他人守在这里,不要乱了规矩。” 顾飒乖顺的点头应下,勾着脖子,缩着头的跟在两人身后,来到后花园。 秋风瑟起,天气已经起了冷意,但是陆瑶瑶还是坐在风中的凉亭下,一动不动的看着静谧的荷花池出神。 夏季已经过了,荷花池的荷叶残花也已经出现落败之相。 但这些仿佛并不妨碍陆瑶瑶赏莲。 听到脚步声,她微微侧目。 管家上前致意:“小姐,军侯府的锦络姑娘来了。” “给陆小姐请安。”锦络上了凉亭,顾飒则站在亭外。 一根柱子挡住了她和陆瑶瑶。 陆瑶瑶挥挥手,管家识趣的退下去。丫环送来茶点后,也退到了下处,远远的伺候着。 陆瑶瑶一直没说话,指腹间摩挲着一个玉坠,玉坠的穗子已经起毛,显然是摩挲了很久的样子。 她一直不说话,锦络斟酌之后,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陆小姐,您唤我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陆瑶瑶的手指倏然一顿,终于缓缓看向她:“你家……小侯爷如何了?” 锦络的眼尾遽然一动,不动声色的看向顾飒,笑道:“回陆小姐,我家小侯爷和小夫人的感情一向很好,想必陆小姐也是有所耳闻的……” “我问的是君夙折,不是你们的小夫人!”陆瑶瑶遽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亭外。 顾飒的眼尾瞬然一挑,看着陆瑶瑶的背影多了些耐人寻味。 锦络没想到陆瑶瑶这么直接,想到顾飒就站在那里,一时间紧张起来,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瑶瑶转过身,示意她过来:“我听说过你,你以前是太子身边的人,所以才进了军侯府,跟了……跟了顾飒,怎么样,她对你好不好?” “好,自然是好的,小夫人对我极好,”锦络再一次提高了声音,生怕顾飒听不到:“小夫人不只是对我好,对其他人也很好……” “是吗?”陆瑶瑶突然一声冷笑:“可我怎么听说,她的母家被她弄的家破人亡,就连她的亲生父亲她都没放过。” “……这个,外面的传闻,陆小姐听一听,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就是了,不必当真。” 当初顾家出事后,君夙折为了顾飒的闺名,曾经下令封锁顾家的事情。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 你越是想要封锁藏匿的东西,越是有人想要挖出来,巴不得昭告天下的让所有人都知道。 “传闻,谈资?”陆瑶瑶听到这话,转过身,瞬也不瞬的盯着锦络的眼睛:“一个连自己爹娘都不顾及,都那么冷血的人,能对你有多好?!” 锦络刚要说话,顾飒在那边突然很轻很轻的咳嗽了一声。 她会意,长长的一声轻叹:“陆小姐,您究竟是什么意思?这里也没有外人,您有什么话,尽管说。” 陆瑶瑶看了看顾飒。 锦络连忙道:“哦,不要紧,她是我的人,自己人,陆小姐放心,咱们今天的谈话,绝对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了。”“有些事情,还是两个人知道的为好!” “……” 锦络还要为顾飒争取一下,她却很自觉的颔首,低着头,规规矩矩的退到了远处,与那些丫鬟们站在一起。 凉亭中。 陆瑶瑶起身走近锦络:“当初,太子出事的时候,我曾经去过,也是想要救你的,只是……我那时就是个小女子,人微言轻,微不足道,所以……” 锦络心中一阵疑惑:……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太子? 陆瑶瑶握住她的手低语:“幸运的是,你如今安好,我也心安了,要不要跟我进宫啊?” “……啊?”锦络被这突然起来的一问问懵了,错愕的抬头:“陆小姐,您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我身边缺一个心腹,你若是愿意的话,可以跟我入宫,入宫之后,我为皇后,你就是我身边的掌事姑姑。” “……” 锦络越发懵逼了,但是心中却警笛大作。 这突如其来的荣华富贵,可不是谁都能接的。 陆瑶瑶和她来说就是陌生人,一个陌生人突然丢来橄榄枝,只怕带来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血雨腥风。 锦络迅速敛下心神,装作惶恐的模样,说话都磕磕巴巴了:“不,不是,陆小姐,您,您这样吓到我了,我,我锦络何德何能,竟然能做您身边的掌事姑姑?!不,不行的……” “你不想入宫,还是不想到我身边为我做事?”陆瑶瑶的眼神沉了下来:“我可是未来的皇后,一国之母,你做了我的掌事姑姑,这身份与你如今的地位想比,孰高孰低,你应该清楚吧?” “清楚,奴婢清楚,可就是因为清楚吗,奴婢才惶恐,”锦络噗通跪下了,“陆小姐,您是还说清楚吧,您这样突然……真的吓到奴婢了。” 第235章 青梅竹马还是爱而不得 第235章青梅竹马还是爱而不得 陆瑶瑶勾起锦络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凝视着她的眼睛。 “那你先告诉我,我给你的荣宠地位,你,想不想要?” 锦络稍微的迟疑之后,嗫嚅着,小声道:“陆小姐说笑呢,这荣华富贵,身份地位,哪个人不想要啊?可,这些东西,不是我想要就能要到的……” “你只回答我,我给你的荣宠,你想要不想要?” “想!” 这一次,锦络没有丝毫犹豫,回答的很干脆。陆瑶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她笑着勾勾手指,示意锦络起来:“想要就好,只要你想要,我就能给你!” “那,我能为陆小姐做些什么?” “简单,我要你帮我监视一个人……” “……监视?”锦络神色微微一变:“小侯爷?” “不,是顾飒!” “小夫人?”锦络倒吸一口气,下意识的看向顾飒的方向。 她还以为,陆瑶瑶关心的人是君夙折,没想到会是顾飒。 锦络的这个举动,引起了陆瑶瑶的注意,她也看向顾飒:“怎么,你怕她泄密?” “不是……” “怕也没问题,这样的一个婆子,杀了就是,就不会多嘴了!”陆瑶瑶说的云淡风轻,好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的轻松。 这一刻,锦络看着陆瑶瑶的眼神起了变化。 “陆小姐,恕我冒昧,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能不能问?” “说来听听!” “您,为什么要监视我家小夫人?” 陆瑶瑶笑了:“因为我不喜欢她!” “……可,可您现在已经是未来的皇后,小夫人就是一个连诰命都没有的官眷,您何必和她过不去呢?” 陆瑶瑶的眼神骤然沉了下来:“怎么?你心疼她?” “不是,”锦络连忙解释:“是因为奴婢觉得没必要,不论如何,您现在的高度,是她一辈子都比不上的,您是皇后啊,一国之母,何必还要……”“因为我不想小侯爷的身边,有这样一个女人存在!”陆瑶瑶脱口而出。 锦络惊讶的抬头看着她,她丝毫没有畏色,反而更加坦诚道:“你没有听错,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不只是那个姓顾的女人,其他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行!” “陆小姐,您这,这话我可没听到,”锦络十分聪明的低下头:“奴婢什么都没听到,您也什么都没说。” “嗯,所以说,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选定了你,你也必然不会让我失望!”陆瑶瑶满意的点点头,从袖子里抽出一沓银票,放进她的手中。’ “陆小姐……” “拿着,这是你应得的辛苦费,孰轻孰重,我想,你会有分寸的!”陆瑶瑶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她的手臂。锦络颔首,将银票叠好,行礼后低头快步离开。 顾飒远远的也行了礼,跟在锦络身后消失在陆瑶瑶的视野中。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面对巨款,你会不心动。” …… 锦络上了马车。 等马车走出街尾,离开陆府视线后,她立即掀开车帘:“小姐。” 顾飒瞥了她一眼:“眼含春光,不是发春就是发财,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发财了。” “你猜,陆家小姐给了我多少辛苦费?” “……多少?” “猜猜嘛,提示你一下,”锦络竖起一根手指,眼睛都在发光。顾飒目视前方:“一千两?还真是大手笔!” 锦络的月银也就十两银子,一千两够她赚十年了。 孰知,锦络笑的像朵花,高兴的很:“不是!” “……那是一百两?!” “小姐,”锦络收了笑容,一脸嫌弃:“啧,你格局大一点行不行?人家陆小姐好歹是未来的皇后,出手怎么会那么小气呢!” “……不是一千两?”顾飒看着她的手指:“总不会是一万两吧?” “对嘛!一万两!” !。 “……果然是,出手大气!”顾飒轻叹:“是我格局小了!”一万两,锦络不吃不喝做到死,也赚不够一万两。 看来,陆瑶瑶是铁了心的要收买锦络,才下这么大的手笔了。 路上没人,顾飒掀开车帘,上了马车:“那就说说吧,陆瑶瑶为什么会花一万两真金白银,让你来监视我,而且,还是提前给了!” 锦络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看看银票,也觉得银票不香了。 她嗫嚅着,将银票放到顾飒脚边:“那个,小姐,我对你的忠心日月可鉴,岂是这区区一万两银子能买下我的!” “……”顾飒歪着头,笑笑,不说话。 锦络被看的发毛:“小姐,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小姐,你这眼神看人,吓人嘞……” “……” 锦络被看的心里受不了,苦哈哈的低下头:“小姐,不带你这样看人的,压迫感太强了。” “……” “好吧,我和你说,”锦络最终受不了目光的灼视,很是无奈的低下头:“只是,我如果和你说了,你不许……不许告诉小侯爷,说是我说的。” “没问题!”顾飒答应的很爽快。 锦络却一点不信她:“小姐,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你要是告诉小侯爷是我说的,他非杀了我不可……” “是吗?”顾飒的眼尾沉了沉:“什么样的秘密,会让小侯爷要杀了你?” “还,还不是陆瑶瑶和小侯爷的那些事情!”“……” 虽然顾飒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在听到这话时,心脏还是忍不住漏跳半拍似得,心悸的难以呼吸。 她定下心神,忍着难以描述的压抑,极力以最是轻松的语调笑道。 “陆瑶瑶,小侯爷?呵呵,我还真是没想到,他们俩竟然有故事……” 这一刻,她也想到了君夙折将皇后大名告知她时,那奇怪的神色。 原来,是在这呢! “怎么着,他们俩是青梅竹马?还是爱而不得?亦或是爱过恨过不得已分开过?” “不不不,小姐,你别胡猜了,这都什么啊……”锦络连忙打住她的话:“你要是再胡思乱想下去,真的让你想出事了,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也没那么复杂!”“那你还怕什么?说来听听,”顾飒故作八卦的样子,招呼锦络坐到自己身边:“我看看他们俩的爱恨情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切准确来说,都没我们家小侯爷什么事,都是这个陆瑶瑶自己一个人的单相思,独角戏……” 锦络将陆瑶瑶对君夙折爱而不得的故事说了一遍。 但是看顾飒的神色,显然是不信的:“照你这说法,陆瑶瑶是落花有意,小侯爷是流水无情了?” “是,就是这么个事……” “那为什么陆瑶瑶会这样的恨我!?她应该恨小侯爷的嘛!”顾飒有种脑壳被门夹了的无奈:“毕竟是小侯爷对她无情,她爱而不得的嘛!” “啊?”锦络被这个逻辑搞懵了:“为什么要恨小侯爷?她是爱,呸!单相思,她都单相思了,又怎么会舍得恨呢……” “那就恨我?” “……这个,啊,嘿嘿。”锦络囧囧的一笑,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 这是小侯爷和两个女人的爱恨纠缠,她一个外人实在是不适合发表意见。 “那个,小姐,咱们都说了这一会子话了,你渴不渴?要不,咱们喝口水,润润嗓子?” “你润吧,说了那么多话!” “嘿嘿,那,那我自己喝了。”锦络尴尬的笑了笑,自己斟了一口茶,不是滋味的喝了。 一杯茶下肚,她竟然都没尝出是冷茶还是热茶。 “其实,小姐,你也不用太生气,毕竟这一切都是陆家小姐的单相思,和咱们家小侯爷不想干,我可以证明,自始至终,小侯爷别说对她动心了,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所以啊,陆瑶瑶才会那么的恨我,”顾飒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你想啊,她费尽心思,要死要活都没得到的男人,却娶了我,娶也就娶了,还对我那么好,你说,她能受的了?” “受不了就受不了呗,还能怎么办?”锦络不以为意道:“再说了,她现在也是要嫁给陛下,要做皇后的人了,再对小侯爷有心思也没用……注定了她是爱而不得!” 顾飒没好气:“哦,她爱而不得就恨我!甚至于不惜动用暗市的人头榜来杀我!” 第236章 那个女人不能杀 第236章那个女人不能杀 这一瞬,锦络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端着茶盏直勾勾的盯着顾飒。 许久,才颤声的问:“什,什么?人头榜……人头榜是陆瑶瑶搞,搞的?” “惊奇吧?我也觉得很惊奇,”顾飒嘲讽一笑:“我和这个陆瑶瑶连认识都不认识,她却开局就是大杀技,而且搞上了人头榜!” 所以,在暗市的黑城看到陆瑶瑶的名字时,她好久都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在回来的路上,我还一直在想,是不是咱们的这位新帝陛下想要和小侯爷斗法,所以让陆瑶瑶插手此事,暗中对我下手,如今看来,竟然是我想多了。”“……”锦络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摸着良心说,小侯爷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无辜的。 “那,小姐,您打算怎么处理此事?”她小心的看着顾飒,揣摩她的意思:“不是说,要想解决掉麻烦,是杀了幕后金主吗?您,是要杀了陆家小姐吗?” “这个问题,我还没想好!” 就是因为没想好,所以顾飒才来一探陆瑶瑶的底。 “如果她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杀了也就杀了,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一了百了,可现在她是未来的皇后,不是说杀就能杀的!” “……” —— 酒肆。悬挂的酒帆随着疾风猎猎作响。 掌柜缩在茅草棚中打盹,炉灶上的火炭也渐渐熄灭。 “掌柜的,来壶热酒。” 酒帆掀开,三个人一身寒气的走近来。 掌柜的答应了一声,刚起身,说话的那人却又道:“算了,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他扔了一粒碎金子给掌柜:“我们要在你这里喝酒聊会天,你先回家吧,明早上再来收摊。” 掌柜的看着碎金子,眼神一亮,连忙道:“好嘞,三位慢用,那边的酒坛里都是好酒,底下是煤炭,后面小柜子里有花生大枣,几位自取自用,我就不打扰了。” 这一粒碎金子,买他的小酒肆都够了,更何况还不用陪着熬夜。 等他走后,三个人分别在酒肆周围贴上符纸。 “好了,今天咱们可以好好的喝酒,好好的聊天,不会有人打扰,有人偷听了!” “江白南,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偏的酒肆的?”魏辽掀开草帘,看了眼外面:“暗市之中,竟然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我还以为,都是黑城红城那样的繁花地呢。” “如今的暗市,已经不是当年的暗市了,暗帝专注长生,也就是每年出来借一次寿命,其他都是都是他的亲眷掌管暗市,算了,不说他了……” 江白南挥挥手,在炉灶边坐下,鼓捣着炭火。 “倒是你们,确定暂时先不回去?” “我们的事情等一会再说,还是先说说你吧!”君夙折将迷甲剑接下来,扔给江白南:“就从这把剑开始,说说它为什么会在那个山洞里?!” “这有什么可说的?”江白南不以为意道:“世人都知道,我和迷甲剑生死不离的,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只有我和迷甲剑分开了,人们才会相信,我真的死了……” “你若是想假死遁走,为什么不离开暗市?”君夙折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以你的能力,绝对可以离开暗市,到外面的世界重新生活。” “外面?”江白南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笑着摇了摇头:“对于我来说,在外面和在里面,没有什么区别,反正暗帝那一套借命的玩意,又用不到我身上。” 魏辽坐在酒桶那边,一边给酒壶慢悠悠的装酒,一边竖起耳朵瞥向两人,偷听他们说话。 听到江白南说的话有些酸了,立即起身打岔:“诶呦,可惜了,咱们在来的时候,应该准备些卤肉的,你们说说,这冷风之夜,咱们仨守着一个小炉子,吃着肉,喝着酒,说着久别重逢的话题,啧啧,那得多惬意啊。” 说着,脚尖踢了君夙折一下。 “要不,我去买点肉?” 君夙折会意:“我和你一起去!” “还是我去吧,”江白南起身:“你们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出去也找不到卖卤肉的,还是我去吧!” 他披上外衣,走出酒肆。 等他的身影看不到了,魏辽才压低声音:“我说师弟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什么?” “他为什么不出去,当然是因为你啊!”魏辽急了:“因为你在外面,他不想面对你,不想打扰你的生活,所以才留在这里隐姓埋名的活着!” 君夙折遽然皱眉:“师哥,你是不是还要说……” “我什么都没说,我就是意会,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当我什么都没说,”魏辽打住他的话,咬着下唇:“迷甲剑迷乙剑,当初名动天下,他为什么要把迷乙剑送给你,你是当真一点数没有啊!” 君夙折沉下瞳色:“魏辽!” “好!我闭嘴!”魏辽手动拉紧嘴巴,不再说话。 “我和江白南,就是单纯的惺惺相惜,君子之意,你可别胡说八道的扯那些东西,我喜欢飒飒,你不是不知道,在我心中,她是我今生唯一且不能被替代的伴侣。” “嗯,我懂,你和弟妹是伴侣,和我是兄弟,是江白南是生死之交……我懂,我都懂!” 魏辽咬着唇,将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不懂的是你!看着君夙折那清澈又愚蠢的眼神,他只能再一次提醒。 “师弟,我的意思是和你说,等一会咱们聊天归聊天,你可千万不要再提什么前尘往事,也不要质问他的所行所为,咱们就聊点有用的,比如人头榜什么的……” 有些东西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作为旁观者,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也就这个直肠子师弟还傻乎乎的,永远坚持自己的意思。 在君夙折的心里,江白南和当年的太子一样,都是他值得用命交换的生死兄弟。 可是在江白南那边,只怕不是想的这么单纯了。 可惜啊,君夙折这个憨货,却永远吃不透其中的深意。 他忍不住又是低低的一声轻叹:“友谊之上,挚爱未满啊……” “你又嘟囔什么?”君夙折在那边劈柴,敲了敲斧子。 “哦,没事,就是说等一会少喝点,别喝醉了,麻烦!” “……” 江白南很快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堆吃食。 外面冷风呼啸,吃食都冷了,三人就用鼓捣炭火的铁钩子掰弯了架在炉子上,算是弄了个建议烧烤架。 肉食放上去以后,没多会就飘出了肉香味。 三个人温了酒,举杯轻碰,一饮而尽。 这一次,三人都避开了某些话题,随意的聊着从前的那些事情。 只是在聊到人头榜的时候,都默契的顿住了。最后,还是江白南直言:“关于这个人头榜金主的事,你打算如此处理?” “还用问?自然是杀了!”君夙折想都不想。 “咳咳” 魏辽一口酒差点呛死,咳嗽着打住:“你,等会,咳咳,师弟的,你要搞,咳咳,搞清楚,这个陆瑶瑶是赵子佑的人,是大家都知道的未来皇后,你杀她?你疯了?” “那要不然呢?”君夙折不以为意:“就眼睁睁的看着人头榜上赏金高挂?” “……自然也是不行,”魏辽一时语塞:“但杀陆瑶瑶肯定也是下下策!” “也不是下下策,”江白南淡然的喝了一口酒:“你们杀那个姓陆的姑娘,肯定是不行,但是我可以,我出手吧!” 君夙折和魏辽如今都和朝廷牵扯着。杀了未来皇后对他们俩都不利。 但是,江白南就不同了。 他和朝廷没有半点牵扯,就算查夜查不到他的身上,更牵扯不到君夙折他们。 但是君夙折很果决的拒绝:“这件事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他不想因为此事把江白南牵扯到不必要的是非中。 “而且,要想解决此事,也不是非咱们自己动手不行!”他倾身,眼尾刃出一丝邪佞:“咱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第237章 得不到,就毁掉 第237章得不到,就毁掉 陆府。 “盛王府送贺礼礼金白银五千两,黄金六百六十六两,礼物包括暖香琉璃玉灯盏一对,红袖添香拂尘一对,鸳鸯戏水金酒杯杯碟一套共十二件……” 小厮一个帖子一个帖子的读着收到的贺礼,陆瑶瑶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低头绣着鸳鸯戏水喜帕。 “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贴身婢女小环看出了她的不高兴,让小厮不要再读了,“好了,小姐今天身体欠佳,礼单就放在这里,过些时候,小姐自己会看的。” 她将其他人都轰了出去,转身走到陆瑶瑶身边。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喜欢这些东西吗?” “……”陆瑶瑶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眼,冷漠的看了眼礼单。 小环低语:“这些都是各家官爵送来的贺礼,夫人说了,这些东西都是作为你的嫁妆,陪嫁入宫的,你怎么还不高兴呀?” “不过是些冷冰冰的器皿而已,都不是我想要的,又什么可高兴的?” “小姐,你……” “我想要的,这辈子都得不到了!” “小姐,”小环连忙捂住陆瑶瑶的嘴,紧张的看向门口方向:“小姐,慎言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是皇后,一国之母,这样的荣宠……天下有多少女子想要这样的尊荣还求不到呢!” 陆瑶瑶不屑的甩开她的手,冷笑:“尊荣?一个死笼子而已,又什么尊荣可说?” “嘘!”小环吓坏了,连忙起身走到门口,将周围伺候的人都打发走了,折回身,跪在陆瑶瑶脚边:“小姐,求你了,这个想法以后千万千万不要再有了,您要知道,老爷大公子他们因为你被选为皇后,有多高兴吗?!” “他们自然是高兴的,因为进入那个死笼子的人又不是他们!” “小姐!” “不过,也不全然都是坏处,”陆瑶瑶遽然一声轻叹,眼神中的冰冷化成了阴鸷:“以我如今的身份地位,有些事情……之前想做却做不了的那些事情,如今倒是轻而易举的就做到了!” 如果不是她现在这未来皇后的身份,又怎么能知道什么暗市,什么人头榜呢!? 这些东西,以前待嫁闺中的时候,是听都没听过的。即便之前听到了,也感觉是天方夜谭,是戏本子里的传说,是吓唬人的故事。 谁能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能存在呢! “小环,你说,要是那个顾飒死了,他会伤心吗?”狰狞的笑在陆瑶瑶的嘴角释放:“我真的很想看看,君夙折他会伤心到什么地步,会不会跟着那个贱货一起死……” “小姐,你这是何必呢?” “外面的人不是都说,小侯爷对妻子情根深种,是个宠妻狂魔吗?不知道他的女人死了,他会不会也生无可恋的随他而去……” “……”小环看着她的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和陆瑶瑶从小一起长大,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家小姐。 从小姐第一次见到君夙折,就情根深种,这种一见钟情的感觉她不懂,只知道从此以后,小姐的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人了。 为这事,她还一度成为京都女眷们的笑话。 而老爷和大公子也一直在托人给她做媒,想要将她给嫁出去,但那些说媒的人一听说是陆瑶瑶,都摇头拒绝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曾经为君夙折自杀过。 试问,哪个有权有钱的男人,会容忍自己的正室嫡妻为别的男人自杀? 这要是传出去,整个家族门楣都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就这样,陆瑶瑶的婚事一拖再拖的被拖了下去。 就在陆家人以为陆瑶瑶嫁人无望,这一辈子都要老死闺中,甚至于也做好让她在陆家做个老姑娘的时候,陛下的封后诏书,竟然奇迹般的下到了陆府。 小环清楚记得,当陆学士和大公子陆长青得知圣旨的内容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个在京都嫁不出去,没人要的老姑娘,竟然成为了新帝的皇后,一国之母!! 这样的荣宠尊贵,直到今天,陆家人还觉得是在做梦。 而整个陆家,除了陆瑶瑶,所有人都像是打了鸡血般的高兴。 唯独陆瑶瑶,一直都是闷闷不乐,整个人像是秋日的鲜花一样,一天比一天枯萎。 直到那天,陛下宣旨召陆瑶瑶入宫。 再回来之后,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整个人容光焕发,人也精神起来了。 “小姐,小环一直想问您个问题,不知道……”小环犹豫着,支支吾吾的半天才低语:“那天,陛下召您入宫,究竟和您说了什么?” 陆瑶瑶的笑容遽然沉了下来:“小环,有些事情,你知道就行了,不要问的太清楚,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可是,自从您回来之后,就……” “小环!” 陆瑶瑶一个压制的眼神飞过去,小环的话语戛然而止。 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低下头,嗫嚅道:“小姐,就算您责备,这该说的话奴婢还是要说,你何必为难自己,和军侯府的小夫人过不去呢?放过她,也是放过您自己啊!” “放过她?”陆瑶瑶不屑的笑道:“小环,等过了新年,我大婚之后,就是正儿八经的皇后的了,到那时,天下人的生杀大权都在我手里,别说那个贱婢了,就是君夙折的性命也在我手里,我为什么还要放过贱婢呢!” “可是……” “好了,你走吧!”陆瑶瑶沉了声线:“小环,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应该是懂我的,这一辈子,我就只喜欢过那么一个男人,如今我要另嫁他人,他也别想姻缘完美!我得不到的男人,也绝对不允许其他女人得到!” 要不是舍不得,她当初完全可以将君夙折的脑袋,也挂上人头榜。 但是现在,她只要顾飒的命。 她就是不允许君夙折的身边有其他女人! 哪怕她得不到,看着他也好! 只要他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她就无所谓。 总之,君夙折只能是她的,绝对不允许别的女人染指! “嘭嘭嘭” 窗棂外面有人轻叩。 她心思一动,迅速打开窗户。 窗外,一名黑衣男子微微躬身,双手奉上一支金色信筒。“小姐,主子密信。” 陆瑶瑶拆开信筒,抽出纸条看过后,眼尾淡出一抹冷意,冷冰冰道:“你回去告诉陛下,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自有分寸。” “小姐……您不写封回信吗?” “不用,口信就好,”陆瑶瑶面无表情的将纸条点燃:“陛下会明白的。” 黑衣男子没法,只好应下,关上窗户后,无声的翻上屋脊,迅速消失。 片刻后,他掠进皇城,在御书房外落下。 侍卫们见到有人,立即戒备。 但是在看到他之后,纷纷收了兵器,双方点头打招呼。 黑衣人快步进入御书房:“陛下。” 赵子佑低头勾画着一副水墨画,没有抬头,慢悠悠道:“回来了。”“回陛下,陆小姐没有回信,只是让属下带回口信。” 赵子佑并没有很失望,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说!” “陆小姐说,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自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做,请陛下放心!” “嗯,下去吧!” “是!” “……” 等黑衣人下去后,赵子佑突然一声轻笑:“自有分寸,呵呵,还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声女子的轻笑在帷幔后传来,婀娜妖娆的身姿在烛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陛下,您这个黄雀什么时候才会出面,啄一啄那只螳螂啊?!” “黄雀要的是心性,看的也是个热闹,如今,君夙折后院不稳,朕何必急着去做黄雀?”赵子佑提笔,在水墨画上重重的落下一笔:“朕只要最后收网的时候,可以得到朕想要的就好!” 第238章 总感觉哪里不对 第238章总感觉哪里不对 君夙折回府的时候,带回来一马车的东西。 顾飒听到他回家了,立即小跑着迎上来:“你一走就是三四天,没个音讯,也不说去做什么……咦?这车上拉着什么?” 马车上蒙着一层大大的黑布,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不过看起来很高很耸,还有棱有角的。 “飒飒,陪我去个地方吧!”君夙折的声音很沉,似乎有什么心事。 顾飒瞬间沉了笑意:“好!” 石大路驾着马车,君夙折和顾飒另外做了车架出城,来到了城外的一座的庙庵。顾飒挑起车帘,黛眉微微一蹙:“青衣庵?” 君夙折下了马车,搀着顾飒的手“小心点,这是尼姑庵,我们君家供奉的。” “君家……供奉的?” 顾飒这时也想起来,军侯府确实供奉着一座庙庵,而且还是登记在册的那一种。 她曾经看过账册,只是从未在意过。 “我想起来了,咱们刚才路过的那个鱼塘,荷花池,果子林,还有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稻田……应该都是君家的家业吧?” “大梁朝有规定,但凡是勋爵人家,都可以圈地做祠堂供奉先祖,并且以地养祠,是家族私产,即便日后君家犯了事,只要不是抄家灭族的死罪,这块地都可以保留下来。” 按照大梁朝的朝廷律法,君家可以在京都周围圈出一块地做君家宗祠。而这块地,日后就会成为君家儿孙们世袭罔替继承的家产。 哪怕以后没有军侯府这个荣勋爵位了,宗祠名下的地产也会成为君家子孙后代立世的根本。 所以,但凡是有资格的家族大户,都会圈出一块地做自己自家根基根本。 君家在这方面却没有走寻常路,他们在军侯府另外辟了个地方盖宗祠,而是将圈出来原本盖宗祠的地块,盖上了一座尼姑庵。 因为在大梁朝的法规中,宗庙庵堂和家族宗祠一样,也是不能动的东西。 “为什么你们家盖的是尼姑庵?”顾飒好奇的看着青衣庵三个字:“即便是要弄一个方外之地,也应该是和尚庙之类的吧?”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眼尾蔚然一动。 “不会是……是你母亲的意思吧?” 青衣庵这么有特色的名字,也就那位从现代穿越来的婆母大人能想的出来了。 而且,君家也只有她,可以有权利将君家给老祖宗建宗祠的地方,建成了一座尼姑庵。 “就是她!用你的话说,除了她,我们君家怎么会建一座尼姑庵?要建也是建和尚庙啊!”君夙折的笑容略显苦涩:“听父亲说,母亲当年的意思是说,等她死后,骨灰不要入土,就放在这座青衣庵里受香火。” 他勾起顾飒的手指,指尖微凉:“今天,是我正式带你来见母亲。” 顾飒的信瞬然颤了颤:“君夙折……” 她有些话想说,到那时那些话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口。 “什么?”君夙折发现了她的异样,还以为她是因为紧张而不自在:“怎么了?你在害怕啊?” “也,也不是……”“不用怕,我会和母亲说,你很好,你待我也很好,她看到你,一定会喜欢你的!” “……你怎么知道?万一她……她觉得我是个事儿精呢?” “怎么会?”君夙折被她逗笑了:“她是我母亲啊,我喜欢的,她必定也会喜欢,我喜欢你,她自然也会喜欢你了,怎么会觉得你……事儿精?” 他忍不住笑出声,好久,才又气又笑:“不是,顾飒啊,你是怎么想到这个词的?” 天下间的形容词那么多,偏她就挑了个奇葩的。 “就是,那么一想而已,没什么的,”顾飒不好再说什么,故意岔开话题:“所以,咱们今天来这里是?” “祭祀!” “……”“祭祀母亲!”君夙折指向马车:“要过年了,也是母亲的忌日,所以就买了些金银元宝和香烛纸钱来祭奠母亲。” 石大路掀开的黑布,露出一马车的金山银山和金童玉女。 青衣庵那边大门打开,几个年纪稍长的老尼姑走出来,恭敬的颔首行礼。 “贫尼慧能,见过小侯爷,见过小夫人。” 顾飒敛眸回礼,君夙折则指向马车:“你们着人将东西搬去香烛堂,小心点,别弄坏了。” “小侯爷放心,您二位先随我来,先到后面的庵堂喝杯粗茶吧。” 青衣庵里很冷清。 除了上香和扫祭的十多个香客之外,就没有多余的信徒了。 “这里怎么这么冷清?”顾飒疑惑道:“按理说,这里就在京郊之外,又是尼姑庵,应该很受那些官眷娘子和贵女小姐们青睐的。” 烧香拜佛求姻缘这样的事情,一向是深闺女眷们最喜欢做的事情。 一来可以慰藉寂寞,二来也可以利用上香的由头,多出门散散心。 毕竟像尼姑庵这样的地方很少有男客,所以女眷来这里并不会引起什么名节上的事情。 但是青衣庵的香火就少的可怜。 君夙折低声解释道:“青衣庵一直是咱们军侯府在供应花销,并不开山门受外面的香火,所以来这里的除了虔诚信徒外,不是什么人都接待的。” 侧过身,在顾飒耳边耳语:“这是父亲的意思。” 见顾飒越发疑惑不解,无奈的摇摇头:“你别这样的看着我,我也不知道。” 反正在他的记忆里,青衣庵就没有香客。每年除了他们父子定时来这里上香供奉之位,很少有人来拜祭。 慧能听到这里,放缓脚步:“老侯爷的意思,是夫人生前最喜欢清净,不喜欢热闹,如今她在这里供奉,自然也不喜欢庵堂里熙熙攘攘的吵闹,所以才不许我们开门。” 她指向周围的香客。 “至于这些人,那都是因为她们或者是她们的孩子身患重病,为了祈祷,所以我准许她们带着孩子住在这里祈福,夫人宅心仁厚,定然不会责怪贫尼的。” 石大路此时已经将马车上的金山银山卸了下来,和几个小尼姑将东西房间大火塘。 君夙折和顾飒一起联手点着纸钱,然后牵着她的手跪下,虔诚的双手合十。 顾飒看着他,眸光再一次变得复杂。 最终,还是学着他的样子,也合手闭上眼睛。 焚祭过后,慧能将两人请到静室用斋饭。 饭菜上齐之后,石大路也走了进来:“小侯爷,按您的吩咐,东西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您和小夫人的东西稍后就会送来。” “什么东西?”顾飒夹菜的动作一顿。 “盥洗之物,衣衫鞋履,”君夙折不动声色的抬眸:“飒飒,我们得在这里住些日子。” “……为什么?”顾飒一惊:“这事……是不是太突然了点?” 她还以为,就是来这里祭祀一下那位准婆婆,没想到竟然是要住在这里。 而且,之前君夙折是一点口风都没漏。 “我也是心血来潮,突然的想在这里住些日子,陪陪母亲,”君夙折放下筷子,握住顾飒的手:“飒飒,你就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顾飒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好像…… 君夙折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一样。 但是,他这样殷切的求她留下来,她也不好说什么,点头答应。 “好,我可以陪你在这里住些日子,但是……君夙折,咱们说好了,你有任何事情都必须和我说,不许瞒着我!” “好!”君夙折答应的无比痛快。 可不知道为什么,顾飒看着他的眼神,总感觉哪不对。 “君夙折,你真的只是……想要在这里陪你母亲?” “当真!”“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第239章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239章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君夙折笑而不语,顾飒也不好说太多。 等他们吃过饭,手拉手的来到下塌的东西厢房。 慧能带着一众小尼姑已经将厢房收拾出来了:“这两个厢房是共用一间地笼子,所以若是您二位哪位觉得冷,想烧地笼子的话,需要商议好了再说。” 东西厢房说是分东西,但是中间仅仅是一墙之隔,还有连廊拉拢,更像是东西房间的邻居。 顾飒走进厢房,楞了下:“咱们,就,就住这?” “怎么?你不喜欢?”君夙折从她身后轻揽纤腰:“你若是不喜欢,就去挑其他的房间,反正东西还没到,你看上哪个房间,咱们就让他们打扫哪个房间。” “不是,这个,小侯爷,咱们住哪啊?你不觉得这个房间太空了吗?” 说空还是客气,简直就是一无所有。 可以说,除了窗户和门,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君夙折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太空就对了,因为咱们什么东西都还没搬过来呢!” “你什么意思?”顾飒一怔:“你,你不会是想……把,那些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什么的都搬来吧?” “当然不是!” “……我就说呢!” “还有床!” “……床?”顾飒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君夙折,你是疯了吗?竟然把床都搬来了?!你怎么不把军侯府也给搬来?!” “有你在这,我还要军侯府做什么?不过,”君夙折倾身,在她耳边低语:“这床……还是要有的,你说是吧!?” 他的呼吸在顾飒耳边晕开,晕染了她的耳尖,刹那间红的滴血。 “随你,”她连忙将他推开:“你爱搬不搬,把军侯府都搬来也随你……” 晚些时候,连续三辆大马车浩浩荡荡的停在青衣庵门口。 顾飒出来一看,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君夙折,你这还真的是把军侯府给搬来了?” “飒飒,你也太瞧不起我们君家了,军侯府岂会就这一点东西?不过是觉得反正要住些日子,就从家里搬了些东西过来,保证你我能住的舒服嘛!” 君夙折指挥着石大路等人,嘿咻咻的将家具都搬到了东西暖阁里。 锦络和姜起留在了军侯府,桑娅兄妹俩跟着顾飒住进了青衣庵。 入夜。 陆府。 冷风吹过树梢,呼啸有声。 一个巡逻的侍卫抱着肩膀,冷呵呵的走到二道门,冲着守门的两个守卫点头打招呼。 “冷不冷?” “怎么不冷?冷风钻脖子……”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守卫打量了侍卫一眼,疑惑道:“看你眼生,新来的?” “是啊,都说咱们家小姐要出阁了,家里用人的地方多,我就托人找关系进来了。”侍卫嘿嘿笑着,冷不丁一个回旋风打来,冷的他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喷嚏。 “阿嚏,这天呦……这眼看着就深秋了,冷的很,晚上要是不来上一杯热酒的话,保不齐就要伤风呢。” “这话不错,要是有杯热酒就好了,”年轻的守卫咋舌,馋的咽了口口水,“要是再来一碟卤肉,实在不行来上一碟子花生也行啊……” “说这么多做什么,想喝就去喝,”侍卫压低声音,指向身后:“我在我的小屋里藏了酒,现在就在炉灶上坐着呢,就是没有卤肉,但是有麻辣鸭头和小鱼干。” “诶呦,这可是下酒的好菜啊!”年轻守卫光听都开始流口水了。 这大冷的天,要是有一杯热烧酒,再啃上一个麻辣鸭头,几条小鱼干……啧啧啧,那滋味简直不要太美。“怎么样?两位兄弟,要不要过去我那里喝一盅?”侍卫低声蛊惑着。 “现在?”年长的守卫左右瞥了眼周围,谨慎的很:“现在是不是早了点?” “这都快子时了,下半夜了,大冷的天,谁还出来找事?”年轻守卫则一脸不屑,不以为意道:“再说了,这是什么地方?未来皇后的娘家,哪个不长眼的小贼会来咱家找麻烦?” “这话不错,”侍卫再一次诱惑:“主子们早就钻被窝梦周公了,咱们几个支起小灶,温起小酒,美美的喝上几盅再来守夜,也不枉这漫漫长夜嘛!” 一时间,两个守卫被说动了心。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贼兮兮的一笑。 “哥?怎么着?” “那就走吧!” 两个人跟在侍卫身后,兴高采烈的跟着他走近侍卫休息的房间。 只是。 在进门的一刹那,两个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酒呢?” “哪有肉?” “……” 一愣神之后,两个人瞬间反应过来,立即看向侍卫。 “你是谁?” “你骗我们!” “……” 此时就算是傻子,也能意识到不对劲了。 就在两人刀剑出鞘,预备要对侍卫下手的时候,两支长剑从他们的身后倏然刺过来。 剑锋刺穿胸膛,滴着血,一点点的将他们的衣服染红了。 “你这人……”侍卫看着染红了的衣服,有些气急败坏的一跺脚:“都和你说了,衣服很重要,要留个全尸,你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呢!” “嚷嚷什么?这黑灯瞎火的,谁还能看到你身上有俩窟窿,能看到血不成?!” “魏辽,你脑壳是不是有坑?!” “江白南,你说话注意点,”魏辽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白了江白南一眼:“咱们俩就是借他们身衣服穿穿,又不是穿了就不脱了,有没有血的,有什么要紧?!” “魏辽,你可真是!”江白南给气的都要爆粗口了,“这半夜三更的,血腥味迎风能飘十里远,咱们俩要是穿上这衣服,估计都没走到人家面前呢,就能被他们给闻出味道而发现!” “发现就发现呗,”魏辽活动了一下手指,“咯吱咯吱”的直响:“反正他们发现不了,咱们就搞暗杀,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咱们就真刀真枪的杀进去……反正,今晚上,谁都别想安生!” !。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不管是暗杀,还是真枪实战,都注定要轰动大梁朝。 既如此,那开局如何,还有什么要紧的吗!? 第240章 自己砍自己,赚血汗钱 第240章自己砍自己,赚血汗钱 疾风吹过树梢,打在窗棂上,“哐当哐当”的直响。 闺房内,陆瑶瑶躺在床上翻来复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晚上似乎有什么心事,总是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窗棂又一次敲打起来。 陆瑶瑶被敲的心烦意乱,翻身做起来,掀开帐帘,很不耐烦的喊道:“小环,小环,看看窗户怎么回事,也不关严实一点,晃的人心烦。” “……” 屋内屋外都没有动静。除了呼啸的风声,没有一点声音。 “小环?小环!” 陆瑶瑶又喊了两声,还是没听到小环的答应声,不高兴的起身下床。 “死丫头,最近是越来越赖床了,我都喊成这样了,竟然都喊不醒!” 她抱怨着,亲自去关窗户。 窗棂从里面打开了,锁销开了一半,所以开开合合“哐当当”的总是响。 “小环,明天找人把窗户修一下,这样来来回回的开关开关,还睡不睡觉呢!” 说着,她拔下锁销,将窗户重新打开,对齐窗扇,关上。 但是,下一秒,她的手突然顿住了。 再抬头,看着窗户的眼神就变了眼色。 “谁!”刚才在关窗户的时候,她就感觉窗户外面似乎有个人影。 如今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个人影模样的影子映在窗扇上。 人影一动不动,随着树梢枝叶的晃动,显得鬼影森森,渗人的很。 没人回答。 陆瑶瑶紧张的心放松下来:“看来是我看花眼了……” 许是因为丫鬟们偷懒,有衣服没有收拾干净,被风刮到了树上,所以看上去才像个人。 陆瑶瑶自我安慰着。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一种打开窗户看一眼究竟的想法。 这个念头一经产生,就再也挥散不去。 最终,陆瑶瑶还是打开了窗户,抬起眼尾,缓缓看去。 只一眼,眼神遽然变了:“啊……” 窗户外面,竟然真的站着一个人。 一个带着阴森面具的男人。 凄厉的尖叫响彻陆府。 魏辽被震的耳膜都在疼,忍不住“啧”了声。 索性,他带着面具,没人看到他的统奎面具。 “……真能嚎!” 就这一嗓子下去,心理素质稍微轻一点的,估计能直接给她送走。 陆瑶瑶尖叫着,见鬼般的往房间里跑。 魏辽:——姑娘,别光在屋子里嚷啊,你在屋子里嚷破喉咙也没人听到啊! ——你得到外面喊!——使劲的喊,不要命的喊,别人才能听到! ——别人听到了,今晚上的这场戏才能继续进行啊! ——…… 陆瑶瑶在屋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好久,总算是想起来打开门冲到院子里。 “来人啊,有刺客!” “救命,救命啊……” “……” 她的喊叫声终于惊动了陆府的侍卫。 这些人很多都是陆长青行伍中退下来的士兵,打架杀人都是一把好手。 听说府内来了刺客,而且目标还是未来的一国之母,一个个顿时像是打了鸡血般兴奋,拎着刀就冲出来了。“谁?谁在这里!?” “想死的快点出来!” “……” 陆瑶瑶的闺房外,魏辽再一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确定面具挡住了脸,衣服遮住了身材,这才慢悠悠的踱步走出来。 “陆家小姐,你就别挣扎了,乖乖过来让我砍,保证一刀砍下你的头,一点都不疼!” 这么作死的挑衅,自然激起了陆府兵丁的胜负欲。 一个个叫嚷着,挥舞着兵器就杀了上来。 “大胆刺客,你找死!” “说什么屁话呢!” “你活的不耐烦了是吧?竟然敢说这样的话!” “……”一刀袭来,魏辽轻轻松松的避开。 一剑刺来,他又横跨一步,简简单单的一个走位就躲掉了。 总之,不管这些兵丁是单打独斗还是群起而攻之,都被魏辽简而化之的化解了。 随着时间的拖延,围攻魏辽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团团围住。 陆学士听说府里来了刺客,急忙慌张的起身起床,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刺客呢?可是抓住了?徐管家,快些来。” 徐管家急匆匆的跑来,满头大汗:“回老爷,暂时还没有,不过刺客已经被我们围住了,抓住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爹,爹……”陆瑶瑶哭着跑进来,一头扎进陆学士的怀里。 “瑶儿,可是伤到了?”陆学士连忙抓起女儿查看。这可是未来的皇后,一国之母啊,虽然现在还是他女儿,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皇城,成为大梁朝的半个国母了。 要是她受了伤,就不具备再做皇后的资格,那陆家随之而来的荣华富贵也就鸡飞蛋打没有了。 陆学士是宁可自己断条腿,都不舍得也不敢让陆瑶瑶受伤。 “爹,我没事,我没受伤,就是害怕。”陆瑶瑶的眼泪瞬间崩落,扑到父亲的怀里嚎啕大哭。 “不怕,瑶儿不怕,等爹抓到他,把他大卸八块,”陆学士是越说越气愤,喝令徐管家:“徐管家,你亲自带人去抓,一定要抓到他!” 徐管家连忙点头应下:“是!” “猖狂,简直是太猖狂了,一定要抓住他,抓住他仔细的审,问清楚究竟是什么人指使他来我们陆府行凶,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跑到我们学士府行凶!” 陆瑶瑶在陆学士的安抚下,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由丫鬟和护卫们陪着,躲在房间里。 而陆学士则穿好盔甲,亲自提剑,在徐管家等护卫的护送下,气势汹汹的去找魏辽。 “陆府兵丁听令,今晚上务必要拿下刺客,不论死活,但凡是抓到刺客者,赏银一千!” 顿了一下,又提高嗓门加了一句。 “能伤到刺客者,上银一百两……一刀一百两!” 魏辽:“……” 卧槽! 这么舍得吗? 一刀一百两。 说真的,他都想自己砍自己几刀,赚点血汗钱了。 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 不过,这样也激起了陆府护卫们的斗志。 这年头,有钱能使磨推鬼。 更何况,还是在陆学士这样的主子面前,谁不想好好的表现一下自己,说不定下一步就是加官进爵,平步青云呢! 所以,陆学士的话音刚落,陆府的护卫们就像苍蝇般“嗡”的全围上了魏辽。 他们这边打的如火如荼,难分难解,陆瑶瑶那边也焦灼不安。 她在屋子里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的看向外面:“抓到了吗?” “回小姐,还没有!” “……” 过了一会,又忍不住问:“抓到了没有?”“好像,也还没有!” “……” 又踱了几步后,实在又忍不住问道:“还没有消息吗?” “……”此时的丫鬟都不敢说话了,只是低着头,轻轻的摇了摇头。 果然,陆瑶瑶开始暴躁了,抓起桌上的杯盏,连续砸摔了好几个,吓得周围的丫鬟们都跪下来,不敢吱声,大气都不敢出。 “真是没有用的废物,咱们陆府这么多人,这么久了,竟然都没抓到一个刺客?他们到底行不行?我们陆府养的都是吃白饭的废物吗?” “……” 丫鬟们齐刷刷的叩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怕陆瑶瑶把火撒到自己身上。 “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些起来去打听消息,要是有消息了,早些告诉我,快去!”丫鬟们如释重负,连忙跪爬着退出去。 唯独角落里站在的一个身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陆瑶瑶这才发现,从她发火到现在,那个人就一直站在那里,好像没跪过,也没说话。 她不由皱起眉头,狐疑的走过去:“你是哪个房里的?本小姐的话你没……呲……” 倒吸一口气,她脸色大变:“你,你是……” 第241章 咱俩,纯聊天 第241章咱俩,纯聊天 “嘘!” 对面的人几乎是闪现般出现在陆瑶瑶面前,手指压住她的唇,将人禁锢着压进黑暗中。 “姑娘,且莫出声,对你没好处!” 江白南一身黑衣,脸上同样戴着一副面具。 他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外面,嗓音细弱蚊蝇:“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可若是出现第三个人的话,姑娘这张美丽的脸,可就保不住了!” “你是……” 陆瑶瑶话还没说完,下巴骤然被江白南掐住,凶戾的抬起,压下了后面的话。 “姑娘,别说话!”“……” 确定丫鬟们没有发现屋内的情况,江白南将陆瑶瑶带进内室,粗暴的推开后,转身关上房门,侧耳倾听。 陆瑶瑶看着他的动作,紧张的往后退,一直退到床边退无可退才停下。 “你,你想做什么?”她倏然抓紧衣服,惊恐布满脸庞:“我是皇后,你要是敢对我……陛下会灭你九族的!” “皇后?”江白南不屑的嗤鼻一笑,转过身,凝视着陆瑶瑶的眼睛,带着一丝丝的死亡气息:“未来的皇后而已!” “……就算是未来的皇后,我也是尊贵之身,你们这群龌龊腌臜的东西,要是敢碰我,我定然会杀了你们,还会诛灭你们九族……”陆瑶瑶有些歇斯底里的尖叫。 “哈哈……”江白南被这话给气笑了。“你笑什么?”陆瑶瑶不知道为什么,心虚又心慌:“有什么好笑的!闭嘴!不许笑……” “陆小姐,要是我们真的对你做了什么……嗯,”江白南的双手虚空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眼神都变得猥琐恶毒了:“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你以为,你还有进宫做皇后的资格?!” 陆瑶瑶的脸瞬间白了:“你敢!” “不是不敢,是不屑!”江白南在桌边坐下,手指敲了敲桌子:“过来,坐下,我们聊聊天!” “……聊天?”陆瑶瑶一怔。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外面。 听动静,陆家的那些护卫还是没有抓到江白南,而且还打的不可开交。 而,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只是让她……坐下聊聊天? “是啊,聊天,”江白南抬起头,双眸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一脸正人君子的反问:“难道说,姑娘还是希望在下……做点什么事情吗?” “当然,当然不希望!”陆瑶瑶立即拒绝。 “那就请吧!” “……” 陆瑶瑶看着江白南邀请的手势,犹豫着,纠结着,缓缓的在他对面坐下。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要做什么呢?”顿了下,她的手指绞着衣角,紧张道:“你最好别胡来,你的伙伴马上就要被我们抓住了!” “你们,抓他?”江白南闻言哈哈一笑,淡然的很:“不是我瞧不起你们陆府,你们家能抓到他的人还没出现呢!”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你是未来的皇后,陛下钦定的女人,我们还能做什么?”江白南歪着头,再一次敲了敲桌子:“任何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还是要有的,我说过了是聊天,就是聊天!” 他突然倾身,意味深长的一笑:“纯,聊天!” 纯,聊天? 陆瑶瑶的心却一点都不安稳,越发没底了。 此时他若是说要劫财或者是劫色,她最起码还能有个应对的法子。 就这样的纯聊天算怎么回事呢!? “聊,聊什么?” “陆小姐想聊什么都行,”江白南很是贴心的一笑:“我随便。” “……你随便?不是你要聊的吗?” “是啊,我和陆小姐你随便聊,聊什么都行,我都陪你聊!” “……” 陆瑶瑶要被逼疯了!这两个大男人,半夜三更的跑到他们陆府,既不杀人也不防火,还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竟然只是为了和她……纯聊天? 她直觉有些不对劲。 但是哪不对劲,还真的说不上来。 陆瑶瑶逼着自己稳下心神,定定的看着江白南,眼睛一转,突然道:“那,咱们就聊聊你吧,你是谁,为什么会来陆府找我,找我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陪我聊天?” “啧,姑娘,你这个……”江白南揉揉眉心,似乎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瑶瑶像是抓到了他的死穴,立即逼问:“怎么,我问的问题很不好回答吗?可明明是你说的,你要我陪你聊天……既如此,那我问什么,你就该回答才是。” “陆小姐,你好像对盘问审讯和聊天……搞混了!”江白南抬起头,淡冷道:“我说的是聊天,不是你对我的盘问。” “可你……” “有些问题,知道答案之后是会没命的!陆小姐,你确定还想知道答案吗?” “……”陆瑶瑶一瞬的语塞。 这个不能问,那个不能聊,那还能聊什么?! 她赌气的冷笑:“既如此,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聊的了!” 本以为江白南会怼她,孰知他却点点头:“也好!” ……也好? 陆瑶瑶这一刻彻底懵了。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他说的,要和她聊天,而且是聊什么都行。怎么现在她拒绝聊天了,他是“也好”呢? 好像,他自己本身也不是很希望聊天似得。 “你这人……究竟想做什么?”她缓缓起身,敌意十足的缓缓后退:“还是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聊天啊,真的就只是聊天,你淡定,来,坐下……” “不坐!你不说清楚我不坐,我……” 陆瑶瑶的话还没说完,陡然听到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小姐,小姐,京兆府尹的衙门派人来了,廖捕头带人过去抓刺客了,还说是请小姐出来说话呢。” “京兆府尹来人了,”陆瑶瑶的底气瞬间多了些,“廖捕头来了,你们跑不掉了。” “是吗?”江白南笑了,很贱兮兮的那种:“谁说我们要跑了!?” ……魏辽在陆府护卫的围攻下,打的也挺累的。 这些人的武功也就那样,对敌还行,但对他没用。 而他又不想杀他们,甚至于连伤他们的心思都没有,也就游离的在他们之间转圈圈。 可谁知道,这样的转圈圈最累人。 因为他时时刻刻的得拿捏好力度,免得一个不小心,就用力过猛暴露修为。 毕竟,他是混过京兆府尹,做过捕头的人,这些府宅里的护卫们,多多少少是打过交道的。 就在他打的身累心累的时候,总算有人来通传,说是京兆府尹的廖捕头来了。 “……这家伙,总算是来了!” 廖捕头廖虎和他曾经搭的档过很多案子,对那个人还算了解。 既然他来了,那今晚上的重头戏也就该上场了。 眼尾瞥见廖虎的身影之后,他剑锋一沉,第一次用上了杀招,逼得陆府护卫纷纷后退。 廖虎见情况不对,又有陆学士在一侧观战,立即拔剑飞身迎上,对上了魏辽的剑锋。 “铮!” 剑锋相对,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而在看到魏辽提剑迎对的动作之后,廖虎的瞳孔明显一缩,难以置信的盯死魏辽的面具,想要看到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 魏辽咳嗽一声,大声冷笑:“廖捕头?你就是廖捕头,我还以为能有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嘛!” 廖虎的眼睛眯了眯,再次看向他的眼睛,惊讶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魏捕头!”这声音不大,近乎耳语。除了他们两个人,谁都没听到。 魏辽立即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闭嘴!” 显得你能是不是?! “魏捕头?还真的是你!?不是,你这是……” “你猜,老子为什么要戴着面具!”魏辽没好气的打断他。 “……”廖虎懵了一下,下意识的闭嘴。 是啊! 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自然是不希望有人认出他呗! 现如今,他不知道魏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抻着脖子配合着演戏。 “好大胆的小毛贼,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大学士的府邸,你一个小毛贼竟然不知死活,敢夜闯学士府!” “要是就此惊了未来皇后的架,你小子还要不要命了!?” “来人,把这个贼子给我拿下!” “……” 廖虎一番操作猛如虎,剑锋压着魏辽,招呼身后的捕快们上来锁人。 孰知,就在捕快们蜂拥着扑上来的时候,一声女子尖锐的叫声传入耳膜中。 “啊,滚开,你放肆……” 是陆瑶瑶。 她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喊叫都变了调。 这一刻,所有人的神色都精彩起来。 第242章 好像,发生了什么 第242章好像,发生了什么 刺客就在这边,为什么陆瑶瑶那里却叫的不像个人声? 难道说,她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非……那边也有刺客? 如果是刺客,那应该和这边这个是一伙的,那就是来陆家很久了。 既然来了很久,为什么陆瑶瑶一直没什么动静,此时才喊出来? 一群大男人,都不由自主的在脑子里脑补了一篇小作文。 即便是陆学士,此时也慌了神:“怎么回事?怎么弄回事?大小姐那边出什么事了?人呢?还不快点过去看看怎么了……”他这一喊,大家才醒过神一般的往喊叫声那边去。 廖虎趁机拉下魏辽:“魏捕头,你这是做什么呢?” “问这么多做什么?” “不是,你得告诉我一声,我好配合你啊……” “你就本色出演,就是配合我了!” “……啊?” 廖虎还在懵逼中,魏辽不耐烦的低语:“就是说,你还是不知道我是谁,该怎么抓就怎么抓,该救人就去救人……” 说着,冲陆瑶瑶那边丢了个眼色。 廖虎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按照以往的惯例,一把将魏辽推开。 “你们几个看着这个小贼,不要让他跑了,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跟我走……” 他吆喝着点了几个衙役,跟在陆府护卫身后飞奔而去。 很快,陆瑶瑶的叫声传入耳中:“来人,快来人,救命,救命啊……” 等陆学士和廖虎等人冲进内宅的时候,陆瑶瑶跌跌撞撞的冲出房间。 “爹……” 见到陆学士,她惊惧的扑上来。 “爹,救我,那个人要,呜呜呜……” 看到她的那一瞬,陆学士心如死灰,脑袋“嗡”的一声,差点炸了。 只见陆瑶瑶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脸颊绯红,眼睛里还噙满泪珠,整个人踉踉跄跄的从房间里冲出来。 但凡是过来人,见到这个场面,都会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脑补出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陆学士懵懵的,陆瑶瑶是怎么扑到他面前的都不知道,直到身边有人给陆瑶瑶披上了外衣,他才蓦然惊醒。 “瑶儿,你这是……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爹,我……” 陆瑶瑶话还没说完,陡然听到身边有人惊叫:“那是谁啊?” “他怎么会在房间里?” “小姐刚才……” “难道……” “……” 众人纷纷脱口而出,惊骇的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男人。 江白南看了一眼众人,很是淡定的将衣服穿上,还着重提了一下裤子,这才将微散的头发又拢了下。 就这几个动作,似乎,一切,都已经……不言而喻了!! “瑶儿,你,他……”陆学士的脸色惨白无色,人也筛糠一般,不可控制的抖动不已。 “爹,呜呜,他欺负我,他刚才还想……呜呜呜……” 陆瑶瑶还没哭完,就听到江白南轻声笑道:“陆小姐,今天和你相处的很愉快,虽然,嗯,还是不错的……” “你,贼子!”陆学士气到一口老血鲜血喷出来,恼羞成怒的嘶声怒吼:“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呢?上啊,把这贼子给我乱刀砍死!” 陆府的护卫们听到命令,纷纷拔刀冲向江白南。 但是在江白南的眼中,这些人连蝼蚁都算不上,仅仅是简单的一个旋身,就轻松避开了所有的刀刃。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闪身到了陆瑶瑶身侧,颇为轻薄的抚向她的脸庞。 陆瑶瑶尖叫一声,躲到了陆学士身后:“爹!” 陆学士更是气到暴跳如雷:“放肆,贼子……” 他一巴掌拍向江白南的手,但是他的速度岂能跟上江白南。 江白南轻笑着避开:“陆小姐,后会有期!” 衣袂衣衫,飞身掠上了屋顶,“咻”的吹出一声口哨。 “叮叮当当”声中,魏辽撞开所有的围攻,轻松的飞落到江白南身边。 “如何?”“这个嘛,”江白南转身看向陆瑶瑶,意味深长道:“与我而言,还算不错。” 陆瑶瑶被看的头皮发麻,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魏辽则坏坏的大笑:“哈哈,你开心就好!既如此,那咱们就走着?” “走!” 两人再次大笑几声,纵身消失在黑夜中。 一瞬间,陆府的所有人都看向陆瑶瑶。 此时此刻,估计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学士更是气到浑身颤抖:“贼子,贼子……乱臣贼子,无法无天,该死的!” 蓦地,他看到了廖虎,瞬间爆炸了:“廖捕头,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快些去抓人……你们京兆尹是保护京城百姓安危的,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贼子溜掉呢?!”其实,廖虎直到现在,整个人还是炸裂的,还没有完全回魂。 之前他一直以为,魏辽出现在陆府,是因为要查某个案子,以至于他都不敢轻举妄动,还想要配合他行动。 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搬的炸裂! 魏辽,如今的皇城军大统领,竟然,协助某个男人……欺辱未来的皇后! 这可是未来的皇后啊!! 他竟然站在这里,给那个男人放哨?? 等会!! 整个大梁朝,能让魏辽乖乖站岗放哨的男人可不多。 而且,那个男人欺辱的还是未来的皇后。 放眼天下,哪个男人能这么大胆,敢对皇后……嗯哼哼?!莫非…… 那个男人,是陛下?? 嗯!? 不对! 赵子佑做王爷时,廖虎见过很多次,不管是从身形还是气场,亦或是谈吐来说,和那个男人都是天差地别的不同。 这么说,男人不是陛下! 那,能是谁呢? 关于魏辽身份的事情,要不要说出来呢? 毕竟,陆瑶瑶是未来的皇后啊! 不! 不对! 陆瑶瑶出了这样的事,哪还有再入宫做皇后,入主东宫的资格?既然不再是皇后了,那就没必要捧着了! 再为了陆家得罪魏辽这个陛下新贵,似乎有点不值得。 想通了这一点,他立即招呼衙役们:“来人,听我命令,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仔细找,不要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要把欺辱陆小姐的贼子给找出来!” “是!”衙役们还在吃瓜中,一个个都颇为激动的应下了。 他们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哪个不怕死的男人,竟然敢染指未来的皇后。 廖虎调走了京兆府尹的衙役,也让陆学士立即清醒了不少。 他立即唤来管家:“快,你快些去找人过来……” 他趴在管家耳边,低声又迅速的说了些什么,管家脸色明显一变,不由看了看陆瑶瑶,急急忙忙的点头答应。 陆瑶瑶直觉有些不妙:“爹,你……” 陆学士给了她一个眼神,等周围的人都退下之后,方才低语:“没事,就是然他们伺候你先休息一下,诶,小环呢?怎么到现在也没看到她?” “回老爷,小环给人打晕了,现在都还没醒呢,”一个嬷嬷谨慎的瞥了眼陆学士的脸色,低语:“要奴婢现在把她给弄醒吗?” “弄醒了,老爷我要问话!”陆学士黑着脸,让人将陆瑶瑶送回房间。 回到自己闺房的陆瑶瑶还是惊魂未定,心惊胆战的坐在那里。 不多时…… “大小姐可在屋里,我是张小娘,我进来了。” 张小娘是陆学士的妾室之一,五十来岁,年老色衰,已经不被陆学士宠爱,在陆府就是个边缘人物。 她的到来,让陆瑶瑶一怔,但她现在也没心思想太多,闷闷不乐的让她进来了。 “你来做什么?看本小姐的笑话吗?” “大小姐,是老爷让我来的,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张小娘面无表情的吩咐身后的三个婆子进来。 “她们是谁?”陆瑶瑶紧张的站起身:“张小娘,你要做什么?” 第243章 检查 第243章检查 张小娘吩咐丫环们将门关上,拉上窗帘床幔。 “张小娘,你这是做什么?”陆瑶瑶莫名的感觉到窒息感,惊恐又愤怒的往后退:“你给我出去,带上她们三个,都给我出去!出去!” !。 “大小姐,稍安勿躁,”张小娘不急不慌:“刚才我已经说了,不是我想来这里的……” 陆瑶瑶是正室嫡妻生下来的孩子,又是陆学士的掌上明珠,在陆府一向是跋扈的存在。 而张小娘本身没有孩子,未曾生育,在陆府这样一个拜高踩低的地方,更没有多大的生存价值,再加上色衰而爱驰,在陆学士面前渐渐失宠,因此陆瑶瑶从来没给她多少好脸色。 这也是为什么陆瑶瑶现在见到她,会感觉不妙的原因。 “张小娘,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是谁让你来的,你现在立刻给我出去,要不然,我让人把你给打出去!” 孰知,张小娘非但没有走,反而一转身在桌边坐下。 就连看着陆瑶瑶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丝的嘲讽:“大小姐,我劝你安生点吧,如今是今非昔比,不同往日了!” 要是放在两个时辰前,陆瑶瑶下个逐客令,她都得跪着走。 而如今…… “这三个婆子,分别是老爷让我花重金请来的,这两个婆子都是接生了四十多年的稳婆,手底下生出的孩子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至于那位万婆婆,你想必也是听过的……” 万婆婆? 陆瑶瑶的心遽然一颤。 她确实听过万婆婆的名号,只是这件事吧……它难以启齿。 就是因为万婆婆是个暖房婆婆。 大梁朝有个风俗,那就是新娘子大婚之前的头天晚上,娘家人要宴请族人亲朋等宾客坐席,也叫喝暖房酒。 这暖房酒的过程中,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程序。 因为准新娘子都是少不更事的黄花闺女,不懂人事。 即便将其中的一些东西讲给她们听了,她们也不会明白最关键的关键。 这时候,母族娘家的人就会请一个年长的,有经验的,可以巧妙传授闺中秘事的暖房婆婆,让她将男女之间的那点子事,神神秘秘的传授给新娘子。 而万婆婆就是京城权贵中,最喜欢请的那个暖房婆婆。 陆瑶瑶的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磕磕巴巴道:“她,她是暖房……暖房婆婆。” 万婆婆很是恭敬的行礼:“回大小姐,就是老身。” “可,可是,这暖房婆婆……不是只有在大婚的前夜,才会……” “大小姐,这事……”万婆婆看向张小娘,含蓄道:“是张娘子说,小姐身体不适要老身过来检查一下,看看小姐贵体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陆瑶瑶陡然明白了什么,愤怒的一声尖叫,打断了她的话:“你们这是怀疑我……你们放肆,本小姐冰清玉洁,岂是你们想的那样龌龊!?” 张小娘不以为意道:“大小姐,稍安勿躁,这事是老爷子的意思,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找老爷子理论……” “我去找我爹!” 陆瑶瑶气愤的打开屋门,但是十多个婆子齐刷刷的堵在了门口。 “你们干什么?想死吗?给我让开!” “……”婆子们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我说的话你们没听到吗?都给我让开,让开!” 陆瑶瑶歇斯底里的喊了几声,没见到婆子们行动,瞬间恼羞成怒,尖叫着去推搡她们。 张小娘冲着婆子们一挥手,她们立即抓起疯癫一般的陆瑶瑶,强制的将她给抬回了屋子里,放到床上。“大小姐,我劝你安生点吧,这是老爷子的意思,今天你是出不去这个屋子的!” “张小娘……” 陆瑶瑶跳起来还要走,但是被婆子们又摁了回去。 她气的大喊大叫:“你们这群狗奴才,都给我放手,要不然我杀你们全家,放手,都放手……” 张小娘压根不理会她的疯喊,冲着万婆婆使眼色:“万婆婆,麻烦你们了,动手吧!” “可是……”万婆婆有些忌惮的看着陆瑶瑶。 如果出了意外的话也就算了,可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可是未来的皇后,她们几个下等婆子强行动手的话,只怕以后是要吃亏的。 但是张娘子很是强势的点点头:“别怕,不管出什么事情,都有老爷替你们担着。”万婆婆等三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走到床边。 “大小姐,得罪了……” “你们干什么?”陆瑶瑶本能的抓紧衣衫往后退。 “大小姐,您放心,如果您配合我们的话,保证我们会非常非常的轻,绝对不会让您感觉不舒服……” “你们敢!” “大小姐,您是自己来,还是我们帮您?” “帮什么?” “您得脱衣服,我们才好检查啊……” “不行,我……” “大小姐,奴婢们得罪了。” 万婆婆冲那些婆子们丢了个眼色,几个女人一拥而上,解腰带的解腰带,脱衣服的脱衣服。陆瑶瑶疯了般的挣扎,但哪是那些女人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扒了裙子。 这一刻,陆瑶瑶的自尊和尊严像是死亡了一般,无助而绝望的放弃了挣扎,任由万婆婆在那里动作。 张小娘坐在桌边喝茶。 很快,万婆婆等三人从内室走出来。 她立即起身:“如何?” “恭喜张娘子,大小姐一切安好,还是完璧之身。” “真的?”张小娘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好像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 陆瑶瑶还是完璧,那就意味着她还能入宫,陆家还能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 但是,再多的荣华富贵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无儿无女,又在陆家没什么地位。从心里来说,她还真的希望陆家一起下地狱。 不过,她很好的掩藏了这份情绪,装作长出一口气的样子,紧张又后怕的拍了怕心口,笑道。 “这样就好,就好,如此我就能和老爷回禀清楚,也算有个交代了。” 婆子们都退出去了,而床幔那边没有动静,陆瑶瑶像是还躺在那里。 张小娘笑道:“大小姐,你先休息着,我就暂且不打扰了,我还得去把这个好消息告知老爷呢。” 众人很快走的干干净净。 屋内鸦雀无声,床幔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陆瑶瑶面色惨白的掀开一道缝隙,目光呆滞的看着外面。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似乎死在了这一刻。 陆学士听说女儿还是完璧,也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当即加派护卫,将陆瑶瑶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让两班人日夜巡逻,绝对不再给任何刺客以有乘之机。 随后,他颠颠的跑去祠堂烧香,祈求陆家的列祖列宗保护好陆瑶瑶,让她可以顺顺利利的嫁入皇宫,成为一国之母。 …… “陛下,”内侍太监低唤声唤醒了打瞌睡的赵子佑。 他朦胧着睡眼,惺忪的看了眼周围:“这是……” 哦! 是龙椅!是的! 他如今是新帝了! 赵子佑迅速调整好心态,恢复了帝王该有的冷漠:“何事?” “陛下,骁骑营的月卫回来了。” “哦,他回来了?!让他进来!” 赵子佑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从窗户那边飞身掠过来,无声的落在赵子佑面前。 内侍太监识趣的转身退下。 赵子佑站起身,活动着手臂,伸了个懒腰:“查出什么了吗?” 月卫单膝跪地:“回陛下,臣一直跟踪魏辽,但是他的反跟踪实在是太强了,即便是臣最后还是跟丢了他,还请陛下治罪!' “连你都跟丢了魏辽?”赵子佑略显惊讶:“他的能力好像在你之下吧?”“陛下谬赞了,臣……”月卫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臣觉得,魏大总管好像隐藏了他本身的真实实力,所以臣才没有跟住……” “隐藏实力?”赵子佑的瞳孔不由一缩:“这么说来,朕对他的怀疑也是成立的了?” 一直以来,他都感觉魏辽在大大咧咧中,有着难以言说的细致,就像是一个人用粗枝大叶的特性隐藏了本心。 所以,在魏辽请假,说是有事外出的时候,他让从未露面的暗卫之一的月卫去跟踪他。 不出所料,果然是跟丢了。 第244章 朕在等他出手 第244章朕在等他出手 “陛下,”月卫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属下在回京之后,还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赵子佑心说你还能有什么事情,也就不以为意道:“只管说!” “是,是关于陆家小姐的事!” “……”赵子佑的神色不由一沉。 陆瑶瑶? 难道是…… 他沉下气场,冷道:“陆家小姐怎么了?” “属下听说,陆家就在刚才进贼了!” “……进贼?”“是,属下是回城之时,恰好遇到京兆尹府的廖虎,带着衙役们去陆府,说是陆府进了贼子。” “陆府,进贼?”赵子佑听说后,很是不屑的微微一笑:“这个贼子可真是够大胆的,竟然敢进陆府行窃!” 那可是陆府,未来的皇后府邸。 是哪个不长眼还又胆大妄为的贼子,竟然敢闯陆府。 “月卫,贼子抓到了吗?” “回陛下,并……没有!” “没有?”赵子佑一怔,来了好奇心:“那可是陆长青的府邸啊,朕记得,他们家可是养了不少的护院看家,其中还有好多是从军中退下来的……这么多的人,竟然没抓到一个贼子?那,可知道贼子是什么吗?” “也,并不知晓,”月卫的表情变的有些奇怪,偷偷摸摸的瞥向赵子佑,“陆府将这件事情压下来了,估计陛下这边是不会知道的。” “也是,如果不是陆学士压下这件事,朕这边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赵子佑倒吸一口气,越发觉得事情有意思了:“这就奇诡了,陆学士为什么要隐瞒此事呢?” 按理来说,未来的皇后家里进了贼子,那等于是在打皇家的脸,陆学士应该就此事上报朝廷,让朝廷出面惩治贼子,以此捍卫未来皇后的颜面,也等于是维护了皇家的脸面。 可是,陆学士却命人压下了此事。 不对头! 事情不对头! 赵子佑此时已经笑不出来了:“月卫,起来说话,说说这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月卫闻声站起身,讪讪的低头道:“据属下打听到的,说是,说,进入陆府的贼子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赵子佑:“……” 这进一个小贼,和进两个贼,对于偌大的陆府来说,又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看他这一头雾水的样子,月卫支支吾吾的回道:“回陛下,事情是这样的,听说……这两个贼子用的是声东击西的法子,其中一个贼子在陆府招摇行事,引来陆府的护卫们围攻搏杀,但是那一个嘛……” 他看了眼赵子佑,欲言又止。 赵子佑的瞳孔瞬间一缩。 身为男人,他自然是猜到了那个不敢想的可能。 但他还是咬牙低吼:“说!” 月卫挑了眼尾,嗫嚅:“据说另外一个贼子闯进了陆小姐所在的房间,嗯,时间挺久的……”时间,挺久的……这简单的五个字,却已经暗示了一切。 月卫还在继续补刀:“后来,人们发现陆小姐的时候,她,嗯,衣衫,衣衫不整,满脸都是泪,说,说是……” 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了。 再说下去,保不齐新帝的怒火就要降临到他头上了。 那样的雷霆之怒,他可承受不起。 “衣衫不整?!一个男人……呵!”赵子佑突然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声。 “陛下?” 月卫看着赵子佑的模样,一时间懵了,感觉自己的脑壳像是卡壳了似得。 陛下,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雷霆之怒。他,似乎对陆家小姐身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很在意。 “除此之外,还知道什么?” “回陛下,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月卫很识趣,“属下在听说陆府出事后,并没有等那边的事情彻底结束,而是早早的回来禀告陛下,估计……估计用不了多久,陆学士就会进宫禀明一切,到时候陛下就什么都知道了。” “陆学士?他不会进宫,更不会禀告朕的!” “……陛下的意思是?” 赵子佑呵呵笑着低下头:“陆瑶瑶这件事情,若是发酵出去,那就是陆家的丑闻,那陆瑶瑶还有资格入宫做皇后吗?” 皇后是什么? 那是一国之母! 她不仅要出身高贵,贤良淑德,美名在外,更要紧的是必须冰清玉洁,是绝对的处子之身。 如今,陆瑶瑶被贼子玷污,不管是是玷了身子还是污了闺名,她都不适合,不,是不配做皇后了。 这样子的话,京城里那些权贵耆老们,怎么会允许这样的婚事发生!? 他们必定会奋而群起的阻止这门婚事。 尤其是那些家里面有女儿,并且有望入宫为后的官宦人家,更会咬死陆瑶瑶,直到将她踩死为主。 所以,陆学士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让这件事传播出来的,更不可能亲自进宫禀明贼子之事。 赵子佑思忖片刻,挥了挥手:“行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没和朕说过此事,朕也什么都不知道,下去吧!”月卫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躬身退了下去。 赵子佑走到书柜前,拿下一本书后,书柜“咻”的移开了半寸,露出后面的一个密道。 密道之中,依稀可见一个女人的纤细身影。 “都听到了吧?” “陆家小姐的事吗?听了一些,但是不全面……” “朕听的也不全面,但是总体意思怕是不会错,”赵子佑走到书桌边,拿起糕点咬了一口,怡然自得的很:“你觉得,这件事朕要如何处理?” “陛下想如何处理?”女人娇笑着,身影若隐若现:“其实陛下心中清楚的很,这件事根本瞒不住,到时候陛下自然会知道,也就顺水推舟的就处理了!” “……” 赵子佑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女人继续道:“京城之中,各家府内都有其他官员家的眼线,陆家小姐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肯定趋之若鹜的打听,陛下,您还不打算出手吗?” “出手?”赵子佑看着双手,缓慢而有力的一握:“现在还不到朕出手的时候!” “陛下是在等君夙折?” “他不出手,朕如何出手!?” “陛下,”女人突然倒吸一口气,沉了音色:“陛下不觉得这件事很怪吗?” “……怎么说?” “陆瑶瑶是未来的皇后,大梁朝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得是什么样的贼子,又是吃了多少的熊心豹子胆,才敢去玷污她?” “哈哈,”赵子佑笑了,笑声很大很得意:“你可算是想到这一点了!” “陛下早就想到了!?”赵子佑笑容依旧,但是眼神阴狠:“就像你说的,且不说天下人,就说这京城,有几个人敢去陆府生事?” 但凡是长点脑子的,都不会去得罪未来的皇后。 除非那个人…… 是,君夙折!! “咯咯咯,”女人的笑声更加娇魅了:“如果真的是君夙折的话,那就恭喜陛下了,整件事情离陛下的目标又近了一些。” “是啊,又近了一些,”赵子佑昂着头,看着殿宇穹顶上的龙飞凤舞:“君夙折,朕可是等了你太久太久了……” —— 第二天一大早。 陆学士正跪坐在祠堂里打瞌睡,冷不丁被人拍醒。“老爷……” “谁?”陆学士一个激动,猛然惊醒。 看到自己在祠堂,先是楞了一下,旋即想到了昨晚上的事情,这才意识到自己跪在祠堂给祖宗们上香祈福时,竟然睡着了。 罪过。 罪过啊! 他连忙跪直了身子,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三拜,又烧了一炷香,这才转过身。 “张小娘,这一大早上的,你何事来祠堂啊?” “老爷,不好了,咱家大小姐的事情传出去了……” “什么?”陆学士整个人瞬间被雷劈了一般,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老爷,您没听错,是大小姐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那俗话怎么说的?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更何况是未来皇后八卦桃花事呢!? 第245章 他可不是长情之人 第245章他可不是长情之人 “怎,怎么会呢?”陆学士的脸色那叫一个死灰色,毫无生机可言:“我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已经下令,将这件事给压下去了吗?怎么会……而且还这么快?” 张小娘无声的翻了个白眼。 还用问吗? 即便陆家压下了此事,但想要拉扯陆瑶瑶下马扶持自己女儿上位,顺便还踩死陆家的人那是数不胜数。 这些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都巴不得将陆瑶瑶的这点破事弄到进人尽皆知。 “老爷,我也是听的丫鬟说的,那丫头早上出门给我买头油的时候,听那些大宅门里的婢女们闲聊咱们家大小姐,还说了昨晚的事情……” “该死的,”陆学士立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急切道:“事情要坏……这样,你让万婆婆的随我一起入宫。” “入宫?现在?” “当然是现在了,拖的时间越久,越不妙……” 陆学士急匆匆的换了朝服,带上万婆婆,急匆匆的赶去皇城。 赵子佑听说他来了,有些吃惊,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宣召了他。 陆学士进门就跪下了:“给陛下请安!” 虽然是未来的国丈,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更何况现在还是君臣关系。 “陆学士,这一大早上的,看起来像是有事的样子啊……”赵子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陛下,臣家里真的出事了,就在昨夜,”陆学士一头叩到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毛贼,偷到了微臣的家里,还差点惊了我女儿的架,索性她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未出事,还请陛下放心。” “嗯?还有这种事?”赵子佑的气场骤然沉了下来:“哪;里来的贼子,胆子还真是不小,竟然敢偷到陆府!可是抓到了?” “回陛下,京兆府的廖虎廖捕头去追踪了,不知道是否能抓到,但是……本来只是进了小贼的一件小事,臣觉得事情不大就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今天早上竟然变成了羞辱小女的流言蜚语!” 陆学士招呼了万婆婆上前,示意她跪下磕头。 “为了保证小女的清白闺誉,微臣特意请了京城里很有名的暖房婆婆,她可以证明小女的清白,万婆婆……”赵子佑饶有兴趣的看向万婆婆。 万婆婆立即跪下叩头:“回禀陛下,奴婢斗胆为陆家小姐检过身子,陆小姐还是完璧,并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 “陛下,您若是不信,可以让宫里的掌事嬷嬷再去检验,”陆学士跪在地上爬行了两步,急的脑门上青筋直跳:“还请陛下不要妄听那些流言蜚语,误信胡说八道的传闻谣言,微臣……” “陆学士,起来,”赵子佑比陆学士想象中沉稳淡定。 他搀起陆学士的手腕,示意他起身:“你放心,朕也不是人云亦云之人,事情的来龙去脉,是非曲直,朕的心中都有一杆秤,知道要要如何做。” “陛下……” “陆学士,你回去之后,替朕带一句话给陆瑶瑶,就说朕还是之前的意思,她也还是朕的皇后,朕和她的婚约依旧有效……不论如何,朕都不会辜负她的!” “……” 陆学士做梦都没想到,赵子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在他的认知里,这位新帝不是长情之人,更不要说,他和自家女儿也根本没什么感情。 既然如此,为什么皇上还会这办庇护陆瑶瑶?? 陆学士凭着政治嗅觉感觉事情不对,但是如今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依旧是唾手可得,他也就顾不得想这些了。 谢过皇恩,他带着万婆婆走出皇城。 “恭喜陆学士,也恭喜大小姐,这件事的风头就此过去了,大小姐还是继续等着入主后宫就好了。”万婆婆谄媚着脸陪笑。 她心中也暗暗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拜高踩低的对陆小姐爱答不理。 事实证明,她果然没押错宝,陆小姐在皇上的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 要不然,出了这档子事,莫说皇家了,就是寻常百姓的人家,也不会要这种“毁”清白闺名的小姐为正妻。 陆学士讪讪的笑了笑,心中疑惑:……究竟是哪出的纰漏,竟然弄到人尽皆知了呢?! —— 人影婆娑,掠过庙宇的屋脊。 石大路抬起头,瞥了那个身影一眼,又继续坐下抠手指头。 “哥,不用过去看看吗?”身边的小护卫警觉的站起身,“那边是少主和小夫人居住的厢房呢。” 石大路白了他一眼:“你新来的?”“不,不是啊?哥……”小护卫气短了半截。 干嘛这么问? 石大路不悦的撇了嘴:“魏捕头的身影你不认识?” “魏捕头?”小护卫立即看向那个方向。 诶,还真别说,好像就是魏辽! “不是,哥,魏捕头他,他怎么翻墙头爬屋檐的来啊?他完全可以走大门的嘛……” “这是尼姑庵,你以为是菜市场啊?!”石大路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脑瓜崩:“魏辽是谁?那是皇家的御用大统领,他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青衣庵?” 大统领出现在尼姑庵已经够惊世骇俗了,更不要说,这个尼姑庵还是君家的产业。 魏辽飞身落在西厢房:“水,给我来壶茶水……”不等君夙折起身倒水,已经抓起桌上的茶壶“咕咚咕咚”的灌了个干干净净。 “师哥,你这是从哪来啊?”君夙折疑惑的走过来:“还是说吃席忘记喝酒,渴成这样?” “没时间和你扯犊子!”魏辽放下水壶,用袖子随意的擦了擦嘴:“我是按照你的吩咐,像个马猴似得在城里上蹿下跳,把陆瑶瑶的事情给散了出去,可效果甚微啊!” 当初,他和江白南分工明确。 江白南负责实际行动,制造和陆瑶瑶的桃色新闻,他则负责后续舆论,将陆瑶瑶的桃花事传散出去。 魏辽转身,看着书桌后面的江白南:“不是,你当初和陆瑶瑶在房间里那么久,难道真的就没有……发生点什么?” 江白南蓦然抬头,眼神能杀人。 魏辽呵呵一笑:“别这样的看我嘛!抛开别的都不谈,这个陆瑶瑶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就算……” “魏辽!”江白南的话音很淡,但是杀意甚浓。 “玩笑,开玩笑,就是开个玩笑,我当然知道你江白南就不是那种人嘛!”魏辽很识趣,立即转了话题:“不过,这个陆学士下手也是够快的,他当时就找了暖房婆婆给陆瑶瑶检查,确定完璧后,今早上又带着暖房婆婆进了宫,我从宫里离开的时候,听说陛下并没有任何旨意,还是定了陆瑶瑶为皇后嘞!” “你确定?”江白南叹了声,过来,在他们身边坐下:“按理说,事情发生到这一步,陛下怎么着都不可能再娶陆瑶瑶了吧?”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即便陆瑶瑶真的是清白的,但是架不住人们的诽谤污蔑和造谣啊!赵子佑身为帝王,应该忌惮皇后的清白,废了与陆瑶瑶的婚书才是。 “皇上……这是在走什么棋?”江白南看向君夙折,低语:“你呢?什么意思?一切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来吗?” 他们之前的计划,是想要毁掉陆瑶瑶的皇后梦,让她先尝一尝绝望的痛苦。 目测看来,这一步并不成功。 君夙折淡淡的,似乎对这件事不太在意:“无所谓,反正不论这件事情的结果如何,咱们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一切照计划行事!” “不是,师弟,我担心的是陛下,”魏辽不放心的提醒道:“在这件事情里,陛下身为一个男人,一个君王,他的反应和处理手段很不对劲,我总感觉……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赵子佑是什么人,他们心中一清二楚。 这是一个极其有心机,行事狠辣,做事果敢又凶残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如果事情对他没有好处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如今,他竟然可以忍受陆瑶瑶的清誉被毁,而一再坚持娶她,那就说明他能从中得到的好处更大! 那,他究竟想得到什么? 他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第246章 听戏 第246章听戏 陆府。 “小姐。”小环嗫嚅着,缓缓从门口走进来,手里捧着糕点果盘。 “你醒了?”陆瑶瑶坐在桌边,见到她,抬头示意:“听郎中说,你伤到了后脑,一直眩晕呕吐的,怎么就起来了?” 出事那天晚上,小环就睡在她的外厅,事后才知道她当时受到了袭击,昏迷不醒。 “多谢小姐关心,我没事了,”小环低着头,不敢看陆瑶瑶的眼睛:“小姐,对不起,那天晚上都怪我睡的太死了,竟然都不知道屋子里进了人。” “就算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还能打过他们吗?” “可是……” “算了,这件事就此过去了,我且问你,”陆瑶瑶看了眼外面,拉过小环的手在身边坐下,低声道:“你可是听说了什么,外面的,关于我的这件事情的传闻?” “嗯,这个……”小环犹犹豫豫的,欲言又止。 “小环!” “小姐,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就不要再说了。” 小环着急慌张的起身要走,却被陆瑶瑶拽住了衣角。 她无奈又着急道:“小姐,那些人都是胡诌的,你何必听那些话闹心呢?反正陛下对你是有情义的,还是钦定您为皇后,等您做了皇后,也就没有人再敢说什么多余的闲话了。”“情义?”陆瑶瑶突然一笑,带上了几分嘲讽。 她和陛下之间,真的有情义吗!? 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小姐,你要是心里憋闷,不高兴的话,咱们还是出去走走吧,”小环想到了什么,换了笑脸:“我听说,城西那边的新来了一个戏曲班子,唱的戏都很有意思,咱们去散散心吧。” “现在?”陆瑶瑶看了看自己:“如今,以我这个样子,出门怕是不合适吧?” “这怕什么?咱们换身衣服,再蒙上脸,谁知道咱们是谁啊!” “……” 陆瑶瑶心里也憋闷,想了想,就听从了小环的提议。 两人换上寻常的衣服,就像是普通人家的主仆,又套上挡风的面巾,遮住了大半的脸。…… 城西是三教九流的聚集地。 戏曲班子,杂耍班子,算命摊子,野药郎中等等下九流的人物,基本上都聚集在城西。 陆瑶瑶这样的官家女眷,多数在南城门一带活动,很少到这边来。 即便是路过,也是窗帘紧闭,急匆匆的路过,从不多做停留。 今天,陆瑶瑶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新奇中也将雾霾般的心思给淡化了。 小环带着她兜兜转换,总算是听到了锣鼓点的声音:“小姐,就是这里,我听后廊上的几个大叔说,新来的戏班子是唐家班,班主姓唐叫芸娘,一手云扇水袖舞的是美轮美奂,咱们就去看唐芸娘的戏好不好?” 陆瑶瑶对这些自然是一窍不通的,随意道:“你看着办好了,我随便。”城西的草台班子共有好几个,都在自家门口搭起了拉客的小台子,几个小戏子正在卖力的杂耍揽客。 两个人在一堆旗子里找到了“唐”字。 小环让陆瑶瑶在原地等着,自己先去买了票,这才带她进入戏园子。 戏园子里很暗,依稀可以看到有几个人。 这些人坐的很分散,稀稀拉拉的,见到有人进来,都纷纷转头。 陆瑶瑶跟着小环来到中间的位置坐下。 “小姐,这个位置最好了,可以纵观全局,又听的一清二楚,在这里听戏最好了。” 戏台上的戏曲在咿呀咿呀哟的唱着,但是下面听曲的却没有跟着起哄打赏的,一片死寂。 陆瑶瑶狐疑的看向四周。 周围的光线很是昏暗,看不清人脸,让她莫名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小环,这些人怎么有点不对啊?” “小姐,哪不对了?”小环的眼睛一直盯着戏台上,闻言笑嘻嘻的:“这唱的很好听嘛。” “我不是说这个,是他们,”陆瑶瑶指向身边的人,压低声音:“他们怎么都不跟着乐啊?” 按理来说,来听曲的都是戏曲发烧友,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能跟着唱几句,再不济,听到高潮的地方也会起哄叫号的去打赏。 哪像现在这样,一片死气沉沉,就像是……不像是给人唱戏,而是在给一群鬼唱戏。 “小姐,你说什么呢?”小环似乎没听懂陆瑶瑶说什么,转身看了眼周围的人,笑道:“大家都是来听戏的,沉浸其中就好,哪还有那么多的事啊。” “可是……”“诶,小姐,快看,唐老板出来了。” “……” 戏台上,一个穿着贵妃服饰戏子婀娜多姿的从后台走出来,踩着鼓点铿铿锵锵的来到台前,惊艳的一个亮相姿势后,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陆瑶瑶的心思还没在戏腔上。 她总感觉不舒服。 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拽着小坏的衣服:“咱们走吧。” “小姐,这可是唐老板的场子……” “走吧!” “真的要走吗?” 小环还在依依不舍,但是陆瑶瑶已经起身走向账外。 陡然,唐老板的戏腔落在了耳朵里:“陆小姐,这就要走了吗?”“……” 这一刻,陆瑶瑶的头皮瞬间发麻,头发丝似乎都竖立了起来。 唐芸娘的戏腔还在咿咿呀呀:“既来之,何不安之,听奴家唱完这一曲,也可以解了你许久的疑惑……” “小姐,”小坏惊讶的看向戏台,难以置信道:“唐老板怎么,怎么像是在和您说话呢?” 陆瑶瑶缓缓转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戏台。 唐芸娘随着鼓点,一颦一笑一唱腔,字正腔圆的开始看戏唱。 “……小姐?她,她唱的是什么啊?”小环听着戏曲,疑惑的直皱眉:“什么君王爱妃的,我怎么没听过这个戏文?小姐,你见多识广,你可是听懂了唐老板在唱什么?” 陆瑶瑶没有说话。 但是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戏台上的那个女人。 小环当然听不懂唐芸娘唱的什么,因为……她所唱的内容,只有她自己知道。 “小姐,什么暗市啊?唐老板怎么唱到了暗市?是菜市场吗?夜里的菜市场吗?”小环听着曲子,一本正经的询问。 陆瑶瑶的瞳孔缩了缩。 唐芸娘所唱的,竟然是关于暗市人头榜的内容。 小环越听越认真,但是表情也越来越疑惑:“人头榜是什么?她唱的悬赏金又是什么?难道说,杀一个人,可以赚到五百两黄金吗?我得乖乖,那这个人的人头,得多值钱啊!” “……” 小环看了看她,花痴眼:“小姐,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哈,如果有五百两的黄金摆在这里,你会不会心动啊?”陆瑶瑶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下。 不对劲! 事情不对劲啊! 为什么这个叫唐芸娘的女戏子,竟然能将她在暗市花五百两买顾飒人头的事情,给唱的如此声色并茂?! 就,就好像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而且,她还是在这样一个场合下唱? 是,特意唱给她听的吗? “小姐,你想什么呢?”小环凑近她,挤在她身侧,神秘兮兮道:“我和你说话你都没听到吗?小姐?小姐!” 她撞了一下陆瑶瑶,陆瑶瑶恍然惊醒,额头上不由自主的沁出冷汗。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此时有五百两摆在你面前,让你取我的人头,你会不会取啊?” “当然不会,”陆瑶瑶不清楚怎么一回事,但是极力镇定:“这都是戏本上胡诌的,你也信?还跟着一起胡说八道,走了,咱们得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 陆瑶瑶警觉的抓起小环的手臂往外走。 小坏娇笑道:“小姐,你急什么?你都还没问我!” “……问什么?” “你应该问我,如果有人出价一千两,买你的人头,我会不会取了你的人头啊!” “……” “小姐,你想知道答案吗?”小环还在笑。 但是陆瑶瑶感觉到了骨子里的寒意。 她下意识的松开小环的手,避如蛇蝎的后退了好几步,不敢相信:“你?你不是小环?” 第247章 下一盘大棋 第247章下一盘大棋 “为什么这么说?”小环依旧笑眯眯的,指腹拂过脸庞:“小姐,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打小就伺候你,我是不是我,您会不知道吗?” 此时,唐芸娘还在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 但是之前坐在台下听戏的那些客人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无声的看向她们两个。 陆瑶瑶此时彻底感觉到了威胁感,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小环的笑声:“小姐,你跑什么呀?我都还没告诉你答案呢!” 陆瑶瑶哪还有心思听这些,着急慌张的顺着街道跑。 但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刚才还热闹非常的城西街道,此时却像是见鬼一般的静谧。 静谧的根本不是街道上没有人,而是站满了人。 这,才是让陆瑶瑶感觉最恐怖的地方。 刚才街道上那些练杂耍,说相声,唱小曲的人还都站在这里,可是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直勾勾的盯着她。 他们似乎很享受的看着陆瑶瑶挣扎拼命。 蓦地,陆瑶瑶脚下一滑,踩着一个东西摔出去,摔的手掌心擦出了血,狼狈的跪在那里,想哭都不敢哭。 “小姐,你跑什么呀?” 小环的声音像是跗骨之蛆一般,淡定从容的从身后传来。 陆瑶瑶惊恐的转身看去,发现小环和唐芸娘一起,带着戏园子里的那些客人,悠哉哉的慢慢踱步而来。“小姐,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吗?” “你不是小环,还有必要知道答案吗?”陆瑶瑶看向四周,明白了什么:“今天,你是故意扮做小环的样子,引我过来的?” “小姐不愧是要做皇后的人,就是聪明!” “聪明?呵呵,”陆瑶瑶强撑着身上的贵女气场,咬牙道:“本小姐要是真聪明的话,就不会蠢到被你设计,落进你的圈套里!” 她昂着头,不屑的看向周围。 “你们这些人……什么唱戏的,赶路的,算命的,其实都是一伙的吧!?你们还真的是煞费苦心,搞出这么大的排面的引我上钩!” “小姐,你是皇后啊!再说了,您的人头值一千两黄金呢,为了这一千两黄金,我们这些人自然是可以合作了!” “一千两……”陆瑶瑶此时已经从惊慌中缓过神来,强壮镇定的看着四周。 她心中清楚的很。 以她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想要凭本事杀出去很难。 所以,她必须巧妙转圜,寻找一线生机。 陆瑶瑶咬着唇,极力让声音平静:“你这是从哪听到的胡说八道?!什么一千两……谁会蠢到花一千两买我的脑袋?” “怎么不可能?”唐芸娘笑了,手指掐起兰花指,笑靥如花:“你当初可是在暗市的人头榜上,悬了五百两买别人的人头,为什么就不能有人挂上一千两,买你的人头呢!” “胡说,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暗市,也从没没悬赏什么五百两……” “陆小姐,事到如今,你就敢做敢当的爽利一次不好吗?”唐芸娘的笑容遽然收敛,声音也变成了本来的音色:“你以为我们这些人是吃素的吗?会不知道你挂人头榜的事?” 这个原声是个略显粗冽的男音,听起来有些别扭。 小环有些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唐芸娘,麻烦你穿戏服的时候,就不要用自己的声音了好吗?” “……啧,碍着你什么事了?”唐芸娘没好气的怼了声。 “你一个大男人,穿着女人的衣服,说着男人的大嗓门……算了,先不说你的事了,”小环转向陆瑶瑶:“今天,咱们的未来皇后才是重点!” 唐芸娘配合的挽起衣袖:“要我说,也不用和她废话,就按照咱们之前的计划,先动手,动手之后拿到赏金,才说分配的事情!” “那就,动手?”“动手!” “……” 随着唐芸娘的一声令下,小环遽然飞身跃起。 同时,原本还站立不动的那些人,也骤然动身,纷涌着扑向陆瑶瑶。 —— 夕阳垂落。 夜幕笼罩大地。 陆学士刚回到府内,张小娘就急匆匆的迎上来:“老爷,出事了。”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陆学士最不敢听到的就是“出事”两个字。 他的脚下不由一颤,整个人差点跪在地上,几乎带着哭腔:“又怎么了?又是谁出事了?” “大小姐,是大小姐啊……”“瑶儿?瑶儿又怎么了?” “大小姐失踪了!” “……什么?” 陆学士脑壳“嗡嗡”的,再也站不住,就地坐到了地上。 “说,这又是怎么了?大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 “事情是这样的,早些时候,大小姐和小环换了衣服出门,也没说去什么地方,只说是去散心,还不让下人们跟着,后来,有人就发现小环被人打晕了,塞在衣箱里……” “不是,你等会,”不等张小娘说完,陆学士连忙拦下她:“不是说,小环和瑶儿一起出门了吗?” “是啊,我们也是这样问的,但是小环说,她一大早就被人打晕了,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是不知道的!”“……” 陆学士的眼睛开始发黑,血往上涌,似乎随时能爆了脑壳。 闹心。 太闹心了。 没完没了是吗!? 这才安稳了几天啊,就又开始整幺蛾子了! 这人就不能换个人祸害吗!? 张小娘捶着陆学士的心头:“老爷先别太担心,我们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也让京兆府尹的廖捕头出去寻人了……” “不,不行,撤回来,把人都撤回来,”陆学士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还有京兆尹府那边,也把人撤回来……” “老爷,您不找大小姐了?” “找,当然要找了,”陆学士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但不是这样的找,要,要慢慢的找,隐秘的找……” 这些人怎么找的? 那是敲锣打鼓,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去找。 是生怕知道陆瑶瑶出事的人不多是吧? 之前发生的贼子事件,已经让陆瑶瑶成为众矢之的了。 要是再被人知道她又失踪了,那陆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 皇城。 赵子佑端坐在龙案前,提笔批阅着奏折。 魏辽穿着盔甲配着剑,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殿门口。 “陛下,陛下……”内侍太监一路小跑,急匆匆的跑进殿门,跪伏在地。赵子佑微微沉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慌张的?” “回陛下,京兆府尹求见,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面见陛下。” “……京兆府尹?”赵子佑的毛笔倏然一顿。 京兆府尹虽然统管着京都治安,但是官阶甚小,若非是暴动之类的突然事情,否则就只能等着陛下宣召,而不是直接闯宫求见陛下。 “让他进来!” 赵子怡起身拂衣,快步走下龙椅。 “京兆府尹,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朕可不轻饶你!” 京兆府尹倒头就跪:“回禀陛下,是陆小姐……陆小姐失踪了!” “陆小姐?”赵子佑的眼尾遽然一跳:“陆瑶瑶?”“是,下官接到陆家人报案,说是陆小姐失踪了,让我们京兆府尹协助寻找,下官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不敢担责,所以就僭越规矩,前来面见陛下,还请陛下明示下官要如何处理此事……” “……” 赵子佑像是没听到一般,若有所思的看向殿外,嘴角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痕。 许久,点点头,低语:“陆瑶瑶,失踪……” 君夙折,看样子,你终究还是对陆瑶瑶下手了! 对嘛! 这才是你行事的风格!! 弄两个小贼夜闯陆府,想要让朕毁去婚约这样的小事,怎么能让解恨呢!? 魏辽不动声色的看向赵子佑。赵子佑站在那里,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孔,但是从气场推断,他好像并没有暴怒。 魏辽的眉心微微沉了下去。 身为帝王,自己选定的皇后却接二连三的出事。 对方可以说是根本没把他这个帝王放在眼中,一再挑衅,他却一忍再忍! 这,绝对有猫腻! 总感觉…… 赵子佑,他们的这位新帝,是在下一盘棋! 一盘大棋!! 第248章 生死不论 第248章生死不论 “陆瑶瑶,”赵子佑颔首而笑,慢悠悠的在殿堂里踱着步:“可是查出什么了?” “还未曾查出来,只是……”京兆府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说!” “回禀陛下,陆学士的府邸本来是派人报了案,说是让京兆府帮忙寻人,可是下官飞衙役们都派出去找人之后,陆学士又让人来传话,说是不用我们帮着寻人……” “嗯?”赵子佑的眼睛瞬然一眯:“怎么,是人找到了?” “回陛下,据下官所知……并没有!” “那他为什么要撤销寻人?”“这个,下官也不知情,”京兆府尹悄咪咪的抬头瞥了眼赵子佑,低声道:“下官觉得这件事情非比寻常,下官做不得主,所以请陛下明示,下官要如何处理此事?” 丢的那位姑娘可是未来的皇后啊! 如果人找不到,肯定是要拿几个人做替罪羊的! 要是陆学士到时候嘴巴一张一闭,反咬一口,说是他京兆府尹寻人不及时不尽力,那吃亏受罪的岂不是他自己? 所以,与其那时候掉脑袋,倒不如现在冒险先来禀告陛下,一切等陛下定夺,就能高枕无忧了! “陆学士,不想你们京兆府寻人?嗯,”赵子佑淡淡的点了点头:“那你觉得呢?” “……呃,这个?” 京兆府尹做梦都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反问,一时间被问的心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圣心难测啊! 他怎么知道要找,还是不找?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眼尾的余光对上了殿门口的魏辽。 只见魏辽看着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张开嘴巴,无声的说了一个字。 京兆府尹的眼睛瞬间一亮,立即一头叩在地上:“回陛下,下官以为……” 他抬头,提高了声音,清脆的很:“找!必须找!” “哦?”赵子佑微微侧眸,似笑非笑:“怎么说?” “回陛下,下官以为,整件事可大可小,与小里来说,陆小姐是京城之人,也是下官辖区内的人,不论她出了什么事情,下官都有责任保证她的周全,与大的来说……”京兆府尹挺拔了几倍,态度恭顺无比的拱手作揖。 “陆小姐是未来的皇后,是我大梁朝的未来国母,下官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得保证陆小姐的安全,所以,下官以为,找,一定要找!”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还来找朕做什么?”赵子佑挥挥手,还是不咸不淡的腔调:“那就去找吧,如你所说,她是朕的未来皇后,是生是死,朕都要一个结果!” “是!”京兆府尹感觉自己的后腰都硬了,意气风发的很:“陛下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力争找到陆小姐,救她回来!” 赵子佑突然笑了。 没人知道他笑的是什么。 但他也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京兆府尹下去。 京兆府尹叩头之后,躬身倒退着退了出去。路过殿门口的魏辽身边时,冲着他丢了眼色,离开了。 魏辽不动声色,许久,寻了个上茅厕的借口,悄然在拐角处找到京兆府尹。 “魏捕头,哦,不对,魏大统领,下官这厢有礼了……”京兆府尹见面就客气躬身行礼。 之前在京兆府的时候,魏辽只是他手底下的一个捕头。 而今,人家直接晋升为御林军的大统领,受陛下的直接调度管辖,官阶在他之上,见风使舵是必须的。 “大人客气了,”魏辽也是客套的回了礼:“之前在大人手底下做事的时候,大人可没少照顾我,这份情谊,我魏辽记得呢!” “诶呦,那都是不足一提的小事,倒是今天这事,要多谢大统领的提点呢。”京兆府尹从衣袖里抽出一沓银票,迅速塞到魏辽手中。“大人,你看你只是做什么……” 魏辽客套的推辞,但是京兆府尹岂会让他推掉。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魏辽不拿这笔钱,他心里都不踏实。 “魏大统领,客气客气,收下收下,下官我这里还有事情要请教呢,你若是不受,让下官如何再张这个嘴?” “大人客气,那,我就,收下了?”魏辽象征性的又推了推,把银票推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大人还有什么疑惑只管说,我魏辽但凡能帮的,绝对不含糊!” “这个,还是陆小姐的事,这件事……我说的是万一,”京兆府尹谨慎的瞥了眼周围,压低声音:“这万一,人没找到,或者是找到了,人却……出事了,要如何结局才好?” “大人,糊涂了不是?”魏辽似笑非笑道:“难道大人没听陛下说嘛?是生是死,陛下都要一个结果,这句话的重点是什么?” “……是生是死?” “啧!是一个结果!” “……” 魏辽倾身,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低语道:“只要你认真尽力的去找了,找到了陆小姐是生是死,陛下还能怪你不成?” “可,这万一她真的……死了,我这个……”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陆小姐要是真的出事了,那是她命薄,没有做皇后的命格,难道还能怪你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救人不成吗?” “……” 这一番开导,说的京兆府尹感觉春天都来了。“是啊,我就是个京兆府尹,官职不大,手底下也不过是衙役之流,又不是御林军这样的能人,救不了人,也不是我的错嘛……” “是喽,所以说,大人你只管把气势做足,能铺到多大就多大,”魏辽笑了笑拍了拍京兆府尹的胸口:“到时候事情的结果如何,就和你无关了!” 京兆府尹听的连连点头,急匆匆的道谢之后,出宫了。 回到京兆府,他立即叫来廖虎,命他将所有能调动的衙役都调动起来,不止是城里,就连外面的地界都掘地三尺。 “外面都要找?”廖虎懵了一下:“大人,这外面怎么找?” 若只是在京城之内,别说掘地三尺了,就是掘地十八尺都可以,反正就那么大的地方。 但是外面……那可是一个无限大的地方,怎么掘?? 京兆府尹也想到了这一点:“这样,外面但凡是能住人的地方,比如说庄子,农户,田舍,猪圈,林子,寺庙等等,但凡是能住人,可能会住人的地方,都找一遍……总而言之,这气势一定要做足,好让人知道咱们京兆府尹在找人!” “可是,范围是多大呢?”廖虎挠头:“总不能无限大的找下去吧?” “嗯,陆小姐失踪的时间也就一天,这样,一天马车能跑过的地方,都找!” “一天,马车……跑过的地方?” 廖虎在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 ——大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天马车能跑过的路程,他们一个月都查不完啊! ——你这是坐在大堂上,嘴巴一哆嗦,就把他们这些人给累死了!“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京兆府尹看着廖虎,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廖虎连忙摇头:“没,没有!属下这就去查!” ——妈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 ——有不对又能怎么样? ——还不得去查!? ——…… 廖虎在心里把京兆府尹的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一圈,招呼了手下,将命令传了下去。 不出所料,大家听到命令后哀嚎一片。 “廖捕头,这得找多少地方啊?” “是啊,衙门发的那点子俸禄,都不够买鞋子钱的!” “有钱人家的游戏,倒霉的是咱们自己!”“可不是,这陆小姐就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那可是皇后之位啊,谁不想要?她倒好,出了一次事以后,竟然不知道收敛,还敢四处招摇!” “就是嘛!她不出事谁出事……” “……” 听到后面的唠叨开始跑偏,廖虎连忙呵斥:“都说什么呢?不要命了?这些事情也是你们能说的?想死不成!?都给我闭嘴,去干活!” !。 “……” 第249章 搜寻 第249章搜寻 这些天来,陆瑶瑶的事情简直成了京城老百姓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 毕竟,谁家的皇后会这么命运多舛,接二连三的出事呢?! 就连廖虎本人也在没事的时候,和衙役们八卦这里面可能的桃色事件。 不过,如今轮到了自己头上,就不好说什么了。 廖虎亲自带了一队人,出城去往南郊。 南郊这边,多数为官眷人家的封地,都是有些资本的。 他怕手下人办事不力,再加上那些人家狗眼看人低,怕到时候弄出不愉快的事情来,所以就亲自带队挨家挨户的搜寻。 只是可惜,连续两天下来,一无所获。 反倒是这大冷天的,大家都冷透了心,蔫蔫的不想再找。 “廖捕头,这天大地大的,上哪找一个姑娘呢?” “就是,说不定她是和情郎私奔的嘞,现在早就鸳鸯同被,戏水早睡了!” “也就咱们这些不值钱的,还得苦哈哈的在这冷风天里瞎寻摸。” “……” 廖虎也是一肚子冷风,外加一肚子的邪火:“废什么话啊?上面的命令,你们照做就是,你们以为老子愿意出来挨风吹吗?不挨风吹,咱们就得挨刀子砍脑壳,你们自己选一个吧……” 说话间,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从身后而来。“诶,你们看那个车夫,像不像劫匪?”一个衙役指向车夫。 身边的人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上:“你放什么屁呢!不要命了?那是军侯府的马车!” “军侯府的马车?” “你小子自己找死就自己作死好了,别拉扯上我们!” “……” 军侯府如今可是风头正盛,不是他们能惹得起。 廖虎也看到了赶车的车夫,眼神一亮:“常将军?” 赶车的正是常起运。 他也看到了廖虎,立即勒住缰绳:“廖捕头?你们怎么在这?还这么多人?出事了?” “执行公事,常将军,你这是……”“哦,少主他们在前面的青衣庵,我这里为他们送些东西过去。” “……小侯爷在青衣庵?” “是啊!小侯爷和小夫人最近都在青衣庵,为夫人举办亡祭,要在那里待一个月呢,”常起运看了众人一眼,低语:“廖捕头,我看你们这人倦马乏的,要不,去青衣庵喝杯热茶,吃点东西歇歇脚?” “这个,那就打扰了!”廖虎巴不得有个地方可以歇歇脚。 反正他们也是要去青衣庵走个过场的,正好借这个机会也不错。 常起运带着他们一行人来到青衣庵,石大路等人迎了出来,卸下了马车上的元宝蜡烛等东西。 “廖捕头,这里是尼姑庵,咱们都是大男人,进去不合适,所以就麻烦几位在外院小稍微歇歇脚吧。” 外院的厢房已经腾空了,石大路等人就住在这里。 没有绝对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如香火大厅后面的内厢房。 石大路等人烧了热水,泡了茶,又拿来一些糕点让大家吃,还将外厢房的地笼都烧了起来,让大家暖和暖和。 “廖捕头,我出城的时候,发现城门多了好些关卡,像是在搜什么人,”常起运将热茶递给廖虎:“是不是京城里出了什么事?” “你们不知道?”廖虎一怔。 “不知道啊!”常起运等人比他还要吃惊:“我们已经在这里十来天了,要不是侯爷夫人的祭祀需要用到香烛纸钱,我都不回城,说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你们可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不知道,”廖虎摇着头,叹息的很:“陆家又出事了!” “……陆家?哪个陆家?”石大路一脸激动,吃瓜的表情:“不会是上次被贼……嗯,那啥的那个陆家吧?!” “别胡说!”常起运立即敲了他一个脑瓜崩,大声呵斥:“那可是咱们大梁朝未来的皇后,岂容你在这里胡编乱造,小心隔墙有耳,再被外面的人听了去,给小侯爷惹出什么麻烦来!” “常叔,你这话就不对了,他们俩那点子事,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但是怕什么呢?咱们家小侯爷都已经成婚了,陆小姐也被陛下钦点为未来的……呀,少主!” 石大路刺猬扎屁股一般,猛地跳起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将自己的凳子拎起。 “少主,您怎么来了,来,这边坐!” 他将凳子递给君夙折以后,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了没了影子。 “你们说什么呢?”君夙折打着哈欠:“想睡个觉都睡不安稳,在后面都能听到你们的大嗓门……” “小侯爷。” 廖虎等人连忙起身行礼。 君夙折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坐下。 石大路识趣的冲衙役们丢了个眼色,带着他们去远处坐着吃东西。 君夙折在地笼里添了几块炭:“刚才听你们说陆家的什么事,是陆瑶瑶吗?” “是,小侯爷,陆小姐失踪了,”廖虎连忙起身,恭敬的很:“我们正在满京城的寻陆小姐的下落。” “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没有,已经两天了,京城里的住户基本上都过了一遍,但是没发现什么。” “所以你们就找到外面了?” “也,也不是,找到外面是我们大人的意思,”廖虎讪讪道:“大人说,不论如何都得找到陆小姐,说是陛下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我们只能来打扰小侯爷您了。” “说到打扰,”君夙折淡淡的,总算是抬起头来:“家母的灵位一直在青衣庵,廖捕头可知道?” “回小侯爷,小的听说过。” “知道就好,家母生前就不喜欢喧嚣,如今身故了,也不喜欢被人打扰,但是廖捕头肩负皇命,不得不为,小侯爷我也理解,所以,”君夙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家母的灵位供奉之地,就只能廖捕头一人前往,廖捕头,没问题吧?” “小侯爷,您这真的是言重了。”廖虎本来是想着,实在不行,就在青衣庵的大门口转一圈了事。 毕竟,小侯爷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暴脾气,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体贴,还让他亲自进去看一眼,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下官来到侯爷夫人的静灵之地,本就是擅自打扰,该罚的,又怎么敢去惊扰侯爷夫人?下官只是想去给侯爷夫人上一炷香,行个跪祭之礼。” 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双方听着都舒服。 君夙折侧眸,示意廖虎跟自己来。 供奉灵位的庵堂里,顾飒静坐在蒲团上,默诵经书。 廖虎进来后,先行了大礼,又去一侧的水架上洗了手,上香,焚拜。 顾飒与君夙折对视一眼后,起身颔首回礼,不动声色道:“廖捕头真是有心了,竟然专门来这里为婆母上香焚祭。” “不,不是,下官是有事要去附近的几个村镇,路过此地,特来为,呃,为侯爷夫人上香。” 廖虎本来是要解释的,但是想到陆瑶瑶和君夙折曾经的桃花事,很自觉的将陆瑶瑶的话题给屏蔽了。 焚香过后,廖虎转身要走,顾飒却又唤住了他。 “廖捕头,有件事想要麻烦您帮忙,只是……” 廖虎连忙行礼:“小夫人客气了,您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也不是累人的事,就是有些麻烦,”顾飒从佛龛里取出一串佛珠,双手捧着送上:“还请廖捕头路过小桥流水的时候,将一串佛珠拆开,珠子洒在桥下就好。” “这个好办,”廖虎恭顺的接下,但是一头雾水:“不知这个是?” “这是我们在皇相寺禅德大师那里求来的过魂珠,是专门超度过世之魂的,也是我为我婆母往生所求的,一共九串,大师说,需要九个福泽绵厚,正义忠贞之人将它们拆开,洒在桥下,我婆母就可以转世投胎,投生在富贵人家,来生必定荣华一生,长命百岁。” 廖虎:“……” 侯爷夫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就算是投胎转世也早投胎了,哪还轮到现在? 但吐槽也就在心里咆哮几句,还是恭敬的很。 “小夫人抬爱,下官愧不敢当,放心,下官必定亲自将佛珠洒入桥下,祈祷侯爷夫人早日安魂。” 第250章 无头女尸 第250章无头女尸 廖虎等人吃了东西,喝了热茶,又闲聊了一会子天,这才告辞,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青衣庵。 出门后,衙役们嬉嬉笑笑的交头接耳。 “我说,他们都说军侯府的这位小夫人是个杀伐之人,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这怎么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不像外面传的那么邪乎嘛!” “谁说不是呢,虽然我就是看了一眼,没看真切,但那模样……啧啧啧,说真的,比陆家小姐好看多了。” “所以说啊,小侯爷还是有眼光的,也难怪看不上陆家小姐了。” “可不是,换我我也看不上呢。”“……” 大家叽叽喳喳的调侃着,唯独廖虎看着手里的佛珠出神。 “廖捕头,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想着这珠子要往哪扔才是,”廖虎掂量着佛珠:“咱们这一路走来,也没什么像样的小桥流水……” 京城周围,除了护城河外,就没有像样的栈桥。 他又不能找个臭水沟那样的小桥,就随便把佛珠给扔那里了。 要不然,这要是他日传到小侯爷的耳朵里,岂不是要说他懈怠不恭? 毕竟,这是在给那位过世多年的侯爷夫人祝祷祈福呢! “廖捕头,要不,咱们去西朱村吧,那里有个通内海的栈桥,看上去大气,景色也好,就是这路有点远……” “路远怕什么?”廖虎正想着和军侯府搞好关系呢。 路远,也正好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他的诚意。 再说了,反正是要找陆瑶瑶的,也是要在外面溜达不回家的,那搏一搏军侯府的好感岂不是一举两得!? 大家稍微修整了一下,骑着马直奔西朱村。 西朱村距离京城甚远,已经出了京都的管辖范围,即便是骑马也要将近一天的路程。 等廖虎他们赶到西朱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住一夜,等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把佛珠给洒入栈桥,再吃早饭回京城。 西朱村是内海的入口,过往客商很多,村镇上的人家基本上都改建成了客栈。 廖虎等人找了几家都是客满,最后在一家稍偏的地方找了个民栈。 开客栈的是祖孙三人,年约五六十的祖父祖母,十二三岁的小孙女。 小孙女很腼腆,将他们迎进客栈后就去厨下烧水煮饭了,老婆子准备睡觉用的铺盖,老头子则负责招待。 “几位客人是京城来的吧?一路辛苦,先坐下歇歇脚,茶水马上就好。” 廖虎大刀阔马的坐好:“老人家,怎么称呼?” “小老二姓孙,大爷叫我孙老二就好,那是我婆娘和孙女杏花。”孙老二很健谈。 等杏花把茶水端上来以后,亲自一个个的斟茶。 “看几位爷都是穿着官衣,是来办案子的吧?” “路过,”廖虎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端起茶盏:“你们这里的商旅客贩还真是不少啊,我们这一路走来,想找个客栈都没找到,竟然都住满了,老人家,好生意啊!” “诶呦,也就是最近这几天人多了些,以往的客商可没这么多,如今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看热闹?”廖虎不以为意的端起茶:“你们这个地方都是做生意的,生意往来而已,有什么热闹可瞧?” “做生意的自然是没意思,可无头女尸就是个热闹了……” “噗!” 廖虎的一口茶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其他正在喝茶的衙役们也齐刷刷的停下手中的动作,直勾勾的看着孙老二。孙老二被看的莫名其妙,心虚的后退一步:“怎,怎么了?” “你说什么?无头女尸?”廖虎顾不上错愕,难以置信的问:“什么样的无头女尸?”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的心中突然有种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预感。 不只是他,其他衙役们也有这样不好的感觉。 京城那边真的是要掘地三尺,地翻天了,可都没有找到陆瑶瑶的行踪,所以在听到无头女尸的时候,都不自自主的想到了那个可能。 “廖捕头,你说,会不会是……”有人谨慎又笑声的嘟囔了一声。 但是不等他说完,廖虎就蓦然抬手,眼神冷厉的压住了他的话:“别胡说!” 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乱说。 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也就算了,那可是陆瑶瑶,未来的皇后啊! 是她倒也罢了,倘若不是,今日这事传出去,大家都要落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谨言慎行,不可乱说,”廖虎再一次给了众人一个眼神,恶狠狠道:“都给我记住了,别因为你们一时的口舌之快就害了自己,害了咱们大家!” 孙老二被他们的气势给吓住了,自觉的闭上嘴,拿着东西转身就走。 “老人家……” “官爷,我可什么都没说,”孙老二转身就跪下了,脸色惨白:“那都是别人说的,我都是听他们说的……” “老人家,你别怕,”廖虎示意手下将他给搀起来,压下声音:“我们也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你也别有后顾之忧,只是先和我们说说这无头女尸的事情就好。”“不,不是,没有,没有的事,”孙老头膝盖发软,站都站不住:“应该都是他们胡诌的,谣传,你们别当一回事……” 这些都是官府的衙役,出现在这里,保不齐就是冲着那个无头女尸来的。 在这种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孙老二想到了这个可能,打死都不打算说实话了。 廖虎听他这么说,就勾勾手指,唤来两个手下:“你们两个出去打听一下,看看究竟有没有无头女尸这回事,若是有,一定要查清楚其中的细节!” 等他们走后,示意孙老二过来,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冷冷道:“老人家,你可要想好了,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如果他们回来说查到了那个所谓的无头女尸,而你却说不知道,我们怕是要治你个包庇,或者是知情不报的罪名了……”“官爷……” 孙老二吐血的心都有了。 还带这样的吗? 这不是不讲理吗!? 无头女尸又不是他砍的头,怎么现在倒是怪起他来了!? 孙老二在心里把廖虎等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拎出来骂了一遍。 最终,还得是挂着无奈的哭丧脸,嗫嚅道:“真,真不是我说的,都是他们说,我听的……” “那就听到多少,说多少,”廖虎将凳子踢过去:“不要有遗漏,我都爱听。” “这个……那,那个女尸是在栈桥下发现的,看到的时候就没有头,只有一个脑袋,诶呦,吓人吆……”“……” 西朱村是来往客商的落脚处,而做生意的以男人为主,除非是村镇里那些烟花青楼之地,很少见到有外来的女子。 当人们发现无头女尸的时候,当地官衙先是在村寨里摸底排查了一遍,发现不是本地人,就把这件事情上报了。 但是,上面的官差来没来呢,看热闹的人就把西朱村的客栈给住满了。 廖虎默默的听着,手指倏然的抬起来,打断孙老二的话:“你刚才说,这个无头女尸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四天前……呃,不对,加上今天,五天了……” “五天?” 廖虎与其他衙役顿时互相看了眼。 五天,正是陆瑶瑶失踪的时间。不会,就这么巧的……那个无头女尸就是陆瑶瑶吧?? 他不动声色道:“老人家,可是查出那个无头女尸的身份了?” “没有,都没有头,怎么查那女尸的身份?” “没有头,不是有衣服吗?通过衣服也能大体分辨出身份吧?这身份地位什么的,终归是可以看出点端倪,找出点线索的……” “这个就不知道了,”孙老二咋舌:“反正我就听说,说这件事官衙上报给了上面,但是上头那边迟迟没派来人,说是人手不够……” 顿了下,再次看了看他们一行人。 “说真的,刚才看到你们都穿着官衣,我还以为你们是冲这个案子来的,没想到,你们竟然都不知道这无头女尸这档子事。” 第251章 要变天了 第251章要变天了 西朱村虽然就在京城远郊,但是不属于京都管辖,而是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甘宁城。 所以,即便西朱村出现了无头女尸这样的大案子,也会上报给甘宁城那边。 再由甘宁城的总督下放文书,派遣专职的捕头来这边协查破案。 这一来一去,快则五六天的时间,慢的就得十天半个月,甘宁城那边才会来人。 这也是为什么西朱村的客栈会爆满的原因。 这些看热闹的人要想等到甘宁城的捕头到来,就得在这里暂住,直到上面来人。 孙老二瞥着廖虎的官衣,若有所思:“这位官爷,看您这衣服,好像不是甘宁城那边的吧?” “我们是京城来的,办事,路过此地,暂住一宿,”廖虎不动声色道:“不过,我们在京城那边却是没听到什么无头女尸的传闻,这女尸如今在什么地方?” “义庄啊,就在村西边的林子里,不过我们当地的伍长派人守在哪里,没有伍长的允许,谁都不能看女尸……” 西朱村不大,却有一个专门的义庄,用来收放一些难以运转的货物和客死他乡的孤魂野鬼。 看守义庄的人是个姓包的鳏夫,人称包鳏夫,瘸着一条腿,脸上还有疤,整个人看上去邋里邋遢,面相凶狠,因此孤身一人打理着义庄。 “包鳏夫,这是今夜的烧刀子,你慢慢的喝,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一个人放下一坛子烧酒,叮嘱道:“诶,你且记住了,要是伍长日后问起来,你可不能说我们俩回家睡觉,得说我们一直在这里守着女尸嘞。”守个屁女尸。 也就伍长那个没脑壳的,为了讨好上面,不给上面留把柄,才让他们守在义庄看守女尸的尸体。 那个破尸体有什么可看的! 难道还能有谁来偷尸体不成?! 也幸亏包鳏夫虽然性格怪癖,但是嗜酒如命,只要给他一坛子烧刀子,就可以浑水摸鱼的回家睡觉。 两个人叮嘱完包鳏夫,迫不及待的回家搂婆娘睡觉了。 包鳏夫左手拎着酒坛子,右手打着灯笼,婆娑的走到内室,刚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深更半夜的,鬼都不来的义庄,竟然会来人?而且,听脚步声,人数还不少。 “来人,有人在吗?”外面传来喊叫声。 “谁啊?”包鳏夫打起灯笼,一瘸一拐的走出来:“这半夜三更的,诈尸了吗?” “诈什么尸?!你看清楚了,我们是京城来的衙役,”一个衙役不耐烦的呵斥一声,顺手将包鳏夫的灯笼压了下去:“我们是京兆府的,这是我们廖虎廖捕头,廖捕头有话要问你。” “哦,原来是廖捕头,失礼,失礼,”包鳏夫低下灯笼,低声下气道:“不知道廖捕头这深更半夜的来我这义庄……” “那个无头女尸在什么地方?” “哦,这边,”包鳏夫在前面打着灯笼带路:“我们伍长说过了,要小心看管好尸体,等上面的人来了才能动,廖捕头,您……” 他的话还没说完,无头女尸的棺材就给推开了。一股子怪味立即冲了出来。 眼下虽然是冬天了,但尸体还是一样会腐烂。 廖虎还好,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但是有些人就受不了,“哇哇”吐着跑了出去。 “废物!”廖虎很嫌弃的看了那人一眼:“连这点子味道都受不了,还做什么捕头!?” “不是,廖捕头,这味道真不是人能闻的,我,哇……” “行了行了,受不了的滚出去,”廖虎的脸上现出怒色:“我这没被尸体的味道呛出来,再被你们这群废物给恶心吐了!” “……多谢捕头!” 其他衙役一听不用在这里受罪,纷纷跑了出去。 只留下几个廖虎的心腹陪在他身边。“廖捕头,你看这女尸的衣服……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女眷,”其中一恶搞指着女尸的衣服:“这就是寻常的女使服,很常见的。” “这是女使衣服不错,但是你们别忘了,”廖虎的脸色阴沉沉的:“陆瑶瑶出事的时候,穿的可不是绫罗绸缎。” 陆家人来报案,说陆瑶瑶是穿着寻常女子的粗布衣衫离开家门的。 如果这女尸穿的是绫罗绸缎,那或许还不是陆瑶瑶。 如今穿着女使的衣衫,可能性就更大了。 廖虎挑起女尸的手,再看了看她的手臂,脸色越发阴沉了:“来人,派人回京……” “廖捕头?” “请陆学士来,还有,伺候陆小姐的那些丫鬟婆子什么的,也多叫一些过来……认尸!” “……什么?”衙役的脸色瞬间变了:“廖捕头,您的意思是说,这个,这女尸她,她是……” “女尸虽然穿着寻常的衣服,但是手指纤细,指甲圆润光滑,一看就是没干过任何家务事的纤纤玉指,而且,她皮肤白皙,肌肤细腻,明显就是养尊处优,身居高位……” 除了身上的衣服,女尸所有的特征,都十分契合陆瑶瑶。 至于是不是陆瑶瑶……在没有找到头之前,只能让陆家的人来辨认尸体了。 廖虎走出义庄,外面夜风呼啸。 他抬头看了看天:“怕是,要变天了!” 包鳏夫就坐在门外的竹椅上,闻言,也抬头看了看:“嗯,是要变天了……” 廖虎的嘴角抽了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口中的变天,可不是天气要变化,而是朝堂里的局势要有所变化了。 陆瑶瑶,未来的皇后啊,竟然被人砍了脑袋,变成了无头女尸的扔在荒郊野外。 凶手不是在打陆家的脸,就是在挑衅陛下的皇威。 不论是什么原因,朝堂那边肯定要发生动荡。 国丧刚过,新帝都还没举行登基大典,就发生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朝局不变不乱才怪呢。 包鳏夫则抄着手,迎着寒风闭上眼睛:“北风,风气里带着潮湿,还有一股子腥膻味,嗯……这是要下雪的节奏啊!” —— 青衣庵。 跳跃的烛花拉扯着棋盘上的残影,来回跳动。顾飒的黛眉是越来越紧:“桑娅,把烛花剪了,跳来跳去的,影响我发挥!” 桑娅正在打瞌睡,听到叫唤,朦朦胧胧的抬起头:“哦……” 她揉揉眼睛嘴巴,转身在做针线的簸箕里抓起剪刀,但是睡眼惺忪的嘟囔:“剪烛花,剪烛花,剪,对,剪刀,咦,剪刀呢?剪刀哪去了?” 君夙折挑了眼尾,淡然的看了眼顾飒:“你是心不定,不是烛花影响了你!” 他袍袖一挥,蜡烛的燃芯子应声断了一节。 光线暗了些,但烛花也不跳了。 顾飒听的火大:“不是,我怎么心定啊?这下棋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你就像是一个国手,我就是个业余爱好者,你非要拉着我找爽感……君夙折,咱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好不好!?”“这不是,长夜漫漫嘛,”君夙折被说的心虚,很自觉的卸了自己几个黑子:“这样,我,我自杀几步……” 孰知,顾飒看着棋盘还是不灭火:“你走的那几步有什么用?我还不是死局?必死无疑?” “当然不是,你可以走这边,然后再这样,这样……” 君夙折哪敢让她再生气,立即指出了活路。 顾飒这才转怒为喜:“这还差不多。” 君夙折不敢再硬落子,又自杀式的走了几步棋,让顾飒占了上风。 反正又不是生死局,让媳妇赢一局开心了,他还能有点好日子过,输也就输了。 一局胜出,顾飒心情大好:“再来一局……” “还来?”君夙折看了看外面:“看时辰,应该有动静了。”“放心,西关村那边要是有动静,石盘他们肯定会有消息送回来……” 顾飒的话还没说完,一只信鸽扑棱棱的落在门口。 蛮瑟眼疾手快的抓住信鸽,摘下信筒递给君夙折。 “怎么样?”顾飒好奇的凑过来。 “西朱村有动静了!” “这么快?”顾飒伸了个懒腰:”看来,该是我登场的时候了!” 第252章 不敢说 第252章不敢说 西朱村。 统管地方治安的伍长听说京都那边来了衙役之后,半夜三更惊坐起,叫上了村长,急急匆匆的赶去义庄。 义庄这边灯火通明,衙役们见到两人立即拦下来。 “差官办案,闲人免进。” “官爷,我是伍长,我姓马,专门管治安的,这是我们雷村长,”马伍长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我们听说您几位来了之后,特意过来配合办案子的。” “什么人?”廖虎那边听到了动静,提高声音。在听说是本地的伍长和村长后,招呼他们俩进来。 “你们来的正好,我正要让人去找你们呢,可知道这无头女尸的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吗?” 雷村长急忙道:“回官爷,这无头尸体和咱们无关,我们这里虽然不大,但是进进出出的人多,这姑娘不是我们本地的姑娘,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这女尸的身份……” 廖虎不高兴了:“谁问你们身份了吗?我问的是无头女尸的尸体是在哪发现的,又是怎么发现的……” 听不懂人话吗? 答非所问! 老滑头! 上来先把自己的责任给撇开了。 雷村长这才嘿嘿一笑,躬身作揖:“官爷,您是上头的人,京城里的官,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人人微言轻,有些事情是真的承受不住,所以还是先将事情说清楚的比较好。” 马伍长也很识趣的跟在后面附和:“官爷,若是您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就过去吧,瞧这时辰,估计等咱们走到了,天色也该大亮了。” 廖虎答应了一声,召唤来两个手下:“你们两个,去,将无头女尸重新封棺,在上面加盖我们京兆府的官印,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再打开管材。” 陆瑶瑶的尸体处理不当,那可是非同小可,他可不敢大意。 发现无头女尸的地方,是在一处洼地里。 等到了那边,廖虎才明白什么是“洼地”。 他捂着嘴,皱着眉,难以置信:“这是洼地?” “是,就是洼地,我们这边都叫洼地……”“这是……粪坑吧?”廖虎想到了什么,捂住了口鼻。 “官爷,这不是粪坑,这是加了料后处理的粪……”雷村长还想解释一下细节,但是在看到廖虎的表情后,神色立即就变了,紧急撤回了一个知识的科普。 对于没有肥料的农户来说,这些米田共就是开春后最肥沃的肥料。 廖虎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从心里来说,实在是接受不了……因为他的手还摸过无头女尸。 想到是在这个一个恶心的地方发现的女尸,他的恶心程度又加了几分。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官爷,不是在这里发现的,是在那边,”马伍长看出了廖虎的嫌弃,连忙解释道:“那边是干净的,没沾上脏东西……” “对对对,在那边,”雷村长也立即跟着解释:“早上的时候,我们这里的农户人家都会将……处理之后送来这里,所以那天早上很多人都看到了无头女尸。” 西朱村的本地村民都有储肥料的意识,所以每天早上都会有人过来处理那些东西。 而无头女尸就是在那边土里发现的。 “刚发现那女尸的时候,大家都吓坏了,跑的跑,散的散,等我听到消息赶来这里的时候,就只有几个胆子大的后生在,其他人都跑了……” 雷村长是赶到后不久,马伍长也到了。 两人商量了之后,决定将无头尸体给送到义庄存放。 要不然这大冬天的,谁能在外面看守尸体呢。 廖虎让他们将那几个后生叫来,又询问了一些细节。等忙完一切,已经到了中午。 雷村长和马伍长商量之后,邀请廖虎去吃酒席,廖虎也不推辞,让他们先去酒楼定下酒菜,自己回孙老二的客栈换身衣服就过去。 孙老二的客栈门口多了辆马车。 马车看着眼熟。 廖虎跳下马,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衣服,一边走进院子:“老人家,来客人了?” 杏花端着热水从厨房出来,闻言道:“官爷,客人是来找您的。” “……找我的?”廖虎一怔。 什么人找他竟然能找到孙老二的客栈? 他呵呵一笑,脱下臭烘烘的外衣,一边走还一边解腰带,顺便将带着味道的裤子也给脱了,掀开帘子进门。 “诶呦,这是哪来的邪风啊,竟然到这鬼地方找我,呵呵,哪……啊呀!” 廖虎一声怪叫,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 “小,小夫人……” 真要命!! 要命的尴尬啊!! 廖虎做梦都没想到,在屋里等自己的竟然是那位军侯府的小夫人! 他迅速看了眼自己,急急忙忙的又跑出去,将衣服重新穿了上去,极其尴尬的走进来。 “那,那个,小夫人,真是对不住,我,我不知道您在这里……我这一早上的……味大,所以一回来就脱了,对不住,真是对不住了……” 顾飒黛眉微蹙:“听说你去洼地了?” “是,那个地方……脏,脏的很,所以我才,这才弄了一身的味,”廖虎自觉的往后退:“那,那个,小夫人,要不,您先在这里坐着,等我去洗漱一下,再换身干净的衣服再来回话?” 顾飒微微颔首:“廖捕头,没有通报就打扰是我的错,廖捕头请便。” “不敢,不敢……” 廖虎尴尬的脚趾头抠地,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回屋后,他也顾不上用热水,直接用冷水,洗洗刷刷了三次,确定没有味道了,才尴尬再次来到顾飒面前。 “小夫人,莽撞了,之前真的不知道是您……若是知道,下官再有几个胆子,也不敢在您面前大不敬呢……” “没事,只是衣衫凌乱了而已,又不是什么过错,过来坐吧。”顾飒坐在火塘边,温着酒。 廖虎没敢靠着她坐,在火塘对面坐下,还隔了两步远。 桑娅上前来,将温好的酒呈给廖虎,又退了下去。 一口热酒入喉,像是一道火线,瞬间点燃了廖虎,温暖了身子。 “多谢小夫人,刚才在外面看到马车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实在是没想到竟然会是小夫人您……您来这里是?哦……” 廖虎突然想起了佛珠的事,连忙解释道。 “小夫人,您是为了佛珠而来的吧?今天早晨出去的时候,我就将珠子洒下栈桥了,您可以问其他人……还有雷村长和马伍长,他们俩当时都在,都看到了。” “廖捕头说笑了,我既然将珠子给了你,自然是信任你的,怎么还会跟来确定你做没做这件事呢?” “……那,小夫人,您来这里是?” “听说这里出了个无头女尸的案子,我来看看!”“……啊?这个……” 廖虎一瞬的结巴了。 这要怎么说? 陆瑶瑶当年暗恋君夙折的事情,可是连狗都知道的。 她如今追来这里,是不是还在纠结当年的事? 如果这样子的话,他要怎么处理才能完美? 总不能让小夫人知道从他口中,知道当年那件艳事吧? 要是这样子的话,君夙折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正纠结的时候,顾飒打了个响指,拉回了廖虎的思绪:“廖捕头?” “啊?是,是这样的,我们暂时也是没有头绪的……所以……”“查出女尸的身份了吗?” “……没,没有,我们就看到一具女尸,别的什么都没看到,”廖虎的额头开始冒汗了:“所以,一时半会的,暂时还不能确定她的身份。” “没有头,但是总有其他物品吗?朱钗首饰,衣衫针线什么的,这些都是线索呀,”顾飒好奇道:“廖捕头是没有查,还是没查出来?” 廖虎:“……” 这要怎么回? 说没有查,那显得自己太蠢,太不配做捕头了。 可若是查了…… 这陆瑶瑶的身份要怎么说才能不连累自己? 第253章 老子是正人君子 第253章老子是正人君子 “这个,小夫人,关于无头女尸的身份,一切都还在猜度中,都还没有定数。”廖虎憋了大半天,总算是想出了一个比较恰当的解释。 “猜度中?”顾飒抬眸,眼尾淡出一抹异色:“这么说来,廖捕头是暂时还不知道无头女尸是谁啊?” “猜测,一切都是猜测……” “既然是猜测,那廖捕头怎么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直接让人去京都回话?” “……”廖虎的身子蓦然一震。 顾飒浅眸:“廖捕头派人去陆府请陆学士的消息,可是已经传回京都了!” “……呵呵,小夫人也,也知道这事呢?”廖虎像是被人戳穿了谎言的小把戏,整个人更尴尬了:“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还没定夺,还是不要多说的好,所以才……” “廖捕头别误会,我来这里没别的意思,并不是追责什么事情,仅仅是代表小侯爷来查清楚一件事。” “……代表,小侯爷?” 小夫人,代表,小侯爷?? 廖虎的脑壳瞬间烧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说,小侯爷要插手此事,插手此事的代表……就是小夫人吧? 咦…… 这个关系可有点……乱呐! 顾飒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喝茶:“不知道廖捕头可听说多年前的一则旧闻?”廖虎的头皮一麻。 他猜到了“旧闻”是什么,但是不敢直说。 喝了一口茶,掩饰尴尬:“不知道小夫人说的是什么旧闻?这京城里的旧事可多着呢。” “就是小侯爷和陆家小姐的那则桃花艳事!” “……” 廖虎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问题怎么回答好像都是送分题啊! “那个,小夫人,关于这件事,下官确实是听到了一些,嗯,一些不实际的传闻,那都是他们胡说八道的……” “廖捕头以为是胡说八道?” “……自然,”廖虎立即点头,斩钉截铁的样子:“自然是胡说八道!这都是莫须有的事情嘛!都是胡诌的……”顾飒点点头,但是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廖捕头能这样想,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也这样想。” “怎么会……” “怎么不会?难道廖捕头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他们都说,陆瑶瑶这一次出事,是因为我们家小侯爷因爱生恨,才对陆家小姐下了杀手……”顾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难道廖捕头……没听说?” 廖虎整个人都懵了。 这都是那些人在胡说八道啊!? 这都扯的没边了吧? 他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小夫人,这个您就多虑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是吗?” “肯定是的啊!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就算他们俩会有什么,那也是陆家小姐对小侯爷爱而不得,怎么就变成了小侯爷对陆家小姐因爱生恨嘛!” “对嘛!”顾飒猛然拍了一巴掌,赞许的竖起大拇指:“小侯爷也是这么说的!” “……??” 等会! 廖虎突然有种自己被圈进陷阱的感觉。 他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自己主动跳进了顾飒挖好的坑里。 廖虎扭扭头,若有所思道:“小夫人啊,关于这件事……” “所以说,小侯爷让我来查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顾飒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锁死:“这人言可畏,要不然日后若是传出,说什么我家小侯爷和陆家小姐的死有关,那多闹心啊!”“是,这个……” “不止小侯爷闹心,陛下更闹心,”顾飒倾身,粲魅勾唇:“廖捕头,你说呢?” “……啊,是……”廖虎只能附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还能说什么? 人家小夫人都把小侯爷和陛下搬出来了,他还敢说什么吗? “所以说,为了陛下头顶上的那顶帽子……还请廖捕头用心查出事情的真相!” “……帽子?陛下?”魏辽不由摸了摸后脑勺,感觉后脑勺都在冒冷气。 说真的,敢在陛下头顶上扣帽子,都够死罪了! 他打了个冷战,连连点头:“是应该查出来,就算不为陛下,不为小侯爷,还原案件真相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应该的……”此时,他骤然想到了自己还和别人约了饭,连忙又邀请了顾飒。 顾飒听说是约见那天发现尸体的第一目击者,自然也是要一起共赴饭局。 雷村长和马伍长带着三个后生站在酒楼门口,被风吹的都要成肉干了。 等廖虎和顾飒下车后,忙不迭的请他们进包房。 廖虎快走顾飒几步推开屋门。 刹那间…… “给大爷请安!” “……” 屋里,齐刷刷的站了十来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每个姑娘的手中还各自捧着一个乐器。 顾飒抬起的脚僵在半空,最终,又慢慢的收了回去,意味深长的看向廖虎。“廖捕头,我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方便?” 廖捕头整个人也是懵的。 此时被顾飒一点,瞬间清醒过来,立即一百八十度的飙高音:“雷村长,这是怎么回事?这都是哪里的姑娘?” “诶呦,廖捕头,这些姑娘都是咱们青楼里的姑娘,都弹的一手好乐器,是我们特意叫来伺候廖捕头您的,只是……” 雷村长看了眼顾飒,那眼神简直不要太猥琐。 “只是没想到,廖捕头您自己就带了女伴,不过也不要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这些姑娘也是有点姿色的,全当一乐,全当一乐!” 廖虎刚要发飙,顾飒却一本正经道:“要不,这样吧,我先去旁边的屋子里,等你们这边喝的差不多了,玩的也够尽兴了,咱们再聊事情……” 她还真的转身要走。 “不是……这是胡说八道,不是我的意思,”廖虎真的黑脸了:“雷村长,马伍长,你们这是弄什么?让她们走,都走,胡闹嘛这不是……” “廖捕头,这上头来了人,都是这样玩的,您大可不必拘谨……”马伍长还在暖心的劝说。 廖虎都恨不得一巴掌抽肿他的脑袋了:“他们是他们,老子是老子,老子是正人君子……” 他愤恨的瞪了几人一眼,冲着顾飒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小夫人,这都是误会,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之前真的什么都没和我说,我和您一样,都是到了这里才知道的……” 小夫人? 雷村长和马伍长的笑容瞬间都僵在了脸上。能让廖虎都这么恭顺的“小夫人”,好像不多。 两人此时也意识到闯祸了,立即冲着那群姑娘招手:“下去,都下去……” “别呀,”顾飒反倒是叫住了她们:“姑娘们也是混饭吃的,出一次局子不容易,要是就此回去了,怕是要被责罚的,这样,让她们到隔壁的房间吹拉弹唱,也算是应了这趟差事。” 她给蛮瑟丢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办理此事:“再给她们准备些吃喝的东西,记我账上。” 那些姑娘千恩万谢的谢了,拿着乐器去了隔壁房间。 说个隔壁,也就是隔了一层薄墙,乐符是一点不落的飘进了他们的房间。 雷村长和马伍长知道自己惹祸了,在顾飒面前大气都不敢喘,那几个后生更是连正眼都不敢瞧一眼,都拘谨的站在门口,谁都不敢过来。顾飒坐了主位,示意廖虎招呼他们过来。 廖虎唤了几次,他们才怯怯懦懦的过来,半拉屁股挨着凳子,低着头不说话。 廖虎不高兴的敲了敲桌子:“你们干什么呢?让你们过来是说话,一个个都吃了哑药似得,给谁看呢?!” 一巴掌下去,雷村长和马伍长都站了起来。 他们一站,其他几个后生更不敢坐了,也“哧溜”着站起身。 “你们,真是……是不是老子得用点手段,逼你们说话?”廖虎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不是,不敢,是不敢,”雷村长捏着嗓子小心的回:“我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哪说。” 廖虎咋舌:“就从……” “从你们拿走无头女尸身上的东西开始说吧!”顾飒不冷不阴的开了口。 第254章 谁是凶手 第254章谁是凶手 包括廖虎在内的所有人,听到这话的一瞬间,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廖虎,眼睛瞪的像铜铃:……什么东西? ——陆瑶瑶的身上有东西? ——该死的! ——这么重要的一点,他怎么就疏忽掉了呢!? ——陆瑶瑶的官眷贵女,即便是以女使的身份出门,身上肯定也是带了银钱或者是名贵首饰的。 ——而这些东西,和她的脑袋一样,都不见了。——如果不是凶手给搜刮一空,就是这些发现案发现场的村名们干的! ——丢人!之前只顾着彻查陆瑶瑶的身份了,而忘记这些东西。 ——不过,这些东西……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要不然,顾飒为什么开口就是这个问题。 ——…… 他的心中一团雾水,但还是很配合顾飒。 冷眼一瞪,猛地一拍桌子:“都愣着做什么?小夫人的话你们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明白?还不快点把东西叫出来!” “交出来,快点拿出来,”马伍长第一时间配合的低声叫嚷:“还不快点把东西都交出来。” “没有东西,伍长,我们什么都没拿。”还有后生在嘴硬,打断打死不承认。 其他几个后生反应过来,也立即犟嘴:“对,我们什么都没拿!” “没拿!” “我们什么都没动!” “……” 他们这几个人最先赶到现场,看到无头女尸的时候,也都是吓坏了。 但是,在看到无头女尸身上的首饰之后,谁都不怕了。 在金银首饰面前,阎王爷来了都能打出脑浆子,更何况只是一具无头女尸而已。 “你们几个还嘴硬呢,”雷村长气不过,甩起手就抽了几人大耳瓜子:“别以为你们私拿金银珠宝的消息,别人不知道……快点都给我拿出来!”“村长,没有,我们没有,什么都没拿!”这几个后生是铁了心的不打算认账。 反正事发的时候,除了他们这几个西朱村本村的后生,根本就没有外人在场。 就算后来听到消息的那些村民,都不知道他们先到的这几个人瓜分了金银首饰。 拿贼拿赃。 反正没人在现场抓到他们的手,那就怎么都不能承认。 “不承认也没关系,”顾飒看着自己的手,敛眸,淡然的很:“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和人……这样,马伍长,有廖捕头带人,亲自去他们几个人的家里搜查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自然是没问题的。”马伍长连连点头。 同时,又恨铁不成钢的转向那几个后生。 “蠢东西,有东西还不快点交出来,廖捕头可是京兆府的捕头,要是比他搜出来了,都不用向上报,也不用回禀任何人,就能治你们的罪……不想死的,还不快点把东西拿出来!” 廖虎是京城来的捕头,京官,在阶层上就碾压下面的官僚,更不要说,还只是不入流的村长和伍长。 听到马伍长这么说,那几个后生的脸色算是彻底变了。 几个人黑沉着脸你看我,我看你,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飒猜到了他们心中的忌惮:“人啊,有些时候一紧张,就会忘记很多的事情,你们都不要紧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 “没关系,如果你们现在想起来,现在告知我也是一样的,不会追究你们刚才忘记的罪名!” “……” 人家小夫人的台阶都递的这么明显了,要是再不借此机会下台阶,那可真的是找死了。 想到这里,几个后生立即换了表情,一个比一个殷勤。 “小夫人,您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想起来,我好像是拿了一个耳坠……” “我那边似乎有一个戒指……” “我有一个腰封……” “……” 雷村长咬牙:“都别废话了,都回家去拿,把东西都拿来,小夫人这是给你们脸了,可别不要脸!” 很快,那群后生气喘嘻嘻的跑了回来,没人或多或少的送回来不少东西。顾飒翻看着那些东西,漫不经心的问:“那你们谁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当时又是怎么个情况呢?” “回小夫人……” “停!”顾飒倏然抬手,眼尾淡出一抹碎光,淡淡笑道:“几位可能搞错了,这一个案子的主办人是廖捕头,有什么问题,你们都要和他细说,我不过是过来凑个热闹而已。” 廖虎很是配合的清了清嗓子:“话是这么说,可小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所以小夫人问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只管回答就是……” 顾飒是女眷,没有官职。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没有资格直接过问案子。 但是人家夫君的地位高,在任何时候都有发言权。 官面上的话,说说也就听了,不能当真。其他人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面对顾飒的提问,还是把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说了一遍。 顾飒默默的听着,时不时的还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这严肃的模样让其他人更不敢怠慢,回答的愈发严瑾了。 询问一直到傍晚,大家的肚子都饿了。 顾飒收了笔墨,让店家重新上了酒菜,记在自己的账上,而她则叫上廖虎去另外的房间查看的问询的笔录。 “廖捕头,可是看出什么端倪了?” 廖虎在听到这话,后背瞬间一紧,整个人都僵了些:“端倪?” 他猜不透顾飒是什么意思,又不能表现的太弱,只好将压箱底的功夫都拿了出来。 “小夫人,端倪我是看出了一点,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凡事万物哪有什么对错?有时候你无意间发现的一个小东西,可能都会成为整条故事线的关键,所以,有事说事,直说无妨。” “是这样的,我发现那个洼地并不是无头女尸的第一案发现场,因为现场没有很大的血迹……” 人的脑袋都被砍了,那血得是“噗嗤噗嗤”的那一种喷洒。 但是在洼地,他只看到一小块血痕。 “而且,我也看过尸体的手指甲,很干净,如果在洼地被杀,她难免要挣扎,这挣扎之下,手指头里肯定会抓到泥土……” 但是,陆瑶瑶的尸体指甲很干净,没有一点脏东西。 “所以我断定,若非是杀人凶手特意清理过陆家小姐的手指缝,那就是她被杀的地方,是个很干净的地方!” “……”廖虎侃侃而谈,顾飒一直静静的听着。 他说了很多,但是顾飒不说话,他又不确定了:“小夫人,这些都只是我个人的揣测,不知道事情对不对,所以……” “猜的很对,尸体我虽然没见过,但是从这些痕迹里看的出来,杀她的,一定是熟人!”顾飒将桌上的首饰依次排开。 廖虎起了好奇心:“这是从哪看出来的?” “首饰啊,这些首饰都完好无损,说明陆瑶瑶死的时候,没有太多挣扎,是突然就死掉的……为什么样的情况下,死者才会不挣扎呢?” 顾飒挑起一枚步摇,拨弄着下面晃晃悠悠的缀饰。 “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也毫无防备之心的人了……” “小夫人,您的意思是说?” “杀死陆瑶瑶的凶手,是她的熟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熟人,是非常非常熟的熟人……而且,在死之前,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个人会杀了她,以至于在被杀的时候,没有丝毫的防备!”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廖虎想起那个无头女尸的尸体模样:“在陆家没有来人确定之前,我还没有让仵作检验过女尸,不过,从她的衣衫痕迹什么的来看,她死的时候应该……很平静,猝不及防的那种平静!” 说到这里,廖虎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陆瑶瑶是贵女。 贵女这个身份能接触到的熟人可不多! 能不动声色就杀了她的,就更不多了。 想到了什么,廖虎突然看向顾飒。 顾飒并没有抬头,依旧在把玩着陆瑶瑶的那些首饰。 只是在这一瞬,她似乎有所感知。眼睫低敛,戾眸浅笑:“廖捕头,你不会是怀疑我杀了她吧?” 第255章 我会自证清白 第255章我会自证清白 “不会,当然不会,”廖虎心虚的很,立即移开目光,尴尬的一笑:“小夫人说笑呢。” “这可不是说笑,难道廖捕头刚才在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吗?” 顾飒微微抬眸,眼尾透出的薄光仿佛能钻进廖虎的心里,直窥他心底最真的想法。 “所有人都知道陆家小姐和小侯爷的那段往事,在人们的心里,我身为小侯爷的妻子,在得知这种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肯定是嫉恨陆家小姐,不是吗?” 廖虎更尴尬了:“当然不是,这种事……怎么可能?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这样想的。”“这样想也没关系,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想,善妒嘛,女人的天性,尤其是我这种……嗯,有着杀伐狠心的女子!”顾飒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但是廖虎被整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小夫人莫要玩笑了……” “我可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顾飒倾身,收敛了笑意:“要不然,廖捕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呃,这个?” “就是因为小侯爷说我名声不好,恐怕某些有心人会将陆家小姐的死安在我的头上,所以才让我来这里,想办法自证清白的!” “……”廖虎彻底闭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的确。 就在刚才的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骤然蹦跶出来的念头,就是“情杀”两个字。 在某些程度上来说,陆瑶瑶和顾飒的关系确实微妙。 而以顾飒昔日在京城的行事风格来看,也的确有杀了陆瑶瑶泄愤的理由。 因此,就是那么一刹那,他想到了顾飒是凶手的可能。 但是在顾飒这一番说辞之下,这个窒息的想法就烟消云散了。 他咳嗽了两声,哑了嗓子:“小夫人,您说的这些……嗯,真的是您想多了,小官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顾飒意味深长的浅眸笑:“廖捕头,我说了,想也没关系,反正我会在这里自证清白,会用实际行动证明……陆瑶瑶的死,和我以及小侯爷无关!” “……”…… 陆家人是在下半夜的时候到的。 一直等候消息的蛮瑟叫醒了顾飒:“陆家来的是陆学士和几个女眷,陆长青没有来,廖捕头让我来请小夫人,他则先陪着他们去义庄了。” 顾飒坐了一会,想了想,起身:“走吧,重头戏来了。” 义庄。 包鳏夫坐在大门口的破门槛上,两只手抄在袖子里,哈欠连天。 “这大半夜的……就不能让人家睡个安稳觉吗?非要大半夜的来折腾。” 那边。 “包鳏夫,过来,多点几个灯笼。”廖虎在棺材边上嚷嚷。 “诶呦,对不住了官爷,实在是没有啊,我这是义庄,”包鳏夫蹭了蹭鼻涕:“放死人的地方,用不上灯笼,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东西了。” “没有就去找啊,”陆学士在那边咆哮:“去买,去找,去弄灯笼过来,听不到吗?快去……” 他不敢承受失去爱女的痛苦,只能将愤恨焦躁都发泄在别人身上。 包鳏夫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将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起身,蹭着鼻涕出门了。 但是这一走,就像是失踪了似得,一点动静都没了。 陆学士等人等了好一会子,都没见到他回来,越发焦躁了。 “怎么回事?人呢?不是去找灯笼了吗?人怎么就没了……廖捕头?”廖虎心说我哪知道? 腿长在包鳏夫身上,他上哪我还能管着不成? 但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冲着身边的衙役丢了个眼色:“你,去看看。” 衙役答应了声,象征性的在外面转了一下,恰好遇到了过来的顾飒等人,立即上来行礼。 “小夫人。”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在外面?”顾飒打起灯笼,看向义庄的方向:“里面出什么事了吗?不会是诈尸了吧?” “还不如诈尸呢,”衙役叹了一口气:“那个陆学士吵嚷着要灯笼,我这大半夜的上哪给他找灯笼?” 这是义庄,又不是商品铺子,随时随地都能买得到。 就算出村子里买,来回路上也得一个时辰。这大冷的天,谁想为了几个破灯笼跑那么远的路。 “我还以为是出什么要紧的事了,不过是几个灯笼而已!灯笼嘛,我们有,恰好多带了几个,”顾飒让蛮瑟取出几个备用的灯笼,一并交给衙役。 “多谢小夫人,只是……您带进去也是一样的,”衙役千恩万谢的谢了,疑惑不解的呢喃:“我这个,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了……” “你先进去,我们等一会再进。” “……这个?” “你先进去,把灯笼交上去,那是你办事有力,在你们廖捕头面前也能刷一波好感,我带进去也不过是徒增点照明而已,不如你拿进去,还让你得到点好处。” “诶呦,小夫人,这,这个……”衙役做梦都没想到,拿个灯笼还能有这样的好处。但是仔细想想的话,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那个包鳏夫没有拿回灯笼,他拿回去了,在廖虎这个顶头上司的眼中,肯定是飚了一波好感度。 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处啊! 而顾飒竟然将这个好处送给了他!! 想到这里,衙役更是感动了:“小夫人,多谢您的扶持之恩,这恩情在下记住了,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报答……”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报答,你快些进去吧,回的晚了,说不定你家廖捕头又要被骂了。” 顾飒似乎对这份情谊不甚在意,催促衙役快些回去复命。 衙役再一次感谢,带着灯笼回去了。 不出所料,陆学士还在那里破口大骂,不只是骂衙役,连廖捕头都怪上了。“廖捕头,明知道我们今夜会来,你就应该多准备些火烛,好让我等看清楚……” 廖虎:……你们自己大半夜的过来,怎么不知道带点蜡烛灯笼呢?! 现在竟然还好意思开口骂他准备的不妥当!? 一时间,看陆学士伤心欲绝的样子,竟然有了几分痛快。 ——活该!! “大人,灯笼找来了。”衙役抱着一捆子灯笼进来,挨个点起,挂在了棺材上方。 廖虎咬着下嘴唇:“陆学士,咱们可先说好了,这尸体没有头,所以我们也不确定这女尸到底是不是陆家小姐,所以,还请您等一下一定要控制情绪,确定好女尸的身份再说其他!” 陆学士紧张的点点头,但是他身边的张小娘却不耐烦道:“你废什么话呢?快点开棺!”廖虎无声的翻了个白眼。 还真特么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一家人怎么一个个都这样不识好歹!? 他好歹也是京兆府的捕快,连军侯府的小夫人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一个学士家的妾室小娘,竟然都敢对他大呼小叫。 要不是有陆学士在这里,他真想甩脸子走人。 但即便如此,还是得耐着性子哼道:“张小娘,暂时先不急,咱们还得等一个人!” “等谁?还要等谁?”张小娘看向四周:“我们陆府的人都在这里,你们京兆府的人也都在,还要等什么人?” “军侯府的人!” “……什么?” 张小娘和陆学士同时一愣。陆学士眯了眯眼睛:“谁?你说谁?” 廖虎一字一顿:“军侯府,小夫人,顾飒!” “她怎么来了?”张小娘是内宅的妇人,在八卦嚼舌根这种事情上,知道的内容可比陆学士还要多。 当下,她不阴不阳的呵呵了一声:“这位小夫人是来看热闹的吗?看我们家大小姐身首异处,无缘皇后之位,来嘲讽讥笑的吗?” “张小娘怎么会这么想呢?”顾飒的声音戾然传来:“我顾飒好像从未见过张小娘,和你们陆府也从没有过什么枝节末叶的冲突……连微末的冲突都没有过,为什么在张小娘的心里,我顾飒是这么一个恶毒的女子呢?!” 第256章 要帮忙吗 第256章要帮忙吗 “小夫人?”廖虎的神色一变,看了眼张小娘后,迅速躬身行礼:“小夫人。” 除了陆学士和张小娘,所有人都低头行礼。 而张小娘则像是被人当场抓女干了一样,一张脸躁的通红,尴尬又无措的站在那里,想笑又笑不出来。 “小,小夫人,我刚才是,是……” “是什么?”顾飒在她面前站定,一双眼睛瞬冷中透出一丝丝的笑意:“张小娘,你还想说什么?” “没有,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一说而已……”张小娘不敢再看顾飒的眼睛,避开她的视线,嗫嚅着往后退,退到了陆学士身后。陆学士阴沉着脸:“你就是军侯府的小夫人?” “陆学士。”顾飒甚是有礼的屈膝行礼。 “你来这里做什么?”陆学士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这件事难道和你们军侯府有什么关系吗?” “本来自然是没有关系的,只是我怕事情发生之后,会被某些人制造出关系,”顾飒不卑不亢,淡然浅笑:“所以,小侯爷特命我过来,协助陆学士您还有廖捕头查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制造出关系?”陆学士眼神一沉:“小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学士别误会,就是字面意思,”顾飒并不打算解释太多,侧眸示意廖虎:“廖捕头,可以开始了吗?” 廖捕头立即咳嗽一声,很识趣的点点头:“我这边自然是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是陆学士……您准备好了吗?” 陆学士此时也没心思和顾飒多说什么,暗中靠上张小娘,借着她的力量站好:“开棺吧!” 随着廖虎的示意,衙役们揭开封条,撬开棺材。 看到尸体的那一瞬,陆家跟来的几个人都忍不住“唔”的一声,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张小娘也是如此,也顾不上陆学士了,转身就跑。 倒是陆学士,终究是见过世面的,虽然身子摇摇欲坠,可还是借着棺材边稳住身形,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瑶儿,瑶儿……” “陆学士,您确定这就是陆小姐?”廖虎微微皱眉。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这个判定,可是当事实就是如此的时候,还是有些愕然。 “我,我……”陆学士一时间也磕巴了起来。 女儿是他的不错,可姑娘大了,与他也不好太亲近,所以这说起身体来,还得是张小娘这些女眷。 “张小娘,小环,万婆婆,你们都进来……” 小环从小伺候陆瑶瑶,万婆婆当时检查过陆瑶瑶的清白,此时也只有她们最能肯定陆瑶瑶的身份了。 张小娘本人是不敢看的,只是吩咐小娘和万婆婆等人进去。 “你们都看仔细些,这件事非比寻常,是不是小姐,你们都要定了才能说……” 男人们都被清了出去。 顾飒和桑娅虽然是女人,但是局外人,很自觉的退到了一侧,让万婆婆和小环她们上手检查。 但是对于这些女人来说,她们什么时候摸过死人。 而且,还是死了好多天的死人。 那身体,已经有了腐烂的迹象,摸上去恶心又渗人。 小环还是个小姑娘,心理哪里能承受的了这种事情,还没等衣服彻底解开,就蹲在一边的吐了出来。 她这一吐不要紧,让本就强撑着的万婆婆等人也受不了了,纷纷收回手。 “你,你这丫头,真是……” “你这样,让我们还怎么做?” “……” 她们一个个退缩的往后,气的张小娘直跺脚:“你们干什么?躲什么?让你们过来是做事的,不是看热闹的……” “要帮忙吗?”顾飒突然开了口。 所有人瞬间看向她。 顾飒歪起头,淡淡道:“如果要帮忙,我可以帮忙。” 张小娘虽然巴不得她上手,但还是客气道:“小夫人身份尊贵,这种晦气的事情,怎么敢污了小夫人的手?” “我也不是要帮你们,而是看你们这扭扭捏捏的,明天早上怕是也没个结果,不过是想着早些做完事情,大家可以早些回去休息。” 顾飒挽起衣袖,从桑娅的手中接过手套。 “所以,张小娘,需要帮忙吗?” 看她这气场和势头,显然是早有准备,张小娘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满口答应。“小夫人不嫌弃,愿意帮忙,我们自然是感激不尽。” 顾飒将头发拢起来,挥手让所有人后退,亲自解开了无头女尸的衣服。 “这手法……不错呀!” 她的手指顺着女尸的脖颈处滑过。 “骨头的边缘都切的这么整齐,还真是一把好刀!” 女尸的头是被一刀斩下的。 凶手出手干脆利索,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简单粗暴,一刀毙命。 而且,纵观全身,女尸身上就再也没有其他伤痕了。 很明显,陆瑶瑶是在毫无防备,全身松懈的情况下,被人一刀送走。 她再次检查了一些细枝末节,这才示意张小娘等人上前。 “我已经替你们处理过了,但是具体的身体特征,还是需要你们身边亲近的人才能知道……” “小环,”张小娘哑着嗓子,示意小环上前:“你,你先来。” “我?”小环也害怕啊。 她长这么大,还没这么近距离的见过死人。 更不要说,这个人还是自己朝夕相处的主子。 见她踌躇不前,张小娘直接黑了脸,低声呵斥:“快点,磨蹭什么呢?老爷还在外面等消息呢!” 小环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过来。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抻着脖子看棺材里的女尸。但仅仅是一眼,就控制不住腹内的翻滚,转过身又吐了出来。 “小环,你……”张小娘气的跺脚,但是没办法。 顾飒淡眸:“没事,很正常,没见过死人的人都这样,第一次总是要吐的,多吐几次,多摸几次死人就没这种恶心的感觉了。” 听到这话,张小娘的瞳孔明显缩了缩。 听这意思,这位军侯府的小夫人是没少碰死人了! 看来,外面对她的传闻,可能也就不是传闻那么简单了。 这个女人十有八九和小侯爷一样,也是个心狠手辣,双手沾满血腥的杀神。 要不然,瞧她摸尸体时候的神态,哪能那样的镇定自若,像是在摸一块豆腐板简单轻松。 想到这里,更不敢惹顾飒了,只能附和着一笑,冲着万婆婆示意。 “你,你去看。” “我?我这……”万婆婆也是犹豫,但是推脱不掉,只能硬着头皮上。 反正早看晚看,都是要看的。 陆府花重金情她们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万婆婆没法子,看了看其他几个婆子:“一起吧。” 她们三个都是当时为陆瑶瑶自证清白的暖房婆婆,对陆瑶瑶的身体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检查过后,三个人低声商量了几句,转身道:“回小夫人,张小娘,我们眼拙……” “别说废话,就说是还是不是!”张小娘可没和他们废话的心思,直接打断她们的话。 万婆婆犹豫了一下,站了出来:“我等拙见,可能,八成是陆家小姐……” “……”张小娘的心狠狠一颤。 还真的是她!? 这下好了! 陆家的荣华富贵算是彻底断断送了。 她又看向小环:“小环!” 小环此时已经吐的只剩下苦胆汁了,闻言硬着头皮走过来,一边擦嘴,一边勉勉强强的看完了尸体。 “是,是小姐……九成,九成是小姐……” “我可怜的瑶儿啊……”张小娘的表情瞬间切换到悲伤模式,一声哭嚎。 “是完璧吗?”顾飒突然开口,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张小娘的哭声也戛然而止,紧张又期待的看向万婆婆。万婆婆等三人立即点头:“是,是完璧!” “完璧之身!竟然是完璧……”顾飒的眼尾淡出一丝耐人寻味,敛眸看着棺材里的女尸:“陆小姐,你我虽然不相识,但还是要衷心的说一句,你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死都没有受到折辱!算是保留了你最后的尊严!” 第257章 线索 第257章线索 张小娘的哭声吸引了陆学士。 他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如何?如何了?” 虽然从张小娘和小环的哭声里,他已经猜到了结果,但还是忍不住抱着最后的希望询问。 而张小娘也很配合的打断了他的希望:“老爷,是小姐,是咱家的大小姐啊……” “……” 陆学士再也熬不住了,昂首喷出一口鲜血,摔了下去。 后面的人尖叫着扶住他,将他放好。 “老爷,老爷你要节哀啊……”张小娘扑到他的身上嚎啕大哭。陆学士却心如死灰,眼睛里没有半点色彩:“完了,完了……” “老爷……” “我们陆家,完了……” “呜呜呜,老爷,你别这样,你伤心就哭出来吧……” “陆家的荣耀,就此没了,没了呀……”陆学士哀嚎的一声长啸,也不知道是苦还是哀嚎。 下一秒,他蓦地坐起身,满脸都是惊恐:“那,那瑶儿她,她死前有没有……嗯,那个……” 其他人还在揣测他到底要问什么的时候,张小娘秒懂他的意思,立即拉着他的手摇头。 “没有,没有,万婆婆她们已经检查过了,说咱家大小姐还是完璧之身呢!” “那就好,那就好……”陆学士如释重负的叹出一口浊气,随即才开始放声大哭:“瑶儿,爹爹的瑶儿啊……” “……” 陆府的人哭声一堆,顾飒唤了桑娅,带着她避开到门外。 桑娅疑惑的嘟囔:“小姐,我怎么感觉……那个陆学士有点怪啊!” “他哪怪了?他不是哭的很伤心吗?!” “不是伤心,就,就是感觉,他好像在听到陆瑶瑶没有被那什么的时候,才开始伤心……” “你也发现了?”顾飒意味深长的一笑:“很正常的,因为在这些男人的眼中,女人的清白有时候比她们的性命更重要!” 对于某些注重家族荣誉的男人来说,女人可以死,但是不可以被糟蹋。 否则,那就是整个家族都要蒙羞。 而不是想着谴责和惩罚那个行凶者!廖虎坐在门外的石墩子上,大晚上的,冷的打了个寒颤。 见到她们主仆俩,挑了挑下巴:“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一家人团聚,总是要哭一场的。”顾飒坐在他身边,双手拢在袖子里:“有什么头绪吗?要从哪开始查?” “先找仵作,做尸检,仵作验完了,我才能知道要怎么查……” 顾飒颔首:“先提个建议给你,陆瑶瑶临死时没有反抗,是熟人作案,以她的身份来说,有机会杀了她,还能做到不露痕迹抛尸的人,可不多!” 陆瑶瑶这样的官家贵女,交际圈子少的可怜,人际关系就那么几个圈,一天就能查个一清二楚。 但是要找到有杀人动机的,可不多。仵作是第二天来的,在办完交接手续之后,取出检验的一套家伙什。 陆学士坚持要亲眼看到凶手的线索,所以坚持守在一边,。 张小娘本来是要陪的,但是实在受不了,就退了出去,现场只留下顾飒和廖虎。 包鳏夫则端着一盆饭,蹲在不远处,一边看仵作干活一边吃早饭。 仵作是京兆府的,姓黄,颇有名气,也很得陆学士的信任。 很快,他在陆瑶瑶鞋底的夹缝里,刮下一些红褐色的泥土。 “陆学士,小夫人,廖捕头,您三位仔细看,看这泥土的颜色……” “这不是血吗?”陆学士第一低语:“燃了血的泥巴,不就是这个颜色?” 黄仵作摇摇头:“大人此言差矣,染了血的泥巴颜色比这个要深,这是一种土,名为海底藻泥,是养摄心兰花的唯一泥巴。” “摄心兰花?”陆学士脸色大变。 廖虎同一时间也看向了顾飒,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眼神不言而喻。 唯有顾飒,像是无辜的小白兔,竖着耳朵,一脸懵,无辜的很:“不是,你们怎么都看我啊?看我做什么?” “京城里养摄心兰花的可不多,”陆学士阴森森道:“据我所知,也就当年的太子府和军侯府养过摄心兰花……” 摄心兰花是贡品。 多年前,外疆为了与大梁朝修好关系而送了很多贡品。 其中,最罕见的就是摄心兰花。 据说这摄心兰花开花的时候,花瓣上会有一个心形的染彩,所以非常罕见。当时送给大梁朝的摄心兰花也就两盆,先帝恩宠太子,就一并赏给了太子,而太子又与君夙折兄弟情深,就转手将其中一盆赠予了君夙折。 陆学士咬着牙,一字一顿:“据说,太子府当初被查抄之后,摄心兰花就挪种到御书房,而另外那一盆,则已知被军侯府细心将养着……” “摄心兰花?”顾飒想了想,敛眸:“我记得是有这么个东西,当时是金画眉养着的,后来家里盘库的时候,记录过它……桑娅,你见过那株兰花吗?” “兰花?小侯爷的书房里确实搬进去不少的花,但是嘛,”桑娅为难的咋舌,急得揉眼睛:“哪个是兰花,我就不清楚了。” “这种红色泥土呢?”陆学士想到了藻泥,立即将桑娅拽到桌前:“你可见到哪个地方有这种颜色的泥土?” “你,放手,”桑娅没好奇的甩开他,不高兴的后退了两步:“你们什么意思?就算我们家里有这种破泥巴,也有你们说的那个破兰花,又怎么样?” “……是啊,几位这是什么意思?”顾飒的眼尾遽然一抬,唇角下压,弯出了一丝弧度。 “什么意思?”陆学士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意思:“满京城就只有你们军侯府和陛下的御书房有这种兰花,你们说是什么意思?” “陆学士是说我们是凶手?”顾飒不卑不亢的敛眸轻笑:“那不知道陆学士是在怀疑我,还是怀疑我们家小侯爷,亦或是说,你们是在怀疑我们两个人……” “我……” “我先提醒一下陆学士,您最好想清楚了在回答,”顾飒指向廖虎:“廖捕头就在这儿,他代表的是京兆府,所以咱们的一言一语都要三思而慎行!” 廖虎咳嗽一声,走到双方中间,抬起手,耐心的圆场:“陆学士,泥土也好,兰花也罢,都不是最直接的证据,都暂时只能称作为线索,所以……我们现在不好断言谁是凶手!” 陆学士自然也知道这个件事情记不得。 但是在他心里,已经将女儿的死和军侯府扯上了关系。 他迅速收敛了心神,恶狠狠的瞪着顾飒:“小夫人,你们若是清白的自然是最好的,否则,咱们之间可就没法善终了!” “明白,”顾飒还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态度:“您家的陆将军,如今可是权势颇高,已经执掌了大半的军权,陆学士,我和小侯爷还是很识时务的!” 陆学士嗓子里哼了哼,示意仵作继续:“你,继续说,还有什么!” 黄仵作不由咽了咽口水:……这什么破差事啊!要么是得罪陆学士,要么是得罪军侯府。 这两方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啊!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打断自己一条腿装瘸告假呢! 顾飒看出了他的犹豫踌躇,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你验出什么都只管说,实话实说,至于后面的事情都和你无关,你只管有什么说什么就好!” 黄仵作感激的点点头,咽下口水,继续检验。 不多一会,又用羽毛针从断头处跳出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这个东西黑乎乎的,干巴巴的,沾着血,黏在了伤口上。 “是布丝,沾了血的布丝……应该是凶手在挪动陆小姐尸体的时候,衣服上的丝绸被刮了丝线,沾到了伤口上,被血糊死了,就此粘住了。” 黄仵作让人打来一碗清水,将布丝放进水中。 随着血色的晕开,布丝上的鲜血被浸化,露出了本来颜色。 “贡缎!这是贡缎,嗯,”黄仵作的脸色又开始不好了:“这种布料……是皇家贡品,只有达官显贵才穿的起……” 说着,眼角迅速瞥向顾飒。 很明显,军侯府就是穿得起贡缎的达官显贵……之一!! 第258章 十天为限 第258章十天为限 顾飒敏锐的捕捉到他的视线,淡眸浅笑:“黄仵作,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仵作没想到她会直接点了自己的名,吓的一哆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会是在怀疑我们军侯府吧?”顾飒还是一阵见血。 陆学士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着她的眼神,仿佛看着杀人凶手。 黄仵作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是的,小夫人说笑了,下官只是在说,这个贡缎是,是那些达官贵人才穿得起的东西,可能,可能会和凶手的身份有,有关……” “那就不要明说,黄仵作,如今我们军侯府的身份比较尴尬,你要是不明说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是,是属下莽撞了,”黄仵作连忙冲着陆学士鞠了一躬:“陆大人,贡缎是贡品,每一批贡缎的进出库都有记录,您可以对照花纹颜色去查,所以……” “所以说,凶手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廖虎及时接过话茬,缓解了黄仵作的尴尬:“陆大人放心,如果这个贡缎是备案过的料子,我们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揪出凶手!” “但愿如此,”陆学士意味深长的看向顾飒,显然没有改变心里对她的偏见:“不管是谁,只要被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顾飒笑而不语。 廖虎打了个哈哈,示意黄仵作继续查。 黄仵作擦了一把汗,再次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女尸。不过,现在的黄仵作学精了,在查找出什么的时候,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给了廖虎一个眼神,用白布将女尸的身体盖了起来。 “完成了?”廖虎会意,转身安抚了陆学士几句,低语道:“那个,这样,陆大人,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和黄仵作再商谈一下,看看下一步要做什么,若是有什么新发现的话,一定第一时间告知您……” 陆学士看了眼顾飒,又看了看女儿的尸体,眼神锐利:“廖捕头,你能给我一个时间吗?大概多久能找出凶手?” “这个……”廖虎心说这不是扯淡吗?! 他们这边刚找出点线索,都还不知道线索能不能追查下去,你就要结果。 此时就算是神仙也不敢这样保证吧? 但是…… “十天吧,”顾飒似笑非笑道:“以廖捕头的能力,定然能在十天之内还原事情真相,给陆大人一个交代!” 廖虎的眼睛瞬间瞪的溜圆:……十天!? 祖宗!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十天,就算是神探来了,也不见得十天就能抓到凶手吧? 更何况,他们如今的线索,只有这个可怜的贡缎……一根丝线的贡缎! “廖捕头?”陆学士满怀期待又带着一丝威压的看着廖虎,等他亲口说出来答复。 廖虎看了看顾飒,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我,尽,尽量……” 这祖宗将牛13都吹出去了,他就算是硬扛也得扛下来。 至于十天之后怎么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了。 陆学士没有再说什么,叫了陆府人回去休息。 他们一走,廖虎就跳起来了:“小夫人,您这是害死我吗?十天……十天之后我到哪给他整一个凶手出来?” “整一个凶手?”顾飒眼神清澈,但是透出一点点的迷茫:“廖捕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不打算找出凶手吗?” “当然是要找了,但也不可能是十天吧?” “为什么不是十天?” “十天……”廖虎要自闭了,欲哭无泪:“小夫人,您是不是不知道这十天是什么概念吧?” 他扒拉着手指,一字一顿。 “十天就意味着,我现在就知道凶手是谁,然后出发去抓人……就这还不一定抓的到!”“陆学士要的是凶手的身份,没说要你把凶手送到他面前,”顾飒突然笑了,笑眸意味深长:“再说了,廖捕头,可能,到时候,就算……就算你查出了凶手,也不抓不到的!” “……为什么抓不到?” “因为,你不敢!” “……” 廖虎的表情瞬间变了变,不由舔了舔嘴唇:“小夫人,您,您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 “廖捕头,你是聪明人,别说在京都了,就是咱们大梁朝,敢杀未来皇后,又能杀了未来皇后的凶手,能有几个?” “……” 顾飒指向自己:“我是一个,我们家的小侯爷肯定也是你们心中猜忌的一个……那就意味着,这个人的身份和我们旗鼓相当,亦或是还要高,那么,廖捕头,你觉得,这大梁朝,还有几个人配做凶手呢!” “……” 顾飒走向廖虎,纤指指向他的心口:“你摸着自己的心问一下……你敢抓那个人吗?!” 其实,这个问题廖虎在心里问过了自己无数遍。 能杀了陆瑶瑶的人,肯定非富即贵,而且必定是权势滔天。 这个人,他真的敢碰,敢动吗? 顾飒无视他的神色,径直走向黄仵作:“刚才你在尸体的指甲里,是不是找到了什么?” 黄仵作的嘴角瞬间一抽,不由看向廖虎。 刚才,他确实是发现了什么,但是没敢说,怕说出来事情会不妙,所以只是给了廖虎一个眼色。 没想到,廖虎还没接收到信号,顾飒倒是先察觉到了。 没法子,他不敢再隐瞒,咳嗽一声,挑起了女尸的右手:“她的小手指指甲折断了,但是我不确定是什么时候折断的……因为从整体来看,她至死都没有挣扎过,所以这指甲可能是搬运的时候断掉的,也可能是……”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忌讳莫深的不敢乱说。 “也可能是……垂死之时的最后挣扎!”顾飒倒是很简洁的说出了他的意思。 黄仵作的眼神一亮,点点头,没有说话。 廖虎却听明白了:“那,是不是说,只要找到这半截指甲,就能找到凶手了?” 黄仵作抽了抽嘴角:“这个,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估计是找不到了!” 陆瑶瑶死了那么多天了,又只是半片指甲,除非是奇迹发生,否则不可能找到。“指甲就看天意了,”顾飒看着残缺的指甲,若有所思道:“廖捕头,你可是有头绪了?” 廖虎心说哪这么快? 但是想想自己被迫答应的“十天”之约,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想着,还是先回京都那边……” “我和你一起回去!” “一起?我们?”廖虎没想到顾飒竟然提出这个要求,一时间懵了。 “廖捕头,你是不是有件事情还没有搞清楚?”顾飒黛眉微蹙:“我不止和你一起回去,而且在未来的十天里,和你一起处理这个案子,廖捕头不会是有什么问题,或者是不方便吧?” “不,不是,没有,没有问题的,也方便,”廖虎讪讪的陪着笑脸:“只要小夫人方便,我就方便。” “既如此……黄仵作,麻烦你将这女尸重新封棺,由我的人和你一起护送回京城,”顾飒将一包碎金子扔给黄仵作,意味深长道:“在此期间,不要让任何人再碰尸体!否则……” 黄仵作摸着碎金子,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小夫人放心,下官知道怎么做,您放心,没有您的命令,就算是皇上来了我也不让他看!” 廖虎看着那包碎金子,意识到不对劲,小跑着追上出了义庄的顾飒。 “小夫人,下官有一件事不明白……” “说!” “您为什么要给黄仵作……” “因为我想收买他啊,”顾飒戾眸,眼尾挑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这件事非比寻常,任何相关人员,我都想收买,廖捕头,回京之后,先回家看看吧,听说廖夫人刚生了孩子,恭喜了。”“我妻子……生了?”廖捕头脸色瞬变。 “别担心,母子平安,”顾飒从袖子里取出一把钥匙,放在了廖捕头手中:“你要办案子,廖夫人刚生了孩子,你大女儿又小,需要人照顾,所以……聊表心意!” 第259章 收买 第259章收买 钥匙背面,挂着一个木牌。 木牌上写着一个街道的名字和房子的房号。 廖虎经常从那条街上走过,知道那个房号的房子是什么样的。 他缩了缩瞳孔,抬头,有些惊恐又有些无措的看着顾飒:“小夫人,你这是……” “我说过了,这件事非比寻常,关系着我们军侯府的清白,所以,整件事情有关联的所有人我都想收买,包括你廖虎!” 顾飒毫不客气,开门见山。 “你今年三十九岁,三十岁才娶妻江氏,三十三岁有了女儿,如今才添了一个儿子,江氏身体不好,家里只有一个年纪大的嬷嬷帮忙打理,虽然温饱不愁,但也仅仅局限于温饱,所以,我想收买你!” 廖虎的手倏然握紧:“看来,小夫人还真是用心良苦,竟然提前做了功课,摸清了我的家事……” “我收买你,只是为了还我军侯府的清白,而不会干涉你办案,所以你也不必害怕,”顾飒淡然道:“我说过了,在整件事情上,我军侯府是清白的,陆瑶瑶的死和我还有小侯爷都无关,你要做的,是查清楚凶手的身份,还我们一个清白!” “还……清白!”廖虎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小夫人,您这手笔可不小啊!” “对于我们军侯府来说,我们更看重身家清白……”顾飒意味深长的敛眸而笑:“因为我们不想成为枉死的替罪羊!” 廖虎摸着钥匙,没有说话。对于他来说,房子是很有诱惑力的,但是他的良心却让他难以接受这样的收买。 因为就算这一次军侯府真的是无辜的,而他也仅仅是“还”了军侯府的清白,那么下一次呢? 再下下一次呢? 如果,如果真的有一次是要他昧着良心做事呢!? 这是来自于心灵上的窒息感,让他犹豫着不知所措。 “廖捕头,不必急着回我,还是等你回京之后,见到你妻儿再说吧!哦,瞬间说一句,你的妻儿已经住进了新家。” “……什么?” “若是你不想为我做事,没关系,等你妻儿满月了之后,再搬出房子也可以,而且你们再此期间的所有花销都是我军侯府提供的,事后也不必内疚要还给我。” “……” 顾飒说完,也不管廖虎是什么表情,叫了桑娅兄妹俩回转京城。 “小姐,要是廖虎不收咱们的东西,怎么办?”桑娅好奇的低声询问。 “他会收的。”顾飒看着天空,月色已经西沉。 天要亮了。 廖虎是个聪明人。 也是个洞悉局势,懂的审时度势的人! 不聪明,不懂见风使舵的人也做不到捕头这个位置。 他很快就会明白,与其说是他误打误撞的裹入这件无头女尸案,还不如说是她和小侯爷布局,故意引他入得局。义庄内。 廖虎站在棺材边,手里捏着钥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无头女尸。 黄仵作下意识的抓紧那袋碎金子:“廖捕头?” 这包碎金子足够他下半辈子安然无忧,躺平一生了。 但是,他是当着廖虎的面收的碎金子,若是被举报的话…… 所以,他很期待廖虎能收下那栋房子。 只要他收了房子,那和他们就是同流合污,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廖捕头,你看,人家小夫人都说了,她不是要作伪证,也不是要污蔑谁,就是纯粹的想要还军侯府的清白……咱们就算不收,也得还她清白不是?” “清白?”廖虎的指甲一下下的刮着钥匙的木板:“她处心积虑的把我们拉到这件事情里,真的是……清白的吗?” 从顾飒在青衣庵将所谓的佛珠交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布局了。 就说他当时就觉得,侯爷夫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现在才想起来转世佛珠的说法太可笑。 没曾想,可笑的是竟然是他自己。 从他接过佛珠,答应帮忙将佛珠洒入桥墩的时候,就已经走进顾飒的局里了。 蓦地。 廖虎打了个寒颤。 不对! 顾飒竟然在那个时候引他入局,就说明她当时已经知道陆瑶瑶死了。 为什么她会知道陆瑶瑶的死讯? 为什么在知道死讯后,要引他入局?在这场局里,她想要他扮演什么角色? 亦或者说…… 顾飒,她知道凶手是谁?! 还是说,她就是凶手……而她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将线索引到别人的身上去!! 这一瞬间,廖虎的后背冷汗直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廖捕头?”黄仵作看到他脸色不对,连忙搀扶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脸色苍白了?还出了这么多的汗?是哪不舒服了?” “……没,没事……”廖虎嘟囔着,更像是在安慰自己:“我没事,一切都好,没事,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了,他突然感觉整件事情的可怕! 太可怕了!从一开始,他就成了局里的棋子。 不止是他,他的妻子江氏,他的女儿和刚出生的儿子,都成了人家局里的筹码。 顾飒表面上是和他商量,而且还给出了他退出的余地,但是他心中清楚的很……他没有退路! 因为在这场局里,他是顾飒设定好的必不可少的一环。 如今的他洞悉了她的布局,一旦他退出,就意味着她布局的失败,布局出现了漏洞。 为了弥补这个失败,顾飒就得弥补漏洞。 而他和全家老小,就是这个漏洞。 为了保证整个布局的完整性,他做为知情人必须被清除。 至于他的家人,也一样会消失。 想到这里,廖虎再也撑不住,跌坐到了地上,喘息道:“黄仵作,你说,这位小夫人是个怎么样的人?” 黄仵作啧啧舌:“我没见过她,了解的不多,不过是旁听了一些闲话,那些闲话里,啧……” 这一声“啧”已经代表了一切。 廖虎也点点头:“是啊,这位小夫人在京城的名声,可有点不好……” “虽然说什么杀人饮血,残暴虐杀,心狠手辣,嗜杀成性这样的说法有些夸张,但我觉得,无风不起浪……”黄仵作压低声音:“而且,你看看她和我们在一起时的那个气场,我个人觉得,这些传言可能有些夸大其词,但绝对不会空穴来风!” 总之一句话——军侯府的这位小夫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而今,他们两个相当于是上了贼船,没有退路了。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廖虎和黄仵作合作无间,很快找了说辞搪塞了陆学士,再次封了棺材,押送着回了京都。 廖虎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顾飒给他的宅子,见到了妻子江氏。 江氏说,军侯府的姜起为她请了御医院的妇科圣手,还有京城最出名的接生婆为她接生,等孩子出生以后,军侯府的内掌事锦络姑娘,又送来了大量的名贵补品和丫环仆妇。 如今,已入冬季,但是她们母女三人都被照顾的很好。 廖虎之前还在犹豫纠结的心,在这一刻莫名的释然了。 他努力了那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给妻儿一个稳定的家和有保障的下半生吗? 只要不是违背良心本义的事情,他愿意为她们做出让出,做出选择。 安顿好家人后,他和黄仵作一起,拿着帖子到军侯府登门拜访。 但是门房看了帖后,却没有让他们进去。 “廖捕头,黄仵作,我家小夫人说了,两位只管去查事,每天午后的未时,我们家小夫人都会在西街的茶馆喝茶,两位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到那边去找她。” 黄仵作明白的点点头:“小夫人这是要和咱们避嫌啊!如今,咱们从哪开始查?” “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贡缎,既然有线索,就按照这个线索下去查……不是说,这些贡缎都有记录在册的吗?那就去查!” 廖虎能做到捕头之位,也有两把刷子的人。 他知道贡缎的进出来往都登记在朝廷的司衣局,所以和府尹大人请了文书后,直奔司衣局。 刚到大门口,见到魏辽正从马上跳下来,大步流星的走进司衣局。 他连忙唤住:“魏大统领,您怎么来了?” “这不是要过冬了吗?我们御林军的冬衣还没下来,我来催一催,你呢?你也来领冬衣?”魏辽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一本正经道:“不应该吧?京兆府什么时候这么悠闲了,让你一个大捕头亲自来领冬衣?” 第260章 想好了再说 第260章想好了再说 廖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并不是,我来这里是查案子的。” “查案?”魏辽的眼神瞬间就亮了:“什么案子竟然能查到司衣局?犯案的是谁?哪家的案子?” “这个……”廖虎略微有些犹豫。 魏辽秒懂他的意思,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转身进了司衣局。 还大方的摆手道:“哦,不好说就算了,不要说了,这里面的规矩我是懂得的,想当初,还是我手把手教了你这些事情呢,我懂!” 说到这个,廖虎顿时尴尬不已,连忙小跑着追上去:“魏大统领,瞧你说的,咱们什么关系,我岂会瞒着你呢!” 他虽然年纪上比魏辽大,却是魏辽一手提拔上来的。 廖虎年轻的时候只是下面小衙门的一个衙役,跟着当地的捕快办案子,打下手。 他认真好学,虚心求教,那些捕快们也乐意教他一些东西,慢慢的,他就学了不少的探案心得,也开始能独立接一些案子。 后来,在一次案子里,他协助魏辽办差,很得魏辽的喜欢,所以就找了府尹大人,将他调进了京城,做了京兆府的捕快,后来慢慢的成了捕头。 在此期间,魏辽教会了他很多事情。 可以说,没有魏辽,廖虎顶多也就是一个寻常捕快,绝对做不成捕头。 后来,魏辽走之前,直接和府尹大人推荐廖虎,由他接替京兆府总捕头的位子,独挑大梁。这份恩情,廖虎怎么可能忘记。 “魏大统领,真不是我有意隐瞒,而是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全定论,一时半会的我也不好乱说,只能说有一个大概的方向……” 廖虎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人,这才压低声音的耳语。 “前几天,咱们京兆府不是满京城的找陆家小姐吗?” “对啊,陆瑶瑶,”魏辽这才想起了似得:“当时府尹大人去面见陛下的时候,我还给他支了招呢?如何了?找到了吗?” “没有,要是找到就好了。” “还没找到?”魏辽的神色沉了下来:“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你们撒开了人去找一个管家贵女,未来的皇后……这都没找到的话,只怕这位陆小姐是凶多吉少了!” “可不是呢,”廖虎很是无奈的一声轻叹:“后来,我机缘巧合的去到了西朱村,在那里发现了一个无头女尸……” “无头女尸?”魏辽极其夸张的倒吸一口气,像是吃了精彩大瓜:“不会是……” “以目前的证据来看,就是陆家小姐。” “……不会吧?”魏辽的表情更精彩了:“那可是陆瑶瑶,陛下钦点的未来皇后啊!” “是啊,我也觉得头疼的很!” “……” 魏辽越是吃瓜,廖虎就越是难受。 陆瑶瑶可不是寻常女子,她可是陛下钦点的一国之母。 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当,揪不出凶手,那他的捕头生涯只怕也是走到尽头了。 “如今,我们只是从陆家那些人的口中,猜测无头女尸可能是陆瑶瑶,但具体是不是她,还得等找到她的头,或者是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才行。” “嗯,是得如此,”魏辽收敛了八卦的表情,一本正经道:“在没有确定陆瑶瑶的身份之前,这件事还是暂时不要惊动陛下的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算现在告知陛下,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陆瑶瑶的身份,或者是没有抓到凶手之前,还是低调点为好……” “……嗯,我觉得你应该这样……” 魏辽放低了声音,在廖虎耳朵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 他眼神一亮:“这样自然是最好的了,只是……” 魏辽示意他声音小一点,又掐着嗓音在他耳边嘀嘀咕咕。 两人说着话进了司衣局。 司衣局的掌事见到魏辽,连忙恭敬的行礼:“魏大统领,您怎么亲自来了?下官已经让人去准备您要的冬衣,这两天就送过去……” “贾掌事,要不是我今天过来,你就不会说这话了吧?”魏辽不阴不阳的嘿嘿笑了两声。 “不敢不敢,下官是真的要送去的……” “行了,不用害怕,本统领今天不找你麻烦,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兄弟,京兆府的总捕头,廖虎廖捕头……” 贾掌事立即含上笑脸,热情的和廖虎打了招呼。 双方客套了几句,喝了一杯茶,这才扯到正事上去。 廖虎取出贡缎的残丝,小心翼翼的放到贾掌事面前:“贾掌事,可是能看出这是什么样子的贡缎?” “廖捕头,不是我贾某和你吹,只要是进了我司衣局的贡缎,一打眼,我就知道这玩意是从哪来的!” 贾掌事都没等看,就先把话甩了出去,这才拿起手帕,端详着那段残丝。 “这是南方水乡进贡的云纱落,上等蚕丝编织的,穿在身上轻薄透气,是皇家专用的贡缎……” 他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意识到不妙,讪讪的抬起头。 “这个,廖捕头,您这是哪弄来的?” 廖虎刚要说话,魏辽猛然抬手道:“你先别问哪弄来的,只说你这里还有没有这样的贡缎,拿出来我们看看。” “有是有,但是不多了,两位,这边请……” 贾掌事引着两人去库房。 路上,总感觉事情不妙,心里发慌:“廖捕头,这云纱落的丝段,您究竟是从哪弄到的?”魏辽还是压住话题,似笑非笑的提醒道:“贾掌事,事关机密,你还是不要多问的好,要知道,这有些事情呀,知道多了没好处的……” 贾掌事悻悻的闭了嘴,不再多问。 进了库房后,他将看仓库的打发走了,亲自带他们打开放贡缎的房间。 “这就是这些年地方上供的贡缎,每半个月盘点一侧,这东西金贵,哪怕是一寸长短也要登记在册,不容有失……” 贡缎是分等级的。 寻常的贡缎登记造册后,会做为礼物赏赐给朝廷重臣。 上等的贡缎则会直接入宫,分发到那些妃嫔和皇子公主们的手中。 而最顶级的贡缎,则给皇上做衣服,余下的也是由他来支配,赏人自用都可以。 贾掌事将三份贡缎的造册拿过来,打开:“每一份贡缎,我们都留有样品,下面写明了进入时间和出库时间等细节,您说的那个云纱落……找到了,在这里。” 云纱落的页面上,粘贴着一块贡缎,从条纹颜色来看,与廖虎手中的残缎一模一样。 “还,还真是云纱落……”廖虎的脸色开始不对了。 魏辽示意他往下看:“你看这里,有进出的时间,九月初八,陛下新衣,共裁剪十三尺七寸,计一斤二两九钱,裁剪后,得衣一件,余边角料三两五钱,收纳……” 贾掌事解释道:“司衣局有规定,贡缎进库之前是要称重的,后来的边角料销毁时,也是要称重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布料……” 廖虎和魏辽往下翻着看。 但是越看,这脸色越难看。 最终,廖虎抬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魏辽:“这,这事……” 魏辽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将本子递还给贾掌事:“关于我们两个来这里查贡缎的事情……” “魏大统领放心,不该说的下官会守口如瓶,至死不说!”贾掌事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连忙举手发誓。 廖虎不死心,又检查了其他基本贡缎的册子。 只是看到后来,心如死灰,蔫蔫的走出司衣局。 魏辽站在他身边,也是沉默不语。 “魏大统领,我这个……” “我不知道,”魏辽立即打断他的话,郑重道:“廖捕头,我今天没来过这里,也没和你看过那些东西……” 顿了下,他长叹一声,意味深长道:“兄弟,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可要想好了再做决定,一旦决定了,也就决定了你的命运,所以,三思而行啊!” 第261章 很恐怖的结果 第261章很恐怖的结果 廖虎岂会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只是他如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魏辽显然不想过多掺和他的事情,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想好了,再决定……”廖虎揣摩着魏辽的警告。 是啊! 这件事情非比寻常,要想好了再决定。 他没了再查下去的心思,寂寥的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一会,拍拍屁股回家了。 “我回来。” 推开院门,他和以往一样提高了嗓门。“阿爹……”女儿嬉笑着,相知花蝴蝶一样的扑上来,窜到他怀里。 这一瞬,廖虎所有的情绪一扫而空,笑着将她举起来举高高。 “小蝶在家里乖不乖?有没有惹阿娘生气?” “自然是没有的,阿爹,你吃软糕,”小蝶笑眯眯的,将手里的软糕塞到廖虎的嘴巴里:“这个软糕比我们买的好吃,可甜了。” 廖虎咬了一口:“嗯,是不错,这软糕不是买的吗?” “不是,是小夫人带过来的……” “咳咳……” 廖虎一口软糕咳了出来,差点咳了女儿一身。 “阿爹……”“没,没事,小夫人,小夫人来了?”廖虎有些慌。 “来了,就在屋子里,在和阿娘说话呢。” “……” 烧了地笼的屋子里,暖呼呼的,江氏的头上系着束包,穿着暖衣歪在床上和顾飒软声说话。 “来了这么久,我也该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你还在月子里,得好生养着,”顾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浅笑吟吟:“送来的东西你只管让婆子们煮了来吃,不要不好意思,这都是我答谢廖捕头的相助之情呢。” “小夫人说笑,他帮助军侯府抓贼,那是他的本份,怎么能因此就让小夫人您如此破费呢?” “也不是冲你,是冲孩子,若你不是生了孩子,身子虚,我也不会送这些补品过来,”顾飒娇笑着,温柔的抚摸着小宝宝软乎乎的脸蛋:“小乖乖,多吃奶,吃饱了长高高,将来好孝顺你娘。” 门帘掀了开来。 廖虎出现在门口,看着顾飒的眼神微微有些异色:“小夫人。” “廖捕头回来了,我就不打扰了,”顾飒甚是礼貌的起身回礼:“廖夫人,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廖小蝶很乖巧道:“小夫人,我送您吧。” 廖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目送顾飒离开。 等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江氏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小蝶她爹,不是出什么事?” 廖虎的瞳孔不由一缩,转过身时,脸上漫上笑意:“怎么这么说?” “小夫人之前与我们并没有半点瓜葛,如今帮助我们不说,还又送房子又送地,今天过来,还告知我说,如果我们愿意的话,可以将小蝶送到皇家学院的女子学院读书……” 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这个寻常家庭来说,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但凡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能猜到这件事情不寻常。 “没事,孩他娘,你别多想,如今你还在月子里,保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不用太操心了。” “小蝶她爹……”听廖虎这么说,江氏的心更悬了起来,紧张的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道:“你和我说,是不是小夫人他们让你做什么危险的事了?你和我说实话 ……” “没有……” “不可能!”江氏急了:“天下间没有白吃的午饭,我们和军侯府非亲非故,他们凭什么这么照顾我们?廖虎,你是不是急死我?”“真没什么,”廖虎蓦然提高了声音:“就是之前军侯府进了贼人,我恰好带着人去抓贼,也恰好……那些贼人都被军侯府的人杀了,而小夫人那时候不想暴露军侯府的实力,就借我撒个谎,我们就此认识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可是……”江氏还是有所怀疑。 在顾飒找到家里,又是帮忙有个给房子给地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不对劲。 京都的权贵那么多,穷人更多,为什么小夫人不帮别人,而是这样的帮他们? 可当她询问的时候,小夫人只是说,廖虎之前做捕头的时候,曾经帮助过他们,这次不过是举手之劳的相助。 但她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而如今,廖虎竟然也是这样的说法,她的心里虽然还是有疑惑,但稍安了些。 “如果真是这样,自然是最好,小蝶她爹,”江氏勾住廖虎的手指,语重心长道:“你要记住了,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的活着,不为你自己,只是为了我们母子仨人!” “你放心,我知道,”廖虎抚摸着儿子软乎乎的头发,心里想到了魏辽的那番告诫的话。 顿了顿,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有分寸,我知道该怎么做。” 安抚过妻儿,他在第二天下午茶的时候,按照约定走进茶楼。 三楼的雅室都被军侯府承包了。 蛮瑟看到他,没有说话,但像是料定了似得,指向上面,示意他直接上去。 廖虎踩着楼梯,每一步都有些沉重。 雅室靠着西窗,阳光透过窗纸折入房间,照在了茶桌上,水光潋滟。顾飒坐在案几旁,左手拿着一本棋谱,右手捏着黑子,正在对着棋谱研究怎么落子。 “廖捕头,之前我就说过的,对于你来说,任何选择都可以,那间房子也和你的选择无关,所以你无须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你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对吗?”廖虎在她对面坐下,单刀直入,直奔话题。 顾飒捏着棋子,敛眸,没有任何动容:“为什么这么说?” “你在一开始引我去西朱村的时候,就知道谁是凶手!” “……凶手?”顾飒眼尾一抬,淡水无痕的看了他一眼,“凶手不是我吗?” “……不是!” “是吗?”顾飒笑了:“可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最怀疑的人就是我!” 廖虎的表情微微一变:“可以……说实话吗?” “当然!” “其实,我现在最怀疑的人,依旧是小夫人你!” “是吗?”顾飒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更有兴致了:“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所有的证据,都在小夫人你的掌握之中!” 事到如今,廖虎也像是完全不在乎,直接摊牌了一般,将自己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说了出来。 “从最开始的佛珠来说,你是故意将我引去西朱村……你既然知道那里有陆瑶瑶的尸体,自然也会知道那些所谓的线索……小夫人,你不是寻常女子,你太聪明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帷幄之中。” 此时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廖虎都不会怀疑那些线索是假的。但是眼前这个人是小夫人啊! 她可是只在京城出现了不到半年,就搅动了皇族那潭浑水,还在没有太子诏书,没有皇子可以几位的混乱中,将贤王赵子佑硬生生推上了如今的帝王宝座。 这样的女人,会不知道陆瑶瑶尸体上的线索? 说不知道,他自己都不相信。 顾飒默默的听他说完,点点头:“应该的,因为那些线索看上去,就像是我在引导你探寻到似得,不过……你信我吗?” “事到如今,我还有不信的选择吗?” “信我和你的选择无关,”顾飒很坦然:“我是想杀陆瑶瑶,因为是她将我挂上了人头榜的榜单,但是我没有直接杀她,而是将她的人头也挂上了人头榜……一千两黄金!” 廖虎的瞳孔蓦然一缩:“所以说,杀陆小姐的,是江湖上的赏金猎人?” 这样一来,线索几乎就算断了。 江湖不是朝堂。 江湖表面上也在帝王的王土之中,可是朝廷的律法基本上制衡不了江湖。 因为江湖太大了。 大到有它自己的规矩,有它自己的帝王。 所以,如果陆瑶瑶是死在赏金猎人的手中,那他这辈子可能都查不到杀人凶手。 “陆瑶瑶的人头是挂上了人头榜不错,但是敢接单的却没几个,毕竟,不是谁都有胆子敢接一国之母的单……可是,她却死了!” “……小夫人,您究竟想说什么?”廖虎的心“咯噔”了一下,猜到了顾飒的意思。 果然,顾飒浅笑:“陆瑶瑶的死,只是朝廷有关,无关江湖……而起,你要相信自己,你找到的线索,就是线索!” “可那线索……” “很恐怖是不是?” “……” “没法子,杀她的……就是一个让你感觉恐怖的人!” 第262章 自保为上 第262章自保为上 顾飒的话肯定了廖虎心中的猜测。 他惊恐的后退两步,见了鬼一般:“你,你疯了吗?那是……” “我知道他是谁,但是和你我有什么关系吗?”顾飒玩味的浅笑勾唇:“你要做的,是根据线索找出凶手,找到了凶手,告知了陆学士,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她遽然抬眉,眼尾淡出一丝意味深长:“难不成,你还真的想要主持正义,严惩凶手?” “……”廖虎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严惩凶手? 他也配?凶手眨眨眼,他全家老小的命就没了! 就像顾飒所说的那样,只要查出了凶手,对陆家也就算是有交代了。 至于凶手……就让陆家人自己斟酌去了吧! 顾飒凝眸看着他的神色变化,淡眸微笑:“廖捕头,不要有心理负担,凶手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至于他和陆家小姐的恩怨情仇,就让陆学士自己去追查吧,不过……” 她微微倾身,似笑非笑:“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再斟酌一下才好!” “还要……如何斟酌?”廖虎不解:“事情不是几乎明朗了吗?这凶手……” 顾飒打断他:“不是凶手,是你自己!” “我?”廖虎越发糊涂了:“我什么?” “自然是把你自己摘出去的斟酌啊!” “?”顾飒一副“你真笨”的神色,蹙眉低语:“凶手的身份是要说的,但是你不能明说,要曲折一些的来说……自保为上!” “……” —— 陆学士接到廖虎的消息,急匆匆的赶到他约定的地方。 大半夜的,冷风嗖嗖。 他在张小娘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看着空寂寂的树林,莫名其妙:“这个廖虎,究竟在搞什么鬼?” 张小娘打了个寒颤,紧张的看着四周:“老爷,您确定,廖捕头约您在这里见面?” “城西,郊外,瓜地,瓜棚……”陆学士再一次肯定了约定地点的关键词,指向不远处:“你看那边那点灯光,是不是灯笼?是不是廖虎说的瓜棚?”廖虎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说是查到了陆瑶瑶出事的关键线索,但是却约了这么一个鬼都不来的地方见面。 在张小娘的搀扶下,陆学士是高一脚第一脚的走了一炷香,这才气喘吁吁的走进了瓜棚。 廖虎果然就在瓜棚里。 瓜棚四下漏风,比外面也没暖和多少。 “廖捕头,你搞什么?”陆学士咳嗽着,走到廖虎身边:“有什么话是不能在城里说的,非要到这个鬼地方来说?” “因为这个地方鬼都不来,所以不会有人听到我们说的话,”廖虎的脸色很难看,示意陆学士坐下:“陆学士,我今天见你所说的话,出了这个瓜棚,打死我都不会承认的!” “……为什么?”陆学士意识到事情不对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在害怕什么?” “陆小姐的案子,我查出了一些线索,但是,我只能把线索交给你了,至于是否继续往下查,全看陆大人你的意思了……” “廖捕头,你究竟……” “这是当初我们都看到的线索,”廖虎打断陆学士的话,将贡缎的残缎拿出来,放到了陆学士面前:“当初它是什么样子的,大人应该见过,如今我完璧归赵。” 陆学士愈发错愕,难以置信的看着残缎:“这,这是什么意思?廖捕头,你,你究竟……” “之前我去了司衣局,查到了一些东西,据那里的人说,这个贡缎是最顶级的贡缎,是极品贡缎,陆学士,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学士的脸色刹那间变了。 他当然知道顶级贡缎代表着什么。 廖虎继续道:“如果陆学士对我的调查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拿着这个东西再去查,至于会查到什么……”他后面的话戛然收住。 陆学士的眼神已经彻底慌了:“你,你的意思是,是说,杀了我女儿的是,是……” “我什么都没说,陆学士,你也什么都没听到,”廖虎站起身,将所有的线索都扔给了陆学士:“这是那天在陆小姐鞋子底找到的藻泥,我没有进御书房的资格,如果陆学士想要查寻的话,得自己想办法找答案了。” 陆学士坐在那里,身子开始颤抖。 廖虎站起身:“还有一件事,陆小姐的指甲断了一截,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只是想着应该告诉大人!” 他转身,鞠了一躬:“陆大人,对不住了,能力如此,我已经尽力而为,接下来如何,就看大人您的选择了。” 陆学士的瞳孔蓦然一缩,缓缓转头看着他,老泪纵横,但什么都没说。廖虎转身离开,话音随着风声吹了进来:“大人放心,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如果大人想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话,也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张小娘走了进来:“老爷,怎么了?廖捕头说什么了?” 陆学士坐在暗影中,什么都没说,就像是一尊老朽的雕像,散发着颓废腐朽的气息。 —— 皇城。 “陆大人,可是有陆小姐的消息了?”引路的小太监揣摩着陆学士的脸色,好奇的低声询问。 陆学士的心像是被刀割了一般,但又不好表现于色,只好敷衍的笑着,跟着小太监来到御书房。 “大人,到了,来,您将东西给我就成。”小太监说着去接陆学士手里的东西。 但是他连忙避开,赔上笑脸:“小公公,不瞒您说,我这花金贵,不是我亲手布置的我不放心,这样,我和小公公你一起进去,怎么弄安置我来弄,可好?” 他要来御书房打探消息,又没有折子可递,就在家里端了一盆花,借口献给皇上,进宫后着小太监带他来御书房。 小太监咋舌:“陆大人,瞧您这是何必呢?这样吧,您跟我进来,反正现在陛下也不在,您把东西放下之后就走,要不然,被陛下撞见了别说小的了,就是大人您怕也要被责备的。” “小公公放心,道理我都懂,绝对不会连累公公的。” 小太监这才放了心,带着陆学士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分为内外两室。内室是皇上看书批奏折的地方,是军机要地,不是打扫的太监,谁都不敢贸然进去。 而外室则摆放着一些奇珍异宝,名花贵草,专供陛下休息和召见臣子的地方。 小太监引着陆学士进了外室:“陆大人,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内室是禁地,您不能进,这外面的东西也不能随便挪动,您那花草看哪合适就摆哪,可千万别挪动其他的花草,惹皇上比高兴。” 陆学士嘴巴上敷衍的应着,一双眼睛则紧紧盯着内室案几上的那盆摄心兰花。 他这次进来,就是要见到这盆摄心兰花。 可摄心兰花在内室,小太监又在这里看着,他眼睛一转,想到了主意。 “小公公,你看我这盆垂泪牡丹放在这里如何?”陆学士指向花架:“翠竹绿叶映牡丹,别有一番滋味。”“那我帮大人……” 小太监上前过来帮忙,将翠竹的盆稍微挪了一下,转身去接垂泪牡丹。 可是…… 没等他的手碰到花盆,陆学士就故意先松开了手。 花盆滑落,掉到地上“哗啦”一声摔了个粉碎。 “这,这个……”小太监的脸色瞬间变了。 陆学士也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呀,怎么碎了?” “这如何是好?这花摔坏了……”小太监煞白的脸,不知所措的抬起头:“陆大人,我,我不是故意的。” “诶呦,小公公,就一盆花而已,有什么关系!”陆学士急急道:“花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乱糟糟的地上,快,快找东西来打扫了,莫要被皇上瞧见了。” 小太监刚要去叫人,陆学士连忙又拽住他:“别声张,千万别声张,自己来,找东西来,咱们自己打扫。” 第263章 确定了又能怎样 第263章确定了又能怎样 小太监此时已经被吓的慌了神,听到陆学士的话,也没想太多,答应着,急忙小跑着跑出去,去找东西。 趁此机会,陆学士迅速跑到内室,抠出摄心兰花花盆里的一块泥巴,揣进兜里就又跑了出来。 小太监跑出御书房就感觉不对劲了:“……我怎么自己出来了?” 御书房可是陛下的重地,那里有许多机密文书。 如今陆学士一个人在那里,要是他生了歹心,跑到内室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以后要是传出去,他小命岂不是不保? 想到这里,小太监连忙一个折身又跑了回来。 恰好此时陆学士正从内室出来,还在抚平衣兜,一抬头,撞见了小太监,两人都同时一愣。 “陆大人,你这是……” “诶呦,小公公,你怎么空着手来了,我这正着急慌张的要找东西呢。”陆学士终究是老狐狸,眼神一变,就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小太监迅速看了眼内室,并没发现什么不妥,也不好直接说什么,只能敷衍的答应。 “哦,就来,就来,这就来……” 他还是不放心陆学士,让人拿来打扫的工具,和陆学士一起将花盆瓷片什么的都打扫干净了。 至于那株垂泪牡丹,和泥巴什么的一起,跟着陆学士出宫后,被他随手扔到了路边。马车出了皇城后,并没有回陆府,而是兜兜转转了几条街之后,来到乞丐窝。 “大人,印子街到了。”车夫勒住马,掀开车帘。 陆学士心事重重的正在失神,听到这话,这才回过神来的应了声,探出身子看了看四周:“这就是印子街?” “是,是大人您要来的印子街,”车夫也看了一下周围,疑惑道:“老爷,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等人!” 陆学士取出一锭银子,让车夫找一个小乞丐过来,丢了银子给他:“我要找陈来。” 小乞丐拿着银子,熟练的掂了掂:“你等着,我去给你叫。” “陈来?”车夫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可是二十年前,那个外号叫鬼差的捕快?”二十年前,京兆府出现了一个名叫陈来的捕快。 此人天生神眼,一双眼睛观察入微,仅仅可以凭借着双眼的视力,就可以解开蜘蛛网的层面。 据说任何一个凶案现场都逃不过他的双眼,人送外号鬼差。 不过,也因为他才华卓著又自视清高,与当时的官场格格不入,看不惯捕头的阿谀奉承和溜须拍马就解甲归田,隐姓埋名的失踪了。 “这个陈来,当差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听说他解甲之后,有不少人扬言要杀他全家,为了家人的安全,他就一直藏在京城,”陆学士感慨的看着乱糟糟的乞丐窝,叹息着摇头:“只是,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做了叫花子。” “大人这话说的不对,大隐隐于市,藏在这里才没人找得到我,”马车后面传来一声讥笑:“只是没想到,大人竟然还是找来了。”没等车夫回过神来,陈来带着一身臭味钻进了马车。 “你这个花子……”车夫要说什么,但是被陆学士一个眼神压下了,悻悻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陈来嘴巴里叼着稻草,脏兮兮的脸上没有一个干净的地方,黢黑黢黑的,也分不清是泥垢还是晒海的,脏的连五官都看不清楚。 “你就是陆大人?”陈来瞥了眼陆学士,不耐烦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怎么,廖捕头没有和你说?” 陈来这个人是廖捕头介绍的,说是他能鉴定陆瑶瑶鞋底的藻泥,到底是不是来自于陛下御书房的那盆花。 “廖虎说的是他说的,你说的是你说的,我要的价位可不一样!”陈来冷笑:“廖虎等于我有恩,有他在,不要钱我也能帮忙,但是陆大人,不好意思,咱们交情不够,所以,想要我办事,这价格方面……” “价格好说,我只要答案!” 陆学士取出一袋碎金子,也将那团已经干透的藻泥拿出来。 “陈来,我要的是真实答案,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我要确定的答案。” 陈来也不客气,收了碎金子:“你放心,我给出的答案,绝对包你满意。” 他取出两份藻泥,虽然一份已经干了,但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事。 仔细的比较,鉴别,最后还用嘴尝了尝,给出肯定答案:“是同一份!” “你确定?”陆学士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 陈来不高兴了:“大人,钱就在这里,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拿回去,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陆学士一时的犹豫,沉默不语。 陈来打了个响指提醒:“大人,咱们先说好了,干了你这一单,我的身份也就暴露了,这个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你要是再反悔可就找不到我了,所以,你要考虑好,这金子还要不要?” 陆学士现在哪还有心思管金子不金子。 他挥挥手,满脸倦意。 陈来挑了挑眉,会意一笑:“那我真的走了?” 见陆学士没有什么反应,转身下了马车,先是洒了一些碎金子给那些乞丐,旋即收拾了剩下的东西,背着铺盖卷扬长而去。 街尾。 一辆马车打起车帘。 顾飒透过车窗,看着路过的陈来。 陈来看到她,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随即低下头,哼着小曲消失在拐角。 蛮瑟捏着嗓音:“小姐,你就不怕他露出破绽?” “什么破绽?” “假陈来啊!”蛮瑟摸摸后脑勺:“毕竟,他是咱们找来的戏子,是假陈来,这要是被陆学士看出端倪,那咱们之前做到那些事情就前功尽弃了。” “你见过真陈来吗?” “……当然没有,不是说他出现的时候,是二十年前吗?”蛮瑟不明所以的嘿嘿一笑:“那个时候,我才刚出生,而且也不在中原嘞。” “在中原你也不会认识陈来的,你不会认识,我也不会认识,陆学士更不会认识了,”顾飒淡然道:“陈来是乡下来的捕快,不犯案子,不是刑部的人,是不会认识陈来的。” 二十年前的陆学士,还只是一个奋发向上中年书生,他哪有深思都和一个捕快深交呢! 所以,只要把表面功夫做足,前面的戏铺垫到位,她说谁是陈来,谁就是陈来。 而且,陆学士现在的心思应该在证据被证实的惊恐中,也没心思去管陈来是真的还是假的。 …… 陆学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陆府的。 直到有人唤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长青?你是长青?” 竟然是他的儿子陆长青。 “爹,你这是怎么了?妹妹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陆长青急切道:“她究竟有没有出事?” “她……不对,你怎么会在家里?”陆学士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拉住儿子的手:“陛下下旨让你回来的?” “自然不是,是我听说了妹妹出事以后,私下里偷偷回京的……” “陆长青,你想死吗?”陆学士不等儿子说完就忍不住一声暴喝。 “爹……” “你住口!陛下让你在四面山放马养兵,你竟然敢私自回京?你,你知不知道,这是大忌,是要杀头的大忌……” 陆长青虽然是未来的国舅,手握兵权,负责着京城的安危,但是赵子佑是个谨慎又小人之心的人。 陆长青虽然大权在握,但是他兵权被外放在京城五百里之外的四面山。 他在那边安营扎寨,牧马养兵,没有陛下的圣旨是不能回京的。 如今,他私自回京,是犯了臣子大忌。 一旦有人向赵子佑参奏一本,陆长青乃至陆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但是现在陆长青顾不上这些:“爹,妹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哪还有心思留在四面山?而且你放心,我是偷偷出来的,就带了两个随从,没有带兵,又是换了衣服进的城,没人知道我回来了……” “你,你还真是天真啊!”陆学士气的直拍大腿:“如今你妹妹仙去,保不齐就有人借你的事参奏咱们陆家,到时候……不行,你回去,现在就回去,立刻马上给我回去!” 第264章 事情开始失控 第264章事情开始失控 “我不走!”陆长青愤怒的一手将父亲推开,歇斯底里道:“我妹妹都被人杀了,到现在都没找到她的头,死无全尸……你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回去?” 陆学士被气的差点吐血,冲上来就给了儿子一记耳光。 陆长青被打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爹,你……” “陆长青,你糊涂,你才是我陆家的未来,没了你,我和陆家都会死无全尸!” “……” “你妹妹固然重要,可比起你来,你才是决定我陆家门楣高度的人,如果你出事了,那陆家才算是完了,你明白吗?” “……” 陆长青被父亲的耳光抽懵了,也愤恨无比,但是不敢再犟嘴,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屈又无奈的抽抽着。 “难道,难道妹妹就这样惨死了,不管了?爹,咱们是她唯一的亲人了,要是咱们再不给她报仇,还有能替她报仇?” “报仇?怎么报?”陆学士咬牙哼哼:“难道咱们陆家满门都要给她陪葬才算报仇吗?” “爹?”陆长青神色一惊:“为什么这么说?” 眼睛一转,他明白了什么:“你知道凶手是谁?是谁?是谁杀了妹妹?” “……” “爹……”“不要问了,”陆学士忍不住一声低吼:“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是能杀了他,还是我去杀了他?不过是我们陆家都被牵连被陪葬而已!” “爹?”陆长青的眼神变的涣散,难以置信的站起身,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爹,你的意思是说,杀了妹妹的那个人是,是……” “嘘!”陆学士警觉的跳起来,浑身爬满鸡皮疙瘩,冷汗直冒:“不可说,傻儿子,不能说……” 杀了陆瑶瑶的那个人,他们只能意会,绝对不能宣之于口。 对于陆家来说,说出来,那就是死罪啊! 陆长青不顾父亲的阻拦的,硬是掰开他的手,吐出了两个字:“……陛下?” “……” 陆学士浑身一僵,旋即捂住他的嘴,硬生生的拖回了内室:“闭嘴,住口,你给我住口!”“当真是……” “你真要拉着陆家一起去死吗?” “……” 陆学士跳脚一般的嘶吼,终于压住了陆长青躁动的话音。 他不敢相信的跌坐在地上,呼吸急促,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是不可能,可眼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他,儿子啊,”陆学士无奈的一声长叹,在儿子身边坐下:“这有些事情,知道了也要当做不知道,否则的话……” “那妹妹怎么办?”陆长青不甘心:“难道妹妹就这样枉死了?” “要不然呢?你,你能怎么办?给你妹妹报仇?” “……”“她如今这个结果,是她的命,也是我们陆家的命,”陆学士再次叹息:“咱们陆家的祖坟就没冒凤位的青烟啊!” “妹妹为什么会死?”陆长青低沉了嗓音:“她不是陛下亲自甄选的皇后吗?为什么最后会落一个死无全尸的结果?” “不知道,君心似海,谁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呢?”陆学士再次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安抚道:“记住爹的话,有些事情,知道了要当做不知道!” “可是……” “你妹妹如今就是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即便有人要宣布她的死亡,也不应该是我们,”陆学士深谙帝王心术的可怕。 如果赵子佑相对陆瑶瑶的死负责的话,就不会让她抛尸荒野,而是会给一个名正言顺的死法。如今,陆瑶瑶死因不明,甚至于身份都没人知道,那他们陆家就只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静等着事情的后续发展。 “爹,你什么意思?”陆长青还是难以接受:“难道妹妹就这样枉死了?咱们甚至于连,连收尸都不能?” “不能!”陆学士斩钉截铁道:“在陛下没有正式宣布你妹妹死亡之前,咱们就不能承认那尸体是瑶儿。” “为什么?” “因为爹得保住你,保住陆家!” “……” 陆长青虽然想要替妹妹报仇,但是也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他没有再说什么,在和父亲说了几句话后,当即叫了手下出城。 陆学士估摸着儿子出城了,写了一份信给廖虎。廖虎拿到信后没有拆,而是找到了顾飒,将信件交给了她。 “陆学士给我的,还给了我二百两金子,估计是封口费。” 顾飒翻转着信封,玩味道:“你是说,这信是……封口信?” 拆开信。 信上的内容和廖虎猜测的不错。 陆学士决定隐瞒女儿死亡的事实,让京兆府将陆瑶瑶的尸体当做无头女尸来处理,暂时封存在义庄,等日后再做决定。 廖虎蹙眉:“我不明白,陆学士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不想陆瑶瑶的尸骨入土为安吗?” “入土为安?”顾飒浅眸:“入土为安的前提是凶手得到严惩,但是如今的结果是什么?他动不了凶手,甚至于都不能将凶手的任何信息公之于世。”“所以,陆家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目前来看,应该是如此,”顾飒倒没有多少意外,淡然道:“陆家这是想自保,所以装聋作哑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估计我们军侯府不久之后也会收到这样一封信。” “那,这件事就算了了?” “只怕,不是这么简单的,”顾飒若有所思的看着信件:“陛下为什么会杀陆瑶瑶,杀她的目的是什么?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只怕这件事情就不算完……” “你是说,陛下……陛下的目的?”廖虎倒吸一口气:“陛下杀陆瑶瑶是,是别有用心,另有目的?” “要不然呢?” “……” “陛下为什么一定要杀了这位未来皇后?” 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了。只是这个目的是什么,恐怕只有赵子佑自己最清楚了。 —— 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乎是一夜之间,关于“未来皇后失踪,京兆府寻找未果”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早餐铺子,茶楼,酒馆,戏园子,集市货栈等等地方,人们都无心做事,都在八卦未来皇后的死讯。 “你们说,这凶手是吃了什么东西,竟然敢杀了未来皇后?” “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都不见得敢杀陆家小姐吧?” “可说呢!这哪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啊,这得是长了熊心豹子胆,要不然怎么敢?” “听说凶手是谁了吗?”“不知道呢,只是说陆家小姐被人杀了。” “尸体呢?” “不知道呀!” “只是听说了这事,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 …… 京兆府。 廖虎急匆匆的下了马,刚要进去,一侧闪出个人影唤住了他。 “廖捕头!” “黄仵作?”廖虎立即站住,警觉的看了眼身后,确定没人后迅速走过去:“听说了吗?” “是关于陆小姐尸体的事吧?一大早上就听说了,”黄仵作脸上很难看:“当初不是说好的吗?这件事你我都不再插手了,让陆家人自己处理,这怎么尸体的消息还是散了出去?是不是陆家人搞的鬼?” “应该不是,”廖虎放缓声线,低语:“之前陆学士找过我,让我将消息压下去。” “我也收到了陆学士的信,还给了一笔酬金,说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可如今……如今怎么这样了?” 一大早,黄仵作就听家人八卦起陆瑶瑶尸体的事。 他当时就觉得事情不妙,早饭都没吃,就来京兆府的大门口堵廖虎。 哪知道一问之下,廖虎也是懵的,他就更疑惑了。 “这就奇怪了,当初知道这件事情的就咱们几个,你和我,还有陆家都不可能把这事说出去,难道是……军侯府的小夫人?” “也不是她,”廖虎立即否认道:“小夫人和我见过,她也收到过陆府的书信,也答应了隐瞒此事。” 也就是说,当初知道陆瑶瑶无头女尸案的几个当事人,都隐瞒了这件事。 那么,是谁讲消息散播出去的呢? 其散播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第265章 最后的赢家 第265章最后的赢家 廖虎是接到京兆府府尹大人的召唤,从家里直奔的府衙的。 与黄仵作说了一会话后,得知他也是被召唤来的,两人都觉得事情要失控了。 再次商量了一下,两人决定先进去看看再说。 府衙里,似乎比往日更寂静。 正堂之上,端坐着一个穿着宫袍的老太监,而府尹大人则规矩的站在一边陪着笑脸。 廖虎和黄仵作对视一眼。 ——果然有问题! ——小点吧点!两人回到各自的位子上站好,低头顺眼的不说话。 不大一会,其他衙役和师爷等人陆陆续续的进来,都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府尹大人陪笑道:“于公公,人都在到了,您有什么旨意,宣旨就好。” 于公公瞥了他一眼,清了清喉咙。 京兆府尹会意,立即跑到前面,撩起官衣,跪下:“臣,京兆府尹带领全体同仁恭迎陛下旨意。” “咳咳,陛下口谕,着,京兆府十日之内破开西朱村的无头女尸案,违者以抗旨罪论处,钦此。” ——西朱村? ——无头女尸? 廖虎和黄仵作再次对视一眼。这是怕什么来什么! 陛下这是要强制揭开陆瑶瑶的身份啊! 京兆府尹连忙叩头落地,叩谢皇恩,领了旨意,又恭恭敬敬的把老太监给送了出去。 其他衙役们顿时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但是知道无头女尸的那几个衙役,则纷纷看向廖虎。 廖虎给过他们银子,让他们闭口不谈无头女尸的案子。 现在好了,陛下下了口谕,命令他们择日破案。 这案子如今怕是压不住了。 “廖捕头,这事现在怎么办?” “……”廖虎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寻了个借口,让人给军侯府送了信,约顾飒去郊外的荷花湖相见。 没想到,等他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竟然看到了陆家的马车。 而在约定的画舫上,果然看到了脸色阴沉的陆学士。 他坐在那里不吭声,而顾飒则神色悠哉的在洗茶茶碗。 “廖捕头,坐,这边的热水马上就烧好了。” “小夫人,现在我可没心思喝茶,”廖虎一屁股坐下,急切道:“如今陛下下了圣旨,让我们十天之内查出无头女尸的案子……” “你们都听说陆小姐被杀的传闻了吧?”顾飒答非所问,打断了廖虎的话:“一大早上的,外面都传疯了。” 陆学士遽然抬头,眼神阴沉:“我也想知道,小女被害的消息,怎么一夜之间就传开了!” 他的本意,是压下陆瑶瑶已死的身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这样,陆瑶瑶就是失踪,而不是死亡。 人走茶凉。 一旦确定陆瑶瑶死了,那陆家和皇族也就断掉了所有的关系人脉。 但失踪就不一样了。 即便日后赵子佑重新选了皇后,另娶了她人,陆瑶瑶依旧是失踪的前皇后,而陆家也是未来的前皇后娘家,还能借到皇后之名带来的好处。 这也是陆学士揣摩之后,极力要压下女儿死亡消息的原因。 陆瑶瑶已经死了,是难以挽回的事实。 那就用她的死,再为陆家做最后一点功德。 没想到,他想的很美好。 转眼之间,女儿被杀的消息就莫名其妙的传遍了京城。 “陆学士,廖捕头,你们都是聪明人,我想,不用我提醒,你们应该都已经发现了。”顾飒抬起眼尾,戾冷中带着一丝丝的嘲讽。 陆学士和廖虎的神色皆是同时一变。 顾飒似笑非笑道:“陆家小姐被杀的消息,和陛下传下旨意的消息,是同一时间传出来的!” 陆学士闭上眼睛:“你是想说,瑶儿被杀的消息是……” “是陛下?”廖虎试探着接过话音:“是陛下故意放出来的?” “……”顾飒看着他们,什么都没说。 她敛下长睫,拎起滚水,冲泡了三杯茶,分送出去。 “两位,先喝茶……” 陆学士现在哪还有心思喝茶,急得站起身:“我不喝,我要……”“陆学士!”顾飒打断陆学士的话,淡冷一笑:“你女儿在暗市的人头榜悬赏五百两,买我人头的事情,你可知情?” “……什么?”陆学士一懵,“什么暗市?什么人头榜?还,还五百两……” 顾飒遽然抬起眼尾:“陆学士不知道?” “知道什么?”陆学士真的是一头雾水:“什么悬赏五百两?” “五百两黄金,买我的人头,陆学士不知道?” “……” 陆学士茫然的摇摇头,旋即想到了什么,立即起身叱喝:“小夫人,莫要胡说八道,我家瑶儿是京门贵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就在家里绣花,接触也不过是那几个绣娘,又怎么会知道什么悬赏不悬赏的?” “是吗?”“再说了,就算她想悬赏,也没拿悬赏的赏钱吗,五百两黄金……说句两位不相信的话,我陆家虽然是有些官品,但是拿五百两黄金出来买人头……她是绝对拿不出来的!” 陆学士对自己的女儿了如指掌,一口咬定她拿不出那么多的赏钱。 他求助的看向廖虎:“这一点,廖捕头应该有所了解,我这样的官爵一年的俸禄是多少,绝对拿不出多余的五百两黄金买别人的人头……” 哪知道,廖虎很配合的把视线挪开了:“陆学士,这人头榜……是真的。” 陆学士的表情瞬间凝固:“你,你说什么?” 廖虎无奈道:“前段时间,有人去军侯府刺杀小夫人,就是冲着人头榜上五百两黄金,也就是因为这个,才顺藤摸瓜的查到了幕后之人……就是陆瑶瑶。”“不可能!”陆学士撕裂的一声吼叫:“你们别以为我女儿死了,就把脏水泼到她身上……顾飒,你在外面树敌那么多,想杀你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说是我女儿买凶杀人?” 在他心中,女儿除了在君夙折的问题上极端了些,其他从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少女春心,爱慕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买凶杀人就是罪孽深重了。 陆学士接受不了养在深闺的女儿,会是一个买凶杀人的恶女。 顾飒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从暗市找到的证据,慢慢的放在了桌子上。 “暗市的规矩,一旦悬赏者发布了悬赏令,就不能撤销,要想摆脱掉悬赏令,就只不能杀了悬赏者……也就是说,如果我想要摆脱陆瑶瑶对我的追杀,就只能反杀她,才能保住我自己!”陆学士的瞳孔蓦然一缩,缓缓抬头看着顾飒。 顾飒迎上他的眼睛:“所以我又悬赏了一千两黄金买陆瑶瑶的人头,可是,等我的悬赏令发出去没多久,陆瑶瑶就死了,奇怪的是,并没有人拿着她的人头去领赏……陆大人,你能猜出原因吗?” 陆学士的表情变的古怪:“杀她的人……不屑一千两黄金,或者是……杀她的人,不知道悬赏令?” “就目前的证据来说,大人觉得是哪一个?” “……”陆学士沉默不语。 “大人不说,那我替大人说,”顾飒毫不客气,一阵见血:“是第一个,那个人不屑一千两的赏金,但是对他来说,只要我下了悬赏令,那我就是导致陆瑶瑶至死的幕后黑手,陆家要复仇,就要对我动手!”“……”陆学士想到什么,脸色瞬间白了些。 顾飒再一次的点透他的小心思:“你家长子陆长青,如今是军权在握,陆家军几乎掌控着半个京城的安危,而另外半个京城的势力,掌握在我们军侯府……陆大人啊!” “……”陆学士倒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顾飒叹息:“试问一下,如果陆大人你认定陆瑶瑶是我们军侯府所杀,会不会竭尽全力的杀了小侯爷和我为陆瑶瑶报仇?” “会!我会!”陆学士终于开口了:“就算不是为了瑶瑶的血仇,就是为了我陆家的颜面,我也会……” “是啊,到时候,你们陆家和我们军侯府……京城的两个半壁江山,那就是一场你死我不活的鏖战厮杀啊!”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最后,谁是最大的赢家,已经不言而喻。 第266章 逐个击破 第266章逐个击破 “陛下,是陛下!”陆学士不敢相信,但最终不得不承认:“最终的受益者,是陛下!” 这就是帝王心术啊! 赵子佑想要借用陆长青手里的陆家军,又怕他们功高震主,所以就得想办法内耗掉他们的战斗力。 而整个大梁朝,能与之匹敌,能消耗掉陆家军的,也就军侯府的君夙折。 所以,君夙折与陆瑶瑶的那段前尘往事,就是最好利用的故事。 “陆学士,你不是一直都不相信,陆瑶瑶是如何得知暗市,如何知道人头榜的吗?”顾飒淡然浅眸,敲了敲陆瑶瑶签过字的暗市文书:“这种事情,你觉得,身为一国之君的陛下,会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身为一国之主,赵子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国家有一个叫暗市的地方? 他知道了暗市,自然就会知道人头榜。 陆学士也想到了这个,但是他却不敢,也不想去承认:“小夫人,你是不是想说,是陛下……陛下告知了小女暗市的事情,怂恿她去搞什么人头榜,让人暗杀你?” “是与不是,我也不能确定,一切都只是猜测,”顾飒轻叹:“可惜陆小姐已经不在了,否则,咱们就不会这么茫然无措了。” “就算她活着又能怎么样?谁能动得了他?”陆学士阴森森的一笑:“最终的结果还不是一样!” “或许,也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小夫人能动的了他?” 顾飒挑眸,意味深长的一笑:“我一个人自然是动不了的,你们陆家军也动不了,但是,如果……” 她将桌上两个茶盏中的茶水倒进了一个杯子里。 “这样的,可能就不一样了!” 陆学士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说,你们军侯府和我们陆家军联手?” “陆学士不想吗?” “……” 顾飒点点头:“也是,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顾虑,毕竟只差一步,陆学士就是国丈,陆家就是皇亲国戚,权倾朝野啊!” 这一句话,等于再次提醒陆学士,他的女儿陆瑶瑶是死在谁的手中。他沉默了很久,哑了嗓音:“就算你我联手又如何?我们双方加起来依旧不是陛下的对手!” 赵子佑忌惮归忌惮,但是手里还是有人有兵的。 即便陆家军和军侯府联手,真的打起来也不见得是赵子佑的对手。 顾飒笑了:“陆大人,您误会了!我只是说,我们军侯府可以和你们陆家军联手,而不是说联合起来造反!” “你是想……” 顾飒一字一顿:“你我合力,相辅相助,而不是陛下所想的互相残杀!” 只要军侯府可以和陆家军和平共处,那赵子佑的反间计就算是失败了。 陆学士点点头,神色间显得颓暮。 咳嗽了一声,颓然无力的坐下:“如此一来,我的女儿……岂不是成了无畏的牺牲品?”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陆大人,有些仇怨,不必急在一时,心中有数就好!”顾飒倾身,低语:“而且,等咱们从这里离开之后,您就要记住一件事……陆瑶瑶的死和军侯府无关,和陛下无关。” 只有这样,赵子佑之前布下的所有的局,就算是都废了。 —— 入夜。 零散的琴声从陛下的寝殿里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赵子佑坐在琴前,双手拨动着琴弦,但是琴声断断续续,不成乐谱。 “陛下,这是散了心神吗?”女人的娇笑声中,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从床上爬起来。 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绸缎,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勾出了完美的弧线。 但是赵子佑仿佛看不到女人美好的身姿,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琴弦上,一下又一下的拨弄着,可惜不管怎么弄,都弹奏不出一首完整的曲调。 女人走到他身侧,柔软的手臂滑过肩背,搭在了胸前:“陛下。” “叮!” 一根琴弦突然崩断了。 赵子佑的手遽然抬起来,女人也瞬间看向琴弦:“陛下,这可不是好兆头呢!” “爱妃也这么觉得?” “听说陆学士和军侯府的那位小夫人,今夜在画舫密会呢,”女人娇笑着歪在赵子佑肩上:“陛下觉得,他们会说些什么?” 赵子佑眼神一冷:“爱妃是听说了什么吗?”“陛下的眼线都没偷听到的,臣妾手底下的那几个人,就更没这个本事了,”女人歪着身子,滑坐在赵子佑的腿上,手指拨动琴弦:“那个小夫人本身的修为就不弱,再加上还有一个廖虎,又是在水上,这天下间能有本事偷听的,也就陛下手底下的人了吧?” “你是收到了消息,过来打听的吧?”赵子佑很是不悦的将她给推开,双手“砰”的一声按在琴弦上,瓮声道:“那朕就告诉你……军侯府打算和陆家练手,一起对抗朕!” “是吗?”女人笑了:“这倒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 她的笑惹恼了赵子佑。 他在琴弦上一顿乱拨,琴声杂乱震耳朵。 女人听的娇笑不已:“陛下,你这可是自乱阵脚,是兵家大忌!” “砰!”赵子佑再一次按住了琴弦,压下了那些杂音。 转过头,阴沉道:“白贵妃,你是来看朕笑话的吗?” “自然不是,臣妾岂是那样的小人?”白贵妃娇笑着掩口,眼尾眉梢却笑的乱颤:“不过,臣妾是真的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反击而已,陛下就会自乱阵脚了。” 陆家和军侯府自以为他们的相会没人知道,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每一次的私下见面,陛下这边都有眼线跟着,看的一清二楚,听的明明白白。 白贵妃不顾赵子佑的恼怒,起身走到桌边,歪身坐上桌角,笑嘻嘻的捏起一块糕点吃着。 “陛下,其实以己度人的话,臣妾如果是那位军侯府的小夫人,也会和她一样,选择和陆家联手,毕竟只有联手,才能在这场游戏里活下去。”赵子佑走过来,单手揽住她的腰身,用力的往怀里一带,阴沉了嗓音。 “那,如果爱妃是朕的话,又该如何选择?” 白贵妃捏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将剩下来的那一块塞进了赵子佑的嘴巴里。 “陛下,何不试一下……逐个击破?” “……逐个,击破?” “是啊!”白贵妃娇笑,笑靥如花:“他们就算联手了,也是各怀鬼胎,各有心思,陛下只要稍微的用一点手段,就能将他们逐个击破……” 赵子佑的眼神明显一亮,笑眯眯的点点头:“爱妃说的有道理,只是,不知道爱妃可有什么好主意,又打算怎么做呢?” “陛下,附耳过来……” 白贵妃勾着赵子佑的脖颈,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殿外。 魏辽不动声色的看向殿门,微微皱起了眉头。 第267章 故意试探 第267章故意试探 在白贵妃进入赵子佑寝殿的时候,魏辽就猜到这个女人又要给陛下支招了。 可惜,他的耳朵都要拔下来贴在门上了,都没听到他们商量了什么。 不久之后,白贵妃妖娆的走了出来,带着宫女太监们扬长而去。 赵子佑站在殿门口,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 许久,招了招手:“来人!” 魏辽踏前一步:“陛下!” “去传君夙折!” “……是!” 魏辽一转身,赵子佑却再次唤住了他:“魏辽。” “陛下!” “你亲自去!” “是!” 魏辽心中一惊,但表面不动声色,转身让人准备马匹,直奔军侯府。 见到他大白天就上门,顾飒一怔:“魏师兄?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我估摸着是要出事,”魏辽咬着牙,“陛下让我亲自过来传话,让师弟过去……” “他还在青衣庵呢……” “我知道啊,但是我必须装作不知道,亲自来军侯府跑一趟!” 魏辽只有亲自跑一趟军侯府,才能证明他和军侯府的生疏,并不知晓君夙折的行踪。 顾飒也立即想到了这一点,敛眸道:“你是大统领,别说传话了,就是抓人也用不到你亲自出马,如今却让你亲自过来……陛下只怕是对你起了疑心了!” “疑心?”魏辽一惊:“你是说,陛下是在故意试探我?” 顾飒点点头:“我暂且还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让你过来肯定不一般,这样,你再去青衣庵找小侯爷,而我这边……一切按兵不动,就像是我并不知道你的到来是什么意思,以不变对万变!”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顾飒眸色沉敛了很多:“这一招又快又猛,不像是陛下的风格,所以我这一时半会的猜不透他的意思。” “……这一招?”魏辽倒吸一口气,想到了白贵妃,“难道是她?” “谁?”“白贵妃!” “……陛下的那个宠妃?” 魏辽点点头:“我最近发现,陛下对这个女人的宠爱并不只是单纯的宠爱,这个女人有心计有筹谋,不像寻常女子……只是可惜,她是后宫的人,我接触不到,对她了解不多。” “后宫!”顾飒沉了瞳色:“那就我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如果赵子佑的身边横空杀出一个白贵妃,那真的得好好的会一会。 等魏辽走后,顾飒想了很久,唤来锦络。 “收拾一下,陪我进宫!” “进宫?咱们俩?”锦络一怔:“可,可咱们怎么进去啊?没有召令……小夫人,你你现在已经不是诰命之身了!” 如今的顾飒,虽然还是名义上的军侯府小夫人,可君夙折的那一纸休书之后,没有再给她任何形式上的婚书。 所以,纵观全局来说,顾飒还只是人们口头上默认的军侯府小夫人,实际上一点官爵之身都没有。 说白了,她就是个平民,是寻找的农家女子。 这样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进宫的资格。 更不要说,是无诏进宫了! 那更不在礼法之内。 顾飒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我想过了,咱们不是窖藏了一些夏令瓜果吗?拿出来一些,以进贡贵妃的名义送上去。” 在夏天的时候,顾飒让人在军侯府的后院挖了个地窖,设计了恒温之后就让人将夏季的瓜果搬了好多进去,窖藏着,就预备着冬天再吃。 如今这个隆冬季节,能吃到夏季瓜果简直就是奇迹。 所以,这也是可以进宫的一个合理理由。 锦络答应着去准备,很快就回来了,还递了一张清单给顾飒:“小姐,这是咱们这次要送给白贵妃的礼单,您看行吗?” “谁?” “……啊?”锦络一懵。 “我问你,你说送给谁?”顾飒看着帖子的端头,“白贵妃?谁说这些东西是要送给白贵妃的?” “不是,给她的吗? “你昏头了?”顾飒白了她一眼:“咱们和她都不认识,萍水相逢都不是,给她送什么瓜果?” “那,那是……” “给卫贵妃!亲王赵长纬的亲娘!”“……” 锦络很茫然的答应了一声,但还是依照她的吩咐,将帖子的名头给换了,命人装上马车,浩浩荡荡的来到宫门口。 “军侯府,奉小侯爷之命,来给卫贵妃送瓜果。” 守城的侍卫检查过帖子和瓜果后,进宫去禀告,很快就有一个嬷嬷小跑着迎了出来。 顾飒认识她,是卫娘子在王府做娘子时的贴身嬷嬷,如今是卫贵妃宫里的掌事嬷嬷。 “陈嬷嬷,怎么牢您大驾,亲自出来接了?” “诶呦,小夫人这是折煞奴婢了,”陈嬷嬷陪着笑脸,招呼了顾飒从角门进宫:“娘娘听说是军侯府送的礼物,就猜到是小夫人来了,特令奴婢出来迎接,就怕委屈了小夫人。” “如今不必往日,我这身份也不能随便入宫,所以只能这样来见娘娘了。” “小夫人说笑,要不是当初您……”陈嬷嬷戛然收住话音,警觉的看了眼周围,笑嘻嘻道:“我家娘娘说了,已经在茶室那边煮好茶水,等着姑娘们过去叙话呢。” 卫娘子因为沾儿子赵长纬的光,居住的东辰宫位于中宫偏东。 赵子佑对卫娘子不上心,但是对唯一的儿子倒是给足了面子。 从居住的宫位上来看,因为后宫没有皇后,中宫空虚,所以卫娘子所在东辰宫,就算是后宫最有权势的殿宇之一。 卫娘子早就守在宫门口了,见到顾飒来了,急切切的招手。 “快些过来。” 她是一宫主位,碍于规矩身份,不能出门迎接顾飒这样的无名之身,只能等她进了宫门才好迎接。 “顾家小妹,你可想死我了,我可一直在想着,你什么时候能来见我,但是想到你如今身份也是不比寻常,肯定忙的很,也就不好打扰了。” 如今她位居贵妃,却更没有了昔日的尊宠一般,反倒是更与顾飒亲近的叫她小妹。 卫娘子心中比谁都清楚,儿子赵长纬想要上位,没有军侯府的扶持是难于上青天。 所以,她甘愿自降身价与顾飒互称姐妹。 顾飒也深知其中的关窍,所以也不客气。 两人坐下之后,她一个眼神丢给卫娘子,卫娘子会意,示意陈嬷嬷带人都出去。 “我们姐妹两个许久未见了,要说些体己话,你们都出去,没有本宫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等到没人了,她迫不及待道:“小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说出来我听听,若是我能帮忙,绝对不推辞!” “娘娘猜到出事了?” “怎么猜不到?”卫娘子勾了勾手指,示意顾飒凑近一些:“之前陈嬷嬷和我说,陛下在寝殿弹琴的时候,那琴声乱的呦……听说还断了一根弦嘞。” “断了一根弦?”顾飒眼神一震:“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不久前,嗯,大概你进宫之前不久呢……”卫娘子想了想,低语道:“听说当时那个狐媚子就在陛下的寝殿,后来不知道说了什么,陛下就弹断了琴弦嘞。” “……狐媚子?” “啧,小白贵妃呀!” 小白贵妃独得赵子佑宠爱,所有宫里的妃嫔们暗地里都叫她狐媚子。卫娘子继续神秘兮兮道:“这不,我刚听说那边的事情,你就来了,我想着,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又在陛下那边出了事之后……反正你是不会毫无来由的来找我的,定然是出事了。” 卫娘子现在就是把顾飒和军侯府当娘家人来靠,所以对她是毫无保留的那一种。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说不要说,但是感觉还是要和你说清楚的好一些的……“ “什么事这么严肃?”顾飒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卫娘子那表情,像是在倾诉,而不是在八卦。 她沉下呼吸,拧着眉,若有所思道:“这件事吧,我们姐妹们在暗地里聊过,都觉得事情不对劲,但是又都说不出哪不对,只好……” “先说什么事吧?”顾飒不想听些无关紧要的话,就打断了她的话:“不会又是那个妃嫔争风吃醋的事吧?” “当然不是,是那个狐媚子的!”卫娘子严肃道:“你知道吗?我们几个妃嫔在暗地里曾经聊过,都说这个狐媚子有些诡怪在身上呢,像是被真的狐媚子附身了似得……” “……什么诡怪?”顾飒听的一头雾水。 这些女人聊天的时候,能聊到什么重点啊? 卫娘子低语道:“我们和狐媚子之前是见过的,后来她被陛下专宠之后,我们就见得少了,后来就都发现,不知道是狐媚子被宠的变了,还是她骨子里真的就变了一个人,总之……我们是感觉她真的变了。” 第268章 逢场作戏 第268章逢场作戏 “变了?”顾飒疑惑不解:“什么变了?容貌变了?还是声音身形什么的变了?” “这就是古怪的地方呢?”卫娘子挪坐到她身边,神秘兮兮道:“这个狐媚子,除了那张脸没有变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变了……声音,身段,还有最重要的,那就是狐媚子的手段都变了。” 顾飒眼尾一挑:“手段……” “以前的狐媚子虽然得宠,但是吧,嗯,怎么说呢?就像是一朵小白花,那嘚瑟的专宠的样子,恨不得写在脸上,让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但是现在……嗯,变得深沉了。” 卫娘子突然咋舌,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斟酌了许久,低语:“就,就是,就是那种,就是一种感觉……这个小白贵妃吧,看起来还是之前的那张脸,一点都没变,但是她,还是那句话,除了那张脸没变,其他的都变了。” “是你自己一个人这样的感觉,还是所有人都是这种感觉?” “自然是全部啊,”卫娘子提高了声音:“所有的妃嫔都在说,小白贵妃像是脱胎换骨换了个人呢,比以前更狐媚,更会哄陛下开心了!” “脱胎换骨!”顾飒的眼尾淡出一丝异色,若有所思:“她只是单纯的和陛下的互动变的不一样,还是说,和你们的相处也变了?” “不是说了吗?都变了,”卫娘子一副八卦的模样,“之前的小白贵妃看到我们,那眼睛都要翘到脑门上了,对我们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见到你们搭理了?” “啧,搭理什么,我们现在都见不到!” “见不到?”顾飒搞不懂了:“不是说,你们这些妃嫔每天都要请安问候的吗?她……”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宫里的妃嫔可不是想象中那样自由。 甚至于都不如她这样一个宫外人,还能睡觉睡到自然醒。 妃嫔们每天都是有工作量的,早晨天不亮就要起床梳妆,然后去给陛下请安问候,如果有太后皇后在世的话,还有挨个宫里请一次安。 请过安以后,她们才能回自己的宫里用早饭。 可就是这一趟请安问候下来,没有个三两个小时办不完。 等午饭过后,晚饭的时候,他们又要去请晚安。至于期间还有很多琐碎的礼节小事,会让她们相互之间不得不打交道,应接不暇。 所以说,就算她们心里怨毒了小白贵妃,表面上也得虚与委蛇的应付,不可能互不相见。 哪知道,说到这里,卫娘子整个人的脸上都是羡慕嫉妒恨。 “顾家妹子,你一向是小侯爷专宠,独宠你一人,没有妾室争宠,所以你不懂,这有些人的宠爱都是与众不同的……” “……” “就因为狐媚子说自己早上起不来,起床辛苦,所以陛下就免了她每天的早晚请安,还特意交代,哪怕以后有了皇后,只要小白贵妃愿意,连皇后的请安问候都免了,你说说这……” “……” 卫娘子还在那里碎碎念的吐槽着小白贵妃,冷不丁小宫女急匆匆的跑进来,还因为太过于激动踩到裙角而摔倒了。 “你跑什么?”卫娘子看到了小宫女的狼狈,立即呵斥:“没看到本宫这里有客人吗?要是……” “小白贵妃来了!”小宫女不等她说完,急忙的指向身后。 “小白贵妃?”卫娘子“咻”的一下站起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是僵的:“她,她怎么来了?” 小白贵妃在宫里恩宠正盛,就算是陆瑶瑶这个未来准皇后都压她不住,她们这些妃嫔哪一个敢和小白贵妃叫板? 尤其是卫娘子这种没有娘家可以依靠的妃子,与她往日没有什么交好的地方,又恰好在背后嚼舌根,说她的坏话,此时被抓了个现行,尴尬的不行。 “娘娘,小白贵妃马上就到了,说话间就到……”小宫女更急了:“奴婢说了要通报,但是她不等,这会子陈嬷嬷正陪着她,让奴婢过来回话呢。” 不等说完,她就看到了小白贵妃的身影,急匆匆的走到角落站好,不再说话。 “这,这可如何是好?”卫娘子在这一刻有些不知所措:“这女人从没来过我这个北辰宫,今天贸然前来,只怕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肯定没好事……” 顾飒此时已经从窗户的缝隙里,看到了小白贵妃的身影。 这个女人个头不高,比她要矮上一头,但是身材比例不错,是小鸟依人的那种娇柔类型。 她气质温甜,眉眼动人,举手投足间尽显甜美娇憨的风情。 “卫娘娘,你说,她从没来过北辰宫?是一次都没来过,还是之前就没来过?”“以前来过一次,那时候也是为了显摆自己的恩宠而来的,”卫娘子压低了声音:“但是从她变化了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来……” 顿了下,又补充:“不只是第一次来北辰宫,其他妃嫔的殿宇她也没去过!” 突然,她倒吸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看着顾飒:“小妹,她不会是听说你来了,特意冲你来的吧?” 要不然,怎么会就这么巧的,顾飒刚来没多久,一杯茶都还没喝完呢,这个从来不上门,眼睛里还容不下别人的傲娇女人,突然就上门了? “卫娘娘,有些事情知道就行了,但是绝对不能说,”顾飒打断她的话,意味深长道:“难得糊涂才是活命之道!” 她的眼神透出不一样的杀意,瞬间将卫娘子原本还想八卦的心击了个粉碎,下意识的闭上嘴巴,点点头。小白贵妃进了殿门后,脸上堆上标志性的笑容,施施然的行礼:“卫姐姐,安好。” “小白妹妹,安好,”卫娘子礼貌的回了一礼,介绍顾飒:“妹妹来的正好,我正和顾家妹子说话聊天呢。” “顾家妹子?”小白贵妃的嘴角瞬瞬一勾,挑起眼尾:“是军侯府的小夫人吗?” “民女顾飒,见过贵妃娘娘金安。” 顾飒礼节的屈膝行礼,小白贵妃却迅速上前一步,立即将她搀扶起来,笑吟吟的拉住她的手。 “小夫人既然叫卫姐姐一声姐姐,不生分的话,也叫我一声姐姐吧,我虚长小夫人几岁,不知道小夫人可愿意叫我一声姐姐?” “卫娘娘那是在说笑呢,顾飒前些日子拿到了军侯府的一纸休书,如今只是一介布衣,无名无分的,怎么敢称贵妃娘娘为姐姐……”“看来,小夫人是不想认我这个姐姐啊,”小白贵妃听出了顾飒的拒绝之意,表面上佯装很生气的样子,嗔怪道:“不知道是我这个姐姐做了什么让妹妹误会的事情,才让妹妹这么抗拒我呢?” 她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顾飒再继续拒绝的话,就显得太刻意了。 “贵妃娘娘这话言重了,民女何德何能,能得到贵妃娘娘的青睐,”顾飒敛眸,屈膝行礼:“既然贵妃娘娘不嫌弃民女愚笨,那民女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奢求贵妃娘娘您一声妹妹呢……贵妃姐姐金安。” “这就对了,来人,把本宫的礼物拿上来……” 小白贵妃拍了拍手,吩咐宫女过来,将一个三层妆奁拿过来。 “这里是我新得的一些进贡之物,我这年纪大了,皮糙肉厚的,有些东西用着浪费,还不如给妹妹你这样的细皮嫩肉所用……” “贵妃姐姐切莫这样说,顾飒承受不起,”顾飒故作惊慌的颔首行礼:“只有您这样的金肌娇肤,才配得上这些进贡之物。” “你瞧瞧你,一句话没说完,行了三次礼,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可是与姐姐生分了呢,你看,”小白贵妃顾左右而言他,用指甲挑起一点花粉:“他们说这是新磨的桃花蕊粉,是上好的铅粉,你看看……” 顾飒又叫了卫娘子,三个女人围着妆奁里的胭脂水粉嬉笑说话。 三个人各怀心思,都敷衍着对方说话,连一旁伺候的宫女都听出了她们话音之中的尴尬。 但对于三人来说,只要她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反正大家都是逢场作戏! 只是小白贵妃不挑明,顾飒也就装糊涂,只是说脂粉的事。 终于,小白贵妃话锋一转:“妹妹听说陆小姐的事了吧?” 第269章 她知道自己惹了谁吗? 第269章她知道自己惹了谁吗? 陆瑶瑶? 这个女人是冲陆瑶瑶来的? 顾飒的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是在抬起眼尾的时候,瞳底波澜不惊:“不知道贵妃姐姐口中的陆小姐,是哪个陆小姐?” 既然要装不知道,那就装个彻底,从头开始装。 果然,小白贵妃的眼神微微变了些,但很快就被很好的隐藏了,装作云淡风轻的的样子,很是随意的说道。 “哦,就是陛下钦点,预备选做未来皇后的那位陆家小姐。” “陆瑶瑶?”顾飒恍然的点点头:“贵妃姐姐是在说陆瑶瑶吗?” “看妹妹这样子,想必是知道一些事情了……” “不知道!”顾飒完全不给小白贵妃任何机会,不等她说完,一口否认:“陆小姐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难道说,陛下……” 她突然捂住嘴巴,眼睛熠熠闪光,像是抓到了八卦的小尾巴,很有兴趣的压下声音。 “不会是陛下悔婚,突然想要立贵妃姐姐你为皇后,而要废黜的陆家小姐的婚书吧?” 小白贵妃:“……” 不得不说,这个顾飒的脑洞实在是大。 而且,很会装疯卖傻! 也难怪赵子佑一直说,这个女人和君夙折一样,是个十分难缠的对手。 果然不容易对付。“顾家妹妹,姐姐我无才无德,又没有子嗣,陛下恩宠于我,封了我一个贵妃已经是无上荣耀了,姐姐我可不敢擅专皇后这个位子。”小白贵妃的笑容很是温和,像是邻家姐姐一般,没有任何攻击力。” 但越是这样,顾飒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她敛眸,也是温柔无害的小白莲笑:“姐姐太自我菲薄了,以姐姐如今的专宠,即便是皇后怕是也分不了恩宠,况且……” 顾飒倾身,在小白贵妃耳边低语:“我怎么听说,没有哪个女人不想做皇后,姐姐这样说,是没有把妹妹我做一家人吧?” 你不是要姐姐妹妹的姊妹情深吗? 那咱们就捡干的聊! “妹妹还真是会说笑,话说回来了,姐姐今天来看妹妹,是想安慰一下妹妹的,既然妹妹没事,那姐姐就安心了……”小白贵妃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岔开了话题,将话题又扯回到了顾飒身上。 顾飒略一沉吟,也就顺着她的话音走了:“贵妃姐姐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我有什么呢事情,值得贵妃姐姐您亲自来看?” “妹妹不知道?”小白贵妃的神色瞬然惊讶。 顾飒也是配合,表情更惊讶了:“究竟什么事?” “陛下传召小侯爷入宫,你不知道?” “……这个,我是知道的,”顾飒想了想,蹙眉道:“在此之前,魏大统领到了军侯府,说是陛下宣旨入宫,但是没说什么事情,我也猜不透什么事,这才入宫来到卫贵妃姐姐这里,想要问询一下事情如何了?” 卫贵妃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那你……” 但是顾飒一眼看来,她立即将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你也没问啊! 自从顾飒来到北辰宫,两个人尽聊小白贵妃的八卦了,君夙折的事情是一句都没提,她都不知道君夙折奉旨入宫的事情。 不过,小白贵妃亲自过来说出这件事…… 卫贵妃不由多看了小白贵妃几眼——说实话,总感觉这个女人没这么好心。 保不齐下面就憋着什么坏呢! 心思还没完,小白贵妃继续道:“我之前听陛下说过,说小侯爷和陆家小姐有过一段没有结果的姻缘,如今陆小姐出事,嗯……” 她话音一顿,眼神多了些异色,轻柔的挽起顾飒的手,安抚道:“你听了,可别心急……” 顾飒:……你都说成这样了,我能不着急吗? 她的眼中瞬间多了些焦灼:“贵妃姐姐,你快些说啊,陛下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嗯,也不能算是不好的事吧?”小白贵妃犹犹豫豫,欲言又止道:“只是说,陆小姐的死,怕是和他脱不开关系!” “什么?”顾飒猛地挣开小白贵妃的手,眼神中尽显慌乱:“这不是胡说八道吗?陆瑶瑶的死和小侯爷有什么关系?” “顾家妹妹,你怎么知道陆瑶瑶的死和小侯爷没关系呢?” “当然没关系了,因为,因为……” “因为和你有关系吗?” “……” 小白贵妃的一句话接的十分自然,但是却惊人的很,连一直准备吃瓜的万贵妃都被吓到了,连手里的茶泼出来都不知道。 她愣愣的,以见鬼一般的眼神看着小白贵妃: ——我的个天呐!——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竟然敢给顾飒泼脏水! ——等会,就算不是脏水,是实打实的一盆水,也不能就这么赤果果的泼到顾飒身上啊! ——这个顾飒那是一般的女人吗? ——她是瘟神啊! ——不过,这样也好! ——也好让顾飒趁机好好的收拾收拾这个狐媚子! ——…… 顾飒站在那里,以失神略带着惊慌的眼神看着小白贵妃。 但是随后,她就意识到什么,猛然甩头,尴尬中带着慌乱的笑道:“贵妃姐姐,你,你说什么呢?什么?怎么,怎么就,就和我有关系了?怎么会……卫贵妃,你说呢?” 卫娘子正在吃瓜,吃的正带劲呢,冷不丁顾飒问过来,一瞬间的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才算帮到顾飒。 想了想,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说了,免得坏了顾飒的事。’ “那个,你们喝,喝茶吗?味道不错的……” 她端着空茶盏喝了一口,什么都没喝到,这次发现茶盏都空了,立即满脸堆笑。 “你们先聊着,我去喝杯茶,呵呵,喝杯茶……” 说着,她转身离开。 身后,顾飒悻悻的收回视线,目光开始涣散:“贵妃姐姐,咱们姐妹一场,这件事你得帮我,帮我们和陛下解释清楚……陆瑶瑶的死和我们无关。”“那又怎么样呢?”小白贵妃端坐在桌边,端起桌上的凉茶,似笑非笑:“顾家妹妹,他们都说你是聪明人,如今不过是当局者迷而已,你仔细想一想,陆瑶瑶死了,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谁?我们吗?”顾飒的眼神越发恍然了:“不可能啊?我们和她本就没什么交集,她死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人头榜不是好处吗?” “……人头……榜?”顾飒倒吸一口气,眼神都变了:“贵妃姐姐,你也知道……人头榜?” “陆瑶瑶买了人头榜,五百两黄金买你人头,如今她死了,榜单也就作废了,这是人头榜的游戏规则!所以说,陆瑶瑶的死,你是最大的受益者……” “所以,就是我杀了她?”“顾家妹妹,你别和我瞪眼啊,这又不是我说的,是陛下这样认为,陆家人这样觉得……”小白贵妃的眼尾遽然一抬:“大梁朝的文武百官和平民百姓都会这样觉得!” “……” 顾飒不说话了。 她缓缓坐下。 许久,才失神落魄的低下头:“这么说来,我们这个黑锅是背定了?” “也不见得如此,”小白贵妃笑了:“除非小侯爷有证据可以在陛下面前自证清白,那就一切都没事了。” “自证……清白!”顾飒苦笑:“谈何容易!” 她的手指缠上衣角,一圈一圈的绕着圈圈,眼神越发没有光了。 小白贵妃看着她的样子,难掩失望的皱了皱眉头:……银样镴枪头,绣花大枕头! 之前看她的气势,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没想到几句关键的话下去,就乱了阵脚。 看来,也没外面传的那样厉害。 终究也是人们以讹传讹,夸大了传闻而已。 顾飒坐在门槛上,比之前似乎纤瘦了很多,整个人的气场也孱弱了下去,再也没有刚才初见时的锋锐。 第270章 自证清白 第270章自证清白 小白贵妃端坐在桌边,敛眸看着顾飒的背影,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 “顾家妹妹,想听我一句话吗?” “……”顾飒侧过身子,眼尾下垂,遮住了眸底的光芒,没有说话。 小白贵妃放下茶盏,走过来,在她身边站定:“念在你叫我一声姐姐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明路?”顾飒丝毫没有高兴的样子,苦涩一笑:“陛下如果想要小侯爷死的话,我们哪还有什么活路?” “活路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就看你想不想争了!”“当然想了,谁不想活?谁会想死呢?” “那就劝小侯爷一句……”小白贵妃倾下身,轻轻按住顾飒的肩膀,低语道:“功高震主这样的事情,陛下可忌惮的很呢!” “……功高震主?”顾飒一怔:“小侯爷吗?不可能!小侯爷自从病愈之后,并没做什么事情……哪来的功?” “他是没有,但是他父亲有啊!” “……老?”顾飒倒吸一口气,错愕的抬起眼尾,难以置信的看着小白贵妃:“老侯爷?” “你们不知道?”小白贵妃的神色却比她好像还要错愕,“难道你们都不知道,老侯爷最近这几天的功勋吗?” 顾飒很是茫然的摇摇头。 小白贵妃的表情有些微妙了:“陛下那里可是早好些日子就收到了消息,你们竟然不知道?”她的手指勾住顾飒的衣领,轻轻抚平。 “顾家妹妹啊,这男人嘛……有些时候是最靠不住的,所以你还是要为自己多想一下,是你一个人不知道老侯爷的事情呢,还是小侯爷不想要你知道某些事情呢!” “……贵妃姐姐,你什么意思啊?”顾飒彻底被搞糊涂了,急切的抓住她的手:“这件事情里,小侯爷……关小侯爷什么事?” “你们的事情,还是等你们两个人关起门来,仔细的说比较好,我一个外人,说多了,难免有挑拨您们关系的嫌疑。” “……” —— 树影婆娑。 君夙折走上青石砖的小道,抬头看着前方的荒凉殿堂。 “魏大统领,陛下是要在这里见我吗?”魏辽在前面带路,并没有回身:“怎么了?小侯爷之前经常来这里的,应该对这里不陌生,如今听话音,好像有些……”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是转头看了眼君夙折:“这是前太子的东宫,莫不是让小侯爷不舒服了?” “不是不舒服,而是莫名其妙,”君夙折放缓脚步,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先帝如今已经过世了,陛下登基,百废待兴,莫不是陛下想要重修东宫,所以让我来这里?” “陛下的心思,咱们做臣子的可揣摩不透,”魏辽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我劝小侯爷也最好谨言慎行,不要妄自猜测陛下圣意。” “是啊,陛下的心思可难猜的很,”君夙折并不理会魏辽的“建议”,嗤嗤一笑的冷了眼神:“就在不久前,先帝还将我囚在这里凌辱,我当时还以为我必死无疑呢,没想到……如今再站在这里的是我,而先帝已经入土为安了!”厚重的宫门被人缓缓推开,门轴转动,“吱吱呀呀”,刺耳的很。 院内,还是一如之前那样的狼藉。 赵子佑背着手,站在的一片废墟之中。 魏辽站在宫门外,示意君夙折进去,而他则带着侍卫和太监们守在门外。 君夙折跨过门槛,环顾周围:“陛下今日怎么有了雅兴,来这个地方?这里尘土大,莫要脏了陛下的衣袍……” “太子在世的时候,也曾对我敦敦教导过,只是那个时候,太子更看中的是你,所以你在他身边的时间,比我们任何一个皇子的时间都要久……” 赵子佑没有转身,依旧背着手,看着破旧的窗棱殿宇。 “后来,我们兄弟们都在暗中揣测,等太子即位之后,你定然是护国摄政王,我们还说笑,要不要现在就讨好你,以便将来有容身之地。” 君夙折不动声色的看向他的背影,沉眸:“世事变化无常,谁又能想到,如今站在这里,成为一国之尊的,竟然会是陛下!” “是啊,说真的,朕也没想到了,”赵子佑突然笑了,笑声中透着得意,随后又如释重负的一声长叹:“就像朕也没能知道,若干年后,朕和你,会以如今这样的局面站在这里……” “如今的局面?”君夙折敛下瞳色:“陛下想说什么?” “朕想知道……”赵子佑缓缓转身:“陆瑶瑶的死,你打算如何给朕一个交代?” “陆瑶瑶的死和臣有什么关系吗?”君夙折不卑不亢:“为什么臣要对她的死有交代?” “……” 赵子佑歪着头,神色有些难测。 他瞬瞬的看着君夙折,许久,“啧”了声,轻叹:“君夙折,朕既然让你来到这里,就是想和你坦诚布公的谈一谈。” “臣也想和陛下好好的谈一谈,但是这莫须有的罪名,臣却不能背,”君夙折迎上赵子佑的眼睛,定定的,不动如山:“因为陆瑶瑶原本也不是我杀死的!” “是吗?” “臣知道陛下的意思,是想要我认下杀陆瑶瑶的罪名,但他的确不是我杀的,”君夙折看向殿门外的魏辽:“如果陛下不相信,可以让魏大统领去查,查查臣这段时间在什么地方!” 赵子佑的眼睛眯了眯。 君夙折道:“前些天,众所周知,臣在青衣庵为亡母祈福,如果那个无头女尸真的是陆瑶瑶的话,那更好的证明了此事与臣无关……陛下可以让人去青衣庵查臣的行踪!” 赵子佑似笑非笑:“君夙折,以你如今的能力,杀人还用自己动手吗?” 君夙折也笑了:“陛下,您应该比臣更清楚,有些人是可以随便杀的,但是有些人不行……像陆瑶瑶这样的未来皇后,如果想杀了她还不招惹是非,那就必须亲自动手,因为接手的人越多,泄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的眼尾一沉,意味深长的看向暗处,似乎那个地方藏着一个人影。 “人多口杂,保不齐什么时候这个秘密就会被泄露出去。” 魏辽在这一刻也看向了那个黑暗。 宫里的人都知道,御林军表面上是护卫皇上周全,保他平安的最后底线,但是赵子佑更信赖的是他豢养的暗卫。 豢养暗卫的手段,自古以来的帝王都很推崇。 因为这些人受帝王的直接管辖,也是他们最后的报命筹码。 而这些暗卫,只有少数的几个陛下心腹知道,更多人的也就是听一耳朵传说而已。 即便是魏辽,也只是在多次察觉到宫里出现了异常气息,而没有追查下去,所以并没有见过真的暗卫。 “所以说,”君夙折拖长了尾音,“陛下,如果您是我,是要亲自动手杀了陆瑶瑶,还是让自己的手下代劳?” 赵子佑的瞳孔蓦然一缩。 君夙折笑了:“当然了,某些可以换命的贴身护卫就不一样了,他们也可以替陛下您动手!” “君夙折,你什么意思?”赵子佑的气场彻底沉了下来:“你这话里话外的是在暗示朕……是朕杀了陆瑶瑶吗?” “是与不是……我们应该还很快就会知道吧!” “……你说什么?” 君夙折淡冷沉稳的回答,让赵子佑突然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他眯缝着眼睛,一步步的走向君夙折。 “君夙折,你是要做什么?” “陛下别误会,我还能做什么呢?”君夙折再一次看向暗卫藏身的地方:“我不过是想要自证清白而已!难道……这不是陛下最想要的结果吗?” 第271章 会和 第271章会和 北辰宫。 卫娘子取了茶过来:“贵妃妹妹,顾家妹妹,来,你们都来尝一尝姐姐我的新手艺……” 小白贵妃的眼睛还盯着顾飒,听到卫娘子这么说,也没看茶盏,就随手接过来:“顾家妹妹,你要是……嗯?” 茶盏拿到眼前的一瞬,她像是闻到了什么见鬼的东西,猛地甩了出去。 “这什么鬼东西!” “哐当” 茶盏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茶叶和里面的茶水整个泼洒到了顾飒的鞋子和衣摆上。她低头看去,黛眉瞬然挑了挑:“这茶……” “这是酒茶,酒和茶叶一起酿的酒茶,冬天喝了暖和脾胃的,”卫娘子被杯盏摔懵了。 她本来要递给顾飒的那一杯也就僵在半空,手都落不下去。 “贵妃妹妹,这茶……又什么问题吗?” 小白贵妃捂着鼻子迅速后退了几步:“酒茶?” “是啊,我们以前在王府的时候经常喝的……这个和姜茶一样,都是暖脾胃的,”卫娘子的声音越发小了:“难道,贵妃妹妹你没喝过吗?” “唔,也不是,我,我只是最近……”小白贵妃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 但随后,她捂着口鼻走向殿门口:“我先去换件衣服再回来……”“哦……”卫娘子懵懵的答应着,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再转身看向顾飒的时候,脸上瞬间切换到了八卦的模式:“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此时,顾飒的鞋袜都湿透了,闻言踩着水“呱唧呱唧”的踱着步:“看到了什么?” 难道你看不到,我这一身都湿了,需要换衣服鞋袜的吗? “小白贵妃,狐媚子啊!”卫娘子显然没发现顾飒的异样,整个人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激动的指向门口:“你看到了吧,她刚才的那个反应啊……” “摔了你茶杯的反应?” “就是啊,之前的她是喝过的酒茶的,”卫娘子将酒茶举到了顾飒眼前:“而且,这种酒茶里面还加了菊花,这种酒茶的酿造手法,还是大白姐姐教会我的呢!”“……大白?小白贵妃的姐姐?” “对,就是她,她可不是小白贵妃这种人……” “卫娘娘,”顾飒打断她,指向自己的脚:“我现在得换身衣服,等换好了衣服,咱们再聊,好不好?” 卫娘子这才发现顾飒的鞋袜和衣服都湿了。 “诶呦,你看我这个,”她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我刚才只顾着……诶呀,都没在意你这个,你等着,我让人去给你拿衣服……” “还是不要了,”顾飒连忙制止:“旁人的衣服鞋袜我不喜欢穿,大小也合适,这样,我让我的丫环回去取,只是我要先把湿衣服和鞋袜都先脱下来,所以就不能见人了……” “明白,明白!”卫娘子会意,指向一侧:“你如今可是军侯府的小夫人,这有些事情啊得注意……”毕竟是贵妇,形象还是很重要的。 要是被别人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那得多尴尬狼狈。 所以,她特意让将隔壁的偏殿收拾出来。 “你呀,就在这里休息,安心等你的鞋袜,你放心,我会让人守在门口,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混进来……” “那就多谢贵妃姐姐了!” 顾飒指示锦络回去取鞋袜,她和卫娘子闲聊了一会,进入偏殿将湿衣服和鞋袜都脱了下来,外面的宫女过来将湿衣服和鞋袜收走,关上了房门。 “嘭!” 殿门关闭。 顾飒从屏风后闪出来,确定四周无人后,闪进了空间。等她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多了一身宫女所穿的宫袍。 她侧耳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确定没人,无声的从后窗翻出来,沿着窗下的草地,一溜烟的消失不见。 转过拐角后,她打开红外勘测仪,一路避开所有的有体温的,径直闯入了御书房。 魏辽给她看过御书房的地图,还指出了侍卫们的站岗和换岗的时间地点。 她躲在花树下,听着路边陆陆续续走过的脚步声,直到—— “啾啾,啾啾。” 清脆的鸟叫声骤然传来。 她看了眼出声的地方:“可算是来了!” 等对方再“啾啾”的时候,她“布谷布谷”的回了两声。很快,一个身形高大的太监出现在视野中。 他也看到了顾飒,迅速低下头,佝偻着身子,从树丛后面拎出水桶和抹布,还递给顾飒一个木盆。 “干嘛?”顾飒很抗拒的接过木盆。 “你说呢?难道咱们两个就这样招招摇摇的走进去?” “陆长青,你们陆家不是已经卖通了这里的侍卫和太监吗?” “嘘!”陆长青连忙手指压住嘴唇,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隔墙有耳的道理你不懂吗?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皇城,到处都是陛下的暗卫,你是生怕别人听不到,不知道我是谁是不是?还特意提到我的名字?” “放心,暗卫是保护皇上,保护陛下的,不是给他做看门狗,看这个破书房的!”顾飒很云淡风轻的一甩手:“这里的暗卫都在陛下那边保护陛下呢!” “你怎么敢确保所有的暗卫都不在?”陆长青还是很小心翼翼:“万一有个漏网之鱼呢?这只要漏下一个,咱们俩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我敢这么说,自然是有十足把握的……”顾飒白了陆长青一眼:“也就你家老爷子不配合,要是他再配合一下,还用咱俩偷偷摸摸的进来这里找证据?” 陆学士年纪大了,又刚刚失去了女儿,所以在骨子里是不敢对抗陛下的。 即便知道是赵子佑杀了陆瑶瑶,但是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咽下这口气,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计较女儿的枉死。 但是陆长青不行! 他是热血男人! 即便是皇上杀了他妹妹,他也要求一个名正言顺!否则,让他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还和之前一样一味的效忠皇上,他做不到。 所以,在顾飒找到他,要和他一起闯宫,寻找陆瑶瑶死亡真相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而且还瞒着陆学士偷偷的又折回京城,与顾飒会和。 “行了,咱们走吧,”陆长青不想和顾飒讨论父亲,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催促她快些走:“咱们得在陛下回来之前,尽可能的找到有用的东西。” “别担心,陛下这一时半会的,且回不来呢!”顾飒却一点都不着急。 “你确定?” “自然是确定的,因为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想办法弄死小侯爷……” “都要弄死你男人了,你还这么悠哉?快些走吧!走走走!”“……” 陆长青动用了人脉和大量的金钱,买通了御书房的小太监和两个守卫。 在他们执勤的时间段里,拎着水桶木盆,装作洒扫的样子,和顾飒两人一起进入御书房。 一入御书房,陆长青就感觉到了莫名的压迫感,心脏跳的不成样子。 “咱们,咱们从哪开始找?” “那里,”顾飒指向摄心兰花,“陆瑶瑶的鞋子里沾了摄心兰花的泥,应该是在那里出现过,所以以那里为中心点,咱们往四周看。” 陆长青迅速走过去。 顾飒则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急不躁的跟在他身后:“你觉得,咱们能不能找到什么?” “你说呢?” “可能找不到了,”顾飒实话实说:“毕竟这是御书房,你妹妹又死了那么久,就算有什么痕迹,也会打扫干净了,怎么还会有痕迹留下来?” 陆长青却看了她一眼:“你大概不知道,这御书房是有固定时间打扫的吧?它一个月才会大扫一次,平日里是三天扫一次,因为这里的东西很是金贵,所以每次大扫的时候,都会有专门太监在这里监工。” “一个月?”顾飒掐着手指算了下,瞬间激动起来:“那从你妹妹死掉到现在,还不够一个月啊?说不定咱们撞大运,就找到什么了呢!” 陆长青却一点喜色都没有:“但也不排除陛下杀了我妹妹之后,会让人将这里彻底打扫一次!” “……” 顾飒的笑容僵在脸上。 许久,一声轻叹:“你这人啊,真是扫兴!这样,你找那边,我这边,迅速过一遍,然后再换过来检查!” “好!” 陆长青是一个行事雷厉风行的人,做事风风火火的,找东西的速度也快。 很快,他就将自己划分的那一段找完了。 “我这边结束了,你过……” 他一边说一边走向顾飒,但是随后就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个地方。 第272章 谁糊弄谁 第272章谁糊弄谁 “怎么了?”顾飒看出了他的异样,立即小跑着过来:“你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但是顺着陆长青的视线看去,什么都看不到,她不由狐疑的蹙起眉头。 “陆将军,你看什么呢?” “小夫人,你们之前说,我妹妹的指甲……断了一块?”陆长青的脸色极其难看。 “是啊,难道你……”顾飒倒吸一口气,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激动的看向那个地方:“你不会是真的找到了……” 话没说完,她的眼神也定住了。 “你也看到了?”陆长青看了她一眼,快步走过去,从桌角的地砖缝隙里,抠出一块半透明的长指甲。 从长度和晶莹度看,像是一个女子的小指甲。 “宫女们是要干活的,指甲五天一修剪,只有主子们才被允许留指甲,”陆长青将指放在掌心,看向顾飒:“你觉得,这会是妹妹的吗?” “你妹妹的尸体就在那里摆着呢,是与不是,不是很快就能知道吗?” “……是啊,很快就能知道!”陆长青的神色有些怪异,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他将指甲包起来,和顾飒点头示意后,迅速离开。 顾飒则又回到了卫娘子的北辰宫,不动声色的从窗户翻回了房间。 不久之后,锦络带着衣衫也回来。 伺候了顾飒换洗梳妆之后,递给她一封信。信封上的笔墨似乎还没干,还透着淡淡的墨香味。 顾飒看着信,没有接。 “小姐?”锦络疑惑的看着她,再看看信,低声道:“要我打开先看一下吗?” 顾飒却摇摇头:“我只是……突然有些紧张了!” “小姐……” “成败在此一举!” “……” “若是我们赌输了,那今天可能就是另外一个局面了!” “……” —— 君夙折的胸有成竹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的刺在赵子佑的心口上。尤其是他刚才看似不经意的看向暗卫时的眼神,更让他直觉事情不妙。 君夙折好像知道月卫就在这里。 难道说,月卫在这里,对于君夙折来说,是什么有利的事情? 还是说,因为月卫在这里,所以他行动受限,一些事情不敢轻举妄动? 赵子佑直直的盯着君夙折,气场仄人:“君夙折,你想如何自证清白?” “陛下,别急,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你倒是胸有成竹!” “不过是赌一局而已!” “……” 君夙折坦然而笑:“赌赢了,我全家全身而退,赌输了,陛下……只怕就要全家遭殃了吧?” 蓦地。 魏辽看向身后,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 而君夙折也在同一时间看向殿门之位:“来了!” 赵子佑猛然转身,却什么都没看到:“谁?谁来了?” “陛下莫紧张……是臣自证清白的证人来了!” “……” 越是这么说,赵子佑越是有种不安的感觉,快步走向殿门。 很快,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在看到为首之人的时候,赵子佑的瞳孔明显一缩,遽然转头看向君夙折。 君夙折起身,淡然的回以微笑:“陛下别紧张,陆将军和臣一样,不过是想求一个真相,问一个结果而已!” 来人,正是陆长青。 他穿着将军戎甲,身配长剑。 而在他身后,是廖虎和黄仵作。 两个人都穿着官袍,低着头跟在陆长青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跪在了殿门之外。 “外臣陆长青……臣廖虎……叩见陛下!” “……”赵子佑没有回应,但是眉头明显一跳。 戾冷的,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君夙折:“君夙折,好手笔啊,竟然能说服他们为你作证!” “陛下说笑了,他们不过是来回禀还原事情的真相,”君夙折慢慢的走到他身侧,压下声线:“臣不过是借着他们手里的真相,洗清白自己而已!”“总之,还是你的好手段啊!”赵子佑似乎已经猜到了结果,袍袖一甩,“魏辽!” 魏辽会意,起身过来卸下了陆长青的佩剑。 臣子不佩剑面君,这是规矩。 卸下佩剑,陆长青谢过皇恩,起身,躬身抱拳:“陛下,臣发现了一个东西,不知道陛下可否记得!” 君夙折的嘴角瞬间上挑:……单刀直入啊! 这个陆长青的性子果然耿直,不随他那个狐狸老爹。 赵子佑旋身坐下:“准!” 他瞥见了君夙折的嘴角,阴沉一哼:“朕倒是想看看,你们究竟能发现什么东西!” 陆长青打开手指的丝帕,呈给了太监,再由太监呈给赵子佑。 赵子佑瞟了眼,不明所以的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手指甲盖?还是半截……谁的?” 陆长青看向廖虎。 廖虎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但是最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起身恭礼:“回陛下,是那具无头女尸的!” “……无头……”赵子佑的话音戛然一顿,看着指甲的眼神变得精彩起来。 他恍然的点点头:“是陆瑶瑶的?” “是!”廖虎冲着黄仵作丢了个眼色:“臣和仵作两人共同验过,这指甲就是陆家小姐陆瑶瑶的,黄仵作。” 黄仵作颤颤巍巍的叩了一个头,将放在地上的东西双手呈了上去。 赵子佑看着太监捧过来的东西,冷眼:“这是什么?” “回,回陛下,这个是无头女尸的,的验尸报告……”黄仵作回的磕磕巴巴,脑袋都“嗡嗡”的。 “验尸报告?”赵子佑一脸嫌弃:“这么说来,你们是已经确定,那具无头女尸就是陆瑶瑶了?” “是,是陆瑶瑶,”廖虎叩头:“微臣询问过陆瑶瑶的婢女,还有陆家女眷以及当初接触过陆家小姐的几个暖房婆婆,她们都一致确定无头女尸就是陆瑶瑶。” “嗯,那就好,”赵子佑颔首,看向断掉的指甲,眉头又皱了起来:“所以说,朕未来的皇后确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廖虎迅速扫了眼陆长青,点头:“是!” “然后呢?”赵子佑示意太监将指甲递给的廖虎:“廖虎,你是想用这个说明什么?” “这个……”廖虎一瞬的犹豫。 陆长青及时接过话音:“证明我妹妹的死亡地点!”“……死亡地点?”赵子佑似乎来了兴致,“这可有点意思了!” 说着,他看向君夙折:“陆长青,那你告诉朕,你妹妹是死在了什么地方?” “陛下不看看吗?”君夙折突然打断他们的谈话,走到黄仵作面前,接过验尸报告,打开,呈现在赵子佑面前:“看过之后,陛下或许就不会这样问了!” “是吗?”赵子佑还是那种不屑的眼神,随意的瞥了眼验尸报告。 但是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变了:“这个……”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过验尸报告,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页,匆匆翻到下一页,但是仅仅看了一眼,就将验尸报告摔在了黄仵作的脸上。 “你大胆!” “陛下饶命……”黄仵作吓的一头重重叩在地上。 在几个人之中,他是最没本事没底气的那一个。 如果不是威逼利诱,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如今陛下震怒,他哪有承受的胆子。 好在陆长青及时横跨一步,挡在了他面前:“陛下息怒,黄仵作所记录的,不过是我们查出来的事实,他只是负责记录,尽一个仵作的本分而已。 “是啊,”君夙折也走过来,与陆长青并肩而立,似笑非笑:“他就是负责记录而已,陛下何必生气?” “何必生气?”赵子佑的手指几乎戳到了君夙折的脸上:“那个狗屁的验尸报告上面写的什么东西?你们竟然说朕何必生气?” “陛下气什么?”陆长青抬起头,硬刚:“那上面不过是记载了我妹妹是死在御书房里而已……” “放屁!”赵子佑蓦然一声怒吼:“你们还不如直接说,是朕杀了陆瑶瑶呢!” “难道不是吗?”陆长青咄咄相逼。 “当然不是!”赵子佑歇斯底里的叱吼:“朕怎么会杀自己的皇后?” 但是很显然,这句话的可信度不高。 不止君夙折没有任何动容,就连陆长青都是那种“你糊弄鬼”的表情。 第273章 设局 第273章设局 赵子佑被气到了,怒吼着指向两人:“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难道……难道你们也认为,是朕杀了陆瑶瑶?” 陆长青与君夙折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但是他们的眼神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你们……”赵子佑刚要发飙,但是最后却是阴冷一笑:“有意思!” 真的是有意思了! 陆家和军侯府,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结成了同盟! 他沉下气息,满脸杀气:“陆长青,你是不是也认定,是朕……杀了你妹妹?”“不是!” “……不是?” 陆长青的回答完全出乎赵子佑的预料,他难以置信的看了眼君夙折,发现他对陆长青的回答也没有多少动容,不由怀疑的再次问了一遍。 “陆长青,你到底是怀疑朕杀了你妹妹,还是不怀疑?” “陛下,臣不是怀疑不怀疑的问题,而是,”陆长青抬起头,回答的斩钉截铁:“臣没有说是陛下杀了陆瑶瑶!” “……嗯?”赵子佑听的糊涂,眉头都要拧成疙瘩了:“你说什么?你没有怀疑朕杀了陆瑶瑶,那你现在是做什么?你和君夙折这是在做什么?” “回陛下,臣只是想要一个真相!”陆长青昂着头,浑身透着倔强,字字落地:“小妹陆瑶瑶之死的真相!”“……可你……” “陛下,”君夙折打断赵子佑的话,眼角含着莫名的笑:“我想,陆将军的意思是在说,他想要知道陆瑶瑶是谁杀的,但是没说杀人凶手是陛下……是吧?陆将军?” “是!”陆长青颔首。 “你看嘛,很简单的意思,是陛下误会了,”君夙折蔫蔫坏的,勾唇一笑:“陛下在心里是不是已经将自己列在了凶手的位子上,所以才会误会陆将军的意思,是在指控陛下您为凶手?” 这番话,说的赵子佑脸色阴沉。 ——君夙折! ——巧舌如簧! ——他分明是在暗示,朕是杀陆瑶瑶的凶手! ——不过,这样也好,朕就看看他们究竟在唱什么双簧戏!——…… 赵子佑在心里揣摩了半日,终于开口:“君夙折,陆长青,你们两个今天到朕的面前,开口就是质问陆瑶瑶的死,还拿出了她的指甲……你们两个究竟要做什么?” “陛下,臣已经说过了,臣所要的,不过是一个真相而已!”陆长青拿起断甲,严词质问:“为什么我妹妹的折断的指甲,会在陛下的御书房?” “胡说!这纯粹就是胡说八道!”赵子佑不等陆长青说完,就义正言辞的一口否认:“陆瑶瑶的指甲,怎么可能会在朕的御书房?” “陛下,这是臣亲自找到的!” “……亲自?”赵子佑的眼神骤然变了:“陆长青,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擅闯朕的御书房!” “情势所逼,万般无奈,”陆长青上前一步:“还是请陛下先回答臣的问题,为什么陆瑶瑶的断甲,会出现在陛下的御书房!” “没有!不可能!”赵子佑还是全盘否认:“陆瑶瑶自始至终都没去过御书房,更不要说什么断甲不断甲的了……” “陛下不承认?”陆长青的手指不由微微颤抖起来:“也罢,陛下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您不承认的事情,我们做臣子的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蓦然抬手,将断甲扔进了废墟中。 君夙折一惊:“陆长青!” “小侯爷,陛下都不承认的事情,我再保留着所谓的证据也就没有意义了!”陆长青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赵子佑,躬身跪下:“臣擅闯宫闱,还质问陛下,请陛下责罚!” “……陆!长!青!”赵子佑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陆长青这是将了他一军啊! 如果他现在选择治陆长青的罪,那在外人看来,难免有做贼心虚的嫌疑,会被旁人质疑他是利用帝王身份打压陆长青。 他新帝除登,帝位还不稳,眼下还不能失了民义军心。 所以,即便赵子佑心中有一百万个不愿意,该有帝王之忍的时候,还是得忍让。 “陆长青,朕,念在与你妹妹有过婚约的份上,也看在你心疼妹妹,这件事就此放过你了……但是你殿前问君的大不敬之罪,朕记下了,若是再有下次,数罪并罚,可别怪朕不给你情面!” “多谢陛下!” 陆长青跪下叩首谢恩,低着头戾冷而去。 而廖虎则和黄仵作紧跟在后的跪下:“陛下,臣等查询之事冒犯了陛下之威严,还请陛下念在我们兢兢业业,还原事实的份上,饶过我们这一次。” 还原事实? 赵子佑听到这个差点吐出一口血:“你们还原什么事实了?你们这是污蔑,竟然污蔑朕杀了陆瑶瑶……” 他气的上前一脚踢开廖虎,怒吼道:“朕若是真想杀一个人,还用亲自动手?” “是啊,陛下手中有的是人,杀人这样的小事,何必自己动手!”君夙折不阴不阳的在一侧补刀:“廖捕头,你知道你错在哪了吗?” 赵子佑和廖虎等人同时看向他。 君夙折淡然一笑:“你错就错在……不该轻信陆长青给你的证据,比如说断甲的事,虽然是陆长青亲自在陛下的御书房找到的,可在陛下没有承认的时候,你就不该把这件事情写进验尸报告,要不然这事传出去了,陛下要怎么圆?”“传出去?”赵子佑的头皮瞬间一麻,厉声质问:“你们?你们把这件事情传出去了?” “没有,回陛下,并没有,”廖虎连忙跪地叩头:“臣守口如瓶,在得知这件事情以后,也只是将事情登记在册,禀明了陛下而已……除了陛下,没人知道这件事!” “那就好,”赵子佑总算是听到了迄今为止最好的一个消息,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样,你们就此回去,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朕不追责你们……前提是,这件事到此为止,没人再知道其中内幕!” “多谢陛下开恩!” “谢陛下!” 廖虎和黄仵作千恩万谢的叩头,亦步亦趋的退出了宫门。 没有人的时候,两人才对视一眼,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黄仵作擦去脑门上的冷汗:“我还以为,这辈子就此交代在里面了呢!” 廖虎砖头,看着高耸的殿堂,叹息道:“富贵险中求啊!” “是啊,咱们拿了那么多呢……” 黄仵作话还没说完,陡然被廖虎一个眼神压主,立即识趣的闭嘴。 但是,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说,小侯爷这么做,值得吗?” “什么?” “和陛下对着干啊……他图什么呢?” “是啊,”廖虎也忍不住叹息:“那可是陛下啊,一国之君……他竟然敢!” “……” …… 宫门之内。赵子佑走向废墟,随手托住一根断掉的橼梁,用力将它掀开,露出了底下已经褪了色的牌匾。 牌匾上的字迹依旧,但是木头经过风吹雨淋之后,已经腐朽。 “君夙折,你还记得这个字迹吗?” 君夙折只是瞥了一眼:“自然记得,这是陛下的太子兄长亲笔手书,陛下不会不认得了吧?” “自然是认得的,太子啊……当年是多么的风光啊,可是最后,也不过是一捧黄土,半截枯骨而已!” “说句大不敬的话,不止是前太子会这样,陛下和我臣以后也是如此,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是啊,以后咱们都会是一堆白骨,但是眼下,咱们还是要争,要斗,要决定自己是成为半截白骨,还是……” 赵子佑突然站起身,一脚踩烂了牌匾。 “还是将白骨……踩在脚下的那个人!” 他转头,笑了笑:“顾姑娘进宫了,那你想必也知道了朕为什么会针对你吧?” “陛下的针对是指什么?”君夙折笑意悠悠,毫不畏惧的迎上赵子佑的眼神:“不会设局弄死我吧?” “设局……” 赵子佑的表情玩味了些。 “陛下故意将暗市的消息告知陆瑶瑶,怂恿她杀顾飒,逼我出手,然后再在暗中动手杀了陆瑶瑶栽赃给我……这难道不是陛下为我而设的局吗?” 第274章 是我,也不是我 第274章是我,也不是我 赵子佑并没有因为君夙折的话而动容,反倒是更加沉敛的看着他。 许久。 “说到设局……君夙折,咱们两个,究竟谁才是设局的那个人呢?” “陛下这话何意?” “还要朕明说?”赵子佑缓步走向君夙折,眼角看向殿门的方向:“朕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陆长青他们相信,是朕杀了陆瑶瑶……” “难道不是陛下吗?”君夙折打断他的话,直入灵魂的发问:“不是陛下杀的陆瑶瑶?” “……”赵子佑戛然站住。片刻后,低头,微微一笑:“是朕杀的……” 君夙折挑了眼尾,唇角弯出弧度:“那陛下还在纠结什么?” “可朕……不是的在御书房杀的人啊!”赵子佑歪着头,戾色了些:“你应该比朕更清楚,那些东西不应该出现在御书房!” “我知道!”君夙折低下头,看着脚下,足见随意的踢踏着地上的碎石:“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因为……” 他猛然抬头,眼神如刀:“……陆瑶瑶是死在我军侯府的啊!” …… 是的! 陆瑶瑶是死在军侯府的。 当初,魏辽和江白南虽然对陆瑶瑶出手了,但不是杀她,而是将她打晕。陆瑶瑶当时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个梦寐以求的身影。 跳跃的烛光下,男人的身影几乎被烛光湮没。 陆瑶瑶的心在那一瞬漏跳了半拍。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君夙折。 曾经以为,多年过去了,她对君夙折的感情也已经淡漠了。 没想到,再看到他的时候,她一直隐匿的情感竟然彻底复苏。 君夙折感知到了陆瑶瑶气息的变化,从烛光下抬起头,却没有放下手中的书本。 “醒了?” “真的……是你?”陆瑶瑶听到他的声音,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想要见你,但是你身边有人是我不想见的,所以就着人将你请了过来,手段粗暴了些,但是我没有恶意,请见谅。” 君夙折的声音和以往一样,还是那样的冰冷。 但是在陆瑶瑶的耳中,却是让她心脏狂跳,难以控制。 她努力了许久,才勉强压下心跳:“你,你抓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陆小姐不知道吗?”君夙折歪起身子,趴在了桌子上:“我们军侯府和陆小姐一向无冤无仇的,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手段请小姐,小姐会不知道?” “……” 陆瑶瑶稍微犹豫了一下,起身,下床穿鞋。 窗外冷风呼啸,吹的窗棂“哐当”作响,但是屋内很静,只有陆瑶瑶衣衫的摩擦声。 许久,陆瑶瑶才低声道:“你是为了她吗?” “难道陆小姐买凶杀人,不是因为她?” “当然不是,是因为你!”陆瑶瑶蓦然提高了声音:“君夙折,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据我于千里之外,哪怕是半死不活了也还是看不上我……你若是就此孤老一生也就算了,可你偏偏……偏偏娶了一个乡下女子!你让我的脸面往哪搁!” 君夙折的话,算是打开了陆瑶瑶的痛苦回忆。 想当年,她喜欢君夙折,为了他要生要死,还因此成为京城里笑话。 可是君夙折一直不为所动,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 若是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就算了。 她守着对君夙折的相思,陪君夙折孤独终老也算是别样的共白头,情愫一生了。可谁能想到,君夙折竟然说动心就动心,还对一个乡下来的女子情根深种。 这算什么? 她陆瑶瑶又算什么? 岂不是又成了京城里的笑话? “君夙折,我陆瑶瑶不好过了,你们也别想好过,不可能你们两个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白头到老,我却要看着你们恩爱去悲苦一生……” “所以呢?”君夙折打断陆瑶瑶的歇斯底里:“你就利用暗市的人头榜,发出了五百两黄金的人头悬赏?” “是!”陆瑶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隐瞒:“是我发布的人头榜悬赏令!五百两……黄金!” “为什么呢?”君夙折微微蹙眉:“你恨的人应该是我,就算是悬赏人头榜,也应该是悬赏我的人头,而不是她的!”“为什么?”陆瑶瑶笑了,眼神变得狰狞:“因为我要你痛苦,生不如死的痛苦啊!” “……” “你死了,那是一了百了,但是她死了,你却是要痛苦万分的……我要你痛苦,所以我要杀了她,她死了,你也就毁了!” “……你!”君夙折终于放下了书本,瞬瞬的看着她。 许久,又跳出了两个字:“疯子!” “疯子?哈哈……”陆瑶瑶不屑的笑出了声:“君夙折,我不是第一天疯啊,在我为你寻思自杀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说真的,我喜欢这种疯子的感觉,因为我是因为你疯的!” 君夙折不想再和她多纠缠,直接开问:“是谁告知你暗市的人头榜的?” “……人头榜?”陆瑶瑶神色一变,旋即变得倔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因为我已经在暗示花了一千两黄金,买你的人头!” “你……”陆瑶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你撒谎!” “撒谎?”君夙折被这逻辑气笑了:“你为什么会认定我是在撒谎?” 因为不忍心杀你吗? 还是因为他是心慈手软的大善人? “你,你怎么会知道暗市?”陆瑶瑶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你又怎么会知道暗市在什么地方?暗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谁告诉你的?”君夙折倾身,眼神透过烛光,锋锐了起来:“是陛下吗?” “你怎么知道……”陆瑶瑶诧异到脱口而出。 但是随后,她就意识到了:“君夙折,你诈我……” 就算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也没用了。 既如此,那就干脆不装了。 “是,是陛下,是陛下告知了我暗市的事情……但是,人头榜是我自己的意思,是我想要顾飒死,所以悬赏了五百两买她的人头!” “……” 君夙折看着她,第一次突然没有了之前的敌意。 他低低的,甚是无奈的一声低叹:“陆瑶瑶,你觉得,陛下为什么要选你做皇后?” “……君夙折,你什么意思?” 君夙折不按套路出牌,正说着暗市的人头榜呢,突然又扯到了立后的问题上,让陆瑶瑶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瑶瑶,你就没想过吗?”君夙折叹息着摇头:“从女子的年纪来说,你已经不算年轻,从母族的势力来看,你哥哥军权在握,已经被皇上忌惮,倘若成为国舅权力就会更上一层楼,功高震主啊……” “君夙折,你别说这些没用的……” “我是在陈列事实,是要点醒你!” “……” “陆瑶瑶,你不是傻的,难道你心中就没有那么一瞬的怀疑过,陛下为什么会选你做皇后?为什么要告诉你暗市的人头榜吗?” “……” 陆瑶瑶当然是想过的。 她自己几斤几两,有没有资格做国母还是心知肚明的。 毕竟,当初她也是怀疑过的。 只是,后来,仇恨蒙蔽了她的心而已。但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坚持自己的心思:“君夙折,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不会信的……” 孰知,这么说,却正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君夙折自然捕捉到了。 “陆瑶瑶,其实你心中也很清楚,陛下选你,或许是因为你够优秀,但是告诉你暗市和人头榜的事,绝对是想利用你的手对付我!” “世人都知道我对你薄情,让你成为京城笑柄,如今你有机会做皇后,又怎么能不一雪前耻呢!” “所以,杀了我,是最解恨的办法!” “但是,你却将恨意撒在了顾飒身上……将她挂上了人头榜!” “这一点,想必也是陛下没有想到的,我猜……为这事,陛下应该贬斥过你吧?” “……”后面这话,让陆瑶瑶的瞳孔明显一缩,下意识的抚上左侧的脸庞。 君夙折秒懂,眯了眯眼睛:“陛下,打你了?” 第275章 你死了,局才完美 第275章你死了,局才完美 陆瑶瑶神色惊变,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旋即,她捂着脸颊的手放下,眼神明显慌乱了些:“没有!你别胡说!” “真没想到,陛下竟然会动手?”君夙折摇头,盯着陆瑶瑶看了一会。 陆瑶瑶被看到心虚,后退一步,警觉的抬起眼眸:“你看什么?我说没有就没有。” “陛下打你,是因为你坏了他的事吧?” “……” “让我猜猜,”君夙折起身,缓步走向陆瑶瑶:“陛下的本意,是要你利用人头榜杀了我,没想到你却挂了顾飒的名字,这就是打草惊蛇……惊了我!” 陆瑶瑶的眼底满是震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见鬼了! 他怎么会知道? 下一刻,她细思极恐,惊颤出了一身冷汗。 见鬼! 他竟然知道! 这个男人的心思真是太可怕了! 和陛下简直不相上下! 迟疑了片刻,陆瑶瑶极是不甘心的咬着下唇:“你怎么会知道?你还知道什么?” “别紧张,我就是随口猜测了一下而已。”君夙折邀请她坐下,亲手给她斟了一杯茶,轻轻的放在她面前。 “推测?”陆瑶瑶的身上发冷,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臂膀:“你又不是神仙,怎么会推测的出来?” “因为我对陛下还算了解,所以能猜出一点端倪,怎么,你冷?” 君夙折说着,转身看了眼身后,从椅子上取下一件衣服,披在了陆瑶瑶身上。 “我的衣服,别嫌弃!” 陆瑶瑶的呼吸刹那间停滞了一般,下意识的摸向衣衫,指腹捻了捻。 旋即,一声苦笑:“从没想过,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什么?” “我说,我从未想过,距离你最近的一次,竟然是如今这样的局面!”陆瑶瑶抬起眸子,瞬瞬的看着君夙折:“虽然我知道你和陛下一样,都是在利用我!” 君夙折避开她的视线,转身走到熏炉那边,拢着双手搭了上去,装作烤火的样子。 “以陛下的为人,你不是他的皇后第一人选,而她最后选择你,其实就是一步棋……利用你和我的矛盾,除掉我,除掉军侯府,再一次削减君家势力!” 他一直在关注父亲的消息。 从那些消息来看,父亲在边疆已经形成了势力。 他屯马养兵,修路耕田,闲时务农,用时为兵……久而久之,手底下屯收的精兵已经有十多万人。 这个惊人的数字,很好的震慑了敌国,让敌国不敢来犯,但是,对于陛下来说,这也是心腹大患。 即便那边是边疆,是边陲之地。 但是陛下依旧心悸害怕。 尤其是赵子佑刚登基,又不是名正言顺得到的皇位,其他皇子虽然被贬,但是根基还在。 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些兵团就会成为他覆灭的根源。 所以,他害怕! 害怕,就会想办法削减。 可是君不凡远在边疆,赵子佑暂时的鞭长莫及,就只能效仿了先帝的手法,从君夙折身上下手,从而进一步削弱君家军的势力。 陆瑶瑶静静的听着君夙折的话,许久,轻轻的一声苦笑:“无所谓了!” “……” “反正对于你们而言,都是在利用我,”她抬起头,眼神变得死寂:“谁利用对付谁,对我来说,都一样,都不重要!” “可是有区别,”君夙折蓦然转身,低下声线:“我利用你,但是希望你活着,可是陛下利用你……却是想要杀了你!”“……你说什么?”陆瑶瑶先是一惊,猛地站起身,但随即明白了什么,缓缓摇着头,又坐了回去:“不,你是胡说的!你也是要利用我……你这样说,就是在利用我!” “我是在利用你,”君夙折很坦诚:“因为我不想你死,只要你活着,陛下对我设下的局就是无效的,只有你死了,他才能利用你对付我!” “哈哈……”陆瑶瑶忍不住笑了:“君夙折,你什么意思?意思是说,陛下要杀了我?” 君夙折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陆瑶瑶才不相信呢:“理由呢?陛下为什么非要杀我?” “因为只有你死了,他的计划才能形成闭环……难道你还没不明白吗?陛下就是要利用你的死,挑起我和陆长青的矛盾啊!” “哈哈……”陆瑶瑶再一次大笑,不屑的摆着手,打断他的话:“君夙折,你太危言耸听了,陛下和我说过,他娶我,是因为我和你之间的矛盾,让他可以确定,我做了皇后之后,不会和你沆瀣一气,从而可以扶持与你对抗的势力!” 这是赵子佑气恼她擅自行动,将人头榜的死亡名单换成顾飒,给了她一记耳光之后的自我剖白。 也是这句话,让她知道了自己被选为皇后,不过是陛下的计谋而已。 不过,君夙折说陛下要杀她做局的话,她还是不信的。 “君夙折,我知道你和我说了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想要我和你联手一起对付陛下,但是你觉得我会吗?” “……” “我不会的!” “……”“我是未来的皇后,就算陛下利用我,那我也是陛下的人,是一国之母,是皇后!” “……” 陆瑶瑶的话让君夙折彻底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着她,他无奈又惋惜的摇摇头:“陆瑶瑶,你要搞清楚,我是在救你……也只有我,才能救你!” “是吗?”陆瑶瑶娇笑着,但是眼中充斥着失望和不甘:“你所谓的救我,不过就是利用我对付陛下而已!” “陆瑶瑶……” “君夙折,没用的!你也不用再说什么了,我不会答应你的!” “……” 陆瑶瑶还在坚持自己的意思,君夙折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手。“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的人生路,你自己的选择……” 他拂袖,转身跨过门槛。 “今晚上你可以在这里休息,等明天早上,我的人会悄悄送你离开军侯府!” 军侯府? 陆瑶瑶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军侯府。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军侯府。 但是,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房门关闭了。 “砰”的一声。 陆瑶瑶感觉自己的心在刹那间似乎也关上了。 “我,这样的选择,对,还是错?”她站在原地,呐呐低语。 她也不想与君夙折为敌,被赵子佑利用,只是骨子里的倔强让她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君夙折。 或许,她宁可被赵子佑利用,也不想君夙折好过吧! 陆瑶瑶苦笑了一声,走向熏炉,打算靠着火,暖一暖,再好好的想一想。 蓦地。 一个身影在她的面前缓缓拉开了长度。 有人! 可是门窗此时都是关闭的呀? 陆瑶瑶疑惑的转身,果然看到一袭衣角,等她抬头看去的那一瞬,整个人立即跳起来,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巴。 “陛,陛下……” 竟然是赵子佑。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军侯府吗?李瑶瑶紧张的看向门口的方向,没等开口,蓦然被赵子佑掐着咽喉拽到了帐幔后面。 “嘘!” “……”陆瑶瑶会意的眨了眨眼睛,等他的手指松了些,才颤着嗓音开口:“陛下,你,你怎么会在这?” “朕来看看你,怎么?你很害怕吗?”赵子佑察觉到了她在瑟瑟发抖,冷笑:“别是在害怕朕,还是害怕朕被君夙折发现?” “当然是不想陛下您被发现了,”陆瑶瑶再次看了眼门口,急切的拉着他的手道:“陛下,我们还是快走吧,要是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 赵子佑勾着她的手指,不为所动,定定的站在那里:“朕,自然是要走的,但是你……还是别走了!” “陛下,你什么意思?”陆瑶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想要逃。“陆瑶瑶,朕觉得,君夙折有句话说的很对,”赵子佑勾住她,一点点的用力往自己怀里拉扯:“你死了,朕的这一局……才算形成闭环,才算完整!” 第276章 杀人借刀 第276章杀人借刀 “陛下!”陆瑶瑶在赵子佑的眼中看到了杀机,惊恐的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跑。 但是。 “砰” 她撞进了一个人的怀中。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男子看向赵子佑:“陛下?” “你们……” 他们是一伙的! 陆瑶瑶刚要脱口的“救命”瞬间咽回肚子里,后退一步就跑。 蓦地。一点异样从颈下传来。 陆瑶瑶倏然站住脚步。 心中那种绝望而不祥的感觉渐渐蔓延。 她下意识的摸向脖子,触手间,脖子上渐渐蔓延出疼痛感,而且手指上也抹上了一些鲜血。 此时,她才看到年轻男子手指那把剑。 剑上有血。 她的血。 “陆瑶瑶啊,”赵子佑慢慢的走过来,直视陆瑶瑶的眼睛:“其实你应该答应君夙折的,有他护着你,你才能躲过这次死劫,可惜,你没有……” “……陛……下……” 陆瑶瑶扑到赵子佑面前,不甘心的抓住他的衣领,死死抓住。 “你,为……什么……”鲜血顺着她的口中喷出来。 赵子佑不以为意的轻轻一笑:“为什么?君夙折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你……” “只有你死了,朕的计划才算成功,你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啊!”赵子佑拽开陆瑶瑶的手,将她粗暴的狠狠一推。 陆瑶瑶控制不住,转身扑到一侧的花架上,打翻了摄心兰花,“砰”的一声,花盆摔了个粉碎,鲜血滋润了褐色的泥土,染红了花瓣。 “陛下!”男子瞬间警觉的看向门外。 花盆的声音太大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过来查看。 赵子佑沉下气息:“动手!” “是! 男子翻转着剑锋,斩下了陆瑶瑶的头,用衣服包好后,带着赵子佑迅速有无声的从房间里消失,就像他们从未出现一样。 等君夙折收到消息赶来的时候,陆瑶瑶的尸体已经僵了。 “怎么了?听动静挺大的,君夙折,你不会是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禽兽……”魏辽骂骂咧咧的进来。 下一秒,立即闭嘴。 片刻后,暴了粗口:“妈的,谁干的?” “怎么了?”顾飒此时也赶了过来,见到这一幕,也是一怔,看向君夙折。 君夙折被看的莫名其妙:“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刚才和你们在一起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他们的本来计划,是让君夙折单独面对陆瑶瑶用“美男计”。 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就回去告诉他们,“色诱”失败,陆瑶瑶是油盐不进,滴水不沾,怎么劝都没有用。 他们在想着,是不是再换个法子劝说,就听到那边传来花盆打碎的声音。 再看,就是陆瑶瑶的无头尸体和摄心兰花躺在一起。 “能在军侯府杀人之后,还全身而退的可没几个人,”魏辽咬着后槽牙,瞥向君夙折:“你猜到是谁了吗?” “猜到了几个,但是目前来说,能和咱们扯上关系,还有理由会杀了陆瑶瑶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了!” 君夙折说着,抬起眼睛看向魏辽。 师兄弟俩默契的对视一眼之后,异口同声:“月卫!” 顾飒是一头雾水:“月卫是谁?” 君夙折:“陛下的暗卫!”魏辽:“替陛下杀人的刀!” 顾飒看了看他们,再看看陆瑶瑶的尸体,黛眉沉了下去:“这么说来,是月卫特意来咱们军侯府,杀的人?” 君夙折与魏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蓦然翻开左右,警觉而迅速 顾飒看着他们的动作,不明所以:“你们在找什么?” 魏辽警觉道:“月卫是陛下的影子,陛下在什么地方,皇上就会在什么地方!” “也就是说,如果是月卫杀的陆瑶瑶,那陛下肯定也会出现在这里!”君夙折补充道:“而他如果来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陛下的蛛丝马迹?”顾飒看向周围,若有所思:“那,你们就先别动了!” “……什么?” “什么别动?”君夙折和魏辽同时站住,不明所以的疑惑询问。 顾飒挥挥手,示意他们俩都站在原地,不要乱走:“你们不是要确定陛下是否出现在这里吗?我来帮你们确定!” “你要怎么做?” “取脚印啊!最原始也是最简单的痕迹鉴定方法!” “……” 魏辽和君夙折再次同时看向对方。 他们自然也知道脚印鉴别痕迹,但是吧…… “我说,弟妹啊,这脚印不是那么好找的……”魏辽指向脚下,同时也抬起了自己的脚:“你看我们站的地方,那擦的……” “别动!”顾飒蓦然提高了声音,同时也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动!”“我,我没动,就,就抬了个脚而已……”魏辽就那样抬着一条腿,不敢落下,又有些尴尬的瞥向君夙折。 那眼神,是让他冲自己的婆娘说几句好话,给他求求情。 “活该,都说了让你不要动,你却偏要动!”君夙折幸灾乐祸的白了他一眼:“那条腿提溜着,别放下,再碍了事!” 转头,看着媳妇那是一脸的宠溺和小得意。 “飒飒,咱们站的这个地方,都是青石板的,这平日里打扫的一尘不染,没有灰尘,哪来的脚印?” “脚印是有的,只是咱们肉眼看起来不是那么清晰而已。” 顾飒一边说,一边从空间里拿出一堆东西。 这变戏法的一幕,看的魏辽是目瞪口呆:“弟媳妇,你可以啊,这些东西是从哪变出来的?” 没等顾飒回答,君夙折先给怼了回去:“问那么清楚做什么?问的再清楚,你也不明白,看着就行了,多问什么?” 顾飒取出一个玻璃皿,拧开,露出一层红色的脂粉一样的东西。 “噗!” 她轻轻一吹,脂粉落下,在陆瑶瑶的身边落下,洒下了薄薄的一层。 魏辽好奇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是什么?” “脂粉!”君夙折随口答应:“没看到是红色的吗?” “是吗?”魏辽半信半疑,瞥了他一眼:“真是脂粉?怎么一点香味没有?” “这是显影粉,再隐匿的脚印,只要被显影粉覆盖了,也能显出清晰的痕迹来!”顾飒将玻璃皿拧好,又送回了空间。 “显影……粉?”魏辽歪头看向陆瑶瑶周围,咽了咽口水。 哪显影了? 看上去,就是地上洒了一层的红色的胭脂而已。 他刚要问,但是又怕被怼,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小家子气,就憋住气看向君夙折。 君夙折也和他一样,在歪着头,转着脖子,斜睨着眼睛的在看脚印。 但是吧,说实话…… 他也是一点脚印的痕迹都没看出来。 眼尾察觉到了魏辽的眼神,立即敛下眼睫,装作淡定又从容的问:“师兄,看到了吗?” 魏辽:“……” 这家伙要怎么回答?说看到了?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看到! 说没看到? 岂不是又要被怼?没面子? 稍微犹豫的时候,君夙折转过了头,再次问道:“没看到?” “胡说,怎么没看到?那么大的大脚丫子印,那么明显,我没会看到?切!” 说着,还鄙夷而挑衅的昂起下巴。 “怎么着,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呀,当然是看到了。”君夙折也是不逞多让,立即提高了声音。 只是,话没说完,顾飒就走过来,一人递给他们一个蓝色的小镜片。 “你们看到了什么?” “……脚印啊,”君夙折见风使舵的非常快,指向魏辽:“师兄说他看到了脚印!” 魏辽感觉自己被背刺了,但是当着顾飒的面,吹出去的牛还得继续:“是啊,我看到了,怎么了?” “你,看到了?”顾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将小镜片放在眼睛上:“看到的是这样的吗?” “……什么?” 魏辽被她说的好奇,狐疑的将小镜片放在眼睛上,顺着顾飒的手指看去。 只一眼,立即叫出声:“卧槽,这是什么?” 第277章 威胁 第277章威胁 透过镜片,魏辽看到了无数的乱糟糟的脚印。 数不清的脚印交错着,像是一团乱麻,看上去渗人的很,都让人起鸡皮疙瘩了。 “这是脚印啊,”顾飒的话带着几分调侃:“魏师兄,难道你看到的脚印,和现在的脚印不一样?” 魏辽一瞬的无语。 君夙折倒是配合的没有补刀,还很识趣的岔开话题:“师兄,你能认出哪一个是陛下的吗?” 魏辽虽然很是尴尬,但是面对问题还是蛋疼的很:“……若是只有那么三两个的话,或许我还能认一下,如今这么多……” 而且还密密麻麻的,看上去满屋子都是脚印,交错复杂,怎么辨? “好辨,”顾飒示意两人上前,手指指向其中几个脚印:“你们看,这是我的,这是魏师兄你的,这是小侯爷的,这些脚印从分层来看,是在上面的,而陛下也是新来的,脚印也在上面,咱们只要剥离上面几个脚印,就可以辨认了……” 她说的很简单,但是魏辽和君夙折却是面面相觑。 说实话,他们俩看过去,这些脚印都差不多,根本就没有什么上下层之分。 魏辽冲着君夙折丢了个眼色,示意他问清楚。 但是君夙折很是决绝的摇了摇头:……不耻下问这样的事情,小夫妻俩关起门来,他是可以不耻下问的。 但是当着师兄的面……他还是要保持点面子的。 所以,任由魏辽的眼珠子都要抛出眼眶了,他还是佯装不懂的看着房梁,翻着白眼不说话。 魏辽瞬间咬了下唇,用脸和眼神骂了几句很脏的话。 君夙折瞥了他一眼,也用脸回骂回去。 两人在那里用脸和眼神杀的对方死去活来,冷不丁瞥见顾飒正在看这样他们。 两人瞬间收了眼神,很配合的站好,乖顺的一笑。 “你们刚才……那是干什么呢?”顾飒学着两人的样子:“像是在吵架,吵的还挺脏。” “哦,师兄是想问你,这脚印怎么辨认先后,但是他怕打扰到你,就没好意思问。”君夙折很配合的将师兄给卖了。魏辽气的直咬后槽牙,又不好当着顾飒的面爆粗口,只要陪着笑脸:“其实也不是非知道不可,毕竟这都是独家秘术……” “什么独家秘术,只是这是一个长久训练的过程,没有经过训练的人,一时半会的是分辨不出的,魏师兄,你若是想学,有时间,我教你……” 痕迹分析学也是她当年特训的科目之一。 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任何行动中,蛛丝马迹都是反败为胜的致胜法宝,所以是他们每个军人都必须满分的必修课。 “你们看这个,这个脚印是陆瑶瑶的,在这个地方很杂乱,也有些血,这几个血脚印应该就是凶手的……嗯,从脚印大小来推测,此人身形很高,得有一米九五,比魏师兄还要高半个头,而且身体很轻,每一步都踩的很扎实,但是轻巧……” “是月卫!”魏辽不等顾飒说完,就给出了答案:“这个脚印是月卫的,虽然我没见过这个人,但是捕捉到他的气场,偶尔看过一眼暗影,的确比我还好,而且他的细微也的确很高。” “既然他不是,那就是这个脚印了!”顾飒指向一个比较清晰的脚印,“这个脚印也是个男人,身高和小侯爷差不多,走路右脚重,右脚跟有磨损,外撇,所以右边鞋底的花纹磨损比其他的地方要大……” “花纹?”君夙折突然歪起头,看着鞋印上若隐若现的花纹:“师兄,你看这个花纹……” “是陛下的,”魏辽十分肯定:“我一直都走在陛下的身侧,他的右脚就是如此,走路的时候总是撇向外侧……” “这么说来,真的是他了,”顾飒收了镜片,看着陆瑶瑶的尸体若有所思:“他来到我们军侯府,却神不知鬼不觉的……” “有月卫在,咱们的人不知道是很正常的事情,”君夙折沉下呼吸:“所以,他才敢在军侯府杀了陆瑶瑶,从而栽赃给我!” “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顾飒挑起眼尾,带有几分戏谑:“赵子佑这么不讲武德,你不会还要和他文绉绉的游戏吧?” “……” 君夙折沉默的看着陆瑶瑶的尸体。 片刻后,敛眸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子佑既然用阴招算计他,那就别怪他不择手段的报复了。 “你打算怎么做?”魏辽来了兴致,急匆匆的走过来:“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有!自然是有的,而且,”君夙折抬起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这件事情里,你才是最主要的那个角色。” “真的?”魏辽摩拳擦掌,激动的不行:“你想要我做什么?”君夙折指了指陆瑶瑶的尸体:“处理她的尸体!” “……”魏辽的笑容僵在脸上,后退一步:“君夙折,你是认真的吗?” “自然!我需要你帮我处理她的尸体,因为……我要出一次远门!” “你又要去哪?” “青衣庵!” “……” 赵子佑将陆瑶瑶的头带走了,尸体扔在了军侯府,无非就是要坐实君夙折杀人的事实。 但是君夙折岂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所以,在赵子佑前脚走,人还没有到达皇宫的时候,君夙折就行动了。 他让魏辽将陆瑶瑶的尸体带去了西朱村,瞅准时机,等京城这边有人寻找陆瑶瑶的行踪时,将无头女尸的消息散播出去。 这样,不但让军侯府可以完美脱身,也打了赵子佑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和君夙折预想的一样,赵子佑在得知陆瑶瑶的尸体不在军侯府,而且还被扔到了西朱村的时候,就猜到了是君夙折出手了。 但是此时,他不能动,只能通过小白贵妃和白承堂等人将风声放出去,故意引陆家将目标瞄准军侯府,从而激发军侯府和陆家的矛盾。 只是很可惜,君夙折和顾飒预判了赵子佑的预判,由顾飒亲自赶去了西朱村,并且故意将陆瑶瑶尸体的线索引到了摄心兰花和断掉的指甲上。 …… 赵子佑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在看到君夙折面对自己时,淡定从容就断定,事情的走向变成如今的局面,就是君夙折在搞鬼。“君夙折,朕真的是小看你了……” “陛下谬赞!” “你不用谦虚,的确是朕错看了,”赵子佑看向掉在地上的那半片断甲,阴沉沉道:“朕在得知陆瑶瑶的尸体出现在西朱村的时候,还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将尸体扔在那里曝光……” 君夙折笑了:“因为那里距离京城很远,不止是与陛下的宫城远,与臣的军侯府也远的很!” “暗度陈仓!”赵子佑赞许的点点头:“在一开始,顾飒出现在西朱村的时候,朕还以为她是去消灭证据的,后来才知道,你们就是在玩欲擒故纵,明着是替自己洗白冤屈,其实就是暗度陈仓的故意将线索引到朕这儿……” “陛下好心机,臣也就是险赢一步棋而已,”君夙折丝毫不畏:“臣只是故意折断陆瑶瑶的指甲,再在特定的条件下,故意将它放在御书房,再故意引陆长青发现而已。” “论心机,朕比不上你啊!”赵子佑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而且,你还有一个很好的贤内助,而朕的身边……都是废物!” “怎么会?小白贵妃不是很得陛下欢心吗?”君夙折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哦,只是不知道陛下是喜欢小白贵妃的那张脸,还是那张脸下的人呢!” 赵子佑的瞳孔骤然一缩,眼睛眯了眯:“君夙折,你说什么?” “陛下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你这是在,玩火啊!”赵子佑难掩眼中的杀意:“小心玩火自焚!” “臣的这把火在陛下手中,陛下不点火,臣就不会惹火烧身!”君夙折上前一步,咄咄对上他的眼睛:“陛下,臣没事,小白贵妃也就不会有事!”“你威胁朕!” “不敢,只是建议陛下与臣做个交易!” 赵子佑咬牙切齿:“……朕,若是不愿意呢!” 君夙折戾冷而笑:“那,臣也无所谓玉石俱焚,大家一起烧成灰!” “……” 第278章 交易 第278章交易 疾风卷起枯叶,在君夙折的脚边旋转,直到他走出了东宫废墟才渐渐散去。 赵子佑看着他的背影,缓缓的走到殿门边,背着手,静立不动。 魏辽垂着眼,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陛下的神态,敛下气息:“陛下,这就放他走了?” “要不然呢?”赵子佑眯了眯眼睛,昂起下巴,眼神变得幽沉:“朕与他之间……已经做了交易!” “交易?”魏辽大吃了一惊,“陛下和他能有什么交易?” 赵子佑遽然看向他,他立即识趣的低头闭嘴,没有多问。天空阴沉沉的,冷风携裹着什么吹在脸上,凉飕飕的,水渍渍。 赵子佑摸了一把,捻开,若有所思:“下雪了!” —— 雪花不大,随着疾风落下,飘飘洒洒的落在庭院里。 君夙折站在院子正中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飒从身后走来,将披风给他披上。 他惊醒似得,抓住她的手:“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顾飒为他系上衣带,淡眸的看着他的眼睛:“不是说,陛下已经答应你,陆瑶瑶的事情到此为止了吗?怎么还还有烦心的事?” “我是在想小白贵妃,”君夙折敛眸:“这个女人有些奇怪,不,是陛下奇怪!” “怎么怪了?” “你觉得陛下是那种……会为了女色而妥协的人吗?” 顾飒想了想,摇头:“……不会!他不是那种恋爱脑的人!” 赵子佑是可以独宠小白贵妃,但这个人权势的心很重,甚至于可以为了除掉君夙折,而利用皇后之位设局。 这种事业心的大男人,绝对不可能是恋爱脑。 “什么脑?”君夙折一时间没听明白。 “没什么,且说你的,你是觉得陛下答应你做交易,是有什么问题吗?” 君夙折点点头,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搓着:“之前你和我说了小白贵妃的事,还说可以利用这个女人做文章,和陛下做交易,我当时并没报太大希望。” 因为在他心里,直到赵子佑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做出妥协。 所以,在小白贵妃的计划之后,他还有一个全身而退的策略。 可是没想到,在他提起小白贵妃的时候,赵子佑会那样的忌惮,甚至于都不带讨价还价的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就此将陆瑶瑶的事情不了了之。 “回来之后,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对,总觉得这个小白贵妃可能有什么让我们疏忽的地方……” 而这个地方,就是赵子佑拼命要袒护的秘密。 “爹,娘……”君空阑小跑着从院外跑进来,肩上还扛着一把崭新的弓箭:“你们看,这是我的猎弓!”说着,他摘下背上的箭囊,将里面的羽箭也激动的展示开来。 每一支羽箭的箭身上,都镌刻着的君空阑的名字。 “君空阑,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些,”顾飒接过羽箭,却没有看,只是抚摸着他的小脑袋:“让我看看,好像真的长高了些。” “阿娘,你看这个嘛,上面有我的名字,你看,君空阑!嘿嘿……”君空阑拿着羽箭,笑开了花。 “知道知道,你们学院举行的冬猎嘛!”顾飒说着,与君夙折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 君夙折会意,半跪在地上,取下君空阑身上的猎弓,拉了拉弓弦。 “君空阑,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冬猎,你知道意义吧?” “知道,是荣誉嘛!”君空阑挺直了胸膛,白白嫩的脸上满是傲娇:“阿爹你说过,阿娘也说过,夫子和先生们都说过的,我记得!” “是荣誉,那你可还记得,注意事项是什么?” “记得啊,安全第一!” “是你的安全第一!”君夙折将猎弓交到他手中:“记住之前我和你说过的话,那些不是危言耸听,你可能在狩猎的过程中都会遇到,所以……” “好了,你别吓唬他了,”顾飒打断他的话:“再说了,这一次冬猎还有我呢,我会注意保护他的!” 她费心费力的跑到青禾学院做厨娘,图什么? 不就是图冬猎可以有机会,名正言顺的进入猎场! “诶呦,说到这个,君空阑,明天咱们得一起去学院了,我都好久没去那边了……” 因为陆瑶瑶的事情,她已经断崖似的旷工了。 幸亏她也不是正式员工,否则早就被开除了。 傍晚时分,小雪转成了暴雪。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天地间一片白色,而鹅毛大雪还在铺天盖地的落下来。 天色依旧阴沉沉的,顾飒睡梦中被君空阑的嚷嚷声吵醒。 “不行,我等不及了,锦络,你和阿娘阿爹说,我先去学院了,我就不等阿娘了……” 外面的积雪已经到了小腿,踩一脚软软的,很好玩。 君空阑穿着狐毛大氅,张开双手,像只大鹌鹑一般的从雪地上跑过。顾飒起床后,锦络进来开了熏炉,加了几块木炭:“小姐,今天你还是穿厨娘的衣服去学院吗?” “是啊,在冬猎这场游戏结束之前,我要一直都是厨娘,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事!”顾飒挽起头发洗漱,“小侯爷呢?起了没有?” “没有,听石大路说,小侯爷今天有事,上去是去不了学院了。” “不去就算了,反正说起来,冬猎大概得等到明天才开始!” 冬猎是大梁朝的传统节目,但也是要根据天气来设定的,时间随机,这也就导致了一些准备工作都要重新规划重新做。 从昨天下雪开始,人们就要清理狩猎场,设禁地木牌,再派专人把手,还要确保猎场里的小动物们保持一定的活力,好让猎手们玩的尽兴开心。而学院做为承办方,也要在猎场那边搭建大大小小的营帐,以确保那些达官贵人们的能住的舒服惬意。 这一切都需要人们一点一点的去完成,所以冬猎正式开始的时间,通常是在暴雪之后的第二天。 这个时候,积雪最够厚,准备工作也相对完成了。 所以,顾飒在去了青禾学院后,直奔孔老夫子的院子。 “老爷子,在吗?我给你带了瓶好酒,保证你喝了之后……” 她也不等弟子通报,大大咧咧的掀开棉花帘子走了进去。 但是,随机就站在了那里。 “那个,不好意思,你有客人啊……” 她讲拿一半的酒又放回了背兜,鞠了一躬:“不要意思,沈家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打扰了……那个,你们聊,我先出去。” 沈约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顾飒已经退了出去。 她一瞬的失神,坐在了那里。 孔老爷子瞥了她一眼,再看看门口,挑着眉头轻叹一声:“你这是还不打算……” 沈约蓦然转头看来,眼神锐利。 孔老爷子立即闭嘴,甚是无趣的笑了笑,拍着双腿站起身:“算了,你一向是有主见的,虽然近几年年纪大了,多愁善感,做事唯唯诺诺些,但是大主意还是有的,我就不多说话了,免得招你烦!” “死老头,你说了这么多,还不够招人烦吗?”沈约不悦的低声啐骂。 “我这是友善的提醒!” “我多谢你的提醒!”“你,你呀,”孔老爷子再次叹息了一声,颤巍巍的往门口走:“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一次,陛下出了手,虽然被他们打了回去,但有一就有二,陛下这是动了杀心,是要除掉小侯爷的……” 沈约的眼尾明显颤了下,低下头,敛声:“那不是很好吗?” “你说什么?”孔老爷子蓦然站住,抖索着转身,扣了扣耳朵:“人老了,上了年纪的人都会耳朵不好使,你刚才说什么?” “哪有什么说什么?”沈约站起身,没好气的怼了他一眼,摔衣快步从他身边走过去:“你就别出去了,我走!你这一把老骨头,又畏寒怕冷的,要是出去了,岂不是得冻死!我走!” “那就不送了……” 第279章 欺负 第279章欺负 沈约气咻咻的掀起门帘。 在抬脚踏出门槛的那一瞬,看到了顾飒莅临风中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她竟然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想当年,她也和她一样,为了一个男人甘愿做任何事情! 但是结果呢? 沈约的心情瞬间降到了谷底。 顾飒感知到了身后有些不对劲,转身看时,正对上沈约的目光。 她屈膝行礼:“姐姐。”“你还是叫我姐姐?” “想了想,还是觉得叫你姐姐合适,”顾飒敛眸,从背兜里拿出一个酒坛子:“我来给老爷子送酒,姐姐要尝一尝吗?” “你们有约,我就不打扰了!告辞!”沈约直接拒绝了顾飒的好意。 她也看的出来,顾飒也就是象征性的,礼貌的邀请一下,并不是真的要请她喝酒。 毕竟,上次两人的分开,闹的很不愉快。 “姐姐慢走。”顾飒礼貌颔首。 等沈约走后,飞一般的冲到房间里。 “哇呀呀,冻死我了……” “你又不怕她,何必要躲在外面,”孔老爷子坐在火塘边招手,顺手递给她一杯热茶:“刚沏的茶,喝一点,暖暖身子。” “老爷子,这不会是沈家姐姐的茶,你借花献佛,再请我喝吧?” “你胡说什么呢?一杯茶而已,我老头子还是请得起的,”孔老爷子没好气的指向远处的桌子:“还有啊,你的沈家姐姐有毛病,我这个脏地方她是不随便坐的,只坐那边。” 沈约有洁癖,众所周知。 “你看看,为了她,我还特意让人摆了瓜子糕点什么的,但她一口都没动。” “沈家姐姐就那样,不喜欢吃别人的东西,没关系,她不吃我吃,别浪费了。” 顾飒笑着喝了几口茶,起身将小桌子都搬到了火塘边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将那坛子酒拿出来。 “老爷子,不白吃你的,你看,这是送你的药酒,我特意为你泡制的,每天喝一杯,可以让你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不至于冰锥入骨。” “那就多谢了,你亲手泡制的酒,肯定不错。” 孔老爷子接过酒坛,迫不及待的掀开,顿时闻到一股子药香味,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药味……甚浓啊!” “自然是浓的,你也不问问,我这里面都是些什么!” “顾小姐你亲手泡制的药酒,我还用问?”孔老爷子笑眯眯的喝了一口酒,顿觉一道火线从喉咙蔓延,眨眼间蔓延到全身,寒毒造成的冷意瞬间被抵消。 久违的温暖让孔老爷子激动不已,抱着酒坛的手东圃在颤抖。 “我啊,还是问问你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吧!”转过身,他认真而严肃道:“若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老爷子,瞧你说的,好像我来找你就是为了什么功利似得,”顾飒嗑着瓜子,不急不缓:“我就不能是单纯的来给你送这坛子酒?” “姑娘,你能泡制这么一坛子酒,我老头子已经很感激了,你也不必担心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任何话都但说无妨!” “真没有!” “没有?”孔老爷子微微皱起眉头,咬着下唇认真道:“丫头,你要是再说没有的话,我可就当真,真的当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 这么一说,顾飒反倒是有些难为情的闭口不语。 孔老爷子瞬间笑了:“你看看吧,我就说你肯定有事,说!什么事!” “嗯,也不能算是有事,”顾飒揉揉鼻尖,拍了拍手:“就是吧,明天的冬猎……想请你帮个小忙!” “冬猎,找我帮忙?”孔老爷子一怔:“我是不去冬猎场的!” 顿了下,立即又改口:“不过没关系,只要丫头你有许我,我就没问题!说吧,要我做什么!” 顾飒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把耳朵审过来,在他耳朵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孔老爷子越听越皱眉头:“你确定……要我这么做?” “有问题吗?” “问题肯定是没有的,只是我不明白,”孔老爷子的眼睛微微亮了些,多了些八卦的光:“你先和我说说,你是不是和他有仇?” “老爷子,这件事吧,我不能说,说了对谁都不好……” “那行吧,就当我什么都没问,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那就多谢了!”顾飒悄然的松了一口气。有孔老爷子帮忙,她的计划可就算成功一半了。 至于剩下的那一半,就看那家伙的命吧! ——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没亮,顾飒就冲进君夙折的房间。 “快些,起床!” “起什么床?天都没亮呢!”君夙折翻了身,裹着被子继续睡。 “天亮就晚了,今天去猎场的马车肯定很多,咱们去的晚了,马车进不去,就得步行进山,山路很长,遍地泥泞,很脏的,快些起来,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 顾飒一边说,一边打起床幔。 没了床幔,君夙折感觉到了一丝丝冷意,整个人连脑袋都缩进了被子里。“等一会再起,冷!” “君夙折,你起不起?” “不起……” 随着君夙折的声音落下,被子也被人掀开,没等他睁开眼睛,冰凉贴上脖颈,冷的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好冷……怎么这么冷?” “别动,暖和暖和!”顾飒却不依不饶的勾着他的脖颈,免得他逃走了:“我刚才和君空阑堆了个雪人,手都冻冰了……” 说着,她的手指顺着君夙折的胸膛往下游走。 冰冷的手指触摸着男人的肌肤,却像是一团热腾腾的火炭,瞬间点燃了他的身体。 他下意识的反手钳住顾飒的手腕,眼睛里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顾飒,你别胡闹!” “什么胡闹,暖个手而已……” “顾飒!” “……” 顾飒总算从君夙折的气息中察觉到了不对,同时也感觉到了他身体的温度在直线飙升,连耳朵尖都红到滴血。 “那个,君空阑还在等我的……鼻子!我这就……” 她心虚的抽回手要跑,但是君夙折的手腕很有力,钳制的她根本动弹不得。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上来的瞬间,君空阑带着一身的冷气冲进房间:“阿娘……” 君夙折立即将顾飒松开,同时顾飒也猛力往后一挣,双方就这么交错用力的瞬间,顾飒失去了平衡支撑点,整个人向后摔去。“啊……” 君夙折眼疾手快的发现不对,立即一个跃身,连人带被子一起窜下床,将顾飒抱在怀中,用手掌护着她的后脑勺一起摔在了地上。 君空阑恰好在这个时候冲到了内室,正好看到君夙折将顾飒扑倒在地上。 顾飒惊魂未定睁着眼睛,有些失神的看着君夙折的那张脸。 君夙折也因为这个姿势太过于暧昧,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似得,瞬瞬的看着她的眼睛。 两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 君空阑跑了一半,抬起的脚也落不下去了,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许是想到了什么,他眨了眨眼睛,转头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君夙折和顾飒,最终收回脚步,倒退着退出了内室。 外面,石大路和桑娅正一左一右的跪在雪人身边,在往雪人身上堆雪。 见到君空阑出来,都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鼻子呢?小姐不是说去找鼻子吗?” “小公子,鼻子拿过来,咱们给它安上!” “……”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发现君空阑的样子有些蔫蔫的,小小的人儿站在雪地里直挠头,还一边挠头一边看着身后的屋子。 石大路迎上来:“怎么了?小祖宗,你不是找小夫人拿鼻子了吗?鼻子呢?” 君空阑现在也没心思管鼻子不鼻子的事了,疑惑的瞪着大眼睛:“大路叔,你说,爹要是欺负娘了,我要不要帮忙?” “你爹欺负……小侯爷欺负小夫人?”石大路立即站起身,跳着脚就我那个屋里走。 但是走了两步,又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又折了回来,神秘兮兮的勾住君空阑的手,拽到雪人旁。 “你说,这小侯爷是怎么欺负小夫人的?” “什么?小侯爷欺负小姐了?他怎么能欺负小姐呢!”桑娅一听就不干了,起来就要去看个清楚。 石大路眼疾手快,一把掐住她的腰,拦腰抱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圈又塞回了原地。 “你别捣乱了,小公子说的欺负,可能不是你想的那种欺负……” 第280章 各怀心机 第280章各怀心机 桑娅急了:“怎么不是?小公子都说是欺负了!” “啧,你也不想想,你什么时候见我们小侯爷欺负过小夫人的?” 石大路一语惊醒了桑娅,她恍然的点点头:“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旋即,她拽住君空阑,眯着的眼睛里满是八卦:“小公子,说说,小侯爷是怎么欺负你娘的?阿他们俩是怎么样的?” “就,就是那样,“君空阑说不出什么,一脸童真:“就,就爹把娘压在了地上……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双手捂住了嘴巴。 是锦络。锦络端着洗漱用水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个大人在套小孩子的八卦,听的她脸色绯红,嗔怪的看向石大路和桑娅。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呢!小孩子都让你们给教坏了,这种事也问?你们要是好奇,要不要我亲自去请小姐出来,让她把细节讲给你们俩听?” “锦络姐,不,不是那个意思,”石大路连忙站直了身子,尴尬的急摆手:“我们就是以为是小夫人真的被欺负了,想着要不要去帮忙,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不快去套车,小公子要带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小姐要带的东西是不是也准备妥当了?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锦络一通怼,怼的石大路不敢再说一句话,嬉笑着连忙逃走。 “桑娅……”“我想起还有些东西没有带,我就去拿!”桑娅见锦络找自己,连忙寻了个借口转身离开。 “锦络,他们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君空阑直觉事情不对,奈何年岁太小,没搞明白其中的深意,在那里一头雾水。 “没什么,就是以为关于小侯爷和小夫人的事情,尤其是……嗯,他们俩在一起的私密事情,不要说,记住了,谁问都不要说!这是秘密,懂吗?” “这个也不能说的吗?”君空阑点点头,但是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茫然的看了看屋门的方向,挠挠头:“大人们真奇怪,爹能欺负阿娘,为什么我就不能说呢?大人好奇怪啊……” “小公子,这件事吧……” “算了,我还是去准备准备,上学堂了。” 君空阑不想再被大人的问题折磨,摇着小脑袋,抓起堆雪人的工具一溜烟的跑远了。锦络重新打了热水,估摸着君夙折和顾飒两人已经没什么事了,这才进了屋子里。 “小侯爷,洗脸水打来了。” 君夙折已经穿好了衣服,顾飒在熏炉那边烘着袖笼。 锦络将热水放到顾飒身边,将洗脸的巾帛递给她:“小姐,外面都准备妥当了,您要的东西也备妥了,只是,您确定要自己一个人去吗?” “自然是一个人的,难不成你们还要陪我去?”顾飒擦了擦手,若有所思:“里面的事情交给我,你们只需要负责外面的事情就好。” “放心,我会在合适的时机配合你的,”君夙折走过来,将自己的迷乙剑递给她:“带上它,安全些!” “不用,我有自己的保命法宝!”顾飒露出了袖子里的十字弓弩,“我不擅长用剑,拿着它反倒是个累赘。”“冬猎可不是寻常的狩猎,不只是皇族的人,还有一些所谓的助兴的人来行事,这一次……你带上迷乙剑,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帮你。” 江湖上有不少人是认识迷乙剑的,到时候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的情况下,可能真的能救她一命。 君夙折说的情真,顾飒不想他担心,乖巧的点点头,接过迷乙剑。 君夙折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真的不需要我吗?” “你有你的事,我自己的事情我能行,放心,我能搞定!” 今天的冬猎她早就预想过很多次,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一切顺利。 但是,真的能一切顺利吗? —— 皑皑白雪覆盖了皇城。利于宫墙之上看去,入眼都是洁白,遮住了昔日的金碧辉煌,让赵子佑的心莫名的清净下来。 月卫无声的从屋脊上落下,沾了一身雪花:“陛下。” “回来了?事情如何了?” “按照陛下的吩咐,都办妥了!” “盯紧点,这一次冬猎不是儿戏!” “陛下放心,月卫明白,”月卫颔首,敛声:“陛下,真的不需要臣在这里保护陛下吗?” “这里是皇城,像君夙折那种胆敢弑君的人不多,不是每个人都有胆子杀入皇城的!” 月卫无声的点点头,拱了拱手,飞身掠走,只是惊飞了几片雪花。 赵子佑昂起头,看着天空中的鹅毛大雪,淡淡的,微微一笑:“雪痕血痕,一切归于无声,封于天地!天助我也,命要绝你啊!”—— 青禾学院。 君空阑换上弟子专用的盔甲护具,将弓箭背在身上,看了看其他人还在忙着,转身走到一侧,拿出磨刀石打磨着随身匕首。 “君空阑,组队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骤然传来。 他惊讶的抬起头:“长纬哥哥?” “嘘!”赵长纬今天也穿着青禾学院的盔甲,手指压着嘴唇,示意君空阑小点声音。 君空阑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周围,疑惑道:“长纬哥哥,你怎么在我们这里?” 冬猎是贵族们的游戏。 赵长纬做为如今唯一的亲王,是要和君夙折等一众朝臣坐镇在主营大帐,主持狩猎等事情,而不是穿成学院弟子这样,出现在青禾学院的队伍里。赵长纬在君空阑身边坐下,笑眯眯道:“怎么样?找到组团的人了吗?” “没有,”君空阑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我嫌弃他们太废物了!” 和君空阑在一个年级的人,文采上或许出众,但是在骑射上却都是废物。 别说马上骑射了,就连上马他们都费力。 而能马上拉弓射箭的弟子,又都是别的班级的学生,与他不熟悉,所以他就没有和任何人组团。 “长纬哥哥,”君空阑拉住赵长纬的衣袖,在他耳边低语:“而且,我还有个见不得人的毛病,我怕万一……那什么的话,我自己一个人,也安全。” 虽然他的翅膀被药力压制着,却不受他本能的控制。 如果真的出现什么要命的时刻,他的本体会不由自主的想要保护自己,从而暴露出翅膀的秘密。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君空阑都不适合和任何人组队。 “之前也有人要和我组队,恩师也说过,要找师兄照顾我,但是我都拒绝了……”君空阑嘿嘿一笑,小大人般的唠叨:“就像我阿娘说的,有些秘密被人知道是要死人的,一定不能被别人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早上君夙折和顾飒的事情,又想到了锦络的叮嘱,不由拧起眉心。 “他们那个秘密说了,也会死人吗?” “你说什么?”赵长纬开始还听的懂,但是后面这句没听明白:“什么人的秘密说了会死人?” “没谁,”君空阑嘿嘿笑:“长纬哥哥,你还没说,你今天为什么会穿着我们学院的衣服呢?” “因为我要和你一起参加冬猎啊!” “……什么?” “别大惊小怪的,”赵长纬捏住君空阑的嘴巴,示意他不要太激动:“你自己都说了,你的那个秘密是见不得光的,所以我才,你肯定是没有组团的队友,但是冬猎这场游戏,有些事情是必须有队友的,所以我就来帮你了。” “……亲王殿下?”顾飒的出现打断了两人,“你怎么会在这?还穿成这样?” 赵长纬惊的连忙跳起来:“嘘!咦?你是军……” 他立即又捂住嘴巴,警觉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他们,才压低声音。 “小夫人,你不是也穿成这样吗?像个厨娘……”“我就是厨娘啊,”顾飒举起手里的竹篮:“我奉命给各位小祖宗送干粮呢。” 说着,从竹篮里取出两个大包裹,塞给君空阑。 “阿娘特意给你准备的,和别人不一样哦……” “谢谢阿娘,那个,”君空阑乖巧的行了个礼,又为难的瞥向赵长纬:“长纬哥哥的那一份呢?” “……什么那一份?”顾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疑惑的很:“亲王殿下,你不会是要参加冬猎……亲自下场吧?” “空阑弟弟没有朋友组队,我就换了衣服来帮他了,”赵长纬笑的云淡风轻:“我以前参加过冬猎,只要不去禁区那边,这边游戏什么的不在话下。” 君空阑小声补充:“阿娘,长纬哥哥是特意来帮我组队的,他怕被人知道我的秘密。” “……” 第281章 洗刷羞辱 第281章洗刷羞辱 顾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了想,她只是微笑的抚摸两人的头,却是对着君空阑说的:“进了猎场,照顾好他!” 赵长纬笑了:“小夫人,你说错了吧?应该是我照顾君空阑啊!” 顾飒看着他,只是笑,什么都没说。 赵长纬完全不像是赵子佑的亲生儿子。 这个孩子骨子里纯净善良,完全没有赵子佑那些龌龊恶心的阴谋诡计。 君空阑救过他一命,他就将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无时无刻的不在保护着君空阑,守护着他的秘密。如果不是赵子佑那个该死的狗皇帝真的太狗,或许她对赵长纬也不会是如今这样的防备。 猎猎作响的营帐上空,悬挂着大梁朝的王旗。 在王旗之下,还有各大家族的旗帜。 按照家族地位,排在最前面的是皇族的那些权贵亲戚们,后面则是当朝重臣的族旗。 石大路扛着军侯府的棋子,和桑娅有说有笑的往插旗子的地方走。 他刚要将族旗插到旗栏上,一个人影冷不丁的从一侧闪过来,撞开桑娅,将自己家的族旗插了上去。 桑娅是抱着族旗的旗布的,被人一撞,脚下不稳,连人带旗布撞到了其他人身上,引起一阵哄乱。 “没事吧?”石大路连忙揽着旗杆将桑娅搀回来,转身看向对方的族旗,顿时一声冷笑:“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白家!” “怎么?我们白家比不上你们军侯府吗?” 白家的来插族旗的奴才,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一边趾高气昂的回怼着石大路,一边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桑娅。 “我们白小公子是贵妃娘娘的胞弟,是国舅爷,除了前面的皇亲国戚,剩下的自然是我们家国舅爷最大了……怎么?你们军侯府不服气吗?” “你……”石大路怒吼着要怼骂回去,但是桑娅却拽住了他的手臂,压低声音:“你忘记小侯爷和小姐是怎么吩咐的了?” “……” 石大路一瞬的哑火。 在出门之前,君夙折特意和他们交代过,在这次冬猎的赛会上,没有他和顾飒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惹是生非。换句话来说,他们军侯府这一次的宗旨只有一个字:“忍”! 石大路他们都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但是既然命令下来了,他们就要遵守。 所以,在桑娅的警告之后,石大路悻悻的点点头,咬着后槽牙,还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行!怎么不行!你们白家是国舅,自然是要压我们一头的,你们先,你们先……” “怎么?你们军侯府这一次犯怂了?”老男人嘿嘿笑着,非但没有避让,反倒是一步步的逼近桑娅:“以前说你们的军侯府怂吧,也就怂了,毕竟小侯爷废了那么多年了,怎么今年还是这么怂,要被我们国舅爷压住呢?” 每一年的冬猎场场,族旗的位置很好的暴露着家族的地位位置。 大家心照不宣,都明白这是一场家族与家族之间的软实力交战。因此,随着各大家族的盛衰荣宠,除了前面接过亲王皇子们的族旗位置不变之外,其他的族旗都是今年你上,明年我上。 这种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摆旗方式,也意味着一年内权贵们的风向要往哪走。 石大路看不惯狗奴才的嚣张,咬牙小声嘀咕:“国舅爷怎么了?国舅爷也不过就是今年才爬上国舅爷而已……” “你说什么?”对面的老男人似乎就是在等着石大路这句话呢,立即跳起来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猛力一推。 石大路下盘极稳,在感受到对方的蛮力之后,立即沉腰扎马,落稳马步,抓着对方的手腕就要用力。 “石大路!”桑娅连忙横挡下两人的手,急切的摇头:“不行!” 主子出门交代的话,转眼就忘了吗?他们这一切都还没开始呢,就要给主子惹事了? 石大路还没说什么,老男人却以为他们俩怂了,也就更加大胆了,甚至于还放肆的用另外一只手“啪”的一下打在了桑娅的小屁屁上。 “姑娘心疼哥哥了!” “啪嗒”一声,声音清脆。 老男人的嗓音听起来也油腻到死。 桑娅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而周围那些围观的,唯恐事情不大的吃瓜群众,瞬间都“哦吼”的吼了一嗓子。 这些人都是来旗杆处插族旗的,但是在看到军侯府和白家拉扯族旗的时候,都自觉的站在一遍遍看热闹。 谁知道这看着看着,竟然上演起了“耍流氓”的桥段。“怎么了?”石大路面对着桑娅和老男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在看到桑娅脸色不对,而老男人一脸油腻的时候,也猜到了结果,顿时一声怒吼。 “你妈的……” 不等他的话说完,桑娅突然转身,一手戳在老男人的眼睛上。 “噗嗤!” 鲜血混着男人的惨叫,瞬间压下了所有人的哄笑了。 顾飒并没手软,膝盖反方向一顶,用力而且狠辣的顶在老男人的某个关键点上。 隐约间,有人听到了某个东西“啪嗒”爆裂的声音。 随即,老男人又捂着裆部惨叫着倒了下去。 但是他的眼睛也疼,也不由的抬手捂着,就这样一会捂眼睛,一会捂裆部的躺在地上挣扎哀嚎。 周围的人们眼神越发精彩起来。 一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吃瓜群众跑来后,急切的询问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这是?怎么插个族旗把眼睛给插瞎了?” “看不出来吗?就是军侯府和贵妃娘娘家里的事呗!” “废话,这个我当然知道,我问的是眼睛怎么瞎了……” “贵妃娘娘家的人,轻薄军侯府家的小姑娘,被小姑娘戳了眼,爆了宝……” “嘿嘿嘿,还爆了……那这辈子不是完了吗?” “谁说不是呢?可他活该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轻薄人家小姑娘!”“那是找死呢!小夫人身边的姑娘,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他竟然不开眼的敢惹她的人?” “所以说是作死呢!看着吧,这下子,今年的冬猎可就精彩了!” “我看也是!” “……” 表面上看来,是老男人轻薄桑娅,被桑娅戳伤了眼睛,废了某个惹事根源,但是大家心中都清楚,这其实就是君家和白家的一场较量。 尤其是这一次的冬猎,军侯府的君空阑和白贵妃的胞弟白承堂都会参加。 这冬猎还没开始,双方就有了这么一场较量,接下来的游戏怕是要出事了! 白家营帐。 “什么?”白承堂猛地跳起来,将给他穿靴子的丫环踹到一边:“百吉,你给我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君家的人竟然敢欺负我们白家的人?” 百吉是白承堂的书童,在外面听到老男人被打的八卦后,急匆匆的跑步回来,将事情告诉了白承堂。 此时更是添油加醋道:“小公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君家的家奴把咱们白家的家奴打成那样,那就是瞧不起我们白家,瞧不起小公子你呢!” “欺人太甚!”白承堂挽起袖子就往外冲:“我今天要是不平了他们军侯府的营帐,就不是白承堂!” 百吉听到这话,兴冲冲的抓起一侧长剑,紧跟在后面往外跑。 “你要去哪!”营帐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大,大堂哥,”白承堂的气息莫名弱了些,但还是梗着脖子冲外面叫嚷:“他们军侯府的人欺人太甚,打我们白家的脸,我要去报仇!” “报仇?”白曲柳冷笑着走进来,撩起衣襟在桌边坐下:“你打算怎么报仇?” 他与白承堂是一个祖父的堂兄弟,虽然名义上不是小白贵妃的亲生胞兄,但在白家家族里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也是白家未来的族长。 所以在骨子里,白承堂对他还是有几分忌惮。 听到白曲柳问,再一次梗起脖子:“我?我直接杀到军侯府的营帐,把伤了我们白家家奴的那个狗奴才揪出来,杀了,洗刷我们白家受到的羞辱!” “好啊,你去吧!”白曲柳非但没有拦他,反倒是翘起二郎腿,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别说我没告诉你,君夙折现在就在军侯府的营帐里!不知道……他会不会把你这个国舅爷放在眼中呢!” 第282章 君家的禁忌 第282章君家的禁忌 听到君夙折的名字,白承堂的脚步再也挪不动了。 这个小侯爷的铁血手腕他是从小听到大。 虽然君夙折后来又残又废的,但是骨子里对他养成的敬畏,还是让白承堂不敢轻举妄动。 他悻悻的站住,不甘心的转身怒吼:“难道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吗? “谁说算了?”白曲柳冷笑:“就像你说的,表面上看来,不过是两个奴才的事,可实际来说,就是我们白家和他们军侯府的事!” 况且,事情已经发生了,整个营地肯定都传遍了。 还不知道那些家伙添油加醋的又说了些什么,要是就此算了,那他们白家岂不是白出一个贵妃宠妃了? “大堂哥,那你觉得事情要怎么做才能解恨?”白承堂恶狠狠的一甩手:“反正这件事要报仇的话,咱们得光明正大的来才能震慑人心,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白家怂了呢!”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倒是你,”白曲柳突然抓住白承堂的衣领,拽到跟前,压低了嗓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情。” “大,大堂哥,你这是做什么?”白承堂面子上过不去,连忙挣扎着要甩开对方。 奈何他的力气太小,用力的挣扎了几下之后,非但没挣开,反倒是更狼狈的被白曲柳给压住了。 “白曲柳,你放手,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我可翻脸了!” “你翻脸?你也配!”白曲柳掐着他的脸,用力的提了起来:“别以为你姐姐做了贵妃,你就在家族里高人一等!白承堂,你给我记住了,你只是白家的一员,你姐姐也是,你们要做的是家族崛起,而不是自己随心所欲……” “你说什么呢?白曲柳,放手,我……” “你家的狗奴才为什么会和君家的人过不去?” “……” 白曲柳的质问让白承堂一瞬的哑了。 他眼睛迅速转了转,急道:“什么叫我家的奴才和君家过不去,大堂哥,难道你没听说吗?是君家的奴才打了我的人……” “难道不是你授意你的狗奴才,特意和君家过不去吗?” “……这,这个……”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白曲柳更低了声音:“我这次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你玩归玩,闹归闹,但是关于家族利益的事情,你少插手!” “……大堂哥,你,你什么意思?”白承堂一瞬的懵了。 白家的家族分支共分三处。 气质白承堂这一支在族谱的排序上是属于二房,而白曲柳则隶属于大房,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白家族长的继承者,只能从白家大房那边出。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白承堂的亲胞姐嫁入了皇室,成了贵妃,但是白家族长依旧是白曲柳的原因。 如今听白曲柳说起家族利益的事情,白承堂直接懵圈了。 但随后,他就怒了。 “白曲柳,你不会是要把我从族谱里除名吧?你要搞清楚,如今皇宫里独得皇上独宠的是我姐姐,她是我白承堂的亲姐姐,只是你白曲柳的堂姐……” “你嚷嚷什么?”白曲柳不耐烦的掐住了白承堂的喉咙,将他后面的咆哮都给掐了回去。 “白承堂,让你老实点,是你爹和你贵妃姐姐的意思,我不过是来传话的!” 说着,白曲柳将一个东西砸在了白承堂的脸上。 这是小白贵妃随身的一个香囊,白承堂见过。 他拿着香囊,懵逼又难以置信:“什么意思?我,我姐姐是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就是说,这一次的冬猎,你可以任意的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但就是有一点是禁忌……你,绝对不能碰!” “……禁忌?”白承堂不屑的叱了声:“什么禁忌?” “君空阑!”“……他?” “君空阑这个人你绝对不能碰!”白曲柳站起身,拂了拂衣袖:“除此之外,你可以不用管冬猎的游戏规则,只玩你开心的就好!” 看他要走,白承堂不甘心的追了两步。 “为什么不能碰?他又不是君夙折亲生的,不是君家的血脉,为什么就不能……” 不满还没说完,白曲柳突然一个转身,看着他的眼神漫上了杀意。 白承堂秒怂,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不碰就不碰,一个小屁孩,碰不碰的都没意思,不碰!” 但是一转身,看着手指的香囊,嘴角却是坏坏的一笑。 “不碰?参加冬猎的人那么多,大人小孩都有,就算我碰了又怎么样?只要我不是明着碰,谁又能知道是我碰的呢?”“……” 冬猎分为东场和西场两个部分。 冬场为已经开拓出来的猎场,也是冬猎名正言顺的游戏场。 这里所有的兽类和进入工作人员都是提前甄选好的,可以简单处理一些突发情况,是专门为皇子或者是权贵之子这些身份金贵的少年贵族们准备的。 西场的条件相对于原始危险一些,所以那些想要真正狩猎的大人们,则会进入西场游戏。 因为东场和西场的场地没有绝对的界限,只有一些巡查的侍卫和指示牌做间隔,所以进入东场的少年们都会配备猎导和若干随从。 “最后再说一遍,检查你们的弓弩箭矢,这些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成为你们的保命武器,”秋水漆站在马旁,再一次示意青禾学院的学子检查弓弦。这一次的冬猎,他就是青禾学院的猎导,确保这些少年才子们不会在冬猎上出什么差错。 在他身侧不远处,顾飒穿着厨娘服,和一群厨娘站在一起,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一个竹篓,里面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看,这就是出身豪门的好处,出来打个猎,咱们还得这么多人陪着伺候着!”余家婶子在一侧嘀咕着。 “是啊,可惜你就是个奴才命,要不然,你也上去,我们伺候你?”崔白氏和以往一样,开口就和余家婶子对上了。 余家婶子岂是让她的,一个白眼立即甩了过来:“老娘又没和你说话,你插什么嘴?” “呸!一把老骨头,皮都松到裤腰带的死老婆子,还好意思自成老娘,你也配?” “老娘不配,你个贱皮子配?” “……”余家婶子和崔白氏就是属针尖麦芒的,只要碰到一起就开始掐。 其他人都习惯了,再加上这大冷的天,还要背着东西跟这些少爷们进猎场,连看热闹的心思都没了。 赖管事挥了挥手,带头转身走向第一个指定地点。 青禾学院的弟子与其他人不同,他们都是大梁朝的栋梁,是绝对不能出事。 即便是参加冬猎,也要在绝对的安全措施和范围之内。 所以,这大冷天的,包括顾飒这些厨娘在内的厨房人员,都得全体出动,到指定的地点安营扎寨,埋锅做饭,以确保这些天才学子们“猎”累了,回来就有口热饭吃。 顾飒转身时,与君空阑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君空阑点了点头,转身摸了摸大黑马的头:“风速,今天能不能拔得头筹就看你了。” 秋水漆听到了这话,再一次提醒:“比赛第二,安全第一!再说一遍,你们任何人都不许出我的视线范围,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向我请示,我允许了才能去做,否则,不管你们是谁,是什么身份,都给我滚回来,听到没有?” “收到!” “上马!” “是!” 青禾学院的弟子们等这一天都等了好久了。 听到秋水漆的命令,一个个飞身上马,“驾”的一声,策马飞奔出去。 风速是汗血宝马的血统,又是宝马里的汗血宝马,一出场就拔得头筹,不过几个呼吸之后,就冲到了第一位,像一道闪电搬将所有人都甩在了后面。顾飒看的头疼:“这熊孩子……” 在家里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好在君空阑和她似乎是心有灵犀,在冲出去几十米之中,放缓了速度,渐渐被后来的马给冲了上去。 “怎么?跑不动了?废物,哈哈!”白承堂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从他身边飞驰而过,还不忘嘲笑一声。 第283章 杀人灭口 第283章杀人灭口 “你得意什么!” 君空阑气的咬牙,孩子心中的那股子稚气又浮了上来。 “有本事咱们好好的比一比!” 他吼叫着,夹紧马腹部:“驾!” “君空阑!”随着一声喊叫,一匹白马冲斜侧里冲了过来,与他并肩而行。 是赵长纬。 为了避开秋水漆的视线,他躲在了最后面,等大家都跑的差不多,秋水漆没再注意队伍的时候,他才策马跟了上来。 “别理他,我陪你!”赵长纬温暖的话语和他的笑容一样,瞬间淡化了君空阑心里的戾气。 “不理他,反正冬猎是三天呢,最后一天再说!” 他们虽然是要比赛,是要检验猎物多少的,但是对于君空阑来说,这些都是小意思。 既然赵长纬陪在他身边,那就好好的玩上两天。 猎场很大。 青禾学院上百人撒进猎场之后,很快就变的零零散散。 碍于秋水漆的威慑力,大家都听话的没有走远,更多的是骑马驰骋,尽情享受雪地策马带来的那种风驰电掣的快感,以至于临近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些人连弓弦都没拉开过。 青禾学院有专门固定的做饭地点。 那是个可以容纳上千人的开阔式的大山洞。赖管事轻车熟路的来到这里,卸下东西后开始指挥。 “你,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还和往年一样,埋锅做饭,你们几个打水,你们几个择菜,你们几个准备餐盒……” 除了顾飒,这些人都不是多一次参加冬猎,都知道要做什么。 随着赖管事的指派,大家够很快分工完毕,开始做做自己的事情。 “喂,新来的,你,就是你,你是叫小骨头是吧?你去打水,”一个男厨子将木桶递给顾飒,指向树林那边:“看到那个小树林了吧?穿过树林就是小溪,过去打水就行。” 打水是最累的活。 要出一身汗,汗透了衣衫不说,打水的时候还会湿了鞋。 在这样的天气湿了鞋袜,结果可想而已。所以那个专门负责打水的男厨子欺负顾飒是个新人,就将最累的活交给她去做。 而顾飒像是傻子似得,乐呵呵的接了过来,高高兴兴的往小树林走去。 “喂。”鬼手七的声音骤然从身后传来。 没等顾飒转身,水桶被鬼手七一手抢了过去,拎着往回走去。 顾飒连忙追了上去:“多谢帮忙,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 鬼手七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善言辞,只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没有将水桶给她,继续走着。 顾飒不明所以:“真的不用帮我,我自己能行!” “谁说我要帮你!”鬼手七终于还是开了口。但随后,他一甩手,将木桶扔出去,径直砸在那个男厨子的背上。 男厨子正要走出山洞那边,冷不丁后背被砸,人和桶一起摔在了地上,惹得周围的厨娘们一阵哄笑。 他恼羞成怒,暴躁的吼了一声,爬起来就骂:“哪个不开眼的想死吗?竟然敢……” 一扭头,对上了鬼手七要吃人的目光。 他下意识的闭上嘴巴,干干咽下一口口水,怒气也飞到了九霄云外:“七,七哥……” 鬼手七阴沉着脸,阴森森的看着他。 男厨子大气都不敢喘,陪着笑脸的捡起木桶,点头哈腰的致着歉,灰溜溜的从两人身边溜走,跑向河边。 “这,这个,多谢……”顾飒想了想,还是点头致谢。 鬼手七拍拍手,低着头,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在这个地方,男女是有分工的,你也不用老好人,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不等顾飒回答,转身将一串草绳挂在腰间,走向树林。 顾飒看了看身后,小跑着追上:“你去哪?” “……”鬼手七装作听不到。 “鬼手七,你要去哪!” “……” “你去哪呀!” “……”鬼手七被问的烦了,扭头瞪了她一眼:“捡树枝,劈柴!” 顾飒越发笑靥如花:“那我和你一起去!” 与其和那些厨娘在一起听余家婶子和崔白氏吵架拌嘴,还不如和鬼手七一起去捡柴火呢。 树林不大,进了林子就能看到对面的小溪。男厨子在弯腰打水,鬼手七歪了个头,示意顾飒走一边:“外面这些树杈什么的都被砍光了,咱们得往里走才行。” 年年狩猎,年年在这里埋锅做饭,整的这个小树林都快砍成秃子了。 以至于捡柴火的人,要一年比一年往深处走。 小树林就像是一条玉带,纵深不长,一眼就能看穿一切,但是横深很长很蜿蜒,放眼看去,远处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 顾飒捡起一小抱的树枝,跟在鬼手七身后,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而留下的脚印。 突然,她站住了。 黛眉微沉,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脚印。 唇角轻挑,眼尾随之看向鬼手七的背影,嘴角压不住的上翘。 不过,她再次看了眼地上的脚印后,什么都没说,继续跟在了鬼手七的身后。 “七哥,七哥你慢点走……” 鬼手七见鬼一般的转过头:“你喊我什么?” “七哥啊,”顾飒笑成了一朵花:“你刚才帮了我,我和他们一样,也叫你一声七哥,应该的嘛,七哥!” 鬼手七却很不习惯这个称呼,有些抗拒的后退一步,看着顾飒的眼神像是在看着老虎,满是忌惮。 “七哥,干嘛这样看我,难道我还能对你行什么不轨之事吗?” 顾飒越是笑靥如花,鬼手七越是警觉。 他咬着烟袋锅子,瞥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人后,又后退了几步,与顾飒拉开了距离。 “这里没有外人,就咱们俩,你有事说事,别这样……你这么好看的女子叫我叫的太亲热,准没好事!” 顾飒:“……” 难得这家伙说话的时候不惜字如金,听起来却扎耳朵的很。 不爱听。 搞得她好像有什么不轨企图似得。 “七哥,我……” “叫我鬼手七!” “……行,鬼手七!”顾飒无语,将柴火扔给他:“我就是想请你帮个忙,没别的意思。” “帮什么?” “帮我照看一个人!” “我?帮你,照看一个人?”鬼手七听的疑惑:“照顾谁?” “君空阑!”“……” 鬼手七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看着顾飒的眼神也变的微妙。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原样,点点头,转身,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行,等他来吃饭的时候,我多给他盛一碗饭。”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 鬼手七又恢复了冷漠,佯装没听到,继续一瘸一拐的走着,弯腰捡自己的柴火。 顾飒看着他的脚印:“我可以帮你治腿!” 鬼手七弯腰的动作明显一顿。 许久,才缓缓的直起腰,继续往前走:“不需要了,我这个腿已经废了很多年了,不需要了!” “是不需要我来治你的腿,还是你的腿根本就不需要治?” “……” 鬼手七终于再一次站住。 只是这一次,他原本佝偻的脊背似乎比之前挺拔了些。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声音渐冷,渗透着莫名的寒意。 “鬼手七,你知道我的意思,”顾飒踩着他的脚印,一步步的走过去:“我初见你的时候,你因为瘸腿而走路蹒跚,可是你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鬼手七没有回头,但是抱着柴火的手却在悄然变化,每一次骨节都在一点点的无声的变化。 他微微侧头,眼尾的余光看着身后:“什么细节?” “一个瘸腿了那么多年的人,肌肉已经萎缩,所以他走路的姿势和力道应该是一成不变的,也就是说,这每一步下去……” “脚印……”鬼手七意识到了什么,倏然转身看着身后。 顾飒就踩在他的脚印上:“按理说,你的瘸腿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可你每一次落脚点力度都不一样,有轻有重,有左有右,甚至于有的那一步根本看不出瘸脚的痕迹……” 话没说完,她就感知到了无尽的杀意。 她没有害怕,反而是勾唇一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鬼手七上前一步。 “意味着你要杀人灭口了。”顾飒笑眸绚烂。 “……”鬼手七蓦然站住了。 鹅毛大雪还在落下。 洁白的雪花沾染在她的睫毛上,随着颤动而融化,雪水润入瞳底,显得她的眼睛更加灵动。 第284章 拔得头彩 第284章??拔得头彩 雪地中。 鬼手七与顾飒对视而立,谁都不说话,但是眼神却是交手了千万招。 最终,鬼手七眼底的杀意隐退:“怪不得人们都说,军侯府的小夫人不同寻常,不是一般的女子,果然是与众不同。” “彼此彼此,”顾飒甜眸浅笑:“你不也是深藏不露,以残废之身藏了那么多年吗?!” 如果不是雪地上的脚印,如果不是她恰好的走在后面,又如果不是她的对痕迹有着天生的观察入微,绝对不可能看穿鬼手七的秘密。 “鬼手七,你放心,我对你的前尘往事和恩怨情仇不过问,你隐藏在青禾学院,必然有你不得已的理由,我不会为难你为了我暴漏身份!” 顾飒的这番话,让鬼手七再次吃了定心丸。 他点点头:“我鬼手七也不是混球,你为我保密,我自然也可以帮你的忙……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于你而言,这就是小事!” 顾飒勾了勾手指,示意鬼手七附耳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他的眼尾微微一挑:“就这?” “是啊,简单吧!” “简单是简单,但是……”鬼手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行,我就按你说的办,但是结果如何,我就不管了!” “你只管做事,不用管后果!” “那就成交!” 鬼手七与顾飒击掌为盟。再回到山洞的时候,人们已经将锅灶支了起来,开始整理午饭了。 “小骨头,这边,”余家婶子在灶台那边摆手:“你过来看着火,我去准备调料。” 冰天雪地的,烧火可是个美差。 顾飒坐在了灶台前,将柴火一股脑的塞进了灶下,惹得掌勺的厨子急瞪眼。 “慢些慢些,你塞那么多做什么?急着投胎吗?火太旺了,呀呀呀,糊锅了……姑奶奶,你是来捣乱的吧!” 他一边鼓捣着灶下,一边骂骂咧咧,还要照顾着锅里的菜,忙的差点把顾飒给踹翻了。 “呕吼!” 远处传来少年们的起哄声,看样子是有人打了猎物。 众人都好奇的挑了头去看。“什么事这么热闹?” “哐当!” 铜锣声紧锣密鼓的传了开来。 “开猎了!”有人在远处大吼一声:“开猎了,不知道今年的头彩谁能猎到!” 为了增添狩猎的氛围,也为了讨一个好彩头,每年的开猎时,猎场都会放入一群驯养后的家畜。 而为了增加狩猎的爽感,这些家畜通常为比较大个头的麋鹿或者是豪猪。 这些被驯养后的兽类,见到人不会害怕,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因此很好猎杀,也就能寓意开个好头彩。 远处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个疾驰的马队。 马队的外围,是紧跟在后的秋水漆。 “是咱们的青禾学院,”崔白氏在一边激动的大喊大叫。 余家婶子白了她一眼:“嚷嚷什么,肯定是青禾学院啊,哪一年的头彩不是咱们青禾学院的?其他人明天才会到呢!” “还有其他人?”有人听到后吃了一惊。 “你新来的?”余家婶子又白了那人一眼:“当然有其他人的呀,你以为谁都像咱们青禾学院一样,是在家门的吗?” 因为冬猎是在初冬的第一场暴雪之后才会觉醒,而人们又不确定什么时候才会发生暴雪,所以很多的人都是陆陆续续的出现在猎场的。 而这些人多数都是江湖上的家族势力,参加的猎场也多数在西场那边,所以有一些人是不知道的猎场这边会陆续添人的。 “诶,你们看,那第一个的红马是不是白家的?” “白家小公子?”“对!他骑得就是一匹红马!” “嘿,看那马速快得很,好像是他呢。” “白小公子这是要得头彩啊!” “怎么没看到军侯府的那个小公子!?” “……” 如果说这一次的冬猎中,最有争议的就是这两个人。 君空阑一入青禾学院就被孔老夫子相中,收为关门弟子,还备受几个师兄的照顾。 白承堂也不逞多让,仗着的姐姐小白贵妃的威名,在学院里也有自己的小团队。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白承堂早些时候就说过,这一次的冬猎会让君空阑好看。 大家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只要有热闹可看他们就高兴。 一时间,大家都放下了手下的活,纷纷跑到雪地里看着远处的马队。 皑皑白雪的天地中,马队就像是一支射出去的箭,一路狂奔。 很快,一群豪猪被人们驱赶着冲出树林,为首的一头黑色大豪猪脑门上还挂着一朵大红花。 “在那里!”白承堂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豪猪,冲着豪猪的吼叫。 与他打配合的那些伙伴立即分开马队,从四面八方开始围猎戴红花的豪猪。 “小心点,不要激怒了它,包围为上,安全第一!”秋水漆紧跟在后面指挥着。 一众弟子随着他的吆喝,按照之前的训练,训练有序的开始缩小包围圈。 豪猪在他们的围攻下四下奔逃,但是每一次要跑出去的时候,就被人们给堵了回来。 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豪猪也愈发惊慌,惨叫着,无头苍蝇一般的乱窜乱撞。但是它终究只是一头猪,没有什么杀伤力,只能见缝就钻,很快就逃无可逃。 在它惊恐的咆哮声中,一支羽箭“咻”的一声射中了它的屁股。 豪猪嚎叫着往前窜。 这一次,它意识到了危机感,也不管前面没有挡路的,直接弓着身子撞翻两匹马,从缝隙里冲了过去。 秋水漆一直在外围维护,见到豪猪冲了出来,顿时皱眉。 “白承堂!” “到!” 白承堂大喝着,骑着马也冲了出来,羽箭随之脱手而出,直接射中了豪猪的脖子。 随着一声惨叫,豪猪带着血箭摔到了雪地上,摔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哦吼!” 围观的弟子们立即振臂高呼。 人群里,白承堂举着弓箭,昂着头,一头傲娇的骑马走过来。 “秋教习,怎么样?我这箭术还算不错,没有给你丢脸吧!?” 秋水漆淡淡的看了看他,也不知道是赞许还是敷衍,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白承堂很高兴:“来人,把这头猪抬回去,今天加餐,本公子请客!” “好哦!白小公子请客,今天加餐!” “恭喜小公子,拔得今年的头彩!” “……” 白承堂手底下的那些弟子们,起哄的抬起豪猪,招招摇摇的向着营地这边走来。 秋水漆在人群里找了好一会,皱起眉头,拉住一个弟子:“有没有看到君空阑?” “没有!” “没有?这孩子,跑哪去了!?” 从刚才豪猪出现的时候,秋水漆就在寻找君空阑的身影。 从吉利和风头来看,他还是希望自己的这个师弟拔得头彩。 可没想到,从头到尾的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君空阑的身影。 “这熊孩子,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秋水漆焦急起来。 那可是军侯府的根苗,师父的关门弟子啊! 要是真的出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秋水漆越想越焦灼,转身策马要回头去找。 哪知道刚跑了两步,就见到西场那边跑来两匹快马。马儿一黑一白,正是君空阑和赵长纬。 “亲王殿下?这,这是想要我的老命吗!?”秋水漆的脑壳瞬间就大了。 怎么还加上了赵长纬!? 一个君空阑就已经够他头大,看不过来了,竟然还加上了大梁朝唯一的亲王殿下。 如果说君空阑出事了,他是没法交代的话,那赵长纬要是出事了,他就得自己割下脑袋,提头谢罪了! 第285章 童言无忌 第285章童言无忌 秋水漆感觉自己的脑壳已经悬在裤腰带上了。 他连忙飞身下马,在赵长纬策马飞驰到跟前的时候,躬身跪迎。 “秋水漆见过亲王殿下!” “吁!” 赵长纬连忙勒住缰绳,警觉的看了眼周围。 好在大家的心思都在白承堂那边,没人注意他。 “秋教习,你快起来,本王来这里是为了陪空阑弟弟,并不是公事,你不用管我,去做你的事情吧!”“不用管?”秋水漆一怔。 赵长纬指向身后:“我的人就在那边,他们会照顾我的。你也别嚷嚷,别让其他人听见了。” “亲王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秋水漆有点后知后觉过来:“您不会是说,除了您自己的那几个贴身侍卫之外,没人知道您在这里吧?” 肯定是的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没收到上面的告知? 如果上头的人知道赵长纬在这里,肯定会另外派出人手过来保护,而不可能只让他一个人带几个侍卫,偷偷摸摸的进来。 这幸亏是没出事,如果出事了,他真的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亲王殿下,恕我冒昧了,不行!绝对不行!”秋水漆回的异常坚决:“您必须和我们一起回营地那边,至于您之后是不是要进来,和谁一起进来,那就是后面的事了。” 只要他安全的将秋水漆护送回去,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你说的营地,是哪个营地?”赵长纬指向山洞那边:“是哪个,还是外面的大营?” 不等秋水漆回答,君空阑替他开了口:“自然是我们这里的了,长纬哥哥,你就和我一起,我们就在这边吃这边玩,好好的玩它几天。” “嗯,这个,这个倒是可以,”赵长纬密明白,君空阑这是在给他和秋水漆台阶下,也就应承了:“咱们走吧,先去喝口热茶,跑了一路,身上都冻透了。” 秋水漆带着他们两个回了山洞,将人交给了顾飒:“小……小骨头,你先照看他们一下,不要让他们再私自跑出去,等我回来再说。” 赵长纬终究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所以他要将消息送出去。而整个山洞里能看出他们两个的,也就只有顾飒了。 顾飒招呼了两人过来:“骑马在外面疯跑,冷死了吧?快些把盔甲卸下来,出去的时候再穿上。” 盔甲虽然防风,但此时穿在身上,那就是个大冰碴子,冷的很。 鬼手七坐在火塘边,将烧热的水倒进盆里,什么都没说,端给了两人。 君空阑和赵长纬对视一笑,嘻嘻笑着洗了手洗了脸,接过顾飒递过来的酥酪茶,坐在火塘边喝起来。 山洞里点了有十多个灶台,十多个火塘,人们三五成群的围坐在有火的地方。 因为赵长纬的原因,大家都有些局促,坐在那里几遍说话也是很小的声音。 但是……“去什么去?你敢去!敢去本公子打断你的腿……” 是白承堂。 也不知道是谁招惹了他,惹的他很大声很生气的嚷嚷了起来。 对面那个弟子连忙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作揖:“小公子,求求你啊,别这么大声啊……” 说着,他还及时忌惮的往赵长纬这边看了看。 其他听到动静的人也往顾飒他们这看。 白承堂的声音随之而来:“怎么了,你害怕啊?怕什么,他就是个亲王,又不是太子……” 作揖的那个人脸色彻底变了,整个人跪趴在地上,心里后悔的差点抽死自己。 他这是多余张什么嘴!? 就多余一问!!就在刚才,他们在看到赵长纬也来了之后,就商量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虽然他们都是白承堂圈子里的,是小白贵妃的人,但赵长纬毕竟是亲王,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见到亲王,理应是要行礼的。 所以,他们才小声的提议,让白承堂带着他们过去打声招呼。 也就是打声招呼,什么都不用做,仅仅是尽了君臣间的礼数而已。 谁知道,白承堂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说什么都不去给赵长纬行礼,甚至于还不许他们任何一个人过来行礼。 白承堂斜睨着赵长纬和君空阑,不屑冷笑:“他是亲王,本公子是国舅爷,这地位是相等的,没道理本公子还要给亲王行礼,再说了……” “哼哧”啐了一口,他抬眼看向赵长纬,像是看着一个笑话。“俗话说的好,子以母贵!他的母亲卫娘子是什么出身,我姐姐是什么出身?卫娘娘只不过是因为他赵长纬才封了贵妃,我姐姐却是陛下专宠……这孰轻孰重,一眼分明!” “……” 山洞虽然很大,但是此时鸦雀无声。 白承堂的话一字不落,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一瞬,山洞里更静了。 就连炉灶上炖的汤饭咕咕冒泡,大家都觉得刺耳朵。 顾飒看向赵长纬。 他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有任何动容,依旧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得,低头喝茶。 倒是君空阑,端着茶盏,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斥着怒火,虎视眈眈的瞪着白承堂。白承堂才不怕他呢! 大堂哥和贵妃姐姐交代的是,不许招惹君空阑,可没说不能惹赵长纬。 况且,赵长纬被封亲王,对他们白家也是极大的威胁。 他嘲讽的昂着头,挑衅的凝视着君空阑这边:“再说了,等我姐姐生了孩子,那就是太子,等他长大了继承大统,我就是皇上的舅舅,谁敢对我不敬。” 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里,赵长纬的嘴角不可控的微微上翘,似乎是在笑。 顾飒的眼尾眉梢也是ak都压不下的笑痕。 ——童言无忌! ——君王大忌!! 赵子佑才刚刚继位,都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他的这个小舅子就开始惦记他百年之后的掌权之路。这对任何一个帝王来说,都是行之大忌。 赵长纬年纪稍长一些,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嘴角压不住的开心。 倒是君空阑受不了了,猛地跳起来:“白承堂,你也太……” “君空阑!”顾飒突然厉声呵斥。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她身上。 顾飒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在众人的眼中,就是个小厨娘的身份。 厨娘直呼军侯府小公子的名讳,那也是大忌。 而君空阑也被她的气势镇住了,站在那里,一手指着白承堂,一手端着茶盏,僵硬不动,错愕的看着她。 在众人的注视下,顾飒不动声色,不急不慢的站起身。“小公子,茶,”她指向茶,像是刚才那一嗓子不是自己吼的:“这茶挺贵的,是用了羊奶做的,洒了怪可惜的。” 说着,接过了茶盏,挥手示意。 “哦,您继续,继续……” “……” 还继续什么啊! 君空阑自然是懂顾飒威慑的。 虽然不知道她为啥就爆了脾气,但显然此时自己是不该说话的。 他不甘心的哼了好几哼,咬着嘴唇悻悻的收回手,但还是恶狠狠的挖了白承堂一眼,气咻咻的坐下。 “小公子,您的茶冷了,我帮您换一碗吧!” 顾飒拿了茶盏,径直走到余家婶子面前:“余家婶子,来点热羊奶。” 余家婶子还是那种惊骇的眼神,瞥了瞥君空阑,小声道:“你怎么敢唤小公子的名字?” “……啊?什么?什么名字?谁的名字?”顾飒完全是一问三不知,再问就摇头的憨批表情:“余家婶子,你说什么呢?谁喊了谁的名字?” “你啊,你刚才喊了小公子的名字……君空阑嘛!” !。 “余家婶子,你耳朵哑巴啦?我什么时候喊小公子的名字了?我说的是碗要完……”顾飒看向其他人,一脸无辜:“小公子刚才太激动了,差点把碗给摔了……对了,余家婶子,我一直想要问一句的,这要是他们摔碎了东西,不会是咱们来赔钱吧?” 余家婶子:“……”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是其他人好像很吃顾飒的解释,一个个自嘲的收回耳朵。 “我就说呢,她怎么敢喊小公子的名字?!” “可不是,我刚才还在想,现在的厨娘都这么大胆了吗?” “不过,你们不觉得这个厨娘有点眼熟吗?” “就是长得好看一些而已,眼熟什么!” “……” 第286章 出事了? 第286章出事了? 顾飒重新做了碗热酥酪茶,端回去递给君空阑,不动声色的敛下长睫,低语:“多和亲王殿下学学,有些人是天收的,你急什么!?” “什么?”君空阑并不懂帝王心术那些的东西,只是单纯的觉得白承堂欠揍:“阿娘,他说话那么气人呢!” “那也忍着!”顾飒遽然抬眸:“忘记你答应我们什么了?” “哦……记得,要忍嘛!”君空阑嘟囔着,悻悻的坐了回去,闷头喝茶。 顾飒转身为赵长纬续茶的时候,低语:“君空阑毛躁,我不在他身边时,殿下帮我看着他一些。”“放心,我会的!”赵长纬笑着摸了摸君空阑的脑袋,低语:“其实这也是他的赤子之心。” 只是,赤子之心不宜在此时而已。 秋水漆很快回来了,带回来一些骑射团的教习,名义上是多照看一下那些学子,其实是在暗中保护赵长纬。 吃午饭的时候,赵长纬打开一份地图,指着其中一个黑色的弯道告知君空阑。 “你看,这里就是西场那边的禁区……” 顾飒正在给他们添饭,听到这里不由瞥了眼,饭勺瞬间压在了地图上:“你们要干嘛?” 按照规矩,青禾学院的弟子为了保证安全,只能在东场这边行动。 因为西场那边聚集的多数是江湖人,宗族复杂,人际关系混乱,而起还有不可涉足的禁区。 但是看赵长纬的意思,好像是要去禁区的意思。 君空阑用筷子拨开她的饭勺:“阿娘,你紧张什么,长纬哥哥这是在和我介绍地形呢。” 赵长纬也笑道:“是啊,我们刚才纵马跑了一圈,发现西场那边比咱们这边有意思多了,就想着要不要过去玩玩。 “所以我们就想着,把禁区找出来,到时候好避开那边嘛!” “……” 君空阑和赵长纬说的云淡风轻,不像是在撒谎,顾飒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之后,也就点头了。 “知道那边危险就好,别逞强!” 东场有东场的比赛规矩,西场有西场的。 君空阑终究只是个孩子,只要在孩子之中拔得头筹就是赢家,没必要去西场那边冒险。午饭过后,众人相继离开。 君空阑和赵长纬准备妥当后也飞身上马。 等他们都走了,大家吃过饭,收拾了一下,开始准备晚饭。 冬天的夜来的很快。 再加上暴雪一直在下,不过申时天色就黑了。 随着一支响箭直冲云霄,第一天的狩猎到此结束。 收到信息的众人纷纷策马,带着一天的战利品回旋。 顾飒站在路口等君空阑,可是左等右等都没看到他和赵长纬。 不止是使他们两个,就连秋水漆都没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顾飒的心中隐约有种不安在跳动。“该来的都回来了,”鬼手七走到她身边,不动声色:“没回来的不是有事就是出事了!” 顾飒遽然看向他。 鬼手七撇嘴:“鸣金收兵!只要看到响箭,东场这边的狩猎就必须结束,回到营地……这是规矩!” 而东场总共也就这么大,更何况大家还都骑着马,这个时间段,别说骑马了,就是走也走回来。 除非是……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顾飒低声,若有所思的蹙眉:“秋水漆就在他们身边,还有那些侍卫,还有骑射教习……就算出事,也不至于一个都不回来吧?!” “嗯,是这样,”鬼手七颔首,看向西方:“这猎场就那么大,如果真的有人出事,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说呢……”“他们是有事!不会回来了!” “关于这个,”鬼手七看向顾飒:“好像不在你的计划之内啊!” 顾飒回眸,深邃的瞳底漫上一丝异色:“那就改变计划!” “需要我帮忙?” “这里你比我熟!” “那倒是,”鬼手七转身走向马厩那边:“最多三个时辰,最快一个时辰,是生是死,我都给你答案!” 在跨上马的那一瞬,他的脊背似乎也不佝偻了,整个人都挺拔了许多。 顾飒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动。 “君空阑,你小子……毛都没长齐,胆子是练的真硬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是鬼手七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 而赖管事也终于发现事情有点不对了。 “诶,亲王殿下和君家小公子呢?怎么没看到他们两个?” “不止是他们,秋教习也没回来!” “还有他们的侍卫和三个教习,都没回来!” “估计是在哪玩嗨了吧!?” “或许是跑到了西场,在那边歇着了!” “……” 除了赖管事怕担责任,其他人都冷漠的慢不关心。 毕竟这东场和西场是连接在一起的,而他们几十个人在一起没回来,肯定不会是出事,而是在别的地方留宿了。 赖管事想着也是这个原因,要不然也不至于一个都不回来。 “这个秋教习也真是的,亲王殿下和小公子不懂事,他怎么也不知道规矩,都不让人回来传个话。” 大家吃过饭后,将篝火烧的旺旺的,各自钻到被褥里去休息。 顾飒裹着衣衫坐在火塘边闭目养神。 蓦地。 耳边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起夜上茅厕。 但是很快,又有穿衣服的声音传来。 顾飒倏然睁开眼睛,看到白承堂正招呼着自己的小团队,各自拿起工具出门。 而在马厩那边,已经有人点起了火把,马儿啼吠,但是人却鸦雀无声,静默的很。 “这是,有事啊!”顾飒蹑手蹑脚的起身,估算了一下时间:“这大半夜的,他们要出门……鬼手七也没回来!” 这些人在搞什么!? 白承堂等人已经褪下了学生服,换上了黑色的夜行衣,在冰天雪地里异常惹眼。 “白承堂,咱们穿这衣服……是不是太显眼了些?”有人发出了灵魂疑问。 白承堂也觉得事情不对:“该死的,当时只想着是夜里行动,所以准备了夜行衣,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算了,就这样穿着吧,反正只要不让人知道是咱们就行。” 一行人换了衣服上马,一人一支火把,飞驰着跑向了西场那边。 月光下,一群黑衣,一对火把…… 顾飒以手扶额:“这是做贼都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白家的这个小公子,真不知道吐槽他什么好了。 好在,白承堂也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连忙命人将火把反插进雪地里,利用积雪灭了火把:“这雪地有反光,咱们灭了火把,借着雪地反光走,走慢点,小心点!” 他并不知道,身后的顾飒像是拔萝卜一样,将地上的火把一个一个的拔起来,扔进了空间。 “好东西不浪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的上了!” …… 冰天雪地中,一青一灰两队人马蛰伏在雪中,戒备着前方的同时,更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 “亲王殿下,要不,咱们还是派人回去说一声吧,免得他们担心,也顺便可以多叫些人来!”秋水漆蛋疼又无奈的小声嘀咕着。 “不可以!”君空阑回的斩钉截铁。 秋水漆一口心头血差点出来:“师弟,你这……” “雪羽蟾蛇本来就是独行动物,如今又是在产蛋期,咱们这么多人已经够惊扰它了,要是再来其他人,说不定就真的惊了它,到时候把蛋都吃了,咱们可就鸡飞蛋打了!” 君空阑说的头头是道,气的秋水漆恨不得踹他一脚。 敢情! 要是亲王赵长纬真的出事了,担责任的第一人不是你! 再说了,不就是一个蛇蛋么,至于这么紧张?! 但是君空阑这小子是头有反骨的逆子,这一时半会的肯定说服不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转到赵长纬这边。 “亲王殿下,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一个蛇蛋而已,等回去之后……”“嘘!”赵长纬立即弩唇,示意他不要出声:“这蛇蛋可不是一般的蛇蛋,要不然,对面那些人为什么和我们对杠,也要在这里死守!?” 第287章 不想死的话,走这边 第287章不想死的话,走这边 上午纵马狂奔的时候,赵长纬和君空阑跑的尽兴,直接跑去了西场,还一路奔到了禁地那边。 要折回来的时候,恰好遇上了对面这批穿灰衣服的人。 他们本来也没当回事,毕竟参加狩猎的江湖宗族很多。 大家遇上,井水不犯河水的错过就是了。 但是好巧不巧的是,一条脑门上长着肉冠的冬眠蛇被他们给惊醒了,从他们的眼前跑了过去。 见到蛇的那一瞬,灰衣人就像是蚂蚁见了蜜糖一般,蜂拥着追了上去。当时他们还调侃,说那些家伙没见过世面,西场那边多好猎物不抓,却要去抓一条冬眠的蛇。 但是在回来的路上,君空阑仿佛是开了七窍,突然说那条蛇叫什么雪羽蟾蛇,很金贵,但是如何金贵他也没说,只是说要抓那条蛇。 就这样,他们回营地吃过午饭后,就直奔这边,好巧不巧的又遇上了那些灰衣服,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眼下,他们在这里已经守了十多个时辰了,每一个人都是又冷又饿,但是双方都默契的守着,谁都不退缩。 对面。 “堂主,那些人好像是和咱们杠上了,也不走了,”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低语:“要不,我上去把他们给弄死算了!” “包布,你给老子我安分点,不许冲动,眼下拿到蛇蛋是真的,别的不用管!”隐身于人堆里的费宿不屑的看着对面,冷笑:“实在不行,等蛇蛋到手了,咱们就把他们都杀了,也能封锁消息!”  这半夜三更的,又是在荒山野岭,黄鼠狼都不出来溜达的地方,杀几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不必着急。 “你们都听好了,不论如何,咱们这一次一定要拿到蛇蛋,不论发生什么事情,蛇蛋是志在必得!” 费宿瞥了眼其他人,压下声线。 “记住了,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再办不好的话,大家都得死!” “明,明白,”横肉男人脸上的肉抽了抽,抿嘴:“堂主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嘘,你们听……好像有动静了,”费宿连忙压住他,示意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你们听到了吗 ?”“好像是……”横肉男人的眼神骤然一亮:“是蛇在爬行……” “上!” 灰衣人们迅速起身,毫无预兆的从雪中跳起来,直接扑向一堆积雪。 随着“轰隆”一声,积雪突然崩塌,所有人一起坠了下去。 “什么情况?”秋水漆惊诧的跳起来:“集体自杀吗?” “蛇蛋出来了,”君空阑叫嚷着,三两步飞奔出去,也从塌陷的地方跳了下去。 “我,你,妈……”秋水漆本能反应的去抓,但是抓了个空,气的直爆粗口。 这一切毫无预兆,就算是神仙也反应不过来啊。 赵长纬此时也冲到了塌陷的地方:“君空阑!”“亲王殿下!”秋水漆生怕他也跟着跳下去,连忙伸出手臂将他抱住:“你可别再添乱了!” 赵长纬似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脚下。 而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一幕,都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这是……”秋水漆此时才看向脚下,惊骇的瞪打眼睛:“这是天坑吗?” 在他们的脚下,竟然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冷风席卷着雪花从下面旋上来,像是地狱的入口,狰狞的吞噬着人的恐惧。 “这里怎么会有洞?”有人质疑:“咱们之前看到的……不是那条蛇钻进了雪堆里吗?” 之前他们围在这里不动,就是因为那条怪蛇钻进了雪堆里。谁能想到,雪堆下竟然是这么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这是地脉洞,”鬼手七慢慢悠悠的总后面走来:“早些年,这个地方连续发生了几次地震,导致这里的底下出现了很多的地脉洞……” “鬼手七?”秋水漆的瞳孔一缩,整个人警觉起来:“你怎么会在这?” 鬼手七像是没听到他说什么,走到边缘站定:“这些地脉洞有些是相通的,但更多不通,具体的,要下到下面才能知道!” “那就下去吧,”赵长纬想都不想道:“君空阑还在下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要是下去的,你们最好快点,”鬼手七指向身后:“因为有人很快就会到了!” “谁啊?”秋水漆看向空寂的雪地:“还有谁会来?” “白承堂!”“……” —— 顾飒顺着白承堂一行人的马儿痕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塌陷的洞口。 在洞口之外,拴着几十匹马,还有乱到看不出痕迹的脚印。 她看着洞口,再看看空寂寂的四周,蹙眉:“这些人,是都到下面去了!” 还真是热闹! 坑洞的边缘,悬挂了几十条绳索,看痕迹,应该是白承堂等人的。 顾飒抓着绳索,借力,翻身落下,顺着绳索下滑。 下面没有声音,死寂的很,满世界似乎只剩下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咻”的一下,绳子从手中滑脱。绳子到头了,但是她还在下坠。 好在绳子距离地面也就是二十多米,在她一个借力翻滚后,卸去了不少的冲撞力,没有受伤。 疾风从四面八方涌来。 “有风,那就是通的……这可不是好事!” 顾飒取出火把,点燃,打量地上的痕迹。 地上很乱,脚印很杂,像是经过了一场大战,到处都是被破坏的样子。 顾飒仔细辨认了很久,总算是找到了君空阑的脚印。 他小小的脚印被一群大人的脚印踩了个稀巴烂,好在因为小而格格不入,很好认。 “这边啊……” 她举起火把,看向深处。 黑黢黢的山洞如同猛兽,随时要吞噬她。“安全为上啊!” 顾飒是惜命的。 她取出红外成像仪,仔细的扫描了一下前方,确定没有热成像,才放心大胆的走去。 很快,她就听到了风儿送来的说话声。 “这边,走这边……” “这边,你没看到这边的脚印更多吗?” “什么那边,走这边!” “这边!” “……” 顾飒打开仪器看了眼,发现前面有五个身影,看样子是和大部队走散的可怜虫。 她故意放重脚步,“哒哒哒”的走过去。 说话声在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显然,那几个人都被突然出现的脚步声吓住了。 从显示仪里来看,几个人分别藏在了通道两面,一个个还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顾飒估算着距离,不急不缓道:“我知道你们在,不用担心,我不是坏人……我就是来找人的,没有敌意!” 听到说话声,那几个人的仪态明显松懈了很多,甚至于还顺着声音迎了出来。 这是五个混搭子。 一个是青禾学院的弟子,叫行善,白承堂的跟班小弟,因为名字特殊,所以顾飒记得。 三个灰衣服的装扮,顾飒没见过,第五个人则是皇家学院一个姓胡的骑射教习。 胡教习和行善都不知道顾飒的身份,但是看出了她身上的厨娘衣服,都很是失望。 “怎么是个厨娘?”“还是个娘们!” “……” 三个灰衣人看到顾飒也是难掩的失落:“还以为来的是什么人呢?竟然是……你们认识她?” “我们学院的一个厨娘,”行善嘟囔:“我还以为是来了救星呢!” 胡教习倒是礼貌了很多:“我记得你,你是叫……小,小……” “小骨头!” “对,小骨头,秋教习和我们说过你,你们是熟人……” 胡教习是皇家学院的,秋水漆则是青禾学院的,两人顶多是同事,并不熟,所以他并不知道顾飒是谁。 “小骨头,你怎么会来这里?”“找人啊,”顾飒挥舞着火把,看先他们的身后:“其他人呢?” “走算了,”行善嘟囔道:“那条大蛇突然冲出来攻击我们,大家慌不择路,见路就跑,也就都跑散了……” “蛇?大蛇?什么大蛇?” “一条蛇,很大的蛇,”行善比划了一下,又摇头:“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懂,反正啊,你进得来,怕是出不去了。” “你们走不走?”一个灰衣人很不耐烦的低吼:“要是不走的话,我们自己走了!” 说着,他带头拐进了一条坑洞。 胡教习与行善对视一眼,刚要进去,顾飒却举着火把进入了另外一个坑洞。 两个人瞬间愣了一下,但还是好心提醒:“喂,小骨头,走这边。” 顾飒脚步没停:“不想死的话,走这边!” 第288章 禁地 第288章禁地 “这边?” “你确定?” 胡教习和行善都疑惑的看着顾飒的背影。 顾飒没有理他们,径自离开,身影被火把拉扯的很长很长。 “胡教习?”行善还是个孩子,遇到事情还是没有自己的选择,只能求助胡教习。 胡教习没有回话,一双眉毛几乎拧成了疙瘩。 见他一直都没回答,而顾飒的影子即将消失,行善急了:“胡教习,咱们到底走哪边啊?” “我也不知道啊!”胡教习被问的没法子,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 要是知道的话,他会站在这里? 肯定早就跟上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 胡教习看了眼行善那慌乱又焦急的小眼神,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决绝指向顾飒的方向。 “那边!” “那边?”行善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和咱们是一伙的!”胡教习的话倒是让行善没想到:“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他指向对面山洞的灰衣人。 “这些人是哪里来的咱们都不知道,是好人是坏人就更不清楚了,可这个小骨头是咱们书院的人,大家好歹也是一伙的,咱们又和她无冤无仇的,应该不至于害咱们。” “就这?”行善还以为他有什么绝对的理由呢,没想到也就是个猜测。 但是说实话,这猜测也是真的有理可循,也就暂且信了。 两人跟在顾飒身后,很快就追上了她。 “小骨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在我进来之前你们还见到其他人了吗?”顾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有,鬼手七。”行善实话实说。 “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这个不清楚,我们刚下来的时候,就遭到了袭击,慌乱之中大家都走散了,”行善指向胡教习:“我们俩当时是被碎石头压住,都昏迷了过去,所以才没有和他们一起走的。” 就在刚才,他们和鬼手七几乎是前后脚下到了山洞。 可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他们刚下来就遭到了一条蛇的袭击。 就是那条雪羽蟾蛇。 “亲王殿下和小公子说起这条蛇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是一条蟒蛇,顶多也就手臂粗而已,可没想到这家伙比我们的腰都粗。” 提到刚才的事情,胡教习还心有余悸,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那家伙一口一个人啊,在我们之前下来的那帮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它,被它一口一个,吃了得有十多个人,后来看到我们,那条大蛇就冲我们来了……” 当时的山洞真的是太深太黑了,以至于他们下到一半才听到下嘈杂声。 可是这个时候想回去已经晚了,雪羽蟾蛇嗅到了他们几个人的气味,就放弃了追杀那些灰衣人,攻击他们。 混乱之中,绳子被咬断了,大家都摔了下来。 君空阑是第一个爬起来的,他先是找到了赵长纬,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后,这才招呼其他人先撤。 但是此时此地,大家就算想撤也来不及了。 那群灰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光了,雪羽蟾蛇找不到他们,就把君空阑等人当做了无差别的攻击对象。 也就是这个时候,胡教习和行善被碎石头压住昏迷过去。 等他们俩再醒来时,一切都归于沉寂。 不管是蛇还是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个人在寻找出路的时候,遇到了那几个灰衣人。大家虽然相互戒备着,但在这个环境下,也都默契的知道不能内讧,所以才结伴前行。 顾飒默默的听他们说着,许久才问:“你们俩确定,亲王和小公子都没事吗?” “肯定没事,”胡教习连连点头:“他们离开的时候,我是亲眼看到的,对了……” 他想到了什么:“蛇蛋……这乱哄哄的,我们也没有看到蛇蛋,也没看到蛇蛋壳和黄,估计是被他们带走了,也就是因为没有了蛋,那条母蛇才发了疯的攻击咱们。” “那你知道蛇蛋是被什么人拿走了吗?” “这个哪里知道?我们……” “别动!” !。顾飒突然轻喝,打断了胡教习的话,指向脚下:“看到了吗?” 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上,有一个金色的东西。行善用剑尖挑起来,脸色明显一变:“是蛇蜕。” 蛇是蜕皮类型的动物。 “在这个地方发现它的皮。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胡教习兵器出鞘:“小心点吧。” 这个山洞甬道又高又黑,要是那条蛇盘在他们的头顶上,根本就看不到。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 下一秒。 “小心!” 他一声暴喝,抬手将顾飒和行善一掌打飞,而他则迅速的向后退去。 “啪嗒”一下,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 那金灿灿的颜色让行善头皮发麻。 他怒吼着挥舞着长剑,一把将顾飒给甩开了,猴叫着冲了上来,长剑对着庞然大物又刺又挑,又切又砍,动作不断。 “好了好了,”对面的胡教习发现了不对,大声吆喝他。 但是行善显然是吓坏了,根本就停不下来。 顾飒走上前来,单手锁住他的肩膀:“没事,这是蛇蜕!” 他们刚才所看的那一小块蛇蜕,应该就是这一个庞然大物上掉下来的一小片。 “那条大蛇蜕皮的时候,应该是盘踞在上面的,所以蛇皮也就在上面,只是不小心掉下来这一块而已。” 顾飒搭着行善的肩膀温声解释着,也暂时的拍了拍他。 “可以啊,刚才那样的情况,还记得把我给推开了,自己上,不愧是咱们学院的弟子。” “我?我推开了你?有吗?”行善被夸的不好意思了,尴尬的挠挠头:“我也没,没你说的那么伟大,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就就就那样做了……” “这是你的本能反应,也能证明你的良善,”顾飒不吝夸奖的竖起拇指:“鲜衣怒马少年郎,英雄也不一定非要在马上,只要你有这个心,有这个胆量,你就是英雄。” “姐,瞧你说的,我也没,没那么好。”行善越发的红了脸,但同时也多了不少底气,没有之前那样的慌乱了。 顾飒将点燃的火把递给两个人:“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看了,他们三个人走的路,有进去的脚印,又出来的脚印,说明那条路不通,但是咱们走的这条路,只有进来的脚印,没有出去的……” “你是说,他们都是走这边?”胡教习挑起火把,照亮前方。 “也不一定,说不定这里边危机重重,进来的人都死掉了,没有一个人活着出去的!”顾飒的回答一本正经不像玩笑,说的其他两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毛骨悚然的对视一眼,都站在那里不敢动。 她笑了:“和你们开玩笑的,那就这么巧了?” 除非所有的人都被雪羽蟾蛇给吃掉了,否则怎么可能不留下一两个尸体的残肢呢?!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甚至于路上的脚印都很整齐,没有任何的慌乱。 这也就意味着,前面走的那一拨人也没有遇到危险。 三个人放低了警戒,循着风的方向,很快就走了出去。 出口处郁郁葱葱,是一片高耸的树林。 这里的每一棵树木都很粗壮,树冠很大,树叶肥沃。风声掠过,没有一点声音,一片死寂。 “这是什么地方?”行善看向胡教习。 胡教习摇摇头,满脸的疑惑:“从来没听说,猎场下有矿洞,矿洞外还……别有洞天?” “你去过禁地吗?”顾飒突然问道。 “没有,禁地是禁地呀!任何人都不许进入的!” 要不然怎么还叫禁地呢!? “禁地的外围都有专人看守,所有人还没走到禁地就被赶回去了,不只是我们,只怕整个大梁朝有没有几个人进入过禁地!” 胡教习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惊骇道:“小骨头,你不会是想说,这里是,是禁地吧?!” 第289章 累赘?杀了 第289章累赘?杀了 “要不然呢?如何解释这个地方?”顾飒并没有多少意外似得,径直走进丛林:“从咱们走过的路线来看,这里即便不是禁地,也在禁地不远处。” “禁地?!”胡教习整个人都不好了。 行善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看向四周:“咱们不会这么倒霉吧?” 但是顾飒已经走远了。 两个人没法子,硬着头皮跟上去。 “你们谁知道猎场的地图吗?”顾飒看向天空:“咱们可以根据地图的方向走回去,要不然怕是要困死在这里了。” “走回去?”行善头皮发麻:“咱们连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走啊?” 就算地图摆在他们面前,不知道所在的位置,那也是一张白纸。 胡教习眯着眼睛,仔细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猎场的轮廓。 “我倒是能记得一个大概,但是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 “记得大概就已经可以了!” 顾飒转身将火把插在地上,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地图,摊开。 “知道我们现在大概方位吗?” “……地图?”胡教习吃惊的瞪大眼睛:“这是咱们猎场的地图啊!” “我知道,还用你说?!”顾飒敲了敲地图:“我问的是咱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这里,这个地方,”胡教习指向一个地方,“咱们现在应该在这个位置,还在安全区内,你们看,这边就是猎场,咱们只要从这个方向开始走,就能到达猎场边缘了。” 从地图上来看,他们就在禁地的边缘地带,并没有深入。 当初猎场划分禁地的时候,将安全区又往外拓展了一下,这才设定了禁区的限制。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危险。 行善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起身拍了拍衣服:“没危险就好,咱们先……噗!” 一口鲜血突然从他的嘴巴里喷出来,洒了顾飒和胡教习一身。 “行善!” 胡教习大惊失色,惊骇的看着行善。 顾飒则扬手,十字弓弩穿过的行善的发丝,射中了一个东西。“噗嗤!” 锐器入肉的声音。 行善的身子遽然一抖,旋即被什么东西腾空挑了起来,在空中甩了一下以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胡教习,上面!” !。 顾飒又抬手射出弩箭,连续几发弩箭全都射中了一条绿色的长蛇。 胡教习也不敢怠慢,长剑脱手而出,几乎拼尽了这一辈子的招法,全都招呼在了长蛇的身上,总算是联手将它给打了回去。 它的身体与周围的绿色几乎融为一体,转眼间就消失不见,只能听到“淅淅索索”的爬行声。 顾飒和胡教习都不敢追,退到行善身侧。胡教习戒备,顾飒则检查行善的伤势。 “小骨头,他怎么样?” “……” 顾飒没有回答,只是将行善翻了个身。 胡教习一看之后,瞬间也不说话了,脸色难看的要死。 行善的前胸是看不出什么,但是后背却被什么东西给掏空了,只留下跳动的心脏和半片肺脏。 这么重的伤,神仙也救不活。 胡教习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骂道:“不是说这个地方没有危险的吗?那刚才那个东西是什么?该死的!” “那就是雪羽蟾蛇!” “……雪羽蟾蛇?”胡教习一怔:“咱们遇到的那个?不对啊?咱们遇到的……半路遇到的那个蛇蜕,不是金色的吗?” 就像是金色巨蟒一般的蛇蜕啊! “雪羽蟾蛇的颜色是变化的,小时候是白色,长大后金色的,产下蛇蛋后就变成青色,等到彻底陈年的时候,就是黑色的了……” 而这种蛇的战斗力,是随着蛇蜕的变化而自动叠加的。 如果说,之前那些人在遇到雪羽蟾蛇的攻击时,还能侥幸活下来的话,如今再遇到青色的雪羽蟾蛇,活命的机会就会很渺茫了。 “该死的!”胡教习实在忍不住爆了粗口:“上头说,安全区是安全的,怎么还会有这么个东西?” “是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顾飒看向身后的山洞:“是什么愿意造成东西到了禁区边缘活动了呢?” 生物的生态一向是平衡的。尤其是在一个固定的环境中,生态平衡是所有生物的活命守则,也是大自然的馈赠法则。 除非有人打破了这个法则! 只是,会是谁呢!? 她想到了之前遇到的灰衣人:“那些灰衣人,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不清楚,他们的口风很严,怎么问都不说,不过听口音,是蜀南一带的,距离咱们这里且远着呢。” “他们也是冲雪羽蟾蛇的蛇蛋来的?” “看样子是!他们是在咱们之前进入这里的……”胡教习再次回忆着当时的情况,肯定道:“我觉得一定是,因为他们当初扑到那个地方的动作又快又准又狠。” 如果不是胸有成竹,不会做那样的选择。 行善很快就咽了气。胡教习唉声叹气了一回,将外衣脱下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放心,我会带你回家的!” “你说什么?”顾飒打断他。 “我说,带他的尸体回去,安葬,”胡教习发现顾飒眼神不对,有些发毛:“怎么?咱们不带他回去吗?” “你说,现在是什么季节?” “冬,冬季……” “冬季,那为什么这里温暖如春,树叶郁郁葱葱?!” “……” 这么一说,胡教习发现不对了。 还真是! 禁地那边的猎场,已经是大雪封山的地步了,这边却没有多少冷意。“这里的温度高,咱们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你带上他……”顾飒顿了下,说的委婉了些:“且不说这样的温度下,他的尸体明天就会腐烂,就是他身上的血腥味,也会招来那些猛兽的袭击!” 这是什么地方? 禁地啊! 鬼知道这里面还有多少想雪羽蟾蛇这样的怪异生物。 顾飒指了指被血洇透的外衣:“别的不说,就是刚才的雪羽蟾蛇,它就能跟着血的腥味和痕迹追踪到咱们!” 说到这里,胡教习也没了带行善回去安葬的心思。 他暗中祷了几句,和顾飒合力刨了个坑,将行善就地埋了。 正往里面填土呢,山洞的洞口那边传来动静,像是有人过来了。 “别动,老实点,再动,废了你……” “鬼手七!”胡教习惊喜的叫出声。 听声音,就是鬼手七。 鬼手七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加快脚步走出山洞。 他手里还牵着个绳子,绳子那边拴着两个灰衣人。 这两人正是刚才与顾飒他们分开的三人中的两个。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经过了一场惨战,浑身衣服被撕成了布条,遍布伤口,血淋淋的。 “小……骨头?”鬼手七看到顾飒,硬生生将称呼改了一下,随手将两个灰衣人踹翻在顾飒脚下。 “怎么了?有人死了?”他看到了地上的新土。 “遇到了袭击,你们呢?”顾飒指向两个灰衣人。 “两个人不老实,我打的!” 鬼手七之前被雪羽蟾蛇袭击的时候,躲进了其他甬道,谁知道甬道是个死胡同,不通,就回来了,恰好又遇到三个灰衣人骂骂咧咧的往回走,要从洞口上去。 双方见面就掐,一言不合打起来。 鬼手七惦记着与顾飒的承诺,没心思和他们鏖战,一掌击毙其中一个之后,将这两个打成重伤,再让他们带路跟了上来。 “见到其他人了吗?”鬼手七打量着四周,神色淡定的很:“刚才我在里面搜了一遍,有痕迹的地方都搜了,没发现其他活人,想必也是从这里跑出来了。” “地上的确有人出来的迹象,但是我们没看到人,”顾飒洗干净手:“我们本来预备埋了人就去找他们的,现在,你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是有,只是,他们……”鬼手七看向跟来的两个灰衣人。 他们俩哼了声,傲娇的斜睨三人一眼,眼珠子翻上了天。 “你是怕他们成累赘吗?”顾飒反手抽出胡教习的长剑,一剑抹了其中一人的脖子。 鲜血喷溅而出,吓的另外一个怪叫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伙伴躺在自己脚边浑身抽搐。 “这样多简单,杀了,就没有累赘了!” 顾飒拎着滴血的剑, 面无表情的走向另外一人。 第290章 反方向 第290章反方向 那个人真的被吓到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顾飒杀人就像宰小鸡一样,说杀就杀。 眼看着滴血的剑尖到了自己眼前,挣扎着往后爬,一边爬一边惊恐大叫:“别,别杀我,我,我有脚,我可以自己走,我保证绝对不会成为累赘的……” “唰!” 剑尖停在了他的咽喉上。 顾飒歪着头,眼底漫上不以为意的杀意:“怎么?我在意的是你能不能走吗?是你有没有用!” “那就杀了吧,”鬼手七在一边附和:“他们的嘴很严,什么都不会说的,留着也没用,杀了算了!” “嗯!” 顾飒应了声,剑尖瞬然递进。 “别,我说,我说啊,”那人吓的浑身发颤,哪还敢嘴硬:“你们问什么我就说什么,不问的也说!” 鬼手七突然抬手,拦下了顾飒的剑:“你要说?” “说!说!” !。 他怎么敢不说!? 小伙伴的尸体就在那边摆着呢,怎么敢不说? “我,我姓唐,叫唐耀祖,我们是唐门的,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那个蛇蛋……”鬼手七沉了气息:“唐门?蜀山唐门?” “是,蜀山的,唐门。”唐耀祖介绍自己的时候,还下意识的挺了下胸膛。 他们蜀山唐门在江湖上可是很有地位的。 但是在看到顾飒的眼神后,整个人又萎靡下来,讪讪道:“我们的堂主叫费宿,是他带着我们来这里的。” “唐门,蜀山,”鬼手七看向顾飒,丢了个眼色:“那里距离咱们皇城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极远的地方,你们大费周章的来这里,就为了一颗蛇蛋?” “撒谎!”顾飒读懂了鬼手七的眼神,剑锋再次抵近。 “没,没撒谎,真的,我们就是冲蛇蛋来的,你们要是不信,等,等你们见到我们堂主一问便知!” “你们堂主在哪?”“……不,不知道,”唐耀祖刚说完,陡然意识到这样说不好,显得自己很没用,立即又改了口:“但,但我们约定了地方,要是失散了,就在那边会和!” “在什么地方会和?” “这,这个,”他一脸为难,要哭出声了:“姑娘,这个地方,我能带你去,我対天发誓的带你去,可你要问我的话,我就,就……” 他也不傻。 他拢共就剩下这点作用了,要是再把地方说出去,他就没有可用的价值了。 到时候,死的更快。 “你们俩觉得呢?”顾飒的剑尖挑起唐耀祖的下巴:“这个人是杀还是留?” 唐耀祖立即紧张的看向鬼手七和秋水漆。 “留着吧,”秋水漆瞥了眼地上的灰衣人:“这家伙也还没死,留着他,正好背着。”“没,没死?”唐耀祖立即看向小伙伴。 怎么可能没死? 刚才,那么多的血,还喷了大家一身呢! 怎么会没死? 顾飒收了剑,招呼鬼手七过来说话。 秋水漆则将灰衣人扔给唐耀祖:“刚才只是擦伤了他的皮肤而已,你以为真的是杀了他吗?” 鬼手七说这两个人嘴巴很硬,那就只能剑走偏锋,用些歪招。 好在他们三个人很有默契,在顾飒拔出他的剑,刺向灰衣人的时候,他就看出来剑锋没有杀意,只是擦过了男人的皮,喷了些血出来。 至于他为什么会晕会抽搐,是因为顾飒提前用卷刃抽打在他的心脉上,造成他心悸疼痛,直到痛到昏迷。唐耀祖此时面对三人,就像是面对三个杀神,不敢多说一句话。 按照秋水漆的吩咐,乖乖的背起小伙伴,跟在三人的后面。 鬼手七走在最前面开路,大砍刀挥舞着,硬生生的在乱从中砍出一条生路。 秋水漆突然站住,旋即丢了个眼色给顾飒,拽着她故意放缓脚步。 顾飒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警觉起来:“怎么了?” “你没看到鬼手七不瘸了吗?” 瞧那背影,瞧那手速,半点没有昔日那种颓废的模样。 顾飒淡水无痕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走?”秋水漆楞了一下:“就这样了,还跟着走?”此时此刻,鬼手七也不见得就是安全的呀!? 鬼手七突然站住,转身看向他们。 秋水漆做贼心虚,瞬间戒备起来。 但鬼手七并没在意他,而是冲着唐耀祖招呼:“你,过来带路,咱们往哪走?” 唐耀祖从怀里拿出一个竹制的巴掌大编筐,努嘴吹了声口哨,然后就盯着里面看。 “什么?” 其他人都好奇的凑过来。 只见编筐里蹲着一只鸡蛋大小的七彩蟾蜍,此时正瞪着俩眼睛,鼓鼓的盯着一个方向。 唐耀祖毫不犹豫的指向前方:“那边!” “……” 其他三人都不由一脸“见鬼”的表情,悻悻然的看着他。“唐耀祖,你确定?” “确定!” “为什么要走那边?理由呢?” “这是我们唐门自己培养的引路蟾蜍,有些类似于蛊虫的原理……” 在费宿的身上,带着一只母蟾蜍,而其他人手里拿的是公蟾蜍。 母蟾蜍会分泌一种特殊的味道,百公里之内,公蟾蜍都能嗅到它的气味,所以在唐门,七彩蟾蜍用作定位联络的一种方式。 唐耀祖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也为了更快的找到唐门的人,背着一个人还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走的贼快。 秋水漆断后,顾飒和鬼手七走在中间。 两人一边走,一边对照着手里的地图,小声的嘀咕着什么,还时不时的指指点点。秋水漆看的好奇,想要凑过去听个清楚,他们却又警觉的收了地图,佯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沉默的继续向前。 来来回回了几次之后,秋水漆明白两人是在躲着他,心中又气又好笑,干脆故意放慢脚步,赌气的与几个人拉开了距离。 倒是顾飒,转头打了个响指:“快点走,别掉队,你忘记那条大蛇了?它说不定就跟在咱们身边虎视眈眈呢!” 雪羽蟾蛇在她的手里吃了亏。 像它这种修炼成精,有了智商的灵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绝对是会回来啃他们几块肉的。 秋水漆掉队太多,很危险。 “多谢姑娘关心,我……” “咻!” 一旁的参天古树突然像是活了一般,毫无预兆的扑向秋水漆。他本能的弹出长剑,狠狠的斩杀在树身上。 回身落地的时候,才惊觉不对:“这不是数,是那条蛇!” 乌鸦嘴啊!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刚提起这条死蛇,它就出现了。 雪羽蟾蛇一扑不中之后,迅速回身,扑向了最前面的唐耀祖。 唐耀祖在看到雪羽蟾蛇后,吓傻了,等它扑过来才回过神来,转身将小伙伴给扔了,撒腿就跑。 雪羽蟾蛇没有追他,而是旋转着扑到小伙伴的身上,尖锐的蛇牙刺穿了他的胸膛,挑起来,扔上高空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下。 有了小伙伴的停滞,唐耀祖趁机逃到了安全区域。等他转身看时,发现顾飒和鬼手七都被雪羽蟾蛇围攻着,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他心思一动,转身就跑。 “姓唐的,你给我站住!”鬼手七在后面一声暴吼。 唐耀祖下意识的站住。 鬼手七一边吼叫着一边要过来抓他,但是每一次都被雪羽蟾蛇给拦下来了。 顾飒那边也是一样,被雪羽蟾蛇逼的步步倒退,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管他。 “妈的,老子好不容易能跑,还会站着等你来砍脑壳!?”唐耀祖啐了一声,也不管他们怎么咆哮,一溜烟的跑走了。 直到身后彻底没了声音,一切归于沉寂,他才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扶着一棵树滑坐下去,喘的不如狗。 “也幸亏我命大,要不然,真就死定了……” 说着,他拿出七彩蟾蜍,吹了声口哨,起身循着方向走去。 “原来在这边……” 而他所走的方向,并不是蟾蜍眼睛所对的那一边,而是蟾蜍屁股背对的一面。 也就是说,他之前和顾飒鬼手七所说的气味吸引指路的说法——是反的! 一直以来,他们都在往反方向走。 他现在所要走的方向,才是费宿他们所在的地方。 第291章 目的 第291章目的 撕裂的痛感在后背蔓延,赵长纬闷哼一声,试着动了下手臂,却疼出了一身冷汗,意识彻底清醒。 “长纬哥哥,别动,”君空阑及时压住他的手腕:“你的腕骨断了,我刚给你接上。” 赵长纬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捆着小木棍,还用白色缠的结结实实。 他托着手臂坐起身,打量周围:“这是哪?” “山洞啊,”君空阑往篝火里添了几块树枝,将火烧的旺了些:“咱们离开的时候,你被石头砸中了,昏了过去……” “哦,想起来了……”赵长纬晃了晃脑袋,虚虚实实的记忆开始丰满。 他们之前从那个洞口下来的时候,突然遭到了雪羽蟾蛇的袭击,当时的绳子断了,所有人都掉了下来。 也幸亏当时断掉的地方距离地面不高,大家虽然摔的狼狈,但是没有受重伤。 可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条大蛇就开始攻击所有人了。 无差别的那种攻击。 不管是谁,只要出现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都会受到牵连。 君空阑当时是抓着他逃跑的,但是人群真的太多了,拥挤中,他感觉被什么东西给打中了,然后就昏了过去。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来,把药吃了。”君空阑一边说着,一边端来烧热了的水,还给了他几粒五颜六色的小药丸。 “这是什么?”赵长纬看着五颜六色的药丸,稀奇的很:“这是药吗?” “是啊,是药啊,放心吧,这是我阿娘给我的药,很灵很好用的。” “我不是说这药有问题,”赵长纬无奈的一声轻笑,把药给吃了:“我是觉得奇奇怪怪的,即便是几十岁的老御医,也做不出这样的药来。” “所以我阿娘是与众不同的呀,”君空阑指向他手臂上的东西:“你用的这个叫石膏,是一种很奇怪的软布,别看它软软的,但是只要和水混起来,干了以后就能固定伤处。” “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赵长纬摸了摸手臂上的石膏。 硬邦邦的,很神奇。 但随后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你这次出门,带了这么多稀奇的东西,不会是有备而来吧?” “这都是我阿娘的意思,他说我出门在外难免会磕磕碰碰,这万一不小心摔下马,或者是从哪里掉下去,摔断胳膊,摔断腿的,得自己会急救才行,所以才让我准备了这些东西。” 顾飒早就算准了,他这一次出门不会安全,所以在此之前,就将一切急救物品打包好了,让他随身携带。 她还一再叮嘱,哪怕是忘记带干粮,也绝对不能忘记这些东西。 也幸亏是带了这些东西,要不然亲王殿下的手臂怕是要废掉了。 就在刚才,他在混乱中把赵长纬拖到安全地带后,发现他的手臂骨折了。 这就让他投鼠忌器,不敢再擅自行动,留在这里给他包扎伤口。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重力,竟然震的石壁倒塌,将他们两个人都埋了起来。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墙壁还算牢固,没有把他们给埋了,而且还留下了一个通风口。 只要扒开那个通风口,他们应该就能出去。 所以君空阑就守在这里,等赵长纬醒来之后才开始行动。 赵长纬手臂受伤了,只能单手行动,帮助君空阑打打下手,搬一些大型的石块什么的。 好在堵住的石头都是碎石,两个人用了一个时辰就搞定了。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君空阑递了支火把给赵长纬。 “咱们走吧!” 外面的碎石似乎是被什么人清理过了,两个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洞外。疾风裹挟着雪花从天空落下。 天地间依旧灰蒙蒙的。 但是东风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天要亮了,”君空阑喃喃低语:“一切都要开始了。” “什么?”赵长纬听的一皱眉头:“什么要开始了?谁要开始了?你要做什么吗?” 君空阑却低着头,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但是随后,他摇了摇头,转头一笑:“没什么,咱们走吧,这里应该就是禁地的边缘,咱们往那边走就能到营地……我估计营地那边的人发现咱们不见了,肯定会派人来找的。” 赵长纬却看着他,满心的疑惑:“你不找那个蛇蛋了吗?” “找呀!等把你送回去了,你安全了,我就去找……”“……你要自己去找?那怎么行?”赵长纬倏然站住:“咱们那么多人过来,就只有咱们两个人回去,这样都不安全,你还要自己一个人去,不行,我不同意。” “长纬哥哥,如果你不受伤,我肯定是要带你去的,但你现在受伤了,”君空阑看着他手臂上的石膏,很是无奈的怂了耸肩:“你若是在跟着我,那就是拖我后腿了。” 赵长纬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悻悻的往回走。 果然没走多久,他们就遇到了来找的赖管事等人。 君空阑将赵长纬交给他们,转身又折返了回去。 他顺着原来的痕迹,走到了一个分叉的地方,没有丝毫犹豫的向着岔口走去。 过了这个岔口,就是禁地。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岔口之中,一片冰天雪地。 他幼小的身影走在上面,像是苍茫大地间的一只小蚂蚁,瘦瘦又可怜。 鹅毛大雪依旧在飘落着,很快就糊了他的睫毛。 雪花化成水,流如眼底。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继续往前走。 但就是这一分神的功夫,他脚底下一个踩空,整个人树的斜坡滚了下去。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鹅毛大雪。 甚至于也看不到皑皑雪地。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到了!”君空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嘴角勾了起来:“这就是禁地,我终于到了。”他从腰间的小包里翻找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黑色的羊皮图。 羊皮图上勾画奇怪的纹络,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出这个纹络的大体轮廓,就是这个猎场。 “禁地,禁地……我应该在什么地方呢?这里?还是这里?” 君空阑拿着羊皮图看了好一会,带着迟疑的指向其中一个地方。 “如果说我现在在这里的话,那我应该往这边走……丈量一下距离,天黑前应该能到……的吧?” 这个能到的前提,是他所走的方向是对的。 如果方向是错的,那就是南辕北辙,要连夜再赶回来了。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就是这边了!管他是不是呢?大不了再重新走回来……” 他嘟囔着,收了羊皮图,起身刚要走,头顶上却传来“啊呀”一声怪叫。 紧接着,一个人从他头顶上的草坡上滚下来,叽里咕噜的滚到了他的脚下。 “疼,好疼,要断了……” 赵长纬一边捂着手腕,一边扭曲着五官站起来。 在看到君空阑正瞬瞬的看着他时,皱起了眉头:“长纬哥哥,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你说,让你回去休息了吗?” “这是禁地呀!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来这里?”赵长纬爬起身,忍着痛,恢复了表情。 “可是你……”君空阑看向他的伤口,以一种十分无奈的语调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你这样跟来很危险的!而且……在这些事情上,你也根本就帮不了我们的忙。” “你们?”赵长纬抓到了他语调中的重点:“你们是谁?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不会是……你阿娘吧?!” 君空阑在这一刻显得有些无措。 阿娘叮嘱过他:【这件事你谁都可以告诉,唯独赵长纬不行!】 但是现在…… 赵长纬为了他再次涉险,带着伤独闯禁地。 他,要不要将此行的目的告诉他啊!? 第292章 人,不见了 第292章人,不见了 好在赵长纬看出了他的纠结和犹豫,低语道:“这样子的话,那,算了,你也不要太为难,我不问了。” 君空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脱口问道:“那你要回去吗?” “我都下来了,为什么要回去?诶,不对啊,”赵长纬突然看向头顶,疑惑的很:“其他人呢?” “其他人?”君空阑瞬间紧张起来:“还有其他人?” “有啊,有的!赖管事他们都在……” 就在刚才,赵长纬本来是要和赖管事一起回去的,但是在回去的路上,赖管事多嘴问了一句。 “亲王殿下,小公子去禁地那边做什么?” “禁地?”赵长纬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君空阑应该是去了禁地。 他定定的站了一会,感觉事情有点不妙,就转身要回来找君空阑。 