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作作妖,怎么就成了白月光》 第1章 我有病! “我怀疑我有病,精神病。” 姜花衫挺直腰身,神情严肃,因为有些紧张,白嫩的指尖无意识抓着椅子两边的扶手。 肖志作为一名从业多年的心理咨询师什么场面没见过?他淡定安抚,“沈小夫人,您先别紧张,能展开说说为什么您会有这种判断吗?” 姜花衫,“我脑子里总是会出现幻觉,总是能听见有人……不对,是一团东西跟我说话,我上网查过了,我这就是精神分裂。” 肖志摊开病历本,简单记录后放下笔,“小夫人,人在很多情况下都有可能产生幻觉,我看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或许您更需要好好睡一觉。” 姜花衫摇头,不满瞪了男人一眼,“你是不是医生?我来看病你让我睡觉?!不想给我看就让你们院长换个人来。” “……”肖志战术性沉默,眼前这位他得罪不起,迟疑片刻他重新拿起笔,严阵以待,“抱歉,刚才是我失职,还请沈小夫人见谅。小夫人能具体说说关于您的那些幻觉吗?” 这还差不多。 姜花衫脸色稍缓,随即语气凝重说道,“我脑子里经常会出现一种声音,它很烦人,总是挑唆怂恿我做坏事,如果我不听,它就会控制我的身体。” 肖志,“它是什么样子?” 姜花衫努力回想,“它没有样子,有时候像一团雾,有时候又像一团光。” 肖志并未放在心上,继续问,“您说它会控制您,能具体说说它是怎么控制您的吗?” 姜花衫蹙眉,“我不知道,它好像能操控我的意识,每次只要它强行进入我的身体,我的记忆就会混乱,以前许多事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最近一件事。” 肖志,“请您说说。” 姜花衫,“前几天,傅绥尔又来找我的麻烦,她说话很难听还想动手打我,我想让张妈把她赶出去,可「它」却怂恿我拿桌上的花瓶攻击傅绥尔……我虽然也不喜欢傅绥尔,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她的命,可是等我清醒时,傅绥尔已经倒在血泊中,我手里还拿着花瓶……是「它」控制了我。” 肖志笔尖一顿,愕然看着眼前的女人。 傅绥尔是沈家三房的表小姐,肖志所在的这家三甲综合医院由沈家控股,傅小姐出事那天整个医院的高层都惊动了,国内外的颅脑专家连夜飞来鲸港治疗。当时所有人还在惊讶,以沈家在a国的地位,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原来凶手是这位沈小夫人,这也就难怪了。 豪门辛秘错综复杂,尤其是沈家这样的豪门望族,眼下这位沈小夫人的行为与其说是精神分裂,倒更像是在为自己罪行开脱。她该不会是电视剧看多了,以为套个神经病的头衔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肖志不敢细想,深怕一个不小心就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但钱难挣,治疗还要继续,他只能换个话题。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幻觉吗?” 姜花衫点头,“有,除了声音,我脑子里总是会出现一本书。” “书?” “嗯。那个声音告诉我,其实我不是人,我只是一本书里的恶毒炮灰,而那本书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它’就像伊甸园的毒蛇,总是想尽办法蛊惑我打开那本书。” 神经病的世界果然精彩缤纷,肖志暗暗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那您打开了吗?” 姜花衫瞥了他一眼,“当然没有,恶毒愚蠢就算了,凭什么还让我当炮灰?我这么天生丽质,不管在哪都应该是女主。”她想了想,愤愤不平,“大女主!” “……”肖志无言以对。 的确,虽说这位沈小夫人行事荒唐,风评也不好,但在鲸港她可是无数少女羡慕的对象。 十岁被沈家收养,二十岁嫁给沈家长房少爷,这样的命格简直就是拿了灰姑娘逆袭的童话剧本!如果连她这样的人都是炮灰,那他们是什么?出场一个镜头的路人甲? 说了半天嗓子发干,姜花衫不耐烦叩了叩桌面,“我这病情你了解了?” “……”肖志点头。 姜花衫长舒了一口气,“那行,开药吧。” 这么清醒哪像个神经病? 肖志神情思索,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昨天娱乐版出了个大新闻。 沈家「那位」与新晋国民女神苏韵被拍到同宿巴伦酒店,第二天清晨「那位」才驱车离开。 原本作为医生,肖志平时也不关注这种娱乐花边,但沈兰曦三个字在a国家喻户晓,一出现就占据了市面所有头版,他想不关注都难。 老公才被爆夜会佳人,沈小夫人就来沈家医院看病?肖志若有所思看向对面的姜花衫,看来就算长的再美也一样逃不过豪门争斗。 姜花衫完全不知眼前的心理医生已经自行脑补了一场豪门攻心计,见他眉头不展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很难治?” 肖志愣了愣,连忙摇头,“不……不难治。我这就开药,您现在可以去贵宾接待室休息会儿,护士配好药会给您送过去。” 姜花衫点点头,起身出了诊疗室,刚走两步忽然想起忘记叮嘱白大褂要保密了。沈兰曦本来就讨厌她,要让他知道她的脑子出了问题肯定会借机跟她离婚,虽然她已经不在乎沈兰曦了,但现在还不是离开沈家的时候。 不行!不能让沈兰曦抓住她的把柄。 姜花衫折身回去,正欲推门就听见里面的人在跟谁说话。 “诶,对!高秘书,小夫人已经走了。” “看症状没什么问题,夫人应该是最近睡眠不好这才劳神多思,我已经给她开了些助眠的药。诶!好,您稍等,我马上整理一份小夫人的病案给您发过去。” “诶诶!不麻烦不麻烦,高秘您客气了。再见。”男人对着手机低头哈腰,全然没了刚才的职业素养。 高秘书?高止,沈兰曦的狗。 姜花衫冷冷扯了扯嘴角,结婚三年沈兰曦从来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现在竟然叫他的狗查她的行踪,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 * 致各位亲爱的新老读者宝宝: 本文感情线有点慢,前期是青梅竹马青春萌动,因为作者实在不太会写上来就天雷勾地火的那种,再加上本文男主又有那么一点bt,所以一见钟情,一开始太爱的情节不太行。但是!还是一样的配方,感情水到渠成后就~~~ 微群像,顶级豪门拉扯,里面涉及的阴谋、阳谋都是作者胡扯的,经不起考究哈。 最后,感恩遇见,感谢支持,感谢你们一路的陪伴~ 第2章 热搜 姜花衫从医院出来就回了小沈园,这座庄园是当初她跟沈兰曦结婚时沈老爷子送她的新婚嫁妆。老爷子还曾半开玩笑跟她说,要是以后沈兰曦敢对她不好或者让她受委屈,她就搬回小沈园,不理他,急死他。 爷爷到底是高看她了,她都已经在这住了三年,沈兰曦一点都不急。 庄园的仆人走的七七八八,现在留下的只有张妈、司机和几个打理花园的园丁。 “夫人您回来了?”张妈在厨房煲汤听见动静立马迎了出来。 “嗯。”姜花衫神情恹恹。 张妈从她手里接过包,一脸担心,“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姜花衫语气平淡,“那个庸医说我没病。” 张妈只知道姜花衫去医院看病了,但不知道她看的是心理医生,一听说没事立马长舒了一口气,“没病好,没病就好。听说绥尔小姐也在鲸和医院,夫人您去看了没?有没有遇上兰曦少爷?” 姜花衫皱眉有些不开心,她早就已经发现了,现在不管她做什么大家都不信她,都以为她在耍手段想引起沈兰曦的注意。 张妈见她黑着一张脸连忙闭嘴,尴尬笑了笑蹲下身给她换鞋,待看见姜花杉脚上穿的是双香槟色的满钻高跟鞋时,表情微微一愣。 姜花杉垂眸看着脚下的女人,神情厌厌,“张妈,你也走吧。” 张妈愣了愣,手足无措抬起头姜花衫,“小夫人,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我……” 姜花衫摇头,语气平常,“不是,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只不过我已经厌烦这个世界了,没多久可能会去死,留着你也是耽误。放心,我会给你一笔钱,很多钱,足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夫人……”张妈原本眼眶微红想哭,听了这话懵了懵,“夫人,那……我马上给高秘书打电话,说您可能要去死?!” 姜花衫,“……” 不对?张妈抓了抓头,秒懂,有些为难,“夫人,不是我不帮您,主要我也没有兰少爷的私人电话。” 姜花衫扶额,有气无力绕过张妈,嘴里喃喃自语,“到底是哪个死扑街想出来的人设……” * 小沈园后园有一片花海。 三年前这里种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名贵玫瑰,但自从沈老爷子去世后就换成了牡丹。 四月微雨,眼下正是牡丹盛放的季节,满园花海连叶,姹紫嫣红。 姜花衫走进花房,脱下高跟鞋转身躺进藤椅。 这是她现在最喜欢做的事,一边摇着藤椅,一边欣赏牡丹花在徐徐春风里连成花海的样子,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特别放松,有种干脆就这样死掉的松弛感。 “叮咚——叮咚——叮咚——” 这时,茶几上的手机一连推送了好几条消息,宁静的氛围一下被打破。 姜花衫皱眉,她已经很久不用手机了,这次出门才开机充电,刚刚从医院回来忘记关了。 她拿起手机,正准备关机,忽然指尖一顿。 三条弹幕异常醒目。 #惊爆!沈氏掌权人地下恋情曝光!!!与新晋国民女神苏韵夜会巴伦酒店,两人情浓蜜意彻夜不出! #新晋国民女神被指小三,一夜间被骂上热搜! #酒店夜宿门,沈氏遮羞布被撕下,股市跌破10%,沈家市值一夜蒸发一千三百亿。 苏韵? 姜花衫点开大图,虽然附图只有一张男女相互依偎的背影,但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出两人超出了普通朋友的亲昵。姜花衫眼里的光黯了几分,迅速锁定另一道身影,指尖在屏幕不断缩放。 画面里的女人披肩长发,一袭水绿色旗袍,美人肩琵琶腰,即使她用苛刻的眼光放大了一圈也没能找出任何破绽。 “苏韵,他们圈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号人物了?” “叮!新人物解锁,苏韵,苏氏名门真千金,人物标签:貌美,善良不圣母,聪明且有手段,沈兰曦官配。” 姜花衫闭眼,轻轻敲打额头,“我让你说话了吗?” “……” 姜花衫想了想,又敲了敲额头,“她是沈兰曦的官配,那我是什么?” “你是沈兰曦的炮灰前妻,你比任何人都美,但他依旧不为所动守住初心,直到女主苏韵的出现,从此高岭之花坠入神坛。作为女主的对照组,你的作用是强调沈兰曦的反差,你愚蠢恶毒的人物属性是推动男女主的感情发展的重要一环。” “……”姜花衫冷笑,难怪当初结婚的时候,不管她怎么讨好勾引沈兰曦他就是不碰她,原来她就是别人感情里的小丑。 “叮咚——” 又一条。 #【热】沈氏长房小夫人姜花衫疑似精神崩溃,附图是一张姜花衫从vip心理诊疗室出来的画面。 图片没有聚焦有点模糊,但美得如此不接地气还是很好认。 姜花衫不悦,鲸和医院的私密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热】小夫人痴迷小沈爷,豪门无真情,美人色未衰爱已驰。 附图是一张姜花衫出医院背影,八卦记者特意给了她脚部特写。 #附文:沈小夫人穿新婚礼鞋看病,爱意沉重,挽回手段层出不穷! “……” 这又是哪个小脑萎缩的想出的头条标题!? 姜花衫眉头拧成了麻花,一脸嫌弃看向藤椅边那双被她随意摆放的高跟鞋。 早上出门时张妈在忙,她就自己去衣橱随意拿了一双,怎么就这么巧?竟然是当初跟沈兰曦结婚的礼鞋? 难怪张妈刚刚神情古怪,原来她也跟这群人一样,以为她还痴迷沈兰曦不可自拔。 她该怎么告诉他们,痴迷也只是曾经。从她搬来小沈园后,从她能听见越来越多的声音后,她就已经把这份痴迷放下了。 姜花衫思考了片刻,下载了一个咸物软件,将那双婚鞋以一分钱的价格挂出。 既然我在你心里分文不值,那就从我的世界滚出去。 …… 第3章 两个男主 “你做这一切毫无意义,这个世界的剧情已经被设置好了,就算你卖掉和沈兰曦结婚的婚鞋,他们也还是会同样想你。” “叮咚”—— 脑海里的话音刚落,手机又收到热门推送。 #【爆】因爱生恨!!疑似沈小夫人小号某物卖婚鞋!试图最后一搏。 姜花杉:“……” “你看见了,你的人物标签已经绑定,所以不管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现状,没有人知道你真正的意图。” “没关系。”姜花杉不痛不痒,“我知道就行了。”说完就准备关机。 这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进来了一通电话。 备注是:老公。 姜花杉指尖一顿,眼神里的厌倦一下凝固,这还是老爷子去世后沈兰曦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不是,她当初脑子也萎缩了?这什么恶心备注?!? 迟疑了片刻,姜花杉慢慢按下接听键。 她没有说话,对面那边也是沉默。 还是这么生疏寡淡,姜花杉只觉无趣,懒洋洋开口,“沈兰曦,说话。”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很快传来低沉冷冽的声音,“把账号注销,这段时间不要兴风作浪。” 兴风作浪?姜花杉挑眉,“沈兰曦我出门看个病就是兴风作浪?那你跟别的女人开房又算什么?是想刮龙卷风吗?”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会被这样反呛,半响后,男人语调略有一丝不悦,“姜花杉,收起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你我之间算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如果不是看在爷爷的份上……” 姜花杉懒得跟他啰嗦,不耐烦打断,“抱歉哈沈家主,我现在是神经病!我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手段也收不了一点。”刚才书灵都说了,标签已经定了,谁都改变不了。 “……”沈兰曦又是一阵沉默,许久后才冷冷开口,“看来你的脑子是真的出了问题。” 终于有人愿意相信她了,姜花杉不怒反喜,语气和善了不少,“没错!沈兰曦,我现在不单单是脑子出了问题,连行动都不受控制,所以别对我指手画脚,说了也不会听的,懂?” “……”沈兰曦声音冷了几分,“原来在为绥尔的事开脱?姜花杉,爷爷已经走了三年了,你以为我还能忍你多久?你最好安分守己,不然……” 提起沈老爷子,姜花杉言笑晏晏的笑容一下凝固,语气降到冰点,“沈兰曦,我都说了,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表达完自己的立场,她立马挂断了电话,正准备关机,一条劲爆热搜又弹出界面。 #【爆】南湾州长沈归灵今日赴鲸港参加国会竞选,新一轮提议广受民生好评,继最杰出州长之后,沈归灵有望成为鲸港有史以来最年轻国会议长。 沈归灵回a国了? 姜花杉眼里的波光静静流淌。 难怪沈兰曦会沉不住气给她打电话了。 谁能想到,当初沈园里最不被看好的私生子现在竟然站到了这么高的位置。 也不知道爷爷如果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 应该很开心吧?毕竟都是他悉心养大的孩子。 这时,书灵突然插入:“你所在的剧目世界叫《纵横豪情》,讲述的是a国顶级豪门沈家两位继承人的爱恨情仇,沈归灵是这个剧目小说里的另一个天选男主,但与沈兰曦出生即在罗马不同,他走的是大佬逆袭剧本。”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姜花杉兴趣缺缺。 书灵,“……” 姜花杉关机,双臂枕头,既然努力无用,不如躺下摆烂,打打杀杀争来抢去一点都不适合她这样的美人儿。 这念头刚起,脑海忽然闪过浮光,一本长着绿色枝蔓的书再次出现在她的识海中。书很厚,散着细弱的绿光,枝蔓刚刚吐芽,叶片娇嫩幼小。 书灵:“姜花杉,你是书里的人物,只有完成剧目赋予你的使命你才有存在的价值。” 姜花杉闭目养神,“怎么说来说去都是这些废话?你们系统都不更新的吗?” “……都说了我不是系统,是引导人物回归标签的书灵。” 姜花杉闭目养神,“闭嘴吧你!回归标签?说的好听,你是不是忘记我的标签是什么了?恶毒、愚蠢、自私、胆小,这年头竟然还有人鼓励别人作恶的?你这算哪门子书灵,分明是恶灵。” 这种程度的毒舌根本激怒不了书灵,它继续做指引工作。 “你没有感觉你这三年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吗?书中人物若不为剧情服务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很快会被规则抹杀。” 姜花杉耸耸肩,一点无所谓,“太好了!早就不想活了,最好灰飞烟灭。” “……” 摆烂咸鱼所向无敌,这回答直接把书灵干沉默了。 …… 第4章 新篇章 三年前,姜花衫突然觉醒了自我意识,而纸片人觉醒自我意识,这对已经生成的剧目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因为人物一旦有了自我就不愿意服从剧情,而剧情如果无法还原,剧幕世界就随时都会有崩坏的可能。 为了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书灵只能强行介入。 一开始,它的手段很强硬,直接抹除姜花杉的记忆和意识把她当傀儡操作。但随着次数越来越多,姜花杉竟然对它产生了抗性,她常常在中途醒来,导致剧情不上不下,而现在书灵能操控姜花杉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就拿上个剧情来说。 傅绥尔上门教训姜花衫是推动男女发展的重要剧情。 按原书中剧情,两人在争吵中,傅绥尔透露出了有姜花衫勾结二房毒杀沈老爷子的证据,姜花衫为求自保打算杀人灭口,不仅用花瓶砸伤傅绥尔,还把她从二楼露台推了下去,而傅绥尔也因此变成了植物人。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惹得沈兰曦大怒,不顾沈老爷子生前遗愿提出了离婚。恢复自由身后,男女主角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接触,有暧昧拉扯的对手戏。 可就是这么重要的转折点竟然被姜花衫搞砸了! 当时书灵只控制了她用花瓶砸人,傅绥尔才晕过去姜花衫就醒了,还让司机把人送去了医院。因为抢救及时,傅绥尔也只是后脑勺缝了几针。 姜花衫有沈老爷子这道免死金牌,这种程度的打闹还不至于让沈兰曦提出离婚,没有离婚书,男女主的感情发展就会有诟病,男女人设也会立不住。 更重要的是,随着剧情改变竟然衍生了小剧场,譬如苏韵被骂上热搜这件事,这在原来的剧情是不存在的。 所以这才书灵迫切想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归正轨。 姜花衫闭眼,准备蓄精养神睡上一觉,忽然脑海中又响起那道冰冷的电子音。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沈庄去世那晚的真相吗?如果你愿意继续为剧情服务,我可以破例让你回看那晚发生了什么?” 书灵能感知每个人物的内心,刚才姜花杉跟沈兰曦说话时整个状态都很懈怠,可当沈兰曦提起老爷子时,她的反应与平时完全不同。 就像一潭死水的心湖有涟漪在荡动。 姜花衫果然上钩了,缓缓抬眸,“你不是说过去的剧目不可回翻吗?” “我不可以,但你可以。书就在你的脑海里,你可以用意念打开找到你想看的篇章。” 剧目不可回溯,未来不可改变,这是书世界的规则,但为了能修补好姜花衫这个漏洞,书灵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姜花衫一脸怀疑,“就这么简单?” 书灵,“当然没有这么简单,这本书就是剧目世界的规则,只要你的意识与规则相连,你的标签会被再次深化,你现在觉醒的意识也会被抹杀,你会变回原来那个姜花衫。换句话来说,现在的你会彻底消失。” 纸片人能觉醒自我意识是非常不容易的,某种程度来说,她其实已经拥有了生命。为了一个已经改变不了的真相毁灭自己,这个恶毒女配会愿意吗? 书灵其实也没有把握。 姜花杉思忖了片刻,点头,“可以。” “窥探真相只有一次机会,剧目力量会将你传送到沈庄死的那天,但你只是一个虚影,观看者,什么都不能改变,沈庄死后你的自我意识也会被抹杀。” 书灵是没有感情的,只有剧目世界赋予的规则,对于姜花杉的选择它很不理解,却还是尽职提醒。 姜花杉无所谓笑了笑,“本来就不想活了,去看看爷爷最后一面也好。” 当初她被沈兰曦扔出沈园后突然觉醒了自我意识,所以书灵一直以为这份意识来自于姜花衫对沈兰曦的爱而不得,没想到竟然是沈庄,当初收养她的沈家老家主。 不过,这场闹剧总算要结束了,只要姜花杉愿意放弃自我意识,一切就可以回归正轨了。 书灵,“那就开始吧,闭眼,牵动你的意识靠近剧目,第二百零八章,《沈庄之死》……” 姜花衫闭眼,按照书灵的指示照做,随着距离越近,每片嫩叶的脉络都清晰可见。 “叮——” “意识桥接。” 微弱的绿光忽然爆发出夺目的光芒,厚重的纸张在流光中翻页…… “滴—滴—滴” “警告!人物意识反抗,正在撕毁剧目!!!警告!!警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没有感情的书灵吓都傻了,姜花杉骗它?什么摆烂!什么等死,那都是演给它看的! 可恶,果然是个恶毒坏蛋,连规则都骗! “姜花杉,停下来!书页一旦撕毁剧幕世界的秩序会崩塌的,所有人都会死的!” “撕拉——” 回应它的,是一声声脆亮的撕书声,一声盖过一声,很快无尽的识海中飘起了大大小小泛着绿色光芒的纸屑。 “小书灵……” 这时识海中回荡起某人无辜嬉笑声,“我要的不是回到过去,而是改变过去。既然规则不允许,我只能撕了这本破书~~抱歉了呢,我们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吧~” “叮——” “抹除意识失败,人物标签脱落,系统已为您重新生成篇章。” “叮——” “生成完毕。” “序幕开始——《我就作作妖,怎么就成了白月光?!》” 书灵,“?!” …… 第5章 重回沈园 “快来人啊,小小姐摔倒了,快!!!”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你惹祸啦!惹祸啦!!” “叮——” 一声清脆的长鸣,姜花衫涣散的眼神逐渐清明。 而此时的沈庄园鸡飞狗跳,保姆管家都乱成了一锅粥。 姜花衫搞不清状况,懵懂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张妈气急败坏拉着她的手,嘴巴张张合合一直在动。 怎么回事?她不是跟那本破书同归于尽了吗?怎么又回到了沈园?是幻觉吗? 张茹见她丝毫不为所动,侧身指着楼下的方向。姜花衫顺着张妈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有人倒在楼下的台阶上,管家、阿姨围簇一团吓得脸色苍白。 是傅绥尔! 她这是抵抗失败又回到了与傅绥尔冲突的那天?傅绥尔怎么了?难不成是书灵又操控了她? 姜花衫念头一动,反手拽住张茹的手,“张妈,快叫……” 话音一出,她愣住了。 奶娃音!?她的声音什么时候这么软萌了? 姜花衫眼眸震动,难以置信看着她搭在张妈手腕上的手。 变小了。 也是这时,她察觉出了更多异样,不止她的手,还有张妈,她变年轻了,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 “快!快把小小姐抱回冬园!”此时管家已经叫来了家庭医生,保镖按照医生的吩咐抱起了傅绥尔。 姜花杉怔愣,这才发现傅绥尔也是变小了。 南柯一梦?还是她真的回到了过去? 张茹一直在观察姜花衫,这位姜小姐仗着有老爷子喜欢,一直都是无法无天骄纵傲慢,但眼下这双白白嫩嫩的小手正拽着她瑟瑟发抖,张茹以为她是怕了,心疼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欣慰。 知道怕,就说明本性还不坏。 张茹蹲下身,放柔了声音,“姜小姐,放心,傅小姐没事儿,等她醒来你去给她道个歉,你们还是好朋友。” “小张你这是做什么?杉杉年纪还小,有什么你好好说,你这么凶她会吓到她的!” 姜花衫还在恍惚,忽然被一股力拽走,胳膊的疼痛让她如梦初醒。 有痛觉?不是梦?! 她垂头,恰好就看见一双做了水晶延长的指甲掐着她的胳膊,这只手的主人力度很大,完全没考虑到她现在只是一个孩子,尖长的指甲都掐进了她的肉里。 姜花衫隐隐猜到了来人是谁?迟疑了片刻慢慢抬起头。 方眉一把将她拽到跟前,一个眼神都没有,神情温婉看着对面的张茹,显然是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茹连忙开口解释,“姜夫人,您误会了,我刚刚只是有些着急并没有凶姜小姐的意思。” 方眉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声音轻柔,“这么说还是我冤枉你了?” 张茹一愣,连忙摇头解释,“姜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姜小姐刚刚的行为太出格了,她……她把小小姐从楼梯上推了下去,万幸这是二楼有管家护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刚刚也是急坏了才没忍住说了姜小姐几句,我也是好心。” “……”方眉眼中笑意锐减,“小张,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杉杉是我女儿我还会不知道?她胆子小哪敢做推人的事?!我看分明是有人照顾不周出了事就想找我女儿顶包!” “姜夫人!!” 张茹震惊,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佛口蛇心,她正要上前理论,另外几个阿姨为免事情闹大赶紧上来劝。张茹只觉憋屈却又无计可施,她们是佣人,就算姜花衫真的做了什么也轮不到一个佣人教导,领教到了方眉不好惹她也只能闭嘴。 但方眉却不打算轻易揭过,一把将姜花衫推了出去,指着张茹和另外几个阿姨,“杉杉,你老实跟妈说,是不是她们没照顾好绥尔想栽赃你?” 姜花衫抬头,这是方眉第一次与她对视,但母亲眼里还是没有她,一直在使眼色。 “疼。”姜花衫面无表情抬了抬胳膊, 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儿竟然这个时候掉链子,方眉微有些不悦却还是忍着脾气轻哄,“对不起啊,刚刚是妈妈太着急了,弄疼你了?让我看看。” 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档,阿姨们拉了拉张茹的袖摆相互使了个眼色,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几人匆匆下楼。 “你说你,姜小姐那么得老爷子喜欢你说她做什么?还有那个姜夫人,别看她面上和和气气实际最记仇了,得罪了她你以后在沈园还能有好日子?” 张茹回头看向二楼的母女,“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若不管,姜小姐会被教坏的。” “人家亲妈都不急,你急什么?” 张茹轻叹了一声,是啊,人家亲妈都不急她急什么?可是她总记得姜小姐第一天被接进沈园时缠着她做淮城糖水的样子。 天真烂漫,率直可爱。 她明明还没长大,怎么就已经面目全非了? …… 第6章 再见沈庄 “你这孩子,刚刚我一个劲儿给你使眼色你怎么就不开窍?!” 张茹一行人刚走,方眉就垮下脸,恨铁不成点着姜花衫的脑门,“你就不能让妈省点心吗?” 如果说刚刚拽她那下是情急,那么现在用又尖又长的指甲戳她脑门又怎么解释呢? 原来母亲不爱她这件事,早就有迹可循了。 姜花衫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释怀,一巴掌拍下方眉的手。 方眉愣住了,不等她反应就看见沈执就从楼下走了上来。 沈执是沈庄园的管事,在沈家已经工作了四十年,沈家三房的先生、少爷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论资历不是张茹她们能比的。 “沈管家。”方眉也是看菜下碟子,面对张茹她可以咄咄逼人,但面对沈执她不敢。 沈执点头,目光落在姜花衫身上,“姜夫人,老爷子听说了前厅的事,请姜小姐过去问话。” 爷爷。 姜花衫短暂失神,随即一把拽住沈执,“我跟你去。” 方眉脸色微变,她不喜欢姜花衫擅作主张,不由分说把她拽回跟前,但碍于沈执在场也只能笑着遮掩,“沈管家,杉杉也吓坏了,能不能让她缓两分钟?等会儿我亲自把人送去沁园。” 沈管家皱眉,方眉又赶紧补救,“就两分钟,这孩子胆子小,方才小张对着她又吼又叫估计是吓坏了,我先哄哄?” 沈执这才看向方眉,思索片刻勉为其难点头,“姜夫人别让老爷子等太久了。” “诶,好。”方眉连连点头,蹲下身一脸心疼抚摸姜花衫的脸,等沈执转身下了二楼,方眉脸色一变,把姜花衫拖到角落。 “杉杉,你听妈说,不管待会儿老爷子怎么问你你都不能承认是你推的绥尔。” 姜花衫抬头,表情漠然,“可是……就是我推的。” 就在刚刚,她已经想起了这件事的整个经过。 “嘘!”方眉变脸,一把捂住姜花衫的嘴,对着她的屁股用力拍打,“你脑子坏了?这种话能随便说出口吗?” 这一巴掌下手极重,姜花衫感觉半边屁股都麻了,但她只皱了皱眉没有反抗。 方眉以为她是被吓傻了,疾声厉色,“如果老爷子问起这事,你就说你只是和绥尔争吵了几句,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如果老爷子问你,你们为什么吵架?你就说是绥尔先骂奶奶的,你气不过才同她理论了几句。总而言之你记住,情况不妙就搬出你奶奶,知道吗?” 姜花衫摇头,面无表情,“不知道,妈妈,你现在是在教我撒谎吗?” “……”方眉一口气憋的慌,如果她再细心点一定会发现女儿有些不对劲,但她现在只顾害怕沈老爷子发怒把她们赶出沈家,所以她根本看不到姜花衫的变化。 “不说谎咱们就会被赶出去。赶出去你就没有这么大的房子住,也没有这么多漂亮衣服穿,更不会再有这么多人供着你,你怕不怕?”一时找不到说辞方眉只能瞪眼威胁。 姜花衫想了想,她不怕,但她没有回答。 方眉以为她妥协了,又放柔了声音,“杉杉啊,你记住,在老爷子面前千万不要提意意。” “姐姐。” 这时,角落里出现一个小女孩,她抱着泰迪熊玩偶委屈巴巴看着姜花衫。 方眉满脸心疼,“哎呀,你跑出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在房间好好待着吗?” 姜晚意眼睛红红,“我担心姐姐。” 眼前的姜晚意小小只软萌可爱,但姜花衫一点儿都没有被她迷惑,冷着脸反问道:“绥尔掉下楼梯后你去了哪里?” 姜晚意脸上晃过一丝慌张,无措看向方眉,“我……” 姜花衫,“你怕被罚,所以丢下我跑了?可是姜晚意,是你说傅绥尔欺负你要我替你教训她的,我教训了,你却自己跑了?” 姜晚意被拆穿更慌张了,哭着道歉,“姐姐对不起,我当时太害怕了。我……” “好了。”方眉心疼把小女儿搂进怀里,略带谴责看向姜花衫,“杉杉,你是姐姐,保护妹妹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你妹妹也没有跑,要不是她及时通知我,妈妈哪能这么快赶到?衫杉,你可千万别糊涂了,在沈园只有咱们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姜花衫转头看向方眉。 一家人?她曾经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爷爷死后,母亲就带着妹妹投奔了沈归灵,丢下她一个人在小沈园自生自灭。 或许是察觉到了姜花杉的敌意,方眉赶紧改口,“说来说去都是绥尔的错!都怪她!自从这个傅绥尔来了沈家就一直找我们的茬,你教训教训她也好,省的她那么嚣张。” 姜花衫低头,无声笑了笑。 难怪她愚蠢又恶毒,原来方眉从小就是这么教她的。 * 沈老爷子在等,方眉也不敢耽误太久,小心叮嘱了几句就领着姜花衫去了老爷子的沁园。 沈执早早等在门口,见方眉牵着姜花衫进园立马迎上前,“姜夫人,老爷子交代让姜小姐一个人进去。” 方眉嘴角的笑容略有凝固,蹲下身想要给姜花衫整理裙摆,“杉杉,你跟沈管家进去。别怕,老爷子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姜花衫并不领情,转身拉着沈执的手,“走吧。” 方眉看着落空的手,一脸错愣。 沈执是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人,手掌宽厚粗糙都是厚茧,姜花衫的小手软得跟棉花似得,忽然钻进他的掌心让这位老管家的心莫名揪了一下。 姜花衫抬头,直直看向沈执,“沈管家,不走吗?” “哦。”沈执回神,说不上哪里怪异,牵着姜花衫进了园子。 方眉原本还担心姜花衫一根筋,现在看她还知道讨好沈执立马放了心。 沈庄园每一处院子都是独门独户,沁园是正主院,占地面积最大。沈老爷子喜欢国学,沁园里面山水如画雅韵十足。 院里,一位老人穿着唐装,两鬓花白精神矍铄。老人手里拿着剪刀,正弯着身子对着一株魏紫反复打量,听见背后有动静,立马放下剪刀回身看去。 四月微风吹拂,吹皱了姜花杉心底的湖面。 是她记忆里的那个和蔼老人。 是那个视她如掌上明珠的爷爷。 “爷爷。”这一刻,她再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哽咽着奔向沈庄。 …… 第7章 做出改变 在此之前,沈庄已经听说了姜花衫把傅绥尔推下楼的事,虽然他宠爱姜花衫,但这种事绝不会姑息。 老爷子原本冷着脸想给姜花衫一个下马威,不曾想刚转头就看见一个瓷娃娃委屈巴巴扑向他,这扑怀的依赖感足以融化八尺钢板。 “哎哟哟,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沈庄一下没了原则,蹲下身搂住姜花衫,还故意做戏瞪看一边的沈执,“是不是他?!” 沈执,“……” 刚刚是谁说不能再惯姜小姐了,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的? 姜花衫藕白的小手不舍搂着沈庄的脖子,“没有谁欺负我,爷爷,我就是太想您了。” 沈庄的心一下就被这话熨飞了,乐得眉开眼笑,“哦?原来是想爷爷啦?” “咳咳……”沈执有些看不下去,清咳了一声提醒老爷子别忘了正事。 老爷子痴汉一样的笑容立马顿住,一秒变脸,“什么时候学会给爷爷灌迷魂汤了?不许打岔,爷爷让你来是为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姜花衫神色微变,慢慢松开胳膊,眼神湿漉漉望着沈庄,真好!爷爷现在中气十足还会凶人。 老爷子有些受不住她这无辜的样子,极力表现出威严感,“小张她们说是你把绥尔推下楼梯的?爷爷问你,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从收养姜花衫以来,沈庄对她宠爱有加,平时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像今天这样横眉冷对更是不曾有过。 沈庄其实也不忍心,但他深知,小苗要是长歪了必须及时修正,不然根就坏了就挽回不了了。 姜花衫一愣,这才想起曾经自己经历过眼前这一幕。 上一次,因为感知到爷爷的态度与往常不同,她害怕受到责罚,更害怕被赶出沈家,于是,她听了方眉的话对爷爷撒了谎,她还故意搬出奶奶做挡箭牌哭着说是傅绥尔不好。 那时她年纪小不懂,现在想来,虽然后来爷爷什么都没说,也没有罚她,但他看她的眼神分明是有情绪的。 失望、遗憾、无奈…… 沈庄见她低头不语,以为她又要逃避责任,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沈家在a国并非一般的豪门望族,沈庄作为沈家的定海神针怎会看不出方眉教孩子的那点心思? 俗话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到他这个年纪很多事都已经开看了,如今最在意的不过是子孙缘。 也算方眉运气好,因着姜花衫奶奶的关系,沈老爷子是发自内心喜欢姜花衫,也正是因为这层缘故,老爷子才对方眉的一些行为睁只眼闭只眼。 但就算他再怎么纵容也不会允许沈家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手足相残,家族荣耀盘根错节,烂一两片叶子不打紧,可若伤了根,那就犯了家族大忌了。 这孩子近来的表现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了。 沈庄摆摆手,“行了,爷爷知道了……” “爷爷……”姜花衫忽然抬头,打断他。 她的眼睛跟姜昕长的一模一样,扇形的桃花眼,眼眸乌黑发亮叫人挪不开眼,沈庄微愣,一瞬间好似看到了故人。 姜花衫对着老爷子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让您失望了,绥尔是我推下去的。” “……”沈庄眼睑微微下垂,短暂沉默后沉声质问,“为什么推绥尔?她也是你的妹妹,爷爷怎么教你们的?沈家人枪口只能对着外人,不能拿来对付家里人!你都忘记了?” 姜花衫摇头,她没有忘。 刚刚觉醒意识时她的大脑一片混沌,但那时候身边已经没有愿意教她的人了,她只能依靠记忆回想与老爷子相处的点点滴滴,用最笨的方法将做人做事的原则重新捡回来。 “爷爷……”姜花衫深吸一口气,目光纯然望着沈庄,“爷爷,我没有忘记,对不起,这次是我做的不好,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这回换沈庄愣了,这还是姜花杉入沈园以来第一次主动承认错误,以前遇上这种事,她总会哭着闹着提起自己的奶奶,而沈庄也总会顾念旧情轻拿轻放。原以为这孩子又会故技重施,没见到竟然成长了。 沈庄很是欣慰,却还是故意板着脸,“受到伤害的不是我,你该道歉的人也不应该是我。” 姜花杉点头,“我知道了爷爷,我现在就去向绥尔道歉。” 傅绥尔的母亲是沈家二小姐沈娇,也是老爷子最小的女儿。 沈家与傅家联姻,沈娇嫁给了傅家幼子傅嘉明,婚后一年就有了傅绥尔。傅绥尔与姜花杉年纪相当,又是两家娇宠的小公主,性子骄纵跋扈,这次在姜花杉手里吃了亏,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姜花杉敢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来上门道歉勇气可嘉,也足以看出她想要弥补的真心。 老爷子眉头慢慢舒展,语气温和了不少,“你想清楚了?绥尔的性子不好惹,要想让她原谅你,你可是会吃苦头的。爷爷可先说好了,这次是你不对,要是闹出什么爷爷可不会帮你。” 姜花杉点头,“爷爷,我想清楚了!我不怕,大不了我让她也推我一次。” 傅绥尔性子再不好现在也只是个孩子,她的刁难能有什么委屈?老爷子离世后的三年,她受到的刁难和羞辱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沈庄越看越满意,不动声色扫了一眼身旁的沈执,沈执心领神会,掐准时机上前,“老爷子,我送姜小姐去冬园?” 在沈园,沈执就代表了沈庄,有沈执陪同,傅绥尔就算再任性也不敢闹的太过。手心手背都是肉,沈庄到底舍不得姜花杉受委屈。 “爷爷,不用劳烦沈管家多跑一趟,祸是我闯出来的,理当由自己承担。” 但姜花杉拒绝了。 沈庄眼底的笑容愈发温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和绥尔都是好孩子,如果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爷爷会伤心的。” 姜花杉点头,神情郑重,“爷爷放心,我会做好的。” 这次,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 …… 第8章 沈娇 出了沁园,姜花杉立马陷入了沉思,沈执牵着她的手不动声色打量。到了廊下姜花杉主动脱手,连招呼都没打就转进了廊庑。 沈执一言不发,目送姜花杉。 这位姜小姐今天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如果顺从本心还好,若是有人蓄意挑唆…… 沈执眼眸微沉,小小年纪就有这么重心思可不是好事。 就在沈执盯着姜花杉的背影审思时,她忽然停了下来,没等沈执反应,就见那道身影对着廊庑的紫檀圆柱猛地撞了上去! “!”沈执眉心一跳,脸色大变,哪还顾得思考拔腿跑进廊下。 “姜小姐!” 姜花杉并不是自寻短见,她只是想验证一下眼下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南柯一梦?如果是,她已经见过爷爷了,她要回去不能让自己沉迷。 如果不是…… “姜小姐!”沈执扶着她坐下,眼神又急又气,“你这是做什么?这种事可不能胡闹!” “嘶……”刚刚那一撞虽不至于寻死,但也下了狠劲。 姜花杉捂着头顶的巨包,短暂呆滞后又开心得像个傻子,“沈管家,你还在啊?” 沈执不懂她的深意,气不过,“又在说什么胡话?好好的怎么想不通要去撞柱子?” 姜花杉,“我刚刚走神了,没注意前面是个柱子。” 沈执,“……” 撒谎,他刚刚可是亲眼看见她助跑的。 姜花杉一笑一边往后退,嘴角的灿烂都快咧到耳后根了,“沈管家,这是个意外,你可千万别告诉爷爷,别告诉他啊!”说完捂着脑门飞快逃遁。 沈执皱眉,看来刚刚是他多虑了,这孩子看着就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哪能有那么重的心思? “沈叔。”恰巧这时沈娇从另一边庭院入廊桥进沁园。 沈执连忙回神,“幺小姐。” 沈老爷子一共有三任妻子,膝下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 发妻西晴是海外贵族,有四分之一华人血统,但老爷子与她并无感情,西晴嫁进沈家五年无所出,迫于无奈只能默许了老爷子在外面找情人,这才有了二房。 二房一共给老爷子生了二子一女,就在二房以为要母凭子贵要把西晴挤下去时,大房怀孕了,还生了一个儿子,由此二房也就只能做小。 后来西氏因为生育亏空了身体,没多久就病故了。两年后老爷子又娶了第三任老婆,三房也是名门闺秀,同样给老爷子生了二子一女。 沈娇就是三房所出,因为排行老七,在沈园伺候久的老人都称呼她为幺小姐,除了已经身故的嫡子沈玺,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女儿。 “沈管家?爸爸在里面吗?我想找他谈谈?” 沈娇生的明艳动人,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很好,一头金棕波浪卷,皮肤白皙紧致,曲线凹凸有致,单看样貌与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无异。但她的装扮又是典型的贵妇太太,不管是衣服、鞋子都是品牌高定,就连随便出门戴的首饰都是价值千万的帝王绿项链。 沈执点头,“老爷子刚刚见过姜小姐,现在正好有空。” 听了这话,沈娇秀眉微蹙。 她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说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姜花杉从二楼推了下去,出了这么大的事沈娇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但考虑这在沈家,她又已经嫁出去了,私自处置有些说不过去,这才想来找老爷子讨个说法,没想到姜家那个小妖精竟然捷足先登了! 结合之前姜花杉的所作所为,沈娇很自然就想到她是来开脱的,这三年来,每次只要这小妖精一哭闹,老爷子都是轻拿轻放。 沈娇气不顺,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爸爸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都这样了他还要偏袒那个外人?