不说别的,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但是赖管事他们不放心他一个人涉险,所以就和他一起来了。 可…… 怎么就他一个人下来了呢? 赵长纬不明所以的看向头顶:“我们刚才都是一起的,然后我不小心给人推了一下,踩空了,就摔了下来,他们应该都看到了,为什么没人下来?” 如果说别人不下来也就算了,赖管事肯定是要下来的。 要不然,回去之后肯定是要担重责。 “他们不会下来了,”君空阑不动声色道:“这个地方有结界,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 说着,他特意看了眼赵长纬。 为什么他就能来呢?! “结界?什么结界?”赵长纬好奇又狐疑。 “算了,没什么,咱们还是走吧!”君空阑收拾了一下,顺带手递给赵长纬一根棍子。 “给我棍子干什么?” “开路啊!这路上都是野草,野蛇可能都有,你也要小心点!” “你什么意思?”赵长纬立即拦下他:“君空阑,你不会还要继续走吧?” “是啊,要不然呢?”“回去啊!”赵长纬指向上面:“咱们两个现在都没做好准备,你自己一个人来这里得多危险!咱们先回去,等做好准备再来……” 他握住君空阑的手腕:“你放心,等准备好了,我陪你再来。” “长纬哥哥,咱们回不去的,”君空阑指了指山坡的上面:“你上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看他的样子不像撒谎,赵长纬心中难免“咯噔”一下,转身爬向草坡。 等爬到上面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原地转了一圈,叽里咕噜的跑了下来。 “怎么回事?咱们来时的路呢?怎么找不到了?还有赖管事他们,都不见了……” 不止是来时的路和人不见了,就连冰天雪地也都不见了。 上面就是一个普通的草坡。 草坡后面,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黝黑森林。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衣服因为融化的雪水儿湿透了,怎么都没法相信,刚才还存在的苍茫大地就这样神奇的不见了。 君空阑早就预料到了他的震惊,用棍子敲了敲赵长纬手里的木棍:“不用太惊讶了,等一会你还会见到更震惊的东西呢,走吧,有什么问题咱们路上说。” —— “蠢东西,怎么那么蠢呢?亲王殿下就在你手边上,你都抓不到!?”赖管事看到赵长纬滚下雪堆之后,气的原地跳脚大骂。 他们这么多人跟在赵长纬身后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保护他吗? 现在好了,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的手,竟然眼睁睁的看着他摔到了下面的雪坑中。 眼看着赵长纬没了身影,更是焦躁大吼:“你们都特么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下去救人?救人啊!” !。 其他人连忙手脚并用的往下爬。 但是下面的雪堆太厚了,人进去之后几乎没到腰,大家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才爬到赵长纬跌落的雪坑那边。 “咦?人呢?” “是啊,亲王殿下呢?” “不对啊,刚才明明看到他就在这里的?” “快找啊!” “……” 赵长纬跌落的雪坑不大,一个人形的模样,再往下就没有痕迹了。 可就是这一眼望到头的雪坑,愣是没有赵长纬的踪迹。 而其他人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都傻了,连忙分开四周去寻找。 但越找他们心越慌,都不敢相信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毫无痕迹的在他们眼前失踪了。 赖管事的脸色比雪地还白,气急败坏道:“找,快点找,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找出来,找啊!” 顿了下,他颤抖着嘴唇,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找不到,咱们大家就等着一起陪葬吧!” 雪地一览无余,所有的痕迹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 除非赵长纬有飞天遁地的能力,否则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平地消失?! 事实很打脸。 赖管事等人找了许久,也没找到赵长纬的蛛丝马迹。直到彻底失望了,才急匆匆的把消息传出了营地那边。 营地是肇亲王坐镇。 他正和一群权贵们在喝酒吃肉,听说猎场出事了,还没怎么当回事。 “嚷嚷什么?猎场那边又不是第一次开,能出什么事?把人叫进来,不许在瞎嚷嚷了……” 赖管事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进来,进了营帐就磕头:“王爷,快些派兵吧,要是再晚些,怕是就来不及了……” “什么屁大的事情就出兵?”肇亲王很不耐烦,喝了一口酒后,慢悠悠道:“慢慢说,说清楚……” “亲王殿下不见了!” “噗……” 肇亲王一口酒喷了出来,恰好落到面前的火塘里。火苗“轰”的一下爆开,瞬间烧到了肇亲王的胡子眉毛,但他却像是没感觉似得,惊骇的站起身。 “你,你说什么?” 赖管事急哭了都:“亲王殿下不见了,王爷,快些发兵去寻吧……” “哪个亲王?” “就,就是亲王啊……长纬殿下……” “我,你,什么!” !。 肇亲王刹那的僵在那里,眼里的惊恐肉眼可见的开始蔓延。 “王爷,这说来话长,我们,诶呦,反正就是小公子私自去了禁地,亲王殿下不放心他,就带着我们一起去找小公子,谁知道……” “你等会,小公子?”肇亲王的脸色开始不对了,惊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神色:“哪个小公子?” 赖管事好像啐他一口:“就,就是军侯府的小公子啊……” 赵长纬和君空阑的关系大家是有目共睹,能让亲王殿下冒险的当然只有军侯府的小公子了,难道还能是死对头小白贵妃的弟弟吗!? “哦,是他啊,小公子,小公子……”肇亲王似乎是牙疼似得,喃喃自语的开始咬舌头,后退,绕着凳子转圈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爷?”赖管事说你有病啊? 事情都这样了,你还原地转圈想什么呢? 还不快点号令大家去找赵长纬! 哪知道,肇亲王却在回想着一个多月前,顾飒秘密约见自己的事情。 她说,今年的冬猎之时,要请他帮一个忙,帮过这个忙以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他当时还在想着,什么样的忙要等到冬猎开始才能帮,可刚才在听到军侯府三个字的时候,骤然联想到了顾飒的嘱托。 “难道说,她一个月之前,就算到了今天会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肇亲王不由看了眼赖管事。 赖管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他看自己,立即殷切道:“王爷,派人出兵吧,再不找就怕是,怕……” “嗯,是啊,是要找,”肇亲王咬着下嘴唇,阴恻恻的看了他好一会,蓦然抬手:“来人,拿绳子来!” 所有人都一怔。 这个时候拿绳子? 干嘛?等侍卫把绳子拿进来之后,肇亲王指向了赖管事:“把他捆了!” 赖管事整个人彻底懵了:“王爷,这是为何啊?不是,为什么要绑了我?应该去找人,找亲王殿下啊!” “亲王殿下自然是要找的,但是……总要有人为这件事负责!”肇亲王皮笑肉不笑:“我会让人去找殿下的,至于你,你得和我一起回宫!” 第293章 开始胡诌 第293章开始胡诌 赖管事整个人都傻掉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肇亲王竟然会捆了自己给上头交差。 很快,他就被扔进了马车。 肇亲王随后也上了车:“回城,入宫!” “不是,王爷,我,我是无辜的啊,”赖管事连忙跪下,惊恐道:“我,我就是跟着亲王殿下做差遣的,他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出事了,这,这不能怪我啊……” “不怪你怪谁?”肇亲王皮笑肉不笑道:“难道还要说,怪亲王殿下一意孤行,咎由自取吗?” “这,奴才不敢……”“那就是了,这殿下出事,陛下肯定震怒,雷霆之怒啊,总是要有人承担怒火的,”肇亲王嘿嘿一笑,浑身透着蔫儿坏:“很不巧的,你恰好凑了出来,就只能你来承担怒火了,总不能让这火烧到本王爷身上吧?” “可是……唔……”赖管事还要说什么,但是嘴巴被一块破布塞住了。 肇亲王拍了拍手:“你放心,等回到了京城,我会给你松嘴巴的!” 赖管事心说个屁! 到那时他可就是死定了! 不行! 他不能就这样被押回皇城。 赖管事在马车里又是踹踢又是嗯哼,一刻也不停,听的肇亲王火大的很,一巴掌抽过去。 “闭嘴,再哼哼,现在就下车宰了你,然后说你畏罪潜逃,本王追捕你的时候用力过度,不小心弄死了你……” 赖管事先是被吓的立即闭嘴,但随后又想到,自己要是再不哼哼的话,等到京城见到了陛下,只怕连哼哼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砍了头。 他又开始了哼哼踹,气的肇亲王很不耐烦的扯下他嘴巴里的破布。 “你是不是……” “王爷救我,我还有一些家私,等到了京都,我定然将全部家产双手奉上,只求王爷怜悯我一条贱命,饶了我吧……” 这一次,肇亲王没有再拒绝,而是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赖管事被看的心里发毛,但是也报上了希望:“王爷,我家财不少,真的,我……” “这个嘛,”肇亲王突然咋舌,一脸的为难:“如果你是在我捆了你上京之前说这个话,可能本王也就答应了,但是现在……”“现在?” “现在我要捆了你回宫贱陛下的事情,众所周知,如果现在放了你,就算我这边没人敢说什么,陛下那边如何交代?” 肇亲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一笑。 “如果你能有办法笑出陛下那边的疑心,本王倒是很乐意和你做这笔交易呢!” “陛下,那边的疑心?”赖管事简直是欲哭无泪。 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做事的奴才,何德何能能让陛下打小疑虑? “怎么,没办法?”肇亲王哑了声音,似乎在笑。 这个表情被赖管事看在眼里,心里一颤,再次浮出了一丝希望:“王爷,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就慈悲心的提点我一下,好让我死也死的甘心啊!” “办法嘛,倒是有,就是……有点犯上,我怕你不敢做啊!” “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只要能救我,什么都没关系……” “……” 肇亲王等的就是他这这句话。 他装作很是为难的样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等咱们见到了陛下,你就……” 他示意赖管事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没听听完,赖管事的脸色就变了:“这,这个,这个行吗?我,陛下这一怒之下,会不会把我脑壳给砍了?” “你看,我就说了嘛,这件事或许能救你,但是有点犯上,”肇亲王一脸的不高兴:“你既然不愿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这,这不是不愿意,是,是害怕啊……” “那你到底干不干?” “……干,干啊!”赖管事都要哭了:“害怕也得干啊!” 干了,或许还能有一点活命的机会,可要是不干……那可就必死无疑了! 肇亲王这边让人将消息送进了皇城。 听到消息的卫娘子早早的就守在了宫门前,见到肇亲王,来不及打招呼就找到赖管事面前。 “说,怎么回事?我儿子怎么会有事?亲王怎么会有事?他是怎么出的事……” “这,亲王殿下他当时……” 赖管事刚要回话,冷不然有人打断了她的话:“姐姐,稍安勿躁啊。” 小白贵妃扭着腰肢,在一众宫女的搀扶下,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陛下已经收到了消息,也在担心长纬的安全,还是让他们进去,姐姐稍后再问吧。” 说着,也不管卫娘子是什么表情,让肇亲王带人进去。 肇亲王颔首行礼,揪着赖管事径直来到御书房。 赵子佑坐在龙案前,桌上摊着一张图,听到他们进来的脚步声,头都没抬。 “军侯府的君空阑是不是也去了禁地?” 赖管事本来是要行礼问安的,听到问话,连忙跪在了地上:“回陛下,这个,应该是的,因为我们追去的时候,小公子就不见了!” “起来说话。” “谢陛下,”赖管事咽了下口水,瞥了眼肇亲王,壮着胆子道:“回,回禀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先是军侯府的小公子,就是君空阑小公子,他说要去禁地那边,亲王殿下就说哪里危险,又是禁地,是陛下禁止进入的地方,所以不许他去。” “但是君空阑这个人吧一向我行我素,脾气执拗的很,根本就不听亲王殿下的劝阻,就去了禁地。” “亲王殿下觉得他年纪尚小,担心他在禁地那边惹出事来没人照顾他,就带着我们一起去了,可谁知道……” 赖管事调整了一下情绪,再次瞥了眼肇亲王,眨了眨眼睛。 “陛下,接下来的事情,奴才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就是怎么看的,就怎么和您回。” “嗯,”赵子佑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就好像儿子丢失不见也不是什么大事似得。 赖管事舔了舔嘴唇,鼓足勇气:“后来,我们追到了禁地那边,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禁地哪里竟然出现了一堵墙……” “什么墙?” 小白贵妃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到这话,立即上前追问。 “墙,嗯,”赖管事心虚的抽了抽嘴角,“就,就是一堵墙,就,就像是彩虹那样的一堵墙。” “一堵墙?”小白贵妃重复的念了几句。 赵子佑看着她,眼神有了些许的期许。 但是小白柜贵妃似乎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冲着他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赵子佑有些失望,皱起了眉头:“然后呢?那堵墙怎么了?” “然后?然后就,就是,我们当时都被那堵墙震慑住了,但是很快,这个彩虹墙就不见了,我们当时都沉浸在彩虹墙的震撼里,并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彩虹墙出现的时候,以后什么怪异的事情吗?”小白贵妃若有所思的低语。 “怪事?”赖管事抽了抽嘴角:“娘娘,亲王殿下不见了,算怪事吗?” “具体说说,他是怎么不见的!” “不知道啊,”赖管事瞬间切换到愁眉苦脸的神色中:“等我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亲王殿下就不见了……当时我们就开始找,天上地下的找,可就是找不到啊……” 老天爷啊,这胡诌八道的说法,说的他自己都不相信,不知道肇亲王为什么要让他说这些。 如果陛下和娘娘不相信这番鬼扯闲篇,他连找补都没法找补。 就在赖管事懊恼自己脑壳有病,竟然听肇亲王的建议,在陛下面前说这些胡编乱造的事情时,赵子佑突然开口了。“亲王不见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君空阑?” “没有!”赖管事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但是随即想到了肇亲王的说辞,立即又点头:“哦,也,也不能说没看到……” 赵子佑和小白贵妃都同时眼前一亮。 赖管事舔了舔嘴唇,镇下心神:“当时看到彩虹墙的时候,在,在墙的对面站着一个人,当时我们都没在意,以为那是倒影,后来想了想……那个人应该就是小公子,哦,是君空阑。” 第294章 灭口 第294章灭口 “君空阑?!” “你确定他在对面?” 小白贵妃和赵子佑几乎同时开口询问。 赖管事惊觉此事不妙,自己好像被肇亲王给坑了,被他有预谋的拉进了一个陷阱里。 因为陛下和贵妃娘娘对君空阑和那个彩虹墙的事情,显然格外上心。 但是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道:“回陛下,回娘娘的话,是君空阑,小人看的真真切切,对面那个人就是军侯府的君空阑。” “陛下,”小白贵妃急切的要说些什么,但是在看了眼肇亲王和赖管事之后,又收住了话音。 赵子佑会意,挥手:“你们下去吧,这件事谁都不许说,要是被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小心你们九族!” 肇亲王和赖管事忙不迭的答应,急匆匆的跪拜着退了出去。 出了门,赖管事还是心有余悸,难以置信道:“王爷,这件事是不是就这样了了?” 肇亲王看着他,一时没有回话。 “王爷?” “嗯?”肇亲王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 “这件事,就这样了了,咱们接着去哪啊?”赖管事试探着问道:“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小的就先回去了,猎场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不知道的找没找到亲王殿下。” “猎场?亲王殿下?!”肇亲王想到了什么,突然打了个寒颤,连忙道:“你等一下。”“王爷还有吩咐?” “吩咐不至于,就是这件事咱们还得仔细的磨合磨合,”肇亲王意味深长道:“如果日后有人问起来,咱们俩得对一个口风,说清楚这彩虹墙的事情,要不然,那就是欺君之罪啊!” 他叫来自家的马车,笑眯眯的招呼赖管事上车。 大冬天的,车里生了暖炉,再加上厚褥子保温,车厢里暖和的很。 马车走的很慢,肇亲王慢悠悠的拎起暖炉上的温酒,给赖管事斟了一杯:“喝杯酒,暖暖身子,这接下来的事情才最麻烦呢。” “接下来的事?”赖管事喝了一口酒,不明所以:“还请王爷明示,这接下来还,还有什么事?陛下不是已经让咱们回来,还让咱们守口如瓶吗?” “守口如瓶容易,但是,假的,就是假的啊!”肇亲王看着赖管事,似笑非笑:“你所说的彩虹墙是胡编乱造的,只要陛下的人到那边一问,这件事就会被戳穿的!” “陛下还要派人……是,是的,陛下一定会派人去的,”赖管事先是大惊,随即意识到不妙了:“陛下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一定会派人去的,那咱们怎么办?王爷,咱们怎么办?” “什么叫咱们怎么办?” “王爷?” “这件事是你亲口告诉陛下的,关我什么事?”肇亲王坏坏的笑道:“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是你一个人说的……” “可,可这件事是王爷你告诉我的啊,”赖管事急了:“王爷,你可不能过河拆桥,不管我的死活啊!” “……哈哈!”肇亲王不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笑。小声阴森森的,笼罩在赖管事心头,笑的他头皮发麻,整个人如坠冰窟。 “王,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是不管我了吗?那,那陛下要是再派人来问我的话,我,我的嘴可能就管不住了……” “你能等到陛下派人问你话吗?” “……” 肇亲王依旧在笑,但是笑声已经开始毛骨悚然:“难道你没觉得现在的心口处像是塞了点棉花,有点气不顺吗?” “这个,”赖管事倒吸一口气,骤然明白了什么:“你,你下毒了?酒,是那杯酒……” 怪不得肇亲王给他倒了一杯酒之后,只是看着他喝,自己是一点也没上口呢。 原来,是酒里下了毒药了。 该死的!赖管事也不顾上骂人了,连忙用手抠着嗓子眼,要将毒酒吐出来。 但是一番操作下来,反倒是气息更短了,整个喉咙口像是被人用绳子勒住了,让他逐渐窒息。 肇亲王懒得看他垂死挣扎,吩咐才车夫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人给扔到雪地里,让他慢慢等死之后,扬长而去。 —— “凤”字当头的旗帜迎风飞旋,红色的旌旗在冰天雪地里异常惹眼。 猎场营地的人们收到消息,纷纷走出大帐,好奇的看着远处官道上浩浩荡荡的车队。 “这是谁家的旌旗啊?怎么从没见过?” “凤?凤字?啧啧,这是哪家的?” “没听过啊,往年也没来过,好像是突然冒出来似得!”“突然冒出来的?不能吧?看这阵仗是挺大的,说明财力雄厚,家族庞大的,不可能是一夜之间冒出来家族!” “……” 天下的家族都是靠底蕴堆砌出来的。 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大家族是一夜成名,富可敌国的。 但是这些自诩为京城名贵的人们,竟然没有一个能揣摩透“凤”字旌旗到底是哪个家族的。 “小侯爷,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有人突然提高了声音。 众人立即转头看向军侯府的营帐。 君夙折就站在大帐门口,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狐裘大氅,头上戴着用款的裘帽。 听到询问,眼尾淡淡的瞥了过去:“白大公子,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能知道呢?”“小侯爷还真会说笑呢……” “白曲柳,谁敢和你们白家开玩笑?”不等白曲柳说完,君夙折面无表情的回怼了回去:“白家如今恩重政浓,圣眷优渥,岂是我们小小的军侯府可以比肩的!” “君家在军中一向有威望,小侯爷病了三年,君家军在朝廷的威慑力依旧不减当年,更不要说,如今的老侯爷又是再添新功,君家门楣更上一层楼……” “白大公子慎言!”君夙折再一次没好气的怼了回去:“你这样说,与说我君家功高震主,地位威胁陛下有何区别?” 他转过头,冷冷一笑。 “白大公子,你不会是想要让陛下对我们军侯府起疑心,再趁此机会铲除我们吧?” “怎么会……” “这可难说,谁不知道白家的小白贵妃如今是陛下的心头肉,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一旦她生下皇子,就会成为一国的皇后,如此一来,白家所知道的内幕消息,可比我们这些外臣多多了!” 君夙折淡冷的话语,起到了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将原本想揶揄他的白曲柳一时间怼了个哑口无言。 他悻悻又不甘的点点头,咬牙道:“小侯爷,我们白家可从没想过利用小白贵妃,从陛下那里得到什么消息。” “我也没说你们想,只是在说,你们白家得知君心的机会比我大的多,若是你们白家都不想,那我们军侯府又怎么会想?又如何能想呢?” 君夙折这言外之意就是说,你们白家也不用冷嘲热讽我们君家。 这里面的道道大家心知肚明。 你们若是想要维持体面,那咱们就维持体面,看破不说破,大家一起装聋作哑,装疯卖傻。 但你们若是想要嘚瑟,想要跳出来咬军侯府,那大家就都别自在,一起难受好了! “是啊,为人臣子,忠心为上,这君心有时候能揣测一下,有时候就不要揣了……”白曲柳阴阴阳阳的附和着,但是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对了,你们君家的小公子不是参加冬猎了吗?怎么,小侯爷不去看看?” “孩子参加狩猎那是大梁朝的传统,又什么可看的?再说了,还有学院的那些骑射教习在,还用操什么心?” “这可难说,冰天雪地的,猎场也会有凶险,况且,”白曲柳微微倾身,侧到了君夙折身边,压低了声音:“我还听说,这小公子并不在猎场!” “不在猎场?”君夙折瞬间蹙眉:“不在猎场在哪?”“禁地!” “……” 第295章 行动 第295章行动 “禁地?”君夙折遽然看向白曲柳,眼神变化多次,似乎有什么心思,也像是心中的秘密被戳破那样的慌乱。 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淡然,不屑一笑:“谁在禁地?我们家君空阑吗?胡说八道嘛!” “你又没见到小公子,怎么知道我是在胡说八道?” “禁地那是大梁朝的禁地,自从建朝以来,禁地就因为凶险难测,活人难出而划成了禁地!擅自闯入禁地,那是挑战陛下威慑……白大公子,你不会是想要军侯府再背上违抗皇命的罪名吧!?”君夙折咄咄逼人,眼底透着杀意。 “小侯爷,不要这么紧张嘛,我也就是一说而已,玩笑嘛……” “白曲柳,你随口的一说,却能要了我君家满门的命,所以我希望这样的玩笑,以后还是不要再笑了!” 君夙折压根就不给白曲柳面子,咄咄狠厉,尤其是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将他给刀了。 “还有,你们白家的那个小公子,嗯,他叫什么来着?白,白什么堂吧?” 他以一种不屑的语调冷呵呵的一笑。 “不好意思,白大公子,我对那些小辈没多大兴趣,所以总是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不过,我是认得他的,他好像并不在这里吧?” 这番调笑,就像是巴掌,狠狠抽在白曲柳的脸上。 他对君空阑知之甚深,甚至于对他的去向了如指掌,说明什么? 说明在他的心中,君空阑是一个很重要的敌人! 但是在君夙折的眼里,白承堂根本就不值一提,他甚至于都不屑知道他的名字,这可等于在无形中打了白家人的脸啊! 白曲柳脸色抖黑,但只能忍下怒火,咬牙:“小孩子顽皮,总是会四处玩,但他胆小,不敢乱走,也不会给白家惹什么祸端,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 “白大公子啊,这孩子有时候不惹事,不代表就没有祸事……” 君夙折意味深长的沉眸一笑,转身走回了大帐。 而白曲柳一直怨怼的盯着他的背影,许久,才折回自己的营帐。 “凤”字旌旗的车队进入了营地,人们自觉的让开一一条路。 一群穿着“凤”字衣衫的家丁飞身下马,左右看了一圈后,选了个地方,安营扎寨。 有八卦的人忍不住上去询问:“兄弟,哪来的?” 家丁没有理会他,而是只管低头做事。 那人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家丁倒是没回答,但是一个年纪稍长些的男子走过来:“有事?” “没事,就是好奇的打听一下,你们是哪家的?” “看不到吗?”男子面无表情的指向旌旗:“凤家的。” “我知道是凤家,我识字,”那人忍住火气:“我问的是,你们是从哪来的?以前怎么没听过凤家……” “以前没听过?现在不是见到了吗?”男子再一次指向旌旗:“凤家!” 男人:“……”我特么的就多余一问! 自大的家伙! 不可一世的给谁看呢!? 你爱谁谁! 老子还不稀罕打听了呢! 那人气咻咻的转身离开,其他人见凤家的人这么不好相处,也就自觉的避开了。 江湖上的宗门那么多,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自视清高不合群的。 反正大家也不靠他们吃饭,不理会也就不搭理了。 凤家的人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收拾好了大帐。 之前搭话的男子看了眼周围,好像是确定没人注意他们了,这才走到主轿车面前,躬身。 “夫人,我们到了。”“嗯,”车内软糯的一声轻应。 随着车帘的掀起,一个娇小纤弱的女子缓步而出。 她穿着明媚的浅黄色,头发挽成发髻,戴着大大的绢花,点缀着翡翠玉冠,优雅的在男人的搀扶下走下云梯。 “钱术,将咱们的礼物带上,送出去。” “夫人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钱术恭敬的应了声。 等将女人送入大帐,立即吩咐手下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来,自己亲自端着,一家一家的营帐送进去。 “在下钱术,奉我家凤夫人之命,前来给小侯爷请罪,”钱术恭敬的将礼物举过头顶,呈给君夙折。 “凤夫人?”君夙折捏起一块美玉,摩挲于指尖:“凤夫人可真是慷慨啊,这等极品美玉连皇家都难找出几块,风夫人竟然将它们当做礼物送给我们。” “我们凤夫人来的晚,难免会打扰各位,所以才特备了这些小东西,不值钱的很,不过是让小侯爷赏人玩而已。” “石大路,收了,凤夫人的好意,我们自然不能辜负了,”君夙折示意石大路收下玉石。 等钱术起身时,又很随意的说了句:“白家的礼物送了吗?” “回小侯爷,还没有……” “那就暂且别送了。” “为什么?”钱术诧异的抬头:“小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没什么特殊的意思,就是想说,白家在宫里有贵人,那皇家的珍馐奇宝自然是看惯了,你们送这些翠玉,怕是入不了白家的眼,还会落得一个讥笑的后果,所以本小侯爷才友情提醒……换个礼物吧!” 钱术的表情刹那的迟疑了下,但很快恢复原样,恭顺道:“多谢小侯爷的眷顾提醒,再下铭记,多谢,告辞!” 君夙折似笑非笑的目送他离开。 片刻后,唤了石大路:“这个姓钱的去了哪里?” “白家营帐!从咱们这走了之后,就去了白家的营帐,啧……”石大路却突然咋舌:“不过奇怪的是,白家并没人出来迎接。” 不管怎么说,人家凤家是去白家送礼的。 这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即便是君夙折这样的身份,也是派了人在门口迎接的,白曲柳身为白家的未来族长,没道理这么不懂规矩。 石大路挠挠头:“难道,他们就不怕凤家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竟然这样托大,不把凤家放在眼里!” “或许,他们知道凤家是什么存在,”君夙折若有所思的看着白家营帐的方向:“否则,白曲柳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他们怎么会知道凤家是哪来的,我们都是……”石大路嘿嘿笑着打趣,但随后就警觉的闭上了嘴巴,不笑了。 他规矩的拱手:“属下这就去看!” 从表面看,白家营帐那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钱术从白家大帐出来后,又去了其他的营帐,所送的礼物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大家都一样,都是翡翠玉。 石大路看了一路,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回去之后,实话实说的都告知了君夙折。 君夙折听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静静的坐了一会之后,敛眸:“将凤家的消息传出去。” “主子,您是担心这个凤夫人也是冲着……” “小心为上,”君夙折看着翠玉石,神色微凛:“在这个时刻,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家族出现了,而且还那么大张旗鼓,说她没有目的,谁都不会信!” 冬猎虽然有趣,但对于大家族来说,更多的是锻炼自己家族的弟子,更而在这场游戏里拓展人脉。 但是凤家不同。 他们家除了那个凤夫人之外,就是清一色的家丁装扮,并没有宗门弟子出现。 一个不缺金银珠宝的女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除非大家都是冲着这一个目的来的,否则他想不到还能有什么特殊的。所以,小心为上。 当夜,大家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凤家的人就开始行动了。 他们每个人都背负着行囊,肩上挂着弓弦,腰间的箭囊插满羽箭,最主要的是,他们所穿的衣服全都变成了深绿色。 “这颜色,绿的人发慌啊,”石大路调侃:“在冰天雪地里,这个颜色是不是太惹眼了些?这还不是给人当活靶子吗?” 参加狩猎的家族,多数穿的都是黑色或者是白色的衣服,这是各大家族养成的默契。 因为这样可以让自己族人免受有心人的“误杀”。 但是这绿色嘛! 在一众黑衣服和白衣服之间,那就是活靶子的存在了!“这绿色……”君夙折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人,突然冒出了一句话:“这么多人……他们怎么进入禁地?” 禁地也是有门禁的。 除非符合进入禁地的特殊身份,要么就是有进入禁地的通行令。 否则,任何人进入禁地,看到的都只是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而不是参天大树的原始森林。 第296章 跟上他,跑 第296章跟上他,跑 “禁地?”石大路突然倒吸一口气:“这么多人都要去禁地吗?那……” “昨天让你传的消息,可是送出去了?” “送了,昨天就送了……” “送了就行了,”君夙折看向白家大帐的方向:“白家那边呢?” “一切都如主子您所料想的一样,白曲柳的人已经和泗溪城那边的白家联系上了,听说这一次是白夫人亲自出面,主子,”石大路的眼神多了些担忧:“您确定,这次真的不出面吗?” 君夙折没有回答,只是瞬瞬的看着禁地的方向。 不是他不出面,而是这件事情上,顾飒出面比他有效果。 —— 苍绿树柏之中,唐耀祖再也撑不住了,气喘吁吁的坐到一个老树盘根上。 “这鬼地方,怎么这么难走?” 说着,他抓过腰间的水囊,拧开,想要喝口水。 但是水囊举起了一半,还没来得及喝,就感觉眼角的余光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稳住,一动不动,尽可能的用眼尾缓缓的看向身侧。 这一看不要紧,刹那间浑身像是坠进了冰窟窿,惊恐而又无助的看着那个方向。 该死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竟然遇到了刚才那条蛇!雪羽蟾蛇就盘踞在树梢上,似乎正在休息的时候被他打扰了,此时,那双猩红的蛇眼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但是没有要攻击的迹象。 唐耀祖不敢动。 他生怕自己一个轻微的小动作就刺激到雪羽蟾蛇,再把自己给吞了。 随着僵持,他的手臂越来越酸,越来越支撑不住。 正在纠结要怎么自救的时候,陡然听到有说话声传来。 “小公子,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带出来的干粮本来就不多,昨天为了躲那条大蛇又跑掉了不少,再走下去,兄弟们怕是吃都吃不上了。” “回去?怎么回去?你知道回去的路吗?” “……” “你以为本公子是不想回去吗?我特么的是回不去!”“……” 说话声惊动了雪羽蟾蛇,它猛地翘起头看向树林深处,动作幅度虽然很大,但是没弄出什么声音,所以那些说话的人也没在意到,还是一边说一边往这边走。 “你们说,咱们就是前后脚的从山洞里处理,怎么那么快就不见了君空阑那小崽子的影子?” “谁说不是呢,从洞口出来的时候,我还看到君空阑和亲王的影子呢,可就那么一转眼的功夫而已,人就不见了。” “不过,你们没发现一点不对吗?” “什么不对?” “亲王殿下当时换了衣服了。” “换衣服?” “嗯,亲王殿下和我们一起下来的时候,穿的是青灰色的绸袍,后来就换了一件亚麻布的夹袄,而且看他的样子,像是受伤了,手臂上还有白色的布包着……” “诶,你这么一说的话,我也觉得有点不对了,亲王殿下好像真的换了衣服。” “……你们嚷嚷什么?”为首的少年很不耐烦的站定,不悦的转头看着其他人:“就是一件衣服而已,他赵长纬不穿又怎么样?值得你们这样争吵?” 不远处,唐耀祖认出了少年:“白……白什么来着?好像是白家的那个小公子!他竟然也进了禁地!看来,禁地大开的时候,进了不少人呢!” 但是眼下,这些都不重要。 他瞥向树梢的雪羽蟾蛇。 要是处理不当的话,那大家就只有进,没有出了。 雪羽蟾蛇被白承堂等人的嘈杂声吸引,庞大的身躯顺着树梢滑行过去。 蛇皮摩擦着枝叶,发出怪异的“沙沙”声,也终于引起了那一行人的注意。 “你们听到了吗?好像有什么声音?” “不会是……又是那条大蛇吧?” “啊呸,你别乌鸦嘴了!” “……” 话是这么说,但是白承堂等人还是警觉起来。 后面几个学院的弟子更是兵器出鞘,横在身边,戒备着周围,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不久前,白承堂也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说是要带他们闯禁地。 他们都不想来,但是架不住白承堂又是哄骗又是激将,就随着他一起来了。 没想到,等他们从那个坑动下来之后,就像是进入了迷宫,也不知道怎么的晃晃悠悠的才走出甬道,进入这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很快,他们就在树林里发现了君空阑和赵长纬的影子。 当时他们是想上去打招呼的,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学院的,而且又进入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互相扶持才有可能走下去。 可白承堂那个玩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说暗中跟着他们。 这一跟不要紧,不但是把君空阑和赵长纬给跟没了,还跟出了一条恐怖的大蛇。 就在几个人戒备的时候,最前面的白承堂突然一声大叫:“蛇!” 众人立即看向前方,但是什么都没看到。 而他们一晃神的功夫,雪羽蟾蛇已经到了他们头顶正上方,张开血腥大口就咬向几个人。 血腥味弥漫,大家这才惊觉不对,想咬躲闪已经来不及。 中间的几个人被雪羽蟾蛇咬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雪羽蟾蛇攻击白承堂等人的时候,唐耀祖抓住时机转身就跑。 他一跑,也引起了白承堂的注意。 此时此地,唐耀祖就是他的指路明灯。 “跟上他,跑!” 白承堂一声大吼,跳起来就追向唐耀祖。 唐耀祖问候他祖宗的心思都有了:“……滚离开,别特么的跟着我!滚,滚啊!” 但是此时此刻,大家只剩下逃命这一个本能。 有人的地方,那就意味着有活路。 所以,任由唐耀祖骂的很脏,但是后面还是跟了不少人。雪羽蟾蛇咬中了几个人之后,并没有追赶,而是从树梢上下来,盘在尸体旁边,慢悠悠的把猎物都吃了。 等吃完了,这才托着圆滚滚的肚子,又爬回了树梢。 唐耀祖一路狂奔,但是白承堂逃命的速度比他都快,很快就跑到了他前面。 “诶,那条蛇呢?” 后面有人喊了一嗓子,大家这才意识到雪羽蟾蛇没有跟上来。 “歇歇,歇歇吧,白承堂,歇歇……” 仓皇逃命之下,白承堂也整个人虚脱了,狼狈的摔坐在一团璞叶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可两口气没喘完,感觉屁股底下一动,自己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给顶上来了。 他大吃一惊,刚要动,唐耀祖却大喊一声:“别动。”其他人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对了,都是异口同声的嚷嚷着让他不要动。 可大家越是这样叫嚷,白承堂的心里越没底气,死都要低头看一眼。 入眼之处,只看到一个灰褐色的木头桌面一样的东西。 这个东西很硬,有木头年轮那样的纹路,但是摸上去,边缘很锋利。 就在他的手继续往下摸的时候,桌面突然转动了一下,他的手随即戳到了一个圆滚滚的眼珠子上。 似乎是被白承堂戳中了眼球,桌面突然咆哮的发出一声怒吼,身子一抖,将他给摔了出去。 白承堂什么都没看到,就被摔了个狗吃那啥。 没等他睁开眼睛,遽然感觉脚脖子一紧,竟然被几双手抓住,随即往后一拽。“噗嗤” 桌面直冲冲的在插进了他面前的地面上。 那锋利的边缘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擦过去的。 白承堂瞬间一阵后怕:……这要不是有人抓住他的脚踝拽了那么一下,只怕他现在的脑袋已经被切了下来,人首分离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白承堂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但是没看清楚,脚踝上有被人抓住,随即就又是往后那么一拉扯。 “噗嗤!” 桌面再次砍进了泥土里。 “我的妈……” 白承堂此时后知后觉,总算是反应过来,知道“大桌面”就是要砍他的脑袋。好在,唐耀祖眼疾手快,飞快的抓住了他的腰带:“起来。” 手臂一甩,将他整个人给甩飞出去。 白承堂落地后,狼狈的后退了几步,在大家的搀扶下才站稳脚跟。 也在此时,他才看清楚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297章 事情始末 第297章事情始末 这是一个脑袋上顶着大圆盘,眼睛像灯笼,浑身的皮,皱皱巴巴的犀角兽。 这种犀角兽主打的就是一个皮糙肉厚,刀枪不入。 “犀角兽,这是犀角兽……”有人认出了犀角兽,直觉不妙。 “这是犀角兽吗?这是犀角兽的祖宗吧?你们看他头上的那个圆盘,那都多少个圈儿?” “……” 圆盘就是攻击白承堂的那个武器。 犀角兽和树一样,年纪是讲年轮的。 每长一岁,圆盘上的年轮就会多一圈。从这只犀角兽头顶上的圆轮可以判断,这个家伙最少得活了百八十年了。 这样的年纪,放在人类的世界那都是炸裂的,更何况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原始森林。 能活到这么一把年纪,还精神抖擞,那么有战斗力的家伙,肯定十分难缠。 这一点,从他刚才对白承堂的攻击就可以看得出来。 此时的犀角兽,连续几次攻击,都没有杀掉那个戳自己眼睛的人类以后,彻底暴躁起来。 它吼叫着,前蹄提在地上来回的踢地。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心中一紧,都警觉的往后退。 “快走,咱们惹火它了。” 也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其他人立即掉头就跑。但是跑着跑着,又有人喊了一嗓子:“那条蛇……” 大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了蛇,但是骨子里对雪羽蟾蛇的恐惧,让所有人都来不及细看周围的情况,直接一个掉头,跟着那个人就往前跑。 唐耀祖此时也慌了。 他也是顾头不顾腚的跟着他们跑了一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趁人不注意,迅速躲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他急匆匆的打开地图,粗略的寻找了一下方位,确定了自己的位置,拔腿就走。 但是刚走出树后,迎面就撞上一个人。 是白承堂。 他一直在盯着唐耀祖。 能进入这个地方的都不是普通人。尤其是这个家伙还穿着唐门的衣服,说不定是知道点什么的,所以即便在逃跑的时候,也是盯死了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 唐耀祖跑着跑着人就转了弯了。 而且还是一个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那一种。 这就让他愈发笃定,唐耀祖肯定知道什么。 所以他暗戳戳的让大家收敛脚步,等在原地,就看唐耀祖要搞什么鬼。 此时的唐耀祖还没有完全的收好地图。 一愣神的功夫,地图就被白承堂抢走了:“这是什么?” 唐耀祖脸色大变:“你还我!” 他出手去抢夺,但是白承堂的速度更快,抓着地图就跳到了后面,还让其他人拦下唐耀祖。“这是地图?禁地的地图吧?看这样子应该是有些年月了,果然,你们唐门这一次就是有备而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唐门?”唐耀祖能被选来参加这次任务,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迅速看了其他人一眼,心中笃定的很:“你们不是那些孩子!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之前和君空阑那些人遭遇的时候,虽然很慌乱,但即便只是匆匆的一眼,也让他记住了那些人的样子。 他可以很肯定,当时的混乱之中,绝对没有眼前的这几个小家伙。 也就是说,这几个人是后来的。 白承堂看着地图,思量了一会之后,下定决心:“我是白家的人!” “白家?”唐耀祖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泗溪城的白家?”“不是!我是京城的白家……” “小白贵妃?” “对,她是我姐姐,我亲姐姐,一个母亲所生的同胞亲姐姐!” “……原来是她的人!”唐耀祖这一次并没有多少意外。 虽然他不是团队的核心人员,但是既然来到这个地方,或多或少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蜀山离这里非常的远。 即便是有眼线安插在京城,也不可能统揽全局,知道所有的秘密。 而这个时候,就需要盟友来完成他们唐门完不成的事情。 唐耀祖身份不高,并不知道唐门的盟友是谁,他只知道在帝都这边,有白家的人做内应。 “你才多大?十三还是十五?”唐耀祖上下打量一下白承堂:“白家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些,竟然派你来做内应,这是太不把我们唐门的性命当回事了!” “内应?什么内应?”其他人都感觉事情不妙了。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来这里不过就是一场游戏,谁也没想太多。 可是听这意思,好像并不是单纯的游戏那么简单。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白承堂的计划。 而他们这些人,就是这场游戏里的傻子,傻不愣登的在里面充当着棋子的角色。 “白承堂,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白公子,你是故意把我们带来送死的吗?” “什么内应?你们白家要做什么?”“……” 尤其是刚才还死了那么多的小伙伴,大家瞬间有种被出卖的愤慨,立即围上白承堂,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质问。 但是白承堂和他们的表情一样,都是一脸的茫然。 “我不是内应,你们别听他胡说,我也不知道这里会这么危险,我要是知道这么危险的话,我肯定就不来了呀,更不可能带着你们过来送死。” 大家看他说的情真意切,想着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他也是九死一生,也就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不过,唐耀祖也紧跟着皱起眉头:“你不是内应?” 白承堂摇头:“不是,我真不是,我……” 稍稍微的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是偷偷跑来的。” “跑来的?还偷偷的?你不是白家人吗?” “我,我是白家的人呀!但是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内应,你说的那个应该是是我堂哥白曲柳……” 那天晚上,他本来已经回到了山洞休息。 但是想着白天遇到了君空阑,以及他们偷偷溜达到禁地那边的事情,就决定回去将这件事告诉堂哥白曲柳。 白承堂的本意,是想和堂哥商量一下,看看用什么法子可以整治一下君空阑。 毕竟在狩猎这场游戏中,大家是要遵守游戏规则的。 禁地就是禁地,君空阑敢往那边去就是犯规。 可没想到,当他回到大本营的时候,竟然在白曲柳的营帐外边看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姐姐小白贵妃身边的贴身婢女,叫岳红。 岳红当时穿着大氅,戴着帽兜,蒙着脸,遮住了容貌,但是她在营帐门口说的话,让白承堂认出了她。 她说:“我奉夫人之命,应大公子之邀,前来赴约。” 当时的白承堂还以为是白曲柳要夜会哪个女子,本来还想吃第一手的瓜,可是女人的声音随即让他意识到,这个女子是姐姐的心腹婢女岳红。 这个发现可比白曲柳幽会邻家小寡妇来的刺激。 所以,白承堂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绕到营帐后边,刨了个地缝,偷听两人说话。 白曲柳岳红的声音都不大,嘀嘀咕咕的,声音断断续续,白承堂只是听了一个大概。意思好像是说,白家在禁地发现了什么东西,而蜀山唐门也对这个东西感兴趣,所以会派专人过来处理这件事情。 但是具体是什么东西,双方又要如何处理,白承堂是一概不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岳红说,姐姐小白贵妃得到确切的消息,说是军侯府也会插手这件事。 而且,他们得到了确切消息,说是君空阑已经提前进入了禁地。 白承堂本来是只想吃瓜的,但是听说君空阑竟然也插手了这件事,想到白曲柳白天对自己的警告,警告他不要动君空阑,白承堂的心里就生出了一股子胜负欲。 君空阑那小子有什么了不起? 不就是仗着军侯府在后面撑腰吗? 如果他能在禁地那边把这小子给解决了,再顺便解决了白家和唐门都感兴趣的那件事情,那不就证明他白承堂才是白家的未来吗? 到那个时候,看谁还敢瞧不起他。 尤其是白曲柳!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用那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第298章 不要想太多了 第298章不要想太多了 白承堂是越想越兴奋,所以在回来之后,就召集了学院的其他弟子和自己的一些手下,浩浩荡荡的进了禁地。 君空阑等人白天的时候留下了痕迹,顺着他们的痕迹,一群人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洞口。 当时还想着这件事情太过于顺利,等明天早上就可以给堂哥一个惊喜。 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等他们下到了山洞底下,等待他们的是惊吓。 到如今,惊吓都变得麻木了。 他们所有人只想活命。 “姓唐的,你不是唐门的人吗?手里又有地图,可以把我们活着带出去的吧?!”白承堂拿着地图,满脸的期待。 孰知,唐耀祖当头给他浇了一瓢冷水。 “别做梦了,我这个地图你看不懂吗?它是往里的,越走越深,你想出去那得往外走,不巧的是,我的地图上没有……” “不可能!”白承堂压根就不相信:“你们既然来到这里,手里怎么会只有进来,没有出去的地图?难道你们想死在这里吗?” 唐耀祖冷笑:“那你猜,为什么我们需要内应做向导?” “……” “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出去的路,”唐耀祖一字一顿:“而且,我不止没有出去的路,进去的路也不完整,你所看到的地图只是一半,地图的一半,另一半在我们堂主手里。” “一半?”白承堂傻眼了。 他连忙展开地图仔细查看。但是看不懂地图,急急忙忙的又招呼其他人来看。 其他人看了一眼,都是一脑门问号的那种表情。 不用问,也是看不懂的。 唐耀祖道:“我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约定的地点,才能见到我们堂主,才能到下一个地方见到白家的人,我没在约定的时间内赶到,那就真的要困死在这里了。” “啊?这,这个……”白承堂彻底懵圈了。 他猜不透唐耀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将地图还给了他:“地图给你,你带我们走。” 唐耀祖看了看他们。 这要是危险到来的时候,完全可以用这几个人做诱饵,到时候还可以掩护自己逃走。让他们一起上路,想来也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他沉了气息:“和我一起走,可以,但是这路上要听我的,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尤其是遇到危险的时候,都要听我指挥,不要乱了阵脚。”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其实是想用这几个人做垫脚石,保证自己可以顺利逃命。 但是白承堂他们听不出来,此时又没有退路可走,只能答应着跟在他身后。 唐耀祖也见识到了雪羽蟾蛇的厉害,不敢再磨叽,带着白承堂等人,按照地图上的标记紧走慢走,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太阳初升的时候,赶到了约定地点。 约定地点是一处小溪旁,那边坐着不少唐门的人。 大家的样子看起来都有些颓废,每个人的身上多多少少的都带了伤,想必这一路走来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古三,堂主呢?”唐耀祖没有看到费宿的身影,叫了一个唐门弟子询问。 “不知道,你能看到的都在这里了,看不到的,那就是还没到。”古三回答的有气无力。 “现在还没到?”唐耀祖抬头看了看天空:“这距离约定的时间,可就几个时辰了。” “你不也说了吗?还有几个时辰,说不定堂主他们在路上耽搁了呢,”古三看了看白承堂等人,努了努嘴:“这几个人是哪来的?” “路上捡的,白家的人。” “白家?”古三的眼神也是明显一亮。 唐耀祖猜到了他的意思,立即泼了一盆冷水:“不用太激动,他不是你想的那个白家人,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白家人,还不如咱们呢。” “那,内应呢?”“没有内应,他和内应就不是一伙的,算了,不和你解释了,有什么话等堂主来了再说吧。”唐耀祖现在也没心思多说什么废话。 连续奔波了那么多天,他整个人都绷紧了,此时有机会可以松懈下来,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倒头就睡。 白承堂等人自己找地方休息。 因为与唐门的人不熟,大家也不敢乱说话。 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唐门的人找到了这里。 但是直到快中午了,费宿才狼狈的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他的情况比别人惨多了,后背上有一大道血口,左手臂脱臼,耷拉在身侧,摇摇晃晃的摔到地上。 “快,拿金川解毒散给我,快点!” 金川解毒散是唐门独家秘制的解毒良药,除非是遇血封喉的那种极致毒药,否则可以解天下百毒。 “他就是你们堂主?”白承堂偷偷摸摸的在唐耀祖身边坐下。 “是啊!” “他怎么伤成那样?还中了毒?” “这还用问吗?就是禁地,什么东西没有?能活着捡回一条命,就算是运气了……” “要不,你去问问?” “……” 唐耀祖瞬间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什么?问什么?” 白承堂:“当然是问他为什么会烧成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嘛?” “白痴!” 这还用问吗?用脑壳都能知道的事情,还用得着用嘴问? 费宿服下丹药后,调息了一个多时辰,脸色总算恢复了一点血色。 他撕下一块破布咬住,右手托住左手的手肘,用力往上那么一送,“咔嚓”,脱臼的手臂归了位。 他疼的浑身一颤,但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喝一口水,他缓了缓:“包布,时间到了吧?咱们这次来了多少?折损了多少?” 包布早就清算好了人数:“堂主,还好,咱们折损了两成,现在这里的有三十七人,但是有二十三个人是受伤的,不过伤的都不重,还有战斗力。” “那就好,蛇蛋呢?”费宿想到了最关键的东西:“那个蛇蛋保护好了没有?” “放心,按您的吩咐,人在蛋在。”包布解下腰间的褡裢,从里面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蛇蛋。 费宿欣慰的点点头,将蛇蛋接过来,挂在了自己腰上。 “包布,让大家休整一下,吃点东西,一个时辰之后,咱们还得继续往前走。” “堂主,还得走多远?”包布看了眼受伤的人,压低声音:“别的都好说,就是受伤了这些人,他们行动受限,不好走啊。” “放心吧,咱们要走的地方,应该是已经清理过的,不会有特别大的危险,只是,”费宿此时才看到白承堂等人,不由皱了一下眉头:“这几个人是从哪来的?” “白家……” “白家?”果不其然,费宿的表情微妙了。 包布低语:“不是咱们说的那个白家,但也是白家的……” 白承堂等人手脚都挺好的,还能帮忙抬伤员,打打下手探探路什么的,所以费宿就没有多说什么,招呼他们一起上路。 走了没多久,一名学院的弟子就偷偷摸摸的扯了扯白承堂的衣服。 “看到了吗?” “什么?” “周围的这些树,树杈子上有被刀斧砍过的痕迹。” “……还真是。” 白承堂此时才发现,那些参天古树的树叉上,都留下一个或者是多个树杈被砍的断痕。 “这不是禁地吗?怎么禁地还有人出来砍树枝?” 白承堂“嘘”了下,示意他别说话了:“禁地和禁地也是不尽然相同的,我之前听堂哥说过,说是禁地清理这种话,如今想来,这些修剪的树枝应该就是禁地清理了。”但是至于为什么清理禁地,又是如何清理的,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凡是修理过树枝的地方,一片祥和。 就连地上的落叶也是板板正正,完完整整的,从未被人踩踏过。 这就意味着禁地的那些兽类,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撒野。 白承堂想到了费宿的表情,他对接下来的路好像没有什么戒备,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那般的自然。 难道说,他知道这一段路是安全的? 白承堂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人“啊呀”一声差点摔倒。 他眼疾手快的把他搀住了,但同时也看到了他脚底下的藤蔓。 抓着藤蔓,一拽,落叶下面立即露出一层绿色的砂石一样的东西。其他人也发现了不对劲:“这底下不应该是土吗?怎么是这么个玩意?” 第299章 禁地之禁 第299章禁地之禁 “行了,别多管闲事,走咱们的。”白承堂不动声色的将藤蔓又铺了回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继续前行。 而在他们走后,三个身影慢悠悠的出现了。 “这大梁朝的老皇帝挺会玩呀,竟然搞出了这么一个东西。”顾飒用脚挑开地上的藤蔓,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绿色砂石。 “怪不得呢,”鬼手七半跪在地上,抓起一把绿砂石,用手指捻了捻,捏碎,闻了闻“怪不得这一路走来,那些异兽走到这一片树林边缘的时候,都会自觉的转弯,原来机关在这里。” “这是什么东西?”秋水漆一头雾水,学着鬼手七的样子,也闻了闻。但是下一秒。 “yue……” 秋水漆被一股恶臭冲的天灵盖都要短路了。 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闻过这么臭的东西。 这种味道……简直就是入骨随形,直入灵魂呢。 他扶着一棵树,大口大口的吐了好久,直到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才狼狈的站起身,脸色惨白的很。 “我说,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啊?” 顾飒完全是那种看热闹的神色:“自然是能够震慑住那些异兽的东西,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进入这片林子以后,就没有异兽攻击我们了,诶,鬼手七,你干嘛呢?” 她捂着鼻子,嫌弃的往后退了好几步。鬼手七像是没有嗅觉一般,抓起一把把的绿色砂石,塞进了口袋里。 “这些东西是宝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搞一点揣在身上,关键时刻可能能保命呢。” “这话倒是不错,有便宜不赚王八蛋的。”顾飒也想到了这一点,也配合着挖了一些绿色砂石。 秋水漆本来是对这个东西很排斥的,毕竟这玩意揣在身上,和揣一堆粑粑没什么区别。 但是顾飒和鬼手七都觉得这玩意有用,还那么疯批的往身上扒拉,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装了小小的一个褡裢。 好在绿色砂石进入褡裢以后,并没有什么味道,他这才放松了下来。 鬼手七在那边哼哧的装满了口袋和搭链,一抬头,发现顾飒还是轻飘飘的站在那里,一点也不像是装了东西的模样。 “咦?你刚才不也是挖了很多吗?东西呢?怎么没看到你装在哪里?” “口袋里呀,”顾飒拍了拍纤腰,一本正经:“我这里有个百宝袋,可以装下很多很多的东西,别说是装一点沙石子了,就是把一座山装在里面,你也看不出来。” “呵,这一路走来,你倒是添了个能吹牛的毛病。” 鬼手七对那番话并不相信,但也没有追究深问。 毕竟,谁还没个秘密呢! 三个人收拾好了,继续跟在后面。 费宿一行人有几十个,就是单纯的留脚印,路上也能留下一个大深坑。 所以顾飒等人也就没有跟的太紧,由鬼手七打头阵,沿途留下记号,顾飒和秋水漆慢慢的跟在后面。 路上,秋水漆一直在那眼神瞟顾飒。 “行了,有什么话就问,那眼睛飘来飘去的你不嫌累得慌?!”顾飒一针见血,直接问。 “小夫人,刚才有外人我没好意思问,现如今就咱们俩了,所以我想问一下,要是因此冒昧了,你可以不回答,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问就问,磨磨唧唧的,”顾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秋水漆摇摇头:“不是,但是也差不多,因为这一路走来,我发现你,怎么说呢,很多事情,你好像并不惊讶,似乎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嗯,就,就是水到渠成那样。” 在此之前,他还一直以为,顾飒和他一样,都是误打误撞进了这里。 但是连续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就不这样感觉了。 “小夫人,师弟是不是和你一样……也不是误打误撞进来的?而是早有预谋?” “早有预谋?”顾飒想了想,点点头,又摇头:“早有预谋这个词用的不是很恰当,应该是见机行事。” “……见机行事?”秋水漆一愣神,想到了蛇蛋:“难道是因为那个蛇蛋?” “是,也不是,怎么和你说呢?蛇蛋只是一个导火索,但不是根本的起因,这件事情最根本的起因,是因为禁地里的东西……” 顾飒踢了踢脚垫的藤蔓,足见挑起一些绿色砂石。 “你不是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这是龙膏!” “龙膏?”秋水漆是孔老夫子的得意门生之一,可他听都没听过龙膏这个东西:“是一种药吗?” “你也可以把它当做一种药,因为这世间万物皆可入药,比如说有些虫子的尸体,小动物的血,花朵的蕊,树叶的汁液……这些东西都可以入药。” 顾飒越是这样说,秋水漆就觉得龙膏没那么简单。 “那这个龙膏……不会是龙的,身上的油膏吧?” 先不说龙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就算真的存在,有谁见过,又有谁能抓住? 更不要说,还要从它身上刮下油膏来。 “你想多了!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叫做神龙见首不见尾,龙这样的东西,传说中的神兽,有缘人才能见一面,见到了还不一定能活着离开,所以说,谁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存在,但是呢?有人找到了它的粑粑……”“……粑粑?!”秋水漆开始结巴了。 这个所谓的龙膏的粑粑,是他想象中的那个……粑粑吗? 顾飒完全以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点点头:“有人发现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是绿色的,恶臭,风干了之后,可以震慑万兽,人们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所以就把它叫做龙膏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恶臭”两个字的时候,秋水漆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怪异的,奇臭无比的臭味。 这种臭味萦绕在他的鼻尖,直冲脑门,怎么都赶不走。 他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像是安慰自己似得直摇头:“不对,不对,这是胡说的,这世上没有龙,有哪里能有龙拉的……嗯嗯,不一定是假的,要不然我恩师不可能不知道。” 孔老夫子博览群书,如果真的有龙这个神兽,怎么可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不告诉他们呢? “秋教习啊,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顾飒以那种惋惜的语调悠悠的叹了一个长气:“孔老夫子是学识渊博不错,但是他地位是受限,有些东西是接触不到的,而这些东西,能接触到的人,只有陛下……就连我们家小侯爷也不配知道!” 秋水漆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上位者极致。 他们的手中肯定掌握着一些神秘莫测的秘密。 这些秘密只能由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 因为一旦这些秘密泄露,将会引起人族恐慌。 “小夫人,那,如今这个地方,是不是就属于那种不能说的秘密?” “聪明!”顾飒打了个响指:“如果不是亲自到了这里,你会知道这里有一个禁地中的禁地吗?更不会知道这个境地之中,有人用龙膏做了一个结界,挡下了那些异兽的侵袭……那你说,藏在这里的秘密会是什么样的?” “惊世……骇俗!” !。 “对噻!”顾飒倾身了几分,笑道:“而且,我还可以再透露你一点小秘密,这个禁地之禁,并不是当今陛下搞出来的,也不是先皇帝,而是大梁朝的开国皇帝……是他在这里圈出了一个禁地之禁,也就是咱们现在所踩的地方!” 禁地之禁。 这是一个只有得到传位的帝王才能知晓的秘密,已经存在了几百年。 而它之所以可以隐藏几百年,却被不被世人知道。 是因为历代的帝王只有在正式登基之后,才能够秘密进入这里。 但是进入这里之后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第300章 送你一程 第300章送你一程 寂静的丛林中,唐门等人井然有序的走着。 没有了威胁,大家的神经已经松懈下来。 蓦地。 “堂主,你快来看,”前面开路的唐耀祖冷不丁的一嗓子。 众人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又怎么了?” “不要乱,站在这里不要动,”费宿稳住大家的情绪,快步走到前面。 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拽住唐耀祖的衣袖,压低声音:“你嚷嚷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静悄悄的说?!” 唐耀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指向前面。费宿疑惑的看了看他,拨开面前的枝叶,瞬间惊在那里。 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块死地。 这里所有的树木都呈现出黑褐色的模样,不管是参天古树,还是缠绕的藤蔓,亦或是地上的落叶,都笼罩着一层诡异的黑色。 “堂主,是这里吗?”包布走过来,小声的询问。 费宿从袖子里抽出一卷绉布,打开,看着上面乱七八糟的图案。 只是越看,他的眉头越是拧成一个疙瘩。 “就是这里!” “还真的是这里?”唐耀祖非但没有前进,反而是后退了一步:“堂主,你不感觉这里很诡异吗?不会是……咱们要来的地方,就是这么个鬼样子吧?” 这个地方鬼气森森的,一点也不像有生机的样子。 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诡异。 “我也是第一次来,怎么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不寻常?!”费宿想了一会,下定决心:“唐耀祖,你带几个人进去探探路。” “我?”唐耀祖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一步。 开什么玩笑啊? 去这个鬼地方探路,说不定就有去无回了。 “堂主,我……” 唐耀祖想要拒绝,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费宿瞪了一眼:“这是命令。” “是!” 唐耀祖没法子拒绝,只能在心里暗骂自己就不该拍马屁,还异想天开的走在前面来探路。 现在好了,被叉上了断头台,不死怕是也得丢半条命了。他叫了几个人,几个人分扇形,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黑色的树叶踩在脚下,并没有想象中那种很脆的碎裂声,而是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几个人走了很久,周围也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堂主,我们还要继续走吗?” “看到最中间的那棵古树了吗?最大的那一棵,你们去的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 费宿所说的那棵古树,直径得有两三米,放眼望去,就像这一座黑塔耸立在这个诡异的地方。 唐耀祖绕着古树看了一圈,发现了什么,连忙用剑挑起树身上的藤蔓。 “堂主,这里有字……”“什么字?” “看不清楚,也看不懂,很古怪的字。” “……” 费宿犹豫了一下,确定周围好像真的没什么危险,这才走了过去。 “你们几个人散开了,小心着周围,加强戒备,在白家没有来之前,不能掉以轻心。” 说着,特意叫了白承堂等人。 “走吧,一起过去看看。” 白承堂初生牛犊不怕虎,早就想过去看个热闹了。 听到这话也不客气,飞快的跑到唐耀祖身边,顺手就扯断了一块藤蔓。 “诶,别……”唐耀祖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白承堂手里抓着一节藤蔓,听到他的话,错愕的抬头:“什么?” 唐耀祖紧张的看着周围,确定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暗戳戳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算了,本来是有什么的,你都拽下来了,也就没什么了。” “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白承堂瞄了一眼手里的东西,不屑的扔到地上:“不就是几团草吗,薅下来几根有什么大不了的!” 黑藤蔓上那些黑色的东西黏糊糊的,粘在了他的手上。 他拍了拍手,想把东西给拍掉。 但是拍了几下之后,那些黑色的东西非但没有拍下来,好像范围更大一些。 “这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黏糊?” 说着,又在身上蹭了蹭。蹭了几下,再看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回事?我的手怎么会这样了?” 原本只是粘在手指上的黑色,此事已经蔓延到了整个手心。 “唐大哥,你看,我的手……” 白承堂不敢再放肆了,识趣的喊着唐耀祖,把手往他的面前送。。 可唐耀祖是个猴精啊。 看到情况不妙,立即往后退了好几步,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站住,站住,你给我站在那里别动,不许动,不许碰我,不许再往前了……” 他这种见了鬼的腔调,终于惹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一个学院弟子自诩是白承堂关系深厚,立即走过来,用手搓着他的手指。“你这是弄到了什么东西?” 这一搓不要紧,不但白承堂手里的黑色没有搓下来,他手中竟然也染上了黑色。 “我的手……”他开始慌了,急忙转身扑向费宿:“费堂主,你看我……” “噗嗤!” 费宿的长剑毫不留情的刺穿了他的咽喉。 鲜血喷溅,喷了费宿一身。 他像是没有知觉似的,缓缓的收回了的长剑,目光也随之转向了白承堂。 那眼神,那动作,那意思不言而喻。 “你,你要干什么?”白承堂惊恐的往后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滴血的剑尖:“你,你不能杀我。” “那些东西一旦沾惹到人的身上,就会像跗骨之蛆一样,慢慢的长遍你的身体,然后把你化成一堆血水……与其那样痛苦的死去,还不如我现在成全你,送你一程,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不需要,我不需要,本公子不需要你的好心。”白承堂急急忙忙的后退,一个没站稳,摔到了地上。 费宿却已经起了杀心。 这东西太危险了。 如果姓白的这小子起了坏心眼,把这东西再传到别上,那传到谁,谁就是个死。 与其到那个时候,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他。 白承堂从没遇到过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的脑子像是被大石头压住了,怎么都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剑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费宿提起剑的时候,一声轻喝骤然传来。 “住手!”大家这才发现,一群穿着绿色衣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们身边。 白承堂此时却像是见救命稻草,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爬向那些绿衣人。 “救我,救命,岳红姑姑救我,救我啊……” 岳红也看到了他手上的黑色,立即警觉的往后退:“小公子,别动!” 白承堂跪在地上,瞬间一动也不敢动:“岳红姑姑,我不想化成血水,你救救我,我要是死了,我姐姐会伤心的……” “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但是那个东西有传染性,你不要碰我们任何人,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岳红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扔过去,让白承堂服下。 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对上费宿:“费堂主,这个人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否则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费宿眯了眯眼睛,显然很不喜欢岳红这种盛气凌人的语调。 但是如今,大家毕竟是合作的伙伴,该维持的脸面还是要维持的。 他抽动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原来这位小白公子是你们的贵人,那是我眼拙,没有认出来,放心,既然认出了他,自然不会有下次了,不过……” 他看白承堂手里的黑色,阴阴道:“姑姑最好能保证,你的那瓶药能压住毒素,要不然……就算我不杀他,只怕也有人会杀了他。” “我们洛伊族的药,自然是无往不利的!”岳红冷笑:“尤其是在这个地方!” “原来姑姑就是我们的向导啊,”费宿的脸色好了很多:“那就劳烦姑姑带路,带我们去那个地方!” 第301章 抑毒剂 第301章抑毒剂 “是你和我去,还是大家一起去?”岳红似笑非笑的看着其他人:“要是都进去的话,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小心有去无回。” “我们唐门就是冲这个来的,自然是要进去了,至于你们学院的人……”费宿看向其他几个学院弟子:“那就生死有命,随他们了!” 那几个学院的弟子都还是孩子,而且这一路上也是听从白承堂的意见,跟着他在走。 此时让他们自己拿主意,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几个人站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觑。 “算了,你们自己拿主意吧,”岳红也没心思管他们几个小孩子的死活,叫来钱术:“开始吧!” 钱术应了声,带上手套,走到那棵古树前,抓住藤蔓用力一甩,将所有的藤蔓都拽了下来。 黑色的粉尘在空气中爆开。 岳红屏住呼吸,没有动容。 但是费宿惊觉不妙,立即捂住嘴巴,后退了四五步,避开了粉尘的范围。 “唔!” 人群中传来一声闷哼。 是女子的声音。 原来是唐门的一个人后退的太猛,没注意到身后有人,不小心撞在了那人的身上。 “对不起,我,我真是没看到,你这个……”男人要说眼前这女子太矮小了,又碍于是岳红的人,也就没吱声。女子娇小,身上罩着一件绿色的绸缎大氅,戴着帽兜,围着面纱,看不清真容,但是那双眼睛如同秋月剪水,美艳的很。 她并没有责备男子,只是后退了几步,躲在了白家人身后。 费宿微微蹙眉。 这女子不高,所以过来是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一行人之中,唯有她的装扮和气场与众不同,而且是特意的躲在人堆里,显然不是寻常角色。 沉思片刻,他不动声色的松开眉眼,也没有戳破女子的异常,而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依旧看着钱术做事。 钱术扯下了所有的藤蔓,露出赤果果的古树。 树身之上,篆刻着几个大字。这个字体篆书是什么,除了岳红,没人知道。 费宿数了数上面的字数:“八个字?我还以为是四个字呢,姑姑,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呀?” “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岳红似笑非笑的斜睨他一眼,眼神中透着一丝丝的嘲讽和戏谑:“你们唐门可是守护者啊,你竟然不知道吗?” “……”费宿一瞬的哑巴了。 但是随后,他就感觉到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中盘绕。 他是领了任务来的。 在来这里之前,他就知道这次任务非常凶险。可讽刺的是,上头的人竟然连这八个字都没有告诉他! 而他还在拼死拼活的想要完成他们的任务。 真是讽刺。 也不怪岳红会嘲笑他了。 “这不是中原的字?也不像是周围番邦的,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字。”唐耀祖小声嘀咕。 费宿咬牙切齿:“没见过就没见过,不过几个字而已,有什么可纠结的!做事!” 岳红淡冷一笑:“费堂主,你们唐门的门主应该和你说过的,这一次的行动,以我们白家为主,你们唐门就是给我们打下手,保护我们周全的。” “你放心,我知道规矩,该做的事情我们不会含糊,我们不像你们,不过就是几个破字而已,还搞得那么神秘。”费宿嘴巴上说着不在乎,但还是吐槽。“真不是想要搞什么神秘,而且这几个字真的没有什么意义,”岳红忍着笑,以调侃的语调道:“这上面的八个字很简单——龙吟禁地,得行天下。” “龙吟禁地,得行天下?这什么意思啊?” 单从字面上理解,这几个字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知道挂在这里是什么特殊的寓意。 “意思不是很明白吗?龙吟禁地,得行天下。”岳红依旧是那种笑眯眯的眼神。 费宿看的火大,也就不问了。 不说就不说罢了。 还搞得高人一等似的。 不就是几个破字吗? 难道得到这几个字,就能得到天下?! 钱术那边再古树上一通操作,好像是打开了什么机括。 随着“咔”的一声,古树分开左右,露出了一个向下的阶梯。 而随着古树的打开,一股黑色的粉尘也扑面而来。 这一次连岳红都捂住了嘴巴。 等粉尘消散的差不多了,钱术点燃火把,在得到岳红的点头后,率先走了下去。 其他人跟在后面,相继落步。 嘈杂的树林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静可闻针。 倏然。 “是这里了。”顾飒撩开一簇绿叶,看着这一片死地:“这个地方太诡异了,咱们小心一点。” 鬼手七突然咳嗽了几声,捂住了鼻子:“不对,这空气中有毒。” “有毒?”顾飒想到了什么,“难道是这些粉尘?” 这些粉尘就像孢子细菌,本身就有很强的繁殖力。 如果再含有毒素的话,就可以在几个小时里侵蚀人的全身。 “是我大意了,我一直以为,是那些龙膏的存在,限制了那些异兽的行动,让他们不敢践踏这个地方,其实让它们忌惮的,应该是兽类本能的危机感……” 而这个危机感,就是这些孢子粉尘。 异兽们知道粉尘有毒,所以才没有往这个空间踏足。 她从空间里取出几支抑毒剂,自己先在手腕上打了一针,又给其他两个人一人打了一针。 “不知道君空阑他们到没到来这里,如果到来的话,也得打抑毒剂!” “……这是什么毒?毒剂?”秋水漆像是看新大陆似的,看着那根奇形怪状的针筒,将一管绿色的液体打进了自己的手臂。 “这是抑毒剂,控制病毒的,不管什么样的病毒,都可以根据病毒基因自我分解抑制……” “听起来是个好东西呀,”鬼手七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来:“再给我来一下。” 顾飒愕然:“不是已经给你打过了吗?” “你把这东西说的那么高级,肯定是个好东西呀,既然是好东西,多打一点总没有坏处嘛,再来一下,我不怕疼……” 顾飒给整的彻底无语了。 你是不怕疼,但是我不舍得。 你以为这是什么? 这是可以救命的基因药剂。她为了整这点药剂,不眠不休的研究了三天三夜,才总算研究出了这种可以修改病毒基因的抑毒剂。 但是在鬼手七的口中,这玩意和糖果一样,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多多益善。 “鬼手七,你确定要再来一针?” “是啊,咋地了?” “难道你没听过,是药三分毒这句话吗?” “……” “这里面是毒药,一针就可以改变你体内所中的毒素,但是第二针的话,就会变成一种全身的毒……你确定要来?” “……那你……”鬼手七立即将手缩了回去。 但随即,以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你是忽悠我的吧?”“不信?那来一针……” “算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鬼手七最终还是保护了自己。 秋水漆此时正站在古树口,描摹着树身上的几个字。 一笔一画,极其认真。 顾飒蹙眉:“你干嘛呢?” “临摹,带回去让恩师看看,看看这是哪个朝代的字体。” “不用临摹,回去我写给你!” “……你知道?”秋水漆懵了,再次看了看树身上的篆体:“你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字?” “这是洛伊族的字,我就是知道!” “……洛伊族?”秋水漆倒吸一口气,仔细想了想:“我听过这族群,不是说他们已经……已经灭绝了吗?灭绝了的文字,你怎么会认得?” 顾飒此时已经收拾好了,闻言戳了戳自己的脑壳:“这里,我自己储备的。” “……” 秋水漆彻底懵了。 鬼手七从后面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发什么呆?走了!” 秋水漆摸了摸后脑勺,发现顾飒将一个袋子扔在树下。 “那是什么?” “抑毒剂,还有使用方法,留给君空阑的,希望他能用得上……” “你就不怕别人看到了,再给你用了?”秋水漆跟在顾飒身后,下了树洞:“这么金贵的东西,要是被别人捡到了,那多可惜!” “我的东西,我的使用说明书,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能看懂,这其中一个就是君空阑……” 她留的是英汉双语,只有学习过的君空阑才能认识,就算君夙折也看不懂。 秋水漆起了八卦心,笑嘻嘻道:“我知道了,另外一个是小侯爷!” “错!是小侯爷他娘!” “……” 第302章 他们没救了 第302章他们没救了 赵长纬身上有伤,行动总是不方便,所以他和君空阑的行程就慢了下来。 等他们两个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有人来过了。 “坏了,咱们来晚了,”君空阑急匆匆的走向那个树洞:“不知道他们下去了多久,咱们还来不来得及?” “这是什么地方?”赵长纬看着周围,警觉中满是疑惑:“我怎么从来没听说,禁地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因为你不配啊!” “……瞧你这话说的。”赵长纬的眼神透出一丝丝的无奈。“我说真的,不是玩笑,你真的是不配……不只是你不配,你爹也不配,也就因为你爹不配,所以你才不配。” “君空阑,你到底在说什么?” “大梁朝的开国皇帝在这里发现了一个秘密,他把这个秘密当做了天机,为了守护这个秘密,所以就把这个地方改成了禁地!” 君空阑说的一本正经,不像是玩笑话,赵长纬渐渐的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你说是真的,还是……什么野史传说?” “怎么没有呢?”君空阑挠挠头,抚摸着树身上的一个划痕。 这个划痕是新刻上去的,底色还是白色的树身。 赵长纬凑过来:“这又是什么?” “我阿娘留下来的记号,这是代表她来过了这里,而且留下的东西……但是我没有找到那个东西。” 按照他和顾飒的约定,他们两个人谁先来到禁地之地,都会先留下记号,证明自己来过了。 而且顾飒的记号代表着她还留下了线索。 “我阿娘既然留下了东西,那肯定是非常重要的,必须找到,”君空阑指向左侧:“我找这边,你找那边。” “会不会被其他人捡到了?”赵长纬一边寻找,一边猜测。 “不确定,先找找看吧。” 赵长纬绕过树身,但是心思不在上面。 犹豫了好一会,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刚才说的那个秘密,大梁朝的秘密,是什么?” “这个秘密,我现在还不能说,说了你也不信,说实话我也不信,但是阿爹说他相信……因为这是前太子亲口告诉他的。”“前太子?” “他们的感情很好,就像咱们俩一样,”君空阑笑道:“你知道我的秘密,所以有些事情,我会瞒着天下人,但是绝对不会瞒着你。” 赵长纬在那边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答。 “长纬哥哥?” “……” “长纬哥哥?” “嗯,我在。”赵长纬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失落。 君空阑懂他的心情。 但是这个秘密不到最后的时刻,他真的没法解释。 “其实,长纬哥哥,我也不相信这个秘密的,因为我觉得太匪夷所思了,你想啊,什么样的秘密,只有帝王在临终时,才能告知继承人的?” “……帝王临终?那,那前太子不是,”赵长纬好奇的从树后探出半个身子:“他不是在先帝之前就已经……” “是啊,前太子是在先帝之前殡天的,但是这个秘密并不是先帝告诉他的呀,是太祖皇帝,也就是太子的祖爷爷,呀,找到了。”君空阑大叫一声,高兴的跳了起来。 顾飒把袋子扔掉的时候就是随手一扔,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就算是有心人,在没有痕迹的情况下,也不会过去寻找。 只有君空阑这个懂得暗号的人,才会巴巴的去找这个东西。 “我看看,阿娘给我们留了什么?” 他刚要打开袋子,手却被赵长纬压住了:“别急着看这个,说说前太子的那个事……”“这有什么好说的?太祖皇帝并不喜欢先帝,最宠的就是前太子,我还听阿爹说,先帝之所以可以得到皇位,就是因为太祖皇帝看中前太子,才将皇位传给了儿子,以期望儿子可以将皇位传给孙子。” 对于帝王传承这样的事情,每一位帝王心中都有自己的一盘棋。 太祖皇帝看中前太子,喜欢这个孙子,也是看在前太子的面子,才让先帝登基成王。 不过,关于禁地之禁里面的秘密,太祖皇帝却并没有按照祖训所说,在临终之前告知儿子。 他是直接越位,越过了儿子,将这个秘密告知了孙子,也就是前太子。 “先帝一直对前太子忌惮,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因为在朝臣的心中,前太子比他更具有帝王的资格。” “你想啊,像先帝那个凭儿子得到皇位的帝王,都不知道禁地之禁的秘密,你爹……咱们这个得位不正的陛下,就更不可能知道这些东西了,你爹都不知道,你就更不会知道了!” 君空阑一边说,一边将袋子里的抑毒剂拿了出来。 “这,这又是什么?”赵长纬被这个东西吸引了目光,也没心思管什么秘密了。 “不知道呀,”君空阑翻看着抑毒剂,“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东西,等一下,这叫什么?” 他看到了袋子里顾飒留下的纸条,仔细读了两遍。 “抑毒剂,扎针,手腕……” 再摆弄了一下抑毒剂以后,搞清楚了使用原理,对着自己的手臂就扎了一针。 “君空阑!”赵长纬给吓了一大跳。 “放心,阿娘说这里面是解毒的东西,可以抵抗这周围的毒素,来吧,没坏处的。”君空阑都扎了针,赵长纬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也伸出手腕,挨了一针。 抑毒剂还有两针,他就收了,点燃火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下去。 火光照耀之处,照出了地上的痕迹。 树洞因为许久没有打开了,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脚印清晰可见。 赵长纬看了一下脚印,皱眉:“看这样子,人挺多的。” “往里进,没有往外走,说明咱们来的还算及时,希望来的不太晚。”君空阑用力抽了抽鼻子:“这味道?” “怎么了?有什么异味吗?”赵长纬随之用力闻了闻:“就是一股煤灰一样的味道呀。” 君空阑却摇摇头:“这里面有东西,小心点吧。” 做为羽人,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 越是往黑暗中走,空气中的粉尘就越重。 走了一半顾飒突然站住脚步,看着火光光环下飞扬的尘土,缓缓伸出了手。 鬼手七发现了不对,凑过去一看,瞳孔一缩:“这是什么?” “花苞!” “这花苞……怎么像是在开花?”秋水漆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顾飒白皙的掌心中,几朵小小的,像是芝麻大小的花苞,正一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绽放。 “因为……”顾飒突然转身看向身后:“应该是我儿子来了!” “……啊?” “为什么?” 秋水漆和鬼手七都同时惊诧的看向身后。君空阑的到来,和这黑色的花苞开花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顾飒“啪”的一下,捏碎了手中的花苞:“咱们得快点了。” “又怎么了?”鬼手七和秋水漆同时紧张起来。 在这个压抑的地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们提高警惕。 “希望前面的那些人,没有发现这些花苞。” “不是,小夫人,这花苞到底怎么了?” “……” —— 岳红带着绿衣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们如入无人之地,丝毫没有因为周围的黑暗而压抑。倒是后面的费宿等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咳嗽,清嗓子。 “我怎么感觉,咳咳,有什么东西,咳咳咳,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了?”费宿一边说一边扯着领口的衣服,好像这样做能让他舒服一点。 “我也感觉不对劲,嗓子里像是塞了棉花,越来越闷。”唐耀祖大口喘着粗气,脸色因为憋气而变得潮红。 说话间,队伍的最后面有人“砰”的一声倒下了。 “怎么了?”费宿连忙转身询问。 “是学院的那些孩子,他们好像不能呼吸了……” 白承堂听到这个,连忙要过去查看,但是手腕上突然一紧,被人抓住了。 “你要去哪儿?”是那个娇小玲珑的绿衣女子。白承堂一怔,说话也有些磕磕巴巴了:“你,我,他们,他们出事了,我要过去看看啊……” “他们没救了,看什么,”绿衣女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甜的很,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冰冷无情:“他们吸进了追梦香,吸的多了,也就没救了。” 第303章 竟然是你 第303章竟然是你 “追梦香?是什么?”白承堂听的一脑门雾水。 这一路上,也没闻到什么香味啊!? “你呀,不学无术,有时间多读点书,不好吗?” 绿衣女子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抬手间抓住空气,张开手。 她的手心里多了一朵小小的黑色花骨朵。 “看到了吗?这就是追梦香。” “这么一个干巴巴的花……有那么大的威力吗?”白承堂疑惑的伸手去抓。 绿衣女子猛然后退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手:“别乱动,这东西一旦被你吸进了喉咙里,如果不及时解读的话,就会吸收你身体里的水分,就像棉花一样,慢慢的开始膨胀,直到把你的喉咙彻底堵住,把你给活活的憋死。” “所以他们……”白承堂指向后面那些人。 那些人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扒拉着自己的喉咙,有的在查看那几个学院弟子的情况。 绿衣女子轻笑:“所以说,他们死定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白承堂疑惑的打量着女子:“咱们俩认识吗?” 绿衣女子只是笑,并不说话。 白承堂还有细问,那边的费宿咆哮起来:“岳红,你们不是说来接应的人是凤夫人吗?为什么她还没有到?还有,我们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都像喉咙里塞了棉花?”说着,他大声的咳嗽起来,想要将喉咙里那些堵塞的东西给咳出来。 但是即便他咳到吐血,咽喉那里依旧很难受。 岳红听到动静,走过来:“凤夫人早就到了,只是你们一直都没有问,也没有找她,所以,我还以为你们不在乎,就没有为你们介绍。” 她后退一步,冲着绿衣女子恭顺的颔首:“凤夫人!” “凤夫人?” 所有人都一怔然。 这个瘦小的毫不起眼的小女子,竟然就是他们要寻找的凤夫人?! 凤夫人摘下帽兜,露出了里面蒙着面纱的脸:“费堂主,其实我在不在都不要紧,该是我们做的事情,我们都会完成……” “你放屁!”!。费宿不等她说完,就怒吼着大声咆哮:“老子现在都要死了,你还站在那里隐藏身份,搞什么神秘!怎么着,提前说你这凤夫人,是怕老子占你的便宜吗?” “费宿,你放肆!”岳红黑了脸:“你竟然敢对我们家夫人无礼!” “放肆的是你们,我们这些人一个个都喘不上气了,你们却像没事人一样,凤夫人,当初咱们说好的,咱们双方合作,如今我们要是死在这里,可就谈不上什么合作不合作了。” “不合作又怎么样?”岳红不屑的嗤之以鼻:“如今我们已经到了这里,已经触碰到了禁地之禁的秘密,说出来你们也没有什么作用了,还要你们做什么?” “你们想卸磨杀驴?哈哈!愚蠢!”费宿火大的撕开了衣领:“我们唐门是禁地之禁的守护者,是大梁朝的开国大帝指定的守护人,你们以为我们就这样的没用?!”“……” 一席话怼的岳红不敢再轻易开口。 禁地之禁,是由大梁朝的开国大帝设定的地方。 他当初看中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所以特意和唐门与洛伊族合作,将他们双方分别是定位两把钥匙。 按照记录上来讲,当两把钥匙都合具的时候,就会发生一件改天辟地的大事。 但是这个钥匙具体是怎么合作,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他们谁都不知道。 因为自从太祖皇帝驾崩以后,这个秘密就随着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如果不是唐门机缘巧合之下,偶然得知了这先祖的秘密,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个行动了。 费宿喘着粗气,脸色憋到青紫:“凤夫人,要是我们死了,你今天也别想称心如意。”“费堂主,你多虑了,我们既然和你们唐门合作,自然就会有合作的精神,又怎么可能的看着你们就这样死掉呢?!岳红!” 凤夫人笑盈盈的挥挥手,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软糯嗓音。 “把解药给他们,以后这样的玩笑不要再开了,大家都是一伙的,要是因为这点玩笑而生出隔阂来,那岂不是我们不识抬举了!” “是,夫人,奴婢知道了。” 岳红忿忿的答应着,吩咐手下把解药拿出来,一人一粒的分发下去。 “你们的运气是好的,如今吸入的只是追梦香的花骨朵,如果吸入的是它已经盛开的花苞,那就是时间也救不了你们了。” 费宿吃药的动作一顿,像是卡壳一般咳嗽起来:“怎么还有,还有什么花苞?” “现在的这个追梦香只是花骨朵,所以还有解药,但是当它完全盛开的时候,那就是毒王毒后了,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人。” 岳红不屑的瞥了众人一眼,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算了,和你们说你们也不懂,而且这个花苞也永远不会盛开,所以不用担心。” “为什么不会盛开?它不是花吗?” “吃你的解药吧,问这么多做什么!”岳红懒得再解释,将解药塞进那几个已经昏迷的学院弟子口中。 而白承堂这边,则一直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凤夫人。 凤夫人感知到了他的凝视,转过头,手指立于唇间:“嘘!” 这一刻,他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眼神也变得惊喜起来:“原来你真是……”“嘘!”凤夫人再一次示意他不要出声。 白承堂识趣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但还是难以相信的表情:“怎么会是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能在这里呢?” 凤夫没有解释什么,等岳红把解药分发完毕,拍了拍手。 “好了,追梦香是最后一道守护关卡,过了这个关卡,咱们就到禁地之禁的核心了,费堂主,准备好了吗?” 服下解药以后,费宿明显的感觉嗓子舒服了,立即点点头。 “还行。” “那就快些行动吧,免得夜长梦多,对了,蛇蛋呢?雪羽蟾蛇的蛇蛋,你们拿到手了没有?” “我们此行的任务,最主要的就是搞到蛇蛋,没有蛇蛋,我们也不会站在这里。”费没好气又装逼的哼了一声,傲娇的挺拔了脊背。 似乎只有这样,才算在凤夫人的面前又扳回了一局。 凤夫人对他的态度倒是不在意:“费堂主,别多心,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咱们这一次行动的最关键,就是这个蛇蛋,没有蛇蛋,咱们就算白来了,所以我才多嘴的问那么一句。” 费宿拍了拍腰间:“凤夫人,请放心,我费宿人在,蛇蛋就在!” “那就好,我们走吧。”凤夫人笑吟吟的,但是在转身的时候,冲着岳红丢个眼色。 —— “龙吟禁地,得行天下……”赵长纬反复念叨着树身上的字,蹙眉不解:“这个禁地我知道,就是这个,但是龙吟又是什么意思呢?” “可能是真龙吧,”君空阑拿着火把走在前面,漫不经心道:“听阿爹说,当初你们赵家的老祖宗开天辟地的时候,躲到了一条真龙的指引,所以才得到了这个天下,所以我猜,这个龙影应该就是真龙吧。” “这天下真的有龙吗?” “不知道,可能有吧,”君空阑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如果不是遇到我,有人和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长着翅膀的羽人,你会相信吗?” “这倒也是,”赵长纬笑了:“不瞒你说,就算亲眼看到了你那个翅膀,我也是不相信的,但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龙。” 一直以来,真龙的传说就存在于各种野史之中。 尤其是皇家的一些典籍,更是多多少少的,极其隐晦的提起过真龙的存在。 在他们这样一个少年的年纪,谁不想做一个屠龙勇士呢? “诶,君空阑,你说,这个禁地之禁,会不会养着一条真龙啊?”赵长纬突发奇想,脑洞大开。 “有没有真龙不知道,但是有一个活了很久的老活物,”君空阑揉了揉鼻子:“我能闻到它的气息。” 第304章 要么他们死,要么你死 第304章要么他们死,要么你死 “老怪物?真的假的?”赵长纬本来还是玩笑的心,想要调侃两句,但是在看到君空阑的神色之后,意识到不妙了。 他警觉的看了看周围,长剑出鞘:“真的有东西?有危险吗?” “有没有危险不知道,不过它的气息很特殊,”君空阑想了一会,解释道:“它的气息非常均匀,就像睡着了一样。” “这个地方是封闭的,如果有东西也是在沉睡着,要是被咱们惊醒了,只怕就要坏事了,小心点吧。” “我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前面那些人。” “……”不是所有人都像君空阑这样,可以嗅到空气中的那点不寻常。 费宿和凤夫人双方都在戒备着对方,都不放心让对方走的第一个,所以默契的并肩而行。 凤夫人瞥向身后,不动声色:“你家门主有没有告诉你说,这一次的行动是九死一生?” “你想说什么?”费宿不为所动。 “这么危险的事情,唐门门主派了你过来,不应该没告诉你保命的法子吧?” “你说呢?” “保命的法子也就那么一个,你若是用了他们就得死,他们其中一个若是用了,你就得死,”凤夫人意味深长的敛下睫毛,悠悠道:“所以我想,这个保命的法子,你应该没有蠢到告诉他们吧?!” 费宿的眉头明显皱了皱。 这一次出门,盟主只是吩咐他,让他一定要想办法拿到雪羽蟾蛇的蛇蛋,哪怕是送上几条人命要得到。 得到蛇蛋之后,就按照地图上的地址,去到规定的地方等接头人。 除此之外,门主什么都没有交代。 更没有所谓的保命的法子。 难道说,门主在派他们出任务的时候,就没想过要他们活着回去? 不过,这个女人的话也不能全信。 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就鬼鬼祟祟的藏着,刚才又是被逼急了才拿解药出来。 这种女人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想到这里,费宿有了底气,冷冷一笑:“凤夫人,实不相瞒,我们这次出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所以这活命不活命的法子,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哈哈,我还想着,要是你们门主没有把着法子告诉你的话,我可以告知于你,只要你不告诉他们就行,没想到,费堂主你这么不在乎生死,还大义凌然的,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凤夫人的笑声带着满满的嘲笑,笑的费宿脸色青紫交加,一时间想要改口,又拉不下脸来。 突然,跟在他们身后的岳红突然按住两人的肩膀。 “等一下。” 两人同时警觉:“怎么了?” “你们感觉到了吗?” “……什么?”费宿警惕的看着周围。 凤夫人也是疑惑的很:“感觉什么?” 岳红没有回答,而是分开他们,从两人的中间走过去。 走了几步之后,她站住,十分肯定的看着前方的黑暗:“有东西。” “……有东西?什么东西?活的死的?”费宿冲着身后人打了个手势,示意手下都戒备起来。 “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这个东西很危险。”岳红闭上眼睛,再次感知了一下。 “岳红,你确定吗?”凤夫人走上前来。 “确定,夫人,你仔细感知一下,你应该也能感知到的。” “我可不行,咱们俩可不一样,你是被大祭司选中,又受过特定的训练,差一点就成为大祭司候选者的人,我可没有你这样的感知力,你说有,就有,我信你!” 凤夫人对岳红是绝对的信任。 她既然觉得有威胁,那前方一定埋伏着威胁。 她不动声色的给费宿丢了眼色:“一起?”费宿会意:“一起就一起,怕你吗?” 但是这里所谓的一起,并不是他们两个人携手并肩探查危险。 两个人各自转身,唤来来自己的手下,让他们前去查看。 几个人拿出兵器在手,互相看了看,成战斗的队形往前走。 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翘着头看着前方。 随着脚步逐渐远去,大家的心跳似乎也停止了,屏住呼吸的看着那片黑暗。 突然。 “啊……” 一生凄厉却短暂的惨叫从前面骤然传来。 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紧张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但是随即,惨叫声再次传来,不过却又很快结束。 黑暗中,所有人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等了好一会,前面也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 “不会都死了吧?” “怎么没有动静了?” “……” 费宿恶狠狠的看向岳红:“这里面的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 “这里面的防御是你们洛伊族做的,你会不知道?” “要是这么说的话,你们唐门还是禁地之禁的守护者呢,你不是也不知道吗?!” “……”费宿被怼的无话可说。 但是这样的氛围下,心情更是压抑:“那现在怎么办?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等着往里面送人头吗?” “别吵了,让我们想想,”凤夫人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走到岳红身边,压下声线:“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吗?” 岳红也急了,气恼道:“我怎么会知道呀?如果不是我无意间听到了这个禁地之禁的话题,我连这个地方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其中的细节呢?” 凤夫人愁眉顿起。 洛伊族信丰大祭司。 对他们而言,大祭司就是天地之神一般的存在。 而这个天地之神是讲究传承的。 所以,洛伊族的小姑娘在很小的时候,就会通过特殊的手段来筛选大祭司的候选者。 当然了,其中血脉传承一向是最推崇的。 但是洛伊族未雨绸缪,他们怕血脉传承如果出现问题的话,大祭司就会出现断层,所以,大祭司会在本族女子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甄选候选者。 岳红就是这些候选者中天赋比较高的那一类女子。 她跟在大祭司身边十多年,学会了很多玄学术术,但是因为天赋终究不够,二十岁那年还是落选了。 岳红这个人从小就心高气傲,天赋不怎么样,嫉妒心倒是很强。 她接受不了自己成为落选者,所以就偷偷的跑了出来,好巧不巧的遇到了凤夫人。 那个时候的凤夫人还待嫁闺中,是个小姑娘。她买下岳红做婢女的时候,也并没有想太多,就是单纯的把她当做一个丫鬟。 可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意识到岳红并不是普通的丫鬟,那么简单。 在此期间,岳红也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她也对岳红越来越依赖。 表面上是主仆的她们,私下里却有更亲密的关系。 所以,凤夫人对岳红的话是全信的。 “既然连你也不知道,咱们也不可能就这样退回去,那就只能硬闯了!”凤夫人下定了决心:“费堂主,你觉得如何?” “……唔!”费宿闷闷的哼了哼。 他也不确定是否要硬闯。 硬闯的代价是死人。 身后的这些人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算是他的心腹。 如果就这样白白的折损在这里,那不只是对不起这些兄弟,更对不起他自己。 这和折断自己的羽翼有什么区别? 凤夫人看出了他的犹豫,冷笑道:“大男人当当机立断,费堂主却这么优柔寡断,不过就是死几个人而已,又不是死你自己。” “你说的轻巧,这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咱们连这里面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是他们进去送死,刚才已经死了几个了……”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继续送死!如果没有人进去送死,谁能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凤夫人白眼,阴冷一笑:“费堂主,要不咱们就此转头,回去?” “……” “只怕回去之后,你们家的门主也不会放过你吧!”“……” 凤夫人的话让费宿的后槽牙瞬间咬紧了。 是啊,如果这次任务完不成的话,那回去之后掉脑壳的人就是他了。 凤夫人倾身,继续蛊惑道:“放心,不是白白的让你的人去死,我的人也进去,你进去几个,我进去几个,至于能不能活着,就看他们个人的造化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费宿还能说什么,只能闷头答应,随手就点了几个人。 “你们几个,进去!” 第305章 偷奸耍滑 第305章偷奸耍滑 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在进去就是送死。 “堂主,我们……” “这种情况下,咱们还是看看再说吧。” “是啊,堂主,情况不明,咱们进去不是送死吗?” “……” 唐门的几个人边说边往后退。 谁的命都是命,没有人愿意白白的进去送人头。 “费堂主,他那里的话不怎么好用嘛。”凤夫人嘲讽的微微一笑,冲着岳红丢了个眼色。 岳红斜睨着费宿,显摆似得的,随手指向几个绿衣人。 “你们,进去。” 那几个绿衣人几乎是没有半点动容,更没有一丝丝的犹豫,在点头应下后,快步走了进去。 “费堂主,”凤夫人挑衅:“到你了!” “我……”费宿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到里面再次传来了惨叫。 看样子那几个绿衣人也是伤的不轻。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听着里面传来的惨叫,神经绷紧,刀剑出鞘。 很快,惨叫声又消失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又是团灭。 凤夫人眯了眯眼睛:“费宿,轮到你出人了。” “不行!”唐门那边立即有人反对:“堂主,不能让兄弟们就这样子去送死。”“是啊,他们不把人当人,咱们可不能这样做。” “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难道你忍心看着咱们进去送人头吗?“ “……” 凤夫人听到这些话,脸色越发阴沉了:“费宿,当初是你们唐门找到我们,要和我们合作,说什么联手做事,你们就是这样联手的吗?” 费宿被说的心焦气躁,不耐烦的很:“那也不能让人白白去送死吧。” “我的人已经去送死了,轮也轮到你们唐门了,接下来怎么做,你看着办吧。” 刚才已经说好了,大家一起出人出力。 现在他们这边已经团灭了第二波人,唐门那边竟然要耍赖,怎么可能嘛? “费宿,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是唯一的通道,进不去,接下来的事情就免谈!你也不要耽误我们时间,如果不行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去。”凤夫人咄咄逼人。 “谁说不去了?我这不是想办法吗?”费宿被逼的咆哮起来:“总不能明知道他们去送死去,让他们去死吧,再说了,死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你死了不少人了。” “那就等死绝了再说。”凤夫人不逞相让。 “不可能!” “……” 费宿做不到让自己出生入死的伙伴去白白送死,但是这样的情况下,也不能退缩。 正焦急的不知所措的时候,猛然间看到了那几个学院弟子。 经过刚才那些事情,这些孩子都吓傻了,都缩在最后面不敢吱声,更不敢露头。 眼看着费宿向着他们走过来,更是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费宿推开拦路的人,掐住一个弟子的脖子,拎起来:“你们刚才不是要跟我们一起走吗?既然是一起的,那有些事情该做就得做。” “费堂主,我,我们还只是孩子啊……” “孩子怎么了?你们下来的时候我没想到自己是个孩子吗?”费宿冷笑:“这可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既然进了这里,那就要做好随时丧命的准备,来人,给他们兵器,让他们进去。” 唐门的人巴不得有人做替死鬼,纷纷把兵器递过来。 但是这些弟子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白白的继续送死呢。 “我不去!” “我也不去!” “别给我,我不要。” “……”他们十分抗拒递过来的兵器,一边摆手一边推搡着往后退。 费宿可没时间和他们在这里磨牙,冷喝道:“你们要是不进去的话,那就把你们杀了,用尸体做诱饵。” “费,费宿,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恶毒?”费宿冷笑:“这里可不是你们的皇家学院,由着你们在这里嚣张……你们是做诱饵还是亲自进去,选一个吧。” 事到如今,这些弟子也没有别的选择。 进去,或许还能搏一搏。 可留在这里的话,搏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了。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战战兢兢的接过了兵器,推搡着往里面走。 费宿看到了凤夫人身边的白承堂,还没等开口,凤夫人挡在了他的前面。“他是我的,你可别瞎想。” 费宿酸唧唧的冷笑:“放心,我没有瞎想,只是有点意想不到。” “什么意想不到?” “想不到夫人你竟然对这样的货色感兴趣!” “……” 费宿上下打量着白承堂:“你看看他,长得不咋样,流里流气的,浑身上下一点正气都没有,也就是个年轻而已……” “你瞎说什么呀?”白承堂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气脑的破口大骂:“你那俩眼睛是好看的吗?看不出来她是我……” “住口!”凤夫人及时喝住了白承堂的话音,同时恶狠狠地挖了他一眼:“后面站着去,不许再多话。” 白承堂悻悻的闭上嘴,但是眼神足已经费宿千刀万剐了。 费宿并不以为意:“别得意,早晚轮到你。”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唐耀祖突然开口了:“那几个孩子并没有……好像没出事。” 大家这才意识到,那几个学院弟子已经进去有一会了。 按理说。现在应该有惨叫声传来才是。 可里面就一点动静也没有。 “莫非是他们成功了?”岳红也疑惑起来,立即点了两名绿衣人,“你们俩再去看看,小心着点,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的话,立即回来禀告。” 两个人答应了,进去之后没多久,立即传来了呵斥声。 “你们几个挺鸡贼呀,竟然知道躲在这里!”“出来,都给我出来!” “你们想死吗?竟然和我们耍心眼!” “……” 原来,这几个孩子也不是傻的。 他们知道惹不起外面的任何一个人,这件事是躲躲不开,避又避不掉,可又不能进来送死,所以进来以后鸡贼的躲在了入口之处。 因为里面太过于黑暗,那边的火把照不到,所以没人看到他们藏了起来。 此时几个孩子被拎出来,扔到了凤夫人的脚下。 “夫人,怎么处理?” “有意思,”凤夫人呵呵娇笑:“你们几个小崽子?心眼儿不少呀,这偷奸耍滑的把戏都弄到我头上来了。” 看她这笑盈盈的模样不像是个恶人,几个孩子心中生起了希望。 大家一起跪在那里又是作揖又是磕头,苦苦哀求。 “夫人,我,我们真的不想死,你就饶过我们吧。” “我们和白承堂是一起的,看在他的份上,就别让我们进去了。” “小白公子,你说句话呀,帮我们求求夫人呀!” “……” 面对他们的哀求,白承堂张了张嘴,想要求凤夫人手下留情。 “那……” “你要为他们求情吗?那你可要想好了,”凤夫人看着地上的这些人,依旧是笑靥如花:“他们要是不去的话,那就你去,总之,你和他们是要有一个自己送死的。”“可是,他们,他们真的是我的伙伴啊!”白承堂还想求。 “要不,你也和他们一起?”凤夫人遽然挑起眼尾,冷冷斜:“你不会以为我下不去手吧?” “……” 白承堂被她的眼神吓住了,连忙摇摇头,往后退,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凤夫人挥手:“挑战他们的一根脚筋,扔进去,要是有人敢跑出来,直接砍了他们的头!” 绿衣人得令,其中一人拎着剑走过来。 刚挑起剑锋,陡然听到身后的灌木丛中传来声音。 “别挤别挤,就是挑断一个脚筋而已,你没看过吗?挤什么挤?又什么可看的?诶呦呦,都说了让你别挤,你还挤,你这人真是……” 随着说话声,一个人影从树丛里挤了出来。她的脚步踉踉跄跄,走了好几步才稳下身形,极其不悦的拍了拍身上的衣裙。 “都说了让你别挤,非要挤,现在好了吧?挤出来了,这下面还怎么看呀?” “顾飒?!”凤夫人看到了她的脸,惊讶的声线都变了。 第306章 蠢东西 第306章蠢东西 顾飒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完味了:“诶呦,这位姐姐,咱们好像是素昧平生,从没见过的吧?” 凤夫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显得有些紧张。 不过在摸到脸上的面纱以后,人又冷静下来。 “我们自然是没有见过的……” “姐……不,凤夫人,她不是顾飒,她叫小骨头,是我们学院的一个厨娘,”白承堂突然走到凤夫人身边,低声嘀咕:“我以前在学院见过她,还踩过她的手,所以认得她。” “……你还踩过她的手。”凤夫人的表情开始不对了。“是啊,踩过,就是这只手,”顾飒笑嘻嘻的扬起手,“当时我端着汤,不小心撞到了小白公子,打扰了他的好事,小白公子生气了,一气之下就踩了我的手,很疼的。” 凤夫人眯了眯眼睛。 白承堂啐道:“你还敢说要不是你,君家那个小崽子他会……啊!” 他突然大叫一声,抓着比自己还矮一头的凤夫人,躲到了她身后,惊恐的指向顾飒。 “那那那,那个男人……” 众人这才发现,顾飒身后的灌木丛里,又钻出了一个男人。 “鬼手七!”学院那些孩子都看到了男人,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齐声嚷嚷:“鬼手七,救我们,快救我们啊……” 鬼手七摘着身上的碎草屑,只是抬起头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白承堂抓住凤夫人的衣角,紧张的说话都磕巴了。 “他,他,他很不好惹,很厉害的,咱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别,别惹他。” “鬼手七,威武啊!”顾飒侧眸,敛笑着抱拳:“这都出了青禾学院了,你还能有这样的威慑力!” “对啊,这又不是在青禾学院,我怕你什么?”白承堂被一语点醒了,瞬间又嚣张起来:“这里都是我的人,弄死你就是一句话的事。” “你的人?”顾飒八卦又好奇的看向周围:“他们哪一个是你的人?是唐门还是这些穿绿衣服的人?!” “你……” “白承堂!”凤夫人遽然一声厉喝,这一次比刚才可严厉多了:“你知道她是谁吗?就敢在这里放肆。” “她?”白承堂啐了口:“她不就是一个厨娘吗?” “她可不是什么厨娘!” “就算不是厨娘我也不怕,还有谁能压过你的身份……” “她就是君空阑的娘!” “……” 白承堂的嘚瑟嚣张在这一瞬间似乎凝固了。 “君空阑的娘?顾飒?”他此时此刻才明白这个名字是谁,又开始往后退缩了:“她,她就是那个……” “小夫人!”凤夫人无声的翻了个白眼。 “……军侯府的,小夫人?!” 如果说顾飒这个名字还很陌生,让白承堂一时半会的没有反应过来,那军侯府小夫人三个字,那就等于是杀神一般的存在。 不得不说,“小夫人”三个字在京城算是杀疯了。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怎么那么嚣张?蠢东西!”凤夫人低声骂了两句,没好气的甩了个眼神:“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下去,想死吗?” 白承堂像是得到了圣旨,低下头,不敢看顾飒的眼睛,灰溜溜的窜走了。 “站住!” !。顾飒突然轻喝。 声音不大,却颇有杀意。 白承堂身子一抖,下意识的站在那里,却没有转身。 凤夫人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两步,将他挡在身后,笑道:“小夫人,他还只是一个孩子,留在这里也只是添乱,不如我们几个大人,聊聊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 “大人之间的事情有的是时间聊,我好奇的是……”顾飒歪着头,从一边看白承堂,眼神暧昧:“凤夫人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呀?不应该是费堂主所说的那样,看上他了吧?” “一个小孩子,我就是觉得他比较好玩而已,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 “小孩子?嗯,有些小孩子的确是挺好玩的,不如,夫人割爱,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什么?”凤夫人的脸色明显一变。 顾飒认真道:“怎么了?难道说……夫人你玩得,我就玩不得吗?” “……” “哈哈,逗你玩的,瞧你那眼神,好像是我要剁了你的心肝宝贝似的,”顾飒笑着掩口:“再说了,你有小朋友,我也有啊。” “……你?”凤夫人想到了什么,瞬然看向周围:“是啊,怎么只有你在这里,没有见到你们家的那个小公子呢?” “不急,算算时间,他应该快到了……”顾飒歪着头听了一会,敛眸:“说曹操曹操到。” 同时,岳红也遽然看向顾飒刚才进来的地方,快步走到凤夫人身边。 “有人来了。” “……是君空阑?” “不确定,听气息应该是两个人。” “两个?另外一个不重要,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君空阑那个小崽子。 凤夫人没有说后面的话,只是给了岳红一个眼神,岳红会意的点点头,刚要退下去,顾飒叫住了她。 “姐姐,请留步。” 岳红脚步一顿:“小夫人是在唤我吗?”“姐姐是洛伊族的人?” 岳红倒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的想要否认,但是想到人家既然站在这里问出这个问题,肯定是有一定根据的。 这样的情况下再否认就没意思了。 “是,我叫岳红,是洛伊族的人!小夫人……” “洛伊族是隐世而居的,若非特殊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出世,更不会像你这样……”顾飒看了眼凤夫人,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更不会成为掌权之人的心腹!” 凤夫人缩了缩瞳孔,什么都没说。 岳红低语道:“洛伊族也有一些在外世行走的人,只是小夫人不知道罢了……” “确实,我对洛伊族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是泗溪城的白家那里听说的八卦轶事而已……” “……”岳红与凤夫人瞬间对视一眼,眼神各异。 顾飒像是没看到,依旧自顾自的笑着:“不好意思了,我这是班门弄斧,自讨没趣……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我儿子到了,咱们也该办正事了。” 说话间,灌木丛那边钻出了两个脏兮兮的身影。 正是君空阑和赵长纬。 两个人像个泥猴子,满身泥泞,披头散发。 君空阑见到顾飒,激动的表情变成了惊喜:“我就知道不是幻听,刚才我就听到了阿娘的声音,果然是阿娘,娘亲……” 他高兴的跳起来,飞奔着窜到顾飒的怀中,脏兮兮的泥巴滚了她一身。 赵长纬本来是笑的,但是在看到凤夫人和白承堂之后,笑容瞬间凝固。 “君空阑!”“……” 君空阑还在和顾飒的怀里腻歪着,根本没听到他的喊叫。 “君空阑。” 赵长纬又喊了两声,没剑君空阑有反应,立即冲过来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甩。 “……怎么了?”君空阑发现他的眼神不对劲。 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白承堂和凤夫人。 “白承堂?!”君空阑疑惑蹙眉。 白承堂怎么了? 在来这里的路上,他们两个人已经将这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做过一番分析。 他们觉得,白承堂可能就在这个禁地之禁中。 因为他有资本,也可能有那个能力。如果再有些运气加持的话,在这个地方见到他就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为什么赵长纬的表情那么不对? “她,那个女人,”赵长纬指向凤夫人,腔调都变了:“她是小白贵妃!” “……谁?”君空阑怔了一下。 其他人,包括费宿都以震惊的眼神看向凤夫人。 凤夫人是谁? 那是白家的人! 他们想过她无数的身份,唯独没想过她会是如今陛下的宠妃,那个荣宠后宫的小白贵妃。 “……就是,白承堂的姐姐,小白贵妃?”君空阑还是难以相信:“你确定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小白贵妃啊,且不说她是陛下的宠妃,身娇肉贵,地位尊崇,就单单说她的能力吧。 这种养在深闺里,只会绣花弹琴的女子,怎么可能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 他们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什么,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小白贵妃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第307章 大叔,照照镜子吧 第307章大叔,照照镜子吧 赵长纬急了:“是她是她就是她!我每天早中晚的都去给他请安,别说她只是蒙上了脸,露出那双眼睛,就是她把整个头整个人都包住了,我都能认出她。” 说句有点夸大的话,就算小白贵妃化成灰他都能认识。 “可,可是……”君空阑还是觉得难以相信。 不过,此时他也发现,顾飒好像对小白贵妃的身份被戳穿,并没有多大的震惊。 “阿娘?你,你也知道她是……” “小白贵妃呀,亲王殿下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顾飒敛眸:“她就是小白贵妃,白承堂的姐姐!” “真的是她!?”君空阑震撼的难以言说。 费宿则倒吸一口气,不敢相信:“还真是她?!” 凤夫人被戳穿了身份,也不遮掩了,抬手摘下面纱,娇媚浅笑:“之前没有挑明身份,是觉得没必要,不管是凤夫人还是小白贵妃,所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一样?”费宿皮笑肉不笑道:“不一样吧?如果刚才知道你就是小白贵妃,我们对你也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这就有意思了,”顾飒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色,笑眯眯:“小白贵妃不是更应该被尊重吗?” 费宿咬牙:“那不是尊重,是欺骗……” “好了,”小白贵妃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说欺骗是有些夸大其词了!而今,时间不等人,咱们之间的是非,等从这里安全出去了再说,为今之计,还是先考虑一下怎么进去吧!” “是啊,这里是进入禁心的唯一路线,”岳红颔首,紧跟着符合:“可我们连前面有什么都不知道。” 小白贵妃趁机道:“小夫人,要不,你来试试?” “我?” “是啊,你看,我们这么多人,都没试成功,还死了那么多,所以就只能指望小夫人你了,”小白贵妃阴恻恻却又很无辜的笑道:“小夫人,你不会拒绝的吧?” 这话傻子都能听出来,是在故意将顾飒的军,就是欺负她不敢贸然进去送死。 没想到,顾飒竟然一口答应了:“好啊!” 这让所有人都傻在那里。 她是疯了,还是太有自信了?难道不知道刚才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吗? “阿娘?”君空阑担心的勾住顾飒的衣角。 “没事,”顾飒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脑壳,眼眸轻轻一眨:“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可是……” “放心,等一会阿娘出来的时候,就乾坤大定了!”顾飒说着,眸光落在了赵长纬的身上:“照顾好亲王殿下!” 君空阑乖顺的点点头。 顾飒叫了鬼手七,两个人一起走向黑暗。 “等一下,”小白贵妃突然走了过来,“我和你们一起去!” “娘娘……”岳红连忙拦下她:“里面太危险了,您不能去!” “小夫人都不怕,本宫怕什么,”小白贵妃推开她的手,反手抽出一名绿衣人腰间的长剑,走向顾飒:“而且,看在小侯爷的面子上,小夫人也不可能遇到危险而不出手相救,对吧!” 顾飒不置可否:“贵妃娘娘是在道德绑架吗?” “怎么会?我只是在阐述小夫人的善心而已。” “那可真是多谢了,我顾飒在京都混了那么久,还没有谁说我有善心!” “……” 顾飒和小白贵妃碎碎念的斗着嘴,身影逐渐消失在火光的边缘。 身后。 唐耀祖有些焦急的看着费宿:“堂主,咱们,她们可要走没了,咱们要不要跟上去?” 费宿也在纠结要不要跟上去。 从刚才的情况看,里面那是九死一生,了无生机啊! 为什么现如今,那个吃人的地方竟然变成了香饽饽,还有人争着抢着过去送人头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包布小声提醒:“堂主,咱们还是稳着点,小心为上!我总感觉这两个女人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君空阑听到后凶巴巴的怼了声。 费宿看到他,眼珠子一转,走过来,像是个暖心大叔,温和一笑:“孩子,你想不想你娘?” “?”君空阑疑惑的看着他,没搭腔。 【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 “叔叔带你去找你娘好不好?” “……”君空阑翻了个白眼。 【阿娘刚才才说了,让我在这里守着,等着她,你耳背,听不到吗?】 “你不想去找你娘吗?”费宿嘿嘿笑着,指了指唐门等人:“你看,你娘一个人进去,多玩危险,叔叔和他们陪着你,咱们一起进去找她,好不好?” “……”君空阑真的无语了。 【我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白痴吗?!】 这些人明显的就是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想着把他给诓骗进去以后,等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利用他的性命,威胁阿娘出手救他。 他不屑的抽了抽嘴角:“大叔,你有镜子吗?” “……镜子?”费宿一瞬的愣住了。 这小子,老子和他说正事呢,他扯镜子做什么? 但他还是配合的在身上摸了摸:“镜子嘛,这个,叔叔是个男人,身上不带这个东西,那个,你要镜子做什么?” “不是我要做什么,是你,”君空阑的眼白都要翻到天上了:“你看看你的算盘珠子,都打到脑门上了!” “噗嗤” 周围听他们碎嘴的人,本来都竖着耳朵听后续,冷不丁听到这话,都没控制住的笑出了声。 费宿的表情刹那僵住。 但是碍于人太多了,不好发作,只是悻悻的咬紧牙:“小公子,我本是好心,何必恶语伤人!” “你好心……” 君空阑还要怼他,但是赵长纬过来,抓住他的手腕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现在顾飒和鬼手七不在这里,只有几个学院弟子能用的上,至于那个白承堂,估计还不如敌人有道德心。倘若双方真的打起来,有了冲突,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的压住君空阑的情绪,免得和对方起冲突。 岳红此时等不住了,抓起一些行囊背在身上:“小公子,你在这里,不要乱动,我进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她一进去,费宿再也坐不住了:“算了,不管了!反正就算死,也不一定死的是咱们,走,进去!” 唐耀祖早就等不及了,听到这话,第一个冲了上去。 —— 黑暗中。 顾飒敏锐的嗅到了特殊的气味,悄然看向鬼手七。 鬼手七似乎并没察觉到什么,看向她的眼神还有些清澈。 不过,不知道什么情况,他还是按照她的示意放缓了脚步,戒备着随时出手。 小白贵妃似乎什么都没发觉,还在不阴不阳道:“我是真没想到,来这里的人竟然是小夫人你!” “要不然呢?” “这么危险的地方,自然是小侯爷亲自来涉险啊!” “嗯,说的好像,还真有些道理……” “是吧,”小白贵妃笑道:“所以我觉得,你对小侯爷,比他对你好!” “是吗?” “我们女人呀,可不能将心都放在男人的身上,也是要为自己着想的。” 顾飒略有些惊讶的瞥了她一眼:“说实话,能在娘娘的口中听到这个观点,我是真没想到。” 后宫里的女人,不都是讲雌竞,惯会争宠的吗? 如今听到这个新奇的“自我”观点,倒是真的稀奇的很。 “小夫人,我是过来人,这男女情爱的事情上,知道的也就多了些,这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别管谁爱谁,谁先爱,谁爱的很,那就很被动,要吃亏的……” “说的对,”顾飒轻轻拍了拍手,“这个观点我也很赞同。” “所以说,小侯爷不如你喜欢他那样的喜欢你!” “……” 顾飒心说你这扯了半天,原来是在这挖了个坑等我呐!她还真的以为,小白贵妃这是觉醒了女性的自我意识,女权超前了呢。 没想到,一切都不过是她的话术,目标是为了挑拨她与君夙折的关系而已。 既如此…… 她浅眸而笑:“娘娘的意思是说,小侯爷让我来这里送死,所以不爱我?” “难道不是吗?这是什么地方,君夙折可比你清楚多了,可他却让你涉险,难道不是因为对你的爱宠不够吗?”小白贵妃继续煽风点火。 她丝毫没注意到顾飒眼底的那抹戏谑。 “娘娘,那要是照您这么说的话,陛下对你又是什么呢?废物利用吗?” 第308章 龙脉之首 第308章龙脉之首 小白贵妃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小夫人,你这话说的未免太难听了吧!” “难听?为什么?”顾飒夸张的无助嘴巴,眼神谑意:“是因为……废物利用吗?” 小白贵妃的气场陡然一变。 鬼手七察觉到了,瞬间警觉的看向她,手中的剑鞘也“咔”的一声,长剑出鞘。 “别紧张,七哥,我只是在和娘娘玩笑而已,娘娘宽宏大量,不会生气的,再说了,我也没说错呀,”顾飒顶着一张欠揍的脸,笑盈盈的凑到小白贵妃的身边:“难道娘娘的这张脸……不是废物利用吗?” “顾飒……”“哦,还是说我不应该叫您娘娘?” “……” 顾飒丝毫不畏,还是那种挑衅的表情:“那我应该叫你什么?说实话,我是真不知道呢!不知道您究竟是哪位,为什么要顶着白家这位小白贵妃的脸皮!” “……” 小白贵妃遽然站住了。 顾飒则依旧不急不慢的往前走着,没有停下。 鬼手七却是站住了。 他就站在小白贵妃的身后,剑身无声的开始往外拔。 他在预防小白贵妃暗中出手,对顾飒不利。 “收着点吧,”小白贵妃测过脸庞,眼尾斜睨着鬼手七:“如果我出手的话,你以为你还能有拔剑的机会吗?” 顾飒站住了。 她微微侧首,若有所思:“这么说来,你不是小白贵妃了!” 白家的小白贵妃和他姐姐一样,生来就是为了嫁入皇族官家,做高门贵妇的。 她们只会读书写诗,描红女红,绝对不会练武。 因为练武的女孩子性格泼辣,难以掌控。 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子,怎么可能敢出现在这里。 看来,君夙折之前打听到的消息都是真的。 在此之前,她和君夙折就收到了小道消息,说是小白贵妃突发恶疾,早就不在人世了。 而白家为了继续她的荣宠,就找了一个身材和容貌与她相似的女子。他们请来洛伊族的大祭司,请她利用特殊的手法将小白贵妃的那张脸,挪到了那个女子的脸上。 值这样一来,那个女子就可以顶替小白贵妃,以陛下宠妃的身份继续留在宫中,为白家夺取利益。 “我叫白凤,也是白家的人,与那个死去的小白贵妃有几分相似,如今又顶着她这张脸,”白凤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冷冷一笑:“所以说,我就是小白贵妃,小白贵妃就是我。” “娘娘放心,你这个小白贵妃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与我无关,如果不是娘娘,刚才太咄咄逼人,我也不会直接戳破娘娘的秘密,”顾飒转过身,似笑非笑:“所以,娘娘是打算与我和解呢,还是……” “你都说了不想与我为敌,我又何必自找麻烦,与你过不去呢?”白凤也是聪明人,笑着走过来 :“况且,我们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更不会找你的麻烦。” “什么时候来,我们算是冰释前嫌了?” “小夫人有说错了,我们从来没有过嫌,又哪来的冰释?” 白凤的一席话,说的顾飒赞叹不已:“到底是娘娘,会说话,招人喜欢,也难怪陛下对你……” “呼!” 一股带着腥膻的风骤然从黑暗中吹了过来。 “不好!”鬼手七蓦地惊起,“有东西过来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一道黑影已经冲到了顾萨身后。 顾飒此时正在和白凤说话,根本就没看到身后有东西。 白凤倒是看到了。在黑影出现的那一瞬她就看见了。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于神色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就那样笑吟吟的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黑影将顾飒笼罩。 “糟糕!” 鬼手七怒吼着冲上来想要救顾飒。 但是白凤的速度也很快,在他即将冲上来的那一瞬间,她突然转身,以逃命的姿态,整个人正好撞在了他的怀中。 鬼手七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撞飞了。 飞出去的那一瞬,他还是闷的。 谁能想到,白凤那小土豆一般的身体里,竟然藏着这么巨大的力量。 看似不起眼的一撞,居然能把他撞飞出去好几米。 等他再爬起来的时候,顾飒已经不见了。不只是顾飒不见了,黑影也不见了。 而此时,白凤也大梦初醒似得,发出了开水般的尖叫声。 “啊!” 尖锐的叫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岳红和唐耀祖此时刚追来一半,听到这么凄厉的叫声,都站在了那里。 “完了,这是又出事儿了。” “娘娘?这好像是娘娘的声音!”岳红歪着头仔细听了听,想要听的仔细些。 唐耀祖急道:“管她是谁喊出来的,听这声都不像是人叫的,肯定是出事了,咱们来晚了。” “娘娘?娘娘……” 岳红等不及了,喊叫着冲了进去。 唐耀祖抓了她一把,没抓住,瞬间整个人都失落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你跑什么?进去送死吗?” 现在怎么办? 他是进去送死呢,还是就此回去保命啊?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不对呀,这一次怎么只有一声?最起码应该有三声吧?拿到那个……小夫人和鬼手七没事?还是说,他们两个连声都没出就死了?” 唐耀祖拿不定主意,急得在原地转圈。 正纠结的时候,费宿跑来了,还另外带了几个人,有唐门的,也有绿衣人。 “唐耀祖,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啊,就是听到有人喊,姓岳的那女的已经进去了……” “那你怎么不进去?还在这里转圈?”唐耀祖被说的尴尬到脚趾头抠地:“我,我这不是拿不定主意吗?堂主,咱们进不进去?” “废话,都到了这里了,不进去还能回去交差吗?”费宿咬紧的后槽牙,低吼道:“反正咱们只有一条路,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活着出去,走吧,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情况。” …… 岳红追上了白凤,急急道:“娘娘,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白凤摇头,柔弱的撑着心口,气喘吁吁的:“没事,我没事,还好……” 鬼手七“叱”了一声,拎着剑冲进了黑暗。 “喂,你,鬼手七,你想死吗,你连里面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白凤想要阻拦。 但是话没说完,鬼手七跑的连脚步声都不见了。 “……没了?”岳红首先发现不对劲:“按理说,他的脚步声应该就在附近,不会那么快的骤然消失啊。” 她与白凤对视一眼,瞬间明白过来。 “机括!” “阵法!” “……” 反正不管是什么,前面一定有乾坤。 两个人立即互相搀扶着,飞快的往前跑去。 鬼手七没有什么声音,就说明他暂时是安全的,那个攻击顾飒,并且将顾飒带走的东西定然不在这里。 两个人刚跑出十多步,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跑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坠去。 没等她们反应过来,瞬间被水流给吞没了。 下一刻,两个人从草地上爬了起来。 要不是她们身上的衣服还湿漉漉的滴着水,怎么都无法相信刚才是掉进了水里,现在竟然站在脚草地上。 草地软软的,很厚重,脚踏实地的感觉非常真实。 “这是什么?幻觉吗?”白凤紧张又疑惑的看向岳红。 岳红摇摇头:“这是真实的,咱们刚才应该是通过置换空间,才来到了这个地方。” 白凤对这些不甚了解,也懒得再问了。 “他们两个呢?顾飒和鬼手七呢?” 草地的远处,有一片林子。 林子很突兀的杵在那里,隐约间还有水声传来。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向着林子走去。 等她们穿过林子的那一瞬间,一个让她们震惊的画面出现了。林子的边缘是一个悬崖,悬崖之下是一个深潭。 银尺瀑布从他们的脚下飞流直下,落进下面的深潭之中,溅起层层的水花。 “这是怎么一回事?咱们明明,刚才……”白凤不管相信的都结巴了。 岳红则抚着心口,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龙吟禁地……这就是龙吟禁地,也是我们洛伊族的豢养法术,也就是说……这里就是咱们要找的地方,娘娘,是这里,就是这里!” “……这里?”白凤的眼睛都颤了,“你确定是这个地方吗?” “确定!也只能是这里了,这就是龙吟禁地,大梁朝的龙脉之首!” !。 “……” 第309章 盟约 第309章盟约 骨头碎掉的痛感,将鬼手七从昏迷中拉回现实。 “唔!”他闷哼着睁开眼睛。 “嘘!” 一双手捂住他的嘴巴,他瞬间警觉起来,意识彻底清醒。 “小夫人?” 是顾飒! 顾飒捂着他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即指向一侧。 水花四溅的水塘边,盘着一个庞大的身躯。 鬼手七开始的时候还没看明白,等他眯着眼睛仔细看去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弹跳起来。 “嘘嘘嘘!” 顾飒再一次示意他不要出声。 这一次鬼手七自己捂住了嘴巴,惊骇的指向那个身影:“那,那是……” “嘘嘘嘘,别嚷嚷,我看得见,我眼睛又不瞎……” “那,那是,那是龙吗?!”鬼手七激动的嘴巴都瓢了。 “那么大的身躯,那么大的龙头,你看不到吗?自然是龙了,”顾飒手指压着嘴唇,一个劲的使意:“它在打瞌睡呢,你别打扰它。” 鬼手七连连点头,手脚并用的往后爬,争取不弄出一点声音。 “咱们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刚才,顾飒被黑暗吞噬之后他追了过去。 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整个人就晕过去了。 顾飒没有回答,而是指向身后,示意鬼手七跟着自己走。 鬼手七还在昏迷的时候,她就把这里小心的观察了一番,也在那边找到了一个缝隙,正好可以用那一个人钻过去。 鬼手七跟着她,鬼手七的从那条窄小的缝隙钻出去,顿时看到了一个大水塘。 两个人跳进水塘,游上岸。 “这里怎么还有一个世外桃源?”鬼手七甩着身上的水,一头疑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顾飒散开头发,拧了拧,又盘了起来:“这里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了。” “这里?”鬼手七的神情虔诚起来,眼神都在冒着光:“这,这就是龙脉?!”“准确来说,是龙脉之首!”顾飒环顾四周,也满是好奇。 她第一次听到龙脉之首这件事的时候,还是很久之前的一次闲聊。 那天晚上,她和君夙折吃过饭以后烤着火,喝着茶。 期间君夙折提到了洛伊族的玄学大术,他说在很久之前有一个传说,说洛伊族的最终结果是灭绝。 一个种族只会越来越强盛,很少有灭绝。 除非是有天灾人祸。 洛伊族的灭绝,就是天灾。 洛伊族天赋异禀,精通于玄学术法,这在一定程度上等于是泄露了天机,所以遭到了天谴。 上天就诅咒洛伊族会在一千年之内,灭绝掉最后一个血脉。也就是因为这个,洛伊族才和大梁朝签订了一个盟约,一个守护盟约。 “前太子说,关于这个盟约,他也是听太祖皇帝说的,还有这个禁地之禁,以及咱们刚才见到的那一句口诀,他一直都只当做是一个小故事,并没当回事。” “毕竟龙脉这样的事情太过于玄学了。” “谁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脉存在呢?”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咱们的小侯爷少年心性,在听说龙脉这件事以后,就起了好奇心,暗中派人调查龙脉这件事情。” “原本以为,龙脉当真就是一个传说,一个噱头。”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也就是因为这个龙脉,他查到了洛伊族,也一直在让人暗中窥察着洛伊族的动静。”“……” 关于调查洛伊族这件事,君夙折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前太子。 但是等他查出一些端倪,要告之前太子的时候,前太子去出事了。 而随着君夙折被先帝构陷伤害,昏迷不醒之后,整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而在不久前,小侯爷收到密信,说是唐门最近一段时间,暗中和泗溪城的白家往来频繁。” “白家的白夫人是洛伊族的人,而且白家一族的小白贵妃还是陛下宠妃。” “如果这件事被白夫人告知了小白贵妃,那陛下肯定也会知道。” 既然事情牵扯到了赵子佑,君夙折对这件事情就更上心了。 他立即启动所有手下,秘密跟进这件事。很快,他就收到情报,说是唐门的堂主费宿进入京都地界,并且与白家的白曲柳秘密会面。 事后,白曲柳与小白贵妃身边的姑姑岳红接触了好几次。 这一切的一切,让君夙折断定:唐门,白家,陛下,他们三方一定在谋划龙脉这件事。 所以,君夙折和顾飒也在暗中策谋,策划了今天这场局。 “我们原本是想着,进来看看龙脉到底是否真的存在,又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玄机,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一头真龙……” “小夫人!”鬼手七突然打断顾飒的话,警觉的盯着她的身后。 只见白凤在岳红的搀扶下,正淌过水塘往他们这边走来。 “她们也来了,”鬼手七低语:“要不要先动手?先下手为强?!”顾飒却摇头:“事情暂时还不明,实际情况也不清楚,先这样吧,看清形势再说。” 就目前这个状况来说,也不知道那个真龙是敌是友。 是友还好说,万一是敌人呢? 那么一个庞然大物,有人帮忙打打擦边也是好的。 岳红搀扶着白凤,也是心怀鬼胎:“娘娘,趁着现在没人,咱们先把他们两个解决了吧!这个顾飒可是个棘手货,如果等外面那些帮手进来了,要杀她就更麻烦了。” “……”白凤听后皱了眉头,但是没有表态。 “娘娘,动手吧!” “你有多少把握可以杀了顾飒?这个女人在外面的杀名很大。” “娘娘放心,我查过她,她这个人没有什么武力,在外面的那些杀名多数都是以讹传讹,并不代表她有多厉害,娘娘,要我动手吗?” “……可是她身边还有一个鬼手七,鬼手七可是有真材实料的呀。” “鬼手七……他确实是个麻烦,所以我决定先杀了他,”岳红咬紧后牙:“等一会动手的时候,我显对付他,娘娘,你帮我牵制住顾飒,等我杀了鬼手七,再来杀顾飒!” “……你确定可以杀了他们两个吗?” “确定!” 岳红给了白凤一个心安的眼神。 白凤想着,如果能在这里除掉顾飒自然是好的。 这个小姑娘,之前的时候没把她当回事,觉得不过就是一个乡下的小女子,不值得什么。 没想到她却越做越大,如今翅膀硬到可以拨动整个京城。况且,她身边还有君夙折这个家伙给他撑腰。 这样的人留着是个祸害。 杀了她,君夙折先不说会不会伤心欲绝,为情所伤,最起码是折断了他的臂膀。 想到这里,白凤下定了决心:“动手的时候利索点。” “明白!” 岳红颔首答应着,看向顾飒和鬼手七的眼神变了。 “嗯?”顾飒接受到了他的目光,立即拍了一下鬼手七的臂膀:“小心点,有杀气。” “感觉到了,”鬼手七阴恻恻的一声嘲笑:“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你想把人家当做朋友,朋友却想要你的性命。” “行了,你这个比喻太不恰当了,我对她们可没有什么情……”顾飒颇有些遗憾的轻声叹息。 她不是菩萨,也不是什么大善人。 不过想着大家都是人,在面对异兽的时候,终究是可以互相帮忙的。 没想到,人家上岸第一剑,先斩她这个“自作多情”的人啊。 岳红的杀机已经暴漏了,也不隐藏自己的动作,飞身越过来的时候,一把软剑从腰间弹出,瞬间杀到了鬼手七的面前。 “嗯?”鬼手七一怔。 “呃!”顾飒也是一懵。 他们两个人都没想到,岳红出的第一招,先要杀的人竟然是鬼手七。 不过,鬼手七虽然没有预料到,但是对她早有戒备。 在软剑弹到面前的瞬间,立即折身,手指弹在剑身上,避开,遽然跳跃而起,杀向了岳红。 两人刹那间打的力气。 白凤缓缓看向顾飒。 顾飒也歪着头回凝着她。 两人的嘴角都是微微一翘,灰心的笑了起来。 顾飒率先出手,十字弓弩射向白凤。 白凤不以为意的一甩头,避开箭弩:“顾飒,你就这点本事吗?” 第310章 借龙杀人 第310章借龙杀人 “我这个人擅长防护,不擅长进攻,”顾飒笑了笑,眼神极是挑衅:“要不你打我?” “哈,哈哈……”白凤放声大笑,“顾飒,说真的,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太可笑了吗?” 当真是笑话呀! 外面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军侯府小夫人,竟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这世道真是乱了。 竟然被这样一个女人装13装了那么久,弄得整个京都好像都是她的天下一样。 “今天,你这条命留在这里,也算是我为京城做贡献了!”白凤倏然抬手,剑锋出手:“等我把你们这些不入流的货色,好好的洗一洗,京城的天还能干净些!” 顾飒一个点跃,转身避开,衣袂飘飘,灵巧的像一只小蝴蝶。 就像她所说的,她当真是擅长于防护,一套连招下来,白凤竟然连她的衣边都没有擦到。 这下,顾飒开始嘚瑟了。 “娘娘,你要杀我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呀,还得再用把力才行呢。” “是吗?那就试试呀!”白凤不屑冷笑。 蠢女人。 自大狂。 这才哪到哪呀? 她都还没有热身呢,她竟然以为自己已经出了全力?! 那就让她好好的看看,自大的代价是什么。 她剑招突变,凛然的剑气横着从顾飒身前划过,虽然她及时的跳开了,腿上还是被剑气划了一下。 “唔!” 顾飒闷哼着,半跪在地上翻了一圈。 “我的腿……” 她的手伸进裙下,再拿出来的时候,满手都是血。 “怎么样?害怕了吧?”白凤剑招不变,继续杀来:“这才哪到哪呀,我都还没开始呢。” 顾飒看情况不对,急得大喊一声:“鬼手七!” 可惜,岳红的战斗力也不弱,鬼手七给她缠的根本就分不开身。 “别喊了,神仙也救不了你。”白凤再一次杀过来。 这一次,顾飒学乖了,不再硬碰硬,转身跳进水塘。 “嗯?”白凤没明白她为什么要往水里跳。 但是看样子,应该也是逃跑。 “顾飒,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杀了你。”白凤嘲笑着也跳了下来,毫不放松。 虽然在修为上,白凤是以压倒性的姿态碾压顾飒,但是在水中就不一样了。 顾飒像鱼一样的灵敏,很快就钻进一条缝隙不见了。 白凤怎么会让她逃掉,毫不犹豫的追了进去。 缝隙很狭窄,但是毫无阻力。 很快他就穿过了缝隙,也看到了顾飒。 顾飒半跪在地上处理腿上的伤口,见到她吓了一跳:“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等白凤开口,转身就跑。可是前方就是一片黑暗,黑暗中有一大坨东西拦住了顾飒的去路。 她站在那里一瘸一拐的往后退,直到退到那一个庞然大悟的身旁。 “怎么不跑了?跑不了了?那就受死吧!”白凤阴冷的笑着,剑锋过手而起,狠绝的刺向顾飒。 顾飒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竟然眼睁睁的看着长剑刺到眼前。 就在剑刃即将刺穿心口的时候,她蓦然往一侧闪过。 “噗嗤” 长剑刺进了一个东西之中。 “吟!” 庞然大物突然一声嘶吼。 白凤的眼神瞬间一颤,她想到了一个可能。可惜,没等她继续想清楚的时候,腋下突然一疼。 顾飒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多了一把剑,剑锋从白凤的腋下穿过,将她的身体一起刺进了庞然大物之中。 连续被刺中两次,庞然大物怒了,嘶吼着睁开眼睛。 刹那间,两个灯笼一般的眼睛,咄咄的看向白凤。 “……真,真龙……龙……” 白凤此时才明白一切。 顾飒刚才那是故意在示弱。 她的目的,是想要将自己毫无防备的引到这里来,再用那种小绵羊一样的攻击力,引自己出手,从而刺伤真龙。 该死的!顾飒! 嗯? 顾飒呢? 白凤这才发现顾飒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等她回头看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顾飒的身影,又钻进了那一条缝隙。 而这个时候的故事,双腿利索的像是裹着旋风,一溜烟的钻了进去。 那动作,那速度……哪里像是腿上受伤的样子!! 白凤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顾飒从一开始就打算把自己引到这里来,所以才假装受伤。 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从而丧命。 丧命? 怎么会? 她蓦然抓住扎进身体里的长剑剑柄,咬牙用力,连带着血肉一起拔了出来。 “吟!” 拔剑的刺疼又一次刺激到了真龙。 它原本要咬下来的大嘴不由一顿,仰天长啸。 但也就是这一迟滞,给了白凤逃命的机会。 她顾不上自己的那把剑还插在真龙的身体里,抓住顾飒的剑就冲向缝隙。 而缝隙对面,顾飒早就猜到了她能逃出来。 在白凤刚一露面的瞬间,十多把弩箭射了过来。 白凤慌忙躲避,但是因为缝隙太过狭小,她动作受限制,不只是手里的剑被弹飞了,身上也挨了三弩箭,张口吐出一口血。 顾飒飞奔过来,捡起剑,一脚将白凤又踢回了缝隙里。“看在你将我家迷乙剑送出来的份上,我就不1亲手杀你了。” “顾飒!” !。缝隙里,传出白凤歇斯底里的咆哮。 顾飒放过她,是因为好心吗? 当然不是!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实在玩借龙杀人!! 她故意让她刺伤真龙,再把她钉在那里,就是让真龙记住她的样子,好来吃了她。 如果今天她不能杀了真龙的话,那肯定是要被真龙所杀的。 身后,真龙嗅到了白凤的气息,追到了缝隙这里,爪子有力的拍在墙壁上。 石壁受到震动,碎石纷纷落下,砸在了白凤的身上。 白凤心里清楚,如果不爬出去,那就要被活埋在这里了。 身后有真龙,前面有顾飒。 思前想后,还是顾飒的威胁轻一点。 她挣扎着冲出去,奇怪的是顾飒并没有守株待兔,继续追杀她。 …… 顾飒知道白凤已经被真龙盯上了,也就迅速退出去,好帮助鬼手七对付岳红。 岳红是曾经的洛伊族大祭司候选者,是差一步就成功的未来大祭司,她所接受的训练都是顶级的。 即便是鬼手七,也被她压着打。 不过,岳红因为惦记着白凤的安危,心思并不是全在这里,所以鬼手七全力以赴之后还能应对。 很快,两人听到了真龙的咆哮,也感觉到了地动山摇。 两个人对视一眼之后,默契的停了下来。 他们都在担心自己人。 很快,顾飒出现在两个人的视野中。 岳红的脸色不对了,也不管鬼手七,急匆匆的跳下水潭:“我家娘娘呢?” 顾飒好脾气的指了指身后:“你要运气好的话,还能救出来。” “你,娘娘,娘娘……”岳红大喊大叫的,惊慌失措的跑进了过去。 鬼手七追过来:“小夫人,你刚才为什么不动手杀了她?她刚才可是要杀了咱们的呀。” “你急什么?白凤惹了那条龙,那条龙正在追杀她,这生死是早晚的事情,”顾飒悠哉哉的走上岸:“岳红过去正好帮帮忙,帮咱们试一试那个真龙的实力!”目前为止,还不知道那个真龙是敌是友,是什么样的战斗力。 白凤和岳红两个联手,正好可以为他们打先锋。 水潭那边的水开始冒泡,“咕咕”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下搅动着风云。 蓦地。 岳红和白凤一起冲出水面。 可还没等她们喘上一口气,就被水漩涡给拉扯着,又旋带了下去。 “这打的挺激烈的嘛……”鬼手七来了兴致,小心翼翼的走到水潭边。 刚一探头,瞬间像是看到了什么见鬼的东西,立即冲着顾飒招手。 “这边,这边,小夫人,这边,快来看……”“看什么?看人龙打架吗?”顾飒不急不缓的过来:“他们……嗯?” 下一秒,顾飒也愣在了那里。 水面下,确实是真龙和白凤岳红在撕扯。 但是他们撕扯的背景,却是一副宏大而没有边际的浩瀚星宿图。 从上空看去,两人一龙仿佛在天宫打架。 水流是他们搅动的云气,穿梭在闪亮的星光之中。 美轮美奂。 第311章 魔方 第311章魔方 顾飒和鬼手七看着绝美的星宿图,却是白凤和岳红几乎窒息的火葬场。 她们被真龙搅拌的水流携裹着,半分不由人的随之卷动。 好不窜出水面,可没等他们喘上两口气,又被水流卷进了水底。 岳红眼尖的看到了顾飒,趁着再一次冲出水面的契机,衣袖一甩,一根软鞭腾空而出,卷住顾飒的脚踝。 顾飒全身心都在星宿图上,并没有注意到岳红的小动作。 冷不丁一个不稳,被拽进了水里。 “小夫人!”鬼手七看情况不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水流的旋转力太大了。 顾飒猝不及防下,没有防备的顺着水流极速旋转着下坠。 鬼手七努力了几次,都与她擦身而过,眼睁睁的看着她坠到了下面。 就在他再一次向下挣扎的时候,一影从头顶上闪过。 他心中警觉不妙,刚转头,就见到一个硕大的东西抓住了自己。 “龙爪!” 鬼手七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整个人就被甩出了水面,重重落到地上。 等他挣扎着再冲到水边的时候,水底下的三个女人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人呢?”“鬼手七……”君空阑和赵长纬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在他们身后,跟着白承堂等人。 “怎么只有你在这里?我阿娘呢?她在哪?” “小公子……她……” 鬼手七的欲言又止,让君空阑意识到不妙:“怎么了?我阿娘什么事了?” “不见了,不只是她,还有小白贵妃,那个岳红,她们三个都不见了……” “什么?我姐姐不见了?!”白承堂冲过来时恰好听到了这句话,瞬间一把 揪住鬼手七的衣领:“我姐姐去哪了?” 鬼手七可以看着顾飒的面子上,由着君空阑无礼,可不惯着白承堂。 不等他说完,反手钳住他的手腕,恶狠狠的一把甩开了。翻了一个白眼,都没理会他,继续和君空阑说道:“就在刚才,小夫人被岳红给拽进了水里,我想下去救人,但是救了几次都没救到,还被那条龙给甩了出来。” “龙?”君空阑一怔。 “真的有龙?”赵长纬也愕然了。 鬼手七郑重的点点头:“亲眼所见,绝对是真的,所以咱们得商量一下,接下来具体应该怎么办?” “……” —— 顾飒虽然身在水中,但是因为有空间的庇护,并没有被水呛到,也没有那种窒息感。 不过,水流所造成的压力还是实实在在的钳制了她。 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鬼手七被真龙一爪子甩飞了。不过,在哦鬼手七被甩飞的那一瞬,她也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事情。 白凤和岳红在水流的席卷下,以八卦图上的阴阳图线在转动,而她坠落的地方,则是她们两个人中间的那个平衡点。 没等她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水流的压力骤然消失。 她和白凤以及岳红,像是从高空坠落一般,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岳红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急忙检查着白凤。 白凤摇摇头,冲着她使眼色:“杀了她!” 此时的顾飒,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但是不管如何,先下手为强,补一刀再说。 岳红听令,忍着浑身的疼,跌跌撞撞的走到顾飒身边。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所有的兵器都不见了。 想了一下,她拔下头上的发簪,“咻”的一下刺向顾飒的心口。 顾飒倏然抬手,双手交叉着挡下她的手腕,旋即一脚踢飞,趁机卸下了她的发簪。 “岳红,趁人之危可不是君子行径。” “君子?”白凤咬牙切齿:“顾飒,你还好意思和我提什么君子?刚才你把我骗到那个地方,害得我差点死在水里,难道你不是趁人之危?你怎么能好意思说君子两个字?” 顾飒掂了掂发簪,反手插到自己的头上:“白凤,你还真是哈……要不是你先杀我,我会设计陷害你吗?还不是你咎由自取!” “岳红,别和她废话,杀了她!”白凤懒得和顾飒多说,再一次下了必杀令。 岳红听到命令,再次要动手。 但是……“噗通!” 一声巨响之后,三个人脚下的地面震了一震。 随着一声嘶吼,真龙再次出现。 不过,这一次它并没有对三人有任何攻击,而是将一个东西扔在三个人面前。 “吟!” “……”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都没搞清楚真龙是什么意思。 “岳红,去看看。”白凤一边戒备着顾飒,一边放着真龙。 岳红答应一声,慢慢的走向那个东西。 真龙看到后,非但没有攻击,反而是后退了几步。 看这意思,就是让她们三个人研究那个东西的。 “这个,好像是个……木头,一大堆的方块,木头……”岳红看了一眼那个东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顾飒走了过来:“这是一个魔方。” “……魔方?”白凤听的直皱眉:“是什么?” 顾飒白了她一眼:“你都要杀我了,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你!” “你……”白凤被怼的刚要发飙,但是在看到魔方之后,还是压住了火气:“顾飒,咱们的恩怨情仇等出去了再说,如今在这个地方,咱们互相扶持帮助,或许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 顾飒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欠欠的那种眼神,让白凤很不舒服。 好在,顾飒也没和她认真计较,解释道:“这个魔方上面的小方块都是可以转动的,原则上来说,只要把它表面上的图案归位就是完成任务!” “图案?”白凤看着魔方上面鬼画符一般的线条,恍然:“这些线条联合起来就是图案?” “对!” “这还不简单吗?!”白凤示意岳红:“你试着转动一下,看看能不能将图案归位。” 岳红黛眉成簇:“娘娘,不会这么简单的吧?” 她疑惑的看向真龙:“它把我们弄到这个鬼地方,就是为了让我们把图案归位?” “是与不是,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顾飒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一种,奴唇道:“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它把魔方给我们之后,就退下去了,很明显的就是要我们来拼魔方……” 她的话还没说完,真龙“吟”的又是一声嘶吼。 声浪一层层的透过三个人的耳膜,震的她们耳膜“嗡嗡”的。 白凤捂着耳朵,闷哼道:“目前来看,它是要我们对魔方做点什么,那就拼吧,拼一下看看。” 不管顾飒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目前来说也没其他法子,不如试一试。 万一就成功了呢! 岳红试着转动了一下魔方,发现果然是可以上下左右随意转动的。 她怕有机关,转动了一下之后,警觉不动。 没发现危险之后,才又开始了第二次,第三次…… 随着一次次的转动,魔方表面也有了图案的雏形。白凤激动道:“出来了,快出来了,就快拼出来了。” 顾飒好奇的翘着脑壳,蹭蹭蹭的蹭过来,想要看一眼图案,但是白凤眼疾手快,迅速闪到一侧,挡住了她的视线。 “顾飒,你要干什么?” “娘娘,咱不能过河拆桥吗?是我告诉你们解魔方的法子呢,如今我就是看一眼而已,你就不让看?” “呵呵,你相看,好啊,”白凤咬牙叱笑:“你过来,让我也戳一剑,报了你陷害我的仇,我就让你看!” 顾飒听到后,很识趣的往后退:“不看就不看,到时候别求着我看就行!” 很快,岳红就把图案拼凑了出来。 在白凤的示意下,小心翼翼的走向真龙。 看到图案,真龙的眼神明显一亮,似乎有光,“吟吟吟”的低吼着,摇摆着尾巴蹭过来。 岳红的脸上露出喜色,与白凤交换了一下眼神,惊喜的很。 “娘娘,搞定了!看它这样子,好像很喜欢……呃!” 鲜血顺着她的嘴角喷出来,喷在了魔方之上。 真龙的尖爪抓过魔方的时候,也穿过了她的身体。 随即,真龙一声怒吼,将她和魔方一起重重摔在地上,“吟吟吟”的嘶吼着,原地转圈。 第312章 再信你,我就是狗 第312章再信你,我就是狗 “岳红!”白凤惊叫着扑到岳红身边。 岳红的怀里还抱着魔方,鲜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娘娘……” 白凤连忙将魔方推开,撕下衣服用力压住她的伤口:“你别说话,不要说话了……” 魔方滚到了顾飒脚下,她踢了踢,一脚踩在脚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岳红。 岳红伤的虽然重,但不是致命伤,处理之后,勉强能站起来。 “顾飒,你害,害我……” 她总算反应过来。 如果拼了魔方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顾飒怎么可能站在那里,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来拼魔方呢? 如今仔细想来的话,这里面肯定是有诡异的。 因为顾飒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顾飒一脸无辜:“岳红,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怎么害你了?” “你敢说你没有?你肯定知道这个魔方……”岳红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什么理由,但仅凭直接就一口咬定:“反正你自己清楚,这魔方肯定有我不知道的猫腻!顾飒,就是你在搞鬼!” “搞鬼?不至于!我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在魔方上搞鬼。”顾飒勾住魔方,用足尖挑起,抱在手中转了一圈。 “吟!” 真龙又咆哮了一声,似乎是在示意顾飒继续。顾飒却反手将魔方扔到了它面前:“我不会拼!” “吟……”真龙低下头,咆哮着,似乎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顾飒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径自往前走了几步,咄咄的迎上真龙的眼睛。 “我拼不了,但是我能找个人帮你拼。” “……吟!”真龙似乎是听懂了,咆哮声低沉了不少。 顾飒指了指头顶:“我说的人在上面,你得把他们也弄下来才行。” “吟!” 真龙简短的咆哮了一声,突然转身纵身一跃,跃进了头顶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白凤和岳红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等真龙的身影彻底消失,这算难以置信的看向顾飒。 “它能听懂你的话?” “怎么可能?” “……”顾飒笑而不语。 白凤和岳红此时也突然反应过来。 如今真龙不在,不正是她们逃离的大好时机吗? 还在这里研究别的什么破事啊!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转身开始寻找出路。 但是找了好一会,什么都没找到。 这里就像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到处都是石壁,连个蚂蚁缝老鼠洞都没有。 岳红绝望了:“难道咱们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吗?” “顾飒!”白凤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求助顾飒:“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趁机跑!我以白家的身份发誓,如果逃过了这一劫,出去以后绝对不再与你们君侯府为敌。” “这么好?”顾飒笑眸粲然,随后很是无奈的一声长叹:“可惜呀,我有这份心想要帮你们,只是无能为力。” “你怎么会无能为力?你肯定有办法可以出去的!” “贵妃娘娘,你又说笑了,你们都不知道办法,我怎么会知道?” 顾飒看着她们,悠哉的在地上坐下,完全的等死的意思。 “想当初,唐门找到你们白家,想要和娘娘你连手的时候,不可能没有告诉你退路是什么吧?如果说岳红不知道生路,你不会不知道的……” 岳红遽然看向白凤。 白凤气恼的很:“你看我干什么?她挑拨离间的话你也信!难道有生路的话,我会不告诉你吗?” “不是,娘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岳红一瞬的羞红了脸,羞愧难当。 真是的! 娘娘是她的救命恩人,两个人亦主亦仆,关系匪浅。 如果真的有逃生之路的话,娘娘怎么会瞒着她呢? 都怪她太心急了,以至于在不知不觉间,差点上了顾飒挑拨离间的当。 哪知道,顾飒神秘兮兮的敛眸笑道:“娘娘,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何必还要再说谎话呢,大家好歹相识一场,就算是死,也要让人家死的明明白白吧!” “顾飒,你住口!”岳红不等白凤开口,率先怒叱。顾飒翻了一个白眼:“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想帮你你还不领情,那就算了。” “你会好心的,帮我?”岳红站不稳,差点摔倒,气的大笑:“我变成这个惨样子都是因为你,你还敢说你是为了我好,要帮我?!再信你的话,我就是狗。” “好,好好,不信就不信,就当我没说,何必要骂自己呢?”顾飒一副受伤的表情,很是无趣道:“也是,反正生门只能走一个活人,也就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从这里离开,你是肯定要死的,知不知道的也没有什么意义。” 岳红虽然不信这一套鬼话,但是也不想听顾飒在那里挑拨离间,煽风点火。 她气的推开白凤,拖着残躯就要去打顾飒:“你还说!” “啊……” 头顶上突然传来大叫。随即,一个接一个的人笑着下饺子似的,纷纷从头顶上掉下来,一个个摔的吱哇乱叫,哭爹喊娘。 “白承堂!” “费宿?” “君空阑……” 顾飒他们三个连忙上去,将自己人给搀了起来。 “阿娘,你没事吧?”君空阑抱着顾飒,眼泪蹭了她一身。 别看他在外人面前是个凶巴巴的小土豆,可在阿娘面前还是个胆小懦弱的小孩子。 “我没事,亲王殿下,你呢?”顾飒也看了眼赵长纬。 赵长纬摇摇头:“没事,我们都在上面找你们呢,遍寻不到的时候,那个真龙出现了,大尾巴一扫,把我们所有人都扫来了这里……”那边,费宿起身后,还是一脸茫然。 他是刚到水潭边不久,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就被龙尾巴给扫下来了。 不过,在看到顾飒脚边的那个魔方后,整个人雷击一般,直挺挺的站在了那里。 “那,那个,那个是……” 不等别人反应,他立即扑上来,将魔方抱在了自己怀中。 “那是我们的……”君空阑以为那是顾飒的东西,叫嚷着就要去抢。 但是顾飒眼疾手快,揪住他的衣领子拎起来,扔给了鬼手七。 鬼手七一手拎着君空阑,一手将赵长纬慢慢护在了身后。 顾飒比他们先到,她都不让争的东西,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白承堂本来也是要争的,但是看了眼白凤,发现她在给自己丢眼色,也就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费宿将魔方抢到手之后,唐耀祖也激动的走过来:“堂主,是那个吗?” 费宿点点头,连忙从腰间取下褡裢,小心翼翼的将雪羽蟾蛇的蛇蛋取了出来。 顾飒和白凤迅速对视一眼。 顾飒:……这里面竟然有蛇蛋什么事! 白凤:……原来关键是蛇蛋!! “咦,怎么打不开啊?”费宿尝试着要将魔方扒开,但是拧不开。 唐耀祖也试着扒拉着,可不管怎么弄,就是打不开。 顾飒咳嗽一声:“那个……” 白凤立即道:“那是个魔方!”说着,还很是挑衅和嘚瑟的瞥了眼顾飒。 顾飒心说你倒是会投机取巧,先发制人。 好吧! 你要是会说,那就你先说,多说两句好了! 第313章 我会,但是我不干 第313章我会,但是我不干 “魔方?” 费宿是第一次见这个东西,听到白凤说的那么肯定,不由信了几分。 “这个东西怎么弄?” 白凤生怕顾飒再抢了她的话,立即道“它是可以转动的,你只要把图案转动到一面上,就可以了!” “……一面?”费宿转了几下魔方,突然想起不对头。 他猛地看向岳红:“这上面的血是不是你的?” 岳红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指向自己,点了点头。“你是怎么受的伤?” “……我?” “我刚才拿到魔方的时候,这上面就是一个完整的图案。”费宿也不是傻的。 不管是白凤还是顾飒,都不是好人。 这么关键的东西,她们两个怎么会那么乖乖的站着,看他动手? “小白贵妃,你是不是玩我呢!”费宿来了火气,阴阴一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和我玩心机呢!” “怎么会,我,我们……”白凤还要解释,但是被怼的一时半会也无话可说。 顾飒不说话,只是笑。 唐耀祖暗戳戳的碰了碰的费宿:“堂主。” 同时,冲着顾飒那个方向丢了眼色。 很显然,顾飒手中掌握着小白贵妃不知道的事情。 费宿想了想,拿着蛇蛋走向顾飒:“小夫人,你知道如何打开魔方?” “坦白的说,”顾飒瞥了眼白凤,见她正恨恨的瞪着自己,也就高调的翘起下巴:“是,我知道!” 费宿恍然的点点头。 也难怪,她能这么气定神闲。 “那好,我们合作,如何?” “合作?”顾飒敛眸:“费堂主,咱们这一路走来,你们唐门半点合作的诚意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诚意嘛?”费宿低笑。 想了想,道:“当年发现这处龙脉之后,我们唐门正是鼎盛时期,所以开国皇帝就找到了唐门,提出要我们唐门世代守护龙脉。”“但老皇帝是个鸡贼的,他不可能将所有的权势都放在我们唐门,因此就找到了当时最神秘的洛伊族,由洛伊族的大祭司出面,我们三方合作,设计了这个禁地之禁。” “而为了钳制我们,防止唐门和洛伊族的人擅自进入禁心的,陛下就设计了三个关键!” “第一,蛇蛋!第二,图索!第三,钥匙!” “第一个,蛇蛋的秘密,由我们唐门守护,除了我们,没人知道蛇蛋是其中一个关键。” “如今,我把蛇蛋放在这里,算是有诚意了吧?!” “……” 费宿的话情真意切,不像是假的。 顾飒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下:“目前来说,诚意不错,那,这二个关键图索……” “图索是由洛伊族守护的,”费宿指向岳红:“洛伊族应该知道打开图索的关键是什么。” 岳红的脸色越发惨白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掌握这个关键秘密的,只有洛伊族的大祭司。 而大祭司的传承是生死传替。 在大祭司还活着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把相关秘密告知给下一任大祭司的。 且不说岳红根本就要不是大祭司,就算是,现任大祭司还活着,她又能知道什么?!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费宿看出了岳红的窘迫,冷笑道:“之前我就一直在怀疑,你们和洛伊族根本就没多大关系,即便有,也不多,果不其然……” 之前他就怀疑过岳红的洛伊族身份有问题,但是碍于自己这边也是要搞龙脉,见不得人,所以就没有过多干涉。如今,她既然没用了,那就没有再利用的必要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魔方就是第二个关键——图索,所以,小夫人,你知道这个要怎么没摆弄,对吗?” 费宿将魔方扔给顾飒,自己则护好蛇蛋。 “等你将魔方拼出来之后,我再用蛇蛋把它打开,也算咱们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顾飒翻转着魔方,笑了笑,“费堂主,你怕是要失望了,这玩意我是真不会,所以才告知真龙,你会!” “……什么?” 费宿一怔间,一个庞然大物的黑影突然出现在所有人的头顶。 真龙仿佛是从虚空中出现一般,慢慢的盘旋着走下来,狰狞的凝视着拿着魔方的顾飒。 顾飒乖巧一笑,突然将魔方塞到了费宿的手中:“他会!” 费宿整个人都傻掉了,懵逼又懵逼的看着顾飒,最后才看到手里拿着魔方,瞬间像是烫手山芋一般,又扔给了她。 “你给我干什么?” 不管顾飒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把这玩意给他,肯定不是好事。 “吟!” 真龙突然一声咆哮,疾风混着口水,喷了费宿一身。 魔方掉到地上,滚了一下,所有人的心也仿佛跟着滚了滚,都大气不敢出的站在那里,生怕真龙暴怒,一口把自己给吞了。 唯独顾飒,她慢悠悠的走到魔方面前,捡起来,娇俏的冲着真龙笑了笑,走向费宿。 费宿的脸色彻底变了:“你,你要干什么?”他看了眼真龙,不敢有大动作,只敢慢慢的往后退:“你,你别过来。” 但是魔方还是塞到了他的手里:“费堂主,有劳了!” 此时此刻,顾飒的笑在费宿的眼中那就是催命符。 他一把揪住她的衣袖:“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我和贵妃娘娘都拿到了魔方,但是不会拼,龙大哥震怒,一爪子挑了岳红姑姑,我们没法子,就只能承诺,找人给它拼魔方。” 顾飒的手指戳了戳费宿的胸口,一脸真挚。 “费堂主,我们几个人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不是,”费宿整个人更懵了:“你不是说,你会拼的吗?” “是啊,我会!”顾飒慢条斯理的从衣袖从他的手指缝里拽出来,蔫儿坏的一笑:“但是我和龙大哥说,你比我更会!” “你害我……” 费宿气恼的一把掐住顾飒的喉咙。 但是等待他的,是真龙暴躁的一声怒吼“吟!” 巨大的声浪冲在身上,碾压的费宿不得不放手,还得陪上笑脸:“小夫人,咱们没仇怨,没必要这样赶尽杀绝吧?” “怎么会?”顾飒整理着衣服,慢慢的往后退:“你不是要和我合作吗?那就认真的拼,拼出来之后,咱们再谈合作!” “吟”! 真龙又是一声咆哮。 顾飒会意一笑:“它在催你动手呢!快些吧!要是惹了它,小心它不高兴,到时候你想拼都没机会了!”“……顾飒!” 费宿在心里问候了顾飒全家,但是现在情况不明,也不敢轻举妄动。 真龙的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逼的他不得不动手,开始转魔方。 “费堂主,友情提示一下,岳红之所以会被真龙伤到,是因为她只复原了一面,”顾飒退到自己人身边,“好心”提醒:“所以说,最稳妥的做法,是将六个面上的图案全都复原。” “六个面?”岳红在那边气到原地冒烟:“顾飒,你,你太过分了,你早就知道要复原六个面,为什么你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直接说!” “我也不确定啊,”顾飒一脸无辜,还带着欠揍的那种笑:“再说了,万一我的猜测是错的,你只需要复原一面就能成功了呀!” “可我失败了,我受伤了……” “所以我才敢断定,魔方是要六面一起复原的嘛!” “你……” 顾飒说的条理清晰还特么的无辜,七的岳红恨不得跳过了抽她一顿。 但是在看到真龙那硕大的身躯和碾压的龙威时,硬生生的咽下了一口恶气,咬牙嘟囔。 “行!姓顾的,有你的!今天要是老娘死在这里,是你命好!如若不然,等我出去了,看我怎么弄死你!” 第314章 这个人可用,不能死 第314章这个人可用,不能死 鬼手七的目光从魔方上收回,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低语:“你就这么放心?” “什么?”顾飒顺着他是视线看去,笑了:“你是说魔方吗?” “如果他把六个面都拼了出来,那咱们可就失去了合作的先机了。” “放心,他拼不出来的!” “……真的?”鬼手七一惊,但还是不放心:“你确定?唐门最擅长的就是冶炼制造,不管是兵器还是机括都是上等极品,要不然,当初的老皇帝也不会选择唐门做合作伙伴。” 经过这么多年的岁月蹉跎,唐门是没有了以前的辉煌,但是最基本的功夫还在。从江湖地位来说,他们的铸造术还是天下第一。 只是没了老祖宗时的辉煌而已。 “唐门的门主之所以放心的派费宿这么一个堂主前来,是因为这个人以一己之力,撑起了落魄的的第五堂。” 唐门一共有九个堂口。 表面上看,所有的堂口都是唐门的,受门主制约管束。 可在小层面上来说,九个堂口各自为营,各取营生。 鬼手七瞥了眼面色凝重的费宿,忧心道:“费宿接手第五堂堂口的时候,老堂主的尸体还挂在大堂上呢,因为他把第五堂的钱财都败光了,没法和门主交代,所以自挂东南枝,以死谢罪。” 那个时候的第五堂口,那就是个烂摊子,人人都避如蛇蝎的绕着走,谁都不想接手。 但是费宿站出来了。 “他那时还只是第五堂堂下的一个小兵卒子,谁都没想到,他竟然有胆子直接找到门主,自请堂主之位。” “为了得到这个堂主之位,他甚至于还和门主签了对赌协议,说是如果不能在两年内转亏为盈,就自杀谢罪。” “就这样,他成了第五堂的堂主。” “两年后,他不但成完成了与门主的对赌协议,还在五年后,成了门主的左膀右臂。” “要不然,你以为他有什么资格,可以代替门主出现在这里,与小白贵妃这样的身份一起探龙脉!” “……” 鬼手七对费宿的了解不多,仅仅这些也都是江湖上的传说。不过,第五堂从末路扶摇直上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 即便这里面有什么秘密,那也不妨碍费宿的个人能力。 顾飒看着费宿的眼神多了些玩味:“你要是这么说的话,这个人可不能死,他要比对面那两个有用多了!” “对面?两个?”鬼手七瞥了眼,笑了:“你说的是小白贵妃和岳红?” 顾飒与他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点头:“见机行事吧!” “明白!” 费宿将魔方都要转出火星子了,才勉强转出了三面,但是看着其他更加凌乱的三面,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他自诩还算脑壳比较好用的那一种,所以说要拼魔方的时候,虽然觉得被顾飒算计了,心有不甘,但是也没将魔方放在眼里。 他想着,不过是几个拼图而已,稍微用点脑子,花点时间就可以。 可谁能想到,竟然这么难缠。 蓦地。 他被焦躁的情绪彻底包围,忍无可忍的一声嘶吼,将魔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吟!” 真龙也随之暴躁的翘起头,作势就要咬下来。 “等一下!”顾飒连忙冲到费宿面前,谨慎的抬手拦下真龙:“稍安勿躁,等一会,等一会……” 不知道真龙是不是真就听懂了她的话,鼻孔里喷出几道白气之后,摇着头又退了回去。 顾飒转身,示意费宿将魔方捡起来:“继续!” “这玩意根本就……” “捡起来,继续!” “……” 费宿不由多看了顾飒一眼,咬咬牙,将魔方捡起来。 正不知道往哪转的时候,顾飒的低语声传入耳中:“左面朝上,转三,右四转五,左二回转二……” 费宿愣了一下,不确定的看了眼顾飒,试着按照她说的格数去走,果然又看到了希望。 “破了……”他先是一喜,旋即收了笑容,不解的看向顾飒。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示意他继续,只有在他卡壳,不知道该走哪一步的时候,才会出言提醒。在两个人的努力下,魔方的六个面终于转拼成功。 随着最后一个图案的卡槽归位,魔方“咔嚓”一声,漏出了一个洞口,正是蛇蛋大小。 看到魔方打开了,真龙原地转了一圈,龙吟高亢,硕达的身躯旋转中,几次差点把人给踩烂了。 等它好不容易停下里,又冲着顾飒他们吟叫。 “它在催我们动手呢,”顾飒示意:“蛇蛋。” 费宿取出蛇蛋,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洞口。 蛇蛋一入魔方,魔方的洞口“咻”的一下关闭了。 刹那间,场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魔方,等待着发生点啥。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丝毫没有有事发生的迹象。 费宿看向顾飒。 顾飒低语:“你看我干什么?这蛇蛋不是你弄来,法子也是你说的。” “接下来我就不知道了,”费宿捏着嗓音:“我出门的时候,门主就只是吩咐我说,说我只要找到图索,打开,把蛇蛋放进去就行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 !。费宿突然看向白凤:“然后就是她们了……” 打开禁地的关键,一个是蛇蛋,一个是魔方,还有一个就是钥匙,至于这钥匙是什么,只有白凤知道。 白凤此时终于得意起来:“怎么,想起我了?”蠢货,刚才就说了,一共三个关键点。 唐门,洛伊族,皇家。 “虽然陛下没有从太祖皇帝那里得到什么消息,但陛下就是陛下,他是一国之君,怎么会不知道禁地之禁呢!?” 白凤捂着嘴娇笑不已,笑吟吟的走向两个人。 “你们当真以为,陛下可怜到只能从唐门和白家那里得情报!” 怎么可能!! 陛下可是一国之主啊! 先帝驾崩之后,他不止是继承了帝位,还有先帝留下来的所有的秘密。 这些秘密之中,就有禁地之禁。 当然了,还有先帝曾经所用的暗卫。 赵子佑是聪明人,他恩威并施,将先帝曾经的暗卫变成了自己人。 这些人虽然不是自己豢养的,不如自己的暗卫用起来顺手,但是用他们做事的效率还是事半功倍的。 “陛下早就知道唐门和洛伊族以及老皇帝的盟约了,他只是不动声色,等你们先出手而已。” 禁地之禁之中的龙脉,事关一国国运,更关于他自己的生死命数,他怎么可能不关心。 在唐门联络洛伊族之前,他就对动脉起了心思。 恰好唐门动手了,他也就顺水推舟,让白凤以小白贵妃的身份,一边扮演着泗溪城的白家,一边暗中代表陛下,参于了这次行动。 “说了这么多的废话,你到底有没有钥匙?”顾飒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要是有你就拿出来,快点的,别惹龙哥生气,要是没有,就给我闭嘴,别逼逼。” “顾飒,你……” “吟!” “……” 真龙仿佛是在给顾飒撑腰,在白凤要对顾飒发飙的时候,突然一声龙吟,威压赫赫,瞬间将白凤后面的话给压了回去。 顾飒转眸,笑眸粲然的冲着真龙挥挥手:“龙哥,别生气,马上就好,马上……” 角落里。 赵长纬暗戳戳的扯了君空阑的衣袖:“你阿娘真的假的?” “什么?” “那条龙真的能听懂她的话?”‘ “……我怎么知道,”君空阑也是一头雾水,但小表情很傲娇:”说不定我娘是驯龙师呢!” 赵长纬:“……” 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你为那是一只乌鸦一匹马吗? 说驯服就驯服! 那是龙! 龙啊! 不过,也是真的奇怪,为什么这条龙就那么听她的话呢?! 第315章 它就是龙脉 第315章它就是龙脉 真龙在顾飒的安抚下,情绪再次稳定下去。 冲着白凤“哧哧”的吹气,摇摆着大屁股,一步步的退了回去。 这一瞬,所有人看着顾飒的眼神,那都是羡慕嫉妒恨。 大家都是一样的,怎么就她能驯服一条龙呢? “娘娘,麻烦您受累,”顾飒冲着白凤打了个响指,把众人的视线拉回来,“把钥匙拿出来吧!” “你……”白凤还想怼她几句,但是看了眼真龙后,不敢造次,咬牙道:“钥匙我可以拿,只是,得我亲自来弄。”顾飒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示意她随便。 白凤拔下头上的一枚发簪,拧开珠花,倒出一枚花生大小的朱砂丹丸。 “这是钥匙?”费宿一怔。 这是什么奇葩钥匙? 白凤傲娇的瞥了他一个眼神,将朱砂丹丸置于掌心,示意顾飒和费宿后退。 “把魔方留下,你们都退后!” “你这个人……”费宿还要暴躁,但是被顾飒揪着衣领,直接拽到了后面。 他悻悻的扔下魔方,抱起手臂看白凤折腾。 白凤将朱砂丹丸放在了魔方面前,它似乎有所感知般,打开一个拳头大小的豁口。 所有人的神色都一变。 “还真能打开?”费宿疑惑的看向顾飒:“那是什么东西?”顾飒没有言语。 只见白凤将朱砂丹丸放在掌心,慢慢的伸进了魔方里,旋即,她惊叫一声,猛地抽回手。 “什么东西咬我。” 她的手掌心被什么东西咬了,渗出两滴血珠。 “娘娘,”岳红紧张的扑过来,愤声道:“费宿,你安的什么心?为什么不告知我们里面有东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你们刚才不也是瞒着我拼图的事吗?!”费宿没好气的怼了回去:“再说了,这魔方又不是我的,我怎么知道里面还会有咬人的玩意!?” 不过,里面咬人的,究竟是什么? 魔方突然传出“淅淅索索”的声音,所有人都警觉地往后退,又歪着头,好奇的看向里面,想要搞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是雪羽蟾蛇!”顾飒在他们身后,云淡风轻的低语道:“蛇蛋孵化了,雪羽蟾蛇爬了出来,吃掉了那个朱砂丹丸,也顺便咬伤了你。 她抬眸,似笑非笑:“放心,没有毒,伤口也不深,你死不了。” “雪羽蟾蛇?”费宿倒吸一口气:“蛇蛋,魔方,钥匙……是连环的!” “是啊,这三个连环扣缺一不可,贵妃娘娘,让我猜一下吧,”顾飒将魔方捡起来,在手中转了一圈:“那个朱砂丹丸里面封藏的,应该是陛下的血吧?也就是所谓的真龙之血。” “真龙?” 所有人都看向身后那头盘卧的巨龙。 它一直都乖巧的盘在那里,没有之前暴躁吃人的狠样。 “真龙之血,可开禁心!”顾飒转动着魔方,黛眉微微蹙了起来:“唐门守护雪羽蟾蛇的蛇蛋,洛伊族守护负责开启魔方,而最关键的钥匙就是皇族后人的鲜血……” 这就像是一套连环密码锁。 而雪羽蟾蛇就是验证真龙之血的那个密码。 当密码输入正确,雪羽蟾蛇验证了血脉没问题的话,理论上……魔方应该给出进入禁心的方法了! 可,如今,怎么没有动静呢? 魔方还是魔方。 一点变化的痕迹都没有。 费宿也想到了这一点:“那,按理说,现在已经打开了呀!魔方,蛇蛋,鲜血钥匙……这三个关键都在这里呢,为什么没动静?” 他倏然看向白凤。 白凤显然也有些不明所以:“不对啊,明明应该……”按照她得到的线索,现在的魔方应该已经被唤醒,会引到他们进入禁心才行, 她拿过魔方,左右翻转了一番。 费宿也不死心,也抓过魔方检查了一下。 但不论谁看,魔方就是魔方,死木头疙瘩一个。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顾飒:“你们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费宿:“信你才有鬼!不过,这确实有点不对劲!” 白凤:“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 三个人一瞬的沉默。 就在此时,真龙突然一声低低的嘶吼。 白凤和费宿同时看向顾飒,顾飒的神色明显不妙:“它好像是生气。”真龙就像是在等待礼物的孩子。 它心念念的等待一个惊喜,结果眼巴巴的等了好久,才发现礼物竟然只是个空壳。 龙吟声中,它迅速起身,龙爪爪向拿着魔方的费宿。 有着岳红的前车之鉴,此时谁还敢拿着魔方。 他立即将魔方扔出去,好巧不巧的砸在白凤身上,白凤心中问候了他祖宗一百遍,但也不敢恋战,急匆匆的踢开魔方跑掉了。 青龙围着魔方转了一圈,情绪彻底暴躁,张嘴咬住魔方,龙眼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鬼手七倒吸一口气:“我怎么感觉不对。” “它在发火,”君空阑低语:“它在生气我们欺骗了它。” 赵长纬紧张间还不忘质疑他:“你怎么确定?”“因为我能感觉到!” 君空阑在进入禁地之禁时,嗅到的那个古老气息就来自这条真龙。 当时他并不知道,见到真龙才察觉出来。 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就没当回事,谁都没说。 而今,真龙震怒,他似乎能感同身受到它的怒火,所以才说了出来。 话音未落,真龙突然腾空而起,大尾巴一扫,将魔方给甩到了空中,张开血盆大口毫无预兆的开始攻击。 唐门的人躲闪不及,刹那间死伤无数。 费宿被杀红了眼,怒吼着抽剑而起,杀向真龙。 真龙一摆尾巴,以碾压的姿态瞬间压死几绿衣人。要不是白凤眼疾手快,及时将白承堂踢飞出去,肯定也会变成肉泥。 白承堂起身后,看费宿杀到了真龙身边,也提剑而出:“杀了它!要是不杀了它,咱们都得死!” 不用他吆喝,那些被真龙袭击的人,都兵器出窍,杀向真龙。 刀光剑影中,顾飒和鬼手七护着君空阑等几个弟子,退避到角落。 “小夫人,咱们不帮忙?”鬼手七急道:“要是不帮忙的话,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这个情况下,如果费宿和白凤的人都死了,就他们几个也不见得能活。 为今之计,大家一起上,大乱炖,一起宰了真龙才是上策。 “不对啊,难道是传说有错吗?”顾飒仿佛没听到鬼手七的话,还在死死盯着那个魔方。进入这里之前,她就从君夙折的口中得知了钥匙的意义。 老皇帝将自己的血制成钥匙,喂饲真龙,从而完成盟约,让真龙守护着龙脉,保证大梁朝繁荣昌盛,千年不衰。 所以说,用皇族后裔的血做钥匙,理论来讲,是能打开魔方的。 “难道是血?”顾飒遽然沉下气息,看向赵长纬:“是血的数量不够?!” 那么一个破丹丸能装多少血? 赵子佑也是真小气。 都割破手了,就不能多特么的挤点血出来!? 她一把抓住赵长纬:“殿下,我要用你的血!” “……我的血?多,多少?”“不知道!” 顾飒也不知道需要多少血,干脆直接上了。 “鬼手七,看着孩子们。” 真龙不会真的伤她,所以她横冲直撞的冲到战场上,将几个人蛮力撞开,抱着魔方就跑。 费宿看的目瞪口呆:“你还要做什么?” 顾飒没理会他,冲到赵长纬身边,抬手用刀刃划开了他的手掌。 “放进去!” 赵长纬虽然害怕,但此时此刻也没别的法子,硬着头皮将手放进魔方。 “啊,它咬我……” 虽然又疼又恐惧,可赵长纬坚持着没有把手拿出来。 直到雪羽蟾蛇松开了嘴,他才将手出来。 君空阑贴心的给他包扎:“没事吧?很疼吗?” “还好,就是吓人,不过,它也就咬着我,也没做什么,咬了一会之后就不咬了……”赵长纬忍着疼,打量魔方:“现在呢?好了吗?血够不够啊?” 顾飒蹙眉:“血,肯定是够了……” 都让雪羽蟾蛇自由吸血了,肯定是够够的了。 可为什么还是没有用呢!? 她立即大喊道:“娘娘,这怎么回事?是不是哪弄错了?” 白凤护着白承堂,边打边退:“不知道,陛下就是和我说,他的是血钥匙,只要雪羽蟾蛇吸了他的血,我们就能进入禁心……顾飒,别管魔方了,先把这龙给宰了!要不然,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宰了它?”顾飒冷笑:“它是真龙,代表的是龙脉,要是真的宰了它,大梁朝的国运也就完了……你确定要宰了它!?” 第316章 魔方,打开了 第316章魔方,打开了 “什么?” “它是龙脉!” “怎么可能?” “……” 几乎同时,所有人砍杀出招的动作都明显慢了。 大家都怕自己一个动作过猛,再真的砍死了真龙,那可就是断了龙脉,罪过就大了。 但是真龙可不是这么想的! 它在嘶吼间,好像找到了好玩的玩具,张口摆尾的肆意意收割着人命。 即便是费宿这样的修为,也被它连续几次给扫中,狼狈不堪,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除非几个皮糙肉厚修为高的,但凡被真龙碰到的人,非死即伤。 “顾飒!”白凤在那边杀红眼了,“为什么它不伤你!” “不知道!”顾飒懒的和她废话:“要不你问问它!” “……贱人!”白凤恨的牙痒痒。 他们这些人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了,怎么能让顾飒轻松自在的在那边看热闹! 她趁机跑到费宿身边:“费宿,你也不想让她只是站住看热闹,看我们死人吧?” “你说呢!”费宿自然也是一肚子的火。 “拉她下水!” “好!” “那,一起?”“……”费宿瞟了一眼顾飒,墙头草一般,立即点头应下:“一起!”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当利益危险到自身的时候,谁还讲什么朋友,守什么盟约呢! 白凤和费宿在短暂的交流之后,剑锋一转,边打边退,默契的向着顾飒他们所在的地方退过来。 整个空间就那么大,真龙自己那个肥硕的大屁股就占了大半的空间。 如今费宿和白凤默契的从两个方向包抄而来,摆明了是不给顾飒退路。 很快,君空阑和那几个学院弟子被真龙的尾巴牵扯到,不得不辗转避让。 顾飒岂会不懂他们的小心思。 只是如今这样的场合,说什么都是废话,不如实际来的实在。看这情景,她不下场是不可能的了。 “鬼手七,护着他们,不要让孩子们受伤……君空阑,拿着魔方,看好了。” 现如今,魔方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开锁。 他们可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弄丢了它。 君空阑答应着,左手抱着魔方,右手抓着赵长纬的手臂:“跟紧我。” 赵长纬论单打独斗是有点能力的,只是实战经验少,如今又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战斗力大打折扣,其他弟子就更不用说了,只知道跟在他们俩身边躲避,不敢有任何的行动。 混乱中,君空阑被众人撞了一下,手臂一滑,魔方从手肘里挤了出去,他连忙抬手去抓,但是真龙的爪子抽空抽了过来,将他和魔方一起抽飞。 君空阑身在空中,眼疾手快,左手迅速伸进了魔方的洞口,将它给捞住了。“君空阑!” 赵长纬一直和君空阑在一起,见他被抽飞,纵身一跃抓住了他的脚踝。 下一秒,君空阑的身上突然爆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将它整个人笼罩。 金光灼目。 所有人都感觉眼睛像是被无数的金针扎过似得,疼的他们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只有真龙像是吃到了人参果一般,龙吟震天,震馈耳膜。 “啊!” 所有人都大叫着扔下兵器,有人捂眼睛,有人捂耳朵。 顾飒吃力的睁开眼睛,在金色的灼光中,看到真龙盘饶上魔方和君空阑,将他们以及赵长纬一起盘绕住,消失不见。很快,光芒消散。 众人缓缓睁开双眼,警惕的举着剑刃,防止真龙再袭击。 “嗯?龙呢?”费宿原地转了一圈:“那条龙呢?” “神出鬼没,又不见了。”白凤从地上爬起来,擦了下脸上的汗,弄的妆容更花了。 鬼手七则迅速左右扫了好几遍,脸色逐渐不对:“小夫人……小公子呢?殿下呢?” “还有魔方,”白承堂坐在地上咬牙:“他们俩和魔方一起不见了……还有那条龙!” “是吗?”白凤质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的……”白承堂。 “胡说八道,”顾飒冷眸:“那么强的光,我们所有人的眼睛都要刺瞎了,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就偏巧你看到了?”纵然是她,也是恰巧的角度,眼尾避开了强光,才看到人,龙还有魔方一起消失的场景。 白承堂怎么会看到? 白承堂抽了抽嘴角,最终,把衣服罩在了头上:“我当时恰好晕倒了,衣服就挡在脸上,那光线是很强,但是隔了衣服之后,反倒是看的清楚了……” 他的衣服是黑色的,在强光下起到了墨镜的作用,所以可以在层层衣衫之下,看到了所有人肉眼都看不到的场面。 “当时君空阑被抽飞了,他就一手抓住了魔方,而赵长纬抓住了他,然后魔方就发出了金光,真龙就带着他们俩还有魔方一起不见了……” 白承堂双手比划了一下。 “就这样,咻的一下,不见了,当时就不见了……” “胡说!”顾飒再一次否认他的说法:“且不说你能不能隔着几层衣服看到人,就算看到了,又怎么那么清楚的看到,是君空阑抓住的魔方,而不是亲王殿下呢!” 她一再否认是君空阑抓住的魔方,让白承堂一时间也质疑起自己来。 “我,反正,反正我当时是看到有人抓住了魔方,至于是君空阑还是赵长纬,我也不确定……” “行了,管他们两个人是谁抓住的魔方呢,”费宿不耐烦的打断他们两人的话:“他们两个去了哪才重要!” “我觉得,也别管他们了,咱们还是先出去吧,”白承堂摸着心口,哭丧着一张脸:“这个鬼地方太诡异了,再不出去,等那条龙回来,咱们想出去就难了。” 现在,人,龙,魔方都不见了,而他们还困在这个该死的地方没有出路。怎么出去才是关键。 “姐姐,你说呢?” 白凤阴沉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承堂唤了她好几遍,她才缓了一些神,不过,心思并不在怎么出去。 “白承堂,我且问你,你确定是看到君空阑抓到的魔方?” “我……” “都说了是看花眼了,娘娘,你没完了是吧?”顾飒冷叱着打断了白凤的话。 “顾飒,你激动什么?!”白凤像是抓到了顾飒的痛脚,遽然冷笑:“你是不是怕被人确定,是君空阑打开的魔方?!” “娘娘说笑了,君空阑是什么东西,也配打开魔方!?”顾飒丝毫不弱,凝目四对:“不过是亲王殿下的血起到了作用,打开了魔方,而魔方的打开是需要时间的,这才恰好在那个时间点上,被君空阑抓住了而已!” 她解释的头头是道,但越是这样,白凤对她越是怀疑。 “是吗?那小夫人你何必这么激动?我不过是随口问一下白承堂而已……” “你现在还有心思管这个?!”顾飒不惯着她,冷眼:“费堂主已经说了,眼下怎么出去才是关键!” “……” 鬼手七一直在看着她们俩争吵。 在听到白凤质疑君空阑打开魔方的时候,他的瞳孔明显一缩,遽然看向君空阑和魔方消失的方向。 金光爆出之前,他亲眼看到是君空阑抓到了魔方,而且,他当时是把手伸进了魔方中。 如果说,皇族血裔是打开魔方的关键,那……难道说,君空阑才是真正的皇族血脉? 那,赵长纬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的血又是怎么一回事? 总不能说…… 如今的陛下,并不是皇族血脉吧!? 细思极恐! 鬼手七打了个冷颤,心思急转,最终唤住了她们:“刚才打斗的时候,我看到一条裂缝,你们是过去探探路,还是在这里继续吵?!” —— 君空阑抓着魔方,赵长纬抓着他,两个人一起摔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圆盘上。 圆盘上画着他们看不懂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闪动间,都掠过一道金色浮影。 “君空阑,你怎么样?”赵长纬忍着手臂的伤痛,将君空阑搀起来。“没事,就是屁股疼……” 君空阑揉着屁股,将魔方扔到脚下,检查赵长纬的手臂。 “你的伤……” “你看。”赵长纬突然指向魔方。 只见魔方的洞口像是黑洞一般,肆意汲取着符文上的金色。 金色盘旋着,流光溢彩的变成了一个变化的金球。 “这是什么?” 君空阑和赵长纬都好奇的抬手摸向金球。 在两人手指触碰的瞬间,金球突然爆开,化成无数的金光分别钻向了两个人的手臂。 赵长纬吓的慌忙拍打,君空阑也连忙蓄力,将所有的金光吸到自己手中,但还是有几条金光钻进了赵长纬的手臂消失不见。等君空阑再看自己的手的时候,那些金光也消失在他的皮下。 第317章 龙鳞 第317章龙鳞 “君空阑!” 赵长纬连忙拍打着君空阑的手臂,想要将金光给甩出去,可金光却肉眼可见的越钻越深,直到彻底不见。 两个人都傻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僵硬的站着不动。 许久,赵长纬才磕巴着牙齿,颤声问道:“我们,不会是要死了吧?” “应该,不会,”君空阑自我审视着身体,没发现什么不舒服:“我现在没什么不好的感觉,你呢?” “我倒是也没有,只是……” “啊呀!”一声惊叫,一个人从他们中间摔下来。 竟然是白承堂。 他脸朝下,摔的惨叫不已。 “白承堂!”白凤的声音在两人头顶传来。 等他们抬头的时候,白凤惊讶到大叫:“原来你们在这!” 她随即一个旋身,落下来,一眼看到了魔方,立即将它捡起来。 “嗯?东西呢?” 她摸了一下魔方,察觉到不对,立即恶狠狠的看向君空阑和赵长纬。 “东西在哪?” “什么东西?”赵长纬不动声色的将君空阑挡在身后。 “什么东西?就是这里面的东西,”白凤拎着魔方,一步步的逼近两人:“就是一团金色的东西,它在谁身上?” 金色的东西? 那不是…… 赵长纬立即看向君空阑,斩钉截铁道:“我们不知道!” “不知道?”白凤狐疑的看了眼魔方,再次摸了摸:“亲王殿下,如果你们现在把东西交出来,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放你们走!” “如果不呢?”君空阑才不怕她呢,咄咄相对:“难道你还敢杀了我们不成?” “君小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白凤微微倾身,恶狠狠的笑道:“你以为,你那个阿娘还能来这里保护你吗?” 君空阑眼神一变,抬头看向上头才发现,刚才那个裂缝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不见了。 “别看了,这里是禁心,不是谁都能进来的,”白凤张开手,眼神愈发阴狠:“把东西给我。” “没有!”赵长纬再一次果断回答。 不管那些金色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白凤想要,就绝对不给。 “姐,和他们废什么话!?”白承堂此时已经爬了起来,听到赵长纬的话,再也忍不住了:“我早就想弄死这小子了,杀了他算了!” 反正赵长纬活着,那就可能成为未来的帝王。 不如现在杀了他,一了百了。 白凤这一次没有反对,任由白承堂冲上来抓住赵长纬。 君空阑怎么会任由他欺负赵长纬,叱吼着抬起一脚,将他踹飞:“滚开!” 白承堂后退之时,白凤及时接住他:“小崽子,敢打我的人!”姐弟俩对视一眼,瞬间一起出招,杀向了君空阑和赵长纬。 两人也不客气,飞身迎战。 君空阑出手就迎下了白凤,将白承堂那个废物交给了赵长纬。 他断定,以赵长纬的实力,对付一个白承堂不成问题。 而白凤才是棘手的那一个。 果不其然,双方一对招,君空阑就发现白凤的武功路数不寻常。 白凤也察觉到了君空阑不一样的气息,可她觉得不过就是军侯府的小伎俩而已,没怎么放在心上。 “小崽子,有点能力,可今天没人能救得了你!” 呼喝声中,她出手就是杀招,尖锐的指甲狠狠撕进君空阑的手臂,撕出几道血口。“死婆娘,你来真的!”君空阑看着伤口,意识到白凤是真的动了杀心。 “你以为呢!”白凤也不藏着掖着了,“能进入禁心说明你是有点能力的人,可是禁心的秘密不能传出去,所以,你和你的殿下都得死在这里!” 为什么这么多年没人知道禁心的秘密? 那是因为历朝历代,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禁心。 —— 鬼手七发现的缝隙不大,与黑暗融为一体,纤瘦的人侧着身子还能进,鬼手七这样的大老爷们进去就有些费力了。 “这个,怎么走?”唐耀祖用手丈量了一下,为难道:“咱们这样的,得削块骨头才行呢!” “能走就走,不能走让开!”白承堂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了。 他气咻咻的拽开唐耀祖,第一个走了进去。 “白承堂?”白凤犹豫了一下,唤了岳红,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夫人?”鬼手七看向顾飒,不确定要不要跟。 毕竟君空阑和赵长纬是在这里失踪的,如果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找到他们。 “跟进去看看,到时候再说。”顾飒示意鬼手七照顾好其他弟子,跟在了三个人的后面。 缝隙很窄,但勉强能进过去。 突然,黑漆漆的缝隙冒出一道七彩的光芒,走在最前面的白承堂猝不及防的掉了下去。 白凤抓了他一下没抓住,探出头去的时候,惊讶失声:“原来你们在这。” 顾飒的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是谁?”白凤突然和岳红说了句什么,岳红转身拦下顾飒:“没谁……” 就是这一分神的功夫,白凤跳了下去,而七彩光束也随之消失。 顾飒火大,反手掐住岳红受伤的心口,手指刺穿血肉,捏出一手的血:“你找死呢!” 很显然,下面肯定是君空阑和赵长纬。 否则白凤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但就是因为岳红的耽搁,害得她现在又失去了他们两人的消息。 岳红没想到顾飒会这么心狠,痛的大声喊叫,但随即被顾飒掐住喉咙,摁压在石壁上。 “说,怎么打开!” “不,不知道……” “不知道?”顾飒冷笑:“你若是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及时的关闭裂缝?!”她亲眼看到,白凤跳下去之后,岳红的手在裂缝上一滑而过,七彩光芒就消失了。 说她不知道,那是在骗鬼!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岳红疼的几乎窒息,但死不承认。 “小夫人,怎么了?”鬼手七跟在后面,看不清这里的情况,又不敢硬挤,急的发问。 “没事,一点小问题,”顾飒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岳红的手上,厉了眼神:“我能解决!” 岳红的手明显的颤了颤。 “手里有什么?” “没,没有……”岳红说着,将手往身后藏。 奈何空间太小,怎么都塞不下去。 “此地无银三百两,你骗谁呢?”顾飒一手钳住她的手腕,拧开。 果然,她的手指握着一枚七彩色甲片。 “你的伤口在流血,按照一般人的反应,此时会下意识的护住伤口,但是你不同,你的手非但不保护自己,反而还躲避着我,说明你的手中肯定有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顾飒捏起甲片,翻看了一下,没看出端倪。 她眸色瞬沉,阴鸷蹙眸:“这是什么?” “不,不知道……”岳红还在嘴硬。 “是龙鳞,”后面的费宿瞥见了甲片,立即大声道:“那是龙鳞,我听门主说过,说是他和洛伊族之所以合作,是因为见过龙鳞,他说过龙鳞的样子,我记得……” 岳红立即恶狠狠的瞪向费宿,想刀人的眼神丝毫不掩饰:“胡说!它不是!” “是与不是,试试就知道了。”顾飒手下用力,越发扼住了岳红的伤口,鲜血喷了她一身。 “这个怎么用?” “不知道,不知道!”岳红痛到浑身都颤,但就是死不开口:“就算我告诉你也没用,这是我们洛伊族守护的宝物,只有洛伊族的人才能使用,你要是杀了我,就永远打不开禁心,再也见不到你儿子!” 果然,君空阑就在下面。 顾飒的心倏然用力,“咔嚓”掐断了她几根肋骨,将她推开,露出了刚才有光束的地方。 岳红疼的几乎窒息:“呵呵,呵呵,别做梦了,除了我和娘娘,你们谁,谁都打不开……” “是吗?” 顾飒将龙鳞置于掌心,在光束的地方缓缓滑过。 下一秒,一道七彩光芒逐渐闪现。岳红的笑容僵在脸上:“你?你怎么?不,不可能……” 洛伊族当初被选为盟约之一,手中的利器就是这片龙鳞。 手持龙鳞,再加上洛伊族的功法,两者合一才能打开禁心。 而打开的秘法只有洛伊族的大祭司才知道,她是偷学了一点皮毛才能打开禁心。 为什么顾飒就能打开?? 第318章 承载国运 第318章承载国运 “当真以为,洛伊族只有你能打开吗?”顾飒嘲讽的斜睨一眼岳红,跃身落下。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岳红浑身都是血,还没有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看到顾飒的身影消失,她挣扎着要过来看,但是缝隙在顾飒进入之后,骤然关闭。 本来要跟上的鬼手七也僵在原地: “怎么回事?” 岳红咳出一口血:“还能怎么回事?她关闭了缝隙,不让我们进去罢了!” 龙鳞在顾飒手上,只有她才有能力关了缝隙。 呵呵一笑,她阴阳怪气道:“看来,你们家的小夫人也并不信任你嘛,竟然都不让你跟下去。” “不跟自然有不跟的理由!”鬼手七活动了一下手指,试着让自己的身子有一些活动的空间,慢慢的走向岳红。 岳红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笑容瞬间,笑容僵在脸上:“你要做什么?” “你这个女人,三番两次坏事,而且,知道的太多,所以……” 鬼手七浑身上下透着杀气,手指在岳红的眼中就像是夺命的利刃,一点点的逼近。 “你敢,我是洛伊族的人!你要是杀了我,洛伊族不会放过你,娘娘也不会放过你的……” “娘娘?”鬼手七笑了:“你的娘娘怕是自身难保,没能力为你报仇了!” “你什么意思?你想对娘娘做什么?”岳红脸色彻底变了:“你疯了,你想造反吗?你敢对娘娘不敬,陛下会杀了你,灭你九族的……” “九族?”鬼手七的笑容遽然一收,脸上的横肉抽了抽:“我孤鬼一个,还怕被灭什么九族!你话太多了!” “你,噗……” 岳红的还想挣扎,但是鬼手七已经不想和她废话,单手刺穿她的心口的,捏住本就受伤的心脉,用力捏断。 绝望的窒息中,岳红抓住他的手臂,死死的揪住,双眼不甘心的盯着他,直到失去所有的光彩。 鬼手七慢慢的抽回手,嫌恶的在她身上擦去血迹,拎着尸体踢到一侧,冲着身后道。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先去探探路。” 费宿很识趣的抬手:“没问题,这里交给我,你只管忙你的去!” 唐耀祖跟在他身后,自始至终纵观了鬼手七杀岳红的全过程。 估摸着人走远了,这才低声道:“堂主,岳红死了,那洛伊族那条线不就断了吗?咱们还怎么出去?” 这一次是三方合作才来到这里。 如今一方死了,退路又不明,死掉关键的洛伊族,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明白费宿为什么不劝鬼手七手下留情。 费宿白了他一眼:“你真傻假傻?难道你没听说吗?只有洛伊族的人才能驱动龙鳞,打开禁心,那你猜,为什么顾飒能做到?” “……巧合?”唐耀祖憋了半天,憋出了两个字。 费宿简直无语了:“你真的假的?这都不明白?” “我是猜到,不敢信,”唐耀祖的声音越发的低了:“难道那个顾飒也是洛伊族的人?”“是不是洛伊族的不清楚,但是她绝对和洛伊族有渊源,要不然也不可能驾驭的了龙鳞!” 洛伊族因为族归的原因,曾经驱逐过很多人出族。 保不齐顾飒就是其中一人的后代。 “反正就目前这情况,咱们只管和军侯府的人搞好关系,别得罪她,我看她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只要咱们对她没有威胁,她应该会带咱们出去的……” 费宿的一席话点醒了唐耀祖:“那,咱们先照顾照顾那几个小孩子?” “走,照顾照顾!” “……” —— 顾飒落入禁心的时候,君空阑正被白凤一掌打在心口上,整个人都打飞了出去。“嘶!” 君空阑动了怒火,人在空中,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眼睛瞬间变成了蓝色。 “嘘!” 顾飒及时出现,从身后抱住他,单手捂住他的眼睛,往身后一让。 “压住火,这里交给我,你去帮殿下!” “阿娘?”君空阑吃惊之后大喜:“你怎么也来了?他们呢?” “没人再来了,这里今天只有我们,”顾飒将龙鳞放在口中,银牙咬住,缓缓张开手:“娘娘,请!” “龙鳞?!” 白凤看到龙鳞的那一瞬,整个人有些崩溃。 龙鳞是她和岳红的秘密,除了她们两个,没人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而今,龙鳞在顾飒的手中,那就意味着岳红凶多吉少。 “你杀了岳红?” “……” 顾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眼神充斥着攻击的挑衅。 白凤气恼的甩飞外衣,单衣轻身的飞掠而来,杀向顾飒。 顾飒旋身间,掌心多了迷乙剑,弯转着剑身弹射而起。 剑气逼人,白凤不敢硬碰硬,硬生生的收了招,一剑将迷乙剑挡了回去,回身落地。 顾飒却足下用力,借着弹跃之力,纵身接住弹回来的迷乙剑。 她的修为是短板,这让君夙折很担心,所以为她独创一种剑法。这种剑法主打一个素手拨千斤,速战速决。 因此在一开局,顾飒就选择了急冲的打法,不管自身空门,直逼白凤,要利用自己的爆发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杀了对手。 白凤本来没把顾飒放在眼中,但是她不要命的出招让她心中犯怵。 心里胆怯,手上的力道和剑招就不协和。 尤其第一招被顾飒硬碰硬的打回来之后,信心爆跌,只能颇为狼狈的躲闪着顾飒的攻击。 两人边打边退,与君空阑他们越来越远,就连声音传播也变得有些迟缓,听起来如同拉长了尾音。 但她们没人在意这个,一方是越战越勇,一方是败挫困顿,勉强招架。 终于,顾飒露出了一个破绽,白凤大喜,转退为进,提剑而上。 孰知,顾飒的唇角勾出一丝狞笑,倏然抬起左手,手腕出射出三支弩箭,右手的迷乙剑则旋转着脱手而出,以扇形的凌厉角度斩断了白凤的后背退路。 她来不及躲闪,硬生生的被迷乙剑划伤后背,身形一滞,三支弩箭一次性的穿过她的身体,射进了后面的虚空,留下一地的鲜血。 白凤惨叫着坠落在地,却不忘用剑横在身前,恼羞成怒:“顾飒,你耍阴招。” 顾飒眸色淡冷:“难不成呢?我们在过家家,玩游戏,我要等着你来杀我吗?” 她看了一眼君空阑,确定他们听到这边的谈话,方才收了迷乙剑:“陛下为什么没有来?” “……什么?”白凤神色微微一变,狞笑道:“怎么,你还想在这里杀了陛下吗?”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 “历朝历代,每一次的禁地开启,都是帝王亲自前来,他们就会亲手打开禁心……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白凤的嘴角抽了抽:“你在胡说什么?说的好像你知道什么似得!” “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一任皇帝亲自前来的目的,是想看国运能在他们身上承载几年!” “……”白凤的身子狠狠一颤,咬紧了下唇,倔强又有些惊慌的闭口不语。 顾飒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据我所知,每一任帝王能承受多少国运,就意味着他可以在位几年……这才是龙脉存在的真正意义,对吧?” “呵,顾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的神情越是不屑,越是否认,就说明我说的全都对,”顾飒歪着头,眸光落在远处的魔方上:“而那个魔方里面所承载的,就是国运!” 除了赵子佑这个傻叉帝王,大梁朝每一任帝王都是在登基后不久,就来这里测试国运。 传说国运匿藏于禁心,由真龙看守。 当禁心被打开后,国运会通过魔方转化而出,从而进入帝王的体内。 至于帝王可以活多久,取决于他们能承受多少的国运。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君夙折告诉顾飒的,顾飒也从没见过国运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样的。 甚至于都不知道国运这个东西是否存在。 不过,从白凤的眼神中,她断定自己说的这些即便不全对,也八九不离十了。 “我只是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陛下会让你来?而且还是带着他的血来这里!按理说,应该是他本人亲自前来才是,除非……”顾飒尾音一沉,恍然大悟。 “除非他根本就不知道国运承载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和陛下之间,你才是那个掌控主导权的人!” 第319章 那就杀了吧 第319章那就杀了吧 君夙折说过,国运与帝王是相辅相成的。 也就是说,国运只会进入帝王体内,由帝王传承。 换位思考就是,谁得到了国运的传承,谁就能成为帝王。 所以…… 顾飒瞬瞬的看着白凤的眼睛,倾身,戾冷一笑:“咱们如今登基的这位陛下,恐怕都不知道国运传承这件事吧?!所以,才会让你前来!” 她突然看向白凤的小腹,恍然:“你是想母贫子贵,等你得到国运之后,再扶持你的儿子登基成帝,这样你就能垂帘听政!” 白凤一开始被顾飒戳穿心思时,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如今,一切都被她看透了,竟然坦然了。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聪明啊!顾飒,怪不得他们都说,这些人之中,你是最难缠的那一个,果然不错,这个竟然都能让你猜着了!” 忍着伤痛,白凤挣扎着站起身,愤恨的怒视着远处的赵长纬。 “陛下子嗣稀薄,只要他死在这里,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唯一帝位继承者!” “你肚子里的孩子?”顾飒垂下长睫,带着嘲讽的笑:“你有身孕了?我怎么记得宫里的帝王起居录上,记着你上次潮红的日子,就在三五天之前吧?!” 赵子佑在子嗣上一直都不给力,宫里宫外都盯的很紧。他哪天在哪个宫里召幸妃嫔,哪个妃嫔是什么时候来的月信潮红,都被敬事房记录在帝王起居录上,以备将来妃嫔怀孕之后三查五对,保证帝王血脉的纯正。 身为军侯府的小侯爷,自然也要时刻掌握着宫里皇子的孕育情况。 尤其是白家的这位小白贵妃。 她什么时候和赵子佑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一次是多久的时间,都在小侯爷的信息簿上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顾飒很确定,白凤现在根本就没有怀孕。 如果真的怀孕,以赵子佑对血脉的稀罕度来说,也绝对不可能让她来这里冒。 “顾飒,你连……你们军侯府的眼睛是不是都长在宫里了?”白凤被戳穿秘事,又羞又气:“是,我现在是没有怀孕,但是不代表我以后就不会有孩子!只要是我的孩子,就可以得到我的传承,到时候,天下就是我的!” 一切都和顾飒猜测的差不多。 “你是聪明人,我也就不瞒你了,”白凤低头整理着衣服:“在我代替小白贵妃,做陛下宠妃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今天这个结果。”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满脸都是嫌弃憎恶:“陛下你是见过的,龌龊的男人……我这辈子怎么可能做那种男人的宠妃?!不过是想借小白贵妃这个身份,成就我白家的大业而已!” “白家……大业!”顾飒恍然:“我就说呢,白家既然参与其中,肯定是有着非比寻常的角色,果然,这一切都和白家有关。” 人的权利到达一定地步的时候,就会觊觎更高的高位。 白家就是如此。 从一开始,大白贵妃在赵子佑那边不得宠,白家势微之后,他们就筹谋着要如何才能做大做强。 后来,白凤成为了小白贵妃的替代品,渐渐独得宠爱时,他们就开始了秘密谋划。 谋划着从小白贵妃的肚子里生出嫡皇子,再由他继承大统,那样白家就可以成为权倾朝野的舅族。 后来,他们在得知了龙脉一事后,立即开始着手实施这个计划。 “陛下一直以为,他所得到的消息,是先帝留下来的暗卫查出来的,是极其隐晦的秘密,其实,那些秘密都是我们白家故意放出来的……”白凤得意的很。 一直以来,赵子佑都以为是自己在掌控着开局,在引导故事走向。 其实,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白家故意设计好,特意引他上钩的。“果不其然,陛下在得知龙脉的事情之后,就想着要来窥探国运,于是我就骗他说,如今他刚刚登基,还根基不稳,保不齐他前脚离开京城,后脚就有人黄袍加身,登基为帝……” 赵子佑的帝位是怎么来的,他自己最清楚。 就因为他得位不正,所以也就时时刻刻担心会有人抢夺他的帝位。 白凤很轻松就拿捏住了他的这个心思,所以在一次缠绵之后,自告奋勇的说要代替他来。 “陛下一向宠我,信任我,我只不过是稍微说了一下,他就答应让我替他前来。” 赵子佑是真的想窥探国运,但也是真的不敢走,因此在白凤的忽悠下,自己挤了一点血,交给白凤,好让她打开魔方。 “不过,我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你们军侯府竟然会插手这件事!”白凤瞄向魔方:“不过,你插手了也没用,只要我得到国运传承,你们都得死!” 国运传承? 顾飒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魔方。 白凤趁此时机突然冲上来,剑锋在手腕上翻转着,从顾飒的身前划过。 顾飒惊觉不妙,立即撤身,避开了剑锋,但是白凤也从眼前跑了过去,直奔魔方,将它抓在手中。 顾飒这才意识到自己轻敌了。 白凤是故意将消息透给她,然后趁着她思索的时候出手,让她下意识的躲闪后拿到魔方。 不行! 魔方里有国运,绝对不能给她拿到。 顾飒心下一紧,迷乙剑迅疾出手。 可剑身刚脱手而出,顾飒就再次转身冲向赵长纬,同时将魔方抛向了长剑。白承堂在君空阑和赵长纬的围攻下,像是落水狗一般,只有挨打的份。 好在两人都没有出杀招,所以他虽然满身都是伤,但没有性命之忧。 就在他白打的抱头鼠窜的时候,白凤冲了过来,他大喜:“姐姐救我!” 赵长纬转头看到了她,立即出招迎上来,孰知白凤等的就是他自己送上门,一转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将人按在地上。 “住手!” 在她扔出魔方的时候,顾飒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魔方是不是空了!? 要不然,白凤怎么会把魔方都扔了? 就是这一迟滞的功夫,赵长纬落到了白凤手中。顾飒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了白承堂,也掐住喉咙:“你住手!” 赵长纬和白承堂分别被掐住。 顾飒和白凤也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 她们都懂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狠意,都不客气的一起用力。 白承堂被掐的鲜血窒息,翻着白眼浑身直抽抽。 赵长纬也是呼吸困难,拼了命的挣扎。 顾飒冷笑:“娘娘,何必呢?殿下对你来说还有用,你我心中都清楚,一时半会你是不会掐死他的,但是你弟弟就不一样了……” 她的手指倏然用力,白承堂瞬间喷出一口血。 顾飒阴鸷敛眸:“因为他对我来说,可没什么可忌惮的……”“那就杀了吧!”白凤丝毫不退让:“反正他又不是我的亲胞弟,之前保护他,不过是看在都是白家人的份上,如今他成了你的筹码,那对我而言就是鸡肋了,你杀了也好。” “姐,姐姐……”白承堂再次吐出一口血,脑袋都嗡嗡的,几近晕厥:“我,我不行了,救,救我……” “……” 顾飒没有说话,唇角反倒是上翘着,勾出一抹几分的笑,手指一点点的用力。 她断定,白凤绝对不敢拿赵长纬和她赌命,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对白承堂下手。 而白凤也意识到这一点,不过,她并没有退让,反倒是低头思考了一下之后,突然出手。 “嘭!” 她一掌打在了白承堂的身上。 因为顾飒掐着他的喉咙,高高提举着,如今身子骤然受力,顾飒退避不及,硬生生的让白承堂拗断了脖子。 “咔嚓” 白承堂的身体像是扭曲了的麻花,脑袋还在顾飒的手中,但是身体被一掌硬生生的拍出去。 要不是他的脖子还有骨头连着,此时估计已经身首异处了。 一掌之下,白承堂当场毙命。 第320章 反杀 第320章反杀 “阿娘!”君空阑只看到白凤冲着顾飒打了一掌,吓到失声。 “我没事,”顾飒还捏着白承堂的脖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尸体,再看向白凤:“你竟然……真的杀了他?!” “我不杀他,难道你不会杀吗?” “……”顾飒当然是没打算杀白承堂的。 但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能说。 否则和白凤的谈判就注定会是输局。 “我杀他是一回事,你杀他就是另外一回事,他是你弟弟啊……” “他是小白贵妃的弟弟,不是我白凤的,”白凤嗤之以鼻,不屑的一声冷笑:“之前帮他,是因为他留着还有大用,可如今要被你所用了,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那就死了吧! 不过…… 白凤阴阴一笑,斜睨着赵长纬:“咱们这位亲王殿下,你是不是也打算杀了,免得被我钳制?!” “阿娘?”君空阑紧张的看向顾飒。 顾飒淡冷的将白承堂的尸体扔掉,拍了怕手:“你要是想杀就杀,不必问我,只是……” 她遽然抬眸,似笑非笑:“你比我清楚,国运传承就在殿下身上,要不然,你早就杀了他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君空阑吃了一惊:……什么国运传承? 他怎么不知道长纬哥哥身上有什么国运?白凤的笑容渐渐收敛:“顾飒,事到如今,我也不和你废话了,今天这件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如何?” “……”顾飒看了眼赵长纬,没有回答。 白凤继续道:“我放你走,你也不插手我和赵长纬的事,等出去之后,你们依旧是大梁朝的重臣……” “大梁朝?”顾飒打断她的话,诧异道:“娘娘不打算改朝换代吗?我还以为,你窃夺了亲王殿下的国运之后,就要自立为王,颠覆这个大梁朝呢!” “我只要生下陛下的孩子,大梁朝还是姓赵,你们也依旧是权贵重臣……我白凤可以对天发誓,我说到做到!” “嗯,听起来很有诱惑力,”顾飒认真的听着,重重点了点头:“君空阑,你觉得呢?” 君空阑根本没听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也听不懂。 听到问自己,立即道:“我,我只要长纬哥哥活着!” “啧!”顾飒轻叹一声,蹙眉:“你看,娘娘,这孩子的意思是不愿意呢!” “……是吗?”白凤阴沉了脸:“小孩子不懂事,不听他的,我只要你一句话!” “为什么非要我一句话呢?”顾飒揉着眉心,思忖道:“因为你完全没必要问我呀,你完全可以像杀了白承堂一样,直接杀了我和君空阑,灭了我们的口,就没人知道你对亲王殿下做的事了!” “……”白凤缩了缩瞳孔。 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顾飒可不管这些,没心没肺道:“莫非,嗯,娘娘你,嗯,能力有限,杀不了……我们?”最后那个眼神,透着浓浓的戏谑。 白凤瞬间恼羞成怒。 很显然,顾飒是吃定她了。 是的! 她之所以钳制着赵长纬做人质,和他们低声下气的说了这么多废话,还求和讲条件,就是因为她没有把握可以杀了顾飒和君空阑。 没想到,换来的竟然还是羞辱! 那好! 那就大家一起各凭本事了。 白凤突然抬手,无数道白光射向顾飒和君空阑。 两个人闪身避开的瞬间,白凤拽着赵长纬从他们的身边窜过去,跑到了魔方面前,一剑划开赵长纬的脖子,将鲜血滴进了魔方中。 顾飒怎么都没想到,白凤竟然会疯狂到这个地步。 她眼睁睁的看到赵长纬的脖子被划开,鲜血喷溅而出。 照这样下去,不过几秒钟,赵长纬就得嘎掉。 “君空阑!” 她一声厉喝,冲滑向赵长纬。 而白凤在用魔方接够了足够用的血以后,将赵长纬扔了出去,幸亏被顾飒双手接住,一手按在了伤口上。 “君空阑,看着她!” 一闪身,带着赵长纬进了空间,放到了手术台上。 白凤的哪一剑,划开了他的颈动脉,鲜血根本压不住,喷满了手术台。 顾飒满手都是血,操控着机械手臂,一边给他压迫止血,一边调取血库,给他输血。 机械手臂很快将伤口缝合完毕,不过才两分钟而已,但是赵长纬全身的血量已经下去了三分之一,人也陷入了昏迷。 顾飒急急忙忙的给他挂上血袋,将心电监护打开。 “赵长纬,撑住,要是就此死了,我怎么和你娘交代!” 也是赵长纬命不该绝,在血浆的加持下,他的血压在平稳上升,虽然还很虚弱,还在昏迷中,但总算是没了性命之忧。 在顾飒抱着赵长纬消失的那一瞬,白凤整个人都傻了。 她抱着魔方,失神的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直到视线中出现了君空阑的身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抱着魔方后退。 “真是见鬼了,她,他们两个竟然能不见……” 而没等她站稳,君空阑的身上突然爆出一对蓝色的翅膀。 “什么?” 白凤还没从刚才的变故里彻底回过神来,转眼就看到一对大蓝翅膀,整个人再次傻掉了。 “我,我这是死了,幻觉了吗?” 要不然,怎么竟看不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现在没死,但是,马上就得死了!”君空阑挥舞着翅膀,小小的身体里充斥着渗人的杀意。 阿娘是他的底线。 赵长纬也是他的底线。 他绝对绝对不允许长纬哥哥受一点伤! 更不要说,这个女人竟然像杀鸡一样,就那样硬生生的割开了赵长纬喉咙。 所以! 她该死! 既然该死,也就不用再在她的面前隐藏实力了! 白凤对君空阑的威胁不屑一顾:“你?你以为你长了一双翅膀,人不人,鸟不鸟的,就能杀了我!?呵!” 她举起魔方:“之前你就杀不了我,等我承继了国运,那就是天授永昌……到那时,我就是天选的命定之君,谁都杀不了我!” 她突然疯魔一般的嘶吼:“我就是天运之君!” “……”君空阑叱冷而笑,一步步的逼近。 白凤则举着魔方,疑惑的睁开眼睛:“怎么回事?”是哪出错了吗? “天运之君!我就是天运之君……” 她再次嚷了两声,可魔方并没有她想象之中的东西出现。 “不对啊……不是说,只要将国运之人反杀,国运就会再次回到魔方,下一个人就可以继续驾驭国运了吗?” 岳红曾经告诉过她。 她说,就算赵子佑知道了龙脉国运的事情,要亲自过来继承国运,那也不要紧。 只要在他得到国运之后,将他反杀,将血重新放入魔方,那她就会变成下一任的天选之君。 可? 可为什么现在魔方没有一点反应? 是她哪做错了吗? 还是说,赵长纬还没有死?不可能啊! 他的血脉都断了,神仙都救不回来的那种啊! 哦,那可能是时间不够,赵长纬还没死。 那,就再等等吧! 白凤的心思刚定,君空阑已经到了近前,一双翅膀从左右刺向她的身体。 白凤不屑的嗤笑一声,抬手挥剑,狠狠斩向翅膀。 “叮!” 剑锋划过羽翼,撞出清脆的声音,随即爆出灼目的火花。 白凤大吃一惊,急忙反手,用魔方挡住了一边的翅膀,但是另外一半翅膀还是刺进了她的后背。 随着翅膀的展开,白凤挂在翅膀尖上,被硬生生的挑起。 而君空阑的另外一半羽翼,在碰到魔方之后,如同碰到了克星,非但没有斩碎魔方,反而被魔方的菱角划破了皮肤。 鲜血顺着羽翼滴落,“啪嗒”一声,滴进了魔方中。 刹那间,魔方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而君空阑的身上,也随之爆出了光芒。 白凤的瞳孔瞬间被一片金光笼罩,她的人生也似乎走到了终点,不甘心,又难以置信的死死盯着君空阑的眼睛。 “不,不,不可能,你,你竟然,竟然才是……天选……之君!不……不!你是皇族血脉,不,怎么可能……” 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赵长纬的血落在魔方里没有任何反应。 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皇族血脉!那,那赵子佑也…… 白凤的眼睛瞬间变的诡异,充斥着愤恨悲怆:“他,他也不是皇血,他,不是……陛下,你,你害我……” 第321章 那是你的未来 第321章那是你的未来 顾飒急匆匆的将赵长纬安置好,确定他性命没有危险,这才急匆匆的闪出空间。 “空阑!” 君空阑半跪在白凤身边,正在看着什么东西。 听到顾飒叫他,立即起身:“阿娘,长纬哥哥怎么样了?” “他没事,你这边呢?”顾飒看到了白凤,发现她浑身失血,气息奄奄,吃了一惊:“你干的?” 君空阑点点头,垂眸:“她太气人了!” 白凤之前就被顾飒伤到了,如今又被君空阑用翅膀所伤,脏腑再也撑不住。顾飒看时,她的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整个人惨白的像是一张白纸,虚弱的张着嘴巴。 “娘娘,你说你,何必呢?” 她转身示意君空阑走远一点。 “你到那边等我,我来处理。” 白凤突然抓住她的脚踝,吃力地转动着眼珠子,恶狠狠又不甘心:“你,好,心机啊!” “白凤,是你自己太贪,才导致如今这个局面!”顾飒面无表情的甩开她的手:“之前我劝过你,要你见好就收,是你自己执意妄行。” “他,到底是谁的,血脉?为什么,他会是,皇,皇家,血脉……” “谁?君空阑吗?”顾飒佞了瞳色:“白凤,你都死到临头了,何必还要再问呢?” “死在你手,我不甘心……不问清楚,我,死不瞑目!”“那好啊,你就死不瞑目吧!”顾飒面无表情的踢开白凤的手。 死不瞑目就死不瞑目吧! 你是要吓唬谁,还是要打感情牌呢! “君空阑,准备一下,咱们走!” 顾飒将赵长纬从空间里抱出来,交给君空阑,让他小心看护。 “他们呢?”君空阑看着白承堂的尸体和奄奄一息的白凤。 “他们不是心心念念都想来这里吗?那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好了。” 顾飒手执龙鳞,划启缝隙。 白凤濒死的叫嚷声在她耳边传开:“顾飒,你们军侯府叛国弑君,会被天下人耻笑的,君家注定要被历史谩骂,成为千古罪人……” “阿娘,她在疯说什么?”君空阑疑惑低语。 “不用理会她,疯言疯语的,但你要记住,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明白,”君空阑乖觉的点点头:“就连长纬哥哥我都不会告诉的!” 阿娘说过,有些秘密注定了是秘密,就只能自己一个人知道,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 龙鳞划开了缝隙,顾飒不确定对面是什么,先出去检查了一下,确定安全之后,才招呼君空阑出来。 赵长纬一直在昏迷中,顾飒背着他,左手领着君空阑,一路穿梭前行,终于再次听到了费宿的鬼手七争吵的声音。 “这个地方就是个玄学,他们可能从这里进去,就可能从另外一个地方出来,咱们在这里等,那是刻舟求剑!” “我不管,你要走你走,你带人走,我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鬼手七,你是榆木脑袋吗?”费宿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揍人。 鬼手七却依旧淡定的很:“你要走就走,没人拦你,但你要再骂人,我可就不客气了!” 费宿自诩对禁地之禁比较了解,在左等右等都没有顾飒的消息后,想要和鬼手七一起探寻出路, 可鬼手七就是不走,坚持要留在原地等。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飒依旧杳然无期,两个人越说越激动,眼看着就要吵起来。 “别吵了,有人来了。”唐耀祖打断他们的话,示意的指向右侧。 大家这才听到脚步声。 火光中,顾飒背着赵长纬,疲倦的走过来:“吵嚷什么,震的耳膜疼。”“怎么只有你们?其他人呢?”费宿看向他们身后。 “没有了,回不来了。” 顾飒将赵长纬放下,大家这才发现他浑身失血,脖子上受了伤。 “小夫人,殿下这是怎么了?” “小白贵妃要用殿下的血重开魔方,被反噬了,自己死了,殿下差点也死了……”顾飒云淡风轻的,把白凤的死推得一干二净。 白凤既然死了,那也就死了。 此时此刻,谁也不关心她的死活,只在意他们这些人要怎么才能出去。 顾飒休息了一会,将龙鳞拿出来:“费堂主,你们既然敢来,就必定有全身而退的法子,知道怎么用吗?” “这是洛伊族的东西,我不会用,也用不了,”费宿略有些疑惑:“怎么,小夫人不会用?” “岳红只是和我说过一些,但我不确定。”顾飒意味深长的一笑,将自己与洛伊族的关系撇清楚。 费宿秒懂她的心思,也就配合的演戏:“我就说呢,小夫人怎么会用洛伊族的东西,原来是岳红教的,没关系,小夫人只管动手,是生是死,我们都跟着您就是了!” 洛伊族的身份是隐晦的。 费宿懂得这个身份的忌讳。 顾飒那么说的目的,其实是在告知大家她和洛伊族没关系,他自然要全力配合,给她打掩护。 其他人也是不管这些的,只要能活着出去,管是谁用的什么法子呢。 “小夫人,我们跟着你!” “你只管带我们走就是了!”“……” 就连白凤带来的那些绿衣人,在失去了白凤和岳红的领导之后,都自觉跟在了顾飒身后。 傻子都知道,要想活命,就别哔哔。 顾飒利用龙鳞开路,在一个个的黑暗空间里杀出一条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随着顾飒手起,一丝光亮穿过黑暗。 他们在黑暗中摸索了太久,骤然出现的光线让所有人都一愣,有些失神的站在那里。 “这是……” “阳光!” 阳光?? 众人瞬间你看我,我看你。 有阳光,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出去了!?但是经历了那么多,即便这样的生机摆在眼前,也没人敢先踏出第一步。 “小夫人?”鬼手七轻轻唤了一声。 顾飒恍然,低语:“咱们可以出去了。” 她率先踏步而出。 久违的阳光落在脸上,暖洋洋的,但是属于冬天的风也吹在身上,冷意袭人。 凝目看去,四周一片洁白。 “咱们真的出来了,”鬼手七低语:“这是猎场!” 其他人此时也认出了猎场,也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激动的抱在一起。 “出来了,咱们真的出来了!” “劫后余生啊,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出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都是有福的人!”“……” 君空阑走在最后面。 在他即将跨步的时候,陡然听到身后有人低唤:“孩子。” 他倏然站住,警觉的看着身后。 原本一片漆黑的空间,突然漫上五彩斑斓的光线,就像是在禁心那样。 “吟!” 随着龙吟的出现,那条真龙再次现身。 不过这一次,它的眼神不在狠厉,身上的鳞甲也渐渐变的五彩斑斓。 “孩子,别怕,是我。” 龙鳞变化,渐渐化成了一个人形。 这是一个年长的老者,穿着一身灰白色的长袍,披散着头发,光着脚,慢慢的走过来。 “你是谁?”君空阑歪着头,好奇询问。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一点害怕,反倒还觉得老人十分和蔼可亲。 老人走到他面前,单膝半跪在地,抬手轻抚他的脸庞。 “龙吟禁地!” “得行天下!” “孩子,这是你应得的。” “太平盛世,那是你的未来!” “大梁朝会因你而绚灿。” “守护好它,将来我们会再见的。” “……” 君空阑听不懂老人的话,歪着小脑袋,疑惑不已:“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老人笑了笑,一指点在他的眉心:“走吧!” 君空阑像是被一股飓风席卷而起,倒飞着摔了出来,狼狈的摔在地上。 “君空阑!” 顾飒冲过来的时候,眼尾余光看到了一个老人的身影。 可等她细看的时候,那个身影在阳光下弥漫消散,消失不见。 “小夫人……” 鬼手七等人也冲过来。 顾飒抬手封闭了缝隙,转身将君空阑抱起来:“摔着了吗?” “没有,阿娘,我……”君空阑看着缝隙消失的方向,欲言又止。 最终,低下头,拍了怕屁股:“阿娘,我没事。” 第322章 冤家路窄,竟然是她 第322章冤家路窄,竟然是她 顾飒唤来鬼手七:“你亲自护送亲王殿下和小公子回大营帐,一定要亲手护送到小侯爷的手中。” “是,那,您不回去吗?”鬼手七疑惑道:“禁地之禁的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难道您还要留在这里?” “禁地之禁的事情是结束了,龙脉也已经妥当,但是,这外面的是非还在继续,我也是身不由己。” 顾飒再一次交代了照顾赵长纬的注意事项,让鬼手七带着君空阑他们先回营帐。 至于她,则一转身,再次进入了禁地。 很快,她看到了一个新刻出来的记号。循着记号,找到一处洼地,悄无声息的潜伏下来,慢慢的走过去。 洼地上的草根被踩的不像样子,像是有不少人来过这里。 她拿出一支哨子,轻轻吹了吹,发出了尖锐的鸟叫声。 很快,同样的鸟叫声传来。 她根据声音定位,摸到一棵树下,正左右观望的时候,头顶上传来声音。 “这里,我在这里。” 她立即借力上树,翻身坐在枝丫上:“怎么样了?” “你猜的没错,那个白夫人果然亲自来了……” “冤家路窄,还真是她!你看到,咦……”顾飒这才发现身边人全身上下都裹着树叶,立即扒拉起来:“秋水漆,你脸呢?”“别扒,别扒拉,我好不容易贴上去的,”秋水漆连忙打开她的手,谨慎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树叶子没掉,低语道“你是不知道,那个白夫人厉害着嘞。” 之前在禁地之禁的时候,他是打算跟着顾飒下去的,但是顾飒说,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他。 他想着既然是艰巨的任务,自然是全力配合,没想到,竟然是盯梢。 “我按照你的吩咐,出来后,找到了你说的那个地方,果然在第二天早上,蹲守到了白夫人……” 秋水漆突然倒吸一口气,龇着牙,疑惑不解。 “不是,小夫人,你和我们都是一起进入禁地的,而且一直都跟着唐门的人,你又是怎么知道,还有另外一群人进入禁地了呢?”“那个岳红你知道吧?” “……知道,小白贵妃身边的那个贴身嬷嬷嘛!” “她是洛伊族的人!” 秋水漆听的不解:“那,那然后嘞?” “啧,就像双面间谍一样……岳红是小白贵妃的婢女,为小白贵妃做事,但她也是洛伊族的人,也为洛伊族的人做事!” 顾飒白了他一眼,揪了几片叶子,挡在自己身前。 “洛伊族有自己转身的联络暗语,这是洛伊族独特的语言,我看到岳红一路上都在留记号,但是她一直都和小白贵妃在一起,那你说,这记号是留给谁的?” 洛伊族的符文不是外人可以看懂的。 而目前来说,牵扯到这件事情里的,也就白家一族和泗溪城的白夫人。既然小白贵妃代表了白家一族,那符文暗号肯定是留给泗溪城的白夫人了。 “我是想弄清楚,白夫人为什么要卷进禁地,所以才让你来蛰伏蹲守,”顾飒用几个手肘轻碰了一下秋水漆的手臂:“你这份情我记下了,等回去之后,重谢。” “重谢就不必了,”秋水漆突然嘿嘿笑出声:“小夫人你还是欠我一个人情好了。” 他不傻。 金银珠宝那样的重谢,哪有军侯府一个人情大! “你倒是鸡贼,”顾飒浅眸:“行,看在你是我儿子师兄的份上,我欠你这份情!” 秋水漆得意的直挑眉:“小夫人爽快,那走,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他迅速卸下伪装,带着顾飒溜下树,不着痕迹的来到一堆草毡子面前。“掀开看看。” “……什么?” “惊喜!” “……这是?” “你不是想知道,那个白夫人在弄什么吗?”秋水漆指了指草毡子:“他们在找这个。” 顾飒掀起草毡子的一角,瞳孔瞬间一缩,猛地看向秋水漆。 秋水漆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立即解释道:“你别看我,我看到的就是你看到的,他们弄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草毡子再次被掀开一些,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沾血的草毡子下面,是皑皑白骨。 新鲜的,刚刮下血肉的白骨。 秋水漆道:“你也别太紧张,我之前仔细看过了,这不是人骨,而是兽骨,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兽。” “这些骨头是从哪弄来的?” “那边,那边有个洞,用草毡子伪装了一下,挡住了,但只要稍微看一下,就能看出来。” 秋水漆说,白夫人的目的很明确。 她一来到这个地方,就指示手下开始挖洞,一群人挖了大半天,才哼哧哧的都下去了。 “他们下去后不久,就开始往外面运白骨了,开始的时候靠的远,我还以为是底下埋着的什么兽类尸骨,被他们挖出来的,后来我就闻到了血腥味。” 那就是因为血腥味的缘故,秋水漆才感觉事情不寻常,才将自己伪装起来,免得生出无谓的事端。 秋水漆带着顾飒找到了那个洞口。 洞口不大,供一个人进出。悬挂的草毡子上面满是血手印,空气中也弥漫着血腥味。 顾飒佞眸:“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都是泗溪城白家的人吗?” “这个不知道,反正都穿着一样的衣服,男的多,女的少……” “还有女的?”顾飒一怔。 这种地方,除了她和白夫人这样的人,没人会来。 “嗯,有五六个女的,其中一个穿的衣服很怪,我没见过的款式,她也是那些人之中,最不听话的……” 秋水漆想到了什么,立即道。 “对了,她是被绑着来的,五花大绑的被几个女人抬来的,后来虽然送了绑,但是手腕上还是锁了一根铁链子,一走路就哗啦啦的……” “锁链?女的?”顾飒不由沉目素眉:“不会是她吧?” “谁啊?”秋水漆立即动了八卦的心思。 顾飒想了一会,立即写了一封信,交给秋水漆:“你回去,回营帐找小侯爷,让他帮我找一个人……” “那你呢?” “我?自然是去会会这位白夫人了!”顾飒似笑非笑:“上次我们见面之后,可是有些不愉快呢!” 白夫人素来是有野心的。 她会出现在这里,肯定非比寻常。 就冲她们之间的“交情”,这件事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等秋水漆走后,顾飒将青苔汁水洒在身上,又打乱头发,将自己弄成了颠婆的模样,掀开草毡子走了进去。洞口近乎九十度的斜坡向下,顾飒滑行着落到地面上。 身影带起疾风,吹的墙壁上的火把闪了几闪,差点灭掉。 昏暗中,一阵阵沉闷的兽吼声入耳,随即是人类的惨叫声。 循着声音,顾飒悄然摸索上去。 走了没一会,就看到一点火光摇摇晃晃的往这边走。 有人来了。 顾飒连忙避入空间。 过来的两个人扛着一具血淋淋的骸骨,哼哧哼哧的只管低头走。 等他们过去之后,顾飒闪出身,一掌劈在后面那人的颈骨上。 那人闷哼一声,连带着骸骨一起倒下。前面的人失去了平衡,被拽着一起摔倒,气的他破口大骂:“老二,你特么的没吃饭啊,走路都能……” 蓦地,他看到了火光中颠婆一般的顾飒。 “嘘!” 她在乱发中手指压唇,阴阴一笑。 “想死的话,你就喊一声,看看有没有人来救你!” 救是肯定没人来救了。 男人心中清楚的很,立即识趣的点点头:“姑,姑娘,我,我不喊,我也就是个跑腿的,不卖命,求您放过我吧……” “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不要你的命,”顾飒敛眸,看着血淋淋的骨头:“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 “不,不知道,”男人磕磕巴巴道:“我们,我们是跟着夫人来的,她,她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我们只知道她要我们抓一群沉睡蛮兽,抓到之后,扒皮抽骨的找东西。” “找什么?” “不知道,真不知道,”男人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对了,她还带着一个姑娘,那姑娘好像知道要找什么,因为每一次她都要那姑娘亲眼看着我们剥肉削骨,还问她有没有……” 第323章 竟然是你 第323章竟然是你 “你这么丧尽天良,你会遭报应的!”少女盘坐在血坑中,眼神幽冽的怒视着女人。 “报应?呵呵,我的报应就是生下你和你哥哥,尤其是你!”白夫人被戳到了心痛的地方,怒气冲冲的怼上少女:“素裳,你说你是不是该死!你明知道我是你母亲,竟然还这样对我……你样的不孝女,才会遭报应的呢!” “我的报应早就到了,”素裳丝毫不畏的迎上母亲的眼神,虎视眈眈:“成为你的女儿,就是我的报应!” “那就很好了,”白夫人气急了,反倒是和哈一笑:“那咱们母女俩就互相伤害,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那就来啊!看我们……”素裳挣扎着,要从血坑里爬出来,但是被其他几个女人给压了回去。 她气的猛甩身身:“想要我替你找血丹,你做梦!” 话音未落,脸颊上被白夫人恶狠狠的甩了一记耳光。 “别耍嘴皮子,老娘我能生了你,就能灭了你!要是再不听话,看我怎么扒了你的皮……” 她一挥手,立即有人将一头蛮兽拖过来。 当着素裳的面,一刀扎进脖子,熟练的放血。 滚热的鲜血流入素裳的身下,她咬唇,怒视着他们的操作,一言不发。 就在不久前,白夫人突然找到她,说是让她帮个忙,帮完这个忙以后,她们就母女情断,再也不见。素裳从心里到骨子都是恨她的,怎么可能会为她做什么事情,当时就拒绝了。 可没想到,白夫人竟然不念及母女亲情,让人绑了她,生怕硬拽的抓到这个鬼地方。 很快,白夫人在蛮兽的身上扒拉下来几个大小不一,不规则的肉珠子,挨个用刀剔开,露出里面的丹核。 丹核颜色不一,大小不同。 她看了眼素裳:“有没有?” 素裳哼了哼,翻了个白眼,不予理会。 白夫人将丹核都收进一个透明丹瓶,放在素裳面前:“继续挖!” 这些蛮兽名叫芋头兽,长着一颗芋头大的脑袋,随之年纪的增长,它们的骨头上会生出一种肉珠子,而肉珠子下包裹的血丹,才是她所求的东西。 不过,血丹难求。因为芋头兽所凝出来的丹核都不同,血丹最珍贵。 只是,谁也没见过血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很快,又是一具芋头兽的尸体被开膛破肚,剥皮抽骨。 素裳不忍心再看,闭上眼睛,但是白夫人一挥手,立即有人揪住她的头发,粗暴的拎起来,撑开眼睛。 “素裳姑娘,别逼着我们动粗啊,好歹你也是千金大小姐,要是真的伤到了你,我们也难做不是!” “你就乖乖的听夫人的话,别自己找亏吃,那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 素裳被拽住头发,硬生生的睁开眼睛,不甘心的看着一只只的蛮兽死在面前。 白夫人走向深处:“还有多少?”“回夫人,这是一窝子芋头兽,都在冬眠,预计还有五十多头呢。” “那就快点,要是这一窝子没有,咱们还要继续找下面的,到时候……”白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更深处。 没了白夫人的监督,那几个女人也松懈下来,抓住素裳手略有些放松,被她挣开了头。 “我说姑娘,你何必呢?乖乖的顺从夫人多好!” “就是,你们终究是母女,这打断骨头连着筋,终究是斩不断的血缘!” “如今夫人膝下只有你和公子,这以后的万贯家财不都是你们的吗?” “可不是,这要是放在别人眼中,那是羡煞旁人呢,你们倒好……” “……” 几个女人说的素裳极其不耐烦,不悦的蹙眉想要反驳,不经意间,眼尾闯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眼神一亮。 对方与她的眼神交错,立即手指压唇,示意她不要出声。 素裳眼睛里的惊喜压不住,勉强低声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烦不烦,去给我拿点吃的喝的来,我又饿又渴……” 几个女人奇怪她的变化,但也没放在心上,只留下一人伺候,其他人去拿吃喝的东西。 “姑娘,等一会……”留下来的那一个还要说教,但是后背上骤然一疼,她全身骤然酥麻,失去了所有知觉。 惊恐中,她感觉被人撑着后背,搀扶着坐下,动作不大,没有招来任何人的注意。 “顾姐姐,你怎么来了?”素裳激动的眼睛里跳着小星星:“是哥哥让你来救我的吗?”“你想多了,是我自己来的。”顾飒托着女人的后背,让她坐在素裳身侧,顺手用匕首挑断了捆绑素裳手脚的绳子。 “怎么样,能走吗?” “没问题,”素裳急急点头:“只是,怕我们走不了……” “放心,有我在,没什么走不了的,跟我走,”顾飒抓起素裳,将弄来的衣衫套在她身上,“等一会跟紧我,我们……” 素裳突然抓住她的衣袖,紧张的看着她的身后。 顾飒有种不祥的预感,缓缓转身。 下一秒,她见鬼一般的站在那里,错愕至极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怎么,是你?!” …… 猎场,营地。赵长纬伤重,吓的众人吵吵嚷嚷的喊御医。 君夙折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发现已经用线缝合了,就知道是顾飒的手笔。 他拦下了闻风而来的御医,让他们在账外等候,单独留下了鬼手七。 “小夫人是怎么交代的?” “小夫人说,殿下已经没有大碍,还说让你帮忙找一个人。”鬼手七将顾飒的信笺交给他。 君夙折看后眉头皱了起来:“她怎么会来!?” 鬼手七迟疑了一下,还是礼貌性的说了一句:“小侯爷,还有要我帮忙的吗?” 君夙折没有回话,鬼手七也就识趣道:“那个,我先出去了,要是有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再唤我。” 君夙折看着信笺,许久,叫来常起运,再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等他走后,静思了一会,又唤来石大路,亲笔写了一份信。 “你带着信去皇城,面见陛下,请他示下。” 赵长纬的伤情虽然已经稳住,但割喉这样的伤势必须上呈天听。 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等陛下的旨意到了,顾飒估计也能回来了,到时候,再把禁地发生的事情详细述说一遍,就可以从这件事情里脱身了。 一个时辰后,大帐的帘子被人急匆匆的掀起。 “小侯爷!” 是魏辽。 君夙折的瞳孔瞬然一缩。 身为皇城大统领的他,此时应该坚守皇城,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是以“小侯爷”的称谓来尊称,说明他是公事而来。 君夙折迅速调整好状态,冷眸淡笑:“呦,大统领啊,稀客嘛!什么风把您都吹出皇城了!?” 魏辽恭顺抱拳作揖:“下官奉卫娘娘之命,来探望亲王殿下,不知道他的伤情如何了?” “卫娘娘?”君夙折眉心一沉。 这件事不是上呈天听,面见陛下的吗? 为什么魏辽领的是卫娘娘的旨意? 他不动声色的侧身:“殿下在里房休息,大统领,请吧。” 进了内房,放下毡布,他立即道:“出什么事了?” “陛下不在宫里!”“……什么?”君夙折一瞬的失神。 这么一个关键的时间节点上,陛下竟然不在皇宫!? “师兄,你确定?” “绝对肯定,是卫娘娘亲口和我说的,”魏辽急的耳朵都在滴血,急促道:“就在昨天,陛下说他要入后宫静修,没有军机大事不许打扰他,还特意让我守在宫门口。” 他是大统领,主守的就是皇城安宁。 听到这个命令后,也没多想,就一直不眠不休的守在宫门口。 可是当君夙折的信送进皇城,他拿着信要面呈陛下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陛下。 还是卫娘娘利用自己的人脉,从小道消息里得知,陛下在昨晚上就出宫了。 魏辽警觉事情不妙,所以急匆匆的来见君夙折。“以前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陛下都会提前告知我,或者说是露出点风声什么的,不像这一次,竟然连我都瞒着了……” 第324章 故意挑衅 第324章故意挑衅 “所以说,事情不对啊,”君夙折眸色沉如幽昙:“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你和我的关系?” “不,不能吧?”魏辽有些哑然:“我们俩好像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想了想,断然摇头:“应该不会,如果他知道了咱们俩的关系,怎么着都不可能把我留在身边。” “也不尽然,”君夙折若有所思:“即便他没有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少也是防备到你了,否则不可能半点风声都没有,就悄无声息的失踪的。” 赵子佑定然是对魏辽起了疑心。 否则不可能走的这么神秘莫测。“那现在怎么办?”魏辽看着床榻上还在昏迷的赵长纬,低语:“殿下怎么伤的这么重?” “鬼手七说,是小白贵妃下的手!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要等顾飒回来,咱们才能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 “她去哪了?”魏辽这才发现顾飒不在房间里:“她没有一起回来吗?” “她怀疑泗溪城的白家也来人了,可能是白夫人……” 君夙折将顾飒的信递给魏辽,让他仔细看。 “我总觉得整件事不对头,好像是有一个大阴谋。” “……大阴谋?”魏辽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一点头绪都没有:“什么阴谋?谁的阴谋?白家的?还是宫里那个的?” “……” 君夙折现在也是毫无头绪。他只是直觉不好。 “这样,师兄,你既然来,那就帮我一个忙……” 他在魏辽耳边低语了几句。 魏辽点头:“这个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但是他呢?” 他指向还在昏迷的赵长纬:“殿下这伤……” “顾飒说他没事,那他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如今陛下下落不明,他的身体又不能移动,就暂且留在这里……见机行事。” “……” 魏辽闷闷的哼了声,压下声线和君夙折商量了一些细节,转身离开。 —— 白家营帐。白曲柳躺在摇椅上,轻弹指甲,哼着小调。 门帘掀起,钱术无声而入,跪地行礼:“大公子。” “嗯,回来了,”白曲柳并没有睁开眼睛,“事情怎么样了?” “回大公子,小公子和小白贵妃都不见了……” “……嗯?”白曲柳的手指倏然一顿,整个人弹坐起来:“你说什么?” “小白贵妃和小公子都没有回来,属下怀疑,这件事和军侯府有关……” 钱术的话还没说完,白曲柳突然抬手,压下声线:“岳红呢?” “她,她被鬼手七杀了,”钱术表情有些怪异。 当初,他们一行人进入禁地,他识趣的凡事都没有出头。也幸亏如此,才捡回来一条命。 顾飒和白凤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只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转述出来。 “看顾飒和君空阑的神情,他们肯定是知道小公子和贵妃娘娘的下落的,大公子,要不要去……”钱术欲言又止。 白曲柳冷笑:“去什么?” “去,去问一下娘娘和小公子,要不然,这宫里和白家……您怎么交代?” 白曲柳和君夙折一样,都是坐镇大本营的人。 如果白凤和白承堂出了事,他是要担主要责任的。 孰知,白曲柳并不以为意,呵呵笑了笑:“交代?交什么代?你家娘娘仗着小白贵妃这个身份,什么时候把我放在眼中了?白承堂那小子更是如此……”说实话,白凤死的有点可惜,毕竟是陛下宠妃,可以为白家提供庇佑。 白承堂这个杂碎,死了也就死了。 他活着,只会给白家脸上抹黑。 钱术低下头嘟囔:“可,可要是陛下问起来,族长也是要问责的,到时候,大公子您……” “陛下?呵呵……”白曲柳仰面又躺回了摇椅上,指甲敲打着椅背,哼上了小曲。 他这态度莫名其妙,钱术也不敢再多说,规矩的行了礼。 “那,属下就不打扰大公子休息了……” “且慢,且等一下,”白曲柳想到了什么,思忖了好一会,起身低语:“这样,你去准备一下,叫上几个人,子时之后,跟我一起出门。” “是!” “记住了,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军侯府那边,一定要避开。” “明白!” 按照白曲柳的吩咐,钱术点了几个白家的高手,准备好夜行衣,早早的等着白曲柳。 子时,人们多数已经入睡,只有军侯府还在进进出出,人声不断。 白曲柳路过时特意瞧了一眼,冷笑着走进黑暗与钱术会和。 “大公子,我们是要去哪?” “入禁地!” “还要去禁地?”钱术一愣神,恍然猜测道:“大公子,咱们是要去找小白贵妃和小公子呢?” 白曲柳犹如看白痴一般斜睨他一眼,叱了声,招呼人动身。 他一路走走停停,时不时的看一眼石头树身什么的。 钱术仔细看了几次,终于看到一些新鲜的刻痕。 “原来是有人给他留下了记号,”钱术看着前方,若有所思:“这又是什么人给他留的?要引他去什么地方呢?” 说实话,在经过禁地之禁那样的死亡时刻以后,他现在是只想求安稳。 原本以为白曲柳就是大半夜的来禁地狩猎,求刺激,没想到也是别有所图啊! 早知道不来了! 钱术正后悔懊恼着呢,前面的白曲柳哈了一声,笑道:“原来是从这里走!” 顺着他所指的反向,钱术看到一长串的脚印。 看痕迹,是有人刚走过去不久。“大公子,咱们是来这里见什么人吗?” “看热闹!”白曲柳坏坏阴笑道:“不看就会后悔终身的热闹。” 钱术心说屁嘞! 但凡是见过禁地之禁的人,保证都不想再看什么热闹。 现在他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走。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魏辽和君夙折亦步亦趋,跟着他们的脚印走。 “我说,师弟,这大半夜的,你确定这家伙有事?” “白曲柳临走的时候,特意在我们营帐外面徘徊了一下,不是有话要说就是故意挑衅,你觉得,哪种可能更大一些?” 魏辽想都不想,果决的很:“故意挑衅!” 君夙折轻笑:“是喽!所以我想知道,他有什么资格敢和我挑衅!” 顾飒和小白贵妃他们进入禁地之后,白曲柳一直都很规矩。 只要是两人碰面,对方总是很客气的先行礼打招呼。 这么一个态度谦卑的人,突然一改常态,自然是有问题的。 再加上白家是小白贵妃的后系,盯紧点总没错。 前面的林间隐隐约约的透出火光,白曲柳等人加快了脚步。 君夙折和魏辽对视一眼,默契的跟上。 很快,他们来到一处沼泽,也看到了光线下的身影。 遽然,魏辽倒吸一口气,一把抓住君夙折的手腕:“师弟!”君夙折此时也看到了火光中的一切,呼吸暂停:“他们……” 火光中,顾飒和秋水漆还有一个姑娘分别被吊了起来。 三个人背靠着背,晃晃悠悠。 “别紧张,师弟,别冲动,慢慢来,看清楚了再救人。”魏辽生怕君夙折没忍住,冲动的冲上去。 君夙折没有理会他,但也没冲动,而是蛰伏在一棵树后,仔细看着沼泽地情景。 沼泽地中有一堆兽类血骨,正好把三个人围在中间,有人将什么都东西泼在了他们身上,像是要举行某种仪式。 “素裳,别说为娘的我没给你机会,”白夫人拿着火把,一步步的走近三人:“只要我这个火把扔下去,足以点燃你们身上的油脂,而这些油脂和鲛人油脂一样,很耐烧,可以把你们烧上十天半个月都烧不死……” 第325章 他就是变数 第325章他就是变数 面对母亲的威胁,素裳的脸上透着一股子倔强。 她冷笑着挑起眉稍,眼神极其犀利:“那就动手啊,说这么多做什么!反正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你要拿走就拿走!” “不是,姑娘,话不是你这么说的,”秋水漆在一侧急的大叫:“你们母女俩有什么矛盾,那是你们母女俩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好不好,没道理带上我们吧?” “闭嘴!” “住口!” 白夫人和素裳同时呵斥,倒是有几分默契。 秋水漆被怼的哑了嗓音,但又不甘心,身子晃了晃,撞向顾飒:“小夫人,你倒是说句话呀。” 顾飒吊在那里,像是一条咸鱼,完全躺平的姿态。 “说什么说?咱们这次是死定了,撞在了人家的刀口上,是绝对不可能活的,既然如此,还求什么饶呀,还不如死的有尊严一点呢。” “不是……”秋水漆看向人堆里的男人,叹息:“咱们真的死定了?” 顾飒挑了挑眼尾,也看着那个男人,无奈的很:“就目前这个情况来说,你觉得你还能活吗?不过,也不排除变数!” “什么变数?” “……变数,也叫奇迹!” “……”秋水漆牙疼似的吸了几口气,“滋滋”几声,最终什么都没说,摇了摇头,任命的挂在了那里。远处。 “……他们在说什么?”魏辽竖起耳朵歪着头,眼睛极力的瞥向一侧,想要看清楚顾飒和秋水漆在看什么。 可是那个男人的身影湮没在人堆里,他勾着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师弟,要不咱们直接上去抢人吧!” “……等等看。”君夙折摇摇头,依旧看着那边的一堆人。 “还等?再等,你婆娘就要被点天灯了。” “……” 君夙折没搭腔,都没给他眼神,依旧在看着那群人,魏辽被看的心中起疑,不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你这巴巴的在看什么呢?都说你婆娘要不行了,还看,别看了,我刚才都看过了,没什么特殊的,我说师弟,咱们……”“你确定不认识那些人吗?”君夙折突然低语:“再仔细看看,他们蒙着脸看不清楚,但是身形和气质多少能看出点端倪。” 魏辽心说你有病啊!? 谁家要认人的话,不看脸,只看身行和气质?! 他再次瞥了那个人堆一眼:“不认识,没见过,我怎么会见过他们呢?” “仔细看!”君夙折抬起手:“左边第三个,站在中间的那一个,个头挺高的,你不感觉他的背影有些眼熟吗?” 背影? 什么背影? 这天下人的背影还不都长的一个样呀! 魏辽气不过,转过头,仔仔细细地盯着那个人。看着看着,他的眼神不对了,连忙揉了揉眼睛,摇了摇头,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这一次再看,脸色不对了。 “不可能啊?是我的错觉吧?怎么可能呢?” “……看出是谁了?” “……不大敢确定,但是很像,这特么的越看越像啊。”魏辽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直勾勾的转过眼尾。 咽了咽口水,他小声而卑微的怯弱道:“师弟,咱们俩不会都感觉他像,像是……” 君夙折沉瞳:“是不是像陛下身边的一个人?” “你也觉得像,那完蛋了!”魏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一个人怀疑也就罢了,君夙折竟然也怀疑,那十有八九是跑不掉了。“咱们俩都觉得像,那就不会错了,”君夙折倒是淡定的很:“这个人应该就是陛下身边的侍卫之一。” 魏辽的嘴角狠狠的抽了一抽。 这一时半会的,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许久,才哑了声线,近乎耳语:“你说,会不会是咱们看错了?” “咱们来都看错?” “……” 魏辽一时被怼的无话可说。 半晌,难以置信的坐在了地上:“怎么可能……陛下?!陛下身边的侍卫,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我也想知道,”君夙折的眼神越发幽沉:“陛下身边的侍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兄弟俩瞬然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只是,这个答案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真特么的见鬼了!”魏辽整理好心情,一个翻身坐起来,咬牙:“陛下失踪不见,原来是来了这里!”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君夙折眉心沉的能捻出水来,若有所思:“他竟然去禁心之地才是!” “禁心那个地方,他不是派了小白贵妃吗?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陛下亲临这里,那就说明这个地方肯定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 魏辽的话让君夙折想到了什么,瞳光落于那堆血淋淋的白骨之上。 “无利不起早,陛下肯定是有利可图,这个地方是芋头兽的巢穴,是它们冬眠的地方,难道说……师兄,你说陛下是不是要找……” “血丹!”魏辽恍然大悟的脱口而出。 芋头兽结丹是常态,但是血丹不常有。 所以,即便有人觊觎芋头兽的血丹,也没有人这样大肆屠杀。 这不是寻丹,这是灭物种。 “血丹固然重要,但我总感觉陛下不会这么简单行事,”君夙折看着白夫人的身影:“而且,这件事牵扯到了泗溪城白家,对了,白质应该到了吧?” “算算时间,肯定是到了,”魏辽翘着脑袋打量四周:“那小子也是个鸡贼的,说不定此时正猫在什么地方看热闹,静候时机呢……” 顾飒带回来的信笺上,指明让他们去找白质,说和白质有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约定。 君夙折看到“两个人约定”的时候,那眼神酸的,所以就让魏辽去找人了。果然,白质听说是顾飒让他做事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一口应承下来。 君夙折听说这个结果之后,那眼神更酸了。 如今,听到魏辽的挖苦,那恨不得把他扔到醋缸里泡三个月再捞出来的。 “你闭嘴吧!他爱来不爱,不来拉倒,我还不稀罕欠他那个人情呢!” “你可别找补了,人家白质来,那是看在弟妹的情谊上,和你有半丝关系吗?”魏辽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 “你……” “住手!” 随着一声呵斥,一个人影直冲白夫人,一脚踢飞了她手中的火把,旋身间,挥剑斩断了顾飒等人的绳子。 顾飒落到了白骨上,顺着油膏“呲溜”的滑了下来,摔了个屁股墩。秋水漆被他惨,脸着地,想爬起来又被油膏弄的打滑,一路“啊呀”大叫着,一头扎进了泥巴地里,啃了一嘴的泥。 他“啐啐”的爬起身,用力吐出嘴巴里的泥:“虽然不喜欢他这样的救人方式,但不得不说,那剑挥的,还挺帅……” 一转头,看到白质与素裳四目相对,不言不语,立即起了八卦心,蹭到顾飒身边。 “小夫人,这人谁啊?” “变数!”顾飒在用牙咬着手上的绳索,含糊不清道:“不是和你说了吗?也叫奇迹!” “……奇迹?就他?”秋水漆的好奇心弱了八分:“那完了,他单枪匹马一个人,怎么救咱们?” 顾飒似笑非笑的哼了声,间秋水漆还在看着白质出神,立即踢了他一脚。 “愣着做什么?帮我松绑,勒死我了……”“住手!”远处的人堆里,男人终于忍不住大声呵斥:“白夫人,你的家事,稍些时候你们自己回家,关起门来处理,今日且先把他们几个解决了。” 白夫人正看着儿女百感交集,冷不丁被叫了一声,立即收回心神:“顾飒就在这里,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你答应的是解决顾飒,而不是把人引到这里之后,就撒手不管!” “……”白夫人听的蹙眉,遽然转身,疑惑沉问:“以你的能力,杀顾飒就是一句话的事,灭军侯府满门也是轻而易举,何必非要借我的手杀顾飒?” “因为借刀杀人才能师出有名,如果不是你杀了我,他怎么能在灭你们泗溪城的时候,光明正大的还军侯府一个人情呢……” 顾飒此时已经松开了手,笑吟吟的抬起手,冲着对面的男人打招呼。“是吧,陛下!” 第326章 杀人不用刀 第326章杀人不用刀 对面的人群渐渐散开,赵子佑走出人群,戾冷的眼神看着顾飒,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你在君夙折身边,那是如虎添翼!如果朕杀了你,那就是折断了他的翅膀!顾飒,如果换做你是朕,你会做怎样的选择?!” “我会……”顾飒抬起手,在自己的脖子下狠狠一划,像是划了一刀。 “杀之吗?”赵子佑笑了,轻轻的摇摇头:“顾飒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有些时候,杀人不用刀,才最阴狠!” “明白,”顾飒扔下绳索,揉着红肿的手腕,乖巧的点点头:“所以说,陛下选择了泗溪城白家,反正白夫人之前就和我不对付,我死在她的手中,合情合理。” 白夫人阴沉沉的扫来一眼。 她的笑容越发乖巧了:“我说的是真的,你反而是不信,你前脚杀了我,陛下就会后脚提了你的头,去军侯府与小侯爷修好……是吧,陛下?!” 赵子佑的鼻腔里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顾飒看了一眼四周,惋惜的一声长叹:“世间很美好,可惜呀,时间太短!尤其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总会感叹人生太匆忙,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享受,就已经结束这一生了……是吧,白夫人?” 白夫人还是不理她的话茬,走向白质和素裳:“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素裳立即走到白质身后,白质护着她,戒备而警觉的跳下骨头。 “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带你们回家!”白夫人冲他们两个人丢了个眼色:“难道你们没有听说吗,陛下让我们回家处理家事,还不快走!” 白质和素裳非但没有走,反而走到了顾飒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你们什么意思?”白夫人恼羞成怒:“你们是不是想和这个女人一起,一起对抗我?” “白夫人,看来你很不得人心啊,你的亲生儿女都放弃了你,可见你做人是多么的失败。”顾飒嘲讽勾唇,一脸欠揍的笑。 白夫人被她笑的火大:“我失败?你就很成功吗?你要是成功的话,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为什么会变成我陷阱里的猎物!实话告诉你吧,今天这场局就是为你而设的……” “白夫人!”赵子佑骤然一声低喝。 但是已经晚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白夫人都已经说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悻悻的示意白夫人退后:“你的话太多了。” “陛下,如今这个局面难道不是在你的掌控之中吗?那你还怕什么?”白夫人根本就不理会他的眼神,咄咄逼人:“顾飒,难道我们不知道,一千头芋头兽也不可能有一颗血丹的吗?为什么我们还会在这里做这样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顾飒着实有些吃惊到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整件事从头到尾,她竟然才是那个中心目标。 “对呀,就是你!” 白夫人此时气恼的哪还管赵子佑的脸色,只顾着让自己痛快。 “陛下早就想对付你了,但是也知道不能光明正大的对付你,君夙折就是个疯子,如果被他知道陛下对你动手,他肯定会起兵谋反……”“够了,你说的够多了,”赵子佑再也听不下去了,突然抬起手来。 早就蠢蠢欲动的侍卫们立即动手,抽出兵器围了上来。 泗溪城的那些守卫也不是吃素的,眼看着白夫人要吃亏,也都挺身而出。 双方谁都不让着谁,转眼间杀到了一处。 但是白夫人明显低估了皇宫侍卫的战斗力。 这些人几乎只是一招,就终结了对手的性命。 即便有一两个身手稍微好一点的,也不过是硬撑了三五招,就被一刀毙命。 不过是两个呼吸之后,场面上是一边倒的胜利。 那些赵子佑的侍卫们,盛气凌人的站在那里,虎视眈眈的凝视着白夫人。白夫人下意识的往后退。 白质和素裳在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终究还是走到了她的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你们?”白夫人没想到,此时此刻的兄妹俩竟然会站在这里。 白质冷眼:“你别误会,我们只是在尽一份儿女的情意而已。” “死在他们的手中和死在你的手里,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素裳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母亲一眼,冷漠道:“我们不过是把命还给你而已。” 白夫人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子佑却拍拍手,轻声笑道:“白夫人,你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其实你早该想到的,在你接下我的任务时,就注定了没有回头路。” 他所做的事情,哪一件事情是能见光的? 这些见不得光见不得人的事,自然是不能留活口的。所以,任何接到他任务的人,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本来,朕是想着,等你杀了顾飒之后,再把你杀了,用你的头做贺礼,贺君夙折新婚大喜,没想到,你这么儿女情长……既然你耽搁了我的大事,那就没有留着你的必要了。” 杀顾飒讲究的是速战速决。 他可不想在白夫人的儿女情长上白白浪费功夫。 一挥手,面无表情:“杀了他们。” “嘶嘶!” 沉闷绵长的猴叫声骤然传来,所有人的神色都一变。 “这是什么?”赵子佑看向山洞洞口:“是芋头兽吗?你不是说,这一窝子的芋头兽都被你杀干净了吗?” “陛下,难道你不知道,每一窝的兽群中,都有一只兽王吗?”白夫人阴沉沉的笑出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利用我?殊不知,我也在利用你!” 赵子佑曾经用白曲柳给她送话,说是要和她联手做一个局。 这个局就是引顾飒入局。 赵子佑让她想办法把顾飒引来,单独一个人的引来,再利用一个陷阱抓到她,杀了她。 赵子佑不知道,白夫人一直想要芋头兽的血丹。 但是碍于芋头兽的窝就在猎场,而猎场又一直有人驻守,所以她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陛下找到了她,她自然是顺水推舟。 所以她就设了一个局,建议把顾飒引来沼泽地,赵子佑哪知道她的花花小心思,也就应允了。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从一开始的合作就是互相算计,互相利用而已。 如今又撕破了脸,也就更不管不顾了。 “兽王为尊,杀的这些都是它的子孙后代,如今它要来报仇了。”白夫人护着白质和素裳往后退。 赵子佑岂会让他们逃走,厉声冷笑:“区区一头芋头兽而已,朕会放在心上吗?杀了他们……在场的所有人……还有兽!” 侍卫们立即动手,杀向白夫人他们。 暗处。 魏辽急了:“君夙折,还不动手吗?他们都打起来了!” “刚才都没动手,现在更没必要动手了,”君夙折反倒更悠闲了:“再说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看到白曲柳了吗?” “……诶,是呀!”魏辽这才感觉不对劲。白曲柳那一群人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竟然都销声匿迹,全都不见了。 君夙折指向山洞:“他们趁人不备进去了,我估摸着,这个芋头兽王的突然暴怒和他们有关!所以说,咱们不着急,看看再说。” 只要顾飒没有危险,那在场的所有人死上几个来回,都和他没有关系。 如今的顾飒没了绳索的束缚,自保不成问题。 因此,他们要做最后的那只黄雀,看看陛下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第327章 大家一起装死 第327章大家一起装死 侍卫们转眼间冲到了白夫人母子三人面前,剑锋提起。 “嘶嘶!” “噗嗤!” 随着一声吼叫,一片血雨在他们头顶落下,瞬间将所有人淋成了血人。 所有人的动作都随之一顿,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脸。 嗯? 好像抓到手里的,不止是血这么简单。 “这是什么?”有人在头发窝里抓起一个东西,硬邦邦的。用衣襟擦去血渍后,瞳孔瞬间一缩:“是,是牙齿!” 而且,还是人类的牙齿。 “断,断指……”有人拿着小半个手指头,眼神惊恐。 他们头顶上的血雨,竟然都是人血。 “噗嗤!” 又有血雨落下。 众人又被淋了一身,连忙抬头看去,这才发现他们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头红皮芋头兽。 芋头兽的皮和豪猪相似,都是肤色黝黑,皮糙肉厚的那一种类型。 但是眼前这只芋头兽,浑身上下是暗褐色的,幽幽发光,尤其是大芋头脑袋的正中央,长着一个红色的肉疙瘩,肉疙瘩像是血一样的鲜红。“芋头兽王?!那是什么?”赵子佑的注意力被它脑袋上的肉疙瘩吸引了目光,疾走两步,整个人都激动了:“你们看到了它脑袋上的红肉疙瘩了吗?给朕,把那个肉疙瘩挖下来给朕!” 侍卫们立即挥刀,也不管白夫人母子了,齐刷刷的冲向芋头兽王。 白夫人趁机要逃,但是顾飒却拦住了她的退路:“白夫人,咱们的帐还没算呢,你要去哪?” “顾飒,你敢……”白夫人吓的往后退。 之前不怕她,是因为自己身边有一群手下可供驱使。 但是现在不行了,那些人都死在了赵子佑的刀下。 如今她能用的,也就身边这一对儿女了。 想着输人不输阵,白夫人鼓起硬气,冷笑道:“就凭你也配和我们算账?你可要看好了,如今我们是母子三人联手,其金可断,还会怕你一人?” “谁说我是一个人?”顾飒瞥向白质,笑而不语。 白夫人立即抓住儿子的手:“白质,你别听她的,你是我儿子,这个时候,你要保护我。” 白质没有应她,只是看着顾飒,不说话。 素裳倒是低语道:“我们不会帮你的!” 她抓住白质的手臂,猛力拽到自己身后:“因为我忘不掉你刚才想烧死我的样子!” “死丫头,又是你!”白夫人对素裳没有感情。 此时见她又想蛊惑儿子,立即在白纸面前装可怜:“质儿,你不会真的信了这丫头的话,不管我吧?” 白质依旧没有回答。“质儿?你……” “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白质终于开口,声线清冷。 “她?”白夫人下意识的看向素裳,心虚道:“她的伤都是假的,都是表面的,伤的并不重,阿娘当时也不是真的要烧死她,都只是吓唬她的……” “吓唬?”白质的目光依旧看着顾飒,冷冷道:“之前有人和我说,这个世界上的母亲,并不是每一个都爱自己的孩子,而你就是其中的一个,我本来是不敢信,可如今……” “你这是又听谁在胡说八道呢!”白夫人急道:“他们都是胡说的,而且,母亲就算不爱别人,最起码是爱你的,从小到大,你吃的穿的哪一个不是母亲为你安排的!” “是你安排的,但你只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为了利用我而已,”白质终于低下头,下定了某个决心:“刚才帮了你一次,是因为我们终究母子一场,如今……生死有命吧!” 他决然转身,抓着素裳快步后退。 “白质,你什么意思?”白夫人要上前,但是再一次被顾飒拦住。 她挑起眼尾,恣然浅笑:“我想,他的意思是说,念在你们母子血脉的份上,他不会亲手杀你,但是你荼毒自己的骨肉,把她当诱饵,肆意凌辱伤害,是他不能原谅的,所以……” “你想做什么?”白夫人警觉的后退。 此时她已经没了手下支撑,又没有白质兄妹俩的帮助,根本不是顾飒的对手。 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低声下气的求白质保护。 可恨的是白质这个白眼狼,竟然舍她而去。 “不做什么,只是……” 顾飒莫测高深的勾唇一笑,突然看向她的身后,“嘭”的一掌打在她的胸口。 白夫人猝不及防,被顾飒打飞。 身在半空,她闻到了血腥味。 转头看时,只见身边鲜血横飞,惨叫不断。 赵子佑的那些侍卫,被芋头兽王追杀了七七八八,余下的那些人也是伤痕累累,自保都难。 “砰!” 白夫人撞到了一个人,险些摔倒,细看才发现是赵子佑。、 “陛下……” 赵子佑的样子很不好,他虽然没受伤,但是身上都是血,脏兮兮的像是滚过了泥潭,哪还有半点帝王之尊的影子。 此时的赵子佑哪有心思和她废话,一手将她推开,还在吆喝:“快点动手,不计任何代价都要拿到肉球,快点!”肉球? 白夫人惊然明白了什么:“血丹?!原来,那个肉球里面就是血丹!” !。 世人只说,芋头兽有血丹,食之可驱疾,落长生。 可没人说,那个东西是长在芋头兽王的脑袋上的。 她正想办法要怎么得到的时候,眼尾的余光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白曲柳! 白曲柳竟然藏在尸堆里,瞪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死盯着芋头兽王。 看他那意思,应该也是想要伺机而动,顺带手的抢夺血丹。 “小崽子,还挺有心机的……”白夫人叱骂着。 一转头,竟然发现顾飒和白质等人不见了。 混乱之中,只有赵子佑还在激动的吆喝着。 这个时候,顾飒不见可不是好事。 但她顾不上了,也学着白曲柳的样子,用血抹了自己一身,找个尸体堆往下一躺。 也装死! 反正目前来说,也就是陛下还有手可战,那就让他的人先送一波人头吧。 ~~ 白质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顾飒打飞,下意识的伸了伸手。 顾飒一个旋身挡住了他的视线:“白质,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你现在后悔可不是上策!” 白质的手指倏然抽了抽,垂了下去。 顾飒冲着素裳丢了个眼色:“跟我走!”白质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君夙折肯定也在,就是不知道藏在哪了。 正想着往哪个方向走时,树林间闪出了君夙折的身影。 “这边……” 等顾飒跑近,他迫不及待的冲出来,拦腰抱住她原地转了几圈,下巴深深的埋在她的肩窝里。、 “以后再做这种危险事情的时候,记得提前告知我!” “不危险,”顾飒浅眸,柔柔浅笑:“而且,这些都是我报备过,咱们商量过的。” “可你没说,从禁地之禁出来后,还有今天这个陷阱!”君夙折起了愠色。 “这个,这我也是意料之外嘛……” “……”其他人看不得他们腻歪,都自觉的走到一边。 秋水漆看到魏辽,眼珠子连续的转了好几转,还时不时的看向陛下那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魏辽抓住了他的眼神,咋舌:“你那什么眼神,是不是有话要说?有话就说噻……” “不,不是,大,大统领,”秋水漆有些发怯,讪讪低语:“我,我是想着,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只准你在?”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嗯,那个……”秋水漆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为难道:“我就是想问,陛下,陛下就在那里,你,为什么不,不进去救驾?” “陛下有他自己的暗卫,哪用得着我?”魏辽嘿嘿一笑,指向余下的那些侍卫:“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要是连他们都收拾不了的残局,我去了就是送死,如果你是我,你会去送死?” “……” 秋水漆心说你这样就没法聊天了。 摆明了胡搅蛮缠,顾左右而言他嘛! 第328章 大戏进入高潮 第328章大戏进入高潮 君夙折走过来,将一个东西塞进魏辽手中:“师兄,该你出场了!” 魏辽会意的打了个响指:“等我的好消息。” “……师,师兄?”秋水漆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直勾勾的看着魏辽的背影离开。 许久,咽下一口口水,难以置信:“他,你们是,小侯爷,魏大统领是你师兄?” “什么师兄?谁是我师兄?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君夙折冷眼看着他:“你是不是在那边吊的时间太长,吊的脑袋充血,吊傻了吧?” “我,我脑袋……我是头上脚下,哪来的脑袋充血?”秋水漆不服气的叫嚷着,但是在对上君夙折的目光后,立即怂了:“算了,你说我吊傻了那就傻了吧!” 顾飒走向白质和素裳,将一个带血的钱袋子交给他们。 白质微微沉眉:“这是什么意思?” “多谢你救我的酬金!” “……”白质没有接,“我救你,是答应过你,帮你做事,而且,这一次我也不只是单纯的救你!”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帮我在学院里照顾君空阑,我帮你隐身遁走,从白夫人的视线里消失,你做到了,我也会遵守承诺,与这个酬金并不冲突。” “什么约定?你们约定了什么?”素裳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切的抓住白质质问。 白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将手抽回来,低着头不说话。“白质?哥……” 顾飒低语:“他想假死遁走脱身,离开你,离开白夫人的追踪!” 素裳的呼吸不由颤了下:“哥,你……” “那时你走了,不在了,我又……”白质咬着唇,不看她的眼睛:“所以我就和小夫人做了个交易,让她在冬猎这次狩猎游戏里,找个机会给我脱身。” 白夫人一直在找他,他心知肚明。 可他不想再回泗溪城,更不想再见母亲。 而要想后半辈子干干脆脆的活着,就必须离开白夫人的搜寻。 因此,他才和顾飒达成了这方面的协议。 顾飒摇了摇钱袋:“现如今,你们的母亲正心心念念的想要那枚血丹,没心思管你们,所以这是你们远走高飞的大好时机!这里面的钱,可以帮你们度过眼下的难关。”素裳看着钱袋,低语:“你这是给他的,还是给我们的?” “难道你们不打算一起走吗?”顾飒略有些吃惊:“你们是对方唯一的亲人了,难道还要分开吗?” 兄妹俩瞬间看向对方,又迅速移开视线。 “不是吧?”顾飒明白了:“你们不会还……诶呦,你们俩可真是,你们是兄妹,双胞胎的孪生兄妹,这在感情上是有一定共鸣的,所以说,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俩只是因为血缘关系而心有灵犀,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犯天条的禁忌之恋呢!” “……” 这一席话,像是一盏明灯,瞬间点亮了兄妹俩的人生。 自从事发之后,他们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难以自持。他们无数次的判定自己有罪,但是又无法从那种难以言说的感情里分离出去。 一直以来,他们都浑浑噩噩,理不清也不想理清曾经的关系。 但是顾飒的这几句话,如同一双手,将他们的心从黑暗里捞了出来。 “是啊,我们,我们是兄妹,双生子……” “我们喜欢对方,是因为对方和我们的感觉一样,这是血缘之间的牵绊。” 如此一说,白质和素裳都感觉心里的千斤重担消失不见。 “顾姐姐,”素裳激动的扑进顾飒的怀里,双臂环着她的腰,用力在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你,如果你的这些话,我这辈子怕是要内疚死了。” 白质张了张手,想要拥抱感谢,但是看到君夙折的眼神后,失去的抱拳作揖。“小夫人,多谢!你的这份情谊比金钱还要重!放心,我有点根基,饿不死,也会照顾好妹妹的,只是……” 他看向白夫人的方向。 他和素裳不同。 素裳是恨死了白夫人,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但是他不同。 即便恨她,心里还是莫名的会惦记她。 “白质,人心的贪欲,不是我能掌控的,你母亲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我之前送了她 一掌,想要让她就此离开,可她是怎么做的?” “……”白质一瞬的哑语。 顾飒和白夫人之间有恩怨。 而这所有的恩怨,以那一掌做为终结。 她打了白夫人一掌,就算是化解了她们之间的恩怨清楚。 所以,那一掌看在白质的面子上也不致命,不过就是给她一次离开是非之地的机会。 可不出所料,她还是选择了血珠。 其实大家都清楚,以白夫人的贪心,她在看到血珠的时候,心中已然起了贪念。 此时,她的结局已经注定。 白质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和素裳脱下外衣,兄妹俩手拉着手,重重的一个鞠躬,转身离开。 君夙折走到顾飒身上,单手揽上她的腰:“此次一别,此生怕是难以再见了。” “他们隐姓埋名的过一生,总好过被那个疯女人算计一辈子的好,”顾飒敛眸,看着手中的衣服:“再说了,白夫人就算今天不死,赵子佑也不会放过她的,等事情过去之中,白质还可以再回泗溪城。” “他可以再回俩来,那我们呢!?”君夙折轻叹:“今天这一战,咱们和陛下是水火不容,必伤其一了!” 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他们和赵子佑之间算是已经明牌了。 赵子佑想杀君夙折,想除掉顾飒,想灭了军侯府的心已经藏不住了。 他也似乎不想再藏了! 要不是芋头兽王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只怕双方此时已经兵戎相见,生死立现了。 他勾起顾飒的下巴,指腹拂过脸颊:“怕吗?” “你说呢?”顾飒挑眸,侧身,踮着脚尖在他的唇上浅浅一吻:“走吧,属于我们的大戏,这才正式进入高潮呢!” 赵子佑想灭了他们的心思,早就藏不住了。 只是他们都善于装傻,故作演戏,君臣之间也就不温不火的互相摩擦着。而今,赵子佑明目张胆的对顾飒设局,想要利用别人杀了他,那就没有必要再装傻充愣了。 ~~ 芋头兽王在众人的围杀下,硬是以一身硬皮扛下了所有的攻击。 即便是几把刀剑袭身,它也丝毫没有惧态,还是那般硬气的迎头而上。 这丝毫不怕死的模样,气的赵子佑跳脚:“你们的刀剑是没有磨吗?砍死它啊……” 废物! 一群废物! 这么多人呢,竟然没伤这家伙的一点皮毛。 照这样下去,别说要它头上的肉球了,就连安全撤离都是奢望。 就在他怒吼着跳脚时,一把剑突然从地上刺出来,刺进了芋头兽王的腹下三寸。“嘶吼!” 芋头兽王惨叫着后退一步,想要避开剑锋,但是剑锋丝毫没有退意,反倒是在它的小腹下狠狠一转。 “呼啦啦” 鲜血混着肠子掉了一地。 “嘶吼!” 芋头兽王疼的大叫,半条腿跪在地上,用身子死死压住地上的人。 被它压住的是白曲柳。 他一直藏身在尸堆里,瞅准时机,瞄准芋头兽王的命门就是致命一击。 可没想到芋头兽王也不是吃亏的主,怎么可能让白曲柳这个罪魁祸首活命。 在跪下的那一瞬,脑袋上的大圆盘“砰”的一声砸进地面。“噗!” 白曲柳的右肩被重重一击,骨头碾了个稀巴烂,喷出一股鲜血,人也昏死过去。 它得意的嘶吼一声,站起身,下腹随着还挂着血呼啦的肠子,但是那王者的气场不容小觑,依旧虎视眈眈的凝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受伤了,”赵子佑的眼睛瞬间闪过光亮:“你竟然也会受伤!朕还以为你有血丹的庇护,会长身不死呢,原来你也会受伤,也会死!” 他得意的一挥手:“月卫!动手!” 月卫一直蛰伏在暗处,只负责他的安全。 换句话说,只要他不死,月卫就不会出来。 现如今,赵子佑为了求稳妥,所以让月卫亲自动手取丹。 月卫从暗中闪身而出,一剑劈向芋头兽王的脑袋。芋头兽王咆哮着低下头,预备以圆盘硬接一剑。 倏然。 “叮!” 清脆的撞击声中,一把横空出现的飞剑挡下了月卫的剑。 飞剑挡下一击之后,旋转着落回到主人手中。 看到剑主人出现的那一瞬,月卫的瞳孔缩了缩,提剑戒备。 第329章 臣来,赴死 第329章臣来,赴死 赵子佑倒是没有惊诧,反倒是预料之中的点头轻笑:“你到底还是来了!” “陛下的这场局,就是针对我军侯府的,我君夙折要是不来,陛下今天这场戏要怎么收场啊!?”君夙折拖长了尾音,拎着剑,慢悠悠的走过来。 “你来了也好,今天算是我们君臣尖的一场终局!”赵子佑看向他的身后:“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小娘子呢?” “你我之间的恩怨,与她无关,陛下想怎么结束我们之间的终局?”君夙折垂眸看着手中的迷乙剑,指甲在剑锋上弹了一下:“是你死我活吗?”赵子佑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月卫。 月卫的耳朵动了动,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呼吸音,想要判断君夙折带了多少人过来。 “不用那么费事,我自己来的,没有带人,”君夙折打断他的窥听,淡然道:“不过是三五个随从而已,陛下不用担心……” 月卫冲着赵子佑点点头,证明此地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没有多余的人。 “你还真的没有带人来?”赵子佑明显吃了一惊:“你既然来了,想必是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竟然一个人……来赴死?” “陛下言重了,臣来是来了,赴死就不一定了,”君夙折挑眸看向芋头兽王:“咱们双方谁生谁死可说不定!” “月卫,动手!”赵子佑不再多说废话,冲着月卫做了个手势:“先杀人,再取丹!” 既然君夙折是一个人来的,那就先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月卫闷声应着,手腕翻转,剑锋横遇肘上:“早就想领教小侯爷的剑招了,却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有幸一战,还请小侯爷不要客气!” “你放心,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你要杀我,我自然不会留手,”君夙折不屑的勾了勾手指:“别废话了,速战速决,你主子还心心念念的想要那枚血丹呢!” 月卫不再多话,身随剑动,杀向君夙折。 赵子佑也不闲着,立即冲着其他侍卫吆喝:“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帮忙,再把血丹给朕抢过来!” 这些侍卫都是赵子佑手下的高手,要不然也不能再芋头兽王的攻击下还能活命。 如今他们再加入站圈,君夙折的剑招和应对很明显的吃力了很多。 赵子佑大笑:“好汉难敌四拳!君夙折,今天就是你自大的结果!等你死了,我会再杀掉顾飒,这样就可以彻底断绝军侯府的血脉,那你父亲再如何,也对朕构不成威胁!” 鏖战中,一个人影慢悠悠的走向芋头兽王。 “顾飒?”赵子佑瞳孔遽然一缩。 她果然出现了。 不过,她并没有过多关注被围杀的君夙折,而是目不斜视的走到芋头兽王面前。 芋头兽王面对她的注视,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立即嘶吼着低下脑袋,圆盘利于中心,坐好了随手攻击的准备。 赵子佑猜到了她要做什么,立即指向顾飒大吼:“来人,那边,快点拦下她!” 围杀君夙折的几个侍卫撤身变招,攻向顾飒。 顾飒一个旋身,避开剑势,但也被硬生生的逼退了几步之外。赵子佑提起衣角,从腰间拔下匕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芋头兽王。 他要亲自动手! 芋头兽王警觉的将脑袋上的圆盘对准了他,低吼着戒备。 赵子佑拔出匕首,横刃就刺。 “叮!” 匕首尖端刺在了圆盘上,脆声之后崩成两段,一段倒飞回去,划伤了他的脸,疼的他大叫着往后退去。 芋头兽王得意的低吼着,乘胜追击,圆盘脑袋和前蹄一起扑向赵子佑。 “咻!” 一把长剑从一侧落来,擦过圆盘,拦下了它的攻势。 “魏辽……”赵子佑似乎没想到魏辽竟然会出现,大惊之下立即喊叫道:“大统领,护驾!快救朕!” 芋头兽王被剑锋挡下之后,也不看来人,怒吼着转过脑袋就冲,但是魏辽的速度更快。 剑锋在他的手中转了一个圈,倏然斩下了它头顶上的肉球,一手抄住,但是人也被芋头兽王的圆盘脑袋撞到,整个人倒飞出去。 “嘶嘶!” 没了肉球,芋头兽王的脑袋就像是血喷泉,鲜血不断的从伤口里喷出来,疼的它原地乱跳。断 “陛下小心!”魏辽一个翻身将赵子佑护在身下,后背却被芋头兽王踩了好几下。 “噗噗噗!” 魏辽连续吐了好几口,吐的赵子佑满脸都是,但他就是不撒手,还是死死护着他。 就在此时,白夫人掀开尸体,鬼影一般冲过来,掰开魏辽的手将肉球给抢走了。 “唔,血丹……” 他忍痛大叫,想起身去追,但又摔在了地上,急的大喊。 “快,陛下,血丹被抢走了……” 赵子佑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抓起魏辽的剑就冲向白夫人。 “月卫,快,血丹被抢了……” 听说血丹被抢,君夙折与月卫等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追向白夫人。 但是其他侍卫不给君夙折机会,一个折身,又将他给拦下了。 月卫三两下窜到白夫人身后,“唰”的一件刺穿后背,反手将血丹抢在了手中。 赵子佑此时也冲了过来:“怎么样?血丹到手了吗?”“陛下,不辱使命!” 月卫刚拿出血丹,就被赵子佑抢走了,生怕再被月卫抢走似得,还本能的倒退了好几步,迫不及待的将肉球剥开。 肉球之内,是一个红色的半透明一般的珠子,入手温热,还偷着一股子特意的药香。 “这,这就是血丹?”赵子佑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得到了,激动的擦去上面的血,迎上天边的一缕残月:“朕真的得到血丹了……” 话音未落,一根小小身影从残月中飞来。 他一怔:“……飞?” 有人在飞? 等他看仔细的时候,瞳孔整个都放大了。 “君空阑!” !。 月卫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转头看时,只见一道蓝色从自己的面前闪过,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避开,但这就把赵子佑完全暴漏在君空阑的身影之下。 趁着赵子佑还没反应过来,君空阑一把抓住血丹,借力落地,原地一个翻滚,稳稳的半跪在地上。 “糟了!” “坏事!” 顾飒与君夙折几乎同时叫糟。 今晚上的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唯独君空阑的这一飞不在。 他们以为他会在大本营那边休息,照看赵长纬,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暴露了羽人的蓝色翅膀。 两个人迅速杀出包围圈,护在君空阑身前。 “你怎么来了?”顾飒及时将儿砸藏在身后,蹙眉呵斥:“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再插手任何事情的吗?” “阿娘,你和爹都不在,我不放心,”君空阑拿出那颗血丹:“阿娘,给你。” “你……”顾飒看着血丹,迅速与君夙折对视一眼,低语:“你先拿着,见机行事。” “……啊?哦!”君空阑拿着血丹有些迷茫。 看阿爹阿娘的神色,好像,他就多余抢这个血丹。 第330章 他,你敢惹? 第330章他,你敢惹? “君夙折,血丹给我!”赵子佑哑着嗓子,怒声低吼。 “陛下,臣为什么要给你?”君夙折冷戾一笑,慢悠悠的走到他的对面,一双眼睛透着嘲讽:“就因为你设局要杀我们吗?” “你……” 赵子佑刚要发飙,魏辽及时拦下他:“陛下,君夙折的脾气你最清楚,他是吃软不吃硬,你若是和他硬来的话,他肯定会会和咱们对着干的,哪怕拼个鱼死网破。” 赵子佑的心“咯噔”了一下。 的确。 君夙折就是这么一个脾气。“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难道还要朕跪下去求他,求他把血丹给朕吗?” “陛下,您这是说哪里的话?您是帝王,是他的皇上,他怎么敢受您一跪?”魏辽瞥了眼君夙折,目光落在君空阑身上:“陛下,咱们可以从那小子身上下手。” 此时,赵子佑突然想到了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幕。 是啊! 这小子也不正常。 只是他一直想着血丹,就把君空阑给疏忽了。 如今仔细想来,倒是真的可以从这小的身上下手。 赵子佑迅速调整好气息,冷笑道:“难道你那个诡异的小儿子,不值得你把血丹叫出来吗?”顾飒立即护住君空阑,拉着他往后退了一步。 君夙折也相互鸡崽子一般的护着他们母子:“陛下,你胡说什么?我儿子怎么了?” “你儿子怎么了?刚才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你儿子是怎么下来的?它的身上为什么会长着翅膀?他根本就不是人!” “陛下慎言!”君夙折嘶吼着打断他的话。 他脖子上青筋直冒,眼睛充血,像是一个随时会暴走的凶兽,愤怒的上前两步。 “我儿子很正常,他没有任何的不妥,陛下不要胡说八道,更不要逼我出手……” “你还想出手,你想……” “陛下!” 赵子佑的话再一次被魏辽打断了。 他在赵子佑耳边低语:“现在不是和他生气的时候,君空阑那小子反正又跑不了,陛下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现如今可以利用他做一个条件,逼君夙折把血丹交出来。” 赵子佑心想也是。 君空阑那小子的把柄今天算是被他抓到了,不管今天如何,反正未来有的是收拾他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也就放松了语调。 “君夙折,这不是要赶尽杀绝,朕可以为你让一步,只要你交出血丹,这就当做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陛下说的可真轻巧啊!今天这些事情是怎么来的?陛下难道不清楚吗?” 君夙折从君空阑的手指拿过血丹,举在身前,一步步的逼近赵子佑。 “陛下今天并不是为它而来,你今天的最主要的目的是杀了顾飒,除掉军侯府,如今不过是见到血丹以后,临时起了贪念,才想要血丹……” “君夙折,你不要不识好歹,”魏辽上前一步,护在赵子佑身前:“陛下已经给了你转还的余地,答应你只要交出血丹,就当做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还要怎么样?” “很简单,我要陛下的金口玉言!” “……”魏辽转头看了一眼赵子佑,在他的示意下问道:“你想要陛下的什么承诺?” “我要陛下对天发誓,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 在场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气。 君夙折这是逼着赵子佑放过军侯府啊! 赵子佑看着血丹,瞳孔缩了就几缩。 一句金口玉言,他随随便便就可以答应。 但他还是帝王啊。被自己的臣子逼到这个地步,这面子往哪搁? “怎么?陛下不敢吗?”君夙折嘲讽笑道:“陛下连一句承诺都不敢说,可见心里还是想要杀了我们,既然如此的话,咱们还有什么可谈的?那就动手吧!” 迷乙剑颤明一声,骤然抬了起来。 “且慢!”魏辽连忙大喝一声,压住了君夙折,同时示意月卫过来。 “月卫,你和陛下说实话,如果你全力以赴的话,能不能杀了小侯爷?” 月卫一瞬的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只是没有说话。 “你确定能杀了小侯爷?”魏辽似笑非笑的叱了一声:“那你告诉我,他手里的剑叫什么?” “剑?”月卫愣了一下神,看向迷乙剑。但是看了几眼之后,摇了摇头:“没觉得那件有什么……不过确实是把好剑!” “你还真是有点眼力,但是不多,”魏辽的嘲笑溢于言表:“听过江湖上有一把剑,叫做迷甲剑吗?” “……迷甲剑?听过!好像在暗城,”月卫倒吸一口气:“难道那把剑是迷甲剑?” “不是!” “……哦。” “它叫迷乙剑!” “……”月卫刚刚放下的那一口气再也聚不起来了。 他错愕的看着魏辽,满眼的不可思议。 魏辽叱了声:“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都什么火候了?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吗?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亲自过去试一试,试一试迷乙剑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武力值?”“……”月卫依旧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怎么了?怎么回事?”赵子佑发现了不对劲,急道:“月卫,你什么意思?你刚才不是说你能杀了他吗?那你还管他是什么迷甲剑,迷乙剑啊!” 月卫咬着嘴唇,十分痛苦的说道:“陛下,您高居庙堂,不知道江湖上的一些事情,在这江湖上,有两把剑是不能惹的,一把是迷甲剑,还有一把就是迷乙剑。” “……他?君夙折,不能惹?!”赵子佑感觉自己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 “月卫,你在胡说什么?以你的修为难道还打不过他吗?你还不敢惹他?有朕在,你怕什么?出任何事情,朕给你撑着……” “……”月卫看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魏辽打破了尴尬:“陛下,这不是君夙折的事,这里面的事情和他无关,是他手里的那把剑。” “废话,那把剑就是他的,怎么能和他没关系?和剑有关呢?”赵子佑要被他们两个人的逻辑给搞疯了。 魏辽摇头,一本正经道:“陛下,这么和你说吧,在江湖上有这么一个传闻,当你遇到米甲剑的时候,你就躲得远远的,不要招惹他的主人,你就能活命。” “……”赵子佑不由看向君夙折:“那他呢?” “可如果遇上迷乙剑,那就不用逃了!” “……为什么?” “因为逃不掉!” “……” “迷乙剑的主人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弄死你!”“是吗?”赵子佑不由看向君夙折。 他不过就是他手下的臣子,怎么就有这么厉害的传说了? 魏辽道:“陛下,我说的追杀至死不是说君夙折会追杀咱们,而是迷乙剑背后的主人……” “它的主人不就是君夙折吗?” “不不不,迷乙剑的主人叫梵棣,人头榜上的悬赏第一人,至今无人知道他是谁,更没见过他本人!”魏辽咽下一口口水,低语:“所以说,陛下要想好了,如果您今天在这里杀了君夙折,保不齐梵棣明天就会杀进皇城,到那时候……”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而赵子佑显然是被震慑住了,看着君夙折的眼神充满了忌惮。 魏辽看火烧的差不多了,立即低语道:“所以说,陛下不如换个法子,想一个不用杀君夙折,但是又能制约他的法子,这样既能得到血丹,又不会引来后面那些麻烦事!” “……制约?制约他!”赵子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君夙折不在说话。 魏辽给月卫丢了个眼神,示意他也不要轻举妄动。 君夙折还举着血丹,看他们三个人在那边叽叽咕咕。 等了半天,那边也没给出什么法子,怒了:“怎么?你们这是想拖下去吗?那还是打一场吧……” “君夙折,”赵子佑突然提高了声音:“朕可以答应你,不杀你们,从此以后放过你们!” “……陛下这显然是话里有话啊,”君夙折冷笑:“先说一下前提条件吧!你不会这么好心的放过我们!”“朕要你们做两件事,”赵子佑竖起手指:“第一,朕要血丹,第二……你们君家撤出京都,回你们君家的封地。” 第331章 赏赐还是流放 第331章赏赐还是流放 “封地?!”君夙折似笑非笑:“陛下可能忘记了,我军家已经没有封地。” 王侯将相除了在京都的房地产业之外,另外都有行功论赏的封地。 而君家因为先太子的谋逆罪牵扯,先帝收回了赐予君家的封地。 如今的君家,除了京都之内的房产,还有他们自己家的私有资产,并没有皇家赏赐的封地。 “封地是御赐的,只要朕给你,你就会有,”赵子佑显然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对策,冷眼:“你只需回答,答应还是不答应!” “……” 君夙折一瞬的沉默。魏辽立即出声提醒:“君夙折,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陛下这样对你已经算是让步了,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君夙折恶狠狠的挖了他一眼:“魏辽,本小侯爷一直以为,你是不错的人,还一直想着要与你绝交,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小人。” “我是陛下的人,陛下御封的大统领,遇到事情自然要向着陛下,难道还向着你吗?” “好,今天我不与你们多话,”君夙折凶巴巴的指了他一下,转头面对赵子佑:“不知道陛下打算赏我哪块封地?” 魏辽再次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君夙折,陛下赏你哪里就是哪里,还轮到你讨价还价吗?” “魏辽,你要是再废话的话,小侯爷我可就收回刚才的意思了!”君夙折似乎对他已经忍无可忍,手指头都捏的“咔咔”作响。 “君夙折,你们君家曾经的封地中有一个叫做寒汀城的地方,那里不错,如今再次赏给你们君家,三天后,朕不希望再在京城看到你。” 寒汀城? 魏辽和君夙折的瞳孔都同时缩了缩。 那可是一个类似于宁古塔的地方。 一年四季之中,只有夏季才能种得一季的粮食,其他三个季节因为天气太过于阴寒,很少有植物成活。 去那样一个地方,和流放发配差不多。 “陛下,你这是流放还是赏赐?”君夙折并不买账:“那个地方根本就不能住人,你让我去那里,这根本就没打算让我活吧?!” “君夙折,这是朕最大的让步!今天的事情朕可以不去追究,包括你儿子的问题,朕都忍了,还可以帮你保密,但是这所有一切的前提,是你三天之内举家迁往寒汀城,否则……” 赵子佑阴沉沉的歪过头,看向君空阑。“这个孩子怕是活不成了!” 君夙折和顾飒是个难杀的,但是这孩子不是。 他还小,没有多少自保的能力。 如果他有心的话,有的是机会杀了他。 “小侯爷,算了吧。”顾飒轻轻的勾住君夙折的手,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劝他放手。 赵子佑笑道:“顾飒,他们都说你是个聪明的女子,聪明的女子就应该知道此事该如何选择,我劝你还是劝一劝他见好就收,不要激怒朕!” 顾飒在君夙折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赵子佑以往顾飒是在煽风点火,刚要发飙,君夙折出乎意料的软了语调。 “好!我们答应你!我们去寒汀城……今天所有的事情到此为止,你与我之间的恩怨就此全消!” “爽快!”赵子佑冲着魏辽丢了个眼色。 魏辽会意,慢慢的走到君夙折面前,张开右手:“小侯爷,来吧!” 君夙折握着血丹,犹豫了好一会,才慢慢的将血丹放在他的手中。 魏辽将血丹交回到赵子佑手里,低语:“陛下,血丹拿回来了,是放他们走,还是……” 他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赵子佑倒吸一口气:“可你不是说,他身后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吗?” “那都是传说,谁知道到底有没有?如果陛下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赌一把,”魏辽压下声线:“万一没有呢?陛下不就等于一劳永逸的解决麻烦了吗?” “可万一要是有呢?”赵子佑如今拿到了血丹,对迷乙剑又心存忌惮,不敢贸然下决定。再者说了,君夙折已经答应退出京城,到寒汀城那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也就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赶紧杀绝,落人口舌。 “魏辽,朕要杀他,以后有的是机会,等他到了寒汀城……”赵子佑闷闷的哼了几声,似笑非笑:“到时候他死在那里了,谁能知道是谁下的手呢?” “陛下说的不错,等他们到了寒汀城,咱们再伺机行动也不迟。” “魏爱卿,朕还从没发现,你竟然……”赵子佑突然赞许的拍了拍魏辽的肩膀。 一直以来他,对魏辽都不是很信任。 尤其是在得到消息,他和君夙折也有交集的时候,就对他更是疏远了。 否则,也不至于这一次出宫都没有告知他。 没想到,这家伙对他还算是忠心耿耿,今天更是立下了一大战功,帮他取回的血丹。信任一旦建立起来,就不再容易摧断。 赵子佑急着回去处理血丹,招呼了月卫贤回宫,将现场交给魏辽处理。 “君夙折的事情,你亲自监督,确定他不会耍花招!” “陛下放心,臣知道怎么做!” 魏辽毕恭毕敬的目送赵子佑等人离去。 等所有人走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君夙折,你……” “大统领当真是绝情啊,我一直以为我们交情不错的。”顾飒突然提高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同时向着一侧努了努嘴巴。 白曲柳还躺在那里,不知道是死是活,有些话实在是不必现在说。 魏辽会意的点点头:“小夫人,军侯府的好意,在下一直心知肚明,但是论起来这天下终究是陛下的,陛下为大,身为臣子,我也没有多少可以选择的权利,只能依附强者而活!” “那恭喜你,今天过后,你就会成为陛下的信任新贵了!” “小夫人的嘲讽,我听的出来,但我不生气,权贵这东西,谁不想呢!?”魏辽做了邀请的手势:“小侯爷,请吧,我送你们回府。” 很快,关于君夙折被陛下赐予封地的消息传遍京城。 人们先是很感慨,感慨君家的老祖坟又开始冒青烟了,要不然陛下怎么会在刚登基不久,就赐君夙折封地呢! 可是在听到他的封地是寒汀城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这是赏赐吗? 这是流放吧! 寒汀城曾经是君家其中的一块封地,但是那块封地从到君家的手中,就从来没有人去打理过。 后来被陛下收回以后更加荒废,如今君夙折去那样的地方,和流放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和君家相好的幕僚纷纷来打听消息。 但也有一些实识时务的,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依旧龟缩在家里吃瓜听热闹。 花药居里。 顾飒坐在火塘边看着花名册,姜起和锦络陪坐在旁边,指指点点的介绍每一个人。 “这个老孙为人还算忠厚老实,也是君家的老人,他留在京城看守老宅最合适。” “这个姓马的婆子我知道,前些日子和厨娘拌了嘴,厨娘们都说她手脚不干净,经常偷了一些小菜回家。” “……”顾飒根据两个人的介绍,或者是打工,或者是划掉,筛选至看守老宅的名单。 他们这一次的搬迁动静不小,几乎是全员带走,所以说除了姜起外,还要留几个知根知底,还好用的人留在老宅看房子。 “小姐,”桑娅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指向身后:“书院来人了,点名要见小姐,我拦不住……”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纤瘦的女子走了进来。 虽然女子穿着大氅,帽兜又遮住了容颜,但是从她往那里一站的气场,顾飒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姜起,锦络,你们先出去吧,桑娅你守在门口,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包括小侯爷。” 其他人好奇的看了一眼女子,纷纷退了出去。。 顾飒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是从一侧的案几上重新拿了一个干净的茶杯。 “沈姐姐是来给我送行的吗?” 第332章 未来的天子,注定孤独 第332章未来的天子,注定孤独 “这么说来,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了?!”沈约掀飞帽兜,急切的坐下来。 顾飒抬起眼尾,瞥了她一眼,依旧淡定从容:“沈姐姐这是关心我?怕我去那个鬼地方吃亏吗?” “你们究竟在玩什么?”沈约丝毫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焦急的很:“之前的一切不是都好好的吗?你们和陛下相安无事,他刚刚登基,根基不稳,怎么就,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按理说,现如今的赵子佑霸名有余,实力不足。 只要君夙折稍微的强硬一点,赵子佑根本就撼动不了他。“我一直在观察你们,以你们两个人的实力和心机,绝对不至于到今天这个败走麦城的地步,”沈约一把握住顾飒的手腕:“你和我说实话,你们两个究竟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 “沈姐姐,我记得你好像一直都不出湖心岛的,今天怎么突然就出来了?”顾飒将茶盏推给她,慢悠悠的笑道:“而且还故地重游,来到我们军侯府!” “顾飒,我今天来找你,不是和你说废话的,你回答我的问题!” “回不回答的,事情的结果已经这样了,沈姐姐何必要知道,自添烦恼呢!” “我……”沈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顾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既然已经离开了这些是非,那就甩开手,不要再管我们了,他的生死,未来荣华,你一向是不关心的,何必又因为这件事情而乱了你的立场呢?”“……” 沈约的心莫名像是被刀子割了一下,疼丝丝的,不致命,却难受的要死。 一直以来,她都特意屏蔽了军侯府的所有消息。 就连君夙折被折磨的几乎要死的时候,她都心冷止水,不管不问。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顾飒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曾经好不容易支撑起来的屏障,在一点点的溃散消失。 尤其是这一次,孔老爷子和她说,君夙折被陛下赶出了京城,赶往寒汀城的时候,她就再也坐不住了。 沈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似乎就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一个对她来说好像不那么重要,但是又好像非常重要的答案。 “寒汀城不只是荒凉那么简单,当年先帝将寒汀城赐予……君不凡的时候,我曾经去过一次,那个地方……”沈约犹豫了一下,最终低语:“那个地方不太平。” “……不太平?”顾飒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词,疑惑道:“那里有劫匪出没?” 沈约摇摇头:“不是人的问题……” “……” —— 君夙折将要打点的事情,一一告知了石盘和常起运他们。 他们这些人一直在京城周边活动,所以他这一次也没打算带他们走。 因为他们留下来,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君空阑迈着小短腿,磨磨蹭蹭的从门口蹭进来。 “阿爹。” “进来!”君夙折站在书柜边,面无表情:“把门带上。” 君空阑小心翼翼的关了屋门,转身低着头,嗫嚅道:“爹,对不起,我那天是,是看那个东西很重要,不想他落在坏人的手中,所以才,一时情急之下,才露出了翅膀。” 君夙折没有说话,推开书柜上的机括,露出一条密道。 “跟我进来!” 密道很长,但是很干燥,也很干净。 君空阑第一次进密道,好奇又紧张:“爹,这是什么地方?” 光线照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灵位。灵位上什么都没有写,光秃秃的,闪着木漆的黑光。 君夙折点燃蜡烛:“跪下!” 他的声音很沉,很冷,君空阑还是第一次听到。 “爹?” “跪下!” “……” 君空阑不敢违拗,“砰”的一声重重跪在了蒲团上。 君夙折点燃三炷香,拜了拜:“知道这里拜祭的是谁吗?” 君空阑茫然的摇摇头。 君夙折递给他三炷香:“是你父亲!” “……我父亲?”君空阑大吃一惊,手里的香险些掐断了。他的记忆中,只有一个疯疯癫癫的母亲,还有父亲的那一个棺材。 “阿爹,你,你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偷偷摸摸的……拜祭我父亲?” “禁心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君夙折突然转移了话题。 君空阑吃了一惊,但还是老实回答:“我,我也不清楚,就是,就是有一团光,进到了我的身体里,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国运,帝王之相的国运,”君夙折走到君空阑身边,半跪在他的面前:“知道你为什么能打开魔方吗?” 君空阑恍然又慌张的摇摇头。 君夙折指了指定位:“因为上面这个领位的主人,是前太子!” “……前,太子?”君空阑被这个消息震的有些蒙圈。他突然想到了母亲留给自己的那个哨子。 当时,孔老夫子在看到哨子的时候,还笑着和他说了一句话。 他说:“小侯爷还真的是疼你呀,这个风哨是太子之物,他与太子情深意重,如今能将太子的东西送给你,想必是对你真的视若己出。” 君空阑当时还觉得奇怪,还以为是恩师认错了东西。 如今想来,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阿爹,我,我父亲他……” “你母亲临终之前,一再叮嘱于我,要我好好的保护你,不能泄露你的身份,也不要将你牵扯到朝堂的波诡云谲之中,可是如今……你身负国运,那就是未来的天子,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 君空阑想到了那些金光,也想到了小白贵妃临死时候的那个疯狂。 她死命的想要这些金光,想要逆天改命。 一瞬间,他急哭了:“那,阿爹,我,我把这些东西给你,好不好?我不要什么国运,我不要做什么天子……” “君空阑!”君夙折突然提高了声音,掐住他的下巴,指向太子灵位:“当着你爹的面,你大声的把你刚才所说的这些话再重复一遍,告诉他你的决定!” “我……” “但是在你说这些话之前,我要警告你,”君夙折的手指越掐越紧,丝毫不留情:“男子汉大丈夫,生来就要顶天立地,承受命运!不管是我还是你亲爹,都不希望看到一个懦弱的儿子。” 他猛然将君空阑甩到地上,起身拂袖:“现在你告诉我,你的决定是什么?!”君空阑跪在地上,小小的身子像个刺猬一样缩成一团。 他不想要这狗屁国运。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是泼天的富贵。 但是他不想要。 他只想陪在爹娘身边。 但是…… 他颤巍巍的抬起头,看着君夙折的背影,知道他在生气,气自己的懦弱不争。 “阿,阿爹,我不是胆小害怕,我,我是……” “那就拿起你的勇气,承担属于你的命运!”君夙折敛下瞳色:“今天让你来这里,是还有一件事情要告知于你,我与你阿娘商量过了,我们前往寒汀城,但你要留在京城。” “……什么?”君空阑慌了,惊骇抬头:“爹,你说什么?你和娘不要我了吗?” “你是未来的国运之子,怎么能和我们屈居在寒汀城那样的小地方呢!你只有留在京城,留在陛下身边,才能有未来的功勋……君空阑,记住了,天子注定孤独,这是你的命数!” 君空阑是要承继国运的。 那他就要名正言顺的得到皇权! “你是纯正的皇子血脉,假以时日,你能再立功勋的话,他日接管这帝王之位就名正言顺了!” 君夙折在得知君空阑得到国运传承的时候,就想到要为他的未来谋划好一切。 他要将君空阑推到朝前,那他就必须退居幕后。 因为只有这样,陛下才不会注意到君空阑的锋芒,不会再忌讳君家的人脉权势,君空阑才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所以,他在禁地和顾飒魏辽简单的商量之后,就决定利用赵子佑除掉他的心,做了这个自我卸甲的局。 第333章 以假乱真 第333章以假乱真 君空阑毕竟是个孩子,他没有大人们那些运筹帷幄的心思。 他心中所想的,只是爹娘不要他了。 一时间,委屈涌上心头:“阿爹,你是不要我了吗?” “怎么……”君夙折想要尽一下父亲强硬的责任,但是在看到他眼睛里漫溢的泪水时,再坚硬的信也不由变得柔软。 他很是无奈的一声低叹:“没有,怎么会?我们不是不要你,而是要给你更好的未来,这个未来的前提是我们必须离开你!” 他们现在没法和君空阑说太多,说了他也不会明白。而对于君空阑来说,心里却始终压着一根刺。 他低下头,嗫嚅道:“阿爹是不是在怪我,怪我在,在禁地那边做的事情?” “什么?” “血丹,”君空阑的小脑袋垂的更低了:“我不该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更不该私自做主爆出了身份,而让陛下抓住了我的把柄来,来要挟你和阿娘。” “……” 君夙折忽然意识到,他和顾飒只顾着忙着离开京城的事情,而忘记了和这小子好好的谈一谈。 他轻轻一笑,走到君空阑身边,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腿。 “来,坐这里。” 君空阑一怔。他从没有和阿爹这样亲昵过。 在他的心里,君夙折虽然对他也很好,但是身上总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隔阂。 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总是比不上和顾飒在一起的舒心惬意。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坐在了君夙折的腿上。 “空阑,这几天阿爹和阿娘因为忙着别的事情,所以忘记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很,重要?”君空阑的小脊背肉眼可见的僵直了前来,湿漉漉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比,比我留下来还,还重要?” “是关于血丹的!” “……血丹?”君空阑瞬间心虚了,低下头,小手揉搓着衣角。 君夙折笑着摸摸他的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那个血丹是假的。”“……什么?”君空阑怀疑自己听错了,吃惊的昂起小脑袋:“假的?怎么会是假的呢?我明明亲眼看到……” 他当时就藏在一边,亲眼看到魏辽用剑削下了芋头兽王脑袋上的肉球。 “大统领当时不是把那个肉球砍下来了吗?我亲眼看到的。” “大统领拿到的肉球当然是真的了,但是他给陛下的肉球就一定是真的吗?” “……” “在此之前,你阿娘就提前做好了一个假的血丹,”君夙折坏坏的轻笑,眼睛里透着戏谑的光:“反正那个血丹长什么样子,陛下都是不知道的,我们只要做一个很像血丹的血丹,交给他,他也不会知道是真是假。” “……”君空阑整个人都听傻了。 半晌,他恍然的明白过来:“那,那大统领他……” “他是我师兄,是你的师伯,是我们的人,他怎么会把真的血丹交给陛下呢?” “……”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三个人提前谋划好的局而已。 君夙折和顾飒他们当然也是想要血丹的。 但是血丹是注定要交给陛下,因为这是他们一家人脱身的最好的筹码。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做一个假血丹以假换真,鱼目混珠。 顾飒在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她在实验室那边很快做好了一个假血丹,再将假血丹交给魏辽。 陛下对魏辽最少有一半的信任度,如果在当着他的面砍下芋头兽为的肉球,那就可以让陛下相信,魏辽交给他的血丹百分百都是真的。 因此,君夙折和顾飒故意同时出现,并且牵制住了月卫和那些侍卫们,让魏辽可以有机会去得到血丹。 事情的经过和他们计划的一样。 魏辽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了血丹,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真血丹替换掉之后,假血丹被他当场“进献”给了赵子佑。 这可是赵子佑亲眼看到的血丹,做梦都想不到魏辽会提前以假乱真,所以,再得到血丹之后,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拿到了正品。 而真正的血丹,如今在顾飒手中。 君空阑像是在听戏文一样,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 “可,可当时我就在现场,我亲眼看到大统领把肉球给砍下来了,但是,但我怎么没有看到他是怎么换血丹的?”“所以说你还小,以后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君夙折揉搓着他瘦小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等我和你阿娘不在之后,不管你遇到什么问题,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无条件的相信大统领,相信你师伯!” “……师伯?!”君空阑懵了一下:“他,他也留在京城吗?” “他如今献丹有功,陛下心中对他的微不足道的怀疑,如今是彻底打消了,所以,他的未来只会步步高升。” 魏辽留下来,也是君夙折强制要求的! 做为大师兄,魏辽自然想跟着师弟的。 但是君夙折考虑到君空阑还下,在京城不能没有可以依靠的臂膀,而魏辽是最好的,可以保护他的臂膀,所以才让他留下来。 “空阑,不过,你要记住一件事情,魏辽是你的师伯不错,但这是个秘密,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包括亲王殿下!”君夙折语重心长的叮嘱着。 不是他不信任赵长纬,而是秘密一旦知道的人多了,就不再是秘密。 魏辽未来有可能成为君空阑的一张王牌,现在还不是打开的时候。 君空阑有些失落:“长纬哥哥都不能说吗!?”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君夙折意味深长道:“就像你也不能让他知道,你身上继承着国运一样。” “……” “空阑,记住我刚才和你说的话,天子都是孤独的,如果你注定要继承国运,那你的未来……陪伴你的人会越来越少,你要学会孤独。” “哦,空阑明白了!”君空阑不想明白,也想不明白,但是如今,他必须逼着自己明白。他是小,不傻。 这半年多来,他在学院也经历了很多,知道了人心险恶。 那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学院呀,如果换做是朝堂的话,那更加是血雨腥风。 从他的亲生父亲,到如今的养父,再到长纬哥哥,哪一个不是生活在波诡云谲的权谋之中呢?! —— 茶壶里的热气渐渐的消散。 沈约面前的茶水也变得冰凉。 她转动着杯盏,一句话都不说。 顾飒也沉默。 只是,她的眼尾时不时的瞥向沈约。 最终,很是无奈的一声轻叹:“如果你想要见他的话,我现在把他叫过来……”“不用,不要……”沈约连忙拒绝。 但是因为激动,她打翻了手上的杯子,杯子里的水洒了她一身。 “呀,你,你这都湿透了。”顾飒过来帮她擦拭,却发现沈约的里衣都被打湿了。 她想了下,取出一身新衣服:“这是我前些日子刚做的,还没有穿,你先换上吧……” “不用了,不用这么麻烦。” “有什么可麻烦的,换一身衣服而已,等把湿衣服烘干了,你再换回来。” 顾飒推着沈约去了内室,顺便将她的茶盏给收拾了。 “怎么了,你跪在地上干什么呢?”君夙折进来时,顾飒正跪在地上擦拭茶水茶渍。 “没什么,打翻了一杯水。” “那你忙什么?让他们进来收拾呀。”“一杯水而已,我自己又不是不能动了……诶,你怎么进来了?我不是说了,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吗?”顾飒拿着墩布,这才想起来君夙折不应该现在出现在这里。 “是啊,桑娅是那么和我说的,但是我为什么不能进来?”君夙折一边说一边将外衣脱下,盘腿坐在火塘边:“那丫头是越来越胆大了,竟然敢不让我进来,所以我就让石大路把她给拖走了。” “你……” “诶,不对,你为什么不让我进来?”君夙折后知后觉发现,发现事情有点不对,突然看向内室,一本正经道:“你不会是在屋里藏了什么人吧?” 第334章 你屋里藏男人了? 第334章你屋里藏男人了? 君夙折虽然是板着一张脸,他本来就是玩笑话。 可没想到花音刚落,屋里突然传出“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了。 君夙折的笑容瞬间收住,眼神复杂的看向顾飒:“……真的有人?” “……呃。”顾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君夙折猛的跳起来:“你屋里藏男人了?” “什么?你再说一句!”顾飒立即狠狠挖了他一眼。 “不是男人?”君夙折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但更好奇了:“不是男人你紧张什么?”“谁紧张了?我那时……” “是啊,你没紧张,我紧张,我怕你屋里藏个男人。” “君夙折,你给我闭嘴!”顾飒凶巴巴的吼了一声。 这屋子里的人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巧是沈约。 不管怎么说,从辈分上来讲,沈约都是她婆母。 被婆母听到小两口这样的对话,终究是有些不雅。 她起身,推搡着君夙折:“行了,行了,你别坐着了,快去出去。” “不是,我为什么要出去?你屋子里面藏的又不是男人,我干嘛要出去?”君夙折被顾飒的反应搞炸毛了。 这小妮子今天怎么一回事?好像屋里藏了个什么见不得人的人! 既然不是男人,那还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 “顾飒,你和我说实话,里面是谁?” “别问了,话这么多,以后和你说现在出去。” “我不,我不走,”君夙折反倒是撒起泼来,一屁股坐在火塘边:“你今天不说清楚,我就不走。” “君夙折,你找事是不是?”顾飒真的要生气了,声音也带上一丝戾然:“你要是再不听话,我把你扔出去。 “……” 顾飒的语气让君夙折很不舒服,他难以置信的抬头。 “顾飒,你,你说什么?你要把我给扔出去?就为了里面那个不知名的……男人还是女人?”“你再胡搅蛮缠,我真的不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有本事你把我扔出去。” “你,你还真的上赖皮了!” 顾飒也是第一次见君夙折这么不讲理,这撒泼耍赖的的姿态不亚于哪个地痞流氓。 她也来了小脾气,立即扔下手里的东西,挽起衣袖:“你还真要逼我动手。” “等一下,你给我等一下,”君夙折看到了地上的衣衫,蓦然蹙起眉头:“这不是你的衣服吧?” “废话,是不是我的衣服你不清楚吗?” “那,那是谁的衣服?怎么会在你这里?”君夙折眨了眨眼睛,猛的跳起来,手指颤抖的指向内室,嘴巴都抽抽了:“这,这不会是里面那个……” “是啊,这是里面那个的,她的衣服湿了,我让她换了我的衣服,我帮她把湿衣服烘干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了,没有问题了,”君夙折连忙往后退,因为没有看到脚下,又被桌子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摔的是四仰八叉。 但是他很快又爬起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着。 “你早说呀,你早说里面这个姑娘在换衣服,我不是早就走了吗?哪还会在这里和你说这么多的话,对吧?我走,我走,我现在就走……” 君夙折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门口走,但是却听到了一声轻唤:“等一下。” 是沈约。 君夙折一开始回屋的时候,她听到儿子的话,莫名的紧张起来,还不小心打翻了东西。 因为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君夙折。 但是如今听说儿子要走,她又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脑袋一热,一激动就冲了出来。 君夙折还半趴在地上,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回头。 见是一个女子站在内室门口,立即站起来,尴尬的拍了拍手,又在身上搓了搓。 “那个,姑娘,对不住,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我还以为是他和我开的玩笑,所以才谈透了,对不住对不住,你们聊,你们继续聊,我现在就走,绝对不会再或者打扰了。” 顾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约。 沈约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君夙折感觉气氛有点尴尬,觉得可能是自己在这里的原因。 讪讪的一笑后,掀开门帘:“你们继续。” “小侯爷留步。”沈约再一次低唤,犹犹豫豫的看了一眼顾飒,像是在寻求帮助。君夙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尴尬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也疑惑的看向顾飒,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顾飒心说我怎么知道你们娘俩是怎么一回事? 有话就说呗。 支支吾吾的。 她当着两人的面,毫不保留的翻了个白眼。 “没事,沈姐姐觉得你既然来了,那择日不如撞日,就坐下来一起喝杯茶吧。” “……喝茶?”君夙折简直无语了:“还,还要择日不如撞日?” 沈约默默的敛眸:“不知道小侯爷可否有时间,一起喝杯茶?” “这,这个,”君夙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询问的看向顾飒。见她点头,总算是应了下来:“那,那就一起喝,喝一杯吧。” 这两个女人在搞什么? 怎么感觉鬼鬼祟祟的? 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似的。 沈约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儿子。 上一次在青禾学院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虽然很近的看过他,但是匆匆一瞥之后,她好像什么都没看清楚。 如今再看,才发现他的眉眼间与曾经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君夙折被沈约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不由尴尬的低下头,同时又狐疑的看了一眼顾飒。 顾飒很淡定。 敛眸喝茶,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小妮子,果然很不对劲呢!这若是放在寻常,有这么一个女人看着自己,她肯定要没好气的给几个白眼以警示。 今天怎么这么冷静? 三个人坐着,干喝茶,没一个喝出茶是什么滋味的。 静默无声。 极其尴尬。 半杯茶下肚,君夙折终于坐不住了,立即放下茶盏:“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现在就得过去,飒飒,我就不陪你了。” 他单手勾住顾飒的后脑,亲昵的垂身吻住她的鬓角。 这么亲昵的举动他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当着外人的面,瞬间把顾飒吓的一激灵,瞪大眼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这家伙,思春了吗?搞这么过分的举动! 不过,她随后明白过来,知道君夙折是故意演戏给沈约看。 ——君夙折这是误会沈约,以为沈约是冲着他来的! ——嗯,也不对! ——沈约是冲着他来的,但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 ——不行,这种想法得更正一下。 “等一下,”顾飒迅疾抓住君夙折的手腕,敛眸示意他坐下:“沈姐姐是客人,既然来了,你就没有喝半杯茶就走的道理,坐下,继续喝。” 还喝? 君夙折要崩溃了。 三个人对面坐着,只是喝茶,一句话都不说,不感觉尴尬吗!? 他挑眸看了眼沈约,发现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心中瞬间起了好胜心。 行啊! 她一个女子都不觉得尴尬,他一个大老爷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再说了,顾飒还是他的正室原配,就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行,娘子你既然说了,那我就陪客陪到底嘛,”君夙折重新坐下,拎起茶盏,冲上一杯热茶:“沈姑娘,请。” 沈约瞳子一震,敛眸低语:“小侯爷,你还是叫我一声……沈姑姑吧,按辈分,你……” “沈姑姑?”君夙折遽然看向顾飒:“这是什么辈分?她叫你沈姐姐,我叫你沈姑姑,那我和她怎么论?” “闭嘴,”顾飒挖了他一眼,低语:“沈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你叫姑姑你就叫姑姑,哪这么多废话!” 君夙折:“……” 什么情况? 顾飒很少在这方面冲他指点,而且还是在一个陌生女子的面前。 他蹙眉,慢悠悠的放下热茶:“沈……沈姑娘,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什么?”沈约一惊,下意识的抬眸,眼底的慌乱没有躲过君夙折的眼。 他的眼尾瞬间一挑,手臂撑子桌上,倾身,近了几分,咄咄的凝视着她的眼睛。 “要不然,为什么一定要我唤你沈姑姑?难道沈姑娘就有什么冒犯了吗?” 第335章 踩到媳妇的逆鳞 第335章踩到媳妇的逆鳞 沈约被问的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的后退了些。 “我……” “君夙折!”顾飒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下,敛眸示意:“废话这么多!规矩点!” 君夙折不由蹙眉,再次疑惑的看了眼顾飒。 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怪! 对面的女人更怪! 说是有事要喝茶,可坐下来又不说话,神神秘秘的。 他折腰坐好,静敛垂眸:“沈姑娘,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时间宝贵,我也不想耽误您太多的时间。” 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思,直接唤沈约为沈姑娘。 对于他来说,媳妇的话自然是要听的,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不想弄一本糊涂账。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见过,”君夙折继续道:“当时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学院的时候,我那时候因为走的太匆忙,差一点撞倒姑娘,姑娘不会是记恨在心,现在还要来找我的麻烦吧?” “自然不是,”沈约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笑道:“你要是不说上次的事情,我都忘记了,那时候匆匆一面,还没认出你来,后来认识了顾飒,才知道那个人是你。”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君夙折突然看向顾飒:“你也是,怎么没告诉我说,你还认识沈姑娘呢?”“我没说吗?”顾飒装傻:“我说过的。” “你没有细说,一带而过,若是知道你还认识沈姑娘,咱们可能也不至于如此辛苦,”君夙折冲着顾飒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你大概还不知道,沈姑娘的能量有多大吧!” “能量不至于,但是,有些事情,我或许能帮得上忙,”沈约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小侯爷,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问的小心,是怕伤害到君夙折的自尊心。 而且,也怕因为自己表现的热心过度,而让君夙折心中起疑。 但是在君夙折的眼中,沈约这稍微的一下犹豫,就意味着怕被他牵连而惹上麻烦,只是在表面上的敷衍而已。 他笑了,轻轻勾出顾飒的手:“沈姑娘的好意,我们夫妻二人心领了,毕竟这一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咱们要面对的是陛下,回封地这样的事情,是陛下给我们的退路,我们不得不走。” “或许,也可以不走,”沈约沉下瞳色,气场也随之一沉:“我能有办法,让你们留在京城。” 顾飒和君夙折的手同时一紧。 可别!! 他们俩是费尽心机才想出这个办法,用两个人的全身而退为君空阑铺路。 她要是插上一手,好心帮倒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两个人迅速对视一眼。 “这个,就不需要了吧?”君夙折拖长了尾音。 顾飒秒懂:“对,不需要,这件事情毕竟是我们的私事,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沈约不想他们走,立即道:“不,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去找陛下,想办法说服他,保下你们……” “别,不用!”顾飒连忙摆手:“陛下旨意已定,金口玉言的圣旨,不管谁去求情都会让他为难,反倒是更嫉恨我们,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忙……” 她顿了下,认真道:“那就多照看一下我们的儿砸吧!” “……君空阑?” “对,他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对我们而言,却视若己出,希望你能多多照看他。” “……你们什么意思?”沈约被顾飒的话弄糊涂了,听老半天:“你,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两个人离开京城,而是,而把那么一个几岁的孩子留在这里?” “是!” “你疯了?”沈约急了:“那么小的孩子,才几岁啊,你,你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个是非之地,让他一个人独自承受腥风血雨,你,你们这是爱孩子,还是恨孩子?” “我们,”顾飒一时心虚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们这样太不负责任了,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面对你们留下来的烂摊子,你们可真是,”沈约是真的生气了,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有你们这样做爹娘的吗?自己给自己的孩子挖了个大坑,给他搞了个地狱开局的模式!?” “什么?”君夙折听到了新名词,一怔:“什么地狱开局?还模式?” 这种新鲜的词汇,他一向只在顾飒的口中说起,如今从沈约的话里听到,不由懵了下。 沈约没想到自己口不择言,说了新鲜词汇,整个人瞬间有些慌了,求助的看向顾飒。 顾飒脑筋转的过,立即抬眸,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沈姐姐,你也真是的,我这才教会你一个新名词,你就拿出来显摆……你瞧,连小侯爷都没听懂吧!以后别说了,别人更听不懂了!” 沈约讷讷的低头应下。 这些年来,她一直深入简出,宅在家里不多说一句话。 一是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不想再多说些没用的东西。 二来,也是言多必失。 她走到如今这一步不容易,不想因为某些不合适的话语,再将自己置身于是非之中。 这一次若不是情绪激动,也不会这样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顾飒侧身,在君夙折的耳边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地狱开局”。 君夙折听的眉心微沉,“这么说也是挺恰当的,这孩子……” 君空阑可以说从生下来,拿的就是地狱开局的剧本。 如今,不过是在地狱中又设了一道关卡而已。 他坚信,做为国运传承的人,君空阑有着必须承担的责任。 “沈姑娘,君空阑是我们俩的儿子,他的生死之事我们比任何人都在意,但是……有些事情,必须经历,经历才能成长,阅历才是老来谈资!” 君夙折此时对沈约的态度好了很多,因为她会是真心的想要保护君空阑。 就冲这一点,说明她本心不坏,本意也不坏。 这种人,不是敌人,那就没有必要那么敌意。“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对我们家君空阑的关心,来,喝茶。” 君夙折亲手端起茶盏,为沈约续上一杯热茶。 “沈姑娘,请。” “不客气,多谢。”沈约双手捧起茶盏,指尖微微发颤。 这是儿子给她斟的第一杯茶。 她浅浅的喝了一口。 似乎,比刚才的那一杯有着不一样的滋味。 君夙折放下茶盏,敛眸浅笑:“其实我还是觉得,对于一个男孩子而言,从小不应该放在温室里长大,而是要经历历练,就像我,如果不是我娘死的早,继母……” “咳咳咳……” 沈约被一口茶呛的直咳嗽。顾飒连忙将干净的帛巾递过去,怨怼的瞪了眼君夙折。 君夙折:“……” 不是! 这又怎么了? 她喝茶呛到了也是他的错? 他就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而且说的还是自己的娘死的早,又不是说她死的早! 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沈姐姐,你没事吧?”顾飒轻轻拍着沈约的背,低语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这个人就这样,一旦熟悉起来,那都是不着调的胡说。” 君夙折委屈的瞪大眼睛:“我……” 刚想辩解,媳妇一个眼刀飞过来。那眼神,想刀死他的心都有。 君夙折乖乖闭嘴。 沈约缓过了一口气,喉咙还在难受,但是能受得了:“不怪他,是我的问题。” “你看,这本来就不是我的问题嘛,”君夙折立即为自己正名:“而且,我说的也是事实啊,如果不是我母亲死的早,金画眉进门做当家主母,想方设法的算计我,以至于后来用恶毒的手段害我,差点弄死我,我也不至于后来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嘛……” 这话说的,转了一圈,彩虹屁拍到了顾飒身上。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顾飒这一次好像压根就不想理他:“还说,闭嘴!” 那眼神,好像踩到了逆鳞! 第336章 他是位面之子 第336章他是位面之子 君夙折再一次被强迫手动闭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嘛?! 前面不是聊的好好的吗? 怎么那女人一出事,他就要跟着吃瓜落呢! 算了! 惹不起,躲得起吧! 他擦了擦嘴,起身:“沈姑娘,不和你多说了,你和飒飒慢慢的聊,我那边真的有事情要处理,恕不奉陪。” “等一下,”沈约咳嗽着,再一次唤住他:“小侯爷,再,再冒昧的多问一句,可以吗?” 君夙折站住了,却没有转身:“姑娘请说。” “你,你恨你娘吗?” “……” 君夙折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好奇又疑惑的侧首:“姑娘这话何意?” “我……” “她没意思,就是随口一说。”顾飒连忙压下沈约的话头。 沈约在听到君夙折的那些话以后,已经开始失态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再继续深入的聊这个话题,只会让她身份暴露。 君夙折只是不知道母亲还活着,不是傻! 他即便不怀疑沈约是自己的母亲,也会怀疑她是否和母亲当年的事情有关。 顾飒压住沈约的手,用力握住,转身抬起眼尾,丢了个眼神:“行了,你不是很忙的吗?忙你的吧,别老是站在这里,还说我们耽误了你做事,去吧,去吧……” “不是,我……” “去吧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晚些时候再说。” “……” 君夙折歪着头,意味深长的看她们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推门而出。 屋内。 沈约的情绪似乎再也绷不住了,低下头,整个人埋在顾飒的臂弯中,瘦削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顾飒没有动,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衣衫。 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可如果君空阑那小崽子,也以君夙折那样的语调和自己说话,她的内心也会很难受。更不要说,君夙折终究是沈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 许久,她低声道:“沈姐姐,我不知道你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狠下心抛弃君夙折,让他像一个没娘的孩子那样长大,但我想……你这么做,终究是有你的苦衷的!” 沈约抓着顾飒的手指用力的抽搐着。 掐的顾飒疼的不行:“不是,沈姐姐,事情已经如此了,你如今……我刚才不是故意要拦着你,阻碍你们母子相认,而是……” 叹了一口气,她无奈道:“而是如今这局面已经如此,如果让他在这个时候知道你是谁,怕是,怕你们两人后面都不好收场。” 沈约只是哭,并不说话。 顾飒忍不了:“好了,别哭了,你本来也没打算告知他你的身份,如今不过还是按照你原来的计划再走,你还哭什么?”从一开始,顾飒就知道,沈约这一次来军侯府的目的,是要搞清楚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搞清楚事情因由的目的,可能是她对于儿子的愧疚和关心。 但是,绝对不是要跑来和儿子相认。 既然不是,那如果贸然相认的话,只会让整件事无法收场。 于沈约而言,这是她藏了几十年的秘密,不能功亏一篑。 而对于君夙折来说,他们的计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再生出什么幺蛾子。 “沈约,你要是再哭的话,我可要走了,”顾飒加重了语调:“我儿子那边还有一堆事情要安排呢!” 沈约哭泣的动作一顿,遽然抬眸:“你儿子你儿子,你都把你儿子丢下不管了,还你儿子,我儿子都……再说了,你刚才叫我什么?” “沈约!”顾飒毫不客气怼了回去:“看在你儿子的面上,我叫你一声沈姐姐,要是惹我,直接叫你沈约!难不成,叫你婆母?” “你……”沈约直接被怼的哑口无言。 但悲伤的情绪也确定被冲淡了。 她气恼又无奈的戳了戳顾飒的额头,差一点压到桌上:“你是幸运的,要不然,看我这个恶婆婆怎么收拾你!” “不哭了?”顾飒瞬间切换上笑脸,撒娇的挽着她的手臂,低语:“不哭就对了,你这眼睛都哭红了,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军侯府怎么虐待你了呢,那岂不是又罪加一等?!” “……什么意思?” “你是谁啊?湖心岛的沈约,后面的实力不容小觑,怕是连陛下都怕你的……” “行了,别贫嘴,”沈约压住她的嘴巴,擦去眼泪,认真道:“说真的,这件事真的不要我插手?” “真不需要。” “嗯,明白了,”沈约垂下睫毛,将泪水一点点擦去:“你们这是故意的暂避锋芒,虚晃一枪,特意离开京城的吧?” “不愧是沈姐姐,就是聪明,”顾飒也收敛了玩笑心,沉了瞳色:“如今陛下刚登基,根基不稳,所以疑心病最重,而小侯爷如今是权势鼎盛,又在陛下登基时帮他登上大位,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样?” “还能怎样?功高震主!君王忌惮!”沈约的瞳底闪过一抹锋芒,锐冷了很多:“这是所有帝王的通病。” “是啊,所以我和小侯爷商量了一下,与其这样和陛下争锋相对,让陛下对我们猜忌,不如就此身退,选一个地方韬光养晦,看别人龙虎斗,我们坐观其成,岂不是渔翁得利!”“果然和我猜的差不多,”沈约此时调整好了心态,只是眼圈还是红红的:“在外面的时候,我听说了你们要去寒汀城的事,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因为以你们俩的能力,不至于被逼到这样一个绝境。 但是猜测归猜测。 这种事情,她还是得亲自过来,亲自问清楚了,才能安心。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们竟然会把君空阑那么小的孩子,留在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说到君空阑,沈约又再一次皱起眉心,担忧道。 “关于这个孩子,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以你们的性子,不至于会把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放在危险之中。” “所以说,还要请沈姐姐你多帮忙照应,保护他的周全嘛!”顾飒又开始撒娇。“我?呵呵,”沈约故作嫌弃的把她推开:“我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还会管他的儿子!?不管!” “他是位面之子!” “……你说什么?”沈约的神色骤然一震。 顾飒轻笑:“你没听错,我说,他,是,位面之子!” “……” 沈约当然知道位面之子代表着什么。 但,她还是难以相信:“不可能,他……” 顾飒再一次敛眸,却什么都没说。 这种事,身为穿越者的沈约,自然知道四个字的后面所酝酿的血雨腥风。 沈约沉吟片刻,颔首,起身走到门口:“好,我帮你,照看他!你帮我……照顾好我儿子!”在她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顾飒又忍不住问了一句:“真的不要和他相认吗?” 沈约脚步稍微的迟滞了一下,但很快跨出门槛,没有回答。 但是她的动作,也算回答。 ——目前来说,她还没有做好和君夙折相认的准备。 第337章 又一个西岳羽人 第337章又一个西岳羽人 皇城。 幽暗的灯光下,赵子佑小心翼翼的将血丹供奉起来,还紧张的擦了擦手。 “如今血丹到手了,接下来就是要……” 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皱眉,若有所思的看着一旁的青铜鼎。 片刻后,走到一面墙边,按下机括。 随着机关“嘎吱嘎吱”的声音,一阵锁链的“哗啦”声骤然从黑暗中传来。 赵子佑举起烛灯,慢悠悠的走进去。 里面的人见到他更显慌乱,呜呜咽咽的往后躲着,拽的铁链子又是一阵晃动。“别怕,别怕,朕不会伤害你的,这就是要和你聊聊……” 赵子佑走近了,蜡烛的光芒打在一个黑影的身上,赫然露出个一半折断的翅膀。 那赫然是一个长着翅膀的西岳羽人。 只是这个人长得很奇特,他的脸与人很不一样,五官反而有着鸟类的样子,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斥着惊恐,极力躲闪着照在眼睛里的烛光。 他很怕光。 拼了命的扭着头,不看蜡烛。 赵子佑在他身边半跪下,伸手抚摸着他折断的翅膀。 “别怕,别怕,今天朕来是要告诉你,朕看到了一个你的同类……” “……” 西岳羽人遽然转头看着他,眼神刹那间变了变,但随即又变成了慌乱,紧张的甩开他的手,缩进了角落之中。 “朕就知道,西岳羽人不会只有你一个,这世界上肯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果不其然,朕就找到了第二个,你大概猜不到,第二个会是谁吧?” 赵子佑的目光缓缓的看一下黑暗,眼神变得有些空洞,但又透着一丝丝的阴狠。 “不只是你猜不到,朕也没有想到,谁又能想得到呢?军侯府的那个小崽子……竟然也是西岳羽人!” !。 他到现在都忘不掉,亲眼看到一个小羽人从天空中落下来,从自己手中抢走东西的那个场面。 谁能想到呀,西岳羽人竟然那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君夙折,顾飒!!他们两个人当真是好心机呀,那么隐秘的一个小崽子,竟然堂而皇之的藏在朕的眼皮底下,不过这样也好。” 赵子佑突然嘿嘿嘿的笑出声,一把掐住了西岳羽人的脖子,扭到自己面前。 “等朕搞清楚不死丹的配比,第一个拿你开刀,反正就算失败了,朕还有君空阑那个小崽子可以用,所以,好好的享受你这为数不多的时间吧,哈哈……” 他大笑着,慢悠悠的将西岳羽人甩开。 他没有注意到,在西岳羽人被甩开的瞬间,翅膀的断茬处勾住了他腰间的一个小金挂件,将它勾在了翅膀底下,藏好。 等赵子佑离开后,他迅速将小金挂件掰直了,捅进了脚踝所挂的铁锁锁眼中。 但是不论他怎么努力,铁锁的纹丝未动,气的他仰天大叫。但是不论他如何的咆哮,声音都淹没在黑暗之中,没有传出去一丝一毫。 —— 军侯府这一次离开京都,搬到寒汀城,搬迁的规模不算大,但也不小,上上下下的有近五十人。 按照陛下的旨意,三天之内,君夙折必须搬离京城,由魏辽亲自监督。 而在此之前,君夙折还要做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魏辽将文书放到君夙折面前,凝目看着他:“你确定了吗?” “你说呢?”君夙折提起毛笔。 魏辽却提前一步盖住了签字的地方,低语道:“君夙折,你可要想好了,一旦签下你的名字,就等于放弃了你的军权。” “我知道啊……”“你是要交出兵符的!” “我知道!”君夙折再一次肯定,示意他的手拿开。 “师兄,咱们都很清楚,这一次的行动咱们也商量很多次了,我并不是一时的冲动。” “可你是要交出兵符的,没了兵符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有了兵符,我就算什么了吗?”君夙折不以为意的淡然一笑,果断的在文书的最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就是因为有兵符,皇上才对我们君家那么忌惮,上到我的父亲,下到我的权势,哪一样不让他害怕?” 就是因为功高震主,皇权忌惮,他们才选择了如今的退让。 魏辽看着笔墨未干的“君夙折”三个字,咬紧老牙。“师弟,如果这一局咱们赌输了的话,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放心,我有把握咱们不会输的,因为我有王牌!” 魏辽欲哭无泪:“你连兵权都没了,那还有什么王牌啊?!君空阑吗?” 说真的,君空阑真的太小了。 即便未来能成什么气候,最起码这三五年来,君夙折是要吃亏的。 魏辽收了文书,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虽然这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但是事情真的到了这一步,还是难免不痛快。 陛下有旨意,魏辽亲自押送君夙折等人出城。 他号令自己的手下,清除道路,亲自送君夙折等人的车队出了城门。“吱吱” 厚重的城门在队伍的后面关闭。 这一瞬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身后。 尤其是君夙折。 这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里面承载了他的所有童年记忆。 但是如今,这一切都成为过去了。 顾飒和桑娅等人坐在马车里,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挑起车帘,发现君夙折在凝望身后,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放下了帘子。 桑娅低语:“小侯爷看上去……好像有点伤心啊!” “这是他生长的地方,如今要离开了,几年之内不回来,难免是有些唏嘘的。” “咱们真的要很久不回来了吗?”桑娅的眼睛有些湿润,怔怔然的看向城门的方向:“不知道锦络姐姐会不会想我们?” 军侯府也是需要人打理的。 顾飒不放心别人,忍痛将锦络留在京城,一方面也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君空阑。 至于外围的那些事情,则交给了姜起,由他负责。 顾飒笑着弹了桑娅一下:“你要是想她,可以给她写信,咱们只是搬迁,又不是流放,不允许书信往来,你要是愿意的话,一天写一封信,让驿站给你送回来。” “我才不要写呢,我又不会想她,”桑娅嘟着嘴,低声嘟囔:“我是替哥哥想她。” “你哥哥?”顾飒怔了下:“蛮瑟?” 她忽然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突然抓住了桑娅的手臂:“你哥哥是不是喜欢锦络?” 桑娅还没回答,君夙折急匆匆的掀开了帘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啊?” “那你喊什么?” “姑娘家家的事,与你无关。”顾飒挥手将君夙折给赶走了,八卦的抓住桑娅询问蛮瑟和锦络的事。 “以前我就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两个人的气场不对,总觉得他们之间会发生点什么,但是又因为很多事情给疏忽了,如今仔细想来的话,他们俩的确有过暧昧的时候呀。” “小姐,你在说什么?”桑娅听不懂顾飒那些高端话术,但是很直接:“昨天晚上临走的时候,哥哥让我把他的小鼓哨送给锦络姐姐了。” 蛮瑟离开家乡之后,身上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小鼓哨就是其中一个。 如今,他将属于自己的特定东西,赠予了别的姑娘,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顾飒听后后悔不已:“这两个人早些说呀,早些说的话,也不至于让他们分开嘛……” 但是如今一切都安排好了,想要更改也是不可能了。 君夙折很快收拾好心情,招呼队伍继续前行。 他们今天晚上必须在子时之前赶到第一个营地。 石大路已经在那里安排好了一切。 第338章 流放的罪奴 第338章流放的罪奴 冬天的夜阴沉,北风呼啸,吹在身上刀割一般的疼。 顾飒等人坐在车里都感觉冷气袭身,更不要说外面骑马的人,一个个冻得瑟缩不已。 “小姐,手炉。” 桑娅将添了热炭的手炉塞到顾飒手中,让她暖和暖和手指。 “咱们这一路上所带的木炭有限,又快要到营地了,所以没有在添新炭火,您将就着暖和暖和手吧。” “我还好,就是外面的人肯定冷的很。”顾飒掀开车帘。 君夙折就骑马跟着他的身边,一身裘衣,眉梢上结了一层冰霜。 见到她掀开车帘,笑着凑过来:“别着急,马上就到了。” “我不着急,是怕你冷,把手给我。” “干什么?”君夙折嘴巴里问着,但还是乖乖的把手伸了过去。 顾飒将暖手炉塞给他,温暖的指尖。 “我没事,这点冷算什么呀?” 君夙折要抽回手,但是顾飒不允许。 她执拗的将暖手炉摁在他的手中:“我坐在车里都冷,你骑马在外面会不冷?看看你的手指头都冻成冰了。” “这点冷真不算什么,”君夙折笑着拢起她鬓角的长发,指向前面:“看到前面的光了吗?那就是望京山。” 望京山的京城与辖地的分界岭。过了望京山,就等于出了京城。 很快,前面探路的回来禀告,说是已经与石大路接上头了。 他们那边正在准备热汤,等他们到了就可以直接开饭了。 车队晚上不过山。 大家将马车停在山脚下,留下看守的侍卫,其他人上山进营帐吃饭。 留在山脚下的众人捡了些柴火,升起了篝火,为了取暖,也为了照明。 石大路在下塌的营帐里烧了火炭,一进入里面就暖气逼人,吃过饭以后,顾飒披上大氅。 “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君夙折还端着碗在吃饭,见她这样,错愕的站起身。 “让石大路叫其他人也进来吃饭,外面太冷了,不吃点热乎的饭,暖和透了,这半夜下去不冻死人了?”顾飒的话让其他人都一怔。 就连君夙折也是眼尾一动。 君家在军中之所以能够得人心,很大一部分还是“爱兵如子”。 但即便这样,若非是特殊的情况,也没有谁让侍卫们进大帐暖和休息。 石大路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道:“不不不,小夫人,不合适,这不合适,这个大帐是您和小侯爷休息的,怎么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也进来呢?” 其他人立即附和:“是啊,这女眷进来也就算了,那些糙老爷们就别……” “现在在外面,讲这么多规矩做什么?!”顾飒已经穿好了衣服,还拿上了暖手炉:“我和桑娅她们全当出去遛个弯,等我们回来了,大家估计也就吃完了,又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执意如此,君夙折也就不再说什么,让石大路叫人进来吃饭。 侍卫们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听岔了。 “不是,石大哥,你说什么胡话呢?” “是啊,小夫人怎么可能让我们进她的营帐吃饭?” “就是嘛,自古以来这主仆分明,我们做下人的,哪配在主子的地方吃饭?” “而且还是当家主母营帐!” “……” 这样的事情别说是遇到了,就连听都没有听过。 戏文里都不带这样唱的。 谁家的当家主母,会这样的体贴下人,会在寒冬之夜,主动让出暖暖的营帐,让他们一群下人坐在里面吃饭?!石大路很不耐烦的拍了拍手:“你们是野猪吃不了细糠是不是?都说了让你们去吃饭,去吃饭,都废什么话呀?都麻利的给老子滚进去吃饭!” “不是,石大哥,真的去吃啊!” “你爱吃不吃,要吃的快点!为了给你们腾地方,让你们可以安心的吃饭,小夫人特意回避出去了,这大半夜的正在外面溜达呢。” “……” 众人又不相信的连续询问了好几遍,直到石大路拿着棍子要抽人,这才敢相信,急急火火的窜到了大营帐里。 一顿饭吃下来,大家是暖了身子更暖了心,感动之余对顾飒更多了忠诚之心。 大冷的天,又是在冬夜,顾飒带着几个婢女也没地方可去,索性沿着小道往有火的地方走。 走了没多久,就听到前面有人在哭。“求求你,差官大哥求求你了,我嫂子有了身孕了,您就放过她吧……” “废什么话呀?就你们这群反贼,生下的孩子也是反贼,也是要摁在马桶里溺死的,滚开!” “放开我,你们这群畜生,你们放开我!” “嫂子,嫂子啊……” “王八蛋!你们不是人,你们不是人啊!” “老娘和你们拼了……” 前方的篝火旁,一群人好像打成了一窝蜂,吵吵嚷嚷的男人,女人的哭喊声喊叫声不断。 “什么情况?”顾飒蹙眉:“那些是什么人啊?” “小夫人,好像是流放的罪奴,”一个嬷嬷小声低语:“那个地方不干净,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所有从京城发配流放的罪人犯官,都会在望京山集合,修整,再在第二早上各奔东西 “啊!” 男人的惨叫骤然传来,随即是一群男人的哄笑声。 笑声中,有人大喊着“嫂子,快跑!”,紧接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从火光那边冲出来,向着顾飒她们的方向奔跑而来。 但是没跑两步,她脚踝上的绳子突然被人给踩住了,狼狈的摔在地上,随后在男人们的欢笑声中,她被一点点的拖了回去。 “啊……”女人尖叫着,绝望的扒拉着地面。 她想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但即便她的手指抓出血来,依旧逃不掉被男人拖回去的命运。 “这些人太过分了,”桑娅看不下去了,咬着下唇:“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我说姑娘,”嬷嬷立即拦在桑娅身前,冲着顾飒行了礼:“小夫人,姑娘们都是在大宅门里养着的,不知道外面这些事情,其实……在这些女眷们的家人犯事的那一刻起,她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自古以来,女子都是卑贱的。 尤其是这些父兄们犯了罪,也要跟着流放的女眷们。 她们在路上说要承受的羞辱并不仅仅是饥寒交迫,还有那些难以言说的羞耻。 可以说,这是流放女眷们的潜规则。 也是亘古以来就存在的诟病。 嬷嬷看出了顾飒的恻隐之心,低声轻叹:“小夫人,奴婢知道您和姑娘们心善,看不了这个,但是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您救得了她们一时,救不了她们一世,救得了这几个,救不了其他人啊……” 一直以来多少犯人家的女眷都惨死在路上。 如今在她们面前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顾飒敛眸:“以前都没看到,以后得看不到,这些都不用管,但是如今我们既然看到了,那就不能袖手旁观,桑娅!” “明白!” 桑娅就等着顾飒开口呢,听到命令,立即飞奔过去。 ~~ 发配流放受苦受累的不只是犯人,还有押送的官差。 这些官差和犯人一样,都是要徒步前行到流放地的。 唯一不同的是,当差的不屑和犯人一样背着锁链和枷锁。但对于他们来说,这依旧是一个要命的差事。 而这些犯人家中的女眷,则是他们这一路上唯一的乐趣。 所以,除非那些特别有本事的女子,或者是有钱才可以得到照应的姑娘,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在流放的路上清清白白。 每一天晚上,她们所面临的都是噩梦的降临。 她们都知道,自己躲不过,除非去死。 可死是需要勇气的,她们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挣扎。 而对于男人而言,猎物越是挣扎,越能刺激到他们的兴趣。 但是她们这是一队被特别押送的女眷,能怎么办呢? 就连已经孕肚明显的女子,都被人死死按住了手脚,只能绝望的哭泣挣扎。 第339章 威胁 第339章威胁 “滚开!” 桑娅冲上去照着一个男人就是一脚,随即踢飞第二个,第三个。 其他的官差眼看着情况不对,也都顾不上喜乐了,吼叫着爬起来,抓起兵器就往这边冲。 “哪里来的死丫头,不知道死活,竟然敢管我们的闲事,啊呀……” 其中一个官差的狠话还没有说完,就杯桑娅一脚踢在了脑袋上,直接给踢飞了。 “姑娘,你没事吧?”桑娅紧接着把地上的小姑娘拉起来。 小姑娘顾不上道谢,哭着喊着跑向另外一个怀着运动的女人。这个女人是她的嫂子,已经怀胎七个月了。 本来被发配的时候,嫂子就有滑胎的迹象,如今再这么一折腾,怕这孩子也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她刚跑过去就看到女人的身下流了一大滩的血。 “嫂嫂?”小姑娘吓坏了,跪在那里又哭又喊,双手捧了一手的血。 “来人啊,救命啊,来人,救救我的嫂子啊!” “桑娅,”顾飒示意桑娅把小姑娘带走。 小姑娘不肯,跪在顾飒的脚下,祈求的抓着她的衣角:“姑娘,好心的姑娘,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嫂子吧,我爹和哥哥都死了,他们都被砍头了,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家唯一的血脉了,他要是出事了,我们家就完了……” 桑娅看顾飒的神色不对,连拉带拽的把小姑娘给拽走了。“小夫人,这夫人怕是救不活了,”嬷嬷走过来,看了一下女子的孕肚,无奈的摇了摇头:“流了这么多的血,不止孩子保不住,大人怕是也……” 此时怀孕的女子大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夜空,眼中的神采在一点点的消失。 她的小腹下一片血痕,鲜血染红了衣衫,整个人像是躺在血泊之中。 所有人心中都清楚。 孩子,没了。 而女子也在挣扎了一番之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 顾飒敛眸,将一件衣服盖在了女子的脸上。 “嫂嫂……”被拽走的小姑娘绝望的哭倒在桑娅身边。 而那几个被打飞的官差,此时也终于缓过气了,狰狞的怒视着顾飒等人。“哪里来的妇人,当真是多管闲事。” “找死!杀了她们!” 几个人对视一眼,立即提刀冲上来,一起砍向桑娅的脑袋。 桑娅一歪头,侧身避过,抬手出招。 “桑娅,留活口!”顾飒敛眸,淡冷起身。 桑娅手下动作顿了下,有所收敛,变刀为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一个官差的脖子上。 那是哼一哼,死猪一般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不等其他人缓过神来,她再次出手,三两招之后将几个人押着,跪在了顾飒的面前。 “老实一点,不长眼的东西。”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望京山劫囚!信不信我们一个信号打回去,大理寺那边就会派人来弄死你们!”其中一个官差梗着脖子,大着胆子在那里叫嚣。“大理寺?你们是大理寺的人?怪不得不认识我呢,”顾飒冷笑:“没关系,如果大理寺的人不够的话,可以把京兆府的人也叫上,如果连他们都不够,你还可以再搬救兵……” “飒飒,没事吧?”君夙折脚步匆匆的往这边走,远远的就开始喊:“怎么回事?你们这边怎么打起来了?哪个不知死的敢惹你?” 走近了,看到囚车上的旗帜,顿时一声冷笑。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大理寺的人。” 大理寺隶属文职,是专治吏治的中枢组织,一向与君夙折这样的武官不对付。 “小,小侯爷……”那几个官差在看到君夙折之后,终于恍然的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他们今天晚上肯定是猪油蒙了心,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事。 在整个京城之中,会在今晚上出现在望京山的名门贵女还能是谁? 不是只有军侯府那个惹不起的小夫人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后悔的恨不得挖个坑,自己把自己给埋了。 怎么就这么蠢呢? 今天是军侯府离京的最后期限,他们之前吃饭的时候还讨论过的。 怎么就这么一会子的功夫,就把君家忘到了九霄云外,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事。 “小,小侯爷,对不住,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是晚上,晚上的时候喝了点酒,这脑袋一发热,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这才冲撞的小夫人……小侯爷饶命啊!” “冲撞?”君夙折很不喜欢这个词。 他沉下眉梢,看了一下周围的狼藉。 “身为官吏,又是在押解的途中,押解的还是女眷,你们就敢这样的肆意妄为!是你们无视大梁朝的法律,还是大理寺给了你们狗胆子,还没出京城,就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不,不是,小侯爷这都是误会,”其中一个官差连忙解释道:“我们并不是对小夫人……那什么,我们对天发誓,我们绝对没有亵渎过小夫人,我们都是,嗯,都是这些该死的贱奴……” “石大路!”君夙折听不下去了,断然一声大喝。 石大路会意,手起刀落,一刀斩向了那个官差的头。 鲜血喷洒在周围人的身上,吓得他们全都一机灵,没有一个人敢在吭声,全都瑟瑟发抖的,像个鸡崽子似的缩在那里。 君夙折冷眸:“杀鸡儆猴是要告诉你们,你们做过的事情无关乎任何人,不管是皇后,还是贱奴,都一样……她们是人,哪怕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这是做人的底线。” “……”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石大路粗着嗓子一声暴躁:“还是说,小侯爷的话你们没有听到?” 官差们吓得一哆嗦,连忙点头应着。 “不不不,听到了,我们都听到了小侯爷的教诲。” “我等铭记在心,绝对不敢再忘记了。” “小侯爷放心,我们都不会,也不敢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 君夙折这么说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敲山震虎,好好的敲打敲打这几个官差。 毕竟他们都是大理寺的人,离开了望京山,还是押解囚犯的官差。一路上,他们依旧是掌管生死的人。 他转身看着那群女人。 声音再次冷了几分:“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想着,我君夙折如今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风光无限的小侯爷了。” “这一次出门,说好听点是前往封地,说的难听点,那就是发配。” “我是发配,你们是流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们大家差不多。” “你们最好记住了,我君夙折还是要回来的!” “如果哪一天等我回转京城,听说了你们在路上又做下禽兽不如的事情,那到时候倒霉的不只是你们,还有你们的子孙后代,你们的九族,明白了吗?” “……” 这一番敲打,连哄带骗,连威胁带忽悠,吓的那些官差们一个个猛点头。 “小侯爷放心,我们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再做……在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是是是,如果以后我们再做,小侯爷知道了,只管派人来取我们的头。” “我们不敢了,打死也不敢了。” “……” 他们赌咒发誓,保证自己再也不会凌辱虐待那些女眷。 女眷们听后,激动的跪在地上,又是叩头又是感谢。 顾飒想要说什么,但是君夙折却把她给拉走了。 等到没人的时候,才低声道:“你救不了她们的!你救不了,我也救不了,就连当天的地下也救不了。”犯官株连九族这样的事情,是开国皇帝就定下来的规矩。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虽然有法外开恩这一说,但也不是如今的他们能做的。 “这一路上,咱们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事情,我答应你,能帮就帮,”君夙折温柔的揉搓着顾飒的手指,呵护在掌心:“不过你要答应我,有些事情,不可为就不要为了。” 第340章 都是恶人 第340章都是恶人 发配流放注定是苦楚的。 不管对方是谁,这一路上都要遭受颠沛流离。 这样的情景到以后肯定是心生不忍。 而坐视不管又不是顾飒的风格,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与其这样折磨自己,还不如就此掩耳盗铃,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见,也就能舒心的寒汀城了。 顾飒听的一笑:“你是要我自欺欺人?装眼瞎的看不到?” “不是看不到,而是这一路上真的太多太多了,咱们管不了的,”君夙折无奈道:“如果说要怪的话,那只能怪他们自己,流放的人之中,仅仅只有九分之一的人可能是无辜的,其他的人绝对是罪有应得,所以说不用同情他们。” 这么一说的话,好像还是这么一回事。 也就这些无辜被牵连的女眷,要为她们的父兄承担后果。 其他那些带着脚镣重枷的男囚犯,有几个是无辜的? 而且被判流放的罪名,十有八九都是杀人放火,贱淫掳掠的重罪。 这么一想的话,顾飒对那些同行路上的男囚犯直接忽略护不见。 只有在遇到一些孩子和女眷的时候,才会让桑娅拿一些吃食给他们。 时间久了,她自己过了心里的坎,心情也就阳光。 越是往北,天气越冷,别说人了,马儿也受不了,每天的路程磨磨蹭蹭的,一天下来也走不了多少的路。 如果能遇到客栈可以住宿的话,那大家还轻松一点。 可如果是在野外扎营,埋锅造饭,安插营帐的话,那又是折磨人和浪费时间的重活。 几天下来,他们也没有走多远的路。 “这样下去不行呀,这样猴年马月的,咱们才能到寒汀城。”顾飒坐在马车里,窗帘挑开一角,透进一丝光来。 “小姐,寒汀城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晚些到就晚些到呗。”桑娅对于在路上还是直接到,没多大感觉。 “你懂什么,这人吃马嚼都是银钱,而且这一路上物资稀缺,越冷的话资源越少,咱们如果不能合理利用这些剩下的资源,后来只怕是要吃亏的。”“咱们没钱了吗?”桑娅抓住了重点:“怎么花的这么快呀?” “这是钱的事吗?”顾飒无语了:“现在是有钱买不到东西。” 无论在任何一个世界,物资都是最重要的东西。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季节,木炭粮食棉衣都是很紧俏的物资。 但是这一路走来,荒山居多,村落很少。 即便有一两座城镇,也是寻常的很,比不上京城那样的繁华。 桑娅瞟了眼地图:“这是哪里?好像是个镇子,咱们要不要去这里多买些东西啊?” 她所指的地方名叫天泉庄,并不在他们的行走路线上。 顾飒敲了敲窗户,示意君夙折过来:“桑娅说,咱们可们可拐个弯去天泉庄,方便不方便?” “天泉庄?” “不是所有人,只是我们几个,”桑娅打开地图道:“咱们之前估算的有点失误,各种物资消耗的很快,尤其是木炭,如果不能大量购进的话,前方路上再在遇上阴雪天气,没有木头取暖,大家是要活活冻死的。” “你想先去补充一下物资?”君夙折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确实,咱们这一路上消耗的有点大,确实得补充补充了!” 其实在他们出城之前,顾飒就已经很好的规划了一切。 尤其是路上需要用到的东西,她都是建议大量购买,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存放那些东西是需要空间的。 她的空间不能暴漏,所带的马车又装不下太多的东西,所以准备的不是很充足。而且两人之前也商量过,在路上的时候紧急行动,如果有合适的契机,就多储备物资。 “天泉庄怕是没什么东西,那里以前就是个酒泉,酿酒的地方,虽然有些人住,但是以酿酒为生,村民也不甚富裕,如果去的话可能买不到什么东西的。” 君夙折指向另外一个地方。 “咱们可以去这里……” “那是后面的路,后面可以去那个地方,但是如今距离天泉庄最近,咱们到那里看一看……既然是酿酒的,那木炭这样的东西必定不少,说不定还能弄点烈酒呢。” 在这个寒冬腊月,一杯酒有时候能救一条命。 尤其是烈酒。 君夙折想了一想,答应了她。 他叫来石大路,让他看守营地,他则和顾飒带上了桑娅兄妹俩,四个人乘坐一辆马车直奔天天泉庄。 暴雪过后,太阳融化了雪水。 车轱辘走过之后,留下一道道车辙印。 如今天冷了,车辙印冻成了土疙瘩,马车走在上面颠颠簸簸,差点把顾飒和桑娅给颠散架了。 “说真的,早知道这么辛苦我就不来了。” “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我要吐了。”桑娅比她还惨。 马车做出了轮船的效果,恶心的想吐。 君夙折坐在车门的方向,单手揽着顾飒,一手撑着车厢,努力让顾飒在自己的怀里能安稳一点。 桑娅实在受不了了:“哥,你能不能慢点啊?”“这都已经要走了,再慢就停下来了,要不你下来自己走?”蛮瑟不敢怼顾飒,但是对妹妹不客气。 “自己走就自己走,冷点也比颠死强。” 桑娅抱怨着,实在受不了了,跳下了马车,跟在马车的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野地荒凉。 远处的田野中升起一缕青烟。 青烟扶摇直上,直上穹顶。 “哥,你看,那边在冒烟诶。” “那是有人做饭呐,大中午的人家要吃饭……”蛮瑟看都没看,没好气的怼了回去,专心赶路。 “好像不是做饭的,”桑娅还是勾着头,疑惑道:“我怎么感觉像是在烧房子呢?” “烧房子?”蛮瑟啐了声,翻着白眼往那边看去。 这个时辰点,正是做午饭的时候。 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烟。 但是一眼之后,他“吁”的一下勒紧缰绳。 “小姐,小侯爷,你们看那边,好像真的是有人在烧房子。” 天地间烟雾变大了,隔得远远的也可以看到明火串上的天空。 那的确不是做饭! 顾飒下了马车,缓一缓心口的浊气,君夙折则和蛮瑟两个人快马加鞭,乘着马车飞驰而去。 “杀!” “救命啊!” “爹,娘,啊……” “救火,救火,我的房子没啦……”浓郁的黑烟冲上云霄。 火光中,一群老百姓打扮的村民飞奔逃窜,有的人拿盆救火,有的人抱着孩子逃命。 在他们身后,几个穿着短打虎皮的匪贼,正得意洋洋的看着这一切。 他们是附近山上的盗匪,大冬天的下来打秋风,捞点油水好回去过冬。 没想到天泉庄的这几个住户都是硬骨头,不但不交粮食,不给肉,还敢组织庄子上的青壮年和他们对着打。 这不是要造反吗? 这要是被其他庄子知道了,每个庄子都组织起来护卫队反抗他们,那他们还吃什么喝什么。 所以说,他们得一次性的把这些人给打压下,让他们断了反抗的念头。 因此,这些匪盗们出手就点了人家的房子。“周老头,你给老子听好了,明天中午我们还过来,要是到时候再交不出来二十袋粮食,信不信老子把你们祖坟都给刨了?” “刨吧,刨了吧,我活人都活不起了,我还管他们死人!” 人群中,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人捂着头上的伤口,坐在地上崩溃大喊。 “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连住的地方都没了,这大冷的天,我们都要被冷死冻死了,我们自己都活不成了,还管祖宗的祖坟吗?姓马的,你有本事就去刨啊,不刨我们家祖坟你马大发就是孬种。” “爹,别说了。”周老头的儿子连忙劝慰。 这东西没了,也就没了,人要是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如今他们的房子已经被烧了,何必再去挑衅那些匪贼们,惹他们生气呢?“诶,周公子,你有前途,等你爹死了,你做了村子里的村长,咱们就能合作愉快了。”其中一个匪徒的话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第341章 流氓打法 第341章流氓打法 周全的脸色青紫交加,难看的要死。 “你们放屁,士可杀不可辱。” 他站起身,瘦削的肩膀被风吹的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你们屡次三番折辱我们家族,我们一再忍让,并不是怕了你们,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匪徒们来了兴致,调侃着哈哈大笑:“周公子,你不会是想厚积薄发,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吧?” “我,我,我……”周全一介书生,就算是吵架都不是匪盗的对手,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匪盗们反倒是给他弄的兴趣高涨:“哈哈,一网打尽也好,姓周的,明天老子还来,就等着你一网打尽,驾……” 他们策马离开之后不久,君夙折和蛮瑟才赶到现场。 看着满地的尸体的冲天火光,君夙折的眼神沉的能杀人。 “小侯爷,怎么了?”蛮瑟嗅到了他身上不寻常的气息。 小侯爷一向是不行于色的,即便面对陛下的阴谋算计,都能如鱼得水,应对自如。 今天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君夙折从一具尸体上拔下一根羽箭,手指抚过箭尾。 半晌,低语:“蛮瑟,你现在就回去……告知石大路,让他带人过来!” “现在就……全部吗?”“不用,十个人足够了。” 蛮瑟回去的路上,把事情和顾飒说了下。 顾飒听的也是不解,但还是让他去照做了。 他们这一次带来的都是精英侍卫,十个人能打一场狙击战了。 石大路带着人赶来时,村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整个村子烧的只剩下河边的几乎人家。 这几家还是因为隔着一条河,隔绝了火势才保了下来。 村长老周安排妇孺们在一个院子里休息,他则带着还能动的男丁们,聚集到君夙折这边的宅子商量对策。 石大路坐在火塘边:“强盗匪徒什么的我们见多了,但是这种杀人放火的可不多见。” “小哥,不止你没见过,我们也是第一次见,”老周现在想起来,才莫名的感觉到了后怕:“以前他们也来过,不过就是抢抢粮食什么的,从来没烧过房子呢。” “你们没报官吗?” “诶呦,小哥,瞧你说的,肯定是报过官的,但是报了也没用啊!” 周全跟着附和:“他们之前每次来我们都报官,但是报官也没用,官差每次来的时候,他们都跑了。” 其他人紧跟着附和:“这官是来来回回的报,匪徒们也是来来回回的抢,时间长了,别说匪徒了,我们自己都不想报官折腾了。” “要我说,还不如不报呢,每一次报官,官差来了之后,盗匪抓不到,还要在村子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些吃吃喝喝的,后来不摊派到咱们自己头上了吗?!” “就是,咱们自己花钱报官抓人,还得自己花钱养着他们吃喝,结果到头来抢走的粮食没了,没抢走的粮食也没了。” “……” 人们坐在火塘边,七嘴八舌,控诉着的匪盗和官差。 在他们眼中,不杀人放火的盗匪,在本质上和官差没多大差别。 反正都是剥削老百姓,都不是好人! 君夙折一直坐在那里,腿上还搭着那根羽箭。 听着人们的诉说,他没有搭腔,沉默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飒坐在他身侧,目光游走在羽箭上,冲着石大路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小侯爷腿上的那支箭,有什么说法吗?” “箭?”石大路瞥了眼,摇头:“没有啊,军中的人都是用这种夹尾式的羽箭,这种羽箭射出去以后,羽毛尾翼可以自我调节气流,比寻常猎户们用的轻便精准。” 顾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石大路肯定道:“真的,我没撒谎,那就是一把寻常的箭!” “寻常的箭?”顾飒却不这样想:“不见得是寻常的箭,要不然你家主子会这样沉默不语?!” “……也是,”石大路倒吸一口气:“小侯爷确实是很少有这种时候呢。” 君夙折这样状态很少见。 他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周全见他一直沉默,以为是自己等人太呱噪了,连忙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 “小侯爷,您坐了一晚上了,可是有什么对策?” 君夙折握紧羽箭,招呼所有的男人凑近,倾身低声:“等明天,你们这样……” …… 天色蒙蒙亮,众人骤然被嘈杂的声音震醒。 “什么声?”有人还没缓过神,迷迷糊糊的问道。 “好像是马蹄声。” “这大半夜的,哪来的马蹄声?” “……” 这一句话之后,所有人都彻底清醒。 可不就是马蹄声吗? 听动静,马蹄的动向正是他们村子的方向。 石大路一个骨碌翻起身:“不好,一定是那伙子盗匪来了!”蛮瑟还有些懵逼,揉了揉眼睛:“不可能吧?这一大早上的……” “快些起来,”石大路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你以为那些是什么人?那些都是土匪,土匪出来抢东西,还要分日子挑时辰的吗?快起来!” 蛮瑟不敢再赖,紧跟着爬起来,抓起剑就跑了出去。 刚出门口。 “咻” 一只羽箭从黑暗中射过来。 他立即一个闪身避开,羽箭“咚”的一声射在了门框上。 后面的石大路一脚将他给踹飞了:“还愣着干什么,站在这里等着当靶子吗?!” 话音未落,第二支羽箭紧跟着飞了过来。石大路一剑斩飞,飞身爬上墙头,高声大喊:“警戒,有匪来袭!” !。 “哦吼!” 匪盗们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一边吼着一边策马冲过来,也不管是谁,见人就砍,遇东西就抢。 而且他们的出招极其有章法,一人一招,一招就走。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第二个人紧跟着骑马扑上来又是一招,然后是第三个人紧随其后再来一招。 蛮瑟开始的时候还能招架,但是对方出手的速度很快,又是一个进一个的连贯招,打到后来,竟然连他都难以防御了。 一个不小心,被一个匪盗的虚晃剑招吓到,狼狈的着的仰面摔倒,借地打了一个滚,这才避开了后面来的那一招。 “这是什么打法?哪有人这样打架的?”蛮瑟半跪在地上,气的头顶冒火花。 如果是一对一的对打,他完全不落下风。 哪怕是一对十,他也能硬扛一会。 可对方这种不要脸的车轮战打法。 一人打一招,打完就跑。 这种流氓的打法,让他根本就没办法还手,只能被动的挨打。 不只是他,石大路那边的情况也不妙。 他和其他人也被这种流氓打法给压制了,一路打一路退。 而匪盗们则是默契的缩小包围圈,将他们十多个人给围在一起。 石大路给打的冒火,怒吼道:“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下马和老子一对一的单挑,看老子不挑了你的骨头。” “哈哈,我们老大说了,一对一的单挑,那是蠢货的行为,既然咱们能压倒你们,为什么还和你们单挑呢?那是不是傻呀?” 其中一个匪盗骑着马走过来,围着他们绕了一圈,啧啧称奇。 “我还以为老周是请了什么高手来坐镇呢,那家伙,昨天晚上还折腾了大半夜,害得我们兄弟们也跟着紧张了大半夜,没想到就你们这几个怂货!” “……你什么意思啊?你怎么知道我们……”蛮瑟的脸色不对了,愤怒的看了看周围的兄弟:“我们这里有叛徒。” 石大路咬着后槽牙:“我就说呢,这一大早上的,咱们都还没睡醒了,你们就来了,原来是有人和你们里应外合,要打我们一个出其不意呀!”“废话,如果没有人的话,我们能活到现在?”盗匪狂笑,嚣张的很:“实话和你们说了吧,不只是你们的身边有我们的人,就连上面有我们的人,要不然那些官差为什么抓不到我们!” 第342章 狼狈落水狗 第342章狼狈落水狗 “有人有什么屁用?”蛮瑟抻着脖子大吼:“能打赢了才算本事,你人再多,打不赢我们也没用。” 那表情,完全是那种“有本事你砍死老子”的嚣张。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看他的眼神像是看白痴,唯独那个盗匪被挑起了好胜心。 “你小子还真能犟,这大半天的就你的嗓门大,好啊,今天老子就先用你来开刀!”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大佩刀,喝令手下让开一条路,策马走了进去。 “看老子用你的血来做开门红。” 佩刀扬起,吹出一声呼啸,“咻”的一声砍向蛮瑟后脑勺。 蛮瑟也是硬刚,抻着脑袋直喊:“来啊!” 就在刀锋即将落下去的时候,一支弓弩“答”的一声射在了刀身上。 佩刀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刀头迸飞了,但是刀尾却顺着原来的路线落了下去,擦着蛮瑟的脖子滑下。 蛮瑟只感觉一股子锋利从脖子上掠过,随即有种刺疼刺疼的感觉。 “我的脖子……” 石大路飘了眼:“没事,只是流血了,头还在!” 蛮瑟:“……” 这是头还在的事吗? 这是小姐救他不及时啊! 这要是再稍微的偏差一点,他可就真的脑袋搬家,一命呜呼了。 在匪盗刀身被迸飞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冷了几分,一股莫名的刺骨的杀意,渐渐吞噬了他们。 紧跟着,他们看到村民手持锄头棍棒,在一对男女的带领下,从四面八方的围上来。 “小侯爷?小夫人!” !。 盗匪们显然是认识君夙折和顾飒。 但也就是认识,并没有惧怕的样子。 就算他们两个人再厉害,也就是两个人而已。 至于那些村民,那就是送死的,根本就入不了匪盗们的眼。 “你们,谁当家?出来回话!”君夙折悠然的抄着手,利于对面。“小侯爷,小夫人,咱们往日进水不犯河水,今日没必要为了几个刁民结下梁子吧?”其中一人策马走出来,高傲的翘着下巴颏。 君夙折仔细打量了他几眼:“你是当家的?” “我……” “能做主就行!”君夙折敛下瞳底的异色:“本小侯爷有几句话要说。” “那就说好了,”那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放几个人的家,爷我还能当!但前提得是小侯爷答应我们,不再多管闲事,这样我们就放了你的人!” 他指了指被围困起来的石大路等人。 石大路回了他一个白眼。 君夙折从顾飒手里接过那支羽箭,举起来:“这是你们的箭?” “是,怎么了?小侯爷感兴趣?”那人笑了,得意的很:“实不相瞒,这种铩羽的插羽方式,只有我们家会弄,小侯爷若是感兴趣的话,咱们也不是不可以合作,只要小侯爷付得起酬金就行。” “果然是你们的箭,”君夙折的手握紧箭杆,声音幽沉了几分:“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这种铩羽的尾箭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匪盗们的神色不由一震,都疑惑的看着小伙伴。 但是从大家的神色来看,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啪嗒” 羽箭在君夙折的手指折断。 “蛮瑟!” “是!” 一直隐忍的蛮瑟在这一刻的愤怒值达到了巅峰。 “喂,你,砍到我脖子了!” 随着一身怒吼,他猛地跳起来,飞身将那个断刀的匪盗扑在身下,沙包铁拳捏住他的脖子,“咔嚓”一声扭断。 “嗯?” 匪盗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猜测事情不妙。 那人立即转身勒转缰绳,冲向村民:“撤!” 面对气势汹汹的马儿,村民非但没有退缩,手里的扁担锄头等农具反倒是交叉着往地上一方,一推。 交叉的农具瞬间变成了一张网,绊住了马儿的四蹄。 有几匹跑得快的刹不住车,连带着马上的人一起摔了下去。他们一落地,村民们立即分工合作。 有人扬起手里的网兜将人罩住,有人端起早就准备好的热油热汤,一股脑的泼了上去。 刹那间,匪盗们喊声震天,抱头鼠窜。 村民们岂会让他们那么便宜的就逃走了,一个个抄起家伙跟在后面,不论什么地方,逮哪打哪。 匪盗们也不敢多还手,毕竟君夙折和顾飒在那里坐镇呢。 他们一边挨着打,一边狼狈的往回逃窜。 也不知道逃了多久,总算是逃离了喊打喊杀的村民。 “行了,都别跑了,都停下来歇歇,没人追来了……”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嗓子,这才唤住了逃命的几个人。 大家扭头一看,去了二十多个,竟然只回来了七八个。而且一个个蓬头垢面,不是伤就是火燎泡,歪七扭八的坐在那里。 “这,这他妈的怎么像做梦一样?”一人摸了摸脑门上的大水泡,疼的龇牙:“咱们做了这么久的活,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可不是,什么时候轮到咱们像落水狗一样被人追着打了?” “知足吧,你们也不看看咱们惹的是谁!”一个瘦削的小个子坐在地上,恼怒的揉搓着头发:“那可是君夙折,军侯府的小侯爷呀……” “诶,疙瘩,你今天怎么了?以前你不是最张狂的吗?今天怎么突然就怂了?” “呃,我……” 疙瘩讪讪的,还没解释个所以然呢,就听到另外一人道。 “可不是,昨晚上救你叫的欢,说什么军侯府算个屁,小侯爷算个屁,给你一把刀,你能砍了君夙折的脑壳,睡了他婆姨……怎么,今天怎么犯怂了?” 说着,那人嘿咻咻的走向疙瘩,大手抓向他的肩膀。 疙瘩连忙错步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一个男人的身后。 男人一抬手,一巴掌将那人的手给拍飞了,疼的他“嘶”的倒吸一口气。 “诶,木石三,你今天也中邪了?手劲这么大呢,连我都敢推了……” 说着,他就要抓向木石三的脑袋。 “好了,都别闹了,”最前面的男人忍不住的一声暴吼:“咱们都被人打成落水狗了,你们还有心思兄弟间狗咬狗!” “是啊,有这时间,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回去交差吧!” “咱们这一次出门,粮食没抢到且不说,连马都丢了,还死了那么多兄弟……这回去怎么交代?” “你们说,老大会不会弄死我们啊?” “……” 一席话,说的所有人的情绪更低了。 木石三与疙瘩对视一眼,默契的也低下了头。 许久,疙瘩蹦跶出来一句话:“那怎么办?咱们现在是回去还是找个地方先躲一躲?兄弟们身上可都有伤呢!” 是啊! 看他们这一群人的狼狈样子,先找个地方治伤是关键。 没了马,一群人的输出全靠走。 这大冬天的,他们或多或少的又都有伤,走到后来,一个个杀人的心都有了。太阳升起之中,几个人总算找到一个破庙。 木石三蹲在角落点起火,疙瘩出去找吃的,很快拎回来一只野鸡。 几个人没有做饭的家伙,就胡乱把野鸡烤了,一人分了两块鸡肉,狼吞虎咽的吃了。 “妈的,不够吃啊……咱们是土匪,什么时候为饿受过罪?” “那照你说怎么办?” “废话,这还用说?当然是去抢啊!” “你去吧!你不怕老大弄死你你就去!” “……” “咱老大可说了,抢谁不抢谁,抢什么东西抢多少,都是老大说了算,谁要是敢私下行动,那就等着掉脑袋!你不怕死,你去抢!” “……” 一席话,说的大家更蔫巴了。“那现在怎么办?这大冷天,不敢回去,又不能抢?难道咱们要在这里冷死饿死吗?” “为什么不回去?”木石三瓮声道:“咱们昨天失利,也不是咱们的错,难道不是老大的错?要不是老大判断失误,咱们会被军侯府的人算计吗?” “是啊,这一次的任务失败,也不全是咱们的错,”疙瘩蹲在他身后帮腔:“要我说,咱们就回去,法不责众,老大还能弄死咱们不成?咱们要是都死了,老大一个人岂不是光杆司令?!” 木石三敲了敲烧火棍:“我同意回去。” 他看向其他人。 大家一瞬的沉默会,爆发:“对,回去,老大还能把咱们都弄死不成!” !。 第343章 本姑娘不喜欢脏男人 第343章本姑娘不喜欢脏男人 说走就走。 几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互相搀扶着连夜赶路。 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来到了一处芦苇荡。 时值冬日,芦苇荡里的柴枝却没有人来收割。 木石三和疙瘩对视一眼,脑袋垂的更低了,踩着其他人的脚印走进了芦苇荡。 兜兜转转,回回绕绕,一行人走上了一条小路。 再走了几步之后,进入一个破旧的小木门。 木门之后,别有一番天地。虽然也是冬天,但是这里的温度比外面明显要暖和许多。 参天大树上绿叶围绕,还有几只鸟雀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 木石三与疙瘩故意放慢脚步。 “怪不得那些官差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这些人的老巢呢,原来是用的障眼法,在这里另外建造了一个寨子。” “嘘!”木石三压住疙瘩的话音:“能摆出这种阵法的绝对不是普通人,小心一点!” 疙瘩点点头。 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人在看自己,转头看去时,看到了一个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站在石桥之上,手中拎着一根柳树条,一边用小刀剥开树皮,一边看着他们。 疙瘩立即扯了扯木石三的衣角:“你看那边,那女人……”木石三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女人,垂下头:“女人做盗匪的很少,能做到这女子气度的更少,小心点吧!” 而其他人似乎没发现女子,一个个耸着肩膀,削了脑袋的往竹林那边看。 “我说,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可不是不对劲吗?老大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以往咱们一回来,老大就出来了,今天怎么不吱声了呢?” “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别胡说八道了,就老大那体格,咱们都出事了,老大也不会出事。”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说不定老大是喝多了酒,现在在睡觉呢,要是被咱们吵醒了,起来把咱们一通胖揍,不也是白挨吗?” “……”几个人一边嘟囔着,一边脱了外衣往各自的房间走。 “啪嗒” 一身清脆的抽打声在众人的身后传来。 所有人一个机灵,立即转身。 只见那个红衣女子拎着剥了皮的柳树条,一边啪啪的抽打着空气,一边往他们这边走。 木石三手臂一横,将疙瘩挡在了自己身后。 但是其他人则“出溜”一下,极其丝滑的跪在了地上。 “老大,我们错了,我们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了。” “老大高抬贵手,就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 木石三和疙瘩也随着大家一起半跪在地上,狐疑的看见对方。“她是他们的老大?” “盗首是个女的!?” “……” 木石三悄悄的抬起头,顺着人群的缝隙中看着走过来的女人。 一个女子,能够做到匪首头子,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但是这个女人看上去很陌生,他从未见过。 从她的行为举止上看,好像也从未听过她的传说。 红衣女人背着手,站在一群大老爷们面前,居高临下斜睨着他们的眼神,就像俯视着一群蝼蚁。 “今天的事情谁负责?” “……我,”半晌,年纪最大的男人才慢慢的抬起手,声音都在打颤:“我,我负责。”“王旗,原来是你呀!”红衣女子似乎并不生气,笑盈盈的点点头:“我就说呢,谁会把事情办的这么狼狈,一大群人,丢盔弃甲的逃回来,而且就逃回了你们几个……” “不是,老大,你听我解释……” 王旗连忙抬起头,刚要解释,红衣女子突然抬手,手中的柳条条打了一个旋,狠狠抽在王旗的脸上。 刹那间,王旗的脸血肉横飞,露出了一大块白色骨头。 王旗惨叫着,下意识的捂着脸。 红衣女子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嗯?” 仅仅是一声哼,王旗连忙把手放了下来,惊恐而颤抖的把受伤的脸又抬了起来,似乎是在等着第二下。 红衣女子也没手软,柳条紧跟着抽下来。 这一次的力道小了一些,虽然也抽坏了脸,但是没到烂肉的地步。 她低着头,手指慢悠悠的擦去了柳条上的血迹。 “你们跟了我那么久,都知道我的规矩,坏了规矩的人,就得接受惩罚,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是咱们的游戏规则!” “……” 所有人都跪在那里沉默着。 红衣女子抬起头,眼神扫过一圈,落在疙瘩的身上:“今晚上轮到谁了?” “……” 没有人吱声。 “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们这些人重新排队,重新再来……所以说,今天晚上轮到谁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许久,王旗讪讪道:“好,好像是到小脆皮了……可,可小脆皮……怕是回不来了。” “死了吗?”红衣女子问的很云淡风轻,像是在说阿猫阿狗一般。 “当时没死,但是他既然落在了君夙折的手中,怕是,怕是活不了了。” “那就算了吧,那小子本来也不成器,死了就死了,省的还要和你们分,那咱们就重新来过,老规矩,从小的来。” 红衣女子咯咯笑着,笑盈盈的走到了咯噔面前,沾血的柳树条挑起他的下巴。 “小疙瘩?” “……老,老大……” “这些人之中你最小,今晚上就你了!” “……是,老大抬爱,不胜荣幸。” “呦,这出了一趟门,受了一点伤,小模样变了,嘴巴也巧了,”红衣女子的纤指点在他的唇上,笑靥如花:“不过我喜欢。” 她猛的甩开疙瘩的脸,昂着手,优雅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去。 “今天晚上洗干净了,洗的白白嫩嫩的,本姑娘不喜欢脏兮兮的男人……” “……” 疙瘩咽了口口水,瞥向其他男人。 从那些男人的表情来看,今天晚上要发生的事情,好像不是想象中的那种美事。 要不然,这些人也不至于在红衣女子问今天晚上轮到谁的时候,一个个如丧考批。 木石三不动声色的与他对视一眼,旋即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恭喜啊!” 疙瘩立即狠狠的挖了他一眼:“这种美差给你要不要?” “我不要,”木石三拍拍手:“我有喜欢的人。” 不等疙瘩瞪眼,起身脱了外衣走向休息的偏屋。 其他人哼哼唧唧的站起来,像是打了一场大战似的,整个人都颓靡了。 木石三将自己扔到床上,手肘撑着往后一靠,窝进了墙角。 “我说,今晚上疙瘩不会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啊?”王旗捂着脸,咬牙气质的爬到自己的床上:“不过就是男女双修,采阳补阴……” “王旗,你就别说话了,也幸亏今天晚上老大没有学你,瞧你那脸上的伤,这要是再给老大采一采,补一补,你也就剩下二两重的骨头了。”“你以为老子想给她补啊?”王旗像是戳到了心事,整个人瞬间炸了:“上次老子给她补完了,三天没下炕头。” “你还好意思说你三天没下炕?你这第四天下了炕之后,不也是走路发飘,两眼发炫吗?” “你小子还好意思笑我?就你的身子骨,还扛不了三天呢。” “这话不错,想想疙瘩,他第一次的时候躺了半个月,我们当时都以为他死定了,还差一点被拉去埋了呢。” 大家的情绪瞬间被调动起来,有人更直接勾住疙瘩的肩膀。 “我说你这次……” 那个人的话没说完,木石三突然从他们中穿过去,肩膀更是一撞,将疙瘩撞到了自己刚才坐过的位置上。 “诶,木石三,你小子搞什么?”那人被撞的不爽,转身呵斥。 木石三仰面一躺,大脚丫子几乎伸到对方脸上。 “你说搞什么?折腾了一天一夜的,你们不累啊?不累的话出去聊天,别耽误别人睡觉!” “你小子……” “别吵吵了,”王旗坐在自己的炕上自己敷药:“早些睡吧,就老大那性子,等她补完了,补的容光焕发了,又得拿小鞭子抽着我们去做事,诶,不说了,睡觉睡觉。” 第344章 你体格好 第344章你体格好 木石三躺下后,用身子做隔界,将疙瘩挡在了最里面,免得他被其他人骚扰。 疙瘩躺下时,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忧愁。 木石三笑着在他耳边低语:“要我帮忙吗?” “好啊,你去!”疙瘩飞了他一个白眼。 “我要是去了,那可就真的采阳补阴,你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疙瘩闭上眼睛:“你体格好,被采一次也不会伤多大的元气,而且你这样的小雏鸟,她想必最喜欢。” 木石三突然翻了个身,将半个身子压在他的肩上:“你说什么?”“听不到算了!”疙瘩嫌弃的将他推开,翻了个身,不理他了。 “听是听到了,但不是很明白。”木石三从后背贴上,手臂搭上腰身,不老实的顺着腰带滑到一衣服下。 疙瘩倏然睁开眼睛,惊骇的转头看着他,再看看其他人。 其他人的情绪都不高,此时一个个都躺下了,没人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 “你疯了?”疙瘩手忙脚乱的要推开木石三的手。 但是他的手腕很有力,非但没能推开,反倒让他得寸进尺的滑进了肌肤上。 疙瘩身子一僵,笑脸瞬间红了:“君夙折!” !。 这家伙真是疯了!!这么多人呢!! 他竟然敢…… “把手拿开!” “不拿,”君夙折痞气的低声,磁哑的声线在她耳边掠过,撩拨心弦:“顾飒,你要是不怕他们都听到的话,就再大声点嚷嚷。” 他们两人用的是拟音成线的耳语。 除了他们自己,没人听到对方在说什么。 这也就让君夙折更加肆无忌惮了:“记住了,你这是活该,好端端的,谁让你惹我!” “我什么时候惹你了?” “你刚才说我什么?” “……我哪有说什么?”顾飒刚才所有的话都是随口一说,也没过脑子。 君夙折此时和她秋后算账,哪能算得清? “你刚才说,我是小雏鸟?”君夙折的唇瓣落在顾飒的耳边,摩擦着细腻的肌肤:“我是雏鸟怨谁呢?” 不管怎么说,他们俩也是正儿八经的夫妻。 最少的过了三媒六聘,留了婚书的夫妻。 虽然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但事实婚约总是没错的。 可事实呢? 这都多久了,他都没能得偿所愿! 她倒好,还在这里不咸不淡的说他是雏鸟! 他想做雏鸟么? 不想啊!! 可这不是没机会吗!? 身为男人,哪一个能受得了被自己的媳妇说是雏鸟?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啊!顾飒想了想,自己刚才好像是说了“小雏鸟”。 但她也就仅仅是随口一说而已,并没有多想什么。 哪有君夙折理解的那一层意思。 “你想多了的,”顾飒反扣住君夙折的手腕,防止他更进一步:“我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我是说,你要是愿意的话,那就你去啊,我去了那小姐姐也是白忙活,倒不如你去!” “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 “……” 君夙折敛默的看了她一会,眼神幽沉:“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顾飒的眼尾瞬间挑起一丝魅惑的光,转眸凝视了他好一会,唇角压下弧度,转身。“睡觉!” “你……” 君夙折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蔫蔫的,没有一点反弹,好像生气就是自己不对,自己在胡搅蛮缠。 …… 夜深。 熏黄的烛光折在镜子上,一道道的光芒落下,使得房间里的陈设都铺上了一层柔光。 柔光中的女子盖着薄纱,美妙的曲线尽显勾勒,妖娆魅惑。 听到门帘掀起的声音,她立即摆出勾魂的姿势,指尖滑过臀线,撩起一角,露出胜血肌肤。 不过,在看到进来之人时,她的神色一滞。 “怎么是你?” 按照约定,今晚进入她房间的应该是疙瘩,可进来的却是木石三。 木石三站在门口,拇指指了指身后:“那,要不,我回去换那小子?” “木石三?!”女子的眼尾一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倒是没以前那么闷了!” “……” “以前的你闷声闷气,进来就只管干,粗暴的很,但是有蛮力,我也挺喜欢的,可就是没有疙瘩那种柔弱娇软的有意思……” 木石三脱下外衣,慢悠悠的走过来:“人嘛,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以后,变化就更大了!” “哦,那我倒是想听一听,你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你改变这么多,”女子拍了拍身边的床铺:“来,过来说。” 木石三缺没有理会,而是走到屋子正中的火塘那边。“昨天我们遇到了军侯府的人,我还差点被他们给抓了,如今也算是劫后余生,回来之后就想通了一些事情,但是还有一些事情没想明白……” 他用铁夹子夹起一块烧的通红的木炭,吹了吹:“老大,能冒昧的请你解释给我听吗?” “好啊,”女子愈发的笑靥迷人:“难得你这么乖,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木石三笑了,突然甩手,将烧的通红的木炭甩向女子的脸。 女子脸色瞬变,遽然一个翻身躲开。 木炭落在了褥子上,瞬间冒起白眼。 “木石三,你想死吗?”女子大喝着,将褥子和木炭一起踢到了床下。 再一转身,想到了什么,看着木石三的眼神瞬间阴狠。 “你不是木石三?你是谁?”木石三摸了摸脸颊,抬手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看到他脸的那一瞬,女子微微蹙眉:“你是谁?我们是不是见过?” “八年前,烟波湾!” “……烟波湾?”女子的瞳孔瞬间一沉:“你是君夙折!” !。 “你果然是她!” 这一刻,无尽的杀意从君夙折身上爆出。 “赖小青,没想到我们会在今天,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君夙折!” !。女子咬牙怒吼,忌惮的退到了墙角:“大家都是萍水相逢,我当年对你也不错,也算是救过你,你难道要恩将仇报吗?!”“救我?”君夙折笑了,像是看白痴一般:“这种白痴的话连你自己都骗不了吧?” “君夙折,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要不然,你活不到现在……” “那是因为你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是谁,想要如法炮制,再在我身上玩仙人跳,所以才没有对我动手……” 君夙折的话还没说完,赖小青突然抓过床头的一尊青铜像砸过来。 他闪身避开。 赖小青则趁此机会翻身撞烂窗户,赤脚跑了出去。 “起来,都给我起来,有刺客,快点杀了他……”赖小青尖锐的嗓音在黑夜中传遍四方。 君夙折淡冷一笑,不急不缓的跟着她走了出来。屋内。 王旗等人一个打挺坐起身。 “好像有谁在喊?” “是不是老大……” “我迷迷瞪瞪的也好像听到什么刺客……” “……” 这一刻,所有人睡意全无。 “有刺客?” “不可能吧!?” “哪个刺客能进咱们这儿?” “……” 一直以来,官兵几次围剿都无功而返,不是因为他们几个多抗打,而是因为老大设计的阵法保护了他们。 赖小青说过,除非是按照她的步法走,否认任何人只要差一步就会被困住。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们才一直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 反正实在不行的话,他们可以躲在这里自给自足的过上一辈子。 现在怎么会有刺客呢? 心中正疑惑是不是听岔了,就见房门被人一脚踢飞。 “你们都是死人吗?老娘喊成那样你们都听不到!” 赖小青一边骂着,一边抓起一件衣服穿上。 “快点起来,把君夙折给我杀了!” 众人本来要起身的动作瞬间一顿。 有人干脆又坐了回去:“……谁?老大,你说谁?” “谁?还能是谁?君夙折,老娘的话你们听不懂吗?” 赖小青穿好了衣服,一脚将人给踹了下来。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拿家伙!” 第345章 错杀 第345章错杀 赖小青连骂带赶,将王旗等人赶出了屋子。 屋外,君夙折负手而立,幽冷如刀的看着人群后面的赖小青。 “今天本小侯爷不是冲你们来的,我要的是她!” 他的手缓缓指向赖小青。 “如果你们就此走开,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可要是你们想要为她出手,那本小侯爷也就不和你们客气了!” “什么意思?”王旗摸着脸上的伤口,悄咪咪的往一边挪了挪:“老大,她是冲你来的,那是不是不关咱们的事了?” 这话说的好像很茫然无辜,但其实是在告诉其他人。 冤有头债有主。 既然君夙折是冲老大来的,那他们是不是得识趣的让开? 毕竟君夙折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杀起人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别人一时间看向赖小青,脚步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也要让一让。 在他们还踌躇不定的时候,疙瘩紧跟着王旗,踩着小碎步往后退,一直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 赖小青立即狠狠瞪了一眼:“疙瘩!你干什么!你想叛逃吗?” “当然不是,老大,我当然是你一伙的,”疙瘩远远的站着,嗓门可不小:“如果他敢上来找老大你的麻烦,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那你还站的那么远?!” “我这技不如人,怕站的近,影响老大你拳脚发挥,所以才让开了些,”疙瘩重重拍了怕胸口:“不管怎么说,我与老大你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赖小青心说你那屁话,你自己信不信! 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再好好的收拾这个见风使舵的狗东西。 她叱喝冷笑:“行,那你就站在那里,等我们……” 话音未落,只见又有两人也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们?”赖小青要吐血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老大,我觉得疙瘩说的有道理……” “我们技不如人,等一会打起来了,反而畏手畏脚,反倒是影响老大你的发挥!”“所以我们……” 随着他们的退让,又有几个退缩了一些。 不过,像王旗等几人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赖小青心中默念着那几个退缩家伙的名字,想着等解决了君夙折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门户。 她冷哼:“那你们就在那里看着,看看老娘是怎么收拾这家伙的!” 君夙折虽然凶名在外,但是这些年她也没闲着,采阳补阴的又拔高了修为。 今日对战,她可不一定会输。 君夙折歪着头,静敛不动的看着他们“窝里散”。 直到赖小青走上前来,才淡冷一笑:“几年没见,你还是这么不得人心!” 赖小青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嘴角狠狠一抽:“君夙折,当年的事要怪就怪你,谁让你烂好人……而且,他们当年要杀我,如果我不反抗的话,哪还有会今天?!” “他们要杀你?”君夙折沉下瞳色:“他们什么时候说要杀你?” “你少装蒜了,别以为你们在帐篷里说的话我没听到,我听的一清二楚……” 提起当年的事,赖小青依旧咬牙切齿。 “我不过就是犯了个点错,花了些银钱罢了,老东西就不依不饶的非要杀了我。” “帐篷?”君夙折想到了什么,眼尾明显一颤:“你听谁说的,我们要杀你……” “我亲耳听到的,”赖小青咬紫了下唇:“老东西说,有些事情,一旦开了荤,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为了杜绝后患,还是要斩草除根!” “咔咔咔”君夙折的手指突然握出了声音。 疙瘩遽然抬头看来。 赖小青这是说了什么话,触到了君夙折的底线。 要不然,他不会这样的暴怒。 君夙折已经在爆发的边缘:“所以,那天晚上,你在我们的汤里下了迷药,将所有人迷倒之后,斩下了他们的头!” “是!” 赖小青对做过的事情毫不掩饰,通通都认。 “一共一百三十七口,从老到少,连他们养的狗我都没放过……这是阿翁教我的,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斩草除根!?” 君夙折呢喃着,重复着赖小青的话。 突然,他昂首大笑,眼尾充血般猩红。“当年你还是个流浪的小乞丐,被人肆意欺凌,还被人卖进了妓院,是阿翁救了你,将就留在身边,还教会了习武,让你有自保的能力……” “你想说什么?”赖小青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是,当年是阿翁把我从火坑里救了出来,带我回了寨子,给了我安身立命的地方,可那又怎么样?” 君夙折说的没错,她是孤儿,是乞丐窝里长大的疯婆子。 那些臭要饭的白天逼着她出门要吃的,晚上逼着她睡觉,一个接一个的上,最后还把她卖进了最脏的妓院。 她好不容易逃出来,也丢了半条命,是躲在阿翁的船里才躲过一劫,逃出火坑。 从那以后,她跟着阿翁回了寨子,一点点的从鬼变成人。说实话,她开始是很感激阿翁的。 但是她不喜欢阿翁对她的束缚,更不喜欢寨子里那些条条框框的臭规矩。 于是有一天,她逃出了寨子,在外面自由自在的畅玩。 可是她的银钱很快花光了,又被赌坊的人追债,没办法只能再回寨子。 而在回寨子的路上,她遇到了受伤的君夙折。 那个时候的君夙折正被人追杀,她就将他带回了寨子。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竟然让她听到阿翁和一群老不死的商量,要将她给杀了,永绝后患。 这种事她能认? 于是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她将三倍的迷药放进了汤里,等全寨子的人喝下后,拎着大铡刀,挨家挨户,从人到狗,一个活口都不留。 偏巧轮到君夙折的时候,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她不但没能杀了他,反而差点被杀。 所幸他终究是中了迷药,身手不利索,让她有机会逃走了。 后来,她听说君夙折一直在找她,要杀她了报仇。 她惹不起君夙折,就在这个地方利用阵法布置了个世外桃源。 没想到,天算不如人算,最终还是被他找到了。 君夙折垂下眼睑,不想再多看这个恶心的女人一眼。 “赖小青,今天我是一定要杀了你的,阿翁虽然与我只有一面之缘,但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所以,我一定会杀了你,给他报仇。” “在杀你之前,有件事我需要告知你!” “那天晚上,阿翁他们所说的斩草除根,是一只吃了小孩子的獒犬……那家大人离家之后,将屋门关上了,可獒犬却从窗口窜进去,吃了那家刚出生的小孩子。” “兽类就是这样,一旦沾上人血,必杀无疑!” “所以,他们商量之后,决定请我帮忙,抓到那只獒犬,杀了!” “……” 谁能想到,这个结果被赖小青偷听到了下半句,以为是寨子里的人要杀她,于是将整个寨子的人灭了口。 赖小青听完君夙折的话,神色变了变。好一会,才试探着低语:“君夙折,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误杀?他们没打算杀我?” 君夙折幽冷的看着她,不说话。 赖小青的眉眼间渐渐漫上忧伤:“是,是我的错,我,我错怪他们了……” 但随即,她神经质的哈哈大笑,像个疯子。 “君夙折,你和我说了那么多,不过就是要我心生愧疚,觉得自己杀错了人!哈哈哈,告诉你吧,不会的,我才不会有半点内疚呢!哈哈哈……” 寨子里那些老古董,没趣的很,杀了也就杀了。 “其实说起来,我也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对我的追杀,我也不会建立这个世外桃源,在这里逍遥快活。” 赖小青冲着王旗等人丢了个眼色。“你虽然很厉害,但好汉难敌四拳,我们这么多人,还能让你掀翻了天不成!” 第346章 她是懂阴阳怪气的 第346章她是懂阴阳怪气的 王旗等人在赖小青的蛊惑下,气势震慑的一声呼吼,兵器出鞘,一起杀向君夙折。 他们一动,那些退后的人也犹豫起来。 “咱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老大的脾气可不好,要是事后算账的话,咱们肯定没好果子吃呢!” “要不……咱们也上?” “……” 这些年来,他们在赖小青的洗脑下,对她产生了骨子里的敬怕。 此时,疙瘩幽幽的回了一句:“他可是君夙折啊!”他瞥了眼他们:“你们要是不怕死的话,你们上,我不上……他手里的剑你们当真不认得吗?” 此言一出,其他人瞬间被君夙折手中的剑吸引了目光。 虽然没看出那把剑是什么路子,但是它在君夙折的手中就是一把杀人利器。 瞧它砍在人身上,就像是砍瓜切菜那样的简单。 疙瘩幽幽:“那是迷乙剑……你们不会没听过迷乙剑吧?” “迷乙剑?” “那就是迷乙剑?” “不可能吧!” “迷乙剑怎么会在君夙折手中?” “……”关于迷乙剑的传说,他们当然听过。 不说别的,就是戏文里他们都听了很多版本。 虽然不确定那些版本是戏本子编的,还是真有其事,反正迷乙剑和它主子的杀戮小故事,早就深入人心了。 疙瘩还是那种幽幽的神情:“反正我听说他手里的剑就是迷乙剑,至于你们信不信,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挑了眼尾,嗓音也带了几分戏谑:“要不,你们之间的哪个过去看看?看看那剑究竟是不是迷乙剑!” “啊!” 王旗那边一声惨叫,瞬间打消了这几个人的所有心思。 他们全都默契的后退一步,齐齐摇头。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君夙折那边也是速战速决。 在迷乙剑的杀伐下,王旗这些人就是开胃菜,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而已,就全都落败。 “嘭!” 王旗狼狈的摔到赖小青脚下,还滚了滚,滚到了她脚边。 “老大……” “废物!”赖小青脸色阴沉的一脚踢开。 王旗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毫无防备的在地上打了一个旋,硬生生滑开。 再看时,对上了疙瘩幽暗的目光:“拍马蹄子上了吧?活该!” 其他人也是看戏那样的表情。 疙瘩继续阴阳怪气:“这舔狗不是那么好当的!下次长点记性吧!” “就她那种人,你脱了裤子她都嫌你不够努力,不爱搭理你,卖命也一样,不入她的眼的!” “怎么样,白努力了吧?” “你累死累活的,还差点搭上自己的命,唤来了什么?” “呵呵,废物!” “以后记住了,你就是个废物!” “这人呐,贵在有自知之明!” “你看我,知道老大看不上我,索性就先保全自己再说!” “不像你,一条命丢了大半,也只是换来废物二字!” “啧啧啧,哥,我们都替你不值!” “所以说噻,以后对自己好点!” “哥,要是连你都不注意自己的安危,还能指望谁?”“指望老大吗?” “呵呵!” “……” 不得不说,疙瘩是懂阴阳的。 三言两句,听起来像是劝慰安抚的话语,瞬间让王旗瞬间恼羞成怒。 他立即跳起来:“我疼么的……” “嘘嘘嘘!” 疙瘩连忙压住他的手臂,咋舌:“你要干什么?还嫌自己捡回一条命啊?还要去帮吗?” “谁说我要帮忙,我,我是要去理论……” “理什么论呢!”疙瘩冲着君夙折挑眉:“有人替你主持公道呐!” “……” 君夙折反握住迷乙剑,曲起左手臂,剑锋在臂弯出一滑,帅气的擦去剑锋上的血痕。“赖小青,还有招吗?要是没有的话……” 赖小青突然扬手,三个黑点爆想君夙折的面门。 他反手挥剑,砍中其中一个。 “嘭!” 刺眼灼目的火光瞬间爆开,刺的君夙折一闭眼。 同时,其他两个黑点在他身侧同时爆开。 巨大的火星子瞬间将他吞噬。 “是火药!”疙瘩眼神遽然一变。 “老大擅长火药,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激动什么!”王旗白了她一眼。 赖小青点爆火药后,并没有继续攻杀君夙折,而是迅速折腰,向着反方向跑去。 “老大干什么?” “不会是要跑吧?”“那边确实是山门的方向!” “……” 王旗等人看着赖小青的举动,都懵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是占了上风的。 因为君夙折已经被火光给吞噬。 几遍他不死,也一定会被磷火烧伤。 所以…… 赖小青完全没有必要跑嘛! 就在大家都疑惑的时候,一支黑色的弩箭“噗”的一声射中赖小青的脚踝,痛的她大叫着摔倒,原地滚了几滚。 “疙瘩,你在干嘛?” “你疯了吗?那箭是你射的!?” “……” 疙瘩举着左手,手腕上露出十字弓弩的袖带。 他没有理会众人的询问,迅速跑向君夙折。 再抬手时,手中多了个奇怪的红色东西。 只见她将那个东西晃了晃,拔下一个小棍棍,对着还在冒火星子的君夙折喷了下去。 “噗嗤!” 白色雾气彻底将他笼罩,但是也压制住了火势。 “咳咳咳!” 君夙 折咳嗽着的从白雾中走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烧了七七八八,满身都是烟熏的黑色,但是没有受伤。 王旗等人瞬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怎么可能?”“他竟然没受伤?” “那么大的火呢!” “老大用的是磷火,这玩意一旦沾上了就再也弄不掉的,他竟然没被烧到?” “……” 赖小青的火器是以磷粉为底子的。 这个东西一旦在人的身边爆开了,人是肯定会沾上磷粉,从而被火烧伤的。 这也是赖小青驾驭他们的手段之一。 可,君夙折在那么强烈的火势围攻下,又被烧了那么久,怎么就……除了衣服被烧坏了之外,人是一点事没有? “她人呢?”君夙折一边擦去口鼻上的黑灰一边问。 疙瘩指了指受伤倒地的赖小青:“她跑不了,你呢?有没有伤到?”“没有,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君夙折一边说,一边在脸上抓了一下,瞬间撕扯下一层很薄很薄,半透明一般的胶状物。 “飒飒,真的,你给我的这个喷子是真的好用……” “它叫喷雾,防火喷雾!”疙瘩白了他一眼,顺带着从脖子上也扯下那些胶状物。 之前他们在村子里抓到那些匪盗时,紧急审问了一下,问出了赖小青惯用火器的特性。 他们说,赖小青最大的杀手锏,是火爆珠。 这种火爆珠很邪乎,一碰就炸,一炸就点火,不论什么人,不管他的速度有多快,只要沾上了火爆珠,肯定会被烧成灰。 当时情况紧急,顾飒就从实验室拿了一罐防火喷雾给君夙折,在他脸上身上头发丝上都喷了厚厚的一层。 这种防火喷雾是胶状的,轻薄透气,和皮肤一样能呼吸,但是遇到火之后会迅速发生化学反应,变成防火层,可以在短时间内有效的隔绝火势。 他们是本着预防为上的原则,所以就喷了些预防万一。 没想到,真的就用到了。 赖小青被弩箭射穿脚踝,疼的要死,但她没时间叫疼,试着要掰断弩箭,却发现它是特殊的精铁做的,徒手根本就掰不断。 要想取出它,就只能反方向的拔出来。 但是弩箭的箭头带有星星状态的倒刺,如果她强行将弩箭拔出来,会连肉带皮的撕扯下鸡蛋大小的伤口。 眼看着君夙折的火势要被扑灭了,赖小青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心一狠,牙一咬,蓦然将弩箭给反拔了出来。箭头上撕扯下一大块皮肉,疼的她差点晕死过去。 等她好不容易清醒一些,急急忙忙的扎住伤口,起身一瘸一拐的向着出口逃去。 这个法阵是她亲手设计的,只要逃到特定的阵眼,那她就可以逃出生天,而阵里的人都必死无疑。 第347章 阵眼镇眼 第347章??阵眼镇眼 可就在她眼看着就要扑到阵眼的时候,后背突然传来一记剧痛。 “噗嗤!” 带血的迷乙剑穿透身体,带出一道血箭,“嗡”的一声定在阵眼的位置上。 赖小青被力道带飞,整个人摔在地上,瞬间被鲜血染红。 “游龙阵,阵眼在龙尾,只要你轻轻的变化一个小阵脚,就可以将龙尾变成龙头,这样死门变生门,生门变死门!” 君夙折慢悠悠的从她身后走过来,看都没看挣扎的赖小青,径直走到迷乙剑前。 “这样一来,除了你所在的龙尾,从死门变生门,我们在内的所有人都会死在阵中,对吧!?” 赖小青口中喷血,眼神依旧像刀子一样,狠狠的剜着君夙折。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知道还问什么?” “我是知道,但是他们不知道啊,”君夙折指向王旗等人:“他们都是你的手下,刚才也为了你拼死卖命,只是没有死在我的手中而已……我只是要他们知道,他们就差一点点就死在你的手中了!” “他们?哈哈,”赖小青突然笑,怨怼的瞪向王旗等人,恶狠狠的怒骂:“废物,一群废物,我与他们双修了那么久,竟然都不是你的对手,废物,一群没有用的废物……” 王旗等人脸色瞬间青白交加,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们这么多人,刚才都在拼命的对抗着君夙折,还差点为了保住她而丧命。 可是换来的是什么? 就算不是心存感激,最起码也不能是这么恶毒的咒骂吧!? 顾飒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看不下去了:“赖小青,如果我是你,我这时候就不说话了,丢人!你自己都采阴补阳那么久了,还补的这么菜,几招没撑住就死了,还指望他们比你强?!” “什么?你说什么?”赖小青像是垂死挣扎的疯狗,这时候是逮着谁咬谁。 反正她现在是必死无疑了。 既然都死定了,那还计较什么?! “你又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在这里教训我?你知道什么……嘿嘿嘿!” 她突然笑,恶毒的看向君夙折,一副看戏的模样、。“莫非你也和我一样,也是睡过好多男人,也采阳补阴过!?” 君夙折瞳孔瞬缩:“你还真是找死!” “来啊!杀了我啊……” 君夙折刚要动手,顾飒却拦住了她:“杀你?哪用的着我们出手!?” 他们两个人缓缓后退。 “你刚才那样的想要他们的命……” “不知道他们现在想不想要你的贱命!” 君夙折和顾飒说完之后,一起看向王旗等人! 这个女人刚才可没打算给他们活路! 不知道这几个家伙能不能长脑子,现在来要她的命。 此时的王旗等人都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赖小青。以他们的关系,何至于就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毕竟,他们同吃同住了那么久。 君夙折与顾飒悄然对视一眼。 君夙折开始阴阳怪气:“看来,还是舍不得!” 顾飒极其配合:“应该的,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好歹也是睡过的!” 君夙折指向王旗脸上的伤口:“睡过的?呵呵,蠢货!那他脸上那道血口是怎么来的?” 王旗下意识的摸了摸伤口。 其他人的表情也略有些不对。 顾飒嘲讽:“小侯爷,这你就不懂了,都是打是亲,骂是爱,姐姐是爱他们!” 君夙折呵呵:“我也爱你,可我只会担心你受伤,怎么舍得动您一根头发丝?”顾飒瞬然眯眼笑:“我也爱你诶,你要是伤到了,我也会很难过的!” 所有人瞬间看向他们。 那眼神,纷纷再说“你们够了!” 说着赖小青呢! 说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现场撒气狗粮了!? 还让不让人活了! 尤其是王旗,像是收到了侮辱一般,突然冲上去掐住赖小青的脖子。 “我就知道,你一直是在利用我们!” “你利用就利用吧,我们愿意被你利用!” “可你不该利用之后,还这样的戏弄嫌弃我们!” “我们是人,不是你养的狗!” “就算是你的狗,为了做了那么多事,你也不能说打就打,说羞辱就羞辱!” “你说,我们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 “……” 王旗越说越激动,往死里的掐赖小青。 赖小青感知到了死亡的威胁,并不能像她所想的那样淡定。 她立即反手钳制王旗的手腕,奋力以折:“你敢下死手!” 她的拼死反抗,力道自然不小,王旗的手腕“咔嚓”一声被他硬生生折断。 王旗惨叫着摔翻在地,赖小青感觉抓到了一线生机,爬起来就往阵眼跑。 她本来就距离阵眼一步之遥,如今又是突然起来的爆发,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她还能此一搏,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扑到了阵眼之中。 赖小青的脸上瞬间换上了喜色。到了! 到了! 成了! 她成功了! 就在她即将摔进阵眼的时候,后背上突然传来一记重击。 是王旗! 王旗的手腕被掰断后,整个人被彻底激怒了,变成了一头疯狂的暴兽。 也不管赖小青要做什么,他的脑子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赖小青。 所以他也不管自己的双手是什么样的,整个人像流星一样,狠狠撞在她的身上,抱着她一起从阵眼上滚飞出去。 赖小青的手只来得及在阵眼上扒拉了一下,就被力道绝望的带走了。“不……” 她惊恐的看着自己扒拉的地方,还没来记得说第二个字,就被王旗压在身下,以膝盖压着喉咙,死死按住。 这一次赖小青还想反抗,但是王旗也不知道哪来的狠心,竟然用断了的手刺进她的心口位置,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顿划拉。 其他人看着他的歇斯底里,都吓懵了。 唯独君夙折发现了什么,缓步走到阵眼,看着被赖小青扒开的地方。 那里是一块黑色的骨头。 虽然盖着泥土,但是通体发亮,表面光滑。 “这是什么?”顾飒好奇的走过来。 “不知道。” 君夙折小心了扒开泥土,取出一块像是眼珠子一样的黑色东西“师父说过,游龙阵需要龙骨做阵眼,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难道这就是龙骨?” “……龙骨,怎么是黑色的?难道是龙的眼睛?取……镇眼的用意?”顾飒想到了禁地之心里的那条龙。 那条龙可是青色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黑,总不至于是骨头是黑的吧? “可能是用了特殊的手法炼化的,”君夙折将龙骨扔给顾飒,“收好了,以后见到师父可以问他一下。” “你师父?”顾飒很少听君夙折和魏辽提他们的师父。 好像他们自从出了师门就没再回去过。 君夙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向赖小青。 此时的赖小青被压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但就是这一口气,她还死死的,不甘心的瞪着君夙折。 君夙折的眼神瞬间漫步杀戾。 手起剑落,一剑斩下了赖小青的人头。 鲜血喷了王旗一身,他才猛然惊醒一般,狼狈的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君夙折在赖小青的身上擦去血痕,面无表情:“我不会杀你们的!”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们自己出去,去府衙领罪,府衙判你们生死那是你们的造化!” “……” 众人的表情瞬间又变得五味杂陈。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目送君夙折和顾飒离开。 后来,他们这群人是出去了,有没有伏法认罪不知道,但是从此以后,江湖上没人再见过这群匪盗作恶。 第348章 你不明白 第348章你不明白 没有人知道,就在所有人离开后不久,又有几个人进入了游龙阵。 他们之中有人直扑屋子,有人观察周围的痕迹。 但是其中一个人却径直走向阵眼所在的位置。 “门主,这里是有人住的,而且痕迹都很新。” “那边的地上有些,干涸不久,想必是不久前有人大战过,看痕迹,应该死了不少人!” “不过,很奇怪的是,这里目前一个人都没有,好像所有人都出去了!” “门主,我们要在这里等吗?”“……”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称为门主的男人。 门主一直背着手,默默的看着阵眼不说话。 就在大家都疑惑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急匆匆的从芦苇荡那边寻找痕迹进来。 见到大家都站着不动,他们也是疑惑的对视一眼。 “费宿,查出什么了?”门主没有回头,但是突然开口询问。 费宿连忙抱拳行礼:“回门主,我们顺着消息打听过去了,赖小青确实在几年前在这里周围出没过,还带出了一匹代盗匪专门烧杀抢掠,只是后来她藏了起来,只让他们匪盗们作恶。” 顿了一下,他疑惑的看着周围。 “难道,咱们找错了?这里不是赖小青的老巢?”“咱们消息没错,也没找错,只是,”门主半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坑洞不说话。 费宿上前一步,倒吸一口气:“镇眼不见了!” “这贱女人!”门主突然骂了一句:“她连偷带骗的从我那里弄走了镇眼,还躲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被她躲过去了。” “门主……这里好像有新土的痕迹。”唐耀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翻新过的土地。 “你想说什么?”门主没有好脸色。 “我是想……” 唐耀祖话没说完,就被费宿一个眼神压住了。 “门主,要不,我让兄弟们再四处找找?万一找出什么线索呢?!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再掘地三尺,仔细的找找看!” 门主闷声答应了。反正来都来,也不在乎多翻一会了。 唐耀祖没有动,而是找来一个铁锹,一个人哼嗤哼嗤的挖着那个新地。 不多会,他突然停下动作。 “门主,堂主……” 门主和费宿一同过来看。 一看之下,费宿立即招呼大家一起动手。 唐耀祖挖出的地方,露出来三只脚。 那就意味着这底下埋着人,而且还不是一个。 很快,土坑被挖了个彻底,露出几具尸体,其中一个破破烂烂的女尸让所有人神色一变。 赖小青!! 他们追踪了几年,好不容易抓到线索追来的赖小青。 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而且,得是什么样的仇恨,才会这样的虐杀一个女人?! 费宿低语:“门主,会不会是知道当年内情的人……” 门主倏然瞪了他一眼,他立即闭嘴。 唐耀祖则识趣的冲着其他人挥手,大家都识趣的散开。 门主阴森森道:“费宿,你知道的不少呀!” “都是传闻,”费宿连忙低下头,大气不敢喘:“之前来京都之时,路过暗市,偶尔在里面听到了一些传闻,所以知道一点关于镇眼的事情……” “既然是在暗市里知道的,那就不要再外面说!”门主对这个话题很是忌惮:“说出来,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门主的教诲,属下知道的了!”“封锁镇眼的消息,对谁都不要说,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只在暗中调查!” “明白!” “不,你不明白,”门主的手紧紧握起,遥望着蓝天,若有所失:“你不会明白镇眼一旦出世,就意味着什么!” —— 回去的路上,君夙折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路沉默不语。 顾飒也没有打扰他。 两个人回到村子的时候,石大路等人都焦灼的等在路口。 虽然明知道他们俩联合出手不会出什么事,但是亲眼看到他们平安归来才能更放心。 君夙折拿出银钱,让石大路他们去购买米面粮油等过冬的东西,留下一些给老周他们,其他的封存带上路。一行人一路走,一路购买物资。 但是让所有人奇怪的是,他们是见天的买东西,但是那些东西的消耗也特别快,总是不经意的时候,东西就不见了。 就好像是有一个可以藏起所有东西的大口袋,在悄无声息的吞噬着所有物资。 越是往北边走,寒潮越重,生活起居越麻烦,就连吃水都是凿冰铲雪来化才行。 这种恶劣的天气下,再加上接连行军,不到一个月,病了大半。 虽然有顾飒在,大家病情都不重,但是水土不服和气候问题造成的诱因是根本,根本不是她一个人可以防治的了的。 几天下来,她也瘦了一圈。 晚上休息的时候,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君夙折蹙起眉头,揽着她久久没能入睡。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他将人召唤起来。 “昨天我想了一夜,我们还是分开走比较好。” 君夙折拿出地图,在上面画了一个圈。 “目前来说,我们在这里,而京城在这里,也就走了一指的距离,而寒汀城在这里……” 他画了一下,顾飒都不由挑了眉。 “咱们这走了一个月,才走了五分之一?” “是啊,要是照这样下去,咱们再有半年也到不了。”君夙折的目光掠过她瘦削的脸颊,心疼道:“所以我觉得,还是分开走比较好,我带着石大路他们先回去,我们习惯了急行军,这样的天气也就一个月就到了。” “等到了那边,我们一边派人安置房子,住处,一边让人来接你们,这样等你们到了,也能有安身立命之处。” “而且,人少了,你也可以慢慢的走,有店住店,有村子住村子,见机行事,不着急赶路。” 没了大部队,只剩下顾飒她们几个女眷和少数随从,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走。 这样就不至于太辛苦了。 “不行,我不同意,”顾飒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些日子有我在,你们都病成那样了,要是没有我,你们病倒了还能起来吗?” “放心,我带走的都是身强体壮的,比如石大路他们,至于桑娅和那些婆子好生病的,就留给你了。” 君夙折直到顾飒担心的是什么,云淡风轻的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惹得石大路他们几个嘿嘿笑。 但是笑了两声,发现顾飒眼神不对,立即闭嘴,收敛了笑容。 顾飒坚持自己的意思:“反正一句话,我不同意你们自己走,太危险了!” 她对这个世界的危险体系还不清楚。 但是这种类似哈尔滨的气温,那就是古代的宁古塔。 极寒之地啊! 君夙折就算是身体素质再好,也是京都里养大的贵公子,习惯了中部的温和气候,一时半会的肯定不适合这样的寒冷。 她不放心。 君夙折沉了气场:“飒飒,我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是深思熟虑了一夜,绝对不是贸然行动,所以你不必担心!而且,这也是我的决定!” 他很少有这种严肃的时候。 而这种时候也是在告诉顾飒:他,决定了! 身为妻子,顾飒在外面是要给他为夫为纲的尊严的!顾飒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样时候要是再反对,那就得吵起来。 所以她一句话都没说,起身离开了营帐。 桑娅很有眼力见的将大氅递给君夙折。 君夙折立即拿起来追了出去。 账内。 石大路立即坐到了最中间,兴奋道:“这一局你们猜谁会赢?我赌小侯爷,一枚大子。” “才一枚大子,这么小气?!”桑娅不屑的嗤之以鼻。 “你懂什么,这是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的!一枚大子就好,一赔三,谁来?” 桑娅不假思索的押了顾飒:“我赌小姐!小侯爷最疼小姐的,她要是撒娇一哭,小侯爷肯定退步!哥,你呢?” 蛮瑟瞥了眼,闷声:“我是小姐的人……”桑娅立即得意的飞了石大路一个白眼。 蛮瑟的铜钱落在了小侯爷那边:“但是这一次,我赌小侯爷!” 第349章 上次你刺了我九刀 第349章上次你刺了我九刀 “哥……” “你懂什么?小侯爷这是心疼小姐,小姐也知道,而且就目前这局势来看,分开走是最好的办法,小姐又不是傻的,咱们都知道的事情,小姐会不明白?” 顾飒只是担心君夙折离开了她的照顾,会在生病受伤的时候没人照料。 不过,顾飒是懂大局的。 她会知道孰轻孰重的取舍。 “而且,在咱们之前离开京都的时候,我就听小侯爷和小姐提过分开走的可能性,当时小姐说,除非是必要,绝不分开……” 他们俩既然商量过,自然会有一个决断。而且从目前的形式来看,分开行动是必然趋势了。 果然,没多大一会,君夙折和顾飒就回来了。 所有人立即站起身。 “小侯爷,小夫人。” 君夙折轻扣着顾飒的指尖,眼神间多有几分不舍:“还是按我刚才的意思,我们分开走,蛮瑟,你和你妹妹几个人跟在后面,物资的车你们押送一大半,我们几个带着少量的东西上路,轻装上阵嘛!” 顾飒低着头不说话。 看这样子,还是有些小情绪的。 桑娅这一次长了心思,立即冲着哥哥和石大路他们丢眼色。 “既然这样了,那咱们就去准备吧……”大家立即会意,连忙收拾了东西退出营帐。 桑娅没走两步,就被石大路拦住去路。 “你站住,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桑娅警觉的后退一步:“你要干嘛?” “你紧张什么?我找你还能干什么?赔钱啊!”石大路很坦诚的伸出手:“刚才的赌局,你输了, 按照规定一赔三……” “一赔三是吧?”桑娅突然笑了。 石大路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是啊,这是之前就说好的……” 话音未落,小腿上瞬间被狠狠踢了一脚。 “石大路,大家都忙着做事,就你财迷只想收钱,你就差我三个大子吗?” “不是,你?你怎么打人啊?”石大路被踢的直龇牙。 “打你怎么了?才三个铜板你就拦着我,不许我走……” “谁拦着你了?”蛮瑟恰好从身后过来,听到了这句话,眼神瞬间就变了,凶狠的瞪着石大路,手指几乎戳到他的脑门上。 “石大路,你胆子长肥了是不是?竟然敢拦我妹妹的路不让她走……” “不是,我……” 石大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蛮瑟给打了一拳头。 他用的力气不大,但还是把石大路打了个后空翻,狼狈落地。 蛮瑟还要追上去动手,但是桑娅连忙抓住了他的手:“哥,你干什么?” “什么我干什么?那小子拦着你不让你,我这是帮你出头……” “不用了,多谢你!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桑娅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甩飞头发扬长而去。路过石大路的时候,还不忘又补上了一脚:“废物!” 石大路又无缘无故的挨了一脚,更憋屈了,“不是,我,我怎么就……” 愿赌服输,这是赌场规矩。 再说了,就三个大子,也就一把瓜子的事而已,她怎么就这么小气的计较了不说,还倒霉催的挨了这莫名其妙的一顿打。 他懵逼又无助的看向蛮瑟。 蛮瑟的眼睛被桑娅的头发甩了眼睛,此时正揉眼呢。 见他看来,立即又凶狠了表情:“看什么?再看还揍你!” “你们兄妹俩真是,鬼见愁吗?都这么的不讲理,见人就打,打完了还有理!”石大路懒得和他多话,悻悻的转身离开。 蛮瑟不屑的抽了抽嘴:“那是你活该,谁让你惹我妹妹!” “啧啧啧,你这眼睛……”顾飒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咬着唇走到前面,眺望着石大路和桑娅的身影。 “哦,没事,我这眼睛是被头发甩了的,揉揉就好了,没事,瞎不了……”蛮瑟还回的很轻松。 顾飒回眸,瞥了眼他红肿的眼睛,咋舌,摇头。 “你还真别说,你这眼睛……和我差不多,都是瞎的!” “……什么?” “瞎的,看不出来!”顾飒扔下一句眉头没尾的话,转身走了。 蛮瑟一个人留在原地风中凌乱。 “瞎的?我吗?没有啊!?小姐又是什么时候瞎的?诶,不对啊,她也没瞎啊……她到底在说什么!?” 莫名其妙的都!! —— 车队分好粮草后,顾飒又特意给了君夙折一个医药箱。 “这里面都是一些救命的药,解毒的,止血的,治伤风腹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病基本上都给你们配了药……” 她打开药箱,将主要的几味药一一介绍。 “这些药的使用说明书我都准备好了,要是感觉哪不对,直接吃药,也别管有用没用,反正我这些药都是吃不死人的。” “最主要的是这样,这是一枚信号烟雾弹,爆炸后的红烟即便是在阴雨天也可以冲上云霄,只要它出现了,我就一定会出现……” “飒飒,”君夙折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放心,我没事,你呀,对我还不是太小姐,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小纨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顾飒抽回手,不敢看他的脸,敛下眉眼转身。 “你走吧!” 她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舍不得。 君夙折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 他果决的沉下眼神,冲着石大路示意:“走吧!” 石大路应声,策马招呼人上路。 桑娅突然冲顾飒身后冲出来,将一个东西塞进他的手里,什么都没说,甚至于都没看他一眼就转身跑开了。 石大路有些懵的打开。这是一方水仙白的手帕,帕子里包着三个铜钱,而帕子的一角绣着一朵并蒂莲。 并蒂莲绣的很粗糙,不像是女孩子的手笔。 但是石大路一下子就猜到了这是桑娅绣的花。 她是蛮族人,擅长拿刀,不擅长拿针。 也就只有她的手,才能绣出这么粗糙难看的并蒂莲。 这一瞬,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没想到,却又对上了蛮瑟疑惑不解的目光。 石大路所有旖旎的心思在这一瞬荡然无存。 他将东西收好,策马追上前面的君夙折。 一行人很快脱离了顾飒的视线。 毗邻镇子的岔路口上,一座挂着酒幌子的小草棚前冒出炊烟。君夙折下了马,将缰绳扔给石大路,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小草棚。 大冬天的,草棚里挂了牛皮和羊毛毡子,又生了火塘和地笼子,不算冷。 其中几个喝酒的还脱了外衣,果出半个臂膀,臂膀上都纹着花色的纹身,只是纹身被衣服盖住了,看不出图案。 而在角落里,一个戴着毡帽的男人独坐一桌,慢悠悠的就着一碟子花生米喝温酒。 “客观,要喝酒还是吃饭?”年长的掌柜的走过来,咳嗽着,佝偻着腰:“小铺子里吃的不多,只有简单的粗面面条,还有点咸菜疙瘩和腊肉,不过贵在便宜,口味又好……” “我做那桌,”君夙折指向戴毡子帽的男子,“其他的和他一样,他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戴毡帽子的什么都没说,甚至于都没抬一下头。 但是那几个光膀子的纹身男则是纷纷抬头,目光游走在两人之间,眼神透着一股子凶狠。 石大路他们紧跟在后面进来。 “老板,先烫点热酒,暖暖身子。” “又好吃的也端些上来,多弄点,辣子要多放!” “快一些,麻利点!” “……”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坐下,目光与几个纹身们交错着扫过,各自挑了挑眼尾,都有些挑衅的势头。 不过,君夙折一个眼神扫过来,石大路等人就自觉的低下头,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戴毡帽的男子“噗嗤”一笑:“多年没见,你的治下倒是更严了!”“你倒是松散了很多,”君夙折敛下瞳色,慢悠悠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这是在大梁朝,毗邻京都不远的地方,你的人就敢这样野蛮的出现,不怕京都那边知道?” “京都?呵呵?谁啊?我怕谁知道?你君夙折都被下放了,如今的大梁朝还有谁能撑住场面?我还能怕谁?” 戴毡帽的男子抿了一口酒,烈酒灼喉,啧了声,转动着酒杯。 “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刺了我九刀,这一次……你说我还你多少合适!?” 第350章 大人物都出山了 第350章大人物都出山了 “九刀你都没死,也是命大。”君夙折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九刀!九刀啊!”戴毡帽的男人近乎咬牙切齿:“要不,我也捅你九刀,看看你会不会死?” 话音未落,他突然翻身而起,手中多了一道冷光,倏然刺向君夙折。 君夙折抬手落下,迷乙剑梗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但是男人手中的刀被君夙折反手钳制,压在了桌子上。 第一招,男人完败。 石大路和那些纹身汉子瞬间也动了,各自兵器出鞘,虎视眈眈的怒视着对方。 不过,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动手。 君夙折斜挑了眼尾,睨向那些纹身汉子。 手里的迷乙剑近了些:“姓孙的!” “知道知道,嚷嚷什么,”戴毡帽的男子瞬间转头:“都特么的给我坐下,让你们起来了吗?” 低下头,又不甘心的骂:“妈的,君夙折,你不讲武德!老子都还没出手呢,你就动手了!” “你还没出手?” 君夙折的一把将他的刀徒手卸下,反手“叮”的一声,斜插在了桌面上。 “要是我的手再慢上一点,你小子就在我的心上开了血窟窿了!” “你君夙折还有心?诶呀,放手,脖子,破了……”戴毡帽的男子突然大叫,拍着桌子示意君夙折撤手。 说话间,草棚再一次被掀开,一个男人风尘仆仆,满头糙发,像个莽汉似得走了进来。 “诶呀,挺热闹啊……” 他一眼就看到了君夙折两人,眼神一亮。 “孙宝龙,你还是不知死是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招惹他?” “江白南,你给我闭嘴,少在那里说怪话,还不快点让他放手,诶呀……” 孙宝龙脖子上一空,被君夙折给扔了回去,立即摸了摸脖子,摸出一点血,瞬间变了脸。 “君夙折,你特么的……” 君夙折一眼凝视而来。 他瞬间闭嘴。 下一秒,还是悻悻的啐了口:“你小子,真的……我就多余来帮你!” 江白南没了之前的儒雅,胡子拉碴的像个流浪汉。 他一屁股坐在两人的身边,抓起桌上的酒壶就灌了一口烈酒。 火线入喉,感觉浑身暖了许多,这才擦了擦嘴:“说吧,你这连续发消息,让我们来这里和你会和,可是出了什么事?” “还用问?肯定是大事,”孙宝龙摸着伤口,咬牙切齿:“要不然,会惊动你吗?” 江白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君夙折:“很大吗?” 君夙折看向向石大路等人。 石大路会意,拿着热酒和吃食去了后面的小厨房。 路过那几个纹身汉子的时候,给了个眼神:“走吧,兄弟们,后头喝酒去!”纹身汉子们看了眼孙宝龙,见他点头,这才起身,恨恨的跟着他们身后进了小后厨。 小厨房不大,放着一些酒酿坛子,一群人无视烫酒的老头,各自找了地方坐下。 前面。 君夙折蘸着酒水,在桌上画了个图案。 “这个东西,你们还记得吗?” 江白南和孙宝龙只是瞥了一眼,神色双双凝重起来。 孙宝龙也顾不上脖子上的伤了,倒吸一口气:“你?君夙折,你这什么意思?你不会是又见到它了吧?” “前些天,我机缘巧合遇到了一个仇人,她就藏了这么一块……” “你确定?” “确定。”“……” 江白南想到了什么,突然道:“你说的那个仇人……不会是女的吧?” 君夙折瞬间警觉起来:“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是不是叫赖小青?” “是!” “那坏菜了!”江白南咬着唇低语:“前些天我就听说了一点消息,说是暗市那边出现了蜀山唐门的人,他们在打听一个叫赖小青的女人,小道消息说,说是赖小青在很多年前偷了他们的东西,藏了起来。” “这个传闻不是早就有了吗?”孙宝龙不以为意道:“唐门早就放出消息,说是赖小青偷了他们的镇眼,但是信的人少,都说是唐门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是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让人们误以为镇眼被偷了……”他突然一顿,想到了什么,看着君夙折的眼神都不对了。 “不会是,传闻是真的,你,你杀了赖小青,拿到了镇眼?” “……” 君夙折沉默。 但是这个时候的沉默,等同于默认。 江白南瞬间挺直了腰板:“我还听说,蜀山唐门这一次出山,是唐门住亲自带队,如果……传言是真的话,他一定在找镇眼,君夙折,你能瞒多久?” 君夙折遽然一声轻叹。 “这就是我找你们来的原因。” “在一开始行动之前,我没想过会出现镇眼,因为我当时心心念念想的就是杀了赖小青……”关于镇眼的传说,这些年来,也就只剩下传说了。 就连君夙折都忘记将赖小青和镇眼联系起来,所以才那么大张旗鼓的对赖小青下手。 “事后,在我看到镇眼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事情麻烦了。” “即便没有蜀山唐门的擦手,关于镇眼的消息一旦散播出去,他们很容易就找到我们军侯府!” 因为君夙折就是以军侯府的名义,去围剿的匪盗。 事情传出去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而只要唐门有心,很快就会追踪而来。 “没办法,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想了个分开走的借口,将一部分人拉出来,再找来你们商量这件事要怎么去收场!” 君夙折说着,还特意挑眉看了眼孙宝龙。“至于你九刀的事情,以后再说。” 孙宝龙抽了抽嘴,没有说什么。 江白南也是一瞬的沉默。 三个人对着热滚滚的小碳炉子,似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先开口。 “对了,你出来了,那她呢?”江白南犹豫着,还是试探着问道:“如果唐门真的咬上了你们军侯府的线,一定会找到你的,从而得知你的身份,那你家的小夫人……” “所以我才在事情没有发酵之前离开,”君夙折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唐门主那个人我了解一些,孤高自傲,不是什么人都会亲自下手的,我估计,他只要发现顾飒没有参与镇眼这件事,就不会找她的麻烦。” “我觉得也不会,”孙宝龙立即道:“唐门主这个人不是傻的,镇眼一旦放出风去,不管以后找不找得到镇眼,他唐门都会再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我觉得他不会蠢到再做这样的事。” 君夙折颔首:“吃一堑长一智,唐门主之前吃过这个亏,这一次肯定会小心行事,所以我才敢与他们分开。” 也只有他和顾飒分开走,将唐门主的注意力吸引走,顾飒他们那边才安全。 —— 少了些人和物资,顾飒等人也放缓了脚步,晚上特意花重金包了家客栈住宿,休整休整再上路。 有人包宿,客栈也就早早的上了门板。 小二们收拾好了大堂,将暖炉酒菜一并端上来,让客人享用。 顾飒带着人刚坐下,客栈的门就被人给捶响了。 “来人,开门。”店小二连忙上去解释:“客官,不好意思,我们小店今天被贵客包宿了,不接外人!” “废什么话?开门,这大冷的天,又是大半夜的,你让我们在哪找客栈去?”外面的客人可没多好的好脾气:“你要是再不开门,老子不客气了!” “不是,这个……”店小二也不敢贸然得罪客人,哀求的看向顾飒他们:“姑娘,您看这……” 顾飒示意他们开门:“出门在外不容易,让他们进来吧,别打扰我们就行。” 门一开,一群人裹着寒风进来,卷起一地的冰碴。 “妈的,这冷天……”进来的人一眼就看到了顾飒,后面的话戛然一收。 顾飒也在同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费宿!她刚要打招呼,费宿却像是不认识似得突然转身:“门主,这里可以休息一晚。” 门主? 蜀山唐门的门主? 他都亲自来了? 顾飒心中一惊。 禁地之禁都没惊动的大人物,这一次竟然出山了。 想必是出了比禁地龙脉更重要的事情! 看费宿的意思,既然装不认识,那就不认识好了。 第351章 你想绑架我吗? 第351章你想绑架我吗? 唐门主进门之后,第一眼就看向顾飒他们所在的方向。 双方目光交错。 空气中隐约有种剑拔弩张的迫切感。 顾飒不动声色:“掌柜的,既然今天是我们包了店,那他们住店的钱就免了,不过吃喝花用可不包括在我们的范畴之内。” “那是自然,”唐门主客气的颔首:“若不是大雪天的,外面太冷,没法住人,这周围也没有合适的店家,我们也不会贸然打扰。” 他示意费宿。 “人家姑娘有意气,我们也不能忘恩负义,这样,你让他们再多准备些酒肉珏和吃食,算是我们对姑娘的谢礼。” 费宿应声,取出一些钱财给了掌柜的。 “不论贵贱,只要好的,只管做好了端上来。” 唐门主则趁机走向顾飒:“姑娘,介意一坐吗?” 他说的客气,人又文质彬彬,谦逊有礼,顾飒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桑娅等人起身后收拾了桌子,重新换了茶水,添置了小菜。 其他人则围坐在周围,双方好似相处融洽,但气场间总有些不和谐。 唐门主亲自斟了一杯茶,双手捧起:“今夜之事,多谢姑娘酌情相助,唐某以茶代酒,敬谢姑娘。” “唐先生客气了,我虽然是个小女子,但也懂得一些道理,这出门在我,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况且,我们这几个人也住了不了多少地方,有可以帮助的地方,又是举手之劳,自然是要相帮了。” 两人茶盏轻怼,各自饮了一口茶。 刹那间的四目相接,都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深意。 “唐先生是远道而来的吧?”顾飒试探着轻问:“听口音,不是京都周围的人士。” “在下蜀山,唐门!” “哇哦,”顾飒很是夸张的应了声:“原来是唐门……” “姑娘听过唐门?” “没有!” “……” 顾飒的回答简单干脆,让原本还要接话的唐门主一时间语塞,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须臾,才轻轻一笑。 “姑娘还真是风趣幽默,我看姑娘答应的那么亲切,还以为姑娘是听过唐门的呢。” “我一个没出京都的女子,哪有机会认识什么唐门?”顾飒似笑非笑:“就是出门听戏本子,我也听不过是些莺莺燕燕而已。” 唐门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端起茶盏自己喝了一口。 桑娅适时过来:“小姐,咱们明天还要赶路,我看你气色不好,要不,咱们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也好。”顾飒刚要起身。 唐门主突然开了口:“顾姑娘,且留步!” 顾飒的动作一顿。 果然! 是冲着她来的!这就差被人家连名带姓的点名了,再装傻充愣的走就不没意思了。 她眼尾一沉,故作惊讶:“唐门主……是冲我来的?” 她没有直接问唐门主是怎么认识自己的,而是开门见山,等于再一次将了唐门主一军。 果然。 他下面已经蓄积好的气势的语言,再一次被顾飒打乱。 不过,他已然决定撕开脸了,也没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顾姑娘,实不相瞒,我今天的确是冲着姑娘你来的!” 顾飒蹙眸:“我们认识?” “……不认识?!” “那我应该也不欠你什么吧?”“不是姑娘你,而是你的夫君,君夙折!” “……” 君夙折! 顾飒着实吃了一惊! 在看到费宿的时候,她还以为唐门主是冲她来的。 没想到,竟然牵扯出了君夙折。 她的眼神一沉,缓缓沉身坐下:“唐门主这话什么意思?我夫君……欠你钱了?” “他前些日子是不是去了一个地方?杀了几个人,还得了一些东西?” “唐门主真是开玩笑,我夫君这一路上可杀了不少人,也得到了不少东西,”顾飒冷眼:“难不成,是不小心抢了你们唐门的东西了?” “赖小青!” 唐门主也是不再多绕关子了,直接开门见山。 “这个叫赖小青的女人很多年前在我那里偷了个东西……” 说话的时候,唐门主话音一顿,咄咄的凝视着顾飒的神色,想要从她的眼睛里判断她对这件事知道多少。 而顾飒的眼尾很明显的一抽,随即就是差异。 看样子,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唐门主继续道:“赖小青藏匿了多年,后来,我们费劲了心思才打听到她藏在这里,结果找来之后,却发现她死在了你君夙折的手中,而且……还丢了一个东西!” “等一下。”顾飒皱着眉心打断他的话,看样子是要一条一条的梳理故事线。 “你说,赖小青偷了你们唐门的东西,但是她死在了我夫君的手中,所以你们就理所应当的将整件事情的结果……变成是我夫君拿了你们的东西?” “我们找到了赖小青的尸体,但是没找到那个东西……” “那谁能证明那个东西就一直在,直到我夫君出现才丢的呢?”顾飒根本就不按唐门主的思路走:“赖小青偷东西偷了那么多年,谁知道她是把那个东西卖了还是用了,如今你们找不到东西,就随便污蔑别人偷的?!” 顾飒突然呵呵笑了两声。 “唐门主,我们军侯府虽然不是富可敌国的那一种,可我夫君也是见过世面的,就算是你们唐门的镇门之宝,我夫君都不一定看得上,更何况还是一个被偷走的小玩意!” “是镇眼!”唐门主再一次单刀直入,观察顾飒的反应。 但是随后他就失望了。顾飒在听到这两个字之后,波澜不惊,还挑了眼尾,眼神颇有些挑衅。 “然后呢?” “……什么?” “你说那个东西叫镇眼,然后呢?它是什么样的?金的银的还是玉石翡翠的?要不就是哪个权贵人家的传家之宝,亦或是弓箭兵弩?” 顾飒是真的很期待唐门主能解释一下镇眼究竟是什么。 也就是在他提起“镇眼”两个字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君夙折为什么非要分开走的原因了。 之前离开京城的时候,她和君夙折做过很多事故的分析。 因为这一路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他们必须在没出门之前,就将一切的危险都提前预演。而兵分两路,分开行动就是他们练习过的故事之一。 当时君夙折的原话是:“如果真的得到了必要保一个的前提下,咱们才能分开走。”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们双方不会分开。 可是事情后续的发展出乎她的预料。 这一次仅仅是路上耽搁了一下行程而已,君夙折就那么强烈的要求分开走。 她当时直觉事情有点不对,但是实在没想出哪不对,也就纵容了君夙折的小心思,放他走了。 如今看来,这整个变故就是镇眼。 怪不得他自从拿到镇眼之后,回去的路上就沉默不语,像是有什么心事。 她当时只是察觉到怪异,却也没往深处想太多。而今从唐门主的咄咄追逼来看,镇眼恐怕是个棘手的东西。 要不然费宿不会见到她不敢多说话,唐门主又在这里旁敲侧击。 顾飒的心思转如闪电,很快就将一切都想通了。 既然想通了,处理起来也就更云淡风轻了。 “还有,唐门主,你话里话外都在说,我夫君拿了你们唐门的东西,那如今你出现在这里,想必是有备而来了?” 她微微翘起下巴,桀骜漫于眉梢。 “你不会是想绑架我,再去和我夫君谈判,逼他交出那个叫镇眼的东西吧?” 第352章 有油水,速捞 第352章有油水,速捞 “顾姑娘说笑了,而且这绑架二字听起来有点不妥当,”唐门主笑道:“我更愿意称之为……请!” “绑架就是绑架,说什么请?”桑娅护主,挡在了顾飒身前:“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反正只要我们活着,你就想在我们面前对小夫人不利。” “小姑娘,别急着说话,我本无恶意,也不想与你们为恶,顾姑娘,我只是想请你和我一起去找小侯爷,如果东西在他那里,把东西还给我,我自然不会为难姑娘你!” “……可如果东西不在小侯爷手中呢?”顾飒忽然从唐门主的话音中听出来了不寻常。唐门主并不十分肯定,镇眼就在君夙折的手里。 否则,他也就不用和自己这么客气,而是直接绑了去和君夙折谈判就行。 换句话来说。 唐门主不敢轻易的得罪君夙折。 如果君夙折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唐门主直接找到他,强硬的拿回东西就好,何必还要迂回着谈判呢? 而今,唐门主这么客客气气的和自己说话,又“请”她配合,去找君夙折要东西,显然是不想彻底得罪君夙折。 他在给自己留着后路呢。 既然如此,顾飒也就不怕和他硬碰硬的硬刚了! “唐门主,我并不知道你所说的东西是什么,也没见我们家小侯爷拿过,所以我无法判定你说的是真还是假,也就不陪你玩这场游戏了,告辞。” 说着,她起身要走。 “顾姑娘!”唐门主突然加重了嗓音。 费宿等人立即起身。 桑娅和蛮瑟等人也迅速围上来,双方虎视眈眈,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顾飒丝毫不畏惧,似笑非笑的迎上唐门主的眼睛。 “唐门主,恕不奉陪了!” 不理会唐门主是什么表情,她转身向着楼上走去。 费宿等人看向唐门主。 只要唐门主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一拥而上。 但是奇怪的是,唐门主只是坐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顾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双方间剑拔弩张的氛围也慢慢的沉了下来。 “桑娅,你上去陪着小姐,”蛮瑟横腰抽出刀,挎在腰间,坐在了楼梯口:“上面是我们包下来的,如果有人胆敢上去一步,别管是要做什么,不用客气,先给他一刀再说。” 桑娅点点头,威胁的瞪着眼唐门的人,“噔噔噔”的上楼了。 顾飒点亮了房间里所有的灯烛,桑娅则将暖炉烧的旺旺的,总算暖和了些。 “小姐,刚才在下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今天晚上肯定要打一架呢,那些白眼狼,刚才就应该把他们给轰出去,让他们在外面冻死了事。” 桑娅越想越生气。 “小姐,他们都要抓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让他们住在这里呀?赶出去,冻死他们。” “他们是唐门的人,如果要硬来的话,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顾飒岂会没想那么多? 像唐门主那样的人,扔出去喂狗,狗都嫌他是白眼狼。 但是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唐门主是有备而来,就是冲着我来的,万幸的是,他忌惮小侯爷,不敢对我硬来,要不然,现在咱们就已经是他的阶下囚了。” “他忌惮小侯爷?”桑娅起了八卦心,凑到顾飒身边:“我之前听石大路说过,说唐门主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怎么会忌惮小侯爷呢?” 小侯爷当然也是非常厉害的。 但他的厉害之处在于朝廷之中,在于兵权在手。 而人家唐门主的厉害之处,在于他本身真正的实力,在于他的江湖地位。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两个人没有一定的可比性。也就更不存在唐门主忌惮小侯爷的事情了! 顾飒这次也不是很了解。 她也想知道唐门主为什么会顾忌君夙折。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唐门主之所以不敢硬来,就是因为对君夙折的畏惧。 —— 掌柜的将酒菜上了桌以后,识趣的带着小二退下去了。 这两拨人看上去都不是善茬,今晚上弄不好恶战。 他们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吧。 唐门主端起酒杯刚要喝,陡然听到了门板在响。 “来人,开门!” 屋内所有人的表情都一变。 又来人了。蛮瑟等人看向唐门,唐门的人也看着他们。 很显然,来的人与他们无关,是第三拨人。 “店家开门,听到没有?快点开门,再不开门,老子踹门了。” 店门被锤的框当当直响。 瞧那样子,再不开门真的要被捶散架了。 唐门主示意唐门的人收了刀剑,让唐耀祖去开门。 蛮瑟也让自己人藏起兵器,见机行事。 进来的是一队官差。 “店家,先来碗热酒,要滚烫滚烫的那种,这鬼天气,冻死人了。” 为首的官差还没发现店里有什么不对,一边抖着身上的大雪花,一边吆喝着。 嚷嚷了半天,没听到动静,顿时不耐烦的抬起头。“老子和你们说话……” 下一刻,他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 “你们……都是住店的?” “……” 没有人回答。 官差皱了皱眉:“你们这种谁是领头的?这里面的店家呢?掌柜的怎么都不见了?” 费宿给蛮瑟丢了个眼神:“说啊!” 蛮瑟翻着白眼:“为什么要我说?” “你们盘下的店,难道要我们说?” 蛮瑟想想也是。 店是他们包下的,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当下站起身:“掌柜的回去休息了,这个铺子今天我们包下了……”“你们包下了?”官差呵呵了一声,“有文书吗?拿来老子瞧瞧!” “……文书?”蛮瑟懵了一下:“什么文书?” “通关文书!”领头的官差一屁股在桌边坐下,大刀阔斧的抬起腿,踩在凳子边上:“尤其是你们这种行走的路客,没有通关文书是不能随便包宿的。” “这是什么规矩?”蛮瑟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狗屁规矩。 自古以来,只要有钱就行。 想包谁家的铺就包谁家的,那还听说什么通关文书!? “怎么着?你没有?”领头的官差似乎就等着这句话呢,立即抬起了腔:“你要是没有的话,那兄弟们可是要公事公办了。” “……什么公事公办?”蛮瑟还在一头雾水。 费宿已经开始示意唐门的人往后退了。 蛮瑟从他们的动作中察觉到了不寻常,也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了。 “你们干什么?你给我站住……” 他一手抓向费宿。 别管好事,坏事,先把这家伙抓住了再说。 费宿一抬手,将他的手腕甩开,坏坏的一笑:“我们就是个住店的,你们才是包宿的……” 一转头,指向蛮瑟,冲着官差笑:“大人,他们没有文书,不信你们搜!” 蛮瑟现在也不管什么文书和官差了,一心只想抓住费宿。 都是这家伙在挑拨离间。 一看就没安好心。 还不知道肚子里在憋什么坏水呢。先抓住他再说。 蛮瑟和费宿一动手,官差们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 “在我们当差的眼皮的底下,你们还敢胡搅蛮缠,拿不出通关文书,就给我锁人……兄弟们,上啊!” 为首的官差一声令下,其他的官差纷纷扑了上来。 但他们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唐门和蛮瑟他们的对手。 不过三五招之后,就被打倒在地上哎哎痛叫。 “爷,爷爷们,小的知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几位爷爷都是好汉……” 蛮瑟气的踹了他一脚:“闭嘴!谁是你爷爷?我要是有你这种孙子,早被气死了……你说你押解犯人就押犯人,好好的当你的差,查什么通关文书?” “不,不是,爷爷,小的官职就是文官啊,我们不是押犯人的官差,我们就是查文书的官差。” 为首的官差被打的一脸无辜,哭丧着脸。 “我们本来是要回去交差的,但是刚才路上有人给我们塞了一张纸条,说这里有客商没有通关文书,我们这才拐了个弯,过来的……” 说着,他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 【镇东客栈有油水,速捞!!】 第353章 金蝉脱壳 第353章金蝉脱壳 看到字迹的那一瞬,蛮瑟的眼角狠狠一抽。 这字,真丑! 和他妹妹桑娅的字绝对有的一拼!! 嗯? 桑娅!! 他悄然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看向二楼。 楼下都打起来了,顾飒和桑娅她们都没有冒头。 这一点可不像顾飒所为。 最起码她会让人过来询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这么静?蛮瑟看向那张字条。 莫非?? “这是什么纸条?哪里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给你的?”唐门主一把揪住那个官差,大声贺问。 “我不知道啊,我当时拿到这个东西就过来了……” 说到这个,官差也是一肚子的委屈。 他当时已经要收工,要回去喝酒睡大觉了。 谁知道怎么就跑出来一个杀千刀的。 那家伙给了他这个纸条,还明确的表示,只要来了就不会跑空门,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是啊! 是意想不到了。 意想不到这里竟然都是棘手的货色。早知道这样,打死他也不会鬼迷心窍呀。 “爷爷,我对天发誓,我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就是想发点小财,打一壶酒喝,根本就没想别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 官差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兮兮的不像是在撒谎。 唐门主甩手将他给扔了,突然看向二楼的方向。 他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蛮瑟立即一个闪身,拦在了他面前。 “刚才我们家小姐该说的可都说过了,几位可不要自找麻烦。” “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你们小姐却没有出现,难道不怕他出事吗?”唐门主眼神咄咄:“你要不要上去看一看,请示一下?”“不需要!”蛮瑟冷着脸应了:“我们家小姐休息了,况且,这屁大的事情还要向小姐请示?请示什么?是把他们杀了还是轰出去吗?” “不,不用,我们走,我们可以现在就走的。”官差们生怕蛮瑟真的动手。 几个人在互相丢了个眼色之后,不敢抬头的搀扶着走了出去。 唐门主的目标也不是他们,任由他们离去。 他的手指一点点握紧:“顾姑娘,唐某有事要说,麻烦你出来一见!” 他采用了狮子吼的功法,虽然是站在楼下,但是声音极其清晰的传到了整各客栈的每个角落。 除非是顾飒是不在客栈中,否则她一定听得到。 不出所料,顾飒那边没有一点动静。 唐门主缩了缩瞳孔。费宿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突然一个甩衣,直接纵身飞上二楼。 “你给我站住!” 蛮瑟虽然早就防备着他了,但还是慢了一拍。 等他追上二楼的时候,费宿已经冲到了顾飒的房间门口。 但是费宿也很懂分寸,并没有擅自行动,而是极其客气的敲了敲屋门。 “噔噔噔!” 蛮瑟的脚步硬生生的收住,警觉的站在那里,提防着费宿的下一步行动。 房间很静,没有动静。 费宿看向蛮瑟。 蛮瑟冷哼:“你看什么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以为我们家小姐和你们一样,也是挑灯熬半夜的吗?我们小姐一向是早睡的,还不快滚!” 费宿却再次敲敲门:“顾姑娘,冒昧了,我们门主有事要和姑娘谈,所以想请姑娘辛苦一些,起来和我们门主说句话。” 不出所料,顾飒就像是不在房间一样,没有给出半点回应。 蛮瑟的手握紧剑柄:“我们小姐不想见你!滚!再不滚我不客气了!” 费宿也是做好了出手的姿势:“我们门主有要事想和姑娘商量,姑娘如果是不给面子的话,那我们只有得罪了。” “怎么?你们还想硬请吗?” “如果姑娘坚持不出来的话……” “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蛮瑟突然出手,剑锋翻转着刺向费宿。 他们一动手,楼下的人也瞬间动了起来。双方眨眼间打到了一处。 唯独唐门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还是我……稍逊一筹啊!竟然让她跑了!” 虽然他目前还没搞清楚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但猜的出来,顾飒肯定不在楼上了。 大家打的热火朝天,他则慢悠悠的站起身,顺着楼梯一步一步的走到顾飒门口,一手推开。 和他猜测的一样。 房间里空空如也,没有顾飒,也没有桑娅,只有几个被迷晕的伺候嬷嬷。 “小姐……” 蛮瑟以一种夸张的姿势扑过来。 在看到房间里倒了一片后,整个人更以精神分裂般的癫狂,歇斯底里的喊叫。 “小姐,妹妹,啊,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回事?这是谁下的手?啊,小姐呢?小姐在哪里?我们家小姐在哪里?” 他满屋子转了一圈,急吼吼的扑到唐门主面前。 “你把我们家小姐藏哪去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见了?说,我家小姐在哪?她在哪?!” 唐门主极其不耐烦的将他给甩开。 “行了,别演戏了,当别人是傻的吗!” 虽然不知道顾飒具体是怎么做的,但他猜出了大概。 “你们家小姐让人去送信,故意引诱那几个官差过来闹事,不过就是想浑水摸鱼,趁机金蝉脱壳而已,如今她已经得逞了,就不要再做的大家脸上太难看!” 如果此时顾飒在这里,他还可以强横的“请”她和自己一路,去找君夙折。 可如今她不在了,金蝉脱壳了,再和而且当奴才的掰扯,显得自己太没格局。 蛮瑟很识趣的压下“悲愤”,“唐门主说笑呢,我们小姐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话没说完,被唐门主一眼瞪过来,立即闭嘴。 唐门主冷笑:“你还敢和我在这里胡搅蛮缠?!就不怕我一发怒,杀了你们所有人?!” “我们算什么东西呀?蝼蚁都不是,唐门主如果杀了我们,那是脏了自己的手,自降身价……” 蛮瑟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漫不经心,但其实心里紧张的很。 他不知道顾飒在唱什么戏,怕自己多说一句话,或者少说一句,就会给他带来麻烦事。 好在唐门主现在没心思和他一个奴才废话。 “费宿,收拾一下,我们出发。”费宿连忙答应,招呼了唐门的兄弟们,又去后厨准备了一些吃食。 唐门主并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带着他们离开了。 他没有说去哪里,费宿也不好多问,只能跟着走。 天快亮的时候,大家在一个岔路口休息,稍作休整,他才敢抽时机问。 “门主,咱们这是要去哪?” “东西在君夙折身上,当然是去找他!” “……您之前不是不确定,君夙折手里有镇眼吗?” “我现在还是不确定,不过,他那个小夫人的金蝉脱壳却是给我提了一个醒,”唐门主喝了口冷酒取暖,呵呵一笑:“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如果君夙折的手里没有镇眼,他就不会躲着自己。 顾飒如果不知道君夙折的手中有东西,也不会选择金蝉脱壳。 虽然他们两个是什么都没说,但是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心之畏之,才会慎之!他们手中有东西,忌惮那个东西,所以就会更加的谨慎,之后才会想方设法的躲开我……” 这种反向操作,恰恰证明了唐门主的猜测。 所以,在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之后,他带着人连夜追。 —— 冷风萧瑟,吹的人骨头缝都疼。 顾飒几乎整个人都包在裘氅里,但还是被吹的像是一个冰人,抓缰绳的手指都麻木到没有知觉,几次险些从马上翻下来。好在桑娅早就发现了她的状态不对,一直守在身边,这才没有让她摔着。 “小姐,咱们都赶了一天的路了,就算是着急追小侯爷,也不急着一时半会的,咱们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 顾飒冻的舌头都麻木了:“他现在有危险,我们必须把信给送到了。” 她不知道镇眼是什么,但是被唐门主亲自追着的东西觉得不寻常。 看唐门主那志在必得的模样,如果他背后下黑手的话,君夙折肯定吃亏,所以她在思前想后之后,决定利用金蝉脱壳的法子,先唐门主一步找到君夙折。 第354章 心思 第354章心思 从时间上来算,顾飒与君夙折分开之后,如果加快速度,大概在三天之后就可以追踪道他的踪迹。 但是奇怪的是,她和桑娅连续追赶了四天,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痕迹。 君夙折像是没有出现过似得,路上根本找不到他的半点信息。 这一幕让顾飒不解,但也没办法。 极寒的天气下,顾飒只能退而求其次,跟着桑娅找个农家借宿, 农家一家人很热情,老人让儿子拿了顾飒给的赏钱去打了酒肉,又烧了暖炉让她们俩和儿媳睡一个屋子。早上的时候,老人儿媳又早早的起来,煮了鸡蛋小米粥让顾飒她们吃了上路。 虽然顾飒提前给了赏钱,但是人家能做到这个细致还是让她很感动。 临走时,又特意多留了些钱财。 老人儿媳千恩万谢了之后,想到了什么,叮嘱道:“如果你们要去尖山的话,走西岔古道是会快一点,但是赋税也高,你们可以找一个叫牛爷的人,他可以偷偷带你们过古道的。” 顾飒对钱财从不计较,听到这个也没放在心上,但还是道了谢。 昨晚上睡觉的时候,老人儿媳和她们闲聊了几句,说过西岔古道。 这个西岔古道在夏天的时候,是一条官方运送茶叶盐巴的官道。 冬天到了之后,他们就会休沐,每天关闭城门,只在正午的时候开一个时辰让过往客商同行。 如果有谁想要提前通关,可以,只要交够足够的钱财,也就是所谓的“赋税”,城门就会为你而开。 此时距离寒汀城只有三分之一的路程了。 不管是人文服饰还是语言口音,都已经有点关外的意思了。 顾飒和桑娅路上休息了一下,等赶到西岔城的时候,城门正在关闭。 两人远远的看着要关闭的城门,立即加快了速度,预备在关门之前挤进去。 但是似乎是和她们作对,她们这边加快了速度,城门关的也更快了。 “小姐,我怎么感觉他们是看到我们来了,故意更快的呢?!” 桑娅猜的没错。此时的城防之上,一个将军正在用腰带抽一个守城士兵。 “何意,我的话你是一点没听进去是不是?让你见机行事是要你多搂钱财,不是让你漏财……” 他一把薅住士兵的头发,扳着他的脸指向远处的两匹马。 “看到没有,有马,有貂裘,身后又是大包,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商贾,这种人有什么?有钱!有的是钱!” “这时候他们会想要关在外面吗?不想!那怎么办?花钱啊……” “只要把他们给关在外面了,到时候咱们想要多少,就能要多少!” “但是你关的这么慢,让他们进来了,咱们还怎么捞油水!?” “……”突然,他“啧”了一声,抬头看向远处。 “嗯?军马!?” 这两个人骑的竟然是日行千里的军马! 这种人若非是有身份,那就是非常有钱! 不管哪一种,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掐住士兵的脑壳。 “慢点慢点,让那两个人进来……” “胡将军?”其他人看不懂了,都疑惑的看着他。 他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听不懂吗?让他们进来。” 城门的速度终于放缓了。 等顾飒和桑娅进门之后,大门才“砰”的一声关闭。 胡虎将军大踏步的走到内城那一侧,居高临下,看着走进内城的顾飒和桑娅。“嘿,朋友!” 顾飒遽然勒住缰绳,转头看去:“将军是在喊我吗?” “这西岔城能让我叫一声朋友的可不多……” “这是我们的胡虎将军!”一旁的兵卫连忙提醒。 “胡将军!”顾飒此时是男子装扮,客气的抬手行了个男子的抱拳礼:“我们路过此地,多谢将军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 “如果不是将军下令,让城门关的慢一点,我们主仆两个就要被关在外面了,所以说,多谢!”顾飒再一次抱拳致谢。 “啧,这光是嘴巴上道谢有什么意思?!”胡虎用马鞭挠了挠脑门,“本将军今天正好还没吃饭呢,也饿了,也不一起吃顿饭!?”顾飒黛眉微微沉了些。 胡虎立即笑道:“别误会,不是要你们请客,自然是我胡虎请客!” “这么好?”桑娅在顾飒身边低语:“咱们在大爷家听说的胡将军可不是这样的啊!” 昨晚上老人儿媳说了很多这家伙的话。 当然了,都是“坏话”! 胡虎是一城守将,说白了是将军,但这个地方是苦寒之地,西岔城又是个孤城,所以他在城里那就是地头蛇。 所以老人儿媳才一再强调,让她们俩绕路也不要招惹这个胡将军。 但是现在,他竟然主动求和,主动请吃饭。 这和她们听到的信息完全贴不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心点吧!” 顾飒也是初来乍到,和胡虎没接触过,猜不到他的意思。 但是如今,她们俩就想到于在人家地头蛇的三寸上。 如果弄不好,弄疼了对方,怕是要惹麻烦的。 顾飒不想惹麻烦。 况且,对方目前来说没什么恶意,她也不好硬推。 “胡将军说笑了,我们主仆二人初来贵宝地,还没拜过山门呢,怎么就能让将军请客,那多显得我们冒失啊?!这顿饭,我请将军!” 西岔城虽然不大,但是因为垄断了古道的往来生意,所以城中的店铺很多的。 从戏院青楼到点心水铺,大小商铺应有尽有。 顾飒跟着胡虎来到城内最大的酒楼。下马后,将缰绳甩给桑娅:“把马喂好了。” 桑娅会意的点点头。 胡虎挥着马鞭,挑眉扫了眼桑娅:“她不进去?” “一个奴才,有口热汤饭吃就够了,还进去做什么!” 这个叫胡虎的目前是什么目的还不清楚,一个人守在外面守着马,可比都进去安全多了。 胡虎并未在意,熟悉的上了二楼,叫了小二添置酒菜。 一转身,发现顾飒还穿着裘氅,立即笑道:“这屋子里有暖龙,不用穿那么厚实。” “我还不热,冻透了,暖和些再说。”顾飒裹着衣服坐在了床边,眼尾看似很随意的瞥了眼插销。 要是情况不对,直接破窗而出,这个地方是便捷的。 胡虎也不在意,在桌边坐下:“兄弟是打哪来的?” “京都!” “京都?”胡虎眼尾一挑:“果然是富贵人士,兄弟这气场一看就不俗呢!家里是做生意的?” “一点小生意,针头线脑香料什么的……” “不做盐巴茶叶?” “将军说笑了,盐巴和茶叶这两样东西都是朝廷严加管控的,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接触到,我们家就是做些小生意糊口,可没资格碰这些高档货……” “兄弟不实诚啊。”胡虎夸张的一声长叹,两条腿翘到了饭桌上,丝毫不在意那是吃饭的地方。 这种放肆的举动,说明他的心里压根没把顾飒当一回事。 否则,也不敢这样轻贱她! 顾飒心中虽然不爽,但是也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胡虎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不过,既如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要拦下她呢? 她不动声色的垂眸:“胡将军这话从何说过?我从进入西岔城就一直很守规矩,将军的问题我也是回的恭恭敬敬,怎么就让将军误会我不老实了呢?” “你骑的是军马!” 胡虎此时也不绕关子了,开门见山。 “普通的商贩可没骑军马的机会,而且,你所骑的那两匹马还是上等的军马,那是花钱都买不到的良驹……” 顾飒此时总算摸清了他的心思:“那不过是两匹买来的玩意,将军若是喜欢,就送于将军了!” 第355章 人不在 第355章人不在 胡虎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姑娘舍得?” 他虽然没有仔细看,但单从马匹的毛色的骨骼上看,绝对是上等极品,她竟然说送就送了。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顾飒笑意颇深:“而且,我也有件事想请将军帮忙,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呢!” “姑娘请说,”胡虎立即站起身,正色了很多:“只要我胡虎能帮得上忙的,绝对不含糊!” “我想知道你们西岔城最近几天,还有没有其他军马路过?” 君夙折和她们一样,骑得也是军马。 而且也是上乘军马。胡虎对军马这么敏感,如果君夙折他们从西岔城路过的话,一定会引起他的注意。 “最近几天?军马?”胡虎的神色明显一沉:“这倒是没有,难道姑娘还有什么伙伴,也要从我们西岔城过?” 没有?! 顾飒的心一沉。 她对其他路线不了解,但是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君夙折没有不走西岔城的理由。 如果走过,胡虎不知道的可能性很小。 难道说,君夙折他们根本就没来过西岔城? 见顾飒沉默不语,胡虎立即道:“如果那个人对你很重要的话,我,我可以再找人帮你问一下。” 到底是拿了人家两匹上等军马的人,就算是做戏也得做全套做的好看。总不能事后被人家戳着脊梁骨骂要强! 他立即让人回城门口,将何意叫来。 “我有时候不在这儿,说不定有漏掉的,但是何意这小子一直守城门,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他肯定知道。” 何意个头不高,黝黑粗壮,从进门就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何意,你和这位……” “我姓顾!” “顾公子,你和顾公子说一下最近城门出入的情况,”胡虎站起身,拍了怕衣服:“顾公子,要不,你们在这里聊,我先回去?” “酒菜就要上来了,将军不一起用饭了?” “不用了,我看你们也是挺忙的,我就不耽误你们说事了。” 顾飒许诺的两匹军马,先拿到手才是他的。胡虎生怕一顿饭吃完以后,顾飒再反悔,横生枝节,所以就等不得吃饭,让顾飒和桑娅打了招呼后,出门让桑娅卸下马鞍等物件,牵着马扬长而去。 桑娅整个人都是懵的,抱着马鞍风中凌乱。 何意站在门口,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手指用力的扣着衣角。 “何意?何兄弟,不介意我冒昧,唤你一声兄弟吧?” “不,不敢,不敢介,介,介……” 介了半天,后面的“意”字也没能说出来。 但何意显得更紧张了,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滴。 顾飒想不到他会这么紧张,立即笑道:“何兄弟不用紧张,我没别的意思,请你过来就是想问一下关于军马的事,你坐啊……” “不,不,不……”何意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 但是他越紧张,越磕巴不出话来,整个人显得更拧巴了。 顾飒蹙眉:“你也不知道?” “不,不,不……”何意的脑袋摇的更快了。 “……” “不,不,坐,坐……不坐……”何意努力了半天,终于蹦跶出了两个字。 顾飒:“……” 这天聊的! 她的问题都聊到波棱盖了,对方的回答还在胯骨轴子上! 这话还怎么聊? 眼看着何意整个人更紧张无措了,她不好意思再问,怕他更紧张,笑着指了指对面。“你坐嘛,有什么话咱们慢慢的聊,我也不着急,你慢慢的说,要不,先吃饭?” 她抓起筷子递给何意。 何意连忙站起身,双手在身上用力的蹭了蹭,鞠躬着接过筷子,脑袋更低了。 “谢,谢,谢……” “不用……” “姑娘……”何意突然跳出了两个字。 顾飒一怔。 此时才恍然的明白,何意说的是一句话“谢谢姑娘”。 她讶然的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将自己上下打量了一下。 除了皮肤白皙了点之外,她浑身上下哪个地方透出女子的特性来了? 胡虎都没看出来,他一个进门都没抬头的人,是怎么看出她是女儿身的!? 她微微蹙眉,警觉了些:“你说我是姑娘?” 何意低着头,双手摩挲着筷子。 “马……马,马,马快,快,快,不,不,不重,起,起,起起,起步快,快,快,快快快……快轻,轻,轻……” 他突然双手一举,冲向顾飒。 “姑娘,姑娘……” 顾飒听了个一知半解,眉心沉了沉:“你的意思是说,我骑的马快?马又轻?轻快……马儿带着我跑的很轻快?” 何意立即点点头,如释重负的双手握成拳,又乖乖的站好。 顾飒却愈发糊涂了:“不是,你到底在说什么?我骑的是军马,军马你应该知道的吧?而且我骑的军马还是上品,自然骑起来要轻快很多……” “不,不,不,不,一样,它,它,它……”何意手脚并用的努力了好久,终于又蹦跶出一个字:“快!” 顾飒实在是没听懂他究竟在表达什么,想了想也不重要。 淡然一笑后,转了话题:“那个,何意,我叫你过来是想问你一下,在我们进城之前的大概三五天,你有没有看到一群骑军马的人?” 何意立即摇头:“没,没,没……” “不一定是三五天,可能更前,总之是一群人,一群男人,有七八个人,都是身强体壮很魁梧的男人,他们的言行举止和这边的人不同,是京都那边的……” “没,没,没,没……”何意说着说着又开始着急了,“没,没有,从,从,从没有……” “从没有?”顾飒瞳色微变:“是从来没见过这样一群人进城吗?” 何意说话,但是猛点头。 君夙折没有进西岔城? 顾飒疑惑了。 那他去了哪里? 他还能去哪里? 想了想,她还是迟疑的问道:“你确定吗?从来没见过他们?哪怕是七八个人的旅客……或者是三两个一起的军马?” 何意的脑袋摇起来不停:“军,军,军马……” “我知道军马是受管束的,寻常人没有这个东西……” “不,不,不……”何意却急急的摆手,示意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军,军……” “马!”顾飒忍不住打岔。“马,马,马……”何意的手指用力的戳了戳自己:“认,认,认识……” “你的意思是说,你认识军马,如果真的有军马从城门过,你肯定会认出来?”顾飒猜度着他的意思。 何意如释重负的点点头。 “那,如果他们不走西岔城,还能走别的地方吗?” “走,走,走……” “我有地图,你指给我看。” 顾飒连忙打开地图,示意何意将君夙折可能行走的路线指出来。 可是何意却还是摆手:“走,走,走不,不,不了……” 走不了! 眼下这个季节可不是寻常的季节,这是寒冬腊月,是缺少粮草就会冻死在野外的季节。 何意连说带比划,用了好久,总算是说出了这个意思。 顾飒疑惑道:“你确定,别的地方都走不了?就算是经验老道的猎人呢?” “嗯,不,不,不……” 何意再次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虽然还是低着头,但是脊背挺拔了许多。 “猎,猎人,猎……我,我是……” “你是猎人?” 何意猛点头:“猎人,冬,冬,冬……” “冬天?” “嗯,猎,猎……” “冬天了,你们做不了猎人了,所以就来这里做了守门的士兵?”顾飒觉得自己说的有点扯。可何意比划的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而何意也猛点头,表示她说的很对。 这是西岔城附近一些猎户过冬的基本生存方式。 第356章 一起走 第356章一起走 大冬天的,猎物都隐藏起来冬眠。 猎户们生意不好,就另外想活路。 像何意这种光杆猎户,最受胡虎喜欢。 因为他喜欢在冬天出门打猎,身边需要高超的猎手,所以就收留了大部分的猎户。 闲暇时,他们跟着他出门狩猎游玩。 平日里就在城中做个兵丁,看守城门或者是在府衙当差什么的。 何意连说带比划,顾飒又聪明,从他的动作和眼神中能猜到字面意思,替他说出来。 两个人一个靠猜,一个靠比划,竟然无障碍交流了好大一会。不过,何意可以确定,君夙折他们一行人绝对没有从西岔城路过。 因为他对军马很敏感。 他家祖孙三辈都是军人,而且都是粮草军,就负责运送军中粮草和照顾战马,所以对马很了解。 但凡是军马,别说是从他眼前过了,哪怕是蒙上眼睛,他都能听出哪匹马打的是军蹄铁。 顾飒听完,情绪低落,默默地示意何意吃饭。 何意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不吃,要是没事的话,他还要回去当差。 “你吃吧,这一桌子酒菜,你要是不吃也是浪费了……” 她现在没胃口吃饭。 就算是山珍海味也一口吃不下。“而且,我还有件事要你帮忙,我们还需要两匹马……” 她们的马被胡虎半路截胡了。 那家伙不厚道,连个换脚的马都没给她们,她和桑娅还得准备两匹新马。 何意是本地人,又养过马,有他帮忙买马可以省去不少麻烦事。 无功不受禄,何意不好意思吃饭。 但是现在顾飒需要帮助,他这一顿饭吃下去就觉得安心多l了。 吃过饭,何意带着她和桑娅去西市的牛马市场。 市场的人和他很熟,打过招呼后,领着他去了马厩。 “姑娘,你们和何意认识,我也就不多话了,我这儿的马是牛马市最公道的,要想物美价廉看这边,要想好一点的看那边……”马掌柜拍了拍何意的肩膀,示意自己和他是好兄弟。 但是何意却推开他,一脸嫌弃:“假,假,假……” “假什么假,”马掌柜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同时也有些尴尬的笑道:“何意哪都好,就是嘴巴不好,结巴就结巴吧,还爱说话,还说的都是废话……” “他是在说你说假话吧?”顾飒从何意的手势里猜到了大概:“他来找你,不是因为你价格公道,而是因为你这里的选择多!” 何意被捂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听到顾飒的话,激动的猛点头。 像她这么聪明的姑娘可真是不多见! 他都还什么没说呢,她就猜出了关键词。 马掌柜看到这一幕尴尬的很,不甘心的松开手。“何意,你说你这人,我不就是平日里爱和你开个玩笑吗?在生意上,什么时候弄虚作假过?” “你,你,你……” “好了好了,不说以前了,说现在,”马掌柜生怕何意再说出什么话,砸了自己的生意,连忙爱求的双手合十,示意何意不要再说话了。 何意抽抽着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而是示意顾飒跟自己走。 他并没有在马厩里选马,而是走向后面的一个草棚。 “何意,你干什么?这里面的可都是没有驯化的野马和要卖掉的老马,你不会是要客人选野马吧?” 马掌柜被何意弄的一头雾水。 客人买马,谁不要正值壮年的种马,哪有人挑野马和老马的?何意没有解释,径直走向一匹枣红的老马。 “他什么意思?”桑娅站在顾飒身后,小声的嘀咕:“他不会真的要咱们买一匹老马吧?” 那匹老马,连她都看出来很老很老了。 这种马,现如今也就能拉个车运个柴火白菜什么的。 若是做坐骑来骑,肯定不行。 顾飒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老马似乎和何意认识,见到他来,鼻子“恢恢”的打着响鼻。 何意抽了一把草料,喂到老马口中,笑着摸了摸它的头。 老马低头吃着草料,还时不时地抬头看他一眼。 一人一马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画面十分温馨。“喂,何意,和你说了多少次,你要是有钱就把它买回去,要是没钱就不要看了。”马掌柜不合时宜的一个大嗓门,打破了温馨。 何意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顺着马毛。 顾飒则是厌恶的瞪了眼马掌柜:“喊什么?吓人一跳……说说吧,怎么回事。” “这位小哥,敢情你还不知道呢?!”马掌柜瞬间一脸的八卦,笑嘻嘻道:“这匹老马之前的主人,就是何意!” “这何意他爹以前是个伙夫,在军里拉菜什么的,是这匹马的母亲,后来就生了小马驹,就是这老马,所以说,老马是何意亲手接生,又一手养大的。” “后来老马就跟着何意,他被赶出军营以后,花大价钱把这老马买了。” “前些年,何意捡了个婆娘,两人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偏婆娘病了,要吃药,何意卖光了家产实在没得卖了,就把老马给卖了。” “再然后,那婆娘病死了,何意人财两空,什么都没落下。” “前几天,这批老马兜兜转转的卖到我手里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知道了,所以总是来缠着我要买了它。” “可他没钱啊!他的钱都被让那个死婆娘花光了。” “……” 说到这些,马掌柜的也不再玩笑,眼神都变得哀伤了许多。 “说实话,这老马不值钱,但凡他有个三五两银子,我不赚钱也就给他了,可他偏没有,诶……” 说到这里,他又提高了声音。 “何意,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城东头的饭馆看上了这匹老马,说是给八两银子,我没卖,你要是再拿不出四两银子,我可就把它卖到饭馆了……” 何意咬着嘴唇,抱着马头,整个人几乎埋了进去。 他没有说话,但是肩膀一耸一耸的,看样子是哭了。 马掌柜的扯着脖子嚷:“你哭也没用,我也不想啊,要不然我八两就卖给饭馆了……这饭馆买了它,是杀马吃肉,所以我宁可四两本钱卖给你,可你没有啊……” “行了,不就四两银子吗?!”顾飒斜睨着打断他的话:“你也不用在这里碎碎念,如果情况真的是你说的,这马我买了,送他!” 何意猛地转身,“噗通”一声跪在了顾飒面前,脑袋重重的叩在地上。 “谢,谢谢,谢谢……”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流畅的说出两个字。他嘴巴笨,口吃,说不出太动听的话。 他只有用这重重的一跪来表示自己的感谢。 顾飒示意桑娅将他搀起来:“你也不用谢我,都说了,我是要你帮忙的……” 不过是四两银子而已,如果能结一个善缘,也是好事。 她不知道,这区区的四两银子,却是何意人生里虽大的善举。 他带着顾飒来到马厩,亲自挑了两匹壮马。 双方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顾飒付了钱,招呼桑娅上马。 何意牵着老马拦在她们面前:“等,等,等……” “等什么?” “……我,我,我……” 何意指着自己,脸色涨的通红的想要表达什么。 但越说越急,越是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干脆也不说话,一手抢过顾飒的缰绳,牵着她的马在前面带路。 很快,一行人来到一栋破房子前。 “这是哪?”桑娅很是警觉。 “家,家,家……”何意一个劲的指着自己。 顾飒恍然:“这是你家?” “你带我们来你家做什么?”桑娅更警觉了。 “等,等,等……” 何意一边结巴着,一边跑进家门。 不大一会,抱了个包裹出来。 一纵身,跳上老马:“走,走……”顾飒和桑娅都懵了。 好半天才搞清楚:“何意,你,你要和我们一起走?” 第357章 塞翁失马,我得马 第357章塞翁失马,我得马 何意总算是长出一口气,急急忙忙的点头,指着自己:“能,能,能……” “不能!”桑娅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他们和这个男人根本就不认识。 最多也就是一面之交而已。 就算再怎么着,都不至于要带上他一起走。 “能,能,能干!”何意憋了半天,憋出俩字。 那意思是说他很能干,带上他没坏处。 桑娅忍不住笑了:“这不是能干不能干的事情,而是我门……反正你和我们在一起不合适!”何意没有说话,而是破天荒的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顾飒。 那眼神分明是在征询她的意思。 只要她说不可以,那他绝对不会纠缠。 顾飒沉了瞳色:“你知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吗?” 何意摇摇头。 “知道寒汀城吗?” “嗯嗯!”何意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去,去,去……” “你去过?”顾飒猜到了他的意思。 何意再一次感激的点点头,冲着顾飒竖起大拇指。 这姑娘,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他要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冲这一点,他都想跟在她身边。“你既然去过那个地方,就应该知道那里是苦寒之地!” “知,知,知……” “我们不是路过,我们是要去那个地方!”顾飒话音清冷,淡然的很:“说的简单点,那就是我们是要在那里安家的!” “……” 何意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指向桑娅:“你,你,你,你们……” “不是只有我们两个,还有别人,”顾飒再一次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是肯定要在寒汀城安家的!” 何意皱着眉,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桑娅看他这个样子,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怎么?现在开始打退堂鼓了?你刚才不还是信誓旦旦的和我们说,要和我们一起走的吗?” 何意抬起头,瞪了她一眼。桑娅不高兴了:“怎么?我说错了?这要敢我们走的是你,反悔的也是你,切!也幸好咱们刚才把话说清楚了,要不然,等你到了寒汀城,想回来都来不及了!” 何意的眉头顿时一挑,指向自己:“去!” 这一次,就一个字,简单干脆。 “你想好了?”顾飒再一次低声询问:“寒汀城可不是风水宝地,那个地方比这里还要苦上很多,况且,如果去了那里,你可能就回不来了,这里是你的家,你真的舍得离开?” 故土乡音。 这个地方再不好,再苦,那也是他长大的地方。 即便这里什么都没有了,依旧是他的童年,他的记忆,这是任何地方都无法取代的情怀。 而一走,可能这一辈子就不再回来了。 何意默默的听他说着,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许久,才嘟囔了一句。 “家……” 他突然抱紧了怀中的包裹。 随后,又将包裹打开,露出了其中一个东西。 桑娅的瞳孔不由一缩,看向顾飒。 顾飒则是恍然的点点头:“是你妻子的牌位吗?” “嗯,”何意整个人都暗沉了下来:“家,家,家……在,在,在……” 他有力的捏了捏牌位,又用袖子擦了擦,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在擦拭妻子的脸。 顾飒读懂了他的意思。 对于何意来说,有妻子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而今,妻子去世了。 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妻子的牌位。 如今,妻子的牌位就在身边,那就代表着他的家就在身边。 他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 “何意,你如果真的想跟我走,最好搞清楚一件事,我去寒汀城,是以为我是罪臣之妻……我是被发配到寒汀城的!如果你跟我们走,那就是跟着罪臣走,等以后皇上震怒,要惩罚我们的话,你也要跟着受牵连……” 不等顾飒说完,何意已经将包裹收拾好,双腿用力的一夹马腹。 “驾!” 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桑娅蹙眸:“小姐,真的要带上他吗?” 这就是个陌生人。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缠上她们,要一起走。 在这个时候,带一个陌生人上路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顾飒沉默了一会。 “那个灵位是旧的!” “啊?什么?”桑娅懵了。 他们在说何意这个人呢,小姐怎么突然提起那个女人的灵牌了? “我说,何意妻子的灵位是旧的。” “我,我也看到了,确实不是新的,有些年头了,”桑娅还是没明白顾飒的意思:“可那个马掌柜之前不是说了吗?何意的婆娘是个寡妇,后来跟的他,也就过了几年的好日子,然后就病死了。” 还说何意为了救寡妇,将家里值钱的都变卖了。唯一养大的老马都卖了。 可,这和她们带不带何意上路有什么关系吗? “刚才,我仔细看过那个灵位,很干净,也很破旧,那是经常擦拭的结果。” 顾飒敛下眼尾,幽幽沉沉的一声轻叹。 “一个男人的痴情固然可贵,但更可贵的是他能做到始终如一,对妻子是,对自己的老马是,你说,如果他跟了我们,对我们会不会也像对他的妻子,他的老马一样呢?” 一个人,最可贵的是忠厚和忠诚。 这个男人都有了。 这样的人,顾飒愿意收了他。 桑娅恍然大悟,但随即又担心起来。 “可是,小姐,这些咱们都是听别人说的,谁知道那些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担心这是有人在给我们设局,估计将一个这样的人安插在我们身边,”顾飒 不以为意道:“如果是在京城,或许还有这样的可能,可这是发配的路上,咱们又是逃出来的,有谁知道咱们的身份吗?” 如果真是有人提前做局的话,那她真的是要跪拜这个人的神机妙算了。 顾飒轻轻的戳了戳桑娅的马:“好了,动起来了,有些时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咱们失去了两匹千里马,却得到了何意这匹老马……或许,这就是天意呢!” 何意已经走了很远,在那边冲他们招手,打手势。 “走吧,看这样子是有事要说,看看他要说什么。” 何意在那边一通比划带说,顾飒和桑娅总算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西岔城的出城和入城都是一样的,都是有着严格的时间限制。 如果想要在非时间线出去,就得花银子。 何意说,他和守城的官兵都很熟,商量一下可以少给点。 如果顾飒不想出城,他就得带她们去好一些的客栈休息。 顾飒想着君夙折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没个方向,她也需要静下来分析一下目前的情况,就让何意带她们去找一家僻静,人不多的客栈。 “我们不要那种好的,客人多的,要去人少的,最好是那种客人去一次骂一次,去过之后没有回头客的那种,最好……” 何意听的一头懵。 哪有人住客栈会住这样的客栈? 如果不是他家里不方便,那还不如住他家呢!他再次确认了顾飒的要求,当真带着她们七拐八转的转进了一家小巷里的客栈。 要不是巷头挂着“客栈”俩字,谁都想不到这个地方竟然会开着一家客栈。 小巷很深。 大白天的走进去,还有种森冷的感觉。 这种地方,很容易联想到“黑点”俩字。 客栈里人真的很少,只有一个伙计烤在火塘边打瞌睡。 许是为了省钱,火塘里的木头都不多,零星的冒着一点火花。 “黑,黑,黑娃子……”何意退了伙计一下。 伙计哼了哼,睡眼惺忪的揉揉眼:“住店还是打尖,诶,何意,是你这个老小子啊!” 何意做猎户的时候,经常打了野味过来售卖,所以大家都熟悉。 第358章 黑店 第358章黑店 何意指向顾飒和桑娅:“客,客,客……” “两位贵客这边请,”伙计像是看到了财神爷,立即眉开眼笑的迎上去:“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我们这里野味都是现大的,都是鲜货……” 伙计还要再说,却被何意拽住了手臂,吃力道:“自,自,自……” “我们是一起的,”顾飒立即指了指自己和何意:“我们是自己人。” “自己人?”伙计的表情瞬间掉了下去,不耐烦的推开何意:“自己就没有野味了,白水面条,青菜浇头,没有肉,吃不吃?!” 桑娅被他的态度气到了:“你刚才不还说,你这里有新鲜的野味吗?怎么一转眼就是白菜煮面条了?” 伙计立即飞过来一眼,再次看向何意:“你们真是自己人?” 不等何意回答,坏笑着看着桑娅:“小兄弟,你要是非要吃肉也不是不行,但咱们说好了,我们的肉可贵着呢,怕你吃不起……” “我们不吃肉,就吃面,白水青菜面,”顾飒及时拦下桑娅,示意伙计按照之前的意思做。 伙计有些扫兴的收了笑容,墩布用力抽了一下柜台。 “等着!” 一转身,掀起后厨的布帘钻了进去。 “厨子,素汤面,白菜浇头,三大碗……” 三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桑娅随手擦了一下桌子,顿时嫌弃的站了起来:“他们家这是多久没打扫卫生了?太脏了!” “行了,有东西就吃吧!”顾飒示意她不要多事,坐下吃饭。 转过身,低下头:“何意,你刚才说要是白面面条,是不是他们家的肉有问题?” 何意点点头,但是示意顾飒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管闲事。 桑娅此时才恍然:“哦,原来是他们家的肉……” “嘘!” 顾飒和何意同时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出门在外,就要守在外的规矩。 伙计很快端上来三碗白面,但是顾飒按照何意的意思,给出了三碗牛肉面的价格。 伙计的脸上好看了很多:“三位慢慢吃,不够再和我说,晚上若是住店的话,我再给几位烧点热水……” 三人吃过面,顾飒和桑娅回了房间。 何意则说他今晚上在大厅里过夜。 顾飒知道他睡大厅肯定有睡大厅的理由,就没有多说。 回到房间,她打开地图,仔细回忆着一路上发生的事情,确定君夙折是有事在瞒着她。 而且,现在他应该也是南辕北辙,绝对不会回寒汀城。 但是以他性格的,肯定会提前安排人回去收拾,防止她进入寒汀城的时候,那边还一片狼藉。 她让桑娅将何意叫上来,询问他知不知道哪条路去寒汀城最快。 何意早些年打了猎物之后,经常自己卖皮子,所以对周围的地势很熟悉。“这,,这……” 何意指着一道不起眼的线条,磕磕巴巴的说了老半天。 从这里到寒汀城,这条线最近的一条路。 不过,因为这里是小路,路上又有劫匪出没,所以官商都不走,因此,如果在这个天遇到什么事情的话,很容易就冻死在那个地方了。 何意重点分析了一下利弊关系,但顾飒还是坚持自己的意思。 “咱们明天就走这里!” 她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寒汀城。 突然,楼下一阵嘈杂传来。 桑娅刚要去看,何意立即拦下她,神色紧张的摇摇头,同时也示意顾飒不要出声,也不要弄出任何动静。 “呜呜呜……”楼下似乎有什么人被堵住了嘴巴。 桑娅看向何意,以眼神询问是什么意思。 何意却只是摇头,同时示意她千万不要动。 呜呜声很快消失了,听动静,是被拖进了后厨。 等到楼下彻底没了动静,何意才送了一口气。 “晚,晚,晚……” “晚上?”顾飒猜踱着他的意思。 何意点头,“不,不,不……” “不要多管闲事?” 何意再次点头:“声,声,声……” “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不要看,也不要多管闲事?” “……”何意这一次猛点头,同时指了指楼下:“杀,杀……” “杀人了也不要说来?” “不,不,不……” “不是?”顾飒难得猜错一次,来了兴致:“你不会是说,咱们进的是一家黑点,楼下在杀人,做人肉包子吧?” 桑娅忍不住笑道:“小姐,你可真能胡咧……” 哪知道,何意面色凝重的猛点头:“黑,黑,黑……” “黑店?”这一次连桑娅都猜对了:“何意,你,你不会是说,咱们进的这家店是,黑店吧?” 何意再一次的点点头:“黑,黑,黑,黑店!” 桑娅整个人都傻掉了。顾飒也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玩笑话,竟然会是真的。 不是! 既然是黑店,为什么要带她们来呀? 桑娅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立即道:“何意,你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这是一家黑点,你竟然还推荐我们来这里住店?你……你是他们一伙的吧?!” 怪不得之前那样的紧张她们吃肉。 原来,是因为这家店是一家黑店,而那肉…… 桑娅后知后觉,突然反应过来,瞬间觉得一阵恶心,差点吐出来。 何意看着她们连个,一脸的委屈:“你,你,你们,说,说,说要,要,要……” “我们说是要住一家清净的店,最好是客人少,没有回头客的那一种……”桑娅本来还说的理直气壮,想要证明自己说的和何意理解的,不是一个意思。 但是说着说着,陡然有点不对劲。 是啊! 要是按照她们要求来提的话,这家黑店好像很符合。 客人少—— 可不是少吗? 搞不好就给搞到后厨剁成肉馅包包子了! 没有回头客—— 都剁成包子馅了,哪还有什么回头客的说法? 顾飒看向桑娅。 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词汇好匮乏,竟然都不知道该还怎么和何意解释自己的意思。 桑娅也像是被打了嘴似得,唇角抽抽了好几次,可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终,咬唇。 “得,本来还想着今晚上能有个地方好好的睡觉呢,这下不用睡了!” “我,我,我……”何意拍着自己的胸膛。 “你什么?”桑娅白了他一眼:“你今晚上保护我们,让我们放心大胆的睡吗?” 何意猛点头。 “不必了,”桑娅抽出自己的剑:“我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剑!” 怪不得这家伙刚才要守在外面呢! 还算有点良心! 但她和顾飒的安危,可不能交给这个家伙的良心。 要是黑店半夜起了黑心思,连何意都一块拉进厨房剁成包子馅,还指望个屁。人生在世,还是多指望指望自己吧! 桑娅是彻底不敢睡了。 抱着剑,就守在顾飒的床边,硬是守了一夜。 何意守在门外,也是一夜没睡。 倒是顾飒,没心没肺的睡了一大觉。 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起床,就闻到了香喷喷的肉包子味。 联想到昨晚上的“呜呜”声,三个人的脑海里自动补充了“人肉包子”四个大字。 这么一闻的话,肉包子就不是香味,而是渗人的味道了。 “呦,三位起床了?我们这边有新鲜的肉包子,要不要来上一个?”伙计笑吟吟的端出包子。 包括何意都抗拒的后退了一步。“不,不,不……” “你不什么,我这真是肉包子,”伙计说着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 但是三人十分抗拒的一起摆手。 “不用了。” “多谢!” “不,不,不……” 伙计一脸不屑翻了个白眼:“不识货!” 不吃就不吃。 他咬着包子,将剩余的包子又倒进了笼屉。 “呜呜呜” 柴堆里,一个麻袋突然呜呜咽咽。 伙计皱着眉走过去,狠狠踢了一脚:“闭嘴!再哼哼就把你剁碎了包包子!” 麻袋里的人瞬间不吭声了。顾飒三人收拾妥当,去后院的马厩牵马。 出门时,她瞥见了一个挂在柱子上的马鞍。 马鞍上有血,还有一道深深的刀痕。 刀痕是新的,血还散发着血腥味。 “小姐,看什么呢?”桑娅顺着顾飒的视线看去:“看样子,应该是昨天晚上那个人的。” “看上面的标记!” 在马鞍的一角,烙着一个“陆”字的花形徽印。 “陆?”桑娅突然倒吸一口气:“这个家族徽印是陆家的……” 陆家。 陆瑶瑶的母家,大将军陆长青的陆府印记! 第359章 姑娘,你自欺欺人呢 第359章姑娘,你自欺欺人呢 “陆家,陆家!” !。顾飒凝视着徽印,若有所思:“陆家的人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 她看向桑娅。 桑娅立即摇头:“我感觉巧合的几率太小了!” 这是什么地方? 苦寒之地! 在外面站一夜会死人的那一种。 又不是春暖花开的江南春色,还会有人来这里游玩巧合。 “而且,他们家的陆瑶瑶还是因为小姐你而死的,这笔账,就算陆家当时说不追究,与咱们两清了,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秋后算账,事后找咱们的麻烦!” 桑娅想到了什么,立即哦了一声。 “还有啊,现在咱们可不是什么皇权贵胄,而是被流放的罪臣之身,陆家倘若想要下点黑手的话,这个时候下手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话没说完,就发现顾飒在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桑娅立即闭嘴,心虚的讪讪一笑:“怎么?我,我这是说错话了?可,可就是这么想的……” “是啊,连你都这么想了,陆家不是傻子,趁我病要我命的道理,陆学士他们父子俩怎么会不明白呢!?” 就像桑娅说的,陆瑶瑶当初死的时候,双方看上去是和解了。但那仅仅就是看上去而已。 况且,现在的他们被赵子佑逐出了京城,也就失去了皇权庇护。 如果这个时候找机会下手,是除掉他们的最好时机。 倘若陆学士脑壳开窍,突然想要此时给女儿报仇,那利用这个契机是再好不过了。 “桑娅!” “小姐!” “走,去看看!” 还是由何意出面,给了伙计半袋子钱,请他帮忙演一场戏。 伙计有钱拿,何乐不为呢! 回到后厨,他拎着菜刀走到麻袋前,一刀挑断了绳子,将里面的男人揪了出来。 男人的嘴巴塞着破布,惊恐的看着刀刃,“呜呜”叫着往后躲。 “嚷什么嚷,轮到你了,今天中午要做红烧排骨,就缺你的肋骨了……”伙计怒骂着,扬起刀,作势就要砍下去。 “伙计,有粥吗?”顾飒突然掀开帘子走进来。 伙计的刀瞬间顿在半空,扭头看着她。 顾飒似乎也吓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目光游走在男人和伙计之间。 男人本来已经是绝望了,已经在脑壳里幻想了一百种自己变排骨的吃法。 没想到,竟然有人打破了这个局面。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他的熟人。 他连忙“呜呜呜的冲着顾飒呜咽求救。 但是顾飒好似完全就不想多管闲事:“我,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那个,伙计,你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话,能先给我煮一碗粥吗?我付三倍的粥钱。” “三倍?”伙计似乎是心动了。 “三倍,我就在外面等你。”顾飒瞥了眼男人,放下帘子转身就走。 “呜呜呜……” 男人连忙呜咽着,想要吸引顾飒的注意力。 但是换来的却是伙计的暴打:“闭嘴!” 男人被菜刀打的鼻子喷血,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好在伙计将他给扔下了,“咔嚓”一声,将菜刀钉了砧板上,起身擦手。 “等老子先去煮粥,煮完了粥,再回来收拾你这身贱骨头!” 伙计在后厨一顿操作猛如虎,费了半天,才煮了一碗半生不熟的粥端了出去。“客官,你要的粥做好了。” “做好了?这么快?呀,这粥闻起来就很香,伙计,你能和我说一说,你这粥是怎么做的吗?” “粥就是粥,就是放了水煮就行了,还要怎么做?” “不不不,我也煮过粥,真的,但是我煮的粥和你的就是不一样,你看你,你煮的大米是大米,水是水,谁都不挨着水,一粒一粒的,清亮透明,多好看呢,不像我,我煮的粥那就是一锅浆糊,不好看,也不好吃……” “……” 顾飒在外面一顿梦夸,夸得伙计都不好意思了,挠着头嘿嘿笑。 “其实,这粥说起来也没什么巧的,就,那就是你得先放米……” 趁着伙计讲话的功夫,桑娅悄然从厨房的后门溜进去。 男人看来了人,立即抻着脖子“嗯嗯”的叫。 桑娅似乎被吓了一跳:“呀,怎么还有个人?小姐没说有人啊……” 她迅速瞥了眼外面。 伙计还在和顾飒吹牛。 她迅速走到男人面前,压低声音:“你是被他们绑来的吗?” 男人猛点头,示意桑娅给自己松绑。 桑娅见状,不急不慢的给他解绳子:“那你和这个店的人不是朋友了?” 男人心说你不是废话吗? 如果是朋友,他们会捆了自己,差一点就被砍了脑壳?! 他一个劲的摇头,表示自己和这个店的任何人都没关系。 桑娅的手一顿:“这么说来,你和这个店的人有仇了?如果我不放你走,他们就会杀了你的那种?” 男人重重的点头,脑袋都要点成小鸡啄米了。 孰知,桑娅非但解开他的绳子,反而将扣又多打了好几层。 “这样就好,我就放心了!” ……啥?? 男人看着她这谜一般的操作,整个人都傻掉了。 ……这女人,疯了吗? 怎么非但没把他给放开了,反而是又捆了好几道? 什么意思?是怕他跑了吗? 桑娅将他给捆好了之后,认真道:“这样,就算你把我们给卖了,店里的人也不会相信你,反而会把你剁碎了做包子馅!” 男人乣疯掉了,拼了命的“呜呜”,示意顾飒将他嘴巴里的布拿掉。 桑娅白了他一眼:“我疯了?我把你堵嘴的玩意拿掉,然后你嚎一嗓子,让他们进来把我抓住?你当我是傻的!” 男人一脑袋撞在墙上,恨不得将自己给撞死了。 都说顾飒身边那个南蛮侍女脑袋不太灵光,傻乎乎的,果然傻不愣登的。 他又不是傻的,嚎一嗓子让伙计进来嘎了自己吗?! 但是此时此刻,桑娅是他最后的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就算是吐血,也得想办法把自己给救了。 眼看桑娅要走,他连忙呜呜咽咽的说起了什么。 桑娅果然站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在说话吗?” 男人猛点头,再次说了一句。 桑娅皱着眉:“你在说什么?” “!@¥%” “你在说……我们,认识?” 男人气的一脑袋又撞在墙上。 什么玩意啊! 他说的分明是我有秘密要告诉你。 诶? 等会! 男人的眼睛突然一亮。桑娅在问他们认识? 可不就是认识吗? “认识认识!”他连忙呜呜咽咽的直点头。 桑娅的眼神却愈发疑惑了:“不可能,我们怎么可能认识?你知道我是谁吗?” 男人猛点头:“知道,知道,我対天发誓,你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认识!” 他说的字多,反正桑娅是一个都没听到,但是这不妨碍她继续演戏。 “胡说八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人认识我,我知道,你是想骗我说认识,让我救你是不是?” “……不是,真不是,姑奶奶,我真的认识……” 男人都要绝望了,一边呜咽着,一边拼命的用脑袋撞墙,撞的墙壁都“咚咚”。终于,也惊动了外面的伙计。 “嗯?里面怎么有动静?我得进去看看!” 这一说,把桑娅也吓的不行,连忙转身要跑,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又转身藏到了男人身边的身边,用他的麻袋挡住了自己。 男人:“……” 姑娘,掩耳盗铃的故事听过没? 没有? 那自欺欺人呢? 不懂? 那我告诉你,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自欺欺人! 你藏在这里有个屁用啊! 人家只要一进来就看到了你! 你就算是要藏,也得藏个门后犄角旮旯什么的,最少能躲那么一眼,不至于人家进门就看到吧? 那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第360章 帮我带句话 第360章帮我带句话 好在,外面的顾飒很给力,三言两语的又留下了那个伙计继续吹牛。 桑娅躲了一会,没见有人进来,长出了一口气。 “好险!” 她搭上男人的肩膀站起身,却“一不小心”勾下了男人堵嘴的破布。 男人下意识的低头看去。 桑娅也低头看。 下一秒,男人看向她,她也看向了男人。 两人四目相对。 突然。桑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抓起破布就往男人的嘴巴里塞。 男人好不容易甩掉了碍事的玩意,还会让她再塞回去吗? 当下连忙左右摆头,急急道:“我是陆家的人!” 果然,桑娅的手倏然顿住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你是谁,谁家的人?” “陆家,陆学士,陆长青将军,陆家……我是陆家的人!我叫陆压,是陆家的家生奴才……” 陆压生怕自己的嘴巴再被堵上,迫不及待的爆出了自己的身份。 桑娅心说果然是陆家的人! 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你就胡扯吧!陆家的人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还,还被捆了起来!”“姑娘,我骗你做什么?“陆压腰吐血了:“我真是陆家的人,我,我还认识你,你是小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对了,在外面说话的就是小夫人……” “呀,你真的认识我们?”桑娅黛眉拧成了团:“可,可你怎么会被捆起来呢?” “这,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陆压有些尴尬:“等咱们出去了,抽个时间,我把我的事情说给你听,你,你现在快些放我出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没说要放你走啊!” “……什么?” “我说放你走了吗?”桑娅犹如看白痴一般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 陆压彻底懵逼了。 合着他在这里说了半天,还打了半天感情牌,还又拉拢关系套近乎的,等于是白说了!? 但是现在他的命就在桑娅的一念之间,就算桑娅此时发神经发癫婆,他都不能说不好。 “不,不是,姑娘,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我说,我们是一伙的,我也是京城来的……” “谁和你是一伙的?”桑娅一脸嫌弃:“你是陆家的,我是军侯府的,谁和你是一伙的!” “不不,姑娘,不是这么说的,”陆压连忙纠正:“抛开别的不说,你看,我是京城来的,你也是京城来的,这在异国他乡,咱们就是一家人啊……” “谁和你一家人?!我是蛮族人! “……” 陆压有一种拳头打到棉花里的无力感,深深的无奈。 还没等他想出更好的理由,就听到桑娅继续说道:“再说了,你们陆家的那个大小姐陆瑶瑶,可是一直和我们小姐不对付的……” 陆压的脸色突然变了变。 桑娅继续说道:“就是因为这个,我们小姐差点死在陛下手中,虽然后来你们家大小姐死了,可你们陆家因此恨上了我们,那我们就是死对头,我为什么要还救你?救你做什么?伤害自己吗?” 这话说的陆压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这姑娘简直就是油盐不进,说什么都没用,就是会怼人! 难道,今天真的就倒霉的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陆压感觉要死在这里的时候,桑娅突然转了话。 “不过,救你也不是不行!” “??”陆压瞬间看到了希望,但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姑娘这话何意?”“救你啊,”桑娅不高兴了:“你怎么这么一副死样子?我说救你你都不高兴?那算了,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就留在这里等死吧!” 她当真起身要走。 陆压吓的也不装了,连忙道:“姑娘留步,我错了,我刚才是因为太过于高兴,激动坏了,所以才……” “那你先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这里做什么!”桑娅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先说好,你要是撒谎的话,我可就不管你了,你就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做包子肉馅吧!” “我……”陆压欲言又止。 但随后,像是下了重大决心,一咬牙,闷声道:“我是跟着你们来的……” “跟着我们?”桑娅吃了一惊:“你跟踪我们?” 她和顾飒可是偷偷跑出来的,连唐门的人都没追上他们,陆压竟然跟到了她们。 “不不不,我在这里完全是巧合,歪打正着……” 顾飒猜的不错。 在她和君夙折被赵子佑扣上罪名,逐出京城的时候,陆家就动了心思。 虽然陆瑶瑶的死,陆家表面上是和军侯府撇开了关系,不再生出间隙,可实际上来说,陆长青和父亲心中都很清楚,陆瑶瑶的死,绝对和军侯府脱不开关系。 所以,他们在君夙折离开京城之后,就让陆压跟上了。 “我家大将军说,我只是要跟着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跟着就行了,可谁知道,你们家小侯爷和小夫人竟然分开了……” 陆压当时知道君夙折和顾飒分开之后,整个人都懵了。他一个奴才,没有主子的授意,根本不知道该去追哪一个。 思前想后之后,他还是决定跟踪君夙折。 “可你们家小侯爷不按套路出牌,他根本就没有去寒汀城,而是去了西方,我当时就想着,都跟到这份上了,他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都得跟着,结果……” 陆压的话还没说完,厨房的门帘“呼”的一下被人给掀开了。 是顾飒。 她瞳色阴沉,瞬瞬的看着陆压。 而不远处,伙计正拿着一个钱袋子数金币。 陆压倏然闭嘴。 再看看桑娅,又看看顾飒,瞬间明白自己被她们给套路了。 顾飒缓步走来:“你一直跟着小侯爷?”陆压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的点头:“是,之前是跟,跟着来的,但是后来就,就跟丢了……” “他去哪了?”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陆压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真的,我发誓,我要是知道了不说,我死全家!我真的不知道……” 君夙折一行人在草棚子喝完酒之后,就骑马向着西方而去。 他们的速度很快,快到陆压都想象不到。 不过就是一个时辰而已,就把他们给跟丢了。 “他们几十个人啊,可我愣是一点痕迹没找到,也不知道是我走错了岔路口,还是他们有什么特殊的手段把我给甩了,反正后来我反反复复的找了一天,却什么都没找到,然后就……就被人给下药抓住了。”陆压说起自己就觉得倒霉。 跟丢了君夙折,他又冷的像条狗,就想着找个地方喝酒吃饭暖暖身子。 结果呢? 一杯酒下肚,他就被人给迷晕了。 再醒来,就是落到了这群人的手中,来来回回的折磨了好几天。 这要不是遇到顾飒和桑娅,估计已经被剁成了包子馅了。 “姑娘,我对天发誓,我没撒谎……我知道的就这些,你们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小姐,”桑娅看向顾飒,“这个人是陆家的,不如杀了,斩草除根吧!” “别啊,我都说了,为什么还要杀我?”陆压急了:“而且我也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杀了他,陆家就不派人来了吗?”顾飒冷笑:“陆长青既然要盯着我们,就不会只派这一只眼睛,还会有其他人的!” 杀了一个陆压,对于陆长青来说,也就是杀一个家奴而已,根本就不会有半点损失。 “陆压,我不会杀你,但是要你带句话给陆长青,”顾飒倾身,戾冷一笑:“你告诉他,让他好好活着,我顾飒只要不死,就会有回京城的那一天,所以我想问问他,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是他赢,还是我们赢!?” 陆长青既然动了对付君家的心思,就不会罢手。 与其这样,那就直接宣战。 “还有,我这个人记仇,他对我做过的事情,我会一点一点加倍的还给他,所以,让他在有生之年好好的谨慎的活着,因为他的身边也会有我安插的眼线……让他以后睡觉的时候最好都睁着眼睛,要不然,等哪天他睡着了之后,我派过去的那双眼睛出现他床边,再一刀捅死他呢!” !。 第361章 挑明身份 第361章挑明身份 陆压真的被顾飒放走了。 他像是白捡了一条命,一下都没敢停留,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看着她狼狈的背影,桑娅后悔不已:“小姐,我还是觉得杀了他比较稳妥,也算是给陆家一个血的教训!” “杀人诛心!未知的危险才最让人胆战心惊!”顾飒意味深长的敛眸而笑。 陆长青是将军,将军对敌,难免会受伤。 人在受伤之后,会有一种濒死的危机感,会莫名其妙的陷入一种自我保护的紧迫感之中。 这个时候,如果他想起她曾经说过的那些威胁,就会不由自主的紧张。一次紧张的情绪或许不算什么,但是经年累月之后的紧张,就会变成焦虑。 焦虑多了之后,这个人也就崩溃了。 一个崩溃的了将军,也就废了! 陆家没了陆瑶瑶,陆学士也老了,陆长青就是陆家的顶梁柱。 只要陆长青倒下了,陆家也就完了! 不是她顾飒心狠,赶尽杀绝,而是陆家自寻死路,非要和他们过不去。 “桑娅,记住了,咱们和陆家的仇是结下了,恩怨也是不死不休的那一种,这是一个长远的复仇之计,不急一时,咱们得慢慢的来!” 等他们收拾好一切,也到了城门开启的时候。 顾飒和桑娅跟在何意身后出了西岔城。 “小姐,咱们真的不去找小侯爷吗?”“原定计划不变,咱们还是回寒汀城!” 顾飒不是不想去找君夙折,而是陆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没有踪迹。 陆压一个特意追踪的人,紧跟在君夙折他们的身后,都能在一个时辰之内跟丢了,她们现在就算找过去了,那边已经过了这么多天,早无踪迹可循了。 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再去纠结是不是要追他了。 “何意,按照之前我们商议的,还是走那条不好走的近路。” “还走那边?”桑娅一怔。 之前走那条路,是因为顾飒觉得,以君夙折的性子,肯定会提前安排人回寒汀城,而这些人为了更快的到达,肯定会抄近路。 所以顾飒想走近路去那边找君夙折的踪迹。 可现在不是说,找不到痕迹了吗,怎么还要走那边? “陆压的事情提醒了我,既然陆长青都派人来了,陛下肯定也不会闲着,咱们的身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尾巴跟着呢!” 顾飒坏坏一笑,若有所思的看向身后。 “就算唐门的人不追来,陛下和陆家的其他眼线也会跟上来,何意不是说,那条小路不好走,到处是盗匪吗?那岂不等于有人给我们削尾巴?” 那些人追踪到她和桑娅的踪迹是早晚得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来个借刀杀人,利用盗匪处理掉这些尾巴。 桑娅想了想:“小姐,我记得有个词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咱们这种法子,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你是觉得,我们也会被盗匪伤害?”“难道不是吗?”桑娅吧唧嘴:“我倒不是怕,是觉得麻烦,这万一……毕竟就我自己一个人跟着你。” 她主要是担心顾飒的安危问题。 这万一对方人多,她们岂不是要吃亏? 顾飒却意味深长的笑了:“放心,盗匪劫财也是要看对方实力的,咱们军侯府的招牌,是什么人都敢抢的吗?” “……敢抢军侯府人是不多,可,可咱们现在不是隐姓埋名,偷偷过境吗?” “谁说要偷偷的了?” 顾飒说着,从包裹里取出一个旗子,单手一甩,插在了马鞍上。 那是军侯府的旗帜。 也是君家的标记。 “怎么样?现在还有谁眼瞎的看不到咱们的身份了?” “小姐,你,你这是……这就明目张胆了?”桑娅被顾飒的操作彻底整懵了。 之前还偷偷摸摸的跑路。 现在就差敲锣打鼓的告诉别人自己身份了??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咱们是不知道身后还有眼线,如今既然要借刀杀人的除掉他们,当然要先放出风水,引他们入坑了……” 顾飒还怕他们不来了。 要是不来,那她这借刀杀人的心思不就白费了? 所以,他们这一次不会再隐藏踪迹,而是招摇过市,人尽皆知。 —— 何意所说小路真就是小路,积雪覆盖的山路几乎没有尽头。 顾飒他们不敢快走,尽可能的纵马贴着山边边走,生怕马儿一个失蹄,再翻下山坡,那可就麻烦了。 路上又车走过的车辙印,冻的结实,马儿走在上面时不时的打滑。 三个人走了一上午,也只是走了半山腰。 抬头看去,满山都是白色,只能依稀一点点的灰色泥泞中看到道路的影子。 “前面,那棵树,歪脖树的那个地方,我记得有个山洞,咱们可以在那里打尖休息,吃点东西。”何意连说带比划了半天,才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山洞是一处自然溶洞,不深,但足以遮风挡雨,让旅客暂时的休息。 顾飒他们走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不少休息的人了。洞口也升起了篝火,还有人从远处抱了一沓树枝过来。 何意跳下马,和每个人都点头打招呼。 看众人的装扮,都是不起眼的穷苦百姓。 他们也都客气的点头回应。 不过,在山洞最深的地方,盘腿坐着一个抱着剑的中年男子。 他与外面的人仿佛格格不入,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取暖。 顾飒与桑娅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小心。 何意拿出来一些干粮,分给其他人,其中一些肉干让大家眼睛一亮。 “老弟,不错啊,还有肉干,跑这条路还有肉干的人可不多。” “公,公,公子的……”何意指了指顾飒,挑明了身份。“多谢公子。”其他人立即识趣的起身道谢。 “一点东西,不值一提,对了,我还有些烈酒,大家要不要也喝一点暖暖身子?”顾飒让桑娅取来烧酒,一人分了点。 在这个季节,有肉有酒有火,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大家喝了酒,话也就多了,闲话家常的聊了起来。 这些人之中一共有三拨人,李老三和兄弟做皮货生意,老万和儿子孙女一家去关外投奔亲戚,还有几个年轻点的男子都是卖力气的力巴,说是冬天没活计了,想出关看看那边有什么养家糊口的活没有。 至于那个拿剑的男人,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 大家说说笑笑了一会,休息的差不多了,就结伴一起上路。 临走时,顾飒拿了些酒肉和干粮,走到拿剑的男人身边,什么都没说,放下。 刚要起身,“叮”,男人的剑柄顶在了咽喉上。 男人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眼神冰冷,什么都没说, 顾飒敛眸,斜睨一眼都没有出鞘的剑,手指轻轻的将它拨到了一边。 “大冷的天,就算你修为再高,没有吃喝的东西也难熬,这些东西不要钱,你也不用欠我什么人情,送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东西可吃?” 男人的话音刚落,肚子突然爆出一阵“咕咕”的声音。 男人的脸上顿现尴尬。顾飒歪着头:“现在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吧?” 他们一群人聊天吃东西的时候,这男人的五脏庙像是在开会,叽里咕噜的叫个不停。 顾飒猜他这种剑客多数自诩身份清高,不屑嗟来之食,所以当时就没有唤他吃东西。 只是在大家都走了之后,才拿出吃食留给他。 “你要是不放心,怕我在里面下毒,就把东西扔了,反正这东西给了你,处决权在你!” 顾飒没有停留,转身上马,追向桑娅等人。 她走后许久,男人的剑还僵在半空,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食物。 蓦地。 他抓起肉干和干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第362章 他是好人 第362章他是好人 桑娅等顾飒跟上来了,才和她一起去追前面的那些人。 “小姐,万一那家伙是坏人呢?咱们算不算助纣为虐?” “坏人和好人,有时候也就一线之隔,一念之差!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给了他东西,那就是好人,他没有趁火打劫我们,他也是好人……” 这些贩夫走卒都是没有修为的。 男人手中有剑,他完全可以用暴力手段解决温饱问题,这些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是他没有。 他宁可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挨饿,也没有动歪心思,甚至于还高傲的不吃嗟来之食,说明此人的骨子里算是君子。 君子晓于理,通常都不会十恶不赦的恶人。 桑娅反正是听的一知半解:“行吧,你说他不是坏人,那就不是了。” 有了结伴前行的人,大家说说笑笑,也就不那么枯燥了。 除了顾飒,其他人都是跑过这条线的人,都知道哪里可以休息,要在什么时候通过什么地方才会安全。 “前面的野人沟是个野树林子,也是强盗们最喜欢出没的地方,不过,现在是大冬天,强盗们又喜欢熬夜睡懒觉,所以一大早上过野人沟是最安全的……” 李老三说他常年在这一代出没,早就对盗匪们的习惯了如指掌。 “当然了,夏季的时候,大中午的从这边过最安全,因为那个时辰点,强盗们都在睡觉,没人会大中午的出来……” “吁!” 前面的老万一家突然勒住缰绳,妻子更是抱紧了女儿,一句话都不说了。 “怎么了?” 等桑娅看清楚前面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瞬间转头看向吹牛皮的李老三。 “李大哥,你不是说,强盗们一大早上的不会出来的吗?那,前面拿着刀拦路的是谁?” 这带着调侃的语调,让李老三脸上青紫交加,难看的要死。 真是够打脸的! 刚说了这个时辰点强盗们都在睡懒觉,这些家伙就跳出来拦路了。 乌鸦嘴都没这么灵光的吧?!但是现在,生死难料,他已经没心思说什么。 “二弟,走!” 李老三一声大喝,叫上弟弟抓着缰绳就转身要跑。 但是…… 一伙人慢悠悠的从旁边走出来,堵住了大家的退路。 这些人个顶个的手里都提着刀,明晃晃的,眼神凶狠,就等着见血呢。 李老三连忙又掉转马头,又退到了顾飒等人身边。 “完了,这一年的折腾都完了……”李老三的弟弟面如死灰。 他们忙碌了一年,就指着这些皮子能卖个好价钱,能换一家人一年的嚼头。现在好了,东西保不住不说,自己的这颗脑袋都不见得能保住。 “老规矩,男的一队,女的和小的一队,”对面走出一个人,拎着刀,霸道的指向众人:“都自觉点,别逼老子动手,要是兄弟们动手了,可就要见血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反抗,都乖乖的自动分成了男女两队。 桑娅本能的是要去女子和小孩那一队的,但是被顾飒拽进了男人那一队。 他们现在是男装装扮,混在男人堆里不细看的话没人发现。 强盗们都走向对面的老万儿媳,嘻嘻哈哈的放肆大笑。 “大哥,这娘们年轻,长得也算有点姿色,屁股还大,是个能生儿子的,要不,今晚上就给你们办个洞房花烛夜怎么样?”老万儿媳吓的抱着女儿不敢吭声,眼泪止不住的流。 老万婆娘急急忙忙的跪在儿媳面前,双手合十的哀求:“几位盗爷行行好,我这儿媳妇有身孕了,您几位高抬贵手,就放过她吧。” “有身孕怕什么?那不是说明咱大嫂还能生儿子吗?是吧,大哥?!”盗匪们非但没有收敛,反倒笑的更开心了。 “大什么哥?有身孕的女人给你你要不要?过门就当爹!” 一个大胡子男人走过来,抬脚踢开老万婆娘,掐着儿媳妇的脸提了起来。 “瞧这样子也是有几分姿色的,若是卖一卖的话,也能卖上点价钱,老规矩,送下山去问问价格,合适的就卖掉,至于这个小的……看这模样不错,应该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他瞥向老万的小孙女,眼神猥琐起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直笑。 老万儿媳妇被笑的毛骨悚然。 大胡子戏弄她的时候,她尚且还因为害怕可以忍让。 但是看到他对自己的女儿露出那样的眼神,出于母亲的本能再也忍不了。 她突然大叫一声,歇斯底里的咬住大胡子手腕,趁着他疼的乱蹦的空挡,一把将他给推开。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跑,只是出于母亲的本能想要保护女儿。 大胡子的虎口被撕下一块皮肉,鲜血汩汩的冒了出来。 但他顾不上疼,气的抓起长刀就追向母女俩。 老万儿子一看媳妇和女儿要吃亏,连忙冲过来护住他们。就在大胡子刀刃即将砍向一家三口的时候,一把长剑横空飞过,“叮”的一声挡下了刀刃。 “咔嚓” 刀刃齐口断掉,崩飞的刀刃擦着大胡子的脖子飞出去,他下意识的一抽脑袋,避开了刀刃,但是脖子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血口,鲜血喷了出来。 压不住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 他连忙压住伤口,但是鲜血还是从他的手指缝里往外喷,怎么都压不住。 “老大!” “大哥!” 那些盗匪们急了,连忙扑上来帮忙止血。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弄,血就是止不住。 桑娅看向顾飒,顾飒莞尔勾唇:“他没救了,伤了大动脉,就算他们一群人的手都压上,也止不住的!” 伤到大动脉,除非是动脉结扎,及时输血,才能救下一条命。 但是顾飒自然不会出手救这样的人渣。 她抬眸,看向出剑的人。 有些意外:“竟然是他!” “是他?” “怎么是他?” 其他人也是震惊不已。 竟然是跟他们一起在山洞里躲风寒的那个男人。 其他匪盗一看这个情况,也不管顾飒他们了,呼喊着抬起大胡子,丝滑的甩上马背,一溜烟的跑走了。 “儿子,儿媳妇,快,我们谢谢恩公。”老万急忙招呼了家人,跪着给男人叩头。男人并不理会,径直走过他们,从地上拔出自己的剑,还剑入鞘,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自顾自的向着前方走去。 “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顾飒一声提醒,大家这才惊醒一般,连忙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跟在男人身后。 男人的脚力很好,即便是不行,速度也不输骑马的众人。 天快亮的时候,男人在一棵歪脖树的树墩上坐下。 老万等人也连忙勒住马。 看男人的意思,好像是要休息了,他立即下马,将一袋子干粮递过去。 “恩公,请。” 男人微微皱眉,看着袋子不说话。 老马以为他是嫌弃自己的干粮,很是难为情道:“恩公,我,我这家贫,就带了饼子上路,我,我这也没有别的东西感谢恩公。” 李老三此时拿着一壶酒过来,小心的陪着笑脸:“兄弟,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一壶酒,你喝了暖暖身子。” 男人的眼尾抽了抽,看着酒壶,也没有说话。 老万与李老三猜不透他的意思,互相对视一眼之后,讪讪的将东西放在了他面前。 此时顾飒也拿了这卤肉肉干过来,一起放在干粮之上,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到桑娅那边吃东西。 男人看着那些东西,看了好一会,才慢悠悠的拿过肉干和干粮,慢慢的吃了起来。 等他吃饱喝足上路的时候,老万一家和李老三早就等候多时了,继续跟在他身后。 双方很有默契。谁都不说话,但是一起走路一起休息。 有了男人在,大家这一路上很安全,没有再遇上什么不长眼的家伙。 而男人也保证了没一顿有吃有喝有肉吃,没有再饿肚子。 几天后,他们出了盘山路,进入黄土夯成的管道。 相比较来说,这几天略有些回暖,冰雪融化,满路泥泞。 大家在官道上分了手,各奔前程。 第363章 好大的力气 第363章好大的力气 男人没有动,一直抱着剑站在岔路口。 顾飒等人上了马,路过男人的时候,又扔给他一个大包裹。 “里面有点干粮,够你到下个镇子了,若是你以后去了寒汀城,找一个叫顾飒的人,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男人抱着包裹,没有推辞,也没有道谢。 等顾飒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打开包裹看了看。 除了一些干馍和肉干外,还有一包银子。 他的眼尾瞬间抽了抽,再次看向顾飒的方向,转身走向了另外一条路。…… 在山路风餐露宿了几天,桑娅觉得自己都吃素了。 她发誓进城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上两只烧鸡好好的犒劳犒劳自己。 但是等她看到人烟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好穷”。 入眼之处,所有的房子都是泥坯所建,房子也不高,最高处也就一人高而已,人们进进出出的都要低着头。 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服多是动物皮毛和麻布居多,走了一路,桑娅是一个绸袄都没见到。 不过就是隔了几座山而已,怎么像是从富庶之地,陡然进入贫穷之乡了。 何意看出了她的失落,磕磕巴巴,手脚并用的解释说。 “这里距离寒汀城不远了,边寒之地,这种泥巴垒出来的房子保暖效果好,房子越矮,取暖用的木柴也就越少,还能最少的承受积雪的重压,不会坍塌。” “这里的人们都是靠天吃饭的,也就在天气良好的夏季种一季的秫米,运气好的话,丰收的秫米够一家人喝稀保命,可运气要是不好,就得卖儿卖女求生存了。” “还有,这里的人不比山那边的,多多少少都认识两个字,知道点道理,这里的人多数目不识丁,野蛮不开化,所以说话做事一定要小心,不要犯了他们的忌讳。” 越是小地方的人,越是有自己的传承信仰。 而这个信仰是绝对不能亵渎触碰的。 所以何意再一次强调,让顾飒和桑娅一定小小心,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三个人在村子里唯一的铺子前下马,预备补充一些干粮。他们的干粮给了男人,路上又分着吃了很多,如今吃食不多了。 铺子的掌柜是个妇人,黝黑结实。 顾飒他们进去的时候,妇人一个人扛着比腰粗的大酒瓮,正气定神闲的从地窖里上来。 见到有人来,放下大酒瓮,拍了拍衣服。 “几位,要来点什么?” “我们要一些干馍,肉干,烧酒,若是有现卤的卤肉也多来上一些……” “现卤的卤肉?”妇人扫了顾飒一眼,“公子是山那边的吧?我们这里的肉多数都是獐子肉,有股子膻味,公子若是能吃的惯吗?” 顾飒没吃过獐子肉,看向何意,见他点头,就允下了。 “那就麻烦大嫂,多帮我们准备一些。” 她猜测越是往寒汀城走,物资越是匮乏,搞不到,后来连獐子肉都吃不上。 “大嫂,我们要一整只獐子!” “一整只?那可贵着呢!” 顾飒扔下一个钱袋:“够吗?” 妇人看钱袋子有点憋,笑了:“公子,我们这里的獐子可有点……金子?” 她大吃一惊,这才发现钱袋里装的是金豆子。 她连忙拿出一块,用力一咬,瞬间眉飞色舞:“哎呦喂,是真金呢!” “废话,真金买肉有什么问题吗?”桑娅没好气的怼道:“给你假的你也不干呀!” “不是,我以为这么是银子……不说,几位稍等,我马上去准备,一只獐子肉,外加一大包干馍是吧?马上就好,几位就在我家稍等片刻,春燕子,快点出来伺候客人喝茶。”妇人从后房子里叫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让她守着炉子泡茶。 “小妹妹,你爹呢?”顾飒闲着没事,找女娃聊天。 “爹死了。” “……” 顾飒瞬间觉得自己就是多余一问。 春燕子倒是没有什么伤心的表情:“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就死了,我跟着我娘在这里过生活。” 顾飒温柔的摸摸她的头:“苦吗?” “不苦啊,我们有吃有喝的,娘对我也很好,不苦啊……” 春燕子小心的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纸包。 “你们一定是贵客,要不然,我娘才不会让我泡茶个你们喝呢!”桑娅以为她拿出来的肯定是名贵的茶叶,没想到纸包一打开,竟然都是些茶叶杆茶叶沫。 “这什么呀……” 她刚说了一句,就被顾飒一眼瞪回去了。 在这个穷乡僻壤之地,这样的茶叶沫子也是贵客的待客礼仪了。 桑娅吐了吐舌头:“对不起。” 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刚才说话的时候嘴巴比脑子快,一时忘记了而已。 她本身也是穷苦出身,不是什么名门小姐,真的是有口无心。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是无心之过,春燕子泡好了茶以后,她迫不及待的端起一杯。 “谢谢春燕子,这茶一看就香,我尝尝……” 她吹去上面的浮沫,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下一秒。 “噗” 忍不住吐了出来:“这是什么味道的茶叶?馊了都……” “不是茶叶,是水的问题,”顾飒喝了一口,黛眉微蹙:“这水的盐碱太大了。” “盐什么?”桑娅听的一头雾水,就知道水难喝:“可这水真的太难喝了,咽不下去嘛!” “这个水还是好的呢,”何意在那边抽抽着手指开始解释:“咱们之前翻过的那几座山,就是分界线,那边隶属繁华,这边就是荒芜。” 一座山,却是将人间连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在这边的世界里,不止是人穷,地也穷。 这里的水喝在嘴里像是喝沙子一样大感觉,初次来这里的人,喝水都感觉辣嗓子。但是对于本地人来说,就是这辣嗓子的水,也得从很远的地方背过来。 桑娅想到了什么,脸色开始变化了:“这边的水都这么难喝,那寒汀城的水……是不是更难喝?” 何意摇了摇头。 桑娅松了一口气:“那还好!” 何意却继续摇头:“不是水难喝,而是根本就没有水喝。” 土地的贫瘠,是因为地质和水源都不行。 尤其是寒汀城。 那个地方,草木不生,人畜难活。 那些发配到寒汀城的罪奴,很少有活过半年的。 基本上也就三两个月的时间,就会被折磨而死。“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家里虽然也穷,但是那里有山有水,只要我们稍微勤快点,就算是挖野菜也饿不死,可是这里……竟然比我们蛮族还要苦。”桑娅想到了以前的家,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桑娅?” “没事,我就是想到了小时候,想到了爹娘还有哥哥都在家的时候,”桑娅隐去眼角的泪,猛地起身,擦了擦泪水,遮掩的走向那个大酒瓮。 “这里面装的什么酒?” 她随手一搬,脸色却微微一变,看向顾飒。 顾飒和何意都在喝茶,见她的神色不对,纷纷起身。 “怎么了?” “这个酒瓮,是满的!” “……”一个比腰粗,比春燕子都还高的酒瓮,空着的时候本身就很重。 刚才妇人从地窖里出来的时候,他们都以为她扛的是个空酒坛子,没想到里面竟然满满的一瓮酒。 顾飒也试着搬动一下,可酒瓮只是稍微动了动地方。 桑娅忍不住赞叹:“她好大的力气啊!别说女人了,就是男人也搬不起来啊!” 顾飒看向小铺子,恍然的点点头:“怪不得呢,都说这个地方民风彪悍,我刚才还在想,她一个女人怎么能在这么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开了这么个铺子……” 身为女人,身边又带的是个女娃娃,若非是有点特殊的手段,怎么可能开的起来。 而这个特殊手段,多数是要牺牲女人本身的财色,才能达到苟延残喘的目的。可这个妇人黝黑粗犷,像个汉子一样,估计走不了财色这条路。 原来,她是有一身男人都没有的力气呢! 就单纯的靠着这一身力气,估计没哪个男人敢打她的主意。 第364章 把他扔出去需要多久 第364章把他扔出去需要多久 很快,春燕子娘回来了,带回来一头活獐子可一口大铁锅。 “春燕子,快帮忙去借柴火,多借一些,就说娘明天就还他们……” 春燕子答应了一声,甩着小辫子一溜烟的跑出门,春燕子娘则在院子里用石头支大铁锅。 桑娅看了一会,有点明白了:“不是,大嫂,你这是做什么呢?” “支锅啊!这外面的风口好……” “我知道你在干嘛,我问的是,你支锅做什么?” 桑娅指向那个活的獐子。“还有,我们要的是丈子头,你怎么领了个活的回来?” 春燕子娘挽起衣袖,将头发盘起来,利索的从后腰抽出一把剪刀,顺手扒拉出桌子底下的一块垫脚石。 垫脚石是块磨刀石,她一边熟练的磨着刀,一边走向獐子。 “姑娘,咱们这是小地方,别说你们要一整只的獐子肉,就是要一条腿都买不到,我这是现给你们杀獐子卤肉呢!” “你,还真是现做?”桑娅无语了。 她看了看顾飒。 顾飒倒是没大反应:“大嫂,你这个一套忙活下来,得多久啊?” “那要看你们喜欢吃软口的还是硬口的,如果软口的,肉煮的烂一点,就得三个时辰,要不然就可以少一点……”春燕子娘看了一眼天,估算了一下。 “嗯,看这天色,你们今晚上是走不成了,这样,晚上在我家住,我包你们吃住,晚上还能请你们喝肉汤。” “好啊!”顾飒很爽快的答应了:“那今晚就麻烦你了。” 桑娅疑惑的看着她,小声嘀咕:“小姐,咱们……” 顾飒手指压住唇瓣,示意她不要说话,而是走向春燕子娘。 “大嫂,要帮忙吗?” “不用,这种小伎俩,我一个人搞定!” 春燕子娘用牙齿咬住匕首,甩起裙子,将一角掖在腰间,大长腿一跨,一沉,将獐子压在了地上。 獐子受了惊,尖叫着要怕起来逃走,但是春燕子娘就像是一座大山,牢牢的压在它身上。反手一刀,插进脖子,鲜血喷涌而出。 而春燕子娘则是帅气的起身,将沾血的刀扔进水盆里,去提热水。 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干脆利索。 桑娅都看直了眼:“我现在总算能明白……为什么没人欺负她们孤女寡母了!” “啊!” 外面传来春燕子的一声尖叫,随即是哭声:“呜呜呜,大伯,我不是故意的……” “死丫头,你急勾勾的跑什么?是不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娘,在和男人在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好回去送信呢……” 说话间,一个又黑又壮的汉子,揪着春燕子的小辫子走进来。 瞧他那要杀人的眼神,就像是来捉奸一样。 春燕子娘眼神阴狠狠的站起身,慢慢的放下头发和袖口:“她大伯,你这是做什么?春燕子要是做了什么错事,你和我说,我教训她!” 男人一脚将春燕子踢开:“贱人,你也配和老子说话!” 春燕子哭喊着扑到母亲怀中,瑟瑟的躲在她身后。 “她大伯,孩子还小,不懂事,不知道又是哪得罪了你?” “阿娘,我没有,”春燕子躲在母亲身后小声啜泣着,不敢露头:“我抱了柴火进咱们家的门,路上遇到了大伯,我就喊了一声大伯,他,他就打了我……” 春燕子娘的手紧紧握成拳,很明显在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她大伯,你也是读过几天书的人,而且还是她的亲大伯,我想,你不会不讲道理的无缘无故的就打她,一定是我家春燕子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你才会动手打她的吧?” “那是当然,她爹死的早,我这个大伯就是他的父亲,我有责任替我兄弟好好的教训他闺女!”春燕子大伯梗着脖子,冲着母女俩怒吼。 “那好,那就让她大伯告知我一声,春燕子到底是哪做错了,让你这样生气!” “她见到我不鞠躬!”春燕子大伯背着双手,傲然的挺着脖子:“我是她大伯,是长辈,她见到我是要鞠躬行礼的,可她就只是问了一声,就要进门给你报信……”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顾飒等人身上。 “果然,果然是有一群男人!” “噗嗤!” 顾飒突然笑了。 众人瞬间看向她。 就连桑娅也不明所以,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笑了。 春燕子大伯更是不耐烦道:“你笑什么?” “没事,就是觉得想笑,笑你的不要脸,不行吗?!”顾飒根本不避讳的,直接开怼。 “你说什么!”春燕子大伯一声怒吼。 春燕子娘的眼尾倒是一跳,看着顾飒的眼神多了些异色。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了女儿。 顾飒一边夸张的笑,一边还不忘继续嘲讽:“你瞧瞧你,说什么人家小姑娘对你不尊敬,你就要打人家,不就是想要寻个借口来人家寡妇家里闹事吗?” “亏你还是这孩子的大伯,还是他她死去爹的亲兄弟,你就是这样照顾你兄弟的妻子和女儿的?”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一个大伯子,气势汹汹的跑到寡妇弟媳的家里闹事,还不要脸的搜罗人家母女俩的不是。” “咋得,人家小姑娘叫你一声大伯还交错了呗?” “不是说你也是读书人,读过几天书的吗?那你知不知道德不配位是什么意思?” “……” 顾飒的一番追问,直逼春燕子大伯的心,逼的他手指指着顾飒,几次要插话都被她的气势给怼了回去,最终恼羞成怒,“啪”的一声猛拍自己大腿。 “你给我闭嘴!” “春燕子娘,你可以了啊!我就说呢,你最近不安分,原来是找到了靠山了,而且一找还找到了三个……” “你们这三个不要脸的奸夫,你们是没见过女人吗!?这种贱货你们也要!” “我和你们说,她就是个扫把星,我那二弟本来活的好好的,自从和她成亲之后,那是一天不如一天,没出一年就死了!” “她就是个狐狸精,专门吸男人的精血,你们要是敢碰她,用不了一年也得死!” “……” 春燕子大伯说的口吐白沫,越说越激动。 春燕子娘则紧紧捂住女儿的耳朵,生怕她听到这些污言秽语。 顾飒则一直在看着她,好似并没有听到春燕子大伯的辱骂。 只是桑娅实在是忍不住了,拳头握的“卡卡”作响,但碍于没有顾飒的命令,只能忍着。 顾飒慢慢走到母女俩面前:“那个大酒瓮装了酒之后有多重?” 春燕子娘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大概有一千多斤。”“哇哦,那这男人有多重?” “谁?”春燕子娘一惊,“她大伯吗?一百……多斤吧。” “那你扔他出去需要多久?” “要……” 春燕子娘的话音戛然收住,恍然的看了顾飒一眼。 顾飒挑起眼尾:“反正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就把他给扔出去……因为这是我家,我自己的家,难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吗?” “……可,他是孩子的大伯,”春燕子娘犹豫着,为难道:“他毕竟是亡夫的亲哥哥。” “那你猜,如果你夫君还活着的话,看到他大哥就这样欺负自己的妻女,是高兴还是伤心?” “……”“反正,如果我死了,我的亲人却像是对待畜生一样对待我的妻儿,我一定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 春燕子娘像是被触动了心事,低下头想着什么。 而春燕子大伯眼看着自己的怒骂没有得到回应,气愤的冲上来。 “老子和你们说话,你们没听到吗?” 就在他的手即将抓到顾飒的时候,春燕子娘突然抬手抓住他的手腕。 “她大伯,这位公子是我的贵客,请你出去!” “什么贵客,那是你的奸夫!” 春燕子大伯丝毫没注意到女人眼中的恨意,还在作死的叫嚣:“贱人,你想造反吗?滚开,还不放开老子……” 第365章 跟我走吧 第365章跟我走吧 春燕子娘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她大伯,我忍你很久了……” 她的手指渐渐的用力,双眼像是一把刀一样,恶狠狠,一点点的穿进男人的内心。 “自从我夫君去世之后,你就一直在找我们母女俩的麻烦,念在你是春燕子大伯的份上,我一直在隐忍,可你却给脸不要脸,越来越过分……” 看在孩子爹的份上,也念在这里终究是夫君老家的根源,春燕子娘对家族里的所有人都一再忍让。 哪怕孩子大伯一直对她们母女俩横挑鼻子竖挑眼,她也一直在忍。可最终,忍让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伤害。 春燕子娘的手指一用力,将春燕子大伯给推出去了。 “滚!” 春燕子大伯踉跄着跌到门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时门外已经有些被吵闹声吸引过来的邻居,见到男人摔成那样,都哈哈哈的笑出声。 春燕子大伯的脸上挂不住了,冲着春燕子娘一声大吼:“你,贱人,你给我等着!” 春燕子娘蓦然转身,从血水中捞出那把尖刀,一转身,一甩腰,尖刀“咻”的一下刺在男人的裆下。 春燕子大伯“啊”的一声尖叫,叫的不像个男人,惹的周围的人笑声更过分了。 尖刀穿透了男人的裤子,贴着关键地方刺进地面。这要是稍微错上一点,春燕子大伯这辈子就算是彻底绝后了。 这凶险的一幕让他又惊又怕,还又不敢招惹。 他愤怒的指了指春燕子娘,抓住地上的尖刀想要拔出来,也照样子还给春燕子娘,好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但是他用力了半天,也没能拔出尖刀。 那女人的力气,真不是他能比拟的。 努力了几次,非但没能拔出尖刀,反而惹得周围看热闹的邻居哄堂大笑。 春燕子大伯被笑的挂不住脸,恼羞成怒的指向众人,最后变成了成一句话:“你们,都给我等着,我会回来报仇的!” 他用力一扯,“哗啦”一下,强行撕破裤裆。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捂着屁股狼狈的逃走了。 春燕子娘走过去,当着众人的面拔下尖刀,冷冷的扫了大家一眼。 有些人觉得无趣,都自觉地转身离开。 春燕子娘回来,关了远门,熟练的用尖刀插进獐子脖下,切开一个小口子,双手一撕,将獐子皮硬生生的剥了下来。 这血腥粗暴的一幕,看的何意都忍不住皱眉。 顾飒看着她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低声轻叹:“如果是外人的欺负,那尚且还能反抗,可若是连家人都一起折辱,这日子就不好过了吧?” 春燕子娘的手一顿,但随即道:“公子刚才也说了,寡妇门外是非多,那不管我怎么做,是非都会多,日子自然都不会好过!” “可如果连你的家人都欺负了你,那就不是你的家人了!”“……” 春燕子娘遽然抬头看想顾飒。 这一瞬间,她仿佛想通了什么。 顾飒浅眸而笑:“家人,是眷顾你,照拂你,想你所想,成全你的人,那样的人才叫家人,那些处处算计你,想要从你这里分一杯羹,甚至于想要扒你的皮,抽你的骨,喝你血的人,那就不算家人……既然都不是家人了,那对这种人,还有忍让的必要吗?” 春燕子一直蹲在母亲身边,听到这里,也明白了。 “阿娘,公子是在说大伯那种欺负咱们的人,就不是大伯了吗?” 春燕子娘低下头,手起刀落,利索的剖开獐子的腹部,剔除了所有内脏。 顾飒看着那些血呼啦的脏器,笑道:“这亲戚家人就像这些脏腑,在有些时候,离了他们我们活不成,可如果连我们自己都死了,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可我能怎么办?”春燕子娘的眼神黯然下来:“如果不是春燕子,我早就离开这里,可,可她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是方家人,我带不走她……” 别看春燕子的大伯不待见春燕子。 可她到底是方家的人。 等她长大了,或是嫁人或是卖掉,对于所谓的方家人来说,那都是利益。 就冲这点子利益,春燕子娘想要带女人走都不可能。 “再者说了,离开了这里,我们孤儿寡母的又能去哪呢?”春燕子娘的眼神笼上哀愁:“这个世道,活人艰难,在这里我们尚且才能勉强保命,若是离开了……” 她无所谓,有一把子力气,在哪都能混口饭吃。 但是春燕子不行。 她还小,又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 如果离开了,她不敢保证能给予女儿足够的安全。 所以,这些年里,尽管她们一直被大伯子欺负,可还是留在了这片故土。 顾飒似笑非笑:“方嫂子,我这样叫你可以吧?如果你在这里过的不如意,实在是活不下去了,那就去寒汀城找顾飒,就是我,我夫君是军侯府的小侯爷……” “夫君?”春燕子娘见鬼一般的站起身,磕磕巴巴的半天:“你,你,你是女的?” 旋即,她恍然的点点头:“我就说呢,谁家的公子会长得那么白……” 这就解释的清了,为什么京都来的公子,肤色像是透明的羊脂玉,白的惊艳。不过,她又想到了什么。 “我常听路过的客人聊天,说起过军侯府的小夫人……不会就是您吧?” “是我……” 顾飒的话还没说完,春燕子娘立即抓住女儿,一起跪在了顾飒面前。 “小夫人,如果您不嫌弃我们母女俩蠢笨的话,我愿意跟着小夫人……从此小夫人去哪,我们娘俩就去哪,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关于顾飒的传说,她早就有所耳闻。 如果这辈子能跟上军侯府的小夫人,那她和女儿就都不用再收夫家人的歧视折磨了。 “方嫂子,你大概还没弄清楚一件事,”顾飒为难道:“我现在是在流放,我家小侯爷得罪了陛下,被发配到寒汀城,而且那个地方气候寒冷,活命艰难……”“我去过寒汀城,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但只要跟在小夫人身边,我们能受那样的苦。” 这里距离寒汀城不远,快马加鞭也就两三天的路程。 那边除了更冷一些,更荒芜一些外,和这里没多大区别。 而春燕子娘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以女人的直觉觉得顾飒不是寻常女子。 这样的女子,也不会一辈子留在寒汀城。 如果有朝一日她回京都,那女儿春燕子就可以跟着一起回京城,那就一辈子原理这个苦寒之地,原理方家那些吸血的家人族人了。 顾飒想了好一会,勉强点头:“如果你不怕苦,可以跟我走!”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看上了方嫂子这个女人。她那一身比男人还强悍的力气,绝对能成为她身边的一把好手。 而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春燕子大伯那个蠢男人出现了,恰好给了她示好和出面的机会。 而在稍微的表示了立场后,春燕子娘果然对她心动。 顾飒就在此时及时抛出橄榄枝,让备受家人欺负的春燕子娘抓到了契机,愿意跟她走,来赌后半生。 春燕子娘是个做事果决,雷厉风行的人。 她既然决定了跟顾飒走,就没有在回头。 趁着卤肉的功夫,她和女儿收拾了一番,也就收拾出两个包裹。 至于家里的其他东西,她在决定的那一刻,就打算都舍了。 第二天天不亮,一伙人上路。顾飒带了春燕子,方嫂子跟了桑娅,何意则将所有的行囊都搬到了自己的老马上。 此地距离寒汀城不远,路况也更糟糕,即便是所谓的官道,也不过一人宽的羊肠小道。 一行人走到天黑,也没遇上三五个人。 晚上,他们寻了个背风的地头,升起篝火。 “咱们距离寒汀城还有多远?”顾飒哈出一口气,热气瞬间在眉梢凝成冰。 大半夜的野外露宿,要是没有火,再没有御寒的准备,铁定是要冻死的。 第366章 狼袭 第366章狼袭 “快了,明早上上路的话,不出意外,明天晚上就能到。”方嫂子指了指地图。 从地图上看,寒汀城确实就在眼前了。 顾飒蹙眉:“如果今晚上连夜赶路呢?明早上是不是就能到?” “话是这么说的,可我们这里的人都不建议晚上赶路,”方嫂子往前指了指,“这个地方是小南树林,是寒汀城外的地方,这里往那边都是野林子,里面有狼群,它们经常半夜出来袭击人畜。” 寒汀城说是个城,其实就是个野村落子,除了驻扎的营地外,寻常百姓进场受到狼群袭击。 “有狼?”桑娅突然紧张起来:“那咱们在这里会不会受到狼群袭击?” “不会,咱们离小南树林远着呢,狼群不来这边,”方嫂子再次指了指地图:“咱们现在这里,别看在地图上这里到小南树林近得很,但是远着嘞……” 就算是骑马都得骑大半夜,那边的狼群是绝对不会来这边。 所以说,在这里休息是最安全的。 顾飒想了想,打消了赶夜路的想法。 反正都到这里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况且,君夙折手底下的人肯定已经先到了,这几天下去估计有所进展,明天进城找他们也方便些。 几个人取出帐篷,很快就支好了。 顾飒取出特质的酒精灯,在帐篷里点燃了。 其他人第一次见到不用木柴和焦炭就能点着的灯,都惊奇的不行。 “小姐,这是什么灯?”方嫂子也学着桑娅,称顾飒为小姐:“我闻着那玩意有些酒味,莫不是烧的酒?” “差不多,这东西叫酒精,就是比酒的纯度更纯一点,可以当火炉子点。” 帐篷里有了酒精灯,温度很快就上来了。 尤其是春燕子,她还是第一次在野外这么轻松惬意,索性脱了棉衣坐在那里玩。 何意则睡在外面,他特意在周围点了一堆的篝火,一来取暖,二来也防止有野兽偷袭。 夜半之时,顾飒突然被桑娅叫醒。 “怎……” “嘘!”桑娅急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有东西过来了。” “东西?”“不是人!” “……” 方嫂子听到动静也醒了:“怎么了?” “有东西过来了!” “东西?”方嫂子连忙歪着头听了一会,疑惑道:“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相信她,她说有,就一定有!”顾飒对桑娅的话绝对相信。 她是蛮族人,骨子里有一定的感知力。 方嫂子将女儿叫起来穿衣服。 春燕子还不知道什么事,揉着眼睛,迷迷瞪瞪的随母亲摆布。 “会不会是狼群?”顾飒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可不是说,那玩意来不了这边吗?” “这也难说,一般来说,狼群是到了不咱们这里的,毕竟太远,可如今年头不好,你们也看到了,这里人丁稀薄,说不定狼群没东西吃,为了活命,才跑这么远的呢……” 方嫂子的话让顾飒和桑娅都不敢大意。 两人叫醒何意,示意他足以好准备,准备迎敌。 何意当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但他还是反应迅速,迅速将三匹马拉拢到篝火旁。 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没有马能累断他们的腿。 “呀!”方嫂子突然叫了一声,指向马背:“会不会是咱们带的卤肉吸引了狼群?” 这大冷的天,一点点的肉香都足以让狼群疯狂。 “不可能吧?”顾飒迟疑道:“狼不是吃生肉的吗?咱们这是熟肉啊……”“来了!”桑娅突然大声提醒。 都这时候了,就别再计较狼群是吃生肉还是熟肉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大家看到黑暗中的荒原上,出现了一对对绿色的眼睛。 “狼,狼,狼……”何意立即指着那边大叫。 “看到了!”顾飒从马鞍上抽出一把刀,扔给方嫂子:“会用吧!” 方嫂子握着刀柄,帅气而熟练的挽出一个刀花:“当然!” 顾飒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果然不出她所料! 一个动手杀獐子能杀的那么帅气的女人,绝对不是池中物。 她只是暂时被困在那个池子里而已。只要有机会,她一定可以振翅高飞。 “哦吼!” 为首的头狼昂天尖锐的嚎叫,引来了其他狼的回应。 “桑娅,它们这是什么意思?”顾飒握紧匕首:“是在商量怎么吃我们吗?” “是要攻击了,咱们小心点。”桑娅虽然不懂狼语,但是从气势上能看的出来。 随着头狼的嚎叫,狼群后面突然传来“噔噔噔”的声音。 那是狼群在奔跑。 顾飒他们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像……很多!” !。 “大家小心点,各自保命为上,”顾飒着重看了眼方嫂子:“你呢?行不行?”方嫂子抱紧女儿:“行!” 为母则刚! 在这个情况下,不行也得行! 为了女儿,她可以拼上自己的命! “大家听好了,等一会如果我们被冲散了,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保命是最要命的……不管谁有机会可以跑,一定要跑,跑散了,咱们就在寒汀城相见!” 随着顾飒的叮嘱,远处的狼群也进入了视野之后。 大家此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狼群太多了! 就他们几个真的不够分的! 弄不好就是狼群的一顿牙祭啊! 那个时候,谁能保命谁就保命吧! “方嫂子,带着春燕子上马,我们给你断后,快!”顾飒突然冲着方嫂子下了命令。 “什么?”方嫂子一惊。 一般这个时候来说,不都是奴才在下面拼命,主子先走为上吗? “看我干什么?走啊!”顾飒急了,一把抓住春燕子的肩膀,扔到马上:“快走!” 方嫂子看了眼狼群,最终什么都没说,飞身上马,感激又复杂的看了眼顾飒,策马离开。 狼群转眼间蜂拥而至。 顾飒掠好阵势,看向何意:“你呢?” 何意点头,视死如归的悲壮:“杀!” 简单第一个字,却像是一个慷慨赴死的老兵在等待最后的悲壮。 眨眼间,狼群到了近前,嘶吼着扑向三个人。 “唰!”“咻!” “噗噗!” 三个人兵器出手,瞬间秒杀了好几条野狼。 血液喷溅,三个人的身上也染上了血。 狼群似乎没料到三个不起眼的人类,竟然有那么强的战斗力,一时间都懵圈似得胡咬乱撕。 但是随着头狼的一声呼啸,原本已经散乱的狼群,突然又有了纪律,在简单的修整后,突然并分三路,以乱插的方式,硬生生的将三个人给隔开了。 顾飒第一个感觉不对劲。 “这头狼是读过兵书吧?” 要不然怎么懂得将他们分开之后,各个击溃的战略?! “桑娅,你们两个小心,我去会会那个头狼!”顾飒单手举起十字弓弩,连续发射出十多支弩箭,直到将箭囊射空,硬是杀出了一条冲出去的血路。 趁着箭囊回填的空隙,她飞身跑向头狼的方向。 但是头狼也不是吃素的。 在看到顾飒出十字弓弩连杀的时候,似乎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看到她跃身纵来,并不迎战,而是转身就跑。 其他野狼受到了它的授意,纷纷冲出来拦向顾飒。 顾飒刚刚杀出来的血路,转眼间就被狼群又堵死了,彻底拦住了去路。 此时,顾飒的弩箭又填充完毕,抬起手腕,又是不客气的一番血杀。 今晚上,她是要和头狼杠上了。头狼似乎也嗅到了危险,再次呼啸着,招呼着更多的狼群拦下顾飒。 就在顾飒连续三杀,十字弓弩又杀了一波狼事时,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 头狼听到号角,像是收到了惊扰,猛地转头看向那个方向,随即昂起头发出一声狼嚎。 随着狼嚎声,狼群突然如同潮水一样的散去。 而远处,几只火把冲着这边飞驰而来。 “小姐,你没事吧?”桑娅浑身是血的走过来。 “没事,”顾飒看向火把的方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 “军,军,军……军马!”何意气喘吁吁的,磕巴了好一会。 第367章 收拢人心 第367章收拢人心 军马? 顾飒与桑娅瞬间警觉的互相看了眼。 在这个地方用得起军马的,只有军营里的人。 而寒汀城的确有一支驻扎的军队。 可这个军队却不是他们的人,而是隶属皇家直接管辖的存在。 要不然,赵子佑也不会把他们给轰到寒汀城。 “小姐……” “见机行事,小心为上!”顾飒看向四周:“这荒山野岭的,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做杀人越货的事!” “啊?”何意懵然的哼了哼。 听起来这次来了人,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啊! 桑娅压低声音道:“你小心点吧,这些人和咱们不对付,要是惹了他们,杀了咱们都可能!” 见何意神色错愕,同情的摇摇头:“我们说的好听,是回封地,其实是被贬到这边来的,你猜,为什么皇上会把咱们送来这个地方!” 当然是因为这里有他的忠心铁胆——上将军林宇钦! “何意啊,你大概是不知道咱们这位上将军和当今陛下的渊源吧……” 说起赵子佑和林宇钦,当时发生了一件事,在京都中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那个时候的赵子佑还是谦卑温顺,兄友弟恭的贤王,在皇子中的名望很高,也很有心机的喜欢结交各种栋梁之材。 这个叫林宇钦的原本只是天桥底下一个卖艺的莽汉子,但是他有两个绝活,一个是骑射百发百中,还有一个就是花枪耍的出神入化,可以碎石中取蛋而蛋壳不碎。 赵子佑在一次偶然的巧合下,看到他用花枪探囊取蛋的绝活,觉得这个人可用。 他特意亲自找到林宇钦,先是夸赞了一下他的花枪和骑射,再然后就说想要推荐他去军中效力,赚取功名。 林宇钦什么时候受过皇子这个级别的对待,看赵子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天神下凡。 在他心中,贤王赵子佑就是伯乐,而他林宇钦就是千里马。 在伯乐的赏识下,他终有一天会飞黄腾达。 而赵子佑也是特意的想要将他培养成自己的人,因此特意在军中安排人手,让他屡次出任务,建功勋,一步步的从平头小兵卒子,变成了后来的上将军。 林宇钦本来就是街边市井出身的卖艺人,没读过书,所得的功勋不过是在师爷的辅佐下,还有敢拼敢杀的莽劲中拼出来的。 一个本身就没有内在涵养的人,一旦得了权势,得了金钱,就会膨胀到不知道天高地厚。 林宇钦就是这种人。 仗着手里有军权,背后又有赵子佑撑腰,他在京城的势力巅峰时,连当朝权贵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而整件事情的转折点,就在林宇钦作死的一场花酒。 那一次,林宇钦战胜归来,手下为了给他庆功,就在青楼摆了一场庆功酒,还请了当时的花魁娘子作陪。 而那个花魁娘子有个老相好,就是肇亲王。肇亲王那天晚上也点了花魁娘子的酒,谁知道老鸨却来告诉他,上将军已经将花魁娘子带走了,建议他另外选几个姑娘作陪,并且表示不要酒钱。 肇亲王当时也没说什么,叫了姑娘陪酒,结果酒过三巡之后,酒劲上头,就又开始要花魁娘子。 龟公过来解释,肇亲王不听,反倒是打了龟公一顿。 老鸨没法子,只能亲自来解释,说是花魁娘子还在陪酒,抽不开身。 肇亲王当时也是喝多了,再加上男人之间的胜负欲,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小的上将军,骑在自己头上抢花魁娘子! 他大手一挥,让手下冲进林宇钦的酒局,硬生生的将花魁娘子抢到了自己房间。 林宇钦此时也喝了不少酒,哪能受得了别人在自己面前抢自己的女人? 他当即带着自己的手下,拎着剑,直冲肇亲王的房间,一脚踢飞了肇亲王的菜肴酒宴。 “肇亲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抢老子的女人!?” 这句话一出来,连花魁娘子都吓坏了。 肇亲王不算什么东西,可他是正儿八经的皇权贵胄啊! 林宇钦就算有点功勋在身,也就是个小小的上将军而已。 肇亲王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怒吼着拿着酒杯跳起来:“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在本王爷面前张狂!” “我算什么东西?!哈哈!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看看老子是什么东西!” 林宇钦一剑挑起,径直刺向肇亲王的下三盘,剑锋贴着肇亲王的裤裆直接擦过去。肇亲王生平第一次在不该有凉气的地方,感觉到了凉气,那一惊吓,吓的他的酒都醒了。 而林宇钦一剑到手,也不客气,再次深入,直接钉着肇亲王的裤子,将他钉在了地上。 肇亲王是彻底懵了,生怕对方一抬手,葬送了自己的亲生兄弟。 而林宇钦酒劲上头,竟然当着肇亲王的面,作死的和花魁娘子来了一场二人转。 肇亲王是越想越气,越觉得窝囊,感觉自己的脑壳上被人强行戴了一顶绿帽子似得,叫嚷着着要亲手杀了林宇钦。 其他人也看到林宇钦是醉的不成样子了,连忙拦下肇亲王,说是等林宇钦酒醒了再说。 很快,醒了酒的林宇钦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了自己做过的事,当时就腿软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肇亲王一句话就能弄死我啊!”手下人给他支招,说是求求贤王,贤王一向待他不错,说不定有办法保住他的命。 林宇钦不敢怠慢,当即就提上裤子,连夜敲开贤王府的府门,跪求赵子佑无论如何都要救自己一命。 其实,林宇钦在青楼和肇亲王的冲突,赵子佑早就知道。 但是他为了更好的钳制住林宇钦,让他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卖命,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不明所以的搀起他。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行这么大的礼?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王爷,您一定要救我,您要是不救我的话,我这辈子就完蛋了。”林宇钦惊恐的说了事情经过。 赵子佑当时就一脚将他踢开。 “你想死吗?他之前我是谁?皇恩正当红,连我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你竟然敢和他抢女人?抢女人也就抢了,你竟然还敢对他动剑?你林宇钦究竟长了几个脑袋?” 林宇钦被这一顿骂,更意识到自己闯的祸太大了。 他感觉脑子都已经不在脖子上了,哭着跪下,一个劲的磕头。 “王爷你一定要救我,您要是不救我,我就死定了……” “你太不懂规矩了,他肇亲王是什么人?他的根基有多深啊!?咱们满朝文武,谁敢动肇亲王?怎么就你脑袋硬,敢动他!?” “王爷,那,那您说,我是不是就死定了?” 林宇钦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心瞬间就冷了,惊恐的跌坐在地上。 “那我完了,我们林家要绝后了,我连媳妇都还没娶呢,呜呜呜,王爷,我不想死,我要是死了,我们林家就绝后了,王爷,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啊……” 赵子佑本来就是要吓唬他的, 如今见目的达到了,也就缓和了语调。 话锋一转,安抚的拍了拍林宇钦的箭靶。 “林宇钦啊,虽然肇亲王的根基比本王要深,但是,你毕竟是我的人,为了你,我愿意与肇亲王说说情。” “谢王爷……” “你先别急着谢我,有句丑话本王要先说在前面,这一次本王也是尽力的保全你,哪怕与肇亲王翻脸,本王都会保全你,但是最终能不能保住……本王也不敢保证!” “王爷……” “你要知道,如果这件事成了,那你的性命就保住了,可要是输了,你的性命丢了,本王也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但是,即便如此,本王还是愿意为你尽力一搏!” 第368章 搜身 第368章搜身 赵子佑的这番话,说的林宇钦感动不已,跪在地上磕头磕破了脑袋,哽咽的几乎晕厥过去。 “王爷,由您这句话,属下已经知足了!您为小的做的事,小的这个这辈子都会记得!” 他“啪”的一声摔碎了茶盏,用碎瓷片在手心划开一道血口。 “林宇钦,你这是做什么?” “王爷,属下要对您立血誓!我林宇钦在此对天发誓,保证我能躲过这一劫,那我这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王爷您的恩情!从此以后,我林宇钦生是您贤王的人,死是贤王的鬼!” 赵子佑得到了自己想要答案,这才去找肇亲王说清。这个时候的肇亲王正当红,赵子佑不显山不露水,没有半点锋芒野心,是个再温和不过的王爷。 面对赵子佑亲自上门为林宇钦求情,肇亲王是半点面子都不给,还连他都一并嘲讽了。 “贤王殿下,不是本王不给你面子,而是你那眼光着实不行了!” “他林宇钦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下九流出身的混混,仗着杀了几个人,有了点军功就敢目中无人了!” “贤王点下,别说我说话难听,这一次得罪的是我,还能保住你贤王殿下的面子,他日若是得罪了皇上,丢的可能就是你贤王的脑袋了!” “他林宇钦做了那些事,我肇亲王要是饶了他,那我这辈子在京城还有脸混吗?” “麻烦贤王点下替我转句话,就说我肇亲王是一定要找他报仇,定要亲手杀了他的!”“……” 赵子佑默默的听完,只是微笑,什么都欧没有说,转身离开。 但是不久之后,赵子佑的心腹就拎着一个礼盒送到了肇亲王面前。 “王爷,我家主子说,这是他亲手置办的礼物,希望王爷能够喜欢!” 肇亲王哈哈大笑着走过来:“贤王到底是贤王,都这时候了,竟然还记得给本王送礼物,这是什么礼物?” “我家主子说,这礼物得王爷亲手拆才有意义!” “是吗?贤王什么时候也会玩这些花活了!” 肇亲王笑眯眯的打开盒子,下一秒,惊叫着一把甩开了盒子。 盒子落地,“咕噜噜”的滚出一个人头。仔细看去,竟然是那个花魁娘子的头。 “王爷,我家主子说,整件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这个女子,是这个女子影响了我家主子和王爷您之间的关系,生出了芥蒂,如今杀了这个女子,也请王爷网开一面,饶过上将军。” 心腹重重的做了一揖,意味深长的笑道。 “我家主子还有句话要转奴才转给王爷……世事无常,胜败难定,王爷是个聪明的人,有些时候进退并不是表面上所见的那样,吃亏也不见得就是亏,与人方便,他日才能与己方便!” “……” 肇亲王混迹朝堂多年,靠的不是满肚子的花花肠子,也是有点政治嗅觉的。 他当即就换了一张笑脸:“贤王说的对,不就是一个青楼女子而已,怎么能因为一个女子而坏了本王和贤王之间的关系呢?你转告贤王,这件事本王给他面子,就到此为止。”等赵子佑的心腹走后,有人问肇亲王怎么就那么轻易的放过林宇钦。 肇亲王语重心长的说道:“贤王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了,未来的事情,或许不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世事难料,谁能知道最后坐上帝王之位的会是谁呢?难道他贤王就不可能吗?” 这个时候,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得罪未来的地位,那是愚蠢至极。 而赵子佑回去之后,并没有就此放过林宇钦。 他知道有些人就得恩威并施。 所以,他以肇亲王不解恨,林宇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借口,让林宇钦子晴自请上书,说是饮酒误事,自罚去守寒汀城。 而对于赵子佑来说,当他将林宇钦从寒汀城那个苦寒之地调回京城的时候,就是林宇钦为他卖命的时刻。所以,林宇钦就是赵子佑埋下的一个暗棋。 如今,这个暗棋就在他们面前, 就连顾飒都得小心翼翼,防止林宇钦就此为他们下黑手。 火把慢慢逼近。 顾飒再次给了桑娅一个眼神,示意他们俩都稳住。 “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动明天进了城,见到小侯爷的人再说!” 如今敌我情况不明,不宜多惹是非。 等那些人近了,她策马上前,抱拳道谢。 “多谢几位出手援救。” 为首的兵丁戴着狐裘帽子,蒙着脸,看不清五官,但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你们是什么人?哪来的?” “客商,京城来的。”“客商?” 几个人看了眼地上的野狼尸体,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为首的狐裘帽子下了马:“我见过的客商可不少,但是没有谁有你们这样的身手!” “我们也没什么身后,不过背水一战,拼死一搏而已,”顾飒不动声色的笑道:“生死攸关的时刻,人的潜力就是无穷尽的,我们也不过是被逼出了潜力,不得不奋力一搏……” “铮!” 男人突然抽出腰间的弯刀,刀刃贴着顾飒的咽喉。 她立即挑起下巴,同时背着手,示意桑娅不要动。 对方没有恶意,只是试探她而已。 如果对方真的要杀她们,也不会过来轰走野狼,而是等野狼得手了再出面。所以,她要桑娅稳住,不要出手。 桑娅的手缓缓松开。 “军爷,我们是做错什么了吗?”顾飒故意示弱,笑道:“我们这里有些银钱,也有一些吃食,军爷们想拿走什么就拿走什么……” 男人冲着身后人摆了摆头。 一个人下了马,快步走过来,迅速搜了一下他们的行囊。 似乎没发现什么,又搜了搜何意的身,然后走向桑娅。 桑娅警觉的后退:“你要干什么?” “别废话,搜身,老实点……”那个人怒吼着抓向桑娅手臂。 桑娅是个姑娘家,岂会让一个大男人搜身,立即还手打开男人的手。 “别碰我!”“你还敢打我,我……”那个人怒吼着刚要抬手,陡然听到一声叱喝。 “阿图姆,住手!”拿着弯刀的狐裘帽子喝住伙伴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顾飒,再次挑起了她的下巴。 目光在她的颈上掠一停留后,恍然:“没有喉结……你是个姑娘?” 他又看向桑娅:“她也是个姑娘!” 顾飒眼尾瞬然一挑:“所以,还要搜吗?” “姑娘就算了,我们搜的是西边的探子,”男人收了弯刀,但是扔给她一条绳子:“但是我们也有女战士,专门搜女人!自己捆起来,别让我们动手!” 顾飒没有反抗,让桑娅捆了自己,何意捆了桑娅,而那个叫阿图姆的则粗鲁的将何意捆了起来。 就连他们三个人的马,也用一更绳子串住了马鞍。 三个人串糖葫芦一样,被他们拉回了一处营地。 营地外放哨的人被看到了他们,立即回身吹响了竹哨。 很快,一群女人和孩子纷纷跑出来,分别奔向马背上的那人。 “阿达,”一个扎着羽毛长辫子的清秀女孩跑向阿图姆,调皮的爬上他的背:“我已经做好饭了,和阿姆等你回家吃饭呢。” 但是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戴狐裘帽子的男子。 “木卡伊哥哥,你和我们 一起吃吧!” 木卡伊看了眼阿图姆,摇摇头:“我今天还有事,有人要审,对了,等你们吃过饭,让阿姆来一家我家,说我想请她帮个忙!” 女孩看向顾飒他们,眼睛瞬间被顾飒所吸引,以至于阿图姆喊了她几声,她都没听到。 直到父亲拽了拽他,才恍然的收回心神。 “阿达,木卡伊哥哥让阿姆去做什么?” “那两个是姑娘,木卡伊让你阿姆去帮忙看看她们是不是探子,”阿图姆看了眼女儿,掐了她一下:“别看了,你的木卡伊还有事情要忙呢,那两个姑娘是从山那边来的,等吃过饭,你和阿姆一起过来吧。” 木卡伊对顾飒和桑娅很客气,叫来了族中的女子,让她们看着两人,还叮嘱不许别的男人进她们的帐篷。 第369章 让开,我来 第369章让开,我来 帐篷里生有火塘,烧着一坨坨黑色的东西,不是木炭火炭类的东西。 顾飒和桑娅围坐在火塘边,几个女人坐在她们周围,虎视眈眈的。 她们谁都不说话,警觉地很。 “小姐,她们不会要对咱们做什么吧?”桑娅觉得奇怪:“看他们的样子,好事对我们敌意的很,但是做事又不像对待犯人……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我也不清楚,何意和方嫂子都不在,咱们对这个地方也不清楚……” 顾飒也猜不透对方要干什么。 只是目前来说,好像没什么危险,就暂且听之任之。 “这个地方好像是一个部落,之前就听小侯爷说过,寒汀城这边的人,多数以家族部落为生,汉人极少……” “不许说话!”一个妇人粗着嗓门呵斥:“不许交换情报!” 交换情报? 顾飒与桑娅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语。 但也配合的不在说话。 不多会,那个扎辫子的清秀少女跑跑跳跳的跳进帐篷。 “阿姆,你快点,她们在这呢。” 她叫嚷着,拽进来一个穿汉服的女子。 “小叶子,别闹了,你先出去,阿姆这边有事情要和她们说。”女子笑着揉过少女的头发,让她去外面玩。“我不嘛,我要和阿姆一起。”小叶子不依,但是被那几个妇人给拽走了。 女子笑道:“你们别怕,她叫小叶子,是我女儿,别看她疯疯癫癫的,但是性子不坏,不会伤害你们的。” 她从腰间拔出匕首,走向顾飒,挑断了她手腕上的绳索。 “我叫翟叶,大梁凤阳城的人,你们呢?” 她弯腰给桑娅割绳索的时候,发髻滑到胸前,露出耳后一个藏青色的刺青。 那是黥刑。 是犯人犯事后收到的墨汁刺字的刑罚。 桑娅和蛮瑟身上也有。 后来顾飒调配了药水,常年给他们洗沐,如今已经淡化的几乎看不见了。 让顾飒想不到的是,一个黥刑的女子,在这个部落里好像还地位不低。 “我们来自京都,”顾飒不动声色的扔掉绳索,揉着手腕:“我们那个伙伴怎么样了?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我们归海族不是滥杀的一族,只要你们不是敌人,就不会有危险。” 翟叶将匕首插进刀鞘,挽起袖子。 “两位姑娘,介意我搜一搜吗?若是没有不该有的东西,你们就自由了!” “当然!” 人家既然给解开了绳子,就说明没把她们当敌人。 如今有小小的要求,自然也没道理不配合。 “那就得罪了。” 翟叶简单的在她们身上搜了搜,像是走了过场。“从京都那边到这里可是凶险的很,你们两个小姑娘胆子是真不小啊,竟然敢孤身起来。” “我们不是孤身,是很多人一起出的门,只是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情,大家不得不分开,”顾飒不动声色的笑道:“算算时间,我们的伙伴应该在几天前就抵达寒汀城了……” “你们是要去寒汀城?”翟叶一怔,想到了什么:“你们的伙伴前几天已经到了寒汀城?” 见她神色不对,顾飒和桑娅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寒汀城那边出了什么事?” “是出了一些事情,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伙伴。” 翟叶说,寒汀城的守将,那个上将军林宇钦前些天派人前来,说是城里进了陌生人,是邻国的细作。 “那人说,细作已经被抓住了,他们供出还有不少细作就在周围,这些天陆陆续续的也会到达寒汀城,还让我们归海族注意陌生人,如果发现异常,一缕先斩后奏,宁可错杀不放过……” “怪不得,”顾飒恍然想起木卡伊见到自己时,出手就是致命弯刀:“原来,他是以为我们是细作,所以才……” “你说是木卡伊吧?”翟叶笑道:“那孩子今年才17岁,是老头领的儿子,老头领病了后,他就暂且主持族里的一些事情。” 木卡伊是个不怕事的牛犊子。 听说周围有细作混进来,就带了族人去外面巡逻。 顾飒他们几个被狼群袭击的时候,木卡伊恰好巡到了那片区域。 见大半夜的有人夜宿在外,自然先要怀疑他们是细作了,要不然,谁会在这个天气在外面过夜,不要命了吗?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嘈杂。 只见一匹快马的尾巴上绑着火把,从口横冲直撞的飞奔进来,不管是人还是帐篷,直接冲了进去。 人们躲闪不急。 混乱中好不容易抓住了马,但是也被点燃了一个帐篷。 “不好了,着火了,快救火!” “打水,打水!救火啊……” “……” 这里的水金贵无比,都是统一储存在一个地方。 不管大人小孩,都急匆匆的拿着水盆等东西,一窝蜂的往一个方向跑。 翟叶也加入了救火大军。 顾飒和桑娅则是站在原地。“小姐,咱们要不要也去帮忙救火?” “你不觉得这把火起的诡异吗?”顾飒看向四周:“那匹马很明显是别人故意放进来的……” 桑娅的眼神骤然变了:“小姐,你不觉得那匹马很眼熟吗?” “你也发现了?” 顾飒早就看到那匹马不对劲了。 那何止是眼熟啊! 很眼熟! “方嫂子和春燕子逃走的时候,骑的马……”桑娅一边说一边看向四周。 她们母女俩的马在这里,那她们肯定就在周围。 果然。 桑娅在人堆里看到了春燕子。她躲在一个旮旯冲她们招手。 桑娅连忙拽住顾飒:“小姐,那边!” 春燕子见到她们,高兴的眼睛都在笑:“阿娘说,让我们等她的信号,说是……” “咻!” 不远处突然爆出一团火光。 “那是马厩!” “不好,马厩也要失火了!” “快让人过去看看!” “……” 归海族的人都吓懵了,急急忙忙的又奔向马厩。 对于他们来说,马是最基本的生存资源。 没了马,他们也就完蛋了。 一时间,人们又乌泱泱的冲向马厩。混乱中,方嫂子低着头迅速跑到顾飒这边。 “小姐,我偷了几匹马,咱们快走吧!” “方嫂子,你真的点了他们的马厩吗?” “没有,我就是在空地上点了一点干草,吓唬他们呢……” 方嫂子知道马儿的重要性,她的目的是声东击西,救人而已,怎么会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在她的带领下,几个人饶过营地的后面,抄小路走。 路过一个帐篷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哭叫。 “阿达……” “头领,头领……” “郎中怎么还没来?” “……” 顾飒突然站住,若有所思的看向桑娅:“刚才那个声音,是不是木卡伊?” “好像是,”桑娅咬着唇:“好像喊的是阿达,阿达是爹的意思,他又是……不会是那个头领要死了吧?” 方嫂子在前面急的不行:“你们管他们是死是活呢!要是再不走,死的就是咱们了!快走吧!” 她好不容易根据痕迹找到这里,又用马尾巴煽火制造混乱,将她们几个给救出来,哪还有时间和心思管别人的死活。 孰知,顾飒迟疑了一下,坚定的转身走向最大的帐篷。 “桑娅,你先跟她们走,不用管我!” “小姐……” “我没事的,我会见机行事!” 他们是要在寒汀城扎根的,归海族是寒汀城周围的小族之一,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那军侯府在寒汀城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 如今,是拉拢归海族最好的契机。 她果断的掀开帐篷的毡帘,一把推开跪坐在床榻前哭泣的几个女人。 “让开,我来!” 第370章 我被赶出来了 第370章我被赶出来了 “铮!” 身后传来刀鞘出刀的声音。 但是顾飒没理会。 反手间,几根银针落在病人的心脉上。 此时,她才感觉后脖颈上一凉。 是木卡伊的弯刀。 “你干什么?”木卡伊大声呵斥。 “住手!”一个年长的女人立即压住木卡伊的手腕,紧张的看向顾飒:“你是……木卡伊带回来的姑娘?你是中原汉人?” “我是个郎中,”顾飒此时已经粗略看过病人的情况,心中有了分寸:“我能救他!”木卡伊却对她半信半疑:“你是个女人,怎么会行医?骗子!阿嬷,别信她,她就是个骗子!” “木卡伊,放下刀,”年长的女人却坚持自己的意思:“你阿翁已经病成了这样,郎中也一时半会的来不了,不如就让姑娘看看……” 她看向银针落下的地方,赞许的点点头。 “而且,从姑娘的行针手法上来看,我相信姑娘是有水准的。” “那就都出去吧,”顾飒挽起衣袖,将发辫也束了起来:“我这里不需要太多的人,只留下一两个打下手的就好……对了,那个叫翟叶的姑姑,能让她过来帮忙吗?” 翟叶和大家一起救火,刚将最后一点火苗扑灭,就见女儿小叶子着急慌张的跑过来。 “阿姆……” “阿姆没事,慢点跑,别摔了你。”“不是,阿姆,是头领阿翁不好了……” 头领在三个月前受了伤,伤口一直反反复复的溃烂,总不见好。 尤其是这半个月,整个人彻底病倒了,人也恍惚的不行。 听小叶子说情况不好,翟叶猜他可能是不行了,扔了水桶就往大帐篷跑。 跑了一半,眼尾瞥见桑娅和一个女人站在角落,故意鬼鬼祟祟的往大帐篷的方向看。 翟叶心中一动,意识到事情可能有点变故,立即让小叶子过去把她们也带去大帐篷。 大帐篷的门口站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木卡伊。 “木卡伊,怎么了?你怎么站在外面?颂桂阿嬷呢?” 木卡伊不高兴的指了指帐篷:“里面!”“那你怎么出来了?” “……我被赶出来了!” 翟叶还要问,但是木卡伊不想多说,将她给推了进去。 顾飒半坐在床榻前,年长的女人在给她打下手。 “颂桂阿嬷……” “不用多礼,快过来帮忙。” 女人示意她快洗过来。 “我也不知道这姑娘要的是什么,你也是中原人,你来帮忙能好一些。” 翟叶还没走到床前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只见头领侧身躺在床上,果着后背,右肩胛骨上的伤口鼓起一个大大的鼓包,表面新生的红色嫩肉正往外流血。“这伤口当初治疗的时候,就没有清创彻底,里面有东西!” 顾飒用一把手术刀按压着伤口,感受着里面的东西。 “就因为有东西,所以伤口才会反反复复的感染,腐烂。” “不可能吧?”翟叶低声道:“姑娘,当初给我们头领治伤的管郎中,是咱们这里最好的郎中,他怎么会失手,有东西都不知道呢?” “是与不是,割开看一眼就都知道了。”顾飒看向颂桂阿嬷。 颂桂阿嬷没有丝毫犹豫:“开!” 翟叶都吃了一惊:“颂桂阿嬷?!” 这可是头领啊! 要是因为顾飒的所为惹出事情,那归海族不止不会饶过她,就连颂桂阿嬷都会受牵连。顾飒挑起眼尾:“阿嬷,你就这么信我?” “因为你我初次相逢,没有怨恨情仇,你没道理害我们,”颂桂阿嬷的沉稳超出顾飒的预料:“所以,我信你!”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也或许是她泯灭多年的敏锐观察力。 总之,她相信顾飒。 顾飒没有再说什么,手术刀果断的切开伤口。 鲜血之后,一股子特殊的异味飘了出来。 顾飒若有所思,手术刀小心翼翼的,一层一层的剖开伤口,挖去腐肉,最后,看到了白骨。 “嗯?” 她瞬间蹙眉。 “怎么了?”翟叶的心一惊。 “不对,”顾飒疑惑道:“怎么会没有呢?” 腐肉之下是白骨,那就是正常的。 可是以她从医多年的经验来说,头领的伤口绝对是异物混合感染。 刚才她就是图省事,没有用x光。 但是这绝对不代表她看走了眼。 “没有什么?”颂桂阿嬷很是失望,但随后就是担心:“是不是没有找到病根?那是不是说,他,他就没救了?” 顾飒没有解释,而是反手一转,将手术刀弯到白骨下面。 略微探查之后,恍然:“原来在这!” 怪不得异物一直在伤口里,原来是因为那个异物在白骨下面。 随着手术刀的挑拨,一个不规则的黑色的东西被扒拉了出来。是一个破损的箭头。 三角箭头上裹着腐肉,鲜血淋漓。 “这个箭头上面已经生锈了,看样子得有些日子,当初那人也是不小心,箭头拔出来之后,最起码要检查一下箭头的完整性,以确保没有残余留在身体里啊!” 顾飒将箭头扔进清水里。 随着血液的晕开,翟叶和颂桂阿嬷的脸色都变了。 “这不是那个箭头!”颂桂阿嬷看向翟叶。 翟叶立即点头:“我保证,头领当初拔出箭头的时候,我就在身边,是我亲自检查的箭头,那个箭头是倒拔子头,不是这种三角头……” “我也记得,那个箭头是倒拔子头,不是这种普通的三角箭头!” “……”两个人都猜到了一个可能,但是都不敢确定,双双看向顾飒。 顾飒叹气:“这么明显的事情不清楚吗?” 她用手比划着。 “病人的箭伤是从后面射进来的,就算有异物,也是在白骨之外,不会在白骨之下,这是很明显的特征!” “要造成骨头下有异物的伤口,必须是箭头从前胸射进来,折断,但是我刚才看过,他的胸前没有伤,也就是说……” “你们猜的不错,这个三角箭头就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至于是什么人放进去的,我不是神仙,我不知道,你们得自己去查!” “……” 顾飒的话让颂桂阿嬷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姑娘,那你再回我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换做其他寻常的郎中,看到伤口久治不愈,是否回想到伤口下有异物的可能?” “那要看此人的经验如何了,如果是外伤医生,经手处理的伤口多,那根据经验,自然是可以看到的。” 顾飒知道她怀疑的是谁。 但是这种事情,后继的可能性太多,她不要妄下定论。 颂桂阿嬷点点头,示意翟叶叫木卡伊进来。 她则坐在顾飒身边,看着她处理伤口:“姑娘,听他们说,你是要去寒汀城的?” “是啊,我有伙伴在那边。” “寒汀城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乱的很,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先在我这里落足,姑娘放心,我这里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是解决温饱不成问题。” “老夫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恕难从命,”顾飒知道她是想自己留在这里做郎中,笑道:“我家夫君在寒汀城,夫唱妇随,我没法子。” “姑娘嫁人了?” “这里离寒汀城不远,如果老夫人日后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差人去找我,”顾飒想到了什么,拔下头上的一根银簪:“我叫顾飒,我夫君是君夙折,老夫人差人打听一下,应该能找到我……” “君夙折?”木卡伊进来时,恰好听到这个名字,神色瞬间就变了:“是从京都那边来的君夙折吗?” “你也知道君夙折?”颂桂阿嬷的眼神有些不对了:“木卡伊,你是怎么知道君夙折这个名字的?” 木卡伊此时已经在翟叶口中知道了顾飒救人的事。他示意门外的人都散去,快步走过来。 “阿姆,之前那个来送信的差官你还记得吗?” “上将军家的门将?” “嗯,他说起过君夙折这个名字,”木卡伊特意看了眼顾飒,压下声音:“他说,这个人就是细作,让我们发现此人行踪后……” 他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杀!” 第371章 都折在这儿了 第371章都折在这儿了 “林宇钦让你们见到君夙折就杀?”顾飒猛然起身,眼神锐冷:“那之前去到寒汀城的那些人呢?” “是你的伙伴吧?几个从中原京都来的汉子,他们骑的也是军马……” “对,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木卡伊欲言又止。 这个神色让顾飒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她不敢再追问,怕听到让她愤怒的答案。 但是不论如何,终究还是要知道结果。 她沉下气息:“他们还活着吗?” “我不确定,不过,十有八九是……”木卡伊摇了摇头。 这是顾飒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林宇钦是赵子佑的人! 他们这些人还没到寒汀城,赵子佑的书信肯定就到了林宇钦的手中。 不用猜,都能知道赵子佑想要借刀杀人,想要利用林宇钦除掉他们一行人。 只是没想到,林宇钦竟然会那么大胆,直接都不加掩饰,直接动手! 木卡伊眼巴巴的看着顾飒,突然问了一句:“所以,你们到底是不是……细作?” “木卡伊!”颂桂阿嬷一声厉呵。 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直球。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他最担心的,竟然还是人家究竟是不是细作。’ 是不是细作,现在要要紧吗?!姑娘可是你爹的救命恩人啊! “姑娘,不好意思,我这个儿子是我们俩老来得子,娇养起来的,所以不懂规矩,说话总是会惹惹你生气,但他心眼不坏……” “我知道,如果他骨子里有坏心,我就不可能站在这里了,而是早就被他杀掉了。” 顾飒明事理,知道谁才是自己的敌人。 而今,她要需要依托归海族,所以更不可能和他们交恶。 她拿出一些消炎药的粉末,递给颂桂阿嬷。 “一半外敷,一半口服,大概是七天所有的用量,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他就能醒了!”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颂桂阿嬷皱起眉心:“你是要走吗?” 顾飒敛眸,气息佞冷:“我要去寒汀城,连夜出发……如果他们还活着,我要救他们出来,如果他们死了……我要替他们收尸!”木卡伊立即上前一步:“我送你去!” “不,这件事你们不能出面,”顾飒谢绝了他的好意:“林宇钦这个人阴狠狡诈,如果被他知道你也牵扯进这件事情里,不会放过你,也不过放过你们一族。” 她还没有和 林宇钦正式交手,还对他不了解。 在此之前,她不想将任何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他们是非中。 木卡伊还要坚持,但是颂桂阿嬷却唤住了他。 “你做事太莽撞,不适合现在露面,而且,姑娘也需要后盾,我们按兵不动,关键时刻还能帮她一次,所以,姑娘说的没错,咱们这个时候不宜露面。” 颂桂阿嬷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她也想给顾飒撑腰,帮她度过一劫。但就目前的局势来看,人多不见得就的能占据上风。 与其一起闹哄哄的出去送人头,不如暗中送秋风,更能出其不意。 他们连夜准备了马匹和干粮,木卡伊亲自送出去,将他们送到寒汀城的方向。 “顾姑娘,看到那边的灯火了吗?那就是寒汀城,”木卡伊勒住缰绳,“真不需要我送你们进去吗?” “不用,”顾飒带好绒帽,看了眼东方的鱼肚白:“天色已经亮了,狼群也不会再出来了,你就此回去吧,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木卡伊答应着,但还是不放心,一直站在那里目送顾飒他们的背影变成了小黑点。 寒汀城和所有的荒北所有的城池一样,都是泥坯垒积而成的土坯城墙。 迎着晨曦曙光,可以看到土坯的外墙上好多暗色的斑点,还有很多地方破烂不堪。 细看的话,还有很多的狼爪爪印和刀剑砍过的痕迹。 “这个地方还真是不太平,”桑娅也看到了,小声提醒道:“你看那些暗色的斑点,那都是血迹,密密麻麻的,想必是死了不少的人和狼呢!” 顾飒意味深长的一笑:“如果换做你是守城的城主,看到狼群来袭的话,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防御,这还用说?难道还能白白的让狼群来吃了咱们?” “你看到城墙了吗?虽然是泥坯做的,可高度有五米,这样的高度,狼群能上去吗?” “当然不能……”桑娅说完了之后,恍然大悟:“是啊,如果真的有狼群来袭,咱们只要守住城池,关好大门就好嘛……那,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的血?”“这是城,城,城门,那,那,那,那,那边……”何意又开始磕巴了:“破,破,破……” “城墙破了?”桑娅现在都能读懂些他的话:“你是说,那边的城墙有破的?” 何意猛点头。 他之前来过寒汀城,听过寒汀城的一些“传说”。 这里闹狼灾许久了。 身为守将,林宇钦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他非但不固守城池,加固城墙,反而特意留下一个豁口,好让狼群来去自由。 如果有谁想要在狼口中活命的话,就要进入他的军营,寻求他的庇护。 当然,这庇护并不是白白庇护,白帮忙的。 寻求庇护的人,必须奉上一定的金银珠宝,才有资格进入他的军营。 城门还没开。 何意示意顾飒跟他走。 绕了半圈的城池,终于看到了一个豁口。 豁口不大,有半米高,一米宽,这里的周围更是遍布鲜血的痕迹,豁口正中间的土坯,则被完全染成了红褐色。 那都是血。 只是不知道是人血还是狼血。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桑娅看着满墙的刀剑痕迹,感觉一阵恶寒:“只需要几块土坯,就可以杜绝这些鲜血……小姐!林宇钦太阴狠了,如果小侯爷的人落在他手中,只怕是凶多吉少。” 木卡伊说,那些人是在三天前进入寒汀城的。他们进入寒汀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林宇钦表明身份。 但是回应他们的,是林宇钦的刀剑。 他让人卸了他们的兵器,然后就捆上了枷锁,对外宣称他们是邻国派来的细作,要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结果如何,咱们进去不就知道了吗?” 有这么个豁口,还要城门做什么?! 几个人下了马,顾飒等人先过去,再由方嫂子扛起马,从豁口处一匹一匹的扛过去。 天冷地冻,寒汀城里一片死寂。 比起归海族的营地,寒汀城真的可以说是一片荒凉。 北风呼啸着刮过的地方,房倒屋塌,没有半点人气。 唯独有烟火气冒出来的地方,就是远处的桅杆,桅杆上挂着旗帜,写着一个大大的“林”字。 那是林宇钦驻扎的军营。 何意指向东方:“那边,菜,菜,菜……” “菜市口?” “再,再,再,再去,去……” “去哪?再过去?”桑娅猜测着他的意思:“从菜市口过到那边去?” 何意猛点头:“人,人,人……” “过了菜市口,那边才有人气?”方嫂子说道:“西边这里本来也是有人居住的,但随着人口越来越少,人们就搬到了东边……因为那边离豁口远,狼群真的进来之后,大家还有一点逃跑的时间。” “阿娘,你看。”春燕子突然指向前方。 所有人瞬间勒住缰绳。菜市口的门楼子上,悬挂着几个“尸体”。 那些尸体被人捆成了粽子,倒吊着双脚,倒挂在门楼子上,随着北风呼啸而晃晃悠悠。 从他们的穿着来看,正是京都那边的款式。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几个就是君夙折派回来的先锋小分队。 而今,这个小分队算是全军覆没,都折在这儿了。 第372章 等客人 第372章等客人 桑娅飞快的跳下马,直扑过去。 “尸体”已经被冻僵了,眉眼上都是雪花。 桑娅颤抖着手扑开一人脸上的冰霜,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是高庐山,小姐,是高庐山,是咱们的人……啊!” 她突然一声尖叫。 “活着,小姐,他还活着,高庐山还活着……” 高庐山正茫然的睁开眼。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顾飒正从马上跳下来,飞快的向着他跑来。 他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现实。但是看到顾飒,他悬着的一口气终于敢松下来。 “小,夫人……” “我在!” 高庐山的嘴角抽抽了几下,想要笑,但是却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彻底昏死过去。 “高庐山,”桑娅忍不住哭出声来:“小姐,他不会是死了吧?” 顾飒没时间和她废话,取出护心丹,放在了高庐山的舌下,一剑斩断了绳索。 “方嫂子,你帮忙照顾他们,何意,你去找房子,不论如何,不管花多少钱,我要一间可以取暖的房子。” 顾飒用银针封住高庐山的心脉,又去救其他人。 其他人没有高庐山的好运气。一行九个人,只有三个人还有心跳,其他人全都活活冻死了。 顾飒护住了三个人的心脉,又将其他几个人的尸体放下来,拆下几根树枝,做了个简易担架,将活着的四个人都放了上去。 何意很快来了,还拉来一个破板车。 几个人将尸体抬了上去,跟着他来到一个破房子前。 这里人丁稀少,空置的房屋很多。 何意挑选的这一家,主屋都塌完了,只剩下东边的两间偏房的。 他早些就在火塘里生了火,高庐山四个人抬进去之后,挨着火塘四边躺好。 顾飒取出酒精,扔给方嫂子他们。 “脱了他们的衣服,用酒精给他们搓身子,用力的搓,尤其是心口的位置,一定要将皮肤搓红了才能停……”方嫂子他们都不知道酒精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都笨手笨脚的干了起来。 很快,几个人濒死僵硬的身体泛起了红色,身子也渐渐软了下来。 顾飒又给他们每个人喂了药,穿好衣服,烧旺火塘。 “何意,你和方嫂子照顾他们,桑娅,我们出去。” “小姐,你们要上哪?”方嫂子紧张道:“要是他们醒了,又不认识我们,我们要怎么说才是?” “我们就在外面,”顾飒看了眼天空上的一抹朝霞:“等客人!” 等客人? 方嫂子与何意不由对视一眼。 他们初来乍到的,哪来的客人?莫非是?? —— 军营。 林宇钦翻了身,将温香软玉从怀里推出去,抽回压麻了的手臂。 隐约间,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查,要是等一会上将军醒了,要问话,你回答不出来,可别说哥哥我不罩着你!” “哥,不是我不去找,我已经让人去了,但是事情发生的时候,谁都没看见,也不知道那尸体都去哪了?” “废话,不知道就去找啊!寒汀城就屁大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喘气的活人,有谁胆子大的敢要那几个尸体?” “是啊,我也纳闷呢!那尸体都挂了几天了,都冻成冰棍了,怎么还有不开眼的去偷尸体呢!” “……” 林宇钦蓦然坐起身,若有所思:“尸体?偷尸体?难道是那几个家伙?” 他眉头顿时一皱。 “董亮,你给我过来,怎么回事?什么尸体没了?谁偷了尸体?不会是君夙折那几个手下的尸体吧?” 外面的董亮嘴角一抽,立即冲着面前的人狠狠戳了戳,拽着他一起进了屋子。 “上将军,皮纳西给您请安!” “皮纳西啊?我说呢,谁一大早上的来找董亮!” 林宇钦批了件绸袄,坐在桌边,叉起昨天晚上的一块猪皮糕咬了一口。 “说说怎么回事吧?是不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偷了君夙折那几个手下的尸体?” “上将军明鉴,就是这么回事,”皮纳西是巡逻队的队长,不敢隐瞒:“今天早上,兄弟们按照规矩去巡街,结果走到菜市口那边发现不对劲,细看之后才发现,那九个人的尸体都不见了!” “……” 林宇钦吃着东西,没说话。 皮纳西猜不透他的意思,只能继续说道:“兄弟们当时就散开寻找,想要找到那几个尸体,再不济找点蛛丝马迹也行,可见鬼的是,不管是尸体还是痕迹,都找不到!” “那是你们蠢!”董亮立即一声大喝,“这要是上将军在那,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哪像你们那群蠢东西,那么多人,愣是找不到痕迹……” “是啊,那是九具尸体,不是九只苍蝇蚊子,拍死了就没有了,”林宇钦不急不慢的说道:“那么多的尸体,怎么会没有痕迹呢!?” “是是是,是我们蠢,一群蠢货,我也骂过他们了,”皮纳西连忙陪上笑脸:“但是,他们蠢就是蠢,骂了也没用,就是没找到,现在正挨家挨户的搜呢!” “尸体不是凭空消失的,肯定是有活人搬走了,活人嘛,要吃要喝要取暖的,”林宇钦慢悠悠的站起身,拍了拍手:“只要他们吃喝取暖,就一定会有烟火出来。” 董亮恍然,连忙点头:“属下明白了!这就让人寻找人烟去找!咱们寒汀城就那么几个活人,但凡是飞来只陌生的苍蝇,咱们都没认出来,上将军放心,觉对让他们无所遁形!” “行了,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林宇钦命人取来棉衣大氅,又戴上白色的狐裘帽子,带上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以他在寒汀城的威慑力,没有人敢动那九具尸体。 除非是君夙折的人。 以他收到的信息来说,应该是君夙折的人又到寒汀城了。 到了就到了吧! 如法炮制! 按照之前的路数,一个一个的收拾,总是能收拾完的。 很快,皮纳西的手下来报,说是在东街一个破旧荒废的宅子里,发现有烟雾飘出来。 “那就是了!”林宇钦此时信心满筹,招呼了手下直接开拔:“走吧,咱们再去会会君夙折的手下。” “上将军,其实这种事哪用得着您出场,我们就给办了,”董亮跟在身边陪笑脸:“就像之前那九个,一个个蠢的像头驴,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让他们缴械投降了。”“是啊,外面这么冷,上将军您等一会就坐在马车里,别下车了。”皮纳西也不甘示弱的跟在后面拍马屁。 “对,这件事就交给皮纳西去办,属下陪着您坐在车里看戏,外面天寒地冻的,莫再冻坏了您。” 董亮是惦记皮纳西弄丢了那九具尸体,想着这一次让他在林宇钦面前挽回一局,也算是将功赎罪。 林宇钦也不想下车。 这破烂地方,下车都脏了他的鞋子。 寒风之中。 顾飒一身狐裘大氅,优雅的立于风中,疾风卷起她的长发,掠过眉梢,隐匿了逼仄的杀气。 桑娅站在她身后,只露出半张脸。 但是眼睛里杀意如同刀子一般,隔得远远的,都让一群大男人胆战心惊。林宇钦掀开车帘,从缝隙里看着对面的主仆,微微皱眉:“就是她们?” “上将军,看这气场,好像有点本事,”董亮警觉起来:“皮纳西,等一会交手的时候注意点,别给上将军丢人!” 皮纳西知道自己今天绝对不能败,要不然在林宇钦面前就一败涂地,丢人丢到家,再也不会被重用了。 他急于表现的跳下车,三两步走到近前。 “你们是哪来的小杂碎?竟然敢动细作的尸体!说!你们是自己乖乖的上前来束手就擒,还是老子刀剑无眼,伤了你们!” 顾飒微微侧眸,透过他的身侧看向马车:“那里面是你主子?” “……是,你这杂碎……” “他怎么不下来?” “我呸,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们家上将军下车?” “上将军?”顾飒敛眸:“果然是林宇钦!” “大胆,我们上将军的名讳,也是你一个杂碎能叫的……” 顾飒低着头,手腕翻转,一支十字弩箭“咻”的一声破空而出,“噗嗤”从皮纳西的下巴穿进去,从后脑勺射出来。 第373章 我要他们的命 第373章我要他们的命 “嘟!” 沾了血和脑浆子的十字弩箭,结结实实的钉在马车的门框上。 车夫干干的咽下一口气,看着血和脑浆子心中泛恶心。 “主,主人……”他惊惧的看向车内的林宇钦,呼吸都在颤:“皮,皮队长他怕是,怕是……” 皮纳西此时还站在那里,但是一动不动。 董亮根本不知道什么回事,闻言掀起车帘一角:“怎么了?” 车夫没有回话,但是看向弩箭。同时,皮纳西“嘭”的一声倒下,鲜血顺着脑后的空洞迅速染红了地面。 林宇钦和董亮同时都震动了一下。 他们在寒汀城横行霸道太久了。 久到已经没有人敢和他们过不去,更不敢杀他们的人! 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对面这个家伙竟然都没怎么说话,就动手杀了他们的人! 林宇钦迅速给了董亮一个眼神:“你去看看!” 董亮回忆,翻身跳下马车,随手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一步步走向顾飒。 “小子,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敢在我们上将军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顾飒敛眸,手腕再次一动。 “咻!”十字弓弩呼啸着射向董亮。 他有了防备,瞬间抬手,一剑弹飞了弩箭,但是手腕上的力道还是让他震惊。 “力气倒是不小!可惜,就是个旁门左道,不成气候!” 剑锋一沉,他飞跃而起,呼啸着杀向顾飒。 桑娅遽然闪身而出,长剑出鞘,迎上董亮。 “叮!” 剑锋交错着发出一声颤鸣,董亮后退了三四步,桑娅却仅仅只是后退了一些。 “力气不小!” 董亮一声呼吼,唇间发出吹出一声口哨。 刹那间,围观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兵器齐飞,一起杀向桑娅。 顾飒倏然抬手,十字箭弩箭无虚发,从桑娅的身侧一下一下又一下射中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 顾飒这一次出手,是出手必定要命。 每一支弩箭,几乎都命中那些人的眉心。 所中之人,必死无疑。 在顾飒弩箭加持下,那些人根本就没挨到桑娅的边,就一命呜呼。 而桑娅也在同时到了董亮面前,嘲讽一笑:“我们先结结实实的打一局再说!” 董亮心中叫苦不迭。 单从力道上说,他就不是桑娅的对手。 本想着利用众人的帮忙,大家一起车轮战的赢了桑娅,给自己赚一点面子。’ 没想到,那些帮手也是废物,都没近身呢,就被人家给秒杀了。 林宇钦在车里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再次“咯噔”了一下。“那小子……唇红齿白,貌美似婵娟,不像个男人,而且擅长用袖箭……莫非,他就是陛下书信中,让我时刻小心提防的军侯府小夫人,那个叫顾飒的女子?!” 在君夙折要回寒汀城的时候,赵子佑是一封接一封的书信往这边送。 在信中,他说了很多京都那边的事。 尤其是这个叫顾飒的女子,赵子佑更是用了大篇幅的文字说了很多事。 他就是想要林宇钦和顾飒交手时,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林宇钦仔细观察着顾飒的出手,最终确定她就是顾飒。 如果她是顾飒的话,那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在赵子佑的书信中,对这个女人有另外的安排。 “住手,都给我住手!”林宇钦突然大声呵斥,掀开车帘跳下车。 “董亮,你怎么回事?我只是让你过来查看一下情况,问问人家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一言不发就动手呢?” 董亮:“??” 什么情况? 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他溜须拍马多年,深深的知道此时说什么才是对的。 他连忙收了剑:“回上将军,一切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看皮纳西伤重而亡,气不过,想要替他报仇而已!” “皮纳西?”林宇钦走过来,站在皮纳西身边,居高临下,脸上尽是厌弃:“这小子总是背着我做一些人神共怒的事情,人家杀他,想必是他该死!你怎么不问清楚就动手?” 董亮猜测林宇钦大概是对顾飒起了心思,当下立即配合着演戏。 一转身,怒道:“这位兄弟,皮纳西是我们军营的巡逻队长,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杀他?” “无冤无仇?那是他该死!”顾飒都懒得和他们废话:“你们杀了我的人,他只是替你们先去地府走一圈而已!” 她蓦然抬手,又要动手。 但是林宇钦的速度更快,迅速压住董亮的剑,还用身体拦在他面前。 “这位公子,有话好说,你说皮纳西杀了你的人,这话从何说起?” “林宇钦,别装了,”桑娅怒斥道:“高庐山他们几个人就是被你们吊起来,活活冻死的!” “高什么山?是谁啊?”林宇钦一脸茫然,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董亮,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董亮心说你都装不知道了,我还能知道吗? 当下,也是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吊起来活活冻死?哦……上将军,前些日子皮纳西抓了几个人,说是邻国的细作,还说要把他们严刑拷打,盘问情报,后来就不知道了,莫非,就是他们几个?” 董亮那装无辜的嘴脸,彻底恶心到了桑娅。 她觉得和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恶心。 叱喝一声,剑锋翻转,转身就刺。 董亮早就防着她了,见势不妙立即往后退,但就是不还手。 “兄弟,有话好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桑娅!”顾飒唤住了桑娅。 林宇钦上来就叫停了杀戮,还装无辜的和她们套近乎,显然是换了棋法。 既然如此,那她也换一局。 “你回来,听听他们怎么说!如果能给出合理的解释,这件事就算了,如果不能……再杀不迟!” 董亮很无辜道:“公子,这件事真的是误会,街面上的事情,都是皮纳西一个人负责,我和上将军都不管这些小事,可惜,皮纳西已经死了,要不然,他一定能证明我和上将军的清白!” “你们太无耻了!”桑娅在那里气到乱蹦。 顾飒似笑非笑:“两位是什么意思?是说细作这事你们不知情,还是说,我的人就是细作?” “既然是误会,那他们就不是细作了,”林宇钦见风使舵倒是快得很,立即道:“而且,他们不是已经都死了吗?那咱们就公开宣布一下,还他们清白了,如何?” “怎么?我的手下死了,你们就这样云淡风轻的就算了?” “公子,话不能这么说,”董亮指向皮纳西和其他的尸体:“你们不也是杀了我们不少人吗?这一死换一死,咱们就算两清,谁都不欠了!” “两清了?”顾飒凝眸看向四周:“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的人死了,你的人也死了……” “是啊!” “那好,那就两清了!” 顾飒出乎意料的爽快答应,桑娅反倒是气到咬唇,咬出了血。 “就这样两清了?高大哥他们是被吊在外面,活活冻死的……就,就这样算了?”顾飒淡眸:“人家有诚意,我自然也要有诚意!只是,在两清之前,我还要一样东西……” “好说,公子想要什么只管提,我们绝对给,”董亮答应的爽快又大度:“只要我们有的,保证说到做到!” “我要他们的命!” 顾飒淡水无痕的一笑,突然抬起手腕。 “上将军也不用惊慌,我这里还有一些箭,不如就让我射完它们,至于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 “什么?” 林宇钦和董亮都没想到顾飒竟然会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都怔住了。 董亮笑的比哭还难看:“公子,你这要求太无礼了……”“我不是请你们批准,而是告诉你们!” 顾飒冷笑着倏然抬手。 十字弩箭“咻咻咻”的点射出去,所过之处,那些士兵尽皆丧命。 第374章 公子满意,我就满意 第374章公子满意,我就满意 几乎是眨眼之间,除了林宇钦和董亮,他们带来的士兵都死在了顾飒手中。 “公子,你和结果,可还满意!”林宇钦的声音很平淡,似乎对众人的死没有多少动容。 顾飒低着头,重新将十字弓弩装填完毕:“上将军满意吗?” “公子若是满意,我就满意!” 顾飒敛眸。 片刻后,咬唇浅笑:“上将军满意,我也满意!” “哈哈,”林宇钦用笑声隐藏着自己的愤怒,“既如此,那林某就请公子赏脸,去我军营如何?”“上将军要囚禁我?” 顾飒的话音很不友好,充满了火药味,让林宇钦心中怒火更甚。 但是想到赵子佑信中的话,他只能再次压下火气,屁皮笑肉不笑道。 “当然不是,公子说笑了,我只是想请公子去我军营住而已。” “我和上将军非亲非故,又是萍水相逢,自诩还没有熟稔到可以在军营借宿的地步,上将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公子……” “如果上将军心中有所不忍,那就帮我一个忙。” 顾飒再次提出了帮忙,林宇钦的心却“咯噔”一下。 刚才的承诺,可是丢掉了几十条人命呢。顾飒猜出了他的估计,冷笑道:“上将军放心,我这个人恩怨分明,有仇的时候报仇,没仇的时候绝对不滥杀无辜,我们的仇怨,刚才已经算是两清了,所以我不会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公子说的如此坦荡,我要是不答应,那可就是小肚鸡肠了,说吧,”林宇钦大度的一挥手:“公子想要我做什么!” “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西边空荒了一大片,没有人住,房倒屋塌,很是冷清,所以想请上将军高抬贵手,等我们住到那边之后,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 董亮与林宇钦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西边有豁口,狼群经常从那个豁口进来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顾飒一开口却要那边的屋子,要么她是不知情,要么,她就是艺高人胆大,有点手段的。不过,目前来说,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可能性最大。 林宇钦经过短暂的思忖,很痛快的答应了。 “既然是公子开口了,我林宇钦自然是要送这个人情的,没问题,西边那么大的一块地,都给公子,只是,公子要小心,我们这个寒汀城可不比京城,尤其是晚上,不安全!” “那就多谢上将军了!”顾飒眼尾一沉,没了之前的笑意:“桑娅,替我好生招待上将军,上将军,我先进去了!” 一转身,她不在给林宇钦好脸色进了破屋。 桑娅宰了他们的心都有,哪还存在什么好生招待。 一个白眼飞过去,“嘭”的一声,摔烂了本就腐朽的木门。 烟尘四起,呛的董亮直咳嗽。 “咳咳,这,她,上将军,她们这是不是也太狂妄了些?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京都吗?还这么肆无忌惮……” 太没礼貌了! 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是什么地方? 是上将军林宇钦的地盘啊! 她们就这样一甩脸子,说走就走了!? 董亮气的火冒三丈,但是林宇钦却没多少火气。 “这个小夫人,有个性,怪不得陛下特别交代,要好生对这位小夫人呢!” “陛下?”董亮的神色一变,说话都有些磕巴了:“上将军,陛下是怎么说的?” 林宇钦一眼看来。 他立即识趣闭嘴:“上将军别误会,属下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以后怎么和他们相处?是敌是友?” 林宇钦沉沉的一个呼吸,重重按住董亮的肩膀,用力捏了捏:“沉住气,咱们以后和他们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 顾飒他们想要西方那个破地方,给他们就是。 反正这是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京都来的这些金贵苗子想要活下来,那可得有点本事才行。 “董亮,看住水源,明确规矩!” “上将军放心,我懂!在这个地方,得水源者得天下,道理我懂!” 寒汀城是个苦寒之地,水源一样匮乏。 冬天还好一些,有积雪寒冰可以当做水源,但是夏天,水源真就是活命的资本了。 —— 高庐山等人的气色逐渐好转,但是还没有醒转的迹象。 顾飒和方嫂子留下来照顾他们,让何意和桑娅去西边转转,寻个合适的宅子,若是可以,就先收拾收拾。 “记住了,遇到任何人,都不要提起高庐山他们还活着的是!” “为什么?”桑娅气不过:“要我说,就是得让他们知道,咱们的人还没死绝,还活着,气死他们!” “林宇钦说了,高庐山的事情他统统不知道,都推到了那个死人皮纳西身上,如果他知道还有知情人活着,你说,他会怎么做?” 顾飒的话让桑娅心一惊,脸色明显变了,咽了咽口水。 “他,他会……” “杀人灭口!”方嫂子坐在那边,不急不慢的说道:“因为那个上将军不会允许当事人还活着!” 只要高庐山他们四个活一个,就可以指证林宇钦不要脸的行为。 顾飒打了个响指:“虽然我不知道林宇钦在唱哪台戏,但是从他的话音中可以听到出来,他不想和我为敌,既如此,咱们就暂且不要和他有生死攸关的冲突。” 如今君夙折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事情,她在这里最好是蛰伏为上,见机行事。 “当然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咱们的行事宗旨!只要林宇钦的人不找咱们麻烦,咱们就和他们和平共处!我想,”顾飒想到了林宇钦之前的嘴脸,若有所思:“我之前杀了那么人,应该也起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 林宇钦如果不想与她为敌,见她杀了那么多人的情况下,应该也会约束自己的手下,不会让他们再来找麻烦。而这段时间,就是他们在寒汀城休养生息的大好机会。 …… 寒汀城当真是一个破破烂烂的世界。 何意和桑娅骑着马,绕着寒汀城的城墙绕了一圈,发现除了菜市口东边还零星住着一些人,北城驻扎着林宇钦的军印之外,西城和南城荒凉的连个夜猫都没有。 至于顾飒所说的可以住人的宅子,一个都没有。 两个人转了一圈,一栋合适的房子都没有,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而在他们现在居住的破房子周围,陆陆续续的发现有不少探头的人。 见到他们,立即散开了,各自跑回了家中。 顾飒和方嫂子在给高庐山他们喂药,见何意和桑娅回来了,顾飒明白了。“回来的这么早,是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吗?” “小姐,你不知道,那边的房子都塌的不像样子了,这边好歹还能找到个遮风挡雨的,那边就没有一家是有屋顶的……不信你问何意!”桑娅无奈的吐槽着。 就那边的那些破房子,重盖都比修葺省事。 “外,外,外……” 何意磕磕巴巴的话,提醒了桑娅。 “对了,小姐,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发现外面站了一些看热闹的,都是住在这周围的人。” “敌我不明,什么都还不清楚,不要惹他们,”顾飒想了想,叮嘱道:“还有,也不要对他们太好,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不确定那些人之中,混没混进林宇钦的人。在这个时候,做小伏低,不亲不疏才是上策。 “咳咳” 高庐山突然被药呛的直咳嗽。 “呀,怪我,我喂的太急了些,”方嫂子连忙放下碗,顺着高庐山的心口。 “唔!” 高庐山闷哼着推开方嫂子的手。 “疼!” 方嫂子的手劲太大了,稍微用点力,都让高庐山的肋骨像是重击一般的疼。 他下意识的推开对方的手,彻底清醒过来。 下一秒,他突然抬手掐向方嫂子的咽喉。 方嫂子本能的单手一记掌刀,狠狠切在高庐山的手腕上。 第375章 多出了几个人 第375章多出了几个人 就算是高庐山这样的壮汉,都被方嫂子的手刀给切开腕力。 这一幕,让顾飒和桑娅都同时挑了挑眉。 ——好身手! ——手法不错! 就这迅捷的躲避身份和应对反应,绝对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 果然,身上被黥刑的人,都不是寻常人物。 但她们都默契的装作什么都没看懂,一声不吭。 而方嫂子也意识到了什么,手下瞬间卸去了所有的力量。等高庐山第二次出手的时候,她只是象征性的躲闪了一下,随后被掐住喉咙,压在了地上。 “阿娘……” 春燕子急得大叫,想要冲上来救母亲,却被桑娅抱住了。 “没事,你阿娘不会有事的!” 高庐山将方嫂子压住身下,警觉的看着周围的人:“你们是什么人?” “救你的人,不记得了?”顾飒淡然的哼了一声。 高庐山此时才有心思仔细看向她。 下一秒,手一颤:“小夫人?!” 他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确定是顾飒,连忙松开方嫂子,跪在了顾飒脚下。 “小夫人,是属下无能,给您和小侯爷丢脸了!”“你丢的是脸吗?是命!”顾飒沉下瞳色:“你也算是小侯爷身边的一把好手,要不然小侯爷也不放心让你来这里,可你怎么就带着他们送了命?” 说到这个,高庐山的脸上露出愧疚之色。 他猛地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小夫人,这件事错在我,是我错信了林宇钦,轻敌了,才轻易中了他的圈套,害死了兄弟们……我该死!” 高庐山说,他们刚来到寒汀城就被林宇钦的人盯上了。 因为小侯爷说,他们是要在寒汀城安家的,所以要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寒汀城。 所以,高庐山他们到来之时,也是名正言顺的打着军侯府的旗号,大张旗鼓的来的。 林宇钦亲自出面接待了他们。 “小侯爷特意交代过我们,让我们小心林宇钦这个人,我当时其实是警觉的,林宇钦说要留我们吃饭,但我们都没吃没喝,而是去到那边的酒馆要了一杯热酒……” 谁能想到,问题就出在热酒上。 等他们每个人热酒下肚之后,才发现事情不对。 “有人在热酒里下了药,我们喝下去之后就浑身无力,任由他们宰割了!” 说到药,高庐山恨的牙根都在痒痒。 “小夫人,你不知道,林宇钦这个人太阴损了!他给我们用的药根本不是毒药,而是一种散功的药,我们服下之后不会死,只会手脚无力。” “林宇钦让人将我们九个人倒吊起来,也不打不杀,只是挂在外面,让我们等着活活被冻死!” “可怜他们几个,开始的时候还有力气骂人,后来就渐渐的不能动弹了!” “我们几个要不是身体稍微强健一些,此时肯定也是被冻死了!” “……” 说到兄弟们被活活冻死,高庐山又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如果不是他大意,疏忽了酒馆,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顾飒听完,沉默了许久。 “高庐山,有件事你必须知道!” “在你醒来之前,我和桑娅也杀了一些人!” “这些人,算是给兄弟们陪葬了!” “所以,在此之后,你和林宇钦的恩怨情仇要暂且放一下!” “我不是不给你报仇的机会,而是要等契机!” “也就是说,林宇钦现在还不能死!”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 高庐山一头重重叩在地上:“且不说我这条命就是小夫人您救的,就算不是,您是主子,您说的话就是命令,我高庐山唯命是从,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君夙折能将人派来这里给顾飒用,就是因为顾飒能驾驭他们。 高庐山虽然不明白顾飒为什么要留着林宇钦的命,但是理解。 她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听! 其他仨人陆续醒来后,养了几天,都恢复了元气。 顾飒算了算时间,估计蛮瑟他们不出意外的话,也就再过五六天就到。 那么多人到来之后,吃喝住是个大问题。 必须在他们到来之前,先解决住处。 一大早,高庐山他们几个换上当地人的衣服,跟在顾飒身后前往西城。 这些天来,顾飒等人一直蛰伏在小破屋里,今天还是第一次集体行动。 消息很快送到了林宇钦面前。 听说顾飒动了,他也来了精神。 “总算是动了,我之前还一直在想,她什么时候会整出动静呢。” 董亮却听出了不寻常:“你先等一会,你再说说,顾飒他们一行是几个人?” “连大人带小孩,一共九个人!” “九个?”董亮皱眉:“你确定是九个?” “确定啊,我数过的,他们出门的时候,我就猫在一边藏着呢,数的清清楚楚的,是九个……一个小女孩,八个大人。” “那就不对了,”董亮一头雾水:“我们之前收到的消息不是说,他们来的时候,只有五个人吗?这哪来四个人?” 林宇钦的瞳孔突然一缩,猛地站起身:“当初他们埋死尸的时候,埋了多少人?” “……不,不知道。”眼线气短的嘟囔了一句:“当时,他们处理死人,兄弟们觉得不吉利,而且,那几个人都死了,看不看的也没什么,所以兄弟们就没跟上去看。” 这个地方,棺材也是个稀缺物。 顾飒就一把火将他们的尸体都烧掉了。 但是具体烧了几个人,谁都没仔细数过。 “上将军,您什么意思?您不会是怀疑……那吊在菜市口的几个人里,还有人没死吗?”董亮猜到了林宇钦的意思,立即一口否定:“那不可能!那么冷的天,他们又在外面冻了三天四夜,别说人了,就是神仙也冻死了,不可能还有活口。” “是啊,那样的天,怎么还能有活口?”林宇钦也觉得不可能:“但如果不是他们,还能是什么人?” “莫不是,就地雇的人?”董亮猜测:“东城可是住着一些人家,说不定就有缺钱缺口粮的就去给他们卖命了!” “嗯,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林宇钦阴恻恻的一笑,“传下话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帮助他们,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夫人能在我寒汀城掀起什么风波来!” …… 顾飒绕着西城转了转,发现和桑娅说的差不多。 这就是个大型废墟。不见活物的废墟。 “何意,你也是跑过马,见过世面的人,你觉得在什么地方建咱们的第一栋宅子最合适?” 顾飒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方嫂子。 “方嫂子,你也别闲着,你也说说。” “我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方嫂子不动声色的笑道:“这种事还是老爷们有经验,我不行!” 何意指向西城中心的位置:“那,那,那……” 顾飒点点头,看向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可行,那里是中心点,做咱们军侯府的府宅,正合适!”桑娅也表示赞同。 高庐山他们则表示弃权。 让他们做事还行,拿主意这种事不适合。不过,方嫂子从顾飒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对。 她略一沉吟:“小姐是觉得那里不合适?那您想要选哪里?” 顾飒再次看向她:“你觉得我会选哪里?” 方嫂子指向豁口:“那边!” “理由呢?” “因为那里有个豁口,如果在那里建房子的话,可以第一时间截杀冲击来的狼群,尽可能的保护好平民百姓!” “不可能!”不等方嫂子说完,桑娅就打断了她的话:“狼群凶险,在那里建房子,那不是等于将咱们自己放在火上烤吗?” 再说了,就目前这局面而言。 寒汀城其他人的死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方嫂子沉声:“小姐说的是第一个建房子的地方,而不是说军侯府以后要建在哪里,所以,我盲猜小姐是要在那里盖房子!” 第376章 该动手了 第376章该动手了 “你倒是会猜!”顾飒赞许的点点头:“不错,我的确要在那里建一栋房子!” “为什么选在那里?”桑娅疑惑道:“哪里最危险了,如果有狼群来袭,那个地方第一个遭殃!” “你们也说了,那个地方最危险!” 顾飒双手交叉,比划着豁口的方向。 “古有一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是因为危墙随时会有倒塌的风险……我们要做的,就是扩大这个风险!” “……什么意思?”桑娅听的一头雾水,不解的看向其他人。 除了方嫂子,都是茫然的摇摇头。显然,他们都没听懂顾飒的意思。 顾飒也不再解释:“你们只管按我说的做,在这里安营扎寨,就选那个地方!” 她画出一片区域,由高庐山带人着手修建。 西城之中空无一人,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这也是他们目前来说唯一的好处。 高庐山爬上一座废弃的房屋,将房梁拆了下来。 “你们几个过来,将木头给拆散了,方便咱们用车拉……要不然这太大了,就算有牛车都拉不动,更不要咱们这几个人了!” “不用,你们只管拆,运送的活交给我了!”方嫂子一边说,一边将围裙系紧。 “你?”高庐山笑了:“大嫂,你是不知道木头有多重吧?这些木头看起来不大,但是可瓷实了,它们可不是你浆洗的衣服那么轻松简单……”话没说完,方嫂子已经拦腰扛起房梁,“嘿咻”一声站起来,扛在硕大的房梁从废墟上走了过去。 其他男人都懵了,都站在那里目送方嫂子离开。 “不是,是不是这木头有问题啊?”其中一个疑惑的敲了敲木头:“莫非是被蠹虫给蠹空了?” “闭嘴吧!”高庐山没好气的怼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地方?还蠹虫……蠹虫能活吗?早冻死了!” “那她咋扛的起来?” “你说呢?” “力气大?” “废话!” “……”几个大男人后面的话彻底咽回了肚子里。 长这么大,生平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的力气这么大。 不! 不对! 这已经不是力气大这么简单了! “听说方嫂子是个寡妇,死了夫君的……你们说,她的夫君是不是被她给……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给,弄死的?”也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声。 大家立即转头看去。 那人瞬间闭嘴:“我错了,我什么都没说,你们可千万别和方嫂子说,要不然她两个手指头估计都能摁死我!” “都别说话了,干活!”高庐山一声低喝:“要不然等一会咱们一群大男人干的,顶不上她扛的,那才丢人呢!”眼看着方嫂子又回来了,大家立即闭嘴,专心干活。 不管是房梁还是没人要的掾木,都被他们给拆了个干净,拉到了指定地方,再由何意将东西改造成需要的样子。 春燕子和桑娅在家里准备吃食。 吃食很简单,还是当初从方嫂子那里弄来的獐子肉,再加上归海族那边弄来的一些干馍,暂时吃饭不是问题。 几个人干活很出工期,五天后,一个简易的木头房子就算做成了。 林宇钦听说后,带着礼物过来道贺。 高庐山等人正在屋顶上抹顾飒调配的棕油,见到林家的军马,瞬间警觉起来。 “小夫人!” 顾飒在屋里听到动静,出来后,示意他们继续干,不用在意。“方嫂子,陪我迎客!” 她站在屋门口,笑吟吟的等着林宇钦下马。 “上将军,今天是什么风,竟然把您给吹来了!” “听说你这房子建成了,而且全部都是用木头做的,与我们住的泥坯房子不一样,所以过来看看……” 林宇钦下马后,径直走向屋内。 但是方嫂子横跨一步,低着头,看似是很无意的挡在了林宇钦面前。 林宇钦瞳孔一缩:“这是什么意思?” “上将军别误会,我们的房子还没有盖成,里面都是工具,乱七八糟的也没个下脚的地方,要是上将军在里面伤到了,我们担待不起。” 顾飒站在外面,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如果上将军不嫌弃的话,我们不如去另外一个地方看看。” 林宇钦阴狠的瞪了方嫂子一眼,转身时,换上了笑脸:“好啊!” 一扭头,他冲着董亮丢了个眼色,跟在了顾飒身后。 “在来这里之前,我一直在想,我要如何称呼……是叫你一声顾姑娘,还是小夫人呢?” “称呼这个东西,完全看上将军的意思,看在小侯爷的面子上,可以叫我小夫人,不然叫我顾姑娘,我也答应。” 顾飒来到豁口前,眺望着远处的茂密丛林。 “我们来这里有多少天了?” “大概有十多天了吧,”林宇钦略一沉吟,笑道:“顾姑娘莫非还有什么心事,还要计算着日子?” “我们来了十多天了,为什么狼群却没有来袭?”“……” 林宇钦没想到顾飒会直接问到野狼袭击的事情上,略微诧异的顿了顿。 旋即,笑道:“许是他们也知道小夫人不好惹,所以才不敢来袭了吧!但这是好事啊!” “是吗?”顾飒看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笑了:“那这到真的是一件好事!” “是啊,好事……”林宇钦敷衍的陪着笑。 “那我就再做一件好事,不知道上将军允许不允许!” “……顾姑娘想做什么?” “这个豁口一直受狼群之害,我想把它给堵起来了!” “好啊!”林宇钦想都不想就直接答应了:“如果顾姑娘真的能把这个地方堵起来的话,那可真的是我们寒汀城军民的福气啊!”他笑的言不由衷,也是话里有话。 不等顾飒询问,他立即道:“对了,顾姑娘可曾想过,为什么寒汀城的居民惯用土坯做房子,而还不是选择木头?” “这个我倒是不知!” “那我可以友情的提醒顾姑娘,”林宇钦突然走近一步,与顾飒几乎贴身而立:“别看这天气很冷,但是一点也不妨碍房子被点着了……” 顾飒眼尾一沉。 “咱们这里都是烧火取暖,木头建的房子,只要稍微那么不小心,崩上一点点的火星子,就会……轰!” 林宇钦夸张的做了个手势,笑容更深了。 “所以说,小夫人住进去之后一定要小心,要不然……哈哈!不吉利的话我就不说了,不是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一语成谶!万一不巧被我这乌鸦嘴说中了,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多谢上将军的提醒,我一定会小心的!” “小心点吧,小心使得万年船……如今小侯爷还没到,别等小侯爷到了,你这边的房子却被点着了,那他岂不是要生气!?哈哈……” 林宇钦哈哈大笑着,看似是开着玩笑,但是眼神中的阴狠恶毒是藏都藏不住。 等他们走后,方嫂子沉声道:“他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是事实!咱们住这样的房子,最忌讳的就是火星子!” 在很久之前,寒汀城住的房子也是木头造的,但是在出了很多次的火灾之后,人们才逐渐将房子改成了土坯。 这里面所付出的代价不言而喻。 顾飒笑而不语,只是吩咐高庐山他们抹棕油的时候用点心,不要漏掉任何一个地方,而且要均匀的涂抹上三层。 “算算日子,蛮瑟他们快到了,换做是我的话,应该也要动手了!” “动手?动什么手?谁动手?”方嫂子听出了顾飒的弦外之音,心下一惊:“小姐,你的意思是说,上将军会对我们动手?” “人家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要是咱们猜不透,蠢死了,那是咱们活该,”顾飒唤来桑娅,在她耳边低语了几乎。 桑娅的眼神明显一沉:“小姐,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你说呢!” “不是,咱们那么辛苦才搞出来的……” “还不快去!” “……” 桑娅一脸愁容的答应了,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房子,转身离开。 第377章 纵火 第377章纵火 寒汀城的夜,是能冻死人的夜。 每天不等天黑,人们就早早的钻进被窝,一来节省粮食,二来也减少木柴的浪费。 但是在这种极寒的天气里,却有几个人蜷缩在角落,冷的抱着手臂原地搓手跺脚。 “我真的是要熬不住了,真的太冷了!” “谁说不是呢,我这脸上,手上,脚上都生出了冻疮!” “可以啦!最起码你们的屁股上大腿上没生冻疮吧?我和你们说,每天我只要一烤火,那屁股都是钻心的痒,难受死的了!” “你们说,这日子啥时是个头啊!”“是啊,那董副将只说让我们在这里盯紧了,可没说什么时候能回去。” “可不是,要是一直盯下去,咱们哥几个早晚冻死在这里!” “……” 这几个人都是董亮派来监视顾飒他们一行人。 董亮还一再叮嘱,不许他们打草惊蛇,不许让顾飒等人知道了,否则军法处置。 他们几个自从顾飒进入寒汀城的第二天,就一直守着,守了这十多天,守的是生无可恋,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抱怨归抱怨,该是他们盯的梢,还是得盯住了。 几个人蹲在角落,有人拿出一壶酒,一人灌了一口。 烈酒取暖,总算是有了点暖意。蓦地。 “沙沙沙”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几个人对视一眼,瞬间警觉起来,连忙藏进了暗处,紧盯着发出声音的地方。 只见黑暗中之中,几个矫健的身影从军营那边出来。 “咦,是自己人……” 其中一个盯梢的松了一口气,刚要出来打声招呼,却被其他人给按住了。 “你要干什么?” “出去打声招呼啊,反正都是自己人呢,说不定谁的身上还能有一口吃的呢!” “你想死啊,董副将说了,咱们藏在这里盯梢的事情,连自己媳妇都不能说,你还要去和他们打招呼!” “……”几个人的碎言碎语似乎是吸引了那几个兵丁的注意。 “谁?” 其中一个站住后,哑着嗓子问。 “什么?”其他兵丁立即警觉。 “好像有人说话!” “……” 所有人瞬间同时屏住了呼吸,尤其是盯梢组这几个,真是恨不得将心跳都压住,免得被人发现了。 那几个兵丁听了一会,没听到什么。 “是不是不听岔了?” “是啊,我什么都没听到!” “不可能吧?我明明听到有声音,”其中一个大个子抬手指向盯梢组藏身的地方,“就在那边!”盯梢组这边,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刚才要出去的那人身上。 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给刀死。 好在那几个兵丁无心过来查看,都说没听到什么,拽着大个子走。 “行了,别疑神疑鬼的了,咱部门快些干事,等事情干完了,交了差,好领赏钱!” “哥,这次差事完成后,咱们能领多少赏钱?” “不知道!” “哥,别呀,说给咱们听一听嘛,这样干活还有动力!” “就你事多!好,就说了让你高兴高兴,咱们事成之后,每人一千两!” “真的?那咱们拿到这个钱,就能回家娶媳妇了!”“可不是,一千两呢!一次娶两个都用不了呢!” “……” 他们嘻嘻哈哈的离开了,但是盯梢组这几个就不是滋味了。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盯了好几眼。 最终,还有有人忍不住了。 “他们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一千两吗?” “一千两啊!我这一辈子都没赚到五百两!” “谁不是呢!他们凭什么干一趟差事就能赚一千两?” “……” 刹那的沉默弥漫上诡异的气息。 大家的眼睛里都冒出贪婪的愤怒。都是办差的。 凭什么他们在这里挨饿受冻,一冻就是一整夜的情况下,才能拿两倍的军饷。 而那几个家伙呢? 看样子是嘻嘻哈哈的,就净赚一千两?! 还是没人一千两! 这可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他们就不能赚一千两? 刹那间,大家的眼睛里都冒出光芒。 “兄弟们,一千两呢!” “是啊,一千两!” “想赚吗?” “废话,当然想了!” “赚到了这一千两,咱们就能回家娶媳妇,一辈子吃喝不愁了!”“……那,要不,咱们去看看?” “对,跟上去看看,若是可以的话,咱们就干!” “……” 几个人越商量越觉得事情可行,当下立即收拾了一下,紧跟着那几个人的脚步,一溜烟的往西城区。 “看他们这路线,怎么像是冲着新盖木房子去的?” “废话,他们是上将军的人,肯定是冲着小夫人去的!” “可小夫人还在东城那边的破房子里啊!” “你怎么那么蠢呢?她在东城,但是她的房子在西城,上将军肯定要要动她的房子呢!” “……” 就在他们的议论声中,果然看到之前的几个人。 和他们的猜测一样,这些人就是冲着顾飒新盖的木头房子去的。 只见几个人在聚在一起商量了之后,鬼鬼祟祟的各自散开,每个人的手中都拎着什么东西。 随即,只见其中一人将东西拧开,泼到了房子上。 很快,寒风带着一股特殊的味道扑面而来。 后面的盯梢组脸色都变了。 “这味道……” “是火油?!” “他们要烧房子!” “他们是疯了吗?!” “……” 这些人真的是疯了!竟然敢烧顾飒的房子。 而且,还泼上了火油。 就在盯梢组激动的心情下,木头房子那边,有人点着了火。 “噗!” 火折子带着火星子,甩到了木头房子的外围。 “嗡!” 弥漫的大火瞬间顺着火油燃烧起来。 深夜,火光直冲天际。 点火的几个人迅速在着火之后,迅速离开,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边的盯梢组则还在商量。 “咱们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你还想救火?”“当然不是,这又不是咱们的房子,我的意思是说,咱们是在这里等,还是会东城盯梢?” “你是不是傻?这边的火势那么大,小夫人她们肯定很快就能发现,说不定等一会就到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咱们在这里,会不会被小夫人她们认为是纵火犯?” “……” 一席话,瞬间点醒了几个人。 是啊! 热闹看归看,要是惹火上身就麻烦了。 “咱们还是先走吧,找个地方先藏起来,等小夫人他们来救火了,再来凑热闹!” “……” 就在他们商量着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的黑暗中缓缓走出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的大氅,慢慢的走到他们近前,抬手摘下帽兜,露出一张倾城绝色的脸。 “小,小夫人?” “她怎么在这?” “不好!” “……” 盯梢组的几个人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连忙往后退,想要换个方向跑。 但是没跑两步,高庐山拎着棍子堵住了去路。 “这大半夜的,你们放完火就想跑吗?” “不,不是我们!” “我们知道不是你们,因为防火的是我们!”叱冷的笑声从一侧骤然传来。 火光中,刚才放火的那几个人慢悠悠的走出来。“就像你们所看到的,火是我们放的,我承认!” 说话的,竟然是一个姑娘。 当姑娘解开身上的兵甲,露出一头长发时,盯梢组的几个人脸色彻底变了。 “是你?” “你是……那个侍女?” “……” 谁能想到,防火的这个姑娘,竟然会是顾飒身边的贴身侍女。 也就是这一瞬,盯梢组的这几个人全都明白了。 “是你们,你们是故意的……” “火是你们自己放的,你们也是故意将我们引到这边来的!” “你们是想栽赃陷害,让,让我们背上防火的黑锅!” “你们真是心狠啊!为了陷害我们,竟然不惜烧掉自己亲手搭建的房子!” “……” 第378章 我是一城之主 第378章我是一城之主 盯梢组的这几个人,后知后觉的猜到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的他们,已经掉进了对方挖好的坑中! “小夫人,我们几个就是奉命行事,也不是我们特意来盯您的,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奉命行事?高抬贵手!?” 顾飒笑了。 “几天前,我们军侯府的几个人也是奉命行事,而且奉的还是皇命,可你们高抬贵手了吗?”“……” “你们没有!” “……” “难道,他们就该死吗?” “……” “今天,你们所得到的报应,不过是我们收的一点利息而已!你们有什么资格求我高抬贵手!” 敌我双方,非生即死。 当高庐山等九人被吊在菜市口,吊了三天四夜活活冻死的时候,顾飒已经不打算和这一城的士兵和解了! 不论如何,他们都必须死!! —— 冰天雪地,漫天的火光灼红了所有人的脸。 林宇钦是被董亮从睡梦中叫醒的。“上将军,快醒醒,出事了!” !。 “这是寒汀城,能出什么事?”林宇钦不耐烦的坐起身:“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不是天塌地陷,但也差不多,房子着火了!”董亮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什么着火了?”林宇钦懵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激动的从床上爬起身:“你可别告诉我,是咱们那位小夫人的房子着火了!” “诶呦,我的上将军,除了她的房子着火了,我会这么着急,否则就算寒汀城都烧没了,我也不会这么闹心啊!” “烧着了?哈哈,烧了,哈哈……” 林宇钦根本就没看到董亮那生不如死的表情,一跃而起,畅快的在屋里来回转圈。 “哈哈,真是太高兴了!我是怎么说的?一语成谶!果然就让我说准了,一语成谶了吧!哈哈,太好了,果然是烧着了……” 遽然,他的神色微微一顿,疑惑的很。 “不对啊,不是说,那边的木头房子还没有建造好,还不能住人吗?不能住人怎么点起来的火?” 董亮都要急哭了:“可说呢!这就是我来找您的原因啊……” “你知道房子怎么着的?” “……知道,是被人纵火!” “纵火?”林宇钦再次笑了:“我还真是没想到,他们军侯府的人缘这么差,都到寒汀城了,京都的那些仇家竟然还能跟过来放一把火!知道是谁放的吗?” “……” 董亮的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主要是怕打算林宇钦这个爱幻想的心。“怎么了?说话啊!”林宇钦倒是先急了:“有话说话,有事说事,别吞吞吐吐的,快些说,说完了我好更衣去看热闹!” 董亮的嘴再次抽了抽:“要是看热闹的话,倒也不用更衣,因为,不是那么远!” 林宇钦穿衣服的动作一顿:“你什么意思?” “上将军,纵火犯就在咱们军营的门口,小夫人带着人,也在咱们军营门口呢!” “……什么意思?”林宇钦整个人都懵了:“站在咱们军营门口干什么?” “小夫人说,要,要上将军您给主持公道!” “……” —— 寒风掠过耳畔,吹飞了狐裘长毛,迷了顾飒的眼。她微微眯上眼睛,慵懒的侧身歪坐在椅子,指腹优雅的敲打着椅背。 即便寒意刺骨,依旧挡不住她身上仄人的强大气场。 林宇钦一出营房,就感知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挑目看向军营门口,只见那里的地面上,插满了火把。 顾飒坐在火把正中,桑娅等人站在她身后。 而正大门的门口,齐齐摆放着几具尸体。 董亮低声提醒:“上将军,那几个人的死因我都扫了一眼,都是一剑毙命。” “那几个人真是咱们的人?” “是!就是我派去盯梢的哪几个眼线!” “怎么就纵火了?” “不知道啊!”“不是你?”林宇钦冷不丁的斜睨董亮,眼神阴恻恻。 董亮浑身一哆嗦,连忙颤抖着嗓音:“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一向是听您命令行事的,您和我清楚的交代过,说是陛下对小夫人有另外的安排,不让我动她。” 董亮的为人,林宇钦还是清楚的。 没有他的命令,他还不至于有动顾飒的胆子。 “那这件事就奇怪了,”林宇钦裹紧了衣服,一步步的走向大门口:“既然不是你的命令,那几个眼线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小夫人的房子纵火?” “可说呢!我就是一直在想,就是没想通啊。” 自从事情发生之后,董亮的后脑勺都要薅秃了,也没想明白整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派出去盯梢的几个人,怎么就胆大妄为的跑去顾飒的房子纵火。 他们是活腻歪了,也不敢起这样的心思啊! 不过,董亮是没想通是怎么一回事,却猜到了一个不敢想的可能。 “上将军,你说,会不会是小夫人自己烧了自己的房子,然后栽赃嫁祸,将罪魁祸首的锅甩给咱们?” “……” 林宇钦猛地站住。 董亮继续道:“要不然,我就是想死了,也想不明白,那几个人怎么就生出了熊心豹子胆,在没有咱们命令的情况下,敢去烧小夫人的房子!” 林宇钦缩了缩瞳孔:“实不相瞒,在白天的时候,我曾经用火威胁过小夫人!” “……什么?”“我当时的确说过,那间破房子是木头的,不能沾火星子,一旦沾上了火星子,那立即就能烧成一堆木头渣渣……” “……” 董亮整个人的脑壳都轮不转了。 白天,林宇钦刚威胁了顾飒,说房子会着火。 晚上,那房子就着了。 而且,还有几个罪魁祸首当场毙命! 说真的,就连他都怀疑,这件事是林宇钦背后操控的。 林宇钦也发现了他眼神不对。 “董副将,你这什么表情?你不会是怀疑是我下的命令纵的火吧?” “……不,不,”董亮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不是您?”“当然不是!我是蠢的吗?白天威胁了她,晚上就去放火烧她……”林宇钦气急败坏的一声嘶吼。 吼声之大,连坐在门口的顾飒都听到了。 “上将军,我都在这里等了那么久了,有什么话,还是面对面,咱们一起聊吧!” 林宇钦恶狠狠的瞪了董亮一眼。 一转身,皮笑肉不笑的走出来。 “顾姑娘,你这半夜三更的来我军营门口,却不入,让林某很惶恐啊!” “上将军,不是我不进去,而是我不敢进!”顾飒敛下长睫,似笑非笑:“我在我自己的房子里尚且都不安全,有人盯梢,有人纵火,这若是真的进去,只怕我是有命进,没命出吧?” “小夫人真是爱说笑,怎么会?” 林宇钦夸张的哈哈笑了两声,在看到地上的尸体时,气场倏然阴沉下来。“这就是那几个纵火的家伙?” “是!我初来寒汀城,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上将军的人,所以就带来请上将军过目,帮我鉴定一下!” 林宇钦还没回话,桑娅冷笑道。 “这几个人虽然没穿盔甲,穿着只是寻常百姓的长袍棉衣,但是脚上穿的却是兵丁独有的棉军靴,上将军,您不会说这种军靴随便什么人都能穿吧?” “单凭一双军靴,也说明不了什么吧?”林宇钦不以为意道:“我们军营经常拿军中的棉衣军械,去和周围的游牧民族换东西,所以在外面看到军马军靴盔甲什么的,都不必太奇怪。” 顾飒淡然的点点头:“所以,上将军是在否认,否认这几个人都不是你的人?” “顾姑娘明鉴,他们的确不是!” 林宇钦猜不透顾飒是什么意思,只能一推三四五,否认掉这几个人的身份。 “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 顾飒说了放心,林宇钦反而是不放心了。 他勉强一笑:“顾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要找到这几个人主人,找到幕后黑手,既然上将军也不知情,那就让我的人带着这几个人的尸体出门转转,问一下是哪个人胆大妄为,敢烧我顾飒的房子!” 顾飒缓缓起身,优雅的将帽兜带上。 抬眸间,莞尔一笑。 “上将军也别误会,我只是让他们知道,寒汀城从此以后,是我顾飒做主!我才是一城之主!!任何人想动,那就和烧我的房子一样,我会毫不留情的——杀!” !。君夙折是奉旨迁移寒汀城,不是来这里流放的罪臣。 不管寒汀城有多破多不堪,那都是君夙折的封地。 从此以后,她顾飒就是这苦寒之地的女主人! 任何人想打她的主意,那不好意思,她会拿出一城之主的姿态,不会手下留情! 第379章 难对付的女人 第379章难对付的女人 顾飒的身影渐行渐远。 这一刻,林宇钦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好计谋啊!”他阴阴一笑,咬牙看着远处还在燃烧的房子:“借刀杀人,喧宾夺主!怪不得陛下对她那么忌惮,不让我杀她呢!” “上将军,您在说什么呢?”董亮听的是一头雾水:“谁在借刀杀人?小夫人吗?” “董亮啊,你猜的没错,房子应该就是顾飒她自己点的!” “什么?她真的疯了?” “她疯?”林宇钦不由抽了抽嘴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确是疯了!她烧了自己的房子,以此为借口,杀了我们的眼线,这是在警告我们,她知道我们派人盯着她呢!” “那,那咱们以后怎么办?还盯吗?” “还盯?那不是个她送人头吗?!”林宇钦顿时气急败坏的一声低吼:“你没听她说吗?要带着那几具尸体去外面找幕后黑手,这是在敲山震虎,告诉别人,她顾飒以后要掌管寒汀城,如果谁敢找她的麻烦,和她过不去,那几具尸体就是他们的下场!” 林宇钦是发自真心的感叹,这女人当真是好计谋,好算计。 之前他们弄死了君夙折的那几个手下,他当时故意放低姿态,压下了顾飒的心中要杀人的那把火。 而这团火她一直压着,直到房子着火之后,她才顺势将这把火也烧了起来。 从此以后,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寒汀城发飙了!董亮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懂了顾飒的谋划。 他顿了顿,感叹:“这女人还真是,以后肯定难对付了,只是……可惜了那套房子!” 林宇钦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替她可惜?她都杀了你的眼线了!” “我是可惜那些木头,咱们寒汀城是什么情况?哪有那么的木头做房梁?那些虽然是朽木,可好歹也是从别的地方拉过来,好歹能支撑的,她这一把火烧了,看她以后用什么盖房子!” 林宇钦恨不得抽他俩耳光。 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还有心思管她的房子? 有这时间,还是多想一下你自己以后的死活吧! —— 新房子的大火烧了近两个时辰。火势冲天,烧红了半边天。 东城的居民都看到了,但是碍于林宇钦的威慑力,没人敢出来看热闹,更不要说救火了。 直到天亮了,火势才渐渐的弱了下去。 人们相继走上街头,陆陆续续的到了西城。 房子还在冒烟,乌七八黑的没个样子。 “奇怪,怎么没人救火?”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那么大的火势,怎么就没人救火呢!” “你们说的简单,用什么救?” “可不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里水比金子还金贵呢!” “这么大的火,就算救也救不了,杯水车薪……干脆就烧着得了!” “……” 这么大的一栋房子,就算加上军营那边的储备水,都不够救的,还白白的浪费水。 火势灭下之后,浓烟滚滚的冒出来。 太阳升的老高,烟尘才小了些。 顾飒他们姗姗到来的时候,屋子还在冒烟。 围观的吃瓜群众见到他们,都自觉地退开了。 林宇钦暗中派兵丁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许以任何方式接济顾飒这群人。 如果发现,格杀勿论。 高庐山第一个跑过来,捂着口鼻冲进屋子。 不多会,灰头土脑的又冲了出来:“还在,哈哈,都还在,小夫人,都还在呢……” “真的还在?”桑娅一听高兴的跳起来。 其他人也急忙跟在她的身后冲进了木屋。 就像高庐山说的那样,一切都在。除了木头表面被熏黑了之外,其他一切都照旧。 “真是奇迹,木头真的没有烧着……小夫人给我们用在上面的棕油到底是什么东西?” “防火漆,小姐昨天不是告诉你们了吗?”桑娅得意又傲娇的挺起脑袋:“小姐说了,那种防火漆是加了特殊材质,别说木头了,就是卷纸丝绸泡过防火漆之后,都不会再被点燃,说它们的什么点……” “熔点!”方嫂子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对熔点,这种防火漆的熔点和铁水差不多,也就是说,得融化钢铁那样的猛火,才能点着了……” “桑娅,你这么懂,那你和咱们说说,什么是熔点!”高庐山忍着笑的调侃。 桑娅被问的哑口无言。 随后,恼羞成怒:“说什么说,就你们这样的,说了你们也不懂,干活!小姐说了,这上面的黑色不要动,叫,叫什么碳化了,让我们直接再抹上一层防火漆就行了,快点干活……” 这房子是他们辛辛苦了盖出来的,顾飒怎么可能舍得一把火就给烧了。 但是既然是要设计,借刀杀人,那该做的戏就得做足了,房子终究还是要烧的。 所以,顾飒利用实验室调制出高燃点的防火漆,让他们仔仔细细的刷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来来回回的刷了三次,才放心的点了那把火。 而今,林宇钦那些烦人的眼线除掉了,又敲山震虎的给足了林宇钦威胁,还顺带着在周围宣扬了一下军侯府小夫人的主场风格。 桑娅他们在欢快重新收拾房子,但是顾飒却没有多少高兴。 这一波,表面看是顾飒满分胜出,以绝对的姿态碾压了林宇钦,但也从此面说明了问题。那就是人心! 方嫂子看出了顾飒情绪不高:“小姐,你不高兴?” “昨晚上那么大的火,但是东城那边一个人都没来,别说救火了,就是看热闹的都没有!” “是啊,这几天我观察了一下,东城这边大概有一百多户,可能有个五六百人,五六百人,却没一个对咱们伸出援手!” “所以说,有什么可高兴的?!”顾飒长出一口气,神色有些幽怨:“咱们只是小小的赢了林宇钦一个人,不是那五六百人!” 方嫂子敛眸:“小姐想收人心!” 顾飒眼尾遽然一挑:“你有法子?” “……”方嫂子眼神飘动,没有说话。 顾飒浅眸笑:“不敢说?还是不想说?” “是觉得我这个法子,小姐未必觉得好,而且……也难做到!” “那就让我先猜一猜吧,”顾飒遥望天空,悠然的闭上眼眸:“对于老百姓而言,衣食住行是最重要的!他们衣不愁,有主持,行不了多远,那就只有吃了……” 方嫂子有些惊讶,又有些期待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顾飒继续道:“人活着,以吃喝为本,所以要想拉拢人心,得从吃喝上下手……吃,他们或许有秫米有军粮可以勉强果腹,这喝……” 她倏然睁开眼睛。 “喝水?水源才是立根之本!没有水,什么都是妄谈!” “是啊,水是最根本的东西,人活着就离不开水,”方嫂子叹息:“当初来寒汀城的时候,我之所以有些犹豫,就是因为这里的水源问题。”在她那里,只是水质的问题。 “我那里的水酸涩苦口,喝起来很难喝,像你们这样的南方贵客,即便是放了茶叶也改变不了水的味道,但那仅仅是难喝,却不是太缺水。” 他们的镇子小,人口少,过路的旅客也不多,所以有一个小小的泉眼就足以让整个镇子的人活命。 “小姐,这个地方的水是没有,寒汀城的底下是有一个水眼,但是在北城的军营那边。” 当初军营选择在北城安札,就是因为那里有一个水眼。 控制了水眼,就等于控制了整个寒汀城的人。 “但就是那一个泉眼也是不够的,也仅仅是解决一部分人的吃水问题,如果要洗衣服种粮食种菜,人们还得去远处的鱼莲山去驮水。” 第380章 血手印 第380章血手印 方嫂子对寒汀城以及寒汀城周围的情况似乎很了解。 她找来地图,仔细和顾飒解说了寒汀城水眼的位置,还有鱼莲山的水塘。 “小姐,你看,这就是鱼莲山,那个蓄水的大水塘就在这个地方。” 鱼莲山的水塘是天生凝聚而成,夏天吸纳了一山的水,冬天才能保持水源不枯。 “咱们这几天所吃的水,就是从鱼莲山驮来的,不止咱们,周围的游牧民族都吃那边的水。” 方嫂子看顾飒的眼神多了些期待。 “所以,小姐,你打算用什么法子,将那边的水引过来?” “引过来?”顾飒吃了一惊:“南水北调吗?” “什么南水北调?”方嫂子没听懂,但是读懂了她的语调,比她更吃惊:“小姐,你不会是……没打算从鱼莲山弄水吧?” “那么远,我从那边弄水过来?我脑壳坏掉啦!” 望山跑死马! 更何况她都还没看到山在哪! 从那个地方引水过来,还不如在林宇钦的眼皮底下搞水呢! 方嫂子以惊骇的眼神看着她:“你,你不饮水,难道,你,你还想打军营水眼的注意?那我劝你还是算了吧,林宇钦可是派了重兵把守的,就算偷都偷不来!” 顾飒没有解释。水源这个东西,偷肯定是偷不来的。 但是可以抢!! 至于怎么抢,那就是个技术活了!! —— 木房子重新修葺,高庐山等人重现加固了龙骨。 但是房子依旧四处漏风,即便生了火也兜不住一点温度。 顾飒让方嫂子和春燕子去割了些干草回来,她则将为数不多的米煮烂了,煮成米浆,混合着捣烂了干草和泥巴,抹在了所有的缝隙中。 “小姐,咱们就剩下这点子米了,都煮了用了,咱们吃什么?”方嫂子看着空空的米袋子担心不已。 这可是他们剩下的唯一的口粮了。 要是没有续粮,明天就得挨饿。顾飒刚要说话,耳边陡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声。 “海东青!” 桑娅正在屋顶上抹泥巴,听到鸟叫声,激动的差点掉下去。 “小姐,你看到了吗?海东青!是咱们的海东青啊!” 当初他们与蛮瑟分道扬镳的时候,海东青留在了蛮瑟的队伍里。 如今海东青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蛮瑟也不远了。 顾飒笑着指向天空翱翔盘旋的海东青:“看到了吗?送粮食的来了!” 她的空间里也有物资,但是蛮瑟来了,她也就不用再动脑子为了点米面编理由了。 桑娅等不及了,解开马的缰绳,骑马出城去迎接蛮瑟。反正就一条路,不会走岔了。 顾飒放下手里活,端坐在房梁上:“高庐山,你也带人去迎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没有!” 高庐山爽利的答应了一声,从屋顶上跃下,恰好落在一匹马的马背上。’ 缰绳一解,两腿一夹,呼喝着策马离开。 顾飒吹了声口哨,海东青循着循声盘旋着落下,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小东西,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呢。” 她亲昵的揉揉海东青的脑袋,笑容突然消失不见。 海东青的身上有血。 从翅膀和背部的血痕来看,这是一个血手印。 而且,手印很大。非常大! 顾飒用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发现这手比自己的手要大上三倍还要多。 顾飒第一反应,就是在和不是人的血手印! 就算是君夙折这样的身高,也没那么大的手啊! 最主要的是,那血,还是新鲜的! 蛮瑟出事了! 顾飒倏然站起身眺望远处。 一眼看去,尽是荒芜,什么都看不到。 但越是这样,她越是心慌。 “何意,方嫂子,你们俩守在这里,其他人跟我走!” 顾飒纵身跃下,飞身上马,吹着口哨召唤了海东青,策马飞驰。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方嫂子从房子里跑出来,但是顾飒已经跑远了。 何意从地上捡起一根带血的鸟毛:“血……” …… 海东青盘旋一圈之后,像是找到了方向,鸣叫着冲向一个方向。 桑娅也感觉到了不对,立即调转马头,策马跑向一边的荒地。 顾飒紧跟其后,斜刺里往那边跑。 高庐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顾飒和桑娅都往那边奔,也意识到是出事了。 果然。 随着海东青在空中俯冲向地面,他们几个人也陆陆续续的听到了厮杀声。 纵马观望,只见蛮瑟等人正背靠背的围成一堆,拼死抵抗着对手。围攻他们的人穿着兽皮,身形高大,像极了一群没有开化的野人。 这群野人手里拿的不是刀剑,而是一根根奇形怪状的骨头棒子。 他们训练有素,一群人围攻蛮瑟等人,让他们自顾不暇,疲于保命,而另外一些人则偷空抽冷子抢蛮瑟等人的物资。 不管是什么,反正是只要抓到了,扛起来就跑。 顾飒将十字弩箭的弹道开到最大。 弹道越大,弹射力越大,杀伤力也就越大。 她毫不手软,见野人就射。 但凡是抢了物资想跑的野人,全都被击穿了脚踝。 所有穿过踝骨的十字弓弩,尾翼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一些碎肉。听到伙伴惨叫,围攻的野人瞬间警觉,嘴巴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蛮瑟等人则高兴的振臂直呼:“小姐,我们在这!” 来了救援,他们也精神了,反杀起来底气十足。 在桑娅等人加入后,战况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快就将对面的野人打的节节败退。 失了战机,野人们想要再挽回败局已经不可能。 他们在坚持了几个回合后,意识到今天是肯定打不赢了,就一声呼哨,招呼了受伤的伙伴,带着一些抢到的东西撒腿狂奔。 高庐山想要去追,但是被顾飒拦下了。 “你家小侯爷没教过你穷寇莫追吗?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咱们人生地不熟的,追下去十有八九要吃亏,先撤回去再说!”蛮瑟跑上来行了礼,内疚的很。 “小姐,对不住了,是我大意了,想着都要到寒汀城了,最后一次休息了,就没有安排人放哨,没想到就这么寸的被他们给偷袭了……” 他们本想着是一步到位的赶到寒汀城,但是人疲马倦,实在是撑不住了,就停下来休息休息。 想着这里已经到了寒汀城的地界,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就一个个松懈大意起来。 结果就那么的寸。 他们刚坐下歇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的时候,遭到了那群野人的袭击。 野人出手很猛,一出手就差点把蛮瑟给打晕过去。 要不是他是蛮族人出身,天生的体格子健硕,对方一棍子下去,自己铁定是要脑壳开花的。 而他也趁着晕乎的时候,剑锋翻转,靠着本能的剑招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海东青此时也加入了占据,但没过多久就被一只野人一手抓住了。 好在野人没见识过海东青的野蛮,只是将它当做一般的观赏鸟,所以胆大的提溜到眼前观赏。 海东青趁机一嘴啄了对方的眼珠子,趁机溜出来,飞上了云霄。 蛮瑟此时也缓过劲来,发现他们一行人的物资竟然被野人们集体扛跑了。 在这个地方,物资就是他们的命。 没有物资,所有人都得死。 所以,蛮瑟也顾不上了,招呼了大家就去追,结果还差点搭上大家的命。 顾飒看到了他们的狼狈,缓和了语调:“你们伤的怎么样?”“我们没事,伤的都不重,只是东西丢了不少,那群人当真是野蛮的很,力气又大……” “行了,人没事就好,”顾飒打断蛮瑟的话,让他们先回去治伤。 幸运的是,蛮瑟等人虽然都是鼻青脸肿,但没有致命伤。 因为野人用的都是大骨头棒子,所以他们身上都是青紫淤痕,没有多少皮外伤。 他们一行人有二十来个,再加上新房子也修葺的差不多了,顾飒就安排了蛮瑟等人住下。 至于女眷,暂时和顾飒一起回东城的旧房子暂住。 寒汀城突然多了一大群陌生人,东城的那些人家都偷偷的在远处看热闹。 顾飒让高庐山等人将物资打开,一一摆放在木房子周围。 高庐山不解:“小夫人,这些东西摆在外面,半夜是要招贼的!” 这年头,有时候人们为了争一口水都能打破头,更不要说这些米面粮油,全都是能活命的好东西啊! 第381章 偷 第381章偷 顾飒只是笑,并没有解释,依旧让他们将东西摆在外面。 高庐山不解,但还是得照做。 只是看着那些诱人的大米白面,心疼的直皱眉,仿佛他们已经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晚饭时,方嫂子和嬷嬷们一起做了面条,还做了噪子肉的浇头。 大冬天的,寒风吹着肉香味,迎风飘十里。 别说东场那些下风口的人了,就连军营的士兵们都味蕾大动,拼命的闻着空气中久违的香味。 “这是川蜀的辣子浇头噪子面吧!这味道一闻就是!”“胡说,噪子面就是噪子面,哪有什么辣子浇头!” “这你们就不懂了,这寒冬腊月,是一定要吃点辣子的,那热乎乎的……嘶,好多年没吃这样的味道了!” “……” 寒汀城物资匮乏,别说寻常百姓了,就是他们这些兵丁也只有在特定的日子里,才会有点米面入口。 精米细面都是紧着上面的将军和副将们,下面的普通兵丁每天也都是秫米糙面,勉强填饱肚子,饿不死就是了。 如今闻到肉香面条的味道,一个个勾的肚子里的馋虫过年似的翻腾。 “我说,你们谁知道这肉香味是从哪来的吗?” “还用问?肯定是上头啊!”“不对!我看过伙房今天的饭食,不是噪子面!” “莫非……不是咱们军营的?” “笑话,这年头,连咱们军营都吃不起精米细面了,这外面还有谁能吃得起?” “你说呢?” “……” 聚在一堆瞎聊天的兵丁们瞬间闭了嘴。 若是放在以前,那是真的没人能吃的起精米细面。 但是现在不同以往了。 西城那边可是多了个军侯府的小夫人啊! “咳咳!” 有人突然咳嗽了一声,声音细的像是蚊子哼哼。 “有件事,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快说!” “嗯,是那个,我听说,军侯府那边的木房子,今儿个下午来了一些人……” “来就来人呗,”有人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稀奇的,那是军侯府的小夫人,人家是来这里做一城之主的,总不至于就带了几个人来吧?他们家肯定还有人陆陆续续的过来呢!” “不是这个,”小兵丁急了:“我是说,他们家拉来很多的马车,车少好多东西,除了鸡鸭鱼肉,还有就是精米细面,听说有好几车呢!” “……” 这一瞬,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但是所有人的眼神都亮了。 好几车的细米白面,鸡鸭鱼肉!? 他们都记不起多少年没碰到这些东西了! “而且,我还听说,”小兵丁犹豫了一下,再次嘟囔道:“听说他们因为东西太多,没有地方放,就直接放在了外面!” “什么外面?”有人坐不住了,瞬间蹦跶起来:“是,是那个木房子的外面吗?” “自然是木房子的外面,难道还能是城墙外面吗?” “不可能吧?”有人质疑:“那些东西可是宝贝,他们怎么可能放在外面?” “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东西放在外面,但我就是看到了,你们要是不信,自己去看嘛……” “……” 一席话,说的大家的瞬间血往上涌,都激动起来。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的心里都憋着一句话,但是谁都不先开口。 最终,有人忍不住了。“要不,咱们去看看?” “看看?” “先别急着看,先说事,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些东西就放在外面……咱们要怎么做?” “你是不是傻?要是真的放在外面,当然是偷了!” “就是嘛!不是说他们家有几大车的东西吗?咱们就偷一点,不偷多,应该不至于被发现!” “可要是被发现了呢?”那个瘦小的兵丁胆子也小,忍不住问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难道你们忘了,就在几天前,咱们的军营门口……那几个兄弟的尸体!” “……” 这话像是一盆凉水,瞬间将众人浇了个透心凉。 是啊!就在几天前。 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那几具血淋淋的尸体就是前车之鉴,是血的教训啊! “咱们可要想清楚了,咱们偷粮食的罪过可能不比烧房子小,要是被抓到了,可就是个死……喂了一口吃的,搭上咱们自个的命,值得吗?” “……” 话都说到这里了,大家也没了吃的心思。 毕竟比起小命来,还是脑袋更重要。 但是吧! 肉香肉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直冲脑海,勾搭着所有人肚子里的馋虫。 害怕顾飒的手段是真害怕,但是馋也是真馋啊! 怎么办?“要不,咱们还是过去看看,见机行事,如果可以咱们就偷,不行就回来……左右也是不吃亏的!” 大家一听,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与其在这里抓耳挠腮,挠心挠肝的难受,还不如过去看看,见机行事呢。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军营往西城走。 突然,前面带队的人猛地站住,歪着头听了一下,转头看向其他人。 “你们听到脚步声了吗?” “好像不止咱们走夜路呢!” “听动静……也是去西城的!” “不会是军侯府的人吧?” “……” 大家想着要是此时遇到军侯府人,那后面的戏就没法唱了,立即跑开的跑开,找地方躲的找地方躲。 很快,街道上空无一人。 但是“沙沙”的脚步声是越来越清晰。 就像之前说的,人数还不少。 就在兵丁们互相对眼,感觉疑惑的时候,一群人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看到那些人,兵丁们的表情瞬间就精彩了。 “是他们?” “是东城的人!” “这大半夜的,他们不睡觉,出来招魂呢?” “还别说,搞不好和咱们一样,也是被香味勾引来的!” “……” 就像是饿了多天的人一样,只要是见到大米白饭就没人能忍得住。夜光下,一群精壮的汉子鬼鬼祟祟的沿着墙根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 尤其是领头的那一个,几乎是走三步就要一回头,示意身后的人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 “都静悄悄的,麻利点!咱们人多,又是去做贼偷东西的,可前面要注意分寸,别闹出动静来……闹出动静,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他叫庞大好,是东城的力巴工,每天就靠给人家做苦力赚钱养妹妹。 但是冬天到了,大家都没有余粮,活计也少,他们兄妹俩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饿的头昏眼花。 每天就靠着早睡才能挨饿。 没想到,就在今天晚上,他和妹妹刚躺下,还没睡踏实呢,就闻到了诱人勾魂的肉香味。 他之前还以为是做梦,没想到妹妹说她也闻到了。等循着香味出了门,才知道左邻右舍都闻到了,而且被勾的都睡不着了。 大家猜测了之后,觉得香味肯定是来自军侯府新盖的大房子。 香味诱人,也能挑起人性里最大的恶和胆量。 虽然林宇钦下过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近军侯府的人,而且顾飒之前杀人的决绝狠厉他们也领教过。 但是在面对诱惑的时候,这些就都不重要了。 他们派了人盯住顾飒居住的旧屋子,然后由庞大好带队摸向西城的大房子,找机会偷些吃的救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庞大好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身后还有一群看热闹的人!他带着大家,最终小心谨慎的来到了木房子前。 夜深了,木房子里传来男人此起彼伏的鼾声。 大家互相看了眼,都不等庞大好发话,立即跑向那堆东西,也不管什么,抱起来就往家的方向跑。 跑步的声音也比踮着脚尖走路众多了。 再加上大家拿东西时不管不顾的慌乱,更是弄出了锅碗瓢盆的撞击声。 “谁!” 木房子里发出气震山河的一声怒吼。 众人听到这一嗓子,更是不管不顾了,也不管偷没偷到东西,转身就跑。 可是…… 当黑暗中慢慢走出几个身影,悠哉的拦住他们去路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第382章 偷东西的贼 第382章偷东西的贼 “小,小夫人!” 拦下他们的为首之人,正是让他们听名字都犯怂的顾飒。 顾飒带着蛮瑟等人站在路中间,凝眸看着抱着东西的人们,笑意漫上眉梢。 “几位,什么意思?” “……” 没人敢吱声。 枪打出头鸟。 保不齐第一个说话的,被人家一个不高兴就砍了脑壳了! “怎么,没人说话?是我的意思很难懂,听不明白?”顾飒笑意依旧。 “……” 但她也是这样的笑,大家越是觉得毛骨悚然。 更有甚至,低下头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顾飒依旧没有生气的样子,还是好脾气道:“莫非是我家的这些东西放在路上,挡了诸位的路,让你们不好走了,所以才将我的东西帮忙给挪开?” “……” 众人瞬间你看我,我看你。 有几个识趣的,慢悠悠的将东西给放在了地上,但还是畏首畏尾的站在那里,不敢动。 “你们什么意思?是没长嘴巴还是没带耳朵?!”高庐山从木屋中走出来,长脸因为不高兴,显得更长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走出木屋,以包围的姿势将庞大好等人给包围了起来。 远处。 看热闹的兵丁们都面面相觑。 “我的个乖乖,哥,还是你有远见啊,咱们差一点也像他们一样,给瓮中捉鳖了!” “是啊!哥,你是救了咱们哥几个一命啊!” “要不是你刚才拦了一下,咱们兄弟此时肯定已经冲上去了!” “那现在跪在里面的就是咱们几个了!” “……” 他们几个七嘴八舌的嘟囔着,但是被拍马屁的那个老兵却没多高兴。 “你们说,这些刁民落到了小夫人手中,是死还是活?”“这还用说?!以她之前的狠辣行事来看,这些人肯定是完蛋了,铁定得送命!” “那这事可非同小可,咱们得告知小将军一声!” “为什么呀!” “你们想啊,咱们寒汀城就这么几个人了,我刚才数了下,估计那几个壮年力巴都在里面了!” 老兵在寒汀城也是混了多年的。 寒汀城百十来户人家,但凡是有把子力气的壮汉,也就五六十个,他基本都认得。 就在刚才,他粗略看了下,寒汀城能干点力气活的都在这里。 要是这些人都被砍了脑壳,那寒汀城以后那些力气活可就没人干了。 他让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他则小跑着回去军营,将这边的情况告知林宇钦。林宇钦听说老百姓偷东西被抓了,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一来他是不确定顾飒会不会杀了他们,必定这年头壮劳力可不多。 二来,他是真的没想到,这群戏刁民竟然敢作死的去动顾飒的东西。 真是穷疯了! 那个疯女子的东西是随便乱动的吗? 连他这个寒汀城的上将军都让她给下了下马威,那些平头百老姓算个屁啊! 真是不自量力! 林宇钦急匆匆的穿了衣服,带着董亮等人赶到木屋的时候,那些偷东西的人已经被押着跪在了冰天雪地中。 在他们面前生了篝火,顾飒就坐在篝火旁,旁边还摆了一个椅子,还有一个热滚滚的烧开水了的泥炉子。见到他,顾飒立即起身:“上将军,你来的可真慢啊,我这边都等你老半天了,你看,热水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泡茶了呢!” 林宇钦的嘴角狠狠一抽:“顾姑娘……在等我?” “当然是等上将军你了!要不然,这寒汀城还有谁值得我大半夜的守在这里等吗?” 顾飒笑眸嫣然,一点也不像是被偷了东西的样子。 这可和那天杀他手下那几个眼线的态度,天翻地覆啊! 林宇钦猜不透顾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敷衍的笑着。 “方才要休息的时候,陡然听到外面有动静,让人问了,才知道是顾姑娘这里出了状况,所以才急急的过来看一下……” 他环顾了一下庞大好等人,试探着问道。“怎么样?真是他们偷了顾姑娘的地方?” “人赃俱获,东西就在他们的面前!上将军,坐,喝茶!” 顾飒亲手斟了一盏茶,呈给林宇钦。 “将军,尝尝我在京城那边带来的茶叶,只是这边的水苦涩,怕是泡不出京城的茶香味,还请将军不要嫌弃!” “寒汀城水源匮乏,能有一口水喝就不容易了,林某怎么敢嫌弃这样的上等茶呢?” 林宇钦饮了一口茶,实在是因为心事没品出什么滋味。 但是夸奖还是要有的:“果然是好茶!京都来的茶果然是名不虚传,即便是这样的水,也能喝出茶叶的香味……” “是吧,这茶是贡茶,陛下喝的茶,在京都就是一两茶叶一两金,金贵的很呢!” “一两茶叶一两……金?”林宇钦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贵重的茶,也不知道真假,只能敷衍着:“那,果然是好茶,好茶呢!” 顾飒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上将军当真觉得这是好茶?” “好茶,绝对的好茶,陛下御用的贡茶,肯定是好茶啊……” “那上将军以为,偷了这样的茶,该当何罪!?” “……” 林宇钦没想到顾飒竟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笑容瞬间收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正色道:“这么说来,是他们几个偷了顾姑娘的贡茶?” 顾飒没有说话,只是指向其中一个偷东西的人。 那人的面前是一个鼓鼓的麻袋。被顾飒一指,脑袋垂的更低了,一动不敢动。 林宇钦给了董亮一个眼色。 董亮会意,立即走过去打开麻袋。 果然,里面是一包包用牛皮纸和油纸包好的茶叶。 他冲着林宇钦点点头。 林宇钦立即道:“既然是人赃俱获,那没的说,一切都由顾姑娘来处置,以儆效尤。” “这么说来,上将军是不反对我杀了他们了?”顾飒笑的愈发开心了。 “自然是不反对的!”林宇钦义正言辞的一挥手:“如果顾姑娘懒得动手,我甚至都可以替姑娘杀了他们!” “这么多人呢,上将军当真要都杀了?” “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偷了顾姑娘你的东西!”林宇钦说话间,丝毫不留情:“杀一儆百,杀鸡儆猴!如果顾姑娘今日不杀人震慑,他日这些刁民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呢!” 顾飒满意的点点头:“那就……” “杀!” 林宇钦提高了声音,毫不留情的做了个斩杀的动作。 跪下的人已经有人承受不住,晕倒了过去。 而那些听到动静赶来的人,听到林宇钦的话后,都绝望的跪在外面放声大哭。 顾飒慢慢的站起身,反手从蛮瑟的腰间抽出一把刀,拎着,慢悠悠的走向庞大好。 “人生在世,做错了事情,就得接受惩罚!” 刀刃“咻”的一下架在了庞大好的脖子上。 他下意识的一抽抽,但随后还是挺直了脊背,咬牙:“反正是活不下去了,都是个死,只是可惜,临死都没吃一顿饱饭,临死也是个饿死鬼!” “哥,哥哥……” 庞坠儿在人堆里哭喊着,但是被几个女人死死抱住。 但是她的力气更大,尖叫着以来所有人,不一切的跑了过来。 庞大好脸色大变,怒吼:“坠儿,你给我就回去,滚回去,谁让你来的,滚回去!” 庞坠儿却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拼死抱住哥哥,跪在了顾飒面前。 “小夫人,我哥哥他不是故意要偷你的东西,他是看我要饿死了,才起了贼心,他现在知道错了了,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想到了什么,她一把抓住刀刃,任由刀锋割破掌心,鲜血直流。“小夫人,您放了我哥哥,我愿意跟着你做牛做马,一辈子为奴,只要你放了我哥哥……” “坠儿……” 庞大好听到妹妹话方寸大乱,急得要起身,但是被蛮瑟一脚踹翻,踩中脊背。 “老实点,别乱动!” 第383章 该死,又是她设的局 第383章该死,又是她设的局 庞坠儿看到哥哥被踩到不能动弹,心中更急了,眼泪止不住的滚落。 “小夫人,我哥哥真不是有心的,他也不是要偷走所有的东西,他就是想要偷点吃的,让我不被饿死!” “小夫人,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吧,我是没用的,做不工,赚不到钱,活着也是个累赘。”、 “求求您了,您要杀就杀我吧!” “我可以替哥哥去死!” “……” 庞坠儿字字句句都带着哭腔,说的庞大好心疼的很,牙根都要咬碎了。“坠儿,不要求她,你哥哥我是条汉子,是杀是剐都无所谓!” “你给我起来,咱们不求她!” “小夫人,事情是我做的,不是我妹妹干的,你要杀就杀我,别碰我妹妹!” “……” 兄妹俩你哭一声,我说一句,都在将罪行往自己的身上揽。 顾飒敛眸而立,静静的听着他们的控诉。 直到兄妹俩的嗓子都嚎哑了,说不出话,才淡然一笑。 “说完了?若是说完了,那就轮到我了!” 眼尾一沉,转身看向林宇钦。 “上将军,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家有家法,寒汀城也有寒汀城的规矩,像他们这种小偷小摸的行为,在我们寒汀城是要挨鞭刑的!当然了,如果所偷的财务过大,也是要以死谢罪的!” “这么说来,这几个人即便是不死,也是活罪难免,最低也是个鞭刑了?” “是!”林宇钦来了兴致:“顾姑娘若是有兴趣,我这里有一本鞭刑大全,上面记载了鞭笞的具体次数。” “既如此,那就按照上将军的意思,鞭刑好了!” 顾飒反手一转,抽出刀刃,带血的尖刃挑起庞坠儿的下巴。 “那就替你哥哥好好数着,看他要挨几下!” 孰知,庞坠儿非但没有轻松下来,整个人反倒更惊恐了。 “不,不不,不行,小夫人,求求您,我哥哥受不了鞭刑的……他会死的!”说话间,已经有人将庞大好给拖向了菜市场那边,很快吊了起来,并且一把撕烂了他的棉衣,露出了结实的后背。 此时,也有人送来了鞭刑所用的鞭子。 看到鞭子的那一刻,顾飒总算明白了庞坠儿为什么会那样的惊恐。 “这是鞭子?”蛮瑟难以置信的指着鞭子,“这是狼牙棒吧?” 谁家的鞭子上面,还插满了一根根钢针一样的倒刺。 这若是抽上一鞭子,那绝对要撕下一块血肉啊! 若是挨上百八十鞭,估计整个人连骨头渣子都得给抽没了。 “这鞭子,有点意思。”顾飒笑吟吟的拎起鞭子。 鞭子很沉,得有五十斤左右,若是没有点臂力,还真的拎不起。 在鞭子出现的那一瞬,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除了顾飒这些新人,在场的人都看过这根鞭子行刑的场面。 那真是……血肉模糊。 林宇钦走过来:“这鞭子重,顾姑娘确定要亲自动手吗?小心伤了手腕。” “这是哪个人才设计的鞭子?”顾飒答非所问:“就算京都那边也没有这样的刑具啊!” 林宇钦看了她一眼,确定她并不是夸赞,也就笑着摇摇头。 “顾姑娘久居京都,不知道边疆的野蛮!乱世用重典,边疆也一样!” “重典?这鞭子的确够重的!”顾飒的笑声带上明显的嘲讽。“我知道姑娘的意思,但这是寒汀城!顾姑娘来这里的路上,应该也遇到了一些人,那些人都是附近的游牧民族,他们有自己的族人,又自己的习俗和领地,对于我们而言,那都是刁民!” 在来这里之前,顾飒也是提前做过文章。 别看寒汀城很穷酸,只有百十来户人家,加上兵丁不过两千人。 但是在寒汀城外围的游牧民族,最少有一二十个,而每一个最少有个两三百人,多的有上千人。 那些人就是因为种族不同,信仰不同,所以才各自为政,互不干扰。 可若是他们联起手来,在人数上会以绝对的优势碾压寒汀城。 “别看我们这里是边陲小地方,可也算是……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林宇钦突然转头看向一个蓄着胡子的中年书生。 书生咳嗽了一声:“强敌环饲!” “对,就是这个强敌环饲!”林宇钦咂了咂舌,有些卖乖,更多是嘲讽的笑道:“顾姑娘是初来乍到,才不知道咱们这里的艰难,等时间久了,你或许就不会觉得这鞭子有意思了!” “嗯,有道理,但这鞭子实在是太重了。”顾飒试着甩了甩鞭子,嫌弃的很。 “顾姑娘若是觉得不顺手,我可以代劳!” “那倒不用了,不用这么麻烦,咱们换个惩罚的方式吧?” 顾飒拎着鞭子,悠哉哉的走到庞大好面前,用鞭稍戳了戳他的胸口。 “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不如咱们简单干脆,来个直接的,可好?” “哼!我庞大好已经落到了你手里,要杀就杀,不用废话!”“不如,你们替我做事,咱们签个卖身契,一年之内,你们一切都要听我,哪怕是要你的命,你也得乖乖的把头割下来给我!当然了,我也不回亏待你!” 顾飒打了个响指。 蛮瑟丢过来一个袋子,扔到顾飒脚下。 她一脚踩住:“这里面是三十斤米,三十斤面,十斤肉干,五斤猪油,还有一些干菜和盐巴酱醋茶,算你半个月的工钱!” 开始听顾飒说话的时候,庞大好是做了慷慨赴死的心思的。 可是听着听着,竟然变成了她要招募自己做事,还,还吃大米白面猪油盐巴的。 他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又看看地上的东西,一时间,竟然不敢吱声了。 顾飒以为他不同意,眉心微沉:“怎么?嫌少?庞大好,你可是要掉脑迪的,现在我给你大米白面你还嫌少?那好,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行刑!” “等一下,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庞大好连忙挣扎,晃悠的架子都嘎吱嘎吱作响。 “我愿意,我愿意,我签,签卖身契……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为了养大妹妹,为了一口吃的,他可以做任何事情,死都不怕,还怕和顾飒签什么卖身契吗? 就算她要自己去杀人,去卖命那又怎么样? 反正他这条命就算今天不死,明天保不齐也是要死的。 既如如此,那还有什么卖身契是不能签的!? 顾飒的唇角微微挑起,压不住的笑痕:“既然如此,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高庐山,带他去签卖身契!” 卖身契早就准备好了。 高庐山将人放下来之后,立即押着他去签了卖身契。 顾飒看了一眼还跪着的其他人,狼牙鞭在手中用力一抽。 “你们呢?是选择鞭刑,还是卖身契!?” 这是送分题啊! 就算是白痴现在也知道该选什么! 一群本要送命的人,现在都是检回了一条命,而且还有百米白面吃,哪有不签的?! 别说他们了,就是那些没有偷东西的人都动了心思,都想签卖身契了。 在高庐山的吆喝声中,原本是一场血腥的惩罚,变成了吆五喝六的签约卖身大会。 几十份的契约书,高庐山是眼睛都没眨的一会就拿了出来。 林宇钦看的直皱眉,勾了勾手指:“贺先生,如果是你的话,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这么多的卖身契吗?” 书生翘着脑袋看了一眼,摇头:“不行,做不了,别说是我了,谁都做不了,上将军,那些卖身契……应该是早就写好的,只是现在拿出来而已。” 林宇钦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只是需要书生让自己死心而已。 “这么说来,顾飒是早就准备好卖身契了?” “目前这情况来看,是的!” “该死的……我早该猜到的,她就是故意将那些东西放在外面,故意引人来偷,再趁机抓住他们,威逼利诱的骗他们签卖身契!该死,又是她设的局!”!。林宇钦气到眼睛不受控制的抽搐。 第384章 水不够吃了 第384章水不够吃了 那些签了卖身契的贼,拿着契约书,排队从蛮瑟手中接过装着米面的麻袋,还感觉是在做梦。 甚至还有人不确定的问:“真的给我了?” “是啊,怎么了?你这是不想要?”蛮瑟疑惑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不,不是,当然不是,我是感觉不像真的,”对方笑了笑,还是讪讪的又问了一遍:“这个,你们不会再要回去的吗?” “既然给了你们,自然是不会要的!” “可,这个也……” “你要不要?”蛮瑟不耐烦的打断他:“你要是不要就放下,要就拿走,你后面还有人在排队呢!” 他身后的人也不耐烦的吼了起来:“老帽,你傻了,给你东西你还不要?你要是不想要就给我,我要!” 老帽连忙捂紧麻袋:“要,要,当然要啊,这是我的,干嘛给你?!” 他嘿嘿笑着,转身冲着自己的婆娘喊。 “媳妇,你看到了吗?这是大米白面,嘿嘿嘿,还有猪油,咱儿子还没吃过猪油吧?哈哈,快来……” 一车的物资很开就发完了,人们也相继散去。 林宇钦看向余下的十几车,皮笑肉不笑道:“顾姑娘,还真是大方啊,那么金贵的东西,说送出去就送出去了!” “没法子啊,既然签了他们的生死契约,就得保证他们吃饱喝足有力气干活嘛!”“可是姑娘东西就这么点,十几车的东西,也不尽然都是吃的吧?就算都是吃的,也不过就是十几车而已,也总有吃完的时候,不知道吃完了之后,顾姑娘打断如何处理?” “吃完了?诶呀,”顾飒很是夸张的一声轻叫,“上将军说的这些,我还真的没有想过呢。” 她看向那些物资,黛眉微微蹙起:“是啊,总共也就这么点的东西,他们吃,咱们吃,很快就会 吃完了,吃完了,怎么办?” 吃完? 那是因为上将军你不知道我还有个空间,而空间就储备了一定的粮食吧? 当初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可是带有了军侯府三年的存粮。 那些存粮,足够寒汀城的军民吃上两年了! 况且,她还带了种子。等明天开春之后,种上种子,有了收成,一切就更会好起来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目前来说,还是得忽悠住这位上将军。 “不过,上将军也不用太过担心,我家的小侯爷还在路上呢!” 听到了君夙折,林宇钦的眼睛明显抽了抽。 是啊! 军侯府前前后后的来了好几拨人,可就是没有君夙折的影子。 而且顾飒也没有派人去找去迎接的意思,看样子那位小侯爷短期内是不会来哦寒汀城了。 想到这里,林宇钦不动声色的试探着问道:“说到这个,我一直都想问,但是怕觉得冒昧,所以就没问……顾姑娘,小侯爷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上将军有事要找他?” “那倒不是……” “如果有事,上将军和我说也是一样的,”顾飒从腰间取出一块腰牌:“上将军可是见过这个?这是我们军侯府的帅令,如今它在我手中,那就意味着我可以全权代表小侯爷行事!” “不,顾姑娘误会我的意思了,”林宇钦连忙笑道:“这天寒地冻的,小侯爷的身体也才刚恢复没多久,我怕他身体不好,在路上若是遇到点意外……” “上将军!”顾飒的声音突然加重了。 林宇钦瞬间闭嘴。 就连周围的蛮瑟等人也阴沉了脸。 林宇钦知道他们是反感自己说话不吉利。 当下,咳嗽两声,笑道:“顾姑娘,别误会,我绝对没有什么歹心思,我就是担心……算了,不说了,既然顾姑娘这边的事情解决了,那我就不打扰!” “上将军慢走,不送了!” 顾飒没了好脸色,不等林宇钦起身,裙裾一甩,已然率先离开。 林宇钦的嘴角顿时狠狠抽了抽。 “嘚瑟吧,就让你再嘚瑟两天,再过几天,你就嘚瑟不起来了……” 说着,他看向城墙豁口,阴沉的笑隐没于黑暗中。 …… 天色放亮。 家家户户的烟囱陆续冒出炊烟。 这种家家冒炊烟的日子,也就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出现那么一次。 因为只有在节日里,人们才会整齐划一的做上一顿全家吃的饭菜。若是放在平日里,总是今天你家冒烟,明天我家再冒烟,主打一个能省则省,能饿一顿就饿一顿。 顾飒还是住在西城旧屋,高庐山将破屋的屋顶简单加固了一下,让嬷嬷们居住。 而他们一群男人则住在木头屋看守物资。 “诶,你住手,快停下,”方嫂子的大嗓门在门外传来:“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洗衣服的水不能就这样泼了,要留着擦桌子墩地……” “诶呦呦,不就是一口水吗?我年纪大了,忘记了,就顺手给泼了,又不是故意的。”嬷嬷的嗓门也像是吃了枪药,动静也不小。 “不是故意的?我盯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昨天你就这样,我是不是说过你了?你改了吗?” “我都说了我年纪大了,记不住!再说了,我们是军侯府出身,讲究干净,这种水太脏,墩地都嫌脏!”“你是军侯府的又怎么样?这是寒汀城,在寒汀城,你就得听我的!” “听你的?你算老几啊?一个乡野寡妇!你懂什么就听你的!” “……” 方嫂子和嬷嬷在外面约闹越凶。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小姐还在吃饭呢……” “姑娘,你来的正好,你给评评理,我们这一路走来容易吗?怎么到了这里,却要受这个野寡妇的气……” 桑娅刚过来劝了一句架,就被嬷嬷拉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自己的辛苦。 “嘭!” 屋内传出碗筷落桌的声音。 随即,就见顾飒慢悠悠的出了门:“桑娅,让高庐山去打水的时候,将所有人都带上……” “所有人?”桑娅一懵:“嬷嬷们也去吗?” “军侯府来的所有人,都去!” “明白了!” 即便是桑娅,也懂得顾飒的良苦用心。 话教人,说三天都没用。 事教人,一遍就刻骨铭心。 这些京都来的人,刚来没几天,都不明白寒汀城水的重要性。 果然,等所有人驮水回来后,再也没有听到方嫂子因为水和谁再拌嘴。 他们人多了,吃用的水也就多了,所以高庐山每天都要派人不间断的去取水,才勉强保持用水需求。 但是这寒冬腊月,人受的了,马却不行。没用上几天,马就病了大半。 好在何意养马是个老手,在他的静心照顾下,总算没有出现病马死亡的事。 可这样一来,水就不够用了。 高庐山实在没法子了,只能来找顾飒商量。 “小夫人,咱们人多,但是没有蓄水的地方,存不了多少水,如果再不想办法的话,吃水真的要出麻烦的。” “知道了!” “……” 高庐山巴巴的等了半天,就只听到这三个字,心中有些失落。 “小夫人……” “知道了!”顾飒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很是无奈道:“你没看我这几天都在忙活吗?就是忙这个啊!”高庐山抽了抽嘴角。 这些天,顾飒的确是没有出门,就是鼓捣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但是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呢? 都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零件。 顾飒说完,不再理会高庐山,继续研究桌上的图纸。 “238-2#螺丝钉,应该是这位置的,螺丝刀,螺丝刀在哪?哦,在这……” 高庐山跟在旁边看了好大一会,实在没看出什么,悄咪咪的挪到桑娅身边。 “那是什么?” 桑娅自己想了一会:“图纸!说明书,小姐说,那是组装说明书!” “……书?什么书?那不就是一张纸吗?我没问那张纸,我问的是她手里的东西,那是什么?” “不清楚,不过小姐说,那东西能帮咱们找到水!” “……” 找水? 就靠她手里那巴掌大的小东西? 高庐山彻底泄气了。 要是小侯爷在,可能就不会这么不靠谱了吧!? 第385章 犒赏三军 第385章犒赏三军 目前来说,顾飒手里掌握的信息,仅仅局限于众人传说中的水源。 而这个水源的入口,还掌握在林宇钦手中。 她必须找机会进入军营,确定这个水眼的真实存在性。 但是,怎么光明正大的进去呢? 一抬头,顾飒看到了坐在门槛上的高庐山。 他是队伍中,唯一进过军营吃喝过的人。 “高庐山,你见过水源吗?” “什么?”高庐山正在天马行空的想象君夙折在这里的画面,听到顾飒问,愣神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小夫人,您不会是要打水源的主意吧?” “真的有水源?” “有吧?他们都说有!” “你亲眼见过?” “那倒没有,”高庐山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我们当时来到这里时,根本就没想到林宇钦会杀人灭口,所以也就没过多警戒,也就没注意外面那些事情。” 他们一行九个人,死了五个,只活下来他们四个,一直是他心中难以抹去的心结。 如果。 如果当初他们稍微有点戒心,或者稍微将林宇钦想象的坏一点,可能也就不至于是这样的结局。 可惜!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统统还是发生了! 顾飒注意到了他眼底的伤,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林宇钦这个人心狠手辣的程度,是我和小侯爷都没想到过的,倘若我们当初把他设想的坏一点,更深入了解他一下,也就不会粗心大意,让你们几个人承担后果……” “不,不是,小夫人,不是,”高庐山这次体会到顾飒话语中的深意,连忙起身解释:“我们绝对没有怪您和小侯爷的意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是我们一直在学习的东西,可是……” 老侯爷和小侯爷一再强调“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重要性。 他们说,因人而异,因地制宜的行事是必须的结果。 因为事情是变化的,结果也是变化的。他们在外面行事,一定要遵循事情的多变性,自保为上。 “如果我们当时能想到这句话,可能也就不会是这个结局,小夫人,这件事是我们自己要承担的结果,和您无关,您可千万不要多心,将事情揽到您和小侯爷身上,这,我……” 高庐山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说话都有些磕巴。 “要是这样的话,我,我真的无地自容,得以死谢罪才能面对那些兄弟的在天之灵了!” “好,那我们就说好,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和我,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从此以后都不许再提这件事,如何?” “……小夫人?!” 顾飒浅笑盈盈的眼眸,瞬间让高庐山明白过来。 她是怕他心里负担太重,所以才想要宽慰他的心,减轻他的负担。 他酸了鼻尖,强忍着泪水,重重的点点头。 “好,我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嗯,那,如果让你陪我去一趟军营的话,是否有问题?” “……去军营?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高庐山重重的拍了怕自己的胸膛。 “我以性命保证,保证小夫人您的安然回归!” “那倒不必了,我们是去做客,不是去杀敌的,谈什么安然回归呢?!” “……” —— 军营。 林宇钦坐在桌前,面对着寒汀城的兵防布阵图出伸,冥想着什么。 周亮拿了一封帖子进来,低声道:“上将军!” “说!” “顾飒说要来劳军!” “……什么?”林宇钦神色一变:“她要做什么?” “劳军,犒赏三军!”周亮将帖子打开,放在桌上:“她说,初来乍到,要带着礼物来犒赏三军,是为礼数,还特意送来了帖子,等上将军您的示下呢!” “……” 林宇钦看着帖子,有些恍惚。 许久,皱着眉头疑惑道:“顾飒,来劳军……她图什么?” 周亮也是不解:“是啊,属下也想不通,不晓得她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带来的米面粮油太多,多到吃不完,所以送完那些刁民送我们?” 犒赏三军不是说空口一句话,说犒赏就犒赏的。 那是需要真金白银的付出的! 而就目前他们和军侯府的关系来说,绝对不到犒赏三军的地步啊! “周副将,你说,这个军侯府是不是在搞什么花招?” “这个属下不知啊……” 周亮是真不知道顾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却知道再不去迎接的话,那就是怠慢贵宾了。 “上将军,顾飒就在军营外面等着呢,您看咱们这是……迎接还是不迎接?” “……”林宇钦沉默不语。 周亮道:“要不,属下说您身子不爽,把她给送走了?” “不行!”林宇钦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你是不是傻?她是来干嘛的?犒赏三军的,说白了,那就是白给咱们送吃送喝的!” 有人白送吃喝,不要那不是傻了吗? “再说了,她的东西已经便宜完那些刁民了,就算是排队,也该轮到咱们军营了!” 林宇钦站起身,得意的伸了个懒腰。 “都说她心机过人,专谋算计,是个心狠手辣的厉害角色,可到底是个女人,身边没有君夙折的出谋划策,终究还有失策的时候!” “就是,她当真以为,只要来咱们军营犒赏三军,就能得到兵权了?天真!” “是啊!这管理一个军营,和他们军侯府那零散的几个人,可是完全不同的一门文化!”“所以说,她既然要来白吃白送的,咱们也没必要不要,”周亮笑的像是一朵花:“不要白不要嘛!” “嗯,东西咱们尽管收着,她给咱们什么都收着,来者不拒,多多益善,但是……先要军营的掌控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林宇钦得意洋洋的整理好衣服,带着周亮出了门。 顾飒还站在大门外。 还是上次杀了几个眼线兵丁,拿着他们的尸体上门算账的地方。 但是这一次,她的神情已经完全不同了。 没等林宇钦近前,已经是客气的屈膝行礼。 “上将军,有礼!” “顾姑娘有礼!”林宇钦客套的回着,佯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诧异的指向她的身后:“顾姑娘,你们这是?”顾飒的身后站着高庐山和蛮瑟等人。 其中五个人的手中各捧着一个东西,但是那个东西上面都盖着黄绸布,还包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 “哦,我这次来,是要劳军的,”顾飒美眸顾盼,笑靥如花:“之前之所以没有过来,是因为劳军的东西没有待在身边,如今东西到了,自然是要送来军营,节犒赏三军,以慰将士们镇守这个严寒苦地的辛劳。” 林宇钦看着那些东西,微微皱眉。 看样子,好像不是他想象中的米面粮油。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周亮,周亮会意,走到他身后,低语。 “保不齐是金银珠宝,翡翠字画之类的东西。” 这么一说,林宇钦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再次客套的回礼:“顾姑娘言重了,镇守边城是我等的职责所在,身为军人,自然要守护边疆国土,怎么能说辛劳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而且,实不相瞒,我这么来犒赏三军,也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 听到陛下的意思,林宇钦一瞬的失态,连忙跪下。 “臣林宇钦谢陛下恩裳!” 军营中的其他人见他跪了,也紧跟着跪下,叩头谢恩。 “上将军先不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小侯爷临出门前,陛下召见了他,还一再强调,要捧着圣物绕军营一圈,以示陛下恩宠。” 绕,军营一圈? 还是陛下的意思? 林宇钦对赵子佑是忠心不二,但不是傻!!陛下给他的书信中,可从来没提到什么赏赐,没有犒劳三军,更没提到绕着军营逛一圈的恩宠! 这分明是顾飒的小心思嘛! 但,是她的心思又能怎么样? 顾飒在开口之前就强调了,这是陛下的恩宠,那就是挖了个坑,把林宇钦给坑进来了。 如果他胆敢说说个不字,那就是违抗圣旨,也就被顾飒轻易的拿捏到了小辫子。 第386章 空盒子 第386章空盒子 林宇钦的脑海迅速转了好几圈,意识到此事必须顺水推舟,不能对着干,还得笑着配合顾飒演戏。 “陛下恩宠,林宇钦惶恐,满城将士们也惶恐!” 他再次跪下,重重的叩头。 “臣,林宇钦恭迎圣物。” 顾飒笑吟吟的,示意林宇钦起身:“上将军,先不着急,等逛完了军营,再将圣物交给上将军也不迟!” “……” 其实双方心中都明白。顾飒的圣物不过是个托词,绕军营一圈才是目的。 林宇钦敷衍的笑着,冲着周亮丢了个眼神。 他摸不清顾飒究竟要做什么,又不得不防备着,只能让周亮先去准备。 周亮则趁人不注意,拉了几个心腹,让他们前面打点。 “该收拾的收拾,不该藏的也先藏起来,总之,不管是什么东西,尽量不让小夫人看到就不让她看到!” 反正,只要让顾飒白逛一趟就行! 军营里的兵卫接到命令,都着急忙慌的忙碌起身。 反正等顾飒正式进去之后,只看到一片空地还有气喘吁吁的士兵。 “诶呦,这可真是,够荒凉的呀!”“顾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种小地方,什么东西都缺,自然是比不上京城的繁华的……” “可这也太荒了点,”顾飒环顾周围,夸张的叹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是遭了劫匪,什么东西都被抢光了呢!” “顾姑娘真是开玩笑了,我们这是军营,我们不去劫劫匪,劫匪就得偷笑了,哪还有被劫匪抢的道理,”林宇钦极其敷衍的笑着。 在兵卫们的示意下,率先往右边走去:“顾姑娘,这边请,我们先看这边吧。” 左边还得空出时间,让周亮有机会收拾。 顾飒并不着急,跟在林宇钦身边,慢悠悠的在军营里闲逛,东看一眼,西看一眼。 “顾姑娘,你看,这是我们士兵睡觉的地方,只有木板和稻草,棉被也薄的可怜,我们基本上都是和衣而眠,也不敢换衣服洗衣服,一身军服基本上都是一个冬天的……”说实话,军营中的情况比顾飒想象中还要苦多了。 也就只有周亮这样的副将,睡觉的床铺可以铺棉被,屋子里有一个火盆之外,普通士兵的取暖方式基本上就靠自己发热自己抖了。 而且,就连他们吃饭的伙房都脏的要死,窖藏的大白菜也变成了冻白菜,这还是唯一的鲜菜,其他的蔬菜就都是干菜了。 顾飒在厨房的库房那边,看到一堆一堆的干菜。 它们随意的放在地上,一摞一摞,满是灰尘和杂草。 至于肉类,更是少的可怜,基本上都是肉干,只有在偶尔的情况下,机缘巧合的才能吃到新鲜的兽肉。 逛了大半圈,顾飒并没有看到水源,更没看到什么地方有兵丁把手。她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之前只是听说寒汀城苦,没想到竟然能苦成这样,将士们真的是太辛苦了!” “为我大梁皇朝戍边,保家卫国,是我等应尽的责任!”林宇钦也不含糊,冠冕堂皇的好听的话,说的那叫一个敞亮。 “话是这么说,可受苦受累的还是你们呀,”顾飒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且不说别的,光是吃水就是一个大工程,即便像你们这里有水源的,吃水步也是拮据的吗!?” “水源还好些,毕竟冬天兵马劳顿的时候,大家换洗衣服的时候少,所以勉强能够用,”林宇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再看顾飒的眼神多了些异色。 ——这位小夫人兜兜转换的说了半天,不会是为了水源的事吧? ——不应该啊!——他们人口少,用水自然也就少了! ——而且,他们每天都有去驮水,虽然是多少的问题,可吃喝应该能富余! ——看来还是我想多了,应该不是水的问题了! ——…… 林宇钦只是知道高庐山每天都去驮水,而且每天要往返好几次,从不间断。 却不知道这些京城来的人,还保持着在京城那边的习惯,还是像以往那样洗洗捞捞。 若是寻常的吃喝用,水是够的。 可要保持干净,那就不够用了! 所以,林宇钦想当然的把这个疑惑给否决了。 既如此,在顾飒面前也就不隐瞒了。 “不瞒姑娘说,咱们寒汀城还算是好的!老祖宗当初在建城的时候,第一要诀就是水源!” “水源?”顾飒没想到林宇钦会主动抛出这个问题,心中高兴地很。 但又怕林宇钦起疑心,所以就故意云淡风轻道。 “哦,我知道,我听说了,说你们这里有水源!” “是,是有个水源!当初老祖宗就是因为看中了那个水源,所以才在这里建城,才慢慢的有了如今这个寒汀城!” 既然顾飒没有威胁,林宇钦就起了显摆的心思。 “顾姑娘,要不,去我们的水源看一下?” “好呀,方便吗?”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这边请……” 林宇钦掉头往来时的路上走,行经一个小岔路口,拐了过去。 “小夫人,这边请,就在前面。” 在一堆枯草后面,是一栋茅草屋。 茅草屋中,就是水源的源头。 只见一个直径约十米的水塘上面,架着一个简易的木头桥,上面还放了水桶等物件,方便取水。 顾飒刚才就看到了这个破茅草屋,还以为是茅厕,没想到竟然是水源。 而且,这周围一个守卫的士兵都没有。 完全没有顾飒想象中的严谨。 林宇钦解释道:“当初之所以盖这个茅草屋,冬天的时候不会结冰块,夏天的时候凉爽,而且,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草根树叶什么的,也干净。” “这里的水,够多少人用的?”“冬天的时候还好,夏天就不行了,我们军营的人自己都不够用的……但如果冬天的时候,水源够用的话,我们就会让老百姓进来取水。” “上将军,如果我想带一碗水回去,不会不方便吧?” “一碗水?哈哈,顾姑娘说笑了,你的人来我这里取水,我绝对不阻拦!”林宇钦冲着手下人吆喝:“听到没有,以后若是军侯府人来取水,一律不准阻拦,更不许刁难,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是!” 兵丁们异口同声的答应了。 但是顾飒并没当回事。 这种大话听听也就行了! 林宇钦是什么人? 他可是赵子佑的忠臣!而这个地方,水比油都贵! 他怎么可能白白的让军侯府来这里取水? 再说了,就算真的给取,他们也不敢喝! 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暗中使坏?! 要是他在里面加点毒药什么的,那他们所有人就等着祭天吧! 再说,她只要一碗水就够了! 两人敷衍的说着些没营养的官话,慢悠悠的逛完了军营。 “好了,上将军,军营我们是逛完了,接下来,就是恩赐陛下圣物的时候了!” 顾飒严肃的站好,示意蛮瑟等人上前。 “出京之前,陛下一再叮嘱,一定要我们亲手将他的心思送到上将军手中,让上将军能够体会到他的用心良苦!” 说着,将五个圣物交到周亮等人。所有人立即跪下,毕恭毕敬的领了。 顾飒笑眸盈盈:“好了,陛下的旨意我已经送到了,上将军也接了旨,那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上将军,小女子告辞了!” “送顾姑娘,顾姑娘慢走!” 林宇钦忍着激动的心,等顾飒等人走远后,才示意周亮将东西送到自己的营房。 “怎么样?圣物重不重?” “……”周亮的表情很怪。 “怎么了?” “上将军,说,说句实话,重,很重。” “很重?那就是金银珠宝这样的硬货了!?”林宇钦激动的眼睛都在发光。 重者金银,轻者字画。 相比较来说,他还是偏向于金银玉器这样的硬通货。字画绸绢那都是文人喜欢的玩物,他不感兴趣。 “周副将,快打开,我们一起看看陛下赏了我们什么!” 可是周亮却泼了一盆冷水:“上将军,您先别高兴了,我怕……” “怎么了?” “我怕您太高兴了,等一会会太失望!” “怎么说?”林宇钦肉眼可见的沉下了脸。 “刚才回来的路上,我感觉这东西沉甸甸的,就想着晃一晃,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可,可没想到……这一晃之后,好像是,是空的!” 周亮也是想要分一杯羹的。 所以迫不及待的先试了试盒子。 没想到,一晃之后,里面什么手感都没有,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以他几十年的经验来看,这就是个空盒子! 第387章 大冬天的开荒 第387章大冬天的开荒 “空盒子?”林宇钦的表情不对:“顾飒拿空盒子给我做什么?” 周亮心说这个我哪知道? 林宇钦脸色黑黑的,示意周亮:“打开!” 他就不信,顾飒敢拿一个空盒子忽悠他! 盒子打开了,但是周亮的脸色更不对了。 林宇钦还没看,着急的问:“空的?” “不是!” 还真不是空的! 里面有东西! 偌大的木盒子里,放着一块黄绸。绸缎很轻又很软,所以晃荡起来和空盒子差不多的手感。 林宇钦的脸更黑了:“打开看看!” 他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非得要亲眼看到盒子是空的才甘心。 周亮叹了一口气,掀开黄绸。 不出所料,黄绸底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林宇钦的五官都在抽搐。 蓦然一声怒吼,连续打开了其他几个木盒。 和这个一样,都是黄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顾飒,竟然敢戏弄我!”林宇钦愤怒的将盒子摔到地上。 但随即,他和周亮的眼神都一变,死死盯着黄绸。黄绸上面有字。 五个黄绸打开之后,是五个字。 ——金木水火土!! 周亮看的一头雾水:“这,这个是什么意思?就这几个字?而且还是……金木水火土?” 这五个字虽然有点关系,但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啊! 顾飒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林宇钦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不管她玩什么,咱们就陪她玩到底!” —— 回到木屋之后,高庐山一直很紧张,将自己人安排在顾飒的旧房子周围。 手下人都疑惑不解:“高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就是防备一下!”他是清楚黄绸写字的知情人之一。 按他的猜想,林宇钦在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肯定会雷霆大怒,觉得他们是在戏弄他,肯定要来报仇的。 这时候,一定得保护好顾飒的安全。 没想到的是,军营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他等到了晚上,也没见林宇钦有什么行动。 倒是顾飒注意到了他。 “天都黑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呢?” “我,今晚我加了几个兄弟在这边,我不放心他们,怕他们吃酒误事,所以在这里看着他们!”高庐山没敢说自己的猜测,怕惊到顾飒。 别林宇钦那边没行动,他们这边倒自己吓住了自己。 哪知道,顾飒意味深长的笑道:“你是担心林宇钦会出幺蛾子,半夜派人偷袭我,所以要在这里保护我吧?” “……我,我?” 高庐山被猜中了心事,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没有,也不是,我就是,真的,就是怕兄弟们误事,所以……” “放心,他不会来的,”顾飒笑道:“最起码,目前来说,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从她来到寒汀城,林宇钦就一直没有对她下过杀招,而是以怀柔的态度对待她。 这种情况下,若非是林宇钦想要投诚投到军侯府门下,那就是他别有用心,在目的达成之前不会动她。 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要她做的不是太过分,不危及到林宇钦的姓名和军权,他就不会对她下杀手。 而这,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如今他们在这里根基还不稳,没有人脉,一切都要自己来做。 林宇钦的小心思,正好给了军侯府一个韬光养晦,养精蓄锐的大好契机。 顾飒让高庐山回去休息,但他还是不放心,执意不肯。 她没法子,就让他们几个值夜的时候,把篝火烧旺些,再多穿些衣服,并且让他们自己去取些就酒肉过来,晚上饿的时候煮宵夜吃。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一个显示器拿出来,打开。 这是土壤湿润度探测器,可以根据土壤的湿度找到水源的位置。 根据上面显示的数据,顾飒找来地图,在地图上仔细标记出位置。 不过,毕竟是土壤探测器,对水不是敏感,定位不了水源。顾飒只能根据大数据找出大体位置,再自己想办法。 忙完一切,已经四更天了。 她打了个盹,早上天亮就起床了,叫来蛮瑟和桑娅。 “那天那些小贼的名单和家,你们都摸熟了吧?” “小姐你放心,这几天我和妹妹没事,就在东城转悠了,那些别说那些签了卖身契的贼了,就连他们的家人我们都能认出来!” “没人逃走吧?” “没有,一个都没有,他们又不是傻的!”蛮瑟嘿嘿笑道:“咱们供他们吃喝,而且还是花钱都买不到精米白面和肉,他们要是跑了才是傻的呢!” “那就好,”顾飒站起身,眉眼间淡出一丝戾色:“吃了我们的东西,也该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你告诉他们,太阳升起之后,我在木房子那边等他们。” 蛮瑟和桑娅很快将消息传了出去。 那些人还以为有好处,不等时间到,就早早的来到木屋了。 顾飒此时卸下了钗环首饰,脱下了长裙,换了一身简单的男装。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顾飒拿出一张卖身契,敛眸,气场仄人:“这张卖身契上写了什么,你们还记得吗?” “……” “庞大好!” “在,”庞大好的心不由提了起来,双手握拳:“小夫人,东西我们已经吃了,是要补回去的……” “我说过要东西了吗?”“不要东西就好,”庞大好立即送了一口气:“您说吧,要做什么,我们照做!” “按照契约来说,你们现在就是我的人,我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 “这个我们晓得,当初签契约的时候,我们都记得,这才几天啊,我们没忘!” 只要不是将东西往回要,这些人才不在乎卖身契上写的什么呢! 顾飒不动声色:“如果说,我要你们去做一件很累很哭的事呢?” “无所谓,我们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累没受过?”庞大好还是不在意的那种态度:“反正就一句话,只要有吃的,让我们干啥我们干啥!” “那好,带上你们家里的铁锹锄头,跟我走!” 农具每个人的家里都有。 他们各自回家,取了工具,跟在顾飒身后来到一块空地。 她手一挥:“在这里,挖!” “……挖?”庞大好一怔:“挖什么?” “让你们挖就挖,哪这么多废话!”高庐山站在一边大声吆喝:“都说了,不用问,也不许问,只管挖!” 大家一头雾水,但又不好说什么。 反正大家都是农民出身,干农活都是一把好手,所以就按照顾飒的吩咐在地上开始挖。 —— 消息很快传到了林宇钦的耳朵里。 他怀疑自己听岔了:“周副将,你是什么?你再说一遍……军侯府人带着东城的老百姓去挖地开荒了?” “是啊,他们一大群人,在那个空地上是又挖又刨的,那不是开荒是什么?”“现在是开荒的季节吗?” “肯定不是啊,这寒冬腊月的,能种什么东西?怎么种怎么死!” “那他们开荒做什么?” “不知道啊!”周亮也是一头雾水:“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不解,所以才赶紧来汇报给将军……” 林宇钦沉默不说话。 周亮等了一会,没听到话,小心提议道:“那,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不!我们现在过去,那就会让顾飒以为我们一直在盯着他们,否则怎么人家一有点风吹草动,咱们就能知道呢!” 林宇钦坐下身,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不打草惊蛇,先看看再说。 ……开荒种地是庞大好等人的看家本事,没多会就干完了顾飒的要求。 顾飒取出一些种子交给他们,让他们种下。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小夫人,这个季节种什么都不会活的!” “我知道啊,继续!”顾飒笑吟吟的答应了,但还是示意他们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 很快,种子种完了。 顾飒拍了拍手,让大家回去休息,吃过午饭过来继续干活。 他们走后没多久,林宇钦的眼线就到了,扒了几粒种子回去交差。 第388章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第388章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这是什么?种子?”林宇钦看着眼前这几粒芝麻大小的东西,直接懵了:“你们谁见过这种种子吗?直到它是什么?” “不,不知道,”周亮哭丧着脸:“我刚才来之前,在咱们军营转了一大圈,问了好多人,但是那些人都说不知道,根本就不清楚这个究竟是什么种子。” “那就奇怪了,什么种子能在大冬天种?” “……”周亮被问住了。 想了想,很肯定的回答:“没有!绝对没有!” 要是真有冬天可以种,可以长的东西,他们至于祖祖辈辈挨饿这么多年了?“贺先生,你怎么看?” 角落里,贺先生抬起头:“上将军问我?” “废话,这不是就是在问你吗?”林宇钦沉了眼神:“贺先生,我这怎么感觉的最近这段时间,你有点怪呀!” 贺先生被吓到了,连忙起身,九十度鞠躬,一躬到底。 “上将军这话从何说起?贺允惶恐!” “贺先生,想当初你被发配到寒汀城,要冻死饿死的时候,是我救了你,要不然你早就和你的家人一起到阎王爷那边报道了,还有机会坐在这帐子里做师爷吗?” 林宇钦的语气更不友善了,咄咄逼人,阴恻恻的一笑。 “你别以为军侯府来人了,你就能回去,没用,他们早就忘了你了……” “上将军这话说的贺允我无地自容了,”贺允的脑袋几乎叩到了地上,就差一步就跪下了:“贺允心中清楚的很,当初之所以被发配来这个苦寒之地,都是因为君家父子……贺允心中有分寸!” “你知道就好,”林宇钦听到了满意答案,语调这才和缓起来:“贺先生,在军侯府,你就是个小小的书生,被人践踏,受人凌辱!明知道你是冤枉的,君家也不救你……所以说,你答应要记住君家的所作所为!” “上将军的意思我明白!”贺允的眼中瞬间爆出一股怒意:“想当初,我妻子被人调戏,我上门理论,对方非但折辱于我,还变本加厉的继续调戏我妻子……倘若不是我奋力一搏杀了对方,妻子早就叫他们给……” “可恨的是,这件事爆发之后,我曾经求到老侯爷那里,求他救救我一家老小,哪怕是把握发配来寒汀城,只要保住我妻子小女就好,可是……”说到伤心事,贺允红了眼眶。 但他随即猛地一擦眼泪,狠狠道:“以老侯爷当时的能力,完全可以保下我,但是他没有,致使我妻子儿女被一起发配寒汀城。” “过去的往事,就不要再提了,”林宇钦蔚然一声叹息:“贺先生,你知道我对你器重就好,这件事之后,等你立下头功,我一定会写奏折禀告陛下,论功行赏!” “上将军,我贺允不求赏赐,我一家人都不在了,就只剩下我一个孤魂野鬼,再多的金银珠宝都没用,我只要报仇就好!” 贺允重重的一鞠躬,起身将那些种子都包了起来。 “上将军,我知道鄂音族擅长农耕,而且他们那里经常有中原的商客过去兑换东西,或许认得这些种子,我带它们去过鄂音族,看看能不能找到识货的人!”“那好,你早去早回,路上小心!” 林宇钦贴心的安抚着,亲自为贺允戴上围脖,叮嘱他一路小心,目送他出门。 周亮走大了林宇钦身边,盯着贺允的背影:“上将军,来这里之前,我就听说了他的事……说是他的家人除了他之外,都死在流放的路上了。” “他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而且当时也是奄奄一息,几乎就死了,要不是我之前听说过这人,知道他写的一手好文章,也就不救他了!” 林宇钦救贺允也是个巧合。 当时贺允发着高热,眼看就要病死了,几个士兵正见他往外抬,要趁着还有一口气拉出去埋了。 恰好他从他身边经过,被贺允一把扯住衣角。 “他当时抓着我的衣服,只说了一句话,我就决定救他了……”林宇钦一脸得意:“你猜猜看,他说的是什么?” “一句话?”周亮想了想,很认真道:“难道是……救我?” 林宇钦的笑容瞬间僵住:“你!你就是个猪脑壳!竟然都不会想!就只说了这个,凭什么要老子救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寒汀城,药比黄金都贵!” “嘿嘿嘿,我这脑子哪比得上贺先生啊?!” “我看也是,他说,我能帮你除掉军侯府!” “……” 周贺这话,算是对了林宇钦的心思。 当时的军侯府还如日中天,不管是人脉还是军权,都是大梁朝的第一人。 如果能除掉军侯府,那他手中的军权可就要易主了! 也就是因为这句话,林宇钦叫来郎中更贺允诊治,还用的都是最贵的药,见将他的一条小命检回来。 “上将军,说真的,别看贺先生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就是坐在那里看书写字,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他,我是一点犯混的底气都没有。”周亮咋舌嘀咕。 贺允的身上自带一股子正气息。 哪怕看上去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生,身上也裹挟着君子才有的浩然正气。 林宇钦听到这话顿时踹了他一脚:“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他一个书生,有什么可怕的?还怕他拿刀砍你一刀不成?” “不,不不,上将军,您不懂,那是,是骨子里的畏惧!就是,就是看到他就犯怵!” 在军营,贺允就像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他总是跟在林宇钦身边,柔柔弱弱的,有时候一天都不多说一句话,更多的时候,人们几乎都忘记他的存在了。 但只要他哪天抬起眼看你一眼,那中骨子里透出来的正气就会不自觉的碾压一切,让人心怵。 因此,即便在军营里,贺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愣是没一个人敢欺负他。 贺允抱着种子出了门,站在军营门口的时候,往西城那栋木房子看了眼,转身出了城。 …… 吃过午饭后,顾飒叫上庞大好等人,让他们去周围捡枯草树枝等东西。 庞大好一脸为难:“小夫人,真不是我们偷懒,是真没有!” 他们这是什么地方? 寒冷至极的地方!在这里什么最抢手? 当然是木炭柴火了! 这些东西是除了粮食之外最抢手的东西! 没有吃的还能忍一忍。 可要是没有木柴,那大家就只能冻死了。 “要不,我们几个辛苦些,回去准备一下干粮,明天早些出发,去远一些的地方砍些木头回家!”有人提议。 庞大好连连点头:“目前来说,咱们这边是真的没有了,地皮都搜刮干净,再找就只能砍树了!” 但是砍树取暖是饮鸩止渴的法子。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没人会蠢到砍树取暖。 一旦砍了那些树,那明年就且等着冻死吧! “我不要取暖的木头,我要是枯草,细细的树枝,不是烧火用的木头,”顾飒再一次强调:“而且,我要很多,最少要两辆马车,你们能弄到吗?” “这么多?” 庞大好等人又犯了难。 他们这边的情况特殊,就算是树,也就那一个树林子,还时不时的有野狼群出没,进入捡柴火能不能回来,全靠谁的命更硬。 而顾飒所要的软草细小的枯树枝,那就只有特定的地方有了。 “鄂音族,小夫人,您要的东西,只有鄂音族有,”庞大好说道:“他们那边是草牧民族,都是矮小的软草,不经烧,他们自己人都不爱用但是正和您的要求,就,就是……” “就是什么人?” “鄂音族很凶的!野蛮的很,鄂音族从小孩子就训练骑马射箭,马上猎杀……他们之前被军营的人欺负的挺惨的,见到我们怕是……不会给!” 人家不要是一回事。 要要是去弄,还弄两大车,可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第389章 抢东西 第389章抢东西 追根究底,还是林宇钦当初造的孽太深,与鄂音族彻底交恶的原因。 但即便如此,顾飒是一定那些软草的! 见庞大好满脸的为难,立即道:“你也别担心,我和你们一起去!” 庞大好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算是笑了。 这位小夫人还真是与众不同。 难道说和他们一起去,就能改变鄂音族仇恨他们的结果了!? 顾飒让高庐山守着家,带上蛮瑟和桑娅跟在庞大好的队伍中。她不想招摇,让随行的人都换上当地服装,虽然穿在身上蠢笨的很,但还算保暖,不算太冷。 —— 鄂音族距离寒汀城跑马得一天不停歇的跑上半天,但是因为他们带了马车,速度就慢了很多。 一行人天黑出发,第二天一大早才到。 好在路上安全,没有遇到野狼袭击。 “小夫人,你看,那边的山脚下就是鄂音族的居住地!” 初升的太阳破出云层,照着半座山峦。 因为山峦挡住了呼啸的北风,所以这里的温度比其他地方更暖和一些。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鄂音族是周围族居地里,唯一有资格多种粮食的一族。远远望去,只见几十个低矮的泥坯小屋错落有致的依山而建,有些人家已经升起了炊烟,那是有人在做早饭。 “小夫人,你看到那边的了吗?那块灰蒙蒙的地方,那里就是咱们要找的软草。” 顺着庞大好的手指看去,可以看到一大团黑乎乎灰蒙蒙的东西。 “你们几个跟我走!”蛮瑟叫上几个人,策马往那边去。 “回来!”顾飒喊住他:“你要干嘛?” “搂草啊!”蛮瑟茫然:“咱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搂草吗?” “这里是鄂音族的地盘,不问自取是为偷!鄂音族的人本来就了看咱们中原人不顺眼,若是偷人家的草,那不是矛盾更深了吗?” “……不是,小姐,不是这么话说的,”庞大好连忙道:“这些草不经烧,就是这一大车的软草都不够做一顿饭的,所以鄂音族的人也不稀罕,只是也不给咱们,可要是咱们硬来也行,毕竟这玩意不值钱!” “话是这么说,但事情不能这么做!”顾飒眼尾瞬间沉了下来:“你们既然跟了我,就要守我顾飒的规矩,否则我们军侯府不养不守规矩的人!” 她勒转缰绳,策马向着那边的山路走去。 顾飒一群十多个人,又带着两辆马车,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还没到山脚下,就引来了一群鄂音族人的围观。 尤其是那些小孩子,围着车队转圈圈。 也有一些胆大的,抓起地上的泥巴块就砸向车队。 尤其是后面几个,被砸的骂声不断,大有要跳下去揍人的意思 顾飒看了眼蛮瑟:“传下话,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动粗,都给我守好规矩!” 那几个人听到这话,也只能将怒火憋回肚子里,不敢吱声。 很快,一个穿着鄂音族服饰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眼神不善。 “几位这么大阵仗的来我鄂音族,是有事?” “这位大哥,我们想要点东西……”蛮瑟挤出一脸的假笑,策马上前。 “要东西?”中年男人看向马车,叱了一声,冷笑:“你们大梁朝的人是越来越要脸了,现在都把抢东西说成要了!” “不不不,我们真的是要,不抢,”蛮瑟嘴角咧出来的弧度更大了:“而且,我们如果要抢的话,那早就动手了,也不会来这里!” 就那几根草而已,值得说抢? 要是真的抢,早就一人一镰刀,都给搂到马车上,打道回府了。 孰知,男人狠狠啐了一口,眼神都变了:“你们抢的还少吗?哪一次不是冲上来就抢,还不来这里?不来这里你们怎么抢?!” “……” 顾飒瞬间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 她倏然看向庞大好,眼尾挑出一冽戾气:“怎么回事?” “不知道,”庞大好连忙摇头:“但是听这意思,好像被咱们抢过……不,不是我们,是咱们中原人!” 顾飒示意蛮瑟退后,下马走到男人面前:“我们之间应该有误会,第一,我们不是来抢你们的粮食或者是金银珠宝的,二来,我是很有诚意的前来见你们族长!” “我们族长不见客!”中年男人没好气的怼了回去:“你们现在立刻从这里滚出去,那咱们就不动手,要不然……” 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周围。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上来一些鄂音族的男人,还有一些健壮的女子。 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东西,菜刀,镰刀,锄头什么的都有。 虽然没有趁手像样的刀剑,但是每个人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势不亚于任何一个战士。 顾飒笑了,很不屑的扫过众人:“要不然,怎样?你是打断利用他们杀了我?” “哼,那你就试试!” 他一挥手,鄂音族的众人瞬间吼叫着冲了上来。 顾飒敛眸:“蛮瑟!” 蛮瑟应声从马上飞掠而起,眨眼间扑到了中年男子的身后。他意识到不妙,要跑,却被一把弯刀横在了脖子上。 “别动!” “都给我住手!” 沉爆的嗓音震慑住了所有人。 尤其是在看到弯刀之后,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别听他们的,不能再让他们张狂了,不用管我,杀,杀了他们……”中年男子抻着脖子叫嚷。 蛮瑟没好气的踹了他屁股一脚:“害怕就害怕,硬撑什么?瞧你那哆嗦的腿……” 别看中年男子叫的嗓门比谁都大,但是他的两腿却在不受控制的打颤。 这是骨子里的畏惧,根本就不受他控制。 被蛮瑟踹了一脚之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惹得蛮瑟都气笑了。 “就你这样的,还敢嚷着杀了你?那老子成全你,送你上路……” “……” 中年男子的脸色更惨白了。 他抽了抽嘴唇要说话,但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蛮瑟,别闹了,带他进去!” 顾飒喝住蛮瑟,示意他押着中年男子,用他做人质去见族长。 而此时,鄂音族的某个泥坯屋里。 贺允正和一个老者低声说着什么。 冷不丁有人大叫着跑了进来:“族长,不好了族长,少,少族长他,他……” “巴雷怎么了?说话!”老族长不耐烦的应了声。“少族长他被人抓了……” “什么?”老族长连忙起身,惊骇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是,是寒汀城的人,”来人说着,还特意看了眼贺允:“他们来了很多人,要抢东西,少族长不给他们抢,他们就拿刀挟持了少族长,正往这边走呢!” “什么?又来抢东西?难道是周亮?”贺允蓦然起身,但随后就吸了一口气,觉得很不可思议:“不对啊,我来这里之前,和上将军说过,他知道我在这里,不应该派人来抢东西?” 他想了下,立即追问:“他们是什么人?都穿着兵甲还是……” “就是寻常的衣服!没有盔甲,好像不是士兵!” “不是士兵?寒汀城除了士兵,还有谁敢跑来这里抢东西?”贺允说着说着,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们为首的,是不是一个女子?” “嗯,对,是有两个女子,”那人连忙道:“虽然她们穿着男人的衣服,但是她们的肤色很白,不像咱们这边的女人……” “果然是她!”贺允恍然的点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真是没想到,她才来寒汀城多久啊,就和林宇钦一样开始抢掠了?她抢了什么?” “还,还没抢呢,说是要见族长,押着少族长正往这边走!” “……” 贺允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下与顾飒见面,就避到了里屋。 老族长稳了下心神,起身:“走,咱们去见见这位军侯府的小夫人,看看她要在这个寒汀城,掀起怎样的一片天!” 第390章 这就尴尬了 第390章这就尴尬了 老族长带着人走出门口,正好看到儿子被顾飒押着走过来。 他昂起头,并没有因为儿子在人家的手中就有半分怯场。 “这位姑娘,我儿子巴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得罪了姑娘?” “说得罪也不算是得罪,”顾飒示意蛮瑟收了刀:“只是有些误会!” “误会?那就好说了,”老族长见儿子没了威胁,也识趣的很:“既然如此,那就请姑娘来我家里一座,我们说说这误会的事情。” 顾飒跟在他身后走近屋子,在客人的位置上坐下,眼尾瞬间挑了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老族长您这里有贵客,看来,是我打扰了。” “姑娘这话从何说起?”老族长心中一惊,但还是极力稳住。 在刚才出门之前,他已经收了贺允的茶杯。 从目前的现场来看,分明就是他一个人在喝茶。 “这屋子里一直都是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姑娘所说的贵客!” “是吗?” “……自然!” “那我要是说出来,老族长可不要不高兴!” “……说什么?” 顾飒摸了一把垫子:“这个蒲垫是热的,说明有人刚起身离开不久。”老族长咳嗽一声:“难道就不能是我自己一个人喝的吗?” “桌子上摆着一个水壶五个茶盏,按理说,应该是一壶配六杯猜对,虽然只有老族长的面前放着一只茶盏,但是在我面前的桌面上,却有一个杯盏的杯圈痕迹!” 老族长不由低头看了看。 的确,那里的确有水痕。 但他还是死不认账:“那又怎么样?难道就不能是我自己喝的杯子,放在了那边?”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是天生的,你那边的桌面毛糙,蒲垫陈旧,说明你喜欢或者是习惯坐在那里了,怎么会冒然改到这边呢?” “哼!”老族长一声冷哼:“恨不巧,我今天就坐在那里了,听说有客人来,才换回到我这边!” “那老族长还真的挺有闲心,也难怪我刚才用刀勾住了你儿子的脖子,你都能一声不吭,沉稳应对,甚至于还有闲心,将你喝茶的杯子换到那边呢!” “……” 老族长被这话给怼的一时无话。 但是巴雷却瓮声道:“姑娘今天来我们鄂音族,就是为了这个杯子嗯哼位置?” “那是因为老族长太没诚意了,”顾飒笑眸嫣然:“我要说的事情,只能两个人知道,不能有第三个人!”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巴雷提了嗓门吆喝。 “巴雷!”老族长断然一声沉喝,示意儿子下去。 “父亲?” “出去吧,我没事!”“……” 巴雷警告的瞪了眼顾飒,不甘心的转身离开。 但是顾飒依旧不说话,笑而不语的看着老族长。 房间内,刹那间的非常静谧,静的甚至于可以听到心跳声。 老族长感觉到一种说不上来的逼仄感扑面而来。 顾飒就像是有一双透视眼,可以赤果果的看到他骨子里隐藏的秘密。 他下意识的咽下口水,眯了眯眼睛:“姑娘,这里就咱们俩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就我们俩?你确定?”顾飒似笑非笑。 “当然!” “好吧!”顾飒轻声的一语低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飒,我的夫君是军侯府的小侯爷君夙折……” “你是军侯府的人?”老族长以一种颇为夸张的表情道:“那我还真是没想到,失礼失礼了……” “老族长,你是真的没想到吗?” “当然!我又不是神仙,自然是不知道的!” 顾飒点点头:“我还以为,贺先生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呢!” “……” 老族长下意识的倒吸一口气。 顾飒敛眸:“贺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既然来了,也躲了起来,想必是知道我是谁的,既然是知道的,又为什么不告诉老族长我是谁呢? 这一刻,屋子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即便是贺允和老族长都是阅历丰富之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倒是顾飒,笑呵呵道:“怎么?老族长不会是没见过贺先生,也不知道贺先生就躲在这里吧?!” 这番话,就差亲自走过去,踹开内室的门,将贺允从房间里拽出来了。 但也是这样,老族长和贺允就越是尴尬。 尴尬到死了好不好! 他们之前还自信的以为,只要藏起来,再暗中观察顾飒,揣测她的心思目的就好。 结果没想到,人家直接将军,开口就点出了贺允的藏身之处。 贺允要么是挖个地洞藏进去,要么就自己走出来。 内室终于传来脚步声。贺允的腿上像是绑了千斤重的石头,磨磨蹭蹭了好久,总算是迈出了内室的门。 顾飒立即起身,很是有礼的低头:“贺先生!” 贺允抽了抽嘴角,躬身还了一礼:“小夫人!” “两位既然都在这,那我就正式道个歉,之前我并不知道贺先生来这里做客,所以才鲁莽前来,打扰了两位的雅兴,那个……要是实在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出去等,二位可以先聊,等二位聊完了,我再来说我的事情!” 贺允和老族长瞬间对视一眼。 这话说的…… 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人都已经被抓了个现行了,还说什么出去等? 那不是打他们俩的脸吗?!再说了,顾飒就在外面等着,就算以他们俩的心再大,也做不到当着她的面,一扇之门的说什么私密事。 贺允很是识趣的立即抱拳:“小夫人言重了,此次小夫人前来,定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在下这就告辞!” “那倒也不必!”顾飒遽然唤住他:“之前我还在想着,和老族长聊完之后,找几乎再和贺先生聊聊天,既然贺先生就在这里,那正好省去了我再去麻烦贺先生了。” “这个……”贺允听出顾飒是要连自己都算计在内,内心瞬间十分抗拒:“有些事情,还是两位私下聊比较好,毕竟我是个外人……不如小夫人聊完之后,咱们在说话!” 第391章 种子 第391章种子 贺允说着就往外面走。 顾飒似笑非笑:“贺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顾飒做了什么对不起先生的事?还是说,贺先生不屑和我顾飒坐在一起说事?” “……” 贺允被说的脸色通红。 就目前这情况,他肯定是不能得罪顾飒的。 要不然能不能再回寒汀城都是个问题。 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讪笑着回来:“小夫人说笑了,既然小夫人不觉得贺允多余,那贺允就留下。” 他讪讪的坐回原地,与老族长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彼此间默契的低下头。 顾飒看到这一幕,笑了:“两位不用紧张,我对您二位之间聊的私密话题不感兴趣,我来此地,是另有要事相求。” 老族长瓮声:“姑娘请说。”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呢……” 顾飒从腰间摘下一个小布袋,送到老族长面前。 “我想在鄂音族这边买些不用的软草。” “……所以,这是什么?”老族长看出布袋子里的不是金银细软,而是像沙子大米一样的东西,一时间猜不透顾飒的意思,不敢轻举妄动。 “老族长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 老族长怕顾飒算计,但是又不得不打开。 当布袋子打开的那一瞬,他再次和贺允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尤其是贺允,左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心口,眼神跳动:“小夫人,冒昧的问一下,这是什么?” “种子啊,你们不知道?” “我们自然是知道这是种子,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种子,”老族长接过话茬:“北方所有的粮食蔬菜的种子我都见过,但是唯独这个……我是真的没见过。” “这是我从京都带来的菠菜种子。” “……” 别说这种菠菜种子是第一次见,就是名字也是第一次说。 老族长看向贺允。 贺允也是摇头:“小夫人,我在京都是生活过很多年的,却从来没听过菠菜是什么……冒昧的问一句,是粮食吗?”“不是,是蔬菜。” “是贡品?” “自然不是,就是一种很寻常的蔬菜,绿色的,大大的叶子,吃起来稍微有点涩涩的口感,但总体来说鲜嫩爽口,很是不错。” 贺允顿时尴尬不已:“那应该是贺允孤陋寡闻了,我竟然没听过这个菜,更没吃过。” 顾飒心说帮你没见过没听过是正常的! 要是听过见过还吃过,那就不正常了。 因为这压根就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而是她空间里的小物件。 说来也是神奇的很。 她的医疗空间里能有这些种子,完全是无心之举。 她之前有个战友是炊事兵。 炊事兵转成特战旅的战士之后,每次执行任务都会在当地弄些种子带回去。 这一次也是。 他不知道在哪弄来了一大包的种子,都是各种蔬菜瓜果花生土豆这些东西,为了方便,就放在诊疗室柜子的最下面,塞了满满一柜子。 顾飒以前整理医疗舱的时候,见过一次,但是没有拿出来,又塞回去了,想着这辈子可能都用不上这些种子了。 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了大用途。 老族长咳嗽一声,打断顾飒和贺允的话。 “小夫人,你送我这些种子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要用它买我们的软草?” “是!” “那不好意思,这个,我们没法成交!”老族长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了。 “老族长,我想你还是仔细想想再回答比较好!” “不用想,我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不是老糊涂,知道分寸!巴雷,送客!”老族长大喝着叫了儿子进来。 贺允则看着布袋子没说话。 巴雷闻言快步走进来,威胁的瞪着顾飒:“姑娘,请吧!” 顾飒笑了,并不觉得意外。 如果没有贺允,或许老族长还能答应。 但是贺允代表着寒汀城,而她代表的是军侯府,有她和林宇钦的敌对关系在,老族长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肯定不会卖她。 她拿过布袋子,但贺允却突然开口:“等一下!” 他示意巴雷出去。 巴雷看了眼父亲,什么都没说,点点头走了出去。 顾飒的眼神遽然一变。 不对啊! 巴雷这家伙绝对是一身反骨。 这一点从他被蛮瑟的弯刀制住,却还能骂人骂了一路就看的出来。 不是什么人都能控制巴雷,让他乖乖听话的。 但是很显然,贺允就有这个能力。 他就是一句话,就让巴雷乖乖的滚出去了。 事情不对啊! 顾飒在心中猜度着贺允和鄂音族的关系,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但她表面却还是不动声色:“贺先生还有什么话吗?” “小夫人,我能问一下……你要软草是要做什么吗?” “当然是为了吃饭呀!” “……吃饭?”贺允和老族长都同时愣了一下。 片刻后,老族长一脸茫然的问:“不是,夫人你是不是搞错了?那是草,纯粹的草,而且还是干草,喂畜生畜生都不吃的干草!” 牛羊都不吃的草,她竟然能吃? 贺允也是皱着眉头:“莫非,小夫人是要用它们生火煮饭?” 可也不对啊! 寒汀城周围能烧的东西多着了,怎么着都不至于巴巴的跑来这么远,弄一车只能煮一顿饭的干草回去做饭。 “当然也不是了!”顾飒说完之后,就不再说话。而贺允和老族长都在等着她后面的话,见她不吱声,立即道:“然后呢?” “然后什么?” “自然是……你为什么要那么远的,不辞辛苦的弄这么一堆软草回去?” “都说了,是吃饭!”顾飒似乎不想回答,纯粹的吊着两人的胃口。 贺允软了姿态:“小夫人,不介意的话,我们能否坐下来聊?” 老族长也会意,名人重新烧了水,沏了茶。 “小夫人,寒冬之地,没有什么好喝的茶,小夫人莫要嫌弃,喝一口暖暖身子吧!” “这里气候寒冷,土壤也不好,能有这样一口茶已经是奢侈了,怎么敢说嫌弃?” 人家客气,顾飒也就有礼貌了太多。 她喝了一口茶,端正了坐姿:“我知道你们是想问什么,所以,我可以很坦白,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是的!我手中的这种菠菜,可以现在就种植,如果照顾的好,不出意外的话,四十天之后就可以吃了。” “不可能!”老族长断然一声大喝:“这个天气,任何东西都能冻死冻坏了,什么都长不出来,更不要说你说的那种绿色的菜……” “所以,我要买软草啊!” “……” 顾飒的话让老族长和贺允瞬间眼前一亮。 顾飒继续道:“只要将软草做成草帘子,放在菠菜上面,就等于给它们盖了一层棉被,这样就那本保证它们冻不坏,而且这种菜本身就不怕冻,只要不是特别恶劣变态的天气,它就没问题!” “真的?”老族长还是这种怀疑的太多:“这世上,真的还有能在他们这个地方种植的菜?” “是与不是,老族长只要试一试不就行了?”顾飒笑道:“用不些牛羊都不吃的软草,你们却有可能获得新鲜蔬菜的机会……所以说,你们最好想好了再回答我,这交易你们是做,还是不做?' 这还用问? 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择啊! 第392章 任重而道远 第392章任重而道远 老族长稍微的犹豫了一下之后,很果断的点头。 “这场交易我做,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请说!” “你要保证这些种子能够在我这里成活!” “当然这是我最起码的诚意,我会不定期的过来检查它们的成长情况,”顾飒粲眸而笑:“这么和你说吧,只要我的种子可以发芽,你的就一定会,如果它们出了任何问题,而只有我的长大了,我可以以我的名义发誓,我会分你一半!” “小夫人既然这么有诚意,那我就放心了。”老族长也很爽快,立即叫了儿子巴雷,让他带着人去装软草。 而且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他还叫巴雷另外多装了两车,用自己家的马车给送到寒汀城。 趁着这个机会,顾飒将菠菜种植的要领和细节,一笔一划的全写了下来。 包括幼苗发芽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应该浇水,软草应该怎么处理,草帘要怎么做才能最完美等等,但凡是顾飒能想到的,都写了下来。 临分别的时候,顾飒邀请贺允一起走。 但是贺允却拒绝了:“目前以我的身份,不太适合和小夫人一起出现在寒汀城,而且有件事情,我还想请小夫人帮忙。” “先生请说,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不推辞。” “我在这里与小夫人见面的事情……” “我们见过吗?”顾飒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我来鄂音族是为了软草来的,来到这里之后,我们与鄂音族的小族长起了冲突,我用他来挟持,才见到了老族长,并且花一定的银钱买了些软草,老族长觉得软草无用,就又多送了我一些……自始至终,我什么时候见过贺先生?” “……” 贺允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感激得点点头。 “多谢!” “不客气,我知道先生的一点点故事,似乎和我们军侯府有关……” “……” 顾飒的话还没说完,贺允的脸色就变了些。 顾飒对此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先生别误会,我并不是想追究曾经的恩怨情仇,只是想和先生说一句话。” “小夫人请说!”听得出来,贺允在压制着情绪。 顾飒敛眸而笑:“如果贺先生在寒汀城遇到了什么难处,不用客气,可以直接去找我,如果我不在,可以找我的婢女,虽然可能不能完全的帮先生解决问题,或许也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 “小夫人的心意。,在下明白,也多谢了!” 贺允后退一步,拱手弯腰,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大礼。 有了这话,他就等于在寒汀城拿到了半个免死金牌。 如果哪一天他真的在林宇钦那里活不下去了,也能有一条退路。 —— 这一次,顾飒他们是快马加鞭的赶回寒汀城。回到木房子之后,她让庞大好叫来家里的女眷,让她们将软草编成草帘。 庞坠儿等人看着几车软草面面相觑。 “怎么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想做事?!”顾飒的眼神瞬间就沉了下来:“放心,我不会白让你们做事的,该有的工钱我不会少了你们!” “不,不不,不是,”庞坠儿见她误会了自己,连忙解释道:“小夫人,我们不是不想做,而是不会,你说的那个东西,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也没见过,不是怕你不给我们工钱。” “草帘子,草粘子,盖在地上的东西,用草编织起来的……”顾飒用手比划着说了一会,见所有人的眼神越发迷茫了,这才感觉到不对:“你们没见过那有的东西?” 所有的女人都摇了摇头。 顾飒之所以把她们这一群女人叫来,是因为在她的理解中,草帘子这样的东西是个轻巧的物件,需要心灵手巧的姑娘才能完成。 没想到她们竟然全都不会。 顾飒挽起袖子,先是用软草做了一些草绳,再用草绳做经纬,上面覆盖上软草,一层叠着一层,纵向压着横向,再一点点的用绳子将它们穿起来。 “这就是草帘子,就是这么简单,你们没有见过?” “……没有,真没有,”庞坠儿看向其他人,见大家都摇头,肯定道:“我们这里冬天都不怎么出门,也不种东西,要这个也是无用,所以真的没人研究过这个。” 顾飒叹了一口气,手把手的教她们编草帘子。 不得不说,女人在这方面还是心灵手巧的。 不过是半天的功夫,所有人都掌握了要领,干起活来也就得心应手了。 忙活了一天,一群人终于将草帘子编完了。 顾飒让高庐山带着人,去把草帘子盖在菠菜上面,又让桑娅将早就准备好的豆子拿出来,一份一份的交给了女人们。 “这里是豆子,你们可以煮着吃,也可以把它磨碎了,做成豆腐吃,想要做豆腐吃的,我这里还有卤水……” 顾飒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所有女人的眼神都变得清澈和茫然起来。 她有点明白了什么:“你们不会……不知道什么是豆腐吧?” 女人们都点点头。 顾飒这才想起来,她在京都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吃过豆腐。 她因为天生的不爱吃豆腐,所以对这个东西无感,也就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有没有豆腐。“这样吧,你们今天先回去,把豆子都放好了,不要动,等明天早一些的时候过来,我教你们怎么做豆腐。” 女人们听的眼睛都冒着光,感觉小夫人也不像之前看到的那样凶神恶煞。 她们一个个的答应着,有说有笑的带着豆子回家了。 不说那个豆腐究竟是怎么样的,就是这单纯的一些豆子,也能帮他们家解决很大的吃食问题。 庞坠儿没有走,而是小心翼翼的黏着顾飒,但就是不说话。 顾飒笑着摸摸她的头:“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说豆子不够?” “不,不是,当然不是,”庞坠儿连忙解释:“我就想看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而且哥哥也没有回来,我想在这里等哥哥回来再走。” “帮忙?你还别说我这一件事情有点犯愁,我需要一块石头,比较大的石头,这么大,”顾飒用手比划了一下:“还有一块这么大的,你能帮我找到吗?” 明天要做豆腐,首先得磨豆子,魔豆子就需要磨盘,她需要现做一个磨盘。 但是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石头。 “这石头要求挺严格的,不能太薄,也不能太厚。” “这个很简单呀,就在眼前呢,”庞坠儿指向豁了口的城墙。 寒汀城的房子虽然大多数都是泥坯房,但是城墙是标准的石头城墙。 当时砌建城墙的时候,用的都是大差不多大小的石头。 但是顾飒却摇摇头:“不能这样,这些石头被运到这里,不知道要搭上多少人的性命才能摞在上面,我们不能动的。” “可是我们不动也会有别人动啊。”庞坠儿表示不理解:“再说了,咱们就用两块石头而已,它已经那么大的豁口了,也不差再少这一两块吧?!” “庞坠儿,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顾飒沉下瞳色,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不可为也不能为!!明白吗?” 庞坠儿眨着眼睛,很实诚的摇摇头:“这和石头有关系吗?” 顾飒不由叹了一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什么意思?”庞坠儿越发的糊涂了:“是说石头很重吗?” “……我的意思是说,不管是你们还是寒汀城,还有很多需要改变的地方,尤其是读书识字明事理,这个东西要一点点的抓起来啊……” 也就是在这一刻,顾飒突然明白了读书的意义。 读书可能会让人饿肚子,会让人穿不暖,但是不会让人浑浑噩噩的过一生。 孩子们的读书识字,启蒙开发,其实和粮食水源一样,都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而要完成这一切,她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第393章 灭族 第393章灭族 庞坠儿虽然听不懂顾飒在说什么,但是能找到她要的石头。 在寒汀城之外有一座山,山上有各种形状的大石头,就是难搬运。 “没关系,我有秘密武器!” 顾飒叫了方嫂子。 方嫂子听说是要去山上搬石头时,笑着答应了:“好,还有谁去?” “就咱们三个!” “咱们,三个?”方嫂子看向庞坠儿。 庞坠儿这才意识就她们三个人去,连忙摇头。“不行,我们扳不动的,小夫人,那边的石头都很大很重的,咱们三个人根本就抬不动,最少得五六个像我哥哥那样的壮汉才行。” 顾飒则看向方嫂子,神秘一笑:“那怎么办?现在这里只有她能用了!” 方嫂子低下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了,看不清神色。 庞坠儿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好吧,到时候我多用点里,吃奶的力气也用上!” 方嫂子也是赶车的老手,三个女人一辆车,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在庞坠儿的指点下,方嫂子拿着锤子凿子上了山。 按照顾飒的要求,凿下来几块大石头,然后在庞坠儿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轻轻松松的将大石头搬上了马车。 庞坠儿目瞪口呆,难以相信:“不可能啊,她明明就是个女人嘛,她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大的石头,就算我哥哥都扛不起来的!” “因为我小时候家里很穷,买不起牛,我爹娘呢就把我当牛使唤,天天让我干活,这干着干着我的力气也就大了起来!”方嫂子很是认真的解释着。 庞坠儿还真的相信了,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我就说呢,你一个女人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我还以为你是那个大力族的人嘞!” 方嫂子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了。 顾飒察觉到了她的神色不对,心里“咯噔”一下。 庞坠儿却没有发现,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道:“不过呢,我听说大力族的人都死绝了,早就死绝了,应该不会还有人活着才是……” “呀,坠儿,我的手帕子好像丢了,”顾飒突然打断她的话,装作惊慌的摸了摸腰间:“一定是我刚才擦汗的时候,丢在了那边的石头上,你过去帮我看看吧,找得到就找回来,找不到就算了。” 庞坠儿高高兴兴的答应了一声,向着山上跑去。 顾飒则看向方嫂子:“你要是想说就和我说,要是不想说,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但是有一条,你既然隐藏了你的身份,就不要再露出端倪,我不怕找麻烦,我只是怕你会惹来不必要的灾难!” 顾飒听过大力族。 还是在来时的路上,大家晚上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闲聊起寒汀城这边的情况,特意提到了这个大力族。 这个族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天生的神力。 所以在资源匮乏的寒汀城,别的种族都过得紧紧巴巴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唯独他们大力族每天过的有滋有味,吃的也是大鱼大肉。 因为他们有的是力气。 即便在没有吃的情况下,也能捕杀到野狼。 在他们还存在的那个时间里,野狼群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大力族。 他们所过之处,只要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包括水源,都是他们的。 其他种族只能从他们的手指缝隙里捡一点肉和水。 这种情况不只是那些弱小的种族,就连寒汀城里这里的兵卫,也屡次吃过他们的亏。 寒汀城这样的苦寒之地,粮草本来就匮乏。 而他们又没有任何可以抵抗大力族的能力。 久而久之,大力族成了所有人的心腹大患,成了心照不宣的公敌。 所以,在神秘人的牵头下,所有的种族都决定联手除掉大力族。 大力族的族人虽然力气大,也团结,可是面对上万人的围攻,他们寥寥几百人就像是狼群里的肉,根本就不够塞牙缝的。 在一个夏天,在神秘人的操控下,大力族最终被围追堵截于一处沼泽地。 男女老少,老弱病残,没有人放过他们,全都斩杀殆尽。 听说那个时候,大力族的族长为了保住血脉,答应从此以后离开寒汀城去南方,再也不回来,并且愿意自杀明治。 但是没有用! 所有人都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 他们心照不宣的不允许大力族有一点血脉活在人间。 方嫂子瞬间红了眼睛:“我是我娘的遗腹子,他们都死了,那时候我娘拖着一一口残气,爬出了沼泽,晕倒在路边……” 后来,是春燕子的爷爷救回了她的娘。 春燕子的爷爷那时候是个走南闯北的掮客,在她的帮助下,帮方嫂子的娘亲找了个人家,做了人家的后娘,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可惜不到一个月就病死了。 等方嫂子长大之后,她就嫁给了春燕子爹,但是一直隐瞒着自己大力族的身份。 “我娘说,大力族就剩下我们娘俩,而延续血脉的就只能靠我了,她说,或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复仇。” “因为我就是一个小姑娘,弱女子,就算我能搬山倒海又能怎么样呢?终究只是一个人!” “我答应了我娘,从不提大力族的只字片语,连我女儿春燕子都不知道我的身世!” “小夫人,我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而是……我不想复仇,我只想活着,和我女儿平平淡淡的活着!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嫁人,我就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血仇家恨她当然也有! 但是以她的能力而言,她做不到报仇,反而会连累幼小的女儿。 此时,庞坠儿已经从山上下来了。 顾飒敛眸:“我明白了,你放心,庞坠儿这边我会交代她不乱说,但……以后在其他人面前,你还是不要轻易使用你这身力气了!” 方嫂子刚才但凡多说一句,她都不会让她来暴漏身份。 回去的路上,顾飒和庞坠儿聊了很多,明里暗里的让她不要多说话。 庞坠儿虽然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但也是伶俐的,她隐约猜到了什么,就乖巧的答应了。 回到寒汀城之后,顾飒解释说是自己搬回的石头,累了个半死。桑娅感觉不对劲,但也没多说,其他人知道她与寻常姑娘不同,也就没太大的诧异,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到此为止了。 顾飒将磨盘卸下后,画了图纸,高庐山找了东城的匠人,让他按照图纸连夜做石磨。 现在寒汀城的人都传遍了,说是给小夫人做事,可以每天领吃食,都巴不得来给她做工。 匠人师傅怕自己做的慢了,做的不好,小夫人下次不用自己了,所以干的格外用心。 等第二天顾飒起来之后,石磨已经打磨完成。 吃过早饭,其他妇人拿着豆子陆陆续续的都来了,生怕来的晚了错过什么精彩。 第394章 学完了还得考试 第394章学完了还得考试 高庐山他们昨天修了个废弃的房子,虽然还是四处漏风,但是燃气篝火,人多了之后,也不是太冷。 顾飒坐在正中间,手把手的教女人们使用石磨。 她将泡了一夜的豆子搬出来,舀了一勺放在磨盘中,推动磨盘,一边转一边加水,磨出来的豆浆顺着石磨流进了水桶中。 淡淡的豆香勾起女人的兴致。 “小夫人,这白白的水就是的豆腐吗?” “闻起来是挺香的,但是这玩意看起来也不顶饿啊。” “是啊,我怎么感觉就是水一样的东西呢!” “莫非也是煮熟了,喝掉,像是糊糊那样?” “我觉得不可能!要是真的煮熟了喝掉,那还不如吃豆子,吃豆子还省事呢!” “……”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这话,但是顾飒像是没听到似的,并没给出太多的解释。 她磨的不多,小半桶而已。 火塘上架起锅,倒入豆浆,一边搅拌一边添柴火。 趁着这个时间,她闲聊般问起女人们的家事,比如夫妻关系,公婆孩子的情况。 这些女人十有八九都是本地人,但如果往上追溯的话,基本上都是罪民之后。 他们的先祖在这里生下了孩子,又死在了这里,也就将他们留下,扎根在这片土地里了。 女人们说,这里的一百多户人家,如今基本都是姻亲的关系,从上往下的论资排辈,多多少少的都是亲戚。 所以,从实际来说,他们说是一家,但也不算是一家人。 说话间,豆浆滚开了。 顾飒照着比例,取出调配好的卤水,一点点的倒进豆浆。 “好了,今天晚上就可以吃了!” 女人们一听全都泄了气。 她们都以为,来到这里之后就能见到所谓的“豆腐”,没想到,还得等到晚上。 那她们岂不是白来了?! 不过很快,她们又高兴起来,因为顾飒每个人分了她们一块豆饼,让她们带回家。等她们走后,桑娅从门口走出来,不高兴道:“小姐,其实你就对于教她们,你看她们那样,那是来学做豆腐的吗?分明就是想要来分一块豆腐的!” 对于这些女人来说,学什么东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怎么样,是不是能拿到她们想要的东西才是重点。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不能着急的!”顾飒并不生气。 她知道,这些女人都可以改变,只是需要一点点的引导。 第二天,女人们来的就没有之前那么亢奋了。 太阳都升起来了,所有人才姗姗来迟。 顾飒笑吟吟的坐在火塘边,面前用毡布盖着一个东西,所有人都闻到了空气中异样的香味。 “这味道……”“好香啊!” “和昨天的味道明显不一样了!” “难道,这就是豆腐的香味!” “……” 蛮瑟拿着一把刀站在旁边:“既然你们都到了,那咱们就讲一下今天的规矩,这盆里的豆腐是要分给你们的!” 说着,她掀开了毡布。 一大盆白嫩的豆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豆腐的香味钻进她们的口腹,勾起馋虫。 已经有人在吞口水了:“好香啊!这就是豆腐吗?” “太神奇了,昨天它还是一盆水呢!” “是啊,今天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 顾飒笑眸嫣然:“桑娅,让她们尝尝。”女人们听到这话都激动起来,立即蜂拥上前。 但是桑娅眼疾手快,刀子一横,拦在了所有人前面:“让你们尝尝,不是让你们抢!知道规矩吗!?” “……” 女人们面面相觑。 碍于顾飒就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好说,只能一个个乖乖的自觉排队站好。 桑娅冷笑:“这不是能站好吗?所以说,你们都要记住了,小夫人有小夫人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总之从此以后,只要是小夫人在的地方,就要遵守规矩,不遵守规矩的人,不好意思,我们不伺候,都听见了吗?” 女人的表情都精彩起来。 自始至终,顾飒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且还是好脾气的笑吟吟。可她们心中都清楚的很,如果没有顾飒的授意,桑娅怎么敢在她面前这么张狂。 桑娅威慑住了女人们,刀子在手中华丽的转了个圈,挽出一个漂亮的刀花,落在豆腐上,切出一小块,递给第一个女人。 “一人一块,都尝尝,喜欢的可以跟着我学做豆腐,不喜欢的就回家煮豆子吃!” “小夫人说笑呢,我等从没吃过这样的美味,哪有不想学的道理?!”女人们纷纷说着恭维的话。 “既然大家都想学,那就好办了,”顾飒依旧笑靥如花:“那谁先来说说,我这豆子是怎么做的的?” “啊?这个?” “……” 女人们瞬间愣了神。 怎么做的?就,那样做的呗!?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没猜透顾飒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飒温柔的笑道:“你们是没听明白我说的意思吗?很简单,如果想要跟我学,那就说一说我之前是怎么做的豆腐?” “……”女人们没人吱声。 怎么做豆腐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以顾飒的身份,应该不会问这种白痴问题。 她肯定是话中有话,想要说些别的什么。 但是大家都猜不透她的心思,一时间都不敢说话了。 桑娅生气了:“你们是不是都不会说话?要是不会说的话,现在就回家,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小姐的时间。” “不是,我们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怎么说,有数一句话呀!难道你们就这样一天不说话,小姐姐就白白等你们一天吗?!” “当然不是,我,那,我先来说,”一个年纪稍长的妇人站出来,紧张的捏着衣角:“就,就是,我看到小夫人先是将豆子放在了磨盘中,然后就,就用手转动起来,一边转着一边加水,然后就就行了。” “这就行了?”桑娅冷笑。 “哦,我是说磨出来的那个豆浆就行了,然后把豆浆烧开了,里面加点东西,再等上一天,就能变成白白的豆腐了。” “说的倒是很说的倒是很简单,听起来也确实是这样,”桑娅的口气缓和了一些:“那我问你们,小姐磨豆子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加水?什么时候加豆子?每加一次豆子大概是加多少?加水又加多少?加一次豆子要赚多少次磨盘?” “……”这一连串的问题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女人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回答不出来。 桑娅的眼神有不对了:“刚夸了你们,你们就开始打我脸吗?小姐做了那么久,一勺豆子一勺水的,反反复复的加了那么多次,你们可别告诉我,你们一次都没看到?!” “不,姑娘,不是没看到,是没,没想到……没想到还要记住那些。”妇人善善的尴尬的解释着。 顾飒在那里坐着的时候,她们当然全程都看到了。 但是她就那样机械的动作,来回重复着,一会加豆子,一会加水的,谁能记得清楚这其间的次数和时间啊?! “你们没人知道的吗?”桑娅可不想听她解释,冷冷道:“如果你们给出我答案,那么这些动物就是你们的,如果给不出答案,不但没有豆腐,你们以后也就不用再过来了。”“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还好意思问为什么?”桑娅狠狠的瞪了那个妇人一眼:“我们小姐是什么样的身份?她冰天雪地的坐在这里,是想要教你们东西的,而不是在这里伺候你们吃喝的!” “……” “结果呢?你们是怎么做的?” “……” “你们一个一个的站在这里看了那么久,却没一个记住小姐是怎么做的,既然你们都没有诚心,我们小姐也就不必在浪费时间了。” “……” 女人们都懵了。 顾飒之前确实是说要教她们做豆腐,但是没说就交一次呀,而且也没说教完了还要考试。 更没说考试不合格就全部开除! 第395章 它们来了 第395章它们来了 看到女人们都是这个表情,顾飒终于开口了。 “桑娅,算了,毕竟是第一次,她们都不知道咱们的规矩,就暂且饶过这一次吧。” 女人们像是得到了特赦令,连忙点头陪着笑脸。 “是啊,姑娘,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规矩的,如今知道了,以后就会注意的,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有了顾飒的授意,桑娅也就顺水推舟给了个人情。 “小姐既然这样说了,那就饶了你们这次,但是你们都记住了,规矩就是规矩,不会再有下一次的了!” 女人们都不敢再多话,连连点头答应着。 但是该有的惩罚还是要有。 那一整块的豆腐,顾飒一点都没有分,而是让嬷嬷们拿去做饭了。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女人们都长了心眼,再跟着顾飒做事时,都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神,生怕再错过什么事情。 而顾飒对所有人都很坦诚,也舍得。 在她的救济下,几乎所有人都吃上了饭,虽然还不至于顿顿吃饱,但总不会太饿肚子了。 转眼间,又一个月圆之夜。 军营中。 林宇钦在侍从的帮助下,穿上盔甲。 周亮进来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上将军,今晚上是月圆之夜,难道你今晚上要出去吗?” “就因为是月圆之夜,所以才要做好准备,免弄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尴尬的还是咱们自己。” 林宇钦将长剑抽出来,迎着火光看了看。 “来人,把磨刀石拿来,今天晚上说不定是一场恶战,还是磨一磨放心呀。” 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道:“那边呢,准备的怎么样了?” “目前来说,什么都没看到,”周亮皱着眉头,疑惑不解道:“难道,他们目前来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不可能!顾飒是什么人,这一个月来你我心中都非常清楚,更不要说的手底下的那些人,刁民!” 林宇钦突然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都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想当年,我也没少亏待他们,不过是偶尔缺那么点粮食而已,可如今,看他们那样式,像是完全臣服在粮食的收拢之下了。” 这些天来,顾飒时不时的就搞点小事情,不是给西城那些老百姓粮食,就是带着他们做什么事情。 虽然那些事情他也看不懂,断可以理解为是的收拢人心。 而事实也证明,顾飒的收拢还是有作用力的。 西城那些原本在他淫威之下的平民百姓,现如今为了一点点的蝇头小利,都臣服在顾飒的石榴裙下了。 这让他有了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所以,他要趁着今天晚上的这个月圆,搞点小事情。 ——寒风犀利,吹在身上,疼在骨头缝里。 那种是一种钻心的寒冷。 木房前,两个值夜的侍卫喝了口热酒,都还是感觉到冷,忍不住骂道。 “这狗日的天气也真是太冷了,感觉狗都能被冻死了。” “少说两句吧,”另外一个人猛的灌了两口热烧酒,有滋有味的砸砸嘴:“今晚上咱们注定闲不着,要不要来口酒暖暖?” “你先喝着吧,我去放放水……” 其中一个侍卫站起身,走到城墙根下,解开裤腰带,随意的往外瞥了一眼,下一秒浑身一颤。 “来了!” 月光下,苍茫的天地间,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在往这边挪动。另外一个侍卫听到动静,立即起身冲到豁口,看到那边的情况以后,抓起腰间的铜锣就敲了起来。 木屋内,顾飒缓缓睁开眼睛。 其他人则迅速的跳起身冲出门外,一起扎堆到豁口的地方。 “还真是来了!”蛮瑟抽出后背的弯刀,咬牙狠狠一笑:“这群畜生还真是准时啊!” 顾飒出现在他身后:“吩咐下去,按照计划,一切不变。” 蛮瑟答应了一声,迅速跑向西城的方向。 远处,黑影越来越明显。 而他们隐约间也能听到乱哄哄的奔跑声。 那是野狼群。 野狼夜袭。 庞大好说过,每个月的月圆之日,就是狼群袭击人们之时。 平日里,野狼也会袭击人类,但不是这种大规模的袭击,它们顶多也就是打打牙祭,小范围的捕猎。 只有每个月的十五月圆那一天,才会集体出来狩猎。 在这一天,野狼群倾巢而动,但不是冲一个地方来,而是会同时袭击的一个地方。 不过每一次,寒汀城都是重点被袭击的地方。 所以寒汀城里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地窖,在月圆之夜这一天,都会躲进地窖睡觉。 但是时间长了,野狼也找到了其中的诀窍,也会袭击地窖,拖着那些老弱病残。 很快,狼群开始分支,其中一小股冲着寒汀城而来,其他则向着四面八方跑过去。 蛮瑟此时也回到了顾飒身边:“小姐,都准备好了。” “那就行动吧!” 顾飒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即分散着离开。 野狼群轻车熟路的,和以往一样,来到了城墙的豁口处,一只接一只的跳进来。 不过,为首的那只黑狼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进来之后,它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向着东城那边跑,而是站在原地,虎视眈眈的看着周围。 它感觉到了危险。 但是这个危险来自哪里,它还没有闻出来。 “吧嗒” 屋顶上传来一个声音,它警觉的抬起头。 只见朗朗的月光下,一个女子站在屋顶,居高而下,带着挑衅的目光死死盯着它的眼睛。 “哦吼!”它嘶吼一声,身后的狼群听到指示,立即向着东城的方向跑去。 但是它没有动。 黑狼站在原地,咄咄对视着顾飒,丝毫不被她的气势所动。 “这人还真有点意思,有那么一点的傲骨,可惜,没用!”顾飒笑吟吟的微微躬身,勾了勾手指:“要不,你上来?” 黑狼似乎听懂了她的挑衅,低下头,懵懵的吼一嗓子,后腿有力的在地面上一蹬,一跃扒在窗棂上。 借着木头的抓着力,它往下滑了几下以后,再次弓起腰背,后腿用力一跃,跳上了房梁。 顾飒一个旋身,迅速后退,与黑狼拉开了安全距离。 “这家伙,动作比猴子还敏捷。” 她也见过野狼的,但是没有这样的战斗力。庞大好他们说有的野狼比人还聪明,能够找到隐藏的地窖,还能冲进去把人给叼走的时候,她还觉得不可能呢。 如今看来,确有其事了。 黑狼看到顾飒退让,很得意的昂首冲着月亮,一声狼嚎。 那声音像是在炫耀,也像是在发出进攻的号令。 下一秒,它撅着屁股弹跳而起,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顾飒。 顾飒衣袂翩然,并不还手,而是再次腾空而起,辗转着跳向另外一个房子。 但是她刚落地,黑狼也跳到了她身边,龇出来的大白牙冲着顾飒的小腿就是一口。 顾飒蓄力一脚踢中狼头,将它踢飞,转身再跳起来,好像别的地方。 黑狼被踢飞以后,嚎叫着落在地上。看着跑出去的顾飒,似乎受到了挑衅一般,再次发出一声狼嚎,从地面跃而起,一边寻找着落脚点,一边向着顾飒的方向狂奔。 顾飒虽然跑得快,但终究不是四条腿的对手。 很快黑狼就到了她身后,嘶吼着扑向她的后背。 顾飒听到了身后的风声呼啸,猛然间一个低头,在地上借力翻滚之后,帅气的一侧滑。 黑狼紧跟其后,落地后却是狼狈的翻了几滚,“嘭”的一声撞在了石墩上。 就在它挣扎着要起身的时候,“咔嚓”一声,石墩上弹出一个锁扣,瞬间卡住了黑狼的左后腿。 它这才意识到自己掉进了陷阱,愤怒的一声嘶吼,想要睁开锁扣。 但是锁扣卡的很死,越是挣扎越是嵌进了肉里,怎么都挣不开。 顾飒此时慢悠悠的踱步走了回来。 “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逃,一直让你追吗?就是为了引你上钩啊!” “吼吼吼!” 黑狼龇牙咧嘴的冲着她嚎叫,狰狞的连续咬了好几口,可惜连顾飒的衣角都没够到。 他不甘心的昂起头,再次嚎叫。 “嗷呜!” “嗷呜!” 远处,传来了狼群的回应叫声。 第396章 想要?给你! 第396章想要?给你! 黑狼得到了回应,眼神瞬间狰狞起来。 虎视眈眈的盯着顾飒,似乎随时要把它给撕开一样。 顾飒敛眸调笑:“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以为它们会来救你?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们也是在向你求救啊?!” 顾飒话音刚落,耳边陡然传来了狼群刺激彼伏的嚎叫声,“哦呜”“哦呜”的叫个不停。 黑狼变得暴躁起来,瘸着一条腿,又在原地疯狂的挣扎转圈,任由那条后腿被勒的伤痕累累。 而远处的狼群嚎叫开始变得杂乱,似乎正在受到某种袭击。黑狼更着急了,只能冲着天空嚎叫。 “看着它,不要让它死了,也不要跑了!”顾飒叮嘱着高庐山,走向远处。 在菜市场那边,几十头野狼被庞大好等人用铁叉和火把围困起来。 在他们的身后,蛮瑟和一群侍卫伺机而动。 只要有哪一头野狼不听话,想要找死的偷袭人们,蛮瑟他们就会出手。 在野狼还没扑到人面前的时候,先将它们一招毙命。 一招之后他们也不恋战,迅速的抽身而退,再次退出人群之外,预备着下一次的野狼袭击。 而庞大好他们则负责用火把形成包围圈,让狼群不敢轻举妄动。 双重威慑下,狼群果然被牵制住了,不敢妄动,只能一声一声的嚎叫,显然是在求黑狼过来搭救。“怎么样?”顾飒走过来,环顾一圈地上野狼的尸体,“出手的时候注意点,这些狼皮都很金贵,如果弄得太破了不好出手。” “小姐放心,我手里知道分寸!”蛮瑟掂了掂沾血的剑。 要不是顾飒之前就吩咐过,说这些野狼皮子很金贵,可以卖个好价钱,让他们下手的时候不要太猛,他早就嘎嘎一通乱杀了。 军营门口。 林宇钦藏在暗处,看着那边的灯火通明,脸上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这,这是怎么个意思?” “回上将军,刚才野狼来袭击的时候,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大门紧闭,门口也加强了戒备,防止狼群袭击我们……可,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狼群还没到我们这边呢,就被庞大好他们给截胡了。”开门的士兵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看着那边的混乱。 林宇钦的脸几乎扭成了苦瓜:“你说啥?截胡?” “是截胡,”士兵很肯定的点点头:“狼群要过来的时候,庞大好跳了出来,站在那里又喊又叫的,就像一个活靶子一样……” 说真的,现在想起庞大好的那些动作,还觉得他是脑壳被狗啃了。 谁家的好人敢做这种事情啊? 当时庞大好从旁边跳出来,一只手拿着x子,一只手拿着火把,像个傻瓜似的站在那里大喊大叫。 “抓我啊,来抓我啊,我在这里……” 那表情,那腔调,就好像是在和自己的新娘子,在洞房花烛夜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而且是抓住了就啃一口的那种小暧昧。果然,在他的大喊大叫下,野狼群几乎没有任何思索的,掉头就往他那边冲过去了。 “那个庞大好他们应该是早就布好了陷阱,等狼群一过去,所有人都跳出来了,而且都围成了一个圈,把野狼群给围在里面。” 士兵指向蛮瑟。 “就是这家伙,这家伙是个狠辣的……一开始也老是要回击的……” 对于突然被困的野狼群来说,这些人就是送到嘴的肉,可以让他们大快朵颐的饱餐一顿。 所以,野狼群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分开扑向他们。 但是,蛮瑟和那几个侍卫的动作更快。 还没等野狼扑到村民的面前,他们已经杀了进了包围圈。 但凡是露头的,跑的快的,冲到前面的,都不可避免的被他们一刀毙命。第一轮杀招之后,野狼们意识到了凶险,立即向后退去,聚成了一团戒备的看向蛮瑟他们。 但是很快它们就发动了第二轮攻击。 不出所料,和第一轮一样,这一次也是惨败。 蛮瑟等人并不是改进杀绝,而是看哪个冒头就杀哪个,杀完就撤退,一点都不恋战。 这样一来,把野狼们都搞不会了。 恰好就在这时,那边传来了黑狼求救的“哦呜”声,它们立即回应,也抻着脖子叫个不停。 不过双方的叫声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在向对方求救。 可惜呀,他们各自都被困住了,谁也救不了谁,只能自保了。 周亮从林宇钦身边露出头,扒拉着手指头。 “上将军,刚才我算了一下,连死的加活的大概有五十头头左右,和以往攻击咱们的数量差不多……” “现在活的还有多少?” “也就二十来只了,”周亮顿了一下,抽了抽嘴角:“就目前这速度而言,我估计……就这二十来只也撑不了半柱香。” 林宇钦咬着嘴唇,勾着脑袋站在那里看了半天。 最后,很是不甘心道:“周副将,你说,这群狼……是不是和平日里攻击我们的那群狼,脑壳不一样啊?” 周亮懵了一下:“什么不一样?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呀?” “我怎么感觉这群狼傻乎乎的?” “……” “反正看起来是傻乎乎的,要不然,那么大的陷阱看不到吗?勾着头就往里面冲,冲也就冲了,还要冲不出来,这不是废物吗?” “……” 想当初,野狼群攻击寒汀城的时候,他们军营躲的那叫一个狼狈呀。 那么多拿刀拿枪,训练有素的士兵,硬是被挤出头狼冲的哭爹喊娘,抱头鼠窜,死伤几十人。 要不是后来他们自己加强了防御,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他们都尚且这么狼狈,更不要说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了。 那些家伙除了躲在地窖里瑟瑟发抖,祈求上天保佑之外,就没有别的法就可以保命了。 可谁能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啊,那群见狼就躲的老百姓,竟然敢拿着东西站在大街上,在没有任何防御的情况下,公开和野狼群叫板! 他们这是得有多么的信任顾飒,才敢听她的安排做这样的计划。 这稍微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要命丧黄泉啊! 周亮偷瞄了几眼林宇钦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上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做?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躲起来,还是……” “这里边闹得这么大动静,咱们又不是聋子,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就此缩起头来,什么都不管,那不是要惹顾飒笑话吗?” 林宇钦想了想,整理一下盔甲,抽出长剑,原地颠了颠,装作跑了很远的样子,气喘吁吁的跑了出去。 “顾姑娘,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太危险了,简直是胡闹嘛……我在里面已经设计好了陷阱,就等这些野狼过去,可我左等右等等了半天,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上将军也做好了陷阱?”顾飒夸张的做了个惊讶的表情:“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不知道上将军也对这些野狼感兴趣,所以才擅自主张……哎呀呀,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动手了呀。” 她看了一眼余下的十多头野狼,微微皱眉。 “这样好了,这些野狼我都不要了,都送给上将军好了……” 她猛然一挥手,冲着庞大好做了个手势。 “你们那边准备好,按原计划行动……” 林宇钦一怔:“什么原计划?” 事情都要了了,怎么又冒出原计划了? 这原电话是个什么鬼?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庞大好那边几个人突然向后撤去,露出了一个豁口。 野狼群等的就是这样一个生机,见到有路可逃,哪有在留下等死的道理。一声呼啸,野狼群冲过豁口,冲出了包围圈。 “蛮瑟!” 顾飒一声令下,蛮瑟立即答应一声,横空跳起来,虚空抽出了后背上的弯刀。 弯刀呼啸着旋转而出,从一边拦下了野狼的退路。 野狼群一个转弯,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此时林宇钦才看清楚,野狼群现在所跑的方向正是军营。 也就是说,余下的这十多头野狼,正以丧家之犬的速度,顾头不固腚的横冲直撞,撞进了军营。 第397章 追 第397章追 林宇钦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那狼,不是,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就算是十多头野狼,一旦冲进军营,那杀伤力也是要命的啊。 就在他的吼叫声中,野狼群在蛮瑟等人的特意打引下,冲破了军营大门。 刹那间,军营里鸡飞狗跳,人人惨叫。 好在那些野狼刚才在蛮瑟这边吃了亏,现在都是惊弓之鸟,不再像以前那样野蛮凶悍,见人就咬。 一些反应过来的卫兵在拔剑反抗之后,也杀了几只野狼。余下的那些无心恋战,瞅准时机纷纷从犄角旮旯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但即便如此,军营这边也是损失惨重,不止一些营帐被撕咬了稀巴烂,还有不少人都受伤了。 好在这一次没有伤亡。 林宇钦看到这一幕,急的原地跳脚:“蛮瑟,你,你混蛋,你怎么能把狼群赶进军营呢!?” “诶呦,上将军,话不是这么说的,首先这也野狼是你要的,是你看我们杀了那么的野狼,你眼红了,说你那边也准备好了抓狼的陷阱。”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上将军,刚才你说的话,咱们那么多人可都听到了,你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哪个意思?”“我……”林宇钦有苦说不出,只能在心里把蛮瑟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我是说,你,你这个也太着急了点。” “时间那么短,你又要的急,还说已经做好了陷阱,我当然是要及时的把野狼送给你们了,”蛮瑟的脸色阴沉下来,“上将军,你不会是想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话吧?” “什么?” “莫非,你根本就没有弄什么陷阱?都是骗我们的?” “当然不是……” “那不就成了!”蛮瑟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上将军,你看,我们这边都是一些没有刀剑,只拿着叉子锄头的老百姓,咱们尚且都不怕狼群,你们那些拿刀拿剑,上过沙场见过血,死过人的兵卒子会怕?” “自然不会!”“是嘛!都不怕了,那还生什么气?你看,你们那边的野狼也死了不少,你要是嫌麻烦,把狼给我们,等我们煮熟了,送你们两只……” 蛮瑟还在喝林宇钦耍嘴皮子,高庐山神色怪异的跑了过来。 顾飒意识到不妙,连忙迎上去:“出什么事了?” “那头黑狼跑了!” “什么?” “黑狼,就是咱们抓住的那头黑狼,”高庐山讪讪的低下头:“我就是搭了一下眼皮子,错眼了一小会,它就跑了……” “它不是被箍死了后退吗?”顾飒对自己的箍骨扣很了解。 这种锁扣专用在战场上扣押战俘。 除了她,没人能解开。更不要说一头野狼了! 高庐山抽了抽嘴角,讪讪道:“它,它咬断了自己的后退!” “……” 高庐山是受顾飒的命令,专门看着黑狼的。 但是闲着没事站在那里实在太冷,而且黑狼也被锁住了,动弹不得,所以他就胆大的回到房间喝了口热水,烤了一下火。 那也就半盏茶的功夫不到,等他再出来的时候,黑狼已经不见了。 地上,只有一条断腿和满地鲜血。 何意听到这儿,立即吹了一声口哨,唤来自己的老马,飞身爬了上去。 “蛮瑟,你们几个跟我走!” “啊?我?去哪啊这是?”蛮瑟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已经上了马。“狼群最记仇了,尤其是这些野狼,如果不能追杀到那头黑狼,那你们的后半生就别想再睡一个安稳觉了!” 只要黑狼没死,那它就会像一颗定时炸弹,永远蛰伏在暗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跳出来 一口要死他们。 高庐山也反应活过来:“我也去!” 等蛮瑟骑着马从身边经过的时候,抓着他的手臂,飞身上马,跟着何意跑了出去。 “等等我,我也去!”顾飒连忙也跳上一匹马,却吩咐桑娅留下看家。 看着一行十多人离开,林宇钦的神色有些复杂。 周亮在他身边小声嘀咕:“上将军,这是好事,您怎么好像不高兴似得?!” “高兴?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他们这一次去追黑狼,说不定就遇到什么麻烦事呢,就算死不了人,伤他们几个也是好的……” 周亮说的眉飞色舞,陡然间发现林宇钦看他的眼神不对。 他立即闭嘴,心虚的讪讪一笑:“上将军,您这样的看着我,是不是我,我说错什么话了?” “你是不是傻?”林宇钦没好气的狠狠怼了他一眼:“那群野狼是什么东西?那是没脑子的货,对于一群畜生来说,它们的敌人是人,是我们,它们可不管弄断它腿的是顾飒还是你!” 林宇钦低下头,用力踢了他一脚,抽了抽嘴角。 “记住了,下次见到三条腿的狼,有多远就躲多远,可千万别心存侥幸,觉得你不是弄断它腿的人……” 对于狼群来说,敌人就是人族。哪还会分辨是哪个男女老幼呢! —— 骑着快马出去的顾飒,很快追上了何意他们。 “何意,你看到那头黑狼逃跑的方向了?” “没有!” “那你就这样的跑?”顾飒吃了一惊。 她还以为何意看到了黑狼的影子,所以追上来了呢。 没想到,连人家的影子都没看到。 蛮瑟也紧张道:“老何,不对吧?咱们已经出城这么久了,可一点痕迹都没看到啊……” “不会错的,”何意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老马:“有它在,咱们跟不丢!” “它?”蛮瑟也听说了一点老马和何意的故事。但不管怎么说,这马就是马。 不是狗! 马能识途,但是不能追踪啊! 更何况,他们现在要追踪的是一头受了伤,异常敏感会躲藏的孤狼。 就凭一头老马,怎么可能跟踪到?! 蛮瑟求助的看向顾飒:“小姐?” 他不好说什么,希望顾飒能及时阻止老何,带他们去一个正确的方向追。 顾飒看着何意的背影,再看看老马,眉心沉了沉,最终冲着蛮瑟丢了个眼色。 “听老何的!” 蛮瑟瞬间闭嘴。 何意则感激的冲着顾飒点点头,更有信心的策马狂奔。 突然,他勒住马,呼喝着转了一圈又往回跑。 “你们看,地上有血!” 地面上洒落着一些鲜血。 蛮瑟跳下马,手指挑起一些,闻了闻,皱眉:“应该是狼血,但是不确定是不是那只黑狼的。” 顾飒凝视着前方。 前面就是狼群蜗居的树林,也是寒汀城最危险的地方。 如果没有特定的准备和十足的准备,绝对不能轻易进入那个地方。 庞大好突然道:“咱们最好快点,根据月亮来看,那些狩猎的狼群也应该要回来的,如果咱们不能及时撤回寒汀城的话,可能会和它们遇上!” 现如今,他们要么进入森林继续追杀那头瘸腿黑狼,解决后患。要么,就是立即回城,免受其他狼群的猎杀。 何意此时道:“姑娘,我的老马告诉我说,那个黑狼就在前面,没跑远,咱们只要进去就能抓到它!” “……你的老马和你说的?”蛮瑟听的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它什么时候和你说的?它连哼哼都没哼哼,你就说它告诉你的?” 何意不理会他,焦灼道:“姑娘,咱们最好趁热追击,一举拿下。” “我反对!”蛮瑟立即举手:“都这时候了,进去多危险啊,这万一野狼群稍微一包抄,咱们杀出来就困难了!” “姑娘!”何意真的急了:“这样,我先进去,如果我还活着,找到了它,我就喊你们进去!” 说着,也不管顾飒答不答应,一转马头,策马跑了进去。 “蛮瑟,你跟上!是走是留听何意!”顾飒给蛮瑟下了死命令。 蛮瑟不敢违拗,只能紧跟着冲进去。 “咱们呢?”庞大好在原地转了一圈,有些不知所措的焦灼:“难道就在这里等?” 第398章 小白狼狼崽子 第398章小白狼狼崽子 “要不然呢?你打算怎么做?”顾飒环顾周围,“大家提高警惕,防止有其他狼群回来。”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蛮瑟和何意的后盾,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不多会,森林里传来蛮瑟的呼喝声。 “躲开!” 随着是狼嚎惨叫。 众人的神色瞬间一凛。 顾飒立即道:“庞大好,进去接应!” 他虽然没有多大的功夫,但是本地人,对森林外围十分熟悉。 庞大好进去之后,很快又回来了,激动的很:“他们抓到了一头狼,正在处理,马上就回来。” 说话间,蛮瑟和何意已经回来了。 奇怪的是,他后背上耷的并不是的少了一条腿的黑狼,而是一头奶白的小白狼。 小白狼的后背上有一道刀伤,几乎能看到骨头,鲜血滴滴答答的滴了一路。 顾飒蹙眉:“不是说能找到那头黑狼吗?” “之前是遇到了那头黑狼,也找到了,还动了手,可是……”何意有些怪异的瞥了眼蛮瑟。 蛮瑟咳嗽一声:“我出手了,可那黑狼狡诈的很,它不知道打哪弄来这个小狼崽子,我开始的一刀是砍到了它,但是第二刀的时候,它突然将狼崽子甩了出来,用它挡了一刀……” 就是这一刀的功夫,黑狼就逃进了黑森林。 森林深处太危险了,连何意的老马都全身在抗拒,他们不敢恋战,带了狼崽子就回来了。“小姐,这狼崽子咱养着吧,养大了看门……” “你敢用狼给你看门?”顾飒白了蛮瑟一眼,接过狼崽子,略一思忖之后,让所有人都先回去。 “小姐,你什么意思?” 众人都愣住了。 什么叫他们先回去。 那她呢? 她要干嘛? “我不能和你们走一条路,你们先走!快点走!” 桑娅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让大家快点走。 众人猜不透她的心思,也不敢违拗,互相看了看之后,还是遵从她的意思,转身策马离开。 蛮瑟是最后走的。走之前,顾飒处理了他马鞍上小白狼的血迹。 蛮瑟意识到事情不妙,脸色微微变了:“小姐,我,我是不是惹祸了?” “没有,是我想到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我自己一个人去做最合适,你们在这里反倒是会碍手碍脚!” 顾飒说的云淡风轻,到是不知道为什么,蛮瑟总感觉心里牵挂,放心不下。 “要不,小姐,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你看,他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人,也不碍着你什么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飒的眼神就瞬间戾冷下来。 “你是在质疑我?” “不,当然不是……” “那你是想拖我后腿?”“当然也不是,我……” “那就给我走!”顾飒的语调里没有半点柔情,冷目而道:“再不走,那些狼群折回来,别说你了,我想走都来不及!走!”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蛮瑟不敢再耽误,连忙策马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了,顾飒才松了一口气,仔细看了眼小白狼,确定它没有性命之忧。 在此之前,他们第一次被野狼围攻的那天晚上,她就见过这个小白狼。 当时它的比现在还要小,夹在一群黑灰色的野狼中间也并不是太显眼。 但顾飒就是一眼就记住了它。 倒不是因为它的毛色不一样,而是因为它的特殊性。虽然狼群是在攻击他们,但是在狼群正中,所有的狼都在保护它,避免它受到践踏碰撞。 狼是群居动物不错,可嗜血凶残的本性,让它们不会那么小心翼翼的保护某一头幼狼。 更何况,当时的狼群里不止这一头小白狼,还有其他颜色的狼崽子。 可那些狼崽子没有一个受到狼群的保护,都在狼群里被冲的横七竖八。 如果不是今晚上遇到这个小白狼,顾飒也不会想到那天的事情。 如今,所有的细节联系起来,让她意识到事情只怕不简单。 ——只怕这个小白狼的身份,不是寻常狼崽子那样简单。 所以,她处理好一切,让蛮瑟他们先走,她断后,就是怕万一小白狼是狼族小王子什么的,再惹动狼王出动,那大家就一起覆灭吧!小白狼伤的很重,但不致命。 顾飒简单处理了它的伤口,打了一针麻醉,送进了空间,这才策马回去。 此时已经到了狼群回森林的时间,远远的,她就看到有黑压压的狼群往那边赶。 她单枪匹马,很识趣的没有惹事,早早的就避开它们,选择曲线行走,避开争端。 而她又只有一人,引不起狼群攻击的兴趣。 蛮瑟他们回到寒汀城之后,都不敢大意,都巴巴的站在城墙那边看。 直到看到顾飒的身影,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小夫人回来了!” “小夫人回来了!” “小夫人回来了!” “……” 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似乎是在将顾飒平安归来的喜悦传递下去。 城门那边早早的就打开了,见到她进来,不管是老百姓还是守城的士兵都跳起来喊叫不停。 顾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勒住缰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小姐,你快下来吧,他们是见到你回来高兴的。”桑娅笑着将她给搀下来。 “我回来就回来,这有什么可高兴的?”顾飒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在高兴什么。 突然,她想到了那头小白狼。 “哦,我知道了,他们是在担心那头小狼崽子吧……” “什么小狼崽子啊?”桑娅一听来了兴趣:“哪里来的狼崽子?你抓到了狼崽子吗?” “你哥哥没有和你说吗?是一头白色的,纯白的小白狼的狼崽子,不过受伤了,我藏起来了……蛮瑟没有和你说?”顾飒说到这里越发不解了。 “你哥哥既然没和你说,那你还高兴什么?” “当然是高兴你平安回来了,这你都不知道?”桑娅觉得顾飒今天有点奇怪。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大家都是一起出去的。 但是所有人都回来了,唯独她没有回来。 对于大家来说,所有人都可以出事,就顾飒不可以。 所以,人们看到她平安回来了,自然是高兴不已的。 顾飒还是没想明白,但也不管了:“桑娅,你偷偷的找庞大好,让他给我找一个寒汀城最年长,最有阅历,知道事情最多的一个人。” “这样一个人还问他吗?问我就好了,我就知道呀!” 桑娅这段时间和西城那边的女人都混熟了,多多少少的也了解了一些情况。 寒汀城有一位姓高的老人,他的祖父是前朝的高官犯了事以后,发配到这里的。 后来,他和所有人一样,就在寒汀城这里扎根,娶妻生子,绵延子嗣。 高老以前是私塾的先生,后来这边的人丁越来越少,饭也吃不饱了,读书的人也就少了。 不过论起学问来,他还是最高的。 “小姐,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他给叫来?” “这大晚上的,你叫他来做什么?年纪大了的人才被你吓出个好歹来,你记住了,明天早上再和人家说,也不要说太多,就说我这边要办个私塾,想请他过来做先生……” 顾飒本来是要亲自过去请教的。但是想到林宇钦的眼线肯定盯着,如果被他知道自己亲自上私塾先生的门,还不知道生出什么时候来。 为了老先生的周全,所以她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办的太隆重,也就免去了林宇钦的怀疑之心。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桑娅把高老请到了木房子。 高庐山等人立即起身离开,各自守在外面,防止林宇钦的眼线过来凑热闹。 高老的五官有些南方人的特征,皮肤也比本地人白细很多。 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小夫人!” “老先生客气了,”顾飒连忙回了一礼,邀请他坐下:“本来我是应该要亲自登门请教的,但是我身边的眼线实在太多了,怕给先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请先生过来。” 第399章 狼王之子 第399章狼王之子 高老哪里敢受顾飒的礼呀,忙不迭的又回了一礼,这才坐下。 “小夫人这话说的,让老朽如坐针毡啊,百年大计,教书育人,虽然说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不读书,于民族而言是没有出路的。” “如今小夫人要着手学堂之事,那是在造福我们寒汀城所有的子孙后代,这样的福音,小夫人千万不要在自愧了。” “老朽如今这一把骨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如今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孩子们有书可读,已经是欣慰万分了……” “……” 高老的一番话,说的顾飒瞬间汗颜。“老先生,您千万不要这样说,你这么一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不不,小夫人,有任何话都单说无妨,只要老朽能做到的事情,哪怕是粉身碎骨,为了我百年大计,老朽也愿意以身祭祀!” “……” 顾飒真的要流汗了。 这么一比较的话,自己这动机不纯,显得好龌龊啊。 “那个,老先生,有件事情我必须和你说清楚,学堂我是一定会办的!孩子们,我也一定是要供他们读书的,只是目前来说,温饱问题还没有解决,随着读书的事情就要往后放一放……” “明白,明白,人活着生存才是大计,自然是要先解决温饱的问题,老朽能理解。” “所以说,我今天找您来的真实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学堂!”“……” 果然,顾飒的话刚一说完,高老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他像是受到欺骗的孩子,彷徨无措的看着她。 顾飒甚至于可以看到他眼底盘旋的泪水。 “老先生……”顾飒更感觉自己是个罪人了。 高老立即用衣袖擦擦眼睛:“没事,人这年纪大了,这有些东西就兜不住,总是会不自觉的掉下来,没事,没事,小夫人有话请说。” “……是,是这样的,老先生,有件事情我想请教您,但是又怕引来麻烦,所以才用这个借口,但我保证,这借口绝对不是借口,我一定会在寒汀城办学堂,让孩子们有书可读。”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高老再一次的用衣袖擦了擦脸,露出了一丝笑容:“不知道小夫人想问我什么?虽然老朽不才,可以懂得一些……” “我想问一下关于白狼的事情!” “……白狼?”高老的神色微微一变:“什么白狼?” “就是经常袭击咱们的野狼群,那里面是不是有一头白狼?” “是有一只白狼!小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还真有?”顾飒愣了一下神,低语:“是狼王吗?” 高老立即笑了:“当然不是狼王是一头黑色的狼,我们叫它三只眼,因为在他的眉毛上面有三个指甲大小的白色绒毛,三小撮绒毛聚集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个莲花,但也像是眼睛,因为它是个公狼,所以我们就叫它三只眼。” “那白狼呢?” “白狼是狼后,是狼王的妻子,有时候也跟着狼王一起行动,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见到白狼了……” 高老突然“嗯”了声,若有所思道。 “小夫人,你莫不是见到了白狼?” “我,我是见到了一只白狼,但应该不是狼后……” “……” 顾飒的话让高老立即挺直了几倍,低沉的嗓音:“莫不是狼崽子?” “嘶!” 高老突然倒吸一口气,有些不确定的再次问道。 “小夫人,你是不是说,狼王的那个小崽子就在你的手中?” “如果它的妻子没有出轨的话,那它的儿子就在我的手里。”“……” 高老突然站起身,原地转了一圈,拐杖都忘记了拿,抖抖索索的站在那里,浑身似乎都在发抖。 顾飒意识到不对了:“高老?” “你惹事了!惹出祸事了,大祸事!”高老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在狼群中,狼王的地位是最高的,其次就是未来的狼王,也就是狼王的小崽子!” 一般来说,狼群采取的是优胜劣汰的生存方式。 只有凶猛的狼,可以保护狼群的公狼,才会成为狼群的王。 但是在群狼的领地中,血统也很重要。 因为只有强大的狼,才能生出强大的后代。 一般来说,狼王的儿子都会成为下一任狼王。所以它们在出生之后,都会受到狼群特殊的保护,以保证它有机会可以长大,可以成为未来的王。 可是现在,狼群未来的王却落在了人族的手中。 一旦被狼群知道了,后果可想而知。 “它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必须把它送出寒汀城,而且还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否则对于我们来说,这可能就是灭顶之灾!”高老着急的想着补救方案。 可是说了很多话以后,才发现顾飒好像并不着急。 他心思一动:“小夫人,你骗我呢?” “小白狼的狼崽子确实在我的手中,但它现在很安全,老王绝对不可能知道它在我这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高老不等顾飒说完,就急忙慌的打断她的话:“小夫人,你是京都里来的,所以对这些畜生不了解,你不知道他们在天生之间就有一种感知力,狼王一定会会找到自己的儿子的,然后……” 他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一旦被狼王知道狼崽子在他们手中,就会展开疯狂的报复。 到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但是顾飒却胸有成竹,谋算天定般淡定从容:“放心,除了你,没人知道白狼的狼崽子在我手中!” 高老不知道她哪来的气定神闲,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讪讪的点头应了。 “既如小夫人这般说,我便放心了,那,老朽告辞!” “老先生,这是个您的酬劳,您收好。” 顾飒拿出准备好的米面细粮,慢慢的一大袋,几十斤的样子,看的高老眼珠子都瞪大了。 “这,这是给我的?” “是啊……” “可这,这也太多了,我不过是来说了几句话而已。”高老早就听说顾飒不白用人,用过必定给酬劳,但没想过会这样的不白用。 “老先生,您是德高望重之人,就是这点东西我还觉得少,过意不去呢,以后若是您再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来找我,不论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绝对不推辞。” “多谢小夫人,可我这……” “哦,您放心,我会找人陪您一起回家,顺便将东西给您送回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高老惶恐了:“我是说……” “老先生,您什么都不必说,您的意思我明白,这就是我的心思,我请您为我开办书堂的诚意和小小心意!” 顾飒都这么说了,高老也不好再说什么,收了东西后,在何意的帮助下回到了家。 刚坐下没喝一口茶,儿媳就急匆匆的进门。 “阿爹,咱家又来客人了。” “怎么又有客人来了?小夫人的人不是刚刚才走吗?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清楚?” 高老一边说一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儿子和儿媳连忙上前来搀扶。 “爹,不是小夫人的人,是上将军……” 儿子的话刚说完,高老的表情就一变,但随即就恢复了淡定。 “上将军的人也是贵客,快请。” 林宇钦派来的人是周亮。 他一进门就阴阳怪气的呵呵笑了两声:“老先生,听说小夫人送了你一些好东西,今天在你家吃饭可是舍得?” “周副将说笑了,您这样的身份能到我这猫舍里来,那就蓬荜生辉,我请都请不到,怎么会不舍得请您吃顿饭呢?快些坐。” 高老客客气气的请周亮坐下,让儿媳妇给上茶。 “儿子,你再顺便把小夫人送给我的东西拿过来……实不相瞒,那些东西我都还没看呢,还不知道是些什么,正好周副将在这里,可以帮我一起看看。” 他的意思很明白:我是和小夫人有来往,但是很轻很淡,以至于她送我的东西我都不知道,也就不存在什么秘密可言了。 第400章 人心 第400章人心 高老儿子依言将东西拿来:“爹……” “来来来,周副将,咱们一起看,”高老呵呵笑着,温和的很,当着周亮的面将袋子打开:“诶呦,都是是白米精面呢,你看……” 几个人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展示给周亮看。 “周副将,咱有一说一,小夫人这是真慷慨啊,老朽活了这么久,可吃精米的日子可不多啊!”高老感慨的低叹一声。 想到什么,立即将其中的白米拿出来,双手呈给周亮。 “周副将,请。” “高老,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副将今日来我家里是做客的,既然不吃饭,又怎么能空手而归,我这茅屋草舍的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这点精米还拿得出手,还请周副将不要嫌弃。” “这话怎么说的,精米可是个稀罕物,我怎么会嫌弃?”周亮看着精米的眼睛也在发着光。 就算是他,每天里吃的也都是糙米,他儿子如今已经两岁了,可还没吃过几次精米。 如果这些精米拿回去给儿子做顿米饭…… 周亮想到这里,不由咽了咽口水。 但是,这精米是顾飒高老的礼物,如果被他拿走了,那可就有点……吃人家最短了! 高老一直在观察他的神色,心中猜到了几分。 “周副将,贵公子今年应该两岁了吧?” “是,是啊,”周亮收回心神:“劳高老记得,两岁了,长牙了,吃粗米了。”“诶,造孽啊!孩子生在这个地方,即便不是罪奴的身份,也是收到很多的约束呢……” “谁说不是啊,”提到了儿子,周亮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孩子在这个鬼地方生下来时,说真的,我都怕他养不大!” “不对啊,”高老突然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我们这样的身份也就罢了,罪奴之后,走不了,可你儿子不是啊,你当初为什么不把他们母子俩送去京城,放那好好的养着呢?” 周亮的五官明显抽了下。 他欲言又止。 高老贴心道:“要是不好说就不要说了……” “倒也不是不好说,就是,嗯,就,就是……”周亮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犹犹豫豫的,几次都将话给压下去了。 高老给儿子丢了个眼色:“如今到了饭点,我这里又恰好有一点子老酒,虽然不多,但足够咱们俩喝点了。” “这个怎么好意思?我,我还是走吧……” 周亮起身要走,但是再一次被高老给拦下了。 “周副将不要客气,我们也是从未说过话的,今天既然来了,就好好的聊聊天嘛。” 周亮再三推辞,但是架不住高老是真的诚心想留他喝酒,也就留下了。 高老儿媳捧来半坛子老酒,又送来一个咸菜一个花生米,带着孩子退了下去。 在这个季节,花生米可是个金贵物。 周亮知道,高老这是拿出了家里的最高礼节来招待他,这让他一时间感动的老眼窜泪花,声音都哽咽了。 “高老,你,你这样,我,我心里过意不去啊……”“周副将这话从何说起?” “高老,你不知道啊,我,我今天来这里是奉了上将军的命令而来的,我,我……” “我知道,是因为小夫人嘛,”高老笑呵呵的,给周亮斟了一杯酒,“小夫人请我过去说些学堂的事,说是打算在寒汀城建学堂,让孩子们有书可读。” “建学堂?”周亮吃了一惊。 “是啊,她听说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点学问,能教孩子们读书写字,所以想要我在学堂建成以后,做私塾先生。” “这是好事啊,”周亮瞬间来了精神:“如此说来的话,那我儿子长大了之后,还是能读书认字的呢。” “这是自然,只是,”高老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问道:“周副将,我还是要冒昧的问一句,你家小公子为什么不送回京城呢?”周亮喝了酒,酒劲上头,心里的烦恼憋屈也就压不住了。 “高老,实不相瞒,当初贱内有身孕的时候,我是想着将她送回京都,送到岳父那边,让他们照顾着他们母子,可没想到,诶……” 周亮触动了心事,重重的一声叹息,懊恼的摇摇头。 “可是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贱内有身孕的事情告知上将军,我原本以为,我兢兢业业的跟了他那么多年,如今我有了孩子,他也会和我一样高兴,可没想到……” 没想到,林宇钦知道这件事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许他的妻子回京城。 美其名曰是不想他们夫妻分离两地,影响夫妻感情。 “其实我知道,上将军就是想要利用孩子妻子,将我捆在他身边,好让我为他所用。”周亮跟了林宇钦那么多年,对他的为人心机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个人仗着陛下对他的信任,刚愎自用,心思狭隘,绝对不允许任何手下的能力超过他,凌驾于他头上之上。 一旦发现哪个手下有特殊之才,他就想方设法的打压,迫害,直到对方跪在他的脚下臣服,或者是被发配到更偏远的地方。 周亮越说越伤心,酒也越来越上头,三杯酒下肚,竟然抱着高老放声大哭。 儿子和儿媳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倒是没有多少惊讶。 儿子熟练的将酒坛子给封上:“媳妇,岳父的老酒果然够劲,像他这种经常喝酒的人,竟然都能喝醉了!” 老酒是儿媳家自己酿造自己喝的,上头的很。高老家人自己喝的时候,都是老酒兑上水,能多稀释就多稀释。 像周亮这种直接抱着老酒开喝的,就没人能熬过三碗。 周亮醉的是人事不省,直接在高老家里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下午,高老坐他旁边打瞌睡。 听到动静,高老猛地惊醒,温和笑道:“醒了?” “我……” “你昨天喝多了,就在这睡了,饿了吧?我儿媳煮了米粥,你喝一点?” 周亮现在是火烧火燎的难受,肚子里又空落落的,听闻有米粥喝,立即要了一碗。 三两口口,米粥见了碗底。周亮是一点没吃饱,但是大米的香味是唇齿留香。 他不好意思再喝,毕竟大米金贵,讪讪的起身穿鞋。 临走时,高亮再次将装精米的袋子给了他:“带回去,给小公子煮点米粥喝。” “高老,这,这舍不得,真舍不得……” “周副将,说句不该说的话,以后小夫人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还能有口米粥喝,但是你……你如今跟着上将军,虽说没有直接找小夫人的麻烦,可时间久了,终究会结下梁子的!” 高老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的周亮的肩膀,压低声音。 “你也别怪我多嘴吗,周副将,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想要保全名节忠心,但是你儿子呢?他还小啊,你忍心看着他就这样潦倒一生?” 周亮抓着米袋的手指瞬间抽了抽。“我不是小夫人的说客,我和她也是第一次相识,可我觉得……上将军斗不过小夫人,所以啊,周副将,咱们这些小人物在某些时候,还是要眼睛擦亮一点,知道该怎么进退的!” 高老的话如同锤子一般,每一个字都敲在周亮的心头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高老家门的,浑浑噩噩的走上大街。 冷风袭来,他打了个冷颤,这才清醒了几分。 想着还要给林宇钦回话,周亮先回了一趟家,将精米藏好后,这才去了军营复命。 “你怎么才来?昨天干什么去了?”林宇钦一见到他就阴阳怪气的问。 寒汀城就那么大,遍地都是林宇钦的眼线,周亮知道躲不过他的眼睛,干脆实话实说。 “别提了,姓高的那个老东西,诓骗着请我喝酒,我想着趁着酒劲套他话,结果没想到那酒的后劲那个足啊,老东西是一点没醉,我却醉的不省人事,刚才才醒来,现在脑壳还在疼呢!” 第401章 决定 第401章决定 林宇钦听的是直皱眉头。 因为眼线的确就是这么回复他的。 可他想知道的是周亮和高老两个人都谈了些什么。 他咳嗽一声,皮笑肉不笑道:“诶呦,那可真的是辛苦你了,白吃白喝的一顿饭,还落了个头疼,当真是辛苦啊!” 周亮听出了他话音中的言外之意,哪里还敢再矫情,立即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上将军说笑了,能为将军您办事是属下的荣幸,别说就是一点小小的头疼了,就这脑袋掉了也在所不辞!” “你这说话比唱的还好听呢,算了,知道你是忠心的,回去休息吧。” “不敢,属下就在这里伺候上将军!” “行了,别杵着了,回去好好的想一想,睡一觉,睡醒了再告诉我,有没有什么漏掉什么没说的!” 林宇钦算出来了,周亮这小子就是他打着马虎眼,敷衍着他呢。 他在高老家都喝醉了,怎么可能都没说。 就暂且让他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想好了再决定。 周亮讪讪的应着,退出营帐。 因为军营里都是男人,周娘子带着孩子住在军营里不方便,林宇钦就让他们一家三口在军营后面找了个空房子,暂且安住下来。 周亮回到家里的时候,周娘子正蹲在灶下,用竹筒子笑着灶下吹火,而小儿子则趴在她的膝盖上,巴巴的看着火苗。“阿娘,什么时候能吃啊?” “小锅盖乖,快了, 这里面的火,等它们灭了,不烧了,咱们小锅盖的米饭也就熟了。” “阿娘,米饭真的很好吃吗?” “好吃啊,当然好吃。” “比我以前吃的米还好吃吗?” “肯定好吃,你以前吃的是糙米,现在咱们吃的是细米,可好吃了,闻的都香,等一会你就能闻到它的香味了。” “那,阿娘,为什么阿爹以前不给我们细米吃啊,只让我门吃糙米?!” “……” 小锅盖一本正经的问话,问的周娘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转头,看到周亮站在门外,立即来了火气。“问你爹吧,你问问他,为什么你长这么大,才能第一次吃细米,你再问问他,他是什么时候开的吃的细米的!” 自从儿子出生以后,周娘子是做梦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才不在乎周亮是不是有什么前途,有没有荣华富贵呢? 她唯一在乎的就是儿子。 她想带着儿子离开这个苦寒之地,回到正常生活的地方,让儿子可以有相同年纪的小伙伴玩,也有书可读。 可结果呢? 每一次她提到这件事情,都会遭到丈夫的毒打。 小锅盖见父亲回来了,立即颠颠的跑过去,抱着他的大腿摇晃着撒娇。 “阿爹!”“乖,饿了吧?当你娘做好了饭咱们就吃饭,”周亮在儿子的大脑门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将他放下来,让他自己去玩了。 等儿子走远了,周亮才低声道:“你煮了多少米?” “就那么一点米,我还能煮多少?自然是就煮了一点点给儿子吃的,咱们没有那个口福,还是吃糙米!”周娘子没好气的怼了一声。 周亮坐在厨房的门槛上,看着外面玩耍的儿子。 低着头想了好久,突然转身道:“你知道这细米是哪里来的吗?” “你不是都说了,是高老给你的吗?”周娘子白了他一眼:“你一回来就和我说,让我给儿子做点米饭,让儿子也尝一尝细米的味道……” 周亮打断她的话,“如今这寒汀城里,能有这种米的就只有顾飒了!”周娘子表情一变,连忙坐过来压低声音:“这是小夫人给你的米?” 周亮苦笑:“怎么可能?” “我就说呢,你是上将军的人,小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给你米呢!” “米是小夫人给高老的,高老又转送给了我……”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周娘子没好气道。 “我是说……你说如果我们也变成小夫人的人,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 周娘子听的脸色大变,下意识的转身看了眼周围,确定这是在自己的家里,周围也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周亮,你给我闭嘴,你说什么呢?在这个地方说这样的话,你不要命了?!” “我那时……” “上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要是被他知道你有这种心思,咱们俩,包括咱们的儿子都活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知道,”周亮也瞬间心虚了:“我不就是那么一说吗?” 顿了一下,表情极其不自然道:“说实话,我这也是不甘心啊,你说说。所有的人都得到了米面粮油,可咱们呢?咱们还和以前一样,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连咱儿子还是要靠着人家高老的同情,才能吃到这一口细米……” 周娘子听到这里眼圈瞬间就红了:“你还有脸说这些?这些怪谁?还不都是怪你吗?”当初我要走我也回京城,是你拦着我不让我走……” “那是我拦着你吗?那是他林宇钦拦着你,如果我放你走了,你们娘俩走不出寒汀城,就得横死街头!” “……你说什么?”周娘子也不是没有见识的那种女人。 听到这里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是你拦住我们娘俩,不让我们走,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呢,明明是你提起来让我回京城养胎的,为什么后来我要走的时候,你又死气白赖的不让我走,还动手打我……” 现在,她一切都清楚了。 是林宇钦! 林宇钦将她们母子两当成了人质。 周亮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无奈的点点头。 “我知道我很无能,很没用,但是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呀,咱们在人的手底下讨饭吃,脑袋就在人家的刀下面,一不小心就一家三口人头落地,我能不听话吗?”“那,那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那么听他的话?” “要不然呢?我能怎么办?我还能反了他吗?他是上将军啊,寒汀城他就是王,我反了,他那不是找死吗?” “以前或许不行,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周娘子激动的抓住夫君的手臂,压低声音:“你是林宇钦的左膀右臂,我想,小夫人肯定也需要你这样的人!” “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背叛……” “嘘!” 周娘子连忙捂住周亮的嘴,紧张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你傻这种话能说出来吗?心中知道就行了!” 周亮一把拍开她的手,激动地站起来:“你也知道这种事不能说,那你还说?你不要命了!” “这个你别管,我只问你,你有这心思没有?” “……” 周亮还能怎么说呢? 就算是闭着眼睛说瞎话,他也是有这心思的呀! “我当然有,可我不敢啊,咱们一家人的脑袋都悬着的……” “如果你有这个心思,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办,你别管!” “你想做什么?”周亮更紧张了:“我警告你,你可别胡来,林宇钦不是你想的那么废物!这不是阴狠毒辣,别看我跟了他那么久,他却从没真正的信任过我!” “都说了,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办,与你无关,”周娘子眼神闪烁,像是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心:“有些事情,我来出面,比你出面更有说服力,嗯?” 她突然皱着鼻子用力闻了闻。 “怎么有股子糊味?呀,不好了,米饭糊了……” 好不容易煮的一锅米饭,就因为他们聊天聊的太入了神,糊了一大半。 别说米香味了,连他们整个人身上都冒着糊味。 但是小锅盖还是吃的很开心。 “阿爹,阿娘,这就是你们说的精米吗?果然好吃的很,好香呢……” 儿子的话让周娘子瞬间泪流满面:“可怜的孩子,你喜欢吃就好……” “作孽啊!”周亮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若是放在京城,他怎么可能会吃这种糊饭还说好吃?那是因为他没吃过米饭啊……娘子,我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第402章 利用 第402章利用 周娘子也是个有分寸的人。 第二天,她并没有直接去找顾飒,而是带着一些自己做的干菜团子找到了高老,开门见山就说自己是来还礼的。 高老儿媳客气的请她进去坐,但她却站在门口高声回道。 “昨天承蒙老先生怜爱,送于我加夫君一些白米细面,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回敬的,这里有一些野菜团子都是我夏天时挖了洗净,晒干,亲手做成的团菜子,不值钱,但也是我们能拿得出手的稀罕物了……” “周娘子这话怎么说的,如今这野菜团子也是稀罕物,也是能活人命的东西,怎么能说不是稀罕物呢?快进来。” 高老儿媳再次邀请周娘子进门,她这才进去。 “高家嫂子,我这野菜团子就是个野玩意,哪比得上你们给我们的精米细面精贵……” “周娘子快别这么说,那些米面……”高家儿媳欲言又止。 她在娘家也是读过几天书,知书达理的,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会生公爹的气。 昨天,公爹从小夫人那回来后,拿了一些稀罕物来家,她还想着可以高高兴兴的给孩子煮点正儿八经的米饭了。 哪知道公爹竟然给了别人。 虽然说周亮是军营的副将,是得罪不起的存在,可那些精米细面的都是值钱的玩意,公爹说给人就给人了,那是一点都不心疼啊。 等周亮走后,她也曾质问过公爹,为什么要把那么精贵的东西给别人。 孰知,公爹却前所未有的发火了,说她是什么“头发长见识短”,还说她“鼠目寸光”,只在乎眼前的“蝇头小利”,不会“经营算计”。 她不知道公爹的心思是怎么样的,也不敢反抗,只能逆受着所有的一切。 而周娘子的出现让她心里的委屈瞬间爆发了。 “实不相瞒,那些米面给你的时候,我是真舍不得,因为我家孩子也没吃过那么好的东西,我,我这……”高家儿媳说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周娘子身为人母,岂会不明白这句话的苦楚。 她的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高家大嫂,我知道,我也是女人,我懂你的难处,真的,所以我心里愧疚,才想着尽我所能的来道谢。” 两个女人一边说一边走进正厅。 高老正坐在火塘边看书,见到周娘子,眼神明显变了下,刚要起身,周娘子连忙道。 “老先生快别动,小妇人的实在担不起,您快坐下,我,我就是来送野菜团子的。” 她将野菜团子拿出来,放到火塘边上烤着。 等屋里没人了,才又低声道:“另外,我家夫君还让我过来和老先生说一句话。” “周娘子请说。” “我家夫君说,他有些话要同小夫人讲,但是碍于如今的身份不方便,所以想着让我替他去说,老先生看看,可有让我见到小夫人的法子?” “你?”高老的眼神再次露出一抹异色,“你自己吗?”“是,我自己!” “……”高老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倒也是个巾帼!这样,你的这些菜团子我就留下了,借花献佛,用它来见小夫人。” 周娘子与高家儿媳互相换了衣服和发饰,反正大冷天的大家都包裹的严严实实,谁也看不到谁的样子。 高家儿媳穿着周娘子的衣服出了大门,摇摆着走向周家的房子。 不多会,周家娘子穿着高家儿媳的衣服出现,和高家儿子一左一右的搀扶着高老,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顾飒的住处走去。 庞坠儿早就等在门口了,见到他们,笑眯眯的掀起门帘。 “高爷爷,周家娘子,我们小夫人早就在等着你们了,里面请。” 高家儿子没有进去,识趣的跟着坠儿去厨下吃东西。 顾飒坐在火塘边,小茶桌上摆放着茶叶和两盘小点心。 见到他们,笑吟吟起身:“算到你们差不多快来了,所以早早的就烧好了热水,快请坐吧。” “你知道我们要来?”周娘子大吃一惊:“你?你也知道我是谁?你,你是神仙吗?” 神仙都不见得能算的这么精准吧?! 顾飒笑道:“我自然不是神仙,也不会掐算,不过是听说周副将早上回去的时候,带了些东西,而晚些时候,周娘子又送了些东西给高老,我就想着,或许高老和周娘子也会带着礼物来感谢我呢……” “礼物?”周娘子看看桌上的点心,又摸了摸篮子里早就凉透了的野菜团子,一时间尴尬的脸通红。比起顾飒的这些东西,她的野菜团子喂狗狗都不吃,更根本就拿不出手。 顾飒看出了她的尴尬,笑道:“怎么,周娘子的礼物金贵,不舍得转送给我?” “自然不是,我,我这算什么礼物,这,这真的拿不出手啊。”周娘子窘迫的都要坐不住了。 倒是高老适时笑道:“也不能这么说,俗话说的好,礼物有价,情义无价,小夫人不是那种市侩小人,从来不会以金银价格来定礼物轻重,周家娘子,你别太多心了。” 他这么一说,周娘子还好受一些,嗫嚅着将东西拿出来。 “都,都是我自己做的野菜团子,涩的很,难于下咽……” “这很好啊,”顾飒不等她说完就笑了,还拿起一个野菜团子吃了起来:“我以前也是受过苦的,别说这种野菜团子了,就是生吃虫子的事情我都干过……” 想她前世,为了执行一项任务,需要蛰伏几天几夜的时候,就只能靠身上为数不多的粮食和水果腹。 有些时候饿急了,高蛋白的虫卵和能吃无毒的野菜就是她的主要口粮。 半个野菜团子很快下了肚,顾飒还吃的津津有味。 而周娘子只孤看着她吃,都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了。 还是高老咳嗽了一声,她才蓦然惊醒一般,连忙道:“那个,小夫人,我今天来这里其实是为了我夫君,他有话要和你说,但是不方便过来,所以让我过来传话。” “嗯,你说。”顾飒依旧低头吃野菜团子,还将掉在身上的也捡起来吃掉,一点没有贵眷的矫揉做作。 周娘子无形中卸去了压力,低声道:“我家夫君其实一直想和小夫人您说句话的,但是他那身份特殊,碍于上将军的面实在不好做些什么。” “嗯,是啊,周副将是上将军的左膀右臂,很忙的。”顾飒低着头附和,看样子像是随口敷衍了一句。 高老冲着周娘子丢眼色:都到这来,话也说到了这份上,就捡些实在话说,别说这些不着调,一掐还能掐出水的官面话。 周娘子抽了抽嘴角,嗫嚅的像是蚊子在哼哼:“我家夫君想投诚!” “……” 这一次,顾飒听到了,缓缓抬眸,深邃漫上眼角,似笑非笑:“你确定你夫君是这个意思?”“自然,自然是这个意思,”周娘子突然一滑,从蒲团起身跪在了地上:“小夫人,我知道您的顾虑,是,外人都说我夫君是上将军的心腹,他来投诚必定会惹人怀疑,所以,他让我告知您一句话,寒汀城有秘密,他可以用这个秘密换他对您的忠心……” “我对秘密什么的不感兴趣,”顾飒笑眸嫣然:“不如咱们聊点实在的!” 秘密这个东西吧,只对有用的人有用,算是秘密,有利用价值。 对于不相干的人来说,那也就是个八卦奇闻,顶多是个当个戏本子听一听罢了。 还不如动点真材实料来的实在! 周娘子的眼神明显亮了:“小夫人想聊什么?” 她就怕人家顾飒不和他们两口子聊,那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们就聊点有用的,比如说水源吧,”顾飒也不再客气,开门见山:“我要寒汀城地下水的走势图。” 第403章 成交 第403章成交 “地,地下水?”周娘子磕巴了一下。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于杀了林宇钦的设想都想到了,没想到,她竟然要一张图做周亮的投名状。 她不确定的问道:“小夫人,你确定只要一张图?” “只要一张图!” “好,我答应,我替我夫君答应……” “周娘子,”顾飒打断周娘子的话,似笑非笑:“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劝你还是回去和周副将商量一下吧。” “不用商量,这件事我能做主!”“周娘子,这可不是一般的图,”高老在一侧低声道:“它事关我们多少人的生死,更关系着你们一家的未来,所以还是回去商量之后再做决定吧!” “小夫人,高老,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是这事……真不用!”周夫人对自己的回答十分肯定:“小夫人,您信我,不论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做主,这是我夫君的原话,只是……” “周娘子,有任何条件你都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米面粮油金银珠宝……” “不不不,我不要这些,我,我,”周娘子很是为难的低下头:“我说的事,怕是小夫人会误会我是故意挟私……” “我说了,你只管提,等价代换的道理我懂,”顾飒柔声笑道:“地下水的图纸对我来说很重要,同样的,对你来说,肯定也有比它还重要的东西,所以你尽管提!” “是,是我和儿子,我们,我们想离开寒汀城!” 顾飒等了一会,没听到周娘子继续往下说,有些不解:“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我们回乡下老家,我们不去京城,我们回老家,家里有薄田有老屋,我们不会麻烦小夫人在京城安置我们的。”周娘子惶恐道。 “我不是问这个,我问的是……你们要走尽管走啊,不管是回京城还是回老家,都随你们自己的心思,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高老轻声叹息:“他们怕是走不了吧?” 周娘子点点头。 “走不了?是,路途太远还是……林宇钦不许你们走?”顾飒有点明白了什么:“上将军不会是将你们母子二人困在这里,做……人质吧?” “小夫人说对了,就是人质,”周娘子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实不相瞒,我,我和儿子一直想离开寒汀城,但是夫君就是不许我们走,还为此动手打我,昨天我才知道,不是他不准我们走,而是林宇钦不准我们走!”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高老叹息道:“有了孩子在手,周副将就会投鼠忌器,不管做什么都要顾及你们母子的性命,不敢不听话啊!” “是这个理,所以,我就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请小夫人……” “可以,”顾飒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你什么时候想走尽管和我说,我会安排专人送你们母子离开,放心,有我的人在,保证林宇钦的人伤不了你!” 周娘子激动的给顾飒磕头,哭的眼睛都红了。 回去后,将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和周亮说了,尤其是顾飒的承诺,说的她仿佛都已经看见家乡的春暖花开了。周亮也是激动的不行:“这种事夜长梦多,万一被上将军知道你和小夫人接触过,那咱们就完了,这样,你快些做饭,我吃过饭就去军营,趁着上将军午睡的功夫,拓一份图给她。” 就像周夫人所说的那样,这份图对于周亮来说,那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这些年来,林宇钦最注重的就是军权。 只要军权在手,他其他什么都不在乎。 尤其是这些图纸文卷之类的东西,在一个兵鲁子眼中就更不值钱了。 所以,这些东西一直都是周亮和贺允在管理。 吃过饭,他和往常一样去了军营,先和手下们插科打诨的说了一会笑,估摸着林宇钦这个时辰窝在家里烤火,就悄咪咪的溜进了书房。 书房一向是贺允当值,偏巧今天他也不在,估计是回家吃饭了。周亮瞅了瞅周围,确定一时半会的不会来人,立即翻找出地下水的分布图,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地图,用毛笔在上面着重标注下重要位置。 刚画了一半,陡然听到了贺允的声音:“不长眼的东西,怎么买这种劣质的炭火?这种东西烤的多了,不用别人杀我们,我们先自己给自己熏死了,让采买的想办法去换掉……” 贺允一掀帘子,发现周亮就站在书房,愣了一下:“周副将?” “哦,我,我无事,来找你下棋!”周亮虽然在傻笑,但笑容很僵硬,手还下意识的往身后藏。 “是吗?”贺允似笑非笑:“可我怎么感觉周副将像是来偷东西的?有点贼头贼脑的!” “贼头贼脑?我?”周亮突然嘿嘿一笑:“怎么会?我怎么会偷东西?再说了,这书房有什么可偷的?”“那可不一定,这里面有些东西可是价比黄金的,”贺允淡淡说着,在桌边坐下:“诶,你不是说找我下棋的吗?棋呢?” “哦,棋,对,棋,我刚才进来就是找棋盘的,但是总也找不到,嘿嘿,”周亮此时自然了很多,挠挠后脑勺:“要是总找不到就算了,不下了,我,我走了。” 说着,面朝着贺允,挪挪蹭蹭的走了出去。 一出去,撒腿就跑。 “还说不是偷东西!”贺允在后面笑出了声,旋即转身看着屋内,微微皱眉:“可他能偷什么呢?偷了有何用?” 突然,他看到了桌上的笔墨。 毛笔蘸着墨汁,扔在砚台上。 墨汁湿哒哒的,洒的到处都是。 林宇钦可是基本上不摸毛笔的。“周亮用了毛笔?”贺允的瞳孔瞬然一缩:“他一个大老粗用毛笔?能做什么呢?不是字就是图……” 以周亮的性子和能力,字基本上是不可能,只能是画了。 书柜一向是贺允打理的,他放任何东西都有自己的习惯和规律。 很快,他就发现地下水分布图被人动过,而是边上还有一个墨汁的手指印,印记还是新鲜的,摸一下蹭一手的墨汁。 “周亮要地下水的分布图做什么?” 周亮跟了林宇钦多年,要是动图的心思早就动了,不会等现在。 变故……只能是小夫人!! —— 周亮将描画下来的地图交给了周娘子,周娘子找了个理由又去了高家,将地图交给了高老,并且将自己想要离开的日子也告诉了他。 高老将这一切都告知了顾飒,顾飒也很爽快的履行了承诺。 第二天下午,高庐山和何意以放马为借口,带了几个人出了寒汀城。 而周娘子一大早就出城了,很快在双方约定的地点接头碰面。 何意带着两个人继续放牧,而高庐山和其他几人则按照承诺,互动周娘子和小锅盖连夜离开。 天快黑了,何意等人才将马赶了回来,向顾飒复命。 顾飒让他们回去休息,继续挑灯研究周亮的地图。 这些天来,她利用仪器勘测了一下寒汀城的地下水蓄水情况,但是不够精准。 如今结合地下水的分布图,可以制定一个比较精准的计划了。 桑娅突然掀开帘子走进来,低语:“小姐,贺允要见你!” “谁?” “贺允,就是林宇钦的那个军师,账房先生!” “……” 顾飒当然知道贺允是谁,只是一时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来见自己。 犹豫了下,她将东西收起来:“让他进来,另外,准备茶点。” “他那样的人还要准备茶点?”桑娅不高兴:“多浪费啊!” 话是这么说,等贺允进门之后,还是送来了热茶点心,只是放下的时候声音有点大。 顾飒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贺先生勿怪,这些丫头都被我惯坏了,懒散的都没规矩了。” 贺允低头喝了一口茶:“关于治下御下的手段,小夫人真的得和老侯爷好好学一学才是!” 第404章 合谋 第404章合谋 “贺先生早些年和我们家老侯爷有过交集,我知道,”顾飒不动声色的笑道:“不过,却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的恩怨情仇。” “算不上情仇,只是分内事而已。”贺允依旧低着头。 他说的模棱两可,顾飒猜不透他的心思。 略一斟酌之后,不动声色的笑道:“贺先生和上将军的人,今天来找我,不知道是上将军的意思,还是先生本人的意思?” “是我本人,林宇钦并不知情!” 贺允还是那样的云淡风轻,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叫出叫出了林宇钦的名字。 对于等级森严的时代来说,这可有点打不进啊。 “贺先生能直呼上将军的名讳,看来和上将军的关系匪浅啊!我……” “难道小夫人背地里不是叫林宇钦,而是很尊敬的称他为上将军吗?”贺允打断顾飒的话,还又将了一军。 “贺先生,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寻常呀,听起来像是来我这里找茬的,可是我不是上将军的意思,我和先生好像也没有什么矛盾吧?” 顾飒的声线冷了下来。 她已经三番两次的给足贺允面子和台阶了,可他若是还不下,那也就不必客气了。 她可没有多少的耐心陪他在这里演戏。 贺允好像等的就是这句话,终于抬起了头,笑了笑:“怎么,小夫人不在我这里端着了?” “贺允……”“这就对了嘛,咱们又不是什么熟人,也不是什么友好的关系,小夫人在我这里不必惺惺作态的演戏,咱们开门见山,有一说一!” “好啊!” 既然这样过,顾飒也不装了。 “你是林宇钦的心腹,没有她的允许,你不敢来我这里,说吧,他偷偷摸摸的你来找我,室友和我谈什么?” “周亮曾经描了一幅地下水的分布图,不知道那幅图有没有送到小夫人的手里?” “……” 贺允的直接,打了顾飒一个措手不及。 她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周亮刚将东西送来,贺允就追来了,说明他早就发现了,要不然不会追的这么紧。 可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早些拦下他,把那张图给留住。 而是要等到现在图到了她的手中,再来挑明这件事呢。 “我要是说,我不知道贺先生说的那幅图是什么图,贺先生会不会信我?” “小夫人,别紧张,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要回那张图,而是要和你说那张图上太笼统了,不如我这张图细致!” 说着,贺允将那副地下水的分布图,板板正正的放在了顾飒面前。 顾飒眸心瞬动。 周亮给她的图,的确九成九的和这张图差不多,只是细节上有细微的差别,毕竟那是临摹的。 而且从字迹看,周亮应该是在一种很紧张的氛围下完成的,这就难免会出现一点点的瑕疵差别。“地图这东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丝一毫都错不得的。” “……” 顾飒匆匆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抬眸:“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送你的呀!你不是想要这地下水的图吗?我说过了,周亮描画的那一幅图不行,我这一副才是真正的原装的,送给你了。” “先生说笑吧,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我。“ “金贵这两个字在于此物的用途之上,对于小夫人来说,这个东西你用得着,那它就是金贵的,可对于林宇钦来说,这东西不过就是一张布,饿了的时候不顶饭吃,渴了的时候不当水喝,想泡姑娘的时候,也不能当金银所有,所以是个废物。” “……” 顾飒盯着那张图看了许久。最终,沉下眼尾:“说说条件吧!” “什么?”贺允愣了一下。 “先生说的很对,这张图对于我来说,现在算是金贵的,你拿这么金贵的东西来找我,不会是没有所求的,就像周亮那样,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不求什么!” “……不求?”顾飒突然笑了:“现在是想让我欠一个人情吗?” 自古以来人情比天大。 这个要求可比任何的金银珠宝都值钱。 “我也不用你欠我人情,”贺允淡定从容的很:“我说过了,这张图就是白送给你的!” “你就不怕林宇钦他发现图不见了?” “我说过了,这张图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废纸,他怎么会在乎废纸还在不在呢?”“可这么金贵的东西我用着心不安呀!” “小夫人不必心惊,因为就算要欠人情的话,也不是你欠我人情,我说过了,这是我的分内事,我答应老侯爷的分内事!” “……” 贺允这句话无异于巨石落海,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顾飒怎么都没法将贺允和老侯爷还有“人情”二字联系上。 如果说恩怨海差不多。 “贺先生,你说什么?你和老侯爷的分内事?我记得坊间有传闻,你和老侯爷的关系可不是分内事……” 贺允笑了:“小夫人是聪明人,应该能猜透其中的玄机吧?” 顾飒当然能猜透,但是难以相信。谁能相信,和老侯爷势不两立,不死不休的贺允,竟然是老胡也暗插在寒汀城的眼线。 “老侯爷在很多年前就说过,主少国疑,功高震主,君家终究有一天会被皇上猜忌,不管哪一个人做皇上,君家最终都免不了被废黜的结局,所以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未雨绸缪,安排好退路了。” 老侯爷是个谨慎的人。 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筹谋过的。 “不只是寒汀城,在其他的地方也有君家的人,这些人都是君家的暗棋,如果君家能够长盛不衰自然是好的,可万一哪一天真的到了穷途末路,也不至于退无可退。” “我知道现在小夫人暂时不会相信我,换做是我的话,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没关系,反正我们来日方长,至于我未来如何,小夫人以后会看到的。”“好了,一杯茶喝完了,在下告辞。” 贺允放下茶盏,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开。 “等一下,”顾飒唤住他:“东西我收下了,但是人情我还是要还的,你最近这两年是不是感觉心悸,气短,经常半夜喘不上气,被一口气憋醒?” “……是,”贺允惊诧的点点点头:“这是我的隐秘,我也从未和外人说过,小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林宇钦最是凉薄。 一旦知道他生病了,就会感觉他可利用的日子不多了,就会找人来代替他。 等那个人可以替代他以后,那不管他是死还是活,都会被一脚踢开。 “这几年,我除了半夜经常被憋醒之外,也就没有其他不舒服的症状了,所以就没有去问医吃药,小夫人,我这个病?”“要命的病!”顾飒敛眸:“你是心脏出了问题,如果不及时调制的话,可能哪一天你就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来了。”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救心丸,别看它小,确实很有奇效,发作的时候,取一粒放在舌下,不用喂服便可缓解你的症状,这个药你先用着,至于调理方面,我还需要研究一下,过个三五天以后,我给你药方。” 她不确定贺允是不是真的是自己人,反正不想欠他一个大人情。 救心丸一共二十粒,可以救他性命于危机中二十次。 即便他不是老侯爷的人,也不欠他的了。 “还有,你来我这里的事情,林宇钦很快就会知道,你必须找一个借口,咱们对好口供,免的将来惹麻烦。”贺允想了一会:“这个简单,林宇钦一直想开采富贵山的矿石,但是人手不够,所以我会说是来找你谈合作的,至于结果嘛,肯定是失败了,因为你也是人手不够。” “富贵山?矿石?” 顾飒之前听君夙折提过那么一嘴,说是富贵山是寒汀城周围最难采的矿山,因为矿山上的石头特别的硬,即便是用皇家的精铁,也夯不烂那些奇怪的大石头。 “行吧,那咱们暂时就这样,三天以后你来找我拿药方,就以再谈合作为借口。” 第405章 起色 第405章起色 寒汀城遍地都是林宇钦的眼线。 贺允知道自己和顾飒会面的事情躲不过去,就主动去见了:“上将军,我前些日子整理文件,想到了您说的富贵山的事情,就想着能不能和军侯府合作,所以就去找了他。” 他亲口说了,林宇钦也就不问了,反倒是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顺着话题继续说道。 “富贵山确实是个棘手的事,那她是答应了?” “没有!”贺允摇摇头,面色凝重:“第一,他说他不信我,因为我和老侯爷之间的恩怨情仇,她也有所耳闻,就目前咱们的关系来说,她不信我。”林宇钦忍不住笑出声:“这倒是我没想到的理由!” 贺允有些恼怒道:“还有,她还说,她手底下的人手也不多,主要是一部分不在寒汀城,所以抽不出什么管什么富贵山的事。” “这倒也是,”林宇钦咂舌:“就咱们这些人都不够开采富贵山的,他们那几个更是够呛!然后呢?” “然后,我想过几天再去说说看……” “还去?” “难道上将军不想开采富贵山?” 贺允的话瞬间反问过了林宇钦。 他当然想。 但是富贵山的情况也比谁都清楚:“贺允,富贵山的一些情况你也很清楚,所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要心中有数。”贺允连连点头:“上将军放心,咱们就是利用他们的人,绝对不会让他们插手太多的。” “也不是这么说,顾飒这个人我相处的时间不多,但还是挺了解的,她是无利不起早,不见兔子不撒鹰,如果不给她点好处,她是不会为我们做事的,我只是提醒你,和她合作的时候,这里面的度要你来把握。” 顾飒那种人如果不见的好处,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林宇钦想要人家帮忙,就必须拿出点诚意。 —— 三天之后,贺允再次去找顾飒,但是嬷嬷们说她不在,去田里了。 贺允心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这么甜。 嬷嬷笑着提醒他说:“就是上次你们透露我们种子的地方。” 贺允这才想起顾飒之前带着人犁地播种的事情。 问了一路,他总算找到了顾飒。 顾飒身前的那张草帘子掀开了,她和几个人围在周围正指指点点。 贺允没有出声,默默的走过去。 原本是想看个热闹的,但是看到地上东西以后,瞳孔瞬间地震,难以置信的站在那里。 “这,这是什么?” 顾飒看到了他,笑道:“先生博览群书,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难道没看出来这是什么吗?青苗嘛!” “我,怎自然是知道这是青苗,我问的是,这,这是什么?这是哪里来的?” “贺先生真的不知道吗?” “不,不会是前些日子,我们,我们偷的那些种子吗?”“就是那些种子,所以说这种菜苗叫菠菜,再过上一个月就能吃了。”顾飒说着,将草帘子小心的放下来:“贺先生,到时候我做汤,请你来喝。” 贺允的震惊难以言说。 直到回到了木屋,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桑娅给他上了一杯热茶,他也没有知觉,本能的端起来就喝。 茶水滚烫,烫的他“哇呀”一声,不好意思吐出来,硬撑着脖子勉强咽了下去。 顾飒洗过手,拿出一张直接好的药方。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可以治你心悸的方子,按照上面的药吃上三个疗程,这一年就都不会发病,下一年的这个时候你在至少三个疗程,每一年都吃,就可以保证你安然无虞的活到老了。” “……”贺允拿着药方,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顾飒看出了他的心思:“你不用感激我,也不用太感动,我说过了,这是还你的人情,你接受了单子,我就不欠你什么了,所以,你的心里不用有任何负担。” 贺允何尝不知道这是宽慰的话。 他感激的点点头,将单子收好。 “临出门的时候,林宇钦和我说了,为了让你和我们合作,可以适当的给你一些好处……” “富贵山的事情吗?” “对!那个地方……” “我现在真的没有经历去管那些,这里大家伙的吃喝拉撒问题都是大问题,这些最基本的支撑,也是立足的根本,这些大问题没有解决,我是不可能去管的什么富贵山的,哪怕那就是个金矿,我也不在乎。” “……”贺允的嘴角抽了抽,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 “现在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你帮已经够多了,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做!” —— 如今的顾飒,已经利用一些粮食,将寒汀城戒备敌意她的那些人都团结了起来。 有了这些人的帮助,她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西城如今已经完全荒废了,必须全部拆除重建。 这在冬天是一个大工程。 但是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干得乐呵呵的。 为什么呢?因为管饭,还管饱! 只要不浪费,吃多少都行! 在冬天,所有人的口粮都是一个大问题,往年都是要饿死很多人的。 但是今年,只要他们干活就饿不死,而且黑吃的饱饱的。 别说男人了,就连老人和孩子也都过来,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能干什么就干什么。 几百人一起动手,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把整个西城都拆了个干干净净。 顾飒让庞大好带队,就所有的垃圾都清除城外,只留下一些能用的东西。 趁着这几天的功夫,顾飒在高老的建议和指点下,重新画了一张图纸,并且在老百姓中征集处了能干活的工匠手。 这些工匠可不只是管饭那么简单,而是正儿八经的给工钱。当然了,工钱也可以不要,可以用粮食的抵工钱。 这里的人们是真的饿怕了,没有一个要工钱,全都要粮食。 因为所有人都体会到工钱买不到粮食的恐惧。 顾飒提前预支了半个月的粮食,又招募了一些妇女专门做饭,也是给工钱的。 就这样,一支改建西城的建筑队就招募完成了。 高老不辞辛苦,每天都坐在凳子上监工,尤其是到学堂的那个地方,更是盯得紧。 老百姓之前是听说了要办学堂,但是没想到真的就盖了学院,尤其是那些孩子,听说有书可读的时候,一个个像欢快的鸟儿,围着刚刚有点基础的学堂窜来窜去,高兴的不行。 桑娅这些日子看着车上的粮食一点点减少,有些焦灼,询问顾飒还需要多长时间,不知道他们的粮食还能撑多久。 但是顾飒让她放心,还说她有的是粮食,就算这里所有的人放开肚子吃,也可以吃到明年。 说是这样说,但是桑娅还是担心。 尤其是看着越来越少的肉食,她就想着抽一点空闲的功夫,去打点猎物回来。 她只是和蛮瑟说了一声,并没有告知顾飒,就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蛮瑟也没当回事,毕竟自己的妹妹也不是吃素的。 但是等到天黑以后也没见到妹妹回来,他这才有点着急了。 连续上城门口望了好几次,都没有见到她的影子时急匆匆的去找顾飒。 “你说什么?”顾飒意识到不妙,惊然站起身:“她去了那个方向,有没有说去哪里?”蛮瑟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战战兢兢的指向黑森林的方向。 “那,那边,她说那边多,实在不行还可以猎头狼回来……” “坏了!” 不等她说完,顾飒立即往门外跑。 蛮瑟瞬间就慌了:“坏了?怎么就坏了呢?哪坏了?” 但是顾飒已经飞身上马,他也来不及问了,紧跟的也跳上马。 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到的神色都不对,都闷声不吭的往外跑,都猜到了是出事了,于是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有马的骑马,没有马的就用两条腿,都跟在他们的后面跑。 一时间乌压压的一大片,如同羽翼一般,慢慢的在顾飒身后展开。 顾飒这些天一直在照顾那个小白狼崽子,身上肯定沾它的气味。 而桑娅几乎和她形影不离,身上肯定也有它的味道,一旦被狼王闻到了味道,那桑娅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406章 哑女 第406章哑女 很快,前面探路的何意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块衣角。 顾飒认得,那正是桑娅的衣服。 但何意说,从找到衣角处的痕迹来说,并没有看到狼群的踪迹,而是马蹄的痕迹。 也就是说,桑娅可能是出事了,但并不是狼祸,而是人为。 “从马蹄铁来说,好像是附近的垣族,他们族内男人居多,女子少,若是遇到单身女子,通常都会虏回去做婆姨。” 蛮瑟一听就急了:“什么?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婆姨是随随便便在大路上抢的吗?”“你也先别太担心了,垣族很注重仪式感,抢回去的姑娘不会立即逼她们嫁人,而是会举行入族仪式,只有入了族,成了他们的族人,才会嫁人……” 别看垣族女人少,可该有的流程是一样都不少。 桑娅是在路上被人偷袭的。 等再醒来已经关在了一个笼子里,身边还有五个穿着不同衣衫的女子,看样子都是被抢来的。 她们看她醒来,都帮忙将她手上的绳子接了。 “你们也是被偏来的?”她问。 说起来够恼火的。 出城之后没多久,她就看到路上有一个受了伤的小女娃。 女娃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那里,身上有血,也不知道伤在了什么地方,只是眨着大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桑娅连续问了她好几声,小女娃都没有回答。 她不放心就下了马。 哪知道更靠近小女娃,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听阿姆说过,这里有个垣族,专门用小女娃骗人,而且就骗咱们这样的女子……”一个女子怯生生的说。 她和桑娅的情况差不多。 也是在看到一个小女娃受伤之后同情心泛滥,所以过去关心情况。 结果就一不小心着了道,被关了起来。 其他几个姑娘都把自己的情况说了,大家大同小异,都是被骗来的。唯独缩在角落里的一个女子不说话。 看她的衣衫装扮,是中原人,应该是京都附近的。 “她呢?”桑娅问其他姑娘。 大家都摇头:“她是个哑巴,也听不到我们说什么。” 在此之前大家,都问过她,但她只是看着她们,什么都不说。 因为今天抓住的姑娘挺多的,垣族的汉子们都很高兴,搬出了难得的烤肉干,大家围着篝火又唱又跳。 几个还没婆姨的男子,围着笼子转悠,哈喇子都快滴到衣服上了。 “我要这个,这个胖胖的,抱起来舒服的很。” “我要这个,你看那大眼睛,那我儿子的眼睛一定大!”“你们想得美,明天过了仪式后,大家都是要抓阄的,抓到哪个是哪个,还胖胖的,大眼睛,以为你们都是你们的!” “呸!就你说丧气话,要我说,角落里那个要死的明天给你……” “滚犊子!银子,去给她们喂点水,尤其是要死的那个,多喂一点,别真的死了,少一个婆姨!” “……” 男人们哄笑着,叫了一个小女娃过来做事。 这个小女娃就是蛮瑟在路上遇到的那个。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今天的事,面无表情的打来水,一人端了一碗。 其他女子都喝下去了。 毕竟这个地方水源金贵的很。 桑娅接过碗,可怜兮兮道:“小妹妹,你太不仗义了,我们都是为了救你,你却害我们,不如你放了我好不好?” 银子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慢慢的张开嘴巴,露出了半截舌头。 “这……”桑娅一怔。 一个年长的女子意识到什么,低声问道:“是他们割的吗?” 银子点点头。 她看你一眼身后的大汉们,做了个手势。 年长的女子眼睛里闪过无奈和心疼:“她是在说,这是她犯了错的惩罚,因为她不听话,放走了婆姨……” 银子也并不是垣族的人,她母亲怀着她的时候被垣族抢来了。 银子的母亲生下孩子以后,逃走了,她却被留了下来。因为她是个女娃,垣族缺的就是女娃,所以就把她养大了,反正以后也是要便宜自己人。 角落里,哑巴女子缓缓的抬起头。 银子走到她面前,舀了一碗水,递给她。 哑女没有接,而是瞬瞬的看着银子。 “哑巴,喝吧,不喝今天就没水喝了。”年长的女子接过碗,塞到哑女手中。 她颤抖着,抖抖索索的喝了水,很多水都撒到了衣襟上。 银子看的到这个情况,又舀了一碗水,但哑女摆手拒绝了。 她的脸色很不好。 似乎想笑,但是在银子的眼中,她的五官很恐怖,吓着她连忙拎着水桶走了。 垣族的男人们围着篝火又唱又跳,女人们的第一头做着分内的事情,或者是煮饭,或者是收拾杂物,缝缝补补。 夜深之后。 男人们都喝的差不多了,一个个的站起来,也不挑,也不捡,抓了一个女人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女人们也习惯了这一切,没有任何反抗。 后来女人们不够分了,男人就开始敲其他人的门,堂而皇之的进去,共处一室。 这一幕看的笼子里的几个女子头皮发麻。 她们也意识到,如果不想办法逃走的话,明天等待她们的也是这样的命运。 桑娅拽着拽笼子,发现结实的很,但对于她来说,用尽全力还是能掰断的。 她让其他人看着那边的动静,自己缩到角落,用衣服包住角落的那一根,用上吃奶的力气咬牙使劲。皇天不负有心人。 她用力了一炷香之后,终于掰断了一根。 这个地方长期的缺衣少粮,女子们都很瘦。 她们脱了外衣,勉勉强强的挤了出来。 轮到哑女的时候,她却冲着她们摇摇头。 “你?你不走吗?”桑娅以为她是没懂她们的意思,连忙又说又比划:“我们是要带你走,离开这个鬼地方,带着你活命。” “我知道,谢谢你们,”哑女突然开口说话了:“但是我不能走!” “你会说话?你不是哑巴?”桑娅吃惊的问,但随后明白过来:“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你为什么不走?难道你不知道留下来是什么下场吗?” 哑女笑了:“我知道,所以我要留下来!只是……”她突然看向篝火那边。 “那个小女孩,那个叫银子的小女孩,你们能带她走吗?” 男人们都回房间睡觉了,银子却没有地方可去。 她蜷缩在篝火旁,冻得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否能入睡。 “带上她做什么?”有的女人不高兴了:“她如今已经是垣族的人了,怎么又是被她骗来的?她就是个帮凶,咱们带她走,那不是等于告诉其他人怎么要逃吗?” 她们现在是狼狈的去逃命,又不是风风光光的去旅游。 还要带上害了他们的罪魁祸首。 桑娅犹豫的时候,哑女突然道:“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背后的主子是谁,只要你答应我带那个小姑娘走,我就送你主子一个礼物!”桑娅瞬间警觉了:“你是谁?” 她恍然大悟:“你是被故意抓来的?” “别管这一些,总之我手里有你主子想要的东西,我们做交易,”哑女沉声道:“如果你答应,我帮你们断后,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叫嚷起来,让你们谁都走不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桑娅还能说什么呢! 她答应了哑女:“我答应你,但是事成之后,我怎么找你?” “很简单,只有那个小女孩在,我就一定会出现……” 桑娅此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你?你是那小女孩的什么人?你为什么那么在乎她的死活?” “一个该死之人!你只管做好你的分内事,其他的不要多问!” 哑女的身上突然爆出一股肃杀的气场,她一脚踹飞笼子的围栏,慢慢的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她的手中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 剑锋在火光中跳着杀人的光。 她冲着桑娅点点头。 桑娅会意,快步的跑到银子身边,将她连人带衣服一起抱了起来。 银子从梦中惊醒,下意识的挣扎反抗。 桑娅连忙捂住她的嘴:“嘘,是我,别乱动!” 银子怔怔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做什么。 “我带你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桑娅将银子抱在坏中,带着女人们跑了出去。 银子趴在她的肩上,疑惑的看着这一切,也看到了哑女看了她一眼之后,提剑走向了屋内。 第407章 承诺 第407章承诺 桑娅带着那群女人一路狂奔,确定后面没有人追了以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些女人基本上都是附近的牧民,家都在周围。 几个人商量之后,决定各自分开,个人回个人的家。 桑娅背着银子赶路。 她是被迷晕的,对周围的情况也不熟悉,走了一路,越走越糊涂。 银子突然打着手势,请问她是不是迷路了? 桑娅虽然看不懂手语,但猜到了意思:“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银子于是指了一个方向。 桑娅不确定:“是那边吗?我怎么感觉应该走这边?” 银子连连摆手,还是坚持自己所指的那个方向。 桑娅犹豫了一会,决定妥协:“虽然你还小,但我就暂且信你这一回吧。” 两个人走了没多久,银子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指向前方,还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什么?” 银子见她还不明白,就挣扎着滑下她的背,耳朵贴到地上,示意桑娅也学着自己的样子。 桑娅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趴在地上听了一会。 “有人来了!” 银子点点头。桑娅:“人还不少,还是骑马的?那个方向?难道是……” 能从那个方向来的,而且动静还搞得那么大,十有八九就是顾飒和哥哥他们。 想着他们会来找自己,桑娅的心里暖暖的。 但是也不敢大意。 她跳起来,抱着银子躲到了一边,等人过来后看清楚再说。 很快,马队就到了她们的视野范围之内。 “小姐,真的是小姐,”桑娅又高兴又激动,大喊大叫的从旁边跑出来,挥舞着手臂:“小姐,哥哥,我在这边,这边啊……” 看到她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蛮瑟飞身跳下马,开口就是责备:“你知不知道我们在找你,大家都要着急死了……”此时,银子小心翼翼的从黑暗中走出来,小小的一只站在那里,可怜的很。 “蛮瑟,”顾飒拦下蛮瑟,示意:“桑娅,这丫头哪来的?” “捡的……” 桑娅说了垣族的事,还特重说了哑女。 “小姐,你看那边,”何意突然指向夜空。 远处的天空升起一簇火苗,很快后面扩大变成了大片的火光。 “那个方向……好像就是我们刚才所在的垣族!”桑娅明白了什么:“是那个哑女,她说要送小姐你一个礼物,难道烧了那些人的房子,就是她送你的礼物?” 顾飒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安排了其他人带银子回去,自己带了桑娅和蛮瑟兄妹还有何意,一起去往火光的地方看个究竟。火势蔓延的很快,不过这半柱香的时间就烧着了垣族的整个营地。 顾飒赶到那里的时候,只看到一地的尸体。 尸体到处都是男人,只有偶尔的几个女人。 没有孩子,也没有其他的活口。 “你们是来找人的吗?找不到了,所有的女生和孩子都跑了,”哑女拎着剑,慢慢的从黑暗中走出来。 一转头,看到了桑娅,眼神微微一震:“原来是你!那,那个小女娃呢?” “她很好,没事了,”桑娅看着滔天的大火,难以相信:“这是你干的?” “是啊,他们都该死!” “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足够了!” “你既然有这本事,为什么还会被他们抓到呢?” “因为我在找一个东西,那个东西没有找到之前,他们就必须活着,东西找到了,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哑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盯着顾飒。 顾飒会意,飞身下马后,慢慢的走过去:“听说,你要送我一个礼物,不会是你找的那个东西吧?” “果然是小夫人,开门见山,倒是干脆。”哑女冷笑着从后腰上抽出一个东西。 看了看以后,还是扔给了顾飒。 东西用黑布裹着,上面还缠了几道麻绳,粗糙的很。 “这是什么?” “不知道,不过既然是让我找的,想必是对你们有用!”哑女低下头,慢悠悠的在袖子上擦去长剑的血。顾飒戒备又警觉的看了她一眼,慢慢的解开绳子。 里面的是一个板砖一般的东西,黑不溜秋的,粗糙的很,上面写着“卷宗”二字,但是没看到哪里像卷宗。 她再次疑惑的看向哑女。 哑女眼中的惊讶并不比她少:“陛下让我找的东西,就是这个?” “……陛下?!”顾飒在这一次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收了一份大礼。 “能被陛下惦记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只是这东西的份量定然也贵的很,姑娘真的送给我了?” “你不想要?”哑女似乎不想和她多说什么:“你若是不想要,那就扔了,反正我是答应送给的你……” 她转身就走。顾飒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道:“我会好好照顾那个女孩的!” 哑女的脚步突然顿了下。 顾飒继续说道:“我不好奇你们是什么关系,也不会让她知道你曾经为她做过什么,我只是给你一诺……那孩子,我必定会护佑她!” “那就多谢了!” 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现场只剩下火光的“噼啪”声。 顾飒看着手里的东西,将它扔进了空间:“我们走吧!” 桑娅好奇道:“小姐,这个哑女和银子……” “问那么多做什么?人生在世,谁还没有几个不想说不能说的秘密了?人家不说,咱们就不问,不过,做人要有良心,她给我们这个东西,不就是为了换我一诺吗!”顾飒在之前听到桑娅说起哑女和银子的事情时,就觉得她们俩相处的模式有点奇怪。 即便哑女和银子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是对她那么照顾,想必也是因为同情她的身世,或者有什么其他原因。 只要有原因,那她就要成全。 “你们给我听清楚了,我们在这里什么人都没见到,对谁都不许提哑女的事……” —— 黑暗中。 哑女提着剑,心不在焉的走着,脚下的路不平,她走的也踉踉跄跄。 突然,她站住了,若有所思的缓缓抬头。 前方的树上出了一个人影。 “是你?”哑女突然警觉起来,提剑横于胸口。人影落下,是个男人:“东西呢?” “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你会这样戒备我?”男人笑了:“我能闻到那东西的味道……它出现过,但是不在了!” 他眼睛眯了眯:“你把那东西毁了?” 哑女刚要回答,他突然又摇头:“不会,你不会那么蠢,陛下要的东西,能换钱能保命,关键时候能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你不会毁了它的,那就是……” 他缓缓的抽出身后的长剑:“你藏起来!” “今……” 哑女刚开口,男人的剑倏然杀到了面前。 她慌忙提剑去挡,但是对方的气场太强大了。 只一剑,她的剑刃就断为两截,一截飞了出去,一截刺进了心口。 男人再起一脚,将哑女踢飞,然后才慢悠悠的走过去:“以我对你的了解,这个世界上能让你舍弃忠心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女儿,一个是你夫君……可你的夫君已经死了,那能让你违抗圣命的就只有你女儿了!” 哑女瞳孔一缩,喘息着坐起身:“我女儿?早死了,你不知道吗?那你……” 男人突然笑了:“如果她真的死了,你就不会这么着急的说这些话了,我还听说,这一次任务,是你亲自找到陛下,请旨而来的……我当时还在想,多年前,你在这里死了一个孩子,这么多年来,你也从未来过这里,为什么现在要故地重游,自寻烦恼呢!想必,是因为有了那个孩子的消息了吧?!” 哑女突然拔下心口的断剑,刺向男人。 男人很轻松的一弹指,将剑刃弹飞:“你还是这样,遇事意气用事,我教过你的,遇事要冷静,喜怒不形于色才能活的长久……” 再一旋手,掐住哑女的脖子:“所以,咱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东西在哪,我亲自去取,事成之后,我会回禀陛下,说你办事不利,已经被我除掉了……就此,你死遁离开,带着你的女儿,天高海阔的好好生活,算是我对你最后的仁至义尽!” 第408章 小心 第408章小心 哑女被掐的难以呼吸,但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开口,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充斥着怨恨和不甘。 男人嘴角的笑意渐渐扩散:“你这是想求死吗?这可不像你啊……一个拼命活下来的女人,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求死了呢?” 他突然点点头,笑道:“想必是为了保护某个秘密,是那个东西吗?还是你想保护拿了东西的那个人!?” “别,废话……杀,便杀了……”哑女嘶哑着嗓音,吃力的怼了回去。 “那就……成全你!” 男人笑容依旧,突然抬手,左手的兵器划过的哑女的心口,他也蓦然收手离开。 哑女喘息着跌回地上,捡回一条命般侥幸的抚摸着心口。 突然,她神色一变,表情复杂的看着男人的背影。 在她的手掌下,一丝鲜红慢慢的渗透出来。 她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踉跄着又跌了回去,最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 顾飒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队人马。 对方见到他们时先是戒备,隔的远远的就看到对方已经兵器出窍。 但是到了近前看清楚面容时,为首的少年迅速策马而来。 “小姐,小心点,我先去看看。” 桑娅让顾飒退后,自己迎了上去,很快就笑着回来了。 “小姐,是熟人。” 对面的少年骑着快马,马鞍上配着的弯刀惹眼的很。 