绥尔是我女儿,不管是在傅家还是在沈家,我都容不得她被欺负。今天如果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可别怪我撕破脸!” “什么撕破脸,你要跟谁撕破脸?” 沈娇一愣转身往回看,沈庄不知何时从沁园走了出来,手里拄着龙头拐杖眯着眼瞪她。 “爸。”沈娇眼神略有些心虚,轻咳了一声走出廊庑, 老爷子乜了她一眼,“进来说。” 两人入沁园没有进屋,还是在庭院里说话。 沈娇扫了一眼庭院中央的魏紫,笑着打哈哈,“爸,这根苗情不错啊。” 院里摆着六把宋制官交椅和一张老藤玫瑰椅,老爷子慢慢坐上玫瑰椅,龙头拐杖轻轻点了点青石砖面,神情严肃,“坐。” 沈娇脸色微变,笑容收敛乖乖入座。 “爸。”她的坐姿很优雅,双腿并拢腰肢倾斜,一只胳膊虚靠着扶手双手叠覆放在腿上。 老爷子眸光平静,“你不找我我还要找你!说吧,怎么就闹到这一步了?你是真的要跟傅嘉明离婚?” 沈娇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怔忡片刻后眼神坚决,“是!爸,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谁阻止我都没有用。就算是您……也不行!” 暑假快结束了,往常这个时候沈娇早就带着绥尔回傅家了,但这次却迟迟不见动静。 老爷子平时虽不显山不露水,但心里跟明镜似得,派人去傅家打听了这才知道,他这闺女厉害啊,仗着娘家的势力在夫家上演了全武行,砸了傅家老头一只价值两千万的官窑花瓶不说,还把傅嘉明开了瓢,潇洒留下份离婚协议书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临走时傅家保镖拦她,她一脚一个,大言不惭,“我爸爸是沈庄,有什么找我爸!你们今天谁敢拦我,明天就把你们丢进南水湾喂鱼。” …… 第9章 父女争执 个无法无天的败家玩意儿! 沈庄扶额,“多大人了?怎么还说这么孩子气的话?你和嘉明之间可不仅仅只有你们,背后关乎的还有沈家和傅家,再说你们离婚了绥尔怎么办?” 提起女儿,沈娇眼里的决绝更重,“绥尔是我的女儿,她自然要跟着我!” 沈庄指尖轻扣紫檀茶案,“那就更胡闹了?你当傅家是什么家世?傅家那老头儿就不说了,他那婆娘也是个厉害的,他们能同意你带走绥尔?” 沈娇沉默了片刻,抬眸看着老爷子,“他们再厉害也没有您厉害,爸,您帮我把绥尔抢过来吧。” “……”老爷子没好气瞪了这不孝女一眼,“绥尔姓傅,论关系我这个外公还不如人家爷爷,我要把人给你抢回来外面人该怎么议论我?” 沈娇眼眸一转,“只要您愿意,我明天就让绥尔改姓沈?再说,您还怕别人议论?谁议论就把他丢进南水湾喂鱼,看谁还敢多嘴?” 老爷子差点提起拐杖打人,“混账东西!” 沈娇也不过说的气话,见老爷子发怒立马扮弱,“爸!绥尔就是我的命根子,你帮帮我吧!傅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不能把她留在傅家,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求过您什么?这次就算我求您好不好,爸?” 老爷子捏了捏山根,“胡说八道,家里这么多孩子,就你要求多,从小求到大,你哪件事不是你自己要求的?” 沈娇被拆穿神情讪讪,“爸!” 老爷子轻叹了一声,“幺儿,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你非要跟嘉明离婚?当初这婚可是你以死相逼求来的,现在说不要就不要!爸爸还是那句话,绥尔还小,你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不可以这么任性。” 沈娇微愣,神情有些僵硬。 老爷子心如明镜,“是不是嘉明在外面有别人了?” 沈娇眼神微动,没有回答。 老爷子是过来人看得明白,双手拄杖,“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爸爸出面替你敲打敲打,就算傅嘉明不懂事,上面还有两个老的,这点面子他们不会不给。” 见沈娇还是不说话,沈庄又语重心长劝道,“你听爸的,回去好好谈谈。” “谈?谈什么?”沈娇忽然冒火,语气强硬,“爸,我告诉,这件事谈不了一点儿,我和傅嘉明必须离婚!谁劝都没用!” 老爷子没想到她这么油盐不进,不免也动了怒,拄着龙头拐杖用力震地,“你再给我说一遍!” 沈执一直守在园外,听见里面有动静,吓得立马进园拉住沈娇,“幺小姐,好好说。” 沈娇一把甩开沈执,眼眶猩红,“怎么好好说?爸爸你根本不理解我?所以你在听见傅嘉明在外面找女人还这么风轻云淡!是啊,这在您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你才做得出收养情人孙女的事!” “幺小姐!”沈执脸色大变,顾不得礼数厉声呵斥。 老爷子脸色阴沉到了极点,难以置信看着沈娇。 沈娇此时也在气头上,她在夫家受了委屈娘家不帮她出头,就连她的宝贝女儿都被一个外来女欺负,这桩桩件件压得她喘不过气。 “爸,傅嘉明有钱有势,那我呢?我难道就没钱没势了?从小我就看着妈妈是怎么在沈园被消磨的,我不想过她那样的生活我有错吗?”这话一出口,沈娇就知道自己闯祸了,神情微变但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老爷子气得闭眼一头栽倒在椅子上。 “爸……” 沈娇吓得赶紧上前搀扶,却被沈庄一把推开,“滚!滚出去!” *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沈娇出沁园时脸色差到了极点。 “幺小姐。”沈执见她魂不守舍,特意把人送到了廊桥外。 沈娇勉强打起精神,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沈叔,爸爸就麻烦你了。” 沈执是看着沈娇长大的,知道她只是性子骄纵但心是好的,便也缓了口气,“幺小姐,老爷子现在正在气头上,过两天气消了也就没事了,到时候您再来看看?” 沈娇明白沈执的好意,点了点头,“沈叔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绥尔也该醒了,我去看看她。” 沈执颔首,沈娇转身刚抬脚,他忽然想到什么又喊住她,“幺小姐。” 沈娇脚步一顿,回身看向沈执,“沈叔还有事?” 沈执犹豫片刻,点头说道,“幺小姐,姜小姐的奶奶并非老爷子的情人。” 沈娇微愣,完全没想到沈执竟然会跟她说这些,表情错愕来不及反应。 沈执语气郑重,“她是老爷子的恩人,也是沈家的恩人。老爷子现在还念着她的好自然有他的道理。有些话就算您再生气以后也不能说了,那是老爷子的心刺。” 说完,沈执微微颔首转头进了沁园,留下沈娇一人在原地回味。 …… 第10章 认清事实 七月夏风吹皱了中院的碧色莲塘,粉色的睡莲含苞待放,金尾锦鲤在莲叶里嬉戏追逐,这个时候的沈园每一处都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水榭台里,姜花衫额头顶着一个红肿的巨包,揉搓着略带婴儿肥的下巴,双手抱胸作思考状。 怎么回事?!!刚刚那一撞竟然又把那本剧情书撞出来了!这样的变故让她浑身充满戒备。 “书灵!狗屁系统?!” 姜花杉叫了许久也没有一道电子音回应。 眼下的情况让她感觉很混乱,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这里不是梦境或者虚空,她是真的回到了以前,按照书灵的说法,她回到了以前的剧情。 不是爷爷遇害那天晚上,而是更早之前。认识到这点,她又惊又喜,如果是这样,说不定她可以改变爷爷的结局?! 可偏偏现在她脑海里又出现了一本书,欣喜之外姜花杉又多了几分戒备,她甚至不敢凝聚意识,因为书灵曾说过,一旦意识与剧情相连,她的标签会被重新深化。 如果她再次失去自我意识,她又会成为剧情的傀儡,爷爷被毒杀的剧情还是会原封不动上演。 姜花衫越想脸色越沉重。 上一次收到老爷子的死讯时她正在某公海游轮趴狂欢,即使拼命赶回来也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她因为跟沈兰曦赌气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已经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但最让姜花杉难以接受的是,最后尸检出来的结果竟然是毒杀! 老爷子从中毒到毒发的三个小时都在求救,房间里都是他挣扎的痕迹…… 以沈家在a国的地位,能在沈园投毒的只有可能是老爷子身边亲近的人,所以是家族里出了叛徒。 姜花根本不敢想象,当时的爷爷内心该有多绝望? 不行!什么她都可以无所谓,但爷爷的命运她必须要改变! 温柔的熹光透着斑驳的虹圈,十三岁的少女小脸凝重对着一池鱼莲出神,突然身后出现一道重影对着她的后脑勺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姜花衫吓了一跳,身子不稳险些栽倒进莲塘。 方眉不耐烦拧着她的衣襟将她拉回来,语气责备,“发什么呆?我在那叫你半天了怎么也不知道应一下?” 姜花衫堪堪稳住身子,抬头打量方眉。 这张脸倒是比十年后的科技脸耐看许多,只是眼神…… 姜花杉忍不住自嘲,她之前是不是眼瘸了,竟然以为方眉爱她?明明所有嫌弃和冷漠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方眉看着姜花杉一脸‘傻愣愣’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一直就不喜欢姜花杉这不开窍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她,反而像极了她那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婆母,尤其是那双眼睛。 但一想到现在富裕的生活还得依靠这孩子,方眉又不得不耐下心来。 她勉强挤出一丝温柔的笑,“杉杉?你怎么不开心?是不是老爷子因为绥尔的事责备你了?” 姜花衫后退一步与方眉拉开距离。 方眉见她这么生疏表情明显愣了一下,误会了意思,“怎么了?老爷子真的凶你了?不能啊?你有没有听妈妈的话提起奶奶?” 姜花衫摇头,“没有,我没有提奶奶。” 方眉皱眉,“没提?那你是怎么说的?” 姜花衫迎上方眉的眼睛,“我告诉爷爷,绥尔就是我推的。” “?!”方眉震惊,一股无名的之火怒冲颅顶,想都没想对着姜花衫的肩膀用力拍下,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对着背和屁股连抽了好几下。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为什么不听我的?你是想被沈家赶出去吗?我告诉你,如果沈家不要我们,你只能滚回淮城,别想我带着你个拖油瓶!” 方眉打得手都痛了,姜花衫却还是面无表情。看她这样方眉火冒三丈抬手就要打脸。 姜花衫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往旁边闪躲,方眉一巴掌落空,震怒不已,“你竟然还敢躲?” 姜花杉看着她,语气平静,“我为什么不能躲?我不懂妈妈你为什么要凶我?奶奶说做人要诚实守信,诚实的孩子是值得嘉奖的,为什么我没有撒谎不仅没有得到你的表扬,你还要打我?” 方眉又被问懵了,怔忡片刻恼羞成怒,“现在是该诚实的时候吗?你就跟你奶奶一样,死脑筋,所以才到死都没个好结果!” 姜花衫倏地一下沉了脸,眸底暗涌腾升,“妈,别忘了我们为什么能进沈园?如果你不想被沈家人赶出去最好永远念着奶奶的好,如果让爷爷知道你对奶奶这么不敬,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你还能继续留在沈家。” 方眉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眼前的姜花杉让她感到陌生,但很快她又品出了意外一番意思,神色大喜,“照你这么说,这次我们还不会被赶出去?” 姜花杉眼睑微垂,很好的遮掩住了眸中的讥讽,“老爷子说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绥尔原谅我他就不追究了。” “真的!”方眉心中的石头一下落了地,尴尬看了姜花杉一眼,扯出几分讨好的笑,“衫杉,刚刚是妈妈不好,妈妈也是太过心急了。你要知道,外面的日子不好过,何况我们孤儿寡母?” 姜花杉面无表情,“妈你不用担心,如果真的被沈家赶出去,你带妹妹生活就好了,我不会拖累你。” 方眉笑容一僵,“刚刚妈妈说的也是气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是妈妈的孩子,就算是饿死妈妈也不会丢下你的。” 姜花杉扯了扯嘴角,她出生没多久爸爸就去世了,妈妈转头就把她扔给了奶奶,因为从小缺失父母的陪伴,所以她才特别渴望母爱。 那时,她年纪小不懂事,在她的认知里从来没有丢弃一说,她以为父母爱孩子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后来才知道,父母之爱的确存在天经地义,只不过她的妈妈正好不是。 …… 第11章 换个妈妈 “衫杉,老爷子既然发话了你就赶紧去吧!” 往常姜花杉几句话就能哄好,所以方眉这次也没太在意,眼下她更关心的是能否继续留在沈家。 姜花杉说不上什么心情,淡淡道,“妈妈,我刚刚看到绥尔的妈妈也去了沁园,她好凶,我有些怕她,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方眉嘴角抽搐,沈娇是正经的沈家大小姐,平时看她们都是用鼻孔打量,现在姜花杉伤了她的女儿,那位大小姐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她可不想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但为免女儿多想,方眉故意放柔了声音,“衫杉,不是妈妈不愿意跟你去,你想想啊,这本来就是孩子间的打闹,你一个孩子上门道歉,沈小姐也不好为难你。如果妈妈去了这性质就变了。你乖啊,等你道完歉回来妈妈给你做淮城糖水。” 姜花杉又不是真的小孩儿,怎会看不出母亲的推诿? 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方眉见她如此乖巧听话,眼里的笑容盛了几分,“衫杉,你记住啊?不管绥尔怎么为难你你可千万都要忍着,别冲动了!凡事等在沈园站稳脚跟再说。” 姜花杉看着方眉眼中浮于表面的算计,心冷到了谷底,却还是乖乖点头,“好。” 方眉忽然就看这个女儿顺眼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还有一点最重要,千万别把你妹妹牵扯进来。” 姜花杉眼尾不可察觉微动,“好。” 得到想要的回答,方眉长舒了一口气,眉梢藏不住的喜悦,迫不及待推搡着姜花杉的肩膀,“那你赶紧去吧,别耽误时间了,去的越早就越显得有诚意。” 姜花杉被推得连连后退差点绊倒,但她一点脾气都没有,稳住身体后转头朝冬园的方向跑去。 等姜花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中庭,方眉心里的紧张才算彻底松懈,嘴角不自觉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妈妈。”这时,姜晚意抱着一只泰迪玩具从廊庑角落走了出来。其实她早就到了,一直躲在角落没有出来。 方眉脸上的笑容加深,蹲下身轻轻抚摸姜晚意的头,“放心吧,事情已经解决了,不会有事了。” 姜晚意眼眶红红,扑进方眉的怀中,哭着撒娇道,“妈妈,真的不关我的事,是姐姐动手的,我当时吓坏了才跑的。” 方眉心疼拍着小女儿的肩膀安慰,“没事,妈妈知道。你姐姐就是脑子缺根弦,就算要动手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你看,让人抓着把柄了吧?所以意意你以后一定要吸取教训。这人啊,就没有不争利的,既然要争就要争赢。你跟妈妈说实话,是不是你挑唆姐姐动的手?” 姜晚意神情微动,毕竟只是十二岁的孩子,心机城府还藏不住。方眉一眼看透却没有责备,“你有手段是好事,但被人看出来就显得愚蠢了。妈妈还是那句话,要争就要争赢。” 十二岁的年纪并非什么都不懂,但这话还是有些过于生涩,姜晚意似懂非懂。 方眉,“意意,你记住,女孩子的手段不管再脏,起码表面要看上去干净。不要让任何人随意看透你的内心,除非是你想让他看见的。” 姜晚意依旧一知半解。 方眉眼梢一扬,笑着抚弄她额前的碎发,柔声道,“不会也没有关系,妈妈会慢慢教你。” 莲塘前正上演着母女情深的戏幕,姜花杉去而复返,此刻就站在垂花门后的看得一清二楚。 上一次,意识到母亲偏爱妹妹对自己凉薄无情时她哭过,闹过,也质问过。当时方眉给她的回答是,她从小跟着奶奶已经耳濡目染根本不堪教化,所以才选了姜晚意。 对于方眉这个母亲,她上一次就已经死心了,所以现在也没什么波澜。 姜花杉转身,将莲池边的母女抛之脑后。 沈园很大,除了中心主园沁园外,另外还有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八座小园,傅绥尔的冬园距离沁园有些远,从廊桥走捷径都要十五分钟。 正值七月盛夏,廊桥上爬满了蓝色阴雨,紫色的花蕾在微风中摇晃像极了娇羞又俏皮的少女。 姜花杉独自走在廊架里,神情凝重。 爷爷曾说过,一株牡丹想要雍容华贵地盛放,除去适宜的温度、湿度和必不可少的培育土之外,它还需要水、阳光、肥料、驱虫、修剪,这一切都倾注了种花人全心贯注的爱。 而她之所以愚蠢、恶毒是因为方眉并不爱她…… 既然不爱她,那她就索性换个养花人?! 姜花杉眼睛一亮醍醐灌顶,但很快又黯了下去。 说的简单,可是?换谁了? 沈爷爷固然好,但沈园那么多孩子,爷爷也年纪大了,不可能有那么多精力。 姜花杉越想越入神,不觉就到了冬园。 傅绥尔是被保镖抬回冬园的,眼下三个管家,七八个阿姨都在冬园门口守着,张茹也在。 姜花杉一踏入前院,所有的人都愣了,一脸震惊看着她。姜花杉仿若未察,目光在众人之间逡巡了一圈,最后走到张茹面前。 “张妈,傅绥尔怎么样了?” 张茹愣了愣,她现在才三十出头,被人叫大妈按理说是该不舒服的,可姜花杉叫的太过随意,甚至让她有种亲切的感觉。 “……”张茹奇怪打量了姜花杉一眼,态度疏离客气,“傅小姐刚刚醒了,冯妈正在里面哄着。” 冯妈也是沈园的老人,连沈娇都是她看着长大的,沈家人对她比一般人亲厚,现在所有人都被赶出来只留了冯妈,肯定是傅绥尔在闹。 姜花杉了然于心,点点头抬脚就往屋里去。 张茹神情微动,想也没想一把拖住姜花杉,“姜小姐,你现在还是别进去了,绥尔小姐正闹脾气了。” 姜花杉,“我正好去看看她是怎么闹脾气的?” “……”张茹有些无语,这姜小姐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张口还想再劝,身边的同事连忙拉住她,不停的使眼色。 姜花杉冷冷瞥了那阿姨一眼,“怎么?你眼睛抽风了?” 阿姨,“……” 姜花杉懒得理她们,转身进了洋房。 张茹本想跟进去却又被同事拉住,“你没看出这小的性格有多坏吗?管她做什么?等会儿万一闹出什么你难不成还要因为她得罪沈小姐?” 她们毕竟只是沈家花钱请的帮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张茹也明白这个道理,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 第12章 登门请罪 屋内一地狼藉,不知道的还以为刚被强盗洗劫了。 一个头发染着五颜六色彩毛的女孩儿像只被激怒的斗鸡在屋里上窜下跳。 “放我出去,那小叫花子敢阴我?我要去撕了她!” 沈老爷子膝下共有五子两女,但偌大一个家族加上两个外孙女也不过三个孙女,其它都是男孩儿。 物稀为贵,再加上老爷子并非传统观念的老人,相比起臭烘烘只会抢东西打架的小孙子们,老爷子更喜欢香香乖乖的女孩儿,所以在沈园女孩儿反而更娇宠。 被娇惯的傅绥尔从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这口气不可能咽得下。 冯妈担心她吃亏,好说歹说把人拦在房间里。 “尔尔,听话,小姐已经去找老爷子要说法了,老爷子向来疼你,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你乖~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傅绥尔踩在欧式雕花的公主床上,手里举着一只水晶花瓶,脸上戾气横生,“你别想骗我了!我妈只顾着跟她的小白脸厮混哪会管我?还有外公,他根本就是偏心眼,自从姜花杉来了沈园之后他就不疼我了!那个小贱人这么欺负我,我要去打死她。” 冯妈听了这话太阳穴直突突,她是伺候过三房太太的老人,又是看着沈娇和傅绥尔长大,早就超过的一般的雇佣关系。 眼前的傅绥尔,脸上画着不合时宜的浓妆,吊带紧身裤,指甲盖涂满了叛逆的黑色甲油,若不是现在在沈家的冬园,谁会把眼前这个像街边混混的少女与沈家千金联系在一起? “尔尔,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傅家怎么把你教养成了这样?”冯妈又气又心疼,轻喝制止。 傅绥尔脸色难看,指着冯妈,“怎么?又想倚老卖老对我说教?早干嘛去了?看不惯就把我送回傅家,我还不乐意待在这!沈家也就算了,现在连外面的讨饭鬼都可以欺负我!我要回去告诉我爸爸,你们不给我做主,我还有傅家。” 十三岁的孩子正值叛逆期,傅绥尔现在是典型的青春期问题少女。 冯妈气的头疼,捂着心脏,“尔尔,你听话!” 傅绥尔冷笑,“听话听话,我是你们养的一只狗吗?从小到大你们除了让我听话还会说什么?我还就告诉你们了!今天这事如果你们不压着姜花杉那个贱人跪在我面前磕头认错,你们以后就别想管我了!也别想再让我听你们的的话。” “你……”冯妈眼看劝不住,气得脸色都白了。 “哟!这不是挺精神的嘛~” 姜花杉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掐准时间笑吟吟推门走了进来。 冯妈原本还在为傅绥尔的态度心痛,冷不丁对上这张含苞待放的俏脸神情一愣,这位姜小姐是缺心眼吗?这个节骨眼还敢上门挑衅?! “姜花杉?”傅绥尔狰狞的表情僵硬了一秒,随即咬牙气道,“你还敢来?你还笑?”说着,举着手里的水晶花瓶对着姜花杉砸去。 “尔尔!”冯妈脸色大变,对着姜花杉大喊,“快躲开!” “砰!” 姜花杉一步没动,看似凶猛的一击准确无比落在脚下,‘砰’的一声巨响,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乱飞的玻璃渣划过姜花杉笔直的小腿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但她丝毫不以为意,眉梢轻挑意味深长扫向傅绥尔。 这一眼让傅绥尔倍感侮辱,顿然火冒三丈,黑着脸跳下床,“你为什么不躲?” 眼看没砸伤人,冯妈悬在半空中的心一下落了地,赶紧上前拉住傅绥尔,不停朝姜花杉摆手,“姜小姐,尔尔现在还没有冷静,请你先回去吧。” “不许走!”傅绥尔扯着嗓子大吼,“姜花杉你还敢来?冯妈,你别拖着我啊,我要打死她!” 冯妈年纪大了,原本还有些拖不住这狼崽子,一听这话一下来了精神,拧着傅绥尔的胳膊往后拽。 眼下小姐还有一堆麻烦要处理,若是小小姐再出什么岔子,她怎么对得起故去的老夫人? “啊!”傅绥尔吃痛惨叫了一声,她不懂冯妈的好意,只当所有人都跟她作对,一时气急没了分寸转身对着冯妈一脚踹去。 冯妈不妨,脸色惨白,唉哟了一声栽倒在地。 姜花杉脸色微变,正想上前却见傅绥尔一脸怔愣明显有些后悔,往前走了半步又退了回去,姜花杉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冯妈没想到傅绥尔竟然真的对她动手,说不心寒那是假的,这是她从小带大的孩子,她一生无子早已将沈娇和傅绥尔视为亲人,现在傅绥尔竟然动手打她?!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气氛诡异凝重时,沈娇推门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先是扫了姜花杉一眼,又不着痕迹扫过地面的玻璃碎渣,之后才慢慢走进房中。 就这一眼,姜花杉感觉到了一股意味不明的审视,可当她抬起头时,沈娇已经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并肩时,她闻到了一股很优雅的馨香。 沈娇。 在之前的剧情里,这位幺小姐很早就去世了,所以姜花杉对她的记忆很淡薄。 只依稀记得这位沈家幺小姐因为做了几件离经叛道被冠上了淫娃荡妇的名声,不仅丢尽了沈家颜面还被傅家扫地出门,以至于后来人都死了还是鲸港名利场的笑柄,而傅绥尔也因此性格大变,整日沉迷声色成为鲸港有名的浪荡千金。 姜花杉认真打量眼前这个带着香气的女人,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风情,这样的气质放眼整个鲸港也是独一份的存在。至于她淫娃荡妇的名声,如果没记错,好像是因为养了一群男高弟弟,一夜御五男…… …… 第13章 教学 沈娇并未把姜花杉放在眼里,扫过一眼便径直走向傅绥尔,她的姿态轻盈,眉眼随散,但就是这么慵懒闲散的样子却让人倍感压迫。 再看傅绥尔,刚刚还一副战斗力爆棚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转眼已经焉成了病猫。 “妈。”这一声明显底气不足。 沈娇站定,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转身弯腰去搀扶倒地的冯妈。 冯妈也看出了气氛不对,生怕沈娇责备傅绥尔,赶紧打圆场,“幺小姐,不关绥尔……” “冯妈。”沈娇淡淡打断,亲自将人扶起。 冯妈话音一凝,没有再说话。 沈娇将冯妈的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侧身看向一脸心虚的傅绥尔,语气平淡,“过来,道歉。” 傅绥尔面色微变,红了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目光不自觉扫向一旁的姜花杉,口气僵硬,“我不道歉,她不就是沈家的佣人,踢坏了我赔钱就是,凭什么要我道歉?!” 这话无疑像只利刃插进了冯妈的心,明知道孩子说的话不可当真,但她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睛。 沈娇感觉到胳膊的手一直在颤抖,眼里的光沉了几分,“绥尔,第一,做错事不怕,但不要自欺欺人,学会道歉。第二,冯妈不是佣人,是亲人,这世界上不是有血缘关系的才是亲人,懂吗?” 傅绥尔不作声,显然是没听进多少,反倒是一边的姜花杉略有启发。 同样都是做错事,沈娇教傅绥尔的是道歉,而方眉教她的是打死不认。 关于家人,沈娇告诉傅绥尔,不是有血缘的才叫亲人;但方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只有母亲和妹妹才是她的家人,因为她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血浓于水。 那事实是什么呢? 姜花杉思绪愈渐清明,抬头看向三人中最不起眼的冯妈。 当初她的意识与剧情桥接时,她看到过很多炮灰的个人简介,其中关于冯妈的生平她印象特别深刻。 冯妈个子不高,早年跟着家人逃难来到a国的,后来被家人转卖给了歌舞厅。因为长的并不出众她连登台的机会都没有,又因为年纪小看着好欺负就成了马仔们调戏纾解的对象。 一次偶然的机会,李家千金,也就是后来沈老爷子的第三任妻子救了她,冯妈因祸得福就留在了李欣然的身边。 老爷子多妻多子,李欣然自知得不到丈夫全部的爱整日郁郁寡欢,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彼时沈娇不过十岁稚龄,老爷子虽宠爱幼女却不能万事照拂,冯妈就充当了三房夫人的角色,把对李欣然的感恩全部反哺到了沈娇身上,等沈娇死后又把所有的爱给了傅绥尔,她甚至抛下了待了四十年的沈家跟傅绥尔回了傅家。 她常常督促傅绥尔,常常说教,因此傅绥尔对她也并不亲厚,但即便这样她也默默守护。 冯妈跟着傅绥尔回到傅家三年后,他们所在的城市就发生了震惊世界的屠杀门。 一群在公海抢夺的海盗们相互勾结,携带大量军火偷偷入港,a国上流社会排的上名的财阀们全都成为了那次被掠夺的目标,半数财阀死伤惨重,如傅家这样的顶流也收到了不小冲击。 傅嘉明也就是傅绥尔的爸爸,生死一线他只带着跟情人偷生的儿子逃了出来,危难关头傅家的所有人都只顾自己逃生,唯有冯妈,她冒着生命危险将傅绥尔藏了起来,自己则拿着一把菜刀守在屋前…… 冯妈这个角色跨越了半个世纪,是旧时代保姆雇佣关系的一个缩影,到最后也是悲情下线,她死的时候胳膊都断了,手里还握着那把菜刀。 后来多亏沈家的人及时赶到傅绥尔才幸免于难,但如果没有冯妈在房门前不畏生死拖延的一分钟,傅绥尔不可能完好。 所以,沈娇也是爱傅绥尔的,因为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为女儿挑选的人,自死都在守护。 姜花杉能看破沈娇的用心是因为她手握剧本,但傅绥尔不行,她委屈大叫起来,“你这么瞪我干嘛!你还是不是我妈?从小到大你我做什么事你都板着脸,不像爸爸姑姑他们,他们只会看到我的好!你呢?只会教训我批评我,你这么不喜欢我生我做什么?” “绥尔!”冯妈脸色微变,恨铁不成钢,“可不能说这样的话!” 沈娇眼中的情绪深了几分,面上依旧淡然,“尔尔,做错事要道歉,这是你小时候我就教过的道理,妈妈只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勇敢的人,如果你连自己错误都不敢面对,你以后还能面对什么?” 傅绥尔根本听不进,伸手指着一旁的姜花杉,“那她呢?你们为什么不让姜花杉给我道歉,今天的事她就做对了吗?妈妈你就不能像方眉和爷爷那样偏心对我吗?” 沈娇蹙眉,目光扫过姜花杉,正常人看到这样的局面都是会回避的,她竟然还在看戏? 姜花杉迎上沈娇的目光,无辜笑了笑,眼尾上挑清纯又明艳。 还敢笑? 沈娇眸光深邃了几分。 从老爷子收养姜家母女她就知道方眉养的两个女儿都生的好,但她从未正眼打量过,因为在鲸港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没有对应的手段和魄力,再好看的女人也不过只逗人取乐的阿猫阿狗。 但眼前这孩子却忽然让她有了耳目一新的感觉,尤其是刚刚那一笑,引山水入灵明媚艳灿。 鲸港名利场是不缺美人,但若出了朵不二盛艳那可就不好说了,毕竟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都喜欢独一份的存在。 …… 第14章 一边下跪一边策反 “想让我道歉可以,除非姜花杉给我道歉。” 傅绥尔见沈娇盯着姜花杉打量,以为自己的一句话成功转移了火力,心中一下有了底气。 沈娇心中满是失望,淡淡收回目光,“不……” 话还没说出口,姜花杉大步冲上前,对着傅绥尔九十度大鞠躬,“傅绥尔,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该推你的,我真是罪该万死求你原谅我。” “……” 氛围忽然陷入死静的沉默。 “……”傅绥尔整个人呆住,恍了半天忽然气急败坏,“姜花杉你是不是有毛病?你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死趴街,叫花仔!谁让你道歉的?!” 她跟姜花杉过招也不是一两回了,这家伙每次不是死不承认扮绿茶,就是装疯卖傻装可怜,今天是吃错药了,连推她下楼这事都敢承认?早不道歉晚不道歉,偏偏这个节骨眼来拆台,傅绥尔简直要被气死了。 不说傅绥尔,就连一旁的冯妈和沈娇都有些猝不及防,但傅绥尔也骂的太难听了,沈娇也是忍住了才没有教训。 姜花杉抬起头,无辜诚恳,“今天这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我已经跟爷爷坦白了,是他让我来跟你道歉,爷爷特意交代这件事只有你气消了才算完。” 听了这话,沈娇再次打量起姜花杉。 傅绥尔一直对老爷子偏心姜花杉心怀芥蒂,闻言心里又酸又涩,但她性子倔,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哄好的。 “好啊,既然外公都这么说了,我也不为难你,你现在跪下给我磕个头,今天你推我下楼这事我傅绥尔就算翻篇了。” 沈娇蹙眉,她自是看出了女儿是故意为难人,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把自尊心看的很重,绥尔自己连低头都做不到,如今却让别人下跪?! 若是平时沈娇不会管,敢推她的女儿下楼别说下跪,就算要姜花杉一条腿都不为过。但她刚刚才惹老爷子不痛快,如果再让姜花杉脸面全无,老爷子肯定会更心寒。 “绥尔……”沈娇思忖片刻,正欲开口阻止。 不想!姜花杉二话没说扑通跪下。 “!” 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傅绥尔都愣住了,身体本能向后躲闪。 沈娇抬眸审视姜花杉,但见她神情舒朗,即使比傅绥尔矮了半个头也丝毫没有任何卑贱的颓色。 反观傅绥尔,一脸受惊,像看神经病一样盯着姜花杉,“你干嘛?!你是不是又想耍什么花招?” 姜花杉摇头,双手撑地,弯腰准备磕头。但头刚垂下,她就闻到了一股沁人的香气,一只肤若凝脂的手贴住了她的额头。姜花杉不解,抬头看向沈娇。 老爷子既然收留了姜花杉就已经把她当成了沈家的孩子,今天如果让这孩子磕了三个头,只怕会踩着自家老爷子的逆鳞, 傅家的事不算什么,手足不睦才是家族大忌。 沈娇淡淡收回手,“起来吧,这件事翻篇了。” 姜花杉两眼一弯,桃花眼染着醉人的笑意。“谢谢沈姨。” “妈……”傅绥尔有些不服,可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姜花杉她又说不出半句话,明明姜花杉都跪下了,她却一点都不开心,反而有股酸涩郁闷无法纾解。 沈娇垂眸,慢慢收回手正欲起身,不想眼前的女孩儿忽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沈姨,傅绥尔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她不服管教我服,要不然你教我吧,我好学,我保证虚心接受您说的每句话,认真学习钻研。” “?”沈娇微怔,今天的姜花杉每一次行为都让她意外。 “!”傅绥尔愣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姜花杉竟然跑到她面前来跟她抢妈妈。 她大怒,冲上前一把推开姜花杉,像只护食的小兽死死抱着沈娇,“谁是你的沈姨,姜花杉你还要不要脸?抢了外公还想抢我妈妈?!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妈妈!才不要让给你,你赶紧滚,去找你自己的妈妈!” 沈娇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愣,傅绥尔这一抱让她心都化了,印象中女儿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抱着她撒娇了。 姜花杉被推倒在地也不气馁,慢条斯理揉了揉肩膀,面带微笑,“沈姨,我是真的很有诚意的,您要什么时候放弃傅绥尔记得一定考虑考虑我,我跟她不一样,我很服管教的。” “你还说!”傅绥尔生怕自己的妈妈被撬走,拽着沈娇远离姜花杉,“她是我妈妈,你这辈子都别想。妈妈,你快让她走,快点让她走。” 姜花杉,“我不走,你还没说原谅我。” 傅绥尔咬牙,“我、原谅你了,快滚!” “这可是你说的。”姜花杉麻溜起身,歪头朝沈娇摆摆手,“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您可以考虑考虑。” “滚!”傅绥尔气的跳脚,抱着沈娇的腰寻求安全感,“妈妈,你快让她走。” 沈娇哭笑不得摸着女儿的额头,淡淡看向姜花杉,“回去吧,你妈妈和妹妹应该等急了。” 这是拒绝了。 “可惜了。”姜花杉轻叹了一声,双手靠背轻快转身,慢吞吞走出房间。 沈娇盯着她的背影,傅绥尔一直观察沈娇,见她的目光被姜花杉吸引急得团团转,“妈妈,你该不会也跟外公一样被她蒙了心眼吧?” “不许胡说。”沈娇轻斥了一声,将她从怀里拉出来,“绥尔,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做?” 傅绥尔面容一僵,心虚看向一旁的冯妈,扭捏了半天才小声说道,“冯妈,对不起。” 冯妈哪会真跟她置气,连忙摆手,正欲开口却听见沈娇沉声打断,“大声点。” 傅绥尔一下委屈上头扭头想走,可不知怎的脑海中忽然想起姜花杉一言不合就下跪的样子。 女孩儿吸了吸鼻子,闭着眼边哭边喊,“冯妈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请你原谅我。” 可恶,姜花杉实在是太讨厌了,干嘛来给她道歉! …… 第15章 闹翻 从冬园出来,姜花杉就回了自己的菊园。 方眉早早守在园外,远远看见她就迫不及待迎上前,“衫杉,怎么样?绥尔怎么说?她原谅你了吗?” 姜花杉抬眸看了方眉一眼,眼中满是疲惫,“妈,你不是说给我做淮城糖水吗?我的糖水呢?” 方眉语调一凝,陪着笑,“没忘,做好了,放在院子里晾着呢,我还加了你最爱的茉莉花蜜。” 说着,故作亲昵想要去牵姜花杉的手,而姜花杉却好像没看见一般,一听见糖水做好了,眼睛发光兴冲冲跑进菊园。 方眉,“……” 菊园是沈园四大正园之一,前庭后院加起来有近2000平,姜花杉入住后老爷子又花重金给她打造了一座空中绣楼。前院种满了各色娇俏的爬藤月季,眼下正值夏花爆发的季节,整个菊园如同置身花海仙境。 姜花杉一跨进园子,姜晚意就端着一碗冰凉的糖水从花架下走了出来。 “姐姐。” 姜花杉嘴角的笑容顿然凝固,这么明显的变脸让姜晚意有些措不及防,一下僵在原地。 方眉追着进了园子,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圈,笑着打圆场,“衫杉你看,你妹妹对你多好,一碗糖水都等着你回来一起吃。”说着,无比自然牵着姜晚意上前,“意意听说你去了绥尔那,一直很担心你。” 姜晚意偷偷打量姜花杉,“姐姐,傅绥尔没有为难你吧?” 姜花杉摇头,面上风轻云淡,“没有,就简单让我下跪磕头。” 闻言,方眉和姜晚意脸色微变,两人早就猜到那位刁蛮的傅小姐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这么刁钻。 姜晚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求助看向方眉。方眉神情复杂,犹豫了半天试探道,“那你?” 姜花杉抬头,一脸真诚,“我跪了。妈妈你不是说让我一定要哄傅绥尔开心吗?” 方眉长舒了一口气,照这么说她们暂时不用怕被赶出沈家了。 “衫杉,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方眉顺手从姜晚意手中拿过糖水,一脸心疼递给姜花杉。 姜花杉接过糖水,笑的无害,“不委屈,妈妈你不是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谈什么委屈?” 方眉顿时喜笑颜开,言语间多了几分真心,“真是妈妈的好女儿。” 姜晚意皱眉,纯良无害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母亲的偏爱向来独属她,虽然知道母亲不过是为了安抚姐姐,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她感觉不舒服。 恰是这时,姜花杉抬头,两人目光迎面撞上。 姜晚意彻底蒙了,眼里厌恶来不及撤回就被抓了个正着,她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偏头闪躲。但一躲她立马又意识到不对,连忙调整笑容甜甜看向姜花杉,“姐姐,怎么了?” 这一切的行为都是刻在姜晚意骨子里的表演欲,要不是姜花杉手握剧本还真要被她骗了去。 “没什么。”姜花杉笑吟吟回应,“阿意,你要记住哦,今天姐姐可是为了你才受了这么大的屈辱,要不是你挑拨离间我也不会对傅绥尔动手。” 姜晚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没想到姜花杉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方眉也愣了愣,“衫杉,你……” 姜花杉抬头,眼神无辜又受伤,“妈妈你还要帮妹妹说话吗?我什么都听妈妈的,连下跪这种事都做了,你还觉得是我不对吗?” 方眉顿然哑口,尴尬笑了笑转头训斥起姜晚意,“意意,你姐姐说的对,以后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别仗着你姐姐疼你就无法无天。” 姜晚意瞬间红了眼眶,这还是母亲第一次帮着姜花杉说话,虽然不甘但她也不敢反驳。 方眉又冲她使了个眼色,“还不给姐姐道歉?” 姜晚意委屈上前,可怜兮兮拽着姜花杉的裙摆,声音哽咽,“姐姐对不起。” 方眉又打圆场,“好了,衫杉,妹妹也知道错了,就原谅她这次好不好?” 姜花杉点头,“既然妈妈都这么说的,我肯定原谅。只不过我现在看见妹妹就会想到下跪的事,妈妈,我暂时不想跟阿意说话,也不想跟她睡一个房间了。” 姜晚意没想到姜花杉这次这么刁钻,一时没忍住抬头瞪了她一眼。 姜花杉正等着她,指着姜晚意,“妈妈你看,她还瞪我。” “……”毕竟年纪小,姜晚意的茶艺功夫还不够炉火纯青,一时无法宣泄,眼中的阴郁更盛几分。 方眉冷着脸,“意意,你怎么回事?”她并非真的在意姜晚意对姜花杉不善,只是不高兴教了这么久,姜晚意竟连个情绪都收敛不好。 姜晚意有些不甘,委屈抱着方眉,“妈妈,是姐姐先要赶我走的。” 姜花杉也不甘示弱,拉着着方眉另一边手,“胡说,我只是不想跟你一起睡又没想赶你。妈妈你让人重新帮我收拾一间房好不好?反正菊园这么大,我住哪都可以。” 方眉被两人左拖右拽,一时头疼的不行。 菊园的花境绣楼是沈庄请人为姜花杉打造的,当初沈执领着她们入住菊园还特意交代过,绣楼是老爷子送给姜花杉的礼物,换言之姜晚意是没资格住的。但姜晚意看了一眼就舍不得出不来了,死乞白赖央求姜花衫让她一起住。 那时姜花杉好不容易与方眉重逢,一心想与姜晚意交好也就同意了。但现在,姜花杉一刻都不想与这吸人血的豺狼相处,方眉对她是绝,而姜晚意后来的所作所为却比绝更可怕。 一听姜花杉要跟她划清界限,姜晚意也没了什么好脸色,“妈妈,我也不想跟姐姐一起住了,她想搬就让她搬。” …… 第16章 反抗 姜晚意可以说孩子气的话,但方眉不能。 她们之所以能在沈家屋檐下讨生活都是因为姜花杉,事实上也只有姜花杉才是老爷子真正想收养的人,而姜晚意是方眉跟别的男人生的,老爷子不过是看在姜花杉的面子上才顺带接纳了她们,如果姜晚意敢霸占姜花杉的绣楼,用不着沈娇动手,老爷子立马会让她们收拾包袱滚出沈园。 关于这一点认知方眉还是有的。 看着一脸愤怒不知收敛的姜晚意,方眉只觉她是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才会愚笨此此。但作为掌控者,她更不喜欢姜花杉此刻的行为,就像是在提醒她,她在沈园得到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只要姜花杉不高兴了,这一切都是泡影。 小女儿需要上一课了,大女儿这种行为也必须打压。 方眉,“意意,你记住,这绣楼是老爷子给你姐姐的,就算是要搬也不是你姐姐搬。有些东西别用习惯了就以为是自己的了,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姜晚意被刺的脸上白一阵青一阵,这三年她不是没试过讨好老爷子,可不管她表现的再好,老爷子眼中也只有姜花杉。 点完姜晚意,方眉又换上一脸和蔼的笑容,“衫杉,菊园虽然大但一时半会儿收出一间房也不容易,你和意意是姐妹,别因为一件小事生了嫌隙,你是姐姐,凡事要宽容大度,你妹妹小不懂事,你可别跟着一起闹。搬屋就不必要了,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还不知道怎么想,你说呢?” 看似商量的语气实则已经做出决定。 姜花杉没有接话,姜晚意却一脸得意。 在沈园老爷子说的算,可在菊园是母亲说的算,姜花杉想赶走她独占绣楼,想都不要想。 