顾飒觉得眼熟:“那刀好像在哪见过。” “木卡伊,咱们刚来寒汀城时,被狼群围攻时……”桑娅解释道。 “哦,是他呀,”顾飒这才恍然,几天没见,他好像又长来了一些。” 说话间,木卡伊带着族人飞奔到了近前,坐在马上行了礼。 “小夫人可还记得我吗?我是木卡伊!” “记得,自然记得,我们老熟人了嘛,看你们这兵戎加身的样子,是要去哪里?”顾飒可不好意思说自己忘记了他们。 “看火光的方向,应该是垣族那边出事了,我让人过去看了看,咦?”木卡伊昂起下巴,让手下人收了刀剑:“你们是从垣族来的吗?” “呃……” 顾飒刚要回答,只见垣族那边又跑来一些快马,正是木卡伊的手下。 他们到了近前,点头打招呼后,如实回禀。 “垣族那边的火势太大了,都烧光了,而且也没看到活口,只有一些烧焦的尸体,男人居多,女人少……” 木卡伊遽然看向顾飒。 顾飒立即摇头:“不是我做的!” 这事闹的! 有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冤枉了。 “我们去到的时候,那边已经烧着了,和你们也就前后脚的事情,”桑娅啐了声:“我们又不是暴匪,杀他们都嫌累人,况且,我们也不做杀人灭口,灭族的那种事!” 虽然说垣族的男人都可恨,一个个的都该死,可那毕竟是他们的生存方式。 况且,死的人里面还有老弱妇孺。 他们军侯府不至于那么龌龊,会因为憎恶男人而去屠杀手无寸铁的弱小。 桑娅不放心的叮嘱:“你们出去可别乱传乱说,我们军侯府还是要活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丧尽天良呢……”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点不放心,”木卡伊的面色凝重的很:“你们看到的那些尸体里,可是有一个没有舌头的女人!” 顾飒和桑娅瞬间对视一眼。 银子? 垣族没有舌头的小女娃,不是只有银子? “女人我们没看到,也没怎么在意,”顾飒蹙眸:“怎么?垣族还有这种变态癖好呢,专门割女子的舌头?” “什么?”木卡伊似乎没明白她吐槽的点是什么,自顾自的摆手说道:“不是说他们怎么样,只是告知你们一声,小心那个女人,别看她小小的,像个没长大的女娃娃,却是凶蛮的很,比男人都狠呢……” —— 高庐山等人一夜没睡。 见到顾飒他们安全归来才松了一口气,大家吃了点东西后,各自回去休息。 等到没人之后,顾飒闪身进空间。 “卷宗”这个东西看起来像是板砖,掂了掂却轻得很,里面好像是空心的。 那就应该有机括。 她不擅长机括,但是有工具。回到医疗仓用x光照了以后,果然发现里面是个空心的。 除了小巧的机关锁以外,还有一个卷轴一样的东西。 她用光谱做了分析,一帧一帧的提取上面的图痕印记,再输入电脑,让电脑合成。 这样,就可以在不损坏东西的前提下,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电脑分析的很快。 等她打了个盹醒来后,东西已经分析归类完毕。 “好啦,让我们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内容,让陛下这么心心念念呢……” 她揉着后脖颈,点开阅读。 当看清页面上的内容之后,她整个人站在那里,瞳孔震了好几震。“我说呢,我就说呢,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她逐字逐行,一字一句的再一次读了两遍,确定没有读错,立即找纸笔将内容抄录下来。 “这可真是狗血又戏剧的一幕,我得好好的保存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一定会用上的!” 忙完了一切,天色也微亮了。 她打了个哈欠,闪出空间。 所有人都还没有醒,只有火塘上面的水在“咕咕”的冒着热气。 她拿来木盆,打了点热水,用热毛巾擦一把脸。 刚一起身,突然意识到不对。 “谁?” 就是刚才的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杀意从后背吸来。 她意识到什么,倏然转身抬手,十字弓弩毫不犹豫的点是出去。 “噗嗤” 随着一声闷哼,一个小小的身影倒飞出去。 是银子。 她被十字弓弩射中了肩膀,鲜血迅速染红了她的衣服。 “你怎么,呀,真是的,怎么能突然出现呢,你这,桑娅,桑娅……”顾飒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大喊大叫。 桑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鞋子都没穿,只穿着单衣跑了过来。 “小姐,你,嗯?你……呀,这是怎么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拿药箱给她治伤的……” “治伤?我?”桑娅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指了指自己。 但随后,她就明白过来,连忙一溜烟的跑出去。 “银子,你别怕,没关系,不要紧的,这伤不重,拔出来,上点药就好了……”顾飒低声安慰着,又焦急大喊:“桑娅,快点。”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进来看,但都被蛮瑟拦下了。 好大一会,桑娅才急匆匆的抱着药箱子回来。 “小姐,咱们这一路上消耗的药太多了,剩下的不多,也不知道能用不能用……” “先别说这些,先把弩箭拔出来,来,拔!”顾飒示意。 桑娅再次确定了下:“我,拔?”顾飒点头:“拔!” 桑娅会意,立即抓住弩箭,深吸一口气后,用力一拔:“嘿咻!” 孰知用力之下,只拔下了一半。 银子疼的身上打颤,但又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喉咙里里呜咽。 顾飒压住她的身子,暖心安慰:“别害怕,再忍一忍,一咬牙就过去了,桑娅,拔!” 这一次桑娅用上了全部力气,嘿咻一声,拔下了弩箭。 弩箭的箭头像是开花了一样,带飞了好大一块血肉,鲜血淋漓的洒了两人一声。 “小姐,这,这好多血啊……” “废话 ,止血啊,快点,找止血药……” “对对对,止血药,止血药,药呢?”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这个,这个……” “不是,不是,不是……” “……” 顾飒和桑娅一本正经的在药箱里翻着止血药,唯一的一瓶止血药都要被他们扒拉烂了。 第409章 确定 第409章确定 “咦,怎么没有了?我明明记得还有半瓶的呀,”顾飒焦急的嘟囔着。 随后,惊喜道:“找到了。” 桑娅连忙接过药瓶,小心的将药粉倒在银子的伤口上。 她疼的浑身一颤,喉咙里发出痛苦的痰鸣声。 “很疼是不是?没法子,这药就是这样,虽然疼,但是效果好,”顾飒温柔的安慰着:“乖,听话,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银子哼了声,乖巧的很。 这么一折腾,她本就煞白的小脸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包扎完伤口,顾飒让嬷嬷给她煮了碗面条。 “这样吧,你暂且先在我这里养着,这屋子暖和。” 她重新往火塘里加了一些木柴。 银子虚弱的点点头,艰难的抬手比划着什么。 顾飒压下她的小手,笑道:“你只管在我这里养着,虽然没什么好吃好喝的给你,但是温饱能解决,对了,你若是闷的话,我再找个人陪你说话解闷。” 她叫来庞坠儿,叮嘱一番后,让她好好照顾银子,旁的什么事情都不用做。 同年纪的小姑娘总能玩到一起去。 即便银子不会说话,但她们还是很快就熟络了。 太阳升起来以后,人们陆续出去干活了。银子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等人都走光了才打着手语询问。 “他们去哪了?” 庞坠儿看了好一会她的手势,猜测道:“你是问他们做什么吗?哦,他们去种菜了呀。” “种菜?这个季节?外面的天那么冷。”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小夫人有一种种子,专门在这个季节种的,再过上几天咱们就有饭吃了。” 庞坠儿笑嘻嘻的,拿来针头线脑和几块破布。 “咱们俩做娃娃玩吧。” 看了看银子的手,恍然。 “你的手不能动了,那你就看着我做,等我做好了送你一个。” 她所用的破布,都是从顾飒这里讨要回去的,花花绿绿的,有丝绸,也有大粗布,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庞坠儿先是用剪刀裁剪出大小不一的布块,拼凑出一个娃娃的形状,然后穿上针线,一针一针的缝补起来。 但是她的手工很粗糙,粗针粗线,费了好大一会功夫才缝好半个身子。 在这个地方,棉花是最金贵的。 人都没有棉袄穿,就更没有多余的棉花塞娃娃肚子里了。 庞坠儿找了些软草,再加上剩下来的多余布头,一股脑的塞了进去。 满意的看了看:“我的手艺还不错呢,银子,你看呢?” 银子正看着屋内,闻言笑着点点头,竖起拇指。 一个布娃娃很快就做好了。庞坠儿剪掉多余的线头,整理了一番后,双手捧着送给银子。 “这一个先送给你吧,你受了伤,不能出去玩儿,就让她陪着你,这样你就不孤单了。” 银子再次笑了笑,突然打手势笔画了半天。 庞坠儿看了好一会:“你是想喝水吗?” 银子点点头。 庞坠儿拎起茶壶,发现壶里也没有多少水了,就让银子先等一会,她去外面打水。 她一走,银子立即翻身站起来。 动作麻利矫捷,一点也不像受伤的样子。 布娃娃掉在了地上。 银子完全没看到,踩着它走了过去。 这是顾飒的房间。 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也很干净整洁,几乎所有的家具都能一眼望到。她迅速分析了一下,开始翻箱倒柜。 柜子里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箱子里多数是一些书,还有金银首饰钗环玉佩之类的东西。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她立即回到原来的椅子上坐好。 一低头,看到布娃娃被踩脏了,连忙捡起来,在庞坠儿进门之前,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庞坠儿并没发现什么不妥,一边烧着水,一边在那里碎碎念的说着一些好玩的事情。 午饭的时候,顾飒他们回来了,一个个风尘仆仆的样子。 这几天,整个西城被他们翻整的差不多了。 能修葺的都修葺了,不能修的全都推倒了,将有用的木材,石头什么的分拣出来,以备后续作用。 吃过饭,顾飒回屋子看了一下银子的伤势,就再一次出门离开了,一直到晚上才回来。银子此时已经和庞坠儿去休息了。 桑娅送来夜宵:“她们俩都住在庞坠儿家里了,说是银子要求的……” 她看第一眼门外,确定没人,方才压力声音。 “小姐,你是不是怀疑银子她?” “还记得昨天木卡伊说的话吗?”顾飒搅拌着莲子羹。 “记得,怎么不记得,昨天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呢,太不可思议了。” 昨天,木卡伊和他们打听一个人。 他没有说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只说对方是个小姑娘。 不,不对。 是看起来长得像个小姑娘。 但是其实她已经五十多岁了。“小姐,你说,这世上真的有哪个女人……会在五十多岁的时候,还长着小姑娘的脸吗?” “那不是长着小姑娘的脸,木卡伊所说的应该是一种侏儒症,不过侏儒症通常来说,只是身高不会长大,但是还会老,也会生老病死的死去。” 桑娅有些心虚:“可木卡伊不是说了吗,那女人看上去就是个小姑娘的样子,不老,所以,她真的是银子吗?” 木卡伊说,这个女人其实是垣族的母族,也就是所谓的族长。 别看垣族是男人至上,女人没地位,那是因为那些女人基本上都是抢来的,都是外族的女子。 这样的外族女在垣族自然是没有地位。 但是母族就不一样了。 因为她生了很多的儿子,所以她在垣族有着独一无二的族长权利。 别看她长得人畜无害,其实垣族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造的孽。 这个女人心非常的狠,在自己的儿子出生以后,就给他们灌输女子无用的想法,导致族里很多女娃娃生下来以后就被溺死了。 等男娃娃长大以后,想要娶妻生子,却没有了相对应的垣族女子。 这个女人就又出了个主意,抢别族的女子过来成婚生孩子。 垣族讲究血缘传承。 那也没关系。 等把那些女子抢过来之后,举行个仪式,这样女子就可以变成他们垣族族的人。 这样,生出来的孩子也就血统纯正了。 木卡伊还说,这个女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舌头。 她的舌头是被自己的儿子割掉的。 至于为什么割掉,别人都不知道。 但是从此以后就成了她的标志。 昨天听木卡伊说起这一切的时候,顾飒和桑娅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银子。 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和她太像了。 但是又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木卡伊所说都是真的话,那这个女人就太擅长于伪装了。 顾飒但只是匆匆见过她一面,但是她眼睛里的神情就是一个懵懂无知,又无辜可小女娃。 也是这个原因,顾飒才没有起任何疑心。 但是。 自从她闪出空间之后,那个切切实实的杀意,那个从后背蔓延而来的杀意,让顾飒确定了木卡伊的话。 银子就是垣族的母族。 “那个女的不简单,不只是会装傻充愣,心思还深不可测,你们要小心了。”顾飒想到银子的眼神,不放心的叮嘱桑娅。 “不是,小姐,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桑娅急了:“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还要留她在这里?” 况且,用木卡伊是话来说,这个女人比整个垣族的男人都可怕。 见到她一定要杀掉。 如果杀不掉的话就一定要远离。 木卡伊都那样的劝了,为什么顾飒还要留着她? 这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第410章 鬼胎 第410章鬼胎 顾飒主仆二人并不知道,此时远在另一个房间的银子,也在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黑暗。 “她,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真是见鬼了! 之前她偷偷溜进顾飒的房间翻找时,突然发现顾飒鬼一样的突然出现了。 当时她吓的一动不敢动。 好在顾飒好像并没发现她,径自出去打水。 她本想出去,但顾飒很快又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似乎就是脑抽了那么一下子,她当时的心里竟然迸发了杀机。 可杀机也就仅仅是刹那间的一个念头而已。她并不是真的想要杀顾飒。 真就是一个小小的念头。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念头,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了顾飒。 在她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直弩箭就贯穿了自己的肩膀。 说实话,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因为顾飒出手了。 她一旦出手肯定不留活口。 没想到她竟然态度大转变,让人找了药给她治伤,还一个劲的给她道歉,说对不起,说自己是不小心,说她是太紧张的手误。 银子感觉自己白白捡回了一条命。 现如今,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顾飒的秘密。 拿着这个秘密回京都,或许还能在陛下那里捡一条命。 不过说真的,顾飒究竟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就那么突然出现的呢? —— 顾飒一直在忙着修房子盖房子,每天忙忙碌碌的不见人影。 林宇钦派来的那些眼线,开始的时候还兢兢业业的跟在她身边,时刻盯紧了他的一举一动。 可时间久了,他们自己本身也厌倦了,就开始打擦边,想起来的时候再过去看一眼。 有时候能看到顾飒,有时候又看不到。 但是他们都没怎么在意。 反正这时候都在忙忙碌碌的修房子,她不是在这个房子里,就是在那个房子里,左右就是在西城,所以也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几个眼线坐在那里闲聊天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最近的顾飒,一消失就是消失大半天,有时候还是一整天。 他们都以为对方看到了,殊不知对方也没有她的半点踪迹。 如今一比对时间线和行动路线,才发现顾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离了他们的跟踪范围。 几个人坐在那里面面相觑。 “现在要怎么办?要不要如实上报?” “如实上报?怎么说?就说咱们因为疏忽大意,跟丢了小夫人?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的跟丢,是一整天一整天的跟丢?” “呵呵,你要是敢这么说,那就是找死。” “是啊,咱们要是实话实说的话,上将军会饶了咱们吗?” 他们都是林宇钦手底下的人,跟了他多年,清楚他的脾气和手段。 如果被他知道事实的话,他们几个人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沉默了一会以后。 “我先说一句,我有婆娘有孩子要养,我要是死了,他们也就完了。” “这话说的,好像我死了,我爹娘能活一样。” “都别说了,咱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人,都知道轻重。” “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就默契一点,这件事情就……” “到此为止,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那小夫人那边?”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还说什么呢?跟一天是一天,之前的就翻篇儿,咱们重新开始。”“……” 几个人商量好决策,重新分工。 这一次跟踪顾飒的人名叫杨泽,表面上是一个送水的匠人,每天就是帮着大家驮水。 这一天他和往常一样,先是牵出马,喂饱了,又拿出了水袋,水桶等东西放在竹篓里,牵着马向着水源走去。 出城之后没多久,高庐山从身后追了上来。 “杨泽,今天是你去打水吗?” “是啊,今天轮到我……” 杨泽听说你不是废话吗? 如果不是我,我会巴巴的跑那么远的路去打水? 高庐山坐在马上一歪头:“跟我走。” “去哪?” “别问,只管跟我走就是了。”“那可不行,打水这是重活,大家都在等着呢,我今天要是不打水,大家伙明天就没得吃了。” 高庐山不高兴的紧皱眉头:“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啊?让你和我走你就和我走,废什么话?” 看他真的动怒了,杨泽也不敢和他硬掰。 毕竟人家是小夫人正儿八经的心腹,要是得罪了他没好果子吃。 当下,滚着脑袋昂起头:“先说好,这是你让我走的,要是因为你耽误了吃水,小夫人要是因此责怪的话,可别怪我不讲义气出卖你。” “行了,别废话,这会儿跟我走,保证没人为难你。” 高庐山双腿一夹马腹,率先策马扬鞭的跑了出去。 杨泽也上了马,紧跟在后面。 出了城没多远,顺着护城河往后拐,一路北上,到了后城墙那边。 “不是,高庐山,咱们来这里干嘛?那边可就是军营啊。” 后城墙的隔壁就是军营。 因为靠近军营,老百姓怕惹事都不到这地方来,以至于这里的荒草长得比人都高。 不过此时此刻,荒草已经被踩出了一条路,似乎是经常有人从这里走路上,马蹄印和人的脚印交错着延伸到草丛里。。 高庐山先下了马,什么都没说,直接走进草丛。 杨泽则站在外面不敢动。 他这个身份尴尬呀。 毕竟是上将军的眼线。 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暴露了,而被高庐山带到这里来杀人灭口?他要是在这个地方被干掉了,化成白骨都没人知道。 “你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快点进来。”高庐山不耐烦的在草丛里喊到。 杨泽头皮发麻,腿肚子抽筋:“来,来了,就,就来……” 话是这么说,可他一步都走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腿就是不争气,不敢往里走,好像多走一步就是踏进鬼门关。 高庐山站在里面喊了两句,没见到人进来,走出来时见他还站在外面,气的大骂。 “你耳朵瞎了还是眼睛聋了?喊成你这样你没听到吗?” “不,不是,听到了,腿肚子抽筋儿,疼,走不了……”杨泽硬着头皮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这是懒人上磨屎尿多。”高庐山骂了一句,拿下装水的东西走进了草丛。 杨泽此时有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好像,并不是要杀我灭口!” “那他们是来这里做什么?” 他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没走多远就听到了潺潺的水声。 “水?有水?” 杨泽此事也顾不上会不会掉脑袋了,急走两步,穿过了草丛,来到一个地窖入口。 潺潺水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难道下面是水?地下水?” 寒汀城可从来没有过地下水这个说法。 隐约间,水声还夹杂着人的说话声。 “怎么是你下来了?那一个呢?”是顾飒的声音。 “别提了,说着腿肚子抽筋,我看他就是懒,多一点活都不想干。” “去把他叫下来,认个路以后就不用跑那么远去驮水了。” 高庐山答应了一声,很快从地窖那边露了头。 “我说你站在那里看什么呢?还不快点下来,难不成等老子上去抱你下来吗?” “来了,就来。” 此时杨泽不在废话,跳下地窖,跟在高庐山身后弯腰走进一条通道。 前面的水声越来越大。 “这是什么地方?” “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听声也听出来了呀,就是你以后取水的地方。”“我知道这里有水,我问的是……这里怎么会有水?”杨泽下意识的一指身后:“军营的水源在那边呀……” “你怎么知道那边有水源?”顾飒恰好听到了这一句,心中下意识的升起了疑云。 林宇钦对水源看的比老婆的裤腰带都要紧,寻常百姓根本就不知道水源的具体地方。 除非是进过军营,还打过水的人。 但林宇钦极其谨慎。 即便是水源充足的时候给老百姓放水,也是由自己的士兵打完水以后,在大门外分发给众人,从来不会让他们进去打水。 而杨泽刚才随手的那么一指,恰好就只到了水源的所在位置。 若非是巧合的话,那就是另有乾坤了。 杨泽讪讪一笑:“我,我随便一指……而已。”高庐山并不知道水源的具体位置,听到这话怼了一句:“你倒是会指!” 第411章 摊牌 第411章摊牌 清澈的泉水很快灌满了所有的水袋。 高庐山和杨泽两个人合力,分别将水袋装上了马背。 顾飒也跟了出来:“回去告诉驮水的兄弟,以后就到这里来驮水,不用再跑那么远的路了。” 杨泽答应了一声,张张嘴巴要说什么,又闭上了。 “有话就说,有问题就问,”顾飒倒是坦然的很:“能告诉你的,我自然会告诉你。” “不是,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一句,这里距离军营那么近,咱们在这里打水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上家就知道了,这万一……”杨泽顿了下,咬紧下嘴唇想了一会儿,还是说道。 “上将军这个人把水看的特别紧,因为大家都很清楚,在这个地方,掌握了水源就等于掌握了一切,上交就是不会让,让你插手水源的。” “你对上将军倒是挺了解。”顾飒的笑容有点意味深长。 但她还是说道:“他早晚会知道这个地方,就算你不来这里打水,上将军在我身边安插了那么多的眼线,也早晚有露馅的一天。” 杨泽听到这里后背,突然针扎一般的难受,整个人冒出一层冷汗。 顾飒不像是在说他,可又像是在警告。 “所以说,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情,只要不插手太多,就有你一口饭吃。” 杨泽的冷汗冒的更多了,汗珠的都顺着额头流下来。“行了,行了,这大冬天的你冒这一身的汗,别等会再冻着你,得了伤寒吃药就得不偿失了,走吧。” 高庐山用力拍了一下马屁股,杨泽走在前面拽着马,慢慢的走出了芦草地。 高庐山看着他的背影:“小夫人,我觉得他说的是那么回事,咱们现在有点太招摇了……既然都这样了,和让那些老百姓自己过来打水吃,有什么区别?” 如果那些人都自己过来打水吃的话,他们还可以省下一大部分人力,去干别的事情。 顾飒似笑非笑道:“听过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的故事吗?” 高庐山茫然的“啊”了声。 “没,没听过?这种故事你都没听过?” “听,听过,自然是听过的,”高庐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就是没明白小夫人的意思。” “意思就是说,如果咱们现在把水源的事情告诉所有人,他们只会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个水源,并不会在意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若是在非常的时候,用非常的手段得到了,这里面的意义就非比寻常了。” “……” 高庐山听了一知半解,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明白。 他也不好意思再问,只能笑着挠挠头:“懂,懂了……” “你真的懂了?可你那俩清澈的大眼睛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懂,算了,你也不用懂了,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一切我自有分寸。” “……” 就像杨泽说的,在连续取了几天水以后,众人都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取水队每一次往返的时间比以往少多了。 与此同时,军营那边的水源也发生了问题。 周亮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打水的士兵回禀说,感觉水位有所下降。 林宇钦绝对不可能。 “现在是冬天,又不是夏季,太阳一晒,水位下降,如今的这个季节,用水本来就不多,怎么可能下降?”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我亲自去看了,确实好像有所下降,要不,上将军自己亲自过去看看?” 林宇钦一听,当时就有种不好的感觉,连忙穿上衣服,跟周亮来到水库。 到了那里一看,脸色彻底变了。 可不是嘛,很明显的水位下降了一些。边上的水痕还在那里摆着呢。 “怎么会这样?”林宇钦头皮有点发麻:“不应该呀,没道理的!这什么时候发现的?” “听打水的士兵说,这样的情况大概有五六天了,他是发现了实在不对劲才和我说的。” “是不对劲!但是哪里出了问题呢?短短的几天时间,不可能水位下的这么快的,除非……” 林宇钦脸色一变,眼神怪异的看向周亮。 周亮被看的心里发毛,抽了抽嘴角:“除非什么?” “除非是有人截断了水源,导致这边没有水供应,咱们就相当于坐吃山空,再吃下去就把这个水塘给吃没了。” “嗯,有道理,”周亮其实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配合着点点头:“可这种情况基本上不会发生……”“以前不会发生,不代表现在也不会发生!顾飒那边呢?她那边什么情况?怎么?好久没有人向我汇报了?”林宇钦到底是有点头脑的,很快就想到了问题的根源。 “许是没有什么情况吧?所以才没人回来说什么?” “那咱们就亲自去看。” 林宇钦当下带着周亮出了军营,直奔西城。 到了那里一看,整个人有点傻了。 这还是西城吗? 还是不久前那个荒废到墙倒屋塌,没有人烟,耗子都不扎根的西城吗? 此时的西城,俨然是一片生活气息大好的生活区。 老百姓们穿梭自由,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他们或是忙着盖房子,或是忙着翻地,或者是忙着别的什么事情。 总之不管男女老少,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 “上将军,”顾飒的小声从身后传来:“上将军一向是军务繁忙的,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们这个小地方?” “小地方?小夫人可真我是开玩笑!就目前来看,这里哪里是一个小地方?俨然是一座繁华城镇啊!” 林宇钦竖起大拇指,不甘心。但是衷心的佩服。 “我是真的没想到,就这样一座死城,在小夫人的手里不过是个把月的功夫,就变了一个样子,说它翻天覆地的不为过。” “没办法,人活着总要做些事情,这大冬天的闲着闲着人就闲废了,所以我就找点事情让他们做。”顾飒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林宇钦去木屋里坐一坐。 “我那里有些茶,还有一些糕点,上将军不嫌弃的话,到我那里坐一坐。” “小夫人这么让我大开眼界,自然是要坐一坐的,请吧?” 胖坠儿在火塘边烧水,见到林宇钦进来,脸色一变,连忙起身要出去,但是被顾飒叫住了。 “坠儿,你和那个谁去把茶盏洗一洗,过来沏茶,记住了,要洗的干净一些,这可是上将军,怠慢不得。” 庞坠儿答应了一声,拿着杯盏出去了。 不一会和银子拿着杯子,茶叶还有热水的烧壶一起走了过来。 见到银子的一刹那,林宇钦的瞳孔微不可查的震了一下。 倒是银子,面色坦然,并没有什么不寻常。顾飒笑道:“这丫头叫银子,是我刚收的小丫头,跟在我身边做点杂事,不懂规矩,若是做的不好,还望上将军多多担待,不要生气。” “小夫人真是说笑了,一个小丫头而已,有什么值得本将军生气的?” 林宇钦恢复神色,拿过茶叶就要冲泡热水。 “等一下,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上将军做呢?银子。” 顾飒唤来银子,温声软语的教他怎么泡茶:“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上将军过来做客,也是要这般招待的。” 银子点点头,笨手笨脚的沏了茶,推到林宇钦身边。 林宇钦一直在看着她:“能跟在小夫人身边是你的福气,好好的学,多做事,少说话,未来自有你的好处。” 银子点头答应着,和庞坠儿退到角落坐下。林宇钦喝了一口茶,开门见山。 “我军营里的水源,小夫人是见过的,近几日枯竭的厉害,水位下降了很多,小夫人可是知道原因?” “知道!”顾飒出乎预料的坦白承认:“是我做的!” 林宇钦没料到会这样,一时间倒是愣了神,错愕的看着她。 顾飒笑道:“真的,就是我做的,我找到了地下水源的源头,就从根本上把它断掉了,又重新改了水路,从另外一个地方引出了水,哦……” 她敛眸而笑。 “难道上将军没尝出来,这水和你平日里喝的水一样吗?” 林宇钦:“……” 顾飒:“因为它就是截断你们水源的水!” 第412章 挨打 第412章挨打 林宇钦“腾”的一下站起身,那表情似乎要将顾飒给撕碎。 “顾飒你……” 顾飒眼尾戾然一抬,迸发的杀意刹那间漫布全身:“嗯?” 林宇钦心底一颤。 这女人可是个疯批。 上一刻还能和人好好的说话,下一刻说不定就能将人给撕巴了。 他硬着头皮将暴怒压下去,悻悻的又坐了下来。 “小夫人当真是给我惊喜啊,让林某竟然如此失态……” 他眯了眯眼睛。 踌躇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咬牙:“不是,小夫人,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你若是想要,直接我我林宇钦说,那个水塘我肯定会给你,毕竟这是军侯府的封地……” “哦,是啊,你若是不说,我都忘记了,”顾飒似笑非笑,爆发的杀意更甚了些:“我们小侯爷是会封地受命,而不是被发配到这个地方。” 这话明褒暗贬,很难听。 言外之意就是在斥责林宇钦没有是非尊卑。 他再一次压下不爽:“小夫人说笑了,寒汀城的是小侯爷的……” “既然是小侯爷的,那要怎么做,是不是我们军侯府就可以做主?” 顾飒银铃般的笑出声,端起茶盏,为林宇钦续上茶水。 “比如说,我想要截停地下水,另外起建一个水库,又或者说,我想要改建这个西城,可以为我所用……是不是就不用上将军在盯着了?” “……” 林宇钦本来是要探听虚实,没想到顾飒开门见山,竟然说出这么刺耳的问题。 虽然之前顾飒也知道自己派了眼线盯着她,但是她从来没说,一直都在装糊涂。 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将这一件事拿到台面上来说了? 这有些事情,是不能拿出来说的! 拿出来,就要坏事! 林宇钦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究竟怎么回事,顾飒笑着说道:“上将军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就直说了吧的。” “嘭” 茶壶重重放到桌上,顾飒倾身,咄咄逼人。 “我要上将军撤走所有的眼线,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话,我们军侯府还有点人手在这里,可以帮忙清理!” “……” 林宇钦被顾飒的气场震慑住了。 他搞不清楚顾飒怎么突然就换了一个人似得,态度大变,再也不是初来时那个柔弱好说话的小夫人了。 他沉下呼吸,想了想,突然说道:“如果,本将军,说,不同意呢!” “……” 顾飒看着他,不再说话。 但是林宇钦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就连坐在角落的银子和庞坠儿都察觉到了异样。 尤其是银子,更是迅速的爬起来,警觉的看着他们。 蓦地。 顾飒笑了。 林宇钦非但没有一点喜色,反倒是更觉得可怖了。 “你,你笑什么?难道本将军的话……有这么好笑吗?” “上将军,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什么?” 林宇钦还没反应过来,顾飒突然一下掀翻了案几。 上面的杯盏茶水同时飞起来。 林宇钦迅速后退,抬手将东西打飞。顾飒的速度比他更快。 案几还在空中,她就一脚踢飞了出去。 “哐当” 案几撞烂了窗户,飞到大街上。 早就等候多时的蛮瑟立即跳起来,“哐当”一下敲响了手里的铜盆。 “打架了,打架喽,上将军打上门喽……” 嗯? 林宇钦突然有种掉进顾飒坑里的感觉。 但此时已经不容他多想了,高庐山等人从破窗户那边翻了进来。 “敢欺负小夫人!”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上门欺负人!” “欺人太甚!”“……” 一行人一拥而上,瞬间将林宇钦打出了屋子。 林宇钦翻落到地上,狼狈的翻了一个滚。 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和顾飒在这个时间点上撕破脸,所以根本就没带卫兵过来。 而副将周亮也不知道哪去了,此时就只有林宇钦一人被一群人围攻。 这边的动静弄到很大,听到消息的百姓都围了上来。 “这是什么了?” “他们怎么和上将军打起来了?” “这是撕破脸了吗?” “坏事,要坏事喽!” “……” 寒汀城的两个大人物在这个时候打起来,他们这些小蝼蚁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活呢。 此时,庞大好不急不缓的从人群里走出来。 “你们懂什么?小夫人这一架是为咱们打的!” “……什么?我们?庞大好,你好好说,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小夫人这些天一直在给咱们寻找水源,可水源被上将军垄断的事情,你们也知道,所以小夫人就偷偷摸摸的想办法,给我们搞水源……” 庞大好说的声明并茂,情绪高昂,连说带比划的很快将气氛渲染到位了。 “小夫人为了我们,那是煞费苦心啊,她先是找人定下水源的位置,有带着人没日没夜的挖,总算是给咱们清理出了一条水源,可上将军知道了,他就不干了呀,这不,上门兴师问罪了……”庞大好说到后来,激动的掉了两滴眼泪,其他人听的感动不已。 “小夫人为了我们,当真是太费心了!” “是啊,我们就是小老百姓,何德何能,竟然让小夫人这样操心?” “谁说不是呢?想想之前,小夫人没来的时候,咱们过的是什么日?” “那时候卖儿卖女都没有活路,可现在呢?这大冬天的,咱们有吃有喝的饿不着。” “可小夫人为了我们得罪了上将军呀!” “那可是寒汀城的地头蛇!” “地头蛇又怎么样?有我们在,难道还能让小夫人被欺负了?” “这话说到我心里了,小夫人为我们殚精竭虑,咱们可不能放任小夫人被人欺负而不管!” “对,即便打不过,咱们也要保护小夫人!” “冲上去,打!” “……” 气氛烘托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竟然真的有人冲了上去。 林宇钦虽然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军,这在寒汀城这些年养尊处优,即便有军演,可他是大将军啊,谁敢找他的不自在? 因此这些年的养下来,他的武力值大打折扣。 如今不过是在高庐山等几个人的围攻下而已,就占不到一点便宜。 更不要说那些平头百姓此时一拥而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东西就招呼。 他们也不管手里有什么了,反正是抓着什么是什么,石头,扁担,凳子,框子,甚至还有人拿着一个锅铲。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章法,冲上来就是一通乱打,甚至于连高庐山等人都给挤走了。 “这,这个,这事闹的……” 蛮瑟拎着弯刀,硬生生的被挤了出来。 其他人也是,拿着兵器,看一群是平头百姓把林宇钦打的都没影子了。 好在周亮终于姗姗来迟。 “住手,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住手,将军,上将军,你在哪?你在里面吗?” 他带着十多个兵士,吆喝着他们动手把人拉开。 “没有上将军的命令,不许伤人……” 兵士们也不傻。 顾飒就在那边看着呢。 此时要是在她面前杀人,那是往她眼里揉沙子!哦,不是,是揉刀子! 她能保证下一秒就让人将他们给乱刀砍死。 顾飒站着没动,只是冲蛮瑟挥了挥手,他会意,吹了声口哨,军侯府的侍卫此时才装腔作势的上去拉架。 “好了好了,不要打了,打了上将军,你们不要命了!” 林宇钦得以喘息,低头看着狼狈的自己,怒从心来:“来人,给我……” “上将军,属下在呢,在,”周亮连忙压住他的话头,生怕他说出什么找死的话来:“上将军有话吩咐。” “周亮?!”林宇钦看到他,怒火再一次爆发:“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我被人围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他在搬救兵!”顾飒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笑眸粲然,像是看了一出好戏:“周副将可是有眼力劲的很呢,看情况不对,立即回去搬救兵了……” 第413章 下药 第413章下药 周亮讪讪的站在林宇钦前面:“我听到动静,就知道要坏事,这里就咱们俩,打起来吃亏,就来不及和您说,就先回去了……” 其实,是顾飒将他给支开了,免得他也被高庐山等人一起揍。 毕竟知道他和顾飒关系的人可不多。 林宇钦又羞又气,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顾飒人多势众,而且修为在他之上,现在硬碰硬是自己吃亏。 “上将军,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先撤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周亮也在一边小声的劝。 “小夫人,今日之事,林某受教了!”林宇钦咬着牙,忿忿的擦去嘴角的血,推开身边人,快步离开。 此时,参与围攻的人都在身后起哄,大有看落水狗的势头。 高庐山退到顾飒身边,压低声音:“小夫人,这就是您说的契机吧?” “是啊,这一打,谁还不知道那水源……是我顾飒费尽心机从上将军手里抢过来的?” 这是寒汀城。 她需要什么? 不是水源,也不是粮食药材,而是人心。 人心,才是军侯府在寒汀城的立根之本。 —— 林宇钦回到军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后院,将精心维护的水库给拆了。 如今水源已经到了顾飒手中,这个地方显得格外碍眼讽刺了。 周亮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等他没了力气,颓然的坐到地上的时候,才敢小心上前。 “上将军,这事……” “你也不知道吗?”林宇钦突然狠狠抬头。 “什,什么?”周亮的心咯噔一下。 “水源,水源的事……你也不知道?”林宇钦的眼神能杀人。 “我,我……” 周亮自然是知道的。 那份地下水的地图还有他的功劳呢! “那些眼线不是你在管束吗?挖地下水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是一天完成的,那些兵卒子不是一直都跟着顾飒的吗?怎么就一点消息没传回来?”林宇钦突然从地上跳起来,揪住周亮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 “你说,会不会是那些眼线已经被顾飒收买了,所以什么都不说?” 周亮听到林宇钦在怀疑眼线,而不是怀疑自己,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顺着他的话音道。 “可说呢,属下到现在都是迷糊的,这件事不对啊,那么多眼线跟着顾飒,不管怎么说,总得有那么一双眼睛看到点蛛丝马迹吧?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就这样了呢……” “是的,定然是的,这些狗东西,我去宰了他们……” 林宇钦甩开周亮,气势汹汹的却找人。 今天这肚子邪火,要是不杀几个人是过不去了。 周亮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叫来自己的心腹,将林宇钦要杀人的事情说了出去。很快,那几个眼线收到消息,都傻了。 “这?怎么就?那,那我们怎么办?”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陈泽突然跳了起来,一脸正气:“要我说,不如就此反了!” “……” 其他几人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 “反了?就我们几块料?反了?” “怎么反?杀了林宇钦?然后呢?” “且不说我们是不是上将军的对手,就算是,也能杀了他,又怎么样?” “这话不错,杀了上将军,咱们那叫以下犯上,一样是死罪!” “不止咱们死,连咱们的家人也得一起死!” “……” 听着他们有气无力的反驳,陈泽恨铁不成钢的咋舌。 “我说你们是不是蠢?亏你们想的出来要杀上将军,我说的反,是反水,咱们现在就去找小夫人坦白一切,求小夫人发善心收留我们……” 真是厌蠢症都要犯了。 就眼下这局面,只要顾飒说收下他们,那就等于得了一张免死金牌,林宇钦是杀不了他们的。 这话一出,大家都眼前一亮。 再加上目前也实在没别的法子,而上将军可能说话间就到,几个人都顾不上了,纷纷跑去找顾飒,一五一十的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顾飒对他们的反水投诚并没多少动容。 “我这个人,一向只讲忠心,背主的人我是不用的。” 一次背主,一生背主。她不会收这样的人做手下。 陈泽一听脸就长了:“不是,小夫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上将军的意思,是他让我们到这里监视的您的。” “不重要,”顾飒淡眸,幽幽的放下茶盏:“我这个人不用背主之人,可也没说不用你们,你们就暂且留在西城,有什么事情找高庐山,但有一条,你们只是吃饭做事,其他的心思不要有。” “明白,我们懂,能保一命我们就知足了,其他的心思我们不会有……” 也不敢有。 就目前这情况,能保命已经不错了,谁还敢奢望求其他?? 高庐山进来,见他们几个人领了出去。 顾飒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天空的太阳,想到了什么,掐指一算。“又要十五了……” 后天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到那时,又是浪潮来袭。 顾飒喝了一口茶,看着城墙上的豁口若有所思。 ——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寒汀城在顾飒的手中焕然一新。 旧房子基本上都拆掉,没拆的也是旧人换新装,重新修葺,只是目前天气太冷,不好粉刷,要不然与其他的新房一样。 看着整整齐齐的西城,东城的老百姓都泛起了心思。 “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住上东城。” “是啊,西城眼看就要修正好了,那是又大又漂亮,要是能换到那边就好了。”“可我怎么同庞大好听过那么一嘴,说是小夫人说过,等西城那边稳定下来了,就再修整咱们东城呢?” “这话谁说的?那,你敢情这西城建起来以后,不是给咱们住的?” “胡咧咧嘞,寒汀城就这么点子人,不给咱们住给谁住?” “……” ——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有了上一次野狼袭击的惊艳,这一次,全城的人都做足了准备,每个人都在紧张的等待着猎杀的到来。 除了顾飒。 顾飒非但不紧张,还让蛮瑟他们在城墙豁口那边搞了个小草棚,里面放了火炉和茶水糕点。“你们都退下吧,银子,你留下伺候。” 银子的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但还是乖顺的点点头。 洗干净双手后,用茶匙挑出一点茶叶,放在杯盏中,再用热水冲洗过一次后,方才倒上热水。 顾飒抿了一口茶:“嗯,不错,现在的手艺比桑娅还要好呢。” 银子眼尾一动,用手势比划着:“桑娅姐姐呢?” “你问桑娅?”顾飒看的不是特别明白,只能猜一猜:“她不在。” “今晚上很危险的,她怎么不在你身边保护你?” “她不在寒汀城!” “……”银子愣了一下。顾飒神秘兮兮道:“我给了她一个任务,现在不在。” 银子低下头,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飒吃了一口糕点,将点心盘子推给她:“今天的糯米糕不错,你也来一块。” 银子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吃。 “吃吧,今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顾飒看着天上的月亮,似笑非笑:“这长夜漫漫的,且得等一会呢,你也吃一点,要不然等一会饿了,没力气跑。” 银子被逗笑了,捏了块最小的,放在嘴里慢慢的品。 妈的,真是太好吃了。 又想起以前进中原的日子了。 不得不说,他们那边的人就是会吃。要是放在寒汀城这鬼地方,哪个好人家有大米会做乱七八糟的东西吃,不都是用来煮饭填饱肚子呢。 他们倒好,总是能将大米做出不同口味的糕点。 顾飒笑眯眯的看着她,让她再吃一块。 糯米糕真的很香,入口即化,银子没忍住,又吃了一块。 只是…… 嗯? 怎么说呢,好吃是好吃,就是,就是吃完了之后,有点,有点迷糊,想睡觉! 银子用力晃了晃头,映入眼底的依旧是顾飒耐人寻味的笑。 她的瞳孔瞬然一震,猛地看向糕点。 只见顾飒捏起一块糕点,迎上月光:“是不是感觉晕晕的,想睡觉?想睡觉那就对了,因为我在里面下了药……” 第414章 诱饵 第414章诱饵 银子受惊的站起身,惊恐的看着她。 下一秒,手指插进喉咙里用力一抠,要将吃进去的糕点吐出来。 顾飒坐在那里,没有阻止她行动。 银子抠的吐了一地,但是丝毫没有缓解晕眩的症状。 反而更迷糊了。 她晃了晃,一屁股坐在地上,艰难的抬起头,眼神已经开始迷离。 她抬起手,想要打手势,但是已经没有力气了。 顾飒走过来,还是笑盈盈的样子。“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要给你下药?” “……”银子眨了眨眼睛,嗓子里呜呜咽咽的。 顾飒勾起她的脸,无视她嘴角的秽物:“因为我需要一个诱饵!” “……”银子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惊恐起来。 顾飒依旧在笑。 但是她的笑容在银子的眼中,就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恶鬼。 恐怖,阴森。 “不错,你就是那个诱饵!” “狼群来袭,总是需要一点甜头的。” “之所以没有动你,就是想要你在这时候发挥一点作用!” “……”顾飒的话像是一瓢凉水浇在银子的头上,她的意识从浑浑噩噩中拉回一点清醒,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月光下的这张脸。 “呃……” “你是不是想问我,究竟是什么意思?在此之前,你还是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顾飒猛地将她甩开:“我应该叫你什么?孤女银子,还是母族银子?!” 银子的眼神再一次变了。 这一次变得惊恐。 她没想到顾飒竟然知道了她的身份, 这怎么可能呢? 她藏的很好啊! 中原的这些人里面,包括他们的头头,都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她是怎么知道的? 银子想想搞清楚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来不及了,她没有时间了。 她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力气,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喘息着。 顾飒打了个响指。 早就等候在一边的高庐山和蛮瑟立即冲出来。 他们的手中拿着一根绳子。 高庐山将银子的手给捆了,从城墙上垂下去,吊在半空中。 蛮瑟只拎了一桶鸡血从头到下,浇了银子一身。 血腥味加上鸡血的冰冷,刺激着银子打了个冷颤,再一次恢复一点意识。 此时,远处的森林边缘已经出现了黑点。那是狼群。 今天晚上又是它们的狩猎之夜。 顾飒也看到了,笑着趴在城墙上:“今天晚上又是一个狂欢夜呀,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转过头,看着银子,笑容越发幽魅。 “对了,好心的提醒你一句,我这个药只是让你发困,并不会让你真正的睡觉。” “怎么和你说呢?你也会睡觉,但是睡眠很轻。” “只要稍微一点点的刺激,就会让你从沉睡中醒来。” “比如说,冷,又比如说,疼,嘶……” “只要它们咬上你一口,你就会被疼醒,但是你放心,因为药物的麻痹作用,你能感觉到疼,却不是疼到生不如死的那一种。” “咱们相识一场,我总不能让你被活活的疼死吧。” “简单来说,就算你被它们吃的只剩下一个骨架子,也不会立即死去。” “……” 银子看着顾飒的眼神,开始的时候还满是敌意和愤恨。 但是听到后来,眼神已经全是惊恐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夫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呃呃……” 银子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颤鸣,那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怎么,想说话?不着急,”顾飒看着越来越近的狼群,眼神中满是疯癫的期待的:“等它们走了,如果你还不死的话,那咱们可以好好的聊一聊。”蛮瑟从一边耷拉下脑袋,看了看影子,又看了看狼群。 “我觉得到时候也没什么可聊的了,它们从这里一过,她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还聊什么呀?” “本来也没什么好聊的,她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大作用,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选她做饵?!” 顾飒收了笑容,看向身后。 “都准备好了吗?” “咱们准备了一个月,就等着今天呢!”高庐山吹了声口哨。 “那就准备着,大开杀戒吧!” 顾飒转身离开。 狼群越来越近。 银子仿佛看到了自己被狼群分尸分食的惨状。 从未有过的恐惧漫上心头,求生欲战胜了药性,她突然抽动着摇摆起来。 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但还是弄出了声响。 蛮瑟低头看了一下皱眉:“小姐,你不是说,她会变成一个活死人吗?有感觉,但是不能动,这怎么反而精神起来了?” “确实有点反常,难道是我的药出问题了?过期了?不应该呀!”顾飒也察觉到了异常,看一眼。 恰好的低头正对上银子的眼睛。 银子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嘴型吐出了两个字。 虽然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是顾飒却听到清清楚楚:【卷宗】。 她说的是卷宗两个字。顾飒想到了空间里的那个卷宗,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这么说来,你是陛下的人?” “……”银子看了看越来越近的狼群,用尽最后的力气点点头。 “看来你知道一些故事呀。”顾飒也看一下狼群,似乎是在犹豫。 不过,最后还是冲着蛮瑟丢了个眼色。 “把她带下去,仔细看好了,不要让她走丢了,等咱们解决了狼群就去解决她!” 银子被拉了上去。 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她似乎劫后余生。 心性一松懈下来,药性彻底漫布全身,昏睡过去。 蛮瑟骂骂咧咧的把她拎起来,扔给等在后面的庞大好:“看好了,她是最重要的人犯,千万不要走丢了。” 庞大好重重点头:“放心,我在她在!” 野狼群的再一次出袭,似乎被上次更猛,动作更迅速。 隔着大半个空地,顾飒就看到了老熟人。 不对! 老熟狼! 就是上次从她手底下逃脱的黑孤狼。 “呵,它竟然真的来了!”顾飒拧好十字弓弩的弹扣,“今晚上,就是为你而准备的。” 狼群里没有看到白狼,想必是狼王不在。 也是! 狼王嘛! 不打狩猎这样的低端局。 比起上一次的分头行动,这一次的狼群显然都奔寒汀城而来,从数量上看,是上次的三倍多。 随着第一只狼的跃起,人狼大战正式打响。 “咻!” 带着火光的弩箭冲破黑夜,“噗嗤”射中一头狼。 狼身被射飞,落在了地上,到那时它身上的弩箭火苗依旧。 下一秒。 “嘭!” 弩箭剑身上携带的小型炸药爆开,瞬间将狼的尸体扎烂,血肉骨头化成的子弹和爆炸形成的冲击力,瞬间将周围的狼群炸飞,当场炸死十多头狼,重伤十多个。 与此同时,其他的弩箭也破空而出。 “嘭!”“嘭嘭!” “……” 连续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每一次都炸飞一一大片狼群。 黑孤狼很快发现了弩箭的杀伤力有点诡异,立即昂天长啸,提醒伙伴们小心。 “蛮瑟!” 顾飒一声令下,蛮瑟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弯刀悬空飞出,直指黑孤狼的脑袋。 顾飒给他下了死命令。 今晚上,黑孤狼就是他的! 不论如何,他都要拎着黑孤狼的脑袋回来复命! 弯刀向着黑孤狼飞去,它在人族的手中吃过一次亏,知道轻重。 看势头不对,立即夹起尾巴往狼群里钻。但是蛮瑟盯的就是它。 不管它怎么跑,他就是死盯着它狂奔,遇狼杀狼,目标明确,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黑孤狼自顾自的逃生,狼群就像是失去了指挥官一般。 原本还躲闪有序的狼群,很快又开始了混乱,有点还是冲着寒汀城跑来,有的则干脆调转脑袋开始往回跑。 但是还没等它们跑到森林那边,一声人族的长啸从林中传来,紧着是号角的声音。 “杀!” 桑娅率先提着剑,从森林里杀出来。 狼群见她只是一人,都不在意,反倒是更凶狠的龇牙吼叫,向着她狂奔。 可紧跟着,几个身影从林中窜了出。 正是木卡伊和小叶子他们。 第415章 解决 第415章解决 狼群先是散乱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还是冲着桑娅他们就来。 不过就是几个人族嘛! 大家一起上,很快就解决了! 但随后,更多的人冲出了树林,眨眼间以包围的姿势截断了狼群的退路。 更要命的是,他们的手中也拿着弓箭,弓箭的箭头上也捆绑了炸药。 “轰!” 树林那边的爆炸带出一片火光。 “成了!” “接上了!”“……” 寒汀城这边的高庐山高兴的一嗓子,斩杀一头狼。 “蛮瑟,就看你的了!” 蛮瑟的弯刀在黑夜里十分惹眼。 尤其是火光照耀下,泛出流星一般的光,瞬间吸引了小叶子的注意力。 “哇,弯刀,木卡伊,弯刀,他用的也是弯刀,和你一样啊……” 木卡伊早就注意到蛮瑟了。 因为他用的也是弯刀。 但是小叶子的这一喊,瞬间极其了男人间的胜负欲。 他眉头一皱:“喊什么?做事!” 他提刀杀入狼群。 小叶子“哦”了一声,虽然有些不开心,但再次看了一眼蛮瑟的方向后,紧跟着木卡伊杀了出去。 双方夹击,再加上的炸药的加持,狼群很快被杀了大半,余下的也在狼狈逃窜。 …… 黑孤狼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它在狼群里是属于顶尖的杀手,每一次都能满载而归,引次收获了很多的小迷弟。 因为上一次被顾飒抓住,还在她手里吃了亏,丢了一条腿,所以一直怀恨在心。 这一次的月圆之夜,它立即带着人高调杀了回来。 按照狼王的指示,它们应该是分开的。 但是它逆改了狼王的命令,将兵分三路的狼群都拉到了自己这边,为的就是报仇雪恨。 可没想到,这一次是真的踢到了铁板。人族竟然不讲武德的用起了炸药。 这一番轰炸,炸的它是头昏脑涨,想要逃,但是碍于三条腿逃不快,又被耍弯刀的人族给盯上了。 虽然听不懂人族的语言,但是看他们盯着自己时的疯批眼神,黑孤狼感觉这一次要坏菜。 弄不上自己这条命都要丢在这里。 它也顾不上别的了,撒腿就跑,但是弯刀如影随形,每一次都从它的屁股后头擦过去。 而人族显然也识趣了耐心,吼叫着冲上来,一把弯刀拦下它的路,一把斩向它的脑袋。 蛮瑟连续几次都没能蹭到黑孤狼的皮毛,感觉丢了面子,恼羞成怒,力道骤然拔高,近乎是全力一击。 “咻!” “噗嗤!”一把弯刀嵌入了黑孤狼的屁股,趁着它身子一滞的瞬间,另外一把弯刀削掉了它的脑袋。 黑孤狼彻底下线。 其他野狼似乎感知到了头领死亡的气息,一个个的都变得惊慌无比,在蛮瑟和木卡伊等人的联手围攻下,很快将这一次的狼袭解决掉了。 比起上一次被野狼满寒汀城追,这一次的狼袭,没有一头狼进入寒汀城。 “结束了,狼袭结束了!” “安全了,哦吼,我们安全了!” “出来吧,野狼都死光,大家没事了!” 随之喊声一声声的在寒汀城吼起来,那些躲在地窖里,还在战战兢兢等待野狼的人们都怀疑听岔了。 几十年来,他们深受野狼袭击的恐惧。 那种面对死亡的无力感深深困扰着他们每一个人。 而现在,这种感觉还萦绕在他们心头,却有人和他们说死亡结束了。 这让他们有种劫后余生,但是又不真实的感觉。 有人试着掀开地窖,探出头。 城里倒是和以往一样,弥漫着血腥味,不过却没有出现以往那种血腥混乱的景象。 此时林宇钦也走出了军营。 他站在大门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围。 在听到外面的喊叫声以后,看向周亮:“结束了?” 周亮也是不敢相信:“不,不可能吧?”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次野狼袭击,哪一次不是死里逃生,血里捡条命的狼狈。 哪像这一次,城里都没看到半根狼毛。“嘿,上将军,”高庐山吼叫着从西城那边跑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铜盘:“外面结束了,安全了,你可以出来了。” 林宇钦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 周亮代替他问了一句:“真的结束了?” “周副将,瞧你说的,自然是结束了,难不成还要骗你们出来送人头吗?”高庐山大笑着,敲了敲铜盆,跑向东城:“出来了,都出来了……” “走,去看看!”林宇钦裹紧衣服,咬牙切齿:“这一次狼袭这么简单,肯定是狼群不多,要是和以往一样,怎么可能……” “上将军……” 周亮突然打断他的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 林宇钦也站在了那里。 在他们面前,何意等人正在将一车狼尸体拉回来,倒在空地上。 就目前来看,已经几十头了。 林宇钦的瞳孔缩了缩:“这么多?” “这还算多?”庞大好哈哈一笑,指向城墙豁口:“将军还是去看看,满地都是狼尸……少夫人说了,要我们把狼尸都拉回来,说趁着天气还冷,把肉处理了,冻起来,封存,夏天的时候都可以吃……”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宇钦和周亮已经向着豁口跑去。 顾飒就站在豁口那边,听到动静,侧眸浅笑:“上将军怎么才来?我们可是杀了一夜呢……” 林宇钦此时已经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震惊且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城墙外,那就是一场杀戮地狱。 遍地都是野狼尸骨,血腥味弥漫,入眼之处的看不到一头活狼,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 周亮咽了口口水:“这,这得有多少啊?” “谁知道呢,估计这一次的狼族是损伤惨重了,”顾飒若有所思,“嗯,是时候了!” “什么时候?”林宇钦一个激灵。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话是冲他说的,有种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没什么,自言自语而已。” 顾飒说完,飞身跃下了城墙,向着木卡伊走去。 木卡伊正在指挥族人搬运狼尸。 在这样的季节,有足够的狼尸就够他们生活到开春了。 “木卡伊。”顾飒远远的打招呼,看了眼他的族人,敛眸而笑:“这一次多谢帮忙。” “不客气,我们也不是白帮忙,这不是弄了很多的狼肉吗?够我们吃很久了……” “忙了大半夜了,去我那里吃点东西吧,我已经准备好了狼肉火锅!” “……” 木卡伊不知道什么是火锅,但是听顾飒说准备好了吃食还是不信的。 这大晚上的,所有人都在拼命,哪还有人有心思准备吃的东西。 可当他来到木屋的时候,还是震惊了一下。 “好香啊!” 火塘上吊着一口大铁锅,得有两人合抱那么大,里面煮着狼骨头,红彤彤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就冲这香味,肉汤也不是煮了一时半会那么简单。 “你们真的煮肉吃呢?”小叶子惊讶的跳起来:“外面在打仗,你们竟然在这里猪肉吃?你,你们真是……哇,太幸福了。” 她一屁股坐在火塘边,叉起一块肉就啃了起来。 肉已经炖烂,入口即化,又辣又香,美得很。 “咳咳,”木卡伊还是傲娇的少年模样,咳嗽着提醒小叶子注意。 “你咳什么?小夫人又不是外人,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你坐嘛。”她拽着木卡伊的手,拽着坐到自己身边。 顾飒倒了一杯果茶给她:“尝尝,这是我用都城那边的果子干和茶叶泡的,清腻解渴还好喝。” 小叶子尝了一口,高兴的眉眼都是笑:“嗯,太好喝了,我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水。” “你若是喜欢,就带一些回去,喝完了再来和我要。”顾飒让桑娅去包果子干和茶叶。 小叶子却摇头,嘟囔道:“算了,我们喝水都是问题,哪还能喝茶,还是这种果子茶。” “这倒也是,如果你们能搬来这里就好了,”顾飒轻笑道:“我们这里如今有了水源,我正预备再扩建一下水脉,以后这一城的人吃水就都不是问题了。” “真的?”小叶子眼神都亮了:“你门寒汀城竟然有水源了?” “是啊,你们喝的就是,”顾飒粲眸:“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去看看。”小叶子迫不及待的跳起身。 顾飒则意味深长的看向木卡伊:“木卡伊兄弟,一起?” 第416章 借人 第416章借人 “那有什么可看的?不去!”木卡伊还在傲娇,不想去。 但是小叶子拽着他的手腕,撒娇的跑向顾飒。 “走嘛,去看嘛,小夫人,不理他,我们一起去。” “你,放手……”木卡伊还在挣扎,想要甩开小叶子的手。 但不知道是用力不够,还是小叶子力气太大,怎么都甩不开,只好红着耳尖被拽走了。 顾飒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神色,笑眸嫣然的在前面带路。 进入西城后,小叶子又是夸张的“哇”了一声,激动的甩开木卡伊的手,跑到一栋栋的房子前。 “这些房子好漂亮啊,小夫人,你们就住在这里吗?” “这有什么可漂亮的?不过是最简单的屋子,能勉强遮风挡雨罢了。”顾飒笑着指向还没有粉刷的屋脊:“你看,那些都是旧木头,都是以前旧房子拆下来的。” “这样已经很好了,”小叶子羡慕不已:“最少在狼袭的时候,有了遮挡的地方,不像我们,诶,真是好羡慕你们哦……”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木卡伊瞬间黑了脸,打断小叶子的话:“我们住的帐篷才是好地方呢……” “帐篷有什么好的?要是遇到狼袭,躲都躲不掉,”小叶子白了他一眼:“木卡伊,承认人家的东西好很难吗?”“你要是觉得这里好,那你就留在这里好了!”木卡伊丝毫不退,直接怼。 “你……”小叶子的眼圈瞬间红了:“留下就留下的,等我在这里有了房子,我就把阿姆他们都接来,再也不理你了!” “哼!” 木卡伊冷哼一声,甩手就走。 “走就走,有本事你就走!我就留在这里,不回去了!”小叶子也上了性子,在他身后嚷嚷,丝毫没注意到木卡伊握紧的拳头。 顾飒则站在一侧,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 木卡伊回到木屋,叫上还在吃肉的族人,黑着脸:“还吃什么?走!” “……走?现在?” “回去!” “……”族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敢逗留,连忙跟在他身后出了城。 自始至终,他都没回头看小叶子一眼。 小叶子原本还委屈的要跟上,但是看到木卡伊的决绝后,也生气了,眼睛里噙着泪,咬着嘴唇看他们离开。 顾飒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别担心,等天亮以后,我让桑娅送你回去。” “我才不回去呢,我不走了,我要住在这里,”泪珠滚落脸颊,但是小叶子倔强的很:“我要是回去了,木卡伊能笑话我一辈子,哼,我就不回去了!” “他笑话你?他舍得?”顾飒忍着笑。 “他怎么会舍不得?哼!他巴不得我不回去呢?你没看到吗?他听说我不回去以后,走的那叫一个快……” 小叶子越是委屈的哭诉,顾飒越是想笑。说真的,年轻真好! 尤其是这些情窦初开,却又不自知的小孩子,更好玩。 突然,她又想到了自己和君夙折。 君夙折如今已经走了两个月了,却一点消息都没送回来。 之前还不担心他,但是现在一直没有音讯,她是真的要担心了。 西城的房子有些已经可以住人,顾飒等人也从东城搬到了这边,住在靠城墙的那栋宅子。 那栋宅子的旧主人是个皮货商,当初建房子的时候用的也是好料,所以在寒汀城是保存最完整的一栋。 如今修缮过来,住人不成问题。 小叶子嘴巴上说着不走,可是顾飒说让桑娅送她回去的时候,还是很忸怩的答应了。临走时,顾飒送了她一些礼物,说是让她带回去分发给族人,意味深长的告诉她。 “回去和他们说,我们寒汀城随时欢迎他们到来,做客可以,安住也可以,如果舍不得家也没关系,可以让孩子来我们这边读书,等天气暖和了,我这里是要开学堂的……” 开学堂这个是绝对的诱惑。 小叶子一听眼睛都亮了:“还能来上学?什么样的孩子都收吗?我可以吗?” “当然……” “我也是读过书的,阿娘教我的,可阿娘说,她识字也不多……” 可即便阿娘识字不多,依旧是族人力认字最多的人。 如果这里能开学堂,那谁家都想送孩子来读书了。 “只是,”小叶子的眼神突然又黯了下来:“上学堂是要花钱的,定然是要花很多很多钱的。” 可他们全族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有多余的钱读书呢? 顾飒笑了:“放心,不会让你们花钱的,我不但不收你们的钱,还会包吃包住。” “所以呢,意思就是说,你回去告诉你们族人一声,也告知其他的族人,若是有人想要在很多次读书,非但不要钱,还包吃住。”桑娅在那边等的不耐烦了,总结了顾飒的意思,催促小叶子上马。 小叶子还在懵懂中,被桑娅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一声嘶鸣,带着小叶子飞驰而去。 顾飒叮嘱了“小心”,目送两人离开。 太阳已经升起,所有人还在收拾昨夜的残局,忙的不亦乐乎。庞大好在人群里找到顾飒,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敛眸:“银子要见我?” “嗯,醒了就闹腾,我也没敢松开她,只是看她的嘴型,像是在说要见你。” “知道了,”顾飒想了一会,叫来高庐山:“你去军营找林宇钦,就说我要借个人……” —— 军营中。 听着外面的喧闹,林宇钦如坐针毡。 掌管寒汀城那么多年,他怎么就一次都没有这样的风光过! “不过是杀了几头狼而已,有什么嘚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打赢了全天下,上位做女帝了呢!” “……”周亮与贺允互相对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下端不说话。 自从回来,林宇钦就一直在碎碎念的抱怨。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敷衍两句,后来就不吱声了,由着他在那里骂娘。 很快,兵卫来报,说是军侯府的高庐山来了。 林宇钦现在是听不得军侯府的事,一听就头疼。 “又来做什么?滚!不见!” 周亮和贺允连忙应声:“上将军,这事交给我们处理吧。” “行,就你们来做,反正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那三个字!” 林宇钦做起了甩手掌柜,正中两人下怀。 两人不动声色的出来见了高庐山。高庐山也是开门见山:“贺先生,我们家小夫人要见你。” 贺允一怔:“见我?何事?” 他就是个文弱叔叔,打扫战场这种事也不是他擅长的。 顾飒此时此刻找他做什么? 高庐山没有细说,带着他来到顾飒所住的宅子。 屏退左右后,顾飒交给他一沓纸笔:“等你回去之后,林宇钦肯定会问你来此地的原因,你就只管说是让你来记账的,至于这账册怎么写,你自己看着吧。” 说着,推开内室的门。 被五花大绑的银子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 “怎么有个小姑娘?”贺允刚要上前,顾飒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她可不是小姑娘,比你都大呢!” “……”贺允的手僵在半空。 半晌:“什么?” “她都五十岁了,你见到她都得喊一声大姐。”顾飒单脚勾过一张椅子,旋转着放在银子面前,反身坐下。 “真的?”贺允虽然怀疑,但想到这是顾飒说的,当下也就信了:“她是谁?” “银子,垣族的人……也是陛下的人!” “陛下?” 贺允刚要落座的屁股倏然抬了起来,像是坐了块火炭,急得满屋子团团转。 “她是陛下的人?这,你,你这,你这不是暴漏我的身份吗?” 一旦被陛下知道他和军侯府的关系,那老侯爷之前布的那些局就全白搭了。 第417章 来客 第417章来客 顾飒意味深长的看向贺允。 原本还暴躁的贺允忽然冷静了下来。 从顾飒的眼中,她看懂了杀意! 顾飒是聪明人,她知道银子活着的后果是什么! 所以,她根本就没打算放过这个“小姑娘”。 一时间,他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才好。 顾飒打了个响指,示意贺允坐下:“懂唇语吗?” “唇语?能,能看懂一点……” “那你最好尽量多看懂一些,因为我不会给她松绑,事关重大,你要理解!” 顾飒单手撑着脸颊,戏谑的看着银子,冽冷而笑。 “本来是打算用你做饵的,既然你还有用,那咱们就聊聊你的用处吧,是我们问,你来回,还是你自己来说?” “你会杀了我吗?”银子不傻。 从顾飒的眼神的和画外音里听出了杀机。 “我要活命!我想活……”银子咄咄的看着顾飒。 她要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就是承诺。 “我答应你了,”贺允不等顾飒回答,率先开了口:“我答应你事情之后,放你走!” 银子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看向了顾飒。 她在等顾飒的回答。顾飒微微蹙眉:“好吧,我的回答和他一样!他答应你的,我也答应!” 银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天,就是垣族被灭的那天,有一个女人……她曾经和我一样,都是陛下的斗士!” “陛下手底下共有两种人,一种是暗卫,我想你们应该是见过了。” “还有一种就是斗士,也就是我们这样的人!” “我们来自各地,都是一些比较特殊的人。” “比如我,我看上去是个小姑娘,可我已经五十多岁了!” “也有一些人,因为有着特殊的阅历……那天那个屠了我们垣族的女人,她就是这种人!” “她曾经被垣族伤害过,死里逃生后被寿生救了,她就拜寿生为师,学了一身杀人的功夫!” “所以,当那天我看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垣族完了!” “果然,垣族在那天晚上几乎被灭绝。” “……” 顾飒突然抬手,打断银子的叙述:“你怎么知道垣族完了?你知道哑女找你是要做什么吗?” “我早些时候就收到消息,说是……说是哑女背叛了陛下,至于她为什么会背叛,又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银子是奉命守在垣族,为陛下保护那个秘密。 她消息闭塞,即便有什么风吹草动,等吹到他这边的时候,一切也都变。 顾飒沉下瞳色,若有所思:“继续说。”“我,我在这里的任务,就是为了藏好陛下交给我的盒子!也就是卷宗!” “卷宗里是什么东西,我并不清楚,只知道这个东西很重要。” “陛下曾经和我说过,人在卷宗在,人亡卷宗也必须在。” “……” 听到这儿,顾飒的眉心不由更沉了几分。 不应该啊! 以她对卷宗内容的复述来看,如果他是赵子佑的话,一定会想办法毁掉那个东西,而不是想办法留在世间。 这个卷宗对他来说,那就是个定时炸弹。 不爆出来那一切都好说。 一旦爆出来,那就是灰飞烟灭,他什么都没了。贺允到现在也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卷宗?卷宗在哪?” “不清楚,反正不在我这……”银子顿了下,可怜兮兮道:“我知道的已经告诉你们了,这些年来,我一直藏身在垣族,就是为了守住这个东西。” 贺允看向顾飒。 顾飒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放她走?” “……她,她都说了,而我们之前也答应他的……” 在贺允的心中,怎么都感觉银子是个小姑娘。 对于孩童的保护欲,让他还是想坚持自己的意思。 “所以,我想,是不是放她走?” 顾飒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我说过的,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银子长出了一口气。 有种一脚踏进鬼门关,最后又收回脚的感觉。 贺允闻言起身去给银子松绑。 顾飒继续道:“你不想知道卷宗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吗?” 贺允继续解绳子:“她不是说了,不知道吗?” “可是我知道!” “……” 贺允和银子都是一怔。 顾飒浅眸笑,打了个响指,拔下后腰的匕首,放在了刚才端进来的笔墨纸砚上。 “卷宗里面的内容早就给你了,只是你没心思看而已。”贺允这才发现,其中一沓白纸上确实有字。 顾飒:“至于她是生是死,是走是留,都看你的意思,我说过了,我尊重先生,和先生的意思一样……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就是什么样的选择。” 她将选择权交给了贺允, 这让贺允的心莫名沉了沉。 当他抽出白纸,仔细读了上面的字以后,终于明白了顾飒的意思。 “这,这上面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陛下努力要藏起来的东西,我个人觉得可信度蛮高的,”顾飒带着调侃的笑:“所以,贺先生的意思呢?” “……” 贺允的脸色再次变了变,看向银子。 银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这刹那的气场变化里察觉到了不对。贺允,这个口口声声说要放她走的男人,身上眼中竟然也爆出了杀意。 该死的! 陛下的卷宗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顾飒起身,伸了个懒腰:“贺先生,我知道你有仁心,可这仁,也是要看用在什么地方的,一旦陛下知道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了,你说……会是什么后果?” “我……” “选择权给你,你看着办吧!” 顾飒走出了房间。 但是站在廊下的那一瞬,冲这一侧的蛮瑟低语:“除了贺允,不留活口。” 她是答应了贺允给银子一条生路。 但,那又怎么样? 她就是要食言!也必须食言! 房间里。 贺允踌躇着,最终还是拿起了匕首。 银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呜呜呜”的叫着。 她 不知道贺允这是要隔断绳子,还是要杀了她! 只见贺允低头站了好久,最终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走向银子。 匕首没有戳她的心口,而是转向了她手腕上的绳子。 银子瞬间送了一口气。 但随即,她手腕一疼。 贺允竟然割断了她手腕上的血管。 鲜血瞬间喷了出来,喷上贺允的鞋子和下摆。他不敢看银子的眼睛,低头快步走出屋子。 蛮瑟不动声色的从他身后走过,看着血流不止的银子,悄然收了弯刀。 贺允走到顾飒身边,将带血的匕首交给她:“对不起!” “贺先生为什么道歉?” “是我妇人之仁了!”贺允突然抽了自己一记耳光:“我在这里也已经多年,早该磨去了身上的妇人之心,可没想到……看到那个小姑娘,我当真以为她就是……” 幽幽的一声叹气,他恼恨无比。 “我是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陛下的……竟然会藏在这里。” “先生知道就好,”顾飒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但是也没有阻止他自责:“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差一步就是全军覆没,进一步可能敌死我生……我们都不能错!”“是啊,我明白,一旦陛下知道卷宗落在了我们手中,那他一定会动手,到那时,我们就会非常被动……” 此时此刻,贺允总算明白了顾飒“杀人灭口”的苦心。 从一开始,银子就必须死! 因为只有她死了,关于卷宗的下落才没人追查到他们这儿。 他们也才有准备对策的时间。 “现在怎么办?陛下早晚会知道垣族灭族,也会派人追查卷宗的下落,不管是确定还是怀疑,军侯府都是第一嫌疑人,”贺允担忧道:“到按时,还是一样的水深火热。” 顾飒刚要回答,桑娅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小姐,来客人了。” “……客人?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还有客人上门?”“就是上次我们来寒汀城时遇到的,那个长得挺好看的男人……” “哪个?”顾飒还是没回过神来:“咱们这一路上遇到的男人多了!” “就是在客栈……后来分手的那个,你说让他混不下去来找你的那个!” 有贺允在,桑娅不好说的太详细。 好在顾飒想了起来:“是他?” 第418章 动手 第418章动手 男人和之前一样,看起来寻常普通。 见到顾飒过来,起身点了点头。 “你怎么来了?我还一直想着,不知道你现在还挨不挨饿呢,”顾飒笑吟吟的邀请他坐下,“和先生同行一路,却一直不知道先生的名字……” “在下,寿生!” “……” 顾飒的眼尾瞬然一沉。 寿生? 是银子口中的那个寿生? 哑女的师父?她不动声色的转身看向门口:“桑娅,给客人上茶。” 桑娅会意,转身沏茶的时候,给了蛮瑟和高庐山一个警示的信号。 “当时初次见姑娘,还想着姑娘为什么会孤身一人,来寒汀城这样的荒凉之地,如今……寿生明白了。” 寿生缓缓的将剑放在桌上,身子倾了倾。 这个动作很有攻击性,外面的高庐山和蛮瑟瞬间警觉起来,一个弯刀出手,一个长剑出鞘,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寿生。 寿生似乎察觉到了,眼尾不经意的向外面一看,破天荒的勾出一抹笑意。 “小夫人不用这么敌意,我来这里并没有恶意,不过是想要冒昧的问一个问题。” “先生请说。” “我想问一下,银子在哪?”“……” 果然是冲着银子来的! 也就是说,他是为了卷宗而来! 顾飒敛眸,笑痕依旧:“很不巧,先生来晚了。” “怎么?她走了?” “她死了!” 原本以为寿生会暴怒,孰知他却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死了?那就好了。” “好了?”顾飒略沉了气场:“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寒汀城是奉了陛下之命,追杀哑女的,哑女……想必小夫人是见过了。” 寿生话音一顿,咄咄的看着顾飒的眼睛。他并没有从哑女那边得到有效的信息,现在这样说不过想从顾飒这边诈出他需要的东西。 可惜,顾飒神色依旧:“哑女?什么哑女?是银子吗?我所认识的人之中,只有她不会说话!” “哑女是我的女弟子,当初她被垣族祸害,失了孩子,自己也差点丧命,奄奄一息的躺在路上,我看她可怜,心生怜悯,就顺手救了她,将她带回了京都。” 寿生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微微躬身行礼。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陛下的人!” “你现在倒是话多的很,”顾飒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当初在路上的时候,你可是从没开口说过什么!” “当初以为和小夫人不过是萍水相逢,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所以也就无需多言,若是知道小夫人的身份,当时定然不会那样。” 寿生是一个讲究效率结果的人。 即便在路上大家结伴而行,可最终的结果还是要分道扬镳,以后也不会再相见。 既如此,那还多说什么? 不过是浪费彼此间的感情而已。 “哑女跟我回了京都之后,说要报仇,就拜我为师,也自此成了斗士,也就是陛下的人!” “这一次,我得到消息,说她偷偷回到垣族,一来是要找垣族的人报仇,二来,是要拿走其中的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是卷宗,是很重要的东西!” “陛下知道之后,就让我来截胡,务必要将卷宗带回去!” “可没想到,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哑女已经下手,而且还得手了!”“垣族失火,全族灭亡,我当时还以为卷宗也一并烧了。” “然后,我就听说了银子的消息,所以追踪而来。” “……” 寿生很坦诚,都不用顾飒多问,就将自己的事情交代个一清二楚。 “所以,我想请问少夫人,可是见到了我要的东西?” “卷宗吗?”顾飒似笑非笑:“如果我说不在我这里,先生会信?” “不会!”寿生的手握紧了剑柄:“以我对小夫人的了解来说,这么重要的东西,小夫人一定会想办法得到!如今,银子死了,那就说明东西肯定在小夫人手中!” “你看,我说东西不在我这,你不信,偏要说在我这,那,”顾飒倾身,与寿生半尺之遥,眸色戾杀了许多:“卷宗就在我这,先生又要如何?” “那就好说多了,”寿生的手指抚过剑鞘,温柔的很:“我只要卷宗,东西拿到了,我就走,绝对不会让小夫人为难!” “我要是说不呢?” “陛下那边,我不会说小夫人的只言片语,只会说在哑女之前找到了银子,拿走了卷宗,为了保密,我杀了她们两个,而自始至终,小夫人都不知道卷宗的存在……” 寿生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意思,蓦然抬头,虽然嘴角是弯的,但是眼神已经充斥了杀机。 “我们毕竟是有过一面之缘,小夫人路上也对我有过帮助,我寿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我是真的不想对你动手!” “……” 顾飒没有说话。双方目光交织,迸发出杀意。 门外。 高庐山和蛮瑟都握紧了各自的兵器。 下一秒。 “嘭!” 两人同时出手。 寿生的眼神一沉,没有转身,倏然抬手打出一掌。 掌风磅礴,犹如飓风突袭,瞬间将房间里的人和东西都打飞了出去。 蛮瑟和高庐山双双被打飞,顾飒也没好到哪去。 即便是有所防备,还是被震出了房间。 “小姐……”桑娅眼疾手快的冲上来。 好在顾飒的反应还算不错,在她冲上来的瞬间,抓住她的手臂,原地转了一个圈,沉身落地。 蛮瑟和高庐山就狼狈很多了。 两个人像是落水狗一般的飞出去,落地后还滚了几滚,方才狼狈的半跪在地上,难以置信。 “好强!”蛮瑟吐出一口血,揉着心口:“这家伙什么路子?” “我怎么从未听说陛下身边有这样的人?”高庐山也心中犯起嘀咕:“陛下身边的暗卫我也算交过手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寿生自始至终都坐在桌边,气定神闲的很:“陛下身边的暗卫,那是要拿出手的人,也是能让你看到的!而我们是你们看不到的……” 为什么要藏着,自然是为了隐藏实力。 寿生是斗士里的战斗力天花板,一直被赵子佑藏着使用。 只有在连暗卫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上,才会启用寿生。所以即便是军侯府,也没人知道此人的存在。 寿生掸了掸衣服,站起身:“小夫人,你看,我本无意与你如此,是你非要逼着我动手的……相信我,你不是我的对手,你们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我还是那句话,我本无意与你为敌,所以……” 他缓缓的走向顾飒,张开手。 “只要你把卷宗给我,我带着离开,你和军侯府的人还是可以安然度日……” 蛮瑟和高庐山同时出手,弯刀攻上,长剑袭下,联手逼向寿生。 寿生的瞳孔缩了缩,手指一抓一握,瞬间虚空拦下了弯刀和长剑。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见鬼,他们竟然像是遇到了一堵墙,怎么都砍不下去。“我说过了,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寿生不屑的低头一笑,手指倏然用力。 “嘎嘣” 弯刀和长剑同时被折断。 蛮瑟和高庐山失去了兵器支撑,人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狼狈的冲上前,就像是自己送上门一样,冲到了寿生的手中。 他双手钳握,分别锁住了两人的喉咙和心脉。 “小夫人,信我,你们真不是我的对手,从武力值来说,你们这些人之中,也就他们俩的能力是最大的,能打一些,你虽然也有些手段,但自身武力不行,不过是靠着一些机括玩意的加持,才能险中求胜,杀人于无形……” 寿生显然对顾飒等人做过全面的了解,开口就指出了所有人的致命弱点。 第419章 输了 第419章输了 “不错,知此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顾飒擦去嘴角的血痕,幽幽起身:“看来先生对我们是做过足够的了解了!” “不敢不了解啊,小夫人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多少人都死在小夫人的手中,我为陛下做事,你我终有一战,寿生不敢不多了解一些。” 寿生轻笑,歪着头,手指渐渐收紧,用力。 高庐山和蛮瑟都感觉到了窒息,都想要挣扎,但是被寿生察觉到了意图,掐的更用力了。 “我劝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我是不想伤人的,可不代表我不会杀人……” 他以眼神示意。“小夫人,你是要东西,还是要他们?” “……” 顾飒没有说话。 寿生“啧”了声,颇为遗憾的一声叹息:“我一直以为,小夫人爱兵如子,很爱惜自己的手下,这怎么竟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呢?既如此……” 他话音刚落,高庐山的袖子里突然滑出一把匕首,刺向寿生胸口。 蛮瑟也在同时推向高庐山的手肘,祝他一臂之力。 两人合力助推下,寿生的身子蓦然向后一缩。 高庐山匕首落空,但也有了还手的可乘之机。 他倏抬手腕, 匕首划向寿生手臂。“噗嗤” 抓着蛮瑟的手臂划出一道血口,寿生吃痛的一缩,蛮瑟趁机用力猛力旋腰,双脚踹向寿生小腹, 寿生缩腹的瞬间,另外一个手腕上也是一疼,抓着高庐山的手指一松,他也趁机落地。 两人落地之后,并未有任何停滞,借力攻击寿生的下盘。 与此同时,顾飒和桑娅等人也一起出手了。 寿生的战斗力是他们有目共睹的。 这种人如果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招得胜的话,那接下来将会是一场鏖战。 就算是鏖战都不一定能鏖赢。 所以,趁着空隙,所有人一起动手,都使出了看家本领。 但,即便如此。寿生在他们的追攻下,仅仅是乱了一下阵脚,仓皇的应对了所有招式后,又恢复了镇定自若。 远处。 林宇钦看着这一幕,喜悦之色都快溢出眼睛了。 “你们猜,我现在最想干什么?” 周亮和贺允对视一眼。 他们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担心。 如今他们是顾飒的人。 要是顾飒出事了,那他们可就…… 林宇钦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并没发现两人又什么不对劲。 “我和你们说,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他妈的都想挑一挂鞭来放放……” “放鞭炮?”周亮随口应了声。“真是苍天有眼啊!顾飒她也有今天这时候,你们知道这个寿生是谁吗?” “他是谁?”贺允一怔:“上将军知道他?” “他是陛下的第一把刀!” 世人只知道陛下手中有杀人不眨眼的暗卫,专门为他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鲜少有人还知道,陛下手中还有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这把刀就是寿生! 知道此人的人不多,林宇钦恰好是知情的那一个。 “我和你们说,我见过寿生出手,真的……你们看他现在是不是很厉害?嗯,不够,远远不够,他的剑都还没出鞘呢!” 林宇钦这么一说,周亮和贺允瞬间面面相觑。可不是! 直到现在,哪怕是被那么多人围攻的情况下,寿生的剑都没有出鞘。 剑没出鞘就已经这么厉害了,这若是出了鞘…… 贺允和周亮简直不敢想。 林宇钦还在兴奋中:“当时那一战,寿生一个人对战陛下的二百暗卫,陛下当时还下了死令,寿生不可以用杀招,不能杀人,只能伤人,但是暗卫们就不一样了……他们要倾尽全力,用尽一切手段的杀了寿生!” “……” 贺允和周亮同时看向他。 林宇钦得意道:“你们没听错,陛下就是这么命令的,他就是试探寿生的实力,所以才下了这样的命令……” “那完了,”周亮不由嘟囔了一声:“寿生能站在这里,肯定是赢了那二百暗卫。” “可不是,当时我看到那一幕,也是吓坏了,虽然他没有杀人,但是所有人都伤到了,有些还是重伤……” 林宇钦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猜,寿生大战二百暗卫的时候,剑有没有出鞘?” 周亮的眼珠子瞬间瞪的溜圆:“上将军,你可别告诉我,他的剑没出鞘?!” 林宇钦越发得意了:“当真是没出鞘……” 也就是因为那一战,寿生在陛下的心中奠定了第一的基础。 周亮和贺允听的是心里哇凉。 完了! 陛下的暗卫是什么水平,他们即便没有亲眼见过,也能猜到其中的水平。就综合来说,绝对比眼前这些人有杀伤力。 可那样的一群人,面对赤手空拳的寿生都败了,那顾飒他们岂不是…… 毫无胜算!? 而事实也是如此。 镇定下来的寿生,面对顾飒等人的围攻,半点败迹都没有,反而越战越勇,已经从最初的被动变成了主动,顾飒等人却渐渐落入了下风。 任由他们使出浑身解数,都拿不下寿生。 “这家伙太难杀了!”蛮瑟吐出一口血,气喘吁吁。 “杀不死的家伙!再来!”高庐山已经没了人样子,发髻散乱,衣衫破碎。 人家都没用剑,仅仅是气劲就让他们如此狼狈。 而寿生面对他们一次次的攻击,也逐渐失去了耐性。 “小夫人,一而再不可再而三,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了……东西,在哪!?” “不知道!”顾飒暗中蓄力,眸色戾冷:“再问,也是不知道!” “那就得罪了!” 寿生骤然而起,掌风化成螺旋飓风,呼啸着破空飞向顾飒。 “小姐!” 高庐山和蛮瑟几乎同时扑向寿生,拼尽全力的一击。 但是这一次的寿生根本就不打算搭理他们,没等他们近身,就被气劲给撞飞出去。 可也就是这刹那的耽搁,顾飒也到了近前,旋转间,一个东西扔向他。 寿生冷笑,一指弹飞。“躲开!” 顾飒突然大喊一声。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还是出于本能的抱头蹲了下去。 寿生惊觉不妙,但是已经晚了,“嘭”的一声,他被爆炸的气浪掀飞。 “好!” 蛮瑟大吼一声,冲进硝烟中预备再补一刀。 但是…… 他的身影倏然一滞,然后缓缓的后退出来。 “蛮瑟?”高庐山意识到不妙,想要去帮忙。 但是蛮瑟身子一震,闷哼着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飞出来,撞在高庐山的身上。 巨大的冲击力撞的两人吐出一口血,狼狈摔飞。就在众人诧异的时候,一个残影倏然闪现,人们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硝烟中出来,在他们的眼前一闪而过。 感觉不对的时候,那个残影已经到了顾飒面前。 “顾飒,我真的不想杀你……” 话是这么说,但是寿生的眼中已经爆出了杀意,在顾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掌拍在她的心口。 顾飒虽然没看到寿生是怎么出现的,但是求生的本能让她连忙后撤。 心口躲过了致命一击,但是左肩挨了结实的一掌,“咔咔”声中,肩骨碎裂。 巨大的冲撞力顺着手臂和肋骨蔓延。 她的臂骨也在同时出现骨裂,而心脏更是受到了重击,几乎窒息,眼前一片漆黑。 寿生一掌之后,手背紧跟着又是一击,再次打在顾飒的身上,彻底将她打飞。 顾飒再也撑不住,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像是落叶般从天空坠下。 寿生一击之后,并未停手,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再一次带着残影闪到顾飒身边,即便她身在半空,还是不留情的一掌打向她的心脉。 蓦地。 “铮!” 一声剑锋的颤鸣从侧边而来,带着凛然的杀意。 寿生心一惊,连忙收手,剑锋擦着他的手掌滑过。 顾飒躲过一劫,直线坠落。 一个人影纵身跃起,稳稳的将她接住,旋身,揽入怀中,抬手喂下一枚护心丹药,封住她的心脉,免得血竭而亡。寿生落地,看着男人缩了缩瞳孔:“君夙折!” !。 第420章 自救 第420章自救 君夙折阴鸷戾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将顾飒抱起来,交给桑娅。 “带她回去,小心照顾!” 桑娅连忙小心的抱起顾飒,又不放心的看向寿生:“他……” “没事,这里交给我!” 桑娅还要说什么,但是被高庐山拽走了:“先安置小夫人。” 既然君夙折回来了,又如此定神,那就意味着他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处理好对面的男人。 远处。 林宇钦在君夙折出现的那一瞬,连忙闪躲在角落。 “他怎么来了?” 见鬼!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君夙折的身影,可就是找不到他。 没想到,他竟然出现在这里了。 周亮看着他的反应,试探着说道:“上将军,要不,咱们现在过去?” “现在?过去干嘛?” “小夫人都伤成那样了,咱们军营的人却纹丝未动,如果小侯爷没回来也就罢了,如今他回来了,事后追究起来,那咱们……怎么解释?” “你傻啊?现在出去就能解释了?不也是没出手帮忙吗?”林宇钦啐了周亮一口:“而且,就目前来说,还不一定谁是最后的赢家呢!保不齐还是寿生赢……看看再说!”林宇钦对君夙折的战斗力不是很了解,不过都是一些战场上厮杀的传闻。 可在战场上再能打,面对的也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小兵卒子。 而寿生是什么人? 那是陛下都看中的第一高手。 君夙折面对他,不见得就能赢! 所以,先看看再说! 他勾出头,发现君夙折已经挥手遣散了所有人。 蛮瑟等人将受伤的人全都抬走,偌大的广场中,只剩下寿生和君夙折。 只见君夙折慢慢的走向寿生,而寿生的手也破天荒的按上剑柄,预备随时出手。 “真是没想到,多年未见,你竟然成了陛下的走狗!”君夙折冷目斜睨,恣意嘲讽:“你是缺钱还是缺势?这些你好像都不缺吧?” “无聊啊!”寿生低下头,很是无奈的一声长叹:“自从你走后,我也就没了对手,年复一年,难免的空虚寂寞,所以我就出来找点事情做喽!” “找点事情做?替陛下杀人?” “杀人不是我的目的,打发无聊的时光而已,最重要的是,”寿生突然抬头笑了:“这样一来,咱们俩依旧是死敌!” “铮!” 剑刃出鞘,龙吟声起。 清脆的剑鸣让躲在暗处的林宇钦都不得不赞一句“好剑”! 不过,他随后就羡慕的嘟囔:“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感觉俩人的气场好近啊……” 贺允则是担心不已:“小夫人和那么多人联手围攻,这个男人的剑都没有出鞘,如今一见小侯爷就要动剑……不知道小侯爷是不是他的对手!” “你是哪一伙的?”林宇钦不由恼恨的瞪了他一眼:“你忘记他老子是怎么对你的了?” 贺允知道自己失态,连忙干咳两声,掩饰尴尬:“不是,我不过就事论事,感慨一下今天的小侯爷怕是要受累了。” “你管他呢?累死了更好,省得咱们劳心动手了!” 林宇钦看着君夙折和寿生,急得在那里摩拳擦掌。 “怎么还不打起来!?” 话音刚落,寿生率先动手。 剑鸣声中,一道诡异的光芒刺向君夙折,他倏然闪身,飞身掠起,跃上高空。 “我们换个地方打!”这里能有如今的烟火气,都是顾飒操持了两个月的心血。 一旦他们俩交手,势必要毁掉大半。 他不能毁了顾飒的辛苦。 挑战过后,他转身跃向军营的方向。 在林宇钦错愕的目光中,落在了最高处:“来啊!” 寿生哈哈大笑:“好,依你!” 剑气化成飓风,裹挟着地上的杂物卷向君夙折。 君夙折的手腕在空中划过,一掌拦下剑气,但也因为剑气被震退,落向地面。 剑气和掌风的碰撞下,半个军营像是被龙卷风卷过,“嘭”的一声化成了废墟。 林宇钦等三人猝不及防,都被飓风掀飞,狼狈的埋进了废墟中。等他们再爬起身的时候,君夙折和寿生已经不见了。 不过,从远处传来的动静看,两人还在打。 林宇钦的头顶上顶着一块枯草的地皮,忍着疼的爬起身,看着一片废墟的军营,嘴角不受控制的狠狠抽了抽。 “他,他是不是故意的?” 要不然,怎么就那么巧的落在军营上面? 贺允是个书生,此时都还没能爬起来,还坐在地上喘息。 而周亮在爬起来之后,听到这个问题,又默默的躺了回去。 真不是他不想起,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还用问吗? ——肯定是故意的! 要不然,他怎么不往西城那边跑,偏要往被跑呢?! —— “嘶!” 顾飒被身上的痛感疼醒,正好听到蛮瑟和桑娅兄妹俩的争吵。 “不是,这么多的药,你终归是能挑出一个吧?”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以往都是小姐自己拿药的,我,我就是看一眼而已。” “你都跟小姐那么久了,哪个是跌打损伤的药你还不知道?” “小姐那是跌打损伤吗?那,那肩膀都变形了……” 桑娅被蛮瑟怼的又急又气,哭出了声。 “你凶我做什么,我不想用药的吗?可我就是不知道用哪个嘛……”顾飒有个小药箱,里面放在一些乱七八糟的药,她也就认识一些寻常的跌打损伤,伤风跑肚的药。 可如今,顾飒左肩严重变形,又红又肿,一看就是骨头都碎掉了,哪里是用点药就能好的?! 蛮瑟还要再骂,听到了顾飒许多的声音。 “别吵,烦……” 左肩的碎骨几乎戳在心脉上,疼的她近乎窒息,再加上血液泵血不足,大脑缺血,脑壳像是炸开一般的疼。 “小姐,你可算醒了,你,你别动,我,我正要给你上药,可又不知道上哪种药才好。”桑娅的眼睛红红的,连忙压住她。 “没用的,我得正骨,”顾飒清楚自己的伤情。 这样的重伤,必须手术才行。她恍然间想起了君夙折,一怔:“小侯爷呢?” “在外面,还在打着呢,”蛮瑟连忙道:“我刚才去看过,没事,那个叫寿生的一时半会的还奈何不了小侯爷呢……” 顾飒不知道蛮瑟是不是让她宽心才说这话,但现在她顾不上了。 碎骨断茬已经戳上了心脉,要是再不手术,等血管破裂,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你们俩,去,门外守着,除了小侯爷,谁,谁都不许靠近屋子……” “那你呢……” 蛮瑟还要再问,但是被桑娅拽出了房间。 “桑娅,你做什么?小姐她……” “小姐说让咱们看门,那咱们就只管看门,其他的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多说话!”顾飒的手段她多少清楚一些。 她不让插手,那就不绝对不要多管闲事。 顾飒闪入空间,艰难的扑到电脑前,输入手术指令,再狼狈的爬上手术台。 当麻醉针泵入血管后,她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 她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 她打开机器,做了个自我全身检查,发现手术效果不错,断骨处都嵌入了钢钉,伤口也已经缝合,如今镇痛泵的药效还没退,伤口还不算太疼。 出空间时,已经深夜。 屋内烛火通明。 君夙折坐在火塘边,手中拿着拨火棍,却不知在想什么,失神的一动不动。听到动静,他才蓦然惊醒。 “飒飒……” 他一个闪身冲上来,将顾飒抱住。 “唔!”顾飒疼的一颤。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对不起,疼吧……” 君夙折这才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大,连忙道歉,温柔的将她搀扶着坐在椅子里。 “你的伤怎么样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没事,我处理好了,”顾飒唇色苍白,却笑意温和的抚上他的脸庞:“你瘦了……” 两个月没见,君夙折黑瘦了些,满脸的胡茬,没了昔日少年的气息,多了些成熟男人的睿智精硕。 第421章 算账 第421章算账 “你也瘦了,”君夙折小心的触碰她的手,生怕动作大了再弄疼她:“对不起,我,我这一走就是两个月,我……” “嘘!”顾飒的指腹压上他的唇,敛眸:“不用说,我明白!” 若非是不得已,他不会不回来,甚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有。 “对了,寿生呢?” “他走了,不说了,你刚受了重伤,还是先上床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 君夙折不忍她再坐着劳累,小心的将她抱上床。 顾飒没有空间之前,他就在床上多铺了几层棉被,就是怕她躺的不舒服。 将她安置好后,他也没敢上床,怕自己万一睡熟了,再不小心碰到她的伤。 “你放心睡,我就守在这里,”他依偎在床边,盖了个件外衣,“夜里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喊我。” 顾飒挽过他的手,枕在头下。 她白天打了此生最艰难的一仗,又做了手术,身子虚的很,也没心思多说话,枕着君夙折的手很快就沉沉睡去。 君夙折没敢动,手麻木了也没敢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有脚步声,他瞬然惊醒。 顾飒还在沉睡。 走路的是桑娅。 她端着一盆木炭,已经尽可能蹑手蹑脚的走进来了,没想到还是惊醒了君夙折。 “我看火塘里的火不多了,所以就……” “……” 君夙折挥挥手,让她继续做事,转身看了眼顾飒。 她的脸色还很苍白,但是呼吸均匀,也没发热的迹象,想必复原的还不错,就松了一口气。 刚要再躺下,蛮瑟突然掀开棉布帘子,冲着桑娅打了几个手势。 君夙折意识到有事情,悄然走过去:“怎么了?” 果然,桑娅的脸色很不好,悄然看了一眼床上的顾飒,低语:“我哥说,那个上将军来了,说是要见您和小姐!” 君夙折瞳孔一缩:“他倒是敢来!” 虽然他还没有和顾飒聊什么,但是从昨天军侯府损伤惨重,军营那边纹丝未动来看,林宇钦和军侯府并是一个路子。 不是一路的,他竟然敢主动送上门! 君夙折让桑娅留下照顾顾飒,如果她醒了,就说自己出去吃早饭了,不要说林宇钦来过的事。 至于林宇钦,他亲自去会会。 …… 林宇钦昨夜是在废墟里度过的。 饥寒交迫,狼狈不堪。 这一夜,他是又冷又饿,还又憋了一肚子的邪火。 一大早,天不亮,他就要去找顾飒,但是被周亮和贺允拦下了。 他们都知道顾飒昨天受了伤,伤情现在也不知道,因为军侯府的那些人嘴巴都严实的很,愣是一点消息没散出来。 如果顾飒伤情严重,此时应该在疗伤,林宇钦去打扰有碍她疗伤。 当然了,这也就是他们的小心思,是断然不能让林宇钦知道的。 他们只说君夙折刚回来,阔别了两个人,人家小两口是久别胜新婚。 若是此时去打扰,肯定要招惹君夙折的不高兴,那到时候就不好说了。、 林宇钦想想也有点道理,这才忍到了天亮才上门。 君夙折走进客厅时,林宇钦正在打哈欠。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后脊背发冷,汗毛根根倒立,似乎被一股莫名的杀意笼罩起来。 林宇钦哈欠也打不上了,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摸向起了鸡皮疙瘩的脖子。“奇怪,这……小侯爷?!” 他看到内室门口的君夙折,一个激灵弹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君夙折收回杀意,冷眼:“有事?!” 他撩衣在正位坐下。 林宇钦见势也要坐:“是,是这样……” 君夙折倏然抬起眼尾,咄咄的看着他的屁股。 屋里的其他人也冷眼斜睨而来,都盯着他即将落座的屁股。 这一瞬,林宇钦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好像只要他这半拉屁股挨上椅子边,这条命就没了。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石大路咳嗽了一声,夹着眼皮狠狠挖了林宇钦一眼。“上将军,你确定要坐吗?” “……我……” “你配坐吗?”石大路毫不客气的一语怼了过来:“我们小侯爷让你坐了吗?” “……” 林宇钦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猛地站起身:“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在这里对本将军大言不惭?本将军是陛下御封的上将军,难道还不够在小侯爷面前一坐的资格?” “陛下?御封?”君夙折漠冷的嗤笑一声,缓缓歪起头,以眼尾吊上林宇钦:“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本小侯爷目前还是陛下御封的侯爷,地位在你之上……请问,你有什么资格和本侯爷平起平坐!?” “……” 林宇钦算是听出来了,君夙折这是摆明了要挑他的刺。既如此,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小侯爷,昨日你和寿生一战,毁了我的军营,那可是我们军营几千人努力的结果,你,你就这样毁了……” “怎么?你是想让本小侯爷赔吗?好说,”君夙折倾身而坐,十指交叉,似笑非笑:“你想怎么赔?要钱还是要重新盖房子?” “……” 林宇钦没想到君夙折竟然这样配合。 这让他好不容易蓄起来的火气,竟然不知道怎么发作才好。 但很快,他一咬牙:“好说,既然小侯爷这么好说话,我也不为难,只要您让人将我的军营重新搭建起来就好!” “这么简单?”君夙折好似是没想到林宇钦的条件这么低,很是惊讶。 “简单?”林宇钦心中嘲讽。到底是京城大少出身。 他是不知道在寒汀城,重建一座军营意味着什么。 那可不止是需要建房子那么简单。 天气和粮食是任何人都无法面对的困境。 他冷笑:“对,就这么简单!只要小侯爷将军营回复如吹,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也不会讲这里的事情上报给陛下……” 君夙折的眼底迸发杀意:“上将军这是在拿陛下压我吗?” 林宇钦被他的气场给碾压了,不甘心,但也不敢造次,只能悻悻的回:“小侯爷说笑了,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咱们就公道一点,我赔偿你的军营,你打算怎么赔偿我的损失呢?” “……你?你的什么损失?”林宇钦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上将军说笑呢吧?你不知道我的损失?”君夙折的杀意越发明显了,遽然哈哈大小,双臂撑开,搭在椅子上,多了些冷漠:“也罢,我就和上将军好好的说道说道!” 林宇钦的后背僵了一下。 君夙折冷笑:“你也别太紧张,我的事情也简单,就是想知道我们军侯府在浴血和寿生搏杀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 “你是上将军,是寒汀城守备军的大将军,理论上来说,是兵卒的一家之主,为什么我们军侯府被人围杀的时候,你们军营一个人都没出现,上将军你也没任何踪迹呢?” “这,这个……” 林宇钦早就猜到君夙折会拿这个事与他掰扯,虽然心里早就做好了应对的答案,可是在面对君夙折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紧张,整个人似乎都矮了三分。 “是,是这样的,事发之时,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我当时也是要带人出来的,可是小侯爷你出现了,就,就……” “这么说来,是因为我的出现而耽误了你?”君夙折带着明显的嘲讽。 林宇钦抽了抽嘴角。 刚要开口,君夙折又打断了他的话:“抛开你要救人却被我耽误了不谈,咱们就说说目前这个情况。” 他掰着手指。 “我的人损失惨重,每一个都受了伤,尤其是顾飒,伤势更重,你当时但凡是多生一下手,可能就不是如今这个局面,所以,你说,这件事怎么处理?” “……”林宇钦先是听的糊涂,后来才有点反应过来。 “你什么意思?不是……你,你那意思不会是说,你们军侯府的人受伤,我要负责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 “不是,这,这凭什么呀?”林宇钦炸毛了:“又不是我伤的他们!” 第422章 篡权 第422章篡权 “凭什么?你问我凭什么?”君夙折笑了。 笑意渐渐在眼中晕散,伴随而出的是无尽杀机:“林宇钦,你确定要我证明……我君夙折凭什么可以让你赔吗?” “……” 林宇钦抻着脖子咽下口水。 这么有杀伤力的一段话,别说他林宇钦了,就是陛下来了都得退让三尺。 “你想要我怎么赔?用命赔吗?”林宇钦不甘心,但不得不哑了声线的回:“你之前也看到了,我如今是一无所有,你要是想要什么金钱赔偿的话,那就别想了。” “本小侯爷不缺钱,缺人!”“缺人?”林宇钦一怔。 他现在就孤身一人,君夙折要他做什么? 他不解,警觉的后退了半步:“小侯爷想要我做什么?” “你?哈哈,我要你做什么?”君夙折不屑的低头嘲笑:“你不过是一双手两条腿而你,要你能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你的人……” 林宇钦瞳孔一缩:“你是说?” “兵卒!” “……” “我要你手底下的兵卒!” “……” 林宇钦听懂了,但也倒吸一口气。 许久,才颤颤的回:“君夙折,你,你是要篡权吗?” “篡权?嗯?”君夙折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会:“你要是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林宇钦的手中有一块兵符,可以调动寒汀城的所有兵卒。 即便君夙折是寒汀城的城主,这里是他的封地,但也仅仅就是封地而已,他没有调动兵卒的权利。 当初赵子佑将他送来这里,一来是因为寒汀城是苦寒之地,可以折磨到君夙折。 二来,就是因为这里驻扎着一支军队,而军队的直系领导是林宇钦。 林宇钦是陛下嫡系亲信,不会受君夙折的蛊惑而背叛主子。 如今,君夙折开口就要兵符,显然是要夺林宇钦的权。 林宇钦也不傻。 现如今,兵符就是他的护身符。一旦兵符到了君夙折手中,那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他立即起身,义正言辞:“不可能,兵符是陛下颁于我的,兵符在,人在,如果小侯爷想要兵符,那就先杀了我!” 本以为君夙折听到这番话以后会恼羞成怒,就算不杀了他,也会发飙动手。 孰知,君夙折悠然起身:“既如此,那就算了!” “……算了?”林宇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君夙折刚才那么大的恶意,差一点就提刀砍他脑壳了,现在竟然说算就算了? 怎么感觉那么的不真实呢? 君夙折蓦然抬腿离开。 林宇钦下意识的吓了一跳,猛地往一边缩了缩,却不料碰到了桌椅,“哐当当”的响了一片。他又尴尬又紧张的站在那里。 君夙折漠冷的斜睨一眼,似笑非笑的走了出去。 石大路示威的啐了口,紧跟着也走了。 这一刻,林宇钦突然有种捡了一条命的感觉,想要走,才发现自己的腿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抽筋了,怎么都抬不起腿。 缓了好一会,才一瘸一拐的走了。 身后,君夙折和石大路看着他的背影。 石大路不甘心:“小侯爷,就这样放他走了?” “要不然呢?” “要我说,杀了他,把兵符抢过来,那寒汀城的兵不就都是咱们自己的了吗?” 君夙折似笑非笑:“蠢!” 石大路本来还摩拳擦掌,想要慷慨既然一番的,冷不丁被这么说,心情瞬间郁闷了。 “我,我这是最简单干脆的法子,怎么就蠢了?” “收人收心,用人才能出神力,要不然,你以为她在这里两个多月了,却一直没碰军营里的大小事务是为了什么?” 这有些事情,得循序渐进。 做事做的急了,只会适得其反。 —— 顾飒起床后,先是回空间给伤口换了敷料,又开仪器做了个检查,确定伤口内部的愈合情况。 出来,吃了点消炎药,又用一次性注射剂给自己扎了一针。 君夙折一直守着她,等她忙完了才敢上前:“伤口怎么样了?还疼吗?”“疼肯定是要疼的,但是无碍,伤口愈合的很好,我用了最新的基因药剂,”看君夙折有些茫然,笑道:“就是寻常人所说的生死人肉白骨的东西。” “真有这种药?”君夙折眼神一亮,“那你的伤岂不是很快就能复原了?” “这是自然,所以说,你不用担心我,”顾飒笑着勾上他的鼻子:“倒是你,胡子拉碴的,怎么也不收拾一下?” “你都伤成这样了,我哪还有心思再收拾自己,澡都没死……” “怪不得一股子怪味。” “怪味?”君夙折笑容一收:“当真有怪味?” 他闻了闻自己。 虽然没闻到什么,但想着自己也是许久没正儿八经的洗个澡了,立即跳起来,甩下外衣。“你等着,我马上去洗干净……” 他一溜烟的跑出去,顾飒在屋里笑的花枝乱颤。 桑娅过来送米羹,疑惑的很:“小侯爷怎么了?猴急猴急的,火烧屁股似得……” “他要去洗沐,对了,桑娅,你过去交代一下,小侯爷身边的人没用过咱们的洗锅呢,别到时候火烧的不对,再伤了小侯爷……” 在这个极寒之地沐浴,需要极好的浴室。 用庞大好的话来说,他们冬天是不洗浴的。 一来是没有水,水源匮乏,喝水都供不上,谁家有那闲水洗澡呢。 二来,也是因为天气太冷了。 他们躲在被窝里都嫌冷,谁还敢在这个季节洗澡。 顾飒来寒汀城后不久,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就借鉴了某地的洗浴风俗,做了洗锅。 洗锅就是灶上架一口大铁锅,下面烧水,人在锅里洗澡,只要控制好下面的火苗,那锅里就可以随时加热,防止水温变冷,也不会烫伤人。 君夙折身边的人肯定没见过,顾飒怕他们鲁莽中伤到君夙折,所以叮嘱桑娅一定要在门外看着,随时预备意外发生。 庞坠儿进来收拾屋子,看到君夙折扔在地上的外衣,随手捡起来要去外面洗了。 顾飒连忙唤住她:“那衣服先不洗,先放着,对了,你告诉桑娅他们,小侯爷的衣服谁都不许动,也不许洗,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碰。” 这万一君夙折身上带着什么秘密,再被洗没了就坏事了。 一切还是等他洗完澡,出来再说。 庞坠儿答应着,将君夙折的外衣交给顾飒,踮着脚小跑了出去。 顾飒抓起君夙折的衣服,刚要扔到衣架上,猛然间手里抓了个硬呼呼的东西。 她翻过来,发现是衣摆的地方,东西有点硬,但是也不是太硬,像个……沙包。 沙包是缝在衣角下的,折了一道,不知道是什么。 她没有拆。 既然是君夙折藏在这里的东西,想必是秘密,她不好盲目的去拆。 不多会,君夙折浑身湿哒哒的跑来了。 “怎么也不擦干净一点,这个天气再冻着了,快擦擦头发。”顾飒取来吸水的长棉布,将他的发梢兜住。 君夙折却借机亲上她的脸颊:“现在呢?还有味道吗?”他没有刮胡子,胡茬子刺挠的很。 顾飒又羞又疼,敛眸将他推开:“快把头发哄干,再穿好衣服,对了,你的衣服我没动,你看看是不是处理一下,也好让桑娅她们去洗。” “脏衣服直接拿去洗就是了,处理什么?”君夙折揽上纤腰,盈盈一握,吻上她的眉梢:“让我抱一抱,好久没抱你了。” “别闹,她们等会进来会看到的,”顾飒再一次将他推开,拿起那件脏衣服:“你这衣服里面缝了什么?我没拆,也就没让她们去洗。” 君夙折的神色微微一变:“这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 “我自是不知道……” “你的衣服你不知道?难道还是别人给你缝的?” 顾飒本来只是调侃的一句玩笑,没想到君夙折却眼尾明显一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将衣角撕开。 “吧嗒” 一个东西掉了下来,淡淡的香味飘了出来。 竟然包着一束秀发的香包。 第423章 传言 第423章传言 秀发黑长软亮,用红头绳扎了一下,团了一个圈放在了香包中。 顾飒眼尾颤了颤,看向君夙折的眸光多了些调侃:“这是……姑娘送的?” “……是宁溪月!”君夙折咬牙说出一个名字。 “我之前衣服碎了,她说要帮我缝补一下,我当时也没多想,就将这衣服给她,谁知道……怪不得我穿上以后,总觉得脚后跟那里不对劲,但也没多想,没想到,果然……” 君夙折抓起头发就往火塘里扔。 但是扔了一半,陡然想起什么,有些心虚的看向顾飒。“我这样,会不会显得做贼心虚,毁尸灭迹?” “你之前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想到,但是现在这么一说的话……好像还真那么回事。” 顾飒敛眸,唇角淡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痕。 “宁溪月……好名字,光是听名字就够温柔漂亮的了!” “她没有你漂亮!也没有你温柔!”君夙折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不等顾飒说完,立即纠正:“不,我的意思是说,我都没看她究竟长的什么样,在我眼里,她和桑娅她们差不多……” “啊?”桑娅恰好在这个时候进门,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接了一句。 顾飒歪着头,从君夙折的耳畔看向她,笑吟吟:“咱们家小侯爷认识了一个姑娘,叫宁溪月,还送了他定情的头发丝……”“嘶……” 桑娅倒吸气。 再看君夙折的眼神,充斥着“作死”俩字。 小侯爷竟然敢在外面勾搭姑娘? 啧啧啧! 自求多福吧! 君夙折以手扶额:“我没有,你别胡说,要是被她们听到了,还以为真有什么事呢!” 转身,无奈叮嘱:“出去别乱说!” “明白,不会,不会,我懂,我懂……”桑娅很是配合,手里的糕点都没放下,又端着走了出门去。 石大路就站在门边,见她神色不对,又看送进去的糕点原封不动的端了出来,立即调笑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丢了魂了?”“完了!”桑娅嘟囔,眼神空洞。 “什么完了?糕点不好吃?是小夫人不高兴,还是小侯爷不高兴?”石大路一边调侃还一边拿了块糕点。 尝了尝:“嗯,这挺好吃的嘛,为什么说完了?” “你之前一直和小侯爷在一起的吗?”桑娅突然问道。 “这是自然,我自然是和小侯爷在一切的,干嘛这么问?” “那你认识宁溪月吗?” “认识啊,”石大路还没搞清楚事情的严重性,还在哪里开玩笑:“怎么,你也认识宁溪月?” “……” 桑娅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微妙起来。那神色,好像劈腿出轨的是石大路。 石大路总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糕点卡在嘴巴里,呜咽:“不是,你,你怎么知道宁溪月?” “你完了!”桑娅回了句,转身就走:“小侯爷也完蛋了!” “咳咳!” 石大路终于被糕点卡住了,咳嗽不停,一边捶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追上桑娅。 “不是,你先别走,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了?小侯爷又怎么了?” “小侯爷想纳妾,被小夫人知道了……” “??” 石大路完全是懵逼的神色,失神落魄的站在那里。 直到高庐山走过来拍了一下他肩膀:“嘿,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小侯爷,要纳妾,小夫人不同意……” “是吗?”高庐山的眼神瞬间亮了,激动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用力将自己的尖叫压了下去:“你,你听谁说的?” “桑娅……” “嗯?”高庐山的兴趣瞬间灭了些:“我还以为你是哪来的消息呢,怎么是她?她一直在寒汀城,都没出过寒汀城的大门,哪会知道小侯爷纳妾的事?” 但是,又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 “你确定,真是她说的?” “真的,真是她亲口说的,就在刚才,她从屋里走出来之后,我看她神色不对,问她,她告诉我的……” 石大路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指向门口。高庐山此时也看向门口。 一刹那,两人四目相对,心意相通。 石大路:“……要不?” 高庐山:“看看……?” 两人也就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甚是合作的互相搀扶着,踮着脚尖,一步一步的走向正屋门口。 他们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只能小心翼翼的扒拉着门缝往里看。 屋子里有东西隔着,他们看不到,不过火塘跳跃的影子映照了君夙折的身影。 那影子长长的,拉到墙上,看动作,像是……跪着。 只见他将一个东西捧到顾飒面前,顾飒抓起,猛地丢了出去。 动作幅度很大,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高庐山还要细看,但是石大路拽着他,捂着嘴,硬生生的拖走了。 刚转过怪叫,恰好遇到蛮瑟。 看两人又拉又拽又捂嘴巴的,好奇的凑过来:“你们玩什么呢?一回来就这样搞?带我一起玩呗……” 高庐山神秘兮兮:“你还有心思玩?” 石大路恨铁不成钢:“马上就玩不起来了!” 蛮瑟一头雾水:“怎么了?” 高庐山叹息:“小侯爷要纳妾了!” 石大路伤感:“但是小夫人不同意!” 高庐山:“看那样子,两人好像是闹掰了。” 石大路:“肯定掰啊!小夫人的性子岂能容下妾室?” 高庐山:“所以说,咱们也要马上分开了!” 石大路:“要是分开的话,你跟谁?” “……” 说着,两人双双看向蛮瑟。 蛮瑟到现在还在懵逼中,只是听到了小侯爷要纳妾,然后顾飒要分开这个重点。 一时间,心情郁闷起来:“难道,真的要分开吗?” 高庐山咋舌:“现在就问你,要是他们分开了,你跟谁?” “那还用问?自然是跟我们家小姐了……我是小姐买来的!你们呢?自然也是选择小侯爷吧?” “按理说,我们肯定是要跟小侯爷的,毕竟我们是军侯府的人,但是吧……” 高庐山的话还没说完,石大路就接话了。“但是小侯爷对小夫人的情谊,我们也是看在眼里的,他怕是不会让小夫人孤身寡人,肯定会将一些人送于小夫人,到时候就不知道谁会跟着小夫人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蓦然无限的伤感。 “你们怎么了?”何意和庞坠儿恰好从后院过来,手里拎着干草篓子。 见三人唉声叹气,不由好奇的问了声。 三人也是嘴快的,当下就开始情愫。 “小侯爷拿了个妾,但是小夫人不同意,刚才在屋里都差点打起来呢……” “他们现在吵嚷着要分手,我们仨人在这里为难,是跟小夫人还是小侯爷呢!” “你们呢?你们会选择额跟谁?” “……” 何意抽了抽嘴角:“其实,这男人纳妾,也是寻常,更何况小侯爷这样的身份。” “话是这么说,可小夫人不同意啊,小侯爷都跪下了,还挨了打了,但小夫人就是不同意,吵嚷着要走呢……” 高庐山的话没说完,庞坠儿“啊呀”一声,背着草篓转身就跑。 “哥,哥,哥哥……” 庞大好正和一群人整修房子,见庞坠儿失了魂的大叫,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招呼。 “这,这里呢,别嚷嚷,有事说事,出什么事了?” “出,出大事了,”庞坠儿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去:“小,小夫人要,要走了……” “小夫人要走?去哪?” “不,不知道,只,只是听说,小侯爷纳,纳了个,纳了个妾,就,就不要小夫人了……”“什么?”庞大好和众人都惊呆了,有几个手脚不稳,还差点摔下来。 庞大好连忙道:“妹妹,你别胡说,你是听谁说的?” “是,是高大哥和蛮大哥他们说的,说,说小侯爷要,要将小夫人给赶走了,给,给妾腾空……他们还,还说,说小夫人不走,小侯爷就生气了,就打了小夫人,小夫人在哭呢……” “……” 第424章 烧了 第424章烧了 “什么?小夫人被打?” “谁敢打小夫人?” “小夫人那么好,小侯爷怎么舍得打她?” “……” 庞大好他们听说顾飒被君夙折打了,都受不了,也不管是不是小侯爷的对手,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跳出来。 “这些日子,如果不是小夫人帮咱们,咱们哪一个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 “可不是,小夫人为了我们,那是操碎了心,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小侯爷回来了,竟然,竟然见面就打她?”“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是忍不了了!” “我也忍不了,太过分了,小夫人在这里孤苦伶仃的,连个亲人都没有,就只有咱们俩给她撑腰了!” “这话不错,要是咱们也不给她撑腰的话,那她以后岂不是要被小侯爷欺负死!?” “……” 他们一边骂着,一边冲向顾飒的院子。 路上,一些不明真相的人看他们气势汹汹,都上来询问情况。 庞大好等人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告诉他们:“小夫人被打了,小侯爷打的,打的头破血流,现在都下不了床了,咱们要救人去……” “什么?这还得了?!走!去救人!” “救人!” “……”人们一听顾飒被打的奄奄一息,哪一个还受得了,都跳出来去找君夙折讨公道,为顾飒打抱不平 而此时。 顾飒坐在椅上,浅浅的喝了一杯茶:“当真?” “当真,绝对是真的,”君夙折单膝跪地,手举头上,很是无奈的发誓:“我以我的未来发誓,要是我和那个宁溪月真的有什么,就让我孤独终老,再也见不到你!” “见不到我岂不是更好?”顾飒对这个誓言好似没什么感觉,还翻了个白眼:“左右你身边还是能有一个宁溪月,宁姑娘的嘛!” “诶呦,你让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呢?”君夙折没办法了,无奈低语:“要不这样,我,我让石大路他们来和你说,我和宁溪月什么情况,他最清楚了……”“……” 顾飒敛眸,并没说什么。 君夙折还是有点求生技巧在身上的,立即唤了石大路进来:“你,你把宁溪月的事情都说一下,说清楚些!” “宁溪月?说,说什么?”石大路抽抽着嘴角。 心说:开玩笑,我现在敢说? 刚才都跪在那里受欺负了,这要是不小心再说错半个字,主子就更没好果子吃了。 “少,少夫人,没什么,没什么可说的,我们小侯爷和宁溪月没,没什么可说的。” “没什么可说的?你确定?”顾飒斜睨向君夙折:“是他在这,你不敢说吧?” 石大路连忙摆手:“不,不是……” 君夙折倒是配合的很:“行,我在这碍事,他不敢说,我走行不行?” “别,主子,别走啊……”石大路肉眼可见的慌了。 要是君夙折在这里,他看着点眼色,或许还能说点什么。 他一走,他下面的话可就没把门的了,该怎么说啊!? 孰知,君夙折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样子:“没事,你就实话实说,有什么说什么,问什么你打什么就行了!” “这,我,这可是……” 石大路心里那个苦啊,但是君夙折不管他,径自走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悻悻的回过头一笑。 “小,小夫人要问啥?” 他这笑容,在顾飒眼中比苦瓜还苦。她浅眸,淡淡道:“别紧张,该说的话,小侯爷都和我说了,我找你来,不过是想问一下别的事情……” 石大路:?? 既然该说的都说了,还要问什么? 不敢造次,讪讪陪笑:“小夫人,您说。” 顾飒敛下长睫,依旧淡淡的:“也没什么,就是闲话几件小事,小侯爷说,你们这一次离开的两个月,去了很多地方,是在找什么东西,找什么呢?” 她遽然抬眸,突兀的问了一句。 “啊?”石大路被问的懵了下,整个人显得紧张很多:“这,这个,我……”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了? 不是问宁溪月的吗?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主子可是吩咐过,那件事要保密的! “那个,小夫人,我,我不能说……” “小侯爷不让说?” “是,是不让说……” “行啊,那就聊点别的,”顾飒也很配合,淡淡道:“听说宁溪月一直缠着小侯爷,还嚷嚷着想给他做妾?” “这,这个,这个是……”石大路又开始磕巴。 顾飒眼尾一沉,声音骤然厉色了些:“有还是没有?” “有……”石大路脱口而出。 但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又改口:“不,不是,没有,没有!” “到底有没有!?石大路,想好了再说!” 这威胁的嗓音一下来,石大路哪里还扛得住?? 他苦哈哈的皱着眉,真是快哭了:“这事吧,是,是有,但是小侯爷言辞拒绝了……” “拒绝了?” “拒绝了,真拒绝了,”石大路恢复了胆气,义正言辞的很:“我可以以性命保证,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在当场,那个宁溪月确实是缠着小侯爷,还说做妾都愿意的……” “喀嚓” 顾飒手中的杯盖发出摩擦音。 石大路的气息不自觉的低了些,讪讪:“但,但是小侯爷当时就表态了,说他这辈子只有正妻,不会纳妾!让宁溪月死了那条心……” 顾飒沉默而坐,没有说话。 石大路猜不透她的意思,小心翼翼道:“小夫人,您要相信小侯爷,他对您真是忠贞不渝的,在外面的时候,从来没招惹过哪个姑娘……”“没招惹?”顾飒叱笑:“没招惹人家姑娘好端端的要给他做妾?” “那都是宁溪月自作多情,”石大路说到这里也头疼:“那天我们去暗市,在黑城救了宁溪月,结果她就赖上我们了,开始的时候只是说给小侯爷做丫环,伺候起居什么的就行,后来就,就生了非分之想……” 他突然抬手,高举于头:“但是我可以发誓,对着神明,对着我石家的列祖列宗发誓,这就是她一个人单方面的单相思,和小侯爷真没什么关系。” 这个宁溪月当时被人欺辱,而他们恰好进入暗市的黑城要办事情,看不下去,所以才出手救了她。 哪知道,这就被缠上了。 不过,在小侯爷拒绝了宁溪月,和她说清楚一切之后,就把她给赶走了。而且事后不久,他们也就离开了暗市。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那姑娘。 顾飒拿起君夙折的外衣,还有青丝和香包:“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这个?这是什么?”石大路显然没搞清楚它们之间的关系,一脸懵逼:“我没看懂……” 想到了什么,他又补充。 “对了,当时好像是这件衣服……对,就是这件衣服,当时这衣服碎掉了,这里。” 石大路翻找着,翻出腋下衣襟的地方,指着上面的阵脚。 “小夫人,您看,这就是那姑娘缝补的……当时是这样的,这衣服碎掉了,小侯爷就让我把它给扔掉了,但是两天后,宁溪月找到小侯爷,将这衣服送了回来。” “她当时说,这件衣服看着挺贵重的,扔掉了可以,所以她给捡了回来,洗干净,也缝补好了。” “我们当时都觉得没啥,小侯爷当时也是烦她,都没接手,就让我接了,我也没看,就放在了包裹里,后来就又给小侯爷换上了。” “所以,这衣服……还有这和头发是,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宁溪月将,将自己的头发缝在了这件衣服里?” “……” 石大路的脑洞还是可以的,很快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在看到顾飒点头后,不由骂了声:“这女人是不是有病?真是有病!肯定有病……” 还病的不轻。 疯病! 要不然,谁家的好人会将自己的头发,缝在别的男人的衣服里。 此时的石大路,也猜到了顾飒在生哪门子的气,立即道:“小夫人,我对着我家祖宗的牌位发誓,小侯爷肯定是不知道这事的,因为他的衣食住行都是我在负责,我给他那件衣服,他就穿哪件。” “还有,要是我们知道这衣服有猫腻,当时在城外的时候,我们就会把东西清理了,怎么还会带回来?” 石大路生怕君夙折因为这点子头发说不清,又是赌咒又是发誓。 第425章 隐患 第425章隐患 顾飒听后敛默不语。 许久,缓缓起身:“好了,我知道了。” 她将衣服扔进了火塘,火苗瞬间窜了起来。 她又看了看衣服和香包,也扔了进去。 石大路大气都不敢喘,一动不动的站着,生怕下一秒顾飒将自己也扔进去。 好在,顾飒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又走回椅子里坐下。 “那位宁姑娘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就让她的相思随着小侯爷的衣服,一起祭了吧!” 石大路:“……” 这话说的,莫测高深啊!真不知道她是在生气,还是没生气?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小夫人呢?我们要见小夫人!” “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让开,让我们进去!” “……” 石大路立即梗了脖子:“小夫人,您在这里歇着,等我去看,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是谁敢在咱们的地盘上闹事嘞!” 也不管顾飒是否应下,一抻脖子,叫嚷起来。 “谁啊,谁在外面大呼小叫?” …… 君夙折站在院子里,眼神不悦的看着气势汹汹的一群人。真是莫名其妙! 这些人冲上来就说要替顾飒报仇! 你们报仇,不应该是去找寿生吗? 再不济也可以去找林宇钦! 这怎么,看眼神,看神情,好像都是冲着他来的? 找他报什么仇? 高庐山不知道什么情况,拦下庞大好,语气不善:“庞大好,你胆子肥了是吧?小夫人伤着了,在养伤,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高大哥,小夫人一向对你不错的,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庞大好上来就是怼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高庐山。 高庐山被骂的无语:“不是,我,我这是招你惹你了?你上来就这么找抽?”要不是君夙折在这里,他不好动手,要不然真想一巴掌抽上去,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哼,小夫人都被打成那样了,你为什么不出手保护她?”庞大好怼的理直气壮。 “我,我那?我哪没有保护小夫人了?我也是拼了命的好不好?”高庐山是又气又笑,掀起自己的衣服:“你看,我也受伤了,我当时也在拼命……” 他真的是被气笑了。 寿生那个疯子无差别的攻击每一个人,军侯府的哪一个人不是在拼死命的护着顾飒? 虽然都是绵薄之力,可到底也是拼过了。 这家伙倒好,一开口直接将他的努力给说的一文不值。 真的! 好想揍他一顿啊!孰知,庞大好看着他的伤,却没有半点动容,反而很不屑的叱了声。 “我知道你这伤是怎么来的,是那个人伤的,又不是……” 他顿了下,看向君夙折,声音小了些:“又不是他!” “??” “……” 在场的人,包括君夙折都懵然一惊。 都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是,你小子说什么呢?” “说什么?你们都装糊涂是吧?”庞大好也不管了,梗着脖子指向君夙折,壮着胆子:“他,他打了小夫人!还打的那么严重……” “什么?”君夙折此时是以一个吃瓜的心站在这里。做梦都没想到,这瓜吃着吃着,还能吃到自己身上。 石大路恰好此时出来,听到这话立即捶在庞大好的肩膀上,没好气的将他给推开。 “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们小侯爷什么时候打过小夫人?” 庞大好丝毫不惧:“还没打呢?都打的奄奄一息,命不久矣了……” “哈哈,”君夙折忍不住笑出声:“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谁告诉你说我打人了?而且打的还是顾飒?我为什么要打她啊?” “因为你要纳妾!” “……我?” “对,你要纳妾,小夫人不同意,所以你就打了她,而且下手还很重……” “……”君夙折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眼尾刃上高庐山等人:“你们都在外面胡说些什么了?” 他这才回来几天呐? 纳妾的传闻便传开了! 而且还是为了纳妾而打了顾飒的荒谬传闻! “不是我,我没有,”高庐山很无辜,也很茫然:“我们也就是闲聊了一下……您和小夫人的事。”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在人堆里寻找。 果然,找到了庞坠儿。 “你,你给我出来,你都胡说些什么呢?” 庞坠儿被揪了出来,到还是犟的很:“明明就是你说的,你说小侯爷要纳妾,小夫人不同意,就被打了……”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那么说的?我……”高庐山陡然感觉到尾椎骨冒出寒意,脊梁上都是鸡皮疙瘩。 这是君夙折的致命目光。 他也顾不上庞坠儿了,连忙找了石大路还有蛮瑟,将事发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说了,最后指向桑娅。 “是桑娅,桑娅说,说的……” 蛮瑟怕牵扯到妹妹,连忙压下他的手:“你别胡说,我妹妹怎么会说这样的混账话?” “怎么不会,小侯爷,您要是不信的话,现在就把桑娅叫过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看看究竟是不是我在胡说八道!” “……” 其实不用交桑娅过来,君夙折已经知道这是人云亦云的后果。 清者自清,他是懒得解释什么了。不过,还是挺佩服这些人传谣言的速度的。 这才多大一会啊,他君夙折就变成了为了纳妾,不惜打死最爱女人的混蛋了。 他转身回了院子。 顾飒正站在门口,朝着外面张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出来?快进去,外面冷,你这身子弱,莫要再冻着了,快些进去……” 君夙折几乎是半抱着,将顾飒又抱了回去。 “我和你说,就算是亲眼所见,我都不相信,你知道吗?他们都说我为了纳妾,把你给打死了!” “什么?” “是吧,离谱吧?我也觉得离谱,就这么一会子的功夫,你都被我打死了。” “怎么会?”“怎么不会?我估摸着,要是等到明天,他们得说我连夜把你的尸骨都给处理了……” “真的假的!” “啧,你要是不信,叫了他们过来问,真的,我算是知道人言可畏,人云亦云是什么意思了,嗯?对了,石大路都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别,你还是和我说吧,我怕那件事传来传去,传到后来,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的呢!” “……” 君夙折趁机缠着顾飒,左一句又一句的将事情给问了出来。 —— 顾飒的伤很重,即便吃了药,还有基因药剂的加持,也是过了半个月才拆了支架。 再休息了些日子,时间到了三月。三月,已经是小暖春的季节。 这若是放在京都那边,贵眷们是要穿着漂亮衣衫踏青游玩逛花会的。 可惜这里是寒汀城。 即便已经三月了,风依旧是冷的,只是已经不似冬天那样割人脸了。 顾飒修养的这些日子,寒汀城的大小事情都是君夙折在打理。 再看到菠菜出苗,可以吃的时候,更是让人翻整了寒汀城所有的荒地,预备着播种合适的种子。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解决一个大问题。 吃饭时,他随口说了一句:“又要月圆了,野狼虽然被屠杀了很多,怕也会有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 顾飒一怔:“你什么意思?你要进黑森林?”“你放心,我有分寸,”君夙折淡然笑道:“不过就是几头孤狼而已,我还没放在眼里。” “不,不对,”顾飒咬着筷子,心事重重:“野狼族一直盘踞在那里,而且上次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杀了那么多的狼,它们却一直没有报复……” 狼有灵性,报复心也最强。 他们上个月的月圆夜宰杀了那么多的野狼,狼王不可能不知道。 可奇怪的是,它一直没有派狼群来袭击他们。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所以我才想着,化被动为主动,先下手,先攻野狼群的老巢再说。” 君夙折也有后顾之忧。 与其天天等着算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偷袭,还不如主动出击,先铲除了可能存在的危险再说。 顾飒想要劝他,但他不屑笑道:“放心,在这个世上,能伤我的人不多,能伤我的狼,就更少了!” 第426章 担心 第426章担心 顾飒想了一会,下定决心:“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我想,有个东西或许对你有用。” “什么?” 君夙折话音刚落,就被顾飒拉进了空间。 “前些日子,我捡了个小玩意,一直养在空间里。” 顾飒吹了声口哨,白狼崽子摇着尾巴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若不是它身上自带的狼气和狼独有的野性的,君夙折当真以为它是顾飒养的哈士奇。 “小白,让我看看你的伤……” 顾飒打了个响指,招呼白狼崽子过来,检查着它后背上的伤。 “它是?” “小白,我捡回来的,”顾飒摸摸小白的头,笑道:“第一次被狼群围攻的时候,我看到过一头白狼,推断是狼族的头领,小白也遗传了它的毛发,所以我怀疑它是狼王崽子。” 她示意君夙折也摸摸小白。 “你不是要去黑森林吗?若是可以的话,带上小白,或许对你能有所帮助。” “我还需要一头狼的帮助?”君夙折傲娇起来。 顾飒笑了:“凡事无绝对,所以你最好还是想清楚再说。” “行行行,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带上它罢了!”君夙折不想在这样的小事上让顾飒不高兴,就一口应承了她。 既然答应了要带上小白,君夙折就得先和小白联络联络感情。 顾飒怕把它放出来它会四下撒欢,所以还是将它困在了空间里。 这样一来,君夙折每天都要在空间里待一段时间。 他感到无聊的,就抽时间带着小白在空间里逛了一圈,也算是对顾飒的未来世界有了些了解。 等顾飒的伤势彻底好了,他带上石大路等人,带上一些干粮和兵器进入黑森林。 顾飒站在城墙上,目送他离开。 桑娅站在她身边,有些担忧:“小姐,他们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的,能出什么事?” 顾飒对君夙折还是很有信心的。 就像他所说的,不过就是几头野狼而已。“这里的野狼本就数量有限,咱们前些日子又宰杀了那么多的野狼,就算黑森林里还有其他的狼群,也不足为患……” “话是这么说,可是……”桑娅低声呢喃着,可是眼睛里还是多了些担忧。 顾飒敛眸:“怎么?你还是担心?” 桑娅没说话。 顾飒轻叹:“诶呦,真是……都说了他们没事的,你就放心吧,保证石大路回来的时候,全须全尾,什么都不缺。” “真的?”桑娅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顾飒气笑了:“真的,当然是真的了,要是他少了胳膊少条腿,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整回来!” “……” 桑娅此时好像才回过神来似得,紧张的脸颊瞬间红了,娇羞的不敢看顾飒的眼睛。“小姐,你,你说什么呢?他,他缺胳膊少腿的,关我什么事?他,他爱怎么就怎么,我才不管呢……” “是吗?”顾飒依靠在城墙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君夙折等人的背影:“那你在这里看什么?又在担心什么?” “我,我担心小侯爷不行吗?” “你担心我男人干什么?” “我,也担心别人……” “这个别人,包括石大路吗?” “不,不包括,当然不包括,”桑娅急了,耳朵尖都红了:“他爱咋咋地,我才不管不担心呢!” “哦,是吗?不担心?真不担心?”顾飒拢起被风吹乱的头发:“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就是我自作多情,想多了呢!” “……什么?”“我原本想着,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许配人家了,所以就和小侯爷商量,是不是给你选个合适的夫婿……” “……”桑娅的眼神明显亮了,可又娇羞的不好意思直接问。 顾飒故意拖长了尾音:“所以呢,在这次小侯爷出门之前,我就和他提了之事,他竟然也说,他手底下的人也年纪大了,需要说婆姨,也想做媒呢……” “小姐。”桑娅低下头,手指勾着衣角,缠了又缠。 “小侯爷和我的意思一样,你和石大路都是我们身边的人,若是你们两个能成婚,自然是最好的,既然你不同意,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了……” “小姐……” “诶,对了,你觉得咱们这边的姑娘,哪一个配得上石大路呢?”顾飒根本不搭理桑娅,开门见山的问。 让你死鸭子嘴硬! 既然说了不同意,那就好好治治你的嘴。 顾飒一脸认真:“石大路这个人吧,有时候是挺不着调的,但是人长得帅气,身体又好,武功也高,最主要的是嘴皮子利索,会哄姑娘开心……诶,桑娅,你说姑娘们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的男人?” 她说话的时候,桑娅是有好几次要插嘴,想打断顾飒的话,但是顾飒就是不给她插嘴的机会。 如今说完了,桑娅的小脾气也上来了:“我怎么知道?” 她嘴巴一撅,甩飞一头的长白辫子,哼哧哧的跑掉了。 顾飒在身后得意的笑:“小样,还治不了你!我看你这全身上下,还有哪硬!” 说归说,笑归笑。 如今君夙折走了,她的伤也好,该做的事情,也是要做一做了。 吃过饭,顾飒换了身青色男装,束了头发,披上灰色狐裘大氅,带着桑娅和蛮瑟,慢悠悠的走进了军营。 之前她也来过军营的,但那时还是客客气气的,等着林宇钦的邀请才进去。 但是这一次不同了。 她无视周围那些废墟,径直走向西侧的院子。 整个军营之中,西院是保存最完整的。 而且这里的兵卒也是穿甲背刀,全副武装。 看到顾飒过来,几个守卫都懵了,其中一个有眼力的,已经从一侧绕出去,去给林宇钦报信了。 顾飒装作看不到,悠闲而来:“几位,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 “这是我们该做的!” “……” 余下的几个人猜不透她的意思,又不敢得罪,只能讪讪的搭话,但同时也往前走了几步,不动声色的拦在仨人面前。 “小夫人,这大冷的天,您来这里做什么?” “是啊,你前些日子还伤的那么严重,这个时候不是该在家里养伤的吗?” “……” 桑娅快走几步,上前来,每个人的手里塞了一个钱袋子。“我们小夫人有些公务要进去,麻烦几位通融一下。” “……” 几个兵卒子瞬间面面相觑。 他们早就听说顾飒出手阔绰。 果然阔绰。 钱袋子抓在手里沉甸甸的,粗略估计最小得有五十两。 这钱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但是,也很烧手。 谁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道理。 顾飒既然拿出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怕是要做的事情也很大,不是他们几个小兵卒子能承受的。 片刻后,其中一人拿过其他人的钱袋子,一并双手捧给了顾飒。“小夫人恕罪,恕下官等人不能从命!” 桑娅和蛮瑟当场就黑了脸。 但是顾飒却饶有趣味的看向那人:“哦?是吗?你叫什么名字?” 他犹豫了一下,感觉脑壳要搬家了。 但是咽了口口水,还是梗着脖子道:“下官,程东。” “程东?”顾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说看,我这银子是烫手呢,还是不干净,你不要?” “下官是寒汀城的守将,自然是要忠主帅之令,没有上头的命令,下官不能让小夫人您进去!”程东说的义正言辞。 蛮瑟冷笑:“说的好像你能拦住我们似得!” “下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自己这贱命价值几何,但是……食君之禄,自然要忠君之事,下官……不能让小夫人您进去。” 他指向对面。 “若是小夫人无聊,可去那边游玩闲逛,下官这边……实在是不能!况且,这里是污浊之地,小夫人若是进入这里,定然是要听一些污言秽语的,到时候白不得的还要生气,不如就不去了吧!” “你倒是会替我想!”顾飒并不为他的话所动,挑眸看向西院内院:“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程东的眼珠子不由一颤,惊骇抬头:“小夫人的意思是?” “我知道这里是囚牢,关押陛下心腹大患的地方,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 第427章 手令 第427章手令 被发配到寒汀城的有三种人。 一种是君夙折这种,奉旨发配。 还有一种是高老先祖那样的,被发配到这里做苦力,但是身体自由,可以绵延子嗣,只要不跑就行的自由犯。 还有最后一种,就是如今牢里关押的这些人。 这些人通常都是当权者的心腹大患,但是有杀不得的臭鸡蛋,不能扔,也不能碎,还能好生存放着免得生出不必要的是非。 顾飒如今已经来了近三个月,早就摸清了里面人的身份。 她如今要做的,是进去见一见他们。但是程东还是坚持自己的意思:“小夫人若是想进,可以,要么拿了上将军的令书来,要么,就是从下官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这人怎么这么轴,这么死心眼呀?”连蛮瑟都忍不住吐槽。 他已经算是蠢笨的人了,怎么有人比他还要轴呢! 如今是什么样的行情不知道吗? 林宇钦拿个家伙虽然还是上将军,但是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在寒汀城已经名誉扫地,成了挂名的上将军。 所有人都知道,甚至于兵营里的人都清楚,如今是寒汀城,已经是军侯府为大了。 毕竟,谁拳头硬谁说话,谁是老大。 以军侯府的战斗力来说,甩他们军营一大截。 就这,还有人无脑忠心呢!顾飒看程东的眼神倒是多了些玩味:“行,你想要上将军的手令,我就给你,蛮瑟,去请上将军过来,就说我要借他手令一用……” 蛮瑟答应了,临走时还恶狠狠瞪了程东一眼。 其他兵卒子此时是骑虎难下,纷纷在后面拽程东的衣服。 你小子自己不开眼,想不开,想要找顾飒的麻烦,那就你自己一个人找啊,不要拉踩上他们这些人。 他们可是要在寒汀城活命的。 这要是得罪了小夫人,傻子都能猜到后果是什么! 但是程东根本就搭理他们,面无表情的甩开他们的手,桀骜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 林宇钦最近这几天病了。病的还不清。 满嘴的燎泡,什么都不能吃,连喝水都疼的要命。 短短几天时间,瘦下来一大圈。 他是真的又闹心又焦急。 首先是他的军营,这是他的立命根本啊! 虽然说是被寿生弄塌的,可不管怎么看,他都感觉是君夙折故意引倒导致的。 如果不是君夙折当时在军营上停下,寿生怎么会在军营出手? 更恼火的事,这件事以后,他本来是上门讨公道,想给君夙折一个下马威,要点维修费的,没想到,还被他倒打一耙给威胁上了。 最后,自己是一毛钱没捞到,还被君夙折警告了,面子里子都没了。 事后,林宇钦是越想越觉得丢人,越恼火。这嘴里的燎泡也就一天比一天多,现在别说吃喝了,就是说话都不利索,那口水是见天的挂在嘴角,连他自己都觉得邋遢窝囊。 周亮从门外进来,看了看他,又走了出去。 “呃呃。”林宇钦立即喉咙里叫人。 周亮会意,又折了回来:“上将军。” “你做什么呢?鬼鬼祟祟的,”林宇钦忍着舌头上的疼,含糊不清的问。 “我,我找贺先生,”周亮亮出了手里的一沓卷纸:“这是我粗略整理出来的废物的数量,具体的还要贺先生来算……” “他不在,替我送信了。” “送信?送什么信?” “问那么多做什么?”林宇钦勾了勾手指:“拿来我看看。” 周亮识趣的闭嘴,将单子递了上去:“这些都还只是简单修缮的,如果要想恢复成之前的样子,还得再加两倍的银子。” “什么?”林宇钦看着上面的银钱数量,瞬间都觉得自己的口疮都不疼了。 苍天啊! 这么多的银子! 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而且,这还是简单修缮,还不能倒之前的程度。 君夙折! 想到这里,林宇钦更恨了,撕了君夙折的心都有了。 “本将军真是被他害死了,他带着婆娘躲在西城,逍遥快活,老子这些天差点被他害死……等着,等陛下的消息一到,看我怎么收拾他!” 周亮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思:“贺先生不会是替将军去京都送信了吧?” “你别管!”林宇钦不想多说,低语:“这样,你先修着,等陛下拨下的银子一到,咱们再大张阔斧的修!” 周亮猜的没错,贺允确实是去京都送信了。 林宇钦被君夙折打压的差点憋屈死,又没有直接开撕的本事,所以只能将这里的事情写了一封信,让贺允送去京都面呈陛下,并且将这里的事情说清楚。 林宇钦正在心里幻想陛下回信的内容时,兵卒来报,说是军侯府来人了。 蛮瑟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开口就直接要在囚牢提人的手令。 林宇钦一听就牙疼了:“什么?小夫人还要,要出牢房?那里关的可都是死刑犯,都死也不能出牢房的……我劝你,还是和小夫人说句话,那些人死也得死在牢里,烂也得烂在那里,让她别想了!” “……” 蛮瑟定定的看着他,不说话。 周亮不由握紧了拳头。 这小子也是个邪性,说不定一语不合就能打起来。 瞧他目前这蓄气的势头,好像是要动手的。 半晌,蛮瑟忽然咧嘴笑了:“也好!” 说完,他转身就走。 这一笑,把林宇钦和周亮都搞懵逼了,不知道他好端端的是抽什么风。 眼看蛮瑟越走越远,林宇钦不淡定了:“不是,他那样的笑,笑的那么诡异,是什么意思?” “说真的,上将军,我感觉不是好事,”周亮气都虚了:“他这样子,也和平日里不一样啊!” “是啊,事出反常必有妖!” “嗯!” “你别光顾着嗯啊,出个主意啊,”林宇钦急了:“你看他马上就要出门了!” 周亮抽了抽嘴角:……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刚才的嘴有多硬,现在就有多怂! “那个,蛮瑟兄弟,你等一下,”周亮先开了口,又给了林宇钦一个眼色,呵呵陪着笑脸的走过去:“蛮瑟兄弟,你先别急着走,我们上将军有话要说。” 蛮瑟站住了,冷笑着回身:“上将军还有什么要说的?不是已经拒绝了吗?没关系,等会我回去之后,清我们小姐亲自来寻。” “……”林宇钦心里把蛮瑟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就知道这小子闷声不吭气的离开,是没憋什么好屁呢! 果然! 是想回去让顾飒那个瘟神直接过来! 她要是来了,还能有好? 他当下黑了脸,冲着周亮打了个手势,哼了哼。 周亮笑道:“蛮瑟兄弟,你看你说的,这点子小事咱们兄弟就能办妥了,何必还要劳烦小夫人过来?小夫人前些日子伤成那样,如今刚好了一些,哪还能为这些事情操心?来,我给你写手令!” 他很快写好了手令,交给蛮瑟。 蛮瑟瓮声瓮气的道了谢,回到顾飒那边,将手令甩在程东的脸上。“这样可还行?” 拿到了手令,程东不再说什么,打开牢房的大门,亲自在前面带路。 “小夫人金尊玉贵,亲自来这种地方,是要找人吗?” “也是,也不是,”顾飒闻到了一股刺激的臭味,捂住了鼻子:“这味道……” “很呛人辣眼睛是不是?所说我说,这是个腌臜之地,不是小夫人您能来的。” 程东从墙上取下一个火把,交给蛮瑟和桑娅。 “麻烦二位给小夫人照着路,这里可是又脏又臭又有不干净的东西,几位可要看仔细了。” 在进来之前,桑娅和蛮瑟兄妹俩已经做过心理建设。 想着说是很脏的地方,到底能有多脏?毕竟他们也是穷苦地方出身,被人卖成奴的人,什么样的脏地方没住过? 可是,当他们真的站在所谓的牢房里时,已经忍不住要内心翻腾了。 这是牢房吗? 茅房都比这里干净! 再不济,茅房还有下脚的地方,屎溺也不是到处都是。 可这里呢? 满墙满地都糊满了秽物,散发着恶心死人的腐臭味。 也就是这里阴寒,没有蛆虫,要不然住在这里的囚犯非被蛆啃光了不可! 第428章 放人 第428章放人 程东不动声色的看向顾飒等人。 桑娅的满脸的隐忍,她是真的的被恶心到了,感觉腹中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蛮瑟好一些,但也是一脸隐忍的苦相。 唯独顾飒,静冷沉稳的出乎预料。 她站在那里,目光扫过周围。 这里的牢房是一栋栋泥坯隔断小隔间,门口竖着栅栏,手臂宽窄,顶多伸出一个拳头。 “小夫人,小心脚下,这里的犯人都很疯的,总是喜欢把秽物扔的满地都是,恶心自己,也恶心别人……” “是吗?”顾飒似笑非笑:“我还以为是因为你们不打扫,导致他们没地方处理这些东西,才将秽物扔到处都是呢!” “……” 程东的脸色明显一变。 确实也是如此。 在开始的时候,这里的牢房和其他地方都是一样的。 也是有专人打扫那些秽物,每天定时清理。 但是自从林宇钦接手之后,就缩减了牢房兵卫的人数,导致了没人愿意来牢房打扫卫生。 开始的时候,犯人们只是闹腾,抗议,但是到了后来,他们就将秽物扔到道上,让那些来送饭的兵卒也没下脚的地方。 反正除非是林宇钦要饿死他们,否则总是得让人来送饭。 他们治不了别人,恶心恶心这些送饭的家伙也是好的。 时间久了,这个地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哐当” 里面穿来铁链拖动的声音,随即,有人叫嚷起来:“我怎么闻到了女人的香味?” 此言一出,其他人瞬间动了。 “还别说,我刚才好像也听到了女人的说话声。” “你们就别做白日梦了,哪个女人会上咱们这来?” “就是,万老九,你是想女人想疯魔了吧!” “……” 男人的哄笑声中,顾飒踩着秽物走了过去。 看到她的那一瞬,笑声戛然而止。 顾飒淡冷的扫过他们,摘下帽兜:“来这里没别意思,你们是想就在这里关到死,还是出去?” “你能放我们出去?”身侧的男人扑到栏杆上,拽动着铁链子哗啦啦的想。 顾飒看向他身后。 他的脚踝上锁着一根手腕粗的铁链,链子的那一头拴着磨盘大的石辘轳。 “你叫什么名字?” “万老九!” “犯了什么事?” “杀人!” “只是杀人?”顾飒敛眸:“先和你们说一遍,你们现在回答问题的态度,决定我是不是会放你们出去,所以说,想好了再回答!” 万老九抽了抽嘴角:“我就是杀人,只是杀的比较多,大概有,嗯,一百多个吧,男女老少都有……” 顾飒侧眸,看向另外一侧的男人:“你呢?” “我叫戚行元,罪名嘛,也是杀人,不过我杀的都是一些该死的,比如说贪官污吏什么……” 戚行元是个大块头,比万老九高出两个头,即便是被关在这里面黄肌瘦,可大骨架却是挡不住。 他挠挠头,很老实,“嗯,当然了,我这杀人的手法稍微残忍了些,比如说,我喜欢把他们扒皮,将骨头熬成汤,肉剁成馅,包成包子给他的家人吃……” 顾飒听到这些并没有多少动容,而是继续走向里面。 “你呢?叫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被关了?” “……”她一个个的问下去。 一共十七个重囚犯,挨个问完之后,重新戴上帽兜。 “你们是想留在这里,还是出去?” “自然想出去了,这还用问?”万老九人都要卡在栏杆上了:“我说,你到底是谁啊?你真的能放我们出去?” “如果你们想出去,我就能救你们出去!” “条件呢?”戚行元瓮声:“你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救我们吧?” “很简单,我需要一些人手做事,但是目前人手不够,所以想要放你们出来……” “哦,原来你是想要我们帮忙啊,”万老九不等她说完就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这个好说,只要你把我们放出去,我们保证帮你做事!” “万老九,有件事你可能搞错了,”顾飒佞了眼尾,粲然一笑:“不是你帮我的忙,而是我救你们!” 救命之恩和求人帮忙,这可是天上地下的两个极端。 “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搞清楚,不要本末倒置,搞错了我们之间的身份,”顾飒凝视着所有人,淡冷道:“出去之后,你们的命就是我的了,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不让做的事情,死都不能做!” “可以,只要你放我们出去,想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是吗?”顾飒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中想的是什么!你们肯定都在想,只要你们从这里出去了,就自由了,到时候还会不会受我的控制,就都不好说了。” “……” 所有人的心都不由一颤。 的确!他们的确是这样想的! 他们都被关在这里太久了,只要能出去,别说是乖乖听话,就是让他们现在去杀人都可以。 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如今,被顾飒一语戳中心事,都在担心她借此不管他们了。 孰知,顾飒笑道:“没关系,咱们萍水相逢,这是第一次见面,你们是这样的心思,我可以理解,换我我也是一样。” “所以呢?”后面一个叫樊康的哑了声音道:“你还打算救我们出去?” “当然,我今天来这里,就是要救你们的,不过呢……” 顾飒拖成了尾音,眸光扫过每一个人的眼睛,戾了瞳色。 “你们不信我,我自然也不信你们,毕竟,你们可都不是什么好人!”“你想怎样?” “也不怎么样,有个东西,我需要放到你们的身体里,从而控制你们……” “你要对我们下蛊?” “蛊?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顾飒从腰间取出一枚红色胶囊:“这里面有种东西,叫纳米虫,也就是你们所谓的蛊虫,只要你们服下它,它就会蛰伏在你们的血液中,除非方干血才能彻底清除……” “……”所有人的脸色都一变。 “别说我不讲武德,咱们都不熟,没有半点情谊,所以不用讲武德,我用你们,不过是废物利用而已,自然要给自己一点安全保障了!”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万老九的眼神变的凌厉:“如果我们不听话的话,会,会怎样?” “也不怎样,纳米虫会在你的身体里释放毒素,然后随着血液的循环进入五脏六腑,啃噬你们的五脏,直到将它们啃成肉渣渣……” 顾飒拿着胶囊,慢悠悠的走过每一个人。 “所以,现在有人愿意跟我出去吗?” “……” 所有人一时间都沉默了。 顾飒虽然说的很吓人,但是这种东西他们都没见过,都不确定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万一,是假的呢? 是顾飒为了骗他们听话而编的谎言呢? 话是这么说,但,万一,她说是真的呢? 那岂不是这辈子都是她手里的玩意,被她随意操控生死了? 嗯! 要是有个人先实验一下就好了。大家的心里都打起了小算盘,都在盘算着谁第一个站出来,先尝试一下。 见没人反应,顾飒轻叹:“好吧,就当我没来过,也没说过任何话!” 她收了胶囊便走,干脆果断,没有一丝犹豫。 “不是……” “喂……” “等一下……” “……” 所有人都在后面喊着挽留,但就是没有一个人说自己愿意。 顾飒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眨眼间就出了门口。 终于…… “等一下!”是戚行元。 他趴在栏杆上,似是下了最后的决定,声音都在颤。 “我,我来,我,我愿意……” 万老九瞬间瞪圆了眼睛:“好,好样子的,戚行元,就看你的了……” “滚犊子!”戚行元没好气的怼了回去:“你想拿老子试毒,别以为老子不知道!” “那你还试?” “试过了就死也就死了,反正我早就该死了,与其这样不死不活的被关着,还不如去外面死呢……”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的心思也动了。 “我,我也要!”樊康在里面也伸出了手。 “妈的,好像老子怕死似得,死就死!”万老九也神手打招呼:“还有来着,给老子一个!” 第429章 威胁 第429章威胁 顾飒不动声色的侧眸而已,给了蛮瑟一个眼神。 蛮瑟走过去,一人发了一粒,让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吞下去。 大家都很配合,都吞了胶囊。 顾飒站在门口,示意程东开牢门。 程东为难:“这,这个,他们可都是陛下钦定的死囚啊……” 这些人都是罪大恶极的该死之人。 只是陛下觉得让他们死了还不如活受罪,这才将他们判了流放,再关押起来。 谁敢私下里把他们给放出去?“小夫人,要不,你,你还是再去请一道手令吧,我,我实在是不敢呀……” “还要手令?那算了,我自己来!”顾飒才没耐心一遍一遍的去请什么手令呢。 一扭头,示意蛮瑟放人。 蛮瑟也不客气,一弯刀劈开铁锁,又一刀斩断铁链子。 程东看着着急,但是也不敢说什么。 很快,十七个人都放了出来,排着队的往外走。 他们都被关的太久,不见阳光,此时骤然出来,一个个都眯缝了眼睛。 突然,顾飒的身上“滴滴滴”的响了起来。 众人神色一凛,都好奇的看过去。 只见顾飒不急不慢的解开袖口,露出一个奇怪的东西。那个东西就戴在她的手腕上,表面四方四正的,透明的,还有红色的点在上面跳跃。 没等他们看清楚那是什么,顾飒拢下了衣袖,唇角勾出一抹弧度。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比一个狼狈懵逼。 “这是说,你们其中有人没吃我的药丸!” “……你怎么知道?”人群中,一个稍矮的男人压着嗓音问。 “因为只有服下药丸,里面的纳米虫才会被激活,我才能活检测到你们的个人信息,如果没有激活,我这边就会收到警告,所以……” 顾飒歪着头,问说话的矮男人。 “是你没有服药吗?” “不是我,当然不是我,”矮小男人本就煞白的脸色更显苍白,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可这所贼心虚的动作,傻子都能看出来。 其他人看着他,纷纷往后退。 蛮瑟大踏步的走上前:“你给我过来!” 矮小男人转身就跑。 蛮瑟刚要上去追,顾飒突然喊道:“回来!” 别人都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矮小男人突然一声才惨叫,捂着左手臂倒了下去。 只见他的右手臂上的衣服迅速被鲜血染红了,随着鲜血的洇透,他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大。 樊康疾走两步冲上去,刚要碰他,顾飒的声音冷冷传了过来。 “我要是你,就不会碰他!” 樊康的手倏然收了回来,警觉的很:“你对他做了什么?”“激活纳米虫!” “……你不是说,他没有吃药吗?不吃药就,就不能那什么……激什么?” “他是没有吃药,但是药就在他身上,我不能激活纳米虫,但是可以控制让它自爆之后释放毒液……”顾飒幽幽的走向矮小男人,眼神戾冷的扫过每一个人:“瞬间和你们科普一下,纳米虫在血液里自爆后,毒素会和你的血液融合,产生一种新物质,这个物质会让你中毒,麻痹,以至于五脏六腑被纳米虫吞噬后,也不会被活活疼死!” 她明明好像是在说什么好事,可是每个人的心中都莫名沉重,感觉事情不妙。 果然,顾飒继续道:“但是如果这药没有进入身体,而是在身体外自爆的话,就会化成腐蚀的毒液……” 说话间,矮小男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右手臂突然从袖子里掉了出来。断臂的一端,是血淋淋的皮肉。 那那些皮肉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在融成血水,。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们都猜到了矮小男人的结局——照着这个速度继续腐烂的话,那用不了多久,他整个人可能都会烂没了。 矮小男人也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忍着痛,艰难的爬向顾飒。 “姑娘饶命,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没吃的,你再给我药,我再吃,我现在就吃,只求姑娘饶我一命……” 桑娅连忙上前,护着顾飒后退,生怕那东西沾到顾飒身上。 蛮瑟则弯刀出鞘,横在矮小男人的脖子上:“站住!” 顾飒冷着眸色,戾然而立,不为所动。被关在这里的人是不是无辜的她不确定,最起码每一个是好人。 她需要这些人,但是也需要杀鸡儆猴立威的人! 恰好,这个作死的矮小男人出现了。 既如此,她也就不客气,直接用开刀。 她推开桑娅,在矮小男人祈求的目光中走到他面前。 “我救不了你!” “……你……” “纳米虫一旦释放,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不过,等你死了,它们也会在你的身体里死亡。” 眼尾一抬,看向其他人。 “你们现在也要考虑一下,以后该怎么做才不会落这样一个下场!” 所有人的瞳孔都缩了缩。他们不傻。 都猜到了告诉这是在杀鸡儆猴! “所以说,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送你一程!”顾飒敛眸,给了蛮瑟一个眼神。 蛮瑟会意,弯刀挑起,割开了矮小男人的喉咙。 他用剩下的手捂着喉咙,还想挣扎,但是已经无能为力了。 不多会,他停止了抽出。 而他的伤口也在随后停止了融化。 “好了,该看的你们都看了,这就是不听话的后果,所以说,我希望大家都乖一些,配合一下,只要咱们和平相处,我保证诸位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你,你究竟想要我们做什么?”樊康哑着嗓音:“想要我们给你杀人吗?”“你要是这么说,嗯,也可以,”顾飒粲眸而立:“毕竟,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是手上染血的杀神!用你们杀人,最有效果。” 她让蛮瑟带他们去指定的屋子,那里早就准备好了洗漱用的东西,不多时,又有人送来干净的衣服和刀具,让他们自己收拾干净胡子,再去听训。 宅院里。 顾飒坐在廊下,捧着手炉晒太阳。 桑娅准备好笔墨,低语道:“小姐,你可想好了,这些人都不是善茬,不好驾驭的!” “我又不指望他们忠心于我,只是替我做事而已,只要给威逼利诱到位,他们就是一把好刀……无所谓好不好驾驭!” 驾驭这个东西,因人而异。 而且,也不是桑娅担心的那样,不好驾驭。 不好驾驭的前提,是给出的诱惑不够!不多时,瑟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收拾妥当的他们,看上去还有几分人样。 此时,他们已经从蛮瑟的口中得知了顾飒的身份,到来后规矩的行礼。 别管是不是心甘情愿,总之表面看来挺和谐。 “给小夫人请安!” “嗯,”顾飒盘坐在椅子上,腿上盖了毡被,垂眸挑了几块银丝碳放进手炉:“我的身份,你们想必是知道了,那我也就开门见山直说了!” “我这个人疑心重,不是自己人就不敢用,所以咱们在一切开始之前,要签一份身契。” “签身契的前提是自由民主,也就是说,我不会逼你们签。” “你们可以选择不签!”“……” 桑娅走过来,手中捧着一沓身契。 “你们之中愿意签身契的,可以过来签下名字和手印。” “……” 不出所料,没人动。 顾飒没有看他们,依旧低着头:“当然了,不签身契,你们一样是要替我做事,不同的是,签了身契,你们的死活我来负责,比如说你们受伤了,我会给治病,身陷险地,我也会去救……” “如果不签呢?”戚行元瓮声:“那是不是我们的说你就不管了!” “是啊!”顾飒终于抬起头,粲眸一笑:“签了身契,你们就是我顾飒的人,受伤有危险,我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去死,不签身契,那你们就只是我的一把刀……一把刀嘛,丢了也就丢了,断了也就断了,不重要!” 大家都黑了脸! 这嘛意思? 不就是在赤果果的威胁嘛! 那意思就是说,签下身契,他们或许还能活命,不签,那就是一锤子买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拿出来祭天了! 第430章 算账 第430章算账 “你们什么意思?签就签,不签拉倒,磨蹭什么?”桑娅不耐烦的催促。 事到如今,谁都没有退路。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后,咬牙:“签!” 他们各自拿过身契,写下自己的名字,再按上手印。 樊康在身上擦去指腹的朱砂,低声问道“我们已经签了身契,小夫人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究竟想要我们做什么了?” 顾飒挨个检查了一下身契,确定无误后,交给桑娅收好。 “首先你们要搞清楚,我把你们从那样的地方救出来,是要你们做事的,而且做的不会是轻松的事。” 她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你们恨看守的士兵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几个人神色一变。 “说心里话,说实话!我要听实实在在的话!”顾飒提醒。 “恨,自然是恨的,”戚行元瓮声瓮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我们在牢里的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那都是他们造成的!” “嗯,也是有理,所以呢?”顾飒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茶:“如果给你们机会的话,你们是会杀了他们,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众人都猜不透她的意思,听到这问题再次懵了。她可真是奇怪。 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是不是有什么后招? 顾飒挑了眼尾,掠过每一个人,一字一顿:“答案是什么?” “会!我会,”万老九看了眼其他人,咬牙:“我不管他们是怎样,反正我会!” “我能理解,因为你们都觉得,自己虽然是囚犯,可在这里也需要尊严,而不是像畜生一样被关起来,毫无尊严的活着,所以呢,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顾飒敛眸而起,从蛮瑟的手中接过一把匕首,走到万老九面前,将匕首给了他。 万老九猜不透她的心思,不敢接,还戒备的后退半步:“小夫人,您这是?” “我带你们去报仇!” “……”此时,其他人也拿过来一些兵器,让几个人自己挑。 所有人都搞不明白顾飒究竟要干嘛,都赶鸭子上架一般,硬着头皮挑了个趁手的兵器。 等他们选好了,顾飒打了个响指,示意他们跟自己走。 —— 林宇钦瞌睡的正香,听到有人唤自己,不耐烦的坐起身。 “什么事吵吵嚷嚷的?” 他好不容易补个觉,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上将军,不好了,你还是快些去看看吧!”一个心腹亲随跑进来,磕磕巴巴的回。 “又出什么事了?周副将呢?让他去处理!” “周副将已经在门口了,贺先生也去了,就是他们让小的来请您过去的……” “到底什么事?” “是小夫人,她将那十多个死囚犯都给放出来了,还,还将他们带来军营,说是要和让他们自己报仇!” “……报仇?又是顾飒!” 林宇钦套吐血了! 怎么哪都有这女人啊! 他不耐烦的套上鞋子:“走,去看看!老子今天就睁大眼好生看着,看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 营房门口。 顾飒坐在石墩上,身子铺着厚厚的软垫,看样子像是久坐的打算。 林宇钦哼了声,目光落在其他人的身上。这些死囚犯如今洗漱过了,又换了衣服,气场和在牢里的到底有些不同。 “万老九,戚行元……” 林宇钦对这些人算是了若指掌,有些蛋疼。 咬着后槽牙叫了几个人的名字,转向顾飒:“小夫人,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他们如今签了我的身契,是我的人了,然后他们说曾经被你的人虐待过,说要报仇,我想着他们投到我门下,既然要报仇,我自然得支持一下嘛……” 林宇钦感觉自己像个白痴,被人戏耍一般:“不是,是我蠢到没听懂,还是小夫人你有问题?” 他倏然指向万老九。 “就说他吧,他之前是个山匪,开桥拦路,杀人越货,那是无恶不作,后来被抓住了,本来是要砍头的,但是先帝觉得他的恶行太甚,杀了是便宜他了,所以才流放到寒汀城……这样的人,你如今要带着他来报仇?” 林宇钦一声冷笑,阴恻恻道。 “我一直都以为,小夫人是个正义之士,心怀天下,秉持人心正道,没想到竟然这样是非不分,善恶不分……你居然为一个满手血腥的恶人出头报仇!顾飒,你要是这样,我可要小看你了!” “嗯,你说的事情,我也略听了一些,不过,我还听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顾飒并不急着为自己辩解,反而是附和的点点头,应下林宇钦对自己的指控。 “有消息说,万老九之所以为落山为寇,是因为他实在活不下去了,他原本有一儿两女,还有一个妻子,一家人虽然过得清苦,却也勉强度日。” “后来的某天,他带着儿子外出打猎,想着给妻女好好的改善伙食,可当他们父子归家的时候,才发现妻女三人都死了。” “他的女儿当时只有十岁,还是个孩子,但是都被人糟蹋了,妻子也是衣衫不整的在院子里,早就没了气息。” “可没等他回过神来了,一大群官兵冲进了院子,说是他们父子辱杀妻女,要抓他们去见官。” “小儿子气不过,当场就和官兵们打起来,万老九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他们活活砍杀。” “事后,他们将小儿子的头挂在菜市口示众,还要将万老九也斩首示威。” “再后,万老九逃了出来,落草为寇。” “不过嘛,据我所知,万老九所杀的人,都是一些贪官污吏,刁民恶商。” “嗯,怎么说呢?在寻常老百姓的眼中,他这是侠盗,因为他杀富济贫,所以算是有点人心!” “至于先帝为什么没有杀他,是因为人心不忿,所以才判了他一个流放!” “这些东西,都是写在他的审判文卷里的,随着他一并下到了寒汀城,难道上将军没有看?” “……” 顾飒不急不缓的应对着林宇钦,而且还直接戳到了他的大动脉上。 审判文卷是贺允偷偷拿给她看的。 文卷里写的很清楚。 先帝并不是不想杀贱民的头,而是怕激起更大的民愤。 他清楚的知道民心有多重要。 而且他也是个工于心计的帝王,所以才选了个借刀杀人,将像万老九这样的该死之人流放到寒汀城, 死囚犯在路上会遭遇兵卒的虐待,再加上寒汀城这样的恶劣环境,能活着除了奇迹就是看命。 所以,凡事不是大奸大恶,杀了之后会引起民愤的死囚犯,先帝都选择了流放寒汀城。 事实也证明,先帝的做法是明智的。 在他当政的那些年,被流放到寒汀城的死囚犯不下一千人,可活到现在的也就这十多个人。 听到文卷,林宇钦下意识的看向贺允,眼神入刀:“怎么回事?” 贺允连忙解释:“不是我,我没有把文卷给她看……咱们这边的文卷已经封尘很多年,我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如今咱们又塌了那么多的屋子和营帐,更是找不到了。”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承认了,他一推三四五,推的干干净净。顾飒也立即配合道:“你不用看他,文卷的事情和他无关,上将军,既然来了你的寒汀城,我自然要做足功课,了解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花一草了,要不然,我今天怎么敢站在这里?” “好,好啊!真是好啊!”林宇钦气的咬牙,狠狠地瞪向万老九等人:“你今天带他们来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 “报仇啊!”顾飒也不藏着掖着,单刀直入:“他们说,在这里被关的日子,受尽了虐待,所以我带他们来报仇!” “什么?”林宇钦以为自己听岔了,不敢相信的嘲讽一笑:“他们要报仇?怎么报?难道还反过来虐待我们不成?” 第431章 谋计 第431章谋计 顾飒没有说话,但是看着林宇钦的眼神很不对劲。 他莫名有些后怕,皱着眉头后退几步:“顾飒,你究竟要坐什么?” “都说了,不是我复仇,是他们!”顾飒打了个响指,淡定从容的一挥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他们说了算!” 随着她手指的落下,万老九等人一声嘶吼,飞扑着冲向林宇钦等人。 “杀!” 周亮见势不妙,迅速转身后退,顺便抓住还没反应过来的贺允,撒腿就跑。 林宇钦急速后撤,猛地挥手:“杀了他们!” 跟在他身后的兵卒们兵器出鞘,迎上万老九他们。 蛮瑟此时警觉的上前,护在顾飒身边,低语:“小姐,我看他们是真的动手杀人啊!” 万老九等人出手就是杀招,就是想要守城士兵的命。 而面对他们,士兵们也是拼上了全力,势要将这些死囚犯给斩在刀下。 桑娅也在一侧担心:“我看他们这样,双方都是有折损的。” “是啊,尤其是我们这边……上将军人多势众,围殴下来,咱们很吃亏的。” 万老九等人都是亡命之徒,出手就是狠招,奈何人家兵多,几十人围杀一个,很快就解决了一个死囚犯。 “好!”林宇钦感觉受到了鼓舞,立即叫一声好。 顾飒轻笑:“咱们要的精华,不是糟粕!如果连这些兵卒子都震慑不住,那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没法完成了,那我还要他们做什么?” “小姐,说到这个,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非要这么一群人呢?”蛮瑟兄妹俩也吃不透顾飒的心思,搞不清楚她究竟想干啥。 顾飒笑而不语,静等着最后结果。 很快,兵卒子们又斩杀了几个死囚犯,但是像万老九这种灵活走位的,戚行元以蛮力硬挫对手的,即便被几十个兵卒子围攻,依旧没有败迹。 林宇钦也发现了这个情况,立即冲着其他兵卒子叫嚷。 “他们,就是万老九他们,杀,今天不论如何都要给我杀了!” 一群不知感恩的东西。要是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他们到来之后,一人一刀砍了脑壳省事省心,还省了多年的米粮。 “小姐,再杀下去咱们的人就没了,”眼看着又是一拨人围上来,桑娅扫了一圈,急了:“就剩下五六个了……” “是啊,再杀下去,就没意思了,”顾飒幽幽然的起身,打了个响指:“收工!” 蛮瑟立即吹了一声锐利口哨。 哨声后,万老九等人立即放出大招,杀退眼前的人,纵身退到顾飒身边。 兵卒们扑了个空,又不敢对着顾飒放肆,都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林宇钦忍着要发飙的心:“小夫人这又是什么意思?是看到打不过就害怕,退缩了吗?” “怎么,上将军还没打够?”顾飒笑了,不以为意:“不要紧,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今天就不了。” 她转身看了下身后的几个死囚犯。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挂了彩,但是眼神都如同嗜血孤狼一般,猩红着眼睛瞪着对面的人。 “这几个人的情况上将军应该比起清楚,他们都是有实力的,如果再打下去,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所以呢,咱们今天休战!” “不可能!”林宇钦忍无可忍的一声暴吼:“顾飒,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这是军营,而他们是死囚犯,如今你协助死囚犯逃狱是重罪,本将军身为上将军,军营的最高掌权者,有权利连你都一并杀了!” 真是气死他了! 他们当这是什么地方? 老百姓的田间地头吗? 想来就来,想杀便杀!今天要是不讨个说法,真当他林宇钦是吃素的吗? 顾飒被指责,黛眉瞬然一沉:“上将军,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刚才来的时候,不是气势汹汹吗?不是说要让他们报仇的吗?好啊,来啊……我们就在这里,就等着他们报仇!诶,今天他们要是不报仇报报个彻底,谁都不想走!” 哪有这个道理! 打不过了,见势头不对,自己人要死光了,就想着逃跑规避了? 不可能! 反正君夙折不在,这里只有顾飒一个人撑着,而她又刚受了重伤,正是他重新立威,找会尊面的机会。 今天,他林宇钦就要让军侯府的人看看,他马王爷是长了三只眼的!“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上啊!人家都上门来寻仇了,你们还犯什么怂?”他冲着手下一挥手,气势瞬间就上来了:“给我上,一个不留!” 一声令下,兵卒子们仅仅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 顾飒的唇角淡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没有动。 万老九等人要动手,但是被蛮瑟和桑娅拦下。 万老九等人都是一怔:“……” 什么意思? 这是不让他们动手? 眼看着人家的大刀就要砍下来,难道还不还手? 再不还手,真的要丧命了! 就在此时,林宇钦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见鬼,怎么回事?” 那些人已经冲到了顾飒面前,眼看着就要出手了,可她为什么没有还手? 而且还不许万老九们动手? 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事不对劲! 就在他犹豫着举起手,要下撤军令的时候,顾飒突然出手了。 她冲入兵卒之中,以一人之力辗转腾挪,应下了一群人的围殴。 至于她身后的蛮瑟和桑娅兄妹俩,像是看大戏一般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上前出手。 周亮与贺允迅速对视一眼。 林宇钦直觉感觉不妙,连忙喝令:“住手!”“住手?晚了!”顾飒空手入白刃,卸下一人的长刀,押在那人的颈下:“上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让你的人对我动手?” “我没有,我不是,”林宇钦连忙否认:“我是让他们对付万老九等人,不对对付你!” “是吗?可在他们的眼中,现在被围攻的人是我!” “……” 林宇钦这才发现,寒汀城的居民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到齐了,都远远的站在。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绝对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是能看清场面上发生的事情。 ——在那些人的视线中,看到的就是林宇钦号令兵卒们对顾飒出手。 林宇钦总算有点反应过来,难以置信:“你,你,你不会,你不会是,是故意引我,引我出手的吧?”“你说呢!”顾飒眼尾戾色。 当然是故意的! 从一开始,她就是在有意无意的故意激怒林宇钦,目的就是让他失了分寸,只要他吃了亏,受了挫,在没有人劝阻的情况下,肯定会头脑发热,冲到出手的。 所以,她就利用死刑犯逼林宇钦出手。 目的,就是等这一刻! 至于万老九他们。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毕竟他们哪一个都不是大善人! 林宇钦看着那些居民,气的闭上眼睛,努力压制怒火:“好吧,是我蠢,被你利用了……你说,你要做什么?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小侯爷之前已经和你提过了!”“……什么?”林宇钦迅速睁开眼睛,不敢相信的试探着问:“你,你说的不会是,是……” “上将军,别小气嘛!不过是兵符两个字,就把你吓成这样?” “……” 顾飒毫不掩饰的目的,让林宇钦的忍耐到了崩溃的边缘。】 “所以,你今天算计我的目的,就是想要得到兵符?” “是!” “呵呵,哈哈,”林宇钦笑了:“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夫妻俩这口味真是一致,为了目的是不择手段啊!” 他的笑容一收,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如果我说不呢?你会怎么做?你敢杀了我吗?”“我为什么不敢?”顾飒手腕一沉,刀刃划过兵卒子的肩膀,划出一道血口,被她踢飞。 沾血的刀刃在滴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顾飒拎着刀,一步步的走向林宇钦。 “你的人围杀我,我奋力杀出重围,才保住一命……你说,如果小侯爷听说以后会怎么做?” 林宇钦抻着脖子怒吼:“我是陛下御封的上将军,他敢拿我怎样?” 第432章 试招 第432章试招 “是啊,你是陛下的人,还是陛下的上将军,”顾飒垂下长睫,看着刀刃上的血:“按理说,他是不能拿你怎么样,毕竟……有陛下呢!” “……” 林宇钦开始听到的时候,还颇为得意。 但是听到最后,尤其是顾飒的语气让他的心陡沉。 是啊! 他是陛下的人! 可对于君夙折来说,陛下的人才更该死呢! 想到这里,他脸色陡变,说话陡然磕巴了:“我,我是陛下御封的上将军,我,我手握兵符,你,他若是杀我,便是谋逆之罪,是要灭门的!” “那,倘若是我要杀你呢?” “你,那一样是灭门,”林宇钦梗着脖子,“你们都要被灭门,灭门!” “灭门?”顾飒笑了,看向身后的万老九等人:“你说的灭门是他们,还是我的家人?” “如果说他们的话,他们早就该死了,如果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好像也都死光了!” “哦,倘若你所谓的家人,指的是小侯爷的话,那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清楚!” “我和君夙折早就和离了!” “如今的我们,并没有婚约!” “我们在一起,并不是婚书的束缚,而是我们的彼此心悦!” “大梁朝的文书律法这种,好像并没有心悦者,就要被牵连灭门的罪责吧?” “……” 顾飒的话,让林宇钦的脑壳开始疼,血管“蹦蹦”的跳,好像随时能爆了青筋。 “顾飒,你什么意思?你,究竟是你要杀我,还是小侯爷要杀我?” “你都说了要灭门,那我们自然是捡伤害最小,牵扯最少的法子了,那便,”剑锋在顾飒的手中发出一声颤明,她轻笑:“便是我来杀你!” “你?你大伤初愈,想要杀我?”林宇钦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万老九他们:“当真是你一个人杀我?不是和他们联手?” “你不用激将我,说了我来杀你,便是我了!” 顾飒提剑而起,似笑非笑。 “怎么?你怕我杀不了你?”林宇钦刚要说话,顾飒的剑锋已然出势。 万老九等人不由对视一眼。 “要上去帮忙吗?” “看看再说!” “别忘了,咱们的小命可在她的手中!” “不错,她要是出事,咱们也就死定了!” “所以,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 几个人简单的对视一眼,蓦然飞身跃起,扑向林宇钦。 林宇钦瞬间急了:“你们干什么?说好了是单打独斗!” 万老九不客气的一拳头轰出去:“我们又没答应你是单打独斗!” 虽然顾飒不一定输,可她要是死了,他们铁定是要完蛋。林宇钦本来就对顾飒的战斗力打怵,没多少胜算。 只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硬着头皮接招而已。 如今又加上了万老九等人,刹那间感觉像是压上了几座大山。 他急的大吼:“顾飒,你不是说你一人来吗?” 本以为顾飒会为了面子,而呵斥他们几人退后,没想到她竟然很无辜的呵呵一笑。 “上将军,这个我可没办法,我是答应了你一个人应战,而我也的确是一个人来的……” “那他们怎么说?” “他们自己要上来,我有什么办法?” “……” 林宇钦要吐血了。“顾飒,你们不讲武德,群殴是不是?好,好啊,”他节节败退,也不管了,立即怒吼:“寒汀城将士听令,顾飒谋反,灭杀主将,人人得而诛之……杀,杀了反贼!” 一些兵卒听到命令,提着剑就要冲上来帮战。 但是…… “咳咳!” 周亮突然重重的一声咳嗽。 已经冲了一半的人立即站住,眼神怪异的看着他。 周亮仿佛没看到他们,依旧在咳嗽,而且是越咳嗽也严重,咳的脸红脖子粗。 “周副将这是怎么了?” “他什么意思?” “这是不许我们上去帮忙?”“不是吧?好像是真的卡住了咳嗽。” “……” 众人还没猜透周亮咳嗽的深意,林宇钦已经在那里叫嚷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上啊,一起上!” 兵卒们略一愣神之后,呼吼一声,提着兵器又要冲。 但是…… “咳咳,咳咳咳……” 周亮的咳嗽声更大了,那动作和声音,像是要将脑袋给咳掉似得。 贺允也在一边阴阳怪气的帮腔:“诶呦呦,你这,这个还是小心点吧,再把脑袋给咳没了,脑袋就一个,谨慎些,咳没了可就没了。” 就是这一冲一缓的功夫,林宇钦已经被万老九等人给死死困住。高手之间过招,生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光贺允那阴阳怪气的一句话,林宇钦已经被逼进了险境。 反观顾飒,整场局里像是打酱油的。 别人在那边围攻的水深火热,她就是在一边打擦边,时不时的抽冷子给一下,重在参与的那一种。 林宇钦急得跳脚,再一次喊人来帮忙。 兵卒们犹豫了一下后,有人依旧站着不动,有人则提着兵器冲了上来。 贺允怕顾飒吃亏,立即提声道:“诸位兄弟,三思而行!我这样的身份都尚且踌躇不前,若非有十足的把握,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大家都知道他和老侯爷的关系。 如今他又这么说,顿时又有人忌惮的收住脚步,但还是有些不怕死的,还是冲了上来。只是,他们一动,蛮瑟和桑娅也动了。 以他们兄妹俩的实力,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还没等靠近就被打的节节败退。 不过,他们也不多乘胜追击,在击退兵卒后,就立在周围戒备,不让多余的人靠近。 如此一来,林宇钦再次陷入被动。 他心一横,怒吼着拿出兵符:“我是寒汀城守将,现以兵符为令,着……” 顾飒等的就是现在,都不等他的话说完,突然转身,将手中的东西对准了他。 林宇钦看到她动身的那一瞬就意识到不妙,等看清楚她手里的东西时,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那竟然是一张堪比人高的十字弓弩。 这一瞬,不止林宇钦懵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傻掉了。那么大的东西,她变戏法一般,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是从哪拿出来的? 没等他们搞清楚具体情况,顾飒已经挽弓上弦,箭弩对准了林宇钦。 “上将军,别动!” 林宇钦这才反应过来,不顾一切的挡下一人的攻击,趁机暴退。 顾飒的嘴角勾出一抹笑,箭弩脱手而出。 巨大的贯穿力穿过每个人的身旁。 近距离的风力让所有人的心都不由一提——好强! 这么强大的箭弩射中身上,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在他们心思急转的一瞬间,箭弩已经到了林宇钦的身边。好在他及时预判了箭弩的方向,在箭弩袭来的瞬间,转身错位,躲到了一旁。 箭弩近乎是擦着他的身体射出去,“嘟”的一声,射中了远处的石墩。 正是刚才顾飒坐过的石墩。 随着爆炸声,石墩化成了无数的碎片,迸飞着射向四周。 箭弩的力道太大了,石墩的爆裂又快,人们根本就没来得及躲闪,尤其是那些犹豫不决的兵卒们,一个个被打的唉声惨叫。 但同时,又惊骇的看着怵在 顾飒侧眸,不悦的看着箭弩:“怎么回事?怎么就射歪了呢?当真是浪费了我的一箭啊……” 说着,看向林宇钦,还用手比划着瞄准他的心口。 林宇钦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这意思是说,她那一箭弩是瞄着自己心口来的。 这疯婆子! 那么重的一个石墩都给爆开了,若是爆在他的心口,那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那时,自己这个人或许都能化成肉泥! 想到这,林宇钦打了寒颤。 还好! 她现在没有箭弩了! 可是,这个念头刚闪过去,一件让他惊悚的事情再次发生。 原本手上空空的顾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拿出了一支箭弩。 第433章 中毒 第433章中毒 林宇钦的脑壳“嗡”的一下,血往上涌,一口血没压住,吐了出来。 顾飒此时已经压上了箭弩,起肩,扬手,瞄准的林宇钦。 嫣红的唇碰上弓弦,勾出一抹夺魂的笑。 随着笑意的释放,她的手指也渐渐松开。 林宇钦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仿佛过完了一生。 头脑中不由走马观花的看到了自己的生平,从他记事到如今的命悬一线。 甚至于还看到了自己中箭后,尸骨无存的惨烈中,顾飒走过来,在他的漫天血雨中,捡起了那枚掉落的兵符。兵符! 她要的就是兵符! 自己当初要是将兵符给她,不久不用白白冤死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突然无尽的后悔,后悔自己不该一时意气而枉死。 就在此时,万老九突然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犹如晴天霹雳,“咔嚓”一声在他的脑壳上爆开,将他从浑浑噩噩中拉回意识。 林宇钦打了个寒颤,才发现顾飒正在将箭弩搭弦。 怎么回事? 刚才? 刚才他明明的看到她已经拉弓射箭,把自己射成渣渣了呀。 “呜呜呜”一个兵卒子突然哭出声。众人转头看去,他却怎么都压不住情绪,不合时宜的哭嚎:“我错了,小夫人,饶了我吧……” 他身边的兵卒子仿佛也被勾动了伤心事,也跟着哭嚎:“对不起,我也错了。” 说着,他放下手里的兵器,摸着眼泪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万老九等人懵圈。 不过,更让人不解的是,又有更多的兵卒子过来,将兵器放下,表示缴械投降。 林宇钦不明白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才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上别的了。 在顾飒的箭弩即将拉起来的时候,举起了兵符:“我投降,我交出兵符,我不要了,兵符给你,我不要了……” “……” 万老九等人都难以置信的站在那里,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林宇钦和那些兵卒子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一个个性情大改呢? 蛮瑟警觉的走向林宇钦。 林宇钦却没多矫情,疾走两步,主动将兵符交到了他手里。 “小夫人,你看,我都将兵符给你了,那我这个……” “随你,你想留在寒汀城,军营还是你的,只是这兵权不在你手而已!” 顾飒没有赶尽杀绝,让周亮和贺允不解。 林宇钦虽然没了兵符,可终究是寒汀城的上将军,也是陛下的眼线。 这样的人留在寒汀城就是个祸害! 难道,小夫人是妇人之仁? 不过,他们眼下并不好多问,只能跟在林宇钦的身后离开。 因为从表面看,他们还是林宇钦的人。几个人走了没多久,遇到了刚才大哭的几个兵卒子。 兵卒子见到他们,也是神色一震,连忙行礼:“上将军,周副将……” “你们刚才好端端的哭什么呢?”周亮刚才就想问了:“上将军在那边……你们在这边哭,动摇军心!” 他倒是个林宇钦找个台阶下。 几人不敢犟嘴,低着头,讪讪道:“我们,我们都在说呢,刚才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突然就,就像是见了鬼一般……” “也,也不算是见了鬼,我们好像都看到自己死了!” “对,而且还是惨死,死的老惨老惨了!” “这不,一醒来,我就受不了,就,就哭了!” “……”他们这么一说,林宇钦感觉不对劲了。 他猛地揪住一个人,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上将军,我……” “你说,你刚才好像死过一样?” “是,是真的,我没撒谎,我是真的……我当时太害怕了,感觉自己像是死后重生一样,所以我,我绷不住的便哭了……” “死后,重生,那种,感觉!”林宇钦咬碎了老牙,一字一顿的重复着对方的话。 该死的! 这不就是他当时的那种感觉吗? 看到自己惨死,心中后悔,无限懊恼为什么要找死! 后来,骤然清醒,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便充斥于心底。那样的情绪下,他哪还有什么斗志? 自然是乖乖的将兵符上交了! 如果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感觉也就罢了,如今,他们几个也是这样的感觉…… 嗯? 不对! 林宇钦的身子不由一颤,陡然想到了什么:“你,你刚才是不是就站在我身边?” “是,是,上将军,我,帮您来着,我……” “是那支箭!”林宇钦忍不住低吼。 该死的! 上当了! “上将军,您说什么呢?”周亮与贺允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一起出口询问。 “你们还记得顾飒第一次射向我的箭弩吗?”林宇钦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当时射中了石墩的那一支!” “就是她射偏的那一支箭?”贺允小声询问。 “她不是射偏的,她是故意的!故意射偏的!”林宇钦后知后觉,想清楚了一切:“当时那支箭弩擦着我的身体过去,射飞了石头,当时所有人都在躲避碎石块,唯独没人发现空气中的异样……” 他清楚记得,当那支箭弩爆开的时候,空气中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但是那股味道随着风一吹就散了,再加上顾飒当时手里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支箭,他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顾飒擅长医药,而那支箭上有味道……所以说,咱们几个人出现这样的幻觉,是因为我们在不知不觉间中了招!”林宇钦说的斩钉截铁,周亮小心翼翼的反驳:“上将军,不会吧?我和贺先生当时就在你们不远的地方,如果有毒,我们为什么什么事都没有?” “对啊,而且当时还有万老九他们,如果真的有事,他们也一定会中招的呀!”贺允也在低声附和。 “顾飒是什么人?工于心计谋划,她肯定早就想到了这一招,所以提前给那几个人吃了解药,要不然,怎么会没事?” “……”贺允和周亮不知道该怎么回事,互相看了看以后,闭嘴不言语。 林宇钦恶狠狠道:“顾飒,这一次是我输,但是别以为你拿到了兵符,兵丁就是你的了……我在这里经营了一二十年,即便没有兵符,我也能有办法……咱们走着瞧!” ——回到西城,顾飒让蛮瑟带着万老九等人去休息。 她则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再仔细打量兵符。 桑娅送了些茶点过来,看着兵符好奇道:“小姐,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就是让林宇钦乖乖交出兵符呀!”桑娅咋舌,“说真的,我还以为今天抢兵符是要见血的呢,没想到他竟然疯了般,前一刻还不死不休,后一刻说交就交了。” “那是因为我在箭弩里做了手脚……” 养伤的这段时间,顾飒和君夙折商量过兵符的事,都猜测以林宇钦的性子,估计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肯定死也不会交出兵符的。 可他终究是寒汀城的上将军,是陛下亲封的守城将军,如果真的强行杀了他,抢走兵符,对他们的未来不会有半点好处。为今之计,只能让他当着寒汀城军民的面,主动交出兵符。 但是林宇钦怎样才能主动交出兵符呢? 想来想去,唯一可行的就是下药! 不过,下药归下药,林宇钦又不能被迷失了心智,变成提线木偶那样的上交兵符,那样一来,只会适得其反。 弄不好,还会激起兵变。 毕竟,林宇钦在军营中,终究还是会有几个心腹死士的。 倘若这些人在军中煽风点火,暗中烧灶,绝对不是好事。 所以,两人冥思苦想了好几天,加上君夙折要去黑森林,便生出这个将计就计的妙计。 因为只要君夙折一走,林宇钦的胆子就会大起来。人的胆子大了,就会自负,就会放松戒备,就可以让她找到可乘之机,趁机射出那支箭弩。 只要箭弩射出去了,别管射没射中什么,里面的毒药都会随风挥发,到时候,靠近的几个人都会中招。 而为了避免万老九等人也中招,她就在他们早上吃的茶水里,提前放好了解药。 第434章 寻聘 第434章寻聘 桑娅听的一知半解,不甚明白:“小姐,那,这个手脚是永久的吗?这万一林宇钦事后醒过来,那岂不是就知道被咱们骗了?” 她又想到了顾飒对林宇钦的承诺:“你还答应他,可以继续留在寒汀城,那不是给了他找咱们麻烦的机会吗?” “难道他走了,麻烦就没有了吗?”顾飒笑了:“傻桑娅,就算我把林宇钦轰走了,不许他再进寒汀城,他该对我们动手,还是会对我们动手。” 那药不是永久性的,药效一过,林宇钦就会慢慢的反应过来。 到时候,知道自己被骗被算计,肯定是要报复的。 既然要报复,那还不如就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了。 这样一来,反倒能更好的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总比放出去,看不见,不知道他的行踪要好。 说话间,有人来报,说是有客人来了,要见她。 顾飒心说她还能有客人? 当下收好兵符,出门迎接。 门外站着两个男人,顾飒一时没认出来:“你们是?” “我叫巴雷,小夫人不记得我了?”为首的男人拍了怕自己的胸膛,又指了指脖子:“之前,你还用刀……”“哦,鄂音族!巴雷,少族长……” “是,这是我兄弟巴适。” “小夫人。”巴适的块头比巴雷还要高,背着一个大竹篓,行了鄂音族的礼。 顾飒客气的请他们进屋,又让桑娅去沏茶。 巴适将大竹篓卸下,掀开上面的软布,露出底下的菠菜:“我们最近才听说的小夫人受伤的事,所以过来瞧瞧,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借花献佛,带了些青菜。” “这些菜还都是小夫人上次在我们鄂音族留下的种子,如今长大了,也就带来给小夫人尝尝鲜,一来是看望,二来也是表示感谢。” 巴雷和巴适一起起身,再次行了鄂音族的大礼。 有了这些种子,他们以后再冬天的时候,就不至于再有饿死的事情发生了。 顾飒笑着客气了两句,请他们喝茶吃点心。“有件事本来是想写信告知你们的,但是既然二位来,我也就直言了,过些日子,我们城里的学堂就要开课了,如果你们鄂音族有孩子想要读书识字,可以送过来,放心,我不收学费,而且读书的孩子每个人还会有一定的口粮和衣衫被褥等等,不用家里的花销!” “……什么?”巴适以为自己听错了:“您,您是说,咱们的孩子在您这里读书,还,还能有口粮和衣服?” “是啊!”顾飒似笑非笑:“这有什么不妥吗?” “不,不是,不是,”巴适激动的嘿嘿笑:“我是激动,小夫人,您,你这可是大善举啊!” “孩子是根本,咱们寒汀城要改变,你们的孩子也要改变,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却是每个孩子都可以选择的路!” “是,是是,小夫人,这件事我们回去之后,回禀明父亲,尽快在两三天内给您答复。” 巴雷巴适都懂得读书的重要性。 他们这辈子就这样了,如果后代能更好的生活,他们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 两人走后,顾飒又写了信,让人送给木卡伊,说了开学堂的事,让他可以联络周围的游牧民族,若是有孩子想读书,都可以送来,只是需要一定的名单,她这边好安排相关事宜。 吃过午饭,她亲自高老,和他聊开学堂的事情。 “小夫人,实不相瞒,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也写了很多,您看,这里……” 高老取出两张卷纸,小心翼翼的在顾飒面前铺开。 “这些都是需要的购置的教学用具,还有书本笔墨纸砚等等,后面这一张,是咱们学堂的教规,我目前就想到这些,如果还有需要补充的,小夫人尽管说。” 顾飒看了一圈:“高先生,关于这个我是门外汉,这些事情还是您来做主,我只负责出钱出力而已,只是,目前也不知道孩子有多少,我担心您一个人教书会吃力。” 高先生年纪已经大了,只是教寒汀城本城的孩子,都够他拼上全力了,倘若再有其他的游牧民族的孩子,只怕他会应接不暇,身体吃不消。 高先生听到这儿,很是无奈的一声叹息:“是啊,我年纪大了,身子是越来越不行了,就我目前这样,也撑不了几年,可咱们的学院还要继续办下去,就肯定得有年轻人加入才行!” “嗯,我也想到这个问题了,所以才来请教先生,该如何做。” “小夫人,以您的才智,想必早就有对策了,”高老笑道:“您只管说,我配合就是。” “老先生说笑了,我就是想着,能不能重金请先生过来教书呢?” “若是有人来自是好的,就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银钱的事情,老先生不用担心,一切负担有我,我只是想请老先生和我一起,甄选一下教书先生们的人品和才情。” 八股文章这些东西她不懂,所以必须高老把关。 至于聘请先生一事…… 她相信,任何人都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白花,重赏之下,定会有人应聘。 高老给了顾飒一份名单,都是寒汀城周围的一些名人志士。 “这个叫左春敬的人,曾经中过的举人,后来也入了仕途,但是看不惯官场上的事情,就辞官云游天下,最近这两年,正好到了庆兰府,若是他能来,那咱们再招募其他人时,可就有了底气了!” 庆兰府是比邻寒汀城最近的城池,府尹大人姓何,顾飒听君夙提过。 与寒汀城不同,庆兰府因为背靠着一座温泉,城子里的气温不是那么寒冷,所以生活在那里的居民,幸福指数是寒汀城的几倍。 “我估摸着,左春敬应该不会来咱们寒汀城,这里可不是什么吉祥之地,小夫人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没关系,事在人为!咱们尽人力,听天命!” 顾飒与高老仔细分析了一下左春敬的一些事情,仔细商量后,决定晚些时候就起身去庆兰府,快马加鞭的情况下,明天下午的时候就能到。 她留了口信,若是君夙折回来了,让他也不要担心,说自己最多三五天就回来。 怕高老路上冷,再加上颠簸,顾飒准备好了足够的火炭,将马车烧的暖暖的,一路疾驰,终于在第二天的正午时分到了庆兰府。 与寒汀城不同,庆兰府虽然也隶属北方,可是城池中到处都是绿树。 在远处,是冒着热气的一座山峦。 “那便是庆兰山了,”高老脸色略白,但还是耐心的解释着:“庆兰山是一座温泉山,温泉流经地下,所以就建了这座庆兰府,有了温泉经过,庆兰府的冬天也像春天般温暖,所以我估摸着,左春敬不会轻易和咱们走的。” 庆兰府因为地势的特殊性,城子里的居民和客商很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一次出行,除了桑娅和蛮瑟兄妹俩,她还带了樊康和戚行元两人,主要是他们两个大男人,可以间接照顾高老。 顾飒让桑娅去找了间客栈,顺便打听一下左春敬的事情。不久后,桑娅脸色怪异的来回:“小姐,我选了那个叫温客居的客栈,嗯……” 她欲言又止。 顾飒蹙眉:“怎么了?客满了?没地方住?” “不是,我,我问了老板娘认不认识左春敬,她说,认识……我就问她,左先生住在哪里,她说……牢里!” “……牢里?哪个牢里?”高老一时半会的还没反应过来:“是,是咱们所说的坐牢的那个……牢?” 桑娅点点头,眼尾都抽抽了:“她,她还说,左春敬是因为女,干杀了府尹大人的千金何小姐才被下了死牢的。” 顿了下:“她还说,咱们来得巧,再过五天,左春敬就要被斩首示众了,咱们可以留下来看杀头的热闹……” 第435章 免费 第435章免费 顾飒等人跟着桑娅进入客栈。 客栈名为温客居,老板娘是个风骚入骨的小娘子,姓温,见到顾飒,立即笑吟吟的迎上来。 “诶呦呦,我们庆兰府什么时候来过这个标致的美人啊?当真是贵客,姑娘是从哪来的?要在我们这里住多久?像姑娘这么好看的美人,我们小店是不收钱的……” “老板娘,你确定不收钱?那我可要不客气了。” 顾飒还以为她是开玩笑,孰知温娘子听后更是拍着胸脯娇笑。 “说了不收钱,就绝对不收半分钱,而且我们小店还会提供最好的房间给姑娘,来,姑娘跟我来……” 她抓着顾飒的手腕就上了二楼,领到一个房间前。 “姑娘,这是我们温客居的特色,只有最顶尖的美人,才配住这样的房间,而且还是免费哦。” 房间谈不上奢华,但是比起寒汀城那苦寒之地,这里就可以称之为天堂了。 房间里不止有香软宽敞的大床,屏风后还有一个汉白玉砌成的浴池。 温娘子指向一个木塞:“等姑娘想要沐浴的时候,拔下这个塞子,那温泉水就会源源不断的捅进来,再从这里出去,保证姑娘的水温,可以保持不冷不热的正正好。” “这,倒是特殊的很,”顾飒赞叹道:“等忙完了,我也要搞这么一套。” 说实话,在看到庆兰山冒出来的滚滚烟雾之后,她就想到了一个南水北调的计划。 只是那个计划不知道是否可行。 若是可行,那寒汀城就不会再是苦寒之地了。 温娘子站在顾飒身后,目光肆意将她上下扫了好几眼,笑着打开衣橱。 “姑娘,请看,我们这里还提供衣衫首饰,免费供姑娘使用。” 衣橱里挂着十多件五颜六色的衣衫,还有一个妆奁匣子,里面有一些金银首饰。 顾飒微微蹙眉:“免费穿用?老板娘,你这个……是客栈?” 谁家的客栈还能提供给女客衣服首饰啊? “姑娘别误会,这是本客栈的一个宣传手段,也就姑娘这样的姿色才配有这样的招待,别人可没有,”温娘子笑道:“姑娘也无须担心,我说了这些东西是免费穿用,自然是不收钱的……当然了,姑娘使用这些衣服首饰的,仅仅局限于温客居哦,可不能出了这家客栈。” 这么一解释,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多谢老板娘……” “诶呦呦,姑娘和我就别这么客气,”温娘子勾起顾飒的手,轻抚过手背:“倘若姑娘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温姐姐吧,我终究虚长姑娘几岁呢。” 她太过热情,顾飒有些不适应,抽出手:“萍水相逢受这样的招待,已经是受宠若惊了,怎么还能没有礼貌,不如,我称你为娘子,温娘子,可好?” 温娘子的脸色明显有些不悦,但很快就压下了情绪,笑着应下。 “好,随便姑娘高兴,对了,姑娘怎么称呼?”“我夫家姓君,我姓顾,娘子叫我顾娘子也行!” “……君?顾?”温娘子的脸色倏然变了些,后退几步,再看顾飒的表情多了些恍然:“姑娘莫不是寒汀城来的?” “是啊,温娘子莫非知道我是谁?” “还真是小夫人……”温娘子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慌了,说话都有些磕巴:“我这,我不知道是小夫人,得罪,那,那个的,您,您要不……” 她迅速看了眼房间,勉强一笑:“不知道您对这房间可,可还满意?” “这房间这么好,自然是满意的,”顾飒很奇怪她的情绪变化,笑道:“温娘子,你何必这么紧张?莫非,这庆兰府里有我不好的传言吗?” “不,不是,自然不是,是我太激动了,”温娘子讪讪一笑,迅速拢下心神:“早就听过往的客人说,军侯府的小侯爷敕封了寒汀城的主人,小夫人也随之来了寒汀城,刚才见到小夫人时,我还想着像姑娘这样的容貌,也就小夫人可以比拟了,没想到您就是小夫人。” “嗯,那个,您要是觉得这房间还好,那就委屈您暂且休息,若是不满意,我再带您去看别的房间。” 温娘子一再提起换房间的事,顾飒心中起了疑惑,想着可能是自己住了这个房间,就耽误了她发财的契机,所以也就识趣道。 “也好,换一个房间也行。” 这么好看的房间,若是放出去,一晚上价格不菲。 她若是住下,只怕温娘子不好意思真就收她的钱,那就换个房间吧。 温娘子的气息明显松了些,立即换上了笑脸:“那小夫人随我来,我们这边的客房也是很好的……” 温客居的客房的确都不错。 除了没有汉白玉的大浴池之外,其他的稍微逊色一些,但也比寒汀城的摆设好多了。 顾飒与桑娅住了隔壁,蛮瑟等四个男人住了两间,分别在她们俩两侧,要是有什么事情,互相还能有个照应。 万老九请示过顾飒后,出去打听情况,戚行元则去楼下,叫了些吃食,一边吃一边观察周围。 很快,万老九回来了,说了一些信息。 温娘子所说的左春敬的情况基本属实。 何府尹只养了一个女儿,何小姐养到十八岁时,与胡家的三公子订了婚,本来是商定了今年年底过门成婚,结果前些日子死在了闺房,而且还是衣衫不整,生前受到了凌辱。何府尹悲痛欲绝,责令手下的王捕头不计代价也要抓住凶手。 王捕头在何小姐的闺房找到了一把男人用的折扇,胡公子否认那是自己的东西,结果证物公示后,有人认出了那时左春敬的折扇。 左春敬一年多前来到的庆兰府,在熟人的介绍下做了何小姐的教书先生,半年前辞去先生一职后,就蜗居在朋友家里。 何小姐死后,左春敬被抓到了府衙,面对何小姐的尸体和折扇,他什么都没说。 但对于何府尹来说,他不说已经是默认,当即判了他死刑。 顾飒听后,沉默许久,让桑娅请高老出门。 路上,顾飒也不说去什么地方,只是慢悠悠的走着。 眼下已是半下午,街道上不少人出门采买办事,熙熙攘攘的。顾飒买了些礼物,高老疑惑:“小夫人怎么买这么多?” “去人家家里做客,总不能空手而去吧?对了,高老对左春敬的事情怎么看?” “这个,这个我是真不好说,俗话说的好,这一个人的学时,不能代表此人良善与否,可是,左春敬是有些名头的,他,小夫人,这个我真的不好说。” “我想此人的名声之前应该不错,否则何府尹不会放心的请他做自己女儿的教书先生。” “嗯,有道理,何小姐是官眷千金,又是独女,何府尹必定是娇养的,若非是有一定品德的男子,绝对不会引狼入室,让他教自己女儿诗书。” 高老恍然:“所以说,小夫人是要去见何府尹?” “我要见他,还需要买这么贵重的礼物?是去见左春敬的朋友,叫什么……” “黄木海!”桑娅在一侧补充:“万老九说,此人住在西城,门口有一颗百年老槐树,惹眼的很……” 她一抬头,突然指向一栋院子。 “老槐树!” 黄木海也是官僚出身,只是年纪大了,告老还乡而已。 如今家门紧闭,桑娅敲了好半天,里面才有说话声:“主人不在家,客人有事还是改日再来吧!” “麻烦你通知黄先生,就说我们是寒汀城来的,我夫君姓君。”顾飒将军侯府的帖子从门缝塞进去。 门里显然是不想接的,但是听到是寒汀城,方才捡起帖子进去回话。 不多会,门房小跑着过来,急匆匆的打开远门,点头鞠躬:“请问几位,哪位是军侯府的小夫人?” “是我……” “我家老先生身子不适,实在是不能见太多客人,所以麻烦小夫人随我来,至于两位且在这里稍等片刻,得罪了。” 顾飒让桑娅好生照顾高老,她在跟着门房去了后院。 未进门,就闻到一股药味。 想必是真病了。 第436章 异样 第436章异样 火塘边。 一个白头发的耄耋老人坐在藤椅上,腿上盖着衣服,脸色潮红,喉咙里拉破风箱一样,随着他的呼吸“哼哧哧”的直响。 “爹,再喝一口吧。”年轻的女子跪在他脚边,哀愁的看着碗里的药,无奈央求。 “不吃了,再吃也是这样,唔,客人来了……” 黄木海哼哧哧的直摇头,推开药碗,示意顾飒过来,挣扎着要起身。 “老先生身子不好,我们来这里已经是打扰了,千万不要客气。” 顾飒疾走几步,压住他的手臂,让他不用起来。 转身是,从袖子里取出几瓶药。 “之前不知道老先生有病,所以也没什么准备,这些虽然只是寻常用药,不过可以缓解老先生肺喘的病症,等回去之后,我会再让人送药过来的。” 人年纪大了,又生在苦寒之地,哮喘症的病人最多。 顾飒之前就曾配过不少治疗哮喘的药,放在空间里,随用随取,方便的很。 不过,对于黄木海来说,陌生人的药是不敢吃的。 他客气的接过药,交给女子:“这是我孙女,叫黄翠果,翠果,给客人沏茶。” 黄翠果行礼过后,端着药碗下去了。 黄木海瞥了眼桌上放着的帖子,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番顾飒,蹙眉:“小夫人找老朽,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不过有些事情不是很清楚,想要请教一番。” “小夫人这么说就客气了,您来北疆的时间不多,可在寒汀城里的事情,我们是有所耳闻的,”黄木海一声轻叹:“那可是个苦寒之地啊……想当年,寒汀城那么多人,如今都死光了,就剩下那么几个。” 每一年的冬天,寒冷加上断粮,再每个月来上那么一次狼袭,寒汀城每年都要死很多很多的人。 今年是最少的。 最起码,就他们而言,几乎是没听说寒汀城往外拉多少死人。 顾飒不动声色的客气了一番,岔开话题:“听说左春敬先生出事之前,是住在这里的?” “啪嗒”刚刚走进屋子的黄翠果,突然失手打翻了手里的杯碟。 她略显惊慌的抬头看了眼顾飒,施礼后跪在那里捡瓷片。 “不好意思,刚才过门槛的时候,没注意到,失礼了,嘶……” 她突然吸气,是指腹被一片碎茬子戳破了。 但她顾不上伤,低着头匆匆走了,地上滴了几片鲜血。 顾飒看着血,若有所思。 黄木海道:“小夫人,实不相瞒,左春敬虽然是住在我这里,可于我所言不多,我们并未有什么过多的谈话,不过是出于同门情义,毕竟我和他都做过官宦。” 他这一番话,冠冕堂皇,说的毫无漏洞。 顾飒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留下礼物,起身告辞。桑娅和高老分别坐在大槐树下,一左一右。 见顾飒出来,立即迎上去:“小姐,情况如何?” “老高,咱们先回去,回去再说,桑娅,你留在这,盯着黄家姑娘,若是出门就跟上……注意了,她虽然没见过你,怕是已经被我给惊了,所以盯梢的时候小心点,别跟丢了。” 高老听的一头雾水:“小夫人,你不是去,去见黄木海的吗?这怎么还有黄家姑娘什么事?” “我也不是很确定,等桑娅回来了才能知道我猜没猜错。” —— 屋内。 黄翠果进来收拾茶具,黄木海咳嗽了几声,喘息道:“今天我感觉不是很好,你今晚上就守着我睡吧。”“爷爷……” “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要想,也不许想。” “可我还……” “我说了,不许,咳咳……”黄木海因为用力,咳嗽了好几声,咳的呼吸不稳,脸色憋的通红。 黄翠果连忙上来帮忙顺着胸口:“爷爷,你怎么样了?要不,还是请郎中吧?” “郎中的药都吃遍了,不中用就是不中用,还吃什么?咳咳,你少气我也就是了。” “……” 黄翠果一打眼,看到了顾飒留下的药包。 她心思一动:“爷爷,要不,您试试小夫人的药吧,我听外面的商客说起过,说是军侯府的小夫人医术不错。” “不吃,我这病我清楚,就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黄木海警告的瞪了孙女一眼:“你少气我,比什么都强!” 黄翠果不再说话。 不过,在给黄木海准备的米粥里,加了一片药,他吃了一口,虽然尝尝出味道有点不对,但碍于大米金贵,不舍得浪费,就没多想,将米粥都吃了。 顾飒给的是平喘止痉的药,服药之后,黄木海的身体明显松弛了很多,竟然坐在那里睡着了。 黄翠果试着唤了两声,见他没反应,立即收拾了一些东西,快步从后门离开了。 不多会,她去了府衙,给了守卫一些银钱,去了后面的牢房。 “黄姑娘,又来了?”狱卒也认出了她。 “孙大哥辛苦,这是我给您带的酒和烧鸭子,”黄翠果将东西放下,探寻的看向牢房深处,低声问道:“左先生如何了?” “如何?不如何,还和之前一样,不说话,也不吃饭,只是瞪着窗户出神。” 狱卒挥手,让黄翠果进去。 等她走了,才摇头叹息:“可惜了,一个痴情的姑娘。” 牢房内,投下的一层光将黑暗撕裂,形成极致分明的两个世界。 “左先生?”黄翠果没有看到左春敬,唤了声。 “黄姑娘,我和你说过,你不要再来了,再来,对你,对你家人都不好!” 左春敬坐在黑暗中,在光线后,看不清楚容貌,只能听见声音。 “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 “左先生……”“我已经没有几天活头了,你的心意我无法报答,也不想死后还欠债,所以你不要来了!” “我,我是有事和你说……” “……” 左春敬没有在说话,显然是不想再搭腔了。 黄翠果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军侯府来人了!” “……什么?”左春敬的声线明显一变。 “之前,我听你和我爷爷提过军侯府的事……” “你偷听我们说话?”左春敬猛地扑到光现下,犹如受惊的猛兽。 他带着木枷,披散着头发,背着光的时候如同一个疯子。 “你什么时候偷听我们说的话?”左春敬仓皇的扑到栏杆前,眼下了声音:“还有谁偷听过?” “没有,没有了,”黄翠果急忙摇头,脸色大变:“我那天也不是故意偷听,真是走到了那边,才听到你和我爷爷说……” “嘘!” 左春敬的手指压住嘴唇,眼神变得狠厉。 “不能说,谁都不能说,这件事你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说了,不止你和你爷爷会死,所有人都会死,明白吗?” “我,我懂,我知道,我不会说,”黄翠果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惊恐的摇摇头:“可,可你,你真的会死吗?” 左春敬的瞳孔缩了缩,点头:“会!黄姑娘,你的情义,若有来生,我来生再报,但是今生……你我无缘,你也不要再问我做什么傻事了!” 他猛然又退回了黑暗中。暗哑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回去吧!你还未曾婚嫁,这件事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你我就此别过,你也再不要来了!” “左先生……” “走!” “……” 左春敬的声音冷漠又无情,黄翠果的眼泪不觉流了下来。 她默默的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转身离开。 狱卒还在那里喝酒吃肉,见她出来,调侃着打招呼。 “黄姑娘,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咱们庆兰府那么多的小伙子,你怎么就钟情这个半死老头子呢……” “要不,我帮你打个嘴,说给东街的大屠夫,他虽然长得丑,可一手的杀猪手艺,一辈子吃穿不愁。”“这书生的嘴啊,那就是骗人的鬼!要不然何小姐也不会为此命丧黄泉不是!” “我和你们说,我可听说,这何小姐她……” “……” 黄翠果心思极乱,根本就没听到他们的调侃。 出了府衙,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口,敛默的站了许久,才恍然醒神一般,蓦然抓住一个行人。 “你知道军侯府的小夫人住在哪吗?” “你听过寒汀城的小夫人吗?她来庆兰府了,知道她住哪吗?” “……” 第437章 威胁 第437章威胁 顾飒来去庆兰府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温娘子为了招揽客人,早就将军侯府小夫人入住温客居的消息散了出去。 黄翠果没用多久,就打听到了顾飒的住处,立即直奔而来。 她并不知道,桑娅早就将她打听的消息告知了顾飒。 顾飒听的莫名其妙:“你没听错,她,打听我?” “我的小姐诶,这种事我怎么会听错?”桑娅是抄近路,一路小跑来的,此时还气喘吁吁:“我来的时候,她已经打听到了,我估计,她也快来了。”顾飒略一沉吟,定下主意,吩咐桑娅收拾行李,估计着黄翠果快到了,大包小包的开始往外走。 果然,两人刚到马厩,就被黄翠果叫住了。 “小夫人,留步。” “黄姑娘?你怎么来了?”顾飒客气着,但是动作没停,依旧让桑娅准备马匹。 “小夫人,你这是……要去哪?” “我这次来,是为了左先生来的,”顾飒轻声低叹:“实不相瞒,我办了个学堂,缺先生,听闻左先生在庆兰府,这才慕名而来,没想到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既如此,我自然是回去了。” “不,不行,小夫人,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就真的没人能就左先生了。”黄翠果急匆匆的上来,抓着缰绳不撒手。 “你这姑娘是不是忒不讲理了?”桑娅没好奇道:“左春敬做了那样的事情,人神共愤,我们家小夫人没去捅他两刀就算仁至义尽了,你竟然还妄想我们去救人?” “不,不是,他,他……”黄翠果急了,想说什么,但又忌惮的不敢说。 “他什么?他该死,起开!” 桑娅粗暴的将她给推开。 “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怎么就你家左春敬金贵,做下那样的恶事还不用偿命?” 黄翠果就是个寻常女子,哪经得住的桑娅推搡,狼狈的摔到了地上。 顾飒轻叹一声,走过去,伸出手:“黄姑娘,这件事我也爱莫能助……” 看着她的手,黄翠果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抬手抓住手,突然拼了命的往自己的身前拉。 “喂,你干什么……”桑娅看到情况不对,连忙冲上来。 但是黄翠果已经扑到了顾飒怀中,在桑娅抓到自己之前,在顾飒耳边说了一句话。 顾飒眼神瞬间一变。 桑娅此时也冲了过来,揪住黄翠果将她推开:“你这姑娘怎么回事?” “抓住她!”顾飒声音微颤。 “小姐?” “抓住,她!”顾飒缓缓侧眸,第一次认真的凝视着这个姑娘。 黄翠果年纪不大,也就十八九岁,肤色白皙,但是脸上有轻微的雀斑,让她在清秀中多了几分俏皮。 此时,她被桑娅抓住,不知所措的坐在地上,彻黑的眼睛哀求的看着顾飒。 “小,小夫人……”顾飒缓步而来,微微倾身,凝视着她的眼睛。 许久,戾了声音:“你刚才说的话,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桑娅从未见过顾飒会因为一句话,而生出这样的眼神,立即钳出黄翠果的咽喉。 “你胡说什么?” “我,我,我没胡说,”黄翠果知道挣扎无用,干脆也不挣扎了,死死盯着顾飒:“我说的都是真的,是我听到的……” “左春敬和你说的?” “……是!”黄翠果不想爷爷受牵连,故意道:“这件事只有我和左先生知道,可,可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小夫人若是想知道细节,就必须救出左先生!” “你威胁我?” “我不敢,”黄翠果忍小心底的惊惧,破釜沉舟的赌一把:“但我没有办法,左先生不能死!” “如果我说不呢?” “那,那我……”黄翠果仅仅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咬紧了银牙:“我就告诉全天下的人,让他们都知道事情的真相,那,那陛下肯定不会放过小侯爷的……” “……小侯爷?”桑娅听的眼睛都直了。 这里面怎么还有小侯爷什么事? 该死的! 这死丫头刚才究竟和小夫人说了什么? 为什么会牵扯到小侯爷,又牵扯到了陛下? 顾飒听到黄翠果的威胁,笑了:“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然后将有关人等都杀了,甚至于这个庆兰府……我不管这里面有多人是无辜的,但我会都杀了他们!”“……”黄翠果的眼神开始变得惊恐。 她本只是想要威胁一下顾飒,可没想要难么多人陪葬! 顾飒读懂了她眼中的恐惧:“你说,这样一来,那个秘密是不是就和你们所有人一起,死在庆兰府了?” “你,你真是疯了,”黄翠果胆颤又绝望的低吼:“庆兰府这么多人,你,你杀的完吗?” “谁说杀人一定要见血的?”顾飒夸张的笑了两声:“黄姑娘,难道你不知道,我精通医术吗?除了医术,我还精通毒术……不过是小小的庆兰府而已,用不了多少毒药!” “只要将药粉下在水源的源头,那所有人都得死!” “黄姑娘,记住了,这些人是因你而死!” “不过,有他们替姑娘你陪葬,你这一生……值了!”“……” 顾飒疯批一般的大笑起来,黄翠果却不知所措的僵在那里。 她的本意,真的只是想要救左春敬。 她不想害人! 更不想有人为她而死! 更不要说还是整个庆兰府为她陪葬! 是她太纯善了! 没想到顾飒竟然是个疯的! 不! 不行! 她不能让那么多的人为她陪葬! 她眼神一滞,突然看到了桑娅腰间的匕首,猛然扑上去,抽出了匕首。 “喂……”桑娅没想到黄翠果竟然会抢匕首,一个不查,匕首到了人家手中,她连忙去夺,但是黄翠果将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要过来……” “……”桑娅的动作瞬间顿住。 这,这可怎么是好? 她无助的看向顾飒:“小,小姐……” 这可不能怪她啊! “你想干嘛?”顾飒沉了瞳色,似笑非笑:“想以死逼我?” “我,我不逼你了,我,我知道我也逼不了你,我,”黄翠果的情绪被失望侵染,眼泪在眼里打转,“我可以一死了之,将秘密带入地下,也就没人再知道那件事了。” “你要……自杀?” “是,只要你答应不再为难庆兰府的所有人,我就,就死在你面前,保证不会讲秘密散出去,你信我,除了我,没人知道那个秘密!” “左春敬呢?”顾飒冷眸:“他不是也知道吗?” “他?他……他!”黄翠果的声音一声比医生悲戚:“他都要死了,再过两天就砍头了,就算知道秘密又怎么样?他也不会说出来的。” “嗯,你说的不错,这样以来,我也就不用出手杀他了,所以,你开始吧!” 顾飒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示意黄翠果继续。 “你死在我面前,我才能放心,开始吧!” “我……” 真的要死了,黄翠果竟然紧张起来,握着匕首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 顾飒突然开口道:“也或许,你也不用死!”“……你,你不杀我了?” “只要你帮我办件事,我就放过你!” 黄翠果直觉事情不会简单,但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问:“……你想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左春敬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他的消息来源是谁,只要你查清楚这件事,我就放过你!” “那不是还会死人吗?”黄翠果突然苦涩一笑:“既然还是要死,那还不如我死了……反正他也是要死的,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她绝望的举起匕首,闭着眼睛,破釜沉舟一般,用力刺向喉咙,但是手肘蓦然一麻,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匕首已经到了顾飒手中。 而她的手肘上刺进一根银针,这才没了知觉。顾飒将匕首扔给桑娅:“收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斜睨一眼黄翠果:“走吧!” 黄翠果还在懵然中:“去,去哪?换个地方死吗?” “死什么死,去牢房,见你的左先生!” 第438章 守护 第438章守护 “哐当当” 牢房的门打开又关上,有脚步声走进来。 脚步很轻。 左春敬抬头看去时,只见一个婀娜的身影走了进来,将什么东西放在了狱卒手中。 “多谢姑娘!”狱卒拿了好处,欢天喜地的离开。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来了吗?”左春敬闭上眼睛,声音沙哑冰冷:“你又来做什么?” “有人求我救你!” “……” 左春敬听出不是黄翠果的声音,瞬间睁开眼睛,警觉的坐起身:“你是谁?” “黄姑娘去求了我,求我救你,说我只要能救你,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你把她怎么样了?” “你都要死了,自己都保不住,还有心思管她的死活?”顾飒从黑暗中走出来,裙裾落于光线下。 左春敬扑到栏杆前吗,恶狠狠的想要看清她的脸:“你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别紧张,就是想来问你一件事,”顾飒倾身,眼尾淡出霾云:“一件黄翠果告知我的事情!” “……” 左春敬脸色大变。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但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冷笑着顺着栏杆坐到地上,不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要来是她说的事,既然是她说的,你来问我做什么?” “黄姑娘说,这件事你最清楚其间的细节末节。” “我不知道,”左春敬挑了眼尾,斜睨嗤笑:“就算知道了也不说!” “先生倒是一身的反骨!” “我都要死了,还在乎反骨不反骨吗?” “如果我能保先生不死呢?” “不需要!”左春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字一顿:“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他回答的很干脆。 丝毫没有死囚濒死前的求生欲! 也是这一刻,顾飒察觉到了异样:“先生是在求死!” 左春敬嗤笑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这就是了。”顾飒幽幽的在栏杆的外面坐下,与他错开着,背对而坐。 左春敬不解她的意思,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起来。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顾,我就夫君姓君,我们来自京都的军侯府……” 顾飒的话还没说完,左春敬像是针扎屁股一般的爬起里,迅速避开了几分,质疑又警觉的打量她。 许久,哑声:“你是……那个小夫人?” “是!” “我怎么信你?” “这个,自我证明吗?”顾飒被问笑了:“这个我要怎么证明?对了,我有我夫君的帅印,行不行?” 君夙折当初离开的时候,曾把令牌交给她。“不过,我不确定你是否见过,”顾飒从腰间的香囊取出令牌,晃了晃:“你要是没见过,就当我……” 左春敬扑上来,张开手,示意她将令牌拿来。 顾飒笑了:“你见过吗?就算给你了,你能认出是真是假?” “给我!”左春敬坚持自己的意思,还是要看令牌。 顾飒的心中生出一丝异样,不动声色的将令牌给他。 左春敬拿到令牌的那一瞬,表情就变得微妙起来,迅速看了一番后,难以置信:“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真的?你见过?” 这可是君夙折的令牌。 号令的君家的手令。即便当年在京都使用过,所号令的也都是君家的那些武将。 而左春敬是个文人啊! 虽然不知道他当年在京都担任的是什么官职,但一个文人怎么有机会,见到君夙折的手令? 左春敬摩挲着的令牌,许久,才交还给顾飒:“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真是小夫人!你来这里……是想杀我灭口吗?” “难道我不能救你?” “你怎么会救我呢?”左春敬此时半点惊慌没有,反倒很坦然:“我知道的秘密一旦传播出去,军侯府就完了,抄家灭族都是轻的,只怕是要鸡犬不留,死无全尸的!” “谣言止于智者,”顾飒不动声色:“你口中的秘密太过于惊世骇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陛下信就足够了!”左春敬笑道:“以当今陛下的心性,他一旦知道……军侯府就完了!” 他扭头看了眼顾飒:“这个道理你比我清楚,所以,你今天来杀我灭口,我不怪你,若是你不杀我,也请你放心,再过两天我就要砍脑壳了,等我死了,这个秘密就会和我一起烂到地下,再也没人知道!” 顾飒敛眸深思。 左春敬不是危言耸听。 如果他口中的秘密是真的,再加上她手中所掌握的关于赵子佑的秘密,那么,这两个秘密叠加,军侯府真的会被杀到鸡犬不留。 “左先生,你确定这个秘密没人知道吗?” “自然,你不信我?”左春敬想要解释,想了想,又放弃了:“不信就算了,你我不熟,你不信我,应该的。” 顿了下,又低语:“当然,世事无绝对,也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但是我相信,他们和我一样,都会以性命死守这个秘密,死都不会说的!” “我信,如果你们之中有人想泄密的话,这个秘密不会保留到现在。” 左春敬略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点头:“多谢你的信任。” “不用谢我,倒是我应该谢你,替我们守了这些年的秘密,”顾飒故意云淡风轻的笑道:“不过,我很好奇,这么隐秘的秘密,你是如何得知的?” “……” 左春敬的眼神瞬间警觉起来,旋即变得若有所思:“不对,听你的意思,你相信这个秘密!可你是军侯府的儿媳,你怎么会知道这种隐秘的事情?” “你一个外人尚且都能知道,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顾飒起身,抚了抚衣裙:“两天之内,我会救你出去!” “你真的要救我?”左春敬越发敌意了:“你想做什么?你想利用我做什么?我不会帮你做事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和小侯爷在寒汀城半了个学堂,目前缺少授课先生,先生一身学识,要是就此死了,岂不是可惜?不如苟活着,发挥点作用!”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哦了,对了,”顾飒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突然回身叮嘱道:“我和你今天的谈话,绝对不能告知小侯爷,还有那个秘密,也绝对不能让小侯爷知道!” “……为什么?” “……” 顾飒没有回答,翩然离去。 左春敬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不见,才恍然想到了不对。 “等等,她是军侯府的儿媳,她知道那件事……小侯爷却不知道?” …… 黄翠果一直守在外面。 见到顾飒出来,立即迎上去:“怎么样?” 顾飒倏地扣住她的手腕,粗暴的拽到没人的地方,推开:“黄姑娘,你为什么要骗我?” “什么?” “左先生都说了,你是在骗我,你只是知道一点皮毛,并不知道全情,知道全情的另有其人!” “小夫人,我……”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撒谎,我在他面前失了先机,他说他死是应该的,报应,还说不需要我搭救,他要带着那个秘密去死!”“什么?他……”黄翠果此时完全失了分寸。 没等她缓过神来,顾飒蓦然掐住她的脸颊,直视眼睛:“你现在告诉我,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还,还有……”黄翠果眼神慌乱,欲言又止:“我,我不能说的,真的不能说,我答应过先生的……” 顾飒从她的神色猜到了端倪。 这姑娘情根深种,为了救左春敬不惜爆出那个秘密,逼她出手救人。 如今却又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说,意味着她要保护的人对她同样重要。 能让她拿出来和情郎比肩的人物…… “是你家人?是你爷爷!黄木海!” 黄木海也在京都做过高官,与左春敬又是所谓的“好友”。如今看来,他怕也不是寻常的身份。 否则,不会知晓那个秘密。 第439章 脱罪 第439章脱罪 听到“黄木海”三个字,黄翠果整个人僵住了。 “我,他,不是,我……” 可顾飒依旧不给她考虑的机会:“你想不想救你爷爷,救左春敬?” “我爷爷?”黄翠果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又牵扯上了爷爷,但还是惊慌的点点头:“我,我当然想……” “想就好,那就按我说的做!”顾飒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了,事成之后,我保证你爷爷和左春敬都没事!” —— 黄木海一觉睡了好久,再醒来时已是深夜。火塘里的火熄灭了大半,只有零星一点火光跳动着。 “奇怪,我怎么睡的这么好?” 他试着动了下,发现自己竟然不怎么喘了。 “嗯,怎么回事?我……我怎么?” 他以前喘气的声音,能听三个屋子。 “索索” 黑暗中突然传来声音,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问:“谁?” “黄兄,不记得我了吗?”黑暗中的男人嗓音暗哑低沉。 黄木海听到以后脸色大变:“你?你怎么会在这?左春敬,你,你越狱了?” “怎么,我没死,黄兄很失望吗?” “怎么会,我……” 黄木海激动起来,挣扎着要起身,但是被左春敬呵止了:“别,动。” 他的嗓音冷冷的,没有多少温度。 他动了一下,影子被火光拉的长长的,倒映在墙上,透着一股诡谲阴森的感觉。 黄木海又僵僵的坐回去,低声嘟囔:“这是梦吗?” 要不然,他的喘症为什么减轻了? 而且,左春敬怎么就那么巧的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些,黄木海坦然了:“左老弟,真是没想到,你我最后,还能梦中相见。” “……” 黑暗中的左春敬突然沉默了。 片刻后:“我今日过来,是有件事要告知于你!” “是你的遗言心愿吗?说吧,旦且说吧,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是我的梦,说什么都行……”“白天的时候,小夫人找过我了!” “白天?”黄木海笑了:“那可真是巧了,白天的还是,小夫人也来找过我,但是我说,我和你不熟,她便走了。” “她倒是和我说了很多,而且,还重点说了秘密!”左春敬声音骤然一沉:“不会是你泄露给她的吧?” “怎么可能?我什么都没说,”黄木海摆手否认,方才察觉到不对:“她说的秘密,不会是……” “就是你我所知的,关于军侯府,小侯爷的秘密……” “小侯爷的身世?” “是!” “她怎么会知道?”黄木海一激动,竟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当时那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咱们几个人在场,咱们当时可都发了毒誓,绝对不会将这些事告知任何人,她是怎么知道的?” “……” “左老弟?” 黄木海没有听到左春敬回话,蹒跚着起身,拄着拐杖,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 左春敬还坐在黑暗中,身子几乎融于暗影。 “左老弟,你这是怎么了?你……嗯?” 黄木海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猛地站住:“你不是左春敬,你是谁?” 黑暗中的人盘膝而坐,身影小小的,左春敬虽然只是一个书生,但身形不矮,不至于这样像个女人。 女人? 黄木海后退一步:“你,你是……” “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声音还是左春敬的声音,但是对方却缓缓的站起身。“啪嗒” 火塘里爆出一个火花,瞬间照亮了对方的脸。 “小夫人!” 黄木海惊骇的一声大叫,拄着拐杖连连后退,直到退到藤椅上,狼狈的重新摔了回去。 “梦,这就是梦,乱七八糟的梦啊……” 可即便是梦,也让黄木海觉得惊悚。 小夫人明明就是个女子,可她的声音却和左春敬一模一样。 这怪异的一幕即便是在梦里也显得惊悚无比。 顾飒缓缓走出黑暗,轻轻的解开衣领,摘下一个黑色的拇指大小的黑匣子。 这是变声器! 她早些时候收录了左春敬的声音,再利用他的声音重新编辑,演了今晚上的这场戏。 “老先生,既然是在梦里,那咱们就好好的聊一聊吧,”顾飒恢复了之前的声音,幽幽的走到黄木海面前:“除了你和左先生,还有谁知道的小侯爷的身世?” “你不是都知道吗?还有什么可问的?” “你刚才说,小侯爷出生的时候,你们都在……为什么他出生的时候,你们会在?” “小夫人,有些事情,即便在梦中,我也不能说!”黄木海甚是无奈的一声低叹:“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你来了,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然,晚上就遇到你了,罢了,我还是快些醒来吧……” 他突然抓起拐杖,冲着自己的头狠狠敲了下去。 顾飒眼疾手快,连忙拦下:“老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做什么?自然是快些醒来了!”黄木海拼尽全力的要推开她:“谁知道我在梦里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 顾飒被他搞的哭笑不得。 见他还是执拗的要敲醒自己,估计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好一根银针刺进腋下,将他给扎睡了。 黄翠果一直守在门口,见顾飒出来,急忙问道:“我爷爷呢?” “放心,他没事,”顾飒另外有给了她几片药:“他以为自己今晚上是做了一场梦,记住,他若是醒了,你绝对不要提起我来过的蛛丝马迹,免得他生疑。” 黄翠果连连点头,见她要走,急忙又问道:“那,左先生呢?” “我的姐姐,这事情得一件一件的办,放心,我答应了你要救他,就一定会救他。”话是这么说,但是左春敬也不是那么好救的。 等她再回到温客居时,已是深夜。 她刚进入房间,就听到屋顶上有人走动。 仔细听了下,脚步声在自己的房间没有停留,而是继续走了下去,也就没在意。 反正这里的江湖人士也多,许是人家有事借路而已,没必要多管闲事。 她和衣而睡,天亮后才重新洗漱,更衣,吃了点东西后,带上桑娅和蛮瑟,径直来到庆兰府。 执勤的衙役三五成群的围在门口聊天,有两个还在地上画了个棋盘,一边下一边嚷嚷着对骂。 蛮瑟递上帖子:“我家小姐请见何府尹。” “府尹大人不在,”下棋衙役头都没抬:“你们不知道吗?府尹大人家中遭了噩耗,何小姐去世了,府尹大人悲伤过度,一病不起,在家里养病呢。” 蛮瑟回头看了眼顾飒,问道:“那就麻烦小哥去后衙通传一声,就说军侯府的小夫人请见。” 几个衙役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这才看向顾飒。 “小夫人?寒汀城的?” “是!麻烦了。” “不麻烦,不敢,不敢麻烦,您请,请稍候,小的马上就去……” 衙役不敢怠慢,急忙哼哧的去传话。 不多会,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快步出来,躬身行礼。 “早就听说小夫人来了庆兰府,奈何大人卧床不起,实在是没精力恭迎小夫人。”“客气了,先生怎么称呼?” “逼人姓陈,小夫人叫我陈师爷就好。” 陈师爷迎着顾飒,带她去了后衙。 路上,低声将何小姐被杀的事情说了下。 “大人就这一个独女,独女身亡,他思女心切,当时就病倒了……” “凶手确定是左春敬吗?” “自然是他,”陈师爷吃了一惊:“小夫人为何这样问?” “证据确凿?” “人证物证,而且还是当场抓获,绝对证据确凿,小夫人……”陈师爷不愧是做师爷,察言观色绝对是一流。 顾飒从进来就对左春敬这个名字很感兴趣,又对他的罪名持怀疑的语气,心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小夫人,恕鄙人冒昧,小夫人莫非和左春敬相识?” “不认识,最多也不过是一面之缘。” “哦,那就好,”陈师爷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小夫人此行前来,是要为左春敬脱罪呢!” 第440章 真相 第440章真相 陈师爷将顾飒请入正厅:“小夫人稍候,鄙人去请府尹大人。” 丫环来奉茶时,顾飒不动声色道:“小姑娘,你家小姐的闺房还在吗?” “在,”丫环不知道什么事,小心翼翼的回道:“小姐出事后,大人就让人将闺房封起来了,里面的东西都在。” “可以带我去吗?” “这,这个,奴婢不敢……” 丫环不敢带人过去,顾飒也不为难她,问了闺房的位置,自己找了过去。 府衙后宅的建筑风格和京都一样,都是四重进的院子,何小姐的闺房在东厢房,毗邻何府尹的书房。 何小姐出事,何府尹就让人上了封条。 顾飒没有动封条,飞身跃上屋脊,打开天窗,纵身落下。 不过几日而已,闺房里已经落满了灰。 屋内的摆设和之前一样,有些地方还很凌乱,尤其是更衣的屏风后,衣衫散落一地,一个地方还摆放着摔碎的杯盏。 顾飒刚要捡起杯盏,陡然感觉后背有风,敏锐的折腰,避开一掌。 一个男人紧随其后,变掌为爪,抓向顾飒肩膀。 “什么人擅闯后宅!” 他的手指刚劲有力,指骨处满是老茧,这显然是练外家功夫的。 若是被抓一下,骨头不错位也得裂伤。顾飒没有硬碰硬,继续旋身避开,顺势以屏风做挡箭牌,摔向男人。 男人收不住手,手指“哗啦”一声撕开屏风。 刹那,他愣了一下神。 等再缓过神的时候,顾飒已经从天窗翻了出去。 “站住!”男人紧跟在后。 “肖捕头,住手!”陈师爷及时出现在玄门边,大声呵斥:“这是军侯府的小夫人,不得放肆!” 肖捕头的手硬生生收住,诧异的看向顾飒:“她,她是……” “放肆,还不给小夫人道歉!” “小夫人,在下肖儒,见过小夫人,刚才是,是巡视时,发现有人进了小姐闺房,还以为是小贼,这才跟了进去,还请小夫人勿怪。”“肖捕头尽职尽责,是分内之事,何必道歉,倒是我,心急了些,没等府尹大人到来就擅自行动,才让肖捕头误会,如此说,该致歉的人是我!” 顾飒也不矫情,拱手致意。 “肖捕头,失礼了!” “不敢,”肖儒连忙深深一躬:“是属下莽撞,没有问清楚就动手,还差点伤到小夫人。” “咳咳咳……” 闷声颓力的咳嗽声传来,众人这才发现何府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 他五十多岁,满头灰白色的头发,衰老无力的在小厮的搀扶下行礼。 “庆兰府府尹,恭迎小夫人……” “大人不必多礼,是我来的不是时候,贸然打扰。”双方客气一番,何府尹亲手拆了女儿闺房的封条,邀请顾飒进来。 “这便是小女的闺房,出事后,我就让人封了,预备是等提了左春敬的人头,祭完小女之后,再来收拾。” 他扶着陈师爷的肩膀,看向顾飒的眼神变得阴森起来。 “还没有冒昧的询问小夫人,此行来我后宅,是为何事?” 顾飒迎上他的目光。 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在任何时候都是致命的。 更何况,何小姐还是何府尹唯一的独女。 女儿出事,做父亲的自然是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何府尹在失女的噩耗中痛苦颓废,本是情理之中的人之常情,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顾飒在他眼睛里读出来的,并不是伤心欲绝,而是诡谲阴狠。 顾飒不动声色的敛眸:“之前,我去死牢里看过左春敬了。” 她来庆兰府的消息,连街边的耗子都知道,身为父母官的何府尹肯定更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她与左春敬见面的事情,他铁定是知道的。 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义,干脆开门见山。 “他和我说,何小姐并不是他杀的!” “咯咯……”何府尹突然阴森森的笑出声:“原来小夫人是来替左春敬说情的!那我劝小夫人不必了,他杀了我最疼爱的女儿,别说是小夫人你了,就是陛下亲下圣旨,要赦免他,我也会违抗圣旨杀了他!” 这言外之意就是你顾飒不必费心了,左春敬我是杀定了! 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嗯,是这个理,肖捕头,能和我说说那天发生的事情吗?”顾飒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 肖儒请示一般看向何府尹。 何府尹明显的皱起眉头,很抗拒。 但他猜不透顾飒的用意,又碍于她的身份,很不请愿的点了点头。 肖儒躬身施礼后,规矩道:“事发当天,左春敬按规矩为何小姐授课,但是他那天却粗鲁的冲进何小姐的房间,意图对何小姐不轨,丫环看情况不对就跑出去喊人,结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左春敬已经将何小姐给……杀了。” “这是亲眼看到的?还是事后调查得知?” “自然是调查得知,丫环桂花是人证,何小姐出事后……现场的痕迹是物证,人证物证俱在,而且对左春敬也对这件事情认了罪,”肖儒不高兴的黑了脸:“小夫人,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铁案!”“铁案……” “小夫人今日来我府内,究竟是为何意?”何府尹阴声:“莫非,小夫人还有很忙不同见解?” 顾飒敛眸:“丧女之痛,杀人偿命,这个道理我懂,若是何小姐真是左春敬杀的,何府尹你为女报仇,我无话可说,可是……据我所看,何小姐并不是左春敬所杀!” “呵,小夫人,你为了救左春敬,当真是连沧桑正道都不管了吗?” “不是不管,而是在阐述事实,”顾飒走到屏风后,捡起地上的杯盏:“刚才何府尹也说了,这里面的东西出事后一直未动,那这个杯子也是当时现场的了?” 不等何府尹开口,肖儒抢先道:“是,当时我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当时就有这个杯子……怎么,杯子有问题?”顾飒拿着杯子闻了一下,若有所思:“我颇懂得一些医术,对药草也有些研究,所以闻出了这里面有浪蝶草的味道!” 何府尹的手蓦然一紧。 陈师爷感知到了,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小夫人,你这是何意?” “浪蝶草是一种迷情药,你们男人应该都懂得这种药是什么意思……这茶杯不会是左春敬自己从外面带进来的吧?” “左春敬是何小姐的客人,来客人上一杯茶也在情理之中,那他为什么要将迷情药下在自己的杯盏中?” “倘若是想偷偷给何小姐下药,那为什么不下在她的杯子里?” “那么问题也来了,何小姐的杯子呢?” “……” 顾飒问询的目光看向肖儒。肖儒一怔:“现场当时就只有这一个杯盏……难道就不能是,是,丫环当时只给左春敬上了一杯茶吗?” “肖捕头,如果换做是你,你想要给何小姐下药,是直接给她下药,还是先下到自己的茶水里,再间接的想办法给何小姐下药?” “……” 这还用问? 自然是直接下药更省事省心了。 何府尹和陈师爷迅速对视了一眼。 顾飒捕捉到了他们的眼神交流,不动声色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事发的地方是屏风后,从衣衫散落的情况看,何小姐当时是在更衣?” “……是,”肖儒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桂花说,何小姐当时的确在更衣,所以才刺激了左春敬的兽行。” “那就有问题了,”顾飒挑了眼尾,似笑非笑:“这大白天的,何小姐在换衣服的时候,为什么会让左春敬进屋呢?” 且不说何小姐这样的官眷贵女,家教严格,恪守礼数,不会在任何男人面前更衣,就算是她顾飒,也绝对不可能在任何一个外人面前,肆无忌惮的换衣服呀! 除非…… 第441章 因果 第441章因果 顾飒的眸光淡然的掠过每一个人,似笑非笑:“除非,这浪蝶草是何小姐下的,也是在左春敬到来时,故意引她进入自己的闺房……” “住口,你胡说!”何府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炸毛,再也没有之前颓靡不振的样子,“小夫人,我的女儿已经不在了,她的闺名已经有了污点,为什么你还要污蔑她的清白的?” “我女儿那么乖巧,她饱读诗书,深谙礼教,绝对不会做出你说的无耻之事!” “即便你贵为小夫人,我何某也绝对不允许你污蔑我女儿的清白!” “你,你走吧,我庆兰府不欢迎小夫人!”“……” 顾飒静静的站在那里,默默看他发疯般的嘶吼。 “何府尹,要赶我走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可以用性命发誓,我绝对会用尽我所有的力量,去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去查,你去查,你有本事就去查,查啊!” 何府尹在那里跳脚,仿佛顾飒将一个屎盆子扣在了他头上,恼羞成怒。 肖儒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顾飒真是疯了! 那种话也说的出口? 那不是妥妥的往何小姐身上泼脏水吗? 也就是她的身份压着何府尹,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但凡换一个人说这样的话,估计早就被抓起来,等着和左春敬一起被砍头了。 “好吧,既然是何府尹要求的,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顾飒冷笑着转身就走。 可没走两步,陈师爷连忙追了上去:“小夫人留步……” “你唤她做什么?让她走,我何家虽然只是小小的府尹,也绝对不容许任何人这样污蔑……”何府尹还在大喊大叫。 陈师爷却给了他一个眼神,急匆匆的上去拦下顾飒,挥手让肖儒带着所有人离开闺房。 肖儒一怔:“我?我也走?” “走走走,都走。” 陈师爷连推带搡的将肖儒等人推出去,关门时又不忘叮嘱。 “肖捕头,告诉他们,出去之后不许乱说,要不然一样砍脑壳!” 肖儒闷闷的应了,直觉事情不对。 趁人不注意,溜到后窗的窗下。 这里虽然离前厅远,有些话听的不甚清楚,但还是能听到大概的。 没了外人,何府尹的气场显然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了,只是站在那里喘粗气。 陈师爷打着圆场:“小夫人,是不是左春敬和你胡说什么了?” “他是说了一些,但是我不也并不是信了他所说的那些,而是在观察了现场之后,才有了最终结果……”顾飒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 其实关于何小姐被杀一事,他是一点口风都没露。 可他越是这养,顾飒就绝对越不对。 且不说左春敬能保守君夙折的秘密二十年,人品绝对不差,就单单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可能在大白天人来人往的前提下,将何小姐给女#干杀呢? 其中必有隐情。 果然,顾飒在到了现场,简单看了一番后,心中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只是这个推测太狗血毁三观,她也拿不定主意,这才半真半假的试探了一番。 没想到,这么狗血的的剧情,竟然真的戳到了何府尹的痛点,让他恼羞成怒。 为今之计,只能继续胡说八道的忽悠。 “所以说,陈师爷将我留下来究竟是为何意?不会是想要杀我灭口吧?” “怎么会?”陈师爷苦笑:“小夫人在京都和寒汀城的事情,我们多多少少是有些耳闻的,鄙人和府尹大人自问都没有杀人灭口的本事。” 他瞥了眼何府尹,为难道:“只是,我们只是想求小夫人,能不能看在何小姐已经亡故的分上,保住她的面子和何家尊严?” 顾飒的心“咯噔”一下。 当真被她猜中了?? 那药,竟然真的是何小姐下的? 给左春敬下的? 而且还,大白天的勾引授课恩师? 诶呦呦,这任何一个话题抛出来,都足以在庆兰府掀起滔天巨浪了! 她压下心中狗血的笑,极力云淡风轻:“陈师爷,其实何府尹和何小姐的事情,本与我无关,我也不想毁人清誉,只是,我现在还用的着左春敬。” “小夫人要用他?” “我在寒汀城办了个学堂,需要用人,是真的用人,所以,我想保下他,”顾飒粲眸挑唇:“当然了,何府尹放心,这件事解决之后,我保证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这件……嗯,于我而言没有一点好处的事情!” 陈师爷小心翼翼道:“可是,左春敬可是被大人下了死令,要砍头的……” “说到这,我还真想八卦一下,你们是怎么说服左春敬这么一个在意自己名誉的人,愿意接下这盆脏水,还自愿搭上自己人头的?” “……”陈师爷和何府尹双双沉默。 怎么说服的? 自然不是他们说服的! 事情的真相和顾飒猜测的差不多,唯一有差别的就是…… 浪蝶草这个东西,其实是陈师爷找来,何府尹交给的何小姐的! 何小姐去年偶然的机会下,遇到了一个外乡的客商,客商油嘴滑舌,骗的何小姐失身失心,还怀了身孕。 可随之后不久,客商就不见了,何小姐找遍了庆兰府都没找到他的踪迹,又急又气,导致孩子胎死腹中,她也差点丧命。 之后不久,左春敬就被介绍到府上教书,才慢慢的将何小姐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而何小姐也将对左春敬的恩师情谊,变成了单相思,等左春敬发现不对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何小姐为他要死要活,吵嚷着非他不嫁。 何府尹怕事情暴露之后丢人,而且左春敬除了年纪大一些之外,人长的俊俏,又有学问,做何家女婿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他让陈师爷亲自去说媒。 而左春敬的态度很明确,他与何小姐只是师生,绝对也不可能变成其他关系。 陈师爷此时就想到了浪蝶草,与何府尹商量之后,决定先下手为强,将生米煮成熟饭,逼着左春敬娶何小姐。 事发当天,陈师爷以何府尹的名义,请左春敬去何小姐的闺房,桌上提前备好了下了药的茶盏。 结果也不知道何小姐和左春敬发生了什么事情,左春敬摔门而出,何小姐上吊自尽。 事发之后,何府尹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女儿死了,而是如何保住何家的面子。 他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今日发生的龌龊事,所以就逼着何小姐的丫环桂花,让她脱了何小姐的衣服,将自杀现场做成女#奸杀现场。 并且再让桂花将左春敬骗来,又安排肖儒“恰好”的进入何小姐闺房,抓左春敬一个女#干杀时的现行。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的是,事发之后,左春敬竟然没有对自己做任何的辩解,甚至还默认了莫须有的罪名。 何府尹等的就是他认罪。 听说左春敬认罪后,当场就要砍了他,防止他事后反悔,结果陈师爷拦住了他,绝对那样会显得的做贼心虚。 他们按照最快的审判流程,将左春敬判了斩刑,再等一天就执行了。 没想到,这个关键时刻,顾飒竟然跑了出来,还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整件事情的关键。 如今,面对顾飒的质问,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你们家的事情,我也不多管闲事,只是左春敬我救定了,”顾飒懒得和他们废话了:“何府尹,你说这件事怎么解决?” “左春敬已经判了斩刑,明天就执行,小夫人,换做是你,你又能有什么办法,能在一天内改天换地吗?”何府尹将问题又推给了顾飒。他根本就不想放过左春敬。 他可是整件事的当事人之一。 只有他死了,何小姐的丑闻才能压得住。 所以他才不会想办法放过左春敬呢! 陈师爷也跟着帮腔:“是啊,明天就处斩了,总不能让我们府尹大人出尔反尔,自己打自己的嘴,说何小姐不是左春敬杀的吧?那,那凶手呢?何小姐的案子岂不是又要被翻出来?” “你们什么意思?明知左春敬是无辜的,还要杀了他?”顾飒从他们的话音中听出了不寻常的意思。 她并不知道整件事其中的猫腻,但是从这两人的神色和对话里,看出了端倪。 当下,她抓住了把柄,态度更强硬了:“这么说吧,要么我带左春敬走,要么,我就军侯府的名义,把这件事撕开,放在明面上重新查……查它个水落石出!如果最后真的是左春敬杀了人,那我便亲自送他上路!” 第442章 死遁 第442章死遁 何府尹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顾飒的疯批他是有所耳闻的。 京都那样的地方,都被她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听说寒汀城也被搅和的不轻,林宇钦都在她手里连续吃了好几次的瘪。 倘若这个女人真的僵矛头对准他,要对他下手的话,他肯定没好果子吃! 但是…… 就这样答应她放人,他府尹大人的面子往哪摆? 再说了,何小姐的死总要有个凶手吧?“怎么?我的话不够清楚?还是你们不想理我?” 见他们两个大男人都不说话,顾飒直接祭出杀手锏。 “那好,咱们明天刑场上见!” “小夫人,你要做什么?”陈师爷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顾飒冷笑,转身而走:“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到底要坐什么……” 何府尹和陈师爷面面相觑。 顾飒:“可能劫个法场先……” 何府尹和陈师爷的头瞬间就大了。 陈师爷:“大人,这?” 何府尹:“别大人了,先留下她,再说后话!” 他已经和顾飒撕破了脸,只能陈师爷出面。陈师爷没法子,硬着头皮上去说软化,好说歹说,顾飒总算是松了口,不走了,但是之前的条件不变。 她相信,以何府尹和陈师爷这种官场老狐狸来说,想要给左春敬一个活命的借口,不是难题。 陈师爷没法子,只能将她的意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何府尹。 “大人,小夫人说,左春敬她是一定要救的,要活口,至于其他的,让咱们自己想办法!” “……好!” “大人?当真是应了?” “要不然呢?现在都这样了,还有拒绝的理由吗?”何府尹咬碎了老牙:“她就是个疯的!” “那,那我们怎么做?明天就是斩首的正日子啊!”“这不是有你这个师爷吗?”何府尹将烦恼又丢给了陈师爷:“你来想办法!”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陈师爷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不管你,当初是你想到那个馊主意,才惹出后面的这些麻烦事,反正这件事你得想个法子,把这件事圆过去才行!” “……” 陈师爷听的吐血。 他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当初好不容易挖了个坑,弄了左春敬进去做替罪羊,现在还得想办法把他捞出来,还得是无罪释放的哪一种! 真是造孽啊! 不过,能干师爷的人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陈师爷在薅掉两把头发之后,当真是想到了缓兵之计。 他找来肖儒,让他去牢房提个死囚过来,先是暴打了一顿,然后又许下重金给他的家人,让他顶了杀何小姐的罪名。 那个死囚本来就是要被斩首的,又被威胁利诱了之后,想着一个罪名是死,两个也是死,索性就用自己的脑袋再为家人争取一点金银,让他们可以过个好日子,也就答应了。 陈师爷趁热打铁,第二天将左春敬提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宣读了他的无罪释放。 自始至终,左春敬都没有说什么,目光很是不经意的掠过不远处的顾飒。 陈师爷的状子还没念完,他已然走向顾飒。 “左先生,你,呃,”陈师爷连续唤了两声,都没唤回左春敬回头,只好尴尬的笑了笑:“是这样的,诸位,左先生其实是我们请来的客人,之前让他认罪,是为了让真正的凶手麻痹大意,从而露出马脚,当然了,这都是肖捕头的功劳,肖捕头……” 肖儒被推到众人面前,脸色阴沉沉的很难看。 他不清楚顾飒究竟和他们说了什么,左春敬怎么就无罪释放了。 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何府尹让他做的事情,他必须无条件配合。 左春敬来到顾飒面前:“是小夫人救了我?” “你本就是无辜的,谈不上救,”顾飒不动声色:“就当我是想亲口问你,为什么要认罪吧!” 左春敬瞳孔一缩:“你怎么知道我是无辜的?万一真是我杀的呢?” “你不会的,以你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要对一个失了身的女子杀人灭口?” “……”左春敬神色大动。 顾飒侧眸:“怎么,左先生不知道?” “我自是知道的,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何府尹和陈师爷联手做了这场局,被我查出了端倪,又怕我闹出来,自然是不敢不说 ,先生呢?”顾飒的眼中多了些八卦的味道:“先生又是得知的?” 她这么坦诚,左春敬犹豫了一下,也实话实说:“是何小姐告知我的。” 顿了一下:“其实,我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也并不是无聊又的做何小姐的授课恩师。” 顾飒眸底的八卦更浓了:“看来,这里面有一个很长又很有意思的故事呀,先生介意和我一起喝杯酒,细说这里面的故事吗?” “好啊!”“先生这边请!” 陈师爷还在那里努力圆谎,一转头,才发现顾飒和左春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 左春敬去了温客居,简单洗漱后,换了身新衣服赴顾飒的邀约。 进了房间,才发现她只邀了自己,一时间有些犹豫。 “就我们两个人?” “先生不好意思?” “也不是,只是我如今的身份比较尴尬,毕竟有何小姐的事情在身上,怕是影响小夫人的清誉。” “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和先生坦坦荡荡,问心无愧,怕什么?” 顾飒斟了一杯酒,递给左春敬。 自己则拿出一些瓜子果糕:“听故事,得配上瓜子才有意思,先生请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一次机缘巧合,我遇到了何小姐的那位良人……” 只不过,左春敬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何府尹不想他那样的人玷污了门楣,所以派人追杀他,那孩子也是可怜,深中十多刀,大雨滂沱,身下都是雨水……我虽然救了他,却救不回他的命。” “那孩子临终前,托我将他们的定情信物交还给何小姐,还叮嘱我说,不要将他身死的事情告知何小姐,让何小姐有机会的话,再觅佳婿。” “……” 左春敬那个时候正在流浪,也没什么好去的地方,所以就带着信物来到了庆兰府,并且借着的和黄木海认识的契机,顺利进入何小姐家里,做了她的授课恩师。 那个时候何小姐心情不好,左春敬怕刺激到她,所以就隐瞒了信物的事情,想着等她淡忘这件事情以后,再告知于她。 “可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失了控,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何小姐把那杯下了药的茶水端给我,我思前想后,就将信物交还给了她。” “我那天的本意,是想着何小姐能够迷途知返,一切重新再来。” “可没想到,何小姐竟然一时想不开,上吊自杀了!” “当时我将信物交给何小姐之后,我就走了,可之后总是心神不宁,总感觉要出事,就又折了回来,果然……” 当时的左春敬,看到何小姐尸体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他的本意,是想要完成一个孩子的遗愿,让他的爱人好好的活下去,可结果呢? 适得其反! 他的爱人竟然上吊自尽了! 这一刻,左春敬感觉是自己逼死了何小姐,又联想到自己这十多年来的浑浑噩噩,一时间心如死灰,即便面对何府尹和肖儒的杀人指控,他也什么都没辩解,任由他们将自己当做凶手抓了起来,斩监候。 “先生真的会死吗?”顾飒看向左春敬,意味深长的淡眸一笑:“还是说,先生的本意,是想要借这一次的死亡,来一次死遁?” “……这你都猜到了?”左春敬着实大吃一惊。 顾飒说的没错。 之前他不在乎被当做杀害何小姐的凶手,判一个斩监侯,是因为他有的是脱身的法子。而如果能借着这一次的死,可以遁走隐世的话,那世上就再也没有左春敬这个人了。 可惜,这一切的一切,都被顾飒给打乱了。 第443章 偷窥 第443章偷窥 左春敬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顾飒,眼尾一沉。 “小夫人,你和我说实话,你一直都嚷着要救我,是真心实意的想救我,还是说,你早就察觉到了我的计划,所以才想方设法的阻止我?” 顾飒自斟了一杯酒,浅浅的抿了一口:“听实话吗?” “当然!” “之前是真没想过你会死遁的事,但是再死牢见过你之后,我就猜到了!” “什么?那个时候你就……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左春敬一惊,会意着自己那时候的状态,不知道自己哪出了差错。“你的行为没什么不对,只是眼神不对,”顾飒笑了:“你的眼睛里有光!” 濒死的人,死期将近,浑身上下只有绝望和恐惧。 但是左春敬不一样。 他的眼睛里有光,有希望。 仿佛这一次的死刑对他而言是新生。 “发现你不对之后,我就想着要救你了,因为我不能让你就此死遁逃走呀,”顾飒闷了一口酒,倾身,压低声音,浅浅一笑:“毕竟,先生你的手中,可握住我们军侯府的生死命门呢!” 若不是涉及到那个秘密,顾飒不会阻止左春敬的死遁。 但是如今不行了! 她不放心将左春敬这个定时炸弹放在视野之外。这种人,还是留在身边比较稳妥。 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不是君子! 左春敬后撤了几分,眯了眯眼睛:“小夫人这话有点伤人呢,我左春敬既然能将这个秘密藏上二十年,就能再藏二十年!” “不一定呢,这事真不好说。”顾飒想到了在垣族截胡的那个卷宗。 如果赵子佑知道卷宗不见了,只怕是要有所行动的。 那时候的腥风血雨之下,谁还能保住君夙折的秘密呢! 蓦地。 “咔嚓” 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 顾飒瞬然不动。左春敬也察觉到了,人也警觉的挺直了脊梁。 两个人互相看了眼,同时看向一个地方。 那是衣橱之后。 “咔嚓” 又是一声。 左春敬压下嗓音:“是机括。” “嘘!”顾飒示意他不要说话。 她自然也听出来了。 此时正是深夜,又是在她的房间,隔壁分别是蛮瑟和樊康他们,绝对不应该有人头痛他们谈话才。 除非…… 顾飒迅速起身,踮着脚尖走到衣橱前。 她对机括一向是不灵光的,看了一圈,也没发现哪不对。正纠结着是要重新再找一遍,还是换个地方再找机关的时候,左春敬的手指夹住其中一块隔板,提出,一转。 “咔咔咔” 衣橱突然向着一侧转动,“呼”,一股阴风顺着黑漆漆的密道吹了出来。 顾飒连忙用手挡住蜡烛,一转头,看到了左春敬的目光。 她:“……我怎么了?” “你竟然看不出这些简单的机括?”左春敬一脸的难以置信。 “也,也不是一点都看不出,时间久了,多看一会,就看的出了。”顾飒尴尬的回答中不失坦然。 左春敬无语的摇摇头:“这一点上,你要多跟小侯爷学。” 说完,打起蜡烛,率先进了密道。顾飒无声的翻了个白眼:“这玩意是学就能学会的吗?” 说真的,君夙折不是没教过。 毕竟军侯府也是有很多机括的。 可她也就会一点皮毛,而且如果真要用起来的话,还是很费心神才行。 时间久了,她也就自动放弃了。 人,有时候就得承认自己没有哪方面的天赋。 顾飒跟在左春敬身后,走了没几步,突然想起来不对。 “不对啊,你怎么会知道小侯爷也会机括?” 君夙折可没说过,他认识左春敬。 左春敬似乎知道自己多言了,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咱们走的这是一条官道,也就是说,从这里可以到整个客栈里的任何一个房间。” 密道很窄,紧供一人穿行,若是稍微胖一点,想戚行元那样的大块头,横着走都吃力。 “哦,这是一家黑店?孙二娘的人肉包子店?”顾飒来了精神。 “谁?” “没谁,一个熟人的!” “……你还和做人肉包子的是熟人?” “……” 顾飒闭嘴不说话了。 前面出现了光亮,左春敬疾走两步。 那是一个窗口,做了特殊设计的窗口,就像单面镜,这里可以看到里面,但是因为棂花的作用,里面看不到外面。 左春敬吹灭蜡烛,先走两步,看了一眼房间之后,倒吸一口气,猛地往后退。因为动作过猛,退到了顾飒的蜡烛上,瞬间烧着了头发。 顾飒“呀”了声,连忙将左春敬的头发扑灭,但也被他示意不要出声,也不要去看。 左春敬急摆手:“没什么,不要看,没什么可看的……” 他越是这么说,顾飒的好奇心就越重。 “左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没道理你都看完了,我没得看吧?” 顾飒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岔口,示意左春敬让路。 左春敬没法子,只好让开。 顾飒将蜡烛塞到他手中。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没出声。 顾飒越发好奇了,快步走到窗口,顺着往里面一看,眼尾瞬间挑了起来。“呀……” 这个房间竟然就是入住那天,温娘子说是免费让她住的上等客房。 而窗户所对位置,正是那个汉白玉的大浴缸。 此时,一个妙龄女子正在里面沐浴。 姑娘姿色不错,貌美如花,果出来的肌肤嫩的能掐出水来。 顾飒冷笑。 果然,这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怪不得温娘子见到她以后,迫不及待的将她引到这个房间,在得知她的身份后,又出诚恐惶恐的将她安置在了别的房间。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也是,如果被她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别说温客居了,就是温娘子和其他的客人,都不见得能活! 不对! 顾飒突然想起来,当时进入那个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间的四周都有棂花,那就意味着,能窥视姑娘沐浴的可不止她这一个窗口。 搞不好四面八方都有。 顾飒岂能让这样的好事继续下去? 她想了想,拔下头上的发簪,顺着棂花的缝隙,以飞针的手法射了出去。 “嘟!” 发簪射在了屏风的木框上。 “谁?”姑娘瞬间警觉,抓起浴衣裹住自己。 此时,顾飒听到周围传来星期的“咔嚓”声。 想必是那些偷窥的客人发觉不妙,关了机括了。 屋内。 姑娘看着手里的女子发簪,也意识到了什么,裹好自己的同时,飞身跃起,抽出身侧的长剑,一剑劈斩向顾飒所在的棂花。 棂花应声而碎,露出了几面小镜子和一个红枣大小的洞口。 “该死的!” 姑娘瞬间火冒三丈,抓起长剑在屋子里一通乱砍,果然又在其他几面墙上砍出了小镜子和洞口。 “温娘子……我杀了你!” 姑娘的怒吼尖叫充斥着整个温客居。 左春敬此时见情况不对,拉扯着顾飒就往回跑,路过一个岔口时的,一个男人突然窜了出来,差点撞到前面的左春敬。左春敬一看他那个样子,立即用手挡在顾飒眼前。 “别看!” 虽然顾飒什么都没看到,但是从直觉来时说,这个男人好像还是个果男。 太恶心了! 想到一个男人不穿衣服的欣赏姑娘沐浴,她就恶心无比。 “不好意思,我,我迷路了,找不到我之前的房间了,兄弟,帮个忙,我去你们房间躲一躲吧。” 左春敬身形高大,完全挡住了顾飒,所以男人以为顾飒也是个男子。 左春敬脸色阴沉沉的,男人就挡在他们前面,不让他走,他们也不好走。 而且他还没穿衣服,打晕了都没地方扔。当下瓮声:“你往前走,莫回头,前面就是我们的房间……” “多谢,多谢兄弟,多谢,”男人忙不迭的道谢,喜滋滋的向前走去:“兄弟,你们也是被惊了的吧?今晚上真是见鬼了,以往从没出现这种事,也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竟然惊扰了那姑娘……” 第444章 道谢 第444章道谢 男人喋喋不休,左春敬听着当做没听到。 等到了自己的房门门口,打开暗门,示意男人出去。 “兄弟,多啊……” 男人被左春敬一脚踹飞,随即抓了床单被褥将他裹住。 “兄弟,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有话好说,有话好商量啊……” 男人在被子里闷声求饶,但是左春敬毫不理会,打包好男人,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小夫人,可以出来了!” 顾飒这才走出暗道:“多谢。”“举手之劳,何必言谢?嗯,只是……”左春敬欲言又止。 “先生有话请说。” “也,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春敬的神色颇为为难,有些尴尬,又努力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什么?”顾飒若有所思:“先生有话不如直说。” “这,这个……” “莫非是刚才在里面发生的事情?”顾飒猜度:“是关于在窗口看到……” “啊,对,是,嗯,就是,这个……”左春敬很大声的打断她的话。 顾飒没忍住笑了:“行,没问题,先生但且放心,若是有人问起里面的事情,我只说是我发现了那个洞口,所看之人也是我,与先生无关。”“多谢,多谢。”左春敬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看他那紧张的样子,顾飒笑出了声。 左春敬被笑的莫名其妙:“小夫人笑什么?” “因为我觉得先生好生奇怪,想之前,先生因为何小姐的事情,不也是背上了毁尽一生清誉的污名吗?” “那与这个可不相同,”左春敬正色了许多:“之前我和何小姐的事情,我本就问心无愧,上不畏神明,下不惧鬼神,大丈夫生于天地间,顶天立地,我怕什么?” “……”顾飒只是笑,不说话。 左春敬急了:“可在里面不一样,我是……我做不到问心无愧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所以我……” “行,我懂,先生无需解释,我懂!”顾飒摆了摆手,示意他实在不用解释太多,指向外面。 “你听,外面闹哄哄的,像是已经打起来,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热闹?” …… 温客居。 此时被姑娘挑剑砍成了烂客居。 “温娘子,你给我出来,你今天要是不出来,我就拆了你的客栈!” 那姑娘此时已将穿好了衣服,剑锋上满是煞气,提剑站在门口的柜台上。 门外,围上了一些看热闹的客人。 但是不论她怎么叫嚷,温娘子和客栈里的伙计就是不见踪影。 而在那姑娘的脚下,正躺着那个偷窥的男子,此时男子身上都是血,裹着被子瑟瑟发抖,也不知道伤到哪了。 蛮瑟和樊康他们早就出来,此时正扎堆围在一起看热闹。 见到顾飒,桑娅立即围上来:“小姐,你怎么才来,精彩的部分你都没看到。” “可不是,”蛮瑟咋舌,眼睛里都带着光:“这姑娘着实野蛮的很,出手狠辣,一剑就……” 想到顾飒和桑娅,他后面的话语倏然收住,但是做了个剪刀手的手势。 “什么?”顾飒一怔:“咔嚓了?” “咔嚓!”桑娅是一点没觉得哪不对,激动的很:“那家伙没穿衣服,也不知道哪来的,我们出来时,就看到那姑娘提着剑砍那人呢……” 樊康此时看向顾飒:“那人怎么会从小夫人的房间出来?” 他是最早出来的一个,听到姑娘大喊大叫的时候就冲出来的,所以目睹了男人被左春敬扔出房间的全过程。 “嗯?”桑娅和蛮瑟同时看向顾飒。 顾飒立即指向左春敬:“不是我,那是左先生的功劳……” 几人瞬间看向左春敬,眼神一个比一个八卦。 “左先生,看不出来啊!” “我还以为你就是一个书生呢!” “没想到还是有点子手段在身上的!” “……” 左春敬没理会他们,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周围:“温娘子不会来了。” “你怎么知道?”戚行元瓮声:“你和温娘子很熟吗?” “这姑娘修为不低,而且温娘子理亏,一旦出现,轻则赔个倾家荡产,重则性命都没了,所以只要姑娘不走,她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况且,她现在已经赚够钱了,大不了带着金银珠宝换个地方重新经营,何必回来自找苦吃?” 左春敬说的不错,那姑娘即便打烂了客栈里能打的东西,温娘子还是没有出现。 门口的人越剧越多,姑娘一时间下不来台。 正纠结着要怎么收场的时候,肖儒从人群中走出来。 “看什么看?散开,都散开,姑娘,你也下来。” “你又是谁?”姑娘正没地方撒气了,见到肖儒,立即没好气的问道。 “我?我叫肖儒,是庆兰府的捕头,你要是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肖儒黑着脸,再一次勾勾手指,示意姑娘下来:“而且,我的人刚才来告知我,说是温娘子从城门口跑了!” “什么?跑了?”那姑娘立即跳起来,难以置信的跑向门口,又跑回来:“她真的跑了?” “你若不信,现在去追,若是快马加鞭,路线又没跑错的话,或许还能追上!” “……” 姑娘恶狠狠挖了眼肖儒,撞开人群跑了出去。 围观的男人们瞬间“哦”了一声,哄然大笑。 肖儒摇摇头,看向地上的男人:“王财主?是你呀!” 王财主缓缓的抬起头,一双眼呆滞的很。 “王财主,你这是……” “肖捕头,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肖儒的问话还没出口,王财主突然扑向肖儒,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抱着的大腿嚎啕大哭。 “我完了,那个贱人呜呜呜,她,她断了我的根根啊……” 肖儒先是不懂,后来看到他半果的身子,明白了什么。 “王财主,人家姑娘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断了你的……那什么?你是不是又花钱在这里偷窥人家姑娘,然后被人家姑娘抓了个正着……” “不,不是,不是那姑娘抓的,是,是他们……” 王财主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彻底反应过来,立即指向左春敬。 “是他抓的我,然后又把我给扔了出来,呜呜呜,是他们,他们和那姑娘是一伙的,肖捕头,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 肖儒的表情变化了很多个,最终定格在看白痴的表情上。 “那个,王财主,你,你是不认识左先生吗?” “……左先生?哪个左先生?”王财主的擦着鼻涕问。 “王财主,你但凡少在女人堆里混,多在茶楼喝喝茶,清心寡欲几天,也不至于都不认识左先生是谁。” 肖儒无奈的叹气:“就是之前,何小姐案子里,协助我们抓住真凶的那个左先生。” 他又指向顾飒:“她呢?她是谁,你可知道?” “……她?”王财主又愣了一下:“也是何小姐案子里的?” 肖儒一个头两个大:“她是小夫人!” “……”“寒汀城的小夫人,军侯府的小夫人,你可是听过?” “……小?”王财主猛地裹紧了被子,好似该疼的地方也不疼了,“她,她是……” 顾飒抬手摇了摇,笑眸嫣然的打招呼:“就是我!” “……”王财主的表情那叫一个五颜六色。 蓦地,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人,裹着被子就往门口跑。 “咻!” 门外寒光闪过,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正是刚才那个姑娘。 她手中的剑已经出鞘,一剑从王财主的下巴上穿过,从脑门上窜出来。 鲜血混着脑浆,瞬间震慑了门口看热闹的人,再也没人敢吱声了。“姑娘,你这是?”肖儒皱眉。 姑娘一脚将王财主的尸体踢飞:“刚才差点上了你的当,本姑娘要是走了,这狗东西岂不是能趁机逃了?那到时候本姑娘到哪去抓他报仇!” 肖儒一瞬的无语。 但现在人已经杀了,又有劣迹在前,他实在是不好说什么,只能叫了两个衙役进来,将尸体处理了。 姑娘冷眼收了剑,但是对顾飒还是很客气:“姑娘,刚才多谢出手相助,我宁溪月欠姑娘一个人情!” 第445章 心思 第445章心思 “宁溪月?”蛮瑟不由嘀咕起来:“这个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闭嘴!”桑娅恶狠狠的在他后背挠了一下,指甲都挠进了肉里。 他疼的龇牙:“你……” 一扭头,看顾飒的神色不对,立即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主子的眼神不对。 桑娅的表情也不对。 难道这姑娘有什么问题? 顾飒玩味的看着宁溪月。 说实话,这姑娘长的没有想象那样的温柔贤淑,也是个泼辣的性子,不像能缝补衣服的那一种女子。 宁溪月没得到顾飒的回应,心中觉得奇怪,但此时也没多想,笑着抱拳行礼。 “姑娘,方便告知闺名吗?他日有机会,我定然道谢!” “你我日后有缘,再告知我的姓名吧,若是无缘,也就没必要知道了!”顾飒指向外面:“你说话的功夫,温娘子又跑出了二里路,再不追,真的追不上了。” “姑娘,那我们后会有期了!”宁溪月笑了声,提剑跑了出去。 “小姐,”桑娅小声低语:“许是同名同姓呢……” “是不是的有什么要紧?”顾飒浅眸而笑:“如果是她,那我们早晚会相见,不必纠结!” “你认识她?”左春敬看出端倪:“可那姑娘好像不认识你!” “她认不认识我的,以后再说,你还是先认识认识高老吧!” 顾飒将左春敬引荐给了高老,由他们两个商议孩子学堂的事。 两人一见如故,说起做学问来侃侃而谈。 顾飒趁机让桑娅去黄木海家,告知黄木海,就是小夫人请翠果姑娘来客栈做客。 黄翠果对左春敬的心思,傻子都看的出来。 如今,他死里逃生,没有砍脑壳,按理说,黄翠果应该来给左春敬道贺才是,可她自始至终都没出现。 想到黄木海对黄翠果说过的那些话,猜测估计是老爷子不许孙女出门见左春敬。 所以,才让桑娅以自己的名义请黄翠果。 一个时辰后,黄翠果来了,同行的还有黄木海。 “黄老先生,您怎么来了?您身体不好,怎么能出门呢?快,搀老爷子上座。” 顾飒叫了蛮瑟,将黄木海背上楼,介绍给高老认识。 黄翠果跟在黄木海身后,但是一进门,视线就落在左春敬的身上,再也没有离开过。 顾飒自然是将这一切收在眼底,示意黄翠果也坐下。 “黄老爷子,是这样,左先生要和我去寒汀城,我想着他和翠果姑娘相识一场,临走终是要告别的,所以才让桑娅请她过来,喝一杯离别茶……” “先生要去寒汀城?”黄翠果的眼睛里满是失落:“先生的案子不是已经了了吗?为什么还要走?” “此地不是长久之地,而且之前我也算是坏了名声,再留在这里不是明智之举,而且小夫人在寒汀城的学堂也需要老师,我便答应了过去。” 左春敬回的冠冕堂皇,说话的时候,都没看黄翠果的眼睛。 这让黄木海想说什么,都不知道从哪开始说。 黄翠果红了眼眶:“那,先生还会回来吗?” “未来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也许能回来,也许就再也不回来了,”左春敬端起茶盏,举向黄木海:“黄兄,之前在你家叨扰了数日,打扰了家人,这杯茶就算是左某的谢礼。” 黄木海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端起茶盏:“左老弟严重了,你我有缘同朝为臣,有一起并肩担当了一些过命的交情,你我之间,无需多言,说多了,伤感情!”两人杯盏碰撞,各自饮尽了手中的茶。 “爷爷,左先生……”黄翠果不知所措的坐在那里,手指绞着帕子,眼泪汪汪的。 顾飒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不觉轻轻一叹。 左春敬虽然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可也正是男人一枝花的季节。 他文章可读,刀剑可用,文武双全的人设在哪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眼中,都是致命的诱惑。 偏巧黄木海的孙女就对他动了思春的心思。 而黄木海的意思也很明确,不管左春敬的意思如何,反正他是不同意左春敬做自己孙女婿的。 可他哪知道,少女怀春,相思最重。 一旦黄翠果生了情丝,不及时斩断的话,终究会留下祸患,祸害无穷。好在,左春敬对黄翠果没那个意思,就是将她当做一个故人之子来对待,感情上并未逾矩,行为上保持着理智的距离。 这也就让顾飒接下来的行动好办多了。 “对了,你们来的不巧,若是早一些,就可以一睹左先生未婚妻的样子,”顾飒不动声色在左春敬身边坐下。 左春敬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什么未婚妻? 她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了未婚妻。 顾飒掐着左春敬的手臂,示意他的表情不要太过分,要收敛一些。 不动声色的笑道:“我刚才见到那姑娘了,她叫宁溪月,耍的一手好剑法,与左先生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呢!” 左春敬不愧是心机在线的人,瞬间明白了顾飒的意思,也就很是配合的点点头。 “她刚才是有事路过,又着急着要走,所以才短暂停留,没来得及让黄兄认识一下。” 黄木海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没关系,下次有机会见面的话,老朽做东,请宁姑娘坐席。” “对,来日方长,咱们一定有机会坐下来慢慢聊的,”顾飒笑眸嫣然的看向黄翠果:“翠果姑娘,到时候你也来。” 黄翠果哪还受得了这个,眼泪在眼睛里打转,顺顺的盯着左春敬。 可左春敬依旧像是看不到她似得,眼皮都没抬一下:“对了,之前我还和宁姑娘提起婚宴的事情,到时候还想请黄兄为我们主持婚宴,不知可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没问题,”黄木海再一次配合:“只要我这身子骨还行,自然是没问题的……”“那我就做喜娘吧,”顾飒还不忘往黄翠果的心上补刀:“翠果姑娘,到时候咱们一起……” 话没说完,黄翠果突然哭着跑了出去。 屋内的几人瞬间沉默。 高老咳嗽一声:“小夫人,你可是伤了这孩子的心了。” “长痛不如短痛,应该的。”左春敬淡淡的应了声。 黄木海端起茶盏,默默的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时,视线与左春敬交错。 那一瞬,好像是交换了无数的信息。 但随后,他们各自收回视线,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心照不宣的岔开话题。 “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对,你们刚才聊什么呢?继续……”“……” 黄木海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听说寒汀城要办学堂,就想着也尽一份力,就让顾飒在临走时,从自己家里带一些藏书走。 这也解决了顾飒一大难题。 有了三人的商议,关于学堂的雏形也就初现规模。 顾飒临走时,黄木海有些依依不舍:“老朽这身体是不行了,要不然,怎么着也得跟着你们去再烧一把老骨头,争取发挥点余热。” “黄兄,别的就不说了,好好活着,”左春敬拍了拍黄木海的肩膀,飞身上马:“有机会,我再来找你喝酒!” “好!我等你!” 黄木海拄着拐杖,立于阳光下也是豪情万丈。 一行人出了城门,顾飒策马追上左春敬,故意避开其他人。 “左先生,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请教不敢当,小夫人请讲。” “按理说,你也是一表人才,也就是年纪老了些,可男人四十一枝花,你正在花期上呢,怎么黄木海就不许你和他孙女有交往?” 顾飒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就连何府尹这种属禽兽的人,都能接受左春敬的身份,为什么黄木海就不肯呢? 左春敬意味深长的笑道:“你也说了,我已经四十多了,黄姑娘还不到二十岁,怎么能配我这一把年纪的呢?” “不对!”顾飒果然摇头,看着左春敬的眼尾淡出一丝异色:“黄木海不是那种势力之人,况且老夫少妻也算绝配……莫非你们俩之间?” 此言一出,左春敬猛地勒住缰绳,看着顾飒的眼神锐利如刀。 第446章 旧识 第446章旧识 顾飒后面的话戛然收住:“左先生,不用这么敌意吗?我也没说什么呀!” 她的话都还没说完好不好? 不过就是玩笑了一下左春敬与黄木海的关系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 俗话说的好,有句话叫“做贼心虚”,还有句话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左春敬这下意识的反应,倒是验证了什么叫欲盖弥彰。 “小夫人,我和黄翠果之间不成,是因为我不喜欢她,这姑娘对我而言太小了,所以我就和黄木海说了这件事,请他帮忙,这才有了后面这些事情。”左春敬的回答很是无奈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对于顾飒而言,不重要。 “左先生,我也就是好奇的八卦一下,您不必和我解释的这么清楚。” “解释的这么清楚,你尚且都能胡思乱想,我怕若是再不仔细解释的话,你下一步是要胡想我和黄木海的乱七八糟了……”左春敬是有点了解顾飒的。 —— 一行人回到寒汀城时,发现城里的人比以往多多了,而且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本地服饰,更像是周围的游牧民族。 “这边,男人站这边,女人往那走,你,你小子怎么回事?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不清楚吗?”高庐山站在一个石墩上,左手拿着一个盆,右手拎着洗衣锤。 被他喝令的是一个穿着男装的人,正跟着一群女人往右边走。 但他好像没听到高庐山的话,还在往那边走,高庐山连续喊了几声,都没听到回应,恼羞成怒的跳下来。 “你特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老子是你说话呢!” 他冲上去,抓着那人的肩膀粗暴的一甩。 “啊!” 对方惊讶的叫了一声,但随即按住他的手,借力一个过肩摔,将高庐山都给甩了出去。 但他也因为这个动作过猛,衣服被撕开一块,露出白皙的脖颈。 高庐山落地之后,更加恼怒,跳起来握成拳头:“你……” 下一秒,他看到了对方的脖颈,手不由一抽。别说是寒汀城了,就是放在京都,有这种肤色的男人都不多见。 难道是…… 女的? 高庐山正胡思乱想着,陡然见到了走来的顾飒,连忙收手:“小夫人!” 听到这话,被撕扯了衣服的人也转身看来。 看到顾飒的那一刻,她眼神微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警觉的看向周围,最终什么都没说。 “高庐山,怎么回事?” “哦,是这……这个人,他不按规矩排队……”高庐山连忙解释。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这么多人是怎么回事?”顾飒指向其他人。 “他们啊,说是送孩子来上学,顺便想在这里安家的……”“……这么多?”顾飒一怔。 她之前是发出了邀请函,让小叶子等人帮忙宣传,说是寒汀城欢迎孩子来读书安家。 可没邀请这么多啊! “何止呢,”高庐山指向西城,一脸愁容:“就在你们走后没多久,他们就来了……” 开始的时候,来的还是陆陆续续的,人不多,但是后来是越来越多,成群结队的来。 弄到最后,连高庐山都要招架不住了。 “小夫人,也幸亏是你来了,你要是再不来,咱们都要断粮了!” 他们所吃的口粮,都是顾飒搞来的。 虽然不知道她是从哪搞的,但总能在粮食减少之后,不动声色的又补上,从而保证他们有饭吃。 可顾飒不在的这些日子,米缸是一个接一个的见底。 她要是再不回来,真的要撑不住了。 “粮食的事情稍后再说,等一会我去找你,”顾飒打断了高庐山的话,不动声色道:“我现在要半点其他的事情,不要让人打扰我!” “是。” “还有,我带了客人来,你安置一下,左先生是贵客,不要怠慢!” “明白!” 高庐山扔下东西,叫了几个人去安置左春敬的住处。 顾飒则打量着眼前一身男装的姑娘:“素裳,好久不见!” 素裳微微行礼,眼睛里漫上泪花,但是一句话都没说。 顾飒不动声色的带着她回了自己的宅子,让蛮瑟等人守在外面,没有她的命令,一个人都不许进来。 素裳跟着顾飒进了正厅,刚进门,“噗通”一声跪下。 “姑娘,你救救大祭司吧!” “……大祭司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快,起来说话。” 顾飒连忙将她搀起来,她却“嘶”的一声,捂住了手臂内侧。 “怎么了?你受伤了?” “路上被人追杀,受了点轻伤,不要紧,皮肉之伤。” “怎么会别人追杀呢?你们的事情不是已经都解决了吗?你和你哥哥……” 素裳红了眼圈:“不是我和哥哥的事,这一次,是我们洛伊族有难了。”洛伊族自从离开之后,就一直过着迁徙的日子,本来是相安无事的,后来一个族人经不住诱惑逃了出去,恰好被人抓住,还套出了洛伊族的秘密,也就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我们一族的人……都死了,就剩下我和大祭司,大祭司为了救我,自己被抓了,只有我逃了出来,但是我不知道往哪跑,恰好遇到了木卡伊他们……” 木卡伊和素裳网上追溯的话,可以追溯到一个先祖,只是后来分崩离析后,各自成了氏族而已。 素裳本来是要躲起来疗伤的,但是在听说顾飒就在这里之后,就混在人堆里找来了。 顾飒让素裳脱了外衣,露出手肘上的伤口,黛眉顿时一簇。 “你叫这是皮外伤?” 那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有一直长,差一点就砍断骨头和经络。 “这还好了,不用管,也能慢慢的好……”素裳不想麻烦顾飒。 “别说话,做好了,”顾飒取来针线消毒药,消毒后,为她缝合伤口:“知道是什么人追杀你的吗?” “……” 素裳欲言又止。 “怎么了?” “算了,我还是别说了……” “怕我惹不起?” “……” “我知道对方是个棘手的家伙!要不然,以大祭司的手段,怎么会全军覆没?” 顾飒对大祭司不甚了解,但是知道她是有手段的,连她都中招被抓,对手肯定不同寻常,绝对是个狠角色。 “放心,我就是想知道对手是谁,又不会傻到打不过还去找人家麻烦,”顾飒故意云淡风轻:“我也就是问问,好心中有数,以后若是遇到此人,我好绕着走。” “……”素裳还是犹豫不决。 不过,最终还是开了口:“是,是暗市的人!” 顾飒的手一顿。 许久,缓缓抬眸:“哪个暗市?” “还能有哪个暗市?不就是那个暗市吗?”素裳苦笑:“难道,这天下间,还有第二个暗市?” “……” 顾飒是真的震惊了。 暗市,那可是一个颠覆她三观的地方。不管是武力值还是人家拥有的财富势力,都是顶尖的存在。 “素裳啊,你,你们真是……啧,的确是个麻烦的存在啊!”顾飒无奈的一声低叹,敛眸继续做事。 那可是一个比当今陛下还要麻烦的地方。 洛伊族惹上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素裳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是啊,出事那天,暗市的人在我们的阵法上损失了不少人,但是最后还是破了我们的阵法,冲了进去……也不知道他们和大祭司说了什么,说完之后,就是屠杀!” 而且还是无差别,不论男女老少,甚至于村子里的狗,路过的老鼠都得砍死的那一种。 即便是大祭司,也被他们打到重伤不敌。 最后,大祭司拼尽全力,将她给送了出来,但还是遭到了追杀。“看你这伤口,也就是这一两天造成的,是新伤,怎么样?那个杀手还在吗?”顾飒将缝合线打了个结,转身去拿剪刀。 “嗯,”素裳点点头:“三天前我还看到了她,只是她没看到我。” “知道她在哪吗?” “不知道,许是还在找我吧,”素裳苦笑一声,“不过,我知道她的名字,她叫宁溪月。” 第447章 台阶 第447章台阶 “谁?” 顾飒失态的一声惊呼,手里的剪刀也差点失手剪刀素裳的皮肉。 “你说追杀你的人是谁?” “宁溪月,暗市的宁溪月,你……认识?”素裳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不对劲。 “也,也不算认识,但也是认识的,我们不久前还在客栈遇到过……她,还欠我一个人情!” 说到这儿,顾飒瞬间很是感慨。 这世界就是一个圆,兜兜转转的,总是能再转回来。谁能想到,在寒汀城这样的极寒之地,竟然能遇到素裳这个故人。 而追杀素裳的,又是君夙折的旧相识! 还不是一般的旧相识! 是缝缝补补,还暗送秋波的那一种! “她,欠你人情?”素裳坐在那里的身子明显一震,看顾飒的眼神都不对了。 好像生怕下一秒,她就会将自己给卖给宁溪月做人情。 “素裳,你想什么呢?咱们是什么关系?说到底,你也算是我师姐了,咱们师门姐妹的关系,我还能把你给出卖了?” “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姐,”蛮瑟突然在院子里喊道:“有客人来了,说是小侯爷的旧相识!” “……小侯爷的旧相识?”顾飒一怔:“谁啊?你没说小侯爷不在吗?” “我说了,可她说她是来见小姐你的……” “见,我?” 君夙折的旧相识,来见她? 蛮瑟突然又补了最关键的一句:“是个姑娘!好像……就是咱们遇到的那个姑娘!” 顾飒倏然打开房门:“哪里遇到的姑娘?” “就是庆兰府客栈,温娘子的那个,姑娘,不过,她蒙着脸,看起来像……” “……” —— 宁溪月的脸上蒙着面纱,若有所思的看着从身边走过的桑娅。 桑娅刚安置了左春敬他们,还没进院子,就发现宁溪月牵着马,就站在院子门口。 她看到她的时候,感觉那双眼睛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见过? 桑娅下意识的再次看了眼宁溪月,倏然瞪大眼睛。 而宁溪月此时也终于认出了她。 “是你?” “你怎么在这?” “……”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但是说完之后,桑娅就满腔敌意:“还真是你!你来这干嘛?” 她可知道这姑娘缠着小侯爷,还“黏黏糊糊”的搞事情。 难道,是想趁着小侯爷不在,上门宣战? 宁溪月则是诧异的很:“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难道,你家姑娘……”她突然指向宅子,总算想明白了一些事。 “她,她是……” “吱压” 院门打开,顾飒迎风而立。 “小姐,”桑娅立即跑过去,低声道:“都安置好了,但是她……” “你进去吧,这里交给我!”顾飒出门时,顺带着将院门也关了起来:“宁姑娘,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分,刚分开就又见到了!” “你是?” “顾飒!”顾飒挑了眼尾,似笑非笑:“难道我夫君没有告知于你吗?” “……原来是你啊?”宁溪月的笑容僵住,“之前就听君哥哥说过嫂子,没想到那天见面,竟然没认出来。” “小侯爷和你提过我?”“自然是提过了,”宁溪月的眼睛红红的,咬住下唇:“君哥哥和我说了很多嫂子的事情,想必,君哥哥也和嫂子提起过我吧?” “嗯,提过,但不多,只说是一个姑娘给他缝补衣服的事,还说那姑娘粗心,将自己的头发都缝在衣服里了,他穿着碍事,就给扔了……” “扔了?”宁溪月的声线骤然变了:“君哥哥把我的头发都给扔了?” “是啊,扔了,小侯爷说了,谁家好人的衣服里面缝头发,莫不是诅咒他的,就把头发扔了,回家以后,还想了很久,说是实在想不起来那衣服是谁缝的,后来还是石大路提醒,他才想起姑娘的名字……” 顾飒说的云淡风轻,完全像是说一个狗血的八卦故事,哪像在说自己的事情。 “所以那天见到姑娘的时候,我就想着,要是早知道姑娘就是宁溪月,我就不出手相救了!毕竟,姑娘是想要诅咒我夫君的呢……”“胡说,我怎么会诅咒君哥哥?我没有,”宁溪月咬住嘴唇,忍着泪,咬牙切齿:“我死也不会诅咒君哥哥的,我那是……” “姑娘这话就有意思了,你那不是诅咒是什么?难道是情愫爱慕之情?”顾飒毫不客气的单刀直入。 那气场,俨然是正宫出街的霸气。 宁溪月被怼的娇羞的低下了头:“我……” 顾飒才不给她机会呢:“我想姑娘定然不会是爱慕之情……” “嫂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 “你叫我嫂子,说明你知道我是谁?自然也知道小侯爷家中已经有了妻室,既然你都知道,有怎么会恬不知耻的再给他送青丝,以表爱慕呢?” “……我?我……” “我想,姑娘姿容不错,身手又好,爱慕姑娘的好男人多了去了,姑娘定然不会做那种不要脸的事,只看得上家有妻室的男子吧?” 顾飒这话,又是棒杀又是捧,打了宁溪月一个措手不及。 她要怎么说? 说那头发是她故意留下的吗? 那不就坐实自己“不要脸”的污名了? 可不承认…… 那确实是她的爱慕啊! 况且,君夙折一直都不搭理她,基本上不同她说话,也从不看他的眼睛。 如果有什么事情,非要交代的话,也多数都是下人们代劳转达。 宁溪月十分清楚,君夙折的心中根本就没有自己。 甚至于在知道她的心思后,就再也没正眼瞧过她,没同她说一句话。 就连这一次出任务,按理来说,她的修为是不够出来的,是她想要见君夙折,才死缠烂打的领了任务出来的。 巧合的事,为了追杀素裳,她误打误撞的来到了北疆。 在追丢了素裳之后,她就想着先来寒汀城见见君夙折,听说他不在之后,就想着以老朋友的身份,先看看顾飒究竟掌什么样子。 结果没想到,双方这一照面,她就被顾飒按在地上摩擦,说的一点回驳之力都没有。 “姑娘,所以那头发……不会真是姑娘故意缝上去的吧?”顾飒给了宁溪月最后一个台阶。 毕竟不知道君夙折和宁溪月究竟是敌是友。 此时弄的太僵,怕对君夙折没什么好处。 当然,这也要看宁溪月是不是懂事。倘若她识趣,借着顾飒给出的台阶下来,那后面的一切都好说。 如果不识趣,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不讲情面了。 “我,其实也不是嫂子所想的那样,”宁溪月咬牙,将眼泪倒流回去,勉强一笑:“君哥哥的衣服,我也就只缝补过那一次,而且,在我们那里有个风俗,将青丝放在衣服上,可以保佑穿衣服的人平平安安……” “是吗?”顾飒心说你这是要不要脸到底了吗? 既如此,那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宁溪月……” 君夙折的声音骤然从身后远处传来。 他纵马而来,远远的就看到了院门外顾飒。 但是没等他高兴,紧接着就看到了宁溪月。“君哥哥……” 宁溪月的泪水瞬间滚落,小跑着迎向君夙折,像是在顾飒这里受尽了无尽的委屈和羞辱。 顾飒肃立不动,冷眸看着这一幕。 君夙折对于宁溪月视而不见,飞身下马之后直奔顾飒。 他从宁溪月身边跑过去的时候,都没给她一个眼神。 即将到顾飒面前的时候,他陡然加快了速度,张开手臂,单手有力的环住顾飒的腰,速度不减的直线冲进屋子。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左手扣住她的后脑,霸道的吻上了顾飒的唇。 “唔……” 顾飒整个人被君夙折抱飞了,像是落花飘过浮萍般,跟着君夙折就到了房间里,被他深情一吻。只是…… 素裳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看着他们。 “那个,你们……” 要命啊! 这两人就不能挑个时间,换个地点吗? 怎么能直接就冲到她面前就吻呢? 她是人! 不是屏风啊! 第448章 不熟 第448章不熟 君夙折感觉到了凝视,眉心一沉,气场也沉了下来。 顾飒感知到不对,急忙将他推开:“别胡闹了!刚回来就胡闹!” 君夙折蓦然抬头,对上了素裳的目光,眼睛眯了眯:“她是谁?” “她叫素裳,说来话长,”顾飒指向外面的宁溪月:“被她追上的……” 君夙折听过素裳的名字,但是不确定眼前的素裳是不是顾飒说过的素裳,问询的目光看向顾飒。 顾飒会意的点点头:“就是白质的妹妹,那对双胞胎。”君夙折恍然:“既如此,我来解决吧。” 他抽回锢住小腰的手,暧昧的捏了捏,转身走出屋外。 “宁溪月,你来做什么?” “君哥哥……” “叫我君夙折,或者小侯爷,”君夙折根本就不给姑娘好脸,冷眼道:“这件事我早些时候就和你说过了,我与你之间,没有其他关系,也没有那么亲密,所以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你还是直呼我的名字为好。” 宁溪月红了眼眶:“可是之前,我都是唤你君哥哥的啊……”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你帮过我们,而且我也是将你当做小妹妹来看,”君夙折眼中的寒意更深了:“宁溪月,那个时候,我可不知道你竟然是红城的人啊!” “君哥哥……”“……”君夙折的眼神瞬间不对了。 “对不起,小侯爷……”宁溪月这才改了口,但还是可怜兮兮的样子。 “说吧,你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现在呢?” “什么?” 君夙折很不耐烦的长出一口气:“现在呢?你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君……小侯爷,”宁溪月的柔柔弱弱的,眼泪都下来了,“我也是千里跋涉而来,你就这么狠心的赶我走?” “我们很熟吗?”君夙折此时是耗尽了所有的耐心,很不耐烦的冲着石大路打了个手势:“送她走!” “君哥哥……”宁溪月还有做最后的挣扎,但是石大路眼疾手快的冲过来,拦在了君夙折和宁溪月中间。 “宁姑娘,好久不见!” “石大路?”宁溪月眉心瞬间沉了下来:“你让开,我有话要和是君哥哥说!” “宁姑娘,看你也是个姑娘家,这有些难听的话我实在不好意思说,”石大路挠挠头,一脸憨厚的嘿嘿笑:“可是我不说,不代表我就不会说,眼下,咱家主子已经下了逐客令,让你走了,你要是再不走的话,我这接下来的话,可就有点难听了……” “呵,石大路,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挺怜香惜玉的哈!”桑娅从门内出来,白了石大路一眼,将手里的一盆脏水“哗啦”一声,冲着宁溪月的脚下就泼了出来。 脏水溅起地上的泥土,滚上了宁溪月的裙裾,脏了小裙子。“你,你干什么泼我……”宁溪月暴怒。 “我干什么泼……姑娘,泼你还需要理由吗?”桑娅丝毫不畏,直接和宁溪月硬怼:“若是之前,说你不知道小侯爷是谁,也不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那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竟然还这么死缠烂打,那就是没脸没皮了。” “你……” “对你这种人,不泼你泼谁?” “你不要太过分了!”宁溪月咬碎了牙。 “我过分?我们家小姐之前在庆兰府的时候,是不是帮过你,怎么着也算是你的恩人,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你还要赖在这里挖墙角,难道不该泼吗?” “……” 宁溪月被怼的彻底没话了,气咻咻的站在那里。 “还不走?”桑娅上头了,冲着远处就扬手招呼:“庞大好,你挑的是不是脏水?” “不是,是粪水,浇地的。”庞大好压根不知道这边的事情,正挑着一担的粪水去浇地。 听到招呼,想都没想的就应了。 宁溪月的脸色明显一变。 桑娅捕捉到了这个变化,立即冲着那边直招手:“挑过来!” “……啊?” “啊什么,让你挑过来,就挑过来,别废话,”桑娅重点瞥了眼宁溪月:“我这边急着要用呢!” “你敢!”宁溪月猜到了她的意思,脸色陡然一变,剑锋都弹出了鞘。 “你确定?”桑娅盯着她的剑鞘,似乎就等着它彻底出鞘的那一刻。 宁溪月当然也知道剑鞘出剑的后果。就单单一个君夙折,她就打不过。 “行!算你狠!”她指向石大路,再次不甘心的看了眼院内:“我走!但是你告诉他,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她飞身上马,迅速掉转马头策马离开。 庞大好也挑着粪水过来了,人没到,臭味先到了。 “唔,你来做什么?快走,快些走……” 桑娅连忙挥手,又将庞大好给赶走了。 “不是,桑娅姑娘,你,你这是……” “走吧,再熏着我们家姑娘,快走,走……” “……” —— 素裳一直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宁溪月走了,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此时,顾飒也将这几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呢?你进野森林,可是遇到什么危险?遇到狼王了吗?” “要是遇到了,我还能这么快的回来?”君夙折揉揉她的秀发,勾住一缕缠绕到指尖,在手指上转圈圈。 有素裳在这里,他什么都不能做。 勾勾她的头发也是好。 “狼王不在黑森林?”顾飒一怔:“难道是我们上次出手过猛,动了狼族的根基,所以远遁,躲起来了?” “这个不知道,”君夙折也是一头雾水:“我们当初是循着狼群的痕迹进入森林的……” 那么多的野狼,所过之处都有痕迹,所以他们一行人寻找到狼族的老巢没费一点力气。 那时候,所有人都做好了大杀四方的准备,可没想到,等他们进入狼群疆地的时候,都傻眼了。 偌大的狼窝里,一片死寂。 别说狼王了,就是一根狼毛都没见到。 “我们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中了狼王的圈套,以为它是知道我们来了,所以摆了个空城计,等我们进来之后,再打我们一个伏击,可是……” 可事实证明,君夙折他们还是想多了。 他们在狼窝里蓄势待发,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一头野狼。 此时他们才猜测,是不是狼群舍弃了狼窝,迁移到别的地方了。 所以,君夙折让众人散开,寻找狼王的蛛丝马迹。 可是黑森林本就是狼群的活动场所,即便有什么痕迹,也可能只是它们之前留下的,所以找了好几天,都没它们的踪迹。君夙折白跑了一趟,很不甘心,但也没法子,只能打道回府。 顾飒安慰道:“没找到就算了,也或许是被我们杀的伤了元气,躲了起来,一切就等下个月的月圆十五再看了。” 倘若那个时候狼群还不出现,便意味着它们可能真的迁移到别的地方,重新安营扎寨,繁衍生息了。 君夙折点点头,眼神有些飘,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飒打了个响指,拉回他的视线:“对了,你回来的正好,我的学堂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帮着看一下,看看……” “这件事,我怕是帮不了你,”君夙折轻叹一声,打断她的话:“我,我的事情还没完成,得再出一趟门。” “你刚来就又要走?”顾飒蓦然推开他,拉扯到头发,疼的她“嘶”的一声,继而狠狠捶了他一下,起身离开。 素裳迅速低下头,当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君夙折无奈的摇摇头,起身追了出去:“飒飒,我真的非走不行。” “理由呢?”顾飒不悦转身:“我不是那种非要你留下来的女人,你要走,可以,毕竟你也有你的世界,可你在走之前,是不是要告诉我一声,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究竟在做什么,这样我才能不担心你……” “我去暗市!” “……” 君夙折这么坦诚,顾飒反倒是一怔。 “你,你去暗市?你又去暗市做什么?” “上次来杀你的寿生,你还记得吗?” “……他是暗市的人?”顾飒心下一惊。怪不得,那家伙的修为变态的高。 原来是暗市的! 第449章 怀疑 第449章怀疑 “我要去暗市找一个东西,师兄也还在那边,我必须回去,”君夙折温柔的抚上顾飒的脸庞:“之前没有和你说,是知道你一旦知道了,就一定会和我一起去的。” “什么?”顾飒感觉这话有点不对劲,但一时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关于我回来的事情,”君夙折垂目而立,很是无奈的低语:“其实我是为了那个东西回来的……” “什么东西?你到底在找什么东西?”顾飒挡下他的手,黛眉瞬沉:“是不是也不方便和我说?” “也不是,只是,我不想将你牵扯进来,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越危险。” “君夙折,自从我和你在一起,哪一天不危险?在京都的时候,先帝,陛下,他们哪一个不想要你的命?” “不一样的。”君夙折沉眸。 在京都的危险,虽然也凶险,可那些事情顾飒基本上都能应对,即便有什么问题,也有他在身边,可以及时出手保住她。 但是暗市不同。 仅仅是一个寿生,就差点要了她的命。 倘若再将她牵扯进来,他不敢想会有多凶险! “你不说是不是?没关系,我自己有嘴有腿,我可以自己去查!”顾飒真的生气了,不高兴的撂下狠话 。 她并不是想窥视君夙折的私生活,而是想知道他的危险来自哪里。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尽微薄之力的帮助到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不管她怎么问,君夙折就是不说。 顾飒真的生气了,将他推开,回屋子的时候,“砰”的一声关上门,震的整个院子都颤抖起来。 几乎那一瞬,所有人都知道顾飒生气了。 半天的功夫,都没人敢进去,就连一口水都没人敢往那屋送,就怕不小心惹火上身,再招一通骂。 顾飒本想着,自己一夜不理君夙折,等第二天一早,他肯定会找自己道歉说对不起。 可第二天起来才知道,君夙折昨晚上就不辞而别了。 不止是他,就连石大路等人也是悄无声息的就走。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哥,你呢?”桑娅踢了踢蛮瑟。 蛮瑟立即瞥向顾飒,咬牙:“你不是废话吗?我怎么会知道?我要是知道了,还会不告诉你,不告诉小姐?” 君夙折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 桑娅想安慰顾飒,但是看她阴沉沉的站在城墙上,也就不敢开口了。 其他人更是有数,都默不作声的去做事了,反正有多远就躲多远,总是没错的。 桑娅做好了早饭,想唤顾飒下来吃,但是张了张嘴又不敢,就把东西给了素裳,让她去。 “我?我不去,我也,也不敢。”素裳也不想得罪顾飒。 “你是客人,你怕什么?咱们小姐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不会怼客人的,你去……” 桑娅是连哄带骗,将早饭硬塞到素裳手中,推了出去。 素裳没法子,拿着包子上了城墙。 天寒地冻,包子很快就凉了。 素裳走过去,拿起凉包子:“要不,你先吃个热包子吧,再不吃就凉了。” “你之前在暗市?”顾飒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反钳住她的手腕:“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大概一个月前左右……” “一个月前?”顾飒眼神明显一亮。 是啊! 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啊! 按照她和君夙折分开的时间线来说,一两个月之前,君夙折应该也在暗市。 “你在暗市的时候,有没有有发生什么事情?小侯爷当时就在那里,你可是听过?” “没有,我们当时是被抓到暗市的,是暗帝的人抓住我们的,他们的目的,其实也不是我们,而是大祭司。”素裳红了眼眶。 说到大祭司,顾飒的心一软。 她方才只想着自己的事情,而忽略了素裳的心情。 “对不起,”顾飒松开她的手,又揉了揉她的手腕:“有没有弄疼你?” “没事,我只是想到了大祭司,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素裳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哽咽道:“暗帝的人抓了我们族人,用全族的命威胁她,要她帮着找东西……” “找东西?”顾飒的心瞬然一颤。 素裳哭着点点头:“嗯,好像是找一个叫镇眼的东西,他们说,只要大祭司帮他们找到镇眼,就放了我们全族,可是……后来却将我们都杀了!” “为什么又要杀你们?是东西没找到吗?” “不知道,”素裳低着头,捏着包子呜咽:“或许是没找到,也或许是杀人灭口,总之,大家都死了,大祭司护着我一个人逃出来,只说要,要给族人留一点血脉。” 顾飒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将她抱在怀里。 “好了,没事了,大祭司的仇我一定会报的,只是眼下……” 她的目光倏然定格在远处,一动不动。 素裳察觉到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怎么了?” “黑森林……” “什么?” “他进黑森林不是为了围殴狼群,而是……找东西!” 顾飒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君夙折千里奔袭的回来,说是为了找东西,但是紧跟着去了一趟黑森林之后就又走了。 说明什么? 说明他可能在黑森林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又急匆匆的赶回暗市与魏辽汇合了。 “黑森林……蛮瑟,马!给我马!”她飞奔着冲蛮瑟大喊。 蛮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迅速解开一匹马,用力抽打了马屁股,等马儿穿过城门之后,顾飒纵身一跃,飞身落上马背。 “什么情况?” 桑娅不知道什么事,也要跟上,被蛮瑟拦下了:“你就别跟上了,你和高庐山守在这里,留在家里接应,我们都了,家里交给谁!”他另外叫了几个人,去追顾飒。 就像君夙折所说,黑森林里遍地都是狼群的痕迹。 顾飒顺着马蹄痕迹,一路狂奔,上山涉水,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找到了狼窝。 “这里……” 看到眼前的一幕,素裳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 蛮瑟也是惊骇的看向顾飒:“小姐……” 顾飒飞身下马。 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 就像君夙折说的,这里静可闻针,没有一点狼群活动的气息。 那是因为,在地上,遍地都是狼群尸体。 狼尸之中,还有一些人的骸骨残肢。 蛮瑟迅速走到一个残躯面前,检查了一下,皱眉:“是被狼啃食的……” 其他的人体残骸也是如此,都有着被狼群啃食的痕迹。 “是,是死之后啃的,还是……活着的时候?”素裳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死了,从血液喷洒的痕迹和伤口的撕裂情况看,没有挣扎,血也不多,应该是死了之后才被狼群啃掉的。” “那还好,”素裳粗略扫了一圈:“看他们的装束,都不一样,应该是周围的游牧民族吧?” 顾飒走到一具尸体前,仔细看了看手腕脚踝,又走到其他人面前,也是看了手腕脚踝,越看眼神越阴沉。 “小姐,怎么了?” “这些人,都是被捆绑着扔到这里的……” “什么?”素裳听到这话,也连忙检查了身边的尸体:“是哈,他们的手脚都有捆绑的痕迹,而且有的手腕都磨出了血,看样子是被捆绑了有些日子的。” “会是什么人捆了他们?为什么又扔在这里?”蛮瑟数了一下,“大概有十三具尸体……莫不是?” 他看向顾飒。 后面的话没说,但是顾飒明白他的意思。 “怎么?你怀疑这些人是小侯爷他们弄来的?” 第450章 处理 第450章处理 “也,也不是质疑,”蛮瑟讪讪一笑:“之前这里只有小侯爷来过,而这些人……看尸体的程度,也是在那个时间段死亡的,所以我才……” 顾飒看着尸体,没有言语。 蛮瑟不敢再多话,谨慎的闭了嘴。 “小夫人,这边,这里有个洞口。”一个人在远处嚷嚷着。 那个地方有一些灌木丛,看样子是做出来的伪装。 “是人为的,”素裳走到顾飒身边低语:“这里其他的地方都践踏的不成样子,唯独这里的灌木丛还保持着原样,挡住洞口,一看就是有人故意做的。” 洞口很低,很矮小,入口处是个斜坡,从地面开口,没有遮挡。 阴森森的,还有血腥味传来。 “何意,你怎么看?”顾飒叫来何意。 何意勾着头看了一会:“这里看上去像是个狼窝,因为从高度看,也就狼那样的身高能进出自如,不过这样的狼窝我也是第一次见。” 蛮瑟顺着斜坡扔下去一个火把,火把滚了滚,并没滚到深处,就在洞口不远处燃烧着。 “小夫人,要不我下去看看吧?” “注意危险,小心点。” “明白!” 蛮瑟在身上栓了一条绳子,拿起火把半跪着爬着进去。 不多一会,绳子开始乱颤。“小夫人?”所有人都看向顾飒。 顾飒果断一挥手。 大家**协力的拉着绳子往外拽。 “别啦,别拽,没事,我好的很。”蛮瑟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断断续续的,但是能听得清楚。 “发生什么事了?”何意趴在洞口喊。 “刚才一不小心一脚踩空了,摔了下去,我没事,再等我看一会……” 不多会,绳子又开始摇了起来。 紧接着,就是蛮瑟的大嗓门。 “小姐,你们可以下来了,这里很安全,不过……还是有些东西,需要你亲自来看。” 何意将绳索固定在树上,用力拽了拽,确定安全,这才示意大家按照顺序下去。 洞口的入口很小,但是越往里空间越大,到最后有一个断层。 断层不高,也就一米左右。 刚才蛮瑟应该就是从这里跌下去的。 不过,又了断层的原因,顾飒本人就可以在里面站起身了。 走了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了火光。 蛮瑟也发现了他们,立即拿着火把晃了晃。 “小姐,这边,你看……” 顺着他的火光看去,只见一堆尸体重叠的堆在那里。 从衣服的装束和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和外面那些人应该是同一时间死亡的。 有区别的是,外边那些人的手上脚上没有绳子,但是动力的这些人手脚上都捆了绳子,直到死了他们也捆在一起。 何意走上前,扒拉着尸体。顾飒眉头紧皱:“能看出他们的身份吗?” “这个不好说……”何意叹息。 素裳突然说道:“不过,他们应该不是练武之人。” “这你是从哪看出来的?”蛮瑟吃了一惊。 “他们的骨头都很硬,关节处也没有任何的磨损,而且手上没有茧子,四肢也匀称,身体羸弱……” 对于练武的人来说,因为活动量的加剧,手肘膝盖这些地方关节的磨损都很大,而且不管是使用兵器还是练拳,双手一定是结满茧子的。 这些明显的特征,这群人里都没有。 顾飒敛眸:“所以,他们更像是等待着一场屠杀,就这样毫无挣扎的死在了这里……可是,最关键的问题是……狼群呢?” 先不管这个洞窟究竟是有什么用,这里是黑森林,是狼群出没的地方。但是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见到狼群的踪迹。 “莫不是,真的像小侯爷说的那样,狼群都不见了?”蛮瑟低语。 “那这些人呢?”何意疑惑:“他们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他们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和小侯爷说的狼群不见了,没有必然的关系,”蛮瑟梗着脖子,十分都不悦:“难道就不能说小侯爷也和我们一样,一到这里看到的也是这个场面,也是这些尸体吗?” 这句话瞬间点醒了顾飒。 “是啊,我们来到这里之后,先入为主的以为这些人都是他们杀的,其实,小侯爷可能和我们一样,来到这里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座尸山!” 她突然看向蛮瑟。“如果是你的话,抛开你的身份不说,也不讲你来这里的目的,就单单说你看到这些尸体之后,你会 “我……” “不要思考,直接回答我。” “那我就是要么跑,要么就是留下来,把这一切调查清楚,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杀了他们,亦或者说他们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蛮瑟当真是想也不想,直接就回答了。 “是啊,正常人看到这一切的反应都是逃跑,因为谁也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危险!可如果你有一定的本事,有自保的手段了,你还会跑吗?” “不会,我肯定不会,我都有自保的手段了,我都不怕死了,我还跑什么?我肯定要查清楚呀!” “……”顾飒没有再问下去,而是看向其他人。 众人都默默的点点头。 是啊,换位思考一下! 如果现在是他们第一次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是疲劳奔命的话,那就会下意识的想要查清楚这一切的根源。 素裳若有所思:“所以说,你们那位小侯爷,之所以在这里逗留了那么久,并不是他所说的追踪狼群,而是想要查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飒和君夙折聊天的时候,她就在一边,所以也听了一些八卦。 但是在后面,君夙折说的关于找东西的那些话语,她并没有听到。 这样一来,倒是让顾飒可以完美的接住她的话。 “是啊,他应该是怕我担心,所以只说了狼群,没有说这些尸体。” 但是顾飒心中清楚的很。 君夙折所要找到那个东西,可能就和这些尸体有关。 “何意,蛮瑟,你们几个?把尸体都拖出去,素裳,你和我将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搜出来,包括他们的衣服都脱了……” “衣服都,都脱了?”素裳一怔:“脱他们衣服做什么?” 顾飒没有解释,只是吩咐他们照做就是了。 地下的尸体足足有上百具,蛮瑟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洞口都扩展了两倍,才将他们都拖了出去。 除了他们遮羞衣物,一个个被扒了个精光。 “素裳,扒衣服的时候,注意一下他们身上是不是有伤口,有伤口的都告诉我。”“还要查伤口?那可多了,这些人都是被囚禁在这里的,生前都被虐待过,身上多多少少的都有伤口……大小伤口都要留意吗?” “对,大小都算,只要是伤口都算!” 顾飒担心这些人也像君夙折那样,将东西藏在自己的身体里。 反正都是查了,也不在乎多查一查。 不过,事实让顾飒很失望。 尸体虽然都有伤,但也都是皮外伤,就像素裳说的那样,都是被虐待留下的伤口。 看着顾飒一个个的检查,素裳皱眉:“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 素裳心说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还想知道他们怎么死的?还用检查? 哪一个不是被一刀毙命,砍断了脑壳? 她不在多话,而是四处开始溜达,观察周围的地势。 很快,顾飒让大家将尸体垒起来,一把火将尸体都烧了。 检查完最后一个,顾飒满手血的站起身:“没有!” 是本来就没有,还是被君夙折他们给取走了?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火光冲天,黑烟冲上夜空,遮住了漫天星光。 “嗯?素裳呢?”顾飒看了一圈,没发现素裳,连忙问道。 “不知道,刚才还看到她呢,就在那边,那块大石头上,”蛮瑟指向远处:“她当时在看星星,一转眼就不见了。”“看星星?”顾飒心下不由一颤。 素裳虽然没有做成大祭司的候选者,可她也是大祭司的重点培养对象,该学的她都学过,只是大祭司的传承没有传递给她而已。 她夜观星象,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顾飒纵身跃上那块大石头,也学着素裳的样子看着天空。 奈何她的记忆传承就是个空壳,好似满满的,什么都有,可仔细拎起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了。 她刚要泄气,陡然看到了素裳的身影。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最高的山顶,高举着双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等顾飒跑到那边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我说你,大半夜的你……” 素裳转过头的那一瞬,她戛然收住话音:“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大祭司……” “大祭司怎么了?” 顾飒的话音刚落,陡然感觉脑海中有一根弦骤然崩断了般,“嗡嗡”颤鸣着撕开她的意识。 “啊!” 她陡然抱着头跪到地上。 素裳神色骤变,眉头管她,飞身扑向一块大石头。 刚在石头后面躲好,一股磅礴的力量从顾飒的身体里爆发。 第451章 传承 第451章传承 素裳下意识的抱住头,躬身蜷缩起来。 “咔咔咔” 在她身前的石头发出清晰的断裂声。 素裳缓缓抬头,从手指的缝隙里向外偷看。 只见石头的裂缝越来越大,细纹越来越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碎裂。 素裳的眼神越来越惊恐:“不,不要,千万别……” 她连忙利用石头的遮挡,向着下一块石头爬去。 可惜,下一块石头上面也爆出了裂缝,而且也在迅速碎裂。“不可能,她怎么会……” 话音刚落,石头“嘭”的一声彻底爆开。 素裳顾不上了,在碎石子崩进身体的瞬间,抱着头扑向地面,不顾一切的向前滚去。 “咻咻咻!” 无数的石头从头顶上飞过,她因为地势的原因,躲过了石头的袭击。 要不是她是在往坡下滚,同位置的石头碎裂爆开的速度慢,她现在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突然,她身子一顿,摔进了一个坑里。 她条件反射的抓住边缘,整个人挂在了一边。 随即,地面一震,“轰”的一声,地皮和石头大树都像被飓风席卷了一般,呼啸着从她的脑袋上飞出去。 “哗啦啦”树木折断的声音递层的传向远方。 远处,传来了蛮瑟等人的惊叫声。 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好在这边的事情发生后,他们那边能看到,这个时间的缓冲期就可以让他们找到足够安全的藏身地。 外面“呼啦啦”的过了好去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素裳松了一口气:“还好……” 还好有这么一个深坑。 要是没有这个坑,就是她速度再快,此时即便不死,恐怕也要皮开肉绽了。 但是,在她低头的一瞬间,整个人又不由提起了心思,惊骇的看着脚下的一切。 这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坑里,竟然全都是白骨。 人的白骨!“小姐……” “小夫人……” “……” 蛮瑟等人的喊叫声从远处传来。 他们纷纷往这边跑。 素裳也顾不上这些了,抓着边缘飞身上去,正好遇到蛮瑟等人。 “素裳姑娘,你没事吧?可是看到小夫人了?” “她没事的,”素裳拍了拍衣服,只想下面:“只是这里有个万人坑!” “诶呦,我的姑娘,现在还管什么万人坑?咱家小夫人要是找不到,咱们都得跳下去陪葬……”蛮瑟急得原地跺脚。 何意也担心的很:“是啊,刚才那个动静那么大,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知道小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她不会有事的!她现在应该在熟睡呢!” 素裳带着大家找到顾飒。 果不其然,她就躺在那里,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这,这个……” 何意看着脚下,一步步的后退。 真是见鬼了! 从脚下地皮掀开的痕迹看,竟然是以顾飒为中心,向着周围扩散的。 也就是说,刚才那个毁天灭地,崩碎山石的怪力,是顾飒发出来的? 怎么可能? 素裳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让蛮瑟将外衣脱下来,改在顾飒身上。“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不管有什么话,都等她醒来再说……我在这里守着她,你们俩回去吧!” 那些人还需要稳定人心,不要将事情散出去。 何意和蛮瑟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那好,你照顾好她,我们回去那边。” “夜里凉,你别冻着我们家小姐!” 蛮瑟还要叮嘱,但是被素裳一眼瞪了回去。 他无趣的吧唧吧唧嘴,带着何意离开了。 天色放亮。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在顾飒身上的时候,她才幽幽的睁开眼睛。 这一瞬,她的脑海里好像多了好多好多的东西。那就像是,纵横五千年的波澜壮阔,都压缩打包的塞进了她的小小脑壳。 “唔,”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晃了晃头:“怎么感觉……脑袋像是灌了水似得,那么重呢?” “你的识海里充斥着一百多位大祭司人生,自然是重了些。”素裳躺在一边,枕着手臂,闭着眼睛翻了个身。 “什么意思?”顾飒有点断片,莫名其妙的看着周围:“我怎么在这?这是哪?” 素裳倏然睁开眼睛:“你忘记了?不会吧?” 她一个纵身翻跃,半跪在地上,凝视着顾飒的双眸,瞬也不瞬。 “不过,你毕竟不是我们的纯血族人,识海承受不住封印的冲击,暂时性的失忆也是正常……”“你在说什么?”顾飒越发莫名其妙:“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 她起身时,骤然发现身下草地的异样。 等抬头看时,发现周围光秃秃的,山石树木青草绿水等等都没有。 “这怎么是座秃山?真难看,”她嘟囔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在这个秃山上做什么呢?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秃山?”素裳无语。 也就是这山不会说话而已! 但凡会说话,估计得满山都是脏话。 人家为什么会变秃,还不是拜你所赐! “昨天晚上,我夜观星象,发现东方的司星晦涩发暗,那是大祭司陨灭的信号,我本来是想要警告你,让你注意一下的,可谁知道你的封印突然就爆发了……”“素裳?你是素裳?你怎么在这?”顾飒好像才认出素裳,惊讶的表情让素裳后面的话瞬间就咽了回去。 她揉揉眉心,敛眸低叹:“好吧,咱们就先从最要紧的聊……你还记得的记忆是什么地方?” “我?记忆?”顾飒看了看周围,努力想要在混乱中抽丝剥茧:“嗯,寒汀城,我记得寒汀城,还有很多人,那些人又穷又吃不饭……” “寒汀城?也还好,最起码之前的记忆都在,就是这两个月的断片了而已,”素裳松了一口气。 顾飒的记忆,出现了暂时的失忆,随着时间的流逝,会一点点的记起来。 但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她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夫人,大祭司在你脑海里封印传承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这个我记得……” “大祭司的传承会在上一任祭祀去世后,全部转移到继承者的身上,昨晚上……” 素裳又想到了大祭司殒命的事,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但她很快就平复下来,哑着嗓音道:“所以,昨晚上你的封印被打开了,封印蕴含的力量,铲平了这半个山的山头。” “什么?我?”顾飒吃惊的指向自己,难以置信:“我把这山?” “这就是大祭司的力量,如今,你也拥有了这样的力量,只是……” “只是什么?” “……” 素裳欲言又止。顾飒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你需要寻找一位下一位大祭司,将你的传承封印进她的身体,这样你才不会爆体而亡。” “还会爆体而亡?” 顾飒心说这是什么高危职业? 之前大祭司传承的时候,也没说这些啊! 不过,就当时那情况而言,她都没拒绝的资格。 素裳认真道:“大祭司的力量是从天地间汲取的,蕴藏在你体内,日积月累之下,你的身体就会承受不住……当然了,你能承受多少,取决于你的能力修为。” 修为高的人,就可以压制住天地力量,就不会爆体身亡。 相反的,修为越低,就越难掌控,时间久了,如果不能将多余的力量转移封印,就会吞噬大祭司本人。素裳低语:“等你恢复记忆之后,你就会知道,在你所传承的这些大祭司记忆中,就有不少是爆体而亡的。” “这种记忆我可不想有,”顾飒晃了晃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压了下去:“你们还是老实一点,先蹲着别动,别打扰我的记忆,等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再跳出来好了。” 而记忆似乎也被她掌控了,在压下那些爆增的记忆后,属于她的记忆渐渐显现。 “嗯,我想起来……” “这么快?”素裳一惊:“你想起什么?” “我想起来,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 第452章 白骨 第452章白骨 “也幸亏是你想起来了,要不然,我怕等一会你看到那些东西以后,会害怕呢!”素裳松了一口气,指向身后。 她所说的地方,就是刚才差点掉进去的那个万人坑。 顾飒跟着她来到万人坑前,看到下面的森森白骨,黛眉微蹙。 “这么多人骨?” “刚才我被掀下来的时候,差点砸到这些白骨上面……” “看周围这情况,没有栏杆,也没有伪装过的痕迹,说明这里就是一个万人坑!”顾飒站在坑边,若有所思。这么多的人,又需要时间化成白骨,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说话间,何意等人跑了过来。 “小姐……” “你们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想问你们,你们知道这些人来自哪里吗?” “什么?”何意等人还没搞清楚状况,以后的跑来一看,脸色都变了:“这么多尸体?” “能从他们的衣服分辨出来吗?” “尸体都变成白骨了,衣服也烂的不像样子,一时半会的怕是难以分辨。” 何意说着跳了下去。 简单的翻看了几具尸体之后,给出了答案。 “这些尸体都是被狼群啃噬过的,衣服也都撕咬的不成样子,不过,可以从他们的质地和仅有的残存衣片来说,不是咱们这里的人。”“不是咱们这里的人?”顾飒疑惑:“你的意思是说……不是寒汀城的?” “不,不是,不只是不是寒汀城的,也不是周围人的。”何意十分肯定。 早些年,他因为牧马的原因,在这里生活多年。 寒汀城周围有多少部落,每一个部落穿什么衣服,有什么特征,他心里都有数。 “刚才我看过了,他们的衣服是一种蚕丝织成的,这是你们中原人才喜欢穿的布料,我们这边的人都穿不起,即便有人穿得起,也三五件而已,不可能这么多的。” 何意爬出来,手里拿着几片五颜六色的衣服残片。 “这衣服有厚的,有薄的,有男的有女的,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是蚕丝制成的,小姐,就目前北疆这边的气温来说,可没有蚕能活!”“……” 顾飒拿着衣服,确定手感都一样。 而这边的人多数穿的都是粗布和皮毛。 不为别的,就为了便宜和保暖。 “可是这也太多了?”顾飒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尸体呢?而且从尸体的腐化程度来看,并不是同一个时期的。” “是啊,我也觉得不对劲。”何意也摸不着头脑。 在此之前,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人打劫了来自中原的商队,然后将尸体集中扔在了这里,结果尸体遭到了狼群的啃噬,就变成了这样的一堆白骨。 可是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说,这里的白骨绝对不属于同一批人。 总不至于有人来来回回的打劫中原的商队,然后总是将尸体扔在这里吧?况且,如果真有中原的商队失踪这么多人,那他们的亲朋好友肯定是要上报的。 寒汀城作为最近的官方,林宇钦绝对会收到消息。 而顾飒来这里两个多月了,缺从没听过关于商队失踪的只言片语。 何意也表示,他也从没听说哪家的商队失踪不见。 蛮瑟看他们大眼瞪小眼,疑惑不解:“这不是很明显的吗?这么多人,这么多的尸体,而且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那就肯定不是商队呀?谁家的商队会带着小孩子,跑那么远的路?” 这话瞬间点醒了顾飒。 “是啊,没有哪家商队会带着孩子这样的长途奔波,孩子受不了的,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这些人并不是中原的商队,而是就住在周围的中原人。” 因为住在周围,所以他们的尸体才会被扔在这里。 也正因为这中原人,才会保持着穿蚕丝衣服的习惯。 “可是,我从没听说黑森林这里还有人住过,而且住的还是中原人!”何意倒吸一口气,想到了什么:“难道说,他们是藏匿隐居在这里的?”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会有小孩子的尸骨。 就因为隐居,才有可能繁衍生息,才会有小孩子。 素裳突然开口道:“想要知道还不简单!” 所有人瞬间看向她。 她却看着顾飒。顾飒蹙眉:“你什么意思?” “如果他们真的就住在周围,你现在应该有办法能找到他们的住处!” “我又不是神仙,难道还能抓一个魂魄来问吗?” “可你是大祭司,”素裳正色,凝重道:“你应该有法子找到的!” 她没有明说具体是什么法子。 有些事情,得顾飒自己亲自去感悟,去发现,才算成功。 可现在的顾飒,根本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如今可用的,不过就是她曾经的观察力。 “这么多的尸体运到这里,一来是这里距离狼窝不算太远,因为可以方便狼群来这里,二来,距离他们居住的地方肯定也不会太远,那样方便他们运送尸体,所以这居住的地方应该是在……”顾飒环顾一周,突然看向了远处的。 “那里,那里缺了一片树,没有树林,树林在那里断掉了,你们看到了吗?” 这里是黑森林,最不缺的就是参天大树。 但是从他们这里的山顶看过去,在不远的地方有一片空缺。 那个地方没有树。 从这个方向来看,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 这在森林中很反常。 蛮瑟此时收到的消息,立即带着人往那边赶。 顾飒和素裳走在最后面。 顾飒低语:“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想要我动用大祭司的力量,去找什么蛛丝马迹?” “大祭司的力量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也不是你想用就能用的,你还需要学会去掌控,去驾驭,”素裳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如果你不能驾驭它们,你就会被反噬,你就必须及早的寻找继承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传承送出去,否则……” “否则什么?我就会爆体而亡?”顾飒笑了。 “顾飒,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素裳倏然站住,严肃的很:“你不要以为大祭司的力量无关紧要,当你有一天真的接触到它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它的可怕。” 顿了下,她很无奈的一声叹息。 “你知道吗?大祭司……传承给你的那个大祭司,是所有祭司里最有天赋的一个,即便如此,她也承受了巨大的反噬力,才勉强控制住了那股力量。” 素裳心中清楚的很。 此时的顾飒还没有接触到大祭司力量,所以心中没有敬畏。 她不知道,没有敬畏的人,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瞬瞬的看着顾飒是眼睛:“记住我的话,千万千万不要小觑它,而且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控制它的法子,并且与它保持到一定的平衡,否则,你将会被一点一点的吞噬!” “小姐,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蛮瑟站在前方的高地上,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一蹦三尺高,冲着她们拼命的招手。 顾飒和素裳飞快的跑过去。 站在高处,可以清楚的看到隐藏在峡谷里的一处村落。 “这里竟然会有人?”何意还在难以置信中,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怎么可能呢?这里怎么会有人呢?这里可是狼窝呀!” “是啊,这里怎么会有人呢?”顾飒若有所思的喃喃低语:“他们是怎么与狼群做到平衡,和平共处的呢?” “你说什么?”素裳听到这话,心中陡然一沉,“你不会是怀疑……” 看她不说话了,蛮瑟忍不住问道:“怀疑什么?” 顾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向一旁:“怀疑不怀疑的,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到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 羊肠小道是贴着岩石峭壁凿出来的,只有一脚的宽度,蜿蜒曲折,人若是在上面行走,必须紧贴着石壁。 这万一一个不小心跌下去,那就是粉身碎骨。 “我的天呐,他们不会真的从这里上下出入吧?”蛮瑟只是走了没几步,就感觉不可思议:“这么狭窄的宽度,咱们正常人走都不可能,他们是怎么运送尸体的?” 尸体可不是蚕蛹,揣在口袋都行。 那么大的块头,怎么运送? 第453章 血井 第453章血井 “蛮瑟,你要是没长脑子呢,就多用眼睛看一看,”顾飒指向远处一块突出的岩石。 岩石是圆的,中间掏空了,做了个凹槽,凹槽上面还有一个圆球,圆球里面还有窟窿,就是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何意先看懂了:“辘轳!” “对,也叫滑轮,石头滑轮,”顾飒解释道:“只要用绳子穿过那个孔洞,再绕过凹槽,这样拉扯的时候,那个圆球就是滚动的,起到了滑轮的作用,就能轻而易举的把尸体从下面拉上来了。” 这一切的工具都表明,尸体应该就是峡谷里的这些人。“如果真的是他们,那他们为什么要将尸体扔在那里,还要被狼群吃掉呢?”蛮瑟听到越发不解了。 人在过世之后,讲究的是入土为安。 除非那些犯了大奸大恶的人,才会落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可万人坑里的尸体,很多都是小孩子。 小孩子能行什么罪恶呢? 顾飒选了个地方站定,招呼大家休息了一下。 “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说法叫天葬,也就是说,人们死后,活着的人会将他们的尸体放在一个地方,任由老鹰秃鹫将尸体吃掉……” “什么?还有这种说法?” “这种说法的寓意,是说人死后被吃掉,那是回归天地,回归自然,人的灵魂也会归于天上,得到人与灵魂的共同升华……”蛮瑟听的头皮发麻:“小姐,你家乡的这个法子不好,人都死,还不得安生,不好!” “也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是一种信仰吧!” “奇怪的信仰!” “好了,别奇怪了,咱们再加把劲,争取一鼓作气下到下面!” 顾飒等人都是有修为在身上的,一鼓作气下,没有再停留,几经辗转后,终于到了谷底。 刹那间,浓郁的血腥味将众人包围。 “这么大的血腥味?”蛮瑟抽出弯刀。 “不是人血!”何意用力嗅了嗅鼻子,肯定道:“这不是人血的味道。” “不是人血?那还能是什么?”素裳打趣道:“难道还能是狼血?” 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但是这一瞬,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素裳也想到了,难以置信:“不会吧?” 黑森林的狼群不见了,难道真的都死在这里了? 此时已经正午,阳光正好从头顶上落下,因为四周的悬崖峭壁挡住了疾风,所以峡谷里很暖和,暖和到桃花杏花都开了。 “这里竟然没会开花?”何意盯着一颗桃树站了很久。 外面的寒汀城冷死人了,这里竟然能开桃花? 可从这里到那里也不过才一天的路程而已。 一天的路程,就是天差地别。 不止是桃花,地上的蔬菜瓜果都长的很茂盛,让人恍然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素裳不动声色的走到顾飒身边:“你不觉得奇怪吗?”顾飒淡眸:“哪奇怪了?” “就算这么会暖,与外面不一样,可也不会这么暖吧?”素裳看向顾飒的眼睛,压低声音:“难道你就没有怀疑?” “……” 顾飒当然有怀疑。 俗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里可以因为冷风被挡住而暖和些,但是不可能能有那么大的温差。 毕竟事实气温就摆在那里。 不可能寒汀城冷死人,这边却春暖花开,一切都像春天一样。 见顾飒没有说话,素裳继续道:“庆兰府之所以可以保持一定的温度,那是因为庆兰山的那个大温泉,可即便有那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庆兰府也不至于像这里这样诡异!”“你想说什么?”顾飒淡水无痕的看向四周:“想必你是看出什么了!” “阵法!” “……” 阵法! 这也正是顾飒想到的问题。 她凝眸看向四周:“有人利用这里得天独厚的峭壁和峡谷,设下了某个阵法,从而可以让这里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变成世外桃源!”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素裳激动的提高了声音。 这一喊,其他人瞬间看向她。 她立即道:“大家小心,咱们可能陷入了某个阵法里,小心脚下,不要走散了!” “你什么意思?”蛮瑟摸了摸身边的桃树:“你是说,咱们所看到的一切都假的?都是障眼法?” “闭嘴吧!”顾飒白了他一眼:“你的认知里,是不是只有障眼法?” 蛮瑟:“……” 别的你也没教啊! “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就仔细看过了,这里的桃树和杏树,不管是它们的数量还是排列的秩序,都是按照五行八卦来的,还有那边的山石,看起来像是寻常的垒菜园子的石头,但仔细看的话也是按照五行排列的……”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是阵中了。 “这么一说的话,咱们是不是有危险了?”何意警觉起来,开始往后退。 “如果有危险的话早就有了,而不是现在,素裳的意思是说,这个地方之所以这么暖和,是有人特意摆出来的阵法,是人为造出的世外桃源,只是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危险。”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一栋屋子前。 屋子的门半开着,用篱笆圈了一圈菜地,不远处还有鸡鸭,灶房的门口还散着一堆柴火。 放眼望去,生活气息很浓。 好像这里就是有人在生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和狼谷那边一样,悄无声息。 蛮瑟走在前面,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周围,确定没有危险后,推开屋门。 “小姐,你来看。” 在正屋的门口,有一滩血迹,房间里的家具也是凌乱的。 “有人在这里打斗过,”顾飒检查了一下地上的血迹:“血液干涸了,从渗透的痕迹来看,最少得有十天左右了。” “十天?”所有人都看向她。十天之前,正是君夙折回来的时候,却不是他进入黑森林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里发生的事情和君夙折无关。 “这么说来,小侯爷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经出事了!” 蛮瑟挨个屋子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活着的迹象。 其他人各自散开,挨家挨户的角角落落的都开始寻找,看看是不是能找到活人的痕迹。 一个时辰以后,大家在第一户人家这里碰头。 顾飒拿出一些吃食,分给大家。 “长得怎么样?” “什么都没有,这里除了咱们几个活人,就剩下那些活鸡活鸭了。”蛮瑟吃了一口饼,险些噎住,捶着胸口才咽了下去。“没有人,那尸体呢?” “……”众人的神似一滞。 何意咳嗽着:“人都没有了,更不可能有尸体了呀!” 顾飒咬着一口饼,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那我问你们,没有见到活人,也没有见到尸体,那你们说,这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 就现在,那股子血腥味还是呛鼻子。 众人这才意识到不对。 “是啊,我们刚才找了那么一大圈,没有看到一具尸体。” “就算地上有血的话,那血也不多。” “而且小夫人刚才也说过了,那些血都是十天以前的,如腥味的话,那早就该散的差不多了呀?” “……”这么一说的话就有点细思极恐了。 血腥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大家也没心思吃东西了,拿着饼子,一边吃嗅着,都用鼻子寻着味道。 寻来寻去,很快众人在井边汇合。 “你们刚才之中,有谁查过这口井吗?”蛮瑟哑着嗓音。 “……”没人回答。 在大家的潜意识里,就算有尸体那也是在房子里。 所以他们都只查了屋子,并没有看水井。 难道说……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一起勾着身子探出头,看向井下。 不过他们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尸山尸海。 这是一口深不见底,黑漆漆的井。井下并没有水。 但是血腥味呛死人。 很明显,底下有情况。 顾飒变戏法一般,在众人的眼皮的底下,虚空变出一根荧光棒。 晃了晃,扔了下去。 众人都来不及研究这荧光棒是从哪变出来的,就看到荧光棒掉到了底下,露出一点微光。 不过有光就好,说明有底。 谁也没有胃口吃饭了,各自去找了绳子,又找来东西制作了简易的火把。 由蛮瑟打头阵,率先跳下去。 第454章 壁画 第454章壁画 井下很沉闷,但是血腥味儿也更浓了。 “怎么样?蛮瑟,下面有没有发现什么?” “小姐,下面有一条路,但是前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不过血腥味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要不要我先过去看看?” “你在那里别动,这个地方诡异的很,咱们还是一起行动的好。” 顾飒等人将火把扔下去,顺着绳索,借着墙壁挨个的跳了下去。 顾飒是最后一个跳的:“何意,你留在上面。” “为什么?你们都下去了,怎么就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要是咱们都下去了,有人用个大石头把这个地方给封了,咱们还怎么出来?” 顾飒看向周围,眼神锋锐。 “你最好小心一点,这里除了咱们几个,谁都不可信,如果有人从哪里冒出来,不管是和你说好话,还是卖惨求可怜,都不要搭理!” 何意答应了一声,等她下去之后,才慢慢的回过味来。 “小姐那个什么意思?怎么好像说的这里会有人,给我搞什么美人计一样!” 这里连个活人都没有,哪还有人蹦出来卖惨求可怜。 …… 井下的空间很小。 几个人几乎是挤在一起。 蛮瑟一手弯刀,一手火把在前面开路。很快,血腥中带点腐臭的味道飘了过来。 突然,蛮瑟像是发现了什么,加快脚步。 火光的映照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个东西是长方形的,底下有腿撑着,上面还有两个耳朵。 等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大鼎。 “叮” 蛮瑟用弯刀敲了一下,声音浑厚绵长。 “蛮瑟,火把靠近一些。” 等蛮瑟将火光打近之后,鼎的颜色也彻底呈现出来。 “青铜鼎?” 众人的神色都变了些。 这可是好东西啊!“一般来说,鼎是国之重器,尤其是这种青铜鼎,更是只有皇家祭祀的时候才能使用,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鼎?而且还这么大?”顾飒看向众人。 素裳道:“你这话问谁呢?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鼎这种东西的重要性大家都清楚。 “你们看。”蛮瑟打着火把,招呼着众人往后走。 在他的脚下是一张张狼皮。 这些狼皮有的已经处理干净了,有的上面还带着腐肉。 他们闻到的那股腐臭的味道,就是从这些狼皮上散发出去的。 “怎么这么多的狼皮啊?”素裳随意嘟囔了一声,目光看向青铜鼎,下一秒反应过来:“这里,你们看这里,这里面是什么?”之前因为青铜鼎里面的颜色太深,大家产生了视觉偏差,都以为这就是一个空鼎。 可是换过一个角度之后,就可以看到里面存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那些东西就像是果冻一样,看起来软软的,但是也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是血块!” “是狼血!” “有人将狼血放干以后,在这里制成了血块,然后将它们的皮扒下来,放在这个青铜鼎的后面,为什么?”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唯独素裳走向了黑暗。 顾飒约察觉到了什么,紧跟着她走过去。 其他人看到她们俩都过来了,也都陆陆续续的走了过来。 但是随后,一个个都好奇着看着头顶上的东西。 只见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一个黑漆漆的青铜烛台,烛台上面还有滴落的烛泪。 不过在烛台的上端,悬空竖着一个银盘,不远处又是一个,在上方又是一个。 这些银盘上都落满了灰,显然很久没有人擦拭过了。 银盘一个连着一个向上蔓延,似乎是组成了一个图腾。 素裳举着火把看了半天:“这是一个什么图?看起来像是祭祀用的,可是我怎么都看不出来,这些银盘是在象征着什么?” 一般来说,祭祀的图腾都是有着一定的意义的。 按道理来说,这里供奉着狼皮,那他们所祭祀的也应该是与狼有关的东西。 “难道说这是一头龙,银龙?”有人猜测着。 “谁家的龙断断续续的呀?”蛮瑟瓮声打断那人的话:“而且就算是个龙,最起码有龙头龙尾巴吧?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就这个歪歪扭扭的!” “也或许是……就是凭空想象的呢,谁又没有见过龙!” “就算没见过,最起码也得听过吧,这哪里像龙了?” “……” 就在大家争断不休的时候,顾飒默默的走上前。 她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蜡烛。 借着火把点亮以后,她将蜡烛放在了青铜烛台上。刹那间,烛光顺着后面的银盘折到了第二个硬盘上,然后的第三个,紧接着第四个…… 这一瞬,整个洞窟肉眼可见的光亮起来。 众人一时间有点尴尬。 “原来这东西是点蜡烛用的。” “我就说呢,谁家的龙不可能长这样。” “……” 大家说说笑笑的各自散开,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唯独顾飒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看着银盘。 这种折光的设备,她并不是第一次见。 上一次见到这种东西的时候,还是在君侯府,在君夙折母亲留下的那些遗物之中。 她仔细打量着银盘。 银盘是精心打磨过的,后面还有花纹。“你在看什么?”素裳悄悄走到她身边:“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了吗?” “没有,只是有点好奇,你看这些花纹很繁琐,而且都是手工打造的,一看就是专业的匠人所为,可是咱们刚才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只是看到了一个铁匠铺。” “还有铁匠铺?”素裳惊讶道:“那我倒是没看到,不过这样一来,这里可真够齐全的。” “我去过铁匠铺,虽然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番,但是可以确定,铁匠铺里面的人打不出这么精美的人银盘来。” “你怎么确定?” “因为那些铁匠铺里的东西都很粗糙。” “……” 这么一说,素裳也想起来了。 之前找人的时候,她从无意间看过很多铁锹,锄头,镰刀之类的器具。就像古萨所说的那样,这些东西都很粗糙,仅仅是可以做农活而已。 哪怕是镰刀都显得很笨拙。 一个连镰刀都打不出来的铁匠铺子,又怎么可能打出精美的银盘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 “这些东西并不是村子里的,而是外面带进来的,至于是他们自己带进来的,还是外面有人送进来的,就不得而知了。”顾飒收了两个银盘,扔进空间。 这些都是将来或许可以用到的证据。 “这边,火把,快把火把拿过来,所有的火把都要,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 蛮瑟在那边吵吵嚷嚷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顾飒和素裳赶了过去,发现蛮瑟在那里激动的走来走去。“你们看这边,看看……” 在他身后的石壁上,雕刻着很多的图画。 “我刚才摔倒在这里,抬头才看到它们,我感觉这些东西应该告诉我们,这一切都是怎么一回事了!”蛮瑟的模样,像是拿到了头功劳。 众人将火把插在地上,或者是插在墙壁的缝隙里,将整个山洞照的亮入白昼。 石壁上的图画因为年代不一样,所呈现的画风和刀工也不一样。 但是整体来说,并不妨碍他们能读懂这些画是什么意思。 从第一幅画上来说,应该讲述了这口井的由来。 那是在很远很远的时代,有一群人就生活在这个井下。 因为这口井可以保护他们不受狼族的侵袭,也不受严寒的侵蚀。但是后来,突然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在他们的眼中,仿佛就像是救世主一样。 他们学会了生火,种菜,纺织,甚至于读书习字。 慢慢的,这些外来人与本地人互相通婚,延续子孙后代。 他们也从井下搬到了地面上,并且在上面安营扎寨,建立了新的家园。 从画面上来说,那口青铜鼎就是后面这些人带来的。 包括那些银盘,狼皮祭祀等等,都是后来的这些人所为。 而且他们之中有人能力超群,有着可以驭兽的能力,这样就可以操控狼群,让狼群成为他们的猎物。 在其中一幅画上,顾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头白狼的身影。 准确来说也不是那头白狼的,应该是白狼的先祖。 白狼的先祖就已经被人类所驾驭,以至于后来的白狼,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狼王。 第455章 阵眼 第455章阵眼 蛮瑟等人是第一次发现这样的壁画,又新鲜又热闹的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唯独顾飒,像是有什么心事,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瞬也不瞬的看着壁画出神。 蛮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立即咳嗽一声。 “好了,这里看一看了,咱们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总体得知道尸体去哪里了……” “不用找了,”顾飒突然开口道:“咱们所看到的那个万人坑,应该就是这些人的尸体。” “……” 洞窟里瞬间沉寂无声。素裳低声道:“我也猜到了,如果说那些人是十天前被杀的话,倒是和万人坑里面的尸体不谋而合。” “尸体是在那里了,狼群呢?那么多的狼,总不会凭空消失吧?”有人嘀咕。 “狼群应该是被狼王带走了,”顾飒盯着壁画里的白狼:“狼群的生存能力比我们强,它们应该是发现了不对,就此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顾飒并不值钱。 不过是从这些痕迹里面来推断,推测出大概而已。 应该是在十天前的某一天,一伙杀手如同杀神一般,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们杀光了所有的人,将尸体扔在了万人坑。而狼王凭着天生的敏锐和逃生的本能,发现了不对,也或者是驭兽的那个人,察觉到危险以后,将狼王给驱逐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狼群应该是活了下来。 此时,大概是藏在什么地方了。 因为对它们而言,人类都一样,都是凶残的。 不管是那群杀手或者是君夙折他们,亦或是顾飒这些人,都要躲避。 这也是他们一头狼也没遇到的原因。 众人听完,觉得分析的很有道理。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释了。 “那,狼窝里的那些人呢?那些被捆了手脚的人,他们又是怎么一回事啊?”蛮瑟想到了那些被狼群啃的乱七八糟的尸体。 “不知道,不过从他们的衣衫来看,很有可能就是那些杀手,”顾飒若有所思:“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建造这个地方的人也不是等同之辈,有人来杀他们,自然不会束手就擒。” 于是,在他们的奋起反击下,也就抓到了狼窝里的那群人。 处于警戒的作用,所以把他们喂了狼。 “小夫人,那要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他们应该很厉害了,为什么?后来又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的?” “很简单,杀手不会只是那几个人,肯定是有后手的,当打前站的人没有回去之后,后面的人自然会群起而攻之,将这里的人都杀光了。” “……” 当然了,这一切都只是他们自己的猜想。 谁也不知道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了,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咱们也不用猜了,也不用找了,出去之后收拾收拾,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顾飒拍拍手,收拢了大家的注意力,然后打着手势示意他们离开。 她则走在最后。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没了动静。 她又折了回来。 看着石壁,她慢慢的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她的身上破出一层红色的微光。 微光像是破晓一般,慢慢的向着四方延伸,一点点的扎进了石壁之中。 突然。 她一声闷哼,脸色瞬间苍白,额头上沁出汗珠。 与此同时,画满了壁画的石壁,像是被一股力量给整体切割了一样,骤然从山体上剥离。 下一秒,一整墙的壁画凭空消失。而顾飒的空间里也“嘭”的一声,横空多这个东西。 她倏然睁开眼睛,这才发觉不妙。 刚才所用的力量太大了,震的脚下的地面都抖了起来。 无数的泥土混的石块,从头顶上“哗啦啦”的掉下来。 洞窟像是要塌陷了一般。 “打祭司的力量?”素裳察觉到不对,猛然回头。 “小夫人呢?” “嗯?” “刚才还在呢?”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 虽然脑袋上碎石块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大家还是不顾一切的往回跑。 好在很快,他们就看到了顾飒。 “你们干什么?往回跑做什么?还不快走,等着被埋吗?” “走!” “……” 何意一直守在井口,正昏昏欲睡呢,猛然察觉屁股一震,随后就发现这不是做梦。 “遭了!” 他大叫一声,连忙看向井下。 井下有喊叫声传来,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想下去救人,又怕自己下去之后,洞口坍塌,到时候连出去喊救命的人都没有。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总算看到有人冲了出来。 “蛮瑟……”“老何,让开……” 蛮瑟也顾不上废话了,抓着一人的腰,用力往上一甩。 那人也不用绳子,一个纵跃后借着石壁几个攀爬,飞快的跳了上来, 后面的人如法炮制,也都一个个的上去。 轮到顾飒时,她没用蛮瑟搭手,踩着他的肩膀向上纵跃,再抓着绳子一个借力,翻出井口。 蛮瑟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一上来就原地打了个滚,狼狈的站起身。 此时素裳发现了不对劲,指向远处:“你们看……” “?” 众人抬头看时,还在疑惑:“看什么?” 下一秒,几乎异口同声:“跑!” 也就何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跟着本能,跟在他们后面狂奔。 不过逃命时,他还是抽空转身看了一下怎么回事。 只见之间还开的灿烂的桃树杏树,竟然见鬼一般一棵接一棵的坠进了地面。 是的! 坠下去了! 就像是下面有一双手拽住它们,一棵棵的拽进了地下。 何意也顾不上看了,跟着众人循着小道往上爬。 此时也没人在意山路崎岖不好走,也顾不上掉下去会不会粉身碎骨,都默不作声,憋着一口气的往上爬。 终于,他们在大地震到来之前,怕到了上面。再转身看向下面,只见原本花红柳绿的世外桃源,此时已经一片狼藉。 受了惊的鸡鸭狗慢世界的逃命,可等待它们的,依旧是无止尽的吞噬。 就仿佛地下有一只大鼹鼠,在将地面上的东西都拽下去一样。 终于,随着“轰”的一声,整个峡谷都凹陷了。 大地震了震,凿刻着台阶的山壁开始断裂,有的山体剥离,轰隆隆的塌了不少。 随之,漫天的尘埃扑上天空,呛的所有人都往后退。 许久许久,声音褪去,只有漫天挥不散的粉尘。 隐约间,可以看到大峡谷已经被填空了一半,紧接着,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泉水从中心点开始往外冒。若是不出差错的话,再等几天过来的话,这里会变成一个湖泊。 不过就是短短的半天功夫,他们就见证了沧海桑田的变化。 一个好端端的村子,就这样变成了一片湖泊。 “这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蛮瑟嘟囔着:“之前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是啊,沧海桑田呢!”何意感慨道:“咱们这辈子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奇怪,也算是老来谈资了!” “所以呢?怎么会这样?”蛮瑟还是想搞清楚情况。 “所以什么?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顾飒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声:“你就想着没被埋在里面,要谢谢老天保佑就行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众人都沉浸在震惊中,也就没心思关心其中的因果。 唯独素裳,看着顾飒的眼神近乎是咬牙切齿。 “你之前说,你对阵法不懂,我还以为你是谦虚的,毕竟你是大祭司选定的传承者,如今,我信了!” 顾飒有些心虚:“你什么意思?” “你们不是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告诉你们!” 素裳指向峡谷里冒泉水的地方。 “那里是阵眼,如果那里的阵眼被动了的话,那整个阵法就会自我毁灭,自我崩塌,将所有的东西都毁灭掉……” 动了阵眼? 顾飒陡然想到了壁画。好像是从她强行将壁画挪进空间之后,崩塌才开始的! 而且从泉眼冒出的位置来看,那里垂直往下,也就是壁画所在的地方。 第456章 谣言 第456章谣言 顾飒瞬间心虚了。 难道说,壁画就是阵眼? 就因为她搬走壁画,触动了阵眼,整个峡谷才自我毁灭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 当然了,这种事情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 “管他这么多呢,咱们安全就好,好了,别看了,收拾收拾,咱们得回去了。” 大家都狼狈的逃了出来,还有什么可收拾的。 一个个整理着衣服,往回去的路上走去。 素裳走近顾飒:“别以为你使用大祭司的力量我不知道。” “……嗯?”顾飒似是而非的哼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你少来,我和你说真的,在你没有完全掌握那股力量之前,你是绝对不能擅自使用它的。” “嗯,我知道,记住了。” “别以为这一次你恰好的控制住它,就不把它当回事,这一次只是巧合,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时,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 “好,我的好姐姐,你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也听进去了,”顾飒勾住素裳的手臂,撒娇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以后一定慎重使用。” 素裳的话也给她提了一个醒。 就在刚才,在山洞里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动用那种力量。她当时的潜意识里,不过是想要试试搬山填海的方法,试着看能不能把壁画给搬到空间里。 当时也仅仅是一个想法而已。 可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那股力量就随着她的意思放了出去,也导致了如今的这个局面。 素裳说的没有错。 她现在还没有掌控那种力量。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潜意识里的行为。 众人回到狼窝那里,收拾好所有的行囊下山。 …… 黑森林这边发生的崩塌导致的地震,也绵延到了寒汀城。 这里的人们第一次经历地震,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都错愕的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也就左春敬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匆匆的跑出房间。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地震了?” “从震感来看,好像是从黑森林那边来的。” “……” 桑娅别的没听懂,但是听懂了黑森林那边出事了。 她急忙跑向城墙,眺目远看。 只见那边的天空上,腾起了一团灰蒙蒙的云尘。 “难道是那边出事了?”左春敬气喘吁吁的跑上来。 “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要乱动,左先生,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要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桑娅不放心,急忙找一匹马往那边跑去。 等她跑到的时候,顾飒等人的身影也出现在森林的边缘。 “小姐,哥,你们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来了?城里出什么事吗?” “没有,是我不放心你吗?特意过来看看。” 桑娅发现他们所灰头土脸的,好像经过了一场鏖战,担忧的问道。 “刚才地面震动,我看那边有黄云一样的东西升空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顾飒突然勒住缰绳,若有所思的看着森林想了一会。 “里面发生的事情大家要注意保密,不要让人知道了,回去之后,也只说听到了动静,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说,但都顺从的点点头。顾飒再一次叮嘱:“尤其是咱们在井下看到的东西,你们都给我烂到肚子里,谁都不能说!” “什么井?什么东西?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啊?”蛮瑟这一次长了脑壳,冲着众人摆摆手:“你们呢?你们看到什么了吗?” 何意会意,立即道:“那里哪有什么?不就是光秃秃的山,光秃秃的石头吗?” “就是,那么大的动静吓了我们一跳,但是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把我们给吓走了。” “可不是!听那动静地动山摇的,要是咱们再不走,就要被埋在里面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也什么都不知道。 顾飒明白他们的意思:“多谢诸位了!不是我有意要隐瞒,而是你们应该也都清楚,一旦里面的事情露出风去,咱们这些人只怕都要惹上麻烦。” 那个桃花源里隐居的人,本身就藏着秘密。 即便如今看来,也不知道那里的人究竟是不是都死绝了。 因为还有狼群不知所踪。 如果有消息泄露出去,对他们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既如此,那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从根本上解决麻烦。 桑娅听的一头雾水,想要问,又觉得问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也就算了。 寒汀城那边,大家看到顾飒平安归来都松了一口气,随后就询问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谁知道发生什么事呢?我们也是听到了动静才知道出事的。”“等我们去看的时候,就看到有石头塌了。” “估计也就是个小地震罢了。” “……” 大家按照路上商量的话,滴水不漏的回答了众人的好奇心。 其实也没人在乎那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询问过后,也就没有多余的话了。 等到大家洗漱后,一起吃了顿饭,之前地动山摇的事情也就翻篇了。 在顾飒离开的这一天多时间里,周围又有两个游牧民族送了孩子过来。 桑娅说,如今的西城已经住的差不多了,如果再来人的话,可就没地方住了。 顾飒想了想,叫来庞大好,让他放出风去,就说想要改建东城。如果东城的老百姓也想要改建的话,她可以免费帮他们建房子。 如果不想的话,她也不勉强,会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庞大好听到以后高兴不已:“小夫人,这话你就不用放风试探,我保证大家都想重建房子。” 之前他们还心心念念的想着,如今西城盖好了,可以搬到西城居住,毕竟那边的房子比他们这边看起来又结实又暖和。 可没想到那边的房子,顾飒全都送给了外来户。 那些人后来者居上,竟然都住到了暖和的房子里。 而他们呢? 依旧住着四处漏风的破房子。 如今顾飒说要帮他们免费修建房子,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愿意呢? 可是顾飒笑而不语,只是让他把话放出去。 她提前打招呼是一回事,可如果一句话不说就直接动手,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人性里有一个东西叫做“贪恶”。 即便她愿意免费为他们修缮房子,也会有人跳出来说三道四。 果不其然,庞大好按照顾飒的说法,将修房子的风撒出去没多久,就听到了不好的话。 “哥,小夫人真的要为我们重新修房子吗?”庞坠儿从学堂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没好气的质问。 “你这话怎么说的?听你的意思,你好像还不高兴?”庞大好脸色沉了下来:“怎么着?你想住咱们家这四处漏风的破房子?” “不是我是大牛他们……”庞坠儿气咻咻的摔了书包,一肚子不高兴。 “你不知道,上学的时候我和他们吵了一上午呢!” “大牛?范大牛?他说什么了?” “范大牛说,他爹说了,小夫人要帮我们修房子就是一个骗局,她其实是想霸占我们的房子。” “为什么这么说?” “我怎么知道?范大牛就是这么说的!还不止范大牛一个人这么说,还有好几个孩子也和他一样,也这样说。”庞坠儿越说越生气,小脸都涨的通红。 “怎么会这样?”庞大好倒吸一口气:“这些人说这样的话,那不是白眼狼吗?” “是啊,他们就是白眼狼,就是没心没肺嘛!” “他们也不想一想,如今他们有地方读书,有地方吃饭,是谁的功劳?那不都是小夫人赏他们的吗?” 孰知,不这样说还好,一说庞坠儿的眼神都变了。 “就是因为这个!他们说了,小夫人为什么那么好心,为什么会在这里建学堂,还让他们读书,还给他们免费吃喝?就是想要霸占他们的房子,霸占他们的地!” “这什么奇葩理论?谁说的?”庞大好听的撸起了袖子,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把那些嚼舌根儿的人暴揍一顿。 第457章 因果 第457章因果 “还能是谁?就是范大牛的爹!”庞坠儿说到这儿,咬牙切齿:“那老东西就是坏,以前小夫人没来的时候他就坏,后来好了一点,我还以为他不坏了呢,没想到还是坏!” 她又气又急,都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骂那个糟老头了。 范大牛的爹名叫范老蔫,本人和他的名字一样,蔫坏蔫坏的。 顾飒没来寒汀城之前,他就是林宇钦的一条狗,整天狗仗人势的欺负大家。 自从顾飒来了之后,他审时度势后识趣的夹起尾巴,不敢再多事,老实了几个月。 没想到,还是这么的坏!“范老蔫?这个老东西。”庞大好想到了顾飒的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好像她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也没心思吃饭了:“坠儿,你仔细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我好去告知小夫人。” 庞坠儿添油加醋的将事情说了一番,他听后久久不语。 “坠儿,这事你当没同我说过,也没人知道,也还是去上学。” 这事得顾飒拿主意,看怎么处理。 可是顾飒听完这些事情之后,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其他人呢?反对的人多不多?” “反对的人肯定不多呀,这种好事傻子才会反对呢!” “那就不要紧了,几个人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顾飒的态度云淡风轻,让庞大好拿不定主意了。 “不是,小夫人,你之前还让我放出风去,如今有了风声,你,你就这样不管了?” 他还以为顾飒打听出什么之后,要采取点雷霆手段,震慑人心呢。 没想到就这么轻飘飘的两句话,这件事就算完了。 “几个人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随他们去吧,对了,这件事就交给你来负责了,至于后期怎么筹建,需要什么材料,你写一份文卷给我。” “我?我来负责?”庞大好一怔。 之前建造西城的时候,他也只是辅助的作用。 具体要怎么实施,他心里也没有底。 “怎么了?不想干?”“不是不想干,”庞大好连忙站起身,紧张的手指掐住衣服:“我,我主要是怕干不好!” “东城是你的家,你连自己的家都建不好吗?” “当然不是,也不是,我是说……” “就这么定了,”顾飒打断他的话,根本不给他多说话的机会:“东城的事情你来负责,房子建的好坏,也由你承担后果,我只负责给你提供材料,至于其间发生什么事情,你要自己处理好。” “嗯?什么意思啊?”庞大好越发紧张了:“小夫人,你这是不管我们了吗?” “不是不管,而是有心无力,”顾飒淡然起身:“因为过几天我要出一次远门,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所以,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你要自己来处理好。” “我……”“如果你不行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当然了,东城的房屋改建我也会立即停止。” “不用,我可以!”庞大好下定了决心,咬牙道:“我可以处理这里面所有的事情。” 他们住了那么多年的破房子,如今有好不容易有了改造的机会,怎么舍得白白让出去呢! 顾飒没有说什么,挥手让他离开。 等他走后,桑娅小声的问道:“小姐,当真不管他了吗?” 顾飒意味深长的一笑:“寒汀城不能只靠军侯府撑着,也需要他们本地人自己来撑!” 以人治人是最好的法子。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观察着寒汀城的原始居民。 这些人之中,庞大好是最好的选择。 他年轻强壮,有野心也忠心,最主要的是不算太笨,有点小聪明,可以在关键的时候稳住寒汀城。 “等咱们开放之后,寒汀城的外来居民会越来越多,庞大好在一定程度上说也算是本地人,有些事情好沟通,所以我需要在这个时候树立他的威信。” 顾飒想到了什么,走向桌边,写了一张条子,折叠好后,用火蜡封好,交给桑娅。 “等我走后,将这张纸交给庞大好,告诉他关键的时候,可以救他的命。” “走?”桑娅一怔:“小姐,你要去哪儿?你真要走?” 她还以为,刚才顾飒说要走,只是和庞大好的一个说辞。 “嗯,要出远门,”顾飒的神态有些倦意:“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会。” 等桑娅一走,她立即闪入空间。之前在山洞里的时候,看着那些壁画还没觉得什么。 如今在站到他的面前,顿时感觉到了肃穆的历史气息逼仄而来。 她翻找出相机,仔仔细细的将壁画的内容都拍下来,一张不落的扫描到电脑里,封存。 最后,她点开其中一张图片。 这是一个类似于眼睛的东西图腾,像太阳,又像是日蚀。 暂时间,顾飒还不知道它是什么。 但是它几乎出现在每一个壁画上,那意义就非凡了。 最主要的是,在最后一个壁画的石壁上,有一个凹槽,从凹槽的轮廓来看,正好适合放那那个眼睛图腾。 而且,图腾后面的痕迹是新的。也就是说,在他们到来之前,图腾才刚刚被别人给取走,所以才会留下崭新的痕迹。 至于取走的人是谁,那就不知道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把整个石壁搬来这里的原因。 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刹那感知,她感知这块石壁在未来会起到一定的作用,所以才那么费力的将它搬来空间。 电脑那边上传完了图片,她将图片摆列整合,想要看一下其中的端倪。 可惜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不对,也就放弃了。 出了空间之后,她叫来桑娅等人,说了自己最近要出远门,让蛮瑟和桑娅都留在寒汀城看家。 桑娅和蛮瑟兄妹俩傻了,不相信她会将他们给留下。“小姐,我们俩都留下,那你怎么办?” “我留下,你带桑娅去,她在也可以照顾你!” 顾飒却摆手,“这件事我有分寸,你们只管按我说的做,其他的不要多操心,素裳,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素裳本来是跟着凑热闹的,听说让自己留下来,心中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夫人,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你和我一起走而已!” “我?”素裳一怔:“你要和我走?去哪?” “暗市!” “……暗市?”素裳炸了毛一般跳起来:“你要我,你要和我一起去?” “怎么了?你不是才从那里离开吗?”“不是,这不是离不离开的问题,你知道的……” 她就是因为躲避暗市那边的追杀,才藏在了寒汀城,顾飒竟然要她回去。 回去做什么? 那不是送死吗? 她果然拒绝:“我不去……” “你确定?”顾飒淡水无痕的斜睨她一眼,挑眉:“可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不去!” “前些日子我见过白质了!” “……”素裳脸色瞬间一变。 顾飒突然“哦”了一声,捂住嘴巴,以很夸张的神态笑道:“对不起,我忘记,你现在应该也不想听到他的消息吧?” 素裳知道她这是在威胁。偏她一点反驳的本事都没有。 不甘心,又有点恶狠狠的瞪着顾飒:“行,算你狠!” 顿了下,低声问道:“你真的见到他了?” 顾飒点点头:“三四个月之前,他很好。” 素裳垂下眼睑,遮住了眼底的情愫:“多谢!” “不用客气,你要陪我出远门,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 “小夫人,你快来看……”外面突然传来喊叫声。 随即,有更嘈杂的声音传来。 只见军营那边乱哄哄的,像是出了大事。 顾飒赶到时,只见庞大好正带着人看着铁锹往那边跑。 “庞大好,出什么事了?”“也不知道怎么了,军营里面的水库突然暴水,好多水漫出了之前的水库,我正招呼人加高水库周围的泥墩呢。” 顾飒刚要跟进去看,何意也急匆匆的从那边大喊大叫的过来。 “小夫人,快,咱们的水,水池也冒水了……” 顾飒所改造的蓄水池,和军营里面的小水库算是一体的,如今双方一起冒水,说明有一股庞大的水流正在往这边走。 “怎么回事?”素裳拿着一个铲子,急匆匆的跑过来。 “应该是黑森林那边的阵法变动,改变了地下水的结构走向,转到了这边……嗯?你拿铲子做什么?”顾飒蹙眉。 “帮忙,我看他们都拿着东西,我也想帮忙……”“帮忙,”顾飒真是要给她一个白眼:“拿铲子,多谢了……他们是去围坝拦水,你……” 她话音一顿,倏然看向素裳。 “你之前说,黑森林的桃花源是后来阵法改变的,所以才会春暖花开,耕种自如……” “是啊,你才想起我的话?” “风水!风水格局!有人断了寒汀城的风水……有人为了布局桃花源的阵法,劫断了寒汀城的水源,所以这个地方才那么的缺水!” 第458章 夸赞 第458章夸赞 顾飒刹那间豁然开朗。 之前她还在想,既然寒汀城那么缺水,又寒冷至极,那为什么先人们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建城? 即便是为了惩罚那些犯罪的罪奴,可是寒汀城驻扎的士兵没有罪,他们为什么也好和犯人一样,承受缺水至寒的天气呢? 而高老之前也说过,寒汀城曾经兴旺过,这一点从它曾经的房屋建筑构建就能看的出来。 如果没有一定的人丁,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房屋呢? 高老也说,寒汀城是后来才衰竭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寒汀城的水是一年比一年少,也才导致了如今这样一个落魄的局面。 素裳也恍然的点点头:“之前我就想过,寒汀城不管是从规模上还是构建上,都比庆兰府要大,也要早,可为什么先人没有选择庆兰府建城,而是首先选择了寒汀城。” “因为那个时候的寒汀城,还能一个水源充足,土地肥沃的地方,可以自给自足,后来随着水源的流失,大地干涸,才造成如今的结局!” 流水的“哗哗”声传入耳中,随即就看到有水从军营的水库那边的漫出来。 此时,林宇钦等人也听到动静过来,看着这一幕愣在原地。 “哪来的水?” “上将军,稍后再和你解释,你先将军队的人集合起来,我有话说!” 林宇钦不由一酸,冷笑道:“小夫人,如今你说话可比我好用多了,不如你直接说,免得我说错话,再误了小夫人你的好事!” 顾飒没时间和他啰嗦废话,叫来周亮,让他将执勤和休息的士兵都集合起来。 贺允若有所思:“小夫人是有计划了?” “我想打通军营和我的水塘,就地修建出一个蓄水池,这样即便旱季干涸,也不至于再发生水源不够的情况。” 贺允同意了她的想法,但也警告她这件事很耗时间。 “上次你打压了林宇钦,士兵们虽然对你有所忌惮,但终究上将军才是军营统帅,如今小侯爷又不在,只怕他们之中有人闹事。” “那就让他们闹去,我也不缺那三瓜俩枣凑人头的!”顾飒才不在乎暗地里煽风点火的那几个人。 如果能被他们煽动,那说明她给出的诱惑还不够。 “贺先生,帮我个忙,我要……” 她在贺允耳边低语几句,贺允的眼神遽然一变:“小夫人,你确定?” “自然!” “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贺允回去之后找到林宇钦,告知他顾飒要修蓄水池的心思。 林宇钦听的咬牙:“这个女人,可真是能折腾,竟然想要修蓄水池?怎么修?她想在哪修?咱们这个地方哪里够她修蓄水池的?” “上将军,属下的意思是,先不管她修不修蓄水池的事,只说她动用咱们的军营的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难道不知道她过分?”林宇钦气急败坏的一声怒吼:“但是我现在能怎么办?上一次……”上一次他就被顾飒治的死死的,还差点轰出寒汀城。 这次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才不会傻到再去招惹她呢! 要不然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林宇钦。 贺允道:“上将军,属下明白您的心思,就是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属下不甘心啊!” “不敢先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能有其他的法子?” “……嗯,这个?” 贺允欲言又止,让林宇钦本已经死灰的心思瞬间活了过来。 他一把掐住贺允手腕,低声:“莫非,你真的有办法?” “也不是办法,就是想着,不能让她太痛快了,她不是想要用咱们的人修蓄水池吗?那咱们就自己也修蓄水池!” “……你什么意思?” “咱们在这儿也挖一个池子,就说也搞蓄水池,就用咱们的士兵挖,这样她不就没借口再用咱们的人吗?” “在这挖?”林宇钦听的直皱眉:“咱们这是军营,怎么挖池子?” “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水库那边还在往外冒水,还不知道能撑多久了,与其让顾飒抢了风头,那不如咱们也分一杯羹,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能让她太痛快了!” “……” 林宇钦觉得这件事好像哪里有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不对。 想了想,干脆挥手道:“算了,这件事是你想的,就你负责,具体怎么来,你说了算!” 贺允得到命令,当下写了个告示,就贴在军营大门口,意思就是说军营里要修建水塘,每个人都必须参加修建。 而紧跟着不久,顾飒那边也贴出了告示,也是说要修水塘的意思,招募人员参与。 最微妙的是,两张告示就贴在不远的地方。 有识字的人看完这边看那边,还不嫌事大的将重点解说了一遍。 “小夫人和上将军的区别就在于,上将军的告示写的是必须参加修建,而小夫人的则是招募参与……” “别说这些拗口的,咱们都没读过书,都不识字,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你只说究竟怎么回事?” “这还用细说?说白了,就是小夫人给咱们工钱,而上将军是抓壮丁!” “什么?” “……”众人一听就炸了。 这抓壮丁和给工钱,就算是傻子也能知道怎么区分吧? “小夫人出手一向大方,这次肯定不会亏待咱们。” “可不是,人家小夫人管吃管喝,谁还愿意被抓壮丁啊!” “要我说,想要不被抓壮丁,白干活,还是现在就去找小夫人才好!” “对对对,要是去的晚了,她那边不用人了,咱们岂不是要白白的被军营给抓壮丁?” “……” 这么一说,大家也不等了,各自回家抄起家伙,急匆匆的跑到西城找顾飒,嚷着说要找活干。 为了管理方便,顾飒将左春敬请了出来,由他来主持大局,布局调度人手问题。而蛮瑟等人跟在他身边听命做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左春敬估算了一下人手,将居民老百姓都分散去干活,不过还是告知顾飒,说是缺人手。 必将此时还没到春天化土的季节,土地冻的邦邦硬,人力有限。 顾飒看着军营那边:“不着急,我已经让周副将调兵过来了。” “可我怎么听说,军营那边也贴了告示,说他们也要挖蓄水池呢!而且还是抓壮丁,白干的那一种!”左春敬若有所思的看向顾飒:“你随后也贴出了告示……这一切不会是你的主意吧?” “不及之前,我和林宇钦有过一次矛盾,虽然赢了他,可终究画骨难画皮,不能让军营里的人彻底服我,如果这一次再强行招募的话,肯定会有人煽风点火,暗中下黑手,所以就想了个主意,让他们自己选择!”顾飒狡黠的勾唇浅笑,倾身,压下声音。 “其实就算他们不为金钱所动,还是留在军营挖蓄水池,与我而言也是一样的!” “明白,”左春敬此时也终于看透了顾飒的意思:“你的本意,是要将军营也扩充在蓄水池的范围内,所以,他们在军营那边挖蓄水池,最终的结果,也是为你做嫁衣吧?” “还是左先生睿智,就是这个意思。” 顾飒严肃起来,从袖子里取出寒汀城的地图,打开。 “这是军营,这里是我所挖的水源,从本源上来说,它们就是一个整体,如果以这个地方为中心点,向周围扩建的话,军营首当其冲成为障碍物!” “嗯,的确,”左春敬此时完全明白了她的打算:“你的计划很好,如果真能在这里建出蓄水池,那即便早有旱灾荒年,里面的水也足以救一城人的命。” 从地图上来看,顾飒的水池所占范围少,比不上军营里的主水源。 而当双方都建造好蓄水池之后,再将中间的军营围墙拆掉,那两个小水池就可以扩建成大水池,造福于民。 “小夫人,有了此水,寒汀城就再也不会是一座荒城了……此举福泽后代,绵延子孙啊!” 左春敬突然抚手,深深鞠了一躬。 “小夫人能有此造福于民的心思,请受左某一拜。” 第459章 失德 第459章失德 “左先生这是做什么?”顾飒给弄的很不好意思,连忙回了一礼:“我只是尽我所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不,小夫人,你修建蓄水池,开城建屋,开又开设学堂,又变着借口的让百姓们有饱饭可吃,有衣衫蔽体……这些,都是可以写进历史的大功德。” “先生可别这么说,我,我也没那么伟大,不过是力所能及的举手之劳而已,先生,别,别夸我,我自己都没觉得我有这么好……” 顾飒做这一切的初衷,不过是想要让自己生活的环境更好一些。 毕竟,寒汀城是君夙折的封地。在这个地方,不管是人还是物,都要顺心,用的顺手才是王道。 她可从来没有左春敬口中那种“大无畏”的圣母精神。 所以,她的推谦也是发自内心的:“左先生,当真谬赞,我没有先生说的那么好!” “是非功过自有历史评说,不是我说说便是的!”左春敬收了那张地图:“这种事情,小夫人出面不合适,就交给我来做的!” 按照顾飒的本意,是要利用的军营那边的人,也在军营那边的挖出蓄水池。 这样一来,等他们的蓄水池挖成了,将军营的院墙推到,那两边的蓄水池就可以汇合贯通,变成一个硕大的蓄水池。 可这样的事情,顾飒如果出面了,就会引起人们怀疑,怀疑是她故意做局。 所以,这种事情,他来完成变好。“多谢先生!”顾飒凝重的行了一礼。 “造福子孙的事情,无需言谢!” “……” —— 周亮将军营里的士兵分为两组,轮班开工,这样就可以不停歇了。 没想到,轮到歇班的士兵却偷偷摸摸的跑去找顾飒,加入到她那边的阵营,这样不仅可以混一顿饱饭,还有多余的工钱。 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在干大锅饭的活,以至于在周亮监工的情况下,还有人哈欠连天,神态萎靡。 林宇钦在军中多年,手下还是有忠心不二的心腹的,不出两天,就知道了这件事,当天一大早就来到了蓄水池边。 果不其然,明明是吃过了早饭的士兵们,一个个却像是喝了二锅头,蔫头耷脑的。他气的当场扬起鞭子,“啪”的一下抽在一名士兵的背上。、 “啊!” 凄厉的惨叫和清脆的鞭子抽打声,惊醒了所有浑浑噩噩的士兵。 他们僵在那里不知所措,一动不动的看着林宇钦。 周亮急匆匆的赶来,看着皮开肉绽的士兵,连忙让人将他给搀下去。 “上将军,这,您这是做什么?” “周副将,传我的话,他们谁想干活,就给我好好的干,不想干就给我滚……” “上将军息怒啊,”周亮连忙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这样的话:“上将军难道忘记了吗?上次您和军侯府闹了那么一出,理论上来说,这些士兵都应该是军侯府的人了!” “周副将,你什么意思?”林宇钦阴森森的沉下眼神。 他输了顾飒的事情,已经成了禁忌,谁都不可以提。 但是周亮却像是故意似得,继续说到:“属下哪敢有什么意思,只是提醒将军注意,切莫因小失大……” “失什么大?” “啧,上将军怎么还没明白呢?咱们军心不稳,在此之前就有一些人被军侯府那边拉拢了人心,您上次输了,又输了不少人心,只是兄弟们念在相处一场的分上,并没有真的背叛上将军您呐!” 周亮的话意味深长,也让林宇钦的心不由一动。 他说的不错。 如果按照他和顾飒的赌约,这些士兵早就输给军侯府做家奴了,可顾飒没有追着要人,他也就装聋作哑,当做这件事没发生,士兵们也继续在军营,一切还是照旧。 周亮继续道:“如今这情况,不过就是军侯府弄了点银钱勾搭他们,有些兄弟想要银钱,那就让他们要,上将军何不睁一只闭一只眼,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宇钦突然看向他,缩了缩瞳孔,若有所思。 “周副将,你是不是也被军侯府收买了?” “没,没有,当然没有!”周亮当然打死不承认,还义愤填膺的提高声音:“如果上将军现在还要鞭笞他们,只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他猛然抱拳跪在地上,情真意切的恳求道:“还情上将军三思!不要在为难兄弟们了!” “为难?”林宇钦冷笑起来,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突然笑的很大声:“周副将,你觉得本将军出手整治这些怠工的家伙,是为难他们?”“将军……” “他们是大梁朝的士兵,本将军是上将军,是他们的头领,在这个地方就是他们的王,想要他们生他们便能生,想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不过是打一鞭子而已,反倒变成本将军对不起他们了!” 林宇钦说着说着,火气控制不住的往上飙。 一转手,鞭子毫无来由的抽出去,瞬间抽中几个人。 那几个士兵毫无防备,连躲闪都没来得及躲,就被抽了个皮开肉绽。 “上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周亮急了,想要上来阻挡,可是林宇钦的鞭子不长眼睛,毫不留情的也抽了他一鞭子。 重鞭之下,他的手臂瞬间绽开一道血口。 “周副将!” 周亮的几个心腹冲上来,想要护住周亮,又不敢正面硬刚林宇钦,毕竟他上将军的身份还摆在那里。 好在林宇钦及时住了手,冷笑:“周副将,没想到你也有爱民如子的时候!竟然护着他们了!” 周亮忍着痛,重新跪到地上:“上将军,属下知道您有怒火,但是再大的怒火也要保证您的身子,不值得为他们这些人置气!” “啧,周亮,你如今倒是,倒是……”林宇钦用鞭子柄敲了敲周亮的肩膀,咬牙切齿:“倒是懂得体恤下情了!” 周亮缩了缩瞳孔,跪在那里没有吱声。 顾飒说的不错,越是利用曾经的败迹刺激林宇钦,他就会越恼羞成怒。 而恼羞成怒的结果,就是丢了人心。 顾飒现在要的,就是在林宇钦丢人心的基础上,再烧一把火。“上将军,我们还是忠心您的,兄弟们不过是缺钱的时候,去那年赚点小恩小惠,还请上将军网开一面,就随了兄弟们的心意吧!” 周亮还在苦苦哀求,林宇钦却不为所动。 “周亮,如今连你也要和我唱对台戏了是吧?” “属下不敢……” “那就闭上你的嘴!”林宇钦冷冷抬头,阴狠狠的怼上每一个在场的人:“告示已经贴了,你们若还当我是上将军,就给我好好的干,若是再敢有三心二意者,可别怪本将军不讲情面!” 低下头,在周亮耳边阴沉一笑。 “周亮,本将军才是寒汀城的王,轮不到你为他们说话!” 周亮缓缓闭上眼睛。 顾飒交给他任务的时候,就警告过他,说林宇钦不会此时是绷紧的琴弦,只要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抓狂。 所以,她暗中一再告诫,让他小心行事。 因为一旦让他抓住把柄撕破脸,那吃亏的就是周亮他自己。 倏然,他睁开双眼,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林宇钦的背影,脊背也在不知不觉的挺直了。 如今,他媳妇孩子都已经安全回了老家,媳妇也捎来了报平安的书信。 既如此,也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逼近,这些年在林宇钦的手下,他也窝囊够了。 “周副将,您小心点。”手下小心翼翼的搀他起来。 他却摆手,慢慢的站起身:“你们发现了吗?上将军最近的状态有点不对。” “是不对,神经兮兮的,咱们都在说这件事呢!” 手下人听到他的话,都忍不住吐槽。 “周副将,您是不知道,我们最近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们现在都没人敢在他面前走,要不然抓住就是一顿削啊!” “可不是,听说前几天他的心腹去回话,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他,挨了好几个窝心脚。” “是啊,为这事,他的那几个手下没少抱怨!” “……” 周亮默默的点点头:“如果我说,我写一封弹劾他的信,上呈天听,你们敢不敢在上面签下名字?” “什么?周副将,你,你要,要弹劾,弹劾上将军……”众人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真是疯了! 林宇钦是谁啊? 那是陛下的心腹! 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副将所能弹劾的? 第460章 弹劾 第460章弹劾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说话。 “怎么?你们不敢吗?”周亮冷冷的看过众人。 谁都没搭话。 许久,有人嗫嚅着低声问道:“周副将,你是认真的还是……” “自然是真的,”周亮咬牙:“这些年来,你们还没受够他的喜怒无常吗?如今是有小夫人弹压着,林宇钦才有所收敛,若不是有她,咱们过的还是以前那种提心吊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日子……一句话,你们敢不敢!” “周副将,我们听你的,你若是敢,我们就敢!”“对,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 众人被周亮说动了心,纷纷应和。 周亮等的就是这一刻,闻言道:“好,既然兄弟们都有这个意思,那咱们就歃血为盟。” 他在自己的伤口上抓了一把,抓了一手血,撕下衣衫,在上面按下血手印,还签了自己的名字。 “这件事情非比寻常,弄不好咱们就得送命,所以为了兄弟们的周全,咱们就先小人后君子,先在这里签字画押!” “好!我来!” 有人用刀划破手指,在衣服上写下名字按下指印。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落下名字。周亮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大家一定要守口如瓶!” “周副将放心,这里都是你的人,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消息不知道怎么还是散了出去,很快就又有人来找周亮,说要在衣服上签字画押,跟着周亮一起弹劾林宇钦。 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的散出去,不到一天的时间,周亮的衣服就写满了,而且还有人源源不断的前来。 周亮身边的人开始时还很担心,毕竟这不是光明正大的事,倘若被林宇钦知道了,只怕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周亮却很坦然,好似根本就不怕这件事,完全是要和林宇钦死磕到底的意思,这也让士兵们对他更多了些敬意。 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林宇钦终究还是从心腹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 得知周亮要弹劾自己,他还以为是有人胡扯。 “不可能,周副将跟了我那么多年,一向对我忠心不二,怎么会弹劾我?” “上将军,是真的,是我连襟和我说的,他说身边的兄弟都拉着他也去按手印,但是忌惮我,就没去,还将此事告知了我。”汇报此事的心腹跟了林宇钦多年,林宇钦对他也是信任的。 可这件事情从逻辑上说不通。 “即便说事情是真的,周亮图什么?” 眼下的寒汀城已经被君夙折名正言顺的接管了,周亮即便接手了,也没他什么好果子吃。 如果说是要拿着他的人头向陛下表忠心,似乎方式也不对。 因为在陛下的心中,他可比周亮有分量多了。“上将军,事情都发生到这个地步了,咱们在这里猜也是没用,不如直接去问!”心腹出谋划策:“如果是假的,上将军也好趁机敲打敲打,如果是真的,咱们正好处理这件事!” 林宇钦想想也对,就叫上心腹,直接去找周亮。 此时的周亮,还在军营里加班加点。 地下水漫出来的速度,可比他们垒蓄水池快。 如今的他们,几乎是踩着水吃力干活。 好在眼下已经不是凛冬季节,虽然风一吹是冷的,但是地下水却不是那么刺骨阴寒,数百人轮流上阵,加班加点的垒积蓄水池。 林宇钦的突然到来,让周亮吃了一惊。 “上将军,您怎么来了?” “是啊,我为什么要来呢,”林宇钦一步步的逼近周亮:“或许是他们告诉我说,说你的手中有一件衣服,衣服上都是一些人的手印和名字!” 他只是问询的闲聊,可是周亮的神色却是明显一震。 林宇钦的心沉了下去:“怎么?真有这个东西?” “嗯,是!”周亮毫不掩饰的应了。 众人神色一变。 就连林宇钦也是一愣神,没想到周亮毫无预兆的承认了。 “你?周亮,我一向待你不薄,你竟然背叛我……” “这不是背叛!”周亮抬起头,硬对上林宇钦的眼睛:“上将军,我这次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兄弟们!” “为了他们?”林宇钦的目光扫过身边人,冷笑:“怎么,是他们逼着你背叛我?”“兄弟们跟了上将军您多年,又是在这样的严寒之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一直以来,上将军将兄弟们当什么?” 周亮甩开身边人,直勾勾的盯上林宇钦的眼睛,慢慢的亮出了自己的伤口。 “上将军口口声声的说是待我不薄,难道这就是待我很好的结果吗?” “周亮!你知道我不是故意抽打的你……” “那别人呢?上将军就是故意的吗?”周亮丝毫不领他的情:“不管是我还不是兄弟们,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的跟着将军,可唤来的不还是抽打吗?” “不错,我们也是人,也是跟了上将军多年,可上将军当我们是什么?”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 这一嗓门瞬间点燃了林宇钦的怒火:“住口!谁在信口雌黄,给老子我站出来!”“……”没人搭腔。 他更怒了:“怎么?敢做不敢当,不敢承认吗?” 话音刚落,周亮突然上前一步。 林宇钦下意识的缩了缩瞳孔:“周亮,你什么意思?” “上将军不是想知道,那话是谁说的吗啊?我说的!” “你……” 林宇钦暴怒,刚要发飙,陡然听到人群里有人瓮声。 “我说的!” “是我说是!” “我!” “还有我!” “我!”“……” 士兵们开始的时候还是三三两两的上前,但是到后来,几乎全部大跨步的跟上来。 那气场,完全碾压林宇钦。 林宇钦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你,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吗?” 没人理会他的怒吼。 相反,在众人的眼中,他这个样子更像是无能狂怒。 一墙之隔。 左春敬等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顾不上手里的活了,都好奇的攀上墙头看这边的热闹。 直到看到林宇钦被逼退,左春敬才微不可察的皱起眉头:“林宇钦这是彻底丢失人心了!” 想到了什么,他四处寻找顾飒的身影,果然找到了她。她正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左春敬走过去,唤了她:“军中不稳可是大忌!小夫人不出手吗?” “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林宇钦再不济,也是陛下亲封的大将军,在驭外上,还是让人忌惮的,一旦他出事,怕是周围要起战事!” 寒汀城隶属北疆,也是驻扎在北疆的最大的军营。 而寒汀城的周围,虽然有不少的游牧民族,可也有不少打牙祭的外族马队。 林宇钦即便再不是个东西,也起到了震慑外族的作用。 左春敬担心的是,一旦林宇钦被解除兵权,被手下背叛的消息传出去,外族会趁机生事。 “大将军是一个核心,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凝聚所有的士兵,有令必有诏,可以调动周围其他营房的军事,没了林宇钦,只是单凭一个周亮怕是震慑不住众人……况且,周亮这样的上位方式也不光彩!” 在军中,讲究的是君心,是忠心。 君家之所以在军中名声甚重,就是因为忠诚的凝聚力。 左春敬担心没了林宇钦的大将军身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飒淡水无痕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先生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如果是我们军侯府出面,接手军营,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军侯府出面自然没问题,即便老侯爷戍边多年,小侯爷又远在京都,可君家在军中的威望还在,可是……” 左春敬狐疑的看向周亮,再看看顾飒,有些不解。 “可如今这局面,是周亮带人弹劾林宇钦,是周亮得了人心,军侯府总不能再杀了周亮,从他的手中夺权吧?” 话没说完,左春敬恍然大悟的明白了一切。 “周亮……是军侯府的人?” 第461章 烟花 第461章烟花 “先生要这么说也可以,”顾飒神秘兮兮的侧身低语:“我不过是帮了他一个小忙,将他的妻儿送回了老家,一路平安,隐匿行踪,摆脱了林宇钦的监视而已!” “原来如此,我就说呢,军营里闹出弹劾这样的事情,小夫人怎么那么淡定,都没多嘴问一句,原来……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也不算是掌握之后,不过是见招拆招,见机行事而已。” “小夫人谦虚了,”左春敬似笑非笑:“之前小夫人和林宇钦的对峙,是小夫人赢了,林宇钦就此先丢了人心,但军人的忠贞不是一次人心可以改变的,所以那些人对于林宇钦来说,还是有点忠心的!”事情坏就坏在林宇钦自己不争气。 如果他当时及时调整策略,看穿顾飒的计谋,也就不会有人间的局面。 周亮的弹劾,应该是顾飒谋划里的第二步。 “我只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断定林宇钦会再次作妖的?如果他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不会对士兵出手,反而一改之前的脾气,变得爱民如子呢?到那时,你又要如何破局?” “他不会的!”顾飒淡然一笑:“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是改变不了的,林宇钦就是那种唯我独尊的人,况且,他在寒汀城这么多年,一个人权力做大,是绝对不会变得所谓的爱民如子!” 就像左春敬所说的那样,一旦林宇钦稍微有点改变,那她的离间计就无法使用。 “林宇钦是个骄傲自大的人,多年来,他自我为尊,将自己摆在了众人之上,草菅人命的事情没少干,即便再怎么改变,士兵如蝼蚁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试问一下,当你在震怒之时,一些不知死活的蝼蚁在你面前叽叽喳喳,你要如何应对?” “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了!” “所以,我就让周亮在这个时候反水!” “此时反水,弹劾林宇钦,他就等于在军中有了脊梁,有了声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如今要做的,就是等周亮得了民心后,再行黄雀之责。” “……” 从安排周亮带着人修蓄水池,这一切就在顾飒的计划之内。 不过,也仅仅是计划而已。 尤其是关于林宇钦的那些。 倘若林宇钦但凡不那么刚愎自用,稍微的接一点地气,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一个局面。 军营那边,林宇钦彻底被众人的气势震慑住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样被人集体背叛的一天! “好,很好,很好啊!” 他咬牙切齿的咬着重音,一字一顿的看着所有人。 “这是,你们逼我的!” 他突然抬起手,亮出了将军令:“来人,周亮意图谋反,煽动刁民闹事,给我把他给我抓起来,若是有人胆敢阻拦,一并拿下,再有不从者……杀无赦!” 众人丝毫不在意他的将军令,冷眼旁观。 周亮看了看将军令,又看了看身后,走上前:“上将军,你还不明白吗?你现在已经失了人心……”“是吗?”林宇钦非但不恼,还意味深长的看着所有人:“周亮,不过是几个刁民而已,你以为你就能成气候了?” 他突然退后一步,抬手打出一个东西。 “嘭!” 红色是烟雾腾空而起。 所有人瞬间看向天空。 左春敬:“他在发信号,请救兵!” 顾顾飒则疑惑不已:“他哪来的救兵?” 林宇钦的兵,不就是他身边的那几个心腹吗? 满打满算的加起来,也不过才二三十个而已。 就这几个人,够什么? 而且,这些人基本上都在他身边,他还能请谁来帮忙?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救兵是谁,可等了一会,并没有什么人来。 林宇钦的脸色也变了些,装作很镇定的看向四周,但很明显,他也在找救兵。 一时间,场上静悄悄的可怕。 周亮紧张的心松弛下来:“上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将军是在搬救兵吧?”有人随之哄笑一声。 林宇钦的沉了眼神,但什么都没说。 “周副将,你们不忙吗?”顾飒突然站在墙头上大声吆喝:“要是不忙的话,就到我们这边来帮忙,我们可忙的很呢!” 林宇钦:……你们吗? 忙着看热闹吧! 不过,顾飒这么一开口,算是打了岔,暂缓了双方的紧张气氛。 周亮明白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心中猜测想必是出了什么事,也就顺势挥手。 “上将军,属下还要做事,若是上将军没别的事情,属下就先告退了!” “……” 林宇钦站在那里没有动。 似乎刚才双方的剑拔弩张,杀无赦之类的话,都随风吹走了。 左春敬压下声音:“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烟花!”顾飒抬眸,凝视着天空。 随着风吹变化,烟花已经消散了,但是烟花爆开后的形状还是依稀可见。 “那烟花怎么了?”左春敬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顾飒也不解释,让左春敬带人继续干活,她则急匆匆的回去找素裳。 素裳正站在院子里,烟花也还没散尽。 见顾飒进来,立即指向天空:“你可别说,这是你发出去的?” “这烟花你知道是什么?” “你不知道?”素裳愣神了一下:“不是你放的?” “自然不是我,我还要来问你呢,”顾飒眉心微沉:“见到它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你去过暗市吗?” “暗市?”顾飒一怔之后,瞬然大悟:“我就说呢,好像在哪见过,可当时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暗市!这是暗市用过的烟花!” 她当初在暗市的时间太短,所以有些事情记忆不深。“暗市的烟花怎么会在寒汀城?”素裳明显紧张起来:“之前看到烟花,我还以为是小侯爷从暗市带来的……” “是林宇钦,他是寒汀城的上将军!” “他?他怎么会有这种烟花?”素裳倒吸一口气:“难道说……” 她欲言又止,顾飒急了:“说什么?你有话能不能直接说,别说一半留一半?” “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听大祭司说过,说是暗市也接一些任务,比如说杀人,讨债,护院等等,而根据暗市人头榜上的排行,每个人接任务的价格也不同,所对应的烟花也就不用……” 素裳皱着眉想了一下,却无奈的摇摇头。 “我记得以前大祭司说过烟花信号的事,但是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也不能确定,这个烟花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它属于暗市是肯定的!”因为烟花打上天空之后,在天空里留下的图案,就是暗市的联络信号。 至于会不会来人,会是什么人过来,她便不知道了。 “看林宇钦的样子,胸有成竹的,那应该会来人,就是不确定是什么时候过来。”顾飒回忆着林宇钦的神态,心中盘算着对策。 谁能想到,林宇钦竟然会和暗市有勾搭。 怪不得之前将他驱逐,他都没走,原来是有后手。 不过,让顾飒不解的是,上次他都已经落入下风了,为什么当时不唤人过来帮忙,而是非要等到现在呢? “要想搞清楚还不简单?”素裳爽利道:“咱们直接去找那个林宇钦,问清楚不就行了?” 顾飒无语:“你这个法子到是……简单粗暴!”只是,很没品。 第462章 出手 第462章出手 “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想知道就去问啊!”素裳不明白顾飒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怕他不告诉你?” “他会告诉我?他恨不得杀了我,又怎么可能告诉我?更何况,咱们现在去问,那就是打草惊蛇!” 从林宇钦的神色来看,他对自己的烟花胸有成竹。 既如此,又怎么会轻易的把底牌给顾飒他们看? 自然是问不出什么的。 顾飒想了片刻,倏然抬眸,若有所思的看着素裳:“之前,你在大祭司身边的时候,是不是学了很多?” “你什么意思?”素裳警觉起来:“我可没你学得多!” “那也足够了……” “……” —— 林宇钦的烟花打出去,就像是打了水漂,仅仅是泛起一点点的涟漪而已,都没起什么水花。 虽然顾飒及时打岔,让他不至于太丢人,可身为寒汀城的上将军,之前又把话说的那么满,总是丢人的。 回到住处,他越想越恼火,愤怒的将屋子里的东西一通乱砸。 心腹们谁都不敢多说话,就怕他突然将火气转到他们身上。 孰知。“你们为什么不说话?”林宇钦突然看向他们,眼神阴沉沉的:“是不是都想学周亮,也背叛我我?”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他们要是想背叛,早就背叛了,怎么还会等到现在? 见没人搭腔,他再次怒吼:“说话!” 众人不由跟着他的嗓门颤了颤。 最终,还是有人胆大的站出来:“没有,上将军,我们都是您的心腹,怎么会……” “心腹?周亮不也是我的心腹吗?而且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忠心,现在呢?”林宇钦越想越窝火,气愤的手指戳出去,恨不得将周亮当场给戳死:“现在是他第一个背叛我!” “上将军,周亮是周亮,我们是我们,我们和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们……”林宇钦话音一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不对,周亮的妻儿呢?洪五,周亮的妻儿呢?” 洪五是他手底下的专门负责监视家眷的眼线。 听到这个问题,不得不抬起头:“上将军,周副将他,他的婆娘和孩子都,都不见了……” “不见了?”林宇钦倒吸一口气:“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是之前,不久前,周副将和我说过,说是婆娘要带着娃去烧香还愿,我当时也没当回事,等,等我发现时,人,人就不见了……” 洪五越说声音越小,人也往后退。 果然,话还没说完,就见林宇钦冲了过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早些和我说!” 洪五早就准备,转身就开始跑:“上将军饶命啊,我,我是疏忽的忘记了……”苍天作证,他真的是放松警惕了,等他意识到不对,觉得周亮的妻儿可能潜逃的时候,他们母子已经没了消息。 洪五知道这件事曝光后的结果是什么,只能硬生生的将消息给压下来,想着混一天是一天,躲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就相信现在,实在躲不过了,不是还有两条腿吗,那就还能跑。 林宇钦做梦都没想到,洪五竟然会跑。 疯了! 这个世界真他妈的是疯了! 自己的手下,竟然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这若是放在以前,哪怕被他给当场打死了,也没人敢逃跑啊! 林宇钦怒火攻心:“来人,把他给我拦下,不,杀了,杀了他!给我杀了他!”他现在已经不想多说话了,直接杀了算了! 谁料到,之前唯命是从的那些心腹,此时竟然没人直接应下命令,而是一起围在他身边劝说。 “上将军息怒!” “上将军,这件事也不是他本意,将军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将军放过洪五这一次,下一次再有犯者,两罪并罚吧!” “……” 他们不求情还好,一求情林宇钦更受不了,怒吼着撞开所有人。 “滚开,都给我让开!你们说什么屁话呢!老子是让你们去杀人,不是让你们来求情,你们……” “噗嗤”洪五的身上突然喷出一道血箭,什么东西从他身上飞了出去。 他也“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浑身抽搐。” 骤然出现的异样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林宇钦都僵硬的站在那里。 “什么情况?刚才,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 众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最终,有个胆大的慢慢走过去。 可在看到洪五情况时,倒吸一口气,惊恐的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怎么了?” “……” “你看什么呢?”“……” 林宇钦问了两声,都没得到回答,他气不过,自己快步过来看。 但是一看之后,人也愣在那里。 只见洪五的身子在汩汩流血,脑袋却不见了。 此时他才想起刚才飞出去的那个东西。 扭头看时,果然在远处看到了洪五的脑袋。 其他人此时也看到了这一幕,立即将林宇钦护在中间。 “上将军小心!” “哈哈,哈哈……”但是林宇钦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被他笑的莫名其妙,但又不敢多话,只能面面相觑的站在那里。 林宇钦笑了一会,疯癫般的摆摆手:“收了,把尸体给收了,哈哈,痛快,痛快啊……” “上将军……” “痛快!痛快!” 林宇钦压根不理人,大笑着慢悠悠的走了,独留一群人在风中凌乱,不知所措。 不远处。 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冷眼看着这一切,慢慢的在衣袖上擦着长刀。 不过,他的刀刃上并没有血。 他还是仔细的擦了一遍,然后慢慢的归刀入鞘。 再次看了一眼林宇钦的背影后,压下斗笠,想着西城走去。 西城那边,因为蓄水池挖的太急,所以这几天学生都停课,也加入到了打下手的行列。 而妇人们也都感谢力所能及的事情,年纪大一些的就留在家里烧水煮饭。 毕竟几百口人吃饭,也是个大工程。 斗笠男子路过乱哄哄的人群,径直走向顾飒的院子。 蓦地。 素裳从一侧走过来,远远的就打招呼:“喂,你,你听到没有,说你呢……” 斗笠男脚步一顿,站住了,却没有回头。 素裳将一堆试衣服丢给他:“去,拿到院子里交给里面的婆子,让她们将衣服晾了就来帮忙,一天天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吃不吃饭呢……” 不等说完,素裳就挽着袖子转身走了, 男人抱着一堆脏衣服,默默的站了一会,最终抱着衣服,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并不想他所想的那样热闹,而是静悄悄的。 当他跨进院子的刹那,瞬间察觉到天地间都清净了。 刚才还在喧闹的一切声音,刹那间消失不见。 他瞳孔一缩,意识到不对,立即看向身后。 果然,刚才进来时的院门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墙。 “果然,阵法?原来是有备而来,知道我会来啊!”他看了眼手里的湿衣服,冷笑着丢到地上,丝毫不畏的走向院子正中。 随着他的走动,院子里的树木也在瞬间开始了移动,变化。 不远处。 顾飒和素裳静静看着这一切。 素裳更是紧张的握紧拳头:“小夫人,先和你说,我可不敢保证,这个阵法能困得住他!” “无妨,”顾飒却没有半点担心:“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了,那就一切都好说!” “你……” 素裳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看着阵法里的斗笠男。 在阵法转动的那一瞬,斗笠男陡然站住,仔细观察着的树木的变化,随之掐算之后,默默的走向其中一棵树。 在顾飒和素裳的注视下,长刀出鞘,凌厉的刀气瞬间斩断了树身。 “嗯,好强的刀气,”顾飒忍不住赞了一声:“怪不得隔得那么远,还能一刀斩下人头!” 素裳却没她的好心情:“你还有心思夸他?还是多想一想,要是他冲出了阵法,被砍的可能就是咱们的人头了!” “不会的,我对你的阵法有信心!”“我谢谢你的信心,但是我没有,”素裳真的要哭了:“之前就和你说了,千万别把宝押在我的阵法上!” 第463章 成了 第463章成了 之前提到防御的时候,顾飒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说要她来布阵。 素裳之前是跟着大祭司学过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阵法,可是她们要面对的对手是暗市的人啊! 如果只是寻常人家,素裳还是对自己的阵法有信心的! 但是暗市的人就真的不好说了! 能在那里生存的人,都有一定的手段,更不要说还是上榜单的人! 但是顾飒央求着她来搞,还拿宁溪月的事情威胁她,没法子,素裳只能硬着头皮上。 而事实也如同她所担心的那样,斗笠男子在进入阵法之后不久,就好像看出了端倪,竟然提着刀开始去砍树。 顾飒呢? 还在那傻呵呵的乐呵。 “小夫人,可别说我真的没提醒你,就他这破阵速度,咱们撑不了多久的!” 顾飒依旧笑吟吟的:“是吗?不要紧,能撑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不着急!” 素裳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斗笠男子在那里大杀四方,不多会就将树苗砍了个干净。 阵法讲究的是多方和谐,所有的物件放在一起才能起到协调的作用。 如今没了数,素裳布设的阵法也就失去了本身的作用,再加上斗笠男子自己本身也的确有本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彻底破了阵法。 放最后一个障碍物清除的时候,他看到了顾飒。 顾飒就坐在廊下的藤椅中,手中抱着手炉,身边放着案几小灶,灶上烧着滚烫的开水,水汽氤氲。 “你就是顾飒?”斗笠男歪着头,问询般的走过来。 “先生是冲我来的,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是知道,只是不敢确定就是姑娘,”斗笠男从周围的气息探查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不由一怔:“姑娘还真是胆子够大,竟然没有安排人伏击我?” 他突然看向身后,带有几分嘲讽:“姑娘不会是想着,那么一个小小的蹩脚阵法,就能困得住我吧?” 素裳恰好从内宅出来,听到这话,立即恶狠狠的挖了男人一眼。心里:……你才蹩脚呢!你全家都蹩脚! 不就是能破点阵法,有点小手段吗? 嘚瑟什么呢! “嘭” 她将手里的东西重重放在案几上,茶杯茶盖撞的“哐当”直响。 要不是顾飒看了一眼,估计茶杯那本摔在男人脸上。 素裳退到顾飒身后,眼神不悦。 斗笠男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她……我好像在哪见过!” “先生喝红茶还是绿茶?”顾飒及时打断他的话。 斗笠男再次看了眼素裳,收回视线:“都说寒汀城东西匮乏,没想到姑娘这里却不少,竟然还有红茶绿茶之分!”“所以呢?”顾飒打开了茶盅,眼神询问。 “什么都不用,我来……” “那就红茶吧,我请先生,”顾飒再一次打断他的话,挑了茶叶放入杯中:“先生不敢喝,那是先生的事,我这边的待客之道是要有的!” 男人笑了:“顾姑娘,你是在激我吗?” “先生要是这么说,也可以,”顾飒很认真的想了一会:“说真的,我从心里来说,还真有这个意思,而且……” 她挑眸,眼尾带出一冽漠冷的笑:“我这茶水里是加了毒的!先生若是不怕,可以试试!” “……” 斗笠男看着她,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 他们两个人,更像是冬日下的一场暖茶笑谈,谁能想到会是双方的死决对杀呢! 顾飒不利于他的眼神,手稳气息沉的泡好茶,先是给自己斟了一杯,又被斗笠男斟了一杯,然后就不再说话,而是端起茶盏,自顾自的吹了吹,浅浅喝了一口。 “其实,我本人更喜欢喝绿茶!” “那姑娘为什么要泡红茶?” “因为红茶里被我下了毒呀!”顾飒回的一本正经。 斗笠男再次笑了,端起茶盏,只是闻了闻,就确定茶水里没有毒。 在顾飒的注视下,他也喝了一口,还示威的冲着顾飒挑了挑眉,眼神挑衅的很。 “先生不怕我下毒?” “你不是已经下了毒吗?” “也是,”顾飒轻叹,放下茶盏,“难道有人像先生这样,对我敞开心扉的信任,那我想冒昧的求问一句,不知道先生的尊姓大名!”“怎么?想知道我是谁,然后让你们那位小侯爷去杀我报仇?”斗笠男的脸上满是不屑。 他轻笑两声,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夸张的拍拍手。 “相信我,如果你死了,君夙折能安分守己的话,那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可要是他不知死活的话,那事情的最后,也只能是陪你一起上路,所以……” 他突然倾身,笑意依旧。 “等一会上了路,你可不要走的太着急,我怕你走的急了,君夙折黄泉路上会找不到你的!” “说的有道理,”顾飒闻言也是笑眸相对:“先生,请喝茶,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先生应该怎么称呼?” “好说,我叫飞鱼!” “神刀飞鱼……”不等男人的话说完,素裳倒吸一口气,蓦然看向男人腰间的刀。 那把刀没有刀鞘,就是用一个软牛皮的皮鞘包裹着,寻寻常常。 飞鱼再次看向素裳,眯了眯眼睛:“这小姑娘竟然知道我的名号,莫非,也是暗市里出来的?” 倏然一顿,他笑了:“我知道了,是不是君夙折这次离开暗市的时候,带回来一个护卫,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素裳不理他,在顾飒耳边低语:“他是雇佣榜上排名二十三的飞鱼神刀,练的是外家刀功,出刀必有刀气,十步之内必然人头落地,若是真的打起来,你一定要小心他的刀气……” 刀气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不好防御,一切都只能靠应对者本身的对战经验。 说实话,素裳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还有,他的刀削铁如泥,别说是寻常的兵器,就是稍微次一点的名刀名剑,都不够那把刀的砍的。” 飞鱼能有如今的成就,神刀帮了很大一部分忙。 所以如果今天非要动手的话,素裳怕顾飒吃亏。 孰知,顾飒盯着飞鱼的刀若有所思:“他的刀很快吗?” 这话问的,她的声音是一点都没掩饰,都没小上一点,别说素裳了,就连飞鱼都听的清清楚楚。 素裳都要哭了:……你有什么话不能藏着掖着点的说吗?至于这么大嗓门的说出来,让那家伙听到? 现在好了,她要怎么回? 飞鱼也被顾飒的问题问的笑出声了:“姑娘,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试试这把刀的威力吗?”“可以试吗?”顾飒丝毫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竟然很认真的问:“要是先生不觉得麻烦的话,先生也可以亲自操刀试试,试试它的效果如何!” “顾飒!”素裳急忙捂住顾飒的嘴巴,生怕她在说什么作死的虎狼之词。 这是在干嘛? 是在挑衅吗? 但是,已经晚了。 飞鱼被顾飒语调气笑了:“姑娘还真的想试?好啊!那咱们就试试!” 他突然看向素裳:“我看这姑娘的人头就不错!” 下一秒,他猛然拔刀,倏然斩向素裳。 素裳也不是吃素的,在刀锋落下的瞬间,长剑出鞘于肘,横向拦下了飞鱼的刀。飞鱼的刀很重,再加上他又是男人,在力道上一击必中。 素裳单手一拦之下,被重刀压的差点伤了自己,幸亏顾飒眼疾手快,双手撑着藤椅飞身乐器,足尖正中飞鱼手腕。 “咻!” 单刀借力又被挡了回去,飞鱼也是一个错步,后退了两步,退下台阶,退到了院子里。 但他顾不上这些,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他握住刀柄,用力一挥手。 “咻!” 刀锋带着呼啸落下。 但,也仅仅是呼啸而已。 传说中的十步之内要人性命的刀气并未出现。 素裳震惊的喃喃自语:“真,真的成了……” 顾飒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副吃瓜的表情:“先生,你说什么呢?什么怎么?你是丢什么东西了吗?” 飞鱼倏然抬头,眼神都能刀死顾飒:“你,下毒了?” 不可能啊! 他也就喝了一口茶而已,而且茶水里绝对绝对没有毒。 他闯荡江湖几十年,这点子鉴别还是有的! 况且,那茶水顾飒她自己也喝了,如果说中毒的话,为什么她会没事? 第464章 放过 第464章放过 顾飒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端起茶盏,在飞鱼的注视下,又满满的灌了一大口。 “嗯,好不容易泡出来的,别浪费了!” “……”飞鱼缩了缩瞳孔。 顾飒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怎么了?你不会以为,我是在茶水里下的毒吧?” “茶水里没有毒,我尝的出来,”飞鱼若有所思:“难道,你的毒是下在茶杯上了?” 也不应该! 如果真的是毒从口入,他不可能一点察觉没有。 “怎么会?”顾飒将所有的茶水一饮而尽:“在吃食上下毒这样的手法太拙劣了,以你的修为,肯定有所察觉,我没那么蠢!” “那你是怎么下的毒?”飞鱼再次试着运气,还是无功而返,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我谨慎了多年,没想到这一次在你这样一个小姑娘的身上栽了跟头,说出去还真是有点丢人呢!” “怎么?上将军请你的时候,没告知你注意事项?”顾飒浅眸如兰:“我这个人,就是会背后下阴招……” “能下阴招那也是你的手段,没接住你的招数,那是我没用,”飞鱼对此倒是看的很开,冷笑 :“所以呢?你究竟是在哪个环节下的手?” “你当真是不记得了吗?”素裳突然开口了。 她这一说,飞鱼的神色突然一变,看着她的眼神起了波澜:“是你?” 在此之前,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顾飒身上。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这个女人是最应该戒备的那一个。 没想到,问题的关键竟然出在一个不起眼的婢女身上。 “是你给我下的毒?什么时候的事?” 他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等会! 他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身后。 刚才的阵法已经消失不见,但他还是想到了关键的那一点。 “是那些衣服,你当时给我的那些衣服……” 在他刚要进入宅子的时候,素裳看似很随意的走过来,还给了他一盆湿衣服。他并没将素裳当回事,以为就是一个寻常的洗衣丫头,再加上他也要进入顾飒的宅子,所以就顺水推舟的接下了。 没想到,问题就出在这里。 “那些衣服上面,你们下了毒?”飞鱼仔细回想着刚才的事情,可怎么都没想到哪里就中毒了:“我当时只是抱着那些湿衣服,顶多也就是用手抓了一下,这怎么就中毒了?” “先生,这有些毒是吃,可也有一些抹在手上就会中招,”顾飒扬起自己的手,笑眸嫣然:“那些衣服都是泡了洒有毒粉的水,你说呢!” “果然!” 飞鱼突然低低笑了连声,蓦然抬手点在自己的心脉上,随之用手推起内力。 “不好,他要将毒素逼出体外!”素裳连忙提声警告。 “你还算懂得!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还一直和你说话!” 飞鱼更得意了,看着顾飒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我不过是在用残存的内力,将毒素驱赶到一处,再将余毒逼出来罢了!” 随着他的一声低吼,“噗”的突出一口黑色的血。 他也活动了一下手肘,猛地握住刀柄。 “游戏继续,还是要你的头!” 刀刃破空而出,杀向素裳。 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恢复鼎盛时期,只是恢复了三成力,但对付几个女人,三成力也足够了。 看着刀刃逼迫,顾飒抓住素裳的肩膀,两人互相借力,旋转一圈后,加速度的迎上飞鱼。 刚才飞鱼受毒素侵蚀的一击,素裳尚且接的都困难,现在他恢复了一丝元气,素裳就更不是他的对手。 剑锋迎上刀刃。 “噗嗤!” 刀气破出,瞬间在素裳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而且还随着继续向上破出,滑向她的脑袋。 “刀气!” 素裳下意识的连忙缩头躲避,整个人摔向地面。 可即便躲的再快,耳朵上还是一疼。 刀气真的太快了! 又是这么近的距离,素裳危险的躲开了要害,却还是被刀气划过耳朵,又斩断了一小缕发丝。 顾飒及时出现,在身后托住倒下的素裳,两人借力避开,错身而退,站到了廊下。 飞鱼一招得手,胜券在握,并没有追击,而是站在那里得意一笑。 在他们中间,素裳刚刚被斩下的发丝,还在缓缓落下。 “太快了,真的是太快了,咱们根本就避不开。”素裳压低声音,心悸且后怕的看着自己的头发。 要是她再稍微的,慢上那么一点,现在已经人首分离了。 “那能怎么办?”顾飒没了之前的沉稳,眼神里也透出焦灼:“这里就咱们两个还能大一些,就算叫人过来,也不过是多送人头!” “不是,你什么意思?”素裳急了:“你不会是想,就,就咱们两个在这里硬撑吧?” “……” 顾飒没有回答,只是咄咄的盯着飞鱼。 素裳不干了:“不行,你要是这样的话,我也不干了!我又不是你们的人,凭什么在这里陪你送死?” 她说着转身要走,但是被顾飒一把掐住手臂。 “素裳,你别想的太美了!你现在和我一样,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你想走,他也不可能让你走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不是,顾飒,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想拉我一起陪你送死?”素裳因为激动,蓦然提高了声音。 “嘘,你小点声,”顾飒警觉的示意她嗓门小一点:“你巴巴吵吵的做什么,是不是生怕他听不到……” “我……” 飞鱼看戏似得的打断她们的话:“顾姑娘,她的声音大,你的更大,你们说的那些话吗,我都听到了,小不小声的也没什么意义!” 顾飒和素裳瞬间站在那里。尤其是素裳,眼神微异的看着飞鱼。 飞鱼低头看着自己的刀:“这么说吧,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玩点刺激的,比如说你们两个……” 素裳和飞鱼同时往后退。 “躲什么?我又没有你们想的那些花花心思,”飞鱼笑了,缓缓抬头:“我只是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而已,这样……” 他提起刀,指向素裳。 素裳下意识的往后退,警觉的提起剑护在身前。 而顾飒也察觉到了危险,竟然开始往一边退,显然是想要避开素裳。 素裳难以置信:“你,你这是干什么?你躲什么?不管我死活了吗?” “不是我不管你死活,而是他选中了你,”顾飒又渣又绿茶的指向飞鱼,一脸无辜:“他要和你玩游戏,不关我的事!” “顾飒,你,我,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你……” 素裳气的恨不得提剑去杀了她,但是碍于飞鱼就在眼前,她不敢轻举妄动。 “你等着,顾飒,你今天的忘恩负义我都记下了,如果我必死无疑,那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孰知,飞鱼笑眯眯道:“你不用做鬼,我放过你!” “……什么?” “你说什么?” 顾飒和素裳都愣住了,都不确定他这话是真是假。 飞鱼认真道:“刚才的话我没说完,我是说,我这个人很喜欢玩游戏,尤其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你可以先跑,如果能跑掉,那是你的本事,怕不掉,被我抓到杀掉,那是你命苦!” 他歪着头,冲着素裳示意。 “走吧,等我处理完这位顾姑娘,可就要去处理你了!” 素裳还不敢太相信他的话:“你?你当真不杀我?” “当真!” “说话算话?别,别等我一转身,你就背后砍我一刀……” 话是这么说,可素裳的脚却踩着小碎步,一点点的往院子外面挪。 飞鱼不说话,示意她继续,并没有任何阻拦。 看到这一幕,顾飒也学着素裳的样子,也小碎步的往外面走。 但是……“顾姑娘,你要是这样子的话,咱们可就没得完了!”飞鱼皱着眉头,不悦的看着顾飒的身影。 趁此机会,素裳一溜烟的飞身攀上屋顶,确定飞鱼的目光落在顾飒身上,真的没有注意自己的时候,转身就跑。 “素裳,素裳你没良心,你真的自己跑了去逃命啊……”顾飒在后面急得大叫。 但是她越叫,素裳跑的越快。 她都没喊完,素裳已经不见了影子。 飞鱼还是那种微微笑的表情:“她走了,顾姑娘,轮到我们了!” 说着,他慢慢的走上廊下。 第465章 忽悠 第465章忽悠 顾飒机警的往后退:“我们有什么可聊的,我都不认识你,只知道你是来杀我的,怎么,难道我还要知道你是怎么杀我的吗?” “我是说,我们可以做笔交易,”飞鱼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在顾飒之前坐过的藤椅上坐下,“所以说,你也不是非死不可!” “交易?我们有什么交易可做?” “是这样的,接你们上将军的生意,不过是我的举手之劳,因为在此之前,我就接了一单生意,生意的委托人,想必姑娘是知道的……” 飞鱼捏了块糕饼,闻了闻,确定没毒后,扔进嘴巴里。 “他姓唐,蜀山唐门的人,唐门主委托我一件事情,让我来姑娘这里拿一个东西……” “唐门?” 顾飒心思急转。 她手里的确有几个不能言说的秘密。 可这几个秘密好似都和唐门主没什么必然的关系。 若是非要说有关系的话,可能也就垣族那边弄来的小木匣子,因为那里面牵扯了赵子佑的秘密,而唐门之前也和皇家合作过。 想到这里,她冷冷一笑:“唐门主我是见过的,而且弄的还有点不愉快,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我的人头吗?” “差不多,如果顾姑娘不把那个东西给我的话,唐门主说,那就取姑娘的人头,回去之后的赏钱也是一样的!” 飞鱼翘着脚,坐在火炉旁,悠闲自得的烤着脚。“如此说来的话,顾姑娘想必知道我要是什么了吧?” 顾飒毫不客气的回怼:“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 飞鱼抬头看了她一眼,皱起了眉头:“顾姑娘,你要搞清楚,你可以用唐门要的东西来保命,要不然,光是林宇钦的必杀令,你都活不下去!” “必杀令?”顾飒夸张的大笑两声:“怎么,林宇钦是死心塌地的想要我死了?” 林宇钦! 她几次出手,可都没要他的性命! 他倒好,竟然花钱请人来要她的命! 想来,还是她之前太仁慈了! “不久前,我收到唐门主的委托,说要来和姑娘你做笔交易,知此知彼嘛,所以我就先去找了你的对手林宇钦,从他那里打听了一下你的情况。” 飞鱼的本意,想着林宇钦与顾飒终究不是一路人,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没想到,林宇钦从交谈中猜到了他的来意,当即就拿出重金,说是要请他帮忙,在合适的时候除掉了顾飒。 飞鱼正想着寒汀城里有一个内应,可以做他的眼线,更何况,林宇钦出手也是大方,因此就顺势接了林宇钦的生意,并且给了他一枚烟花,以作信号。 “那天收到烟花信号,我便知道机会来了,所以就放下了手里的事情,特意前来找你。” 飞鱼的脚在地上跺了几下,旋即将所有的糕饼都塞进嘴巴里,起身,拍去了衣服上的残渣,冲着顾飒伸出手。 “什么?你都没说你要什么,我能给你什么?”顾飒此时还在往外走,还想避开飞鱼。“¥%&*……”飞鱼含糊不清的说了几个字。 顾飒指了指他的嘴:“你能不能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飞鱼用力嚼了几口,将糕饼咽下去,抻着脖子呜咽:“我要镇眼!” “什么?” “我说,咳咳,”飞鱼被噎着了,转身拿起茶壶咕咕的灌了几大口,送算顺了下去:“我说,我要镇眼……” “咻!” 身后传来利器的破空声。 不用转身,飞鱼都知道那是什么。 猛地侧身,避开。 一支弩箭从耳边擦过去,射进了了柱子里。 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了衣袂掠空的声音。——顾飒,跑了。 飞鱼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 顾飒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但他并不着急慌张,而是再次将所有的水都喝光,这才转身慢悠悠的追向顾飒。 顾飒翻身跃上围墙,顺势翻到屋顶,顺着屋脊开始狂奔。 飞鱼则在地上不急不缓的跟着:“顾姑娘,上面风大,跑着也累,不如下来说话?” “你当我傻的吗?下来岂不是被你抓?” 顾飒叱了声,转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奔,但是没多久,飞鱼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前面的空地上。 “顾姑娘,我可以以性命发誓,只要你将东西交出来,我保证就此离开,不会伤你一分一毫!”“有本事你来抓我啊!” 顾飒逃的狼狈,但是嘴巴上不饶人,依旧在逞能硬怼。 不过,硬怼是真的怼,逃也是真的逃。 看前方的路又被飞鱼堵住了,立即再次调转方向,重新选路逃命。 飞鱼摇摇头,叹息一声,紧跟在她身后:“顾姑娘,你说你何必呢?只要东西交出来,咱们彼此都清净……那个东西又对你没用!” “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是你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我都不知道,你让我拿什么给你?” 顾飒飞身落下,有些疲惫的看向不远处的飞鱼。 “阴魂不散,这都甩不掉!” 声音不大,但还是被飞鱼听到了:“凌姑娘,我不着急,你也慢些跑,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我可以慢慢的陪你这样玩!等你玩累了,跑不动,咱们再坐下来聊镇眼的事。” 他就像是戏谑的猫,始终与顾飒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若是跑得快了,他也就快,她慢,他也慢些。 总之,就是保持着一刀能毙命,对方又跑不掉的距离。 而顾飒也从西城逃到了东城,整个人已经汗流浃背,十分疲惫的样子。 “你还追呢?怎么就累不死你!” 吐槽着身后的飞鱼,她踉踉跄跄的奔进一条巷道吸引。 许是心不在焉的,疏忽看路,她竟然跑进了一条死胡同。 “该死的!”顾飒爆了句粗口,想回身,飞鱼却已经堵在了巷道口。她没法,只能再次翻墙上屋。 可也许是实在没力气了,她纵身一跃之下,竟然又滑了下来。 “怎么?顾姑娘这是没力气了吗?这才跑过了半座城而已……” 飞鱼慢悠悠的走过来,刀背卡在石墙上,声音刺耳。 顾飒看着他,一步步的后退,直到避无可避。 看着身后,她咬唇:“看来,今天咱们得在这里做个了结了!” “我也同意这个说法,”飞鱼慢慢的抬起刀:“所以,姑娘是打算说了吗?” “……” 顾飒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盯着走近的飞鱼。突然。 “咔!” 飞鱼的脚下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天生的警觉让飞鱼身子一顿,僵局的看向脚下。 刚要抬脚。 “别动!”顾飒突然沉喝:“那是地雷!” “……” 飞鱼的脚瞬间定在了地上。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地雷”,但是从顾飒的神态里能看的出来,这个东西是她搞的。 “这是……你弄的?” “你说呢!”顾飒此时已经没了之前的慌乱:“这么新奇稀罕的物件,只有我有,自然是我弄的!” 飞鱼刚要抬脚看一下,但是被顾飒给拦下了:“别乱动,当真别乱动,可别说我没提醒你,真的不能乱动!这玩意可比火药还厉害,一旦动了,你就会被炸成渣渣的……” 黛眉微跳,笑意漫上眉梢:“当然了,你若是不信,可以试试!其实,我也想看看,我新研制的这个地雷,对你来说会不会造成伤害!” “……” 她的样子有些疯批,半真半假的,搞得飞鱼当真不敢动了。 一时间,看着脚下沉默不语。 顾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你是不是在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你全身而退?我告诉你,有!” “……”飞鱼猛地抬头。 顾飒继续笑道:“这种炸弹是弹簧设定的,只要上面的力量小到一定数值,就会引起爆炸……也就是说,你要找一个和你体重差不多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弹簧还没弹出来之前,再压在它上面,否则……嘭!” 她蓦然一声,又做了个夸张的手势,吓得飞鱼不由浑身一颤。 反应过来以后,他恼羞成怒:“你诈我!” “不信?你信你可以试试!”顾飒翻身跃上围墙,躲到了墙的另一面:“试试看会不会把你炸个尸骨无存。” 第466章 消失 第466章消失 “尸骨无存?”飞鱼嘲讽的笑声传了过来:“你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刀枪不入吧!” 真是笑话! 修为到达他这种境地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刀枪不入。 虽然不知道顾飒说的“地雷”有多大威力,飞鱼却并不是特别忌惮。 “刀枪不入?”顾飒不屑呵呵笑:“那你尽可以试试……可别说我没提醒你,我这个可是最新研制的反坦克炸弹,坦克遇上了都能炸开花!” 飞鱼不懂什么是坦克,不过,说还是想赌一把。他不在说话,稳下气神,将所有的气劲放于下半身,抬头盯着顾飒藏身的地方。 她就躲在那边! 那就,一击成功吧! 飞鱼的手落在刀鞘上,身子缓缓下沉,突然一个旋身跃空而起。 反正他轻功好,绝对能避开这个所谓的地雷。 可是,他的脚刚用力,都还没离开地面,地雷感应器就察觉到了重量的变化,“嘭”的一声爆开了。 顾飒也没想到飞鱼竟然这么虎,居然不信她的警告,作死冒险。 猝不及防下,被爆炸波波及,连带着墙头砖石一起被撞飞了。 好在在身体腾飞的瞬间,她及时闪入了空间,避开了实质性的伤害,只是狼狈的翻滚着落地。 再起身时,满头满脸的都是灰尘。 这一波爆炸,炸的周围的房子彻底成了废墟。 “威力这么猛呢?” 地雷是她之前手动研制出来的,还没有测试威力,这是第一次用。 也就是她躲开的及时,要不然,自己不死也得落一身伤。 浓烟四起,遍地都是碎石,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撕下一截衣衫捂住口鼻,快步走向爆炸点。 爆炸点已经成了一个大坑,底下烟雾缭绕,什么都看不到。 她不确定飞鱼还在不在,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的慢慢向下。 蓦地。 “咳,咳咳……” 咳嗽声骤然从烟雾中传来,紧接着是痛苦的呻吟声。 飞鱼受伤了! 顾飒放下心,下到大坑底部,果然看到了飞鱼躺在地上的身影。 他浑身是血,两条腿都血肉模糊,浑身皮开肉绽,每一处好地方。 “这都没死?还真是抗炸!” 这个地雷选定的是防坦克式反轰炸地雷,别说人了,就是坦克都能炸飞了。 可飞鱼竟然没有当场炸死。 “飞鱼,我警告过你的,你那所谓的刀枪不入都是骗人的……”顾飒简直就是杀人诛心,还不忘在飞鱼的心上再扎一刀。 果然,飞鱼狠狠的转头看着他:“顾飒,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要不然,等我好了,我一定杀了你!” “不着急,反正你这一身的伤,不死都难的……”顾飒冷笑着走过来,居高临下:“不过,看你这伤,也不算太致命,一时半会的也死不了,顶多受点罪!” 飞鱼的眼神突然变的狰狞。 顾飒意识到不对,陡然听到了一侧传来的掠空声。 她本能的低头一闪,一个东西擦着头皮飞了过去,“咔嚓”一声楔进了身边的泥土里。‘ 是飞鱼的刀! 顾飒见势不妙,抬手就去抓到,但是那刀是飞鱼的兵器,已经是他意识的一部分。没等顾飒的手伸到刀上,刀身颤鸣着飞出地面,横空一切,斩向顾飒。 顾飒侧身避开,跪地一滑,滑过了刀刃,顺势借地翻滚,滚进了浓烟,下一秒,出现在空间里。 飞鱼一刀在手,气场瞬间也就变了,冷漠戾杀的艰难爬起身。 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 顾飒竟然不见了! 甚至于她的气息都没了! 他不由皱眉。 奇怪! 明明刚才顾飒就在身边,怎么可能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虽然世上也有这种逆天的功夫存在,可顾飒绝对没有!以她目前的修为来说,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绝对不可能毫无预兆的失踪! “嘶!” 飞鱼刚挪动脚步,突然被身上的伤疼出了一身冷汗。 他修为高不假,可修为再高也不扛疼啊! 尤其是身上的伤还在流血,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眼下,四周的烟雾还没散去,他又感知不到顾飒的气息,索性将刀往地上一戳,席地而坐,处理伤口。 蓦地。 他感知到身后有人靠近,立即反手去抓刀,可是一抓之下竟然落空。 再看时,刀果然出现在顾飒手中。 她垂眸看着刀身上的血,似笑非笑:“我当真以为先生就是刀枪不入呢,没想到也这么狼狈!” 飞鱼看着刀,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处理伤口。 “让我猜猜,先生你是不是想着,等你处理好伤口,再来处理我?至于要怎么处理呢?嗯,” 顾飒敛眸,弹了下刀身,笑吟吟的。 “我想,你这么气定神闲的把握,是在刀上吧?” “……” 飞鱼的手不由一顿。 顾飒笑了:“因为对于先生来说,刀意与你的气息相通,只要你一个意念,就能操控这把刀,反杀我!” “……”飞鱼蓦然抬头,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惊讶。 的确! 就像顾飒说的那样,看到刀在顾飒手中的时候,他反倒不着急了。 因为只要及时处理好伤口,保住性命,他就会驾驭刀反杀顾飒。 可怕的是,她竟然全都猜中了。 而且,还说了出来。 不过,想了想,他冷冷道:“顾飒,你自己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孰知,顾飒手一抬,刀在飞鱼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飞鱼蓦然跳起来,惊骇的看着她空空的手:“刀呢?” “……” 顾飒做了个我也不知道的手势,笑眯眯的站在那里。 飞鱼连忙寻找刀的气息。 可诡异的是,刀就像是真的凭空不见一样,半点气息都没了。 “怎么会?你,你是怎么做到的?”飞鱼难以置信,伤也顾不上了:“刚才,那刀明明就在这里,怎么会突然不见?” “飞鱼,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再纠结这样的问题,”顾飒缓缓后撤,“而是想一想,今天要怎么活着离开!” 她打了个响指。 周围瞬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密密麻麻的人从坑顶出现,为首的正式蛮瑟和周亮。 也就是在这一刻,飞鱼再次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他们刚才并不在城里……你把他们都安排出去了?还有这地雷……你早就知道我要来,所以将我引来这里的?”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妙。 之前从顾飒的宅子离开时,她逃他追,追了半个城,可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他那个时候一心想着要杀了顾飒,所以也就没察觉到事情哪不对。 如今想来,城里的人早就被顾飒给转移走了。 顾飒幽幽的一声低叹:“飞鱼,有时候人的修为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容易自大,自大到忘了最基本的洞悉危机……” 飞鱼就是对自己太自信了! 他仗着刀枪不入的修为,自始至终都没将寒汀城的居民放在眼中。 他们在他的心中就是死人,就是不存在的,所以当他们失踪之后,飞鱼的潜意识也没有给他敲响警钟。 其实,只要他当时稍微的惊醒一点,就不会那么毫无预兆的落入她的陷阱。 “飞鱼,从林宇钦放出鲜花的那一刻,我就在等着你了!” “我不确定来的人是谁,但是能从暗市出来的都会是高手!” “之前我吃过一次亏,所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因此我不会蠢到和你硬碰硬。” “想要除掉你,我只能用点小计谋,所以就预先在这里买下地雷,再设计将你引来,引你上钩!” “说真的,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这么好杀……我一直以为,今天会是一场鏖战!” “……” 顾飒的话刺激到了飞鱼,他冷笑而不屑的看向周围的人。 “你想杀我?就凭他们?怕是不够!” 他的双手缓缓握成拳。 “顾飒,今天我就再教教你,修为到了我这一步的人,杀人,有时候用的不是刀,而是气!” 他的双拳突然狠狠砸向地面。 “嘭!” “嘭!” 众人的神色皆是一震。 气劲杀人,他们都只在传说中听过。 这一拳下去,他们怕是都要脱层皮了! 第467章 活命 第467章活命 那一瞬,所有人都紧张的提起心,似乎在等着一个必定的死局。 可是…… 飞鱼的拳头落地之后,也就,仅仅是砸的地面闷响了一声。 一声而已。 “这?这怎么会?”飞鱼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可能? 他的气呢? 之前虽然中了毒,可是他已经恢复了一些,怎么现在一点都没有了?他试着调动体内的气劲,果然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经脉纹络变得细若游丝,而且还像是被棉花堵塞了似得,即便有气也用不出来。 不用问,肯定又是顾飒做的手脚! 他缓缓抬头,阴森森看向眼前笑吟吟的女子。 “是你?又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 “除了我,难道还有别人想要你的命吗?”顾飒倒是坦诚:“自然是我!” “怎么可能?你,你之前不是已经……” “我只是改变了一些药草的配方,让它们的毒素有一定的蛰伏期,这么和你说吧的,你所中的毒分为两期,一期就是你之前看到的,稍微的困顿之后,你就会恢复如初,但这个恢复,也是我让你恢复的……” “……不可能!”不等顾飒说完,飞鱼就难以置信的一挥手,怒吼道:“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毒?” “为什么不会有?” “你……” “你只是没见过而已!”顾飒冷笑:“难道你师父没告知你,要对世间万物心怀敬畏吗?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你瞧不上的东西,可能就会要了你的命!” “不可能!” 飞鱼根本不听顾飒说什么,歇斯底里的一声吼叫,冲向顾飒。 蛮瑟和桑娅及时过来,兄妹俩一左一右,从顾飒的身边冲出来后,抬起脚就踹在飞鱼的胸膛,将他给踹飞了。 飞鱼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怒吼着再次爬起来,但是被后面冲上来的人给拦下了。 “就凭你们,也想杀我?”“我就算暂时被困,那也是龙!” “你们一群蝼蚁而已,想杀我?” “妄想!” “……” 飞鱼一声声的低吼着,丝毫不畏那些杀上来的人。 他也只是气劲被阻而已,并不是废物,寻常人想要杀他还是不可能。 即便被几十人同时困住,他也暂时没有落入下风。 “怎么样?”素裳飞奔而来,关切道:“搞定了吗?” 看到飞鱼还在支撑,顿时皱眉:“他还真难杀!” “早晚的事,”顾飒不以为意:“你呢?没事吧?”“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按照你的要求,将城里的人转移出去,也就是跑点腿而已……” “……” 埋下地雷是顾飒计划里的第二步。 她的本意,是想要利用素裳摆下的阵法困住飞鱼,再利用毒药的解决他。 不过,为了万无一失,顾飒又制定了第二计划。 这第二计划就是火药地雷。 她先是在东城埋下了地雷,提前将那边的人给疏散了,并且和素裳约定好,如果见势不妙,就让素裳见机行事,先行撤退,再将城里的其他人都撤出去。 而顾飒这想办法拖住飞鱼,然后再找机会将他引到雷区。 这样一来,即便后来发生爆炸,也不会伤人。不过,这第二步是不得已的一步。 因为这样一来,东城就会遭到破坏。 顾飒还是想尽力保住东城的。 可没想到,他们终究还是听到了那个震耳欲聋的声音。 看到硝烟冲上云霄,素裳就按照和顾飒的约定,带着众人回来增援。 只是,即便如此,飞鱼依旧活着。 “对了,林宇钦那边那边怎么样?”顾飒突然问道:“之前让你盯着他的动向,不要让他逃脱了!” “放心,一直有人盯着呢,”素裳低语:“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动他了吗?” “之前还想着,他毕竟是陛下派来的,杀了他那是打陛下的脸,非常时期,还是要维持和陛下关系的,可没想到,他竟然雇凶杀我……”顾飒敛眸:“那就留不得他了!”“好,那我现在就去把人给你提来!” “多谢!” “那个上将军好办,你还是多把心思放在这家伙身上吧,”看着还在搏杀的飞鱼,素裳再次吐槽:“当真难杀的很!” 顾飒担心她一个人搞不定林宇钦,又叫了几个人跟她去。 不出所料,林宇钦得知顾飒“请”自己过去的时候,说什么也不来。 东城的那场爆炸,不用猜他都知道是顾飒搞的鬼。 如今,她又让人来“请”自己,十有八九是飞鱼把事情搞砸了不说,还牵扯到他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所以,林宇钦也不犹豫了,再心腹的保护下,奋起搏杀,竟然让他杀出了一条血路,跑了。等顾飒收到消息的时候,林宇钦早就跑的没了影子。 素裳为此愧疚不已:“我不该轻敌的……” “这事不怪你,你没和他打过交道,疏忽在所难免。” “那现在怎么办?他已经跑了!” “没事,我让人去追他……” 顾飒也没别的法子可用,为今之计,只有追杀! 至于能不能追杀到,就看林宇钦的造化了。 她看向飞鱼。 他身上伤虽然处理了,可经过这车轮战一般的搏杀,伤口都再次崩开,血流不止,俨然成了一个血人。 再加上他的伤势不轻,一切都只是靠信念和一口气撑着,才没倒下而已。顾飒并不着急,飞鱼早晚是她盘里的菜。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飞鱼终于撑不住了,气喘吁吁的跪在了地上。 有人瞅准时间,一剑劈向他的脑袋,他虽然及时避开,但是肩膀上还是挨了一剑,闷哼着,连带着的对方一起摔倒。 众人瞧到契机,立即一拥而上,以叠罗汉的姿势,将他压在最下面。 没了气劲,飞鱼又失血过多,重压之下,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掏空了,连意识都是一片空白。 他也终于撑不住,泄下了最后一口浊气,狼狈的躺在那里。 顾飒命人将他拖出来后,遣散了所有人,找来一把椅子,横空压在他的胸膛,沉身坐下。 “飞鱼,有个坏消息有必要通知你一下,林宇钦跑了,自己一个人跑了,没来救你!”“呵,应该的,我也没帮他杀成你,不是吗?”飞鱼倦的眼睛都睁不开,但依旧不饶人。 顾飒点点头:“我也觉得应该,毕竟你们也不是一路人,而他只是你的临时搭子而已,要不,我帮帮你,让你可以和唐门交差?” “……” 飞鱼倏然睁开眼睛,充血的双眼红肿的几乎睁不开。 “你说什么?”他怀疑自己听岔了:“你要我回去……交差?” “你之前不是说,唐门花重金找到你,要你从我这里拿一个东西回去吗?” “……是!所以你?” “我给你!” “……” 飞鱼突然嗤笑一声,昂首看着太空。“顾飒,我是大意了,才败在你手指,我不是蠢!之前那样你都不把东西给我,如今,我成了你的阶下囚,你还会把东西给我?” “自然!” 顾飒虚空变出一个小木匣子,上面是“卷宗”两个字,正是她在垣族那里搞来的赵子佑的秘密。 飞鱼还是不信她,眯了眯眼睛:“这是……” “你不是要镇眼吗?这就是镇眼!” “……这是镇眼?” “你见过镇眼?” “……没有!” “那你还怀疑什么?” “……”飞鱼的怀疑,就因为他没见过镇眼。唐门主只是和他说,要想方设法的在顾飒手里搞到镇眼,却没说那个东西是什么样子。 “我之前,那样,你都没把东西拿出来,如今,你胜了,成了赢家,我的性命尚且在你手指,你却将东西拿出来了……顾飒,换做是你,你会信我吗?” “不信!”顾飒回的很爽利,似笑非笑:“所以,你这是拒绝了?” “……” 飞鱼自然不会拒绝。 他只是怀疑而已! 毕竟,不管这玩意是真是假,顾飒的意思都是要放他活命! 第468章 争夺 第468章争夺 飞鱼甩开眼角的血,第一次凝重的打量顾飒。 许久,哑声问:“你什么意思?当真……要放了我?好处呢?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好处?” 顾飒笑而不语,只是将盒子放在他的胸膛上,起身离开。 其他人也跟在顾飒身后离去。 飞鱼躺在那里,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可身上的伤是实打实的疼。 他艰难的爬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小盒子,再次看向顾飒消失的方向。 “什么意思?她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样放过我?” 不应该啊! 她废了那么大的力气,几乎就要了他的命,竟然就这样算了? 这不合常理! 难道,是这个小盒子有什么诡异? 顾飒的阴损他算是彻底领教过了。 看上去平淡无奇的东西,却总能让他吃亏,还差点折在这里。 莫非,小盒子碰一下,就会……爆掉? 要不然,她怎么会带人离开? 想到这里,飞鱼整个人的神经瞬间绷紧了,看着身上的盒子一动不敢动。 可这样也不是个事。 他总不能这样一动不动。要不然,不等被炸死,他也被熬死了!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小心翼翼的抓起小盒子,确定没有爆开后,猛地一甩手,将盒子甩了出去,同时抱着头躲了下去。 “啪嗒” 盒子落在远处,并没有他想象中爆开的场面。 他不由皱眉,小心翼翼的转身,好一会,那边都没动静,这才确定盒子是安全的。 他艰难的爬起身,本想着就此离开,但是走了几步之后,又转身看向盒子。 “莫非,那里面的东西……真的是镇眼?” 能被唐门惦记的东西,必定不寻常。 万一里面真的就是镇眼呢? 想到这儿,飞鱼一瘸一拐的又走了回去,确定安全之后,捡起盒子。盒子有机括,而且从机括的痕迹来看,也是没打开过的。 顾飒怎么会将没开过的盒子交给他呢? 飞鱼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东西是假的! 想扔掉又怕是自己想多了。 最终,他还是收了盒子,狼狈的蹒跚离去。 远处。 确定飞鱼真的走了,蛮瑟等人才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走了,我还以为他会再杀回来呢!” “他不会的,”顾飒淡然一笑:“他也是要脸的!” “……什么意思?” 素裳白了他一眼:“什么意思?如果是你的话,你在一个姑娘的手中连续吃亏两次,最后还是人家姑娘将你给放走了,留你一条命,你会怎么做?” “我……”蛮瑟挠挠头。 “你总不会不要脸的再回去找人家姑娘的麻烦吧?” “这个……” “且不说别的,人家姑娘能算计你两次,让你连续丢了两次的人,就有能力让你继续丢人,你要是不怕丢人,就继续来吧!” “……” 飞鱼就是这样。 他的心里肯定是恨毒了顾飒,但目前来说,他还不具备再杀回头的能力。 换做任何人,想要再来第三次,肯定也要有着十足的把握才行,而不是现在。 “不过,我还是担心的很,”素裳黛眉微蹙,若有所思的看向顾飒:“你怎么就这样放他走了?还将东西交给了他!难道你就不怕他卷土重来吗?” 飞鱼这一走,无疑是放虎归山。 谁也不敢保证他日后会不会恩将仇报,再来杀顾飒。 “你怕什么?怕他会休养好了之后,在折回来杀我?”顾飒粲眸而笑:“那也要他能活着回来才行!” 素裳倒吸一口气:“你,你对他又下毒了?” “自然不是,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将毒埋的那么久,只是……”顾飒的手虚空一握:“有个词叫借刀杀人,你不懂吗?” 陛下那么看重她和君夙折,不是让人追杀,就是想办法找他们的麻烦。 既然如此,也是该让赵子佑添添堵了!小匣子里关于他的秘密,一旦散出去,怕是他就没心思再管寒汀城的事了! 那就,借着飞鱼的手,将秘密散出去吧! —— 寒汀城的城池越来越远,飞鱼的安全感也越来越重,身上的伤也越来越疼。 确定顾飒真的没有追来赶尽杀绝,遂躲到一棵树后,将沾血的外衣下掀开,查看伤口。 蓦地。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心下一惊,心说顾飒果然是追杀来了吗? 他不敢掉以轻心,习惯的抓向腰间,才发现刀被顾飒收走了,他什么都没有。 眼睛一转,看向一侧的树枝,立即抓起来握紧。 等到脚步声到了树后时,突然从下向上,横刺里刺出去。 对方似乎没料到他会躲在后面搞偷袭,不察之下,小腹被刺中,但好在是树枝不是刀,而且他下手的也快,一把抓住了树枝。 “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飞鱼倒吸一口气,探出头时,一怔。 “是你?” 竟然是林宇钦。 他记得顾飒说过,林宇钦逃掉了。 当下警觉起来:“你怎么会在这?” “我就没走远,就躲在城门外面……” 林宇钦不傻,知道自己逃走之后,顾飒肯定会派人追杀他。 而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出了城门之后,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他的本意,是想要等到飞鱼出现,在借着他的力量保护自己。 没想到,飞鱼目前的死样子,比他还惨。 “不是,飞鱼,你怎么伤成这样了?是,是顾飒弄的?” “……” 飞鱼没时间和他废话,警觉的看向林宇钦身后。 林宇钦猜到了他的意思:“别看了,没人,放心吧,没人跟着我!” 飞鱼也确实没有听到其他气息,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看向林宇钦的衣服。 “衣服,脱一身给我,还有,你有药吗?” 林宇钦出来的时候,穿的不少,如今分一半给飞鱼倒也能扛得住。 但是药就没了。“出来的太急,哪有那心思还带药……” 他能完整的把命带出来就不错了。 “前面就是庆兰府了,咱们可以去那里疗伤……” “不行!”飞鱼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那边也有军侯府的眼线,不能让顾飒知道我去了那里!” 他看着自己的伤,从怀里翻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服下。 “我得往西走,你呢?” “我?我去南方……” “你要回京都?”飞鱼猜到了他的意思,嘲讽的一声冷笑:“该不会是要回去告状,让你的皇帝陛下派人来替你报仇吧?” “……”林宇钦一瞬的没有说话。 但是沉默是最好的答案。他就是这个意思! 顾飒夺走了他在寒汀城的一切,他肯定要夺回来的,要不然他林宇钦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那好,咱们兵分两路,各自走好!就此别过!” 飞鱼挣扎着站起身,“吧嗒”一声掉下来一个东西。 是那个标记卷宗的盒子。 看到盒子的那一瞬,林宇钦的瞳孔不由一缩,眼神复杂的看向飞鱼。 飞鱼也警觉的看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懂对方也很看中这个盒子。 这一刻,飞鱼的神色凝重起来:“怎么,你认识这个东西?” “见过!”“是吗?” 飞鱼淡淡的应着,弯腰去捡盒子。 孰知,林宇钦的速度也很快,在他弯腰的时候,突然伸出去抢盒子。 飞鱼早就放着他了,在林宇钦出手的那一瞬,抓起身边的石头就砸了下来。 他只是气劲被封了,但是本身的修为还在。 即便没了气劲,但动作和速度上,也是碾压林宇钦的存在。 林宇钦的手刚碰到盒子,就被石头狠狠砸在手背上,瞬间鲜血直流,露出了半截白骨。 “啊!” 林宇钦惨叫着收回手,才发现手指被砸断了三根,几乎断掉般的挂在手掌上。 十指连心,剧烈的痛感疼的他冷汗直冒,差点晕死过去。飞鱼一砸之后,迅速将盒子抢在手中,冷眼一笑。 “林宇钦,小心点,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乱伸手!这次断的只是你的手指头,下次断的可就是你的脑袋了!” 第469章 识破 第469章识破 “你怎么会有这个盒子?谁?谁给你的?”林宇钦疼的要命,但还是忍着疼痛问。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那个盒子是陛下之物!” “那又怎么样?”飞鱼才不在乎这些呢:“他是你的陛下,不是我的!” 江湖人,尤其是有点修为能力的人,只会敬畏皇权,但不会惧怕。 因为他们有着足以自保的能力,才会藐视皇威。 不过,林宇钦的话也让飞鱼起了疑心。 他看了看盒子,再次看向林宇钦,眼神变了些:“你确定,这是陛下的东西?” “自然确定,要不然我会说吗?”林宇钦指向自己的手,表示自己吃了大亏。 “那你知道这里面的东西叫什么吗?” “……里面的东西,叫什么?”林宇钦被问住了。 他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又怎么会知道里面的东西叫什么? “飞鱼,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怎么会知道那里面的东西叫什么!” 飞鱼冷笑:“你都不知道,那你怎么确认,这就是陛下的盒子?” “因为上面有陛下的徽印!” “……徽印?” 这个东西飞鱼还真没在意过。 他顺着林宇钦的指点,果然在钥匙孔的方向,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镌印。 不过,飞鱼也发现了不对劲:“咱们陛下不是梁帝吗?这上面的字,好像是个……贤字吧?” 他眼神一厉:“林宇钦,你骗我!” “我没有,我为什么骗你?图什么?”林宇钦立即否认,喘息道:“那个印记,是陛下还没登基的时候,做贤王时的印……那个盒子,已经很多年了!” “贤王?”飞鱼心思一动。 那就不对了吧? 贤王时期的东西,和镇眼有什么关系? 莫不是顾飒在骗他? 林宇钦疼的要命,斯哈倒吸气:“那,那个,你刚才吃的药,还,还有吗?给我一粒,我,我这疼的要死!”“你?你还是別吃了!我那药金贵的很,你不配!” 飞鱼冷漠的拒绝了他,但也看了眼他的手。 “你这只是皮外伤,不要命,不用矫情!” “皮……皮外伤?”林宇钦急了:“我这都露出骨头了,怎么还是皮外伤呢?你那药多少钱,我买,我花双倍买……” 他发现,自从飞鱼吃了药以后,就没有之前的痛苦模样了。 要不然,就他那一身的血,一身的伤,哪还有力气和他在这冰天雪地的说废话。 但是飞鱼冷哼了一声,收拾妥当:“我说了,我的药,你不配吃,你也买不起,前面不远有个的部落,我之前去过,那边有郎中。” 飞鱼所说的部落,就是鄂音族。 他和老族长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就带了林宇钦过来。林宇钦站在村口,犹豫着不想进去。 飞鱼觉得不对劲:“怎么了?你以前来过?” 林宇钦抽了抽嘴,没有说话。 “你该不会和这里的人有什么过节吧?” “……” “说话!” 飞鱼不耐烦的吼了一声,林宇钦这才嗫嚅道:“之前,很久以前了,十多年了,和他们这里的族长有过一点矛盾!” “什么矛盾?” “……就,就是当时来征收东西的时候,发生点摩擦,流了点血,死了几个人……” “征收?”飞鱼冷笑:“是搜刮吧!” 他可太了解这些外族人了。 若是没有足够的底气和力量,他们不会和朝廷的人对着干。 即便他们来搜刮东西,也是尽可能的配合,不会惹出人命事。 如今出了人命,定然是触到了人家鄂音族的底线。 飞鱼此时也懒得多管闲事:“你的那些破事我也不管,总之你看着办,你要是觉得能进去就进去,不能进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疗伤……” 反正他这一身的伤,急需要一个地方休养。 至于林宇钦,死了也就死了,爱咋咋地。 林宇钦一听这话就慌了,连忙跟上:“不是,你,你就这样不管我了?” “你想要我怎么管你?你都和人家那样了……你要是不怕他们砍死你,你就和我一起走!”飞鱼意味深长的一笑:“先说好,要是他们砍死你,我可不插手!” 林宇钦僵在原地。他是真不想进去,但是眼下他的手疼的要死,又没有马,这冰天雪地的没吃的没喝的,再转去别的地方,他怕是要被冻死在路上。 想到这儿,他心一横,抓起一把土抹在脸上,又将头发散开,在地上打个滚,弄的灰头土脸,跟在林宇钦身后进了鄂音族。 早就有族人去告知老族长,说是有两个受伤的人来访。 老族长见到他们时,神色怪异的愣了下,但还是让儿子巴雷去请郎中。 郎中很快来了,飞鱼让他先是给林宇钦收拾伤口,说自己还能撑一会。 老族长示意郎中照飞鱼的话去做。 “先给那位朋友治伤……” 他也没多看林宇钦一眼,转过身,继续和飞鱼说话。 “老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这么狼狈?能伤你的人可不多啊!” “实不相瞒,这次事情……老哥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飞鱼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我们在你这里稍微休息一下,你再给我们准备些干粮,两匹快马。” 他摘下腰间的钱袋子,扔到桌上。 “我就这么多了……” 说着,看向林宇钦。 林宇钦愣了一下:“什么?我,我也没有,我什么都没有……” 他逃出来时有多狼狈,又不是没说过,现在又来找他要钱,他哪来的银钱! 飞鱼不耐烦道:“你身上但凡值点钱的都拿出来,你总不好意思白吃白拿吧?” 林宇钦没法子,只好在身上摸了一圈。 毕竟是上将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算是搜出了一点东西,比如缀着宝石的腰封,绣色精美的钱袋子等等。 飞鱼一股脑的东西都给了老族长。 老族长也不客气,全都收下后,起身,拍了怕衣服:“你们暂且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等我那边准备好了,再来通知你们。” “有劳老哥!” 飞鱼所吃的药,有着续命的奇效。 服下药以后,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也麻痹了痛感,所以整个人精神状态不错。 林宇钦就不行了,被手痛折磨的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哗啦”一声,一盆凉水浇在身上,冷的他立即清醒的跳起来,但随后就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绳子捆在了石墩上。 没等他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头发就被人揪住,恶狠狠的拽起来。是巴雷! 他像是看着一个死人般,眼神狰狞:“姓林的,你竟然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 林宇钦心中大叫不好,但是又不敢妄动:“你,你认错人了,我……” “砰!” 不等他说完,脸上就被打了重重一拳。 “姓林的,你不会以为你弄脏了脸,我们就不认识你了吧?我告诉你,从你进入我们村子开始,我就认出了你……狗东西!你竟然还敢来我们村子!” 巴雷一边说,一边一拳接一拳的打在林宇钦的脸上。 林宇钦想反抗,但是手腕上被绳子捆的结结实实,挣脱了几次才挣开一只手。 他趁机一拳打在巴雷的腰眼上,将他打飞。再一转身,刚要起身,陡然察觉天旋地转,又跌坐到了地上。 “不好!” 他好像中毒了,脑袋昏昏沉沉的,腿上也没力气。 他瞬间想到了巴雷的话。 如果在他进入村子的时候,巴雷就认出了他的身份,那又怎么会好心的让郎中给他治伤? 想到这儿,林宇钦连忙扯下手上的布。 果然,伤口发黑。 这是中毒的迹象。 巴雷揉着后腰,咬牙站起身:“知道之前为什么没有认出你,却没有揭穿你的身份吗?就是为了给你下毒!” “你们找死!”林宇钦红了眼,强忍住天旋地转:“你们知道我是谁,还敢给我下毒……我一定回带人回来弄死你们!” “呵,带人回来?你自己先活着离开村子再说吧!”巴雷冷笑不已,上来一脚踹在他的脸上。 林宇钦被踹的差点晕死过去。 但是巴雷随即又将一盆凉水倒在了他身上。 “顺便和你说一声,你中的毒就是你们中原的软骨散……这种药会让你浑身无力,但是能活着感知一切!” 第470章 墓碑 第470章墓碑 软骨散? 林宇钦心下一颤。 的确,他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浑身无力,但是他又能清楚的感觉到手指尖上的疼痛感。 “怎么样了?”老族长说这话推门而入。 “爹,醒了,你看!”巴雷说着,冲着林宇钦的脑袋又是一拳。 “行了,悠着点,别打死了,”老族长咬着牙,慢悠悠的走过来:“等客人到了,在决定他的生死!” “爹,这种人杀了才能解恨,为什么要……” 巴雷刚说了一半,陡然对上老父亲的目光,只能不甘心的妥协。 “是!” 但他还是又狠狠踹了林宇钦一脚,将他拖出门外,扔到了冰天雪地。 这个极冷的天气,他身上的衣服都被凉水浇透了,再被冷风一吹,一整个人很快就被冻成了冰雕。 不多会,一些看热闹的小孩子凑过来。 “死了吗?” “好像还在喘气。” “真的?” “要不,你试试?” “我才不呢,族长太公说,这家伙坏掉很,我才不要试呢。”“太公说了,这个人挺重要的,可不能让他就这样死掉了!” “……” 说话间,几个单子大点的孩子,偷偷摸摸的用手试了试他的鼻息。 “咦?好像没气了!” “真的吗?快去叫大人去!” “……”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跑走了一些,但也有几个年纪较小的,还懵逼的还站在那里。 林宇钦突然吐出一口憋了半天的老气,连忙道:“孩子们,我冷的很,能不能帮帮我,求求你们,要不然我就冻死了……”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男娃娃走出来,擦了下鼻涕。 “你说,我们要啷个救你?”“不麻烦的,你们,你们去找一把刀,把我手上的绳子割开就好了……”林宇钦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善,笑容可掬。 男娃娃看了看他的绳子,一本正经道:“可是,就算我们把手上的绳子割开了,你也跑不了啊……” “我……” “你中了毒,怎么跑?” “……” 林宇钦的笑容彻底僵住,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孩子:“你,你……” 这孩子怎么知道他中毒的事? 他抽了抽嘴角,压着嗓子道:“我,我没中毒,你放了我,我就冻不死了,你们不是说了吗?族长太公也不想我的呀……” 话没说完,那孩子不屑的一声嗤笑:“你不是以为我们是孩子,就可以随便骗我们?说什么我们都信?” “我没有骗你们……” “族长太公说了,你以前在我们村子里杀了很多人,现在只是让你多活一会,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死吧!” 那孩子说完,突然脱下裤子,在林宇钦身上撒了泡童子尿。 临了,又翻了个白眼,做鬼脸:“哼!我们是小,不是傻!” 林宇钦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气的破口大骂:“狗崽子,还敢和老子耍心眼,等着,等老子想办法弄死你们……” “他骂我们,兄弟们,收拾他!” 男娃说完,吆喝着小伙伴们一起动手,抓起地上的泥土就往他嘴巴里塞,连带着石子差点没把他给噎死,噎的直翻白眼。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神,将嘴巴里的东西吐出来时,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呦,上将军,你在这里还挺滋润的嘛!孩子们那么喜欢你呢!” “飞鱼?你可算来了,快救我,这些该杀的熊孩子差点没弄死我……”林宇钦见到了救命稻草,急得大叫。 孰知,飞鱼却为难的看向远处:“上将军,真是我不帮你,而是无能为力啊!” 他走向林宇钦,压低声音:“之前老族长和我说了一些事,比如说,你之前进来村子的时候,把十二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女子,都给虏走了,虏到了寒汀城?” “……” 林宇钦表情一变,猜不透飞鱼的意思,不敢轻举妄动。 飞鱼继续笑道:“不过,我是不信这样的,因为我来来回回的也去了寒汀城好几趟,并没看到他们所说的那些女子,所以,他们应该是在撒谎,对吧?” “……”林宇钦干干的咽了口口水,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怎么不说话了?你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总不会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吧?” “那个,那件事,也,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个时间里,他刚来寒汀城不久,还带着京都权贵的那种傲骨。 尤其是他那时是寒汀城的最高权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飞鱼,那时吧,兄弟们都孤单寂寞,又没有可排解的青楼女子,就,所以就……” 所以,林宇钦就亲自带人出门搜刮有姿色的姑娘。 只要是满十二岁,又不过四十五岁的女子,都在他掠夺的范围之内。 而且,他所掠夺的又不是鄂音族这一个村子。 周围那些游牧民族,只要是有点年轻的姑娘,基本上都被他掠夺过。 “怎么?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飞鱼神色不对了:“那为什么之前我没听你提过?也没在寒汀城见过那么多的姑娘……” “呃,是因为那些姑娘,有些是真的不好管教,当场就寻死了,不过,我们也送回来很多的……” 林宇钦话没说完,就被飞鱼掐住了脖子:“所以,飞飞就是你害死的了……” “……什么飞飞?”林宇钦傻眼了。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飞鱼发火的结果,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我不是,我不知道,我没做过,不是我干的……”“不是你,你怕是连飞飞是哪个都不知道吧?” 飞鱼冷笑着,单手卡住林宇钦的后脖颈,直接将他给拖走了,一些看热闹的孩子跟在后面起哄的吆喝着。 吆喝声唤来了不少鄂音族的人,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东西,或是锄头,或是镰刀。 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有恨,都恶狠狠的瞪着林宇钦,大有冲上来将他给剁碎了的节奏。 林宇钦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哪怕被顾飒抓到时都没有的恐惧。 因此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天,他怕是死劫难逃了! 当年,也怪他年轻气盛,以为自己就是寒汀城的土皇帝,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手下人的怂恿下,四处虏抓姑娘回军营,名义上是抚慰民心,其实大家都知道其间的深意是什么。 但没人在乎。 因为他就是这里的王! 不管任何人,生死都是他说了算! 糟蹋区区几个姑娘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那段时间的他比谁都疯狂,也做了很多自己都觉得伤天害理的事情。 如今,那些事情的报应都来了,他怎么能不恐惧? 更要命的是,这个恐惧来自飞鱼。 林宇钦挣扎不了,只能拼尽全力的吼叫:“飞鱼,你疯了吗?你把话说清楚,就算是让我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话没说完,飞鱼突然反手将一把长刀刺进了他的肩膀,力道贯穿全身,刺进了地面。林宇钦疼的大叫,但是飞鱼不管这些,抓着刀柄,利用刀柄带动林宇钦的身体,就这样硬生生的拖着往前走。 路上,留下一地的血痕。 “飞鱼……” “你住手!” “你疯了吗?” “……” 林宇钦歇斯底里的怒吼着,但是飞鱼并没有半点停歇,径直将他拖到了一座小小的坟包前。 坟包前面,站着老族长和巴雷,还有一个让林宇钦胆颤心惊的熟人。 顾飒! 顾飒看着飞鱼那疯癫的样子,微微蹙眉:“看来,飞鱼是恨毒了林宇钦了!” 她敛眸,看着小坟包前的墓碑。墓碑是树墩雕刻的,有点古怪的造型,墓碑上用刀篆刻出来的字,因为风雨岁月的侵蚀,而褪了眼色,也粗糙了字痕。 不过,却还是能清晰的看清楚上面的那行字。 ——飞飞 之墓。 没有落款,只有日期。 从日期推算,墓碑最少也有十年了。 第471章 去死 第471章去死 巴雷在一侧咬牙切齿:“恨毒他的可不止他一人!” 老族长低语:“飞飞是飞鱼的义女,当年飞鱼受伤,恰好晕倒在我们村子里,就住在飞飞家里,飞飞是个孤儿,连名字都没有,我们都叫她野丫头。” 当年的飞鱼,并没说自己的身份。 老族长他们也没问。 因为此人一身是伤,满身刀口,显然不是寻常人。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大家都懂得。 所以,飞鱼就安心的在村子里养伤,也渐渐的和大家熟络起来。在此期间,飞鱼一直住在飞飞家里。 飞飞的爹妈早些年病死了,就留下她一个孤女,是在村子里人们的接济下才勉强长大的。 飞鱼住到她家里之后,她就将飞鱼当做了唯一的亲人,不管是吃的喝的,都是紧着他先来。 也就是因为这个,飞鱼在伤好之后,由老族长见证,收了飞飞做义女,还允诺未来有机会的话,一定会来带她走。 可是这个承诺,飞鱼一允就允了十多年。 而在此期间,还不满十二岁的飞飞,因为长的比寻常姑娘更成熟些,也被抓走了。 不过七八天而已,小姑娘再被送回来时,已经是一具尸体。 “飞飞的尸身是我们入殓的,送回来的时候,满身都是伤,小姑娘……诶,被糟践的不成样子,手里还抓着一个玩耍的手指长的小刀,那把小刀就是飞鱼送给她的,也是允诺要带她走,教她武功的信物,只可惜……” 谁能想到,飞鱼一走就是几十年,杳无音信。 不远处,鄂音族的人跟着血迹慢慢的跟上来。 “他们这是?”顾飒猜到了什么。 巴雷红了眼睛:“那些年,光是我们鄂音族就被弄死了一百三十七个姑娘,其中就有我两个妹妹,我的妻子……还有他们的亲人!” 鄂音族的家家户户,都被林宇钦糟践过的姑娘。 这个仇恨,他们恨了十多年,但是因为能力不够,只能将怨气咽回肚子里,将仇恨埋于心。 如今,他们有机会可以报仇了,怎么可能放弃! 此时,飞鱼将林宇钦摔到了飞飞的墓碑前,刀柄一转,插件了木雕的墓碑中。林宇钦惨叫着,死狗一般挂在了那里。 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滴落,染红了土地。 “顾,顾飒……”林宇钦看到了顾飒,也明白过来:“原来,他们说的,贵客,是,是你……” “不巧的很,我正让人四处找你的消息,恰好遇到了老族长,一说之后,才知道你在这里,所以就过来看看,啧啧啧……” 顾飒一脸心疼的模样,但是眼尾都带着笑意。 “上将军,你这样一定很疼吧?” “少假惺惺了,落在你们手中,我是必死无疑,要杀要剐,就给个痛快的……” 林宇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巴雷一拳打在伤口周围,疼的他凄厉的一声惨叫。 “姓林的,你还记不记得的害死了多少姑娘?光我们家就三个……就因为你,我们鄂音族如今只有二三十个孩子。” 巴雷越说越愤怒,又是连续几拳打在伤口周围,导致刀身直接撕开伤口,疼的林宇钦惨叫都没了力气,险些昏死过去。 可白眼刚翻了一下,就被一个凉滋滋的东西浇醒了。 “又来……”林宇钦被刺激的冻醒了,想着反正要死,也不管了,张口就骂:“你们要是有本事,咱们一对一的干,下阴招算什么本事,我们……嗯?” 他突然抽了抽鼻子,用力闻了闻。 不对! 好浓的酒味! 而且酒味还是从自己身上窜出去的。 是酒! 老族长将酒坛子扔到脚下,摔了个稀巴烂。林宇钦莫名开始惊恐:“你们干什么?你们要……” “噗” 巴雷突然吹起了火折子,吓得他瞳孔一震:“你们要,啊……” 话没说完,火折子扔到了他身上,吓的他失声惨叫。 但是叫了一会,才发现自己身上没着火。 只见巴雷半蹲在他面前,冷笑道:“放心,我们是会烧死你的,但不是现在!”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林宇钦此时是真的怕了:“你们要杀就杀,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 “别着急,肯定是要杀了你的,只是死法我们来定!”巴雷缓缓起身,向后退去。 在林宇钦惊恐的目光中,其他那些拿工具的人一步步的走上前来。“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做什么?住手,放开我,滚开,滚开……” 但是没人后退。 这些人的家中,每家每户都有人因为林宇钦而死。 如今,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谁还会保他的命呢! 眼看着所有人都举起了手里的东西,林宇钦绝望了,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顾飒身上。 “小夫人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顾飒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不说话,冷眸如刀。 救他?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他忘了花钱请飞鱼杀他的事? 随着巴雷的一个手势,所有人手里的家伙什都落了下来。 “啊……” 无法言说的痛感包围着林宇钦。 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些人是要活活的折磨死他! 事到如今,他也不求谁能保自己的命了,只求一个速死的机会。 “顾飒,我知道卷宗的事,我知道陛下的秘密,我还有秘密能告诉你……” 顾飒不为所动:“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样的秘密?” “血脉,龙族血脉,皇权血脉……” “……” 顾飒瞳孔骤然一缩,立即给老族长丢了个眼色。 老族长会意:“巴雷!”“爹……”巴雷可不想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住手!”老族长却再次呵斥。 巴雷没法子,只能下令停手,不甘心的看向顾飒:“小夫人是要保他吗?” “住口!”老族长再次呵斥:“小夫人要坐什么事情,难道要问你吗?” 他之前是不怎么待见顾飒,但是自从有了种子风波后,他对顾飒的态度就发生了质的改变。 更不要说,她还解决了林宇钦这个畜生。 如今的北疆谁当家做主不言而喻。 他可不想失去和顾飒结善缘的机会。 老族长挥挥手,示意周围不相干的人都退下去。 飞鱼也听到了端倪:“什么意思?他说是卷宗是什么意思?什么皇权秘密?那里面不是镇眼吗?”顾飒不理会他,单膝跪地,侧身贴近林宇钦:“说!” 林宇钦此时已经奄奄一息,极力撑着:“我,我说,但,你得答应我……” “放了你是不可能的,我答应你,鄂音族的人也不会答应你!” “我,我知道,我,我只求……” “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顾飒猜到了他的心思。 既然不求生,那就是求死了! 与其被鄂音族的人活活虐死,还不如她一刀杀了痛快。 “多,多谢……”林宇钦也没想到自己混了大半辈子,竟然会落得这样一个求死的境地,顿时苦笑:“还,还真是讽刺,我,我竟然得谢你杀我……”“说正事,”顾飒不理会他的碎碎念:“我怕他们没耐心听你在这废话!” 林宇钦咳嗽两声,歪着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声音很小,断断续续。 飞鱼不由皱起眉头,悄然上前一步想要仔细听,但是顾飒一个眼神掠来,他瞬间失去的站住了。 林宇钦断断续续的在顾飒耳边说了好久,顾飒听的是眼神越来越沉,甚至还突然看向老实站在那里的飞鱼。 飞鱼被看的莫名其妙,低头打量自己,实在想不懂自己在这个神秘的对话中,占着什么样的角色。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顾飒突然将手腕对准了林宇钦的喉咙。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噗嗤”一声,十字弓弩穿透了林宇钦的咽喉。 鲜血喷了顾飒一脸半身,但是她没躲,定定的半跪在那里,知道林宇钦默默地停止呼吸,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顾飒单手搭在他的脸上,将眼睛闭上:“知道你死不瞑目,可这是你的命数!谁让你选了个视你为弃子的主子呢!” 第472章 建房 第472章建房 飞鱼咬牙切齿:“就这样让他死了,太便宜他了!” “是啊,这种禽兽不如的人,就应该千刀万剐,让他生不如死!”巴雷也跟着后面怒骂。 其他人也跟着冲上来,照着林宇钦的尸体一顿招呼。 “好了,都住手!” 老族长冲过来的时候,林宇钦的尸体已经被戳了个稀巴烂。 他命人将尸体抬走,找个地方随便处理了,别留在这里脏了飞飞的眼睛。 转过身,面色凝重:“小夫人,一旦今日之事漏出去,那我们鄂音族怕是要被陛下记恨……” “老族长放心,我有分寸!”顾飒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可以和你保证,关于林宇钦的消息,不会从我这里泄露出去。” 林宇钦毕竟是陛下的人。 将陛下的人给弄死了,那就是和陛下过不去。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样的下场是什么! 鄂音族的人首先不会做这样的蠢事,顾飒也给了保证,那就是…… 老族长的目光看向飞鱼。 飞鱼擦去手上的血,面无表情:“你们放心,我也知道轻重,有飞飞在这里看着,我可以发誓,不会乱说话!” 遽然抬头,他若有所思的看向顾飒。“只是,林宇钦临死之前和你说的事情,关于什么秘密的……” 顾飒淡水无痕的微微一笑:“那是我的事情,与你们任何人都无关,所以你们无须知道!”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想知道……你给我的东西,究竟是不是镇眼?” “是!”顾飒挑眸,凝重的迎上飞鱼的眼睛:“我叫它镇眼!” 飞鱼:“……” 你叫它镇眼? 那是不是说,别人可不这样叫它? 也就是说,它根本就不是镇眼? 飞鱼的气息陡然一沉,似乎随时都要发飙。 顾飒冷笑:“飞鱼,你不会以为在这里,我孤身一人,就可以任由你拿捏了吧?” 飞鱼瞳孔一缩。“别说我没警告你,我能炸你一次,就能炸你第二次!”顾飒读懂了飞鱼心中的意思,挑衅的打了个响指:“要不要试试?” 这个响指让飞鱼想到了之前被炸的事情,后背瞬间发紧,头皮发麻。 他不确定顾飒是不是真的就孤身一人,况且她的诡谲手段他是领教过的。 这个女人说笑间就能阴死人的手段,他如今还记忆犹新。 谁能保证,她是不是又搞了什么阴招? 想到这里,他立即后退一步:“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老族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敏锐的察觉到两人气场不对,立即出声打圆场。 “好了,事情已经解决了,这里天寒地冻的,咱们回屋里喝点热水,吃点东西再说话。” “不必了,寒汀城那边还有事,就不打扰了!”顾飒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飞鱼,转身离开。 等她走远了,飞鱼才低声问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是自己一人来的,还是有其他人?” “飞鱼,小夫人是个好人,你也是个好人,许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是我不知道,可我还是要多嘴说一句,好人遇上好人,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走吧,吃饭去!” 老族长并没有直接回答飞鱼的问题,而是不动声色的拉着他的手臂转身离开。 飞鱼想解释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 没了林宇钦,寒汀城的军民空前绝后的一条心,很快就将蓄水池建好,引水入池。 而此时的水平面也渐渐稳定下来,不再高涨冒水。 偌大的军营改成了蓄水池,军中的上千人没了住处,顾飒做主,将他们平均分开,再加班加点的修建东城的房子。 也因为这件事的耽搁,顾飒的暗市之行一直没机会成行。 倒是素裳高兴的很,每天忙进忙出的,和大家都熟络了。 夜深人静,大家都相继睡去。 顾飒则挑了油灯,再等下描画地图。 桑娅送了夜宵进来,打着哈欠:“小姐,白天都忙了一天了,你还不困吗?早些休息吧!” “睡不着啊,”顾飒也随着她打了个哈欠:“之前人们都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我还想着那样也挺好,可真的做起家翁来,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不管不问就能行的。” 桑娅看了眼图纸,明白了什么:“小姐,你这是要重现建个军营吗?” “是啊,军营没了,而军者是稳定人心的基本保障,我得保证所有的士兵有屋可居……所以说,这家翁也不是那么好做的!”顾飒挠着头,闹心不已。 所有人都只是看到了上位者的荣光,觉得站在高处就会有想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是站在高处的人,就要有操持高处的心。 就像如今的她,君夙折不再城里,她就是寒汀城的女主人,就得保证城里的所有人温饱可居。 但是就这一个居,就够她闹心了。 “建房子需要大量的基石,木头,泥巴,毡草……这些咱们这里都没有啊!” “小姐,军营那边不是拆下来不少的毡帐之类的东西吗?” “那些旧东西都是毡房营帐,又冷又潮,如今要重建,自然不能再用了!” 北疆这边以游牧为主,军营建的早,所以多数都是毡房,即便后来有了房子,毡房也没拆,所以这一次没什么可重复可用的东西。 “若是时间足够的话,咱们也可以从别的地方买些材料过来,可如今时间紧,一时半会的弄不到那么多的材料……” 顾飒还惦记着君夙折,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耗在这边。 桑娅想了想,在顾飒身边坐下:“小姐,你知道我们住的房子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 “我们住的房子,我们蛮族的房子。” “……难道不是房子?” 桑娅给她气笑了:“小姐,我们也是人,自然住的也是房子,只是我们的房子和你们的不一样!” “那你们住的是什么?山洞?” “差不多吧,我们那边是个荒野,树木少,石头少,一望无际的就只有红色的黏土,所以我们的房子也以黏土为主……” “黏土?土坯?” “嗯,差不多,不过我们烧制的手法不一样,里面添加的东西也不一样,所以烧出来的坯子也不一样……” “砖坯?”顾飒突然想到了关键词:“红色黏土?你们烧的不会是砖坯吧?” 桑娅一脸茫然:“什么砖坯?我不懂,不过那个东西烧出来四方四正的,垒房子也很好的……” “如果你们烧出来的是我所说的东西,自然是好的,”顾飒激动起来,连忙道:“你会烧吗?知不知道怎么烧?” 她怎么没想到,利用黏土烧制红砖呢? 桑娅被她的样子有点吓到了:“我是不会烧的,但是我哥哥会,他打小就干过,只是后来出了变故……” “去,却找你哥哥过来。” “现在吗?” “对,现在,马上去!” “……” 桑娅离开的空挡,顾飒进入空间,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从电脑里搜寻砖坯烧制和土窑制造的法子。 很快,蛮瑟朦胧中眼睛走进来:“小姐,这大半夜的,是有什么急事?” “很着急,桑娅说,你会烧砖?” “烧什么?什么砖?”蛮瑟一愣。 桑娅在一边补充:“就是咱们家乡盖房子用的那个泥巴坯。” “哦,火烧坯啊?我会……” “那就好,你快些和我说说,你们那边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 …… 顾飒和蛮瑟兄妹俩几乎是一夜没睡。 蛮瑟所说的火烧坯与顾飒所用的砖窑还是有所不同的,不过大同小异,原理上都一样,都是将泥土用特殊的手法加工之后,再用火烧成型。 第二天一早,蛮瑟领了命,带人到处挖泥巴,预预备看一看哪个地方的泥土最好用。 而顾飒则去找了左春敬和高老,和他们提了用火烧坯建房子的事。 高老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但是左春敬见多识广,表示可行。 “我以前游历的时候,的确是见过这种房子的,结实,又冬暖夏凉,如果可用,着实可以。” 第473章 成功 第473章成功 顾飒忧心道:“我也觉得可行,不过,想法这东西,和实际行动总是会有所差别的,说实话,我有种预感,蛮瑟那边只怕不会很顺利。” 左春敬也认同:“我也是这样想的,因为我听说,这种东西需要特定的泥土,不是所有泥土都适合的。” 只有特殊的泥土才能烧制坯砖,要不然,满天下都用火烧坯建房子了。 事实也证明,顾飒和左春敬的担忧是有必要的。 蛮瑟折腾了一天,又是挖简易砖窑,又是将泥坯垒好,晒好,再送进砖窑,亲自守着火,一步不离。可等到了时间,扒开砖窑一看,不出所料,所有的砖坯一捏就碎。 蛮瑟有些泄气:“我就知道不行,这些泥土不是咱们家乡的黏土,没有多少粘合性。” “没有粘合性咱们就加粘合的东西,”顾飒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并没有泄气,而是递给他一个木桶:“我这里有些东西,你按照我给你的单子混合起来,再烧。” “这是什么?” 蛮瑟抓了一把灰白相间的粉末,里面还有一些草屑和木头渣渣。 “小姐,这些杂物都要混在一起烧吗?” “对!还有这个!”顾飒又让人拎来一桶白色的液体。 “这么香?像是米粥……”蛮瑟闻了闻,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就是糯米水,就用这个,和我给你的东西,按照比例搅拌均匀一起烧!” “……这可真是浪费呢!” 用米粥烧泥坯,也就是顾飒有这样的大手笔。 若是放在别人家,肯定是要被骂败家的! 按照顾飒给出的单子,蛮瑟又忙活了两天一夜。 等到第三天开窑的时候,崩裂断坯砖让蛮瑟满眼的激动瞬间烟消云散。 “……又,又失败了!” 桑娅小心的看了眼顾飒:“小姐……” “没事,失败是成功他妈,总是要经历几次失败的!”顾飒并没有说什么谴责的话,而是软语宽慰。 “三五次的是失败我是不怕的,也无所谓,不过就是累点而已,我担心的是,是最后……”蛮瑟艰难的抬起头,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小姐,这万一,最后,我,我还是失败了,怎么办?” “失败了就再换另外一个法子,咱们又不是非要这一个法子建房子不行,不要有心理负担,”顾飒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岔开话题:“我觉得,这一次的失败可能是火候的原因,这样,你这样烧……” 她只是从电脑上搜集到了烧砖窑的资料,并没有亲手实践过,也不确定自己的法子是不是真的能行。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找到可行的办法。 “还有,咱们少做多次,也就是说,每次只做两三块,但是用不用的材质去实验,这样总能找到对应的数据。” 蛮瑟答应了,仔细看着顾飒给出的单子上去配比。左春敬和桑娅也在这边帮忙,打下手,照看火候。 再又连续的炼废了两窑之后,终于开出了透亮结实的砖石。 “成了,成了,咱们成了……” 蛮瑟看到成砖的那一刻,高兴的将妹妹拽起来,抱着她转了一个圈。 左春敬夹起热乎乎的砖石,仔细检查后,冲着顾飒满意的点点头:“真的成了!” 有了这一次的成功经验,蛮瑟又亲自烧了两窑练手感,等找到经验后,直接带人开干,每天加班加点的干。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用选好的砖石盖成了第一栋房子。 晚上,顾飒让人多烧了几个菜,又拿出窖藏的酒,给大家摆庆功宴。 经过这段时间的摩擦相处,军营里的人和当地老百姓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敌意,都能勾肩搭背的坐在一起喝酒了。 因为在他们的心中,此时没了林宇钦,那就是军侯府掌权,那大家就都是一家人。 既如此,那就不用再争强好胜的互相过不去了。 等大家吃的差不多了,顾飒将左春敬和周亮,贺允,庞大好他们都叫到一起。 她亲自搬来一坛酒,拍开泥封,每个人面前的酒碗都斟满了。 “来,我这一杯酒,算是我敬大家的!” 左春敬察觉到了异样,但不动声色:“小夫人这是有话要说,有事要交代吧?” “我要出趟门,不远,就是去外面走走,只是时间可能会比较久,大概得一个月时间……”顾飒也不藏着掖着,只是没说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小夫人,早一个月前就听说你要走,估计要不是房子的事情,你早就走了吧?”贺允低声道:“只是你走了,小侯爷又不在,这城里的事情交给谁来处理?” “这些事情我都想过了,”顾飒淡然道:“首先是你们的吃食问题,如今已经入了早夏,只是咱们这儿还比较冷而已,接下来的几个月,会是风调雨顺的季节,所以我也不担心你们还会挨饿。” 从正常的季节更替来说,京都那边的已经开始穿单衣,摇蒲扇了,可寒汀城这边还是得穿着棉衣。 不过,眼下的天气已经没了之前滴水成冰,冷死人的节奏。 “至于大事小情发面,左先生,西城那边的事情交给你定夺,我会留下人手配合你,若是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吩咐他们。” “至于东城这边,庞大好是老居民了,贺先生也是军营的旧人,只要你们俩合作好,就能很好的应对东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西城那边多数都是新搬来的,陪孩子读书的家眷,左春敬可以很好的压制他们。 至于东城这些原著居民,有庞大好喝贺允联手,应该也能轻松应对。 “总之,你们互相合作,尽量不要让那些小人钻了空子,再者说了,实在不行,还有周副将可以帮忙!” 如今的周亮,已经取代了林宇钦的位置。 有他在,军营的那些兵痞子就能镇得住,顾飒也能放心。 “小夫人,你此行……我知我是不当问的,”周亮挠挠头,为难的很:“可我还是想多一句嘴,小夫人是要回京都吗?” “不是。” “那,若是京都那边来人,毕竟,寒汀城还挂在上将军林宇钦的,名下,若是京都那边有圣旨下来,我,我当如何应对?” 林宇钦已经死了,君夙折和顾飒都不在,偌大的寒汀城就他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副将撑着。 倘若顾飒回京都还好些,最起码如果真的遇到事了,她还能提前扛下。 问题是她不是回京都,那那边有点风吹草动的话,寒汀城这边就会很被动。 顾飒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敛眸:“你们是我们军侯府的人,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违背人伦道德,造反谋逆的重罪,一切都有我给你们兜着!” 周亮长出一口气:“我等的就是小夫人您这句话,您放心,您说的那些事情,我们都不会做,只要您给我们吃了定心丸,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会商量着决定的!” 左春敬敲了敲桌子:“倘若,我说的是万一,万一我们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如何联系你?” 贺允也担心这件事:“对啊,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真的有什么追命的事,我们如何告知你?” “前些日子,我得到了一样东西,类似于林宇钦射出去的烟花信号,若是真有急事,可以打出这个信号,得到消息,我就会尽量赶回来。” 顾飒将一个烟花联络珠放在桌上,再一次叮嘱。 “记住了,这个东西只有在万分紧急,要命的情况下才能使用……但凡是你们能应对的,都不要用它!” 这种烟花是暗市特有的信号,只是需要商家单独定制,价格不菲。 贵,是因为这个信号发出去之后,会有人特意将消息送到暗市的各个堂口,散播消息,直到传到当事人的耳中。 顾飒让他们谨慎使用倒不是小气,怕花钱,而是因为一旦发出了信号,她只要还活着,势必会不顾一切的回来处理这边的问题。 几个人一起点头,郑重的收了烟花。 “小夫人放心,除非是我们必死无疑,否则绝对不会用!” 第474章 路线 第474章路线 素裳一直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才幽幽的一声轻叹:“你可知道暗市之中有什么吗?此次前去,就怕……” “我去过暗市!” 顾飒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素裳神色一震:“……你,去过暗市?” “是啊,去过,怎么了?你怎么那样的表情?我去过暗市,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我,我是实在没想到,”素裳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你去过那就最好了,我还想着,我自己本身对暗市就不熟,又是从那里狼狈逃走的,如果再带上你这个生手,怕是还没到暗市就被人给做掉了呢!” “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出事!”顾飒倒是比素裳更有信心。 只是素裳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神色略显怪异。 “怎么了?”顾飒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你不会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吧?” “没有,怎么会?我怎么还会有事情瞒着你?” “有也不要紧,想和我说就和我说,不想说,便不说,”顾飒摸摸她的头,笑道:“当然了,没有也就算了,你只要记住,我一直在你身边就好。” 素裳的唇角颤了颤,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化成一抹笑。 “真没事,多谢!” 顾飒没有再多说什么,简单收拾了一下,也没有和任何人辞行,带着素裳悄然出城。 出了城门,素裳看向身后:“真的不和他们说一声?” “有什么可说的?说了难道就不走了吗?徒增伤感而已!” 顾飒果断的一夹马腹,策马狂奔。 因为水源的事情,又耽搁了一个月。 此时想要再找君夙折,怕是有点难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在路上没出什么事情,很快便来到了暗市的所在地。 临近正午,顾飒挑了一家酒楼,飞身下马后,将缰绳扔给了迎上来的小厮。 “喂马的草料要用上等的,而且是筛过的,水也要干净的,不要有杂物的,快点侍弄,吃过饭以后我们还要赶路。” “姑娘,姑娘且慢,且等一下……”小厮急吼吼的过来拦下她们两个,一脸的笑容。 “两位姑娘,冒昧的问一句,已经许久没来这里了吧?” “你什么意思?看着我们是生脸,就想多讹我们钱?”素裳甩了他一个冷脸:“你看我们的样子像是刚出江湖的吗?少在那里想三想四的,做好你的事情,自然少不了你赏钱。” “诶呦呦,姑娘,你这可是好大的火气呀,我可真没那个意思,”小厮被怼了一顿,却也并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不过从姑娘你这句话来说,你也是许久没来了,所以还不知道我们现在的规矩。” “……现在的规矩?”顾飒疑惑的看向素裳。 她离开暗市挺长时间的,或许规矩有什么变化,但是素裳不过才两三个月而已,能出什么新鲜的规矩。素裳也蹙眉:“来这里还有什么规矩?我怎么没听说?我上一次来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 “那姑娘得是两三个月之前来过的吧?这是最早的了。” “……” 小厮一开口就直接戳中了时间点。 这就有点意思了。 顾飒不动声色,扔给他一点银子:“我们要在这里吃饭,打尖,你去准备点好吃的,有什么话,我们吃饭的时候再说。” “好说好说,两位姑娘是在大厅用饭,还是想要包间?” “你说呢?” “我们这里恰好有几间包间,隔音效果也好,也僻静,没什么外人打扰,两位姑娘请随我来。”小厮很是识趣,带着两人直上二楼,禁止来到最东边的厢房。 一步跨过门槛,素裳和顾飒都感觉到了异样。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都没有露出破绽。 顾飒在桌边坐下:“不拘什么好吃的,只要是能吃的就行,快点,我们都饿了。” “两位稍后,马上就到。” 小厮关上门离开,素裳迅速走到门后边,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儿。 “他走了。” 顾飒看向四周:“是我所想的那样吗?” “你也感觉到了?就是那样,这个房间被人布了阵,应该是隔音的一种阵法。”素裳迅速在房间里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密室之类的机括。 “或许是我们想多了,可能店主人就是想要搞一个,嗯,与众不同的房间而已。” 顾飒示意素裳过来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这几天都没有吃好睡好,看你的黑眼圈都熬出来了,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去暗市?” 素裳握着水杯摇摇头:“不用了,休不休息的也不差这一晚上,我们还是今晚就去吧。” 暗市有多个入口,她们如今来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镇子。 她们需要找到特定的暗市符文,再找到相对应的人,方能进入暗市。 两人商量之后,决定吃过饭就分别行动,去寻找暗市符文。 不多一会,小厮带着人过来送饭菜。 “两位姑娘,这几道菜是我们小店的镇店之宝,价格虽然有点贵,但着实味道不错,应该能对姑娘们的胃口。”他示意其他人都退下,端起一碟小菜。 “这个小菜是我额外送给两位姑娘的……” “先说什么事吧,”顾飒“啪嗒”扔出一个钱袋,放到桌上后低头吃饭:“我们没时间听废话,你呢,也想要赏钱,所以我们就单刀直入,有什么说什么。” 小厮等的就是这一刻,眼睛都笑眯了:“多谢姑娘,姑娘就是大方……” 说着,他伸手去拿钱袋子。 素裳一手压住,冷眼:“先说事。” “两位姑娘怕不是路过的,而是要去暗市的吧。” “这有什么稀奇的吗?来到这里的商客,十有八九都是去暗市的,也不差我们两个吧?”顾飒头都没抬,继续吃东西:“莫非就因为我们是两个姑娘,所以如今的暗市,又生出了什么新鲜的说法?”“这个和姑娘们的身份无关,只是新出的规矩,”小厮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二位姑娘请过目,这是如今的告示。” 告知上写的很明白,凡是进入暗市的人,都要认证身份。 凡事身份可疑的人,一律标记后打回去。 “这什么意思?”顾飒一怔:“暗市这是要搞实名认证了?” “姑娘这话说笑了,不过您说的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小厮说,大概在两个月之前,所有暗市的入口都收到了这样的告示,也因此添加了特别的守卫。 “现如今,想要再进入暗市,可不是之前那样简单了,需要经过守卫的确认无误之后,才会放人进去。” “怎么会这样?我两个月前离开的时候,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啊?如今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 “诶呦,姑娘可真是说笑了,我们就是开店的,这上头规定的事情,我们怎么会知道缘由呢?我们就是照做罢了。” “所以你的利益是什么?”顾飒打断他的话,若有所思:“你告诉我们这些,肯定是有缘由的,为什么呢?你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姑娘别紧张,我就是替人传话,赚点小钱,”小厮连忙道:“如果两位姑娘有不方便的身份,又非得进去暗市不可,咱们可以偷偷的进去。” “偷偷?还能偷偷的进去?”素裳难以置信的跳起来,声音也大了几分。 小厮吓得脸色煞白,连忙看向门口的方向:“姑奶奶别嚷嚷,这又不是……这嚷嚷的声音大了,再被别人听见了,我们可是要掉脑袋的,我们老板也承担不起。”“……” 这一刻,顾飒和素裳方才明白为什么这个房间会有隔音了。 原来是想暗中发一笔财。 这样也好,最起码与她们此行的利益没有冲突。 顾飒很爽快,示意素裳将钱袋递给小厮:“我们是要进去的,也的确是不方便,所以就麻烦你帮我们传个话,我们可以花重金,走简易路线。” 小厮高兴的眉飞色舞:“姑娘放心,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价格给到位,姑娘想走神仙路线都不成问题!” 第475章 偷渡 第475章偷渡 小厮将钱袋里的钱倒出来数了数,越发高兴了。 “多谢两位姑娘,我这就去安排。”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诶呦,这个就不好说了,”小厮突然收住了笑容,一本正经道:“两位姑娘,你们要搞清楚,我是得先联系他们,再商量着在合适的契机,想办法把你们给偷偷的送出去,这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嗯,明白了,那就慢慢的来吧,只是一样,”顾飒起身,慢慢的走到他身边:“我们不需要人知道我们的身份,也不希望被别人知道……”“姑娘说笑了,我连两位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自然也就不会泄露姑娘们的身份,”小厮重重的拍了拍心口:“我们做事,最凭良心。” “那就有劳了!” “……” 小厮笑眯眯的走了,顾飒的笑容也瞬间收了,与素裳对视一眼。 “你怎么看?” 素裳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也不是这里的人,而且我当初来这里的时候,还是被抓来的……” “我感觉他们在找什么人,”顾飒低着头,看着桌上的茶盏,若有所思:“而且这个人,最近这段时间会进来这里,所以他们才在戒备。” “什么样的人,值得他们这样大张旗鼓的戒备?”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寻常的角色,咱们这一趟要小心了,别再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素裳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事到如今,我觉得咱们越早进去越好,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又横生枝节了呢?” “嗯,是这个道理。” “可我们怎么走啊?那小子刚才也说了,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顾飒狡黠勾唇:“这一点你放心,天时地利我或许没办法,但是人和我能做到。” 素裳见她说话神神秘秘的,没再多问,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吃过饭,顾飒出门之后没多久又回来了。 她也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两身破破烂烂的男装。 丢了一件给素裳:“换上它……”“唔……” 素裳突然捂着鼻子,下意识的将衣服给扔了出去,又连续干呕了两声。 “这什么味道?” “臭味啊!不是很明显了吗?” “……不是,你拿着臭味……熏天的东西干什么?”素裳满身都是抗拒:“你这衣服哪来的?” “从门口的乞丐身上扒下来的……” “什么?” 不等顾飒说完,素裳又干呕了好几声。 顾飒忍着笑,慢悠悠的将衣服给换上了。 “你疯了吗?这衣服是非穿不可吗?”素裳又要吐了:“你,你就算要换个男装,哪怕是扮个乞丐,你最起码找件稍微能忍住的衣服呀?这味道真的,真的太受不了了。”这衣服上的臭味,简直就是人类的极限。 它还不是屎尿的那股臭味,而是一种极致的,刺激到脑海的那种味道。 素裳之前流浪的时候,也不是没睡过膝盖窝,但是膝盖窝里,压根就不是这种臭味。 如今,光是看着顾飒穿,她就受不了,又吐了几次。 “不是,这么臭的味道,你是怎么忍住不吐的?” “封闭嗅觉呀!” “……什么?”素裳想要吐出来的念头,被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还能有这种操作? 顾飒拿出一根金针,刺入耳后:“原则上来说,只要将我们的五窍之中的鼻窍给封闭了,就再也闻不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味道了。”“你,你,你图什么?” 素裳感觉自己的脑壳都不够用了,难以置信。 “你,你不想闻这股臭味,也受不了的话,咱们就换身别的衣服呀,稍微弄点臭味也可以,你没必要弄这种极致的味道吧?然后,然后还要把自己的五窍给封住了,何必呢?” 搞得这么麻烦,好处在哪呢? 顾飒笑吟吟道:“你也知道这种味道很难闻,如果咱们穿上这种味道的衣服,那路上任何人都不会再碰我们了!” “……可,可你这也太臭了!”素裳还是想吐。 “没办法,手滑了,喷的臭味剂太多了。” “什么?什么?你喷了什么?” “没事,反正这衣服是干净的,你穿上不会有问题,除了有点熏人……”“……” 素裳心说你那是熏人吗? 那是能熏死人的好不好? “我,我能不能不穿?” “不行,你现在正在被追杀,要是……” “行,行行,别说了,我穿,我穿还不行吗?” 顾飒开口一句话就戳到了素裳的死穴上。 的确,她的脑袋现在在暗市,可能还挂在悬赏榜上呢。 素裳也实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穿,其间又吐了好几次,总算穿上了。 后来,实在扛不住这股味道,只能也让顾飒也封了自己的鼻窍。 果不其然,自己闻不到那股子臭味之后,心情也变好了。不过他们这边好了,其他客人受不了了。 “什么味啊?熏死人了!” “这哪来的臭味?太奇葩了!” “可不是,老子长这么大还第一次闻到这么窜头脑的臭味!” “……” 很快,寻着味道的小厮走了进来。。 只是刚进门的就被熏吐了:“我的天爷……” 他上辈子一定是犯了天条,这辈子才能闻到这股味。 这简直就不是人能闻的味。 茅厕都比它味道好。 “不是,两位姑娘,你们这是弄什么?掌柜的要是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短短的一句话他吐了好几遍,再也没有刚才收钱时的开心样子了。 “没什么,一点臭味而已,”顾飒潇洒的甩了甩头发:“我们的路线安排好了吗?” “我说姑奶奶,哪有那么快呀,你得慢慢的来,我这才把信送出去啊……” 那这偷渡啊! 又不是过大河! 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顾飒一脸的淡定从容:“哦,是这样,那没事,你们慢慢的来,我也不着急,我就在这里慢慢的等……” “什么?慢慢的等?”小厮的脸瞬间垮掉了。 要是再让她们等下去,这酒店也是别开了,脑袋也留不住,保不齐就被掌柜的拧下来当球踢了。“别,别,姑娘,是我错了,我刚才说错话了,我来这里就是告诉两位姑娘,你们的路线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就走,啊,不,现在就走,马上就走,我送你们过去,这就走……” 小厮差点就跪在地上了,忙不迭的前面带路,送瘟神一般的将两人给请了出去。 两人所过之处臭味熏天,所有人都捂着鼻子往边上躲,也就没人在意她们的长相了。 路上,小厮一再交代。 “两位姑娘,实不相瞒,你们两位是加了塞的,今晚上本是要送别人走的,可如今你们这样……等到了那边,还请两位姑娘配合一点,千万千万不要生出什么事端。” “你放心,我们只是要进暗市而已,只要你们把我们送到了,我们便不会生事。” “……” 小厮转头看了两人一眼,想说什么,最终一声叹息,什么也不说了。 天黑之后,三人进了一座山。 天黑路陡,又只有小厮手里的一盏灯笼,顾飒和素裳走的踉踉跄跄。 尤其是素裳,差点崴了脚:“还有多远?” “快了,前面有条河,听到水声就是了。” 果然,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听到了潺潺的水声。 夜深人静,又是在山中,水声越来越清晰。 不多时,他们看到了前方的光亮。 那是几盏晃动的灯笼。 “不是说了只有我们一人吗?”素裳神色一滞。 “姑奶奶,都说了你们是加塞的,能有路走就不错了。”小厮生怕她反悔,连忙道:“你们二位放心,来这里的都别有用心,没人会在意你们的。” 顾飒不动声色的拍了拍素裳的背:“走吧。” 以他们目前的情况来说,能在今晚上进入暗市已经很不错了。 其他的,就不用计较那些细节了。 每一盏灯笼,便代表一个引路人,也就是小厮这样的介绍人。 他们的身后,或多或少的都跟着几个人。 大家很有默契,走近之后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多看。 小厮示意顾飒和素裳在那里等一会,他则快步跑向一个穿着蓑衣的老者,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后,将一个钱袋塞到了他的手中,又指了指顾飒和素裳。 老者哼了声,收了钱袋。小厮跑过来,将灯笼塞给顾飒:“行了,你们暂且在这里等着,等人到齐了,便可以走了。” “还要等人吗?”素裳看向四周:“这里已经有十多个了。” “嘘!”小厮示意她不要多说话:“总之,别着急,到时候你们自然就走了。” 第476章 路线 第476章路线 素裳有些紧张,还要说什么,但是被顾飒拦下了。 转过身,不动声色的在她耳边低语:“没关系的,就咱们目前这个样子,不会有人知道你是谁。” 素裳的心不由颤了下,抬眸看着她。 顾飒笑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怕在这里人太多,有人认出你……” 从来暗市开始,素裳就很是紧张,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时不时的惊醒。 顾飒看的出来,她很抗拒暗市。 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因此强硬的拒绝与她同行。如果素裳果决的表示自己不想来,那顾飒就绝不会强行拽她一起过来。 可素裳没有。 她只是稍微的抗拒之后,就陪着她一起来。 而且,素裳明显还藏着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说话间,远处又有灯笼过来。 从身姿的投影来看,是个婀娜多姿的女子。 顾飒只是看了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了,看向水面。 水上停着一艘小舟,看样子这一次的入口是要走水上了。 没等细看,素裳突然抓住她的手臂,顺势往她身后一躲。 顾飒心说怎么回事,躲什么躲? 她敛下长睫,不动声色的也侧身而立,同时以眼尾看向素裳,用眼神问询她是怎么回事。素裳都不敢抬头,指向女子的方向。 顺着她的手指,顾飒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宁溪月! 顾飒也是一怔。 她怎么会在这? 宁溪月显然也是装扮过的,穿着朴素的紫红色粗布长裙,挽着头发,拎着布包,摇摇晃晃的走在山路上,像是离家出走的小媳妇。 “你怎么才来?就等你了,”一个年轻的壮小伙走上前,收了她的灯笼:“这一次是因为你的事情耽搁了,你得加钱!” “没问题,”宁溪月答应的很爽快,目光迅速扫过中众人:“等到了对岸,自然有人给你送钱,放心!” “艄公,好了,人都到齐了,”壮小伙吆喝了一声。 “到齐了?”老者嘴巴上咬着手臂上的旱烟袋,哼哧哧的走出来。 “数过了,一共十四盏灯,都在这,可以走了!” “那就走吧!” 别看艄公走路的时候还是摇摇晃晃的,像个耄耋老人,可是上船之后稳的很,手臂上遒劲的肌肉线条不亚于年轻的小伙子。 他解开缆绳,轻轻的一点竹篙,小舟荡向坡头。 “挨个上,不要掉队,不要说话,也不要起事。” 艄公站在船头掌舵,壮小伙在后面撑篙,很快便驶入了黑暗。 顾飒和素裳就像个两块臭豆腐,熏死个人,上船之后,所有人都避如蛇蝎的坐在船头,唯独她们来结伴坐在船尾。 不过这样也好,其他人烙大饼一般的挤在一起,她们俩宽敞的能跷二郎腿。 不过,在水中,又寂静的很,再经风一吹,臭味还是不可避免的弥漫在每个人的脑门里。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哇”的一下趴在船舷上,吐了出来。 众人瞬间看向他。 他忍着恶心:“抱歉,真的太臭了。” 一时间,大家带着谴责的目光,纷纷看向顾飒和素裳。 其中就包括宁溪月。 素裳不敢对视,怕被认出来,认错般低着头,搓着手指头。 顾飒可不惯着他们,哑了声线,还用上了家乡方言:“咋得,不就是时间久了,没洗澡,味了些吗?瞧你们那一个个的眼神,我和你们说哈,莫欺少年穷……我们现在是穷了些,可未来的我们会有抱负的!”说着,用手臂戳了戳素裳。 素裳社恐一般,低着头附和:“是,抱负……” “你们那是没洗澡吗?掉进茅厕也没你们这样的味吧?”刚才吐的那个人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反驳。 就是蹲在茅坑里吃面,他都没被熏吐过! 这个臭味真的是太逆天了! 顾飒不依不饶,蓦然抻着脖子双手差压:“咋地,嫌我们兄弟俩臭?嫌臭你们别坐这条船啊,有钱坐下一艘……” “我们花钱了,凭什么我们要坐下一艘?” “瞧你说的,好像我们没花银子似得!你听清楚了,我们和你们一样,也是花了钱,不是白坐……”顾飒突然指向身后的壮小伙:“你们看啷个小哥,人家和我们这么近,人家就没说臭的嘛!”孰知,壮小伙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嗯,这个!” 他的鼻子里塞了布条。 他也是人,不是神仙,那么呛死人的臭味,他怎么可能闻不到嘛? 不过就是顾客至上,为了赚钱罢了! “诶呦,小哥聪明噻,”顾飒举起拇指,赞许道:“直到怎么应对。” “也不是聪明,只是像你这样的顾客我们之前也遇到过,只要不听不看不闻,就不会有事了……” “阿四,住口,不许再说了,”艄公突然在前面呵斥:“我们快到了!” 顾飒看了一下周围,发现四周都是水域。 “快到了?我怎么没看到土地啊?” 有人忍不住好奇的嘀咕,但随后就有人近乎耳语的声音道。 “你是第一次走吧?看到那边了没有?那边的小火苗……”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水面上的确跳动着一簇小鬼火。 只是那火光很小,要不是有人指点,根本看不到,倒像是夜空中的一颗碎星。 “看来你不是第一次来啊,”宁溪月突然开口了,挤到说话那人身边:“要不然你怎么会知道那里有火苗?” 男人借着月光打量了一下宁溪月,发现小媳妇俊俏的很,心下顿时满是欢喜:“怎么,小娘子是第一次?” “……” 在宁溪月滑坐到男人身边的时候,顾飒与素裳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在此之前,素裳曾经和顾飒说过,宁溪月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黑城执事。 身为黑城执事,却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还是以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形象示人,显然有问题。 在此之前,素裳还趁着混乱时候的时候,问过这件事,怀疑她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会隐藏在人群中偷渡。 要不然,以她黑城执事的身份,进入暗市那是来去自如。 但是,在听到她和男人的对话之后,顾飒的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钓鱼执法! 之前小厮说过,这个行动路线是隐秘的,得避开某些人,而且还要花重金才能行。 这就意味着上头肯定会有人来收拾这个局面。 偏巧,就在她们偷渡的时候遇上了。 她立即用手肘戳了戳叫阿四的壮小伙,压低声音:“小哥,你看到那个姑娘了没?就是穿红衣服的姑娘,你知道她是谁吗?” 阿四瞥了眼还在和男人说话的宁溪月,有些鄙夷:“咋地,你看上了?” “我倒是想看上啊,就怕人家执事大人看不上我!” “……” 阿四手中的竹篙蓦然一顿。 顾飒怕他失态,立即抓住他的衣领,抓到自己面前,又一手捂住他的嘴。 “别嚷嚷!小心她一发怒,把咱们都抓起来。” “可是……” “我问你,要是你们这里突发情况了,你们有全身而退的法子吗?” 阿四表情一变,稍微犹豫了一下:“……没,没有!” “胡说!这里四处都是水,没地方蹲没地方藏的,你们会没有为自己安排退路?”顾飒才不信他的胡说八道呢:“你告知于我,带我们一起逃,我就不告诉她你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 阿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显然不信她的话。 他不认识宁溪月,自然也不认识顾飒,怎么会贸然相信一个陌生人的“好心”警告? 不过,他还是用自己的语言说了句什么。 艄公听到这话,立即看向了阿四,随即又不动声色的看向宁溪月。 顾飒猜到他应该是和艄公通过信息,给了他警告了。 就在此时,艄公突然冲着阿四点了一下头,一歪身,直勾勾的摔进了水里。众人大惊的时候,阿四也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他们要走,跟上他们!”顾飒拽着素裳,紧跟着也跳进了水中。 第477章 消失 第477章消失 船上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怎么回事?” “这是干什么呢?”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但也有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也跟着跳入水中。 可惜,他们在水下扑腾了好一大会,也没找到艄公他们和顾飒两人的身影。 “见鬼,他们都不见了!” “四个人,都不见了!”“怎么办?他们不见了,我们怎么办?” “……” 所有人都在船上转圈,不知所措,唯独宁溪月看着水下出神。 此时,刚刚还和她搭话的男人凑过来:“小娘子,别怕,我能保护你的!” 说着,咸猪手不客气的伸向宁溪月的纤腰。 宁溪月都没有回头,反手向下一挑,一道寒光从她的袖子里滑出来,再往上一挑,恰好的穿过了男人的下巴,从头顶钻了出来。 同时,一朵烟花打上夜空。 借着烟花的光亮,人们看到了宁溪月手中的匕首。 但也有人认出了烟花:“那是暗市的联络信号!” “她是暗市的人!”“杀了她!” “……” 能走这条路进入暗市的,那就没有一个是良善之辈。 尤其是在看到宁溪月的身份曝光之后,更不客气了,纷纷出手。 就在他们动手的瞬间,“咻咻咻”几支羽箭从四面八方而来,眨眼间逼退了他们。 与此同时,十多个牛面卫从天而降,瞬间落满狭小的小舟。 “宁执事,怎么回事?” “船头跑了,两个船头,还有两个偷客,”宁溪月一直在看着水下,目光幽沉:“送出消息,让他们看好出口,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四个人应该利用缝隙逃进了暗市!” “明白,我会将消息送回去的!只是,这几个人呢?怎么处理?”宁溪月冷漠的看了众人一眼,面无表情:“杀了,拿着人头回去交差领赏!” “是!” —— 顾飒在入水的一刹那,就精准的抓到了阿四的衣角,顺势又将素裳拽到身边,示意她要跟紧阿四。 素裳虽然不明白,但也没多想,顺着水流一左一右的将阿四围在了郑重。 阿四意识到不妙,本能的挣开他们,想要逃,可在水下,他哪里能逃得掉,很快就被顾飒揪住头发摁在了下面。 阿四还要挣扎,惹恼了顾飒,单手掐着他的喉咙,左手的弩箭怼到了他眼前,那威胁的眼神明显再说“动一下就弄死你”! 阿四不敢再动,苦哈哈的皱着脸,示意顾飒饶自己一命。争执间,艄公从不远处游了过来。 他显然没料到顾飒和素裳也在,吓的张大嘴巴,像鱼一样的吐出了一连串的气泡。 肺腔里没了空气,他连忙拽小腰间的酒囊,对着嘴吸了一口气。 顾飒瞬间意识到,那不是装酒的酒囊,而是装空气的气囊,这样他们在水底下就能自由呼吸了。 此时,她也看到了艄公腰间还挂着两个气囊,当下捏起阿四的下巴,威胁着艄公将多余的气囊分给她和素裳。 孰知,艄公却没有照办的意思。 他想着她们两个姑娘已经下来那么久了,如果没有气囊的维护,就不仅呼吸,肯定要浮上水面。 到那时,他就能暗中下手救下阿四。 没想到,顾飒根本就不给他磨蹭的机会,手腕一划,直接用十字弓弩的箭尖将阿四的手臂划破,再次将尖锐抵在了阿四的眼睛上。 艄公不敢再犟了,只能将两个气囊递给素裳。 素裳拿到了气囊,和顾飒一人分了一个,顾飒也就顺势将阿四推给艄公。 阿四连忙抓住气囊,拼了命的吸了几大口。 艄公忌惮的看着顾飒,又看了看水面上晃动的火把,似乎是在权衡双方谁更厉害。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顾飒,转身向着暗处游去。 顾飒打了个手势,示意素裳跟上。 艄公和阿四越游越是往下,水压越大,压的阿四的手臂汩汩往外冒血。 艄公不敢多停留,用力吸了一口气囊后,将气囊交给阿四,阿四仿佛知道了什么,一把拉住他,一个劲的摆手。但是艄公却指了指他手上的手臂,转身一个猛子扎进了黑暗。 顾飒陡然想起来,这个地方从路线上看,可能就是有鬼火的地方。 也就是说,暗市的入口就开在这里。 她也吸了一口水囊,将水囊丢给阿四和素裳,跟着艄公的身影直线下潜。 没多久,她看到了一片黑乎乎的石头群,好像是一群什么雕像,但是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只看到艄公的佝偻着身子,像是一只虾般蜷在石头雕像上。 顾飒靠近了,才发现艄公在用全力的拉扯着一个拉环。 但是拉环很大,任由他怎么用力都扯不动。 顾飒游了过去,他一怔。 顾飒打着手势,示意自己可以帮忙。艄公恍然,连忙让她在这里,而他则游向另外一个地方,也抓住了一个拉环,打着手势示意。 在比划了“一二三”以后,两人同时用力向后拉扯。 拉环很重,但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很快,石像群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只是声音很小,很快就被水流给吞噬。 随着声音,一个一人宽的缝隙露了出来。 此时,阿四和素裳也游了过来,两个人重新吸了气之后,艄公在前面带路,顾飒第二,依次游了进去。 进入缝隙的刹那,一股巨大的张力瞬间笼罩了顾飒全身。 拉扯下,她像是被人托住身子用力一抛,整个人从水中浮了出来。 久违的空气沁入口鼻,舒心无比。艄公咳嗽着从水里走出来,没多会,阿四和素裳也相继出现。 “没事吧?”顾飒迎向素裳。 经过这么一折腾,两人之前的易容面具都掉了,衣服也不知道卷到什么地方了,都露出了本来面貌。 阿四的手臂还在流血,但他怔怔的看着素裳,好似压根就没感觉到疼。 “咳咳!” 艄公突然咳嗽了几声,勾住阿四的脑袋,将他别过来:“看什么!” “艄公,她……” “没看过那么好看的姑娘啊?”艄公瞬间黑了脸,冲他丢了狠狠一个眼神:“收拾一下,咱们得回家了!” 转身时,不看顾飒和素裳,背着她们道:“两位姑娘,麻烦你们一件事,若你们出事了,麻烦高抬贵手,不要供出我们来,我们也就是小家小户的赚点吃食而已。” 他抓起阿四,扭着他的脑袋拐上小路。 这里的小路是刚刚才出来的,显然形成没多久。 顾飒搀着素裳,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素裳在顾飒的身上感知到了杀意,心下一惊。 “你不会是要杀了他们吧?” “在考虑,毕竟他们看到了我们的脸。”顾飒回的一本正经。 “不要了吧?”素裳连忙拦下她:“暗市那么大,我们分开了也就不会再见了,他们不说,就没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说?” “他们都不认识我们,说什么?和谁说?”素裳故意拽着顾飒,特意放慢脚步,岔开话题:“你看,这条路很新,说明这里的入口是刚形成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关闭了,到时候也就没人再来,他们自然而然就忘记我们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会关闭?” “大祭司说的,当时我们刚入暗市,走的还是正门,大祭司就说,这个暗市的结界正在崩塌,用不了多久,就会遍地都是裂缝,那到时候暗市就藏不住了!” “结界在崩塌?”顾飒也没心思管艄公和阿四了,好奇道:“那照你们的意思,是不是到那时候,寻常人也能进出自由了?” “大祭司是这么说的,但她也说了,普通人进入暗市,那就是猫入虎群,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第478章 交换 第478章交换 “倒也是,大祭司还真是心怀天下呢!” 顾飒也赞同大祭司的说法,但并不十分认可她的意思。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能进入这里的都是成年人,都知道进入这里的后果是什么,如果想活命,离开暗市这个是非地就好了,只有那些心有贪念,却没有贪命,更没有贪恋能力的人,才会来送死!” 人,都不是傻子。 本能中有着趋福避祸的能力。 他们知道进入暗市的后果是什么,但是还都妄想在死亡中捞一笔。 对于这种人,不必同情。“所以说,也不用太悲天悯人的做生母,做什么大善人!有些人值得拯救,咱们可以救,可对于那些自己作死的人,就没有救命的必要了。” 顾飒拍了拍素裳的肩膀,停在岔路口。 “现在,我们往那边走?” 素裳辨别了一下方向,指了指一侧:“那边。” 顾飒道了一声谢,转身向着那边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素裳低语:“要是大祭司听到你这话,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将传承传给你!” 大祭司那么一个心怀天下的人,却选了个十分理智的继承者。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 上一次进入暗市,顾飒进入的就是黑城红城,如今还是第一次听说,暗市竟然不止黑城红城。 素裳坐在路边,吃着饼子,眼神微妙的很:“你不会只以为,暗市就只有黑城红城吧?” “……不是吗?”顾飒咬着一口饼子,愣怔的很:“我上一次一出现就在城里啊!” “你也都说了,上一次你走的是正门,而现在我们走的缝隙,所以距离黑城还远得很呢!” “……” 顾飒当真是有一次刷新了认知。 从正门进入的人,已知的出现地就是黑城,至于她们这中走偏门,钻结界缝隙的人,出现的地方自然也不可能是暗市中心。 “嘘!”顾飒突然按住素裳手腕,看向远处:“有人来了!” 此时还是一片漆黑,但是那边隐约间有灯光透过来。两人迅速起身。 等灯光走近了,才发现是三个打着灯笼的人。 而那灯笼的样式,和他们之前打的灯笼是一个模子里造出来的。 三人此时也看到了顾飒和素裳,都停住脚站在那里,一个比一个紧张。 顾飒歪着身子低语:“看样子,他们应该和咱们一样,都是从缝隙里过来的!” 不过,不是他们船上的那几个而已。 想必是从另外一个结界缝隙过来的。 素裳若有所思:“他们为什么不过来?” “想必是在戒备着咱们,不知道咱们的身份,不敢妄动。” 顾飒打量着他们,转身从包裹里拿出几个干饼子,扔过去:“到前面应该还有点距离,看你们这样子,像是没准备干粮,我们这有,分你们一些。” 三个人接住饼子后,并没有吃,但也没说话,而是在互相对视一眼后,小心翼翼的顺着路边走,很快就走了过去。 “等一下……” 顾飒蓦然开口,三个人瞬间站住,但是一动不动,也没转身。 “几位,有地图吗?我都不知道咱们现在在哪?” “……” 三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纪大一些的点点头,最年轻的那个从腰间翻出一张皮纸,远远的扔在地上,然后三人迅速离开。 “还真是谨慎小心,”素裳捡起地图,打开,目光迅速扫过之后,指着地图的一个位置,“我们在这里,而黑城,大概在这里!”“你确定?”顾飒也看过了地图,但是没看懂。 这个地图与她所了解的地图不同,没有沟壑之类的标记,只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自然确定!”素裳不高兴:“你怀疑我的能力?” “难道不该怀疑吗?你又没有在暗市逛过……” “这还用逛?看得懂地图就行了!” “你能看懂这地图?” “你看不懂?” “……” 顾飒的话让素裳难以相信:“你,你竟然看不懂地图?” “我看得懂,就是看不明白上面的符文,”顾飒不好意思说这些地图与她的认知很不相同,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借口。 孰知,素裳的笑声更大了:“说真的,小夫人,我一直以为,你就是无所不知的那一种,没想到,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嗯,别叫我小夫人了,这里不是寒汀城,而且,我的身份也得保密,”顾飒趁此机会岔开话题,一本正经:“论起来,咱们的也算是同门了,你又年长我一些,我就叫你师姐,你叫我师妹!” “我没问题,不过,你真的看不懂地图?” “走吧,咱们得走了,跟上前面那三个……” 顾飒怎么都不接素裳的话,收拾了东西快步离开。 素裳的笑声还是不放过她:“你怎么会看不懂地图呢?怎么会呢?” “……”…… 前面的三个人明显感觉到了后面有尾巴,他们互相商量过之后,迅速躲到几棵大树后面。 等顾飒和素裳跟来之后,立即跳出来,分前后将她们堵住。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几位,我们是要去黑城,如果你们也是去黑城的话,那我们就是顺路,如果不是,我用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分开了,”顾飒按住素裳手腕,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所以,你们是不是去黑城!” 她这一招是先发制人,也算是明示身份,表明不想和对方为敌,免得生出误会。 “你们也是去黑城?”年轻的少年快言快语道。 话一说完,就被年长的狠狠挖了一眼,他立即不说话了。年长的道:“我们去什么地方,和你们无关,你们不是去黑城吗?且前面先走!” “本来也是我们先走的,是你们插队到了我们前面而已。”顾飒说着,还特意看了一眼他们手中的饼子。 从缝隙进来的人,都会对周围的人保持敌意,他们有这样的反应貌似也没错。 顾飒唤了素裳,前面带路。 等他们走了,年轻的少年才低语道:“爹,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啊,我觉得二弟说的没错,爹,她们就是两个姑娘而已,之前也给了我们吃食……” “住口!”年长的一脸冷漠,厉声呵斥:“临走的时候,我是怎么叮嘱你们的?路上少说话,不要和任何人为伍,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姑娘!” “爹……”“你们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寻常的姑娘会到这里来吗?即便来了,又能走到这一步吗?” “……” 两个年轻人脸色皆是一变。 年长者再次叮嘱:“女人是老虎,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你们给吃了,还不吐骨头!所以说,千万不要和任何女人说话,也不要相信他们的花言巧语!” “明白了,爹,我们知道了,”兄弟俩被老父亲这么一说,都恍然大悟,义正言辞的保证:“以后再看到她们,我们绝对不会再搭理她们了!” “不止是她们,还有其他漂亮姑娘。” “明白!” “不漂亮的也要防!” “是!”“……” 但是老父亲是这么敦敦教导的,半个时辰后,他却率先破了功。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路上已经可以看到人影。 但是山路上,他们都看到了伫立于路边的顾飒和素裳。 此时正是半山腰,左边是陡峭的山壁,右侧的树木郁郁葱葱,而她们两个正站在路边盯着林子看。 “爹?现在怎么办?”兄弟俩一起看向老父亲:“这条路是唯一的山路。” 除非他们顺着峭壁往上爬,否则就要踩着树梢赶路了。 老父亲一咬牙:“见招拆招,看她们为什么拦路再说,实在不行!” 他冲着两个儿子做了个“斩”的手势。兄弟俩会意,立即灭了灯笼,手按在身后的剑鞘上,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而顾飒和素裳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就再次看着林子。 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去,父子三人的神色也是不由一变。 “那,那是什么?” “杀人放火……你看不到吗?”顾飒淡冷的很。 素裳低语:“是牛面卫!” 顿了下,又补充:“是牛面卫在杀人放火!” 第479章 画像 第479章画像 他们五个人身处半山腰,可以清晰的纵观全局。 山脚下,一群带着牛头面具的人疯魔搬截杀了一群人。 而那群人的身边,就有很多染血的灯笼。 人群中,顾飒和素裳再次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宁溪月! 宁溪月站在一边,叉着腰,没有动手。 “她还真快!”素裳嘟囔。 “想必这些人也是偷渡来的人,和咱们一样……灯笼!灯笼就是鉴别他们身份的东西!”顾飒不着痕迹的看向父子三人。 他们的手中还拎着灯笼,但是灯笼已经灭了。 听到这话,父子三人会意,立即一甩手,将灯笼扔到地上,踩碎。 “你们先走,还是我们先走?”顾飒唇角微勾,似笑非笑:“你们选山上还是山下?” 兄弟俩显然没经过这个场面,都看向父亲。 父亲则紧张的握紧了拳头:“山下还能走吗?就此下山,岂不是正好被他们抓到?” “那就随你们了,反正我们是要下山的,别到时候你反咬一口,说我们跟踪你!”顾飒这样说着,转身在树荫下坐下。 “你们要下山?”父亲难以置信:“这是找死!” “我们又不傻,难道非要现在下山吗?”顾飒有些无趣,示意素裳也坐下:“歇歇脚吧,都走了那么久了,反正他们也不会住在这里,等收拾完战场就会撤了!” 素裳坐下后,那个父亲犹豫了一下,也在她们身便坐下。 顾飒拿出水囊,喝了一口,递给素裳,又拿出饼子吃了起来。 “咕咕咕” 也不知道谁的肚子叫了起来。 弟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刚要说话,大哥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但他们谨记父亲的话,都默契的转过头,不看顾飒和素裳。 顾飒看着他们,忍不住笑出声:“你们多久没吃东西了?” 父子仨人都不说话。 顾飒示意素裳,丢了些干粮和一袋水给他们。 “你们想吃就吃,不用怕欠我们人情,当然了,怕下毒不敢吃就算了……” 父亲看了眼山下的牛面卫,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的也走不了。 犹豫了一下,父亲接过水囊,拧开后,喝了一口,似乎是确定没事了,这才递给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都渴坏了一般,接过水囊就猛灌几口,转眼间喝光了一袋水。 素裳看着他们,若有所思的低语:“看来,他们真的和咱们不是一个缝隙来的!” 顾飒忍不住笑出声:“是啊,咱们走的是水路,差点没淹死的那种!” “你们,从哪来的?”父亲终于开了口,但神情间还是谨慎的很。素裳刚要说话,顾飒却笑道:“问这么多做什么?反正等一会咱们就是要分开的,不知道性命来历,对咱们双方都好……”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父亲被说的红了脸:“我不是故意要对你们戒备,而是……我们来时的路上,遇到了牛面卫,他们在四处抓人,我们是好不容易才逃进了缝隙里,所以……” 他们那一行人之中,也就他们父子三人得以侥幸的躲过一劫,其他人都被牛面卫抓走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们这一路上才不敢相信任何人。 “之前我们看到你们,还以为两位姑娘是抓堵我们的人,所以才那样戒备……对不住,我姓邓,两位姑娘叫我老邓就行,这是我大儿子,邓老大,这是老二,邓老二……” 顾飒与素裳悄然对视一眼。老邓,邓老大,邓老二…… 听听这名字,起的多么敷衍啊! 摆明了是在敷衍她们两个! 既然如此…… 顾飒笑着指向自己:“小师妹。” 素裳会意,也介绍自己:“我,大师姐!” 邓家三父子:“……” 傻子都能看出来,怎么会有人取这么奇葩的名字。 老邓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知道人家俩姑娘是在配合他呢,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一时间,五个人只是吃东西,喝水,不再多说话。 山下的人开始清扫战场了,牛面卫又调来一些人,搬运尸体。 顾飒他们躲在半山腰,不敢多说话,生怕搞出一点动静再被他们发现,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等太阳升起的时候,牛面卫们也处理完毕了,宁溪月说了几句话,带着众人离开。 直到他们走远了,彻底没了踪迹,顾飒等人才出来,循着山路,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杀戮的地上。 虽然已经清理过了,可地面上,路旁的草地里,还是有大量的鲜血。 素裳走到坡下,捡起一个没能带走的沾血的灯笼,扔给顾飒。 “看材料,和咱们当时打的灯笼差不多,应该是一批的!” 老邓也过来看了看:“对,确实和咱们用的一样……” 话音一顿,他皱着眉头看向顾飒:“这么说来,你们和我们所找的,是同一批人?” “不止咱们,估计所有人都是这样,”顾飒将灯笼扔掉,转身上路:“结界的缝隙有多个地方,暗市那么大,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精准找到的缝隙的,必定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运行这件事。” 有人统一运行,那底下的人就各司其职,互相之间大抵也是不认识的,所以就需要一个信物来确定互相间的关系。 灯笼,应该就是信物之一。 转头,她看向老邓:“你对这个结界的缝隙了解多少?” “这个我不清楚,一切都是别人帮我处理的,我只负责出钱,”老邓指向两个儿子:“我们父子三人,稍微会点杂耍手艺,所以就想来这里碰碰运气,所以就花钱找人带我们进来了,但是具体的,我们真的不清楚!” 邓老大和邓老二兄弟俩互相看了眼。 从他们的眼神里,顾飒明白了一件事:……老邓是在胡说八道呢! 他肯定知道什么。 但是人家不说,顾飒也就不多问。 到了山脚下,双方个别。 只是分手时,老邓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素裳:“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什么?”素裳颇为敌意。 一个姑娘家家的,就这样承受男人异样的目光,终究不舒服。 老邓咳嗽一声:“不知道两位姑娘当时上路的时候,可是看过画像?” “……画像?什么画像?”素裳看向顾飒,摇头,疑惑的很:“我们当时是花了重金,很重很重的金,所以什么都没看,就被直接领上船了。” 顾飒则从老邓的目光中,看出不寻常的端倪:“老邓,你,你不会是看到了她的画像吧?” “小师妹,你胡说什么呢,他怎么可能看到我的……” 素裳调侃的笑声还没完,就见到邓家父子三人一起重重的点头。 邓老大:“我看到了!” 邓老二:“是你的画像!” “不止我们看到了,还有同行的人都看过了,”老邓一声叹息:“当时那个人拿着你的画像,和同行的几个女子都仔细比对过了,确定不是你,才让她们上的船。” 这么一说,顾飒和素裳都想到了一件事。 当初宁溪月来的时候,阿四提着灯笼很仔细的看过她,她们当时还以为是阿四调戏人家小娘子,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层深意。 “我们之前不想和你们同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说,牛面卫在找姑娘,我们也怕沾上是非才……可是这一路行来,我们发现姑娘好像并不知道画像的事,所以才提醒一下姑娘。” 老邓说完就带着两个儿子先走了。 顾飒则和素裳站在原地。 “你怎么会被牛面卫画了画像搜寻?”顾飒黛眉微沉:“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没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素裳也急了:“之前我就知道宁溪月在追杀我,但当时是因为我逃走的原因……但是那时候,好像并没有牛面卫搜寻我的事情,我,我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要是知道暗市都花了她的画像,牛面卫在四处搜寻她,她怎么会傻到自投罗网,再回到暗市? “我,我要是知道有这种事,肯定有多远就跑多远,死都不会回来的!” 第480章 避让 第480章避让 “也是,换做我是你,也不会回来,”顾飒想到了事情的关键:“不过,既然人家已经知道咱们的存在了,有些该隐藏的就得隐藏起来。” “隐藏什么?” “你说呢?”顾飒无语,怼上她的脸:“当然是你的脸了!” 之前她们偷渡的时候,阿四他们之所以没有彻查她们的身份,就因为她们俩是女扮男装,再加上浑身恶臭,所以才阴差阳错的避开了。 如今既然要藏,自然还是男装为上。 两人再次换了男装,并且还易了容,看起来就是两个乡下进城的糙汉子。 顾飒还给了素裳一粒丹药:“暗市的人可不是吃素的,这些人哪一个都是人精,这一次咱们既然要扮,就得扮个像的,不被人拿到短处的。” “所以呢?”素裳看着黑黢黢的丹药,有点心虚:“这是什么药?” 顾飒扔进嘴里,“嘎嘣脆”的咬碎了,但没有说是什么药。 素裳心一横,也吃了。 东西甜丝丝的,还有种特殊的香味。 “嗯,好吃,我还从没吃过这种药,这药是做什么的?” “巧克力口味的慢黑素。” “……什么黑?啊,你,你……” 素裳说了一半,陡然看着顾飒的脸怪叫起来。 只见顾飒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竟然肉眼可见的迅速迅速变黑,黑黢黢,像是煤堆里滚出来一般。 顾飒也发现了自己的肌肤颜色,顿时蹙眉:“遭了,药剂比例有点不对,黑过头了……” 算了! 黑过头就过吧! 反正只要像个男人就行! 而素裳很快也发现自己也黑的不成样子。 她很是嫌弃的戳了戳自己:“我说,师妹,咱们这样子……不会被当做异类吗?黑的也太渗人了!我怕咱们还没走到黑城,就被他们当做怪人给抓起来。” “不会的,暗市这个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咱们这样的怪人!” 顾飒收拾好东西,率先前面赶路,素裳连忙小跑着跟上。“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我就是想问一下,咱们还能恢复吗?” “你想什么呢?你说的那种改变基因的事情我可做不了,咱们顶多也就黑那么一天,十二个时辰而已,明天就白回来了,想要再黑,得继续吃药。” 顾飒说着将相关的丹药扔给她。 “你自己留一些,万一咱们什么时候分开,你也不至于断药。” 她们此行,前途未卜,保不准就会发生点什么事情,有备无患总是没错。 走了没多久,她们忽然站住。 “不是吧?” “他们也太寸了!” “……” 只见前面的路中央,老邓三父子正被一群牛面人围住,几个人在大肆搜身。 “官爷,我们真是黑城的人,您也看到了,我们有通关文书,我们真不是偷渡来的……”老邓举着一张纸,极力证明自己。 邓老大和邓老二也是一动不敢动,任由他们折腾。 “别废话,先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对面的牛面卫一点也不理会他们,瓮声瓮气:“这个地方偏僻,没人来,怎么就你们在这里!” “我们……” 老邓刚要说话,冷不丁看到了顾飒和素裳,那表情倏然都僵住了。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这两个黑汉子的身高,和路上遇到两个姑娘几乎相同。 等会! 包裹!他们俩身上背的包裹,就是那两个姑娘的包裹。 他们父子三人还从那包裹里拿吃的呢,不会错! 可,她们两个大姑娘,怎么变成这样样子了? 此时,几个牛面卫也发现了顾飒两人,立即一挥手,让三个人过来搜查盘问。 “怎么办?”素裳紧张的握紧拳头:“他们过来了,是打还是不打?” “别急,看我的,你见机行事。”顾飒调整好包裹,径直走向对方,隔得远远的,就开始打招呼。 只是打招呼的话叽里咕噜的,根本不是他们能听到的语言。 连素裳都好奇的睁大眼睛,不知所以的看着顾飒。——她在说什么? ——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现在我要怎么去配合? 顾飒也没说清楚点,素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配合演戏,只能闭嘴紧跟在顾飒身后,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 三个牛面人嚷着让他们站住,不要乱动,但是顾飒完全像是听不懂般,嘴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三人立即戒备的举起剑。 “站住,说话你没听到吗?” “再不站住,就对你不客气了!” “……” 顾飒还是不理会他们,不管不顾的冲到面前,甩手将包裹扔给他们。 这么一个怪异的人,突然扔个东西过来,放谁都不敢随便接。 一个牛面卫眼疾手快,长剑出鞘,一剑挑烂了包裹。 包裹“哗啦”一下散开,里面的东西掉落了一地,各种金银珠宝在阳光下折出耀眼的光芒。 三个牛面卫愣住了,后面的几个牛面卫看到也,也顾不上老邓父子三人,都急吼吼的往这边跑。 而顾飒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冲过来,叫嚷着要抓向包裹,但是三个牛面卫动作整齐划一的一起出手,抓着她的手臂就给甩开了,低着头就抢向地上的金银珠宝。 四散的金银珠宝很快被三个牛面卫给瓜分了,后赶过来的几个牛面卫见势立即吼道:“住手,你们干什么?” “放下,把东西放下!” “住手,把东西拿出来,谁让你们哄抢的!” “快点放下,听到没有!” “……” 眼看着所有的牛面卫都冲了过来,着手抢夺那些金银珠宝,顾飒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抓着素裳就跑。 素裳还在直勾勾的看着那些金银珠宝:“金子……” “别管了!” 顾飒拽着她跑到老邓父子三人时,他们竟然也在盯着牛面卫他们,顾飒一巴掌抽在邓老二的脑袋上。 “还看,还不走呀!” “……” 邓家父子这才缓过神来,连忙跟着顾飒她们跑。隐约间,后面传来喊叫声。 邓老二回头看时,只见一群人正一窝蜂的打了起来。 “别看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已!” 顾飒拽着他的衣服,直接拽走了。 “那,那么多的金银呢……”邓老大也是依依不舍。 “假的,都是假的,”顾飒无语:“那么多的金银珠宝,我怎么舍得扔真的……” 之前她在空间的时候,利用一些原材料造了些简易粗糙的假首饰,只是为了测试机器调和度而已。 做好了之后,就扔在那里落灰,怎么都没想到,今日竟然用在了这里。 “喂,等一下,你们都等一下。” 顾飒唤住他们,躲到了不起眼的岩石后。“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条路上会设路障?前面又会不会有路障?这一次,我是略施小计,没有动干戈的躲过去了,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什么意思?”邓老二脸色倏然一变:“难道说,前面还会遇到?” “肯定会遇到!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之前那队人留下的尾巴,专门清理后续的,结果恰好的就和咱们遇上了。” 顾飒仔细的分析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这件事好久好在,咱们没有打起来,所以才没有惊动前面的人,要是他们上个回马枪,可就正好把咱们堵住了!” 众人想到了之前遇到的那些偷渡客,他们都死在了牛面卫的手中。 毫无疑问,他们若是遇上了,也是一场鏖战,说不定也是必死无疑。“那现在咱们怎么办?”老邓调整好呼吸,指向身侧:“要不,咱们不走山路,直接从这里下山!” “我也是这个意思,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走!”顾飒重点看向邓老二:“那可是盘山路,上下都是悬崖峭壁,一不小心摔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我们没问题,”老邓不等儿子说话,拍着胸口打包票:“我们别的不行,但是这上山下路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那好,咱们就走那边,”顾飒指定好一个方向:“那里树高丛密,也是崖体最陡峭的地方,如果不是脑壳有病的人,是绝对不会丛那里下山的,所以,一般人不会重点盘查那边。” 第481章 害怕 第481章害怕 “我们没问题,”老邓不等儿子说话,拍着胸口打包票:“我们别的不行,但是这上山下路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那好,咱们就走那边,”顾飒指定好一个方向:“那里数高丛密,也是崖体最陡峭的地方,如果不是脑壳有病的人,是绝对不会丛那里下山的,所以,一般人不会重点盘缠那边。” 宁溪月肯定带着人就守在山里的某个地方呢。 一不小心可能就会遇上。 顾飒倒不是怕和她打一架,而是没必要。 此时此刻,她们还是不要遇上的好,免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邓家三父子看着顾飒规划出来的路线,都表示没问题。 顾飒估计他们不是撒谎,也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便说了句小心,飞快的前面带路。 山体很是陡峭,刀削一般,每一层的高度上下得有五十跨米。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结果人很是小心的挨个行动,一个接着一个,防止一起行动之时动作太多,从而引起暴露。 果然,在下了两道山峭后,他们看到了休息的宁溪月等人。 老邓父子三人虽然在心里也认同顾飒的说法,但是亲眼看到牛面卫等人,还是大吃一惊,心里也对顾飒生出了钦佩之意。 等顾飒再指出行走路线时,父子三人一句话都没有,都乖乖的跟在后面走。 离开了宁溪月等人盘踞的地方,路上就再也没有路障了,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一个村子。 比起牛面卫,村子里的人还算和善,尤其是看到对方还给了足够的银钱后,就更是提供了不少的干粮。 顾飒没有要干粮,都给了邓家父子三人,又另外送了些银钱。 “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是看你们这样子,应该是没什么银钱了,我也不多给你们,只给你们一些防身的银钱。” “这,这如何使得?不,不用了……”老邓激动的想要接,又不好意思。 “不用客气,我知道你们来此一趟,什么都没了,要不然也不知道路上那么狼狈,我也不过问你们要做什么,只是萍水相逢的一次缘分而已,收下吧!” “那,那我们,真的是,愧不敢受啊,我,我当时还,还……”老邓说话都磕巴了。想到之前还怀疑过顾飒动机不纯,还怀疑她要对他们做什么事情,他都想抽自己两巴掌。 “老大,老二,跪下,谢姑娘。” 老邓带头,父子仨人一起跪下。 “姑娘,大恩不言谢,我,我实在是不便暴露身份,这样,若是姑娘有机会去左端山的话,就说找老邓,就会有人带姑娘来找我了……” 顿了下,他神色怪异了很多。 “若是我没能活着离开暗市,那姑娘的这份恩情,我们父子三人就只能下辈子还了!” “左端山?”顾飒眉心一簇。 左端山不是北疆边境,也是老侯爷的驻守之地吗? 他们竟然来自那边? 她想要多嘴问一下老侯爷的情况,但是老邓三人已经起身开始收拾。顾飒欲言又止。 素裳倒是看出了她的神色不对:“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要说就说啊,要不然等他们走了,你还说什么?” 顾飒却摇摇头:“没事。” 她现在的身份还得保密,如果问了老侯爷的情况,保不齐要被他们多心,与其那样,还不如不说了,左右老侯爷驻守边境多年,从未出过什么差池,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双方在路口分别后,老邓父子三人走了管道,顾飒和素裳则走了小道。 素裳说,上次和大祭司分开后,也不知道族人还有没有人活下来,她想要去看看,不然不死心。 顾飒想着自己一时半会的也没有君夙折的消息,倒不如先去破晓城看看情况。 破晓城是黑城辖下的一座石头城,城市盘山而建,就连城内的房屋也大多以石头为主,只有主城方向才有一些绿色的古树。 刚进入城中,素裳的身子就开始颤抖,手心不受控制的冒冷汗,浑身刺挠。 顾飒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紧张,连忙带着她进了一家茶楼,找了间包房,让小二送了热茶点。 “我,我吃不下。”素裳双手交扣着,手指甲都掐进了手背里,神色显得十分恐惧。 “吃点甜糕,喝口热茶,可以稳下你的情绪。” 顾飒握着她的手,温柔的拂过手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素裳勉强吃了两块,也是囫囵吞枣,味同嚼蜡的那种。 不过,再喝过几口热茶后,她的情绪明显稳下了许多。顾飒坐在那里,一直静敛不语,等到素裳的呼吸气息都平顺了,才缓缓开口。 “你是不是又什么事情瞒着我?” “……”素裳竟然抬头,眼神复杂的很。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掐着自己的手,一下又一下,手背都掐的青紫。 许久,才哑声道:“我,我是再次来到这里,有些,有些紧张……” “你那不是紧张吧?”顾飒微微倾身:“之前见到宁溪月时的样子,才是你紧张的样子!” 在寒汀城,她即便知道宁溪月就在外面,也知道自己随时随地会被抓回去,也没这样的肢体反应。 “刚才我抓着你的时候,感觉到了你肌肤冰冷,汗毛都立了起来,满身的鸡皮疙瘩,肌肉僵硬紧绷……你这不是紧张,你好像也不是害怕,不是恐惧?感觉像是……是一种我还不知道的情绪反应。” 反应? 对! 是一种应激反应! 素裳进入城门后,身体出现了强烈的应激反应。 这个应激反应是她本体的条件反射,与行为无关,仅仅是她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保护她潜意识里的某个东西。 所以顾飒断定,素裳没和她说实话。 “素裳,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你必须告诉我,只有告诉了我,我才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不会被你拖累,甚至于被你害死……” “我没有!”素裳突然歇斯底里的一声尖叫,随即反应过来,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没有什么?”顾飒听的莫名其妙:“没有拖累我?” “……” 素裳眼神闪烁,没有回答。 显然,她还是什么都不想说话。 顾飒盯着她的眼睛,再次试探着问道:“你没有害死我?” “……” 素裳的瞳孔蓦然放大,惊颤的看着顾飒,眼泪瞬间漫布双眼。 顾飒的心瞬间一颤,难以置信:“你,你害死了谁?” “我,我没有,不是我,没有……”素裳终于开口为自己辩解,只是这辩解的声音微弱又无力。 此时,一切都已经很明显了。 顾飒缓缓起身,难以置信:“你,你害了大祭司?” 素裳的身体又开始了颤抖,整个人像是坠进了深渊般,无助坐在那里抓挠着双手。 她极力的想要抓住什么,但什么都抓不到。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会那样,我,我已经尽力了,我以为我能,能面对他们了,可,可我做不到,我一回到这里,我,我就会想到那些事情,我……” “哐当!” 窗外传来的铜锣声打断了素裳的话,她的身子随着铜锣声打了个冷颤,蓦然直勾勾的盯着顾飒。 “怎么了?” 顾飒察觉到不对,小心翼翼的指向窗口。 “是不是,这个铜锣……有什么不对?” 说话间,外面的声音开始嘈杂起来,顾飒想要起身去看,但是素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整个人趴在她的膝上,死死抱住。 “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 “好,我不去,我去把窗户关起来,好不好?”顾飒猜测她的应激反应,应该和铜锣的事情有关。 她想要起身去关上窗户,杜绝声源,但是素裳却依旧抓住她的手不放,生怕一放手她就不见了。 顾飒没法子,只好软声答应,答应自己哪都不去,什么都不看。 铜锣声混着嘈杂,很快经过了窗子,消失不见。 第482章 互殴 第482章互殴 没了铜锣声的刺激,素裳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她松开顾飒,歉疚的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对不起。” “想说了吗?” “不……”素裳很是果断的回绝了。 顿了下,低声道:“时间不到,到时候,我,我自会告诉你的!” “好,我尊重你,不再问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再和我说。”顾飒没有再追问,而是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的绿树丛林。 那里,应该就是破晓城的主城。“所以,我们现在还要去那边吗?”她转身看向素裳:“你还能撑住吗?” “我可以,我能撑住,没问题,能行。” 素裳对主城那边似乎有一种执念,还是想要过去,顾飒没有说什么,收拾了东西,又给素裳准备了甜点,陪着她一起去往主城。 城里的人也已习惯了奇装异服的外来者,对两个又黑又矮小男子虽然好奇,但也没过多关注,顶多就是后面议论两句而已。 可素裳对每一个议论她的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好像对方随时会袭击她,她要时刻躲避似得。 顾飒看到这一幕,眸心暗沉,可也按照约定,没有多问。 路过一个露天茶摊时,素裳突然站住,瞬也不瞬的看着茅棚边上的东西。 顾飒她的目光看去,那边贴着一堆画像,其中一个上面的女子,和素裳有七分相似。 “素裳,那上面的姑娘,不会是你吧?” “应该就是我!”素裳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画像,不由吐槽道:“可这也太不像了,那个画师应该是没见过我的。” “那你可知道为什么会被挂在这里吗?” “说真的,我真不知道!” “……” 这么一聊天,素裳的紧张淡化了许多。 顾飒立即提议:“要不,咱们过去坐坐,喝杯茶?” “这个……” 素裳还在犹豫,但是顾飒已经拽着她去了茶棚。 “掌柜的,两碗茶,有吃的吗?” “有,有自家酿的烧酒,卤肉,也有大饼,饺子,噪子面……” 茶棚的掌柜是个年轻帅气的小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见到两人进来,热情的擦干净桌椅,迎了进来。 “两位,想来点什么?” “你们不是茶馆吗?还有这么多的吃食?” “以前也是没有的,只是喝茶,可最近这人多嘛,我们就临时加了些东西,一方面方便了客人,二来我们也能多点收成不是?” 小掌柜很健谈,笑眯眯的为两人烧了热茶。 顾飒要了两份噪子面,每份多加卤肉,卤肉另算,多多益善。 小掌柜笑眯眯的应了,冲着后面嚷了声,不多会,茅棚里传来刀切案板的声音。 就是这一会的功夫,又有几个人走过来,分别坐了两处。其中四个人虽然穿着不同的衣服,但是他们的腰间都坠着相同的扇形吊坠,而另外两个男人是五大三粗的糙汉子,眉眼和气质几乎一模一样,凶神恶煞一般,应该是孪生兄弟。 他们各自要了些吃食,糙汉子兄弟俩的那桌还叫了一坛子酒。 不多会,小掌柜端出了两碗噪子面:“两位客官,你们的面好了,请……” “喂!” 一个糙汉子蓦然抬手,抓住了小掌柜的手腕:“你去哪?” 小掌柜一怔,连忙陪笑道:“这是那两位客观点的面……” “这是我们的噪子面,怎么是他们的?”另一个糙汉子也不多说话,直接上手将噪子面拿到了自己桌上。 “这,这个……”小掌柜为难的看向顾飒和素裳。 先来后到,这面应该给她们两个,可这俩糙汉子明显不是善茬,他也能圆场。 “两位,要不,您二位再稍微等一下后面的?” “没问题,反正我们也不饿,就让他们二位先吃吧。”顾飒不想惹事,何况也是真的不饿,就没有多生事。 小掌柜千恩万谢的进去了,糙汉子兄弟俩则是阴狠狠的瞪向顾飒和素裳,示威的用筷子挑起面,各自吃了一大口。 “房上天,你们兄弟俩是不是以为,快些到那边去,就能先拿到东西?”隔壁四人桌的一人蓦然开口,开口就是嘲讽。 “嘭!” 房上天的筷子重重摔在桌上,蓦然起身,手指恶狠狠的戳向那四个人。“许大金,你是不是以为,你们兄弟四个齐全了,就能打败我们兄弟俩了!房下海,抄家伙,揍他们……” 房下海听到这话,当家抓起的面碗砸在地上。 顾飒虽然及时抬起了脚,但是鞋子上还是沾上了一些面条汤汁。 她以手扶额:……你们要是不吃的话,能不能不浪费?要吃的是你们,摔东西的也是你们。 而许家的其他两个兄弟听到房家兄弟俩的挑衅,也立即将手里的东西砸到地上,怒吼着站起身。 “房下海,上次揍你揍的不轻是吧?现在还敢来惹事?” “你们兄弟俩算个屁,也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双方叽叽喳喳的眼看着就要打起来,许家最后一个没有动身的兄弟突然咳嗽了一声,用很轻的声音道:“坐下。” 声音不大,却像是有着绝对的震慑力,其他三个许家兄弟立即闭嘴。 再互相看了看之后,许大金不甘心的低语:“老五,是他们先找事的,咱们趁机收拾他们一趟,也不为过吧?” “坐下!” “五弟……” “坐下!” “……” 身为许家兄弟中的老五,许大土却是所有兄弟中最有能力,也最后威慑力的一个。 即便他是声线很轻,像是蚊子哼哼,还是完美震慑住了那些比他年长的哥哥们。许大金不甘心的冲着其他人丢了个眼神,悻悻的又坐了回去。 他们这边偃旗息鼓,房家兄弟俩却得寸进尺,一左一右的踢翻了桌子,重重的往这边走来。 “许大土,你们仗着人多势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要脸的单挑我们兄弟俩,是不是就是想要我们难堪?” “早就听说你一般不出手,出手就见血,那就出出手,让我们兄弟俩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顾飒拽着素裳默契起身,贴着茶棚的边,走进了茅棚。 小掌柜正和一个小娘子躲在里面,见到两人进来,吓了一跳。 小掌柜惊慌失措的将小娘子挡在身后:“你们干什么?你们别胡来,这是破晓城……”“别紧张,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我们的面什么时候能煮好,”顾飒看向灶台。 灶台上的锅里煮着面,而且已经煮熟了。 “那是我们的嘛?” 说话间,外面的打斗声已经传了进来。 小掌柜哪还有心思回答他,连忙半拉着缝隙往外面看。 “是,是你们的……”小娘子倒是点点头,惊恐的看着顾飒和素裳,小心谨慎的躲到了小掌柜的里侧。 “煮好了吗?” “煮,煮好了……浇上浇头就,就能吃。” “那就浇啊,”顾飒揉揉肚子:“都等饿了……” “现在吗?”小娘子吓坏了,惊恐的指向外面:“他们还在打架呢。”“他们打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难道就因为他们打架,我们就不吃饭了?” “……” 小娘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不关心打架,而是关心吃食。 顾飒又催了一遍,她只好将面捞出来,颤抖着手浇上香喷喷热乎乎的浇头。 说实话,外面打的那叫一个人头狗脑,掌风呼啸,她几次都怕对方一巴掌掀飞自己辛苦熬制的浇头。 好在外面那一拨人嫌空间小,打到了空地上。 顾飒端着面,直接坐到街边的小凳子上,一边看着他们打,一边吃面。 素裳可就没她的好胃口了,一直紧张的站在那里,生怕殃及池鱼,再打到她们这儿。 第483章 端倪 第483章端倪 许家四兄弟因为常年的修炼,相互间养出来的默契,并不比房家孪生兄弟的默契少。 四个人你来我往,将房上天兄弟俩死死困住,分开,逼的他们无法联手行动,最终,以一招之差落入下风,被许家四兄弟的兵器压在了头上。 “怎么样,房上天,这下你还上天吗?”许大金用刀背敲了敲房上天的脑壳,一脸的得意。 房上天被敲的恼羞成怒,怒吼着要起身,但是被许家兄弟用刀死死压了回去。 “老实点,别乱动!” “许大土,你们四个人,联手打我们兄弟两个,赢了也不光彩,”房下海怒吼着,死死盯着眼前一脸阴沉的许大土:“你要是有本事,就放了老子,老子和你一对一,咱们单打独斗,谁都不许掺和,真刀真枪的比一场!” 原本只是恼羞成怒的叫嚣,没想到房下海冷哼一声,收了刀。 “哼,放手,放开他!” “什么?老五?你要放了他?”许大金不高兴了:“这家伙一路上都冲咱们翻白眼,之前也屡次三番的找咱们麻烦,就这样放了他们,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不着急,反正咱们这一趟,总是有你死我活的时候,”许大土用刀背拍了拍房家兄弟俩的脸,冷笑道:“你们给我听好了,马上就到主城了,那边的规矩你们晓得,要是因此出了什么事,可别怨我没提醒你们!” “……” 这么一说,房家兄弟俩的脸色皆是一变。许大土继续道:“你们也都清楚,若是想要比个高低的话,咱们有的是机会,没必要现在就打个你死我活,连进入主城的资格都没有,你们说呢?” “……” 房家兄弟俩对视一眼,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许大土一个眼神,许家的其他仨人也各自收招,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继续回来吃饭。 顾飒此时已经吃完了,结了账,因为素裳没有吃,所以将她那份打包了,又多买了些卤肉,一股脑的扔进了空间。 去往主城的路上,素裳的心事越来越重,沉默不语。 顾飒也不多话,默默的跟在后面。 越是接近主城,道路越宽,无数条岔路口的人,几乎都汇聚到主道上。放眼望去,骑马的,坐车的,步行的,行人络绎不绝。 顾飒发现了什么,不由看了眼身后,再若有所思看着一个个从身边窜过去的人。 很快,素裳也发现了,疾走两步跟上顾飒:“你发现了没?” “发现什么?” “这一路上的人,他们都有一个特点。” “……什么?什么特点?”顾飒看向身后:“有男有女吗?” “……” 素裳一瞬的无语。 她不信顾飒那么聪明的人,会看不出端倪来。 顾飒不再逗她:“你也发现了?” “这么说,我猜的没错,”素裳低语道:“这路上的人,要么是一个门派里的,三两个成群,要么就是五官想似的兄弟姐妹,再加上咱们之前遇到打架的那孪生兄弟,还有那弟兄四个……你不感觉哪不对吗?” “我早就发现了,这一路上的所行之人,不是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就是同宗同系的师兄弟,而且数量都不多,许家四兄弟是多的,基本上都是像咱们这样的两两成行……” 因为两人身上的黑色素还没退去,猛眼看去,她们俩还真的像是一对亲兄弟。 “所以我觉得奇怪,”素裳若有所思:“你还记得刚才那个叫许大土的说,说主城这边有什么……”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应该是主城这边有什么事情,需要兄弟姐妹这样的关系参与,所以才会有大量的人往这边赶。” 顾飒看了眼素裳,与素裳心照不宣。“那咱们就跟一次潮流,也做一次兄弟吧!” 等两人赶到主城那边时,只见城门口挤满了人,等她们走近了才发现,是有人在兑换入城手牌。 这样的事情她们之前都经历过,都乖乖的在后面排队。 但是拍着拍着,她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但凡进入这里的人,手里都拿着一张单子,拿着单子才能换手牌。 顾飒迅速观察了一下四周,冲着素裳丢了个眼色,趁着她帮忙打掩护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放缓脚步,与身后的人并肩而立。 身后的男人也就一米五的个头,又矮又胖,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总是在队伍里那些小姑娘的身上扫略。 重点是,他身边没有旁人,只有他自己,一些都好下手。 见顾飒挤到自己身边,男人没好气的瞪了眼:“兄弟,你是不是站错地方了?” “兄弟贵姓?如何称呼?” “免贵姓吕,你……” “吕大哥,要小卡片吗?”顾飒又黑又丑,说这话的时候,连眼神都透出男人独有的“你懂”的意思。 吕胖子是明白了顾飒隐晦后面的意思,但是没搞懂“卡片”是什么玩意。 顾飒的手中多了一个五彩缤纷的海报。 这是她当初的追星海报,后来垫了抽屉,如今被东西划拉的不像样子。 但是这东西,对付眼里有色相的人来说,快准狠! 顾飒慢悠悠的打开一点,露出明星小姐姐那精致无暇又静心修剪过的脸蛋。 吕胖子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高清的美人相,那鼻血当初就喷出来了。 顾飒眼疾手快的迅速将海报收了起来,才没有弄脏。 吕胖子顾不上擦鼻血,激动的急忙去抢海报,但还是慢了一步,海报在顾飒的手上也就那么一晃,就神奇消失了。 “兄弟,别着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呢!” 吕胖子擦着鼻血,激动的差点跳起来:“说什么呢?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说,你只说,你要做什么?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嘘!那东西就一张,要是被别人抢走了,可就没你的份了!”顾飒威胁的示意他立即闭嘴。 嚷嚷什么!照这样下去,不等她开口,周围的人都知道了。 吕胖子也意识到自己鲁莽了,连忙闭上嘴巴,紧张的看了眼周围,也压下了声音。 “我说,兄弟,你开个价,想什么价格都成……” “简单,我们要进城,但是没有他们手里的东西,你若是能带我们进城的话……” “没问题!”不等顾飒说完,吕胖子就直勾勾的点头:“我带你们进去,反正我也是自己一个人,你们和我一起,咱们一起组队,从此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 说着,他吸了一口哈喇子,狗狗祟祟的一笑。 “兄弟,那东西,卡片,能不能再让我看一眼,刚才太快了,我都没看清楚呢!” “组队?”顾飒心中一惊。果然,来这里的人都是有目的的。 要不然,不会有组队的说法。 想着她和素裳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而素裳这样子也需要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份掩护,也就答应了。 “好,我们和你组队,不过,先说好,等进去之后,我会把卡片给你看仔细了,但是什么时候给你,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没问题,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吕胖子被美人画报冲昏了头,忙不迭的答应,但随后,清醒了几分,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倒吸一口气。 “兄弟,先说好,你给的卡片,是我带你进城,并不是咱们组队之后的那些事……咱们萍水相逢的,我要是说和你们生死相托,你们肯定也是不信的吧?” “什么生死相托?”素裳总算插上话:“我们就是组个队而已,怎么就生死相托上了?” 吕胖子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你们?你们不会是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组队,组队做什么吧?” 第484章 不堪回首的旧事 第484章不堪回首的旧事 顾飒立即拦下素裳,迅速丢给她一个眼神。 素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才让对方抓住把柄。 她相咬了咬嘴唇,用力道:“我的意思是,是说,又不是要紧的事情,值得说什么死不死的吗?多不吉利!” “是吗?是不吉利,”吕胖子跟着嘟囔了一声:“我就说呢,看你们这样子,也是兄弟俩,既然来了这里,又怎么会不知道?” “我们自然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兄弟俩一起过来了,”顾飒趁机道:“话说回来,来这里的都是生双成对的,还真没几个单枪匹马,兄弟,可以啊,你这是艺高人胆大呢!”这一番赞美之词,让吕胖子很受用:“那是自然,别看他们又是同胞兄弟,又是同门同族的,可我和你们说,这再亲密的关系,也不一定有什么默契,到了里面一样完蛋,倒不如我孤身一人,说不定还能大力出奇迹呢!” 吕胖子的话证实了顾飒的猜疑。 之前看到那些人的时候,她就觉得兄弟姐妹,同宗师兄弟们一起出现,肯定有古怪。 事实果然如此。 看来,城里应该有一个只有兄弟姐妹,或者是有默契的同族同宗才能完成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事。 而素裳的神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连前面空无一人都不知道往前走。 “喂,到你们了……”城门口的男人不耐烦的唤了声。顾飒及时发现了素裳的不对劲,立即勾住她的手臂,不动声色的退到吕胖子身后。 “我们仨,一起的!” “你们?一起?”男人质疑的哼了哼,警惕的看着三人:“你们确定一起?” 吕胖子虽然矮,可和黑乎乎的顾飒和素裳明显没什么共同点。 他问询的看向吕胖子:“你和她们俩是什么关系?” “师兄弟,他们是我的师弟,两个师弟,”吕胖子边说边拿出自己的单子:“这是我们的晋级表。” 男人再次看了看顾飒和素裳:“你们可是想好了?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三人很是默契的重重点头,表示没问题。 男人不再说什么,将手牌给了他们。进入城门后,素裳暗中扯了扯的顾飒的衣服。 顾飒会意,转身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交给了吕胖子:“小心点,希望你用不上。” “多谢多谢。”吕胖子满心都是小美人画报,根本没在意顾飒说了什么,喜滋滋的收了东西。 盒子上有个小铁锁,不结实,一拧就断了。 吕胖子刚要打开,顾飒迅疾按住:“这个东西,最好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打开……” “对,对对,是我疏忽了,”吕胖子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盒子捂住,小心的踹在怀里:“我这是一时高兴,忘记了,那么美的美人,自然是要关起门悄咪咪的看了,兄弟,告辞告辞。” “告辞告辞,慢走,不送。” 顾飒笑吟吟的目送吕胖子离开,素裳则不解的看着她:“你给了他什么?”“啧,不好说!” “……不好说?” “之前我是允诺给他美人画,但是后来一想,觉得那么好看的小姐姐怎么能给他呢?那不是糟蹋了吗?所以就临时给他换了一副药!” 明星画报这样的东西,与这个世界太不和谐了,一旦曝光,那可是轩然大波。 吕胖子看一眼也就看一眼了,反正他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信。 再者说了,就吕胖子之前那色眯眯的猪哥相,要是画报真的到了他手里,还不知道要被糟践成什么样子呢。 所以,思前想后,顾飒临时把画报替换了。 而吕胖子那边,在拿到盒子之后,一溜烟的找到没人的地方,激动的打开盒子。 “我的美人……嗯?这是什么?”不是应该是美人的画像吗? 这怎么还是一包药了? 难道,美人的画像在药包里? 他抓起药包,一用力撕开,里面除了各种药材外,还有一张纸条。 “败火消孽……汤?” 什么玩意? “妈的,骗我!” 吕胖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一把杨了药材,转身去追两人。 不出所料,此时的顾飒和素裳早就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吕胖子风中凌乱的在那里怒吼。 “该死的,我竟然都不知道她们的名字!你们给我等着,要是再被我遇到了,看我怎么弄死你!” ……素裳带着顾飒径直来到一座高耸的城墙前,哑着嗓音。 “就是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顾飒四处张望了一下。 这里戒备森严,不止有配备兵器的士兵站岗放哨,城墙上还有堡垒一样的哨岗,这警戒的力度比寒汀城的军营都严上百倍。 “是囚牢,也是当初关押我们的地方!” “素裳?”顾飒发现了素裳的神色不对,从身后托住她:“你没事吧?” 身后有路基石,她搀着她过去坐下,递过去一颗糖:“吃点糖果,补充一下体力,之前你就没吃东西,又走了那么远的路,脸色都不对了。” “我,我没事,就是,就是……”素裳拿着糖果,下意识的在掌心里搓来搓去,说话也支支吾吾的。“素裳,把糖果吃了,再和我说话!” “……” 素裳现在情绪不对,必须给她补充点能量才行。 素裳此时才意识到的失态,当下拆开糖纸,咬了一口糖,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一点甜味都没有,反而苦得很。 “来这里之前,我,我一直在说服自己,说我能行,说我之前的选择没有错,我,我……” 素裳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糖纸上。 “对不起,我,我之前骗了你,我,我不是……” 她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般,转身趴在顾飒的肩膀上,呜咽的哭出声。 顾飒什么都没说,只是温柔的抚过她的背,静静的陪她坐着。许久,素裳的情绪经过发泄稳定下来,哽咽道:“多谢。” “我说过,不逼你,你想说便说,我会聆听。” 素裳擦去脸上的泪:“其实,我不是大祭司帮着逃出来的,而是……趁乱跑出来的。” 当时,他们都被抓到了破晓城,城主云东流亲自带走了大祭司,而将他们所有人都关了起来。 后来,大祭司再回来的时候,就是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但是,城主云东流并没有放过他们,而是命人将他们用绳子串起来,拉到街上游行示众。 “还记得之前,咱们在茶馆时听到的铜锣吗?那,那就是……每次上街的时候,他们都会敲着铜锣招人观看。”素裳的指甲慢慢的掐进了掌心。“观看?”顾飒蹙眉:“游街有什么可看的?” 即便有一些人爱看热闹,听到铜锣就出来凑热闹,也不至于让素裳听到铜锣声就那么紧张吧? 以她曾经的阅历,不至于这么一点心理承受力都没有! 听到顾飒的反问,素裳的身子明显一颤,整个人更蜷缩了几分,牙齿咬住了袖口,含糊不清。 “他们,可,不止游街……” 后面的话,素裳没说,但是从她的反应里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顾飒怕再刺激到她,连忙揽上她的肩膀,拥入怀中,软语安慰:“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孰知,素裳却一再摇头:“不会过去的,这里的事情就像梦魇一样,一直缠着我……因为我愧疚!” 她能逃离这里,也是因为大祭司。 那时,大祭司已经重伤,她用仅存的灵力摆出了一个法阵。 素裳是曾经的传承者,所以知道那个法阵是什么。 “那是一个传送阵,可以将人传送出去,到那时的大祭司已经灵气耗损太多,不可能有多余的力气传送太多的人,我,我就……” 素裳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做了那个决定。 那可是她的恩师,如同母亲一般的大祭司啊! 第485章 自己送上门了 第485章自己送上门了 “大祭司画了那个法阵,我没等她行动,率先冲进法阵,并且用所有的灵气催动了法阵……” 说到这儿,素裳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你知道吗?我永远忘不了,我催动法阵时,大祭司的眼神……” 那是难以置信,是不可思议,更多的却是愤怒和失望。 “我当时看到她,她的手里拿着法杖,我就想着,大祭司有法杖在手,一定可以自保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就陨灭了。”那天晚上,通过天上的星系图,她推断出了大祭司的陨灭,这才知道自己闯下了祸事。 “我真的没想到,大祭司会……她不应该死的,她有法杖在手啊。” “法杖?”顾飒若有所思:“是我所理解的那种,可以发挥魔力,就像魔术师……天师法器的那种法杖吗?” “对,法杖也是大祭司的传承,也是由大祭司代代相传的,”素裳擦去眼泪,哽咽道:“在法杖中,有着大祭司最后的一点火种……这么说吧,这一点火种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帮助大祭司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至于这其间要怎么操作,素裳并不清楚。 她也只是无意间听大祭司提起过。 所以,在看到大祭司拿着法杖的时候,她就想着大祭司不会死。 怎么都没想到,那最后的一点火种,竟然没能保住大祭司的命。 心中的秘密说了出来,素裳情绪好了很多。 “其实这一次,和你一起来这里,也是想要……算是自我救赎吧,我想要救出我的族人,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 她恳切而无助的看着顾飒,哀哀凄求。 “你会帮我的,对吗?” 顾飒略一沉吟,点点头:“会!” 即便没有素裳的求助,她既然得到了大祭司的传承,成为新一任的大祭司,那就要保证洛伊族族人的周全。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对里面的情况不熟悉,素裳,想要我帮你的话,那就把你知道的,一点一滴,事无巨细的全都告诉我,不要有一点点的遗漏和隐瞒。” 只有这样,她才能制定出一个完美的救人计划。前提是,那些族人都还活着。 —— 主城,某个小饭馆。 “小二,你这饭是隔夜饭吧?怎么都馊?”坐在角落的姑娘,不高兴的将筷子摔在桌上。 “哎呦,姑娘,这话怎么说的,我们这里可都是新鲜的菜,怎么可能拿馊饭给您吃,我们这生意不做了吗?”小二忙不迭的跑过来。 但是在看到姑娘的脸蛋之后,神色骤然一变,下意识的瞥向柜台的方向。 柜台那边还挂着很多画像。 其中就有一幅画上的姑娘,和眼前的姑娘不能说一模一样,起码有九成相似。 其实,像这样的画像,主城这边的酒馆,客栈等等都有,而且还不少。 但是在这里的人,多数都是做生意赚钱为主,也不靠那点省钱过日子,所以时间久了就很少有人再去关注这些画像。 可是这个姑娘不同,她是城主亲自点名要的人。 所以,小二对这姑娘的画像很上心。 只一眼,他便看出了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城主主心心念念要抓的素裳。 这一刻小二激动坏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够为城主效劳的。 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陪着笑脸的鞠躬:“对不住了,姑娘,刚才是小的没看清楚,拿了昨夜的饭过来,姑娘请稍等,我马上再去后厨取饭,这顿饭包在小的身上,小的请您了,全当赎罪。” “你小子倒是有点眼力劲,不过,仅仅是换一碗饭就行了吗?”姑娘转过身,单腿翘在凳子上了,筷子夹住小二的咽喉:“如果说我杀了你,就说不小心杀了,再和你赔礼道歉,有用吗?” “姑娘,这,不是这个比喻吧?” “本姑娘就喜欢这样打比方,怎么,本姑娘来你店里吃饭,还要受你的约束不成?现在连怎么说都要听你的意思了吗?” “……” 小二心说你真是作死啊。 你的画像都挂到墙上了,你还敢在这里红口白牙的没事找事。 要不是想稳住你,多赚你一点赏钱,你以为老子爱和你说这么多的废话吗? 早乱棍子打出去了! 他涎着脸,笑眯眯的推开筷子:“姑娘,咱不生气,先吃饭,等吃过了饭,你才有力气对我又打又骂不是?”好在姑娘也没有多做追究,还横着大度的摆摆手。 “看在你认错态度还算不错的份上,这件事就不与你追究了,你快些去拿饭过来,本姑娘吃了还有事呢!” 小二连连点头,端着面,一溜小跑的窜进了后厨。 姑娘则坐在桌边,一根一根的将筷筒里的筷子摆在桌面上。 不多会,小饭馆的外面传来骚动。 姑娘的嘴角也漫上一丝微笑:“终于来了!” 很快,一群穿着蓝色衣服的护城卫兵冲了进来,在小二的指引下,转眼间将姑娘围在了正中,一个个刀剑出鞘,冰冷的刀刃指向姑娘。 “别动!” “别紧张,我不动,”姑娘慢慢的举起双手,直接轻轻的拨开眼前的刀刃:“我不动你们也别动,要是伤到了我,你们群主找你们的麻烦,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姑娘倒是气定神闲,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啊!” 说话间,一个穿着盔甲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想不到啊,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 “我们认识吗?”姑娘的眼神微微一变:“我怎么不记得了?” 男人冷笑:“姑娘还真是健忘啊,之前是谁押送你们去游街的,你竟然不记得了?” 姑娘:“……” 游街? 素裳没和我说呀! 而且,素裳对游街这件事情好像很抵触,三言两语的就概括过去了,并未提及游街的细节,更没有提到游街的相关人物。 她顿时蹙眉,嘟囔:“早就和她说了,要事无巨细的都说清楚,偏偏最关键的她就没说……开头一枪就哑火,后面还要怎么打呀?” 她并不是素裳,而是易了容,化了妆的顾飒。 在原本的计划里,素裳是要亲自出面,今日主城,再和外面的顾飒里应外合,最后达到目的。 但是在制定计划时,素裳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几次都说错了她们的计划和任务。 而主城里面的事情对她们来说,是最重要的一环,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所以思前想后,顾飒决定亲自动手。 好在,化妆易容这件事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并没费什么事便变成了素裳的样子,也成功糊弄住了所有人。 毕竟,就算是素裳本人过来,也不过是七分相而已。 而如今的顾飒,则是完全照着画像来画的,更有九分的相似。 也可以说,现如今的顾飒,可比素裳本人更像素裳。 看着她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仔细听又没听出什么,男人更恼怒了。 “你还真是健忘,当真是不记得我了,那我就提醒你一下,我叫临枷!”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们应该是见过的。”顾飒很是配合的一笑:“现在呢,要怎么做?你们是把我就地正法,还是带我去见城主?” “……你这一次,倒是长了些胆识!”临枷看着顾飒,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个姑娘自从游过街一次以后,就有些崩溃的神经质。 毕竟没有人能在那样的游街中,还能无动于衷。 但是此次再见,这姑娘不管是从眼神还是气场,都让他感觉陌生。 若不是这张脸还是曾经的模样,他真的要怀疑着姑娘是大变活人了。 他一挥手:“既如此,姑娘这边请吧,我们城主可一直都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姑娘呢!” 那些护城卫兵冲上来就要捆了顾飒,但是她眼尾一沉,戾冷的眼神扫过众人。 “别碰我!”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的脚步都一顿。 顾飒整理了一下发髻,淡定从容:“哪边走?”临枷心里更加诧异,但还是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这边,请!” 第486章 她就是个冒牌货 第486章她就是个冒牌货 顾飒慢悠悠的走出饭馆,临枷等人紧跟在两侧,一个个的刀剑皆是起,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生怕她一个错眼跑掉了。 路上有人认出了她,瞬间起了骚动。 “是那个姑娘吗?” “好像是!” “还真是,是城主要抓的那个姑娘!” “她竟然被抓到了!” “……” 围观的人越累越多,熙熙攘攘的挤在身边,临枷怕人多了出事,再让人趁机出手救人,那他真的得提头去见城主了。“看什么?有什么可看的?走!都走!都给我走!” 他大声呵斥着,让手下将所有看热闹的都清走,押解着顾飒走进主城城门,来到一个广场。 广场的上矗立着一座造型奇特的石雕,石雕有五米高,中间是一个人形凹槽,下面有几个引流凹槽,走近了,可惜清晰的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顾飒不由多看了几眼。 临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怎么,现在敢看了?当初你在这里的时候,不是几乎还晕过几次吗!” 素裳在这里晕过? 顾飒心下一动。 仔细想一下的话,那天的铜锣声从窗外经过后,好像,就是往这个方向来的! 难道说,这个广场,就是让素裳产生应激综合征的地方。 她不动声色的敛眸:“是啊,就是因为当时非常的害怕,所以现在倒是不怕了!” “是吗?”临枷顿时仔细看着她,眼底多了些疑虑。 当初,素裳在这个地方的害怕可不是装出来。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自己害怕的地方,如此镇定,镇定到看不出一点害怕呢! 就像是一个人天生怕蛇怕老鼠,那不管他看过多少次,遇到过多少次,都一样会害怕! 顾飒丝毫无畏的迎上他的视线:“现在走哪边?” 她敢这么硬怼,就是因为笃定临枷认不出她是冒牌货。 因为当时被抓的洛伊族人,并不止素裳一个,而且这些人的重点还放在大祭司身上,没几个人会重点关注一个小姑娘。 所以,顾飒断定,这些人对素裳的脸也就是有个模糊的记忆,绝对不是亲人间的熟悉,因此绝对绝对不可能认出她是易容货。 果然,临枷的脸上满是疑惑和不解,但在定定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后,指向后方的石头城堡。 “里面,城主在等姑娘!” 临走前,顾飒再一次看了眼石雕。 …… 主城的正殿上,几人正坐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唯独正座上的男人翘着腿坐在高位上,单手撑着额头,眉头紧皱,任由下面的人说的唾沫横飞就是一说一句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城主,您倒是说句话啊,这件事怎么处理?”末座的男人站起身,抻着脖子冲上面喊。 “路堂主,你急什么?”陪在第二位上的女子斜睨一眼,冷笑:“这事也不是心急就能成的!” “俞姬,感情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不是?你们风月阁向来只管男女之乐,不管别人死活,你懂什么……” “路堂主,说话注意分寸,”路堂主对面的男人嗤笑一声:“咱们的俞姬功劳也不小的……”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俞姬突然扬手,几把飞刀脱手而出,分别射向男人和路堂主。 男人和路堂主立即飞身跃起,避开飞刀。 “噗噗噗!” 飞刀全都落在两人所坐的凳子上,从落下的地点看,正是瞄准他们的下三路。 最要紧的是,飞刀全身通绿,阴森森的散发着腥膻的味道,显然是淬了剧毒。 “俞姬,你对我们也下这样的毒手!”男人怒了。“孔峰,老娘的毒就是对你们这样的狗男人,”俞姬丝毫不让着他们:“敢笑话老娘,笑话风月阁的人,不管是谁,一样的下场!” “你……” “别吵了!”城主云东流不耐烦的一声沉喝,缓缓坐正了身子,威慑的目光扫过众人:“吵吵吵,吵能解决问题吗?” “……” 云东流的目光挨个扫过路堂主和俞姬等三人,他们都很自觉的避开了视线。 “怎么不吵了?接着吵,只要能解决问题,你们怎么吵我都没问题!吵啊!” “……” 俞姬等人慢慢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两个月之前,云东流抓到了洛伊族的大祭司,想要将她的法杖占为己有,也不知道那女人是怎么想的,说什么都不给。云东流一气之下,就以洛伊族族人的性命相威胁。 一次游街过后,大祭司妥协了,答应了,但是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手脚,竟然封印了法杖,并且还利用法杖的力量,设计了一个诡异的阵法。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得到法杖,云东流没少动手脚,可怎么都打不破封印。 云东流拷问了活着的洛伊族人,才知道只有大祭司的传承者,才能打开封印,而大祭司的传承者,就是素裳。 至于那个素裳,责备大祭司用法阵送走了,也不知道送去了哪里。 云东流为了抓到素裳,不止在暗市发布高价的悬赏令,还命人出去寻找,结果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还给跟丢。 最后实在没法子了,云东流就发布了招募令,高价招募人们来破阵。 如今,招募令发布了一个多月了,依旧没人能活着走出那个诡阵。 为此,云东流最近几天的火气是越来越大,大有将所有人一巴掌拍死的意思。 说话间,有人进来回话,说是临枷抓住了素裳。 云东流蓦然起身:“你说什么?那个逃走的洛伊族抓到了?” “是,临枷堂主已经让人送信来了,说话间就到。” “……” 云东流等人神色瞬然一凛,立即起身快步走向前殿。 果然,他们都看到了广场上往这边来的临枷等人。而临枷身边的姑娘,正是素裳。 只是…… 云东流以手扶眉,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的看着姑娘的身姿。 “这姑娘……怎么感觉有点不对?” “不对?”俞姬斜睨一眼,冷笑:“城主不会是怜香惜玉了吧?” “俞姬,说话注意分寸,这可不是你的风月阁,”云东流眼神不悦。 他现在可没多余的心思听这些酸话。 “是不一样了,气场不一样,完全不同,”孔峰十分肯定:“今天这姑娘,身上好像多了些……傲骨!” “对,桀骜的底气,”路堂主也看出了端倪:“之前那姑娘虽然也有些硬气,却没有如今的傲气,看她的眼神……”“她看到我们了,没有躲闪,她的眼神竟然没有躲闪,”俞姬也收了之前的玩笑,若有所思的看着越走越近的姑娘:“我记得她的眼神……她是假的!” 或许是真的从顾飒的眼中看出了什么,也或许是凭着女人独有的第六感,总之俞姬只是在顾飒的抬眼对视间,就感知到了顾飒身份不对。 云东流默默点头:“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但是身上的气场改变不了!” 即便眼前这姑娘和素裳长的一模一样,但是气场完全不一样,那,她究竟是冒牌货,还是名正言顺的真货色呢! 云东流的嘴角浮上一丝佞笑:“你们觉得呢?” “城主不是无聊了很多天吗?这姑娘既然敢以那个洛伊族人的身份来这里,那就说明她是有点手段的,既如此,堂主何不成全了她,咱们也好乐呵乐呵?”俞姬咬着唇角,好看的脸上漫过一丝恶毒。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你是看人家姑娘貌美,心生嫉妒吧?”孔峰咋舌,不屑道:“这姑娘单枪匹马的进入诡阵,肯定必死无疑。” “怎么,孔堂主倒是怜香惜玉了?” “我没你那么龌龊,只是觉得她若是就此进去了,死了岂不可惜,毕竟咱们都没问过她的出身来历!” “还用问?她肯定是洛伊族的人,要不然,她怎么会易容城素裳的样子,”俞姬咬牙,眼底露出凶光:“所以我说了,不用问,直接动手,杀了,一了百了!” 第487章 我愿意赌,你呢? 第487章我愿意赌,你呢? 孔峰和俞姬一个坚持先杀了再说,一个说要审问之后再具体决定,两个人争个不休。 其他人则各自沉默,谁都不说话,都保留自己的意思。 其实不论他们怎么争,最后决定顾飒生死的还是云东流。 他可不是一个能听进别人劝话的人! 以他刚愎自用的秉性来说,心中肯定早就定下了主意,他们说的天花乱坠都没用,还是要他自己拿主意。 说话间,顾飒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临枷上前行礼:“城主,人带回来!”云东流定定的看着顾飒,最终走下台阶,不急不缓的转了一圈,再次看向俞姬等人。 “你们不看一看吗?” “……” 俞姬和路堂主等人走下来,也绕着顾飒转了一圈,那眼神,就像是看一只捆在笼子里的猴。 顾飒很不喜欢他们的眼神:“几位,我这走了一路了,累的很,能不能给口水喝?刚才吃了饭,还没喝口茶呢!” “……” 这无所谓的态度,再加上挑衅的眼神,让在场的所有人神色都微微一变。 俞姬一把掐住顾飒的脸蛋,冷笑:“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姐姐,轻点,疼,”顾飒没有任何反抗,倔强中又透出一丝丝的乖巧:“你看,我都这么乖的配合好,就不要再伤害我了吧?”“……” 俞姬看着她,眼神多了些玩味:“你可知,现在的你,与之前的你完全不一样呢!” “姐姐,你也不一样了呀!”顾飒丝毫没有被戳破时的慌张尴尬,反而笑靥如花。 “我哪里不一样了?” “姐姐更漂亮了呀!” “哈哈……”俞姬被逗的大笑,满意点头:“姑娘,我当真是有点喜欢你了,今天这杯茶,我请你喝!” 她松开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顾飒也不客气,紧跟着快步走进正殿。 “来人,准备茶点,今天我们要招待贵客!”俞姬冲着云东流抛了个媚眼,悠哉哉的命人准备茶点。 孔峰看着她的背影:“这女人是疯了吗?”“她不会是看上那姑娘了吧?”路堂主也是低声嘟囔。 说完这话以后,两人不由互相看了眼,又一起看向云东流。 云东流没好气的看着他们,冷眼:“你们看我干什么?不是说好了招待贵客吗?那就去陪着吧!” 他们几个人心中清楚的很,眼前这个姑娘绝对是个冒牌货。 但是因为没有看透她走的是哪一步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顾飒坐下后,面对送来的各种点心茶水,一点也不客气,大口朵颐,吃的有滋有味。 “我和你们说,本来也是可以吃饱的,但是你们的人去的太快了,我就只能吃个半饱……” “没关系,你慢慢吃,吃完了咱们再聊。”俞姬笑吟吟的。云东流等人慢慢的走过来,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似乎是等着看她怎么演戏。 顾飒的目光掠过他们:“看你们的眼神,敌意的很,一个个都恨不得吃了我似的,那咱们就边吃边聊,免得浪费彼此的时间。” “好啊,那请问姑娘如何称呼呢?”俞姬也不矫情,直接开门见山。 “我,素裳啊……” “姑娘,你要是这样做就没意思了,我们都清楚的很,你不是她!” “……是吗?”顾飒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明明就是一张脸啊!” “是,你们长得是一模一样,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的这一张脸是易容之后的脸,而且你们的气场也绝对不一样,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们都确定了——你不是她!” 俞姬突然抬手,压住了顾飒的手腕,歪着头,微微一笑。 “所以呢,为了以后我们聊天愉快,姑娘不妨拿出点诚意来……” “我很有诚意,我告诉你们了,我就叫素裳,”顾飒喝了一口茶,不卑不亢:“谁规定的,素裳就只能是一个人呢?难道我的名字就不能叫素裳吗?” “姑娘,你要是这样玩文字游话,那就没意思了!”云东流的身上崩出杀意。 顾飒迎上他的目光,一点也不怕:“我没有玩文字游戏,我很有诚意的,我的名字就叫素裳,你们不信,那我有什么办法?” 孔峰打了一个响指:“那你说说,你顶着素裳的脸,顶着素裳的名字,来到这里大吃大喝,目的是什么?” “这位大哥,你有没有搞错?我不过是吃了一点茶点而已,怎么就吃上大吃大喝了呢?再说了,我都说了我叫素裳,难道你们不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什么吗?” 顾飒的笑容倏然一收,茶盏重重的摔在桌上。 “我当然想知道,我的族长还活下多少!如果我要带他们走,群主给我开出什么条件?” 她的目光透着坚韧和倔强,咄咄怼视着云东流。 “咱们就实话实说,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有什么条件也尽管说,怎么样?” “素裳!我就当你是素裳,你以为,你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吗?” “当然有!” “你还挺自信!” “没有一点自信,我敢自投罗网!”“谁给你的自信……” “自然是城主你了!” “……”云东流的瞳孔不由缩了缩。 他是几个人之后说话最少的,怎么就他给了自信了? 俞姬沉声:“这话从何说起?” “就从我还活着说起!”顾飒一字一句,绝对不让任何话题落到地上:“如果我对你们没有用的话,你们早就在我出现的时候,就杀了我了,可你们没有……” “我们不杀你,许是想要把你关起来,慢慢的玩呢,”俞姬的手指划过顾飒手背,眼尾都暧昧起来:“因为我这个人最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尤其是看到老鼠那种濒临死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最是刺激了……” “那你会大张旗鼓的满世界找我这样一个老鼠吗?”顾飒怼目而笑:“难道说,你们画了那么多的画像,大张旗鼓的找我,就是为了找到我,然后再杀了我的爽感?肯定不是啊!” “……”俞姬的笑容僵在脸上。 顾飒推开她的手指,继续笑道:“所以呢,我对你们而言,有着绝对的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个作用是独一无二的,既如此,你们说,我还有没有和你们谈条件的资格?” 俞姬“嘭”的一巴掌拍在桌上,甩手将所有的差点都扫到了地上。 “小丫头,当真以为你无可替代吗?老娘现在就杀了你!” 她的手指蓦然张开,凶残的抓向顾飒的天灵盖,尖锐的指甲只要轻轻的一挠,就能抠开顾飒的脑壳骨。 顾飒敛下长睫,不屑的一声穷笑,歪着头,竟然抬眸迎上俞姬的手,任由她的手指抓向自己。“一次机会!” “……” 俞姬的手倏然顿住:“你说什么?” “我说,我只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们想合作,那就坐下来,乖乖的和我谈,要是没诚意,要动手的话,可以,我也可以陪着你们动手……” “呵呵,你口气倒是挺大,”俞姬不屑冷哼:“不管你是谁,就凭你,休想活着走出破晓城!” 顾飒坐在那儿,悠哉的晃着脚:“无所谓,只要我死之前,拉上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我就不吃亏,要是拉上两个垫背,那就是赚了!” “笑话,你以为,你能杀的了我们之中的哪一个?你点出名,我们就站在这里让你杀,不反手,你都杀不了……” “是吗?那,姐姐,咱们来先试试?”俞姬的话非但没震慑住顾飒,反而让她更加张狂了,竟然直接点了俞姬的名,要和她单挑。 “还是那句话,要是我真的死在你手里,那是我技不如人,我活该,可要是杀了你,再被他们给杀了,我也就不算白死,五五开的机会,我愿意赌!” 顾飒再次看向俞姬锋利的指甲,挑衅的勾勾唇。 “姐姐,你呢?你愿意赌吗?” 第488章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第488章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俞姬傲娇了一辈子,什么时候会受一个小姑娘的挑衅? 当下,冷笑着手指戳向顾飒的眼睛。 “俞姬!”云东流突然开口,大声喝住了俞姬。 俞姬的手指硬生生的收住,不甘心道:“城主,她这是在挑衅,要是我们不给她点教训,怕是要骑到我们头上了!” “素裳在哪!”云东流没理会俞姬的反对,冷声问道。 顾飒笑了,凝视着俞姬的指甲:“姐姐,你要是还这样的话,我可会害怕的,一旦害怕,我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俞姬被挑衅的差点吐血。 但是云东流的呵斥声,让她不得不收回手:“你等着!” 顾飒并不害怕,等她收手离开后,笑眸嫣然得转向云东流。 “城主,我很有诚意,咱们聊一下你要的东西,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 “你知道我要什么?” “不知道!” “……” 顾飒的话气笑了几个人。 “小姑娘,你有没有搞错?你都不知道我要什么,竟然就敢来和我谈条件?”云东流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手上的骨节“咔咔”作响,大有将她一手捏死的意思。顾飒并不着急,也不害怕:“我虽然不知道,但是你们可以说呀,条件嘛,总是可以谈的!” “我不要的,你给不起,”俞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很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你说说你,刚才要是死在我的手上,也还能少些痛苦,如今落在城主的手里,只怕要受点罪了。” “是吗?那个真的是太遗憾了,”顾飒很是幽怨的坐在那里,单手撑着脸颊,凝视着走近的云东流:“我还以为,我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的,结果还是想多了,原来你们要找的,并不是大祭司啊!” “……” 云东流的脚步倏然一顿。 所有人的神色也是一变。 云东流原地的身影突然只剩下一道残影,没等顾飒看清楚,下巴突然被人钳住。是云东流。 云东流掐着她的下巴,整个人压在椅背上:“你说什么?你是大祭司?洛伊族的大祭司?” 俞姬也快步走过来:“胡说八道,怎么会是你呢?当真以为,你扮成了素裳的样子,就能是大祭司了吗?” “城主,且慢动手,问清楚再说,”路堂主倒是拦下了云东流,谨慎道:“反正她现在就在咱们的手中,弄死她就像是弄死一只蚂蚁,她若是撒谎也就算了,顶多是让她多活一会,可如果没有撒谎……” 后面的话他家人收住了没有说,但是意思大家都清楚。 如果说顾飒真的是洛伊族的大祭司,那么杀了,就再也没有回天之力了。 云东流深知其中的厉害,也不计较这一时半会了,甩手将顾飒给扔开。“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如果被我们发现你是在撒谎,是为了苟延残喘的保住小命的话,那接下来你肯定会生不如死。” “是否生不如死,咱们等一会儿再说,既然你们承认了我大祭司的身份,那咱们就先来说一说,刚才谈的那个话题吧!” 顾飒揉着脖子,咳嗽了两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所以说,你们谁能告诉我,洛伊族的族人,还有人活着没有?” “……” 几个人面面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顾飒笑容依旧:“这么和你们说吧,如果还有人活着,那咱们一切都好说,我刚才所提的条件,咱们可以继续谈,可如果都死绝了,咱们就没有继续聊的意义了。” “那到时候你就死定了!”临枷硬撑着脸补充了一句。 “无所谓,我死了,你们所求的东西也就彻底别得逞了。” 顾飒指了指自己的脑壳。 “洛伊族大祭司传承的能力,你们应该清楚吧,那些东西都封印在这里,想要法杖,那就好好的合作,合作的愉快了,我帮着你们打开封印,你们得到你们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就这么简单。” 听她提到了法杖,在场的所有人精神都明显一震。 对于他们来说,洛伊族的族人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只要能得到法杖就好。 “临枷,”云东流终于开口了:“洛伊族的族人,还有多少人活着?” 临枷的瞳孔不由一缩:……还有多少人活着你不是比我都清楚吗!他看了眼顾飒,明白了云东流的意思:“他们都在,都被关押着,都活的好好的。” “听到了吗?小姑娘,人都活着,那么法杖……” “活要见人,死要见识的道理,城主你比我清楚呀,人活着,那是最简单的事情,你们把人领过来,我看过确认了之后,放他们离开……放心,在此期间我会留在这里!” 顾飒翘着二郎腿,悠哉的整理着自己的指甲。 “在座的所有人,修为都比我高,有你们看着我,我想必也是逃不了的!” “洛伊族的人死活对我而言无所谓,但是我要亲眼看到,你拿到了法杖!”云东流并不退让:“到时候你拿法杖换人!” “可以,”顾飒再一次让步:“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看到他们的活人,而不是尸体。”素裳说,洛伊族的族人死了不少,都是被云东流杀的。 当初云东流为了逼大祭司,用族人的性命威胁,当时杀了很多人。 至于现在还有多少人活着,她也不清楚。 云东流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冲着临枷示意:“你带她过去。” “是!”临枷应声,冷眼转向顾飒:“姑娘,走吧。” “我不走,我哪都不走,我就在这里,你们把人提过来,我亲眼看到他们活着就行。”顾飒才不上他们的当呢。 这几个人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谁知道要是离开之后,会不会发生点什么莫须有的事情。 她还是留在这里为上。云东流没法子,只能示意临枷去叫人。 临枷一脸为难:……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到哪去弄人来? 路堂主看出了他的窘态,不动深色的丢了个颜色,两个人一起离开。 出了正殿,临枷急了:“洛伊族的人几乎算是死绝了,这一时半会的,让我到哪去找人?” 就是临时用泥人去捏也来不及呀! 孰知,路堂主不以为意的笑了:“洛伊族的人还剩下多少,城主心里也是有数的,不过就是缓兵之计而已……” “就算是缓兵之计,那,也得有个兵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连个米都没有,到哪去给他整一锅饭?” “你没有大米,还没有小米吗?这点道理都不懂?”路堂主勾过他的脖子,压低声音:“你弄不来真的,还弄不了假的吗?”“假?假的?”临枷抽了抽嘴:“那要是被认出来了,那,那怎么办?” “我看那姑娘的穿衣打扮,说话气质都不是洛伊族的族人,既然不是洛伊族的人,虽然不知道做人长什么样子,你就去找几个寻常人,换上洛伊族的衣服,让他们和剩下来的那几个洛伊族族人混在一起,到时候浑水摸鱼,那么多的人,她怎么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 临枷想想也是这么回事。 反正现在洛伊族就剩下几十个人了,就算把他们都拉过来也凑不上数,倒不如弄点假的混在里面滥竽充数。 当下,他一边让自己的手下,去把那几个洛伊族的族人都带过来,一边让人去搞了一些洛伊族的衣服,又抓来一些普通人,让他们把衣服穿上,一起推来了广场。临枷站在下面稳定人心,路堂主则上去汇报情况。 “城主,洛伊族的人都带来了,一共两百多人,小姑娘,你要不要亲自过去看看,验验货?” “我都不认识他们,你就算让我验货,我也变验不出来真假呀!”顾飒倒是前所未有的坦诚。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我还以为姑娘能在里面看到昔日的熟人呢!”路堂主的脸上顿时露出阴谋得逞的笑。 “别着急呀!我是不认识他们,但没说没人不认识他们呀,洛伊族的人并不是死绝了,不是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吗?” 顾飒笑吟吟的看着云东流。 “城主,不介意那个漏网之鱼过来领走她的族人吧?” 第489章 爆炸了 第489章爆炸了 云东流冷笑:“你说的是那个叫素裳的姑娘?我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敢露面了呢!” “她是不敢露面,所以才让我来呀,”顾飒笑了:“她怕自己一出现以后,城主就迫不及待的让人把她也抓起来。” “……”云东流没有吱声。 俞姬读懂了云东流的意思,立即起身道:“笑话,我们既然答应了你,自然就不会反悔,你以为我们是什么?言而无信的小人吗?” 顾飒认真的看了他们好一会:“我想也应该不会,毕竟以诸位的身份地位来说,也不至于自己打自己的脸,说话不算话。” 她站起身,手中多了一只小哨子。清脆的哨声传遍广场,不多一会,素裳慢慢的走出人群。 她一出现,周围瞬间骚动。 “是她!” “还真是那个姑娘!” “怎么又出现了一个?” “是啊,刚才不是抓了一个了吗?” “……” 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素裳却对这些话从而未闻,径直走向临枷。 临枷眯着眼睛:“不错,这才是对嘛……” 眼前这个姑娘,不管是眼神还是气场,都是那个绝对的素裳本赏。 素裳一边走着,目光一边在族人中扫过,看到了一些熟人,但更多的是陌生的面孔。 那些族人看到她,神色有吃惊,有担忧,但更多是无助。 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逃走的素裳,又会单枪匹马的跑回这里。 “素裳,你怎么回来了?”一个年纪稍大的奶奶冲过,但是被人拦下了,她的乱叫:“你不是好不容易逃走的吗?为什么又回来!” 素裳的心一颤。 当初她逃走的时候,现场只有大祭司一人。 但是如今,没有人对她当初逃走的方式诟病唾骂,说明大祭司隐瞒了她逃跑的方式,并没有告知族人她是怎么苟延残喘才活命的。 想到这里,素裳更加愧疚,难受。 她背叛了大祭司,扰乱了她的计划,但是大祭司即便到死,也依旧没有说她的坏话,还在用自己最后的能力保护她的声誉。 素裳简直不敢想,如果这些人知道自己背叛了大祭司,估计会有唾沫星子把她给淹死吧。素裳压下心底的颤,保持平静的看着自己的族人,粗略数了一下。 在来这里之前,她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知道自己的族人一定会死伤很多,但是看到大多数都已经不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泪崩。 但是此时真不是哭泣的时候。 按照和顾飒的约定,她抬起手,冲着站在正殿门口的顾飒打了个手势。 所有人瞬间看向顾飒。 顾飒眼尾一戾:“果然啊,城主,你还真的是没有诚意,竟然以假乱真,当真欺负我不认识人吗?” “就算是以假乱真又怎么样?”俞姬不屑笑道:“这里就你们两个人,真的假的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让你们反了天不成?”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顾飒瞬然斜睨一眼,似笑非笑:“难道你们是要反悔吗?“反悔又能怎么样?”云东流慢悠悠的走到她身边,看着乱哄哄的广场,不以为意道:“俞姬说的很清楚,这里就你们两个人,以假乱真又能怎么样呢?你们不会以为,自己还能逃得出去吧?” “原来,城主当真是反悔了!你就不怕我也毁约吗?” “你?”云东流转头看着她,瞬瞬的看了许久,笑了:“你反悔了又有什么关系?素裳在我手中不就行了?” “……你在骗我?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顾飒此时在后知后觉般,恍然大悟的一笑:“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相信我是大祭司……你想要的,一直都是素裳!” “是!”云东流此时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了:“你说的没错,自始至终,我就没相信你是真的!” 云东流从一开始,就觉得顾飒是个冒牌货!不止身份是假冒的,所谓的大祭司传承也是假的。 “小姑娘,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素裳有没有告诉你,洛伊族的大祭司传承,只会传于自己的族人,因为只有洛伊族的族人血脉,才能够得到这种传承,而不是一个随便的外人就能传承到。” 云东流既然打法杖的主意,自然对洛伊族的那些历史是了解的。 尤其是关于传承的血脉问题,他比谁都清楚。 顾飒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同情的摇摇头:“城主,有时候狭隘的思想,真的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不重要了,”云东流懒得再和她说废话,冲着虞姬丢了个眼色:“她是你的了!” 俞姬瞬间的眉开眼笑:“多谢城主!”转过身,打量着顾飒的眼神,像是打量着久违的猎物。 “小姑娘,现在是咱们的游戏时间,轮到咱们好好的玩了,你想怎么玩呢?” 她一步步的逼近,顾飒一步步的后退。 “是不是我想怎么玩,姐姐就会陪着我怎么玩?” “没问题,只要你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我绝对会尊重你!” “那,放我走?” “哈哈,”俞姬被逗笑了:“你说真的?” 顾飒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自然是真的,你放我走,我拿到法杖以后,送给你!” “算了,法杖那个东西我没兴趣,我更感兴趣的是,”俞姬缓缓的伸出了尖锐的指甲:“你这张小脸蛋下面,是怎样的一张面孔,是漂亮?还是长得很丑!”“……” 她一步步的将顾飒逼进了角落,而云东流此时已经带着其他人去到了广场。 素裳瞬间站在那里。 同时,云东流一挥手,周围的人立即上前,刀剑出手的将人困在了那里。 临枷看到这一幕,不由抱怨的瞥了路堂主一眼:“早知道这么简单的话,刚才就不那么费心费力的去找衣服了!” 路堂主也有些尴尬,回了个微笑:“算老哥我判断失误,别生气,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我请你喝酒!” “喝酒?”临枷冲着素裳点点头:“她都回来了,咱们今晚上的酒肯定是喝不成了!” 城主心心念念的大祭司传承者回来了,接下来肯定是要鼓捣法阵和诡阵的事情,一时半会的肯定没时间喝酒。云东流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太久,直接冲到素裳面前,扬手:“本城主没心思和你说废话,我只要法杖,拿到法杖,我放你一条生路!” “法杖这件事你和我没用……” “是嘛?那就……”他的手猛地落下。 临枷会意,立即冲着自己的手下下命令,让他们将从人堆里拖几个洛伊族出来。 洛伊族的族人早就习惯了这一幕,看到又要被拖出去,立即开始挣扎哀嚎。 素裳急的眼神都在颤:“云东流,你住手!要不然,你这辈子都得不到法杖!” “想要保住他们的命,那就乖乖的听话,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拿来,我就放过他们,”云东流一边说,一边亲自抓起一个族人的头发,拎起来,恶狠狠道:“要不然,你就和你们大祭司一眼,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死在眼前!” “住手,我……”素裳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唯独素裳,在声音爆发的那一瞬,用洛伊族的语言喊了一声“趴下”。 几乎同时,所有人的洛伊族人都抱着头跪趴到地上,而破晓城的其他人则都下意识的看向保障的方向。 下一秒,巨大的气浪被正殿那边传出来,诡异的爆炸气浪以摧枯拉朽的力量掀开了石头地面,从所有人身上碾过。 尤其是那座处理的石雕,更是首当其冲的被炸了个粉碎,爆开的碎石头如同子弹,无差别的射中所有没来记得躲开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广场上的人们终于传出了惨叫声。 云东流从石头下爬起身,晃了晃头,耳鸣声让他一时间什么都听不清楚。只看到临枷等人都从废墟下钻出来,一个比一个狼狈的看着他的身后。 他们一个个张牙舞爪的说着什么,但他一时半会的什么都听不见,只能下意识的转身看向自己的后面。 在转身的那一刻,他彻底愣在那里。 依山而建的辉煌殿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第490章 她在哪? 第490章她在哪? “见鬼!”云东流沙哑着吼出几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这座石头宫殿,是他们破晓城的工匠们历经百年,经历过三辈分人才修建出来的。 而如今,就那么“砰”的一声,一切都化成了云烟,消失不见了。 “城主,城主你没事吧?”孔峰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他身上有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不过看样子没有大碍。 “我没事,其他人呢?”云东流还在看着废墟,沙哑的问。 “刚才我看到路堂主了,但是没看到俞姬,俞姬……” 孔峰此时突然想起来,俞姬就留在里面。 和那个顾飒在一起。 这么大的爆炸力,莫非已经…… 孔峰连忙站起来,迅速看了一眼四周后,提高了嗓门:“俞姬,俞姬呢?你们谁看到俞姬姬了吗?” 这样的情况下大家自顾不暇,一个个刚从鬼门关里爬出来,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别人? 临枷坐在地上,用手压着腹部:“孔堂主……” 他的声音很吃力,喊了好几声,孔峰刚才听到,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怎么了?你这是?怎么有血?你受伤了?” 孔峰这才看到临枷的腹部满是血,衣服都湿透了不说,嫣红的血还在“汩汩”的顺着他的手指缝往外冒。 “我不知道,就是感觉有点不对劲,你帮我看看……”临枷越说越无力,整个人躺到地上。 孔峰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扒开他的手:“我来看看。” 一看之下,头皮瞬间麻了,整个人都发凉。 临枷的腹部被什么东西削去了一块,连带着内脏都不见了,这样的伤是致命的,就是神仙来了都救不活。 “怎么样了?”临枷声音虚弱,双眼空洞的看着上空:“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这种人哪那么容易死啊?你等着,我给你上止血的药……”孔峰连声安慰着说着去找药,但是却坐在他的身边没有动。 他怕自己离开之后,临枷下一刻就升天了。临枷的伤口太快,他只是感觉到轻微的不对劲,甚至于都没有多少痛感,如今随着血液的流去,感觉更加麻木了。 孔峰见他马上就不行了,连忙转身喊道:“城主,城主……” 云东流应声转身,眼神麻木,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过来。 孔峰焦急的指向临枷:“临枷不行了,他,他伤的很重。” 云东流这才向着这边走来,但是等他走到了,临枷的生命也走到了最后一刻。 他大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上。 “死不瞑目,堂主,临枷他死不瞑目……这该死的爆炸!”孔峰用力的一捶地面:“怎么会爆炸呢?什么样的火药能有这样的威力?能把一座殿堂给炸没了?” 更不要说,这还不是寻常的殿堂,而是依山而建,一多半都是石头的殿堂啊。 云东流没有说话,蹲下身,将临枷的眼睛合上,转头看向周围。 此时,没死的基本都爬起来了。 不管是护卫,还是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亦或是那些被抓来的洛伊族人,都灰头土脸,满身是血的站在那里。 他们显然都懵了,都茫然无措的站在那里。 人群中,素裳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迅速冲向最近的族人,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族人立即点头,在混乱中也找到自己的族人,两人交头接耳了几句话以后,又各自散开,去找另外的族人。 就只有一个传一个,反正能被他们找到的洛伊族,很快就聚到了一起。 眼下还是一片混乱,烟尘四起,人们都在互相帮忙救助,也有人狼狈逃命。 素裳没时间解释太多,只是一再重复的叮嘱他们:“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一定要跟着我走,如果我出现了意外死在了这里,你们也不要管,只管往前走,不要回头,一定不要回头……” 洛伊族的族人们没时间问为什么,他们默契住身边的族人,一个跟着一个的跟在素裳身后,向着外围跑去。 可是,云东流很快就拦在他们面前,眼神阴狠的看着素裳。 “你要去哪啊?” “云东流!”素裳惊骇的站在那里,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护住了身后的族人。 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向废墟的方向。 云东流心中感觉到了差异,觉得事情哪里不对,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但是素裳一直在看着那边,眼睛里满是紧张和担忧,还有无尽的期待。 “顾飒,你玩什么?你不是说你不会死的吗?你出来呀,出来呀……” 但是她的呢喃好像并没有用,顾飒就像是随着尘埃散去了一般,一直都没有动静。 “不可能,这是你的计划,你肯定想好了全身而退的法子,你肯定不会死的,你一定还活着,活着那就来呀,出来呀,让我看到你呀……” 素裳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从最初的喃喃自语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嘶吼。 可不管她怎么喊,废墟中依旧没有顾飒的身影。 “不,不可能,你一定没有出事,一定还活着……” 素裳现在也顾不上别的了,转身就往那边跑。 洛伊族的其他族人看到这个情景,也立即跟了过去。 这一个反常的举动,把云东流看懵了,不明白这些人在做什么。 那个地方已经是废墟了,即便不是废墟,也是死路一条,这些人为什么要往那边跑? 素裳跑到了大坑的边上,惊骇的再也撑不住,跌坐到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大?你说过的,你说爆炸伤不了你,你不会出事,不会死……可这么大的坑,你,你……” 素裳简直不敢往后面想。 从一开始,在她将破晓城发生的事情都告知顾飒以后,她就想出了这样一个计划。 在整个计划里,顾飒会扮成她的样子,想办法混进来,再想方设法的在规定的时间内,炸了宫殿和广场。 当初听到这个计划,素裳就不同意,感觉顾飒是疯了。 什么样的人会想到用爆炸来逃跑呢? 但是顾飒说,只有这样,才能最大范围的挫败破晓城的战斗力,才能够给素裳和洛伊族的族人争取到逃命的时间。 素裳听到这儿就更不同意了,她不答应用对方的命来换自己的命。 可顾飒笑了,并且一再保证,说她不是傻的,不会蠢到以命换命的方式来救人。 她那样做,完全是在拖延时间,制造混乱。 而素裳要做的,就是趁着这个契机带着族人逃出去。 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结果会如何,都和素裳无关。因为顾飒自己一个人可以解决后面的所有事情。 但是如今,这里炸成了这个鬼样子,顾飒更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又怎么去解决后面的事? 素裳想到这儿,越发的自责了,控制不住的哭出声:“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搭上性命。” 她呜呜咽咽的哭着,跑了下去。 族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也跟了下去。 素裳在废墟中寻找着,四处扒拉着,想要找出顾飒。 “你在哪呀?你吱一个声啊,哪怕是找出一点痕迹也好呀,我带你回家……唔,不对,不对不能找到,找到痕迹就代表你已经……不吉利,不吉利,呸,呸,呸!什么都不要找到,最好什么都不要找到……”素裳呜呜哇哇自言自语的在那里说着哭着,疯子一般的四处扒拉,看的废墟上面的云东流眉头直皱。 “她是不是摔坏脑壳了?要是这样子的话,那咱们之前的努力就真的是白费了。” “堂主,你管她是不是摔坏了呢?要我说也别废话,抓起来直接干。”路堂主咬牙切齿的撸起袖子,大踏步的走了下去。 “素裳!” 洛伊族的族人看到了有人过来,都大叫着提醒素裳。 素裳转身时,神色突然一变,直勾勾的盯着走过来的路堂主。 而此时所有的人都看着路堂主,包括云东流,都震惊无比的看着下面。 不! 他们不是在看路堂主,而是看他身后的姑娘。 第491章 我留下,放他们走 第491章我留下,放他们走 顾飒再被俞姬即将掐到的时候,迅速后退,同时将一个东西扔到了她手中。 俞姬条件反射的抓住了那个东西:“这是什么?” 东西冰冰凉凉的,硬邦邦的,散发着特殊的气味。 而顾飒的手指拿着一个黑乎乎的小玩意,上面一闪一闪的,跳动着一个红点。 俞姬蹙眉:“死丫头,这是什么鬼东西?” 顾飒笑着勾勾手,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 “嘭!” 俞姬瞬间感觉到不妙,下意识的将东西扔向顾飒。 而顾飒也在同时摁下了手里的遥控器。 那个时候,炸弹也飞了过来。 在爆炸的那一瞬间,顾飒躲进了空间,可是后背上还是被爆炸的气浪给灼伤了。 “该死的,判断失误……” 因为是遥控炸弹,顾飒不确定能不能隔着空间摁动遥控器。,所以就铤而走险,利用爆炸的刹那,争分夺秒的躲进空间。 没想到,小命是保住了,可后背还是受了伤。 不过好在伤势不严重,仅仅只是轻微的表皮擦伤。 她立即上了手术台,调整好手术程序,给自己做了一个清创处理,然后涂抹上高愈合的凝血胶。外面那么大的粉尘下,她的伤口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很容易感染。 因为擦伤的面积太大了,涉及到整个后背。 在这样的情况下,凝血胶就可以在那样的环境下控制好传染,也能加快伤口的愈合。 就是这玩意是她刚刚研究出来的,库存不多,连续三管用下去,用的顾飒自己都心疼。 等她处理完一切,这次发现素裳并没有像他们约定好的那样,在事情发生之后,带着族人远离这个鬼地方,而是又折了回来。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云东流等人已经成包围的状态,将他们所有人都困在了里面。 只要对方一声令下,乱箭齐发,大家都得死在这里,连挖坑的力气都省了。 没法子,顾飒只能硬着头皮现身了。 她直接闪出空间,根本就没人发现她是怎么出现的。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她就是很突兀的,突然的就出现在那里,出现在路堂主的身后。 等路堂主发现不对,警觉转身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顾飒就那样诡异的出现,手里拎着一把剑,剑尖直指路堂主的咽喉。 他刚要反手出招,顾飒一剑刺进了他的身体,不过,剑锋下沉了一下,并没有刺穿他的咽喉,而是刺中了右侧肩膀。 剑锋在顾飒的手中再一挑,直接挑断了路堂主的右肩经脉。 “啊!” 路堂主失去了战斗力,惨叫着扔了手里的剑。 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人偷袭,下一秒,左手快速抓向地上的剑。 但是他快,顾飒更快,左手手腕一沉,十字弓弩射了出去。 “嘟嘟嘟” 连续三声,三支弩箭射穿了路堂主手背,并且依次向上,像是打钉子一样,射中他的手腕和小臂,几乎将他半个人钉在了地上。 “啊!” 凄厉的惨叫回旋在深坑里,传到了上面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 路堂主是什么样的修为,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以路堂主的能力,竟然都没有反抗的,就被对方给拿下了,而且拿下的方式还是这么的凄惨。 不用说,就算路堂主能保住这条命,以后也治好了伤,只怕三五年之内是没法再拿件的。孔峰本来还在伤心临枷的死亡,听到这边动静以后,急匆匆的跑过来。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难以置信的僵在那里:“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城主?” 云东流缩了缩瞳孔,并没有太多的动容:“走,下去看看!” 孔峰会意,冲着手下的人打了个手势,那些人立即散开,以最快的速度在上面布置了一个包围圈,封锁了底下的所有出路。 顾飒看着他们行动并不着急,而是慢悠悠的走到路堂主身边。 “路堂主,说实话,我与你原本也是无冤无仇的,只要你配合我,我便不再伤害你,如何?” “呵呵呵,小姑娘,你还真是大言不惭,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路堂主虽然被困了,但是气场一点也不弱。“你不是路堂主吗?难道我认错人了?”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该知道,我不过是一时大意才被你困住了,等我缓过神来,我一定会杀了你,亲手杀了你。” “没关系,等你缓过神以后,折磨我到生不如死都没关系,”顾飒悠哉的用剑刃挑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笑:“但是如今你是我手里的人质,所以希望你乖乖的配合一下。” 路堂主看着走来的云东流,没有说话,但是挑衅的眼神对上顾飒,显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乖的,那咱们就换另一个法子!”顾飒的手中凭空多出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路堂主直觉不妙。 “一种小虫子,我养的,我给他取名叫纳米虫,你也可以理解为蛊虫!” “你想做什么?”“吃下它,做我的人质呀!” “你做梦!不可能,我堂堂呃……”路堂主突然一个干呕。 他感觉一个东西顺着喉咙滑了进去。 仔细看时,顾飒的手上果然空了。 他脸色大变:“你找死,我……” 顾飒突然一勾手指,路堂主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别说说话了,就连呼吸都困难。 他犹如一条离开水的鱼,在那里绝望的张大嘴巴,但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路堂主不对!”孔峰看到了路堂主涨的紫红的脸,飞快的跑过来。 顾飒一个旋身,剑锋抵在了路堂主的咽喉上,挑衅而笑:“我不喜欢诸位离我太近。” 孔峰立即站住,紧张的看着路堂主:“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不听话,一点小小的惩罚而已!” 顾飒眼尾瞬然挑起,看向云东流。 “城主,你是没听到我的话吗?” 云东流并没有因为他的威胁而停下脚步,依旧不紧不慢的往这边走。 顾飒也不惯着他,剑锋一挑,挑断了路堂主左肩上的经脉,再一旋手,落在了路堂主的喉咙上。 面对这么赤裸裸的威胁,云东流依旧没有停,而是继续往前。 顾飒再一次手起剑落,这一次,割开的是云东流的喉咙,不过,并没有挑断喉管,而是割破了表皮。 刹那间,鲜血喷了出来。 不知道是鲜血的刺激,还是被顾飒的嗜血手段震慑住了,云东流这一次终于站住了。 他歪着头,看着凄凄惨惨的路堂主,面无表情:“他是你的人质,也是你的保命筹码,如果他死了,你也就完了,你敢杀了他吗?” “城主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看我杀了他之后,是不是就没了保命的筹码!”顾飒不屑的一握手指,路堂主突然“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但同时也能大口大口的自由呼吸。 云东流的眼睛再次眯了眯。 他一直在观察着顾飒,想要搞清楚某些事情。 但是即便他全神贯注,也没能看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路堂主在顾飒的手指,就像是可以自由操控的小玩偶,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但事实逼得他不得不软下来。“好!这一局算你赢了,你把人给我,我放你走!” “走?”顾飒却笑了:“云东流,咱们俩的游戏才刚开始,我为什么要走?” “你不走?你不走为什么要抓他做人质?”云东流说完之后恍然大悟,看向了素裳等人:“你是想要救他们?” “事到如今,云东流,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就是大祭司?不管你信不信,洛伊族的人我是一定要救的!”顾飒眼神骤然一沉,示意迸发:“所以,我现在的条件是,我留下,你放他们走!” 第492章 先祝我们合作愉快 第492章先祝我们合作愉快 云东流略一沉吟:“好!答应你!” “城主……”路堂主在这一刻感动的眼泪都崩了:“城主不要为了救我而委屈自己,不能放他们走,一个都不要放,杀了他们,杀光所有人,也算是为我报仇了!” 他没注意到,云东流的眼神里透出明显的不悦。 真是自作多情。 他放素裳走,并不是因为顾飒所谓的大祭司身份,而是因为顾飒这个人本身就有着太多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比如说,她是怎么做到突然出现的? 又比如说,她是如何操控路堂主腹内的“蛊虫”的? 这些,都值得用洛伊族那些贱民的命来换! 更不要说,万一,顾飒真的就是洛伊族的大祭司呢? 那他就更是赚大发了! 当下,他再次挥手:“来人,放他们走!” 深坑的上面,有人让开了一条路,素裳立即招呼族人抓紧时间离开,她则快步跑向顾飒,低声道:“可以走了!我帮你断后!” “不用帮我断后,我根本就没打算走!” “你说什么?”素裳先是大惊,随即变了脸色:“咱们之前说好的救了人就一起走,你怎么又要留下来了?” 她突然看向路堂主,眼神变得阴狠:“是因为他吗?没关系,咱们可以带上他,一样可以全身而退。”“素裳,是我没打算走,我要拿回大祭司的东西!” “……” 素裳说的没错,之前在商量的时候,他们预定好的撤退计划,就是大家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顾飒也保留了自己的私心:“素裳,我是认真的,我必须留下来,因为我要拿到法杖!” “可是法杖它……” “我知道要想拿回它很危险,但是我必须冒一次险,不会别的,只为了大祭司!” 素裳曾经说过,法杖对于大祭司而言,是最后的生命的延续。 顾飒得到了大祭司的传承,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报答她。 而今,也再也没机会了。这一次,拿回法杖,就算是她们师徒间的一次的诀别吧! “你想好了吗?”素裳纠结又担心的看向其他族人:“这次我不能留在这里帮你了,我要护送他们安全的离开。” “明白,我明白,大祭司也明白!”顾飒释然一笑:“你们能活着,也是我对大祭司的一种报答。” 保住洛伊族最后的血脉传承,是目前来说,她能力所能及的事情。 当下,她没有再犹豫,断然嗔喝:“走!” 素裳点点头,眼睛里满是不舍:“走了,你自己小心!” 云东流挥着手,示意任何人都有不许阻拦,但是却谨慎的防备着顾飒,防止她再抽冷子跑走,那可就吃亏。 好在顾飒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直很沉稳的站在那里。 等到洛伊族的人全部离开,云东流走上前来。 “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不着急!”顾飒看向远处:“等我确定他们真的安全之后,我自然会放人。” “好!那咱们就等,”云东流不再催促,只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句:“你既然不是洛伊族的人,又怎么会是大祭司呢?” “城主不是不相信我吗?怎么,现在又相信了?” “闲的无聊,聊聊天也不错,总好过在这里干等着着急吧!”云东流淡淡的,“当然了,如果姑娘不愿意说也就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其实,你也不用套我的话,该和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隐瞒,不该和你说的,你就算是下套给我也没有用,”顾飒完全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带有一丝丝的挑衅和嘲讽:“所以说,我是怎么做上大祭司的,你无须知道!” 云东流皱着眉头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负手而立的站在那里,等待着素裳他们安全的信号。 三炷香后,“咻”,远处的天空腾起一片紫红色的烟雾,直上云霄。 那是顾飒亲手制作的信号烟花,代表着素裳他们已经彻底安全。 顾飒也信守承诺,反手抽回了长剑,一脚将路堂主踢开:“路堂主,得罪了,可我之前给过你机会的!” 路堂主现在全身修为废了大半,哪还有心思再和顾飒逞口舌。 “你的人已经安全了,你是不是也得履行承诺,把我身上的那个小虫子给弄走?” “路堂主,不着急,你还有大用处呢……”“什么?你又要反悔?”路堂主急了。 “怎么能说我要反悔呢?我什么时候说过反悔的话,我说不放你的吗?我放了呀,至于你身上的纳米虫,我也答应你了,我会给你解开,但不是现在!” “……” 顾飒的这一番言论,彻底惹怒了路堂主,急吼吼的吼道:“你言而无信,你说过要解开那些蛊虫的!” “路堂主,”云东流及时压住暴躁的他,迅速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低声道:“你现在失血过多,不宜再激动了。” “城主,可,那些虫子……” “虫子的事情慢慢解决,再说了,她就在这里,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不要太过于着急,免得再被她利用了。” 云东流的话暂时安抚了路堂主。好像是这么回事! 顾飒就在这里,而她也没有说不给他解开,那就暂且先缓一缓,先把身上的伤治好了再说。 孔峰此时带着人走了过来,让他们先将路堂主抬下去治伤。 云东流起身,拂去衣服上的灰尘:“顾飒,现在没有外人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诚布公的聊一聊了?” “好说,”顾飒笑眸嫣然:“不过在此之前,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 “……” 云东流和孔峰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 孔峰转身离开,云东流则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姑娘,这边请。” 孔峰另外找了个干净的院落,安置顾飒洗漱,又准备了茶水,点心,像是等着开茶话会一般,还特意为她准备了软垫。 顾飒再出现时,还是顶着素裳的脸,看的云东流微微皱眉:“姑娘,你这样是不是太没诚意了?既然都知道你不是素裳了,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我为什么要以真面目示人?”顾飒在软垫上坐下,打量一下桌子上的茶点,挑了块软糕放在嘴里。 只一口,立即嫌弃的皱起眉头:“这味道……你下毒了?” “当然没有,”云东流立即看向孔峰,眼神透着杀气:“有人动了手脚?” “没有啊,不可能,这些东西是我亲自看着他们准备的,怎么敢有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孔峰连忙解释,着急的抓起一块放进嘴巴里,尝了尝。“没有啊,味道很对啊,哪里下毒了?” 云东流也吃了一块,也是疑惑的表情:“这个软糕就是这个味道,没有下毒啊?姑娘是哪里不对劲了吗?” “没有,我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觉得它特难吃,像是下了毒……” “……” 云东流和孔峰瞬间一脸的无语。 云东流抬手扶上额头,揉了揉眉心:“姑娘,你现在对我们来说还有用处,很大的用处,我们不会对你下毒的,如果真的想下毒的话,也要等事成之后,你失去利用价值,再除掉你!” “我知道啊,要不然我也不敢这么放心大胆的吃这些东西!” “……那你还说我们下毒?”孔峰更无语了。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东西太难吃了,像是被你们下了毒,是你们做贼心虚,做惯了下毒的事情,才会害怕因为你们的失误而害死我,从而导致后面的湿气无法再继续!” 顾飒戏谑的看着他们,又尝了尝其他的几块糕点,最后的评价都是一样的。 “难吃,你们平时就吃这样的东西啊?还是说你们和我有仇,拿这么难吃的东西来招待我?” “……” 看两个人的眼神和脸色都不对,她笑着打了个响指。 “好了,不和你们开玩笑了,咱们说正事!” 顾飒身子往后一歪,极其懒散的歪在了椅子背上,眸光掠过两人。 “现在,你们两位哪一位先说?咱们就从直接的入手……先说说法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第493章 拉着你一起死 第493章拉着你一起死 “法杖?”云东流走向窗边,摆弄着窗台上的一盆兰草:“你不是大祭司吗?怎么还要问我们法杖的事情?” “我是大祭司,但是我没有得到法杖的传承,也并不知道法杖在暗市发生了什么事情?”顾飒的指尖轻叩着椅子,若有所思:“看你们两位的样子好像有点忌惮?” “……我们有什么可忌惮的?”孔峰说着,在门槛上坐下。 “是啊,你们有什么忌惮呢?难道是说……大祭司死在你们的手中?” “……” 顾飒的话,像是一把刀,重重扎在两人的心上。 是! 大祭司就是他们逼死的。 云东流早就觊觎大祭司的法杖了,所以在发现大祭司的行踪以后,想办法抓住了她。 他的本意,并不是要大祭司的命,他只是想要法杖。 可是大祭司却说,法杖就是她的命。 她在,法杖就在。 云东流没法子,只能剑走偏锋,从洛伊族的族人身上下手。 所以,他让孔峰等四大堂主找到洛伊族族人藏身的地方,将他们全部抓了过来,并以他们的性命相威胁,逼大祭司妥协。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大祭司竟然也轴了起来,说什么都不交出法杖。云东流也不手软,立即安排人带着洛伊族的族人去游街。 所谓的游街,其实就是酷刑展示。 他们制作了一个特殊的马车,马车就是一个完整的断头台。 预备实施酷刑的人,会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断头台上,再由刽子手依次进行酷刑的步骤,比如从刀削火烧再到剥皮抽筋等等…… 而整个惩罚的过长,都是全程公开的。 人们一边敲着铜锣,招呼更多的人前来围观,一边强制洛伊族的族人全程观看。 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几次以后,有的人被直接逼疯了。 因为他们害怕这样的酷刑,下一个就轮到自己身上。 也有人承受不住,先自杀而亡。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所做的这一切对于寻常人来说,看的是胆战心惊。 但是对于大祭司而言,她并没有丝毫的动容。 她似乎完全不在乎族人的死活,只是一心的想要保住法杖。 而就在这个时候,素裳逃走了。 云东流听说这件事情后,立即派出人手去搜寻她,因为他在素裳消失的地方,发现了传送法阵,下意识的就认为是大祭司将素裳给传送走了。 云东流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对这个小姑娘有多上心。 但是等素裳消失之后,他觉得事情不对劲,立即对其他的洛伊族族人进行询问,这才知道关于大祭司传承的是,也知道了素裳是大祭司继承者的事情。 “顾姑娘,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做成了,那就是无法挽回的事实,期间的那些事情我们就不说了,还是说说法杖和传承者的吧……” 云东流顾左右而言他,并没有回答顾飒的询问,而是刻意的避开了那个话题。 “当我们得知素裳就是大祭司的传承者时,我们就意识到不对,所以立即画出了画像,也给出了高额的悬赏来寻找她的踪迹。” “你们找素裳是以为她是……”顾飒忍不住笑出声:“如果素裳知道她是因为我才背的锅,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这不怪我们判断失误,因为自古以来,大祭司的传承者必须有洛伊族的血脉,否则也没有得到那些记忆,而作为传承者,肯定会不离大祭司身边,所以我们在一开始,才会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你是传承者。”“后来呢?”顾飒挑眸,手指遮住了眉眼,挡住了眼睛里的光:“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大祭司怎么回事?法杖又是怎么一回事?” “素裳失踪之后,我们只想抓住她,所以就疏忽了对大祭司的看管,也就让她有机会布下了一个诡阵,并且将法杖藏在了里面。” “诡阵?”顾飒想到了来时路上遇到的那些奇怪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双胞胎,或者是手足兄弟们。 难道说那些人的出现,也和诡阵有关系? 她没有继续问,孔峰倒是坦诚的很:“大祭司擅长于布阵,这一点我们早就有所耳闻,但是亲眼看到这个阵法从无到有,我们还是很震惊的。” “诡阵布下之后,大祭司和法杖都消失了,我们都怀疑她就藏在诡阵之内,但是就目前而言,我们还不够进入的能力……”云东流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将诡阵放在心上。 毕竟,在他眼中大祭司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再如何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苟且的求一份生机而已。 可没想到,当他手底下的人陆陆续续的被诡阵吞噬之后,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当时就挂出高额的悬赏,请人过来破局。 但是那些人在进去之后,嫌少的有人能活着出来。 即便出来了,也是忌讳莫深的什么都不说。 后来,经过云东流的再三询问,才有人吐露了一点点的秘密。 “那些活着出来的人都说,里面是一个阴阳界,一部分连接阳间,一部分通着地狱,之前进去的人都是单枪匹马,即便有人结伴进去了,也都是一起行动,可是诡阵最忌惮的就是一起行,因为它需要阴阳两个阵法同时打开破解的方法……” 也就是说进入诡阵的人,想要破开局,就必须分开行动。 两个人同时进入阴阳两界,在遇到障碍的时候,做出相同的解决办法,如果两个办法不一样,就会导致进入者的死亡。 而这样的破局方法,最需要的就是心有灵犀。 尤其是那些双生子,他们在某些方面有着特殊的心灵感应。 亦或是修炼多年的同门师兄弟,一举一动都能猜到对方的招式的那种,因为他们所学习的功法和心得也出自同一个宗门,所以才有更多的一点胜算。 “想到了这个破局的方法,所以我就在外面摆了几个擂台,专门招募那些有修为的双生子,或者是同族同宗的师兄弟们……” 也就在这几天,这些招募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 有些人甚至已经进入了诡阵。 但是从目前反馈的消息来看,并没有什么结果。 顾飒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怪不得呢,我说那么多的人扎堆的往这边赶,原来是想这个好事。” 想到了什么,她突然一笑。 “如果我拿到了法杖,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是让我把东西带走,还是给我一定的酬劳,让我把东西给你们留下?” “我们要的是法杖,你要的是人,洛伊族的族人,之前我们就说好的,而且,就目前着情况而言,我们的交易好像已经完成了吧?”云东流黑着脸提醒。顾飒瞬间失望了许多:“说的好像也是……这都怪你们,没有早些告诉我法杖的事情,害得我失策了!” 孔峰歪着头,冷笑:“姑娘,但是又想玩言而无信那一套吧?” “不会,当然不会,那种游戏玩过一次也就罢了,再玩也没意思,放心,我答应了你们进诡阵就一定会去!”顾飒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站起身:“走吧!” 云东流一惊:“现在?” 孔峰也诧异的很:“你自己?” 顾飒的动作一顿,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你们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给我配几个帮手?” “姑娘,你刚才是不是没有听清楚?诡阵分阴阳两个阵法,两个界面,一左一右,一阴一阳,你如果一个人的话,就只能进入一个阵法,除非你有分身……否则,你就必须找一个人和你一起合作!” 云东流顿了一下再次补充。 “而且是必须找一个和你心有灵犀的人才行!” 两个人,心有灵犀,配合默契,这是必须具备的首要条件。 孔峰警告道:“你自己一个人进去,必死无疑!” “……两个人合作?还要心有灵犀?这怎么找?”顾飒好像压根就没弄明白他们的意思,不以为意道:“算了,随便找一个就行了!” “随便找一个?那你就是在找死!” 孔峰的话没说完,顾飒突然指向他:“那就你了!” 孔峰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回来,还保持着凶狠:“你,你说什么?”“我说,就你了!我选择你!”顾飒再一次指向他,十分肯定的点点头:“对,你没听错,是你,孔堂主,就是你!我选定的人就是你!” “你疯了?我都说了,你必须找心有灵犀的人一起,要不然就是送死……” “我知道,听到很清楚,所以就拉着你一起死好了!” “……” 第494章 人,不见了 第494章人,不见了 孔峰只想骂人。 这女人就是个疯子! 竟然要拉着他一起死! 他为什么要去死? “我不管你是素裳还是别的什么人,不重要,无所谓,你只要乖乖的把法杖拿来,那咱们就相安无事,”孔峰的手指恶狠狠的戳向顾飒:“所以,我劝你不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歪心思!” 听到这话,顾飒一脸失望,很是无奈的看向云东流:“那你们说怎么办?我需要一个人和我搭档,你们也知道我一个人做不出那样的事!” “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你能拿到法杖吗?”“那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诡阵是阴阳两界嘛……” “你不是大祭司的传承者吗?”云东流感觉事情哪不对劲了:“身为大祭司的传承者,不是什么都的到了传承吗?你既然有诡阵,自然就该知道里面有什么……要不然,你传承了什么?” “这个,怎么说呢?”顾飒很是无奈的遮住眉眼:“我的传承有问题,不完美,许是因为我不是洛伊族族人的血脉吧,所以一直都……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很有必要说清楚,其实我对阵法也不能说一窍不通,只能说略知一二……” “什么?”不等她说完,孔峰就炸毛了:“你,你说真的?你要是对阵法不清楚,那你还去送死?不是,是拉着我一起去送死?”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我骗你做什么?”顾飒越是坦诚,那眼神越是无辜:“真的,我对阵法真的一窍不通,所以我想着,云城主,你是不是介绍一个对机括比较在行的同伴给我,做我的搭档?” 云东流猜不透她说的是真的还是胡说八道,不过,顾飒一个人进不了诡阵是真的。 “如果你怕对方和你没有默契的话,我倒是可以介绍一个人于你认识!” “那就多谢了……” “可你要先搞清楚,这个人对你来说是完全的陌生人,而诡阵的阴阳界面需要,两个人的同时行动,如果不能做到一致的话,那你就会死!”云东流再一次警告。 顾飒这个人还有点用处,他可不想她那么快就死掉了。 孰知,顾飒对他的好心提醒并不在意,而是很云淡风轻的问:“那他也会死吗?” “自然!” “那就成了,只要他能破阵,我就有办法保证我们两个一起活下来,不过,”顾飒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既然会送命,那这个人为什么会来冒险?” 云东流没有解释,而是给了孔峰一个眼神,示意他先将顾飒带下去。 “你先休息一下,也准备一下,等时间一到,你们再一起下去!” 说是休息,其实就是监视,孔峰亲自监视。 他将顾飒关进房间,自己就坐在门口。 “姑娘,为了咱们俩都痛快,所以丑话我先说在前面了,你在房间里干什么都成,杀人都没问题,只要不离开这个房间。” “杀人都行?”顾飒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这里就咱们俩,我能杀谁?杀你吗?” “要不,我提几个人给你,让你杀个痛快?”孔峰也是有对策的。 对他而言,杀几个人和宰宰几只鸡没什么区别。“算了,杀人也挺累的,我还是留着点力气,等进了诡阵再说吧,”顾飒坐在桌边,捏抱起果盘走向门口。 孔峰立即警觉:“姑娘……” “别紧张,我是自愿留下来的,因为我是真的想要进诡阵拿到法杖,所以在事情结束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因此你不必紧张!” 顾飒在孔峰身边坐下,将果盘放在两人中间。 “这里就咱们两个,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天吧!” “咱们有什么好聊的?”孔峰不待见的斜睨她一眼。 “也确实是没什么好聊的,那就先聊聊……嗯,聊聊大祭司的事吧,她是怎么落到你们手里的?” “她?她不是我抓的,也没在我手里过,我对她的事情不清楚,你问我也不知道!”孔峰不傻。 顾飒和大祭司是一伙的,大祭司死在他们的手中,按理说她应该找他们报仇才是。 可如今,却要和他们一起寻找法杖。 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小心谨慎一点的好。 顾飒看着他,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小心思,笑道:“干嘛?不敢说,是怕我知道了会报仇?” “……” “放心,我不是那样的小人,再说了,咱们现在是一伙的……” “是不是一伙的还不好说吧?”孔峰眼睛一转,若有所思道:“既然姑娘都说和我们是一伙的了,那方便看一下你的真容吗?” “不方便!”顾飒回的简单干脆,孔峰期待的眼神瞬间没了。 他不甘心的龇龇牙:“姑娘,你这话说的可有点……你不说咱们是一伙的吗?” “你信吗?” “……” “你都不信咱们是一伙的,不告知我大祭司的事情,我凭什么就要听你的,让你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嘶!”孔峰气的倒吸气。 瞧那眼神,恨不得将顾飒给撕巴了才甘心。 顾飒笑道:“也别生气,咱们不是闲聊吗?你要是不想说这个,咱们就说说别的……”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孔峰没好气的怼了回去,径直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孔堂主,你去哪啊?生气了吗?这就走了?不说说好了让你看着我的吗?你这是要去哪啊……” 她虽然在哪里碎碎念着,但是孔峰压根就没有回头,转眼间没了身影,好像压根就不在乎顾飒跑不跑。 孰知,顾飒只是遗憾的摇摇头:“你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的肚量?” 她端起果盘,哼着小曲,转身回了屋子。 屋外。 孔峰并没有真的走远。 云东流交代给他的任务,他可不敢有丝毫差错。 等到顾飒看不见自己了,立即又折了回来,躲在暗处:“人呢?” “进去了,”护卫低声的回:“你刚走,人就进去了。”“没有跑?” “没有……” “那就奇怪了……”孔峰嘟囔着,疑惑的皱着眉:“如果换做是我,看到周围没人了,怎么着也得试探一看,看看能不能逃出去啊!” “她没有,我们一直盯着,你前脚走,她吼叫就进去了,您听,还在唱歌呢……” 的确,屋子里传来了顾飒的唱歌的声音。 还别说,还挺好听。 孔峰听了一会,咬牙:“你们现在这里盯一会,盯紧了,等我去那边看看,千万别让她跑了!” “孔堂主放心,我们知道分寸!” “嗯,多留点心!”孔峰再一次叮嘱,转身离开。 他一直惦记诡阵那边的情况。诡阵每隔一个时辰开一次阵口,只有从入口才能进入诡阵。 这些天,陆陆续续的已经不知道进了多少人,可嫌少有人出来。 不知道最近还有没有活着出来。 而房子这边,护卫们一直在听着屋子里的歌声,歌声很清脆高亢,还是情哥哥蜜姐姐的情歌,听的他们心驰荡漾。 不过听着听着,人们就听出了不对劲。 好像,那姑娘一直在反反复复的唱着一首歌,而且曲调平缓,没有任何气喘声。 “谁家唱歌……能做到气息这么稳?” “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是啊,我们都是听过唱曲的,她们唱着唱着就没了气力,可这个……” “不是这姑娘的嗓子好,那就是……有鬼!” “……” 众人的心中瞬间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这姑娘可是城主看中之人,若是出了差错,那可就…… 几个人也顾不上身份暴露了,直接冲进房间。 不出所料,房间里空无一人。 别说人了,鬼影子都没一个。 而咿咿呀呀的小曲声,是从一个鸡蛋大小的黑匣子里飘出来的,即便他们进来了,还在不停的唱着。 “这是什么?”一人疑惑的想要拿起那个东西。 可没等他的手靠近,黑匣子像是有感知似得,突然“咔咔”一阵响,随即“嘭”的一声。黑匣子爆开了。 第495章 又被骗了 第495章又被骗了 随着那一声爆炸,以房子为中心,周围二十米之内的一切东西,尽数毁灭。 孔峰也听到了那声爆炸。 从他出任破晓城堂主以来,从来就没遇到这个爆炸。 更不要说一天两次了! 他惊觉转身,只见那个让他胆颤心惊的方向,慢悠悠的飘出了一股黑烟。 孔峰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撒腿就往黑烟的方向跑。 与此同时,云东流也发现了那股黑烟。 “又爆炸?难道是……”他心中猜测着,一边祈祷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一边扔下所有的事情,急匆匆的赶去黑烟那边。 在一个拐角的地方,一个穿着青色长裙,蒙着面纱的姑娘与他错身而过。 云东流的脚步戛然一顿,蓦然转身看去。 但是姑娘没有停,脚步不急不缓的就走了过去。 云东流眯了眯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错身而过的时候,感觉这姑娘的气场似曾相识。 不过,眼下他也没心思多想这些,急匆匆转身飞奔。 等到了那边一看,心瞬间就沉了。 能爆出这么威力的火药,也就那个姑娘了! 他黑着脸推开围观的人群,怒吼:“孔峰,孔峰……” 他不确定孔峰是不是还活着。 孔峰那边还跪在废墟中,看着冒黑烟的房子不知所措,这边冷不丁听到了云东流的叫声,心中“咯噔”一下,也来不及多想,猛地跪到地上打了一个滚,又趁机将自己的脸抹黑。 等云东流到来的时候,满身狼狈的行礼:“城主……” “人呢?” “人呢?人都没了……” “我没问他们,”云东流一把揪住孔峰的衣领,压下声音:“我问的是她!” “也,也没了,”孔峰尽量让自己看起啦虚弱很多,“那个死丫头,也不知道哪来的火药,一眼没看住就炸啊……” “她人呢?”“不知道,估计,估计是没了吧?”孔峰犹豫着,还是决定暂且先胡说八道下去:“那么大的爆炸力,咱们手下的那些护卫都给炸没了,她肯定也没了……” “不可能!”云东流断然否定:“你也不想想,咱们的宫殿那么大的殿堂,还都是石头做的,她都给炸没了,那得是什么样的爆炸力,可那样的爆炸,她不也还活着吗?” 那样的爆炸,顾飒都没死,都活的好好的,这样的爆炸又怎么会死? 云东流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跑。 “城主,你,你干什么呢?”孔峰不知道他怎么了,犹豫了一下,也飞快的跟了上去。 云东流一路狂奔,没有任何停留,直接来到了诡阵这边。 此时,诡阵的入口已经打开一会了,已经没什么人在这里,能进去的基本都进去了,余下的基本上都是看热闹者居多。 云东流环顾一周,抓住一个看热闹的男人:“刚才有没有一个人,就一个人,孤身一人进入的……” 孔峰明白过来,立即补充道:“是个姑娘!就一个人,没有伙伴!” “有,有,是有一个,”男人连声道,脸色都吓白了:“刚才确实有一个姑娘,自己一个人进去了,我们当时都还说呢……” “你确定她是一个人?”孔峰再次追问。 “确定,绝对是一个人,”男人肯定道:“因为当时和她一起进入的那些人,身上都穿着相同的衣服,或者是相貌相近,亦或是站在一起结伴而行,唯独她,也就她是一个人……” 诡阵是有来无回之地,很少有姑娘进入这里,更不要说是单枪匹马的姑娘。 更不要说,那姑娘的眼睛还是那么的好看,看一眼就能记住了。 云东流的手蓦然一紧,勒紧男人的喉咙:“那姑娘是不是穿着青衣,蒙着面纱?” “对,那姑娘就露着一双眼睛,但是眼睛很好看的……” “该死的!”云东流猛地男人给甩开,恼怒的看着入口不说话。 果然是路上错身而过的姑娘! 那才是假素裳的真身! 可是当时他没有想那么多,错过了! 孔峰猜测着他的意思:“城主,您是不是什么时候见那姑娘了?确定是她吗?” “肯定是她!”云东流此时似乎想通了一切:“她之前为什么会用自己换洛伊族族人的性命,是因为她根本就是冲着法杖来的,不管我们答不答应她的条件,她都会进入诡阵!”孔峰其实也猜到了这一些,只是不敢说而已。 此时见云东流说出来,也就小声嗫嚅道:“我也是不久前才想明白的,否则,以她的能力,估计不必用自己做人质,都能救出洛伊族的族人,只是借用我们的手,她更省事而已。” “所以说,她一定在这里!”云东流突然看向孔峰,眯了眯眼睛:“你说,如果你是她的话,你拿到法杖之后,会怎么做?” “这还用说吗?我要是拿到了法杖,当然是有多远走多远,反正不可能再回来。” “是啊,我也认为她不会回来了!” “那,那法杖……” “咱们自己去抢!” “……什么?”孔峰以为自己听错,连忙道:“城主,你冷静点,千万别冲动,诡阵是什么样的,咱们都清楚,那么多人都死在里面了……” “可也有人活着出来了,不是吗?”云东流似乎已经完全下定了决心:“以我们的能力,总不至于是死在里面的那一个吧!” “……好像,也是!”孔峰低声应下,“可,即便不死,咱们也……咱们?” 他猛地后退一步,若有所思的看着云东流。 云东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孔峰被看的心虚,讪讪:“不是,城主,我不是怕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确定的问一下……是不是,城主要和我一起进去?” “进入诡阵需要两个人,你不知道吗?”云东流冷眼:“除了你,还有谁配和我一起?”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夸赞,但是孔峰听的实在高兴不起来。 诡阵是什么?那真是个阴阳界,走好了,从阳间那边活着回来,走不好,直接一脚进阴间了。 就这样的地方,把他夸成一朵花都没法高兴。 云东流的眼睛就是一道尺子,自然看穿了他的心思:“不过,破晓城还需要一个主事的人!” “是啊,如今俞姬不在了,临枷死了,路堂主又被伤成了那样,成了废人……咱们俩要是都走了,破晓城就没有主事的人了!” “是这么回事,那就……” 云东流拖长了尾音,孔峰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四大堂主里,如今只有他还有主事的能力。 一旦城主不在,那他就是当家人呢! 所以,他留下来主事理所应当。只是…… “就让路堂主暂且代替我们主事吧,”云东流将腰间的城主腰牌扔到地上,“至于你,和我一起进去!” 孔峰的笑容僵在脸上,但是没法子,在云东流咄咄的注视下,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诡阵。 云东流进诡阵之前,将腰牌踢向身后:“告知路堂主,如果我和孔堂主都死在里面,那破晓城就是他的了!” —— 小匣子里的歌声,是顾飒让素裳录下来的,她可不会那些哥哥酱妹妹的情歌。 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可以代替她隐身遁走。 果然,趁着爆炸的黑烟,她及时脱身,路上与云东流擦身而过,很差点被他认出来。 好在,最后她顺利脱身,得以进入诡阵。如今,云东流他们所说的阴阳界就摆在眼前。 说是阴阳界,更像是镜面反应,左右两边的东西一模一样,而中间的隔阂像是某种彩光编织而成,看上去没什么杀伤力。 第496章 我的能力我清楚 第496章我的能力我清楚 而在她身边,那些和她一起进来的人们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都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 “传说是真的,还真有阴阳两界!”人群中,有人嘟囔了一声。 “嘘!”他身边的人立即示意他禁声。 因为诡阵有固定的开放时间,所以在阵法开放的那一刻,大家一起涌了进来。 也就是说,在这里,除了他们自己的合作小伙伴,其他人都是敌人。 说多了,泄露了秘密,那就意味着别人比自己多了些生机。 顾飒环顾人群,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就是之前在酒馆里大家的一群人,包括那个双生子兄弟房上天房下海,还有许大金等四兄弟。 他们各自商量了之后,都分工明确的进入了左右两侧。 有人行动了,其他人也陆续动了起来。 “表哥,找到那两个人了吗?”身后骤然传来说话声。 “没有……”这个男人的声音很是熟悉。 “你在仔细看看。” “不用看,那两个家伙长得和正常人安全不一样,黑乎乎的,还不是正常人的那种黑,很黑很黑,只要你看一眼就能记住。” 这一次,顾飒确定了,自己身边这两个说话的人中,有一个也是自己的“熟人”。 她不动声色的转眸,眼尾处,果然扫进一个熟悉的身材。 吕胖子!就是在城门口,用美人画册忽悠的那个吕胖子。 他身边站在一个比他还高还胖的胖子,五官上和吕胖子有几分相似,应该是表兄弟。 此时,吕胖子和他表哥都看到了顾飒飘来的目光。 能被这样的美人青睐,两人瞬间兴奋起来。 “姑娘,你是一个人吗?我们也没几个同伴,要不就和我们组队一起吧,哦,我姓孙,叫孙大鹏这是我表弟,姓吕……”大胖子涎着脸打招呼。 “孙表哥好,我,不用了,我有,有伙伴,”顾飒笑着且不失礼貌的拒绝:“他是还没到,我再等他一会,两位先进去吧!” “这时候该来的都来了,没来的估计也来不了了,”吕胖子道:“姑娘,孤身一人很危险的,不如就和我们组团,我们兄弟俩可以照顾你的。” “对,我们很厉害,保证你不会出事,走嘛,我们一起。”孙大鹏见邀请不了美人,干脆直接上手,强制性的上前要抓顾飒的手臂。 顾飒心想着是给他一巴掌,还是不理会自己走的时候,一只手从身后揽住了她的纤腰,另外一只手不客气的打掉了孙大鹏的手。 “放肆!” 男人贴上来的一瞬间,顾飒就感知到了熟悉的气场,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去。 果然,是她熟悉的下颌线。 “君夙折……” 他怎么会在这? 君夙折阴沉着脸,浑身透出一股肃杀之气,阴鸷的凝视着的孙大鹏和吕胖子。 “她是我的人,不想死的现在就滚!”孙大鹏和吕胖子虽然被打的面上无光,但是不敢硬来。 这个男人身上的煞气让人莫名心惊。 两人不甘心的点点头,默默的后退离开。 “你怎么来了?”顾飒惊喜的很。 “我遇到了素裳,她和我说你来了这里,而且是一个人,我不放心,幸好赶上了,”君夙折迅速看了一眼左右,蹙眉:“你都不懂阵法,来这里是送死,这样,你跟着我,我带你走!” 说着,他要往左侧那边走去。 顾飒却急忙拽住他:“那个城主说了,这里是阴阳两界,必须双方合作才能成功,既然你来了,那咱们就分开行动……” “我知道要破这个诡阵,必须双管齐下,从阴阳两面下手,可你会破阵吗?”君夙折眼尾沉了些:“你对阵法的造诣,我比你自己都清楚,这时候就是给你一个不入流的八卦小阵,你都能被困一个月,更不要说这种级别的阵法了!” 诡阵是大祭司用生命力来构建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法杖,杀死所有的入侵者。 她在阵法的布局上不会手下留情,势必要有人性命。 就顾飒这么菜的级别,一关都过不了就得祭阵。 “你跟着我,我们不破阵,而是反行之,只找出口出阵,这样就能保住你的小命,”君夙折在进来之前,就想到了一切:“所以,你必须跟我在一起,我带你出去。” 至于法杖什么的,就扔在诡阵里,谁爱要谁要。 他只要顾飒活着,安全离开。 孰知,顾飒莞尔一笑:“我的水平我自然知道,我既然来了,也是有一定把握的,当然了,你来了更好……”“你有把握?”君夙折给她气笑了:“你那三脚猫的破阵手法,哪来的把握?” “因为我是大祭司的传承者啊,”顾飒指了指脑壳:“我相信,大祭司摆这个阵法,一定有别的意思,而我既然是传承者,那她就一定会给我留下特殊的生门!” 大祭司是在保护法阵,不是要杀死自己的传承者。 身为传承者,顾飒坚信大祭司一定会留下让她活命的法子。 君夙折想了想,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不过,他还是不想冒这个险。 “诡阵阵法微妙,哪怕是我估计也破不了,所以我不能让你冒这样的险,如果你真的想来,可以,等我们出去以后,我特意训练你这方面的能力,咱们下次再来……反正这个阵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破开的!”如果一切都是顾飒所说的那样,诡阵就是大祭司专为传承者而设,那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破阵,那他们就还有机会。 可顾飒却比任何时候都坚持。 她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君夙折,我既然来了,那许是就是天意,我不能错过这次天意……” “那好,你要是这么坚持的话,我陪你,不过,我不会和你分开合作,我还是要和你一起!”君夙折肯定而决绝:“我们一起!” 既然顾飒坚持,那他也就陪着。 是生是死,他都陪在她身边。 哪怕最后是用强制的手段破阵,他也愿意陪她冒这个险。 “总之,我要在你身边保护你,绝对不与你分开!要不然,以你的手段,我怕……连累我!”“你真是……”顾飒懂得他担心的是什么。 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很的! 狡黠勾唇,她粲眸一笑:“放心,我们只是身体分开,又不是耳朵分开,要是有什么不会的,你告诉我就不成了?不会让你受连累的。” 说着,她拿出一个黑乎乎的,黄豆大小,很不起眼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 “耳麦,”顾飒将耳麦塞进君夙折的耳朵里,“这个耳麦是经过特殊的定制的,军事专用,可以抗干扰,哪怕一千米后厚的水泥大坝都能收到信号,而且还有很长的续航能力,所以你不用担心。” “……所以,这个有什么用?”君夙折所有的字都听懂了,但是一知半解。 耳麦软软的,塞在耳朵里挺舒服,可就是不知道有什么作用。顾飒笑而不语,将另一个耳麦放在自己耳中,语音开机。 “开机!” “叮!” 君夙折的耳朵里突然传来异响,刺激的他本能一抽脖子,警觉的看向身后。 紧接着,耳麦里传来了顾飒的声音:“嘘,是我。” 神奇的一幕让君夙折瞳孔一颤:“我,你,两个声音……” 站在面前的顾飒说完之后,他的耳麦里紧接着就传来了声音。 声音重叠,让他震惊又不习惯。 “那是因为我在你身边的原因,等咱们分开了,你再习惯习惯,一切就都好了。”顾飒指了指耳朵:“即便你我隔得很远,我也能听到你的声音,所以,你无须担心我!”阴阳界的一切都是镜面。 那就意味着左右两边的东西都一样,那君夙折所看到的,就是她看到的。 她遇到的危险,君夙折也会遇到,只要君夙折告诉她机括的开解方法,手把手的教,她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君夙折此时也放下心来:“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之前是有,想着进来之后找一个比较厉害的做搭档,没想到遇到了你……” “你也就遇到了我,要不然……” “呀!”顾飒突然看向他的身后,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整个人缩进君夙折的怀里。 “怎么了?”君夙折向后看去,眼尾一沉:“云东流也来了!” 云东流和孔峰此时也进了诡阵,正在四处张望,想要找到顾飒的踪迹。不过,因为君夙折和顾飒的完美体型差,两个人并没发现君夙折怀里的人。 第497章 姑娘,我找你找的很辛苦 第497章姑娘,我找你找的很辛苦 趁云东流不注意,君夙折利用身高的掩护,将顾飒送进了左侧的通道,再一次叮嘱她小心后,进入右侧。 云东流和孔峰确定过所有人都不是顾飒后,认定她肯定进去了。 可究竟进了那边,谁也不能确定。 “怎么走?现在怎么走?”云东流看着左右两边,咬牙:“你选一个吧!” 孔峰心说选哪个不都一样吗? 他指了指自己面前这个:“我走这个!” 孰知。 “不,你走这边,我走那边!”云东流说着,径直走进了左侧。 孔峰莫名有种要吐血的感觉:“你,你要进我这边的就进嘛,还要我选,我选了你又否定……那你还让我选什么!” 他越想越闹心,气咻咻的进了右侧。 从外面看,左右两侧的隔离彩带像是透明的,七彩霞光还有点梦幻色彩,可在进入的那一刹,刺骨的冷意瞬间袭身而来。 “好冷!”顾飒打了个冷颤。 之前所看到的温暖霞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天雪地。 “冷吗?”君夙折的声音透着一丝疑惑:“我这边是太阳当空,晒死人的那一种!” “还能这样?” “这种阵法名为小周天,极寒极热,十二个时辰交替循环,所以才能构成阴阳循环……怎么样,能受得了吗?”君夙折担心顾飒身体单薄,受不的阴寒。 “我没事,还能受得了,就是这里人太多了,暂时抽不开身,要不然我可以想办法进空间避寒,你放心吧,我没事。” 顾飒说的简单轻松,君夙折这才放松下来。 “你小心点,我看到孔峰进了我这边了,想必云东流到了你那边。” “放心,我之前见他的时候,用的是素裳的脸,现在换回我自己了,他不见得能认出我!” “进入这里的姑娘不多,就算没见过你的真容,单凭身份也能猜出你,这个人诡诈阴狠,自私毒辣,你小心他暗中下黑手!” “也是,看来我还得换个身份!”顾飒看了一圈,并没看到云东流。 趁此机会,连忙从但空间取了件蓑衣穿上,又戴了斗笠,蹲在地上给自己化了个简单的农妇妆。忙乎完一切,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急促而来,她立即警觉起身。 没等转身,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背上:“姑娘……” 顾飒蓦然转身,黑乎乎的农妇脸透出不耐烦:“眼瞎吗?叫啥子姑娘,叫大婶!” 身后的人果然是云东流。 就像君夙折所说,这里的姑娘不多,所以只要是女的,他都会第一时间确定对方的身份。 云东流仔细看着她的脸,最终收手,什么都没说,继续向前走去。 等到这边没了声音,君夙折的颤声才传来:“没事吧?” “没事,是云东流,和你说的一样,他来甄别我身份了,不过我又换了一张脸,他暂且没认出来。” “进诡阵的姑娘不多,如果他顿时间内找不到,怕也是会怀疑你,你还是要小心!” “我知道分寸!” 云东流只要不傻,在计算好的时间内,没有找到她,必定会怀疑遇到的姑娘。 因为之前她易过容,云东流也知道她的手段,因此不会完全信任她就是农妇大婶。 冰天雪地中,人们错步分开,谨慎的往前走。 蓦地。 地面一震,众人的平地里多出了一个体型巨大的冰雕兽。 冰雕兽透明,相貌凶狠,尖锐的獠牙几乎长到脑门上。 “这什么意思?”有人嘀咕。 但话音未落,第二个冰雕兽从不远处也钻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人们慌忙避开,但不多一会,还是被十多个冰雕兽分开包围。 而在远处,还有源源不断的冰雕兽从地面上升出来。 与此同时,顾飒也在耳麦里听到君夙折那边传来的惊叫声。 虽然君夙折没叫,但是此起彼伏的叫声和她这边有的一拼。 “怎么了?”顾飒低声询问。 “出现了沙人……沙子做的人,一个个体型巨大,手里还拎着沙子做的刀,你那边呢?” “我这边倒是没有人,而是冰雕兽,一个比一个凶,獠牙又尖又锐,估计能把人穿个透心凉!” “……冰雕兽?”君夙折想到了什么:“没有人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 “嗯,反正目前来看,没有!” “……” 君夙折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忖对策。 顾飒好奇:“想到对策了吗?” “我不是很确定,等……” 顾飒的耳麦里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哨声,哨声刺耳,直钻耳膜。 同一时间,这边也传来了哨声。 同样的刺耳朵。 哨声就像是激活密码,随着哨声,冰雕兽突然动了起来,无差别的攻击身边人。 顾飒掠身而起,避开了第一波攻击。 冰雕兽的动作太大,随便一脚下去就是一个坑。顾飒旋身落下时,正好是一个深坑,她及时避开,贴着的边上,免得被冰雕兽盯上。 “顾飒?顾飒!”君夙折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声音大的很。 “别嚷嚷,小点声,我听得好,”顾飒被震的一脸愁容:“你那边怎么样了?” “沙人袭击,你呢?没事吧?” “我没事,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吗?没事!” “你不要动手,等我试试能不能找出其中的端倪!” 君夙折这边袭击他们的是沙人,顾飒那边的则是冰雕兽,看起来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但既然是阴阳界的布阵手法,就一定有关联。 顾飒很听话,没有主动招惹,躲在坑里不吭声。 但是其他人就不这样想了。他们都想得到法杖,都想在最快的时间内破阵,所以面对冰雕兽,一个个的都选择硬刚。 在这群人之后,云东流的实力是最恐怖的,他几乎没有出全力,只是一掌,就能击碎一头冰雕兽。 在众人的齐心合力之下,冰雕兽很快被追杀殆尽。 而耳麦那边也传来了君夙折的声音:“我这边都结束了,你们那边呢?” “一样,”顾飒若有所思:“会不会你们那边的沙人,和我这边的冰雕兽,有着某种共生的关系?” “肯定有关系,但是什么关系,我暂且不知道,嗯……又来了!” “……” 随着君夙折的话音,又是数十头冰雕兽拔空而起。顾飒眼睁睁的看着一头冰雕兽从自己的面前蓄成:“我也一样!” 顿了一下,她突然补充道:“君夙折,要是我在冰雕兽的肚子里,应该也不会出事的吧?” 也是因为她躲在深坑的原因,冰雕兽在凝聚的时候,将她冰冻在了里面。 好在里面还是深坑一样的空间,就像是玻璃里多了个气泡一般,还有足够的空气。 不过,随着冰雕兽的形成,它也开始了攻击。 随着它的奔跑颠簸,顾飒在里面直接翻了个跟头,将蓑衣和斗笠都给甩飞了。 “你在冰雕兽的肚子里?”君夙折的声音明显急了:“你没事吧?要不要紧?顾飒,说话!” 顾飒此时是晕头转向,支撑着回答:“没事,我没事,就是有点晕啊……”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真想遁进空间躲一下。 地面上,云东流也看到了顾飒蓑衣下的青色衣裙。 “是她?” 他蓦然飞身而起,一掌打烂冰雕兽。 顾飒失去了支撑,骤然坠下,狼狈的跌进了雪地里。 云东流慢悠悠的走到她面前:“姑娘,你让我找的好辛苦啊!” 第498章 同步 第498章同步 “云东流?”君夙折的声音在顾飒耳边晕开:“他找到你了?” “放心,我搞得定!”顾飒慢悠悠的站起身,拍去身上的雪花。 云东流不知道她不是和自己说话,听这回话听的莫名其妙:“姑娘,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又不是在和你说话!” “不是和我?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有啊,只是你看不见而已,”顾飒整理好发髻和衣衫,淡水无痕的斜睨一眼云东流:“不过,话说回来了,我认识你吗?” 云东流气笑了:“姑娘还真是健忘,我们刚见过,也聊过天,姑娘这就不记得了?”“你这人才有意思呢,”顾飒斜睨,挑衅的翘起下巴:“你既然说认识我,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云东流一瞬的哑语。 顾飒正色:“我叫小骨头,你现在还认识我吗?” “小骨头?”云东流若有所思:“这怕也不是姑娘的真名吧?” “你叫我小骨头,我答应了,那便是我的名字!”顾飒看向周围:“在这个地方,我用真心对人,别人怕是没有真心对我,所以说,名字真假又有什么关系?” 眼尾一挑,玩味的凝视着云东流的眼睛:“不过,看在你帮了我一次的份上,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你想怎么还?” “不知道,能活着出去再说吧!”“出去?”云东流不由皱眉:“你想出去再还?” “要不然呢?”顾飒笑了:“你总不至于要我现在就还吧?我怎么还?还你一命?还是说,若是有机会得到法杖的话,把法杖送给你?” 不等云东流回答,她又指向身后的冰雕兽。 “要不,你选一个,我帮你杀了,算还你的人情?” 云东流一时无话可回。 也是,就目前他和小骨头之间的关系来说,也就是简单的举手之劳,还不够以命相报的地步,更不存在把法杖拱手相让! 除非他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顾飒就是假素裳! 此时其他的冰雕兽都被尽数击杀,大家也学精了,都默契的凑在了一起。 比起冰雕兽,大家能聚在一起,或许活命的机会更大一些。 而他们刚站稳不久,冰雕兽又从地底下冒了出来。 “没完了这事?” “该死的!怎么又来!” “……” 要是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得活活累死在这里。 但是眼下,冰雕兽已经幻化成形,他们必须再一次的奋力搏杀,暂且先保住这次小命再说。 顾飒和之前一样,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一味的避让闪躲,没想到,在一次躲闪过后,竟然见到了也躲起来的云东流。 两人对视之后,默契的谁也没揭穿谁,而是借着地势藏起的身形。 “没想到啊,堂堂云城主,竟然也和我一样,藏在这里做缩头乌龟。” “嘶……”云东流听的倒吸气,隐忍压下火气。 她骂她自己也就罢了,还要拽上他垫底。 咬咬牙,他压下和姑娘吵架的念头,免得有失风度,冷笑一声:“我这不是躲,是在找契机!要想过这一关,可不是凭实力,而是靠运气!” “你知道怎么通关?”顾飒心说果然是老狐狸。 之前他对通关的事情是一点都没泄露,现在才说通关的事情。 云东流本不想说,但想想就算告诉了她,她的伙伴不知晓也没用,倒不如让她知道破关方法,却没办法使用更能让她抓狂。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隐瞒:“咱们这边的冰雕兽和隔壁的沙人是一对,只有你和你的合作伙伴找到的相对冰雕兽和沙人,将它们一起杀了,才能破关!” “……听起来挺有道理,可是,怎么才能知道我和我合伙人,杀的是一对呢?” 这里的打斗就像是一盘大乱炖,谁有能分辨出谁是谁呢? “那就要考验你们的默契度了,如果你们用想同的法子的杀掉冰雕兽和沙人,那你们就会拿到通关手令,进入下一局……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从诡阵出来的活人太少,即便是云东流,能收集到的信息也十分有限。 至于那些从未接触过诡阵的人,进来更是白白送死。 他阴沉沉的一笑:“要知道,能闯过第一关的人,除了实力之外,更多的是运气,没有相对应的运气,就是死路一条。”此时,冰雕兽的第三波攻击已经全面结束,余下的人已经有些招架不住,开始气喘吁吁。 这样大范围的狙杀,只会消耗他们的体力。 可偏偏冰雕兽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没等他们说上几句话,又开始了第四次的化形。 云东流飞身而起:“好了,下一关等你!” “你确定我能挺进下一关?” “若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了!” 云东流大步走向的其中一只冰雕兽的,飞身而起,一拳狠狠的砸在它的头上。 “哐当!” 冰雕兽和之前一样,应声碎了个稀巴烂。 但是这一次又有所不同,只见一个红色的珠子从冰雕兽的身上飞了出来,云东流纵身跃起,一把抓住。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身影蓦然消失。有些人看到了这一幕,都惊呆了:“他,他成功了!” “那个红色的珠子就是破关的筹码!” “他是怎么做到的?” “……” 大家惊诧又羡慕。 但既然有人破了关,那就意味着他们也可以。 随即,原本已经颓废的人们,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整个兴奋起来。 顾飒避开众人:“君夙折,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看到了,破晓城的堂主孔峰,他破了一个沙人的脑袋,从他身上拿到了红色的主子。” “我这边也是这样,云东流杀了一个冰雕兽,”顾飒的话音突然顿了下,有些恍然:“难道说,他们两个约定了相同的时间……” “孔峰在之前的几次沙人袭击中都没出手,以躲避为上,但是这一次突然出手了,我怀疑他和云东流约定了相同的时间和方位,所以在这一次的袭击中,杀了沙人,拿到了通关的珠子!” “应该就是这样,我也是这么想的,”顾飒也猜到了其中的关键:“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比我们还先拿到破关珠子!” “怎么样?要不是试试?”君夙折也在那边观察着情况:“我可以配合你的行动,你选定对你有利的一个,告知我方位,我去杀相对应的那一个!” “好!” 顾飒的目光扫过冰雕兽,定下一个,告诉了君夙折的方位,两人确定了是同一个方向之后,一起行动。 在飞身掠起的时候,迷乙剑从她的手中破出,迅疾斩下了冰雕兽的脑袋。 与此同时,隔壁的君夙折也得到了,一剑斩了沙人的头。 几乎同一时间,两颗红色的珠子先后飞了出来,两个人同时抓在了手中。 下一秒,两人同时追下。 “呱唧” 顾飒摔进了泥沼之中,泥水都灌进了嘴巴里。 她连忙爬起身,啐了好几口,又用水漱了口。 “怎么了?”君夙折在那边听出了这边的动静不对:“你那边什么情况?有没有受伤?” “没有,就是摔进泥潭里,呛了几口泥水……” “摔着了?有没有摔伤?”君夙折的声音立马紧张起来。 “没伤着,没事,就是呛了几口水,现在已经漱了口了,你呢?你那边怎么样?” “先别说你,你先自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疼,哪里磕着碰着了?”君夙折还在那边担心不已。 顾飒以手扶额:“没事,我真没有什么事,早知道给你整个视频了……还是说说你吧,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等我看一下,刚才落下时,我落在了树上,还没落地,也没看到周围的情况。” 君夙折只顾着关心顾飒这边的情况,根本没时间管自己那边,如今确定顾飒安全落地,才彻底放下心。 “我这边和你那里应该差不多,入眼都是树,一片树林,古树林,脚下是沼泽地,水洼有到小腿,黑咕隆咚的,没有声音,寂静到怪异……” 随着君夙折的描述,顾飒发现自己这边和他的环境几乎一样。 突然,她看到了什么,快步走到左边的古树边。 “君夙折。” “什么?” “我这里的树上都是刀痕,有血的痕迹,应该是有人在这里战斗过……” “我这边也是,”君夙折也发现了刀剑砍过的树身:“说明这个地方的静谧不寻常!” “嗯,我也想到了,应该是有猛兽一样的东西!” “小心点!”君夙折看了眼天空:“看着样子,快天黑了,天黑之后就是猛兽的地界,小心……”“啊……” 顾飒突然听到男人的惊叫,随即看到一个人落进了前面的树林。 君夙折那边同时也传出了有人坠地的声音。 ——又有人破关了! 第499章 他是好色,不是傻 第499章他是好色,不是傻 顾飒点起一支火把,向着出声的地方走去,果然听到了有人在哼哼。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泥人狼狈的从灌木丛中爬出来。 看到火光,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抬手:“救,救命,姑娘救命……” 听声音,竟然是那个吕胖子的表哥孙大鹏。 顾飒保持着戒备,没有靠近:“你怎么了?” 在这个地方,鬼知道这家伙是敌是友,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后面,我后面,姑娘快帮我一下……疼死我了!”孙大鹏哼唧唧的,像是僵尸一般的扭着身子,艰难的转过身。 他的后背上,竟然趴着十多条水蛭,黑乎乎的水蛭贴着身体,吸血吸的正欢。 “我自己拍死了一些,但是这些我自己弄不下来,姑娘,快帮帮我……” 说着,他将一把匕首递给顾飒。 顾飒没有接匕首,依旧警觉的很:“你就不怕我一刀割喉,趁机把你杀了?” 孙大鹏拿着匕首的手蓦然一顿,这才醒悟过来似得,立即将匕首又收了回去,但是后背上的水蛭实在是太难剔除,只好又硬着头皮道。 “那个,我相信姑娘,姑娘是个好人,应该不会趁火打劫……要我命的!” 顾飒放下了一丝戒备,走过去,接过匕首,用匕首一个个的剔下了水蛭。 能将匕首交给别人又不设防的人,应该没有太多的心思耍阴谋诡计。 果然,水蛭都剔除之后,孙大鹏千恩万谢的点头哈腰:“多谢姑娘,多谢,之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姑娘是好人。” “只有你来了吗?没有其他人?” “不,又,在我们之前还有人也来,姑娘没看到吗?”孙大鹏环顾了一下周围:“咦,也没看到运城主,估计他和其他人一样,在其他地方呢!” 顾飒恍然。 想来第二关可能不止这个林子,亦或是这个林子很大,破关成功的人会被随即投放到不同的地方。 秉着第一关的破关规律,这一关想必也得一定的技巧才行。 此时有人在身边做搭档,也是不错的选择。 “要不,咱们俩,先一起?”顾飒发出了邀请,孙大鹏是求之不得,立即答应。 就算不是搭伴,和这样的美人在一起也是享受。 若是他再来一场英雄救美,说不定的美人就能投入他的怀抱了。 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顾飒将一个东西递到他面前。 孙大鹏根本没反应过来,“啊”了声,这才发现是个火把。 “啊什么?火把,天黑了,照个光,也好走路,你不需要吗?”顾飒说着把火把点燃。 “不,需要,当然需要,多谢,多谢姑娘。” 孙大鹏讪讪笑着,立即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甩飞出去,但随后就意识到不对,疑惑的看着顾飒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火把。 这么大的火把,她是从哪拿出来的?她也没带包裹啊! 怎么就一转眼的功夫而已,这玩意就出来了? 难不成,是她刚才做了两个,这一个一直放在一边,他没注意到? 孙大鹏自己给自己解释了一番,也相信了,就不再纠结火把的事,紧跟上顾飒。 丛林密集,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活物。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飒却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与此同时,孙大鹏也向身后看去。 顾飒瞳底一刹那:“怎么了?” “我好像……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孙大鹏多了几分警觉。 “你也有这样的感觉?”顾飒立即看向身后:“那就说明这里真的有东西!” 一个人有那叫疑心,可若是两个人都有这种触感,那就是肯定了! 与此同时,君夙折的声音也在耳边传来:“我也感觉到了有东西在靠近!” 他话音刚落,耳麦里就传来尖锐的噪音。 “啊!” 顾飒下意识的捂住耳朵。 孙大鹏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他左右迅速看了眼,并没发现什么东西。 顾飒顾不上他,因为她的耳麦里同时也传出君夙折的喊叫声:“有东西,耳朵里声音很大……” “是低频……人耳听不到的低频噪音!” 顾飒的耳麦是军用的,经过特殊的降噪处理,即便是耳边开枪也对耳膜造不成伤害,唯独对低频噪音敏感。 低频是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在这个对方出现低频,那就意味着有东西过来了。 顾飒摘下耳麦,凝神静息的站在那里,感知着周围的气息。 蓦地。 身后传来空气乱流的声音,孙大鹏也在同时感知到了,立即提刀回身,对着声音的地方狠狠砍了一刀。 但是…… “咻!” 这一刀砍在了空气中,什么都没有。 此时,顾飒手里的耳麦传来震动,那么大的幅度,都不用听,也能猜到是低频噪音的颤动。 这个颤动比刚才还要厉害!说明那个东西就在附近! 可她什么都没看到啊? 不过,顾飒清晰感觉到了汗毛在这一瞬立了起来。 这是来自于骨子里的危险预知! 虽然她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前世养成的自我保护,还是让她下意识迅速后撤。 就在她移开的那一瞬,“嗖”的一声,面前好像划过了什么东西。 那个东西很快,快到肉眼几乎捕捉不到。 就在此时,那个东西划到了孙大鹏面前。 “小心!”顾飒连忙提醒。 孙大鹏本能的一缩脖子,身子一弓,“斯哈”一声,捂着手臂迅速后撤。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染红了衣衫。 不过,也就是因为这点血,他们都看到了空气中诡异的一幕。 只见一个尖锐的刀片一样的东西,慢慢的被血洇透,也现出了原来的轮廓。 顾飒想到了什么,立即从空间里抓出一袋面粉,扔上高空,一剑劈开。 面粉随着散开,飘飘洒洒的落在树林里,也洒出了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 “我的娘嘞……这是个什么东西?”孙大鹏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去, 顾飒来不及看这个东西是什么,立即将对着耳麦说道:“这个东西是个扁片,刀片一样的东西,侧面可以看到很大的身躯,但是正面什么都看不到……用面粉,沙子,泥巴,地上的泥巴……” 顾飒说了一大堆的东西,却想到君夙折手边没有这些东西,急得乱说一通,最后才看到了地上的泥水洼,这才缓过神来提醒。那边,传来一声声的嘶吼,也不知道君夙折什么情况,不过听声音战况挺激烈。 而这边,顾飒这才有机会抬头看去。 这是一个刀片体型的大螳螂。 偌大的眼睛也不是并排而立,而是比目鱼一般呈现长窄的模样,如此特殊的体型下,它的两条大刀腿更是薄如刀片,锋利非常。 而其中的一个大刀片上,晕染着孙大鹏的鲜血。 没等顾飒看清楚它的全貌,孙大鹏发出了一声怪叫:“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么大……” 暗市的兽类比外面的大,众所周知,可也不能夸张到这个地步吧? 谁家的螳螂能长成二层小楼那样的体态。 而他的喊叫也吸引了刀片螳螂,比目鱼的眼睛瞬间斜睨上他,大刀腿“噗嗤”切向他的大脑袋。孙大鹏怪叫一声,撒腿就跑,刀片螳螂都不带想的,提腿就追。 顾飒则趁机缩着头,避开了它的大长腿,一边将耳麦塞进耳朵里,一边向着反方向跑去。 孙大鹏大概没想到顾飒会舍了他往反方向跑,急得大叫:“说好了一起呢,你怎么关键时候跑了……” “孙大鹏,你先撑着,等我想办法来救你!” “骗子!” 果然!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孙大鹏是好色,不是傻! 顾飒这是利用他拖着刀片螳螂自己跑路,他才不上她的当呢! 眼看着顾飒就要跑出视线,他立即飞身跃起,同时将一个东西打向顾飒那边。 “嘭!” 一个小型的火药弹在顾飒身后爆开,她猝不及防的被气浪掀开,而刀片螳螂也受到了冲击。 不过,它迅速站稳之后,舍弃了孙大鹏,转身冲向顾飒。 它是将爆炸当做了顾飒的偷袭,转身来报仇来了! 第500章 我一直都在,别怕 第500章我一直都在,别怕 顾飒迅速闪避,但是刀片螳螂的速度更快。 她的脚都还没落地呢,刀片螳螂便到了她身边,捕捉爪的如同锋利的尖刀,“咔嚓”向她纤细小腰。 这一爪子下去,必定两截。 顾飒来不及多想,迷乙剑破空而出,横斩向张来的爪子,左手的十字弓弩则趁机射向它比目鱼一般的眼睛。 “叮当当” 迷乙剑砍在捕捉爪上,蹦出一连串的火花。 她没有气劲,后力不足,好在迷乙剑本身就是神兵利器,即便没有气劲的加持,还是在最后关口斩断了它的一段关节。与此同时,十字弓弩也在瞬间刺中了其中一只眼睛。 刀片螳螂的突然一声刺鸣,顾飒的耳麦里再一次传出刺耳的声音。 还是那段低频噪音。 顾飒下意识的捂住耳朵,来不及再攻击,刀片螳螂也趁机有了喘息的机会,踉踉跄跄的往后退。 此时孙大鹏跟了上来,从后面抽到斩向刀片螳螂的脑袋。 不过,不出所料,刀片螳螂并没有因此受伤,反倒是更激发了它的凶性,一转身,疯狂的冲向孙大鹏。 顾飒得以喘息。 她没有丝毫松懈,落地后凝神而起:“攻击它的关节,别的地方没用,它刀枪不入,但是关节是弱点,攻击关节……”短短几句话而已,孙大鹏已经被刀片螳螂扫的浑身是伤,狼狈的滚了好几滚,才又滚开刀片螳螂的攻击范围。 不过一转身的时间而已,刀片螳螂又追了上来,他一咬牙,瞅准时机,拔刀对着最近的捕捉爪关节砍了下去。 这一刀拼尽全力,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可砍在刀片螳螂的腿上,还是崩出了火星子。 眼看着刀片就要划完了,而刀片螳螂的腿还一动不动,孙大鹏慌了。 这要是砍不断刀片螳螂的腿,以刀片螳螂的记仇心思,下一步肯定是要扭断他脑袋的。 想到这里,孙大鹏是真的慌了,一瞬间的爆出了洪荒之力,吼叫着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手腕上,用力一切。 “噗嗤” 刀身嵌进了关节,随着他一卡一撬,竟然硬生生的折断了刀片螳螂的另外一个捕捉爪。 刀片螳螂的踩着小碎步往后退,折断的前腿挂在那儿一晃一晃的。 它的两只捕捉爪都废了。 顾飒砍断了一个,孙大鹏折断了一个。 最有战斗力的地方都没,那接下来…… 顾飒与孙大鹏迅速对视一眼。 孙大鹏:“怎么样?” 顾飒:“干它!” 两人一刀一剑,立即冲了上去。 同时,顾飒将耳麦再次戴上:“君夙折,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在!”君夙折的气息很沉稳:“我一直都在,别怕!” 顾飒这边打斗正酣的时候,他也一直在听,即便低频噪音很刺耳,但他还是以功力硬抗着,就是怕顾飒这边出点什么差错,他没有及时捕捉到。 好在,这边有惊无险,顾飒目前来说还算周全。 “你那边怎么样了?你没事吧?你看到一个胖子了没?”顾飒一边与孙大鹏配合着打游击,一边紧张的询问。 “放心,我没事,任何东西遇上我,该担心的是它们,”君夙折的声音云淡风轻,不像有事的样子。 顾飒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我想你也不会有事。” “你说的那人叫吕胖子吧?他比较惨,受了伤,不过还活着,对了,我们对阵的是一只红翅膀的螳螂,你们呢?” “……红翅膀螳螂?”顾飒一怔:“这么巧,我遇到的也是螳螂,不过长的是灰色的翅膀。” “那就对了,这里的螳螂是一对,一公一母,咱们必须在特定的时间内杀了它们,拿到内丹,就能破关……” “……” 顾飒一直在说话,在孙大鹏的眼中那就是在自言自语。 他几次想要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可因为刀片螳螂的原因,什么都听不到。 不过,直觉告诉他,搁这里自言自语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此时,他注意到的顾飒的目光瞄上了刀片螳螂的脑袋,身子也在微微下蹲,显然是要跃身纵起的节奏。 孙大鹏意识到不妙,立即也学着她的样子,在顾飒即将要跳起来的那一瞬,先发治人,纵身跳到了刀片螳螂的脑袋位置。可是,顾飒在微蹲后纵身跃起的方向,却不是刀片螳螂的脑袋,而是它的腹部。 在此同时,刀片螳螂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先跳起来的孙大鹏身上,丝毫没注意到顾飒此时就到了自己的腹部底下。 耳麦里,传来了君夙折的声音。 “三,二,一……动手!” 迷乙剑在那一瞬间竖立起来,狠准的刺向刀片螳螂的腹部。 “铮!” 刀片螳螂的腹部传来撞击声,一层层的腹折就像是铠甲,完美的重叠挡下了攻击。 而君夙折那边已经得手,顾飒甚至于能听到从耳麦里传来的螳螂惨叫。 不行! 她不能输!一旦她输了,那君夙折也就失败了,一切都要重头再来。 她蓦然翻转了手腕,膝盖跪落于地,一个反方向的跪滑,剑刃从顺杀变成了逆斩,斜刺里挑起,左手狠压在右手手背上,用力一切,总算是将剑刃刺进了刀片螳螂的腹部。 “噗嗤!” 剑刃刹那间像是进了棉花糖里,失去了所有阻力,顾飒也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贴到了刀片螳螂的腹部,沾了一身的绿水。 随着绿水“哗啦”一下,刀片螳螂腹部的所有东西从漏了出来,瞬间浇了顾飒全身。 腥臭味将她弥漫,这个味道刺激的她再也承受不住,“哇”的一声吐出来。 这一吐,吐的是昏天黑地。 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孙大鹏正蹲在刀片螳螂肚子里流出来的那堆东西旁边。似乎是感觉到了顾飒的注视,他蓦然抬头。 也就是那一眼,顾飒有所感知,立即看向那堆东西。 在一些乱七八糟的内脏中,有一个黑色的小木片。 顾飒意识到那就是破关的关键。 但孙大鹏显然也猜到了,在顾飒的注视下,缓缓拿起那块木片,在袖子上擦了擦,揣进了怀里。 自始至终,他的眼睛都在盯着顾飒,就是怕她突然发难。 顾飒擦了擦嘴,站起身:“孙大鹏,那个东西是我的……” “是吗?”孙大鹏冷笑:“这个东西是咱们俩合力一起杀的,没道理就是你的吧?” “你拿到那个木片也没用,因为另外一个不在你表弟手中……这是一个合作的游戏,吕胖子没有拿到那半片木片,对你来说,就没用!” “哈哈,”孙大鹏笑了:“没关系,我可以等,等我表弟拿到那个东西以后,我们就能破关了!” 顾飒眯了眯眼睛:“相信我,吕胖子拿不到木片的!” “是吗?那可不一定,”孙大鹏对自己的表弟很有信心:“你可能被我表弟的外表给骗了,别看他长得白白胖胖的,人和憨厚的样子,其实他才不是什么好东西呢!他一定可以杀了你的伙伴,把东西抢到手的!” 顾飒无奈的敛眸叹息:“孙大鹏,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那我们就试试!”孙大鹏将刀横在胸口:“看看最后死的那个人会是谁!” “孙大鹏,看在我们并肩作战的份上,我最后再提醒你一句,”顾飒抬眸,伸出右手:“把东西给我,你的表弟还能活命,要不然……一旦我的人知道这个东西不在我的手中,一定会杀了你表弟的!” “是吗?” “一定会,因为只有杀了他,你抢到的木片才会没用,最后势必要回到我的手中……孙大鹏,你把东西给我,这里还有很多其他的机会,你和吕胖子还有机会的!” “不可能!”孙大鹏好不容才得到的破关之物,怎么会轻易给别人。 他猥琐的上下扫过顾飒,很欠抽的笑了:“不过,你要是想要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好好的伺候伺候我,说不定我就……” “动手吧,”君夙折的声音骤然从耳麦里传来:“我已经把那个吕胖子杀了,你杀了孙大鹏,我们破下一关,别浪费时间了!” 如果孙大鹏不那么口无遮拦,或许君夙折的杀心也就没那么重了。 如今,听到他那作死的话,君夙折是一点善心都没了,直接一剑结果了吕胖子。 第501章 现在讨好我,晚了 第501章现在讨好我,晚了 可怜的吕胖子,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孙大鹏一句话,就惹来杀身之祸。 顾飒听到君夙折的话,很是无奈的摇头:“晚了!” “什么晚了?”孙大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那里嘚瑟:“是不是你觉得现在再讨好我,晚了?” 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自信,竟然觉得自己可以随意拿捏顾飒。 但凡他能稍微的回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也不敢这么张狂。 就在他还要嘚啵嘚啵的时候,顾飒已经将左手的十字弓弩对准了他。孙大鹏不屑的很:“我知道你的那个弩箭很有威力,可是……” “咻!” 十字弓弩破空而出,瞬间射到孙大鹏面前。 他一声冷笑,抬刀去挡,去没注意到弩箭的箭头与寻常的不一样,似乎更大一些。 随着刀身磕碰的一瞬间,顾飒突然转身以手臂挡着脸,随即听到了那边“嘭”的一声。 声音不大,但是爆炸的气浪还是裹挟到了顾飒这边,将她整个人推的后退了半米。 这么的大的爆炸力,靠在前面孙大鹏结果可想而已。 等顾飒起身查看的时候,他已经躺在那里奄奄一息。 “你,炸我……” 不讲武德!他也是玩火药的,他都没这么没道德的去炸她! 早知道,他就先下手为强了! 而现在,他浑身上下被爆开了一层皮,皮开肉绽的疼。 顾飒走到他身边,从衣服里翻出那个小木片,刚要动手,眼尾一扫,陡然发现孙大鹏的手中握住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火药! 孙大鹏完全不管自己死活,死也要拖她一起下地狱的节奏,在身边就要扭爆火药。 看着他的手指,顾飒迅速抢走了木片,随即身子一个闪现,闪进了空间。 与此同时,孙大鹏也扭爆了火药。 可在扭爆的前一秒,他的瞳孔不由放大……顾飒不见了!那个刚刚还在他身边的姑娘,竟然像大变活人一样,说不见就不见了。 她都不见了,那他还炸什么? 炸自己吗?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火药已经被他给扭开了。 孙大鹏下意识的松开手,想要将火药给甩出去。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在她抬手的那一瞬间,火药“嘭”的一声爆开了。 等顾飒再次走出空间的时候,遍地只剩下血腥味和火药味,以及……一地的残骸。 “你本来是可以不用死的!” 顾飒面无表情的收了孙大鹏的剑,将迷乙剑收入了空间。她不是冷血无情的杀人狂!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杀任何人! 可她更不是圣母! 在这个地方,不是她死,便是别人死! 如果给过对方机会,对方还不知道珍惜的话,那她就会毫不留情的下手! 任何手段,任何机会,她都会动手! “君夙折……” “我在!”君夙折那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我一直都在等你,怎么样?搞定了吗?” “嗯,你那边拿到了吗?” “拿到了,是个木牌,上面有半个字,还有半幅画,想必,你那边也是一样的吧?” “是啊,”顾飒看着手里的木片,微微蹙眉:“和你说的一样,半个字,半幅画,瞧这设定,应该是将它们合并成一个字之后才能破关……”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咱们在两个地方,如何能让字画隔着空间合成一个呢?” “合成,需要媒介,一定还有媒介,”顾飒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四周:“这里周围一定有一个可以传递的媒介,咱们找到那个媒介,就一定能合二为一。” “媒介?”君夙折也在那边思索:“什么样的东西,可以做这个东西的媒介?”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扫向身边,期望可以找到相对应的东西。 “两个半块的东西,要凑成一块……两个不同的空间,如何才能拼成一张图?” 顾飒举着木片,原地开始转圈圈,漫无目的,不知道该打哪下手。 君夙折也是一瞬的沉默,看样子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蓦地。 “顾飒,树,你去找一棵树,一棵……大概是三人合抱的大树,大概在你头顶上的位置,有一个图案的凹槽,就是咱们手里木片的凹槽!”君夙折激动的声音骤然传来。 “凹槽?”顾飒在这一刻也是恍然大悟。 是的! 凹槽! 在这样的条件下,自然是寻一个固定的东西来存放卡片,用来促成一幅画了。 三人抱的大树,头顶的方向。 顾飒原地转了一圈,发现到处都是几人合抱的大树。 “我这里都是好粗好粗的大树,根本难以分辨,要是一棵棵的找下去,猴年马月也找不到啊……”这片林子是一眼望不到尽头,无边无际的样子,而且每一棵大树都长得差不多。 即便顾飒挨个寻找,也不见得能找到。 “好多好粗的大树?”君夙折的声音有些怪异:“很多吗?” “不是很多,而是全部,全部都是,”顾飒刚抱怨完,陡然听出了不对劲:“君夙折,你什么意思?不会说,你那边……” “我这边都是手臂粗的小树,只有那么一棵老树,所以一眼就能看到……阴阳两界,”君夙折骤然恍然大悟,急道:“我知道了,阴阳相对,大小多少,我这边是大树,你那边就是小树,你要找小树,小树相对应的应该不高,你仔细看看。” 小树林里看大树,那是一眼就能看到。 可要在古树林里找小树,那可就有点费力了。不过,有目标总好过乱钻的好。 顾飒提着火把,兜兜转转的找了好久,总算在天快亮的时候,找到了一棵手臂粗的小树。 她急忙跑过去,果然在树身上看到了一个凹槽。 “君夙折,我找到了。” “找到就好,我已经将木片放在里面了,你将木片放进去,应该也能看到。” 按照君夙折的指点,顾飒将木片摆放好。 刚卡进去,脚下陡然震动,没等顾飒反应过来,身子像是被什么人推了一下,脚下瞬间趔趄。 等再站稳的时候,之前的树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茅草屋。 “君夙折……” “顾飒!”两人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 顾飒刚要跑过去,君夙折连忙抬手:“别动,” 顾飒抬起的脚僵在了半空:“怎么了?” 君夙折抬手在他们中间划了一下,无形之中瞬间泛起一丝涟漪。 “是结界!”君夙折警觉的看向四周:“这是一种困形界,会随着一次次的触碰而缩小,受力越大,缩的越厉害,会慢慢的把我们分开的。” 就目前这情况而言,估计越分开越不妙,所以还是的不要乱碰的好。 茅草屋是个普通的屋子,有着简单的家居摆设,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两人绕着找了一圈,对面而立。 “这一局不知是什么意思,这里什么都没有,”君夙折突然看向屋外:“如果屋子里没东西,那就是屋外了!” 顾飒应声打开房门,入眼竟然是一片旋转着飞上天空的黄沙,黄沙之中,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随着黄沙飞旋。 诡异的是,黄沙在外面盘旋呼啸,却没有一粒沙子的飞进屋子里。 看到庞然大物的那一瞬,君夙折就脸色大变:“快回来!” 顾飒下意识的回头:“什么?” 就在此时,一双手从黄沙中蓦然伸出来,瞬间将顾飒拽进了黄沙。 君夙折想都没想,也纵身一跃进入黄沙。 下一秒,云东流和孔峰几乎同时出现在茅屋中。 第502章 她的心魔是什么 第502章她的心魔是什么 云东流一入房间,便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蓦然看向四周:“嗯?” “怎么了?”孔峰察觉到他的不对,“城主,出什么事了?” “我们来晚了!” “什么?” “那个假素裳已经来过了!” “你怎么知道?” “我闻到了香味,这是那姑娘身上的香味,虽然很淡很淡,但我不会认错的!”云东流看向四周:“没想到,她竟然来到了这里,只是不知道她选的搭档是谁!” “不管是谁,能进入这里的绝对不是一般人,”孔峰也警觉起来:“咱们要小心了……” 他说着,向着云东流那边走去。 孰知刚走了几步,就撞到一个东西上,眼前瞬间闪过结界的涟漪。 他吓的后退好几步:“这是什么鬼东西?” “困形界?”云东流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房门的方向:“如果这真的是困形界,那,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怎么了?”孔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咯噔一下:“是有危险吗?” “不是危险,是要命!”云东流看着门口,那边很寂静。 可越是寂静,他越能感知到危险。“传说困形界是一种幻境阵法,进入之后会看到什么,完全由自己的心魔决定……除非破了心魔,否则不可能活着走出来。” “心魔?”孔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闪烁起来。 蓦地,他“啧”了一声:“那,那这样的话,咱们就在这里不出去不就行了?” 他的话刚说完,木屋突然震动了一下,随即就感觉木屋在迅速上升,速度快的将两个人都压了地面上。 “你现在知道不出去的结果是什么了吗?”云东流看向木门,“那就是我们随着木屋一起被碾碎!” 随着屋子的上升,压迫感也越来越明显。 孔峰也感觉到了,与云东流迅速对视一眼。 “城主?” “我们……”“轰!” 木门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击碎了,漫天的黄沙在屋外旋转,气势逼仄。 “城主,咱们现在怎么办?” “……”云东流咬紧后槽牙,蓦然大声喝道:“跳!” 房屋此时也开始倾斜,两人都没有多余的选择,随着地面的崩裂,两个人一起跳进了黄沙。 —— 黄沙有种巨大的撕扯力,顾飒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抽离一般。 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在敲打自己:“小鬼,醒醒,我们得撤退了!” 她蓦然睁开眼睛,只见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在看着她。 见到她醒来,立即用枪托敲打在她头上的钢盔上:“好了,休息时间到,我们该上路了!” 男人穿着她再熟悉不过的迷彩服,防弹效果的马甲里挂满了子弹和手雷,腰间的军刀上雕刻着一串数字——3571。 “……3571?教官?” 顾飒一个跳跃站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处广袤的原始丛林,不远处是参天古树,而他们一行几个人站在半人高的野草从中,每个人都穿着迷彩服,戴着钢盔。 “小星星,十一哥,富婆,大神……” 顾飒念出了每个人的代号,眼里渐渐的漫上泪水。 “我,你们……怎么都在这?” “小鬼,你搞什么?怎么眼泪汪汪的?”大神端着枪,看到了她眼里的泪珠,黑黢黢的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又没让你警戒,都是咱们哥几个轮班休息的,你怎么还哭了?” 小鬼是顾飒参加蛇牙特别行动队时的代号。 而这支蛇牙小队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全员覆没,只有她一人生还。 也是在这一战之后,她成长为全军的唯一女兵王。 可惜,他们却都永远的留在了异国他乡,再也回不来了。 那,为什么会在这里再次看到他们? 这是真的? 还是幻觉! 顾飒暗中掐了自己一下。 疼! 疼的很! 疼就不是幻觉……那,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竟然又重生了,重生在教官他们还没有牺牲之前? 这一瞬,她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冲上去保住大神,在他越发嫌弃的目光中,迅速在他的衣服上蹭去泪水。 “就你话多,你要是眼馋你也哭啊!” “我一个大老爷们哭什么?咦!你这是蹭的鼻涕吧?”大神看着自己的衣服,无奈又恨的直咬后槽牙:“也就是你,小鬼,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的,我高低给你一拳!” 教官打了个响指:“好了,都休息够了,抓紧时间,我们要在五点前穿越v点,和盟军汇合……” “和盟军汇合”这句话点醒了顾飒,她立即想到全军覆没的前因后果。 因为要我y国的盟军汇合,他们定下了汇合的时间点和地点,殊不知,y国盟军此时已经背叛了他们。 所谓的汇合,不过是给他们设下埋伏圈,等他们一到便和敌军联手对我们开火,这才导致了除了她五一人生还。 最可恨的事,当时她在医院昏迷了三个月,等醒来是,y国的盟军已经将所有的证据链毁灭,让她的指证变成了单方面的胡说八道的! 虽然事后她单枪匹马的杀到y国,搞了几次暗杀,给队友们报了仇。 可报仇了又能怎么样? 他们已经死了,再也活不来了! 这件事成了她前世的刺,一辈子都扎在心里抹不去。 也就是因为这个,她才兼做了军医,想要在生死时刻能够救更多的战友,救更多的人。 而今,这些人就在眼前。他们都还鲜活的活着! 她绝对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 “教官,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教官是他们一行人中的上尉队长,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 听到顾飒的叫唤,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示意众人继续,但他放缓了脚步。 “怎么,害怕了?” “教官,我刚才休息的时候,想到了一件事,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你还有蹊跷了?说!” “当初咱们约定的地点,并不是v点,对吧?” “是啊,怎么了?”教官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当初设下的地点是d点,但是盟军说他们那边受天气影响,怕是不能在规定的时间赶到d点,双上商榷之后,就改了地点,有什么问题吗?” “有,很大的问题,十一哥,地图!” 顾飒唤了十一,从他的背包里取出地图,以十一哥的背为支撑,打开,指向v点。 “你看这里的周围地势,v点就是一个盆地,如果换做是你们,你们的敌人要在这里设埋伏的话,是不是就是一个天然的大杀器?” “行啊,军事学院没白上,也能看懂这个了,”教官笑了,弹了一下她的钢盔:“你说的没错,这里做埋伏点确实不错,可前后的位置都看过了,一个是平原,一个是沼泽,都不适合,只有这里最合适……” “教官,我觉得小鬼的担心没错,”十一哥也跟着附和:“之前我就想着,盟军选这里是不是傻?要是敌军收到线报,在这里打伏击的话,那咱们就是一锅端,一个都跑不了。”当时定下v点汇合,是完全考虑盟军的便利。 而且,汇合点在y国境内,这一次又是秘密的军事行动,想着不会有人发现,所以才大胆启用了v点。 教官沉默片刻:“当时我方是提过伏击这样的事,但是盟军的态度很强硬,说什么都要定在v点,要不就是沼泽地,可那里乌烟瘴气,咱们都不是y国人,肯定受不了沼气,这才随了他们的意思,定在了v点。” “教官,与我们蛇牙汇合的盟军是y国的第五突击队,他们的队长叫迦鞘,而这一次行动之前,y国的钱将军空降第五突击队,成了迦鞘的顶头上司,而迦鞘的老婆是钱将军的情妇……” 顾飒的话没说完,周围几个男人瞬间站住了。 “小鬼,你真的假的?”“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这都是哪听来的八卦新闻?” “……” 虽然是男人,可在桃色新闻上都有着一定的好奇心。 更何况,这个好奇心可能和他们的生死息息相关。 顾飒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 因为上一世她养好伤复仇之前,将所有的事情都做了深入的调查,这才知道自己队友的牺牲阵亡,全都因为这个第五突击队的迦鞘老婆。 第503章 她是变异了吗? 第503章她是变异了吗? 迦鞘老婆勾搭上了钱将军,不甘心只做情妇,而是要名正言顺的做将军夫人,可她也知道老公的脾气,绝对不可能答应离婚的。 而她又没有能杀了迦鞘的能力,就只能和钱将军合谋,决定利用合适的机会除掉迦鞘。 这个机会,便是和顾飒所在的蛇牙行动队联合的打击行动。 顾飒在事后复盘时才发现,做为整件事的罪魁祸首,钱将军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因为所有的事情他都没有出面,而是交给自己的情妇,也就是迦鞘老婆。 那女人通过钱将军的人脉,成功和敌军首脑接上线,并且还利用伏击蛇牙行动队的情报,换了一栋海边大别墅和政治庇护的身份。 顾飒在脑海里回忆着但是整个事件的调查过程,想要找到可以说服教官的证据。 “教官,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因为我现在暂时找不到可利用的证据,可你要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教官的回答和她所想的一样:“哪怕你能拿出一点证据也可以,总不能因为你这女人的第六感吧?” “教官,我信她,”富婆走过来,嘴巴里咬着一根草,目光深邃的在顾飒身上扫过:“小鬼是女人,女人在某些时候总是有种玄学存在,小鬼,你接着说!” 富婆的鼓舞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大家一起围上来,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顾飒在地图上圈出了遭伏击的地点:“我可以用我的性命保证,此时此刻,这里已经埋伏好了狙击手,只要我们和迦鞘他们会和,就一定会被他们包了饺子,一锅端。” “这个地方易容被打伏击不错,可也不见得就是我们会死吧?”大神扛着ak,不屑道:“我们是蛇牙,迦鞘也不是吃素的,真打起来,不见得会输!” “输不输的是后话,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约定了就在这里,而且我们现在对方的信号屏蔽区范围内,就是卫星电话都没信号,怎么和再和迦鞘他们联系改地址?”教官的目光扫过众人:“你们有法子?” 军事行动上讲究的是配合。 在某些事情上,明知山有虎,也要向着虎山行。 除非他们现在接到上头的命令明令禁止他们到v点汇合,否则理论上,他们就得出现在那里。顾飒没有听他们的争吵,而是一直在盯着地图:“我们可以去!” “你找到办法了?”富婆挤开大神,站到顾飒身边,盯着她的侧颜:“会不会有危险?” “我们从这里,走峭壁过去,这样就是一条直线……运气好的话,可以提前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也有可能……” “小鬼,你开玩笑呢?”大神蓦然打断她的话:“那里是垂壁,几乎九十度的那种,怎么上?” “咱们不行,小星星行!”顾飒肯定的看向一直没说话,而是坐在地上的瘦小士兵。 他叫小星星,武术时家出身,身手明捷,耐力强悍,只是个头不高,所以在队伍里一直都是血包一般的存在。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扫过来,点头道:“是,我是能行,但是我要过分一下……你们谁带攀爬设备了吗?” 行动队有特别配置的攀爬用具,但是不多,就几个壁钉,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够用的。 “还有,那个垂壁太过陡峭,我一个人不行,需要一个人和我一起打下手才行!” 说是打下手,可还需要一定的攀爬技巧和过硬的身体素质。 那可是九十度的垂壁啊! 一个不小心掉下来就是粉身碎骨。 小星星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所以,你们谁来?” “我来!”教官很坦然:“我是你们的队长,身体素质比你们都好……” “我来吧!”十一哥立即道:“我瘦,在这个时候地心引力相对小一些。” 大神一米九的大块头,听到这话“啧”了声:“十一哥,你什么意思,是在点我呢?小星星,这样,我给你打下手……” “你们都别争了,我来,”顾飒打断他们所有人的话:“首先,这个提议是我提出来的,我应该为你们冒这个险,而且,我也会点功夫,在某些时候能配合小星星。” 小星星打了个响指:“我想的也是你!” 这些人之中,顾飒的柔韧度最好,最适合徒手攀爬。 “不行,这事太危险,我替你!”富婆沉声:“我来配合你!” 顾飒却不领情:“这个不用争,我来,就是我来!” 她看向教官:“咱们时间不多了,教官!” 比起打伏击全军覆没的危险,教官自然愿意更相信顾飒。 “加速行军,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垂壁,行动!” 顾飒长出一口气:“谢谢你,教官。” 教官回了她一个温暖的眼神:“不客气,我们是战友,我自然信你!行动!” 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们来到了垂壁。 小星星爬了几米之后跳下来,手里拿着捏碎的石头。 “你们看,这里的岩石风化的很厉害,落手落脚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富婆不放心道:“小鬼,还是我去吧……”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顾飒云淡风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眸子俏皮的眨了眨。 跟着君夙折的那些年,她也不是混吃等死的废物,也是修炼过的。 虽然气劲不足,可在武术修为上,攀爬这样的垂壁绝对不是问题。众人将所有的壁钉都拿出来,分别交给他们两个,又拿出仅有的安全绳给两人扣上。 富婆一边扣着锁扣,一边悄悄的盯着顾飒的脸,而在顾飒抬眸的一瞬,他又立即避开目光。 顾飒好似并未发现这一切,依旧穿戴好,与小星星打了招呼后,各自选了攀爬的路线和地点,并肩向上攀去。 小星星的柔韧度真不是吹的,不论多么奇怪的落脚点,他都能支撑柱,并且将钉子楔进去。 随即,他听到了下面的呼喊声。 “啊!” “哦!” “吼吼!” “……” 那声音,俨然是一片小迷弟的崇拜声。 “怎么样?以前没发现哥有这么厉害吧?”小星星顿时得意,低头看向他们:“我和你们说,我这还没完全发挥出实力呢!” 孰知,脚下的所有人,目光好像都看向另一边的顾飒,并不是在看他。 他不由惊奇抬头,只一眼,瞬间“哇”了一声。 “小鬼……” 顾飒竟然甩开他有二十米了。 而且从她的辗转跳跃来看,与他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她纵跃起跳间,每一次都在十多米的高度,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有的距离。 “卧槽……她是变异了吗?” 因为隔得太远,下面的人看不到顾飒跳跃的距离,但是从她和小星星逐渐拉开的距离看,也猜到了“离谱”两个字。“我说,你们不觉得小鬼有点不对劲吗?” “是不对劲,咱们都是一起训练的,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她有这样的弹跳力呢?” “这是弹跳力能做到的?” “这个变态的地方,我脚跟安弹簧都跳不了这样的!” “……” 教官等人在下面的人看的血往脑门涌,随着顾飒的动作咋咋呼呼的叫着,生怕她一个错手,再从上面掉下来。 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声音,也完美刺激到了小星星的胜负欲。 “妈的,我就不信我比不过小鬼!” 他也顾不上周全,立即向着高处攀爬而去。 孰知,因为脚下用力过猛,风化的石头被踩豁了一块,他手没抓稳住,身子瞬间一坠,巨大的冲撞力下,嵌入缝隙的壁钉也承受不住,被他大力拽了出来,整个人如同石头一般掉了下去。 而此时的顾飒,远在三十多米的地方,就算是长了翅膀都飞不下来救人。 第504章 埋伏圈 第504章埋伏圈 眼看着小星星就要坠到地上,顾飒下意识抬手抓去。 “嗡!” 小星星的身子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整个人吊在了半空中。 顾飒也在那时意识到不对,因为她感觉到一股力量从封印中漫出来。 那是大祭司藏在她心底的封印。 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释放。 下面的教官等人都懵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上面的一切。大神:“是我眼花了,还是幻觉了?” 十一哥:“你们也看到了?” 富婆:“她是怎么做到的?” 教官:“我感觉白活了几十年……” 太震撼了! 这种传说中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顾飒的身上? 顾飒的手虚空一转,运力将小星星甩到石壁上:“怎么样?能行吗?” “行,行,能行……”小星星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下面瞠目结舌的几个人。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是真实发生的吗? “别愣着了,要是能行就继续爬!”顾飒的声音再一次从头顶传来:“我在这里等你,快点!” 时间紧迫,小星星也没功夫多想那些事,连忙调整好状态,飞快的向上攀爬。 顾飒一直等到他上到身边,才开始行动:“你先缓口气,我上去等你。” “你等一下,”小星星也连忙跟上:“我还行,没那么娇贵,我就是想问你,你刚才是对我做了什么?” “我哪有做什么?” “就是那个,你用手抓住我的事……就像魔法那样的!” 顾飒不置可否的挑眸浅笑:“你都说了是魔法,那就是魔法!” “你少忽悠我了,”小星星撇了撇嘴,跟上:“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几个都是憨瓜,就算和他们说了,他们也不会明白什么,但是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比他们聪明,懂的也多,你和我说我能明白!” “你能明白?你能明白什么呀?我都不明白,”顾飒故意岔开话题:“你还上不上,不上的话我可要自己上去了。” “我自然明白,你这是咱们所谓的内功嘛,不过我以前为什么没看你用过呢?” “内功?你要是这么说也行,”顾飒并不否认,也不承认,再次示意:“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上还是不上?” “上,自然是上,你等我!” 有了顾飒在身边,小星星也没了后顾之忧,再向上攀爬的动作更加敏捷。 “小星星,你先上,我在这里等着接应他们,要是有事还能照顾一下。”顾飒没有上去,而是挂在半空照应大家。 小星星明白了她的意思,大声答应着,很快便爬到了最上面。他迅速警戒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安全之后,回了大家一个安全的手势。 教官立即拍手:“好了,现在抓紧时间,大家依次上,注意脚下,注意保护,行动!” 十一哥第一个跳上去,其他人依次跟上,教官和之前一样断后。 十一哥很快爬到了顾飒身边,忍不住比了个赞:“小鬼,行啊,看不出来你还有隐藏技能!” 富婆则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顾飒回了他们安了的眼神,笑道:“我没事,好的很,你们小心点。” 大神在后面拍向富婆脚踝:“我说兄弟,有什么话能不能上去再说,挂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富婆,抓紧时间!”教官也在后面催促。 这个地方的岩石风化的厉害,壁钉又被他们连续使用,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松散了。 大家不再多话,抓紧时间的上去。 顾飒等他们都安全了,最后一个爬到了上面。 没等站稳,就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不对。 她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不等开口,便很自觉的说道:“你们这事别问我,问我我也不知道。” “小鬼……” 大神刚开口,就被富婆打断了:“时间不多了,咱们走吧,有什么话等这次行动完了再说,到时候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 教官随后看了眼手表:“对,咱们现在还在计划的时间内,只要不出幺蛾子,就能在约定的时间赶到v点,但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路上还会怎样,所以还是快点赶路,到了v点再说。” “在此之前,大家把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关了,”顾飒提醒:“对方有发信号干扰器,一旦我们戴着电子设备接近,他们那边立即能检测出噪音。” 众人依次关掉所有的电子设备,由教官挨个检查。 任务要紧,大家不再多话,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向着v点摸去。 一路上,他们跋山涉水,虽然走的艰难,可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 就在接近v点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顾飒突然打起警示的手势,示意大家小心。 “前方有人!” “什么方位?” “十点到两点!” “……” 十点到两点,那是一个扇形。“包围圈?”教官低声询问。 “从呼吸听,人数不少!” 所有人瞬间噤声,紧跟在她身后,慢慢的走了许久,直到进入一个过膝的水坑,涉水前行。 大神蹭到她身边,警戒四周:“小鬼,你没搞错,确定有人?” “当然!” “人呢?” 他们这都走了有五分钟了,别说敌人,连敌鸟都没见到。 顾飒沉了瞳色:“我又没说在眼前,出了这个水坑就能看到了!” “……出,水坑?”大神无语了。 水坑是不深,最深处不及腰,可宽度得有十多米。 这个距离涉水过去,再加上他们刚才走过的距离,得有五十米开外了。 五十米的距离,中间又隔着石头树木和水坑……她是怎么知道有人的? 不过,鉴于之前顾飒在悬崖上的行为,大神从心里还是信任她的。 再他的指点下,后路变前锋,前面开路去了。 过了水坑,上了浅坡,他在抬头的瞬间,突然“咻”的一下缩回脖子,眼神震惊的躲在了石头后。 “大神?”富婆立即警觉,持枪戒备。 大神连忙打手势,用手语告诉他们这边有人:“有敌人,人数不少,就在v点的外围。” 除了顾飒,所有人的神色都变了。 几个人俯下身子,顺着痕迹爬上去,各自找到有利地形藏好,这才小心的看去。果然,就像顾飒所说的,敌军大概有三十多人,这还是暴露在外的,加上看不见的藏匿好的,最少得有五十人。 这些人以包围圈的势头,将v点包围起来,并且占据了制高点,其中还有三把狙击枪也做好了狙击点。 顾飒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上一世交火时的惨状。 那一天,他们蛇牙特别行动队里最精干的几名队友,全都阵亡在绝对的火力压制下。 她看了眼时间,与迦鞘的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教官,我要去见迦鞘。” “你去见他做什么?”富婆立即拦下她:“这里到处都是伏击,有危险!” “我们的电子设备关了,没法和迦鞘联系上,如果不阻止他,他来了,可就必死无疑了!”从双方盟约的道义看,他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临枷送死。 “我去见他,顺便将咱们的作战计划告诉他,这样,双方就能联手打一场反狙击了!” “我同意,”教官颔首:“迦鞘现在是咱们的盟军,而且也能打一场伏击,一举两得,只是你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我和你一起去!”富婆低声。 “不行,人多,容易暴露,”顾飒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秘密,立即道:“而且,这里才是重点,你们都要守住这边,记住了,没有我的信号,你们谁都不要涉险!” 顾飒担心上一世的事情再重演,一再叮嘱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等她的信号再动手。 v点遭伏击的事情,在上一世刻进了顾飒的骨子里,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迦鞘走的是哪条路线。循着记忆,她在迦鞘的必经之路埋伏好。 果不其然,十多分钟后,迦鞘带着人进入她的视野。 而当看到迦鞘身后的那个穿着绿色军服的女人时,顾飒的瞳孔瞬间缩了缩。 ——郝琳娜。 迦鞘的小姨子。 也是上一世将他们引进包围圈的叛徒之一。 第505章 谁是叛徒 第505章谁是叛徒 郝琳娜所穿的军装是特定的,完美勾勒出了身材曲线。 她和姐姐其实都是钱将军的情妇,只是郝琳娜是明面上的那一个,姐姐是背地情人而已。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姐夫,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快了,还有二十分钟左右,是不是累了?都和你说了,让你不要来,你偏不听。”迦鞘对郝琳娜格外照顾。 毕竟是老婆托付过的。 “什么?还有二十分钟?”郝琳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撒娇道:“不行了,我走累了,脚也疼,走不动了。”“来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我们是来执行任务,不是游山玩水的,你看你穿的什么鞋子?” 迦鞘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双军用软鞋,丢给她。 “把这双鞋换上,脚就不疼了。” 郝琳娜的脚上,穿了一双高跟鞋,此时鞋跟鞋面上满是淤泥。 而她也脱了鞋子,坐在地上揉脚趾。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将鞋子护在了怀里:“我不,我就要穿这双鞋,你那双鞋又大又丑。” “大有什么关系?里面塞几双袜子就行了,但是你那个脚再穿着高跟鞋走路,脚可就废了。” “我不管,反正我不穿那双丑鞋子。” “郝琳娜!”迦鞘宠老婆,对小姨子也无可奈何:“你能不能听点话?我这是为你好。”“我不,你要是为我好,那你就找个人背我走。”郝琳娜说什么也不穿鞋子,反倒是提出了一个更奇葩的理由。 “你说什么?”迦鞘真的给她气笑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说的不好听一点,那叫杀人放火,你既然要我们背着你去执行任务?” “我不管,要不你找个人背我走,要么我就在这里不走了,反正我就是不穿鞋子。”郝琳娜撒娇的坐在地上,抱着鞋子扭着头。 但是下一秒,她猛的跳了起来,光着脚跑到迦鞘的身后,惊慌的看着对面。 “姐夫有人……” 迦鞘的手下立即端起枪,瞄准了她所指的方向。 “谁?出来!” “……”那边草丛晃动,但是没有动静。 迦鞘看向郝琳娜,郝琳娜连忙举手发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看到人了,就在那边的草丛里,真的有个人躲在那里,对了,她穿的是迷彩服……” 迦鞘给自己的一个手下丢了颜色,那人会议端着枪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随即,他脸色一变,用枪柄挑起一件迷彩衣,缓缓的转身。 “队长……” 这衣服不是他们的。 而且衣服上还带着温度。 显然郝琳娜没有撒谎。 刚才真的有个人就趴在这里。 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竟然被一个外人趴了那么久都没有任何察觉。如果是敌人的话,他们现在已经全军覆没了。 迦鞘看到衣服上的华夏袖章,那是华夏人的标记,他便知道是盟友到了。 “朋友,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既然来了,那就出来见一面吧。” 说着,他高举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啪嗒” 一颗子弹丢到他的面前。 众人猛然惊醒,枪口连忙抬起,对准了树上。 果然,顾飒就骑在枝丫上,枪口瞄准了他们。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讲话,而是你们的警戒心太差了,我在这里那么久,你们竟然都没发现……”顾飒左手攀住树枝,一个漂亮的翻身,稳稳的落到地上。 众人的枪口立即瞄准了她。 顾飒则缓缓的举起手,枪口向着天空:“迦鞘,这就是你们y国的待客之道?” 迦鞘打了个手势,所有人都放下了枪。 他将顾飒的迷彩衣递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约定的地点好像不是这里吧?” “没什么,有点小意外,所以我被派来临时联络你们。” “是吗?”迦鞘对她可一点也不信任:“我记得你,你的代号叫小鬼,只是一个狙击手,并不是你们行动队的指挥官……” “知道我是谁就好,所以,方便进一步说话吗?” “……好!”迦鞘有些犹豫,但还是硬下了。他拿来一瓶水,递给郝琳娜:“你先去那边,和他们一起先休息一下,我们说会话,说完话再走。” “我不,我就要在这里,我要替我姐姐看着你,”郝琳娜斜睨着打量顾飒,酸味十足:“谁知道这女人找你要做什么!” “郝琳娜,”迦鞘沉了脸色:“这不是你胡闹的地方,你要是不听话,我可要让人强制执行了。” 事关两国的盟约和行动计划,他知道分寸。 郝琳娜虽然很甘心,但也没办法,只能再次恶狠狠的挖了一眼顾飒,警告道 “姐夫,华夏人都刁钻的很,你和他们在一起可要小心,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住口!”迦鞘彻底的黑了脸。 郝琳娜也太没有分寸了。 他们y国和华夏如今是盟友的关系,任何一句话都可能造成外交事故。 等郝琳娜走远了,他歉疚道:“小鬼,对不起,她是我的小姨子,我妻子的妹妹,一向被娇惯的没寸,说话得罪了……” “我知道她是谁,”顾飒意味深长的一笑:“她叫郝琳娜,自小父母双亡,和姐姐相依为命,十三岁进入你们的特工组织,被培养成了组织里的特工花,代号黑色大丽花……” 前面的话,迦鞘还没觉得是什么,因为顾飒说的都对。 但是听到后来,他的脸色就不对了:“你胡说什么?郝琳娜……大丽花?不可能!大丽花确实是我们的特工花,但是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你不相信吗?”顾飒冷眸:“在她的后背上,纹着一只黑色的蜘蛛,那只蜘蛛表面来是个纹身,其实在纹身下面有一个身份识别器,这是你们的特工组织为了追踪特工的下落,而植入的信号,你若是不信,可以找个机会去摸一摸,看看那个地方是有些特殊的手感。” “……” 迦鞘的神色再次一变,下意识的看向郝琳娜,但是顾飒及时挡住了他的视线。 “迦鞘,我今天来到这里拦下你,并不是要告诉你你小姨子的身份是什么,而是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吗?”迦鞘的情绪起了变化:“她是我看着长大的,自从我和他姐姐在一起之后,就算是我在照顾她,而她后背的那只蜘蛛……也是我建议她纹上去的。” “我知道那是一次意外,你推着她荡秋千,结果她一不小心从秋千上摔了下来,摔断了骨,为此动了手术,骨头上打了钢钉,所便你摸上去,摸到的也是一排排钢钉的手感……但是我相信,你应该能分辨出钢钉和信号器的区别!” “……”顾飒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一切都需要是她亲眼所见一般,让迦鞘心中不由疑惑。 “你说了不是为她而来的,和你确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比我知道的都要多,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别紧张,我当真不是为她来的,我是为你而来,不过归根究底,整件事情的起因,也是因她而起!” 顾飒看向郝琳娜,她一直在戒备的盯着他们这边,浑身上下都是敌意。 而她则是十分大度的摆摆手,笑着打了招呼。 只不过,口中说的话却不是那个意思:“迦鞘,你先稳住,不要露出任何异样,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你今天会死在这里……” “你什么意思啊?你是来暗杀我的?”迦鞘后退一步,手也放在了腰间的枪套上。“用你的脑壳好好的想一想,如果我真的想杀你的话,我还用现身吗?”顾飒浅眸而笑,嘲讽的斜睨他一眼:“那我刚才只要坐在树上,轻松的几枪就能把你打成马蜂窝了,还用和你说这么多的废话?” “那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死?” “因为前面的v点,已经布满了暗杀你的敌军!”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是啊,我也想知道,他们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而且还提前设下了埋伏圈,就等着瓮中捉鳖,宰你一个痛快呢!” 顾飒神色严肃,不像在撒谎。 迦鞘也凝重起来:“那么,你觉得是我们之中出现了叛徒,有人将消息透露给了敌军,所以他们才会在这里设埋伏,狙杀我?”“不是狙杀你,是我们!”顾飒抬眸:“我们也会死,所以你以为……叛徒会是谁?” 第506章 你算什么东西,敢打我 第506章你算什么东西,敢打我 “我怎么知道?”迦鞘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但随即,他意识到不对:“你什么意思?不会是说叛徒是我的人吧?” 他立即黑了脸:“你们华军是什么意思?这样的好事就安在了我的头上,说我的人背叛我!你觉得我会信你这个陌生人,还是信他们那些和我同生共死过的兄弟?” “换做是我,自然是选择自己的兄弟,”顾飒回了他一个我懂的眼神,不阴不阳的笑道:“可这个人并不是你的兄弟!” “不是我的兄弟?”迦鞘下意识的看向身后,冷笑道:“这里都是我的兄弟,过命的那一种,你之前不是说,这个叛徒就在我们之中嘛?那你告诉我是哪一个?” “这些人之中,哪一个不是你的兄弟,不是很明显吗?”顾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嘲讽的勾起唇角:“你不会是美色当前,连男女都分不清楚了吧?” “美色……”迦鞘刚要回怼回去,脸色却突然变了。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顾飒的暗示是什么。 他难以置信的摇摇头,敌意的盯着她:“你们华军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不知道她是谁吗?还是说,你们想要利用她做点什么文章?” “做文章?她一个女特工能做什么文章?”顾飒嘲讽而不屑的嗤笑一笑:“你们不会以为……我们的目标是冲着她的情人吧?” 迦鞘像是受到了侮辱般,瞬间爆火:“……你!我知道华军鄙视我们高层这种,这种关系,但对我们来说,有这种事情很正常,哪一个高官没有情妇?” “……” 顾飒被他的奇葩的三观给震惊了。 男人有情人她可以理解,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偷腥? 可这个男人是他们的将军啊。 身为将军,却包养情人。 从道德层面来说,这个人就不配为将军! 他的人品配不上他的高位。 “等一下,我们现在的话题有点跑偏,”顾飒硬生生的将话题扯了回去:“先声明一点,我们对郝琳娜和钱将军的情人关系,没有任何兴趣,我们会的茶与饭后当做谈资八卦一下,却不允许我们干涉利用这样的关系去抨击谁……” 她猛地摇摇头:“说正事,我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郝琳娜已经出卖了你的资料,那些伏击手打的就是你,我们只是殃及池鱼,被你连累了而已。” “我不信任你!”迦鞘脑子一抽,竟然转身打了个响指:“郝琳娜,你过来,这个叫小鬼的家伙说你……” 顾飒不等他的话说完,抬脚就冲着他的小腹踹了下去。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猝不及防之下,距离又近,再加上迦鞘完全的放松状态下,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关键点上。 那种撕裂的痛感,顺着躯壳钻进了五脏六腑,直冲脑干。 迦鞘差点给干昏过去,那还有多余的心思再和郝琳娜说话。 而郝琳娜正在往这边赶,冷眼看到迦鞘挨了结实的一脚,瞬间警觉起来,拔出手枪就瞄准了顾飒。 顾飒也不惯着她,狙击枪立即挑了起来,顺势抓住迦鞘的衣领,将疼的蜷缩成虾子的他拎到身前做了人肉盾牌。 “别开枪,大家冷静,别开枪!” 队伍中有人冲过来,张开双手拦在了迦鞘和郝琳娜之间,示意他们不要冲动。 “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好好说,把枪放下来,千万不要走了火,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郝琳娜才不吃他这一套呢:“你没长眼吗?看不到她对你们队长做了什么事情吗?” “郝琳娜,住手,”迦鞘疼的要死,还得努力保持清醒:“你把枪放下……” 郝琳娜怎么可能放下枪呢? 她非但不放,反而打开了保险:“我不放,凭什么我先放?她为什么不放?”见这情形不对,其他人连忙冲到她面前,也用身体挡住顾飒。 “郝琳娜,你先放下枪……” 他们都很清楚,顾飒是华军,如今又在他们这里执行公务。 如果顾飒出了一点点事情,那在场的所有人一个都逃不掉,都要负起责任来。 先不说那永远写不完的检讨和现场说明,就是单单的调查取证,都能获得他们的职业生涯。 所以说,相比较来说,劝说郝丽娜放下枪是最简单,也能将损失降到最低的一种方式。 此时迦鞘也缓过一口气,吃力的扭过头。 “小鬼,你也是,你放下枪,我放你走……” 顾飒微微抬头,在迦鞘的耳边低语:“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迦鞘,我已经仁至义尽的来救你了,你若是死了,阴曹地府可别告我的状子!”有时候,尊重他人命运也是一种善良。 反正她能做的都做了,也尽量救了,迦鞘要自己找死,那没办法。 她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保重!” 挑衅的看了一眼郝琳娜,顾飒收了枪,转身离开。 “郝琳娜,枪,放下!”迦鞘捧着小腹,势力的示意郝琳娜将枪放下。 郝琳娜看了他一眼,慢慢的垂下手腕。 但是下一秒,她突然抬手,瞄准了顾飒。 迦鞘脸色大变,下意识的看像顾飒。 顾飒完全不知道身后的情况,空门大开,毫无防备的往前走着。 几乎同时。 “砰!” 郝琳娜的手枪里蹦出一个子弹,直冲顾飒的后心。 “噗嗤” 正中后背。 顾飒整个人飞出去,摔进了草丛中。 其他人懵了。 谁都没想到,在那样的情况下,郝莲娜竟然还会开枪。 有人扑向顾飒,检查她的生死。 有人则冲向郝琳娜,三两下下了她的枪。 迦鞘一巴掌甩在郝莲娜的脸上:“你发什么疯?都和你说过了,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你为什么要开枪?” 郝琳娜也不惯着他,一巴掌回甩回去:“你算什么东西?你敢打我?我这张脸是你配打的吗?她一个小小的华军而已,就算是蛇牙行动队的又怎么样?她只是你的盟军,又不是你的上级,不过就是杀一个小兵卒子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 迦鞘一时语塞。 他怎么都想不到,郝琳娜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防弹衣,她穿了防弹衣,对着,她穿着防弹衣,没事,只是暂时的避过气……” 顾飒那边,有人如释重负的喊着。 “谢天谢地,幸亏她穿着防弹衣,这要是一枪爆头,可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什么?她还没死?当真是怪我了,我就不应该打她的身子,而是应该打头,一枪爆头……”郝琳娜像是大梦初醒一般,一转身卸下迦鞘的手枪,瞄向顾飒。 迦鞘及时抬手,在枪响的那一刻抬起了好莱娜的手腕。子弹打向天空,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迦鞘单手夺枪,这次不也废话了,一个帅气的转身,一脚将她踢飞。 郝琳娜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撞到了树上,滚落到地下,头发都乱了。 心口的疼让她几乎窒息,说不出话来,只是恶狠狠的瞪着迦鞘,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给生撕了。 迦鞘不理会他的眼神,将手枪插入枪套,转身拔出队友腰间的一把枪。 那是一把老古董的左轮手枪。 迦鞘单手卸下弹夹,清空子弹,面无表情道:“郝琳娜,你知不知道杀了她的后果是什么?” “……”郝琳娜没有说话,只是怨毒的看向顾飒的方向。 迦鞘捡起一颗子弹:“好吧,我就当你不知道,可即便你不知道,之前也和你说过了,她不能死,更不能死在我们的手中,那将会挑起两国的政治纠纷,甚至演变成军演搏杀,可你非要开枪,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杀了她!”郝顿了一下,声音突然变得娇柔起来:“姐夫,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迦鞘嘲讽的干笑两声:“你口口声声的说为了我,可我不让你做的事情,你偏要去做,不让你杀的人你非要杀,这就是为了我?” “因为她拿枪对着你,因为她要杀了你,我这是在保护你!姐夫,难道你不信我说的话了吗?” 郝琳娜的眼圈突然红了,眼泪汪汪的,可怜兮兮的哭诉。 “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呀,我答应姐姐的,要好好的照顾你,保护你!”“是吗?可为什么有人告诉我?你背叛了我……” “胡说,胡说八道!”郝琳娜不等迦鞘说完,脸色大变的站起身,也不疼了,扯着脖子叫嚷:“是不是她?她都是骗你的,我怎么会背叛你呢?你是我的姐夫啊……” 第507章 背叛就该死 第507章背叛就该死 迦鞘冷笑,不紧不慢的将那一颗子弹压进枪膛。 “郝琳娜,你要是不提你姐姐呢,或许我还没有这么生气,既然你提到了你姐姐,那我就问问你吗,我是你的亲姐夫。我要是出事了,你姐姐就要守寡,难道你忍心让她做寡妇吗?“ “姐夫,你什么意思啊?我说了我要保护你,我怎么会让你出事呢……” 不对郝琳娜说完,迦鞘就放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让郝琳娜心虚,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姐夫你别这样,你这样我,我害怕。” “你害怕你会害怕吗?你出卖我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想到害怕?”“我没有出卖你,我什么时候出卖过你了?” “那前面的埋伏怎么回事?” “……” 郝琳娜像是瞬间被人点中了死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随即,她的眼神变得惊恐,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你,你,我……” 这夸张的表情和无措的话语,让本来还有所怀疑的迦鞘,瞬间深信不疑。 他不敢相信:“你真的出卖我……” “我没有,”郝琳娜下意识的喃喃自语,小心的往后退去:“我没有出卖你,什么埋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v点,埋伏圈……还有我说的再清楚些吗?”迦鞘开始了歇斯底里的时候,手中的左轮手枪蓦然瞄准了郝莲娜的眉心。 郝琳娜一声尖叫,双手抱着头,拼命的往一边躲:“你不能杀我,你要是杀了,我姐姐不会放过你的,将军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要是知道你背叛了我,不会放过的人是你!”迦鞘毫不犹豫的口动了扳机。 “咔!” 左轮手枪的撞针清晰的弹了一声,但是没有子弹出来。 郝琳娜立即扭头看来,眼神中有了光。 但是迦鞘随即笑道:“你很幸运,这一枪是空的,那么下一枪呢?” 他毫不犹豫的瞄准郝琳娜,又开了一箱。 “咔!” 还是撞针的声音。“咔!” 第三枪还是撞针。 连续几枪的空枪,并没有让郝莲娜放松警惕,反倒让她的神经更加绷紧了。 因为她知道那个枪里有一颗子弹。 这一次打空了,不代表下一次也会这样的幸运。 即便这幸运一直跟随着他,但总有最后一发子弹的时候,到那时,就算是神仙站在她的面前,估计也救不了她。 郝琳娜在连续的慌张之后,总算是回过神来,抱着头尖叫着冲向了树林。 迦鞘气急败坏,对着她的背影连续扣动扳机,终于“砰”的一声打出了子弹。 可惜那颗子弹打偏了,子弹擦着郝琳娜的头发射进了一旁的树里,吓得她跑的更快了。“那边是v点,你没发现吗?”顾飒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抱着狙击枪盘腿坐在那里,完全是看戏的表情。 “你说什么?”迦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顾飒用下巴指了指:“那边是v点,她为什么会往那边跑,不用我多说了吧?” “不用!”迦鞘没好气的将左伦手枪还了回去。 郝琳娜为什么会往那边跑? 还用问吗? 当然是因为那里有可以保她命的人。 “这一次便宜她了,让她捡了一条命,等我回去便把这件事情报告上去,送他上军事法庭。” “军事法庭?”顾飒笑了:“什么理由?”“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通敌叛国!” “证据的?” “……” “你说的通敌叛国,你的证据在哪?” “还要什么证据?我就是证据,”迦鞘凶巴巴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就是人证,活的人证!” 顾飒瞬然皱眉:“你们是不是没有人才了?” “小鬼,你这是什么意思?嘲讽我?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你这脑壳,是不是也就只能听出我的嘲讽了?”顾飒可不惯着他,还在那里阴阳着:“你也不想一想,郝琳娜虽然是名声在外,有点名头的女特工,可她就是一个小小的特工啊,她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联系上敌军,让他们对她的计划言听计从,配合她来除掉你吗?”“……”迦鞘的瞳孔缩了缩。 他不是没听懂顾飒明里暗里的隐晦,只是不敢想而已。 就像她所说的,郝琳娜在军中的官职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尉。 这样的身份,并不足以让敌军配合她行动。 除非她的背后还有更大能量的人! 这个人的官阶必须足够高,才可以让敌军心安理得的来执行这次行动。 即便迦鞘不想,但事实如此,由不得他不往那方面想。 “你是怀疑钱将军?” “难道你不怀疑?”顾飒反问。 “……”迦鞘一瞬的无语。 顾飒笑了:“其实你心中比谁都清楚,只是不还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迦鞘看向郝琳娜的背影:“我只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那么做?” “其实,我可以给你点线索的,只是……”顾飒拖长了尾音,欲言又止。 迦鞘果然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只是什么?” “其实,就算我告诉你了,你也不一定会相信,算了,我还是别说了。” “你这是在吊我胃口,还是欲擒故纵?” “……嗯,”顾飒咬着下唇,低着头,慢悠悠的站起身:“整件事的主谋有三个,他们,你都认得,而且与你关系……匪浅的那种。” “你到底在说什么?”迦鞘被他说糊涂了。 “其实你可以用心,仔细的想一想,想想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顾飒揉揉鼻尖,低语:“反正我的资料里显示,这一次与我们联合作战的行动队,你们并不是第一人选。”“……” 顾飒的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劈在迦鞘的脑袋上。 的确。 这次行动并不是他要来的,而是老婆逼着他来的。 老婆说,钱将军答应她了,只要这次执行任务回去,就给他升三星上尉,工资翻一倍。 而在原本的计划里,他们十五小队是要休假的。 可架不住老婆的软磨硬泡,迦鞘就以高工资为由,召唤了其他的队员接下了这个任务。 后来,临出发的时候,郝琳娜突然出现在队伍里,说什么也要和他们一起。 而钱将军也说,这次任务没有什么风险,郝琳娜跟着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就当是刷一刷经验,好为了将来加星做准备。这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顺其自然。 如果不是顾飒的突然出现,他们很容易的就进入了包围圈,估计现在已经变成一堆尸体了。 “为什么?我对我老婆一直很好……”迦鞘挠着头,狠狠的一拳打在石头上。 顾飒看着他流血的手,不屑笑道:“你再好,能有将军夫人的名头好?” “……”迦鞘遽然抬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顾飒白眼:“你看我做什么,看我也是事实啊,你身为一个男人,难道察觉不到老婆出轨?我相信,你只是不愿意察觉,不愿意相信而已,要不然以你的反侦查能力和手段,早就找出那个奸夫将他碎尸万段了吧?” “……” 她的话再一次在迦鞘流血的伤口上扎了一把刀。事实就是如此。 迦鞘早就知道老婆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也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想要做钱将军的情人。 可他就是不甘心,所以才一直装聋作哑,没想到就酿成了今日的惨祸。 迦鞘蓦然站起身:“兄弟们,今天的任务取消,你们就此原路返回,所有的后果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他卸下弹夹,检查子弹数量。 这动作一看就不寻常。 “不是,队长,我们回去了,你干什么?” 迦鞘子弹上膛:“我去做一件事情,一件早就该解决的事情!” “队长,你要是杀了她……钱将军那里怎么交代?” “他们都想要我的命了,我还想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迦鞘讥讽一笑:“如果他非要一个交代的话,那我就把郝丽娜的头给他带回去,也算是交代了!” “想交代还不简单?”顾飒嗤笑:“只要将敌军的脑袋一并带回去,再将郝琳娜的死栽到敌军身上,那钱将军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难辨……至于这件事情以后会怎么样,那时候的笔就握在你的手中,就看你自己怎么写了。” 第508章 她只想保战友的命 第508章她只想保战友的命 顾飒的话瞬间点醒了迦鞘。 他若有所思:“小鬼,你在来这里之前,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想什么?” “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也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迦鞘再一次审视她,感觉眼前的女孩并不像她的脸蛋那样纯真:“所以,我也是你计划里的一环?” “你要是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顾飒并不否认这个说法:“摸着良心说,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在这一场伏击战中,保证我的战友全都活下去,如果能救你的话,我愿意去救,可如果你不配合,我就救我自己!”“你想要我怎么配合?你的计划是什么?”迦鞘也是干脆的很:“如果可以,我愿意配合你。”  “很简单,他们不是要打我们一个伏击吗?我们就反包围!”顾飒看了一眼时间,“郝琳娜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埋伏圈那边,倘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已经接上头了,也知道了咱们知道他们计划的事,想必此时也在商量对策。” 她突然抬头,似笑非笑:“迦鞘,如果此时是你的话,你的小姨子跑来告诉你,你的埋伏点已经被敌人发现了,你会怎么做?” “我?如果我实力够强的话,我会选择带领一队人马直接杀出去,坚持完成任务……如果实力不够,我会迅速撤回去。” “我也是这个意思,那你会选择哪一个?” “……” 迦鞘没有回答,低着头想了一会,斩钉截铁道:“杀出去!”“和我想的一样!”顾飒打了个响指:“因为能在这里埋伏的人,都是有把握可以杀掉我们的,否则他们不会白白的过来送死。” 这些人除了本身的实力绝对强悍之外,还有着很强的自负心。 “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反手打他们一个反伏击!” 顾飒打开地图,指向其中一个地方。 “这是v点,这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而这里是我的战友……就目前的位置来看,我们可以打一个夹击站,打他们一个首尾不相连,自顾不暇。” 迦鞘很快分析了一下形式,确定这个法子可行,立即打了一个响指,召过来所有的兄弟。 “我同意小鬼的做法,给他们打一场反伏击,不过目前来说,我们双方算是都明牌了,偷袭是不可能的,对战就是硬碰硬的硬刚!在这里,我再给你们所有人最后一次机会。”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愿意干的兄弟,跟我走,不愿意干的兄弟,现在回头,我绝对不会怨你们,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今天这件事也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家依旧是兄弟……” “队长不用说那么多的废话了,我们跟着你干。” “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些话实在没有必要再说了。” “是啊,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就没把我们当兄弟。” “……” 十五小队的人没有一个退缩,全都走过来,拳头重重的打在迦鞘的手上。 迦鞘心里是感动的,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好,既然大家信任我,想要跟我一起走,那我在这里保证,我绝对会把你们活着带出去……现在检查装备,上报弹药数量,校准好仪器,准备行动。” 这里没有卫星连接,顾飒没办法及时的把消息传出去。 她看着手腕上的表针,估算着时间。 在来这里之前,她和教官商量个作战方案,制定了一个粗略的时间点。 如今,离那个时间越来越近了。 迦鞘这边的人很快就准备完毕,顾飒和他们说了自己的计划,再次确定无误后,示意大家分头行动。 十五小队也是受过特训的精良作战小分队,每一个都是有着战场经验的老兵。 即便没有信号的沟通,有时候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大家相互交叉的前行,很快就来到了预约的地点。 就像顾飒猜测的那样,敌军已经做了调整,表面上看不到打伏击的敌人了,但是军人的第六感告诉他们,危险就在身边。 迦鞘悄然无声的来到顾飒身边:“人都不见了,只怕这场仗打起来,不是我们想的那么轻松。” “他们都还在,只是藏起来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觉得麻烦!” 敌军自然也是受过特训的,知道怎么在丛林里隐藏好自己的身形。 和这样的一支队伍对战,迦鞘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压力。 这是生死之战,任何人都有压力。 因为只要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没命了。孰知,顾飒并没有多少动容,而是收了狙击枪,拿出地图,用红笔在上面圈出了很多地方,有几个地方还被她特殊标记起来。 迦鞘搞不懂这是在做什么,狐疑的看着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忍住:“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知道敌人在哪吗?我给你标记出来了,他们就藏在这些地方。” “……” 迦鞘看着地图上的小红点,粗略算了一下,得有四五十个。 他难以相信:“你怎么知道他们藏在这里?” 顾飒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耳朵。 “……你什么意思?听出来的?” “我要是告诉你,我有着天赋异禀的听力和感知力,你会不会相信?”迦鞘当然是不信的:“你还不如告诉我,你的耳朵可以看东西,那还有点可信度呢!”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谁家的耳朵能听出五十个人的埋伏点? “你不相信?那我试一个给你看看!”顾飒指了指地图:“你挑一个地方,我打给你看!” “……你真的假的?” 迦鞘虽然是怀疑的态度,但还是配合的选了个地方,然后就拿眼尾挑衅的看着顾飒,那意思很明显。 顾飒瞥了一眼地图,架起狙击枪,瞄准那个地方,动作干脆利索。 “迦鞘,要不要打个赌?” “行啊,你说赌什么?” “赌的太狠也做不到,那就裸奔吧……” “……什么?”迦鞘差点被一口气噎着:“你们华军的女孩子都这么开放了吗?” “又不是让你在我的面前裸奔,而是在打赢这场反狙杀以,你在你们上司面前裸一圈……你不会是不敢吧?” 迦鞘却不屑一顾的嗤笑一声:“这有什么不敢的?别说是在我们上次面前,就是在你面前,都没问题!” 他才不相信顾飒能一枪命中一个人。 好歹他也是在群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经历过无数场战争的人。 什么地方有没有藏人,怎么可能用耳朵就能看到呢。 这样的赌,再打一百个他也不害怕。 顾飒勾起唇角,没有再说什么。 瞄准,扣动扳机。 “唔!”“啪嗒!” 那个方向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声音。 迦鞘的神经立即绷紧了。 那个声音是枪械掉在地上的声音,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听声辨别,他甚至能知道那是一把d国造的重机枪。 随着这一声枪响,对面的狙击点瞬间爆出无数的火光。 从那些火光的位置来看,正是顾飒所标记的。 只是那些位置太多了,他一眼看不过来。 迦鞘迅速缩回身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击,而是将那张地图迅速消化掉,交给了其他兄弟。 “听我的命令,按我的指挥,打!”他将所有的狙击点都记在了脑子里,一个一个的指挥自己的弟兄挨个放倒。 顾飒并没有参于这场战斗,而是迅速撤离。 说实话,迦鞘死不死的她不在乎。 她要的是自己的战友们都活着。 所以,这才利用迦鞘来打第一波的伏击战。 利用双方交火的空挡,顾飒顺着早就看好的地形,一溜烟的小跑到原来的队伍里。 教官他们看到她的身影,全都松了一口气。 富婆更是第一个迎上来,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 “肯定没事,我能有什么事?”顾飒回了他一个ok的手势,找到教官,“一切都在咱们的计划之内,咱们现在要配合十五小队,等他们牵制住敌军以后,从背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教官再次将每个人的任务分配下来,叮嘱大家一定要小心,同时命令他们打开通讯频道。 既然已经不需要隐藏行踪了,开不开耳麦的也就无关紧要了。 随着一声令下,一行人猫着腰蛰伏前行,绕到了敌军后面。 第509章 困在幻境中 第509章困在幻境中 此时,随着迦鞘的牵制,很多敌军的埋伏点算是彻底废了。 尤其从后面看去,简直就是一览无遗,全都在顾飒等人的枪口下。 教官最后一次确定了每个人的任务,第一个开枪:“打!” 枪声爆出来的那一瞬间,敌军明显的慌了。 他们可能做梦都没想到,华军竟然会从后面杀过来,而且速度还这么快。 如今腹背受敌,很明显的后续无力。 五十个人的狙击小队,火力集中在一起的时候,尚且都不能把一方给干掉。如今在顾飒和迦鞘等人的双重夹击下,很快就陷入了败局。 迦鞘则是越战越勇,打到最后竟然有了打落水狗的意思,带着手下的兄弟一路追杀。 而顾飒这边,在占据了上风之后,教官就示意大家只是打辅助。 “在这里我们是客人,这件事也不是我们的主场,华军最好不要牵扯的太深,有什么问题的话,他们十五小队自己解决。” 教官考虑的是政治因素,毕竟这里不是在华夏。 将主动权交给迦鞘他们,以后不管是向上面汇报这件事情,还是将官司打到敌国的脸上,都和他们华军没关系。 趁着迦鞘去打落水狗的机会,教官等人戒备好周围之后,各自选的地方坐下休息。 富婆递给顾飒一瓶水,顾飒没有喝,而是转身给了大神。 大神也不道谢,接过来拧开盖子就要喝,孰知富婆三两步的走过来,将水壶抢了回去。 “你自己没有水吗?喝别人的水。” “这,这,这又不是我自己要喝的,”大神给怼的莫名其妙,不甘心的砸吧嘴:“大家都是战友,都是一个战壕出来的,割头不换的好兄弟,怎么就你分三六九等?” 他突然看向顾飒,挑了挑眼尾:“我知道了,你喜欢小鬼……” 富婆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但是他来不及多想,在地上一个翻跃,将大神扑在了身下,双手紧紧捂住他的嘴。 “你给我闭嘴,我让你胡说八道……” 富婆像是恼羞成怒一般,耳朵都红了,转身抓起地上的土就塞到了大神嘴里。 大神差点被噎死,也不示弱,一个翻身将富婆压在了下面,抓起地上的草,连泥加草的也塞了富婆一嘴。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非但没人上去拦着,反倒是坐在那里,看戏一般的哈哈大笑。 顾飒也笑盈盈的看着他们的打闹。 重生之后,这一幕应该是她最开心的了。 战友们都在,还能互相调侃玩笑。 只是笑着笑着,她的眼睛就湿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顾飒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好像是高兴中还透着浓浓的悲伤。 这种悲伤裹挟着她不能自拔,就连心也隐隐的作痛。 她闷哼一声,捂着胸口。 不知道怎么了,胸口越来越痛。 教官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笑容瞬间没了:“小鬼,你怎么了?” “教官,我心疼……” “怎么会心疼呢?”教官连忙起身冲过来。 其他人也喊着她的名字,全都向着她这边跑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明明是向着她跑来的,身影却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下一秒,顾飒捂着心口,尖叫着睁开眼睛。 还没等看清楚眼前的一切,身子突然一空,从空中掉了下来,狼狈的摔在地上。 她顾不上疼痛,揉着眼睛坐起来。 眼前的哪还有什么战友,也没有那场伏击战,而是满眼的黄沙。 黄沙之中,是一个巨眼蜈蚣。 巨眼蜈蚣的眼睛里透出诡异的红色光芒,光芒笼罩在她的身上,让她的头脑再一次昏昏沉沉的,像是要睡着似的。 “不对!这光有问题!” 顾飒意识到不妙,猛的甩了甩头,在意识归位的那一刻,原地打了一个滚,滚出了红光的范围。 此时她才看清楚,黄沙中还有几个被红光笼罩的人影。 他们全都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顾飒走向最近的一个身影,旋即倒吸一口气,后退了好几步。 “死了……” 红光里的人不只是死了,而且还变成了一个干尸。 只是干尸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安详,甚至还透出一丝丝的喜悦,像是带着无尽的满足离开了这个世界。“怎么会干尸呢?” 云东流说,这个诡阵是大祭司临死之前,耗尽全身的灵力构成的。 按理说,那时间就在不久前,一两个月的时光而已。 这么短的时间一个人怎么会变成干尸? “难道说是这个红光有问题,它会加速人的衰老?” 顾飒突然想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场伏击战,她的战友们,教官,富婆,甚至于迦鞘……都是那么的清晰。 “是幻觉,”顾飒看向巨眼蜈蚣:“它制造了幻境,将我们的意识带入了幻境之中,如果我们沉迷在幻境里,可能就会被它耗尽精气神,变成一具干尸,永远回不来了。” 如果不是心痛,她可能就会沉迷在战友们的重生之中,重生在那种喜悦里,不会再想到这个世界的一切,可能连君夙折都不会在乎。 君夙折? 顾飒猛然一惊。 她好像记得,在她被卷入黄沙的时候,君夙折也跳了进来。 这么说来,他也在这里? 顾飒连忙一个个的身影看过去,无意间竟然看到了云东流。 他的神色却不是享受的安详,而是一脸的痛苦,似乎沉浸在某种可怕的梦魇之中无法自拔。 顾飒顾不上他的死活,继续寻找。 终于,她看到了君夙折。 他的脸上也是无尽的宁静,唇角勾起,带着一丝丝的笑意。 “君夙折……” 她想要唤醒他,抬手拍打红光。但是红光就像是一层结界,瞬间将她给弹了回来。 “君夙折!” 如果君夙折不能够自己醒来的话,怕是也会变成一个干尸。 顾飒不敢等下去。 因为她不确定君夙折还能在红光里维持多久。 但是怎么进去,怎么唤醒他呢? 顾飒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诡阵是大祭司做的,而我是大祭司的传人,大祭司能做的事情,那我一定也能做。”顾飒看向巨眼蜈蚣。 它是幻境的缔造者,那是不是关键的法门就在它身上。 杀了它行不行?顾飒立即扬手打出迷乙剑。 黄沙飞旋,阻力太大,但是不妨碍迷乙剑还是穿透了巨眼蜈蚣的身体。 但,也仅仅是穿透了而已。 巨眼蜈蚣甚至都没动弹一下。 感觉迷乙剑的这一届连给他挠痒痒都不如。 第510章 用他的一生治愈童年 第510章用他的一生治愈童年 既然杀不了巨眼蜈蚣,顾飒的心思并不放在它的身上,而是转身走向君夙折。 为今之计,只能从他身上想办法了。 君夙折一动不动的悬浮在那里,顾飒一时间无从下手,只能瞬也不瞬的看着他,脑海里飞速旋转,想着是不是能从大祭司留下的传承里,找到什么突破口。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什么拨动了一下,立即聚精会神的寻找那个波动点。 下一秒,黄沙消失不见。 她竟然站在一个花园之中。 花园里花团锦簇,各式各样的花儿争奇斗艳,竞相开放。上一次看到这么多式样的花,还是沈约的那个湖心小岛。 顾飒摘下一朵黄色的牡丹,牡丹的花瓣湿润,气味清香,像极了鲜花。 如果不是她的意识知道这是幻境,真要像刚才一样,以为自己再一次穿越了。 等一下。 顾飒感觉到不对劲,立即抬手看向周围。 “这个花园怎么这么熟悉呢?这个结构……除了这些花……怎么那么的像军侯府?” 是的! 这一刻,顾飒十分肯定,这个花园就是军侯府的后花园。 除了这里的鲜花比记忆中的更多更鲜艳之外,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记忆之中的军侯府后花园。“难道说……这是君夙折的幻境?我进入了他的幻境?”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身后骤然传来的说话声,打断了顾飒的思绪。 她蓦然转身,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沈约?” “……我不叫沈约,我就金音!” “我知道你叫金音……”顾飒后面的话戛然收住了。 因为君夙折的母亲闺名就叫金音,而金音,就是隐姓埋名的沈约。 只是君夙折并不知道沈约就是他的母亲,所以在他的幻境里,他的母亲依然叫金音,而不是叫沈约。 金音是沈约穿越之后的本尊名字,也是金家的养女,在离开军侯府,离开君夙折之前,沈约都是叫这个名字。顾飒调整好心态,不动声色道:“我认识一位姐姐,她叫沈约,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所以见到你的第一眼,我才会把你误会成她,对不起了。” “认错人了而已,有什么对不起的!”沈约带着笑着,手里拎着一个竹篮,娉婷婀娜的走过来:“你是我们家的客人吗?我好像没见过你……” “我……” “阿娘……”软糯奶萌的声音在角落里传来。 顾飒心下一惊,循声望去,竟然看到了一个两三岁的男娃娃,蹲在树根底下挖蚂蚁窝。 “……君夙折?”看着他的眉眼神色,顾飒一眼就认出了他。 真是没想到呀,在这个幻境里,君夙折竟然只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不过,这也证明了一点,在君夙折很小很小的时候,沈约是在他身边的,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沈约离开了他,彻底从他的生活消失了。 沈约并没有理会儿子的叫唤,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拎着竹篮转身走开了。 顾飒看到这一幕吃了一惊,连忙唤住她:“沈约……金姑娘,你儿子在喊你!” “我有我要做的事情,也有人会照顾她,就不牢姑娘操心了,”沈约没有了之前的笑脸,连对顾飒都是冷冰冰的。 而蹲在树根下的君夙折,眨巴的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转身离去,越走越远,大大的眼睛里漫上了委屈的泪水。 可能在他幼小的心灵里,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总是不理他,也不像别家母亲那样疼爱自己的孩子。他重新蹲下来,拿着木棍在蚂蚁洞里戳来戳去,但是神色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喜悦之色。 顾飒看着心疼,走到他身边,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君夙折……” 君夙折抬起头,大眼睛噙着泪水,看着她不说话。 顾飒咬着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你母亲她,她比较忙,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所以对你……其实她是爱你的,你在她的心里,嗯,也是顶顶重要的一个,她只是很忙,没有时间多照顾你,并不是不喜欢你。” “阿娘就是不喜欢我,她从来不抱我,也不同我吃饭,也不同阿爹吃饭,他也不同我笑……他对着别人都笑,就是对着我不笑……” 小小的君夙折说着这些,像是在控诉着什么,又像是在说着平淡的故事,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忧伤,但更多的是习惯后的坦然。 顾飒突然想到了自己坠入幻境时的事情。 教官他们的枉死,一直是她难以释怀的往事。 就算为他们报了仇,那件事也一直是她心里的疤,并不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抚平。 如此来说的话,沈约也就是君夙折心里的那道疤。 母亲当年对他冷漠,在他幼小的心里造成了很深的伤害,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是现如今,这件事依然可以伤害到他。 所以,他才会在这个幻境里见到自己的母亲,就像她在幻境里见到教官那些曾经的战友。 顾飒心念微动:“如果说,我救了战友之后的释怀,是我走出幻境的办法,那……君夙折的释怀,就是沈约!” 也就是说,如果不解决沈约这个问题,君夙折可能就会被困在这个环境里无法自拔。 沈约! 顾飒再一次宽慰的摸摸君夙折的头:“你有什么愿望吗?我可以帮你……比如说让你母亲抱抱你?” “……” 君夙折恍然的摇摇头,蹲在那里继续鼓捣着蚂蚁窝。 顾飒猜不透他的意思,小心的问道:“怎么?你不想她抱抱你吗?” “她不会的,他看到我就讨厌……她不会抱我的!”君夙折的声音很冷,很平静,不像是一个两三岁小孩子该有的情绪。 “你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呢?我帮你,好不好?” “……”君夙折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低着头继续玩。顾飒想着先不管了,死马当做活马医,试试再说吧。 她捏捏君夙折的小脸蛋,柔声叮嘱道:“在这里等我。” 沈约在那边摘花,花瓣已经摘了半篮子。 顾飒走过去之后,抓起一把花瓣,漫不经心道:“你这是要做胭脂吗?” 沈约一怔:“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事情多了,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我不确定你知道什么,也不确定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有一点我很肯定,你不爱他!”顾飒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一点都不爱!” “你说的是谁?”沈约看向君夙折的方向,冷眸:“是那个孩子吗?” “他是你儿子,他不是一个孩子,他是与你骨肉相连,与你有着相同血脉的继承者……”沈约不等她说完,蓦然抓过竹篮,转身就要走。 但是顾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篮子的另一边。 “沈约,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生下他?” “我说了,你认错人了,我是金音,不是你认识的什么沈约……” “可你是他的母亲,不管你改了什么名字,什么身份,你都是他的母亲,哪怕是你死,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住口!”沈约明显的怒了,眼尾处青筋直跳:“你不是我,你没有经历过我的那些事情,你有什么资格来批判我的对错?” “我不是来批判你,我是来告诉你,人生的选择没有第二次,你对他已经造成了伤害,这个伤害是双刃剑,在你不知不觉间,也伤害到了你……”顾飒的声音软了下来。 只有她知道,如今的沈约在面对君夙折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后悔。 或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的坐起来,懊悔万分的询问自己,问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绝情?为什么没有对自己的孩子好一点点? 但是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 君夙折的心理伤害是不可逆的。 而如今,在这个幻境里,沈约还有机会去弥补这一次的伤害。 就像她在幻境里救了自己的战友一样。 当在幻境中发生的事情达成了他心中所愿,曾经的那道伤疤自然也就淡去了。 顾飒缓缓的松开手,真挚道:“你信我,即便你如今这样对他,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他依旧没有恨你,只是在内心自我疗伤……他在用他的整个人生来治愈他的童年,来治愈缺失的那份母爱!” 所以,这才是他心魔形成的原因。 第511章 我想抱抱你 第511章我想抱抱你 “所以呢,你想要我做什么?”沈约还是那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表情。 “我要你抱抱他,仅仅是抱抱他就好!” “……”沈月没有说话,目光却跳过顾飒,看向君夙折。 顾飒再一次低声说道:“他是你的儿子啊……” 孰知,这两个字似乎是碰到了沈约的逆鳞,她的眼神骤然变得阴狠,恶毒的看着花树底下的小男生。 “我没有他这样的儿子!” 沈约却不想再和顾飒说什么了,面无表情的收拾了所有的东西,转身就走。顾飒急忙拉住她的手腕:“沈约你……” “你放开我!”沈约毫不留情的将顾飒甩开,她刚刚采摘的那一篮子的花瓣也被打飞了。 花瓣飘飘洒洒的飘在空中,无风落下,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但是她们站在那里,谁都没有动,只是死死的盯着对方。 许久,顾飒绝望的摇摇头:“沈约,你当年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君夙折无法和他的心魔和解?” 她之前被困在幻境的时候,想当然的用自己的重生,换来了战友们的活着。 虽然那一切都只是她的想象,因为她的战友早就灰飞烟灭,不存在于世间了。 可是在那个幻境里,她与自己的心魔达到和解。 所以才能够做到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让战友们在她的幻境里永远的活了下来。 他们活了下来,她的心魔也算是解除了,这才出了幻境。 可是如今,不论她怎么说,怎么做,沈约就是不去拥抱君夙折。 而来自于母亲的拥抱,就是君夙折的心魔。 “沈约,我知道这里是幻境,一切都是君夙折的一厢情愿,可是在他的幻境里,他即便是一厢情愿都无法得到你的爱……如果我们还能相见的话,我想,我们应该好好的谈一谈了。” 顾飒一直都以为君夙折很坚强。 因为他也算是从地狱走一遭的人了。 先帝那样的折磨都没能要了他的命,她想着他的内心肯定足够强大,人生也释然了。 可没想到,在他的内心一角,还是有这种脆弱的存在。这个脆弱的一点就来自于母亲,来自于沈约对他缺失的爱。 最终,顾飒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向君夙折。 再到他身边的时候,身上所有的戾气都消失不见了。 她温柔的抚摸着君夙折的脑袋:“我能抱抱你吗?” 君夙折蓦然抬头,拿着小木棍,目瞪口呆的坐在那里。 顾飒张开双臂,温柔的笑道:“我想抱抱你。” 君夙折看向沈约。 沈约却在此时转身离开,就像是这边什么都没有发生。 君夙折的眼神瞬间黯然下来,清亮的瞳子也失去了光泽。“君夙折,我知道,任何人都不无法替代你的母亲,可是这个世界上爱你的人,绝对不止她一个。” 顾飒抚摸着他稚嫩的脸蛋,指腹摩挲着耳垂,笑盈盈的。 “比如说你的父亲,你的父亲很爱你,虽然他可能很少和你说什么,可是他一直用自己的行动在爱着你,在保护着你。” “……父亲?”君夙折呢喃着这两个字,低下头,木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戳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飒拍了拍手:“再比如说我,我也很喜欢你,很爱你,所以我才想要抱抱你,可以吗?” 这一次,君夙折没有迟疑,也没有拒绝。 他低着头,将手里的木棍扔到地上,一头扎进了顾飒的怀中。 小小的人儿身子软软的,香喷喷的。顾飒想到了未来的君夙折,顿时在他耳边低声笑道。 “对了,你要记住,你还会有一个非常非常爱你的女人,对于她来说,你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生命中的一切。” “所以你要铭记,不论未来发生什么事情,不论在任何地方,哪怕没有她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的活着,因为只有你活着,在未来的某一天,你才会遇到她,她才会爱上你。” “……” 怀里的君夙折突然闷哼一声,张开手臂环向她的纤细小腰。 “我知道,我会等着你……” 在这一瞬间,君夙折突然长大了,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而顾飒此时也才发现,自己就在他的怀中。 “呀,你醒了,我还以为……”她说着要推开他,但是君夙折的手臂牢牢的困住她,低低笑道:“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问的是哪一句?” “就说你会爱上某个人的那一句……” “我说过吗?没有吧?你听错了,”顾飒才不会承认呢,娇嗔的捶打着他的手臂:“好了,别闹了,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 君夙折可不管这些,唇瓣落于她的耳畔:“那你答应我,等出去之后,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继续玩笑?” 在这样的场合下说这么暧昧的话,顾飒实在是没心情,也就敷衍着连连点头。 “行行行,都听你的,你说的都对……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现在想办法离开这里是正事。” “想要出去有什么难的?”君夙折不以为意道:“对于我来说要离开这里易如反掌,但是听到说你爱我可不容易。” “易如反掌?先离开再说吧。”顾飒可一点都不轻松。 她怎么就没看出来“易如反掌”的离开的法子呢? 君夙折有些不舍的一声叹息,放开手臂,但是与顾飒十指相扣。 “想要离开这里很简单,因为只要破开了心魔,这一关就算是破了阵,就可以活着离开了,同样的如果解不开心魔,那就要永永远远的困在这里,直到死亡。” 说话间,两人都看到了云东流,不过没有看到他的搭档孔峰。 “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好歹也是城主之一……云东流,你当年也是风光无限过的人物,怎么就断不开心底的执念呢?”“……” 顾飒听出君夙折的话语有些些的遗憾,疑惑的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云东流。 “不是,君夙折,你们两个不会是认识吧?” “云东流嘛,破晓城的城主,大名在外,我怎么会不认识?” “不是,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问的是你们私下里……私下交情好像不一般。” “这时候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君夙折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宠溺的弹了下她的鼻尖:“有时间想这些,还在想着要怎么抓紧我,跟我一起离开吧!” “你少插科打诨,我和你说正事呢,你没看到你刚才的眼神和……啊!” 顾飒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下,瞬间被一股离心力给甩飞了。幸亏君夙折紧紧扣着她的手指,落下的时候才不至于太狼狈。 脚下一个趔趄,君夙折及时用手臂圈住她的腰,抱在怀里转了一圈,放在稳稳的落地。 此时的黄沙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们来到了一个被白光裹挟的地方。 君夙折大手一挥,打向白光。 “嗡” 白光瞬间反弹回来,气劲打在两个人的身上,他们后退了四五步才站住。 “是封印,大祭司的封印,”君夙折感觉到了白光的气场:“里面应该就是法杖了。” 他看向顾飒,鼓励而宠溺的微微一笑。 “别紧张,也别害怕,如果是大祭司的封印的话,那就是为你而准备的,她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才用了你们独有的封印手法,也只有你能解开……试试吧。”封印? 大祭司? 顾飒看着眼前的白光,它就像是一颗耀眼的星星,灼目而灿烂,但是显得有点不真切。 “君夙折,我脑海里没有关于封印的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我……” 顾飒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记忆里的那点封印也没有什么东西出来。 按理说,如果真的是大祭司为她准备的,最起码要与她体内的封印遥遥相应才对。 可现如今,她身体里的封印像是死了一般,半点不然都没有,都不如平日里活跃。 顾飒想要退却,转头却又迎上了君夙折的眼神。 她无奈的一声叹息:“好吧,我试试……” 她心中清楚的很,如果此事不做点什么,只怕是要永远的困在这一关了。 顾飒试探着伸出手,触向白月光。 第512章 她是睚眦必报之人 第512章她是睚眦必报之人 君夙折跟着紧张起来:“小心点!” “放心,既然是为我准备的,那就不会有任何杀伤力,大祭司是应该了解我的……” 顾飒的手指蓦然一顿,看着白光若有所思。 “她应该知道,我没有在她手里正式修炼过,我所有的能力,都来自于她在我脑海里的那个封印,所以说如果这个东西,真的是她留给我的话!” 她咬了咬嘴唇,看向君夙折,肯定的点点头。 “那她就会用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让我得到这个东西!” “……什么方法?”君夙折一时间还没猜透她的意思。 顾飒没有解释,也没有再有任何的犹豫,突然将手伸进了白光。 下一秒白光消失。 顾飒的手也抓住了一个圆环样的东西。 君夙折的瞳孔瞬然地震:“法杖!” “法杖?这是法杖?”顾飒看着手里的圆环,大脑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你确定这就是大祭司的法杖?这就是一个手环嘛!” 在她的记忆中,法杖即便不是巴拉巴拉小魔仙那样的变身器,起码也得是哈利波特所用的那种魔术棒啊。 最起码那样的一根棍,才算符合法杖的概念。 这就是一个环! 没等她的话说完,手环突然“咔咔”一阵转动,顺着她的手掌爬上手背,然后变成了铠甲一样的东西缠在了手臂上。 “这,这个……” 变身铠甲吗? 下一秒,铠甲像是烙进了她的肌肤一样,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这个……” “我知道你会来的,”大祭司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君夙折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冲着大祭司点头致礼。 但是此时的大祭司仅仅只是一道残影,所说的话也不过是她活着时留下的信息。 她看不到君夙折的存在,也不顾飒在什么地方。 一切都只是因为有人拿到了法杖,得到了它的承认并且认主,所以她的最后这点灵力,才会显露世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你继承了法杖,顾飒!” “倘若不是你,那就是天要亡我洛伊族,如今我也无能为力了,那便是天意。” “我的所有传承都已经给了你,我死掉之后,那些传承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浮现在你的脑海里,再加上法杖的指引,你才会变成真正的大祭司。” “法杖是承天之神器,它的威力足以毁天灭地,所以你在使用的时候,一定要以天下苍生为重,不可滥用法杖的神力。” “得天之神器,需要天运之子才能驾驭,一旦落入歹人手中,便是生灵涂炭。” “所以你要记住,在你接受法杖的那一刻起,你便要用生命来守护它,若非是天选之子,绝对不可以将法杖传承于他。” “我已经离开这个人世了,再也帮不到你什么,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你会遇到很多你想不到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秉持本心,不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要为外物所用!” “最后再说一句,如果洛伊族还有人活着,希望你能尽你所能的保护他们,延续着一族的血脉。” “在你出现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阳寿已近,不要想着给我复仇,因为这一切都是我的命数。” “……” 大祭司的身影淡淡的淡化掉,直到消失不见。 顾飒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君夙折,你说……这个法杖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怎么了?”君夙折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温柔的拂过脖颈,指腹摩挲着耳畔:“是不是有些不习惯?” “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为了这个东西,云东流杀了那么多的人,几百条的人命啊,如今却戴在我的手上。”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的选择,是法杖选择了你……你可能还不了解大祭司,她是一个可以窥探天机的人,在你出现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这个结局了。” 或许,大祭司带着人来到暗市,也都是受到天意的指引。 因为只有经过血的洗涤,传承才算完整。 这是历史更迭的必然结果。 顾飒的情绪依旧很低落。 君夙折揽过她,在她的眉上轻轻一吻:“好了,我们快回去了,要不然死的人更多。” 诡阵是大祭司用法杖所设,只有利用法杖才能够破开它。 只有它破了阵,那么里面的人才能安全的活下来。 而此时,诡阵还不知道困住了多少人。 顾飒靠在他的怀中,看着手臂若有所思。 “大祭司刚才说,不要让我为他们报仇,可是我不甘心啊,就为了这个东西,洛伊族几乎全军覆灭……如今仇人就在这里,我怎么能就这样白白的放过他?” 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放着仇人不杀,那可不是她的风格。 “而且……”顾飒蓦然看向身后,冷冷一笑:“如果这些人知道法杖在我的手上,他们会怎么做?” “还用问吗?自然是抢了!”君夙折明白她的意思:“你是想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来这里的人或许有无辜的,但是更多的都是贪婪之人,尤其是云东流,我可以用我的性命保证,他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我!” “嗯,这是他的性格,他这人就这样,一惯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要不然,洛伊族也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君夙折点点头,勾住她的下巴,微微一笑。 “不过,大祭司说了,不要让你为她报仇,她是不想你手上多沾人命,既然如此,这件事便由我来为你做吧。” “君夙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我都明白,这些事情是我愿意为你做的,”君夙折不屑笑道:“他们能威胁到你,那便是威胁到我,这样的隐患,我一贯的做法也是斩草除根。” 即便顾飒什么也不说,他也不会让云东流活着离开。因为他太了解这个人了。 除非云东流死了,否了法杖不可能安全的在顾飒手臂上。 他早晚会动手。 “在这里等我!”君夙折安抚的摸摸顾飒的头,转身离开。 等再出现时,剑锋上有血。 “怎么样?”顾飒紧张道。 “解决了,走吧,咱们可以走了,至于其他人……”君夙折看着剑上的血,没有再说什么。 斩草要除根,该死的人,他一个都没留。 至于那些都不知道他们身份的人,他倒是没有赶尽杀绝。 有法杖在手,顾飒对诡阵的感知力更甚从前。 她利用法杖,催动逆转力,“轰”的一声破开了诡阵。 那一瞬,所有困在阵法里的人都出现在现实世界,都懵懂茫然的看着周围。 “怎么了?” “这是?破阵了?” “怎么就破了?” “难道有人拿到了法杖?” “谁能拿到法杖?那只有云城主嘛!” “什么云城主,你们看那是谁,是不是云东流?” “……” 随着那一嗓子下去,人们这才发现,云东流和孔峰的尸体竟然挂在了树上,两个人都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这情景,傻子都知道他们俩没拿到法杖。 那么问题来了——法杖究竟在谁手里? 第513章 原来,我的母亲不爱我 第513章原来,我的母亲不爱我 君夙折和顾飒第一时间离开了破晓城。 路上,君夙折像是有什么心事,沉默不语的在前面走着。 顾飒几次看向他,都没有接收到他的眼神。 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君夙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君夙折蓦然站住,瞬也不瞬的看着前方。 顾飒刚要再问,他终于开口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在诡阵里……我的心魔里!”君夙折缓缓看向她:“那里面发生的事情,我都记得。”遭了! 顾飒的心“咯噔”一下。 之前在巨眼蜈蚣所设的环境里发生一切,都镌刻在她的心里,因为那些事情是她曾经的心魔,是无法忘却的记忆。 如今,她记得那些战友还活着的事情,那君夙折就一定记得她和沈约的所有对话。 君夙折是聪明人,肯定已经猜到了什么。 “什么?什么事?你记得什么?”顾飒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心虚的眼神没有躲过他的眼睛。 他上前一步,逼近:“我当时在幻境里,对她只有模糊的记忆,所以她存在的时候也是模糊的身影,但是你却能知道她是谁!” 在君夙折的记忆里,母亲就是一个模糊的记忆。 但是幻境里,他依旧能分辨出她是自己的母亲。就像是很多人在做梦的时候,总是模糊着某些人的五官,但是大脑的潜意识里却始终知道那个人是谁。 哪怕在有些时候,那个人甚至于都没有脸,但是我们依旧认识对方,这就是心魔。 君夙折在幻境里殿下情况就是这样。 在哪里,母亲没有脸,甚至于连身影也是模糊不清的,他所有的只是一个记忆,仅仅一个模糊的记忆。 可就在这个记忆里,顾飒却清楚地认出了她的身份,甚至于叫出了她的名字。 “沈约!”君夙折一字一顿:“你叫她,沈约!” “……我?”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叫她沈约?”君夙折的情绪有些激动:“我的母亲叫金音,不叫沈约,可是你却叫她沈约,为什么……” “君夙折,这,这件事……”顾飒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君夙折后撤一步,不敢相信,又不甘心的看着她的眼睛。 许久,才颤颤的,小心的再次追问:“她,她是,是……沈约?” “我,她,我们……” “她还活着?”君夙折的声音变得暗哑,隐忍的颤栗压住了他想说的话。 唇瓣颤抖,他的手用力的握了握,最终拼尽全力的一挥手,将崩溃的情绪爆了出来。 “沈约,我出事的时候,她就在京城,我发生的一切,她全都知道……可,可她,她……她就 那样看着,什么都不管,不管我的死活,甚至于都不管我……” 君夙折的眼神瞬然黯然下来,没有了曾经的光芒万丈:“原来,我心心念念的母亲,她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啊!” 如果说母亲的失踪,是他心里无法消除的心魔。 而今,在得知沈约就是金音,就是他的生母时,他的心魔死了! 彻底死了! 君夙折的脚下踉跄了几步,颓然的耗尽了所有力气,整个人摔到地上。 顾飒眼疾手快,上前抱着他,用自己的身子为他支撑,双双跪倒在地。 君夙折抱着她,手臂渐渐用力,似乎要将她揉进身体,心里撕裂的痛感让他难以发泄,他甚至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顾飒的腰几乎要被勒断了,但她什么都没说,任由他用自己的方式宣泄一切的痛苦。 终于,君夙折再也绷不住,埋在她的肩窝里撕心裂肺的一声嘶吼。 顾飒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有情绪就要发泄,有些人是大哭,有些人是大笑,但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总是要将情绪外放出来才能安全。 如果郁闷在心,只会逼疯自己。 嘶吼过后的君夙折,也像是抽出了筋骨般,颓然的软在顾飒的怀中,直到滑卧在她的怀中,只是紧紧的抱着她的腰。 顾飒的指腹穿过他的头发,温柔的揉摸着,敛默而坐。 这种时候,语言的安抚反而显得更苍白。 他必须自己释然,才能结束一切。 微风徐徐,两人坐在树下,谁都没有说话。许久,君夙折长长的吁出心口的浊气:“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那是一次偶然,还记得我们送君空阑去青禾学院读书的事吗?孔老先生要单独面试他,我闲着无聊的四处逛,无意间逛到了湖心岛上,认识了沈约……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从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才猜到她可能就是你的母亲。” “什么事?”君夙折翻了身,仰面躺在她的腿上:“连我都不知道的破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当时在学院的时候,与沈约撞到一起过,后来也见过她几次,可都没和记忆中的母亲牵扯上关系,她一个外人是如何发现的? “嗯,这个……”顾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还记得你母亲的那些小玩意,对吧?” “密室里的那些?”“对,那些东西,和我空间里的东西,基本来说,属于一个世界……” “……” 君夙折蓦然翻身坐起:“你是说,我目前……” 他脸色一变,咬了唇:“沈约,沈约她也有你的那些东西,那个空间?” “不不不,我不是说她有空间,我是说,她,她可能和我一样,也经历过那些奇怪的事情,嗯,怎么说呢?” 顾飒心说总不能说她和她一样,也是穿越来的,但是并没有空间吧? 以君夙折所接触的这些事情,估计是猜不透的。 想了想,试探着解释道:“我们都经历过事情,但是不是一个时期的,她可能比我要早上几十年……”从沈约所造的那些东西看,她并不是和她一个时代的,可能要早上个几十年。 好在君夙折对这个有自己的理解:“这个我懂,她比你年纪大,自然是要早些了……” “……你要是这么理解的话,也不是不行,反正就是这么差不多的意思,”君夙折的自我理解让顾飒松了一口气,轻松了许多:“总之,即便是几十年的东西,我还是能看出同一个世界相同之处。” 看君夙折的神色,好似也接受了这个解释,她立即岔开了话题,没有在这里继续纠结。 “总之,我是认出了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那么多的巧合的,当时我是想着要告诉你的,但是那时候你事情多,沈约又求我什么都不要说,我便答应了。” “她让你不说你就不说了?”君夙折的眼神沉了下来:“你倒是挺她的话。”“我当然不是听她的话了,我是为了照顾你的情绪,”顾飒连忙道:“你想想,当时是什么情况,先帝和新帝都在想办法的至你于死地,如果你在那个时候分了心神,那不是等于给了对方把柄,可以借机弄死你吗?” “……” 君夙折仔细回想了当时的事情。 也的确如此,那个时候朝局动荡,新帝视他为眼中钉,倘若沈约的事情爆出来,只怕不止军侯府动荡不安,连远在边疆的父亲也要受到牵连。 父亲? 想到父亲,君夙折突然为父亲感到悲哀:“你知道吗?在她离开的那些年,父亲一直和我说她死了,但是我调查过,知道她是失踪,而非死亡。” 以君夙折长大后的能力,想要查出母亲是死是活还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他查出来之后,也并没有在父亲面前揭穿谎言。 因为自始至终,父亲都一直爱着他,免他幼小的心里受到“抛弃”的伤害。 “现在想想,沈约是抛夫弃子的躲起来了,我那时小,不懂事,什么感情都没有,但是父亲……父亲得是多伤心啊!” 身为一个男人,得知自己的妻子抛夫弃子的躲起来,不管是自尊还是情感,都是致命的。 突然,他意识到不对劲:“只是,沈约既然就在京城,为什么父亲从没有和我提过,甚至于身边人也没露出只言片语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即便沈约隐藏的再好,她在军侯府生活多年,总是有人会认得。 没道理她躲到湖心岛之后,就与世隔绝,再也没人认识她了。 第514章 她在躲着一个人 第514章她在躲着一个人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顾飒揉揉鼻尖:“因为当时进出湖心岛,想要追你母亲的男人都是当朝权贵……” 君夙折蓦然凝目而起,看着她的眼神很不友好。 顾飒知道他的心结,立即道:“好好好,我说错了,口误,是你母亲认识的那些朋友……” 真是口嫌体直的标配反应。 自己口口声声的嫌弃母亲当年抛夫弃子的恶行,似乎巴不得亲自砍她一刀解恨。 而她就是随口说了一句实话,就被他护短生气,好像说那些话就是亵渎了沈约似得。 君夙折傲娇的挑了挑眉,转了个身,同她一起依在树根上:“接着说。” “忘了,刚才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 顾飒没好气的怼了回去,但是在迎上他的目光后,还是开了口:“我且问你,你对你母亲的容貌,还记得多少?” “她的容貌?”君夙折仔细想了想,摇头:“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你那时候小,不记得你母亲的样子很正常,但是没道理那些权贵也不记得吧?”顾飒斟酌着用词,小心道:“说实话,你母亲是个美人,而且,我也听过你像极了你母亲那样的话……可说实话,哪怕你母亲现在就站在你面前,我也看不出你们俩哪像了!” 沈约也是个没人胚子,可抡起五官来,还是比不上君夙折。 君夙折的颜可以说是可盐可甜,男女通杀的那一种。 但是沈约并不是。 她是美,可就是个美人,仅此而已。 “你到底想说什么?”君夙折被她绕的有些糊涂,只是猜出了一点端倪:“你不会是想说,我母亲……沈约,她是易容的吧?” “不是易容,是整容!” “……整容?” “就是用刀把脸彻底改变,永久性的!” “……” 这么一说,好似一切都说的通了。 沈约抛夫弃子离开君夙折父子后,找人动刀整了容,然后化名沈约,住到了湖心岛,深居简出,再也不与之前的生活产生任何的瓜葛牵扯。 即便军侯府陷入绝境的那两年,她也没有露面。自此以后,就算是与君家父子彻底断绝了关系。 君夙折的情绪很低落,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整容?是觉得以前长得不好看,还是觉得……和我长着一样的脸,是一种耻辱?” 眼看着他又将负面情绪拉扯到自己身上,顾飒很是无奈的一声低叹:“可能,不关你的事……她有可能在躲什么人!” 虽然沈约什么都没说,但是从她掌握的信息来看,沈约不惜整容也要离开君夙折,可能和他的身世有关。 当然,在没有沈约的肯定之前,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躲什么人?”君夙折疑惑之后,断然又开始了愤怒:“是在躲我父亲,还是躲着我?” “都说了不关你的事,是外人,一个她不想见的人……” “你怎么知道?” “……” 君夙折这致命的反问,让顾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假装很生气的蹙眉扭头,满脸的不高兴:“君夙折,你没完了是不是?我又不是神仙,什么都知道,我这不都是猜测吗?” 君夙折的瞳底闪过一丝异色。 顾飒的脾气秉性他是清楚的,气急败坏可不是她的行为风格。 她这么做,定然是因为自己的话戳到了她的难处。 当下,敛下神色:“你也不要生气,我只是觉得难以置信,毕竟这事情发生的太快。” 他稳下了情绪,顾飒也就松了一口气:“其实,你也不用太焦虑了,如今不是都知道了吗?等咱们回到寒汀城,再商议后面的事情也行,也趁着机会,这几天好好的冷静一下……” “回寒汀城?”君夙折想到了什么,蓦然坐起身:“遭了,石大路他们还在等着我呢!咱们快走……” “啊?” 顾飒一头雾水,想不通他怎么那么焦急。 “不是,你是有什么事吗?这么着急……” —— 月夜,疾风呼啸着卷起衣角,猎猎作响。 顾飒坐在船舱里,打起帘子,看着立于船头的君夙折。 月光下,他宽肩窄腰,欣长挺拔,背影透着萧瑟的孤寂感。 她刚要起身,渔娘突然从船尾钻进来,手里捧着两盏热茶,递了一盏给顾飒:“姑娘,江里风大,这是碗热油茶,你喝了暖暖身子吧。” “多谢大婶,”顾飒接过来,想要给君夙折送去,渔娘笑了:“这是咱们女子喝的茶,他们男人不能喝。” “女人喝的?”顾飒这才发现手里的热油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茶水,而是一碗热糖水,里面加了红枣枸杞一些不知名的药草。 她闻了下,确定无毒,遂笑道:“大婶,怎么你们喝茶,还要分男女的吗?” “姑娘看到面前的山吗?那便是落雪屯,我们这落雪江的水就是从落雪屯出来的,那都是冰山所致,常年饮用江里的水寒气重,对咱们女子不好,老祖宗们便研究出了这样的热油茶,弥补女子的身子。” 落雪屯? 原来君夙折要去的地方是落雪屯。君夙折并没有说要去什么地方,只是带着她雇了艘小船,说要登山。 上船之后,君夙折便去了桥头,似乎有什么心事,一直在眺望着落雪屯的方向。 “姑娘,喝茶,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渔娘端起自己的热油茶,喝了两口,示意顾飒也喝。 顾飒谢过,喝了小两口,感觉味道还行,就是有种酸涩的感觉。 “大婶,这里面加了什么?怎么感觉舌头涩涩的,还有点酸麻的口感?” “枣花。” “枣花?”顾飒笑了:“是大枣的打出来的花吗?” “……” 渔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笑。顾飒的笑容渐渐沉了下来,遽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茶……” “哐当” 热油茶从她的手里打翻,同时君夙折也冲入了船舱,稳准的接住倒下的她。 “主人别担心,这枣花是无毒的,就是嗜睡而已,”渔娘连忙起身,整个人也恭顺了许多,“不过就两个时辰,姑娘便能醒了,只是……” 她抬起头,一脸的为难:“主人,若是她问起您的事……” 君夙折弯腰坐下,将顾飒抱到腿上:“你说呢?” 渔娘低下头,什么都没说,低头出了船舱。 —— “诶,情哥哥听我说嘞,鱼儿满载归嘞,阿妹等阿哥呦……” 男人粗犷的嗓音唱着甜腻的情歌,断断续续的传入顾飒的耳中。 她闷哼一声,感觉到了舌头上的酥麻感,瞬间想到了昏迷前君夙折冲过来的情景。 “唔……” “姑娘醒了?阿娘说姑娘醒了之后,若是口渴,就喝点水,若是不渴,就先吃点果子,能解枣花的毒。”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怯生生的站在床边,手指勾缠着衣角,脸蛋因为拘谨紧张而通红。 顾飒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石窟垒成的屋子里,房间的一应摆设也都是京都那边的风格,与暗市的格局有点不用。 她坐起身,看着桌子上的红色果子,再看看小姑娘,沙哑的问:“这是哪?” “落雪屯!”“落雪屯?”顾飒想到了晕倒之前见到君夙折的事。 如今没看到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事了。 当下,不动声色道:“和我一起的那个男人呢?他在哪?” “姑娘口渴吗?”小姑娘却不直接回答,而是指向果子:“这是枣果,枣花落下后长大的果子,专门解枣花的毒。” 顾飒眯了眯眼睛,蓦然翻身而起,掐住小姑娘的咽喉将她压在桌上,杀意迸出:“我问你的是,那个男人在哪!” “姑娘,手下留情,”渔娘急匆匆的冲进房间,想要救小姑娘,但是顾飒的速度更快。 她“咔嚓”一下敲碎桌上的茶盏,抓起一个碎片戳在小姑娘的脸上。 “别过来,要不然我弄死她!”顾飒阴狠沉眸,煞意肆虐:“和我一起的男人呢?他在哪?” 锋利的碎片瞬间划破了小姑娘的脸,鲜血直流,疼的小姑娘大哭。 “娘……” 渔娘也吓的脸色大变,惊恐道:“主人出去了!” 第515章 他是你家主人? 第515章他是你家主人? “主人?”顾飒心下吃惊,手腕后撤了些,但依旧没有放开小姑娘:“你说君夙折是你的主人?你当着你主人的面给我下药?哄傻子呢?” “真的,姑娘,适量的枣花有催睡的作用,但是用的多了,就可让人迅速陷入沉睡,给姑娘下药,那都是主人的意思……” 渔娘想到了什么,连忙从腰间翻出一封信,打开后,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 “这是主人给姑娘的信,说是姑娘一看便知。” 信上的确是君夙折的笔迹,他说有事要处理,让她在暗示休养几天,他过几天事情办完了便回来,同她一起回寒汀城。信笺末尾,又加了一句话,说她若是觉得孤单,就将狼崽子放出来与她作伴。 顾飒明白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君夙折在证实这封信的确是他亲笔所写,不是旁人假冒的。 因为别人不可能知道狼崽子的秘密。 看来,这里真的是君夙折的地盘。 顾飒蓦然松开手,小姑娘哭着跑到渔娘怀中:“娘……” “别哭,我看看。”渔娘也是满脸的焦灼,连忙检查女儿脸上的伤。 小姑娘家家的,谁愿意脸上有伤疤呢! 顾飒凝眸看着她们,不动声色的将一瓶药放在桌上:“这种凝胶有止血生肌的作用,连续用上半个月就能好,保证不会留一点疤痕。” 顿了下,还是歉声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太着急了,手下才狠了些。”“不怪姑娘,多谢姑娘,”渔娘连连鞠躬,拽着女儿一起行礼:“这孩子腼腆,之前我又交代过,不许在姑娘面前胡说八道,所以她才什么都不敢说,并不是有意怠慢姑娘。” 顾飒挥挥手,让她先给女儿治伤,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说。 渔娘千恩万谢的谢过,带着女儿离开。 顾飒跟在她身后出了门,发现不少人在门口偷看,见到她出来,立即做鸟兽散的都散开了。 这些人都是渔民装扮,每个人都晒的黢黑,不论男女老少都是一样的健康强硕。 远处,波光涟涟,想必是她来时的那条江。 顺着江边向上,是混乱搭建的房屋,有的是帐篷子,有的是茅草屋,也有少数几家石头屋,颇有点重庆那种山城的错落感。 顾飒走下台阶,难以想象这个地方竟然是君夙折的地盘。人们看到她出来,都笑容可掬的点头打招呼,憨厚的模样让顾飒有些错觉,感觉这里不是暗市,而是一个寻常的乡野部落。 “看什么呢?不用做事的吗?” 男人的声音让顾飒觉得耳熟,转身看时,大吃一惊:“臧晨?” 竟然是曾经在京城有过几面之缘的臧晨! 他竟然也在这里! “顾姑娘,好久不见!”臧晨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飒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断了几根骨头,不要命,”臧晨说着,将手里的包裹抛给她:“君夙折说,你需要一些换洗的衣服,我也不知道你的码数,就随便去给你找了几件,估计你是能穿的,讲究些吧!”他环顾四周:“这里比不上京城,也就不要计较太多了。” “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呢,”顾飒微微蹙眉,若有所思:“不会是小侯爷请你来的吧?” 臧晨挠挠头,看着远处没说话。 顾飒挑了眉:“怎么?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也不算,”臧晨低下头,不看顾飒的目光,装作很是随意的样子:“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可丢人的,不过是我在暗市收了伤,差点死了,你男人把我救回来,放在这里养伤……仅此而已!” “你受伤?还差点死了?”顾飒意味深长的呵呵一笑:“想必你的对手也是挺棘手的了!” “嗯,是有点棘手,”臧晨咬着唇,“那个家伙你见过,据说也交了手,还受了伤……” “……”顾飒本来还要调侃的笑容倏然收住。 臧晨有种诡计得逞的小得意,压住嘴角,忍着笑,抬头道:“他叫寿生,顾姑娘想必是记得的!” “记得!之前我差点死在他手上,”顾飒此时也明白臧晨的意思:“你这是挖个坑,等我跳下来,再嘲笑我吗?” “没有,不敢,”臧晨连忙道:“我是想着怎么说才能不丢人,不被姑娘笑话,毕竟……我终究是男人,受伤总是丢人的。” “所以,你就故弄玄虚,好让我回味一下寿生的厉害?” “主要是想让姑娘同病相怜一下,免得笑话我,”臧晨指了指屋子:“不请我进去坐?” 顾飒请了臧晨进屋,有找了半天,想要找个茶壶茶叶什么的,招待一下客人。 但是忙忙碌碌的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东西。 看着她这忙碌的样子,臧晨忍不住问道:“顾姑娘,我就是坐一会就走,你这来回转圈的什么意识?莫不是怕和我在一起时间长了,有人说你的闲话?” “我没你那么多的心思,我是想着哪里有杯子,给你倒杯水喝,好歹也是待客之道,不算怠慢……” 话没说完,就见臧晨走到一个柜子那边,打开,拿出干净的杯子茶盏。 见顾飒错愕,颇为得意道:“你若是在找这些东西,那就早说嘛,不止是这些,其他的东西我也知道在哪,你倘若有需要,可以问我!” 那眼神,那语调,当真是茶里茶气,有几分显摆的意思。 顾飒白了他一眼:“我是当真没想到,你会对这里这么熟!”“自然是熟的了,我被救出来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疗伤,也就是你来了,君夙折他重色轻友,把我给赶走……” 臧晨一边说,一边想到了什么,蓦然看向外面。 “不对啊,二丫头呢?怎么来了这么一大会了,也没见到她?” “……二丫头?” “一个小丫头,在这里照顾君夙折的饮食起居,我来了之后,也是她一直照顾的,十二三岁,这么高,黑瘦黑瘦的,”臧晨一边说一边比划:“君夙折把你放下后,就让留在这里照顾,让我去给你找衣服,还让我早些回来陪着你,说咱们俩终究是见过的,是熟人……” 蓦地,他一愣神,若有所思的看向顾飒:“二丫头的脑壳是有点不好使,但是人傻实在,做什么事情都是规规矩矩,不耍鬼的,君夙折让她在这里照顾你,她就必定不会离开半步……如今她不再,莫非?” 顾飒听到这里,很是不自然的揉揉眉心:“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杀了她?”臧晨蓦然一声大喝。 “没有,你胡说什么呢,”顾飒连忙拦下他的脑洞:“我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吗?我只是……在之前她没说清楚,我着急君夙折的下落,所以就下手重了点……” “下手,重了点?”臧晨听出了不寻常:“能被小夫人你下手重了点的,只怕伤的不轻吧?” 顾飒指了指自己的脸:“就是,弄个伤口,不致命……我已经道过歉,也给过药了,放心,不会留疤。” “小夫人的医术我是有所耳闻的,你说不留疤,那就肯定不会留疤,那就好,”臧晨明显松了一口气:“你是不知道,二丫头也是个可怜的,她……算了,不说她的事了,说说你把,你怎么也到暗市了?之前君夙折说你在寒汀城啊!” “我的事情也没什么可好的,倒是你,说说你的伤吧,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臧晨立即笑了:“你若是能出手,自然是好的,说实话,君夙折那家伙的医术我是不相信的,我这腿都十多天了,还是能用力着地。” 他挽起裤腿,露出半截小腿,小腿上捆了固定木板,用布条捆了个结结实实。 顾飒不好给他做x光透视,只能完全凭手感。 好在,她的医术也不是白学,再加上小腿的胫腓骨没有多少肌肉覆盖,即便没有x光打辅助,她一摸也摸出了端倪。 “你这是粉碎性骨折的,没有手术能复位成这个样子也算不错了,要不然,必定要残了一条腿不成。”臧晨的小腿皮肤上还有需要红色的疤痕组织,这都是旧伤留下的痕迹。 就单单的只是看这些伤痕,顾飒就能猜测到他的腿断到了什么地步。 第516章 你诈我 第516章你诈我 “你呀,这是命好,遇到一个能救命的人了,要不是施救的人技术过关,别说是伤腿残废了,就是单纯的感染都能要了你的命!”顾飒感慨道。 果然,臧晨也重重的点头:“是的呢,当时我重伤,躺在冰天雪地里,想着自己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死了也没全尸的时候,君夙折出现了……” 君夙折当时将他救出来之后,又想办法将他的腿复位,那么多的断骨,他一点点的给整拉回去,后来又给他吃了很多没见过的药,总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不过的,手法复位终究有点瑕疵,要想彻底恢复,我可以帮你。”顾飒递给臧晨一粒药丸。 “这是什么?”臧晨拿着药丸,也没多想,随手扔进了嘴巴里。 “蛊虫!” “咳咳……” 臧晨连忙砸着心口,将咽下去的药丸又给咳了出来,难以置信:“你说,这是什么?” “蛊虫!”顾飒云淡风轻的很:“就是你想的那样,一堆小虫子……” “……” 臧晨看着药丸,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嗫嚅道:“顾姑娘,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打算用蛊虫……治,治我的腿吧?” “你想快些好吗?” “当然,这还用说?” “那就吃了!”“……” 顾飒的神色淡定从容,也不容置疑:“吃了它,你的腿才能好的更快!” “当真?”臧晨还是第一次听说蛊虫可以治断骨的。 只是骨子里对蛊虫的恐惧让他不敢相信:“顾姑娘,我不是怀疑,小夫人的医术天下无双我还是知道的,可,可就是这,这用虫子治病,我真是第一次听说……” “没关系,没什么必要要感到抱歉,”顾飒淡然的打断他的话,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你若是想快点治好腿就吃,若是不想就不吃,这样不是非吃不行的东西。” 不能接受很正常。 必将大家都不是太熟,不可能绝对的信任。 孰知,臧晨在看了她一眼之后,咬咬牙,蓦然将药丸又吞了下去。吞完之后,一脸的视死如归:“那,这个,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像正常人一样的行走?” “现在!” “……现在?”臧晨看了看自己的腿,再看看顾飒,怀疑她是没搞清楚自己的问题:“顾姑娘,我的意思是说,我的腿什么时候能走路不疼,还可以和一样,随意的上天入地?” “是我的意思不够清楚吗?”顾飒狐疑的直皱眉:“我不是说了吗?是现在,马上,立刻……你现在就能行走啊!” “……” 臧晨心说我的意思就那么难懂吗? 他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我不要这样的走,我要和……” 他边说边走了两步,但是下一秒,石化一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顾飒一怔:“腿有问题?”不应该! 她已经激活了纳米。 在纳米的加持下,臧晨的断骨会被全部包裹,一边是辅助断骨归位,一边是做为钢铁支撑,让他的腿没有半点受力,像是安上了一个假腿。 也就是说,臧晨如今应该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才对。 “顾姑娘,”臧晨缓缓抬头,眼中满是激动的眼泪:“你,你的蛊虫太神奇了,就,就这一下而已,我就感觉不到疼了,我,我能行了,真的行了……” 不等顾飒说什么,他激动的连续跳了几下。 开始的时候,落地时他还小心翼翼,生怕蛊虫不给力,再伤到伤腿,可连续的几次之后,他彻底放下心来。 “真的,我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情,蛊虫竟然能有生死人肉白骨的作用,天呐,我的天呐……” 臧晨大喊大叫的跑了出去,连续跑了几条街,还不停的向着周围人炫耀。 “我行了,我的腿又行了,哈哈,哈哈哈……” 众人似乎和他熟络了,一个个笑容可掬打招呼,还有人在抱拳恭喜。 君夙折的房子在最高处,居高临下可以俯瞰到一切。 顾飒站在院子的最边缘,目光追随着臧晨的背影,等他再回来时,不动声色道:“开心吗?” “开心,当然开心,哈哈。”臧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腿。 “那你能告诉我,君夙折为什么会和你相遇吗?” “……啊?”臧晨蓦然抬头,笑容僵在脸上。 顾飒坐在桌边,手指转动着杯盖,一圈又一圈:“暗市那么大,如果没有共同的目标,你们怎么会那么巧的遇上呢?” 臧晨眨了眨眼睛:“这个,你,君夙折没和你说吗?” “说了一些,都是些皮毛,我听的糊涂,所以想要听你仔细说一下。” “……” 臧晨瞬瞬的看着她,许久,咋舌:“啧,你诈我!” 他也不是傻的。 那件事如果君夙折真的告知于她的话,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怎么可能只说一个皮毛大概? 因为那样只会害死她!“顾姑娘,君夙折不告诉你,必定有不告诉你的原因,而且说实话,从我的角度来说,我觉得你也是不知道的为好!” 臧晨完全不上当的模式,慢悠悠的站起身。 “嗯,”顾飒云淡风轻的应了声:“是这么说的,镇眼确实危险的很。” 臧晨本来要往外走的动作一顿,蓦然转身:“你,你知道啊?” 顾飒心说我知道个神仙,就是瞎猜的。 没想到真就猜对了罢了。 她迅速调整好心态,一脸的无辜纯真,淡然的迎上他的视线:“难道你说的不是镇眼的事吗?” “是,是镇眼啊,可我还以为,以为你不知道呢,”臧晨不敢相信的挠挠头,咬着嘴唇:“这么危险的事情,他竟然也会告诉你。” “那是因为你对我们也太不了解了,”顾飒不动声色道:“我可不是那种养在后宅的娇弱小白花。” “也是,”臧晨赞许的竖起大拇指:“说到你的那些事情,那真是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即便过去了那么久,你在京都那边还是传说呢。” “所以呢,你也是为镇眼而来?” “嗯,不止是我,听说镇眼出世的消息后的,好多人都来了,江湖上的比如唐门,朝堂上的魏辽,他们都来了……” “唐门也在?” 顾飒知道魏辽也在暗市,没想到唐门也牵扯进其中了。 “嗯,据说他们手中就有一块镇眼,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不过,如今好多人都开了赌局利市,就赌谁是最后的赢家呢。” 顿了下,臧晨的神色没了之前的淡泊,有些忧心:“不过,从目前的对赌局势来看,赌君夙折赢的可不多,大家都觉得他没什么大的赢面。” 在暗市,君夙折仅仅只是一个皇权贵胄而已,即便有点手段,或者是手里有点人脉,也不过是几个能打的手下而已。 而朝堂的人脉对于江湖人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赌局?这些人还真是无孔不入,无钱不赚的呢!”顾飒想到了上次的人头榜。 就那样的情况下,还有人买输赢。 “这种赌局行市在暗市很正常,但凡是有点名气,有点意思的事情,都会有人出来坐庄设局,赌徒嘛,只要有赌赢的机会,那就都会下赌注……” “君夙折呢?赢面对局有多少?”顾飒八卦的问道:“赔率呢?赔率有是多少?” “赌局行榜的榜单一共设了五十名,他排在四十七,差三名就掉出单了,算是冷门中的冷门了,这赔率自然也是最大的,一赔五百呢!” “一赔五百?”顾飒当真是懵了:“这可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还有更侮辱的事实呢,”臧晨也不管顾飒是什么眼神,干脆在她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就这样的赔率,也没人买!” 一赔五百听起来是夸张的赔率,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赔率? 当然是因为没有人认为君夙折能在这场争夺战里胜出! 臧晨坚信,只要是看过榜单一二名霸榜的人,就绝对不会有人买君夙折赢。 “顾姑娘,且不说第一名第二名是谁了,你不是暗市的人,也就不会知道他们的身份……寿生你知道吧?你猜他能在赌局行市的榜单上,占多少名?” 寿生的战斗力顾飒自然知道的。 当初可是差点死在他手里呢! 第517章 这是王定下的规矩 第517章这是王定下的规矩 想着寿生那变态的武力值,顾飒犹豫了一下,蹙眉,伸出五个手指头。 臧晨看笑了:“你这是……五十名?” “怎么可能?自然是第五名了!” “哈哈……”不等顾飒说完,臧晨笑的大牙都露出来了:“你比我还夸张呢,我当初还猜他怎么着也得在十名之内的,结果呢。” 他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这个……” “第二名?” “啧,你可真是看的起他,给他脸上贴金……二十名!”“……”顾飒彻底被震撼到了。 她难以置信扒拉着自己的手指:“二,二十名?那个变态,那样的修为,竟然只在二十名?” 寿生的修为有多变态,她比谁都清楚,怎么都没想到,那种级别的修为,居然只排在了20名。 “这么一说的话,那排在第一名,第二名的,那还能算是人吗?” “他们……他们本身就是传说,即便是在暗市,也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正行踪,所以这场赌局对于普通人而言,压根就没有人押君夙折赢。” 连寿生都排在了二十位上,君夙折这么一个外来的权贵,就更没有人会相信了。 臧晨道:“现在你知道了吧,大家都不是傻子,如果有钱赚的话会,一赔五百吗?”“可这也太欺负人了,不对,是丢人!”顾飒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这就像是打榜一样,别人都挂到了一百万的赏金,君夙折却什么都没有……这要是传开了,那是一辈子的耻辱啊!” “那还能怎么办呢?大家都不是傻子,难道还能明知道那钱是打水漂,还要拿着钱去漂吗?”臧晨笑了:“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会这么干?” “我当然会干!就算明知道是赔本的买卖我也会干,那是我男人嘛,该有的底气和颜面我是要给到的,那是自尊呀!” 臧晨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反倒是调侃道:“好啊,那你去吧,我可以陪你去现在就去!” 顿了一下,又带上了几分戏谑:“你有钱吗?有多少?” “……” 回答他的,是顾飒的白眼。开玩笑! 这是论有钱没钱的吗? 就算是没钱也要给自家男人撑场面的好不好! 再说了,她也不是没钱的人! 空间里还是有一定存货的! 顾飒当即起身:“走把,我们出发!” 臧晨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你?你真要去?” “是啊,不是说好了吗?你带我去!” “不是,”臧晨心虚了,再也笑不出来了,还后退了好几步,讪讪的抽了抽嘴:“你,你确定要去?” 顾飒不高兴了:“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和你开玩笑?” “……”臧晨摇了摇头。就是因为看上去不像是开玩笑,他才笑不出来的呀。 顾飒指了指身后:“那就走吧!” 臧晨咽了口口水:“要不,咱们还是再等等吧?” “等什么?” “等,等君夙折来了再说,”臧晨再一次开始往后退:“他走之前吩咐过,不让你离开这里。” “我们是去买个赌注就回来,又不是四处溜达走,”顾飒不以为意,好言好语的哄劝着:“咱们快去快回,等他回来的时候,咱们事情都办完了,保证他都不知道咱们出去过。” 臧晨还要再拒绝,但是顾飒的脸瞬间就阴沉下来了:“还想不想治你的腿了?” “……想,当然想。” “那就乖乖的听话,”顾飒低下头,眼神愈发硬狠了:“你要记住了,那是蛊虫,何为蛊虫难道你不知道吗?如果你胆敢不听话,我就催发它们,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你?你之前没说过,没说过还会这样嘛……” “你之前也没说你不听话呀!” “……” 臧晨瞬间有种上了贼船又下不来,但是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实在没法了,只能硬着头皮:“行,我带你去,但是咱们先说好,咱们就这就下个注,押完了注,咱们立马就回来……” “好,听你的,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飒已经等不及了,抓着他的手就往外窜。 两个人一路跑到江边,正好有一艘渔船,顾飒立即跳了上去,招呼臧晨快点。渔夫认识臧晨,也熟络,便笑道:“大爷还是要去捧绵绵姑娘的场吗?” “……嘘!”臧晨脸色大变,想阻止他闭嘴已经来不及了。 顾飒听出了其中端倪,眼神都变得暧昧起来:“谁?绵绵姑娘?哪个绵绵姑娘?哪来的?” 渔夫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别开有,低头解开缆绳,站在船尾摇着桨,不过来也不说话。 顾飒急了一把戳在臧晨的后腰上:“说呀,说话呀!哪个绵绵姑娘?” “没谁,哪有什么姑娘,你听他胡说八道。”臧晨此时巴不得跳进江水里。 顾飒咬唇:“行,你不说我,也不为难你……” “呼……”臧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顾飒转身走向船尾。渔夫见到她过来,人都慌了,手忙脚乱,眼睛一个劲的看上天。 顾飒才不管这些呢:“我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知道……”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我问你的问题,你敢不回答吗?” “……”渔夫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顾飒在他身边坐下,弯腰而坐,单手撑着脸颊,昂着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渔夫:“我再问你,绵绵姑娘是谁?” “姑娘,别,别问了……”渔夫为难的看向向臧晨。 臧晨在那边一个劲的摆手。 顾飒笑道:“要不,我让君夙折亲自来问你?”“不,不用!” 君夙折的名字就是杀手锏,渔夫听到都没用再多说话,立即道:“姑娘有所不知,那绵绵姑娘赌坊的姑娘,人长得好看,也摇的一手好色子……” 话没听完,顾飒就看向臧晨:“你不是伤了腿的吗?都一瘸一拐的了,都没耽误你看姑娘?” “我,我不是那样的,我那是一个人闲着无聊,又能走,就帮着他们做事,卖卖鱼货什么的,也因此和赌坊的人认识,”臧晨发现顾飒的眼神越来越玩味,连忙道:“你要是不相信,你就去问他。” 渔夫也连忙说道:“确实是这样的,姑娘,大爷他人很好,即便没复原,也帮着我们做事,我们这边的鱼货都是在周围镇子上贩卖的,他就帮着我们抬货卖货,一点大爷的架子都没有。”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渔夫才敢和臧晨开玩笑的说话。 “这个绵绵姑娘当真是好看的不得了,”渔夫顿了下,连忙又道:“当然了,和姑娘您这样的就没法比了,但是我们这里都是村姑,没几个好看的姑娘,这么一比的话,那绵绵姑娘就是咱们这十里八乡的美人了!” “臧晨,你艳福不浅呀!”顾飒调侃的给了臧晨一个眼神,笑道:“既然郎有情妾有意的,那我就替你做一件好事,成全你好不好?” “你看别胡来,”臧晨连忙打断她:“我们都是外乡客,暗市有暗市的规矩,这里的姑娘是不外嫁的,除非咱们想要在这里扎根,否则不要招惹他们,而且,外面的姑娘如果嫁进来的话,这辈子也是就别想再出去的。” “胡说八道,”顾飒笑了:“腿长在咱们自己身上,咱们想走就走,想走就走,难道谁还能捆住咱们的腿不成?” “诶,姑娘,臧晨大爷这次可不是开玩笑,”渔夫也收敛了笑容,紧跟着附和道:“咱们这里确实是这样的规矩,不成婚一切都好说,一旦成了婚,就永远不可能再出去了。” 这么多年来暗市一直隐藏的很好,鲜少有人知道,就是因为一旦成为暗市的人,就别想再出去。 臧晨也在那边严肃的点点头:“顾姑娘,这可不是和你开玩笑,这件事是真的,这是暗帝定下的规矩,一旦有人违背这个规矩,那就不是追杀,而是屠杀。” “你知道什么是屠杀吗?那就是意味着死的不止你们两个,你们双方的亲人,朋友,邻居,只要你们认识的人,都会死无全尸!” “只是暗帝雷厉风行的手段,也是他执掌暗市的规矩。” “这么多年来,不安分守己的人多了去了,已经有不少人背叛他的命令,擅自离开暗市,但是用不了多久……”“真的是用不了多久,顶多不会超过一个月,这些人的头颅,连带着他们亲朋好友的脑袋,都会悬挂在暗市公示!” “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接受了这个规矩。” “因为在这里,暗帝就是王!” “没人敢,也没人能违背得了他的规矩!” “……” 第518章 赌榜 第518章赌榜 顾飒听到直皱眉头:“这个暗帝……倒真是奇怪的很,竟然定下这样的规矩。” 旋即,她半开玩笑道:“定下这个规矩的人,想必是被感情伤过的,要不然不会这么偏激。” 臧晨配合的伸出拇指,表示赞同她的说法。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暗帝究竟是哪出的毛病和咱们无关,反正咱是有道德的人,这该做的事情咱能做,不该做的事情,咱还是要保持本心的,免得害了人家姑娘!” 再者说了,站在臧晨的这个角度来说,那也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人物。 如今的他,不过是因为收伤而一时困顿,等养好伤之后,终究是要再回到京都那片天地中的。 那里才是他的世界,他的家,他的根基,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姑娘而留在这里呢? 所以为了姑娘好,也不要去招惹人家。 “这世上有你这样觉悟的男人可不多了。”顾飒对臧晨的见解多了几分欣赏。 这是一个男权世界。 男人至上。 尤其是臧晨这样的身份地位,一个小小的赌坊女子对他来说不足轻重,毁了也就毁了。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 为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与周全,他克制守礼,将那份喜欢留在了表面,并没有更进一步去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他们此行所来的小镇名叫周公镇,镇子不大,但是人流量很大,而且穿梭来往的人们所穿的衣衫服饰也不一样,想必是一个交通重地。 渔夫还有些鱼货要处理,和他们打过招呼以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顾飒跟着臧晨,连续走了两条街区,远远的看到一个挑在旗杆上的燕尾旗。 “看到这个旗子没有,这就是燕记赌坊,你要看的行市榜,这里就有,”临进门之前,臧晨再一次问道:“你可想好了,买定离手,这是规矩,一旦你下了注,那就等于是打了水漂。” “为什么是打了水漂?”顾飒很不高兴:“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好不好?说点有彩头的,让人高兴的话来听听。” 臧晨还没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笑声:“姑娘,你怕是从来没玩过赌局吧?你当他的嘴是什么?开了金光的吗?说点好听的就有用了?” 大笑的人撞开臧晨,将近两米的大块头几乎挡住了阳光,往那一站就很有压迫感。 他大摇大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但是在看到顾飒之后,眼神明显惊艳了一下,立即又返了回来。 “这位姑娘,眼生的很,想必是第一次来吧。”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顾飒倒是坦诚的很。 “既然姑娘第一次来,我三胜将军愿意为姑娘你保驾护航,保证姑娘你赢钱赢到手软……” “保驾护航就没有必要了,我们自己找的到路。”臧晨冷着脸挡在顾飒身前,隔开了大块头。 顾飒趁机从他身边走过,进了赌坊。 自称三胜将军的大块头感觉没了面子,想要走臧晨一顿,又怕在美人面前唐突了,只能硬生生的咬牙,手指戳到了臧晨的鼻子上。“小子,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啊!我在这里等你,你可要快点。”臧晨才不怕他呢,目中无人的从他身边走过,来到顾飒身边:“你要看的榜单在二楼,那里有专门的赌局,也有人专门负责。” “绵绵姑娘呢?” “……这时候你问她做什么?”臧晨有些尴尬:“我都说了,我们没什么的。” “我也没说你们有什么呀?”顾飒犹如看白痴一般,压下声音:“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初来乍到的,又有人要找咱们麻烦,还是适时的拜一下码头为好。” 绵绵姑娘是什么样子的顾飒没有见过,但是她一个小姑娘,能在这种三教九流泛滥的地方站稳脚跟,而且还站出了名堂,就说明她是有一定手段的。 和这样的人走近些,拉拢好关系不会吃亏的。 臧晨却有些不屑:“你是怕,怕刚才那个叫什么三胜将军的家伙找麻烦吗?他就是一个傻大个,块头比寻常人大了些而已,真的打起来,不见的是咱们的对手。” 那家伙一看就是练外挂的,硬功夫。 这种人看起来麻烦,但是真的打起来,也没多少杀伤力。 他才不会怕这种人呢。 孰知,顾飒看着他的眼神越发的不对了:“说实话,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会被打断腿了。” “……为什么?”臧晨一怔:“这关我什么事?” “你被打断腿不是没有道理的,但凡你稍微通融一点,懂得低下头,也不至于落得这么惨。”“……” “咱们现在是打不过吗?就咱们俩联手肯定打得过,打成渣渣都可以,但是有必要吗?” “……” “咱们是来求财的,是来助威的,押一个赌注就走,不要惹是生非!既然没有必要,又不想惹麻烦,那就适当的软一下,拜个码头,求个保护,也未尝不是个省心的事嘛!”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臧晨若有所思,看向大块头的背影,啧了声:“只是这样一来,是不是显得有点太怂了点?” “这里有人认得你是谁吗?” “……没,没有,应该没有吧?” “既然没有,那你还在怕什么?”顾飒真的搞不懂他了:“刚才还说你通透,现在又愚蠢了,你的战场不在这里,没有必要在这里争个高低对错,咱们只是过客,一个过客而已,自然是怎么省心怎么来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番话简直是打开了臧晨的任督二脉,他摸着后脑勺,傻咯咯的直笑。 “你还别说,还真是这个意思,诶,你说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还蠢的和那些人争执不休,以至于打断了腿……” 算了算了,打断腿也不知道什么光荣的事情,不说了。 臧晨的心情好了很多,当下领着顾飒上了二楼。 在二楼的正东头厢房门口,挂着一个长长的,一通到底的牌匾。 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两个大字——赌榜。 赌榜的房间没有关门,不少人进进出出的来回走动着,也有人在里面大喊大叫。 走近了,就听到一个人在吆喝:“朱清河,你小子还是不是人?老子是怎么和你说的?我说三分帐挂三榜,七分账挂头榜,结果你是怎么做的?你给倒过来了,老子问你,这损失的钱谁来找补?” “长明灯,你着什么急呀?这不是还没个结果吗!这今年万一出现个奇迹,这两个倒反天罡什么的,真就这第三名赢了,你可就赚的盆满钵满,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可要是输了,老子连棺材本都没了,那就得草席裹尸,给特么的扔到乱葬岗喂野狗去,你他妈的在这里忽悠谁呢?” “那现在怎么办?这账已经挂上了,落笔封账,这是暗帝定下的规矩,也就是说一旦这账本上有了字,那就是记下了,记下了就不得更改,任何人都不能改,改了的话是要砍头的……” “放屁,这是你的失误,你搞错了,你不给老子改?要是砍头也是先砍你的头,改!” “改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可以挽救的法子。”“说来听听,什么法子?” “简单的很,你之前不是要买三分三榜,七分头榜嘛?现在再重新买一遍不就是了。” “……我去,你还真敢说?朱清河,你他妈的是耍老子是吧?那就算他们俩之中有一个赢了,老子另外一个不也是实打实的输了吗?” 说话间屋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看样子是打开了。 “诶,长明灯,你给老子规矩点,这可不是寻常的赌局,这是赌榜,愿赌服输,这是规矩……” 说话间,一个四十来岁的儒雅书生跑了出来,后面紧跟着一个秃了顶,只在脑壳外圈留下几缕头发的男人。 秃顶的就是长明灯,他拎着马扎兜头砸来:“去你妈的破规矩,要是头榜和三榜都输了,反而次榜赢了,那老子岂不是亏的更大?”“次榜是梵棣,早销声匿迹多年了,说不定都死了,哪还能再回来……你只管买头榜三榜,我保证你不吃亏!”朱清河不会武功,被砸的连连躲闪,三转两转的就躲到了臧晨身后。 第519章 两个小白痴 第519章两个小白痴 长明灯才不管这些呢,硬戳戳的指向臧晨:“让开,老子不打不相干的人,只找姓朱的,麻烦,让开!要不然老子不长眼,手下没轻重,砸了人可不负责!” 臧晨也是一方的霸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挑衅的气:“你小子……” “咳咳!”顾飒蓦然在一边咳嗽了一声。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刚才都说了,这里不是咱们的主场,有些事情得过且过也就算了。 好在臧晨及时得到了她的消息,原本还要爆发的气场瞬间蔫吧。 “……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没想多管闲事。” 说着屁股一歪,将后面的男人给露了出来。 “等一下,等一下。”朱清河连忙大叫着,还要再往他的身后躲。 可臧晨的速度更快,一转身,将他给彻底暴露出来。 长明灯的马扎也在此时砸了下来。 “哐当” 朱清河被砸了个结实,实在是躲不掉了,立即高声道:“我有办法,我有办法……” “放屁,刚才你都没办法,现在一砸就没有办法了?你又诓我。”这一次长明灯直接揪住他的衣领,马扎就要往脑门上招呼。 眼看要出人命了,其他人才纷纷围上来,将两个人给强行分开。 “长明灯,你冷静一点。”“这件事总是要解决的,难道你这样的暴力就能解决了?” “你也不好好的想一下,要是真把他打死了,上面会放过你?” “……” 长明灯自然也不是傻的,知道朱清河的身份,也不敢真的就把人给打死了。 再者说,刚才砸了他一顿,也算是出了口气,也就就坡下驴,给了台阶。 “行,姓朱的,看在大家伙都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件事你要给我处理好了!处理好了,咱们还是好兄弟,处理不好,老子倾家荡产没活路了,你也别想活。” 朱清河狼狈的点点头:“都说了我有办法,你就等好吧。” 一群人说着话,回了房间。 臧晨跟着后面,低声收到:“这个姓朱的应该就是这个地方的掌盘人,也就是说这个赌场里关于赌榜的事情,都是他做主。” “既然这么厉害,怎么还有人敢打他?那个长明灯是什么人?”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能打转掌盘人的,想必也是有点身份的,要不然早就有人动手处理他了!” “我就说呢,这边闹腾的这么大,赌场那边却没有半点动静。” 顾飒之前也在怀疑长明灯的身份,想必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不然赌场不会这样放任自由,由着他在这里胡闹。 想到这里,顾飒心中有了主意,将自己的心思和臧晨说了,他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如果你有把握的话,这样也可以……只是如此一来,你是要吃亏的!”“我说过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打榜,吃亏赚便宜的,是输还是赢,对我而言都没有关系,我也不在乎!” 两个人进了房间之后,并没有融入人群,而是站在角落,默默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几个人围在长明灯身边,说说笑笑的,似乎是在安抚着他的情绪。 朱清河那里继续做事,只是时不时的拿眼睛瞥向长明灯。 赌榜很是热闹。 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五六个人过来登了记,下了赌注。 他们所下的赌注,都围绕在赌榜的前五上,不过,押的最多的人还是头榜和第三榜。 头榜顾名思义,就是暗帝。 第三榜则是一个叫黑白棋的人。朱清河手底下的小厮们,按照每个人所下的赌注,在榜单名单的后面加注上相对应的筹码。 而他们两个中间的次榜,也就是排名第二个榜单的人,竟然一个筹码都没有,在他的名单后头清清白白,空空荡荡。 “梵棣?”顾飒凝视着那个名字,疑惑道:“为什么没有人在这里下注?”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他们的意思,这个人好像不在了,”臧晨此时注意到了长明灯那边。 安抚他的几个人都散去了,长明灯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不过看脸色,依旧是气鼓鼓的,还是在生气。 臧晨和顾飒交换了一下眼神,装作很是随意的,一边聊着天一边往那边走。 “这么多的人,咱们应该下哪一个呢?”顾飒一脸愁容。臧晨紧跟着配合道:“是啊,除来乍到的,人生地不熟,咱们连人都认识不全,对他们也不了解怎么下注?” “其实输赢倒是无所谓,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倒反天罡,搞一些不寻常的东西,”顾飒咬着嘴唇,指向毒赌榜下面的几个人:“那几个人你觉得怎么样?要不然咱们就下那几个人?” “你真的假的?你看他们后面干干净净的,一个下注的都没有,分明就是输嘛!” “都说了,输赢无所谓,我这个人就喜欢特立独行。” “可你也不能拿钱往那边砸吧?二十万两的真金白银呢!” “……” 长明灯本来还没怎么在意他们的对话,而且在顾飒说话的时候还白了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白痴一样。但是听到后面那句“二十万两真金白银”,当下坐不住了,连忙凑过来。 “嘘,嘘嘘,小点声!你们俩说话这么大声干什么?” 臧晨看着他一脸敌意,没好气道:“怎么?我们连说话都不能说话了?” 长明灯咋舌:“谁不让你们说话了,我是让你们小点声,这出门在外,钱财最不能外露,这个道理你们不懂吗?” “我们外露了吗?”顾飒立即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腰间,拍了拍钱袋子,装作很是纯真道:“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们没有漏钱财呀!” “我说的是你们的……”长明灯迅速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立即拽着两个人的手臂,一手一个拽到了角落里。 “我和你们说,你们刚才说的话简直太大胆了,这要是被居心不良的人听到了,肯定先砍你们的头,再抢你们的钱!” “你莫要吓唬人了,我们又不是第一天来这里,我不怕的!”顾飒歪着头,眼神慌乱的往两边飘,但是嘴巴上依旧咬牙切齿:“你不用拿这个来吓我们!” 这样子一看就是心虚。 长明灯不屑的抽了抽嘴角:“吓唬你们?就你们这俩,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从来没玩过赌榜吧?” “你怎么知道?”顾飒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臧晨立即瞪了她一眼,凶巴巴的将她拽到身后:“你胡说什么?” 转过身,梗着脖子,傲娇的很:“她瞎说的,我们玩过,我们什么都玩过!” “你们真的玩过,那好,你们告诉我,这玩意怎么玩?怎么买?怎么下注?”长明灯完全是吃透了他们,嘲讽的指向身后:“你们要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就是我看走眼了,我跪在这里爬出去。” 小样! 两个小白痴! 刚才那话说的,但凡是长耳朵的人都听到了。 在他面前还想装! 果然,臧晨和顾飒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说话。 “怎么?说不出来了?其实第一次来就第一次来,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谁还没有个第一次呀?”长明灯缓和了语气,像是个知心大叔:“我和你们说,你们这是运气好,第一次就遇到了我,我这个人人好心善,你们要是遇到个品行差的,杀人抢钱,让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顾飒和臧晨再次互相看了看,转过身嘀嘀咕咕,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话。 长明灯想要偷听,可什么都没听到,正疑惑着是不是要再上前一步的时候,两个人转了头。 “你是不是能教我们怎么玩?我们不让你白教,我们可以给你辛苦钱。” 顾飒说着,摘下腰间的钱袋递给他。 “这些是定金,等事成之后,我们还有酬谢……” 长明灯接过钱袋子,捏了捏,感觉手头有点轻,不高兴的咂了咂嘴:“你这个……” 下一秒,他看到了钱袋子里的东西。 “金豆子?” 他刚才捏的时候,察觉到里面是小小的,圆滚滚的东西,还以为就是几个碎银子。 没想到竟然是金灿灿的金豆子。 顾飒一脸的纯真:“怎么?你不喜欢金豆子吗?” 第520章 不能说的名字 第520章不能说的名字 “喜欢,当然喜欢,谁不喜欢金豆子呀?”长明灯连忙应声,高兴的直点头,但随后就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太过了。 咳嗽一声,将钱袋子收好:“其实,我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喜欢金豆子,主要是我乐于助人,喜欢帮助,别人解决他们的困惑。” 臧晨那抽抽的嘴角,就差把嫌弃写在脸上了。 长明灯现在心情大好,招呼了两个人去到最里面的隔间:“这里面清净,咱们坐在这里聊,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说是隔间,其实就是隔了个屏风,屏风还是半透明的,坐在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大致情况。顾飒给了臧晨一个眼神,臧晨会意:“肚子有点饿,我去找点吃的。” 他一走,长明灯更高兴了。 这两个小白痴之中,很明显男的还稍微懂点什么,女的就更白痴了。 如今男的不在,他可要抓紧时间再忽悠。 “姑娘,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不会是偷偷跑出来的小情侣吧?” “当然不是,他是我哥,我表哥,我在家里闲着无聊,表哥就说带我出来玩,然后我们就遇到了他的一个老朋友,就把我们带来这里了。” 顾飒说着,环顾四周,一脸的嫌弃。 “那个人还说这里很好玩呢,可我看这里一点也不好玩,没意思。” “老朋友?”长明灯警觉了一些:“你们这个老朋友叫什么名字?”顾飒随便胡诌了一个名字, 长明灯松了一口气,再次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认识的名人之中,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也就更放心了。 “姑娘,你那个老朋友没有骗你们,这里确实好玩,看到外面那个榜单了吗?只要你下赌注,赌赢了,就能赚很多很多的钱……” 孰知,顾飒对这个并不动心,云淡风轻道:“我对钱不钱的无所谓,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的钱。” 这话说的,拉足了仇恨。 长明灯甚至都生出了抢钱杀人的念头。 但是转念一想,杀人抢钱还是有一定风险的,而且这种方法无异于杀鸡取卵,不明智。 “你既然这么有钱,又不在乎钱,那咱们就随便玩呗,”长明灯指向榜单:“我和你说,你下头榜,虽然赔率很低,但是概率大……”“既然那个头榜的家伙概率那么大,为什么还有人会下其他的?” “嘘嘘嘘,”长明灯连忙示意他小点声:“可不敢胡说八道,那是暗帝,怎么能说是那家伙呢?” 顾飒一脸懵:“我管他是哥哥还是弟弟,是明的还是暗的,我说的是实话呀!” 长明灯心说我和你较这个劲干嘛? 说了暗帝你也不知道是谁,白费唇舌。 他压下声音:“我和你说,虽然从赌榜的这个层面上看,暗帝的赢面是最大的, 可架不住他不来啊……” “啊?”这诧异的一声,顾飒也不是装的,“他人都不一定来,都能挂在榜单上?” “所以才是赌嘛!不过这件事非比寻常,我们都觉得暗帝肯定会亲自下场,所以才在他身上下了赌注。”“究竟是什么事情,你们这个见不得光的弟弟要下场呀?” “他……这件事和赌榜没关系。”长明灯本来是要说的,但是眼睛一转,又不说了。 “怎么能没关系呢?你都让我在他身上下赌注了,还说没关系?那我不玩儿,”顾飒也不惯着他,直接甩了脸色:“而且刚才我也看了,那个见不到光的,屁股后头那么多的筹码,就算赢了的话,大家过来平分独资,一占比下来,又能分的了多少?” 这也是大家把银钱放在其他人身上的原因之一。 暗帝的赢面大,可赔率小,而且人多,到时候一平均,还不知道分多少呢。 “表哥怎么还没来?”顾飒转头看向身后,慢悠悠的起身:“我还是去看看吧。” “等一下,姑娘且慢,稍等一下,”长明灯急忙拦下她,警觉的看了一眼外面,压下声音:“姑娘,暗帝是一定会插手这件事的,他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之前我已经算过了,其他人的赔率叠加以后,你不会吃亏的!” “那我怎么确定,你那个什么弟弟就一定会赢呢?” “因为他所要找的东西,是她心心念念的,想了一辈子的宝贝,只要得到那个东西,他就能……”长明灯凑到顾飒耳边,近乎耳语的说了四个字:“长生不老。” 顾飒上一次听到这四个字,还是已经化成灰的先帝。 那个时候的先帝,追求的也是长生不老,可最终的结果呢? 骨头渣渣都没了。 她不屑笑道:“这种传说中的事情你们也敢信?说实话,本来我是无所谓的,但是听到这里……我觉得我的金银还是不要打水漂的好,我还是买别人赢了。” 顾飒随手的一指外面的赌榜:“我就买倒数等那几个……” “你是疯了吧?就算头榜不能赢,还有其他人的赢面,可你现在呢?竟然要……” “那我凭什么要信你呀?你又是谁呀?你说你那个弟弟能赢就能赢,你说他要是那个什么不老,他就能不老?” “你不知道我是谁?”长明灯表情一怪:“也是,你要是知道我是谁的话,就不敢质疑我的话了!” “你还能是谁呀?”顾飒不屑的很:“你要是真有本事的话,那个姓朱的会不听你的话?那不是你说怎么办,他就给你怎么办了吗?” “姓朱的,朱清河……”长明灯突然咬紧了嘴唇:“不说那个家伙,这样吧,你把赢钱给我,我帮你下注,赢了算你的,你就给我点辛苦费就行,如果输了的话……反正你也不在乎赢钱的!” “这样子吧?也不是不可以……” “那咱们……” “但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 长明灯摸了摸鼻尖:“这样吧,我不能说我是谁,但是你可以问别人我是谁,因为我一旦在外面暴露了我的真实姓名,就马上会有人来要我的命。” “真的假的?胡说八道,骗我呢……” “顾姑娘,”臧晨突然从外面急匆匆的走过来,脸色很不好看:“那个,我们……” 他看了眼长明灯。 顾飒立即会意:“哥,你怎么才来?我要的东西呢?”“哦,东西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你要吃什么,要不你和我一起选吧?”臧晨及时的接下话茬,招呼顾飒和他一起走。 他的反应很奇怪,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而这也是他们两个人约定的“危险”的暗号。 顾飒不敢再留下来,也不再和长明灯多说什么话,急匆匆的跟着臧晨一起离开了。 “不是,姑娘,咱们的事情还没说完呢,你倒是给个信啊……”长明灯很是失落的在后面叫了好几声,但是都没换来顾飒的回应,气的他不解恨的踢了一脚凳子。 顾飒紧跟着臧晨,一直到离开了赌坊,这次停下脚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脸色那么难看?” 她的呼吸一颤,脸色有些苍白:“是不是君夙折出事了?” “君夙折?”臧晨一怔,随即摇头:“你胡思乱想在什么呢?我说的是咱们的事,和他没关系,再者说了,他能出什么事?” “那你怎么这么急匆匆的?我还以为……”顾飒松了一口气。 只要是君夙折没事,那一切都不重要了:“说吧,到底怎么了?” “你知道这个长明灯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呀,他神神秘秘的,我问他他也不说,他还说只要说了他的名字,马上就会有人杀了他……” “他不是撒谎,他是真的不能说,可是不敢说!”臧晨压下声音警觉的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这才低声说道:“刚才一出门,我就遇到了绵绵姑娘。” “嘶……”顾飒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你,你别那样看我呀!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偶遇……” 臧晨还要解释,但一想眼下也不是解释的时候,立即一挥手,低声道。 “这个长明灯并不是他的本名,他的本名是……算了,不要说了,那个名字不好,不吉利!” “啊?”顾飒更是一头雾水了。 “这个人是……暗帝的哥哥!亲生哥哥,一个妈生的那种!” 第521章 坐地起价 第521章坐地起价 “你等会,”顾飒连忙打住他的话头,原地转了两圈,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说的这个暗帝,是我所想的那个暗帝吗?” “就是他,挂在头榜上的那个!” “……”顾飒真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长明灯长那个样子,秃头半老,怎么都没法和暗帝哥哥这个身份联系起来。 “不是,臧晨,你确定?没有哪儿搞错了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感觉他就是一个……下三流下九流的那种人,怎么都和暗帝那种高高在上的身份联系不上,说实话,我也是这种感觉。” 臧晨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 刚才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是费了好半天才消化完毕。 “绵绵姑娘和我说,长明灯不知道怎么回事,得罪了自己的亲弟弟,据说是要砍头,非死不可的那种罪,结果暗帝看在他是自己亲哥哥的份上,放过了他……” 其实说放过也不是很恰当,而是驱逐。 “暗帝下了一个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接济长明灯,他若是有本事,就用自己的双手赚钱混饭吃,如果没本事,那就活活饿死,因为死亡原本就是他应得的,总之一句话,任何人不许和他有银钱上的往来……” 暗帝的命令,谁敢不听呢? 所以说,这些年来,长明灯仅仅也就是没有饿死而已。“暗市的人是不敢接近他的,所以他就将目光瞄准到了外面来的人,比如说我们这样的人,一般来说,他会利用一些手段坑蒙拐骗什么的,从而得到一些银钱。” “他这个人好毒,得了银钱以后就过来赌,因此和绵绵姑娘便认识了。” “绵绵姑娘还说,长明灯想要借这一次赌榜的事情,多赚一些银钱,因此就买了头榜赢。” “头榜是谁?那是他亲弟弟,他对暗帝的实力了如指掌,也知道他一些秘密,知道他肯定会出手,所以就下了他的赢面。” “而那个朱清河是操盘手,自然知道暗帝的规矩,又碍于暗帝的面子,不好真的得罪他的亲哥哥,就暗中做了手脚,故意错写了他的赌注!” “……” 这就是绵绵大概知道的事情,至于其间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就没人知道了。 顾飒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所以,你刚才急匆匆的拉我出来……” “绵绵姑娘说,暗帝派了一队人手就跟在长明灯身后,如果他做了什么逾矩,或者是周围的人做了什么违背暗帝意思的事情,就要一一处理掉。” 说到这儿,臧晨长出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真的是吓坏了,我生怕你操之过急,先将银钱押注了,要是那样的话,估计那些暗中的人手就要出面了!” “真的有人?”顾飒悄然看了眼四周。 臧晨连忙拦下她的视线:“咱们身边肯定是没有的,但长明灯身边绝对有,这也是绵绵姑娘说的,她说之前有不少人不知道规矩,所以白白送了很多的命!”看顾飒那神色,好像还对长明灯感兴趣,立即再次警告。 “你不就是要求个名吗?那咱们现在就去下注,也被搞之前那些事了,就咱们买,一样能打出名头!” 之前顾飒找上长明灯,是想要借助他是赌榜常客的名头,利用他的手买君夙折赢面,也可以免费打一波广告。 没想到,结果算盘珠子崩飞了,算的太过,招惹了那么一个瘟神般的玩意。 如今为了安稳,臧晨觉得还是远离这种人才好:“顾姑娘,咱们两个可以……” “你们放手,干什么?”赌坊那边骤然传来了少年的叱喝声,声音有些耳熟。 顾飒转头看去,只见几个黑衣人揪着两个少年的衣服,动作整齐划一,极其协调的横空甩飞,重重的摔在地上。“砰!” “噗!” 黑衣人一看就是下了死手,根本不管两个少年是什么情况,一转手,右手间整齐的多了一把刀,兜头就砍向地上的少年。 少年惊觉不妙,也顾不上疼,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迅速爬起身,避开了刀刃的劈斩。 同时,一个中年人急匆匆的冲过来,憨厚的脸上满是焦灼:“几位大爷住手,且等一下,我们就是打听一下情况,并没有做什么……你们何必赶尽杀绝?” 说话间,他又冲向赌坊的二楼叫嚷:“大爷,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就是找你问个话,找个人,又,又没做什么……” “是他们?”顾飒一怔。 臧晨好奇的勾着脖子看了几眼:“你认识他们?”“之前进入暗市的时候认识的,父子三人,好像是姓……邓?对!老邓,老邓他们父子三个!” 只见老邓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两个儿子搀扶起来,大手一手一个,拉着儿子们迅速后退。 但是邓老大和邓老二好似不想忍,挣扎着要上去动手,但都被父亲压下了。 老邓一边退一边焦急道:“大爷,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就是给了你钱,让你帮忙找那为君公子而已,是你说的,你认识他的……” 不等他说完,黑衣人们整齐划一的刀锋再次落了下来。 老邓仓皇狼狈的旋转避让,还不忘冲着上面继续喊:“大爷,你,你说话啊,说个公道话嘛!” “说什么?说你们找我打听那个叫君夙折的?”长明灯从二楼的围栏上勾出半个身子,似笑非笑道:“可以,我可以说,但是这个忙我不白帮,你们得花钱呢!” 远处,顾飒与臧晨顿时互相看了一眼。 老邓父子三个来到暗市,竟然是找君夙折的? 而且就这么寸的,他们父子仨人与他们俩失之交臂,但好巧不巧的遇上了长明灯。 事实也就是这么的寸。 也就在顾飒和臧晨前脚刚离开赌坊,老邓父子仨人便进了正门,正好遇上追顾飒的长明灯。 长明灯是什么人? 他常年混迹暗市,是不是暗市的人,只要一闻味道便能知道了。 他立即舍了顾飒,将目标放在仨人身上,笑吟吟的打招呼:“三位是外乡人吧?是想要下赌注博头彩?问我,我可以给几位参考,保证你们只赚不亏!”老邓的目光放在赌榜的榜单上,并没有说话。 长明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他对头榜上面那些人都不在意,而是锁定了下面的几个人。 尤其是那两个小的,那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上面的一个名字——君夙折! 长明灯察言观色,立即猜到他们是冲君夙折来的。 只是不确定他们是来做什么,当下不动声色道:“三位要是不信我的话,我可以找这榜单上的朋友为你们解惑,比如说这位君夙折……” 说到这儿,他故意拖长了尾音,仔细观察父子仨人的表情。 果然,他们都瞬间动容。 长明灯心下安了,也就继续忽悠道:“我和他是老朋友了,若是你们对我不放心,我就让他来见你们,亲自和你们说!”“你能找到君……君夙折?”老邓终于开了口。 “自然是能的!” “那麻烦你,帮我们引荐一下!” “好说,”长明灯等的就是这句话,听到这儿,立即一甩屁股,端正的坐下,同时也张开了右手:“只是我这个朋友很忙的,毕竟是上了榜单的大人物,也不是谁相见就能见到的,所以这个嘛……” 他搓了搓手指,暗示的意思很明显了。 老邓会意,也没多想,就从腰间摘下钱袋:“应该的,烦劳帮忙嘛,自然是要辛苦些的……” 可惜,没等他的话说完,那些黑衣人就冒了出来,一甩手,差点将他们父子三人给按在地上摩擦。 也就是他们速度快,及时逃出了赌坊,可黑衣人却不依不饶,依旧跟在后面追杀,而且还是不依不饶不罢休的那种。 老邓三人被追杀的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长明灯帮忙解释,他反倒趁火打劫,坐地起价。 人生地不熟,事情发生的又快,老邓也没有别的选择,听到长明灯再次威胁后,只好跟着妥协,抓下儿子腰间的钱袋,扬手甩向长明灯。 第522章 还是这么变态 第522章还是这么变态 长明灯心中暗爽,高兴的不行! 