方眉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就在她以为自己掌控了全局时,姜花杉忽然发难,端起手里的碗对着姜晚意的脚下砸去! 这一变故毫无征兆,瓷器撞地的巨响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姜晚意失声尖叫抱头鼠窜。 方眉捂着心脏,惊魂未定怒视姜花杉,正想开口训斥,没想到姜花杉还先发作起来。 “我说了!不要跟她一起住!” “!” 方眉措愣,一时反应不及。 姜晚意更是一脸活见鬼的神情,这三年姜花杉为了讨好母亲几乎对她言听计从,现在竟然敢在母亲面前摔碗。 方眉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张口训斥,“衫杉,你耍性子也该适可而止,你再这样妈妈可是要生气了!你如果让妈妈失望,妈妈只能带妹妹回淮城了。你可别忘了,妈妈是为了你才留在沈家的。” 为了我?是为了沈家的荣华富贵吧?姜花杉忍不住自嘲。 父亲早逝,方眉生下她就跟别的男人跑了,她自幼跟奶奶相依为命。后来奶奶也死了,她一个人在淮城举目无亲。好心的邻居曾帮她联系上方眉,她哭着求方眉回来,可方眉却告诉她——“你没妈,从今往后你就当你妈死了。” 直到现在姜花杉还记得,那个破旧的小巷里,一闪一闪的老路灯,还有电话另一头被挂断的忙音…… 她捧着电话,感受这世界最残忍的恶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她失魂落魄挂了电话,拖着小小沉重的身子在路灯下游走,也就是那一刻,她有了告别这个世界的念头。 万念俱灰时,街灯的尽头出现了一位慈祥的唐装老人,他蹲下身向她张开怀抱。 “你是小花衫?从今天起,爷爷代替奶奶保护你。” 后来,她跟爷爷回到沈园,没多久方眉就带着姜晚意主动找上了门,作为母亲她对那晚的事只字不提,只抱着她哭,嘴里还说什么一家人再也不要分开。 因为被遗弃太久了,所以她格外眷念这种温暖,即使心里知道方眉不爱她、不纯粹她也无所谓。 她知道母亲爱权势富贵,她就拿沈家的权利拼命讨好,但万万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让方眉更加践踏她。 姜花杉看着方眉做戏的嘴脸内心异常平静,她这个母亲那么爱钱爱权,怎么舍得离开沈家这个金窝?明明破绽那么多,明明已经把算盘珠子崩脸上了,为什么那时的她就是看不明白了? 方眉全然不知姜花杉在想什么,见她低头不语以为这是服软了,毕竟这一招在过去可是百试百灵。 “衫杉……” “姜夫人,你们这是?” 正当方眉准备说两句好话应付姜花杉时,沈执忽然出现在菊园,方眉脸色微变,堆着笑迎上前,“沈管家,您怎么来了?” 沈执察觉出了三人气氛不对,态度客气疏离,“老爷子请姜小姐去沁园喝茶。”说完便看向一旁的姜花杉。 这不是刚从沁园回来怎么又要去?方眉眉眼微闪,难不成老爷子是知道衫杉在冬园受委屈的事? 这会子去沁园可是好事,如此看来老爷子对她这个女儿还是很看重的。 方眉暗喜,面上挂着柔和的笑,“衫杉,快去吧,别让老爷子久等了。” 姜晚意不甘心看向姜花杉,在她看来,她这个姐姐又蠢又自大,脑子不行品德也不行,就因为有一个好奶奶才能得老爷子偏爱,真是不公平。 “我不去。”没曾想,姜花杉忽然偏过头使起了小性子。 沈执皱眉,还没来得及问,方眉就变了脸色,赶紧上前把人带到一边小声警告,“说什么傻话?衫杉,今天是怎么回事?你要再这么不听话妈妈可就真的生气了。” 姜花杉红着眼,愤愤不平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这模样自是引起了沈执的注意,沈执上前,弯腰轻声询问,“老爷子特意让厨房做了姜小姐最爱的淮城糖水,真的不去吗?” 方眉脸色微变,不着痕迹看向地上的碎碗,能在老爷子身边伺候的哪个不是人精,她若一直遮掩反而显得不真诚。 方眉呵呵笑了两声,替姜花杉解释,“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从冬园回来就一直在使性子,我劝了两句就摔了碗。” 沈执,“是这样吗?姜小姐?” 姜花杉抬头,完全忽视方眉警告的目光,“不是!” 方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姜花杉,“是妈妈偏……” “衫杉!”方眉心漏了一拍,忽然拔高声音打断她。 等突兀的高音落下,姜花杉继续,“心。” 沈执眼眉微挑,略有些意外。 姜花杉目光灼灼,直逼方眉,“妈妈你偏心。” 方眉,“……” …… 第17章 女孩儿的尊严 这是方眉第一次感受到失控的感觉,但碍于沈执在场,她不敢撕破脸,短暂失神后又很快镇定了下来。 “又说傻话,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和妹妹我哪个不疼?妈妈知道你受委屈了,之前是想着让你们两姐妹多相处才让你们住一块的。但现在看来是妈妈疏忽了,你们都大了,也该有个人的空间了,等会儿妈妈就去收拾。你乖~先去沁园,别让老爷子等久了。” 方眉慢慢蹲下身与姜花杉平视,眼神温柔。 “妈妈!”姜晚意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是被赶出来了,难以置信上前拉着方眉的手,“我……” “你什么?”方眉目光随意瞟向姜晚意。 姜晚意心头一颤,不敢直视,“没……没什么。” 方眉又转头看向姜花杉,“衫杉,满意了?现在还说妈妈偏心吗?” 姜花杉眼睑轻弯,笑得灿烂明媚,“谢谢妈妈。” 方眉不着痕迹多看了她一眼,随即起身佯装羞愧道,“让沈管家见笑了,孩子们拌嘴我这个当妈妈的帮哪边都不对。” 沈执淡淡一笑,低头看向姜花杉,“姜小姐,走吧,糖水化了就不好吃了。” 姜花杉像个没心机的孩子,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主动拉着沈执在前面带路,小脸生机盎然,“沈管家,爷爷做了什么口味的?” 沈执,“桂花味的。” 两人还没出园,这话一出方眉脸上的笑容再次凝固,眼神又一次不受控看向地面的碎碗,糖水滋了一地,甜腻的茉莉花香在空中若隐若现。 “妈妈。”姜晚意红着眼小心拉了拉方眉的裙摆,“我不想搬。” 方眉闭了闭眼,抬手抚摸姜晚意的头,“等什么时候你能在沈家说上话,再来跟我说‘不想’。” 姜晚意脸色微白,片刻后眼中略带一丝怨怼,“妈妈,姐姐是故意的。她故意当着沈管家的面威胁您,她已经学会忤逆您了。” 方眉垂眸,目光平静,这三年姜花杉一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为了能更好的控制这个女儿,她故意把她教养的愚蠢、没有主见。可刚刚姜花杉的反应与平时大不相同,要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换了个人。 “意意,衫杉这段时间有没有认识什么新朋友?” 姜晚意巴不得趁机拉踩姜花杉,但她更不敢骗方眉,低头想了想摇头说道,“没有。现在学校里的同学都不愿亲近她,她也一直听妈妈的话,只跟苏家和周家那两个草包走的近。不过……她也是真的蠢,楚苒和周暖根本没把她当回事,什么坏事脏事都让她做。” 不把她当回事才好,只有这样,她才会想拼命留住身边对她好的人。 方眉并未点破,神情略微松散了一些,如果没有人挑唆那必然就是在傅绥尔那受气受狠了,到底是十三岁的孩子,偶尔反弹叛逆一下也正常。 “妈妈?” 方眉轻轻拍了拍姜晚意的头,“好了。说来这次也是你太冒进,就当买个教训。” 姜晚意还是不甘心,恋恋不舍看向不远处的空中阁楼…… * “爷爷。” 一踏进沁园,姜花杉就闻到了清新怡人的桂花香。 从前在淮城的老房子里也有一棵桂花树,每次她不开心想妈妈的时候,奶奶都会给她做糖水,冰凉清补的龟苓膏再加上一小撮新鲜晾干的桂花,不管有什么烦恼都会因为这一口甜香被抛去九霄云外。 姜花杉蹦蹦跳跳绕过前厅,一把扑进沈庄的怀里。 “哎哟。”沈庄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来,尝尝,是不是这个味儿?” 红檀桌上摆着两只御品瓷盏,沈庄这是给自己也准备了一份。 姜花杉乖巧捧着瓷盏,目光不由自主往沈庄脸上打量。 老爷子虽然掩藏的很好,但眉宇间还是有几分不明显的颓色。姜花杉慢慢垂眸,老爷子年纪大了,像这样高糖的东西几乎都不怎么吃了,看来今天有人惹他不高兴了。 沈庄笑呵呵端起另外一碗瓷盏,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的笑容真切了几分,拿起瓷勺往嘴里送了一口。 “怎么样?是不是这个味儿?” 姜花杉吸溜了一口,笑着点头,“嗯。一模一样的。” 两人对视一笑,好似一下有了一个不可明说的秘密。 你一口我一口,沈执在旁边看得惊心动魄,眼看老爷子手中那一碗都要见底了,连忙上前劝阻,“老爷子。” “诶?”沈庄抬手制止,仰头一口气干了才将空碗递上。 “……”沈执想起医生的交待,没忍住开口,“您这一口……” “嗝~”恰好姜花杉也吃完了,没心没肺上交自己的碗,沈执怔愣,到嘴的话都吞了进去。 当初老爷子为了找到会做地道淮城糖水的厨娘可谓费劲心思,这用料也是花了足足一年时间才磨合出来的。可做出来之后他老人家就没再尝过一次,今天却为了姜小姐打破了惯例,他实在不该去扫兴。 姜花杉重新跑回沈庄身边,迫不及待求表扬,“爷爷,绥尔原谅我了。” 沈庄满脸心疼摸了摸姜花杉的头,“听说,绥尔让你下跪道歉?” 在沈园,只要沈庄想知道什么都逃不过他的耳目。虽然被沈娇气得不轻,但沈庄还是惦记着姜花杉,得知傅绥尔竟然让姜花杉下跪,关键这孩子还真跪了,沈庄一下又气上头了。 姜花杉,“爷爷,绥尔也不过就是这么说说,有沈姨在,她也没有为难我。” 虽然她说的轻巧,但老爷子眼中的心疼却越发沉重,隐约透着几分悲凉,“爷爷让你去道歉,可没有让你下跪。” 沈娇的一席话让沈庄想起了许多不敢回忆的往事,当初他没能护住顾昕已经是一辈子的遗憾,如果他连她的亲孙女也护不住,以后到了地下哪还有脸面去见故人? 今天的事也提醒了他,孩子们都长大了,往事不可避。 姜花杉愣了愣,她并非真的只有十三岁,老爷子这话里满是无奈和愧疚,与其说是在跟她说,倒更像是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她迟疑了片刻,小心问道,“爷爷,我做错了吗?” 沈庄摇头,“不,你没有做错。是爷爷没有教好。爷爷只告诉你要想尽一切方法去弥补错误,却忘了告诉你最重要的一点。” 姜花杉不解,“什么?” 沈庄弯下腰,轻轻点了点她两只膝盖,“任何时候都不要弯下你膝盖,女孩儿的尊严也很重要。” …… 第18章 沈归灵 “衫衫,听说周家最近有只股票要在m国上市了,我看周家少爷对你挺上心的,你可长点心好好表现,主动点知道吗?” “管他什么正室小三,这男人,只要他的心在你身上不就行了?我警告你,是你说一定要进沈家族谱,要当沈家女儿的,你要想我成全你,你就必须把周宴珩钓住,你听见没?” “衫衫啊,你可要救救妈妈啊,我原本是想着替你和意意存点嫁妆的,没想到都赔进期货里了,现在行情不好根本筹不到钱,要是再不补仓我们可就全完了。你替妈妈想想办法好不好?我看周家少爷一直没放下你,你去求他,只要他愿意出手,这点小钱都不算什么?咱们可是一家人?为了妈妈,你就委屈一次好不好?” “衫杉……” 姜花杉恍然回神,顺着沈庄手指的方向看着自己的膝盖,喃喃道,“爷爷,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不对吗?” 就像之前她想让方眉开心一样。 沈庄轻轻拍了拍她的膝盖,“没有不对,心思是好的。但是衫杉,你记住,真正爱你的人,他的开心一定不会建立在你的委曲求全之上,他只会心疼你。任何教你退让和委屈自己的人或事都是掠夺,他们在掠夺你身上最重要的品质,遇上了就要远离。” 姜花杉一点就透,目不转睛看着沈庄,“如果是爷爷呢?” 沈庄微怔,神情变得慈祥严肃,“如果爷爷也这样,你也要远离。小花儿,奶奶有没有教过你,真正爱你的人一定是引你向上的,这是爱人的唯一标准。” 即使我身处混沌噩梦,也要引你走向光明。 姜花杉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膝盖若有所思。 这么看起来,她之前还真做了不少委屈求全的事,难怪后来她被会鲸港名利场唾弃轻贱,原来她的膝盖早就弯了。 教人不急于一时,沈庄见她情绪不高当即停了话题,“沈执。” 沈执早就收了碗,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沈庄一声他立马将文件递上前。 沈庄接过文件看了一眼转手递给姜花杉。姜花杉原本还想着自己被操控洗脑的事,眼前冷不丁出现一沓合同,其中三个字让她一下回神。 小沈园。 姜花杉更是不解,懵懂看向沈执,“爷爷,这是什么?” 沈庄,“这是爷爷送你的礼物。” 虽然她已经猜到了,但还是免不了受宠若惊。上一次小沈园是被当做新婚礼物送到她手上的,但这一次却整整提前了七年。 “为什么?”姜花杉不明白,不自然脱口问了出来。 沈庄并没有告诉她这份礼物有多昂贵,只笑着解释,“让你受委屈了,这是爷爷的一点心意。” 没有人知道,今天冬园的事在沈庄心中埋下了一根刺。如今他尚且还健在,姜花杉都能被人一句话逼得下跪,若他有天不在了,外面那么多豺狼虎豹她又该怎么应对?所以,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给她多一点依仗,财力只是最基础的一项保障。 姜花杉看着眼前白字黑色的合同,视线一下变得模糊。 从她觉醒之后就再也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原来真的有人这么疼爱她,不过受了一点点委屈就急着把全世界送给她。 “爷爷……” 沈庄见她红着眼要哭的模样,赶紧哄道,“等过几天得空了,爷爷领你去这看看。我记得那庄子后面还有泉眼,到时候让人给你做几个池子,没事泡泡温泉也挺好。你要怕孤单,爷爷让人再建一栋楼,让你妈妈和妹妹都陪着你。” 姜花杉心头一凛,反应激烈,“不要!我不要她们陪!” 「上一次」爷爷还没下葬,方眉就逼迫她卖掉小沈园还债,出于对爷爷的愧疚她没有同意,那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忤逆方眉。 但万万没想到方眉一次机会都不给她,明知大房和二房水火不容,竟还不顾她这个长房媳妇的脸面带着姜晚意投奔沈归灵。 原本沈兰曦就不喜欢她,方眉的倒戈让沈兰曦认定之前大房出的所有祸事都是她在搞鬼,一怒之下将她赶出了沈园,最后她连爷爷的下葬礼都没能出席。 所以,这次绝对不能让方眉知道小沈园的事,她现在还没有成年,很多事都会有掣肘,方眉是她的监护人,如果她想动手脚简直轻而易举。 “爷爷,我不想带妈妈和妹妹一起,您也千万别告诉她们。”姜花杉抓着沈庄的手再次重申。 沈庄有些意外,从前姜花衫什么都想着方眉,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姜花杉瘪着嘴,“爷爷,妈妈偏心,我现在不想搭理她和妹妹。” 老爷子也看不上方眉的做派,不过看上姜花杉的面子上才不计较,闻言也不多做评价,只点头应道,“行!爷爷听你的。” 吃了糖水,沈庄又留姜花杉在院里吃饭,有姜花杉的陪伴,老人心情好了很多,连晚饭都多用小半碗米饭。沈执看在眼里,莫名就觉得姜家这个小姑娘好像灵气了很多。 一老一小在院子天南地北聊着,一问一答,场面格外温馨。沈执也识趣,默默退出了院子,不想刚出园外就看见有人从廊下而来。 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眉眼温润有神,举手投足间全是上位者的气度。 沈执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马上前,“先生。” 沈谦脚步一顿,颔首带笑,“沈管家。” 沈谦出自二房,是沈庄长子,现任a国国会议长,也被a国国民贴切称为影子总统。 沈家人都熟知沈老爷子的作息,甚少会在晚饭这个点来拜访,既然来了就一定有重要的事。沈执心思通透,主动让出道在前面领路。 “姜小姐正在院中陪老爷子说话,先生,需要我先进去请示吗?” 沈谦若有所思,他早就知道老爷子对收养的那个丫头格外不同,思忖片刻摆摆手,“请示就不必了,一家人哪有这么多规矩?阿灵,你跟我一起进去见见爷爷吧。” 沈执一愣,这才发现沈谦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瘦的少年。 “是。” 被唤作‘阿灵’的少年从逆光中走来,等沈执看清少年的轮廓,呼吸一窒有些失态。 少年生了一双贵胄天成的瑞凤眼,眼睑细长有神,见沈执在打量他,他轻轻颔首,眼睑先挑而后半垂带笑。 毫不夸张,眼睛染上笑意的瞬间,沈执忽然产生了一种拨开云雾窥看天明的惊艳之感。 沈园的孩子个个样貌不俗,女孩儿中姜花杉有倾城之貌,男孩儿中沈兰曦有月桂之姿,但眼前这少年皮相过于盛人,饶是沈执已经见过了姜花杉和沈兰曦这样的世面都还是忍不住被他吸引去了目光。 “这位是?”沈执不解看向沈谦。 沈谦看了身边的少年一眼,“我儿子,沈归灵。” …… 第19章 初见 儿子?! 沈执一下没反应过来,脸上表情又惊又愕。 谁不知道沈议长名下只有一位公子,还是有名的纨绔,这位……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沈管家,带路吧。”沈谦表情从容,好似没看见沈执的失态。 沈执一下回神,收敛好自己的神态,“先生请。” 实在不怪沈执反应这么大,沈谦在a国政绩斐然素有君子温雅的美名,他与妻子姚歌每年都当选国民心中最佳的模范夫妻,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暗度陈仓养了一个这么大的私生子?!这事若发生在其他沈家人身上都没这么炸裂。 三人各怀心思,刚踏进院子就听见香榭的凉亭里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这笑声很有感染力,惹得一旁的沈庄嘴笑得合不拢嘴。 沈谦盯着凉亭里的两人看了片刻,转头吩咐沈归灵,“你先在这等等。”说完便向凉亭走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里亮着橙光的氛围灯,光线并不明朗。 沈归灵站在原地,目光穿过昏暗的光线直直落在凉亭里的老人身上,蜀锦唐装,手里拄着龙头拐杖,满脸慈爱看着身边的矮墩。那矮墩背对着他,手舞足蹈对着老人比划,像只唱大戏的八爪鱼。 没一会儿功夫,沈谦进了凉亭。 沈归灵垂眸,不动声色转移了目光。 凉亭里这边,姜花杉正跟沈庄说着自己童年趣事,不防身后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爸。” 这个声音…… 姜花杉脸上生动的表情瞬间凝固,身子不寒而栗打了个冷颤。 沈庄以为她是受凉了,好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快起来吧,地上凉。”说着极其自然点了点身边的空位,“坐。” 沈谦恭敬欠了欠身子,入座后笑着打量姜花杉,“一下没见衫杉长高了不少,还记得我吗?” 姜花杉慢慢坐直身子,有些拘谨,“沈先生。” 沈谦愣了愣,温润笑道,“怎么这么见外?我可听他们说你性子不拘,既然都是沈家的孩子,跟着绥尔和棉枝叫就行了。” 姜花杉弱弱抬头,眼神带着胆怯的试探,“真的可以吗?” 沈谦耐心鼓励,“当然可以。” 姜花杉有些腼腆,“笑面虎。” “?”沈谦笑容僵硬,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老爷子也没想到画面会这么转变,表情一愣。 姜花杉继续输出,“伪君子,卖国贼。” 卖国贼三个字不出,沈谦脸色再绷不住了,老爷子一把捂住姜花杉的嘴,不等沈庄训斥,姜花杉一脸无辜,“爷爷,是沈先生说让我跟着喊的。” 没毛病。 沈庄抬头看向沈谦,“棉枝最乖,肯定不是她。绥尔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改明个我再敲打敲打,你做伯伯的也别跟孩子们一般见识。” “……”沈谦嘴角抽了抽,这几年他忙着在外钻营甚少回来,偶尔也听见风言风语说老爷子偏爱外姓女到了疯魔的程度,原本他还没当回事,如今一看传闻还是收敛了。 “好了好了,爷爷还有事和你大伯说,先回去吧,等过几天爷爷带你出去散心。” 姜花杉起身,“爷爷晚安。”临走时还不忘照顾沈谦的情绪,“沈先生再见。” 沈执眼观鼻鼻观心,像个没有思想的工具人牵着姜花杉出了凉亭。 庭前微风徐荡,路过花厅时姜花杉脚步一顿。 花厅中央,有个黑衣少年正低头轻嗅花架上一株含苞待放的魏紫。 少年眉眼低垂,目光盈盈而温润。感受到有人在打量,他慢条斯理抬眸,抬眼的瞬间纤翘的睫毛轻轻上扬,就像蝴蝶在颤动翅膀。 姜花杉面无表情,站在廊下看着月光下的少年。 后来的鲸港名利场里一直流传一句话,只要是个女人都不能跟沈归灵对视三秒,因为三秒之后你会沦陷,然后心甘情愿献上自己的灵魂。 一秒、两秒、三秒…… 姜花杉目不转睛,足足撑了十秒。 这一幕落在沈执眼里就变了味,这姜小姐也太不矜持了,怎么遇上个好看的眼睛都看直了? “咳,姜小姐,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沈园的孩子都代表沈家的脸面,沈执好心提醒。 “啊?哦。”姜花杉不好意思笑了笑,十分自然转过目光,“沈管家,刚刚风迷眼睛了。”说完煞有介事揉起了眼睛。 沈执不着痕迹扫了月下的少年一眼,心道:的确是好大的风。 “走吧。”小姑娘脸皮薄,沈执没拆穿,朝沈归灵微微颔首便继续领路。 “嗯。”姜花杉一边揉眼睛一边乖乖跟从,一直走出园子才放下自己手。 沈执瞧着好笑,忽然觉得姜小姐这欲盖弥彰的样子也不失为一种可爱。 沈归灵淡淡收回目光,表情温润看着眼前的魏紫,过了一会儿也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沈家人还真的有趣,揉眼睛比中指?! …… 第20章 家族约定 凉亭那边,姜花杉前脚一出园子,老爷子就挂了脸,抬手用拐杖点着沈谦的鼻子,“跪下。” 沈谦脸色微变,不敢多问一句起身扑通跪地。 “爸。” 老爷子此刻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和蔼,眼神中尽是犀利,“别叫我爸,我沈庄没有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儿子。” 沈谦不敢反驳,跪地磕了一个响头,“爸,您消消气。是儿子不中用,给您和沈家添麻烦了。” 老爷子闭眼懒得看他,拐杖点地不轻不重敲击,“三十多条人命,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沈谦不敢抬头,匍身贴地,“爸,这件事是我处置不当。我实在是没想到姚歌竟然这么疯,为了杀阿灵母子不惜买凶纵火。爸,她是在报复我把阿年送出国。” “你还有脸说?古往今来多少大人物下马都是内院起火!”沈庄微微眯眼,话锋忽然一转,“姚家这几年也不知走了什么门路,势头迅猛,照这么下去别说傅家、周家之流,只怕连我们沈家的风头都要被盖过去了。” 沈谦脸色微变,“沈家有老爷子您在,姚家那几个小辈翻不了天。” 沈庄冷哼了一声,“翻不了天?南湾是a国最大的海港市,你媳妇为了杀一个情妇纵火烧山,柏林区三十多条人命她是一点都不手软,这还叫不敢翻天?” 一个月前,南湾市出了一件大事,柏林富人区一栋别墅家宅失火连累三十五名无辜市民死于烈火浓烟。 沈庄怒不成声,“你们还真不愧是两口子,一个狠一个奸,你们真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了?!” “爸!”沈谦哪敢认,起身抱住老爷子的拐杖,“我也是没办法,姚家现在风头正盛,我与姚歌夫妻一体,她要出什么事,我也会受牵连。” 沈庄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么说,阿瑶杀人灭口还是你默许的?” 沈谦眉心一跳,立马否认,“爸,虎毒不食子,我也不过是把阿灵和她妈妈藏起来从未动过杀念,是阿瑶太狠了!” 沈庄冷笑,“你还有脸说?你忘记刚刚衫杉怎么称呼你的?” 笑面虎,伪君子,卖国贼。 沈谦脸色微变,这才明白原来老爷子根本什么都清楚,方才也是故意纵着姜花杉无礼的。 一个个都是讨债鬼,沈庄捏了捏眉心,“说吧,你这次专程拜访想求什么?” 沈谦眼瞳微亮,恭敬道,“爸,阿灵那日因为学校补习才侥幸逃过一劫,阿瑶性子偏激,我担心这种事还会发生,所以……” 沈庄打量他,“所以,你想让我收养你儿子?” 沈谦眸光微闪,有些尴尬,“爸,阿灵也是您孙子。” 沈庄抬头,觑眼看向花厅,从他的角度只能就看见沈归灵的背影,但这就很有意思,花厅到凉亭也就隔着七八米的回廊,刚刚那场争执动静不小,这孩子不可能什么都没听见,可他却没有转头看一眼。 瞧着是个懂分寸的。 老爷子收回目光,对上沈谦又是一脸嫌弃,“我可没这个福气,也不看你家里那个是个什么混账东西?!” 沈谦脸色难看,他和姚歌也有个儿子叫沈年,三年前因为聚众飙车赌博造成高架两死一伤,后来被老爷子强行丢去y国深造。 “爸,阿灵和阿年不一样,姚歌总担心阿灵会跟阿年争,所以死活不愿意放过他。但是阿灵我知道,从小就听话懂事根本就没有要跟阿年争的意思,如果不是这件事,他现在已经是美联高的学生了。” 美联高是m国联合高校,里面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尖子生,与普通高校不同,从美联高校毕业的学生大多是进研究院深造的,就算混的再差也是某领域的泰山北斗。 虽然沈家的孩子并不走联考和学术的路,但美联高的入场券的确足以说明沈归灵比同龄人优秀不止一星半点。 老爷子挑了挑眉,“家里细心教养的那个五毒俱全,外面随意放养的竟是个文曲星?你倒是会养?” 沈谦被怼的没脾气了,“爸,您就饶过我这次吧。” 沈庄思忖片刻,摆摆手,“把那孩子叫来我看看。” 沈谦终于缓了一口气,撑扶着地面起身,“爸,您稍等。”说着一瘸一拐出了庭院。 院中的少年还在赏花,沈谦过去同他说了几句,他才抬起头略带惊喜看向凉亭。 少年目光清澈透底,是少年人才有的干净纯良。沈庄垂眸,无声摩挲着掌心的紫檀龙头。 “爸。”沈谦领着沈归灵进凉亭,“这是阿灵。” 沈归灵恭敬垂首,“老爷子。” 沈庄先是看了沈谦一眼,随后才把目光落在沈归灵身上,“抬起头,我瞧瞧。” 沈归灵抬头,眉眼清俊。 沈庄目光微凝,语气平常,“看着是棵好苗子,刚刚隔得远,老眼昏发还以为是阿曦回来了。” 沈兰曦是大房所出,老爷子这么多孙子独爱这个嫡孙,这个时候提起沈兰曦,显得是对沈归灵很满意。 沈谦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爸,这么说您是答应了?” 老爷子摆摆手,“不急,你先去后面佛堂跪着,我有几个问题要问清楚。” 沈谦神情微顿,有些尴尬看了沈归灵一眼,但老爷子发话他也不敢不听,转身时轻轻拍了拍沈归灵的肩膀才出了凉亭。 等沈谦出了园子,老爷子才慢慢开口,“叫什么名字?” “沈归灵。”少年声音清润,不急不躁。 老爷子点头,越看越喜欢,“多大了?” “十五。” 这个年纪,该懂的也都懂了。 沈庄,“刚刚我与你父亲在凉亭里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沈归灵略微迟疑,点了点头。 沈庄,“那你是如何想的?” 沈归灵眼中的温柔终于有了裂痕,整个人都冷了下来,“那个女人杀了我妈妈,您觉得我该怎么想?” 这回答算得上是无礼,但沈庄却并不介意。因为在他看来,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如果面对杀母仇人都能毫无波澜,他反而要怀疑沈归灵的意图。 沈庄点头,“我不管你怎么想,但如果你想进沈园就必须遵守一个规矩……” 沈归灵面无表情。 沈庄,“沈家禁止家族内斗。沈家能在a国屹立百年不倒靠的就是这条家规,你若想做我沈家人就必须遵守。” 沈归灵垂眸,眼中情绪难辨,“为什么?姚歌纵火行凶,为什么您要护着一个杀人凶手?” 沈庄摇头,语重心长,“家族荣耀胜于一切,如果有一天你能站在我现在这个位置也会跟我做出一样的选择的。” 沈归灵,“所以,在您心中就没有什么比家族荣耀更重要的?” 沈庄大拇指缓缓擦过龙头,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忽然沉重,“当然有。” 这个回答让沈归灵愣了一下。 沈庄很快晃过神,抬眸审视眼前的少年,“怎么样?想好答案了吗?” 沈归灵嘴角扯出一丝讥诮,“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出了沈园我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沈庄摇头,“姚家虽然势大,但还没资格动我沈家的孩子。你父亲将你和你母亲的事藏的很深,我也是顺着南湾纵火案才知道你的存在的。你还是个孩子,大人做错的事不应该由你承担。所以今天的事不管你应不应,我都不会容许老大媳妇乱来。” 沈归灵眉头微蹙,神情不解,“您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沈庄,“有句老话说的好,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我看的出你与其他孩子不一样,若上高台未来不可限量。所以我不得不在你羽翼丰满之前与你定下约定。当然,我不是无条件逼你为了家族荣耀放下杀母之仇,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所以作为弥补,我会把你带在身边教养,只要你不做损害家族利益的事,以后沈家就是你的依靠。同样,如果你还是放不下,我会给你重新安排一个身份,让你远离这里所有是非。有一天你若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回来复仇,沈家将视你为宿敌聚力灭之。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沈归灵眼睑上挑,清澈的波光慢慢晃荡,瞳膜倒映着沈庄肃穆的面容。 恰是这时花厅送进一阵晚风,吹得那株含苞待放的魏紫轻轻弯下了腰。 …… 第21章 家贼 姜花杉回到菊园时,方眉已经把房间收拾出来了。姜晚意因为搬房间的事记恨上了姜花杉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行李都是园里的阿姨帮着打包的。 “……” 姜花杉看着几乎被搬空的卧室,一时有些错愣,甚至还调头走出房间确认是不是自己走错了屋? 方眉担心姜花杉在沁园说了什么,听说人回来了立马赶来打探消息,见姜花杉在门口打量转悠,一脸不解,“找什么呢?” 姜花杉指着屋里,“妈,我房间进贼了,东西全空了。” 方眉嗔怪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房间都归你了,这里面的东西拿几件给你妹妹怎么了?难不成你还真要跟意意划清界限?” 姜花杉走进卧室,指着被洗劫一空的卧室,“您管这叫拿几样?” 当初沈庄为打造这栋花镜楼阁花了很多心思,里面每一样家具软饰都价值不菲,她这个妹妹还真是胆大心黑,竟然全搬走了。 方眉不以为然,“衫杉,这些东西你妹妹都用习惯了,你是姐姐让让她怎么了?” 有道理,姜花杉点头,抬手指着头顶的的水晶灯,“妈,既然都拿了也不差这一样,你干脆叫人把这灯也拆了吧,我点个蜡烛就可以了。” 这话说的,方眉嘴角抽了抽,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死丫头这么会阴阳。 姜花杉不顾方眉的脸色,径直走向洗浴间,“呼,好险,浴缸还在。” 方眉怎么会听不出姜花杉的反讽,她微微皱眉,目光探究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放水声。 竟然无视她。 方眉立马意识到了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原本她是想借此敲打姜花杉的,因为姜花衫今天的种种行为都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感觉很有危机感。 她默许姜晚意搬空绣楼,她就是要让姜花杉明白一个道理,在菊园没有她的支持,姜花杉能得到的所有东西都不过是个空壳子。 这是也方眉惯用拿捏孩子的手段,原以为这次会和往常一样得逞,但好像事情并不顺利。 怎么回事?怎么不奏效? 方眉疑惑不解,跟着走进洗浴间。姜花杉半边身体挂在浴缸上,手指有意无意摆弄着水花,见方眉跟着进来,她抬头笑了笑,“妈。” 还是知道讨好她的。 方眉神情顿然放松,“衫……” “你是来拆浴缸的吗?” “……”方眉到嘴的话被怼了回去,死丫头! 这是要跟她叫板?! 方眉拉下脸,语气严厉,“衫杉,你够了!妈妈已经如你所愿让意意搬出去了你还想怎样?不过是几件家具,妹妹喜欢你就不能让让吗?你要这么容不下人,我也没必要待在这,省得你……” “妈。”姜花杉指尖一顿,抬手拧紧龙头,嘴角微笑看向方眉,“您说的这些话我都认真想过了。我觉得您说的对,我不能凡事都只考虑自己,不能因为想要被爱就把您和阿意捆绑在我身边,你们也该有自己的人生。所以……” 方眉眉心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什么?” \"所以我已经跟爷爷说了,希望他老人家能让您和妹妹回淮城去,因为我不想看到您这么累,这么委屈,这么不开心。” 方眉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晕过去,见识过什么是龙庭之家她哪还想回泥巴窝,这回真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妈,您怎么了?不是您自己说要走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方眉蹙眉打量姜花杉,见她稚气的脸上满是担忧,心中的疑惑顿时又消散了不少。 这丫头在她眼皮子底下养了三年,什么德信她最清楚,比起处心积虑耍手段,她倒是更愿意相信姜花杉这是青春期反叛期来了。 看来不能一贯打压,不然可能会起逆反效果。 方眉及时调整,轻叹一声,“衫杉,你误会了。那不过是妈妈一时没忍住说的气话,你可千万别当真了?其实这么多年,妈妈对你一直有愧,妈妈一直想弥补,妈妈也是甘心留在沈园陪你的。” “耶?”姜花杉愣了愣,“原来是气话?” 方眉笑着走到姜花杉跟前,语气温柔,“以后这种话妈妈再也不会说了,省得你误会。老爷子那你也别提了,好吗?” 姜花杉点头,模样甚是乖巧,“好。” 方眉慢慢直起身,赞赏摸了摸她的头,“时间不早了,别泡太久了,早点睡,明天妈妈给你做淮城汤包。” 姜花杉眼睛锃亮,“谢谢妈妈。” “乖,妈妈先回去了。”方眉保持微笑,转身出了洗浴间。 “咔嚓——” 门刚关上,女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即刻沉到了海底。 * 姜花杉却完全不在意,开开心心泡了个热水澡,躺进被窝的瞬间没忍住舒服地发出一声嘤咛。 好漫长的一天,但,马上就要结束了。 或许是刚刚的热水澡解了乏,她现在一点都不困,两只眼睛睁得溜圆盯着吊顶上的水晶灯发呆。 看来……是真的回来了,重回到了十年前的沈园。 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想保住爷爷就必须要找出谁才是潜伏在沈家的叛徒,但‘那个人’能在沈家潜伏多年不被发现,还能在爷爷眼皮子底下下毒可见其心智手段都非常人。 事发之后的三年里,沈兰曦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出线索,这也说明这个人背景绝不一般。 姜花杉有自知之明,虽然她知道剧本,以她现在的能力和见识未必能用好这个金手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回来的时间还早,爷爷是在她和沈兰曦结婚半年后出的事,她还有足足七年时间去学习和成长。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藏好,只有她藏的更深才能找到那个‘鬼’。 想得太入深,忽然一阵困意袭来,姜花杉懒懒打了个呵欠翻身睡了过去。 …… 第22章 剧目世界 这是哪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里漂浮着细闪的绿光。 姜花杉伸手想去触摸,那些绿光化作一道光影汇聚成了一本长满绿色藤蔓书。 这书幽幽泛着绿光,大得无边,矗立在眼前好似一道垂天之门,细小的藤蔓像深海中招摇的海草不断向四周舒展。 剧目世界。 姜花杉仿佛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炸毛往后跳闪。 书灵说过,只要她的意识和剧目世界相连,她的标签就会深化,她好不容易回到过去,绝不能又变成傀儡姜花杉。 “赶快消失啊,别想控制我。”她梗着脖子与剧目世界叫嚣。 话音刚落,巨大无边的剧目世界顷刻间化作无数绿色荧光消散在夜幕中。 这么听话? 姜花杉一脸防备盯着夜幕里的浮光,“书灵?是不是你在搞鬼?书灵?出来?!” 接下来幕就更奇怪了,随着话音落地,夜幕中的浮光再次汇集,剧目世界又浮现在眼前。 搞什么? 这玩意儿还能声控? 正当姜花杉疑惑不解时,眼前的剧目世界散作满天星尘消散于混沌。 “衫杉……衫杉……” 谁?谁在叫她?姜花杉缓缓睁眼,清晨的光让她微微有些不适,刚眯眼方眉的脸就映入眼帘。 她一怔,猛地一把推开方眉,“谁让你来的?” 方眉不防,被推搡倒地,难以置信瞪着床上的少女,“衫杉,你这是做什么?” 姜花杉愣了愣,抬头环顾四周,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到了十年前。 眼看方眉有发怒的征兆,姜花杉立马跳下床搀扶,“妈,对不起,我刚刚做噩梦了。” 方眉目光存疑,盯着姜花杉的脸打量,见她满脸清澈的愚蠢做不得假才安了心。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毛毛躁躁?” 姜花杉陪着笑,“妈,你没事吧?” 刚刚姜花杉那一下力道不轻,若是平时方眉肯定会数落,但经过昨天一番交战,方眉也不想太刺激姜花杉,于是只能忍着腰疼挤出笑容,“没事。你快点收拾收拾,沈管家来传话了,说是老爷子让园里的人都去前院。” 姜花杉点头,“好嘞。” “衫杉。”方眉见她没心没肺,心思转了转一把将人拽住,“二房三房几位先生小姐都回来了,待会儿你可要注意点分寸。” 姜花杉不在意打了个呵欠,“奇怪,这不年不节的,怎么都回来了?” 方眉目光在姜花杉脸上定了几秒,试探问道,“衫杉,听说昨晚沈议员也回来了,你在沁园看见他了吗?” 姜花杉点头,“看见了,他还带了一个人?” 方眉,“带了一个人,谁啊,沈家人吗?” 姜花杉摇头,“不认识,看面相不像好人。” 方眉皱眉,“衫杉,你怎么说话的,忘记刚刚妈妈怎么提醒你了?” 她可没有乱说,沈归灵就是个黑心肝的坏胚,偏偏长了张颠倒黑白的脸,上一世不知惹了多少风流债,耍得所有痴迷他的人团团转。 姜花杉不想解释,摊手耸肩,做了个缝嘴的动作。 方眉目光迟疑了一下,状似不经意,“衫杉,怎么听着你好像不太喜欢二房?是不是有人跟你说的了什么?” 姜花杉,“没有啊。” “那你……” 姜花杉皱眉,“妈,我们还去不去?” 方眉这才想起还有要紧事,连忙点头,“要去要去,来不及了,你就别折腾了,换好衣服就下来。我去看看你妹妹。” 姜花杉点头,等方眉出了房间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脸上的不耐烦立马消失。 上一次爷爷一死,方眉就带着姜晚意投靠了沈归灵,那个时候她就怀疑方眉早就勾搭上了二房,现在看来她果然猜的没错。 昨晚她甩锅给傅绥尔的时候现场只有爷爷、沈谦和沈管家,但是方眉的试探好像是知道了她骂沈谦的事,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姜花杉歪头敲了敲脑门,她还真是小瞧了方眉,没想到早在入园第三年她就已经搭上了二房这条线。这么看来,上一次方眉也不是临时倒戈,而是蓄谋已久。 但她为什么要选在爷爷下葬那天? 姜花杉想不明白,难不成爷爷的死有方眉的手笔? * 方眉出了姜花杉的房间又转去对角的小院,为了不委屈姜晚意,她特意让人把一楼将能看到一片花海的小院房收拾了出来,虽说比不上花镜绣楼秀美精致,但也算梦中情屋了。 “妈。” 姜晚意换了套粉色的泡泡袖公主裙,扎着俏皮的丸子头,怀里还抱了只软萌的兔子玩偶。 她的长相随方眉,清纯中带着甜美,这种娇俏的打扮让她看上去就像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 方眉眼前一亮,满意点头,“嗯,不错。我昨晚交待你的都记住了?” 姜晚意害羞点了点头,“记住了。” 两人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姜花杉出来,方眉有些不悦提高嗓门在院子大喊,“衫杉,快点。耽误了时间会惹老爷子不高兴的。” 院里不少帮活的阿姨,方眉突然这么一嗓子把几个阿姨都喊愣住了。 “妈。”就连姜晚意也感受到了阿姨们的目光,略有些尴尬扯了扯方眉的手腕。 方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脸色也不太好看。 沈家从祖上就是大官大文豪,家族底蕴修了几百年,就连做事的阿姨都是几国语言自如切换。 方眉是小地方出来的人,之前还因为听不懂阿姨说的英语闹过笑话,原本这也没什么,一句是每个人的生活不同就解释了。 但偏偏方眉在这一点好胜心极强,这几年借着沈家的势认识了不少富太阔太就自以为自己也算富甲名绅之流,平时也总是有意无意端着,偏偏那一声叫嚷就让她骨子里的市井气暴露无遗。 这一口气堵的不上不下,阿姨们瞧着气氛一下有些尴尬,连忙出来打圆场,“姜夫人,要不我上楼去催催姜小姐?” 常年身处高位的人习惯的永远是差遣,而不是随意大呼小叫。 连阿姨都懂的道理她却不明白,方眉觉得臊得慌,勉强维持体面,点了点头。 “妈?你叫我?” 绣楼的房门像是掐准了时机,阿姨正准备上楼,姜花杉就从里面出来了。 “你!”姜晚意看着绣楼之上的姜花杉气的脸都白了。 一样的粉色泡泡公主裙,一样的丸子头,唯一不同的是她手里抱着的公仔是只奶凶奶凶的大灰狼。 …… 第23章 沈家人 沈园花厅今日出奇的热闹,二房、三房的人都到齐了,家里阿姨帮佣有条不紊为少爷小姐们准茶点。 沈庄膝下有五个儿子,个个不凡。 老大沈谦,国会议员长,对总统和司法有监督制约权。 老二沈渊从商,商业帝国覆盖电子、金融、机械、娱乐、化工、医药等众多领域,在世界经济体系中都有不俗影响。 老三沈澈也是从商,但他赚的是快钱,鲸港百分之八十的赌场、会所、酒店、娱乐都是他的产业。 老四沈让是沈家暗堂,负责海外贸易,涉及的暗线多是不能曝光的生意。 最厉害的是幼子沈玺,还不到三十岁就爬上a国军区司令的位置。但最不幸的也是沈玺,一次海外指挥战役尸沉大海,如果沈玺不死a国总统的位置都坐得。 “二哥,家里出什么事了?老爷子怎么忽然把大伙儿都叫来了?”沈娥穿着一身紫色蕾丝高定,漫不经心搅拌着手里的咖啡,她出自二房,是老爷子的长女。 沈渊同样出自二房,是沈家次子,他长相随二房太太,虽然人到中年,但丝毫不见老气,反而有种独具一格的成熟魅力。一身西装革履,翘着二郎腿,说不出的潇洒肆意,“急什么?过会儿不就知道的。” 沈娥瞧了他一眼,目光顺着对面溜了一圈,嘴角挂着客气的笑,“三弟听说南湾那块地是你拿到了?有什么打算?你姐夫最近手里正好有笔闲钱,改天大家一起约出来吃个饭谈谈?有什么好项目可别忘自己人。” 老三沈澈正垂头跟老四沈让说话,闻言眉骨微挑,“大姐你这是哪听来的消息?投标名单下个星期才公布。” 中不中标这种事大家其实心里门清,沈澈现在说这话显然是把人往外推,沈娥也不是傻子,低头抿了抿咖啡,“行,那就等出了结果再约。” 沈让:“大姐,姐夫要有闲钱不如放我这吧?我这正好也要拓展业务了。”沈家老四与一众帅气儒雅的兄弟不同,打小就爱吃,从小胖到大,一身唐装看着和蔼客气。 沈娥想入沈澈的生意是打了赚快钱的主意,沈让的钱她可不敢赚,提心吊胆不说还得担心来路正不正。 但都是人精,沈娥表面也不开罪,笑着应道,“这生意的事我也不懂,我问问你姐夫再说。” 沈让也根本不稀罕萧家几个碎银子,说几句客套话不过是想让沈娥手别伸那么长罢了,见她没兴趣端起眼前的茶盅悠哉喝起了茶。 沈娥垂眸,盯着手里的咖啡出神,早上出门的时候丈夫特意让她打探南湾那块地,现在老三这么不给面子她回去怎么交代? “怎么了?” 沈渊起身端茶,漫不经心瞥了沈娥一眼。 沈娥强行打起精神,“没……” 沈渊打断她,神情淡淡,“缺钱?” 沈娥愣了愣,下意识摇头否认,“不是。” “行了。”