今天真是运气不错,遇到这三个傻货,说什么信什么,要什么给什么! 真好! 等一下再好好的宰宰他们! 就在他抬手抓向飞来的钱袋时,一支弩箭“咻”的一下射中了钱袋子,带着它擦过长明灯的手,射中了十步外的树上。 长明灯脸色一变,大吼:“谁啊?谁多管闲事!” 弩箭飞来的太快,他什么都没看到,一时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臧晨一个侧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将顾飒拦下,压下声音:“你做什么?” 刚才是谁说? 他们就是这件事的过客,这里不是他们的主场,该装怂的时候就得装怂,该认输就认输。 此时她出什么手啊? “他们是来找君夙折的,我不能坐视不管!” “可是……” 臧晨还要说什么,但是被顾飒推开了,他只好硬生生的收回之前的话,眼看着顾飒走过去。 “是我干的!” “……”长明灯没想到是她,脸色一时间有些怪异。 这可是他潜意识的财神爷,暂时得罪不起。 黑衣人见大家都没动,也就没有再多事,而是警觉的看着顾飒。 “姑娘,你?是你?你,你这是……”老邓此时也认出了顾飒,只是没想到现在出手的是她,又猜不透她的意思,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顾飒的目光看着长明灯,不动声色的压下声音,近乎耳语:“你们找君夙折?” 声音很小,但是靠近老邓等人,所以这句话也就他们听到三个听到,其他人都听到了她说话,但是没听清说的什么。 老邓迅速看喜爱那个长明灯,再看看她,点点头:“你……” “你们是哪来的?为什么来这里找他?难道不知道他应该在什么地方吗?” “……姑娘,你,莫不是认识……”老邓心下警觉,意识到整件事的氛围不对,也就谨慎的回答问题。 此时长明灯也提高了声音:“顾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和我抢那点子钱财吧?” “顾姑娘?”老邓倒吸一口气,蓦然看向顾飒,心有所动,诧声道:“莫非你是……” “……”顾飒一眼斜睨而来,他立即识趣闭嘴。 这姑娘那么在乎君夙折的名字,而且又姓顾,长的还那么好看……这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所听到的传闻几乎一模一样。 心中猜到了顾飒的身份,他也就迅速与两个儿子交换了眼神,不动声色的跟在了顾飒身后。 顾飒走向长明灯,昂着头,眸光咄咄:“我们刚才的话题还没说完,你这就要换合作伙伴了吗?” 绵绵姑娘说他缺钱,那就好办。 比起老邓父子,长明灯应该知道她更有钱。 果然,长明灯嘿嘿笑道:“我只是和他们开个玩笑,不过是问个问题而已,怎么能收钱呢?” 说着,翻身从二楼跳下来,走到那棵树前,拔下钱袋后扔给了老邓。 “刚才是和你们开玩笑呢,你们说的那个人我不认识。” 转身,看着那几个黑衣人:“我没说钱,你们也别胡来!” 这些人就是奉命看着他的侍卫。 只要有人胆敢给他钱财,而他收下,那就要杀了给钱的那个人。 之所以这样,就是想要利用这种手法,逼迫众人孤立长明灯。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的人们虽然很惧怕他,但也不怎么给面子。 见风使舵嘛,谁都会! 老邓拿了钱袋子,顾飒不动声色的回头:“东西还你们了,可以走了!” “我,我们……” “你们若是没地方可去的话,就去落雪屯,我就住在那里,那里虽然穷苦些,可吃穿不愁。” “落雪屯?”老邓读懂了顾飒的暗示,立即点头:“好,我们就去那边,只是,姑娘你……” 他不放心的看向黑衣服和长明灯。 “放心,我和长明灯还有事情要做,不会有事的。” “那,姑娘小心!” 老邓知道自己在这里可能只会脱后腿,很自觉的先行离开了。 等人走后,长明灯邀请顾飒上二楼继续聊,顾飒却看向那些黑衣人。“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些人在这里,谁还敢做你的生意!” 长明灯立即拦在她身前,脸色不悦:“姑娘,你这是耍我呢!” 为了她这个财神爷,他可是放走了散财童子。 没道理顾飒现在退出,不带她玩了。 “我哪敢耍你,但你得给我一定的安全感吧?”顾飒再一次指向黑衣人:“二十万,如果你能搞定他们,我出二十万让你帮我押注,不管输赢,你都抽十分之一的彩头,也就是两万!” 两万可不是小数目。 周围原本还凑热闹,等着看人头的众人瞬间动容。 朱清河也在人群里,听到这话立即凑上来:“姑娘,想玩赌榜吗?” 长明灯这边还没想到收拾黑衣人的法子,那边就见到朱清河过来凑局,眼神瞬间阴沉下来。 “怎么,姓朱的,你这是要来挖墙脚吗?” “什么挖墙脚?说的这么难听!”朱清河不悦道:“我这是看姑娘眼生,第一次来,所以想要指点一下迷津!” “我呸你的指点迷津,我不会指点吗?用得着你来凑热闹!” “长明灯,你……” “朱先生,”顾飒打断两人的争吵,淡眸道:“我知道你是赌榜的操盘手,长明灯之前和我说过,只是之前我和长明灯有过口头协议,说要请他帮我做事,这人不能言而无信,所以还是决定请他帮我押注!” “姑娘……” 朱清河还想争取一下,但是长明灯将他给推开了,一脸的得意:“看到没有,我们都是体面人呢,不是你这种人能挖洞墙角的!”“长明灯,我们之前的口头协议里,可没有这些麻烦事,”顾飒指向黑衣人:“所以说,我们之间的交易,仅仅存在于他们被解决之后,如果你不能解决了他们,那我们之前的交易就不复存在!” “这个好说!”长明灯根本就没将那几个黑衣人放在心上,笑呵呵的转向他们:“我说,兄弟们这跟了我也好些日子,没好生的休息好吧?不如现在各自散去,找个地方吃好喝好,再好好的睡一觉,如何?” “……” 黑衣人们看着他,面面相对,不说话。 长明灯依旧在笑:“不说话,也不走,那就是咱们谈崩了,没得聊了呗?” “……” 黑衣人们虽然还是没有回答,但是一个个的神色都戒备起来。而围观的人们也猜到了什么,纷纷往后退。 长明灯很是贴心的提醒顾飒:“姑娘,麻烦你往后站一站,小心点,别溅一身的血,那可脏的嘞!” 顾飒暗中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也意识到了什么,悄然往后退:“我不想后续麻烦找上门……” “放心,这一次我会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后顾之忧!”长明灯一边说,一边慢悠悠的挽起袖子。 “灯爷,我们只是奉命行事……”黑衣人们意识到不妙,立即开口。 但是已经晚了! 长明灯都懒得听他们说什么,一招手,双手蓦然平稳推出,就像是八十岁的老大爷打了一套平稳丝滑的太极拳,看起来有模有样,但是实际上没什么杀伤力。黑衣人们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朱清河暗中骂了一句:“还是这么变态!” 顾飒:“?” 在她的疑惑中,几个黑衣人的身上突然爆出无数道血箭,血箭飞溅,溅向顾飒的方向。 但是长明灯动作更快,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用后背挡下了所有的鲜血。 没等顾飒反应过来,裂开嘴一笑:“好了,现在搞定了!” 在她的视野余光中,黑衣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顾飒清楚,这是因为他们身上的血管经脉全都断了。 长明灯这家伙,果然不是靠着暗帝哥哥的身份大杀四方,而是他本身就有着变态的逆天修为。 第523章 二十万大佬 第523章二十万大佬 长明灯走向顾飒,嬉皮笑脸道:“姑娘,怎么样,这下足够看出我的诚意了吧?” 顾飒的目光落于他身后,平静的看着一地尸体:“足够了!” “那……” “我说话算话!”顾飒从腰间取出几张银票,递给长明灯:“这些是我要下注的银钱,但是我有个条件……” 长明灯立即接过银票数了数,眼神都亮了:“姑娘有条件尽管提,你且放宽心,只要不是倒反天罡的条件,咱们都可以商量,若是有人觉得不服,想要找姑娘的麻烦,也算我的,我给姑娘你摆平!”“放心,我也没什么棘手的条件,简单的很,还是像之前我说的那样,我不要输赢,只看本心!也信天意……” “啊?”长明灯有些茫然。 顾飒那一番模棱两可的高谈阔论,明着听来是说了很多,可好似什么都没说。 “我是说,我还是坚持之前的意思,我不管输赢,我不在乎钱财多少……” “姑娘,你这个……”长明灯拿着银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有钱人的脑壳和寻常人就是不一样哈! 他这边被亲弟弟钳制着,差点就要饭了,只能夹缝中求生存,勉强撑着有口酒喝。 她倒好! 在他面前说什么不在乎输赢! 再不在乎,那也是二十万的真金白银啊!臧晨也有些小紧张。 他对顾飒并不了解。 之前她说要来赌榜玩玩的时候,他寻思着也就三两千的小打小闹。 没想到,她一出手就是二十万。 这在暗市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顾飒指向赌榜:“刚才你要收钱的那几个人,他们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什么?”长明灯一怔,随之看向榜单,“哦,姓君,叫,叫……这个,君夙折!” “就是他了!” “什么??” “……” 别说长明灯了,就是朱清河都怀疑自己听岔了,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顾飒,神色各异。长明灯连忙摆手:“不,不是这样玩的,你还没搞清楚,这个赌榜并不是并列的,而是按照武功的高低从上往下排的。” 他还以为顾飒是真的没搞懂赌榜,也就在那边耐心的解释着。 毕竟是二十万大佬。 “你要是想买的,就从上面开始买,比如说头榜,再不济那个杳无音讯的次榜梵棣,那家伙都有一定的赢面,但是你这个……倒数的君夙折,肯定是要输的!” “无所谓!”顾飒不等他说完,立即拦下了后面的话:“之前和你说过的,我对输赢无所谓,更看重玄机,这个君夙折的名字恰好出现,我称之为天意!” 顾飒本来就是要押君夙折的,只是之前还没想到合适的理由。 正好老邓父子三人的出现,给了她名正言顺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姑娘,这事你确定吗?”朱清河也哑了嗓音,低声道:“一旦上了账本,落笔封账,那就谁都改不了!” “我确定啊!而且还是一定肯定,绝对不会反悔否定的那一种!”顾飒完全一副油盐不进,谁说都没用的死磕模样:“对了,长明灯,这件事是你替我做,我就要押那个君夙折,若是你帮我做成了,咱们之前定下的佣金不变!” 既然她自己都这样坚持了,长明灯也不好说什么,弹了弹银票,挑衅的看向朱清河。 “姓朱的,这一次你落笔的时候,可不要出错!” “好说!灯爷要是不放心,在旁边盯着我就是,”朱清河瓮声的应了声,再次看向顾飒:“姑娘……” “就是君夙折,”顾飒不等他说完,再一次肯定:“我就选定他了!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只选择他,就是他,不会更改,也不用更改!” “姓朱的,来吧,接下来就是咱们的事了,”长明灯勾过朱清河,嘚瑟的挥挥银票,挟持着她上了二楼。 朱清河挣了几次都没挣开,硬生生的被他压在座位上,很是不爽道:“灯爷,咱们也是打了那么久交道的,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诶呦,现在叫我灯爷了,想必是有事要说,”长明灯屁股一歪,在桌边坐下:“说吧,什么事。” 朱清河谨慎的看了眼外面,低声道:“你不觉得这姑娘有问题吗?” “她有什么问题?” “你不觉得这二十万有问题吗?” “是吗?”长明灯低头碾了下银票,挑起眼尾:“你不会是说,这银票是假的吧?” “自然不是假的,这银票我只扫一眼便知道真假,可就因为是真的,才觉得不对劲呢,”朱清河再次低声道:“你想啊,这是二十万呢,谁家会白白砸出二十万?那个君夙折你认识吗?还是听过?那不是铁定要打水漂的钱嘛?” “……” 长明灯看着银票,咬着牙,没说话。 朱清河继续道:“我是听过这个君夙折的,就是外面一个有点能力的世家公子,说起来还不是什么大世家,这样的人,在外面或许是数一数二的,可在暗市什么都不是……这一点,灯爷你比我清楚啊!” “啧,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长明灯挖了挖耳朵:“你是说,在这场游戏里,君夙折必输无疑呗?” “肯定是输定了!”“那又关咱们什么事?”长明灯很是欠抽的呵呵一笑:“不对,对你来说也算是好事了,君夙折输了,那你的银钱就多了嘛……” “我不是单纯的说这钱财的事,我是说这背后的事,这姑娘都不认识君夙折,却非要压她二十万,你说为什么?” “因为她有钱呗!” “……” “人家姑娘有钱,不在乎输赢,之前不是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纠结?” “……” 长明灯的话让朱清河差点吐血。 敢情,他刚才苦口婆心的说了那么多,算是白说了。 “行!反正该说我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朱清河不再废话,抓了账本将银钱记上。长明灯盯着账本上的字迹,落笔成定之后,将银票给了朱清河,双方结清,这次没拿了票据去找顾飒。 顾飒将早就准备好的银票递给他,长明灯一看就发现了不对。 “姑娘,这帐……是不是哪算错了?” “少了?” “不是,是多了,”长明灯点开银票:“你这足够三千两了,按照约定,你给我两万里就足够了!” “多出来的,是谢谢你帮我说话,你应得的!”顾飒并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长明灯则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去的路上,臧晨道:“你给了他三万两酬劳,怕是别有用心吧?” “怎么说?”“要不然,你干嘛多给他一万呢?”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也算是别有用心了!”顾飒不置可否道:“身为暗帝的哥哥,他肯定是见过世面的,三五万两在他眼里肯定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多给了一万两,则意味着我对他敬意,他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就是敬意!” “你对他都不了解,就敢这样表示敬意?就不怕他见财起意,杀人抢钱?” “他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臧晨越发不解了:“难道是之前我离开之后,你们在屏风那边又说了些什么话,是我不知道的?” “也不是那时候的事,是一开始,”顾飒认真道:“你还记得咱们见他的第一面,他在干什么?” “那时……他在打人,追着姓朱的打。” “对,就是那时候!”顾飒意味深长道:“从这件事,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看出什么?”臧晨仔细想了会,实在没搞清楚顾飒是什么意思。 她蔚然轻叹:“如果没有之后他杀黑衣人那档子事,你认为他的修为能有多高?” 见到长明灯的第一眼,他们就意味他只是一个撒泼耍赖的泼皮无赖,混吃等死的那种。 可是他不是! “他几乎可以做到无形中杀人,但他却没有对朱清河下杀手,那时候的朱清河可以说把他搞破产了,他都没有下杀手,为什么?” “他……” “而且,他明明有着碾杀黑衣人的能力,却还是任由他们跟着自己,而且在警告之后,黑衣人依旧没把他当回事,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他骨子里不是个弑杀的人,所以朱清河不惧他,黑衣人也不怕他!” 第524章 故人旧物 第524章故人旧物 长明灯虽然是暗帝的哥哥,可从朱清河和那几个黑衣人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们根本就没把长明灯当成不可高攀的杀神。 要不然,朱清河不敢在他面前做手脚,黑衣人更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个“不”字。 “所以呢?你想在长明灯身上打什么主意?”臧晨警告道:“顾姑娘,你可不要小觑了暗市人的人性,他们多数不是你想那样的好心。” “我明白,放心,我知道分寸,”顾飒懂他的提醒,笑道:“我多给长明灯一些银钱,是想要在他面前刷个好感,至于其他的,我是真的没多想。” 一万块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如果能和长明灯搭上线,那就花的值得。 “我相信姑娘的分寸,只是想让姑娘知晓,暗市之人与我们不一样,别看他们与我们都是长的都一样,可骨子里大不相同,他们比我们更适合练武,寿命也更长,所以,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招惹他们的为好……” 臧晨的话让顾飒一惊,她错愕了许久。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与我们不一样?” “肯定不一样啊!你不知道吗?”臧晨也有些惊愕,但是吃惊的是顾飒竟然不知道这些。 这些是常识,一般来说,来到这里的人都知道。 也算是大家公认的时候。 顾飒缓了一会,才呐然道:“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之前也没人和我说过这个,君夙折也没说过这些的。”“小侯爷没说,可能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吧,毕竟是外族,与咱们终究不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暗市的人,绝对不能离开暗市的原因。” 臧晨对暗市了解的也不多,很多还是从落雪屯里的老人口中听到的。 他将自己的知道的事情零零散散的说了一些,没说的也多是记不住。 说话间,两人再次上了渔船,回到了落雪屯。 老邓父子三人早就等在码头那边了。 见到顾飒,还没等船靠岸,老邓便拉着两个儿子跪了下去。 “姑娘,我们之前不知道是姑娘,还,还那样对姑娘,当真是得罪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顾飒迅速看了一眼周围,黛眉微沉:“这里的人并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你们先起来回话。”还不知道他们父子仨人是做什么来的,这个时候,还是稳重些,不要太招摇的好。 老邓这才意识到不妥,连忙起身,但是眼睛里已经有泪,可表情是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好似他的事情终于有了归宿,有了解脱一般。 顾飒带着他们回了君夙折的住处,关上院门房门,询问是怎么回事。 “之前你们说是从左端山来的时候,我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只是觉得左端山很耳熟,如今想来,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姑娘也听过左端山?”老邓的屁股刚坐下,立即又弹了起来。 邓老大兄弟俩见父亲站起来,连忙也跟着站起身,顾飒本来是要坐下的动作也不由一滞,无奈的挥手示意他们坐下。 “你坐下说话,小侯爷不在,我们之间不必这么拘谨。” “不敢,姑娘是身份我们是知晓的,即便小侯爷不在,这该有的主仆规矩也是要有的。”老邓浑身僵硬,还是不敢坐。 顾飒无奈蹙眉:“主仆是吧?那我命令你们坐,都坐下!” “你们都坐吧,这样反倒是更拘谨了,你们顾姑娘也是难受的很。”臧晨在一边说和,自己也在对面坐下。 老邓又再三推让,这才沉了半拉屁股,在椅子边缘坐下,而邓老大兄弟俩则说什么也不敢坐,就在父亲身后规规矩矩的站的笔挺。 顾飒也没功夫再客套,再次问他们是什么事。 “左端山那么远,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们,”老邓咬了咬嘴唇,讪讪的低下头:“我们是奉老侯爷的命令,来,来暗市的,结果没想到听说小侯爷也在,也恰好看到了赌榜的榜单,又,又遇到了那个秃子,所以才……” “老侯爷让你们来这做什么?”臧晨皱眉:“这里能有他需要的东西?” “……”老邓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很显然,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是隐秘的,而臧晨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不合适。 臧晨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是配合的站起身:“你们先聊着,我去找点东西吃,之前没吃什么,现在已经饿了。” 等他一走,老邓给两个儿子丢了个眼色,他们立即走到门边,一边一个的守着门。 这神秘兮兮的动作让顾飒更加疑惑:“究竟是什么事?” “是这样的,老侯爷听说了这里出现了一个东西,那是侯爷夫人在世时的东西,所以想着让我们过来打听一下,但是不要打草惊蛇,因为也知道就凭我们,肯定拿不到那个东西。” 老邓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软巴巴的绢帕。 打开后,里面是个硬底的画纸。 “老侯爷的意思呢,是让我们打听到了之后,就仔细留意,再将消息告知小侯爷,让他想办法把东西弄到手。” “而好巧不巧的呢,我们就看到了赌榜上小侯爷的名字,就想着既然他在,把东西给他看,或许找到的更快,也方便小侯爷到时候直接动手。” 画纸打开了,顾飒的眼尾明显一颤,错愕中又有些想笑:“就这?这是什么?” 画纸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圆。 标标准准的一个圆圈。 嗯,画的还挺圆。顾飒再一次看向老邓,求证:“你确定没拿错?” “没有,怎么可能?就是这个,绝对没错!你等一下……”老邓一边说,一边在身上摸索。  “那好,你,你这告诉我,这是什么?”顾飒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就,就是一个圆?” “不是圆,是,嗯?遭了,东西呢?”老邓脸色一变:“完犊子了,药水不见了!” “……什么药水?” “就是一种药水,洒在上面就能显出图案的药水,但是我,我把药水弄丢了……”老邓越来越慌张,连忙指向儿子:“你们来快看看,看看药水是不是在你们身上。” “爹,药水都是你贴身收着的,我们没有。邓老大低声嘀咕着。 “那完犊子了!”老邓的几乎要哭出声了:“那,这可如何是好?没有药水,这就是一张图纸,它,它就废了。” 没有了药水,那他们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 “你先别着急,你先和我说说,这上面的东西长得什么样?”顾飒宽慰着,想要转移一下老邓的情绪。 孰知,老邓哭的更绝望了:“我也不知道的,我当时拿到的时候,也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拿着画纸,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颤抖。 这一动弹,房间里多了些不寻常的味道。 那是……合成的化学药剂的味道。 “等一下,你之前说,这是侯府夫人的旧物?我来看看。”顾飒想到了沈约的特殊身份,立即将画纸拿了过来。 “姑娘,我这,出门时,老侯爷考虑这张图很重要,就用了这种特殊的纸张,必须用药水洒过之后,才能显出影来,可,可如今这……”“你先别紧张,或许我能有办法。” 如果真是化学制剂的合成物,那她手中倒是一些显影剂,只是要甄别出画纸用的是什么合成物。 她借口出门想办法,一出去就遁入了空间,利用闻出来的化学剂味道,手工找来一些的合剂,最终断定了画纸所用的化学剂。 这种化学剂早在几十年前就淘汰了,即便她的空间里存了一些,也是为了甄别一些间谍所用的隐形胶片。 没想到,沈约竟然用但是这种化学剂。 但她没有多想,而是找到对应的紫色显影剂。 紫色的显影剂落在画纸上,晕开,紫色中和化学剂后淡出了眼色,露出了相片底片一般的画质。 当她看到上面的东西时,怀疑是自己眼花了,连忙将底片拿到显影屏前。 这一次,她看了个清楚,但也难以置信的愣在那里。 “不会吧?” 第525章 乱七八糟的关系 第525章乱七八糟的关系 顾飒就怕自己看错了,所以还特意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看向底片。 这一次她断定,自己真的没有看花眼! “法杖……” 是的,没错! 老邓交给她的底片,就是法杖的图片。 随着她的心意闪动,原本已经融入手臂的法杖也显出原形。 粗眼看去,和底片里的图案真的是一模一样。 “老侯爷,要找法杖?” 潜意识里,老侯爷和法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为什么要找这个东西? 而且,从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看,法杖和沈约还有一定的关系。 因为这个底片很明显是高科技的产物,老侯爷肯定是没有这个技术的,应该是沈约的手笔。 不过,既然是沈约做的东西,又怎么会成为大祭司的法杖呢? 这里面究竟是怎么一个乱七八糟的关系? 顾飒现在是心乱如麻,一时间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她努力让自己平复下心情,遁出空间,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拎着显影剂进入房间。 老邓等人立即站起来,紧张的问道:“姑娘可是想出法子了。” “嗯,弄出了影子,是这个东西,只是,我依旧不明白,老侯爷找这个镯子做什么?”顾飒在底片上倒上显影剂,显出了法杖的镯子形态,但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淡然的问道。 “难道说,就因为这个东西是侯爷夫人的东西,所以老侯爷便让你们不远万里的来到这里,找一个传说中可能出现的东西?” 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其中必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果然,老邓的脸色明显一变,但他欲言又止,拿着底片有些不知所措。 “是我不方便知道吗?”顾飒悄然使出了激将法:“也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毕竟也是个外人,这有些事情还是不配知道的。” “不,不不,姑娘误会了,”老邓连忙道:“姑娘是身份,小侯爷之前已经写信告知我们了,我们知道论起身份来,我们得尊称您一声小夫人,这不是身份的问题,是,是……” “是什么?不方便说还是……”“是我们来之前,老侯爷交代过,此事非比寻常,只是让我们尽力找东西,而不要告知小侯爷其中的事情……” 老邓一脸为难,在遵守命令和道德良心间来回蹦跶。 最终,咬了一口老牙,低声道:“算了,事到如今,我也豁出去了,以后回到左端山老侯爷是杀是剐我都认了!” 他在桌边坐下,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 “其实,这一次不止我们父子三人,还有其他兄弟从其他的渠道也进入了暗市,我们都是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这个东西,因为我们这一次是只能成功,不然便成仁!” “这个东西其实是为了救老侯爷的命,也是无奈之下,老侯爷用的最后的法子。” “老侯爷说,他也不确定这个东西,最后到底能不能救他,如今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听天由命罢了!” “……” 老邓说,老侯爷的身体从半年前就开始出现了毛病,先是有点咳嗽,偶尔还发热,再后来便是无缘无故的流鼻血。 开始的时候,老侯爷还以为是天气燥热引起的小毛病,也没怎么将病情放在心上,可到后来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请了很多郎中吃了很多药都没用。 “老侯爷病了,为什么没人告知我们?”顾飒打断老邓的话,眉心紧蹙:“甚至于连只言片语都没写封信给小侯爷?” “老侯爷生病的时候,您和小侯爷在京都那边也是颇为艰难,老侯爷说你们的日子也是如履薄冰的,这种小事还是不要告知你们了……” 老侯爷生病的时候,正是君夙折和顾飒在京都被先帝压制的时候。那个时间段,老侯爷没本事帮儿子一把已经很是无奈,自然更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再拖儿子的后腿。 老邓叹息道:“而且,说实话,我们老侯爷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病情会病的那么严重!” 老侯爷一辈子征战沙场,杀伐决断,那身体壮的像个牛犊子,别说是伤风感冒,就是受伤什么的也能很快便复原了。 所以,在一开始生病的时候,老侯爷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等到他意识到不妙的时候,病情已经加重,而那时候,新帝即位,君夙折随后又被新帝压着打,再后来就是发配寒汀城,开启了“流放”之路,这也就导致了老侯爷更不敢将自己的事情告知儿子。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老侯爷的病症也是越来越明显。等到投医问药,吃什么药都吃不好的时候,老侯爷得到消息,说是法杖出现在暗市,便让他们拿了底片来这里找。 老邓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突然变得很奇怪,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似得,犹犹豫豫了一会,才极其为难的开口道。 “我们老侯爷当时还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说,如果有机缘得到这个东西,可那时他已经不在了的话,便让我们想办法将东西藏起来,因为这个东西毁不掉,砸不坏,只能藏起来。” 顾飒点点头:“所以呢?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继续找东西,还是回去给老侯爷治病?” “我们当然是……啊?”老邓一时间没明白顾飒的意思:“回去?回去治病?这个东西没到手,怎么治?” “或许,我有办法,”顾飒不动声色:“我之前学过一些岐黄之术,可能有办法能处理好老侯爷的病情……当然了,也只是试一试。”“这,这个……”老邓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得到的命令,是尽可能的得到东西。 拿到了东西,他才能回去复命。 可如果顾飒真的有办法能救命,自然也求之不得了! “这样吧,让他们兄弟俩留下,”顾飒指向邓老大兄弟俩:“他们留在这里,你不是说,来这里的并不是只有你们父子三人吗?那就让他们和其他人联系,再找机会寻找那个东西,至于我们,我和你一起回左端山!” “……我们回去?”老邓低下头想了一会,点头道:“这个法子也是可行的,姑娘的医术我们之前也有所耳闻,让他们兄弟俩留下善后,一方面方便可以和其他人联系,一方面也可以等着小侯爷,若是回来这里,也算有一番交代。” 但他有担心顾飒就此走了,没和君夙折打招呼有些不妥。“要是小侯爷到时候找不到姑娘……” “这个不要紧,我会留下一份信述说原委,而且,你的儿子不也是留下了吗?而且病情不等人,我们必须快马加鞭的回去才行,耽误不得!” 顾飒不清楚老侯爷的病情如何,但是从老邓的说法来看,病势缠绵,病情久远,拖得时间越久对他越危险。 臧晨听说顾飒要离开暗市去左端山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去左端山?不合适吧?”顾飒看向他的腿:“你的腿伤还没痊愈,这跋山涉水的又会很颠簸,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我又不是纸做的,怎么就骑马颠簸不得了?你当我是吃素长大的吗?”臧晨被顾飒真真的气笑了:“而且,这次去左端山也不是冲你,是冲君夙折,他救了我的命,可如今他不在这里,他父亲又麻烦,我不是应该帮助的吗?” “你若是能吃得消,我就没意见,”顾飒再次看向他的腿:“先说好,你的腿只是因为蛊虫的作用而不疼,可不代表它就复位原位,伤好如初了,你自己还是要注意的……” “啰嗦,我的腿,我自然是要注意分寸的!” 臧晨不满意顾飒的废话,坚持自己的意思,还是要一起同行。 顾飒没有再拒绝,留下一封亲笔信后,将落雪屯的事情安置妥当,随即和臧晨等人一并离开暗市。 暗市进来麻烦,取出容易。 没有盘查,没有询问,甚至于都没人搭理他们,任由三人招摇离开。 第526章 带她来见我 第526章带她来见我 昏暗幽静的殿堂中,宁溪月的每一次落脚,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脏上,每一次都要颤一下。 她不敢抬头,走到殿堂的正中间之后,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叩见大人!” 黑暗之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你可知,云东流死了!” “回大人,听说了……” “你只是听说吗?”男人阴鸷一笑:“他死了,你的赏银便拿不到了,你确定只是听说吗?” 宁溪月的心蓦然一刹那,惊恐的整个人跪在地上:“大人明鉴,是云东流找到我,他说我在外面的人脉比较广,所以让我帮忙寻找那个叫素裳的姑娘。” “……” 男人没有说话,宁溪月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我当时只是想着,云东流出手阔绰,而且就是找一个姑娘而已,应该不算什么,这才答应了他,但是我并没有耽误大人您的事情……” “……”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但是气息已经沉了下来,杀意若隐若现。 宁溪月不敢再废话了,连忙说到了重点:“在此期间,我去到了寒汀城,也找到了君夙折,并且按照您的意思试探过了。” “哦?结果如何?”男人总算来了兴致。 宁溪月眼珠子急转,勾着头,低声道:“我没有见到君夙折,所以没有和他直接面对面的谈……” “嗯?” 男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一股寒意瞬间扑面而来。 宁溪月惊觉不妙,在抬头的瞬间,整个人被一股力量给压制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就在骨头即将被碾断的瞬间,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歇斯底里的喊道。 “我见到了迷乙剑!” “……” 男人的气息陡然间荡然无存。 宁溪月长出一口气,颓然无力的跪到了地上,挣扎着抬头道:“大人,我虽然没有和君夙折碰面,但是和迷乙剑交了手了……” “迷乙剑在谁的手上?” “顾飒!君夙折的女人!”“……君夙折的女人!”男人低低的说了声,久久的站在那里不再说话。 宁溪月一动也不敢动,甚至于呼吸都压下去了,生怕再招惹他一个不高兴,到时候硬生生的捏死自己。 “你确定是迷乙剑?” “大人,迷乙剑我是见过的,它的锋芒和气息过目难忘,别说是我了,哪怕就是一个普通人,一旦见过那把剑,也肯定是终身难忘。” “迷乙剑……竟然在一个女人的手中!呵……”男人笑了笑,笑声中有些意味深长,难以言说。 宁溪月眼睛一转,低声道:“这个女人虽然拿着迷乙剑,但是对于她来说,和寻常的剑没有什么区别,我看也就是一个菜刀的作用,不足为惧,如果大人要出手的话,宁溪月愿意为您效劳。”“……”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在原地转着圈圈。 突然,他站住了。 片刻后,终于开了口:“这样,你去把人请过来,记住了,我用的是请字,我要她活着,并且是完整无缺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个,大人,这个怕是有点难办了,”宁溪月一脸的为难:“你是没见过这个女人,她可不是寻常的那种宅在后宅的女子,也不单单是有点姿色的,她很难缠,非常的难缠。” “如果是寻常的女子,能打动君夙折的心吗?他可是迷乙剑的主人啊……寻常的女子,别说是入他的心了,连他的眼都进不去。” “大人,你竟然知道,那我……” “把她请过来!” “……”“完整无缺的请过来!” “大人……” “我不想因为你的鲁莽,而和他之前生出什么嫌隙来!”男人再一次肯定的回答:“所以,我要他的女人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宁溪月,明白我的意思吗?” “回大人,明白。” “你最好是明白,因为只有她活着,你才能活着,她周周全全的出现在这里,你也才能完完整整的站在她身边。” “……” 这么赤果果的威胁,宁溪月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她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表面上不敢有半点的不高兴。 “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大人放心,宁溪月定人不辱使命。”“那好,那就两个月为限,两个月之内我要他出现在我面前,这个时间很宽裕了,因为两个月之后,我估计着镇眼的碎片也就收集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万一事情生变,夜长梦多那可就不好了。” “明白!” 宁溪月再次行了礼,恭恭敬敬的走出殿堂。 出来之后风一吹,打在身上凉飕飕的,她这才意识到,刚才一瞬的紧张,冷汗已经将衣衫全部打湿了。 “这个杀神……”她再次看了一眼身后的殿堂。 殿堂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 即便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下,依旧透出渗人的冷意。 而黑漆漆的殿门如同巨兽的悠悠巨口,可以吞噬一切,包括光和温暖。—— 顾飒和臧晨老邓轻装上路,三个人三匹马,直走驿站。 一路上风餐露宿,不到驿站不休息。 而到了驿站之后,他们也是简单的休整,吃点东西之后便急匆匆的上路。 连续的几天奔波,三个人赶了大半的路。 顾飒一个姑娘家的还没有说什么,老邓先受不了了。 趁着在驿站换马息的时候,他很是难为情的哀求道:“姑娘,咱们能不能歇一天再走?” 不等顾飒说话,臧晨先开了口:“歇一天?你们家老侯爷病情可不等人,你在这里歇一天,他那边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我知道,可是我,我这……”老邓站在那里,好像屁股底下手里盆木炭,来来回回的扭着腰。顾飒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老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老邓说着,两只手下意识的捂住屁股:“我没有哪儿不舒服,我好的很,好的很。” “你是不是屁股受伤了?” “……啥?屁股?你的屁股还能受伤,快过来我瞧瞧。”臧晨听说这个,瞬间来了精神,立即跳起来,扒拉着老邓就往他的屁股后面瞧。 老邓那叫一个尴尬呀,恨不得挖个地洞往里钻。 “没有,晨公子,我好的很,没有受伤。” “没受伤你躲什么?过来我看看不就得了。” “不,不能看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看?不能看……” “你一个老爷们,你还怕看?”臧晨笑嘻嘻的拉开他的手,下一秒眼神立即沉了下来:“怎么有血呀?” 老邓的裤子后面有两大坨血块。 顾飒刚要看,老邓惊恐慌张的往后退:“别别别别看,没什么要紧的,不要紧,就是磨破了一层皮,抹点猪油就好了。” 臧晨不再玩笑,拽着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脱下裤子一看,立即倒吸一口气:“不是,你这是磨了一层皮吗?你这连肉都磨没了呀,你伤的这么重,怎么不早说?” 老邓又尴尬又疼,脸色难看的要死:“真的不要紧,你说的我也是个糙老爷们,也是受过风霜的,这一路的奔波下来,姑娘都还没说什么呢?我怎么好意思嚷嚷呀!” 他之前往暗市赶的时候,快马加鞭的已经伤了屁股。 如今在舟车劳顿的这样一摩擦,原先的旧伤更受不了,彻底复发,如今新伤旧伤加起来,几乎都能看到骨头了。 老邓打死不让顾飒看伤口,臧晨就描述了一番。 顾飒听到以后,给了他一些药,让臧晨帮着他上药。 “老邓,你伤成这样肯定是不能继续上路了,没有个两三天,是不能结痂的……” 老邓一听就急了:“姑娘,我没事,我能行,如今上了药了,也就不要紧了。” “你能行,可我们不行,你这样跟着我们走只会拖累我们,”臧晨也赞同顾飒的意思:“所以我们商量了,你留下来养伤,过个两三天之后呢,再看着伤势酌情而动,余下的路,我们两个结伴先走。” 老邓本来还要争取一下的,但是想想自己的伤,估计也不可能再骑快马了,估计用不上半天就得失血过多而亡。 到那时候,更是拖后腿。 倒不如按照他们说的,先养个两三天再说。 “那,这样,你们带上令牌,还有我的手写信,等到了左端山地界,一路上的关卡就没有人拦你们了!” 老邓交出了自己的通关令牌,又亲笔写了书信,让他们在过关的时候给守城官兵看,这样就不会暴露他们的身份,免得再生出莫须有的枝节。 第527章 情况不对 第527章情况不对 左端山位于边疆,长年积雪,经久不化。 远眺而看,左端山就像是一条银龙,破天际而出,巍峨着划过天空,落入北境。 顾飒和臧晨跑马跑过空旷的荒野后,终于看到了左端山上皑皑白雪。 “跑了这么多天,可算是见到山的影子了……”臧晨长出一口气,揉着后腰,累挺的不行。 顾飒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距离:“望山跑死马,就目前这个距离来说,估计还得有个两三天的时间,才能赶到。” 虽然现在能看到雪山的影子,却是因为雪山足够大。 就目前这视野范围来说,稍微动作慢一些,就又得延长一天的时间。 “不管怎么说,可算是见到目的地了,咱们也算是胜利在望,顾姑娘,要不,咱们找个地方修整一下,这几天,光吃烧饼了,吃的我人都干干巴了。” 因为和臧晨不熟,所以顾飒这一路上都很低调,从没暴露过空间,所以臧晨并不知道她存储着好多口粮。 好在,这一路上不像之前去寒汀城那样的艰苦,沿途尽是城镇人家,他们两人或是借宿或是住客栈,也没吃多少苦头。 “这样吧,咱们下面遇到的第一个铺子,别管是街边小吃还是的酒楼饭馆,我请客,如何?”臧晨提议。 “来者是客,你好歹也是客人,怎么能让你请客,我请你,”顾飒眺望远处的雪山:“好在左端山就在眼前,也不急于这一时,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好好的修整一晚上,等明天再继续跑路。” “我同意,”臧晨简直是举双手赞成:“俗话说的好,欲速则不达,咱们现在就是这样,先修整一下,到时候再出发,还能精神饱满,总比蔫蔫的有效果。” 不过,他们所处的地方还隶属平原,跑到天快黑了,才见到一个小茶棚子,而且人家还要收摊了。 臧晨连忙策马上前:“老人家,借路问过话,咱们这儿哪有吃饭住宿的地方?” 看守茶棚的是个年约八十的老妪,见到臧晨时神色一滞:“客官是外地人吧?” “是啊,这不是很明显的吗?”臧晨指向后背的行囊,笑道:“怎么,您老人家的茶,不卖外地人吗?” 老妪看着他,神色有些怪异,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摇摇头,转身进了茶棚。 臧晨的表情僵在脸上,错愕的看向顾飒:“我,我这是说错话了吗?” 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为什么这老妇人会这样的反应? 顾飒示意他不要动,旋身下马,走进茶棚:“老人家,来杯茶吧,我们走路走了好几天,吃喝都不好,想喝口热茶,麻烦了!” 不等老妪拒绝,顾飒先给出一锭银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银子,老妪的神色都变了些,立即道:“姑娘请稍后,我这边都已经压了炭火了,要喝口热茶还得稍微等一下。” “没关系,反正我们也不着急赶路,等一下就等一下,不着急,您老人家慢慢的弄!” “呵,这还真是一个看脸又看银钱的世界,”臧晨在一边酸的很:“就因为我没给银钱,就这样甩我的脸色!”“我看可能不是这么回事,”顾飒压下声音,低声道:“你看她的衣服和手,明显是穷苦人家,这样的人家,见到客人那就是见到财神爷,没道理我是财神爷你不是,断然不会欢迎我而轰你走,肯定有别的原因。” “咱们俩是一伙的,还能有什么原因,除非因为你是女的,我是男的,要不然没道理要这样区别对待嘛!”臧晨还在那里耿耿于怀,悻悻的搬了个马扎坐在茶棚外面。 老妪那边很快起了炭火,拎了茶壶坐上去,转身将杯子洗干净,放到了顾飒和臧晨面前。 不过,在放下杯子的时候,她又特意看了一眼臧晨,眼神依旧有些复杂。 臧晨咋舌,摸了摸自己的脸:“老人家,你之前见过我吗?” “你是要去左端山吧?”老妪终于开口了。 “是啊,怎么了?我这样子……这么明显?”臧晨摸着自己的脸,疑惑的看向顾飒。 顾飒也觉得奇怪:“老人家,这里只通向左端山吗?我还以为这里是官道,是通往四周八达的呢!” 朝廷修官道,很将规划,绝对不可能在一条独道上花费太多时间和人力物力。 能修建出这样的官道,前面肯定是有岔路口通往周围的村镇。 可老妪怎么一打眼就看出他们的目的地呢? 老妪哼哧了声,没再搭理他们,转身进了茶棚,坐在小炉子边,身影隐入黑暗,不再说话。 臧晨幸灾乐祸道:“得,现在你也不吃香了,人家连你都不搭理了!” 可越是这样,两人越觉得事情诡异。 半杯茶下去之后,老妪过来添水。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顾飒不动声色道:“老人家,我们今晚上还有落脚点,不知道方圆之内,哪里有能歇脚的地方?” “落脚点?”老妪顿了下,再次看向臧晨。 臧晨被看的莫名其妙,再也忍不住了:“不是,老人家,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之前肯定也不曾得罪过你,怎么你看我的样子,就像是我欠了你二十年的旧账没还清似得……” 不说还好,一说老妪立即沉下脸色:“你们不是要去左端山吗?直接去那边就好!” “我们……” “水就在炉子上,你们想喝,就自己搞,我要回家了!” 老妪也不管顾飒和臧晨什么脸色,说完这话后就扔下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茶棚,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这老太婆,毛病吧?”臧晨忍不住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俩挖了她家祖坟呢!”顾飒没有搭理她,而是眺望远处:“看到那边了吗?” “什么?” 顺着顾飒的手指看去,只见远处的黑暗中,隐约跳出一点光亮。 在这个时代,能有那么远还能那么亮的光亮,绝对不会普通的寻常人家。 臧晨手搭在眉梢,自己看了看以后断定:“应该是个镇子,要不然不会这么亮堂!” “我也是这么想的,走吧,去那边看看!” 顾飒起身时,随手用茶水浇灭了小炉子里的炭火。 老人家养家糊口的不容易,别在因为一点炭火引燃了茶棚。 两人上了马,迎着亮光而去,远远的就看到前方灯火通明,还有熙熙攘攘的声音传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呢?”顾飒觉得奇怪。 臧晨也皱眉:“看样子,像是在举办什么聚会,要不然不会这么闹腾!” 前方的城池里,城门上方挑了一排巨大的灯笼,他们远处看到的光线,便是这几个灯笼的原因。 门楼之下,城门并未关闭,男人们进进出出的哄笑不停,有的人手里拎着美酒,有的人怀里搂着姑娘,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顾飒和臧晨两人有些懵,双双勒住缰绳,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境况。 “什么情况?”顾飒从未见过这种彻底狂欢的情景,而起还是满城的人都在庆祝狂欢。 臧晨咬唇:“你别看我啊,我以前只在京都那边混,从没来过这里,许是……许是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呢!” “什么样的风俗……会天黑不关城门?”虽然顾飒也没在这里生活过,甚至于都没在这个世界生活过,可是听君夙折他们也说过,天黑闭户,深夜宵禁是城池守约的基本守则。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城池在天黑之后肯定是要关闭的,而且为了安全起见,每一天的宵禁口令还都不相同,一般来说,都是最高指挥官临时起意所想到的口语。 即便是京都那样的勋爵之地,也是执行宵禁之命的,除非是那些勋爵权贵人家,有办法得到外出的手谕,否则没人敢在半夜三更还在外面晃悠。 更不要说,还是这种连城门都不关闭的做法。 这若是有敌军深夜来袭,就他们这样的醉酒状态,再加上深夜视野受到限制,那是一打一个不吱声。 第528章 抓壮丁 第528章抓壮丁 “喂,你们,干什么的?”城楼上的叫嚷声,打断了顾飒和臧晨的对话。 只见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歪着身子,几乎是吊在城楼上,发髻松散,脸颊熏红,手里还拎着一坛子酒,醉醺醺的冲着他们嚷嚷。 “来,上来,是兄弟就一起上来,喝酒!” 他的手突然一松,酒坛子掉了下去,正好砸在一个人的身上,砸的那人吱哇乱叫。 “谁啊,谁这么不开眼,敢用酒坛子砸老子,老子他么的……” 一抬头,骂声戛然而止,换上了谄媚的笑容。 “诶呦,虎将军,您这是做嘛呢?是不是喝多了?没关系,砸的我一点也不疼,不疼……” “……” “虎将军?”顾飒看向臧晨:“他是将军?这个样子的……将军?” 臧晨立即后撤了几分:“你别看我,我这辈子就认识几个将军,但没有这个样子的!” 谁家的将军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带头饮酒作乐,还城门打开,丝毫没有做将军的谨慎小心。 “喂,你们俩,是来投奔我们虎头军吧?来,进来,来的都是兄弟,进来喝酒,吃肉,一起享受……”虎将军还在城楼上吆喝。 虽然舌头都喝大了,口吃不清,但是意思顾飒听到很清楚。 “臧晨,要不,咱们先进去?毕竟这有酒有肉的,不吃白不吃!” “嘿嘿,顾姑娘,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臧晨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即一蹬马腹,策马进了城。 城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混乱。 一些士兵松散着盔甲,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堆,不是吃肉喝酒,就是赌牌九掷骰子,而见不得光的地方,竟然还有人将女人压进角落,在那里狗狗祟祟的。 臧晨瞟了一眼,发现顾飒还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勾当,立即指向另外一边。 “咱们去那边吧!” 顾飒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那边的墙根下有人支了个烧烤摊子,再烤肉串。 烧烤的人是个老兵,头发都白了,本来是坐在地上休息的,见他们过来,立即起身道:“两人是新来的吧?是不是要吃点肉串?不知道要为什么肉?” “你这还有很多肉吗?”臧晨来了兴致:“都有些什么肉啊?”“多了,牛肉,羊肉,猪肉,鸡肉,什么肉都有……”老兵一边说着,一边掀开盖布,露出了半盆肉串。 “这里的物资这么丰富吗?”顾飒看着肉串,总感觉哪不对劲。 君夙折曾经提过左端山。 这里虽然比寒汀城的自然条件好很多,但也仅仅是解决温饱问题,老百姓不至于饿死而已。 可如今这情况,哪是吃饱啊? 这分明是食肉糜的荒唐境地! 臧晨挑了几串牛羊肉:“老哥哥,你们这里的吃食,可比京都都好,京都那边都不敢这样的吃呢!” 老兵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无奈:“普天之下,谁敢这么吃?不要命了吗?” “什么?”“没,没什么,”老兵自知失言,连忙摇摇头,陪上笑脸:“我刚才那是胡说的……” “是吗?”臧晨坏坏的一笑,斜睨着看向城楼上的方向:“要不要我现在让虎将军过来,让他亲耳听听你的虎狼之词?” “别!”老兵脸色都变了,手指也在颤:“兄弟,不,大爷,我刚才就是随口胡说的,我是在放屁,您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咱们在吃东西呢,能不能文雅一点?”顾飒不悦垂眸,示意自己来:“你们要是聊天呢,就去一边聊,别影响本姑娘胃口!” “不是,我……” 老兵还要说什么,被臧晨勾住脖子,猛地推到了墙上,坏嘻嘻道:“老哥哥,别怕,我们又不是坏人,又不会抢你这点子吃的,你怕什么!”“大爷……” “别叫大爷,我比你小那么多,叫大爷我怕折寿,”臧晨依旧嬉皮笑脸,迅速观察了周围后,压下声音:“别怕,我们也不为难你,更不会伤害你,你只管实话实说,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 “是,好,没问题……”老兵瑟瑟发抖的应了。 顾飒沉眸:“第一个问题,这些肉有没有问题,能不能吃?” “能吃,能吃,自然是能吃的,”老兵连忙道:“您二位要是不相信的话,把肉给我,我吃给你们看,生吃都行!” “第二个问题,这些肉是哪里来的?”顾飒环顾四周:“我们之前进来的时候,我看过,这里的居民人家并不是特别富有的那一种,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牛羊肉给你们吃,而且还是这种浪费的吃?”“这,这个是虎将军意思,”老兵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的看着,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冒昧的问一句,看二位的装扮,不是周围的人吧?” “自然不是,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吗?” “也没多少关系,只是……” “你只管说,我们不是本地人,只是过客,吃完东西,明早上就走,不会为你带来什么麻烦事,”顾飒读懂了老兵的担心,淡然道:“而且,我们不会参与你们的任何事情,之所以问你,实在是忍不住的好奇!” 此时,烧烤架上肉串已经散出了香味,她加了些些调料,略微转一转之后,递给了老兵。 “来,尝一下我的手艺,看看怎么样!” “……”老兵懂她这是在用自己试肉,看看有没有毒,当下拿过来,大口撸了一串。 肉香味扑鼻,顾飒扔了一串给臧晨,自己也吃了一口:“味道不错,新鲜的很,想必是现宰杀的吧?小牛犊子?” 这是一个农耕为上的世界。 耕牛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播种的良伴,除非是即将病死的牛,否则是没人舍得宰杀可以耕地的牛。 更不要说是小牛犊子了! 臧晨本来还要吃第二口的,但是听到这话,立即抻着脖子,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的牛肉。 “啥,你说这,这是小牛犊子?” “怎么,你没吃过牛肉吗?”顾飒奇怪的瞥了他一眼:“这是不是小牛犊子的肉,你吃不出来?老牛的肉会有这么嫩滑爽口?” 孰知,臧晨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顾姑娘,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不知道咱们大梁朝关于牛犊子的法规吧?” “……法规?牛犊子的法规?”顾飒怔了一下。 她还真的没听过。 “耕牛是咱们大梁朝最金贵的东西,比任何家畜都之前,所以先祖们为了保护耕牛,便制定了相关的法规,严格规定任何人不许吃耕牛的牛肉,尤其是没长大的小牛犊子,更不许用于肉食……” 在京都的权贵人家饭桌上,或许会出现牛肉这样的佳肴,但是在寻常百姓人家的饭碗里,绝对不可能出现小牛犊子的牛肉。 因为老百姓不敢吃,一旦被举报,查实了,那便是要收监坐牢的。 寻常人家,谁会为了一口吃的惹上官司呢? “所以,这肉是怎么回事?”臧晨提高了声音:“你们是作死吗?竟然敢吃小牛犊子的肉?” 老兵此时的眼睛里闪出了泪花:“要不然呢?我们有什么办法?你看看我,我辛苦种了一辈子的地,就想守着我那几分地,期望多打点粮食,能有口饱饭吃,做梦都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被抓了壮丁了!” “什么?” “抓壮丁?” “……” 顾飒和臧晨手里的肉串瞬间不香了。 之前他们还想着,老兵都一头白发了,怎么还在这里当兵入伍。 后来看到他烤肉串,便想当然的以为他是老伙房兵,因为烤串的手艺好,所以一直在军中烤串,领军饷。 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是被抓的壮丁! 虽然说历朝历代都有抓壮丁的先例,但是大梁朝从没抓过壮丁。因为大梁朝的边疆虽然也年年征战,但是因为有君家驻守,人员伤亡在可承受的范围内,只是征兵就足够兵丁的数量,所以从来没有过抓壮丁的先例。 第529章 抢地盘 第529章抢地盘 “嘘!” 老兵被顾飒和臧晨那夸张的声音给吓到了,连忙示意两人小点声音,并且还看向四周,生怕有人听到了。 好在现在是狂欢之后的落寞时刻,几乎所有人都醉醺醺的,没人注意到他们三人的谈话。 顾飒给了臧晨一个眼神,臧晨会意,勾住老兵的肩膀:“老哥,我们这长途跋涉而来,需要找个地方借住一晚上,放心,我们也不是白吃白住,有银钱的!” 说着,扔给老兵一块碎银子。 “这些只是你的辛苦费,等我们找到了房子,会另外再赏你的!”“这,这个……”老兵看着碎银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如果是两位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家里去住,我家里还有一个婆娘,还有个闺女,姑娘可以同过闺女住,我保证不黑银子。” 臧晨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扰了。” 顾飒此时也烤了很多的肉串,两个人一边吃着,一边跟着老兵身后走。 老兵鬼鬼祟祟的,总是挑没有人的路走,若是有人过来了,还会特意压住他们两个,示意他们藏好了,等没人的时候,再悄然前进。 臧晨不动声色的调侃道:“老哥,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到你家里去住,也不是不给钱,为什么还要鬼鬼祟祟的?光明正大的去你家里不好吗?” “两位有所不知,咱们这里可不比寻常的地方,尤其是你!”老兵说着指向臧晨。臧晨愣了一下神。 他? 这老头搞错了吧? 就目前这情况来说,乱哄哄的,也应该是顾飒这个姑娘家有问题呀。 如今,怎么反倒说他有麻烦了? 老兵三转两拐的,带他们来到一个死胡同,带着两人翻过墙头之后,才算松一口气。 “到了这里,就算是离了主街了,巡逻的兵丁就少,也就不碍事了!” “老张家,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顾飒若有所思的看向臧晨:“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还会有什么问题吗?” “就因为他是大男人,才会被抓壮丁嘛,”老兵指向自己:“你们看我,我都这样一把年纪了,还被他们从家里揪出来,逼着我签字画押的做了壮丁,就他这样的精壮小伙,不被抓走才见鬼呢。” “为什么会抓壮丁呢?”臧晨表示不理解。 顾飒也疑惑不已:“是啊,在我们来时的路上,并没有发现什么战争的痕迹,怎么还会有抓壮丁的说法呢?” “现如今抓的壮丁,可不是为了和那些南蛮子北蛮子打仗,而是为了抢地盘。” 臧晨一懵:“抢地盘?” 顾飒越发不解了:“这里不是左端山吗?” “是左端山啊,就因为是左端山,才要抢的嘛!”老兵啐了一口:“说出来也是造孽啊!我婆娘身体不好,这辈子就生了一个闺女,但是我兄弟走的早,他家的两个儿子算是在我家,我抚养着长大的,原本还想着,那两个小崽子如今养大了,养到十八岁了,可以帮我干活,能够赚钱养家了,我家的日子也就好起来,可谁能想到……”说到这儿,老兵红了眼眶,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 “这两个孩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出身,平日里见到兵鲁子们也都是躲着走,一点都不敢说话,也不敢多看一眼,可就是这样的人,被抓到了军营里,你们想,能落得一个什么好下场?” “十八岁啊,双生子,他们的母亲为了生他们难产死了,倒是求了个同年同月同日生,没想到,最后也求了个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们被抓到军营了以后,不过才五天的时间……五天啊,我们都还没接受这个事实呢,就被里长通知过去领他们的尸首。” “你们知道我,我当时看到那两个孩子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吗?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怎么去说,找谁去讲理。” “两个孩子,满身都是伤啊,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就像被人乱刀砍死了一样。”“可悲的是,我去领孩子的尸体,结果孩子的尸体是领回来了,可是我却被抓了壮丁了。” “也是上头的人看我年纪大了,实在上不了战场,杀不了人,所以就让我在伙房打杂,说那些兵鲁子也是要吃饭的,这活儿总得有人干啊。” “……” 老兵一路说,带着他们来到北城的最角门处。 这里也算是贫民窟了,房子都破破烂烂的,门口打了乱七八糟的雨棚,本就黑不溜秋的夜里,被遮挡的没有一丝光亮。 老兵也是轻车熟路,都不用细看,三步一拐,两步一转,摸着黑的把他们带到一个破旧的木门前。 “这里就是我家……” 他刚要推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妇人的说话声:“你把这银钱收好了,收妥了,可别被那群兵鲁子再抢了去。” “阿娘,你哪来这么大的银锭子?” “说出来你都不信,今晚上我收摊收的晚了些,结果就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冤大头,非要在我那里喝茶,我本来是不想管的,想着一碗茶也挣不了几个钱,我还要巴巴的回城,这若是回来的路上不太平,再遇上些乱七八糟的人,可就麻烦了,没想到这两个人出手倒是大方,一出手就是这么个大银锭子……” 妇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院门“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 她神色一凛,连忙将女儿护在身后:“谁?” 按照平常来说,这个时辰点,老头子是要在外面忙活不回来的。 说话间,女儿已经抄起了木头凳子,高高举过了头顶。 “嚷嚷什么?是我,我回来了,”老兵一边说着,一边推开正屋的门,见到女儿拿着凳子吓了一跳,连忙呵斥:“快放下来!瞎咋呼什么?就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还能有什么人会过来打秋风不成?” 没等女儿放下凳子,他立即又换上了一张笑脸,笑盈盈的冲着身后说道。 “两位客官里面请,别看我家这屋子小,可是干净的很,都是我闺女收拾的,姑娘别嫌弃。” “谁呀?你在和谁说话呢?”妇人和女儿一起看像门外。 顾飒和臧晨慢悠悠的,前后脚的走进来:“我们,是我们两个!” 妇人见到他们的时候,“咯”的一声,好似被什么卡住了,随即就开始打嗝。“阿娘?”女儿小猫儿知道母亲有紧张就打嗝的毛病,还以为她是见到了陌生人紧张的,连忙过来顺着母亲的后背:“阿娘,你没事吧?” 老兵也连忙跟着解释:“两位客官别见怪,乡下婆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生人过来,难免有些害怕,她这个人就这个毛病,只要一害怕就会打嗝。” 顾飒和臧晨对视一眼。 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 这个女人之所以会这样紧张害怕,估计是因为刚才那番话的原因。 因为他们俩就是她口中的,那“俩冤大头”。 说来也真是巧! 就是她们也没想到,这兜兜转转的大半天,竟然又在这里遇到茶棚里的那个老妪。 不过两人并没有揭穿她,免得她更紧张。“我们刚才进城的时候,恰好遇到了老大哥,他听说我们晚上没有住处,就要求我们来家里借宿一晚上,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老兵冲着女儿丢眼色:“这是我闺女,小名叫小猫儿,穷人家的孩子嘛,叫个贱名好养活,今年十五了,还没出阁呢。” “这兵荒马乱的,这么大的姑娘在家里,怕是也害怕吧?”顾飒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关键:“怎么不快点说个婆家,早就嫁出去呢。”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阴沉下来。 尤其是小猫儿,眼眶瞬间就红了。 顾飒当即意识到不对劲:“不好意思,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不瞒姑娘说,我这闺女之前是许了人家的,东城的杀猪家的,家里的三儿子,名字叫屠三,本来是说好了,今年过年过嫁妆,明年开春就过门,办婚宴……可没想到,唉!”老兵一拍自己的大腿,恨的咬牙切齿。 虽然后面的话没说,但是顾飒和臧晨都猜到了。 臧晨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小子,不会也和你们一样……被抓了壮丁吧?” 第530章 咱们是不是来晚了 第530章咱们是不是来晚了 小猫儿听到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苦,转过身扑到母亲怀里,哽咽着抽动肩膀,低低的啜泣着。 老兵心疼女儿,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拍拍她的背。 转身时,一脸的恨意。 “屠三在家里排行老三,爹妈就他一个儿子,上面是两个姐姐,虽然抓壮丁的时候得了消息,提前躲了起来,可最终还是被抓走了……直到现在也是生死不明,不知道他在哪里。” 顾飒的脸色很不好:“我记得征兵有征兵的说法,怎么这里这么乱呢?难道就没有人管吗?”“以前是有人管的,那还是老侯爷在的时候,而且在此之前,老侯也也明确说过,若非是军情紧急,边疆失守,否则家中独子者,可免征兵役!可你看现在……还家中独子,就这折腾了一个多月下来,多少人家都绝了户了。” “老哥哥,既然你说到了这个,我也就冒昧的问一句了,”臧晨看了一眼顾飒,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说的征兵,是老侯爷征的兵?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自然不是老侯爷的命令,老侯爷都病了那么久了,听说已经,已经不行了,要不然也不会轮到现在这么一个乱糟糟的局面。” 老兵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更愤恨了,气的直捶自己的大腿。 “想当初,老侯爷当家做主的时候,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虽然不说丰衣足食吧,最起码是衣食无忧,生活安稳,不用担心流寇作乱,也不用担心有兵祸,平日里,只关心咱们的一亩三分地能不能打个好收成,只要能打个好收成,饿不着,这一年的口粮有着落也就不用愁了。” 可是现在呢? 看看他们现在过的日子,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你们是从南边来的,所以不知道咱们北边的情况,”老妇人也开了口:“在你们那边看来,一片祥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可过了这座城便是腥风血雨,具体情况,你们到时候一看便知。” “其实你们来的也是巧,虎将军他喝醉了,要不然肯定会把你也抓了壮丁,”老兵感慨的看向臧晨:“小兄弟,你是有福之人啊,躲过了这一劫,要不然……” “……嘘!”顾飒突然示意他们都别说话。 臧晨此时也听到了动静:“什么情况?” 隐约间,好像有喊打喊杀的声音传到这边来。 老兵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好,有人来劫城了!” “……什么?”顾飒和臧晨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词。 老兵两口子顾不上说什么,急匆匆的开门走了出去。 小猫儿则解释道:“我父亲是不是没有告诉你们,这里已经乱了吗?但凡是有点势力的人都在抢人抓壮丁,争地盘……” “所以这动静……是有人来抢这座城了?”臧晨说的自己都不信。 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 土匪窝吗? 谁抢了城池就是谁的?这都是大梁朝皇帝陛下的呀! 怎么现在感觉要改朝换代,人人自立为王了呢? “城池都是靠抢的,谁抢到就是谁的,”小猫儿紧张的揪住衣领,听着外面的动静:“以前这座城池的将军姓龙,后来虎将军来了,把龙将军给打跑了,这个城池就变成虎将军的了……” “龙将军,虎将军,龙虎斗吗?”顾飒简直无语了:“这里是左端山的地界啊,就算有人要称王称霸,那也得是老侯爷才是!” “老侯爷病的太久了,那边还有人传说他已经不在了,所以我们这边才敢那么乱!” 臧晨“啧”了声,低语:“咱们不会是来晚了吧?” “……”顾飒没有说话。 生死由命,富贵则天。 她已经竭尽全力的往这边赶了。如果真的没有赶上,没能救老侯爷一命,那也是他们没有见面的缘分。 “你们?你们这什么人?”小猫儿是个机灵的,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端倪,试探着问道:“你们是要去左端山吗?” 顾飒刚要说话,老兵和婆娘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这次又出大事了,听动静有不少的官兵往咱们这边来了,我估计也是龙将军带人杀过来了,总之咱们是要遭殃的,快,小猫儿,你快躲起来,还有你们两个人,也快躲起来……” 顾飒与臧晨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他们已经没有心思再留在这里过夜了。 “老哥哥,我们还是走吧,就不留在这里了……”小猫儿突然开口道:“你们是要去左端山吗?我给你们带路,我知道怎么绕过他们?” “闺女,你干什么呢?”妇人听到这话脸色大变。 毕竟是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谁知道闺女跟着他们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这万一要是拐卖了,或者是半路上起了什么歪心思,那闺女的一辈子可就毁了。 可是小猫儿有自己的想法:“阿娘,屠三哥哥一直下落不明,我想他肯定还活着,而且就在什么地方,只是他身不由己,回不来,如今哥哥姐姐要去左端山,我也想去那边看看,说不定我运气好,还能碰到屠三哥哥呢。”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们听动静,那些人就要过来了,上次我是侥幸躲过去了,没躲过去的那些姐妹她们都发生了什么,你们比我清楚呀,难道说这一次我也能那么幸运,还能像上次那样再躲过去?万一躲不过呢?” 小猫儿一连串的质问,问的爹娘哑口无言。 他们都清楚,上一次的侥幸,可能这一次不会发生。 但是女儿就此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也说不定,就再也回不来了。 顾飒给臧晨丢了个眼色,臧晨会意,立刻出门查看情况。 顾飒只给了小猫儿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真的想跟我们走,尽可能的情况下,我们会保住你的命,但是如果真的出现什么不可抗力的原因,我可能也不会救你,所以你要想好了,再做决定。” “不用想了,我决定了,如果屠三哥哥死了,那我就回来,这辈子都不再嫁人。” 小猫的心思很坚决,眼神中有着超出年龄的果敢坚毅。 “姐姐放心,我也不是吃白饭的,家里没有兄弟,我就得自己保护自己,所以也是练一点拳脚的,虽然不能够保命,但是关键的时候自杀,还是不会拖累姐姐的。” 顾飒没有再说什么,一歪头,以眼神示意她跟上自己。 小猫儿再一次拥抱了爹娘:“爹娘,你们好好的藏起来,好好的活着,等我找到屠三哥哥,一定会回来替你们养老送终。” “小猫儿……” 顾飒在外面唤了一声,小猫儿果断的转身离开,跟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中。 小猫儿是在这里长大的,对这里的环境轻车熟路,带着他们走了一条偏僻的小径,很快便甩开了后面的那些声音。 等他们出了城之后,看到了夜空中燃烧的火光。 那些不再是灯笼的光亮,而是熊熊大火的颜色。 “真是疯了,这是在屠城吗?”臧晨看着远处的火光,难以置信的摇摇头:“这都是自己人啊,都是同族本尊,都是大梁朝的子民,怎么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那么大的火光,照亮夜的天空,必定是绵延的大火。 看火光的方向,应该是城门那边。 不管怎么说,也是有人点燃了城池,至于会不会燃烧至整座城,就没人知道了。 顾飒如今管不了这些,她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到左端山,确定老侯爷的生死。 三个人三匹马,迅速融入了夜色中。 小妹儿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并不是柔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相反她的骑术很好,一路上飞的没有掉队,反有几次还超过了他们两个。 左端山临近,空气也冷冽了起来。 顾飒等人做了最后一次补给,吃了点东西,短暂的休息之后,便收拾着,打算一鼓作气的赶到左端山。 第531章 违抗上命,那是死罪 第531章违抗上命,那是死罪 越是往左端山走,越是混乱。 原本空旷的官道上,此时站满了人。 有穿着盔甲的士兵,也有穿着绫罗绸缎的商户,但是更多的还是挑着小货物,走街串巷的贩夫走卒。 看着骑马走过来的顾飒三人,一个士兵早早的就走出队伍,冲着他们扬着马鞭,高声吆喝。 “站住!下马,排队,检查!” “这什么情况?怎么又要检查?”臧晨皱眉:“咱们这一路上都遇到三拨检查的了,这是第四拨,没完没了了吗?” 主要是这些检查的关卡相隔并不远。他们不过是快马加鞭了一个时辰左右,就会遇到一个关卡,这短短的一上午,已经遇到三四个了。 如今又遇上了让他们下马检查的兵卒子,臧晨的火爆脾气马上就要压不住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混进了敌国的奸细呢!这怎么越到左端山,盘查的越严?” “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顾飒嗯看了眼前方,冲臧晨丢了个眼色:“你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打听点什么出来。” 臧晨应了,将缰绳丢给顾飒,晃晃悠悠的去了前面。 等着排队的时候,小猫儿左顾右盼的看了一会,地声道:“我去前面看看,我是本地人,或许能打听出什么。” 她是本地人的口音,更容易打听出事来。 臧晨那边还在那边和几个兵卒子眉飞色舞的唠嗑呢,小猫儿已经回来了。 “刚才我问了两个卖东西的商贩子,他们说盘查是很正常的事情,说以前老侯爷掌事的时候,巡逻的人就很多。” “以前就很多?盘查的这么密集吗?像着晒筛子一样?”顾飒总觉得哪不对:“这个盘查,更像是在找什么人。”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之前曾经听屠三哥哥说过,老侯爷也和辽国的守将曾经有过一个默契的协议,那就是互通商贸……” “互通商贸?”顾飒一惊:“你确定吗?” 不管是先帝还是当今掌权赵子佑,都本着非我族人,其心必异的原则,坚决不和敌国的人做什么贸易往来。 如果真的存在胡同商贸这种事的话,那绝对是老侯爷的私人行为。 违抗上命,那是死罪!老侯爷这个行为要是被有心人戳到了上面,陛下肯定是要责罚的。 小猫儿并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在那里肯定的点点头:“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总之是屠三哥哥和我说的,他经常在外面奔波,应该是没错的吧?” 臧晨好不容易回来了,脸上还挂着笑:“行了,我们可以走了。” 小猫儿一怔:“不用检查了吗?” “开玩笑,你以为哥哥我和他们说了这半天,就白说了嘛,当然是打好关系,买通关卡了!” 臧晨给顾飒使了个眼神,几个人上马之后,在路过那些兵卒子的时候,还微笑的点点头打了招呼。 离开他们之后,臧晨瞬间收敛了笑容:“老侯爷私通贸易的事你知不知道?”“之前是不知道的,小猫儿才刚刚和我说了,怎么?盘查的这么严实,是因为这个?” “他们说,有辽国的奸细混了过来,刺伤了老侯爷,人跑了,他们如今在盘查呢!” “……刺伤?老侯爷?”顾飒听后好一会没说话。 她总感觉事情哪里不对? “之前不是说老侯爷是因为病重?没有解决的法子,所以让老邓他们去暗市……这怎么又来刺客的版本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总之他们是这样和我说的,”臧晨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这个版本是花了钱打点的,就算可信度不高,终究不会是空穴来风,要不然不会三步一岗,两步一哨的查的这么严!” 小猫儿打断他们的话:“是与不是,咱们马上就能知道了!你们看前面就是左端山的峡口,过了那个峡口,就算是进入了左端山的范围。” 左端山是大梁朝北疆的镇守神山,护国关卡。 它的西北面长年积雪,鸟兽灭绝,还有人迹。 东南方则是天然的大峡谷模式,只有固定的几道路线可以走,其他的地方都是陡峭的悬崖峭壁。 它有着天然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优势。 再加上老侯爷驻兵多年,深谙军法布阵,在战场上几乎没有败绩,打的隔壁的邻居辽国是节节败退。 不出所料的是,顾飒他们在峡口这儿再次遇到了盘查。 不过这里盘查的人就正规多了。 从他们的盔甲装束和兵器佩戴来看,于之前那些人应该是隶属不同的军营。 臧晨策马:“要不要我再去打听打听?” “没必要了,已经到了这里,多少能听到点消息,特意打听的话,反倒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这些兵丁一看就是正规的军营出来的,每个人的眼神都非常犀利,身上带着血腥味。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隶属老侯爷的直接管辖。 因为只有他才能调教出这样的兵丁,而不是之前路上遇到那些兵油子。 三个人规规矩矩的跟在队伍的后面,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突然,一阵疾驰的快马声音从身后传来。 只见几个穿着藏蓝色官袍的人,骑着马迅速往这边跑!为首的那个男人身上还有血,跑进了才看到他的后背上还背着一个人,并且用布条将那个人牢牢的捆在自己的腰上。 但是那个人显然已经伤重到不行,整个人几乎耷拉下来,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兵丁那边起了一阵骚乱,有人跑了出来:“郝大人?是郝大人回来了,快去告诉松哥,就说郝大人回来了,还受了伤,让他快点出来……” 而一个瘦小的少年兵,身手敏捷的攀上一边的岩石,指向内勤人的身后:“你们看后面,有人在追他们,” 不远处,一阵灰尘遮天蔽日,可以看到几匹快马正在往这边飞奔。 “是暹罗兵!” 少年兵脸色大变,立即摘下腰间的犀牛角,仰天吹响。 “呜呜,呜……”号角声惊动了峡口那边的兵丁。 一群人拎着兵器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红脸将军。 此时,那群藏蓝色官袍的人也跑到了峡口。 “快,夏松将军,我们大人受伤了,流了好多的血,快点叫郎中……” 红脸将军立即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拎着刀跑向他们:“快把他送去我的营房,东西呢?可是拿到了?” 几个穿官袍的人被问的脸色难看,都摇了摇头:“我们被骗了……” “他们根本就不是要和我们谈判,也不是要我们的东西,而是想要我们的命。” “郝大人当时就发现不对了,想要走,但是没走了。” “我们一行三十多人,就回来我们几个,那些护卫都死在那边了。”“……” 夏松将军听的火冒三丈,血往脑门上涌:“这群该死的暹罗军,打秋风打到老子头上,老子今天不砍了他们脑壳,老子不姓夏!” 说着,打手一挥,让士兵将所有人都带进峡口。 “将军,这些人都还没排查完呢。” “拉进去再盘查,要是在这里盘查,那群马贼还不把他们给砍喽?” 夏松不耐烦的挥着手,让所有人都进去,他则扛着比人高的九尺大刀,大刀阔斧的站在峡口外面。 “把城门关了!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要是今天老子活着,你们就打开城门,迎老子回去,要是老子死在这边了,那就把老子的尸体抬回去……要是他们用老子的尸体威胁你们开门,那就一把火把老子的尸体给烧了!”顾飒等人跟着那群人进了峡口,集中看管起来后,只留下了三个士兵看着他们,其他人都上了城门。 那个郝大人放下来的时候已经软了,脸色苍白,伤口还在咕咕的往外冒血。 “大人,你醒醒,我们回来了。” “郝大人,你坚持住,郎中马上就到。” “快点,搭把手,抬他去主营房。” “……” 那几个穿官袍的都是文官,没多少力气,便将抬人的事情交给了几个兵丁。 那几个兵丁也是粗鲁,上来抓起郝大人的胳膊腿,就开始蛮力的往主营房那边跑。 第532章 想知道她是谁?问我! 第532章想知道她是谁?问我! “你们再这样折腾下去,他等不到郎中可就死了,”顾飒在那边实在看不下去了,慢悠悠的开着口:“你们现在应该把他的衣服解开,将伤口压迫止血,等血止住了,再把郎中叫到这边来,而不是把他颠颠的抬去给郎中看!” “……”几个兵丁瞬间僵在那里。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郝大人都伤成这样了,再来回的折腾,那伤口的血岂不是流的更快? 郝大人只是一届文官文弱书生,身体本来就弱,血又流了那么多,别再没撑到郎中到,就咽下最后一口气,那他们怎么和夏松将军交代? “咦?你怎么懂这么多?你是个郎中吗?”一个文官反应过来,立即高声问道。 顾飒也是坦陈的很:“以前在娘家的时候,读过几本医书,会看病,会救人,医术,药理,毒法……我都懂一点。”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救人?” “我倒是想啊……”顾飒指了指看守她的士兵:“我怕我现在一动,他们就把我当做奸细抓起来,再给我个万箭穿心,我就得不偿失了。” “来来来,你过来,只要你能救人,保证你能活命” 文官们可没多余的心思,立即让士兵让开,抓了顾飒就往郝大人这边跑。 “让开,都散开,我需要一定的范围给伤者呼吸……” 顾飒让所有人都让开,从后腰上取出匕首,挑开郝大人的衣服。 郝大人的伤多数都在手臂和后背上,想必是敌人来砍他的时候,他用手和背来阻挡刀刃才受的伤。 从伤口来看,对方应该是要致人于死地的,因为每一刀都很深。 深可见骨的那一种。 而手臂上的这几刀更是砍进了骨头里,骨头都砍裂了。 “下手这么重,这是一定要治他于死地呀!”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那些护卫拼死相护,郝大人怕是已经,唉……姑娘,郝大人之伤,你能救吗?” 顾飒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他四十多岁,书生的模样:“大人怎么称呼?” “我姓姚。” “姚大人,郝大人的伤不要紧,都是外伤,没有致命的地方……”“那就好!” “但是他失血过多,一样会死!” “姑娘,你,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姚大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说,他的失血我也能救,但是不能在这里,我需要一个十分安静干净的地方,而且,在我给他治伤的时候绝,对不能被外人所干扰……” “有,有这样的地方,主营房,主营房那边……可,可你刚才不是说,郝大人目前这情况不适合转到别处吗?” “我说的是,他血都没有止住的情况下,是不能擅自挪动的,可如果能处理好伤口,止住了血,自然是可以转移的。” 顾飒取出消过毒的无菌纱布,做填充物,塞到郝大人的伤口里,用压迫止血法止住流血。 在此期间,她让人拆了一扇门板做担架,将郝大人抬去了主营房。 趁这机会,她指向臧晨:“他是我朋友,我需要他帮我搭把手……” 她救人的时候,门口需要有人守卫。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这些不相干的人窥探到。 臧晨笑吟吟的过来:“放心,我保证给你看好门,不让人打扰到你。” 他刚才还在想呢,要用什么法子脱离眼下的困境。 没想到顾飒就把他救出来了。 “他是你朋友?”姚大人的眼神微妙了些:“姑娘的朋友,倒也是人中龙凤呢?” 臧晨嘿嘿笑:“哪里哪里,一般一般!” 顾飒无语,只好解释道:“姚大人,别误会,他就是我一个普通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 “既然不是我想的那种,那就留在这里吧,我另外让人给你打下手,”姚大人一把拉住臧晨,将他推给了兵丁。 “不是……” 臧晨刚要反抗,脖子上已经被压了刀刃。 顾飒黛眉瞬然一沉:“姚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这什么意思?人家把我当做人家押在这里做人质了,顾姑娘,你要是救不活那个郝大人,他估计就要把我的脑壳砍下来,直接祭天了!”臧晨都不知道吐槽什么好了。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本来还想着,借着顾飒的机会不用在那里苟着了。 没想到,这一转头就成了人家的人质。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那里蹲着做阶下囚呢。 “这位公子说笑了,我们都是有礼仪廉耻的人,怎么会抓无辜的人做人质呢?不过是想请公子你在这边喝茶,等着姑娘的好消息而已。”姚大人并不承认人质这个说法。 臧晨抽了抽嘴角:“那要是你们家郝大人命苦,被阎王爷强行带走,救不活了,怎么办?” “如果真是郝大人命运多舛,活该丧命,我们自然不会说什么。” “你这话听起来有点恐怖啊?”臧晨抽抽着嘴角:“我怎么好像还听到了另外一层意思?” 什么叫如果应该啊? 生死这种事情怎么能叫如果呢? 这意思是不是就是说,倘若郝大人死于非命的话,他就得他命苦的跟着陪葬了? “不是,这位大人,你这话说的太不讲理了呀,你们家郝大人都伤成那样了,你们都看到了呀,那眼看着就要死了……” 臧晨还要为自己辩解一下,但是顾飒那边却允了下来:“好,人放在你这里,但是我要保证我的在治伤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许靠近主营房,包括你们的将军和那个郎中!” 郝大人情况紧急,再不输血就真的保不住命了,她没时间和这些人多说无用的话,就暂且将臧晨留在这里做“人质”吧。 臧晨这是长这么大了,第一次被人当人质,心里那个挖苦就不说了。 顾飒进入主营房之后,将门窗关闭反锁,确定没有人能进来,也没人能看到什么之后,转身便将郝大人送进了医疗仓。 郝大人已经失血过多,输血的同时还必须上加压仓辅助呼吸,别没等血液运行,他就呼吸衰竭而亡了。等郝大人的血压趋于平稳,她才将他送出来,处理那些狰狞的伤口。 伤口都不要紧,只要把血管对接,止血,再将伤口缝合,那就都不是问题。 等顾飒处理好这一切的时候,英也听到了外面的欢呼声。 想必是那个红脸将军打赢了。 夏松将军的凶猛,一向大名在外。 那些暹罗匪兵见情况不对,果断断尾求生,将几个不足道的小卒子留下来善后,其他人一溜烟的跑走了。 夏松将军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并没有追赶。 再加上也惦记着郝大人的伤势,就领着几分脑袋浑身进了峡口。 “咦?郎中,你怎么在这儿呢?不是上你救郝大人了吗?”夏松一进门就看到了郎中,好奇的问道。 郎中无声的翻了个白眼:“我也想知道怎么一回事呀?刚才有人去巴巴的把我请了来,说是郝大人受伤了,一身都是血,命都快保不住了,让我快点别磨蹭,可到了这里之后呢?” 他是马不停蹄的到了这里,结果就看到一地的鲜血,并没有看到郝大人。 这也就算了! 可当他询问郝大人伤情如何?人在哪儿的时候,姚大人竟然支支吾吾的,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姚大人只是和我说,让我不要走,就在这里等着,其他便什么都不说了,将军,我到现在都没见到郝大人的面,不知道究竟如何呢!” “……什么情况?”夏松将军一脸茫然,错愕的看着姚大人。 姚大人是文官中,仅次于郝大人的智囊团。老侯爷当初出事的时候,对他们说过,这些文官都是栋梁之才,尤其是郝珠和姚珲,这两个人各有千秋,让他不论任何事情,都要征询他们的意见才行。 如今郝珲这样做,让夏松很不解:“姚大人,你之前不是说郝大人他……” “之前是之前,如今是如今,如今我也想赌一把!”姚珲双手紧握,指甲扣进了手背,留下一个个月牙痕。 “你赌什么?”夏松更糊涂了。 “赌……这位姑娘,就是咱们要找的那个人!”姚珲看向想臧晨:“你刚才唤她……顾姑娘?” 臧晨眯了眯眼睛:“是啊,怎么了?” “听口音,你们应该是京都那边的人?而且看那姑娘的肤色容貌和气质,还有她出手救人时的气场和手法,想必也是出身不凡吧?”“呵,你是想问她的名字吧?”臧晨猜到了他的意思,故意卖了个关子:“想要问就问吧,问我!” 第533章 难以启齿的桃色八卦 第533章难以启齿的桃色八卦 臧晨那嚣张欠揍的模样,惹得夏松火冒三丈,抬手就要抽一巴掌:“你小子嘚瑟什么,信不信我……” “她是叫顾飒吗?”姚珲骤然问出的名字,吓到了夏松。 他立即收回手:“啥?你说啥?” 姚珲走近臧晨,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姑娘的名字……” 臧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歪着头,很是玩味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下面的话。 姚珲舔了舔嘴唇,鼓起最后的勇气:“她,那姑娘的闺名,是叫顾飒吗?” “为什么这么说?你见过这个叫顾飒的姑娘?” “是不是她?”姚珲很是严肃,一字一顿的问。 夏松等不及了,一把揪住臧晨的衣服:“你小子别耍滑头,姚大人问你话,你就老实回答,说,那姑娘到底叫什么名字?”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了吗?”臧晨的眼神极其挑衅,撇着嘴,用力掰开夏松的手:“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 夏松的手立即松开,难以置信的看向姚珲:“姚大人,你确定是她吗?” 姚珲点点头:“要是传闻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她了。” “传闻?”夏松一脸的蛋疼:“敢情,你也没见过她呀?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南方来的文官,都认识她呢!”姚珲没心思解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房门。 臧晨看透了他的心思:“别紧张,在我们京都有这样一句话,小夫人能救你的命,那阎王爷都不敢给你开门,所以说你不用担心那位郝大人,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我们左端山如今是多事之秋,实在是不能再有事了!”姚珲喃喃自语着,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着他:“没请教,公子你是?” “我?我的身份多了去了,不过我现在叫臧晨……你就叫我这个名字就行!”臧晨指向还被看起来的小猫儿:“那个姑娘,也是我们自己人。” 夏松立即挥手,让人将小猫儿给放了。 小猫儿是一脸懵逼的出来,震惊的站在那里不说话。 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听得出来,那个顾姑娘似乎身份地位很高,这让她很是拘谨,闪闪的点过头之后就站着不敢动了。 姚珲这才想起来,猛地看向那个夏松:“对了,外面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暹罗那几个找死的家伙吗?死了六个,其他的跑了,不过我们抓了一个舌头……”夏松看向主营房:“你是在这里等着顾姑娘出来,还是先去问一下那个活口?” “让你的人看好了活口,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这个你放心,在我的手中,生死便是我说了算,让他们死他们才能死!” 夏松的话刚说完,就见顾飒一手血的打开屋门,所有人条件反射一般立即站好,直挺挺的站着。 刹那间,鸦雀无声,静可闻针。 顾飒被这诡异的氛围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以眼神询问臧晨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可能是被你吓到了吧,”臧晨的笑容带上了几分痞气:“要不你说两句,缓和缓和气氛?” “他们知道我什么身份?”顾飒没想明白自己哪暴露了,又暴露了哪个身份? “顾姑娘,我是姚珲,是老侯爷手下的谋士之一,这位夏松将军是守护峡口的战将,也是老侯爷的幸福之一,我们都是老侯爷的人……”姚珲连忙规规矩矩的介绍自己的身份。 顾飒眼神微妙的看向臧晨。 臧晨很是无辜道:“你别看我,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他们自己看出了你的身份,至于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姚珲再次行了礼:“顾姑娘,的确是属下猜出来,只是当时不敢确定,事后和这位臧公子对了一些细节之后,这才确定姑娘您就是小夫人。” 顾飒没有说话,走出来,在一边的水盆里洗了手。 夏松连忙殷勤的过来,从井里重新打了一桶清水:“姑娘,你用这个,这水干净。” “多谢将军。” “不,不敢,不敢……”夏松受宠若惊,拎着水桶,倾倒着为顾飒冲手:“能为姑娘效力,是小的福气。” 姚珲狠狠瞪了们看到出事了。他一眼。 拍马屁也不分时候。 这时候当时我是拍马屁的时间点吗? 夏松才不理会他的眼神呢,依旧笑的狗腿:“顾姑娘,你为了救郝大人,辛苦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喝口水?歇一会,咱们再说其他的事情?”“现在还有休息的时间吗?”顾飒冷眸挑起:“你们之间的哪一位先告诉我,老侯爷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 这句话问的,一问一个不知声。 一时间,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 臧晨笑嘻嘻的玩笑心底没了:“不是,你们什么意思?老侯爷不在了?” 想不到他们紧赶慢赶的跑到这边,还是慢了一步。 “不,没,没有,老侯也还活着呢,就,就是……”夏松没了之前的状态,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 “什么情况?说话呀?”顾飒有些不耐烦了:“刚才你们不是挺能叭叭的吗?一个比一个能说,怎么具体说到事情了,就这样畏缩不前?姚大人,你来说说吧,究竟怎么一回事?”姚珲被点了名,逃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道:“姑娘,我们不说是没脸说,不知道怎么说……总之老侯爷还活着,要不您和我们一块过去看看,看过之后您就知道了。” “……” 顾飒的目光扫过所有人。 这些人的表情都在诉说了一件事,那就是老侯也有事,而且是难言之隐的事。 联想到路上听到了关于刺客的事情,顾飒也就没有再问。 既然老侯爷还活着,那事情就还有转还的余地。 “屋里面的那位郝大人没事了,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不过因为失血过多,人还在昏迷之中。估计明天后天才能醒过来,要不,我们边走边说?” 顾飒悠悠然的放下衣袖,神色淡然,看不出她的情绪波动。 “来这里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很多事情,首先从那位小猫儿姑娘说起,小猫儿,你和他们说说你家里那边的情况,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 小猫儿还没有从顾飒的身份转换里回过神来,有些结巴,拘谨的站着,不敢多说话。 “要不还是我来说吧,”姚珲打断她:“整件归根结底根源还在老侯爷的身上,如果他没有出事,也就不会有眼下这样一个乱局了。” 老邓之前所说的都没有错,老侯爷是生了病,而且是很古怪的病。 “老侯爷病势汹汹,来势特别快,而且还不让郎中诊断,只是让人去找一个什么东西,说着找到那个东西就能救他的命。” “但是没人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去哪里找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们更是不清楚了。” “我们也是劝过老侯爷,东西是要找的,但是在东西找到之前,还是要按照郎中的诊病去吃药,可是老侯爷怎么劝都不听。” “他让老邓父子三人出去找那个东西了,也没说能不能找到,更没说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又不敢深劝,只能在这里等。” “本来吧,老侯爷的病势还是能维持的,可是……可是那天夜里吧,他,他……” “……” 姚珲一直说的很顺畅,但是说到夜里发生的事情时,突然就结巴了。 而且,他看着顾飒的眼神非常奇怪。 臧晨本来就听在兴头上,冷不丁的没了下文,连忙追问道:“有话你就说呀,有什么就说什么,支支吾吾的藏什么呢?你还想不想让姑娘救命了?想救命就实话实说,知无不言才能救命,病忌讳医会这个道理不懂吗?” 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说的顾飒很是无语。 你自己想听就直说,扯她做什么大旗? 不过,看到姚珲那慢慢红起来的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再加上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在夜里,心中猜到了七八分。 只是,那种事情碍于她的身份,又不好直接问。 垂下长睫,她咬着唇,以很是云淡风轻的口吻说道:“有什么就说吧,我也是见过世面的,只要不是太惊世骇俗,我都能接受,在我眼中,老侯爷就是一个病人,与身份无关!” 那言外之意说的很明显了。 老侯爷身为寡居的男人,若是真的发生点啥也是能理解的。而且现如今,她也不是做为军侯府的小夫人站在这里,而是一个医者的身份。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是难以启齿的吗? 第534章 兵符不见了 第534章兵符不见了 夏松在那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看着姚珲还是忸怩的不开口,实在耐不住了。 “你一个大老爷们有话就说嘛,支支吾吾的有什么不好意思?搞得好像咱们家老侯爷真的发生点啥似的……咱们跟了老侯爷那么多年了,他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瞧你这一脸猥琐的样子,好像他真的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你说我干什么?你要是有本事,你要是好意思,你说呀。”姚珲被怼的没了脾气。 “我说就我说,都说了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夏松挽起袖子,一脸的狰狞。“顾姑娘,我和你说,这件事它他本身就有鬼……” 其实事情说起来也不大,就是很寻常的一个桃色事件。 是的! 就是一个桃色事件! 起因是老侯爷生病之后,房里没有女人伺候,终究是不方便。 毕竟他们就是一群大老爷们,再细心也没有一个女人仔细。 所以呢,就堂而皇之的给老侯爷找了个伺候的女人。 其实老侯也寡居多年了,再加上他如今不过四十多岁,正是壮年时期,要是真的和女人发生点什么,那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是男人嘛,有点血性那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个女人叫雪娘,长得也确实有几分姿色,以前就是一个做散活的娘子,比如说军营里有伤兵需要照料啦,衣服上带血需要清洗啦,或者是厨房那边忙不过来的时候,她都在那边打下手……” 严格来说,大家都对这个叫雪娘的女人有点印象,但是印象不多,也不坏。 所以,当她说可以照顾老侯爷养伤的时候,大家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连老侯爷也没觉得有什么,也就答应了。 “这话说起来,是雪娘进府的第二天,第二天晚上,嗯,那个,就,就是老侯爷身边的侍卫发现雪娘洗过了头发,又擦了香粉,反正就是表情怪怪的进了老侯爷的房间……” 大家都是男人。 这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能明白,不需要说出口。所以大家也都很识趣,互相交换了眼神之后就各自后退,退到了外院子外面伺候。 果然呢,雪娘进去之后没多久,房间里就传来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而且,这声音持续的时间还挺长。 大家都还在暗中调侃老侯爷虽然并了,可此事却凶猛的很,是要一鼓作气的把多年的积压一并释放的时候,雪娘才衣衫不整的走出来。 “她当时出来之后的表情怪怪的,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害羞,毕竟这种事情是老侯爷,是吧?大家也不好细问。” “那雪娘说,老侯爷本来就病着,如今又一番折腾之后,身子骨极度疲倦,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会,让他们没有吩咐的话,不要进去打扰。” “侍卫们当时真的没多想,就乖乖的在外面候着,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也没听到老侯爷叫起的声音,这才意识到出事了。”“但是一切都晚了,等他们冲进去的时候,老侯爷已经昏迷不醒了。” “……” 说到这里夏松重重的一声叹息,很是无奈的挠挠头。 “毕竟吧,这种事情,是吧?又是老侯爷,若是传出去了对老侯爷的名声不好,所以我们就只能暗中调查,搜寻,并且放出了刺客的消息……” 姚珲此时苦笑一声:“其实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我们的错,就是我们几个谋士的错,当时我们看到出事了,也没有想太多,唯一的念头就是抓住凶手,给老侯爷报仇,结果呢,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左端山之所以能安稳这么多年,是因为老侯爷的原因。 “君不予”三个字在北疆,那就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这个名字不止震慑了辽国的这样的敌军,就连北疆境内那些流窜的兵乱都死死压制着。 “顾姑娘,你有所不知,多年来,北疆战事不断,辽国兵算是比较正式的对手,还有一些流窜兵卒子,他们就像是毒虫一样,到处烧杀抢掠。” “暹罗兵?”顾飒想到了之前追杀姚珲等人的那群人:“那些人是暹罗人?” “是,暹罗是个小国,还远在辽国之后,其实与我们大量潮本身并没有交割,但是他们中一些好胜斗勇的人,为了赚取一些军饷,加入了辽国的军队,并且作为流传的兵卒子,在北疆境内胡作非为……” 姚珲顿了一下,揉着眉心,一脸的难为情。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就更丢人了……我们之所以会被那几个暹罗兵卒子偷袭,还受伤,是因为他们偷走了我们的东西……” “姚大人!”夏松立即制止姚珲,很是严肃的摇摇头。 姚珲恍然大悟,连忙道:“就是一个小东西,但是那个东西对我们来说挺重要的,所以我们就和他们交涉,让他们把东西还给我们。” 暹罗兵开始的时候说的好好的,答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但是他们也有条件,不许这边带太多的侍卫。 郝大人是文官之首,便同意了对方的这个要求,当天就带了二十多个文官,十多个护卫去和对方交涉。 结果呢? 就是眼下如今这样的一个局面。 “那些人不讲武德,见面就对着我们砍,不止抢走了我们带去的金银,还重伤了郝大人,要不是那些护卫拼死保护,估计我们这些人都要死在那边了……” 姚珲的话没说完,臧晨就“嘶嘶”的在那边倒吸气:“等一会,打住,我有点不明白,你们和我仔一下……” “臧公子请说。” “别,你不用和我这么文绉绉的,我听着难受!我是这样想的,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说,暹罗兵和你们是死对头,之前就在这片土地上为非作歹?” “是……” “这就不对了,既然如此的话,你们为什么那么听他们的话?当真就不带侍卫的去和他们做交易?” “……这,这个?”姚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臧晨皱起眉头:“这些人可以说连土匪都不如,那是毫无道理可言的,毕竟他们都不是我们大梁朝的人,杀人放火金腰带,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们还信任这种人?” “臧晨!”顾飒及时打断了他的话:“我们还是收拾一下上路吧,有什么话路上说。” “对,对对,有什么话路上说。”姚珲也及时接住话茬,不知道多说什么。 臧晨知道顾飒这是怕隔墙有耳,也就配合的没有多问。 郝大人伤了,峡口也需要士兵看守,夏松便带着那群文官留了下来。 姚珲则收拾了一下,再带上抓来的那个活口,一起千万左端山的北山口。 从峡口到北山口,还要赶一天一夜的路。 路上,臧晨负责看着那个暹罗豁口,姚珲则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番。 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被暹罗兵那样的拿捏,对他们的条件无条件服从,就是因为他们扬言说手里有他们要的东西! “兵符!顾姑娘,你应该知道兵符意味着什么吧?”姚珲很是无奈的长叹道:“我们现在是没办法了,病急乱投医,只要能把兵符找回来,什么样的代价我们都不在乎!” “兵符……这个东西很重要,怎么会丢呢?” “还不是那个雪娘?出事之后,我们一门心思的想要抢救老侯爷,后来还是郝大人想起兵符的事,立即带人去查看,结果才发现兵符不见了……” 一开始的时候,众人还在想着,老侯爷之所以昏迷不醒,是不是因为之前伤势太重,而昨夜的春风一度以后,引发了血往上涌,导致中风。 所以那时候人们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一门心思的要救人。直到后来发现兵符没了,才意识到这件事就是一个阴谋。 但是兵符事关重大,谁也不敢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要不然,辽国肯定会趁这个机会攻打大梁朝。 而没有兵符在手,任何人都无法调动军队,到那时就只有挨打被杀的份。 第535章 打扰了,借个道 第535章打扰了,借个道 顾飒自然明白在没有兵符的情况下,辽国此时出兵会有什么后果。 在这个地方,只有老侯爷再不用兵符的前提下,亲自出面调动军马,否则任何人都调不动,一兵一卒。 “所以,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两件事,一,救醒老侯爷,二,找到兵符,并将它给抢回来!” 姚珲苦笑:“顾姑娘,不是我们扫兴,这两件事……哪一个都不容易!” 要是事情那么容易解决的话,整个左端山也就不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了。 “事在人为,还是先看看老侯爷吧!”顾飒对老侯爷的病情还是有十分把握的,毕竟有那么先进的医疗设备在手,什么样的毛病也难不住她。 她担心的是兵符! 那个东西流落在外一天,就危险一天! 而危险一旦爆发,可能就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救回老侯爷。 …… 君不予自请到左端山镇守北疆时,先帝为了断掉他的羽翼,并不允许他的任何人一起前行。 除了跟在他身边的一个亲随,其他人都被派去了其他地方。 这个亲随就是老邓,他暗中将自己的两个儿子叫来,有着他们的帮持,君不予渐渐的在北疆站稳了脚跟。 先帝是想让他孤掌难鸣,但是他忽略了君不予这个人独有的人格魅力。 在军中,君家军的名声无人能敌,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要归功于君不予的领军有方。 在他的带领下,北疆的大部分军士都被他收于麾下,除了塔阳和他的手下。 塔阳曾经是本地的驻军统帅,在君不予没来之前他就是这里的王。 但是君不予来到这里之后,他就自然而然的顺位成了第二把手。 这种极强的心理落差,他自然是承受不了的。 而他也不是善于压制情绪的那种人,总是时不时的和君不予对着干。 好在他也没有做什么投递叛国,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君不予对他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一再忍让。 塔阳碍于君不予的身份,也没有太作。两个人默契的,保持着明面上的和谐。 但是自从君不予病倒之后,塔阳的本性就开始暴露了。 之前君不予虽然病了,但人还清醒,所以他也没有特别大的动作,只是有时候会指桑骂槐。 可是君不予昏迷不醒之后,他就开始一连串的操作了。 姚珲带着顾飒来到一处高坡,指向下面的洼地。 在那片洼地上,搭建着几十个帐篷,大大小小,交错成列。 而在最中心的那个地方,有一个特别大的蒙古包,上面还插了一个旗子,旗子上面画了一只老虎。 “那里就是塔阳的军营!这里都是他的人。” “这里是他的军营?还是整个北疆所有的兵丁战斗力?”顾飒若有所思。 “是塔阳自己的亲兵,我们的人不在这里,”姚珲只向军营后面的那处高地:“我们在那边。” 顾飒有些恍然大悟:“所以说,如果我们想要见到老侯爷的话,必须从这里穿过去?” “对,这里是最近的一条路……”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臧晨“嘶”了声:“我们不能绕路吗?从那边绕过去,总好过与他们直接接触。” 就目前的剧情来说,塔阳做为北疆的二当家,要想保住手里的权利,那就要除掉所有的外在威胁。 而顾飒显然就是那个威胁! 如果换做是他的话,他肯定也会下手拦下顾飒,绝对不会让她有穿过去的机会。 “我们过不去的,”姚珲岂会猜不到他的意思:“你能想到的事情。塔阳也早就想到了,这里只是他的军营,但并不是他所有的兵丁,他的手下都散出去了,就在周围执勤,咱们即便绕路的话,肯定也是要遇到的,到那时更麻烦……” “那有什么麻烦的?” “你没听过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顾飒淡然的看向臧晨:“如果你问心无愧的话,如果你没有鬼,又何必鬼鬼祟祟的要绕路走呢?” “……”臧晨一瞬间竟被怼的无话可说。 姚珲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到那时候与他们遇上,有理没理的都说不清楚,倒不如就这样,坦诚的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云淡风轻的走过去,或许还能糊弄一下,不会发生什么麻烦事。” “……哦,我明白了,”臧晨笑着指向两个人:“你们这是在玩儿灯下黑呀,主打一个那家伙什么都不知道,浑水摸鱼的溜过去。”“你要是这么说也可以,反正就是这个意思,”顾飒意味深长的看了一下自己:“这么说来我得换身衣服了。” “……” —— 塔阳坐在案几前,一边吃着糕饼,一边看着面前的地图,眉头紧皱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营帐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立即叫地图收了起来。 那人在外面停下,回道:“将军,老侯爷帐下的姚大人过来了,说是要去主城那边,请我们借个道,让他过去。” “姚大人?姚珲吗?” “是!” “他怎么回来了?”塔阳掀开帐子,懒洋洋的走了出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家伙现在应该在和暹罗人讨价还价,谈判呢,怎么会在这里?” 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多的是警觉:“他一个人来的?” “那倒不是,还有两个人,看样子是他的护卫。” “护卫?”塔阳对此半信半疑,将吃了一半的糕饼扔掉,用袖子擦了擦嘴:“走,过去看看,再者,传我的命令下去,关卡给我死守,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放任何人出关!” 姚珲是君不予的谋士,颇有几分名气,这时候应该在前面周旋,镇压乱局才是,怎么会突然的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还只是带了两个护卫? 难道他就不怕走到半路上,被暹罗兵给宰杀了? 如今老侯爷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姚珲和郝大人便是连个棘手的硬钉子。 只要拔下他们两个,那整个北疆就简单多了。 走了没多远,便遇上了步行而来的姚珲。 远远的,姚珲就开始行礼鞠躬:“塔阳将军,不过就是借个道而已,怎么还能劳驾您亲自出来相送呢?” 塔阳心说你可真给自己长脸啊! 但是话已经至此,塔阳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人家的台阶已经送到面前了,是个人都要踩着往下走。 他摸摸头发,不以为意的:“早些时候吃的有点多,刚才又吃了几块糕饼,觉得撑的慌,所以就起来走走,结果听说姚大人回来了,还要从这里借道,因此过来看看。” 塔阳说话的时候,目光特意在顾飒和臧晨身上来回扫了好几遍,确定是两个陌生的面孔,绝对没有见过后,心中的警觉更重了。 “这两位眼生的很,好像没见过吧?” “哦,将军应该是没见过的,他们是我刚刚才请的护卫,”姚珲盯着塔阳的眼睛,淡定从容的回答道:“实不相瞒,也不怕将军笑话,我们再不久之前与暹罗兵遭遇了,死了不少的护卫,郝大人也受伤了……” “什么?郝大人受伤了?”塔阳简直难以掩饰脸上的笑容:“这是怎么搞的?好端端的,郝大人怎么会受伤呢?”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等有时间,咱们坐下来慢慢的聊,”姚珲双手抱拳,行了一个重礼,“只是此行,我时间紧急,需要回去拿一些东西,就不和将军细聊了。” “别呀,你再怎么紧,我也有时间听你说那么三两句,”塔阳也很是配合的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这样如何,我亲自送大人离开,这样就不怕没有时间细说那些事了。”塔阳给了面子,姚珲就得给足里子。 他连连点点头:“将军说的是,闲着也无聊,我便和将军说说……这说起来也挺丢人的,都是夏松那家伙,事情都是他惹出来的。” “夏松?”塔阳警觉了些:“峡口的那个夏松?” “可不就是他吗?除了他,还有谁能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 “不要脸的事情?” “他之前勾搭了一个戏子,是暹罗那边卖过来的军妓,结果她还有个相好,就在咱们这一带惹事霍霍……”姚珲似乎早就料到塔阳会缠着自己,因此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第536章 他们是在对暗号? 第536章他们是在对暗号? 塔阳当然是不相信这个说法的,那怀疑都要从眼神里漫出来了。 姚珲可不管这些,自顾自的在那里说着乱七八糟的故事。 他是一个文人,书生,现场编故事的能力那是与生俱来,天生的优势。 甭管塔阳看姚珲的眼神从怀疑到质疑,再到看白痴的那种,姚珲依旧在那里侃侃而谈。 最后还是塔阳实在听不下去了:“姚大人,我怎么有种感觉,不过这几天没见,你的嘴皮子好像更溜了。” “是吗?不觉得呀,”姚珲认真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认真的问道:“你这是在讽刺我吧?”“没有,怎么会?” “反正我感觉,你这话里好像没好话,算了,不重要了,我们要到了。”姚珲指向前方。 就这么一会的胡说八道,他们已经走到了关卡的出口处。 只要塔阳不阻拦,他们就算顺利通过了。 “是啊,过的挺快,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直接到了,那么……” 塔阳笑呵呵的拖长了尾音,突然低下头,笑容一收,眼睛一抬,毫无预兆的抬起双手,掐向顾飒和臧晨的咽喉。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本能,他的心中总对这两个人有一种特殊的怀疑。 但是那种特殊的感觉是什么,他一时半会的又说不上来。 既然说不上来,那就干脆出手试一试吧。不为别的,也算是敲山震虎。 顾飒同时一点,身形迅速后退,避开了塔阳的手。 臧晨则是迅速反手钳制住塔阳的一只手,腾空打向塔阳的脸。 顾飒选择了后退。 臧晨这选择了攻击,而且是霸蛮的那一种。 一拳下去,塔阳没有心思再去管顾飒,全身心的迎是哪个臧晨的拳头。 “嘭” 硬生生的解下一拳。 同时,臧晨也松开了抓住他的手。 借着这个力道,塔阳迅速后退,脚后跟一错,这才稳住了身形。 “将军。” 周围的士兵一看这个情况,立即围上来一个个刀剑出鞘。 姚珲看情况不对,麻溜的躲到了顾飒身后。 顾飒也是反应及时,拽着他躲到了臧晨身后。 反正有什么事情,这家伙先担着。 “住手,都给我住手,谁让你们上来的?都下去。”塔阳高声厉吼。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臧晨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姚大人,好运气呀!” 姚珲:“……哈?” 塔阳根本就不理会他的反应,在那里值不值得冷笑:“我竟然不知道,咱们左端山既然出现了这样的高手,而这样的高手竟然能为你效力!” 姚珲这才反应过来,立即打着哈哈敷衍道:“他是个野路子,就有几分蛮力气,不值得什么,要是真的打起来,肯定不是将军你的对手。”“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领教切磋一下……” 塔阳的话还没说完,那些士兵的刀剑又提了起来。 “哗啦啦”的,动静不小。 顾飒和臧晨立即看一下他们,塔阳则是很不耐烦的闭上眼睛。 “我的话没有听到吗?我让你们滚下去,都给我滚下去,滚!” 士兵们面面相觑,这才正式收了刀剑,退了下去。 塔阳挥挥手,示意他们将关卡打开:“我看你们今天也是来去匆匆,忙的很,改日吧,改日有机会的话,咱们切磋一下。” 他的目光特意落在臧晨身上:“还被领教……兄弟怎么称呼?” “臧晨!”“臧晨?”塔阳眼神再次变化了些。 果然是个陌生的名字。 “不知道兄弟来自哪里?刚才那一套拳脚硬的很……” “将军何必问的这么细呢?若是有机会的话,咱们切磋的时候,我自然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将军,只是眼下事情比较紧急,我们家大人还有事,就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改日闲暇下来,我自然奉陪。” 臧晨都这样说了,塔阳也不好再强留,再一次拱手抱拳,目送他们三人离开。 “将军,就这样放那么走了?”有人在一边不甘心的小声嘀咕着。 塔阳没有说话,但是背在身后的手放开又握起。 臧晨的那一拳,他不知道对方用了几成力,但是为了接那一下,他用了五成力。可就算他用了五成力,还是败的一败涂地。 这万一对方是实打实的用力了,那还好,再打下去他还能有几分胜算! 可对方若只也也用了五成力,那他可就必输无疑了。 况且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必要和老侯爷的人彻底闹崩。 君不予死了也就死了,那么一切都不要紧。 可万一那老东西再醒过来呢? 那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所以他现在还不能把事情做绝,把自己的路给堵死。 因此也就没有再为难他们三个人。 …… “快走,快走!”姚珲一旦摆脱了后面士兵的实现,立即爬上了马背:“要是那家伙回过味来,再来追咱们,可就来不及了。” “他不敢,”顾飒却与臧晨对视一眼,笑道:“放心,他不敢的。” “你们怎么知道他不敢?” “因为他没有把握可以赢我呀!”臧晨很是得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那家伙接了我一拳之后,就没有再出手,知道为什么吗?” 姚珲茫然的摇摇头。 臧晨笑了:“那是因为他没有把握再出第二拳的时候,能一拳打到我……” “你怎么知道?” “如果塔阳能赢的话,现在肯定是扣下我们了,怎么会不再盘查的就这样放我们走呢?”臧晨越发的得意了:“我还以为他是多硬的骨头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可别大意了,你知道他用了多少力吗?万一他不是惧怕你的拳头,而是害怕老侯爷呢?”顾飒淡淡的泼了一盆凉水过来:“你要搞清楚,老侯爷只是昏迷不醒,并不是死了,只要他还活着,那就有醒来的可能,那他塔阳就不敢太胡作非为。” “……顾姑娘,你可真扫兴,”臧晨所有的好心情都没了:“我这一路上好不容易遇到点高兴的事,都没高兴上两句话呢,就被你给说没了。” “我是实话实说……” “我谢谢你了,”臧晨体会不明白这个道理:“那家伙投鼠忌器,在老侯爷没有醒来之前,他还得收敛这些,不敢放肆。” 他不管原因如何,结果都是他赢了嘛。 “好,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太扫兴了,可我是怕你没有想到这么多嘛?” “不接受你的道歉,拒绝,”臧晨双腿一夹马腹,将所有的不高兴都放在了马鞭上,用力的抽了抽马屁股。 马儿吃痛,一声嘶鸣,撒开蹄子的往前窜了出去,没多久就上了前面的高坡。 姚珲说,过了那个高坡就能看到主城了。 顾飒也驱赶着马儿,飞快的跟了上去。 果然,站上高坡的刹那,一座巍峨的城池落入眼底。 这是一座标准的防御城池,围墙都是用巨大的条石砌成的,缝隙间浇灌了米浆稻壳,粘合的非常结实。 纵马而行,也得大半天的时间才能绕城一周。 站在城墙下,二十多米高的墙体仿佛一道天堑,连上面的风水都呼啸起来。 不等他们靠近,守城的士兵就搭弓引箭,“咻”的一声试出了手中的剑。“铃铃铃” 清脆的铃声顺着羽箭落在地上,就在他们的前方十多步的地方。 羽箭的尾巴上系着一个小铃铛,也是它发声的原因。 姚珲立即勒紧缰绳,高声喝道:“是我,我是姚珲,我回来了……” “姚大人?”城墙上的士兵此时也认出了他,立即冲着身后喊道:“是姚大人回来了,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吱呀呀”的打开,一队士兵紧跟着冲出来,为首的男人手中拎着一杆长枪,纵马而来。 姚珲介绍道:“那个拎着枪的是宋昌东,是军中的一名副将,虽然只有二十岁,可是一杆枪耍的出神入化,他后面跟着的三个人都是他的护卫,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我们走后便是他守着城门,除了我们几个人,任何人都不放进去。” “姚大人,请稍等一下,有件事我想请问姚大人,”宋昌东并没有马上迎他们进门,而是提枪横在马上,虎视眈眈:“你临走时答应过我,要给我带的小礼物可是带来了?” 顾飒和臧晨立即看向姚珲。 这时候问这样的问题,好像有点场合不对吧? 莫非是在对什么暗号? 第537章 天赋异禀的少年 第537章天赋异禀的少年 姚珲好似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一问,抬手示意顾飒的臧晨稍安勿躁,策马上前。 “宋副将,既然答应了你的事情,当然是做到了,只是你的礼物太大了,需要到屋子里才能给你看。” 宋昌东的眼神缓和了一些,再次看了一眼后面的两个陌生人,点头示意自己的手下让开一条路,让他们三个人进去。 “姚大人,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礼物若是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不给钱的。” “既然说了是给你的礼物,自然是不要钱的,至于好与不好,还是看看再说吧。”姚珲笑哈哈的,领着有些懵的顾飒和臧晨进了城门。宋昌东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臧晨身上,对顾飒倒是没有多少的注意力。 臧晨自然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很是不舒服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他为什么老是看着我?说我哪不对吗?” 顾飒不动声色:“许是看上你了吧?” “这种时候你还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一点都不好笑,”嘴巴上这么说着,臧晨还是勾起了嘴角,转头看向宋昌东:“不过说真的,这小家伙长得确实不赖,可惜不是个姑娘,要是个姑娘就好了。” “……”顾飒看着他的眼神也是无语了。 宋昌东跟在三个人的后面,示意手下人保持戒备,催促着马儿快走两步,追上了姚珲。 “姚大人。”“此地不宜说话,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姚珲给了他一个警示的眼神,老侯爷最近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没事,还和之前一样,只是因为张不开嘴,每日里只能灌一些鸡汤米粥,身体很不好。”宋昌东再次转头看了一眼顾飒和臧晨,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神很不友好。 姚珲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意味深长道:“放心,老侯爷很快便没事了。” “你怎么知道?难道是……” “嘘!”姚珲收回目光,也让他不要再问。 从城门到远处的主城,是一条可以四驾马车并肩而行的宽敞官道,全部由青石板铺成,洒洒的干干净净。 在道路的两边,是各种各样的商铺。 不过此时的商铺并没有营业,只有少数几家还开着门,也不过都是米面肉菜这样的基本营生。 其中一些酒馆,茶楼,戏院这样的地方都大门紧闭,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 路上偶尔路过的行人,见到他们也都纷纷退避到路边,低头避让。 “这么萧条呢?”臧晨在后面小声道。 “非常时期,不许吟乐,这是老侯爷当初定下的规矩,”宋昌东在前面高声回答:“如今便是非常时期,所以这些铺子都关了起来。” 臧晨一脸的诧异:“他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吗?” “你说呢?”顾飒观察着周围,随口答道:“不是回答你的问题,就是在自言自语,反正我和姚大人都没有说话。” “不可能吧?咱们隔得这么远,那家伙的耳朵这么好吗?”臧晨用手比划了一下双方的距离,一点都不可思议:“而且刚才那话是我和你说的悄悄话,他进来能听到?” “……”宋昌东这次倒是没有说什么,但是回头看着他眼神,表明他什么都听到了。 臧晨瞬间来了兴趣:“这小子有点不寻常呀!难不成是天赋异禀,听力天生的异于常人?” 姚珲转过头,看到了他们的眼神,想想刚才宋昌东的话,立即提高了声音:“你们是不是在后面说什么了?” “……没有啊?”臧晨下意识的否认。 宋昌东很明显的翻了个白眼。 姚珲笑道:“刚才忘了和你们介绍了,宋副将的听力天生的与众不同,他可以听到树上的蝉鸣,夜里的鼠行,甚至于百步之外的蝴蝶飞行的声音,所以说如果你们要说什么悄悄的事,还是要注意点的。” “果然有问题,”臧晨丝毫没有被戳穿谎言的尴尬,反倒是抓住缰绳,一路小跑的来到宋昌东的身边:“小子,你这耳朵如果特殊训练一下的话,在军中可是有着决定生死的作用呢。” “这个不劳你费心,我们老侯爷自有安排,”宋昌东傲娇的抬起眼尾,用力的夹了他一下:“还有,不管别人听到听不到,背后说的坏话都是不对的。” “我也没说什么坏话呀?我就是有点质疑这里的情况而已……” “质疑也不许说,我们做什么?难道还要和你一个外人解释清楚吗?” “……” 臧晨被怼的来这小脾气,干脆都不搭理他了,翻了个白眼,快马加鞭的沿着主城道一路前行。 “你站住,主城道上不许急行……”宋昌东连续吆喝了两声,臧晨却越跑越远,他立即扬起长枪,打在马屁股上也追了过去。姚珲无奈的摇摇头:“在这个地方能治住他的,也就老侯爷了。” “他的听力真的那么天赋异禀?” “可能没有那么夸张,但确实是异于常人,但是具体能听多么远,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像我们这样距离的谈话,他就能听到了。” “看他这样子,和老侯爷好像关系匪浅?” “说起来也是缘分吧,他是老侯爷在来这里的路上捡到的,听说当时受了伤,是老侯爷救了他的命,自此以后就跟在老侯爷身边了……他的年纪和小侯爷差不多,说真的,老侯爷拿他也是当儿子养的,所以即便我们都不在,这里交给他,我们也放心。” 关于宋昌东的身世来历,只有老侯爷一个人清楚,连老邓都不知道。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很好奇,还会八卦着打听一下他的来历。后来时间久了,觉得这孩子天赋不错,修为也好,也就没有人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君不予的住处,是曾经的将军府,他住进去之后,门楣也没有修改,依旧挂着将军府的牌匾。 臧晨和宋昌东一左一右站在大门的两边,两个人互相敌意的对视着,谁也不服谁的倔强。 等到姚珲和顾飒到来后,宋昌东警告的瞪着臧晨:“姚大人,你确定要这个人进去吗?” “确定?放心,他没事的,”姚珲笑着摸摸他的头:“相信我,他绝对绝对不会是敌人。” 宋昌东这才走到门口,有节奏的敲了几下:“是我,宋昌东,开门。” 院门打开后,宋昌东再次从姚珲那里确定了安全,这才带着他们走进去。 “姚大人,在你们走之后,府里又进了两次贼,他们在姥爷的书房和卧房都翻找过,好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有贼进来了?老侯爷呢?老侯爷可是受伤了?” “那倒没有,你们走后,我们把老侯爷搬到了暖阁那边,一来是因为那里明亮,方便照顾,二来也因为那里花草树木少,周围敞亮,如果有刺客的话可以第一时间发现,也不容易躲藏,所以搬去了那里。” 姚珲放下心来:“那书房那边呢?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目前来说还不清楚,不过我们问过打扫的嬷嬷,她说重要的金银字画什么的都没丢,而是书架子和书桌被翻了个底朝天,至于什么东西不见了,她也不清楚。” “连续来了两次?”姚珲猜不透怎么一回事,问询的看向顾飒。 顾飒不动声色道:“现场呢?书房和卧房在出事之后,可是有人收拾了?” 宋昌东一开始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觉得着就是一个长得好看一点的小白脸。 听她说话是个姑娘,顿时诧异的很,再加上姚珲好像对她的态度很不寻常,也就认真起来。 “没有,那两个地方出事之后,我们就没有再动过,就是想要等老侯爷清醒之后,亲自过去看一看,看看是否丢了什么东西?” “既然没有动过,那就不着急了,一切还是等看过老侯爷再说吧,他人在哪儿?” “暖阁,”宋昌东指向东侧的院子:“暖阁在这边……你是个姑娘吧?” “我叫顾飒……” “哇!”宋昌东夸张的叫了一声,瞳孔地震:“你,你,你是……顾,顾……” 他难以置信的指向姚珲,姚珲眼疾手快,飞快的压住他的手,反手捂住他的嘴巴,急得冒火。 “你嚷嚷什么,是非要让人都知道她在这吗?” 第538章 难道是中毒? 第538章难道是中毒? 顾飒身份不同寻常,此时老侯爷的事情又没有眉目,所有这有些事情还是隐藏一些,不要太招摇的好。 “明白明白,我懂,我懂,”宋昌东此时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满身满脸都是笑:“我之前就听过,听过姑娘的名字,也知道姑娘的事,所以我,我……嘿嘿嘿。” 臧晨抽抽着嘴角,看他笑的那不值钱的样子,嘴角彻底抽歪了:“不是,你笑成那样什么意思啊?” “我,我,我笑成这样怎么了?姑娘来了,我高兴,我笑一笑怎么了?”宋昌东本来还笑盈盈的脸,在看到他的时候瞬间垮到了地上:“姑娘,他真是你朋友?”不等顾飒回答,臧晨立即道:“我们当然是朋友,你废什么话?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笑的这样,再想想你刚才对我们的态度,是不是不应该?” “我,我刚才是不知道你们的身份……” “人家姚大人都和你说的那么清楚了,都说了我们是朋友,是自己人,可你看你那眼神,看我们就像看贼似的!”臧晨也知道宋昌东做的没有错。 毕竟就目前这情况而言,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是对的。 可他就是不想看到这家伙太高兴。 宋昌东瞥了眼顾飒,有些尴尬道:“姑娘,我并不是针对你,真的是太乱了……” 顾飒淡然依一笑:“我明白,之前你在城外拦下我们,和姚大人说的那番话时,我便猜到了,想着你们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才让你们这般谨慎。” “你那时便知道了?” “你们收礼物的时候,我就猜到那应该是一句暗语,若是安全的话,你们不会用暗语来交谈?应该是不确定我们的身份,又不好直接问,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话。” “我们之前,郝大人他们离开的时候,确实定下了这样的暗语,用来确定你们是否安全,”宋昌东不好意思挠挠头:“本来还以为,我们说的天衣无缝的,没想到竟然你们竟然一听就猜出来了……” “其实也不难猜,因为你们说的太刻意,听起来太尴尬了。”臧晨在那里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接下话茬。 宋昌东好像和他就是不对付,听到他说话就不高兴,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我们怎么尴尬了?就你懂得多!”“你们说的礼物不礼物的,还不尴尬?” “说礼物怎么了?我们许久没见面了,我托姚大人带了个礼物,问一下怎么了,有问题吗?” “带礼物回来是没问题的,关键是你问话的那个情绪……” “我这情绪又碍着你什么事了吗?” “不是,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说呢?我的意思是说……” “谁是孩子?我都十九岁了,哪还是孩子了,我长大了,我懂你的意思,你是在骂我!” “你是不是听不懂好赖话呀?” “那是因为你没说好话。” “你……” “……” 臧晨和宋昌东在那边拌嘴似得吵起来,顾飒和姚珲互相看了看,没有搭理他们,从旁边绕过去,径直推开了暖阁的门。 伺候的婆子和见到姚珲,立即起身行礼。 姚珲没有多说话,挥挥手让她们离开了,自己走过去将门给拴上。 “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就在门口守着,注意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 宋昌东和臧晨双双点头,但是都没空搭理他,还在看对方很不顺眼的犟着嘴。 君不予躺在床上,原本就硬朗的五官,因为脸颊的消瘦凹陷,显得如同刀削一般。 不得不说从眉眼上来看,他的长相和君夙折当真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顾飒瞬间想到了左春敬所说的那个秘密,不由暗暗惊心:……不会,那个秘密是真的吧?“姑娘?顾姑娘?”姚珲看他站在那里半天没动静,小声的提醒了两句:“你看老侯爷如今这情况,要不要先试试脉什么的?” “哦,这个,我治病有我自己的方式……”顾飒说着,转头看着他。 姚珲还有些懵,“啊”了声,很茫然的站在那里。 顾飒只好直接开口:“我的艺术是祖传的,祖宗有训,不得传于外人,所以……” “哦,明白,明白,明白,我得出去,是吧?”姚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指向君不予:“可是老侯爷如今这情况,不知道你是否需要人打个下手,帮着搬弄一下吗?” “暂时不需要了,如果需要的话,我自会喊你们进来的。” “那是那是,那,姑娘你忙着,我,我先出去了。” 姚珲出去的时候,臧晨和宋昌东还在那里怼嘴,见到他出来,这才转移了注意力。 “姚大人,你怎么出来了?是,是姑娘忙完了吗?” 姚珲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赶出来的,岔开话题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若是顾姑娘有什么需要的话,你们听候差遣。” “那你呢?” “我?我去厨下看看,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这些天光顾着赶路了,分风餐露宿的,姑娘也没有吃好喝好……” “……” —— 君不予和君夙折唯一的相同点,那就是他们的个子都很高。别看君不予现在有些瘦削,可搬起来还是挺重的。 顾飒费了些力气,才加他送上手术台。 为了防止他中途醒来,在看到自己的秘密,便给他扎了一针镇定,随机打开电脑扫描仪,为他检查身体。 与君夙折不同的是,君不予的身上基本上没有什么外伤,即便有外伤也已经结了疤。 而且他的脑部扫描,和身体异物扫描,也没有扫出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没有外伤,身体一切正常,没有蛊虫作祟……那就是中毒了。” 顾飒抽出一管血,放入分析仪中。 血液解析需要一定的时间,她将君不予送出空间后,打开了房门。 “姚大人呢?”“姑娘,姚大人去厨房给姑娘弄吃的去了,姑娘找他很急吗?是老侯爷有什么问题吗?“宋昌东紧张的不行,说话都有点磕巴了:“那,要,要不,我现在过去把他给喊过来?” “不用了,老侯爷目前来说还检查不出来什么……” “什么?检查不出来?”臧晨还等着吃瓜的心死了一半:“顾姑娘,你开玩笑的吧?那这要是连你都检查不出来,那,那老侯爷还有救吗?” “你闭嘴!”宋昌东用手肘碰了他一下,硬生生的将他给撞开了:“会说话就多说点,不会说话就闭嘴!” “你小子……”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宋昌东突然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那模样像是突然暴怒的小狮子,冷不丁的又怒了一下。 臧晨竟然一瞬被震住了,将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顾飒淡眸:“你们想多了,我的意思是说我还没有检查完,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做甄别,这个时间段你们闲着也没事,不如坐下来说会话。” 此时姚珲正带人送了些东西过来,见到顾飒,立即让后面的人都站住了,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后,自己走了过来。 “姑娘,怎么样了?老侯爷他……” “还在检查中,需要一定的时间,咱们吃点东西说会话吧,这些天接连跋涉,大家都没有吃好,休息好……” “对,对对,我这从厨房那边要了些能吃的,点心之类的东西,我让他们煮面了,过一会就送过来,”姚珲想到了什么,立即起身道:“不行,我之前寻思着姑娘一时半会出不来,既然出来了,就不能再让人看到姑娘了。” 顾飒如今是一身男装,对外也只说是两个送他回来的侍卫。 若是被旁人发现她是个姑娘,又出现在这个地方,只怕是知道顾顾飒存在的人,都能猜到他的身份。 老侯爷还在病中,军中已经够乱的了。 要是有人在因此想要伤害顾飒,那就是他们的罪过了。 所以,为了保护好顾飒,你绝对不能让那些人看到她的存在。 第539章 一切正常 第539章一切正常 姚珲去到门外,千叮咛万嘱咐的告知侍卫,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入暖阁,更不许告知内院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卫们都一脸惊讶,但都没说什么,点头应是。 等他走了,才互相看着对方,诧异的很:“姚大人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怎么这么谨慎呢?” “是啊,让我们严防死守不说,还要咱们守口如瓶,这里面难道还能有什么可说的吗?” “谁说不是呢,除了姚大人之外,也就那两个侍卫了,这有什么可说的?” “莫非那两个侍卫有什么问题?”“……” 几个人一说,突然都刹那的沉默,眼神一个比一个怪异。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道:“我说,你们有谁记得那两个侍卫长什么样子吗?” 说起来也是奇怪的很。 明明那两个侍卫就是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进去的,好像也都看了他们好几眼,可要是仔细询问他们长相的时候,脑海里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好像他们的脑壳刹那的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过,怪异也就怪异了,谁也没拿这件事当回事,毕竟是不记得了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 姚珲重新回到暖阁,顾飒和臧晨已经吃了一半的东西,见到他过来,立即打招呼让他趁热吃。 他刚坐下,就听到宋昌东低声道:“……嗯,这件事我也是想了很久的,不知道还不说。” “什么?”姚珲刚来,还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抓起一块糕饼塞进嘴巴里后,随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说雪娘呢,姑娘问我刺客的情况,我就说了一些……”宋昌东回忆着当晚发生的事情,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其实,那天雪娘见到我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对,好像很惊慌的样子,我当时还以为她是因为我是个男人,所以才会惊慌,可现在想起来,她是个刺客,是见过世面的,怎么会因为是男人而惊慌呢?所以我怀疑她知道我是谁……” “咳咳……”姚珲突然咳嗽起来。 一口糕饼塞进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没把他噎死。好在他咳嗽的时候,把糕饼咳了不少出来,这才缓和了一口气,捶打着心口,闷声的问:“她知道你谁?” “我不知道,我是猜的,”宋昌东挠着后脑勺:“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后来有一天晚上,睡不着,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想到的这个问题。” “你,你可真是,”姚珲捶打着胸口,猛灌下一口汤:“我还寻思,我这出门了几天,你便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呢!还把我激动的不行……” 顾飒:“身世?” 臧晨:“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后知后觉一般的反应过来,蓦然看向宋昌东:“你不知道自己身世?” 宋昌东白了臧晨一眼,但是旋后看向顾飒的眼神就变的和善多了:“我之前受过伤,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就记得我的名字……”他蓦然看向向姚珲:“你没和姑娘说我的事吗?” “说了呀,”姚珲有些茫然:“可能没说全吧,算了,也不重要了,说雪娘是怎么回事先!” “也没怎么回事,就是我睡不着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雪娘见到我时的反应,猜测她大概可能知道我是谁!” “你可真好意思大概,胡编乱造,把那盘子递给我。”姚珲并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起身接过糕饼,分了些给顾飒和臧晨:“二位呢也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小孩子,心境乱,这说话总是一惊一乍的。” “……什么意思?”臧晨听的糊涂。 姚珲指了指自己的头:“那小子的这里受过伤,经常会忘记一些事情,也会弄混一些事,更多的时候则像是看到了幻觉……总之一句话,时间久了,你们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我现在好像也有点明白了,”臧晨吃了一半的果子,若有所思:“你是说他脑壳坏掉了呗?” 姚珲沉默片刻:“嗯,你要这么说说的话,也可以!” “……不是,他都这样了,你们也敢和他最什么暗号,还,还利用暗号确定安全?”臧晨的眼神渐渐起了些变化,看着姚珲的眼神,比看宋昌东还不靠谱:“不是,你们就不怕他说话一半真一半假,把自己都搞糊涂了?” 就这种脑壳有问题的人,竟然还玩什么对暗号? 就不怕他记不住正确答案,反倒是记住了错误答案,从而将好人认成坏人,再惹出什么祸端来? 孰知,宋昌东还颇为得意的“嘿嘿”笑了两声,笑的他们莫名其妙。姚珲闻声白了他一眼:“他这是得意,因为只要是关于老侯爷的事情,他都记得很是清楚,而且我们走后,这里交给谁也不能完全放心,就他我们是最放心的,所以也就只有他了。” “叮!” 空间的血液检测仪器跳出清脆的提示音。 君不予的血液检测完成了。 顾飒心中明了,也不好直接说什么,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拍了拍手:“我要出去一下……” “哦,这边,”姚珲以为她是要去茅厕,但是碍于他们都在这里不好明说,便起身出门指了个方向:“那个,顾姑娘,我们这里都是男人多,所以呢,嗯,你还是找个婆子和你一起吧,也方便照看一下。” 顾飒答应了声,但是谁都没找。 等到转到无人的角落时,迅速从空间取出样本和检测报告,然后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溜达了一圈,又回了房间。 在进门时,她方才打开检测报告,只是看了一眼之后,眼神明显不对:“没事?” 真是奇了大怪了! 君不予的血液检测报告也是一切正常,不管是病理检测还是毒理检测,都没有一丝一场。 包括血压,血液黏度,甚至于红白细胞的数量都在正常范围区间。 也就是说,他现在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正常人。 “难道说,是我的检查方向错了?”顾飒看着血液样本,若有所思:“可是病理毒理都做了,还能查什么?” 那边,姚珲等人看到了她进屋子的身影,但是迟迟没看到顾飒过来,都有些担心,连忙起身去找。 只见顾飒站在君不予的床前,不言不语的盯着他看,都有些不明所以。 “顾姑娘,你这是看什么呢?”臧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出来:“是不是老侯爷有哪不对?” 顾飒沉吟片刻,点头:“嗯,是有不对!” “哪不对了?”姚珲和宋昌东都紧张的凑过来:“哪出了问题,你和我们说,看看我们能不能帮 上什么忙。” 顾飒却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臧晨试着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顾飒立即瞥向他,黛眉挑了挑:“你干什么?” “我看你眼神不对,想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臧晨再次看向君不予,以眼神询问。 “没事,只是我在想一些事情,现在有些想通了,”顾飒微微倾身,仔细看了眼君不予,低声道:“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对了,姚大人,我的面做好了吗?” “哦,好,好了吧?姑娘是饿了吧?我这就去催催……” 姚珲猜不透顾飒的深意,连忙出门去吹催面,正好遇到来送饭的人,当下端了三碗面进去。 “顾姑娘,你看,我让他们做的是打卤面,也不知道姑娘你的口味咸淡,所以这……” “都给我吧,”顾飒过来断过打卤面,一歪头:“你们可以出去了!” “……啊?”姚珲一怔。 臧晨指向自己:“我也出去?” “你不是人吗?”顾飒怼起来,是半点情面也不留。 臧晨抽了抽嘴,看了眼面条。 不等他开口,顾飒冷眼:“不用看,这三碗都是我的,你们想吃,另外去做。” 也不管他们什么眼神,示意三人都出去,自己在关上屋门后,端着打卤面走到床边。 “老侯爷,三碗打卤面,够不够?” 第540章 默契的互相隐藏秘密 第540章默契的互相隐藏秘密 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 顾飒用脚勾过一个脚凳,挨个将打卤面放上去,转身又找来一把折扇,打开,坐在这边轻轻的摇着。 “我一直以为,在这种地方,人们的吃食都是凑活的,不讲究的,可没想到,竟然能有做打卤面的高手。” “嗯,这噪子肉酱闻起来特别的香,一闻便知道是名师大家的手法,绝对不亚于京都那些大酒楼的掌勺师傅,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里的掌勺怕也不是什么寻常的厨子吧?” “再来说说这面条,虽然我还没有吃,但是闻起来有一种碱的味道,这个东西可不常见,能做出碱子面的师父,绝对也是一把好手。” “接下来,咱们就说说这和肉酱,其实肉酱最难做的不是烹煮,而是酱汁的调配上,酸甜可口还是鲜咸甜辣都在酱汁的掌控上,这稍微手一抖,做出来的酱汁也绝对口感不一样,” “呀,说的我口水都下来了,不行了,我忍不住了,你要是不吃的话,我可就吃了。” “……” 顾飒自言自语的说了老半天,自己挑了一筷子打卤面,吃了一大口,满足的直点头。 “呜呜,不错,好吃,好香呢……嗯,大蒜?姚大人还真是贴心呢,竟然准备了大蒜,俗话说的好,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这吃面配大蒜,才是灵魂吃法!呜……” 她吃的太大口,太猛,一口面差点噎死自己,连忙起身到桌边去倒水。 这边顾飒刚猛灌了两大口,陡然间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唇角瞬间勾起一丝弧度。 她并没有回头,而是拿过一个干净的杯盏,重新倒了一杯水,转身。 果然,君不予已经坐了起来,正蹲坐在脚踏上,大口大口的吃面。 顾飒走过来,没有说什么,而是将手里的杯盏地上去。 君不予抬头看了她一眼,腮帮子塞满了面,鼓鼓的。 但他也没说话,却是接过杯盏,一口喝光了水。 顾飒重新倒满杯,在他对面坐下,小口小口的吃着面,也不说话。 两个人像是有着某种默契般,各自吃饭,谁也不说话。 等吃完了面,君不予擦了擦嘴,又灌下三杯水,这才惬意的打了个饱嗝,整个人歪在床边,歪着头,瞬瞬的看着顾飒。 顾飒也不怯场,也不害羞,而是漫不经心道:“放心,在获得你的允许之前,我不会告诉他们你是装的!” 君不予点点头:“你也放心,关于你那个的秘密,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顾飒的眼睛瞬间眯了眯:……老狐狸! 从一开始,君不予其实就是装的! 该死的! 她早就该想到的! 可惜,从老邓开始,再到姚珲和的宋昌东,他们所有人都在给她灌输一个思想——君不予出事了! 他马上就要死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她根本就来不及多想,所以第一时间将他送进了空间。而在进入空间之后,她才因为怕君不予在手术台上检查时突然想来,这才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可惜! 是她失策了! 因为从一开始,君不予就是清醒的! 也就是说,他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进入了医疗舱。 而她所有的空间秘密,都被他知晓了。 君不予歪着头,看着顾飒的眼神,嘴角反倒是微微翘了起来:“看你这眼神,像是要杀人的呀!” 顾飒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你知道的太多了,杀人灭口是最好的法子!” “嗯,话是这么说,可你为什么没有杀君夙折呢?”“……”顾飒瞬间不语。 君不予的嘴角勾出玩味的笑:“那我先猜一猜,君夙折肯定知道你那个秘密,对不对?” “……为什么这么说?” “一个人的秘密是藏不住的,早晚会暴露出来,”君不予还在笑,可是眼神的光黯了下来:“这个时候,为了维持这个秘密,就需要有人帮你隐瞒!而且,你是一个人,不是神……” “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沈约?”顾飒也不客气了,直接提问。 人家都贴脸开大了,她也就不客气的告诉对方:……别在那里神神秘秘的,你的秘密我也知道,你老婆的秘密我也知道! 果然,君不予的神色微妙起来,人也端坐了不少:“你知道沈约?” “我不止知道她的名字,还知道她的秘密!”“……”君不予像是被戳到了死穴,一瞬的不说话了。 许久,才再次动容:“你这姑娘,果真是有点意思。” 顿了下,他微微沉目:“莫不是,你和沈约是一个地方的人?” “这个嘛,我不能说,”顾飒很是机灵的避开了送分题:“至于结果是什么,让她亲口告诉你,不是更有意义吗?” “……”君不予不再说话。 半响后,点点头:“那小子怎么样?许久没见,怕是又精壮了吧?” 他离开家的时候,君夙折还是个小小的少年,如今虽然还是少年,却有着横隔三秋的错觉。 “他在暗市,查镇眼的消息……” “镇眼?”君不予立即坐直了,眼神也是大变:“他在查镇眼?”“……是啊,怎么了?镇眼怎么了?”顾飒从他的神色看出了不寻常,紧张道:“那个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自然是危险的,哦,不,也不是,它本身也不算是有危险,而是……”君不予突然收住话音,这才意识到不对:“你不知道镇眼是什么?” 顾飒:“……” 你说呢? 要是知道,她还问? 不过,看君不予这神色,估计也是不会再说了。 果然,君不予伸了个懒腰,又恢复了之前的慵懒之态:“这吃饱了就想睡觉,好久没吃的这么饱了,记住了,下一次让他们下鸡汤银丝面,要汤汤水水的那种,打卤面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干巴。”说着,一转身,上了床,又开始直勾勾的挺尸。 这一切的动作他是丝滑又的熟练,想必是在最近这些日子里,这种事情没少做。 想想也是,要是他真是不吃不喝不上茅厕的,也坚持不了这些天。 不过,宋昌东不是日夜都守着他的吗? 怎么会连他半夜起身去寻吃的,都不知道? 她刚要开口,君不予突然睁开眼睛:“对了,晚上的时候,你要坚持守夜,宋昌东那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难迷了,每次为了迷倒他,我得用一根迷香,那么长时间下来,我没迷晕也要睡着了……” “迷药?”顾飒感觉自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你,你给宋昌东下迷药?” “要不然呢?都说了,那小子哪都好,就是脑壳坏掉了,有时候就是死脑筋,开始的时候他上茅厕,我还能偷点空,后来他竟然连水都少喝了,那我只能将他迷晕了,要不然我不是得饿死?” 君不予回答的很是坦荡,说的顾飒都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所以你,你今晚上守夜的时候,记住要多准备些吃喝,尤其是酒水果品什么的,好久没痛痛快快的喝一场了!” 君不予舔了舔嘴唇,想到今晚上马上就能入口的醇酿,眉眼都在笑。 “记住了,提酒的时候,你亲自去库房内,就拿角落里的拿一坛子酒,那酒叫蜂酿,是加了蜂蜜和花蜜酿制的……” 生怕她记不住,君不予重点强调了那坛酒的位置。 顾飒默默的听完,默默的打开房门,让宋昌东进去收拾东西,而她则拽着姚珲的衣袖。 “库房在什么地方?” 姚珲不知道她要干啥,但是带着她过去了。 而顾飒很是精准在君不予指定的地方,搬出了那坛子蜂酿。 姚珲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顾,顾姑娘,你,你这是要喝酒?” “不是我喝,是救人,”顾飒一本正经:“是在尝试用新发明的酒精疗法救命!” 姚珲听的一头雾水,但想到“酒精”俩字很是高级,心中瞬间升起希望:“希望上天庇佑,老侯爷能在酒,酒精疗法下,醒转过来。” 第541章 老君家都是情种 第541章老君家都是情种 晚上的时候,顾飒打发走了所有人,包括还想留下来守夜的宋昌东。 “你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再说你已经熬了那么久的夜了,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今天晚上就暂且我在这里,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宋昌东很不好意思:“这怎么可以呢?您是主子,又连累奔波了这么些天,肯定也是累的很,而且老侯爷……嗯,嗯,您是个姑娘家,这万一,是吧,多少有些不方便。” “他都这样了,躺在这里都要……那什么了,还能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就是在这里观察一下,看看他的情况而已,”顾飒还是坚持自己的意思:“再说了,你们不是都在吗?若是真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再喊你们起来也是一样的。”姚珲也跟着附和:“顾姑娘要做事,自有她的意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这么多的话呀?” 宋昌东这才没有坚持,去了隔壁房间之后倒头就睡。 等到夜深人静了,顾飒将东西摆了出来。 “好了,你要的东西都在,看看是不是还缺什么,若是缺的话,我再去给你拿……” 话音刚落,君不予就一个翻身坐起来,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好久没过这种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的生活了,我看看你都带了些什么?” 顾飒将食盒打开:“知道你辛苦了这些天,所以叫了一份卤鸭掌,牛舌尖,醋花生,想必下酒还是可以的。” “可以可以,这些可是喝酒的绝配呀,”君不予蓦然抬头,满意的竖起了拇指:“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我家那小子对你情深重了,果然是个懂事的姑娘。” 他拍开酒坛的泥封,灌了一口酒,享受的闭上眼睛。 “嗯,还是熟悉的味道……” “你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装死了吧?” “你不知道吗?” “你的事情,你的心思我怎么会知道?我刚来这里,一切还是人生地不熟的。我怎么会知道?” “你会不知道?”君不予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拿着鸭掌啃的有滋有味:“不见得吧?我可听说了,你不只是个聪明的姑娘,观察力更是一绝,这一路行来也是走了几天了,路上想必也见过了很多事情,听过了很多话,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那些都是他们乱说的,以讹传讹而已,哪有什么可信度?” “我还是不信,”君不予盘腿坐好,指了指案几对面,示意顾飒过了坐下:“长夜漫漫,咱们慢慢聊,你先说一说,你猜到了什么?” “……我……” “你可别说你什么都没猜到,你这样的姑娘,不可能什么都没猜到的,”君不予完全是那种看戏的表情:“让我也感受一下,身边有个智囊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智囊?” “是啊,关于你的事情我可听说了太多了,从京都那边,先帝还活着的时候,你那时候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写信告诉了我,”君不予喝了口酒,调侃笑道:“君夙折是我君家唯一的血脉,是我君不予唯一的儿子,他所看中的女子,未来就是我军家的儿媳,我孙子的娘……这样的女人,关系的我君家的兴衰荣辱,我自然是要了解的多一些的。” 从顾飒出现的那一刻,她的信息就陆陆续续的送到了君不予的手中。 毕竟是君家的儿媳妇,如果她的所作所为担不起这个身份,那他君不予就会出手。 不是赶她走,而是除掉她! 他不允许君夙折的身边,出现一个只有美貌,没有头脑,甚至于还会拖后腿的姑娘。 索性的是,顾飒的一切都没有让他失望。 她聪明,勇敢,有心机,最重要的是,她对君夙折是一心一意,不论任何事情都为他谋划,包括面对那个该死的男人。 其实从心理上来说,君不予已经接受顾飒了。 所以,这个时候他需要将她引进他的生活圈子。顾飒挑了个鸭掌,慢悠悠的啃着:“我不知道你的动机是什么,但是这一路上走来,我看到的是混乱,杀人放火……杀人放火应该不是你的本意,但是你却纵容这件事情的发生,说明在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一个比杀人放火更让你在意的事情。” “吓我一跳。有点道理,继续说。” “你在这里装死,躺着不动,应该是的钓鱼,钓的……应该是个美人鱼吧?” “美人鱼?”君不予的手突然一顿,倏然看向顾飒,身子微微后仰,似笑非笑道:“这个词你是哪天来的?” “这个词有什么问题吗?它就是一个形容词而已。” “君夙折的娘,也就是你口中的沈约,她和我说过这个词,但是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二个说这个词的人……你们果然是一起的。”“也不能算是一起,”顾飒戛然收住后面的话,咬住下唇:“你的问题我只能回答一个,是要知道我们的身份,还是说……我继续往下说?” “继续往下说!”君不予的选择可以说是毫不犹豫。 他的果断让顾飒倒是不会了:“你既然选择我继续往下说?我还以为你会趁火打劫,让我说出我们身份的秘密呢!” “如果我让你说,你会说吗?会一五一十的把你们的秘密告诉我吗?” “肯定不会。”顾飒的回答也十分果决。 “所以啊,我问你什么?”君不予并没有失望,因为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你还真是……” 碍于他的身份,顾飒这一次客气的把“老狐狸”三个字给咽下去了。“你在钓刺客,那个叫雪娘的女人!” “原来她叫雪娘啊……”君不予玩味一笑:“名字倒是挺美的,可惜,人不如名啊!” “太丑?” “不是,是太恶毒……”君不予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脸色变得有点奇怪。 顾飒茶颜观色,猜到了一点端倪。 男女之间嘛,又都是成年人,很自然的就能猜到其中的关联。 而碍于1她和君不予之间的身份,有些话还是难以启齿的。 顾飒很配合的转移了话题:“在你出事之后,府里又进了两次贼,但是宋昌东都没有抓到那个贼,想必你能猜到几分吧?” 君不予点头:“就是那个女刺客!”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初,我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她有问题了……” “是吗?那你……”顾飒咬着唇,一本正经的问道:“你既然知道她有问题,为什么还要让她进府?” “这还用说吗?自然是想顺藤摸瓜,没事钓钓鱼了……”君不予叱了声,有些不高兴:“瞧你的意思,不会以为我是贪图美色吧?” 顾飒迟疑了一下:“……没有!” 可就是这一个迟疑,惹恼了君不予:“你还说你没有,你这一犹豫就代表你有,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很专一的,我这辈子就爱过那么一个女人,别的女人我都没兴趣,这一点上,我儿子是得到了我的真传,随我……” “……随,你?”顾飒蓦然想到了君夙折的传说,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 君不予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是说他故意装作不知道? 君不予发现了她的眼神不对劲:“你在质疑我?你在质疑我什么?不信我?我和你说,在这方面,你相信君夙折,要像相信我一样,他不会胡来,我更不会,我要是想胡来,那早就回来了,这一点你不用有任何的怀疑,我们君家的儿郎,有骨气,有担当,绝不负心……” 君不予没有说谎。 其实在雪娘进府的时候,他真的就发现了她的不寻常。 因为她太镇定了。 “雪娘当初进来做事的时候,说自己的是死了夫君的寡妇,而且是夫君没死多久,试想一下,这样的女子进入到一个满是男人的地方,她会怎么样?” “正常的寡妇,进入到男人之地,都会害怕拘谨,因为流言蜚语有时候能杀死一个人!”“但是她不同!” “她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是那种……” 第542章 咱们是一家人 第542章咱们是一家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君不予突然闭上嘴,吃点东西喝了口酒,表情有点不自然。 顾飒心中明了,给出了一个词:“勾搭?” “你这丫头……”君不予被说的老脸一红:“你说咱们俩是这样的关系,你,你,你,你说这样的词,多少有点不妥……” 说到底坐在他面前的是自己的儿媳。 儿媳说这种敏感的词,总让他有种为老不尊的感觉。 “那个,丫头啊!这有时候,像这种意思的话,你明白就好,没必要说出来……” “说出来怎么了?勾搭你又不是勾搭我,再说了,是有些事说出来才能明白。”顾飒才不在乎他,好不好意思呢。 反正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君不予。 “侯爷,这勾搭两个字就是一个词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你有什么可难为情的?放心,我和你家沈姐姐一样,我们……” “你等会,”君不予蓦然站起来,后退两步,眼神变得不对劲了:“你叫她什么?沈约,你叫她什么?” “……是这样的,之前,我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前,我们就认识了,那个时候我就叫她沈姐姐,因为我不知道她是君夙折的娘,后来虽然知道了,但是碍于……君夙折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我也不好改口,所以就……”顾飒越解释越尴尬。 论起来,沈约是他的婆母。 论资排辈的话,怎么也不能叫她沈姐姐。 “如今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我们俩只能各人论个各人的……”君不予抬手打断她,一脸的不爽:“我不听你解释那么多,我只是问你,现在君夙折又不在,你怎么还叫她姐姐?那你叫我什么?” “啊?” 顾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也知道该改口了。 可是就这样贸然的改口,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似乎只要改了口,那就是真的丑媳妇见公婆,不是也是了。 顾飒的脸颊越来越红,像是喝了假酒一样。 君不予也不客气,直接戳穿:“你脸红什么?” “我,我这个……” “是不是不知道该叫我什么?” “我……”“你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父亲?” “啊?不,不是……”顾飒慌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看她这慌张的小样子,之前的冷静沉着全然不见了。 君不予很是高兴,像是打架占了上风一般:“啊,什么啊呀?怎么不是呀?你不是已经嫁入我们君家了吗?满京城的人,谁不叫你一声小夫人?” “不,不是,我,我和君夙折他,他,我们现在不是夫妻,我们递过和离书了……”顾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知道你们和离书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如今你跟他一起去了寒汀城,如若不是夫妻的话,你会跟着他去那么辛苦的地方?寒汀城可不是什么福地洞天!” 君不予重新坐好,整理好衣服,指了指酒杯。 “我这个人呢也没有那么矫情,不喜欢太繁琐的规矩,这样好了,你敬我一杯酒,叫我一声爹,这个儿媳我便认下了。” “……啊?我……” “怎么?你不想做我们君家的儿媳?”君不予瞬间严肃起来:“莫不是君夙折那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那倒没有……” “那就是你觉得我不配你敬这杯酒?” “当然也不是,我,我就是……” “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 好了,这句话直击顾飒的心。 她可不就是不好意思嘛! 在此之前,他们两个都没有挑明自己的身份,只是默认了双方的关系而已。 那在这个时候,顾飒还可以掌握五分的主动权。 一旦承认了身份,叫了那声爹,那她就是晚辈,在接下来的行动上就要处处受身份的压制。 可如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是晚辈也不行了。 她心中无奈,又有些幽怨的一声轻叹,斟了一杯酒,双手捧起。 “嗯……” 她想要叫一声爹,可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张不开嘴。 君不予越是不说话看着她,她就越难以开口。 最后,在君不予的目光下,像是蚊子一般的哼哼了一声。君不予甚至于都没听清那是个什么字:“你叫我啥?” “……嗯,爹……” “没听清。” “……爹……” “大点声!” “……爹!”这一次声音算的清晰了些。 可君不予还是不满足:“你敢不敢再大一点点声音?” 顾飒心说我要是声音再大,外面就听到了。 但她只能调整好自己的嗓音,捏着字眼:“爹,吃酒!” 君不予这次高兴的很:“嗯,这次声音清晰了,我也听到了,好,喝了这杯酒,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接过酒杯,他一饮而尽。“说实话,好久没喝的这么舒坦的酒了,看着你们都能掌握自己的人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这个当爹的,真的是十分欣慰,我……” “嘘!” 顾飒突然示意他不要出声,同时警觉的指了指身后。 君不予意识到什么,立即返回到床上,又开始挺尸,一动不动。 顾飒迅速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装作是自己自斟自饮的样子。 想到了什么,她又抓起酒坛猛灌了一口酒,让自己的身上也满是酒味。 很快,细微的脚步声到了院子正中,停顿了一下以后,便向着这边走来了。 脚步声很轻。 非常的轻。听起来就像这种女人的脚步声。 而且还鬼鬼祟祟的。 “女人?”顾飒若有所思。 莫非是那个叫雪娘的刺客又来了? 窗外,一身黑衣的女人在确定周围安全之后,迅速走到窗边,用匕首轻轻的挑开窗户之后看向里面。 窗户缝隙透过来的疾风“咻”的一下吹灭了蜡烛。 女人都没看清楚屋里的情况,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顾飒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窗户:……这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此时的屋内一片黑暗,但是外面却有着星光。 如此一明一暗之下,女人的身影清晰的印在了窗户上面。 顾飒:……还真的是一个女人,敢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应该就是那个叫雪娘的了。 她不动声色的站起身,像是个瞎子一般在黑暗中摸索。 “糟了,这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在打火石在什么地方?蜡烛呢?蜡烛在哪里?嘶,烫死我了,竟然在这里……打火石,打火石在哪儿呢?” 顾飒端着蜡烛,慢悠悠的摸向门口,其间还撞了好几次凳子,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好在外面没有人过来,女人也松了一口气。 顾飒那边好不容易摸到房门,打开以后,开着门便去向了隔壁的院子。 “这些人也真是的,让我在这里守夜,也不给我一个打火石……害得我半夜三更还得去找东西!”“其实我就应该把你们叫起来,让你们把石头找给我,而不是我自己去找,这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我到哪儿去找呀?” “算了算了,慢慢的找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 “……” 顾飒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消失不见。 她这就是在明确的告知女人:……我要走了! 我要去找打火石了! 你留在这里吧! 这里就是你的了!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果然,确定顾飒彻底消失不见,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之后,女人谨慎而小心的进了屋子。 “噗”她吹亮了火折子,借着火折子那一点点的微光,快步走向房间角落的书柜,从上到下迅速的以便翻找。 “不在这里?也没有机关,那还能在什么地方?” 女人绕着房间转了一圈。 这个房间是个暖格,并不是主要的卧房。 君不予平日里并不常来这里,也就在冬天的时候才会来这边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 所以这里除了一个书柜外,就只有简单的桌椅板凳,并没有其余的摆设。 站在房子中间,可以一眼看到整个房间。 如今唯一没有检查的,便是君不予身下的卧榻了。 女人捏着火折子走近君不予,将光影在他的脸上,突然有些愣神,随即弯下腰,从君不予的领口下捏起一块小小的肉骨头。同时,她也闻到了君不予身上传来的酒味儿。 第543章 抓的就是你 第543章抓的就是你 “酒味?”女人意识到不对劲,但也没多想,还怀疑自己闻错了:“怎么会有酒味呢?他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还能喝酒?” 但是随即,她马上看向自己手里的小肉骨头。 这个小肉骨头啃的很干净,而且还没有干巴,一看就是刚刚才啃过的。 女人瞬间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不可能?难道是?” 来不及想太多,她快步往后退,转身就往外面跑。 但是外面人影一闪,去路已经被人给拦下来了。“姑娘刚刚才来,屋子都还没有翻完呢,就要走了?”顾飒背着手站在门口,悠悠然的笑着:“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去搜,我不着急,等你搜完了咱们再聊!” 女人眼神一厉:“你是谁?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之前也没见过你呀,但是我知道你是谁,雪娘是吧?”顾飒指向床榻:“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去搜,找不找得到你要的东西?咱们再说!” “没必要了,我来这里,是想看看他如何了……”雪娘眼珠子急转,气场突然变弱了:“毕竟,我和他也是情谊一场,如今他出了这样的事,我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 “你和他还有情谊呢?”顾飒故意提高了声音,踮着脚尖看向屋内:“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还有情谊呢?” 眼看她的声音越来越大,雪娘怕招来其他的人,立即一手将顾飒推开。 “我们有没有情谊关你什么事?你让开……” 顾飒一个反擒拿手,抓住雪娘的手腕,手肘落肩,顺势用力一推,将她整个人重新推进了房间。 “都说了姑娘别着急,事情还没有办完呢,怎么能让你走呀?” “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我来看过他,他没事我就放心了,”雪娘的语速很急,明显压制着火气:“你先让开,让我走,有什么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那可不行,”顾飒双手插兜,慵懒的依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翘起了下巴:“目前来说,这件事我说了不算。” “什么你说了不算?” “自然是放你走的事情了!”“你就是放我走,谁敢拦我,”雪娘的右手缓缓落下后腰,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小子,你就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何必这么执着?要是再这么不识好歹的话,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顾飒现在还是男装的装扮,又是在晚上,雪娘心里也着急,根本就没有心思观察多余的细节,所以想当然的把她当做了新招来的侍卫。 “姑娘,我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你怎么就不知道转头看一眼呢?”顾飒是一点的无奈:“都说了,这件事现在不由我做主。” 雪娘后知后觉的,此时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转身看向身后。 只见君不予就盘腿坐在床榻上,一双眼睛咄咄的看着她。 “啊!” 雪娘下意识的一声惊叫,膝盖一软,险些没站稳。幸亏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才堪堪的稳住了身形:“你,你怎么?怎么没,没……” “没什么,怎么还没死吗?”君不予双手交叉,懒懒的搭在腿上:“你是不是当真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我好歹也是活了这么多年了,银耳汤吃了那么久,闻起来是什么味道,吃到嘴里是什么口感,我总是知道的。” “你在银耳汤里下药?”顾飒突然开口道:“那可真是蠢呐!” “你……”雪娘蓦然转头,恶狠狠的挖了她一眼。 她本来就因为下毒失败心里恼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顾飒竟然还能在那里说风凉话,她怎么能不气呢? 反正已经被抓,是死是活也就这样了,干脆也就不压制自己的情绪了。 那双眼睛,恨不得刀死顾飒!顾飒被看的不高兴了:“我这是在教你做事,免得你下次给人下毒的时候,再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雪娘咬牙切齿。 顾飒:“真的银耳汤这样的甜汤,那是个淡口,只有甜味,别说这下毒了,就是你砂糖多加两勺,那口感都会发苦,你竟然在里面下药?” “难道我就不能下无色无味的药吗?”雪娘终于忍不住了。 “这怎么说呢?因为其中要涉及到一个化学问题,所有标榜无色无味的药,其实只是限定在一定的环境下,有时候温度稍微高一点,或者冷一点点,都会改变它的口感和颜色,更不要说还会遇到其他的化学物了……比如说你的甜汤,那里面什么没有?再无色无味的药加进去,也保不起会发生一定的化学反应。” “你就是个疯子!”雪娘是一句都没听懂,但是听出了顾飒是在挖苦自己,也不客气了,直接回怼过去:“老侯爷,几日不见,你的身边是实在无人可用了吗?竟然用这样的疯子做你的侍卫。” “我这样的疯子怎么了?如果不是我这样的疯子,今天晚上能抓到你?”顾飒是懂怎么补刀的。 果然,雪娘想着被撕破了脸皮,瞬间恼羞成怒,尖叫一声,转身就向他冲过来。 “……你以为你是谁,我杀了你!” 君不予神色一变:“住手!” 他怕顾飒吃亏! 这可是他的儿媳妇! 这要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伤到了以后见到儿子,他怎么交代? 主要是他也真没想到,雪娘竟然说动手就动手。就在他起身时,顾飒已经抬起手腕,左手的十字弓弩发出清脆的呼啸声。 “咻!” 雪娘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一点寒光擦着脸颊飞了过去。 随即火辣辣的感觉在脸上蔓延,温热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血?” 雪娘哪还有心思再对顾飒下手,惊恐的收招,摸向自己的脸。 “血,我的脸流血了……你,你弄伤了我的脸……” “一点血而已,也就是擦破了一点脸皮,又不会要你的命。”顾飒不以为然道。 雪娘听到以后,彻底歇斯底里了:“不会要我的命,你说的轻巧!我是女人,女人啊,你伤了我的脸,我,我这要是留疤怎么办?我还要不要做人……” “肯定会留疤呀,因为我的弩箭上有药!” “……” 雪娘的疯狂咆哮戛然而止。 下一秒,抽抽着嘴角,难以置信的颤抖询问:“你,你说什么?” “我说的难道不够清楚吗?”顾飒风轻云淡的站在那里,悠然敛眸,欣赏着手臂上的弩箭:“我说的是我的箭头上有毒。” “你……” “本来你的脸是不要紧,皮肉之伤而已,只要稍微的用点药,再加以保养得当的话,是不会留下疤痕的,可是用上药以后就不行了!” 顾飒抬眸,眼底满是戏谑和幸灾乐祸。 “你也别生气,箭头上抹药倒不是我阴险,而是不得以为之的办法,毕竟我的箭头是用来射敌人的,不是射自己人的,所以抹上毒药以后,事半功倍,会更有效果嘛!” “你真是歹毒啊,竟然在箭头上下毒?”雪娘一边骂着,一边拼命的挤着脸上的伤口。 此时她也顾不上疼了,一门心思的只是想要将伤口上的淤血挤出来,用来缓解毒发。 顾飒勾唇一笑:“没有用的,我下的都是一种腐毒,类似于见血封喉,不见到血也就罢了,如果沾上了血,那就会一发不可收拾,这种腐毒会顺着你的血液向上,逆行向上,到达你的全身。” “你?你什么意思?你真的假的?”雪娘挤血的动作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现在竟然感觉浑身都难受,好像哪哪都不对劲。 “你?你竟然用这种恶毒的毒?君不予,你就让你的手下这样放肆吗?这么惨无人道,你还配说自己是正义之士?” 雪娘恼羞成怒之下,冲着君不予就是一通怒吼。 君不予还没说什么呢,顾飒不高兴了。 “姑娘,你这就不讲理了,都是我下的,动手的人也是我,关老侯爷什么事情?” “你……”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血液经过你全身以后,腐毒也会在你全身蔓延,到时候你会从你的脸开始烂,你放心,不会烂的很快的,是那种慢慢的腐烂,一个月的时间,也就烂上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 “你住口!”雪娘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好像已经开始腐烂了似得,凶巴巴的怒吼道:“你要是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第544章 演戏归演戏 第544章演戏归演戏 顾飒会惯着她? 呵呵一晓,继续说道:“想杀了我,好啊,我手里别的没有,各种各样的毒多了,腐毒只是其中的一种,正好我这些天闲的无聊,正想找个人试试毒,要不?姑娘,你来?” “你……”雪娘刚刚酝酿出来的凶狠,刹那间荡然无存。 比起凶狠来,她好像还要逊色一筹。 顾飒占了上风,嘴巴就更不饶人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先慢点生气,等我说完了再一起生也来得及,血液经过你脸颊上的腐肉,会一点一点的侵蚀掉你外面皮肉,所以说你要注意保护好你的脸,不要让那些血水沾上,要不然粘到哪里,哪里就会开始烂……” “够了,你可以住口了!”雪娘捂住耳朵,再也不想听了:“你把解药给我,给了我之后,我就此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为什么要让你离开?我们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你,你就想离开?你可想的真美啊!”顾飒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白痴:“姑娘,你不会以为我们和你在这里说了老半天的话,是想和你叙旧吧?” “好了,别逗她了,我们说正事,”君不予站起身,掸了掸衣服:“雪娘,我不知道你早就有问题,而且还知道你的主子是谁!” 雪娘眼中含泪:“你胡说!你要是真的知道我的主子是谁,你就不会让我留在这里了。” “让你留在这里,是因为我不想看你回去之后白白送命。”君不予负手而立,神色坦然,话语也不像顾萨那么咄咄逼人:“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心中清楚的很,不就是兵符吗?拿不到兵符,你的主子会饶了你吗?” 雪娘神色大动,难以置信:“你,你真的知道我是谁?” 君不予点点头,给了顾飒一个眼神:“去,烧一壶热水,给她先清理一下伤口,再把解药给他。” “给她……解药?”顾飒一怔然:“老侯爷,你开玩笑呢?我好不容易把她给堵在这里,又抓住了她,又让她中了毒,落在了我们的手中,也算是抓到了她的把柄,你现在竟然让我把解药给她,那不是放虎归山吗?” 顾飒满脸的不高兴,抗拒的往后退了一步:“我不给!我好不容易忙活到现在,才有了一点功劳……” “什么功劳不功劳的?雪娘是自己人,”君不予沉下脸,有些不耐烦道:“他和别的刺客不一样,因为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要害我,是吧,雪娘?”雪娘:……啊? 她那个表情显然也是懵的。 好像,君不予误会了什么! 她当初下手的时候可没想过手下留情。 所以,刚才见到君不予活着的时候,她是震惊的。 不过,此时她虽然没有搞懂君不予为什么跟顾飒这样说,但这么说的结果对她是有利的,所以也就顺水推舟,立即点头答应了。 “对,我都是奉命行事,其实我心里是不想伤害你的,老侯爷,我都是被逼的!” “你看,我就这么说的嘛,”君不予的脸上多了一些温和:“我就知道她是无辜的。” “她无辜?你还真信她?” “我不信她难道还信你吗?我们是什么交情了?”君不予啧了声,低声道:“去,烧水去。” “哼!”顾飒傲娇的回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雪娘不动声色道:“我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她,她是什么人啊?” “一个新来的,姚珲带来的,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侍卫,倒是有点小聪明机灵的很,”君不予随口敷衍道,再一次邀请她坐下。 雪娘没有坐,看向门口:“她真的给我下毒了吗?” “不知道!”君不予回答的倒是老实:“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她,对她这个人吧也不算是太了解,不过说实话,我觉得有毒的成分比较大!” “是嘛?”雪娘心中动了小心思。 君不予一眼看穿了:“你是想趁我不注意跑吧?没关系,你可以现在就跑!”“你会这么好?”雪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起身往门口走去,但是时刻戒备着他:“我真的走了。” “走吧,我也真的不拦你,”君不予重新坐回桌边,自斟了一杯酒:“说实话,她说的腐毒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果有机会可以一见的话,我倒是不排斥。” 雪娘的脚步瞬间停下了。 君不予没有看她,有滋有味的喝一口酒:“嗯,味道不错,你要是不走的话,我劝你回来坐下,要不然等她过来了,你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又怎么样?我会怕她?”话是这么说,雪娘还是回来了,一肚子怨气的在对面坐下:“你为什么要帮我?” 君不予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雪娘蹙眉:“干嘛这样的看着我?” 君不予有些哀怨的,重重的一声叹息:“你想听实话吗?” “当然!” “为了我们之间的情谊!” “……什么?”雪娘神色一震:“什么情谊?” “我也想知道,我们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谊?”君不予慢慢的放下酒杯,借着几分酒意,手臂撑在桌子上,身子微微的往前倾:“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之间有情谊,所以,我们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谊?” 雪娘的脸颊突然无来由的红了。 门外。 顾飒看着这一幕,简直无语了:“……这算是美男计吗?” 在他的印象中,君不予应该是那种位高权重,不怒自威的上位者。他应该身高挺拔,肌肉健硕,肌肤黝黑,眼神锐利,横刀立马于马上的时候,只是一眼就能震慑住敌军的千军万马。 这才是威名赫赫的君不予! 驰骋沙场的大将军! 怎么会是眼前这样一个……白脸书生呢? 君不予的五官和君夙折没有半毛钱的相似,远远没有儿子的那张脸精致,但也是不可否认的一个美男子。 可这个美男子的形象与记忆中的沙场将军,不能说是有几分相似,而是完全不同。 尤其是面对这个雪娘的时候,顾飒完全搞不懂他是要做什么,但也只能配合。 看房间里的气氛真的要暧昧起来了,她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姑娘,有没有感觉你的脸颊火辣辣的疼?”“没有!”雪娘脸颊绯红,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伤口:“我没有火辣辣的感觉,反倒是有一丝丝的冰凉,怎么让你失望了?” “没有,你要是火辣辣的我才失望呢,”顾飒将热水重重的放下,眼尾睨向君不予:“因为腐毒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伤口疼痛,反倒是有一种温润的舒适感,我怕你们刚才的……太过于火辣,影响了你伤口的触感。” 雪娘听到前面几句话的时候,心中还微微吃惊,可是听到后面那一句,瞬间意识到自己被调侃了。 她立即冷下脸来:“解药呢?” “你着什么急呀?要是给了你,你不是早就走了吗?”顾飒也是实话实说:“所以在你事情没有办完之前,姐是不可能给你的。” 但是一转身,她将一个小瓷瓶塞给了君不予:“这就是解药。”雪娘本来还要发火的,但是看到解药到了君不予的手中,也就沉稳下来。 从这个男人刚才的行为看,解药在他手中,应该可以拿到。 她沉下心思,心中转了一百个拿到解药的法子,可是一转眼,发现顾飒还在这里,立即白了一眼。 “你怎么还在?” 顾飒:“……要不,我在哪?” “我和要老侯爷说事,你在这里不方便!” “是吗?”顾飒的眼睛里淡出一丝丝的玩味,立即瞥向君不予:“那,要不,我走?” 君不予老脸一沉:“走什么走?她的伤口处理完了吗?你就走?” 说归说,闹归闹,玩笑归玩笑。 当着儿媳妇的面,她这个做公爹的还是要有分寸的,怎么能和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单独在一个房间? 那未来岂不是更说不清楚了? 第545章 杀人放血的必备神器 第545章杀人放血的必备神器 “姑娘,你看,不是我不走,而是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暂且还不能走,”顾飒一脸无辜,很是无奈地笑着,指向雪娘的脸:“要不,咱们先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口?” “……”雪娘抚摸着脸庞没有说话。 说真的,她不信任她。 顾飒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你也不用太紧张了,我既然已经给你下过一次毒,就不会再给你下第二次。” “那你何必呢?”雪娘戒备道:“又是给我下毒,又是要给我处理伤口?” “给你处理伤口,是表示我本来没有恶意,给你下毒是因为我想拿捏你,”顾飒很是坦诚,一点也从不隐藏自己的目的。 “你到底什么都跟她说了,”君不予在那边不高兴了:“那我接下来说什么?” 顾飒:“事情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实话实说呀!” 雪娘警觉:“你们在说什么?” 君不予:“刚才还好,可以慢慢的说,现在都把牌面掀开了,还早么实话实说?” 顾飒:“就因为大家都说开了,才好坦诚相待呀!” 雪娘:“你们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你们在说什么?” 君不予:“你等会!” 顾飒:“别吵吵!”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呵斥出来。 雪娘瞬间被怼的发火,也提高了嗓音:“你们两个在说我,还让我闭嘴?” “……” 君不予和顾飒蓦然闭口不语。 顾飒指向雪娘:“那,你来!” 君不予回指:“事情是你说出来的,你来收场!” 雪娘见他们还是没搭理自己,再一次吼道:“你们没完了是不是?有什么话就说,别在那里阴阳怪气,不是说有解药吗?解药呢?拿出来呀!” 顾飒指向君不予:“解药在他那里,但是我替他说了,他会给你解药,但要看你的配合!” “看我什么配合?不就是想要知道我背后的主子是谁吗?”雪娘冷笑一声,仿佛看穿了一切:“但是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我没有主子,不管你们信不信,再问我,我也是这句话。” 说着,她伸出手:“现在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姑娘,浑水摸鱼摸到你这份上的,我还是第一次见。”顾飒被她给气笑了。 合着她和君不予这演了一晚上的戏,是无效演出呗! 他们两个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的,雪娘这边却完全油盐不进。 也不知道她真的是没有主子,还是就此耍无赖,想要蒙混过关。 不过不管哪一点,既然对方没有给到他们想要的答案,那么解药的交易也就不成立了。 君不予看向顾飒:“那,你来处理?” 顾飒看着雪娘,还是认真的上下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雪娘从眼的眼中看到了杀气:“怎么,你们想出尔反尔?”“交易这种东西双方有了利益才叫交易,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有好处,我吃亏,那还算什么交易?这种交易不做也罢,放心,我顶多也就是食言而肥罢了,我接受!不要紧,这恶人就由我来当了。” 顾飒张开手,似乎是在丈量着雪娘的身体尺寸。 “也还好,你身量纤纤,处理之后带出去,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 说着,她的手中多了几个小瓶子。 有红的,有绿的,颜色鲜艳。 雪娘后退一步警觉起来:“这是什么?” “它有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叫做化石水,红颜色的叫做一点没?绿色的呢就是两点没,这个蓝色的叫三点没……顾名思义,也就是说红色的药水,只要点上一滴,就可以融化掉一个人的尸骨,但是我不信,不过今天有姑娘帮我试一试,也算不错!” “……你威胁我?”雪娘冷笑:“你以为我会怕吗?” “是威胁你呀,”顾飒也回答的坦诚:“而且我还赌你……会害怕!” “吧嗒” 红色的小瓶子拔下了瓶塞,一股特殊的刺鼻的气味,瞬间飘了出来。 雪娘惊骇的后退一步:“你敢!” 她蓦然看向君不予:“你就这样看着她胡来?” 君不予顿时皱起眉头:“是啊,你不能这样胡来……” 雪娘悄然松了一口气。 君不予:“你在我这里处理尸体肯定会留下气味,搞不好还会留下血水,要是被那几个小崽子发现了,你要怎么解释?” 雪娘:……敢情你不是在救人? 不救人也就罢了,还在这里变相的威胁她! “嗯,那好吧,”顾飒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我记得应该有个塑料布的,只要在地上铺上塑料布,把她的血都放干了,地上也不沾上一点。” “什么布?”君不予她的目光看去:“我不记得这房间里有什么多余的布啊?” 话还没说完,顾飒突然跑到床后边,在后面一通翻找。 在出来的时候,手中当真拿了一捆塑料布。 君不予:……这是打哪弄出来的? 他的房间里有什么,他自己不清楚吗? 这里绝对没有这种布。 而且这种布很奇怪,看起来就是透明的,摸上去还滑溜溜的,冰凉凉,根本就不像是能织出来的布。 “这个,这个什么布的这么神奇?不沾血的吗?” “绝对不沾血,你看,”顾飒也不管雪娘那边的什么眼神,用塑料布团了个小窝,倒一杯水进去。 水波荡漾,在小窝里晃了晃,可就是洒不出来,也漏不下去。 君不予真的激动了:“这不是什么制成的?太神奇了,我也要……” “不着急,这是杀人放血必备的神器,最奇妙的是可以重复利用,弄脏了染上血不要紧,用水一洗就能掉,保证不耽误下一次的杀人放血……” 顾飒像是在推销高档物品般,眉飞色舞的,一边说着一边将塑料布铺在地上仔细铺好,冲着雪娘打了个响指。 “姑娘,你是自己进来?还是我把你给抓进来?” “疯子,都是疯子!”雪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忽然很后悔。 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竟然没趁他们两个疯言疯语的时候跑掉,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看。 而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从一开始这两个人就是在戏耍他。 什么腐毒不腐毒,根本就没有。 要不然,顾飒还用和她说这么多的废话吗? 也不用铺什么布不布的,还用化尸水威胁她了。 “你们说了这么多,又搞出了这么多的花样,无非就是你们两个根本就没有牵制我的手段,”她恶狠狠的指向顾飒:“这一次我记住你了,下一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 顾飒话音刚落,雪娘的身上突然爆出一层烟雾,眨眼间将整个房间笼罩。 烟雾是窒息的。 吸进喉咙里刺疼的很。 “有毒!” 顾飒连忙捂住嘴巴,同时将一枚丹药塞进了君不予的嘴巴里。 君不予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是下意识的咽了下去。 等吃完了才细思极恐:“丫头,刚才是你给我吃的药吗?” 因为烟雾太大了,他根本就看不清眼睛的人,只是凭着气息感觉给自己吃药的是顾飒。可如今想想有点后怕,这万一是雪娘这个女人搞出的什么新手段,那他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烟雾有毒,虽然不知道什么毒,但是吃点解毒丹总是没错的,有备无患吧!” 说话间,顾飒一甩手,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了。 等宋昌东等人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烟雾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而雪娘早就没了踪影。 “怎么回事?这什么味?”宋昌东捂着鼻子,被味道呛的直咳嗽:“这不知道是不是有毒啊?” “肯定是有毒的,雪娘放出的烟雾弹,就像是黄鼠狼逃跑时的那个臭屁一样,是她遁走的法宝,肯定是有毒的,”顾飒一边说,一边扔了一枚解毒丹给宋昌东:“吃下它,虽然不至于百毒不侵,但是这点小小的烟雾是伤不了你的。” 第546章 是我放跑了她 第546章是我放跑了她 宋昌东连忙吞下丹药,但下一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谁?你说谁?这烟雾是,是谁弄来的?” 顾飒听的炸耳朵,瞪了他一眼:“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不,不是不够清楚,是我没敢听明白,你,你说是雪娘她……” “是啊,你听的很明白,就是她。” “怎么会是她呢?她?她进来又跑回来了?”宋昌东“铮”的一声拔出剑:“她人呢?” “跑了!” “……跑了?她,她怎么就跑了?”顾飒白了他一眼:“她怎么就不能跑?我放跑的呀!” “……” 姚珲恰好此时进来,到了后面一句,下意识的接话道:“什么放跑了,谁放跑了?谁跑了?这屋里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大的烟?” “是雪娘,”宋昌东有些气急败坏:“那个女人又跑来了,还放了毒烟,但是跑了。” “跑了?”姚珲结合刚才听到的话,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顾飒:“姑娘,是你放跑的雪娘?” “是啊,是我放跑了,我故意的!”顾飒再一次肯定。 姚珲却没有宋昌东那样的激动,而是沉稳的很:“姑娘,你这样做肯定有你的原因吧?能和我们说一说吗?”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一般来说受伤的动物,都会下意识的回窝,因为只有回到自己的窝,它们才能找到安全感。” 这是动物的一种自我保护,是潜意识里的反应。 相同的,人也一样。 人一旦受了伤,就会有危机感,神经脆弱的前提下,也会下意识的寻找更强的人保护自己。 “雪娘会潜意识的找可以救她的人,而她背后的人一定有非常大的能量,所以雪娘会认为他安全,可以救她!” 能成为雪娘的主人,必定能得到她的认可,这种默认的记忆会让她第一个去找他。 姚珲听的不明所以,但也猜到了一点:“雪娘受伤了?是您伤的她?而且现在您故意放她走,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找到她幕后的那个人?” “对!” “那咱们现在还等什么?”宋昌东立即开始摩拳擦掌:“咱们现在就动手吧!” 姚珲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动什么手?” “当然是去追那个雪娘啊!要是再去晚了,她可就真的跑走了。” “你稳重一点,姑娘既然放她走,那就有把握抓她回来,你着什么急呀?一切听姑娘的。” 顾飒的模样看起来云淡风轻,胸有成竹,显然是有计划的。 若是宋昌东此时贸然行动,可能还会打草惊蛇,所以姚珲再一次叮嘱。 “没有姑娘的命令,你不能擅自行动,姑娘让你做什么,你才能做什么。” 此时的烟雾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姚珲和宋昌东等人确定君不予没有什么问题,这才陆续离开。 等他们一走,君不予立即睁开眼睛:“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留下她,而是要放她走?” “是!” 君不予“啧”了声,挠着头站起来,原地转了两圈:“可你为什么没有和我说?甚至于都没有给我一个提示呢?你知道我的计划是什么吗?” “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后来猜到了一点,”顾飒淡然的很:“你之前应该是想用强制的手段,留下雪娘,并且想办法从她口中套出主人的消息,所以在一开始,我是配合你的啊!” “是,你之前是配合我的,我也知道你在配合我,可是我不知道你竟然半路上改了计划……而且这个计划我竟然都不知道,所以我,我到后来都不知道怎么配合你。” 这也是为什么在刚才的对话中,君不予一直没有说出关键词,而且还一再暗示顾飒来掌控主权。结果没想到的是,顾飒是掌控主权了,却把人给放跑了。 “丫头,你真的有把握,可以通过雪娘这个诱饵,找到她背后的人?” 顾飒咄咄的看着他,许久,突然问道:“你老人家不会一点知觉都没有,真的不知道谁在背后害你吧?” “……” 君不予并没有直接回答顾飒,而是默默的站了许久。 很久之后,才哑声道:“我猜想到了很多人,但是都拿不定主意。” “你的敌人这么多吗?” “我在沙场征战多年,君家军又受人忌惮,君夙折为什么会遭折磨,你想必是知道点原味的,所以说从朝堂上来讲,敌人想要杀我,那些在朝堂与我同朝为官的人,又何尝不想弄死我呢?” 君不予不是圣人。 他自然是有仇敌的! 而且这样的人很多非常多。 “所以说,你此时问我,是否猜到了对手是谁,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顾飒不解:“可是这个人是冲着你的兵符来的,按理来说不应该是……比如说敌国的探子吗?” 君不予笑了:“谁告诉你说,雪娘是冲着兵符来的?就一定是奸细?” 顾飒:……难道不是吗? 电视里就是这么演的呀! 而且,她是军人,是红旗下的根正苗红的军人。 在她的身边,同胞都是战友,都是可以以命相托的人。 这样的人不会背叛她,不会要她的命,所以在她的人生观里,也没有自己人为了一个兵符而去陷害她。 甚至于可以搭上整个北疆动荡不安,搭上那些无辜百姓性命的勾心斗角。 这样的斗争太脏了! 顾飒在骨子里排斥! 但是她也承认: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君不予来说,同族的背刺总能发生! 就像先帝那样人,不也是背刺他无数次吗! —— 雪娘屏住呼吸,迅速从烟雾中脱身。 好在她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要想抽空遁走还是很容易的。 很快,她便逃了出来。只是随着她的奔跑,脸颊也越来越痛。 她怀疑是伤口暴露在外面的原因,于是选了个安全的地方停下来包扎伤口。 谁知道,手指刚触碰到伤口,立即传来火辣辣的撕裂感,就像是要硬生生的把那块肉给撕扯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疼?” 雪娘感觉这疼的怪异,连忙从腰间翻出一面小镜子,借着月光看向伤口。 月光下伤口看的不是很清晰。 但是可以看到伤口周围的血肉是翻滚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出来似的。 她试着压了压伤口,疼出了一身冷汗。 “狗男人,不会真的在弩箭上下毒了吧?” 雪娘之所以敢不顾一切的逃出来,就是因为觉得顾飒是在忽悠她。那弩箭上根本就没有下毒! 要不然,对方直接就可以用毒来要挟他了,何必还要整什么塑料布,还有化尸水。 在她看来,那些都是花拳秀腿,都是吓唬人的噱头而已。 可是如今脸颊上的伤口疼的怪异,让她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种恐惧感。 她不是怕疼。 从小到大,她身上不知道被人砍了多少刀,也不知道疼了多少次,早就已经疼习惯了。 她是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 这个恐惧来自于顾飒的威胁。 准确来说,是来自于脸上的毒——腐毒! 顾飒说,她的脸会一点点的烂掉,毒素会侵入全身,让她整个人慢慢的烂掉。 这种比死还恐怖的毒,如今似乎变成真的了。 这才是让雪娘感觉恐惧的地方。 不要说,对于姑娘来说,脸是最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能烂掉。 如果…… 如果顾飒没有骗她,她的弩箭上真的有毒,而且还是腐毒的话,那,那她的脸,岂不是保不住了? 不! 雪娘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可以没有命,但是不能没有脸! 那怎么办? 现在回去找顾飒求饶? 不! 那是自投罗网!而且她回去了,顾飒更可以利用腐毒拿捏她了! 难道,她真的要供出主人换取解药吗? 主人? 雪娘的眼睛一亮。 对啊! 说不定主人可以救她呢? 不对,主人一定可以救她!! 想到这里,雪娘也顾不上脸上的疼了,立即抓起镜子,疯狂的冲进了黑暗中。 第547章 儿媳妇她乖戾又难缠 第547章儿媳妇她乖戾又难缠 “滴滴!” 顾飒的腰间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 她顾不上回味君不予那奇怪的话和眼神:“成了!” “这是什么?”君不予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 这个东西巴掌大小,四四方方的,黑乎乎的边框,中间却很亮堂,上面还有一个红点在跳来跳去的。 “这是追踪器!” “追踪器?听你这意思……是追踪的作用?”“对,你看,雪娘开始移动了。” “你怎么知道?”君不予好奇的盯着那个东西:“这上面告诉你的?” “雪娘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虫子,那个虫子会散发出信号,只要超出一定的范围,信号就会被激活,就会被传送回来,我就可以看到了。” 顾飒指向上面的红点。 “这个就是雪娘!我们现在要跟踪她吗?” 君不予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那个东西若有所思。 顾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提醒道:“如果你现在要追她的话,还来得及,如果真的跑远了,我的信号接收不到,那就是跟丢了。” 纳米虫的信号和追踪器之间,有一定的有效路程。 超过了路程,双方也就连接不上了。顾飒看着移动的红点,感觉有点不对劲:“他这是往……边境那边跑吗?” 她对这边的地形不是很了解,但是方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雪娘所逃走的方向,看起来就是在两国的边境之间。 “雪娘是辽国的人,出事了自然是回那边去,这也是我在犹豫追不追的原因,”君不予眉头紧皱:“我们和辽国打了这么多年,斗了这么多年,双方之间可以说是比较了解的,他们知道我们的底细,我们也知道他们的底细,所以你说追踪的话……” “是没有合适的人吗?”顾飒恍然大悟:“也是,你们之间打了这么多年,对彼此间的将帅和士兵多少都是眼熟的。” 双方虽然互通利市,可毕竟打了那么多年,对对方一直是很戒备和小心的。他们互相研究对方的风俗习惯和说话方式,尤其是军官以上的将帅,甚至于稍微有点名气的士兵,都会在对方的悬赏簿上。 只要这样的人进入自己的地盘,都会第一时间被发现。 即便他们现在互通利市,看起来是合作关系,可一旦真的发生什么,有这边的士兵被对方抓住的话,还是会按照奸细来处理。 奸细,对于辽国人来说,也是非死即抓。 除非是他们这边提前报备,再得到辽国的认可,才能过去。 可那样一来,雪娘早就跑了没了影子了。 一切都晚了。 可如果偷偷潜入的话,那十有八九非杀即剐,都不用上报。 对方暗中杀个人,谁能查的出来?“我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猜到她会往辽国跑,所以一直在纠结……”君不予早在之前,就猜到了是这么个结果。 因为只有那个人在辽国,君不予才拿他没有办法,他才是安全的。 要不然,也就不用借雪娘的手,而是直接动手了。 “你们不方便,我可以呀,”顾飒意气风发的指了指自己:“追踪这种事情我最是在行,你放心,我一定把人给你抓回来。” “你?”君不予的眉头一皱,立即摇头:“不行,这可不行,那里是辽国,一旦你的身份曝光,可就不是奸细那么简单了!” 她是谁? 是君不予的儿媳! 是君夙折的女人! 这样的身份对于辽国来说,那就是谈判的资本,讲条件的筹码。 一旦顾飒落入他们的手中,那一切就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知道两国交战,暗自潜入敌国的下场是什么!” 顾飒是军人出身,深谙战场上的一切潜规则。 这些道理,她本身就很清楚。 但她无所谓! “你放心,我有所准备,”顾飒指了指追踪器:“我有这个,可以定位到雪娘的准确位置,到时候换上女子的身份顺藤摸瓜,比你们任何人都方便!” 即便雪娘有戒心,会有所防备,可在潜意识里,也一定是防备男人,而不会对女子设防。 等她得到信息差,知道她是女子的时候,只怕一切都结束了。所以,顾飒对自己此行信心满筹。 可不管她怎么说,君不予就是不同意。 这个丫头在儿子心中的地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像是沈约对他的心中一样,不论将来发生什么,哪怕是要去送死,他都会拼尽全力的保护她的周全。 “不行!”君不予果断拒绝:“我不管你之前是什么样的人,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种事情不是儿戏,不是你简单的耍点小聪明就行的!” 他看着追踪器,若有所思:“你可以将这个东西交给宋昌东,让他去追踪……” “那不行,不可能!”顾飒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是我的秘密,也就只有你的和君夙折知道,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曝光,这是我的筹码……它比我的命还重要呢!”君不予想到了空间,估计这东西和那里面的东西都一样,都是惊世骇俗的。 算了! 他转身拿来地图,递了一支笔给顾飒。 “你将她的逃跑路线标记出来,我大概就能知道她要去的地方……” 顾飒没有接。 君不予抬头:“怎么?” “我去!”顾飒再一次阐述自己的意思:“我去追踪她,她不会注意到我,因为我是个女子,而且我有可以自保的资本,即便打不过,我也能自保!” “我不同意,因为太危险了……” “你不用同意,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主意,与你无关!”顾飒一手重重的拍在地图上,转身就走。“丫头,你……”君不予想要追上去,但是碍于自己现在不能见光的身份,硬生生的又退了回来。 “这丫头还真是和传说中一样,一样的难缠!怎么一点不听话呢!” 早些时候,关于京都的事情都会一点一滴的传到他这边。 开始的时候,只是君夙折一个人的故事,后来就多了这个叫顾飒的姑娘。 不过,在那些人的描述中,顾飒是一个出身低微,被家人遗弃的弃子,因为偶然的机会才有资格进入军侯府,成了君夙折的小夫人。 在世人的眼中,她是高攀高嫁的,是要攀附君夙折才能活下去的弱女子。 但是后来,事情爆开,关于顾飒的那些奇闻轶事,就一件件的也传到了君不予这边。 此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位准儿媳,怕不是世俗眼中的那种寻常女子。 而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 后来在顾飒身上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离谱,一件比一件惊世骇俗。 第548章 狗头金 第548章狗头金 早些年君不予执掌北疆的时候,这里还是一个军事重地。 大梁朝和辽国间的兵卒们每天都在摩擦中度过。 不是你今天给我一个冷箭,就是明天我抽冷子给你一刀,总之双方在国境线上拼命蹦跶,全然是那种你看不惯我,但是又干掉我的相处模式。 君不予来了这里之后,也和辽国打了几次,但是每次都以大梁朝获胜为结果。 不过,君不予有个铁令,那就是穷寇莫追。 倒不是因为害怕敌军设下陷阱,对自己一方不利,而是他更喜欢秉持战场协议。双方交战,死人在所难免,可若是对方可以善待我们俘虏,并且愿意交换俘虏的话,他就可以遵循的古时候的战场协议。 不论在什么朝代,男人都是顶梁柱。 没有了男人,小到家庭,大到国家,什么都没了。 辽国如此,大梁朝也是如此。 不可能只是辽国死人,而大梁朝兵不血刃。 所以,君不予更喜欢战场协议,那就是不对对方的士兵赶尽杀绝,给对方一定的契机休养生息。 这份协议是双方的。 大梁朝的士兵不为难辽国人,辽国人同样不刁难大梁朝的人,大家默契的遵守这个条约,那双方就都有了修养生机的机会。 所以,在连续打了几次胜仗之后,君不予主动提出约见辽国守将耶律横磐。两人在信中约定,谁都不带随从,孤身一人在边境线的仙女道见面。 耶律横磐看到信以后,决定孤身一人前来赴约,毕竟君不予在辽国也是一等一的大将军。 没想到的是,他的手下不争气,竟然带着二十多人的暗杀小队跟在后面,并且在两人约见之后,跳出来搞暗杀, 这边的君不予,就是一人赴约,一个护卫都没带,但他丝毫不畏,反倒是嘲讽耶律横磐就是个扶不起的小人,竟然玩暗中出刀的招。 耶律横磐也是傲骨铮铮的汉子,本来就不屑手下的暗杀,听到君不予的嘲笑后直接破大防,竟然横空一刀,斩杀了自己的两个手下,并且命令他们全都退下。 在众人退下后,他主动将刀扔到地上,示意自己输了,不为别的,就为自己治军不严,手下人丢人现眼认输。既然是输了的人,就甘愿接受惩罚,只要君不予不是要他投敌叛国,送城割地,他任何要求都能答应。 君不予见他也算是有担当,是个有骨气的汉子,思前想后,就提出了双方互相利市的建议。 本以为耶律横磐会拒绝,毕竟在双方交战的前提下,双方贸易往来是绝对禁止的,说严重点都有通敌的嫌疑。 结果没想到,耶律横磐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君不予后来才知道,耶律横磐镇守边疆几十年,早就厌烦了打打杀杀,也深知边疆百姓的不容易,见多了没有死于战火,却死于饥饿的穷苦百姓。 所以,打心眼里,他也想看到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事祸害。 因此,再听到君不予的提议后,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再后来,双方更是签订了战场协议,就双方的战俘一事也做出了交换,并且约定互相休养生息的条约。 其实他们两人心中都清楚的很,这样的约定仅仅局限于如今这样的局面。 等哪一天突然发生了某件事情,打破了如今的和谐,只怕等待对方的就是一场大战了。 “所以说,眼下不过是过一天是一天罢了,这战事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起来了。” “可不是?如今那边的老侯爷出事了,都说是咱们这边的耶律大将军干的,说不清啥时就来报仇了呢!” “得过且过吧!趁活着,抓紧时间吃吃喝喝,有钱就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别等到时候的打起来,人财两空,什么都没了!” “……”顾飒坐在茶馆的一角,听着身后桌子上的几个人在侃大山。 这几个人也算是能聊的,一段饭的功夫,三坛子酒,两碟子花生米,喝的舌头都大了,脑壳也有点崩,把陈年旧事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遍,顾飒总算是理清了其中的一些关键信息。 按照这些人的说法,辽国这边对君不予的“刺客”暗杀一事,也是吵的沸沸嚷嚷。 不过,不同的是,大梁朝这边的人都忙着争权夺势,勾心斗角。 除了宋昌东这样的心腹,没人在乎他是否还能活过来,都在想着怎样将分裂的权利拉到自己手中。 可辽国这边呢? 都在八卦刺客的真实身份,有滋有味的推演那场刺杀的细节。 而说的最多的,是关乎刺客的来历。所有人都在说,那个女刺客是耶律横磐的人,是他派刺客刺杀的君不予。 “小二,伙计,这边,结账了。”顾飒蹒跚的站起身,摸了下散乱的头发,颤巍巍的背起背篓。 “婆婆,你是大梁朝人吧?听你口音是那边的嘞,”伙计年纪不大,托着背篓,帮着顾飒背上,“你这吃了一碗面,三个大铜子。” “三个啊?这么贵的呢,又涨价了呀,”顾飒嘟囔着,抖擞着手的打开的布包,鸡皮一样的手背的爬满黑色的纹络,一看像是多年没洗过手的样子,看的人倒胃口。 “婆婆,眼下局势不好,都涨价了,粮食和油都涨价了,我们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嘛!” 伙计眼看着她的布包打开了,伸手去接,哪想到里面竟然还有一层,他有些不要好意思的收回手。“婆婆,你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还出来呢?” “出来做事,赚点吃饭的钱呀……” “你家儿女呢?怎么不养你呢,还让你出来吃这样的苦?” “没法子啊,没孩子嘛……” “……” 简单的两句对话,对的伙计瞬间不会说话了,都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自己问的这叫什么话嘛! 人家要是有儿有女养着,还用这么大年纪出来讨生活? 自己在这里问来问去的,岂不是更伤老人家的心? 好在顾飒此时已经打开了第二层布包,他连忙讪讪的笑了笑,又把手伸过去。“婆婆,三个……” 可是,第二层之下,还有第三层的油纸包。 伙计:“……” 而好不容易等到第三层打开了,里面有出现了第四层。 伙计:“!” 这种俄罗斯套娃的模式把伙计真的看懵了,眼看着顾飒还在抖抖索索的扒拉第四层,而那边有上来了吃饭的客人,他立即道。 “算了,婆婆,你的饭钱就算了,我请你了……走,我送你出去,要不然掌柜的看到了可要骂人的!” “啊?你,你请我吃饭?”顾飒有些懵的模样,茫然的抬头看着他、 那能夹死蚊子的抬头纹让伙计不忍再看:“是啊,婆婆,我请你,不用给我,走吧,我送你出去……”说着,也不管顾飒同意不同意,托着她后背上的背篓,半送半托着的送出了门外。 刚要转什么,顾飒突然抓住他的手,将纸包塞到他的手中:“孩子,你是个好人,我的饭钱就都给你了!” 说着,之前隔壁桌的几个客人也起身,去到柜台付账。 顾飒看到他们,遂重重的拍了拍伙计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背着背篓,颤巍巍的转身离开。 伙计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其妙:“这婆婆,真是怪,还饭钱都给我……” 他捏了捏油纸包,发现里面硬邦邦的,像是只有一大枚铜钱的模样。 他遂拿着油纸包到了柜台前:“掌柜的,刚才那个婆婆的面钱,三大铜子,我替她付了吧。”此时,那几个客人也走到了柜台边,看着伙计从自己的口袋里欧掏出两个大铜钱,调侃道:“怎么?你们自己人吃饭就两个子,我们就三个?” “不是,这里还有一个,是那个婆婆的,我只是替她垫付了两个铜字而已。”伙计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挖苦而生气,而是老实的扒拉开油纸包。 下一秒,柜台前的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这是什么?” “狗头金吧!” “……” 只见伙计手中的纸包里,有一块不规则的赤金。 在他们来说,这种没有冶炼过的赤金,就是才从金矿里挖出来的原始矿金,也叫狗头金。 “这,这是那婆子的饭钱?”“她一个老婆子,哪来的狗头金?” “……” 第549章 各怀心思 第549章各怀心思 这一瞬间,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 因为在辽国境内,确实有一座金矿,而且这座金矿就位于仙女道附近。 “你们想到那婆子说的话了吗?她说她无儿无女!” “对对对,这世上,哪有女人不嫁人不生孩子的?” “除非……她是下矿的!” “要不然,她怎么会老成那个样子?” “……” 众人联想到到婆子那饱经风霜的模样,越发肯定寻常人家的婆子,绝对不会苍老成那样。除非是像男人一样,常年在矿洞里蹉跎挖金的矿婆。 几个人的谈话,吸引了其他食客的主意,纷纷围上来。 其中一个直接从伙计手中把狗头金拿走,用牙齿狠狠的咬了一口。 “唔,软的,是真的,这是真的金子……” 掌柜的一把抢过来:“当然是真的了,这是人家给我的面钱……” 这可是狗头金啊! 这么大的狗头金,足够盘下他半个店了。 孰知他还没焐热,紧张就被那人又抢走了,直接塞到伙计手中:“我们刚才可听的清楚,人家婆婆就吃了三个大子,而且还把这个赏给了伙计,你抢什么……” 掌柜的急了:“诶,你这人怎么这样,那老太婆是用金子付的面钱,那狗头金就是我!”开玩笑呢! 这可是狗头金! 傻子都知道要怎么做吧? 眼看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吵嚷起来,之前八卦的那几个客人却趁人不备溜出了茶馆。 北风一吹,再加上狗头金的刺激,他们身上的酒气瞬间就散了。 “我说,兄弟们,你们看到那个老太婆去拿边了吗?” “那边,刚才那婆子走的时候,我特意看过的!”其中一人指了个方向。 “那,我们……干不?” “干呐!那可是狗头金啊!” “……” 几个人商量之后,各自拿上自己的行囊,顺着顾飒行走的方向迅速追去。不过,追了一会之后,大家都觉得有点奇怪了。 “不对啊,我看到的,她就是往这边走的,这也是往仙女道唯一的官道!” “难道是找了个地方藏起来了?” “好端端的,她藏什么?而且目前来看,也就咱们几个追上来了,也就不存在打草惊蛇的说法了!” “就算打草惊了蛇,又能怎么样呢!你们别忘了,这可不是什么美女蛇,而是一条眼前就要死了的老蛇,由着她走,能走的比我们还快!” “别说了,走!先到仙女道再说!反正金矿就在那边,说不定再走几步我们就追上了!” “……” 一行人商定之后,立即加快脚步,很快就看到了仙女道的影子。 仙女道之所以叫仙女道,只因为那里是一道天堑,只有仙女才能过。 后来双方贸易之后,君不予和耶律横磐联手搞了个铁索栈道,横穿仙女道,也将双方的通市之地,设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毕竟,这么危险的地方,双方谁都不好动兵。 也在最大程度上,让一些百姓可以安心做生意。 也因为有了客商往来,所以在栈桥的两端多了些驻地的商家,方便路过的人歇脚吃饭。 追踪顾飒,想要打狗头金主意的几个人,看着摇摇晃晃的栈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异。 “我说,兄弟们,咱们是不是错过了?” “是啊,那个老太婆的腿脚再快,也不至于比我们还快,快到都过了栈桥了吧?” “我觉得哪里不不对劲,房上天,你说呢!”“许大金,这一路上咱们走的是一样的,我看到的你也看到了,反正我是什么都没看到,我也就不做决定!”房上天才不傻呢! 要是他说了继续找,万一那个婆子根本没到这里,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抱怨他呢! 干脆,他也不做主了,由着他们许家四个兄弟自己折腾。 “我说,许大金,你们是兄弟四个,我们只是兄弟俩,要不,你们四个商量一下,做个决定,我们兄弟两个少数服从多数,听你们的……” “别,方下海,话了不能这么说,当初咱们九个说好的,来仙女道发财,所以才结伴从暗市离开,来到这里,那就说明咱们都是兄弟!”许大金也不是傻的,找骂的事情,还是让别人去做的好。 他们许家四兄弟当初混进暗市,本来是想着借用破晓城城主云东流的赏银,好好的大赚一笔的。 没想到,他们都还搞出个一二三四五呢,那个诡阵就破了。 他们兄弟几个虽然保住了性命,可钱财没了。 恰好此时,房上天从一个人的口中得知,说是北疆的仙女道这边有金矿,就笼络着他们兄弟四个来这里挖金。 “要我说,大家也别气馁,这是好事啊,”许大银站在栈桥钱,满怀憧憬的看着对面:“不管那个婆子去了什么地方,总归是告诉我们,狗头金是存在的,那说明金矿也是存在的。” 再者说了,那样一个走路颤颤巍巍,牙齿都掉光了的老太婆,都能有狗头金,那岂不是等于金矿里的狗头金遍地都是,只要他们肯花力气去捡就行?想到这里,他转身看了一眼自家的几个兄弟。 他们四兄弟,只要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的心思。 此时都不用说话,就明白了。 “咳咳,房上天,我觉得这样不行,咱们是不是在守株待兔?万一那婆子不来了呢?也或者是让人已经过去了呢?” “许大金,你说话就说话,别这么弯弯绕,”房上天也不是蠢的,看他们兄弟几个的表情就猜到了端倪,干脆也就直接开口:“你不是想分开走?” “哎呀,看来房老弟你和我的想法一样,咱们也算是不谋而合了!”许大金连忙点头:“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可行!”房上天也是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咱们分开行动,比在一起强。”说到底,大家都只是挖金的搭子。 如果有更大的利益摆在面前,谁都知道怎么选择更合适。 现如今,金矿显然就在前面,即便没有那个婆子带路,找到它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所以,这时候就没有再保持和谐的必要了。 既然大家想法一致,那就愉快的分手好了。 九个人当即拿下各自的行囊,预备将路线也分一下。 “我们打算从这边找,这里是仙女道的小道,去的人少,你们人多,走大道,若是遇到金矿,咱们要互相告知。” “没问题,小道那边据说距离金矿更近,只是地形复杂,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你们要小心!” 双方人马对着地图,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但也都只是嘴巴上好声好气的叮嘱,其实背地里都知道对方即便找到了金矿,也不会告知他们。 如今,不过是表面上的合作而已。 所以,大家很默契的收了地图,预备要动身的时候,房下海突然僵住了东西,一动不动的看着众人的身后。 房上天心有灵犀,立即转身看去。 而许家四兄弟也从他们兄弟俩的视线里猜到了什么,纷纷转身。 那一刻,所有人都站在那里,各怀心思的一动不动。 只见远处,他们心心念念的那个颤抖老太婆,正拄着拐杖,晃晃悠悠的往这边走着。 她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只是低头走路。 “你们说,她的背篓里有为什么?”也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声。那一时刻,所有人的心思都提了上来。 “你们不觉得,那个背篓好像很重吗?”房上天低声。 许大金咽了口口水:“难道说……里面装的是狗头金?” 那一瞬,所有人都握紧拳头,满是贪婪的看着婆子。 那是老太婆吗? 那是行走的狗头金啊! 终于,顾飒晃晃悠悠,一步三摇的走到他们的面前。 此时的六个人像是饿狼般盯着她,她却丝毫没有察觉般,自顾自的低着头,还用拐杖敲了敲站在栈桥桥头的房下海。 “小哥,麻烦你,让一下,我要过桥……” 第550章 总感觉在哪见过她 第550章总感觉在哪见过她 房下海阴沉着眼神,慢慢的横跨一步,让开。 “多谢……”顾飒慢悠悠的走过去。 却不料脚下一歪,整个人栽向房下海的身上。 他恶心的连忙退避,堪堪的避开了她,可是手臂还是被蹭了一下。 “对不住,对不住,年纪大了,对不住了……” 顾飒一边道歉,一边用袖口蹭了蹭鼻子,还装模作样的用力的咳嗽了几声。 “咦……”房下海感觉自己瞬间掉进了茅坑一般,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他连忙擦着自己的手臂,但是越看顾飒拳头越硬。 “死老太婆!”他帝后一声,作势就要出手。 “二弟!”房上天立即冲过来,及时按住了他的手臂,警告的丢了个眼神过去,摇摇头,示意他不要乱来。 房下海怎么会不知他的意思? 可现在他被蹭了一下,脏的不行,恨不得立刻杀了老太婆泄愤。 再说了,他们不就是等顾飒的吗? 如今人就在这,为什么不动手? 他瞥了眼顾飒,看她还没走远,只要你用无声的唇语说道:“为什么不动手?她都自己送上门了,直接抓啊!”许家那几个兄弟看懂了房下海的口型,都以为他们兄弟俩要动手,也都不甘心落于下风,都撸起袖子就要一起上。 好在许大金也及时出手,用手势拦下了他们几个,同时眼睛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许家的几个兄弟也老实了很多,都乖乖的收了招。 而此时的顾飒,似乎完全不知道他们几个人之间的故事,更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死了几个来回了。 她慢悠悠的走向栈桥,随之晃了晃,嘟嘟囔囔的吐槽:“这什么桥啊,总是总不安稳,说不定哪天就断了,大家一起摔死算了……” 在他们身后,房上天冲这会弟弟丢了个眼神,房下海会意,立即跟在了后面。 “三弟,四弟!”许大金也不是吃素的,让将自己的两个弟弟一并跟上去。一来是看着老太婆,以防她再没了踪迹,二来也是防止房下海吃独食,别再趁他们不注意,那小子嘎了老太婆,抢走狗头金。 桥头这边,房上天意味深长的看着许大金:“许大金,咱们这一路上走来,也算是兄弟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说,兄弟知道你的为人,你说,我听着呢,”许大金给了弟弟一个眼神,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们都听你的!” “嗯,听你的!”许大银也拍了拍自己。 但是那眼睛里可没有多少敬畏,反倒全是算计。 房上天继续道:“咱们要先试探一下老太婆,如果她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人,那一切都好说。” “你想怎么试?” “简单,我们……”房上天勾勾手,唤过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许大金听的眼神一亮:“你小子,没看出来啊,还有几分坏心眼呢!” “你只说这招行不行吧?” “行!当然行!咱们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这分工怎么分?” “这个就更简单了,咱们合作,还和之前一样,一家一半,如何?” “好!就这么办!” “……” —— 顾飒慢悠悠的走在栈桥上,感受着桥身摇晃的弧度,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有人跟上了自己。 但她并不着急,栈桥是大梁朝和辽国的连接要塞,两边都有人。 连续不断的人陆续而过,这几个人要是真的下手,做点什么事情,也不会选在这里。 身后。 房上天找到房下海,再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点点头,与后面的许家两兄弟对视一眼,快步走了几步,从顾飒身边绕过去,走到了前面。 但他们没有停留,而是迅速过了栈桥,消失不见。 顾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依旧不急不慢的走着。 过了栈桥,就是辽国地界。 双脚踏上地面时,莫名有一种异国他乡的客居感。 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也是这一瞬,她甚至于有一种踏上隔壁棒子国那样的感觉。 别看大家都长的差不多的脸,可骨子里却有种天生的敌意。 那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感觉蔓延整个心头,沉甸甸的,有点难受。 她站在那里自我调整心态,后面的房上天和许大金三人都懵了。 “她在干什么呢?” “是啊,怎么站在不动了?还耷拉着脑袋……不会是死了吧!” “许大银,你闭嘴吧!你见过谁家死了还能站着的?” “就是!更何况她身后还背着那个竹篓,怎么可能站着死了?” “……”三个人猜不透顾飒的心思,也就只能放慢脚步。 可再慢,也还得走着。 即便是蜗牛散步的速度,还是从顾飒身边走过去了。 “走吧,咱们去那边吃个奶疙瘩,那边的羊奶疙瘩泡茶喝不错!”许大金故意提高了声音。 “对对对,辽国的奶疙瘩茶不错,当地风味,来这里必定要喝,喝一杯!”房上天打着哈哈,也特意呼应着。 三个人找个为路边摊的位置坐下,各自要了奶疙瘩茶。 半杯茶下肚了,顾飒总算是回血一般,慢悠悠的抬起头,看了看天,揉了揉眼睛,方才离开。 “她,不会是站在那里打了个瞌睡,就这样睡着了吧?”许大银下意识的问道。“你见过有人站着睡觉的?”房上天却没有那么轻松:“这个老太婆不简单,想她一个婆子,能下矿挖狗头金,必定不是泛泛之辈,咱们还是小心点吧。” “不错,我也感觉这婆子有古怪,”许大金看着顾飒的背影,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嘶”了一声,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婆子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 话没说完,房上天和许大银瞬间看向他。 “不是,兄弟,你这口味是不是有点变态了?” “哥,她都那么老了……老太婆都是长一个样子的,你想什么呢?” “……” “你们想什么呢?乱七八糟的,我是那种意思吗?”许大金白了他们一眼,再次看向顾飒:“许是我看错了吧!”但他总感觉在哪见过顾飒。 …… 顾飒在路边休息一会,背着背篓继续往前走。 很快就离开大路,走向了一条崎岖的小路。 此地是边境,除了互通利市,有贸易往来的仙女道之外,其他地方可以用荒无人烟来形容。 很快,整条小路上便空无一人。 顾飒走走停停,歇歇顿顿了有两炷香之后,终于有人从身后的小路上过来了。 她唇角轻勾,抬头看去,发现是房下海和许家的两个兄弟。 他们目标明确,眼神确定,直勾勾的看着她,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顾飒与他们眼神交错,似乎是读出了危险,立即转身抓住背篓,下意识般的拽进自己怀里,昂着头,看他们走进。 仨人将顾飒包围起来,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顾飒被盯的发毛,舔了舔嘴唇,哑了嗓音:“你们,要做啥嘞?” 不做啥,要点东西,”房下海指向背篓:“我们要这个!” “不行!”顾飒瞬间提高了声音,用力抱住背篓:“这是我的……” 话音未落,房下海一脚踹在她的肩膀上,当即将她踹飞。 顾飒连续翻了几个跟头,才狼狈的探起身,但她顾不上满身泥土,满头草屑,绝望又焦急的伸出手,冲着他们三人嚷嚷。 “住手,你们干什么?大白天的,你们明抢吗!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抢东西了……” “啰嗦!”房下海都没抬头,一转手,抓起地上的石头就砸向顾飒。 顾飒本来刚爬了一半的身子,又被石头给砸翻了,狼狈的摔到地上。 这一次,她伤的不轻,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只能绝望而吃力的伸出手:“我的,那是我的,都是我的……” 在她的叫嚷声中,房下海等三人已经将背篓里的东西给倒了出来。 背篓里什么都有。 有味道的衣服,没吃饭的干粮,啃了一半的鸡爪子…… 房下海看着啃了一半的鸡爪子,有点怀疑人生:“她竟然还能啃鸡爪子?她还有牙吗?” 同时,许家兄弟俩将衣服什么的都扒拉开,露出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 那个东西圆滚滚的,撑破了油纸,露出了金灿灿的一角。 第551章 计中计,将计就计 第551章计中计,将计就计 房下海拿着半拉鸡爪子,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油纸包。 而许家两兄弟的眼神则更是贪婪,看着的那个东西挪不开眼。 那么名灿灿的光线,不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的狗头金吗? “你们这伙强盗,你们滚开,都给我滚开,那是我,我的金子……”顾飒趴在远处,绝望的嚎叫着。 但是,房下海和许家兄弟俩完全无视她的叫嚷,则是戒备打开看着对方,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先挪开视线。 蓦地,房下海率先出手,抓向狗头金。许家兄弟俩早就防备着他这一手了,见此情景,立即默契出手,一个横空拦向房下海的手,另外一个则迅速将狗头金抓在了手中。 房下海一抓之下抓了个空,眼睛瞬间就红了:“你们想干什么?独吞吗?” “姓房的,你能不能要点脸?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我那是防着你们私吞!” “呸!不要脸!明明是你想私吞,竟然恶狗反咬一口,还要污蔑我们,三哥,打!” “……” 许家兄弟一声厉吼,纷纷出手,双双抓向房下海。 房下海也是杀红了眼,毕竟狗头金都到了人家手里,也就不客气,吼叫着拿出看见本领,杀向了许家兄弟俩。 他们的眼中只有狗头金,丝毫没注意到远处的顾飒趴在那里,单手撑着脸颊,眼神清澈的看他们打架。 “老人早就有谚语,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真是这样!你们在动手的时候,怎么就不多看一眼那块金子呢?” 那么大个的金子,别说他们了,她都眼红。 想到要将那么大一坨金子拿出来,她都肉疼,所以就想了个发子,做个鎏金的假狗头金。 她就赌这些人见到金子以后,只想着升官发财娶老婆,绝对不会想到先鉴别一下金子的真伪。 因为那么一大坨金子,先抢到手是真的,其他都是后续。 好在,一切也都像她所想的那样,这两拨人见到金子就打起来,根本就没人去鉴别一下狗头金的真伪。 不过,鉴别也没用,她的狗头金是在实验室合成的,粗略看去和金子一样,除非是把金子切开,或者是经验老到的旷工,才能分辨出这个狗头金的真假。 为了以假乱真,她在实验室好一通忙活,还差点错过了这几个追踪她的人! 也幸亏紧赶慢赶的,又追上了他们,要不然之前她的偶遇和送金子做局,就全白费了! 是的! 她在茶馆吃面,结账时送金子,都是她提前设定好的计划! 嗯,其实也不算设定好! 因为在离开君不予之后,她还真没想到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的完成计划。 恰好,也是真的巧,她竟然偶遇了房上天他们兄弟几个。 这几个人在暗市时,和她一起闯过诡阵,那时候可是印象很深。而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她的心中便萌生了一个计划。 因此,她才故意换上衣服,扮做一个随时都要嘎掉的老太婆,脏兮兮的,也不会引人注意。 至于那个送给伙计抵面钱的金疙瘩,也的确是真的。 她就是要用那个小金疙瘩,钓出现在这个大金疙瘩,再钓上房上天等几人。 “嗯,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吧?”顾飒一边说着,一边从耳朵上摘下一个隐藏式耳麦。 那是隐形窃听器。 窃听器的另一头,就在那边打的正欢的房下海身上。 之前在栈桥那边,她故意的我那个房下海身上一蹭,就是为了趁机安装窃听器。 因为她的计划里,这几个人都是很重要的人物,缺哪一个都不行,所以她得盯好了,免得到时候再出什么差错。 而这个窃听器也没让她失望。 在给房下海撞上窃听器不久,她就听到了房上天和弟弟交代的事。 原来,房上天和许家兄弟商量好了,要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说白了,就是房下海等三人扮演强盗,故意抢劫顾飒的狗头金,关键时候,房上天和许大金出现,犹如神仙一样的神兵天降,打走房下海这几个强盗,“救”出顾飒。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获得她的信任,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说实话,顾飒在窃听器里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这么幼稚的计划,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且不说她一个老太婆,背着那么大的一块狗头金路过层层关卡,出现在这个地方本身就不对,因为逻辑上说不过去。 那么多道关卡,怎么可能没有一人翻出狗头金呢? 更不要说,那些兵卒像是匪盗一样雁过拔毛,绝无可能眼瞎的看不到那么大的狗头金。 就单单说这个计划,简单白痴。 她是一个饱经世故的老太婆啊,什么样的计俩没遇到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怎么可能轻易被红白脸的戏码给骗了呢? 估计那几个人在想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要不然不敢这么鲁莽直接的唱这出戏码。 顾飒正在心里吐槽的时候,房上天终于姗姗来迟。 他和许大金一起,远远的就开始造势,又喊又叫的过来。而房下海和等三人也配合默契,不等他们到来,就默契的收招,一溜烟的跑走了。 房上天追着他们几个骂了几句,转身小跑着跑向顾飒。 许大金也不甘示弱,生怕房上天先问出什么,也急急忙忙的来到顾飒身边。 “老人家,你怎么样?有没有哪受伤?” “有,呜呜呜,”顾飒也是戏精上身,捶胸顿足的捶打着自己的心口:“我的家当啊!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金疙瘩的,被他们给抢走了,他们这群挨千刀的,不得好死,全家都死光啊……” “……” 房上天等三人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老太婆骂的那么恶毒,不就是在骂他们全家吗? 眼看着顾飒又要拍着大腿坐那里骂,许大银连忙岔开话题:“你刚才说金疙瘩,什么金疙瘩,你哪来的金疙瘩?” 顾飒心说你那么着急做什么,早晚是要告诉你的,现在先别妨碍我多骂一会人。 所以,她也没搭理许大银,依旧在那里泼妇骂街一般,拍着巴掌的骂人。 这市井无赖的泼妇模样,让三个大男人看的直皱眉头。 要不是为了金矿的位置,他们恨不得拧下她的脑袋让她闭嘴。 好在,顾飒也是有合作精神的。 骂了一会后,抽泣着擦眼泪:“我没有诓你们,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有一块狗头金,这么这么大……” 她张着手,比划了一下。 三个人瞬间瞪大了眼睛:……有这么大吗?不觉得呀! 刚才那仨人抱着东西跑的时候,没感觉那东西多大啊? 而顾飒也觉得自己的比划有点夸张了,挠挠头,把手收回来一些。 “但是,这么大是肯定有的,我可以対天发誓,真的,没骗你们!” “你发誓也没用,谁信你这个?”许大金不屑一笑:“你一个老太婆,土埋半截……不对,这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吧?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金子嘛!” “年轻人,俗话说的好,这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年纪大,不见得会早死,你年轻,说不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是吧?” “你……”许大金无来由的被诅咒了一顿,气的要死,又碍于还没有金矿的消息,只能咬牙切齿:“老太婆,你这牙口倒还可以,伶牙俐齿的哈!” “是的嘞,所以说啊,我不见得比你早死呢!”顾飒故意装糊涂,继续。 “你……” 顾飒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放出了重磅炸弹:“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我这一把年纪了,确实是没能力弄到那么一坨金疙瘩,可是我没有,我儿子有啊!” “你儿子?”许大金刚要高兴的追问,旋即又意识到不对:“不对啊,你之前不还说,你无儿无女的吗?这怎么又冒出儿子来了?可见你在说谎!” “咋滴,我干儿子不行吗?” “……” 第552章 她就是疯子,反反复复的疯 第552章她就是疯子,反反复复的疯 许大金被怼的无话可说,刚要回嘴,房上天及时拦下他:“且听她怎么说!” 顾飒用那种很欠抽的眼神,带有几分嚣张得意:“我儿子可不是寻常人,他手里的狗头金多了去了,不过是给了我一块让我养老而已……” “你儿子是谁啊?我们怎么没听说,谁的手里有很多的狗头金?”房上天顺着她的话故意道。 “我儿子是……咦,你们不是本地人吧?听你们的口音也不是,所以说说了你们也不知道,”顾飒的眼神清澈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变得警觉,“对了,我儿子和说过的,不要告诉别人……该死的,我说的太多了!” 她突然转身,神色紧张的打量着房上天等三人:“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 也不管他们什么表情,将所有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背篓里,转身就走。 房上天和许大金他们三个面面相觑。 “这个老太婆,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感觉她疯疯癫癫的?” “我也觉得她有点不正常,莫不是……疯了?” “……” 话是这么说,可在此之前,这个老太婆的表现很正常,哪里也不像是个疯子。 房上天缓缓活动了一下手脚:“唯一的解释,那就是老太婆和我们聊天的时候,发现了我们什么,所以才变了……但是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老太婆口中这个有金子的干儿子,可能是真实存在。 既如此…… 房上天看向许大金:“先说好,要是真的找到了什么线索,咱们必须合作,谁也不许耍心机,搞阴谋诡计!” “这个你放心,你不搞,我们就不搞!”许大金会意的伸出手。 两人击掌为誓,双双看向顾飒的背影。 此时的顾飒,垫着小脚一路小跑,可惜因为年纪太大,没跑多远就被房上天仨人给围下了。 “老……” “别杀我,别杀我……”顾飒不等许大金开口,便抱着脑袋蹲在了路上:“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你们别杀我,我还没有嫁人,没有孩子,我还不想死……”“……” 许大金一瞬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老太婆是真的疯了吧?都这时候了,还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许大银猛地探手,抓住顾飒的衣领拎了起来,虎视眈眈道:“死老太婆,别装疯卖傻……” “我说,我都说,地图在布兜里,给你们,都给你们……”顾飒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都不等许大银开口,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招了。 许大银被整不会了,整个人懵了下,好在还算脑壳在线,回过神来。 “布兜?” 几个人这才发现,在顾飒的身后确实有一个布兜。 许大银一把拽下布兜,捏了捏:“有东西!” 一甩手,布兜扔给哥哥许大金。但是房上天动作更快,横跨一步,剑鞘一挑,瞬间将布兜挑在了自己怀里,同时也嘚瑟的看向许大金。 “许兄弟,我来看这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都说了,咱们是一伙的嘛,既然是一伙的,那你看还是我们看,还有什么区别?”许大金阴沉沉的笑着,但是与许大银恶狠狠的对视了一眼。 许大银会心的点点头,左手按在腰间,抓住了匕首的把柄,看样子是做好了要动手的准备。 只是这个准备,是冲着房上天去的。 因为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在房上天身上,丝毫没看手中的顾飒一眼。 顾飒被提溜着后衣领,垫着脚尖,才算是勉强跟上许大银的高度。 要不然,这小子能勒死自己。 眼看着许家兄弟俩眉眼四动,互相传递信息,她立即试着挣扎了一下,想要挣开衣领,免得这三个人等一会打起来的时候,再溅一身血。 孰知,她刚动,房上天那边突然“咦”了一声,眼神怪异的看向顾飒。 “你这个……” 许大银的手本来已经抓住了匕首,这一看之下,立即下意识的松开手。 而这个“做贼心虚”的动作,瞬间让房上天警觉起来,后面的话也戛然而止,而是虎视眈眈的盯着许大银。 “许大银,你刚才是要做什么?不会是想背后对我下黑手吧?” “怎么会?”许大银抽了抽嘴角,但是心虚的眼神让人扛不住。 “你……” “房上天,你看到什么?”许大金急忙过来岔开话题:“可是看到金矿了?”房上天没有说话,只是将地图给了他:“你自己看。” 许大金一看之后,表情也变得怪异起来,难以置信的了看向房上天:“这,这个……” “你看我做什么?我拿到地图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这样?”许大金说着,手指穿过地图上的一个洞,用手指挑起了地图。 房上天没了好脸色:“当然是这样,难不成,你还以为这是我趁你们不注意,扣下来的吗?不信你们问老太婆!” 真是见鬼了! 本以为拿到了地图,就等于拿到了金矿,结果没想到最关键的地方,竟然被人扣掉了,只留下个黑窟窿。 而且,那个地方的周围都用毛笔划过了,全都打了个叉,唯独抠掉的那个地方,打了个勾。很显然,那里非常重要。 许大金抓着地图,都还没开口,顾飒就坦率的点点头:“是我抠的!” “你……”许大金要发飙,但是碍于最关键信息自己还在人家手中,只能耐着性子问:“那抠下来的呢?那个东西在哪?” 顾飒指了指自己的脑壳。 许大金三人瞬间无语。 顾飒笑道:“我是老了,不是傻了,你们三个人哪一个都不好惹,我哪一个都惹不起,要是你们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把我弄死了扔在这,那我这把老骨头连收尸的都没有。” “……你果然不是疯的,”许大银的手蓦然一紧,将她整个人拎起来:“说,抠下来的地图在哪?” “都说了,在我的脑壳里,”顾飒也不挣扎,瘦瘦小小的任由对方拎着自己,原地转圈圈:“不过,你确定要我说出来吗?你们刚才可是差点打起来的呢……” “你胡说什么?又发疯了是不是?” “我有没有发疯不知道,但是你们兄弟俩刚才那个眼神之后,你的手就抓到了匕首,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 许大金兄弟俩做梦都没想到,顾飒果真就是个疯的,竟然把他们刚才的眼神和动作都给出卖了。 第553章 一切都在计划中 第553章一切都在计划中 而房上天也不是傻的,立即剑鞘一跳,顶在了许大银的喉咙上:“我就说呢,刚才怎么有股子杀意呢!果然有问题!” “她就是胡说的,”许大金连忙过来圆场:“这个死老太婆疯疯癫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刚才还在胡说八道呢……” “可她却知道抠出地图的关键点自保,还能看出你们俩是要杀我,”房上天呵呵一笑:“你们说她是疯的?” 不过,对他来说,顾飒疯不疯的不重要。 重点是不能让她落到许家兄弟俩手中。 剑鞘再次一顶,威胁道:“许大银,为了咱们接下来的合作愉快,我要你慢慢的放她下来。” “房上天!” “咱们没有地图,要是她死了,一切就都完了,所以,慢慢的放她下来!” “……” 许大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哥哥。 房上天冷笑:“许大金,你不希望咱们都还没见到金子,就开始自相残杀吧?” 许大金立即会意,给了弟弟一个眼神。 许大银这才松手,将顾飒甩开。 顾飒揉着脖子,咳嗽了两声,没等站稳,房上天的剑鞘就落在了她的喉咙上。 “老太婆,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是不是在装疯卖傻,我们只求财,有了钱财,我们谁都不会为难,保证会放你安安全全的离开!” “铮!”剑柄弹出剑鞘:“可要是你敢耍花招,不用他们动手,我就亲自杀了你了!” 顾飒砸砸嘴:“年轻人,遇事要冷静,沉住气,不就是地图吗?给你们就是了……” 她瞥向许大金兄弟俩:“不过,我不信任他们,东西我只给你!” 不等房上天高兴,她又补充道:“当然了,得在我安全的情况下!” 这就等于说,要将许大金兄弟来给踢出局,不带他们玩了。 许大金岂会同意,立即冷笑:“那你就可以不用走了,我可以直接送你上路!” 顾飒:“……” 房上天看到这一幕,本想想个借口圆一下场,孰知听到了顾飒的嘟囔:“这么凶干嘛?你要是早说不愿意,我也给你看不就行了!” 房上天的瞳孔瞬间一缩,难以置信的转身看着她。 这死老太婆,是在玩他们三个吧? 这一会反反复复的都几次了? 真相一剑杀他,一了百了。 而顾飒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玩的有点过火了,慢悠悠的放下卷起的衣袖:“不过就是个玩笑罢了!” 卷起的衣袖最底层,果然掉出来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地图。 许大金和房上天同时去抢,顾飒却“呼”的一下,吹飞了地图纸片。 只见纸片飘飘洒洒的飘到了空中,在被回旋风一带,直接飞上了天空。 三个人,六只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地图纸片,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纸片给看没了。 最终,地图纸片慢慢的落下来。这一次,三人默契的没有再争——纸片太小了,要是因为他们的撕扯一用力,再扯碎了,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许大银个头最高,一抬手,将地图纸片稳稳当当的抓在了手中。 “铮!” 房上天的剑柄立即弹了出来。 许大金及时出手,压着剑柄将剑又压了回去:“别紧张,说好了是合作的关系,就会让你看到。” 房上天虽然对此有怀疑,但还是收了剑。 许大金取来地图,让许大银将纸片拿出来。 许大银却看着他们的身后:“那个婆子呢?” 其他两人这才发现,就是这一转眼的功夫而已,顾飒就不见了。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别管她了,一个婆子,顶多是奸诈一些,可说到底也是个要死的老货不用管她,来,咱们看咱们的,小心点。” 许大金笼着手,生怕纸片再飘了,房上天也紧张的盯着,直到那个纸片落在空处。 “严丝合缝,就是这个!”许大银大喜,连忙仔细看着地图,仔细分析:“看着方向,应该在银骨山的方向。” “银骨山?”房上天一怔:“你确定?” 他仔细看了眼,神色更不对了:“怎么会在银骨山呢?” “银骨山怎么了?”许大金察觉到两人的表情都不对:“那个地方有问题?” 许大银点头:“那里不是金矿……” “岂止不是金矿!”房上天补充道:“那里还是耶律横磐的驻扎重地!”“……” 许大金听完神色也变了些:“军营?耶律横磐的驻地?地图……” 许大银突然想起来:“那个老太婆走的并不远,咱们去追,一定还能追到,抓到她,抓回来细问不就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三个人当即收了地图,沿着来时的路就去追顾飒。 反正出去的路就这一条,只要追下去,肯定能追上。 可奇就奇在,不乱他们怎么去追,直到追到了仙女道,都没有再见到顾飒,反倒是在约定地点见到了等候的房下海等三人。 之前他们按照事先的约定,事成之后在这里等他们。 “哥,你们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吗?”房下海抱着狗头金,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激动:“之前我们验过了,是真的,纯度还很高呢,你看……” 狗头金上有几个清晰的牙齿印,显然是房下海等人咬过,鉴别过的。 有了狗头金在这,房上天等人的情绪好了些,也就实话实说,说了跟丢顾飒的事。 “你们呢?你们可是看到那个老太婆的踪迹了?” 不出所料,房下海等三人都说什么都没看到。 “大家也不用觉得奇怪,这里只是没有路,不代表不能走,”房下海指向两侧:“刚才我们闲着没事的时候,两边都看过,只要是稍微有点腿脚的人,走树丛离开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 眼下顾飒是肯定找不到了,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成了问题。他们看着狗头金,第一个反应就是分了,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人过各人的小日子。 但是,也就是因为狗头金,他们在骨子里更希望得到更多的金子。 所以,大家在商量之后,都一直决定去银骨山闯一下。 不为别的,就为了今后说起今天的经历不会后悔。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顾飒慢悠悠的走出来:“也幸亏你们没有现场分赃……” 要是他们当初切开狗头金,各回各家,那她之前计划好的事情,就功亏一篑了。 目前来说,一切都还不错,最起码都在按照她的计划在走。 只要他们到了银骨山,那接下来的,就是找到雪娘了! 第554章 一个早就该死的人 第554章一个早就该死的人 银骨山。 远远望去,旌旗遍布。 这是顾飒再一次感觉到军营的肃穆感。 上一次感受到这个气息,还是在重生之前的军旅生涯中。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有一瞬的恍然。 相比来说,君不予的军营和林宇钦的兵,都不值一提。 军营的外围有不少村落,他们大多数都做点小买卖,靠着军营养活家人。 其中最大的外围村寨名叫吉祥村,顾飒来这里之前就听说,这里人均最富有,比周围的村寨都有钱,而且女人居多,所以她为了隐藏身份,来之前的路上,将准备好的针头线脑五彩线什么的,放在了背篓里,佯装走街串巷的女货郎,晃晃悠悠的进了吉祥村。 此时是白天,快到中午了,可街道上没什么人,而且家家都是关门闭户,除了几家酒馆开门之前,基本上连住户人家都没人开门。 顾飒觉得奇怪,遂挑了个不大的馆子,也就坐十人左右的那种,坐在了墙根下,吃力的将背篓摘了下来。 从这个方向眺目看去,可以看到银骨山山头上的那一杆军旗。 军旗下,是一个个搭建起来的营帐。 营帐交叉,几乎每一个营帐后面都插着旌旗,如此算来的话,一共有…… 顾飒坐在那里默默数着营帐旌旗,还没数完呢,酒馆的伙计就不耐烦的走了过来。“喂,婆子,你可真有眼力劲,我这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开门让你乞讨的,走走走,要歇脚去别的地方去……” 说着,一脚踢翻了顾飒的背篓,里面的针头线脑什么的立即滚了一地。 “小双,你干什么?”一声叱喝从门外传来,只见一个和伙计长得很像的男人走过来,一边骂着伙计,一边帮忙将所有的东西捡了起来:“老人家,你没事吧?” 顾飒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又聋又哑。 但是接过男人递来的东西时,还是点头以示感谢。 孰知男人见到这一幕,脸上的内疚藏都藏不住,起身就还给了伙计一巴掌:“掌柜的是怎么说的?做事留一线,别做的太绝,你看她这一大把年纪了,又聋又哑的还要出来讨生活,也不过是卖点针头线脑的过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这样的人你都还要欺负吧?” “不是,三舅,我,我不是,”叫小双的伙计似乎也没料到顾飒又聋又哑,表情有些怪异,低声嘟囔道:“我刚才只是,我以为她坐在门口耽误咱们生意,这,这眼看着就要上生意了嘛,我,我哪知道她又聋又哑的?” “你小子,就是找借口。”被叫三舅的男人再次瞪了外甥一眼,转身搀起顾飒,示意她跟自己走。 顾飒抗拒的挣了挣手臂。 她哪都不去! 她的营帐都还没数完呢! 那边的营区布局也都没看清楚,她哪都不想去! 孰知,她越是挣扎,男人也是拽的用力,还很大声在她耳边说道:“你别怕,别怕,不用怕,跟我走,走就行了……”顾飒再次挣了挣手臂,呜呜的表示自己哪都不去。 但是男人却指向一侧的角门:“我们去那边,那里坐着,我给你拿吃的去。” 顾飒:……你猜我为什么要坐在你们大门口? 因为那个是主干道,而且是直对着的银骨山山上的营帐。 而角门那边,正好被街角的屋舍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她还看什么? 可是男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顾飒拽着背篓,都被她拖到了角门门口。 “你坐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拿吃的给你……” 生怕顾飒听不到,男人的声音很大,还边说边用手比划。 这是个好人!顾飒也不好说什么,只要装作很是懵懂的点点头。 不多会,男人出来了,手里拿着两个凉馒头和一碗水。 在这个地方,见到白面馒头可不多见。 拿出来白白赏给一个老婆子更是稀罕。 顾飒再一次在心里为男人点赞:……这可是心有佛祖的好人啊! 她要是再不领情,那都不能算是人。 她起身双手接过,冲着男人咿咿呀呀的笑出了一脸褶子。 男人用手示意:“你吃吧,吃饱了就好了,别噎着,先喝口水,喝水……”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顾飒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这是个好人啊!顾飒有一次在心里默念,端起水就要喝。 但是,下一秒,她的动作顿住了,眼底身处掠过一抹不可思议。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啥好人啊! 水里竟然下了药! 而且还是蒙汗药! 顾飒不由微微蹙眉,心思急转。 她就是一个要死不活的老太婆,又不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对方为什么要给她下药? 是看穿了她的身份? 还是说看透了是易了容的大姑娘? 那,这碗水,是喝还是不喝? 见她端着水犹豫不决,男人再次笑道:“怎么不喝,是怕我下药?” 蓦地,又想起顾飒又聋又哑,笑容也就深邃了许多:“说了你也听不懂,怎么说呢?劝你还是喝吧……” “三舅,还没搞定呢?”小双从那边弹出头,看到顾飒还端着碗,很是不高兴的咋舌:“就是一个又聋又哑的婆子,灌了药就算了……” “胡说,眼下人来人往的,要是有人看到了,总归是不好,若是能乖乖的喝了药,也省去咱们很多麻烦不是?” “她都这么老了,能行吗?” “你管她是老是小,咱们只要按人头凑上人数交差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了!” “诶,她怎么还不喝?”小双嘟囔着,慢慢的走过来,歪着头,眼神不善:“要不,咱们还是趁着人少,弄一个是一个吧,要不然被别人弄走了,咱们可就失去一个人头数了!” 就在他即将走到顾飒面前的时候,顾飒突然将一个东西放进了水中,昂头灌了下去。小双立即站住,喝三舅对视一眼后,小双立即转身离开,同时看向周围,确定没人时,给了三舅一个手势。 三舅一个踏步,接住空碗的同时,也搀住顾飒手肘,提高了声音:“婆婆,过来坐着歇歇吧……” 不等顾飒反应,一个箭步将她拽进了院子里,用脚勾住院门,“嘭”的一声带上,手腕随即一甩,将顾飒扔进了隔壁的一间小黑屋。 “砰!” 顾飒摔到地上,一动不动。 三舅过来检查了一下,随即将屋门关上,听动静,门板上落了锁。 黑暗中,顾飒缓缓睁开眼睛。 刚才落下时,她的身下是一个软物,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 如今仔细看时,是一个年轻姑娘。不过姑娘的口鼻处有一滩呕吐物,眼睛圆睁,像是已经失去了生机。 她用手试了一下姑娘的鼻息,又试了试颈动脉,没有微微皱起。 果然,姑娘已经死了。 看样子,是因为中了迷药之后,呕吐物出来时没有及时处理,以至于堵塞了气管,活活的憋死了自己。 而在她们身边,还有横七竖八的几个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过全都昏迷着。 不过看样子,那个叫三舅的也不是寻常的人贩子,毕竟没有哪家人贩子还会打老太婆的主意。 “我还真是走运,怎么什么好事都能让我遇上?”顾飒真是哭笑不得了。 要不是她还有要事在身,真的要留下来看一番情景,眼下,还是先走为上。 至于这些人,等忙完了要事再说吧! 刚才她之所以喝下那碗下了迷药的水,是因为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毕竟她现在身份特殊,又是在敌国境内,一旦开口,口音就能证死她的身份。 所以装聋作哑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她在思前想后之后,迅速找到可以融合迷药药效的中和剂,这才将那碗药给喝下去。 这样,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而不会惊动任何人。 顾飒迅速收拾手,在双手搭上房门,预备打开的时候,陡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人头数凑齐了?”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顾飒感觉在哪听过,只是好像脑海里又没有这个声音的记忆。她觉得好奇,立即扒拉着门缝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记忆中的熟悉的面孔。 一个早就该死的人! 胡玉莲! 第555章 你,起来,搜身 第555章你,起来,搜身 说起胡玉莲,应该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她不是被我打落悬崖了吗?” 胡玉莲因为哥哥胡腾是君夙折的侍卫长,而生出了爱慕之心。 你喜欢就喜欢吧,毕竟君夙折这样的男人,本身也招姑娘喜欢。 可胡玉莲不该不认清自己的位置,反而几次三番的刁难顾飒,甚至于还想要害她,以至于最后被顾飒打落悬崖。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就连胡腾也以为妹妹必死无疑,谁能想到,她竟然还活着。 活着也就算了,竟然还在大辽国见到了。顾飒正在想着是从后窗翻出去,还是躺下继续装死,等待后续的时候,三舅已经带着胡玉莲走到了小黑屋前。 锁门打开,胡玉莲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而是扫过其他人之后,眉头紧皱。 “你们这一次的人头可不好,怎么都是老的?” “姑娘,知足吧,如今人人自危,你没看这大白天的,路上的都没什么人呢?能有这几个就算不错了。” “老规矩,装车,你们负责送上山!”胡玉莲扔过去一包赏银,转身离开。 上山? 顾飒的眼睛倏然睁开。 上哪个山? 莫不是银骨山?要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她立即趴下,继续装死,等着三舅和小双过来,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将他们几个人都扔进了装水的水车,外面又搭了几筐杂物和蔬菜,跟在胡玉莲身后,向着银骨山的方向走。 顾飒顺着水车的缝隙看出去,只见执勤的士兵见到胡玉莲后,都点头打招呼。 “胡姑娘,又采买呢!” “是啊,今天的瓜果不错,来,拿点尝尝。”胡玉莲从车上抓起菜果,塞进了几人怀中。 “胡姑娘,这怎么好意思,每次都让你破费。” “说不好意思的是应该是我,我们家姑奶奶老是半夜瞎折腾,总是大半夜的还要劳烦你们,如今不过是一点瓜果而已,算的什么?” “说起这个,雪姑娘的病还在反复吗?”“是啊,发癫就发癫了,那什么,你们忙着,我先走了……” “……” 胡玉莲笑吟吟的和每个人打招呼,但是走过之后,笑脸瞬间跨了下来,阴沉沉的看了眼马车,加快了脚步。 银骨山的守卫共分两层。 顾飒之前看到的营帐和旌旗,都在内层,那边是穿着铠甲的士兵把手。 而胡玉莲所走的这边,并不在内层的范围内,看守的士兵也只穿着寻常的衣服,整个人的状态也松松散散的。 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一座庄宅前,看门的小厮立即过来,接下马车后进了门。 三舅识趣的抱拳作揖:“姑娘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老规矩,明天再将水车还你!”胡玉莲也没客气,几门之后,命人将大门关闭:“你们把货物检查一下,不要耽误姑奶奶使用。” “明白。” 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走过来,打开水车的箱盖之后,一人一个,扛起顾飒等人后,熟练的走向柴房。 柴房里堆满了柴火,其中一个挪开一堆柴火,打开地窖板盖,踩着“咯吱咯吱”的木梯子下到下面。 许是听到了动静,下面传来一阵骚动,随即有人的哭泣声传来。 “不许哭!”一个汉子厉声大喝,那个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顾飒被人扔进了角落,随即感觉一个什么东西扣到了脖子上。 那玩意冰冰凉凉的,重的很,但是没有铁链的那种摩擦声,摸上去也有些软和,一时间猜不透是什么材质。 不过,顾飒随后就摸到了这玩意上挂的锁。 果然还是锁住了。 汉子们将人扔下后,转身离开。 “哐哐当当” 上面一番操作后,地窖里陷入一片黑暗,只能依稀看到木板盖板那边露下的一点微光。 时间久了,眼睛适应了黑暗,那点微光也变成了萤火虫一般的亮度。 之前的哭泣声没了,黑暗中一片死寂,令人窒息。 蓦地。 “啪嗒” 奇怪的声音后,一个火光蓦然窜出来。 顾飒拧亮打火机,放到地上,自己看着脖子上的东西。那是一种树藤编织的东西,柔韧性很好,她试着扯了一下,纹丝未动。 “别费力气了,你挣不开的,要是能挣开,我们这些壮小伙还能像狗一样的被锁在这里?”说话的正是她身边的一个年轻人。 他的脖子上也扣着软藤,脸色铁青的坐在角落,与一动不动,俨然一副等死的模样。 顾飒没有里理会他,而是举起打火机,扫了一眼周围。 黑暗之中,小小的火光却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他们有的用手遮住眼睛,转过头,不看这边,也有人拽住脖子上的软藤,往她这边凑了凑。 “婆婆,你进来的时候,他们没有搜你的身吗?你怎么会有火折子?” 说话的姑娘不认识打火机,也没心思多看这是什么,想当然的以为这就是打火机。“那你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像,像刀啊,剪子之类的东西?” “你问她不是白问吗?”小伙子斜睨顾飒一眼,叹息中透着深深的绝望:“她一个老太婆,你没看人家都懒得搜她的身吗?身上又怎么会有那些东西?” 他们这些人进来的时候,都被搜过身,除了牙齿,身上没有一点可用的东西。 顾飒一个半死老太婆,人家都懒得搜她的身了,可见更不会有了。 孰知:…… “年轻人,做事不要太灰心,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言放弃,”顾飒一边说,一边慢悠悠的拿出了一把匕首。 这一刻,所有人都“淅淅索索”的动了起来。 “快,快帮我割开!”“先救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吧……” “……”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蠢,还是真的自私到了极致,都不等顾飒开口,竟然一个比一个叫的大声,都在叫嚷着让顾飒先割开自己脖子上的东西。 而这个声音也很成功的吸引了上面的注意。 随着“哐当”一声,盖板掀开,之前叫嚷的那个汉子走了下来。 “嚷嚷什么?想死吗?” “……” 下面瞬间沉默。 就在汉子威慑几声,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一个中年妇人突然窜出来。 “我要告举,我,我要告举,大爷,这里有人有刀,她,她还有火,她没有搜身……”“……” 那一瞬,所有人都看向她。 那眼神,恨不得现在就用到囊死她! 但是中年妇人不管这些,手脚并用的往前爬,满脸的谄媚:“大爷,只要你放我走,我就告诉你她是谁,只要你放我走,放我走……” 汉子没有说话,但是却慢悠悠的走下来,一歪屁股,坐在了木梯上,冲着中年妇人勾了勾手指。 中年妇人跪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往这边爬,浑身因为惊恐而颤抖,可还是本能的陪着笑脸。 “大爷,我,我,没骗你,否则,让我不得好死,我,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人有刀,我亲眼看到的,要是,要是我撒谎的话,就,就挖了我哦的眼睛,我啊……” 话没说完,汉子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拎小鸡仔一般的拎起来,扫了一眼众人:“是哪个?” “放,放我走,我就,就,就说……”中年妇人挣扎着哀求。 “你还敢和我谈条件?凭你,也配?”汉子的手越来越用力,眼看着就要掐死在她。 中年妇人实在忍不住了,没法子,只能指向顾飒的方向,但是此时她已经被掐的说不出话了,只能呜呜咽咽,含糊不清。 “她,她……” “咔嚓” 汉子突然拧断了她的喉咙,随手扔到了地上,随之走向顾飒的方向。 他身边的小伙蓦然起身,张开双手:“她是在胡说八道,我什么都没有……” 话没说完,就被汉子一巴掌打飞了:“让你说话了吗?”他又不是说傻的! 这小子被抓进来很久了,而且年轻人依照规矩都会搜身,只有那些半死不活的老东西才不会搜。 中年妇人说这边有人藏东西,那肯定不是小伙子,而是他身后的老太婆。 汉子走到了顾飒面前,站定,下巴翘了翘:“你,起来,搜身!” 第556章 老太婆,就你了 第556章老太婆,就你了 顾飒的眼尾淡出一丝杀意。 如果让汉子搜身,她的秘密肯定藏不住。 所以,为了周全的话,就只有下杀手,杀了他了! 仅仅是站起来的一瞬间,顾飒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就在这时…… “你们闹什么?”胡玉莲在地窖口出现。 她站在木梯上,勾着身子看向下面,可惜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胡姑娘,这里有个妇人说,这个婆子没搜身……”“她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可搜的?” “胡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她的身上真的藏了什么东西,这万一……” “万什么一?你不信我?”胡玉莲蓦然提高了声音,满脸不高兴的走下来:“姓张的,你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不,不是,当然不是,胡姑娘的能力,我们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还废什么话?”胡玉莲气咻咻的走过来:“你是怀疑的哪一个?我来亲自搜!” 汉子粗暴的抓住顾飒的手臂,将她拽到中间,一脚踢在她的后腰上:“就是她!” 这一脚,与其说是踹在顾飒身上,其实是在打胡玉莲的脸。 胡玉莲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抓住踉跄的顾飒,根本就没上手,只是象征性的捏了捏手腕,就将她猛地一推,又推回了黑暗中。“好了,搜完了!” 自始至终,她都没看顾飒的眼睛。 这么糊弄差事,别说汉子了,就连顾飒都觉得不好意思:……早知道这么放水稀松的检查,她就不将东西转移给小伙了,而是直接带在身上,反正也是不查的。 刚才在那个中年妇人跳出来,指控她没有搜身,还藏有东西的时候,她就将东西都给了身边的小伙。 好在小伙也是有点机灵在身上的,在拿到东西的时候,迅速将它们藏了起来,并且在汉子过来时,主动跳出来,自爆自己藏了东西。 果然,汉子都不带搭理他的,直接将人给推开了。 而如今,胡玉莲又过来和男人杠上了,显然没她什么事了。 顾飒很自觉地退到角落,抱着手臂在那里看戏。 “姓张的,你现在看到了吧?人是我亲自搜的,而且还是当着你的面搜的,”胡玉莲提高了声音:“没有,什么都没有!” “胡姑娘,你这也太……” “你要是有什么不服气的,可以直接去找姑奶奶,要是姑奶奶也说我是错的,可便跪下来给你磕头认错,怎么样?”胡玉莲咄咄逼人。 顾飒的眼底淡出一丝玩味。 之前还真没看出来,她竟然还有一股子狠劲呢! 不过,他们口中的姑奶奶,记得之前的守卫叫她雪姑娘,难不成,就是她要寻找的雪娘? 如果是这样的,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得来全不费工夫么! 胡玉莲的逼迫,让汉子颜面尽失。但碍于胡玉莲背后有人撑腰,只能咬着牙道:“行,胡玉莲,你都把雪姑娘搬出来了,谁能横的过你啊!你说没有,自然是没有的!” 姓张的汉子啐了口浓痰,恶狠狠的撞开胡玉莲的肩膀,三两下爬上了地窖。 胡玉莲冷笑一声,也没多话,靠跟着也爬了上去。 “哐当!” 盖板重新盖了上去,地窖里又陷入一片黑暗。 大家谁都不说话了。 蓦地,一个老头说道:“姑娘,那个女人是个疯子,所以才想卖你求命,但那不是我们的意思……那个,你,你要是挣脱了,可别忘了帮我们一下!” 而此时,小伙已经从黑暗中摸到了打火机和匕首。可惜打火机太神奇,他不会鼓捣,只能用匕首割着脖子上的软藤。 顾飒都是拿来打火机,再次点燃:“你们放心,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我也不至于丢下你们独自逃命……当然了,前提是你们乖乖配合,要是再吵嚷着叫了人进来,我可就真的救不了你们了!” 说话间,只见小伙那边“啪嗒”一下,割断了软藤。 “给我,把刀给我……” “快救我,夏雄兄弟,快救我……” “……”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会配合,不吵不闹的人们,此时又开始疯狂起来。 小伙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将匕首给了顾飒:“婆婆,来,我帮你!” 匕首是顾飒的,他可干不出不是人的事。软藤很硬,但也不是无坚不摧,夏雄力气大,再加上力道上有了经验,不过三两下就割断了软藤。 于是,他一个接一个的动手,将所有的软藤都给割断了。 此时的人们总算是心中有数,看出了顾飒的不寻常,猜测跟着她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所以都乖乖的等在她对面。 顾飒现在却没多余的心思管他们的死活。 她正全身心的盯着追踪器的屏幕,屏幕上的纳米虫就在可控范围内,而且就在身边不远处。 这也就意味着她之前的猜测不错,雪娘就在这里。 “婆婆,我们,我们还不走吗?”夏雄忍不住低声询问。 “不着急,你们现在出去,那是找死。”顾飒盯着屏幕,心里有了谋算。“现在不走那什么时候走?”夏雄小心翼翼道:“婆婆,能不能告知一下我们,好让我们心中偶数,到时候好配合婆婆?” “嗯?等……等外面有动静的时候吧!” “外面有动静?”夏雄眼神一亮:“是有人来救婆婆吗?” “说是也不是,说不是呢也差不多,也就算是等一个契机吧,”顾飒收了追踪器,示意大家讲割断的软藤再套回脖子上:“既然要等,那就做足了样子,要不然万一有人下来,再被人看出破绽,那多不值得啊!”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退回到之前的位子,各自讲软藤又套在了脖子上。 闲来无事,顾飒就想着打听一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估计这些人也不知道什么,就笑道:“你们也不用拘谨,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反正咱们也是闲着嘛……” “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大帅的妹妹,那个姑奶奶,全名耶律雪的女人,她突然得了一种怪病,说是得吃人脑才能治病……” 此时顾飒才知道,雪娘竟然是耶律横磐的亲妹妹。 他们都说,耶律雪半年前得了场怪病,每天身上都会长疙瘩,疙瘩流血,结痂,再流血,折磨的耶律雪生不如死。 后来,军营里就来了一个自称神医的男人。 这个男人给了耶律雪一个秘方,说是能治病,但是很残忍。 这个秘方就是用人脑做药引子炖药。 开始的时候,耶律雪是不信的,可架不住的身上病症太折磨人了,所以就用一个俘虏的脑子做了补药,结果从那以后,她就再也离不开这味药了。再后来,因为耶律横磐和君不予交换俘虏的契约,耶律雪没了人脑做药引子,就只能花钱买药引子。 可那是人命啊! 谁会用人命来治病! 就连耶律横磐知道以后也斥责了她! 可,那又怎么样? 耶律横磐除了斥责之外,并不能真的解决妹妹生不如死的病情,所以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耶律雪的恶行。 俗话说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有人嗅到了商机,所以就暗中的做局,引诱陌生人来银骨山,再将人迷晕,按人头数卖给耶律雪做药引子。 “所以说,你们,都是药引子?”顾飒看着他们,觉得这个传闻有点扯淡。自古以来,哪怕是歪门邪道也没人敢用人脑做药引子。 那得多伤天害理啊! “不止是我们,你也是!”夏雄突然补充了一句。 说话间,盖板那边突然打开了,姓张的汉子再次走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的坐在那里,尽量让自己融入黑暗,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也就可以再苟延残喘的多活一会了。 姓张的汉子揪住刚才捏断脖子的中年妇人,拖拽着尸体回到了上面。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胡玉莲探出半个身子:“姓张的,姑奶奶说今日病重,需要两个药引子,再来一个……” 姓张的汉子先是一怔,似乎很气恼她使唤自己。但随即,他“嘿嘿”了一声,转身下了木梯,快步走到顾飒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肩膀。 “老太婆,就你了!” 第557章 她就是个疯婆子 第557章她就是个疯婆子 胡玉莲不是利用这个四婆子让他难看吗? 那他也用她来打胡玉莲的脸! 果然,等到上面的胡玉莲看到被拖出来的是顾飒,顿时皱眉:“怎么是她?” “是她怎么了?她都这么老了,身子骨比那些年轻的差远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不如趁她还活着,还有用,直接利用了,多省心!” 胡玉莲知道他这是在恶心和挑衅自己,冷笑着点点头:“行,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就她了!” 她也不在乎死的是哪一个,但是被这样的挑衅,就是不高兴。 顾飒和那个中年妇人的尸体被一起拎起来,她立即挣扎,似乎是用尽全力的吼了一嗓子:“趁乱而动,互相协作,方有生机……” 她这是尽可能的告诉下面的人,那个契机就是混乱。 只有趁着混乱,大家一起互帮互助,才有逃出来的机会和可能! 顾飒如今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地窖里的人都听到了,都鸦雀无声的坐着不动,心中各自暗中谋划。 唯独夏雄,握紧了匕首:“婆婆是个好人……” “好人不长寿,可惜了。” “……” 至于上面的胡玉莲等人,看着顾飒在那里做无用的挣扎,还又疯疯癫癫的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话,都没拿她当回事。姓张的汉子更是带头讥讽:“胡姑娘,你看我就是有先见之明,若不是我先下手,把这婆子揪出来,提前做药引子,她那疯疯癫癫的脑子就是拿出来,怕是雪姑娘也是不敢用的吧?” “姑奶奶有什么不敢用的?” “当然是怕也疯掉了呀!” “……”胡玉莲哼了声,翻了个白眼,拎着人离开。 因为是要取活脑做药引子,胡玉莲便让人将顾飒和女尸拎到水边,将她们的脑袋好好的清洗清洗。 “姑奶奶的脾气习惯你们是知道的,把她们的头发仔仔细细的洗干净之后,才能送进去。” “……”顾飒心说这吃的也忒讲究了吧? 她的易容术是防水,但是不能泡水,一旦泡水,那整张脸皮便松开了,更主要的是,她带的还是灰白头发的假发。只是这假发和她的真头发编织在一起,不容易松散,但绝对不适合洗头发。 洗头发的是两个壮硕的婆子,两个人熟练的拽过女尸,将她整个头都塞进了水里,用上了皂角仔细清洗。 顾飒则捆了手脚坐在地上,等着下一波。 ——现在怎么办? ——是继续等契机,还是动手? ——说起来,那几个家伙也应该到了吧? ——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来晚了? ——……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队穿着盔甲的巡逻士兵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嗯? 这几个人看上去,怎么那么眼熟呢? 而那队士兵的领头人,在看到顾飒的时候,也是瞳孔地震,震到不由自主的站在了那里,直勾勾的盯着她。 “哥?”后面的人没刹住脚,撞在了他身上,以至于后面的人也串糖葫芦一般,串在了一起。 但同时,大家都顺着第一个人的目光,看到了捆成一团的顾飒。 其中一人:“哥,是我眼花吗?” “你们不觉得这老太婆很眼熟?” “是给咱们地图的那一个吧?”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好像也认出了咱们?” “她会不会出卖咱们?” “现在怎么办?” “要杀人灭口吗?” “……”顾飒:“……” 士兵们:“……” 不得不说,缘分这东西,有时候还真是妙不可言。 谁能想到,他们现在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面对面。 许家四兄弟,房家两兄弟,六个人,终于还是到了。 顾飒挠挠头:“我说,你们说话的时候,能不能避开一下别人?我都听到了!” 领头的房上天立即看向那边还在给尸体洗头的婆子们,发现她们在专心做自己的事,都没注意到这边,立即道:“死婆子,你闭嘴,再胡说八道的话,小心我们杀了你灭口!” “我们之前可是一直在找你呢,你的狗腿倒是快的很!”许大金也凶神恶煞的警告。 “和她废什么话,杀了灭口先!”房下海简单干脆,直接抽出了佩剑。 “你确定?那来吧!”顾飒非但不害怕,反倒是双手托着脸颊,笑吟吟的看着他,似乎真就在等他砍自己脑壳呢! 这变态的反应让房下海手一颤,抽了一半的剑怎么都抽不出来了。 他身后许大银及时将剑又被插了回去,低声道:“别冲动,看她这样子,也是活不了的,杀她何必咱们动手,到时候还会暴漏咱们自己!” “对嘛,这才是正常思维,”顾飒指向那边的女尸:“看到没有,我在排队等着洗头,然后送去挖脑子给人家做药引子呢……你们要是现在杀了我,反倒是解决了我的痛苦,一了百了,我还要感谢你们呢!” “真是个疯婆子……” “诶,对了,我就是疯了,”顾飒的手指挨个的指向他们:“我会疯到不揭发你们,当然了,前提是你们在搞定事情之前,我好趁机逃脱,可要得等我都要砍脑壳,你们还没能整出点动静,好让我逃走,我就只能出卖你们保命了……” “死婆子,我现在就杀了你!”许大银的剑又抽了出来。 可惜抽了一半,被许大金压了回去。 他压下嗓音:“我们不管你的破事,但是可以间接救你,可你得告诉我们……” “金子就在耶律雪的帐子里,”顾飒瞟了眼周围,低声道:“你们知道耶律雪为什么要用人脑治病吗?就因为她房间里的金子太多,才得了怪病……” “金子多了能得病?”许大银不相信的打断她。 “住口!”许大金呵斥。 现在的问题是研究耶律雪为什么得病吗? 重点是她口中的“金子太多”四个字。好在顾飒也没搭理许大银,而是指向远处的一个营帐,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看到那个帐子了吗?那就是耶律雪的营帐,你们可要快点,我说话间就要洗头了……” 那边,两个嬷嬷已经洗好了女尸,正在见她的头发做简单梳理,免得等一会开脑壳的时候,因为头发过乱而影响耶律雪的吃药心情。 房上天等人也立即行动起来,一来是怕他们在这里站的时间长了,引起怀疑,二来也真的怕顾飒这个疯的,真的将他们给出卖了。 耶律雪的营帐很好找,周围也没什么侍卫,几个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后,不动声色的从后面割开一道缝隙,钻了进去。 而顾飒这边,两个嬷嬷很快就收拾好女人,一起过来抓顾飒。 顾飒也很配合,象征性的挣扎着,但还是被两个嬷嬷拽到了水边。就在那一瞬,她按下了纳米虫的遥控器。 下一秒…… “啊……” 女人凄厉的惨叫从营帐那边传来。 “咦?那是,是姑奶奶的叫声吗?”一个嬷嬷被吓的一哆嗦,紧张的看着营帐那边。 鉴于耶律横磐的关系,他的妹妹耶律雪待嫁闺中,便被称为姑奶奶,也就是大姑娘的意思。 而那声凄厉的尖叫,却的确来自耶律雪,也就是雪娘。 她从床榻上滚下来,惊恐的扒拉着衣服,可越扒拉,衣服越是扯不开,但是鲜血却迅速洇红了衣衫。 那是纳米虫重新撕裂了她的伤口,并且机械的撕扯着血肉,以至于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耶律雪就差点昏死过去。她因为疼痛袭身,并没注意到营帐里多了六个不该出现的男人。 而房上天等人也是吓傻了。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可耶律雪就见鬼一般的开始出血了。 就在他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胡玉莲带人冲了进来。 许家兄弟等人默契的而本能的抽出了长剑,与胡玉莲等人对峙。 但随即,他们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很愚蠢的错误——刀剑已出鞘,不是他们干的,也是他们干的了! 胡玉莲先是愣神的看着刀剑,随即一声尖叫:“啊,有刺客……” 第558章 好久不见 第558章好久不见 “别叫,我们不是刺客,我们是……” 房上天还想解释,但是胡玉莲根本就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尖叫声过后,手一挥。 “杀了他们!” 她身后的护卫们一拥而上,而那些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卫兵们也纷纷抽刀。 一时间,一二十人不要命般的冲到最前面,硬生生的将房上天等人从裂缝那边又给逼了出来。 胡玉莲急匆匆的跑到耶律雪面前:“姑奶奶,你怎么样?” 此时的耶律雪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只是下意识的撕扯着衣服。胡玉莲不知道什么情况,抓住她的腰封用力一撕,将衣服撕开,看到了血肉模糊的伤口。 “怎么又出血了?” 而且还一团模糊的样子,像是耶律雪自己抓挠似得。 “快,去,去……”耶律雪抓住胡玉莲的衣袖,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虽然只是简短的几个字,但是胡玉莲明白了,立即叫了人过来,抱起耶律雪就走。 外面。 还按着顾飒要洗头的两个婆子万全懵了,都傻愣愣的看着闹哄哄的那边。 顾飒左右看了一眼:“我说,你们还洗不洗?你们要是不洗的话,我可走了!” 说话间,只见胡玉莲带着人,抱着耶律雪急匆匆的出了营帐。“好了,现在是彻底的不用洗了!”顾飒手腕一震,立即挣断了绳子。 “你……” 俩个婆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还想叫嚷,但是被顾飒一人一手刀的劈斩在后脑勺上,晕死过去。 房上天等人被一群人围攻,虽然还能听到叫嚷声和刀剑碰撞的声音,但是身影已经被彻底埋没,什么都看不到了。 胡玉莲等人抱着耶律雪,急匆匆的跑向后山。 顾飒一怔:“他们去那边做什么?” 耶律雪是耶律横磐的妹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不是应该去营房那边找哥哥救命的吗? 怎么还往这边跑? 后山的小路并不明显,显然走的人不多。顾飒没有跟的太近,而是看到几个人进了一个草藤攀绕的洞口后,才若有所思的站住。 “这里……难道还有什么高人?” 这个地方,这个情景下,倒是很符合传说中高人的居住设定。 就在她要跟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胡玉莲和其他几个士兵走了出来,但是没有耶律雪的身影。 显然,洞里另有乾坤。 既如此,顾飒也不客气了,直接从树丛后站起身,步履蹒跚的往这边走。 胡玉莲等人的心思还在山洞里,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走近,等他们听到动静的时候,顾飒已经到了近前。 胡玉莲立即大声呵斥:“你是谁?谁让你到这里来的?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 可是顾飒依旧低着头,慢悠悠的,踉踉跄跄的走着。 胡玉莲此时也察觉出了异样,倒吸一口气:“是你?” 竟然是她之前在地窖里检查过的那个老太婆。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好在她也不傻! 正常人谁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再加上刚才营帐那边出现的几个陌生人,立即警觉起来:“你,你们是一伙的?你也是刺客!” 听到“刺客”两个字,士兵们立即警觉,一个个的抽出刀,虎视眈眈的对准了顾飒。 可顾飒还是低着头,步履蹒跚的往这边走。 胡玉莲急了,立即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上啊!杀了她!”卫兵们一声吼,整齐划一的纷纷抬刀,呼啸着杀向顾飒。 顾飒终于抬头,手腕也随之抬了起来。 “咻,咻咻咻!” 连续的弩箭射进几个人的身体,瞬间将他们打飞。 “啊!”胡玉莲惊叫着往后退,看着倒地哀嚎的几个人,最终也没了抵抗的勇气,转身就跑。 顾飒再次抬手。 “咻!” 弩箭呼啸而出,射中胡玉莲的小腿,疼的她一声惨叫,摔倒在山洞门口。 但她的求生欲念极强,即便这样,还是挣扎着爬向山洞。 似乎只要进了山洞,她的命就能保下来。顾飒一边装填着弩箭,一边慢悠悠的走上前来:“胡玉莲,好久不见。” 胡玉莲的动作蓦然一段,难以置信的缓缓转身:“你,你是谁?” 这是在大辽国啊! 竟然就会有人认识她? 而且还是一个从未谋过面的老太婆? 顾飒走到她身边,歪着头,仔细的看了她好久。 “你怎么好像……变老了呢?” 顾飒现在就是一个疯婆子的样子,除了那双眼睛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清澈外,一点昔日的影子都没有。 胡玉莲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她会是谁,也就不管判定她究竟是敌是友,只能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你,你也是大梁朝的人?”“诶呦,你还知道你是大梁朝的人?我还以为你在辽国做奴婢做的久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呢!” “……” 这一番阴阳怪气,莫名戳中了胡玉莲的心,也瞬间打开了她记忆的闸门。 在那段记忆里,能这么茶言茶语,说话闹心的,似乎只有那个女人——那个差点害死她的女人! 她咬了咬嘴唇,试探着问道:“你,你是顾,顾家小姐?” 顾飒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哼了哼,跨步从她身上走过去,进入了山洞。 胡玉莲目光急转,想要说什么,最终也没说什么。 直到顾飒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咬紧嘴唇,蹒跚着起身离开。…… 山洞里一片漆黑。 顾飒没有用火光照明,而是站在那里闭上眼睛,让眼睛适应了黑暗,再缓缓睁开,果然,看到了前面的一丝微光。 微光很小,是从上空投下来的,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束光束。 光束的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光束下的浮尘飞旋,以及,越来越明显的血腥味。 耶律雪就在这里。 只是因为光线的原因,她看不到。 嗯,既然看不到,那就…… 顾飒反手间,手里多了个拇指大小的遥控器,然后,一摁。 “唔……”光束的对面果然传来了闷哼的声音。 是耶律雪! 顾飒手中的正是纳米遥控器,只需要激活纳米虫,让它们撕开耶律雪的伤口,她就无所遁形。 “雪娘,既然都在这了,也就别躲了,有什么话咱们当面说清楚,不好吗?” 顾飒按着遥控器,悠悠哉的往光束的背面走。 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能闻到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 蓦地,一个东西从空中袭来,顾飒敏捷的侧身避开,弩箭射出。 “叮!” 弩箭打在了什么东西上,擦出了清脆的撞击声。随即,顾飒感觉到了一股劲风从脸颊上扫过,随即再次消失在空中。 空中? 顾飒神色一滞:……什么东西竟然会飞? 恍惚间,一个东西从空中落了下来。 她不敢硬接,怕有危险,旋即反手从腰间抽出匕首,稳稳的接住了那个东西。 东西很轻,像是……羽毛! 顾飒小心翼翼的缓缓转身,将匕首送到了光束下。 晕染的光圈中,蓝色的羽毛异常惹眼! 第559章 我现在就弄死她 第559章我现在就弄死她 西岳羽人? 顾飒有些不敢相信,怀疑自己看错了。 西岳羽人的羽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 刚才飞上去的? 难道是—— 蓦地,顾飒一缩瞳孔,没有转身,左手蓦然伸出,一柄寒凉的剑刃破空而出,抵在了一个人的身体上。 而她的右手匕首纹丝未动,甚至于上面端着的羽毛也仅仅是微风抖动了一下。 她缓缓转首。剑刃下,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男子长相英俊,右边的脸颊上有一道伤疤,不过,这道伤疤非但没有丑化他的相貌,反倒是中和了男人骨子里的阴柔美。 顾飒的剑刃就抵在男人的左脸颊上,她粲眸勾唇:“小心点,要是不小心再划破你左边的脸,那就不好看了!” “师瓷……”耶律雪看到了男人受困,挣扎着要起身帮忙,可是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挣扎着起来。 光束透出的光线下,男人的后背上有一对蓝色翅膀,不过左边的那个翅膀好像缺损了一截,露出半点骨头碴的断头。 男人眯了眯眼睛,看着顾飒的眼神突然不对了。 他猛然抬手,突然抓住了剑刃,身子不退反进,反而将顾飒逼进了光束。顾飒没料到他会这样的疯批,连忙往后一退,右手的匕首倏然顶在他的喉咙上。 “站住,你不想活了!” 剑刃割破了男人的手,鲜血顺着他的手臂留下,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依旧逼近,甚至于匕首戳破了喉咙也不管。 “疯子!” 顾飒第一次接触这么疯批的家伙。 哪有人匕首顶在喉咙上还不退缩的! 顾飒不想杀他,只能撤了匕首,同时飞起一脚,将男人给踹飞。 “你,你要是想死自己一头撞死,别污了我的剑!” 到底是君空阑的同族。 顾飒不想自己的手上无缘无故的沾上这些人的血。可男人像是听不到似得,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依旧不怕死的依旧步步逼了上来。 “你来这里,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来啊!我的命就在这里,你拿走!” 他指向脖子上的伤口,手指甚至都戳了进去,鲜血喷溅,差点喷到顾飒的衣裙上。 “只是,你想好了,杀了我,你怎么和你的主子交代!” “……” 果然是个疯的! 竟然用手撕开自己的伤口! 怎么,想要用死威逼她吗? 呵! 她只是暂时不想杀君空阑的同族,可不是什么圣母心!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顾飒歪着头,看着喷溅的鲜血,再看看自己的衣裙,恣意浅笑:“说真的,我是很就没遇到你这样的疯批了,很带感!来,继续!” 她收了匕首和迷乙剑,后退一步,退出了光束,但是站在了光束边缘,边缘的光线还是可以清晰的映照出她的容颜。 她勾勾手指,示意男人继续。 这一番反常的应对,反而让男人心生疑惑:“你,敢让我死了?” “为什么不敢?”顾飒觉得好笑:“你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想死的话就快点死,别耽误我办正事!” “……你办正事?” “呐,那个。”顾飒突然指向的男人的身后。 此时,耶律雪终于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扑到男人身上:“别……”她疼的浑身哆嗦,满身都是冷汗,已经在休克昏迷的边缘:“她,她是冲,冲我来的……” 男人此时才恍然大悟:“是她伤的你?” “不,不是,”耶律雪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解释太多,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撑不住了,只能拼死抓住男人的手臂:“师,师瓷,你,你走,快走……” 不等他说什么,耶律雪用力将他推进黑暗,张开双臂护着他,转身面对顾飒,摇摇晃晃。 “你,你要的人是,是我,放,放了他……” 顾飒笑吟吟,匕首挑起耶律雪的一缕秀发,眸光却落在她身后那个叫师瓷的男人身上。 “本来呢,我是要找你的,可是面对一个活的西岳羽人,我对他的好奇,现在已经超过你了!” “你,你敢……”耶律雪像是被触到了逆鳞,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前所为未有的气场。 这是杀意! 耶律雪为了这个叫师瓷的男人,打算拼死一搏,若是可能的话,她愿意带着顾飒一起去死。 可惜,顾飒还不想死! 在她动手的一瞬间,顾飒再次按动了遥控器。 纳米虫的骤然爆发,撕扯着耶律雪的伤口,疼的她失声尖叫,捂着伤口倒下去,鲜血源源不断的从她的指缝里露出来。 “姐……” 师瓷冲上来,从身后接住耶律雪。 但是耶律雪此时已经痛到了极致,在他怀中昏迷过去。 顾飒此时慢慢走近,师瓷的翅膀骤然展开,横在了两人中间。而他野兽般的目光缓缓透过翅膀,咬牙切齿:“你要是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好啊,但是在你杀了我之前,我会先杀了她!” “你做梦!” “是吗?”顾飒悠然的抬起手,亮出了手里的遥控器,“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师瓷看样子是不想和她说话的,但是还是忍不住说道:“我管你是什么!” “这叫遥控器,是控制她腹部伤口的!” “呵!”师瓷显然是不信的。 他们之间隔得那么远,对方怎么可能只凭着一个小小的黑乎乎的东西,就伤到耶律雪呢? 顾飒知道他不会相信,也就不客气的再次捏了一下遥控器。 纳米虫的爆发,刺激的昏迷中的耶律雪再次闷哼,同时,师瓷也感受到了手掌心下的蠕动。 他刚才正用手按着耶律雪的伤口,遥控捏下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一刻,他虽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也确定顾飒不是在撒谎。 看着怀中的耶律雪,他缓缓将她放下,起身,眼神变得阴沉:“我不管你要做什么,现在,离开这里,并且以后不再伤害她,我就保证不会杀你……” “我可以离开,但是我也有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我不止可以离开,还能救她一命,”顾飒看向耶律雪:“她已经失血过多,熬不住了!” 反正耶律雪还不能死,她救她一命,算是举手之劳,顺水人情。 师瓷转身看向耶律雪,最终咬牙:“好,我答应你,我给你!”“给我什么?” 顾飒话音刚落,师瓷突然撕开了自己的衣服。 “啊?你,你住手……” 顾飒被他这个疯批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同时也举起了手中的遥控器。 “你要是想作死的话,我现在就弄死她!” 孰知,师瓷似乎也被她吓了一跳,表情有些僵硬,许久,才慢慢的缓和,试探着问道:“你,你不是想要我的……内丹?” “……啊?”顾飒后知后觉,这次发现师瓷的手正放在自己的丹海处。 对于习武的人来说,那里就是气海丹田,是酝酿气劲的关窍。 至于内丹这个东西,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内丹,不都是兽类才有的吗?怎么?你也有?” “……啊?”这一次轮到师瓷的表情不对了。 西岳羽人和人族不一样。 人族是修炼出气劲,再驾驭气劲,而他们西岳羽人属于半人半兽的那种,所以体内会孕出内丹。 而内丹则是他们的精魂气魄,一旦没了内丹,他们也就彻底废了。 顾飒和师瓷同时看着对方。 片刻后,顾飒的目光落在师瓷的丹海处:“西岳羽人的内丹……应该是好东西吧?” 师瓷感觉到了危机,立即将衣服重新掩上,眼神敌意:“你既然不是冲着内丹来的,还问这些做什么……嗯?” 他蓦然抬头,神色惊变:“从你进来,我好像没暴露过身份……你怎么知道我,我是西岳羽人?” 一般来说,寻常人看到他长着翅膀,不应该是惊骇加震撼吗? 为什么顾飒这么的云淡风轻,甚至于还有和他们调侃的心思? 除非…… 师瓷突然冲到顾飒面前,衣衫不整的抓住她的手臂:“你之前是不是见过西岳羽人?” 第560章 镇眼是个人 第560章镇眼是个人 “西岳羽人有什么特殊的吗?”顾飒不屑一笑,眸光下敛,瞥向师瓷抓着自己的手臂:“年轻人,要讲武德,你这样抓着我一个老人家的手臂,是不是粗鲁了点?” 师瓷被说的脸颊微红,想要松手,又觉得不妥,最后还是梗着脑袋,恶狠狠道:“我管你是谁,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是啊!” “……什么?” 顾飒突然蹦出来的话语,让师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是随后,他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惊骇的瞪大眼睛。 “你?你见过西岳羽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他们在哪?” 他的问题很急很迫切,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想要知道人任何关于家的信息。 顾飒再次挣了挣手臂:“所以,你这是打算,就这样和我说了?” 不等师瓷回答,再次看向他的身后,努嘴示意:“还有,你的这位姐姐,她真的要撑不住了……要不,咱们先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等死完了,咱们再说咱们的事?” 师瓷这才放开顾飒,急匆匆的跑到耶律雪身边,将她抱起:“姐?你,你不是说你要救她的吗?快点救人啊……” 顾飒:“……” 这天下间求着救人的多了去了,但是像师瓷这么理直气壮的男人,还是第一个。 她走过来:“你,叫师瓷?” “是!你快救人啊……”“你是不是没求过人?” “……什么?” “你没求过人救人啊?” “……” 师瓷的神色明显一变,显然没搞懂她是什么意思,一双眼睛眨了又眨,颇有几分小狗眼的无辜。 顾飒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算了!” 这家伙不是脑壳有问题,就是和她的心思不在一条线上,而且耶律雪已经真的危险,再不救怕是救不活了。 顾飒让师瓷将人抱到光束下,撕开她的衣服,露出伤口。 光束之上是一个绽开的洞口,横搭了一些藤蔓,虽然遮住不少光线,可还是能看清伤口的情况。顾飒先是简单给她清洗了伤口,又用银针定住伤口周围的穴道,止住血,这才取出针线,仔细的将伤口缝合。 师瓷看到弯针的时候,神色一变,蓦然抬头:“你也用弯针?” “嗯!嗯?”顾飒陡然意识到师瓷的话音不对,手势一顿,但随后就不动声色的继续做事,装作很是随意的问道:“怎么,你还见过旁人也用这样的弯针?” “是啊,很久之前,时间太久,记不得具体时间了,不过,怎么着也得二三十年了吧?” 顾飒抬眸看了他一眼,调侃笑道:“你才多大?二三十年前……” “我今年……嗯,按照你们人族的算法,应该五十六岁了!” “……” 顾飒手一哆嗦。多少? 一向镇定自若的他,是再也镇定不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师瓷。 她知道西岳羽人的寿命与寻常人不一样,可,也不能太离谱了吧? 就,就这家伙的一张脸,哪里像是五六十岁了? 说他十五六岁都有人信! “你说你,多少?”顾飒沾血的手绕着师瓷的脸,虚空画了一圈:“你多少岁了?” “五十六岁,你们人族的算法!” “那可真是……哈!”顾飒不确定这家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能敷衍的笑了笑,低头继续做事。 “你?你不信我?”师瓷突然往后挣了挣,与顾飒挪开了位置,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你不知道我们西岳羽人与你们人族的寿命不一样吗?” “我,听过……” “听过?不是见过?”师瓷警觉起来:“但是你见到我时,神色并不惊讶,说明你知道我是谁,但是你却不知道我们西岳羽人的年纪寿命……你遇到的西岳羽人是个孩子?” “……” 顾飒没想到这家伙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小狗傻白甜,也是有些智商在身上的。 她不动声色:“我遇到的是大人还是孩子,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没有长大的西岳羽人根本就不可能离开族群,只有长大后犯了错的西岳羽人才会被驱逐……你,你遇到的是西岳羽人生下的孩子?” 师瓷说到这儿,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顾飒的手腕。“是不是你的孩子?你生的孩子?他在哪?他现在在哪?” “嘶!你撒手,”顾飒满手都是血,很是不悦的蹙眉:“你要是在不撒手,就看着她去死吧!” 等师瓷放开手,不等他开口,立即岔开话题:“不对啊,看你的样子是小了些不错,可耶律雪比起你来才是年轻的,怎么你却要叫她姐?” “那是我们的约定,与你无关!”师瓷还想问自己关心的问题,但是顾飒紧跟其后继续问道:“那我问你,你上次见到的那个用圆针缝合伤口的,是不是一个女人?” “你?”师瓷的神色一滞。 不过,他后面并没有回答。 顾飒却明白的点点头:“你说的那个女人,应该和我来自一个地方吧?都是大梁朝的人!” “……”师瓷依旧没说话,但是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顾飒收拾好伤口,剪掉最后一根线:“看你这样子,那我就在再猜一猜!” “猜什么?” “我猜……”顾飒拖长了尾音,仔细的想了好一会,方才凝视着师瓷:“我猜,你们之间有个!约定!” “……”师瓷的眼尾明显一抽,没有说话。 不过,这细微的微表情变化,已经告诉了顾飒答案。 她更胸有成竹了:“那我再猜猜!这个约定应该是……分开之后,你就此别过,像是从未见过的那种,从此以后,你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说起关于她的任何事,是不是?” “……” 这一次,师瓷的眼神变得震惊。顾飒继续道:“只是在一开始,你见到我的弯针太过诧异,这才脱口而出,后来想到了你们之间的约定,因此不论我怎么问,你都不会告知我了,对吧!” “……”师瓷舔了舔嘴唇。 “你要是不否认的话,那我可就继续猜了,”顾飒在耶律雪的身上擦去针上的血迹,粲眸一笑:“她叫金音!” “你怎么知道?”师瓷失态的脱口而出。 但此时他对顾飒的戒备小了很多,上下打量着她道:“看你这个样子,莫不是……莫不是她母亲?她之前提过她的养母,也是你这样的年岁……” “我和金音确实有点关系,但绝对不是你想的这种,”顾飒笑了,示意他将耶律雪抱起来,找个地方安置:“她现在需要休养,你,你这边应该有可以住人的地方吧?”师瓷犹豫片刻,低声道:“……跟我来!” 顾飒说了那么多,虽然师瓷什么都没承认,但自从她说出金音的名字以后,师瓷身上的那股子敌意就没有了。 “金音走了很多年了,我都把她忘记了,也一直都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没想到……对了,她还活着吗?” “活着呀,当然活着,只是现在改了名字,换了脸,以另外一个身份活着而已!” “她真的换了脸改了名字?”师瓷一怔,随即叹息:“想当初,我们几个在一起的时候,畅想过很多事情,但是,我是一件事都没成,她却成功了,并且活成了自己最想要的样子!” 顾飒眼尾一动,低声道:“是啊,她说,过去对她来说,是不想再触及的世界,所以才选择以那样的方式解脱,与过去彻底切割!” “她的过去……也的确不容易,想当初,她遇人不淑,还怀了那个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也是命大的很,几次都没能落胎……后来,她想通了,也生下了那个孩子,对了,你知道那个孩子吗?”师瓷走过黑暗,突然八卦的问道:“那个孩子应该没有和他的亲生父亲相认吧?” “……你,你也知道那个孩子亲生父亲的事?”顾飒的心口狂跳,但是极力隐忍,以最是平淡不屑的语气说道:“看样子,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挺久的呢!” “我们?”师瓷突然笑了:“我们那时候也算是年轻吧,年少轻狂的,总是想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年少轻狂犯下的错,是要承担的,就像我,这些年来一直都藏在这里,金音换脸换身份的活着,镇眼隐匿于暗市……这就是我们要付出的代价!” “镇眼?”顾飒的脑壳“嗡”的一下,感觉有什么东西爆开:“镇眼……是人还是个东西?”“当然是人,”师瓷顿了顿,嗤笑:“不过,他最不干人事,不是个东西!” 第561章 抓住她,做人情 第561章抓住她,做人情 镇眼? 是人!! 顾飒感觉自己的信息好像出现了断层! 君夙折不是一直在找镇眼吗? 而且还说,镇眼已经变成了碎片,他还找到了几片,好要继续在暗市寻找镇眼。 这? 这怎么一转眼的,镇眼就变成了人? 她不确定的看向师瓷:“你确定,镇眼是个人?” “当然,”师瓷觉得她的问题很奇怪,还有些白痴:“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金音,我们几个当时都是相熟的!” 还,相熟? 等会! 顾飒突然想起了君不予! 他在说起镇眼的时候,神色很怪,而且还特意的岔开话题,不再谈论镇眼。 如今看来,这个镇眼本身就有猫腻啊! 她不动声色:“关于镇眼,君不予知道吗?” “谁?”师瓷一怔。 那迷糊懵逼的神情不像是演的。 难道说,他不认识君不予? 还是说,他没料到顾飒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君不! “君不予,就是……”“在那边,就在里面,姑奶奶就在里面,你们快点进去……”胡玉莲咋咋呼呼的喊叫声,骤然打断了顾飒的话。 “有人来了!”师瓷警觉了些,看想耶律雪:“那些人都是她的手下,但是,嗯,他们不知道我的事情,所以……” “我明白,放心,交给我!”顾飒会意的点点头:“我不会说出你的事,也不会让她出事的!” 师瓷感激的点点头,一转身,藏入了黑暗之中。 顾飒拿出一个玻璃瓶,用衣袖捂住口鼻:“虽然这个法子不厚道,可是没法子,这是能刺激你醒来的最快的法子!” 说着,拔下瓶塞,将玻璃瓶放到了耶律雪的鼻下。 ……“将军,这里,马上就到了,就在那边……” 胡玉莲气喘吁吁的提着裙子,踉踉跄跄的走向山洞。 但是她不敢靠近,只能指着那边:“那,那就是洞口,姑奶奶就在里面……” “你确定,雪儿会有危险?”耶律横磐从石头后面走出来,北方汉子的糙汉感扑面而来。 “是,将军,我发誓,我用性命发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止姑奶奶在里面,君不予的儿媳妇也在里面……” “儿媳妇?”听到这个,耶律横磐的瞳孔缩了缩,斜睨着打量她:“你真的认识君夙折的婆娘?” “认识,我当然认识,我之前就说过了,我哥哥是小侯爷的侍卫,我,我亲眼见过的那个女人,她的眼睛我记得,就算她化成灰,她的眼睛我也能认出来的!”胡玉莲说到这里咬牙切齿,恶狠狠道:“要不是她把我推下悬崖,我也就不会遇到姑奶奶,不会被她所救,也就不会来到这里了!” “啧,怎么,在这里很亏待你吗?”耶律横磐满脸的不高兴。 “不,不是,当然不是,”胡玉莲连忙解释,挤出笑脸,急躁的不行:“之前我就听大梁朝的商客说了很多那女人的事,神乎其神的,也不知道真假,不过,她现在在这里,倒是机不可失的好机会啊!” “机不可失?”耶律横磐叉起腰,站在那里打量山洞,一点也没有亲妹妹有危险的危机感:“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又抓到了她,又能怎么样?我们现在已经不打仗了!” 不打仗,就意味着没有俘虏。 如果真的抓到对方几个人,还不能杀,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免得死一个都对对方没法交代。 所以,君不予的儿媳妇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可胡玉莲不这么想! 她之前差点死在顾飒手中,如今有机会可以抓到她,她怎么会甘心失去这个契机呢! 可她一个人又不是顾飒的对手,打不过骂不过的,就只能求着耶律横磐能出手。 “大将军,虽然现在咱们不打架了,可,可要是抓到君不予的儿媳妇,这就等于有了拿捏老侯爷的一个筹码,不论如何,哪怕是放了她,君不予也是要欠你一份人情的……老侯爷的人情啊!大将军,难道您不想要吗?” “……” 不得不说,胡玉莲是懂得拿捏的! 在这个地方,什么最重要? 当时君不予的人情和承诺。如果能让他欠下人情,那以后双方交战之时,他便白得一条命啊! 这么一想,耶律横磐都忍不住笑了:“这样也好,那咱们就试试!来人……” 他大手一挥,喝令自己的手下过去,预备抓人。 “都给我警醒着点,都不许用兵器!抓活的!” “……不用兵器?”胡玉莲瞬间以看白痴的眼神看向耶律横磐,再看看山洞:“大将军,这样不行,那个顾飒她,她就不是人……” 这些侍卫都上去,都不见得能抓到她呢! 他竟然还下令不许用兵器,还要抓活的! 这就是妥妥的上门送人头啊! 奈何,耶律横磐根本就不搭理她,再一次呵斥道:“都给我听清楚了,大小姐就在里面,你们任何人都不许用兵器,免得误伤大小姐,要是有谁敢违抗我的命令,老子先一刀剁下他的头!” 侍卫们得令,纷纷将兵器背回后背,井然有序的顺着墙根摸了进去。 这个山洞就是耶律雪的禁区。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许靠近这个地方,违令者斩。 就连耶律横磐这个亲哥哥,也极力的纵容妹妹,连续斩杀了几个不听话的“好奇宝宝”。 从那以后,即便这个山洞没人看守,也没那个不怕死再私下闯进去。 如今,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进来,都摸不住方向。 不过,很快他们就看到了那个光束。 在光束对面,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大将军!”“稳住,不要伤人!”耶律横磐也看到了这一幕,立即出声警示。 光束之下,任何人都看不清对面的情况,只能依稀从身段来猜测,是个女子。 “妹妹?”他试着叫了一声。 “不是!”顾飒也回答的很是痛快。 耶律横磐神色一变,手一抬,身后的侍卫们立即兵器出鞘。 他厉声大喝:“你是谁?我妹妹呢?我妹妹在哪?” “你妹妹之前受了伤,你不会不知道吧?”顾飒一边说,一边用脚踢了踢脚边的耶律雪:“喂,喊你呢!” “唔……”耶律雪呜呜咽咽了一声,也听不出是什么回事。 “妹妹?”耶律横磐连忙上前,同时也握住了腰间的刀柄:“你是谁?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顾飒的身影微微透出一点光线,可以看到满头白发和沟壑纵横的脸。 这张脸,做君不予的祖母还差不多,怎么都不可能是他儿媳妇! “耶律大将军,怎么,胡玉莲没告诉你我是谁吗?”顾飒调侃着笑道:“你这么大张旗鼓的进来,足足有四五十人,总不会只是单纯的救你妹妹吧?难道不是为了围抓我?毕竟,你是要抓活的呢!” “……”耶律横磐的瞳孔瞬间一缩。 他和胡玉莲谈话的时候,还距离洞口有段距离,而且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但是她竟然听的一清二楚。 不过,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坦诚些。 他松开握住刀柄的手,顺手一挥:“都退下去!”“大将军……” “退下!” “……是!”侍卫们闷哼应下。 顾飒歪着头,指向耶律横磐的身后:“胡玉莲留下!” 胡玉莲的脚步倏然一顿。 没等她反应过来,耶律横磐瓮声:“胡玉莲,你留下!” 胡玉莲干干的咽下一口口水,下意识的往后退。 看这样子,顾飒和耶律横磐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要是她留下,特定没好果子吃。 孰知,她刚动,耶律横磐突然转身,手里的刀“嗡”的一声飞了出去,精准的定在胡玉莲脚下。 “胡玉莲,老子的话你没听到吗?”“大将军……”胡玉莲不敢再动,讪讪低头下头。 顾飒调侃笑道:“胡玉莲,别紧张,我就是想和你唠唠嗑,想八卦的问一下,那么高的悬崖,我们都以为你死定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胡玉莲恶狠狠的挖了她一眼,没敢吱声。 顾飒笑眸:“耶律大将军,胡玉莲有没有和你说,当初要杀她,把她打下悬崖的人,就是我?” 第562章 还有第三个人 第562章还有第三个人 “不重要!”耶律横磐阴沉沉的看着胡玉莲:“我只在乎我妹妹的安危,如果需要我杀了她的话,你尽管开口!” 在耶律横磐的眼中,胡玉莲就是耶律雪的侍女。 比起亲妹妹来,一百个胡玉莲也是想杀便杀了! “那,倒也不必,”顾飒浅眸:“毕竟我还有事情想要和她说道说道。” “你若是想说那是你的事,我妹妹呢?”耶律横磐看向黑暗:“是不是可以把我妹妹还给我了?” “我也没说不给你啊,人就在这里,你过来便是……”顾飒后退一步。 耶律横磐警觉的看着她,确定她不是在撒谎,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 顾飒笑道:“不用那么紧张,这边没有陷阱!” 话说这么说,耶律横磐却不相信,依旧十分戒备的走过光束。 视线离开了强光刺激,他也看到了地上的耶律雪,也顾不上别的了,急忙扑上去。 “妹妹……” 他的动作太过粗鲁,扯动了耶律雪的伤口,疼的她闷哼一声,彻底醒转过来。 只是这一醒,伤口更疼了。 “嘶,疼……” “她伤口刚刚才缝合完毕,你这样一拉扯,小心扯开她的伤口!”顾飒在一边提醒。话音未落,耶律横磐突然抬手,原本插在胡玉莲脚下的长刀“嗡”的一声,从地面上弹射而起,穿过光束,飞到了耶律横磐手中。 他单手抱起耶律雪,横过一手,将她扛到了肩上,同时手腕一转,刀刃翻飞,“咻”的一下指向顾飒:“你到底是谁!” 顾飒丝毫不惧:“胡玉莲没有告诉你吗?” “她说你是君夙折的女人,君不予的儿媳!”耶律横磐上下扫过她,冷笑:“你当我是傻的还是眼瞎的?你这年纪做君不予的婆婆还差不多,君夙折怎么会娶你这样的女人?” 顾飒一瞬的无语。 这家伙是真的如此天真,还是开玩笑? 她侧过脸庞:“难道你不知道,有个东西叫易容吗?” “……易容?”耶律横磐眉头一皱:“我当然知道易容,但,你这是易容吗?你这是换头了吧!” “哈哈,这个词用的好,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顾飒被逗笑了,指向脸庞:“要不,我卸个妆给你看看?” “没必要,来人!” 他一个粗嗓门下去,原先隐匿在周围的护卫们立即冲过来。 顾飒刚要转身,耶律横磐的刀已经贴到了咽喉上:“把这个婆子带下去,好生看管,不要伤了,更不要跑了,可如果她不识好歹非要逃的话,只要不伤到性命,打断腿都无所谓!” 顾飒:“……” 这家伙还真是! 说前面几句的时候,像是和君不予是有几分情谊的。 可是后面的……就有点私人恩怨了!她配合的举起手。 耶律横磐指向胡玉莲:“你,负责看着她,要是她走丢了,你也别想活!” 就这一会子的功夫,胡玉莲就经历了人生起落。 刚才还差一点子命丧黄泉,现在立即变成了可以监管顾飒的人! 她站在那里,呼吸急促,显然还没从交替的心情里走出来。 “怎么了?胡姑娘,你这不会是激动坏了吧?”顾飒走到她面前,双手摇了摇:“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听大将军的命令,把你拿下了!”胡玉莲冷笑着一挥手,招呼人上来。 “不用,我自己会走!”顾飒云淡风轻的笑着,冲着那些人摆了摆手:“你们看,我的手一直都在这里,放心,我不动你们……” “别信她的,捆了!”胡玉莲才不管这一套呢。 护卫们作势就要再上来。 顾飒冷眸而笑:“可要是你们上来的话,可就不一定了!” “……” 刹那间,护卫们僵在原地。 顾飒慢悠悠的从他们之间走过去:“所以说,你们最好想清楚了,我能伤的了你们家姑奶奶,就能伤到你们,到时候吃亏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她的笑容看起来有点怪异,又莫名的有点随和。 不过,她全程都算是很配合。 护卫们互相看了眼,没人主动动手,但是都跟在她身边,防止她异动。 回到营地那边,一切也是乱哄哄的。 “怎么回事?哪来的老太婆?”一个副将模样的男子都过来,气喘吁吁,有些狼狈。 “大将军抓的,说是要好生看着,别让跑了!” “你们怕她跑了,竟然都不捆着她?”副将看着众人的眼神,完全是看白痴的那种:“莫不是看她是个老婆子,就不把她当回事了?” “诶呦,梁副将,这件事说来话长,你是不知道啊……还是先把人关起来吧!” “关人好说,那边不是刚抓了个人吗?正好和他们关在一起,方便看守!” 梁副将所说的抓的那个人,就是刚才被围堵房上天等人。 他们几个被画地为牢,只是用绳子捆住了手臂,绑在木桩子上,周围站着十多个士兵看守着。 鉴于顾飒是个老太婆,眼看着还是要死的那一种,所以他们对她没有上多粗的绳索,只是简单的扣了双手,推搡着推到地上。 “老太婆,老实点,别找不自在!”看守的几个士兵口音很重,顾飒勉强能听懂。 她配合点点头,乖乖坐在那儿不动。 不多会,胡玉莲走了过来,眼神复杂:“你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 “你想说什么?嗯,是你想问什么?顾飒歪着头,笑眯眯:“要不,我再问清楚一些,你是替自己问的,还是替你们大将军问的?” “大将军安置好他妹妹,肯定回来提你,”胡玉莲顿了下,咬牙道:“我不关心你的死活,我,我问的是,是小侯爷,他……他没来吗?” “耶律雪回来之后,第一个找的人是他哥哥耶律横磐,还是去了那个山洞?”顾飒非但不回答,还答非所问,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她之前一直以为,指示耶律雪做事的人,应该就是刺伤君不予的幕后黑手。 也想当然的以为,山洞里的人就是幕后黑手。 可没想到,里面的竟然是师瓷这样的西岳羽人。 而且从师瓷的行动和言谈举止来看,他似乎和耶律雪的动机没多大关系。 毕竟,他一个藏匿起来,见不得光的异族,要君不予的兵符做什么? 可如果不是师瓷的话,那就是耶律横磐了。 所以,顾飒才会在这个时候询问耶律雪重伤逃回来之后,寻找的庇护者。 而胡玉莲显然没想到顾飒不讲武德,话题说变就变:“什么?”她都还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呢,她竟然就开始问自己的问题了。 当下眼神一沉,厉声道:“你什么意思?是我问你问题,还是你问我问题?你是不是没搞清楚咱们现在的身份?现在你是阶下囚,是我问你问题,而不是你质问我……” “没关系,反正是要问的,你问我,我问你都一样,”顾飒才不在乎这无关紧要的身份呢,依旧追问道:“我刚才处理耶律雪伤口的时候发现,她的伤口上有药草敷料痕迹。” 从那个痕迹看,只要不是她利用纳米虫第二次伤害,耶律雪的伤很快就能痊愈了。 给她治伤的人,应该就是她要找的人! 只是,胡玉莲连续两次都被无视,也怒了:“我同你说话呢,你是不是一点都没听到?我……” “那个人是耶律横磐?”顾飒盯着胡玉莲的眼睛质问。 胡玉莲一脸的不耐烦:“你是不是还要胡搅蛮缠?现在是我……” “那是山洞里的人了?”顾飒从她的神色反应猜测,耶律横磐和治伤的人无关,有些难以相信的质问:“是山洞里的人治好了耶律雪的伤?” “你……”胡玉莲被她起到了,双手叉腰,恨不得掐死顾飒:“我和你说话呢!” “也不是他……”顾飒感觉不对了。 胡玉莲听到山洞时的反应和耶律横磐一样,说明这个人也不是她潜意识里救人者。 顾飒歪着头,盯死胡玉莲的眼睛:“这么说来,还有第三个人了!救耶律雪的另有其人!” “你究竟要知道什么?”胡玉莲终于不耐烦了:“是谁救的有什么要紧吗?” “真有第三个人?”胡玉莲听到第三个人存在时,总算有了应激反应,那就说明顾飒的猜测方向是对的。 真的有第三个人! 而这个人,才是想得到兵符的人! 第563章 故意被抓 第563章故意被抓 胡玉莲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不耐烦的上前一步,抓向顾飒的肩膀:“我在和你说话的呢……” 孰知下一秒,她神色一滞,难以置信的看着顾飒。 她非但没有抓到顾飒,自己竟然她反制着给抓到了,还被人家掐住了脖子。 守卫们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一个个长刀出鞘。 “住手!” “别乱来!” “放开她!”“……” 顾飒邪魅敛眸,手指倏然一紧。 “咳咳……”胡玉莲被掐的直咳嗽。 其实顾飒的手指并不紧,但是拇指正好卡在她的喉骨上。 只要顾飒稍微的用一点点力气,就能将胡玉莲的喉骨给捏碎。 “别,别动……”胡玉莲生怕守卫们乱动激怒顾飒,她再掐死自己:“这个人是,是大将军要的,不,并不能伤了……” 守卫们之前也得到了确切命令,要看守好顾飒。 此时胡玉莲被对方钳制,而人家又暂时没有逃跑的迹象,也就一个个的收了刀,戒备的站在周围。 而周围的房上天和许家四兄弟看到这一幕,都没忍住,“嘎嘎”的笑出声。“婆婆,不错,不错啊婆婆,当真是当时我们眼拙,没想到婆婆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哈哈……” 有人质在手,他们今天的命是保住了。 …… 胡玉莲被钳制着一动不敢动,眼底再也没了之前的狂妄,不可思议道:“你,你竟然……这么强了?” 她们之前是交过手的,胡玉莲对她有印象,知道她有几斤几两。 那一次双方交手,虽然是她被打落悬崖,但是如果真刀真枪的硬怼硬刚,输的人也不见得就是她! 没想到,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没见,顾飒的能力竟然远在她之上太多。 而今,她还被顾飒掐制的死死的,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胡玉莲,我劝你安分点,毕竟耶律横磐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你,要保证我活着而且还不能受伤,这句话你听不懂吗?” 胡玉莲不甘心,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可,可也说了,你,你要是敢逃,就,就打断你的腿……” “谁说我要逃了?” “你落在,辽国手里,你,你不逃?” “……”顾飒只是笑,没有说话。 胡玉莲在这一刻骤然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你,你是故意被,被抓到的?” “嘘!”顾飒的手指压在唇上,指腹开始缓缓用力。 胡玉莲被掐的感觉喉骨马上就要断了,眼泪瞬间爬满眼眶。 顾飒冷笑:“胡玉莲,留你一命,是因为你还有用,明白吗?”“……呃,明,明白……” “所以说,不会再想着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懂?” “……懂!” “那就去打碗水来,我渴了!” “……好!” 胡玉莲不敢再放肆,闷哼着答应。 顾飒本来也没打算要她的命,就是想要惩戒一下,能为自己所用最好。 当下一松手,将她给甩开,转身又坐下。 “诶,别啊……”房上天等人就在不远处,捆成粽子似得,叫的一个比一个大声:“好端端的一个人质,你怎么就给放走了呢!” 刚才顾飒抓到胡玉莲的时候,他们都喜出望外,觉得有人质在手,这次可以安然脱身了。 可没成想,他们都还没高兴玩呢,甚至于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顾飒就把人给放了。 许家四兄弟看到这一幕,那叫一个气啊。 “老婆子,你是不是傻?” “人质在手,咱们就能活了,你竟然把人给放了?”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那么好的人质,你说放就放了?” “现在怎么办?啊!你说,现在怎么办!” “……” 任由他们四个人的咆哮,顾飒仿佛没有听到,打了一个响指:“我的水呢?怎么还没送来?” 胡玉莲揉着脖子,悻悻的往后退。 然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顾飒紧跟在后后面喊:“还有,再顺送点吃的过来,饿了,最好是烧鸡烧鹅将酱鸭子什么的,我不挑食!” “……”胡玉莲的脚步明显一顿。 同时,房上天“蛐蛐”了两声,示意顾飒看向自己:“婆婆,你们刚才说,这耶律横磐要保你活着?” 房下海紧跟着开口:“他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要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什么身份?连耶律横磐都下令说了不杀你!” “……” 但是顾飒面对他们的询问置之不理,坐在地上一边写字一边画图。 房上天是距离最近的一个,具体的看不清她在画什么,但是能看清楚好几个劈叉,都从中间的几个字上分出来。 而那几个字他努力了好半天,总算看清楚了:“……镇眼?” 顾飒蓦然抬头看向他,眼神不悦的做了个挖眼的动作:“不该看的不要看,要是等一会有人来挖你眼睛,你可别觉得冤枉!” 房上天的嘴角不由狠狠一抽。 不过,他也能猜到顾飒并不是真的要挖他的眼睛,更多的是威胁,让他不要乱说话。 而且,在他认出“镇眼”两个字之后,顾飒在地上就不再写字了。 嗯! 也不算是不写字,而是,换了一些他看不懂圆圈什么的,鬼画符一样! 房上天忍了一会,再次蛐蛐道:“我说,婆婆,你后面写的都是什么样?怎么一点都看不懂?” “这是字母,你能看懂就是见鬼了!”顾飒头也不抬的回。 在这个世界上,能看懂子母的,估计也就她和沈约了。这是她围绕镇眼做画出的关系思维图。 君夙折一直在说,他找到了镇眼,找到了其中的一些碎片,就等着最后找齐碎片后圆满大结局了了。 可现在,竟然有人跳出来说,镇眼不是东西,是个人,而且还是和沈约有一定关系的人! 这让她怎么看怎么一团乱! 好在,胡玉莲最终还是送来了水和吃食。 顾飒也饿了,打开食盒,撕下一只鸡腿就狠咬了一口。 胡玉莲咬牙切齿:“你就不先验验毒?你就不怕我下毒,毒死你?” “你?对我下毒?”顾飒忍不住笑了:“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你会那么的蠢了,原来,你的信息差是一点都不更新的呀!” “更,更新什么?”房上天看着鸡腿,眼巴巴的咽了口口水。“信息,关于我的消息,你是一点都不知晓的吗?” 就目前关于她的那些传言里,估计“毒不死”是最重要的身份特征吧! 胡玉莲听到顾飒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信息?我之前是被姑奶奶救回来的,我,她回到辽国后,我就一直在这边生活,再也没去过大梁朝。” 再说了,就算有什么消息要打听,顾飒是她最不想听到的消息之一,她又怎么会去打听呢? 顾飒懒得再解释了,一个人坐在那里吃吃喝喝,很快炫完了两只鸡腿。 就在她预备再啃鸡翅膀的时候,许大金突然开口:“婆婆,大家好歹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是不是也照顾我们一下?” “你们也想吃?”顾飒撕啃着鸡骨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嘴巴上说着可行,却半点给他们吃东西的意思都没有。 其他人一个个的抬起头,都眼巴巴的看着她,似乎都在等着吃一口。 顾飒拎起剩下的半只烧鸡,晃晃悠悠的原地转了一圈,看看他们渴望的小眼神,再看看手里的小烧鸡,眉头慢悠悠的皱了起来。 “你们人太多了,可烧鸡只有半只了,要不……” 她突然转身看向胡玉莲。 那眼神不言而喻,是想要她再拿一只烧鸡过来。 咋地! 她现在难道还成了一群囚犯的使唤丫头了? 哼! “胡玉……”“我还有事,先走了,”胡玉莲立即转身,冷漠道:“看着他们,别让跑了!” “不是,胡玉莲,你,我,这……”顾飒跟在后面叫嚷着,可因为脚上的绳子原因,追了几步不得不停了下来。 “跑的还挺快,”顾飒吐出鸡翅膀的骨头,幽幽的看向其他几个,一脸为难:“你们也看到了,人家不理我了,所以这吃的也就这么点了,你们看看,你们这么多人……怎么分?” 第564章 三个镇眼 第564章三个镇眼 “先给我一口,”许大金距离顾飒这边最近,立即开口道:“我都要饿死了!” “给你……” 顾飒的话还没说完,房上天不愿意:“凭什么先给你?难道就只有你一个人饿吗?我也饿好不好?婆婆,先给我!” 其他人立即不干了,尤其是许家四兄弟。 他们人多,叫起来嗓门也是最大的。 “吵什么,轮流着来,一人一口不好吗?” “对,从这边往那边排,一人一口很公平!” “……”房下海叱声:“你们都闭嘴吧!都能要点脸吗?还从你们开始,这吃东西的时候,就从你们开始了,打架的时候怎么不是?” “就是,刚才那些护卫冲上来的时候,你们兄弟四个做来什么?一个比一个躲的快,还得让我们兄弟俩冲在前面顶着,现在吃东西了,你们要轮着来了!想得美!” “……” 许家四兄弟和房家两兄弟,此时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的抻着脖子叫嚷。 周围的守卫们你看我,我看你,那眼神别提了。 他们这些年也是看管了不少人,可是像他们这样都被捆起来了,生死不知的情况下,还能为了一一口吃的闹腾成这样。 反观顾飒,身为导火索的她,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那神情,更像是在看戏。也终于,吵架的几个终于发现了顾飒的气场不对。 几个人互相怼了眼后,都默契的不再争吵。 顾飒单手撑着脸颊:“怎么了?不吵了?” “都是自家兄弟,吵什么?没必要,”许大金不甘心的抽抽嘴:“就,就让他们先吃吧,我们后吃也行……” “就是,不过是一口吃的,没必要闹成这样,”房上天也是口是心非,但也不客气:“那,我们就先吃了,放心,绝对会给你们留一口。” 他大张着嘴,就等着顾飒过来投喂。 孰知,顾飒动作不变,似笑非笑:“我答应你们,吵赢了就可以吃东西的吗?” “……嗯?你,你刚才不是说……” “刚才我只说给你们吃,是答应了给你们吃,但是没说就可以随便吃啊,”顾飒倏然站起身,拎着烧鸡,慢悠悠的走到最近的房上天面前,晃了晃:“香吗?” “……”房上天没有说话。 香是肯定香的! 但是他不傻! 顾飒这眼神,这语调,肯定是有事。 其他人也嗅到来不寻常的气息,都收敛了之前的心思,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怎么?不想吃了?哪就算了。”顾飒拎着烧鸡转身。 “你想说什么做什么,尽管说就是了,”许大金低声道:“刚才我才想明白一件事……之前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一直以为,是我们跟了你一路,还打劫了你,抢了你的狗头金,但是如今想来……你身份不寻常,因为耶律横磐的人都对你客客气气的。” 顿了下,见顾飒对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反驳的意思,也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所以说,并不是我们跟了你一路,而是你跟了我们一路……” “嘶!” 他突然倒吸一口气,神色变的不可思议:“你,你不会是故意跟踪我们,故意让我们抓到,故意引着我们抢劫吧……” 果然,能进入暗市,还想闯诡阵的,也不能是无头脑的蠢物。 这有些事情,只要稍微的想一下,很容易就能想出其间的关联。 而顾飒一直在默默的听着他们说话,此时才笑道:“怪不得你们有胆子敢闯诡阵,原来也是有点脑壳的嘛!” “……诡阵?” “你怎么知道诡阵?” “你也是暗市来的?”“你不会是从那个时候,就盯上我们了吗?” “……” 顾飒简单的一句话,瞬间将几个人的脑壳都烧干了。 他们都以为,顾飒是在路上偶遇的他们,然后才动了歪心思,这才导致了如今这样的结果。 没想到,对方竟然提到了诡阵! 房下海想到了一件事,缩了缩瞳孔:“即便是在暗市,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们闯过诡阵,而且,我们还是当时的最后一批人……” 从他们几个人开始,诡阵就消失了。 而他们本就是冲着诡阵去的,暗市又不是什么福地洞天,不是什么人都有本事分一杯羹的。 所以他们几个在诡阵消失之后,就逃离了暗市。没想到,这都离开暗市那么久了,竟然有人重新提起了诡阵。 “这一路上,我们从没和任何人提起过诡阵,你是怎么知道的?”许大金严肃起来:“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回答你们的问题之前,你们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顾飒撕下一点子鸡肉,悠哉哉的吃着。 那诱人的香味飘进每个人的口中,勾的他们都暗戳戳的咽口水,眼睛也不由飘到了烧鸡上。 顾飒随即道:“你们谁能告诉我,镇眼是什么?” “……镇眼?”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神色各异。 许大银瓮声低语:“你说的,可是暗帝的镇眼?” “暗帝的镇眼?”顾飒心说怎么又跑出来一个暗帝? “难道你问的不是吗?”房上天道:“我们就听说暗帝有个宝贝,就叫镇眼,其他的就都不知道了!” “……那,你们谁知道这个镇眼如今在什么地方?可还在暗帝的手中?” “你这问题奇怪的很,”许大银冷笑:“镇眼是暗帝的宝贝,传说是维持暗市的镇市之宝,不在暗帝手中,难道还能在我们手里?” 顾飒听到这个,心中的疑云更深了:“……你们,确定?” “自然是确定的,这不是很明显吗?”许大金不知道她在怀疑什么,直接道:“你就这样想,有了镇眼,才有暗市,没有镇眼,暗市也就不存在了……所以说,你说镇眼还在不在?” 暗市的运行是镇眼在维持。 而直到他们离开的时候,暗市也一直安然无恙,运行的很好。 也就是说,这个镇眼一直在暗帝手中。 那君夙折心心念念要找的镇眼又是什么? 他不是说,手里已经有了几块镇眼的碎片吗? 他所做的,就是将所有镇眼的碎片凑齐了! 如此说来,镇眼好像就不在暗帝手里。 还有第三个问题…… 那就是师瓷口中的镇眼是个人! 那个叫镇眼的人应该很早就出现在暗市了! 那为什么许大金等人都表示镇眼是个物件,并非人呢? 还是说,暗市之中,一共有三个镇眼。 一个在暗帝手中,维持暗市运转。 一个在君夙折手里,他在寻找碎片。还有那个叫镇眼的人…… 顾飒想的入神,想的脑壳疼,也没想出这期间究竟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喂,婆婆,你是不是该给我们吃的了?”许大金低声提醒:“你要是没什么问题再问的话!” 顾飒吊着他们的胃口,就是想要询问关于镇眼的消息。 如今人家说了,也就言而有信,将大半个烧鸡分成了几份,一人嘴巴里塞了些。 守卫们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这些大梁朝的人真是有意思,坐牢都能做出联谊会的氛围了! 顾飒正在将最后一口鸡架子塞进许大金嘴里的时候,耶律横磐带着耶律雪走了过来。 守卫们连忙站好:“大将军,大小姐!”“就是她?”耶律雪楞了一下神,“哥,你说的那个姑娘是她?她不是一个老太婆吗?” 耶律横磐没有多话,命人给顾飒松绑:“雪儿,你带顾姑娘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小心点,她现在是咱们的贵客,不可怠慢!” 一转身,喝令手下:“跟着她们,好生保护!” 顾飒自行解下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耶律横磐的手下:“大将军,恕我冒昧,如果我想逃走,或者是做什么伤害耶律雪的事情,就不会救她,也不会主动被你们捆在这里……所以说,大可不必派人监视于我!” 耶律横磐想想也是,也就冲着他们打了个手势:“跟远点,小心保护!” 虽然还是监控着,却是给了顾飒一定的自由空间。 顾飒知道双方是敌对关系,耶律横磐不可能让她像是逛自家后花园一样在军营走动,也就不再计较了。 第565章 她就是个蠢的 第565章她就是个蠢的 耶律雪一路上都在观察顾飒,重点是她的头发和脸上的妆容。 她搞不明白,对方的头发明明是真的,而且脸上的鸡皮皱纹脸也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她怎么就是君夙折的女人呢? “你,真是顾飒?” “你知道我?” “怎么不知道?你顾飒的大名在大梁朝可是风云人物,况且,你还是君不予的儿媳妇,关于君家的一切,都在我们的监视范围之内,自然知道你了!”耶律雪倒是很坦然。 两国是敌对国,一方监视另外一方的主要人物,是必要的谍报过程。很正常! 若是没被监视,反倒说明这个人不重要,而并非对方无能! 顾飒清楚这一点,也就笑道:“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反倒是感觉有几分荣幸了呢!” “大可不必,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耶律雪带着顾飒进入银骨山,绕行过一段山路后,并没有进那些插着旗幡的地方,而是去往了后山。 在这里,路径渐渐清晰,就连道理两侧的野草鲜花都像是精心修建过的。 眺目看去,这里离营房越来越远,也越来越静,倒是有一种世外桃源的美好。 不过,也是美好,顾飒越是不敢掉以轻心:“这是什么地方?” “我住的地方!” “……你住在这?”顾飒一怔,指向之前的营帐:“你,你不是住在那边的吗?”“那是我暂时的营房,”耶律雪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有种看白痴的模样:“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我会住在那里?” “……” 这么一说,顾飒也才发觉不对。 是啊! 之前进入耶律雪营房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奇怪。 但是哪奇怪,因为形式紧急,她一时半会的也没往上面去想。 如今再仔细想想,应该就是耶律雪的房间,不像是官眷女孩的闺房。 即便耶律横磐是个武将,而且耶律雪还在军中,可她终究是个女子,女子的房间,怎么会没有梳妆台,没有更衣镜呢? 见到顾飒的神色,耶律雪直接翻了个白眼:“怪不得人们都说,百闻不如一见,还真是如此!” 顾飒:“……” “大梁朝来的客商口中,可有不少关于你的故事,他们都说你是君家的风流人物,心智能力不逊色于任何人,是君夙折的左膀右臂,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 “这么粗劣的事情,你都没发现,竟然还能在大梁朝杀的风生水起,连你们新上任的陛下都忌惮你们,还要将你们放逐寒汀城……呵呵!你们的皇帝陛下想必也是个废物!” “……” “怪不得人们都说,大梁朝没有陛下可以,但是不能没有君家老侯爷,现在看看,果然不错!” “……啊?”顾飒本来一直都是听着的,也很是配合的给出一定的情绪价值,没想到耶律雪突然 就无来由的说出了这句话。 不过,在略一思忖后,还是规矩的不言不语了。 毕竟这是在敌国,人家骂自家皇帝也就骂了,只要不是太难听,她倒也不过问。 毕竟,在她心里,也是没事的时候就问候一下赵子佑的! 耶律雪碎碎念着,但是脚下没停,很快就将顾飒带到了一个林子里。 简单二十多步后,他们出了林子,来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小花园。 “这是……你住的地方?”顾飒环顾四周,有些吃惊:“倒是,很符合你大小姐的身份,只是……” “只是什么?”耶律雪没好气。 顾飒指向远处的一个小水塘:“这里应该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住吧?”那里有一个架空的鱼竿,鱼竿上挂着蚯蚓,蚯蚓的身子还在扭来扭去,没有死透。 很显然,刚刚穿了鱼饵的人才刚刚离去。 “我说我一个人住这里的吗?”耶律雪傲娇的挺直了胸膛:“我和夫君住在这里!” “你夫君?”顾飒一怔,诧异到失声。 耶律雪不高兴了:“你?你什么意思?我夫君怎么了?难道我不应该有夫君吗?” “……不是,只是,只是觉得有点想象不出来!” “你想想象什么?”耶律雪眼神一厉:“你是说我长的比你丑?” “那倒不是,我不是那种颜控的人……” “算你识相,”耶律雪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我这张脸怎么说,也比你年轻……” “……”顾飒一时给整不会了。她咳嗽两声,环顾左右:“那,你夫君呢?怎没看到?” “许是有什么事吧?”耶律雪也转身看着周围:“他身体不好,要借着轮椅才能出行,所以做任何事情都有些不方便。” “你夫君身体不好?坐轮椅?”顾飒再次感觉到了不对劲:“可,这里怎么也没见几个伺候服侍的下人啊?” “他喜欢清净,不喜欢有人伺候,对了,他是读书人,书生,不像咱们这样的粗人,一般人很难入他的眼,所以也不喜欢身边有乱七八糟的人。”耶律雪说着,还特意瞥了眼顾飒。 顾飒开始的时候还没怎么在意,但是看到她一直在看着自己,而且眼神也越来越不对:“你,这样的看我?做什么?” “我夫君是个书生!” “……我知道啊,你刚才已经说过了,强调过了!” “他一辈子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从没杀过人,甚至于都没见过血,即便我受了伤,他都受不了……” “……哦!”顾飒实在不知道耶律雪和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有些茫然的应两声。 耶律雪又不高兴了:“所以你记住,在我夫君面前,说话要含蓄一点,不要露出粗鄙的一面!不要吓到他,否则,我让你好看!” 顾飒心说是你夫君有病,还是你有病? 她粗不粗鄙的,碍着一个陌生男人什么事了? 但是眼下,她也不想和耶律雪起冲突,也就答应了:“好!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 “行,一定,”顾飒揉着眉心:“所以呢,你才会在受伤之后,躲在外面的营帐疗伤……”蓦地,她心思一动,依旧不动声色道:“所以呢?之前给你处理伤口,用药治伤的人,也不是你夫君了?” “当然不是,他是我夫君的朋友,最擅长医治外伤,而恰好他那段时间也在银骨山,所以我就找到他了,咦?夫君呢?夫君,夫君……” 耶律雪转了一圈,没看到夫君的影子,立即走向屋后。 屋后是一片菜园子,那里蚯蚓最多,许是就在那里挖蚯蚓呢! 果然,耶律雪刚绕到屋后,就传来笑声:“夫君,你怎么在这?” 那声音……夹的不行! 俨然就是一个娇滴滴的邻家小妹,完全不是之前和顾飒在一起的粗粝嗓音。 “雪儿,我想要钓鱼做鱼汤,但是没有鱼饵了,就挖了些,没想到你来了……”“夫君,你真是的,这种事你提前和我说,我让人来帮你做嘛!” “你不知道我不喜欢外人在这里,他们会让我紧张,不舒服,”男人的笑声也异常温柔。 只是,顾飒听着听着,就微微皱起了眉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屋后的方向。 “对了,你怎么回来了?大哥的事情完了吗?” “没有,只是我们抓到了一个女俘虏,大哥那边不好处理,便让我带回家处理了。” “女俘虏?” “嗯,大梁朝的人!” 男人很是惊讶:“大梁朝……什么时候也有女子上阵了?” “那倒不是,是那姑娘自己蠢,自投罗网,被我们抓到了而已!”“天下间还有姑娘会这么蠢?”男人笑了。 “是啊,说出来你都不信,她还是君不予的儿媳妇呢……” “哐当” 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像是银盆之类的东西。 “夫君,你怎么了?这些蚯蚓……哎呀,算了,等一会我让人帮你处理,走,我先推你出去,你只管安心的坐在那边钓鱼,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耶律雪碎碎叨叨的一个人说这话,推着轮椅绕了出来。 在看到轮椅上的男子时,顾飒黛眉瞬然一挑,歪起头,握紧了后腰上的匕首。 男人也在看到她的瞬间,笑容遽然消失,一双眼睛阴鸷的盯着她。 第566章 我的底气,是你 第566章我的底气,是你 耶律雪敏锐的察觉到了顾飒身上传出来的煞气。 她眉头一皱,立即冲着顾飒丢了个眼神:“喂,你……” 顾飒眼神瞬间回暖,不动声色的抬眸:“什么?” “我刚才是怎么和你说的?我夫君是个书生,他胆小,见血就晕,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他!”耶律雪一边说一边用眼尾想要夹死她。 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含蓄一点,不要吓到一个书生。 她倒好,上来就用那种赤果果的眼神。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想刀死自家夫君呢!顾飒的嘴角缓缓上勾,似笑非笑道:“哦,对不住,你家夫君长得太好看了,文绉绉的,满身的书卷气,我从来没见过,所以一时失态……” “你胡说什么呢?”耶律雪突然捂住了自家夫君的耳朵,一双眼睛几乎喷火:“你这个老太婆要是再胡说八道的话,我就撕了你的嘴!” “……我哪胡说八道了?我刚才说的那个话,有什么没毛病吗?”顾飒感觉自己的脑壳有点短路。 她说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说呀! 顶多就是夸赞了一下对方长得好看罢了! “你那么大的年纪,怎么还为老不尊呀?竟然在这里调戏年轻男子,我夫君长得好看,还用你说吗?” “……啥?”顾飒真的给整不会了。瞧耶律雪那样子,好像她当真调戏了那个男人一样! 而且还是当着人家老婆的面! 顾飒无语到家:“我那是调戏吗?我是实话实说呀,怎么这年头说实话也不行吗?他就是长得好看呀!长得好看也不许人说了吗?” “不许说!我的夫君就是不许你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我什么都不说,你的夫君……又没人抢你的!”顾飒那眼神嫌弃到家了。 这女人是没见过男人吗? 自家夫君长得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 就那样的一张脸,顶多也就算是个好看,仅仅好看而已! 如果说非要打分的话,也就能给个六七分。 就单纯论颜值的话,比君夙折差远了。就不说君夙折了,魏辽都长得比他有味道。 真是够了! 耶律雪再一次狠狠的挖了顾飒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顾飒翻了个白眼! 这是造孽,要看到这一幕! 耶律雪转过身,再面对男人的时候,瞬间化身温柔的小兔子,就连说话声都夹了起来。 “夫君,我推你过去钓鱼,好不好?” 男人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挤出了一抹微笑。 “你先在这里钓着鱼,打发时间,若是有事的话就喊我,我还得先带她去洗漱!” “嗯,好,你去忙吧,我这边没事。”男人也是温柔的很。 殊不知,顾飒那边听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耶律雪将男人推到水边,将鱼竿塞到他手中,又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方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但是在看到顾飒的一刹那,所有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狠的怨毒。 “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找东西!别想着要跑,你跑不掉的。” “……”顾飒没有回答,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等耶律雪一走,她挑衅而敌意的目光落在了男人身上。 “夫君?还真是温柔啊!书生……也是我眼拙,竟然没想到你还能满腹诗伦呢!” “……”男人低下头。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是耶律家的贵婿吗?”顾飒悠悠然的走到水边,足尖踢起一块石子,踢进了水中。 水波荡漾,刚刚打窝聚在一起的小鱼儿受到了惊吓,瞬间散开。 “……”男人眯了眯眼睛,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握着鱼竿的手,手背上青筋直冒。 顾飒侧眸而立:“要不,我们个人论个人的?我还是叫你寿生?” “寿生?”男人的眼睛在这一刻睁开,身上的气场也不压制了,挺直了脊背,缓缓抬头对上她的目光:“顾姑娘这是想揭穿我的身份了?” “揭穿?”顾飒看向耶律雪的方向,呵呵:“就她那么一个恋爱脑,就算我告诉她你的身份是谁,她会相信吗?即便相信了,她又会做什么呢?” 她的态度让寿生奇怪:“你什么意思?不打算揭穿我?” “也不能这么确定吧?揭不揭穿的,就看你怎么做了!” “呵呵,”寿生笑了,不屑的很:“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当然没有!” “我料你也不敢威胁我!” “那是自然,上一次我可是差点死在你的手中了,我自己几斤几两,心中还是有数的,论单打独斗的话,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那你还想和我说什么?”寿生猛地抬头,眼底凶光毕露:“或者说你有什么?资格可以和我说话?” “说了论单打独斗的话,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顾飒丝毫不惧怕,挑衅而坦然的影响他的目光:“不过话说回来,吃一堑长一智,上一次我吃了你的亏,这一次,你觉得我还会再吃亏吗?” 寿生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顾飒挑眸:“最主要的,是你现在敢和我打吗?” “……” 寿生的神色明显一变,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斟酌之后,冷笑:“顾姑娘,多日未见,你的底气倒是增加了,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底气,是君夙折吗?” “他不在这儿,况且,我的底气也和他无关,”顾飒微微转身,轻轻弯下腰,歪着头看着寿生的眼睛:“我的底气,是你!” “笑话,我怎么会是你的底气?”寿生的手紧握起来,手背上的青筋跳动:“别忘了,上次你差点死在我的手中!” “我知道,你刚才已经说过一次了,倒是也没必要反反复复的一直说,我急得,我又不是傻子,也不是记吃不记打的那种,所以说,我清楚的记得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没必要再说一次……”“所以呢?”寿生冷眼:“你的底气从何而来?” “就从你不敢杀我而来!” “……是吗?”寿生虽然是嘲讽的笑着,可是抽搐的瞳孔还是让他心底的小情绪暴漏无疑。 其实,这话不过是顾飒随口说的。 她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 因为在寿生出场的那一刻,她就觉得很奇怪! 毕竟上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顾飒几乎死在他的手中。 若不是君夙折及时出现,她可能已经第三次投胎,保不齐满月酒都办了。 这种极大差距的双方对决,寿生见到她的第一面,非但没有那种藐视她,将她轻松拿捏的得意,反而有种难以言说的神色。所以,顾飒也就顺水推舟的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的让她说中了! 顾飒垂眸,眸光落在他的腿上,心思微动,手腕随之一沉,“咻”一支弩箭瞬间射向寿生的小腿。 他眼神一沉,猛然垂手,“啪”的一下握住了弩箭,缓缓抬头,眼中遍布杀意:“顾飒!” “别紧张,就是一支小小的弩箭而已,又伤不到你什么!”顾飒却不以为意,反倒是勾起唇角,似笑非笑:“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 眸光下垂,落于寿生的腿上:“你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也会伤了腿?” 寿生的脸不受控制的抽了抽:“谁告诉你,我的腿受伤了?要不要我起来打你几拳?” “好啊!” “……”寿生似乎没料到顾飒这么狂,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间不知所措的坐在那里,只是怼视着她的眼睛,不言不语也不动弹。 顾飒则像是完全拿捏了他,眼神带着极其明显的挑衅:“怎么了? 就在此时,耶律雪走了出来:“喂,姓顾的,这是你洗浴的东西,拿着去那边,那边是后山,有瀑布,放心,这里是我的地方,没有哪个男人会过来!” “瀑布?”顾飒一怔:“就,没有个热水澡?” “热水澡?你想什么呢?难道要本小姐给你烧热水,伺候你洗澡?”耶律雪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你洗不洗?不洗就走,我哥哥还在等着你呢!” “耶律大将军还在等着我呢?那我得快点,不敢怠慢了,”顾飒饶有兴致的看向寿生:“那,等我见完大将军,再说咱们的事?”耶律雪恰好过来,听到了这句话,瞬间满脸的不高兴:“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你们的事?你们俩能有什么事?” “钓鱼的事啊,”顾飒瞥向鱼饵:“你夫君在教我调配饵料,说是能钓到美人鱼呢!” 第567章 玩阴招 第567章玩阴招 “什么鱼?我怎么没吃过?”耶律雪不放心的看向寿生,关切道:“夫君,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顾飒听到这话,忍不住“叱”声低笑,挑眸玩味的看着轮椅上的男人。 寿生回眸凝视着看她,不甘心的掩去了心底的怒火,转过头的时候,温柔儒雅:“没有,她,很温和,人,也很好……” 听得出来,这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表达着“和平”信号。 耶律雪是个粗线条的,并没有听出寿生语调上的变化。 听到顾飒没有“欺负”自家夫君,再次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快些做你的事情去!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顾飒“听话”的点点头,冲着寿生挥手告别,悠哉哉的走向瀑布的方向。 耶律雪盯着她的背影:“这个世上,不会真的有那么神奇的易容术吧?” “什么?”寿生歪着头问:“你说的什么术,是什么?” “没什么,江湖上的一些小技巧,”耶律雪岔开话题,转到他身前,忧心道:“我受伤的这几天,你一定担心坏了吧?” 寿生的心“咯噔”一下。 都怪顾飒出现的太突然! 以至于他都忘记“关心”自己妻子的伤势了。 他迅速调整好心态,低下头:“我定然是要关心你的,可你之前也说了,不许我过问你的事情……” “我不是不许你过问,是怕你担心,”耶律雪连忙道:“我知道你晕血的,要是见到我那样的伤口,肯定受不了,可你受不了,比我自己受伤还难过,所以我就自己去找了你的那个朋友……就是你那个叫寿生的人。” 寿生的瞳孔缩了缩。 耶律雪并未发现他的变化,继续道:“不过,你说的不错,你的那个朋友确实有些手段的,他不愧是暗市里出来的,见到我的伤口之后,他什么都没说,然后丢给我一些药草便赶走离开了。” “是吗?他……”寿生说话有些磕巴。 “但是你放心,你叮嘱我的事情,我一直都记着呢,就连我哥哥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我谁都没说,银骨山上,除了咱们两个,没人知道他的存在,”耶律雪笑的眼睛都眯了:“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说到做到!”“……”寿生一瞬的无语。 若是放在之前,他一定会软语说几句甜言蜜语,可如今,他的心思都在顾飒身上,实在没心情和耶律雪周旋。 “我渴了,雪儿,你……” “哦,我去烧水,”耶律雪喜滋滋的答应了,转身离开的瞬间,寿生一指点在了她的后心上。 耶律雪哼都没哼,仰面摔到他身上。 寿生迅速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的时候,弯腰抱起耶律雪,将她送回到正屋,安置在床榻上。 刚起身,陡然察觉门口人影闪过。 他心下一惊,倏然飞身跃向门口,也不管对方是谁,一拳狠狠打向对方的脑袋。 人影闪过,一拳对上了他的拳头。“唔!” 寿生闷哼着后退,难以置信的看着右手。 一个锋利的奇怪的刀片,刺穿了他的指骨,全都埋进了掌骨之中,只露出一点点的钢刃。 “不好意思,条件反射,不怪我,”顾飒笑吟吟的从门口探出半个身子,俏皮的很:“你要是讲点武德,不偷袭的话,我也不会用手术刀来暗算你!” “顾,飒!” 寿生咬牙切齿,指甲捏住手术刀的钢刃,咬牙抽了出来。 “叮!” 刀片掉到地上,洒上鲜血。 寿生迅速将手上止血,又撕下衣衫用力的缠绕在伤口上。 “几日没见,你倒是变得阴毒了!”“寿生,话不能这么说,我自己什么样的段位,我清楚的很,就是两个我也不见得是你的对手,要想在你手底下活命,就必须用点阴招,不讲武德!” “你也知道自己用的是阴招?” “我又不傻,当然知道,”顾飒浅眸,粲眸狡黠:“可我更知道,如果不用点阴招的话,此时我估计就已经没命了吧?” “你不是对自己信心满满吗?怎么还会怕死?” “难道你不怕死?你要是不怕死,会躲在这里?”顾飒突然“噗嗤”一声笑了,看着寿生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不对,我不应爱说你怕死,而是应该说给耶律雪治伤的那个寿生……他怕死!” “嘶!”寿生倒吸一口气。 他怎么都没想到,顾飒竟然一语戳破了他极力隐藏的秘密。 “顾飒,我当真是小看你了……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寿生看向床榻上昏睡的耶律雪:“不会是她告诉你的吧?” “当然不是!我和她是敌人,她怎么会把连哥哥都不知道的秘密,告诉我这个敌人呢?”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寿生不解:“我一向隐藏的很好,从未露过身份,除了她没人知道寿生的存在!” “旁人不知,不代表我不知道啊,”顾飒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因为我有顺风耳!只要是方圆千步之内,任何人的话我都能听到!” 她当然不会说,她是在耶律雪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她身上藏了个窃听器,从而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也从这个对话里,顾飒猜到了整件事的大概端倪。寿生不知道什么原因,必须隐姓埋名的藏匿起来。 为了方便,他就化身傻白甜,做了耶律雪的夫君,但是有些时候,他还需要一个真正寿生的身份行事,所以就以自己朋友的名义,介绍来耶律雪和自己的假身份认识。 其间的具体细节她不清楚,也不明白耶律雪为什么没发觉夫君就是寿生,但是绝对可以肯定,寿生藏匿在这里的事情,不想要外人知道。 而此时的寿生,似乎也是下定了某种决定,阴阳怪气的一笑:“你知道的还真多……” “不多不多,足够保命而已!” “不见得吧?”寿生突然抬头,眼神里遍布杀意:“之前是不想杀你的,如今看来,是留你不得了!” “你要杀我?”顾飒是一点都不着急。 “你不怕?”寿生被她的态度惊到了,心中有种不寻常的滋味。 “为什么要怕?”顾飒歪着头,恣意张狂:“死的又不一定是我!” “……嗯?”寿生瞬间警觉。 难道君夙折就在周围? 不过,周围好像没有君夙折的气息! 那她在狂什么? 寿生对自己的修为很笃定! 即便顾飒天赋再高,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也不可能修为暴涨到可以碾压他! 如此想来,寿生也就放开了:“你还真的敢狮子大开口,那就看看你有没有狂的资本了!” 他突然抬手,手中多了一把刀。 但随即,他动作一滞,脸上的表情由疑惑变为震惊。 “我……”他错愕抬头,“噗”的吐出一口血。 顾飒提前预判了这个预感,身子瞬间后移,避开了那一口血。 寿生变化着掌法,压下了胸膛里的血,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上的血。 半晌,才缓缓抬头,憎恨的怒视着顾飒:“你,下毒?” “是啊!”顾飒回答的很坦然:“我擅长有毒,你不知道?” “你……” “别急着骂我嘛,你刚才都已经说了,我这个人阴毒,下阴招,我承认的……”顾飒不急不缓 ,悠哉而笑:“比起小命来,耍点阴招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 “你……” “哦,对了,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妄图做傻事,因为……”顾飒依旧在笑,但是手却虚空一握。 寿生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并没感觉到自己哪里不舒服。 等了一会,没等到他想象中的事情,顿时嗤笑道:“就这?我还以为你……呃!”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痛苦,缓缓抬头看向顾飒:“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飒什么都没说,只是手缓缓的张开,然后再寿生的注视下,再次狠狠一握。 “啊!” 这一次,寿生再也承受不住了,双手捂着小腹,痛的跪坐到地上。 他感觉自己的小腹下段似乎有无数的钢针,在撕扯着他的身体,要将那点男人的标记从他的身体上撕扯下来。 这种绝望惊心的感觉比疼痛更恐怖! 第568章 别紧张,就是一个小游戏 第568章别紧张,就是一个小游戏 顾飒无视寿生的痛苦,缓缓的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鸷冷微笑。 “寿生,我不是你的对手,的确也打不过你,上一次差点死在你手里的教训,我还没蠢到忘记,那你说,我会和你真刀真枪的在杀一局吗?” “你,对我,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别紧张,”顾飒微微倾身,浅眸而笑:“不过是一点小游戏而已,防止……呃!” 寿生突然毫无预兆的出手,瞬间掐住了顾飒的喉咙:“把解药拿来!” 顾飒的唇瓣缓缓勾起,笑容在眼底晕散。寿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顾飒的手就倏然一沉,寿生随之凄厉的一声惨叫。 他的后背上突然喷出一道血箭,像是被什么人突兀的砍了一刀,整个后背瞬间被鲜血洇透。 极致的痛感下,逼得寿生不得不撒手,难以置信的看向身后。 没有人! 他的身后别说人了,连个活物都没有。 寿生甚至于都没察觉到任何人存在的气息。 这种在认知之外的事情,让他惶恐不安:“你,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顾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一歪头。 在寿生茫然不解的目光中,他的右大腿上突然爆开一道伤口,疼的他再也站不住,惨叫着跪到地上。“你,你,不是你砍的?” 这一次,寿生看的清清楚楚,顾飒甚至于都没抬手,就仅仅是动了一下头而已,他的身上就见鬼的爆出了伤口。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确定:“……你不是下毒?” “我是怎么做到的,你无须知道,你只要记住,我打不过你,但是能阴过你……”顾飒的遽然挑起眼尾。 寿生的眼神瞬间变的惊恐:“别……啊!” 他抱着心口,轰然仰面摔向地面。 随即,他一个侧身,弓着身子跪在地上,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够了,够了……” 寿生抱着心口,吃力的嘶吼着。 这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人摘了一片似得,疼的差点没撑住。 而直到此时,他也才明白,自己这一次是别想拿捏顾飒了。 不! 准确来说,是他如今的性命,已经被顾飒拿捏在了手中。 这才短短的几个月啊! 她竟然有了如此手段! 好在顾飒没有再做小动作,而是后撤几步,与寿生保持了安全距离,看着他慢慢的缓过这口气。 “顾飒,你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这是要刮掉别人的眼睛啊!” 寿生擦去嘴角的血痕,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只能选择妥协的故意示好。 “上次对你出手,也并非是我本意,我也是万不得已,没有别的选择而已!” “上次的事情就不说了,我没死,所以这笔账就暂且挂起来,等有时间有机会了,咱们再慢慢的算,不着急!”顾飒打断他,看着他处理腿上的伤口:“我们可以先聊点别的!” 寿生撕开裤腿。 他的裤子是完好无损,但是大腿上有一道撕裂般的伤口。 嗯,就像是有人用粗粝的刀子,钝口的那种刀子,一点点的喇出一道伤口,以至于伤口的表面很不光滑。 他不动声色的抬头:“你想聊什么?聊伤口吗?我这伤口,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你好像都没出手……” 以他如今的修为来说,不至于顾飒出手的速度,快到他的眼睛捕捉不到! 一定是有别的事情。“伤口的事情就不谈了,毕竟是我钳制你的秘密武器,要是都告诉你了,你学会了,那我岂不是要死在你手里了?” 寿生听到后,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但还是颇为配合:“那你想聊什么?” “就聊聊兵符吧!” “……”寿生蓦然抬头,没有说话。 顾飒盯着他的眼睛:“你一边以书生的身份,骗了耶律雪,装成小白花的柔弱夫君,一边又用你寿生的身份坐着某些事情……我不八卦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让耶律雪去找兵符?” “……” 寿生依旧没有说话。 顾飒眼尾沉了些:“寿生,咱们是不是不能好好聊天了?” 这是要逼着她再次动手的节奏吗?孰知,寿生缓缓的低下头,撕下衣服,缠绕在伤口上:“不是不想聊,而是这件事和你无关,即便我说了,你也不搞清楚其中的人物关系,所以在想着要怎么和你说,你才能明白一些……” “没关系,听不明白的话,我就当做是听小故事了,”顾飒看着他洇血的后背:“做为酬劳,我会帮你处置后面的伤口。” 后背上的撕裂伤更大,寿生自己也的确不好处理。 顾飒既然递过来橄榄枝,他自然乖乖接下:“那就多谢了,其实兵符对我而言,也是一个任务,至于兵符本身也与我无关!” 他将自己的随衣服丢给顾飒,转身坐在门槛上:“兵符是暗帝要的,我奉命来寻……” “暗帝要兵符?”顾飒一怔:“那是大梁朝的兵符,他要兵符做什么?总不会是对北疆这边的残兵败将还有兴趣吧?”暗帝就是暗市的神,是主宰! 那样一个人物,怎么会在意人世间再寻常不过的兵符? 寿生不以为意道:“我不清楚,我只是按照暗帝的命令行事……在君不予到北疆后不久,我便跟过来了,也在君不予身边逗留过一段时间,但是都没找到兵符,为此,暗帝还责罚了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寿生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顾飒的手重,牵扯到了他的伤口,还是在暗帝的那个责罚让他生出了应激反应。 总之,寿生仅仅是轻微的失态后,迅速缓和过来,低声道:“后来,为了长久行动的方便,我便设计以这样一个瘫痪的书生形象,出现在耶律雪身边,并且博得了她的好感,成为夫妻。” 顾飒听到这儿,顿时皱眉:“耶律雪也就算了,恋爱脑的傻白甜一个,但是,耶律横磐呢?他身为大辽国的守将,不会蠢到也傻白甜,你是怎么消除耶律横磐的怀疑的?” 耶律雪嫁人,肯定要有耶律横磐的允许,他也绝对不可能让一个身家不清白的人,成为自己妹婿。 寿生却是淡淡一笑:“所以啊,寿生这个人便出现了!” 寿生要娶耶律雪,那耶律横磐肯定是要见男方家人的。 寿生以自己家人不在为借口,编织了一个朋友的身份,但是说为了保密,说朋友不见外人,也之间耶律雪一人。 耶律横磐开始的时候自然是不同意的,扬言见不到对方,就绝对不同意两人的婚事。 耶律雪知道后,就开始大哭大闹,要死要活的折腾,甚至于还以绝食对抗耶律横磐。耶律横磐就这一个妹妹,不舍得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只能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而在婚后,寿生也算是循规蹈矩,努力做着标准的人夫。 见妹妹婚后生活还算和谐,耶律横磐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此后,寿生就一人分饰演两角的生活在这边。 “后来,我想着耶律雪的身份也可以利用,所以就让她去帮我寻常兵符……至于她在那边发生的事情,我想你是知道的吧?也就不用我多说了!” 寿生抬起头,眼神很真挚。 “你看,我所做的一切,都和你无关,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不想杀你的,否则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动手了……耶律雪对我言听计从,即便我暴露了武功,只要稍微的哄她几句,便会相信,也会听我安排了……” 关于这一点,寿生是真的没撒谎。 在见到顾飒的时候,他是动了杀心的,不过最后没动手,也就是因为觉得此时没必要和顾飒撕破脸皮。 “可是你刚才突然出现,还挑明了我的身份,为了自保,我只能选择杀人灭口,”寿生顿了下,坦然道:“我想,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也会是我这样的选择!” 第569章 恋爱脑,没救的 第569章恋爱脑,没救的 “这话不错,换我,我也会杀人灭口,”顾飒倒是坦陈的很:“因为我不会让人任何威胁到我的人,存活于世!这一点,咱们俩一样!” “所以,”寿生指向自己,小心翼翼:“咱们算是……” “暂时和解!” “……” “我不会杀你,想必你也不会戳破我的身份吧?” “那是自然,我还没那么蠢!” “那就行了!”顾飒说完,转身便走。 寿生一怔:“你去哪?”“我的任务完成了,自然是回去了,难道留在这里吃席吗?” 她当初费尽周折的来到大辽国,就是为了查清楚整件事的幕后黑手。 目前来看,一切都已经很明白了。 既如此,她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你?你要回去?回大梁朝?”寿生急急忙忙的追上来:“那我呢?我怎么办?” “放心,等我走了,你就安全了!” “……你什么意思?”寿生一把抓住顾飒的手臂,手指十分用力。 顾飒吃痛,眉头瞬间皱起,缓缓的看向寿生的手。 寿生倏然送开手指:“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打算解我的毒了?”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顾飒认真想了一会:“这么说你说吧,你体内的毒,满天下,只有我一人可以驱动,也就是说,只要我不对你动手,那就算是到死,那个东西也不会对你造成伤害!” “这不是伤害不伤害的问题,”寿生急了:“这个东西在我体内,那就像是,像是一个隐患,一个随时都会爆开,夺我性命的隐患……” 顾飒勾唇! 这哪是隐患啊? 这是定时炸弹! 纳米定时炸弹! 而这个炸弹的开关掌控在她手中,她想怎么操控就怎么操控,想要寿生死,那他就别想活! 寿生一直在观察顾飒的神色,在她勾唇的那一瞬,心中一凉,缓缓的后退一步:“所以……” “所以,我不会解开!”“你是想,想利用这个,挟制我?”寿生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你想挟制我为你做事?” “嗯,你要是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你?你!”寿生瞬间绝望了,气恼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飒继续添油加醋:“所以说,你将来对我来说,也是一把好刀呢!你说,我为什么还要解开?” 寿生真的气到吐血,但随即,他就想到了顾飒刚才说过的话:—— 她说,这个世界上,她是唯一可以掌控那个东西的人! 也就是说,如果杀掉了她…… 那他岂不是就等于间接获得自由了? 如此想来,放顾飒走,也未尝不是一种手段!等她回到大梁朝,他就可以利用其他人的手,除掉她! 到那时,所有的危险隐患一样可以消除。 也就是这一瞬,顾飒捕捉到了他的杀机,也就随之笑道:“对了,我要顺便再科普你一个冷知识。” 她抬起手腕,给寿生看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看到这个红点了吗?” “……这是什么?” “你体内的东西!” “……啊?”寿生觉得脑壳懵了一下:“我的那个东西,没在我的身体里?在,在你那?” “你这脑回路还真是,”顾飒都不知道吐槽他的理解力有问题,还是吐槽他不懂装懂:“我是在告诉你,这个红点是你,但是这个蓝色的点点,就是我!”寿生盯着那个跳跃的蓝点,实在是搞不懂,但还是点点头:“所以呢?” “所以说,如果我活着,那一切都好说,我活着,你体内的东西也活着,你也能活着,可若是哪一天我不小心死了,你猜……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这一刻,寿生是真的懂了。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后退一步:“……我,也会死?” “聪明,咱们俩就像是……” “蛊虫的共生关系,我是子蛊,你是母蛊!” “……你要是这么理解,也行吧!”顾飒没法说清楚纳米虫的行事原理。 虽然和蛊虫不一样,但是行动原理上差不多。 寿生若是能这样理解也不错。“不过,我的东西和蛊虫有一个本质上的区别,蛊虫这种生物,终究是有生命的,而且是所有的虫子都是共生体,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子蛊一旦有一只死去,其他的生命也会受到牵连,但是我的小可爱不一样,它们每一个都是自己的个体……也就是说,哪怕你的身体里只剩下那一个小东西,我也能把变成马蜂窝!懂?” “……” 前面的那些,寿生真的是听的一知半解,但是后面的“马蜂窝”,他清楚的知道这其中的杀伤力有多恐怖。 顾飒歪着头,指向身后:“所以,我现在能走了吗?” “……” 寿生依旧没说什么。 “保重!”顾飒指向床榻上的耶律雪:“那姑娘也算不错了,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就此真的安歇下来,停手,生个孩子,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此一生!” 寿生转头看着耶律雪,惯性的保持沉默。 等他再回过头的时候,顾飒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真的,能就此安歇吗?” 不可能的! 他这么好用的一把刀,暗帝怎么会轻易的让他离开呢! —— 耶律雪艰难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脑壳一片眩晕,之前的好多事情好像都忘记了。 她坐在床上,想了好一会,直到听到外面传来女人的说话声,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是押解顾飒。她急忙跳下床,脚下不稳,像是踩了棉花一般,过门槛时踉踉跄跄的还差点摔倒。 但她顾不上这些,急急忙忙的看向说话的人。 只见顾飒站在河边,手里握着预感的长杆,而寿生在一边握着钩子穿蚯蚓。 见到她出来,顾飒笑着抬手打招呼:“耶律小姐,睡的可是安稳?” “我,我怎么突然就睡着了?”耶律雪晃了晃头:“还有,我怎么一点不记得我是怎么睡着的?” 好生奇怪啊! 为什么她的记忆里,没有关于睡着的半点记忆? 睡着之前发生了什么,她是一概不知! “你?你呀,你是年轻,年轻人就是好,倒头就睡,心无旁骛的搁哪睡哪,这就是本事,我这样的年纪是不行喽……” 顾飒如今还是白发老太婆的装扮,说着调侃的话,还不忘意味深长的看向寿生。 转身时,低声道:“你可真是下的下的去手,这要是再猛一点,她可就失忆了……到底是同床共枕的,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寿生刚才出手的那一指,并不是点在耶律雪的后颈穴道上,而是直接按住了她的小脑。 也就是说,寿生是直接对着耶律雪的脑子下手。 用个最简单的比喻,那就是寿生用一块板砖,直接打在耶律雪的后脑勺上,直接将人给干昏迷了了。 这对力道的要求十分严格,掌控的稍微差错半点,那耶律雪不是终身瘫痪,就是像植物人一样的长睡不醒。 寿生无声的白了顾飒一眼,在耶律雪到来之前,面无表情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耶律雪走路还在摇摇晃晃,短短几十步的距离,走了有半盏茶,而她对此丝毫没察觉,只是一味的关心寿生。 “我睡着了,你怎么也不唤醒我?你现在饿不饿?要不要我煮点东西给你吃?” “我……” “你有没有喝水?我看你的嘴角都有点起皮了,是不是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连口热水都不烧?” “那倒也……” “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不听你的话,直接在家里放人了!” “……” 耶律雪捧着寿生的脸,完全不管顾飒是不是在一边,夹着嗓音,用一种撒娇的语调说着关心的话语。那腻歪的一幕,看的顾飒真想把鱼钩塞到她的脑壳里,把那半拉恋爱脑勾出来,踩烂。 见过被渣男pua,洗成恋爱脑的,没见过自我催眠,硬生生的把自己催成恋爱脑的! 就耶律雪这恋爱脑,估计此时她告诉她,她亲亲的夫君是在利用她,她也会甘之如饴的表示自己愿意被利用,而且很享受这种被利用的过程呢! 顾飒无声的摇摇头! 算了! 尊重他人命运吧! 恋爱脑的人,当真是没有再拯救的价值了! 第570章 想什么有什么 第570章想什么有什么 寿生似乎也不是很享受这种黏糊的耶律雪,在顾飒的注视下,强忍着的笑容,敷衍的回着耶律雪的话。 而耶律雪并没有意识到哪不对,腻歪之后,笑着和他回收告别。 但是一转身,在面对顾飒的时候,那一张脸瞬间变得阴沉。 “走吧!” 顾飒:“……” 这变脸技术,真是一绝! 离开家之后,耶律雪转身看向顾飒:“你快些走!走的这么慢,磨磨蹭蹭的……”“嗯,我是害怕嘛,”顾飒低着头,依旧在磨蹭:“也不知道你哥哥会不会杀了我,要是他会杀了我,我还走那么快做什么?那不是自己送死吗?” “你装什么装?”耶律雪冷哼着翻了个白眼:“在银骨山的那个山洞里,你可是大杀四方的!师瓷都不是你的对手!” 她在山洞里的时候虽然迷迷糊糊的,但不是死了,虽然有些事情断片严重,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某些事情还是记得住的。 既然耶律雪主动提到了师瓷,顾飒也就顺水推舟的问道:“既然这样,那我能不能冒昧的问问你,你是怎么认识师瓷的?” “和你有关系吗?”耶律雪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顾飒也不气恼,依旧锲而不舍的问道:“难道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这有什么可奇怪的?难道就因为他长了蓝色的翅膀?”耶律雪突然站住。 顾飒收不住脚,差点撞在她身上:“又怎么了?” “你怎么会不惊讶呢?”耶律雪转过身,咄咄的对视着她。 “我惊讶啊,所以我才问你,你怎么会认识师瓷?你们又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你看嘛,我要是不好奇,我会问?” “不对,你别说话,你打扰到我的思路了,”耶律雪猛地抬手,捂住了顾飒的嘴巴,也终于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你是惊讶,你不是好奇!正常人见到师瓷之后,都会好奇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又怎么会在这里……但是你不一样,你问的是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耶律雪这一次没比顾飒忽悠,坚定的问出了心里的答案:“你在见到师瓷之后,是不是早就见过他那样的人?”“是啊!”顾飒虽然被捂着嘴,回答的也很含糊,可还是吓到了耶律雪。 她后退一步,惊骇的张大眼睛:“你?你真的见过?” “都说了见过,你在山洞里的时候,没听到吗?”顾飒擦了擦嘴,一脸的嫌弃。 “你怎么会见到他那样的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顾飒不屑:“我问你的话,你都没告诉我,凭什么我要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有意思!” 说着,也不管耶律雪是什么表情,一边嫌弃的擦着嘴,一边迅速从他身边离开。 “你站住,”耶律雪连忙上前拉住了她:“你要去哪?” 顾飒一脸不解:“不是你哥哥要见我的吗?你说我去哪?” “我哥哥那边不着急,等会再说!你跟我走!” 耶律雪迅速看了一眼周围,拽着顾飒就钻进了小树林。 她算是从小在这边长大,对银骨山的一切了如指掌。 而顾飒也从她们所行走的路线推断出,耶律雪这是要将她再重新带回那个山洞了。 虽然这正是她留在这里的目的,但是此时还是要装模作样的挣扎一下的。 “不是,你,你要干嘛?你不是说去见你哥哥的吗?这怎么都没见到你哥,你就要私下弄死我了?我是君不予的儿媳妇,你要是杀了我,大梁朝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你闭嘴吧!”耶律雪被她叫嚷的很不耐烦:“你要是真的顾飒,那你的手段我是知道的,你要是想走,我们银骨山没人拦得住你,你都不走了,还害怕我带你钻小树林?”“胡说八道,那是谁传的谣言?我也是人,你们满山的人一起上,累也把我累死了,我还用得着和你们打?”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耶律雪看向顾飒的眼神,越看越不爽:“再说我可就不带你去了!” “……”顾飒果然闭嘴。 耶律雪道:“我带你去见师瓷,如果,如果他愿意和你走的话,你能带他走吗?” “啥?”顾飒一怔,旋即道:“你舍得?” 耶律雪白了她一眼:“我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 “我也不是开玩笑,”顾飒揣测着耶律雪的意思,不动声色道:“你既然知道师瓷是什么人,自然也就该知道他的价值……” “价值?”耶律雪倏然站住,看着顾飒的眼神变得敌意起来:“怎么?师瓷对你来说,只是价值?” “当然不是,”顾飒凝重起来,不再玩笑:“可是对于旁人来说,师瓷本身的宗族,还有他身上的秘密,这些都是无价之宝!” “……无价之宝?”耶律雪对这个词表示不理解:“他就是长得和寻常人不一样而已,是一个异族,怎么就成了无价之宝了?给你,你会要?” 顾飒:“……” 这姑娘的智商,当真是在君不予那边潜伏了很久?? 莫不是大梁朝那边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但是怕把她抓住或者弄死了,会引起外交事故,而且也担心大辽国再派一个聪明的人,所以才故意没有戳穿她吧? 要不然,就这姐妹这个恋爱脑加听不懂暗示的脑壳,是怎么在异国他乡做奸细,做到那么久的? 顾飒怀疑君不予就是故意的! 要不然,他怎么会从一开始就没中耶律雪的阴招呢? 想到这些,顾飒的眼神愈发微妙起来,直勾勾的看着耶律雪。 耶律雪本来正说在兴头上,冷不丁发现顾飒的眼神不对,下意识的闭了嘴,后退一步:“你?你要干什么?” 顾飒醒过神来,没好气道:“我能做什么?我在认真的聆听你的话,继续!” 耶律雪自然是不信她的,但眼下别的法子:“我把师瓷藏在那边,并且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许靠近,这才暂且保住了他,可要是我不在这边,有人冒闯,再发现他怎么办?到那时,我还怎么保护他?” “是吗?”顾飒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要是怕被发现的话,怕是早就开始担心,并且处置了,哪还会等到她出现? 她眯了眯眼睛:“耶律雪,你要是说实话,我或许真的能帮你解决掉这个问题!” 耶律雪的唇瓣颤了颤,似乎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顾飒欲擒故纵,不屑转身:“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等一下,”耶律雪连忙抓住她,急声道:“因为我怕我夫君知道!” “……啥?”顾飒愣在原地。 耶律雪一脸的为难:“我,我怕万一哪天我夫君知道了师瓷,再,再吃醋,那我怎么办?总不能亲手把师瓷解决掉吧?” 顾飒:“……” 真的,想了千万种理由,甚至于连耶律横磐要喝师瓷的血的念头都一闪而过,没想不到竟然败在了耶律雪的恋爱脑上。 “嗯,那个,我觉得,你说的也很有道理,”顾飒挣扎着点点头:“这样,如果师瓷愿意跟我走,我就带他走!” “真的?你真的愿意带他走?可,可他的蓝翅膀……那么明显,怎么办?” “那个,我来想办法!” “……” 顾飒已经查清楚了寿生是兵符一事的幕后黑手,却留在这里没有离开,就是为了师瓷。 身为君空阑的同族,顾飒从心里来说,就是想要带师瓷离开这儿。 一来,银骨山的那个山洞终究不是长久之处。 二来,君空阑是西岳羽人是不争的事实,他需要向师瓷这样的年长的同族教授经验。他的经验,是她和君夙折谁都替代不了。 所以,顾飒才留了下来,想着找机会策反师瓷,带他回京都,让他做君空阑的恩师。 只是之前,她还在想着用什么法子,才能在不惊动耶律雪的情况下,悄然无声的带走师瓷。 没想到,这姑娘一恋爱脑上头以后,主动给了她机会! 这个契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是寿生知道了,怕是还要生出不少幺蛾子! 耶律雪不知道师瓷的价值,寿生肯定比谁都清楚! 第571章 他们竟然是旧相识 第571章他们竟然是旧相识 山洞和顾飒所想的差不多,在投下光束的地方,另外有一个弯曲的可以容纳四五个人的小山洞。 因为弯曲,外面的光透不进来,风也基本上吹不到。 再次见到顾飒,师瓷的心情很好,热情的请她进来做客。 “我这里也没什么可招待的,就是清水一碗。” 说是碗,也就是一个简陋的石钵。 石钵打磨的很光滑,边缘不规则,显然是打磨过很久的成品。 顾飒端着石钵看向耶律雪。耶律雪明白了她的意思,咋舌:“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不给他东西,是他自己要用这些的。” 师瓷先是不明白,后来听到耶律雪的话,立即接口道:“是,是我自己,我用不惯你们的那些东西……” 他指向顾飒身后:“我们就是习惯用这些东西!” 那里摆放着他生活所用的必需品,每一样都是手工打磨出来的粗糙品,妥妥的手工男的生活作风。 耶律雪委屈的不行:“你以为我是故意把他安置在这里的吗?我也不至于把自己的朋友安置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吧?” 她好歹也是耶律横磐的亲妹妹,银骨山这个地方她可以说是说一不二。 只要不是涉及到军事行军,耶律横磐有时候连她都约束不了,所以说,怎么着也给师瓷安排一个容身之地方。 “从一开始,我就想着把他放在我的小花园里,你也看到了,那里幽静,没有外人,他住在那个地方最合适不过了,可他呢?” 说着,耶律雪有些怨恨的瞪了眼师瓷。 “你倒是说话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在欺负你呢……” 当初在安置师瓷的时候,他是百般挑剔,别说有人的地方了,就是没人的地方也不住。 后来也恰好,师瓷在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小山洞,就安置在了这里。 “我喜欢住山洞,我们族人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师瓷敲了敲石壁,笑道:“这种地方冬暖夏凉,又打又宽敞,主要是不妨碍我们飞行,而且,我们所使用的器具也都是我们自己打磨的,喜欢什么样的,就打磨成什么样的,自我为娱就好……” 顾飒了然的点点头:“明白!” 师瓷和君空阑不一样。 师瓷是土生土长的西岳羽人,而君空阑则是从小被人族养大,即便是养在地洞里,接触的也依旧是人族,所以西岳羽人的生活习俗对他来说就是个摆设。 顾飒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如果,我的意思是说,你如今这个样子,若是跟我走的话,是不是还要为你特殊照顾?” “什么?”师瓷猛地起身,难以置信:“你,你想带我走?” “你不想走吗?”顾飒缓缓抬眸:“我还以为,你想要见见你的同族……” “……”师瓷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师瓷,这里并不是你长久的容身之地,”耶律雪低声道:“若是可以的话,我就还是希望你能和你的同族在一起。” 师瓷略有动容:“你也想我走吗?” “咱们认识了那么多年,我知道你是孤独的,所以,我还是忠心的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同族,”耶律雪轻轻的拍了拍师瓷的手臂,情深意切道:“如果,你出去之后不习惯,还是想回来,我这里还是欢迎你的,你放心,这个地方我会为你留着,一直为你而留!” “……”顾飒静静的看着两人。 尤其是耶律雪。 如果不是之前她们俩提前聊过,她清楚这个女人的真实想法,如今真是要被她感动了。 果然,这个女人不是真的蠢! 她只是恋爱脑而已! 在不谈恋爱,不涉及到寿生的时候,一切都是聪明的。师瓷看了她许久,沉下了瞳色:“可是,我这样的情况,一旦出去……” “噗嗤!” 他的翅膀蓦然挣开,蓝色的羽翼贯穿了整个的山洞。 “哇哦!”顾飒忍不住赞叹。 这个翅膀之大,足以将一二十人拢入膀下,而且每一根羽毛就像是一枚钢刀,蹭过墙壁的时候,蹭出点点火光。 “之前还没发现,你的翅膀这么强悍!不错……” “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问题!”师瓷收拢了翅膀,无奈的一声长叹:“你既然认识西岳羽人,想必是知道这对翅膀意味着什么!” 就因为这对无法躲藏的翅膀,这些年来,他才藏身于此。 也好在有耶律雪的庇护和耶律横磐的护短,他才没被发现,要不然,关于他藏匿的消息肯定早就散出去了。 顾飒笑了:“所以说,你之所以藏匿的原因,是因为这对翅膀?” “当然!”师瓷对她的话表示难以理解:“难道你不知道这对翅膀意味着什么吗?” 顿了下,他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气:“嘶……你不会,你认识的那个西岳羽人,可以带着翅膀四处跑?” “他是可以四处跑……” “不可能!”师瓷想都不想就打断顾飒:“若是有这样的事情,我不可能不知道!” 说着,他看向耶律雪。 耶律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你不用看我,我没听说,若是听说肯定会告诉你,还用你问吗?” 师瓷也相信她。耶律雪不是那种心机阴沉的人! 顾飒轻叹:“我说的是你的那个同族是满人族的跑,可没说他是带着翅膀满地跑!” “……” 师瓷和耶律雪显然没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翅膀的西岳羽人,还是西岳羽人? 还是说…… 师瓷的信不由颤了颤,恍然:“所以,你是说,你的那个……西岳羽人,没有翅膀?” “他的翅膀可以隐藏!” “……隐藏?”师瓷一怔。 这又是什么新名词? 他听的懂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帮助他隐藏翅膀,这个听懂了吧?”顾飒十分淡然的给出了最后的解释。“不可能!”师瓷看向自己的后背:“我们西岳羽人从来没人可以隐藏的了翅膀!” 翅膀是西岳羽人的标记,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 没有了翅膀愧疚无法飞行,那在西岳,就别想生存了! “我的手里有一种药,专门针对你们西岳羽人的翅膀而设定,可以完美的抑制他的暴怒……嗯,多说一句,他不是纯血西岳羽人,他是混血,西岳羽人和人族的混血!” “混血?”西岳愣了一下神,眼神遽然变了些:“什么混血?” “混血就是混血人族和西岳羽人,他们俩的孩子……”顾飒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这么简单明了的问题,需要反反复复的问吗? “我问的是,孩子的,孩子的母亲是不是西岳羽人?”师瓷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啊?你怎么知道?”顾飒下意识的笑了:“难不成,你们西岳羽人的男人,不能取人族的女人?” 但是下一秒,她从师瓷的神色里看出了端倪,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不是吧?你不会……不会认识那个女人吧?” 西岳羽人那么多,又不是只有一个女人,即便有哪个女人怀孕生子,这个家伙也不至于这么夸张的表情吧? 师瓷没有回答,后头却滚了滚,似乎想说什么。 可是,他的眼中又有些恐惧,似乎在害怕什么! 顾飒的瞳孔颤了颤,也瞬瞬的盯着师瓷,敛默不语。耶律雪被他们两个人的气场给弄懵了,缓缓起身,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你?你们这是说什么呢?” 怎么说着说着,神色都不对了。 师瓷没有搭理她,而是死死盯着顾飒,口中蹦跶出了一个字:“穆!” 顾飒的心一颤,心说不会这么巧吧? 在师瓷的注视下,她咬唇:“……克??” 师瓷的呼吸都要停顿了:“……依!” 顾飒后退一步,不由自主的倒吸气:“……兰!!怎么,可能?” 怎么就这么巧,师瓷真的就能认识君空阑的母亲穆克依兰呢? “她在哪?依兰在哪?”师瓷顾不上解释什么,冲过来抓到顾飒的手臂,手指甲几乎戳进肉里:“穆克依兰现在在哪?”“你是谁?”顾飒反手扣住他的手指,一点点的掰开,死死凝视着他的眼睛:“你和穆克依兰是什么关系?” 如果是敌人,那她现在就必须下杀手!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掉君空阑的威胁! 师瓷没有直接回答:“耶律雪,你告诉她,我的全名叫什么?” 耶律雪滞了下,低语:“穆克……师瓷!” 第572章 果然是冲我来的 第572章果然是冲我来的 穆克? 穆克依兰的那个穆克? 顾飒缓缓松开手:“穆克依兰是你什么人?” “我妹妹!” “……你,妹妹?”顾飒回忆着记忆中穆克依兰的模样,怎么都和师瓷挂不上钩。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若是需要的话,给他和做个基因鉴定就什么都搞定了。 师瓷揉搓着手指,眼神变的幽沉:“我就是因为妹妹的事情,才离开的家族……只可惜,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找到她的踪迹。”顾飒对穆克依兰的事情了解不多,也无从追查这件事的真假,所以心中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警觉,并没有说什么。 师瓷稳下情绪,颤声道:“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我妹妹在哪了吗?” “……”顾飒沉默了片刻。 师瓷的气息再次起了变化:“她?她出事了?” 顾飒点点头:“她死了!” “什么?”师瓷蓦然震颤,嘶声道:“你说什么?” 他的脖子上迸发出近乎黑色的血管,额头上的血管也随之蔓延,像是黑色的巫毒。 “你妹妹,生下孩子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她的夫君出事了,她也就随之殉情,随之她夫君去了!” “你胡说……”师瓷不敢相信的嘶声低吼:“我们俩相依为命,她怎么会舍下我,为了一个人族去死?” 顾飒沉默而立。 这种情感上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实在没什么可以说的! 师瓷近乎咆哮的吼叫几声,猛地转身,一拳砸在石壁上。 随即,像是发泄心中怒火一般,一拳又一拳的砸了下去,直到墙壁绽出一条条的裂缝。 顾飒顺着裂缝看去,正好对上了耶律雪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随之缓缓后撤,双方都很有默契的站到了山洞的边缘。 也就是此时,师瓷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双手撑着石壁,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息,张开的翅膀也在一点点的合拢。 许久。“对不起,”他的声音因为咆哮而变得沙哑,脑袋抵在墙壁上:“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我和妹妹就互相约定过,这一生,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因为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对方唯一的亲人了,所以不管怎样,都要为了对方活下去,可是她……食言了!” 耶律雪突然问道:“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去找她?” “我一直在寻找她,可是没有她的行踪,甚至于暗市那边我也托人在找……”师瓷突然抬头,眼神阴鸷:“她当真是为了所谓的人族……自杀的?” 顾飒点点头:“这件事说来话长,有时间我和你慢慢说……” “孩子呢?”师瓷总算是反应过来,立即快步走过来:“对,孩子,我妹妹的孩子呢?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京都……”“他现在几岁?” “六岁。” “六岁?”师瓷的瞳孔突然缩了缩,后退一步,歪着头,神色有点怪:“也就是说,六年前,我妹妹就在京都?” “……这事,要怎么和你说呢?你妹妹的事情,说起来真是很长!” 师瓷咬牙:“那就慢慢的说,我跟你走,所以,我们路上有的是机会……慢慢说!” “……” —— 师瓷的身形很是高大,为了遮挡翅膀,他套上了溜肩大氅,只有脑袋露了出来,整个人像个锥桶一般,看上去有几分凶狠。 他跟在顾飒身后,站在耶律横磐的营帐前,等待着拿到耶律横磐交于君不予的书信。不多会,耶律雪拿着书信走出来,交于顾飒:“我哥哥说,他就不亲自出来了,免得被有心人看到你们俩私下授受, 所以,麻烦你亲自将这封信交于你们的老侯爷!” “耶律大将军还真有点意思,明明是挂了牌的暗中往来,还非要搞什么敌我分明,好像他和我们这边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得……”顾飒调侃着接过信封。 耶律雪手指一紧,倏然很是用力的捏住了信尾:“顾姑娘,有些玩笑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大辽国和你们大梁朝可什么事情都没有!” 顾飒一怔,旋即想到了大辽国的特殊之处:“明白!” 耶律雪说的没错,辽国和大梁朝确实有不一样的地方。 大梁朝好歹也是帝王当家! 赵子佑虽然不是个东西,弑父夺位,可到底是帝王为尊,而辽国的当家人却不是他们的帝王,而是王太后萧氏。 王太后萧氏是辽国皇帝的祖母,与儿媳太后徐氏和一起垂帘听政。 在此期间,太后徐氏仗着自己是皇帝生母,鼎力扶持着自己的母族徐氏一族。 但是王太后萧氏身为掌管三朝的神,手里也掌控着朝廷上的大部分资源,怎么会允许的自己的儿媳到自己的碗里分一杯羹。 所以,她尽可能的打压着皇后徐氏的娘家势力,大力扶持自己母族萧家。 而如今,辽国皇帝也大了,也到了议婚的年纪,身为皇后的国母,母族势力将来搞不好也会成为一组外戚力量。 这时候,王太后萧氏和太后徐氏,都想要未来的皇后出自自己的母族,这样一来,后宫中就多了一份自己家族的保障。就这样一个乱哄哄的后宫,势必连累到了前朝上的势力分布,因此,也就导致了大辽国的国力不稳。 不过,也好在耶律横磐是个有用的。 耶律家和君家一样,都是戍守边疆的家族守将,家族中的几代人,几乎都埋骨沙场了。 不光男儿,就是女子也永远的死在了战场上。 这也是君不予能够与耶律横磐惺惺相惜的根本原因。 他们双方是敌军,但相对来说,也是最了解对方的朋友。 耶律雪点点头:“你能明白就好,若是无人时,玩笑的话可以说,可是这种时候这个地方……我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孤臣之家,都是一样的!所以我理解!”顾飒不再玩笑,收好信笺:“你放心,除非我死了,绝对不会让这封信落于你们家的政敌手中!” “多谢!”耶律雪破天荒的行了礼,再次看向师瓷的时候,有些不舍:“如果,如果外面不好混,就回来!那个山洞,我会永远为你留着!” 师瓷点点头,什么都没说,但是给了她一个拥抱。 顾飒看着他们,突然很羡慕他们间的纯粹友谊。 思虑再三,再离开的时候,顾飒还是委婉的告知了耶律雪:“如果下次有机会再见到寿生的话,你,你不防看看他的脸,或许,你会发现点什么……” 耶律雪的神色先是很诧异,继而变得释然,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 她没有说明白了什么,顾飒也没有问。有些时候,女人的第六感总是能察觉到什么,或许,在耶律雪的恋爱脑背后,有时候也能有一丝丝的清明时刻,只是她不想去搞清楚吧! —— 鉴于师瓷的大翅膀不适合骑马,顾飒带着他吃过饭后,决定买一辆马车回去。 两人在车马行市上转了一圈,相中一辆单马马车,讨价还价后,以四十两的价格买了下来。 顾飒不会赶马车,师瓷不适合赶马车,她干脆又追加了十两银子,让车夫帮忙,帮着把马车赶到边界线那边。 车夫很爽快的答应了,毕竟也就是几步路的功夫而已。 他请两人上了马车,一歪身,坐上了车辕,轮圆了马鞭:“驾!” 马车一路顺利,但是马上就要过边境线的时候,一匹快马从后面驰骋着过来,路过排队的人群,在守卫那边下了马。 守卫对骑马的汉子很是恭敬,双方低声说了句话后,双双抬头看向顾飒所在的马车。 车夫的心“咯噔”一下,连忙后撤了几分身子:“我说,两位,你们认不认识前面骑马的那个人?” 顾飒并不知道其中的事情,打起帘子看了眼便放下了:“不认识!” 她也就认识耶律横磐和耶律雪,怎么会认识这些阿猫阿狗的小兵卒子? “我说,姑娘,你还是仔细看看吧,我怎么感觉他们是冲咱们来的!”车夫都要哭了。 五十两银子,他可以净赚三十五两。 可要是和官家沾上了,怕是倒赔三十五两都有可能! “好像是冲咱们来的,”师瓷也看出了端倪:“你之前得罪过什么人了吗?”顾飒很不高兴:“为什么要说我得罪了人?难道不能是冲你来的吗?” “我从未示人,怎么会是冲我来的?” “那也说不定,抓你去当小白鼠难道不行吗?” “……什么小白鼠?白色的老鼠吗?我是人,怎么会变成老鼠?” “……” 顾飒懒得和他解释了。 不过,师瓷的话也是提醒了顾飒。 他们两个人之后,若是说有人会惹出什么祸端,那肯定是她。 为了不暴露师瓷,她率先跳下车,笑吟吟道:“几位差官,有事?” 守卫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眼,眼中带着明显的质疑,但在看了看骑马汉子之后,咳嗽一声,昂首挺胸。 “你?你是顾飒?” 顾飒:……呵!果然是冲我来的! 第573章 一封空白书信 第573章一封空白书信 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马车,顾飒不动声色的笑道:“是我,几位……” “拿下!”守卫不等顾飒说完,突然挥手。 他身后的士兵突然动身,转瞬间将顾飒给包围起来,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 顾飒没有动,而是环顾四周后,看着骑马的汉子:“诸位,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可是耶律大将军的朋友……” “你若不是耶律横磐的朋友,我们还不拦你呢!”骑马的汉子终于开口,冷笑:“不过,耶律横磐的胆子是真不小,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和大梁朝守将来往!” “……”这一刻,顾飒好像明白了什么。 辽国的内政可比大梁朝乱多了。 好歹大梁朝还只是赵子佑一人当家作主,可以压制住下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辽国这边的幼帝,王太后,太后……这些人都想插手朝廷的事,为自己分一杯羹。 顾飒不知道耶律横磐是谁的人,但肯定不和眼前这个骑马汉子是一伙的! 她不动声色道:“还未请教阁下是?” “在下姓钱,钱神风,是陛下御封的大将军,我们早就盯着耶律横磐了,别以为他和大梁朝的那些勾当我们不知道,”钱神风傲娇的翘起下巴颏,斜睨着顾飒:“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你们之间的那点子小勾当,能糊弄的了谁?” “钱神风?”顾飒对这个名字没印象,耶律雪没提过,君不予也没说过,想必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也就淡淡的笑道:“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可要争辩几句了!” “你争辩?你什么身份?也配在本将军面前争辩?”钱神风根本就不理会他,呵呵一笑,转头看想其他人:“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 那几个士兵立即上前,作势就要动手。 车里的师瓷也察觉到杀气,刚要掀开帘子,但是被顾飒一手扯住车帘,不动声色的后退着靠近车辕。 “住手,看你们这样子,应该是知道我是谁了……” “废话,就是因为知道,才过来拦的你!” “那你们可知道,如果硬来是什么后果!”顾飒虽然在笑,可是掩不住的杀气:“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该知道我的身份是什么,面对我这样的身份,你们敢硬来?就不怕我公爹要了你们的命?” “君不予吗?”钱神风不屑的笑了两声,动作表情极其的夸张:“你是要将他从病床上叫起来吗?哦,不,不对,应该是从棺材里吧?” “……”顾飒缩了缩瞳孔。 钱神风更加鄙夷了:“别忽悠我们了!你以为我们大辽国的线人是白吃饭的吗?谁不知道君不予那个老不死的出事了?他现在怕是正躺在床上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吧?就他那样的死货,还指望着他来救你?” 顾飒真的是被气笑了:“谁和你说,我公爹病种在床?” “你当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钱神风啐了一口:“他早在一个多月前就不行了,现在不过是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而已!” “好吧!你要是坚持这么以为,我也没法子!”顾飒实在也不想再说什么了,点点头,张开双手:“所以呢?你今天拦下我,是要抓我回去论功行赏?” “那倒不至于,我们对你没兴趣,”钱神风也是爽利的很:“你对我们来说,鸡肋的很,毕竟帮你是君夙折的媳妇,要是真的抓了你,君夙折那个疯批……不说他了,我们找你,是要你拿走的那封信!” “……信?” 顾飒先说耶律横磐的身边还真是耳目多哈! 这才交给自己一封信,都还没出大门呢,就被人家给抓了个现行。 “别装,我们知道耶律横磐写了一封信,还知道他虽然没有出面,但是是他的妹妹耶律雪亲手交给你的,而且就在耶律横磐的书房门口……顾飒,我们都说的这么清楚明白了,其他的事情,也就不必我们再多说了吧?”钱神风一副胸有成竹的得意。“耶律横磐!”顾飒拧眉:“他还真是……自己身处什么样的环境,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这眼线都快安插到他的眼皮子底下了,他竟然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不过,不应该啊! 耶律横磐能做到大将军的位置,而且还驻守边疆那么多年,还和君不予成了君子莫逆之交,应该不至于这么眼皮子浅薄,没心机才对。 尤其是在这种政权混乱,好几个主子夺权的情况下,耶律横磐更应该有报名的手段! 怎么会蠢到身边被人安插了眼线都不知道? 孰知,钱神风听到这儿,瞬间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不屑的怼视着顾飒:“你还真是……这些对你而言重要吗?你只要乖乖的把书信交出来,那便什么事情都没了,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你们想要信?”顾飒从袖子里抽出耶律横磐的信,扬了扬。钱神风的眼睛瞬间一亮:“还真的有信!” 他立即伸出手:“把信给我!” “想要信,自己来拿!”顾飒高高的扬起手。 她是那种乖乖将东西奉上的人吗? 想要东西,也不是不可以! 凭本事来拿! 也正好,好让辽国的人知道一下大梁朝的实力! 虽然赵子佑这家伙不受她待见,但不可否认,她的骨子里,还是有爱国心的! 想要借她的身份凌辱大梁朝,绝对不能够! 所以…… 顾飒的目光锁定了钱神风等人,并且在心里想定了几种一击出手的法子! 这几种法子随便拿出一招来,都能秒钱神风,扬大梁朝之国威! 顾飒的心中滚上热血。 眼尾瞥向信笺——不论如何,都绝对不能让钱神风得手! 嗯? 顾飒的眼神遽然一震,直勾勾的盯着信笺! 此时她正扬着手,信笺正举过头顶,从下向上看去,恰好可以看到阳光下的信笺…… 一眼之时,顾飒就感觉不对劲! ——字呢? 耶律横磐的信笺里,好像没有……字?? 顾飒怀疑自己看错了。 因为耶律横磐巴巴的给君不予写的信,怎么会是无字天书? 莫不是,里面的信笺是用了特殊的墨水,所以才没有自己显影?此时迎着阳光,如果信纸上有字的话,哪怕是鬼画符,都可以呈现出字迹的痕迹来。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好像信笺里的就是一张白纸! “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钱神风蓦然一声低吼,作势就要动手。 “等一下!”顾飒立即抬手,喝止了钱神风:“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私事?”钱神风先是一怔,随即暴怒:“你当我们是在做什么?在陪着你玩吗?还要等你处理什么私事……” 他一挥手,示意手下一起上。 但是顾飒哪会理会他的咆哮,一转身,飞身跃上马车车顶,纵身一跃。 “在这里等我!” “等你?你做梦!”钱神风并不知道顾飒的那句话是和师瓷说的,还以为是在想着自己示威,当下怒吼了回去:“兄弟们,上!” 顾飒稳稳的落在隔壁的屋脊上,扬手招呼:“钱将军,我们等会再见!” “站住,你给我站住,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上!上啊!” 在钱神风的喝令下,士兵们蜂拥而上,追向了顾飒所在的屋脊。 可是,等他们跑到那边的时候,却发现根本就没有顾飒的身影。 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半点踪迹也没有! “钱将军,不见了,人不见了……” “废话,老子的眼睛又不瞎,看到了!”钱神风没好气的怼了回去:“那就撒开人手去找,她就是一个人两条腿,由着她跑,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还能跑到哪去?” 士兵们得令,立即散开寻找。但是顾飒就像是平地消失,突兀的没了讯息。 而此时的顾飒,正在空间里用仪器仔仔细细的扫描过信笺。 扫描仪上显示:【空无】。 也就是说,信笺就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顾飒不死心,又用了化学甄别的方式,甄别可能存在的“隐形药水”。 但是最终的结果依旧显示:【空无】! “难道说……耶律横磐给我的,真的就只是一封空白的信?”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 第574章 杀人灭口 第574章杀人灭口 钱神风满天地下的寻找顾飒踪迹,可就是找不到。 就在他纠结要如何回去交代的时候,听到了手下们的喝令:“找到了!” “站住,别动!” “在这里!” “……” 等钱神风赶过去的时候,看到了被堵在墙角的顾飒。 她的手里还拿着那封信,一脸的无辜:“别冲动,我又不是真的想跑,就是想看看诸位的反应而已……”“顾姑娘,你这是在玩火,”钱神风阴沉着脸走过来:“把信交出来,我保证你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你保证?”顾飒挑眸。 “对,我保证,我以性命保证你没事……” “那好!给你吧!”顾飒说着将信笺递过来。 钱神风倒是一怔:“……” 这么爽快? 既然这么爽快,那她刚才跑什么? 难道有诈? 钱神风警觉起来:“你确定这是刚才的那封信?” “你怀疑我做假?”顾飒玩味的看着他,似笑非笑:“没关系,信就在这里,信封上也有你们家耶律大将军的火印,是与不是,你自己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钱神风还是不相信,一边戒备的盯着她,一边小心翼翼的接过信笺。 果不其然,信笺口的火印封印就是耶律横磐的印章。 顾飒继续笑道:“信件我可能能作假,但是你们耶律大将军的火印,我这一时半会的可做不了假,你若是不信,可以再找人甄别!” 这里都是小兵卒子。 他们也就见一见耶律横磐了,哪有见他信件的资格。 钱神风没搭理她,仔细的斟酌了一番之后,犹豫着将信笺给收了。 “我说话算数,说了放你走,就放你走!”他低着头,挥手。 “多谢!”顾飒笑吟吟的拱手,起身要走,但是围着她的那些士兵却没有一个人有让开的意思。 顾飒挑眸:“诸位,这是什么意思?” “……”无人回答。 顾飒转身看向钱神风。 钱神风缓缓抬头,一脸无辜:“我说了,放你走,就放你走!” 顾飒此时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说,是你放我走,但是他们不放我走,是这个意思吧?” 钱神风笑了:“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也是可以的!” 顾飒看向周围的士兵们,也笑了:“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从你说只要把信给你,就放我走,根本就是个幌子?” “你是顾飒,是君不予的儿媳妇,如果你在我们的手中,有很多事情就可以谈了……”此时此地,钱神风也不藏着掖着了,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所以说,我家主人请你去谈谈事情!” “你家主人是谁?” “这个,姑娘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顾飒歪着头:“是耶律横磐吗?” “自然不是,”钱神风不屑的很:“他还不配做我家主人!” “嗯,是吗?那就遗憾了,”顾飒轻叹一声,低下头:“我只和耶律横磐谈!” “顾姑娘,你这是禁酒不吃吃罚酒吗?” “罚酒?”顾飒呵呵:“你给的起吗?” 钱神风的笑容瞬间一收:“那就试试吧!” 他一挥手,士兵们一拥而上。 顾飒此时背靠着墙垛,身后就是死角,面前的三方都被人堵住了去路。 她要想走,就必须一招一式的杀出去。就在钱神风的手落下的瞬间,陡然感觉有点不对。 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逼近了。 他下意识的一转头,陡然感觉有个蓝色的东西从眼前闪过,随之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 他想呵斥男人,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喷过,一下一下的涌进了嘴巴里。 他“呜呜”的想说话,可是一口温热倒灌进喉咙里,呛的他咳嗽不已。 随着一声声的咳嗽,大口大口的鲜血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那些围上顾飒的士兵们也察觉到了不对,惊骇转身。 只见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正动也不动的站在钱神风面前,他的身形高大,壮硕的更加不寻常,像是身上加了两个人。 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钱神风突然一口血喷在了男人的衣服上。 师瓷缓缓低头,看着衣服上的血,很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我这衣服……是特质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道蓝色骤然而起,再一次斩在了钱神风的脖子上。 这一次,钱神风的头没能保住。 “咔吧”一声,仰面掉到了地上。 “啊!”站的近的那几个人失声大叫,看着师瓷的眼神,像是见到了鬼。 “翅膀!” “他有翅膀!” “他不是人!” “……” 顾飒也在众人的惊呼中,很是无奈的一声叹息:“你说你,为什么要下来呢?” “我是来帮你!”师瓷倒是很坦诚:“他们要抓你,我帮你,难道帮错了?” “诶!”顾飒再一次叹息:“本来我是杀出去就可以,现在呢……” 眼尾一沉,十字弓弩射出,无差别的从后面射向所有士兵。 现在,她得杀人灭口! 所有人,都得死! 否则,师瓷的秘密就会暴露出去! 而她和师瓷在一起的事情,也就不再是秘密。 随之而来的,是关于她和君不予的关系,再就是西岳羽人和大梁朝的关系…… 这件事就是一个蝴蝶效应的无底洞! 如果不在根本上杜绝,那紧随其后的就是无尽的麻烦! 顾飒不是圣人,更不是神仙! 在斟酌了利害关系之后,她选择了最简单也是对自己伤害最小的结果——杀人灭口! 师瓷好像并不懂自己哪做错了,但是能从顾飒的神色来看出她好像很不高兴,想着自己也是在帮她解决问题,却引来她的不爽利,因此也很不高兴。 “我是真心诚意的想要帮你,是把你当做朋友,可你对我的行为好像并不赞同……”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就目前这情况而言,也不是……”顾飒还想解释一下,但是看到师瓷的神色以后,觉得自己好像再说什么也没用,干脆道:“没有,你帮我,我很高兴,我不高兴是因为我没有做好准备工作!” “……准备工作?杀人还要准备工作?” 顾飒没有解释,在杀完最后一人后,快步走过来:“把手给我!” 师瓷不解,但还是照做:“你要,嘶……” 顾飒也不多话,抬手照着他的手心就是一刀,随即用试管吸了血,送入空间。 师瓷看的一头雾水:“你这是做什么?” “基因检测,匹配!” 顾飒本来是打算回到大梁朝,再仔细的给师瓷做一下基因检测,因为君空阑的抑制剂是根据他的基因调配出来的比例,放在师瓷身上估计没用。 因此想着,等回到那边之后,再重新认真的做一次检测,试试看能不能匹配出适合师瓷的抑制剂。 这样,就可以控制师瓷的翅膀,不至于太招摇。 没想到,这家伙是真的招摇,都还没出辽国呢,就搞出了这个大麻烦。顾飒取出“化尸水”,交给师瓷:“咱们得把他们的尸体都处理了,毕竟他们是冲咱们来的,如果被人发现尸体,自然要将锅甩到我什么,可目前来说,我这个身份还是比较尴尬的,还是尽量不被牵扯进这些事情中的好!” 师瓷听的糊涂,但是明白是什么意思,学着顾飒的样子,将所有的尸体都给处理了。 好像钱神风等人是追踪顾飒走的,并没有人看到他们被杀的事情。 等顾飒和师瓷重新回到马车,再次离开的时候,那些戍边的守卫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因为没有钱神风的出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们离开了。 第575章 师弟,好久不见 第575章师弟,好久不见 自从顾飒走后,君不予就又开启了偷摸填饱肚子的人生模式。 好在此时的宋昌东比之前适应了很多,不再像以往那样眼巴巴的守在君不予身边。 夜半。 宋昌东和以往一样,在打盹的时候起身伸了个懒腰,又看了眼君不予,确定他没什么不对,一边活动着的筋骨,一边走向门外。 值夜的侍卫们见到他,都点头打招呼。 他犯困,也就随之转了一圈,查了一下军务防备。 就在回身的时候,陡然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逼近。他不动声色,继续走着,但是在那股气息到了背后的时候,蓦然转身一剑杀出。 “嘶!” 对方迅速撤身,在看到他之后,眉心瞬间沉了下去:“师弟,好久不见,你就这样招呼师姐吗?” “师姐?”宋昌东一怔,连忙收手,警觉的看着黑暗中的女子:“你是?” “我是宁溪月,你师姐,怎么,当真是攀附了权贵,都不认识师姐了?”宁溪月冷笑着走出暗影:“还是说,你做戏做过了头,真就忘记自己是谁,也忘记自己的任务了?” “……” 宋昌东在记忆里搜索着关于女人的记忆,可什么都没有。 他丢失了一部分记忆,自己很是清楚,所以对女人的话也不是那么全信。鬼知道她究竟是谁,是不是想利用他的失忆做什么事情呢! 当下,他咳嗽一声:“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你都前夫那么久了,也没个消息回来,我们当然是担心你,怎么样,东西到底找到了?”宁溪月并未发觉宋昌东的不对,自顾自的说道:“眼下家里不太平,师父让我传话给你,若是东西到手了,就立即回去复命,君不予这条线暂且就扔在这了,不要也罢!” 宁溪月说了半天话,都没见宋昌东吭声,当下恼了:“你不会潜伏了这么久,还没找到东西吧?” “嗯,你以为那个东西是那么好找的吗?”宋昌东鼓起勇气,没好气的怼声道:“要是那么好找,我至于潜伏在君不予身边……那么多年?” “你还好意思说?”宁溪月也没了好声:“当初说要在这里潜伏,你是哭着喊着的不愿意,还或什么离不开我,现在呢?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消息回去了……甚至于我都没有你的只言片语!你就那么听师父的话?” 宋昌东本来还在想着,要怎么圆过这个谎,但是听到后来,又有了主意。 “师命不可违!隐匿不出是师父的意思,他,他怕我传递消息回去之后,会,会露出马脚……” “这话你倒是听师父的,可师父的命令你是一听就是好多年,”宁溪月突然呵呵一笑,看着自己的手:“不过,现在好了,师父已经不在了,所以你也无须听他的命令行事了!” “……什么?师父不在了?”宋昌东的惊讶不是装的! 师父是谁,他没有记忆! 师姐是哪个,他也不知道! 所以说师父师姐的,他的心中是毫无波澜,一点情绪都没有。 但是说到师父过世的时候,他的心莫名的狠狠一颤,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不像是悲伤,更像是愤怒,也有稍微的一点点遗憾。 在这一刻,宋昌东想着自己是不是和师父有点什么摩擦,或者是有什么遗憾? 要不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波动呢? 正在纠结的时候,陡然听到有人往这边走的脚步声。 宁溪月瞬间警觉:“有人来了,我先走了,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这里,我们两个仔细说话!” 不等宋昌东回答,她的身影已经消失。 宋昌东还没回过神来,那边已经有人在喊他:“宋昌东?” 是顾飒!不止是她,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只是这个男人很奇怪,身上的衣服特别的宽大,没等他细看,顾飒已经到了近前。 “这大半夜的你不睡……嗯?” 她突然站住,若有所思的看着周围,旋即,看向了宁溪月消失的方向。 宋昌东心下发虚,心说不至于就这样被发现了吧? 宁溪月和顾飒可是错着脚离开的,按理说不应该被看到才是。 好在顾飒也的确没发现什么,淡淡的收回目光:“老侯爷呢?” “还是老样子,在……” “我们和要老侯爷说说事,你让人守住了,任何人都不要进去!” “好,啊?”宋昌东答应了,但又觉得不可思议:“老侯爷还在……你怎么说事?” 顾飒脚步不停:“没关系,我们说着,他听着就行!” “……” 宋昌东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将院子内外都守住了。 而顾飒也是进门之后就关门落闩,闩了门窗,这才从空间里取出一些吃食,摆放在君不予的床前。 “好了,可以起来了,我已经处理好了周围,没人发现的……” 话音未落,君不予一咕噜坐起身:“你怎么才回来?嗯?怎么有个男人?” 他看到师瓷后,眼神瞬间警觉起来。 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好歹也是自己的儿媳妇,顾飒这出去溜达了一圈,就带回来一个长得不错的小白脸,他这个做公爹的都感觉有危机感。 “嗯?等会!”君不予随后就发现不对劲,一个猛子站起身,难以置信的打量了一下男人,试探着问道:“你?你是……穆克,师瓷?” 顾飒拿酒的动作倏然一滞,猛然抬头:“你们认识?” “我……”君不予蓦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是师瓷很是坦诚:“认识,我们是通过金音……沈约,沈约介绍我们认识的!” 顾飒看着君不予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呵呵,老侯爷,这个您可没和我说!” “年纪大了,贵人多忘事嘛!”君不予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眼神飘忽:“不过,你们两个……你们怎么会认识?你……” 他说着看向师瓷身后的翅膀,咬唇:“儿媳妇,你是不是知道他后背翅膀的事?那个是……” “西岳羽人!”顾飒云淡风轻的接过话茬,率先坐下:“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就都坐下吧,我今夜特意准备好了酒菜,方便咱们秉烛夜谈……” 黛眉微转,看向君不予:“当然了,方便和我说,那便说,不方便说的,就算了!” 那意思很明显,是在谴责君不予没有告知她沈约和西岳羽人的事情。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 毕竟,她和君空阑的小秘密,也没有主动和盘托出! 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放下酒杯:“对了,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我闻到了一股香味……” “我也闻到了,”师瓷也附和道:“那个香味很特殊,而且还没有完全淡散,从味道来判定,那个人在咱们走之前,就一直在那……”顾飒敛眸:“嗯,这也是我怀疑的地方!” 君不予听的一头水雾:“你们在说什么呢?” “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宋昌东在值夜,而在他的身上,有一股子残留的香味,那个香味我很是熟悉……”顾飒侧眸,抬起下巴,似笑非笑:“那个姑娘叫宁溪月,她是暗市暗帝的人,我们之前有过几次交手,没想到此时在这里又遇上了!” 在这个地方遇到宁溪月不是什么稀奇事! 稀奇的是,宋昌东刻意隐瞒了这件事! 这就有点诡异了! 哪怕是个艳遇,宋昌东也不至于对一个身份不明的姑娘遮遮掩掩。 唯一可以解释的是,宋昌东知道这姑娘的身份,所以才特意为他隐瞒。 顾飒斟了一杯酒,放到君不予面前:“之前,你不是说过,宋昌东是你捡来的,当时他身受重伤,还失去了记忆……所以我就想着,他会不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不能说?” 君不予面沉如水:“宋昌东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我不信他会做出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事情来!” “我也只是提醒一下,至于后续如何,咱们可以暗中留意,”顾飒为此并不担心,“反正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牌,那就不怕他掀出所有牌面,静观其变就好!” 第576章 你可真敢说 第576章你可真敢说 君不予吃了些东西。 顾飒不在的这些日子,他又饿瘦了些。 师瓷和顾飒也吃了点,但不多,都是看着君不予吃。 “你这是饿了多久?”师瓷打趣:“我在山洞里的日子,都没你过的这么凄惨!” “你是有的吃,我是不能吃,咱们能一样?”君不予说着,又看了一眼他的翅膀:“还有,你的这个翅膀最好别露面,小心没命!” “放心,我知道分寸!” “……”君不予要说些什么,但是在看了一眼顾飒后,换了话题:“你什么时候走?”“……走?”顾飒一怔:“老爷子,你这是赶我走吗?” 她来这里是处理君不予的事,可是也没必要卸磨杀驴,杀的这么快吧? “你现在都还在,嗯,藏着掖着不能见人,左端山都乱成贼窝了,你,你自己不管,你还要赶我走?” “怎么叫我赶你走?”君不予不爽的坐直了脊背:“还有,你叫我什么呢?” 说着,还特意看了眼师瓷。 师瓷不懂这些,茫然的看向顾飒。 顾飒蹙眉:“……父亲!” “啧,瞧你那模样,好像叫我一声父亲多么不情愿似得……” “那你就别打岔!”顾飒也不客气,声音也高了:“为什么我一回来,你就要赶我走?”“怎么能是我赶你走呢?不是你自己要走的吗?”君不予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指向师瓷:“你带他回来了,不是要走?难道还要留在我的左端山?” “……关,我,什么事?”师瓷有种莫名躺枪的感觉。 你们俩说话就说话,没事别乱扯人物关系好不好? “你不带他回京都吗?”君不予继续道:“那问你什么时候走,有问题?” “不对,我感觉哪不对,”顾飒突然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今晚是要说点事的,但不是这个……老爷子,我差点被你带歪了!” 她今晚上提了东西过来,是打算秉烛夜谈的,可谈的并不是师瓷,而是别的重要东西! 顾飒拍开一坛酒的泥封,“嘭”的一声,重重放在君不予面前。“别的先不说了,先说说你的兵符是怎么回事……” “……兵符?”君不予眼尾一颤,迅速看了眼师瓷,呵呵:“兵符就是兵符,就是能调动军队的东西,还能怎么回事?” 说着,他佯装抓起酒坛,想要喝一口。 但是顾飒眼疾手快,一手压住了酒坛,咄咄凝视着他的眼睛。 “不见得吧?父亲?” “你别一会父亲一会老爷子的,不和你拉近关系,”君不予弹开顾飒的手,猛灌了一口酒。 “暗帝为什么也要兵符……” “咳咳” 君不予被酒呛的直咳嗽。 酒也从嘴巴和鼻子里喷了出来。 他趁着起身擦拭的功夫,迅速看了师瓷一眼。 师瓷显然没弄懂他是什么意思,一脸茫然:“啊?” 这一“啊”,把顾飒的注意力也拉扯过去了,随即若有所思的看着“忙忙碌碌”的君不予。 “父亲,不着急,你慢慢的拾掇,反正长夜漫漫,咱们有话慢慢的说,要是今天实在不行,还有明天,反正在我离开之后,咱们总是能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兵符的事情嘛!” “……” 顾飒这话让君不予也没着了。 这儿媳妇,是吃定他了! 他佯装着擦嘴,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方才缓缓的转过身,叹息:“你这孩子,可,真是……” 瞥了眼师瓷,一脸嫌弃:“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说你傻吧也不傻,有些事情那是比猴都精,可这有些事情上就是傻不愣登的不开窍!” 师瓷被骂的莫名其妙:“我?我这?我?我……” 他都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 好端端的,就是坐在这里吃了几口东西而已,怎么就被骂的不是个人了? 君不予咬牙,“呲呲”:“你,我就多余护着你……你就是活该被卖……” 他蓦然拖长了尾音,瞥向顾飒,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顾飒挑眸:“父亲是想说,他被我卖了都不知道?” “没有,不是,我什么都没说。”君不予的气焰瞬间灭了下来。 也是活该! 谁让顾飒是她儿媳妇呢!这种身份,不宠着,还能怎么着? 擦了擦嘴,他歪身坐下:“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嗯,兵符里被你母亲藏了些东西……” 眼尾翘向师瓷,瓮声:“连他都不知道的东西!” 师瓷这次明白了:“沈约背着我藏东西了?” 顾飒疑惑:“是……” “嘶!”师瓷突然倒吸气,猛地起身,惊骇的瞪大眼睛:“那个东西莫不是,是,是……” “是!”君不予打断他的话,十分肯定的点点头:“就是那个!” “我当初怎么说的?不是说了,让你们销毁的吗?沈约,沈约当初也是答应了我的,说是要毁了那个东西的……” “毁了!可是毁不掉啊!”君不予一脸的无奈和无辜:“要不然,你以为那些东西是从哪冒出来的?” “嘶……”师瓷想到了什么,再次倒吸气,难以置信的问:“所以,所以说……那个,镇眼四处寻找的镇眼,就是,是……” 君不予再次点点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的!” “……” 君不予和师瓷的话,听的顾飒一头雾水。 她左边看看,右边瞧瞧。 君不予和师瓷显然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所以,你们两位,有没有谁能告诉我……我听到的这几句对话都是什么意思?” “……”没人回答。 君不予和师瓷都仿佛各有心思,都看着对方,不说话。 顾飒蹙眉:“比如说这句,镇眼要寻找的镇眼……是不是我所想的那个意思?” 之前师瓷就说过,镇眼是个人! 但是在更早之前,君夙折给她的思想里,镇眼就是个东西,而且还是七零八碎的东西,而他在费劲巴拉的四处找那玩意的碎片,好像集齐了碎片就能召唤神龙的势头。 “你们要是都不说话的话,那我可就自己胡乱猜测一下了?”顾飒说着,再次看向两人。 但是不出所料,君不予和师瓷还是保持沉默。 顾飒也不废话了,直接道:“那我盲猜了,镇眼这个名字作用在人的身上上,应该就是你们口中的暗帝了,这个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应该在找一个东西,这个东西有人也给它起名字叫镇眼……所以说,镇眼在找镇眼!” “而镇眼这个东西已经碎掉了,碎掉的东西很多人在找,比如说君夙折,比如说暗帝!就连咱们的陛下也在差人寻找这个东西……所以说,这个碎掉的镇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多人的人都在找它?” “嘶……”师瓷蓦然开口,似乎是想说话,但是君不予一眼之后,他立即闭嘴。 顾飒敲了敲桌子:“老爷子,要不,我现在去叫人进来,看看你如今的病情是不是恶化了?” “丫头,你这是要威胁我吗?”君不予瞪眼。 “是啊,谁让你不说的嘛!”顾飒才不畏惧他的眼神警告呢,自顾自道:“到时候,他们看到自己敬爱的老侯爷,却一直躺在这里装病……” “行了行了,甭威胁了,告诉你就告诉你,”君不予不高兴的打断她的话:“君夙折那小子也是活该,找了你这么个媳妇……”顾飒一眼看来。 君不予硬生生改口:“好!很好!找了你这样的媳妇,好的很!聪明,是吧!有眼力,是吧?孝敬公爹,还给我带这么多好吃的……诶,其实不想告诉你,是因为那个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他冲着师瓷努嘴:“你知道这小子为什么会被驱逐吗?” “……他不是为了妹妹穆克依兰?”顾飒有些茫然。 之前不是说为了妹妹吗? “你连穆克依兰都知道?”君不予这次诧异了很多,瞥向师瓷:“你可真是什么都说啊!” 师瓷很无奈:“不是你想的那样……” 算了,这时候解释也没意义了! 当下摆手:“就,就这样吧,你说!” 第577章 好像吃到了有颜色的瓜 第577章好像吃到了有颜色的瓜 “还说什么?你不是什么都说了吗?”君不予撇嘴,翻了个大白眼:“连你妹都告诉她了,还有什么是你没说的?” “我也就说了我妹妹,”师瓷觉得委屈:“其他的也就什么都没说,嗯,也不能说什么都没说,就,就是说了几句以前的那些陈年旧事……” “你都陈年旧事了,还说没说什么?”君不予突然莫名的紧张起来:“你都胡乱说了些什么?” 师瓷想到了什么,立即义正言辞道:“没什么,真的,和你之前的事情无关,你以前的那些事情我什么都没说,尤其是你和沈姑娘的事情……”“你住口吧!”君不予连忙喝令他闭嘴。 同时也看到了顾飒那一脸震惊的吃瓜表情。 顾飒:……刺激啊! 本来是想着了解一下曾经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没想到这些破事里还有这么刺激的? 连君不予和沈约都在故事中? 嘿嘿! 但是随即,她就接收到了君不予那要吃人的眼神,立即道:“这个我可以作证,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关于父亲母亲的那些恩爱小故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现在父亲母亲了?刚才怎么不这么亲昵呢?”君不予警告的指了指她,又指向师瓷:“说你自己的事,我的事情不许说!” “好……” “提都不许提!”“……哦!”师瓷一脸的委屈,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顾飒等了一会,没见到有瓜出来,不解道:“说呀!” “说什么?”师瓷懵然的指向君不予:“他不给说呀!” “……我什么时候说不给你说了?”君不予本来就一肚子的火,听到这个差点炸毛:“我是让你不许提我和……沈约的那些旧事!” “但是整件事都和沈姑娘有关,要是没有她,所有事情也就不存在了,所以……你说,我还能说什么?” “……”君不予被怼的无话可说。 最终在师瓷和顾飒的注视下,无奈咬牙:“你,你就说重点,不要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 师瓷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反驳的话,但是在看到君不予能刀死人的目光后,最终还是点点头:“好,好吧!” 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拿出了侃大山的气场:“其实,这件事也什么难说的,大家都知道,我知道,沈姑娘知道,你……你父亲也知道……” 顾飒听到这儿,瞬然挑眸:“君夙折知道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师瓷随之看向君不予:“他应该知道。” 君不予有一次被掐到了风口浪尖上,沉吟片刻,点点头:“许是,许是知道的吧?” 自己该怎么说呢? 说儿子知道? 但是顾飒明显不知道! 这是不是意味着君夙折在瞒着顾飒?儿子有小秘密这种操作,可不利于家庭团结! 别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让儿子追妻火葬场,那可就罪过了! 可要是说儿子不知道,好像也说不过! 如果不知道,那君夙折心心念念的去找镇眼碎片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儿,君不予只能茫然的挠挠头,一脸无辜:“我,我这个人喜欢喝酒,喝醉了酒就会胡说八道,许是我,我喝醉了的时候,和那熊儿子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也,也未可知……” 说着,还悄咪咪的瞥了顾飒一眼。 确定她好像没有暴怒之后,胆子大了些:“嗯,不过嘛,你是知道你那个夫君的,君夙折这小子天生就有反骨,越是不让他知道的事情,他越是要去搞,所以嘛,这就,是吧……” 他巴啦啦的说了一大堆,但是没几句重点。顾飒也没计较,示意师瓷:“你继续说!” “没什么可说的了,就是镇眼这个东西,其实说到底就是,嗯,一把钥匙吧,拿着那个东西,就可以穿过西岳结界,也可以从西岳进入大梁朝……只是,这个东西比寻常的要是能量更大,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得问沈姑娘!” “……谁?”顾飒听到这儿一怔,惊诧的很:“你,你说谁?” “就是沈约,沈姑娘嘛,你不是说,那是你,你婆母?”师瓷被她的震惊吓到了,下意识的看向君不予,心说自己难道哪说错了? 顾飒却无视他的模样,依旧执拗问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镇眼和沈约有什么关系?是东西,不是问那个叫镇眼的人……” “因为,镇眼是镇眼送给沈约的呀……” “什么?”顾飒再次失态了:“你说,镇眼,那个碎片,碎掉的镇眼是镇眼,啊呸,是暗帝送给的……沈约?” 说着,她还特意看向君不予,那眼神……好像君不予的脑门上戴了一顶大大的有颜色的帽子! 君不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脑门上,秒懂她的意思,立即起身:“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 “之前不和你说这些糟心事,就是怕你胡思乱想,你看看你,果不其然吧!” 君不予的模样有些气急败坏,反倒是把顾飒都给震慑住了。 她小心而卑微的摇摇头:“我,我没有……” “师瓷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那就是一把钥匙,一把你理解中的钥匙,不同的就是你的钥匙是开门锁的,镇眼这个钥匙是开结界的……就这么简单,明白了吗?” “……” 顾飒心说明白是明白,但也不是很明白。 而且,这和你头顶上有没有颜色,也不搭嘎吧? 看着她那清澈而无辜的眼神,君不予觉得自己怎么越是解释越像掩饰,干脆也就不说了,冲着师瓷招手。 “你,你来说吧,你看她那样,估计说了也听不懂!” “我听得懂,我懂,真的,”顾飒连忙道:“你们说,我能慢慢的消化!” 就算有什么听不懂的,也可以回去之后慢慢复盘嘛! 今天这个八卦听起来老劲爆了,怎么能不让对方说完呢!孰知,君不予白了她一眼后,不再说话。 顾飒就缠着师瓷,让他继续补充细节:“你说,我听,多说点,我爱听!” “你爱听也没什么可说呀,就是你知道的,那个镇眼之前在镇眼……暗帝,说暗帝了,免得你乱糟糟的分不清楚……” 师瓷倒是热心,还得顾及顾飒这个听八卦的人理解力是否足够。 “事情的根源是这样的,暗帝得到镇眼之后,把它送给了沈约,但是沈约把这个东西又送给了别人,暗帝知道此事后,气恼之下,毁了镇眼,镇眼也就因为这个原因,变成了碎片……至于暗帝现在为什么又要找镇眼碎片,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问多了也没用,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后来出事之后,我们就分开了,暗帝创建了暗市,藏身于暗市,我遁走银骨山,隐匿于此,此外,我妹妹和一个兄弟就此失联,再也没了消息。” “……” 师瓷说的很简单,但是顾飒听的脑筋直旋,总感觉这件事哪不对劲。 可是哪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君不予此事却开口了:“说到这个,你的翅膀怎么样了?这么些年,还没恢复呢?” 他指了指师瓷的翅膀。 师瓷摇摇头:“之前我就和你说过的,我们西岳羽人的翅膀一旦受伤,就算废了,不可能再长出来……” “翅膀?”顾飒看着他的翅膀,蹙眉低语:“是啊,你妹妹的翅膀若是还在,或许就是不一样的结局了……” “你说什么?”师瓷蓦然起身,瞬瞬的盯着顾飒:“我,我妹妹的翅膀怎么了?”“你不知道吗?你妹妹的翅膀没了……” “没了?”师瓷眼神都变了:“她的翅膀怎么会没了?怎么没的?” 只有西岳羽人才会明白,翅膀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 穆克依兰就算是死,也不会割掉自己的翅膀! 人在翅膀在,妹妹的翅膀怎么可能会没了? 顾飒被他震慑住了:“她,她没细说,好像,好像是因为犯了什么错,然后被,被族人割掉了翅膀,驱逐了……” 穆克依兰死了那么久了,之前她说过的那些事情,顾飒急得也不是特别清楚,只能记得一个大概。 “不可能!”不等顾飒说完,师瓷就变了脸色:“我们被放逐的时候,翅膀还在……她也在,只是后来那场大战,我伤了翅膀,她也受伤了,我们不得不分开躲藏,再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们分开的时候,她的翅膀还在!” 第578章 现在杀我,想好后果 第578章现在杀我,想好后果 穆克依兰对自己的事情所说不多,顾飒和君夙折当时也没有追问太多,毕竟谁也想不到,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再遇到她的亲哥哥。 面对师瓷的质问,顾飒很是无奈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对不起,我对穆克依兰知道的就这么多,而且,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翅膀也的确不见了,她为此没有多说,我,我当时对你们的事情了解的也不多,所以也没有多问,这就……”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觉得事情不对,”师瓷瓮声,没了之前的戾气,缓缓坐下:“依兰不是莽撞之人,她知道羽翼为本的意义,没了翅膀,她就活不长了……” “她是自杀,死之前委托我们照顾她的孩子,我想……” “她为什么要自杀?”师瓷打断顾飒的话,一脸的难以置信:“难道她不想看着孩子长大?她难道不知道人族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她怎么放心将孩子交到陌生人的手上?” 他又太多的为什么想知道,可这些都不是顾飒能给的答案。 顾飒悄然瞥向君不予。 君不予很识趣的坐在那里,像是不存在一般,低头吃喝。 感知到顾飒的目光,抬眼对视一眼之后,迅速避开了目光。 顾飒:……躲什么躲?搞得你好像做贼心虚,知道穆克依兰的死因又不能说似得! 她本来就是自己内心的一声os,但是随即就意识到不对劲。 以君不予对整件事的参于程度来看,他说不定还真的知道穆克依兰的一些事情。 因为他从头到尾都知道穆克依兰的存在! 还有沈约! 她也是全程参与的一员! 说不定也知道穆克依兰的死亡真相! 等等! 顾飒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看君不予的眼神都变了。 君不予显然也感知到了她气场的变化,看向她的眼神从最初的“别看我”,变成了“别招我”,“我不知道”,“别问我”……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顾飒的猜测方向没有错。 不过,顾飒识趣的没有点破的君不予的小心思。 毕竟,不管怎么说,她和君不予才算是一家人! 在事情的方向没有确定之前,她也不好将君不予拖下水。 她意味深长的拎起一坛酒,放到君不予面前,示意他喝酒。 君不予悄然的双手合十,示意她多包含忍让,借机喝了一口酒,苦哈哈的坐在那里,极力降低存在感。 师瓷的心思都在妹妹穆克依兰身上,还在回忆着曾经的往事,也就没注意这边君不予和顾飒的小动作。 半晌后,才低声道:“孩子,那个孩子,他在京都那边,不会出事吗?” “不会的,我们有人照顾他,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而言,还是留在京都更安全些……” “身份?”师瓷突然冷笑:“那样的身份地位,不要也罢!谁知道你们的帝王会不会在意……” 蓦地,他抬起头,想到了什么:“这么说,他是留在你们帝王身边了?” “是啊,我们之前说过的,”顾飒被他的反应弄的莫名其妙:“关于孩子的事情,我都和你交代过的!” 之前说的时候,没见他有什么不对,今天怎么突然就炸毛了? “以前我是没想过这些事情会是一起的,可如今仔细想想,你们的帝王……君不予!”