沈渊低头喝了一口茶,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缺多少让萧启写个条子,我从私账划给你们。” 沈娥脸上的窘迫简直无法遁形,但这好意她也拒绝不了,只能埋头应下。 “三哥四哥,你们都到了。” 说话间,沈娇踩着满钻细高跟牵着傅绥尔进了花厅。 “哎哟,绥尔快来过舅舅看看。” 沈让笑着朝傅绥尔招手,傅绥尔看了母亲一眼,沈娇点了点头她才笑着跑上前,“三舅,四舅。” 沈娇目光在往二房扫了一眼,略带谴责,“教你多少遍了?还是这么不懂礼数,二舅和姑姑在那怎么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哦。”傅绥尔转身,微微欠身,“二舅,大姑。” 沈娥故作没看到小姑娘别扭,笑着点点头,“乖。”说完目光意味深长在傅绥尔身上扫荡了一圈。 今天是家族会议,她脸上乱七八糟的烟熏妆被沈娇都卸干净了,但头发还没来得及整理,染得一戳粉不戳绿,看着就不正经。 傅绥尔也不是傻子,沈娥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尊重,当即垮下脸钻进了沈娇的怀里。 沈娇将一切看在眼里,这次倒没说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站好。 “好热闹啊。” 一声娇俏的女娃音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方眉太阳穴突突,想捂姜花杉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一脸尴尬拘谨朝众人笑了笑。 “各位好啊。” 沈家人都是含着金汤钥匙长大的,养尊处优惯了,对他们而言姜花杉和方眉就跟老爷子养的流浪猫狗无异,淡淡扫了一眼也就算了。 这种无视让方眉更显局促,低头拉着姜花杉和姜晚意选了个最边缘的位置入座。 沈娥皱眉,略带嘲讽,“老爷子也真是的,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她声音不大,也只有离得最近的沈渊听见了,但沈渊完全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傅绥尔一见姜花杉更炸毛,咬牙切齿,“沈家家族会议,外公让这几个叫花子来干嘛?” 沈娇皱眉,“闭嘴,忘记刚刚在路上我怎么说的了?” 傅绥尔更气了,不甘瞪了姜花杉一眼,就在这时姜花杉突然抬头,两眼一弯对着她灿烂一笑。傅绥尔愣了愣,气急败坏又瞪回去,我们很熟吗?厚脸皮!笑什么笑? 姜花杉并不在意,歪头冲傅绥尔招手。 傅绥尔左右看了看,确认了姜花杉只在跟自己打招呼,表情古怪,这小叫花子又想耍什么花招?她原想不理,但身体远比脑子诚实,莫名其妙就走了过去。 “干嘛。”这一声态度极其恶劣。 姜花杉完全不在意,朝她招招手,傅绥尔表情不耐但还是凑耳贴了过去。 “姐妹,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你消息最灵通了,给透露透露呗?” “嗯!”傅绥尔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姜花杉,她刚刚叫她什么?姐妹?傅绥尔第一反应就是想吐槽,一个小叫花子还想跟她攀关系,可张口就变成了得瑟,“不知道吧?二房又作妖了,咱们沈家马上就要多个孙子了。” “……”说完傅绥尔就后悔了,对着自己的嘴巴抽了一下。 趴街,这小叫花子有毒啊! …… 第24章 认祖归宗 姜花杉差点要被这小白痴笑死,不愧是同样被打上愚蠢标签的炮灰,傅绥尔和她简直是炮灰界的卧龙凤雏,好在她现在及时醒悟了。 傅绥尔黑着脸转身要走,姜花杉赶紧把人拽着,贴上前咬耳朵。 “姐妹,你这是从哪听到的消息?” 谁跟你是姐妹!傅绥尔一把捂着耳朵怒气冲冲盯着姜花杉,两人贴的近,彼此脸上的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傅绥尔可耻地脸红了,怎么回事,她脑子是不是被踢了,怎么忽然觉得小叫花子有点好看。 她这人有个毛病,对长得好看的人容忍度特别高。 “姐妹?” 傅绥尔没好气,“我偷偷听我妈说的,二房是知道兰曦哥要回来了就开始找事了。不过他们也算白费心机了,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跟兰曦哥比吗?” 姜花杉难以苟同。 傅绥尔,“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认可?” 两人一来一回攀扯了许久,酸得一旁的姜晚意兔子耳朵都要扯掉了。 姜花杉什么时候跟傅绥尔那个蠢货这么好了? 方眉缓了一会儿才从刚刚的窘迫中走出来,转眼就看见姜花杉和傅绥尔躲在一旁说悄悄话。 她的第一反应跟姜晚意一样,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方眉下意识看向沈娇,但沈娇并未关注这边,正低头跟老四说话。 这一家人其乐融融,倒显得她们三个外人多余了,方眉嘴角挂着微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得体。 另一边,傅绥尔还在那愤愤不平,“你是不是不认可?姜花杉,你什么身份,竟然看不起兰曦哥?” 姜花杉斜睨她?上一世傅绥尔可不是这么说的,她缠着沈兰曦的时候,这小白痴追在她屁股后警告她不准打沈兰曦的主意。 “老爷子。” 这时,厅外传来雇佣阿姨的招呼声,原本在花厅里窃窃私语的众人立马收声,目光一致看向厅外。 沈庄拄着龙头拐杖,一身湛蓝色唐装,下摆金丝马褂,缓缓步入花厅,紧跟其后的是沈谦,其次是沈执和沈归灵。 “爸。” 在座所有人立马起身,神情恭敬微微屈身。 沈庄目光在花厅里扫了一圈,“嗯。都到齐了?” “爷爷。”此时,一声不合时宜娇呼在厅内乍起,众人还没反应,姜花杉就像个小旋风一样飞身扑了上去,“我们都等了您好久了。” “衫……”方眉脸色微变,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沈庄原本还肃着一张脸,一见姜花杉立马换上了慈爱的笑容,“是吗?怪爷爷,今早起来给练了会儿气功耽误了时间。吃早饭了吗?” 这一幕落在沈家人眼中意义就不一样了,连带看姜花杉和方眉的眼神都变了。 方眉默默擦去手心的汗,不觉腰杆都挺直了。 姜花杉摇头,“没,刚起来就过来了。” 沈庄侧头看了沈执一眼,沈执会意从茶水桌端了一盘茶果,沈庄亲自接过茶果递给姜花杉,“先吃点垫垫肚子。” 姜花杉乖乖捧着瓷碟,笑的娇俏,“谢谢爷爷。” “去吧。”沈庄摸了摸她的头。 花厅的茶水台是四方形,主座是老爷子的位置,左边是二房,右边是三房。沈庄入座之后,二房三房也跟着坐下。 沈渊故作不经意看了沈谦一眼,主动上前倒茶,“爸……” 沈庄抬手打断,目光跳过众人落在方眉身上,“过来坐,都是自家人不必客套。” 方眉全然没想到沈庄会在众人面前这么抬举她,有些受宠若惊,“是。” 她也不敢太放肆,选了个斜角的位置入座,虽说位置有些偏,但能与这些沈家先生小姐坐在一个内厅,方眉已经知足了。 几个小辈还是站好,姜花杉用胳膊夹着大灰狼玩偶,一只手端着瓷盏,一只手进食。 “显眼包。”傅绥尔忽然又看姜花杉不爽了。 姜花杉无所谓拿了一块糕点递上前,“诺,请你吃。” 傅绥尔一脸嫌弃,原本想要拒绝,但不知怎的一张口就咬住了糕点。 “……” 两人摸摸索索,不知道的还以为关系有多好,一旁的姜晚意看在眼里气得眼睛都红了。 另一边,老爷子端着茶盏,双眸半瞌,“老大,这事你来说吧。” 沈谦颔首,回头看了沈归灵一眼,“阿灵,过来。” 众人这才发现沈执身后还有个少年。 沈归灵移步上前。 傅绥尔惊地饼都喷了出来,“callo ye!天菜!” 姜花杉垂头擦了擦脸上的饼屑,看着碟中碎屑,忽然就没了食欲。 沈谦,“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儿子,沈归灵。”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老四甚至没坐住,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大哥,你开什么玩笑?” 在座的都是人精,沈谦突然冒出个儿子,这儿子肯定来路不正。 “咋呼什么?”老爷子用拐杖点了点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震惊之余不约而同把目光投注到了沈庄身上,别看沈谦如今仕途正盛,出了这样的事还得看老爷子的态度。 “阿灵,过来。”沈庄朝沈归灵招手。 沈归灵眉眼温顺,安静上前。 沈庄抬手将手里的茶递上,“磕头,敬茶,就算认祖归宗了。” 老爷子这是认了? 众人心思各异,不觉好奇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这一看就让人挪不开眼了,沈家孙子辈青年才俊也不少,但还真没有气质皮相这么出尘的,整个沈家怕是也只有老爷子最惦念的那位嫡亲孙能作比的了。 沈归灵双手接过茶,跪地、磕头一气呵成,“爷爷,喝茶。” 沈庄微笑接过他手里的热茶,一口饮尽。 “乖。去见见你几位叔伯姑姑。” 沈执手里端着茶托,上面一共六杯热茶。 依照长幼顺序,从二房沈渊开始。 有沈庄坐镇,就算大家有什么心思也不敢表露,都是聪明人,既然老爷子把大家伙都叫来,还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就说明沈归灵已经得到了家族认可。此时的拜见与其说是为沈归灵引荐,不如说是在提醒他们,受了礼喝了茶就要承担叔伯亲姑的职责。 沈执递茶,代为引荐,“沈二先生。” 沈归灵弯腰跪下,端过茶奉上,“二叔伯请喝茶。” “好。” 沈渊笑着点点头,正准备接过,厅内忽然响起一阵不合时宜的暴喝。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凭什么进沈家大门?!” 姜花杉不慌不忙将瓷盘面上的饼屑扫开,挑了一个干净的茶果塞进嘴里。 继续吃饼…… 第25章 姚歌 话音一落,一个女人闯入了主厅。 沈谦微微蹙眉,冷声警告,“老爷子面前别放肆。” 女人正是南湾纵火案的幕后元凶,沈谦的发妻姚歌。 她似没有听见丈夫的警告,神情阴冷冲上前夺过沈执的托盘里的热茶对着沈归灵当头泼了上去。 “贱种,有我在,你休想进沈家门一步。” “啊!” 热茶泼了沈归灵一脸,他倒是没有反应,反而是一边的沈娥被飞溅的茶水烫到了小腿,吓得尖叫了一声。 旁边的沈渊先看了沈庄一眼,才起身夺过姚歌手里的茶盏,“大嫂,冷静。” 三房那边同样都是先看沈庄的反应,见老爷子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都知道事情闹大了,赶紧起身装模作样拉扯姚歌。 老四劲大,也不客气,一把拖的姚歌险些栽倒,“是啊,大嫂,你这是干什么?爸还坐在这你这是要打谁的脸?” 姚歌神情癫狂,谁的话都听不进,“好啊,你们沈家就是这么欺负人的?把我儿子赶走,现在又让私生子进门!你们这是要作践谁?放开我!今天这事如果没有一个交代,我大不了跟你们鱼死网破。” 沈谦眉心一跳,气得手都在发抖。 姜花杉捧着茶果细细打量在场的每一个人,企图在他们的动作和眼神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只可惜一无所获。 她又转头打量起沈归灵,从被泼茶之后,他一直低着头没有动,耳朵被烫得仿佛能滴出血,茶水顺着他高挺的鼻尖一滴一滴溅落。 不,不是没有动,姜花杉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才发现沈归灵一只膝盖是空搭在另一只膝盖上的,这是要起身的动作。 他明明抗拒向姚歌下跪,却还是逼自己低头承受了这一切。现在看来这个角度也很精妙,像是特意为老爷子准备的特写。 姜花杉摸了摸下巴,沈归灵这坏胚有点东西,难怪最后能逆袭。 傅绥尔和姜晚意暂时没姜花杉这领悟,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另一个被眼前的阵仗吓得躲在角落,唯恐招惹什么麻烦。 一时之间花厅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沈庄缓缓抬眸,眼神锐利,“都放开她。” 这一声掷地有声,谁都不敢忽视。 三房几个相互对视了一眼,默默松手退散一旁,姚歌癫狂的眼神顿了顿,到底不敢太放肆,不自觉整理被拉开的领口。 沈谦这个时候也不敢装聋作哑,上前扑通跪地,给沈庄磕了个响头。 “爸,是我无能,您消消气。” 姚歌眼神微变,沈谦在外是国会议员长,就是见了总统也没低过头。姚歌还是有些忌惮,终于找回一些理智,两眼顿红小心看向沈庄,“老爷子,呜呜……” 沈庄抬手制止,转头看向沈执,“沈管家,孩子们该吓坏了,把他们都带去偏厅。另外,叫孟医生过来给阿灵看看。” “是。”沈执点头,上前搀扶沈归灵,“阿灵少爷。” 沈归灵被沈执扶起时身子晃了晃又勉强稳住,但他自始至终没有抬头,也没有为自己争辩一句,这样乖巧懂事与姚歌那不容人的癫狂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姚歌见状,气得又想上前动手,沈谦低着头,却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似得一把拉住了她。 姜花杉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被要求撤场,有些可惜放下手里的糕点。 她记得上一次剧目也是这么发展的,因为姚歌发难,老爷子将沈园的几个孩子都安排去了偏厅。 临出门前,方眉曾特意叮嘱她,不要跟沈归灵走的太近,因为姜家的孩子本来就寄人篱下,如果还跟私生子关系好,只会让人更看不起。 姜花杉也牢记方眉的叮嘱,所以一直对沈归灵保持嫌弃鄙夷的态度。 福临心至,姜花杉忽然领悟了什么转头看向姜晚意,与她不同,姜晚意看向沈归灵的眼神满是善意和心疼。姜花杉略带玩味扯了扯嘴角,爱上一个男人就是从心疼开始,看来她猜的果然没错,方眉给她和姜晚意的任务完全不同。 而此时方眉完全顾不上姜花杉,按理说这种事儿她一个外人也该回避,可是沈庄没发话她也不敢动。沈家人个个都不是善茬,她知道太多难免遭人恨,简直是坐如针毡。 等沈执把几个孩子都带出去后,花厅里的阿姨保镖都也退了出去,十二花神木门被人从外面关上,咔嚓清脆的落锁声让所有人心头都震了一下,没有人敢出声,不约而同坐回了原位。 沈庄双手撑着龙头,大拇指细细摩挲着龙头里的檀珠,“老大媳妇,这里没有外人,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姚歌眉心一跳,哭着跪下求情,“爸,我刚刚也是急过头才说了一些没分寸的话,我……” 沈庄抬手,目光一转落在一旁的沈谦头上,“老大,你说。” 沈谦脸色微变,神情没落,“爸,我想通了,等出了沈园我就召开新闻会,给阿灵和大众一个交代。”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懵了!尤其是姚歌,她一脸震惊顾不得体面嘶声力吼,“你疯了!沈谦是不是疯了?为了一个私生子,一个贱人竟然不顾我们沈姚两家的体面?!” 沈谦丝毫不为所动,一把推开姚歌。姚歌见说服不动丈夫只能转头望向主位的沈庄,“爸!您不能同意,如果他这么做仕途就毁了。” 沈庄撩眼睨了姚歌一眼,那一眼,审判警告意味极重。姚歌身子猛地一颤,原本在心里想好的词都卡了回去。见姚歌老实了,沈庄才转头看向沈谦,“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也不劝了,就这么办吧。” 老爷子竟然答应了?! 大房二房所有人面面相觑,沈玺死后,老爷子一门心思栽培沈谦,沈家举全族之力才把沈谦推到了如今的位置,现在竟然要自毁楼台?! 但在沈家,没有人敢质疑沈庄的决定,既然过了明面这事就算定了。 沈庄站起身,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了一圈,“一个个都是讨债鬼,没一个脑子好用的。” 被骂习惯众人低着头不敢出声。 沈庄,“都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吃了饭再回去,我让厨房煲了猪脑汤都好好补补。” “……” …… 第26章 系统?绑定! 偏厅内。 姜花杉坐在沙发上发呆。 傅绥尔和姜晚意凑在沈归灵跟前看着孟医生给他上药。 沈归灵神情温和清雅,丝毫没有任何愤懑和不郁,即使面对傅绥尔无礼的打量也好脾气受着。 傅绥尔用极尽挑衅的目光审视沈归灵,到头却发现这张脸真没什么好挑衅的,就跟某个讨厌鬼一样,傅绥尔回头瞪了姜花杉一眼,语气甚至傲慢,“喂!你真是大伯的私生子吗?怎么跟他长的一点也不像?” 沈归灵略微怔愣看向傅绥尔,仿佛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么无礼的问题。 姜晚意怀里抱着软萌小白兔,略有不满,“绥尔,爷爷都已经喝了茶,你这么问太不礼貌了。” 傅绥尔一向看不惯姜晚意这茶里茶气的样子,叉腰反呛,“这是我们沈家的事,关你什么事?怎么?你同情他?也不看你有没有资格?别以为改姓姜跟改姓沈一样简单。” 姜晚意是方眉和别的男人生的,后来那男人跑了,方眉为了给姜晚意上户口就把姜晚意挂到了姜花杉父亲名下。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傅绥尔大庭广众揭短,姜晚意一下眼眶就红了转头看向姜花杉,往常这个时候她这蠢货姐姐已经冲上来了。 傅绥尔心生警惕起来,故意仰着下巴。 沈归灵察觉了两人的态度,目光很自然地也落在了抱着大灰狼的女孩儿身上。其实更早,沈归灵就注意到她了,刚刚花厅那么多沈家人,她是唯一一个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存在。 感觉到意味不明的打量,姜花杉很快回神,不解看向傅绥尔,“怎么了?眼睛瞪得跟斗鸡一样。” “……”傅绥尔不服,挑衅,“你刚刚没看到吗?我欺负你妹妹。” 姜花杉瞥了姜晚意一眼,“昂,没看到,怎么欺负的?再欺负一遍我看看。” “你……”姜晚意气得几乎要哭了,不禁在心里骂了姜花杉一万遍,她回去一定要告诉妈妈,让她好好惩罚这个蠢货。 咦?以前这小叫花子可是很护着她这绿茶妹妹的,今天是怎么了? 傅绥尔一脸狐疑在两人之间打量,最后幸灾乐祸拍手叫好,“哦~我知道!你们吵架了!哈哈哈,还真新鲜,狗咬狗一嘴毛!” 姜花杉双手托腮细细打量傅绥尔,看着她这么鲜活愚蠢的嘴脸,姜花杉仿佛看到了过去时空的自己。 在上个剧目里,姜晚意也是这样围着沈归灵团团转,傅绥尔看不惯冷嘲热讽了几句,姜晚意委屈大哭,‘她’冲上前与傅绥尔扭打了起来。沈庄才处理完花厅的事,一回偏厅又看见她们打架,一怒之下把‘她’和傅绥尔送去了襄英老宅学规矩。 这一去就是两个月,直到学校开学她们才被沈家接回来。 在此期间,正好是沈兰曦从灵虚观修满福缘归家的日子,傅绥尔因为错过了沈兰曦的归家宴彻底记恨上了她,沈娇就更不要说了,因为这件事之后处处针对方眉。 这么一回味,姜花杉才彻底明白了炮灰是什么意思? 但凡与主角有关的重要剧情都不出场,等什么时候需要了就把她们放出来溜一溜铺垫一下剧情。 傅绥尔骂完就等着看姜花杉跳脚,没想到她不仅没生气,反而盯着她又发起了呆。傅绥尔只觉没劲儿,冲上前,“姜花杉,你耳朵聋了?我骂你你没听见吗?” 姜花杉再看傅绥尔,只觉得她跟自己一样可怜,好歹她现在还觉醒了,傅绥尔却什么都不明白,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跟她一样被‘标签’定义了。 福灵心至,这念头刚起,傅绥尔头顶忽然亮起一圈绿色光环,泡沫浮光一点一点聚集,慢慢凝聚成一行小字。 「人物标签:愚蠢、冲动、天真、幼稚、傲慢、**」 这六个标签依次由大渐小,到最后两个字几乎只芝麻大小,一步开外的距离根本看不清。 “叮——” “恭喜您触发剧目隐藏剧情,金兰篇之《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 “完全条件:心甘情愿为对方死一次。” “是否绑定当前人物——傅绥尔?” 姜花杉噌地一下站起身,一把扑向傅绥尔。傅绥尔懵了,等她反应过来姜花杉已经骑在她的身上在薅她的头发。 可恶! 傅绥尔勃然大怒,认定姜花杉这是在耍她气得挥舞四肢拳打脚踢。 姜花杉摁着傅绥尔的头拔下一戳绿毛,这才终于看清那行萤虫大小的文字。 「善良」 姜花杉眸光怔愣,脑海中想起上一世傅绥尔冲进小沈园指着她骂的情景,她嘶嘶力竭哭着质问她,“外公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对他下手?姜花杉,你还有没有心啊。外公最疼你了,你怎么下得去手?” 几乎是一瞬间,姜花杉没有丝毫犹豫,轻轻吐出两个字,“绑定。” 她不管自己是不是疯了,就算是也疯这一回。 “叮——” “绑定成功。” “隐藏剧情自由探索,目标完成任务结束,分发奖励:未知。” 姜晚意原本还恨姜花杉恨的要死,没想到转眼就看见她与傅绥尔扭打到了一起,她心中窃喜,却又故意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看向沈归灵,“怎么办?她们打起来了。” 沈归灵也愣住了,实在很少看见女孩子一言不合就开打,迟疑了片刻赶紧同孟医生一起上前拉架。 孟医生在沈家多年,想也没想先上前护着傅绥尔,沈归灵没得选只能去拖姜花杉。 傅绥尔看着姜花杉手里拽着她的绿毛,气得直接暴走,“放开我!我要打死她!三刀两面的阴险小人!!!” 姜花杉也不甘示弱,横空出脚,像只莽牛一样往前撞,“来啊,打不死我你以后就是我孙子!” 沈归灵撩着眼皮看了小姑娘一眼,还挺横。 傅绥尔,“孟伯伯你松手,我要打死她!” 姜花杉,“沈归灵你也撒手,不然别怪我手脚不长眼!” “呜呜呜,绥尔!姐姐,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沈庄拄着拐杖一进偏厅,眼前就是这么鸡飞狗跳的一幕,不觉气血涌上头,拐杖用力震地,“你们这是要造反?!” …… 第27章 猪脑汤 到了中午,所有人移步餐厅,每个人都面色铁青如临大敌,就连一直谈笑风生的老四都苦着一张脸。 方眉身份尴尬,两边搭不上话只能极力缩小存在感跟在最后,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除了年庆跟沈家人一桌吃饭,这么想来她心里又不免有些期待,待会儿上桌可得好好表现。 沈园有两个餐厅,一个是可容纳两三百人私宴厅,还有一个则是日常家用厅,说是日常,一个厅随便可以坐下五六十人。 阿姨们早已经上好了菜,见先生小姐们入厅连忙上前拉座。 方眉深呼吸一口气,暗暗压住心里的雀跃,故作风轻云淡入座。 等所有人上桌,沈执才从外面走了进来,“诸位,老爷子身子不舒服,他老人家交代吃完大家就散了吧。” 闻言,所有人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沈执传完话又走了出去,大家相互看了一眼,神情麻木揭开眼前的汤盅。 这反应着实让人不解,方眉很是困惑却也只能跟着大家的节奏,当汤盅打开的那一刹那,她心底的那份雀跃彻底被一股腥锈味顶没了。 “yue!”实在是没忍住,方眉捂着嘴扭头干呕。 这是什么? 清汤寡水的汤盅里飘着白白的脑花,一点油水都没有。 不是! 生吃啊! 方眉一脸震惊,捂着嘴看向桌上的众人。 沈家人倒是见怪不怪,虽然也不喜欢这个味道,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摧残多少还是有些抵抗能力的,大家几乎都没有一句废话,开始进食。只不过,这味道的确上头,几乎每个人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吞咽困难。 “……” 方眉不想表现的太难看,强忍着干呕舀了一小勺,刚放进嘴里差点就喷了出来。 不是! 方眉面露惊恐,这跟吃屎有什么区别?受不了一点,她反头捂着嘴又yue了! 沈娥本来吃的好好的,眼看汤盅都见底了,但方眉一直在旁边干yue,沈娥终是没忍住,一下就跟着起了连锁反应,猪脑汤从鼻子喷出直接吐了。好巧不巧,那喷出的猪脑花划过一道长弧溅到了沈渊的手上,沈渊脸色微变,淡定从西装内衬掏出丝帕面无表情吐了。 原本都吃的好好的,一桌忽然出现三个呕吐的,尤其方眉和沈娥的干yue的声音一声叠一声,桌上的人纷纷按耐不住,沈娇闭了闭眼,放弃挣扎把勺子一扔,加入了呕吐大队,紧接着是沈谦和姚歌,再然后是老三沈澈…… 老四瞪大了眼,火速抱着汤盅一口闷,吃完以后捂着嘴巴远离众人三米远。 好险! 差点就全军覆没了。 这阵呕吐风波此起彼伏,足足过了十五分钟才算彻底平息。 这时,阿姨们又端着新一轮汤盅鱼贯而入。 “先生、小姐,老爷子交代,必须吃的一点儿不剩。” 沈家人脸色都不算好,不约而同看向始作俑者。方眉也没想到这餐饭会吃成这样,惨白着一张脸有苦说不出。 沈娥不客气指着角落,“姜太太,那边有位置,劳烦移步别在这干扰大家。” 方眉神情尴尬,正要起身,领头的阿姨笑着上前把人拦住,“大小姐,老爷子说一家人就该同桌而食,谁也不能离桌。” 沈娥脸色微变,狠狠瞪了方眉一眼,“机灵点。” 方眉面色讪讪。 沈谦一脸阴郁擦拭嘴角,目光不经意扫向坐立不安的方眉,还得是老爷子,什么都瞒不过,什么都看在眼里。 有了上次的教训,所有人都防着方眉,虽然第二碗比第一碗吃的更艰难,但好歹是有惊无险咽下了。 汤盅见底,沈谦率先起身,脸上堆着客套的笑,“对不住大家了,今天这事是我连累了大家,下回儿我做东给大家赔不是,今天就先走了。” 闻言,大家纷纷起身。 沈澈,“大哥这话言重,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套话。” 沈谦点点头,扫了姚歌一眼,转头出了厅门。姚歌连喝了两碗猪脑汤恶心的不行,甚至顾不上客套招呼都没打追着沈谦跑了出去。 “沈谦!沈谦,你站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出了餐厅,姚歌追上沈谦,愤怒质问,“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认下那个贱种?!你……” “你闭嘴!”沈谦忍无可忍,咬牙低斥。 姚歌,“你还让我闭嘴?!沈谦,那可是国会议员长,你们沈家说不要就不要?你们把我,把姚家置身何地?” 沈谦太阳穴一跳,脸色毫无预兆阴沉了下来。 姚歌微怔,有些忌惮,“你……真要放弃现在的权势?我哥……” 沈谦,“你要现在脑子还不清醒,我也不介意再多出一条离婚的丑闻。” “!”姚歌神情错愕,难以置信看着沈谦,“你说什么?你要跟我离婚?老爷子不会……”话音陡然一顿,姚歌忽然想到什么,身子颤了颤。 沈谦冷笑了一声,转头出了廊庑。 姚家的算盘打的真好,若不是有老爷子,他险些就要被算计进去了。 另一边,沈娥和沈渊笑着与三房寒暄了几句结伴走出餐厅,看着沈谦和姚歌不欢而散的背影两人都心照不宣放缓了脚。 直到姚歌的背影彻底消失,沈娥才出声,“你说老爷子是怎么想的?但凡有头有脸的家族谁没有一点上不了台面的腌臜事,老爷子这次是怎么了?” 沈渊,“怎么了?有人算到沈家头上了,老爷子这是壁虎断尾。” 沈娥一愣,“谁这么大胆子?” 沈渊往沁园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然你以为今天为什么又要喝猪脑汤?老爷子这是在提醒我们,永远不要忘了七年前那件事。” 沈娥脸色微变,神情肃穆,“要真是如此,大嫂也该长长记性了。” 沈渊,“这件事还没完,你也别声张,回到萧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拎清楚,别忘了,你先是沈家的女儿才是萧家的媳妇。” 沈娥神情尴尬,“知道了。”为免沈渊再说教,沈娥主动转移话题,“对了,阿予呢?最近怎么都没看见他?这平时见不着人就算了,现在都放暑假怎么也不见人影?” 说起这个逆子沈渊也是头疼,“他还能去哪?满世界疯,那混不吝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像谁?老爷子可说了,阿予身上那股野劲儿有他年轻时候的样子。”沈谦、沈渊都只生了一个儿子,比起大侄子沈年,沈娥更喜欢小侄子沈清予。 “哥,有件事别怪我没提醒你,听说兰曦快回来了。” 沈渊眼睑微抬。 沈娥贴近小声说道,“大房原本就是老爷子的心肝肉,兰曦要回来老爷子跟前哪还有我们说话的份?连大哥都把私生子送进沈园了,你可不能什么都不做?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阿予想想啊。” 沈渊垂眸,眸光莫名暗了下去。 …… 第28章 临别礼物 沈娇与两个哥哥许久未见,解决完了猪脑汤相约回冬园叙旧,不想刚走出餐厅就看见冯妈急急忙忙从后院跑了进来。 冯妈是沈家老人,很少这么没规矩,沈娇第一反应就是傅绥尔出事了。 她快步上前扶住冯妈,“别急,慢慢说。” 冯妈喘了一大口气,在沈娇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沈娇登时变脸,转头看向餐厅。 恰巧这时,方眉虚扶着木门从里面走了出来。毫不夸张,这一顿差点要了她的命。命都快没了,这个时候方眉也没心思去巴结沈家人了,她现在只想快点回菊园躺着。可刚一踏出餐厅就感觉到了一股逼人的视线。 方眉抬头,目光与沈娇撞个正着,她一愣,咽了咽口水,脸上端着笑,“您这是怎么了?” 沈娇冷笑着将方眉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姜夫人倒是生了个好女儿。”说完,眸光冷到了谷底,转头出了花厅。 沈澈和沈让也猜到肯定是傅绥尔那边出了事,略有疑惑扫了方眉一眼转身跟去了冬园。 方眉嘴角的笑容彻底凝固,指尖死死扣着门扉,阿意不会这么不懂事,肯定又是那死丫头给她惹事了。 餐厅的阿姨瞧了方眉一眼,上前堆着笑,“姜夫人,仔细您的手。” 方眉狰狞的表情瞬间收住,嘴角牵动,一副端庄温婉的模样,她还没开口,阿姨又补充了一句,“这可是几百年的金丝楠木,您要扣坏了,我们可赔不起。” “……”方眉嘴角抽动,咬着牙笑了笑。 * 沁园小院。 “老爷子,喝口菊花茶清心败火。” 沈执刚把茶具端上,园外就来了人,他看了一眼不慌不忙给沈庄倒上茶才转身出了院子。那人不知说了什么?沈执愣了愣,思忖片刻又转进了凉亭。 他还没开口,沈庄先问,“谁来了?” 沈执,“姜小姐。” 沈庄微怔,他想过三房那边会来闹,却没想到第一个来的是姜花杉。沈庄放下茶盏,“怕不是来求情的?” 沈执,“老爷子若为难,我去请姜小姐回去?” “不。”沈庄摇头,“让她进来。” 沈执略有诧异,点头应下出了院子。 沈庄盯着手里的菊花瓣,思绪不觉就飘远了。 昨夜得到沈归灵的承诺后,他立马又去了祖祠。 姚家这几年仕途通达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如今总统公选已经进入最后一环,姚家老三志在必得,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姚歌纵火杀人,实在是有违常理。 可若细细梳理,其实也不难发现蹊跷,这次因纵火案下马的官员几乎都是姚家的死对头,新闻一出,姚老三的呼声远超其他政敌。 这些年,沈家和姚家虽然是姻亲,但政途并不一致,姚歌显然是受了姚家蛊惑,打着私仇的幌子想把沈家和姚家捆绑在一条船上,而沈归灵就是切入口,只要有了私生子这个把柄,沈谦、沈家永远都会受制于人。 沈庄稍加提点,沈谦立马就明白了其中厉害。所幸沈谦还不算太笨,知道壁虎断尾。 沈家有底蕴,丢了一个议员长的位置无非是再花几年时间,但若受制于人,那就永远落了下风。 政坛对敌,稍不注意偌大家族也要粉身碎骨,沈庄肩负一族兴盛,半点马虎都不敢有。 说通老大他依旧无法入睡,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事没有琢磨明白。直到今天在偏厅,他看见姜花杉和傅绥尔打架,淤堵的思绪一下豁然开朗。 傅家! 沈娇领着傅绥尔回沈园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但傅家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这怎么说都不合理? 沈庄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几年a国经济发展太快,许多财阀家族都得到了提升,而沈家因为折了一个沈玺一直低调不前,狮王沉寂太久,不断成长的幼师又怎会甘心屈居人下? 所以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了…… “爷爷……”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了沈庄思考,杯中散开的菊花渐渐聚焦,刚抬头就看见扎着丸子头的女孩活蹦乱跳向他跑来。 沈庄心头一暖,急忙起身去迎,“慢点!慢点!” 姜花杉怀里还抱着一只呆怖的大灰狼玩偶,“爷爷,您消气了吗?” 沈庄其实没有真的生气,因为接下来沈家要反击了,如果让他发现傅家真的牵涉其中,沈庄也不有任何心慈手软。但傅绥尔还小,为了照顾她的感受,沈庄才借机发作把人先送去襄英老家。 而姜花杉,他其实也有私心,方眉这个母亲靠不住,如果有天他不在了,姜花杉势必会受委屈,所以他才想把姜花杉和傅绥尔安排在一块儿。 傅绥尔虽然看着娇蛮任性但心思是好的,如果两个孩子能放下芥蒂性子一定合得来的,再加上沈娇的性子爱屋及乌又护短,比任何人都适合做姜花杉的依靠。 但这些沈庄都不打算说给一个孩子听,他故意沉着脸,“你还知道爷爷会生气?” 姜花杉有些不好意思,她当时一股脑热就跟傅绥尔绑定上了,至于为什么要故意在偏厅打架,那自然也是有打算的。 “爷爷,我知道错了,我这次去襄英肯定好好改掉所有的坏毛病,认真思过。” “你真这么想?”沈庄略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姜花杉来是求情逃避处罚的。 姜花杉点头,“真的,不单单是我,我还会督促绥尔一起进步的。” 沈庄忍俊不禁,“你们俩见面就掐架,爷爷还担心襄英老宅会被你们拆了。” 这话语间的宠溺让姜花杉心头一暖。 “爷爷。”她讨好把怀里的大呆狼递给沈庄,“这个送给你,我不在沈园的时候就让它陪着您。” 沈庄看着女孩儿递来的丑萌布偶,心情大好,“你来就是给爷爷送临别礼物的?” 姜花杉点头。 沈庄忽然又有些不舍了,接过玩偶摸了摸她的头,“小花儿,你会不会怪爷爷狠心?” 姜花杉摇头,虽然刚见面就要分别她心里很不舍,但她知道爷爷做任何决定一定有他的理由,作为爷爷的孙女,她只需要相信就够了。 …… 第29章 沈家三房 “滚!你们都滚开!” 沈娇刚进冬园就听见正厅传来小祖宗的咆哮。 她轻叹了一声走进屋,“你们都出去吧。” 傅绥尔一见沈娇,立马委屈扑了上来,“妈妈,外公偏心,他要把我送去襄英。妈妈,我才不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带我回去吧?我要回傅家。” 沈娇来之前已经知道了偏厅的事,她淡淡摸了摸傅绥尔的额头,“听你外公的,我会让冯妈陪着你。” 傅绥尔满脸震惊,一把推开沈娇,像只暴躁的小兽,“我才不要!我姓傅又不姓沈,我要回傅家。” 沈娇不防,被推得差点栽倒,好在沈执沈澈来的及时把人扶住。 沈澈是三房老大,在孩子里素来有威信,见傅绥尔竟然对自己母亲动手当即动怒,上前呵斥,“绥尔!你真的愈发不像样子了,你怎么能这么对你母亲,道歉!” 傅绥尔此时已经完全破防,大哭着开始砸东西,“道歉道歉!为什么你们永远都让我道歉!为什么你们都不问问我是怎么想的?我就是不道歉!永远都不道歉!死也不道歉!” “砰”的一声,花瓶在沈澈脚下炸开。 沈澈脸色微变,上前准备给傅绥尔一点教训却被沈娇拦住了,沈澈脸色不愉,“孩子都让你们宠坏了,现在不管以后还了得?” 沈娇看着情绪崩溃的傅绥尔,眼神满是心疼和疲惫,“先让她冷静一下。” 沈让也赞同,拍拍老三的肩膀,“女孩儿跟男孩儿不一样,你当这是你家那两个皮猴儿不听话就抽?” 说着,老四沈让笑呵呵走上前,“绥尔,听话,等你回来小舅舅带你去西区玩,你不是一直想学射击吗,等你回来小舅舅教你。” 傅绥尔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对着沈让的脸砸去,“我不稀罕!” “嘿!”沈让歪头单手抓住苹果,“小兔崽子你再扔一个试试?!” 傅绥尔立马又扔了一个。 “……”沈让撸起袖子就要抽她,沈澈眼皮一跳赶紧拦住,“行了行了,刚刚是谁说别跟孩子计较的?听阿娇的,先让她冷静冷静。” 沈娇看着这样的傅绥尔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跟着沈让和沈澈出了主厅。 “小绥尔这性子可不得了,以后怎么找婆家?”出了正厅,沈让唏嘘摇头,颇有些不满。“你怎么教的孩子?” 沈娇心里也不好受,表情郁郁。 “行了。”沈澈打断沈让,“这个节骨眼说这些干什么?有空抱怨这些还不如动动脑子想想老爷子今天这出是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另外两人神情立马严肃起来。 * 沁园花厅清风徐徐,茶已凉,沈庄独坐在一张花梨圈椅中不知在想什么?旁边还坐着一只与整个氛围格格不入的呆狼玩偶。 沈执走进凉亭,先看了一眼狼偶,“老爷子,姜小姐没回菊园,她不让我送,看方向好像是往冬园去了。” 沈庄眸光一怔,忽而想起姜花杉来告别的眼神,那炙热又信任的模样,好像真的明白了他的用心。 “老爷子,会不会出问题?要不要我让人去看看?” 沈庄摇头,“孩子间的事就让她们自己解决,事事看护养出的花儿只有娇性,没有韧性。” * 另一边的冬园。 沈娇担心傅绥尔想不开也不敢走远,让阿姨准备了一些茶点与老三老四在前院叙旧。 刚才沈澈的话算提了个醒,老爷子就是沈家的定海神针,他绝不可能轻率做出任何决定。以沈家的能力自然有一万种方式抹除沈归灵的存在,但老爷子偏偏选择了最玉石俱焚的方法,这里面必有深意?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结果,只能暂且搁置一边。 沈让听见里面没动静了,小声问,“以绥尔这脾气她能接受你和傅嘉明离婚吗?” 一说起这事,沈娇刚缓过来的心情一下又阴沉了下去。 沈澈不解,“阿娇,你和嘉明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非得走到这一步?这事老爷子同意了吗?” 沈娇摇了摇头,“老爷子让我别胡闹,为了这事我还把他老人家气了一顿。你们没看见刚刚在花厅,老头子正眼都没瞧我一眼?” “嗨!”沈让摆摆手,“要我说你就是想多了,刚刚在花厅老头子除了那几个孩子,正眼看了谁?其实也不怪老爷子,主要是倒霉事都凑一起了。老大这混账事就不用说了,你们知道吗?听说萧氏文恒地产内部也出问题了。” 萧家商业虽不如沈家垄断地位,还是a国的经济体系中也算举足轻重。萧氏文恒的执行董事是萧启,也就是沈娥的丈夫。 沈让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好像是挪用了政府投资的两百亿去做私产,结果盘下的那块地被m国纳入了军事用地,现在a府要求验收工程进度,如果补不了亏空或者进度更不上,以后咱们要想再见这位大姐夫就要去政监所了。” 沈娇皱眉,“你这乱七八糟的消息从哪听来的?” 沈让名下都是黑产,底下接触的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这些人就爱说当权者的荤段子,还说的跟亲眼看见了似得,沈娇向来看不上这些。 “我原本也不信,但今早沈娥可是想着法儿跟三哥搭话,她以前哪会上杆子赔笑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澈思忖片刻,严肃点了点茶桌,“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你们不觉得事情有些凑巧吗?” 沈娇和沈让都不是傻子,两人脸上微变。 沈让看向沈娇,“阿娇,你回到沈家这段期间,傅家有没有来人?” 沈娇,“我是自己出来的,就算他们真来请我也不会回……”话没说完,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更差了。 沈澈起身,“这就难怪老爷子动怒了!一件事巧合,但三件不可能是巧合。” “老三,你去哪?”沈让跟着起身。 沈澈,“当然是去见老爷子。”如果真如他猜想的那般,那就难怪老爷子会动怒了。 沈娇隐约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跟着起身,“现在去见老爷子会不会……”话还没说完,沈娇忽然看见前院角落站着一个人,她微一愣,眼神冷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 沈澈和沈让神情微变,顺着沈娇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院子角落里站着一个穿着洋娃娃粉裙的女孩儿。 女孩儿笑吟吟走向前,“三叔,四叔,娇姨我是来看绥尔的,刚刚瞧你们好像在谈事我就没敢打扰,所以才站在一边听。” 三人,“……” …… 第30章 预知未来 姜花杉的诚实打得对面三人措手不及。 沈澈给沈让使了个眼色,沈让拍了拍脑瓜顶,笑容可掬走上前,“我记得你好像是叫姜花杉吧?来,跟四叔说说你刚刚都听见了没什么?” 姜花杉睁着无辜的桃花眼,“都听见了。” “都听见了?”沈让一愣,回头看向沈澈,这怎么办?难不成要灭口? 沈澈无语,懒得理他。 沈让有些为难,转过头时表情阴沉可怕。他是暗堂堂主,手底下都是穷凶极恶的暴徒,每当沈让露出这个表情就是暴徒也会心悸瑟抖。 “你知道我一般怎么让人乖乖闭嘴吗?” 姜花杉瞪大了眼,对于沈让的恶鬼脸反复打量,与别人被吓得瞳孔收缩不同,她是一脸兴奋,“我不知道,四叔要教我吗?” 沈让眼里的凶残裂开了一秒,皱眉嘶了一声,“你这丫头有点意思,上一个对着我这张脸笑嘻嘻的还是我家棉枝丫头。”说着,他拍拍膝盖起身,侧头看向沈澈,“算了算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沈澈不由多看了姜花杉一眼,如果他没记错,刚刚在花厅她也是莽莽撞撞肆无忌惮在老爷子面前撒欢,天性?还是城府? 沈娇抱胸,上下打量姜花杉语气冷漠,“你来这做什么?” 姜花杉笑着应口,“我刚从爷爷那回来,就想来看看绥尔。”她说的毫无芥蒂,好像刚刚在偏厅跟傅绥尔打架扯头发的另有其人。 沈娇沉默了片刻,抬手指着中厅的方向,“她还在里面闹脾气,你进去吧。” “谢谢娇姨。”姜花杉点头,又朝另外两人摆摆手转身往中厅去了。 沈澈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抬眼扫向沈娇,“听说绥尔在她手里吃了不少亏,你怎么还让人进去?” 沈娇,“你没听见她刚刚说什么吗?她刚从沁园过来,看着说话没心眼,这是在点我呢?以前倒是我小看她了。” 沈让不以为然,“小丫头片子而已,你俩这么计较做什么?走走走,不是说要去沁园吗?” 的确,相较于眼前的危机,小孩子的打闹不足为虑。沈娇也没有过多纠结,叮嘱冯妈多留心就随沈澈、沈让一起出了冬园。 傅绥尔发泄完一通后越想越气,但一想到自己要被赶去襄英,以后再也不能看见爸爸妈妈她又觉得委屈。姜花杉推门进去时,就看着她抱着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把头埋进膝盖小声啜泣。 姜花杉眸光顿了顿,一时间她仿佛看见时光在割裂。 上一世发生争吵后,她回到菊园就被方眉劈头盖脸骂没脑子,她也很委屈很害怕,她告诉方眉她是为了保护妹妹才跟傅绥尔发生冲突的,她求姜晚意帮她一起求情,可是姜晚意却抱着怀中的兔子玩偶可怜巴巴说,“姐姐,是你太冲动了。” 姜花杉垂眸,将复杂的心绪藏进眼里,嘴角轻扬故作轻快,“哦~哭着呢?” 傅绥尔正哭着伤心,一听见这声音立马跳了起来冲上前揪住姜花杉的衣襟,气得牙痒痒,“你这个害人精,你还敢来?” 姜花杉盯着她泪痕未干的脸,“我可没有害你,我在帮你。” “骗鬼去吧。”傅绥尔用力抹去残余的泪水,狠狠推开姜花杉,“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如你所愿,我被外公赶出沈园了!” 姜花杉悠悠后退几步稳住身子,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你是不是忘记了,同样被赶出去的还有我?” 傅绥尔,“那怎么一样,你本来就不是我们沈家人,本来就该哪里来回哪去?!不要脸的小叫花子!你妈不要脸!你也不要脸!” 这狗憎人厌的嘴欠脾气,真是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姜花杉老气横秋叹了口气,转身找了个角落坐下,“那……等你骂完了我们再说事。” 傅绥尔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再打一架的准备,姜花杉冷处理打得她措手不及。但见对方煞有介事的模样,傅绥尔也不禁怀疑起来,“我们俩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姜花杉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我有一个秘密,打算跟你分享。” 傅绥尔冷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少套近乎,我不稀罕。滚蛋!”说着转身就要走。 姜花杉不急不慢,“傅绥尔,如果我说我忽然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呢?” 傅绥尔脚步一顿,侧头打量她,“我刚刚那一拳把你打傻了?”说着她立马变脸,神情戒备,“我知道了,你是来讹我的!卑鄙的阴险小人!” 姜花杉挑了挑眉,“果然是被贴了‘愚蠢’标签的受害者。” 傅绥尔听不懂姜花杉在说什么?但被骂愚蠢她很不高兴,“好啊,既然你有这么了不起的能力,不如说几个未来会发生的事来听听?比如你以后会不会被外公扫地出门?” 姜花杉没有接话。 “回答不出来了吧?”傅绥尔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挑衅竖起中指,“就你这全年级倒数第一的智商还想诓我?” “我直到二十一岁都不会离开沈园,至于你,十六岁那年就回了傅家,之后再也没回过沈园了。” 傅绥尔蹙眉,“胡说!外公已经把冬园给了我,我就算回了傅家也永远都是沈园的孩子!” 姜花杉摇头,“我没有胡说,因为你十六岁,你妈妈会被发现醉酒k药死在叫鸭的床上,你自觉蒙羞不肯再回沈园。你十七岁会喜欢上一个渣男,爷爷不同意,你不惜与沈家决裂,甚至还早孕堕胎。十八岁,随你回傅家的冯妈会为了你被暴徒砍成人肉。你……还想知道什么?” 傅绥尔先是错愕,消化过后暴跳如雷,“姜花杉!你诅咒我就算了!竟然还敢拉上我妈和冯妈,我要撕了你的嘴!!” 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姜花杉早就预知了傅绥尔的反应,神情淡淡,“不信我?那就说一件最近的吧?你妈妈是不是要和你爸离婚了?” 傅绥尔暴怒的表情又一瞬呆滞,随即立马遮掩过去,“肯定是你那不要脸的妈告诉你的吧!你妈倒是有能耐!” 姜花杉,“你妈带着你离开傅家时是不是拿花瓶砸了你爸?那只花瓶还是姚家送给你爷爷的早清古董,价值连城。” “你……你怎么知道?”傅绥尔怔愣,她是亲眼目睹了父母动手,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对沈娇态度如此叛逆,因为在她看来这次的事是母亲不对,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打人。 至于那只花瓶…… 傅绥尔眸光略有忌惮,沈家不可能有人知道,就连妈妈都不知道,这小叫花子是怎么知道的? 姜花杉抬眸,像看穿了她一般点了点自己的脑子,“都说了,我能预知未来。” …… 第31章 你有且只有一次机会 傅绥尔盯着姜花杉不说话,理智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就是个骗子,一个字都不要听。 可是…… 她的脚却不听使唤走向姜花杉。 姜花杉一直抬着脸,任她打量审视。 傅绥尔迟疑了片刻,有些不甘心却还是挨着姜花杉坐下,“我还是不信,你再说几个我验证一下。” 姜花杉侧过头看她,“你问。” 傅绥尔,“说个近的,等会儿冬园晚饭吃什么?” “……”姜花杉皱眉,这她哪知道? 傅绥尔长舒了一口气,“那……待会儿冯妈进来她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姜花杉,“……” “我就知道!”傅绥尔眼里忽然爆发出难以言喻的神采,猛拍大腿,“你果然是骗我的!” 姜花杉连连摇头,“傅绥尔你就这么点智商?未卜先知这么逆天的技能你是这么用?!” 被人诋毁智商傅绥尔又开始跳脚,唾沫横飞,“姜花杉,你还有脸说我?别忘了,这次年级大考你是倒数第一!还有!你连这都不知道算什么预知未来?你倒是聪明,故意说些四五年后的事,你是算准了我拆穿不了?” 姜花杉木着脸,眼看着傅绥尔头顶标签‘愚蠢’两个字又大了一圈。 算了,跟个傻妞计较什么?她淡定擦去脸上的口水,懒懒开口:“预知未来这种金手指怎么可能随便用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既然你要验证,我就说个近期会发生的大事。” 傅绥尔双手抱胸,表情:演!接着演! 姜花杉懒得跟她计较,“总统大选你应该是知道吧?” “哦~”傅绥尔挑眉,做个极度夸张的表情,“你该不会是想猜总统人选吧?不是!姜花杉拜托,你真当我好糊弄?南湾火灾一案牵出多少大人物?电视新闻每天都在放,现在a国就算是三岁小孩也知道总统之位非姚家莫属,你要这么说,那我也能未卜先知了。” 耳濡目染,傅绥尔就算再废对于鲸港时事也比普通家庭的小孩儿敏锐。 姜花杉学着她挑眉,唏嘘摇摇头,“那可就巧了,我要说的还真不是姚家老三。”说着她拿起傅绥尔的手在她掌心写了几笔。 傅绥尔脸色微变,下意识否定,“不可能!” 姜花杉松手,站起身,“那就拭目以待吧。其他的,等你信了我们再聊。不过……” 她俯下身,笑脸盈盈又带着甜腻的威胁,“先说好了,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在答案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不可以跟任何人说起。” 傅绥尔憋嘴,习惯性反怼,“我凭什么听……” “绥尔……”姜花杉轻声打断她。 傅绥尔怔忡,心头忽然悸动,为她如此慎重,为这一句绥尔。 姜花杉眸光汹涌,看着她也像看着自己,“记住,你有且只有这一次机会做出改变,错过了就错过了。” * 沈娇等人到了沁园却被告知老爷子不见,吃了闭门羹几人愈发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沈澈和沈让合计了一番急急忙忙出了沈园,沈娇心绪繁杂回了冬园。 天色已近黄昏,一天折腾下来沈娇也面露疲色,一想到家里还有个祖宗在闹她又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冯妈?” 她在前厅喊了一声,没一会儿冯妈就从屋里跑了出来。 “幺小姐。” “怎么样?姜花衫回去了?绥尔还在闹吗?” 冯妈往三楼方向看了看,压低声音回答,“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姜小姐走了没多久绥尔就回房了,不吵也不闹,还特意叮嘱我吃晚饭的时候叫她。” “哦?”沈娇略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傅绥尔为了不去襄英一定会闹绝食那套,没想到这么快就想开了,“姜花衫待了多久?” 冯妈回想了一会儿,“没待多久,前后不到十分钟。” 沈娇捏了捏眉心,算了,只要女儿不闹就是好事。 * 另一边,姜花杉出了冬园就直接回了菊园。 沈园九院,梅兰竹菊相隔不远,刚转入内庭就看见一群人往竹园的方向去,姜花杉这才想起来,按剧情发展沈归灵会被老爷子安排住进竹园。 正想着,垂花门转角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姜晚意手里拿着食盒跟在人群里。 姜花杉眼睑轻挑,略微思考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竹园许久没有人住了,虽说平时一直在打扫但终究少了点人情味,如今沈归灵搬进来,老爷子命人上下里外都重整了一番,连院里的花草都已经修剪了一半。 沈归灵站在庭院,看着脚下被修剪的断枝,眼神温雅清凉不知在想什么? “阿灵哥哥。” 一声娇俏招呼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少年眼睑微垂侧头看去,转眸间瞳色滟潋,就像艳阳下波光粼粼的湾泓。 姜晚意顿然羞红了脸,鼓起勇气上前,“阿灵哥哥,你好。我叫姜晚意,也是爷爷的孙女,我和妈妈就住在你隔壁的菊园。听说今天你要搬进来了,我妈妈特意准备了一些家乡特产,希望你不要嫌弃。” 相较于少女的局促,沈归灵从容很多。少年嘴角噙笑,是连春风都比不过的温柔,“谢谢,也替我向阿姨问好。” 姜晚意顿然两眼冒星,被迷的找不着方向,迫不及待送上食盒,“阿灵哥哥你太见外了,以后我们就是左右邻居了,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斑驳的树影,跳跃的碎光,少女的心动声踩着惊心动魄的节拍如春天的种子发了芽。 “噗嗤!”只可惜突如其来的讥诮打破了她沉浸的美好。 沈归灵抬眸,目光闯过光虹温温柔柔落在不远处的女孩儿身上,她半倚着廊下的梁柱,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模样也不知在嘲讽谁? 姜晚意活像只被踩中尾巴的猫忽然炸毛,“姜花杉,你在那鬼鬼祟祟做什么?” 姜花杉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和戏谑,“看戏啊。”说着,她略带深意瞥了沈归灵一眼,“我现在最好学了,所以想来看看海王是怎么钓鱼的?” 沈归灵抬眸,嘴角弯起耐人寻味的翘弧,但眼神依旧温温柔柔。 …… 第32章 清热下火猪肺汤 这个时候还没有海王的说法,所以姜晚意听不懂海王是什么意思?但就算听不懂,她也猜到不会是什么好话。 姜晚意实在想不明白,姜花杉到底是怎么了?从傅绥尔掉下楼梯之后她就跟中邪似得,不仅把她赶出房间还处处针对她。 但在沈归灵面前,她也不想暴露太多,只得委屈巴巴,“姐姐,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没帮你,但是那样的场合哪有我说话的份儿?倒是你,还是快点回去跟妈妈认错吧,你是不知道,她听说你在偏厅闹事都快担心死了。” 姜花杉抬了抬下巴,指着沈归灵手中的食盒,毫不留情拆穿,“不是还有心思给新邻居做家乡特产吗?看来也没多担心。还有你,自己的姐姐都要被赶出家门了,怎么没见你来关心关心?倒是对别人殷勤的很。” “你……”姜晚意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咬唇看了沈归灵一眼,带着哭腔,“阿灵哥哥,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说完也不等沈归灵回答,捂着脸跑了出去。 沈归灵对小孩子的吵闹没有兴趣,抬眸朝姜花杉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廊下的女孩儿忽然扬声叫他。 “喂!沈归灵。” 少年脚步一顿,也如同刚才那样立身侧眸,黑耀的瞳孔里盛着金色的浮光。 姜花杉抬手,竖起中指。 沈归灵眼角微挑,不动声色。 短暂一秒后,女孩儿手腕轻转,中指捻成了兰花指点着他手里的食盒,“把它给我。” 沈归灵垂眸扫了手中的食盒一眼,正要打算拒绝。 女孩儿趾高气扬,“扔了……怪可惜的,毕竟人不吃还可以拿去喂狗,可浪费粮食就不对了。” 少年细长的眼睑慢慢挑开,因为这句话,他甚至转过了身子。 这矮墩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打算扔了,只不过他很好奇,这小矮墩是怎么知道的? 姜花杉伸手,神情桀骜语调命令,“傻愣住干嘛,还不拿过来?” * 临近傍晚,菊园的阿姨们端着菜肴上桌,方眉捂着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姜晚意从回来就一直哭哒哒,时不时抽泣两声偷看方眉的脸色。 “咦,好香啊?今天吃松鼠鳜鱼和蟹黄豆腐?”没一会儿功夫,姜花杉提着食盒兴高采烈进了内厅。 没规矩。 方眉皱眉,略有不满抬头。 姜花杉目光扫了方眉一眼,笑得没心没肺,“妈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说话时她脚步一刻未停,穿过客厅直接入座餐桌。 姜晚意轻轻拉了拉方眉衣裳,“妈妈,姐姐手里的食盒好像是你让我送给阿灵哥哥的。” 方眉早就注意到了,原本她坐在客厅就是想给姜花杉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不仅不认错还直接上桌吃饭。 姜晚意看出了方眉已经动怒了,故意扯着嗓子,“姐姐,你怎么这么不懂礼数?你没看见妈妈还没上桌吗?” 姜花杉白了她一眼,“别想冤枉我,没看见我正要给妈妈盛汤吗?”说着,她朝方眉甜甜一笑,端着瓷碗去舀汤。 方眉脸色稍缓,姜晚意见状立马补刀,“姐姐,你手里拿着的不是妈妈让我送给阿灵哥哥的东西?你怎么给抢回来了?这让阿灵哥哥怎么想我们?” “不是啊,我没抢。”姜花杉不急不忙,轻轻吹着碗里的热汤。 姜晚意见她还想抵赖,一把拉住方眉的手,“妈妈,刚刚我去送东西的时候阿灵哥哥还让我向你问好,如果不是姐姐强行要回来,阿灵哥哥怎么会给?” 方眉略有思索,抬眸看向姜花杉,“衫杉?这是怎么回事?” 姜花杉捧着碗站起身,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在竹园垃圾堆里捡的。” “垃圾堆?”方眉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你胡说!”姜晚意一把拽住方眉,“妈,姜花杉说谎,阿灵哥哥当时明明很开心收下了,再说!沈园哪有垃圾堆?” 姜花杉,“怎么没有?竹园许久没人住,里面清了不少没用的东西就堆在侧门,我问过管事的阿姨了,说那都是不要的垃圾等会会一起清理。我就是在那堆垃圾里看见妈妈送的食盒的。我不忍心妈妈一片心意被糟蹋才拿回来的,妈妈,这沈归灵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是什么好人。” 她可没有冤枉沈归灵,上一世她一个人躲在后院偷哭,曾亲眼看见沈归灵丢了食盒。 那时,他眼神淡漠冰冷,与平时如沐春风的样子简直是两个极端。 姜花杉说的有鼻子有眼睛容不得方眉不信,姜晚意担心方眉因此厌恶沈归灵立马转移话题,“这些事都暂且放一放,姐姐你今天在偏厅做的事难道不应该向妈妈交代一下吗?” 说起这事,方眉又想起了中午沈娇打量她的眼神,整个人阴沉到了谷底。 “衫杉,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在老爷子眼皮底下闹事?” 姜花杉端着汤盅,泫然欲泣走上前,“妈妈,都怪妹妹。她从进了偏厅就一直讨好那个私生子,还因为沈归灵跟傅绥尔争吵,我是为了保护妹妹才跟傅绥尔动手的,妈妈难道你也要怪我吗?” 这种话根本打消不了方眉的疑虑,她冷声质问,“那你有必要弄出这么大动静吗?” 姜花杉吸了吸鼻子,“妈妈,我知道错了,你先喝口汤消消气。” 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方眉顿然变脸,回身捂着嘴避开,“什么东西?” 姜花杉,“猪肺雪梨汤。我知道我最近有些不听话,今早特意吩咐刘嫂做的。” 方眉一听见猪肺两个字不自觉想起中午那碗白花花的猪脑汤,喉管一滚止不住干呕起来。 姜花杉故作不明,好心上前,“妈妈,您尝一口吧。” “走开。”方眉脸色愈发难看,不留情面将她推开。 但姜花衫依旧锲而不舍,两人推搡间方眉动了怒一巴掌掀翻汤盅,热汤飞渐直扑姜花杉右脸,她害怕地尖叫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 “姜小姐!!!” …… 第33章 道德绑架 张茹刚踏进菊园就听见方眉在主厅训话,原本她不想多事,但屋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吓得她赶紧冲了进去,正好就看见方眉将热汤打翻泼在了姜花杉脸上,那张滟潋绝伦小脸红得像被煮熟的虾子。 “姜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对姜小姐呢?”张茹冲上前,把姜花杉护在身后。 方眉脸色微变,想发火又忍了回去,一副吓着的模样,“衫杉,妈妈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给妈妈看看有没有烫伤?” 姜花杉一脸害怕,死死拽着张茹的手。张茹感知到了她的无措,气愤不已,“姜夫人,这件事我会如实告诉老爷子。” 方眉冷冷睨了张茹一眼,语调不轻不重,“小张,这是我们家自己的事,哪有你说话的份?” 说罢,方眉强压着怒火,弯蹲下身轻声哄,“衫杉,刚刚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出来给妈妈看看伤到哪了?好吗?” 姜花杉小心探出头,“妈妈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可是你看上去好像很生气。” 半张小脸又红又肿,空灵的桃花眼蓄满了泪水怎么看都委屈。 “……”方眉笑得极不自然,虽说今晚她的确动了教训姜花杉的念头,但刚刚那一下她还真不是故意的,死丫头颇得老爷子重视,她犯不着伤在明面落人话柄。 “衫杉,妈妈没有生气,刚刚也只是意外。对不起,妈妈向你道歉,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姜花杉含着泪,“不是,妈妈就是讨厌我,妹妹说了,爷爷要把我送去襄英你很生气,所以你才不喝我的汤,所以你才……”她越说越委屈,几乎泣不成声。 张茹看着心酸不已,不管姜小姐再怎么不听话毕竟也只是个孩子,天底下哪有亲生母亲这样对孩子的?再看姜花杉这哭岔气的模样,张茹几乎可以断定类似这种事绝不可能只有一两回。 “姜小姐,你别怕,我带你去找老爷子。” “张茹!”方眉一听要去找老爷子立马变了脸,一把抢过躲在张茹身后的姜花杉,语气温柔却冷的刺骨。 “衫杉,妈妈都说了妈妈没有生气,这只是一个意外?” 姜花杉慢慢掀开被打湿的睫毛,“真的吗?妈妈你真的没有生气吗?” 上一世,因为知道她要被送去襄英,方眉暴跳如雷,甚至拿插花的柳条鞭打她,不管她怎么求饶都没有用。 她的好妹妹,姜晚意还在一边幸灾乐祸,“姐姐,都怪你惹妈妈生气了。” 那晚的每一鞭都抽在她的腰上和臀上,打完以后方眉又像换了一个人,温柔细致给她擦药。 “衫杉,别怪妈妈,你记住,在沈家你一步路都不能走错,不然就不是妈妈的好女儿了。” 直到觉醒之后姜花杉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洗脑,pua。 方眉迎着姜花杉殷切的目光,眼神愈发温柔,“真的,妈妈不是生气,妈妈是担心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没人照顾你。” 姜花杉吸了吸鼻子,委屈至极,“那你为什么不喝我送上来的汤?” 说到汤,方眉脸色又不好了。 姜花杉又开始哭,“你果然不喜欢我。” 方眉太阳穴突突,“没有这回事。” 姜花杉一脸固执,“那你把那汤喝了,那个汤可是我特意叮嘱刘嫂做的,清热下火,妈妈你之前明明也很喜欢。” 方眉眼皮抽搐,中午的猪脑还没消化,这会儿又来个猪肺,要是真喝了只怕这几天都吃不下东西了。 姜花杉黯然神伤,转身拉住张茹的手,“张妈,我和你去沁园。” “衫杉!”方眉没辙,咬了咬牙。“妈妈没说不喝,妈妈知道你乖,怎么舍得浪费你的心意?” 方眉仿佛下了某种决心,慷慨就义走向餐桌,舀了一碗猪肺汤大口灌了下去。 姜花杉心情立马转好,颇为得意瞥了姜晚意一眼。 被烫了一脸还看不出妈妈到底爱谁?姜晚意只当她是蠢货,有些不甘上前拉住方眉,“妈妈,姐姐她……” “闭嘴!”方眉强忍着汹涌的吐意呵斥,随即一脸菜色看向张茹,“你还不走?” 张茹看向姜花杉,见她完全被方眉拿捏不禁在心中轻叹了一声,淡淡道,“襄英不比莲城,老爷子让我来问问姜小姐需要带什么一起去?到时候好提前准备。” 如果真的厌恶了哪还会让人来打听喜好? 方眉略有意外看了姜花杉一眼,原以为这丫头已经惹老爷子生厌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衫杉,妈妈也正想问你,你一个人妈妈不放心,你想备些什么跟妈妈说。”方眉顿然心情大好,声音又柔了几分。 上一世沈庄是真的心寒,姜花杉被打狠了也不敢去诉苦,后来发着烧被送上了去往襄英的火车。 姜花杉嘴角噙着笑,一脸单纯,“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妈妈原谅我就可以了。” 这话让方眉颇为受用,“傻孩子,说什么原谅不原谅?妈妈那是心疼你。” 姜花杉指着桌上一锅汤底,“那妈妈你就都喝了吧,你喝了我就相信你是爱我的。” 方眉脸色微变,却又很快调整了过来,“衫杉,太多了,妈妈吃不下。” 姜花杉,“妈妈你果然不爱我。” “……”方眉嘴角抽搐。 姜花杉,“妈妈,我马上就要走了,爷爷说等到开学我才能回来,我不想带着你不爱我的遗憾离开。” 当你站在道德制高点去发力,就算对方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 姜花杉学得很快,并且立马实战到了方眉身上,但此时的方眉全然不觉,一边洋洋得意于姜花杉的拥趸,一边又暗恨她一根筋非轴上一锅汤。若是平时,她一定会顺着,可眼下实在喝不下了。 姜花杉垂眸,一副失望透顶的模样,“走吧张妈,我们去沁园。” 死丫头! “我喝!”方眉闭了闭眼,咬牙又盛了一碗,屏住呼吸猛灌了进去。 姜花杉立马朝张茹摆摆手,“张妈,你走吧,我什么都不用准备,我要留在这看我妈妈喝汤。” 张茹欲言又止,明眼人都看得出方眉是担心姜花杉去沁园告状才退让妥协的,这根本不是真正的爱。但姜花杉望向方眉的眼神里满满的孺慕之情,张茹不想打破她的幻想,犹豫片刻,转身出了菊园。 方眉听姜花杉说要守着自己喝完,表情已经僵硬得不成样,等到第三碗,她实在没忍住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yue!” 这一吐一发不可收拾,方眉捂着抽筋的肚子,脸上因呕吐太猛,血脉喷张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看着有些吓人。 “妈妈!”姜晚意被这阵仗吓住了,想上前又因为满地的污秽不敢上前,她转头怒斥姜花杉,“都怪你!你看你把妈妈弄出什么样子了?还不快来帮忙?” 姜花杉连连后退,泪水决堤满是失望,“原来妈妈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吃了都要吐出来,我要去告诉爷爷!” 方眉吐得精疲力尽,冷不丁听了这话牙龈都要咬碎了。 死丫头! …… 第34章 发癫 姜花杉转身拔腿就跑。 姜晚意被打得措手不及,反应过后忍着恶心上前给方眉顺气,“妈妈,姐姐她一定是故意的,她故意让刘嫂做汤恶心您。” 餐厅的动静不小,早就惹来了一堆阿姨观望,刘嫂躲在人群听了这话大喊冤枉,连忙跑进来解释,“姜夫人,晚意小姐,没有这回事。这汤是昨天晚上花衫小姐特意吩咐的,食材也是厨房现买的,做法也是按例一个做法。” 姜晚意憋憋嘴,“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方眉此时已经气疯了,完全顾不上伪装狠狠瞪了姜晚意一眼,“你给我闭嘴!挑拨离间也得用用脑子。” 菊园管事的几个阿姨都被她收买,绝不可能帮死丫头做事。难不成那死丫头还能未卜先知,知道她会被猪脑汤恶心,故意用一锅猪肺汤等着她? 简直荒谬,她这女儿又蠢又盲目,哪有这种脑子?! 姜晚意有些畏惧方眉眼中的怒意,缩了缩头,小心后退了几步。 方眉捂着肚子,咬牙看向一屋看热闹的阿姨,“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去把小姐给我追回来?” 阿姨们相互看了看。 方眉顿然戾气横生,“还不去!是不是不想干了?!” 阿姨们从未看过方眉如此失态,吓得赶紧跑出了菊园。 * 张茹出了菊园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方眉瞧着就不是个好母亲,她实在担心那位姜小姐的处境。可人家毕竟才是母女,她又担心万一同老爷子说了什么方眉反过来责怪她挑拨离间怎么办? “张妈!”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惊呼。 张茹愣了愣,条件反射转过身,只见姜花杉双手抱着裙摆健步如飞向她冲来。 “姜小姐?” 姜花杉喘了一口气,指着后面五六个阿姨,“帮我拦住她们,我妈要把我抓回去打死。” “什么?!”张茹刚熄灭的正义感立马爆棚,跨步横挡在姜花杉面前,“姜小姐你别怕,这里是沈园,凡事有老爷子做主。” 刘嫂带着几个阿姨气喘吁吁追了上来,“姜小姐,姜夫人请你回去。” 姜花杉摇头,“我不回去,回去我会被打死的。” “……”刘嫂愣了愣,“不是,没有这回事!” 姜花杉,“就是!你们都是她的帮凶!” 上一世就是如此,方眉收买了菊园所有的阿姨,她被打时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 刘嫂心虚瞟了张茹一眼,她们几个私底下的确都拿了方眉不少好处,无非就是帮着遮掩菊园的事。 但往日菊园也没什么出格的事,虽说姜花杉经常会被训斥,但大家都觉得是她自身性格有问题,父母管教孩子天经地义也就没当回事。 不过现在被姜花杉这么一嚷嚷,事情就变味了。 几个阿姨相互递眼色,忽然发难,两个抓住张茹,刘嫂和另外两个阿姨直扑姜花杉。 “你们这是做什么?就不怕老爷子知道吗?”张茹这个时候毕竟年轻,反应不及一下就被止住了, 刘嫂掐了张茹一把,“小张,姜小姐和姜夫人才是母女,你看看姜小姐的性子,这么顽劣不好好教导怎么行?姜夫人也是为了她好。你说是不是啊?姜小姐?”到底是在沈园混久的老人,一句话就把整件事的性质改变了。 “说得对。”姜花杉歪头笑了笑,一把抓住刘嫂的手腕张口咬了下去。 “嘶!!!”刘嫂疼得浑身哆嗦条件反射将她推了出去。 姜花杉在地上滚了一圈,麻溜起身,一边跑一边尖声大喊,“快来人啊,老东西要杀我!!!” “……”刘嫂眼皮跳了跳,捂着出血的手腕大喊,“你们愣着做什么?再让她嚎两嗓子大家都没想好过。” 几个阿姨一听,赶紧去追。 刘嫂换手擒住张茹不让她捣乱,心中暗暗计较,反正这三年,菊园一直都是姜夫人说的算,这位姜小姐在姜夫人面前卑微的很,这次也不过是为了跟自己妹妹争宠才闹的,等把人带回去姜夫人有的是办法堵她的嘴,念此她心放宽了不少。 另一边,姜花杉像猫儿一样窜来窜去,一边跑一边喊,“有没有人啊?快来救救我,杀人啦!!救命啊!” 刘嫂被她喊的心惊肉跳,气得几乎丧失理智,“你们还不想办法让她闭嘴?” 另外几个阿姨也急了,开始分头围捕,一时间沈园后花园鸡飞狗跳热闹纷呈。 沈归灵正在房间看书,隐约听见有吵闹声,犹豫片刻推门出了卧室。 “赵管家,怎么回事?” 内院每户都配有一个主管,赵平就是竹园的管事,见沈归灵从房间出来立马上前解释,“阿灵少爷,好像是隔壁菊园的姜小姐在闹事?” 姜小姐? 沈归灵脑海里不觉浮现出那张颐指气使嚣张至极的脸。 “救命啊啊啊!!!杀人了!!!” 沈归灵,“出去看看。” 梅兰竹菊相互比邻,中间共通一处庭院,姜花杉就带着菊园的阿姨在庭院上蹿下跳,绕过池塘的时候再顺脚把人踹下去。她用这样的障眼法已经踹了两个人,剩余的两人开始防备,一左一右相互夹击。 沈归灵进庭院时正好就看见这一幕。 少女双手抱裙惊慌失措在池边奔跑,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扑上前,她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蹲下,翻身上脚将人踹进了水池,趁着另一个阿姨被水花溅得虚眼,她快准狠踢向那人的脚踝,阿姨重心不稳哎呀一声也跌进了水里。 沈归灵眸光略深,出手很有章法,不像是误打误撞。 姜花杉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拍手欢呼,“一二三四,快看,水里有四个活王八。” “你!!” “姜小姐!!!!” 阿姨们气疯了,恨不得上岸活剐了她。 姜花杉对着四人欢快地扭了扭屁股,“来啊!来啊!来抓我啊!” 四人神情癫狂,刨着水花往岸上划,姜花杉转头举起一块足有二三十公分的石板…… “去死!”此刻她脸上早已没了嬉戏,只有冰冷至极的漠然。 …… 第35章 各挑大梁 这一块石头要真砸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 赵平看得心惊胆颤,正想上前阻止却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沈归灵抓住女孩儿细嫩的手腕,看了水池里的人一眼,“别闹,会死人的。” 姜花杉感觉到手腕的缚力,手掌往上一颠单手托举石块对着水池砸了下去。 石块砸进水池溅起半米高的水花,沈归灵被溅了一脸,弯翘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 姜花杉也并未幸免,半张脸都打湿了,但她一点儿都不在意,笑了笑,故意挑衅,“没看出来吗?我就是想打死她们。” 沈归灵,“……” 水池里的人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狠,吓得惊叫逃窜, “姜花杉!!!” 这时,耳边猛然传来一声爆喝,姜花杉刚转头,一巴掌重影就挥了过来,顷刻间那顽皮挑衅的笑容被打碎了,她的脸重重歪向了一边,嘴角还挂着血。 沈归灵微愣,刚刚她是想躲的,因为他抓住了她的手所以她没躲成。不知怎的,沈归灵忽然觉得指尖发烫,一根一根松开了对姜花杉的桎梏。 方眉在菊园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刘嫂把人带回来,越想越不对劲,不顾腹下绞痛领着姜晚意亲自出来抓人。 没想到刚进庭院就看见姜花杉举石头砸人,这要是闹出人命她们一定会被赶出沈园的,吓得她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姜花杉破坏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所以才有了刚刚那一巴掌。 但打完以后,方眉立马又恢复了理智。她一直都在扮演温柔善解人意的好妈妈,现在当众箍掌岂不露馅了? 方眉眸光暗涌,盯着发胀酸麻的手掌思绪乱涌,忽然,她捂着脸崩溃大哭。 “对不起!妈妈也不想打你的,可是你实在太不乖太不懂事了。衫杉,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些年你要的妈妈哪次没有想办法满足你,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的呢?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好好听话?” “……” 现在轮到方眉演戏了,姜花杉默不作声,用大拇指擦去嘴角的血。 “怎么回事?大晚上不睡觉都闹什么?!”这声音一落,沈庄拄着拐杖从廊下入庭,沈执亦步亦趋跟在其后。 所有人神情一震,竟然惊动家主。 方眉低垂着眉眼,似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擦干净眼泪勉强笑了笑,“老……老爷子。” 姜晚意看了方眉一眼,冲上前望着沈庄,“爷爷。” 沈归灵神情温雅,“爷爷。” 姜花杉低着头,没有动静。 沈庄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穿过庭院来到姜花杉面前,“怎么不叫人?” 姜花杉抬头,精致的小脸一边肿一边红,看着又滑稽又委屈。 沈庄眼一沉,“谁弄的?” 方眉扫眸看了姜晚意一眼,姜晚意立马上前,一脸委屈,“爷爷,是姐姐她……” 沈执上前拦住姜晚意,语气客套疏离,“晚意小姐,老爷子问的是衫杉小姐。” 姜晚意顿时气红了脸。 沈庄摸了摸姜花杉的头,神情淡淡,“刚刚怎么回事?说,爷爷替你做主。” 姜花杉,“爷爷,我拿石头砸人,我妈打我,然后她就自己哭了。” 方眉眼皮一跳,赶紧解释,“不是这样的老爷子,是衫杉太胡闹了,刚刚您是没看见,要不是阿灵少爷阻止,刘嫂她们……”说着她轻叹一声,“这事还是怪我,怪我没有教好衫杉。” “是啊是啊。”刘嫂几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着急忙慌从水池里爬出,纷纷诉苦,“老爷子,花衫小姐好毒的心肠,要不是有阿灵少爷,我们可就被她砸死了。” 沈归灵看得透彻,这个时候故意搬出他来,无非就是希望他能站出来说几句。但他向来没有被人当枪使的爱好,任刘嫂她们怎么说也不接话。 倒是一旁的姜花杉忽然想起什么,拉了拉老爷子的袖摆,指着沈归灵。 “爷爷,刚刚就是因为他拽着我,我才被打那么狠的” 沈归灵,“……” 姜花杉愤愤不平瞪了沈归灵一眼,“他不是好人,他跟我妈他们是一伙的。” 方眉愣了愣,吓得手脚都冰凉了。 沈归灵原本不想掺和,但姜花杉的手就差没点到他的鼻尖了,他不掺和是不行了。 “爷爷,刚刚情况紧急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拉住她,没想到……”说着似有为难,剩余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庄摆摆手,对着沈归灵和颜悦色,“行了,爷爷明白。阿灵啊,你今天肯定也累了,先回去休息,明天爷爷再带你逛逛沈园。” 这是要他回避的意思,沈归灵点点头,目光不经意扫了姜花杉一眼,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矮墩似乎对她很有敌意。 等沈归灵出了庭院,老爷子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转头吩咐沈执,“去菊园。” 方眉脸色不太好看,小心跟在身后。刘嫂几人也是胆战心惊不时看向方眉。 * 一群人浩浩荡荡,刚跨进菊园就被一股难闻的馊味挡了出来。 老爷子捂着鼻子,“什么味儿?” 方眉原本还在想待会儿怎么应付,忽然被满园的馊味攻击得猝不及防。刚刚所有人都出去抓人了,她吐的那些还没来得及清理。 姜花杉:“是妈妈,我让刘嫂给她做了猪肺雪梨汤,她吃一碗就吐一碗,把餐厅都吐满了。” 沈庄不敢想象那画面,微微蹙眉。 方眉此刻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还是只能厚着脸皮虚笑,“老爷子见谅,我当时急着出去找人,所以还没来得及收拾。” 忽然,她灵光一闪,又继续说,“让您见笑了,这时间也晚了,不能耽误老爷子您休息,要不我先让阿姨们把菊园收拾干净,等明天再处理这事?” 只要老爷子不管,今晚她多的是办法让死丫头老实。 姜晚意瞬间明白了方眉的用意,故意揉着眼睛在旁边打呵欠。 沈庄斟酌片刻垂头询问姜花杉,“你说了?” 姜花杉紧紧挽着他的手,“爷爷,我不累。” 方眉暗恨,面上却笑的温柔,“你这孩子,这园子气味这么大你让老爷子坐哪?”这话说得她自己都臊的慌。 姜花杉眼睛锃亮,“爷爷,去我房间吧?那又大又空,您坐哪都行。” …… 第36章 霸气护孙 方眉心下一窒,怔愣看着姜花杉。 沈庄并未没细究姜花杉的用词,点头应道,“也行,去你那。” “不行!”方眉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沈庄不解,“为什么不行?” 方眉勉强扯出笑容,“老爷子,咱们这么多人去衫杉的房间不太好吧,毕竟她现在也算半大的小姑娘了,得注重隐私。”说着目光略有深意看向姜花杉,“衫杉,你说对不对啊?” 沈庄转头看向姜花杉,“这倒是爷爷疏忽了。” 姜花杉立马摇头,“才不是,我跟爷爷没有秘密。” 沈庄顿然被哄的心花怒放,笑着应道,“好。乖小花儿~” 眼看着一老一小搀扶着往花境去,方眉笑得牙槽都要咬碎了。 姜晚意颤巍巍拉住她,声音都在打哆嗦,“妈妈,怎么办?爷爷要是去了花境一定会发现房间被我们搬空了。” 方眉闭眼,努力让自己冷静。 姜晚意看着两人已经踏上台阶了,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妈妈,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 姐姐她肯定是故意的!!!” 方眉原本正心烦,猛地听见这话好似当头棒喝,她刚刚就一直觉得奇怪和不安,现在她知道这股蹊跷来自哪里了?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从姜花杉提出要换房间开始,所有的事都往不可掌控的的方向发展,但绕来绕去又绕回了花境楼阁。 而她之所以感到不安,是因为姜晚意的一句提醒,姜花杉是故意的。 她之前一直觉得胜券在握是因为她自信能完全掌握姜花杉,但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姜花杉暗中策划,方眉就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女儿了。 “妈……” 姜晚意还想说什么,方眉冷冷打断她,“是不是故意的,等会儿就知道了。” 她目光深沉,跟着走上台阶。 沈庄由姜花杉搀扶,刚推门而入,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原来小花儿口中的又大又空是这么个意思。 “瞧我这记性,爷爷,刘嫂她们太勤快了,让沈管家给您搬个椅子吧。”姜花杉故作懊恼。 沈庄拍轻她的手背以示安抚,转身吩咐沈执,“多拿几张,不够坐。” 方眉低垂着头不敢应声,不仅仅是她,之前跟在身后叫苦不迭的阿姨们也一个不敢吱声。 沈管家转头下了楼阁,没多久几个黑衣保镖背着两把紫檀圈椅走了进来。 沈庄围着屋里打量了一圈才入座,也就是这巡视的几分钟里,所有人噤若寒蝉,汗流浃背。 沈庄一言不发坐回圈椅,柱杖点了点另一张椅子,“小方,坐。” 方眉眉心一跳,“老……老爷子,我站着就……” 沈庄抬眸,“坐。” 方眉立马闭嘴,弯身入座,但这感觉好似坐如针毡。 她小心看着沈庄,主动解释,“老爷子,您听我解释,衫杉从冬园回来后就一直闹脾气,她不肯跟意意住,我只能临时腾房间,意意被赶出房间心里委屈,我为了让孩子们平衡就同意她搬几件常用的家具,没想到她这么任性。其实晚上我就已经吩咐刘嫂她们复原了,是不是啊,刘嫂?” 刘嫂低着头没敢应。 之前老爷子从不过问菊园的事,她们才听方眉吩咐,但现在老家主就在眼前,她们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糊弄。 方眉当场被戳穿,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只能继续装傻,“刘嫂,你倒是说句话啊?” 姜晚意只是个孩子,就算有贪念怎么搬得动这么多大件家具?必然是菊园上下家佣都出了力,而这些人不可能敢擅自做主,所以背后是谁纵容?又是谁的主意?这一切都已经很明显了。 一件两件就算了,整个屋子都搬空,沈庄心疼拍了拍姜花杉的手背,沉声打断方眉的话,“小方,意意和衫杉都是你的孩子,你不想让意意觉得委屈,那衫杉呢?你就不在意吗?” 方眉连忙摆手,“不不不!老爷子,她们都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怎么会不在意?实在是最近衫杉一直在闯祸,又害得绥尔受伤,我想着给她一点教训或许能让她认识自己的错误,我并不是故意冷落她。老爷子,爱之深责之切,做母亲的哪有不爱孩子的道理?” 她说的委屈,泪水不自觉就流了出来。 沈庄神情淡淡,“要是这样,的确不能怪你,是我思虑不周。” 方眉眼见示弱有效,眼泪流得更勤了,“老爷子,您是不知道,衫杉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倔,但凡有一点惹她不开心了她就不管不顾只图自己撒气。这个学期结束前,她们班主任还为此特意打电话跟我告状,说她上课不认真,对同学很不友善,容易跟人发生矛盾,希望家长能及时引导。老爷子,我实在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庄皱眉,“还有这种事?” 方眉一副有苦不能言的模样,“是啊,这次考试全年级倒数第一,老师说这成绩达不到升学标准,可能会留级。” 沈庄不满,“岂有此理!” 姜晚意顿然喜上眉梢,得意瞥向姜花杉,蠢货,露馅了吗?看爷爷还帮不帮你? 沈庄转头看向沈执,“衫杉就读的是不是育才中学?” 沈执点头,“是。” 沈庄,“跟老三那边说一声,今年原本批复给育才中学的三千万先不投了。我好好一个孙女送过去他就给我教成这样?还有脸打电话叫家长?!” 方眉整个垮掉,一脸错愕。 沈庄继续吩咐沈执,“让学校下学期换个老师,要是还教不好我孙女再换个学校。”说着转头看向一脸傻愣的方眉,“是我思虑不周,既然你表达出了自己的难处,衫杉以后的教育问题你就不要插手了。” “老爷子!”方眉连忙起身,反应不及,“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庄,“原本我顾念你是衫杉的亲母,对她的成长会有帮助。但既然你也无力教导好孩子,以后她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姜花杉指尖轻颤,不自觉拽紧沈庄的衣袖。 方眉终于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小心陪着笑脸,“老爷子,衫杉是我的孩子,我肯定能把她教好,我……” 沈庄摇头,“不,你不能!从刚刚到现在,我从你口中听到的每一句都是对孩子的指责,没有一句认可。小方,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孩子不能这么教,这么教,再好的孩子也会被养废的。” 方眉还想挣扎,“不是的老爷子,您误会了,我……” 沈庄抬手打断她,“误会?我问你?老师打电话来,说衫杉上课不听讲,跟同学相处不好的时候你说了什么?你有没有询问过孩子原因?你没有,因为你已经在心里给她下了判断,这孩子就是性子坏,不好教,骄纵、任性!” 方眉底气不足,“老爷子,如果一个人跟她相处不好或许是有原因,但如果大家都这样……” 沈庄微抬头,语气不容置喙,“那就是他们所有人都有问题!” …… 第37章 摊牌、驱逐 方眉怔然,一下被怼得不知该怎么反驳? 姜花杉认真看着沈庄的侧脸,她的心从未有一刻这么心安过。 就是这种感觉,哪怕全世界都指责她,爷爷也会坚定不移站在她这边。她曾经是多么愚蠢,这么好的爷爷怎么就给弄丢了? 方眉终于绷不住,惊慌看向姜花杉,“衫杉,你说句话啊!这三年妈妈对你怎么样?你说句话啊?” 沈庄抬手,用拐杖拦住方眉,“行了,别为难孩子。” 他抬头环顾四周,目光在所有人之间逡巡了一圈,“这屋里乌烟瘴气也该整顿整顿了,沈执你明天安排几个手脚麻利的把菊园重新打扫一遍,这段期间菊园不方便入住,你安排一下,让小方先去海湾那套房子住几天,什么时候菊园打扫干净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沈执,“是,老爷子。” 这是要赶她们? 方眉手脚冰凉,脸色惨白,姜晚意也唰地一下大脑空白,如果让学校里的同学知道她被沈家赶出来了,她们肯定不会再跟她来往了。 沈庄垂眸,温和看向身边的姜花杉,“你先跟爷爷去沁园住几天,等安排好了再送你去襄英。” 姜花杉求之不得,用力点头。 沈庄起身,眼梢瞥了方眉一眼,领着姜花杉向门口走去。 “老爷子!”方眉神情哀泣,殷切望着姜花杉,“能不能让我单独跟衫杉说几句?” 沈庄略有迟疑。 方眉,“老爷子,您教训的是,之前的事是我太糊涂了,可衫杉毕竟是我的孩子,她马上就要去襄英了,求您让我叮嘱几句吧?” 沈庄垂头看向姜花杉,姜花杉点点头,“爷爷,我正好也有话想对妈妈说。” “爷爷在外面等你” 沈庄率先走出房间,刘嫂几人在沈执的注视下灰溜溜跟了出去。 方眉拍了拍姜晚意的肩膀,“意意,你也出去。” 姜晚意有些意外,不甘心但也不敢违抗。 很快,屋里就只剩下方眉和姜花杉两人。 姜花杉像个没事人一样,笑吟吟,“妈,你要跟我说什么?” 方眉神情冷凝,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倒是小瞧她了,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 “衫杉,这里没有外人,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一次跌倒不要紧,但她一定要搞清楚她到底输在哪里? 