师瓷此时好像总算想起了君不予,立即吼了一声。 “诶!”君不予连忙答应了一声,被酒呛的直咳嗽。 但是在顾飒看来,君不予这个小动作更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让他有足够的思考余地。 师瓷蓦然起身,三两步走到君不予身边:“我且问你,你知不知道你们帝王的那些龌龊事?” “咳,咳咳,”君不予还在咳嗽着,但是目光迅速瞥向顾飒,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无辜且茫然的问:“你问的是哪一个帝王的事?是新帝,还是先帝?” 师瓷的气场遽然滞了些:“新帝?先帝?” 不等君不予回答,他的神色变得恼怒:“你不知道我问的是哪一个吗?” “先帝,先帝!你说的是先帝嘛,我知道,”君不予立即换上笑脸,“不过是逗你一下,玩笑而已。” “玩笑?”师瓷更怒了:“你觉得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还经得起玩笑?” 君不予的笑容戛然一收,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口误!喝多了,口误,别生气嘛,坐!坐下说!” 他瞥了眼桌上的酒菜,指向顾飒:“菜肴不多了,你去弄点酱肉什么的过来,这几天又饿又素,我都素出毛病了……” 顾飒蹙眉:“你们这是有话要避开我吧?” 说着,看向了师瓷。 师瓷瓮声:“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听听也无妨!终归是要知道的!” 君不予不说话,只是撇嘴。 这意思很是明显——她不走,我不说! 顾飒气恼:“这事又不是和我相关,你们避着我做什么?” 她就是个听八卦的,又不会乱说话,何必要避开她呢? 师瓷此时有点明白的看向君不予:“是因为……沈约?” 君不予点点头。 顾飒不明所以:“什么沈约?”她那位准婆母在这件事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吗? 师瓷恍然:“我来处理吧!” 说着,站起了身,大步走向顾飒。 顾飒警觉:“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就见师瓷的翅膀倏然张开,以遮天蔽日的姿态瞬然冲着她扇了一下。 顾飒:? 下一秒,一股强劲的气旋骤然爆发出来,托着她,打着旋的撞开屋门。 宋昌东一直坐在院门口的石墩上,听到屋里有动静出来,立即警觉的站起身:“谁?” 随即就看到顾飒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站到了院子里,不由一脸茫然:“顾姑娘,你?你这是做什么?” 顾飒还能怎么说?总不能是说是被公爹和别的男人赶出来的吧? 她甚是无奈的整理了一下发髻,故作轻松道:“哦,没什么,半夜三更的,饿了,想要找点吃的……有,有卤肉吗?” “没,没有,这大半夜的,”宋昌东想了下,低语:“要不,我去外面给您买点?” “算了,还是我去吧,你对家里的情况比较熟悉,有什么事情能应对。”顾飒想着留在这里也听不到里面的故事,还不如出门溜达一圈,多拖延一下时间,免得宋昌东真的买回卤肉了,里面的事情没聊完,她反而更尴尬。 宋昌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瞥了眼屋内,谨慎道:“那,那个人……” “哦,他是自己人,有他在,老侯爷不会有事的,他在这里,和我在是一样的,”顾飒再一次叮嘱,“老规矩,若是屋里没人叫唤,不要进去!”宋昌东嗫嚅着答应了,目送顾飒离开,又重新坐回门槛上。 …… 自从君不予出事后,左端山就实行了宵禁。 除了那几家拿到的许可令的酒肆,子夜之前还能营业之外,其他所有商铺全都天黑就关门。 顾飒出了营地,看了下悬挂在黑夜中的几盏酒肆灯笼,挑了家最近的,不急不缓的踱步走了过去。 因为宵禁,没有几个客人,连小二也窝在柜台一角打瞌睡。 顾飒进来后,扫一圈喝酒的几个客人,目光落在角落的一桌上。 那个桌上的酒杯菜肴还在,甚至于菜肴都还在冒着热气,但是客人不见了。 顾飒黛眉微微一挑,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转身走向小二。“小二,来两份打卤面,卤肉什么的多打包一份,另外,再要一份烧酒和菜肴,不拘什么菜,除了卤肉,有什么做什么,可口就行!” “客官坐,小的这边马上就好,”小二揉着眼睛起身,下意识的瞥了眼店内,蓦地看向角落:“嗯?那姑娘呢?走了吗?这菜刚上去呀!” 说着,摇摇头,去了后厨。 而店里的其他客人在顾飒坐下后,全都齐刷刷的看过来。 顾飒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坐下后,眼观鼻,鼻观心,闭目养神般静坐不动。 几个客人对视一眼。 在其中一人的眼神示意下,缓缓抽出了自己的兵器,蹑手蹑脚的从身后摸向顾飒。 而顾飒对这一切好像没有半点察觉,任由那些人拎着钢刀,停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就在他们作势动手的刹那,顾飒突然开口:“宁溪月,你可想好了,在这个地方杀了我,会是什么后果!” 第579章 不计手段,拿回法杖 第579章不计手段,拿回法杖 “住手!”悦耳的女声骤然传来。 所有人的动作皆是一顿,随机转身看向门口。 宁溪月站在那里,倚着门框,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顾飒抬眸,看着头顶上的钢刀,缓缓后退几步,避开了他们的锋利,似笑非笑道:“难道你没听过雁过留声,狐狸留味的话吗?” 宁溪月歪着头,显然不解。 顾飒:“你就是属于狐狸的,所到之处都有味道……” 宁溪月的眼睛眯了眯:“你骂我?”“你这理解力也是感人,我当然是在夸你了,”顾飒敛眸而笑:“难道你不知道你身上的香味多迷人吗?” “有香味的女人多了去了,你怎么就能确定那个人是我?”宁溪月还是不理解。 顾飒不想和她说太多。 难道要和她说,别人身上的那叫香味,你的这个叫骚味吗? 因为太浓太刺鼻了? “你的这些人应该不是要埋伏我的吧?”顾飒环顾四周,落在那几个人的身上。 这些人从穿衣打扮来看,不是本地人,异常扎眼。 “你怎么知道不是为你而设的埋伏?”宁溪月冷笑:“咱们俩可没到那种地步!” “因为连我都不知道,我要来这里,”顾飒翻身跳上柜台,双手撑着,身子微微后倾,翘着腿,一下一下的晃荡着:“我是随机而来,随意的地点,随意的挑了一家铺子,但是这些人却不一样,显然是惊心准备过的……所以,你肯定不是为我准备的这些人!” “你倒是聪明。”宁溪月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等众人散去之后,招呼顾飒过来坐下:“一起用饭?” “你要是请客的话,我不介意。” “一顿饭而已,我请得起。”宁溪月唤了伙计,让他再准备一份自己这样的饭菜。 伙计刚才见势不妙,早就躲进了角落,此时听到动静,还不敢出来,只是懵懵的探出身子,不敢乱动。 顾飒笑道:“别紧张,我要的不多,一碗素面就好。” “……好,好。”伙计这才敢应声,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后厨。 宁溪月请顾飒到自己对面坐。 顾飒过去是,抓过柜台上的茶壶和杯盏,慢悠悠的在她对面坐下,斟了一杯茶,递给宁溪月。 “你请我吃面,我请你喝茶!” “……”宁溪月看着茶盏,颇为戒备,没有动,只是笑了笑。 “怎么,怕我下毒?”顾飒直击对方心房。 宁溪月也不否认:“我在你手底下可吃了不少的亏,吃一亏,长一智,我还是多长了几个心眼的!” 顾飒却意味深长的笑道:“你不会只是单纯的以为,我只会在吃的喝的里面下毒吧?” “……难道不是吗?”宁溪月还是云淡风轻的很,但是后背却不由自主的挺直了,显然顾飒的话让她开始惊心了。“那我就给宁姑娘你普及一下科学常识!”顾飒笑吟吟的倚在椅背上,左手轻抬。 宁溪月倏然起身,整个人都紧张无比,死死盯着她的手:“你要做什么?” 顾飒也不多解释,“啪”的一下打了个响指。 宁溪月的身子随之一颤,打了个冷颤:“你?你早就下毒了?” 该死的,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但是,她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感觉?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身后有人“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是刚才拿刀威胁顾飒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这个人吐出一口血以后,更是一脸的茫然,还下意识的用手接住吐出来的血,捧着血不知所措。宁溪月再次低吼:“顾飒,你真的下毒了?” 顾飒笑了:“他们都能对我动刀子了,我还不能对他们下毒了?” 她再次打了个响指。 “噗” 又是一个人张口吐出一口血,同样也是猛然而紧张的站在那里。 他们都吐了血,可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好像除了喉咙有点疼,别的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你给我们下的什么毒?” “这个毒,好像,有点不一样?” “……”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向顾飒。 顾飒悠哉哉的很:“别紧张,就是一个小游戏,只伤人,不死人……” “你会这么好心?”宁溪月对她可是心有余悸,戒备的很:“之前你做过的那些事情,我可没忘记!” 顾飒挑了眼尾:“没忘记你还敢来招惹我?” “……”宁溪月一时无话。 顾飒依旧笑道:“你我本可以和平相处的,奈何你总是要找我的麻烦,不得已,我这才自卫,你却又说我手段残忍,暴虐嗜血,那么,请问宁姑娘,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姑娘你满意?” 宁溪月许久没说话。 她们俩各为其主,注定没法子要双方都满意的。 尤其设计今天的事情…… 她悄然看向其他人:“所以,你对他们所有人都下毒了?” “你猜啊!”顾飒敛眸,指尖轻动,“要不,我们再试试其他人?” 听到这话,其他人立即后退。 顾飒侧眸而笑:“干嘛?你们害怕吗?原来你们还知道害怕啊!我还以为你们都不怕死呢!既然知道害怕,那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笑容倏然一收,杀意爆发:“还不快滚!难道真的想留下来送人头吗?” “……” 所有人都倒吸气,看向宁溪月。 宁溪月还未开口,顾飒就冷笑道:“你们不会以为,你们的生杀大权还在她的手中吧?是我现在不想双手沾血,要不然,你们一个个的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当然,要是你们执意要为主子尽忠,死而后已的话,我现在就成全你们!” 她的手倏然一手,紧握成拳。刚才还只是吐了一口血的两个人,瞬间像是被人割开了喉咙一般,大口大口的往外喷血,根本都止不住。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哪还顾得上其他的,立即转身一哄而散。 而吐血的两个人也是惊恐万分,挣扎着往外跑。 顾飒终究没有痛下杀手,而是放过了两人,任由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 一转身,看着宁溪月的眼神瞬间漫上笑意:“怎么了?放心,我还没对你下毒了,你现在安全的很,别紧张!” 宁溪月可不敢有半点松懈,僵硬的沉身坐下:“你是什么时候对他们下的毒?” 顾飒戏谑一笑:“想知道?” “当然!” “嘘!”顾飒微微倾身,手指利于唇瓣:“秘密!” “嘶……” 宁溪月倒吸气,差点气吐血。 但现在自己也不是人家对手,只能作罢。 顾飒继续笑道:“不如我们聊聊你的问题……” 宁溪月心下一沉:“我?我有什么好聊的?” “就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 “你该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我?” “别撒谎,”顾飒敛眸,眸光落在手指上:“保不齐我这手指一抽抽,就会不小心下毒了!” 宁溪月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被威胁了回去。 她盯着她的手,瞬也不瞬的不敢移开视线:“我,我也是身不由己……是有人让我,嗯,跟踪你来的!” “……暗帝?” “……你怎么知道?”宁溪月惊然的瞪大眼睛:“你?你?他?你……” 顾飒就算能猜到是有人派她来的,也不可能那么精准的就猜到了暗帝所为。 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顾飒笑眸依旧:“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不是你问我!” “我,我没……” “暗帝追踪我,是为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是吗?”顾飒笑容依旧,但是气场陡然沉了下来:“宁溪月,我以为我们在某些事情上,已经达到了共识……” 她的手指缓缓屈了起来,作势就要打响指。 宁溪月想到了自己身上的“蛊毒”,脸色大变,当下撕心裂肺的喊道:“法杖,是法杖!” “……大祭司的法杖?” 宁溪月猛点头:“他交代我说,找到你,拿回法杖,不计手段,不计后果!他只要拿回法杖!” 第580章 不该出现的素描图 第580章不该出现的素描图 法杖? 顾飒觉得事情有古怪。 “暗帝那样的身份地位,手里大宝贝数不胜数,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一个法杖呢?”顾飒侧眸:“总不会是单纯的爱好集邮吧?” 她一直以为,暗帝心心念念的所求的,应该只是那个所谓的镇眼。 没想到,别人家的法宝,他也那么热衷搜集。 宁溪月不懂什么是集邮,但猜出了几分:“暗帝确实有个习惯,喜欢搜集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他之前也让我们找了很多,我们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便敷衍的帮着他找,后来他看我们找回来的都是废品,就画了些图纸,让我们对照着上面的东西找……” 顾飒想到了什么,蓦然打断她的话:“是所有人都拿着一份图纸,还是每个人的图纸都不一样?” “这个,不一样吧?”宁溪月想了一会,十分肯定:“对,不一样,以前我们也曾凑到一起过,闲聊时说起过暗帝所画的那些图纸,发现都不一样,不过,也没找到什么规律……” “那些图纸,你现在身上可有?” “……有,倒是也有!” “给我!” “……”宁溪月却悄然后退一步:“这个,不大好吧?” “说你的条件!”顾飒都不用多想,就能猜到她的小心思:“你只管说你想要的,开出条件,我们谈判!”顾飒这么爽快,让宁溪月大吃一惊,心中想着这个东西对她来说肯定很重要。 若是借此机会,狠狠的敲打她一下,也是机会! 想到这,她神色一变,嘴角勾出一抹得意,还没等开口,就听到顾飒说到:“谨言,慎行!想好了再说!我们是谈条件,我也不是许愿池,随着你在那里胡说八道……” “……”宁溪月的脸色不由一沉。 顾飒继续道:“如果是想许愿的话,就去山上烧香,去庙里还愿,不要在我这里信口开口,我们只是谈判的关系,利益也只在可用之间,太过分的条件,你也就闭嘴不要说了!” 不得不说,这一番话将宁溪月刚刚蹦跶到脑海里的想法,硬生生的给扼杀掉了! 顾飒继续说道:“所以说,你的条件是什么?”“解毒!”宁溪月脱口而出:“你之前在我身上下的蛊……” “不可能!”顾飒毫不迟疑:“换一个!” “……换?换一个?”宁溪月懵了:“这个还能换?” “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是谈条件,我不是许愿池……有些事情我能做到的,咱们可以谈,可若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也就没必要谈了!你说是吧?” “……” 宁溪月整了个大无语! “顾,顾飒,是你自己说的,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 “是滴呀!可你说要我解蛊毒的事情,就是很离谱嘛,”顾飒一脸无辜,很是认真的回道:“当初我可是好不容易给你下的蛊,没道理现在再解开嘛!那我岂不是失去了钳制你的筹码?”“你?你,你……” 顾飒:“你当我傻的吗? “你!你言而无信……”宁溪月真的给气到了。 “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想太多了,”顾飒此时占据着上风,岂会让宁溪月赚到半毛钱的便宜? 她冷笑道:“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我就当你放弃了!” “我,我着还有什么可说的?”宁溪月没好气道:“说了你也不同意,别的我也不需要……” “既如此,咱们就下面的话题了,”顾飒也是言简意赅,根本不给宁溪月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图纸呢?在哪?” 宁溪月:“……” 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好像又什么都没发生! 说来说去,结果没有半点改变! 还是原样! 顾飒倒是一副救世主的模样,俨然是那种“机会我给你了,你不用,那是你的事”的欠揍表情! 宁溪月当真是无语了! 敢情忙活了半天 ,她这边是什么都没落下! 白忙活了! “嗯?”顾飒拧眉:“怎么?是不想……还是很难?” “顾飒,你这个人,当真无趣的很!”宁溪月此时此刻,哪有和顾飒叫嚣的资本? 即便很是不情愿,但是没法子,只能从身上拿出一个小香囊。香囊里有一些小零碎,其中就有几张已经泛黄的纸。 宁溪月打开那几张黄纸,递给顾飒:“先说明一下,这些东西就是原样,至于你能不能看的明白,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看到画纸的刹那,顾飒的瞳孔不由缩了又缩,一动不动的盯着图纸,甚至于都没有接过来的意思。 宁溪月好奇的看着她,微微皱眉:……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暗帝给她的就是这么个东西,她又没有做什么手脚,至于这么个反应吗? “顾姑娘?” “……”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顾……” “你这个图纸你是哪里弄来的?”顾飒突然问道。 宁溪月被问的莫名其妙:“我刚才说的不够清楚?自然是暗帝嘛!难道还能是别人?” “暗帝亲手给你的?” “自然,”宁溪月挺起后背,多了几分傲娇:“我这种人也是颇有实力的一种,自然受点待见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 顾飒没有回答,只是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将图纸接过来,再次仔细的看过之后,将图纸小心的折叠好,生怕弄坏了。 这反常的举动让宁溪月觉得奇怪:“你这?这是想要亲自去找?” “你们找到了吗?”“也是找到了些,不过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和这图上所画的大同小异……我们当初拿到的图纸,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只是大体上看着差不多,所以才猜测,应该也是有人找到的!” “嗯!”顾飒并没有太多反应,而是起身离开。 宁溪月有些茫然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店门外。 不多会,伙计拿着做好的清水面走过来,看到宁溪月一个人坐在那里,立即僵住:“这,这个,姑娘,这个面……还要上吗?” “上,我吃!”宁溪月没好气的答应了声,接过面,胡吃海塞的炫了一口。 一边吃,一边看着顾飒消失的方向。 ——这女人是不是有病? 刚才还咋咋呼呼的呢,怎么见到图纸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难道,那图纸有什么问题? 宁溪月咬着面条,突然坐直了身子,但随即就皱眉,摇了摇头:“不应该啊,我们都看了那么久的图纸,也没看出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来,没道理她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不对了吧?” —— 顾飒拿着图纸,在离开所有人视线的刹那,迅速闪入空间。 “主脑,扫描!” 这还是她第一次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将暗帝的那几张图纸放在扫描仪下,将图纸上的内容扫进系统中。 随着扫描完成,她再次将图纸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入了无菌玻璃罩里。 在盖上罩子的刹那,她的瞳子缩了缩。 电脑很快将扫描结果的动态图做了出来,一一展现,虚空构成了一个没有规律性的图形。但是现在顾飒的重点不在图形上,而是暗帝所绘的手法。 “要是没看错的话,这个图画的描绘手法,应该叫……素描吧?” 素描! 这种用铅笔才能表现出来的绘画手法,也不知道暗帝用的是什么东西,也递增出了素描图才能有的层次感! 顾飒的双手撑着桌面,眸光瞬也不瞬的盯着电脑里的图片。 虽然图片还不完成,甚至于都无法用电脑描画出最基本的图形,但是关于描画的手法已然可以断定——这就是一幅幅的素描图! “素描!暗帝……你竟然会画素描?” “沈约?” “镇眼!”“你们两人这里面……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 第581章 我君家的人,你也敢动? 第581章我君家的人,你也敢动? 顾飒回去时,才想起自己出门是买吃食的事情。 想着回去还要堵宋昌东的嘴,所以拐了一下,找个不大的小铺子,预备买些吃食回去交差。 铺子的商家是夫妻俩,男人年纪大些,四十岁左右,小媳妇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吃奶的娃娃。 顾飒开始还以为是父女三人,问过之后才知道是夫妻俩,以及两人的孩子。 男掌柜看出顾飒眼神不对,笑道:“我这娘子是逃荒到这里的,要饿死了,没人管,我看着她可怜,就收留了她,她却非要嫁给我,我这多年的老光棍,也没想到还能再生孩子。”小娘子摇着孩子,笑着补充:“孩他爹是个好人,就是年纪大了些,可我也是孤苦一人,家里人都死了,不嫁给他,说不定哪天就被卖到窑子里了,孩他爹也就年纪大了些,但能有个温饱糊口的地方,也知足了。” 虽然这话是笑着说的,可是顾飒却听出了一点点的心酸和无奈。 十八年华的姑娘,哪一个愿意嫁给大叔呢? 不过是权衡利弊后,无奈的选择而已。 说话间,孩子哼唧哼唧的哭了起来,小娘子抱着孩子坐在角落,瞥了眼顾飒,解开衣襟奶孩子。 男掌柜嘿嘿笑着,和孩子逗了两句,笑道:“客官,你稍微等一下,我去后面给你拿个大油纸包一下,免得有油腻渗出来,再脏了你的衣服!” 顾飒还是之前老太太的装扮,只是没有易容,实在也是不打紧的衣服。 但是男掌柜很热情,顾飒也不好推脱,笑着道过谢,倚在门边看娃娃吃奶。 依稀间,顾飒听到了衣袂掠空的声音,心下一惊,但随即释然,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许是就是哪个人有事过客,没必要认真。 可随后,她就听到掠空声落在了后院,随即有人想着前店走来。 听脚步声,不是男掌柜。 “哇……”孩子突然在母亲的怀里哭出声,怎么哄都哄不好。 小娘子察觉到异常,抱起孩子看向后门。 顾飒也在此时转身看去,对上了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以及……一把滴血的剑。 血腥味刹那间弥漫在小小的房子里。 “你,你们是……”小娘子话音刚落,一道疾风骤然从黑暗中射来。 顾飒刚要去救,但是拿着剑的男人却迅速扑向顾飒,剑锋一横,将她拦下。 与此同时,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一支利剑贯穿了孩子的后心和母亲的胸口,将母子二人一起贯在墙上。 至死,小娘子还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怀里的孩子,眼中满是心疼和绝望。 最终,绝望渐渐消散,她的瞳孔也扩散,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孩子……死不瞑目! 没等顾飒细看,男人的长剑再一次横斩而来。 简单迅速的招式,直奔顾飒的脖颈,显然是要一招斩下她的脑袋。 顾飒的指尖轻轻一点,剑锋“嗡”的一声被弹开。男人“嗯”了声,显然没想到顾飒竟然能避开,拎着剑,颇为吃惊的看着她。 没等顾飒落地,另外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留活口的吗?”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伙伴没有下杀手,所以顾飒才活命。 说完之后,冲着对方递眼色:“速战速决,清理好现场,我们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呢!” “哥,这女子……好像不对劲!” “嗯?”矮胖男人皱眉,斜睨着打量了一下顾飒:“哪不对劲了?杀了就是!和那一家三口一样,一并处理了!” “不是,哥……” “他的意思是说,我不是那么好杀的!”顾飒冷眸接下男人的话。 “嘶……”矮胖男人此时终于发现点不对劲。 顾飒虽然穿的是寻找妇人的衣衫,可是眉眼神态间,却不像是寻常妇人,尤其是那斜睨过来的眼神,莫名间,裹挟着几分压迫的气场。 “你是……”矮胖男人看向伙伴,见他点点头,立即意识到顾飒不好惹,当下侧过身子,让开一条路:“姑娘,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清场而已,无益与姑娘为敌,姑娘且请离开,当做没见过我们,我们便也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顾飒看着小娘子母子二人的尸体,再看看对方剑尖上的鲜血,恍然的点点头:“所以说,你们只是清场,将一些无辜的人径直抹杀,而不是因为和他们一家三口有仇?” “无冤无仇,我们甚至于都不认识,所以和姑娘也不存在仇怨,”矮胖男人歪着头,示意顾飒快快离开:“姑娘此时离开,我保证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顾飒看着他,没有言语,而是侧身与他错身而过,来到门口。 街上宵禁之后,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 但是还是能偶尔看到几个人,间接的能听到几声狗叫。 可是此时,却鸦雀无声,好像万物在刹那间陷入沉睡。 一片死寂! 诡异的死寂! 顾飒站在夜风中,若有所思:“所以说,你们不是单纯的清场了这一家三口,而是清除了整条街的人吗?” “例行公事,一向如此!”矮胖男人很不喜欢顾飒多话,不耐烦道:“姑娘,切莫多管闲事,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管的!” “是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顾飒眼神锐冷,转身看着还被钉在墙上的母子二人:“那,他们的尸体呢?你们怎么处理?”“这是我们的事情,与你无关!”矮胖男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实则是在驱赶:“姑娘,听我一句劝,这件事不是你能过问插手的,趁着现在还没裹挟到你身上,你还能抽身而退,快些走,莫惹事!” 说话间,远处的黑暗中也走出来几个人。 从他们的衣衫来看,和顾飒身边的这两个男人一样,也是负责清场的。 “姑娘,快些走吧!”矮胖男人的声音骤然沉了下来:“若是被我们的上头看到,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不想惹麻烦,所以才私下网开一面,放走那些不好招惹的人。 但是按照规定,为了确保上头行事方便,他们的原则一向是宁错杀,不放过。 所以,原则上,是鸡犬不留,全都杀光的! 不等顾飒开口,一个穿着黑袍的女人从空中落下:“怎么回事?” 矮胖男人呼吸一顿,连忙跪下:“尊使……” 女人斜睨着眼神,翘着下巴,反复扫过顾飒几眼之后,冷笑:“你们这群臭男人,莫不是见到了姑娘,又生出心思了吧?” “尊使明鉴,属下不敢!”矮胖男人连忙跪下,卑微解释道:“只是因为……这姑娘有些手段,属下怕打起来惊动了巡城的士兵,所以才私下做主,想放她走!” 怕惊动巡城士兵? 顾飒眼尾一沉:……这些人动手的时候,竟然还要避讳着巡城士兵?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 君不予也是知道这些人的? “有些手段?”女人笑了,“她眼生的很,不是左端山的人,杀了也就杀了,不用担心!动手!”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之前清场的那些黑衣人蓦然飞身掠来,剑刃齐飞,一起斩向顾飒。 顾飒身形倏然下压,旋身避让。 女人冷笑着转身,做了个斩尽杀绝的手势。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拳式猛起,轰然打向女人。 女人惊觉不妙,双手横于胸前,硬生生的接下了对方的一拳。 拳风呼啸,不止将女人打退好几步,就连她身边的几个黑衣人也被拳风波及,倒飞出去。 稳下身形后,女人暴怒:“君不予,你发什么疯?竟然对我动手!” 君不予冷眼拍了拍衣服,嗤笑:“钱颖姑娘,好像是你在发疯吗?按照约定,你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长了些?我君家的人,你也敢动?”“……君家?”女人蓦然看向顾飒,嗤笑:“君不予,你是什么时候收了个干女儿,还是不甘寂寞,养了个小姑娘?” 话音刚落,君不予脸色倏然一沉,拳风再起,有一次将女人打的节节败退,径直退到了顾飒身边。 女人彻底恼羞成怒:“君不予,你要是再发疯,我可就不客气了!” 第582章 竟然是他 第582章竟然是他 君不予不屑的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而是转向一侧的顾飒,关切问道:“丫头,没事吧?” “没事,只是他们……”顾飒指向还钉在墙上的母子二人尸体。 君不予的眼神瞬间就阴沉下来:“钱颖,之前我们就说过,你们可以过境,但是不可伤人性命,为什么这次又出尔反尔?” “这次过境的非比寻常,不能有半点消息泄露出来,”钱颖面对质问,半点不惧,反而很是嘲讽的叱声道:“而且,我家主人也想到了会有如今这样的局面,所以让我转达一句话……” “你们倒是话多!”“主人说,不过是几条贱命而已,相信君侯爷不会在意的……” “是吗?”君不予咬牙冷笑:“你家主人倒是深知我心呢!” “听君侯爷这意思,是想替这几条贱命出头了?”钱颖捂着嘴,“咯咯”的笑个不停。 顾飒蹙眉:……不是,这女人是不是有病? 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有什么可笑的? 君不予显然也很不喜欢她的笑声。 阴恻恻的眼神,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钱颖依旧捂着嘴笑:“我知道你想杀了我,你想杀我的心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但是没法子,你杀不了我……” 她慢悠悠的走向君不予,眼神极具挑衅:“还有,我家主人还让我转告一句话:既然当初签订了协议,那就要遵守游戏规则,如果想毁约,可以,只要你能承受的住这其中的后果……或者是,让当初签订契约的人过来说话,解开了血盟,那就一切都好说!” “滚!”君不予似乎再也不愿意看到这个女人,咬牙怒吼:“滚远点!现在就滚!” “怎么,生气了?别嘛,我就是实话实说,”钱颖却在君不予的忍耐上拼命蹦迪:“不过,你放心,这种随意清场的事情,也不是总会发生,下一次,我一定小心!” 一挥手,她示意手下人离开。 而临走之前,她还意味深长的看向顾飒:“你这姑娘也是命大,好好感恩一下君侯爷,是他救下了你的小命!” “滚!”君不予再次怒吼。 钱颖不再挑衅,看着手下人将所有的尸体都带走了之后,转身冲着君不予抛了个媚眼。“君侯爷,你确定……” “滚!”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的无趣!” 钱颖的笑容收敛,跟着那群人一起消失。 “怎么回事?”顾飒等他们一走,立即问道:“这些人是什么人?过境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清场?” “不知道!”君不予的回答让顾飒一怔。 “……不知道?”顾飒有些无语。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会相信这个鬼话的吗? 不知道! 你们刚才聊天聊的水深火热的,像是不知道的样子? 君不予走到铺子,看着挂在墙上的献血,又在后面看到了男掌柜被杀后留下的血痕,沉默不语。顾飒跟在他身边,想要问,但是最终忍住了:“这些人死了,明天……怎么交代?” “没有什么可交代的,你刚才也听说了,不过是一群蝼蚁而已,”君不予的声音很冷:“就算他们不是死在那些人的手中,也活不了太久……这个世界,蝼蚁本就难活!” 顾飒微微蹙眉。 这可不是爱民如子的君不予能说出来的话! “你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吗?”果然,君不予转身问道:“人如蝼蚁,本就难活,死了也就死了,不拘什么形式……你来猜一下,谁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话?”顾飒挑了眼尾,瞬也不瞬的盯着君不予的眼睛:“我还以为,这话是你说的!” 君不予利于黑暗之中,只能模糊的看到五官,看不到眼神。他低声笑了:“原来,在你心中,我是那种草菅人命的暴君吗?” “……所以我觉得奇怪,你不像是这种人!” “那就猜一下,大胆的猜,谁会说出这样的话!” 顾飒仔细的想了一会:“……说这话的人,应该位高权重,否则,不会让你这样的震撼,可是,我认识的人之中……好像没人会这样无情!莫非是……” 她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莫不是君夙折?” “哈?”君不予忍不住嗤笑一声,歪起头,抱起手臂,“等我见到那小崽子,一定会将咱们之间的对话告诉他,说你怀疑他就是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 “我没有,我就是胡乱一猜,你让我猜的,”顾飒感觉自己被套住了:“而且这也是你的意思,你说的这个人必定位高权重,而且还得是我认识的,要不然,我盲猜也猜不出来啊!” 她所认识人之后,能说出这种话,又有这种能力的人,也就君夙折一人了! “嗯,也不是只有他,”顾飒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笑出了声:“对,还有咱们的陛下,当今圣上……不过,不可能是他!他在登基之前,可是有名的贤王,满大梁朝谁不知道他的贤能,又怎么会说出这种丢失人心的屁话!也就……” 顾飒的笑容倏然一收,直勾勾的盯着黑暗,上前一步,难以相信:“不会,是,是……先帝吧?” 能和君不予有交集,又有生杀予夺的大权,还冷漠无情又狠辣嗜血的人,只有那位化成灰的先帝了! 君不予点点头:“你终究还是有点头脑呢!” “……竟然是他?”顾飒一怔之后,再次看向周围,明白了一切:“也,那也就是说,你们口中的签订协议,所谓的血盟,就,就是……是先帝搞出来的?” “除了他,谁会签下这样的契约?” “为什么?”顾飒转身看向钱颖等人消失的方向:“他们在清什么场?过什么境?” 直到现在,除了钱颖等几个人之外,就再也没看到其他异常的现象。 而君不予的回答也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 顾飒:“……” 君不予走出来:“你不用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了,还能和那女人,聊那么久?”不得不说,顾飒的眼神是带点异样的。“就因为不知道,才要聊的久一点,以望可以找到点蛛丝马迹,挖出点什么!” “……美男计吗?” “啧!”君不予显然很不喜欢这个词:“小孩子家家的,说话注意点!”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顾飒带了些许的期待:“可是挖出来了?” 那八卦的模样,让君不予都有点破防:“没有,你看钱颖这个女人是那种随便挖,就能挖出点什么的?她也不是经常从这边过境,银骨山那边也被借用过多次,死的人比我们多多了……” “辽国那边也被借境了?” “不是他们,也不知道大梁朝,我们周围的那些小国,都有借境的事情发生,而且每一次都是清场……后来,我特意命人追踪追查她们的下场,在捕捉到对方的蛛丝马迹后,才堵了他们几次,也才强行他们只能借境,不能清场,没想到这一次还是……” 君不予看着周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倒吸气,突然看向顾飒。 “你和师瓷帮我做件事吧!” “……干嘛?”顾飒警觉了些:“不会是让我们帮你杀人吧?” “不是,是跟踪,”君不予道:“他们都说你跟踪很厉害,师瓷又能飞,可以隐匿追踪的身形,你们两个合作,应该能查出他们究竟是什么,究竟要做什么!” 钱颖这些人在君不予接手北疆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当时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对方直接甩出了和先帝签下的血盟。 君不予拿着血盟找先帝认证时,他爽快的答应了这件事,并且一再告诫君不予,不许他违背血盟盟约,阻碍对方过境。否则,所有的惩罚都会反噬在留守京都的君夙折身上。 为了儿子安危,君不予这些年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正是因为他这个护犊子的心思,才让先帝轻松将他拿捏! 第583章 无意间说起的陈年旧事 第583章无意间说起的陈年旧事 听说是跟踪,顾飒没有言语,而是看着钱颖消失的方向。 君不予道:“我是如今这身份走不开,要不然我自己就过去了,不会让你涉险……” “我不是怕危险,而是在想然后的事,”顾飒低语:“之前你们的对话我听懂了一些意思,那就是他们在这里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先帝的意思,与你无关!” “自然与我无关……” “既然无关,为什么不把人抓来审?” “……什么?”君不予没有听懂其间的意思。 顾飒凝视着黑暗,一字一顿:“这个女人身份不低,抓到她,应该能问出很多事情!” “不,不不!”君不予连忙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让你跟踪,不是让你动手……而且让你跟踪的原因,是因为我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在这些事情没有处理好之前,我没法子自己去追踪……丫头,你可别胡来!你要是出事了,我和儿子没法交代!” 他让顾飒跟踪,只是跟踪! 而他要回去找到宋昌东,将左端山的相关事宜交代给他,然后才能心无旁骛的去追踪钱颖。 之所以让顾飒先去跟踪,是因为他怕自己处理完左端山的事情后,就追踪不到钱颖的踪迹了! “之前我也曾经派人跟踪过钱颖,但是都失败了,不过,后来他们再出现的时候,我就主动出现,拦下了他们,并且与他们达成口头协议,那就是只能过境,不能清场……但是今天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君不予走到墙壁前,双手覆上血痕。 冷风呼啸,但是血痕却像是有温度一般,甚至还灼疼了他的手。 身为地方父母官,他就是寻常百姓的支撑,是他们的保护伞! 但是如今,他没能够保住他们,那就是他这个做父母官的无能! “丫头,你的跟踪术据说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想着你先帮我盯着他们,等我交代完后面的事,就来接你和师瓷的手……” “那倒也不用那么麻烦,”顾飒云淡风轻的打断君不予的话:“之前,嗯,在你们聊天的时候,我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做了点手脚!” 就在君不予为了救她,出手给了钱颖一拳,硬生生将她打到顾飒身边的时候,顾飒就在钱颖的身上放了追踪器。 看君不予眼神不对,顾飒也不隐瞒:“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那女人嚣张,不高兴,想要找她点麻烦而已!” 一个女人,无缘无故的残杀无辜,还那么堂而皇之的不要脸! 这让顾飒很不爽! 她不是圣母,但也不是那种看着罪恶无动于衷的人! 只要可以,只要在她的能力之内,她愿意去做一些事情! 君不予长出一口气,欣慰的点点头:“既如此,那就麻烦你!你先盯着他们,我让师瓷来找你……” 时间紧急,君不予也不多说了,转身迅速离开。 顾飒则打开追踪仪,定位到张颖的行踪。 但是看到对方的行动路线,再假意地图推测之后,她的瞳孔瞬然一缩:“不会吧?”看钱颖等人的行走方向,竟然是冲着银骨山去的! 想到隐匿在银骨山的寿生,顾飒蹙眸而立:“是巧合?还是预谋?” 师瓷很快便找到了这里:“怎么回事?君不予让我立即来找你,说是有大事,但是又不说什么大事,而且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是不是真的出什么大事了?” “也不算大事,就是,咱们要再回去!” “……什么?” “……” —— 师瓷是想去京都的,他心心念念的想要见到君空阑,见到他的大外甥。 可见顾飒和君不予都请他帮忙,实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顾飒一路北上,再次进入大辽国境内。这一路上,钱颖等人执行的还是清场策略,所过之处,不留活口。 即便他们选择的是人迹罕至的偏僻小路,可在进入银骨山的时候,也是杀了不少的人。 顾飒和师瓷也曾想过去阻止,可如此一来,他们就前功尽弃了! 没法子,只能隐忍,一路潜行的跟在后面。 连续几次看向顾飒手中的地图,师瓷已经能看懂一些了:“从他们的路线来看,莫不是去往横江?” “你知道横江?”顾飒找到地图上的横江,丈量了一下到银骨山的距离:“倒是不太远,步行半天就能到吧?” “嗯,的确不太远,骑马也就一个多时辰,还因为有些地方是环山山路,路抖难行,要不然更快些。” “你怎么知道横江?”顾飒此时才察觉到不对劲:“你不是一直在银骨山的那个山洞吗?” “我只是囤居在那里,又不是从没出过门,”师瓷低声道:“而且,这也是近些年的事情,在此之前,我也是经常出门寻找妹妹的。” “那你是去过横江了?”顾飒故意岔开话题,不扯到穆克依兰的身上。 “去过,后来也听耶律雪说过,所以知道些。” “耶律雪!”顾飒看着横江的位置,再看看的寿生,若有所思:“她在这件事情里,会不会……也有牵扯?” “她应该没有,”师瓷很是肯定道:“你对耶律雪不了解,但是我和她认识多年,是知道一些的的,她这个人做事也是原则,像这种清场杀戮的事情,她做不来,不是她的风格!” “嗯,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顾飒和耶律雪相处的不多,但是能从对方的一言一行里发现些人格性格。 耶律雪也就是个恋爱脑无药可救,其他都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内。 她应该做不出杀戮无辜的事情来! “对了,寿生就在横江!”师瓷冷不丁的突然抛来一记重磅炸弹。 顾飒当场被炸懵了:“你怎么知道?” 下一秒:“也是耶律雪说的?” 是的! 当初耶律雪只是说,见识过寿生,认识他,也为他做事,但是没说过他在什么地方。 而顾飒在潜意识中知道耶律雪的夫君就是寿生,所以对寿生本尊出现的地方就没有在意多问。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顾飒感觉整件事正在慢慢的串联在一起。 师瓷对此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等确定他们真的是去了横江,见的人也是寿生,那就把寿生和那些人都抓起来,挨个审,总是能审出些东西的!” “嗯,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得先处理!”顾飒说着,指向师瓷的翅膀。 基因药剂已经有了雏形,计算系统也给出了具体的试剂配方,估计再有几个小时就能使用。 “师瓷,关于隐匿你翅膀的事情,我不能保证,因为我之前也没做过这样的实验。” “没关系,我的大外甥都能成,我也不会有问题的,”师瓷对这件事倒是心大的很:“我相信你!” “君空阑能成功,可能因为他身上一半的人族血统,但是你不同,你是纯种的西岳羽人,我不敢打包票确保你没事,所以……”“没关系,你要是想来,尽管来,”师瓷还是不以为意,坦然的很:“你或许不知道,我们西岳羽人的生命很强,非常强大!听先祖们说,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和人族一起生活,你猜,我们为什么后来要隐匿而居吗?” “……为什么?得罪了人族?” “因为人族嫉妒我们,”师瓷的翅膀倏然打开,傲娇的转头看着那一对大翅膀:“我们西岳羽人不用做任何事情,就可以活很久很久,但是你们人族不行,你们的修炼,修炼到一定的程度,才能活的长久,也就是所谓的长生不老,所以,你们人族就开始在我们西岳羽人身上打主意……” 听到这儿,顾飒的心倏然一动:“你说什么?” “我没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西岳羽人有碑文记录了此事,也是先祖们对我们羽人的告诫,”师瓷慢悠悠的收了翅膀,挠挠头:“听说当时有不少的羽人被人族抓走了,还被他们害死了不少,说什么,我们全身都是宝,就连翅膀也能长生不老……” 第584章 一切如旧 第584章一切如旧 “长生……不老!”顾飒呢喃着这四个字。 在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整件事的起源! 长生不老! 这四个字就是根源! “先帝在世时,一直致力于长生不老,他至死都在追求如何长生,甚至于……” 说到这,顾飒恍然的倒吸一口气。 君夙折说过,太子和穆克依兰之所以会发生那些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先帝痴迷长生不老,才让太子和穆克依兰有了后面的故事。 师瓷对这些事情完全不知,听顾飒说了一半,不由茫然:“你在说什么呢?你们家那个先帝……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完全无心的一句话,却让顾飒的心思再次一颤,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颤:“是啊,他已经死了,为什么血盟……还在?” 按理说,这个所谓的血盟,是先帝和钱颖主子签订的契约。 如今先帝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血盟还在? “契约之所以存在有效,是因为双方可以从中得到某些好处,钱颖的主人可以得到过境的好处,那先帝肯定也能得到某些利益,可如今先帝已经不在了,那就意味着契约已经失效了,为什么……为什么咱们这位老侯爷还要隐忍血盟的存在?” 以君不予的性格,完全可以不予理睬这样不公正的契约。 哪怕是单方面毁约,也不会引起任何的损失。因为先帝是既得利益者,其他人没有任何利益,没有利益,也就没有损失! 所以,君不予完全可以毁约的! 除非…… 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逼得君不予不得不继续履行这个不平等约定! “你在说什么呢?”师瓷听的直挠头:“你是在说你们家的那个先帝,还是在说你的准公爹?” “我是在说契约……那个血盟!血盟还在继续,那就意味着有人还在继续这个游戏,”顾飒倏然看向身后的某个地方:“那个人,应该有着和先帝一样的权利和能力!” “……谁啊?”师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你在看什么?” “京都!” “……啊?你能看到?”师瓷狐疑。“……” 顾飒没有回答,但是心思已经了然! 京都之中,唯一能继续要挟君不予的人,也就那个高坐在王位之上的陛下——赵子佑了! 她猜不透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能猜的出来,赵子佑怕是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等一下! 顾飒的呼吸遽然一滞,想到了什么:“不对,这件事不对……” “什么不对?你……” “当初我们被逼着离开京都的时候,陛下让我们把君空阑留在京都,当时我们都以为,陛下是要将君空阑当做人质,将人扣押在身边,借此威胁我们……” 就像先帝当初利用君夙折逼迫君不予一样,利用君空阑钳制她和君夙折。可是如今想来,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顾飒的脸色越发的白了:“如果,如果说,如果陛下和先帝一样,也是知道西岳羽人的,那,那他会不会也知道长生不老这件事?所以,他才将君空阑强行留在京都……并不是为了钳制我们,而是,而是因为君空阑是西岳羽人!” 师瓷没听懂其中的关键,但是听出了其间的危险:“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那个大外甥有危险,你们的陛下会,会对他做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这要取决于咱们的陛下,是否知道西岳羽人和长生不老的关系……”顾飒越想越心寒,缓缓抬眸:“如果陛下不知道,那就是我们杞人忧天多虑了,可若是知道了……那,这就是一场阴谋!” 一场将她和君夙折赶出京都,可以为所欲为的阴谋。 倘若是阴谋的话……顾飒激灵的打了个冷颤。 后面的事情她简直不敢想! 如果一切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那,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顾姑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师瓷发现顾飒脸色不对,还等说上两句话,她脚下突然趔趄,险些摔倒,他急忙上前一步兜住她的背,搀扶着坐下。 “你是身子不舒服吗?怎么突然就变了气色?” “我,我是怕,怕君空阑出事……”顾飒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浑身冒冷汗,手心脚心都在发麻。 “他?你们不是一直在通信吗?你来这里之前,难道没有收到他的信?” 这些天,师瓷也听了一些关于君空阑的事情,知道一些事情,此时见顾飒因为担心而失了分寸的紧张,连声安慰。 “君空阑是个聪明孩子,而且那边还有你们军侯府的人在照顾着,肯定不会出什么要紧的事,而且,如果真的出事的话,肯定会有人将消息告知于你,你没收到不好的信,那就说明他一切都好嘛!” “……” 这么一说,顾飒的心才算安了些。 想想,好像也是这样。 当初离开的时候,她和君夙折带走了一小部分人,大部分的人都留在了京都。 而且他们都转为了暗线,只藏在暗处保护君空阑的安危。 即便君空阑出了什么事,亦或是军侯府出了事,被赵子佑控制了,那隐藏于暗中的暗线也能将消息传递出来。 不管是她还是君夙折,都有独立的情报系统。 只要消息送出来,他们两人之中的一个,就绝对能收到。 赵子佑不蠢。 即便不知道他们两人的手段,也能猜到,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应该不会轻易的动君空阑。 这样一想的话,君空阑也不是那么危险了。 见她气息沉稳了,师瓷放下心来:“关心则乱,我明白你的担心,放心,那孩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顾飒刚要说话,陡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 “有人来了!”师瓷猛地看向身后。 顾飒也警觉起来:“听动静,好像来冲着咱们这边来的。” 两人想到了什么,蓦然对视一眼:“不会是……” 顾飒寻了个石头,师瓷则藏身在大树之上,等到那个黑影跑到跟前时,双双闪身而出。 对方见到有人出现,也不客气,拳头呼啸着打了出来。 顾飒连忙双手横肘,挡下对方:“是我!” 师瓷则是借着翅膀的控制力,硬生生的滑飞着旋开,没有接招。 “丫头?师瓷?诶呦……总算是追上你们了!” 来人正是君不予。 他气喘吁吁的,发髻凌乱,一看就是千里奔袭的结果。 他也的确是千里奔袭的节奏。 在他与顾飒师瓷分开后,马不停蹄的跑回去,直接找到宋昌东等人,都没给他们高兴的机会,就说自己要出远门,快则三五天,慢则十天半个月。 宋昌东等人都是懵的,懵懂的看着他回来,再懵懵的看着他离开。 君不予没时间解释太多,跟着顾飒留下的记号,一路狂奔,奋起直追。 他怕因为自己的耽误,而让顾飒出什么意外之事。 要是那样子的话,他真是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此时见到顾飒安然无恙,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你们没事就好,刚才来的路上,我这脑子是乱七八糟的想了太多啊……诶,你们怎么在这?” 他这才想到最关键的事情,看向远处,压下了声音:“莫非他们就在这里?” “他们不在,”顾飒看着他,也是有着无数的话要说,“我们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正说着呢,然后您老人家就来了!” “……老人家?你这孩子话茬不对啊,”君不予听出了其中的关键词,疑惑:“是出什么事了吗?” “事情没有,但是我想到了曾经的一些往事,有个疑惑,想要您老人家解答一下,”顾飒的声音没了之前的亲切,反而还有些咄咄:“先帝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要履行他签下的什么血盟契约?就算是咱们当方面毁约也不会有关系的吧?” “先帝死了,但是大梁朝还在,难道当今的陛下不会再有同样的旨意下来吗?”君不予的回答和顾飒猜测的几乎一模一样,他很是无奈道:“先帝薨逝的国丧诏书下来之后的当天,新帝的圣旨也就到了……是关于血盟契约的诏书,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一切如旧!” 第585章 他是最后的筹码 第585章他是最后的筹码 一切如旧! 顾飒听到这里,心里暗沉沉的仿佛压上了阴霾,难受的很。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之前她就在想着,是否因为赵子佑的插手,事情才变成如今的局面。 如今事实证明,一切都如她所猜测的一样! 那也就意味着说:“这么说,陛下,当初就是故意让我们将君空阑留在京都了!” 君不予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这话,神色还有些茫然:“怎么了?是,是哪出错了吗?怎么还有君空阑的事?那个孩子……当初不就是因为人质,而被陛下强行留下的吗?”这是他们众所周知的事情,怎么现在又提出来了? “事情怕是不是那么简单,”顾飒此时也不隐瞒了,将自己的猜测解释了一下:“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君空阑已经落到了陛下的手中……” “他不是一直都在陛下手中吗?”君不予并没有她那么焦灼,反而是一阵见血的戳出了关键:“君空阑是个孩子,即便陛下知道什么,也不会现在就对他做什么的!因为君空阑可能是他最后一个筹码,做为最后的筹码,不到万不得已,陛下一定不会动他!” “……” 顾飒倒吸一口气。 君不予的这些话,显然是他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内情。 君不予也是坦诚的很:“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冷静下来,仔细想一下就会明白,先帝去世之后,他手里的人脉资源可没有去世,势必都会留下来,那么,这些留下来的东西,肯定是落到陛下手中,那关于西岳羽人的那些秘密,陛下会不心动吗?” 这么一说,顾飒的心绪终于逐渐沉了下来。 是啊! 这就是她担心的地方! 先帝所追求的长生不老,一旦到了赵子佑的手中,他会不心动? 没有人会拒绝长生不老! 尤其是位于权利之巅的男人,更会渴望权力之外所有的东西! 如果真的能长生不老,那他的权利地位岂不是也会永世长存? 所以,这才是最吸引历代帝王的地方! 君不予宽慰的拍了拍顾飒的肩膀,低声道:“而且,我在京都那边也是留下眼线的,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这边也会收到消息,即便消息会延迟,但肯定会送出来,如今一点消息没有,说明那边平安无事……最少,现在他是安全的!” 他的分析和师瓷一样,都觉得君空阑现在是安周全的。 而且赵子佑比先帝更阴柔诡谲。 “先帝桀骜猖狂,毕竟他当初是凭着自己杀出来的血和战功,一步步的走上皇位的,尤其是登上帝位之后,他乖戾暴躁的性格才慢慢的露出来,也不在乎有些事情的后果,往往是不计后果的任性而为,但是陛下不是……” 赵子佑是什么人? 能隐忍! 即便如今做了陛下,掌控天下的生杀大权,也没有像先帝那样不可一世,而是以阴招慢慢的分化君家的权势,并且利用事情趁机钳制君夙折,逼他不得不自己主动退走寒汀城。 这种人,即便要对君空阑做什么,也不会贸然行动。 他会三思而行,斟酌后再行动。 所以,他若是动手,肯定会有消息散出来,他们这边不可能一点动静收不到的! 君不予的话,让顾飒的心总算是安稳了许多,没了之前的彷徨。 师瓷递给她水囊,让她喝口水,稳稳心神:“放心,我们西岳羽人不是那么好杀的!” 西岳羽人能活那么长久,不是没理由的! 除了特殊的环境,还有他们特殊的身体。 即便君空阑是人族混血,只要不是遇到死穴,也不会轻易死掉。 君不予点点头,岔开话题:“所以现在呢?钱颖他们在哪?” “他们停下了,就在横江那边,看样子不是安营扎寨,就是到了地方,我刚才怕跟的太近打草惊蛇,所以想着等他们稳下来之后,再见机行事!” “横江?那里有个小渔村,名字叫横江头,里面有个码头,辽国的水路船只有时候会走那边……”君不予对辽国周围的军事和村寨了如指掌。 一说之后,便猜到钱颖等人是在那里休息了。 “寿生就在那边,”师瓷若有所思:“也说不定,他们就是去那里汇合了!” “是不是汇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顾飒此时已经锁定了钱颖等人的最后地点,要去到那里很是简单。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易装而行,换个身份装扮。 尤其是师瓷,那一对大翅膀太招摇了。 “关于契合你基因的抑制剂,我已经研制合成了,但是,”顾飒张开左手,将蓝色的抑制剂露出来,低声道:“但是我不敢确定,会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所以,所以你考虑好了再和我说,是否要注射……” “我那个大外甥就是用了这个,翅膀才看不见的?”师瓷半跪在地上,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小【瓶子:“用了它,翅膀就会自动收缩?” “原理是这样,但是君空阑是人族混血,对他有效,对你……我不确定!”顾飒再一次警告:“这个东西很厉害,它能改变你的羽翼,也或许能改变其他的地方,因为我没法做人体实验,所以……” “那就试试吧,你放心,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们西岳羽人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师瓷并没有多少惧色,反而是充满好奇:“只是,你这个东西怎么用?是,是要喝掉的吗?” “你确定要用?” “自然……” 师瓷话音刚落,抑制剂就扎进了脖颈下。 下一秒,他就痛苦的摔到地上,整个人血管暴起,五官因为痛苦而狰狞,手指更因为佝偻而死死抠着身体,几乎刺穿皮肉。 君不予紧张的后退一步:“丫头,他,他不会疼死吧?” “他的羽翼是天生的,抑制剂等于是在抑制他西岳羽人的特性……”瞥了眼君不予,发现他神色有些愕然,估计他是没听懂,顾飒也就言简意赅道:“简单来说,就是想办法把他的翅膀给改造一下,变成骨头收回去,让他看起来和我们人族差不多。” 随着师瓷的一声惨叫,右边的羽翼突然“咔咔”直响,师瓷的表情也更加痛苦,但是却没有再喊叫一声。 随着羽翼叠加似的缓缓收起,最终变成了一簇蓝色的骨头,隐匿于肩胛骨的下面,不在意的看去,只会觉得这个人肩背比寻常人略微的厚实一点。 但是对于习武的人来说,肩宽体阔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顶多是让人觉得此人修炼的是外家功夫,除此之外,到是没什么特殊的。 师瓷大汗淋漓,发髻也都散了。 顾飒递给他一身衣服:“你干脆也别束发了,头发散在身后,也能遮挡一下,等你习惯了之后,再将头发束起来也行!” 师瓷疲惫的很,休息了许久才缓缓站起身,但因为失去了羽翼维持的平衡,联系几次站起来都因为平衡不稳而摔倒。 他自嘲一笑:“谁能想到,我如今是连路都不会,还要慢慢学着走的人!”“可不知道走路,以后你打架的时候,也要尽可能的忘记羽翼的存在,嗯,不知道你的是怎样,的君空阑是不能动怒火,一旦暴怒,肯定是要爆发羽翼的……” “放心,我是大人了,该有的气度还是有的,不会轻易发火,这个你放心。” 师瓷起身后,试着走来几步,开始时还歪歪扭扭,身子往前倾,但是走了百八十步后,逐渐找到了维持平衡的感觉。 虽然还是时不时的倾一下,但是走路没问题了。 好在他们现在也不急着赶路,只要慢慢的赶到那个叫横江头的小渔村就好。 一个时辰后,他们三人总算是看到了那个坠着灯笼,有斑点星光的小码头。 第586章 我不是来找你的 第586章我不是来找你的 钱颖等人的定位没有再移动。 根据定位,顾飒指向一栋灯火辉煌的大宅院:“就是那里,可知道是什么地方?” 君不予摇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记得一个宅院的主人?不过想知道还不容易,抓个人来问呐!” 他行事果断,不等顾飒和师瓷反应,转身离开。 不多会,拽了个衣衫不整的秃子回来,用力扔到顾飒和师瓷脚下。 秃子穿着绸缎衣服,虽然模样长得不咋地,但是能看出来是养尊处优的主。 “这家伙就住在的宅子旁边,肯定知道那宅子的主人,”君不予踢了秃子一脚:“你们来,还是我来?” 师瓷后退一步。 顾飒也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你抓的,自然是您老人家来问最合适!” 秃子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刚才明明还搂着婆娘睡觉呢,一转眼的功夫就被人拎到了这个鬼地方,还莫名其妙的被踹了一顿,还要问话,此时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喘气声大了都被人拧下脑袋。 君不予半蹲下身子,笑容温和:“知道我是谁吗?” 秃子的嘴角抽了抽。 他是搜刮了脑壳,也没想到眼前的男人是谁。 但是又不敢得罪,讪讪的陪着笑脸:“不,不是很,很记得,要,要不大爷您提,提醒一下?” “倒也不用,因为说了你也不认识!” 秃子:“……” 这不是废话吗? 那不就是不认识的意思了? 那你还问这么一出做什么? 但是能怎么着呢? 只能陪笑脸:“没,没关系,大爷您说了,我,我们就认识了,一回生,二回熟嘛!” “他倒是的会说话,”师瓷忍不住笑出了声。 秃子听到后,也跟着笑了两声:“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都能做朋友嘛,朋友……” 看着他那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君不予淡淡道:“我姓君!” 秃子的笑容果然一收。君不予:“你或许也听过我的名字……” 秃子内心:……苍天大老爷,可千万别是我听过的那一个名字! 下一秒。 君不予:“我叫君不予!” 秃子的脸彻底垮了,迅速翻身,从坐姿变成了跪姿,就差叩头了:“君,君侯爷,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是您来了,我,我这……” “你知道我?” “知道,自然是知道的……” 秃子都要哭了:……祖宗!大辽国的耗子听到您的名字都得打着旋的逃跑,您说我会不会知道您是谁? “别紧张,就是问你一句话,”君不予前戏铺垫的差不多了,也就单刀直入:“你家旁边那个最大的宅子,是什么人的院子?”“那个?那是个鬼宅,”秃子的表情一滞,怕君不予不信自己的话,立即举起手,高过头顶:“我可以发誓,那真的是个鬼宅,我们都叫他鬼宅……好像是很多年前,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那宅子的旧主一家突然失踪了!” 宅子的旧主秃子是认识的,是一家当地小有名气的大户,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宅院。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很突然之间,这一家人从老到小都失踪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说,是替原先的旧主看宅子的,还说等他们回来就搬走,但是从那之后,那一家人就像是死绝了似得,再也没人出现过,那个年轻人便在宅子里住了下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秃子的表情变得怪异,挑了眼尾瞥向君不予。 君不予温和道:“没关系,你有话且说,无所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管别的,只要是事实,不胡编乱造就好!” “不敢,不敢,不管胡诌的,”秃子连忙道:“嗯,就,就是,我,我曾经看过耶律大小姐来过……” “耶律雪?”顾飒打断他的话:“你确定?” “自然是确定,我,我亲眼看过的,”秃子顿了下,讪讪道:“我,我们遇到这样的邻居,自然是要多关心一些的,所以就,就……” 说是关心,还不如说是窥视。 谁家遇到这样的邻居,估计都要好奇的扒门缝多看几眼。 “耶律雪?”顾飒低喃。 如果是耶律雪的话,那宅子里的那个年轻男人,十有八九就是“寿生”了。 君不予又问了些话,确定再也问不出有用的信息,一指头点在秃子的耳后,将他点晕后又送了回去,佯装什么都没发生,好让他早上醒来还以为一切都只是昨晚上做的一场梦。 等他再回来时,顾飒和师瓷已经各自换好了衣服,也商量了一个行动方案。 两人将行动方案说了一番,君不予觉得可行,三个人便分开行动,各自散开。 —— 在顾飒进入宅子的那一刻,寿生就察觉到了她的气息。 他猛然从床上弹起来,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这姑娘,肆意张扬,根本就没有隐藏的意思。 只怕是来者不善! “怎么了?”钱颖从他身侧坐起身,带着汗水的肌肤蹭到男人的手臂,“你这一惊一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那个挂名婆娘来捉奸了呢!” “要是她就好了!”寿生意识到什么,翻身下床。 “到底怎么了?”钱颖眉头瞬间一皱,眼神中透出怨怼:“这才几天没见,你就这样躲着我,怎么,莫不是你那个小娘子把你榨干了,不行了?” “穿上你的衣服,准备迎客!”寿生将椅子上的衣裙扔到床上,面无表情。 “迎客?什么客?莫不是你那个娘子真的来了?”钱颖反倒是抓着衣衫,不屑的坐到床头,不高兴的很:“来就来啊,我还会怕她不成?论起来,也是我们两个真情在先……” 说话间,暗卫已经来到了门口。 轻叩了几下房门:“尊使,有人闯山!” “几个?” “三个!”“三个?”寿生一怔。 他只感知到了顾飒的气息,其他的都没察觉。 “怎么会是三个?知道其他两个人吗?” “暂时还不清楚,我们的人看到他们进了山,其中一个过往这边来了,其他两人……”暗卫顿了一下,犹犹豫豫的说了实话:“其他两人,我们跟丢了!只跟住了往这边来的姑娘!” “那不是你们跟住了她,是她故意让你们跟住的。”寿生对顾飒的手段还是有所了解的。 肯定如他所猜测的那样,顾飒是故意泄露气息行程,只是为了告知他——她来了! “还真有人过来了?”钱颖跳下床,裹着衣衫,半果着身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寿生:“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一个姑娘,说了你也不知道,”寿生并不知道顾飒是追踪钱颖而来,更不知道他们一行人在云端山杀人清场的事情,“你快些穿好衣服,避一下,免得生出不必要的是非来!” “我避开?”钱颖脸色微微一变:“寿生,你确定让我避开?” “难不成是我避开吗?”寿生遽然抬头,满脸的不耐烦:“还是我说的不够清楚?” “……我……” “嗯?” 寿生简单的一个冷哼,瞬间让钱颖闭嘴。 她不甘心的瞥了眼门口的方向,抓起衣服鞋子就要出门。 “她已经快到了,你从前门走肯定会遇上,去,从后窗出去!” “……” 钱颖气的咬唇,但是无可奈何,只能抓着衣服推开后窗,翻身跃了出去。暗卫低语:“尊使,那姑娘马上就要到了,当真不拦吗?” “让她进来,不用阻拦!” 也拦不住! 暗卫应声,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寿生这边刚穿好衣服,那边顾飒就招招摇摇的叩开屋门。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俩的好事了……” “不好意思?你有吗?”寿生也不客气,冷眼回怼了回去:“你那么张扬的过来,哪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现在发髻还是散的,随手拢了下,簪上发簪。 “你这半夜三更的跑来,想必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说吧,找我什么事?”“我不是找你的,我是找她的!”顾飒说着,指向了后窗的方向。 寿生簪发的动作一顿:“谁?” “钱颖,你的女……女伴!” “……” 第587章 熟人好说话 第587章熟人好说话 “女伴?” 寿生蓦然看向后窗的方向。 此时才搞清楚,顾飒不是冲着他来的! 竟然是冲着钱颖来的! 而此时,后窗那边的钱颖也听到了顾飒的话,神色也是明显一变。 冲着她来的? 可是,她好像和这个姑娘并不认识,也没有什么交集! 蓦地…… 她想到了在云端山遇到的君不予和那个年轻姑娘。难道是她? 等钱颖穿戴整齐,再次出现在顾飒面前的时候,顾飒已经喝了一盏茶。 见到她,钱颖眼神明显一变:“还真的是你!” “你们还真的认识?”寿生不动声色,若有所思。 “之前在云端山的时候,见到这姑娘,只是那时候以为她是君不予的新宠,没想到竟然是儿媳粗,”钱颖后知后觉的笑了:“怪不得之前说你的时候,君不予会不高兴,原来这样的关系!” 她一转身,在顾飒对面坐下,咄咄的盯着她的眼睛。 “君不予那老家伙也真是的,既然是自己的儿媳妇,那就说清楚不好吗?非要遮遮掩掩的什么都不说,事后又过来兴师问罪……”顿了下,她想到了什么,蓦然看向寿生。 寿生此时也反应过来,与她对视一眼,恍然:“不会,和你一起来的那两个人之后,有一个就是君不予吧?” “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吗?”顾飒浅眸而笑:“我现在坐在这里,和他没有关系,单纯的就是我想找你说句话,仅此而已!” “什么?你和我说话?”钱颖悄然坐的端正了些,整个人也略显紧张:“莫不是,你是想要替那几个人家报仇?” “什么人家?”寿生适时打断她们的对话:“钱颖,你这是做了什么事情,得罪顾姑娘了?” “也没什么,就是清场的时候,按照规矩,又杀了几个人而已!” “……清场?”寿生突然站起来,整个人崩的笔直,紧张的看着门口的方向:“他,在这?” 这和反应让顾飒一惊。 什么人能让寿生这么紧张? 难道是那个暗帝? 好在钱颖也被他逗笑了,摇头道:“没有,你放心,他不在!” “那你清场……” “他是路过!” “……” 寿生瞬间松懈了些精神,但随即,又紧张起来,谨慎而小心的问道:“那,他,有,有没有提起我?” “……”钱颖只是看着他笑,并不回答。 这把寿生整急了,气道:“你笑什么?说话!” “没有!”钱颖实在是忍不住的笑出声:“寿生,你也真是,真的太小心了,你也不想想,被他提起是什么好事吗?不被提起才是好事吧?” “我自然知道,可我不还是担心吗?”寿生没好气的甩了她一眼,也彻底的放松下来:“不过说真的,他要是这辈子都想不起我来,我才要谢谢他全家呢!” “你们,在,说谁啊?”顾飒小心问道。 “还能是谁?”寿生对她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没好气道:“自然是那位神出鬼没的暗帝了!” “……暗帝?” 顾飒一怔,总觉得事情哪里有点不对。 暗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她那神色,不等问话,寿生率先开口:“你不用问为什么他会来这里,没人知道,就是钱颖肯定也是不知道的!”“……你们俩的关系,好像有点不对啊?”钱颖后知后觉,突然意识到顾飒和寿生说话的语调有点不对。 这两个人,按理说应该是仇敌才对! 可,看他们这说话的眼神和相互间的气场,哪里有半点仇敌的意思了? 寿生没有回答她,而是回答了顾飒的问题:“她也就是暗帝的一条腿,狗腿子的那种……” “你才狗腿子呢!”钱颖听到骂自己的话,一时间也无暇顾及之前的疑惑,毫不客气的回怼对骂。 “你还不是狗腿子?”寿生完全没打算放过她,依旧道:“你是尊使,走到哪就给他清场到哪,这些年你杀了多人,你自己数得清吗?都做到准备个地步了,还不是狗腿子?” “寿生,你要说屁话是不是?”钱颖的脸色莫名的就变了:“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没有,开个玩笑,玩笑而已,”寿生似乎意识到自己触到了钱颖的逆鳞,立即满脸的笑着解释:“咱们认识那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就因为咱们认识的时间太久,我才会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要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 而寿生也自知理亏一般,立即将话题转到了顾飒身上:“你,倒是你,你还没说和你一起来的那两个人呢?他们和你一起的,你们这次一共来了三个人,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寿生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紧接着就看到夜空中,一簇火光冲上云霄。 寿生和钱颖的脸色同时一变。下一秒,一起看向顾飒。 顾飒很自觉的后退一步:“你们别看我……不是我干的!” “废话,你在这里,肯定不是你干的,但不妨碍是君不予干的!”钱颖咬牙切齿。 她和君不予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好歹是了解一点的。 放火这样的事情很有君不予的行事风格! 寿生则是目光闪烁,若有所思:“那个地方……好像是粮库!” 顾飒:“……” 粮库? 哦…… 怪不得刚才分开的时候,君不予主动要往那边走呢! 敢情,是趁着出公差的机会,去办一点私事啊! 这天下间的任何大事,一向讲究的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不管是双方对打,还是两军交战,那活人都是要吃饭的! 尤其是两国交战这样的契机下,粮草更是军机大事。 此时烧了对方粮草,虽然不会让辽国官兵饿死,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出什么幺蛾子! 不得不说,君不予到底是活了前千年的老狐狸啊! 在进入辽国地界的时候,估计他就已经想好自己要做什么了。 所以才会现在一把火烧了对方的粮库。 不过,寿生想到的并不是辽国兵马的事。 “烧了粮仓,耶律横磐和耶律雪肯定是要过来的,不行,我得回银骨山……” 以耶律雪那个恋爱脑的思路,在出发之前,肯定是要回去和他告别的。 他必须在耶律雪回去之前,先回去等着他。 要是耶律雪回去的时候他不在,只怕又是一个麻烦事。 “等下,我和你一起回去!”顾飒立即起身。 寿生懵了:“我回去,我,我回去是……你,你去做什么?” “有些话咱们还没聊完呢……” “咱们没聊完,你就换个人来聊嘛!”寿生指向钱颖:“再者说了,你刚才不也是说了吗?你是冲她来的,既然是冲她来的,那就和她好好的聊嘛,你跟着我做什么?” “她?自有和她说话的人,我个人还是比较倾向于和你聊天的!”“你,你可真是……”寿生现在没时间说多余的话,飞身掠向银骨山的方向:“你要是能跟上,那就来!” 以他的能力,如果全力而行,顾飒肯定追不上他。 而顾飒也深知这一点:“不着急,你快些走,我可以发个信号,让耶律雪过来接我……” 寿生在半空一个趔趄,险些摔下来:“你,你说什么?你,你让耶律雪过来,那,那和把我甩到她面前有什么差别?” “那我也没办法嘛,我追不上你啊……” “行行行,祖宗,你快些吧,我等你!” 寿生被顾飒整的差点崩溃,不得不走走停停的等她跟上来。 “你说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去找钱颖她不好吗?” “都说了,有人去找她,他们是熟人,有话好说!就像我们俩一样,熟人嘛,也好说话!” “熟人?”寿生此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恍然:“去找她的人,是君不予吧?” 第588章 这就是不死之躯 第588章这就是不死之躯 钱颖似乎也聊到了君不予会来找自己。 等君不予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用小炉灶烧水,见到他来,嗔怪笑道:“我就猜到你会来!” 随即,又沉了眼神:“你也是,你要是那么相见我的话,我刚才就不走了,咱们在你那边喝茶聊天的,不比在这里强多了?” “你敢不走吗?”君不予慢悠悠的走过来,但是眼睛却警觉的看着周围。 钱颖笑道:“放心,这里就只有我,没有旁人,不用紧张!” “他,不在?” 钱颖的手一顿,缓缓抬头,眼底透出几分戏谑:“莫不是,你也不是来找我的,而是要找他?” “许久没见了,想见见他!” “你会想要见他?”钱颖的笑越发收不住了:“此时若是……她说要见他,我或许能还能信,你?你见他做什么?行君臣之礼?还是夺妻之恨?” “……” 君不予倏然看着她。 片刻后,点点头,慢悠悠的走过来:“看来,他是真的不在这了!” “呦,怎么又信我的话了?”钱颖笑吟吟的倒上茶水,眼神中多了些魅惑:“还别说,你这样子吧,长的的确也是不赖的,只是可惜能力太差,不过也算是个男人……要不,我们两个……” 说着,她的手摸向了君不予的手。君不予冷眼一沉,眼中爆出杀意。 钱颖感知到了,手瞬间一顿,停在了君不予的手背上,没敢再落下去。 “君不予,你这是何必呢?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们俩……” “我信你,是因为你敢说实话,却不怕被弄死,这才证明你没撒谎!要不然,你敢说那样的话?”君不予斜睨着她的手,冷冷一笑:“莫不是这样,就让你有几位……我们俩就是一丘之貉了?” “……” 钱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君不予的这番话,等同于给了她一记耳光。 打的还很狠那种。 她缓缓收回手,咬牙切齿:“君不予,你在高贵什么?不会以为做了君夙折的爹,就是他亲爹,等于睡了他亲娘一样吧?还把你高贵起来了……” “……”君不予的瞳孔瞬间一缩。 “怎么,我说错话了吗?”钱颖依旧在君不予的雷区蹦跶:“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你说,你们当年的那点子破事,我们大家都知道,谁不知道你也就是沈约的挂名夫君,你连她的边都没……” “找死!” 君不予蓦然飞身而起,一拳头打向钱颖。 钱颖早就在防备着他了,见到拳头过来,热水立即泼了过来。 滚烫的开水打在手背上,疼的君不予动作一缓,这也就给了钱颖躲闪的机会。 趁着这个空挡,她飞身跃起,向着身后纵了过去,几个闪跳避开了君不予的拳头。 没了危机,她再次嘲讽笑道:“怎么?你还真是沉不住气呢,这就被我的话戳痛了?别这么小心眼嘛,你们当年的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沈约那样的女神,即便没有睡到一起,只是每天看着点,不也是赏心悦目吗?” 她丝毫没意识到,这话说出去是在找死! 沈约是君不予捧在手心里的心尖尖。 为了她,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哪怕只是做一个不记名的夫君,只要看着她周全便好! 而这样,是绝对绝对不允许变成任何人口中的“八卦传闻”。 说这些话话的人,就是在僭越他的心上人! 这一瞬,君不予是彻底起了杀心。 没有任何犹豫的,他反手抽出身后的长剑,携带着雷霆杀招杀向钱颖。 钱颖也嗅到了不寻常的杀机,眼神也变了:“君不予,就是一个玩笑而已!” 君不予没有回答。 事关沈约,没有玩笑! 任何人都不能在他面前亵渎沈约! 所有亵渎的人,都得死! 随着一朵剑花的飞出,钱颖迅速后退:“君不予,你不要不识好歹,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呃!” 她的话音一顿,后退的身子也僵在了半空中。 是的! 就是诡异的悬在了半空中。 君不予察觉到不对,连忙收剑,这才看到钱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衣人。 他也悬空停在空中,此时才缓缓的带着钱颖下到地面。钱颖的口中喷出一口血,眼神变得恐惧,五官狰狞,似乎极其痛苦。 “你,你是……” 君不予感知到了男人的气息,瞳孔不受控制的散大。 这个气息,莫不是…… “君不予,这才多久没见,你就不记得我了?”男人阴沉沉的笑着,慢悠悠的从钱颖身后踱步走出来。 钱颖的目光顺着他移动,死死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但是随即,她“噗”的一声又是喷出一口血,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君不予震惊的看着倒地的钱颖。 许久,才想起了什么,缓缓抬头,看着黑暗中的男人。男人全身笼罩在黑色的大氅之下,帽兜压的很低很低,犹如他的气压一样,重重的碾压在君不予的心上。 “不,不可能……” 君不予后退一步,从震惊变成不可思议。 “你,你,你竟然……真的还,活着?” “君不予,你既然早就知道我活着,为什么还这么的震惊?”男人缓缓的抬起手。 他的手上满是鲜血,还有,钱颖的半颗心脏。 “血,还是温的……” 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钱颖满是惊恐的脸上。 “你也是该死……有些人,你说出她的名字便是死罪,更不要说,还说了那么多亵渎她的话……”心脏化成肉糜,随意的扔下。 男人跨过钱颖的尸体,走到小炉灶前。 小炉灶上还坐着小茶壶,里面的水已经烧的滚开,“滋滋”的叫着,冒着热气。 他拎起茶壶,将热水直接浇到手上,冲洗去沾染的鲜血。 滚水烫过他的手,男人却像是没有半分痛感,任由滚水浇过去。 君不予看到这一幕,瞳孔不由再次缩了缩。 直到手上的血彻底冲洗干净了,男人才将茶壶放到一侧,示意:“君不予,没水了!” 那言外之意,是要君不予继续续上水。 君不予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水壶重新装满,再次放在了小炉灶上。 “现在,你是否能猜到,为什么我会在出行之时,选择过境清场了吧?”“……”君不予倒吸一口气,试探道:“因为,你怕这不死之躯……被人看到?” “不死之躯?”男人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的手是标准的老人手。 皮肤发黑,血管暴起,呈现诡异的青黑色,表面看沟壑纵横,没有皮肉。 “君不予,你也觉得,不怕开水烫的时候……就是不死之躯了?” 第589章 老友相聚 第589章老友相聚 君不予低下头,但是一双眼睛还是盯着男人的手。 许久,才沉声道:“陛下,刀枪不入,不就是不死之躯了吗?” “刀枪不入?哈哈,”男人突然笑了,“只是开水烫过之后,你看不到什么东西而已,不代表就不疼……” 话音一顿,他再次抬头,阴沉了很多:“还疼的身子,叫什么刀枪不入,不死之躯?” “……疼?” 君不予再次盯着被烫过的手,难以理解。 从表面看,他的手一点变化没有,甚至于连颜色都没有改变过,更不要说伤口什么的了。这样的情况下,怎么会疼? “怎么,你不信?”男人的话音变得阴沉。 “不管,陛下的话,臣,一贯是信的!”君不予收回目光,心情也在慢慢的平复,抬起头,盯着帽兜下看不见的脸:“所以,陛下今日怎么会突然又折回来了?” 说着,他又看了眼钱颖的尸体。 要不是确定他不在,钱颖不可能敢说那么大不敬的话。 所以,君不予断定他是走了又突然折了回来。 “我也不知道,也许就是心血来潮吧!”男人轻叹一声:“当看到那边起了火之后,我想到那个地方是辽国的粮库,想着敢在辽国烧人家粮库的人,我大梁朝也就那么几个人,所以就抱着或许能遇到熟人的心思,又折返回了这里,没想到,还真是遇到了熟人!”“陛下……陛下若是相见微臣,路过云端山的时候大可以去找臣下,实在是没必要舍近求远,跑来这里……偶遇!” “……”男人不再说话,而是抄着手,翘着腿,神态极其悠闲的坐在那里,似乎是歪着头打量君不予。 君不予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敢多说话,也就沉默的坐着不语。 可是男人就是不开口。 君不予悄然看向想顾飒离开的方向。 算算时间,寿生应该已经到银骨山了,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不久就会回来,若是那时候遇到…… 寿生死活与他无关。 他担心顾飒的安全。 “嗯,陛下……”“陛下?呵呵,”男人毫无预兆的笑了:“君不予,你还称我为陛下?” “陛下一日为君,自然是臣子的陛下!” “可惜啊,朕已经死了,你的陛下是当今的赵子佑……他才是你的陛下!”男人敲着手背,顿了下:“你还是叫我一声……暗帝吧!” “……暗帝?”师瓷的声音骤然从一侧传来:“还真的是你!” “师瓷!”暗帝似乎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并没有多少惊诧,反而坦然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露面了呢!” “老朋友都在这呢,我怎么会不来?”师瓷缓缓的走出黑暗,眼中满是杀意:“几年没见,你倒是学会死遁了!只是不知道……你这个长生不老的身子是怎么来的!” “呲呲” 炉灶上的小茶壶突然滚开了热水,呼啸着冒出一炷水雾。 “嗯,水开了,要来一杯茶吗?” 暗帝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非常云淡风轻的问了一句,转身拎起了茶壶。 也不等师瓷回答,便冲泡了一杯热茶,推到桌角。 君不予看向师瓷,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师瓷压下火气,气哼哼的在桌角坐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帽兜下面,想要看清楚里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光亮,可是帽兜却像是能吞噬所有光线的黑洞,任由他不管怎么看,始终看不出什么端倪。 这都让师瓷有点怀疑自己了——难道说因为翅膀被限制的原因,所以他的视力也大打折扣,看不清东西了? 要知道,西岳羽人的眼神是很好的。即便做不到千里之外看鸿毛,十几里之内的东西还是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要不然,在空中飞行的速度那么快,如果看不清远距离的事务,怎么敢自由翱翔? 可怪就怪在这一点上。 他可以看到几条街外的小鸟飞虫,却看不到暗帝帽兜下的那张脸。 暗帝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热茶。 他端起来,放在帽兜下闻了闻:“嗯,茶香四溢,好香啊!” 师瓷和君不予的眼神遽然一变,随即互相看了眼,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神来看出了什么东西。 而暗帝也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 手腕一沉,茶盏离开了远了些,再看看君不予和师瓷的茶盏。 “怎么?你们两个不喝?不会是怕我故意下毒吧?” “……” 君不予和师瓷都没有回话。 但是两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一动不动。 暗帝晃了晃杯盏,“嘶”了声,慢慢的又放下了:“莫不是……这茶不香,不对你们的口味?” “这么大的药味,你没闻出来?”君不予率先开口。 “……药味?”暗帝明显一怔。 他哪里知道这茶的由来。 茶和水都是钱颖准备的,为顾飒准备的。 为敌人准备的茶水,会是什么好茶水吗? 而且,钱颖还在里面下了药,若不是仔细闻的话,的确是闻不出来的。 钱颖也知道这点药难不住顾飒,也就是想逗逗她而已。 没想到,这一口茶没喝呢,就被暗帝给抹杀了灭口。 师瓷则微微倾身,用力看着暗帝帽兜下的那张脸:“你的脸怎么了?为什么我这么努力,都看不到你的样子?” 君不予将茶水倒掉:“而且,这么明显的药味,你闻不到……热水烫手,你也感觉不到,陛下啊,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最想要的长生不老吗?” “哈,哈哈,”暗帝突然笑了:“我还真是没想到,你们两个有一天会坐在一起,质问我这个问题,无所谓了,也就这样了,嗯,这么和你们说吧,我要的长生不老是青春永驻,而不是这么不死不活……所以,有些事情,还要请你们帮忙!” “陛下想要什么?”君不予淡淡一笑:“我们可没有长生不老的本事!”“你没有,但是他,他有!”暗帝突然指向师瓷。 “师瓷,咱们认识那么久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的研究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还需要一点资本和实验体……而这个实验体,你是最合适的!” 师瓷的手悄然握向刀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要你的翅膀……嗯?”暗帝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猛然起身:“你的翅膀呢?” 之前师瓷出现的时候,他还没有在意,因为师瓷穿的还是那个黑不溜秋的布兜子一样的衣服,从头到脚都罩了下来。 猛眼看去,他只是被平日里瘦小了些,暗帝也没想太多。 但是此时提到了翅膀,他在仔细看的话,方才发现不对劲。师瓷的翅膀不见了! 师瓷此时也蓦然站起来,冷笑:“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问你,我妹妹是不是也因你而死?” “你妹妹?那个西岳羽人的小姑娘?”暗帝怔然了片刻,随即不屑的叱笑:“也不能这么说,她是为了爱情而死……谁让她迷恋上我儿子呢!” “你还,真是,该死!” 师瓷突然甩手将罩衣甩飞,长剑出手。 “也罢,没有翅膀,就用你的骨头吧!”暗帝不屑的一抬手,弹在长剑上,侧身避开,随即抓向他的后背。 没想到,一抓之下,竟然没有抓到想象中的羽翼翅根。 师瓷的后背光滑无比,就像是从没出现过那么大的巨翼。 第590章 那是颠覆你们认识的事情 第590章那是颠覆你们认识的事情 暗帝一手落空,抓了个寂寞。 “不可能!” 他看着自己的手,再看想师瓷的后背。 不甘心的,再一次飞身掠来,抓向师瓷的肩胛骨。 但是不出预料,师瓷这一次有了防备,看到暗帝抓来的一手,手下用力,剑锋翻转,自下而上,直接刺向暗帝的手心。 暗帝对此并没有半点的迟疑,招数不便,继续抓向剑锋。 君不予缩了缩瞳孔,歪起头。 瞧这意思,暗帝是打算用手硬对师瓷的剑锋了。 这也是他想看到的。 看看这个自称刀枪不入的人,是不是真的做到了! 师瓷显然也想试试的,剑锋在碰撞的刹那,突然爆出了蓝色的光芒。 那是西岳羽人独有的气劲颜色。 蓝色的光芒就像是一团星光,暴发到极致以后,将暗帝彻底包围。 谁也不知道暗帝是死是活。 君不予不由站直了脊背,紧张的等待结局。 而师瓷的神色似乎说明了什么。 他先是一怔,眼神继而变化,随之“铮”的一声撤回了长剑。 长剑撤回之后,蓝色光芒瞬间消失。 不出所料,暗帝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他张开手,检查着自己:“果然……” “什么果然,你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刀枪不入了吗?”师瓷冷喝着嘲讽。 暗帝并没有说话。 君不予却猜到了关键:“咱们的这位暗帝陛下,想必也是最近才真的刀枪不入吧?” “……什么?”师瓷一怔。 暗帝则缓缓的收起手,没有说话。 “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刀枪不入,因为有时候所谓的刀枪不入只是相对的了,”君不予走过来,抓起师瓷的剑,弹了一下剑尖:“比如说这样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放在你手里那是杀人戾气,但是如果放在一个农夫的手中,那和烧火棍子没有多少区别!” 宝剑怎么用,取决于使用者的实力。 如果是师瓷这样的人,当然是宝剑赠英雄,方能发挥出它本身的意义。可要是把这样一把剑给一个农夫,他顶多也就是拿着砍砍树,劈劈柴,要是真的让他拿着杀人,也就杀几个不入流的小蝼蚁,但是像君不予和师瓷这样的人,肯定是杀不了。 所以说,对于暗帝来说,也是如此。 他现在的刀枪不入,也就是相对而言。 对于寻常人来说,或许真的就是刀枪不入,但是师瓷和君不予这样的人,还是让他忌惮的。 可如今,有师瓷在这里试验,也算是完成了他自己的试炼了! 师瓷听到这儿,后知后觉的,总算也反应过来,眼神瞬间变呈猩红色。 “镇眼,你这家伙……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阴险狡诈不要脸!” “没办法,人要活着,总是要不断试错的,”暗帝抄着手,悠哉哉的在桌边坐下:“来,继续喝茶嘛!”断定师瓷和君不予都杀不了他,他也就没了之前的压迫感。 “咱们三个好多年没坐在一起喝茶了……镇眼,嗯,这个名字也是好久没有听到了,现在再听到,还有些不习惯呢!” “你的身份那么多,名字更多,你会不习惯?”师瓷嘲讽一笑,握着剑的手缓缓收紧:“我只问你,你当初杀掉我妹妹的时候,知不知道她是穆克依兰?” “……” 暗帝的手一顿。 片刻后,轻声叹息:“师瓷,我们当年一起做过那么多的事情,也算是同仇敌忾的好兄弟了,那,你的妹妹就是我妹妹,我一开始的时候,真的不知道她是你妹妹,我以为她就是个寻常的西岳羽人,这才有了后面的计划……” “是吗?”师瓷提着剑,补补逼近:“滞留在大梁朝的西岳羽人并不多,我妹妹肯定也是为了寻我在留在这里的,你会不知道?” “我当真不知道,”暗帝举起手,指向天空:“我也是撒谎的话,就……” “……” 师瓷和君不予都歪起头,等着他后面的誓言。 见实在躲过,暗帝只好继续说道:“就让我不得好死!” “你不是刀枪不入了吗?”君不予率先拆台。 师瓷:“……” 暗帝:“那,那就让我……” 师瓷:“狠一点!天打雷劈!” 暗帝:“……好,天打雷劈!” 轰隆隆——!原本静谧的夜空突然响起了几声闷雷。 三个人同时昂首看天。 但随后,师瓷和君不予同时看向暗帝。 师瓷:“你果然不是真心发誓……” 手腕一沉,剑锋倏然抬起,作势就要动手。 君不予及时压住他的手腕:“或许就是老天爷在警告他,要说实话,不要挑衅的意思……” 顿了下:“如果他撒谎,就让他天大雷劈后还不死……” 师瓷急了:“你到底是哪头的?” “你别急嘛,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君不予急忙补充道:“他之前不是说,即便已经刀枪不入,可还是能感觉到疼痛嘛?那就让他的伤永远好不了,永远被雷劈,而且伤口还不会痊愈,以至于生不如死……” 暗帝:——君不予,还得是你啊!你就和你那个儿子一样,嘴巴都是淬了毒的那种! 不! 不对! 那也不是他儿子! 想到这儿,暗帝的心突然难受的很:“行,好,我生不如此,你们阖家团圆……听说,儿媳妇就在这了?” 师瓷和君不予的神色都是一震。 君不予更是警觉:“你要做什么?” “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也不会对她怎么样,说到底……她也是要延续我皇家血脉的,我怎么会动她?”暗帝意味深长的呵呵一笑:“要是想动,你们以为,她,还能活?” “那你就离她远一点……” “我可以离她远一些,这辈子都不出现都没问题,可关键的问题是,她正在一点一点的接近我!” “……” 暗帝看着他们,早就猜到了两人会是这样的神色。 “我想,你们都不是蠢的,应该都知道了一些是事情,也都猜到了一些细节,既如此,咱们就好好的聊一聊吧!” 他抬手示意,示意君不予和师瓷坐下。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在他对面坐下,但都保持着随时出手的戒备。 暗帝对此并不在意。 刚才他已经试验过了,师瓷不是他的对手,君不予也杀不了他! 双手交叉,他的上半身撑子桌子上:“君夙折那个小崽子正在暗市发疯,非要找到镇眼碎片,对此我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找到镇眼?” “……” 君不予和师瓷再次对视一眼,没有回答。 “你们,不知道?” “我们为什么会知道?”师瓷冷笑:“镇眼是什么东西,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知道那个东西的只有你和沈约……” 说到这儿,他迅速瞥了眼君不予。 君不予挑眉:“没事,你说!” 师瓷继续道:“那个东西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我们连它的作用都不知道,你现在倒是来问我们,君夙折找它做什么,我们怎么知道做什么?” “君夙折知道镇眼是什么吗?”君不予突然问道。 “……”暗帝没有说话。君不予的心沉了沉:“你不回答,那想必他是知道的……”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也是,那孩子肯定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执着的寻找那个东西!” 师瓷“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你看,目前来说,知道镇眼是个什么东西的,只有你们……你,沈约,还有君夙折!我们其他人都不知道那玩意究竟能做什么……所以这种愚蠢的问题,以后也就不用再问我们了吧?” “所以,镇眼到底是什么?”君不予蓦然抬头,咄咄逼问:“为什么你当年毁掉了它,现如今又想找到它?” “……” 面对君不予和师瓷一连串的质问,暗帝并没有回答。 但是在他们停下之后,轻叹一声:“关于镇眼……当年我就和你们说过的,有些事情太过于颠覆你们的认知,即便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反倒会……怎么说呢?” 他顿了顿,许久,沉下气息:“用沈约的话来说,那些事情,远非你们能承受的,也与你们无关,只是与我和她有关联,所以为了你们好,也就不要再追问下去了,当年如此,而今,亦如是!” 第591章 听了会长恋爱脑的话 第591章听了会长恋爱脑的话 寿生对耶律雪当真是非常了解。 他和顾飒回到两人的小窝后不久,耶律雪就急匆匆的到了。 怕她见到顾飒起疑心,顾飒很识趣的藏了起来。 寿生则怕自己气喘吁吁的样子露馅,就跑到水井那边拎起一桶水,还打湿了自己的衣服。 等耶律雪赶到的时候,他正吃力的将水倒进菜地。 “夫君,你怎么又在做事了,不是说了吗,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让别人去做。”耶律雪抢下水桶,心疼的抚摸他通红的脸。 其实那是他一路狂奔,急着赶回来应付检查的结果。 但是现在在耶律雪的眼中,就是他打水浇地之后,劳累到了自己。 这就让她心疼了。 “我,我就是闲着没事,才找点事情做,”寿生还有一些气喘,极力压下呼吸,笑道:“而且你也知道的,我这身子不好,但是更不能休养,必须随时保持一定的活动量才行,而我又没别的事情可以做,就只能浇花浇地了,要不然,我这身子会一天不如一天的。” “我知道,可我,我还是心疼啊,”耶律雪应声着,揉捏着他的手腕:“可那些事情,你适可而止的做一些就行,又不指望你真的浇水吃菜的。” “嗯,我知道了……”寿生碍于顾飒就藏在某个地方,不好意思和耶律雪有太多的暧昧动作,也就顺势抽出了自己的手:“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嗯?”耶律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撩起一片衣袖,用力闻了闻。 寿生被弄的莫名其妙,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耶律雪的眉头渐渐皱起来:“怎么?怎么有股子香味?” “香味?”寿生一怔。 他一个大老爷们,哪来的香味? 况且刚才又急忙赶路,一身的臭汗味还差不多,哪来的香味? 他心中疑惑,抬起袖子也闻了一下。 的确。 是有股子香味! 而且还是很熟悉的香味! 嗯,确定了,是顾飒身上的香味。 想必是之前着急赶路时,让她拽了一下衣袖,谁能想到,就那么一下子而已,就沾上了香味。 更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点子香味,耶律雪竟然都闻出来了! 他一眼瞥见了脚边的水桶,不动声色的打湿另外一只袖子,佯装翻看的样子抓过袖角。 “你胡说什么?哪来的香味?” 袖角被水打湿之后,香味也淡了,寿生自然更是打死不承认。 “而且就算有香味,也是你身上的味道,要不就是不小心蹭到的哪朵花的花粉,要不然哪来的香味?嗯?” 他突然皱眉,眼神也沉了下来。 “你不会是怀疑,我在这里藏了个女人吧?” “我没有……” “这样,你现在就开始查,四处都仔仔细细的搜查一遍,免得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人,到时候我说都说不清楚……” 寿生似乎是受到了羞辱一般,抓住耶律雪的衣袖就开始“撒泼”。 顾飒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幕:“……”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不过这种贼喊捉贼的戏码,很治耶律雪这样的恋爱脑。 在寿生近乎“撒泼”一般的洗白后,她的语气瞬间就软了下来:“好好好,我错了,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着这香味好像在哪……” 话音一顿,意识到后面的话可能又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立即收住话音,笑着安抚道。 “夫君,就当我没说好不好?我是觉得这味道好闻,想着要是花粉的话,你调配一下,等我回来送给我岂不更好?” “你要走?要去哪?”寿生也是及时转移话题,一把抓住耶律雪的手腕,急道:“你不是生我的气,不要我了?” 顾飒:“……” 咦! 真恶心! 虚情假意! 我这一身的鸡皮疙瘩啊…… 救命啊!! 而耶律雪这个恋爱脑,就喜欢寿生这样的“黏人”。 见他这么“关心”自己,“舍不得”自己,心下乐开了花。 “我也不是像上次那样,一走就要走好几天,我是出个门,也在银骨山,就是在边边上……” “当真?不骗我?”“当真!就是刚才有快马来报,说是我们在西边的粮库被烧掉了,损失不小,哥哥正在安排这里的是,要过去看看,我不放心,也陪他过去看一眼,要是没什么的话,我很快就回来了,”耶律雪笑吟吟的伸出一个手指头,笑道:“最多一天,我最快明天晚上就能赶回来,如果赶不回来,我也会让人回来给你送信的!” 听到“送信”,寿生打了个冷颤。 明天这个时候,他都不一定在这。 送信? 送给谁? 当下一甩手,将耶律雪的手给甩开:“不,你不用管我!” 耶律雪一怔,还以为他是在生自己的气:“夫君,听话,我真的不得不过去……” “不,你听我的话,娘子,你要是出去的话,一定不用担心我,我会没事的,我能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你不用惦记我,只管安心和大哥做好外面的事,我不想再被大哥嫌弃,觉得我是你的拖累……真的!” 寿生的眼睛眨了眨,情真意切。 “你若是派人来送信,我也不会见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见!所以,你出去之后,只管照顾好自己,不要出事,免得我还要为你担惊受怕!” “可是……” “雪儿,你没事,我才能安心!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好了,我们才会有未来。” “夫君……” “我这身子骨不争气,腿也不行,帮不了你什么,所以我不能再成为你的累赘,雪儿,答应我,在外面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大哥,不用担心我,我会没事的。” “好……”“答应我,你千万不要受伤,否则我会心疼的。“ “嗯……” “……” 真的。 这一番话,听的顾飒都要长恋爱脑了。 也难怪耶律雪被寿生蛊惑的要死要活,那样的身份却嫁了个“瘸子”,还那么要生要死的爱着他。 但凡要是再有哪个男人给给耶律雪提供这样的情绪价值,她也不至于选择一个残废。 耶律雪依依不舍的和寿生告别,飞奔离开。 寿生坐在轮椅上,一直在招手,目送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别摇了,都要成招财猫了,你家媳妇早就走远了,”顾飒从黑暗中走才出来:“之前我就一直在想,以耶律雪那样的身份和容貌,找什么样的小哥哥找不到,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一个瘸腿的大叔,还爱的要死要活的……” “现在知道了?”寿生调侃一笑:“她就是一小姑娘,好哄的很!” “切!她恋爱脑是一部分,另一部分,你也的确是张了嘴的那种男人,”顾飒斜睨而笑,“也是幸亏你没活在流量时代,要是生在那个一个时空,只要开个直播,在唱两首歌,卖两句惨,那奶奶,阿姨,大妈,婆婆,大娘大婶什么的,不得把你的直播间刷到爆盘啊?” “……什么?”寿生听的一头雾水,疑惑的抬头看着她。 顾飒虽然是在笑,可是神色却是认真的,看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 他皱眉:“你这人,也是怪的很,听你说的那些话吧,每一个字我好像都能听懂,但是堆在一起再听起来就……就一句都听不懂了!”“无所谓的,就是解释了你也听不懂!”顾飒不以为意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说给沈约听,她或许听起来都要费力。 因为从目前所知道的消息来看,沈约是穿越者不错,但绝对不是她那个年代的。 至于流量至上这样的事情,她肯定也是不清楚的。 寿生看着她,仔细斟酌了之前的话,确定还是不明白,也就挑了挑眉。 “你们还真是……真的,有时候我觉得你们就是一类人,要不然也不至于都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顾飒斜睨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你们?谁啊?我和耶律雪吗?” “自然不是,耶律雪的话我还是能听懂的,”寿生眺望远处:“我说的是他,他和你一样,有时候自言自语的时候,总是说些我们拆开能听懂每一个字,合起来和一点也听不懂的话!” “……他?”顾飒心下一震,强行按捺下激动,装作很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说的,不会是……暗帝吧?” 第592章 开始掉马 第592章开始掉马 “自然是他,要不然还能是谁?”寿生并未察觉到事情哪里不对,继续说道:“不过,我们现在已经习惯了,他说话有时候就那样,听懂了就听,听不懂就算了,左右不影响我们做事就行了!” “你们的暗帝……很怪吗?”顾飒不动声色,像是很好奇的样子,“或许身居高位的人都那样,脾气有时候怪癖了些,我那个公爹,君家的老侯爷,有时候也是脑壳怪的很,不能一寻常人的想法去揣摩他的心思。” “不,不不,你这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呢,”寿生打断她。 他想要仔细说,但是起了势之后,又冷了下来。“算了,有些事情你都没听过,和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懂?” “这懂……是有先决条件的,比如我和你说花很红,你见过这些花朵,所以你才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没见过红花,我和你说的天花乱坠,你也不明白,说什么说?” 寿生不想说太多的废话,免得浪费唇舌,转身收拾了轮椅。 “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估计等耶律雪回来的时候,我那边的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了!” 等他将东西收拾妥当,出来时,发现顾飒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借着灯笼凑近一看,他“咦”了声,诧异的脱口而出:“你怎么会有这个?” 顾飒手里拿的,正是从宁溪月那里搞到的镇眼“素描”。 也是宁溪月口中,暗帝亲自描画的东西。 但是此时,顾飒要套寿生的话,闻言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怎么,你也认识这个?” “你开玩笑呢?我当然认识,”寿生笑了,随口道:“这个东西就是暗帝画的,而且这样的画法很奇特,也就只有他能画的出来,这普天之下,能画出这种风格的,也就是有他了。” 他拿起其中一张,再次仔细比看了下,更加确定了。 “没错,就是暗帝的手笔,这种画纸,说句实在话,它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是吗?”顾飒并没有被他的情绪调动,淡淡的将素描纸从他的手里抽了回来:“不过就是一张纸,再说了,我这也不是从暗帝手里拿的,是从宁溪月手里搞到的……怎么就见得是他的?”“宁溪月?呵呵!”寿生突然夸张的嗤笑两声,眼底满是嘲讽:“那个女人,说她是暗帝的狗都不为过,想当初,她还费尽心机的想要爬暗帝的床,但是暗帝都不稀罕碰她,要不然,等她做了暗帝的女人,那暗市也就没有我们这些人活命的机会了……” 他们这些人瞧不上宁溪月,并不是因为她单纯的想要爬一个男人的床。 毕竟那个人是暗帝,是暗市的王者。 能爬这种人的床,估计是不少女人做梦都想的事情。 一劳永逸的享受荣华富贵,哪个女人不想? “宁溪月错就错在,她没有爬上暗帝的床也就罢了,还要造谣,说暗帝和……”寿生的话音遽然一顿,迅速看了顾飒一眼之后,收住了后面的话音。 “什么?”他要是不这样的话,顾飒还真的不觉得有什么。 偏巧寿生就做出那种【我什么都没说,你不要多想】的表情。 顾飒蹙眸:“你看看你那张脸,就差把做贼心虚四个字写在脸上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有,呃,不是,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哪样?” “呃……” “寿生,我觉得以咱们俩不打不相识的交情,还有你身上的某种蛊虫来说,你好像不应该对我有所隐瞒吧?”顾飒觉得事情 越发不对了:“瞧你这欲言又止的表情,宁溪月该不会造谣说……” 嗯? 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不会是在造,造……我和暗帝的谣言吧?” “不,不是,当然不是你,你想多了,”寿生连忙否认:“你才多大?都不够和暗帝传那些事情的,嗯,那个……” 他咬牙。 顾飒的模样,摆明了是非知道不可。 既如此,那也就豁出去了:“你想知道的话,那咱们得约法三章……你听到那些事情之后得保密,不许和别人说!” “不说……”顾飒信誓旦旦:“我保证,谁都不说!” “尤其是那个公爹,君老侯爷,更不能说!” “……”顾飒懵了一下之后,眼神遽然一亮,像是抓到了某个特别八卦的瓜:“不会是……我们家老侯爷和暗帝的……某种不可说的……谣言吧?”寿生:“……” 瞧瞧! 睁开眼瞧瞧你现在的表情吧! 你那是幸灾乐祸,还是现场吃瓜呢? 瞧你那个激动的样! 你好歹是君家儿媳妇! 听到这样的事情,总归得含蓄一点的吧? 他撇嘴:“……不是!” “……啊?”顾飒的期待肉眼可见的不见了,随即失落的一拍手,斜睨他一眼:“那你那么神秘兮兮的做什么?我还以为外面传说,说我们家老侯爷爬暗帝的床呢!” 寿生抽抽的差点吐血! 苍天啊! 你,你好歹是个姑娘家!而且还是君不予的儿媳妇! 你,你这样怀疑你公爹的“桃色八卦”,真的好吗? 眼看着顾飒的情绪跌落了下去,寿生很及时的给了她一针鸡血。 “你是家婆!” “……” 顾飒先是一怔,显然没听懂这个词是几个意思。 楞神了片刻,疑惑的问:“家,家婆?我家里的……婆婆?哪个婆婆?暗帝这口味够重的啊?竟然喜欢婆婆款的,是他本身年纪太大,玩不了花花事,所以改成知性优雅的……那一挂?” 寿生听的火冒三丈:“你看看你,又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暗帝也是你这样,说的莫名其妙,我们也听的莫名其妙,嘿,反而是就这么神奇,我们虽然听的是莫名其妙,但是这其间的意思我还是能明白的!” 顾飒翻了个白眼:“那你说,是哪个婆婆?” “还能是哪个?自然是你们自己家的那个了!” “我们家的婆婆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他看上的哪一款?” “……” 寿生看着顾飒不说话。 顾飒刚要吐槽,但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也瞬间秒懂“家婆”和“婆婆”的意思。 “嘶!” “你,你是说,那,那个家婆是,是……” “是我的婆母,君夙折的……母亲?” “沈约?” “……”顾飒说话都磕巴了。 寿生一直在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在不停的点头。 顾飒问一句,他点一下头。 那肯定的眼神让顾飒想否认都不没机会。 沈约……爬暗帝的床? 不应该啊! 她不是那种自甘堕落,不知廉耻的女人! 因为君夙折的身份问题,她还厌弃了他那么多年,怎么还会主动爬一个男人的床? 嗯! 不对! 这是黄谣! 造黄谣! 有人造沈约的黄谣!“胡说八道!”顾飒的眼神倏然戾冷下来:“别人我不敢说,但是我那个婆婆我最是清楚,她和我家爹爹是伉俪情深,举案齐眉,怎么会去爬……一个老男人的床?” “啧,你看看吧,我就说了不说,说了你会生气,这就生气了吧!这可不怪我,是你自己非要听的!”寿生一脸的委屈,同时还戒备顾飒的手。 生怕她气恼到翻脸,再利用蛊虫搞他。 好在顾飒生气归生气,也没乱发火。 “我生气是这种事完全就是胡诌的……” “是,是胡诌,”寿生连忙跟着附和:“可这胡诌也不是我先胡诌的呀!是宁溪月,是她说的……嗯,反正这其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不知道,然后外面就有这样的传闻了。” “有传闻你们就信?” “这不信不行呐!谁让暗帝要带着君夙折一起玩呢!” “……什么?”顾飒听到这儿又懵了一下:“暗帝,带着君夙折……一起玩?他们俩认识?” “认识,肯定认识,比你我都认识的早,”寿生话音一顿,眼神微妙了些:“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君夙折身份的吗?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用的那把剑!” “……迷乙剑?” “对,迷乙剑,”寿生点头,眼尾漫上一丝忌惮:“迷乙剑在暗市,那是仅次于暗帝的存在……除了你,但凡认出迷乙剑的人,都能猜出你身后的男人是谁!” 第593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第593章三个男人一台戏 “迷乙剑?” 顾飒此时骤然想到寿生见到迷乙剑时的反应。 那时候他震惊,不解,但也忌惮非常。 只是那时她危在旦夕,又受了伤,实在没时间也没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事情。 如今再仔细想想的话,他在当时应该就猜到了君夙折的身份,所以在他出现后,才会那样的“忌讳莫深”。 “你当初就认出君夙折的身份了?” “那时自然,我又不傻,也不会想不开,非要死乞白赖的和他作对……”“……”顾飒一瞬的沉默。 君夙折的身份她猜到了一些。 毕竟在暗市的时候,他也算是如鱼得水。 如果不是有一定的身份地位,绝对无法那么坦然自若的在暗市里自由。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和暗帝有关系! 可,能是什么关系呢? 回去的路上,顾飒一直沉默,闷闷的。 寿生知道她的小心思,也识趣的没有打扰。 不过,在踏上渔村码头的时候,他突然站住了。 顾飒还以为他是有什么私事要处理,也就没有理会继续前行。 但是走了几步,发现寿生就像是楔子一样钉在那里,一动不动,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顾飒也警觉起来,同时戒备的看了一眼周围。 寿生的嘴巴张了张,看着顾飒的眼神变得微妙。 顾飒没有搞清楚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眉头紧皱:“你这是……有难言之隐?” “气,气息,”寿生的嘴角抽抽了好一会,方才愕声道:“是暗帝的气息……” “……暗帝?”顾飒一怔,想要搜存他口中“气息”,可是寻找了半天,也没感知到哪不对劲。 想着他们对气劲的捕捉感受力远在她之上,他说有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她不动声色,在看过周围,确定没什么危险的时候,缓步走向寿生。 “你,确定,暗帝在这里?” “不,不再这,”寿生缓缓抬头,看向远处的那栋大宅子:“在那!”“……” 顾飒的瞳孔瞬间一缩! 什么? 暗帝在宅子里? 那,君不予和师瓷呢?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处理了那边的事情后,是要在宅子里会面的。 如果暗帝在这,那…… 君不予呢? 顾飒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那个方向跑。 “什么?我,你……疯了吧!”寿生站在那里,被暗帝的气息碾压的够够的,生怕自己一动弹,就被暗帝精准捕捉。 但是眼看顾飒是越看越远,也猜不透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心中急得不行。 “该死的,他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怎么就又折回来了呢!” 钱颖之所以会过境清场,十有八九是暗帝要从这里经过。 这个人行事诡谲,即便修为高到变态,还是小心翼翼。 即便是他的手下,寿生也从未见过这个人的脸! 他的脸永远都藏在帽兜之下,诡异难猜。 而他对自己的行踪一向是【抹去一切】的做法,对于那些可能看到自己的人,素来都是【宁错杀,不放过】。 归根究底一句话,只要是暗帝走过的地方,基本上是不留活口,草木不生。 这种事,寿生以前也做过几次,但是实在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就悄然换了别的事情。 也就钱颖那个疯女人,将暗帝视若神明,对他的话言听计从,比养一条狗还要忠心省事。所以,每次暗帝过境的时候,他这样的身份都是尽可能的屏气静息,龟缩着不动,像狗一样的苟着,直到他离开。 今天也是如此! 暗帝出现的这里的时候,他就捕捉到了他的气息。 但是那时候他佯装没在意,任由他从这里路过,气息重新消失不见。 谁能想到,已经离开的他,竟然还能再折回来! 如今,他的气息已经被暗帝捕捉到了,要是现在不出现,保不**天早上就彻底不用出现了。 怕暗帝罚他一个【玩忽职守】的罪责,所以在仔细斟酌斟酌再斟酌之后,他最终咬紧后槽牙。 “豁出去!先静观其变,看看再说!”顾飒虽然速度也不慢,但是比起寿生来就差远了,很快就被他追上来。 “我还以为你犯怂,不来了呢……” “……” 寿生没有回答,只是表情很奇怪。 “怎么了?” “别说话!” 顾飒:“……” 这家伙是吃了枪药了? 一开口这样怼人呢? 孰知,越是往回走,寿生的表情越怪,而且速度还很快,没出多久,就又把顾飒给甩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顾飒当真是吐槽都不知道怎么吐了:“……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自己一匹马也是跑,就不能顺带着带上我一起吗?” “刚才还怂怂的,像是见到阎王爷在前面等着你似的,怎么都不往前走,现在怎么就像是阎王爷在后面拿鞭子抽你,一个劲的窜着跑呢?” “……” 说归说,寿生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而且吐槽都还没完呢,人就跑的没了影子呢! 害得顾飒以为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只是幻觉。 等她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赶到大宅子的时候,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仔细看时,除了寿生站在院子里,君不予和师瓷都平平安安,囫囵个的站在那里,也就放心不少。 “我刚才还没进门就闻到了血腥味,还以为你们俩谁出事了……咦?钱颖?” 顾飒看到了地上的女尸,一怔,愕然的看向君不予和师瓷。“你们,你们俩杀了她?” “……”寿生倏然抬头看着他们。 君不予狠狠挖了他一眼:“看什么?不行吗?老子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你们走了之后,她又蹦跶出来搜事,这也就算了,还向勾搭师瓷,这,我能忍?” “没有啊……”师瓷下意识的回答。 他赶到的时候,钱颖的尸体都凉了。 哪还有什么勾搭不勾搭的? 但是君不予和寿生都转头看来时,他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手指头搓了搓衣角,点头:“嗯,是,是有这么个意思……” 君不予张开口:“所以嘛,我就动手了。” 师瓷跟着点头:“对,就,就这样!” “……”寿生只是看着他们俩,不说话。 君不予继续道:“我这人呢,做事一贯如此,毕竟是你们的人,就想着等你回来,把她的尸体还,还给你们,就,一直摆在这里了……” 寿生:“……” 编! 你就继续编吧! 这种谎话也就骗骗顾飒这个没感知力的吧! 早在他下定决心,要来见暗帝一面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越是往这边走,暗帝的气息就越弱,这就意味着的暗帝正在离开,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甩了顾飒,急匆匆赶回来的原因。 当时他就感觉奇怪,以暗帝的身份,没道理打回马枪的折回某个地方,除非这个地方有吸引他的存在。二来,暗帝是能感知到他的,明知道他在急匆匆的往这边赶,就更没道理像是怕见人似得,躲着他走。 果然。 等他好不容易回到大宅子一看,师瓷正和君夙折抬着钱颖的时候,在有商有量的要将死尸埋在他的正院子花坛里呢。 这一刻,寿生是真的庆幸自己回来的及时。 要是再晚到那么半炷香,估计尸体都能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 而看到他出现,师瓷和君不予都是一愣神。 随即下一秒,君不予就开口了:“你来的正好,你们家暗帝有话要我们转告给你……” 寿生虽然对此不信,但是的暗帝的气息的确也是刚刚不见,这是事实。 保不齐他们俩也不是【假传圣旨】,而是真的【奉旨行事】呢!他瓮声:“什么话?” “你们家暗帝说,关于他出现在这里的事情,你要当做不知道,更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也不许说关于暗帝的任何事情,”君不予指向钱颖尸体:“现在,你在你家院子选个风水宝地,把她埋了!” “我家大院子,你埋死人?”寿生咬牙:“我这院子是给活人住的,不是给死人埋尸的……埋尸的那叫乱葬岗!你把我这房子当乱葬岗了吗?” 第594章 心中的猜测 第594章心中的猜测 “要不然呢?”君不予指向外面:“把她抬到外面?但是先说好,她的尸体不能被发现,要不然后患无穷!嗯,这也不是我说的,也是你们的暗帝说的!” 寿生:“……” 甭管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君不予是死了心的要拉虎皮做大旗,扯着暗帝的身份强行给他施压了。 见他一直没回答,师瓷不耐烦了:“怎么样呢?你是给埋还是不给埋?” 寿生没好气的怼道:“如果是你,你会愿意有人将尸体埋在你眼前膈应你?” “当然不愿意……”“那你还问!” “所以,这是要打一架的意思吗?”师瓷松了松肩膀,骨头都在“咔嚓”作响。 君不予不置可否,只是站在那里一脸的坏笑。 寿生被笑的不耐烦了,呵斥道:“嚷嚷什么,又没说真的不给你们埋,不,不是得找地方吗?难道还能随便说埋就埋?” “那你可要快点,顾姑娘可马上就要到了……” “……” 可寿生即便答应了给埋尸,真到了挖坑那个环节的时候,寿生又后悔,左不给埋,右也不给埋,双方难免僵持起来。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顾飒终于闪亮登场了! 而面对顾飒的追问,君不予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开始撒谎,还拉着寿生一起撒谎。 事到如今,寿生能有什么法子,只能跟着一起撒谎。 “嗯,是,他们,说的是,就,就是那样的……” “你们俩,杀了她?”顾飒走近了些,敛眸看着钱颖的尸体。 听他们的意思,这两人是在寿生过来之前杀了人,可从尸体的僵硬程度和颜色来看,显然是死了有一会了。 估计再稍微等一等,尸斑都要出现了。 这可是死了有一段时间呢! 怎么可能是在寿生到来之前杀的人? “你看什么呢?不就是一个死人么,快些埋了吧。”君不予在一边催促着。 顾飒是聪明人。所以这有些事情是不能让她看的太多。 看的越多,破绽也就越多了。 可惜,他不知道顾飒已经看出了破绽。 不过,她也聪明的没有追问。 毕竟这个钱颖也是个该死的,手上还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呢! 不管是寿生杀的,还是君不予杀的,总之是死了。 死了也就死了,就当时为民除害了! 所以,顾飒闻言抬起头,很愕然的问:“所以,你们,你们把人晾在这里不处理,是因为……要等我回来,一起挖坑,咱们大家一起埋?” “不是,当然不是,不是!”君不予立即摆手:“这种事哪用得着你一个孩子出手?作孽的事情,我们三个人干就行了,寿生,你说呢?” 他们之前是没商量好埋在哪。如今有顾飒在一边盯着看,寿生不得不硬着头皮点点头:“是,我们,三个人,干!” 好在,君不予也不是那种蔫儿坏的人,而是选了个靠近墙根的地方,埋在了梨树下。 只有寿生看着梨树的眼神不对劲:“完了,这颗梨树的果子其实挺甜的!” “干嘛?不敢吃了?就因为树下埋了死人?”君不予听到后,鄙夷的白了一眼:“自古以来,哪片黄土不埋人?就你脚底下站的那点子地方,说不定都埋里五层尸骸,你倒是跑到老子这边来装什么人间小可爱了……” 寿生被吐槽的一恨又一恨,想要回嘴怼他,又想着人家现在人多势众,自己孤单力薄,也就悻悻的闭上嘴。 算了! 就这样吧! 君不予等人处理好尸体,再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顾飒已经准备好了茶水和糕点。 “你们收拾完了?快坐下,吃点东西,喝口水吧。” 她笑吟吟的端来一盆水。 “来,先洗洗手,身上脏的很,我特意加了点胰子粉末,就是可以去你们手上脏泥巴的东西……” 水里有股淡淡的香味,很滋润。 寿生都表示惊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洗手的东西……那叫什么来着?” “胰子!”顾飒随之笑着看向君不予:“父亲可还喜欢这样的味道?” “还行,”君不予感觉顾飒的热情有点过头,也就敷衍的应了声。 师瓷没觉得什么,第一个洗完手,过来端起糕点就吃。忙活了一天一夜,说不饿是假的。 就着茶水,一碟子糕点,他三两口炫下去一大半。 君不予和寿生看到这一幕,都觉得饿的要死,也就顾不上其他了,急匆匆的跑过来,也是大口大口的炫。 唯独顾飒,端了一盏茶,走到门口,一边看着夜空的星星,一边听着身后的动静。 吃着吃着,寿生突然一头栽了下去。 君不予一怔,师瓷也紧跟着后面也栽到了桌子上。 君不予的嘴巴里还咬着个果子,见到这一幕,立即跳起来,“噗噗噗”的吐掉了嘴巴里的东西。 而顾飒对这一幕好像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依旧坐在那里看星空。 君不予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丫头……” “放心,他们都没事,只是一点兽用的镇静剂而已!” “……你这是?”君不予想了一会,斟酌道:“是,下毒?” “也不算是毒了,嗯,你要是这么说也行,”顾飒本来是要解释,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就是一点点的迷药,让他们多睡一会而已,不会有事的!” “你……留下我,是,有事?”君不予的脑壳都要烧烂了,也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招惹到这个儿媳妇,竟然让她留下自己。 “也没事,就是刚才听到一些事情,觉得很好奇,所以想过问一下而已,”顾飒拍了拍身边的门槛,示意君不予过来。 君不予却摇摇头,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在写着拒绝:“我,我还是坐在这里吧,免得你一言不合就下毒……我可没我儿子那样的好命,毒不起!” “都说了不是毒,只是一点子迷药,而且我要是想给你下药,就不会给你用那条擦手的毛巾了!” “……毛,巾?” 君不予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问题出现在擦手的布帛上。 刚才洗完手的时候,顾飒递给他们三人一人一块擦手的布帛。 当时谁能想到布帛都能做手脚,也就放心大胆的用了。 结果就在这个上面中招了! 这么一想,他脑壳再一次飞转:“嗯,你,这是找我,有,事?” “没事,闲聊一下嘛,”顾飒端着茶盏,侧过身子,悠闲的喝了一口茶。“嗯,聊,”君不予咳嗽一声:“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不止是简单的闲聊吧?说吧,是想做什么?莫不是……想要杀了他们两个?” 顾飒心说你的戏真多。 敛眸一笑:“怎么会,师瓷是君空阑的亲舅舅,寿生这个人吧……” 她顿了下,转头看向寿生,意味深长道:“这个人对我而言,还有很大的用处呢,更是杀不得!” “他?”君不予瞬然皱眉,看着寿生的眼神多了些敌意:“这家伙又老又丑的,长得美我儿子好看,也没我们家君夙折能打,这样的家伙还能有什么用?” 都不用君夙折在这里吃醋,他先替儿子贬低了可能存在的竞争者。 顾飒淡眸:“他的用处可大了,别的先就不说,单单说……他见过暗帝呢!”君不予的神色遽然一震,猛地看向顾飒。 顾飒此时也锁死了他的眼神,似笑非笑:“父亲是不是也感到很震惊?” “……呃,这个……” “我当时听说的时候,也震惊的很呢,怎么都没想到,一直隐藏不露的暗帝,他竟然见过!” “他和你说什么了?”君不予的语调突然很紧张:“这小子惯会胡说八道的,而且还都是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不用听,也不要听,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父亲,你紧张什么?我也并没有说什么呀,”顾飒单手撑着脸颊,身影半隐在黑暗中:“我只是说,他认识暗帝……父亲这么紧张,莫非也,认识暗帝?” 在寿生说到沈约和暗帝认识,并且对君夙折特殊照顾的时候,顾飒的心中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只是那个猜测太过于荒谬了! 所以,今天晚上,她想要在君不予的口中,得到自己需要的印证! 第595章 也可能是个大姑娘 第595章也可能是个大姑娘 君不予舔了舔嘴唇,刚要说话,外面陡然爆开一朵烟花。 看到烟花的那一瞬,君不予立即窜到门外。 顾飒也倏然起身:“这是……” “君家的烟花!” “……” 君家有自己特殊的联络信号,根据事情的危险程度不同,烟花的释放也不一样。 也就是说,烟花的释放,对应着相对的危险信号。 顾飒只知道君家的烟花信号是什么样的,但是对信号等级分的不是特别清楚。“这个烟花是橙红色火焰!怕是……” “是要紧的事!”君不予沉下气息,“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事,不会释放橙红火焰。” “君家?”顾飒看了看烟火升空的方向,蹙眉:“这是在大辽呢!” 在大辽国的地盘上,释放君家的求救烟花,必定是发生了生死攸关的事,否则他们不会这样暴露自己。 “丫头,你在这里,我过去看看,如果三天内我没回来,你便回大梁朝,不要再留在这里!” 君不予叮嘱完后,便迅速掠身,消失于黑暗中。 “不是,你,我,他……”顾飒想要喊他回来,但是话没说完,人就不见了。 “这就,走了?”她转身看向师瓷和寿生。 这两人还歪在那里酣睡正香。“我这也算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本来是想着,将这两个人弄晕了,自己就可以和君不予敞开了聊天。 没想到,时机倒是正合适,意外却出现了。 “还有,什么叫……要是他不回来,我就一定要回大梁朝?这话听起来,可有点不吉利呢!” 君不予临走时的话,颇有点交代遗言的意思。 顾飒心里没底。 “要不,我跟上去看看?” 可,师瓷和寿生怎么办? 寿生不管他,扔这里也就算了! 师瓷肯定是要带走的! 但是,怎么带走呢? 肯定是不能扔在空间里带走的。虽然和他的关系也算不错,可到底也没到将自己的底牌暴露给对方的地步。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师瓷一个翻身坐起来,警觉的看着周围。 “嗨,别紧张,”角落里,顾飒的声音传来:“估摸着咱们还得等一会才能到呢!” “这是……去哪?” 师瓷这才发现,他们两个竟然在一辆马车上。 而且外面还黑黢黢的,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别紧张,我也不知道要去哪,等到了就知道了,”顾飒抬头看向夜空。 君家的烟花还挂在那儿,已经淡化了很多。 估算一下时辰,大概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师瓷坐到顾飒对面,揉揉脑袋:“我这是怎么了?脑壳疼的很,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 倏然,他抬头看向顾飒。 他好像不记得和什么人打架,也就是吃东西的时候,突然没了记忆而已。 “顾姑娘,不会是你……” “我可没打你棍子!” “……” “嗯,就是,给你们下了一点药!” “……你给我们下药?”师瓷猜到了,可亲耳听她说出来,还是浑身难受的很:“顾姑娘啊,你是有什么太大的事情,非要给我们下药?咦?那个家伙呢?你不是给我们两人下的药吗?” “他有自己的婆娘,还能带他出来不成?”顾飒趁机转移话题,再次看了眼夜空的烟花,借着月光打开地图:“咱们现在,嗯,这里,应该是到了这里……”师瓷此时也发现了烟花,也没心思再管什么下药的事了,立即凑过来。 “外面那是什么东西?很要紧吗?” “要紧,那是君家的求救信号!” “什么?”师瓷一怔,连忙又掀开帘子看了一会:“这是,君家遇到事了?” 顾飒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做到车辕,将地图打开,递给车夫看。 “师傅,你看,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在这附近?” 车把式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眼神似乎有点不好,凑近地图看了好一会,才点头。 “也许就是吧,不过这烟雾有些时候了,风吹过散了些,也不是很确定,不过你说的这个地方我是知道的,那是一个小镇,名字叫浮桥镇,之前就是一个浮桥,后来有人在岸边盖了屋子,这才慢慢的有了人气,成了如今的镇子……只是,不知道姑娘要去的可是这个地方?” 顾飒也不确定具体方位,必定自己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不过,能出事的地方,肯定不会是荒村野地,必定也是有人烟的。 她想了想:“嗯,就去这里!” 车夫一声喝令,加快速度。 突然,师瓷仿佛发现了什么,攀折车门一个翻身,纵身上了车顶。 顾飒立即探出身:“怎么了?” “有打架的声音!”师瓷歪着头,仔细分辨了一下,倏然指向一个方向:“那里,就在那里!” 老头抬头看了眼:“哦,哪里就是浮桥镇!” 师瓷的翅膀虽然隐藏了,但是属于西岳羽人的天赋还是存在的。 他们“千里耳”的窃听能力,几乎将方圆几十里的声音尽收耳底。 “顾姑娘……” “嗯?”顾飒听出了师瓷的声音不对。 “好像,还真是他……” 在一片混乱中,师瓷听到了君不予的声音。 但是片刻后,他的眼睛一沉,看向顾飒。 顾飒意识到了什么:“还有熟人?” 师瓷点头:“耶律雪和耶律横磐!” “……” 竟然是他们兄妹俩! 顾飒眼神微妙了许多:“他们之间可是签订过君子盟约,互不干涉,边疆利市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打起来?”“打架的,好像也不是他们,”师瓷歪着头,仔细听着风中传来的话语和出手的招数:“耶律横磐的我记得,走的是剑招那一挂,耶律雪就更不用说了,剑法为上,但是这个人……用的是重兵器,而且每一次出手都是重招,凶悍的很,应该是个……身强体壮的粗暴汉子。” “嘶!”车夫突然倒吸一口气,猛然转头看向师瓷,又看了看顾飒。 顾飒看出了端倪:“老人家,你这是有话要说?” “……姑娘,我这做事有做事的规矩,按理说是不该多说话,更不该过问客人的事的,可是……姑娘,我还是要冒昧的问一句,姑娘可是大梁朝的人?” 顾飒他们两个说话又是君家,又是双方边疆利市的话,再加上他们对耶律横磐和耶律雪两兄弟,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一看就不是辽国人。 事到如今,顾飒也不隐瞒了:“是,我们是大梁朝的人,君家的老侯爷是我爹爹……老人家想必是听过的!” “听过,听过,那可是个好人,”车夫听后直点头:“要不是他和耶律大将军停战,还签订了君子盟约,让我们老百姓可以休养生息,甚至于还能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我这一把老骨头早就不知道饿死在什么地方了!” “所以,老人家若是有话,但说无妨,”顾飒从腰间拿出几块碎银子:“我这里没有趁手的银钱,这点点的银钱就当是谢礼了。” “不敢不敢,”车夫推脱了一会,也就收下了:“之前我听姑娘和小哥说,说什么用重兵器的汉子,其实,可能也不是汉子,而是个姑娘……和姑娘你一样好看娇小的大姑娘呢!” 第596章 阶下囚,要什么尊严 第596章阶下囚,要什么尊严 浮桥镇。 嘭——! 随着一个身影的落地,远处观战的耶律横磐明显皱了一下眉头。 “哥!”耶律雪立即小声提醒:“君不予死活和你无关,可别自找麻烦!” “你也这么认为吗?”耶律横磐沉下眼神:“你也以为他们的做法是对的?” 耶律雪很是无奈的一声低叹:“哥,你清醒一点吧,现在这个事情不是我们觉得对错的问题,而是他们……” 她口中的他们,正是对面掠阵的那个穿着丝绸袍子的人。那几个家伙都是皇族亲眷,为首的那个叫萧游的,据说还是当朝萧太后的内侄子,借着姑母的光,在辽国一向是的目中无人的那种。 耶律横磐盯着他们,冷冷一笑:“他们?哼!不过就是一群只知道混吃等死的废物!” “嘘!”耶律雪再一次出言警示:“哥,你就不能稍微的少说两句吗?也就幸亏咱们隔得远,他们听不到,要不然听到你骂他们,我都没法帮着你去圆!” 对面。 萧游的目光穿过打在一起的人群,死死锁定在耶律横磐身上。 “我说,那个大家伙的眼神你们看到了吗?” “谁?耶律大将军吗?” 萧游不屑:“什么大将军?我姑母让他做大将军,他才是大将军,若是剥夺了他的兵权,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萧公子此言不差,耶律横磐如今的满身荣勋,不都是靠着咱们太后娘娘高看一眼吗?”有人立即拍起萧游的马屁,跟着附和:“等哪天看他没用了,收了粮草兵马符,将他贬斥为一个马努,看他还能不能像传说中那样……什么,又是运筹帷幄,又是决胜千里的!” “对,都是咱们辽国军士用性命拼出来的天下,到后来,竟然都成了他一个人的功劳了!” “谁说不是呢?这个耶律横磐,不过就是借着卖国求荣,和君不予私下里利益相授,达成了见不得人的协议,才能安稳边疆至今,哪就是他耶律横磐的功劳了!” “要我说,如果萧公子你拿到了兵符,也一样能坐稳这个大将军的位子!” “不错,等咱们大将军坐稳了位子,就一举南下,把云端山拿下,纳入咱们辽国的地盘,这样就等于有了根基,等日后进军大梁朝都有根基了!” “……” 这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无一不是在捧着萧游,让他高兴。 果然,萧游听的心花怒放,立即一挥手:“夜游神大人,手下留情,我们还有留他一口气,带回王城交给我姑母,萧太后娘娘呢……要是弄死了他,那就没意思了!” 随着一声瓮沉的闷哼声,君不予再一次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献血顺着他的口鼻喷出来。 而在不远处,十多个男人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他们都被反剪着双手,用铁链锁着将手臂倒吊在后背上,再在铁链上穿过一根腰粗的近乎二十米长的圆木,就像是串糖葫芦一般,将十多人串在一起。 这也就杜绝了他们逃跑的可能! 除非是十多个人**协力的一起起身,一起逃跑,而且还要有宽阔的地势空间,否则被穿成糖葫芦的他们,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君不予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个睚眦欲裂,可惜嘴巴上都被针线缝了起来,挣扎到嘴唇差点撕开了,也没能说出话来,只能无助的“哼哼”着。 都怪他们! 之前被耶律横磐的人打了伏击,几乎全军覆没,实在是逃跑无路的情况下,他们便发出了求救信号,想着等着附近的君家军可以过来搭救。 谁都没想到,这一次过来救人的,竟然是君不予本人。 而耶律横磐也是没想到的。 就在他和君不予要见面的时候,萧游带着人从天而降,将君不予和他们全盘包围。 萧游这一次是有备而来,很快便将他们几个人抓住了,并且以他们为威胁,要挟君不予投降,而且还答应说不会对君不予动手,还会以礼相待。 可就在君不予为了他们几个放弃抵抗的时候,他们竟然不要脸的食言了,竟然让那个大块头从背后偷袭。 仅仅一招,君不予就被他直接打到昏迷,而他们几个人也被摁在地上,缝嘴,上铁链,穿木头,成了阶下囚。 如果不是他们放烟花求救,君不予就不会被抓。 要不是为了救他们,君不予更不会落得如今这个局面。 “君不予!” 瓮声瓮气的嘲讽再君不予脑门上空传来,他随即被人掐住后脊骨,拎小鸡崽子搬拎起。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再对面的山丘般男人面前,瘦弱的可怜。夜游神是大辽的四大战神之一,萧太后御封的夜游神大人,他身高近三米,满身腱子肉,辽民的粗犷在他身上完美体现。 君不予此时已经奄奄一息,耷拉着脑袋,被他拨弄了几下脑袋后,没见到他有什么反应,夜游神也失去了戏弄的兴趣,一脸嫌弃的将他给甩到了地上。 “捆起来!”萧公子立即出声。 几个侍卫立即上前,抓起君不予拖向圆木。 “萧公子,你要将君不予带回王城?”耶律横磐横步上前:“你可知道,他是大梁皇朝的守将,一旦他被抓,而且还抓到了我们的王城,将会是什么后果吗?” “知道,本公子当然知道,”萧游得意的掐着手指,一脸的嘲讽:“军功,赏赐,金银珠宝,歌姬美人……耶律横磐,你真以为本公子是纨绔废物吗?这是君不予,是大梁朝的侯爵,拿着他换军功的话,只一次,就够我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住手!”耶律雪突然从后面走出来,呵斥了那几个士兵:“你们做什么?他是谁你们不知道吗?” 那个被呵骂的士兵正拿着针线要缝君不予的嘴,听到这话不由顿住了,不知所措的看向萧游。 萧游眯了眯眼睛,满脸的不高兴:“耶律雪,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公子,他是君不予,士可杀,不可辱!”耶律横磐冷声:“也就是说,你可以杀了他,但是不能羞辱他!” “羞辱……” “萧公子,我哥的意思是说,他现在已经这样,被打到半死不活了,就没必要再缝嘴了吧?”耶律雪生怕哥哥再说出什么让萧游不高兴的话,连忙在一旁圆场:“毕竟,君不予是大梁朝的守将,即便落到了咱们手中,也要给予一定的尊严和尊重的!” “尊重?尊严!”萧游听到这儿,先是玩味的跟着念了几遍,继而“噗嗤”一声,笑的极其夸张。 “你们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多嘴说一句了,耶律横磐,”萧游转过身,冷眼打量着耶律横磐:“你是不是以为,你和君不予的那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很有成就感?” “……”耶律横磐听的直皱眉头。 耶律雪意识到什么,立即压住他的手腕,低声:“哥!” 萧游继续嘲讽道:“什么商贸利好,互惠互利,不过就是你们懦弱的借口而已!君不予如此,耶律横磐,你也是如此!” “萧游……” “哥!”耶律横磐的怒火再一次被耶律雪压下。 她的手指冰凉,颤抖,紧张的一个劲摇头。 这里都是萧游的人。 若是真的和他们动起手来,别说他们兄妹俩了,就是他们所有的手下一起上,都不见得是夜游神大人的对手。 萧游继续嘲讽的笑道:“耶律横磐,你就是像个娘们一样,叽叽歪歪的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头,也不敢站出来,还自得的说什么为了百姓安康!” “不就是几个不知死的老百姓而已,他们的死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自己无能怯弱就说无能的话,承认自己无能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倒是你这种明明是个没有用的废物,还死活不承认自己无能人,才最丢人现眼!” “……”耶律横磐的手紧握成拳,脑门上青筋直冒,那双眼睛要是能杀人的话,萧游早就死到尸骨无存了。 萧游很享受这种“气死你,你又干不倒我”的得意。 他冲着那几个士兵挥挥手:“就按照你们的习惯来,什么君不予,什么边军守将,那就是个俘虏,不用考虑什么自尊尊严,动手……就缝他的嘴,上链锁枷木!” 第597章 白烟 第597章白烟 链锁枷木就是那个将犯人串在一起的木头刑具,也是他最得意的一个发明。 这个就像是连坐一样,只要其中一个被困住了,其他人就别想逃。 萧游想到大梁朝堂堂侯爷君不予,竟然成了自己的阶下囚,还被他各种凌辱践踏的时候,就感觉无比的舒心顺畅。 他一把掐住君不予的喉咙,高高抬起:“君不予,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等到了王城,见到了太后娘娘,再决定你的生死!嘿嘿嘿。” 可惜,君不予还在昏迷中,对他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这让萧游很是挫败!要想显摆,当然得是在对手清醒的时候,才能有那种成就感! 人家都昏迷着,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算把他大卸八块也没那种爽感啊! 不行! “来人,把水拿来!” 萧游命人拿来水囊,一股脑的将君不予浇了个透心凉。 两袋水灌下去,君不予方才有了一点点的反应,闷哼了一声,脑袋转了转。 没等抬头,又被萧游掐住了下巴,正对自己,指向自己的脸。 “嘿,君不予,别昏迷呀!你这要是昏迷了,我还和谁玩去?” 君不予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萧游的手,但是把自己晃荡醒了:“哦,你个小崽子啊……我还以为刚才是在做梦呢!”他的左眼完全充血,肿成了一个血包,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唯独右眼还能使用,但也肿成了一条缝。 开口就被骂,萧游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君不予,你再信口雌黄,信不信老子捏烂你的脸!” “信!”君不予很是配合的嘿嘿笑:“怎么不信?” 萧游得意一笑。 君不予:“你小子都能言而无信,食言而肥……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君不予!” 萧游暴躁的一声大吼,手指猛一用力。 “咔!” 君不予的下巴瞬间脱臼。 痛感袭来,他闷哼一声。但也仅仅是闷哼一声。 萧游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他要的是上位者在自己脚下臣服,哀嚎,求饶,而不是这种看蝼蚁一般的鄙夷眼神。 “行!君不予,咱们走着瞧,来人,缝他的嘴……” 早就候着了的士兵的立即拿了针线过来。 “嗯?” 突然。 夜游神哼了声,转身看向身后的黑夜。 耶律横磐也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头。 耶律雪随着哥哥的目光看去,并没发现什么,不由蹙眉:“哥?” 耶律横磐没有说话,只是在看了眼萧野和君不予后,抓这耶律雪的手腕,不动手时的往后退。同时,夜游神也彻底转过身,黑塔一般的矗立在那里,背着手,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萧游终于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示意士兵先别动手,谨慎的快步走到他身边。 “夜游神大人,可是哪里不对?” “有人过来了。” 夜游神没有回答,反倒是一边的侍从队伍里,一个妖娆的侍妾开口说话。 她用力的嗅了嗅空气,嘴角勾出一抹魅惑的弧度,“嗯,好浓烈的杀意!这个人的杀意强大的很,夜游神大人,看来你是来了劲敌了……小心点!” 夜游神听到之后,冷眼斜睨她一眼,喉咙里“呵呵”了两声,再次盯着黑暗。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屏住呼吸,都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劲敌”,会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不多时,一个纤瘦单薄的身影,缓缓走出黑暗。 耶律雪的瞳孔一缩:“是……” 耶律横磐立即捂住她的嘴,同时也狠狠挖了她一眼。 耶律雪立即会意,用力掰扯下哥哥的手,装作傻白甜的样子:“是真的,哥,真的有人来了……” 耶律横磐这才放下心。 来人正是顾飒! 要是被这些人知道他们兄妹俩也和顾飒打过交道话,那后面就会引起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与其那样,还不如装作不认识,免得生事。 至于后面会不会再被人扒拉出前尘往事,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现在装作对面不像是,利大于弊!顾飒环顾了一眼周围,目光定格在君不予的身上。 “啧,咱们也就分开了那么一小会,你怎么混到这么惨呢?” “嗯,意外,说来话长。”君不予瞥向自己那几个手下。 要不是为了救他们,他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被揍到这个地步? “不过,也真是意外,不要紧的,”君不予咳嗽两声,吐出口中的淤血,呵呵一笑:“放心,他们就算再恨毒了我,一时半会的也不会让我死了。” “是吗?”顾飒看到了对方士兵手里的针线,再看向其他被抓的君家军,似笑非笑:“你都要被缝针了,还这样云淡风轻呢?” “缝针是一回事,死不了当是另一回事了,”君不予舔了舔嘴唇:“许是他们觉得我话多,才要缝了我的嘴吧……” “闭嘴!”萧游蓦然大喝。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瞪着两人:“不是我说,你们俩是不是也太不把我们这些人当回事了?” 都这火候了,还在这个闲聊呢? 当你们家大炕头呢! “还有你,你是谁啊?”萧游很是不悦的上下大量顾飒,阴沉笑道:“看样子,你们俩是挺熟的,也是一伙的吧?没关系,你自己过来,乖乖的,我可以保证不缝你的嘴……” “你想缝我的嘴?也不是不行,来吧,”顾飒双手叉腰,指向自己的嘴唇:“你自己过来缝,我保证不反抗!” “这么听话?”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顾飒这不按套路出牌,也让萧游有些懵。 不过,顾飒只是孤身一人,又说了那样话,他要是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她。 当下,一歪头,示意手下上前。 那个拿着针线的士兵当下快步走过来,没等走近,大手就抬了起来,掐向顾飒的喉咙。 而身后,那个妖娆的女子双手抱臂,玩味的歪起头。 夜游神则握着拳头,下意识的上前半步,身为微微躬起,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瘦小的人气场不寻常,带着浓浓的杀意。 至于耶律横磐和耶律雪兄妹俩,则是在互相对看一眼之后,十分默契的迅速后退。 以他们俩对顾飒的了解,她既然敢孤身一人前来,就肯定带着什么大杀器。 就在双方心思各异的时候,顾飒突然抬手,几个黑乎乎的东西飞进了人群。 “有暗器!” 夜游神早就对她有防备了。 见有东西过来,大手一挥,瞬间将那几个东西打落在地。 奇怪的时候,那几个东西落地之后,并没有发生他想象中的不可描述的伤情,反而就像是几个黑疙瘩掉到了地上,没有爆炸,也没有伤人,甚至于重量上也不重,似乎就是个寻常的铁疙瘩。 所有人都是都一次见到这个东西,戒备之后,都好奇的看着地上的玩意。 耶律雪也想好奇的往上凑,但是被耶律横磐一把抓住,往后退的更快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飒这个人,阴狠心黑,怎么可能只用几个铁疙瘩吓唬人? 肯定是有猫腻! 就在他们兄妹俩暴退的时候,顾飒拿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罩在了口鼻上。 耶律雪:“什么?” 耶律横磐:“果然!” 众人:“……搞什么?” 就在他们疑惑的瞬间,地上的黑疙瘩突然喷出来一股股的白烟。 “不好,是毒烟!” 夜游神突然瓮声大吼,一边屏住呼吸,一边扑向萧游,想要将他给救走。 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白色烟雾也迅速将他湮没。 这一瞬,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被人喷了辣椒水,而且还是那种一千斤辣椒熬成半两的浓稠无比的变态辣椒水。 “啊!” “我的眼睛!” 他下意识的痛叫一声,喉咙里随即传来了火烧一般的灼痛感,疼的他后面的喊叫再也吼不出来,只是下意识的开始咳嗽。 其他人此时也被白烟呛的直咳嗽,惨叫不已,都像无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撞。 而君不予和那些君家军也没好到哪去,也被烟雾呛的眼泪鼻涕横流。 就在此时,一道掠空声从天空传来,落进了人群。 “啊!” “救命啊!” “唔……”接连而短暂的惨叫几乎转瞬即逝。 萧游此时被呛的差点被憋死,听到惨叫声意识到不妙,连忙大喊:“夜游神救我,我,我啊……” 他一声惨叫,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刺穿了,紧跟着飞了起来,重重摔到地上。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候,对上了一张最不想看到的脸。 “嗨……” 顾飒笑脸悠然的抬手打招呼。 第598章 弄巧成拙 第598章弄巧成拙 萧游的神色一僵,意识到不妙。 猛然抬腿踢向顾飒,同时翻身跃起,手臂在地上一撑,像是一条鱼般“咻”的一下,贴着地面就窜了出去。 白色的烟雾紧随其后,眨眼间将他再次湮没。 他想要再次逃窜,但是被烟雾呛的直咳嗽。 随后。 “噗!” 什么东西刺穿了他的大腿,痛的他“啊”的一声惨叫,摔到了地面上。 没等起身,肩胛骨又是一阵剧痛。“噗嗤!” 又是什么东西刺穿了身体,刺进地面。 “公子!” 夜游神听到了萧游的惨叫。 虽然现在依旧到处都是烟雾,可听声辨位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随着萧游的惨叫,他精准定位到了他的位置,迅速冲了过来。 “公子,我来救你……” “别……” 萧游意识到什么,下意识的大叫。 但是肩膀上一沉,已经被夜游神抓住了后脖颈和肩膀。 “别……” 萧游惊恐的大叫一声,但是夜游神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都不等他第二个字蹦出口,已经被他给大力的提了起来。 “啊……” 这一提,萧游像是死了祖宗似的凄厉惨叫。 夜游神一怔。 萧游这声惨叫,都不像是人叫的。 而且,奇怪的很,他提起萧游的时候,力道好像不对,好像他的身下坠着一大块巨石,一提之下,险些没提起来。 不过,好在他力气大,在察觉到提萧游受阻的时候,猛然加大了力气,彻底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啊,咯……” 萧游仅仅是简短的惨叫后,就戛然没了气息,似乎是昏迷过去了。 此时烟雾缭绕,呛死个人,夜游神也没时间和心思过问多余的事,拎着萧游就要走。 但是,一道疾风从空中落下,裹挟着强横的气劲碾压下来,眨眼间到了头顶。 夜游神猛地抬手,以拳头迎上对方。 “嘭!” 双方交手之后,夜游神力道受挫,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没等他喘过这口气,肩膀上一轻——有人抓起了萧游。 “滚开!” 夜游神咆哮的一声怒吼,顾不得辣眼睛呛喉咙,不顾一切的一拳打向对方。 “嘭!” 对方一声闷哼,显然是被打中了。 夜游神心中惊喜的时候,感觉一股疾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一闪,可还是被劲风扫过脸颊。 “啊!” 暴躁的怒吼的在烟雾中回旋。 “夜游神!” 白烟中,女人的声音如同安抚剂,瞬间压下了夜游神的狂躁。 他立即将萧游反扛在肩上,以另外一侧肩膀做肉盾,横冲着冲向女人所在的方向。 此时,女人的双手搅动着,搅拌着周围的白烟像是被吸收一半,也随之旋转。 “开!” 随着她一声叱喝,白烟也随着她的双手向着四周散去。 周围的景象瞬间明朗。 夜游神也咒骂着擦拭眼睛,努力睁开双眼,同时又碰到了脸上的伤口,疼的不敢下手:“妈的,谁偷袭的老子!月神,老子脸上的伤是不是很重?” “夜游神,你的脸!”女人也看到了他的脸,倒吸一口凉气。 夜游神的脸像是被熊瞎子打了一巴掌,尖锐的指甲划出了几道伤口,每一道伤口的都皮肉翻滚,露出了白牙白骨。 若不是夜游神皮糙肉厚,还被其他的皮肉牵扯着,否则这半张脸肯定是要不见的。 即便这样,夜游神的这张脸也算是毁容了。 夜游神还不知道自己的伤有多重,听到女人的话后,恼怒的将萧游扔给了她。 “你看着公子,我……” “公子!”女人此时腔调再次变了,抱着的萧游的脸色像白纸一样。 夜游神一怔,这才发现了不对劲。萧游的左肩膀像是被利刃硬生生切开一样,露出了半个内脏,而他的右大腿之下的都不见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拽掉不见了。 夜游神和女人对视一眼,瞬间看向顾飒所在的方向。 果然,在她身侧不远处,萧游的半条腿还被一把剑定在地上。 见此情景,耶律横磐几乎咬碎了后槽牙:“完了!这次真的坏事了!” 萧游是太后亲眷,此行出门也是奉旨前行。 如今在银骨山出了事,那就是他这个耶律大将军办事不力。 更不要说,还是被君不予的儿媳妇给伤成的这样。 他向上奏呈的奏报都不知道怎么写! 夜游神显然也懵了,惊骇的看看萧游,再看看落在顾飒面前的半条腿,一时间不知所措。“夜游神,这是怎么回事?”女人遽然一声大喝:“你是怎么救的人?” “我,我不,我不知道啊。”夜游神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就是寻着声音过去,再将人给救了,仅此而已,别的什么都没做。 等会—— 夜游神陡然想起来刚才救萧游时,好像有点……受挫! 对! 就是那种受挫感! 好像,再救他起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的阻力! 而且,当时萧游在得知他过来救人的时候,喊得好像是——别! 别什么?别动? 别……救他? 因为那时候的他,正被剑钉在地上? 夜游神突然打了个冷颤。 是的! 应该就是这样! 可惜那个时候他的眼睛被呛的睁不开,也没心思管多余的事情,只是听声辨位的想要过去救人! 谁能想到,萧游竟然会被定在地上? 那,也就是说…… 萧游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是因为——他撕扯救人的原因? 夜游神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好像那些伤口都因为瞬间的缺血,而不再继续出血了!“夜游神?”女人从他的神色变化里猜出了一丝丝的端倪:“你……” “我不知道,”夜游神立即一晃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救,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 对! 这种事打死不能承认! 要是被萧太后知道自己的侄子,是因为被他强行救人而死,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罚他呢!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傻子才会承认! 女人现在也没心思多和他所什么,只能先给萧游检查伤口,止血。 伤口已经这样了,先救他一条命再说! 带着一个残缺的身体回去,总好过带着一具尸体。 他们这边忙着萧游的事情,顾飒那边已经在师瓷的帮助下,将君不予等人都救了回来。 “师瓷……”耶律雪看着师瓷的身影,神色复杂的很。 “住口!”耶律横磐低声呵斥:“你还嫌事情不够大吗?” 师瓷住在银骨山山洞里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 因此,现如今的局面和他们兄妹俩的关系不大。 若是此时和师瓷相认,那萧游断腿的那笔账,就要算在他们兄妹俩的头上了。 君不予缓身坐下,疼出了一身的汗,但是咬牙坚持:“没事,我这般骨头还撑得住!” “你最好是撑住,”顾飒丢给他一堆的瓶瓶罐罐:“每个人没一个罐子吃两粒,别怕吃多了,先吃,等一下,说不定是一场鏖战呢!” 萧游去了半条命,对方几乎还没什么损伤,此时肯定要给他们报仇,也要将君不予给抢回去交差请赏。 “姑娘,多谢!”被救的人颤抖着手行礼。 刚才白烟出现的时候,他们都被呛的半死,还以为真是毒药,要就此殒命的时候,没想到有人从天而降救了他们。 这一切变化的很快,快到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被人拎起来,扔到了顾飒这边。 好在在友军,自己人,暂且也不用去想太多。 “不用谢我,我也是失策了,”顾飒看着地上,萧游那血淋淋的半条腿,蹙眉:“之前我还想着,将那个家伙给抓住,再利用他和对方谈判,这样就能免打免杀,咱们可以全身而退,谁知道他们竟然是这样的……猪队友!竟然能硬生生的将人从我的剑下救走!”她之前趁着混乱,将萧游定在地上,就是想着【挟天子以令诸侯】,利用这家伙的尊贵身份,平安无事的将君不予等人给交换走。 结果呢! 诶! 现在好了,好好的一个人,被那个大块头弄了个半死不活,想利用都没法利用了! 弄巧成拙啊! 第599章 策反 第599章策反 萧游的状况虽然惨,但是命保住了,这也让夜游神等人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新的烦恼就又扑上了心头。 “现在怎么办?”夜游神看着残缺的萧游:“要是被太后看到这个样子,咱们……怎么交差?” “所以只能将功赎罪。”女人缓缓转头,看向身后的君不予等人。 “月神,你想抓他们?”夜游神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眼睛一亮:“虽然一个君不予比不上萧游,但是把他们几个都抓起来,多少也是能抵点功德的吧?” “夜游神,你还真……”女人啐了他一口,又狠狠挖了他一眼,嫌弃的整理好头发,扭着腰肢,婀娜多姿的走了过来:“姑娘,刚才是我们眼拙,没有认出姑娘,这才鲁莽了,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没见怪啊,为什么要见怪?”顾飒双手环臂,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思忖着最稳妥的应对方法。 “姑娘……是姓顾吧?” “……” 顾飒倏然转眸看向女人,略一上下打量后,似笑非笑:“我还真的没想到,堂堂辽国四大战神之一的月神,竟然会知晓我这么一个小姑娘的名字呢!” “月神?” 包括君不予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他们这些人常年与辽国打交道,自然知道四大战神里唯一的女人——月神!这个女人比起其他三个人来说,阴险狠辣的手段堪比第一,而她本身的修为也不低,要不然也可不能跻身成为辽国的四大战神之一。 可是这个女人在辽国非常神秘,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容,甚至于君不予这样的身份,也没见过这女人的真面目。 如今,顾飒却叫出了她的名字,这让他们怎么不心惊呢! 但随后,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个小小的银骨山,竟然吸引了四大战神里面的两个——夜游神和月神,还有一个当朝权贵——萧太后的侄子。 这样的组合来到边境之地,肯定不会只是简单的出行游玩,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尤其是君不予,那眉头皱的都能拧出水来了! 辽国四大战神中的两个,到了边境这个地方,他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对方的能力是一部分,他的疏忽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月神歪着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顾飒,缓步而来:“你这个小姑娘,倒是真让人猜不透,我们从未曾见过,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我们是从没见过,但是你们最近在这里的那些事情,可是有很多人看到的!” “……” 在马车上时,车夫就告诉顾飒,如今的周围地界上出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很是怪异,明明纤瘦弱小到可怜,可是却能拎得起上千斤重大铁锤,而且还是使用的如同如毛,轻飘飘的十分顺畅。 说话间,顾飒指向夜游神。 在夜游神的后背上,就背着一对大铁锤。 “我们双方都打到这个地步了,可是你们的夜游神大人却依旧背着它,丝毫没有打算使用的意思,若非是对自己有着十足的把握,极其不屑用这样的东西对付我们,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顾飒笑靥如花,悠然而立。 “那就是这个大铁锤根本就不是他的兵器,而是姑娘你的!” 所以,在见到这些人的第一眼,她就锁定了月神。 “在你们所有人之中,你和她们的气场都不一样。” 萧游身边也带了不少的女子,其中不乏好看的,也有姿色一般的,但是所有的女人身上都有一种特性,那就是媚。 “这些姑娘都是要靠着男人而活的,就像是菟丝花,虽然好看,但是骨子里有着谄媚的卑微,可是你不同,虽然你长得不好看……”顾飒话音刚落,月神的瞳孔就瞬然一缩,笑容也瞬间凝固。 “诶呦,对不起,”顾飒当真像是说错话了似得,自觉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眼角眉梢露出来的笑意,却半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我这一不小心,就把实话说出来,月神姑娘,你不会介意我……” “我……” “哦,不对,我好像不应该叫你姑娘,按照年纪来说,你可别我们家老侯爷老上很多的,我应该尊称您一声月神前辈才是!” “顾飒!”月神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可当真是伶牙俐齿,无妨,左右你也就叫这么一会子而已!” 顾飒丝毫不畏她的杀意,反倒是笑意更深:“前辈别生气嘛,我也是实话实说,夸您这气场和寻常的女子不一样嘛!要不然,我也不会在人堆里一眼就看出您来!”“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 “应该的!” “所以呢?”月神看向顾飒身后的君不予等人:“你现在是在拖延时间,等待着有人来救你们?还是说,想要等他们的伤势恢复一些?再放手殊死一搏?” 君不予等人都盘腿打坐,没有人理会她的冷嘲热讽。 月神冷笑:“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份心吧!今天,你们几个我是势在必得!” “懂!明白,”顾飒指向萧游:“毕竟这位萧公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回去没法和你们的太后老太婆交代,所以就必须以功抵过,用我们几个人的性命,来赎你们自身的罪过……不过,嗯……” 她微微蹙眉,看向身后的君不予等人。 “就他们几个人的身份来说,也是够了吧,就没必要在抓我了是吧?” “……” 所有人的神色都一变。 这姑娘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就连月神也是一怔:“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不会是说……我们把他们几个抓走,而,而放过你吧?” “要不然呢?”顾飒很是无辜的耸耸肩:“你们是要连我也一起抓回去?” “废话,这是当然的!你顾飒顾姑娘的大名,在我们大辽的王城也是有所耳闻的,我想,我们家太后娘娘也一定想要一睹姑娘的风姿呢!” 月神冷笑,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话。 “而且,姑娘你和老侯爷都在我们手中了,那君夙折岂不是也要乖乖来投?有你们两个这么好的筹码在手,我们岂会放过?”白痴都知道要怎样的选择吧! 孰知,顾飒听完这番话以后,看着月神的眼神充斥着同情。 “其实,你们本可以不这样的……真的!” “……”月神没听懂她的话,但是以女人的第六感察觉到了不对,瞬间警觉:“夜游神,戒备,这女子要搞事情了!” 夜游神等人瞬间戒备,刀剑出鞘的看着周围。 耶律横磐和耶律雪兄妹俩则手牵手的往后退。 可是—— “耶律大将军!” 顾飒的目光终于还是扫了过来。 “该死!”耶律横磐低声咒骂了一句,不得不站住:“顾姑娘,有事?”“没什么事,就是想着提醒你一下,今天可是你借东风的好日子,可别错过了机会!”顾飒笑吟吟的抬手打招呼。 耶律横磐瓮声:“什么借东风?” “啧,耶律大将军,你非要我说的这么清楚吗?我们之前被人追杀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也应该知道那些人是冲你来的吧?说白了,就是朝堂上有人要搞你们耶律家,你们兄妹俩不会迟钝到现在还不知道吧?” “……妈的!”耶律横磐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当然知道。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被顾飒当场说出来,还是当着夜游神等人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顾飒根本就不给他回旋的机会,指向对面:“要搞你的就是他们,那位萧公子,要不然他们不会暗戳戳的出现在这里,他们在这里行动还又不让你们知道,就是要暗中搜集你通敌的罪证,然后到王城那边参你一本,定你全家的死罪……” “……嘶!啧!咯咯咯!”耶律横磐咬紧后槽牙。 顾飒依旧道:“而且你放心,要是我们真的被抓到了王城,一定会为了自保供出你们兄妹俩,毕竟大家都是利益同盟,没道理我们被抓了,还要替你们耶律家藏着掖着的背黑锅……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是我和老侯爷的脑袋先掉,还是你们耶律家先以叛国罪被满门抄斩!” 月神听到这儿,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顾飒,你,你这是……这是在策反耶律家的兄妹俩,想要他们和你们一条线,一起来对付……我们?” 第600章 凭你们,也配? 第600章凭你们,也配? “没有,”顾飒自然不会承认这样的事,一脸无辜:“我只是在将整件事的事实阐述出来,让耶律大将军可以自由选择而已。” 选择? 耶律横磐捏死她的心都有了! 你那是选择吗? 你那是逼迫后的手动选择吧? 傻子都知道,一旦选择月神他们,等待的结果就只有协助月神抓君不予回辽国,接下来就是被君不予吃死,然后很大概率的以叛国罪被萧太后抄家灭族,全部砍头! 可万一不选择……耶律横磐暗戳戳的皱眉,若有所思看着月神。 那就必须和顾飒他们联手,一起将月神和夜游神等人斩杀在此地。 说实话,这两个选择对于耶律横磐来说都不是好事。 他选择其中任何一方,都要经历一场鏖战。 “哥……”耶律雪悄然在耶律横磐身后低语:“他们可是四大战神中的两大神啊!” 月神和夜游神是四大战神里的末端,可对于他们来说,也已经是遥不可及的战力天花板了。 “刚才的情况你也是看到了,光是单独拎出夜游神,君不予他们就不是对手,若是再加上月神……咱们就是捆成团,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哥……” 耶律雪的意思很明显了:……不要受顾飒的挑拨和威胁。因为夜游神和月神叠加起来的战斗力,根本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相比较来说,加入月神那边的联盟,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妹妹的这番话,让本就对顾飒没有信心的耶律横磐也定下了心:——与其现在就站在顾飒这边,等着被夜游神和月神他们一锅端,还不如先站队月神他们,再在回去的路上想办法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先死和后死的区别,他还是分得清的! 想到这儿,他定下心神,刚要开口回话,月神那边已经笑出了声:“没关系,就算耶律横磐他们兄妹两个选择了你,也不要紧,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多杀两个蝼蚁而已!” 嘲讽的笑声刺疼了耶律横磐的自尊心。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没法和四大战神相提并论,可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辽国人,都是有一样的血脉,是同族之人。 即便在他们的眼中,自己的修为就等同于蝼蚁,也没必要当着外人的面这样羞辱! 也就是这一刻,耶律横磐在心中再一次确定了决心。 他缓缓闭上眼睛,沉下呼吸:“月神大人,是,在你们的眼中,我们的确就是两个微不足道的蝼蚁,可是……月神大人可是听过一句话?” “哥?”耶律雪猜到了哥哥的心思,心下吃惊,连忙提醒。 要是说出了后面的话,那他们兄妹俩就彻底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但是耶律横磐身为一个男人,又是在君不予这样的对手面前,哪怕是丢了性命,也不会丢了自尊。 他抬起头,迎上月神的目光,冷冷道:“蜉蝣可撼大树!这句话,月神大人应该听过吧?”“蜉蝣?蝼蚁!”月神不屑的嗤笑两声:“怎么,你们是在告诉本大人,以你们兄妹俩的能力,想要撼动我和夜游神这样的大树?” “哼!你们?也配!”夜游神也同样的不屑耻笑。 “能不能撼动,那是我的命,我的本事,敢不敢撼动,那是我的决心!”耶律横磐傲娇的拍了怕心口。 耶律雪悄然而无奈的低声叹了一口气。 得! 这下是彻底的没有退路了! 想到这,她不由忧心忡忡的看向顾飒和君不予。 君不予等人还在打坐,似乎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倒是顾飒给了她一个笑容。 耶律雪可笑不出来。她知道一旦战队顾飒,那接下来就不是一场鏖战,而是一场九死一生的生死之战了。 想到这人,她再次叹息。 耶律横磐此时也给了她一个眼神:“妹妹!” 耶律雪也破釜沉舟的低下头,随即,抬手,打出了一个信号烟花。 那是给银骨山那些手下们的信号,让他们过来支援。 月神他们岂会不明白? 但对此非但不害怕,反倒是不屑的哈哈大笑:“耶律横磐,你不会是想要利用那些连蝼蚁都算不上的废物,帮你们活命吧?” 耶律横磐这样的修为,在他们的眼中尚且算是蝼蚁蜉蝣那一挂的废物,更不要说,那些连废物都算不上的渣渣,更入不得他们的眼了。 “这样的人,也配让我们动手吗?”夜游神瓮声一笑,冲着身后的手下丢了个眼神。 那些侍卫们会意,一声呼啸,立即像渔网一般的撒了出去,就等着那些人上钩,然后关门打狗,一起杀! “好了,咱们也熬了不少的时间了,还是速战速决吧!”月神不耐烦的叱喝一声,给了夜游神一个眼神。 夜游神这样的大块头,最适合打冲锋类的外挂战斗。 以他目前的修为来说,可以说是刀枪不入,光是论蛮力,横冲直撞下,都能撞断顾飒他们的骨头。 顾飒瞬然蹙眉,看向君不予等人。 他们还在盘坐,那就说明药效还没彻底挥发,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夜游神眼看着就要扑上来了,也没别的法子了,当下一挥手,一头庞然大物横空出现,瞬间蓝再来夜游神的面前。 “嘭!” 夜游神像是小山一样的身子,赫然撞上了一座大山,瞬间被震的反弹了回去。 他是开蛮力外挂的功法,巨石撞上了都得劈开让路,此时却让一个更大的东西给打了回来,惊骇之色可想而知。 他狼狈的在地上翻了一个滚,抬起头,这才看到眼前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 “嗅鼠?” “……” 别说夜游神和月神了,就连耶律横磐兄妹俩都愣在当场。 谁能想到,一只硕大的嗅鼠,竟然会横空出现。那么大块头的东西,怎么可能凭空出现? 尤其是夜游神,更是一脸懵的看向天空,好像这家伙是从天而降似得。 要不然,这么大的东西,怎么能突兀的说出现就出现? “哥?你,你看到了吗?”耶律雪激动的说话都磕巴了。 “你说呢?”耶律横磐咽了口口水:“那么大的一坨东西,我看不到?我是瞎吗?” “不,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你看到它是怎么出现的了?” “……没有,你看到了?” “自然……也没有!” “……” 兄妹俩说着,不由自主的互相看了一眼。 耶律雪舔了舔嘴唇,压下声音:“那你说,传说中的那个,那个,是真的了?” “哪个?” “就是,”耶律雪冲着顾飒努努嘴唇:“就是说她,她神出鬼没,变戏法的传说……” “……” 在大辽国的边境线上,经常有大梁朝的贩夫走卒过境,这些老百姓没有当权者那样的深仇大恨。 在酒足饭饱,赚到了银钱之后,最常见的事情就是互相喝酒吹牛侃大山。 而这些侃大山的话题中,顾飒这位传奇人物是必不可少的经典之一。 其中,最让人们津津乐道而且又无限遐想的就是她能横空变物的能力。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顾姑娘有空手变化的能力。小到针头线脑,大到锅碗瓢盆,甚至于还有人说,她一张手,一座房子都能变出来。 这种事说的多了,人们自然都以为才戏说的成分居多,毕竟一个人随身携带的包裹也就那么大,要说变个锅碗瓢盆什么的还有可信度,再大就纯粹是胡说八道了。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神仙,怎么可能做到徒手变出一个很大的东西来呢? 可如今,这个胡诌的传说,在他们的眼前,竟然硬生生的变成了事实。 那么大的一头嗅鼠啊,小山丘一般的玩意,还是个活物……竟然就那样,眼睁睁的,当着他们的面,毫无预兆的突然蹦跶了出来。 即便他们睁大了眼睛,也没看清楚这家伙是怎么出现的。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月神看着嗅鼠,眼神复杂至极。“什么怎么做到的?它那么大的大块头,从那边跑过来,你没看到?”顾飒睁着眼睛说瞎话,随手指了指右侧。 月神下意识的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随即反应过来,难以置信:“胡说!你当我是瞎的吗?它不是从外面来的,是,是你变出来的?” “你才胡说呢!”顾飒嗤之以鼻:“这么大块头的东西,我怎么变?你变一个我看看!分明就是你自己的俩眼睛不管用,没看到而已!” 第601章 今天,咱们国对国 第601章今天,咱们国对国 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方面,顾飒是炉火纯青。 她根本就不管月神等人的怀疑,自顾自的解说嗅鼠就是从一边跑过来的。 众人虽然不相信,但是也猜不透其中的悬念。 月神咬牙切齿:“怪不得所有人都说,君夙折的婆娘是个奇怪的姑娘,也是个棘手的角色,总是能有人意想不到的东西,看来,还是我们低估你了!” “别这么说嘛,”顾飒笑吟吟的,很是无辜的模样:“传言不可信,以讹传讹的东西,传的多了,就变成胡说八道了……”“是吗?”月神再一次看向嗅鼠:“这么大的东西,也是胡说八道?” “是!” “……”月神这次算是明白了:“顾飒,想必不管我们怎么说,你都死活不会承认的了!” “没有,怎么会……” “你是想用这个大家伙,对付我们吗?” “……嗯?嘶,这个……”顾飒在那里一分钟一百八十个小动作,微表情,搞得大家不由自主的看向她,但是看不透她是什么意思。 月神眯了眼睛,一时间也猜不明白。 而耶律横磐则若有所思的看向君不予。 自始至终,君不予等人都在那里盘腿打坐,好像周围发生的事情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不应该顾飒出面,而是身为大梁朝统帅的君不予一力承担。但是没有。 从被师瓷救下之后,他就像是入定一般,再也不过问周围的事。 哪怕是刚才夜游神已经出手之后,他还是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 这就不寻常了! 耶律雪也看到了这一点,与哥哥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很明显,君不予在疗伤! 也不知道顾飒给他们吃了什么药,但肯定是在短时间内可以修复伤势的“神药”。 顾飒在药学医术上的造诣,和她的神奇诡异一样的名声在外。 要不然,君不予不会坐着吃瓜似得,什么都不管。 而很快,月神一歪头,也发现了君不予的异样。 “嗯?君不予?他们?” 下一秒,月神眼神一厉:“他们在疗伤!夜游神!” 夜游神猛地弓起身子,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杀!” 随着月神一声号令,他庞大的身躯遽然冲了出去,同时,他后背上悬空背着的那两个大铁锤,也在飞身跃起的时候,横空弹飞,飞向半空。 “小心,锤子!”耶律横磐猜到了什么,立即出声警告。 耶律雪也是急得大叫:“锤子,锤子……” 他们都担心顾飒疏忽了锤子。 而顾飒也随着他们的呼喊,视线落在了锤子上。 但是——咻! 一道身影竟然比她的视线还快,在她的目光刚粘上锤子的时候,月神的身影也到了锤子的身边。 在顾飒的注视下,她双手抓住锤子,诡异的一笑。 下一秒,已经到了顾飒眼前。 顾飒只看到一个残影。 等意识到不妙的时候,月神已经到了近前。 耶律横磐一直在关注月神。 因为锤子就是月神的兵器。 当夜游神扔出锤子的时候,就代表月神要出手了。 四大战神之后,夜游神以力气著称,而月神则以缥缈神速出名。 熟悉她战绩的人都知道,哪怕是拿着几千斤的大铁锤,月神依旧可以做到动如脱兔,轻如鸿毛。 所以看到月神出手,而且还是向着顾飒的时候,他的警告都没月神的身影快。 “躲,躲开……” 随着吼叫,他也追了出去。 既然已经决定站队顾飒了,就得保证她活着。 最起码,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总不至于双方都还没正式交战呢,她就惨死在月神的锤子下。 那接下来还玩个锤子啊! 所以,看到月神出手,他也拼尽全力的扑向顾飒。 可惜,他的速度比起月神来还是晚了。 他这边等于刚起步,那边月神已经到了顾飒近前。 月神是起了杀心的。 手中的锤子看着轻飘飘的,像是两片羽毛一般,冲着顾飒的身子对冲着砸去。 可傻子都知道,一旦它们对冲着撞到了一起,那顾飒就可以准备二次重生了。 偏巧这些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顾飒却怎么都躲闪不过。 因为,月神真的是太快了。 即便是她出尽了全力,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锤子砸到了身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横空出现,一巴掌将顾飒打飞出去,而这个人也借着出掌的反作用力,将自己给弹开。 “嘭!” 锤子重重的砸在一起。震动的声波袭来,差点将扑到眼前的耶律横磐撞飞。 他虽然稳下了身形,可是声波气浪撞到他耳膜差点撕裂,血往上涌,喷出了一口血。 不过,他顾不上自己的安危,立即抬头看向救了顾飒的人。 耶律雪的声音同时响起:“寿生?” 来人竟然是寿生! 顾飒被寿生推开之后,借力一个翻滚,半跪在地上,也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才来?” 寿生还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粗气,听闻这句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什么?我?” 要不是耶律雪就在这里,他即便变了嗓音也不敢说太多的话,怕被她看穿,否则高低得怼顾飒几句。什么人都是! 他好不容易在关键时刻跑到,将她给救下来,她竟然还在那里不咸不淡的抱怨。 而顾飒对他的出手是真的没有感激之情:“别说我没提醒你,我要是死了,你也得死,我挂,你死,我被抓,你死……” “好好好,别说了,我懂,我明白……”寿生气恼的直挥手,让她闭嘴。 还用说的这么详细吗? 不就是因为他体内的“蛊虫”吗? 要不是因为蛊虫还没解,他会这么费心巴力的在收到顾飒的信息后,使出吃奶的力气往这边赶? 说话间,顾飒扔过来一个东西:“吃了它,可以调补你的气血,恢复元气!” “……真的?”寿生现在对顾飒的丹药算是彻底的怕了。说是恢复元气补充气血或许是真的,但是保不齐它里面就又另外加了某些东西。 顾飒看穿了他的心思:“放心,这个药是真的,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寿生还是迟疑。 “你吃不吃?不吃给我……” “……想得美!”寿生一口将丹药给吞了:“都被匿祸害的那么惨了,也不在乎多祸害这一次!” 顶多里面再多加点毒药,或者是别的蛊虫。 反正一只蛊虫是养,两只也是养,随它去了。 丹药入口之后,果然气血稳定了许多,刚才消耗的气劲也在迅速恢复中。 他惊喜的很:“还真灵……” “你是寿生?”月神打量着寿生,脸色难看的很:“暗市的那个……寿生?” “难道你们辽国还有第二个寿生?”寿生很不悦,当下一甩头,做了个自认为潇洒的动作:“就是我!” 远处,耶律雪看着他的动作,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 而寿生丝毫没注意到她,还在和月神磨牙:“早就听说辽国的四大战神战力无双,今日有幸一见,切磋切磋,也是人生没事!” “怎么,你要替他们出手?”月神的瞳孔缩了缩:“你们是暗市的人,暗市什么时候也掺和江湖中的这些破事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江湖事是江湖事,但是现在不是简单的江湖事,是你们辽国和我们大梁朝的国事!”说到这儿,寿生也没了刚才嬉笑的神色:“若是你们只是对付顾飒,我不会出手,那是江湖事,可如今你们是对君不予出手,那就不行了!”“……你这是胡搅蛮缠。”月神瞬间咬牙。 “这怎么能是胡搅蛮缠呢?”寿生一本正经的很:“君不予是我们大梁皇朝的戍边大将军,堂堂皇朝的侯爷,要是被你们辽国就这样的抓走了,丢的不止是我们大梁朝的脸面,也是我们的国土……月神,换做是我,我抓了你们家那个姓萧的,你会那么痛快的放我走?” “……”月神被怼的无话可说。 如果只是单纯的单打独斗,大家都好说好散,有商有量。 可如今的事实就是——涉及到了双方国事! 君不予是大梁皇朝的侯爷,要是当着他们的面被抓走了,以后说出去,别说寿生了,就是暗市,包括暗帝的脊梁骨,都得给戳烂了。 国对国交战的时候,就是这样。 自己人关起来打的你死我活,人头打出狗脑子都没问题,但是绝对不允许敌国的将领,空手套白狼般的将自己国家的守将给抓走。 所以说,今天这趟浑水,寿生是趟定了! 第602章 各怀鬼胎 第602章各怀鬼胎 “嘭!” 一声巨响过来,夜游神从空中落下,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嗅鼠。 “该死的!” 这个东西果然和传说中一样,近乎刀枪不入了! 他这样的身手,竟然都奈何不了一只大老鼠! 刚才那么大力的攻击之下,居然不进反退,反而被嗅鼠的大尾巴给抽飞了。 一朝得势,嗅鼠得意的甩飞尾巴。 不等夜游神站稳脚跟,呼啸着再次冲上来。它刚才一动不动的时候,大家还没觉得什么,如今它突然主动袭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势的压迫力。 尤其是夜游神,感觉嗅鼠这一次的撞击,是要一次性的把他骨头给撞碎了。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别的了,飞身掠起:“月神!助我!” 月神也顾不上和寿生掰扯什么,应声而起。 可她刚动身,寿生也动了。 随着长剑脱手而出,迅速准确的出现在月神身前,硬生生的拦下了她的去路。 锋利之下,月神不得不后撤,在落地时,大铁锤也随之而起,脱手破空砸向寿生。 寿生也不含糊,双手旋转,将长剑召回,再一次封下月神的去路,这才旋身避开已经到了近前的大铁锤。 月神再一次被剑锋拦下,落地时,心下暗暗吃惊。 在大辽国,她是以速度为王才得以进入四大战神之列。 可没想到,寿生的速度虽然比她漫上一点,却能及时稳妥的处理好她的招式。 果然,能成为暗帝手下大将的人,绝对不是寻常之辈。 今日…… 怕是不能简单明了的解决整件事了! 她悄然看向顾飒。 可恨呐! 顾飒都还没出手呢! 仅仅只是用一个寿生,就拖累住了她,又用一个嗅鼠,硬生生的扛下了夜游神的攻击。 而他们的队伍之中,也就他们两个人的战力是最高的。其他人…… 要不要一起上呢? 月神这边的心思还没完,那边便再次听到了夜游神的闷哼声。 嗅鼠是吃定他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夜游神,别的事情也不操心,只是不顾一切的拦下他,追着他打。 也就是夜游神修为高,连续几次重击之下,还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 若是换上其他人,估计骨头都进嗅鼠的肚子里。 没等月神这边想出对策,顾飒蓦然努唇,吹出一声清脆的口哨声。 哨声中,嗅鼠身子再次暴起。 夜游神心中大惊,一边咒骂顾飒,一边熟练的侧身走位,避开嗅鼠的疯狂攻击。但是随后,他就察觉到事情不对了。 嗅鼠再撞向他,反倒是被避开之后,竟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追着他杀,而是一转头,突然毫无预兆的冲向了萧游等人。 萧游已经只剩下半口气,被辽国的那些侍卫们守护着,就等着夜游神和月神这边分出结果再全身而退。 所有人做梦都没想到,顾飒竟然会那么不讲武德。 明明再用嗅鼠和夜游神厮杀呢,一转眼的功夫,竟然让嗅鼠冲向了他们。 所有人大惊失色,惊恐的一边躲闪,一边迅速的往后退。 但是他们的人太多,太杂,又不**,还是在慌乱之下,都还没彻底的跑开呢,就被嗅鼠追上了。 生死之间,谁还能有别的心思,自己顾得上自己就不错了,哪还有多余的力气去保护萧游。 可在大家一哄而散,四散逃命的时候,萧游这个半死不活的反倒是成了累赘,被人从担架上扔了下来。 “唔……” 一扔之下,全身剧痛,反倒是将萧游从昏迷中唤醒了。 只是,他一睁眼,就看到了众人慌乱逃命的场面。 没等搞清楚,一只大老鼠的东西就扑到了近前。 “啊!” 萧游吓的也顾不上疼不疼了,下意识的保住脑袋,嘶声惨叫。 好在嗅鼠对他好像没多大兴趣,一个跳跃从他身上跳了过去,去追杀其他人了。萧游刚庆幸了不到一秒钟,嗅鼠的尾巴重重砸在了他的身上,疼的他瞬间惨叫,差点背过气。 可眼下也不是顾上疼的时候,一边叫着惨痛,一边嚎叫着让人来救自己。 “救命,救我,快来人救我……” 他浑身上下好像哪都不是自己的,只能等着被人来救。 这一嗓子,也成功引起了顾飒的注意。 “嘿,萧公子,你还活着呢……” “……”萧游的叫声戛然而止。 “别紧张,我又不会杀了你,你身上的这些伤都是你们自己搞的,不关我的事……”顾飒一边说着,一边往这边走。 萧游像是见了鬼,叫的更惨了:“夜游神,救我,月神,救命,救命啊……”夜游神和月神都看到了这一幕,但是他们一个距离太远,一个被寿生牵制,一时半会的谁都过不来。 不过,夜游神也不傻,看到顾飒往萧游那边走,嗅鼠也还在追杀其他人,立即一个转身,飞身扑向打坐的君不予。 “阿雪!”耶律横磐意识到这是自己站队的最后机会,当下一声大喝,招呼了耶律雪就扑向夜游神。 “哥!” 耶律雪知道耶律横磐不是夜游神的对手,见他这种自杀式的动手方式,也吓坏了,当下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想要协助哥哥拦下夜游神。 可是他们兄妹俩在夜游神的眼神,就像是两盘咸菜,连凉菜都不是,上桌的机会都没有。 冷哼一声,动作不减不慢,依旧冲撞而来。 耶律横磐也是练外家硬功的人,当下蓄力,横下心思,不顾一切的拼全力,闭上眼睛死磕夜游神的这一撞。 “嘭!” “哥!” 耶律雪撕心裂肺的尖叫,连顾飒都吸引了目光。 转身看时,正好看到耶律横磐被撞飞的场面。 不过…… 在他飞身而起的时候,师瓷从天而降,以手臂撑住耶律横磐的后背,硬是接下了他。 两个人落地之后,一起向后滑行了十多米。 “噗!” 耶律横磐随之吐出一口血。 而夜游神一击之后,虽然行动上也停滞了一下,但是动作不减的继续冲向君不予。“嗅鼠!” 顾飒一声口哨。 嗅鼠立即丢下即将刀口的侍卫们,一转头冲向夜游神。 夜游神也知道这是最有机会抓到君不予的契机,也顾不上嗅鼠了,拼尽全力的冲向君不予。 他现在就是顾飒之前的心思。 只要抓到了君不予,就有了和顾飒谈判的资格。 所以这一次他是势在必得。 而耶律横磐和师瓷看到这一幕后,也是奋力而起,不顾一切的冲向君不予,想要拦下夜游神。 双方争夺,就在这一瞬间。 但是,夜游神的明显更胜一筹。 他是大块头不错,可是大块头在加速度上,也有很大的优势。 就在争分夺秒之时,他已经冲到了君不予的身前。 “嘿嘿!” 这一次,志在必得了。 他的速度没有任何收敛,一双手径直抓向君不予。 只要抓到了君不予,以他的速度,就可以直接冲过去,避开嗅鼠的追杀。 嗯! 完美! 就在夜游神的手即将抓到君不予的时候,君不予倏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沉稳,戾冷,透着一股子煞气。 唯独没有惊慌。 这让夜游神的心下一惊,直觉事情不妙。这个老家伙的气场和眼神反应都不对。 好像——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而他,更像是张开了网,就等着他这个大块头傻鱼上钩一样! 但是眼下已经是这个局面 ,他也到了君不予面前,不管事情如何,他都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得不出手了。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而且夜游神又是在招式已出的状态,不管怎么样都没法子再变招了。 所以,他只能继续之前的计划,张开双手抓向君不予。 君不予突然笑了。 夜游神:? 这个时候,他笑个劳什子!就在他疑惑的一瞬间,君不予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剑。 剑尖直指他的喉咙。 夜游神瞬间恍然:君不予这老家伙是想要用剑刺穿他的咽喉啊! 呵呵! 蠢货! 他能成为辽国的四大战神之一,就是因为他这一身的横肉刀剑不入,所向披靡。 以君不予的修为,根本就伤不到他! 除非,他拿的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也就是这思忖的一瞬间,他也抓到了君不予。 第603章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第603章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君不予没有丝毫挣扎,任由他抓了个彻底。 夜游神动作不变,还是之前的计划。 在抓到君不予的时候,动作没有任何停滞,依旧迅速的向前狂奔,用以躲闪后面追来的嗅鼠。 可在跑出去没多久,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喉咙口,极其的不舒服。 好像,卡了什么东西。 此时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君不予手里的剑呢? 剑柄还握在君不予的手中,但是从尺寸看,好像是——短了些! 那也就是说,君不予手里的长剑,很有可能是刺进了他的喉咙。 可,怎么可能? 且不说他本身的修为就是刀枪不入,就说他也不是个死人,那么长的一把剑,要是真的刺穿了咽喉,他会感觉不到什么吗? 那是剑,不是针。 那么大的东西,刺进了身体,他会感觉不到痛? 心思急转,他的喉咙更不舒服了,也就是下意识的,他咳嗽了一声。 “咳咳!” 噗—— 鲜血突然喷了君不予一身。 他挑了挑眉,眼神变成了幸灾乐祸。也就是这个时候,夜游神真的感觉不对了。 就像是有一根鱼刺卡进了他的喉咙。 他下意识的,不受控制的开始大声咳嗽:“咳咳,咳咳咳……” 因为咳嗽,他的动作也顿了下来。 也就是这个功夫,君不予得到了喘息,借着被他抓住肩膀的契机,借力打力,猛然整个人跳起来,双脚用力的在夜游神胸口上一蹬。 巨大的反作用力撞击在夜游神的心口,他再也控制不住似的,“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 这一次,君不予有了先见之明,在鲜血喷出口的同时,猛然歪头,避开了那一口血,也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挣开了夜游神的束缚,翻滚着落到地上。 而夜游神的姿势不减,从他的头顶上窜了过去。 身后,嗅鼠硕大的身影也到了近前。君不予低下头,看着手里滴血的长剑:“迷乙剑果然是个好东西……这小子,这么好的东西,都没舍得给老子摸一下,不对……老子在都特么的不知道你有这么个好东西!” 吐槽完,他又想到了什么,眼睛眯了眯。 “老东西,倒是挺舍得给他好东西的……只是估计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有一天,被他给反噬吧?” 咻—— 一道黑影从他眼前窜了过去。 正是嗅鼠! 嗅鼠的目标很明确,直冲夜游神。 也就是君不予抬头的哪一瞬间,夜游神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师瓷和耶律横磐是从侧面来的,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两个人同时爆出了惊呼。“天爷……” “你妈!” “……” 两个人几乎同时刹住身形,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君不予站在嗅鼠身后,被它那个大块头一挡,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从两个人的表情里猜出了一点端倪。 “不会是……” 他抽了抽嘴角,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嗅鼠突然一个大甩头,硬生生将君不予后面的话变成了一个字:“草……” 只见嗅鼠的大嘴巴里,咬着夜游神的大半个身子。 不是脑袋在嘴巴里,脚趾头在外面的那种大半个,而是整个人左右分开,一分为二的那种大半个。夜游神一半的脸在嗅鼠的嘴巴里,但是喉咙上的那个血窟窿还暴露在外面。 被嗅鼠的牙齿那么“吱吱”一咬之后,血窟窿更是往外喷血了。 更惨烈的是,夜游神的修为注定了他一时半会的不会死去。 他这样的修为,若非是收到了极致的致命伤,根本就不会死。 即便之前被君不予用迷乙剑刺穿了喉咙,可要是救治得当,及时止血疗伤的话,他还是不会死。 可偏偏他现在落到了嗅鼠的嘴巴里。 在尖锐牙齿的贯穿下,他的五脏六腑虽然受到了损失,可还是不会那么快的死。 可惜,因为喉咙受伤,他连惨叫都叫不出口,只是本能的用半个身子挣扎着,想要挣开嗅鼠的嘴巴。反倒是因为这个挣扎,刺激到了嗅鼠,嗅鼠在连续的几次甩头之后,感觉嘴巴里的“猎物”还是活的,顿时很是不开心的来回甩动,用力的将夜游神像面条样的甩开帅去。 这么一折腾,他身上的伤口撕裂的更大了。 ……一时间,鲜血顺着血块,再夹杂着大肠小肠五脏六腑啥子的,一并挂了出来。 那场景…… 君不予和耶律横磐这种见惯了沙场喋血的人,也都看得五官紧绷。 耶律雪此时也跑到了这边,看到这一幕,转身“哇”的一声吐了。 师瓷:“……这时候,永生不死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君不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话是这么说,可所有人还是喜欢追求不死不灭!” “那是针对活人,还是在享受的时候,”师瓷不屑的嗤笑一声,冷冷道:“人在享受极致的荣华富贵时,当然不想死,可要是像他这种,不死活受罪的时候,就会想要求死了!” “嗯?”耶律横磐此时突然反应过来,蓦地看向君不予:“你,你刚才不是……怎么突然就生龙活虎了?” 君不予被萧游用君家军做威胁,被从一个大活人,活活的打成半残废,几乎丧命的过程,是他全程目睹的。 萧游那个人可不是善人,夜游神的拳头也是吃素的。 他们两个人一心的要对付君不予,只是留一条命的那一种,又怎么会手下留情,让他有机会这么快就康复呢? 总不能是萧游和夜游神是在演戏,对君不予是手下留情吧? 所以说……“是药?顾飒给你的药?”耶律横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们吃的那些药,不是寻常的药……” 那些药花花绿绿的,是他从未见过的。 虽然早就对顾飒的医术有所耳闻,但是亲眼见到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如今全血复活的站在他面前,还是难以接受的。 “怎么可能呢?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生死人肉白骨那样的神药?”耶律横磐还在嘟囔着。 这些事情太颠覆他的认知了。 但是耶律雪在一边一针见血:“所以,你,你之前那样子,都是装的?” 这么一点拨,耶律横磐也反应过来:“你,你早就和顾飒商量好了,要……如今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 太可怕了!耶律横磐顿时打了个寒蝉,不由看向夜游神:“你们,你们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就计划好了要杀死夜游神……所以,你吃药之后,还是继续打坐,装死,用来迷惑夜游神?” 他是辽国的坐镇大将军,也不是什么草包废物。 在看到如今这一幕,再想想君不予之前的反应,就猜到了整件事的关键点。 “你们,你们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就想要除掉夜游神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计划,是不是?” “你要是这么说,也不是不行,”君不予竖起长剑,看着剑身上的血,有着几分得意:“只是在细节上,有稍微的一点点差别而已。” 耶律横磐所说的,和他与顾飒计划的差不多。 不过,与他所说不同的是,这个计划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好的,因为不管是他还是顾飒,都没想到对方会是夜游神这样级别的人物。 不过,在顾飒出现后,见识到夜游神的厉害之后,他们双方的心中就都了杀了这个人的想法。 大梁皇朝和辽国是敌对国。 敌对国的四大战神不管在战场上,还是在私下里,对大梁朝亦或是君不予,那都是要命的威胁。 这样的威胁,如果有机会除掉的话,傻子都知道要把握住机会。 而在一开始,顾飒和君不予没有接上线的时候,大家都只是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却没有具体的实施方法。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任谁都没法在这样的时间段制定一个完美的杀人计划。 不过,在顾飒利用催泪弹,再由师瓷协助,将君不予从对方手中抢回来的那个契机,双方言简意赅的交换了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在除掉夜游神这件事上,双方目标一致。 所以,顾飒便趁着催泪弹的白雾还没散去的契机,将迷乙剑留给了君不予。 一来是让他有个防身的利器,毕竟对手是夜游神和月神这样的人物。 二来,便是让君不予寻找可以下手的契机,趁着某个机会,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第604章 帮还是不帮 第604章帮还是不帮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君不予还是完成了对夜游神的必杀一击。 如果没有君不予的那一杀,单纯的靠着嗅鼠追杀他,还是有点小难度的。 而今—— 随着嗅鼠再次扬起夜游神,“噗嗤”一口,将他余下的半个身子全都吞进口中,“嘎嘣”一声以后,一切尘埃落定。 所有人都随着的嗅鼠的那个噬咬的动作抽了抽嘴,那表情,似乎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夜游神最后的绝望。 尤其是耶律雪,又是没控制住,转身大yue特yue。这一切发生的很快。 尤其是萧游和月神等人,好像都没看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夜游神就已经被嗅鼠吃掉,彻底下线了。 顾飒缓缓转过身,眸光再一次落在萧游身上,坏坏勾唇:“行了,这一次,你怕是躲不掉了……” 萧游大梦初醒般惊醒,下意识的转着脑袋,四处想寻找月神来救命。 “月,月神……” 可是在看到月神之后,他的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 月神那边也并不好! 她被寿生缠的死死的。 在四大战神之中,月神的速度跑起来无人能敌,可是对于寿生来说,她虽然略高一筹,可架不住寿生不要脸的四处阻挠,还打不过就跑。但凡是月神想要往萧游这边蹭,想要救人,那寿生就不要命,玩命的将她给拦下。 可一旦看到月神发飙,想要和他死磕的时候,他立即一转屁股,转身就跑,说什么都不和月神正面刚。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打一个退,一个走一个追,简单的几次对招之后,月神是拿寿生一点办法没有。 也就是这个空档,夜游神被嘎了。 看到这一幕,月神的心中生出莫名的悲怆感。 并不是要为夜游神伤心,而是痛恨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竟然在这个时候,倒霉催的遇上了顾飒这个瘟神。 不管对方是用计谋还是实力,总归夜游神是完蛋了,指望不上了。 而如今,萧游也眼看着落到了顾飒手中,到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她就要被顾飒和君不予给钳制了。 不! 不行! 她不能被萧游拖累! 要不然,到时候救他不救她,自己都逃不脱干系! 月神心中定下了主意,一个闪身,避开了寿生,再一个旋身,几个黑乎乎的东西顺势而出。 寿生眼疾手快,连忙撤身避让:“有暗器!” 月神甩出来的暗器,不用想,杀伤力也是惊人的! 所以在那一瞬间,不管是大梁朝还是辽国的人,都下意识的往后躲闪。 顾飒也是迅速后退。而那几个黑乎乎的东西擦着萧游,落到了她之前站立的地方。 也就是这一刻,顾飒察觉到了不对:“……萧游!” 萧游看到月神出手,还挺高兴的,还以为是她听到自己的呼喊而来救人了。 可没想到,月神在抬手打出了暗器之后,非但没有过来救他,反倒是还毫不犹豫中的转身就跑,这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尤其在听到顾飒的那一声警告之后,更是察觉到事情不妙。 但是再后知后觉也来不及了。 只见那几个黑乎乎的东西落到了顾飒刚才站立的地方。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 嘭——!火光混着巨大的冲撞力,瞬间向他袭来。 “月神……” 萧游只来得及喊上这么一声,就彻底被火光吞噬。 而在火光曝开的那一瞬,顾飒心随意动,大叫一声“嗅鼠”,转身抱头,原地躲闪。 嗅鼠受到了召唤,立即窜过来,以庞大的身躯挡下了所有的热浪火光。 君不予等人只感觉到头顶上热浪翻滚,等抬头看时,看到了黑烟顺着嗅鼠的身上飘了过去。 嗅鼠这个的铜墙铁壁,也被炸火药炸的“吱哇”乱叫,但是身体没有大碍。 等一切恢复时,众人起身再看,只见之前还枝繁叶茂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狼藉。 萧游的尸体也被炸烧的只剩下一副黑乎乎的,血淋淋的骸骨。在不远处,还有几个没来得及逃掉的月神手下。 “哥……”耶律雪脸色惨白。 “遭了!”耶律横磐也是一脸的阴沉。 月神这次回去,肯定会添油加醋的说他们的坏话。 到那时,不止他们兄妹俩会遭到追杀,就是他们的族人也要受牵连,以萧太后多疑的性格,灭九族都有可能。 顾飒看向君不予:“要帮忙吗?” 说实话,耶律横磐兄妹俩还挺好用的,最起码在双方对阵的立场上,可以保持一致,这对于君不予来说,也是好事。 君不予沉目:“有些麻烦啊!” 月神本来就是以速度称王的人,如今又先跑一步,只怕他们这些人加在一起奋起直追都没用。“她已经逃走了,怎么帮?都追不上!” 顾飒冲着师瓷打了个手势:“能不能追上是我的事,帮不帮……你来决定!” “……”君不予沉默。 耶律横磐和耶律雪都一起看向君不予。 君不予沉下瞳色:“你会有危险吗?” “危险是有,但是不一定会要命,”顾飒说着再次看向月神逃走的方向:“要是再不追,可就真的麻烦了!” “追!” “好,”顾飒立即打了个响指:“师瓷!” “好!” 师瓷一声闷哼,突然抖动翅膀,蓝色羽翼张开后,一个扑闪,人已经上了半空。 顾飒跃身而起,勾住的师瓷脚踝,再借力一个翻身,攀上了他的背。“走!” 两人没有多余的废话,呼啸着冲天而起,随即一个俯冲,向着远处而行。 在场的众人,尤其是君家军的那些人,大都没见过西岳羽人,此时见到他张开的翅膀,都愣神的盯着天空。 君不予拍了拍手:“兄弟们,先说一句,你们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那个……侯爷是说那个吗?”有人指向天空。 “哪个?幻觉吗?”君不予挠挠头:“这月神的火药着实厉害了点,人脑子都炸出幻觉来了……嗯,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不可能的事情,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有人下意识的应了声。 但是随后,就被身边的伙伴照着后脑勺给了一巴掌。“看什么看?你看到个嘚啊!侯爷不是都说了吗?那是爆炸之后的幻觉,幻觉不懂吗?就是什么都没看到,你现在还看到了吗?” “……没,没有,幻觉嘛,自然什么都没看到了!” “没看到就对了!” “……” 但凡是有点脑壳的,清醒过来的,都能明白君不予那话中的意思。 师瓷这个人存在就是个秘密。 哪怕是亲眼看到,也要装眼瞎的什么都不知道。 —— 月神的速度是快。 但是再快,也没在空中借着风力翱翔滑行的师瓷快。很快,他和顾飒就看到了如同青烟一眼飞奔的月神。 不夸张的说,她在极力奔跑之下,身子已经出现了残影。 也就是他们这边还有师瓷这个西岳羽人在,要不然,以他们所有人的速度加起来,还真的追不上月神。 月神此时也察觉到了风声的变化。 就像是—— 又什么大鸟从空中掠过来了。 她心下怀疑,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只一眼,脚下立即一个趔趄,自己硬生生的将自己给绊倒了。 等她想要再爬起来的时候,师瓷和顾飒已经到了近前。 “见鬼!”月神咒骂一声,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了,迅速起身,转身就跑。师瓷在空中一个飞旋,看向远处:“那边是军营,她应该是要往军营那边跑……” 而军营那边,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两个。 虽然隔得还挺远,但是从军营中士兵动静来看,应该是要做对敌准备。 也就是说,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月神本来跑的就快,再到军营那边已经做了准备动作,估计再稍微的迟缓一下,就被她逃进人群了。 逃进人堆里再杀,可别这样单枪匹马的杀起来难度大多了。 月神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师瓷的话都没说完,一朵烟花就冲上了天空。 那正是要军营士兵迎敌的信号。 这样一来,敌军都还没看清楚怎么一回事,先前准备好的弓箭手就已经拉满弓弦,出手了。咻! 咻——! 数十支箭矢破空而来,呼啸向半空的师瓷和顾飒。 第605章 我尽量 第605章我尽量 师瓷拉直了翅膀,借着气流冲上高空。 箭矢看着来势汹汹,可是到了空中大多数都是颓废之势,连他们俩的边都没能擦上就又坠了下去。 趁此空闲的机会,师瓷想要再次俯冲,但是第二波的箭矢又冲着空中射了过来。 “嗯?”师瓷皱眉。 虽然箭矢伤不到他们两个,可是这样的连环射箭的射下去,他们一时半会的也杀不了月神。 而且以月神的速度来说,用不上几个呼吸,她就能躲进兵营,到时候换个衣服或者是趁着人多遁走,他们想追都追不上了。 顾飒在估算了一下距离之后,并不着急:“不着急,我有办法。” 她借力抓住师瓷的肩膀,侧身翻到他的背上:“如果我掉下去的话,你多久能抓到我?” “……什么?”师瓷没猜透他的意思。 顾飒继续道:“我有一个兵器,可以远距离的狙杀,但是我需要一个稳定的支撑点,所以,我想要利用下坠时的加速度,来确定那个支撑点,但是你得到我掉下去的时候,抓到我……别让我真的摔死了!” 师瓷消化了好一会,在明白她的意思:“你?你是说,你要从这个位置跳下去,就可以为了杀月神?” “你要是这么理解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嗯……”师瓷都还没多说几句话,就发现顾飒的手中多了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黑乎乎的,很长,很怪异,是她从未见过的,想必就是她所说的,可以狙杀月神的兵器了。 只是,这个兵器着实怪异的很。 顾飒打开狙击枪:“我也是第一次这样的使用它,不知道效果如何……” 说着,她秒准了月神的身影:“师瓷,飞稳一点,我试一试,找一下感觉……” 师瓷听的是一头雾水,但是也得照做。 可身在空中,怎么可能稳得住? 他尽可能的利用平流的气流稳下身形,可还是不受控的上下晃动。 “这样,我的……” “砰——!”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爆开,震的他下意识的一颤。 “什么?这是什么东西?好炸耳朵啊……”“咻——” 地面上,月神前面的土地上崩出了一个坑,她下意识的一声惊叫,连忙刹住脚步。 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是顾飒和师瓷干的! 但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她并不清楚。 毕竟连暗器的影子都没看到。 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暗器既然能达到这个地方,那她就是不安全的。 想到这里,她迅速意识到什么,都不用回头,迅速一个侧身,走起了蛇形路线。 也就是她转身的那一瞬,“噗嗤”,刚才跑过的地方,也激起了尘土。 这一次,月神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是以速度著称的,如果见到对方的面,她或许还能和顾飒一决高下,博一线生机,但是现在不行。顾飒和师瓷那两个家伙不止是隔得远,还是在天上,那可不是鞭长莫及,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月神识趣的没有去找他们的麻烦,而是闷着头,一个劲的往前面的兵营闯。 这里与银骨山错分,隶属于一个姓胡的将军,只要进了军营,亮出身份,胡将军就能给她安排全身而退的路线,到那时顾飒想对付她都难。 空中。 顾飒看着月神的逃命路线,不由骂了一句:“果然,能活的长久的都是老狐狸!” 仅仅是从她的射击曲线,就能猜到活命的手法是什么。 如果是有固定的狙击点,那月神别说是跑蛇形路线了,就是跑出马赫的速度也没用。 现在不行。 她能杀掉月神的机会也就一次而已。“师瓷,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没?” “记住了,但是,”师瓷瞬间有些犹豫:“记住是一回事,我,我这第一次做,没经验,怕是……” “咱们只有一次机会,要是失手了,咱们俩就得深入杀敌……你可想好了!” “……嗯,那,我,尽量!” 师瓷本来还想推脱一下的,但也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 眼看着月神已经到了军营的大门,他长出一口气。 “好了!” “开始!” 随时顾飒一声令下,师瓷突然张开手臂,将托展着狙击枪的顾飒蓦然放了下去。 ……银骨山粮库的那场大火,让辽国的胡将军也是如坐针毡。 从地理优势上来说,银骨山的耶律横磐与他的军营毗邻。 而且,银骨山还是辽国边疆的第一个防守,如果耶律横磐的营地出了事情,他这边十有八九怕也躲不过去。 所以,这一夜他也是过的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前面的探子回来禀告说,说那边的火势压下去了,但是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让手下继续去查。 孰知这边的屁股刚落下,还没暖窝呢,就听到手下来报,说是有敌军来袭。 他当时就发飙了:“怎么还有敌袭?这一晚上是不能安生了是不是?又特么的是什么人来袭?” “回将军,不知道……嗯,是空袭!”“……空袭?”胡将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难道是……” “是,是从空中来的……敌袭!” “……” 不得不说,当看到外面天空上的大翅膀和人时,胡将军感觉自己的人生仿佛瞬间精彩起来。 他立即下令:“射箭,射箭,快射箭!” 手下迟疑:“大将军,如今我们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呢!就,就射了?” “什么什么人呢!那也算是人吗?”胡将军简直要崩溃了,大声后脚:“非我族类,都视为外敌,不管是哪方的人,杀,都杀……” 开玩笑呢! 他做了几十年的大将军,宁错杀不放过的道理还是懂的。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先杀了再说! 也是师瓷和顾飒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太大,士兵们也恐慌害怕,在胡将军的命令下,那箭矢就像不要钱似的向着空中射去。 虽然没射中,但是胡将军却更破防了。 “不要停,不许停,不能让他们下来,射,继续,不要停手……” 自己都对他们动手了,一旦停手,保不齐就被对方下来团灭了。 “除非射光最后一根箭,否则谁都不许给我停,不许停!” 在他歇斯底里,惊慌的后脚声中,前面的哨兵发现了不对劲,立即叫嚷着指向前方。 “将军,快看,有人来了……” “什么人?敌人还是自己人?”胡将军连忙窜到高位上。虽然他们这些小蝼蚁没见过月神,但是对这个女人的传说还是听过的,所以在看到她几乎跑出残影的身姿时,立即猜到了她的身份。 “这女人,不会是咱们辽国的月神吧?” “四大战神之一的月神?” “好像是她,也就只有她能跑出这样的速度了!” “可她为什么要跑?” “废话,肯定是被上面的人追杀啊!” “……” 这么一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月神,在他们心中那是神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人,都被人追杀着逃命,那,上面的人得是怎样的修为? 想到这里,众人瞬间看修昂胡将军。 胡将军气到跺脚:“看我做什么?既然是敌人,那就继续……还有,掩护月神大人,快!” 说话间,月神已经到了他们的军营门口。 胡将军立即挥舞着手,谄媚的打招呼:“月神大人,这边,往这边走……” 与此同时,他看到了天空上奇怪的一幕。 只见一个人从空中落下,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好像正冲着这边指来。 而月神并不知道这一幕,而是明显松了一口气:“快,我要回王城,我……” “噗嗤——” 她的眉心突然蹦出一簇血花。 她的话语戛然一顿,身子诡异的弹跳了一下,倒栽葱的摔到了地上。 胡将军下意识的一缩脑袋,感觉一个东西“嗖”的一下擦着耳朵过去了。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摸了一手的血,同时也感觉到了耳朵传来的剧痛。 第606章 再敢动摇军心,斩 第606章再敢动摇军心,斩 “嗡!” 胡将军的脑壳瞬间有种要炸开的感觉,难以置信的看向倒地的月神,再看看手里的血,歇斯底里的一声惊叫。 “刺客,有刺客!” “……” 众人:“?” 还用说? 那么大的一个人,瞎子都能看的清楚,谁人看不到吗? 就在胡将军的吼叫声中,师瓷一个俯冲,向着下坠的顾飒飞快掠去,总算在她即将掉到地面的时候,一把抓住。 顾飒也借力一个翻滚,攀上了师瓷的背,两个人擦着地面飞了过去,很快又飞上了天空。 地面上,随着胡将军的嘶吼,军营那边炸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人人自危,没一个人还有心思去查看月神的死活。 每个人都找到了东西藏身,生怕一个露头,就背对方秒一个脑门开花。 那可是月神啊! 月神都架不住的暗器,他们遇上了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随着他们的吼叫,地面上的人是越来越少,甚至于都没人再往空中射箭了。 “咱们要做什么?”师瓷低语:“要不要赶尽杀绝?” “那倒不用,这些人还有用呢,”顾飒倒不是圣母心,而是这些人还有大用处:“走吧,咱们回去!” 回去的路上,看到了奋力追来的耶律横磐和耶律雪。 双方打了个招呼,顾飒又交代了几句话后,与师瓷落入地面,收了翅膀,向着银骨山跑去。 耶律横磐则和耶律雪一起,径直来到胡将军的军营。 前方的哨兵看到了他们,都以为是敌军来袭,吼叫着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尤其是胡将军,更是下了必杀令:“都给我守住了,任何人都不要放进来,宁错杀不放过,要不然老子和他妈的没完!” 话是这么说,但是没人敢直接跳出来杀向对方。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大家都懂。 傻子才在这时候蹦跶出来找死呢!所以,大家也不看前方的敌情,拉起弓箭就开始了盲射——射中了更好,射不中也不要紧,只要自己这条小命还在就还有机会。 眼看着满天的羽箭乱七八糟的过来,但像是没有目标一样的胡乱射,耶律雪直接气笑了。 “怪不得萧太后不用姓胡的镇守边关最后一道防线,要是他来镇守,而不是哥哥,估计君不予早就把他的尸骨送回辽国王城了……” “慎言!”耶律横磐意味深长的瞪了她一眼,呵斥道:“现在可不是在咱们的银骨山,小心说话!” “哦!” 耶律雪吐了吐舌头,率先飞身而起:“胡将军,你在吗?我是耶律雪!” “……” 耶律雪? 众人的神色一怔。怎么会是她? 几个胆大的探出头看时,都长出一口气:“诶呦,还真是耶律小姐!” “是耶律雪!” “大家小心,收箭,是耶律小姐和耶律大将军!” “……” 胡将军听到耶律横磐的名字,连忙走出藏身地,迅速掸了掸衣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住手,大家都住手,收箭,不要误伤自己人!” 说话间,急匆匆的跑向耶律横磐。 耶律横磐兄妹俩并没有深入军营,而是停在了月神的尸体前。 月神是后脑勺上中枪,子弹穿过脑门飞了出去,所以她的后脑勺几乎开了花,前脑门也是破烂的不成样子。 若不是他们早就知道这就是月神,根本就没法断定这个人就是月神本神。 “这,暗器……”耶律雪悄然看向四周,确定无人才压下声音:“也太恐怖了,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我还从未见过这样杀伤力的暗器,竟然能将骨头打开花!”耶律横磐也满是忌惮,“刚才的一瞬间,我忽然很是庆幸,庆幸咱们没有和她为敌!” “是啊,这么强大的暗器,咱们若是……肯定也无法抵挡!”耶律雪看向军营的方向。 胡将军正带着人往这边赶。 “哥,他们马上就到了,咱们……” “原计划不变,”耶律横磐盯着月神黑洞洞的后脑勺,低语:“如果说之前我还有所犹豫的话,现在已经不用犹豫了,与顾飒这样的敌人为敌,那是自寻死路,倒不如和朝堂上的那群宵小斡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那样,我们不算叛国吗?”耶律雪还有些迟疑。 “叛国?呵呵!”耶律横磐冷笑:“难道你忘记了,之前他们可是要将我们带回去,以谋逆罪处置的……朝堂上,给予我耶律家军权的人太多了,倒不如……” 他话音一顿。 耶律雪猜到了他的心思:“哥,你真的想和君不予合作吗?” “能保我耶律家九族,又不投敌叛国,我已经很知足了,”耶律横磐打断妹妹的话:“再者说了,咱们是和君不予合作,有利益可用的时候,那是合作,如果没有利益可用……” 他看向耶律雪,眼神不言而喻。 耶律雪恍然的点点头:“哥,我懂,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嘘!他们来了!” “……” 说话间,胡将军带着人已经冲到了近前。 “耶律大将军!” 胡将军只是个将军,在军阶上被耶律横磐碾压着打,所以隔得远远的,他就抱拳作揖的行礼。 耶律横磐却不吃他这一套,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问:“怎么回事?” “啊?”胡将军仿佛被打了一闷棍,下意识的一愣神。 耶律横磐指向月神的尸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死的这么惨?是什么人下的手?你们抓到凶手了吗?” “啊,这,大将军,这,这是月神大人啊……” “放屁!” “……” 胡将军都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被耶律横磐一句怒吼将后面的话吼了回去。 “胡将军,你那俩眼是开玩笑的吗?” “不是,大将军,卑职不敢啊……”胡将军都不知道自己哪错了,怎么一上来就被耶律横磐急赤白脸的硬呲呲。 “你还不敢?红口白牙的瞎放屁,胡乱呲呲,你还说不知道哪错了?”耶律横磐的脸色阴沉的能拧巴出水来:“月神大人是什么人?那是不死之身,你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个人……这个脑壳被打出大窟窿,脑浆子崩一地的是月神大人?你安的是什么心?” 胡将军急了,连声辩解:“大将军,我不是,我没有,不是,她就是月神大人啊!”“放屁,你还胡说!再胡说,动摇军心,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斩了你?” “……” 一番威逼利诱的话,瞬间震慑了胡将军。 他不敢再多话,可也不甘心,悻悻的看着月神的尸体。 耶律雪半跪在地上,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番尸体:“嗯,还真别说,也不怪胡将军认错人,这女人和月神大人还真的有几分相似……” 胡将军:“……” 什么叫几分相似! 那分明就是一模一样好吧! 耶律横磐也仔细的看了一眼月神的尸体,瓮声:“嗯,是有几分相似……胡将军,你说呢?” “……啊?我?这个?”胡将军讪讪的,不知道该怎么回。 耶律横磐冷笑:“你可想好了,如果这是月神大人的话,她怎么死在你的营地里?” “我……” “月神大人这样的修为都死,你却获得好好的?胡将军,你可能猜到太后娘娘的震怒了?” “啊,这……” “月神大人死在你的面前,你会不会有救助不力的罪责?” “不不不,等等,等一下,”胡将军连忙拦下耶律横磐,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大将军,这话可不兴乱说,月神大人都抵挡不住的暗器,我,我一个小兵卒子的怎么挡得住?那冲上去不也是送死吗?” 耶律横磐想了会,点头:“嗯,有道理,那我再问你,你的军营折损了多少人?” “没,没有折损……”“那就不对了,”耶律横磐冷笑:“有敌人来袭,月神大人与其对打,以至于战死,可你的兵营却没有伤一兵一卒……这若是说出去,你觉得太后娘娘会不会相信?你自己又能相信几分?” “……” 胡将军舔了舔嘴唇。 信他和鸡腿呦! 月神那样的修为都“战死”了,他以及手下的官兵丝毫无损? 说真的,连他自己都不信这样的事! 第607章 灭口 第607章灭口 “大将军……大将军的意思是?”胡将军有些不确定耶律横磐的意思,又不敢自己胡乱揣摩,试探着问道:“莫不是,莫不是想说……” “我哥哥想说什么胡将军还不明白吗?”耶律雪冷笑:“你要是想邀功请赏,就说死的这个就是月神大人,然后再说你们军营以一己之力,赶跑了凶手,杀了凶手也行,这样你们不就有了比月神大人还要厉害的功名了吗?说不定接下来就是太后娘娘赏识,胡将军你毕业跟着飞黄腾达了……” “啊?是吗?”胡将军听这话却听的后脊背发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耶律小姐是在开玩笑吗?” “你说呢?”耶律横磐似笑非笑:“不过,她说的也不失为一众升官发财的法子!” 耶律雪则是翻了个天大的白眼:“你还知道是开玩笑,说明不算太蠢!” 胡将军不是傻的!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吗? 四大战神之一的月神都特么的挂了,他这二两重的骨头,估计凶手的边都沾不上,还能打跑了凶手? 呵呵! 做梦吧! “可是,月神大人就死在这里,我,我这,上头要是调查起来,我,我难辞其咎啊!”胡将军一脸为难。 “啧,怎么说了半天,你还不明白吗?”耶律雪恨不得踹他一脚,指向月神尸体:“这是谁?”“月神大人啊?” “谁?” “月神……” “再说一遍,这是……谁?” “……月?” “到底是谁?” “……” 胡将军后知后觉的,总算是回过神来,蓦地低头看向月神的尸体,恍然大悟的倒吸一口气。 “嘶,是啊,这是……” 他蓦地抬头,试探性的看向耶律横磐兄妹俩,挑了挑眼神。 “这是谁?” “不知道!”耶律横磐摇头,一本正经脸:“刚才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不知道,脸都烂成这样了,神仙来了也不知道她是谁啊!”“这就是一个女人,一个走路不小心,摔倒,自己一脑门磕在石头上,活活磕死了自己的女人!”耶律雪几乎是一字一顿,手把手的教了:“胡将军,现在知道她是谁了吗?” “知道,知道了,现在知道了,”胡将军明白的很迅速,也很彻底:“这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女人,没名没姓的,问过军营的人,都说不认识,所以,我们就找了个地方,挖坑……把她埋了!” “对嘛!”耶律横磐一拍大腿:“一个寻常的女人,处理了,埋了,也就完事了,咱们接下来就是要处理你们刚才射出去那些羽箭的问题了……” 他挠挠头,稀奇:“嘶,刚才往这边来的时候,发现地上有很多羽箭,都是咱们军营的,都是空箭,好像是遭遇了强敌,可是我们这一路行来,没有看到半个匪徒,你们说,这个如何解释?”“这,这个就要好好的解释了,”胡将军连忙道:“大将军,说出来您可能都不信,刚才我们看到天上飞了两个人,就是他们两个人杀了月神……” 耶律横磐的眼神遽然一变,胡将军的话语也戛然一收。 耶律雪一阵见血:“没有了月神,哪还有你说的什么会飞的人?还会飞呢?你当时神仙下凡呢?这天下哪有什么会飞的人?你找一个人飞给我们看看!” “……” 胡将军再一次被怼的无话可说。 是啊! 月神大人的尸体都处理了,也就没有要杀她的凶手了! 这一次,胡将军明显学乖了。 他抽了抽嘴角:“要不,耶律小姐,大将军,您二位……给属下指条明路?” 耶律横磐兄妹俩对视一眼。 耶律横磐:“这还用说吗?昨夜我们银骨山的一个粮仓着火了,胡将军你得到了消息,立即派人去帮助灭火,结果在去的路上,遭遇了一小股的匪徒,你们双方便打了起来,你们的人不敌,边打边退,所以就退到了家门口……再然后,这就……” 他双手一拍,做了个张开手的动作。 这意思不言而喻了。 胡将军这一次是一点就通:“明白,明白了,刚才的那些羽箭,是为了消灭匪徒所射 ,所以……嗯,那些匪徒就跑了,没跑掉的,死了的,我们也都处理了……” “对嘛!这样一来,今晚的事情就完美解决了!”耶律雪赞许的给了一个微笑:“你只要记住,没有什么月神大人,也没什么能在天上飞的人,只有你们上下官军一心,射杀匪徒的英勇壮举……” 耶律横磐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这件事还不能你自己信,还得你手底下的那些兵也信,他们没问题吧?” “没问题,他们都是我的人,家中老小也都在一起,生死牵绊着呢,没关系的,搞得定……” 都是一个军营的人,知根知底,也算是生死兄弟。 除非是极致的利益,否则没人傻到出卖顶头上司。 这一点,只要萧太后不派心腹来查,不会出半点问题。 —— 辽国这边的事情,顾飒是全权交给耶律横磐兄妹俩去处理了。反正处理的不好,被抄家灭族的也是他们耶律家的人,相信他们会妥善的处理后续事情。 问题棘手的是君不予的那些手下。 他们可都是见到师瓷蓝色大翅膀的人。 而且,对于西岳羽人,赵子佑也是深信不疑的人,如果被他知道了,肯定会打师瓷的主意。 所以,思忖了一路,顾飒还是做了决定。 回到君不予这边时,不等他开口,顾飒便一记手刀,当着所有君家军的人,打晕了他。 所有人都神色一震。 “侯爷?” “你干什么?” “……” 他们想要动弹,但奈何刚才被萧游他们伤的实在太重,二来也不是师瓷的对手,几乎都还没起身呢,就又被师瓷一拳一个的给干趴下了。这一幕,把寿生都看糊涂:“不是,顾姑娘,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灭口!” “……灭……口??”寿生是一脑门问候,很是自然的后退一步:“灭谁的口?” 顾飒捕捉到了他的小动作,斜睨一眼:“放心,不灭你的!” “我本来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寿生悄然放松了警惕,嘴硬的很:“毕竟咱们也算是生死与共过的关系,彼此间还是有点信任度的,哪就轮到灭我的口了……嘶,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又是唱哪出,为哪门子灭的口?嗯?” 他突然看向师瓷,恍然的点点头:“哦,是为了他吧!” 师瓷冲着他龇牙,做了个威胁的嘴脸。 寿生抽了抽嘴角,翻了个白眼,没搭理。 “顾姑娘,我们是君家军,是老侯爷的人,你,你这是做什么?”君家军中,一个年纪较大的男人吐出口中的血,冷哼问道。 “就因为你们是老侯爷的人,不是我的人,所以我才不放心你们,”顾飒敛眸,看着自己的双手,“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是否听过我,没听过的也不要紧,反正今天一过,听过没听过的,都不重要了!” “我们是君家军,你真的要杀我们?” “你们是君家军也罢,陛下的皇家军也罢,对我而言都一样,都是陌生人,我要维持我的利益,就只能牺牲你们这些人,”顾飒冷眼一笑,冲着师瓷丢了个眼色:“不过,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不会让你们死的太痛苦……” “既然要杀我们,刚才又何必要救我们?” “谁说我要救你们了?”顾飒咯咯笑出声,指尖勾过发丝,缠绕于指尖,似笑非笑道:“刚才出手,是因为要救老侯爷,至于你们,不过是我顺带手救的人而已。”“嗯,其实说实话,刚才也没想着要杀你们,只是因为你们刚才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顾飒说着,指向了师瓷。 “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就只能让你们都做死人!” 师瓷活动了一下手指,快步走向说话的老男人。 他急了,挣扎着反抗,但不过是打出了两拳,就被师瓷勒住了脖子,用手肘死死卡主。 “别弄的太明显,我们家老侯爷也是个老狐狸,要是被他看出是咱们出手杀的人,反而更麻烦……所以,千万不要弄出明显的新伤,就当他们是因为萧游下手太重,伤重不治便好!” 第608章 杀了妖女 第608章杀了妖女 “这也太麻烦了,杀个人而已,怎么还要这么大麻烦?”师瓷的手不由松了些:“以君不予的修为来说,人是怎么死的,根本就瞒不住他,这,这还怎么下手?” “就因为瞒不住,所以才说要谨慎,不能让他看出是咱们动的手,”顾飒也是蹙眉:“你一贯是最会杀人的,应该有些手段的吧?” “顾姑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叫我一贯最会杀人?”师瓷明显不高兴了:“咱们在这里的人,哪一个是手上干净的?怕是都有血,都是会杀人的……诶?” 他想到了什么,立即道:“不对啊,顾姑娘,我可是听耶律雪说过,你最惯常使用的就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手法,这个你在行啊,你来?”说着,他还真的松开了手,示意顾飒来。 “我?我不行,我那是下毒,要是给他们下毒的话,老侯爷肯定是能发现的,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老男人也从昏厥中醒来,连忙挣扎着要跑,但是被师瓷一脚踩上后背,又给踩到了地上。 两手一摊,他多了些不耐烦:“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这不行,那也不行?要不然,把他们……” 他话音一顿,看着顾飒的眼神多了些异色。 “……什么?”顾飒看出了些端倪,来了兴致:“你想做什么?” “我听说你有一种药,传说中药水,可以将人的尸体化成无形……尸骨无踪的那一种,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顾飒略有些迟疑:“也是耶律雪说的?” “自然是她!” “啧,这种事也传出去了?”顾飒蹙眉,很是不悦:“看来还是我行事太不小心了,这么隐秘的秘密,竟然也传了出去?不对啊,这种药,我一向是在杀人之后,毁尸灭迹,不会有人知道的才是,怎么耶律雪会知道?” “这个就别管了,你既然有,那不就成了!”师瓷指向脚下的男人:“呐,给他们一人灌上一点,等他们的尸体都化没了,再挖个坑,将所有的痕迹都给掩埋了,那别说君不予了,就是猎狗来了也闻不出痕迹来!” “……” 顾飒沉默不语,只是看着老男人不说话。 但是她的眼神意思很明显,显然是对师瓷的话动心了。看着她眼底慢慢蔓延的杀意,老男人突然道:“不是,顾姑娘,你,你们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杀了我们?我们?我们罪不至死啊……” “不是说了吗?你们知道的太多了……必须死!”师瓷没好气的加重语气:“还问这么多,一看就更该死了!” “那,那也不必非要死吧?我,我们可以,可以发誓,用我们的人格发誓……嗯,再吗,再不济,我们可以,可以……” 他们都是兵鲁子,读书不多,情急之下,一时半会的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辩驳。 顾飒不屑的叱笑:“别说是你们发誓了,就是你们把舌头割了,我也不信你们的话!你们又不是我的人,不能为我所用,我凭什么信你们,还放过你们?” “我们?我们是姑娘的人,怎么不是?”此时,其他一个人立即接话:“我们是君家军,是小侯爷的人,姑娘,姑娘不是小夫人吗?我们,我们自然也是小夫人的人,姑娘若是不信,我们可以以军誓发誓……” “军誓?”顾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什么军誓?” “以吾之身,誓军为魂!这是我们君家军的誓言,也是我们的军魂……发过军誓的人,便是生死兄弟,永不背叛,否则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这样的誓言有个屁用!”师瓷不等他们说完,立即打断他们的话:“如果誓言有用,天下间就不会有那么多负心汉,要我说,就用化尸水,弄死了,一了百了!” “嗯,有道理,事情越多,麻烦越多,不如就从根本上解决,一了百了……”顾飒看着他,赞许的点点头,将一瓶化尸水递给师瓷。 但是在师瓷接过去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几个人。“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你们的军誓这么有用?嗯……师瓷,要不咱们就听听?” “啧,”师瓷明显是要反驳,但是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放开了老男人:“行,随你!” 他一转身,明显生了气,不再说话,默默走开。 老男人趁机起身,将其他几个伙伴都拉起来:“你们怎么样?伤的重不重?还行不行?” “没事,死不了!” “还能撑着一口气!” “应该没事!” “一把该死的骨头了,能撑着一口气!” “……” 几个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但是看着对方的眼神却愈发的清澈坚定。 似乎在这一刻,他们都下定了某种决心。老男人点点头:“既然,都还行,那就……按照咱们说的?动手?” “好!” 其他人闻言站起身,各自活动了一下筋骨。 顾飒则拿着化尸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所以,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们放出发誓的时候,曾经有个仪式,需要姑娘站在中间,这样才会有仪式感,”老男人做了个手势:“劳烦姑娘。” “好!” 顾飒依着他的话,走到指定的地点:“现在呢?” 几个人将她围在中间,各自举起右手,重重捶打在心口的位置上。 “以吾之名,誓军为魂,以血之躯,铸祭大器,杀奸邪,佞小人……杀!”随着老男人的一声零下,所有的君家军都一起扑向顾飒。 他们每个人似乎都用上了此生最后的力气,狰狞到五官都变了形,都将怒火戾气贯穿在双手之上,要将顾飒给活活弄死。 顾飒一怔,似乎没料到他们会突然发现,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但是后面的路也被人封住了,一个错神间,手中的化尸水也被人抢了去。 “别……” 顾飒连忙去抢化尸水,想要将它抢回来。 但是她的动作快,对方的速度更快,根本就不给她反手的机会,化尸水就被他们给传递出去了,很快就到了老男人的手上。 “师瓷……”顾飒急了,连忙大声呼喊。 师瓷已经走到了远处,听到这边的喊叫,想要抽身过来救人,但是已经晚了。 老男人一把拔下化尸水的瓶塞,冲着师瓷怒吼:“来啊,过来啊,大家一起死啊……” “……” 师瓷果然被震慑住了,立即停下脚步。 老男人得以喘息,继续威胁:“你,你要是敢过来,我就一瓶化尸水都倒你身上,把你这个鸟人脱成鸟毛……” “……”师瓷被威胁住了,但是不甘心的回骂了一句:“你才鸟人呢!老子是西岳羽人!” 老男人才不管这些呢! 他现在的心思也不在师瓷这边。 只要震慑住师瓷,不让他惹事拖后腿,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他一边威胁着师瓷,让他滚远点,一边退向顾飒。 顾飒瞬间警觉:“你,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后背上传来一记重击,也不知道是谁,一棍子抽在了她的后背上,紧接着照着后脑勺就来了一棒子。 也幸亏她眼睛瞄的快,转的也快,一侧身,棍子擦着她的耳畔擦过,落在了肩膀上。 “咔——” 手臂粗的棒子,硬生生的断成了两截。 顾飒也承受不住重力,被打的跪在了地上。 “抓住她!” 见此情景,老男人一声令下,其他的君家军一拥而上,十多个人叠罗汉一般将顾飒死死压住,让她怎么都动弹不得。 “我们参军时的誓言,就是要诛杀奸邪妖女,你这样的女人,披着正道的外衣却行奸佞之事,仗着好看就狐媚嗜血,魅惑了小侯爷不说,还又蛊惑老侯爷,留着你,终究是祸患!”老男人拿着化尸水,一步步的走近。 “你敢!杀了我,君夙折不会放过你的……” “无所谓,只要能杀了你,清君侧,小侯爷杀了我们也无所谓!” “疯子,都是疯子!”顾飒拼命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化尸水逼近:“这个东西只要沾上一滴,就必死无疑……你想杀我,也会杀了他们的,他们都是你的兄弟……” “只要能除掉你这个妖女,我们愿意陪着你一起死!” “你们真是……唔!” 化尸水突然毫无预兆的泼在了顾飒的脸上,呛的她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第609章 推出来顶缸 第609章推出来顶缸 其他被化尸水浇到的人,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有的人已经开始凄厉的惨叫。 “啊!” “啊……” “……” 而就在这些惨叫声中,一个略显沙哑的嗓音传来。 “好了,都松手吧!” “……”众人一怔。 下一秒,那个声音骤然变得暴躁起来:“让你们撒手,让开,听不懂吗?放手!” 是君不予!他就坐在那里,正揉着脑袋。 见大家都还歪着头,傻愣愣的看着他,更是暴躁了:“老子的话没听到吗?那么大的一个儿媳妇,再被你们这群混蛋玩意给我掐死了……” “……” 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才彻底醒悟过来。 被化尸水浇到了的顾飒,非但一点事情没有,就连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异样。 此时此刻,大家好像都明白了什么,都恍然的松开了手。 但是,也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道:“……我怎么没事?” “……” 众人瞬间看向他。 你说呢? 他看着大家,傻愣愣了片刻,突然说道:“这化尸水是假的?” “……” 众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你才知道啊! 肯定是假的! 要不然,那么一瓶子化尸水下去,大家还能活? 没想到,他又继续说道:“若不是假的,那,就是这药水失效了?” “闭嘴!”之前说话的那个老男人立即低声呵斥了一声。 他看了看从地上站起身的顾飒,又看了看君不予,抽了抽嘴角:“老侯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一个,嗯,小测试!”君不予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们的眼睛,扭过头,双手有些无措的挠挠后脑勺。 “是我的意思,”顾飒整理着衣衫,淡定的接下话茬:“我要确保在场的所有人,都能遵守我的规矩,保守秘密,所以,我就做了这个测试……哦,瞬间说一句,你们的老侯爷也是支持的!” “嘶……”君不予牙疼的倒吸一口气。 这丫头! 是死了都要把他放到煎锅上炸啊! 之前顾飒在救他的时候,曾小声的询问,其他人是否要救,因为她要确定师瓷的秘密存在。 但凡有一点点泄露的危险,她便不会救其他君家军。 但是君不予可以为他们打包票,保证所有人都不会泄露师瓷的秘密。 可是顾飒不相信!她和这些人都是初次见面,没有半点可信度。 师瓷在她的未来计划里,占有很重要的位置,比在场的所有君家军都重要,她不愿意,也不会为了那些陌生人,让师瓷冒险。 可对于君不予来说,君家军不是陌生人,都是他的生死兄弟。 这些人追随他上战场,下沙场,抛头颅洒热血,九死一生,生死与共。 他可以为他们所有人以性命担保,保证他们都不会背叛她,不会泄露师瓷的秘密。 也就是因为他的性命相担,顾飒才让师瓷救出了所有人。 但是救出来归救出来,这些人是否要留,她还要亲自测试。 只有他们通过了她的测试,这些人才真正能活。君不予没法子,只能答应了顾飒的测试游戏,也配合的假装“昏迷”,由着顾飒和师瓷在那里假扮恶人的杀人灭口。 本想着,这件事稀里糊涂的混过去也就算了,结果顾飒竟然将他给推出来顶缸。 顾飒走过来,佯装低头:“你是他们的主子,你说一句话比我说十句都管用,他们不会怨你,但是会恨我,所以嘛……” “懂!我就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君不予咬牙:“怪不得都说儿女债,不还完是闭不上眼的,果然!” 顾飒回了个无赖的微笑,自觉的在他身后站好。 君不予咳嗽一声,想着要怎样的解释才能委婉时,所有的君家军立即跪了一地。 “你们?你们这是……” “老侯爷,我等都是宣誓效命的士兵,是您的手下,您不管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无需多说,哪怕是您让我们现在自戕,我们也定然毫不犹豫,不问缘由!” “……” 顾飒与师瓷对视一眼。 果然,君家军的军魂深入人心。 不管是君不予还是君夙折,那就是他们的枭雄主帅,一言一行都深得人心。 如此的话,师瓷的秘密应该是能守住了! —— 折腾了一夜,顾飒回到云端山连鞋子都没脱,就滚到床上睡着了。 等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她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准备洗漱一下再吃饭,但是发现桌上摆放着饭菜,摸了一下,还是温热的,不由好奇谁这么贴心,猜到她这时候会醒来。 正疑惑着,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蹑手蹑脚的进来。 见到顾飒站在桌边,疑惑的打量自己,连忙跪下行礼:“小奴见过少夫人!” “……唔,你起来,你这是?”顾飒发现她手上还捧着饭菜,而且饭菜和自己桌上摆放的几乎一模一样,不由愣住了。 “回小夫人,这是老侯爷的意思,他说小夫人这一睡,也不知道什么会醒来,又想着昨夜姑娘就睡下了,醒来定然是饿坏了,要是到时候再做饭时,肯定饿得慌,便让厨房那边隔两个时辰就做一次饭菜,再让小奴给小夫人您送过来,一定要保持饭菜是温热的才好!” “这老爷子还真是……嗯?”顾飒刚笑了两声,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说,老侯爷……他醒了?”“是,是啊……”小奴表情怪怪的:“不是,昨儿晚上,不是小夫人您和老侯爷一起回来的吗?莫非……小夫人您睡了一夜,睡糊涂了?忘记了这件事?” “……不是……” 顾飒是想着君不予这是不装了的节奏,也没想和小奴解释什么,便让她讲新做的饭菜摆放好。 洗漱过后,她吃了饭,趁机又询问了小奴的身世。 小奴是厨子的女儿,母亲做浆洗的粗活,她则打小就在厨房混,跟着老父亲学做饭,军中的人都知道。 君不予见顾飒一个姑娘家,在这边没个丫头伺候,便让小奴跟着她随时答应。 小奴拿过来几身新衣服,交于顾飒:“这是老侯爷让我娘根据小夫人的身材购置的衣物,我都浆洗过了,也都晒干净了……我们这边是边疆地界,没什么好料子,都是粗布衣服,小夫人您别嫌弃。” 顾飒一向不挑衣服不挑食,洗过澡后,换了身衣裙。 在她走出房间的瞬间,小奴都看直眼了:“好看,真好看,之前我娘还说,小夫人穿什么都好看,就是批个破布都好看,我还不信……果然,是好看!” 说着,她还瞥了眼自己,有些自卑的捏紧了衣角。 “你穿的也好看呀,”顾飒笑着拢过她的头发:“你看,你的皮肤是小麦色,多健康,头发又多又亮,只是简单的编了麻花辫都好看,嗯,等一下。” 她折下花圃的一朵野蔷薇,别在小奴麻花辫的发尾上,笑着端详。“嗯,天然去雕饰,粉黛无颜色,说的就是你这种纯真野性的美!” “……小夫人,虽然我听不懂您说的是什么,但是,我能猜到是夸我的,是不是?”小奴的眼睛都在发光。 “是,夸你好看!”顾飒很喜欢她开朗野性的性格,笑道:“而且,性格也好的很!你爹娘一定很疼你吧?” 能在军中养出这种性格的姑娘,不止是爹娘要宠,也得是军中的其他人都对她好。 要不然,不会养的这么明媚。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一路前往君不予的书房。 还未进门,就听到君不予的咆哮:“我是昏迷,不是死了,他们是不是太猖狂了些!等老子抓到他,扒了他的裤子再……” 突然,他话音一顿,看向了窗外。正好撞上了顾飒的目光,当下将后面粗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转身,憋屈的瓮声:“你,继续说!” “是,嗯,我们按照之前的约定,只是维持最基本的稳定,至于其中的细节不去过多插手,这才让孙全义那龟孙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 第610章 那是棘手的事 第610章那是棘手的事 顾飒进入书房之后,屋内的话音戛然被打断。 之前说话的士兵脑袋上有血,一个随军郎中正在给他处理伤口,见到她进来,大家都一起起身。 “没事,你们坐,继续说,”君不予挥挥手,示意众人都坐下:“这些人都是自己人,等一会介绍你们认识,张耿,你继续……” 受伤的士兵叫张耿,是夏松将军手下的急先锋,巡山的时候被人从后面偷袭。 “我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孙全义的,他当时拦下我,给了我们几个递了酒,我因为当时不舒服,就没喝,其他几个兄弟喝了,结果没一会就晕倒摔下了马……我当时也是幸亏反应快,先砍了孙全义那龟孙一刀,要不然也得折在他手里……” 顾飒看向蹲在门口的师瓷,悄然蹭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怎么回事?” “不清楚,好像是巡山的,遇到个叛徒,就是姓孙的那个,只有他一人侥幸逃了回来,但是折了手下的其他兄弟……你怎么样了?”师瓷扫了她一眼,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满血复活,”顾飒敛眸:“你放心,我会帮你尽快见到君空阑的!” 师瓷这才露出了一抹笑。 顾飒刚要说话,君不予在屋里喊她,她给小奴打了个手势,让她在外面,自己进了书房。 “父亲。” 有外人在,她和君不予的身份还是要明确人证的。毕竟是正儿八经拜过堂,入了君家族谱的儿媳妇,即便拿到了休书,没有再“复婚”,也终究是翁媳一场,还是要认真的。 君不予没有抬头,招招手:“你也过来,一起听听看。” “是!” 顾飒还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听话的跟了过去。 君不予打开一张地图,是左端山以及附近的山脉分布图,描画的颇为仔细,山峦和森林都有标记。 “张耿,你遇袭的地方在哪里?” “这边,”张耿立即指向其中一个地方:“小麦岭。” “小麦岭?”君不予看着那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都不吱声了。 但是等了好久,也没见他说话,张耿试着低低的唤了声:“老侯爷?” “……” 君不予没有应声,但是明显的产出了一口气。 突然,他唤道:“丫头,这个地方的地势你能记下来多少?如果,嗯,让你去这个地方,却没有地图的话,你有多少把握能找到?” “……我?”顾飒一怔,没猜透君不予是什么意思。 但还是依言再次看了一眼地图:“嗯,这个,我也不确定,但是我可以……尽量!” 如果是军事地图,再配上指南针的话,她可以精准的摸到目的地点两米处。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地图在顾飒的眼中,那就是一副抽象的山水画。 而且左端山队她而言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找山水画里的抽象位置……得是特殊训练过的才行。 “嗯,不过,有人带着或许就行了,”顾飒说着指向张耿:“他虽然受了伤,但是有我在,伤情不是问题,所以可以让他带我去……” “他不能去,他有别的事情,”君不予沉默了一小会,低语:“而且,这个地图是独一份的,没有第二份,嗯,所以……” 顾飒呵呵了:“所以,我还得记下这地图的内容,然后自己去……找?” 真是好差事,好任务啊! “可以吗?”君不予抬头问。 他的眼神很沉冷,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 顾飒也立即收敛了气息,转换了气场,挺拔而立:“好,没问题,只是,我的主要任务内容是什么?” “先记下地图,等一会我再和你细说!” 君不予将地图交给顾飒,让她去一边背默地图,自己则招呼了其他人,又凑在一起商量什么了。 那些事情与自己无关,顾飒也就不管了,走到门槛边,再次做到师瓷身边。 “有事?”师瓷问。 “嗯,出任务,”顾飒将地图给他扫了一眼:“而且还搞得挺神秘的,也不知道是要我做什么!” 师瓷原本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地图,但下一秒,他突然抓过地图,眼睛死死的盯着一个地方。 顾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他所看的,正是小麦岭。 “怎么了?你知道这个地方?”孰知,师瓷迅速收回了视线。 再稍微的低头之后,很是自然的接话道:“哦,不是,没有,我,我不知道,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有点好奇而已。” “……是吗?” 顾飒心中怀疑,但是好像又没什么可怀疑的,也就没有再追问。 君不予那边很快处理好了事情,重新叫了顾飒进来。 “地图记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吧,细节什么的还有待商榷,但是大体上应该不会找错了,”顾飒将地图还了回去:“所以,我是要去小麦岭?” “你之前进来时听到的那个人,那个叫孙全义的家伙,他就是在这里对我的人进行屠杀,只逃回来张耿一人,你之前也是听到了……” “父亲,您老人家应该不是想要我……去到小麦岭,找到这个叫孙全义的人,将他给杀了……替枉死的那些人复仇吧?” 这,好像有点大材小用了! 果然,君不予也叱了一声:“你还真的是瞧得起那个姓孙的,他就是个蝼蚁,小杂碎,哪用得着你动手?杀鸡焉用牛刀……他也配?” “那,就是别有目的了!”顾飒定下自己的猜测:“那边有什么?非要我过去?” “嗯,这个,啧,呃……”君不予几次犹豫,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您别人光是嗯哼哈啊,说事嘛,”顾飒被他弄的莫名其妙:“难道那里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 “……” 君不予又开始哼哼哈哈的语气词。 但是半天后,还是说了一句话:“……啧!嗯,你,你还是和师瓷一起去吧!”“师瓷?”顾飒一怔:“他,他目前这情况,还是留在左端山吧,有你罩着他,先压一下口风,好一些,我自己去就行!” “不,师瓷要去,就让师瓷和你一起去,”君不予却打断她的话,语调严肃,有着不容置疑的凝重:“你们两个,必须一起去!” “……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顾飒看向四周:“是,我们两个在这里碍着什么了?” “胡说……” “那为什么非要拉着师瓷一起去?” “嘶,当然是因为师瓷能打嘛,”君不予给了她一个冷眼:“那小子的战斗力,你又不是没见过,小麦岭若是没什么还好,倘若有什么,那可不是什么福地洞天,有师瓷在,以他的战斗力还能保护你,对你有好处的!” “……” 不得不说,君不予的话很在理。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在随口胡诌,顾飒顿时沉了眉心:“小麦岭会有什么危险?” “……嗯,等你到了就知道了,或许,也是我杞人忧天,嘶,哎呀,头疼啊,一堆的事……”君不予一边摸着脑壳,一边碎碎念的出了书房。 但是顾飒知道,他这是在躲避自己的问题。 师瓷站在门口:“怎么了?我听到提我的名字了,有事?” “可能有事……” “……嗯?” “也可能没事!” “……嘶!” “看我干什么?这又不是我说的,”顾飒指向君不予的背影:“这是咱们这位老侯爷说的,我只是原声传译,原话表达而已!”“……啧!” 师瓷显然是将那些话当做对他的敷衍了,也就没有再追问。 唯独顾飒,从君不予的“闪躲”中,看出了事情的微妙。 如果小麦岭真的天下太平,平安无事的话,就不会让她和师瓷去处理。 能惊动他们俩这样的战斗力去处理,说明这件事本身很棘手。 最少,对于君不予目前的手下来说,是个十分麻烦的事情。 那么,这个让君不予都头疼,非得她去处理的“麻烦”,究竟是什么? 第611章 就,被抓了 第611章就,被抓了 临行之前,顾飒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但是君不予在沉思了很久之后,还是摇头:“那个,你们或许遇不上,如果遇不上,也就没有必要知道了。” 顾飒:“……” 这是什么理论? “不是,既然遇不上,那我们还过去做什么?难道……我们过去,不是为了遇上?” “不,不是,当然不是,最好是不要遇上,”君不予面色凝重的很,认真道:“可万一不幸遇上了,嗯,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 “……嗯?”顾飒是越听越糊涂,总感觉这老侯爷是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听的人越发难受了。 她看了眼师瓷:“你呢?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嘶,”师瓷似乎是倒吸一口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君不予,很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不过,在看了一会子之后,就收回了目光:“没什么!” 君不予点点头:“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不……”顾飒还有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 君不予询问的挑了眼神:“什么?” “没什么,问了你也不会说,”顾飒没有再继续追问,转身冲着师瓷打了个响指:“走了!” 师瓷闷哼着应了声,与君不予再次对视一眼之后,跟着她身后离开。君不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许久,才盯着他们的背影低语道:“希望我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吧! 如果真是他多想了,这两个人到那边走一遭,那是最好的。 怕就怕…… 啧! 那可就麻烦了! —— 这次出门,两人是骑马而行。 一路上,师瓷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直都不怎么说话。 路上两人错过了村镇,过了正午后,便在一块石头背面生气了火。 熏肉和干馍都是来时带来的,只要稍微加热就行。师瓷和之前一样,还是闷闷的,闷头将木头架子垒起来,用细树枝插好干馍,放在火上烤。 顾飒一直看着他做事,微微蹙眉:“师瓷,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啊,”师瓷下意识的回答,旋即抬头,很认真道:“真没有。” “是因为咱们有事耽搁了,没能及时去见君空阑吗?” “不是,当然不是,”师瓷挤出一点笑:“你想什么呢?” “可你的情绪不对,”顾飒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 “?” “……啧,”师瓷被看的有些无奈,低语道:“也不是说要瞒着你的,嗯,怎么说呢,就像君不予说的那样,事情还没发生,和你说了也没什么意思,如果发生了,到时候你也就知道了!” “……” 顾飒被怼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君不予的话术,倒是被他利用个彻底。 怕顾飒再追着问,君不予转身拿起水囊:“我听到了流水声,去打点水来!” “打什么水,咱们出发的时候都灌满了,现在里面还有呢!” “空了些,我去多打些水来,等路上的时候就不用惦记着补水的事了……” 师瓷拿着水囊,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背影,更像是逃走,小腿捣腾的很快,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毛病,不说就不说呗,还躲着,躲得了初一,你还躲得了十五?”顾飒鄙夷的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又不是走了不回来了。 只要回来,只要她想问,不还是要问,不还是躲不过? 顾飒掰开一个烤的热乎乎的干馍,吹着热气,咬了一大口,又差点被干噎着,连忙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 “算了,不管他了,只要不是危机我老命的事,由着他们神秘!” 她也懒得搭理了,自己一个人吃肉,吃馍,悠哉哉的,不急不慢。 但是等她吃饱喝足了,师瓷也没回来。 翘首看去,那边连个影子都没有。 “嗯?他这是去哪打水了?”顾飒疑惑:“不会是像孙悟空那样,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翻到了十里之外的水源了吧?”师瓷的听力比正常人都要逆天,可以听到很远地方的水声。 谁知道他刚才听到的水源在什么地方! 按理说,如果近的话,应该早就回来了。 顾飒又等了一会,却依旧没有师瓷的影子。 “不会是……出事了吧?”顾飒有点坐不住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他的修为能力,在这个地方即便不是顶端的金字塔,也是巅峰一级的,即便有什么,也应该弄出点动静才是,不至于一点动静没有的就出事!” 想是这样想的,但是师瓷一直没回来,她还是坐不住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她牵着两匹马,顺着师瓷消失的方向走去。 爬过一道矮颇,顾飒看到了一片林子,再远处,便是一条潺潺的小河。那条小河,应该就是师瓷听到的水声。 不过,从这个方向看,因为中间隔着林子,也看不到河边的情况。 顾飒飞身上马,骑着一匹,牵着一匹,晃晃悠悠的往林子那边去。 但是在即将进入树林的时候。 “嘶!” “吁!” “!” 两匹马儿同时受惊一样,都发出了嘶鸣,尤其是被牵着走的那一匹,更是掉转马头,扬起提资就要跑,但是被顾飒及时拽住了缰绳。 “吁!” “嗯?” 她身下所骑的这一匹马,也在瑟瑟发抖。 她轻抚着马背,挑眸看向林子。有危险! 这是动物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 虽然她是没察觉到什么不对的。 不过,这也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连她都察觉不到的危险,那才真的有危险了。 “怎么了?你们这是怎么了?” 顾飒佯装不知马儿为什么受惊,跳下马后,轻轻顺着它们的鬃毛。 “嘘,不怕,不怕,没事的,没事……” 说着,她看向了树林。 “不就是一个林子嘛,有什么可害怕的?” “可是,咱们得进去呀!” “这样吧,我把你们拴在这里,等一会再来找你们!”“……” 她自言自语的碎碎念着,将两匹马拴在了最外面的一棵大树上。 没有进林子,两匹马的情绪似乎也安抚了下来,没有再挣扎。 顾飒简单收拾了一下,将两人的包裹拿下来,提溜着马鞭,晃晃悠悠的走进了树林。 树林里很安静。 没有鸟叫,没有风声,只有她走路时踩过落叶的“沙沙”声。 不过,没走多远,她便看到了师瓷的身影。 师瓷就在林子对面的小河边,只是低着头看着河水,就是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师瓷?” 她唤了一声。 师瓷似乎是微微的转过了头,但是没有应声,又很快的别过了头。 “你干什么呢?”顾飒提高了声音,也快步走了过去。 师瓷依旧没有搭理她。 林子里很暗,顾飒走的很急,蓦地,脚下一空,她和一堆落叶腾空而起。 树叶带着腐烂的味道,呛了她一脸。 等再看清周围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张大网给网了起来。 而不远处,那个师瓷也正在往这边走。 没等顾飒看清楚,就听到嘻嘻哈哈的笑声:“又抓到一个,今天运气不错,一箭双雕,还是一公一母呢!” 说话间,几个人从暗中走出来。 其中还有师瓷的身影。 不过,师瓷的模样比她好不上多少,不止五花大绑的捆成了粽子,嘴巴里还被塞了块脏兮兮的破布。 两人目光交错的一瞬,他明显挑了挑眉。 “师瓷?”顾飒神色一变,立即看向远处走来的那个。 此时从走路的姿势看,那个人并不是师瓷,而是穿着师瓷外衣的冒牌货,只是因为身高和体型与师瓷相仿,又站的远,所以看上去很是相似。 “来人,把这女的串起来,带走……对了,还有外面的那两匹马!一并带上!”说话的是个女人,四十岁左右,肤色略黑,五官精致,即便穿着粗布衣衫也是风韵犹存。 顾飒连人带网子,一并给摔到地上。 两个汉子过来,熟练的将网兜打了个滚,将顾飒也捆成了粽子,再用一根木棍穿过中间抬了起来。路过师瓷的时候,顾飒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以师瓷的修为,不至于被这几个打家劫舍的“女匪”给抓了吧? “把她的嘴也堵起来,鼓噪!”女人立即喝令。 一块脏兮兮的破布,瞬间塞了顾飒的嘴巴里。 师瓷同期的看着她。 顾飒:……!! 第612章 就他俩,活人祭祀! 第612章就他俩,活人祭祀! 比起师瓷来,顾飒还算是舒服的,最起码不用自己走路,跋山涉水的都不用担心,只管老老实实的躺在网子里便很好。 也不知道是颠簸的太舒坦,还是时间太久,无聊的很,顾飒竟然在网兜里睡着了。 要不是被人重重一贯,给扔到了地上,估计呼噜都能打起来。 骤然的摔了个屁股蹲,顾飒下意识咆哮,但是随即发现自己的嘴巴还被堵着呢,也才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 这是一个村落。 从周围人的衣衫服饰来看,是一个非常简朴,甚至于接近于原始的部落。“孃婆回来了,”几个孩子叫嚷着围拥上女人:“孃婆,今晚上吃什么?” “嗯,吃肉,吃肉好不好?”女人一边说,一边瞥向顾飒的方向:“孃婆煮最烂的肉给你们吃,好不好?” “好!孃婆最好了!” “好,今晚上吃肉喽!” “吃肉,吃肉!” “……” 孩子们拍着手,欢声笑语的跑开了。 顾飒还被困在往兜里,就那样挂在了树杈上,树根上则拴着师瓷。 为了保险,女人还让人在他们身边拴了几条大狗,那黝黑乌亮的毛发,尖锐锋利的牙齿,一看就又压迫力。 顾飒盘坐在那里,晃晃悠悠。等到没人了,自己摘下了嘴巴里的破布,呸了两声:“师瓷,嘘嘘,什么情况?”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师瓷蔫蔫的,情绪不高:“他们今晚上要吃肉!” 顾飒:“……” 用你说? 这些人又不是原始部落,说鸟语。 虽然他们说话有点口音,但说的都是人话,她听的明白。 师瓷想到了什么,蓦然抬头:“对了,那个女人之前是看向你的,你小心点!” “……我小心什么?” “吃肉啊!” “……?” “他们说的吃肉,可能说的是吃你……你的肉!” “……我谢谢你的解释!”顾飒无语的狠狠挖了他一眼。 还以为有什么特殊重要的事情呢,原来是这个! 师瓷却一脸正色:“我不是玩笑,他们口中的吃肉,就是要吃你!” “无所谓,”顾飒看着那边闹哄哄的人群,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低声道:“我就只问你,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他们抓到?” “……”师瓷沉默着,没有说话。 顾飒连续问了两遍,他都没吱声。 顾飒瞬间了然。 这家伙看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要不然,也不会选择沉默以对。 “好,行,你不说过,我尊重你,反正我是配合你的,”顾飒换了个姿势,慵懒舒服的躺下了:“到时候,你要是有需要的话,说一声,哦,对了,你得在他们吃我之前动手。” …… 主屋那边。 女人进屋之后脱下外衣,递给跟来的孩子。 “你们几个去打水,多准备些大料,免得到时候味道不好。” “东西找齐了?” 屋子的最里面,一个老头坐起身,吧嗒吧嗒的吸了口旱烟袋。 “嗯,爷爷,你放心,我孃婆做的事情,什么时候让您老人家失望过?” “也是一公一母?” “……嗯,算是吧!” “……算是?”老头的动作一顿,“咋地,你抓来的不是一对?” “嗯,是,是一对,规矩我知道的,自然是一对的。”孃婆避开老头的视线,端起一碗水灌了下去。 可是老头却从她的动作上看出了端倪,烟袋锅子磕了磕鞋底,示意身边的孩子们。 “来,扶我起来,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爷爷,就,就不看了吧?”孃婆连忙跟着起身。 可是她拿表情却被老头看在眼底,冷哼哼一声:“这件事非比寻常,我还是去看一眼才放心。” “不是,爷爷,你,你要是这样去了,族人怎么看我?”孃婆不甘心的再次拦下他,低声嘟囔:“咱们说好的,这件事全权交给我去办,你现在又要去检查……” “你要是没鬼,为什么不想我去看?”老头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 这一刻,孃婆彻底哑巴了。 老头不再搭理她,让孩子们拿来拐杖,在孩子的簇拥下,悠哉哉的出了屋子。 “老祖宗,那边……” 孩子们跟在老头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领着他往吊着顾飒,拴着师瓷的树下走。 走到半道,他已经看清眼前的情景,顿时咋舌:“孃婆!” 原本还躲在后面的孃婆,不得不磨磨蹭蹭的走过来:“爷爷,我听得见!” 这一嗓子嚎的,别说她了,就是全部落的人和顾飒师瓷都听到了。 “怎么回事?”老头的拐杖指向顾飒和师瓷:“你不是说,是一公和一母吗?” “哈哈——”围观的孩子立即哄笑。“去去去,”孃婆有些恼羞成怒,呵斥着让孩子们都散,带着些撒娇口吻的走近老头:“爷爷,当初不是你说的吗?只要抓到一公和一母就行了……” “我说的那是,那是兽类,甭管什么,只要是活的,抓到一对,一公和一母……”老头被怼的爆了火气,抬起拐杖就抽在孃婆的腿上:“但是你看看你抓的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人,人!人……你看不明白吗?” 孃婆被打的不敢反抗,又无可奈何:“爷爷,这都什么季节了?且不说周围的兽类都被抓的差不多了,能抓到一个就算不多,上哪去弄一公一母的一对,还要活蹦乱跳的那一种呢?” “所以,你就给我弄了活人来?” “……” 孃婆明知道自己理亏,但是又不甘心被打,只能嗫嚅道:“就,就算是活人,咱们之前不也是……用过的嘛?现在不过是重新再用一次而已,有什么嘛!” “胡说八道!”老头不等她说完就再次大声呵斥:“不许活人祭祀,这是先祖留下来的规矩,你说的那些……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你如今还要用这个来硬杠,是不是想活活气死我?” “爷爷,你……你不讲理!”孃婆被怼的实在无话可说了,只能撒泼耍赖:“我不管,我反正是给你把人抓来了,而且也明确告知了你,我弄不来你说的那些兽类,你反正看着办,到时候拿不出祭品,再弄出什么事情来,你可别又怨我!” “胡说八道,现在天黑透了吗?没有黑吧?现在就去给我继续找,哪怕是找一对公鸡母鸡都行,去!去找!”老头最后那一嗓子,让孃婆气的原地跺脚。 她气急败坏的吼叫:“这都什么时辰了?我上哪再去给你整公鸡母鸡去?”“你去不去?” “我找不到嘛!” “不去是不是?”老友吆喝着,还举起了拐杖,作势就要冲着孃婆砸下去。 “爷爷,啊,你气死我算了!” 孃婆几乎要气爆炸了,原地转了一圈,嘶吼着,又叫了两个人过来。 “你们叫上人,再去找,就说只要抓到一公一母,甭管什么都行……癞蛤蟆都行!” “你!”老头被后面这话气的差点吐血。 想要去打孃婆,但是她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老头气的不轻:“死丫头,以为长大了就管不了你了是不是?竟然敢用活人祭祀……就不怕老祖宗棺材板压不住啊!” 他骂了几声,这才抬头看向顾飒,又看了看师瓷,冲着两个看守挥了挥手。“你们俩,过来!” “……” 顾飒嘚瑟的冲着师瓷飞了给眼神:……怎么样?今晚上的人肉盛宴,他们是吃不上了! 师瓷却是似笑非笑,并没有多少动容。 两人守卫走近了,行礼:“老祖,要放人吗?” “不!把他们两个看好了,要是孃婆那个丫头真的抓不来祭品,今晚上……”老头阴沉沉的抬头,正对上顾飒的目光:“说不得就得用他们两个活人祭祀了!” 师瓷听到之后,似乎是完全预料之中的那种表情。 尤其是抬头看向顾飒的眼神,透着明显的嘲讽。 顾飒也是在这一瞬恍然大悟:是啊!——一个能将人肉当做晚宴的女人,她的爷爷又能是什么大善人吗? 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疏忽了! 看来她这是舒坦日子过久了,疏忽大意了! 第613章 时机未到 第613章时机未到 老头说完之后,阴森森的目光再次扫过的顾飒和师瓷,转身回屋。 等到顾飒再次昏昏欲睡的时候,孃婆嗲这几个人回来了。 不出所料,这次是空手而回。 眼下正是狩猎的季节,他们生活的部落周围,但凡是喘口气的活物,基本上都被人家给狩猎的干净了。 根本就轮不到他们再动手。 老头像是预料之中那样,听了孃婆的话之后,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发火。 沉吟片刻后,指向顾飒和师瓷:“那就带上他们,出发吧!”“……啊?”孃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老头皱眉:“怎么了?听不懂人话了?眼下马上就子时了,时间快到了,你还磨蹭什么呢?” “不,不是,爷爷,你,你刚才不是说他们……他们是活人吗?”孃婆有种要吐血的感觉:“你还说,用活人祭祀,有违祖训,还说什么棺材板……这怎么一转眼,就又能用了?您这个时候不怕祖宗的条令了?” 老头拄着拐杖,正色而立:“你抓到猎物了吗?可以祭祀的猎物?” “……没有,我刚才就说了,现在抓不到,所以我才用了活人嘛!” “所以呀,你都抓不到,不用他们用什么?” “可刚才……”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又不是刚才,刚才是可选择,有可选的,现在没可选的,就必须用他们……” “……” 老头一通云山雾绕的话,绕的孃婆的一头雾水。 “爷爷,你,你这个……” “现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这就要让祖宗知道,我们本不是要杀戮,而是没办法的事情,祖宗知道之后,也会原谅我们的!” “……哈!”孃婆抽抽了嘴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可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是好是歹,都让老头占了理了! 几个粗壮的汉子走向顾飒,将她从往兜里放下来,交给几个婆子,又去粗暴的拽起师瓷,走向溪边。师瓷没有挣扎,任由他们动作。 顾飒则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要干什么?不会是要上火开始烤了吧?” 看师瓷的模样,淡定的很,她也不确定是否要“挣扎”一下。 “放心,在祭祀之前,我们是不会死的……” 师瓷说完,很是配合的被“拖走”了。 顾飒则被婆子们带到一个大水缸前,连人带绳子加衣服,一股脑的给扔了进去。 顾飒刚要挣扎,随即被一双手按着脑袋给摁进了水里。 没等憋完一口气,又被人揪住头发和衣领拎出来,在她吐出一口气后,又摁进了水里。 如此反反复复的五六次之后,方才被重新拎出来。“去,被她收拾一下,准备上路!” 顾飒这才明白,这些人是在给自己沐浴净身。 毕竟是要做贡品的,临上贡之前,总是要洗涮一下的。 几个婆子将顾飒带进一个房间,打开一个木箱子,小心翼翼的捧出一件七彩织锦的羽衣,尤其是肩背上的羽毛,根根分明,随风舞动,煞是好看。 “好漂亮的衣服啊,给我的?要我穿上?” 顾飒都不用她们动粗,很是配合的穿上羽衣。 一众婆子看她的眼神,和看白痴没什么区别。 顾飒才不管这些呢,又极其乖巧的配合她们给自己梳妆,编制头发,点缀上羽毛,还用五彩墨在脸上画出了一个图形。虽然那个图形她看不懂,但是目测挺好看的。 收拾完毕,几个婆子簇拥着她出来。 此时外面已经准备妥当了,整个部落的人都穿着带羽毛的衣饰,从老到小,男女分别的站了两队。 而在队伍的最前面,是一个用枝叶和鲜花编制出来的大抬轿。 师瓷此时已经坐在抬轿上了。 他和她的境况差不多,都穿着带羽毛的七彩织锦衣衫,脸上画着五彩墨,也是一样的图案。 “嗯?” 顾飒看着他脸上的图案,愣了一下神。 “你这脸……” 这个图案似曾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但是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了。“坐下!”孃婆也换了衣服,冷眼呵斥:“老实点,别找事,要不然到时候有你好看!” 顾飒撇了撇嘴,乖乖的在师瓷身边坐下。 一个轿夫走过来,分别将两对铁镣拷在他们的两个人的手腕和脚踝上。 顾飒敛眸:“这是怕,我们跑了!” “祭祀只要是活物就好,不要是全须全尾的,”孃婆冷笑:“如果你们敢跑,就会有人砍断你们的手脚!” 威胁过后,她命人抬起轿子,打了个手势。 “呜呜,哇哇!” 兽角号沉闷怪异的声音充斥于黑夜。 “还不动手吗?”顾飒斜睨向师瓷:“还是说,你就是在等这个时候?” “……”师瓷蓦然看向她,但还是没有说话。顾飒蹙眸:“都带这时候了,你还是不说吗?别到时候我坏了你的事,反倒是要抱怨我!” “这世上有句话,叫有心栽树树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你听过吧?” 顾飒:“?” 师瓷说完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或许就是!” “啧,我说,空阑他舅舅,麻烦你就算不说人话,也说点我能听懂的话,你,你这弄的这么神秘做什么呢?” “……”师瓷却再次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你这么聪明,会明白的!” “……你还捧起我来了?” “时机未到而已!” “……” “时机一到,你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师瓷打定主意不开口,顾飒也懒得继续追问。 既然要等时机,那就等吧! 反正她坐在轿子里,晃晃悠悠的被人抬着走,还挺悠哉的。 山路崎岖,从上往下看去,可以看到“之”字形的火把几乎笼罩了半座山。 夜里冷,山里更冷。 顾飒裹紧了衣衫,瞥向师瓷的羽衣,将他的衣襟也拿过来,搭在自己腿上。 师瓷看她这个样子,也就将自己的羽衣褪下大半,都给了她。 “闹什么呢,你们?”孃婆从一侧挤上来,看到这一幕很是不爽:“谁让你脱衣服给她了!”说着,她粗暴的抓向师瓷的羽衣,想要从顾飒的身上扒下来。 顾飒岂会由着她? 没了羽衣,她是实打实的冷,何必要慷他人之慨,冷了自己? 所以,在孃婆的手即将抓到羽衣的时候,手指猛地弹向她的手肘麻线神经。 骤然的吃痛,孃婆的手臂失去了所有力气,瞬间松手,但是人也因为骤然失重而向后仰面跌倒。 “孃婆!” 一个轿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孃婆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 这里是山路,一侧便是陡峭山崖。 要是就此摔下去,即便摔不死那也是要皮开肉绽的。孃婆后仰的身子顿了下,随之一个趔趄站稳了,随即恼羞成怒。 “你敢对我动手?找死呢你!” 她气势汹汹的就要对顾飒动手。 顾飒敏捷的往后一躲,躲到了师瓷身后:“你都要炖了我吃肉了,我还要留着你过年吗?” “你……” “孃婆!”老头的声音在前面传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时间不多了,可别半路出什么幺蛾子,再耽误了吉时!” 孃婆的手硬生生的僵在空中,随即不甘心的收回手:“爷爷,我懂!” 一转头,恶狠狠的看着顾飒:“你给我等着!” “噗!” 顾飒调皮又欠欠的吐了吐舌头。等孃婆走了,师瓷才懒散开口:“都这时候了,你还惹她做什么?” “时机啊!” “……什么?” “你不是说,要时机吗?”顾飒慢悠悠的坐好,整理了一下妆容:“本来,我也还死死想苟到最后,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我发现了你说的时机,所以才动的手!” “……嗯?”这次轮到师瓷不明白了:“你发现什么时机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机,但是能猜到,你被甘愿被抓来的动机了!” 说着,顾飒张开右手,露出一个东西。 “这是从那个孃婆脖子上拽下来的,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因为这个东西才甘愿被她抓来做祭品的吧?” 第614章 入口 第614章入口 那是一个蹭亮的挂坠。 挂坠的内核是一个怪异的图案。 顾飒的手指摩挲着挂坠,将挂坠举起来,放到师瓷的脸颊一侧,似笑非笑。 “如果仔细看的话,你就会发现这个图案和咱们脸上的墨彩一模一样!” “你也发现了?”师瓷并未因为顾飒的话语而动容,显然早就对这件事了然于胸。 “所以,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顾飒越发好奇了:“能让你心甘情愿的被抓来?” 顿了下,她突然看向自己身上的七彩织锦羽衣,再看看师瓷脸上的墨彩,不敢相信,又不得不质疑。“不会是……和西岳羽人有关系吧?” 不出所料,师瓷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还真是……” “刚才去到那边的林子时,遇到了他们几个人,本来是我想还手的,但是在动手的时候,看到了这个吊坠,我当时就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对,所以才故意被他们抓了!” “我猜到了是很重要的事,”顾飒摩挲着吊坠,若有所思:“能惊动你的,又让你三缄其口的东西,势必是非比寻常的,只是我真没想到会如此重要……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西岳的东西出现?” “……嘶!” 师瓷想要说什么,但是又突然咬住嘴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是不能说?”顾飒的眼神多了些玩味:“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竟然还藏着掖着的?不说?” “那倒也不是……” 师瓷的话还没出口,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到了!” “大家准备!” “打起火把,点亮些,今晚上好像特别黑!” “……” 前面熙熙攘攘的叫喊声中,一支支的火把随着点亮,插在了不同的地方。 随着火把的蔓延,周围也逐渐的亮如白昼。 前面的地面显然是修整过的,平坦光滑,最中间的位置上架设好了柴堆,柴堆码的也非常齐整,上面还叉着两个十字架木桩子。看到木桩子的那一瞬,顾飒脑补了一出火烧女巫的戏码。 “咱们是要被架在上面烧的吧?” 师瓷仔细瞥了她一眼,呵呵:“瞧你这模样,好像还挺期待呢!” “你不期待吗?” “……被火烧,我期待什么?” “这是祭祀你们西岳的火烧,你不期待?”顾飒斜睨着眼尾,挑衅而笑:“说不定一把火把咱们点燃之后,你们西岳的大门就此打开了呢!” “……” 师瓷的神色怪异的变化了些,但是顾飒并未发现,还在调侃的笑着。 “那些戏本子不都是这样演的吗?当咱们做为祭品祭祀的时候,你突然放出大招,显出原身,震慑在场的所有人的!”“……你这,还,真是,会猜!”师瓷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这样的脑壳,不去写戏本子当真是屈才了!” “是吧?我也是这样想的,”顾飒很是认真道:“我之前就在想,要是哪一天,我退休了,真的没事做的时候,便去戏园子里写戏本子,尤其是我以前家乡的那些事情,写出来绝对没人能压过我的脑洞……” 突然,她的神色一滞:“也不能这么说……以前是没有,现在可保不齐了!” 以前只是以为除了她之外,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穿越者了。 可后来发现,君夙折的母亲沈约也是穿越者。 再她以为只有她们两个是穿越者的时候,那个神秘莫测的暗帝,竟然也有着穿越者的一些手段。也许,再不久之后的将来,她还会再发现新的穿越者。 “想什么呢?走了。”师瓷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再看时,只见两人已经被抬到了柴堆旁。 周围的人正在散去,而孃婆和那个老头则站在远处,正在指挥人们将他们俩给抬上柴堆。 孰知,都不同他们动手,师瓷率先起身,拽着手脚上的镣铐,步履蹒跚的爬上了柴堆。 “你倒是慢一点,我这是裙子,那么粗暴的上去,不雅……”顾飒抱怨着,示意师瓷拉自己一下。 师瓷转过身,抓住她的肩膀和腰带,略微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拎了上来。 这一幕,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那几个要抓他们俩的汉子,还保持着抓人的动作,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人有商有量的走向木架子。 ——他们俩,知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是要用火烧死你们呀! ——不是请你们来吃烧烤! 顾飒和师瓷走到木架子前,一人一边,分开站好。 顾飒甚至于还抬手示意:“可以点火了!” 那表情,那语调,好像是在吃烧烤,在等着店家开火,再撒自己一点孜然似得! “孃婆,你在哪弄到的这两个人?”老头察觉出不对劲。 “就是在林子里……爷爷,你莫不是觉得这两人有古怪?” “还用觉得?用眼睛还看不出来?”老头的拐杖指向两人:“你看他们,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宴请他们吃大席面呢!” “是啊,我也觉得不对劲,他们非但不害怕,反倒还有点……”孃婆犹豫了一下,最终选定了一个词:“期待!他们好像在等着我们点火似得!” “……我也是这样的感觉,莫非,他们觉得自己烧不死?”老头这样说,但还是挥了挥手,示意下面的人点火。 “爷爷,”孃婆有些紧张:“真就点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是非对错,先点了再说!”老头心说不管什么样的牛鬼蛇神,反正一把火烧下来,都得现原形。 随着火苗逐渐扩大,很快吞噬了周围的柴火,热浪也扑面而来。 顾飒收敛了玩笑心:“我说,师瓷,现在要怎么做?不会真的就这样等着被烧死吧?” 师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一个地方。顾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很是寻常,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能直勾勾的盯着,肯定有古怪。 当下,从空间里取出的防火毯,递了一张给师瓷:“呐,盖上!” “这是什么?” “防火的!”顾飒说着,一兜头,将自己笼罩起来,顺带着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呼吸面罩。 但是师瓷对这些不甚在意,推开了防火毯:“多谢,我不用!” “……不用?”顾飒一怔,眼睛瞬然一亮,但同时又有些质疑:“你,你不会不怕火吧?” “凤凰涅槃知道吗?”师瓷淡淡一笑:“我们除非是死了,否则是不怕火的!” “……还带这样的?”顾飒惊叹之后,骤然意识到不对劲:“不是,师瓷,你坑我!”师瓷:“?” 顾飒:“你自己是不怕火的,所以你才对这个柴堆不在意,也不在乎他们烧不烧,是不是?” 师瓷皱眉:“是啊,怎么了?” 顾飒急了:“你……你不讲武德!你不怕火,我怕啊!我被火烧,是会死的!” 师瓷:“……所以呢?” 顾飒:“所以,你就不应该把我弄上来,陪着你一起烧!” 师瓷显然没搞懂她的意思:“你不也是不怕火烧的吗?” 说着,还指了指她的防火毯:“难道你不是因为有了足够的准备,知道再大的火也烧不死你,所以你才跟着我上来的?” 顾飒:“……”师瓷:“你不会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就跟着我来涉险吧?” 顾飒:“……” 师瓷:“所以说,你也是有过准备的,那,就不算是我坑你的吧?” 顾飒:“……” 话是这么说不错! 可,总感觉这家伙不地道! 还有! 她竟然不知道西岳羽人是不怕火烧的! 看她眼神能刀死人,师瓷只好放低了姿态,继续道:“我们西岳羽人在成年之后,会进行一次试炼,熬过了这次试炼,我们就是凤凰涅槃,不会再怕火了……” 外面。 孃婆歪着头,看着火堆的表情越来越怪。老头则一直盯着一个地方,无意间的一次回头,发现了她的神色不对。 “孃婆,你这是怎么了?” “爷爷,不对劲呢……” “又哪不对劲了?” “这两个人……没被烧死,还在聊天呢?” “……什么?”老头一惊,看向火堆。 此时的漫天大火已经将木架和里面的两个人彻底吞噬,什么都看不到。 这样的情况下,就是神仙来了都得脱一层皮,里面的两个人怎么还有能力说话? “孃婆,是你幻听了吧?怎么可能?” “不是,爷爷,我明明……” 孃婆话还没说完,大地突然一震,一个东西突兀的出现在黑夜中。 当顾飒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眼神明显一震:“……青铜门?” 她恍然:“这是西岳的入口!” 第615章 守门人 第615章守门人 这个青铜门,和当初西岳入口的那个青铜门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青铜门上的图案和之前的那个有所不同。 “你还知道这是西岳入口?”师瓷一惊,旋即想到了什么:“莫非,你以前见过?” “见过,很久之前的事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知道了西岳羽人的存在!可是,”顾飒疑惑的再次打量青铜门:“这一个的图案与之前的不同……” “这是火门,是用火才能开启的通道入口,”师瓷意味深长道:“西岳当初和人族割裂之后,便设下了通道,但是也留下了五个入口,分别利用金木水火土的元素才能打开,你之前看到的那个是?” “……金?金!对,是金,”顾飒仔细想了之后,很是肯定道:“因为那个是用剑对应着凹槽,才能打开的……那就对应着其中的金元素了!” 而今天晚上的这个是火元素。 也就是说,只要点燃了火堆,在特定的情况下,就会让青铜门显现。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只见老头和孃婆等人在见到青铜门出现之后,全都跪伏在地,一个个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咒语。 “是,西岳语,”师瓷仔细听了一会,越发肯定:“是西岳羽,还是祭祀祝祷的祭文……” “他们会西岳语?”顾飒好奇的很:“他们怎么会西岳语?”西岳羽人不是与人族交恶,不再往来嘛? 这一门语言也不是三言两语和几代人的传承,就能随随便便传下来的,那需要一定的文字和言语来继续它的存在。 一个没有西岳人存在的地方,是怎么做到将西岳语给传承下去的? 当初在大梁朝,初次发现青铜门的时候,别说西岳语了,就是周围连根西岳羽人的羽毛都没有。 西岳羽人在大梁朝,也就只有陛下等几个人知道存在,凤毛麟角般的秘密,这些一个村落的人,竟然全都知晓它的语言?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之前听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幻听了呢……”师瓷也跟着嘟囔。 顾飒:“?” 师瓷解释道:“就是之前被那个女人抓到的时候,她当时就说了一句西岳语,我当时还以为是我幻听,但是又觉得不是,再加上看到她的吊坠图腾,所以我就更觉得奇怪了!” “那,他们都说了什么?”顾飒八卦又好奇的问道:“是不是占卜天命,询问今年雨水如何?收成如何?人又能活到多少岁?” 孰知,师瓷却摇头:“他们在请仙人下凡,仙姿莅临!” “……啥?” 师瓷说的那几个字她都能听到懂,却想不明白。 “他们什么意思?不会是在……说西岳羽人吧?” 对于人族来说,西岳羽人有翅膀,会飞,又能打,还能搞出这么神秘的青铜门。、 在某些人族的眼中,那也就个仙子啥的没什么区别了! 师瓷也不确定,但是猜的和顾飒差不多:“西岳羽人在关闭入口的时候,都会在周围安置守门人,这个部落的人,应该就是当年的守门人后裔,只是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咳咳……”顾飒突然咳嗽了几声,眼看火苗已经到了近前,马上就要烧到自己了:“我不行了,你自己来吧!” 防火毯只是防火,并不真的抗造。 长久的火烧下去,也是要完蛋的! 她也不管师瓷了,手腕用力一沉,挣开了锁链,从火光的缝隙中跳了下去。 孃婆等人还在跪拜,虔诚的说着祭文。 可没想到,就是那么一低头的功夫,一个人影带着火光和浓烟从火种跳了下来。 顾飒揭开防火毯的时候,也将防毒面罩拿了下来。 一甩长发,发现左右人都在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顿时微笑着打招呼。“嗨……” “活的?”孃婆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她是活的?爷爷,她还活着……” 老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孃婆紧跟着跳起来:“爷爷,她,她还活着,那是不是祭祀就没有完成?那,那仙人岂不是要怪罪我们?那我们现在要不要把她在绑起来扔进去?那样还算数吗?” 她心心念念的就是祭祀。 只要能弥补,现在再把人给捆起来,扔进去也未尝不可。 老头也蓦然醒悟过来,立即叫嚷:“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些上去把人给捆了再扔进去啊!快!要快!” 按照以往的时间流程,大门应该快开了。 若是因为这个姑娘打乱了祭祀,那可就罪过了! 孃婆听到命令,当下招呼前面几个身强力壮的,让他们快些动手。 顾飒沉冷一笑:“我的脸上又没写着祭品俩字,所以说,用你们也是一样的!” 她手腕一沉,抓向最近的那个人,一转身,折腰,手腕随之一甩,揪住一个人的衣领顺势扔了出去。 “啊——” 那人惨叫声摔进火堆,随即被大火吞噬。 他大叫着想要跳下来,但是火势真的是太凶猛了,他都没来得及逃出柴堆,就一头栽倒,没了生息。 这突然的变化震慑了众人。 大家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柴堆,神色复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等什么?动手啊!”孃婆在一边大声催促着。 但是小命是自己的,谁也不想第二个人被扔进火堆活活烧死。 所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谁也没动。 “她就是一个女人,你们怕什么,没用的东西!”孃婆一边骂着,一边挽起衣袖率先冲了上来:“都跟我一起上,把她给捆了!” 话是这么说,可身后的众人只是象征性的向前走了两步,算是附和了她,却没一个人真的跟她一起动手。 而顾飒等的就是她。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所以,在孃婆冲到近前时,顾飒是一点没手软,抬手就是一记掌刀,狠狠切在孃婆的下巴上。“咔嚓——” 下巴脱臼了。 剧痛传来,孃婆痛的眼泪和鼻涕一起出来了,但是她却只能呜咽的捂着嘴巴,眼泪吧嗒的掉,却不敢哭的太大声,怕下巴掉到地上。 趁此时机,顾飒再次出手,左手勾住孃婆的衣领,右手反扣着腰带,手肘随之用力,以太极八卦的反弹之力,“嘭”的一声,撞击在孃婆的心口。 “唔——” 她闷哼着向后褪去,眼看着就要摔进火堆。 “孃婆!”老头急了,也不顾自身安危,驻着拐杖就冲了上来,想要救孙女。 可是孃婆的去势太快了,他又手脚不利索,都没走两步,孃婆已经被大火吞没了。 “啊——”就在老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里,一个火人倏然从柴堆上摔到地面。 近前的人眼疾手快,飞快的扑灭了她身上的火。 “孃婆……”老头先是一怔,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蓦然看向火堆:“仙,仙人?仙人,是你吗?” 顾飒本来还在疑惑孃婆为什么会突然跳出来,在听到老头的话后,立即意识到了什么。 “师瓷?” 在火堆中,不怕火烧的人,在场的也就只有师瓷了。 “师瓷,你要救她?” 面对顾飒的质问,师瓷并未回答。 不过,跳跃的火光中,倒是真的显出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个身影高大,壮硕,似乎是浑身都在冒着光。 看到身影,老头连忙跪下:“多谢仙人出手相救护!” 顾飒也在此次微微蹙眉:“你不是师瓷?” 这个人比师瓷更高,更壮实,而且从气场来说,也比师瓷更霸蛮。 火光“啪嗒”了一声,随即像是被一股气压给碾压着,硬生生的分开了一条路。 随即,一个男人慢悠悠的走下了柴堆的灰烬。 这一刻,除了顾飒,所有人都跪伏在地,包括烧伤的孃婆,都大气不敢喘的跪在那里,不敢抬头。 唯独顾飒,若有所思的看着男人身后的蓝色羽翼。 “西岳……羽人!” 第616章 蜕骨的惩罚 第616章蜕骨的惩罚 男人也在打量顾飒:“你就是那个姑娘?” “你,认识我?”顾飒一惊,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 最终确定,她没见过男人。 果然,男人笑道:“不认识,但是刚才见过了!” 说着,他指向火堆。 “除了我们西岳羽人,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能在大火中活下来的人类姑娘!” “……刚才见过?”顾飒心下大惊:“在,大火里?” 她可从未感知到男人的出现,男人却好像已经提前将她观察过了。 男人并未回答,而是看向老头:“我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明确说过,若非是有重要的事情,否则不要再召唤我们,想必你这次是有很重要的事了?” “是,上仙明鉴,若非是不得已,绝对不敢惊扰到上仙的。”老头依旧头都不敢抬,战战兢兢的回着。 “那便说来听听,看看是什么事!” 男人说着走到老头身后,眺望向夜空。 老头不敢怠慢,连忙跪着原地转了一圈:“回上仙,您上次给的丹药,小人都吃完了,可,可是并未有上仙所说的效果。” “是吗?”男人阴沉沉的一笑:“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您说……” “……”趁着老头说话的功夫,顾飒有些着急的绕着火堆转了一圈。 “师瓷?” “你怎么样了?” “……” 男人都出来了,可师瓷却一直没有动静。 顾飒不确定西岳羽人能耐烧到什么程度,但是总不见影子终究不是事。 连续喊了几声,都没见师瓷答应,顾飒情急之下拿出防火毯,预备着再次冲进去看一看。 “他没事。”男人突然说话。 顾飒转身看来,男人很是温和的笑道:“他只是知道了一些事情,需要消化一下而已!” 知道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顾飒疑惑且警觉的看向火堆。男人只是个陌生人,他的话可信度不高。 如果师瓷再不应声的话,她真的要冲进去看看。 男人几乎是看透了顾飒的小心思,立即提高了声音:“说你呢,还不出来,难道还要我去请你吗?” 随着他的声音,火堆里终于出现了师瓷的身影。 他的脸耷拉的老长,情绪不佳,倒是应了男人那句“消化消化”的台词。 “师瓷,你,没事吧?”顾飒小心问道:“出什么事了?” 师瓷只是摇头,并未说话,不过眼睛却直勾勾的看向男人。 男人并未看他们两个,却像是有感知似的,嘴角上翘,压都压不住的弧度,随之踢了老头一脚。“你,继续说!” 老头:“……” 合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这位上仙大人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没法子,只好压着脾气继续说道:“上次您说,只要小的吃完了那些丹药,就能像您一样了,可,可如今我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尤其是最近这一个月,总觉得身上倦怠,气急心悸,好几次还差点晕过去,这,所以想请上仙再出来,问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 男人默默的听着,并未说话。 老头没听到答案,又不敢抬头,只能嗫嚅道:“求问上仙,是,是小的丹药吃错了,还是,还是有别的原因?嗯,嗯……” “关于这个问题嘛,”男人歪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头,意味深长的一笑:“我记得,你身上是有一点东西的,你就没有想过,或许是那个东西的原因呢?” “……东西?”老头一愣神,茫然抬头,随即又像是亵渎了神灵一般,连忙又低下了头,惊慌又无措:“这个,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身上没有东西啊?” “是吗?”男人“啧”了一声,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你确定没有吗?” “……” 顾飒没有心思管他们这边的事,紧跟在师瓷身后,低声道:“你看他做什么?说话呀!你要急死我吗?” “他是西岳的祭神,也是掌管我们这些流民的人,他说……”师瓷顿了下,眼神微变:“他说如今西岳内部出现了动乱,我们这样流放的人若是想回去,不失为一个契机!” “回去?”顾飒不了解师瓷曾经的故事,也不清楚西岳内部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她只是从师瓷的言语和神态里,看出他想回家的心思。 “师瓷,你若是想回去,便回去吧,”她敛眸而坐,低语道:“毕竟是自己的家乡,咱们这些在外漂泊的人,即便外面的世界再精彩,若是有机会,也是要回去的!” 在某些程度上来说,师瓷和她一样,都是有家回不去的人。 如今有了回家的机会,正常人都想要抓住这个机会。 “……” 师瓷没有说什么。 他也想回去,只是…… 稍微的一犹豫,顾飒便猜到了他的心思:“你想带君空阑回去?”师瓷点点头,又犹豫的很:“但是不确定这个决定对于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君空阑也是西岳羽人,此时带他回家没什么不妥。 但他是混血! 人族和西岳羽人的混血。 所以师瓷也不确定是带他回去好,还是留在人族合适。 而就在此时,老头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孃婆的惊呼声随之传来:“爷爷……” 只见老头表情痛苦的站在那里,脸上的五官都扭曲了。 而孃婆跪在地上,双手想要抓向老头却又不敢碰。 男人站在老头身后,脸上波澜不惊,好像老头的惨叫和他没有关系。但是随后,就见老头的身子开始抽搐。 在他的抽搐中,男人的手臂猛地一震,老头的喉咙里也发出了一声呜咽。 “他们这是在干嘛?”顾飒下意识道:“不会是杀了老头吧?” 师瓷对这个倒是波澜不惊:“他在蜕骨!” “……啥子玩意?”顾飒一懵。 那两个字单独拎出来,她都认识,可要是放在一起,那就是神仙词了。 “爷爷,上仙,爷爷……”孃婆跪在地上手足无措,惊恐的不知道做什么好。 而男人的手臂缓缓抽回来。 顾飒此时也看到了他手中血淋淋的东西。 “那是……” “啪嗒” 老头突然仰面摔倒,身子扭曲。扭曲的姿势还很是奇怪,像是拧巴的麻花。 因为,支撑他身体的脊椎骨,此时正在男人的手中。 孃婆又怕有崩溃,但又不敢嚎啕大哭,只能呜呜的低声啜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师瓷淡定的很:“蜕骨是西岳的一种惩戒手法,和你们人族的剥皮抽骨凌迟差不多,都是一种狠辣的手法!” 顾飒心下吃惊:“我们这里的凌迟,只用在十恶不赦的人身上,可不是什么人都用的!” “……嗯!”师瓷不置可否的答应了一声。 顾飒由此恍然的明白过来:“你是说,这个老头……也是做了得罪那个祭神的事,所以才遭到了这样的惩罚?” “嗯。”师瓷又是不咸不淡的哼了哼。 老头是守门人的后代,也就受守门人的规矩约束。他定然是犯了规矩,才会遭到这样的惩罚。 祭神打量着手里的脊椎骨,很是嫌弃的皱着眉头:“果然没有二两重,还真是应了自轻自贱那句话!” 一低头,看到瑟瑟的孃婆,将还沾着皮肉的脊椎骨扔到了他面前。 “知道这是什么吗?” “……”孃婆哪敢说话,连哭泣声都戛然而止。 生怕惹恼了他,也被他抽了骨头。 男人缓缓蹲下身,冷声笑道:“你是不是以为,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本祭神什么都不知道?” “……” “身为守门人,誓死忠诚!可你们做了什么?将守门人的秘密告知了人皇,害得我们西岳遭到了不可逆的损失……本想着抽时间再收拾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再次举行了祭祀,召唤我们!” “……” 人皇? 顾飒心下一惊。 哪个人皇? 大梁朝的还是辽国的? 亦或是其他小国的? 因为按照师瓷的说法来看,青铜门一共有五个地方,大梁朝有一个了,这一个在辽国境地,那祭神口中的人皇,又是哪个人族的皇帝? 第617章 拉仇恨 第617章拉仇恨 孃婆跪在那儿,当真是呼吸都停滞了。 身为守门人的一员,她当然知道祭神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件事情当时是爷爷一手做的,也是他的主意。 可爷爷已经死了,如果祭神要发泄怒火的话,好像也就只有她来承担了! 不! 不行! 孃婆想到这儿,连忙抬头,战战兢兢道:“大人,祭神大人,这件事是误会,不是我的意思,我,我不知道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的……”“不知道?呵!”祭神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消气,看她的眼神,反倒是更震怒了:“以倒是推脱的干净!” “我,我不是推脱,我是真的不知道,”孃婆的眼中满是忌惮和惊恐,小心翼翼道:“我,我当初并不知道爷爷要做什么,只是,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事,他这个人一向是自我行事,任何事情都不和我说的,等我知道的时候,我,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说什么都晚了!” “是吗?这么说来,你倒是无辜的了?”祭神嘲讽的低下头,居高临下,透着王者威压:“我要是杀了你,你是不是冤枉的很?” “不,不敢,小的不敢有这种想法,身为守门人,我自小便被告知,我这条命都是祭神大人的,大人要杀我,只管杀了便是,我,我不敢有怨言的!” 说完这句话,孃婆闭上眼睛,似乎是心甘情愿的在等死。不远处。 顾飒轻笑:“没看出来,这女人倒是有几分头脑。” 师瓷的心思不在这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茫然问道:“怎么了?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是在玩置死地而后生了!” “……什么?” “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掉,既如此,那干脆就加入了,所以就放软了姿态,任君采撷的模样等着被宰,这样一来,反倒是为自己赢得了一线生机!” 师瓷看着那边,呐呐道:“祭神本来也不会杀她!” “……?”顾飒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旋即恍然:“她爷爷死了,她就是继承者,就是下一任的守门人?” “对!只要西岳的青铜门还在,那就需要守门人,而且守门人的很多东西都是血脉传承,还是口口相传的,所以需要守门人的后裔来接手这件事。” 其实,祭神也就是杀鸡儆猴,利用老头的死,震慑一下众人而已。 毕竟,他还需要有人继续守着这个青铜门。 不过,对于犯了规矩的人,惩戒也是要走的。 师瓷想到了什么,遽然看向女人身后的那一群人,“啧”了一声:“可惜了!” “……可惜什么?” 顾飒话音刚落,就听到祭神半蹲在地上,勾起孃婆的下巴,似笑非笑道:“看你这年纪,也是不小了,成婚了吧?” “……成,成了,”孃婆说完,眼神就变了:“但,但是我没,没孩子……” “是吗?”祭神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可我记得,你爷爷之前曾经和我汇报过你们家的族谱,还说是家族后继有人了……难道说的不是你吗?” “不,不是吧?我,我是女子……”孃婆回的磕磕巴巴。 祭神再次笑道:“我想起来了,你的事情我记得你爷爷说过的,说你父亲似得早,你母亲也在生你的时候过世了,家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当时我还特准你做家族继承人,即便你是个姑娘!” 对于西岳来说,只要有人守着青铜门,后继有人就行,倒也没必要一定要卡死在男女之别上。 所以,祭神当时就准许了孃婆一个女子做继承人。 “我想一下,说这句话的……应该是十多年前了,那也就是说,你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最少也是个少年了……嗯,少年?”他倏然起身,目光扫过部落里的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少年少女,都在他尽收眼底。 “按照规矩,做错事情,就要接受惩罚,只是碍于你是守门人,是继承人,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去做,所以不能惩罚于你,按照以往惯例,这个领罚的人,那就只能是你的长子或者是长女了!”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都变了。 有些人甚至已经按耐不住,纷纷看向人堆里的一个少年。 而那个少年也在众人的注目下,下意识的往后退,脸上满是惊慌无措。 顾飒轻叹:“找到了!” 祭神这一招敲山震虎玩的很好。 在那样的震慑人心下,人们的第一反应,都是看向相关的当事人。 而当事人在心理作用下,都会下意识的逃避。 但也就验证了祭神的猜测。 祭神显然也是惯于玩弄人心的。 在众人目光的引导下,很快便看到了那个少年。 “哦,原来是你呀!” 说着,他扔下孃婆,悠哉的走向少年。 孃婆脸色大变,急忙跳起身:“长明,快跑!” 原本慌张无措的少年,听到这句话以后,一个转身,撒腿就跑。 但是没跑出两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给困住了。 他像是被一座大山给压住,怎么都挪不了脚步。 见此情景,孃婆也顾不得危险了,瞬间飞身跃起,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眼神狰狞的刺向祭神后背。 祭神冷笑一声,都没有回头,仅仅只是一个回旋手,就瞬间扣住了孃婆的咽喉,将她死死掐住。 “阿娘……”少年从眼尾的余光中看到了母亲的危险,歇斯底里的尖叫着,但是挣扎不了。 孃婆被扣住喉咙,双眼很快泛白,眼看就要被掐断气。 “那个……”顾飒坐下那里,抬手打招呼:“你要是再用点力,他可就被你掐死了!” “那又怎么样?”祭神不屑的一笑:“出卖本就是死罪,叛徒就是要被灭门的!” “可她要是死了,你可就没有守门人了,”顾飒指了指少年:“同样的,他要是死了,你一样是断后!” “你什么意思?要我放了他们?”祭神满脸的不高兴。 “我倒是有个折中的法子,要不……你考虑一下?” “……” 祭神想了会,皱眉:“说!” “那个法子咱们得慢慢的坐下说,我觉得,你还是把他们母子先放下,等我说完了,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再杀了他们母子俩也不迟……反正他们又跑不了!” “你倒是会说!” 祭神虽然是叱冷而回,但还是将人给甩开了。 “你们给我老实待着,要是敢出幺蛾子,我灭了你们全族!” “不,不会,不敢。”孃婆连声答应着,激动又紧张拦过儿子,旋即感激的冲着顾飒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她帮忙求情的目的是什么,但终究是救了他们母子的性命。 这份恩情,她还是要领的。 祭神走向顾飒,很是高傲:“说吧!什么法子!” “嗯……”顾飒瞥向师瓷。 师瓷立即瞪大眼睛:“你看我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主意,又没和我说!” 顾飒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勾唇一笑:“其实,这个法子……我也是没想好的!” “什么意思?你玩我呢?”祭神的煞气瞬间就爆出来了。 “没有,不敢,我是帮您呢,”顾飒笑容敦厚温和:“您想啊,这女人是目前来说,您唯一可用的继承人,那她儿子就是第二个,与其杀了她儿子,让她记恨你一辈子,倒不如以德报怨,让他们母子感激你一辈子的不杀之恩!”“呵,看来,你是不知道她爷爷做了什么吧?”祭神阴沉沉的冷了眼神:“就因为她爷爷的泄密,害得水字门被打开,人皇带着人杀了进去,猝不及防下,我们折损了几千人……这个怨,我要是以德报了,不杀个人头祭旗,西岳那几千人的亡魂怕是不答应吧?” 顾飒:“……” 这就尴尬了! 这一点着实是她没想过的! 想着左右不过是讨点便宜的小打小闹,没想到开局就是几千条人命! 这个…… 仇恨值就暴血条了! 别说只是杀一个人【杀鸡儆猴】,换做是她,保不齐都要灭了人家全族才解恨! 毕竟,谁的骨子里都不是圣母白莲花! 第618章 玩个小游戏 第618章玩个小游戏 祭神看出了顾飒的窘迫,当下起了戏弄的心思。 “这样,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你开口了,我便给你个面子,只要你一命换一命,我就放了他们母子二人!如何?” “以命换命?”顾飒看向孃婆母子俩:“用我的命,换他们的命?” “对,就是这个意思……” “祭神大人,你好像搞错了我们的关系了,”顾飒指向火堆:“就在不久前,我被他们给抬到了上面,差点活活烧死,你现在却说我可以以命换命……即便有这样的机会,我也不会把命换给他们呀!我是好心,不是傻!”“那你还说什么!”祭神脸色瞬间阴沉,转身便走。 “但是我可以接下你这个游戏。”顾飒的声音在后面紧跟着传来。 “顾姑娘?”师瓷没搞懂顾飒的心思,眼看着她要和祭神大人对上,立即出声。 同时,暗示着摇摇头。 祭神显然也没搞清楚她的意思,疑惑皱眉:“你说什么?” 顾飒很是认真的点点头:“你不是说,你想要玩以命换命的游戏吗?我和你玩!” 祭神越发糊涂了:“可你刚才不是说,你不傻吗?不会为了他们母子做蠢事!” “是啊,我和你玩以命换命的游戏,却并不是为了他们母子玩的!”顾飒指向自己:“是我和你玩!我们俩,我们玩!” “……我们?你和我?”祭神听懂了,但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为什么想和我玩这样的游戏?” “就当是,嗯,我想不开!亦或是不识好歹,有眼不识泰山,自己找死……反正您怎么想都行,无所谓!” “……” 顾飒的回答让祭神心中泛起嘀咕。 这姑娘可不是那种想不开找死的废物! 就冲她作为一个人族,却能在大火里熬那么久,就可见这姑娘的手段不一般。 不过,她又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呢? 祭神左思右想,都想不通自己能给她提供什么有用的价值! 他不由看向师瓷:“你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吗?” 师瓷此时也是一头雾水,闻言摇摇头:“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知道她不是傻子,不会自寻死路!” 顾飒的能力他不是很清楚,但是祭神的力量他是知道的。 他不动声色的冲着顾飒丢了个眼色:“不过,我觉得她有点高估自己,也低估在咱们西岳羽人的力量了!人族之所以忌惮我们,不就是因为咱们的力量吗?” “你是在给她警告?”祭神似乎是看穿了师瓷的小心思,不屑的笑道:“人族有句古话,脚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有些人之所以变成孤魂野鬼,并不是因为他们该死,而是他们高估了自己……觉得自己不会变成鬼罢了!” 即便师瓷给顾飒暗示什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人都不可能生出幺蛾子。 这一点祭神还是很有信心的! 所以——“好,我答应你,”祭神双手抱着臂膀,冲着顾飒挑了挑下巴,“说吧,你想怎么玩这个游戏!” “简单,我们来最简单的那一种……你打我一拳,我砍你一刀,直到一方求饶,或者是彻底倒下去为止!” “……” 祭神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没听懂顾飒的游戏规则。 师瓷听懂了,瞳孔都对缩了:“顾姑娘,你疯了吗?” 不远处的孃婆母子俩也是一脸的震惊。 “阿娘,她,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本以为她是真有法子呢……没想到是在找死!” “……”这个蠢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到底知不知道祭神究竟是什么样的修为实力? 一个可以长身不死的人,本身已经超脱了生死之外。 她一个——看上去没有八十斤的纤瘦小姑娘,竟然想要和一个几乎算是不死的老妖怪比——身体耐受力? 师瓷也不动声色道:“顾姑娘,你可能对我们西岳羽人不甚了解,祭神他……” “闭嘴!”祭神突然一声礼盒,单手微微抬起,师瓷瞬间像是被卡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祭神冷笑:“游戏的规则是她定的,怎么玩也是她亲自选定的,即便有什么,那也是她应该承担的结果……年轻人,要想活下去,总是得付出代价的!”师瓷被掐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以眼神示意顾飒:——赶快敢游戏规则,趁现在还来得及! 要是等一切尘埃落定,想反悔都没机会了! 祭神冷笑道:“小姑娘,还有吗?继续说!游戏既然是你选的,那这规则就由你来定!” “嗯,我刚才可能说的不是太清楚,”顾飒似乎有些慌了,一边瞥着师瓷,一边在斟酌着词汇:“我想,等一会的时候,我先开始,我先动手……毕竟,不论如何,我都比你弱,要是你先动手,保不齐你一招就干死我了,那我还玩什么?” “就这?行!”祭神答应的很爽快:“还有吗?” “嗯,有,还有,让我想一下,”顾飒认真的想了一会,再次说道:“我,我的修为比不上你,你,嗯,我对你动手的时候,可以使用兵器,但是你不行,你只能用手,不许用任何兵器……” “行,就照你说办!”祭神憋着笑:“而且为了显示公平,我自缚一只手,只用单手和你对战,绝对不让你吃亏!如何!” “嗯,好,嗯,如此,好像,也就没什么了,”顾飒呢喃着说我完,陡然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这游戏的最主要的规则就是你,你不能躲,我对你动手的时候,你不能躲,但是我可以躲你的攻击……” “没问题,你说的这些都不成问题,”祭神完全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要看看这个小姑娘究竟要玩什么:“你先动手,我站着不动,你对我用兵器,我只用双手,来吧,你说这些都可以!” 他张开双臂,似笑非笑:“不过,我得先提醒你一句,你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你最好选个神兵利器,要不然,怕是伤不到我的!” 顾飒点点头:“有道理。”她低着头,在腰间的香囊里翻找着什么。 祭神实在忍不住笑了:“你的兵器……不会是藏在那个香囊里吧?” “为什么不行?”顾飒很认真的回着,很快便翻出了一根银针。 看到银针的那一幕,所有人的小脑都萎缩了! 孃婆母子俩:“她,拿的那是一根针还是一把剑?” 师瓷:“你这是认真的吗?” 祭神:“这姑娘铁定有什么大病!” “……” 要不然,怎么会傻乎乎的竟然想要一根银针便对付祭神? 那可是祭神啊! 镇守青铜门的所在!他可不是寻常的西岳羽人! 即便是在西岳一族中,那也是战斗力的巅峰天花板! 要不然,怎么会让他镇守青铜门? 这样的存在,她一个人族小姑娘,竟然想要用一根银针便解决了? 顾飒从众人的眼神和话语中看出了端倪,眉心微微皱起:“怎么,你们都,瞧不起它?” “没有,”祭神很是认真的点点头:“我尊重每一个对手……更尊重对手所使用的兵器!我想,你之所以选择它,必定是因为它有过人之处!” “当然!”顾飒很是得意的扬起银针:“我只要一针,扎一下,你就输定了!” “是吗?” “不过,你可不能反悔耍赖,等一会要是被针扎疼了,也不许动手!”“扎……扎疼了?”祭神看着那根细弱头发丝的银针,再也压不住笑意了,笑的前仰后合:“你的意思是说,你用那么一根针扎我,我还会因为疼而反抗?你,姑娘,你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他举起右手,信誓旦旦:“你要是不信,我就在这里发誓,如果在你动手时候,我但凡是动一下,或者是打你,亦或是将你给震开,那都算我输!” “好!那就行!”顾飒捏着银针走到祭神身后,还不忘再次叮嘱一声:“祭神大人,准备好了吗?我可要动手了!” 祭神疑惑她为什么要转到自己身后,但想着自己现在的身体刀枪不入,别说一根小小的银针,就是拿着神兵砍他脑壳,都不见得能砍的动,也就随心了。 “行,你动手吧!” 说着,还特意撩开脖子上的头发,伸直了脖子,似乎就等着顾飒砍自己脑壳呢! 第619章 你说是谁? 第619章你说是谁? 所以人都盯着顾飒,想要看清楚她究竟是怎么做到以一根银针,打败祭神的。 只见顾飒走到祭神身后,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 “我要,开始了!” 她还贴心的出言提醒。 祭神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啊,请吧!你放心,我不会动的……说不动就不动!” “那就,多谢了!” 顾飒手腕翻转,银针刺向祭神的后脖颈颈椎处。 “噗!”略微刺疼的感觉在祭神后脖颈蔓延,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姑娘用的不是银针吗? 怎么一根小小的银针扎在身上,会这么的疼? 不对劲! 但是这个念头仅仅也是跳出来之后,就被祭神自动屏蔽了。 再不对劲,左右也不过是换了一根更粗的针而已! 因为那个东西刺进皮肤的时候,他能清晰的感觉出来,那就是一根针。 但是随即,他就感觉不对劲了。 一种所未有的感觉顺着的后脖颈蔓延,可也仅仅是蔓延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感觉了。 紧接着——他双腿一软,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再也没有站立的力气,整个人鼻涕虫一般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师瓷走过来,若有所思的看着祭神后脖颈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但是和他所用的抑制剂差不多的东西。 “这是什么?不会也是和我的一样……是那个东西吧?” “自然不一样,”顾飒半跪在地上,将那个东西从祭神的后脖颈上拔出来:“虽然都是针管,可你的里面是抑制剂,他的里面是……麻醉剂!” 敛眸一笑,她的眼尾淡出一丝惊骇。 “不过,也幸亏是我临时警觉,加大了药剂,用上了兽类所用的致死量的,要不然,怕是真的搞不定呢!”这个祭神的家伙有多少能力她并不清楚,但是能镇守一方的守门人,必定是有些手段的。 况且,师瓷在他手中就像是小鸡仔子似得,几乎没什么反抗力,自己要是真的动手,肯定赚不到什么好处。 可是,她又非动手不可! 此时孃婆看到祭神倒地,似乎成了待宰的羔羊,犹豫了一下之后,立即从一人腰间抽出一把刀,飞奔着就往这边跑。 临近时,飞身跃起,高高的举起长刀,兜头就往祭神的脑门上劈。 祭神的瞳孔瞬间一缩。 可是,他浑身诡异的没有一点力气。 除了脑壳还算清醒,还可以呼吸之后,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手脚都不是自己一般,都感觉不到。 长刀很快就到了祭神的脑壳上。就在即将落下的刹那,一双手倏然横空出现,横挡下了长刀。、 “你做什么?” 是顾飒! 她眼神冷厉。 “干什么?当然是杀了他!他要是不死,我们所有人就都得死!” 孃婆说着就要撞开顾飒,但是被顾飒毫不客气的一脚给踢飞了。 “他是我的,是生是死我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你?”孃婆摔到地上,满脸的震惊是不可思议:“你,你不是为了救我才……才和他做的这场游戏?” “为了你?呵呵,”顾飒忍不住笑出声:“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出头?”“你!”孃婆再次惊住了:“刚才,刚才明明是你说的,你……” 蓦地,她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你是在利用我……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要救我们母子!我们不过是你利用的棋子!” “嗯,你要是这么说,倒也不是不可以!”顾飒冷笑。 笑话! 你多大的脸呢! 也值得她费劲心思去算计祭神? 还为了一个要烧死她的人,冒险玩游戏? 一切不过是她顺水推舟的布局而已! 毕竟她也没那么的下贱,非要去救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 一切,不过是因为祭神手里有她想要的信息而已! 顾飒想要从祭神那里打听情况,但是祭神肯定不说,所以就要想办法,另辟蹊径! 可,怎么辟? 而且,顾飒还得保证自己最后能赢! 可怎么赢变成了最棘手的难题! 硬碰硬的直接对着干,那肯定是不行的! 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加在一起,都不见得是祭神的对手! 这种自讨苦吃的打法,是下下策。 所以,她就只能在孃婆母子身上打主意。 祭神不是想要杀他们吗? 那她就代替孃婆出手,以一个契机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 并且在一开始,她便给了祭神【她很弱】的错觉。这样一来,不管她提什么样的游戏规则,祭神都会【艺高人胆大】的全都答应。 当然,顾飒也盘算好了,只要在动手的时候,麻醉剂可以顺利的打入祭神的体内,就可以将他彻底控制住。 所以,让麻醉剂顺利打进祭神的体内,才是最要紧的! 毕竟她对自己的麻醉剂很有信心! 别说祭神只是一个人,就是再强悍的上古神兽,在致死量的麻醉剂面前,也得秒变小绵羊! 而事实也没让她失望。 在她的特意引导下,祭神果然没将她放在心上,而是摆出了一副【任君采撷】的松弛感,任由顾飒任意妄为。 当然,现在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也自然明白了一切。“是你,你在一开始就开始了谋划,示弱……请君入瓮,给我下毒?” “倒也不是毒,只要过了一定的时辰,麻醉剂的药效就会失效,到时候你就会和之前一样,半点影响都没有……” “是吗?”祭神想到了什么,警觉起来:“你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吧?” “为什么不会?”顾飒的神色略有些疑惑。 “……”祭神一瞬的无语。 为什么不会? 当然是因为【放虎归山】的危险大家都懂! 以他的能力和脾气秉性,一旦回府正常了,会放过她? 换做任何人是他,在遇到这样的事情之后,都会选择报复吧? 她竟然还问为什么?是真的不懂? 还是又故意设下了新的圈套? 此时的祭神不再像之前那样懈怠,也不敢在小觑这个看上去傻乎乎的,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她的心机阴沉,怕是一个经久江湖的老狐狸都比不上。 想到这儿,祭神低声道:“因为换做是你为我时,你一旦自由了,会放过我这个伤害你的人吗?” “当然不会!” “……”祭神给了她一个【这不就是】的眼神。 换做是她,她不也是要报仇雪恨? 孰知,顾飒却笑道:“所以呢,我会留下后手的!” 祭神的眼神再次变了:“你?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别紧张,还没做呢,师瓷,过来帮个忙!” 顾飒叫来师瓷,两个人搀起他,歪着坐好,免得再因为麻醉无力再呼吸不畅而憋屈死。 师瓷猜不透顾飒要做什么,但还是依言配合着做事。 孃婆母子不确定事情会如何发展,不甘心就此走了,也就简单的将老头尸骨收殓了一下之后,在他们的不远处坐下,竖起耳朵想要偷听这边的话。 顾飒也不怕他们母子偷听,声音清脆,毫不遮拦:“之前你们提到过水字门打开,人皇带着人杀进去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祭神微微皱眉,很是不解的用眼尾瞥向孃婆母子,回道:“当然,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还用得着撒谎?”顿了下,看着顾飒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莫非……你是人皇的人?” “……”顾飒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祭神被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难道我还说错了?” “不是,我只是想说,你在问我问题之前,是不是要解释一下……这人皇是谁?” “还能是谁?自然是你们大梁朝的那位帝王了!” “……”师瓷的眼尾明显一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遽然看向顾飒。 顾飒倒是没发现他的神态变化,而是近乎夸张的“啊”了一声。 “大梁朝的帝王?陛下?他?怎么可能?他……他带着人,杀进了你们的……西岳?” “……为什么不可能?”祭神不悦了:“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谎,还是说,我们死了那么多人,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但是最后却认错了人?”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我只是太过于震惊了!”顾飒感觉事情哪不对,总觉得消化不了这个信息:“我,我真的是太震惊了,这才多久没见,咱们的陛下就……雄风大振,都能杀到西岳了!” “……”师瓷的瞳孔缩了缩,没有应声。 顾飒揉揉鼻尖:“想当初在京都的时候,他,他还只是一个拿捏不住权臣的新帝,这才几个月没见,竟然都……诶,等会!” 她搞清楚哪不对劲了:“你们西岳被围攻……是什么时候?” “大约,半年多前,不到一年!” “不可能!”顾飒立即道:“那个时候陛下刚登基,根基不稳,连朝堂都震慑不住,哪来的胆子去闯西岳的水字门!”祭神冷笑:“你说的是如今的新帝赵子佑吧?” “……难道你说的不是他?” “当然不是!”祭神垂下冷眼:“你们新帝就是个废物!我说的当然是他父亲,诈死的那个老皇帝了!” 第620章 诈死的先帝 第620章诈死的先帝 师瓷彻底闭上了眼睛! 顾飒则像是见了鬼一般弹跳起来,瞬瞬的盯着祭神看了许久。 祭神也像是见鬼一般的看着她:“怎么?嫌我说话难听?侮辱到你们的新帝了?忒!他就是个废物,即便我现在也被你整成了一个废物,可我还是要唾弃他……他就是个废物!” “……” “比起他老子来,他当真是连他脚后跟的皮都比不上,还不许我笑话他废物了?” “……” 祭神还在那里各种鄙视赵子佑,唯独顾飒的潜意识还停留在他之前的那句话里。【诈死!】 诈死? 是,是她理解的那个诈死的意思吗? 想到这儿,顾飒还是忍不住小心又谨慎的仔细问了一句。 “谁?你说谁?” “还没听明白?你们家的先帝……难道你不知道吗?”祭神话音一顿,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清澈了几分:“哦,我明白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家先帝诈死的事?” “……我?” “奇怪,你都能在这里,和他一起了,你会不知道?”祭神说着看向师瓷。 师瓷眼神一滞。 顾飒也随之看向他。 师瓷下意识的避开了眼神。这一避,让顾飒抓住了重点:“你躲什么?” “……嗯?我?我吗?你是说我吗?我没有,我没有躲啊……”师瓷当真是一分钟八百个假动作,又是挠头又是揉鼻子,又是看向周围的,可就是不看顾飒的眼睛。 ——这家伙在心虚! 心虚什么? 不就是心里有鬼吗? 看来,师瓷瞒着她的事情不少啊! 但是此时她和师瓷是一伙的,当着外人的面,尤其是祭神这样的强敌,还是要保持内部和谐的。 “你不会以为我会听他的挑拨,信他的话吧?”顾飒很是云淡风轻的笑道:“你的那些事情,哪一件我是不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而已!”师瓷:“?” 他说什么了吗? 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难道这又是在——诈祭神? 当下,他很是配合的耸耸肩:“那些事情我当然都说了,还记得那时候你还笑话我胡说八道呢,怎么,现在他说的你就信了?” “你一个人说的,我当然会怀疑了,毕竟那种事太匪夷所思了嘛,”顾飒手指交叉,托着脸颊,玩味的看着祭神:“你说,一个人真的能起死回生?先帝当时驾崩的时候,我还亲自去送过呢……他怎么会是诈死的?” “诈死还不简单?”祭神并未察觉到顾飒和师瓷的小心机,不屑道:“只要是稍微有点功法的人,就可以压制自己的心脉,控制心跳……” “龟息功?”顾飒突然插话道。 祭神:“什么乌龟?”顾飒:“乌龟什么!龟息功,一种功法,闭气功,可以让人在一定的时间内像死人一样,看上去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祭神:“对,就是这样的功法,许是你们那里这样叫!乌龟功…… 顾飒无语:“……行吧,你高兴就好,乌龟就乌龟!先帝是用了乌龟……龟息功诈死的?” 祭神很是干脆:“不是!” 顾飒:“……” 你大爷! 敢情说了半天,你是什么都没说呀! 祭神:“他是吃了一种丹药,可以在一定的时辰内像个死人一样,连皮肤都是冷的,身体也是僵硬铁青的,看上去就是个死人……但是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服下解药,就能假死脱身了!” “……”说到这儿,顾飒遽然想起了先帝死后的情况。 先帝死后,并不是立即下葬,而是因为新帝上位争权而一直停棺未葬。 但是在此之后,先帝虽然还是下了葬,可是也没人在下葬之前,还会打开棺材看一眼先帝的尸体是否还在! 也就是说,在赵子佑忙着清除异己,登基为帝的时候,他那个狡猾的老子已经完美的利用这个契机,成功诈死脱身了! 这时候,也就没必要谁是先帝心腹,给他吃下那枚丹药了。 “等会,”顾飒遽然想到了不对劲:“他,他为什么要假死?难道就是为了带人去攻击你们西岳的水字门?他图什么?就算,就算是想要攻击你们西岳,他完全可以利用帝王的身份去干这件事啊!”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只要先帝那个疯批愿意,他完全可以号令天下去攻打西岳的水字门。 这种举国之力的攻打,不比他带着几千人杀进西岳好太多吗? 他何必要狗狗祟祟的去干这种事? 而且,还要诈死脱身! 他图什么呢? “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了,”祭神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你可知道,人族和西岳羽人是有契约的,一旦违背了契约,就要付出代价……暗帝那个老家伙的实力还不允许他这么嚣张!” “啧!”师瓷突然咬牙出了个怪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怕祭神说着说着就把暗帝的身份给卖了! 果不其然,说卖就卖了!他连忙起身道:“这夜深了,肚子饿的很,我们还是先找点东西吃,垫吧垫吧肚子吧……” 可是顾飒完全没听到这话,一双眼睛满是压不住的震撼:“谁?你又说谁?” “暗帝……嗯?”祭神遽然发现了新大陆,呵呵两声:“你这又是……不知道?” 说着,他还特意看向师瓷。 顾飒此时已经不用再去看师瓷的反应了。 就从师瓷刚才那“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没话找话,就足以证明——他知道一切! 他清楚的知道先帝是假死! 知道先帝的身份是暗帝! 更知道他和西岳一族的那些旧瓜葛! 这还真是——有意思! 某些陈年旧瓜,总是盘着盘着,就能盘出例外的新惊喜呢! 惊喜? 呵呵! 这他妈的完全是惊吓! 谁能想到,那个曾经看上去垂暮老矣,看上去风烛残年,油尽灯枯的新帝……竟然会是人人忌惮,修为莫测高深的暗市之神! 老东西! 他可真能装! 当初在京都的时候,被她和君夙折都逼成什么样了,愣是没有暴露真实身份,甚至于还诈死脱身! 等会! 顾飒突然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先帝假死脱身,不会是……为了可以名正言顺的死,所以才故意设局,引她和君夙折上钩,从而出手【除掉】他的吧? 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个老家伙那就是在下一盘大棋! 一盘下了十多年的大棋!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眼神先是不由自主的颤了颤,随即压下心跳,故作云淡风轻的问。 “也,也不是不知道,自然也是猜到的,只是一时半会的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也想起了一些事,有些没反应过来,所以才失了神而已……嗯,问你件事,就是不知道你晓不晓得!” “如果是陈年旧事,我或许会知道,若是近些年发生的事情,我可就不是很清楚了,说来听听!”祭神出乎预料的配合。 顾飒有些惊讶。 他解释道:“我就喜欢看你这种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死鸭子嘴硬,非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这句话,完全是【啪啪】打顾飒的脸。 但她无所谓的勾唇一笑:“你高兴就好,怎么想都可以,我又不能管住你的脑壳不要胡思乱想,我只问你……你认识沈约吗?” 师瓷在那边默默扶额,不由自主的薅鬓角的小碎发。 顾飒说完之后,想到了什么:“哦,对了,她之前不叫沈约,她姓金……” “认识!”祭神都不等顾飒说完,就痛快的给出了答案:“这个女人是暗帝的女人,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只是后来那个女人走了,据说把孩子都带走了,嗯,对了,还改嫁了,嫁给一个姓君的男人了……” 顾飒:“……” 得! 果然是陈年旧瓜! 常盘长惊喜!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一个西岳的看门人都知道! 那,这件事在当年……岂不是动静很大? 既然动静很大,保不齐昔日的旧人还有人活着,亦或是知道曾经的旧事,比如——君不予! 暗帝?! 顾飒倒吸一口气——君不予一直都知道先帝还活着,而且以暗帝的身份活的好好的! 那,他之前为什么不说? 如果是以前是因为没必要说,那从云端山离开的时候,他为什么也没有提示她先帝还活着的事情? 第621章 旧瓜新吃 第621章旧瓜新吃 师瓷悄然起身,尽量不引起顾飒的往一边蹭着挪步。 顾飒只是震惊,又不是瞎了,自然看到了他那“做贼心虚”的小动作。 眉头一簇:“师瓷!” “……”师瓷瞬间站住,但是没有回头。 他怕自己压不住脸上的表情。 顾飒起身走过去,慢悠悠的与他对面而立:“不用问,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 “什么?”师瓷下意识的想要回避问题,但是在对上她的眼神后,不得不咬了下唇,低下头:“嗯,你说的是,是这个事啊……”咳嗽一声,他默默的点点头。 顾飒的呼吸都不由停滞了一下。 还,真是如她猜测的那样! 大家好像都到这些事情! 也就她这个“局外人”,果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眼下也没时间问他期间的细节,但只要他知道就好,总归是能问出些什么的。 顾飒又转回到祭神身边:“下一个问题,你可知道……暗帝,他为什么要那么大费周章的进攻你们西岳?我记得你们西岳羽人……一向不掺和人族事情的!” “你当真不知知道吗?”祭神瞥向师瓷的方向,稍微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西岳羽人可以活很久很久,比你们人族的寿命要长,你可知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那不就结了?”祭神有些鄙夷,嗤之以鼻:“对于你们人族来说,还有什么比可以长生不老更有诱惑力呢?” “……” 这么一说,顾飒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了。 也的确是如此,暗帝那个老东西,在做先帝的时候,就一直很痴迷长生不老。 甚至于为此,还搭上了自己的儿子! “长生不老?”顾飒冷笑:“人类基因决定了他的生死寿命,他倒是还真的敢去想!” “唔,那倒也不是他敢想,若非是他儿子做到了,他可能也不至于会生出这样的念头!”祭神略带有一丝丝的嘲讽,讥笑道:“只是可惜啊,他不知道寿数天道这个东西,也是将天命运势的,他儿子可以做到的事情,他就不见得能做到了!” “……你说什么?什么儿子?他,他哪个儿子做到了这件事?”顾飒听的心下狂跳。 莫非,祭神所说这个人……是君夙折? 可她从未在君夙折的身上发现什么端倪啊! 而除了君夙折,先帝的那几个儿子,也并未有哪个有特殊的地方,实在想不通哪个皇子会成为天道都认可的存在。 “还能是谁?暗帝那老东西的儿子里,也就两个有才气的,一个还活着,就是那个私生子,而我说的这个,嗯,可惜了……死了!” “……死了!”顾飒的心蓦然一颤,想到了一个人。 暗帝的那些儿子之中,已经死掉的,还被承认有才情的,还和西岳有关系的……也就那位太子爷了! “嗯,死了,是暗帝那老东西亲手杀的他,”祭神说到这儿,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言语间多了些遗憾:“由此可见,你能猜到这个家伙是多么的渴望长生不老吧?” “……” 顾飒已经被彻底惊呆了。 这个消息一经不是吃瓜那么简单了! 而是震撼! 从未想过,那位太子的过世,竟然还能在今天再被深挖出来。 她极力压住心跳,垂下长睫,掩下了瞳底波澜。 等再抬眸的时候,眼神已经波不惊水色,淡然的很:“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仔细想了一下,好像还,还真的如此,是有些关联的。” 顿了下,她试探道:“暗帝亲手杀掉的,可是他的长子,曾经的太子……” “嗯,那孩子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听说是被暗帝寄予厚望的一个孩子,也被国人推崇,封为了太子,可惜啊,人们都以为他是为了国之栋梁才选定了太子,殊不知,那个孩子也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 祭神果然是知道内幕的,每一次说出的话都敲打在顾飒的心坎上。 他叹息道:“早在那个孩子出生之前,暗帝就已经在谋算长生不老的事情了,对了,这些师瓷都是知道的……是吧,师瓷?” “……” 师瓷本来还在那边默默吃瓜,冷不丁被祭神点名,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顾飒转眸:“这些事他倒是说过,只是我当时就当做茶余饭后的小故事听了,所以也未曾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些事也是真的了?” 师瓷知道她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也不好说啥,只能低着头答应,尽可能的“呵呵”笑了两声,没有言语。祭神继续道:“你们那个暗帝,长着一张狼子野心的脸,那精明算计的眉毛都能当算盘珠子,所以他后来做出那些事情,我是一点都不惊讶!” 顾飒:“是前太子的那些事?” 祭神:“……是长生不老的那些事!” 顾飒:“……” 祭神:“就你这脑壳子,说给你听,你又能明白多少呢?啧……我说的是暗帝那个家伙的谋算,从一开始,他就想要找个人做傀儡,先实验天道寿数,结果是他的太子儿子成功了,可很快他便发现,在他儿子身上的那些事情,并不能完美复刻在他身上……也就是说,他的太子儿子能做到的事情,他即便做到了,也没有那孩子的结果,这样说,你可懂?” 顾飒仔细想了一会:“……你是说,前太子也曾经……嗯,研究过长生不老,并且以身犯险,用自己做实验,并且,成功了的?”“对,就是这样,”祭神想到了什么,点头道:“这件事当年在我们西岳羽人中的反响不小,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嗯?” 他突然看向师瓷,眼神怪异了些:“穆克依兰……好像和你有点关系吧?” 师瓷眯了眯眼睛:“你记起来了?” “对!是你!想起来了!你叫穆克师瓷……你们是亲兄妹!”祭神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叫嚷道:“当初你们兄妹俩一起被放逐,虽然不是从我这里离开的,但是关于你们的事情,我们几个守门祭神还是听说了一些!” 怪不得呢,之前听说师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觉得耳熟,但是因为事情多,未加深究,也没有多想。 如今仔细回想的话,确实是多年前的那些事! “西岳中关于我们兄妹的传说,肯定都是不好的吧?”师瓷不屑一笑:“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习惯了!成者为王败者寇……我们败了,身后事自然是那些成功者嚼舌头传出来的,肯定没好话!” “……” 关于这一点,祭神倒是没反驳。 不过,他的态度却莫名其妙的恭顺了很多。 “那,关于穆克依兰的事情,你想必也是知道的了?” “你知道?”师瓷神色微微一变,声线也起伏了很多。 顾飒虽然和他说了一些妹妹事,可终究是在不相干人的世界里,又是不知道传了多少次话题,并不能阐述当年的真实事件。 可祭神不一样,他是西岳人,对西岳羽人的事情本身就会关注度很高,而且在某些事情上也能感同身受到真情实感,还原真相。所以,他还是很期待能从祭神这边打探出什么。 “当初,我们分开后,为了周全,我们便各自隐藏,说好了没有生死攸关的事情便不再互相打扰……那些年,我一直在躲藏,也一直都以为妹妹和我一样,也在某个地方活的好好的,可没想到……她当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还不是暗帝那点子小心思的事?”祭神嘲讽冷笑:“不是都说了吗?暗帝是死了都想找到长生不老的法子的,但是又不敢第一个亲身涉险,变派出了自己的儿子……哦,也就是个那个前太子,让他却接触穆克依兰,期望从中找出可以让他长生不老的秘诀!” 第622章 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 第622章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 听到这儿,师瓷蓦然看向顾飒。 ——之前顾飒和他说过的关于妹妹的事,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此时的顾飒,那震惊的眼神一闪而过,似乎是心有感应般,也迅然看向他。 同时,她不动声色的摇摇头:……关于前太子和穆克依兰的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道! 而且,这件事也是祭神一人所言,可信度能有多少,谁都说不准! 好在师瓷没有冲昏头脑,能活到这么久也不是没有心机和阅历的! 他不动声色的低下头:“你的意思是说,我妹妹……出事的时候,也和暗帝有关系?”“你,当真不知?”祭神努力瞥着眼尾,想要看清他的神色。 可惜师瓷就站在他的视野边缘,也就仅仅是瞥到他的身影,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当下,祭神有些遗憾的“啧”了声,呵呵道:“也是可怜啊,那姑娘在一开始的时候,估计也是真的为了那个男人,哦,也就是前太子,要不然,不会为了他舍了自己的翅膀……” “……翅膀?”顾飒差点失声叫出来。 翅膀……和前太子有关? 顾飒的脑壳嗡嗡的。 穆克依兰没说这回事啊! 不过,当初她见到穆克依兰的时候,她的确是没了翅膀。 难道说,翅膀还能有什么玄妙? 还是说,——这个祭神是在胡说八道?她心中正在疑惑挣扎的时候,师瓷突然道:“西岳有秘术,可以利用翅膀助力人族……不死!” “……不死?”顾飒斟酌了一下用词,试探道:“是我理解的那个……长生不老吗?” “也不能说不老,即便得到了秘术,也会老去,要不然,西岳羽人还会有老人吗?也不过是相比较来说,我们西岳一族比你们人族活的更长久而已!” “活的长久已经够了,所以说了,你们的翅膀……”顾飒不由自主的看向祭神的后背。 说真的,此时再看祭神的大翅膀,更有诱惑力了。 “你……” 祭神刚开口,就被顾飒打断了:“诶,不对,你们西岳羽人的翅膀是老少通用的吗?还是说,越大越老的翅膀,越有效果?就像是……嗯,千年老山参万年王八那样?” “……你!你……”祭神像是烫嘴一般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这姑娘,可真会比喻。 说的咋那么的让人难受嘞! 师瓷倒是回道:“你要是这么说也行,一般来说,年纪大的,修为高的,在炼制秘术的时候,效果就越好!” “那就好!”顾飒拍了拍心口。 要是像君空阑那样的小崽子都能有效果,她现在就得回去,以确保他的安全。 “所以,我妹妹的秘术是炼成了?”师瓷缓步走向祭神:“她的翅膀也是在那个时候没有的?”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们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祭神终于捕捉到他的神色,意味深长道:“要知道,这样的秘术在我们西岳一族来说,那是大忌,即便……暗帝不出手,你妹妹和那个前太子也活不长久的!” “什么意思?”顾飒连忙打断他们:“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大忌?还有,他们两个,还有暗帝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谁能给我一条完整的故事线吗?”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搞清楚?”祭神的脸上多了几分嫌弃:“这么清楚的事情,你还要来回反复的听呢?” “哪清楚了?”顾飒简直无语。 你们俩说着你们知道的事情,你们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可在她来说,就像是听暗语考试一样,一半是靠自己的听力,还有一半是要靠猜的! 师瓷冷声:“你可知道,当年人族和西岳羽人之所以交恶,就是因为这个长生不老的秘术!”“不知道!”顾飒给出的答案果断干脆:“你们那都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我怎么会知道!” “因为人族觊觎我们西岳羽人的长寿,所以一直在想办法要从中得到好处,后来,便有人发明了一种秘术,据说发明此术的人是洛伊族的大祭司!” “洛伊族?大祭司?”顾飒一怔。 这,怎么又和洛伊族车上关系了? 而且还扯到了大祭司的身上? 她下意识在脑壳里搜寻了一下,并未发现关于西岳羽人秘术和长生不老的信息。 当然,这也不排除那部分记忆还在封印中! 毕竟,她的那部分记忆本身就有问题。 师瓷还以为她不知道洛伊族和大祭司是什么,就耐着性子解释道:“洛伊族是一个很古老的种族,据说已经凋零,即便还有人活着,也是分散各处……至于他们的大祭司?” 他顿了下。 顾飒的心也心虚的顿了下。 师瓷继续道:“据说洛伊族的大祭司是靠记忆传承的,也就是说,是人传人的那一种,如果上一任的大祭司没有找到接班人,那大祭司这个传承也就彻底断了……洛伊族都凋零了,估计他们的大祭司也死绝了!” 顾飒:“……” 这个,也不算死绝了! 还有一个活着呢! 可又不能说! 虽然扎耳朵,但也只能憋屈的应了。 “嗯,是,那个,然后呢?那个秘术就,就真的能成事?” “能成,不过需要大祭司相助,否则就无法达成秘术,所以,我才质疑你们所说的依兰的事情,”师瓷在祭神面前站定:“我知道你们一直在驱逐我们家族,尤其是我们兄妹俩,并且想要一各种借口弄死我们……” “不不不,那是他们,不是我们,不包括我,”祭神不傻,此时此刻表示自己的站位是活命的根本:“是!自从你们兄妹俩离开之后,很多人是想弄死你们的,但是更多的人也是拥戴你们的……我,我就是拥戴的一个,穆克家族的贡献,我们每个西岳羽人都知道!” “是吗?”师瓷明显不信。 “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祭神眼神微微一变:“谁不知道,不是西岳一族成就了穆克家族,而是你们穆克家族成就了西岳,如果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西岳一族的今日,或许此时已经成为人族的阶下囚,被他们奴役千年了,所以我是站你们穆克家族的!” “……”这一次,师瓷只是瞬也不瞬的盯着他,并没有说话。 顾飒则是震惊的站在那里,一时间连惊叹语都爆不出来。 这,这个信息量有点——大! 穆克家族在西岳一族的名声好像很大,嗯,还不是一般大的那种! 那,既然如此,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被举族驱逐? 最重要的,穆克依兰和穆克师瓷这兄妹俩——好像身份不简单呢! 莫非——是有什么隐藏密码? 她识趣没有说话,只是支起耳朵倾听他们的对话,生怕漏掉一个字。 师瓷走近两步,冷冷一笑:“这么说来,你是站我们穆克家族的?” “当然……”“那你之前见到我的时候,为什么会那样的高傲?” “……呃?”祭神的表情瞬间一僵。 师瓷继续嘲讽:“那个时候,我可是半点都没从你的脸上看到恭敬呢!” “……”祭神彻底被怼的无话可说了。 之前,师瓷在他眼中那就是一个被驱逐的西岳罪人! 没动手干掉他,那是因为他当时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没功夫处理他而已。 要知道,西岳一族对穆克家族的驱逐令是永生永世的。 只要是穆克家族的人,永远不得再入西岳,若是胆敢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这个诛杀令,是上头签发后下到了五个守门祭神人的手中。也就是说,他们真的提了穆克家族的脑袋回去,说不定还能领赏呢! 可事实就是这么的打脸! 刚才他还在对师瓷爱答不理,现在就变成了高攀不起。 自己这一条小命说不定就捏在人家手中。 如此,他敢不卑微吗? 师瓷仿佛祭神肚子里的蛔虫,嘲讽道:“也是难为你了,竟然说了这么多违心的话,放心,我暂且不会杀你的……因为你对我还有用!我需要知道关于我妹妹的所有细节……不管是你们打听到的,还是听到的闲言碎语,我都要!” 第623章 他是求死 第623章他是求死 这一刻,师瓷的身上爆发出不一样的气场。 连顾飒都被这个气场给震慑到! 这是王者的气场! 是居于高位,俾睨众生的王权之气! 联想到他们两个之前的对话,顾飒猜测穆克家族在西岳一族,估计也是帝王一类的皇族血脉。 祭神仿佛被戳穿了画皮,一张老脸情绪变化,最终化成一丝丝的尴尬。 “也,也不是违心的话,我是真的,发自肺腑的,毕竟穆克家族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只是不逢时运,才造成如今的局面而已!”“那好,我问你,我妹妹是怎么完成的秘术?”师瓷懒得和他废话了:“长生秘术必须有洛伊族的大祭司辅助完成,没有她们的帮助,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我妹妹一个被驱逐的寻常女子,哪来的大祭司愿意帮助她完成仪式?” “她是不行,但是暗帝行啊!” “……暗帝?”师瓷眼神再次一沉。 祭神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这件事从头开始,就是暗帝的阴谋……其中具体的是什么,你要去问暗帝,我只知道事情发生时的一些事情,还有最后的结果,至于其中的细节什么的,我并不清楚!” 除了当初的那三个当事人,没人知道昔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穆克依兰已经过世了。 前太子也不在人世! 唯独暗帝,那个诈死遁走的先帝陛下,他如今是整件事唯一的知情人! “该死!”师瓷突然狠狠一抱拳捶在掌心。 真他么的是阴差阳错! 如果早已西知道这件事,前些日子就不会让暗帝那么容易的就溜走! 他肯定要问出真相的! 顾飒则在那边飞快的转动脑壳,想要搞清楚其中的关键。 暗帝和洛伊族的大祭司—— 两者,好像也不是那么清白的! 之前在暗市,大祭司的法杖被困于阵法中的时候,暗帝虽然没有出面,但是派出了宁溪月来争夺法杖。 当时她还没觉得有什么,还以为是因为法杖这样的宝贝,人人都想拥有,即便是暗帝这样的身份,也想将宝贝占为己有。可是如今再想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 顾飒闭上眼睛,双手揉着太阳穴,努力在一团纷乱错杂的事情里,理清楚一条最关键的线——长生不老! 目前来说,暗帝最心心念念的便是长生不老! 为了长生不老,他连帝王之尊都不要了,还要诈死离位。 这意味着不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 既如此,那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完成目标! 第二点,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大祭司! 虽然现在顾飒还不清楚大祭司当年究竟做了什么,是如何帮助穆克依兰完成那个所谓的长生术的,但是可以确定她是整个环节里必不可少的一环。 也就是说,没了大祭司,长生秘术也就无法完成! 这个道理,暗帝肯定知道! 可如今的事实是,大祭司已经去世,唯一的希望只在她这个继承者的身上。 只是如今不确定暗帝是否知道她是新一任的大祭司,但是他追寻法杖却是事实。 那,是不是说,法杖在长生秘术中也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再者,第三点,也是顾飒最想不通的一点:——既然暗帝当年已经在儿子的身上试验成了长生秘术,为什么最后自己却没有完成,而且还因此杀了亲生儿子? 这里面是出了什么不可逆的缘故,还是说,当年的试验本身是失败的? 顾飒这边正想的焦头烂额,师瓷突然说道:“你在撒谎!” “没有!”祭神立即否声:“这件事与我来说,又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更没有半点利益关系,我为什么要撒谎?” “那你说,为什么暗帝那个家伙要杀了自己的儿子?”师瓷冷笑:“你之前已经说过,他的那个儿子已经成功了,既然已经可以长身不死,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或许,也不是他非要杀了他,而是,是他自己求死呢!” “自己……求死?” “求死?”顾飒遽然回忆起君夙折和她说过的,关于前太子死时,太子东宫的惨状。 君夙折说,那里尸横遍野,鲜血染砖,多少年了,地上的血痕尤在。 那样的惨状,哪里是自己求死的? “胡说!”她当下打断祭神的话:“他为什么要求死?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只要老皇帝死了,他就是新帝,而且他又深得人心,朝野上下尽是他的人,等待他的是一个乾坤盛世,他怎么会死?”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 祭神被顾飒那一连串的反问,问的是哑口无言。 “我都说了,我所知道的,都只是道听途说,都是人们传出来的,也是因为这件事事关我们西岳一族,而且所牵扯的又都是权贵大人物,所以才有消息传进了西岳,要不然,我们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些事,你说,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想追问我其中的细节……是不是有点不太现实了?” 说着,看向师瓷,抬起下巴示意。 “你说的,不管是听说的,还是真凭实据的,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话音未落,只见顾飒的手指突然多了一个白色的,亮晶晶的管状的东西,最尖端是一根又细又长的针,里面还装着透明的液体,一看就很吓人。 只见顾飒将针管里的空气排空,左手捏住祭神的下巴,一扭,将针管打进了他的脖子。 “呀……这是什么?又是什么东西啊……” “别紧张,还是麻药,”顾飒说着,又变戏法似得的多出了一个针管,还是同样的姿势,同样的部位,又扎进了祭神的身体。 两针麻药下去,祭神的眼神瞬间开始飘忽。 师瓷蹙眉:“你?你这是又给他下毒了?” “是药,麻药,不是毒药,”顾飒收了针管,“刚才你没看到吗?他说话的时候,抬了一下下巴!” “……嗯,好像,好像是有,”师瓷也回想起祭神刚才的动作,不解:“怎么了?他那个抬,抬下巴,是有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代表着他的麻药正在失效,我只是为未雨绸缪的再给他一针而已……” “那他现在?怎么有点不对劲?” “没事,他就是暂时的药效上头,有点晕乎而已,一会就好了,”顾飒看着两个针管,惊叹:“不得不说,这家伙的体质是真的好,化解麻药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快上两倍!” 怪不得西岳羽人的寿命比一般人都要久,这身体排斥异物的能力比人族快上了将近十倍。 要知道,这个麻药的剂量是兽用的! 一针管二十毫升,两针管就是四十毫升。 而正常人也就用个两毫升,还得是稀释后用药,而且也不过三五十来秒就放倒了。 他倒好! 大象都没他能熬!很快,祭神便成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就剩下一颗头了,连舌头都有些大了, “你?你有给我下毒了?” “没有,就是加大了剂量,”顾飒很是坦诚的勾唇一笑:“放心,老规矩,等时间一到,失了药效,你就能恢复正常了!” “……是吗?”祭神的眼神能吃人了:“就怕都等不到那个时候,姑娘就又给我下药了吧?” 说好了是时间到了,药效自动解除。 可架不住人家一而再,再而三的一直加药啊! 是! 之前下的药,等到了时间点就失效了! 可是后面的这些药呢?不是一样的药等? 如此循环往复,他还有彻底解毒的机会吗? 顾飒很是温柔的笑道:“你放心,只要师瓷说可以放你走了,我们就放了你,绝对不会食言!” “……他?”祭神的眼尾明显抽动了几下。 想要这个家伙放人,那和虎口逃生有什么区别? 当年穆克家族在西岳发生了什么事情,顾飒不清楚,他可是明明白白的! 第624章 门符 第624章门符 师瓷冷着老脸坐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到祭神面前。 “知道这是什么吧?” “……” 祭神的五官狠狠抽了一下。 顾飒好奇的凑过去,发现是一个不规则形状,也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牌子。 师瓷冷眼:“另一半在哪?” “……”祭神咽了口口水。 “你现在这情况,如果我自己动手的话,应该能搜到的吧?” 祭神抽了抽嘴角,还是老实回答道:“……在,在腰下的那个,布囊里!” 师瓷依着他的话,在腰间翻了一下,从后腰处拽住一个布囊,捏了捏,像是发现了什么,脸色一变。 “在里面?” “……嗯!” “别耍花招,”师瓷的眼睛看着他,打开布囊,但是在要下手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旋即抓起祭神的右手。 “你干什么?”祭神脸色大变。 “你说呢!”师瓷也不废话,拉开布囊就要将祭神的右手塞下去。 “有,有机关,有,啊……”祭神终于忍不住嚎叫出口。 而在他的嚎叫声中,师瓷却还是将他的手给放进了布囊中。紧接着,祭神的惨叫声也愈发惨烈,连那边孃婆母子俩都惊住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在,师瓷拿着祭神的手也只是塞下去一半,就那样提溜着布囊,带着一丝丝的讥讽笑意。 “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走神,没有听到你的话,你刚才说什么呢?” 祭神不敢再隐瞒,立即道:“有,有机关,你把布囊上的绳结缠在手中,再,再进去就没事了……” “是吗?就这么简单?” “就,原本就简单,因为这是我私人所用的,也就仅仅设了个机关而已,并未设更高级的,因为我怕麻烦……毕竟是我自己所用,用一次解一下也是麻烦,所以就,就只设了一个!” “没关系,反正咱们有的是机会,可以多试几次!” 师瓷说着,将祭神的右手从布囊里拿出来。下一秒,顾飒的瞳孔就不由一缩。 祭神也忍不住想要爆粗口,最后却忍住了。 仅仅只是放下去一半,他的右手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半,半个手上都是刀刃切出来的伤口,密密麻麻的,血肉翻滚。 也就是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麻木的,没有痛感,否则非跳起来不可。 顾飒好奇的看向布囊。 只见师瓷解下布囊上的绳结,扣在祭神的左手上,重新放回了布囊里。 这一次,左手再拿出来的时候安然无恙。 师瓷解释道:“这种布囊在我们西岳族经常用,就像是……嗯,一个上了锁的箱子,只有拿对钥匙的人,从里面拿东西才不会受到伤害,要不然就会受伤。” 估计顾飒听不懂,想了一会,他再次说道:“简单来说,就是每个布囊就像是小小的机关阵法,只有拿着镇眼和钥匙的人,才能够打开使用,否则就要受到它们的反噬而受伤……” “我懂,就像是密码锁,”顾飒回忆道:“如果打开的密码不正确的话,就会激起它的程序启动,从而保护里面的东西。” “……呃,你要是这么说,也,差不多吧。”师瓷是没听懂密码锁意思的,但是猜测和自己的要是差不多。 他将绳结缠在手上,试探着慢慢的放入布囊,发现确实没问题后,一边摸索着一边说道:“不过这个东西有些鸡肋,就是空间不大,存放的东西也不多吗,找起来就……嗯?” 他神色一变,迅速拿出一个东西出来。 这个东西和刚才那个东西差不多,也是不规则的形状,但是质地却不一样。 师瓷长出一口气,立即将这个东西和自己的那个放在一起,不规则的地方恰好如同齿轮一般咬合在一起。 顾飒刚要发问这是什么,师瓷突然晃了晃,脸色瞬间苍白,捏着那两个东西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师瓷……” 顾飒不清楚什么情况,还以为那两个东西有毒,连忙用衣袖包着,要将那两个玩意给甩开。 但是师瓷像是护着命根子一般,死死的捏着它们。 甚至于指甲都因为用力而折断了。 “别,别碰……” “你都中毒了,还护着呢!”顾飒说着又要去抢,但是肉眼可见的发现师瓷眼睛里的懵逼与震撼。 ——中毒? ——他这样子像是中毒了?顾飒:——你看看你这死样子,脸色惨白,嘴唇惨白,豆大的汗珠子滚落下来,衣服都湿透了吧? ——这哪哪不是中毒的样子? 嗯?? 等会! 顾飒想到了什么,蓦然看向那两个东西,恍然:“你,你?你这不是因为太过于激动而……低血糖了吧?” 她翻出一颗糖,塞到师瓷嘴巴里。 甜味入口,不过几个呼吸,他的气息就稳定了下来,但是把那个东西护的更结实了。 也是在此时,祭神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神都变了:“……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师瓷斜睨他一眼,不耐烦的闭上眼睛,没有说话。祭神却还是不死心道:“你在一开始,便是冲着这个门符来的!” “……什么?”顾飒反倒是一头雾水,有些茫然:“什么门,门符?” 门符? 莫非是打开青铜门的关键? 祭神突然笑了:“哈哈,我知道了,你也是不知情的,想来你也是被他骗了吧?哈哈哈……唔!” 他的嘴被自己的衣服给塞了个结实。 顾飒不死心,还特意用手指头戳着衣服,又用力的嘴巴里戳了戳。 “闭嘴!” “话真多!” “想挑拨离间吗?” “你还差点火候呢!”“我们的交情,是你能挑拨的吗?” “……” 师瓷闭着眼睛休息了好一会,方才彻底恢复了元气,翻身坐起来,仔仔细细的再摩挲着那两个东西。 “这个东西是门符,分为阴阳双面,也是打开入口的必备钥匙,”他的眼睛里多了些希冀:“有了它,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但是随即,他的眼神又黯然下来。 “可是依兰……” 他的妹妹穆克依兰,却再也回不去了! “当初,我们被驱逐之后,全族人都在暗中寻找门符,门符一共有五个,分别对应着的五个元素的青铜门,可是,我们的人费尽全力,也只是找到了阴面……” 穆克家族是被驱逐的在外,本就没有多少接触到同族的机会,即便像既然今日这样接触到了,也不见得就能打得过祭神,更不要说再从中得到门符! 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微乎其微,难度和杀回西岳一样的艰难,堪称地狱级别的任务。 这也是为什么师瓷在拿到阴阳门符,并且确定无误之后,会因为过于激动而差点晕厥的原因。 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如今得到的这一对门符,他们都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现在好了,阴阳面到手后,我们就可以随意的打开任何一道门了,”师瓷再一次将门符收好,想到了什么,蓦然抬头看向祭神,眼神杀意明显。 顾飒看懂了他的意思,低语:“你是想杀了他?” “斩草除根!”师瓷缓缓起身:“他若是不死,门符路在我们手中的秘密就收不住了!到时候,西岳一定会派人来追杀我们!” 所以,祭神非死不可! 祭神的眼睛里透出不甘和慌乱,奈何嘴巴被堵住,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呜呜咽咽的哼唧着。 而就在师瓷的剑刃即将刺进祭神喉咙的时候,一个东西突然从身后飞过来。 师瓷猛然转身,一剑劈下。 “嘭——!” 剧烈的爆破声带着火光,瞬间将师瓷和祭神一起炸飞。 顾飒也在同时被气浪波及,迅速转身而遁。 等她再出现时,地面上有一个深坑,师瓷半挂在树上,浑身衣衫褴褛,遍布伤口,而祭神和孃婆母子俩都不见了。 顾飒仔细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构建了一下火药弹的爆炸路线,目光缓缓路在了孃婆所在的位置上。 “是她们母子!我倒真是小瞧了他们!” 火药是孃婆扔过来,也是她趁着爆炸的契机,将祭神给救走的! 能在她和师瓷眼皮子底下抢人,说明孃婆绝对不是个寻常女子。 那她也绝对不可能只是祭神手底下的一个守门人,想必是还有一个更为神秘的身份! 就是不知道这个身份的幕后主人,又是哪一个了! 第625章 小心思难猜 第625章小心思难猜 祭神被爆炸的气浪掀飞之后,整个人头朝下,一头扎进了泥巴里,口鼻眼都被泥巴糊死了,连最简单的呼吸都做不到。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憋死了,陡然感觉后背上一紧,紧接着被人给扛起来,脸朝上,后背硌在对方的脑袋上,虽然感觉不到什么,但总觉得哪不对劲。 对方跑的很快,他的耳边只剩下风声。 他几次想要去看救自己的是谁,可都看不到。 就在他疑惑对方是敌是友的时候,听到了孃婆的声音:“好了,就放这儿吧!” 孃婆?没等祭神回过神来,他的身子立即横排着飞了出去,随即重重的落到了地上,后脑壳撞到硬邦邦的地面,疼的他龇牙。 但同时也看清楚扛着他的人,更是孃婆的儿子,那个叫长明的孩子。 长明见他盯着自己,立即一拳头打下来,狠狠捶在祭神的眼睛上。 “唔……” 祭神是脖子以下受麻药的限制,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脑壳上之上的痛感还是有的。 长明这一拳头下去,他感觉眼前一片发黑,随即就是五颜六色,像是开了染色铺,什么颜色都有。 没等他回过这一拳的味道,“嘭!”另外一只眼也挨了一拳。 这两拳头下去,差点把他的眼睛打瞎。 模糊中,长明的第三拳又落了下来,这一次是打在了鼻子上。 “卡巴!” 连祭神自己都听到了鼻骨断裂的声音。 随即就是腥甜的鲜血顺着鼻腔流进了嘴巴里,呛的他直咳嗽。 也就是这个咳嗽声惊动了孃婆,她看向这边时,正好看到儿子扬起了拳头,立即冲过来,及时拦下。 “长明,住手!” “娘,他害死了外祖,害的他死的那么惨,我要给外祖报仇!”长明还是少年心性,血气方刚。 在亲眼看到自己的外祖死在面前,而且还是死的那么凄惨的时候,少年的心中就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只是碍于母亲压制着,一再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他这才在当时忍下了那口气。可如今,祭神就在自己面前,又浑身被紧箍着动弹不得,可不得可劲的揍一顿再说。 所以即便母亲呵斥着拦住他,他还是抽空踹了祭神好几脚。 祭神躲闪不得,每一脚都揣在了他的脸上,原本还挺俊朗的脸一时间又红又黑,五官都变得狰狞了。 孃婆拉开儿子,低声呵斥:“忘记以前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了?” “那外祖怎么办?就这样被他白白的弄死了?”长明愤怒的指向祭神:“他凭什么那样残忍的杀了外祖!” “住口!”孃婆再一次呵斥,眼神如刀:“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 “……我!哼!”长明想要说什么,但是在母亲的威慑下,不甘心的哼了几哼,后退几步,转身走到不远处坐下,气咻咻的瞪着这边。孃婆撕下祭神的一截衣衫,擦干净他脸上的血,低声道:“别的我们先不说,你答应我爷爷的不死药,还作数吗?” 祭神眯了眯眼睛,看不清心绪:“怎么,你想要?” “不死药嘛!谁不想要?” “好!成交!我给你!”祭神立即道:“只要你放了我,我们之间的契约就自动成立!” “……”孃婆看着他,没有说话。 祭神道:“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开玩笑,原本咱们就是需要守门人的,你又是你们家族的血脉继承人,由你来继承这件事,理所应当!” 顿了下,又补充:“你放心,今天这件事情之后,之前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了,不管是你们家族的背叛还是你们对我的救命之恩,都到此为止,一切从头开始,怎么样?” “……”孃婆依旧看着他,没有说话。 只是那眼神——有些难猜! 祭神微微沉了气息:“怎么,你不满意我的意思?” “祭神大人,若是没有之前你要杀我们母子的事情,我或许也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孃婆整理了一下头发,似笑非笑道:“可惜,你刚才可是铁了心的要杀我儿子,你说,我现在敢信大人您吗?” “此一时,彼一时,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祭神立即打断她的话:“现在的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又不是没有良知的人,不会刁难救命恩人的!” “是吗?那咱们现在就不说那些,只说眼下,”孃婆完全不理会祭神画的大饼,继续自己的意思:“咱们现在只说不死药的事!” “……你什么意思?”祭神倒吸了一口气:“你现在就要不死药?” “要不然呢?我们母子俩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救你出来,难道是因为吃饱了撑的,还是因为爱你?”孃婆冷笑道:“我们只要不死药!有了不死药,我们就可以聊后面的事,若是没有……” 她眼神一沉,落在祭神的咽喉上。 现在的祭神,就像是砧板上的鱼,是死是活都由她说了算。 祭神也不傻,自然也懂这个道理。 现在的他可没有半点和人家谈条件的资格! 当下,隐忍的应声:“好!反正是答应了你们的事,早晚也是要给你们的……不死药就在那个布囊里!” “……布囊?”孃婆脸色瞬间一变:“是给了那两个人的布囊?” “当然!要不然在哪?”祭神呵呵:“总不能我随时踹在怀里吧?自然是放在布囊里了!”“……” 看孃婆脸色不对,他仿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嘶,不,不是,那个布囊你们没有拿回来?” “没有!” “诶呀,你们怎么能把它给丢了呢?哎呀呀!”祭神在那里急的眼珠子都要冒火了:“那个布囊可不止有不死药,好东西多着呢,你们这辈子都看不到的东西,可都在那里揣着了,你,你们可真是……就是不救我,也不能不拿那个布囊呢!” 他在这边连珠炮般的碎碎念,长明在那边也听到了,立即走过来。 “阿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布囊!”孃婆的脸色难看的要死:“咱们刚才走的时候太过于匆忙了,只顾着把他给救出来,倒是疏忽那个布囊了!”之前那个叫师瓷的男人从布囊里拿了东西出来,还因为激动而差点晕过去,如今祭神又这么椎心顿足,悔不当初的说里面都是好东西,她便深信不疑了。 “布囊?”长明回忆了一下,又看了看祭神的神色:“这么说,不死药在那个布囊里?” “对,还不少呢,”祭神说到这儿又着急了:“坏了,那个绳扣也在他们手中,他们也不是傻的,保不齐现在就在检查里面的东西呢……诶呦呦,我的不死药,我的那些宝贝啊,都保不住了!” “……” 孃婆与儿子瞬间对视了一眼。 —— 顾飒在爆炸发生的时候,及时躲进了空间,所以没有收到多少伤害。 但是师瓷就不行了,他浑身上下多是伤口。顾飒先是处理了几个地方,但是看着满身的伤口很是发愁:“这么多的伤口,得处理到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这有什么办法?”师瓷自己也擦着手背上的伤:“我们西岳是有自愈能力的,只是因为你给我打了个什么药,抑制了翅膀,但是自愈的能力也好像降低了……” “还有这回事?那还不简单!” 顾飒一换手,手里立即多了一个红色的针管。 “这又是什么?”师瓷一惊。 “拮抗剂,专门拮抗你身体里的抑制剂……嗯,就是……” 顾飒话音一顿,师瓷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身子本能的往后挣了挣。 “就是什么?” “没什么!”顾飒温柔莞尔的勾唇一笑,拮抗剂打在了师瓷的大腿上。 “就是,有点疼而已!” “什么……!” 师瓷的震惊还没王娜,就感觉大腿上开始火辣辣,像是浇灌了辣椒油。 他惊骇抬头:“这种感觉……对吗?” “如果疼,那就对了……” “倒也不疼,就是像,像是一道火油……” 拮抗剂进入身体之后,瞬间化成了一道火线,顺着奇经八脉眨眼间蔓延至全身。 “我怎么有种要,要燃烧的感觉?” “嗯,那是快了……”顾飒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这个动作,那个眼神,还是带有几分调侃的语调,让师瓷的心莫名一提。“快了?什么快了?” “快疼了呀!” “……” 第626章 那里究竟有什么 第626章那里究竟有什么 师瓷不祥的预感刚爬上心头,就感觉大腿上打针的地方像是被刀子挖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抬头:“这个刀啊……啊!” 话没说完,惨叫就传了出来,整个人反角弓一般瞬间后仰,连脚背都崩的挺直,却还是不能缓解大腿上带来的疼痛感。 他不是你不能承受痛苦的人,人生在世,尤其是他们西岳人,活下去得承受多少痛苦,他们都尝试过。 可是,眼下的这种痛感很诡异。 诡异到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 总之,就是很疼,疼的他都要背过气了!而顾飒看着这一切,很是坦然的解释:“疼吧?疼就对了,嗯,顺带着告诉你一声,这种拮抗剂打在你身上之后,会尽数打开你的神经末梢……” 顿了下,咬唇道:“这么说你估计是听不懂的,这么和你形容吧,你现在全身上下,包括你的头发丝都在吸收消化,并且无限放大你的痛感!” “什么?”师瓷本就疼的要死,感觉疼的不对账,听顾飒这么一说,当场差点厥过去:“你到底给我用的是什么药啊?这也太疼了……” “没办法,疼过去了,你就能自愈了!”顾飒满是同情道:“是你自己说要自愈的嘛,我不过是配合你而已!” “你……啊!” 随着师瓷一声撕裂般的吼叫,蓝色的翅膀倏然破空而出,他也力竭一般的颓废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也在肉眼可见的开始愈合。 顾飒笑靥如花:“你看,我说的嘛,挺过去就好啦!” “下次,要是再有下次,麻烦你告诉我一声,也让我好有点准备,”师瓷虚弱的躺在那儿,吊着一口气,有气无力:“要是再有下次的话!” “好!没问题!”顾飒答应的很是爽快:“只要你能受得了……” “不能受,不也得受?”有了自愈的能力后,师瓷恢复的挺快,说话已经不是那么费力了:“这什么东西,硌死我了……” 说着,他从腰下拽出一个东西。 正是祭神的那个布囊。 “原来是你啊,硌的我的腰都要断了……”他嘟囔着,嫌弃的将布囊丢到了一边。 顾飒的眼睛却是一亮:“别闹,这是祭神大人的宝贝,里面说不定还有好东西呢,你扔什么!” 她捡起布囊,打开之后,发现没有绳扣,一怔:“绳扣呢?” 师瓷闻言立即坐起身:“你别乱动,这东西诡的很,不用绳扣会伤到你的……” 话音未落,就见顾飒翻转着布囊,将口朝下,用力甩了甩,可奇怪的是,什么东西都没掉下来。 师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笑道:“你想什么呢?这东西是个法器,里面是有阵法保护的,要么你破坏了阵法,要么你就要用阵法默认的钥匙……这个布囊的钥匙就是绳扣!” 所以,在之前他必须用绳扣才能从里面拿出东西。 “但是现在没有绳扣,你就不能乱动,”师瓷再一次叮嘱:“这个东西伤人是真的,你可不要轻易尝试……” 瞥了一眼顾飒的手,闭上眼睛:“这么好看的小姑娘,要是没了手指,可就不好看了!” 因为刚才的那场爆炸,绳扣早就不知道崩飞到什么地方了。 但是这么罕见的东西,不打开看一眼里面的东西,似乎又对不起自己。 顾飒摩挲着布囊,若有所思:“你刚才说,打破阵法,也是能窥探到里面的?” “是,只要你破坏了阵法,”师瓷依旧闭着眼睛。 “那,要怎么打破?” “除非你是绝对的高手,可以以绝对强势的蛮力从外面打破阵法,要么就是有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可以从外面破坏阵法,要么就是精通绝对的奇门遁甲,可以从里面打破阵法,否则,别想!”“……绝对的神兵利器?”顾飒眼尾沉了沉:“什么样的算是绝对的?” “这个?”师瓷慵懒的一声轻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这个就不好说了,我也没干过,也不是很确定,如果你有的话,可以拿出来,让我也见识一下,看看这个从外面打破阵法的说法是否可行!” “嗯?迷乙剑成吗?” “……” 师瓷的眼睛倏然睁开。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腾地一下坐起身:“君夙折的迷乙剑?” “是啊……” “当然成!”师瓷身上也不疼了,跳起来:“对啊,我怎么把这个东西给忘了,这个东西可是个宝贝,用起来应该有效,来,试试!” 两人对上眼神,一拍即合。顾飒拿出迷乙剑,师瓷麻溜的撑起布囊:“来!” 顾飒试了一下:“横着来,还是竖着来?” “我也不确定,管它呢!先竖着来一下!”师瓷也是第一次干这事,兴奋的很。 他双手撑着布囊,示意顾飒从上面来。 “你动手的时候注意点,别劈着我……” “想什么呢,失手这种事我怎么会干?”顾飒给了他一个白眼。 不等话说完,抬手劈了下去。 “噗!” 布囊的表面像是有一个保护罩,瞬间将迷乙剑给弹了回去。 也就是顾飒下手的力道不是很大,才没有反噬到自己。 而师瓷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示意顾飒将迷乙剑从布囊口伸进去,搅和一下。 “布囊的阵法之所以成立,是因为布囊在炼制的时候,是在内袋上画了符文以成阵法,如果从外面不行,咱们就从里面看看,只是……” 他吸了一口气,有些犹豫:“只是我也不确定这个法子是不是会破坏你的剑,所以,这个决定权最后在你!” “啥?还带破坏的?那可不行!“顾飒没有丝毫迟疑,立即收了迷乙剑。 比起布囊里的东西,迷乙剑更金贵。 她只是对布囊里比较好奇而已,还没到要冒着损坏迷乙剑的危险去窥探好奇心。 所以,这个对她而言不可取。 “你确定,这是祭神的布囊,里面肯定有好东西的。”师瓷倒是更有好奇心。 “我也知道有好东西,可是……诶,你现在的自愈力这么强,不怕受伤,要不,你用手指进去摸摸看?”顾飒盯着师瓷的手指出了个主意。 师瓷那脸色瞬间就变了:“顾飒,你,你这是什么话?我这是肉身!我是人,不是神,而且我只是受伤后自愈的能力强大一些,又不会断指再生……我的手指要是断了,也是要断掉的!” “没关系,有我在,即便你的手指断掉了,我也能帮你接上,”顾飒信心十足的拍了一下心口:“我可以以性命发誓,除了你的脑袋掉下去我接不上,其他哪断了我都能接……” 说着,目光还悄然下移。 师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即捂住:“你,你这是看哪呢?你一个姑娘家家的……” “我已经嫁过人了,”顾飒很是坦然的抬眸:“而且,我可以保证,任何一个部位接上去了,都可以恢复如初,照常使用!” 师瓷:“……” 这种事,就是说的天花乱坠,也不会有人冒险尝试。 “那个,我觉得,好饭不怕晚,这好东西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先把东西收起来,等以后说不定就有查看的机会了。” “嗯,有道理,”顾飒也配合的点头:“那就以为再看!” 师瓷此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 “咱们现在是去哪?是继续找那个祭神,还是就此回去,要不,还是原计划不变,继续前行?”顾飒问道。 路上出了变故,师瓷又受了伤,所以她还是要尊重他的意见的。 “原计划不变,”师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们还是去小麦岭!” 顾飒突然心有灵犀,闪过一丝灵光:“你这么执着的要去小麦岭,你是不是知道小麦岭有什么?” 师瓷顿了下:“如果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如果没有,也就没有知道的必要!” 这语气,这话术,都和君不予一模一样。 之前上路之前,她询问小麦岭究竟有什么的时候,君不予也是这样的模棱两可。 想必,他们两个都知道小麦岭里有什么,唯独她不清楚而已! 第627章 她又搞什么呢 第627章她又搞什么呢 小麦岭位于江河下游,是一座谷峰山,连续起伏的山脉更像是驼峰,而江河水穿过山脉后再小麦岭汇聚成一个湖泊。 有水的地方也就有人生存。 小麦岭因为水源充足,再加上光照很好,即便是在冬天也能温暖如春,所以这里可以种上三季小麦,因此称之为小麦岭。 顾飒和师瓷两人扮做行走的脚夫货郎,每个人的后背都背了竹篓,师瓷的竹篓里放着沉重的盐巴和布匹,而顾飒的背篓里则是一些女子用的针头线脑和胭脂水粉。 两人沿着水路上行,路上遇到了不少行走的脚夫,走到上游的埠头时,货郎更多了,甚至还有不少奇装异服的人,像是表演杂耍的手艺人。 “这么多人呢?”顾飒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是啊,按理说,小麦岭即便富庶些,经常有走街串巷的货郎过来,也不至于这么多人!”师瓷也察觉到了不对。 “嗯?”顾飒眼神微妙了很多:“你不是在那个破山洞里藏了很多年吗?怎么还能知道这么一个小地方的事情?” 师瓷的眼神微微一变,随即坦白然道:“不是我要知道,我是被动知道的!” “……耶律雪?” “是啊!她没事的时候就会和我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杂耍的,卖货的,说书的,唱曲的……她都和我说过!” “你倒是找了个完美替罪羊呢!” “什么替罪羊?”师瓷一时没明白。“耶律雪不在这里,你就算是说出花来,她也不能反驳,自然都可以推到她身上了!” “……” 师瓷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顾飒是不相信自己的话。 他无奈笑道:“真的,我没骗你,当时耶律雪和我说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小麦岭的事,毕竟在他们辽国,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长出三季小麦的,她还说,小麦岭在他们那儿也叫小江南……” 这意思,有点是大梁朝的江南水乡所媲美的意思。 顾飒很是随意的答应了一声:“这么说,还真的是耶律雪告知你的?” “当然!” “那个不能说的秘密也是?” “……”三句话又绕回到重点上,师瓷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顾飒白了一眼:“就知道你在撒谎!” “……没有!”师瓷虽然有些心虚的模样,但是咬死不承认。 顾飒不屑的嗤笑:“没有?非要我戳穿你呢!耶律雪就算是有闲情逸致,也不可能和你这么事无巨细的说一个地方!” “……怎么不可能?” “小麦岭如果真的像你们说的那么好,叫什么小江南,而且耶律雪还很在意这个地方,这里就不会这么荒芜了,而是早就变成一座繁华富庶的城池了!” “……” 师瓷一时间有些哑然。 顾飒继续道:“人呢,由着向阳而生的本能,他们知道哪个地方适合生存,如果真的那么宜居,辽国的人不会放弃这个地方,早就在这里安营扎寨,生儿育女的繁衍生息了,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咱们这样的脚夫来回带货!” “……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不富庶了?”师瓷还要挣扎一下:“说不定,人家这里就算是……富庶的了,只是和你想的不一样!” “你还真……”顾飒都懒得和他掰扯了:“在我的家乡呢,有这样一句话,叫做要想富,先修路!只有修了路,进出的车马方便了,才会有人愿意往这边来,有人愿意来了,才会有了人气,才能带动一方的经济……可你看这里,羊肠小道,盘山小路,别说跑马车了,就是骑马都危险!” 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由着他们这样的脚夫货郎捣腾着卖货。 但凡有马车可以宽敞进出,也不至于这么的脚夫混饭吃! 顾飒指向前方:“那头骡子你看到了吗?咱们这一路行来,也就看到了这么一个骡子,连个牵马的掮客都没见到,这就是说的……富庶?” “……” 师瓷被怼的一楞一愣又一愣,一怼一个不吱声。 看他的神色,顾飒是彻底懒得说话了,卸下竹篓,揉着肩膀,甩着手臂,装作凑热闹的走向那群杂耍手艺人。 在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连续七八个后空翻后,拍手叫好:“好!” 这冷不丁的一嗓子,非但没有让孩子有任何得意感,反倒是被吓了一跳般,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好几步。 “喂,你这人做什么呢?” 一个穿着束带衣的汉子走过来,没好气的怼声。 “你这货郎好没规矩,这是我们刘家班的地方,你来做什么?” “就是,看也就看了,还冷不丁的吓唬人!”一个女人也走过来,没好气的白了顾飒一眼。 顾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大哥大姐,不好意思,我,我这是第一次出门,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不能叫嚷……我,我在我们家的时候,有你们这样的,表演的好的,我们都叫好!” “叫好也不是你这样的大声,冷不丁的一嗓子,吓死人呢!”汉子依旧没好脸色:“这若是惊到了我们,再伤到了,你负责啊!” “对不住,真的对不住了,我,我真的不懂。”顾飒被呛的站在那里尴尬不已。 不远处,师瓷抱着手,看着顾飒在那里吃瘪,幸灾乐祸:“活该!谁让你好端端的去招惹人家!” 这样也好,不缠着他追问小麦岭的事,还又能有人怼她,也算是间接给她报仇了。“和我说话的时候就伶牙俐齿,现在怎么不吱声了?”可随即,师瓷就发现了不对劲,若有所思:“难道她是窝里横?那也不对,窝里横好像也不是她的风格!搞什么呢?” 莫非,是觉得自己理亏了,就任由人家怼她而不吱声? 师瓷正疑惑时,顾飒继续说道:“我,我们家乡小地方的,都是这样的……叫好,打赏……” 她越说越瑟缩,好像还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撒谎,真的拿出了一锭明晃晃的碎银子。 “你们看,我没有撒谎,我真的是要打赏的……” “……” 刘家班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蠢憨”的货郎,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真有人会蠢到这个程度吗?尤其是那个汉子,一脸疑惑的拿过银子:“你这真的假的?” 说着,他咬了一口,随即像是硌了牙一般,捂住脸颊,吃惊的很:“真的,是真的。” 女人也凑过来检查了一番:“还真是真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再次看向顾飒。 顾飒则回了个敦厚的笑容:“你们看,我是真的不懂你们这的规矩,造次了!” 她一边道歉,一边抬手去拿银子。 但是已经送出去的银子,哪还有再拿回来的道理。 男人立即一翻手,将银子握进了掌心,顺手将女人推到顾飒面前:“说什么造次,不知者无罪嘛!夏娘子,你去说!” 夏娘子心中问候了男人祖宗八辈,但是也不敢说什么,只好顺势勾住顾飒手臂,风情万种的撩了一下头发。 “小兄弟,你要是再道歉的话,姐姐我就生气了,我们班主也说了,不知者无罪嘛。” 她一边风情万种,一边用大凶蹭顾飒的手肘,蹭的顾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还是耐住憨样子。 “娘子,你们这……都是好人呐!不和我计较,嗯,你们这是去哪表演的吗?” “哦,山里的孙爷说是前几天受伤了,大难不死,其他兄弟便请了我们过来表演,不只是我们,还有唱戏的喜老板他们都去了。” 孙爷? 顾飒突然想到在君不予书房时,那个叫张耿的士兵,说他被一个叫孙全义的人偷袭受伤了,难道,这个山里的孙爷,就是孙全义? 她不动声色:“孙爷?莫非是孙全义大爷?”“自然就是他,这方圆十里敢称爷的也就只有他了,”夏娘子一怔:“莫非,你不认识?” “认识,当然认识,我是说,可真是巧的很,我们也是孙大爷请过来的,说是弄些稀罕玩意上山,好犒赏一下兄弟们。”顾飒的谎话是随口就来。 她随即又皱眉:“只是吧……” “什么?” “只是那个孙大爷怪的很,只让我一人进山,可你看那么多东西,我一个人拿不动,便让我兄弟帮忙,你看,就是那边那个长得帅帅的,又有点坏的那个……” 第628章 被卖了 第628章被卖了 顾飒说着,一边冲着师瓷那边招手,笑吟吟的。 师瓷一直关注着这边,虽然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到顾飒和自己打招呼,还笑成那样,也就笑着抬手打招呼。 顾飒悄然看向夏娘子:“怎么样,长得好看吧?” “嗯,倒是很爷们,”夏娘子的眼睛里满是欣赏:“高大帅气,有男人味,脸蛋也好看的很,嗯,不错!” “想要吗?” “……什么?”夏娘子正欣赏着美男子,冷不丁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这么好看的男人,你不想要?”顾飒咬唇:“你看那身高,那线条……我和你说,那身上都是肌肉,人高马大说的就是他,那腿比马都长,长的又那么的好看,你不想要?” 夏娘子四十多岁,这个年纪的女子见到年轻的小鲜肉多数都没抵抗力。 这一点,从她那压不住的嘴角就能看的出来。 果然,夏娘子舔了舔嘴唇:“你这什么意思?不会是想卖了他吧?” “也不算是卖,只是想请姐姐你帮个忙,”顾飒轻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得到的邀请是一个人上山,可是他又不能扔下不管,所以,就想让他跟在你们的队伍里进山……反正你们人多,就算有人查起来,也不会怀疑到他一人的头上。”夏娘子眯了眯眼睛:“那我能有什么好处?” “你说呢?”顾飒猛地用手肘戳了戳她的药,暧昧又意味深长的一笑:“这么好看的小哥哥,白送到你身边了,你说,你能有什么好处?” “……”夏娘子眼睛里瞬间荡漾出春色,直勾勾的盯着师瓷,嘴角是压不住的往上翘。 顾飒看到这一幕,立即又冲着师瓷挥挥手。 师瓷不明所以,也回应的招了招手。 顾飒低语:“怎么样?这么极品的男人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这个?” “当然了,姐姐你要是为难的话,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顾飒立即道:“我可以再另外寻人的,毕竟还有其他的人可以帮这个忙嘛!我就不信,重金之下没有勇夫!” 说着,她还真的转身就走。但是夏娘子一把抓住了她:“你说什么?重金之下?” 这个憨货货郎出手阔绰是她亲眼看到的,刚才只是说“打赏”就给了那么一锭银子,如今都说到“重金”了,保不齐是一笔巨款呢! “是啊,莫非你以为我是让你们白帮忙?”顾飒很是认真的拍了拍腰间:“我在家里的时候,阿爹就仔细交代过,他说求人帮忙得银钱先行!天下间没谁是要白帮忙的,大家都是有酬劳工,得花钱请人办事呢!” 夏娘子的笑脸挤的五官都要缩成一团了:“瞧你说的,一回生两回熟,咱们都说了这么一会子话了,怎么着也是熟人了,帮忙也就帮了,还说什么银钱不银钱的,多见外……你这个忙,我们帮了!” “真的?不要钱的吗?”顾飒也是诚实的很。 夏娘子的笑脸瞬间僵住了。她也就是客气一下,这憨货怎么就当真了呢? 抽了抽嘴角,她有些尴尬:“也,也不是说一点不要,我们可以少,少要点,当然了,我是可以不要的,但是我们班主……总得堵他的嘴嘛!” “嗯,那就好说了,”顾飒也不废话,从钱袋里摸出两锭银子,塞给夏娘子:“那他……” “好说,包在我身上!”夏娘子挺起胸脯,拍的震天响:“我保证把人给你带进山!” 师瓷并不知道什么情况,见顾飒带回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只好起身打招呼。 “啧啧啧,刚才在远处还看的不真切,如今靠近了,果然是个极品呢。”夏娘子根本不掩饰眼睛里的春色,上下打量着师瓷。 师瓷一脸懵的看向顾飒。 顾飒立即推过他的手臂,像是显摆着货物一般:“肯定是好东西,不是极品我也不会推荐给姐姐呢!” 师瓷:“?” 顾飒在他身后用力掐了一把,笑道:“咱们不是不方便吗?所以我就请这位姐姐帮忙,带你进山,咱们分开走,这样就不会有麻烦了!” 师瓷更是不解了,但是听懂了这番话的意思,试探着配合道:“所以,接下来,咱们是要分开走?” “对?你跟着夏姐姐他们的刘家班进山,放心,我给了银子的,夏姐姐会照顾好你的,是吧,夏姐姐?” 顾飒笑吟吟的将师瓷推到夏娘子面前:“接下来,就麻烦夏姐姐你多加照顾我兄弟了!” “好说,一切都好说。”夏娘子的眼睛都笑眯了。 自从见到师瓷,她的眼睛就没从他的脸上移开过。 师瓷被看的浑身难受,只好僵硬的陪着笑脸,同时转身看向顾飒,避开夏娘子视线的一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顾飒并不解释,而是抓起自己的背篓:“放心,有夏姐姐照顾你,你也不用太害怕,我就先走了……” “不是,你这就走了?”师瓷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他都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呢,她倒是走的爽利利的,说走就走了? 孰知,夏娘子趁机勾住师瓷的手,笑道:“没关系,她走了,不是还有姐姐我呢,姐姐我罩着你!” “多,多谢了……”师瓷连忙挣开她的手,笑的比哭还难看。 一转头,顾飒的身影已经跑远了。那小腿迈的,像是逃命似得。 师瓷直觉不对劲:“顾……” “顾什么,有我呢,”夏娘子根本就不给师瓷挣脱自己的机会,再次抓住他的手腕,生怕他跑掉了:“有我照顾着你,谁都不需要了。” “不是,我……” 师瓷还想挣脱,但是夏娘子八爪鱼一般的缠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背篓:“走,我带你去见班主!” 见到了刘班主,夏娘子将事情说了一番,师瓷这才意识到顾飒是自掏腰包的花银子将他给“卖”了。 可她图什么呢? 师瓷有些不解。 按理说,顾飒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把他扔下不管,毕竟已经到了小麦岭了。可她却毫无预兆的,说把他甩了就甩了! 难道是—— 她那边突然有了十分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师瓷皱起了眉头。 一路上,顾飒可是一点风声都没露,丝毫没有迹象说要“分道扬镳”。 不过,想想他也是有事情瞒着顾飒,也就没有多少怨念了。 算了! 走了就走了吧! 那接下来的事情,他自己一个人处理! 刘班主对师瓷的出现很不爽:“夏娘子,你收他做什么?” “什么叫我收他?人家给了银子的,你手里拿的不就是?”夏娘子很不爽的指了指他手里的两锭银子:“再者说了,他又长得这么好看,行走着也能充咱们的门面,多好!” “哼!就怕是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了!”刘班主依旧刻薄的毒舌着,恶狠狠的挖了一眼师瓷,揣着银子转身离开。 其他人对师瓷倒是友好的很,毕竟长得好看的男人养眼的很,男女老少都喜欢。 师瓷也不多话,只是笑,等大家收拾了东西之后,混在队伍里继续上路。 进入小麦岭的山口只有一个,还有官兵驻守,进山的人都要交上通关文牒。 师瓷混在刘家班里,果然没有被刁难,顺利进山。 等到无人察觉的时候,他悄然离开了队伍,独自一人进入山林。 而跟着他一起进入山林的,还有几个和他一样装扮的货郎。 师瓷感知到了身后有人,立即隐藏起来,货郎们似乎是循着他的脚步进来的,在没了痕迹之后,都站在树下的不知所措。 “怎么没了?” “是啊,脚印到此为止,莫不是藏到了树上?” “大家小心点,他们两个都不是善茬!” “……” 几个人说着,纷纷抬头看向周围的大树。 而在远处的大树上,师瓷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他们的话,心中瞬间疑惑。 ——这几个货郎好像就是跟踪他和顾飒而来的,而且还知道他们的身份! ——那么,这几个人又是什么人呢? 第629章 难道是他 第629章难道是他 “马哥,现在怎么办?”一个货郎打量着周围,一脸愁容:“人被咱们跟丢了,回去怎么去交代?” “是啊,这要是被上面知道是咱们办事不力,又不知道会怎样呢!” “还能怎么样?这,这不得扒咱们一层皮啊?” “……” 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但没一个人说出有用的话。 “行了!都这时候了,还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人群里蹦出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声音,低声呵斥:“说点有用的,没有用就给我闭嘴!一个个的只会添乱!” 说话的男人正是这群人的马哥,此人名叫马耀,年纪比他们都大些,有点子阅历,因此也成了他们的老大哥。 被他怼了一顿之后,大家又都不吱声了。 马哥走出人群,白了他们一眼:“一个个都是没出息的,这点子小事就难住你们了?” “马哥,听你这意思,你有法子?” “好点子没有,馊主意还是有的,”马耀再次挥手,示意大家都散开:“都尽力一点的找,实在不行咱们就弄个苦肉计回去交差,所以大家也不用太担心!” “苦肉计?”有人一听就怂了:“那,马哥,是不是得受点伤,流点血?” “废话,不受伤流血那叫苦肉计?”马耀没好气的怼了那人一个白眼:“你以为上头那个也是你这样的脑壳,想糊弄就糊弄了?咱们弄点伤,流点血,要是能就此糊弄过去,咱们就偷着乐吧,保不齐伤口要是做的不好的话,连苦肉计都没用!甭废话了,去找!” 他打手一挥,看向周围:“我就不信,他们两个是人,也不是神,怎么就能插了翅膀飞了不成?” 说着,一转身,蓦地对上了一双眼睛。 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其他人还在发愁的哼唧唧:“插没插翅膀不知道,但是人家到底是有翅膀的,保不齐就飞走了呢……” 说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话语不妥,想着祸从口出,自己这话又触到了禁忌,立即闭嘴,同时也警觉的看向马耀,生怕他听到了再骂自己。 可是一看之后,发现马耀的神色不对。 他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眼神惊骇的盯着林子深处。他下意识的转身看去,下一秒“哦”的一声,像是被马蜂给蛰了屁股,原地腾跳起来。 “西岳羽人,是那个西岳羽人……是羽人,兄弟们,是羽人……” “……” 听到这话,众人的神色瞬间大变,齐刷刷的亮出兵器,一起指向师瓷出现的方向。 师瓷站在一棵树下的暗影之中,听到他们的叫嚷,慢慢悠悠的走出来。 “西岳羽人……你们知道我是谁!所以,你们这是故意跟踪我的?” “……” 没人说话。 但是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如临大敌! 最后还是马耀一声大吼:“列阵!” 随着他的这一声喊叫,其他人这才大梦初醒般齐聚在他身边,虎视眈眈的对准了师瓷。 师瓷走出了暗影,慢慢的展开了自己的翅膀:“没人说话吗?还是没人听懂我的话?” 看着他那硕大的翅膀,包括马耀在内,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都直勾勾的盯着那对大翅膀,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种震惊的眼神不像是演的。 师瓷蹙眉:“你们没见过我?” 不对! “你们没见过羽人……”他又更正了一下。 这些人不管是从神色还是反应来看,都不像是见过西岳羽人的样子。 那也就是说—— “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只是奉命行事……要抓我这样的西岳羽人!” 西岳羽人!这些人应该是没想到,他是真的长翅膀的羽人,而是将他当做了一个敌国的异族——一个叫西岳的小族人。 和他们一样,都是人族。 至于羽人,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也就是一个地名那样的称呼而已。 估计这些人直到现在都没想到,羽人代表的,竟然是长着翅膀的人! 想到这里,师瓷也懒得再和他们废话了,蓝色的羽翼“咻”的一声,直接刺穿一个人的肩膀,在他的惨叫声中,其他人再次大梦惊醒。 可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师瓷的翅膀如同刀刃一般,横劈着破开几个人的围困,又一个转身,扇飞了余下的几个。 马耀是眼睁睁的看着左右两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被打飞,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动手的时候,师瓷已经鬼魅一般的到了他近前。只是一个歪头,一个眼神,马耀手里的钢刀“哐当”一声掉到了他的脚面上。 师瓷低下头,足尖在钢刀上一踩一挑,挑起了钢刀,再顺势一个斩落,就落在了马耀的脖子上。 脖子上一凉,马耀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感知到钢刃的冰凉后,立即条件反射的歪着头,尽可能的避开钢刃。 “哥,大哥,你,你这个刀,刀口会伤人的……” 他哭丧着脸求饶,但是眼睛不受控制的还是瞥向了师瓷的大翅膀。 师瓷故意在他面前抖了抖羽翼:“怎么样?没见过?” “没,没有,”马耀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师瓷是在【调戏】自己,立即移开目光,哭丧着脸:“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我真的,不,我,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总归是反应过来,急忙道:“我可以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你不是知道西岳羽人吗?看到就看到了,还紧张什么?” “大哥,我,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西岳羽人是,是这样的,”说到这个,马耀真的要哭了:“我发誓,我以祖宗发誓,我以为的西岳羽人就是西岳小国一个叫羽的地方,那,那不就是西岳羽人了吗?” “……” 这个解释和师瓷的猜测差不多。 但是他却不动声色:“胡说八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你要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又怎么会跟踪我?” “天地良心,不是我呀跟踪你们的,我们是奉命跟踪你们的,是,洛水神让我们跟踪你们的……” “洛水神?”师瓷恍然:“辽国四大神之一的洛水神?” “对,对对对,就是他,”马耀连忙道:“他让我们跟着你们,说不要打草惊蛇……” 说到这里,马耀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是,是不要惊动了你们二位,只说把记号记下来,到时候他自然会循着记号找过来……” “胡说八道!”不等他说完,师瓷就一口反驳道:“洛水神那样的身份,什么样的手下没有,怎么会用你们几个蠢东西?” “……” 这话很打脸,打的马耀狠狠抽了抽嘴角,嗫嚅:“其实,我们也不是特别的蠢……” 还有一句话他没敢说。 他们这不是蠢,是修为不够!要是修为够的话,他们也不至于落惨至此! 不过,这个家伙的实力的确也是恐怖如斯,不是他们这个等级可以比拟的。 师瓷的刀刃近了几分:“所以,你还有实话要说吗?没有的话就……” “有,有有,”马耀一听对方要杀人灭口,连忙道:“其实洛水神找到我们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是说让我们跟踪你们两个,我们就一路跟着来了……其实,他当时倒是没说你们的身份,是他身边的一个男人说的!” “……男人?”师瓷一惊:“什么样的男人?” “不知道,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大氅,连脑袋和手都笼罩起来,浑身上下看不到半点地方,只知道他是个男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黑色大氅?全身笼罩?嘶……”师瓷瞬间倒吸一口气。这个装束的描述,怎么那么的像一个人呢? 前几天他刚见到他的时候,他不也是这么一副不能见光的鬼样子装束吗? 师瓷冷哼:“那个人说了什么?一个字一句话的都给我说清楚,连他的语调都给我说明白,要是有用就留你一命,没有直接剁了!” “明,明白,有用,我有用,”事到如今,马耀哪敢有半点懈怠,当下将那个男人的模样从头到脚,连说带比划的描述了一番:“那个男人说话的怪里怪气的,不是辽国人,听口音有点的像大梁朝的,还偏都城那一带的……” 第630章 你在跟踪我们 第630章你在跟踪我们 大梁朝! 京都! 黑色大氅! 神秘男人—— 这种种描述都让师瓷心惊,不由想起这就是那个男人! 可他怎么会和辽国的洛水神勾搭在一起? 这两个人是有什么阴谋呢? 想到这了,师瓷眼神瞬间沉了下来:“狗东西,你是不是以为说个不存在的人,老子抓不到,就会信了你?” 马耀的表情不由一僵,眼珠子瞪的溜圆,惊恐的喊叫道:“没有,不敢,小的不敢,小的说的都是实话!” “是吗?”师瓷依旧冷笑:“那就拿出证据,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证据?”马耀当时就懵了,“这,这哪有什么证据?” 这种事情就是口说无凭的,哪来的证据?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没有证据还敢说……”师瓷话还没说完,陡然察觉身后有疾风掠来。 是马耀的一个手下。 他被师瓷用翅膀伤到之后,这好半天才回过气来,等睁开眼睛一看,发现马耀被人家拿捏住了,立即冲上来救人。 可惜他的忠心在师瓷眼中根本就构不成威胁。而且此时他就需要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所以,在察觉到身后有人偷袭之后,立即一转羽翼,都没等那个人冲到身前,就一翅膀扫过去,“噗嗤”一声,硬生生的从那个人的肚腹上扫过。 “啊!”马耀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那个人倒是没有喊叫,只是站住了,双手缓缓的捧到小腹上,似乎是要兜着什么。 但是随即,鲜血迅速洇红了他的衣服。 他绝望的低下头,紧跟着一头栽倒。 师瓷随即看向周围那些已经站起来的人,冷笑:“你说,是一并杀了还是……” 这话是冲着马耀说的。 赤果果的威胁! 马耀岂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连忙嘶声吼道:“住手,都给我住手!”都是蠢的吗? 难道看不出来,他们就算是加起来也不是师瓷的对手! 再动手那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其他人本来就被师瓷给震慑住了,再被马耀那么一吼,拿起刀剑的那些人立即爽利的一松手,“啪嗒”,纷纷将兵器扔到了地上,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师瓷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还不算是太蠢!” 说着,一把揪起马耀,狠狠扔到地上:“走!” “……走?”马耀一惊:“去哪?”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立即哭丧了敛:“大哥,你要杀就杀吧,我又不挑地方死!” 要是被这家伙拎到没人的地方再一刀砍了头,那还不如就死在这里,大家兄弟一场,做了鬼也能做个伴呢! 孰知,师瓷用刀背狠狠敲了他脑壳一下:“你想死也等利用完了再死,走!” 听到不是找地方砍自己脑壳,马耀立即提了精神,也不敢再废话,顺着师瓷的意思,磕磕巴巴的往前走。 而在他们身后,其他人犹豫着是不是要跟上去。 “咱们就这样看着马哥被抓走?” “要不然呢?” “咱们跟上啊,看看是不是能抽个机会救人!” “救人?怎么救?你去救?” “我?我……可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被抓走啊!” “那,要不你去,我们支持你!”“……” 有人聪明,直到自己不是师瓷的对手,冲上去只能送人头,也就自觉的打了退堂鼓。 但有人还是不死心捡起兵器,哼哧哧的跟在两人伸手,想要瞅准机会再伺机而动。 可是很快。 师瓷蓦然转身一个眼神杀杀过来。 “啪嗒” 兵器再次掉到了地上。 原本已经跟上去的几个人彻底死了心,掐死了要救人的念头。 算了吧! 就这样吧! 马耀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他们还是不要上去送人头了!师瓷和马耀很快就走进了树林深处,从痕迹来看,这里根本就没人来过,马耀的作用更像是的开荒者。 他走在前面,被荆棘丛和时不时冒出来的树杈戳的浑身都疼,但是也不敢吱声,又不敢问,只能顺着师瓷的只会,来回转着圈的走。 师瓷走在后面,时不时的抬头看一下天空,似乎是从隐约露出来的星宿中定位要去的地方。 明月渐渐西沉,看天色,已经快要天亮了。 马耀走了一夜,又累又困,再加上身上有伤,也没吃没喝,脑袋都不灵光了,只是机械的迷迷瞪瞪的往前走。 结果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沉,他瞬间扑空,“哇呀”大叫着翻滚着滚了下去。 还在下滚的坡度不大,也没什么地方,他只是滚了个晕头转向,并没有受伤。 “妈的!这倒霉的一夜……”马耀低声咒骂着,灰头土脸的爬起身,眼尾间发现身边好像并没有师瓷,应该是他滚下来的太快,师瓷没有跟上。 诶,这可是逃跑的好机会! 马耀也来不及多想,跳起来撒腿就要跑。 但也就就是刚抬腿的功夫,眼珠子瞬间瞪的溜圆。 这竟然是一个环形的洼地。 而在他的正前方,还有一个看上去更深的黑咕隆咚的大坑。 没等他看清楚洼地,师瓷已经慢悠悠的从上面走下来了:“你跑反方向了!” 他拇指一翻,指向身后:“往这边跑,才是来时的路!” 马耀尴尬的脚趾头抠地,但是打死也不敢承认自己是要跑路,立即道:“没有,没有的事,我这,我是刚才摔昏了头,想要找你了,一时间没看清方向……” 瞥了眼师瓷的脸色,不敢再绕在这个话题上,立即道:“大哥,这是什么地方?是不是你要找的地方?” “下去!” “……什么?”马耀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脸都抽抽了:“大哥,咱们这,这还要往哪边走呢?” 师瓷指向黑洞:“继续,下去,走!” “还要……下去?”马耀说话声都磕巴了,“别了吧?咱,咱们要不还是上去吧?这,这下去的话?” 他瞥了眼黑洞,想死的心都有了。 “说实话,大哥,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那里就不是活人的地方,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让他后脊背发凉,总感觉自己要是下去了,可能尸骨无存。 那还不如留在上面,最起码可以弄留一个全尸呢! 想到这儿,他梗起了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就这样了,随你了,要不你就现在把我杀了吧,也好过现在跟你下去,死在下面,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好吧!你既然这么求个全尸,我就成全你了,”师瓷也不客气,拎起长刀,掂了掂,一转手,疾风如电的劈向马耀的脖颈。 马耀此时也横下了心,一仰头,怒吼:“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孰知。 疾风掠过脖子,他的头发也吹了起来,但是脖子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疼。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也没摸到黏糊糊的血。 马耀一怔,眯缝着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师瓷已经不见了。 周围的洼地里,只剩下风声和他。 马耀一怔,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次看了一眼周围,转了几圈的看了看,都没发现师瓷的身影,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要命,这可真是祖宗显灵啊,老子才捡回了一条命!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说着,他还双手合十,冲着四个方向都拜了拜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师瓷没有要自己的命,但眼下留在这里肯定不是明智之举,他急忙收拾了心绪,观察了一下方向,找到自己来时的路,手脚并用才向上爬去。 洼地不陡,但是很深。 马耀开始爬的时候还很轻松,但是到后来就开始手脚并用了,等爬到上面的时候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妈的,累死我了!” 蓦地,他感觉气场有点不对。 直觉间,好像有人在盯着他。 马耀的后背莫名的发冷,慢慢回头。 只见树荫下,一个看似眼熟的人坐在那儿,见他回头,笑着抬手打招呼。 “嗨……” 马耀下意识的抬起手,但是下一秒,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你是那个姓顾的……” 这就是洛水神和那个黑衣大氅的男人,一再提起的那个姓顾的人! 他们都说,这个姓顾的比那个西岳羽人棘手,两人甚至于还嘀嘀咕咕的说了不少关于她的事! 怎么就这么倒霉催的在这里遇到了? 等会!马耀陡然意识到什么,惊骇失声:“你,你在跟踪我们?” 第631章 是你自己找死 第631章是你自己找死 顾飒不置可否:“你要是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要不然,她为什么要跟师瓷分开呢? 不就是想看看那个家伙究竟在搞什么嘛! 她走到马耀身边,挑眸看着洼地下面的黑洞,若有所思:“难道就是那里?” “对,对对,就是那里,”马耀连忙道:“刚才我们去的地方,就是哪里,那个大哥应该就在那边,去了那里……” “那是什么地方?” “我,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马耀一边说,一边悄然爬起来,悄咪咪的往后退:“姑娘若是想知道,不防去看一看,那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嗯,说的有道理!”顾飒顺然的点点头,翘起下巴:“那就一起吧,你先还是我先?” “……啊?”马耀的脚步倏然一顿。 顾飒没有转身,似乎都不知道他在悄然溜走的事:“要不,你先来?” 马耀的嘴角狠狠抽了抽,蓦然转身,撒腿就往树林那边跑。 但是—— 也就是仅仅跑出了几步而已,就硬生生的站在了那里。 只见树林间,慢悠悠的水灵灵的爬出来一个大家伙——嗅鼠! 嗅鼠歪着头,一对灯笼般的老鼠眼滴溜溜的盯着马耀,就像是——在打量着从哪下口合适。 马耀意识到不妙,撒丫子就往一边跑。嗅鼠的速度竟然比他更快,硕大的身躯硬生生的撞断两棵大树,丝滑的一个滑铲,滚翻着拦在了马耀身前。 并且,还怡然自得的张开了大嘴。 那模样,妥妥的等着“美味”自己跳进嘴巴里的啊! 马耀头皮当场就麻了,下意识的一个急刹车,硬生生的勾住老腿,但是身子却刹不住的往前窜,最终连滚带爬的滚到了嗅鼠的嘴巴前。 他甚至于都感觉到了嗅鼠嘴边的胡须。 “啊!” 马耀怪叫一声,双手慌张的扣住地面,借着吃奶的力气一个倒栽葱,顺带手的捡起一根枯树枝,本能的亡嗅鼠嘴巴里一伸,借着机会连滚带爬的爬出了嗅鼠的胡须范围。 几乎同时,他听到身后“嘎吱”一声。 马耀不受控制的扭头看去,只见嗅鼠的嘴巴咬断了那根枯树枝。 它在同事也似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咬了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眼神瞬间变的阴鸷,直勾勾的盯上了马耀。 见此情景,马耀是连嚎叫的心思都没了,脑壳都不知道咬干什么,只是凭着本能一个劲的往外窜。 但是他的速度快,嗅鼠的速度更快,也就是一个腾跃,就将马耀裹在了身下。 等他转过身,想要爬走的时候,已经彻底沦落到嗅鼠的爪子范围内。 也就是一抓,他的后背和大腿上就划拉出几道血口,疼的他“斯哈”惨叫。 可这惨叫声更加刺激了嗅鼠,紧跟着就是一个缩头,用下巴颏将他给拱走了。 马耀身上虽然疼的很,但也知道机不可失,趁着逃出嗅鼠攻击的范围,撒丫子就跑。嗅鼠一声嘶叫,紧跟在后。 那奔跑的风声和踏步的震动感,让马耀清晰的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血盆大口吞噬。 就在此时—— 顾飒如同鬼魅般从前方踱步而出:“玩够了没?” “呲!” 嗅鼠倏然收住脚步,但是因为动作太大,速度过快,一个没刹住,肥硕的身子撞在了马耀身上,瞬间将他给撞飞。 马耀重重摔到地上,摔了个头昏脑涨。 但随后,他就看到嗅鼠在顾飒的手势下,挪动着屁股,一步步的往后退。 他这才大梦惊醒般,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草苗爬起身:“那,那个大家伙是,是你养的?” “是啊,可爱吧?”“……” 可爱你全家! 马耀浑身上下散架了一般的疼,后背上的上更是火辣辣的,感觉脊椎骨都露出来了。 哪他妈的可爱了? 顾飒粲眸一笑:“看你这样子,你是不是不喜欢它?” 马耀:“……” 你说呢? 你会喜欢一个差点弄死你的庞然大物? 顾飒笑眸嫣然:“要不,你留在这里,再和它玩玩,增加增加感情?” 马耀:“?” 顾飒见他一脸菜色的懵逼,也不解释,转身就向着洼地走去。 马耀立即看向反方向。但是下一秒,他就对上了嗅鼠的实现。 嗅鼠:“……嘶!” 马耀抽抽着嘴角问候了嗅鼠祖宗十八代,但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一瘸一拐的跟在了顾飒身后。 瞧顾飒那意思很明显了,只要是他不跟上去,就让那只大老鼠弄死他。 他没得选。 顾飒很快就来到那个黑洞前。 低头看去时,只见下面黑乎乎的,深不见底,一股回旋风从下面打着旋的上来。 在她身后,马耀的眼神遽然一变:——此时,好像正是好时机…… 只要在她身后那么轻轻的一推,那就…… 心中这样想着,马耀的嘴角也浮上一抹狞笑,立即加快脚步向着顾飒的身后走去。顾飒好像完全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还勾着头看着下面。 而马耀已经抬起了双手,作势就要推向顾飒的后背。 顾飒突然道:“有一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一人不逛庙,两人不观井……你说,咱们现在是不是就属于老祖宗口中的那个大忌?” 马耀心说老祖宗的话都急着,你怎么不照做呢? 现在就算是死了,那也是你活该! 眼看着顾飒的后背就在眼前,他也顾不上了想其他的,加快脚步过来,带上力气的用力推向顾飒。 “下去吧你……” 得意的笑声里,他的手蓦然一空。 眼前的顾飒身影也鬼魅般的消失不见。他一怔,随即是大惊失色。 因为在他前面就是那个黑洞。 而他也因为用力过猛导致这一下子根本就受不住,再加上地势本就倾斜的原因,他再也控制不住的往前跑去。 “啊,啊呀呀……” 马耀大叫着,脚下一空,转眼间掉下了黑洞。 “啊……” 惨叫声随着风旋吹上来。 顾飒歪着头,听着他的声音。 随着“嘭”的一声,惨叫声戛然而止。 顾飒蹙眉:“呀,还挺深的……早知道就先给你一根绳子了!现在可不怨我。” 当真以为她不知道马耀这家伙暗中搞的小动作吗?不就是想要趁机推她下来,摔死她么! 这种蠢到爆的念头,也就那家伙敢想也敢干! 不摔死他摔死谁? 她收拢了一下头发,给了嗅鼠一个手势:“你就乖乖的守在这里,不要乱动,也不要走,等我出来!” 她到是要看看,师瓷究竟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个地方是不是君不予忌讳莫深,不想谈及的地方。 嗅鼠很乖巧,等顾飒的身影消失后,退回了树林里,温吞吞的闭着眼睛打盹。 顾飒借着黑洞周围的峭壁,一层层的攀爬而下。 好在周围的墙壁都是突出来的不规则岩石,而且在常年的风蚀之下,棱角也变得圆润,给了她很好落脚的地方。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眼前的岩壁,但是随着深度加深,周围渐渐陷入黑暗,而且因为常年阴暗潮湿,石壁上生出了青苔,抓上去黏糊糊的又湿又滑。 不过,这也说明下面的潮气重,也很靠近地面了。 终于,在眼前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时候,她看到了马耀的尸体。 那么高的高度摔下来,马耀的身子已经拧成了麻花,摔的不像样子了,像个破烂娃娃搬诡异的躺在那里。 她刚要跳下去,身子遽然一顿,因为她听到了一阵“淅淅索索”的爬行声。 这个声音很是清晰,再加上周围岩壁的声音回旋,更是无限放在了这个声线,使得顾飒也不确定爬出来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 她咬唇看向上空:……早知道下面有东西的话,就把嗅鼠给带下来里。 虽然那家伙的战斗力也就那样,但是架不住块头大,能唬人,而且最主要的是它皮糙肉厚,做肉盾最有安全感。 安全感? 顾飒突然想到了一直养在空间里的那个狼崽子。 那个小崽子在空间里吃了睡睡了吃,已经胖成了球。 要不,把它弄出来震慑一下? 好歹也是狼王血脉,从兽类的天性来说,总归是有点威慑力的吧? 第632章 危机 第632章危机 就在顾飒要将狼崽子放出来的时候,那个“淅淅索索”的声音已经到了近前。 顾飒立即凝神去看,只见一个黑影“嗖”的一下,从下面一闪而过,飞快的跑了过去,“淅淅索索”的又不知道爬去了什么地方。 很快,那个爬行的声音便消失了。 顾飒旋身落地,想了想,并没有将狼崽子放出来,而是想到了一个更稳妥的法子。 她顺着那个声音消失的方向走去。 坑洞的下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四面八方都有风吹过来,像是回旋风,所以也具体分辨不出究竟那边是入口。 所以,顾飒也就随机选了一个方向,漫无目的的走下去。 她的脚步很轻,落地无声,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回旋在周围。 蓦地。 她下意识的站住。 久违的杀意弥漫全身。 这是喋血之人骨子里养成的警惕性。 ——前面有危险! 顾飒想到了刚才跑过去的那个东西,不确定危险是不是来自那个东西。 如果是它还是好的,最起码是个“已知”的活物。 想了想,顾飒还是谨慎的将迷乙剑握在手中。 左手抬起,弩箭也做好了随时弹发的准备,瞄准了前方。“嘶嘶” 毒蛇吐信的声音蓦然传入耳中。 顾飒意识到不妙,惊然抬头。 同时,左手倏然抬起,十字弓弩 “咻”的一声射出了箭弩。 几乎在这一瞬的时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也射到了她面前。 她警觉的一个侧身避开,同时抬起迷乙剑去格挡。 “叮当” 金属的撞击声骤然传来,那个东西擦着迷乙剑的剑身飞了过去,同时爆出“呲呲”的电火花。 这诡异的一幕让顾飒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拦下来的东西是个金属物件。 要不然,怎么会碰撞出火花来?可是从直觉来说,那个东西好像就是个毛茸茸的尾巴,因为她似乎感觉到了毛发扫过手背时的疼痛感。 那就像是被一把鬃毛刷子刷过皮肤,火辣辣的刺疼。 但那个东西实在是太快了,快到顾飒都没看仔细,那个东西就带着火花又隐入了黑暗之中。 不过,这次顾飒看清楚攻击的方位来自通顶,因此第一时间将十字弓弩对准了上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放开手腕就开始射。 “嘟嘟嘟!” 连续几次的射击都没射到东西,全都打在石头上了。 顾飒警觉而立,迅速甩出一根冷焰火,打上空中,随即又用弩箭射中,直接定在了山壁上。 黑暗之中,这点子光亮如同小太阳,照亮了周围。同时,似乎是惧怕光,原本贴在头顶上的东西“淅淅索索”的迅速爬走了。 顾飒这次看的清楚了,但是也“渗”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哪是什么“尾巴”呀,而是一只类似于蜈蚣,浑身长满腿的生物。 只是顾飒只看到了它的后半拉屁股,没看到脑袋,所以一时间也不晓得那是个什么东西。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刚才扫过自己手背的“尾巴”,是它的爪子! 想到这儿,顾飒浑身难受,好像手背都不干净了,莫名有种想把手剁了的冲动。 她用力在衣服上蹭了蹭,努力将恶心给蹭没了。 想着那个东西怕光,她特意从空间里拿出一支火把,点燃,放在身边,这才有了些微的安全感。“它怕光,那应该是地底生物……长的那么大,没见过光,那应该在很深第地方,但是,应该有一个完整的生物链系统,要不然它活不下来,更长不到这么大一坨!” 想到这儿,顾飒立即将十字弓弩给填满,反手将迷乙剑插在身后,而是从空间里拿出一把枪防身。 在这个鬼地方,活人除了她就只有师瓷,师瓷是自己人,不用隐瞒什么。 而且,她本身也更依赖于枪带给她的安全感,这是迷乙剑无法给予的精神力量。 那个东西爬过的地方有反光,顾飒自己看过之后,发现是粘液。 顺着粘液的反光痕迹,她很快便来到一个分叉口。 地面上一片灰尘,没有脚印痕迹。 而那个粘液的痕迹,顺着墙壁延伸到了更远更深的黑暗。 她黛眉一挑,确定四周八达没有人类踏足过的迹象后,果断转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目前而言,还是先找到师瓷为上。 她很想看看这家伙和君不予究竟在藏什么。 再回到之前那个坑洞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但是随即顾飒就发现了不对。 马耀的尸体不见了! 从她走过到再回来,也不过二十分钟不到。 马耀的尸体就这么水灵灵的不见了! 而最关键的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听到任何拖动或者是爬行的声音。 甚至于马耀死过的地方,只有一滩还没完全干涸的血迹,周围都没有拖拽的痕迹。 倏地,顾飒低下头,打着火把凑近,看到着血迹边上的半拉痕迹。 那是一个脚印! 一个类似于鸟爪的脚印。 因为脚后跟不见了,只有前面的三个爪子印,随意顾飒猜测是一只鸟。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马耀的尸体没有拖拽的痕迹。 鸟? 顾飒看着鸟爪脚印,挠了挠眉心:“不会是师瓷吧?” 师瓷都是穿着鞋的,也没机会看他的脚是不是这样的三个爪子。 想归想,玩笑归玩笑,顾飒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站在鸟爪旁又仔细看了一下周围,最终从爪印的方向判断,那个鸟来自于另外一个方向。 她长出一口气,打起火把和手枪,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 这一次,她学精了。 不再只关注前方,而是四面八方都在她的警戒范围之内。 果然,精神高度集中之后,她就再次感觉到了杀机。 这一次,杀机来自于——脚下! 脚下? 顾飒蹙眉。 脚下就是寻常的地面,没有震动,没有鼓包,更没有漏洞——哪来的危险? 难道—— 还会有一只大虫子从地下突然冒出来?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前面地面突然像是出现了蚂蚁包那样,迅速聚拢出一个小鼓包。 鉴于刚才那个多足大虫子的前车之鉴,这次顾飒没有丝毫犹豫,都不给对方露头的机会,直接开枪。 管他什么东西,露头就秒! 不对! 不露头就得秒! “砰!” “砰砰砰!” 连续的枪声回旋在山洞之中。 果然,在火力的压制下,小鼓包没有再继续冒东西出来。 顾飒小心翼翼的走进,将火把嵌入墙壁的石头缝里,左手端着枪,右手抽出迷乙剑,小心翼翼的刺进小鼓包之后。 挖出来的土层很稀松,但也就下去了半尺,剑尖戳到了什么东西上,顿住了。 应该就是那个东西了!顾飒不敢大意,迷乙剑又再次戳了几下,确定没有动静了,这才挑了剑锋,将那个东西挑了出来。 只是,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顾飒有点怀疑人生:“……土拨鼠?” 竟然是一只土拨鼠! 这玩意不是应该长在大草原之类的地方吗? 这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大洞? 不过,这个土拨鼠身子又肥又大,比一般的土拨鼠大了十倍都不止,尤其是它的两颗牙也很是不一样,又长又尖,有点像是吸血鬼的獠牙。 不过,它耷拉着脑袋,看不真切。 顾飒随将它拎起来,要仔细看一眼牙齿。 但是在她抬手的一瞬间,土拨鼠也突然张开了獠牙大嘴,“噗嗤”一下咬向她的脸。 顾飒手腕一沉,十字弓弩随之破出,从它的耳朵边上刺进了脑壳,带出一股子脑浆和鲜血,“叮当”一声射在了石壁上。 原本以为这下土拨鼠必死无疑,孰知它竟然像是没感觉一般,仅仅只是被弩箭带的歪了一下头,就继续动作不减的,还是执拗的咬向顾飒的脸。 这次顾飒不惯着它了,直接手起刀落,一剑斩下了它的脑袋。 第633章 还有她到不了的地方 第633章还有她到不了的地方 这次土拨鼠老实了。 只是鲜血喷溅了顾飒一身。 顾飒厌恶的将它扔下,看了自己一身的血,只能用衣襟内层擦了擦脸。 “这家伙,属丧尸的吗?弩箭贯头都不死!” 要不是她的战斗本能,看情况不对,直接砍头,保不齐自己就要被咬一下。 “就是,这玩意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顾飒不解恨的踢了一脚土拨鼠的尸体。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引出师瓷……他是没听到,还是有什么麻烦了!”按理说,她这边连续的折腾了,还折腾了那么大的动静,师瓷应该听到的。 毕竟从时间上来算,师瓷比她早就进来一小会而已。 况且,这里又是来回贯通的地方,一丁点的声音都会被放大,师瓷没道理不知道。 就在此时,那个“淅淅索索”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这一次是从前方传来的。 顾飒不确定这个是不是刚才那个多足虫,想了想,利用土拨鼠的尸体做了个夹角,好利用它的血腥味吸引多足虫。 果然,没过一会,一个长长的黑色的影子从黑暗中盘旋出来。 它依旧攀爬着石壁,转着圈的曲线方向往这边走,看样子也是警觉的很。 尤其是在靠近土拨鼠的尸体时,还多次试探着触碰,直到确定它死透了,不再动弹了,才贪婪的扑到土拨鼠的身上“哼哧哧”的开始啃噬。 多足虫吃的有滋有味,就连骨头都啃的“咔嚓”作响,丝毫没注意到角落里伸出来的一个东西。 等它有所警觉,转头看来的时候,“咻”,一个东西“噗”的射进了它的脑门上。 “嘶嘶嘶” 多足虫吃痛的原地乱窜的,撞翻了土拨鼠的尸体,一甩屁股的逃进了黑暗之中。 顾飒没有追赶,而是打开手腕上的追踪器,看着上面跳动的红点。 红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来回翻腾,岩洞里也随之传来“淅索”和“咕咚”的声音。 听动静,像是皮垫子在撞击着石头墩子,声音沉闷别致。 顾飒猜测应该是多足虫不喜欢脑门里的追踪器,想要把它给弄出来,所以在那里转着圈的撞自己的脑袋。 顾飒一点也不担心。 追踪器已经嵌入了多足虫的皮肉,除非是用刀子挖下那块肉,否则别想弄下来。 像多足虫这样来回的撞脑壳,只会将跟踪器撞的更深。 果然,来回折腾的没多久,估计是多足虫想当然的弄掉了,或者是习惯了异物嵌入的感觉,也或许是放弃了,红点很快变成了一条“s”形的线,蜿蜒而去。 “动物受伤之后的生存本能,都是回到自己想当然的安全窝,我倒是要看看,你的窝里究竟有你们……竟然把你们一个一个的养的这么变异!” 顾飒拿起火把,一边盯着显示器,一边警觉的往前走。她本来是想找师瓷的,但是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师瓷都没给出一点反应,估计一时半会的也是找他不到的。 既如此,那就先看看这个深坑里面的乾坤吧啊! 一路上,多足虫的粘液充斥着空间。 也不知道是粘液标记了地盘,还是这里已经没有别的活物了,顾飒没有再遇到其他东西,也没看到任何活物的痕迹。 就连师瓷经过的迹象都没有。 不过,那家伙有翅膀,保不齐他用的是飞遁! 所以,地上没有痕迹也算正常。 随着显示器里跳跃的红点被锁定,顾飒也嗅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 “香味?”顾飒之前还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 毕竟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香味呢? 腐烂的恶臭味才适合当下的环境。 但是随后,她就意识到不对。 前面好似出现了一片光。 等她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一团……蓝色的波动的结界! 而香味就是从结界上传来的。 顾飒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存在?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顾飒不敢轻易触碰——万一是个雷区呢? 比起好奇心来,还是小命要紧。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显示器:“嗯?” 刚才只顾着看这个光了,所以没关注显示器上的红点定位。 此时一看才发现不对:“怎么在我后面了?” 那也就是说,那个多足虫就在她身后。 顾飒刚要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果然! 那个大爬虫就在身后呢! 顾飒悄然松了一口气:——还好,刚才本能的扫了一眼定位器,知道哦啊危险就在身后,要不然…… “淅淅索索——” “淅淅索索——” “淅淅索索——”“……” 顾飒侥幸的念头还在脑子里盘旋呢,耳中就传来一阵快过一阵的爬行声。 而且这个声音是重叠的,交错的……这是有无数条腿扒拉着地面的声音. 也就是说,此时她的身后并非只有一条多足虫,而是——无数条! 顾飒头皮一麻,猛地转身。 果不其然,在她身后的岩壁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多足虫。 它们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垂涎已久的美味。 顾飒突然有种错觉:……好像不是她追踪那只多足虫来到这里,而是多足虫们设计好了陷阱,引她上钩。 想着多足虫难杀,顾飒不敢怠慢,悄然准备好一枚手雷。——多足虫应该是多节生物,即便是遍体鳞伤也很难杀。 而如今这局面,她如果不能一击制敌的话,只怕想走都很难。 就在此时,一双手突然从身后出现,搭在她的背上:“别乱动!” “……师瓷?”顾飒一惊。 刚要转头,但是被师瓷掐着下巴给转回来了。 “都说了,别乱动!” 顾飒以眼尾看向那个结界:“你刚才进到里面去了?” “嗯,这些东西都是看守兽,只要你不靠近结界,它们就不会主动攻击,”师瓷声音很低,“你只要瞅准时机,找个机会飞快的逃出去,就不会有问题!” “……你开玩笑呢?”顾飒挑眸示意多足虫的后面:“你是没看到吗?密密麻麻的,我这是捅了多足虫的窝了!我都没走到一半,就得被它们给分尸了!” 眼下的岩壁上,几乎被多足虫爬满了,除非是师瓷这样的翅膀,可以以极快的速度从空中飞过去,否则走地面穿过去就是天方夜。 “我觉得,咱们俩还是合作最妥当,你负责飞翔,我负责开路,如何?” “不行!我不能走!” “……什么?”顾飒一惊:“大哥,你开玩笑呢?这么多的大虫子,你要留下来给我断后?” 师瓷:“……” 顾飒:“……你不是要给我断后?你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不走,对吧?” 她刚浮上心头的感动荡然无存。 还以为师瓷是大**义,不想拖累她,而是要给她断后,留下一线生机。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有私心! 师瓷被怼的沉默不语。 顾飒急了:“这鬼地方,你还要干嘛?再进去?” 诶? 不对啊! “师瓷,我干嘛要走?我也进去嘛!”顾飒此时才回过味来:“咱们不就是冲着这个地方来的吗?” 君不予神神秘秘的把他们俩弄到这里来,十有八九就是冲着这个东西。 如今既然来了,那就进去啊,还犹豫什么呢? 孰知,都不等她说完,师瓷就泼了一盆冷水:“你不能进去。”“为啥?” “嗯,不对,你是进不去!”师瓷又换了个措辞:“这个地方怪异的很,人族进不了结界!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君不予要让我来!” “……你?”顾飒后知后觉,总算是明白了什么:“所以说,我那位可敬的公爹,是给我玩了一招暗度陈仓……表面上是让我来这个地方,你作陪!其实,你才是主要人员!” 这个地方师瓷和君不予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所以当他们提及小麦岭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心有灵犀的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所以,从一开始,顾飒就是个陪衬,师瓷才是关键人物。 师瓷对此倒也不隐瞒:“之前不和你说,是因为和你说了也没用,人族进不了结界,所以才没有告诉你,谁知道你还是……嗯!现在想来,你应该是故意和我分开,然后暗中跟踪我,找到的这个地方吧!” 第634章 实验室 第634章实验室 “是不是故意的已经没意义了,以后再说,现在怎么处理眼下这个困境?” 顾飒环顾四周,发现这些多足虫都定格一般的僵在那里,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她的空间是能遁逃的。 之前也是这样计划的——实在不行,她就***雷报出去爆出去,自己趁机遁逃空间。 至于后面怎么办她也没多盘算,就想着先炸一波再说。 哪成想,师瓷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了。 有他在,空间遁逃的这个能力就不能再用了。她在师瓷面前暴漏的小秘密已经够多了,空间可是她的保命根本,谁都不能露。 所以,为今之计,只能“硬逃”了。 “这些家伙看样子是吃透我了,要是它们群起攻之,我这把骨头估计都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那你想怎么样?”师瓷沉目:“要我将你送走吗?” 他转身看了一下身后的结界,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顾飒低语:“你最起码送我一程,助我一臂之力嘛!” 她指向前方:“我记得那边有个凸起的岩壁,你将我送到哪个地方,再一甩手臂,估计就能将我甩出这些家伙的包围圈了……这样,也不耽误你的事嘛!” 只要出了那个拐角,接下来就是一个直线,而她在那个契机下扔出手雷,就可以爆了这个地方而不会波及自己。 “好!”师瓷答应着,刚要振翅而飞,顾飒连忙道:“等一下!” “又怎么了?” “……嗯,其实,我等一会是要爆手雷的,等一会你将我甩出去的时候,我也会甩出手雷炸了这里,所以你必须在手雷爆炸之前进入结界。” 好歹也是一个阵营的,该注意的危险,还是要叮嘱师瓷的。 果然,师瓷脸色微微一变:“你要炸了这里?” “放心,不会炸到你的,我会设计好倒计时,会给你留出逃跑的时间。” “那也好,”没有了危险,师瓷也就没了后顾之忧:“这个鬼地方,都是害人的东西,炸了也算一了百了!” 他反扣住顾飒的后腰,沉喝:“注意了——起!” 翅膀随着他的喝令,“扑腾”一下剧烈煽动。 顾飒感觉一股劲风自下而上的,从地面扑脸而来,身子随之腾起,“咻”的一下就到了拐角的岩壁上。 “走!” 顾飒犹如一片落叶,顺着空中就飞了出去。 而她也在转身的那一瞬,将早就设定好的手雷扔到了地上。 师瓷在同时翅膀一个回旋,向着结界飞去。 “吧嗒” 手雷落在身后的地面上,随时被一群多足虫给压住了。因为顾飒和师瓷的配合完美,速度也够快,这些多足虫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反应时间,甚至于都蠢到没发现顾飒不见了,只顾着追向师瓷。 就在师瓷即将再次进入结界的时候,身后传来“砰砰”几声。 他身形一顿,立即落下。 刚转身,就看到一个人影以抛物线的弧度撞到了岩壁上,随之种种落到地上。 是顾飒! 她像是被什么袭击了,整个人狼狈不堪,再加上又撞到了岩壁上,更是苦痛的闷哼不已。 不等她站起身,没脑壳的多足虫又见到了美味佳肴般,一窝蜂的向着顾飒冲去。 “该死的!” 师瓷痛骂着,再次掠身飞起,冲向顾飒。 他的羽翼如同一把把的钢刀,所过之处,多足虫都被斩杀。 顾飒迅速起身,抓住师瓷的手臂,足尖借力在岩壁上一蹬,上了师瓷的背:“快走!” 师瓷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还是依言撤向结界的方向。 就在他们离开后,“嘟嘟嘟”几根尖刺刺中了顾飒跌落的地方。 “那又是什么?”师瓷下意识的回头。 “呀……” 顾飒却在他的后背上大声尖叫,指着下面,但是因为一时的激动,语言系统都崩溃了,只能“呀呀呀”的叫着,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师瓷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那几个尖刺上,再加上顾飒只是叫,并没有实质性的提示,所以并未在意的回到了结界前。 “炸,炸,炸……”顾飒总算是连续的蹦出了一个字。 炸? 火药? 师瓷蓦然惊醒! 糟糕! 他立即看向手雷,下意识的就往前冲。 但是顾飒一把抓过他:“来……” 来不及了! 她设定的时间也就十秒钟而已,这个时间点足够她躲到安全区,也够师瓷进入结界。 如今师瓷将她救来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现在冲过去,正好撞到爆炸的冲击波。 就算师瓷又不死的技能,可架不住被炸成碎块也还能活啊! 为今之计,只有两个人一起躲进空间才能躲过爆炸了。 所以,她抓过师瓷的手臂就要闪遁。 但是,闪入眼中的白光,让她的大脑一时间没有了反应意识,只是本能的抓紧了师瓷。 等她意识到这是手雷爆炸形成的热点和气浪时,一切都晚了。 她和师瓷一起被爆炸的气浪掀飞。 而师瓷也在潜意识里张开羽翼,用硕大的翅膀将顾飒护住,两个人一起撞向结界。 顾飒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人已经撞到了结界上。 她立即调整好姿态,预备拉着师瓷一起遁入空间,免得被爆炸碾成肉糜。 但是。 等会。 顾飒感觉空间里的法杖“咻”的一下“弹”了出来,随之,结界上传来一股吸力,拉扯着她的后背,瞬间吸入了结界。 用翅膀护着她的师瓷也一起被拽了进来。 “嘭!” 两人一起摔在冰凉的地砖上。 师瓷此时也反应过来,蓦然睁开眼睛,看着躺在身边的顾飒,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呢!”顾飒回怼着骂完,觉得自己骂的没错。 这家伙严格说来,可就不是人么,是鸟人! “不是,我是说,你,你是人族呀!人族是进不来的……为什么你能进来?” “我怎么知道?”顾飒想到了之前法杖的异样,猜到是法杖的原因,但是此时自然不能承认,立即道:“肯定是你的原因呗!”“……我?” “肯定是你!你护着我,可能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就有关系了,所以才会进来。” “……啊?”师瓷显然不信这个:“不可能,君不予不是人吗?他怎么就进不来?” 顾飒:“……” 呵呵!! 果然哈! 君不予和师瓷两人是有点小秘密的! 迟到如今,师瓷也不掖着藏着了:“当年,君不予也想进来,但就是进不来,为了能让他进来,我们俩试过了各种姿势,但都是没用。” 顾飒的眼眸瞬间溜圆。 脑壳里:——我们,试过了,姿势,方法…… 不得不说,她的关注点有点不着调。师瓷并未发现这一点,还在喋喋不休:“我甚至于都让他喝我的血了,可就是没用,越努力,结界对他越排斥,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死了这么多年的心!” 说了半天,他总算发现顾飒的眼神不对了,不由皱眉:“嗯?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当然没有,没……” “没有?” 没有为什么那样的看着他,怪怪的! “没有!”顾飒收回了心神,斩钉截铁的回,同时环顾周围:“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这里怪异的很,等一会你就知道了,”师瓷说着,起身后拍了拍屁股,示意顾飒跟自己走:“你最好做好思想准备,咱们等下要见的东西会让你震惊,甚至于怀疑人生的!” “是吗?”顾飒不屑的撇了撇嘴。 她的人生已经足够震惊的了,现在就是出现在外太空的空间站,都不会让她震惊。 这是一个空荡荡的大殿,地砖光滑整洁,走在上面还有些滑溜溜的,周围的柱子上篆刻着的图腾,但是因为太远,顾飒没跑过去细看。 她加快脚步,跟着师瓷穿过一道拱门,进入下一个大殿。 “呐,那边,看到了吗?”师瓷指向前方。 看到眼前情景的时候,顾飒飚了一句脏话:“******!!!” 师瓷:“?” 顾飒站在门口,缓缓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殿内的一切。 印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高精密的现代实验室! 第635章 工作证 第635章工作证 师瓷早就被这个场面震惊过了,所以顾飒惊了一惊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就说过了,你看到这些,一定会难以相信的!” 顾飒瞥了他一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大哥哥,咱们俩的震惊,好像不是一个层面的震惊。 师瓷惊,是因为这个东西是他平生从未见过的怪物。 但是对她而言,则是惊诧这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这些不该出现在这个空间的东西啊!“你刚才看到的,冲着你吐刺的东西,应该是这个……”师瓷站在一个展示架前,指着玻璃器皿中的东西。 一回头,却发现顾飒还站在那里,好像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他也就不在说话。 反正这里的东西,任何人见到都是要这样震惊的。 他当时不也是这样的吗? 也是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的。 所以,他也就不再多话,而是站在一边,由着顾飒先缓冲缓冲,舒缓一下震惊的情绪。 顾飒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一切,连眼皮都没眨巴,就那样盯着看。 许久,她感觉到了眼睛的酸涩感,这才猛地收回了心神,再次爆了一句必须消音的出粗口。“实验室……这里竟然有实验室?而且还是……生化实验室?” 顾飒此时终于注意到柜子上的培养皿和各种生物标本。 而在主试验台上,还有一打实验手册。 顾飒连忙过去掀开翻看。 