姜花杉点头,“是啊,我是故意的。” 方眉先是愣了一下,因为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爽快就承认了,但姜花杉这般无所谓的态度无疑让人更上火,方眉气得双手都在抖,“为、什、么?” 姜花杉,“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让妈妈明白一个道理,又想拿我捞好处,又不想对我好,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就算是亲生母女也不行。” 方眉没想到姜花杉会给出这样的回答,愣住了,眼前的女孩儿让她感到陌生甚至害怕。 “衫杉,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姜花杉摇头,“没有误会。相较于妈妈你的所作所为,我只是把你赶出沈园已经很仁慈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妈妈你好自为之吧。” 她往后退了一步,毫不留恋转身。 上一世,她被沈兰曦赶出沈园,被鲸港名流耻笑唾弃,方眉也只跟她说了这四个字,“好自为之。” 原来不管再深的感情,一旦失望积攒够了,都是能够轻易割舍的。 “衫杉!”方眉眼神不甘,“你真的以为单凭你自己你就能在沈园立足吗?老爷子膝下那么多子女,哪个跟他不是血浓于水?没有我护着你,你真的以为单凭你奶奶那点情分能让你高枕无忧?” 姜花杉脚步一顿,侧过头,眼尾微挑,“能的。” 妈妈还是太小看奶奶,也太小看爷爷了。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承诺都是用生命守护的,所以爷爷直到死的那刻都从未放弃把她教好。 方眉被这淡漠至极的眼神吓住了,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女儿愚蠢又胆小,她根本说不出这样的话。 姜花杉不想再跟方眉纠缠,推门走了出去。之前她与方眉已经决裂过一次了,所以这一次她无比坦然。 走下楼阁时她依旧面无表情,直到看见沈庄拄着拐杖在月下等她,老人笑着朝她招手,她眼眶忽然一热,小跑上前,“爷爷。” 沈庄牵着她的手,“走,跟爷爷回家。” 月光下,两道影子一长一短越拉越长,似乎与三年前某个偏远小城的月光重合了…… * 冬园。 沈娇穿着真丝睡衣,靠在露台的栏杆上,指尖的烟蒂燃烧了一半。 冯妈推门进来,愣了愣,无比自然从她手中拿过香烟捻灭,“小姐您注意些,让绥尔看见了又要学坏了。” 沈娇早已将冯妈视为亲人,对于她的举动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是捏了捏山根笑着解释,“睡不着抽着玩。绥尔睡了?” 冯妈用从怀中掏出丝帕将香烟裹了几圈攥在手里,“刚睡下。小姐,刚刚菊园那边闹了不小动静。” 沈娇挑眼看了冯妈一眼,“怎么回事?” 冯妈上前,声音压低了几分,“姜小姐大闹了一场,方眉和那个小的被老爷子赶出沈园了。” 沈娇愣了愣有些意外看向冯妈,冯妈又凑近小声说了几句,沈娇立马露出鄙夷的目光。 “早说过那女人眼皮子浅,不过……”她目光深了几分,若有所思,“姜花杉的奶奶是救过咱们老爷子的命吗?这也太好宠了。” “妈妈……” 就在这时,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沈娇和冯妈同时一愣看向主卧,傅绥尔赤着脚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冯妈小跑进屋,拿起床架上的毛毯盖在她脚上,“小祖宗啊,这屋里都是冷气你怎么能打赤脚呢?着凉了怎么办?” 傅绥尔抬眸看向沈娇,“妈妈,我睡不着?我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 沈娇有些诧异,女儿从升入初中后很少跟她这么亲近了,她自然不会拒绝,点头,“可以。”说着,她忽然想到什么,往洗浴间走去,“你先睡,我待会儿过来。” 冯妈心照不宣,上前准备铺床,傅绥尔忽然拉住她的袖子,“阿嫲,腰还疼吗?” 老人身形一怔,霎时眼泪就流了出来,她以为自己幻听了,不敢置信看着傅绥尔,“绥尔,你刚刚叫我什么?” 傅绥尔觉得有些别扭,跳上床用被子盖住头,“没什么,你回去睡觉吧。” 冯妈抹了抹眼泪,默默走出了房间。 其实傅绥尔小时候跟冯妈很亲,从她有记忆以来,她的脑海中就有一张胖胖黑黑,长的不太好看的笑脸。 她以前也不叫冯妈,总是喊阿嫲。她也不记自己是什么时候改口的,只记得姑姑告诉她,冯妈只是家里的保姆,只要给钱她就办事,她天天喊一个保姆阿嬷以后是会让人笑话的。 后来,沈娇还特意询问过她,她当时童言无忌指着冯妈,“姑姑说,她就是我们家的下人。” 沈娇当场变了脸,第二天还在家宴直接泼了小姑子一身酒,再后来,冯妈就搬回了沈园。 傅绥尔掀开被窝,看着冯妈矮胖的背影在门缝之后消失,她郁闷地吐了一口气。 所以……姜花杉说的是真的吗?冯妈真的会因为她死于非命? …… 第38章 秘密 “想什么呢?” 为免傅绥尔等太久,沈娇头发吹得半干就出来了,没想到一出来就看见女儿对着空气发呆。 沈娇看着好笑,顺手揉了揉傅绥尔五颜六色的鸡窝头。 “冯妈走了?”她掀开被子躺上床。 傅绥尔呆呆看着沈娇,悄悄挪进被窝,一点一点贴了过来,“妈,我刚刚听见冯妈说,小叫花把她妈妈赶出去了?” 沈娇垂眸着她,“你听到了?” 傅绥尔眼神忽然亮出一道幽光,“妈妈,你说好好的,那小叫花子为什么要把她妈妈赶出沈园啊?她以前不是最听她妈妈的话了吗?” 沈娇皱眉,“别这么没礼貌,你爷爷都已经让她入了沈园,她就是沈家的孩子。” 这些话傅绥尔半句都听不进,“她肯定也知道了她妈妈不是好人,所以她才倒戈的!可她怎么就忽然有这个觉悟了呢?” 傅绥尔眼睛发亮,喃喃自语:“也许……她真的能预知未来,所以她知道了她妈妈是坏人!!!对!这个逻辑满分!” 沈娇见傅绥尔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满敲了敲她的头,“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我警告你!那一家的事你少掺和,以后也少和那个姜花杉来往。” 傅绥尔摆摆手,一副心里有数的表情,过会儿又一脸神秘凑上前,“妈,你说这次姚伯伯会不会当选啊?” 沈娇兴趣不大,歪头擦拭半干的头发,“谁知道?” 傅绥尔像狗一样往沈娇身上拱了拱,“我觉得很有可能,应该不会有什么反转吧?” 沈娇终于意识到一点不对劲,“你问这个做什么?” 傅绥尔眼神闪烁,“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 沈娇一脸狐疑,盯着傅绥尔上下打量。 她这女儿她知道,眼睛乱瞟就是有鬼,沈娇不敢马虎,直接把傅绥尔从被窝里提起来,神情严肃,“你为什么突然对这件事好奇?” 傅绥尔最怕沈娇突然变脸,心怵之下就想把姜花杉的事抖出去,可话刚到嘴边,她脑海中又忽然想起姜花杉最后那句交代。 沈娇越发笃定她心里藏着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傅绥尔摇头,“没有,就是之前姚三伯特意来拜访爷爷,我看他们谈的很愉快就想着要是姚三伯当选了,咱们傅家也能水涨船高。” 沈娇脸色微变,一把抓住傅绥尔的胳膊,“姚俊什么时候来拜访过你爷爷?” 傅绥尔吃痛,有些害怕往后退,“就……就三个月前啊,我在后院玩看见的。姚伯伯还送了爷爷一只年代花瓶,爷爷当时不知道有多高兴,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那花瓶已经被你砸了。” 说到这,傅绥尔又想起姜花杉的‘预言’,她实在很好奇,小叫花子怎么连那只花瓶是早清古董都知道。 沈娇脸色愈发沉重,“三个月前?尔尔,你已经长大了,有些话不能乱说了,三个月前你姚三伯还在内湾视察民情,怎么可能在莲市?” 傅绥尔见沈娇不信,瞪大了眼睛,“我没撒谎,就是姚三伯,连他身边的韦秘书也在,我当时看他们神秘兮兮还偷偷跟去了书房,后来还是韦秘书发现了我。” 沈娇,“那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傅绥尔声音变小,“因为爷爷不让我告诉你。” 沈娇猜到了,她这女儿没心没肺,口无遮拦,除非有人特意交代,不然她根本保守不了秘密。沈娇摸了摸傅绥尔的脸,“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 因为那小叫花子说,她会失去妈妈,失去外公,失去冯妈,她不想! 傅绥尔摇头,“这个真的不能说,是秘密。” 沈娇没有勉强,温柔地笑,“好,那现在妈妈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你乖乖自己睡觉?妈妈现在必须要去见你外公。” 傅绥尔拉住沈娇的手,“妈妈,是因为爷爷吗?爷爷和姚三伯做了什么对沈家不好的事吗?” 沈娇怔愣,出于对女儿的保护,她摇了摇头,“没有,你不是马上要去襄英了吗?妈妈不放心,想去找你外公商量商量。” 傅绥尔看了沈娇一眼,乖乖松手躺进被窝,“哦,那你去吧。” 沈娇实在有些意外,今天的傅绥尔乖的离谱,不过她此刻无暇多想,披了一件外套在傅绥尔的额间吻了吻,“睡吧。” 等房门再次关上,傅绥尔慢悠悠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她是不是又做错了?爷爷曾经三声五令告诉她一定要保守秘密,爷爷还说,她是傅家的女儿当以傅家为先,可是她今天失约了。 妈妈听了这个秘密竟然半夜丢下她去找外公,就算她再迟钝也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傅绥尔无助看着掌心,如果她没看错,当时姜花杉在她的掌心写的是个‘余’字,可她在脑子搜刮了一圈也没有想到a国有哪个大人物姓余? “姜花杉,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 第39章 剧目规则 “阿嚏!” 姜花杉莫名奇妙打了个喷嚏,沈庄正在给她涂烫伤药不防被喷了一脸口水,沈执眼皮跳了跳赶紧递上手帕。 “对不起啊,爷爷,我想扭头没来得及。”姜花杉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沈庄摆摆手,随意擦了擦脸,转头吩咐沈执,“去拿件小孩儿穿的外套。” 姜花杉心里暖烘烘,“爷爷,您对我真好。我以后长大了肯定好好孝顺您。” 沈庄好笑,“你现在才知道爷爷对你好?瞧瞧你的脸,像什么样子?女孩子脸面何等重要?以后可不许这么胡闹了。” 姜花杉一愣,抬起头看向沈庄,“爷爷,我没有胡闹。” 沈庄摸了摸她的头,“受了委屈就来找爷爷,在沈园你不需要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你今晚又是被打又是被烫,不是胡闹是什么?” 姜花杉怔然,这才明白,原来老爷子早就看穿了这一切,刚刚只是配合她演戏而已。 沈庄看出了她的不安,赶紧找补,“爷爷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说到底还是爷爷做的不够好。小花儿你记住,以后在外面不管受了什么委屈你都可以直接跟爷爷说,爷爷给你撑腰。” 姜花杉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呆呆问,“我说什么,爷爷都会信吗?” 上一世,爷爷去世之后就再没有人给她撑腰了,不管她说什么都没有人信。 其实觉醒之后她不是没有尝试去改变大家的想法,但一点作用都没有。就像书灵说的,她的标签已经被打上了,即使那些坏事不是她做的,但只要一有矛头过来,她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所以,这次的襄英之旅她必须要去,因为这是她和傅绥尔拉近关系的最好契机,她必须要把傅绥尔拉进自己的阵营。 同样的,她也放心不下方眉,直觉告诉她,方眉现在的苗头已经不对了,她不能让一个已知的定时炸弹留在爷爷身边。 这三年,方眉处心积虑将自己打造成了温柔好母亲的人设,而她,在方眉的刻意引导下,性格早已经愚蠢不堪。如果她直接让老爷子把自己的妈妈赶出沈园,虽然目的是达到了但名声也毁了。 她可以不在乎名声,但如果只是用来驱逐方眉她还是觉得不值,所以才策划了这一系列的联动事件。 在人设规则的作用下,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信任过了,所以重来的第一个错误就是让自己走进了自证的陷阱里。 她总是觉得只要她找到证据,爷爷就会相信她。可就像沈庄说的,其实不需要这么麻烦,她可以大胆说出来的,爷爷比她厉害,肯定有办法解决。 “爷爷,我说什么您都会信我吗?哪怕天马行空毫无逻辑,哪怕我没有一点证据?”姜花杉目光忽然坚定,仿佛下定了眸中决心, 沈庄点头,“只要小花儿你说的,爷爷都信。” 姜花杉,“爷爷,其实我是****************” 消音了?! 姜花杉一脸震惊! 但更让她震惊的是,她眼前的场景忽然变成了二维切片。 树、凉亭、夜色、也包括面前的沈庄和沈执,这种感觉就像你站在三维的空间,在读一本二维的漫画。 场景、人物都变成了纸片。 这时,姜花杉忽然想起书灵曾经说过,她是剧目世界里唯一觉醒了自我意识的角色,她拥有了生命。 之前姜花杉还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直到眼前这一刻的出现…… 她低头看着自己,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的手掌细腻柔暖,指尖带粉充盈有光,而沈庄和沈执已经变成了扁平的纸片人,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之前的那一帧。 须臾光景,场面一晃,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山水有灵,夜色有光。 沈庄挂着和蔼坚定的笑容,“只要小花儿你说的,爷爷都信。” 又回到了上一秒…… 姜花杉垂眸,紧紧搂着沈庄的胳膊,“好。我记下了。” 正说着,院外传来动静,沈执转头出了廊庑,没多久又走了进来。 “老爷子,是幺小姐,她想见您。” 沈庄没好气,“不见。让她回去。” 沈执点头正要去回话,却见姜花杉一把拉住沈庄,“爷爷,这么晚了娇姨还过来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跟您说,您还是见见吧?” 沈庄思忖片刻,又改变了主意,叫住沈执,“让她去花厅。” “是。”沈执点头,不着痕迹看了姜花杉一眼。 姜花杉站起身,“爷爷,您有事先去忙,我去睡觉了。” 客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姜花杉这么大的孩子倒也不用操心,沈庄点头拄着拐杖往花厅方向去了。 * 姜花杉的卧房就在沈庄对面,沁园的阿姨都是服侍多年的老人,知道老爷子宠爱这位姜小姐也不敢怠慢,虽然是临时腾出来的房子,但被褥枕套都是新换上的真丝,姜花杉一挨床睡意就上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依旧是那本巨大的剧目之门。 这次姜花杉没再害怕,摸着下巴细细打量了一番,走上前踹了一脚,“刚刚是你搞的鬼?” 剧目之门发出绿色的幽光,一行绿色的荧光大字横空出现。 世界剧目规则一:不可对外泄露剧目世界的存在,如有违背,泄露者随机产生一个人物负面标签,被泄露者当即抹杀。 温馨提示:警告权限已用,下次立即生效。 “……”姜花杉无语了,“不是,有这破规则怎么不早说?!” 不对!有一肯定就有二!这次她学聪明了,上前又踹了一脚,“还有什么规则?” 剧目之门再次发出绿色的幽光:剧目一旦开启,由人物自由探索,规则只有被触发才会出现警示。 “……”姜花杉扶额,她只是觉醒了而已,又没有重新长个脑子,这么难的金手指,她还怎么玩啊?! …… 第40章 关键人物,郑松 第二天,姜花杉特意早起想去请教沈庄,怎么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变聪明,长个新脑子? 野心勃勃去最后败兴而归,因为沁园的阿姨告诉她,老爷子出去了。 目的没有达成,姜花杉像只泄气的皮球挂在窗台边。 “阿灵少爷。” 正当她百无聊赖,沈归灵领着一群人进了花厅,院子里的人上前招呼了一声,就由着他们搬弄庭前的花草。 “诶~”姜花杉招来屋里做事的阿姨,指着花厅那边的动静,“他们这是在干嘛?那株魏紫爷爷侍弄了好久,也不怕他们弄坏了?” 阿姨看了看,笑着回答,“那些花老爷子已经应口送给阿灵少爷了,今早出门还特意打了招呼。” 送给沈归灵了? 姜花杉有些吃味,那可是爷爷最喜欢的花,沈归灵怎么好意思要?爷爷对他也太好了。 竹园来了几个手脚麻利的,每人怀里都抱着一盆牡丹,沈归灵看了许久,最后选中了那株还是幼苗的魏紫。眼看挑选的差不多,沈归灵正准备回竹园,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沈归灵!” 少年脚步一顿,抱着花侧身看去,廊庑下,有个女孩儿从花窗探出半边身子,笑吟吟朝他招手,“过来。” “……”沈归灵沉默了片刻,转过方向走进廊下。 “你叫我?”他眸光滟潋,即使只是漫不经心瞥一眼也给人一种专注深情的错觉。 姜花杉点头,“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沈归灵盯着着她发炫的笑脸看了一会儿,温温柔柔,“你先说看看。” 姜花杉,“我问你,怎么样才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变聪明?” 以前书灵就说过,沈归灵是这个世界里最聪明的人,他之所以能逆袭与沈兰曦比肩,除了够狠之外更多的还是够聪明,这个问题他肯定能回答。 沈归灵万万没想到这矮墩会问出这种问题,在他看来,能问出这种问题的人这辈子基本跟聪明没什么关系了。 他假装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回道:“读书。” “读书?”姜花杉立马变脸,眯眼打量他,“你忽悠我?” 沈归灵,“读书开智,圣人之言、大道之言都在书中,不信就算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诶!”姜花杉半边身子弹出去,一把拽住他衣襟,“你回来,我话还没说完。” 沈归灵又停住,侧眸看她,倒不是他想这么听话,实在是再往前一步就要被这矮墩锁喉了。 姜花杉抬着下巴,指着他怀里那株魏紫,“这个是爷爷最喜欢的花,你不能拿走,把它给我。” 这矮墩是命令上瘾了?沈归灵挑了挑眉,见四下无人,低头凑近几分,“爷爷不喜欢,我还不稀罕。” 姜花杉抬头,瞪大了眼睛看向沈归灵,这家伙怎么回事?可是斯文败类里的鼻祖,道貌岸然中的翘楚,这就不装了? 沈归灵将她眼中的错愕自动归纳成愚蠢,温声规劝,“你年纪小,从现在开始多读点书或许还来得及。” 姜花杉皱眉,“或许是什么意思?” 沈归灵笑了笑,抱着怀中的幼苗转头出了沁园。 * 中午的时候方眉特意来告别,那会儿姜花杉正在睡午觉,再加上她跟方眉已经摊牌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让阿姨去打发了。后来听回来的阿姨说,姜晚意已经知道错了,因为舍不得她这个姐姐眼睛都哭肿了。 姜花杉懒得拆穿,她那豺狼妹妹哪是舍不得她?分明是舍不得沈家的荣华富贵。 爷爷为了照顾她们,特意把姜晚意安排进了莲市育才小学的英才班,这个班光有成绩可不行,家世才是最重要的。而她这个妹妹比她有本事多了,借着沈家的招牌不知道在学校里混的多好。 她记得姜晚意的升学考试好像考的还不错,后来是直升英才初中的,如果让她那些同学知道她被沈家赶出来了,估计那些少爷小姐也懒得带她玩了。 晚上,沈庄踩着饭点回来了,姜花杉等了一天可算把人等到了,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扑上前,“爷爷,今天有淮城狮子头。” 不待沈庄回答,沈执上前拦住姜花杉,蹲下身温声解释,“姜小姐,老爷子今天有些累了,我陪您去吃?” 姜花杉感觉气氛有些奇怪,探出头看向沈庄。 月光下,老人逆着光,脸上的神情辨不明确。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出去一趟爷爷的气场都变了。 “诶!多事。”沈庄用拐杖撇开沈执,慢慢走上前,光影一动,映出老人和蔼慈祥的脸,“正好,爷爷也饿了,你先去餐厅等着,爷爷去换身衣衫,可不许偷吃哦~” 姜花杉眼梢瞥向一旁的沈执,点头,“哦!好。”说完蹦蹦跳跳跑去餐厅。 沈庄笑容收敛,转头吩咐沈执,“去换身衣衫,别吓着孩子了。” 沈执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胳膊,点头退出了沁园。 餐厅内,灯火明黄。 姜花杉双手托腮,看着碗里狮子头发呆,刚刚沈管家蹲下身时她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是沈管家受伤了还是…… “想什么呢?” 沈庄换了一身唐装,拄着拐杖笑吟吟入座。 姜花杉上下打量了沈庄一眼,暗暗舒了一口气,只要爷爷没事就好。 沈庄舀了一个狮子头给姜花杉,“今天在沁园做了什么?以后爷爷要是不在你无聊,可以让郑松带你出去玩。” 郑松?! 姜花杉眼瞳猛地一震,她怎么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郑松一直负责沁园的安防工作,虽然他性格古怪但老爷子很信任他。 上一世,爷爷被毒杀那晚,郑松也离奇消失了,事后沈兰曦动用一切力量都没能把他找出来。因为一直没找到人,当时有很多说法,而沈家人更偏向于是他出卖了老爷子。 老爷子见她眼神忽然有光,以为是玩心重,想了想又摇头道,“还是等过几天吧,这几天要实在无聊去后面山泉溪涧宿营,爷爷让人给你们准备。” 如果是以前,姜花杉肯定听不出里面的玄机,但现在不同,她明显听出了老爷子的话外之音,过几天,难不成这几天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 第41章 溪涧钓虾 姜花杉认真回想了一遍,除了最近总统大选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事啊。 她乖乖点头,若有所思打量沈庄。 沈庄好笑看着她,“怎么了,今晚看了爷爷一晚上了?” 姜花杉摇头,大口咬下半个肉丸,忽然想到什么,义愤填膺,“爷爷,沈归灵今天来沁园了,他拿了你最喜欢的花,我不许他拿他还骂我!” “哦?那孩子性子这么好也会骂人?”沈庄来了兴趣,“他怎么骂你的?” 不是,爷爷怎么看人的?沈归灵性子好?他要性子好,这里可就没有性格好的人了。 姜花杉不满,“他让我好好读书。”不对!这么说没有杀伤力,她赶紧补充,“他这是说我脑子不好。” 沈庄被逗笑了,一天的阴郁骤然驱散,笑着打趣她,“阿灵这话听着好像没什么毛病?” 姜花杉瞪眼,“爷爷!” 沈庄觑眼看她,“说到读书,今天你们校长打电话来道歉了,我看到了你的成绩单。” 姜花杉微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庄,“小花儿,数学国文英语三门360分,你怎么做到连60分都没凑不到的?要不是你们校长亲自打电话来,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沈庄的孙女,一个全年级倒数第一,一个全年级倒数第二,你和绥尔真是给我长脸啊。” “……”死去的记忆猛然袭来,姜花杉这才想起来,她好像是个学渣,比傅绥尔那傻蛋还不如。 沈庄又开始头疼,“你那几个哥哥,兰曦和阿灵就不说了,另外几个虽然不着调但成绩这块也没差过。虽说沈家的孩子不愁吃穿,但这书你还是得好好读,爷爷不求你样样精通,但你也不能样样不精通。女孩子什么苦都不能吃,唯独这读书的苦你得吃。” 姜花杉被说的无地自容,“我知道了,爷爷。” * 炎炎夏日,岁月静好。 被痛批之后,姜花杉痛定思痛,两天时间一直窝在屋里研究怎么长脑子? 沈归灵专心致志摆弄花草,而傅绥尔每天胆战心惊守着电视准时观看新闻政事,弄得沈娇以为她是不是撞邪了。 明明就在同一屋檐,三个偏偏处出了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 老爷子看不下去了,第三天沁园后山乒乒乓乓响弄个没完,两天里沈执领着几队装修师傅在溪涧搭了个十米木桥,等日头一落,沈庄就把姜花杉、傅绥尔、沈归灵从各自屋里抓去了后山。 等三人到溪涧时,就看见老爷子夹着人字拖,躺在木廊的竹椅上。关键他还穿着大裤衩白t恤加冲锋马甲,头上还顶着墨镜,十足一副老baby的模样。 沈庄悠哉自得,“沈执,把渔网和鱼竿给阿灵。” 沈执立马将提前准备好的工具奉上。 沈庄,“阿灵啊,你带两个妹妹去抓点鱼虾给爷爷吃,咱们今晚能不能吃饱就看你这个哥哥的了。” 沈归灵十分配合接过工具,“那边的水草看上去茂盛,我们去那边。” “凭什么听你的?”傅绥尔一把抢过沈归灵手中的渔网,指着一处光秃秃的泥地,“我看那里就不错,我要去那里捞虾。”说完转头看向姜花杉,“小……姜花杉,你跟不跟我去?” 姜花杉皱眉,“我不要,好脏。”虽然她也不想附和沈归灵,但傅绥尔的提议显然更没脑子,她不想盲从。 沈归灵,“那地方的泥土明显跟别处不一样,是翻新过的,最好不要过去。” “你懂什么?泥潭里的虾才多。”傅绥尔听不进意见,一意孤行涉水往泥潭去。 沈归灵见劝不动也没有勉强,转头往水草茂盛的上游走去,姜花杉左右看了看,哪个都没跟从,找了一棵大树乘凉。 不表态不认同不拒绝,沈归灵要是钓了鱼她就吃鱼,傅绥尔抓了虾她就吃虾,这就叫作壁上观。 还没开始,三个人就因意见不合不欢而散。 老爷子躺在廊架上,三人的行为尽收眼底,但他并未干预,瞥了一眼又继续闭目养神。 “啊!!”忽然,傅绥尔发出一声尖叫。 姜花杉被震得耳朵轰鸣,赶紧坐起身。 “好大的虾,我摸到了!比我腿还粗。”傅岁尔已经把渔网扔了,一脸兴奋在泥潭里乱摸,“姜花杉,你快来,这虾好大,我一个人拔不出来。” 姜花杉站起身,捞起裤腿正准备去帮忙,一只鱼竿横挡在她面前。 沈归灵,“泥潭里哪有比碗口萝卜还粗的虾?” “……”姜花杉默然,不是!沈归灵嘴巴这么毒的吗? “姜花杉!你快来啊!真的好大!抓住了我功劳分你一半。”傅绥尔脸上沾着泥,一脸兴奋对着姜花杉干嚎。 谁稀罕。 这小傻子不知道自己满脸都透着清澈的愚蠢吗? 姜花杉捂头,算了算了,自己选的队友再蠢也得认。她一把拿过沈归灵手里的鱼竿,涉水走到泥潭边,一脸嫌弃把鱼竿递上前,“诺。你拉鱼竿,我拉你。” 傅绥尔扬笑,拽着鱼竿直接把姜花杉拖进泥地,姜花衫扔了鱼竿就要揍她,傅绥尔抓着她的手往泥潭里一摸,神秘兮兮,“你看,我没骗你吧?” 姜花杉表情一愣,虽然隔着稀滑的泥沙,但从手心触摸的硬度和大小来看,的确是只很大的虾。 她转头看向沈归灵,“沈归灵,快来啊!真的好大,比我头都大!” “……”沈归灵居高临下看着她,同样掉进泥潭,另一个已经被染黄了,但这矮墩像块被抛光的美玉,白的发光。 他不想搭理,可是老狐狸还在旁边看着。 沈归灵迟疑片刻,捡起水面的鱼竿,把鱼钩甩了过去,“把虾绑起来,我拉上去。” “凭什……” 姜花杉连忙打断傅绥尔,一把拽住鱼线,“快绑。” 傅绥尔不乐意,“你敢命令我?” 嘴巴虽然还在犟,但行为已经出卖了她,傅绥尔接过鱼线连绑了几圈还打了两个死结,确认没问题趾高气扬,“拉吧。” 沈归灵抬了抬胳膊,神情微动,这么沉? 傅绥尔见状,叉腰,“沈归灵,你没吃饭啊?力气……噗!” 她话还没说完,沈归灵抬着胳膊用力一拉,听见“波”的一声,一只巨大的蓝龙从泥潭里钻了出来,泥水飞溅滋了傅绥尔一嘴的泥。 …… 第42章 联盟失败 “呸呸呸!”傅绥尔吐了一嘴的泥,“沈归灵,你故意的?” 沈归灵语气温柔,“不是。凑巧。” 傅绥尔怒气冲冲看向一旁的姜花杉,“你说句话啊,你刚刚也看到了,他欺负我!” 姜花杉看着呲着一口黑牙的傅绥尔,只觉一言难尽。 几分钟后,三个人带着一只沾满泥沙的七斤蓝龙出现在沈庄面前,沈庄哈哈哈大笑,从竹椅上坐起,“哦,找到爷爷为你们准备的宝藏了,怎么样?玩得开心吧?” 傅绥尔像个泥鳅一样往沈庄身上钻,“外公,是我先找到的。” 沈庄眼皮一跳,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白色的t恤上都是傅绥尔泥爪印。 傅绥尔哭丧着脸,指着沈归灵告状,“外公,他欺负我,你看我的脸都是他弄的,不信你问姜花杉。” 姜花杉点头附和,“是啊爷爷,他不是什么好人。” 沈归灵挑眉,不动声色打量一旁的姜花杉,傅绥尔是三房的人,不喜欢他在情理之中,但这矮墩又是为什么? 沈庄当然不会把这么孩子气的话放在心上,为了安抚傅绥尔和姜花杉,故作姿态瞪了沈归灵一眼,“阿灵,两个妹妹都变泥鳅了到底是你没看顾好,那就罚你负责我们今晚的晚餐,这只蓝龙就交给你了。” 这惩罚不痛不痒,也就比敷衍好一点。 沈归灵点头应下。 “外公……” 傅绥尔还想说什么,沈庄摆摆手,“你们两个跟阿姨去换衣裳,等下过来吃阿灵烤的虾。” 姜花杉拉住傅绥尔,对她使了个眼色。傅绥尔见好就收,乖乖跟着姜花杉一起去了旁边的小屋。 沈庄看着很欣慰,上前拍了拍沈归灵的肩膀,“臂力不错啊,过两天爷爷带你去猎场转转,让你郑松带带你。” 老爷子曾说过,只要他放下仇恨,沈家会倾尽全力栽培他,看来这是要兑现承诺了。 沈归灵点头,眼神无害,“谢谢爷爷。” “跟爷爷客气什么?”沈庄摆摆手,指了指脚下的蓝龙,又指了指不远处两个泥人背影,“今天爷爷这一出看出什么名堂了?” 沈归灵不假思索,“爷爷撮合她们?” 沈庄眼中有了笑意,“你怎么猜出是撮合她们,而不是增进你们三人之间的感情?” “要想让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放下芥蒂结成联盟,最好的方式就是给她们制造一个共同的敌人。” 沈归灵偏头,看向不远处并肩的两只矮泥鳅,眼神带着温柔的笑意,“看来,爷爷您的计划很成功。” 此刻,沈庄已经不能用满意来形容他对沈归灵的喜欢了。他知道沈归灵聪明,所以并不惊艳于这孩子能一眼看破他的用心,他喜欢的是沈归灵这份坦然和温柔。 不管任何人,被人当作公敌利用心中定然会不舒服,但沈归灵不仅配合成全他的心意,还表现的通情达理。 沈庄爽朗大笑了几声,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好!” 姜花杉和傅绥尔换了衣服出来,隔得老远就看见老爷子和沈归灵站在烤架前有说有笑,沈归灵不知说了什么,老爷子突然拿起竹椅旁的鱼竿,挥动手臂演示怎么挥杆? 傅绥尔有些吃味,用手指搅动衣摆,“外公也真是的,怎么对私生子也这么好?兰曦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再这么下去外公就要被这些外人抢人了。” 姜花杉瞥了她一眼,“这些?” 傅绥尔没好气,无差别攻击,“你们别得意,我告诉你,这个家里外公最宠的就是兰曦哥,他马上就要回来了,等他回来了,你们都要靠边站。” 姜花杉翻了个白眼,“最好是。” 傅绥尔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一把拉住姜花杉,“姜花杉,我警告你!你和你那个讨人厌的妈妈最好别打兰曦哥的主意,他是沈家未来的家主,绝对不会看上你们这种破落户。” 姜花杉脚步停顿,侧眸看向傅绥尔,她眼睛呈圆弧扇形,笑的时候如春水晃荡,不笑的时候清冷矜傲。 “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沈兰曦有任何什么瓜葛。” 傅绥尔愣了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姜花杉已经转头走远了。 可是……刚刚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她竟然被姜花杉一个眼神吓退了,傅绥尔后知后觉有些不服,冲上前,“你最好说话算话,别到时候你妈让你做什么你又屁颠屁颠去做。” 姜花杉皱眉,再次停了下来,“我妈?傅绥尔,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绥尔抬着下巴,“怎么?你们敢做还不敢认?你妈私下到处打听兰曦哥的喜好,就是想让你讨好兰曦哥。姜花杉,你们母女真是不知羞耻,你妈妈喜欢跟野男人厮混,所以教给你的手段也上不了台面。你以为你长的漂亮就可以勾搭兰曦哥永远留在沈家了?我告诉你,兰曦哥才看不上你这种人?” “傅绥尔。”姜花杉扯了扯嘴角,“你倒是说说看,我是哪种人?还有,我再好心提醒你一下,我们今年也都只有十三岁,就算我曾经是真的讨好过沈兰曦,也跟勾搭没什么关系。” 傅绥尔一时不知作何回答,她向来口无遮拦,类似这种话以前她也没少骂,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特别心虚。 姜花杉慢慢走近她,眼睛虽然在笑,眼神却凉成了冰,“傅绥尔,即使你曾堕入深渊我也从来没有看不起你?现在,又你凭什么可以轻贱我?如果你学不会尊重,之前的事就当我从来没有找过你。你就自己蠢死吧!” 傅绥尔懵了,张口想解释又拉不下脸,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沈庄连甩了几竿吁吁喘气,扶着腰正准备歇歇就看见姜花杉和傅绥尔一前一后走了过来,他抬手,冲两人打招呼,“快来,虾都要凉了。” 傅绥尔藏不住心事,不高兴瞥过脸,她才不要跟姜花杉那个讨厌鬼一起吃东西,姜花杉现在心里肯定也是这么想吧? “爷爷!” 显然,面前那个人完全不是这么想。 姜花杉蹦蹦跳跳跑上木廊,一边挽着老爷子的手一边朝傅绥尔热情挥手,“绥尔~快来!别不高兴了!这只虾比你的腿还粗,肯定很肥美。” 老爷子见她这么懂事,很是欣慰,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傅绥尔一脸惊恐,不是!这小叫花子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沈归灵的目光在姜花杉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嘴角牵动,看来他这个公敌还是不够讨厌,老爷子白忙活了。 …… 第43章 过敏症 夜幕盛满星光,月光在木桥上洒下雪白的霜。溪水倒映着岸边的篝火,仲夏夜的风从很远的山岚吹来,带着盛夏特有的青草味。 沈归灵烤出来的虾又鲜又美味,姜花杉和傅绥尔各自分到了一个比脸还大的虾钳。 傅绥尔原本还闹别扭不肯吃,但最终还是没能抵抗美食的诱惑拿起了刀叉,为了防止大家笑话,还煞有介事点着虾钳强行解释。 “这只虾可是我找到的,我的功劳最大。” 沈庄哈哈大笑,摸了摸傅绥尔的头,“爷爷可看见了,那么大的泥潭你说跳就跳,勇气可嘉。” “那是。”傅绥尔仰着头,眼睛却不由自主瞥向一旁的姜花杉。 此刻,姜花衫正端着餐盘躺在竹椅上望着夜色出神,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会相信这么美好的夜竟然只是某场剧情里的背景板。 所以,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剧情里傀儡吗? “哎,这该死的孤独感。”她幽幽叹息了一声,拿着盘子往旁边一伸,“沈归灵,再给我剥点小龙虾。” “……”沈归灵看着旁边堆积如山的虾壳,将新剥好的一盘虾肉递进她手里,“少吃点,担心积食。” 这已经是第五盘了,他这辈子都没剥过这么多虾。 姜花衫抬头,一脸无辜看着他,嘴巴贴着瓷碟一口吸溜一个,不到一分钟就把一碟虾尾干完了。 嗯,夏天的小龙虾就是肥美。 沈归灵,“……” “衫杉。”沈庄也看出了姜花杉是故意作弄沈归灵,无奈瞪了她一眼。 姜花杉默默放下餐盘,转头扯过纸巾擦嘴巴,“我吃饱了。” 沈归灵点头,转过身收拾桌面上的虾尾壳。沈庄看在眼里,朝沈执使了个眼色,沈执会意,立马上前接过沈归灵手里的活。 “阿灵少爷,还是我来吧。” 沈归灵点头,安静坐回餐椅边。 这孩子,性格怎么这么好? 老爷子看着心疼,将自己碗里的虾肉推到沈归灵面前,“辛苦一晚上了,来!尝尝自己的手艺。” 沈归灵摇头,“不用了爷爷,您自己吃,我不饿。” 沈庄皱眉,“一晚上不吃东西怎么能不饿?听话。” 沈归灵盯着餐盘里的虾肉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接受了沈庄的好意,“谢谢爷爷。” 姜花杉目光微定,转头给倒了杯水递上前,“沈归灵,喝点热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归灵盯着眼前的水,迟疑的时间明显比那盘虾还长。 沈庄敲了敲桌面,看似严肃实则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宠溺,“没大没小,阿灵大你三岁,你该叫声哥哥。” 姜花杉没由来打了个寒颤,上辈子她因为讨厌沈归灵,死活不愿叫他哥哥。 后来沈归灵势力越来越大,就连傅绥尔都不得不低头叫声阿灵哥,而她因为嫁给沈兰曦身份水涨船高,摇身一变成了沈归灵的嫂嫂,名正言顺不用喊了。 不过这家伙也没尊重过她,不管什么场合都会连名带姓喊她名字。 “……”沈归灵清清楚楚看见她手抖了一下。 “阿……”姜花杉咬了咬牙,挤出一个甜到发腻的笑,“阿灵哥哥,喝水。” 沈归灵眼皮跳了跳,表情淡定接过水杯,难道这水里有毒? “好,好!这就对了!”沈庄倍感欣慰,转头看向傅绥尔,“绥尔,你也是。以后不准对阿灵没大没小,要叫哥哥,知道吗” 傅绥尔一脸不乐意,但沈庄难得这么高兴她也不想扫兴只能闷头应下。 都怪姜花杉,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没原则,刚跟她闹掰就跟沈归灵套近乎。 “哼!”傅绥尔扔了刀叉狠狠瞪向姜花杉。原以为姜花杉会被她激怒瞪回来,可是这叛徒一点反应都没有,单手托腮,两眼发光盯着沈归灵看,只要他杯子没水就给续上,殷勤的不得了。 傅绥尔越看越气,在心里暗骂,没骨气!墙头草!说不上哪里别扭,她现在宁愿姜花杉过来跟她打一架也好过被当空气忽视。 * 月光落进溪涧,这一场联络感情的宿营之夜终于落下帷幕。 沈庄领着姜花杉回沁园,沈执送傅绥尔,沈归灵独自一人回了冬园。 刚进屋,赵平就笑着迎了上来,“阿灵少爷,小厨房给您备了瑶柱山药粥。” 沈归灵脚步一顿,眼睑微挑,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赵平看出了他的迟疑,立马解释,“在您没有回来之前沈管家就打电话来交代过了,说您晚餐可能没有吃饱,让我们给您准备些容易消化的食物。” 沈归灵表情温和,“那就麻烦你了,我先去洗澡,过会儿把粥端进来吧。” 赵平应下,沈归灵直接回房。刚进房门,口袋里的手机就发出震动的响声。沈归灵表情淡漠,好似没听见,转头进了洗浴间。 “阿灵少爷?” 没多久,赵平端着米粥出现在房门外,正想敲门却发现房门没有锁,他推门又唤了一声,“阿灵少爷?” 还是没有答应。 这时,洗浴间传来哗哗的水流声,赵平犹豫片刻走进屋,把米粥放在偏室的茶几上就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沈归灵下半身裹着一块黑色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的皮肤很白,少年身姿,身形并不魁梧,人鱼线似有若无,但胜在体格线条流畅, “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再次传来。 沈归灵垂眸,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他看了一眼,眼角带着几分锐利,手指一滑按下接通键。 “爸。” 电话那边的男人声线特别冷漠,“老爷子早上出门了?” “嗯,我早上去搬花的时候没有看见爷爷,应该是出去了。” 沈归灵闭着眼靠在床尾的躺椅上,他出来时连头发都没有擦,水珠沿着发梢落在鼻尖,又顺着鼻尖划过下颌,最终顺着已经凸起的喉结落进了深凹的锁骨。 除了声音,此刻沈归灵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温和。 沈谦,“知道他去了哪吗?” 沈归灵,“暂时还不知道。” 沈谦沉默了片刻,“阿灵,别忘了我让你进沈园的目的是什么?兰曦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必须在这之前取得老爷子的信任,在沈园站稳脚跟,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沈归灵轻撩眼眸,眼神冷漠又麻木,“知道。” 沈谦,“今天吩咐你做的事都办好了?” “嗯,爷爷把他盘子里的虾都给我了,我吃完了。” “做的不错。”沈谦口气缓和了不少,“睡觉之前记得把那碗粥喝了。”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沈归灵偏头,目光在桌上的白粥停留了几秒,最终还是端起碗大口咽了下去。 没一会儿瓷碗就见底,一滴不剩,沈归灵看着手中的空碗,眼神从麻到阴戾。 沈谦到底知道不知道,一晚上这么大的量他有可能会休克而死? “呵……”他忽然又轻笑了一声,不禁暗骂自己是蠢货。 沈谦当然知道,小时候他第一次误食海鲜被送进医院,他这个所谓的父亲还亲自来看过他。 当时他昏迷了三天,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遥。 沈归灵闭眼,他记得,过敏发作的时候肠子好像被人绞断了一样,即使昏过去了也被会疼醒过来。 …… 第44章 特效药 “爷爷,拜拜~明天见。” 回到沁园,姜花杉心情大好,跟沈庄打完招呼就窜回了自己房中。 沈庄一脸不解,指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看向沈执,“她怎么今天这么高兴?” 沈执,“兴许是玩开心了。我看姜小姐跟阿灵少爷相处的很好,阿灵少爷性格好,什么都让着姜小姐。” 沈庄点头,“看来这种联络感情的聚会还是很有成效,以后可以常搞,你没发现吗?今天绥尔也反常。” 傅绥尔临分别前各种小动作,眼神几乎快黏在姜花杉身上了,偏偏姜花杉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最后傅绥尔气呼呼回冬园了。 沈执笑着附和,“绥尔还让我转告姜小姐,以后再也不会搭理她了。” 这种孩子气的话一般都是反话,沈庄听了忍俊不禁,“绥尔这孩子,心思单纯,如果好好引导……”忽然想到什么,沈庄脸色又沉了下来,“傅家还没有消息?” 沈执神情微动,脸上的笑也收敛的几分,“估摸着明天的新闻一出就会有动作了。” “哼。”沈庄不置可否,大拇指细细摩挲龙头里的檀珠,“兰曦那边了,有消息了吗?” 沈执,“清虚观那边来消息说,最近观里来了很多游客,那些杀手也藏在里面。幸亏老爷子您有先见之明,瞒住了兰曦少爷游学的消息,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沈庄轻叹了一声,“当初要不是我一时疏忽也不会铸成大错,到底是沈家亏欠了兰曦,害的他那么小就没了父母。” 沈玺之死在沈家算是大忌,沈执唯恐触及沈庄的心事,连忙开解,“老爷子,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别再自责了。如今兰曦少爷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该高兴才是。” 沈庄眼里不觉流露出温情,“是啊,总算是要回来了。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冷清。你不知道,上回去看他,性子好像更沉闷了,这可不行!让他入观是化煞的,可不是让他看破红尘。” 说起沈兰曦,这位沈家家主像极了一个寻常老人,拉着沈执絮絮叨叨,“就算他要看破红尘也必须给我老沈家留个种,他那么好的苗不播种可惜了。” 沈执哭笑不得 ,“老爷子,兰曦少爷才多大?” 沈庄,“诶~你不懂!这十五岁正是人生价值观塑造成型的关键时期,可不能让清虚观那些孤家寡人把他教坏了。这样,等兰曦回来给他办个接风宴,把全莲市漂亮的女娃娃都邀请来,让他提前适应适应环境。嗯,就这么办,这感情啊,还是得从娃娃抓起!” 沈执,“……” 老爷子最近怎么这么热衷给人拉线? * 姜花杉回屋洗了个澡,神清气爽躺在床上看书,她是个行动派,从答应沈庄会认真搞学习之后,她每天都疯狂补习。 阿姨端着睡前牛奶进屋,见她在认真学习忍不住夸赞,“姜小姐真厉害,这么晚还在学习?” 姜花杉正对着一道数学大题头疼。 上辈子她因为经常出国玩,老爷子特意请了位精通八国语言的同声翻译做她的语言老师,也算运气,她的语言天赋不错,当时没花多少力气就掌握了英、日、韩、法、意五国语言,另外三个小语种虽然不算精通,但基本对话完全没问题。 老爷子原本对她没什么期待,她一下表现这么优秀,当时差点没把她夸到天上去。 人有所长必有所短,姜花杉的死穴就是物化数,这玩意就是碾碎了喂进她嘴里,她都可能因为消化不良拉出去。 阿姨看出她的痛苦,上前解围,“姜小姐,您这一个人埋头苦学也不是办法,您可以让老爷子给您请个家教的。” 姜花杉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把书扔到一边,接过牛奶,“谢谢阿姨。” “小姐客气了。”阿姨有些局促戳了戳手指。 原本老爷子让她来照顾这位祖宗她还心惊胆战,毕竟姜花杉在沈园的名声不算好,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才发现,这位姜小姐比传闻中的好相处太多了。 “小姐您喝着,我待会再过来收拾。”阿姨正准备出去忽然想到什么,又折回身,“小姐,您的过敏好了吗?” 姜花杉愣了愣,当即反应过来,嘴角扬起一抹奸计得逞的阴笑,“那个啊,好了!阿姨你给我的药太好用了,我还没谢谢你呢~” 阿姨连忙摆手,“姜小姐客气了,我也就跑腿的事,说到底还是孟医生的药好。你不知道,那药是孟医生实验室里的特效药,我去拿的时候他还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跟他说是姜小姐您说的,孟医生也就没说什么了。” 姜花杉不紧不慢,“我也是爷爷告诉我。阿姨,今天的事你千万别告诉爷爷,反正我现在也没事了,我看爷爷最近都清瘦了,不想他为我担心。” “真难为姜小姐这么有孝心,又懂事。”阿姨拍着胸脯,“放心吧,老婆子也不是这么嘴碎的人。” …… 第45章 拯救小可怜 等阿姨走出房门,姜花杉乖巧的笑容瞬间破裂,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射起来。 沈归灵那个绿茶海王,幸亏她留了一手,要不然就被他奸计得逞了。 在上一世的剧情里,并没有今晚的溪边钓虾。 她从襄英回来之后,沈家的整个风向都变了,沈归灵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完全笼络了老爷子的心,而沈庄每次说起他,永远都是两个词,懂事,让人心疼。 姜花杉也是后来听姜晚意说起才知道原因的。 沈归灵那死绿茶明知自己吃不了海鲜,但为了不辜负老爷子的心意,在家宴上吃了老爷子亲自剥的虾,后来过敏症发作时,他又独自一人在屋里挨了一夜,要不是竹园的赵管家发现及时找来了孟医生,他险些就没命了。 事后老爷子问沈归灵为什么不找人?他给出的解释是,不想麻烦大家,也不想让老爷子担心。 天杀的!老爷子当时听了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一连几个晚上都半夜惊醒自责不已。 死绿茶,又想用同一招骗取爷爷的同情心! 幸亏她机灵反应够快,沈执一说老爷子邀请大家去后山露营,她就防着沈归灵故技重施,特意让阿姨去找孟医生拿了抗敏的特效药,还趁沈归灵不注意放进了他喝的水里。 姜花杉一把钻进被窝,嘴角咧到后槽根。 “呵呵~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沈海绿茶,看你这次还怎么跟我争!” 第二战告捷,智取成功! 姜花杉把自己包成了被团儿,开心地在床上打滚~ * 竹园。 月挂中梢,窗台蒙上了一层银纱,晚风伴随着夏虫的低鸣拂过二楼半开的小窗。 沈归灵眼睑微颤,慢慢抬眸,冰凉的眼底略微有些惺忪,清醒后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皱着眉扶额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没有预想的疼痛,也没有绞腹的灼烧感? 沈归灵的眼神逐渐困惑,转头看向茶几的空碗,又低头检查身上的皮肤,连疹子都没有出? 难不成他的过敏症忽然好了?! 可是…… 怎么好的? * 沁园。 姜花杉睡得正甜,忽然脑中闪过一道刺眼的绿光,梦境一晃,混沌再现,剧目之门再次出现在眼前。 老熟人了,姜花杉也没什么稀奇了,懒洋洋打着哈欠,“干嘛,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缠绕在剧目之门的藤蔓像一只只小手向她舒展,冰冷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 “恭喜您触发主线宝藏剧情,‘行动’篇之《拯救小可怜》。” “完成条件:‘小可怜’学会爱。” “奖励:剧目之笔。” “是否绑定当前角色——‘小可怜’?” 什么东西? 姜花杉一脸嫌弃,“谁是小可怜?” 绿色的荧光慢慢汇集,一行的文字横空出现在夜幕中。 ——「宝藏剧情,自由探索。」 德行!姜花杉嗤了一声,“那什么是剧目之笔?” ——「剧目之笔可以根据使用者的意愿生成新剧情或者改写命定剧情。」 “什么!”姜花杉瞬间被惊醒,两眼放光,“那我是不是可以通过剧目之笔,改写爷爷的结局?” ——「可以。温馨提示:规则之力强大,剧目之笔仅有一次改写机会,使用后不可撤回、不可更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姜花杉正想应下,忽然想到什么,一脸警惕打量眼前的剧目之门,“等等,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这小可怜’身份肯定不简单吧?” ——「宝藏剧情,自由探索。」 “……”姜花杉抿了抿嘴角,一脸无辜对着剧目之门眨眼睛,“小书啊,别这么不近人情嘛~大家相遇都是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敞开心胸的嘛~能不能给个提示啊?” 这么好的条件肯定有问题!她可不能连“小可怜”是谁都不知道就绑定了,万一把自己赔进去了呢? ——「宝藏剧情,自由探索。」 姜花杉沉下脸,二话不说一把薅住缠绕在剧目之门上的藤蔓,语气阴沉,“给不给提示?不给你信不信我又撕了你,大不了再同归于尽一次。” ——「宝藏剧情,自由……」 字还没聚成,姜花杉用力薅下一把藤蔓。 ——「住手!!!不要薅我的~~~~~~~~~~~靠近小可怜,剧目之音会有提示~~~~~~」 姜花杉满意了,吹了吹指尖,口气和善拍了拍剧目之门,“小书啊,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呢,不是很聪明,所以,只要一招有用我就会用到死。抱歉哈~也就是说,只要我不开心,我就会跟你同归于尽到死~” “……” 话音一落,缠绕在书壳的藤蔓忽然像有生命一般全都藏了起来,就连才吐芽的嫩叶也都缩了回去。 刹时,绿光哗然,混沌消散。 姜花杉幽幽睁眼,视线慢慢聚焦,头顶的雕花纱帐还映着窗外的月光,身下细软的丝绸正释放着兰桂的馨香。 她笑了笑,抱着被子转过身又睡了过去。 “小可怜……” * 翌日清晨,盛阳喧嚣。 沈归灵怀中抱着一株魏紫进了沁园。 寻常这个时候沁园少有人来,阿姨们活也干完了都在凉亭里纳凉唠嗑,聊得起劲也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沈归灵正犹豫要不要出声打断她们,就听见其中一个胖阿姨扯着嗓门在那唏嘘。 “嘘!我刚刚跟你们说的那事你们可别大嘴巴往外面传啊?要让老爷子知道了,姜小姐的心意可就白费了。” 一群阿姨连连点头,“没想到姜小姐竟然是个这么懂事的孩子,看来菊园老刘她们说的话也不可信。” 胖阿姨,“所以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这可不是乱说!姜小姐现在每天晚上挑灯夜读不知道多用功?哪像她们说的不学无术。还有哇。明明都过敏了,为了不让老爷子担心,偷偷吃药还不让我告诉老爷子,你们说,这么听话懂事的孩子上哪去找。” 沈归灵眼睑微动,目光一定,转过身看向凉亭里的阿姨们。 过敏?吃药? …… 第46章 恭喜,绑定成功 阿姨们浑然不知,还在继续八卦。 “对哦!小姑娘长的也漂亮。” “哪里止哦,心地也好,今天早上起来连早饭都没吃,就帮我干活,还把池塘的锦鲤都喂了。天刚亮就拉着沈管家一起去山下喂流浪猫、流浪狗。” “系啊系啊,小姑娘是真的心地好,早上一只麻雀从树上掉下来,她还亲自包扎。不怪老爷子这么喜欢她,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谁不喜欢?” 沈归灵想了想,抬步走向凉亭。 阿姨们聊的火热朝天,完全没注意旁边多了一个人。 沈归灵轻咳了一声,众人惊觉,就像做坏事被抓现行,轰地一下全部散开。 其中要数胖阿姨最尴尬,她搓了搓干燥的手掌,嘿嘿发笑,“阿灵少爷。” 沈归灵微微颔首,语气温柔,“阿姨,姜……衫杉她不舒服吗?” 胖阿姨原本还担心沈归灵以为她们在摸鱼,听了这话立马放下戒备,热情解释,“昨天是不舒服,不过吃了孟医生的药已经没事了。阿灵少爷你放心吧,孟医生的药千金难求,姜小姐昨晚就已经生龙活虎了。” 沈归灵,“过敏?” “是啊。”胖阿姨没心没肺,谨慎看了看四周,捂着嘴压低了声音,“阿灵少爷,待会儿见了老爷子记得保密啊,姜小姐不想老爷子担心,所以不让我说。” “……”沈归灵微微偏头,揉了揉发嗡的耳膜,“好,我知道了。” “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啊!”老爷子拄着拐杖,神清气爽从廊下步入花厅,一见沈归灵眼里的笑意就更浓了,“哦,阿灵来了?” “!”胖阿姨一脸尴尬,眼神到处乱瞟,完了!完了!老爷子要知道了,姜小姐肯定会知道她是大嘴巴了。 沈归灵不着痕迹看了胖阿姨一眼,转头向花厅走去,“爷爷。” 沈庄刚刚隔得远,就听见什么孟医生、姜小姐,其他一概没听清,他笑着看向沈归灵,“刚刚你们在那聊什么呢?” 完了完了!看样子只能对不起姜小姐了!胖阿姨汗流浃背。 沈归灵神情温润,将手中的绿植送到沈庄面前,“爷爷,您帮我看看,这才一天它就垂头了。” 哦~这是有秘密了,老爷子看破不说破,目光在沈归灵和胖阿姨之间游离了一圈,朝沈归灵使了个眼色,“跟我来。” 两人走到花架旁,老爷子指着一个红檀架子,“放那吧。” 沈归灵照做。 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学养花?” 沈归灵点头。 老爷子盯着他打量了片刻,“这么多东西为什么偏偏想学这个?” 沈归灵,“想修身养性。” “嗯?”老爷子挑眉,有些不太理解,这孩子性子这么好哪需要修身养性?但他也没说什么,放下拐杖,用手捻起一抔土,“土质积水了,你回去后是不是日也浇水,夜也浇水?” 沈归灵点头。 老爷子拿起小铲,一边松土,一边耐心讲解。 “这养花啊,千万不能操之过急。你得给它一点自己成长的空间。表面的土质干了你再摸摸里面,里面是湿的就让它再长长,小苗正是养根的时候,浇多了水反而不好。” 沈归灵若有所思。 老爷子见他表情认真,一副虚心求学的模样,又把如何施肥,怎么把控室温的条件也一并说了,整个过程冗长枯燥,但沈归灵却听的津津有味,中途会提出一些问题。 一番交流下来,沈庄越发喜欢这个半路捡回来的孙孙。 胖阿姨躲在凉亭偷瞄了许久,见沈庄完全没有再问的意思,不禁对着沈归灵双手合十拜了拜。 这阿灵少爷比起沈园其他几个少爷简直就是活菩萨,长得俊,性格又好,怪不得连老爷子这么挑衅的人都喜欢他。 “哎哟诶~累死我了。”姜花杉揉着胳膊,迈脚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沈管家,你确定方圆十里的小猫小狗都抓来了吗?” “……” 他不确定。 沈执真是活久见了。 大清早起来就被姜花杉抓去喂流浪猫,流浪狗,他原以为这位姜小姐就是一时兴起爱心泛滥,没想到她简直丧心病狂,让人把所有流浪猫、流浪狗抓到面前,还一个一个当面质问,你是不是小可怜? 那些猫狗哪会回答? 得不到答案,她就让保镖跟着猫狗回去,把它们的朋友再抓来,一个个威逼利诱,“你是不是小可怜?” 毫不夸张,现在整个山脚的流浪猫,流浪狗的圈子都已经传开了,有个粮多人傻的人类在找“小可怜”,根本不用他们抓,那些猫狗成群结队跑来碰运气。 他们刚刚要不是跑的快,都要被猫狗大军包围了。 沈执头上还顶着一撮狗毛,气喘吁吁,“姜小姐,你要找的‘小可怜’到底长什么样子?不然你直接告诉我,我让他们去找?” 姜花杉有气无力摆摆手,她要知道这事就简单了。 沈庄正跟沈归灵说到怎么修剪叶子?听见两人的对话,嘴角不觉就翘了起来,当即放下手里的剪刀,笑着打趣姜花杉:“大清早你把沈执带哪去了?他跟了我四十年,就算参加南湾战争也没这么狼狈过。” 姜花杉和沈执这才注意到沈庄和沈归灵也在花厅。 沈执连忙收敛颓色,“老爷子。” “爷爷~”姜花杉两眼一弯,蹦蹦跳跳扑向沈庄。 沈庄看了沈归灵一眼,点着她的额头,抬了抬下巴。 姜花杉笑脸顿收,面无表情看向沈归灵,“哟~沈归灵~” 沈归灵,“……” 沈庄又好气又好笑,“昨天怎么答应爷爷的?” 姜花杉立马露出标准的营业微笑,“阿灵哥。” 沈归灵笑了笑,眼角温柔如沐春风,“乖~” 姜花杉的笑容顿然裂开,正准备开火…… 忽然,脑中响起一道机械提示音——是否绑定当前角色——‘小可怜’? “!” 姜花衫停顿了几秒,身体猛地弹跳出了三米远,目光在沈庄和沈归灵之间来回徘徊。 这一早上她又喂鱼,又救鸟,还出去接济流浪猫狗,但从未出现过提示音。 沈庄被吓了一跳,虎着脸训斥,“你这孩子,怎么跟猫儿似得咋咋呼呼?” 姜花杉不语,目光深沉,大脑飞速运转。 老爷子就是莲市的太上皇,这辈子叱咤风云不可能是‘小可怜’,所以…… 她将目光锁定沈归灵。 不是吧! “……”沈归灵被她看得头皮发麻,这眼神怎么比昨晚给他下药还渗人,又要做什么妖? 姜花杉步步逼近。 沈归灵皱眉,身子警惕往后倾斜。 姜花杉一手撑在花架上,要不是她个子矮,年纪小,这个动作可以算是骚扰了。 “小……” 就在这时,花架上的鱼缸里爬出来了一只小乌龟,好巧不巧砸在了沈归灵的手背上。 姜花杉愣了愣,看了看乌龟又看了看沈归灵,看了沈归灵又看乌龟,最终她闭上了眼,一把挤进沈归灵的怀里,迅速捡起小龟,在心中默念。 “绑定。” 这一刻,她的心跳悬到了最高点。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她终于听到了救赎的声音。 “恭喜,绑定成功。” …… 第47章 龟蜜 绑定成功?! 姜花杉难以置信睁开眼,捧着手里的乌龟激动地差点要哭了。 “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龟蜜’了。” “……”沈归灵眼皮挑了挑,伸出一根食指抵着姜花杉的脑门,将她推了出去,“压到我了。” 姜花杉现在心情好,没工夫跟他计较,华丽地转了一个圈闪现到沈庄面前,“爷爷,我可以带小可怜一起去襄英吗?” 沈执一脸懵逼,什么?!小可怜是一只乌龟?!不是,那大清早去找流浪猫,流浪狗是干嘛? 沈庄看着她掌心的小黄龟,表情一言难尽,“可以是可以,不过这龟是他们在后山溪涧捡的,你要喜欢乌龟,爷爷可以帮你弄只稀有过来?” “不不不!”姜花杉深情望着手心里的小乌龟,“我不要稀有,就要它~我和它有缘~” “……”沈庄莫名其妙,但这种小事他也懒得管,摆摆手,“既然喜欢就养着吧。这只龟右脚有伤,你小心点,别养死了回头找爷爷闹。” “有伤?”姜花杉一脸兴奋,捧着小黄龟如获至宝,“有伤好,有伤就对了。爷爷你放心吧,我肯定用我的爱治愈它。” 老爷子是钢铁直男,嘴角抽了抽,“爱不行,得用药,不知道怎么处理就找沈执。” 姜花杉一点也不客气,转头看向沈执,“沈管家,麻烦你帮我把孟医生叫来,让他给我龟蜜看看,还有,张妈手巧,你帮我把她也叫来,我要给我龟蜜做几套衣裳。” “……”沈执实在忍不住,嘴角抽搐看向沈庄,不是!人家孟医生可是a国医学界泰斗,你让他看只龟? 沈庄摆摆手,“叫你去就去。” “……”沈执没辙,刚走两步忽然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那个……姜小姐,张妈又是谁?” 沈园里有冯妈、杨妈、刘妈就是没有张妈啊? 姜花杉,“哦,就是那天在菊园帮我说话的阿姨。” 沈执回想了一遍,终于对上了,表情复杂出了沁园。 小可怜找到了,姜花杉暂时也没心情跟沈归灵掰头,毕竟她的首要目的是改写沈庄被毒杀的结局。 “爷爷,你们聊,我跟小可怜去沟通一下。拜拜~” 她心里美滋滋,连带看沈归灵也顺眼了。 沈庄扶额,笑骂,“鬼精丫头,一天天奇奇怪怪的。” 沈归灵跟着笑了笑,滟潋的眸底却异常平静。 难道真的是这小矮墩做了手脚,可是…… 为什么? 明明这么讨厌他,却还偷偷喂药…… 还有,她是怎么知道他对海鲜过敏的? 倏地,沈归灵想到什么,慢慢垂下眼睑,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 午间暑气重,姜花杉抱着小可怜在屋里吹空调,在她的死磨硬泡下,孟医生黑着脸给小可怜完成了包扎。 “怎样,舒服吧?感受到我深沉的爱意了吧?” 小可怜四仰八叉躺得像个大爷,时不时还伸头动一下,好像真的能听懂似得。 “爷爷!爷爷!” 一人一龟正闭目养神,院子里就传来傅绥尔大咧咧的咋呼声。 姜花杉皱了皱眉,侧过身子背向窗外。 这时,傅绥尔的头从窗台另一边伸了出来,见姜花杉躺在摇椅上没半点反应,脸色不太高兴,“喂!姜花杉,你耳朵聋了,我叫人你为什么不搭理我?” 姜花杉用屁股对着她,“你叫爷爷又不是叫我,我凭什么搭理你?!” “你……”傅绥尔又被气到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跟姜花杉吵完架后她就一直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找个借口来沁园,结果这小叫花子还是对她爱搭不理。 “有什么了不起的,真当我稀罕你!讨厌鬼!” 傅绥尔忽然炸毛,气呼呼调头就走,正好沈庄从屋里出来,笑眯眯朝她招手。 “绥尔。” 傅绥尔有些委屈,转头跑到沈庄跟前,故意很大声,“爷爷,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沈庄目光往对面的花窗看了一眼,心照不宣摸了摸她的头,“来,跟爷爷进来。” 屋里,姜花杉一点反应都没有,若无其事逗弄着小可怜的肚皮,语调漫不经心,“连最基本的认错都不会,这样的盟友不要也罢。” 傅绥尔最终也没在沈庄的屋里待多久,临出沁园时还恶狠狠瞪了花窗一眼,姜花杉这个讨厌鬼,谁再搭理她,谁是狗! * 冬园。 晚八点,傅绥尔像往常一样守着政媒频道,沈娇一开始还担心她是中邪了,现在只当她是哪根神经突然开窍也见怪不怪了。 “绥尔,看完电视去看看你的行李,过几天你就要去襄英了,看看还……” 这时,电视机里传来嘈杂的怒骂,漂亮的女主持人在人群里被挤得东倒西歪。 混乱的镜头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此刻面色铁青,记者们从四面八方拥堵,保镖根本护不过来。现场观众情绪激动,骂声一片。 傅绥尔大脑一片空白,她虽然不太能听懂主持人对姚俊的控诉,但她明白一点,姚家好像翻车了,姜花杉说对了! 沈娇也被新闻里的内容震惊到了,虽然她已经预想到了老爷子出手必然不会心慈手软,但万万没想到,竟然直接把姚家一锅端了。 前两天,沈谦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大众致歉,并公布了沈归灵的存在,一时之间引起轩然大波。 为平民愤,沈谦主动辞去了国会议员长一职。但就算这样,还是有许多民众不买账,嘲讽沈谦是a国政坛影帝,拿了纳税人的钱还愚弄大众。 但现在姚俊这件事一出,风向完全转变了。沈谦的事再放大也无非是私德丑闻,但姚俊的性质就不同了,涉及到卖国的政治立场问题,a国民众可就不好糊弄了。 如果和罪名一旦成立,姚俊就算不死牢房也要坐穿,姚家从此将从a国的政要圈和名利圈销声匿迹。 姚俊显然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面对群起愤慨的民意,无奈之下只能拿起话筒直面镜头。 “请大家保持冷静,这完全是诬陷……希望……” 荧幕前的男人慷慨激昂,义愤填膺。 …… 「彩蛋:姜花杉的龟蜜登场~」冒牌小可怜~哈哈哈 第48章 明争暗斗 竹园。 电视荧幕正定格在姚俊慷慨陈词的脸部特写,沈归灵闭眼躺在窗下的摇椅上,嘴角挂着讽刺凉薄的笑,政客的伪善真是比夏天的蝉还聒噪。 “嗡嗡嗡——” 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发出震动,沈归灵看了一眼,又那个陌生号码。 他不紧不慢接通电话。 “爸。”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起作用?”沈谦问的是昨晚过敏症失效的事。 沈归灵想了想,小矮墩的动机很奇怪,他一向谨慎,所以在事情没弄明白之前他并不打算告诉沈谦。 “我也不知道,但我确实已经遵照您的意思做了。” 沈谦语调平静,“阿灵,别说谎,你应该明白你的立场。” 沈归灵眼里的挂着凉薄的笑,语调却异常温顺,“爸,我有没有说谎您心里应该很清楚,难道是赵管家没有跟您说清楚吗?” 昨晚赵平特意熬了一碗瑶柱粥,那个时候沈归灵就猜到他是沈谦的人了。 他这个父亲,一辈子被老爷子压制心理已经严重扭曲了,再加上在他身边安插眼线这种事沈谦也不是第一次做,沈归灵也就见怪不怪了。 沈谦沉默了,沈归灵说的没错,在此之前他的确已经向赵平求证过了,正是因为赵平也没察觉出不对,所以沈谦也只是惯性试探,如果真有什么证据就不是一通电话这么简单了。 通话胶着了几秒,沈谦语调平缓了不少,“阿灵,爸爸没有别的意思,你在沈园孤立无援,赵平在你身边也有个帮衬。一开始没有说,就是怕你想太多,毕竟之前你和同学……” “之前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爸您也没必要放在心上。”沈归灵温温柔柔打断。 沈谦停顿了几秒,“好。不提了。这几天你多去沁园走动走动,注意观察哪些人来了沈园做客,老爷子又见了谁?事无巨细都要告诉我,明白吗?” “好的。” 沈归灵眼露讥讽,目光扫过电视荧幕,只觉电话那头的男人比屏幕这个嘴脸更让人恶心。 * 傅家,半山别墅。 傅家老爷子叼着烟斗,手指灵活盘弄着玉串,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 傅嘉明可就没傅老爷子这么好的定性了,一会儿站一会儿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 “爸,不是说这事儿万无一失吗?现在怎么办?姚俊被查,动静这么大,必然是沈家的手笔。” 傅老爷子眼睑微动,塌陷的眼皮下藏着晦暗不明的幽光,“听说前几天,南湾码头一艘货船都已经出港进入公海了,莫名其妙就被击沉了。” “爸?您这是什么意思?”傅嘉明一下没反应过来,在他看来这两件事根本就是风牛马不相及。 傅老爷子慢慢吐了一口烟圈,从容淡定,“你想想,莲市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权利?在没有任何罪证的情况下敢在公海开火?” 傅嘉明立马反应过来,“您是说沈家?” 傅老爷子轻叹了一声,捻了捻烟斗,“看来沈家这头狮子暂时还动不了,这局咱们是拿不下了,你明天去沈园,把你老婆孩子都接回来吧。” “这!”傅嘉明愣了愣,“爸,这不是才刚开始,姚俊现在也不过是被指控,他们又没有证据,您是不是太早下决定了?” 傅老爷子皱眉,恨铁不成钢,“你要能把玩女人的心里用在正途上,我也不至于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还在这汲汲营营!用你这猪脑好好想想,他沈庄是什么人?!他竟然敢在公海下手,就必然是那船有问题。姚俊早几个月前来拜访过我,送了我一只早清官窑贡品,你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来路吗?” 傅嘉明被骂得不敢吱声。 傅老爷子,“那些宝贝价值连城,都是见不得光的!那晚出港的船里装的都是姚俊受贿的赃款,他卖了金山那块地给m国做军建,对外却说是军事支援,现在船都被击沉扣押了,你说沈庄会不会有证据?” 傅家明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就差没被吓个半死,“那……那怎么办?爸,当初我们可是收了姚俊的好处,金山那块地也是您出面打点的。姚俊要是下台,我们傅家岂不也会跟着遭殃?沈家老爷子怎么这么神通广大,我们布局了这么久,他一下全给查出来了。” 傅老爷子摇头,深深反省,“我们还是太心急了,原本想着利用金山这块地把萧家也拖下水,没想到反而引起了沈庄的警觉。他倒是硬气,宁愿让儿子丢了议员长的位置也不愿上我们的船,终究是小看他了。” 傅嘉明一想到那位老丈人没忍住打了个哆嗦,“爸,当初我以为这事肯定能成,小炎的事也就没藏着了,现在怎么办?沈娇已经知道小炎的存在了,只怕不好劝。” “混账东西!”说到这,傅老爷子又开始冒火,拿起手里的珠串对着傅嘉明的脸砸了过去。 “当初我是怎么叮嘱你的?让你把戏演好,这段时间多去沈园转转,先稳住你媳妇,一切等姚俊上位再说。你倒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不仅没去沈园,还在外面花天酒地,你是要把我气死吗?” 傅嘉明半点都不敢反驳,一副没担当的模样,“爸,我知道错了,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傅岭南咬牙,“怎么办?我不管你是求也好,跪也好,你明天必须把沈娇接回来,只要沈娇和绥尔在傅家,咱们跟沈家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 第49章 平平无奇姜花杉 姜花杉一夜好眠,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吃了早餐就带着小可怜去逛园子。 因为颇得新主人宠爱,小可怜也算一龟升天,穿着张妈手工定制的粉色蛋糕裙,躺在池塘边晒太阳。 沈归灵一进沁园,就看见一个矮墩一只乌龟坐在花厅的摇椅上晃来晃去,这精神状态比公园里退休老大爷还惬意。 姜花杉,“小可怜,晒不晒啊?要不要撑把伞?” 小可怜伸了伸脖子。 姜花杉立马从椅子旁的妈咪包里掏出一支防晒霜,“早上太阳毒,要不给你涂点霜?” 沈归灵,“……” 小可怜摇头,把四只和头都缩进了龟壳里,姜花杉二话不说,挤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膏体,在掌心乳化后细心涂抹乌龟壳。 “乖,这样就不怕晒伤了。今天又是爱意满满一天,小可怜,你感受到我蓬勃的爱意了吗?” “……”没由来的,沈归灵忽然感觉后脊漏风,没忍住打了个颤。 老爷子吃了早餐从内院出来,见他抱着一株月季站在花厅,抬手招呼,“阿灵,这么早就过来了?” 姜花杉抬眸,目光正好跟沈归灵对撞上,她还没反应沈归灵淡淡转过目光,上翘的眼睑微弯,一副如沐春风的温柔。 “爷爷。” 姜花杉撇了撇嘴,完全不在意,又挤了一泵防晒霜,自顾自涂脸。 沈庄从廊庑步入花厅,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看破不说破,点着沈归灵怀中的绿植,笑容可掬,“来找爷爷取经?” 沈归灵点头,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爷爷,会不会打扰到您?” “诶!” 沈庄正要说话,一旁的姜花杉看不下去了,语气凉凉,“知道打扰你还来?” 死绿茶! 沈归灵眼睑微垂,眸光黯淡了不少。 老爷子见状立马瞪了姜花杉一眼,抬手接过沈归灵手里的陶盆,“别听这丫头胡说,爷爷养这些花花草草他们都觉得无趣,现在有人愿意跟爷爷一起分享,爷爷高兴还来不及。” 姜花杉不满,从躺椅上爬了起来,搂着沈庄的胳膊撒娇,“爷爷,我可从来没觉得您养花无趣。我也喜欢养花,您不知道,我后来养的牡丹可好了,一片花海,那才是真正的惟有牡丹真国色,开花时节动‘鲸’城。” 后来?沈归灵眸光微动,不着痕迹瞥了姜花杉一眼。 “哟,还会背诗了,看来这几天的书没白读。”老爷子并未放在心上,只当姜花杉是在哄他开心。 姜花杉有些不满,抓着沈庄的胳膊剧烈摇晃,“爷爷,您认真点,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会养花,您不是说过我说什么您都会信吗?” 沈庄被晃得头晕,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爷爷相信你。” 姜花杉嘴角翘起,还没得意,手里就多了一个瓷盆。 沈庄,“那正好,既然你都知道就由你来教阿灵,爷爷在旁边看着。” 趁着他们年纪小,正好让两个小孙孙培养培养感情。 姜花杉嘴角抽了抽,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教沈归灵养花,她是闲的吗? 沈归灵扯了扯嘴角,这矮墩是不会表情管理吗?白眼都要翻天上去了。 活这么大,还没被谁这么嫌弃过。沈归灵也不是喜欢用热脸贴冷屁股的主,转头看向沈庄,神色温润,“爷爷,还是不麻烦了,我……” 老爷子无奈瞪了姜花杉一眼,立马接过话,“那还是爷爷来……” 姜花杉灵光一闪,不对!沈归灵分明就是打着学养花的幌子想跟爷爷套近乎,可不能让他得逞。 想明白后,她紧紧抱住手里的幼苗,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那好吧,我教就我教。” 沈归灵瞥了她一眼,也是很辛苦才忍住了那句,你还是多读点书吧。 老爷子十分欣慰,拍着沈归灵的肩膀推向姜花杉,“开始吧。” 这一把力不小,沈归灵完全没防备,身子猛然前倾,好不容易稳住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净亮的桃花眼。 碧水天青色,一眸照春水。 沈归灵若无其事移开目光。 恰是这时,沈执从园外走了进来,“老爷子,傅家姑爷拜访,说是来接幺小姐和绥尔小姐回傅家。” 沈庄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也是碍于两个孩子在跟前才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不见不见。” 沈执会意,正准备去回话又被沈庄喊了回来。 “派个人去冬园说一声,毕竟是绥尔的父亲,闹得太难看也不像话,回不回就让幺儿自己决定吧。” “是,老爷子。”沈执点头应下转头出了沁园。 姜花杉抬头看向沈庄,轻轻拉了拉老爷子的袖摆,“爷爷~” 沈庄勉强打起精神,脸上又挂回笑容,“没事儿,来,咱们继续。” 姜花杉点头,把陶盆放在花架上,来回打量,又煞有介事捻了捻土质。 沈庄见她还真像模像样,一脸宠溺摇摇头。 姜花杉抬头,指着花架上的幼苗,“是肥害。” 沈庄愣住了,原本以为这孩子就是胡闹,万万没想到还真被她一语击中要害, 姜花杉,“刚移盆的幼苗需要适应新的环境,所以为了刺激它的根系发展反而不宜多浇水勤施肥,平时可以多观察,保持土壤表层三厘米控干,这样小苗的根会主动向深处寻找水源。解决的方法很简单,什么都不做,让它多晒太阳,自由生长。” 说完,她抬起下巴,双手叉腰,一脸挑衅看向沈归灵,“爷爷,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对!小花儿真聪明!比爷爷还厉害。”沈庄对姜花杉一直是鼓励教育,平时就是多吃一碗饭都要把她夸天上去,更别说现在了。 沈归灵的注意力一直在沈庄身上,他能感觉到老爷子因为傅家的事心情并不平复,但刚刚姜花杉就拉了拉他的袖摆,老人立马转换了心情,甚至还耐心陪她演戏。 沈园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优秀,相比起来这矮墩资质平平无奇,为什么老爷子偏偏对她格外不同? 关于这一点,沈归灵实在费解。 姜花杉见沈归灵一点反应都没有,转头告状,“爷爷,你看他根本没有在听,他根本不想学。” 沈归灵回神,游刃有余,“听了,控水养根。” 老爷子点头,竖起大拇指,“阿灵总结的很到位,就是这么个意思。” 姜花杉轻啧了一声,这家伙也就脑子能看? 老爷子心情大好,摸了摸姜花杉的头,“什么时候偷偷学的,爷爷怎么不知道?” 姜花杉抿嘴笑了笑,当初她被沈兰曦赶出沈园后她就一个人住在小沈园,墙倒众人推,除了傅绥尔三天两头来找茬,之前那些巴结她的朋友富太都跟她断了来往。 一个人闷得慌,她就开始学养花,一开始养什么死什么,后来才慢慢摸到了窍门。 但这些都不适合告诉沈庄,姜花杉故作傲娇抬着下巴,“爷爷您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以后我再慢慢表现。” 沈庄笑得合不拢嘴,还想再夸她几句就看见沈执脸色不好进了园子,沈庄表情收敛,转头拿起花架旁的拐杖。 这时沈执已经走到了跟前。 “老爷子……”碍于姜花杉和沈归灵也在场,沈执欲言又止。 沈庄神情淡然,“说吧,都是一家人。” 沈执压低了声音,“老爷子,傅家姑爷跟幺小姐在冬园打起来了!” …… 第50章 欺负龟 傅家来人了? 姜花杉眸光一动,转头看向沈执,又看向沈庄。 沈归灵脸上也略有些惊讶。 沈庄倒是气定神闲,“说清楚,是谁打谁?” 沈执,“是幺小姐打姑爷,要不是管家看着,只怕姑爷现在已经躺下了。” 沈庄依旧面无表情,傅家那老货今天把儿子送过来就是为了给幺儿出气的,不见点血傅家的苦肉计还怎么演? 沈执一时猜不透沈庄了心思,有些为难,“老爷子,您看这事怎么处理?” 沈庄,“绥尔呢?” 沈执,“冯妈把绥尔小姐带出去了,可那边动静闹得太大了,怕是瞒不住。” 沈庄这才有了脾气,“一个两个都是混账东西,胡闹也不知道惦念点孩子。”沈庄压着火,转头看向姜花杉和沈归灵,“爷爷有事出去一趟,阿灵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衫杉,先说好啊,不许吵架。” 两人难得默契,异口同声,“知道了。” 沈庄摸了摸姜花杉的头,刚转过身脸色就沉了下去。 沈归灵盯着沈庄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爷爷已经走了,别再惺惺作态了,拿着你的小苗从哪来回哪去吧。” 沈归灵微愣,转头看向姜花杉,“爷爷说我们继续。” 姜花杉,“谁要跟你继续?你少装,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沈归灵笑了笑,抱起花架上的陶盆,路过池塘时指尖一撩掀翻了正在晒太阳的小可怜。 小龟四脚朝天正欲挣扎,沈归灵点着它的肚皮手腕一转,小可怜变成了小陀螺。 “!”姜花杉一脸震惊,沈归灵行事从来不会让人抓到把柄,现在竟然敢当着她的面欺负她的龟?! 但最气的是,她当时忙着惊讶,等反应过来时,坏胚已经不见人影了。 * “沈归灵这个坏胚,竟然对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龟下手,简直禽兽不如。”姜花杉一脸心疼捧着小可怜,小声安慰,“这次是我太大意了,你有没有吓着啊?小可怜,你放心吧,等爷爷回来我肯定帮你出气。” 小可怜伸了伸脖子,表示同意。 盛夏酷暑难耐,热辣的阳光晒得地面热气腾腾,这个时间园子里也没有阿姨干活,偌大的沁园只有大树上的蝉鸣孜孜不倦。 姜花杉单手托腮,半靠着窗台,这个角度正好对着沁园院门的方向。 实在是等得太无聊了,她懒懒打了个哈欠,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脑袋耶开始一摇一晃不听指挥,眼看就要睡过去,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她猛地惊醒。 “嘶——”姜花衫皱眉扶额,反应太快了,大脑好像炸了一下。 另一边,沈庄脸色阴沉,转进回廊一抬头就看见有个瓷娃娃在窗下看着他,老人愣了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姜花杉也看出了沈庄心情不好,飞快从屋里跑出来,一脸担忧看着沈庄,“爷爷,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沈庄摇头,“不是爷爷,是绥尔。” “绥尔?”姜花杉不解,“她怎么了?” 沈庄神情复杂,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最终半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没什么,衫杉,爷爷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姜花杉点头,“可以。” 沈庄,“如果可以,跟绥尔做朋友吧?” “好。”姜花杉丝毫没有犹豫,“爷爷,您放心吧,我一定会让绥尔知道,真正爱她的人其实一直就在她身边。” 沈庄刚刚也不过是有感而发。 父母吵架大多都是避开孩子的,可刚刚在冬园,傅嘉明故意当着傅绥尔的面下跪求饶,一副退让屈辱的模样,还逼着傅绥尔选择是愿意留在沈家还是跟他回傅家? 傅家对沈家都是算计,连对绥尔也没几分真心。沈娇恨傅嘉明竟心狠到如此地步,不顾傅绥耳求情,命令冬园保镖把傅嘉明打出去,要不是沈庄及时赶到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回来的路上,沈庄就一直在想,或许他这么息事宁人是错的,如果真为了绥尔好,就应该强行把她留在沈家。 傅家人表面看着待她好,实则就是捧杀,再这么下去孩子的根就坏了。 原本老爷子也不指望一个孩子能体谅他的用心,但没想到姜花杉竟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沈庄眼眶隐隐有些湿润,笑着点点头,“说谁你是任性自私的?依爷爷看,我们小花儿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解人意姑娘。” 姜花杉正要厚脸皮应下,就看见沈执脚步匆匆跑进了园子。 “老爷子……” 沈庄直起身,脸色凝重,“出什么事了?” 沈执看了姜花杉一眼,“冬园刚刚那边来人说,绥尔小姐不见了。” …… 第51章 救或不救 傅绥尔的失踪在沈园引起了不小的骚乱,沈执领着保镖在各个院子搜查,原本以为很快就会找到人,可直到天黑还没传来消息。 沈庄脸色不太好看,连晚饭都没吃,只命令所有人接着找。 整整一夜,沈园长灯彻明,阿姨、管事、保镖所有人几乎把整个庄园都翻过来了,愣是没看到人影。 沈家莫名奇妙丢了个小姐,冬园办事的阿姨们人心惶惶。 沈娇脸色苍白,看着随时都要倒下,冯妈也是泣不成声,后悔自责自己没把人看好。 乱糟糟的夜,乱了的人心。 姜花杉抱着小可怜喝了睡前奶,撑了撑懒腰,关灯睡觉。 只有她知道,傅绥尔没事,这傻子现在正蹲在后山某棵树后喂蚊子。 按剧情发展,明天傅家人就会知道傅绥尔失踪的事,然后傅家老爷子傅岭南会亲自登门,而傅绥尔也会因为受不了蚊子叮咬主动露面。她不愿父母离婚又仗着有傅家撑腰,寻死觅活求沈娇原谅傅嘉明。 傅家老爷子更狠,当着沈庄的面打断了傅嘉明一只腿,并向沈娇承诺会把外头那个私生子送去国外。为了让沈家放心,傅岭南甚至将傅嘉明名下的资产全部转移给了傅绥尔,只要傅绥尔年满十八岁就可以合法继承。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后来沈娇之死的剧情。 因为这一切都是傅家为了安抚沈家的算计, 他们是不可能平白把上亿资产交给家族里的女孩儿,所以沈娇死后,他们一步一步算计傅绥尔,最终傅绥尔自愿放弃了继承权。 姜花杉回来的时间线很早,当前剧情还是开篇阶段,不管是圣君家主沈兰曦,还是a国霸主沈归灵也都是十年后的事,这个阶段他们羽翼都未丰满。 “哎~”姜花杉叹了一口气,敲了敲乌龟壳。 小可怜伸出头看着她,大晚上不睡觉吵龟干啥? “虽然她傻,但是都绑定了还是不能不管对不对?沈园这些人,只有沈娇是在爷爷之前出的意外,也就是说,我现在唯一可以排除的叛徒就是她了。爷爷好像很喜欢这个女儿,沈娇死的时候他一个月都没怎么吃东西,就算是为了爷爷我也不该袖手旁观的,对不对?” 小可怜张了张嘴,扭着脖子缩进了乌龟壳。 听不懂,龟要睡觉了。 姜花杉侧着身子,指尖无意识在龟壳上游走。 手握剧本,见死到底救不救呢?万一篡改了剧情,事情不按原来轨迹发展,那她岂不是就丧失了预知的优势? 理智和情感各占天秤两端,姜花杉一时拿不准,越想越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封闭的意识里,放眼一片混沌。 暗淡的剧目之门忽然亮起点点绿光,缠绕在书壳的藤蔓好似苏醒了一般慢慢挪动。 “咔嚓——” 锈迹斑斑的书扣忽然掉落,绿光愈渐哗然趋近耀白。 忽然间,剧目之门轰然打开,旧黄的书页一张一张飞速翻转,白光散去的同时,书页也定格在了某一页。 人物:姜花杉 标签:***** 原本空白标签栏,各种文字不停轮转,愚蠢、自私、善良、冷漠、天真、嚣张…… 渐渐地,变更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锁定在冷漠和善良之间反复横跳。 * 翌日清晨,阳光煦和透过茂密的树叶投撒下斑驳的碎影。 姜花杉像平时一样,吃完早餐就带着小可怜在花厅晒太阳。 傅绥尔失踪了一晚上,沈庄睡的也不踏实,大清早就带着沈执出门找人去了,沁园的人也跟去了一大半,整个院子只留下几个打扫内院的阿姨。 胖阿姨端着一小盆鱼饲料从廊下步入花厅,打着哈欠刚撒下一把饲料,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耶? 姜小姐呢? 胖阿姨一下惊醒看向花厅的摇椅,她刚刚还看见姜小姐跟她的龟躺在那晒太阳,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奇怪,姜……” 没等她招呼,沁园忽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个个的都是生面孔。 什么人,敢在沈园放肆? 胖姨反应极快,从廊下横穿过前厅,待看清领头人的样貌微微一愣,表情诚惶诚恐:“傅老爷子见谅?这里是我们老爷子休息的主院,没他老人家点头,你们不能随便进。” 傅岭南脚步一顿,不怒自威,“你认识我?既然认识还敢拦我的路?” 胖阿姨心虚戳了戳手,“傅老爷子您说笑了,我就是沈园里面一个打杂的,哪敢拦您的路。实在是我们老爷子定的规矩,我们不敢不听。” 傅岭南笑了笑,垂眸摩挲着手里的珠串。 傅嘉明看了自家老爷子一眼,“你什么身份敢这样跟我父亲说话?滚开。” 胖阿姨身子抖了抖,不敢回话,但身体也没动。 傅嘉明皱眉,回头朝保镖使了个眼色。他昨天是被沈园的人打出去,今天自然是有备而来。 两名黑衣保镖上前,一人一边架着胖阿姨的胳膊。胖阿姨惊慌失措,挣扎的大喊,“你们干什么?你们可别乱来,这里是沈园!” 傅嘉明冷笑扣了扣耳朵,“丢出去。” “啊啊啊!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胖阿姨怕得要死,扯着嗓子呼救,两名黑衣保镖全程面无表情,像拖小鸡一样把她丢了出去。 “哎哟!你们……”胖阿姨还想拦,被其中一个壮汉反腿踢中下巴,脑袋撞地昏死了过去。 傅家老爷子看都没看一眼,领着人大摇大摆进了沁园。 张妈听见声响,刚从主厅跑出来,就看见一群人凶神恶煞闯了进来。 她还没开口,傅岭南直接无视她穿廊而过。 “去沏壶御前龙井,再让人去传个信,催催你家老爷子。” 张茹一脸懵逼,回过神时傅岭南已经带人进了主厅。 刚刚那是什么人? 他说什么?沏茶?还是御前龙井? 不是,早一分钟前,她不是已经把茶端进去了吗?怎么还要泡? 奇怪? …… 第52章 两家纷争 傅岭南领着傅嘉明刚踏入主厅就发现主位下方的官椅上放着两盏热茶。 傅嘉明也觉得奇怪,上前端起茶盅闻了闻,脸色诧异,“爸,是御前龙井,还没动过。” 傅岭南眉头微皱,脸上浮过一丝暗讽,“看来,你那老丈人早就算准了我们今天会来。” 傅嘉明一下慌了神,“那……怎怎么办?沈老爷子不会知道是我让绥尔故意躲起来的吧?” “闭嘴。”傅岭南眸光微眯,目光锐利一点一点环顾主厅,等确定屋里没人才冷笑了一声,步履闲庭似得走向其中一个主位。 “放心吧,绥尔一直都在傅家长大,对你这个爸爸也格外亲厚,出不了意外。” 闻言,傅嘉明脸色缓和了不少,低头看着手里的茶盏,“爸,沈庄老谋深算,这茶我们还是倒了吧?” 傅岭南瞥了他一眼,“端过来。” 傅嘉明不敢不听,赶紧双手奉上,“爸,小心烫。” 傅岭南气定神闲,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自得,“怕什么?这里可是沈园,难不成他沈庄还敢下毒不成?” 揭开茶盅,傅岭南十分陶醉嗅了嗅扑鼻的茶香,笑得意味深长,“官场上,不管我们斗得如何?我既登门,他沈庄也得老实奉杯好茶。”说完,得意洋洋饮了半口。 傅嘉明一副受益匪浅的模样,“还是爸您厉害。” 