师瓷走过来:“别看了,都是些莫名其妙的字符,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你看不懂的!” 以前,他曾经将里面的东西拓下来,给君不予看过。 可是君不予说,这不是他们大梁朝的文字,也不是辽国的,更不是周围那些小国的。 为了搞清楚之上的内容,君不予甚至于还让人走访了很多没有记录在册的小部落种族,可是没有一个是使用这种文字的。 再后来,他们就放弃了。可是话没说完,师瓷就发现顾飒的神色很不对。 他意识到什么,快步走到她身侧,发现他拿着一个四方四正的东西发呆。 “这是什么?又什么特殊的吗?” “工作证!” “……什么?”师瓷一怔,再次看了眼那个牌子,试探着低语:“你?你不会……你能看懂这些东西?” “张成才!” “……谁?”师瓷再次懵了下,还是不死心的问:“你能看懂上面的字符吗?” “张成才,24岁,韩城第一生化研究所的研究员……张成才!”顾飒拿着工作牌,再看看周围的那些的东西:“原来,你叫张成才啊!” 蓦地,她想到了什么,放下工作证就开始四处翻找,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诶,别,你不能这么翻腾,你这是要找什么呢?”师瓷急忙将她拉开:“咱们在这里的事情,是隐秘的,你这样胡乱翻找,很容易暴露咱们出现过……这样他会发觉的。” “他?”顾飒瞳底瞬然一震,瞬瞬的盯着师瓷的眼睛:“你知道这个地方是谁的?” “当然知道……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你的必要了,”师瓷这次爽快的很:“就是你们家那个诈死遁走的老皇帝!” “还真是他!” 见到这个现代实验室的时候,顾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和沈约。 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有接触到这些东西的可能。 不过,在看到办公桌上的工作证以后,她就猜测这里的主人应该是那位暗帝,而不是沈约。 “你怎么知道会是他?”师瓷这一次抓住了顾飒话语中的重点,迫切的追问道:“还有,你是不是能认识这里的字……张成才?张成才……是暗帝的名字?” “应该是他……” 顾飒本来是想说应该是暗帝前世的名字,必定这一世他是帝王赵家。 但是一想这个解释太麻烦,后续需要解释的更多,就囫囵着点头了。 “化名,化名嘛!毕竟不做帝王了,也是要有名字,所以就取了个张成才的名字……” “这名字倒是有点新意,成才,”师瓷赞许的点了点头:“他倒是对自己有很多期许呢!” 顾飒:“……” 有劳什子新意。 土到掉渣了! 而且是很有时代感的大叔名字!等会! 时代感? 顾飒蓦然看向桌面上的那一打打的文件。 这些都是实验记录,标记了地点和实验项目,但是没有记录时间。 这个,就很不符合实验室的基本流程了! 谁家的实验室做实验,最重要的不是时间记录? 顾飒连续翻看了好几本,都没发现时间存在的只言片语。 “奇怪,不应该啊,研究员怎么会犯这种这种最基础的错误?” “什么?”师瓷好奇的凑过来。 虽然他一个字都看不懂,但是重在参与,还是有点子好奇心在身上的。 “时间,这里没有时间标记,”顾飒低语:“所有的实验都没有记录时间……” “什么时间?”师瓷懵逼着一张脸。 顾飒叹气:“说了你也不懂。” 师瓷有些不高兴:“不是我不懂,而是,你看这里,哪有什么时间?” “……嗯?”顾飒一怔。 师瓷指向脚下:“这里,咱们站的地方,没有时间……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你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顾飒没心思八卦这些,但是一语点醒了她。 是啊! 这个地方应该是没有时间观念的,而那位暗帝大人也没有记载时间的东西,所以就没有再记录时间。 那—— 顾飒看着厚厚的一打文件,突然有些同情那位先帝了。 “他也是挺可怜的,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没有时间,只有这个固定的空间……而实验是需要时间的,他做了那么多的实验,光是记档就这么多,一定孤单的要死!” 说着,她抽出了文档最底下的一本。 但是在看到扉页上面的字迹时,她的眼尾瞬然遗产。 扉页上的字迹,与第一本的字迹完全不一样。 最底下的这一本,自己更娟秀灵气,像是女孩子的笔迹。 女孩子? 不会是……沈约吧? 想到这儿,顾飒连忙打开第一页。 果然,实验的第一页上面,用蓝色墨水标准的写明了时间,地点,还有实验项目的内容。 “1973……沈约!” 第一页最下面的工作人员签字那里,赫然写着沈约的名字。 “沈约,还真的是她……所以,沈约是她的本名,全名了?” “沈约?”师瓷的眼珠子瞬间瞪的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急急忙忙凑过来,虽然看不懂上面的字,但还是急切的寻找着“沈约”的名字。 “顾姑娘,你确定这上面记录着沈约的名字?” “你干嘛?”顾飒心底闷闷的,总感觉有点子憋屈,“你又看不懂,又不关你的事,指给你看,你就能认识了?” “不是我,是君不予,”师瓷的眼睛还盯着本子上:“君不予交代和我说,说这里有沈约存在过的证据,让我帮忙找一下,可我都不认识这些字,又带不出来……诶呀!” 师瓷突然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恍然道:“原来你是抽了最底下的那一本啊……” 他当时见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因为不认识字,毕竟对他来说,这些字都长的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也就是大小的区别而已。 所以,他连续翻了几本,发现都一样,都看不懂之后,就放弃了。 谁能想到,这最关键的地方,竟然在最下面的那一本上呢? “君不予……我公爹?”顾飒拿着本子晃了下:“他让你来这里找这个?” “是啊,他说这里是沈约出现过的地方,那就一定有她的痕迹,让我找,可我去哪找?”师瓷指着本子,一脸的无辜:“说实话,当时就算是把这个东西拿到我眼前,我都认不出来,还怎么找?” 顾飒眉心沉了些:“也就是说,你,我公爹……你们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知道啊,”师瓷再次坦然的点了点头:“这是暗帝……哦,张成才,还是张成才叫着顺口些,暗帝太抬举那家伙了……张成才和沈约就是在这里,搞出了外面那些东西!” 第636章 原来是个死肥宅 第636章原来是个死肥宅 “外面……那些东西是?”顾飒后知后觉的,这才想到了什么。 是啊! 谁家的土拨鼠长得那么大? 一看就是基因变异过的异兽。 而这里是生化实验室,暗帝那家伙的前身又是研究员,搞出那些东西很正常。 师瓷再一次指向柜子:“那些东西究竟是怎么搞出来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一切都是君不予和我说,后来我就看到了这些东西……” 那一排排的柜子上,放满了玻璃器皿,里面放的都是各种变异后的动物标本。再联想到桌子上的那些实验记录,顾飒也算是理清了一些事情。 “你之前说,外面那些东西,都是看守这里的……” “嗯,我和君不予来过这里很多次,都不记得当初杀了多少了,可是每一次过来,都会重新遇上数不清的大家伙。” “后来,我们俩就发现,它们只是守护在外面,对于外来者是逢人便杀,但是对于已经到了结界门口的人,却不会动手。” “所以,我之前出来的时候,发现你站在外面,就让你别动。” “不过,只要我们一离开结界这儿,它们就会疯了一半的围攻我们。” “每一次,我们都是费老大劲的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师瓷顿了下,带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呵呵一笑。 “等一会咱们出去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了!” 那可真的是杀出一条血路呢! “所以,你现在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顾飒不解:“你不是已经很久没有再来这个地方了吗?为什么又来这里?” “不是你们说的吗?说在小麦岭遭到了伏击,我估摸着君不予是怕暗帝又……呸!那个张成才又在这里搞事情,所以让我特意过来看看。” 神色一震,师瓷解释道。 “哦,我们之前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就是个荒山野岭的,鸟都没一只,我估摸着着君不予是想着有人出入这里,再发现了什么,也或许有机会可以让他进入这里,也或是这个地方会有什么变故……总之,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这个地方是师瓷和君不予心照不宣的小秘密,都有着一定的私心。 “你是不知道,张成才这个人阴狠毒辣,精于算计,任何事情只要他出现了,必定是有目的而行,他的心机……君不予曾经说过,这个人非常非常的可怕!” 说到暗帝,师瓷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许多。 “他不是那种心有软肋的人,我们和他接触的时间比较长久,但是从未发现他有过什么软肋,父母,妻子,孩子,甚至于挚爱亲朋,都不是他的软肋,他这一生,似乎就是为自己而活的。” “他……”顾飒想要解释因为他是穿越的原因。 张成才肯定和她一样,是穿越者。 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原身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他才会那么的冷血,没有软肋。见她说了一个字就不再说了,师瓷皱眉:“怎么,你知道他这么冷血的原因?” “我,我只是想着,他的确是够冷血的,太子……是他的嫡亲骨血,也是最合适的朝代继承者,最终却被他亲手杀了!” “是啊,不可思议吧?我们谁都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师瓷也是一声长叹:“真是可惜了……” 蓦地,他又由此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如果太子没死,妹妹没死,现如今又会是怎样一个局面呢? 想必,有张成才那样的人阴谋算计着,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吧! 张成才! 这个家伙骨子里就是阴毒的,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就像君夙折一样,还是他自诩最爱的女人的唯一骨血,不也是被他折磨的九死一生吗? 这种人,挚友亲朋对他来说,也就仅仅只有算计了吧! 他的心中,只有他自己! 等一下…… 师瓷“嘶”了一声,倒吸一口气,疑惑的看着顾飒“你,你真的能看懂他的文字?” 顾飒不置可否:“你也可以让我是胡乱猜测的!” “不,你看的懂,你还知道那是什么……工作证,”师瓷指向试验台上工作牌:“那个东西,我想肯定也不是大梁朝的东西,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师瓷,有些事情,你大可不必弄得这么清楚……” “还有你给我的药,”师瓷眯了眯眼睛:“你当初给我用药的东西……也是我平生未见之物,如今想来,倒是和这里的一些东西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实验室里有一大堆的试验器械,都是他没有见过的神秘之物。 因为没见过,怕万一弄坏了,或者是不能复原到原委,再被张成才那家伙发现了,再引发不必要好的麻烦,所以他从来就没碰过那些东西。 之前见到顾飒用抑制剂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东西很奇怪,但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如今将这些事情全都串联起来,一切似乎就解释的通了。 “……你们,是一伙的?” 虽然是想到了有关联,可师瓷这样的脑洞,怎么都无法将他们三个人串到一起。 毕竟,他们三个人相差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怎么看都不会有太大的关联。 不过,他也脑洞大开的想到了一个可能。“还是说……你,是……” 顿了下,他盯着告诉的眼睛,仔细观察她的神色,说出了心中疑惑。 “你不会是……沈约和张成才的,的私生女吧?” 顾飒:“……” 看他憋了大半天,还以为能憋出个大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个! 她也是无语了:“大哥,你有没有搞错,他们俩是有一个孩子,但那个孩子不是我……你们不知道都知道的吗?” “是啊,所以我才不明白,你怎么就,就和他们俩有关联了?” “这个……”顾飒以手扶额:“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嗯,你,就当我们是……一个师门吧!” 大家都是华夏儿女,都是党的好儿女。所以从血统上来说,也算是天授同胞了! “……一个师门?”师瓷皱眉:“哪个师门?” “……这个……” “你们哪个师门,是有这些东西的?”师瓷指向实验室的那些器械。 “这个东西,也的确是有的,”顾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打着哈哈靠在了试验台上的,顺手捏起那个工作证,心虚的扇着风:“只是吧,也不完全一样,大同小异而已,嗯……” “啪嗒” 一个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 工作证是个卡套,这么一甩的话,后背夹层里的东西就滑了出来。 那是一张照片。 一个男人的二寸照片。一个秃顶,微胖,戴着厚平底眼镜,眼神呆滞涣散的中年男人。 “这是什么?”师瓷第一次见到这么清晰的一个人的画像,简直就是真人站在面前一样。 神奇的不得了。 顾飒捡起照片,看着后面的不干胶痕迹,再看看工作证上贴照片的框。 “张成才?原来,你竟然长的这个死样子!” 这个男人竟然就是张成才本成,穿越前的张成才原貌。 真是没想到,他穿越前,竟然是这样一个死肥宅大叔的模样。 “什么?谁?你说这是谁?”师瓷顾不上研究照片上为什么会有那么清晰的一个人了,而是难以置信的回问:“你说这是谁?” 张成才?是他幻听了,还是顾飒看错了? 这男人怎么看,也不是张成才的样子啊! “顾姑娘,你胡说什么呢?这个……怎么会是张金成?暗帝那家伙长得不是这个样子的!” 暗帝本身来说,算是五官俊美,身高八尺的美男子,即便是为人阴险狡诈,但是不妨碍他那张脸就是长得好看。 反正不论怎么说,都不是眼前这个男人。 “不是,我是看着这个照片,想到了张金成的样子……”顾飒故意打了个回旋,岔开到另一个话题上:“你不是说,你也来来回回的穿进了很多次这个结界吗?怎么……你没有遇到过……张金成?” “嗯,”师瓷想了一下:“第一次算吗?” “……第一次?你和暗帝是在这里见面的?”顾飒愣了一下:“在这个实验室?” “……呃,”师瓷有些尴尬,最终还是窘迫的点头:“算是吧,我那时是……他的猎物!” 第637章 忌惮 第637章忌惮 “猎物?” 这个词把顾飒整笑了。 她好奇的上下左右的打量师瓷,看的师瓷有点子炸毛,皱着眉头后退好几步。 “怎么那样的眼神看人呢?猎物就是猎物,你没打过猎吗?” “不是,我想的是……是我想的那种猎物吗?”顾飒隐忍着笑。 “猎物就是猎物,怎么还有好几种吗?”师瓷实在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我是想着,你长得这么好看,他又是那种……比较变态的人,说不定这口味有点特殊什么的,你们就,嗯……”顾飒连说带比划,那眼神简直了。 师瓷开始还没明白“猎物”背后的隐晦是什么,但是随着她的眼神越来越飘忽的时候,好像有点明白了。 “不是,顾,顾姑娘,你这好歹是个姑娘,这脑壳想东西的时候,能不能正常一点,不要那么……嗯嗯啊!” 师瓷实在搞不懂,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脑壳里,怎么总是会跑出那么莫名其妙的想法。 而且还是惊世骇俗的那一种。 “我当时还没有被驱逐,还在西岳,某一天在林中捕猎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撞上了张成才的陷阱,他用东西扎了我一下,等我再醒来,就在这个地方了。” 那是师瓷与暗帝的第一次见面。 当时他是惊慌的,但是看的出来,张成才的反应好像也不对。“他当时看着我,就像是……看着,看着一个怪物,”师瓷回忆着暗帝那时候的模样:“我当时迷迷糊糊的,身上没有力气,他总是隔一会就在我身上扎一下……对,就是你给我扎针那样的东西,只是比你的那个东西更粗更疼。” 师瓷与暗帝的第一次见面,几乎就是在迷迷糊糊中完成的。 他总是好一会,歹一会,浑身无力,意识模糊,像是喝醉酒一般晕晕沉沉的。 “沈约呢?”顾飒打断他的话,实在是忍不住八卦:“你看到沈约了吗?” “之前没看到,后来我被他们两个人的吵架声惊醒了,这才看到了沈约……” 那是师瓷第一次见到沈约。 “我当时学精了,即便醒来了,也没有立即动弹,免得张成才那个狗东西又用东西扎我。” “后来,我听了好大一会,虽然没十分的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听了个大概,嘶……” “狗东西!” “张成才那个家伙竟然要弄死我,说什么……我的鸡……还是急什么的很特殊,用我做研究最好。” “……” 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顾飒的眼尾明显跳了一下。 那个字莫名的跳出来,有点小小的颜色。 但是听到了后面,她明白了:“基因!” “对,对对对,好像就是这么一个词,反正听起来很怪,但是能吃,鸡嘛,能吃的!所以我就记住了这第一个字……” 顾飒:“……噗!” 她突然笑出声。 师瓷:“……?”笑什么? 难道他说错了? “怎么,我,说错话了?难道鸡……你们说的那个鸡,不能吃?”师瓷一脸清澈的茫然,问的也很认真。 “没有,能,你说能就能,不好意思,”顾飒极力压住想要的心,压住唇角:“你继续说,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不好意思!” 师瓷皱着眉:“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笑的?” 他调整了一下思绪,低语:“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他们讨论的时候吵起来了,一个要弄死我,一个不让动,然后我就被沈约救下来了。” 师瓷和暗帝的相恨相杀的仇怨,就是那时候积攒下来的。 “从那以后,我们就算认识了,也因为有沈约在其中调和,所以我们也就暂时的和平相处,他们从我这里了解了一些西岳羽人的事情,但是关于他们的事,他们却不说。” 说到这儿,师瓷的鄙夷的叱了一声。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都是大梁朝的人,而且算起来也是身份显赫的那一种,切!当时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好像谁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就要攀附似得……谁当初还不是个皇族了?” 也许是因为张成才这个人本身的人品就不行,也或许是因为绑架的这个恩怨,师瓷和暗帝的关系一直都不好。 但是对于沈约,师瓷很是喜欢。 “沈姑娘和张成才完全就是不同的人,沈姑娘是太阳下盛开的鲜花,暗帝就是阴沟里的臭水鱼,可惜,这个我们都看出来,就沈姑娘没看出来……” “你们?”顾飒眼神一亮:“那个时候我公爹就已经和我婆母认识了?”“你公爹?君不予?”师瓷一怔,旋即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不是,不是你公爹,这里还没遇到君不予呢,没君不予什么事!” “那是谁?”顾飒更精神了:“除了你们仨之外,难道还有第四个能进入这里的人?” “有啊,阿奈姆,哦,她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还是洛伊族的圣女,哦,对了,”师瓷想到了什么,指向来时的方向:“她也是布置这个结界的人!” 洛伊族? 圣女! 阿奈姆! 顾飒刹那的失神后,脱口而出:“……大祭司?” “你知道?”师瓷一怔:“她后来是做了洛伊族的大祭司,你……” 他突然后退一步,看着顾飒的眼神明显变了,随之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我明白了……你认识阿奈姆,不,不对,不只是认识,你身上肯定有属于大祭司独有的法器,所以,你才能进入这个结界!” 之前他还天真的以为,是自己和顾飒在无意间找到了结界的某个盲点,所以才会那么顺利的一起进入结界。 如今想来,顾飒的身上肯定有属于阿奈姆的法器。 法器与结界都是一个主人,有着相同的气息,所以结界在无意识中,将顾飒当做了阿奈姆,才对她敞开了大门。 顾飒:“……” 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 可能我就是现任大祭司呢? 她有了历届大祭司的传承,又有法杖在手,所以进出结界就像是进出自己家门一样的方便。不过,在犹豫了之后,她还是将自己是大祭司的事情隐瞒下去了。 此时说这个也没用,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而师瓷也没往深处想,而是有些激动的问道:“你是怎么认识阿奈姆的?她现在在哪?过的怎么样?” “她,已经,不再了,”顾飒敛眸:“洛伊族发生了一些事情的,她,死在了暗市……” “死了?”师瓷的笑容遽然挂在脸上,“还是在暗市?” “嗯,她……” “法杖呢?”师瓷想到了最重要的事,立即道:“法杖有没有落到张成才的手中?” “……法杖?暗帝?”顾飒当初就猜到了暗帝会和法杖的事情有牵连,没想到真的有猫腻:“他想要法杖?” “阿奈姆死在暗市,那就一定是暗帝动的手,而能让他动手的,就一定是法杖……阿奈姆是死在谁的手中?应该不是暗帝吧?” “不是,她……” “果然!”师瓷突然笑了,神色也变得激动起来:“阿奈姆说的都是真的!张成才果然是在忌惮她!” “什么?”顾飒听的一头雾水:“这里面又有什么故事?大祭司和暗帝……他们两个不是合作的关系吗?” 她指向结界:“这个结界还是大祭司搞出来的!” “他们那是合作不假,但合作与合作也是不一样的,就比如说咱们两个,合作是心甘情愿的那一种……就张成才那样的奸诈小人,谁会心甘情愿的和他合作?” 一个以诡谲人性来谋算的男人,怎么会有人和他合作?但是不合作又有什么关系? “当年,张成才要把这个地方保护起来,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阿奈姆的事情,所以就找到了她。” “开始的时候,张成才也是好言好语,甚至于也是要花重金请阿奈姆帮忙,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阿奈姆看到他就像是见到了鬼,说什么都不合作。” “张成才那种人,如果好言不听的话,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所以,他就暗中用了些手段,逼得阿奈姆搞了这个结界出来!” “至于他当年对阿奈姆做了什么,怕是……除了张成才之前,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 顾飒眸底微沉,想要在记忆里搜寻阿奈姆的封印记忆,想要看看当年发生了什么。 可奇怪的是,不乱她怎么想,都没有关于这个结界的半点信息。 第638章 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第638章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师瓷当年和阿奈姆有一面之缘,那个时候相处的还算不错。 如今听说她死了,心下黯然的很,呆呆的站在那里缅怀过去。 顾飒没有打扰他,又去其他的地方仔细查看了一下。 从整体来看,这是一个分割以后的实验室。 用分割这个词,是因为实验室的周围呈现一个很诡异的切面。 嗯,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 有一个可通空间的大神,用一把刀随心所欲的嘁哩喀喳,将实验室的四周给劈开了,然后撕开空间,将实验室的核心单独扔到了这个世界,而其他部分则留在了原来的世界。 但是诡异的是,这劈开的外围,又和外面的大殿宫墙完美契合。 也就是说,就像是实验室横空出现,挤掉了曾经的大殿,并且完美的融合成为一体的样子。 “师瓷,你们之前,你第一次被暗帝……张成才抓来的时候,看到的周围也是这个样子? 如今的实验室四周,都是她之前穿越的结界。 可师瓷刚才说,这个结界是大祭司阿奈姆搞定的,那它之前是什么样子的? 师瓷暗簇簇的瞥了她一眼,不以为意:“哦,那个就不知道了,就是一间房子,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后来……张成才和沈约吵架,两个人说是要分家,沈姑娘就搬了一些东西离开,而张成才也生气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阿奈姆,设下了结界的……再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了呀!” “……啊?”顾飒听的有些糊涂,“那,外面那个大殿是怎么回事?” “大殿怎么了?”师瓷一怔:“大殿就是大殿啊,还要怎么回事?” “我是说,为什么大殿会和实验室连接在一起?而且还这么的无缝衔接?” 刚才进来大殿,再进入实验室的时候,给顾飒造成很大的视觉冲击的根本原因,就是外面那样一个古色古香的建筑物里,却有着一个完全不搭噶的生化实验室。 这才是让她最震撼的事情。 孰知,师瓷还是那样的一脸无辜:“顾姑娘,你在说什么?” 他指向外面:“那个大殿不就是个大殿吗?它,它怎么就不能和这个房子……连在一起了?” “它们根本就不是……这么和你说吧,就像白天和黑夜,这是两个绝对不会同时出现的极端,如今却出现了!” “……啊?”师瓷完全搞不懂顾飒震撼的点是什么,只能挠挠头,还一本正经的回:“你说的,我还是不太明白,这黑夜和白天……怎么就不能同时出现呢?晨曦微露的时候,不就是它们交接的时候吗?” 顾飒:“……” 都,都能这样解释了?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她竟然都给整不会了! 要不,大哥,会说你就多说点,好好的解释一下?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语的很:“你别说了!” 看来,靠着师瓷是无法解释了。 师瓷越发的懵了:“怎么,我,说错话了?可,可我当时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它们本就是一起的……又什么问题吗?” 所以,这个解释哪不对了? 顾飒以手扶额:“它们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地方,这就是问题!” “是吗?”师瓷反正是一脸懵:“那它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不过就是两间房子而已,而且本身就是连接在一起的,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顾飒也正疑惑这个问题,心里没头绪,也就没回答。 没听到答案,师瓷只好自己自顾自的笑了两声:“反正我是看不出这房子的问题的……有问题也不要紧,外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所以有什么打紧的?” “你看到的时候没有,不代表它出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顾飒随口跟着吐槽了一句。 但是随即,她就察觉到不对了。 “等一下……你之前见到张成才的时候,就是第一次见到暗帝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也是那样的装……那样的不可一世?” “什么?”师瓷显然没搞懂顾飒要问的点是什么:“你是问他的性格还是……” “修为!他的修为!”顾飒想到了张成才的本身。 先不说暗帝做为一个皇子,即便以前有过什么修为,也不过是个寻常的人族。 顶多也是骑马射箭强那么一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的有逆天修为。 而张成才本身就是个研究员。一个从下经历过中考高考,直接冲进大学,然后又做论文,刷数据的大学生,别说会点子武术了,就是打个篮球估计都费劲。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成为如今的暗帝? 当然,除非他和自己一样,也遇到了某个契机,得到了某个机遇,亦或是金手指也说不准。 总之,顾飒很断定:——张成才绝对得到了某个巧合,才有了如今这样的结果。 所以,那个“结果”会不会就是这个大殿? “修为?”师瓷仔细想了一下,肯定道:“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他的确是有点修为的,但是肯定不高……” “你确定?” “确定,嗯,确定!”开始的时候师瓷还有些犹豫,但是后来便十分肯定了:“因为之前我被他第一次抓来的时候,他是用那个药在控制我,如果他修为够的话,还用的着用别的手段?”就像如今的暗帝,对付他似乎都不屑动手,那种骨子里的变化,师瓷还是能清晰感觉到的。 “怎么了?这事……是哪不对吗?”他看出了顾飒神色不对,追问道:“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我没说吗?” “这里,这个地方,张成才的武学修为来自于这个地方,”顾飒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急匆匆的跑向外面的大殿。 师瓷不明所以,也跟着出来了。 但是这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大殿,不论是从上还是从下面来看,除了地上的青砖和柱子上的图腾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纤瘦的顾飒那儿,显得形单影只,瘦小可怜。 她凝眸看向周围,看的很仔细,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你这是……找什么呢?”“……” 顾飒没有说话。 师瓷也不好再问,怕打扰她,也就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四处转悠。 蓦地,顾飒又再次开口:“沈约呢?我的那位婆母,她和之前可有什么变化?” “沈姑娘?嗯,没有,从我见她的第一面,她就很善良,嘶,”师瓷突然倒吸一口气,鼓着腮帮子,似乎是牙疼:“不过,她后来怎么样我是不知道的,反正到她生孩子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和之前就不一样了……她不爱笑了。” 师瓷对沈约的印象一向很好。 因为那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漂亮,才情,善良,温柔,又博学的女人。 她总是会有一些旁人想不到的见解,也能搞出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小玩意。 总之,在初次见面的那段时间,他甚至于还对沈约动过心思。 当然了,碍于人族和西岳羽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族种,他很是理智的扼杀了萌芽中的单恋。 “诶,沈姑娘……真的可惜了,”师瓷回想着当年的事情,越想越觉得遗憾满满:“可惜啊,当年我离开之后,就再没她的消息了……后来,我家里出了事,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几十年,最后就是被驱逐除了西岳……嗯?” 他蓦然站住,差点撞上前面的顾飒。 顾飒站在那里,僵直一般,一动不动。 师瓷好奇的凑过去:“怎么,你是发现什么了?” “你刚才说什么?”顾飒微微侧眸,眼底是难以掩饰的震撼。 “我说什么?”师瓷微懵:“你问是那一句?我离开的他们的事情?” “不是,离开之后,你刚才说,你离开张成才和沈约之后,回到了……西岳,然后你家里就出事了?” “是啊,我是在西岳被张成才抓到的,被带回了这里,等我再回去之后,我就想着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了,毕竟他们是人族……” “不是这个,是后面,”顾飒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你说你家里出了事?还过了几十年?” “哦,就是我家里……叛乱的事,我们家,之前也是皇族,西岳皇族,后来发生了叛乱,镇压平叛,再造反嘛……这样反反复复的,一直过了几十年,直到我们这一宗族败了,之后就是被驱逐出西岳……” “几十年?”顾飒不确定的再次反问了一句:“你离开张成才和沈约之后,过了几十年才被驱逐?” “是啊,大概有……四五十年吧?也或者五六十年,时间太久了,具体的窝忘记了,但是五十年总是有的……怎么了?”师瓷发现顾飒的神色越来越不对了。 “那,那个时候,沈约和张成才……他们看上去,多大?”顾飒说话都磕巴了。 第639章 一个人的执念有多可怕 第639章一个人的执念有多可怕 “多大?那个时候?”师瓷一怔,旋即明白了顾飒的意思:“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过了五十年以后,你见到的沈约沈姑娘,会那样的年轻?” “是啊,我见到的那位婆母,可不像是五六十……哦,不对,如果再加上他们之前本身的年纪的话,应该已经七八十岁了吧?” 顾飒想着沈约的模样,心中也不是不由的羡慕嫉妒。 “说真的,当时见到她的时候,我是真的没把她和君夙折联系起来,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候,只是单纯看脸的话,做姐弟还差不多,做母子就夸张了。”更不要说,沈约的实际年纪要比看上去的更大。 如果非要说什么的话,那就是沈约的眼睛里,有着岁月的痕迹。 “不过,沈约是整过容的,”顾飒突然想到了沈约变脸的事情,蹙眉:“难道是我想多了?” 当初沈约为了躲避曾经的生活,换了一张脸。 但是她身上的沉淀感不是假的。 “难道是我想多了,沈约骨子里还是一个老太婆?嘶,”顾飒眼神微微一变:“要不,就是他们……已经和你们西岳羽人一样,寿命冗长了吧?” 她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惹得师瓷笑道:“你还真是想多了,如果长生不老那么容易的话,那你说,这些年来,暗帝那个家伙一直在折腾什么?” 顾飒也想起了暗帝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 从她所知道的穆克依兰开始,暗帝就一直想要长生不老。 甚至于为了这个终极目标,他都舍弃了帝位,宁可去做一个最平常不过的张成才。 师瓷道:“张成才和沈姑娘不一样,沈姑娘一直在恣意生活,她在出事之前,一直活的很阳光,可是张成才却自始至终都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满是阴谋算计。” 他突然嗤笑一声:“不过,人各有命,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你求而不得,是你的,你多都躲不掉……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阿奈姆吗?” “不会……和她有关吧?”顾飒想到了大祭司的寿命。 洛伊族大祭司的寿术也与寻常人不同。 难道,沈约不老,和大祭司有关系?师瓷点头:“就是她,沈约之所以是如今这样,就因为她曾经被大祭司选中,说要选她做大祭司的继承者,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奈姆和她大吵了一架,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阿奈姆选了沈约做大祭司?”顾飒一怔。 她倒是也没有关于这一段的记忆。 不过现在不讲究这些,她若有所思道:“大祭司的人选是要……啧!” 她好似明白了什么。 大祭司之前的圣女,需要处子之身。 而沈约后来是怀了身孕,还生下看君夙折的。 所以从某些层面上来说,沈约就注定与洛伊族的大祭司无缘了。 “什么?”师瓷听她说了一半却不说了,等了一会也没听到下文,立即追问道:“你这是又想到什么了?” “没事,我就是脑壳一抽,刹那的闪过一个念头,但是想想应该也不是,”顾飒不以为意的挥挥手,随意道:“不过,我觉得有点想不通的是,我之前见到张成才的时候,他,嗯,初看还是高大帅气的,但是后来就苍老颓败……这是他为了假死遁走演的戏,还是?” “应该不是,”师瓷会意了顾飒的意思,低声道:“这件事怎么说呢?有点乱……我听到的也仅仅是外人的旁述,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假就不清楚了……” “不是,这里就咱们两人,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消音了?”顾飒被他的神秘弄的莫名其妙:“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这个,是说到秘密的时候,不自觉的反应嘛,”师瓷嘿嘿笑了,有点难为情:“说到底,还是张成才自己作死!这洛伊族的大祭司传承,你听过没?” “……听,听说了一点,但,不多……” “据我所知,这个大祭司人家选的是圣女,只有女人才能做大祭司,所以他们的功法也就只传于女人,男人是不能练的……” “啊?”顾飒听到这儿,不受控制的喊了一声:“不会是暗帝他,他……” “他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洛伊族大祭司的功法,还暗中偷偷的修炼,但是那个功法与他有悖,导致他走火入魔……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因为在此之后,我就回到了西岳,再见他们,已经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就是这期间发生的事情,也是师瓷被驱逐出西岳以后听到的只言片语。 至于沈约和张成才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师瓷打量着周围:“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张成才能有如今这样的成就,应该也是有一段奇遇的,保不齐就是这个殿堂。” 可惜,这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唯一有价值的,可以追溯点什么的,也就那柱子上的图腾了。 可是,那个玩意他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立即道:“对了,你刚才翻乱了的那些东西,最好还是恢复原样,这万一被暗帝回来发现咱们来过这里,还动了他的东西,肯定麻烦。” “他一时半会的,估计不会来这里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的实验试剂都干了很久了……” “……啊?” “就是他试验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这里看上去很干净,不染尘埃,像是一直有人居住似得。 但是从那些瓶瓶罐罐却是经不住时间摧残的。 它们表面开口处都呈现着干涸的迹象,显然是很久没人动过了。 “咱们那位暗帝陛下,现如今估计还在外面拼打拼杀的搞事情呢,也是没心思再来这个地方的。”顾飒环顾四周,漫不经心道:“这个地方对他的作用,是制造外面那些东西,当他不再需要那些东西的时候,也就不会再来这里了!” 张成才不是一个讲感情的人! 世间万物对他而言,只有利用可说。 沈约是他曾经的女人,君夙折是他的骨肉,可是他们得到的结果是什么? 沈约与他的感情纠葛顾飒不清楚,不予评说其中的是非恩怨,可君夙折是他的骨血啊,一脉相承的骨血。 他又做了什么呢? 君夙折被他折磨的几乎就死掉了! 他不知道那是自己的骨肉吗? 知道! 结果呢? 不重要! 君夙折的死活对他来说,无所谓! 更不在乎是不是有人折磨他,是不是每天都过的生不如死! 甚至于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利用并且随意杀掉的人,会恋旧,会回来这里吗? 当然不会! 这个实验室,就像是君夙折一样,可用的时候就看一眼,不可用了,当垃圾废物一样的处置了。若是碍了事,嗯,那就随随便便的毁掉好了! “我没见过如今的张成才,但是可以猜测,他如今的修为,怕是已经不需要外面那些试验品为他看守实验室了,所以这个地方,他不会再启用……等他午夜梦回,突然想到了要回来的时候,说不定自己都不记得当年是怎么一个模样了。” 顾飒在大殿转了一圈,没发现可用的信息,就再次回到了实验室,又搜刮了一番。 可惜,这里可用的东西也不多。 最后,顾飒只是带走了张成才的那个工作证和沈约的工作笔记,其他一概未动,和师瓷从结界离开。 外面已经没有那些多足虫的踪迹,静悄悄的,顾飒和师瓷一路走来,没有再遇到什么麻烦。 等到了天坑,师瓷张开翅膀,顾飒攀上他的背,在他些微的一蹲之后,振翅高飞,仅仅是几个翅膀的煽动,多久已经上了地面。 外面露出了鱼肚白。 师瓷没有半点停留,在空中划过半圈之后,向着云端山飞去。 此时是人们酣睡正浓的时候,又是山区,师瓷这样飞,也不怕被人发现。 但是他们不知道,下面的山林中,几个人正昂着头,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从空中掠过。 正是孃婆母子。 他们还搀着一个人,是他们救下的祭神。 孃婆收回视线:“走吧,暗帝大人还在等着我们呢!” 第640章 有钱花才是真的 第640章有钱花才是真的 听到暗帝的名字,祭神神色明显变了变:“咱们现在……要去见暗帝?” “要不然呢?”孃婆冷笑:“我们娘俩费了这么大的劲,你以为是图什么?” “不是,咱们,没必要吧?”祭神被长明背在身上,因为抑制剂的原因,还是残废一个。 除了嘴,哪都动弹不得。 “要不,你们先把我放下来,咱们有话再说?” 孃婆啐了一口,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你要是还有话,那就现在说,要不然等一会见到暗帝大人了,可就不一定有你说话的机会了!” 祭神在心里骂了一百八十遍,但是眼下还得继续装怂。 “孃婆,你说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几十年的交情了,多少也是有情义的吧?” 想到了孃婆被杀的爷爷,立即又道。 “关于你爷爷那件事,那也不能全怪我,只是当时大势所趋,我没有别的法子……” “祭神,你也不用这么紧张,老爷子的死,我不会算在你头上的,”孃婆打断他的话,完全猜透有了他的心思,呵斥着笑道:“其实说句大不敬的话,我也是要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杀了我爷爷,说不定现在得到好处的人,就不是我了!” “好处?”祭神神色一变:“暗帝给你的好处?” “要不然呢?”长明打断他的话:“难道还能是你给我们的好处?” “可以啊!当然可以!”祭神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即道:“我和你说,我和你们爷爷之前的盟约交易,现在也是存在的,一样有效,可以用的。” “叱!”长明突然笑了一声。 听起来,像是十分不屑。 孃婆也说道:“祭神大人啊,怎么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没明白呢?” 祭神:“……” 老子明白个鬼! 要是明白了,会被你们这样对待? 孃婆白了他一眼:“我们对你的那个诱惑不在乎!” 祭神:“……?” 憋了半天,他有些磕巴:“你,你们不想,不想……长生不老,天下无敌?” “长生不老?这种骗鬼的话,你现在还想拿来骗我们?”孃婆非但没动心,还回了个无敌嘲讽大白眼:“真是愚蠢!” “……愚蠢?”祭神被骂的脑壳都在突突的跳,恨不得将这女人的脑壳揪下来踢到九霄云外。 他堂堂五大祭神之一,竟然被人嘲笑为蠢? 而且还是曾经跪在他脚下祈求活命的低等人族! 简直就是羞辱! 也就是他这身子不争气,但凡是稍微的争一口气,也不至于被这样凌辱。 可恨啊! 气死了! 祭神是越想越气,手指头不由掐进了手心。 指甲戳到的皮肉,一痛。 痛?祭神一怔。 蓦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好像有感觉了。 现在虽然四肢什么的还是麻木到没有一点知觉,但是手指头上传来的触感是真实的。 太呐! 他,这是要解毒了吗? 激动! 激动啊! 因为激动,祭神的脸和脖子都红成了煮熟的虾子,甚至于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孃婆哪里知道这些小细节,还在那里继续嘲讽的笑道:“难道还不够愚蠢吗?” “……” “也不知道你们给我爷爷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相信什么长生不老!” “……”“就算真的又长生不老,那也是神仙才能玩得起的,我们只是普通凡人,能玩得起那么高端的?” “……” “对于我们而言,我们最好的归宿就是拿着钱财,找个地方,无拘无束的,荣华富贵的过一辈子!” “……” “要什么长生不老啊?为了那个可笑的长生不老,还在那个鬼地方苟活大半辈子,那样的日子,即便活了几百上千年又怎么样?” “……” “要我说,拿着钱财,找个地方吃喝不愁,就是最合适的!” “……” 孃婆和那些守门人都不同。她是女人! 还有儿子! 她没有男人的野心,更是一心先要为儿子谋一个更好的未来! 她与男人最大的区别就是:——男人们许愿都是让自己长生不老,而不是去管妻儿家人的死活,但是她许下的,是天下所有母亲的心愿。 她只要自己的儿子长明不再和她一样,不再承受守门人的命运,而是拿到一笔不菲的金银珠宝,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简单的安度一生。 再者说了,爷爷求了一辈子的长生不老,最终的结局不也就是别人的一枚棋子吗? 与其在这个鬼地方战战兢兢活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嘎了,那还不如拿银钱去过自己的人生! 所以,孃婆选择了与家族守门人都不同的道路。 听着孃婆在那里碎碎念,祭神一边试着活动手脚,一边故意聊天岔开话题。 “所以,你就是为了银钱,背叛了家门宗族?” “家门?宗族?我是个女的!要不是我的那些叔伯大爷们都死光了,哪轮到我说话的份?”孃婆不屑的笑道:“都说有长生不老药,可他们都死了!所以,我为什么还要将一个希望寄托到虚无缥缈的承诺上?” 祭神听到这儿,连忙端正态度表心意:不,不是虚无缥缈,是真的,我真的有法子可以帮助你长生……” “不需要了,”孃婆现在却不在乎这些东西了,嘲讽道:“不是说了嘛,我和他们不同!我只要银钱!” “暗帝给你多少,我,我双倍,不,我三倍,不,五倍,我五倍的给你,”祭神此时是承诺起来丝毫不打折,直接甩出价格表:“或者说,你说一个数,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祭神大人,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孃婆却完全不搭理他:“我们虽然是小门小户的,可也是有诚信的人,既然答应了给暗帝大人做事,就一定会把你抓过去交差!” 祭神在心理暗骂暗帝祖宗,但是不敢将情绪外露。 因为保不齐就要到暗帝的地盘了。 他立即道:“孃婆,凡事无绝对!再者说了,你不是说,你只要钱的吗?那我多给你钱,你不会和银钱不过去吧?” 不等孃婆说话,长明又再一次开口嘲讽:“你能给多少钱?” “你想要多少都成,”祭神此时为了保命,啥条件都能答应:“只要你们提的出来,我保证给的起!” 孃婆母子俩对视一眼,都没吭声。 看到这一幕,祭神意识到有戏,立即道:“慢些,你们先慢些,你们先说你们的条件嘛,我肯定都答应的,你们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回西岳,我让你们看看我的实力!” “呵,现在回西岳,那咱们不是自投罗网?” “当然不是!那是我的诚意,”祭神立即再一次表明态度:“你们若是不信,咱们现在就去,立刻,马上,立即去!” 长明似乎心动:“娘?” 孃婆咬唇:“要死!这件事如果被暗帝大人知道了,你我都没命。” 长明的脸色不由也变了些:可是……” 孃婆继续道:“有钱赚,也得有命花!暗帝大人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祭神是惹不起的! 但是暗帝更不是人! 权衡利弊之下,孃婆还是选择了暗帝:“对不住了,祭神大人,暗帝找到我们,说只要我们寻找合适的契机,抓到一个西岳羽人给他,他就保我们一世的荣华富贵!” 她左右观察了一下:“长明,是这里吧?” 长明也看了看四周,点头:“对!” 祭神脸色大变:“什么这里?” 孃婆母子俩没有理会他。 长明一弯腰,将祭神扔到地上,孃婆则是撕烂袖口,拿出一个手指粗的东西,晃了晃之后,冲向天空。 “咻!” 一道类似蟠龙的烟花在空中爆开。 祭神彻底慌了:“你们在召唤暗帝?”“你们是疯了吗?” “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放开我,快点放我走!” “蠢东西,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不会放过任何知道他秘密的人!” “……” 祭神的身体此时已经恢复了些。 生死攸关之下,求生欲占据了上风。 在蓦然一声嘶吼之后,他突然站起身,双手分别掐住孃婆和长明的后脖颈,猛地一掐一拽。 虽然他现在身体受限,但是爆发之后,弄死两个寻常的人族不是问题。 孃婆母子俩都以为他还是个残废,而且注意力都在烟花上,再加上烟花爆开时的声音掩护,谁都没发现祭神的杀机。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疏忽,母子俩一起殒命,死在了祭神脚下。 祭神不敢有半点耽搁,踉踉跄跄的转身就跑。 可是,一股莫名的压力似乎在他转身的同时,便已经锁定了他。 第641章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第641章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祭神的瞳孔瞬间一缩,猛地扭头看向身后,脸上的表情随之变成了不可思议。 “是你?你……” 没等后面的话说出来,一双大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慢悠悠的将他给提溜了起来。 “跟了你一路,一直在想着你究竟是能自救呢,还是得等着别人来救你,没想到,竟然让我如此失望!” “……暗帝?”祭神被掐的死死的,只能在喉咙里爆出一丝丝的残喘的声音:“你,你一直,在,在跟踪,我……” “跟踪你?你也配?”暗帝不屑的呵呵一笑,拎着壮硕的祭神,就像是拎着小鸡崽子:“我不过是想盯着师瓷,没想到,你竟然冒出来了,那就更合适了……虽然你比他老一些,血难喝一点,可终究是西岳羽人!还是有点用处的!” “……你?你什么意思?”祭神的脸上瞬间透出惊恐,不敢相信道:“你,你难道,你想……” “还不明白?”暗帝的话语中多了些嫌弃,咋舌:“之前我是盯着师瓷的,你也知道,我这身体有毛病,得时不时的用你们西岳羽人的血来滋养,可是最近这些年,你们水字门是越来越警觉了,我一时半会的也抓不到你们族人,便只能从这边的火字门想办法!” “可巧的是,这边的孃婆想要钱财,而我呢,最不缺的便是钱财,所以我们俩一拍即合,便瞒着老头子做下交易。” “等老头子下次再召唤你的时候,我让她们母子俩想办法搞到你,用来换取她们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说到这儿,暗帝转头看向孃婆母子,带上了几分讥讽的笑。 “不过,说起来,我似乎是要谢谢你,你让我省去了一大把的钱财呢!” “暗帝……你杀了我,也没,没用,我的血,治标不治本……解不了你的痛苦!”祭神吃力道:“倒不如,不如你放了我,我们,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我们俩,一起想办法?”暗帝哈哈大笑出生,猛地掀开照着脑袋的大氅,露出了大氅下的真面目:“你确定,你对现在的我,有办法?” 看到暗帝真容的那一刻,祭神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的模样,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暗帝很不爽他的眼神:“怎么?我的样子,现在很好看吗?” “不,不是,”祭神这才恍然惊醒,连忙道:“我,不,也,也不是,但我,我能帮你……真的,你信我,我能帮,帮你的!” “嗯,我信,”暗帝又缓缓的将大氅的帽兜戴上,阴森森的笑道:“你的血就可以的……” “不,不行,没用,我的血只能一时……” “一时就足够了,”暗帝缓下声线,哑然一笑:“缓过了这一次,那位顾姑娘……我的儿媳,就可以帮我了!” “不,别,啊……” 祭神的话还没说完,蓦然一声撕裂的惨叫。 暗帝张口咬住了他的脖颈,蓝色的血顺着脖颈流到了衣服上。 他拼力的想要挣扎,但是随着血液的流逝,他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力气。 但是。 突然。暗帝突然一声闷哼,手腕一松,祭神猛地摔到了地上。 他有些难以置信,还以为暗帝是放过自己了。 可暗帝随即跪在地上,浑身僵硬一般,吃力的用手抠向自己的嘴巴,将刚刚喝下去的血都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 他看着自己的手,感觉自己像是得了渐冻症,浑身的肌肉渐渐的开始变得僵硬,似乎在一点点的失去知觉。 祭神一怔之下,遽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是药! 顾飒打在他身体里的药。 那股子药的药劲老猛了。 以他的身体,他的修为,尚且扛不住那股子药劲,暗帝如今还是人族,还不是不死之身,喝了带有拮抗剂的血,身体自然不受控制的被钳制了。 想到这儿,祭神陡然感觉自己好像浑身轻松了,他的手脚更能动弹了。 而暗帝呢? 他还跪在那里,似乎正承受着痛苦。 好时机! 祭神猛地跳起来,想着这正是杀了暗帝的好时机,当下就要动手。 暗帝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心思,阴森的哼叱了一声,缓缓转头看着他,哼哧哧的冷笑着,似乎就是在等他过来呢。 这一下,祭神不敢放肆了。 这,万一暗帝是装的呢? 万一就等着他上去呢?他现在还没彻底恢复,这万一到时候他一抬手,再掐着他,他可能就没有第二次逃命的机会了。 想到这儿,祭神还是决定先走为上。 “暗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的恩怨先就这样,我也不趁人之危,等有机会,咱们俩再,慢慢的细算!” 说着,他转过身,拼尽全力的向着远处跑去。 生怕跑的慢一慢了,就被暗帝给抓到。 而在他身后,暗帝也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瘫在地上。 “该死的……” 这就是顾飒口中的拮抗剂吗? 果然是厉害的东西! 比他实验室里的任何药剂都要强!也难怪,她能搞出那些他无法复制的东西!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紧张害怕,反倒是有些沾沾自喜道:“天无绝人之路啊!果真是天不灭我!我还以为,我要最终灭绝呢,没想到,竟然生出了转机!” “顾飒,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你可要好好的活着。” “等过些日子,我会去亲自找你的!” “不见不散!” “……” —— 顾飒和师瓷一路直行,径直回道了云端山。 看到他们出现的时候,君不予明显一怔,随即看向师瓷,同时以眼神询问。 师瓷刚要回答,顾飒抢先开口:“怎么,我们全须全尾的回来,是不是没达到你心中的预期啊?” “为什么这么说?”君不予还不知道顾飒已经洞悉了全貌,还在那里装傻。 师瓷挠挠头:“我们,嗯,去了!” 君不予的脸色这才变了,但还是不确定的问:“你们去了?去哪了?” 他再一次以眼神询问师瓷,是不是去了【那个地方】。 师瓷很是无辜的点点头:“不是我带她去的……” “是我自己跟着他去的,当然了,我也给你带个礼物回来,”顾飒将沈约的工作笔记扔到桌上,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猛灌一大口。 君不予还是疑惑的看着她,再看看师瓷。 看他的神色,显然还很疑惑。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即便顾飒去了那个深坑,顶多是见到里面的异兽,再不济也就见到结界而已。 至于结界里面的秘密,顾飒是接触不到的。 而那个秘密,才是他和师瓷要守护的秘密。 孰知,师瓷一脸无误:“她进去了!” “……进去?”君不予还没搞懂这几个字的含金量,还在那里打着哈哈:“那可是不容易,能穿过那个鬼地方的,可是要费些精力呢。” 说着,他打开桌上的笔记本。 “这是什么?” 但是在看到上面的娟秀字迹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难以置信的看向顾飒。 顾飒不置可否:“送你的,不要感谢!” 君不予却没道谢的意思,而是急切的抓住师瓷问道:“你这个是哪里弄来的?” “都说了,我们进去了,”师瓷见他还是没搞懂自己的意思,只好指向顾飒,又指了指自己:“我,我们两个,进入结界了!” “……你们?两个?”君不予怀疑自己听岔了,不相信的重复了一遍。 见师瓷点头,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咽了咽口水,指向顾飒。 “她也进去了?” “进去了,这个东西就是她找到的,”师瓷很是坦诚:“关于我知道的那些事情,我都和她说了。” “人族也能进去了?”君不予关心的重点却在这儿,激动的很:“早知道这样,我之前也就一起去了。” 顾飒连忙道:“或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人族……可能还是进不去的,所以你也不要想太多。” 她能进去,完全是因为洛伊族大祭司的身份,亦或是法杖的原因。 反正不是随随便便就进得去。 瞧君不予的意思,好像下一秒就要亲自跑去以身试验,倒不如现在就打掉他脑壳里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对了,我们在去到小麦岭的时候,发现了火字门的守门祭神,不过他出了点事,如今不知道是死是活,”师瓷坐正了身姿:“你最好有点思想准备,保不齐张成才就会来找你!” “……张成才?谁啊?”君不予一怔,错愕抬头:“找我做什么?我认识他吗?” 师瓷:“……” 第642章 嘻嘻?不嘻嘻! 第642章嘻嘻?不嘻嘻! “就是咱们已经死的了那位陛下,”顾飒单手撑着脸颊,眸光落在君不予的书桌上,随手摆弄着桌上的书本:“他的本名叫张成才。” “……张?”君不予更不解了:“他,他不是应该姓,姓赵的吗?” 大梁朝赵家,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怎么就冒出一个姓张的了? “这个嘛,说来话长,”顾飒粲眸一笑,简单的将这个话题岔开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以后有机会咱们再慢慢的说,现如今,先说说眼下吧。” 君不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将东西收好:“眼下有什么可说的?该看的不该看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没说我的事,”顾飒指向师瓷:“他说的,关于咱们那位先帝的事!他是不是会来找你?” 君不予动作一顿,旋即看向师瓷。 师瓷立即揉着鼻子:“恶了,去找点吃的。” 屁股一抬,起身就走。 君不予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你若是说他的事,说到底也没什么要紧的,都是些陈年旧事,说白了,还是我们那些人之间的恩怨,和你无关。” “可是……” “你这几天收拾一下,就此回去吧!”君不予直接下了逐客令:“你也不要回暗市了,还是回寒汀城,你出来的也有些时候了,家里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不是,我是要去找君夙折的……”顾飒跳下椅子:“当初因为你的事情,我才不告而别,现如今你这边……也算是安稳了,我当然得回去和君夙折说一声嘛。” “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那倒是不必了,”君不予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有这个说辞,指向她面前的一摞书册:“再第一本书的夹层里,有一封君夙折的信。” “君夙折来信了?”顾飒连忙去翻。 君不予道:“你们前脚走,君夙折的信就来了。” 信封上写的收信人是君不予。 顾飒眉心微动:“这是……给你的信。” “是给我的,就是写了一些琐碎的事,没关系,你可以看的,”君不予示意道:“后面有提到关于你的话,说是让你回寒汀城……你可以自己看的。”顾飒眸光微异的看了他一眼,拆开信,仔细的看了一编。 但是在看到后来的时候,眼神不对了:“他就只是……让我回寒汀城。” “对啊,说是那边离不开你,”君不予随口答应着,等抬头时,看到了顾飒的目光,一怔之后,立即道:“哦,许是,许是因为这是给我的信,所以不好意思说些肉麻的情话,因此就是公事公办的口吻嘛,写完了完事!” 顾飒:“……” 是吗?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信你的话? 她来边疆救君不予的事情,君夙折是知道的。 如今既然给父亲写信,就没道理不给她写一封。 而且,怎么就那么巧的,她前脚刚走,君夙折的信后脚就过来了? 她折了信纸:“君夙折也是有心了,都不舍得多给我写一封信!” “他,他定然是怕你不在了嘛,说不定,说不定他是给你写了信了,但是怕你不在,所以就让人送去了寒汀城,”君不予一本正经脸:“所以说,你现在回去寒汀城,或许就能看到他写给你的信了!” 顾飒盯着他,挑了眼尾:“信的末端说,让我回寒汀城处理要务,还说城里不可长期却少主事之人……这可一点不像君夙折的风格!” “……是吗?不像?”君不予的脸色有点五颜六色了,抽了抽嘴角:“哪,哪不像了?” “用您老人家的话说,太干巴,没感情!” 如果真是君夙折的亲笔信,又在只能写一封信的前提下,即便是要过君不予的手,也不会写的这么干巴。“没感情,呵呵,这个,”君不予挠了挠鼻尖,讪笑:“这个信嘛,毕竟是写给我的,你的话呢,仅仅是一带而过,所以,肯定是不好意思写的太直白的,我说了嘛,你的信也有,肯定是送去寒汀城了……” “父亲大人啊,我婆母有没有和你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药水,干了之后是看不到的,用特殊的药水扫过之后,或者是加热火烤了之后,才会显示出来,”顾飒弹了一下信纸:“以我对君夙折的了解,如果真是他写的信,肯定会在某个空白的地方做下只有我们俩认识的标记。” “……是吗?啊,这个……” “你要是想让我回寒汀城就直说,何必用这样的手段,还要借君夙折的手!”顾飒将信纸放到了桌上:“好吧,我去收拾一下,选个良辰吉时——回家!” 君不予陪着笑脸,目送她离开。 目光在落到信纸上的时候,笑容突然一收:“嘶……药水?隐藏字迹?嗯?” 想到了什么,他立即走到书架的最里侧,拿下一本沾满灰尘的书,从夹层里拿出一张信纸。 这张信纸就是一张空白的,翻了黄的纸,看上去普普通通。 可君不予拿着它的时候,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放下,又将蜡烛点燃。 就在他拿起来,将信纸放在火焰上的时候,门口冷不丁的跑进来一个人。 “父亲大人……” 是顾飒。 她想到了一些事情还没有和君不予细说,结果进门就看刀片君不予弯着腰,撅着屁股,小心翼翼的蹲在地上,在火烛上烘烤着一张纸。 君不予见到她进来,愣了一下:“你……你怎么不通报就进来了?”顾飒茫然:“我一向都没通报的啊……” 这里的守卫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谁,所以即便是书房重地,君不予也没有下禁步的命令,所以她对这里是来去自由。 “啊,啊啊……”顾飒突然指向君夙折,激动的很:“啊,火,火……” 火苗迅速烧着了信纸。 她因为激动,下意识里话都说不利索了。 好在君不予反应够快,在火苗飘起来烧到手的那一刻,就将信纸扔到了地上,并且迅速摁灭。 即便这么快的速度,信纸也是烧掉了大半,只有尾巴上有几行娟秀的小字。 好消息:真的有字显出来。 坏消息:几乎烧没了。 顾飒一溜小跑的过来:“怎么样?烧的怎么样?”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因为你,”君不予责怪的很,小心翼翼的张开手,看着黑乎乎皱巴巴的信纸,心疼的不行:“你看你干的好事,这下完蛋了,怎么半?” “不是,这,这事是你自己干的,我都没近身,你少污蔑我,”顾飒才不吃他这一套呢:“还有,咱们先说好,烧信纸的怨归怨,我可告诉了你怎么看密信,如今你破了这法子,那我就是有恩有功的,咱们得恩怨分明,赏罚在线。” 君不予苦着一张脸:“你还要赏?赏你什么?” 也就是儿媳妇,这要是儿子,特定一脚早就踹到十丈开外了。 顾飒也不客气的涎着脸:“当然是赏我一起看这封信了嘛!” “看嘛,你看嘛,你看还有什么可看的?”君不予越说越生气,干脆将手拿开,示意顾飒自己过来看:“看完了顺便告诉我一声,你的心得和想法!” “还要心得呢?”顾飒瞥了一眼余下的几行字,嘻嘻笑:“呀,还真是我家婆母大人的字呢,相思入红豆,愁意便知秋……嘶,还真是情诗,父亲大人,我婆婆果真是大才女出身呢,这脑壳好就是好,都会作诗了呢!” 她笑吟吟的打量着下面的字。 信是沈约写的。 与她的工作笔记几乎一模一样,而且用的还不是毛笔,还是钢笔的书写写法。 想想自己那一手螃蟹爬蛤蟆的字,也就理解沈约了。 但是看着看着,她的神色就不对了。 信纸上的内容不多,而且就只剩下了一个角,甚至于从头到尾都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到那时从余下的字里行间还能感觉到这是一封——情书! 要命的是,这封信情书哪都烧了,唯独抬头没烧。 ——致,张生…… 致,张生?? 这封信,是写给一个像张的先生的。 结合沈约和张成才曾经的故事,傻子都能看出这封信是沈约写给张成才的。 至于里面的内容—— 不重要了! 重要的时候,确定这是一封情书就足够了! 一封沈约写给张成才的情书就够了! 这一瞬。 顾飒拿着信纸,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她悄然放下信纸,搓着手。 “怎么了?怎么不嘻嘻了?刚才不还是笑嘻嘻的吗?现在继续嘻嘻啊,”君不予似乎早就猜到这一幕了,抬手示意:“继续嘻嘻的看!” 第643章 那是前夫哥,是过去式 第643章那是前夫哥,是过去式 “那,那个,我……突然想到了一句很重要的话,得和师瓷交代一下,那个,我……”顾飒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呵呵一笑,转身就要走。 君不予就站在那儿,头都没抬:“什么事?” “也,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想起来我答应了师瓷,要带着他回京都找君空阑的事情……”顾飒说到这儿,底气也足了:“对,就是这件事,所以我现在得去找他商量一下,看看是我先回寒汀城,还是先去京都。’ “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但是我的事,需要你一个解释,”君不予敲了敲桌子:“站住,回来!”“……” 顾飒本来都磨蹭到门口了,但是听到这句话,不得不站住,极其为难的转身。 “……您的事情紧急吗?要是不紧急的话,可不可以等一会再说?” “急!紧急!”君不予再次敲了敲桌子:“就现在!” “……” 顾飒好像抽死自己心中那个叫【八卦】的东西。 没事瞎看什么呢! 现在好了吧,一宗家庭伦理剧等着你来答疑解惑呢! 这种上一辈的事情,她一个晚辈,如何说? 现如今,只希望这位君老侯爷不要问那些太让她为难的事情。也就十来步的路,她磨磨蹭蹭了大半天。 君不予坐等右等等不到,瞬间抬头,看到她那模样,没有皱了起来,坐在桌角,缓缓的抱起双臂。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顾飒感觉他在骂人。 而且骂的还挺脏。 没法子,顾飒只好硬着头皮蹭到书桌边:“其实,我的知识面也是有限的很,很多事情都是不懂的……” “你的知识面有限?呵,”君不予嗤笑一声:“满京都,谁不知道你顾姑娘的大名?你手中稀奇古怪的东西,可不亚于当年的……算了,不说当年,说现在!” 他将信纸推到顾飒面前:“你走之后,我用你说的法子,烤出了这张信纸,虽然没有仔细的看完,但是大体的内容我是记得的……左右不过是一些相思的话。” “……”顾飒以手扶额。 也是难为这位老侯爷。 看着妻子写给情人的情诗……哦,不对,是前夫。 虽然君夙折的身份没有得到他们两口子的公开承认,可血脉是斩不断的事实。 如此说,张成才是沈约的前夫哥,也是情理之中。 君不予并没有顾飒想象中的情感爆发,淡定的很:“这封信是在他母亲的旧物中找到的,当时它装裱在一个首饰盒的夹层里,我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奇怪。” “的确是够奇怪的,”顾飒随口附和着:“谁家好人会把一张空白的信纸放在夹层里呢?” 话没说完,就对上了君不予的目光。她立即识趣的捂住嘴巴,讪讪一笑:“您说,您继续!” “我当时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想着这个东西必然是十分重要的,要不然不会那么庄重的放在首饰匣子里,嘶……” 君不予倒吸了一口气,看着信纸的表情变得有些拧巴。 “可是你说,这,这个……” “?” 什么? 顾飒看着他那拧巴的五官,犹豫不决的话语,一头雾水。 公爹大人,您究竟要说什么? 这件事事关婆母,所以有些话顾飒还是要斟酌了以后才敢说的。 否则,落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可不是玩笑。况且,沈约也的确不是那种滥交的渣女。 “那个,父亲,我觉得,母亲她,她定然是有苦衷的……”顾飒转着脑壳,搜罗着最官方的敷衍用词。 孰知,君不予遽然看向她:“她有什么苦衷?” 顾飒:“……啊?” 君不予::“不是你说的吗?她有苦衷,你且说来我听,她到底有什么苦衷!” 顾飒:“……” 我就是那么一说,你要不要这么认真? 苦衷? 沈约有什么苦衷,我怎么知道? “那个,我,我……” “……” 君不予还是一脸期待的模样,顾飒都不好意思抓狂了。 好在君不予总算揣测到了她的尴尬,恍然的点点头:“你是在宽慰我吧?” “……也不全……”顾飒本来是要客套一下,但是想到此时干嘛要和自己过去,有问题的又不是她,她何必要强自己所难的为难自己呢? 随即,她就换了腔调:“就算是宽慰吧,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都不了解,而且还……是吧,牵扯的东西太多了,乱的很,让我怎么说嘛!” “就从这张信纸来说。”君不予再次敲了敲信纸。 “……这个?” 顾飒真是无语了。 这一封信有什么可说的? “那个,父亲,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即便前夫哥有什么……呃,暗帝,即便他有什么,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毕竟那时候母亲还年轻,是吧,暗帝年轻的时候长得又不错,这……” 说着说着,顾飒陡然发现君不予的脸色有点不对。 想到自己不能这么花一般的夸前夫哥,立即换了话。 “这男未婚,女未嫁,少男少女的在一起,总是会擦出火花……所以他们即便有一个孩子,也都是过去的事,都结束了!” 她打了个响指,骤然想到一个最能疗伤的话题。 “你看,君夙折虽然是……是吧,可是一直都是你抚养着长大,而且长得还很好,没长歪,这就是父亲你的功劳,所以这有时候喜当爹也不记得就是什么坏事!” 顾飒本想是宽慰着君不予,孰知的他却越听没有越拧巴。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我让你说信呢!” “我,我是在说信啊,”顾飒被他弄的人也拧巴了:“这是情书啊,你都看到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情,还要她再怎么说? “我,婆母当时没选你,是她,呃,年少不知少年好,错把大叔当成宝……是她不对。” “什么乱七八糟的?”君不予听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再次敲了敲信:“我让你说信呢,你老是薅着那些陈年旧事说什么?” 顾飒:“?” 什么? 你在说什么? 君不予再次不耐烦道:“而且,你母亲当年的事情,也有她的不得已,你是晚辈,又是个孩子,即便是聪明的,可在很多事情上你还是缺少那份人生阅历,所以,不要在谴责你婆母的当年旧事!”顾飒:“!!” 啥? 是我抽风了,还是你抽风了? 要不就是咱俩都精分了! “不,不是,不是你让我说,说信的吗?”顾飒说话都磕巴了:“我说的就,就是信啊……” “我让你说信,没让你说你母亲的陈年旧事,”君不予眼神都沉了:“再者,你自己听听你说过那些话,哪一句说的是信?” 顾飒:“……?!” 斗胆问一句——我哪句说的不是信? “这,这不是你让我看,还,还非逼着我说的吗?”顾飒被整的要破防了:“我现在说了,你又说这样的话……你,你自己都说了,这是一封情书嘛!我就算是再看,它,它也变不成一封入党申请书啊!”“书?啥……啥书?”君不予反手给弄了个破大防:“我,我这和你说信呢,你扯什么书呢?” “我说的是信啊,”顾飒也急了,拍了信纸:“这不是写的很清楚?亲爱的张先生,张生,张成才,那个老不死的狗……皇帝……” “……我,你……它……”君不予一连几个顿词,好似人生遇到了惊世骇俗的挫折,一时间竟然话都会说了。 顾飒气鼓鼓的,像是河豚鱼,脸颊都气鼓了:“这是以前的旧书信,即便是给前夫哥,那也是过去式了,可能在那个时候,这封信就是很重要,所以婆母才将它自己的封存好,谁知道就被你发现了,但是你也不能因此陷入心魔啊……” “儿媳妇……”君不予抬抬手。 “谁还没有个过去呢?再说了,这也不怪我婆母曾经的那些往事嘛,毕竟她和前夫哥是先认识的,和你认识在后……”“顾飒……”君不予再次想打断她的话。 但是顾飒就是不理会他的手势。 “即便是要讲先来后到,那也是人家是两口子,是一对,你是后来的……你不能因为后来者居上,就,就否认前任的一切嘛……” “顾飒,停!停下!住口,住口!”缄君不予似乎是终于等不及了,连忙双手交叉的示意顾飒立即闭嘴。 那恶毒的嘴巴里,要是再说下去,保不齐就要说出挖心的刀子话。 他轻咳一声:“我想,你是会错我的意思了,我要你看的,是信,是它本身,是这封信本身,而不是信上的内容……懂?” 第644章 夹层里的东西 第644章夹层里的东西 顾飒有些理亏,不好意思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也就顺手拿起了信纸。 只是还没搞懂君不予是要自己看什么:“我说,父亲大人,您这就究竟要我看什么?您不是已经的看过了吗?” “嘶……”君不予沉吟片刻,似乎有点难言之隐。 顾飒侧眸:“要不,咱们就不研究了?” “嘶,”君不予再次吸气,挠挠头,低垂着眼睛,不看顾飒的眼睛,尽量用最平静的语调说道:“关于这个东西,有一个时间点……嗯,要怎么和你说呢?” “……有什么就说什么嘛,难不成,这个东西还有什么秘密不成?”顾飒蹙眉:“您不会是既想要我看出点什么,又怕我看出点什么吧?” “我是那种人吗?我是……哎呦,这么和你说吧,这个东西,是在君夙折出生之后才有的!” “……?” 君不予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一般,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在顾飒听来,丝毫没弄明白他具体要表达什么。 见顾飒眼睛里依旧是那股子清澈,君不予忍不了了:“还没明白?” 顾飒:“……我,应该明白吗?” 沈约的写给前夫哥的情书,她需要明白什么? 再者说了…… “父亲大人,你,要不,你还是捡那些我能听的,无伤大雅的事情说一点嘛,你这样挤牙膏一样的……就是问你一句你说一句,还五分话你只说三分,那两分藏着掖着的不说……你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猜到您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嘛?” 顾飒的一脸愁人,总算是让君不予放下了态度。 “算了,这有些事情,总归是要你知道的,早知道晚知道,终究是要知道的……嗯,我,我的意思是说,你母亲搞出这封信的时候,是在君夙折出生之后。” 顾飒以手扶额:“嗯,您刚才说过了,所以呢?” 君不予:“所以?所以沈约她就根本不可能写出这样的信!” “……”顾飒遽然抬眸,有点明白君不予激动的点是什么:“君夙折出生的时候……是不是那个时候她和前夫哥已经闹掰了?”“……前夫哥?什么哥不哥的?是陛下……张成才,你们说的张成才,”君不予听的炸毛:“他们俩早在此之前就闹过了,分分合合的,后来就有了孩子……” 关于沈约和张成才的那些往事,君不予是一点都不想说。 但是顾飒不知道那些狗血的事,他不说还不行。 所以在说的时候,那叫一个拧巴啊。 “沈约你是见过的,她的脾气秉性你多少也有点了解,你说,她是那种……会把张成才的情书,小心叠放的人吗?” “不会!”顾飒很懂君不予的意思。 君不予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吃醋,而是因为这件事的本身。 “的确是有点奇怪,尤其是我婆母那样的人……”顾飒看着信纸,陷入了沉思。如果是古世界里的女子,在遇到情感纠葛的时候,或许会选择出嫁从夫这个框框,到是沈约是谁? 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告知女性。 她的人生世界里,爱情不是唯一,男人更不可能是唯一。 一个离婚自由的世界,是养不出只为一个男人而活的女子的。 所以,沈约一旦与张成才闹掰了,最终的结果即便不是一拍两散,生死不见,也绝对不可能把这么肉麻的一封情书这么小心的收藏。 除非—— 这封信本身就有问题。 而这,也是君不予的疑惑。 “是吧,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君不予见她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瞬间激动了:“所以呢,我想要你看看,这封信本身是不是就有什么问题!” “……” 顾飒没有回答,只是低头仔细的看着信纸。 君不予道:“实不相瞒,在此之前,我已经研究了很多次这个东西了,可就是没看出它有什么特殊,有时候我甚至都怀疑,是我想多了,可能这就是沈约写的一封信,聊表相思而已……” 顾飒看了他一眼,捏着信纸残片,对上了光线的地方:“也或许,不是呢!” “你看出什么?”君不予连忙凑过去。 可惜,他是什么都没看到的。 顾飒不置可否:“具体的情况,我还得仔细勘察……嗯,你先等一下,等我消息吧!” 她是发现了一点点的端倪,但是那个端倪不可说,而且还得需要实验室的器械来完成,所以,没有给君不予一定的承诺。但对于君不予来说,已经足够了:“行,没问题,你需要多久的时间?” “看情况吧,几个时辰是要有的,”顾飒故意云淡风轻的呵呵一笑:“所以,你让我回寒汀城的事,就要稍微的往后拖延一下了。” 君不予不理会她,笑着搓手:“那,这样,这个书房从现在开始归你使用了,我会让人守在周围,你放心,没有你的允许,绝对不会有人进去打扰你!师瓷也不行!” 他对这个儿媳多少是有点数的。 她身上的那些秘密,还是尽量少让人知道的好。 君不予叫来了宋昌东,让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死守书房,对于那些有可能擅闯书房的人,弄错杀不放过,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到顾飒。 宋昌东还是第一次见老侯爷这样,心中猜测事情非比寻常,当下又叫来自己的心腹左右手,让他们死守周围,连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去。 而书房里。 顾飒第一时间进入空间,将信纸放入显微镜下,一边做着碳元素的扫描,一边顺势和嗅鼠和小白狼闹腾了一会。 很快,电脑分析的结果出来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信纸上的碳元素显示,它们的成分并不是来自于同一个周期。 这在一张信纸上绝对不可能出现,除非……这不是一张信纸。 顾飒在显微镜下做好,仔细小心的调整着,直到连续的看过几次经纬交错后,恍然:“……果然!” 果然和她猜测都一样。 这不是一张信纸。 而是两张以上!顾飒洗干净双手,取来镊子毫针等工具,再一次将信纸放到了显微镜下。 在镜头中,她利用毫针一点一点的将信纸的边缘挑开。 而在剥开边角之后,里面就很也好剥离了。 不出她所料,信纸的中间很快就出现了一张透明的类似于胶带的东西,只是这个东西更有韧性一些。 饶是如此,顾飒也不敢大意,依旧小心翼翼的动手剥开。 但是等剥到最后,顾飒才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应该是在一开始的时候,有人剖开了一张信纸,将它分为了两层,再将那个透明胶带一样的纸张放到中间,再将信纸合上,再次变成一张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信纸。 沈约大概是不知道这掌信纸的特殊性,所以就随手在这张信纸上写下了相思意。 再后来,就是沈约和张成才分手,鉴于这张信纸的特殊性,所以沈约才会那么小心仔细的收好它。 那么,这个透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顾飒将两张信纸分开后,蹑手蹑脚的将中间的夹层放到显微镜下。 出于好奇,她用感应仪测量了一下夹层纸的厚度。 “嘟嘟” 显示仪上跳出一个数字。 顾飒的眼睛瞬间瞪的溜圆:“这么薄……那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了吧?” 以这个世界的锻造技术来说,顶多也就是“薄如蝉翼”这样的实物。 最起码是要用手能操作的东西,碰一下不至于碎掉的那一种。 但是眼下这个…… 说真的,吹一口气,顾飒都怕把它给吹散了。 太薄了。 这么薄的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还有,是谁将它藏在了两张信纸之间? 藏起来的目的是什么? 它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第645章 隐藏的秘密 第645章隐藏的秘密 但是这张纸真的是太薄了。 薄的几乎透明,实在是看不透究竟有什么特殊的。 顾飒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想着要不还是先做个光谱测试,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材质再说。 她用玻璃片托了透明纸片,小心的拿起了,走向光谱仪。 路过试验台的时候,顺手将它放在了桌台上,预备先喝口水再说。 但是在端起玻璃杯的那一瞬,她的目光定格在玻璃杯上。 玻璃杯里装了水,而从拿起来的这个角度看,不近不远的恰好可以看到水面折出了的七彩光,一闪而过的在透明纸片上闪过。 顾飒的手瞬间顿住,一动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就破坏了和谐。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能。 “或许……这个东西需要不同眼色的光线去看,才能看出端倪!” ——+ 与顾飒约定的是两个时辰,可也就过了不到一炷香,君不予就忍不住亲自守到书房门口了。 “侯爷,您这是?”宋昌东疑惑看着来回踱步的君不予,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 “嘶,宋昌东,你的耳朵不是最好使的吗?你……” “……什么?”君不予说了几句后就不说了,反倒是勾起了宋昌东的好奇心。 “老侯爷,你这是想要我听什么?” 眼睛一亮,贼兮兮的指向书房,压下声音。 “莫不是想要我听听小夫人在里面做什么?” “你能听到?”君不予反问了一句,倒不是旨意宋昌东的能力,而是以自己的身份而言,有些不好意思。 哪有公公让别的男人,偷听自家儿媳妇动静的? 所以,君不予很快就摇了摇头:“算了,这件事就算了,当我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到,没听到。” 反正不就是几个时辰吗? 等等就到了。君不予又重新返回到台阶上坐下,双手交叉,拧巴着手指,来回的搓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而宋昌东则是犹豫了一下之后,慢悠悠的走过来,搓了搓鼻子。 “那个,老侯爷,有件事,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说!”君不予心不在焉的应着。 “……嗯,其实,之前我就听过小夫人的动静……” “……”君不予蓦然抬头,眼神有点要宰人了。 宋昌东连忙道:“我不是,我没有,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我这耳朵就样,有时候就会不自觉的听到一些……” 见君不予的眼神更不对了,连忙嚷道:“不是,不是我偷听的,也不是我故意要听的,而是这些声音它总是会自己钻进我的耳朵里,逼着我不得不听……” 听力好也不好! 因为他不可能将自己的耳朵给堵起来,只能尽可能的学会屏蔽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但是有些时候,失神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让那些声音钻进耳朵里。 所以,并非是他有意偷听。 君不予的眼神柔和了些,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白了他一眼:“年轻人,管好自己的耳朵,别一天不干别的,东听西听的瞎打听!” 宋昌东不由抽了抽嘴角:“也,也不是瞎听,我……” 看君不予又要刀自己了,立即道:“之前我无意间听了一下,里面没人!” “……什么?”“里面,书房里面没人,”宋昌东压下了声音,一脸的神秘道:“只要是有人,些微的呼吸我都能听到,但是现在书房里面没人,什么人都没有……” “……”君不予不由微微的皱起眉头。 早就知道顾飒的手段非比寻常,但是这屋子里没人,玩消失……是哪样? 这天下间,还有这样的术法? 他正疑惑的时候,宋昌东突然“嘶”了一声,原本还弯着的腰猛地挺了起来,眼神很是怪异的看向书房。 君不予心思一动:“怎么了?不会是里面的人出事了吧?” “……不是,”宋昌东的五官还保持着惊骇至极的反应,错愕的指向书房:“有人了!” “……”君不予的心中瞬间了然。 虽然不知道顾飒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 应该有一个隐藏空间般的法器。 要不然,做不到这样说消失就消失,说出现就出现。 但是眼下,还是装作很是震惊的模样:“你什么意思?” “小夫人,”宋昌东再一次指向里面,说话都磕巴了:“里面,小夫人在里面……” “你刚才不是说,人不在吗?” “……不是,在,刚才……是我眼瞎!” 真的。 真是见鬼了! 他刚才明明什么都没听到,怎么会突然的就冒出来一个人呢? 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啊! “吱嘎……” 书房的门打开了。顾飒一眼看到了门口的两人,立即冲着君不予招手:“可以了!” “好!” 君不予笑了笑,走进了书房,但是跨过一只脚以后,又收了回来,抬手拍了怕宋昌东的肩膀。 “年轻人,沉住气,谨慎些,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所以这有些时候,有些话它不能说的太满,容易被打脸!” “不,不是的,我刚才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宋昌东还想为自己解释两句 “是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君不予指向书房里的顾飒:“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你没看到?要我说,你不是眼瞎,你是耳朵瞎了,要不就是耳屎太多,没事的时候,找人给你洗洗耳朵!” “……是。”宋昌东还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在看都按顾飒的身影后,感觉确实也是“啪啪”的打脸,也就应下。 只是全程委屈巴巴的,总感觉哪里不对。 君不予进入书房:“要关门吗?” “不止关门,最好还是找些黑布,将这个房间的门窗都遮笼起来,”顾飒摇了摇手里的透明纸片:“我有个人好东西要给你看。” “还要黑布?”君不予不解。 而且还要遮掩门窗。 那个纸片又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命宋昌东去搜罗黑布,要又厚又大的那种。 宋昌东去了老半天,找人弄了几匹黑布,按照顾飒的命令,将书房的门窗都遮了个严严实实。 顾飒点起蜡烛,又拿出一个笔筒一样的东西,随即将那个透明纸片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木台。 “这是什么?”君不予站在一边看着她搞这一切:“这个东西你是从那弄来的?” “就是你给我的信,夹在夹层之间的东西,”顾飒将一切做好之后,走到君不予身边:“接下来的东西,可能会让你想象不到,你可以问,我也尽量回答,但是能不能弄懂,我就无能为力了。” 君不予不屑的呵呵笑了两声:“女娃娃,你这也太小看人了,我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事情还能有我想不到的!” 想当年,沈约弄出那么多不合时宜的东西,他也是见过的。 有了沈约这个珠玉在前,还有什么风浪能震慑的住他? 笑话! 他信心满筹,双手抱臂:“所以,你尽管开始,看我是不是会被吓到。” “……好!” 顾飒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了笑,一挥手,摁灭了蜡烛。 屋内瞬间陷入黑暗,只有窗户上隐约透过来的微光。 君不予一时间没忍住嘲讽:“这就是你让我看的东西?看什么?我的眼前是一片黑,你到底是让我看什么?” 话音未落,顾飒手里突然冒出一道白光,直指前面。 骤然的光线让君不予的眼睛有些不适应,眯了眯,又揉了揉:“这是什么光?这么亮?” “这是手电筒,婆母应该是用过的,你没见过?”顾飒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过我的这个手电筒是改良过的,所以比较亮而已。” 君不予心说他哪见过这个?沈约是搞过一些能发光的东西,但都没有这个刺眼。 他一手挡住光:“所以,这个手电筒是干啥用的?” 顾飒将光束射向透明纸片:“之前我做过实验,那个东西看上去是透明的,薄的不行,表面看也透光,但是唯独不透一种光……只要将这个光线打上去,就会看到里面的东西!” 说着,她连续按了手电筒上的几个按钮,手电筒也迅速切换了其他颜色的光束。 ——红色,绿色,黄色…… 那张透明的纸在各种光线的映照下,一直都没什么反应,但是在手电筒切换到紫色的时候,透明纸片也终于有了变化。 第646章 你是不是知道她的身份 第646章你是不是知道她的身份 从顾飒拿出手电筒开始,君不予还有些好奇,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后来见连续的颜色变化,透明纸片都纹丝不动,没有半点变化,也就失去了好奇心,完全是带着任务那样,静静的等着顾飒结束。 可是,当紫色的光线过后,透明纸片显出上面的东西时,他的神色就不断定了。 那是一个他很熟悉的东西。 顾飒并未发现他的不对劲,还在侃侃而谈着透明纸片:“之前我也没看懂这是什么,后来我才发现,这应该是一个机器的零部件,但具体的是什么机器我就不……” 她随意的一瞥,蓦然发现了君不予脸上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顾飒话音戛然一收,随之看向透明纸片:“你不会……见过这个东西吧?” “没有!”君不予想都不想就直接否决。 “……是吗?” “当然,没有,我,我怎么会看过这个东西?”君不予下意识的一连串的否认。 可越是这么肯定的否认,越证明有问题。 但是顾飒没有直接挑明。 毕竟脸君不予都要隐藏的东西,光是靠问是问不出什么的。 想到这儿,顾飒佯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云淡风轻的回道:“好,没见过就算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君不予的声音有些沙哑,声线都不稳了,他用力的咳嗽了几声,才慢慢的恢复了一些腔调:“你刚才说,机器,什么机器?” “机器就是……一种器械,一种用各种小零件组装起来的东西,通常来说,会比较大,所以功能也比较逆天,”顾飒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君不予的神色变化:“不过,这个机器是做什么,我暂且还不知道,最起码得有完整的图纸才行!” “这个……不是完整的图纸?” “当然不是,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那,能看出大概吗?比如说……猜一下,看看这个东西是做什么?” “怎么可能?”顾飒忍不住笑了:“这个东西是制造的机器,只负责制造,却不是制造出来的东西……” 见君不予不明白的模样,干脆说道:“你说的那个不可能,就算是拿到了全部图纸,都不一定能看出端倪,更不要说,现在图纸都不完整。” “不完整的图纸……”君不予看着图纸,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么说来,那个机器是搞不成了?” “搞不成了,反正目前来看,从我这里来看,是搞不成了!” “呼……”君不予长出了一口气,默默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是什么都没说。 顾飒一直在观察着他的细微小动作,眉心不由沉了沉。 从君不予这下意识的反应来看,好像因为图纸的问题,机器无法组成……是一个值得庆幸的事情。 “父亲,莫不是,你知道这个机器是做什么的?”顾飒突然看口问道。 “……我,我怎么会知道?”君不予刹那的迟疑后,嗓门突然都变粗了,气场也变的底气十足:“胡说八道,我和你一样,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而且,你都不知道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 “是吗?”顾飒盯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出破绽端倪:“那可不一定!” “怎么不一定,这些新奇玩意上来说,我们整个大梁朝,谁有你精明……” “我家婆母就很精明了!” “……”君不予戛然不说话了。 顾飒继续追问:“难道,她之前玩过的那些东西,你都不知道?” “我,我怎么,胡说,她哪有什么东西?”君不予磕巴着,最后还是斩钉截铁的表示:“她也就和寻常的女子一样,每天就是在家里浇浇花,种种草,没事的时候,顶多是调个胭脂水粉什么的……对了,她调出来的胭脂,当时在京城里面很受欢迎呢。”“……” 顾飒歪着头,瞬瞬的看着他,不说话。 君不予莫名的有点心虚,心说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个眼神? 莫不是她知道了些什么? 不可能啊! 关于沈约的那些东西,我都收了,藏了起来。 她应该是没看过的! 想到这里,心下更定了:“真的,我不是骗你,你若是不信的话,等什么时候回京都打听一下,保不齐还能听说当年的事情呢!” “我信,我没说不信,”顾飒很是坦然的点头:“当初为了做胭脂,我还特意借用了婆母的那些小玩意呢!” “那就好,嗯?”君不予先是如释重负的应了一声,但是陡然回味了顾飒的话中话,有些难以置信的抬头:“你,你说的那些……小玩意,是什么样的……小玩意?” “哦,没什么,也就是你们家密室里藏起来的那些……” “什么?”君不予瞬间跳了起来:“你,你竟然进了我家的密室?哪个密室?什么密室?你,你是怎么进去的?” “……你说呢?”顾飒简直无语了。 你猜,她是怎么进去的? 还用问? 总不能是她拿着大刀,一路硬杀进去的吧? 君不予也猜到了整件事的关键人物:“君夙折!” “……” “是君夙折这个小崽子告诉你的?”“……” “我一猜就是他,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竟然敢动他娘的东西,”君不予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啊:“我当时千叮咛万嘱咐,绝对绝对不能进密室,更不能碰那些东西,他,他是一点没听啊!” “……” 君不予在那里咬牙切齿的讨伐,顾飒就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由着他生气叫嚷。 而君不予表面是在斥责儿子,其实心里也是乱七八糟的飞速想事情。 最终,看到顾飒一直歪着头瞄自己,只好慢慢的降下声调:“我和你说,我这并不是针对你,而是在说君夙折这个小崽子,他,他太不懂事了,那些东西都是他娘留下来的……” “嗯,当然了,你也不是外人,可以看,可到底是,是吧……”“那么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些陈年旧物,不值得再用,所以就扔进密室了!” “……” 说了老半天,发现顾飒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好无趣的收了话音。 无奈,又是一声低叹:“真不是针对于你,而是那些东西不适合亮出来……你也应该知道的,这有些东西一旦被旁人知道的了,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为什么会引起麻烦?”顾飒打断君不予的话:“那些东西我都看了,也没什么见不得人嘛!” “那样的东西还能见得人?它们,它们一旦被外人知道了,是不是要去追踪这些东西的出处?她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能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能搞出那么些东西,她……” 君不予突然守住了话音,若有所思的看着顾飒。 “丫头,你莫不是在诓我吧?” “为什么这么说?” “要不然你怎么会说,那些东西可以随便面世呢?”君不予的心中起了疑惑:“你不是说,你见过那么东西吗?那你来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顾飒的心思九转十八弯的,保不齐现在就是在诈他,让他自己把沈约的那些秘密给说出来。 他才不傻呢! 顾飒给整笑了:“说实话,那个密室里确实有有些东西,可大多数不过是一些精巧的小玩意,不过,其中最让我惊艳的是一种灯,一种可以折射出光,仅用一根蜡烛就能照亮一间大屋子灯。” 开始说的时候,君不予还保持着侥幸的心里,想着是不是被自己猜对了。没想到,顾飒是一语入魂,直接就点出了最重要的东西。 “你还,真的进来密室,”君不予错愕之余,又不解的很:“你既然真的进去过,就应该知道那些东西的意义是什么……这有些东西,是绝对不能让外人所知道的。” “所以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顾飒再一次打断他的话,凝眸而问:“你是不是知道她的身份?” “我当然知道,她是金家大小姐嘛,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 “……” 顾飒早就猜到君不予会顾左右而言他,避重就轻的回答问题。 但是不要紧。 他越是回避,越是能证明她心中的猜测:“父亲,我问的是婆母的真实身份……我想,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 第647章 一张图纸 第647章一张图纸 君不予像是被抓住了命门,嘴巴连续的张了几次,却都没有说什么。 顾飒蹙眸:“怎么了?是我的问题问的不够清楚,还是说,父亲有什么难言之隐,实在是不好说?” “……” 君不予沉默了好一会。 最终,一声长叹:“你既然已经和师瓷进去了那个地方,想必是也了解了事情……不对,你或许知道的要比我多的多。” 他想到了顾飒曾经的那些往事,眯了眯眼睛。 “因为你所弄出来的那些东西,很多都和沈约他们搞出来的差不多,所以……你们三个应该是有所关系的吧?” “父亲,现在是我问你,怎么变成你问我了?” “你要问的,不就是沈约和……张成才,是叫张成才吧?”君不予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越发确定了心中的疑惑:“我不知道这其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从所有的事情来看,你们三个人应该是有一定关系的……可是,你和他们的年纪相差太多了,所以总是不能确定这其中究竟是什么玄机。” 他对沈约和张成才的事情了解不够深,但是足够多。 这有些时候,知道的多了,也就自然而然的能猜出些什么了。 “张成才那个家伙……他做皇帝的时候,与之前还是有所区别的,以前的他在所有的皇子之后,并不是最优秀的,甚至于读书的时候,也不是先生最看好的那一个,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像是脱胎换骨一样的开始展露锋芒。” 在君不予的描述中,先帝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和顾飒猜测的差不多,都是魂穿以后,行为发生变化。 “他比我的年纪大,所以关于他的一些故事,我都是后来才听说的……嗯,也不是非要去打听,而是的沈约……” 关于沈约和张成才的往事,君不予并不想多说。 话音一顿之后,淡淡道:“反正……沈约后来找到我,说是想要我帮忙,做孩子名义上的父亲,我便答应了。” 而在那之后,君不予便娶了沈约,在之后就是君夙折出生。 “君夙折出生之后,沈约便说要离家京都,但是孩子她不能带走,因为孩子太小了,此后,她便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张脸,并且化名沈约,住在了青禾学院……” “你知道她在青禾学院?”顾飒忍不住打断君不予的话,震惊的很:“不,不是,你既然知道她在,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你以为我没找过吗?”君不予沉了气息:“我去找她,并不是为了我,她嫁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明确的告诉我,她不爱我,所以和我不会有结果……我去找她,是想求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回来,君夙折那么小,还需要母亲的照料,但是她拒绝了!” 说起那段往事,君不予的脸色明显不对,显然那段过去是他不想提及的记忆。 如今再次提起,便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浑身难受的很。 “后来我也想开了,君夙折是我从小带到大的,我能养他到五岁,便能养他到五十岁,再后来,就是君家出事,我被迫来到这个地方……” “其实,当时我还想着,毕竟沈约在京都,即便我走了,如果君夙折换真的有事的话,她看在自己亲生骨肉的份上,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 说起君夙折曾经的遭遇,君不予的眼底漫上压不住的失望和后悔。 “可我是真的没想到,她竟然会心狠到那样的地步,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虐待到差点死去……” 关于君夙折身上发生的事情,君不予一直都有收到线索。 可是从京都到云端山的信笺,即便是八百里加急,也有时间限制,所以很多事情,等他知道的时候,都已经是一个月甚至于两个月之后了。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君夙折遇到了你,”君不予沉沉的叹息后,蓦然想到了什么,缩了缩瞳孔:“他知不知道沈约是他的母亲?” “不知道,我没说,婆母也不让我说,”顾飒很是无奈敛下长睫,“其实,她后来是有过后悔的,也和我说过,但是……曾经的那些事情,让她没脸面对君夙折,所以,也就一直隐瞒着。” “她也是知道自己没脸吗?”君不予叱声沉笑:“当年,她和张成才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如今的结果的。” 他突然指向透明纸片。 “这个东西就是他们俩一直在研究的!” “……你怎么知道?”突然的爆料,让顾飒有些措手不及。 “因为我在沈约的密室里,见过这样一张图纸,不过,不是这种透明的,还要光线来搞出来的东西,而是一张图纸,咱们所看到的再寻常不过的那种纸。” 君不予说着,用手比划着。 “那个东西大概有这么大,看比例,这也就是四分之一的模样……对了,张成才也是知道这个的!” “……他也知道?”顾飒凝视着君不予的眼神,试探着小心的问道:“也是……婆母说的?” 这种行为,就像是在问君不予情敌的私密,怕他心情不爽利。 果然,君不予的很是不高兴道:“自然是她说的,要不然我如何得知?” “……哦。”顾飒甚是卑微的回了一个语气词。 这种情况下,好像说什么都不是对的。 还是尽量不要再提起那个人了吧!顾飒想着要怎么打破这个尴尬的时候,君不予继续说道:“当时也是我多嘴问了一句,问她这是什么东西?她说是张成才给她的图纸,我便问她这么大的东西,搞出来能做什么?” 君不予说着说着,话音遽然一顿,眉头明显拧了拧,像是遇到了难解的高数,一脸疑惑。 “她当时是犹豫了一下,似乎很是为难的样子,但是后来还是说了这样一句话……她说,这个东西可以送她回家。” “……回家?”顾飒再一次没有压制住自己的惊诧。 回家! 是她所理解的那个回家吗? 君不予还以为她也是疑惑这句话,当下点头道:“对,回家!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也这样觉得,所以我便说,想回家就直接回呀,我还可以送她回去的……”“许是,她说的,并不是你想的金家……”顾飒若有所思的低语。 “嘶,对,就是这个,”君不予立即道:“因为她和金家的关系一直都不好,我当时还想着,是不是金家和这个东西有关,没有搞出来,所以她就不能回家?” 虽然沈约和娘家的关系不好,可君不予是做人家女婿的,对岳母家还是要照顾周到的,所以一直以来,君不予都维持着和岳母家的往来。 “可是后来,我旁敲侧击的问过金画眉,她却压根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虽然我没有直接问,但从她的神色看,也的确是不知道的,而且还是一点都不晓得的那一种……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便猜测,这个东西应该有什么猫腻。” 君不予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顾飒的反应,想要从她的神色变化里看出点什么。 他可以笃定,顾飒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但肯定不会告诉他。果然,顾飒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沉冷,看上去并没有多少波澜,只是没有再说话。 君不予没有直接开口追问。 ——有些时候,沉默不语,反倒更能证明事实的波澜有多猛。 他在等顾飒主动说些什么。 可惜,现在的顾飒完全被图纸上的东西吸引了。 沈约说,这个东西可以带他们回家。 这个回家,应该是穿越回到曾经的世界。 那,这个东西是不是应该叫做“时光机”? 一个在她所在的世纪都没有发明出来的东西,他们两个竟然异想天开的想要去完成! 且不说世界上是否真的有时光机的存在,就光是他们两个的技术,在没有大工业的支持和计算机系统的加持,他们怎么可能造出可以穿越时空的时光机呢! 可是…… 顾飒心中有一个难以拂去的疑惑:……他们两个那么执着要搞出时光机,是不是因为他们两个,就是从某个时空机器上穿越的? 这个想法很疯狂,但是驱之不散。 第648章 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 第648章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 君不予还说了什么,顾飒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直到手臂被推了一下,她才恍然的回过神来:“什么?”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和你说了半天的话,你是一点没听进去吗?” “没有,我想事情呢?”顾飒心思恍惚,又是老半天,才想起回话:“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君不予眼神微动:“还有,你刚才所说的……他们说的回家,并不是我所想的那个回家,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你知道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对不对?” “你也不知道的吗?”顾飒想到了之前给他沈约工作手册的事情:“你看到婆母的那些东西,并不感到惊讶,说明你心中十分清楚这一切的因果……” “我不清楚,”君不予打断她的话,脸色有些难看:“一切都是我自己猜的,可我能猜的话,又能猜对多少呢?这个世界上尚且有太多我想不明白的事情,更何况他们两个还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终于说出了心底隐藏许久的话。 但是说过这句话之后,他瞬间就后悔了。 因为这个想法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被人知道的话,肯定是要笑他是个疯子,什么样的想象都敢想。 即便这个人是顾飒,他也不想被笑话。但是随后,他就发现了更恐怖的事情——顾飒没有笑! 她,没有笑话他的异想天开! 这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早就嗤笑她胡思乱想了。 但是顾飒没有! 她甚至于都没有要笑一下的意思。 就好像—— 他说的,一点毛病没有! 而她,也对这个说法完全不陌生,就像是——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说法似得! 可怕的想法彻底在君不予的脑海里爆开,再也挥之不去。 他不敢相信:“你,你们,他们,不是……不是这个世界的?” “怎么会?”顾飒突然笑了:“他们不是人吗?难道还是神仙?只要是人,自然就是这个世界的,要不然从哪来的?只是……他们有一些特殊的奇遇,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局面而已!” 关于穿越这件事,太过于匪夷所思,所以顾飒略一思忖之后,还是将这个想法扼杀在君不予的脑海里了。 魂穿这种事,一旦曝光,势必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和恐慌,说不定还会造成位面的倾塌,蝴蝶效应所引发的后果,谁都无法预料和控制。 顾飒所能做到的,不过就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维持着这个世界正常的世界观。 “特殊奇遇?”君不予歪起头,仔细的盯着顾飒,眼神里满是旨意:“有多特殊?” “就是,我们在那个结界里看到的事情呀,”顾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就是那么特殊!”反正君不予是没见过结界里究竟有什么的,那个工作手册也是她唯一带出来的东西,所以君不予没见过里面的任何事物,还是很好忽悠的。 当然了,至于他信不信,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顾飒收了灯光:“既然你都看过了,我也就不再多说了,那这个东西……你留着还是我收着?” “我留着吧,”君不予的眼神黯然下来:“毕竟是她留下来的东西,我能留住的并不多。” “好!” 顾飒答应了,将透明纸片再次用信纸封好,为了保护它,还特意又加一层防潮防腐的套膜的。 “我做了些保护,只要不是火烧,就可以更好的保护好它。” “多谢。”君不予收过去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很,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坏了它。 顾飒看的想笑:“它现在不怕折腾了,你倒是不用这么小心。” “嗯,我知道。” 君不予是答应了,可动作并没有变化,一切都是那么的轻柔小心,将它重新放入了匣子的夹层。 看着他做的这一切,顾飒实在是忍不住的笑出声:“都说了不用这么谨慎,再者,它现在也没用了……” 但是笑着笑着,她的笑容突然收敛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君不予。 在他转身开门的时候,她突然问道:“她知道吗?” “什么?”君不予先是一怔,随即笑了:“不知道,她当初离开家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金银首饰,甚至于换洗的衣服,一切就像是随意出门玩了一圈,一点都看不出来她要就此消失……” “我说的是,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 君不予蓦然转身,笑容僵在脸上,由着说不出的错愕。 半晌,才有些发颤的问道:“是,是她说什么了?说过我什么吗?” “……”顾飒摇摇头。 君不予这才长出一口气,有些无奈,也有些释然:“丫头啊,我们的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当年,当年,当年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足以外人道,所以……” “你喜欢她,却不让她知道你喜欢她,”顾飒从他的只言片语里看出了端倪,若有所思:“那你们的婚姻算什么?”在此之前,她一直都以为,君不予娶沈约,不单单是为了当接盘侠,而是因为深爱那个女人,而沈约即便不是深爱着他,最起码也是心中有他,否则怎么做到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呢? 可是从君不予所说过的那些事情里,她却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因此自始至终,她都没听过君不予和沈约的恩爱夫妻生活。 她只是从军侯府密室里的那些小机器,看出了君不予等于沈约的宠爱,一个丈夫骄纵妻子的宠溺。 可是,不管是她接触过的沈约,还是听说过的关于他们俩的那些生活琐事里,没有一点沈约爱上君不予的迹象。 说到底,君不予更像是在单相思! 不! 不对!是甘愿接盘的舔狗! 这个说法虽然难听的很,却是让顾飒有些心寒的事实。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你们当初成婚的时候,难道不是因为两情相悦?不至于就单纯的是为了……给君夙折找个爹吧?” 顾飒的话很是扎心,但君不予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顾飒瞬间沉默了。 君不予有些苦涩,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们当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当初,我是沈约最合适的夫君人选,其实当时就算没有我,也有很多人愿意做君夙折的爹!” “……看的出来!”顾飒想到了沈约当年的那些事情:“旁人给她的评价很高,智商高,情商高,机警,聪明,长得还那么好看……换做是谁都会喜欢上她的!” “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君不予立即正色了很多:“沈约不是你想的那么肤浅,我们愿意做这件事,也并非是贪图美色,而是因为她曾经实实在在的帮过很多人,也救过很多人……” “那你呢?也救过你的命?” “是!” “……” 顾飒原本只是随意的调侃了一句玩笑话,殊不知君不予就给予了正面且肯定的回答。 见顾飒的眼睛里满是质疑,君不予再次肯定的点点头:“真的,没骗你,她还不止救过我的命,君家军的命,也是她救的……而且不止一次!” “……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 “因为你是姑娘,而且对于我的人生里,你,你的出现和沈约差不多,如果说有谁能理解我的话,那就只有君夙折了!”君不予的眼底多了些异样:“因为那个狗崽子也是受过你多次帮手,所以……他最能明白他母亲对于我的意义,也可惜……他却是那个我最不能说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与他感同身受的人,只有自己的儿子。 可这个儿子因为沈约的关系,又什么都不能说。 这种将秘密深埋于心,永远不能宣之于口的隐忍是最痛苦的。 “但是不得不说,顾姑娘,你比他娘亲要好太多了,你比她有主见,更独立,也更加在意那个狗崽子的一切……有你,是他的福气,”君不予的脸上多了些欣慰的温柔:“真的,即便他不是我君家的骨血,可我还是要代表君家的列祖列宗谢谢你,谢谢你这一路上对他的陪伴和帮助!” 正因为感同身受,他才更羡慕儿子拥有的一切,也欣慰他能拥有这一切。 第649章 绝对是巧合 第649章绝对是巧合 想到了什么,君不予再一次正色叮嘱:“丫头,关于沈约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告诉君夙折,我想……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而且,沈约目前来说,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顾飒蹙眸:“我家那位婆母的事情还好说,他们之间也是见过的,目前而言,还没有什么不妥的事情发生,我担心的是……张成才!” “暗帝?” “是!” “……” 君不予一时也是沉默了。 顾飒轻叹:“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吗?他现在是暗帝,而君夙折一直在暗市寻找着什么,虽然他一直都不和我说,说他究竟要做什么,可我有种预感,那件事保不齐就和张成才有关系,难道你们就没想过这其中可能遇到的后果吗?” 君不予的脸色随之一变。 显然,他是想到了:“你是说?” “父子相残!” “……” 这个可能是他们谁都不想说的话题,可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也是他们必须面对的事实。 “父亲,这种事不是你们回避一下就不会发生的,”顾飒完全能猜度到君不予的心思,若有所失的问道:“我想,以你们的筹谋心态,应该早就想过应对这件事的结果了吧?” “……”君不予沉默以对,而且脸色很不好看。 顾飒一怔,有些难以置信的道:“不会,你们不会是从未想过这件事吧?” “自然是想过的,可是,我们也想着,这种是的概率很小,不大,”君不予打断她的话,解释道:“因为他要做的事情,和暗帝没什么关系,所以大概率是不会碰上的,因此……” “你知道他在做什么?”顾飒也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急切追问:“他到底在做什么?” 君夙折对自己要做的事情,一直都是忌讳莫深,从来不多说半个字的。 而且,他这段时间都在暗市哪里忙活,连她都顾不上,说明这件事对他而言很重要。 面对她的追问,君不予再一次顾左右而言他:“丫头,这,他不和你说,我也不方便说……这样,等有机会你再见到他的时候,或许就知道了。” “那你们想过没有,在暗市里搞小动作的事情,暗帝不会不知道的,他既然知道了,会不会对君夙折做些什么?” “不会的,”君不予再一次肯定的给了顾飒答案:“对于君夙折的一切事情,暗帝其实都知道,但他一直都没有插手,就说明他不会过问君夙折所干的事情!” “……” 顾飒一时的语塞。 许久,才有些后知后觉:“所以,你们都知道君夙折是在做什么,就唯独我……不知道?” “也不能这么说,”君不予很是认真的回道:“沈约也不知道!” 顾飒:“……呵,你这么一说,倒是蛮公平的哈!” 沈约不知道! 她不知道! 就这一群男人知道始末!呵! 到底是男权社会! 都这时候了,还是标榜着男人之上,女人无知! 算了! 瞧君不予的意思,是肯定不会告诉她了,顾飒也懒得问了。 有问的时间,她还是自己去找君夙折问了! “好了,你要搞清楚的事情,我已经给你搞定了,我也得走了……” “你要去哪?”君不予生怕她去暗市,试探着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回寒汀城比较妥当,毕竟你已经出来不少时日了。” “寒汀城暂且是不回去了,我答应了师瓷,要送他去京都见君空阑,”顾飒扒拉着手指,算了算时间:“去京都的路上人多,师瓷不能飞,我们就只能骑马赶路,快马加鞭的话,也就是十多天而已……” “可是吧,我还是觉得……” 君不予还想再劝,顾飒转身扯掉了门窗上的黑布:“放心,等把他送到了京都,见到了君空阑,我就会回去的。” “我知道,我说的是……” “我会隐藏身份的,毕竟我现在还是戴罪之身,要在边陲之地受苦的,怎么能回京都呢?所以把人送到了京都,我便会回来。” 顾飒之所以那么执拗的想把师瓷送去京都与君空阑见面,一来是真的担心一个孩子的在京都的生活状态,二来,有师瓷在京都护着君空阑,她也可以更放心。 而她,也不过是辛苦几日而已。 “吱压” 顾飒打开屋门。君不予还想说,可是看到门外的东西时,神色一变。 “鹞隼?” “……什么要笋?”顾飒开始还以为是吃什么笋,想着老侯爷怎么说着话的就想要吃的了。 等顺着君不予的视线看去时,才发现宋昌东的手臂上站着一只黑色的拳头大小的鸟。 那鸟的毛色很是鲜亮,一双绿色的眼睛十分漂亮。 “这是什么鸟?长得真好看。”顾飒一看就十分喜欢。 刚要上去抚摸,宋昌东已经将鹞隼送到了君不予面前:“有信!” 顾飒这才看到鹞隼的脚踝上挂着一只信筒,信筒的上面还用蜡油封了口。 “这是信鸽?”顾飒这才恍然大悟。“是信鸽的一种,但是比信鸽能飞,飞的也高,也飞的快,不容易给抓住,所以我们君家一直用它来传信。”君不予一边解释,一边接过了鹞隼。 “君家用它传信?我怎么不知道?”顾飒一怔。 她怎么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鸟呢? 不止军侯府没有,就是寒汀城也没有啊! 宋昌东小声解释:“这种鹞隼十分难养大,一千只里面能有十只存活就不错了,所以我们都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用它的。” “宋昌东,这是哪来的?”君不予此时拆下了鹞隼脚腕上信筒。 说话的同时,还看了一眼顾飒。 顾飒莫名其妙:……看我做什么? 又不是我弄来的。宋昌东瞥了眼顾飒:“是,寒汀城。” 顾飒:“?” 她一怔之下,立即看向君不予。 那眼神不言而喻。 君不予却道:“你不用这样的看我,这不是我搞的鬼,是寒汀城真的送来的信。” 说着,他将那个竹筒摘下来,扔给顾飒:“我们在那边也是有耳目的,而且每一个耳目手中的封印都是他们独有的标记,因此每一个印记都不相同!” 竹筒上面的蜡封表面有个花纹,但是因为太小,顾飒看不真切,想必就是君不予所说的封印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怎么就这么巧的,我想要你回寒汀城,寒汀城那边就来了鹞隼,实话和你说,我都不信……戏文里都不敢写的这么巧。”君不予对这个鹞隼是问心无愧,所以坦然的很,还一个劲的催促顾飒。 “要我说,你还是先打开看看,看看里面写了什么,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和你说,我们设在寒汀城的眼线,还从来没送过信过来!” “是吗?”顾飒依旧怀疑的很:“那可真是巧得很,怎么就这么巧的我在这里,信就送来了这里?” “可不是,我都觉得巧,”君不予对她的态度不置可否,只是催着她拆开:“他们能在这个时候送信出来,肯定是寒汀城出事了,要不然不会再这个节骨眼上送信出来!” 他说的义正言辞,可顾飒还是不信。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怎么偏巧在君不予巴巴的让她回寒汀城的时候,寒汀城的几十年未曾动用的暗线,就送了消息回来?那可真是巧他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行,那我们就看看,这信上究竟能写什么!”顾飒带着调侃的拧开信筒。 君不予却有些紧张:“在你们去到寒汀城的时候,他都没有给我信,却在这个时候写信过来……肯定是大事!绝对出大事了!” 第650章 求救信 第650章求救信 “能出什么事?”顾飒对君不予的话语还是有些戒心的。 在她的理解里,不管鹞隼还是信筒,应该都是君不予的小手段,目的嘛,自然是诓她回寒汀城,而不是去京都。 所以,在打开信筒的之前,她都信笺上的内容都带着一丝丝的戏谑之心。 但是,在看到信纸上的字迹时,她的神色还是微微一怔,遽然抬眸看向君不予。 君不予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出什么事了?怎么这样的看着我?” 好像信纸上所写的内容,和他有关似得。 而顾飒看着他的神色,微微有些异样:“真不是你写的?”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肯定不是我写的呀,”君不予给气笑了:“你怎么就那么执拗的想着,这是我写的?难道上面的内容,看起来像是我写的?” 顾飒没有时回答,而是看着信笺不语。 见此情景,君不予也收敛了笑意,沉下眼神:“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飒依旧沉默。 君不予猜测:“是不是寒汀城出事了?” 见顾飒依旧不语,他便试着走过来,迅速飘了眼信纸。 而顾飒则大大方方的将信笺递过来:“你看吧。” 信纸不大,手指粗细,用密密麻麻的小字写了几句话。“家中变故,速归,庆兰山没,死伤不详,鄂音灭族,独活巴雷,”君不予看的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看向顾飒:“这是什么?” 顾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君不予不高兴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老是怀疑别人呢?我说了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这不是你干的,因为这是桑娅的字,我认得!” 桑娅是异族人,跟了顾飒以后,才学会了读书写字,但是她的字天生就是蝎子爬一般,歪歪扭扭的,一般人还学不来她的精髓。 如今她亲自学信过来,想必是寒汀城真的出事了。 但是具体怎么回事,她不清楚。 “父亲,我想,借你这边的几个人用一下,因为我不知道那边具体出了什么事情,我怕万一需要人手的时候,我没有人可用……” “这个没问题,”君不予答应的很爽快:“你刚才那样的眼神看我,是不是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要人?” 顾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的确如此! 她不知道寒汀城那边出了什么事,而且那里可用的人也着实不多。、 所以才想要从君不予的手里借几个人用。 “可是,你这边的情况我也是知道的,前些天你装死的那段时间,外面已经乱了,也是需要人手的……” “丫头,你这可就小瞧本侯爷了,”君不予一拍胸口,傲骨的很:“那些小蝼蚁,说实话,我都没放在心上,你难道没发现,我都没动手收拾他们,自然有我的那些手下去处理……我和你说,只要我说着,在左端山坐镇一天,那就是定海神针,比任何人都有用,就没人敢反!所以,你尽管放心的用人,想用谁就用谁。” 话是这么说,顾飒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 毕竟是君不予的手下,自己也就是沾了君夙折的光,仗着“小夫人”的身份,才能勉强镇压的住那几个人。 况且,将在精,而不再多。 所以,顾飒也就要了宋昌东和姚珲,以及一身蛮力的夏松。 君不予见她就要了三个人,当下就不高兴了:“丫头,我和你说,这穷家富路的道理,不只是在钱财上,兵将上也是一样的道理,人多了,有时候反而好办事,你就带他们三个人够干什么的!这样,我做主,他们每个人再从手下抽十个心腹出来,你们三十多人一起动身。” 有些时候,人多了也能吓唬人,况且寒汀城那边还出了事,君夙折又不在那边,只是带三个人过去,君不予怎么能放心! 所以,他亲自又点了三十人,着令他们从此以后唯顾飒马首是瞻,不得违令。 师瓷知道寒汀城出事后,也是要和顾飒一起回去的,但是顾飒拒绝了。 她觉得君空阑一个人在京都,更需要师瓷的守护。 她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师瓷,让他去到京都之后就去军侯府,至于那边的任何事情,都由着他自己决定。 但是只有一点,那就是要保护好君空阑的安全。 师瓷也想要快点见到自己的小外甥,就答应了顾飒,两人道别后,分开上路。 人多马多,路上耽搁的时间也就多了些。。 顾飒要考虑整体人员的行动速度,只能每天保持一定的行动路线,晚上安营扎寨的休息。好在宋昌东等人也知道她着急,路上尽量配合她的速度,总算是紧赶慢赶的再次回到了那片冰封之地。 寒暑交替。 等顾飒再回来时,已经是五月底时候。 此时天气已经转暖,寒汀城也没了曾经冰天雪地,取而代之的短暂的一片葱翠。 不过,越是临近寒汀城的大门,顾飒越是觉得不对劲。 姚珲看出了她的神色不对,低语:“小夫人,哪不对吗?” “寒汀城地势阴冷,冬日比往年都早的多,所以这个季节正是播种的时节……我在临走的时候,都交代过的!” 虽然顾飒的手里储备着一些粮食,可是寒汀城的居民还是要自给自足的。 所以在离开之前,她就留下了播种的种子,以备春暖花开的时候,抓紧时间播种粮食,以解冬天的困顿。 目测来说,这个时间段应该已经播种完毕了,为什么现在还是没什么动静呢? 夏松一直在观察寒汀城的城池,虽然隔得远,但他还是凭着军人的本能嗅出了不对劲:“小夫人,这个城池……不是应该草木皆兵的戒备吗?我急得这里会有兽潮的!” “以前是会有,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那些狼群撤走了……” “不不不,寒汀城的兽潮并不是只有狼群,”夏松却眼神怪异的看向森林那边,冲着队伍后面喊:“塔姆巴,你过来一下。” 见顾飒神色疑惑,立即解释道:“塔姆巴是这边游牧民族,后来族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只有他和一个堂叔家还存活,便搬走了,去了左端山,后来便投到了我的麾下……”游牧民族讲得是族人间的互帮互助,大家在一起共同生存,这样才能低语外来种族的入侵和随时出现的危险。 如果族里的男壮劳力不多,尚且都会面临灭族的危险,更不要说族人凋零,只剩下几个人的时候,倘若还执拗的留在这边,那便真的和灭族不远了。 说话间,一个黑瘦精壮,眉眼凹陷的少年策马而来。 “少夫人,大将军。” “你和少夫人说说你家那时候的兽潮,”夏松用下巴示意:“哦,对了,少夫人,他家之所以差点灭绝的,家人都死了,就是因为收到了兽潮的袭击。” 塔姆巴点头,用着不太熟练的中原话说道:“是的,我家还算好的,最起码还活了我和堂叔一家,在我们周边的那户族和巴伦族,都相继灭绝了……我和堂叔就是见此情景,才商量着离开这里,去中原那边生活的。” “方才夏松将军说,这里的兽潮不止狼群,”顾飒疑惑:“可是我在寒汀城的时候,只有狼群啊,每个月一次,月圆便会发生的兽潮。” “小夫人,你说的那是小兽潮,但是我们这里还有大兽潮,难道小夫人不知道吗?”塔姆巴觉得奇怪:“虽然那个时候,大兽潮也就一年来一次,可每一次的到来都是会要命那种……会要很多很多人的命!” 第651章 抢地盘 第651章抢地盘 关于所谓的大兽潮,顾飒还是第一次听说,以前也没听寒汀城的人提起过。 “塔姆巴,你看现在呢?”夏松打断塔姆巴的话,指向远处的寒汀城:“就眼下这个样子,可是能看出什么?” 塔姆巴摇头:“我已经很多年没来了,不过,大兽潮来临之前,家里牲畜们都会有所感知,它们好像能感知到危险来临,都会焦躁不安,活蹦乱窜,而不是现在这样的安静。” “我也觉得静的诡异,”宋昌东挖了挖耳朵:“我虽然听出了一些动静,可那些动静微乎其微,好像……所有人都睡着了,嗯,就像是一座死城的那种。”“宋昌东,你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和没说有啥区别?”姚珲听的直皱眉:“有人就是有人,没人就是没人,怎么叫人们像是睡着了,又说是一座死城呢?” “所以我才觉得诡异啊,”宋昌东一脸的不服气:“这都是我听出来的,我听到什么就是什么,至于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他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那种。 至于寒汀城里面为什么是一还是二,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好了,都别说话了,”顾飒打断他们的争论,示意宋昌东再仔细听:“你刚才说的睡着了是什么意思?里面是有人还是没人?” “有,有人,”宋昌东回的很坚决:“绝对有人,还人数不少,但是这些人的呼吸都很静,就像是全都在睡觉一样……”想到了什么,他“哦”了一声,恍然道:“对,就是睡觉,因为除了呼吸声之外,我就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比说走路啊,做事啊,或者是说话什么的,都没有!” 大白天的,人们要是生活的话,肯定是要做事,也是要走路说话的。 即可是他所听到的寒汀城,也就是一个有着活人气息的城池而已。 至于所谓的生活行动什么的,一概没有。 这样的情况,也就只有睡觉才会发生了。 顾飒黛眉微蹙,若有所思的看着寒汀城。 夏松道:“这有什么难得?是骡子是马,咱们只要过去一探究竟,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他最喜欢实战了,而不喜欢站在这里空猜想。 有讨论的功夫,还不如派两个人过去探探虚实再做打算了。“你,你,还有你们两个,你们四人过去……” “等一下,”宋昌东突然抬手,示意夏松不要说话,同时转头看向身后,微微的侧起身子,歪起头来:“且,等一下。” 姚珲和夏松等人都是领教过他的听力。 但凡他有这样的动作,就表示有动静来了。 夏松一挥手,冲着那些士兵们的手势立即变了:“按兵不动,等候命令!” “宋昌东,是不是有事?”姚珲也紧张的握紧剑柄:“是兽潮吗?” “是人,不对,是马,很多的马,”宋昌东盯着身后的方向,面色凝重:“小夫人,听动静,得有百八十匹快马过来了。” “这么多?”姚珲下意识道:“马贩子吗?” 话音未落,顾飒和夏松等人一起看向他。姚珲有些尴尬:“我就是打个比方,没别的意思。” 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野马都比马贩子的概率大。 顾飒勒紧缰绳:“不管是什么,先回寒汀城……就算是来者不善,也先回城了再说!” 说着,策马疾驰。 其他人也连忙跟在后面,向着寒汀城飞奔。 而宋昌东则在最后断后。 寒汀城内。 所有人都屏气静息的藏在城墙后面,通过墙上的窥视孔看向外面。 “他们来了!” “大家做好准备!” “瞅准了再动手!” “预备……”“……” 以蛮瑟为首的男人们挨个举起手里的尖刺长矛,缓缓后仰,做好了投射的准备。 桑娅则站在最中间的瞭望孔,微微抬起手。 众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她的手上,就等着她的动作坐下,再一起出手。 蓦地。 “嗯?”桑娅突然哼了一声,眼睛瞬间瞪的溜圆,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了。 随即,她“呀”了一嗓子,人也猛地跳起来。 蛮瑟等人看到她跳起来的动作,也看到了她落下来的手。 ——这可是出手的手势。 虽然桑娅的动作夸张了些,但是攻击的手势却是真的。所以,再桑娅的手落下时,众人也纷纷出手。 “咻!” “咻咻——” “……” 几十根树枝砍成的矛刺,顺着城墙雨点般射向顾飒等人。 “啊……” 桑娅看到这一幕,紧张下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下意识的尖叫。 好在顾飒等人一直都觉得寒汀城有异,都在心里戒备着。 如今见到矛刺落下,再加上距离又远,大家的修为也都还不错,因此纷纷勒住缰绳,飞身躲避。 此时桑娅的喊叫声也变了:“住手,都住手,是小夫人,是小姐,小姐回来了……” 蛮瑟等人听到这话都懵了。 “什么?” “谁?” “……” 下一秒,都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惹祸了,都纷纷起身探出头,看着下面的人。 等看清来人正是顾飒的时候,蛮瑟第一个飞身从城墙上落下,飞奔而来。 桑娅则招呼其他人打开的城门,一路小跑着从楼梯上下来:“小姐回来了,小夫人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众人一听,都从藏身的地方出来,纷纷涌向城门。 等顾飒等人赶到大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蛮瑟激动的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我们昨天还在说,不知道小姐你能不能收到我们的信呢,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太好了!” “姑娘,你能回来就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们现在都焦急的要死,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桑娅说着说着就哭了,哽咽道:“你回来就好,回来了,咱们就有主心骨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顾飒敏锐的嗅到了不对劲:“怎么一个个像是打了败仗似得?而且……” 她转眸看了一眼,发现多了些生面孔,也少了很多熟人。 “蛮瑟,桑娅,这是出什么事了?” “我们……” “嘟,嘟嘟,嘟……” 沉闷绵长的号角声打断了桑娅的话。蛮瑟立即转身看向东南方向:“是东城门,那边出事了,桑娅,你留在这里,我带人过去。” 说着,也顾不上和顾飒说话,叫了几个人向着那方向飞奔。 “夏松将军,你也去看看。”顾飒冲着夏松丢了个眼色,着他也带人过去。 不论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人多总是好办事。 而这边也没等顾飒说话,城池上突然也传来“嘟,嘟嘟,嘟”的号角声。 桑娅脸色一变,抓着顾飒飞快进城:“关城门,快!战斗准备!” 除了顾飒等人之外,其他人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一幕,听到命令之后,立即分散开,眨眼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宋昌东一脑门雾水:“什么情况?” 而桑娅已经上了城池,显然是没时间和他们过多的解释。 “不管什么情况,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姚珲一个飞身,没有走楼梯,借力上了城墙。 “切!”宋昌东被他的显摆气到了,也是一个飞身,也跟着上去了。 顾飒则扫了其他人一眼:“你们随便。” 她一个人,慢悠悠的顺着楼梯上去了。 其他人也都没有走楼梯的,都是翻身借力上了城墙。 等顾飒上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一字排开,都紧盯着下面。 远处,一队“之”字形的人马在向着这边狂奔。 这些人都戴着斗笠,看不清楚五官,但是从身上的衣服来看,应该是周围的游牧民族。 他们各自穿着自己民族的衣衫,所以看上去衣衫各异,乱七八糟,就连每个人手里拿的武器都是五花八门,刀枪棍棒什么的都有。 “什么情况?这是上演全武行还是大乱斗?”顾飒单手撑着城墙的石头,似笑非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要来抢地盘的呢!” “……” 周围一瞬的哑然。 而桑娅看着她的神色也是一言难尽。 但是顾飒还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不会吧,他们真的是来抢地盘的?” 桑娅羞愧又窘迫的低下头:“这事……赖我。” 第652章 一口吞了 第652章一口吞了 “究竟怎么回事?”顾飒听的云里雾里的,“怎么又有你什么事?” 桑娅被说的脸更红了:“我,我当时也是不知道的,见他们都是流民,缺衣少食的,可怜巴巴的,就让他们进了城,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是西域的胡狼一族……” “胡狼?”塔姆巴听到这里,瞬间咬紧了后槽牙:“你们救了胡狼的人?” “你知道?”顾飒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些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是有问题,而是有毛病,”塔姆巴越发的咬牙切齿:“你们中原有句古话,叫做鸠占鹊巢,这个你们都晓得吧?”“对,就是这个,”桑娅立即点头道:“他们就是的人,趁着我们松懈的时候,放开大门,让他们的人进来,杀了我们不少人的……” 虽然后来大家发现了不对劲,奋起反抗,也把胡狼一族都赶走了,可最终还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整个寒汀城被杀掉了三分之一,尤其是那些老弱病残,基本上没有活命的。 “庞大好和坠儿呢?”顾飒想到了庞坠儿。 从回来就没看到那个小丫头,莫不是也出事了? “小夫人,我在这。”庞大好从人群里走出来,抬起手。 他的手臂上还帮着绷布,带着血:“我小妹受了伤,现在在后面的养伤呢,多谢小夫人记挂。” “你的伤不要紧吧?”“不要紧,小夫人放心,没事,”庞大好重重拍了拍胸口,不屑的很:“宰杀他们几个胡狼人不成问题!” “所以呢,他们今晚上来做什么?”顾飒看着越来越近的胡狼一族,若有所思:“他们不会是想要强攻的寒汀城吧?” “我们收到的消息,就是他们要搞夜袭,”庞大好说着从身后又扒拉出一个人来。 那个人三十岁左右,长着一张异域脸,鼻梁高挺,眼窝凹陷,被揪出来以后,都不敢看顾飒的眼睛,低着头,勾着脖子,象征性的行了个礼。 “他叫萨米,是胡狼俘虏,他说按照计划,他的族人会在今天搞偷袭,所以我们就在各个城墙上设了埋伏,预防他们搞袭击,这不,这些胡狼们果然就来了。” 庞大好说话的时候,萨米一直都勾着头,只是时不时的点点头,喉咙里呜咽一声,算是对庞大好说话的附和。 顾飒一直在打量着他。 这个人闪躲的眼神和行为,显得他很是心虚。 这就有鬼了。 顾飒刚要希望呢,宋昌东突然倒吸一口气:“嘶……你们不觉得不对劲吗?” 大家都围着萨米说话的时候,只有他一直在盯着下面的胡狼一族。 而就是大家说话的间隙,那些人已经到了近前,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人影了。 “什么不对劲吗?”庞大好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你们在中原那边养尊处优惯了吧?我们这边的游牧民族都是这样的风格,哪不对了?” 宋昌东也是少年心性,闻言立即怼声:“难道你们就没发现,他们都是一个人牵着几匹马的吗?”“……” 这么一说,顾飒也发现了不对。 之前这一队人马过来的时候,都还是一窝团的那种,粗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 如今到了近前,倒是可以看的出来,他们都是几匹马跑在一起的那一种。 而之所以跑在一起,是因为为首的那个人策马疾驰的时候,手里牵着几根长短不一的缰绳,这些缰绳的后面都分别拴着一匹马。 所以骑过马的人都知道,马在跑起来的时候,是需要主人调节速度的,而调节速度的关键就是马鞭和缰绳。 而今,缰绳竟然控制在一个人的手中—— “是不对,他们是一个人牵着几匹马……” 桑娅说了一半,却被顾飒陡然打断了。 “不,不是,他们不是一个人牵着几匹马……而是一个人控制着几匹马……马上的不是人!” 虽然她说的很快,很笼统,可是大家在这一瞬间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除了最前面的那个牵着缰绳的人,其他马上那些穿着奇装异服,拿着各种兵器的异族人,根本就不是人! 宋昌东的眼睛眯了眯:“马的吃土很浅,是空马……马上的应该是稻草人!” “怪不得一个个的都戴着斗笠呢……”庞大好在一侧咬牙,但随即倒吸气:“可他们弄一堆稻草人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此时的马匹根本就没有停留的意思,而是速度不减的继续冲向城门。 瞧这意思,是要直接蛮力破门了。 “他们要炸城门……”顾飒陡然想到了一个最危险的可能,立即冲着身边人喊道:“快走,下去,都下去……有火药!” 人们听到这儿,方才反应过来,转身就往楼梯的方向跑。 而宋昌东等人则是飞身从城墙上落下,迎着那些马儿冲了上去。 “喂……”庞大好本来是要跑的,但是看到宋昌东这么不要命,少年骨子里的血性瞬间被勾了起来,也不管不顾的从城池上飞了下去。 等顾飒发现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冲了出去,马上就要迎到胡狼一族的人了。 “胡闹!” 顾飒气到大骂。 对方那么嚣张的往这边跑,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人家有不怕死的火药嘛! 而且火药的数量不会少,要不然不至于能炸动城门。 你们几个肉体凡胎的凑上去,那不是送死吗?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冲出去了,再叫回来已然来不及。 “桑娅,桑娅……”人群中,她抓到桑娅,急切道:“你立即回去准备水源,越多越好,他们不管是炸城门还是炸城,都是要引火的,咱们这边都是老旧的木头,一旦着火,就会成为连火之势……” “我懂,我知道,我这就去准备……” 桑娅说着转身就要跑,但是顾飒却再一次将她抓了回来。 “我还没说完呢,你去前大街,将最前面的一排房子给拆了,余下的用水打湿润,再准备沙子泥土这些东西……” “……啊?”桑娅听的一脸懵逼。要沙子泥土干啥? 但是不重要了! 不理解,但尊重! 小夫人让准备的东西,肯定也是很重要的。 “啊什么,快去!” “……哦!”桑娅这才有机会转身抛开。 顾飒转身站上城墙,一念之间,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嗅鼠扔出了空间。 “去!拦下他们!” 嗅鼠那样的庞然大物,刀枪不入的,最适合在这个时候打先锋。 嗅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听到命令之后,癫癫的撅着屁股就冲了上去。 前面的宋昌东和庞大好一个不察,都被它的大脑袋给顶飞了,气的顾飒在城墙上大骂。 “你猪油蒙了心呀,敌我不分!那些马,把那些马都给我拦下来,再误伤友军,我扒了你的触角点天灯……” 嗅鼠被骂的委屈。 ——你又没说清楚! 它怎么知道攻击谁? 好在此时它也到了最前面的马儿面前,顿时将满腔的怒火都撒到了对方身上。 一声怒吼,张开血盆大口,冲着最前面的那匹马就咬了下去。 为首的胡狼一族本来并不认识嗅鼠,觉得它也就像的寻常那些兽潮里的猛兽一样,中看不中用,银样镴枪头,一枪就挑破脑壳的那种废物。 所以,他根本就没将嗅鼠放在眼中,而是反手将缰绳缠绕在手臂上,双手夹起长枪,迎面挑向嗅鼠的大嘴巴。 嗅鼠做梦都没想到,竟然有人会自己送上门给它做美食。要知道,这些日子,被关在空间的时候,它全都是吃素的,偶尔有点野味也就打打牙祭,还要分给那个小白一口,所以那点子肉,真不够它塞牙缝的。 曾经在暗市那些风光无限,兽类人类随便造的日子,已经成为它的记忆了。 而今,有人主动送上门,还外带着几匹马,这可把它高兴坏了。 也不管对方的长枪有多厉害,就那么傻愣愣的长着大嘴,就等着对方连人带马带长枪到了跟前的时候,大舌头一卷,“呲溜”,将一人一马一枪,瞬间卷到了一起。 “……啊!” 那人做梦都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下意识的就要挣扎。 可刚挣扎,都还没来得及抬头呢,就感觉眼前一黑,紧接着——宋昌东听到了清晰的“咔嚓”声。 “咦……”他下意识的抽了抽嘴。 ——这家伙的嘴是无底洞吗? 连人带马就这样的给嚼巴了? 第653章 留下一个活口 第653章留下一个活口 一人一马一长枪,在嗅鼠面前,就像是个软骨,劲道,有嚼头,吃的它是眉飞色舞,都不等咽下去,就“呲溜”的冲着后面的人冲了过去。 至于之前那个人所牵的几匹马,它好像都没搭理的意思,直接选择了无视。 而没了牵马的人,那几匹马也失去了准头,渐渐的放缓脚步。 宋昌东和庞大好互相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冲上去,合力将那几匹马拦下。 庞大好动作最快,一甩手,马鞍上的人给挑了下来。 果不然,是穿着衣服的稻草人。 不过,这些稻草人的身上都有一股特殊的味道,腰间周围也坠着几个瓷罐子,沉淀淀的坠在马鞍上,恰好的保持了稻草人的平衡。 庞大好摸了一把稻草人,闻了闻手:“这味道……” “是火油!”宋昌东意识到什么,立即看向后面的那些马:“都是火油!” 这么多的火油加在一起,一旦撞到城门上,绝对是一场灾难。 而要是落到城里,哪到哪就会烧到哪。 “火油,是火油,大家小心!”庞大好扯着大嗓门,冲着众人嘶吼:“不要碰那些稻草人!” 就在他们的吼叫声中,嗅鼠又吞掉了两个人两匹马,没了主人的马,又被嗅鼠冲撞到受了惊,纷纷嘶鸣着向着周围跑去。 宋昌东提起长剑,手起剑落,瞬间砍杀在一匹马的马腿上,随着马儿的惨叫,它翻滚着摔倒在地。 “哐当” 它身上的稻草人和瓦罐一起碎的稀巴烂。 看着火油浸透稻草人的那一瞬,宋昌东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庞大好在那一刻也扭头看来,两个人刹那间对视一眼。 随即,宋昌东心有灵犀的迅速往后退去,就在这一刻,稻草人“嗡”的一声的窜出了漫天的火焰,眨眼间将他们两个人刚才站立的地方烧成了火海。 庞大好立即扭头看向其他人:“大家小心,火油里有引火石!千万不要打碎了瓦罐……” 不对。 “不要让瓦罐打在自己身上……” 之前他们就想呢,一般来说,火油单独用的时候,是不着火的,必须有引火的火折子才行。 可是这么多的瓦罐下去,得多少火折子才能一一的点燃呢! 可要是将引火石放在火油里就不一样了。 引火石是制造火折子的原材料,只要稍微的一点碰撞都会引出火苗。 所以,当瓦罐打碎,引火石掉出来,落到地上的那点子摩擦,就足以引起火星子。 火油之下,一点火星子就足以燎原了。 在宋昌东和庞大好出声警告的同时,队伍最后面的一匹马勒住了缰绳。 马主人飞身跃到马上,眺目看向前方。 嗅鼠就像是一堵墙,完全挡住了前面的骑马牵扯的人,而其他人则跟在周围,将那些落单的人和马再一并解决。 就目前这样的状况来说,想要夜袭寒汀城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也就是这简短的时间里,他也做出了决定。 “嘘!咻!” 他将手指放在口中,吹出了两声怪异的口哨。 随着哨声,所以疾驰的马儿突然勒住缰绳。 城墙上,顾飒也发现了这一点,同时也猜到了对方要做的时期,立即冲着鼓手喝令:“让他们小心!” 对方应该是发现功亏一篑,所以要破釜沉舟了! 下面的宋昌东等人,就是他同归于尽的牺牲品。 鼓手在得到命令的那一刻,立即捶动战鼓。 “咚,咚咚咚——”随着鼓点,宋昌东等人心领神会,也不管眼前是什么情况,转身就往安全的地方跑。 这些人都是军人出身,再加上庞大好等人也是个机灵的,反正发现情况不对就先撤为上。 而随着那个人的口哨声,原本还要冲杀的那几个人,纷纷砸碎身边的瓦罐,然后带着他们一起往宋昌东等人的方向跑。 这一跑,城墙上的鼓声就更密集紧急了。 宋昌东等人见此情景,撒丫子就是开溜。 就在他们跑出去没多久,身后“轰”的一声,爆出了漫天火焰。 ——正是那些人砸碎的瓦罐。 瓦罐里的火油浇灌到马儿身上,连带着它们一起变成了火马。 火焰是烧灼烧疼了马儿,它们立即变成了无头苍蝇一般,一边嘶鸣着吼叫,一边拼了命的本能的寻找求生的欲望。更恐怖的是,那些砸碎瓦罐的胡狼一族的族人们,也被火焰吞噬了。 可他们不是没头脑的马儿,即便被火焰吞噬了,也没有仓皇逃命,而是一股脑的冲向嗅鼠。 嗅鼠终究是兽类,怕火是天性。 看着火苗行四面八方而来,竟然将脑袋缩了起来。 也就是这躲闪的瞬间,给了胡狼一族喘息的机会,他们一个个的纵马而过,冲向了城门。 宋昌东等人此时也反应过来,立即吼道:“他们要破门!” “弓箭手!” “快射箭!” “……” 这些都是火人,又是凶蛮的胡狼一族,有他们攻击,怕是城门保不住。可不管他们怎么喊,城墙上一支箭都没落下来。 因为之前怕火药爆炸伤到人群,所以顾飒将城墙上的人都疏散开了。 如今骤然遭变,想要再调动弓箭手防御,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宋昌东等人往回赶的时候,那群火人已经到了城门下,其中一个人身形矫捷的很,迅速从马上跳到城门上,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城门“嘭”的一声,几乎是同时被撞的稀巴烂。 破碎的木门碎屑就像是子弹,“咻咻咻”的射进了前来支援的人。 那群火人也趁此机会冲进了寒汀城。 远处,那个立于马上的人似乎任务已经完成,飞身落于马上,转身就走,都没有留下看结果的意思。 宋昌东岂能让对方走?一声喝令,胯下的马儿立即挑飞四蹄,飞奔着冲了上去。 庞大好可没管那些破事的心思,他最关心的就是寒汀城的情况,所以招呼了余下的人,一起向着寒汀城飞奔。 火人们进了城以后,就如同顾飒猜测的一样,见到木房子就往上冲,好在顾飒之前已经做好了计划,提前做了防御,所以即便他们硬冲,也没能点燃一栋房子。 而人毕竟也是肉体凡胎,不是不死之身,在那样的火苗烧灼下,一个个的身上都散发出肉烧焦的味道。 桑娅带着人,一边灭着火,一边围剿着这些人。 顾飒一直站在城墙上纵观全局,直到桑娅等人将最后一个火人的火给扑灭,外面的嗅鼠也收拾了残局,这才飞身落下。“桑娅,损失如何?” “没什么损失,不过就是烧焦了一些木头,也不多,抽个时间替换了就没事了,”桑娅气喘吁吁的,狼狈的很:“不过,我们最后倒是抓到了一个活口!” “活口?”顾飒一惊:“那样的大火下,又烧了那么久,还有活口呢?” 那么长的烧灼时间,这个人的皮肉估计都能烧熟了,就算不往下掉,也是绝对不可能活的。 怎么还会有活口! 桑娅指向身后:“是个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看眉眼不像是胡狼一族的人,倒像是中原人。” 中原人? 参与胡狼一族抢夺寒汀城的事? 顾飒直觉的感觉整件事有蹊跷。“他人在哪?” “这边。” 受伤的男子身上的衣服已经焦黑一片,衣不蔽体的那一种,整个人也黑乎乎的,头发都烧没了。 许是因为太过于疼痛了,他一直在倒吸气,浑身抽搐。 听到有人过来,他吃力的睁开眼睛,颤颤的看向走来的顾飒。 “小姐,就是他,”桑娅低声道:“我刚才看过了,他是皮肉伤,没伤到脏腑,所以才能活着。” “那他可真是福大命大。”顾飒说着,特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具尸体。 同样是被火烧,那具尸体已经烧的面目全非,身上的皮肉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撕扯过一半,肉都掉的七零八落,渗人又恶心。“大家都是一起点的火,怎么就你特殊呢?”顾飒走到男人面前,微微躬身,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不过,就你目前的伤势而言,如果得不到治疗的话,也会因为大面积感染脱水而死……” “咯咯咯” 男人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顾飒浅笑:“你不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要知道你很快就会死就行了!” 第654章 她竟然没有杀你 第654章她竟然没有杀你 男人的神色终于有所动容,喉咙里也挤出一个字:“死……” “对,你会死,还是死的很惨的那一种,”顾飒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淡淡道:“不过,我有法子可以救你,即便不能恢复原样,也能保下你一条命!” “……命?”男人的喉咙里再次呜咽。 顾飒道:“当然,这得是你自己想你活的前提下,倘若你想死,也就省的我出手救你了!” “……” 男人抬起眼皮,血肿的眼睛看不出神色,只能依稀捕捉到一点点的质疑和犹豫。 顾飒瞬瞬的盯着他看了一会,起身道:“算了,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 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男人突然抓住了她的衣角。 也因为这个动作,似乎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拽着顾飒的衣角晕死过去。 可即便晕过去了,手也没有松开。 顾飒打了个响指,招呼桑娅过来:“你们两个安排一下,不要让他死了,这是唯一的活口,我们得从他的口中抠点信息出来。” 桑娅答应着,着人将男人抬去了临时安置伤员的院子。 顾飒寻了些药片药丸什么的,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塞了男人一嘴,掐着喉咙给鼓捣了下去。 不多会,宋昌东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一回来就开骂:“该死的臭女人……”这是安置伤员的院子,留在这里打下手的都是女人。 不管男女老少,听到这一句之后,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的扭头看向他。 宋昌东正在火气了,本来还要骂第二句,可是在看到所有人的眼神后,不自觉的散去了所有的火力。 “不,不是,我,我不是骂你们,不是的,我……小夫人?” “里面。”一个妇人指向后院。 “多,多谢。”宋昌东不敢看任何人,低着头,做贼心虚的一溜烟窜到了后院。 桑娅和顾飒正在那个男人面前,正在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见他进来,桑娅率先开火:“你吃呛药了?还是被女人按在地上打了?开口就骂人,女人哪得罪你了吗?”顾飒则扫过他一眼之后,玩味的笑了:“怎么,被打这么惨呢?” 宋昌东的发髻散乱了很多,头发稍上还沾着枯草和树杈,衣服上也满是泥巴灰尘,还有几个地方挣开了线。 看样子,他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之后,又被人按着一顿打。 宋昌东的嘴角抽了抽:“是,是我大意了,我什么都想到了,就没想到她是个女人……” “是个女人?”顾飒微微蹙眉。 桑娅则是嘲讽的勾起唇角:“怪不得呢,一回来就疯了般的逮着女人骂,原来是被女人欺负了。” “你……”宋昌东被怼的脸颊熏红,但是又不好意思在耍嘴皮子。 必将自己是实打实的被人家给收拾了。 “那个女人厉害的很,剑法超绝,我和她动手之后,连她的衣角都没摸到,还被她揍了一顿……”宋昌东越说越难为情,最后给了自己一拳:“也是怪我大意了,一上来就被她按着打。” “你可拉到吧,”桑娅毫不留情的开口嘲笑:“你就是实力不行,打不过人家,你但凡是有点子实力的,在一开始就不会被按在地上打,更不可能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没还手的能力。” 两人本来只是互怼,所以顾飒也没怎么在意,依旧给男人的外伤抹药。 可是突然,她心思一动,突然扭头看着宋昌东。、 “你确定,你打不过那个女人?” “当然,我,我肯定是打不过的啊,”宋昌东指向自己:“要是打得过,我会被打成这样?” 那他早就还手了。 也不至于被按在地上摩擦。顾飒眼尾沉了些:“那你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 从胡狼一族的行事能力来看,他们动手之后,就没想过要留多少活口。 毕竟,他们对自己都那么的狠,更不要说对敌人了! 按理来说,的宋昌东孤军一人,落单了,又不是那女人的对手,她应该杀了宋昌东,或者是将他给帮了做俘虏,用来和寒汀城谈判才是正理。 可那个女人没有。 她就像是老鼠戏猫一样,在逗着宋昌东玩了一会之后,将他给放了,甚至于都没给他身上留一点伤。 这么一说,桑娅也感觉不对劲了,似笑非笑道:“莫不是她看你俊俏,有几分姿色,才没舍得杀你?甚至于都没有伤了你?” “……你,你胡说什么,”宋昌东年纪也小,被调笑的脸颊通红,更是恼羞成怒了:“你,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我对你客气了!” “那她为什么没有杀你?也没伤你?” “……我,我怎么知道?” “……呵!” 这一声语调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宋昌东脸红脖子粗的跳起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 “好了,吵嚷什么呢?”顾飒蓦然起身,将手里的药膏扔到宋昌东怀中:“你没受伤正好,干点活,给他上药!” “不是,我这……”宋昌东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但是顾飒已经走了。 桑娅冲着宋昌东做了个鬼脸:“小心照顾他,别死了,姑娘留着他还有用处呢!” 说着,也不管宋昌东什么脸色,急匆匆的追上顾飒。 “姑娘,咱们就这样走了?” “要不然呢?”顾飒眼神微妙的瞥了她一眼:“你还想留在那里继续吵嘴?” “不是,我也不是想和他吵……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咱们就这样走了,不问清楚那姑娘的情况了?那姑娘可是胡狼一族的人,和咱们的人遇上了,却不下杀手,还放了他一条生路……姑娘,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 “是蹊跷!”顾飒云淡风轻的回了三个字之后,就没有其他话了。 桑娅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结果,有些懵:“不是,姑娘,就,就这样不管了吗?” “怎么管?”顾飒甚是无奈的长叹一声:“你知道那姑娘的身份吗?”“……不知道。” “宋昌东会不会知道?” “……应该,也不知道吧?”桑娅仔细回想着之前的情况,随即肯定道:“他的样子不像是撒谎,想来是不知道的!” “是啊,他也不知道那姑娘的身份,自然也就不清楚那姑娘为什么要手下留情了,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的,咱们目前来说,也没有其他的信息可以查询,所以,你觉得继续追问宋昌东,就能追问出那姑娘的身份?” “……应该,也不能吧?”桑娅心虚了些:“他要是知道,肯定早就说了。” “所以呢?” “……” 顾飒双手一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又何必多问那些?反正是没有结果的,再者说了,你现在最关心的,不应该是你哥哥吗?”“……对啊,哥,哥哥他,他还没回来呢,”桑娅之前只顾着跟在顾飒身边了,忘记了蛮瑟的事情。 蛮瑟去了北城门之后,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人送信回来。 不过,按照他们之间的默契,只要没有消息回来,那应该就是安全的,最起码,一切都在蛮瑟的控制范围之内。 眼下,顾飒提起了蛮瑟,桑娅也没心思再去多管宋昌东和那姑娘的事,紧跟着顾飒前往北城。 北城这边也受到了袭击,只是没有南城门这边的惨烈。 顾飒赶到的时候,一切也都结束了,遍地留下了一地的残骸,但也留下了十多个胡狼一族的族人尸体,还有十多匹受惊的马。 顾飒看着马,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叫过桑娅:“何意还在吗?” “在,在南城那边,我刚才还看到,姑娘,要现在让他过来吗?” “嗯,让他好生照料这些马,不要惊了,也不要亏了,我还有用处。” “好!”桑娅虽然不知道顾飒要做什么,但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将马儿收拢了,命人去请何意过来。 那边。 蛮瑟正在一具尸体上搜着什么,手边堆了不少的东西。 顾飒走近时,还没等开口,他便将那堆东西推了过来:“我刚才收拾尸体的时候,发现这些尸体都有点不对劲,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身体里?” 顾飒心说是我想的那个“身体里”吗? 第655章 傀儡虫 第655章傀儡虫 说话间,只见蛮瑟将其中一具尸体放过来,抽出腰间的短刀,一刀挑烂了尸体的衣服,露出后背。 尸体的后背上交叉着几道伤口,伤口错综复杂,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流血。 “我刚才试过了,这些疤痕里面都有东西。”蛮瑟说着,要用刀削开其中的一道伤疤。 顾飒连忙唤住他:“等一下。” 她微微蹙眉,走过来,仔细查看着疤痕:“刚才我好像看到这个疤痕动了一下……” “是吧?”蛮瑟立即激动起来:“我也是看到有东西在里面蠕动,绝对不对劲,这才要看看的。”他和顾飒一样,都是无意间看到一具尸体的疤痕上有东西,便检查了其他的尸体,发现所有的尸体身上都有疤痕。 “我已经检查过了,所有的疤痕都是旧疤痕,都不是新的,所以我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蛮瑟握着短刀,一脸的兴奋:“姑娘,要剖开吗?” “别激动,看看再说,”顾飒却没有他那样的神色,而是挥手示意周围的人都退后:“你先把人群散开,尤其这些尸体,都不要围着,更不要动。” “怎么了?这些尸体有问题?”蛮瑟不解,“可他们不是都已经死了吗?” 就算再有问题,也是尸体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但是顾飒交代的事情,他也只有服从的份。 当下起身吹了一声口哨,唤来自己的那些手下:“你们几个先把受伤的兄弟送走,好生安置,在将周围的人都疏散了。” “周围的人?”手下皆是一愣,纷纷看向周围:“蛮哥,围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北城本地的老百姓,他们是来帮忙的……” “废什么话?让你们疏散就疏散,”蛮瑟眼睛一瞪,没好气道:“还有,你们再叮嘱下去,所有人都躲远点,更不要碰尸体!” “……嘶!”众人倒吸一口气:“还不让碰尸体?蛮哥,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小夫人的意思?” “你说呢?当然是小夫人的意思了……” 不等蛮瑟的话说完,人群里有人“呀”了一声,动静还挺大。 蛮瑟刚要发火,那人立即道:“既然是小夫人的意思,那咱们还是走吧!” “对对对,抓紧时间走,快走!”“走,走走走!” “……” 蛮瑟有些瞠目结舌的站在那里。 刚才还和他磨嘴皮的那一群人,此时竟然一个个的脚底抹油,溜的那叫一个彻底,好像生怕溜的慢了,就要惹上什么祸端似得。 这些人都见识过顾飒的手段,知道她的厉害。 但凡是她让躲远点的,不要碰的东西,那就只管听话,什么都不要碰就对了。 那样才能活的更长久! 所以,都不用蛮瑟再说什么,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入眼之处,已经看不到一个活人了! 他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转身走了回来:“姑娘,都搞定了,人都走了。” 顾飒一转头,看着他蹙眉:“那你怎么还在这?” “……啊?我,我也要走的吗?”蛮瑟一怔,旋即道:“没关系,我在这里,我可以帮你的!” 顾飒想了想,将手中的罐子一样的东西递给了他:“那你拿着这个,要是等一会见到有东西出来,就拿这个摁一下……” 说着,她指了一下罐子最上面的红色按钮。 “就这哥,摁一下,这个口对着那个东西,甭管是什么,只管摁下去。” “明白了,这样……”蛮瑟按照顾飒教的,将口的方向对准了顾飒,手指放在了红色按钮上,作势就要按下去。 “别动!”顾飒眼疾手快的卡住蛮瑟的拇指,眼神一戾:“这是麻醉罐,别瞎按,这里面是高度浓缩的麻醉剂,一毫升能醉死一头牛!” “……是,是!”蛮瑟不知道一毫升是什么意思,但是想着能弄死一头牛,终究是个厉害的东西,当下连忙答应了,谨慎的捧着麻醉罐,不敢再轻举妄动。 等他做好了准备,顾飒那边也准备好了。 她拿着短刀,将一个面罩戴在了脸上,与蛮瑟对视一眼,确定了之后,立即挥刀,横平着切开了尸体背部的疤痕。 “噗!” 一团红色的东西喷了出来。 蛮瑟下意识的以为那是血。 但是下一秒,脑海里蹦跶出一个信息:……这些血,好粗啊! 等会! 这不是血! 蛮瑟的脑子下意识的反应过来以后,手上便条件反射的按下了麻醉罐上的按钮。“噗嗤!” “呲呲!” “……” 大量的麻醉剂喷到顾飒的脸上。 好在她戴着面罩了,麻醉剂都喷到了拿些红色的“血”上。 随即,那些“血”像是面条一样,软趴趴的顺着面罩掉了下来。 蛮瑟这才彻底的反应过来,后背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后怕的倒吸气。 “这,这些是,是虫子吗?” 就在刚才,那些红色的“血”趴满了顾飒的面罩,如同喷射的鲜血。 可是在用过麻醉剂之后,这些东西都软巴巴的掉了一地。 仔细看去,全都是比头发丝粗一些的红色长虫。 不对! 不是长虫! 蛮瑟缓步走近,看着长虫下面。 那些长虫并没有完全的盘在顾飒身上,而是一半还连着尸体,此时随着麻醉剂生出效果,尸体背部连着的长虫,也放慢了蠕动,最终一动不动。 “你,那个东西拿远点,”顾飒示意蛮瑟将麻醉剂放下:“要是不小心喷出来,再把咱们自己给喷了,咱们就会成为他们这样的下场了!” 蛮瑟闻言连忙将麻醉罐放好,也缓过了心神:“这些东西是寄生的吧?” “这是活人傀儡术!傀儡术的一种,只是不同的是,一般的傀儡都是用死人炼术,这种却是用蛊虫控制活人,从而将活人炼化成可以操控的傀儡!”顾飒用短刀挑起一根红色长虫,指给蛮瑟看。 “这就是傀儡虫。” 这种炼化活人的傀儡术,存在于顾飒封印的大祭司记忆里。 原本只是抽象的问题,如今东西摆在眼前了,那些陌生又抽象的记忆便都具象化了。 “看到这些小圆盘一样的东西了吧?这是它们的吸盘,就像是八爪鱼一样的吸盘,一旦被他们吸附到了脸上,它们就会见缝就钻,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会成为他们吸附的地方,除非是将自己的皮肉扯下来,否则就等着它们彻底的钻进你的心脏脾肺肾,到时候就完全的控制你了!” 蛮瑟看的头皮发麻,后脊背发冷:“怪不得呢,刚才这些家伙进攻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太特么的配合默契了……”说到这儿,他突然有点后怕。 就在刚才,他收到了北城被攻击的消息时,带着人过来救援。 可这些傀儡人的攻击很强,而且很难杀,不论他们怎么砍伤他们,这些人就像是不怕死,更感觉不到疼那样,疯子一般的疯狂攻击。 “对了,刚开始交战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们好像杀不死,后来还是一个兄弟在机缘巧合之下,无意间砍断了一个人的后脖颈,才算是杀了他们。” 当时他就觉得此事蹊跷,所以才在事后过来检查尸体,果然有问题。 “也幸亏刚才我们没有碰这些尸体,要不然,”蛮瑟摸了摸自己的脸,更觉得后怕了:“要不然就成为活傀儡了。” “放心,只要你们暂时不碰这些傀儡虫,就不会被寄生,”顾飒说着一刀斩断了红色长虫的触手:“这些傀儡虫是要和宿主磨合,磨合顺畅了才会寄生的,所以,除非是宿主的尸体绝对不能用了,死透了,僵了,它们才会重新选择宿主……大概得十二个时辰之后,它们才会被动的选择宿主,在此期间,只要将他们的尸体烧了,再把骨灰洒了,就不会留下隐患了。” 为了防止有人不小心碰到疤痕,再被傀儡虫寄生,顾飒没有让别人动手,而是和蛮瑟一起搜罗尸体,将他们扔进垒起来的柴堆之后,点火,焚烧,亲眼看着所有的尸体都烧成灰,再监督他们将骨灰都洒了,这才放心。 第656章 你要睁着眼睛睡觉 第656章你要睁着眼睛睡觉 南边的总城门因为有顾飒的插手干预,损失不大,只要将城门修缮后,重新安装上就好。 但是北城这边的工事损坏的就比较严重。 用蛮瑟的话说,这些傀儡人根本就不是人,他们完全是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来对付他们,所以这边的城墙上有大块的缺口。 蛮瑟必须重新寻找巨石,重新垒砌城墙,这是一个大工程。 顾飒交代完细节之后,留下桑娅帮蛮瑟处理这边的事,独自一人回了北城。 所有的伤员此时都在北城的一栋房子里养伤,集中照顾,方便省力。 顾飒在一堆伤员之中找到了那个男人,此时宋昌东已经将他的外伤处理完毕,正帮忙用干净的布帛捆扎伤口。 “要我说,就不该救你,直接让你死了算了,活着还浪费粮食,浪费药材,你说,留着你做什么!”宋昌东一边抱怨,一边加重手上的力道。 男人的皮肤都破烂了,被勒紧了之后,疼的吱哇乱叫。 可刚叫了一声,就被宋昌东反手一记耳光:“闭嘴!” 男人戛然收声,但还是疼的龇牙咧嘴倒吸气:“兄弟,你轻点,疼啊……” “谁和你兄弟,你胡咧咧什么呢?”宋昌东没好气,刚要动手,陡然察觉听到了顾飒的脚步声,立即换了语调:“你说你,疼就吱应一声嘛,我也好轻点。” 男人:“……”顾飒在后面加重了脚步:“行了,我来吧,你再去那些干净的布帛过来!” “好嘞!”宋昌东立即起身,嘿嘿的陪着笑,一溜烟的跑走了。 顾飒走过来,半坐在地,为男人缠绕手臂上的布帛:“贵姓?” “我?不敢,不敢贵,姑娘叫我……长弓好了!” “长……”顾飒的手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蓦然抬头看向男人。 男人的腰背瞬间挺直了些,眼神也变得慌乱:“怎么了,姑娘,为何这样看我?莫非,我这名字有,又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洋气,”顾飒笑了,低头做事:“我一直都以为,胡狼一族是野蛮的没有开化的那种人,起的名字也是土的掉渣,比如说阿猫阿狗的那种,如今冷不丁的听到一个洋气的名字,所以有些吃惊罢了。” 男人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长弓而已,很寻常的名字,哪里就洋气了?” 孰知,顾飒再次抬头看了他,方才又低头做事:“我姓顾,这里的人都叫我小夫人,你可以叫我顾姑娘,也可以叫我小夫人……你听过我的吧?” 她看似不经意的聊天,更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长弓点头:“是,是听过……但他们说的不多……” “他们?他们是谁?” “就是,胡狼,胡狼一族的人……”长弓想到了什么,立即道:“我是被他们抓去的,被他们操控着,我不是想要伤害你们的……” “……”顾飒并没说话,只是又看了他一眼,继续做事。长弓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低语:“姑娘这是,不信我的话吗?” “你我为敌,你的话有多少可信度,我想,不用我多说吧?”顾飒的手下一紧,布帛勒紧了伤口。 “顾姑娘,我可是,嘶……”长弓就像是反射弧很长似得,此时才感觉到手臂的疼,连忙龇牙咧嘴的软下半个身子:“姑娘,疼,手下留情。” “……” 顾飒和之前一样,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抬头看了他一会之后,点头应下。 “好,我尽量!” “……多谢。”长弓对她的眼神莫名有种不安全感,但是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保持了笑容,倒了谢。 宋昌东不多会拿了布帛过来,顾飒将长弓又交给了他:“宋昌东,他叫长弓,认识一下。” 宋昌东和长弓都没搞懂她的意思,互相看了一眼之后,懵懵的看着对方。 顾飒道:“他伤的太重了,就和你一个方便,方便你照顾他。” “……啊?什么?”宋昌东惊的差点跳起来,怀疑自己听错了:“我,照顾,他?不是,他,我……” 开玩笑的吗? 照顾? 什么样的照顾? 怎么照顾? 宋昌东感觉自己的脑壳有两个大,猜不透顾飒的意思,又不好直白的问,在那里磕磕巴巴的结巴了老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 而长弓似乎也惊到了,吃力的撑着手臂,想要站起来:“不,不麻烦这位兄弟了……” 宋昌东立即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会说就多说点。 长弓继续道:“我这身上都是伤,血水呼啦的,还有味道,怎么能和这位小兄弟住一起嘛?” 顾飒听后点点头,看想宋昌东:“你呢?” 宋昌东:“……我?” 顾飒:“你的意思呢?” 宋昌东:“……” 他的意思? 瞧顾飒那眼神,那神态,他能有什么意思? 他也配有意思? 当下,脖子一梗,挺起了胸膛:“小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瞥了眼长弓,虽然是满心的不愿意,但还是义正言辞的点点头:“我照顾他!” 顾飒微微翘起下巴,似笑非笑:“你确定?” 宋昌东:“确定!” 就目前这氛围这气场,他敢不确定? 但是—— 为什么非要他照顾一个【活口】呢? 就算是有重要的作用,可到底也是个俘虏! 以顾飒昔日的风评来看,她可不是什么圣母,更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可今天怎么就对一个俘虏这么上心呢,还非要和他一个房间! 顾飒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等一会,我会让庞大好带你去放进,记得带上你的室友!” “……好!” 宋昌东清脆的答应了一声,但是转身看长弓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长弓抽了抽嘴角:“不是我,我没有,我,我没说要你照顾的话,都是她的意思,不是我……” 瞧宋昌东那眼神,似乎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好在解释了之后,宋昌东也没说什么,只是冷着脸道:“你只是和我一起住,但是你要摆正你的身份,你是俘虏,不是客人,所以该有点做俘虏的意识,不要无事生非,没事找事,否则我可不惯着你!” 长弓秒懂他的意思,连忙陪上笑脸:“放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绝对不就会麻烦到你的……” 不多会,庞大好找了过来,说是按照顾飒的吩咐,给他们两人安排好了住处。 那是一间偏屋,里面放着两张床,其中一个矮了很多,还放了大量的干草,上面铺着棕垫。庞大好讲长弓安置在矮小的床榻上,叮嘱道:“宋兄弟,小夫人特意吩咐了,他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不许伤了他,也不能懈怠了他,还要积极帮着他换药……” “不是,我,我这是他的……长随小厮吗?”不等庞大好说完,宋昌东就忍不住了:“姓庞的,这到底是小夫人的意思,还是你狐假虎威 ,假传圣旨的蓄意报复?” “废话,当然是小夫人的意思了,”庞大好对顾飒的命令一向只有服从,从不过问,更不多想,也就白了宋昌东一眼,“人给你了,话我也传到了,接下来做不做,全看你自己了!” “嘶……” 宋昌东感觉自己牙疼的很。 一转头,又对上了长弓陪笑的脸,咬紧后槽牙:“不行,我亲自去问。” 顾飒正在收拾自己的卧房。许久没回来,桑娅将她的床榻都收了起来,此时要重新收拾。 见宋昌东进来,眸色瞬间一沉:“你怎么来了?” 宋昌东的脚步一顿,立即退到了门外,讪讪道:“我,我不知道这个房间更不能进……” “我没说这个,我是说那个叫长弓的,”顾飒眼神幽沉了许多:“庞大好是没把话带到吗?” “带,带到了,”宋昌东眼看顾飒的气息不对,立即识趣道:“但他说的不是很明白,所以我想过来亲自问一下。” “说!” “……他说,要我和长弓同吃同住,不得离了眼。” “是,你没听错,就是要如此,”顾飒意味深长道:“而且还要到你睡觉都要睁着眼睛的地步!” “……啊?”宋昌东的瞳孔震了震。 顾飒颔首:“你没听错,我就是要你从此以后,睁着眼睛睡觉,给我好好的照顾他,照顾好了,贴身贴心的那一种!” 第657章 信号 第657章信号 顾飒的话让宋昌东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什么。 “是,我明白了,小夫人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做好!” 一个小小的俘虏而已,怎么的得到顾飒那样的重点照顾。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那个叫长弓的家伙有问题。 想到这儿,宋昌东一刻都不敢多耽搁,转身就跑。 “站住,”顾飒连忙在后面唤住他:“宋昌东,你跑什么?”“我,我现在就回去,把那个家伙挂在我的裤腰带上,保证让他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不丢松……” “你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了些?我要的是不动声色,”顾飒蹙眉:“难倒在老侯爷那边,你也是这样做事的?” “……那,我懂了,我会注意分寸。”宋昌东尴尬的笑了笑,讪讪的转身离开。 庞大好过来时,正好与他撞了个对面。 见他那神色,遂好奇的问道:“小夫人,我怎么感觉他……像是打了鸡血那样呢?” “打了鸡血怕是也不行啊!” “……” 顾飒的话听起来没头没尾的,庞大好没听明白,也懒得问了,而是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这是咱们最近这段时间的人口簿子,我们都按照您走之前吩咐的,一一记录在册,还有……” “庆兰山是怎么回事?我看心上写着庆兰山没了?” “这个,说起来也就在你走后没多久,也就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突然一个深夜,我们被地动山摇的动静弄醒了,后来才知道是庆兰山沉了……” “什么?”顾飒猛然一惊,打断庞大好的话:“什么叫庆兰山沉了?” 是她理解的那种“沉”吗? 沉没? 庞大好挠挠头:“就是,就是没了,凹下去了,陷到地下了,连山带城还有人,都没……” “还有人?人没了?那,那黄老呢?” “……”庞大好的脸色有些难看、 顾飒已经猜到了结果:“黄老……出事了?” 庞大好点点头:“不止黄老,还有左春敬老先生……” 黄木海的身子不好,只能在庆兰城养着。 说来也是巧,庆兰山出事的前一天,黄木海让人送了信过来,说是要请左春敬老先生喝酒叙话。 左春敬当天便回去了。 也就是在他回去的第二天夜里,整座庆兰山就塌陷了。 “直到现在,那边还有人在刨人,像是挖人出来,可一座古城啊……都是石头,怎么挖?”庞大好说着叹了一口气:“想当初,我们也是人人都羡慕他们,可以在冬天不冷,可现在想想……还是我们寒汀城好的多,虽然冷,但是安全。” “……什么意思?”顾飒黛眉微蹙:“你是说,庆兰山是因为温泉的原因……才没了的?” “肯定是温泉啊,”庞大好昂首道:“他们都说,那些温泉在庆兰山的地下都好几百年了,早就把庆兰山都掏空了,塌陷是早晚的事,可巧就遇到了这一天呢!” “……” 顾飒没有说什么。 她是见过庆兰山的。 且不说那么大的一座山,说沉就沉了,就是那么一座硬刚石的山,怎么会因为温泉的侵蚀而塌陷呢? 不知道为什么,顾飒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对了,黄翠果呢?”顾飒想到了那个伶伶俐俐的小丫头:“她是不是也,也没了?我回来这老半天了,也没见到她。” 不止黄翠果,黄老当时的那几个弟子都没见到。庞大好摇头:“都没了,他们那天是和左春敬老先生一起走的,然后就一起没了。” “……一起走的?所有人?” “嗯,老先生的信里交代了,说是想他们了,让他们一起回去,说是过几天再一起回来。” “一起?这么巧?” 虽然说阎王要人三更死,没人可以过五更。 可是那么多人怎么就那么巧的,在那天一起回去,然后一起没了? 天意的巧合也真是太戏剧了! 剧本都写不来这么狗血的巧合。 顾飒看了一下天色,估摸着天快亮了,当下道:“你去拿点馒头干粮,再牵两匹马来,我们一起去庆兰山。” “……现在?”庞大好看了一下天色,“小夫人,这,您也劳累了大半夜的,这,要不,还是休息一下,明天再去吧。” “我不累,你累吗?” “……”庞大好心说这话说的,你都不累了,他哪敢喊累? 当下,讪讪一笑:“我,我也不累,那,咱们走?” 两个人没有惊动别人,而是悄咪咪的找了两匹马,急匆匆的出了城门。 蛮瑟等人得到消息的时候,顾飒早就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问了一圈,竟然没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而除了庞大好之外,她也没带任何人。 旁人倒还好,夏松和宋昌东反倒有点紧张。 “小夫人就这样走了?咱们不用去找?” “找?去哪找?”蛮瑟疑惑:“你知道她去哪了?”“我,我怎么会知道?” “是啊,咱们都没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还怎么找?” “那就这样不管了?”宋昌东咬着下嘴唇,头疼的很:“你们就不怕她有什么危险?” “……” 孰知,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都怪异起来。 “宋昌东,你认识我们家小夫人的时间,肯定不多吧?” “……是,也就两个月而已,怎么了?”宋昌东一梗脖子:“但是我们认识的时间短,我却还是很关心她的。” 蛮瑟忍着笑,勾住他的肩膀,低声道:“我们不是说你不够关心,我们的意思是说,你要是多认识她一段时间,就不会有这样的顾虑了!”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一般来说,在寒汀城周围这方圆百里的地方,估计最危险的人和事,就是咱们家的小夫人了!” “!” “不用那么惊讶,等时间久了,你认识的人多了吗,经历的事情也多了,就会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蛮瑟调侃的拍拍他的肩膀:“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她交代你做的事情做好,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在这个地方,若是有什么事情是连顾飒都解决不了的,那他们这些人上去就是送人头。 而在某个房间的一角。 闭目养神的长弓缓缓睁开眼睛:“她走了?不在寒汀城了?” “什么事情,竟然让她这么急的,招呼都不打的就走了!” “能惊动她的,肯定是大事,否则她不会这样连夜离开!” “嗯,有问题!” “……” 想到这儿,他缓缓下床,手脚麻利轻盈的,丝毫不像是浑身重伤,差点被烧死的病人。 抬手间,他的手里多了一朵小黄花。 只见他慢悠悠的走到屋门边,确定周围没人,一切安全的时候,将黄色小花插在了门楣上。 蓦地,他耳朵一动。 听到了有人过来的脚步声。 他诡谲一笑,立即佝偻了身子,装作甚是艰难的模样,吃力的站在门边,哼哧哧的呻吟着。 “诶呦,诶呦……” 宋昌东老远就听到了长弓的呻吟声,脚下一顿:“这声音?” “不会是那个家伙吧?”坏了,坏了! 宋昌东急忙往自己房间跑。 这家伙可不能出事! 顾飒如今都不在,要是他出事了,他怎么和她交代? 等他急匆匆的赶到房间时,发现长弓正攀着门框,吃力的往外面走。 “你这人,你,你爬起来做什么?”宋昌东连忙将他给搀住。 “我,我要如厕,”长弓满脸的难为情,下意识的夹着腿,颤颤巍巍:“我,我这憋了好久了……” “你,你,你要如厕就说一声嘛,我给拿夜壶……”宋昌东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不想伺候他,但想到顾飒的叮嘱,还是得硬着头皮说。 好在长弓比他更艰难的样子:“不,不行,我,不习惯在屋子里,我……我还是去茅厕吧,我能行的,能行……” 说是能行,可一趟茅厕下来,他几乎是被宋昌东背着去,背着回来的。 这可应了宋昌东的那句“誓言”:——要把长弓挂在自己的裤腰带上! 现如今这个狼狈样子,可不就是将他挂在了裤腰带上么? 两人刚走到门口,一股清香瞬间从屋子里传来。 宋昌东先是一惊,想到来什么,立即抬头,果然发现屋子里站在一个姑娘。 那姑娘穿着一身湖蓝色的长裙,蒙着面纱,手里拿着那朵黄色小花。 “是你!”宋昌东心下警铃大作,也不管长弓死活了,扔下他就冲向了姑娘:“昨晚上让你跑了,你现在还敢回来!” 这香味,他一闻,便知道是昨晚上饶他一命的那个姑娘。 今天正好拿下她,一雪前耻。 第658章 今天这事谁都不许说 第658章今天这事谁都不许说 只是,理想很丰满,先是特骨感。 宋昌东第一次都被人家姑娘戏耍了,这一次更是有备而来,哪就轮到他招摇。 见他扑上来,姑娘“咯咯”的笑着,闪身躲避间,旋手一扬,一团粉末正好打在宋昌东的脸上。 他的脚跟都还没落地呢,就“噗通”一声摔了下去,一动不动了。 “这么快?”姑娘倒是愣住了。 “怎么回事?”长弓迅速进来:“你下毒了?” “没有,我,我用的是迷药,”姑娘有些慌了,连忙半跪在地上,试探宋昌东的鼻息:“他的呼吸很沉……是被迷晕了!奇怪……我用的也是平常的量,即便是普通人,也不至于上来就晕啊!” 她的迷药都是精心设计过,计算好的。 哪怕是一点功底没有的平头百姓,闻到迷药后也得走两步才会晕,更不要说宋昌东本身修为是不低的。 “算了,没死就成,要是死了,我在这里可就待不下去了,”长弓确定宋昌东还活着以后,也就不在意这些细节了:“让你过来,是有事要你去做!” 姑娘立即躬身:“尊上请吩咐!” “顾飒不见了,没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你仔细找一下她的去向,注意了,不要惊动她!” “明白!” 姑娘应声,刚要走,长弓再一次叮嘱:“小心点,这里不乏君夙折的人,不要让他们发现端倪!” “是!” 姑娘临出门时,顺手将黄花碾碎,扔进了路边的草丛,一个转身,从角落里消失不见。 长弓确定没人发现他们之后,慢悠悠的走到宋昌东的身边,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也躺了下去。 不过,在闭眼之前,一指头戳在宋昌东的耳后。 不多会,宋昌东缓缓醒来,闷哼着睁开眼睛。 再看了许久,看清楚自己是躺在地上的时候,疑惑的坐起身:“我怎么……” 随即,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长弓,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个鱼跃起身,在确定了长弓还活着之后,飞奔着跑出门外。不出所料,外面什么都没有。 他来回四周的搜寻了一遍,确定一无所获,方才不甘心的走了回来。 “臭女人,跑的还真快!” 蓦地,他看向地上的长弓。 那一瞬,他眯了眯眼睛:“他怎么还在这?不应该是被救走的吗?嘶……莫不是来杀他的?” 他立即快步过来,伸手试了一下长弓的鼻息。 “还好,还在喘气,只是……为啥他还没醒呢?难道和我一样,也被迷晕了?” 说到这儿,他立即起身桌上的茶壶,将里面的凉水一股脑的浇在了长弓的脑门上。 没等长弓反应呢,一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脸上:“喂,醒一醒!”长弓:“……” 就不能选择一个人性化的,温柔一点的唤醒方式吗? 如今挨了一巴掌,他不醒也得醒了。 当下,晕晕乎乎的睁开眼睛,就像是被动打开开关上早班似得,那眼神比宋昌东还要迷茫。 “宋小哥?这?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宋昌东没好气的瞪着他:“那姑娘不是来救你的吗?怎么没把你救走?她把你扔在这儿是什么意思?” “姑娘?对,姑娘,”长弓好似断了片,此时才想起来,连忙紧张的看向周围:“那姑娘呢?她哪里去了,宋小哥,她没有伤害你吧?” 他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恍然又无措的在那里挣扎。 宋昌东呵呵:“你问我呢?你们不是一伙的吗?”“不,不不,我不认识她,我没见过那姑娘,真的,”长弓连忙举起手:“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 宋昌东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许久,才突然挑了挑眉头,起身道:“那就怪了!你说她气势汹汹的来了,又对咱们下了手,却没有要咱们的命……她没救走你,也没杀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挺奇怪的,不过,她之前不也是没伤害你吗?”长弓别有所指的呵呵一笑:“我可听说了,他们都说那姑娘是故意放你走的,要不然,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按理说,她能放你一次,也就能放你第二次,只是,她为什么会放过你呢?” “我怎么知道?” “莫不是她看上你了?” “……你胡说什么!”宋昌东本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瞬间拧巴起来,皱着眉,一把揪住长弓的衣领,呵斥道:“你少给我胡说八道,她算什么东西,也配喜欢我!” 长弓被他揪住衣领,连拉带拽的扔到了草铺上,又被指着鼻子呵斥。 “今天这件事,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谁都不许说,听到没有!” “听到,听到了,”长弓害怕的举起手,怯弱道:“顾姑娘也不能说吗?” “废话,小夫人不是人吗?我刚才说的是谁都不许说,”宋昌东没好气的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狠狠一踩:“要不要我再重新说一遍?” 长弓的胸膛被他踩的“咔咔”想,像是肋骨要被踩断了似得。 他没法,连忙抱着他的脚腕,哀求道:“我记下了,我谁都不说,打死都不说!” 宋昌东这才消了些火,收回腿,还用力掸了掸被长弓抓过的裤脚,恼怒道:“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要是传出去了,我以后在寒汀城还怎么做人?” “……是,我,我懂了……” “你懂个屁!这里的人都是小侯爷的人,而我们是老侯爷的手下,虽然都说是君家的人,可,”说到这儿,宋昌东警觉了很多,立即抻着脖子瞥了眼外面,确定没人才敢吱声:“可说到底,到底是不同的主子,所以这有些事情上难免是要比较的,即便嘴上不说,可兄弟们暗中都较着劲呢!” 他凑近长弓,压下声音道:“你想啊,我和夏松将军他们初来乍到的,都还没混个脸熟呢,就已经在外面的时候被,被那个死女人给戏弄了,已经成了笑话,要是被他们知道,那个女人出现在这里,还把咱们俩都迷晕了……你说,我这以后在寒汀城还怎么做人?” “……”宋昌东说的情真意切,长弓也觉得很有道理,便配合的点头:“说的有道理,我懂!” “你懂个嘚!”宋昌东对他还是一脸的鄙夷:“你一个马夫,懂什么懂?说来我听听,你都懂了什么?” “啊,我?那个,我,”长弓被怼,又开始含糊其辞:“我是想着,要是被人知道咱们都被迷倒了,却没受伤,保不齐他们会怀疑咱们和姑娘做了什么交易……” “有个屁交易,”宋昌东都不等他说完,便迫不及待的打断他的话,啐了一口:“不过就是那个女人是个脑抽的,闲着没事来找我们挑衅……” “……挑衅?” “难道不是挑衅吗?”宋昌东认真道:“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迷晕了我们却不伤害咱们,不是挑衅是什么?这分明就是在告诉我们,我们的小命就在她的手里,她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难道这还不是挑衅?” “……” 长弓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之前还在想着,等宋昌东醒来之后,要怎么说才能完美的解释这件事。 现在倒好,都没他动脑壳动嘴皮子呢,宋昌东就自己给自己圆回去了。 想到这儿,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狠厉! ——顾飒竟然让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照顾他,说是照顾,实则和监视没什么区别。 可惜,小崽子还是太年轻了,未经世事,很多事情还是想的太天真,太自以为是了! 顾飒让这样一个人看着他,说实话,他很是失望。 ——好像,这个顾飒和传说中的并不一样! 传说中的顾飒,那可是一千八的心眼子,她的一言一行,一话一句,似乎都有着不寻常的意义和结局。 可如今现实里一见,也就如此嘛! 他虽然说是伪装的好,可顾飒竟然连一丝丝的怀疑都没有。 还因为他一身的烧伤就对他放松警惕,只派了宋昌东这么一个小崽子看着他。 他是什么? 他是俘虏! 对待敌人的俘虏,就这样的宽宏大量? 那些故事里的顾飒,好像也没这么的圣母心啊! 说真的,这样的对手让他失去了之前的期待感,甚至于都不想在以俘虏的身份,卑微的陪着宋昌东着小崽子演戏了。 第659章 断层深坑 第659章断层深坑 去往庆兰山的路上,庞大好又说了一些他们救人的事,零散细碎的,顾飒总算是拼出了一个大概。 庆兰山出事的那天,他们都感觉到了地动山摇,也听到了巨响,只是那个巨响很沉闷,就像是九重天上下来的闷雷。 所有人都以为变天了,都没当回事,可是在第二天之后,他们才陆陆续续的收到了庆兰山塌陷,庆兰府消失的传言。 但传言也就是个传言,大家都没把这个传言当回事,都以为顶多也就是庆兰山山体滑坡,滚下来一些大石头,将庆兰城砸了个口子,有些伤亡而已。可是,当所有人赶到庆兰山的时候,还是被那里的情况震惊到了。 庞大好说这些的时候,顾飒和大家的初次映像一样,也觉得可能是人们的传说有点以讹传讹,最起码是夸大其词,说重了庆兰山的状况。 可是当她快马加鞭,出现在庆兰山前的时候,也感受到了庞大好他们当时的那种震撼。 那个昔日矗立高空的山体彻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突兀的石头墩般的山头。 是的。 偌大的庆兰山就剩下了一个山头。 一个不足五米的山头。 一个跳一跳就能蹦跶上去的山头。 而曾将热闹繁华,是北疆最适宜居住的庆兰城,此时已经变成了一汪湖泊。 湖泊上面还氤氲着雾气,犹如仙境。可这个仙境是用无数人的血肉铸就而成的。 庞大好牵着马,跟着顾飒身边,低声道:“我们的人曾经下去过,但是大家的水性都不好,连以前庆兰城的屋顶都没摸到过。” “这是……整个塌陷了,”顾飒盯着湖泊,心里像是压上了一块块巨石,呼吸都不顺畅,难受的很:“应该是地壳的变化,导致了地貌的大面积坍塌!” “……什么?”庞大好听的一头雾水,一点没搞定顾飒的意思。 不过,他又说道:“我们,我们之中有老人说,说这是天罚,说是,是庆兰府的人有人作孽太多,引起了上天的惩罚……天神震怒,凡人殉葬!只是,可惜了这一城的人,都白白的跟着殉了葬。” 顾飒敛眸。 庞大好生在这样一个时代,注定了他只能将如此大的灾难,总结为天罚。 庆兰府是一座温泉城。 泉水从地下而来,或许还有一个地下湖泊,因为从寒汀城的地下水结构来说,它那边就存在着地下河。 也保不齐的庆兰山的山底下就是一个地下湖泊,只是经过时间的侵蚀,所有的山体结构都被水流冲刷到千疮百孔,岌岌可危。 终于,在那个深夜,地下的疮孔再也承受不住,轰然崩塌。 巨大的冲撞力造成了庆兰山的解题,偌大的山脉瞬间被地下湖泊吞噬。 庆兰府是依山而建的,与庆兰山生死相随。 所以,偌大的城池也随着庆兰山一起坠入了黑暗。 可怜的人们,在睡梦中,都还没睡醒呢,便被涌进来的地下河水给彻底湮没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在睡梦中一梦不醒的人们,或许是带着美梦永远的沉入了那个黑暗的世界。 无奈又伤感的一声低叹,顾飒敛眸耳语:“是啊,天罚!除了上天,谁还能移动那么大的一座庆兰山呢!” 说着,她让庞大好将随行带来的酒袋拿出来。‘ 这是他们路上所用,用来抵御潮湿寒气的。 如今,顾飒将塞子拔下后,全都倒在了地上:“黄老,左老……此酒为祭,一路好走。” “诶,说来也真是太巧了,要不是黄老爷子三番四次的让左先生回去,也不至于这样,”庞大好也是紧跟一声叹息:“不过,谁有能想到,会有这样的天灾呢!” 他也学着顾飒的样子,将自己的酒也拿出来,倒在地上,当是祭奠。两人默立片刻,顾飒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之前不是说,你们还来这边救过人,还扒拉出一些残缺不全的尸体吗?” “在那边,也就不大的地方,几十户人家而已,”庞大好指向一侧:“就在那里,尸体太碎,实在是拼不出谁是谁的,而且我们也不敢将尸体放的时间过长,便腐烂滋生瘟疫,便将尸体都放在一起焚烧了,烧过的骨灰也洒进了湖泊里,算是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与家人团聚了。” 庞大好所说的地方,在湖泊的角落,现如今还能看到一地的残垣断瓦。 随着湖水的荡漾,波纹一下又一下的打在那些碎石头上。 顾飒黛眉微蹙:“这里有房子……那水下呢?不是应该也有房子的吗?” 既然有房子在水面上,那水下就当是也有房子的残骸才是。总不可能是断层一般,水下便什么都没了。 庞大好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指向黝黑的水面:“这也是我们都没搞懂的地方,就连村里的老人也说不上来……那里就是个坑!一个无底洞一般的坑。” 他做了个手势:“就这样,那里是个斜坡,斜坡上面是这些残垣烂石头,但是下面就是悬崖峭壁一般,又深又黑,什么都没有。” 顾飒:“……” 还真是这样的断层? “你是说,这个湖泊就像是一个……茶杯,我们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在杯口上,而一侧便是杯壁,垂直而下,直上直下的杯壁?” “……茶杯是,茶盏吗?”庞大好猜测着茶杯的样子:“若是和茶盏差不多的话,那就是姑娘所说的那样。” “……怎么可能?”顾飒直觉这件事哪里有点不对劲。 她也是读过几天书的。 在自然的力量之下,所有的破坏力都是没有定数,随机而动的。 除非是奇迹叠buff,多重奇迹的加持下,才会造就这样一个笔直上下的像茶杯一样的深渊,否则在大自然那么盲目和不规则的力量加持之下,怎么可能造出这样一个的孔洞? 这就像是有人用机器钻头,从天而下,直愣愣的打进了地心一样。 否则,单凭大自然的蛮力,怎么可能搞出一个科拉深孔一般的东西? 科拉深孔?? 顾飒的心蓦然一动,呼吸都停滞了:“……不可能吧?” “什么不可能?”庞大好听的疑惑,可看顾飒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和自己说话,所以,他也就立即闭嘴,不再说话。 而顾飒也没有言语,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水面,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 庞大好不敢打扰,只能默默的陪站。 许久,顾飒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庞大好,你能找到几个水性好的人吗?” “啊?能,能吧,”庞大好迟疑道:“只是不知道您所说的水性好,得是怎么样的好?” “最好是能潜水的,潜到水下的那一种。” “这个有,但是能长时间憋气的不多,毕竟咱们这里不是临水的地方,没几个人擅长水术,也就一个叫小罐子的,他是孤儿,小时候经常四处溜达,遇到有水的地方就摸鱼吃,所以水性最好。” “小罐子?”顾飒若有所思:“之前你们派人下去的人里面,是不是也有他?” “有!就他下去的时间最长……”“他现在在哪?” “……”庞大好愣了一下神以后,迅速反应过来:“小夫人是要见到他吗?他就住在那边,他们几个族人住在一起。” 小罐子也是游牧民族的后人,小时候吃百家饭勉强没饿死,稍微大一点后,就下水摸鱼换吃食,或者是帮别人做事糊一顿口粮,就这样对付着没饿死,但是也没长高。 十五岁的年纪,看上去和十来岁的差不多,都没到顾飒肩膀高。 见到顾飒时,他甚是腼腆的往后退,但是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又跪下行礼。 “小夫人,您,您坐。” 顾飒环顾四周。 坐? 往哪坐?这就是一个缝缝补补的帐篷,四处漏风,帐篷里堆满杂物,还站在包括她在内的八个人。 其他几人都是小罐子的族人,看样子也是流浪汉的那种,见到顾飒,都不敢直视,一个个的瑟缩着脑袋,都不敢抬头。 “你们就住在这?”顾飒蹙眸:“我之前不是说过,欢迎你们这种居无定所,饭都吃不饱的人,去到寒汀城居住吗?” 她说一句,小罐子就在那里小声的嘀咕一句,说的是顾飒听不懂的话。‘ 庞大好解释道:“他们族人少,说的话都是他们自己的语言,我们听不懂,他们也听不懂咱们说的话。” 第660章 水下有铁疙瘩 第660章水下有铁疙瘩 但是小罐子不一样,他打小就在周围混饭吃,各族的方言土语他都懂得一些。 小罐子说,这些人都是他的族人,本来也是想要去寒汀城的,但是见到那里的人他们就自己打怵了,便又回来了,此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知道顾飒的存在,因此对她很是敬畏。 “他们呢?也是和你一样,会潜水吗?”顾飒怕他太过于紧张,随口聊着家常。 “他们不行,他们连洗澡都不敢下水,下雨的时候才会洗澡的,小夫人,您有什么事,我都可以为您做,只是,”小罐子瞥了眼自己的那几个族人,嗫嚅的勾着头,小声道:“能不能请小夫人在寒汀城给我们一个住处?” “当然可以,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像你们这样无家可归的人,可以随时过去的。”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说,能不能给我们一间……屋子?”小罐头说这话的时候,很谨慎小心,“屋子不用大,够我们几个人住就行,一间屋子就可以了。” 顾飒瞬然挑了挑眼尾,若有所思:“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人,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住处,但那得是我高兴自愿的前提下,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以此为筹码,和我谈条件!” 她可以给,但是不许有人张手,并以此为借口,索要任何东西。 “……”小罐子后退一步,眼神闪躲:“我,我没有不尊敬您的意思,我,我知道您呢,我……”突然,他转身跑向帐篷的一角。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众人一怔,都齐刷刷的看着他的动作。 尤其是他那几个族人,都在低声的说着什么。 小罐子也是叽里咕噜的回,但是顾飒和庞大好就面面相觑了。 蓦地。 “呀?没了,怎么没了呢?”小罐子的声音变得焦急起来,干脆跪在地上,撅着屁股在一堆东西里扒拉。 但是扒拉了老半天,也没找到什么东西。 倒是身边的一个族人说了句什么,小罐子便彻底的激动起来,猛地跳起身和他大声的说着什么。 那个人被吓到了,脸色瞬间惨白,还直勾勾的看向顾飒。顾飒被看的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件事还和我有关?” “我有一个的东西,想着应该有用,就收了,没想到被他们拿去换吃食了……”小罐子的眼泪的都滚了下来,哽咽道:“而且还是游方的货郎,找都找不到。” “@¥!*……”那个族人手忙脚乱的比划着,口中也呜呜哇哇的,还看着顾飒,整个人都比较激动。 顾飒懵的不行:“他这是……和我说话呢?” “他说,他也不知道那个东西有用,也是饿的不行了,正好有游方的货郎过来做生意,他便用那个东西换了吃的。”小罐子擦了一下眼泪,抽抽搭搭的哽咽着。 而那个族人又指着小罐子低声说了一句话。 小罐子听完差点又炸了,叽叽喳喳的同他说了几句,像是在吵架的样子。 “小罐子,”庞大好低声呵斥:“说话就说话,不许吵架!”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属于人类吵架时的那股子火药味,还是能清晰闻到的。 而小罐子听到这话,甚是憋屈的瞥了眼顾飒,委委屈屈道:“他,他还说我,说那天换了吃食,就我吃的最多……” “哈哈……” “噗!” 顾飒和庞大好都忍不住的笑出声。 这孩子,还到底是孩子。 顾飒也不逗他了:“算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我又不是非要你的宝贝,就算是金银玉器,丢了便丢了……” “不是金银珠宝,我,我要是有那些东西,我们也不会过的这么凄惨了,”小罐子用袖子蹭去眼泪,认真道:“那东西是我在水下打捞上来的!” “?” 顾飒和庞大好还有些懵。 但随即都反应过来了。 庞大好:“在哪个水下?外面被淹了的庆兰府?” 顾飒:“是什么东西?” 说实话,她还是有点好奇一个小孩子能在水下捞出什么的,不过,想想下面是庆兰府,保不齐就有什么古董珍玩一类的宝贝恰好被他捞到。 “嗯,是个铁疙瘩,”小罐子想了一会道:“不是咱们寻常见到的那种铁疙瘩,是很圆的那种,很漂亮很光滑很好看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那模样和动作,就像是在描述一件奇珍异宝。“铁疙瘩?” 庞大好最近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听闻是铁疙瘩以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再好看的铁疙瘩那也是铁疙瘩的,又不是金疙瘩。” “若是金疙瘩就好了。”小罐子被否定了,有些失落,便嘟囔着嘴低声说了句。 顾飒也被他逗笑了。 但想着小罐子是个孩子,也没见过真正的奇珍异宝,所以才会将一个铁疙瘩当宝贝。 “小罐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你愿意将你最真爱的东西给我,已经够心意了,所以我就……” 蓦地,她瞳孔一缩,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眸子,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问道:“对了,你刚才说,那个铁疙瘩,你是从哪弄来的?” “水下,水底下,”小罐子指向庆兰山的方向:“就是那个淹没了庆兰府的水底下。” “嘶,你那天不是说,你什么都没摸到的吗?”庞大好眼神不悦了:“小罐子,你现在也学会撒谎了?” “我没撒谎,当时出事的时候,我的确是下水去救人了,可确实什么都没摸到,那边的水深得很,再说了,那天又不是我一个人下的水,大家都没摸到底下,又怎么可能摸到东西?” 小罐子急了,梗着脖子解释,生怕给顾飒留下一个偷奸耍滑不老实,还会偷东西的印象。 “那个铁疙瘩,是在几天后,我自己下水的时候摸到的!” “你摸到底了?”庞大好眼神一亮:“底下如何了?” “没有,那边太深了,没人能摸到底下,”小罐子摇头道:“我也不是在水底下摸到的铁疙瘩,是在一边摸到的。”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可庆兰府沉下去的地方,周围是很直的,很直很直,就像是被一把刀从上到下,一下子戳到底下似得。” 小罐子的话,完全验证了顾飒的猜测。 她也在心中感慨自己此行非虚,果然让她找到了东西。 “小罐子,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要你帮忙,帮我再下一次水!” “没问题,”小罐子立即拍了拍胸脯,再也没了之前的怯弱模样:“包在我身上,我定然以性命保证,会尽力下潜到最深的地方,直到我撑不住为止。” “放心,不会让你撑不住的!”顾飒意味深长的笑了。 小罐子可是寒汀城这边为数不多的潜泳高手,这样的人,她可不舍得折损了。按照小馆子的指点,顾飒和庞大好来到那一堆废墟的残垣上。 小罐子看了一下四周,蹦蹦跳跳的向着其中一个地方走去。 “这里,当时我就是在这里跳下去的,那个铁疙瘩就在下面发现的……” “你现在还能找到那个地方吗?”顾飒试了试水温。 “要是没有变化的话,我可以……” “我同你一起下去!” “……什么?” 不止小馆子吃了一惊,庞大好也吓了一大跳:“小夫人,这可使不得,这不是温泉,淹不死人……这个地方深不见底,下面什么情况也还不清楚,你绝对不能下去!” 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姑娘会洑水。除非是哪些长在江边,天生靠打鱼捞虾才能生活的渔女,否则没有哪个女子能在水里来回自由。 顾飒来自京都,又是富贵人家的贵女,肯定不需要下水讨生活,那势必是不会游泳的。 就她那样的旱鸭子,一旦下去了,就别指望她能再冒头。 庞大好才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孰知,顾飒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而是专心的将头发盘成一个发髻,又将外衣脱去,只穿了两层单衣。 “小罐子,过来。” 等小罐子过去的时候,她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奇形怪状的,不止小罐子是生平所见,庞大好也是第一次见到。 “小夫人,这,这又是什么?” 第661章 水下 第661章水下 “这是一种呼吸器,只要咬住了,即便是在水下,也能自主呼吸,可以维持半个时辰左右……”顾飒说着,将呼吸器的使用方法演示了一遍,看的小罐子整个人都震惊住了。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他惊奇到眼睛都在冒着光:“都说京都的人与众不同,怎么能如此的不同呢?” 顾飒:“……” 嗯,或许京都的人也并不是都与众不同的! 不过,眼下也不好过多解释,只能将呼吸器当个寻常物件那样,递给他,又手把手的教了他一遍使用方法。 见顾飒真的要下水,庞大好连忙拦下她,再一次恳求道:“小夫人,要不咱们再等等,我们这边还是有很多水性好的汉子,让他们下水最合适……” 顾飒看向小罐子:“放心,有他保护我呢!是吧,小罐子?” 庞大好都要哭了:“小夫人,他,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怎么保护你?他……” “谁说我不行的?”小罐子不高兴了,立即拍着瘦弱的胸膛道:“我也是男子汉了,我当然能保护好小夫人!” “你滚开!”庞大好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顾飒是要亲自下水的,打死他也不把小罐子介绍给她啊! 这要是真的出点什么事,他现跳江都晚了。 可顾飒的性子,岂是他能拿捏的? 不管庞大好在那边说的天花乱坠,她就是不搭理,最终还是在小罐子的指点下,来到了残垣的最外援缘。 临下水前,小罐子带着顾飒跳了好大一会,活动着手脚免得下去之后,再腿脚抽筋。 “小夫人,等一会我先下去,我在下面等着你,这边虽然是笔直的,可并不光滑,尤其是有些地方那些石头就像是刀削的一样,比刀子都硬,你要小心呢,千万不要靠的太近了,会划伤你的!还有……” 小罐子连续说了三次要注意的事情,尤其一再叮嘱,让顾飒不要太靠近的边上,怕她受伤。 庞大好急得原地转圈:“不是,这么危险,小夫人,咱们这水是非下不可吗?” “有些东西,得我亲自看到才行!”顾飒并不理会他,做好准备,示意小罐子可以下去了。 “下面的东西有什么可看的?黑咕隆咚的,能看到什么?要我说,咱们还是……” “噗通!”“噗通——” 连续两声落水声,庞大好被喷了一身的水花,硬生生的把所有的话都喷没了。 顾飒和小罐子适应了一下水温之后,给庞大好使了个手势:“你在这里等我们,我们不出来,你不要走!” “我不走……你们不出来,我也得跳下去,以死谢罪,我还能走?”庞大好碎碎念着,都要哭出声了。 而小罐子在给顾飒一个眼神后,咬住呼吸器,哧溜一下钻进了水里。 顾飒也紧跟在后,娴熟而灵活的跟在了他身后。 水面下黑洞洞的,只能依稀看到不远处的岸边。 小罐子示意她跟着自己,不要乱走,而顾飒则拿出一个荧光棒,摇了摇,等光线出来之后,才递给小罐子。 小罐子震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啥?还有能在水底下点着的灯呢? 果然是大梁朝京都的人! 这种匪夷所思的东西都能有? 又是长知识的一天啊! 他接过荧光棒,感觉像是太阳照进了水下,整个世界都光亮了,不由直勾勾的盯着荧光棒,悬浮着不动。 顾飒在他眼前晃了晃,示意他收敛一些,继续做事。 小罐子这才醒过神来,带着顾飒往发现铁疙瘩的地方游去。 游着游着,顾飒突然拽住他。 小罐子还以为她又危险,连忙回身,以眼神询问怎么了?顾飒却没说什么,而是又从后腰上拿出一根荧光棒,晃亮后,示意小罐子拿着一起游向有石壁的那边。 小罐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按照她的要求游过去,又按照她的意思,将有一个插在有缝隙的对方。 紧接着,顾飒又拿出了几根荧光棒,示意小罐子继续。 小罐子越发不明所以了,一边好奇她的东西是从哪拿出来,一边猜测她到底要做什么。 很快,随着岩壁上的荧光棒越来越多,也照出了很大一段岩壁的范围。 顾飒一动不动的悬浮在水中,自由落体的往下下降,目光仔细的扫过照亮的岩壁。 这些石壁都是一个方向的走向,就像是一双双利爪从上到下,横侧里的斜斜落下,而凸出来的地方很薄很薄,外缘还很锋利,也就是小罐子口中的会划伤人的原因。 她游过去,抬手抚摸。 小罐子连忙拦下她的手,摇摇头,同时以手指了指边缘的地方,示意那里很锋利。 顾飒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但也做了个手势,回应她自己没事的。 她仔细拂过石壁上的那些纹络,又仔细看了许久那些凸出来的外缘,似乎是在寻找着某种答案。 小罐子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又怕她有危险,只是半步之遥的紧紧跟着她。 就这样,两人一会上,一会下,浮浮沉沉了大半天,顾飒也抱着石壁研究了大半天,直到那些荧光棒的光线暗了下来,顾飒才总算是撒了手,示意小罐子继续。 小罐子拿着已经熄灭的荧光棒,再次用力的摇了摇,但是没用,怎么摇都不亮。他正疑惑的时候,顾飒游过来,将一个东西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那是个黑乎乎的,圆形的东西,四周很是光滑。 还没等他看清楚呢,顾飒突然按下了上面的一个按钮。 “啪嗒” 刺眼的光亮瞬间闪进了小罐子的眼中。 他闷哼一声,下意识的扭过脸,还觉得眼前有些发花,看不清东西。 顾飒歉疚的抚上他的眼睛。 她只顾着打开水下照明灯了,而忘记这灯光不能直勾勾的盯着看,以至于忘记告诉小罐子了。 好在适应了一会之后,小罐子的眼睛重新恢复了光明。他又又又一次的被震惊到了。 而且还是一次更比一次强的那种震撼。 顾飒这次没给他过多震撼的时间,他们没有穿潜水衣,在水下压强过大,时间过长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打着手势,示意的小罐子继续。 小罐子明显凌乱了好大一会,方才示意顾飒跟着自己走。 有了水下照明灯,小罐子就像是长了眼睛,迅速一个侧滑,如同鱼儿瞬间沉入了水下。 若不是那个照明灯晃晃悠悠的,顾飒还真的找不到他了。 不得不说,这小子的水性是真的好! 等她找到小罐子的时候,小罐子正扒拉在岩壁上,指着其中一个深坑,示意自己就是在这个地方得到的铁疙瘩。顾飒看了一下脚下,又看了一眼上面。 此时的上方已经是一线天的光亮,而且她也情绪的感觉到了水压的压迫,压的耳朵都“嗡嗡嗡”作响,脑袋充血。 这是水压太好过,而她的身体承受不住的原因。 反观小罐子,像是没事人一样,如同在浅水区游泳的稚子,浑身上下透着“轻松”二字。 顾飒压下身体的不适,晃了晃,让自己的精神可以集中一些,拿起手腕上的水下照明灯扫向那个坑洞的周围。 小罐子秒懂她的意思,猜测她是要找什么东西,当下也拿着照明灯四处查看。 蓦地,他一个翻转,迅速的向着水下游去。 顾飒想要唤他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她现在也没太多的力气去追小罐子。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水压的临界点。 若是冒险下潜,保不齐她的五脏六腑就要受伤。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小罐子回来了,还一个劲的挥舞着右手。 此时顾飒才发现,他的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正是他之前所说的铁疙瘩。 他献宝似得,将铁疙瘩交给顾飒,原本以为她会和自己一样高兴,孰知,她拿着铁疙瘩却微微皱眉。 不过,她在片刻之后,便舒展了眉头,示意小罐子可以上去了。 小罐子领命,率先向着水面游去,而顾飒这边的体力比起下潜的时候,明显弱了很多。 好在小罐子发现了她的不对,立即又回头下来,抓着她的手腕,用力往上一窜。顾飒顿时感觉自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竟然就那样硬生生的被小罐子“提溜”着,提出了水面。 第662章 一人屠一村 第662章一人屠一村 当两人破出水面的那一刻,庞大好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过来,帮忙将两人拉了上来。 “小夫人,怎么样,没事吧?” 顾飒一身的水,被风一吹,打了个喷嚏。 庞大好连忙拿过她的衣衫,顾飒披上后,来不及多说话,将手里的东西亮出来。 “小罐子,你之前看到的铁疙瘩,是不是就是这个?” “对,就是这样的,上面的花纹也是一样的,”小罐子脱下外衣,熟练的拧干水份:“不过,它们并不是在一个地方而已!” “小夫人,这是什么?”庞大好也凑过来,好奇道:“以前从没见过这个东西,好精美啊!” 孰知,顾飒蓦然抬头:“精美?这个东西,只要一个……就能要了半个寒汀城的命!” “……” 庞大好和小罐子的神色皆是一变。 尤其是小罐子,笑脸刹那都白了:“不,不是,这是什么?怎么会……那么厉害吗?” “这是一种火药,很厉害的火药!” “火药?”庞大好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是火药?” 火药长这个样子吗? 还有,谁家那么闲的呢,竟然给火药雕刻花纹? 顾飒小心的将铁疙瘩收好:“今天咱们三个在这里捞火药的事情,要注意保密,谁都不能说。”“明白,”庞大好立即道:“小夫人放心,没人知道咱们来过这里,小罐子,你的那几个族人也不知道吧?” 小罐子懵然的摇摇头:“他们只知道小夫人是来找东西的,哦,就是我之前捞出来的那个铁疙瘩,没了也就没了,并不知道我们来了这里的……我没和他们多说什么。” “没说就好,今天这事到此为止,任何人都不许说,还有,小罐子,底下的这个东西是不是还有?” “有,都是嵌在那些石壁上的,但不多……”小罐子瞥了眼铁疙瘩,低声道:“可是,这真的是火药吗?在水下……它们怎么点火啊?” 在他们的认知里,火药是需要点火的。 而水下明显不具备这个能力。 既如此,那火药还有什么用? 顾飒若有所思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火药是不用点火的,只要稍微的碰撞一下,就会爆炸……” 说的再简单一点,这种铁疙瘩不叫火药,叫炸弹! 只是,她一直以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任何人都不具备制造炸弹的能力。 没想到,现实来的这么快,就那样赤果果的打了脸! 所以,会是谁发明了这种火药呢? 难道—— 顾飒的瞳孔瞬然一缩。 ——难道是他? 庞大好和小罐子都察觉到了她的气场不对,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谨慎的不再多话。 顾飒转向小罐子,若有所思:“其他的地方你可是下水看过了?还是只看了这一个地方的?” “其他地方?”小罐子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指向了其他几个地方:“那边,那边,还有那边,那边,我都下去过,小夫人是要我再继续下去吗?” 顾飒摇头:“其他那几个地方,是否也和这里一样?比如说周围的河堤岩壁什么的?” “差不多吧?”小罐子仔细想了一会,又摇摇头:“也不全是一样,因为那边有很多地方是土坡,若是说有什么相同的,那就是但凡是石头下沉的地方,都是一样的。” “上面的刀子一样的锋利石头片,也是一样的?” “差不多,也是这种旋转的,”小罐子用手比划着:“就这样一圈一圈的,乱的很,有的是个凹坑,有的就是咱们之前看到的刀片一样的石头。”“也有铁疙瘩吗?” “那个倒是没发现,许是我当时下去的地方不深吧,”小罐子摩拳擦掌:“小夫人,要不,我还是再下一次吧……” “不用了,我也只是有个猜测而已,”顾飒低声道,“估计看下去都差不多,那里,应该也是像是被一个螺旋桨搅过而已!” 之前小罐子说那些石片危险时,她还没放在心上,因为再下沉的石头,怎么也不知道分割出太锋利的石头片。 可是在看到那些一层一层的石头片,再加上它们本身身上那些深深又不规则的沟壑,顾飒的心便一沉再沉了。 虽然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如此,逼得她不得不面对现实问题。 ——这个深孔,她称之为科拉深孔的东西,真的是被一个巨大的螺旋桨搅出来的。说是螺旋桨的搅拌不显示,但事实就是如此。 很无奈,也很抽象。 抽象到顾飒都想象不出那个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 还有那些铁疙瘩——炸弹! 为什么那些炸弹没有爆炸,而是深深的嵌在石壁上? 既然能嵌入进去,说明当时砸进去的时候,是被一种巨大的力量给作用到了。 否则,它们怎么可能砸进石头里呢? 可,那么巨大的一股力量,为什么没有引爆炸药? 还是说,那些炸药本身就另有文章? 顾飒心中有一百个不解,一时半会的又找不到可以解释理由,遂收了心思,招呼小罐子和自己一起回寒汀城。 “至于你的族人,我还是那个意思,他们愿意去就过去,若是不愿意,等回去之后……庞大好,你准备一些吃食,让人送去给他们,务必要保证他们能活着熬过冬天。” 北疆的冬天很长,夏天很短。 短短几天的夏季已经到了尾声,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地方将提前进入冰雪世界。 小罐子心事重重:“小夫人,要不,还是让我再回去劝一劝他们吧,若是我走了,我怕……他们会落得鄂音族一样的下场。” “对了,鄂音族怎么了?老族长呢?”顾飒此时才想起鄂音族老族长的事。 在信里,桑娅说鄂音族也出事了。 碍于她回来之后,就一直事情不断,所以顾飒就忘记了这件事。 “鄂音族……”庞大好的眉头明显一皱,咬着下嘴唇,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顾飒觉得事情不妙:“鄂音族不是一直都与世无争的吗?怎么会招惹上仇家,还被灭了族?巴雷呢?” “巴雷走了,说是找仇家报仇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找到,至于鄂音族,它和庆兰山的同一天出的事!” “……什么?” “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就是那天我们不是听到了地动山摇的动静吗?都以为是地震了,后来才知道庆兰府沉了下去,在之后那些天我们就忙着庆兰山这边的事,也就两三天之后,巴雷一身是血的出现在了咱们寒汀城……” 巴雷出现在寒汀城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要不是顾飒当初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不少可以续命的丹药,而且巴雷本身又有一定的求生欲,这才在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庞大好继续说道:“我们当时救活巴雷的时候,又是过了两天了,等他醒来,说是自己的族人有危险,我们当时就派了人回去,可还是去晚了……” 那个时候天气正是炎热的时候,而且庞大好他们去的时间也的确是太晚了,所以当他们赶去的时候,别说一个活人了,就是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了。 那些尸体很多都被兽类给啃咬过了,即便没有被啃食,也因为太热而腐烂生蛆。 别说装殓尸体了,就是人都没法抬起来。 没法子,庞大好他们只能是防火烧了那些全家都死光了的屋子,算是用屋子当做他们的坟墓,也算是了了他们的魂魄不离家的夙愿。 “当时我们也问过巴雷,问他是什么人屠了整个鄂音族,可他却说不知道那人是什么人,还说,那人就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屠了一个村子!” 说到这儿,庞大好不由感慨的直摇头。 “我们当时都不相信这件事,一人屠一村,那得是什么样的盗匪才能干的出来,所以我们都对他的话有所怀疑。” 也不怪他们怪异,寒汀城周围是有打家劫舍的盗匪,可那些盗匪有什么样的实力,他们彼此都心中有数。 怎么可能有人做到可以凭一己之力,就简单轻松的灭了一个村子呢! 而面对他们的质疑,巴雷并没有多说什么。 苏醒后,他便一直都心事重重的,然后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不见,大家都猜测他是去报仇了。 可没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找了什么人,也不知道是否报仇成功了。 第663章 杀人者,太强大 第663章杀人者,太强大 听到这儿,顾飒恍然:“所以说,巴雷不在寒汀城?” “你回来的时候,他早就走了。”庞大好此时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小夫人,咱们可以走了,是直接回去吗?” “去鄂音族!” “去,去鄂音族?现在?” 顾飒挑了眼尾:“怎么?你不方便?” “不是,方便,我有什么不方便的?”庞大好讪讪一笑:“我只是想着咱们出来的时候没打招呼,又出来几天了,家里也没我们的消息,说不定会着急的。” “小罐子,你先回去和你的族人说一声,问一下他们的意思,若是愿意,就带着他们一起去寒汀城,若是不愿意,你就自己去,等到了寒汀城,找到蛮瑟或者是桑娅,告诉他们我们去了鄂音族,让他们不用担心我们!” “要不,还是我也跟着你们去吧,”小罐子迟疑道:“我虽然小,可说不定能帮得上什么忙。” “不用,那里没有水,你这一身的潜水术也用不上,跟着我们反而是白白吃苦,”顾飒摘下头上的一枚发簪,递给小罐子:“等你到了寒汀城,把这个给他们看,他们就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的!” 庞大好也道:“你不用跟着我们,还是回去送信比较好一些。” 早些让寒汀城的人知道顾飒的下落,免得他们担心。 小罐子没有再坚持,接过簪子后,仨人各自休整一番后,分道而驰。从庆兰山到鄂音族,又是一天一夜的路程。 顾飒和庞大好都是矫情的人,若不是为了马儿能多休息,他们两个人都不用歇息,直接赶路都成。 等他们赶到鄂音族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时分。 夕阳之下,曾经苍翠的庄园此时成了一片焦土,再也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 庞大好指向一侧:“我们能收拾出来的尸体,都埋在了那个地方,小夫人,咱们要去看看吗?” “我这里有些火烛纸钱,还是去拜一拜吧!” 顾飒和老族长也算是老相识,如今故人西去,她自然是要拜祭一番。 庞大好看着顾飒变戏法一般变出来的火烛纸钱,竟然破天荒的感觉【很正常】。好像她要是拿不出什么东西,才不正常呢! 两个人来到鄂音族的墓地,发现每一座墓前都有着祭拜过的痕迹。 庞大好疾走两步,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些痕迹,若有所思:“看样子得是很久之前的痕迹了,肉干什么的都干巴长毛了……” “是巴雷吧,”顾飒将东西递给庞大好,让他将祭品分发下去:“他要远行,说不定都回不来了,所以临走之前,过来祭祀一番。” 两个人点燃了纸钱,每个坟墓前都分发了一些。 虽然不知道疼鄂音族的祭拜习惯是什么,顾飒能做的,也只是尽一下自己的心意而已。 老族长的墓碑是单独一块比较大的石头,上面却什么都没写,连名讳什么的都没有。 庞大好解释道:“这是巴雷的意思,我们当时是要刻上老族长的名讳的,最起码将来一祭的时候,能让人知道祭祀的是谁,但是巴雷拒绝了……他当时还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说,说……” 他仔细想了好大一会,方才磕磕巴巴的说道:“好像是……是非功过,后人难说,人心揣测,罪有应得……嗯,对,就是这个!” “罪有应得?”顾飒一怔:“是哪方面的罪有应得?” “这个就不清楚了,只记得他就是这样嘀咕着说了一句,然后就告诉我们,不用刻字,只是立上一块墓碑,若是他不死,还能有后人的话,会再来祭奠,但若是连他都死了,刻不刻字的就更没必要了……对了!” 庞大好想到了什么,立即提高了声音。 “他最后还特意说了一句——这是我们应得的!” 至于这个【我们】是谁,【应得的】又是什么,就没人知道了。“当时碍于他们鄂音族都没了,又有遍地的尸体骨骸要处理,所以我当时就没有细问,后来想问,又想着那是人家的隐秘,说不定还是难以言说的过去,就不好奇八卦了,这才没有多问。” “罪有应得?罪有应得!”顾飒喃喃着这四个字,放眼看向烧成焦土的部落,若有所思:“什么样的罪过,是需要整个村子来陪葬的?而且……听巴雷的意思,他对这一切更多的是悔恨,而不是仇恨!” 若是仇恨,他咬牙要说的是报仇,是在老族长面前的发誓,是要手刃仇敌的忾气。 而不是像个怨妇一样的哀怨自伤,说什么【罪有应得】的废话! “悔恨?”庞大好听的糊涂:“他有什么好悔恨的?悔恨……当初出事的时候,没能救下全族的人?还是……” 他的话音一顿,倒吸一口气。“小夫人,莫不是,鄂音族这样的覆灭……是他带来的因果!” 顾飒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向那些烧焦了的屋子。 鄂音族一直都蜗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从来不主动和周围的游牧民族结仇结怨。 他们坚守着自己的土地,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苟活原则,对于那些招惹他们的人,最多只是给与击退,而不是赶尽杀绝。 所以,周围的那些游牧民族都知道他们的处事原则。 一般来说,在活不下去的时候,他们也会来【借】一点吃食度过难关,而不会有人心生歹念的想要鸠占鹊巢,去侵占鄂音族的土地和利益。 这样一个左右逢源的民族,怎么会突然间就招惹了杀身之祸了呢? 而且,能灭掉一个家族的能力,也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虽然被烧焦了,可是空气中还是能闻到残存的腐臭的味道。 这是尸臭! 是那些没有烧成灰,又没有埋掉的“漏网之鱼”。 顾飒循着气味,开始在一堆废墟中寻找着什么,很快,一身衣服就染的黢黑,连脸上手上也都黑黢黢的。 庞大好也加入进来:“小夫人,咱们这是找什么呢?” “尸体!” “……” “这么大的尸臭味,你没闻到吗?” “……闻,闻到了……” 庞大好的鼻子又不是假的,当然闻到了。但是不理解啊! 他们跑了一天一夜的路,赶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处理那些没有“处理妥当”的尸体? 但是顾飒都这么干了,他只能更卖力了! 扒拉了老半天,终于被他们翻出了一具烧焦的但是没有烂透了的尸体。 这是个小孩的尸体,看年纪也就七八岁,后脑勺上有一个伤口,暂时分不清是被木头砸烂的,还是被什么人伤到的。 顾飒戴上手套,略一检查了尸体:“这些尸体因为被烧焦过,再加上周围都是草木灰,隔绝了很大部分的细菌,所以腐烂的速度比较慢,而是从里面开始烂的……” 庞大好:“……” 这个,重要吗? 反正都是死尸啊!怎么烂的,从哪烂的,还有什么要紧的吗? 顾飒继续道:“这是个孩子,七八岁……” “嗯,是,凶手太残忍了,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赶尽杀绝……不是人啊!” 说话间,两人又从更下面的废墟里,扒拉出一个年轻女人的尸体。 女人同样是被烧焦了,腐烂的程度和孩子的差不多。 “又来一个,”顾飒拍拍手,看向四周:“只怕咱们所站立的地方,就有两三具尸体!” 庞大好看着自己的脚下,后退了几步。 顾飒继续说道:“我记得,鄂音族的人不多,但是三五百人是有的……可是目前来看,孩子和女人都没能跑掉。” “是啊,巴雷也说,整个鄂音族,只活了他一人……他还是重伤之后的侥幸活下来的,看样子,凶手动手杀人的目的,就是一个不留!”“所以说,大手笔呢!” “嗯,我们也一直在想,这样的杀人手段,放眼咱们整个北疆,估计都没人能做到,”庞大好谨慎的瞥了眼顾飒,低声道:“即便是小夫人您和小侯爷这样的,亦或是巅峰时期的庆兰府,都做不到可以将整个鄂音族赶尽杀绝!” “所以说,这件事蹊跷的很,”顾飒再一次看着地上的孩子和女人尸体,思忖着低语:“人们不是傻的,看到危险来临,而自己又不是对手的时候,怎么还会傻愣愣的站在这里等死呢!” “许是……没跑掉吧!” “肯定是没跑掉!”顾飒环顾周围:“当杀身之祸来临的时候,人们的求生本能会支配着他们仓皇逃命,家族里的男人们也会下意识的保护着女人和孩子,因为他们才是家族延续的根本……可是,即便这样,他们也依旧没能逃掉……杀人者,好强大的能力啊!” 第664章 要不,咱们配合一下 第664章要不,咱们配合一下 庞大好本来还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是听顾飒这么一说,也感觉哪不对劲了。 “也是,如果换做是我做族长,看到可能全族覆灭的危险,肯定会先让孩子跑……可若是连孩子都没跑掉的话,那就说明杀人的家伙要么人多,要么强大到一招就能杀了所有人……” 顾飒蓦然看向他,眼神微妙。 庞大好被吓了一跳,联盟闭嘴,嗫嚅道:“我,我说错话了!” “傀儡术!” “……什么?”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回来的那天晚上,那些要炸了寒汀城的活人傀儡吗?”“记得,可是……” “如果有人使用手段,将鄂音族的男人炼成了活人傀儡,再由他们杀人的话……你说,鄂音族的女人和孩子能跑掉多少?” “……” 顾飒的这个问题在匪夷所思了,庞大好都不敢想。 但他也借此想到了巴雷的那句话:“巴雷说,罪有应得……难道说,鄂音族的男人杀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是……罪有应得?” 这个想法太怪诞,也太不可能了。 不等想完,便立即摇头:“不可能!” 顾飒敛眸:“是与不是,去看看不久知道了!” “你说呢!” “……”庞大好就知道顾飒说这话的时候,肯定没好事。 果不其然,顾飒也不知道打哪翻出来一把铁锹,扔给他:“挖!” “……挖什么?”庞大好头皮都有点炸了。 不会是他所想的那种【挖】吧? 果然,顾飒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你知道的!” “不是,这,这个,”庞大好拿着铁锹,感觉有万吨重,难受的很:“那些尸骨埋下去的时候就已经……那什么了,此时挖出来,那不是更那什么吗?小夫人,咱们这骨头,是非挖不可的吗?” “要想查出真相,就必需挖!”顾飒看着他那为难的样子,似笑非笑:“要不,你在这里歇着,我自己动手挖?” “不,不用,还是我去,我去挖!”挖死人这样的事情,他哪敢劳驾顾飒亲自动手,要不然,等一会再埋死人的时候,也要脸他一起埋了。 在挖坟之前,庞大好再次拜了拜,方才挥起铁锹一顿突突。 当初挖坑埋人的时候,真的是死人太多了,所以坑挖的都不是太深,也就半米左右,很快就被刨了出来。 在死尸露出来的那一瞬,一股子冲天灵盖的腐臭味就扑了上来,庞大好差点熏吐了,连忙到一边去干呕。 而顾飒到是没他那样的反应,似乎闻不到死人味似得,在腐尸面前蹲下来。 “小夫人,你这……” 庞大好要上前帮忙,顾飒却道:“不要过来!” 这些尸体上都有傀儡虫,一旦被寄生了,你也要变成傀儡的! 庞大好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难以置信道:“就,就是那天在寒汀城外面,拿自己不当人的那些……傀儡术吗?” “差不多就是那些,对这些人动手的,应该就是攻击寒汀城的幕后黑手,”顾飒说到这儿,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如今看来,这些人或许是那个姑娘有关系,就是不知道……” “呜呜呜——” 一阵呜咽的乐器声突然传来。 顾飒和和庞大好同时看向周围。 庞大好:“这鬼地方,竟然还有的活人?” 顾飒:“说不定是冲着我们来的,小心!” 两个人立即转身背靠着背,形成了防御的状态,警觉的看着周围。 鄂音族所在的地方,原本就是在一片旷野之中,如今连房子都烧没了之后,视野更大。 可就是这么大的视野,顾飒和庞大好都没看到有人。 “这声音?”庞大好歪着头,仔细听了一会,微微皱眉:“好像是陨,古陨的声音低沉悲凉,大概率是这个……” 见顾飒盯着自己看,他立即解释道:“我们这里没有会吹这个东西的……” 在顾飒没来寒汀城之前,大家几乎是在饿死的边缘徘徊,哪还有心思吹什么古陨。 而周围的游牧民族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不能活,自然也没娱乐的心思。 “我之前听人吹过这个东西,是个货郎,他吹的一手好陨,可惜我们没人会吹,也就没人买他的陨……所以这声音我记得!” “你说这么多,是要说吹陨的不是本地人!”顾飒听懂了庞大好的意思。 “对,这个人应该不是咱们这儿的所以……”庞大好与顾飒对视一眼。 顾飒:“这个人,可能和鄂音族的灭族有关系!”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腐尸身上钻出来的一条条小虫子。 它们从尸体上爬下来之后,钻进了泥土里,等再冒出头的时候,已经到了顾飒和庞大好身边。 “咻!” 小虫子翘起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钻向顾飒的绣花鞋。 随即—— “啪嗒——” 顾飒一脚踩了下去。“嘭——” 鞋底下传来小虫子爆浆的声音。 庞大好也学着她的样子,转身将周围的小虫子都踩了个稀巴烂。 “狗东西,还想爬老子的身!老子是那么好爬的吗?” 他一脚下去踩爆了不少,但是古陨的陨声也随之变得急促,原本断断续续的呜咽,骤然变成了雨打芭蕉搬的急促,每一个声点都落在人的心头上。 随着古陨声调的变化,腐尸身体上的小虫子一股一股的冒出来,一个个的撅着屁股往这边爬。 “这么多?踩死你们!” 庞大好也来了暴脾气,冲上去就是一顿乱踩的,但是有怕顾飒这边有危险。 “小夫人,你自己当心,我看咱们还是先撤吧……” 一扭头,发现顾飒并没像他这样踩踏,而是用棍子挑起一只软趴趴的小虫子,仔细看过之后,笑道:“原来如此!” “什么?”庞大好听的一头雾水。 顾飒扔下小虫子后,反手间多了一包东西:“把这个撒出去就好了……” “这是什么?” “盐巴!” “……” 庞大好本来要撒的动作瞬间一顿:“啥?” 盐巴? 盐巴那么金贵的东西,就,就这样撒出去了? 他才不舍得呢!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顾飒已经撒了一包出去。 “庞大好,能干什么呢?撒盐啊!” “我,我不舍得……” “……” 顾飒简直无语了。 生死攸关的时候,你竟然不舍得一包盐巴。 不过,想到庞大好所过的日子,也就理解他的“抠门”。 “庞大好,你放心,盐巴我这里多的事,你尽管撒了就是!” 随着顾飒的话音落下,那些撒了盐巴的小虫子身上开始“滋滋”的冒烟,圆滚滚的加速滚翻,不过是几个呼吸之后,就化成了一滩水。 “这么神奇?” 看到这一幕,庞大好也没心思护食了,立即将手里的盐巴撒了出去。很快,他身边的小虫子也被盐巴化成了水。 至于其他那些听着陨声爬向他们小虫子,在接触到盐巴后,无一不化成了水。 就这样,两人站在原地不动,可周围却冒出了一滩滩的水泡。 远处。 “嗯?” 女人发现顾飒和庞大好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的镇定自若,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难道说,他们已经被蛊虫控制了?” “可是,不像啊!” “要是控制了,他们应该随着陨声有所反应才是!” “可如果没有控制,为什么他们敢站在那里不动?” “……”她并不知道顾飒和庞大好这边的情况,只是通过的古陨控制那些蛊虫而已。 不过,凭直觉,她还是觉得顾飒和庞大好没在自己的控制之内。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 而顾飒这边—— “不对,”顾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着满地还在拼了命往他们这边爬的小虫子:“对方是要利用这些东西控制我们,把我们变成活傀儡!” “肯定的啊,还用说吗?”庞大好有些懵,“要不然,那家伙这么急劳劳的搞除这么多的小虫子……其他那些死人身上的蛊虫,估计都被召唤出来了!” 就他们挖出来的那两具尸体,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多小虫子,很显然是从别的地方源源不断而来的。对方那么执着的要用这一招,不就是怕露面之后打不过,所以暗中下黑手,想要利用蛊虫控制住他们俩吗? 顾飒遽然抬眸,唇角勾出一冽坏笑:“那,要不……咱们配合一下?” 第665章 竟然是熟人 第665章竟然是熟人 庞大好:“……”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配合”一下呢? 这要是搞不好,得全军覆没! “小夫人,要不,咱们还是别在这里冒险了,就咱们俩,我怕万一这,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一个人的脑壳根本不够砍的啊!” 顾飒不屑的很:“有我在,你怕什么?” 庞大好:“……” 会不会就是因为有你在,所以我才怕?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他还担心个鬼? 不就是怕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他难辞其咎吗?但是顾飒这个人一向是拿定主意的很,但凡是她定下的事情,是绝对不会退让。 没法 庞大好劝说了几次,都没什么效果,干脆也不说了,由着她去干了。 —— 远处。 女人一边吹着古陨,一边观察着顾飒那边的情况。 就在她心中疑惑对面的两个人怎么还不倒下去的时候,顾飒和庞大好终于有动静了。 先是庞大好像是踩了尾巴似得,在原地连续蹦跶着,像是身上有什么东西,而顾飒看到情况不对,立即上去帮忙。 可是随即,庞大好一个仰头摔,直勾勾的摔了下去,顾飒紧跟着查看情况,但是没过多久,她也躺了下去。 “成了!”女人心中大喜。 以顾飒的身份来说,有她做傀儡,那就等于拥有了一件大杀器。 这个大杀器对于君夙折和君不予父子俩而言,绝对是无往不利! 想到这儿,女人激动不已,连忙从藏身地闪身而出。 那边—— 顾飒虽然是躺在地上了,可是一直在观察周围,想要搞清楚一切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以她的观察力,竟然半点他人的影子都没发现,甚至于都无法定位陨声是从哪个方向传出来。 所以,女人出现的第一时间,她便发现了她的存在,正是好巧不巧的出现在她的侧前方,正好可以清晰的看到。 只见女人从一个地方闪现般闪出来的,就如同也是从空间出来一般。 顾飒心中疑惑,想着难道女人也有自己的空间? 这种存在性不是不可能,毕竟这个世界上已经不止她一个穿越者了! 再有人有空间,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而随后,只见女人一番操作,瞧那动作,像是把什么东西给折叠起来了,就像是寻常人叠衣服那样。 随着女人动作的变化,顾飒的眼睛也出现了扭曲,就如同空间被某种力量强制扭动,彻底变了形。 顾飒看的倒吸气:“……这个女人好厉害啊,竟然可以扭曲时空!” “什么?什么厉害?她扭动了什么?”庞大好正好与她对面,因为两人刚才躺下之前就说好了,互相盯着对方的身后,这样有危险就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偷袭。 他别别扭扭的歪起头,想要看一眼自己的身后,满足一下好奇心,但是被顾飒一个眼神压住了。 “别动,咱们说话她说不定都能听到,你一动,她可就全看到了……到时候打草惊蛇,咱们可就白和这些腐尸躺在一起了……” “小夫人,你这,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现在庞大好的视野中,正好可以看到几具腐烂的尸体。 看着他们本来就够闹心了,这下更好,顾飒竟然还要说出来膈应他。 而顾飒此时也没心思和他玩笑了。 那边,女人已经“折叠”好了【空间】,也露出了【空间】后面的所有隐秘。 只是,在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顾飒一整个大无语。 “我还以为是某种逆天法术呢,没想到,竟然是个逆天大魔术!” “……魔术?很厉害吗?”庞大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感觉很是【高大上】。 法术都那么厉害了,魔术——想想那就不是凡人可以修炼的。 顾飒似笑非笑:“说厉害嘛,倒是也能算的上是厉害的一种,应该是很简单的一种光的折射的原理……” 在一开始,顾飒先入为主的以为女人很是厉害,所以在看到视线扭曲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对方的修为逆天。 其实,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一种利用光的折射的普通【魔术】。一个小学鸡都能搞出来的折射,她愣是蛰伏震慑到一动不敢动。 “说的简单一点,没什么厉害的,就是用一个十分高明的……镜子,将光线试剂折叠回去,这样,镜子后面的世界我们就看不清楚了,如今她走了,后面的石头也就露了出来。” 在女人的身后,是一方巨大的石头。 女人正是利用了光的折射之后,将石头藏了起来,而她就在石头的旁边偷窥着发生的一切。 如今见她“被控制”了,这次放心大胆的出来。 可这一番解释,在庞大好看来就如同天书,整个人又懵又无助:“那,我,我现在怎么办?” “你什么都不用管,继续躺着就好!等一会有任何行动,都只管躺着……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我对她的价值,可比你高多了,所以你就躺在这儿,佯装配合,除非有生命危险,否则不许动!” “……好!” 庞大好有了定心丸,便不再紧张,只是叮嘱顾飒要小心行事。 女人吹着陨,一路急行着来到这边。 顾飒怕被人发现端倪,立即闭上眼睛。 女人到了近前后,也一直在吹陨,只是曲调稍微的有些变化而已。 顾飒听出了调调的变化,心下边有些疑惑:—— ——我是要起来配合着做点什么? ——还是就此挺尸一样的继续不动? ——要不,来点别的动作,让对方也猜不透,无法拿捏? 正纠结着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时候,女人突然停止了吹陨,疑惑道:“奇怪,怎么没反应?难道是那些虫子的年限不够,太小,所以不是很灵光?” 顾飒心说果然还是要给点反应的! 只是,该怎么配合对方的演出呢? 想了半天,觉得自己最起码伸伸胳膊抬抬腿的,好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被控制住了。 要不然,她心生警觉再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人,她的手臂突然抽动了一下。 “嗯?”女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心中似乎更加迟疑了:“怎么只是动了一下手?而且还这么迟缓……是哪的问题?” 不过,她很快便发现顾飒这边还算有动静的,庞大好那边连个动静都没有。 “这个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没有……”好在庞大好也不是蠢的,听到这儿的时候,右手和右腿同时顺拐的抬了起来,动作很大,还把女人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见庞大好只是动了手脚,再没动静后,又放宽了心。 “许是因为虫子太小,还没训练的原因吧?” 女人自言自语着,不再看庞大好的情况,而是径直走向顾飒,同时,又吹起了陨。 这一次,顾飒麻溜了。 都不等女人走到自己跟前,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同时睁开眼睛。 看到女人的那一瞬,她的瞳孔不受控制的震颤了一下——江凤舞? 这个吹陨的女人,竟然是江凤舞! 老熟人啊!江凤舞是暗市里的人,也是暗帝的手下,此时她竟然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和暗帝也有一定的关系? 而江凤舞也在仔细的打量她:“顾飒!好久不见,没想到 再见面,竟然是这样一个局面……对不住了,我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顾飒心思一动——在暗市的时候,江凤舞和她关系不错,当真算是老熟人。 再见面,她却明知道是她,还“身不由己”的动手——又是谁逼迫着江凤舞做事呢? 只是眼下,顾飒也没时间多想了,因为江凤舞一边吹着陨,一边往后退。 顾飒是听不懂的,但是看的明白——瞧这动作,十有八九是要她跟上,一起走的。 顾飒摩挲着,僵硬的缓缓转身,向着的江凤舞的方向走去。路过庞大好的时候,还不忘踩了他一脚。 庞大好收到信号,立即也浑身抽动起来,只不过他也就抽动抽动了,没有站起身。 顾飒之前交代过,让他不要动,那他就配合一下,最后装成残次品的样子,没有跟着江凤舞走。 江凤舞上了马,一边慢悠悠的逛着,一边吹着陨。 顾飒也在后面僵尸一样的走着,走的脚底板都疼。 ——这个江凤舞,太抠门了,都不舍得弄辆马车。 ——也不知道到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希望不要太远吧,要不然,就她这两条腿的走路速度,得猴年马月才能到达目的地啊! 第666章 友情价 第666章友情价 江凤舞和顾飒一走,庞大好就按照顾飒的吩咐,迅速爬了起来,但是下一秒却僵在原地。 随即,爆骂出口:“不要脸……竟然偷我们的马!” 他和顾飒骑过来的两匹马,都被江凤舞骑走了。 ——她骑一匹,牵着一匹。 “这女人真是有病,不是有两匹马吗?她为什么不给小夫人一匹骑?” 两匹马,顾飒却还是用俩腿走路。 不过这样也好,让他有了回去搬救兵的机会。想到这里,也顾不上再骂江凤舞了,瞅准寒汀城的方向,撒开腿就开始狂奔。 庞大好是苦孩子出身,小时候就在寒汀城来回奔波跑生活,即便没有马,以他的脚力和对顾飒的担忧心情,还是让他一步都不带歇的,一路干到最近的镇子,买了匹马,径直回了寒汀城。 ** 顾飒跟着江凤舞,一路走走停停,在第二天早上来到了一个灰蒙蒙的贫瘠村寨。 整个村寨不论是屋舍砖瓦还是地面上的青石板,都无一不透露着沉甸甸的灰色调调,看的人压抑无比。 环顾周围,她随即走向一簇即将干枯了的藤蔓。 拨开藤蔓和杂草,一个写着【清水镇】三个字木牌露了出来。 与灰色陈旧的村寨不同的是,清水镇的这个木牌子的做的颇为精致,虽然已经经历过风吹雨打,岁月蹉跎,可是木牌子上残留的紫红色油漆和【清水镇】三个字表面的金漆残迹,都显示这个村镇并不像它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落魄。 江凤舞收好地图,刚要上马,陡然听到了后面传来的马蹄声。 挑目看去,只见远处的羊肠小道上,扬起一条长长的灰尘——这是有马沿着小路在往这边狂奔。 “不会是追来了吗?”江凤舞瞥了顾飒一眼,不再逗留,一手牵着马,一手拽住顾飒的手腕,也不吹陨了,轻车熟路的来到村寨里唯一的客栈。 “徐娘,徐掌柜?” “诶呦,江姑娘,您可算是来了!这边请。”掌柜的是女人,姓徐,年纪约五十岁左右,因为身材略胖而显得皮肤更加白皙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来往的客人便叫她徐老板娘,久而久之的,也就叫成了徐娘。 徐娘急匆匆的放下算盘和毛笔,抓起一侧的团扇就走了过来:“刚才我还在和伙计们说,这江姑娘包下的贵宾房,如今也是快到期了,这不,姑娘的房子都差十多天呢,便有不少人过来这边打探,询问姑娘的客房是否还要续租呢。” 这一番话,听起来冠冕堂皇,是在说着和江凤舞的熟稔和双方关系的友好契合。 其实,江凤舞在她没开口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她的意思。 “徐掌柜,你要是想要月钱便直说,不用我面前阴阳怪气的说那些没用的话,不就是房租到期了,你要问我续不续嘛?” “诶呦,江姑娘果真是冰雪聪明呢,我就知道这么说也瞒不过江姑娘你呢,”徐娘手里的小团扇扇的都要冒出火星子了,眉飞色舞道:“所以说,姑娘,咱们这客房你是……”“续!” “诶呦呦,我就知道江姑娘一定是要续的,所以有人来问房子的时候,我是想都不想便拒绝了,当时我就直接说了,这房子是江姑娘定下的,而且也是住了多年了,已经住习惯了,所以肯定是要续的,所以他们多给多少钱都是不可能租给他们的!” “……” 江凤舞要进客栈的脚步遽然一顿,缓缓转身看着徐娘,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 “所以说,徐掌柜,你在这里说了大半天的独角戏,是为了告诉我,你要涨房租?” “没,没有,咱们是老相识,有交情的,怎么会涨房租呢……” “没关系,就因为咱们是老相识,有交情,所以我便不能让你吃亏,”江凤舞是不等徐娘开口,都能精准猜到她后面的话:“你说吧,涨多少?” “……” 徐娘犹豫了一下,微笑着,缓缓的伸出两根手指头。 江凤舞的眉头瞬间一皱:“这么多?” “多?多了吗?”徐娘游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甘心的蜷下一个手指头:“那,那就一成?” “……一成?”江凤舞的神色明显明显一变。 “不是,江姑娘,这一成是最少的了,再少就没了,”徐娘的笑容都要僵没了,“也不过才一成而已,一年也就多几两银子……” “不是一倍吗?” “……” 江凤舞的话让徐娘的表情彻底僵在脸上。江凤舞伸出两根手指:“这个,不是翻两倍的意思?” 徐娘都要哭了:“……我那是长两成……” 等会! 她好像是错过了什么泼天的富贵吗? 江凤舞误以为她是要长两倍的房屋,所以不同意,但是同意了一倍的租金…… 是不是她刚才狮子大开口,开口就要翻一倍,江凤舞也能答应? 想到这儿,徐娘的脸都白了,难看至极的看着江凤舞,抽抽着嘴角想要说什么,但又不敢开口。 倒是江凤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行,就按照你说的……长两成!” 徐娘:“……”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的疼? 但事已至此,她又不能再加价,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努力挤出笑脸:“那就多谢江姑娘了,只是,江姑娘,您的那位朋友是不是也一起续了?” “他?他的事再说吧……不过,你最好也是给留着,若是不续了,我会告诉你的!”江凤舞对这件事不想多说。 带着顾飒进入房间后,挂上了【免打扰】的牌子。 一转身,将顾飒推到椅子里。 “坐下,别动,等一会我要出去,你自己坐在这里。” 说着,她在顾飒的耳后点了一下。 顾飒就感觉一股气劲顺着耳后侵袭入身,她瞬间警觉,右手点向后腰轻穴,不动声色的将那股子气劲卸去了。做完这一切,江凤舞起身打开包袱,换了一身衣服便出了房间。 “徐娘,老规矩,没有命令,我的房间不许任何人进去。” “江姑娘放心,咱们合作这么多年,你的习惯我还不清楚吗?” “你我是放心的,但是就怕有些不开眼的……我可看你这店里多了不少的生面孔呢!” “哦,他们都是小伙计,不碍事,听到的嘞……江姑娘这就走了吗?那,还是老规矩,晚上再回来?” “对!晚上回来……” “……” 江凤舞的声音是越来远了,看像是出了客栈。 顾飒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说实话,跑个一天一夜的马拉松,都没有这种不苟言笑的累! 一天的坚持下来,她都感觉自己四肢退化,都要变成僵尸了。 “累死我了!” 顾飒站起身,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观察着周围。 从江凤舞和徐娘的对话来看,这间客房是江凤舞的常年包租房。 她用手抹了一下桌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指。 手指上只有一层很薄很薄,几乎可以忽略不的灰尘。 “这么少……” 灰尘少,不代表徐娘爱干净,每天过来打扫卫生,而是因为这个房间,有必须打扫的理由。想到了什么,她快步走向床榻,拿起荞麦枕头微微的闻了一下,立即拿出去老远。 “好重的头油味!” 这个房间江凤舞已经许久没来过了,而且江凤舞那样的干净姑娘,也绝对不会有这么重的头油味! 蓦地。 “快一些,手脚麻利一点,速战速决,还有,让门口的人盯紧了,人要是回来了,不论如何得过来说一声……” 随着徐娘的碎碎念,江凤舞的房间也被推开了。 顾飒立即闪身坐回原来的位置,像个提线木偶般一动不动。 跟徐娘进来的两个小伙计,看到顾飒的时候,双双僵在原地,都是那种又尴尬又彷徨不知所措的模样。但是徐娘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当下一甩手,给了两人一个后脑勺的大逼斗。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老娘让你们过来,是让你们做事的,不是让你们过来看姑娘的!” “不是,掌柜的,她,她是活的……”其中一个指着顾飒磕磕巴巴。 “废话,当然是活的了,这些都是那个江姑娘的小玩物,她惯会把人弄成这些东西的,但你们也不用担心,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去碰他们,便不会有事!” 徐娘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了,一边摇着团扇一边叮嘱。 “对了,你们都记住了,要是万一不小心那个江姑娘回来了,你们就说是来洒扫房间的,别的什么都不用说!” 第667章 见鬼了 第667章见鬼了 “是,掌柜的放心,我们知道要怎么做,”两个人立即应下事情,笑嘻嘻道:“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我们有经验!” “这话不错,掌柜的,这房子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不过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式的人而已,所以才害怕了一些,没事,我们有经验,干!” 别看他们这个小地方穷滴很,可是就是客人不少,很多时候都是一房难求,那个时候,徐娘就会把这些客人的长年包房给拿出来,招待客人用。 当然了,用完之后,是一定要打扫干净的,以备下次使用,也方便客人过来住。 就像今天这位江姑娘,她就属于突然到来的那一种。 所以,他们必须在江姑娘回来之前,将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了。 徐娘站着盯了他们一会,确定两个人干的还算上手,所以就转身离开了,但是临走时还是一再叮嘱。 “你们俩都给我机灵点,遇到事情警醒一些,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掌柜的,你放心,我们做事有数……” 两个人点头哈腰的笑着,目送徐娘离开。 她一走,两个人在房间里就放开了自我,也没有之前打扫时的态度和速度了。 尤其是那个年纪大一些的,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一屁股坐在了桌子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水。 刚喝了一口,瞬间抿嘴:“嗯,香的!”“废话,那是茶水,就算是凉了那也是香的!”年轻的男人二十来岁,还是实诚,依旧在那边擦拭着床头桌角灯地方。 “唔,不是那个意思,是香的,女人香……” “……” 年轻的男人听到这话,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眼珠子差点都瞪出来了。 “你说什么?” “香味,女人的香味,”老男人的模样彻底猥琐起来,逮着茶碗好一通闻:“当真是女人的香味,应该是那位江姑娘留下的香味,她刚才肯定是用过这个茶碗……” “是吗?”年轻的男人也经不住诱惑,立即跑过来,拿着老男人的手,借着就是闻了闻。 下一秒,他就一脸的享受,闭着眼睛,昂起头,似乎是在回味着某种绵长的味道。“嗯,是香,的确是那姑娘身上的香味……” 那模样,那动作,还有那一脸的陶醉模样,看的顾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真的,她现在的脑壳里只蹦跶着四个字【敲晕他们】! 老男人听到这儿,更激动了:“是吧?我刚才也闻到了那姑娘身上的香味,不得不说,那香味真的……” “嘶!” “香!” “……” 两个人完全是恶心死人不偿命的那种,早那里你一下我一下,痴迷的闻着茶碗。 顾飒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她闭上眼睛,一个劲的在心里默念——忍住! 忍住! 忍! 忍—— 就在她默默的给自己顺毛的时候,陡然听到了一句话。 “兄弟,你开过荤了没?”说话是那个老男人。 顾飒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年轻男人紧接着笑道:“哥,瞧你说的,我,我这……” “这有什么害羞的?开就开过,没开就没开,咱们都是男人,你还有什么是不好意思的?” “嘿嘿嘿,没,没开过……” “想不想开?”“嘿嘿……” “你被总是笑啊,说话!”老男人急了:“你要是再这样,哥哥我不给你支招了!” 年轻男人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哥哥,你别,我,我这当然想的了,可,可那些青楼里的姑娘都老贵了,咱这样的玩不起,就是暗门子也是贵的很……” 老男人等的就是他这一句,当下立即道:“那,想不想开个不花钱的,还很漂亮的荤?” 顾飒:“……” 要是没猜出的话,大概率就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了! 诶! 男人啊! 听到老男人这么说,年轻男人的心更是像猫抓了一样,痒痒的不行:“真的假的?这念头,还有不花钱,还能漂亮……的?”说到后来,他的神色一变,总算是明白了老男人的意思,立即指向顾飒。 “你,哥,你不会是说她吧?” “怎么样?够好看吧!” “……不,不是,哥,你开玩笑呢?”年轻男人的嘴角都在抽抽:“你刚才没听徐娘说吗?她说让我们要好好的干,不要得罪这屋子里的江姑娘,还说这位江姑娘很是特殊,最喜欢搞死人玩……死人啊!” 他不甘心的指向顾飒:“她,是个死人!” “胡说!”老男人不高兴了:“你看过这么好看的死人?” “那,那倒没有……” “呵,你觉得她这样样子,像是死人?”老男人说着,起身走向顾飒。 年轻男人连忙拉住他,低声道:“哥,我说咱们别搞这些,不吉利的……”说到底,再漂亮再好看,那也是死人,是尸体! 搞一个死人……估计大多数的男人都没这个胃口。 孰知,老男人却反手抓住他,大力的往顾飒面前推:“你呀,就是太年轻,是个雏!等你开了荤就知道了,这女人啊,有时候是不是死人都一样,他妈的都是死人……所以啊,才会有那么多的男人,趋之若鹜的往青楼跑!” 他的婆娘就是个死人! 每天就是往床上一躺,四仰八叉的啥子都不干,弄的他了然无味。 倒是那些青楼的姑娘会玩,花样多,也能哄人高兴,为她们花银子也高兴。 可是年轻男人哪知道这话里的意思,被推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直勾勾的盯着顾飒:“不,不合适,哥,这不合适,不行……”“啧,男人不能说不行……” “可是哥……” 年轻男人半推半就半挣扎着,就被推到了顾飒面前。 就在他纠结纠结再纠结的时候,顾飒的眼珠子遽然转了一下。 下一秒,水灵灵的,直勾勾的盯上了他,吓得他后面的话瞬间消失不见。 老男人什么都没看到,还在把他往前推。 孰知一用力之下,年轻男人鲶鱼一般,“呲溜”着从他的手臂下窜了出去,头也不回的跑向门口。 老男人愣在当场:“不,不是,你跑什么?” 话音未落,年轻男人又猛地掉头回来,一个滑跪,跪到了顾飒脚下,双手合十,头也不抬。“仙姑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意了,不,不是小人的错,小人也是不知道的,小人都是被逼的,您大人大量,别怪小的……” “噔噔噔——” 三个响头过后,他头都没抬,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往门口爬去。 这一连串的迷幻操作,看的老男人是一愣一愣又一愣。 直到屋门“嘭”的一声带上,他才回神一般,茫然的看向顾飒。 “那小子,搞什么鬼?” 不过就是像是活人的“死人”而已,他怎么就那么的害怕?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遇到了鬼! “算了,那小子就是个废物,当真是不行的,还是得老子这样的……今天就让老子一个人乐呵乐呵!”老男人嘿嘿笑着,当下麻溜的开始解裤腰带。 但是刚解了一个扣,就听到了外面徐娘的咆哮:“你怎么出来了?活都干完了?老娘是花银钱请你干活的,还是请你藏在这里躲猫猫的……不是,你抖擞什么?见鬼了?” “啊,鬼,鬼啊……” 年轻男人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一嗓子之后,嚎叫着跑了出去,不止徐娘愣住了,屋子里的老男人也被吓到不行。 “不是,你小子,你自己不行,你嚎什么?” 老男人一边骂着,一边迅速麻溜的将裤腰带给解开了。 但是在抬头的下一秒—— “啊!鬼,鬼啊……” 他也一嗓子嚎叫,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出门口时,脚下被裤子绊倒,一个倒栽葱,一脑门磕在了门框上,当时就昏死过去。 徐娘本来就被一个伙计吓到了,还没回过神来呢,立马又来了一个,她能忍? “一群没用的东西,让你们干活不行,见鬼倒是一个比一个灵光……老娘这是客栈,不是鬼铺,哪来的鬼?” 说着,她摇着团扇,气哼哼的走进了房间。 但是下一秒。 “啊……” 第668章 神秘的朋友 第668章神秘的朋友 只见原本应该站在角落“挺尸”的顾飒,此时竟然坐在桌边,单手撑着脸颊,淡定悠然的看着徐娘笑。 徐娘在下意识的一声尖叫之后,立即反应过来:——刚才那两个家伙的叫嚷并不是唬人的,而是确有其事。 只是—— 徐娘到底是见过风浪,有过阅历的女人。 在刹那的惊慌之后,回过神来,立即摇着折扇,一点一点的歪头回怼着顾飒。 “我一直都以为,这江姑娘好的是男色,没想到竟然喜欢姑娘……不过,你这个姑娘的脸蛋也确实不错,好看的紧,喜欢你这样的,也不亏!” “这话从何说起?”顾飒被这突如起来的切入话题,搞了个措手不及:“你是从哪看出来,我和江姑娘有故事的?” “那还不好看嘛,简单,一眼就能看透了,老娘这双眼睛,就是尺。”徐娘走过来,一副【这里是老娘主场】的姿态,大摇大摆的在桌边坐下,与顾飒对桌而坐。 “是吗?诶呦,那可真是要求赐教了,”顾飒也不端着了,立即给她斟了一杯茶,双手奉上:“还请徐娘指点一二,也好让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长长见识!” “你倒是乖巧的很,也难怪江姑娘会对你有意思,”徐娘也是个能侃大山的,从最初的惊慌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都淡定了很多。 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这件事要从两个点来看,这第一,就是你这样的姑娘……以前江姑娘也带过不是死人过来,也都放在房间里,虽然说有男有女吧,但还是男人居多,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女人而已,当然了,那些是真的死人……唯独姑娘你,还是个活人,这说明什么?” “……” 顾飒当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真真的是来了兴致开了眼。 她饶有玩味的一笑,眼睛都眯了:“说明什么?” “说明江姑娘对你的怜香惜玉呗……” “哈哈,”顾飒是真的忍不住的笑了:“徐娘,你,你这,真的,我这,我都不知道要回你什么了……你真的,你这个脑洞真是不去写戏本子都可惜了!” 这么狗血的剧情,都能被她想到,也是够可以的了! 孰知,面对她的嘲笑,徐娘并不在意:“切,我说是只是其一,这其二还没说呢,你着什么急?” 顾飒此时已经对她的【其二】不感兴趣了。 这徐娘的脑壳说是异想天开,估计老天爷都觉得自己不够格。 真是不知道她究竟会想出什么事情来了。 而面对笑疯了的顾飒,徐娘明显感觉到了“羞辱”一词,当下立即板着脸,起身叉着腰。 “你,你这姑娘,我说的有那么好笑吗?至于你笑成这样?莫不是做贼心虚,被我说中了心事吧?” “哈哈……”顾飒的笑声更大了。 按理说,这姐能在这个地方开一个客栈,还是一家独大的类型,这脑回路不至于这么清奇啊! 怎么说出来的话,那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呢! “对,对不起,我是,我这个人有毛病,总是会不自觉的去笑,我,我这个在这里道歉了,对不起,你,你继续说,说下面的……其二,对,其二……” 顾飒是真的硬生生的收回自己的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示意徐娘继续。 但是她那憋笑的表情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惹得徐娘的团扇都要摇出残影了。 “你笑吧,不就是说中了你们的事情,你笑成这样好掩饰尴尬吗?呵!我什么事情没经过,什么不知道?要不是江姑娘与众不同,她和她的那个主子,怎么会一点故事没有?” “……” 顾飒的笑意依旧,但是眼神里的笑痕在渐渐消失。 说了老半天,可算是要说到正题上了! “东家?”她的身子微微后仰了些,似笑非笑道:“你之前可是说的朋友……”从进来客栈的时候,徐娘问江凤舞的那一句“你的朋友还续不续房”的时候,顾飒便对江凤舞的这个“朋友”产生兴趣。 江凤舞是暗帝的人,那她的朋友怕也是。 所以顾飒想要搞清楚这里面的一些故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多知道他们之间的一些隐秘,对将来也许另有帮助。 在一开始,顾飒便打定了注意,要想方设法的搞到这个“朋友”的信息,而最好的切入点便是徐娘。 所以,顾飒才搞出了如今这样一场戏。 没想到,都没等她主动切入换题,点一下关于“朋友”的事呢,徐娘就开始了自爆模式。 这样也好,省得她注定提起而引人注意了。 而面对顾飒的质问,徐娘立即摆出了一副“我懂”的表情。 “你也不要吃醋,江姑娘的那个朋友,我看他们俩之前是清清白白的,一点事情没有,因为他们也是好几次一起进到这里了,可从来没有住过一个房间,都是个人住个人的……” “是吗?这么隐秘的事情你也知道?”顾飒立即换了一副腔调,带着明显的醋意:“说不定人家半夜三更的时候,悄然进入一个房间,难道还要你知道?” “啧,看看你,这是吃醋了不是?”徐娘完全是一副吃瓜的表情,而且还是走在前沿,吃第一手瓜的那种:“我和你说,她那个朋友可神秘了,每次来都穿着又长又肥的黑衣服,还带着个大帽兜,那帽兜大的,吧唧一下耷拉下来的时候,被说脸了,连脖子都给盖住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清的路,来来回回的走了那么多次,竟然没摔过一次……” “你不是说东家吗?怎么又朋友了?”顾飒打断她,免得她扯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没完没了。 “朋友是江姑娘和我说,但我瞧着,嗯,不像,”徐娘说着又吧唧了几下嘴巴,认真道:“这朋友来咱们这里住店我也是见过了,但是他们那样的……从住进来到离开,几乎不说话,而且一直都是江姑娘在做事,那个男人就像是老太爷一样,坐在桌边都不带动弹的,喝茶倒水什么的,都是江姑娘在座……” 虽然江凤舞一再强调,说男人是她的朋友,但是徐娘在他们之间是半点朋友的情义都没看到。 “那男人往那一座,那气派,那气场,俨然就是当家做主的主子……而江姑娘又那样的殷勤,你说,这不是东家是什么?” “……” 徐娘完全打开了话匣子,都不用顾飒主动问,便零零碎碎的将江凤舞和那个“朋友”的事情,都说了一些。 按她的说法,他们大概是十多年前来到这里的,开了房间之后,便一年来个三五次,有时候七八次,最少的时候,一年只来了一次。 “哦,对了,他们俩大概是在一个多月前来过一次,大概两个月左右吧?记不太真切了,反正那天他们是一起来的,不过没住店,只是吃了饭,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那天,徐娘本来是要聊一聊续约的事的,毕竟这两人一年就来那么几次,好不容易抓到一次不容易。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感觉那两个人之间的气场不对劲。 “那天,江姑娘的脸色很不好看,见到我都是爱答不理的,也就进门的时候抬了一下眼皮,自此之后就没再搭理我……而且那男人的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嗯,就像是过年点的炮仗那样的味道……嘿嘿嘿,我知道这么说你不会明白的,反正我一眼就看出他们俩应该是吵架了,所以就没有再多说话。” “两个月前?”顾飒蹙眉:“两个月前,那不是庆兰山出事的时候?” “庆兰山?”徐娘的团扇遽然一段,猛地指向顾飒,脸上的表情都夸张了:“对,对对对,你要是不提这事,我还忘记了,对,他们就是在庆兰山出事那段时间来的……但是之前还是之后,我就不知道,不过,在过后不久,我确实是听客人们说,说庆兰山崩了,庆兰府也淹没了……” 徐娘的话锋突然一转,又转到了庆兰府的事情上。 顾飒没有听进去,而是回味着徐娘的那句话:——男人的身上有很重的鞭炮味! 鞭炮是什么? 那就是低配版的火药!男人的身上残留着这样的气味,则 说明他这之前曾接触过大量的火药! 所以—— 是她所想的那样吗? 第669章 给的银子不够 第669章给的银子不够 徐娘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顾飒蓦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个人的房间在哪?” “谁?”徐娘装作不懂的样子,摇着折扇抽回了手:“姑娘说的是哪个人啊?” “你不知道?”顾飒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大大方方的放到徐娘面前:“不知道这样是否让你想起一点?” “诶呦,姑娘还真是大方,”徐娘的眼神瞬间亮了,高兴的去拿银子,但是手伸到了一半,想到了什么,蓦然又收回了手,笑的像朵萝卜花:“姑娘,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们是做生意的,这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客人的私密我们是不能随便说的!” “那就是银钱不够了?”顾飒也不废话,又拿出一锭银子:“这样可是能随便说了?” “姑娘,这个嘛……”徐娘笑吟吟的,盯着银子却是不再往下说了。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够! “这么说,还是不够了?” 顾飒也是上路的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再次伸向了腰间。 本以为,顾飒会像刚才那样,再痛痛快快的拿出一大锭银子,可是—— “呲!” 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锋利的从许娘的眼前划过,刺进了她面前的桌子里。 那一瞬,徐娘摇着团扇的小动作遽然一顿,随即,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脑门上凉飕飕的,好像是少了点什么。 一摸之下,她的瞳孔瞬间放大,惊恐的看着顾飒:“啊,啊,啊……” 她连续“啊”了几声,一声比一声的嗓门大。 顾飒则是看热闹般的看着她,没有任何动容。 “头发,我的头发呢,我的……”徐娘一边喊叫着,一边惊恐的站起身,同时也看向了桌子上的匕首。 这一看不打紧,浑身的鸡皮疙瘩“蹭”的一下全冒出来了。 见鬼! 见了老鬼了! 她脑门上的那几根为数不多的头发,竟然被人连根刮了下来,就那么散乱的掉在匕首的下面。 大惊失色之后,徐娘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个棘手的货色。 当下,也不敢再逗留了,转身就要撒丫子开溜。 “你要去哪啊?”顾飒不冷不慢的声音在后面缓缓传来。 随即,徐娘听到了“嘶啦”一声——那是匕首被拔出桌面的动静。 徐娘的后背瞬间一紧,感觉汗毛都一根根的立起来了,连忙回道:“姑娘不是说要,要看房间吗?我,我这就带姑娘去看啊!” 她生怕自己说的慢了,顾飒的匕首就扎过来了。 好在顾飒也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而是用匕首敲了敲桌子:“这么说来,我们还是打成交易了?那你是不是忘了点东西?”“啊……”徐娘的头皮都麻了,整个人感觉已经开始变冷,手脚都僵硬的那种死人感:“没,没忘,忘啊,我,我这马上,马上就带姑娘,去……” “我是说这个!”顾飒再次用力敲了敲桌子。 徐娘硬着头皮缓缓转头,等看清面前的东西时,不由长出一口气:“诶呦,姑娘,我这个……咱们都是熟人了,银子就,就不收了吧?” 匕首指的是银子,正是顾飒给她的谢礼。 但是就目前这个情况而言,说真的,她宁可不要! 就这姑奶奶的为人,绝对要惹不起躲得起,今天要是沾上了,保不齐以后就会出什么事情呢! 可谁知她刚说了两句推脱的话,顾飒的脸色就再次变了:“怎么,瞧不上?”“不是……” “还是嫌少喽?” “……” 徐娘干脆也不说话了,直接过来,抓来两锭银子就塞进了怀里,冲着顾飒谄媚的一笑。 “不嫌少,够了,足够了,谢姑娘赏!” “那就有劳了!” “不劳,不劳,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徐娘一边讪讪的陪着笑,一边打开了屋门。 孰知。 “吧唧!” “哐!” 是刚才从屋里跑出去的那两个男人。 他们见徐娘进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都忍不住好奇心的过来听门子。谁知道还没听上两句呢,就被徐娘开门逮了个正着。 这次真是逃夜逃不掉了! 孰知,顾飒看着他们,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而是一指屋内:“你们可以继续做事了!” 徐娘:“?” 两个男人:“!” 最后,还是徐娘最先反应过来,一人一脚的将他人给踢走了。 “姑娘的话没听到吗?还不滚进去干活,要不然等一会江姑娘回来了,照样扒了你们的皮……” 说真,转身对上顾飒的时候,又是一脸的谄媚。 “姑娘有所不知,这男人啊都是贱皮子,你不踹他们几脚,他们不知道要做什么!”“是吗?”顾飒似笑非笑:“江姑娘身边的那个主子也是如此?” “……呃……” “不能说?” “不,不是,”徐娘现在可是怕极了顾飒这种略带有嘲讽的反问,立即道:“是,是不好说,那客人来这里的时间不多,而且来了之后,也一直都是江姑娘在打理,说真的,我都没和那人说过几次话……” “这么说,你们还是说过话的?” “呃,要是说,那也算说过,”徐娘有些为难的咋舌,突然有神秘兮兮的凑过来道:“也就那么一次,嗯,是,是江姑娘那天不在,他突然找到了我,就说了俩字!” 看她那卖弄的模样,顾飒倒是配合的:“哪两个字?” “厕所?”“……厕所?”顾飒心下一惊。 “是,厕所,是不是没听明白?”徐娘卖弄的嘻嘻一笑,团扇摇的像是装了小马达,一个劲的给顾飒扇着风:“就是我们这里说的茅厕的意思!” “……厕所!”顾飒再次重复着这两个字。 徐娘还在笑道:“我当时听也是懵了,心说这是什么地方啊?没听过呢,不过,老娘是混过江湖的,多少还是懂得一些,所以我就想着,他说的那俩字里,有一个厕字,那他要去的地方,莫不就是茅厕!” 厕所是什么人的叫法,顾飒已经不需要明说了。 单单是这两个字,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徐娘还在碎碎念着:“所以啊,我当时就问他,客官,你是不是要去茅厕?出恭的地方?他当时愣了一下,随即嗯了声,说道,对,茅厕,在哪?我便带他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会将茅厕叫那么古怪的名字!” 说话间,两个人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呐,这就是那个客人的房间。” “他们俩的房间……”顾飒看了一眼江凤舞的房间,疑惑道:“隔得这么远?” “是啊,也不是紧挨着的,所以我才说,他们俩绝对不是一对,”徐娘自得道:“要是男女小情人住客栈,那是巴不得就住在隔壁,不是为了能做点什么事情,就是单纯的为了能靠对方近一点……” “徐娘,你倒是观察入微,这都能看的出来!” “那是自然,我也不是白开了几十年的客栈了,人神鬼怪的,什么没见过!只要一打眼,我就能看出端倪了!” 说话间,徐娘打开了屋门。 顾飒刚要进去,徐娘急忙拦下她:“你小心些,不要乱动东西,江姑娘之前就交代过,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只能打扫,不能挪动,哪怕是一张纸一支笔都不能随便动!” “为什么?” “还用问为什么嘛?”徐娘的眼神简直了:“当然是因为她的那个主子不好惹啊!吃东家的饭,端东家的碗,她还能砸了东家的碗不成?” “呵,”顾飒被她的模样都气笑了:“你这人是怕事的人吗?人家江姑娘的房子,常年包租的那种,你都敢拿出来做客房凑数,如今你却要我注意这个?” “不,不不,你不懂,”徐娘没了之前的万小心,认真道:“我和你说,那个男人和江姑娘不一样……当初我只是一打眼,再闻闻他身上的味,便知道此人不好惹!” “你这是……欺软怕硬?” “倒也不是,而是觉得没必要!” “……是吗?” “你,你这姑娘,”见顾飒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徐娘很是难为情道:“我们是出来混饭吃的,能惹的我们就惹,不能惹的我们为什么要去惹?嫌命长了吗?” “那还是欺软怕硬啊!” “这有时候,你遇到了……那不软不行,”徐娘此时是一点没有被削去头发时的惶恐不安了,严肃道:“江姑娘好说话,我们自然就,是吧,可这个男人满手是血,杀人无数……你说,我们没事惹他干嘛?” 顾飒来了兴致:“这你都能知道?” “那是自然,这人身上有没有血腥味,我用鼻子一闻,就能闻出来!” 第670章 那个贵,得加钱 第670章那个贵,得加钱 “是吗?”顾飒突然站住,转过身,饶有兴致的看着徐娘:“那你觉得,我呢?” “……什么?”徐娘先是一怔,随即谄媚的笑道:“姑娘自然也是骨子里良善的人,要不然,我这丢的就不是脑门上的几根头发,而是这颗项上人头了……姑娘不要我的脑袋,当然是好人了!” “你这个好人卡发的倒是也简单,”顾飒意味深长的斜睨她一眼的,抬脚跨进屋内:“我问你的是,你觉得我这个人手上有没有血腥味!” “没有,当然没有!”徐娘的团扇摇的自己都要看不见了,“姑娘这样良善的人,怎么会有血腥味呢?姑娘身上的都是香味,嘿嘿嘿……”顾飒没有再搭理她,而是谨慎的观察着整个房间。 房间的布置不算高档,毕竟就是一个小村镇而已,但是床榻上的东西与房间的摆设布置有点格格不入。 她摸了摸床上的被子,若有所思:“这是桑蚕丝织成的缎锦,这一床棉被的布料……怕是够他两年的房钱了吧?” “姑娘果然是见过世面的,竟然一眼就看到了这被子的与众不同,不瞒姑娘说,这房间里最贵重的就是这床被子,还有那个枕头……枕头是缎子缝制的,里面塞了粟米软芯和各种干花瓣,你摸一下看看,是不是软的?”徐娘站在门口没有进来,而是用团扇指点着。 顾飒摸了一下:“嗯,的确是软的很。” “是吧,那个男人很怪的,和咱们这儿的人都不一样,咱们都是枕的硬枕,可他枕不惯,第一次住的时候,大半夜的让我找了床软杯子当枕头,第二天便给了我一大笔钱,说是要我准备粟米芯和干花瓣炫成的枕头,软枕,月软越好,软到整个人躺上去就陷进去的更好!” “他倒是会享受的很!”顾飒压了压枕头,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他会要你去找鹅绒,做个鹅绒枕头呢!” “嘶,呀,你,姑娘,你,你怎么知道?”徐娘听到她的话,直接震出了一堆的语气词。 “他还真想用鹅绒?”顾飒一惊之后,随即嗤笑道:“怕是你们也做不出那样的枕头来!” 鹅绒可不是简单的用一点点子鹅毛的绒毛,那得是需要一连串的现代工艺,最主要的是得消毒。 若是消毒这一道工序刚跟不上去,那睡的就不是枕头,而是一堆死鹅了! “哎呀,姑娘,你,你真是神了,你莫不是神仙吧?”徐娘激动的,竟然直接走了进来,“我和你说,当时那客官的确也是我说了这样的话……他让我弄这样一个软枕,我说弄不来,他说那边弄个简单的,弄个鹅毛枕,那样也松软!” 说实话,那是徐娘第一次听到鹅毛枕头这个词,当时都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是有问题,就是男人的脑壳有问题。 但是想着鹅毛也的确是简单的,所以便答应下了,说自己的后院正好有两只大鹅,剁了之后,鹅毛给男人做枕头,还能给男人做一顿烧大鹅。 谁知道,男人当时竟然心血来潮的去到了后院。 “我当时还想着,这是个宰他一刀的好机会,等一会得好好的要个高价,结果,谁知道,他也就是去后厨看了一眼鹅圈,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还说不要鹅毛枕了,就要粟米芯的……” 徐娘犹豫了一下,咬着后槽牙,狠狠道。“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他当时看看一眼大鹅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飒倒是猜出了端倪:“你的鹅,是住在圈里的?” “当然,后院里养着的,自己家养的,不多,就两只,自然是要养在圈里的,”徐娘没猜透顾飒的意思,还在一本正经的回答:“难道不住在圈里,还要住在我的屋子里吗?” “……” 顾飒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说的,好有道理!” 徐娘被笑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怎么了?难道是我说错话了?” “倒也没有,”顾飒认真的回:“是我笑点太低!” “……啊?” “那边,我去看看那边,”顾飒立即指向书柜的方向:“这些书是你准备的,还是那个客人他弄来的?” “自然是我们准备的了,”徐娘得意道:“这是我们家最贵的房子,自然是要配的上它的价格了,别管客人会不会看书,可是我们给他准备了,那就要加钱的!” “加钱?”顾飒忍住点了赞:“不错,升级硬件,硬控收钱的!你这个经营模式很对!” 徐娘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但是竖起大拇指的意思看懂了,立即得意道:“那是自然,我们还是保持客人来我们这里住过之后,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感觉!” 提供客人超高的性价比,也是她能揽住客人的秘诀之一。 “不过就是多添置一些高大上的东西,别管客人有用没用,用得上还是不会用,那是客人的事,左右我们这边给出了更更好的招待,他们的身价也就自然的水涨船高,这价钱上就更……是吧?” 徐娘越发得意了,在书柜上翻出一本书,找了一下里面的,似乎什么都没找到,又转身去找另外一个。 “我记得这里就有的……” 顾飒看的疑惑:“你找什么呢?” “墨宝!” “……” 见顾飒一头雾水,徐娘解释道:“是那个男人的墨宝,我看你不是对那个男人感兴趣吗?我找给你!” 即便被顾飒剃了头,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和她说了这么多的话以后,她非但不恨她,反倒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喜欢。 “江姑娘的这个主子,也是个附庸风雅的人,没事的时候也喜欢……那叫什么来着?就是读书人最喜欢干的事?”“写……毛笔字?” “泼墨!”徐娘遽然想到了这个词,认真道:“对,就是这个,他可不是简单的写几个字那么简单,还喜欢画画,但是画的东西和咱们又不一样……嗯,说不上来的东西,就是一个黑疙瘩,拿在手里的,像个碳球一样的东西,反正不是毛笔的那种画!” 碳球? 黑疙瘩? 画画? ——素描! 这是顾飒脑海里最先蹦跶出来的一个词汇。 她清楚记得,当初还曾得到过一张素描纸。 那就是用炭笔所画的素描写生,只是因为但是的素描线条很重,所以当时她还在想,那个家伙用的是什么素描笔。如今想来,想必是用了最原始的那种石墨碳石。 “我记得,当初我来送饭的时候,他在画画,见到我进来,就把那张纸叠了两下后,夹进了一本书里,等他走了之后,我来收拾房间,当时还在那本书里看到过,因为怕他回来再寻找,我便没有动过那本书……只是记不得上哪本书了!” 徐娘翻找了几本,没找到,随即泄气了:“算了,不找了,许是他已经把那幅画给处理了呢!” “别啊,咱们闲着也是闲着,趁着没事,现在就找嘛,”顾飒却对那本书和画很有兴致,因为那可能会证明到她心底的一个猜测,所以便鼓动道:“这样,你要是不想帮忙的话,便把我翻找的书,仔细收拾好,再恢复原样可好?” 徐娘:“……”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这叫“不想帮忙”? 这说到最后,她不是一点活都没少干吗! 心里吐槽归吐槽,眼看着顾飒已经干了起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收拾残局。 可,当初为了好看,所以在书柜上放了不下二百本书。 这要是一本本的翻找下去,也是个体力活。 “那个,要不,姑娘,你先翻看着,我找人过来帮你……” 说着,也不等顾飒回答,捏着团扇一溜烟的跑了。 但是这个“帮忙”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迟迟也没个人影过来。 其实也不是徐娘不想帮忙,而是其他人一听是和顾飒这个“死人”一起做事,都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说什么都不愿意。徐娘找了一圈,没拉到合适的人,干脆也不找了,也不过去盯着了,就扔下顾飒一个人在那里翻找。 顾飒只管翻,不管整理,翻一本扔一本,不到一会,脚下就一堆连七八糟的书。 但是皇天也不负有心人,在翻了六七十本书之后,终于在戏本子里看到一张折叠起来的绢纸。 第671章 果然是他 第671章果然是他 其实都不用打开绢纸,顾飒便已经猜到了里面会是怎么样的一幅画。 因为这张绢纸的表面,染上了很多的手指印的,黑色的掌纹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 ——这是因为作画的人,在用整个手掌拿着墨石或者是碳棒,所以才染的满手都是黑灰,因此才留下来指纹掌印。 能用这种绘画手法的,也就只可能是他了! 顾飒缓缓打开绢纸。 果然。 和她所猜测的几乎一样! 这是一张素描图!一张没有画完的素描山水图。 “嘟嘟嘟——” 几声口哨骤然在门外传来。 紧接着就听到了徐娘惊慌失措的声音:“怎么了?可是江姑娘回来了?” “是,已经过了村口了,马上就到咱们这边。” “完了完了,这可是我的财神爷啊……” “噔噔噔——” 徐娘几乎是手脚并用的跑了上来。 “姑娘,姑娘……来了,江姑娘来了……” 等进到门口,看到房间里的那一片狼藉的时候,整个人泥塑一般的僵在那里:“这,你,不是,姑娘,你,你这个,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江凤舞是财神爷,那她的主子就是财神祖宗!财神祖宗的房间给搞成这样,她怎么交代? “来就来了呗,”顾飒迅速将素描扔进空间,随手拿起一本书,不慌不忙的很,“你慌什么!” “哎呦,姑娘,不是你那么说的,你是不怕,可我这,我……”徐娘脸色煞白,满头大汗,说话都磕巴了:“就,就不说房间,就单说你,她,她若看到你,这,我,我要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你脑门上的头发,就是最好的解释。”顾飒转身在桌边坐下。 徐娘的表情瞬间一垮:“不,不是,姑娘,你这是不,不走了?” “不走了!” “不行!这怎么能行呢!”徐娘说着一个磕巴,差点摔倒:“这是人家花了大价钱的,你怎么能在这个房间呢?这若是……” “嘟嘟嘟——”门口的口哨声更急了。 “呦,江姑娘回来了?可是用过饭了?要不要给您准备一些饭菜?”门外看门放哨的男人在江凤舞过来时,抻着脖子吼了一嗓子。 江凤舞被吼的莫名其妙,不由挖了挖耳朵:“你有病吧?叫嚷什么?徐娘就是这么教你们规矩的?” “姑娘,我这是在迎客,迎客就是这个规矩,这是掌柜的吩咐的!” “……有病吧?”江凤舞直勾勾的等着小厮,直觉的感觉他不对劲,但也没多想,骂了一声以后,快步进了客栈:“徐娘,我要走!给我准备一些吃食……徐娘?” 大堂里没有人,连个柜台伙计都没有。 “人呢?”江凤舞看向门口的小厮,刚要问他店里的人怎么都不见了,却发现那个小厮竟然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也一溜烟的跑远了。此时江凤舞就是再迟钝,也能察觉到出事了。 但她艺高人胆大,并未将这点危险信号当回事,而是左手扣在剑柄上,缓缓上了二楼。 “徐娘?掌柜的?你在吗?” “……在,在呢,”徐娘磕磕巴巴的声音在走廊的尽头传来:“我,我在这呢。” 说话间,徐娘颤颤巍巍的从那个房间走出来,手里的折扇夸张的闪着。 那飘飞的头发里,江凤舞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秃脑门。 “徐娘,你的头发那是怎么了?” “呃,我,我这个……”徐娘讪讪又结巴的陪着笑:“我,我要是说我自己用刀削的,姑娘,姑娘怕是也不信的吧?” 江凤舞的瞳孔缩了缩,长剑缓缓出鞘:“那你可真是不小心,而且手艺也不错,竟然能将头发削道如此干净,还能不伤到自己……也是不俗了!” 傻子都不会相信,她会将自己的脑门给剃光了。 就算是脑壳被驴踢了,都干不出这种损脑壳的事!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徐娘是从那个房间出来的,以她的狗胆子,是不可能进去胡乱造的。 她只是贪财,可不敢惹杀神! 所以,如今唯一可以解释的是——那个房间里,现在就有那个剃光了徐娘头发的人! 想到这儿,她已经蹑手蹑脚的到了门边,随着身形一闪,长剑也闪现与顾飒眼前。 告诉也不惯着她,抬手一记弩箭,“叮”的一声,撞在了剑刃上,将剑刃给撞飞。“妈呀!”徐娘吓的大叫一声,抱着头撒腿就跑。 这两个女人是什么情况? 不是该死一对吗? 最起码也得是好姐妹啊! 这怎么说开干就开干,一点也不管旁人死活呢! 而江凤舞也没有管她,由着她大叫着从楼梯上滚下了二楼。 她在看到弩箭的那一瞬,便也收了手。 能用这种弩箭的,也就只有她了! “顾姑娘,当真是好久不见……你有一次戏弄了我!” “怎么能叫又一次呢?而且,你这恶人先告状的本事,还真是见长的很啊!”顾飒笑容明媚,冲着她勾了勾手指:“毕竟,我没有用阴招暗害你,甚至于还想用蛊虫奴役你,将你变成活傀儡……所以说,咱们俩之间若是非要说什么戏弄的话,那也是你江姑娘戏弄我吧?” 江凤舞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地的书籍。 她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你在找什么东西?” “没有!”顾飒回的简单干脆。 “没有?都翻成这样了,你还说没有?”江凤舞指向地面:“顾姑娘,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骗人都懒得装一下啊!” “没有,我真的没骗你,”顾飒认真的很:“我只是无聊,等你的时候无聊的很,看到这屋子里有书,就过来翻看了一下……” “所以,徐娘脑门上的头发,也是你干的了?” “她不配合,我就小小的惩戒了一下,不重要,”顾飒再次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要不,咱们两个坐下来,慢慢的聊?” 江凤舞稍微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屋内,只是没有在桌边坐下,而是走到了窗户口那儿。 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实在不行还可以逃,可以说是整个房间中最佳的位置。 江凤舞走到窗户边,一个转身,半边身子依靠在窗棂上,将剑抱在了怀中,但是她的右手还是在剑柄最近的位置上。 顾飒默默的看着她,眼尾明显挑了些,笑意颇深:“江姑娘,我想,我们上一次在暗市的时候,虽然有些小摩擦,但也是不打不相识,最后的相处还算是蛮愉快的……怎么这一次见面,就是这种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姑娘这话从何说起?”江凤舞不动声色的一笑:“我们两个这个样子,像是不死不休?”“难道不是吗?” 事到如今,顾飒也不惯着她了,直接指出来。 “你从一进来,便选定了一个最有利的地形,而且别看你现在是懒散的倚在那儿,可是你的后背微微弓起……见过猎豹攻击的姿势吗?你如今的姿势,便如猎豹一样!” “……是吗?”江凤舞似乎被戳中了心事,身子不由僵硬了很多,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自己。 但是,她的姿势依旧没有改变。 “顾姑娘多心了吧?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是我的习惯,只要是出门在我,我都是这个样子,所以,顾姑娘不用想太多!” 顾飒单手撑起脸颊,歪着头,瞬也不瞬的盯着江凤舞:“希望我是多心,毕竟咱们俩也没什么新仇旧恨,应该不至于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对吧?”“……是!”江凤舞的笑勉强又僵硬。 说了那么多,她还是这种随时进攻的姿势。 这让顾飒心思急转。 她和江凤舞之间绝对没有什么生死仇恨! 如今她这么做,应该是有令而来! 眼尾沉了沉,顾飒笑道:“是暗帝的意思吗?” “……什么?”突然间的话题转换,转的江凤舞措手不及。 顾飒轻叹:“你是暗帝的人,出现在这里对我下手,而且还一直都是如此紧张戒备的状态……说明暗帝是给你下了死命令,让你务要……” 她突然笑了,眼睛都亮晶晶的,带着一丝丝的玩味,似笑非笑的道:“只是我不懂,他是要你杀了我,还是抓活的?” “……”江凤舞没有回答。但是就目前这个情况而言,此时沉默已经代表了默认。 顾飒恍然的点点头:“果然是他!” 第672章 你才是幕后主谋 第672章你才是幕后主谋 江凤舞的瞳孔明显缩了缩,睫毛缓缓沉下,闭上了眼睛。 “所以……你故意跟着我,就是为了查出这些?” “这话有点意思了,”顾飒笑出了声,再次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要不要坐下来,咱们慢慢的聊?” “不必了!”江凤舞再一次拒绝了顾飒。 而且,她的动作和姿势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显然,在她的眼中,顾飒依旧是敌人。 顾飒却没有她那么多的敌意,恣意笑道:“别呀!我感觉咱们还是有话可以聊的,比如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故意跟着你的?”“还用说吗?你根本就没有被蛊虫控制,一切都是装傻来着!”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故意跟着你的?”顾飒笑意更深了:“不会是一开始便发现了吧?” “难道你不觉得你的演技很拙劣吗?”江凤舞嘲讽的翻了个白眼:“尤其是你被蛊虫控制的时候,那演技……太假空阑!” “嗯,果然和我想的一样!”顾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故意让我跟着你的马走!” “……” “你骑着马,却让我走路,就是故意的!” “……” 关于这一点,江凤舞没有反驳。 但是不管顾飒怎么说,她都不接话。顾飒瞬瞬的看着她,看了好一会,黛眉微微蹙了起来:“可是,我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要引我来这里?” “……你什么意思?”江凤舞的神色一震。 似乎顾飒的这句话刺激到了她的神经,眼睛都瞪的溜圆。 “顾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徐娘和你都说了什么?” 徐娘? 嘶! 顾飒瞬间有些后悔! 看来,徐娘是知道不少事情的! 只是可惜,江凤舞回来的太早,她都还没来得及正儿八经的问呢! 不过,这并不妨碍顾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个嘛?徐娘可是说了很多很多的,”顾飒只想房间:“有这个男人的,也有你的,还有你们的……所以,我不确定你问的是哪一方面的?” “徐娘!”江凤舞突然咬牙切齿:“我就知道她是个大嘴巴,一定会胡说八道!” “她是个大嘴巴不错,可胡说却不见得,”顾飒神神秘秘的眨了眨眼睛:“毕竟,她说过的很多事情,都被我找到证据了!” “你找到什么证据了?”江凤舞再次紧张起来,人也上前了两步:“她到底和你胡说了什么?” 江凤舞的这个动作,是攻击前的准备姿势。 瞧这意思,好像只要顾飒敢说出对她不利的话,她就要动手杀人灭口了。 顾飒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呢! 当下笑道:“别紧张,这有些事情,我是可以烂在肚子里的!” “……” 这么模棱两可的话,让江凤舞猜不透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值不值得自己动手,所以站在那里的一瞬,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 而看着她的动作,顾飒再一次确定了心中的猜测:——这个房间里的某个东西,也或者是暗帝的命令,亦或是她来这个村寨的原因或者是某个目的地,都可能是她不能外人知道的秘密,甚至于可能是她的逆鳞,所以才会一直想要杀人灭口。 顾飒没有再逼问。 弦绷的太紧,不是什么好事。 她得给江凤舞一定的思考时间,而不是一直咄咄相逼,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顾飒在说完这些话以后,便不再言语,而是悠哉的自己倒了一盏茶,并且还给江凤舞也倒了一杯。 “在你来之前,我让徐娘沏了一壶茶,也不是什么好茶叶,就是大酽茶,茶的香味不大,胜在够浓郁,所以我觉得咱们倒是可以坐下来,慢慢的喝茶,聊天!” 这是顾飒的第三次邀请。 这一次,江凤舞明显的有些动容。 虽然她依旧没有过来坐,但是身上的锋锐戒备减缓了很多。 房间内一时间静可闻针。 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空气中微妙的气场。 蓦地。 “你……” “要不……” 江凤舞和顾飒几乎同时开口。 但是江凤舞再一次表现出了敌意:“要不什么?你要说什么?” 顾飒也不追她的问题,而是顺着她的话题笑道:“我是说,要不,我先说说我的事?” “你还有什么事?”江凤舞对她的事情好像没多大兴趣,不屑道:“你的那些事情,我可是听过了不少,只怕知道的并不比你少!” “是吗?”顾飒的眼神骤然一亮,笑道:“是谁告诉你的?暗帝吗?” 【暗帝】两个字,戳到了江凤舞的心,她眼神里的温度明显降了下来。 “顾飒,你知道我是暗帝派来的?” “你不是暗帝的人吗?你费劲巴拉的把我弄来,难道不是暗帝的意思?”顾飒似笑非笑道:“只是我没搞明白,你既然当初知道我是装的,大可以直接动手,又何必顺水推舟的故意将我带来这里呢?” “……”江凤舞有一次选择了沉默。顾飒的情绪明显失落了许多:“又是不能说的?啧!咱们这天聊的,可真累……诶呦,你说说,咱们俩这是何苦呢?有话说清楚了多好!我也不至于装作被蛊虫控制,你也不至于吹着陨的来配合我!” “要不然呢?”江凤舞冷笑:“就像现在这样,你我坐在一起喝茶?” “难道这样喝茶不好?”顾飒实在猜不透她到底在坚持什么,又在防御什么:“咱们俩本身没有仇恨,你不过是替人办差,身不由己,这个道理我也懂,可,可即便这样,咱们也有无数次可以坦白的机会,可你就是没有,为什么呢?” “……”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提到这个话题,江凤舞就选择沉默。 几次下来,顾飒也算是明白了:“好吧,我不理解,但尊重,你这么做,定然也是有着你的逼不得已!”“你倒是和以前一样,善解人心,”江凤舞冷眼:“可惜,你猜不透我的心思,也就解不开我的结!” “……” 顾飒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 明明有机会可以说的,你偏不说,就在这里搞【神秘莫测】的猜话题游戏。 “算了,你要是执意不说,咱们也就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顾飒悠悠然的起身,慵懒的活动了一下腰肢:“翻了大半天,累死我了!” “你在找什么?” “……”顾飒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径自走向门口。 “铮——” 江凤舞手里的长剑弹了出来:“顾飒,我问你话呢!”“你这姑娘,当真是双标的很呐!”顾飒斜睨着逼到身前的剑锋,似笑非笑:“我问你的问题,你都选择了无视,那我为什么就一定要回答你的问题呢!” “我是为了你好!”江凤舞看向地上的书册:“我不知道你找到了什么,我也不管,但是这个房间里的东西,你最好不要拿出去!” “若是我不从呢?”顾飒带有几分坏坏的笑,指尖弹了一下剑锋:“你是要在这里杀了我?” “顾飒……” “你敢吗?”顾飒继续挑衅而笑:“暗帝给你的任务,应该是把我抓回去,最起码得是活的……所以,你敢杀了我,违抗暗帝的命令?” “谁和你说的,我是暗帝派来抓你的!” “……你,不是?” 顾飒被这个反问问住了,一时间感觉之前的线索都断了。 “你搞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又是傀儡又是蛊虫,还又把我抓来……难道不是暗帝的意思?还是说……” 她顿了下,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莫不是他要你杀了我?那就更不对了!我对他而言,应该还有用,他不至于让你杀我才是……” 暗帝要杀她,自己就可以直接动手,都不用江凤舞多一道手,反而是夜长梦多。 而且,以江凤舞的能力,想杀她还有点不足。 暗帝想杀她,那有的是机会和能力! 那,为什么暗帝之前没有动手,而是要费劲巴拉的再让江凤舞动手? 太多的疑惑在顾飒的心中交织,慢慢的,也变出了一条线。 她遽然抬眸,对上江凤舞的眼睛,咄咄凝视:“不是他!” “……什么?”江凤舞的身子都似乎颤了颤。 “不是暗帝的意思,是你!”顾飒从她的细微反应里抓到了重点:“你是自作主张的过来抓我的!” 第673章 凭什么听你的 第673章凭什么听你的 顾飒想到了一百个可能,但是所有的可能根源都是暗帝。 因为只有暗帝的命令下,江凤舞才会这么不要命和自己斗智斗勇,要不然,她吃饱了撑着,没事来抓自己玩吗? 可万万没想到啊—— 所有的线索规整到最后,矛头竟然指向了江凤舞。 而面对顾飒的追问,江凤舞并没有任何解释,而是依旧直勾勾的盯着顾飒。 “不管是谁的意思,你都不能把东西带出房间!” “江凤舞,你是疯了还是吃饱了撑的?竟然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抓我?我之前在暗市的时候,是不是刨了你家祖坟?” “把东西留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 江凤舞的话,看似是选择了退让。 顾飒略一斟酌后,缓缓的抬起手:“你要是能在我身上搜出属于暗帝的东西,就算我输!” “……以你的能力,怕是不会让我搜到东西吧?” “我说你没有,你说有!让你搜,你又说搜不到!”顾飒挑了眼尾,带有几分的挑衅:“江凤舞,你要是找事,想打一架,你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哼!你身上有空间,会让我找到?” “你……” 顾飒还要硬怼两句,但是江凤舞已经开始动手在她腰间摸索。 顾飒:“……你不是不屑搜的吗?” “别动!”江凤舞用剑抵着他,冷声:“不信你是一回事,搜不搜是另外一回事!” “……好!你搜!” 反正什么都搜不到。 果然,江凤舞在顾飒身上寻摸一番后,无功而返:“你还真是会藏!” “就不能是我没拿吗?”顾飒一脸的无辜:“人与人之间,还是要有点最基本的信任的!” “信任?”江凤舞呵呵一笑:“顾姑娘,旁人谁和我说信任,我都会信,但是你不会!” “为什么?”顾飒咬唇:“我的名声就这么差的吗?” “倒不是你的名声,而是我对你的了解,”江凤舞似笑非笑道:“在你的人生之后,很多事情的解释权在你手中吧?文字游戏是你最擅长玩的……所以说,和你玩信任,我可没那个胆子!” 她收了剑,从门口的 衣架上取下一件男士的外衣。 “穿上他,跟我走!” “去哪?” “你不敢?” “激将我!”顾飒看着手里的衣服,似笑非笑:“不过也无妨,你费尽心机的将我引到这里来,想必也不是为了杀我……毕竟,我死哪里都成,不挑地方!” 闻听此言,江凤舞明显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顾飒白了她一眼,转身去谢下钗环:“你不是都听到了吗?一字不落!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江凤舞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剑鞘:“你的意思……莫不是说,我是故意引你来的?” “难道不是吗?”顾飒玩味的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是故意给你抓到的,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那么的配合你?当然是为了跟你走,看你到底是要搞什么嘛!难道这不是很直白的一个事吗?” “……” 说到这,江凤舞才骤然明白了什么:“一直以为,是我为你设的局,没想到,你是故意的……以身入局!” 她早就知道顾飒是装傻,所以被她牵制的跑了一天一夜。 可当时她的心思在别的上面,所以就忽略了顾飒为什么要装傻的根本原因。 难道是因为爱玩吗? 当然不是!还不是故意为之的! 看着江凤舞的神色,顾飒微微蹙眉:“你当真没想过,我是故意跟着你来的?” 江凤舞靠在门边,迟疑了一下后,还是摇摇头。 顾飒瞬间来了兴致:“那就有意思了,你这心无旁骛的,竟然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事……说明你的心思不在我这儿,你是在想着别的事情,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才会疏忽了我的存在!” 江凤舞似乎是被戳中了心事,蓦然转身走出了房间。 顾飒还没换完衣服,头发也没梳理,急得大喊:“不是,江凤舞,你去哪?” “……”江凤舞没搭腔。 顾飒只能一边拢着头发,一边急匆匆的追出来:“江凤舞,你有没有职业道德?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走……”江凤舞翻身直接从二楼上跃下,一个闪身出了店门。 等顾飒追出来时,早没了影子。 “什么情况?”徐娘从身后闪出半个脑壳,磕磕巴巴的问:“姑娘,你们俩这是……吵架了?” 这俩姑娘的关系还真是矛盾。 刚才看好像是不死不休的那种怨敌,现在这个模样,倒像是吵架出走的好朋友。 这—— 这个世界真是太混乱了! 她感觉自己再看下去,非得精分了不可! 江凤舞再回来的时候,手中拿了一个黑色的大氅和一双有内增高的男人穿的靴子。 “给,穿上。” “你这是让我……扮演暗帝!”顾飒此时算是看出了江凤舞的心思,玩味笑道:“你们俩平日里就是这么玩变装游戏的?” “什么变装游戏?”江凤舞冷声:“让你换衣服和他无关!是为了你好!” “我不信!”顾飒指向自己,笑道:“莫不是,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像是很好骗的?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的那种?” “顾飒!你什么意思!”江凤舞咬紧了下唇:“不过是换件衣服,穿双鞋子,跟着我去一个地方而已!” “不穿,不去!”此时顾飒是完全掌握了主动权,嚣张又挑衅:“江凤舞,你觉得,你现在若是不拿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会乖乖的配合你吗?” “顾飒!”江凤舞气急了,冲着她嘶声怒吼了一声。 “别喊,不用喊,我听得到,”顾飒依旧是那种不可一世的眼神,调侃着笑道:“你打也打不过我,说又说不过,难道说,光是叫嚷两声,我就会跟你走了?” “……” 江凤舞被气到不行,像个小河豚鱼一般,腮帮子鼓鼓的,双眸愤愤的瞪着顾飒,像是在做着最后的心里建设。 这个模样反倒让顾飒更拿捏了:“先说好,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得给我一个……” “嘭——” 江凤舞突然双膝一沉,跪了下去。 是的! 就那么水灵灵的,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本来还要调侃她的顾飒一时间竟然也给整不会了,无语沉默的看着她。 江凤舞咬着下唇:“这个,够不够诚意?”“……” 顾飒没有言语,而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眼睛。 在暗市的时候,她和江凤舞接触过,这个人怎么说呢,骨子里不算坏,但是却也没干过几件好事,最起码在顾飒的事件里,她更像是一个反派。 这也是顾飒对她的态度摇摆不定的原因。 “江凤舞,咱们是什么关系?” “……”江凤舞没想到都到这时候了,顾飒还要问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沉默了片刻。 顾飒继续道:“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是说不上来的,那好,我问,你答!” “……答什么?” “我们是朋友吗?” “……不是!”“那,我们是敌人?” “……也,也不至于!” “是啊,我们非敌非友,所以说,你现在的决定很关键,”顾飒微微倾身,双眸灼灼,瞬也不瞬的盯着的跪在那儿的江凤舞,并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你是想要我做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敌人,取决于你的态度!” “……”江凤舞的瞳孔明显一震:“我们?朋友?” “我知道你的意思,毕竟咱们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不足以做朋友,但是就如今这个局面而言,我们可以做暂时的朋友!” “……” 不得不承认,顾飒的这番话狠狠撞击了江凤舞的心。 她的立场与身份,注定了她不可能和顾飒做朋友,未来说不定还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但是如今,眼下,现在——她们可以做朋友! 顾飒的朋友啊! 那可是入股不亏! 江湖上关于顾飒的那些传说里,她对朋友这件事上,向来是两肋插刀,竭尽所能! 所以—— “好!我们做朋友!”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江凤舞在顾飒的话音刚落下,就迫不及待的给出了答案。 “你还真是……”顾飒意味深长的挑起了眼尾:“那句话怎么说的,但凡是犹豫一下,都是对这个机会的不尊重啊!” 第674章 活人养蛊 第674章活人养蛊 “这不是你给我的选择吗?”江凤舞也是伶牙俐齿的很,淡冷一笑:“怎么,你后悔了?” “不是后悔,而是想了想,感觉是我吃亏,”顾飒也是毫不客气的回怼:“你这分明是有事求我,我们当事论事的话,我还能讨一些便宜的,朋友嘛……我吃亏!” “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江凤舞不傻。 顾飒既然给出了选择,就意味着她知道选择背后的意义是什么。 而今她这么说,也不过是想在她这边拉点情绪价值而已。 “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吃亏,毕竟咱们是朋友嘛……我不会让朋友吃亏的!” “你这话说的倒是有点良心,只是,还是觉得我吃亏……”顾飒直勾勾的看着她,依旧在那里叫嚷着。 江凤舞看了一眼外面,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不是想要知道暗帝的事吗?我倒是知道一些,我可以帮你!” “聪明!”顾飒立即拍手叫好,旋即起身:“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说定了!” 江凤舞一时无语,表情那叫一个复杂。 许久,方才咬唇道:“顾飒,你是不是等这局已经等了很久了?” “你说呢!”顾飒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难道你不是吗?” 江凤舞等着她发出“朋友”的邀请函,她何尝不是在等江凤舞的“投名状”呢! 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好!”江凤舞指向黑色大氅和鞋子:“你现在可以换上了吧?” —— 眼下还只是入了秋,却也没到极致严寒的地步。 但是对于顾飒此时所处的的环境而言,却显得有点不对劲。 “这是什么地方?” 就在刚才,她穿着江凤舞提供的衣服,跟在她身后出了村寨,然后兜兜转转的绕了好大一个圈子,终于进入了一个深山。 而随着越走越深,寒气也越来越重。 即便是顾飒这样的人,也感觉到了彻骨的冷意。 这种冷来自于一种怪异的阴冷,和冬天的那种冷好像还有点不一样。但是面对她的询问,江凤舞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我所使用的傀儡术,你了解多少?” “就是你驾驭活人的那个傀儡术?”顾飒一怔:“莫非和现在咱们要做的事情有关?” 不等江凤舞回答,她夸张的倒吸一口气:“呀!你不会是贼心不死,还是想要把我炼成或傀儡吧?” 孰知,江凤舞并没有生气,而是依旧自顾自道:“我大小就是学习傀儡术的,但是我学的是死人的那种!就连我师父都认为,将活人炼成活傀儡是在逆天而行,所以一再告诫我,行有行规,我们做蛊的人,本就是天命五缺的人,这种人更是要修德行,修一个善始善终!” 顾飒:“……” 这个,要怎么说呢? 这就好比屠夫每天都去庙里烧香,说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在替天行道,替万民抵挡杀劫,是在修养身心。 此时的江凤舞就是如此。 她一个打小就炼制傀儡术的人,此时却和她聊什么仁义天下,行善积德。 这个,多少有点讽刺了! 所以,顾飒仅仅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有说什么。 江凤舞瞥了她一眼,继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我很可笑,一个经常杀人的人,竟然说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差不多的意思,所以我觉得奇怪,”顾飒意味深长的呵呵一笑:“一个没有杀佞负罪感的人,却口口声声的说要恕罪,你自己都觉得可笑的事情,如今却同我说……这不是很微妙吗?” 江凤舞遽然站住,有些不悦:“我已经说了,我从小所学的傀儡术,是关于死人,师门教诲也是禁止用活人炼化傀儡,否则会遭报应的!” 顾飒听到这儿,送算是听出了重点,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眼睛:“所以,你是要告诉我说,你如今所用的……活死人的那种傀儡术,并不是你师门所传授的那种?” 江凤舞点点头。 顾飒再次恍然:“暗帝?” 江凤舞再次点点头。 顾飒沉下呼吸:“暗帝,教会你……活人炼化傀儡……的法子?” 江凤舞歪着头,很是不悦:“顾飒,你什么意思?你不信我?” “哦,倒也不是不信……” “多谢你信我!” “但也不是全信!” “……”顾飒再次道:“我对活人傀儡术了解的不对,但是想来,原理上应该是死人的差不多,左右都是操控一个人,将一个人当做布娃娃那样的随心驾驭……既然如此,操控活人和死人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江凤舞突然站住。 她低下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顾飒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又被弄懵了:“又怎么了?你这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你这……” 话音未落,江凤舞突然开始解腰带。 顾飒:“?” 这是要——宽衣解带? 在这个地方? 同她? 顾飒环顾周围:“不是,江凤舞,这荒山野岭,鸟不拉那啥的地方,你是要和我玩什么高端游戏吗?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若是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哥也就算了,脱了衣服欣赏一下腹肌。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当着另外一个姑娘家家的脱衣服,又能看什么呢? 江凤舞一直都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脱着衣服,很快便将三层的罗刹裙给扔到了地上,只留下一件贴身穿的白色中衣。 顾飒刚要开口再问,江凤舞却手指一沉,解开了束腰,并且还是毫不犹豫的将中衣给脱了。 顾飒:…… 虽然都是姑娘家,但现在毕竟不是在女澡堂啊! 你这样脱光光的—— 总是要尴尬的。就在她想着是继续看还是别开头的时候,江凤舞脱的只剩下了一件青色软肚兜。 而此时,顾飒的心思已经不在衣服上了,而是被她的后背完全吸引。 原本应该肤若凝脂的白皙脊背,此时却遍布青色的纵横纹路。 猛眼看去,就像是一根根暴突的血管。 当然! 人的后背上没有这么夸张的血管! 所以—— 顾飒走近了些,看着那一根根的青色凸起,倒吸一口气:“这是……蛊虫?” 江凤舞点点头,但是没有说什么。 顾飒不可思议道:“你,你在用你自己的身体养蛊?” 她对傀儡术了解的不多,一切都只是大祭司所封存的记忆。 但是那里面也没有讲述太多活人养蛊这样的事。 顾飒循着记忆,若有所思道:“活人养蛊,与虎谋皮……你用自己的身体养蛊,最终的结果,是你变成的蛊虫的宿主,成为最终的人蛊……到那时候,你就和些傀儡没有什么区别,也不过是某个人的提线木偶……暗帝?” 她倒吸一口气,猜到了端倪:“是暗帝!他在利用你养蛊?” “我就知道你是能救我的那个人,”江凤舞的眼睛遽然一亮,带着明显的期许,激动道:“你既然知道活人养蛊的结局,那,那你是不是也能解开这个蛊?” “……真是他?”顾飒再次看了一眼她的后背,难以置信道:“你是玩蛊的,你应该知道用自己的身体养蛊是什么一个下场……我不信你的生活里没有看过蛊人的下场!你明知道是死路一条,为什么又要屈从?难道你不知道与其这样活受罪,还不如当时就死了吗?” 活人养蛊虫这种事,又不是挑宿主的养。 人类对于蛊虫来说,也就是个窝,它们是不会计较自己的窝是男的还是女的,长得丑还是漂亮,又能力还是无能废物。 所以,暗帝即便要炼制蛊人,也完全没有必要让江凤舞来做个蛊人。 江凤舞设计他的左膀右臂啊! 他怎么会做让自己人做这种事情? 即便那家伙是个变态,江凤舞深谙其中的厉害关系,也不至于就此妥协。 她就不信了,若是江凤舞以死相逼,暗帝那个变态还能冒着失去左膀右臂的机会,硬要将江凤舞炼成蛊人不成! 而面对顾飒的质疑和职责,江凤舞的眼底漫上痛苦之色:“如果只是我自己,我当然有选择权,用你的话说,我大不了一死,他也奈何不了我!顶多,也就是等我死了之后,再将我的尸体炼化成傀儡……” “他威胁你?”顾飒听懂了江凤舞的苦衷:“你有什么了不得的把柄落到了他手里?竟然愿意做这种事?” 第675章 搬迁的实验室 第675章搬迁的实验室 江凤舞唇瓣翕动了几下,最终化成一句话:“这便是我今天请你来的原因!” 她转身指向树林深处:“等一会见到人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要说,一切都只看我的!” “狐假虎威!”顾飒秒懂江凤舞的小心思:“你是想要利用我这个……暗帝的身份,去做某件事!” “去救人!”这一次,江凤舞的眼神里多了些光:“也就是我的威胁!” “……”顾飒了然的默默点头。 虽然这一次是被江凤舞利用【狐假虎威】,但于她来说,也并无坏处。 因为,这是很接近暗帝人生的机会。她想要知道张成才那么一个肥宅般的生化研究员,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一个让人闻声色变的生死掌控者。 穿好衣服,顾飒回了江凤舞一个手势。 她脚下的鞋子里面垫了鞋垫,再加上发髻故意盘高后戴上帽兜,所以单看身姿的话,她比起暗帝来差不了多少。 尤其是在她昂首挺胸的一刹那,那种王者上位的气场就更加明显了。 江凤舞点点头:“多谢!” 她要去的地方,在林子深处,没有路,只有野蛮生长的野草。 不过,从周围断折的青草痕迹来看,她们并不是第一个走过的人,只是因为这条路很少有人走,所以才显得那么的荒凉。 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顾飒的大氅都要走掉的时候,江凤舞突然站住,抬手拦在了她的腰间。 “我们到了!” “……到了?”顾飒近乎耳语。 前面,空无一物。 空寂的荒野中,只有夜风。 莫非—— 这又是一个有障眼法的结界? 只见江凤舞摘下挂在裙子上的禁步,瞅准了方向,扔了过去。 禁步在空中旋转一圈,“嗡”的一声,装上了虚无的空间。 果然,一圈圈的涟漪随之散去。 而禁步在撞上了涟漪之后,被反弹回来,打了一个旋转,再次落回到江凤舞手中。 江凤舞熟练的接住后,又将禁步挂在了腰上。“还真是……结界!”顾飒看着那一圈圈的涟漪,若有所思。 江凤舞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低声道:“是不是觉得这个结界很眼熟?” “的确,有点……” “这是洛伊族大祭司的布下的结界!”江凤舞抚摸着禁步,低语:“这个禁步就是触发的机括!如果是禁步触动了结界,那就等于是我和暗帝来了,那样,就会有人来给我们打开结界,如果不然,等来的就是杀我们灭口的杀手了!” “这一点,倒是很符合你们暗帝大人的安保机制……” 这不就是个升级版的密码锁吗? 要想进入结界,首先要输入正确的密码——禁步! 一旦用别的东西触发了结界,那就等于密码错误——结界便会自动关闭。“你怎么知道这是暗帝想出来的法子?”江凤舞疑惑的看向顾飒:“莫不是……你也知道这里面的奥秘?” “我猜的,”顾飒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和暗帝有关系,毫不犹豫的直接否认:“再者,你用禁步来做一切,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我又不傻,看的出来的!” “是吗?”江凤舞再次看了她一眼,心照不宣的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身看向结界:“那希望等一会里面的事情,你也不会太惊讶!” 说话间,涟漪突然再次震动。 江凤舞立即低声:“来了!” 顾飒很是配合的压下气场,凛然的杀意瞬间破空而起,连江凤舞都诧异的多看了她一眼。 随着涟漪的震动,一个旋涡出现,江凤舞率先而行的走到结界的外缘,也没有说话,只是往那一站。顾飒随即极其配合的走过来,没有丝毫犹豫的跨过了涟漪。 刹那的光芒过后,一个极其熟悉的地方重现再现。 ——实验室! 她和师瓷当初找到张成才工作证的那个实验室,那个存储着各种资料和标本的实验室——竟然在这里重现了! 不! 不对! 不是重现! 而是——搬迁! 当初进入和师瓷进入那个实验室的时候,顾飒就感觉不对。 因为太大了! 那个实验室太大了!空落落的大! 而且偌大的实验室,最终只剩下一些许久没有翻动过的资料,以及那些亘久未用的实验标本。 当时她也只是刹那的感觉不对劲,但是因为有师瓷的存在,再加上当时见到实验室的震撼,以及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她也就将那种感觉给疏忽了。 如今再想来,可不就是大吗! 因为那些本该存在于实验室的设备和各种器械,都被搬到了这里。 而今,出现在顾飒眼前的,就是一个偌大的近乎完整的实验室,以及——一些在忙碌的工作人员。 只是,这些工作人员并不是她所熟悉的白大褂,近视镜,鸡窝头以及常年黑眼圈,而是一个个赤果着上身,长发盘成发髻的【古人】。若是说这些人身上有哪些共同点的话,那就是他们的后背上,都有着和江凤舞一样的“蛊虫”。 ——这些,都是蛊人! 一群被暗帝用蛊虫控制的蛊人。 江凤舞一直在观察着顾飒的气息。 说实话,就目前这种地方,一个陌生人进来之后的第一个反应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因为这里面的东西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但是顾飒没有! 她似乎很是坦然的接受着这一切。 准确来说,这些东西——她好像都见过,很熟悉,所以在见到的时候,也仅仅是气息稍微的起伏了一下。 仅仅一下而已。 这是个很不寻常的反应!江凤舞想到了什么,心中反而是狠狠颤了一下——暗帝一直对这个女人关怀备至,而且不是寻常的那种关心,可以说从她出现在君夙折身边,在京都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关注了。 如今,他又从京都追到了寒汀城,更是要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她的行踪和安危——莫非,也是她如今的反应有关? 江凤舞的心中也是有一万个为什么,但是现在不能问。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屏住呼吸,按下心神,江凤舞径直走到一个人身边:“怎么样了?” 那个人的动作颤了下,连忙从柜台下面取出几个铁锈红色的试管。 “江姑娘,你们这次提前了半个月多了,我们肯定是完不成您要的目标,而且,这眼下的供体太少了,提炼的也就不多了,况且这一次我们又……” 说着,他特意瞥了眼顾飒的方向,颤声道:“这次,又折损了两个供体,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供体……” “你说的倒是轻巧,供体是街上的大白菜吗?你说有就能有?抓来了能有用?”江凤舞没好气道“要是有合适的,还用你们说吗?我肯定给送来了!” 她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羊皮卷的布包,布包里面有几个固定的环套,也是软羊皮缝制的,正好可以将试管完美卡住。 “这一次量虽然少,但是时间有限,我和尊主也是心中有数,你们只管继续做就是了。” 江凤舞小心翼翼的拿起试管,一个个的固定在羊皮布包里,挂在腰间。 顾飒暗中观察着这一切,发现江凤舞在拿起试管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显然很金贵里面的东西。 狐假虎威的拿到东西之后,江凤舞并没有多做停留,给了顾飒一个眼神。 “尊主,还要去看看供体吗?” 顾飒:“……” 你这导演不合格啊! 这种需要配合你演戏的戏码,你最少得在外面的时候,得给一定的知情权吧? 哪能上来就是你这种的,也不管别人是否能接住你的戏,就只管一股脑的尬演。 这要是她稍微的不灵光,接不上戏,还又拆了台,看你接下来要怎么演! 但好在,顾飒是机灵的,也是想要看看江凤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就佯装高冷又镇定冷漠的点点头,未曾言语。 江凤舞立即躬身,让开一条路,以行动暗示了顾飒应该【走这边】。 第676章 他真的有病 第676章他真的有病 顾飒也是配合,低头抬步,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那边也是试验区,但是看起来更像粗糙一些,甚至于地上铺设的仅仅是简单的青石砖,而不像刚才所看到的那种干净整洁的大块汉白玉 不过,走着走着,顾飒感觉到了不对劲,蓦然转身看向周围。 “怎么了?”江凤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低声问道。 同时,她也警觉的看向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她们这边,方才定下心。 顾飒沉声:“有点不对劲。” “哪不对劲了?”“这里……的布局,结构,怎么那么的别扭呢?” 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 一种让顾飒有些不舒服的直觉。 好像—— 她抬头看向上方。 地面距离穹顶也就三米左右,椭圆而光滑,四方四正的青石砖块排列的十分整齐,咬合的也异常严谨,严丝合缝的没有一点点的缝隙。 “而且我们刚才过来的地方,还是一个对称的小房间……江凤舞,你不觉得这里就像是……”顾飒看向江凤舞,后面的那个词没有蹦跶出来。 但是江凤舞却是实打实的给出了答案:“墓室!” 顾飒:“……”对! 就是这个玩意! 顾飒是没有看过古墓的,但是考古的小视频还是刷到过不少的。 古时候的古墓,好像就是这样一个结构,只是这个地方比寻常的古墓更大更宽敞,但实际结构就是那么一个古墓的结构。 心思还没完,江凤舞继续道:“你的感觉没有错,这就是一个古墓!” 顾飒:“……” 还能这样? 那,也就是说,她们刚才跨过的那个结界,其实便是进入古墓的任意门? 江凤舞不动声色道:“走吧,等一会你就全明白了!” 见四周无人,她快步前行,在前面带路,很快便来到一个极其潮湿阴冷的狭长甬道。 在地下,在古墓中,遇到这么一个地方,看上去就渗人的很。 江凤舞依旧在前面带路,很快便出了甬道。 在甬道的尽头,站在两个身形高大,得有两米开外的壮汉。 他们看到江凤舞时无动于衷,但是看到紧跟着后面出来的顾飒,立即躬身颔首的行礼。 顾飒旁若无人般从他们面前走过去,没有搭理。 江凤舞紧跟在后面,不动声色的牵扯了一下顾飒的衣襟,走向右侧的岔路口。 很快,一股浓浓的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鼻而来。 顾飒用力闻了一下:“这是……福尔马林?”暗帝——在这里泡了尸体? 难道,尸体便是江凤舞口中所说的【供体】? 正疑惑间,只见前面出现了一道白色的雾气,等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团冷气。 冷气因为气流的回旋原理,并没有进入这边,而是在原地盘旋,凝聚的冷气来回旋转后,便成了一个天然的冷气屏障,看起来有点仙气飘飘。 但是进去之后——也是真的很冷。 江凤舞熟练的用手挥去冷气,只见在她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偌大的池子。 池子是用汉白玉雕刻的,并且隔成了一个个的单人间。 在这些单人间,福尔马林泡着一具具的尸体。 而尸体的身上都插着管子,管子刺进心脏,时不时的有鲜血泵出来。 “这些人……没死?”顾飒若有所思。 死人是不会有活血的。 但是,没死的人,为什么要泡在福尔马林里? 这种玩法,没死的人也会被福尔马林给搞死! “他们当然没死,要是死了,还怎么做供体?”江凤舞说话的声音大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 顾飒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身后:“你就不怕被他们两个听到?” 遽然,她明白过来:“他们是聋子,听不到?” 以暗帝那种阴暗爬行的性格和行事作风,绝对不会放好人在这里的,为的就是怕泄露机密。“他们两个是暗帝特意培养的,就是为他看守这里的护卫,一身血肉却刀枪不入,但是为了更好的控制这里,暗帝便戳聋了他们的耳朵,割掉了舌头,”江凤舞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你还真是没让我失望,这都能猜到!” “也不是太难猜,你家的暗帝大人便是那样的蛇精病!” “……蛇精病?”江凤舞眼神一变:“你怎么知道他有病?” 顾飒:“……” 这个,要怎么解释呢? 等会! 江凤舞的意思,好像不是她说的意思! 当下,顾飒敛下心神,不动声色道:“怎么,他果真有蛇精病?” “我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但是他的确是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江凤舞眯起眼睛:“要不然,他弄这些做什么?不就是为了治他的蛇精病吗!” 顾飒:“……嘶!” 这要怎么解释蛇精病这个病呢? 别的倒也不怕,反正江凤舞是不知道这个病是什么意思,但是暗帝肯定知道。 一旦被他知道这个词,那便等于在自己身上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到时候怕是要后患无穷。 所以,略一思忖后,她低声道:“关于这个蛇精病本就是我自己所说的,并无多大的深意,也并不是特指你家暗帝的病……” 孰知吗,江凤舞抬眼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那神情,好像也是在骂她【蛇精病】——没事那你乱说什么。 顾飒尴尬:“还是说说这些……供体吧!” 为了缓解化解,她走到最近的那个池子边,抬手就要查验尸体。但是—— “别动!” 江凤舞眼疾手快,一把抓向顾飒的手腕。 同时,原本一丝波澜都没有的福尔马林溶液,突然泛起了波澜。 危机感瞬间弥漫顾飒全身。 她意识到不对,迅疾撤手闪身。 同时,一个东西从水下的窜出来,张开獠牙咬向顾飒的手腕。 但是顾飒撤手撤的快,獠牙没有碰到她,又跌回了福尔马林。 “那是……蛇?” 顾飒看到了那个东西,也突然间明白了福尔马林在这个地方所呈现的作用。 “还是一条腐蛇……这个池子不是在泡尸体,而是在泡那些蛇!”刚才腐蛇跳出来的一瞬间,她便看的清清楚楚,那条小蛇的身体上没有蛇皮。 没了蛇皮的蛇,还能存活不腐烂,十有八九就是福尔马林的作用。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原理是什么,她暂时还不是很清楚。 但是江凤舞因此看她的眼神再次怪异了很多:“这个你都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池子,是为了那些腐蛇而建?莫非……你当真知道这些东西?” 从进来这里开始,顾飒都表现出了从异乎常人的冷静和沉着。 甚至于她对古墓的震惊,都比见到那些怪异的冷冰冰的器械还要激烈。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早在别的地方,就见过这些东西。 而这个原因,也或许就是暗帝要追踪她,要随时随地掌握她信息的原因! 可—— 这个原因的背后,又是什么根源呢? 顾飒淡定从容的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这个很好解释,因为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 “……你当真见过?”江凤舞激动了:“你,你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和你又有什么渊源?你,你和暗帝……是不是还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第677章 毒素 第677章毒素 “我们的关系嘛,”顾飒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更多的是意味深长:“嗯,怎么说呢!复杂,复杂的很……” “看来,我找你是没错的,”江凤舞的情绪更加起伏,连声音都在颤抖:“我就知道,他懂的那些,你也一定会……” 说着,抓住顾飒的衣袖,径直走向后面的池子。 走近了,顾飒才发觉有点不对劲。 因为那些从尸体心口延伸出来的管子,最后都串联到了一处。 而那个地方,便是江凤舞带顾飒前来的目的地。这个池子比其他的池子更大更宽敞,里面所放的也不是福尔马林,而是一个男人。 男人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五官硬朗,身形高挑瘦削,所有的管子汇集之后,变成了一个鼻饲管,伸进了男人的嘴巴里,而在他两侧的手肘地方,是两根粗糙的大号静脉针。 针尖刺进血管,鲜血则顺着后端一滴一滴的滴进一盏玻璃容器里。 江凤舞走向男人,眼睛里满是心疼和不忍。 “石峰,我来看你了。” 石峰? 顾飒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但绝对不熟。 不过,看江凤舞这样子,她也明白:“他,就是那个威胁?暗帝威胁你的威胁?” “他叫石峰,是我的未婚夫……”“……” 顾飒了然的点点头。 那就对了。 暗帝利用这个叫石峰的男人,控制着江凤舞为他做事。 她环顾周围,慢悠悠的走向一侧:“这里看起来就是一个硕大的培养皿……这些人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你的未婚夫,而你的未婚夫将那些人的心头血转化后,变成自己的血,再落进这里……再炼化!” 顾飒陡然想到了江凤舞之前拿到的那个玻璃管:“多了,你刚才拿的那个东西,就是黄色的那个东西,是不是就是他身上提炼出来的?” “……我不知道,”江凤舞愣了一下神:“我的意思是说,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提炼是什么意思,但是你之前说的都就会了,那些半死不活的人就是供体……”供体? 腐蛇? 福尔马林! 顾飒在这一刻陡然明白了这其中的循环。 “福尔马林不是为了泡活人,而是养着那些蛇!” “那些腐蛇都是毒蛇,毒素应该是会致命的那种,也真是暗帝想要的东西!” “但是暗帝又不能真的让腐蛇咬自己,所以就想到了转化!” “他将抓来的人做成供体,也就是所谓的活死人,将他们泡在福尔马林里,利用水里的那些腐蛇咬噬他们,再将中和了毒素的心头血喂给石峰……最后!” “最后,再将石峰的血放出来,提炼……最终拿到了那个黄色的液体!”“……” 顾飒现如今还不知道黄色的液体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里面一定含有腐蛇的毒素。 江凤舞静静的听她说着,说到后来的时候,眼睛里明显有了光:“所以,你真的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也,也难怪他一直都那样的盯着你,你,果然与我们不一样……” 不等顾飒开口,她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带住十足的期待:“那,你也能救他了,对不对?” “……” 顾飒没有回答,只是看向石峰。 说实话,就她目前所看到的这些东西,比起她的实验室来,都算不得什么。 包括江凤舞之前所拿到的那些黄色试管,只要给她一定时间,也能化验出她想要的所有数据。 就是——她不想那么做! 因为她和江凤舞之前,还没有到暴露实验室的地步! 毕竟,她一不是圣母。 这个世界的贫苦太多了,即便是她跟在后面缝缝补补,也修补不了所有人的痛苦。 二,也是最关键的—— 江凤舞是暗帝的人! 刚才江凤舞说,暗帝一直在观察她,跟踪她,暗中调查她的一切事情。 为什么? 她不相信是因为君夙折! 不可能就因为她是君夙折的未婚妻,所以暗帝才对她这个【儿媳妇】感兴趣。 就目前这所有的事情都表明了一件事—— 与其说暗帝对她有兴趣,不如是对她手里的实验室有兴致! 她的空间实验室可以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暗帝。 不单单是因为暗帝也是穿越者,而是他们两个都是高度契合的穿越者。 她是军医出身,他是生物研究员。 她的手里有空间手术台,他有一个偌大的实验室。 唯一的区别就是—— 她的空间更先进,技术含量更高。 而暗帝的这个实验室,更像是几十年前的,被淘汰的老套设备。 但即便如此,如果没有她的珠玉在前,暗帝的实验室就是这个世界最先进,技术含量最高的一个地方了! 偏巧,她的空间横空出世,再有意无意间,都碾压了暗帝的实验室。 或许,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暗帝便已经注意到了她! 保不齐在京都的时候,在暗帝还没有诈死的时候,便已经猜到她的与众不同了! 要不然,不会出现江凤舞所说的【一直盯着】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顾飒的心更沉了些:——敌明我暗,未来堪忧啊! 所以,这个时候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从而暴露自己的秘密,那是——蠢!! 再者说,谁有能确定,这不是江凤舞和暗帝联手的一场【苦肉计】呢! 这个叫石峰的男人昏迷不醒,谁能证明他和江凤舞的关系? 江凤舞说是她的未婚夫,那便一定是她的未婚夫了吗?所以,想到这儿,顾飒十分为难的回道:“若是说救人,说实话,我还真没有那么大的把握,我只能说,我可以尽力,尽我所能的帮你,但是能不能活我就不敢保证了……” “不?不保证能不能活?”江凤舞的脸色明显一变,脱口而出:“可若是救不活他,我,我还救他做什么?倒不如就这样,倒是可以让我天天的看到一个活的他!” 顾飒:“……” 瞧这反应,石峰倒真像是江凤舞的未婚夫了。 因为再大的诱惑,也比不上让他好好的活着,哪怕是像现在这样的活死人,那也是活着。 反之,如果石峰只是江凤舞的一枚棋子,一枚试探顾飒的棋子,那她就不会在乎他的死活,毕竟,她的目的是让顾飒暴露实验室的秘密,而不是在乎一个诱饵的死活。既如如此,顾飒决定再给江凤舞一个机会。 “你若是不想冒险,我也无所谓,不过,可以教你一个更稳妥的法子!” “更稳妥?”江凤舞直觉哪不对劲:“既然有更稳妥的法子,你为什么不早说,而是要说那个有风险的?怕是……这个稳妥的法子,只是法子稳妥,但是事情不容易做吧?” “聪明!”顾飒打了个响指,粲眸而笑:“我说的稳妥,是可以稳妥的让他醒过来,但是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有些大了……” “你说,是杀人还是放火?”江凤舞咬牙,狠声道:“哪怕是要用小孩的凤肝龙髓,我也给你弄来!” “倒也不必那么麻烦,”顾飒直线她的怀里:“咱们来之前,你是不是拿了几个黄色的试管?” “……是,”江凤舞下意识的按住心口,提了嗓子:“莫非,用这些东西,便能救他?” “要是这么简单,你还用得着问我?”顾飒似笑非笑:“只怕,你也是试过那个东西了吧?” “……” 江凤舞沉默以对。 这个时候沉默,那便是默认了! “既然你试过了,我也就不多说废话了,没有效果并不是东西没用,而是……”顾飒蓦然顿了下,笑道:“是你的方法用的不对。” 第678章 打草惊蛇 第678章打草惊蛇 这句话就像是石子落入潭水,瞬间在江凤舞的心里激起涟漪。 她惊然抬头,诧异中又带着一丝丝的希冀,颤声的问:“你,那你知道如何用吗?” “知道一些,但是没试过,所以说,最后到底能不能用,有没有效果,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顾飒并没有给出绝对肯定的答案,淡然道:“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忽视我的提议,继续试其他的法子,也说不定就有效果了……” “如果我还能想到法子,也就不会费尽周折的去找你帮忙了!”江凤舞咬紧下唇,一字一顿:“只要你想帮忙,我愿意一试!” 没人知道她为了让石峰能苏醒过来,都做过什么事,付出过什么样的代价。 她真的是在走投无路,实在是没有奈何的情况下,才想到了顾飒这个最后的希望。 如果连暗帝都要紧张忌惮的她,都没法救回石峰,那她这辈子的希望估计也就彻底破灭了。 “好,那就给我一个试管,我得先回去做个实验,”顾飒不动声色的伸出手:“实验成功了,你的男人才能有更大的希望!” 江凤舞从腰间取出试管,在交给顾飒之前,蓦然抓住她的手:“你可知道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的吗?” 顾飒心说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会知道? “……这个,要等实验了之后,才能知道!怎么,你不信我?” “当然不是,”江凤舞盯着顾飒的眼睛,将其中一个试管郑重的交到顾飒手中:“这是暗帝要用的解药!止于治什么病,我想,你试过之后,应该也会知道的!” ……暗帝治病的药? 顾飒之前想过,这个试管里面的东西会就很重要,但是能起到什么作用,她还真的没多想。 谁能想到,江凤舞竟然给出了这么炸裂的信息! 暗帝,在用药? 那,是不是说,江凤舞之前所说的“暗帝有病”,并不是梗,而是——暗帝真的有病! 暗帝,有病吗? 顾飒想到了之前,也想到了那个男人…… 说实话,他的样子还真的看不出哪有病!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顾飒接过试管,扔进空间:“等出了结果的话,我会另行通知你……” “另行通知?”江凤舞一怔:“这些天,你不和我再一起吗?” “你怕什么?我就算是躲过了你的眼睛,也有人替你盯着我呢,我还能跑了不成?”顾飒轻轻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的笑道:“而且,有他盯着我,不比你亲自盯我要好太多吗?” “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一点而已,不多,等这个东西研究出来,咱们再见面细聊,”顾飒看向石·峰:“在结果没出来之前,他还是在这里的为好,最起码可以保证他的生命体征稳定。” 江凤舞不知道什么是生命体征,但是顾飒说留在这里好,她便没有再说什么。 反正石峰在这里已经不少日子了,也不在乎多这么几天。 —— 庞大好将顾飒被绑走的消息送回寒汀城之后,半个寒汀城都震动了。以蛮瑟为首几个人争相奔走,组织着可以用的那些人,预备出发。 宋昌东听到动静后,急匆匆的赶回自己的住处,迅速换了一双舒服的鞋子,又拿出磨刀石,当着长弓的面,将长剑好一通打磨。 长弓看着他,再探出头看看外面,疑惑的缩回头:“你们,这是……出事了?” “小夫人出事了!” “顾飒出事了?”长弓一惊。 正在磨剑的宋昌东蓦然抬头,眼神极其不友善:“你说什么?” 长弓此时也意识到自己是失言了,连忙陪着笑脸:“哦,也,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很尊重小夫人的,只是一时情急了才脱口而出的……我绝对没有半分不敬的意思!” “现在没时间搭理里,等救回了小夫人,再和你算账!”宋昌东现在没心思搭理长弓,也没耐心耍嘴皮子功夫,三两下的磨好了剑刃,转身挑了一件衣服,将剑刃擦干净。 长弓紧跟在他身后,低声道:“我怎么觉得这事不大对劲啊?” “……哪不对劲了?” “你们家的小夫人是什么修为,我不知道,你们却清楚的很吧?就她那样的身手和心机筹谋,能出事?”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们寒汀城的所有人都出事了,她也不会出事啊,保不齐就是她的一个小计谋而已,说不定还是以讹传讹的谣言呢……” “你懂个屁!”宋昌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送消息出来的是小夫人的人,叫庞大好,是小夫人的心腹,他亲口说的,说小夫人被一个女人给掳走了……”顿了下,又摇头,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那个女人……” “女人?掳走小夫人?”长弓听的眉头直皱:“说实话,你们家小夫人掳走别人,我还能相信一些,她还能被旁人给掳走了?” “怎么不能?庞大好说,那个女人吹着一个古陨,古陨有操控人心的作用,好像还有什么蛊虫……反正具体的他也说不清楚,只说小夫人变成那些傀儡的样子了,然后就跟着走了!” 宋昌东此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 只是走着走着,回想着自己说过的这些话—— 好像所有的信息组合起来,都变成那天灾寒汀城外的女人了! “小夫人……莫不是真的被她给掳走了?” 他依旧在自言自语着,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长弓的变化。 离开宋昌东视线的长弓,慢悠悠的伸开了身子,整个人都变得挺拔了许多,也没了之前那种猥琐的样子。 他看着宋昌东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女人……江凤舞!" 能用古陨吹出声音,驾驭蛊虫,操控活傀儡的,除了他,也就只有江凤舞可以了。 而宋昌东说的也很清楚,动手的是个女人! 所以说—— “江凤舞,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忤逆我的命令!” 他之前给出的命令,是要江凤舞盯紧顾飒,不要让她走丢了,要确保她一直在他的视线之内。 这样,一旦某一天,他需要用到顾飒的时候,可以在第一时间找到她!但是,江凤舞竟然敢违背他的命令—— 他当初给出的意思,是绝对的不能打草惊蛇! 以顾飒的心性,一旦被惊了,那就绝对的后患无穷! 保不齐,还要落一个鸡飞蛋打! 可现在好了,江凤舞不但是惊了她,还用古陨吹奏,驾驭活傀儡的法子,妄想操控顾飒。 顾飒是那么容易被操控的吗? 就江凤舞那个手法,保不齐现在就是被反操控的那一个了! 而,一旦江凤舞落到了顾飒的手中,以她的那些手段,想要从江凤舞的嘴巴里抠出点什么,只怕是举手之劳! 那—— 他在这里的身份,岂不是也保不住了?所以—— 是要先走,还是留下来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道急促的鼓声骤然传来。 长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犹豫了一下之后,抓起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很快,就有欢呼声传来:“……小夫人回来了!” “一路平安!” “大家都散了吧,小夫人安全回来了!” “……” 众人的欢呼声从城门口的方向传来,一声高过一声。 长弓现在不确定顾飒是什么情况,稍微的思索片刻,便拄着拐杖走向城门的方向。 第679章 说点什么吧 第679章说点什么吧 人群中,顾飒笑吟吟的冲着众人挥手,那动作,那神色,俨然就是一位凯旋而归的勇士。 长弓隐于人群之后,疑惑的看着她的行为,搞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正疑惑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警觉回头,见是江凤舞,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的看向顾飒。 好在顾飒正在和宋昌东说着什么,两个人交头接耳的,并未发现他和江凤舞。 长弓立即拽着江凤舞的手臂,拽到了角落里,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后,方才低声说道。 “怎么回事?不是说,你把她给绑走了吗?怎么又一起回来了?” “我们不是一起回来的,我是跟踪她回来的,”江凤舞低下头,隐去了眼底的异色,低声道:“她的能力你最清楚,我即便是绑了她,她也能轻易的逃脱……说实话,我现在都不知道她是如何逃脱的!等我知道之后,只能跟踪她来到这里,再见机行事!” “……” 长弓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眯起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江凤舞即便没有抬头,也能感知到他眼中的锋锐。 沉吸一口气后,她缓缓抬头:“还要我继续留在这里,继续盯着她吗?” “你为什么要绑她?”长弓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的问了另一件事情:“她既如是逃走的,那么,她是否知道是你所为?那个姓庞的小子说,你们是一路北上的……你想带她去什么地方?” “……” 江凤舞的心“咯噔”一下。 北上的目的地是什么,即便她开口否认,眼前这个男人也不会相信。 所以,为今之计,那就是半真半假的回答:“我,我是想着,是否能让她做供体……按理说,她应该比石峰更……” 长弓突然抬手,迅疾又凶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恶狠狠的按在墙上。 “你好大的胆子!” “……呃!”江凤舞的喉咙似乎被掐断了,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但是手臂刚抬起来,就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给压了下去。 “我和你说过,你的任务是跟住她,而不是打草惊蛇!谁让你动她的!!她如果出事了,一百个你都不够赔她一个的!” “为了一个男人,你竟然敢背叛我!” “你这样的废物,我还留着你做什么!” “不如就此了结了你,也省得将来坏了我的好事!” “……” 江凤舞被压制的一动不能动。 强横的压制下,她的呼吸甚至于都停滞了,脸颊渐渐充血,眼睛也红的要滴血一般。 但是长弓无视这一切,手指持续收紧,甚至于都能听到江凤舞脖子上的骨头,已然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只消一步! 再稍微的用一点点力! 江凤舞就会被掐断脖颈。 蓦地——“长弓?”宋昌东的声音蓦然传来:“嘶,奇怪,我刚才明明看到他在这里的,怎么就一会而已,人就不见了?” “……”长弓立即恶狠狠的瞪着江凤舞,掐着她的手指渐渐松开了些。 但他没有立即放开江凤舞,而是抬起右手,压住自己的嘴唇,以眼神警告她不要乱吱声。 在江凤舞眨眼表示【知道】的情况下,方才彻底的松开手。 江凤舞一落地,就被长弓以手示意,让她开些离开。 江凤舞不敢有半点停留,脖子上还在痛,但是已经飞身掠向了不远处的屋脊,很快消失不见。 “难道是我看花眼了?”宋昌东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而且脚步声也是冲着他这边来的:“不应该啊,我刚才看到的人绝对就是他……这家伙,难道是钻了狗洞吗?要不然,怎么说不见就……呀!” 说话间,宋昌东已经转过了墙角。 但是在看到长弓的动作后,立即大叫一声,迅速转头,可随后想到了什么,冲着身后猛力一推。 “不行,你不能过来……” “什么?”顾飒的声音随之传来:“宋昌东,你疯了?竟然这么大气力的推我?” “不,不是,我,我这是逼不得已嘛……”宋昌东一边说,一边看向长弓这边:“不是,长弓,你干嘛呢!” “小解,内急,路过这里,没人,就解决了一下……谁知道你会在这个时候过来?”长弓一边说着,一边系着裤腰带,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来:“再者说了,你嚷嚷什么呢?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怕见到男人小解嘛?”“你废话,我怕你做什么?我是怕……”宋昌东说着,看向身侧:“好了,他在这里。” 随着话音落下,顾飒从墙角下走出来。 长弓看到她,立即放下衣服,还特意整理了一下:“呦,顾姑娘回来了……” “听长弓说,你这几天不老实,老是四处溜达,还说在这里看到你了,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你的伤是好的差不多了吧?”顾飒打量着长弓,笑眼盈盈。 可不知道为什么,长弓却有种莫名的惊慌感:“也,也是差了点,还是不行,我都是硬撑的……” “硬撑着也不要紧,只要能走动,死不了,那就有用!”顾飒指向身后:“走吧,咱们去一个地方!” 长弓的瞳孔下意识一缩:“去哪?” “别紧张,不会弄死你的,只是要你帮个忙而已!”顾飒笑眸依旧:“当然了,你若是不方便的话,那就……” 她单挑了黛眉,没有说后面的话。 长弓随之一笑:“多谢,我这当真是不方便的很,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他转身就走。 宋昌东却一个闪身到了他身前,不等他说话,单手抓住他的腰间,一个过肩给扛在了肩膀上。 “啧!宋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快些放我下来……” “下来做什么?你的事情都还没完呢!”宋昌东才不理会他呢,转身将人扛起来之后,冲着顾飒抛了个眼神:“我们小夫人的意思是说,你若是不方便的话,那也没关系,我方便,我可以扛着你走!” 长弓还要挣扎,但是顾飒已经在前面带路了。 他现在又不敢乱来,只能由着宋昌东扛着他,紧跟在顾飒身后,来到废旧军营中。 除了曾经逃走的那些兵卒子,如今留下来的军营士兵,都成了顾飒的人。 在她的安排下,他们搬去了新的军营,在那里安营扎寨,这个废旧的军营就空旷在那里了。 也许这里的杀气太重,也许是寒汀城的人们对这里的印象不好,自从军营荒废后,这里就再也没人裂来过了。 几个月的时间,偌大的军营,已经彻底成了一片废土。 宋昌东将长弓带到曾经的水库,这里因为改水工程的改道,此地已经成了一个废旧的陈水池子。 经过一个夏天的发酵,池子里已经遍布青苔,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虫子在游来游去。宋昌东将长弓放下后,在顾飒的眼神中,会意的退了出去,没有说一句话。 长弓站在水边上,看看顾飒,再看看长满青苔水草的池子,微微皱眉。 “顾姑娘,你,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请你看一下我当年的丰功伟绩,”顾飒指向水池:“你可知道,当年的寒汀城,几百口人的时候,也是靠着这个小池子活下来的……” 长弓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猜不透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也就只能跟着附和:“听说了,还说当时为了争夺水源,死了不少人。” “这个你都知道?”顾飒黛眉一挑,冲着他竖起大拇指:“看来你家主子没少研究我……” “……”长弓识趣的闭嘴。 顾飒侧眸而笑:“怎么?不管说话了?放心,我也不是那种爱打小报告的人,我不会把你在这里说的话,告诉别人的!” 她指向外面:“我已经让宋昌东在外面守着人,任何一个活物都进不来这里,所以你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顾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长弓咧嘴一笑,笑容勉强。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咱们得友好关系想要再进一步的话,你得做点什么……你看,我给你治伤,让你疗养,还派宋昌东伺候你……你是不是得回报我点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扒拉着手指走向长弓。 长弓则盯着她的手指,五味成杂的样子。 终于,他咬着牙,抬头看向顾飒:“顾姑娘,我……” 顾飒突然伸手,一把将他推进了水池里。 第680章 陛下的心思很难猜 第680章陛下的心思很难猜 骤然发生的袭击,激发了长弓的自我保护反应。 在他倒下入水的瞬间,也是一股力道打在了顾飒身上。 强势霸道的力量碾压着冲过顾飒的身体,将她整个人打飞出去,重重的撞烂了石墙,和一堆碎石块掉到了外面。 长弓也在同时掉入水中。 水池不深,也就及腰的深度。 他爬起身后,迅速抹了一把脸,紧接着就听到了宋昌东的喊叫声。 “小夫人?小夫人!小夫人你没事吧?”“没事,”顾飒从废墟中站起身,虽然有些狼狈,但是神色间淡定从容:“不用瞎嚷嚷,我好得很!” 抬首间,看到了水里的长弓,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看来,还是我疏忽大意了,竟然没发现你的爆发力竟然这么强呢!” “我,我那是本能,我也没想伤姑娘你,”长弓抽抽着嘴角,讪笑一声,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蹒跚着往岸边走。 孰知—— “等一下!”顾飒唤住他,示意宋昌东先离开,悠然洒脱的走向水边:“我觉得你还是站在水里聊天比较合适!” “……”长弓的脚步瞬间顿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颇为疑惑:“我,我这个有什么不妥的吗?” “也是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我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你,有种胜利方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顾飒在岸边站定,侧眸微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这种……嗯,一览众山小的王者蔑视!” “王者,蔑视?”长弓被她都逗笑了,干脆也不出来了,就真的站到了水下,双手叉着腰:“行,我就满足姑娘你的一览众山小!” “那就多谢了,”顾飒看着他身下的浑浊水面,意味深长的笑道:“放心,我也不会让你白白站在水里的,等一会,我有惊喜给你!” “惊喜?给我?”长弓依然在笑,可是眼神间明显警觉起来:“顾姑娘,说起来,我也只是个阶下囚而已,何德何能,还能劳烦姑娘你给我惊喜?” 顾飒这个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此时突然说这样的话,只怕到时候给他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怎么,你害怕啊?”顾飒凝视着他,突然笑着倾身:“怕什么?” “怎么回怕呢?不怕……” “莫不是怕惊喜便惊吓?!”顾飒一语道破长弓的心思。 这一刻,长弓心里的那种不安感更强烈了。 他的笑容渐渐消失:“顾姑娘是要……给我惊吓吗?” 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看向水下。 “莫非,这里面还藏着什么食人鱼,等一会要吃了我不成?” “呀,你也知道食人鱼啊?”顾飒很是夸张的笑了声:“这个世界还有食人鱼吗?我竟然从未见过呢!” “……” 长弓盯着水下的动作一滞。 顾飒继续笑道:“说真的,你知道哪里有食人鱼吗?弄一条给我,我养着玩也好,那玩意,可是杀人灭尸的最好良药……有了它们,就算是杀尽天下所有人,都不会有人发现尸体,多好!” “……” “所以,哪里能有食人鱼呢?” “……” 顾飒的话语虽然听起来像是在聊天,简单轻松,可是长弓分明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场。 他知道这是什么。 缓缓的,他长出一口气,抬起头:“食人鱼这个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可不是你想有便能有的!” “不见得吧?”顾飒凝眸水下,笑容愈发的意味深长:“旁人或许是可遇而不可求,你可是……” 她的眼神遽然一沉,盯紧了水下的某个地方。 长弓心中警钟长鸣,意识到不妙,都不及低头查看,立即一个飞身跃上岸边。 而顾飒则依旧看着水下,对落汤鸡一般的长弓看都没看一眼:“可惜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长弓一时间没猜透,也没心思去猜。 他后退几步,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上,确定没有被咬的地方。 顾飒起身时,看到了他的这番动作,顿时笑出了声:“长弓,我发现你这个人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你在看什么?” “你明知故问!”长弓回了她一眼,眼神复杂:“难道我不应该查看一下,自己有没有被咬吗?” “有没有被咬,你自己不知道吗?还用得着这样一下又一下的检查?”“……” 长弓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倒吸一口气,没有应声。 顾飒则继续调侃:“莫非……你这身子有什么毛病,比如说——痛觉障碍?” “你……”长弓惊的眯起眼睛,再一次打量着顾飒,似乎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顾飒的眼神变得越发玩味了:“呀!你听的懂痛觉障碍是什么意思吗?要不然,你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这,这还用听的懂吗?”长弓呵呵一笑,但是那笑容任谁看来都显得有点不自然:“所谓的痛觉嘛,大家都知道,就是疼痛而已,至于障碍,那就是有毛病,所以说,这个痛觉障碍很好理解,就是一个人在疼痛的感知上,有毛病嘛!” “……”顾飒没有回答,而是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长弓被她看的很不自然,背过手:“顾姑娘今日找我过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推我下水,然后说什么痛觉障碍的事吧?” “嗯,解释的很到位!”顾飒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射弧有点长的回应了上一个话题:“痛感障碍,就是痛觉感知上有毛病……那你可知道,我是如何知道你有痛感障碍的?” “……” 长弓的下巴明显仰了起来,那是具有攻击性的姿势。 不过,他并未回答,而是在盯着顾飒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 ——他不急得自己什么时候,在她的眼前露出过这样的破绽。 ——难道说,顾飒是在诈他? 顾飒也不怵他,眼眸挑起一丝佞色,回怼上他的视线:“你并未否定你有痛感障碍的毛病!” 长弓点头:“所以呢?” “所以,你的不否定,那就是默认!而且,在你烧伤的时候,你上药时对疼痛的条件反射——太假!那时候我便知道你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俘虏!” “烧伤的时候?”长弓回忆着那时候的事情,倒吸一口气后,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细节决定成败啊!” “是,细节决定成败,所以你忽略了一个医学常识……” “这么多破绽呢?”长弓自己都忍不住的笑了:“这又是什么?” “虽然你只是皮肤烧伤,没有伤到脏腑,可是像你这种大面积的烧伤,最后都会死于感染……可你没死!”“那是你的药够好!”长弓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你顾飒的医术,天下无双!有你的药在,再严重的烧伤,我也不会死,不是吗?” “旁人或许不会死,但是你不是,”顾飒说着伸出手,她的掌心多了一个盒子,打开看后,正是他涂抹伤口的药膏。 长弓心思一动:“这不是……烧伤膏?” “当然不是,”顾飒挖了一坨药膏,直接抹在手背上:“这是我用来护肤的化妆品!” “……嘶!”长弓明显的倒吸一口气。 化妆品治烫伤! 天方夜谭!! 是他疏忽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先检测一下药性! 诶! 又是一个细节决定成败的典型!顾飒看着他的神色变化,笑道:“最主要的是,你能一直听懂我的话!” “听懂你的话有什么问题吗?”长弓此时都有些泄气了,看向了远处,有气无力:“你说的又不是什么奇怪的游牧民族的方言,我听起来会困难。” “语言上来说,你的确是能听懂我的话,可是一些隐晦的词,那些只有我们习惯用的,而他们根本就不会明白的词汇……你都能听懂,甚至于在很多时候,还会不自觉的说出来……所以!” 顾飒歪着头,瞬瞬的看着长弓的眼睛。 “我该怎么称呼你?” “……” 长弓没有应声。 顾飒自顾自的说道:“长弓,嗯,弓长张……是这个张吧?”长弓的眼尾明显抽了一下,缓缓的转过头,眼底漫上一丝异色:“张??” “难道你的长弓,不是弓长张反过来的意思吗?这么简单拙劣的拆字游戏,难道你还有什么特殊的解释?”顾飒笑出了声:“不过,也说不好,毕竟陛下心思,不是我这样的臣女能猜度的!” 第681章 我才是最配你的男人 第681章我才是最配你的男人 一声“陛下”,让长弓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先是一惊,随即缓缓的挺拔了腰背,若有所思的歪起头,慢悠悠的打量起顾飒。 “……陛下?” 顾飒笑道:“怎么,还是我错了?难道说,不该称呼你为陛下,而是……” 她的尾音一顿。 长弓的眉毛也是明显一挑,显然是在等待后面的回答。 顾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吧,若是你不要喜欢我叫你陛下,那就按照咱们的习惯来,如何?”“习惯?” “直呼其名!” “……” “比如说,你可以叫我顾飒,而不是像他们那样文绉绉的喊什么顾小姐,顾姑娘的,至于你嘛……”顾飒微微倾身,脸上荡漾起意味深长的笑:“我也不喜欢叫你陛下,还是叫你……张成才比较好!” “……” 【张成才】三个字,让长弓的瞳孔不受控制般狠狠抽了抽,眼角也跟着抽搐起来。 “怎么?你的眼睛怎么了?”顾飒学着他的眼睛,也眯缝着眼睛,紧跟着抽搐:“你这是,神经的条件反射还是,还是震惊太过,连肌肉都不受控制了!” “你是在哪听到的张成才的名字?”长弓说这话的声音都变了,暗哑低沉,嗯,就像是……透着一股子老年味。 也是在这一刻,顾飒对【老年味】三个字,有了具象化的想象。 她勾唇一笑,灿烂如花:“在哪听到重要吗?难道说,这不是你的本名吗?张!成!才!!” “……张成才?呵,呵呵,”张成才突然笑出了声,一双眼睛游走在顾飒的身上:“那你呢?你的本名又是什么?” “顾飒!”顾飒指向自己:“如假包换……”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张成才慢悠悠的甩甩手,叉着腰,歪起头的,带有一丝戏谑的看着顾飒的身体,像是在度量一个物品:“我们都很清楚,这个身体的名字是叫顾飒,我问的是你本尊的名字,或者是说……你穿越之前的名字!”“穿越之前?”顾飒挠挠头,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会,随即一本正经的问:“什么是穿越?” “……”张成才缩了缩瞳孔,眼底开始漫上杀意:“顾飒,你要是这样,咱们就没意思再继续聊下去了!” “怎么会……” “我不管你是从哪知道的我的名字,但是做为公平交换的条件,你是不是也得让我知道你的本名?” “我的本名就是顾飒……” “嘶,”张成才倒吸一口气,已经不想再压制自己的怒火了:“你这样真的很没意思!这个世界上,就我们俩是穿越的,说起来,我们是一类人,是那些人都无法企及到的灵魂高度,我们应该是最适配的,也是最应该融洽的人……因为只有我们,才更了解对方所需求的是什么!” 他咬着唇,缓缓的张开双臂。“所以,我很想和你好好的聊一下穿越之后的这些事情……” “没必要了吧?”顾飒后退一步,“而且,就我们俩的关系来说,好似也没什么可说的!” “怎么会没有呢?”张成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搓了搓手指:“我刚才说过了,我们才是最了解对方的人,所以,我们可以从了解对方开始谈!” “我觉得,我们已经足够了解对方了!” “我懂你的意思,你的了解,是从我是陛下开始,到如今的张成才,而我的意思,是咱们都换一种方式,重新了解!”张成才再一次伸出手:“不如,就从咱们的关系开始说?” “我们的关系?”顾飒警觉的盯着他的手,意味深长道:“看来,你知道君夙折是你儿子的事了?” “君夙折?”张成才的脸色瞬间一变,显然很不耐烦:“你提他做什么?” “是你要先说我们的关系的……” “我说的是我们的关系,不是和他的关系,”张成才很是暴躁的一声叱吼:“是你,我,你和我!我们两个,不是你和他,不是我和他,不是我们三个……你懂?” “……” 顾飒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是不敢相信:“张成才,你是疯了吧?” “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张成才突然又笑了,疯疯癫癫的笑抽了肩膀:“所以我才说,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也只有你,才懂我的心,也只有我,才能与你的灵魂契合……君夙折配不上你!这天下间,能配得上你的男人,只有我——张成才!” “你还真的是疯了!”顾飒戾冷而笑:“从伦理道德来说,我是你的准儿媳!”“儿媳?哈哈哈,”张成才再一次疯癫般的大笑:“我连儿子都可以不要,儿媳与我而言,更不重要,你也不必在乎这些虚伪的东西……我说过了,我们之间,灵魂契合最重要!反正这身体又不是咱们的!” 在这一刻,顾飒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他一再强调的【灵魂契合】。 因为在张成才的眼中,他的身体只是一个躯壳,是他的一个寄生宿主,并不是他自己。 所以说,这个身体生下来的君夙折,也仅仅是这个身体的儿子,与他无关,因为他是张成才,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任何人,也无法成为他的替代品! 顾飒一直都感觉张成才有点疯批,如今听到这些话,更觉得这个人的脑壳有问题。 “所以说,对你而言,君夙折根本就不是你儿子……”“不错!所以你也就不算是我的儿媳,这样,我们俩在一起,也就扯不上什么伦理道德的事了!”张成才满怀期待的伸出手:“顾飒,相信我,我才是这个世界最配得上你的男人,跟了我,你便是独一无二的尊贵王后……” “沈约呢?” “……”张成才的笑容瞬间一僵。 顾飒的话,像是触到了他的逆鳞,让他眼睛里的杀意是藏都藏不住。 “顾飒,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提那个女人的名字吗?” “现在不提,什么时候提?咱们之间即便是要 灵魂契合,那也得搞清楚其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再契合吧?”顾飒的笑声带着一丝丝的嘲讽:“所以,我想先冒昧的问一句,你在当年追求我婆母,哄骗她生下君夙折的时候,有没有同她说,她是这个世界上与你最灵魂契合的女人……她会是你至尊王后?”“你敢戏弄我!” 张成才真的被顾飒刺激到了,都不等顾飒说完,一个抬手,将顾飒打飞出去。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内力碾压顾飒。 仅仅就一个抬手,顾飒就被打出了几十步远,狼狈的摔到地上,还翻了几个滚。 一直守在外面的宋昌东,见到这一幕脑袋“嗡”的一声,连忙飞奔向顾飒。 “小夫人……” 可惜,没等他近身,一股强横且巨大的力量骤然从身后传来。 他的身子还在半空中,双脚都没沾地,就那样硬生生的被拎了起来。 眼尾扫向身后。 只见张成才背着手,一步一步,悠闲的走了过来。他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是落在宋昌东身上的威压却随着他的脚步,一点一点的加重。 重压之下,宋昌东的血管全部暴起,额头上青筋直暴,似乎随时会爆裂开似得。 他痛苦至极,想要嘶吼释放压力,但是却半点动弹不得。 随即,他的眼耳口鼻都有鲜血流了出来。 “等一下,”顾飒喘息着爬起身,看着宋昌东痛苦的样子,低声道:“你若是杀了他,我们之间就真的没什么好谈的了!” 张成才的手指微微一动,宋昌东身上的威压瞬间少了些。 他笑道:“就喜欢看你们这些美人服软的样子……不如你说两句好话,哄的我开心了,或许,我也就不杀他了!” “以你的能力,想杀他轻而易举,何必还要我来哄?”顾飒颤颤的坐在地上,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痕:“老东西,倒是够狠!” 孰知,张成才并没有生气,反倒是笑道:“啧,我好歹也是你的公爹,叫老东西是不是大不敬啊?”  “你不是说,你儿子配不上我,你才配的上我嘛?怎么,现在又要玩cos,不玩伦理剧了?” “伦理剧?嗯,这个刺激。”张成才笑着一歪头,宋昌东瞬间被甩飞出去。 “啪嗒”一声,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满头满脸的都是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张成才背着手了,一步步的走向顾飒:“儿媳妇,要不,我们现在就玩一场伦理剧?” 第682章 他和你不一样 第682章他和你不一样 “你说的游戏,是我想的游戏吗?”顾飒面对张成才的逼迫,非但没有退缩害怕,反而还带有极其明显的挑衅:“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我想弄清楚……” “你说,”张成才心情大好,笑容灿烂:“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一个神经障碍,反应迟钝,连痛觉感知都没有的人,还能体会到游戏的快乐?” “……” 顾飒的话让张成才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脚步也是一顿,阴沉沉的站在了那里。 顾飒却是继续贴脸开大:“说说话,我以前也是学医的,与你算是半个同门,所以我想冒昧的多问一句……你的末梢神经,还支持你的条件反射吗?” 她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某个地方。 “我一直都有以为,像你们这种连痛觉都消失,都感知不到的人,并不是单纯的感知不到痛感,而是所有的感知都会消失……包括……” 后面的话她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挑了眼尾的那个动作,却已然将要说的话都说的明明白白了。 那就是——你,还行吗? “顾飒,你这是……想挑衅我忍耐度吗?”张成才终于开了口,皮笑肉不笑道:“是不是能成,还有没有感觉,你试一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说着,他蓦然抬手,虚空抓向顾飒。但是…… 嗯? 他神色一变,猛地看向自己的手。 他的手上竟然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紧接着,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如同蚂蚁爬过的奇痒感,渐渐充斥于全身。 他大惊失色:“……我的手?怎么会?” 他吃惊,并不是因为这种奇痒无比的感觉,而是这种让他有所感觉的感觉,已经消失多年了。 顾飒说的对—— 他不止是没有疼痛的感觉,就是所有的感觉都没有。 就不说那种男人的极致的快乐了,就是单纯的触摸,他都感觉不到。 那些十八岁少女的手,软嫩的花骨朵一般的肌肤,不论他如何的触碰抚摸,都像是摸在虚空里,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虚空和绝望。 如同顾飒所言,即便现在让他做点男人最基本的事情,他都做不到。 而今,他却感觉到了许久未曾体验过的奇痒无比。 虽然这种感觉很致命,可对于他来说,就像是饮鸩止渴,明知道会致命,可还会趋之若鹜的去索求。 “痒,痒……这种痒痒的感觉,我竟然又体会到了,不可能,我,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蓦地,他抬起头,惊骇的看向顾飒。 “是你?真的是你?” 除了顾飒,他自己绝对不可能在突然间恢复知觉。 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咬向自己的手臂。“噗!” 鲜血瞬了他一脸。 顾飒被他这个变态的动作弄的有些懵,张成才自己却高兴的不行:“疼,是疼的,这就是疼痛的感觉,对,就是这种感觉,哈哈,我,我终于再一次体会到疼痛感了,我知道疼了,哈哈……” 他丝毫不管伤口还在喷血,激动的转向顾飒。 但是顾飒却极其嫌弃脸的后退一步:“暂时的!” “暂时的?哈哈,暂时的也好,说明我还是个人,哈哈……”张成才应着声,大笑不止。 但笑着笑着,猛地收住了笑声,眼神阴鸷的看向顾飒。 “果然是你!” “肯定是我啊,难不成还能是别人?”顾飒玩味的看着他:“你这么费劲巴拉的打我的主意,不也就是为了你身上的这点子毛病么!” 从张成才扮演傀儡,装作大火烧伤后,被她抓成俘虏的时候,她的心中就生出了疑惑。 因为他的反应,太不相像个正常人了。 一般人来说,身子被烧成那样,已经处于极度脱水和痛觉弥漫的状态下了,即便能做到不昏迷,但也绝对做不到对答如流。 可他呢? 一个全身烧伤的人,竟然能在她的追问下,回答那么多的问题,即便有时候也露出痛苦的模样,但总体来说,诡异的很。 当时顾飒就意识到此人不对。 不过,那时候的顾飒猜不透张成才的身份,因为此时的他模样既不像那个早就嘎掉的老皇帝,又不是张成才工作证上的肥宅模样,而是一个寻常普通的男人。顾飒想着放长线钓大鱼,便将没有用的假药给了宋昌东,让他给他治伤的同时,也与他同吃同住,光明正大的监视他。 事实证明,顾飒的猜测是对的。 那么重的全身烧伤,在没有特效药的情况下,他竟然一天好过一天的康复了。 尤其是在确定张成才对痛觉不敏感的时候,更确定了他的身份不寻常。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顾飒便开始想,这个家伙费心心机的用出苦肉计接近自己,目的能是什么。 左右不是她的东西,便是她的人! 这么一想,顾飒就想通了一些事情。 在之后,遇到江凤舞,又看到了那些供体,拿到了黄色试管之后,她便基本上了有了一个判断力。 而面对顾飒的单刀直入,张成才也不藏着掖着了,而是很坦然的点点头。 “是,我的确是在找你,也的确是为了我的这个老毛病……只是,你是怎么断定我是感知障碍的?”张成才对顾飒的医术一直持怀疑的态度。 就算她再神奇,再有能力,也不可能不借助那些医疗设备,而仅仅是单凭肉眼开大,就能断定他的身体障碍吧? 除非—— 她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秘密! 顾飒意味深长的笑道:“我说了, 我是医生,自然有我诊断的依据……只是我很不明白,你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也就是痛觉消失,按理说,这对你而言,应该是件好事吧?最起码挨上一刀也是没感觉的!不会疼啊,这可是开外挂了!” “是吗?”张成才哼哼着笑了声,带有明显的嘲讽:“如果换做是君夙折,你也会说这样的话吗?” “他和你不一样!”顾飒侧眸而立,鸦羽沉下,惊起一泓的杀意。 “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他不是男人吗?” “就因为他是男人,才不会做出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顾飒戾色:“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对自己的儿媳妇,说出那种不要脸的话!” “哈哈,”张成才放声大笑:“儿媳妇?儿媳妇……” 他突然张开双手,脸上是压不住的得意。 “你知道我在这个世界活了多久了吗?” “……”顾飒的心一动。 直觉这话的背后有点子深意。 果然,张成才很是不屑道:“莫不是,你还天真的以为,我只有沈约一个女人吧?”“……” 顾飒的眼尾瞬然一沉。 这一刻,她仿佛猜到了沈约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的原因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就不隐瞒了……我不止沈约一个女人,自然,也不会只有君夙折一个儿子,说实话,这么多年,我都已经记不得我究竟睡了多少女人,生了多少的孩子了!” 张成才并未发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还在那里洋洋自得。 “顾飒,虽然你是女人,可你应该懂得我们这种人的心情的……“ “我们这种人?”顾飒冷眸:“你这是要抬举我吗?” “我,你,还有沈约,我们三个人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金字塔塔尖,我们所拥有的知识,可以纵横于这个世界,所以,即便你们是女人,也完全可以体会那种左拥右抱的快乐!” 张成才丝毫没察觉到顾飒眼睛里的憎恶,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得意中。 “我们男人可以醉卧美人膝,你们女人何尝不可以遍尝天下唇呢?顾飒,说实话,即便你是君夙折的的女人,算起来,也是我的儿媳妇,可我还是想推心置腹的和你说一句……这天下间的美男子,可不止君夙折一个,你为什么不去体会一下武则天的快乐呢?” 顾飒若有所思:“这样的话,你想必也和沈约说过吧?” “说过,不止说过,我还亲自给她找过美男子……”张成才说到这儿,更加得意了:“那时候,我便已经坐上了帝位,天下权财,尽在我手,可她却非要做什么皇后……我的皇后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她!” “为什么?”“还用问为什么吗?”张成才一脸的不可思议:“难道你会让我这样一个掌握你秘密的人,与你 一起登上高位?然后在说不定的某个时候,她的地位就凌驾于你之上,将你给架空了?” “你……一直在利用她?” “当然!换做是你,那么好的一个后盾王牌,你会不用?”张成才不屑咋舌:“是她自己蠢,我给她绝对的权势,只要远离朝廷,不做皇后,她做什么都行,而且,她不是喜欢有才情的男人吗?所以我便赏了她不少的男人……嗯,其中有几个你应该是认识的,比如说左春敬,还有一个姓黄的才子……” 第683章 你可真无耻 第683章你可真无耻 “左……黄?”顾飒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你这……” 生平第一次,他竟然觉得一个男人的嘴脸,竟然可以恶心到这样一个地步。 她似乎有着千言万语想要爆出口,可最后只变成了一句话—— “张成才,你可真无耻啊!” “顾飒……”张成才的眼睛眯了眯,危险顿出:“你最好想清楚你在说什么!” “我谢谢你,我清楚的很,”顾飒冷眸而笑,眼中是无限的厌弃恶心:“说真的,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这句话来形容你,都有点糟践这句话了,你,你这不要脸的程度,无敌见到你也得叫一声祖宗!” “呵!?”张成才怒火之下,竟然笑出了声:“虚伪!你们女人到底在高傲什么?沈约如此,你也是……好像你们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就可以随意抨击我的人生!” 他张开双臂,拥抱四方。 “我位高权重,我是一国的皇帝,我武功盖世,亲手创建了暗市,我足智多谋,可以统筹规划二十年的来谋求计划……我所做的一切,足以在这个世界称神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左拥右抱的拥有几个红颜知己,而一定要一生一世的只爱一个女人呢?” 身为男人,和女人从骨子里便是不同的。 即便是张成才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知分子,在骨子里,他还是个男人。 传统五千年来,对于男人三妻四妾开后宫的特例,早就深深的烙印在他的骨子里了、以前读书的时候,他专爱一个人,只追女神一人,那是因为他那样的屌丝,连身边的普女都看不上他,与其那样的周旋在普女之中,还不如将精神寄托放在女神一人身上。 可如今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张成才那个无颜无钱无职位无能力的废物屌丝了! 借着原身的身份,他费尽心机,在沈约的帮助下,登上了帝王之位。 既然成了九五之尊,那他就是天下男人的典范,是所有女人都想要攀附的豪门贵胄,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人生,只困在沈约一人身上呢! 所以,当沈约提出要嫁给他,与他成婚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便拒绝了。 他不会娶沈约,理由很多,但是他都懒得说了!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掌控了天下,已经实在没有必要和沈约去解释为什么不娶她的原因了! 即便那个时候沈约已经怀上了君夙折,即便他有点想要那个孩子,可当他想到自己没必要为了一棵树而抛弃大梁朝整片森林的时候,便瞬间顿悟了。 什么沈约,什么儿子,不重要! 都不重要! 现如今的他,只要稍微的勾勾手指,就会有无数的美人投怀送抱,她们或许没有沈约那样的知识层面,但是她们年轻,漂亮,肉体诱人呐! 最主要的是,这些美人,只要他想,那便可以每天不重复的换着花样的去享受! 摸着良心说,任何一个男人到了他那个地步,都会经受不住诱惑。 尤其是他曾经的屌丝身份,让他极致的想要将失去的尊严和荣耀,在这个身份里全部弥补一遍。 所以,他果断而坚决的放弃了沈约。 但,他也是厚道之人! 他张成才与沈约不管怎么说,也是患难与共之人,他如今享受了天下美色,自然不能让沈约一个人空虚寂寞。 所以,他便网罗了天下男色,一一送给沈约。 在被沈约骂过之后,他便又搜集了拿些名声在外,又有些姿色的文人墨客,将他们赠予沈约。 至于沈约最后是选择接受还是放弃,那都是沈约的事,与他无关。 他该做的,不该做的,反正都做了。 于沈约而言,他自问问心无愧。 所以,此时顾飒站在他面前,骂他无耻不要脸,他很是不理解。 “顾飒,倘若说旁人不理解我也就算了,你也是我们同一个时代出现的人物,为什么你却不能理解我呢?我们是可以成神的人……神!神啊!” “神?”顾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尾一戾:“你自诩为神?” “难道我们不是神吗?”张成才拍了拍自己,又指向顾飒:“我就不说了,只说你,以你的能力,你若是想要以神自居,难道这个世间,还有谁质疑你的资格吗?” 顾飒究竟有什么能力,他并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可以非常肯定—— 她,绝对有可以成神的资格和潜力! 只要她愿意,可以有无数的方法可以把自己打造成神! “成神之后,我们便可以呼风唤雨,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所以,你在可以成神的时候,会选择再去做一个人吗?” 张成才的眼神开始炽热起来,左手伸向顾飒。 “如果你还是对这个问题不理解,那就跟我走,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成神之后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孰知,顾飒却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如果,成神后是你现在这个鬼样子……我想,我还是选择做一个人合适!” “……” 张成才的神色一变。 顾飒此言危险! 他心中警铃大震,下意识的看向自己。 下一秒—— “我的手……”他的手竟然像是骷髅一般,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枯萎到皮包过头,甚至于他的骨节也变得僵硬,手指都不能握成拳了。 他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脸。 虽然手指间没有什么感觉,但好似能摸到很明显的凹凸不平。 “顾飒,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用问,肯定是顾飒搞得鬼。 但是这一嗓子吼出来之后,张成才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变得沙哑干涩,好像声带也在失去他应该有的弹性。 张成才此时看向顾飒的眼神,杀了她的心都有,但如今,他没有这个心思,而是迅速的冲到水边,看向水里面自己的倒影。 孰知,一看之下—— “啊!”他嘶声吼叫一嗓子,整个人都要裂开了,难以置信的抚摸着自己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 他的脸此时已经变成了彻底的皮包骨,整个人宛如一个行走的可以说话的骷髅僵尸。 “顾飒,顾飒!你对我做了什么,你都做了什么!” “别嚷,嚷什么?”顾飒对他的喊叫很不爽,翻了个白眼:“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成全你,完成你做神仙的心思而已……” “你……”张成才刚要咆哮,猛然见想到了什么,立即蹲下身,掬起一捧水。 虽然水从指缝里又流了下去,但他已然完全 明白了。 “是水,这水,这个水有问题……你,你是故意将我带到这里来的!你早就提前在水里做了手脚……”他看着自己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所以,我在掉进水里面之后,才会,才会感知到了痛觉,才会有所感知……” 他突然抬头,看着顾飒的眼神极其复杂。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现在又什么感觉都没有了?难道让我现在有所感知,感觉到身子在收缩,感觉到肌肉盘紧,水份流失它不是更能惩罚我吗?” 就像顾飒所说的那样,他所有的感知都只是昙花一现。 不管是痛觉还是触觉,他再一次失去了。 即便变成了骷髅僵尸,也是一个没有感觉的死僵尸! 顾飒没想到事到如今,张成才第一个想到的问题,竟然还是他的感知问题。 看来,这些年来,失去感觉的感知障碍,已经成了他的心魔,连自己变成骷髅鬼之后,都想要体会一下变骷髅的痛苦。 她揉揉鼻尖,很是坦然:“你的意思我明白,想要知道水里有什么嘛?” 张成才的眼神瞬然一亮,歪起头,聆听后面的答案。 可是—— “那是一种基因试剂,我通过你的基因,检测出了你身体缺失的基因组,便手动帮你创造了一个,填补了你的基因环,这个基因环便是解药……水里面便是你的基因环!” “……” 张成才开始还很期待顾飒给出的解释。 可是听着听着,才意识到她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第684章 为什么是他 第684章为什么是他 “顾飒,你在戏弄我!”张成才手腕一沉,就要动手。 顾飒丝毫不畏:“你看,这就是你和我不同的地方……” “……”张成才的手一顿。 顾飒笑道:“对于那些未知的事情,我始终抱着一颗敬畏的心,因为我始终坚信一句话——存在即合理!” “言简意赅,说人话!”张成才的耐心已经被顾飒消磨殆尽了。 他不想,也没时间听顾飒的废话。 顾飒粲眸一笑:“简单来说,就是你不要将你不知道的事情,归结为戏弄,而是要怀着敬畏的心,去接受你懵懂不知的世界……你不是生物研究员吗?那想必能猜到,我说的基因理论是可以成立的!” “成立是一回事,能不能做成是另外一回事!”张成才冷笑:“基因重组这种的事,是说说就就能做到的吗?” “为什么做不到?” “废话!要是那么容易做到的话,我会那么多年都失败了?” “……”顾飒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你看,其实你在骨子里,是相信基因重组这件事的,只是因为你的能力有限,你自己做不到,所以便怀疑旁人也做不到!” “废话,我又不是蠢的,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我自己不知道吗?”张成才不耐烦的一声咆哮:“说的好像你随随便便就能做到一样!”“要不然呢?你以为你刚才的感知到痛觉,我是怎么做到的?”顾飒得意的打了一个响指:“如果不是基因重组,我重新补上了你的基因缺陷,导致你可以神经再生……你以为,你的感知是从哪来的?玄学吗!” “……”张成才一时的沉默。 他眼睛里的光也在渐渐散去。 片刻后,低语:“所以,你确定可以修补我缺失的神经末梢?” “……嘶!”顾飒轻轻蹙眉,好似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你是故意引我说出的那些话?” “不算引导,也是你自己想说,”张成才歪着头,细细的盯着是顾飒,若有所思:“让我猜猜……即便有那个东西,假设,假设你所说的一切都成立……你也不会轻易的把东西给我,对吧?”“你说呢!” “所以,你才会毫无畏惧的将基因这个东西抛出来,”张成才叉着腰,垂首打量了一下自己,突然嘿嘿的笑了:“也是,就我目前这个鬼样子,也的确是不配你的那个东西!” 顾飒:“……” 不对! 这家伙的将神状态不对! 刚才的他异常亢奋,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胁迫着她承认基因重组不是胡说,而是确有其事。 可是,他在真的确定她不是诳语,是真的能做到的时候,他的整根神经就像是突然崩断了一般,彻底的松懈了下来。 这个状态让顾飒心中警铃大作。 “张成才,你什么意思?” “顾飒,你不是明知故问吗?”张成才抬起头来,似笑非笑道:“既然你提到了基因这个东西,那很多事情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能很清楚,基因……那是决定一个人的最基本的单位,而这个单位也是存在于遗传学里的!” 遗传学! 遗传? 君夙折! 顾飒的瞳色瞬然沉如深潭:“张成才,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张成才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很:“我做了什么呢?这可不好说,因为我做的事情太多了!” “你对君夙折做了什么?”顾飒再一次逼问。 “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我只是告诉他,终有一天……”张成才张开双臂,得意而笑:“他也会变成我这个样子!”“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心中比我清楚,”张成才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基因这个东西,一旦形成缺陷,那便会遗传下去,他是我这个身体的儿子,遗传的自然是这个身体的基因,所以你说,我是不是在胡说!” “基因确实会有遗传性,但也需要后天的特定因素来定,”顾飒冷眸,字字灼然:“例如一些病毒的感染,导致了基因变异,如果没有特定的因素下,即便他是生的,也不会变成你这个样子……” “你觉得君夙折懂这些?” “他是不懂基因学,但也不是蠢货!” “哈哈,”张成才笑了,很是狂妄的挠挠头:“是,你说的没错,我们两个人在这里讨论这些空无的基因论也没什么意义,不如……” “所以,你对他做了什么!”顾飒坚信,张成才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他既然敢说君夙折的事,那势必是有了风浪,要不然他不会那么斩钉截铁的说那些。 如今,唯一可以解释的,那便是张成才对君夙折做了什么。 而张成才就是要吊着顾飒的胃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但是我也不否认,我确实是对他做了一些事情……” “……” 顾飒蓦然想到了君夙折出现在暗市的事情。 在很久之前,君夙折就已经出现在暗市了。 而且,那个时候君夙折还化名梵棣,并且还在暗帝打下了那样一片基业—— 那些东西,可不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可以空手搞出来的! 那,也就是说——“是你?”顾飒的杀意弥漫而起:“当初是你将君夙折引入暗市的?” “哈,这你都猜到了?”张成才的神色一变,很是诧异。 这件事,他所了解的信息了,顾飒从未了解过,因为君夙折从未和她说过。 因为若是说过的话,那如今便是另外一个故事版本了。 一个从未此事消息的人,竟然一句话就猜到了所有端倪。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的多嘴问一句,你是如何猜到,君夙折和暗市之间,还有一个我的?” “君夙折进入暗市的时候,也就才十多岁,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知道什么?肯定是会对一个人产生信任的依赖……这个人便是你吧?”顾飒说完之后,又感觉哪不对劲:“可也,也不对,君夙折……怎么会信任你呢?” 还是那句话,君夙折不是傻的! 他不会相信一个陌生人! 即便张成才当初是以陛下的身份,带他进入暗市,他也不会完全相信。 更何况,当初的张成才肯定不会以陛下的身份,带君夙折进入暗市,他一定会以暗帝的身份,在暗市等候君夙折的到来。 所以—— 君夙折进入暗市,就需要一个引路人! 而这个引路人,必须是君夙折非常非常信任的人! 但是这个让他非常信任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又要很听张成才的话。 顾飒突然打了个冷颤,心下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是太子?前太子……你的嫡长子……君夙折同父异母的前太子哥哥!” 在君夙折小时候,他最信任的人便是前太子。 甚至于在前太子出事之后,他余下的生命便是为了给他复仇。 所以,如果真是他的话,那别说暗市了,就是阴曹地府,君夙折都会毫不犹豫的进去走一圈。 果然—— “啪!” “啪啪!” 张成才双手重重的拍了起来,即是赞许的冲着顾飒竖起大拇指。 “不错,真是不错,果然是心机过人,你还真的是超过我太多的惊喜了……这样隐秘的事情,竟然都能被你猜中了!高!绝对是高!想来我是真的没看错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真的是他?”顾飒却没心思和他说太多的废话,难以置信的僵战在那里。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一直以来,前太子便是君夙折的精神支柱。 在他心中,那是一个值得他为之牺牲的存在。 可是,这个存在却在无形中帮着的张成才骗了他。 怕是—— 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这其中见不得光的内幕。 但随即,顾飒就发现更大的隐患——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是他?”张成才跟着复述了一遍,似笑非笑:“问的好,为什么是他呢?”“你千方百计的把他引到暗市,又让他化名梵棣,创造了如今的成就,为什么呢?”顾飒眸底灼戾:“你可别告诉我说,你是为了成就他!” “嘶……说实话,我还真的想要做你口中那个,成就他的父亲,可是……我的儿子太多了,他们都在暗市……”张成才很是无耻的笑出声:“你说,他们若是都想有所成就,我该成全哪一个?” 第685章 反基因,反研究 第685章反基因,反研究 顾飒早就猜到了,张成才不止君夙折一个儿子,也听他亲口承认了私生子满天下的事实,可是如今从他口中所听到的话,还是再一次震撼了她。 “张成才,真的,你真是让我见识了什么是无底线。”顾飒敛下长睫,鸦羽不由颤栗起来。 她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她怕自己忍不住的时候,会给这个无耻之徒一枪! 不过,那样于事无补! 因为她不确定那样是不是真的能杀掉他! 如今的张成才,早就不是那个还要假死遁走的老皇帝了!“我在那个池子里,用上了一种脱水剂……你知道脱水剂吧?”顾飒依旧低垂着头,声音平静冷漠,没了之前的愤怒和不屑。 但是对于张成才来说,这并不见得是好事。 ——因为不是顾飒不生气了,而是因为她现在在陈述事实,一个只需要表述的事实。 顾飒看着自己的手:“见过蜗牛的掉进盐水里的现象吗?” 蜗牛与盐巴是天生的克星。 沾上盐巴的蜗牛,哪怕是再强大,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滩水。 张成才的心中瞬间漫上惊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你,用脱水剂对付我?” “你可以这样理解,那潭池水就是盐水,而你,便是那条蜗牛,所以,你在碰到水之后,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池子里的水,是顾飒特意为张成才研究出来的秘密武器。 当初,她在江凤舞那边得到黄色试管的时候,还在想着这玩意究竟有什么用。 后来,经过实验室的分析,她才知道这是一种抗衰老增效剂。 想着张成才在做皇帝的时候,就很痴迷长生不老,还因为对君空阑一家三口下了毒手,如今,他依旧痴迷研究抗衰老的药剂,也无可厚非。 但是随即,随着抗衰老增效剂的光谱篆刻出来,她意识到了不对。 因为这种增效剂的半衰期非常非常非常的短。 也就是说,使用这种药的人,是必须时时刻刻的使用它,才能维持自己本身不会衰老。 可问题是—— 顾飒当时观察过那个实验室,里面的设备和工作人员的状态来说,根本就不可能提供充足剂量的增效剂。 这也就意味着,张成才手里的抗衰老增效剂数量有限。 一旦他停止使用,就会变成非常非常衰老的老人状态。 顾飒想着眼下所认识的张成才,他虽然算不得年轻,但也就是在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正直青壮年的最佳时期。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的张成才正在使用抗衰老增效剂。 倘若断了他的增效剂,他便会恢复成一个老头的状态。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顾飒突然的心生奇想——如果,她能在增效剂的基础上,反方向运转,搞一个加速他衰老的试剂,那,张成才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所以,顾飒在实验室忙活了大半夜,总算搞出了一个粗劣的试剂——也就是她方才所说的脱水剂。 因为没有可用的实验活体,顾飒也怕自己一个用力过猛,再将张成才真的脱水脱成了蜗牛那样,彻底凉凉,所以便将脱水剂用在了水池里。 利用池水稀释后的脱水剂,即便对张成才有作用,也不会致命。 而且,为了不伤及无辜,顾飒特意在脱水剂上做了手脚,让脱水剂只针对张成才的基因有作用,对其他人,哪怕是君夙折这个与他基因相似度极高的人,也不会收到脱水剂的伤害。 而事实也证明,所幸顾飒的先见之明,用水稀释了脱水剂,要不然,直接用脱水剂的话,估计张成才真的已经成了一滩水了。 可惜,张成才并不知道其中的玄妙,在听到顾飒的话以后,再次看向自己,眼睛里难以掩饰的失望。“可你刚才不是说,这一切都是你围绕基因做出来的吗?怎么,我的基因……你没研究?” 顾飒:“……” 这家伙什么意思? 怎么好像自己没研究他的基因,他还有点子失望,有点不高兴呢? 还没等她回话,张成才突然哼了一声:“我劝你还是多研究研究吧,对你有好处的!” “是对我有好处,还是对你有好处?” “对君夙折有好处!” “……” 张成才缓缓抬起头,咧嘴一笑:“我知道你在怀疑我的话,不要紧,因为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说怀疑我很正常,不过……鉴于你与我儿子还算恩爱的份上,我劝你还是多研究一下,研究的面也广一些,这样对你,对他,都有好处……”“你对他做了什么?”顾飒心下一沉。 说这些话的时候,张成才虽然是嬉皮笑脸的,可是他的眼睛不会撒谎。 他是认真的! 张成才不置可否:“我还能对他做什么?他可是我儿子啊!” 这一声【儿子】满是算计。 那算盘珠子都崩到了顾飒的脸上。 “你儿子?你生了那么多的儿子,不就是……儿子?” 顾飒倒吸一口气,遽然走近了几步,难以置信的很。 “你刚才说,你所有的儿子都在暗市……他们在争夺着什么?是你……是你将所有的儿子都引到暗市的?也是你撺掇着他们在争夺什么……还是说,你在撺掇你的儿子们……互相残杀?”“答!” 张成才打了个响指,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对,就是这个,顾飒,你真是,真是让我惊喜啊,我筹谋了那么久的局,连沈约都不知道,你竟然仅仅凭着我的几句话,就猜出来了?” 这一刻,张成才高兴坏了。 这就像是他藏了很久的宝贝,突然被旁人发现,秘密被戳破的同时,也满足了他炫耀的小心思。 “沈约和我在一起那么久,我们一起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还自诩很是了解我,可她什么都不知道!” 张成才摸着头,激动的都他有些癫狂了。 “她以为,给我生了个儿子,就可以掌控我,就有资格洞悉我的布局谋划了,可笑……我明示暗示的和她说了那么多次,可她自己就是不明白,竟然还要说我的不是……” 他猛地冲向顾飒,激动道。 “你知道吗?她竟然以为只要离开我,我就会不顾一切的寻找她,甚至于还想着换一张脸的与我置气……还以为嫁给另外一个男人,生下我的儿子跟旁人的姓氏,是在惩罚我……” 顾飒随着他的逼进,迅速的往后退。 可张成才并未察觉到这一点,还在一边嘶吼着,一边向着她冲来。 “你说,她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好好的享受着我给她的一切,做个武则天不好吗?与我一同享受这个天下,做所有人的神他不好吗?” “嘭!” 一根圆木突然从后方袭来,重重的撞在张成才的后心。 张成才蓦然站住,眼睛里满是杀气,很是不爽的转身:“所有说,这有些时候,就是得赶尽杀绝!” 在他身后动手的是宋昌东。 方才张成才的一招让他晕死过去,却没有伤到根本。 醒来后,恰好看到张成才疯癫一般的冲向顾飒,他也没多想,抓起之前搭棚子剩下的圆木,兜头砸向张成才。 随着张成才的转身,宋昌东也是一惊:“这是人还是鬼?” 方才只顾着顾飒的安危,也没多想,直接就动了手。 如今看到这一幕,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好在顾飒及时出手,剑锋呼啸着劈斩向张成才的脑壳。 他听到风声,不屑的一个回旋手,抓向长剑,都没带转头,“咔嚓”一声,将长剑捏了个稀巴烂。但随即,他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呲呲”声。 身为穿越过来人,天生的对这个声音敏感。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后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一枚手雷。 张成才对手雷也有着骨子里的畏惧,立即抬手去抓,同时也抬头看向顾飒。 顾飒此时已经错身扑到了宋昌东面前,顺势一个飞扑,将他压在了身下。 “嘭!” 不出所料,手雷在身后爆炸。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顾飒,但她一个旋身起身后,抓起还在懵的宋昌东起身便跑。 宋昌东更懵了:“我们还要跑?” 顾飒的火药术,他在君不予身边的时候,就有所耳闻,那可是能开山劈石的力量。 张成才是个人,遇到这样的爆炸力,就算不死也得炸的胳膊腿乱飞,这样,他们还用跑? 顾飒没有回答。 随之而来的,是张成才的怒吼:“顾——飒!!” 第686章 诓诈 第686章诓诈 宋昌东听到张成才的怒吼,不由一哆嗦,难以相信的看向身后。 “这都不死?” 都炸成那样了,还不死! “哪那么容易,那老家伙难杀的很呢!”顾飒抱怨着,脚下是一点都不敢耽搁,飞快狂奔走。 宋昌东反而停下了:“小夫人,你先走,我断后!” “断什么后啊!现在不跑,等一会就跑不了了……”顾飒回身抓着他继续跑。 果然,身后传来了张成才逼人的气压。瞧这意思,一旦被追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怎么办?他马上就追上来了……” 照这个速度,他们俩谁都跑不掉。 “还是我拦他一下吧……” 宋昌东说着,还是咬牙停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个怪物的对手,但是能为顾飒争取一点逃生的机会也是好的。 孰知—— “那就这里吧!” 顾飒竟然也跟着他站定了,灼灼的看着跑过来的张成才。 方才的那一炸,竟然也只是伤到了张成才的一点子皮毛,将他给炸黑了而已,其他的是一点子损伤也没有。 “小夫人,你怎么也停下了?我这是给你拖延时间,寻找生机呢!你快走!走啊!” “走不掉的!”顾飒沉下瞳色:“不止我们两个,今天若是不重创他,整个寒汀城……一个都走不掉!” 张成才,暗帝啊! 一个受累都炸不死的老怪物! 今天若是不能收拾他,那寒汀城里的几千口人,就等着殉葬好了! “重创……他?”宋昌东头疼的倒吸气。 开玩笑的么? 别说重创了,就是能伤到他,他们俩还至于跑? 可眼下怎么弄? “小夫人?” 宋昌东看向顾飒,想要寻一点暗示。 顾飒却并不着急的样子,依然瞬也不瞬的盯着飞奔而来的张成才。 张成才此时已经到了近前,狼狈的如同从火葬场烟囱里爬出来的骷髅,狰狞的飞身而起,大手拍向顾飒和宋昌东。 “小夫人……” 宋昌东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挡在了顾飒身前。 君不予交代过,就算是他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也要撑着最后一口气的保护顾飒。 下一秒—— “嘭……” 张成才的手抓到了宋昌东的脑门上。 震荡的痛席卷散开。 这一刻,宋昌东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了自己短暂的一生,甚至于自己死后埋在哪,什么时候下葬,下葬的时候都有谁送葬,甚至于挖坑的人是谁,死后烧了多少的纸钱……等等等等,他都过了一遍。 “嗯?”张成才蓦然看向自己的手。 “嘿!”宋昌东大叫着看向自己的身子。 他竟然完好无损的在这里站着呢! “你?你怎么没事?”张成才怀疑的上下打量宋昌东:“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才是东西呢!老子不是东西……呸!老子是东西!呸,你才不是东西呢,”宋昌东激动的骂人都不过脑子了。 “怎么会这样?”张成才蓦然掐向宋昌东的喉咙,掐住后就是左右检查:“你是活傀儡?” “你才是傀儡呢!”宋昌东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张成才的手好似不像刚才那么有力强势了,立即一记手刀狠狠切在张成才的喉咙上。 “咔——”喉骨颤了颤,张成才也因为这个后坐力后退一步,旋即盯着宋昌东的眼神更警觉了。 “能震退我的东西并不多,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宋昌东揉着脖子,神色怪异了许多:“小夫人,这家伙刚才是不是炸过了头,炸傻了?” 这么愚蠢的问题还要来问他吗? 顾飒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茫然的张成才:“张成才,会不会是你的问题?” “什么?”张成才先是一怔,旋即冷笑:“你是说,我现在连他都打不动,是以为我变弱了?你开什么玩笑!” 可随即,他的笑容就僵在脸上,猛地看向自己的手。 顾飒讥讽道:“你还真是……盲目的自信呐!” “怎么可能?我,我怎么会?”张成才难以置信的理僵在原地。 宋昌东接下他一掌,他连那家伙不是人的可能都想到了,唯独没想过问题会出在自己身上。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这么“弱”过。 沉下气息,他缓缓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刀人的眼神落向顾飒:“是你!” “当然是我了!” “……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张成才眯起眼睛:“不会还是那水的问题吧?” “应该,不是,”顾飒也是实诚的很:“水里已经有脱水剂了,如果再放别的东西,药效会冲突,造成早衰不说,还容易降低药效,所以,我没打算冒那个险!” “……那,嘶,”张成才陡然想到了什么,歪着头,更是一脸的震惊:“是,是那个手雷?” “全中!”顾飒赞许的打了个响指:“那个手雷是我为你特质的,因为时间太赶了,我也没时间做实验,说实话,今天我还是第一次用……没想到效果不错!” “第一次用?”张成才想杀她的心更浓了:“第一次用,你就敢放心大胆的不跑了?对这么的药这么有信心呢?” “当然有了!” 张成才并不会明白她所谓的【第一次用】! 是的! 手雷,她是第一次用。 但是期间所用到药效反应,她可是在电脑上演示了不下一百次。 要不然,怎么会蠢到连命都不逃,就在这里等着打张成才的脸呢! 她蔫儿坏的一笑:“张成才,咱们是不是得清算一下了?”“就凭你?”张成才冷笑:“就算加上这个小崽子,你们也不见得就能杀了我!” “是吗?那就试一试吧!”顾飒猛然甩手,迷乙剑破空而出:“宋昌东!” 宋昌东会意,抬手打出一记烟花。 “嘭——” 烟花绽放。 张成才瞬间秒懂她的意思:“你想用整个寒汀城的人来拖死我!” “我愿意一试!” “嗡——” 迷乙剑颤明,颤出一道涟漪,斩想张成才。 张成才飞身迅撤,一指点在剑刃上:“这是剑,适合刺挑,而不是刀……刀才适合砍杀!君夙折就没有教你这些吗?” 剑锋一偏,从他的身体一侧划过,手臂上“呲”的一声,被剑气破出一道口子。 他神色一变,蓦然看向迷乙剑:“不可能!” 他这个身子,已经是接近不死之躯,手雷都炸不伤他,即便迷乙剑是神兵,也不可能这样伤到他啊! 难道—— “是药!手雷里的药,他在瓦解你的身体,”顾飒得意的笑声看证实了张成才心中的猜测,“只不过,现在的药效还没有完全释放,等到药效全开的时候……” 她看向剑锋,指尖一弹:“张成才,你还能躲避到几时呢?” “小夫人,在那边,”庞大好等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杀!” “杀……” 吼叫声震耳欲聋。张成才的瞳孔缩了缩。 就算是再来上两个寒汀城的人,他也是不畏的。 但是他忌惮顾飒。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时不时拿出一两个杀手锏的疯子! 鬼知道等一会,她还会爆出什么要命的装备呢! 所以—— “好!顾飒,这一次是我筹谋不行,输给了你,但是下一次……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张成才的手指指向顾飒,意味深长道:“记住我刚才和你说的话,我不是玩笑……我如今的结局,便是君夙折将来的结局,所以,你如果不想在将来看到他变成我这个样子的话,最好做点什么!” “你还敢威胁呢……”宋昌东听到他说话又开始装13了就烦,叫嚷着就要冲上去动手。 但是顾飒一把抓住他,同时一个眼神压下来,示意他不要妄动。 张成才最后看了一眼顾飒,眼底满是愤恨和不甘心,最终,在庞大好等人到来之前,转身离开。 宋昌东不甘心的原地乱蹦:“小夫人,你刚才干嘛要拦着我?你看他那张狂的样子,那就是欠揍,我上去揍他一顿解解恨也是好的……” “你揍不动他的,”顾飒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脚下一软,险些摔坐在地:“你不会以为,如果有机机会杀掉他的话,我还会放他走吧?” “小夫人,你是说……那,那刚才你不是伤了他吗?” “那是药效发作时,他最软弱的状态,等药效一过,别说你我了,就是整个寒汀城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说到底,顾飒不过是利用了张成才的惜命之心,将他给诓走了而已。 第687章 这是最后的生死局 第687章这是最后的生死局 宋昌东听到这话,脑壳瞬间就“嗡嗡”的了。 “那,那怎么办?” 既然是诓走的,那早晚会有醒悟的时候,到时候,岂不会要携裹着怒火的杀回来。 顾飒听到这话,不置可否:“是啊!怎么办?” 她挑眸,带着一丝丝的坏笑:“要不,咱们逃?”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寒汀城还在这里,那么多人的也还在,别说一时半会的了,就是用上一天都逃不掉的……”宋昌东急得原地蹦跶。 但随即,他就发现不对劲。顾飒,好像并不着急。 他倒吸一口气,不高兴道:“小夫人,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拿我寻开心呢?这不好吧!” “我可不是拿你开心,只是你没有等我把话说完而已,”顾飒意味深长的笑道:“放心,这一走,他一时半会的是不会回来的。” “为什么?你不是说他,他会发现自己被骗吗?” “因为他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 “……” 张成才笃定了她在听到那些事情以后,绝对不会放着君夙折不管,肯定去暗市找君夙折。 那里是张成才的地盘,是暗帝的天下。 只要他在那里布好局,等着她乖乖送上门便好。“宋昌东,你回去和老侯爷说一声,就说我要回暗市,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我会一次性解决他!” “解决谁?”宋昌东怔了一下,试探道:“那个长弓……应该也不叫长弓吧?他到底是什么人?修为好变态的。” “你只管告诉老侯爷,就说那人回了暗市,他便会知道一切了。” 若是让人知道张成才便是先帝那个老东西,而且他还成了不死不灭的老妖怪,只怕天下是要大乱的。 “对了,再知会老爷子一声,就说我已经知道镇眼是什么了!” “……啥子镇眼?”宋昌东愈发的糊涂了,但还是应声:“哦,好,还有其他话吗?” “让老爷子得闲的时候,顺便修一封书信,再和我那位婆母说一声,就说她儿子已经入了局,九死一生,问她要不要在儿子九死之前,见他一面……许是那便是最后一面了。” “……?” 宋昌东都不敢答应了,懵逼又小心的看着顾飒,欲言又止。 顾飒发现他没答应,不悦蹙眸:“怎么了?我说的话没记住吗?重发一遍。” “是,重复……不是,您说的那个……婆母,是,是侯爷夫人吗?她,她不是早就……”宋昌东磕磕巴巴的指了指天。 前面的话他还能听懂,能理解,也能传达到位,可后面这一段话……听起来就渗人的很。 “小夫人,你,你是不是刚才撞到了脑壳,伤到了,所以这说话才有点……胡言乱语,没有逻辑!要不,咱们先回去休息一下,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不好?” 如今唯一可解释,那便是顾飒在刚才与张成才的打斗中,伤到了脑壳,所以才会思维混乱,神思跳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语无伦次。 孰知,顾飒一个侧眸,眼神灼然:“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被打坏了脑壳的吗?” “……不像,可是……” 看眼神,倒是清澈,不像是受了伤的。 可是—— 那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难以理解呢? 顾飒冷语:“你无须知道的太多,照做就是!” 张成才谋划了那么久,就等着如今这个“请君入瓮”的局面了。 不管是她,还是沈约,都是他局里的一环。 既如此,那就动手吧! 殊死一战,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顾飒写了一夜的锦囊,天亮时手指都僵了。 桑娅送来早饭:“姑娘,按照你的要求,所有的君家军兄弟,都已经集合完毕,我和哥哥也已经将干粮发放到他们的手中了。” “让他们吃过早饭,在广场等我。” “好!” 那几个跟着顾飒过来的人,此时都嗅到了空气中的不寻常。 自从昨天顾飒和张成才一站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城里的妇人们赶了一夜的工,烙了上百张大饼,此时,那些干粮已经放到了他们的行囊中。 但是除此之外,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 正窃窃私语,议论究竟出了什么事的时候,顾飒带着桑娅过来,手中拿着一堆锦囊。 “诸位,今日有件事情,需要劳烦诸位帮忙,具体的事情,我已经写在了上面,等一会,你们出城之后,各自散开,随便找个方向跑上半炷香,再停下来查看锦囊!” “每一份锦囊上,我都写下了时间和地点,以及各种任务,你们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尽量完成任务。” “但是关于今日这事的缘由,我不能说,只能告诉你们,这是一场生死局……我等均为局内人!” “赢了,我们便能活下去,继续精彩的人生,输了……那大家便一起投胎,二十年后还是兄弟!” “明白了吗?” “……” 众人只是稍微的诧异后,立即同声:“明白!” 顾飒又让是桑娅没人发了两颗手雷。 “这个东西是什么,诸位也都知道,威力也是见识过的,使用方法想必也清楚,所以我就不多说了,希望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它们能救你们一条命!” “……” 看到手雷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沉了沉。 之前顾飒给他们派任务的时候,他们都还没觉得怎样。 如今看到手雷,都明白了顾飒口中【生死局】的意义。 寒汀城里的管理权,顾飒暂且交给了庞大好兄妹俩。 他们两个都红了眼眶:“小夫人,我们也想跟着你去!你就带上我们吧!” “那场纷争与你们无关,你们也无须卷入其中,这个地方如今没了军阀,你们都是自由的……还是那句话,若是愿意留下的,那就好好的经营寒汀城,若是不能……那便各自离去,各自安好吧!” “小夫人……” 这番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诀别,让兄妹俩有种悲壮的绝望感。 尤其是顾飒飞身上马,回眸时的那一笑,更是在两人的心底刻下了凄凉感。 好似—— 从此以后,她,还有他们,都不会回来了! 就像,他们从未来过这样一样。 抽身而退后,便消失的干干净净,连一丝气息都不曾留下。 —— 古道,旧栈。 飘扬的旗杆上,挂着“客栈”二字的破旗子,旗幡上面的字迹被风水日晒的只剩下寥寥几笔,显然已经荒废了许久。门口,江凤舞焦急的走来走去,还时不时的看向落日下黄泥古道。 终于,天际间,扬飞一缕灰尘。 “来了!”她的心瞬间放回了肚子里,激动的看向身后的客栈,然后迎着飞尘上前:“石峰,你有救了!” 漫天泥尘飞旋,飞驰于马上的人更是一身灰,拿下斗笠和斗篷之后,每个人的身上都抖下了三斤土。 “顾姑娘,如何了?”江凤舞紧张的看着走近的顾飒。 顾飒此时一身黑衣,头发用黑红两色的丝绦束好,细穗长至纤腰,每一步都摇曳生姿。 她一手蓑衣,一手斗笠,看向四周:“确定没有暗市的人吗?” “没有,这个古道是曾经的茶马古道,后来官府修建了新的茶马道,这里便荒废了,而且,我也将手下都散出去了,若是有人过来,他们会发信号的,你放心,只要你的身后没有尾巴,暗帝便找不到这里。” 蛮瑟和桑娅下了马,兄妹俩对视一眼之后,蛮瑟去处理马儿,桑娅则警觉的迅速查探周围的情况。 顾飒跟着江凤舞进入客栈:“石峰呢?” “在里面,我,我按照你的要求,将属于他那些东西都拿过来了,只是不知道拿的对不对。” 江凤舞说着,从柜台后面拖出半人高的木箱子。 打开以后,里面都是用布包裹好的试管,每一个都保护的很好、。 “这么多?”顾飒一怔。 “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拿来了,因为怕万一拿错了,再回去耽误时间,所以能拿动的,像你所说的关于液体的东西,我都拿来了……” “酒精灯?”顾飒一打眼就看到了一个酒精灯:“你还真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拿来。” “这个灯……成精了吗?时不时酒水成精了?酒的精华?是不是好东西?对石峰的病势有用吗?我有没有拿错……”江凤舞激动的一通乱问。 顾飒:“……没事,也没用,我就是多嘴一说。” 第688章 我会亲手杀了他 第688章我会亲手杀了他 当初与江凤舞分开后,两人便兵分两路。 她带着研究出来的脱水剂回寒汀城,去处理张成才的事,而江凤舞则是回去救石峰,两人在这个地方汇合。 “对了,江凤舞,我让你处理那个实验室的事,你处理的如何了?” “你放心,你要求我做的事情,我只会加倍给你处理好,”江凤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按照你说的,那里面的东西,除了这些带液体的,其他的我都毁掉了,而且用的是你给我的药水……”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颇为疑惑。 “说到这个,你给我的药水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一泼到那些大铁家伙上面,就呲呲的冒白烟?” 顾飒是要断掉张成才的所有后路,所以让江凤舞回去救人的时候,顺便将实验室里所有的设备都给毁了。 “也没什么,只是一些合成的腐蚀的药水,铁器什么的遇上了,发生过化学反应后,会腐蚀的特别快……都毁掉了吧?” “都洒了药水,我亲眼看着它们冒出白烟才罢手的,依你所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让暗帝那个老家伙什么都得不到!” 想到张成才恼羞成怒,怒不可遏的嘴脸,江凤舞就十分畅快。 “说真的,我是真的很想亲眼看到他,看着这些宝贝被我毁于一旦时,那种心疼的嘴脸!” “放心,有的是机会,”顾飒在箱子里扒拉出一些东西,起身走向后房:“等咱们下一次再对其他实验室动手的时候,争取让暗帝大人亲眼看到,也好满足一下你的小小愿望!” “好!” 江凤舞高兴的答应了,扛起箱子就跟在了顾飒身后。 “到时候,我一定……嗯?” 她一惊,急忙三两步的追上去,一脸的震惊。 “你,你说什么?他,他还有这样的实,实验室?” “肯定有啊,这一间实验室只是生化实验室,也就是你说看到的液体什么,他的手里应该还有一个更大的实验室……不对,应该是个军工厂!要不然,他造不出能毁灭庆兰府那样一座城的大杀器!” “……什么?”江凤舞更震惊了:“庆兰山……不是地震,地震造成的……塌陷吗?那个多方,一座城都没了,都被淹了,不是地震?” “那是螺旋炸弹的威力人,人为的,而且爆炸的时候,威力非常大,以至于石头都被高温迅速融化,所以才会在爆炸力的冲撞下,留下那一道道的螺旋纹!” 当初在水下发现那些爆炸冲击波造成的纹路后,顾飒便知道——她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早出火药的人! 而且,这个人所研制的炸弹,与她的还不是同日而语的那一种。 因为设备有限,她所早出来的手雷炸药,仅仅局限于小功率的那一种,但是张成才所研究出来的炸弹,那可是类似于东风快递一类的高能炸弹。 说的简单点,她的炸弹顶多是杀人,张成才的炸弹,却是屠城! 钥匙想要造出这样的炸弹,自然需要一个很大很大的军工厂。 虽然目前顾飒还不知道张成才是怎么造出东风快递的,但是军工厂里一定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因此,顾飒要逼着张成才露出破绽。 只有将他的心血都给捣毁了,张成才才会躲回老巢。 至于发现老巢之后,是直接炸掉还是别的什么选择,顾飒也没想那么多。 走一步看一步,等找到那家军工厂再说吧! 客栈多年失修,又在风雨中侵蚀多年,房舍早就倒塌了,反倒是石头垒出来的厨房,如今倒是成了石峰的安身之地。 他脸色苍白,身上还插着那些管子,呼吸微弱,似乎命悬一线,随时会断掉这口气。 顾飒将所有的试管堆积在一起,摆弄着:“你先去烧水吧,咱们今晚上是要夜宿这里了,做这些东西我也得重新游离沉淀,做好分层才能用。” 江凤舞什么都没听懂,只听到了烧水,便去扯柴火,在外面搭了个简易的烧火灶。 桑娅过来帮忙煮饭,其实也是监督江凤舞的意思,防止她贸然进入石头房,再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顾飒将试管都送进空间,利用仪器做分层,将血清和干细胞单独提炼出来备用。 之前,她曾经研究过张成才所用的黄色药剂,发现里面很多都是基因重组必备的干细胞,其中很多的基因序列和石峰的相似。 想必,这也是张成才选中石峰的原因。 天色完全黑透了,顾飒也终于忙活出一小管两毫升的细胞液,招呼蛮瑟进来。 “脱了他的外衣,将腰背拱起来,对,像虾子那样,手脚压住了,不要动……” 顾飒的手指在石峰的脊柱上游走,摸索着什么。 江凤舞紧张道:“怎么样?要不要紧?你在找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我在找相对的注射口。” 她取出一根一尺多长的脊髓针,一点点的顺着石峰的后腰脊椎,刺穿进去。 不多会,一滴透明的液体顺着针头末端滴了下来。 “脊髓液!成了!” 说着,她拧下针管,将药液推入脊髓腔,缓缓的抽出脊髓针。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天早上就能醒来,可要是出了意外……江凤舞,我尽力了!” “我懂,我明白,”江凤舞握住石峰的手,紧张到手指都在颤抖:“也就是你,还有尽力的能力,若是换了别人……他早就不行了!”顾飒收拾着医疗器械,若有所思道:“你有没有想过,像他这样的情况……如果不是遇到了我,或者说,我失败了,他还是要过到以前那种活死人的日子,你会如何?” “我会亲手杀了他!”江凤舞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见顾飒神色微妙,她再一次斩钉截铁道:“我知道的意思,你在怀疑我的心意……实不相瞒,在遇到你之前,我就有过亲手杀了他的想法,因为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宁可干干净净,痛痛快快的死去,而不是像个货物那样苟延残喘。” 他们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儿女,都是刀尖上舔过血,经历过生死的人。 对于他们而言,有时候生死也并不是特别难以接受的事情。 许是,他们都早就见多了生死吧! “后来,我认识了你,也见识了你的手段,听说了你的一些事情……而那个时候,也恰好的暗帝让我跟踪你,我想着这事正合我意,便一口答应了,”江凤舞挤出一丝笑容,突然抬首道:“顾姑娘,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江凤舞难得有这么认真严肃的时候,顾飒一怔之后,点头:“我尽力完成你的遗愿!” “……你怎么知道我,我要说的是遗愿?” “你的眼睛告诉我的!” “……” “你的眼睛在同我说,这是石峰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失败了,你一定会亲手杀了他,结束她的痛苦,再之后,你也会自杀,就此结束你的痛苦!” “……”江凤舞倒吸一口气。 因为这正是盘绕在她心头多日的念想。 “既然尽力了,无法挽回,那我们活在世上便只剩下痛苦,所以,我愿意陪着他一起下黄泉……”江凤舞紧紧握住石峰的手,放在心口,温柔的摩挲着他的手背:“只是,我若是死了,便没人会给我们下葬,所以,我想请你成全我们。” “我说了,若是条件允许的话,我尽力!” “多谢,”江凤舞道完谢,突然笑了,“我还以为,你要劝我好好的活着呢!” “咱们俩只是暂时的朋友,我对你的死活不在乎,”顾飒说的云淡风轻,但是话锋一转,还是说道:“最主要的是,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江凤舞对石峰的情感,顾飒可以说是感同身受。 因为换位思考一下,倘若此时君夙折也是如此,也是一个必死的结局,她或许也会做这样的选择——亲手送他上路,为他解脱痛苦! 而那个时候,她也或许会感觉人生苦长,一个人孤独的活着反倒是一种折磨。 那样的情况下,她可能会做出和江凤舞一样的决定——陪着最爱的人,一起转世重生。 第689章 他有一个更大的实验室 第689章他有一个更大的实验室 桑娅煮好了饭,招呼顾飒和江凤舞吃饭。 江凤舞没胃口,一直守着石峰。 顾飒等人也不管她了,三人吃过饭后,蛮瑟出门守夜,桑娅闷好篝火,铺好暖暖的床榻,与顾飒盖着同一件厚衣服,想拥而眠。 江凤舞不知道是什么睡着的,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 她下意识的看向身侧,蓦然一惊。 “石峰?” 石峰竟然不见了。 她连忙跳起来,急匆匆的冲到石头屋外,随即,站在了那里。远处,一个枯瘦的身影正扶着一棵树,眺望着东方的天空。 天边,朝霞正在破晓。 火一般的颜色燃烧了地平线。 “大清早的,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顾飒嘟囔着抱怨:“这边还有人在睡觉呢!你们要是想拥抱,哭泣,诉说衷肠什么的,那麻烦你们走远一点……我要睡觉!” 她虽然闭着眼睛,也蜷在桑娅身后,却就好像早就知道石峰已经起来了。 江凤舞的眼睛里有泪,但也顾不上什么了,小跑着冲向石峰的背影。 一侧的角落里。 蛮瑟打了个哈欠,用衣服蒙上头开始补觉。 昨晚上他一页未睡,现在有人醒来了,他也得睡一会,要不然一天都没精神。远处,石峰听到了什么后的脚步声,转过身侍卫,看到了泪水盈目的江凤舞,将她抱在了怀中。 朝霞破出,第一道金光也洒在了他们身上。 顾飒翻了个身,继续睡。 迷迷瞪瞪的时候,被人推醒了。 是江凤舞:“石峰说,有话要和你说。” 此时,桑娅已经起来准备早饭了,蛮瑟还在瞌睡,顾飒看了看他们,又闭上眼睛。、 “有什么话等会再说……” 她要是对石峰的话感兴趣的话,那在石峰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去询问他了。 既然不着急,那就慢慢的说。 但是江凤舞道:“是关于君夙折的!” 顾飒猛地坐起了身。 江凤舞点点头,认真道:“真的,我没撒谎,是君夙折的事。” …… 石峰虽然枯瘦,可是精神很好。 见到顾飒过来,起身道谢:“其实我虽然看起来是昏迷不醒的,可姑娘为我做的事情 ,我都知道,石峰在这里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先不说这些虚的,你只管说重点,”顾飒打断他的话:“江姑娘和我说,你有君夙折的消息同我讲?” “嗯,是,”石峰双手揉搓着,很是紧张的样子:“我之前的模样,姑娘是见过的吧?就是,一个活死人的样子……” “是!”顾飒的心莫名提了起来,不敢相信:“莫不是……君夙折也同你一样,是,是那个活死人的样子了?” “差不多……” 石峰的话还没说完,顾飒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把陪坐在一侧的江凤舞都撞到了地上。 “你说什么?” “你别激动,不是你想的那样,”江凤舞摔了个屁股蹲,坐在那儿气恼道:“你先捡重要的说,这些不重要的等会再说!” 顾飒一惊:“……这还不重要?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重要的?” “不是过程,是结果,”江凤舞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算了,还是我说吧,君夙折现在没事,但是不代表将来没事!” 说着,嗔怪道:“这便是我说的,重要的结果,懂了吗?” 石峰的手愈发的揉搓在一起了,讪讪道:“懂,懂了……” 顾飒:“??” 你们是懂了,她可是没搞懂。“江凤舞,究竟是什么事?到底重要不重要?” “这件事说来话长,说重要也重要,你先不要这么激动,让石峰慢慢的说……”顿了下,又补充:“他就是这样,不善言辞,有些话可能听上去有点费解,但是我可以帮着解释。” 说着,江凤舞轻轻的握住石峰的手,温柔笑道:“没事,有我在,你继续说……” 石峰笑了笑,眼神也坚定了许多。 “顾姑娘,还记得救我时的那个地方吗?” “记得,就是那个实验室,我记得。”顾飒特意看了江凤舞一眼,低声:“不是说,我救他的事情都记得吗,怎么还问这个问题?不会是,是……脑壳坏了?” 要不然,江凤舞为什么撒狗粮一般的对他宠溺呢? 孰知,江凤舞给了石峰道:“有什么你就直接说,顾姑娘不是你想的那么无知,你直说,她都能懂!” 顾飒:“?” 江凤舞:“他以为说的太快,太直接,你不懂!” 顾飒:“!!” 石峰尴尬的笑了笑:“那样的实验室太过于新奇的了,一般人看到之后,都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顾姑娘,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也是没见过的,所以才多提点了一句……早知道你和君夙折一样,都是见过的,我也就不这样说了……” “君夙折见过那个实验室?”顾飒一惊。 君夙折,进去过张成才的实验室? 为什么? 是他自己进去的,还是张成才的阴谋算计?石峰继续道:“他见过,但不是我所在的那个地方,而是另外一个地方,嗯,比我所在的那个地方还要大,人还要说……” 果然! 顾飒的心沉了沉。 虽然早就知道张成才的实验室不止一个,可是真的验证了之后,她还是有压力的。 因为那个实验室可能超出了她的想象。 石峰低语:“顾姑娘,你,我,我不知道你究竟见过什么样的世面,若是和君夙折一样,见识过一样的东西,那你可能就能想象到那个地方究竟有多……多离谱!那里面的东西,别说见过了,就是摆在你面前,你都怀疑那是在做梦……当然了,君夙折就不一样了,他不像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顾飒:“……” 君夙折当然是见过世面的。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进入她空间的人,也是迄今为止,唯一可以在她的空间保持清醒的人。 他熟知她的一切秘密。 这个秘密,足以让他再见到张成才的实验室时,不至于太过于惊世骇俗。 可是—— 在某些时候,表现的不那么惊世骇俗,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顾飒沉下呼吸,凝神道:“石峰,你和我说清楚,我要细节……” “好!”石峰坐直了身子,“你想听什么?” “君夙折和你是一起进入实验室的吗?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很大很震惊的地方?” “是!我们,”石峰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一起是一起的,但不是一伙的……君夙折是和暗帝一伙的,我们不是。” “你们?” “对,我们是被抓进去的……” 石峰的话还没说完,江凤舞突然打断了她:“顾姑娘,我还没有同你介绍了,他是流水阁阁主,可不是什么小人物,而且当初暗帝抓人的时候,被抓的基本上都是武林高手,每个人都身手不俗。” 在暗市,流水阁阁主也算是一方人物。 可是这样的人物,在张成才的手中,也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对象而已,根本就不配为人。 顾飒看着他们:“所以说,暗帝的实验室……抓走的都是你们这样的高手?君夙折呢?不是被抓的?” “不是,他们是一伙的……” 石峰记得很清楚。他和一群人被抓到一起的时候,暗帝出现了。 当时出现的,除了暗帝,便是君夙折。 “顾姑娘,说实话,我不知道君夙折和暗帝是什么关系,但是……看暗帝对他的态度来说,他们是相熟的,而且……很熟悉的那种!” 那个时候的石峰已经成了阶下囚,接触不到暗帝和君夙折的事情,但是他们两个关系匪浅还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蓦地—— “嘶!” “咻!” 尖锐的鸟鸣声突然横空而入,钻进几个人的耳朵里,异常清晰。 顾飒一瞬的失神:“这个鸟叫声……” 好耳熟啊!好像在哪听过! “姑娘,你看……”蛮瑟突然指向天空。 晨光下,一只海东青盘旋着在半空中,嘶鸣不止。 桑娅也迅速起身,手指搭在额头上,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姑娘,那个海东青……好像是咱们家的?” 此时,顾飒也看清楚了海东青的样子。 “是咱们的!” 这只海东青正是当初离开京都时,顾飒留给君空阑的那一只。 当时她就说过,如果有什么事情是君空阑解决不了,就让海东青去找她。 她见到海东青,一定会回来。 这么说来—— “君空阑出事了!京都那边……出事了!!” 第690章 一群找死的蠢货 第690章一群找死的蠢货 海东青盘旋了一会之后,振翅要飞走,顾飒连忙吹出口哨。 听到口哨声,海东青也是一声鸣叫,随即,就一个俯冲落了下来。 几经绕空飞旋,最终落在了顾飒的手臂上。 “小东西,还真的是你。” 海东青的样子很是狼狈,身上还有不少的伤。 这些伤口不一,有新伤也有旧伤,腿上还有一处没有愈合的撕裂伤,还在流血。 顾飒让桑娅准备一些新鲜的肉食,自己则为海东青处理伤口。海东青知道遇到了主人,安全了,一直很乖巧的配合着,只是在碰到伤口的时候哆嗦一下。桑娅很快带来一只新鲜的野兔。 海东青饿坏了,也不管是否在处理伤口,探出身子便开始吃肉。 顾飒看着它,若有所思:“它饿成这样,想必是在人多的时候不敢觅食……要不然,不至于饿成这样。” 海东青在飞禽里算是顶级猎杀者,更不要说她手里的这一只还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更不可能会饿到。 唯一的解释便是—— “姑娘,你是说,有人在追杀它?”桑娅秒懂顾飒的顾虑:“要不然,它也不至于会伤成这样?” “对,有人在追杀,你看这里,”顾飒扒开海东青的后背:“这是一个刀伤。”海东青的毛掉了不少,看上去疤疤癞癞的,但是扒开羽毛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正在愈合的刀口。 “刀口都长死了,可见它飞了多少天,”顾飒抚摸着海东青的小脑袋,心疼的很:“而且,这些天来,我一直都在四处奔波,别说它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在什么地方,它却能找到我……” 蓦地。 她的动作一顿,指腹自己摸向了海东青的左小腿。 那里有一个鼓包,比右腿的明显高出一块,而且还硬邦邦的,就像是——皮下有什么东西。 她拔下后腰上的匕首,小心的刮去海东青腿上的绒毛,发现了一个用针线缝起来的地方。 见此一幕,江凤舞诧异道:“这是有人将东西缝在了里面。”但那个东西不大,能是什么? 顾飒却已经猜到了结果:“应该是信。” 海东青出现在这里,十有八九就是送信的,可它的腿上没有信筒的痕迹,之前她还想着或许是在人们的围攻下,它的信筒丢失了。 如今看来,是对方将信件缝在了海东青的腿上。 这样,只要它活着找到顾飒,就能将信安全送到。 顾飒挑断线头,果然挤出了一个小小封了蜡的纸条。 纸条是用血写下的—— 君家失权,圈禁全府,家危,速归!阑上! 是君空阑的字。 “京都出事了?”桑娅一惊,茫然的看向蛮瑟。蛮瑟立即摇头:“我们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什么都没有。” “对,我和哥哥一直都在寒汀城,我们有规定,不论出什么事,我们两个是一定要留下一人坐镇寒汀城的!”桑娅此时也肯定道:“如果说寒汀城真的收到京都出事的消息,绝对不可能不知道的。” “你们没收到消息很正常,因为根本就没有消息送出来,”顾飒摩挲着纸条,若有所思:“陛下应该是突然行动,骤然之间的卸下了君家的所有权利,将相关的所有人都控制住了,所以才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 “就算有消息传出来,也肯定是要被杀掉的,”江凤舞对这样的事情驾轻就熟:“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这样,只要在京都城外的所有路卡都设下自己人,再向外蔓延一百里,在客栈酒肆栈道这些地方安插眼线,那不管对方出多少人,早晚都被我干掉!”顾飒敛眸:“所以,海东青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单单只是从海东青身上的伤势来看,就能猜到它都经历了些什么。 由此反推,可见如今的京城,是怎样一番惨状。 —— “这鬼天气!”男人拿下帽子,拍去上面的泥沙,说话间,又有不少的沙尘飞到嘴巴里,气的他连啐了好几口。 “马将军,找到了,就在前面的山坳后面,”一名骑兵策马而来,飞快的下马后,打了个呼哨,召回来两条猎狗:“因为太近了,我们不敢跟上去查看,怕被发现了。” “确定是君家的那个小夫人?” “确定,应该是她,虽然隔得远,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她身边的那两个异族兄妹,那衣服与咱们的不一样,打眼就能认出来。” “还有其他的什么人?” “还有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有病,女的年纪和小夫人差不多,看样子也不甚厉害……应该也不是问题。” “既然都没问题,那就准备准备,动手吧,”男人将帽子有戴在了头上,看了一眼天空,啐了口:“这鬼地方,早些完事,咱们也好早些回去复命。” “是,明白!” 骑兵沉喝一声,带着自己的两条猎狗,转身去招呼手下。 “都精神起来,马将军有命,早些动手,早些回京,要是熬到冬天再下手,咱们就得冻死在这里了!” “是!” 随着应声,一群黑压压的骑兵缓缓走了过来。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软猬甲,后背背着长刀,手拎着红缨长枪,每个人的眼神冰冷无情,虎视眈眈的凝视着远处的山坳。 马将军依旧坐在石头墩子上,慢悠悠的将靴子脱下来,倒出里面的小石子,重新穿上之后,才不急不躁的站起身。 “临行之前,陛下交代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便是到了用诸位的时候……只要解决了眼下这个麻烦,便是解决了一半,那诸位就离加官进爵,封妻荫子的嘉奖不远了。” “多谢将军栽培!” “嘶,谢我做什么?今天的功勋,还是得靠你们自己去夺,我不过是替你们善后,为你们向陛下请功的一张嘴而已,”马将军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动手了:“速战速决,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时辰之后,咱们就已经打扫完战场,高歌把家还了,去吧!”“是!” 骑兵们训练有素的一个嘞马,瞬间驰骋而去。 马将军却站在那里没动。 身后的护卫见他不动,再看看远处的骑兵们,低声:“将军,咱们不过去吗?” “去哪?” “那边,不是陛下下的圣旨,对君家余孽……诛杀勿论吗?”护卫猜不透马将军的心思。 他们这一路急行军,几乎是追着君家的那个海东青跑,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主人,不正是趁机追杀的,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吗? 孰知,马将军鼻子里叱了声,扭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其他几个护卫。 “你们都是跟我在京都里混过的,也是听过君家那个杀神小夫人大名的……你们觉得,咱们这一站,结果会如何?”“这还用问,肯定能赢啊……要不然,咱们巴巴的追踪几千里是为了什么?”一个护卫踌躇满志:“我相信,在将军的带领下,我们一定能凯旋而归!” 马将军抽了抽嘴角:“那,你们呢?也是他这个想法?” “我不敢这么想,”其中一个翁声:“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见过那个女人杀人,我是见过的……她杀人的手法匪夷所思,都是你想不到的手段。” “杀人而已,还有什么手段?” “愚蠢,等你什么时候被她杀了,就知道那是什么手段了!” “向敬,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其他人不干了,吵嚷起来:“将军,向敬这是在临阵退缩不说,还祸乱军心,应该严惩!” 孰知,马将军却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白眼。“你们这些人里面,也就他一个明白鬼!还严惩……一群蠢货!” “将军……” “不是我说你们,自知之明的意思不懂吗?说的就是你们几个蠢货,好歹也是跟我混过的,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们这么蠢呢,”马将军瞥了眼前面飞驰的骑兵,咬牙:“他们是陛下的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们可都是混过京都的,顾飒那个杀神的名声,你们是真不知道啊!” 顾飒在京都便是出了名的杀神,谁碰谁死。 这些骑兵都是陛下豢养的死士,死不死的他不管,反正他才不会蠢到去和顾飒硬碰硬的硬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