这茶平时就算是沈庄也舍不得喝,傅嘉明美滋滋浅尝了一口,没品出什么味,又喝了一口。 * 另一边,沈庄正带着人在中院找人,忽然冬园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找到了,沈庄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沈执看了看天上的日头,从怀中掏出汗巾,“老爷子,傅家的人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不然您先去看看?” 沈庄接过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傅岭南也来了?” “是。按老爷子您的吩咐没拦着,依照傅家老爷子的性子,现在应该已经在沁园等着您了。” 沈庄目光冷了几分,“绥尔昨天才不见,傅家今天就找上门,消息来的够快啊。走吧,去看看那老不死的又打了什么馊主意?” 沈执垂眸,不敢接话。 中院离沁园大约十分钟脚程,沈庄没一会就到了自家院门口,还没进门就看见沈归灵和赵平也在,不仅如此,门口还躺了一个。 沈庄很快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走近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是院里帮佣的阿姨。胖阿姨一头的脸的血,头上还绑着扎带。 “怎么回事?”沈庄一脸严肃看向沈归灵。 沈归灵摇头,“我也不知道。今早起来听赵管家说绥尔不见了,我就想着来沁园找爷爷您问问情况,可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胖姨躺在这。她伤了头,我已经让人去联系孟医生了。” 沈庄点头,拍了拍沈归灵的肩膀,“好孩子。” 说罢,沈庄往院里看了一眼,目光森然,全然没有往日的和蔼。 “沈执,去把郑松叫来。” 沈执神情微动,“是。” 沈庄抬手,将一只胳膊放在沈归灵面前,“阿灵,扶爷爷进去。” 沈归灵点头,双手扶着沈庄的胳膊,跟着他的脚步迈过了沁园的门槛。 眼前这一幕把一旁的赵平看傻眼了,阿灵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受宠了?反应过后又连忙跟了上去。 此时,距离傅岭南到访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傅嘉明有些坐不住,想去厅外抽根烟,一只脚刚跨出门厅就看见沈庄带着一个少年进了廊庑。 傅嘉明赶紧掐灭手中的烟,转头折回主厅。 “爸,沈家老爷子来了。” 傅岭南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眼睑慢慢打开,目光深深看着门厅的方向。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出现两道身影,沈归灵搀扶着沈庄踩着碎光进了主厅。 傅岭南大拇指拨拢珠串,慢慢站起身,就在沈庄抬眸看来的瞬间表演了一个大变笑脸。 “哈哈哈哈,许久不见,沈老风采依旧啊。” 沈庄端着几分客气,目光扫了一眼案桌的茶盏,“老了,脚力也跟不上了,劳累傅老久等了。” “诶,哪里的话?是我这不请自来给老亲家添麻烦了。” 沈庄淡笑,“傅老言重了,受不起。” 傅岭南笑容也淡了几分,眸光状似不经意扫了沈归灵一眼,目光微微停滞片刻才转头看向傅嘉明,“混账东西,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向你岳父认错?!” “是。”傅嘉明二话不说跪下,恭恭敬敬给沈庄磕了个头,声音哽咽,“爸,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是我混账,我已经知道错了,请您替我向阿娇求个情,看在孩子的份上就原谅我这次吧。” 沈庄却好似没听见,轻轻拍了拍沈归灵的手背,沈归灵一点就通,眉眼微垂扶着沈庄往主位走去。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傅嘉明哭也不是不哭也是,只能求助看向自己的父亲。 傅岭南心中不悦,转头跟着入座,笑着维持体面,“沈老,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都是一家人,何必伤了和气?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沈家和阿娇一个交代,外面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 “傅老。”沈庄抬手打断,面带微笑,“你应该知道吧?当初我们两家联姻时我就看不上你这草包儿子。” 傅岭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沈庄却好似没看见,继续自顾自话,“不过当初也不能全怪你们,也怪我女儿瞎了眼。好在我们沈家跟你们傅家不一样,不会连承担错误的勇气都没有。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男人而已,选错了再换下一个就是,我沈家的女儿有足够的资本去犯错。你说是不是,傅老?” 这话已经算得上是在傅家头上拉屎了,傅岭南被气得呼吸都停了几秒。 门外,沈娇拉着傅绥尔的手一直在抖。 傅绥尔顶着一头的蚊子包,神情复杂,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妈妈哭。 沈娇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抖,“进去吧。” “哦。”傅绥尔垂下头,反手紧紧握住沈娇的手。 …… 第53章 嘘!隔墙有耳 “爸。” 沈娇强行把眼泪逼了回去,牵着傅绥尔的手,坦然自若走进主厅。 这一声打破了诡异般的沉默。 傅岭南微微调整脸色,不着痕迹扫了傅嘉明一眼。傅嘉明会意,故作深情望向沈娇,沈娇看得作呕直接无视。 “……”傅嘉明暗暗恼怒,又一脸慈爱看向傅绥尔,“尔尔,你没事吧?爸爸听说你不见了都快担心死了,快过来给爸爸看看。” 傅绥尔垂眸,拉着沈娇的手往后面躲。 傅嘉明笑容微顿,“怎么了?” 傅岭南也察觉出了傅绥尔的情绪不对,含笑朝她招手,“绥尔,来!到爷爷身边来?” 傅绥尔犹豫片刻,拉着沈娇的手摇了摇头,“爷爷,我就在这陪妈妈。” 沈娇微愣,对于傅绥尔的维护既惊喜又意外。 从这孩子懂事之后就很反感她的说教,在今天之前,沈娇一直以为相比她这个严厉的母亲,傅绥尔更喜欢事事纵容她的爷爷和爸爸。 傅嘉明皱眉,慢慢站起身,“绥尔,你昨天不是还拉着爸爸的手说你不想去襄英吗?现在爷爷和爸爸来接你回傅家,你难道不开心吗?” 沈娇冷笑,将傅绥尔死死藏在身后。“傅嘉明,我警告你,绥尔是我的女儿,她不会跟你回傅家。” “……”傅嘉明脸色沉了下去,面无表情看着沈娇,“阿娇,我们之间的事别牵扯孩子,你这样会让尔尔很痛苦的。难道你真的希望尔尔没有爸爸或者没有妈妈吗?” 沈娇下颌紧绷,她的长相随生母,明艳端庄,岁月没有夺走她的美貌,反而沉淀出年轻时没有的优雅。 这是她当初不顾父亲反对,义无反顾选择的男人?年轻时天真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没想到时间竟然如此残酷,她的爱情不禁风吹,那个愿意为她跳海少年最终葬在了比纸还薄的回忆里。 沈娇反手握住傅绥尔的手,冷气回呛,“傅嘉明,明明是你的错,你怎么还有脸倒打一耙?你出轨也就算了,竟然还弄出个私生子?你抱着外面那个野种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家里还有个女儿!” “!”傅嘉明大脑懵的一下空白,“你……” “我什么?”沈娇笑了笑,“你就是笃定我不敢在尔尔面前揭露你的真面目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可我今天偏偏不让你如愿。” 沈娇垂眸看向身后的傅绥尔,眼神充满歉意,“对不起尔尔,妈妈还是没能保护好你。” 傅绥尔满脸震惊,浑身都在抖,失魂落魄看着傅嘉明,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肯留下。 “妈妈,你是骗我的是不是?” 沈娇不忍,却还是摇了摇头,坚定陈述,“不是。是真的。” “哇哇哇哇呜呜。”傅绥尔突然崩溃,嚎啕大哭起来。 傅嘉明被当场打脸,气得脸色发白,“沈娇!你有什么冲我来,何必这样折磨孩子。” “够了!”傅岭南闭了闭眼,沉声打断两人的争吵。 “沈老,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傅家做的不对,没有教育好这孽子我难辞其咎。今天我就在这表个态,绥尔永远都是我傅家的宝贝,这孽子做出这种事也没资格拿我傅家一分一毫,只要沈老你点头,我立马把这孽子名下所有资产全部转到绥尔名下。如此,谅他以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爸!”来之前傅岭南并未说还有资产转移的事,傅嘉明满脸错愕,那可是上亿资产,难道就这么白白送出去? 沈娇神情微动,没想到傅家为了重修这段婚姻竟然愿意下这么重的本,可越是这样,她更不可能应。 她和傅嘉明已经撕破了脸,根本不可能重修于好,既无感情又何必勉强生活在一起? 至于为了孩子这样的说辞,也就骗骗绥尔,他傅嘉明要真在意孩子,玩女人就玩,又怎么会生个儿子? 商人图利,政客求势,傅家是政商之家,求得自然是名利双收的事。 傅家能舍得下上亿资产,那就说明他图谋的不止上亿。 沈娇维持面上的体面,沉声拒绝,“多谢傅老爷子的好意,只不过您为免太小看我们沈家了,傅嘉明名下那点碎银子还不够我女儿出嫁的嫁妆。我,不卖女儿。” 傅岭南眯眼,目光阴沉打量沈娇,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儿媳妇这么刚硬? 其实傅嘉明心里也舍不得那些资产,但沈娇这话更让人更难堪,于是,他没忍住直接破防,“沈娇,你别在这惺惺作态,你以为你就清白吗?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鬼混怎么不说?” 沈娇看了傅绥尔一眼,气得全身颤抖,“傅嘉明,你少在这血口喷人。” 傅嘉明冷嗤,“怎么?心虚了?” “行了!” 傅岭南站起身,转头看向沈庄,“沈老,您是沈家的一家之主,您给表个态吧。” 沈庄一直在装聋作哑,闻言,故作为难摇了摇头,“我还能怎么说?我这女儿,当初她说要嫁我随她,现在她不想过了,我自然也随她。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从头到尾你就没看上过你家这混账东西。” “你……”傅岭南冷笑点头,“好,沈家果真硬气。今天算我叨扰了。嘉明,带上绥尔,我们走。” 沈娇脸色微变,一把将傅绥尔护在怀中,“不行!绥尔是我的女儿,她哪都不去!”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傅岭南说话也不客气,“看来我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你一句,绥尔姓傅,她是我傅家的女儿。” 沈娇心下一窒,目光乞求看向沈庄。 傅岭南老神在在,“沈侄女放心,我们傅家门风可比不得你们沈家,私生子都可以登堂入室。傅家不缺这点米,自家的女儿当然自己养。” 沈归灵神情错愕看向傅岭南,这场戏他虽从头看到尾,但一直置身事外,直到傅岭南用他暗讽沈家,沈归灵才认真打量起这老东西。 沈庄轻轻拍了拍沈归灵的手背,慢条斯理站起身,“傅老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岭南,“沈老,你们未免也太仗势欺人了,你们沈家闹出私生子的丑闻,你就逼着姚家不得不认。如今嘉明都已经知错了,你们却还是不依不饶。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看来沈老爷子是觉得沈家势大,就可以不把我们这些老盟友放在眼里了?” 沈庄眉头微蹙,傅岭南这老狐狸是想煽风点火? 傅岭南,“沈老,我还是那句话,傅家只认绥尔这的一个。嘉明虽然做错了事,但你们也没有权利剥夺他做父亲的资格。我来原本是想解除两家的误会,但既然沈侄女无心,我也不便勉强。” 说着,又一脸无奈痛惜看向傅绥尔,“尔尔,跟爷爷回去吧,你姑姑和哥哥知道你在沈家受了委屈,都心疼死了。” 傅绥尔泪眼婆娑,看了看傅岭南,又看了看沈娇。 怎么办,她真的不知道怎么选?明明爷爷爸爸和妈妈都是她最重要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傅绥尔一把抓着沈娇的手,哭成了泪人,“妈妈……求求你……” “砰——” 就在这时,厅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众人被震的猝不及防,当场懵了。 反应过后,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儿从博古架下的柜子里爬了出来。 …… 第54章 爆雷! “!”傅绥尔被吓得灵魂一下抽离,甚至都忘记了哭。 “什么东西!”傅嘉明差点没吓死。 沈庄也吓得不轻,直到看见女孩儿旁边的粉色乌龟才重重舒了一口气,“小花儿?” 姜花杉抬起头,明艳的小脸泫然欲泣。 沈庄赶紧上前,蹲下身查看,“好端端的你躲在柜子里做什么?憋坏了吧?” 一看是个半大的孩子,傅岭南惨白的脸一下恢复了血色,正欲继续游说忽然想到什么神情微凝。 刚刚他们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吧? 傅岭南细细回想了一遍,再三确认没有失言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多亏了他谨慎,不然真要阴沟里翻船了。 正当他暗暗得意时,姜花杉一把抓住沈庄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爷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傅岭南眼皮一跳,目光犀利扫向姜花杉,不知怎么,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归灵眼睑微挑,在傅岭南脸上停留了片刻,嘴角扯过一抹兴味。 沈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抬眸打量傅岭南。 傅岭南顿然恼火,“沈老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傅岭南行的端坐的正,也不怕你们沈家倒脏水。小姑娘你倒是说说,你刚刚躲在柜子里听到了什么?” 沈庄摸了摸姜花杉的头,“别怕,爷爷在这。” 傅嘉明立马反应过来,难怪茶也提前泡好了,敢情这是沈家给他们设计的仙人跳。 还好当时谨慎没泄露什么。 傅嘉明有恃无恐点着姜花杉,“对啊,你倒是说啊,说说你到柜子里听到了什么?” 姜花杉怯怯缩了缩脖子,声音很小却字字清晰,“爷爷,刚刚我听见这两个人说,不管怎么样都要想办法把绥尔骗回去,只要绥尔回了傅家还不是任他们揉圆搓扁。” 傅绥尔措愣,猛地抬头看向傅岭南。 “胡说八道!”傅岭南勃然大怒,抬手指着姜花杉,“你是谁派来的?竟敢信口雌黄。” 姜花杉被吓了一跳,不断往沈庄怀里躲,看似惊弓之鸟,嘴巴却一刻没停止输出。 “爷爷,我没有乱说。他们还说,先利用绥尔把娇姨骗回去,到时候再想办法让娇姨身败名裂,顺带抹黑沈家。” “岂有此理!”傅岭南眼眸微缩,手心一下蓄满了汗,为了遮掩心虚只能强装镇定,“好啊,你们沈家这是处心积虑想给我们挖坑啊。” 沈庄目光深沉,一言不发。 姜花杉见这老头不认,躲在沈庄的怀里扯着脖子中气十足,“谁给你挖坑,老不羞敢做不敢担。” 沈归灵愣了愣,目光定在姜花衫身上,这矮墩胆子挺大。 “你说什么?!”傅岭南这辈子还没被人点着鼻子这么骂,就是沈庄都不敢,一下怒气冲天,“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姜花杉蹭得一下跳起,“好啊,我这辈子还没听过这么无礼的要求,老不羞老不羞!” “小兔崽子!”傅岭南气得端起案台上的茶盏对着姜花杉砸了过去,姜花杉眼明手快,窜得一下躲到沈归灵身后,“沈归灵,借个盾。” “……”沈归灵差点被她气笑了,挨打就往他身后躲,惹了事还找他抗伤害? 傅岭南勉强冷静下来,黑着脸看向沈庄,“沈老,无凭无据就想栽赃我们?” 姜花杉从沈归灵身后探出个头,“我才不是无凭无据。爷爷,我亲耳听见那个男的跟老头儿说,他就想要个儿子,他还说这些年玩的太花老二早就翘不起来了,以后很难再有孩子了。” 沈归灵眼皮跳了跳。 不是!傅嘉明一脸难以置信,不可能,这种事他连自家老爷子都没说,这死丫头怎么知道的? 傅岭南也愣住了,下意识看向儿子。 沈娇皱眉,不觉回忆起这两年与傅嘉明相处的细节,脸色顿然跟吃屎一样难看。她一直以为是她老了,没有了吸引力,搞了半天原来是这狗男人不行。 姜花衫,“爷爷,要不然你让这个男的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他真的不行这就是证据。” “……” 众人,好小众的证据。 “死丫头!”傅嘉明炸了,恼羞成怒冲上前就要动手。 沈归灵轻叹了一声,抬手拍了拍姜花杉的额头示意她躲好,这么多人看着,他也只能认命当个盾。 “住手!”沈庄冷喝了一声,拄着拐杖对着傅嘉明的腿狠狠抽了过去,“混账东西,这是在沈园不是在你傅家。” “啊!”傅嘉明惨叫一声,膝盖前倾半跪了下去。 “沈庄!”傅岭南脸色阴沉,一把抓住沈老爷子的拐杖。 两位家族家主对视,一时间暗涌流动硝烟四起。 这时,姜花衫慢悠悠从沈归灵肩膀后探出头,“爷爷,我还有证据。” 傅岭南莫名手就抖了抖。 姜花杉,“刚刚他们还说,姚俊除了送给老头儿一只古董花瓶之外,还有份机密文件,叫《四十九号文档》。” “轰——” 傅岭南脑子顿然一片空白,惊魂未定看向姜花杉,眼下他的手抖的更明显了,连拐杖都抓不稳了。 姜花杉冲傅岭南露了个无辜的笑,“他们还说,要想办法从姚俊手里拿到这份档案,因为金山卖地一案的主谋,就是傅家。” 剧情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 第55章 傅绥尔的选择 这话犹如一记深水炸弹震得所有人表情失控,就连沈归灵都愣了几秒,一脸诧异反头看着她。 沈庄表情凝神,看向傅岭南的眼神隐隐带着暗流。 傅岭南也察觉出了这种变化,艰难咽了咽嗓子,“沈老,你不会相信……” “为什么不信?”沈庄反问,“她只是个孩子,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你们密谋,就算让她编造她也编不出这样的谎言。” “沈老!”傅岭南正要解释,忽然想到什么眸光一怔,脸色不善,“原来如此!棋差一着,今日是我傅岭南技不如人,自愧不如,告辞。” “爸!”傅嘉明一手抱着腿,不甘心看着沈家人。 傅岭南气得脸皮抽动,一把甩开傅嘉明的手,刚转身就看见站在沈娇身后的傅绥尔。傅岭南脚步一顿,目光复杂,“尔尔,跟爷爷回傅家,你忘记爷爷跟你说过什么了?傅家才是你的家?” 傅绥尔哭的眼睛又红又肿,看着像个被遗弃的小狗。 她不知道该怎么选? 她也不想选。 她不知道什么阴谋阳谋,她只知道她想要妈妈爸爸爷爷外公都好好的,都陪着她。 傅岭南见傅绥尔举棋不定,闭眼摇了摇头,声音哽咽,“爷爷是来接你回家的,你真的要因为外人几句闲言碎语就怀疑你的爷爷和爸爸吗?” “不是的。”傅绥尔摇头,不觉松开了沈娇的手,脚步往前,“爷爷,我……” 沈娇眼眸怔愣,下意识想伸手去拉女儿。 傅绥尔刚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似是想到什么,咬牙擦干眼里的泪水,往后退了一步重新牵回沈娇的手。 傅岭南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难以置信看着傅绥尔,“尔尔,你这是要伤爷爷的心?” 傅绥尔抬头看了沈娇一眼,声音嘶哑,“爷爷,我不是傅家唯一的孩子,也不是爸爸唯一的孩子,但我是妈妈唯一的孩子。我不想选的,可是你们非逼我选。我,要留下来陪着我妈妈,我妈妈在哪?我就在哪。” 沈娇眼里眸光动荡,侧过脸捂着眼睛,但这次泪水怎么都抑制不住了。 “绥尔!” 傅绥尔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傅嘉明,他不明白,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他让绥尔躲起来这孩子也照做了,说明她的心还是向着傅家的,怎么短短一天时间就变了? 傅嘉明拖着被打伤的腿,冲上前用力抓住她的肩膀,眼神愤怒质疑,“绥尔,是不是有人威胁你?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对吗?你告诉爸爸,告诉爸爸!” 沈娇震怒,一把推开男人,“傅嘉明!你够了!你会吓着孩子的。”说着,沈娇满是心疼,抱着傅绥尔上下打量,“有没有吓着?” 傅绥尔摇头,用涂满黑色甲油的稚嫩小手一点一点擦去沈娇脸上的泪痕。 “妈妈,我没哭了,你也别哭。” “……”沈娇表情僵住,情绪忽然崩溃,“对不起,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尔尔,对不起……” 傅绥尔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傅嘉明,声音哽咽,“爸爸,你知道吗?后山夜里好冷,就算是夏天也好冷。山里好黑,我好怕,我怕有蛇还怕有虫,还……还有那些该死的臭蚊子,它们没完没了地咬我。”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察觉出了不对劲。 傅嘉明原本愤怒不甘的脸色瞬间苍白, 沈娇一脸难以置信,恨不得剐了眼前的男人,“傅嘉明,你还是不是人?!她是你女儿!她还那么小?你怎么下得了手?。” 傅嘉明忍着被拆穿的难堪,继续狡辩,“这还不是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拦着不让我见绥尔,我至于用这么偏激的方法吗?” “够了!” 这件事再拉扯下去,傅家的遮羞布会被撕地干干净净。 傅岭南闭眼吐了一口浊气,平静看着傅绥尔,“尔尔,你想清楚了,真不跟爷爷和爸爸回家吗?” 傅绥尔摇头,“爷爷,我想清楚了,如果我真的有且只有一次机会做出改变,我想选择爱我的人。” 姜花杉有些意外,抬眸瞥了傅绥尔一眼,嘴角愉悦弯了翘弧。 还不赖。 “好,好,好!”傅岭南点点头,眼里的情绪沉淀了几分,转头看向沈庄,“告辞。” 傅嘉明冷冷瞪了沈娇一眼,紧跟在傅岭南身后。两人正要走出门厅,忽然,一道人影出现,横挡在大门中间。 男人身形高大,眉毛稀疏,眼大如铜铃,脸上纹着半面恶鬼刺青,看着就像个穷凶极恶的坏人。 傅岭南驻足,指间收力,手里珠串发出嚓嚓声。 两人足足对峙了半分钟,傅岭南冷笑了一声,抬着下巴继续往前走。 沈家这吓唬人的手段怕是要用错人了,他傅岭南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可不是被吓大的,他就不信了!沈庄还敢来真的不成! 万万没想到,就在他脚刚抬起一公分的瞬间,男人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这一掌移山倒海,打得傅岭南连假牙带人都飞了出去。 “爸!”傅嘉明大惊,瘸着腿追赶上去一把扶住傅岭南。 “嘶~”姜花杉看着都觉得脸疼,小声咕哝,“这要是没接上,他爹就要挂墙上了。” “……”沈归灵离得近,听的一清二楚。 傅岭南被打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哆嗦,“沈……庄,你……你要……缓天了?!” 傅绥尔也被吓住了,有些不忍,抬头看着沈娇,显然,她想让沈娇帮忙求情。 沈娇摸了摸她的脸,低声说道,“尔尔,相信你外公。” 沈庄微抬下巴,眼神平静,“沈执。” “是。”沈执应声,从厅外走了进来。 沈庄,“把孩子们先带回去安顿。” 沈执点头,“阿灵少爷、姜小姐、绥尔小姐,请跟我来。” 三人不约而同都先看了沈庄一眼,才乖乖走到沈执跟前。 沈执做了个请的动作,三人转身向门厅走去。 姜花杉走在中间,路过傅岭南和傅嘉明身边时好似有些害怕,身体哆嗦,两只脚扭成了麻花,等走过了才慢慢恢复正常。 “……”沈归灵眼角抽搐,他看见了,这矮墩把傅岭南的假牙踩烂了。 …… 第56章 十三岁的救赎 等沈家三个小辈出了门厅,梅兰竹菊四扇木门再次合上。 沈庄双手撑着拐杖缓缓入座。 傅嘉明手心蓄满了汗水,看了看沈娇,又看了看沈庄,“老爷子,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您可别乱来。” 沈庄笑了笑,“你的确该庆幸时代不一样了。”说着,老人抬眸看向凶神恶煞的男人,“打断他一只腿。” “!” “爸!救救我!救救我!” 傅岭南没想到沈庄手段这么歹毒,目光犀利指着主位,“泥……敢,窝福家……” 老头儿没了假牙,说话也不太利索。 男人皱眉,像拎小鸡一样把傅嘉明提起来都丢在地上,“老爷子,哪只腿?” 沈庄,“随便。” 男人点头,从身后抽出一根铁棍。 傅嘉明脸色大变,连滚带爬扑向沈娇,“阿娇!救我!求你给老爷子求求情。求你!” 沈娇避开,一脸嫌弃。傅家在鲸港也算顶级望族,傅嘉明也算名流中的天之骄子,没想到这么不经事。 她当初真是瞎了眼。 傅嘉明绝望,转头又向沈庄磕头认错,“老爷子,我错了!是我对不起阿娇,辜负了您的信任。求您手下留情。老爷子,求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绥尔!”傅嘉明眼睛一亮,“老爷子,我好歹也是绥尔的爸爸。” 沈庄目光阴冷,“负我女儿,利用我孙女,如果不是看在你还是绥尔生父的份上,你以为a国律法能保住你?” 傅岭南捂着心口,指着沈庄,“你敢!” 沈庄摆摆手。 “啊!!!!!” 姜花杉一行人从花厅走进廊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 傅绥尔脚步一顿,脸色惨白,刚转身就被姜花杉拉住了。 沈执原来也想拦,但姜花杉的速度更快。 傅绥尔声音哽咽,“别拉着我,他是我爸爸。” 姜花杉皱眉,傅绥尔整个人都在抖,看上去就像马上要碎了一样。 她沉默了片刻,松了手。 傅绥尔眼光微亮,抬腿向主厅跑去,可跑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姜花杉轻叹了一声,正犹豫要不要多事, 傅绥尔忽然转过身,泪流满面,一脸无措,“姜花杉,我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教教我好不好?你别骗我了!求求你,千万别骗我!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帮帮我好不好?不要骗我……” 姜花杉愣了愣,思绪空白。 沉默片刻,她叹了一口,走上前一把拉住傅绥尔,“跟我走。” 傅绥尔站着不动,固执看着她。 姜花杉,“不骗你。”说着,用了好大一把力拽着她走。 傅绥尔愣了愣,看着被握紧的手,不由自主跟上脚步。 姜花杉拉着她穿过花厅,与身后的凄厉声背道而驰。 她拉着她走进阆苑,夏日的浮光透过栅栏投射出一道道光影,她们的脚步在浮光里穿梭。 忽然,傅绥尔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白色的背影逐渐清晰,不知缘由,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或许会是她十三岁最好的遇见。 眼看着两人的身影就要消失,沈执才反应过来不妥,正想去追,沈归灵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沈管家,让她们去吧。” 沈执不放心,皱着眉,“可是绥尔小姐……” 沈归灵侧过头,目光穿过阆苑落在两只紧紧相牵的双手上,“如果绥尔不愿意,谁也带不走她。” 沈执微怔,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在主厅,傅岭南和傅嘉明都说要带绥尔小姐走,可绥尔小姐都拒绝了。 眨眼功夫,两人身影彻底消失。 沈归灵收回目光,面带微笑,“沈管家,爷爷这里还需要你,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沈执回过神,不觉对眼前的少年好感倍增,“多谢阿灵少爷。” 沈归灵摇头,“不用。” * 从方眉和姜晚意被赶出去之后,菊园除了清晨有人来打扫之外平时都没人出入,所以这里很适合分享秘密。 姜花杉把傅绥尔带去了花境绣楼。 屋里的家具已经焕然一新,甚至比之前的规格更精致秀美。 傅绥尔也是孩子气,原本还有些感动,一进绣楼又被气到了,“外公果然最喜欢的就是你。” 姜花杉甩开她的手,双手抱胸。 傅绥尔吸吸鼻子,理直气壮,“我就嫉妒嫉妒,也不行吗?” 又红又肿的眼睛,再配上一头五颜六色的七彩头发,让她看上去滑稽又可怜。 都这样了,还会去嫉妒爷爷最喜欢谁?看来,傅绥尔这小傻子心里还是很在意爷爷。 姜花杉忽然就不想跟她计较了,指着一张软体沙发。 “坐。” 傅绥尔又想起了沁园的事,神情晦暗,乖乖坐了下去。 姜花杉点了点她的额头,“傅绥尔,别难过了,这次的事你做的很好。” 傅绥尔愣了愣,笑的比哭还难看,“别安慰我了。” 姜花杉摇头,“不是安慰,我这人不会安慰人。夸你是因为你的确做得很好。” 想当初她知道方眉只是利用她,对她全然没有疼爱时,她心里不比现在的绥尔好受。 她歇斯底里质问方眉,得不到认可时她常常陷入自我怀疑,她怨恨过很多东西,甚至还产生过自暴自弃的想法,幸运的是都熬过来了。 可哪怕是重来一次,再面对方眉,她也不能完全坦然。 终究是她的妈妈,终究是她有过期待爱过的人,所以即使她知道方眉可能会对沈家不利,在她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之前,也只是小惩大戒把她赶出去。 她明知结局尚且如此,又何况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傅绥尔。 她才十三岁,没有觉醒,没有金手指,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只是因为想保护沈娇的心战胜了一切。 姜花杉觉得,这样的傅绥尔值得一朵小红花。 “绥尔,还记得我之前在你手心写下的那个字吗?” 傅绥尔点头。 姜花杉,“那我再告诉你,余斯文最后是以的51.36%的支持率当选a国第七十二位总统的。” …… 第57章 苏家,苏妙 七月盛夏,最喧嚣的不是蝉鸣,而是傅嘉明的惨叫。 名流圈向来没有秘密,几个小时后,莲市所有名门望族都得到了消息,傅家幺子被沈家老爷子下令打断了腿,就连傅家老爷子的假牙都没有幸免。 半山楼院,苏宅。 十九世纪的美式情调复古大气,主厅弧形穹顶挂着一盏近三米的水晶鎏金吊灯。 苏敬琉一身西式短背衫,手里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傅岭南那老孙子,真是记吃不记打。你说他好端端的去惹沈家做什么?沈庄那老阴货自从死了儿子,早歇就吃斋念佛的心,连我都让着三分,他傅家倒是敢?真是越活越倒退了,我要是丢了这脸,干脆把另一只脚直接踏进棺材算了。” 苏家老爷子梳着大白花油头,金丝眼镜,精神矍铄,一身英伦老钱范儿,开口骂人也是不紧不慢,带着老派贵族的傲慢。 苏管家嘴角微笑,对于自己老爷子的毒舌他已经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了。 苏敬琉背着沙发翘着二郎腿,“诶?傅岭南回去后又干什么了?” 苏管家,“傅老爷子把莲市最好的骨科医生都请去了傅家老宅。” 苏敬琉摇头,一副瞧不上的模样,“都是瞎折腾,他沈庄打断的腿,还能不断干净?”说着苏敬琉来了精神,“来!给沈庄摇个电话,约约。” “……” 老爷子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苏管家照做,从怀中掏出手机,熟练按下一串号码后双手替上。 电话接通,苏老爷子不慌不忙拿起腔调,一派熟稔,“喂?老沈啊,今晚出来下棋啊?” “苏老爷子,是我,沈执。” 苏敬琉早料到沈庄不会接电话,却还是装作不知,“怎么是你?你家老爷子呢?” 沈执,“实在抱歉,老爷子现在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 “不方便?”苏敬琉换了手,乐哉悠闲端起咖啡,“怎么不方便?这赶着要废谁的腿啊?” “嘟——” 电话那边忽然中断,变成了忙音。 “没有礼貌。”苏敬琉抬头,点着手机向一旁的苏管家痛斥,“瞧见没?沈家人就以这沈老儿首当其冲,没有一点素质。” 苏管家微笑。 苏敬琉想了想,手指流畅在按键一顿输入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周啊!” 电话那边的人声音不咸不淡,“别怪我没提醒你,刚把你从黑名单拉出来三天,你这次要再嘴欠,以后就别跟我打电话了。” “唉~”苏敬琉端着腔,“你说都快六十岁的人了,怎么心眼比针眼还小?” 周老爷子,“有屁就放。” 苏老爷子皱了皱眉,放下咖啡,一脸嫌弃,“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啊~约你出来打球,去不去?” 周老爷子,“没空。” “啧!”苏琉啧了一声,“沈家和姚家的事你听说了吗?” 周老爷子,“什么事儿?我这每天都忙着家长里短,哪有空操心人家的事?” 苏琉看穿不说穿,“这样啊?原本得了第一手消息想跟你唠唠,既然没空那就……” “诶喂喂!今晚上哪打球?老地方?” “老地方。” 苏敬琉挂了电话扔给苏管家,又随手拿起桌上的报纸翻看。 政治时报那一栏,图版头刊放着姚俊对着镜头正义凛然的特写。 那番慷慨激昂的陈述还是有点作用,民众的声讨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烈,估计也是等着大法院最后裁决。 蓦地,苏敬琉眼底淌过一丝暗色,点着报纸上的名单,“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苏管家上前查看,余斯文。 在脑中简单搜索后,苏管家挑选重要信息回答,“这个人我们调查过,履历很很干净。老爷子,他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干净而已,但跟其他参选者相比还是不够看,沈管家不明白这人有什么值得自己老爷子注意的。 苏敬琉沉思了片刻,点着余斯文的名字,“把这个人所有资料都调出来,事无巨细。” 苏管家愣了愣,却又很快反应回来,“是。” 苏敬琉盯着报刊思绪不觉发散,如果他没记错,这个人之前的支持率并不高,他怎么一下就冲上来了? 像他们这样掌握a国内核的大佬哪个心里不是门清?资本才是掌握一切的关键所在,这个余斯文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背后一定有人。 “爷爷……” 这时,鎏金双向旋转楼梯走下一个少女。少女长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斜碎刘海,看着娇萌可爱。 苏敬琉立马放下报纸,见她手里提着包,一脸关爱,“妙妙要出去?” 苏妙点头,“约周绮珊去逛街,那个白痴总是喜欢大热天出门。” 苏敬琉忍俊不禁,自家小孙女跟周家小丫头走的近他也是知道了,便也没在意,摆摆手,“去吧。想买什么就买,要是零花钱不够给爷爷打电话。” 苏妙点头,刚转身忽然又被叫住。 “妙妙,我之前看你跟沈家那个丫头似乎关系也不错,怎么没见一起约出来玩?”苏老爷子一脸恍然,“搞小团体?” 苏妙有些无语,瓷白的娃娃脸不苟言笑,“爷爷,姜花衫的脑子都给脸了,蠢的要死,我实在带不动。再说,之前一直都是她死乞白赖黏着我跟周绮姗的,我可没说她是我的朋友。” 苏敬琉不信,“听说你沈爷爷对她宠爱有加,这样的人怎么会蠢呢?” 苏妙想了想,“那可能是沈爷爷品味独特,就喜欢蠢的吧。” “……”苏敬琉哭笑不得,“哪有人这么评价同学的?爷爷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多跟她走动走动,下回你约她来家里,爷爷看看?” 苏妙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要,我不喜欢她,不打算跟她做朋友,所以也不打算来往。” “……”苏敬琉瞪大了眼睛,“爷爷说话也不听了?” 苏妙点头,用最萌的表情说最硬的话,“不听。爷爷您想看她自己去我们学校看,反正我现在不喜欢她,不会帮您约她。” “胡说八道什么!”苏敬琉没好气瞪了女孩儿一眼,他只不过是听说了沈家和傅家交恶的事,突然对沈庄这个认养的孙女有几分好奇,但还不至于好奇到特意跑去学校。 苏妙上下打量苏敬琉,大人模样,“爷爷您心眼子最多了,我才不会上当。虽然我不喜欢姜花衫,但也不会因为您一句好奇就把她当货物或者宠物一样带回家,所以,您死心吧。” 苏管家眼皮跳了跳,苏家上下也就只有妙妙小姐敢这样跟老爷子说话了,而且老爷子还不会生气。 苏敬琉扶额,无可奈何挥挥手,“……” …… 第58章 渣算菜谋 湖畔庄园,周府。 灰白建筑的苏式园林,竹影重重,碎光斜照,仿佛春景江南。 周家老爷子长衫马褂,胸前挂着一副老花眼镜,翘着二郎腿躺在玻璃窗前的摇椅上。 “老爷子。”周管家上前拿过电话。 周老爷子半瞌垂眸,摇头晃脑,“怎么都停了?接着奏乐,接着演。” 主厅中央,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男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哈腰点头,抬身时瞬间起范儿,拿起长桌的惊堂木啪得一响! “话说,傅家老爷子傅岭南回到家中是悔恨不已,当即请来莲市骨科圣手为傅家少爷诊治……” 周管家默默给周国潮续上一杯热茶,吃瓜就吃瓜,老爷子还自己写了个剧本让相声演员用评书的方式表演出来,这也是没谁了。 “叮——” 电梯门厅一响,一个女孩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爷爷。” 周国潮睁眼,慢悠悠坐起身,“哦,珊珊来了?是不是声音太大吵到你了?” 周绮珊一头利落的短发,黑裤白t,她比同年龄的女孩儿都高,远远看上去不像少女,反而更像男孩儿。 她抓了抓耳朵,往主厅看了一眼,满脸无奈,“您又编了新戏?这次又是哪里来的灵感?” 周国潮一脸得意,朝她招手,“你过来跟爷爷一起听不就知道了,绝对精彩!” 爷爷的戏比八点档的泡沫剧还狗血,受不了一点儿,周绮珊想也没想摇头拒绝,“不了,我约了阿妙,她最讨厌人迟到了,她嘴巴毒,我不想被毒死。” “哦,苏家那小丫头?” 周国潮有些遗憾,“去吧去吧……等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周老爷子轻咳了一声,故作不经意,“就你和苏家那丫头吗?沈家那小丫头没一起?” 周绮珊一脸不解,“没有啊,爷爷您怎么还关心这个?” 周老爷子喝茶掩饰,“爷爷不是关心你吗?之前还听说你们常常一起,怎么没玩了?” “一直都是她黏着我们,不过后来阿妙嫌她笨不想跟她来往,就不常一起了。” 周绮珊后知后觉,“爷爷你怎么忽然对姜花衫这么感兴趣?” 笨?!笨能让傅岭南栽那么大个跟头?! 周国潮若有所思,摆摆手,“爷爷就随便问问,行了,不是说苏家丫头还在等吗?你去吧,让周管家帮你安排车,早点回来。” 周绮珊点头转身出了主厅,等她反应过来脚步一顿。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刚刚好像听见爷爷的新故事出现了姚家两个字? * 莲市地标望夏广场,傅家祖宅。 傅嘉明第三次被疼醒,看护正在给他吊腿,傅嘉明顿然一股邪火上头,拿起案台的杯子对着看护的脸砸了过去。 “啊!”看护惨叫一声栽倒在地,等反应过来时头已经被开了瓢。 傅岭南正在屋外与主治医生商量治疗方案,听见屋里的声响皱眉走了进去。 房间里,女看护抱着一头的血边哭边叫,傅岭南挥挥手,“把人带下去。” 跟进来的医生也被这阵仗吓住了,惊慌失措看着一群人把女看护架了出去。 傅嘉明脸色阴鸷,隐隐有些癫狂,“爸,我的腿……我的腿怎么样了?” 傅岭南看了医生一眼,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医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打着哆嗦退了出去。 傅嘉明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眸光死死盯着傅岭南,“爸,您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不对?医生怎么说,我的腿……” 傅岭南慢慢走到床边,目光冷凝,“不过是条腿,我傅家的男儿就算是两条腿都断了也就这么大的事,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像什么?” 傅嘉明刷得一下脸色惨白,十指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沈庄……沈娇……” 傅岭南,“事已至此,你和沈娇抽空把婚离了。” “休想!”傅嘉明眼底闪过一丝恶毒,“废我一条腿还想全身而退?做梦!” 傅岭南皱眉,“这件事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四十九号档案》的事。” 傅嘉明脸色一顿,有些不甘心,“爸,我们当时明明什么都没说,那个小丫头怎么知道的?这事看着有几分邪性,不如我们……” 傅岭南抬手制止,用眼神扼杀,“蠢货!你当真以为是那小丫头说的吗?沈庄说了那么多只有一句话最中肯。” 傅嘉明不解。 傅岭南目光深沉,“她只是个孩子,这样的谎话如果没有人教,她是绝对不可能编造出来的。既然我们没说,那就必然有人说了。沈庄啊沈庄,没想到竟还藏了这么一手?” 傅嘉明惊愕,“爸,您是说这一切都是沈庄在背后搞鬼?不可能!《四十九号档案的事》做的这么隐蔽,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沈庄不可能这么快发现。” 傅岭南摇头,一副老谋深算的笃定,“这天底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既然做了就没有天衣无缝。那小丫头不过是个幌子,沈庄这是在点我们。” 傅嘉明顿然也觉得父亲分析地很有道理,不由开始慌乱起来,“那……那怎么办?现在沈家跟咱们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如果沈庄知道了,咱们傅家岂不是要完蛋了。” 傅岭南浑浊的眸底掠过一丝暗涌,深思熟虑后,终于下了一个重大决定。 “看来,只能联系白先生了。” …… 第59章 沈家人的态度 晚间,沈家所有人不约而同齐聚沈园。 沈园主厅,二房三房各占两边,聊的聊天,看的看手机,阿姨们为每位少爷小姐端上各自习惯的茶饮,进进出出,有条不紊。 萧启不时往门外探去,低声询问沈娥,“老爷子怎么还没来?” 沈娥看了看对面一脸杀气的三房,侧过脸压低了声音,“我爸的脾气谁都摸不透,再耐心等等吧。” 沈家这次与姚家的争斗在上流圈闹得沸沸扬扬,外头的人都在传,傅嘉明之所以被老爷子打断腿是因为要离婚,同样作为沈家的女婿,萧启忽然感觉自己头上悬着一把刀。 沈渊看出了妹夫的不自然,笑着接过话,“说起来要恭喜萧总了,姚俊售卖金山给m国做军事基地的事一旦被证实,a政府一定会重新收回。政府为了拉动金山经济,那块地肯定会再最短时间内重新启动,曾经就有人对金山做过估值,只要商业链启动,那就是上千亿的项目。” 说起这件事那还真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像沈渊说的,当初他挪用政府公款拿下这块地就是看中了它的商业价值,只要初步规划没问题,多着是银行企业愿意投资,到时候他再拿投资人的钱把挪用政府的空补上,不费吹灰之力就积累了上亿财富。 但金山被征用的政策一出,他就傻眼了,这就等于他之前挪用公款的钱全都打了水漂,更重要的是事情一旦被揭露,他甚至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原本萧家都以为这是一盘死局了,没想到忽然爆出姚俊卖地。 前一秒萧家人还在盘算转移资产移民海外,后一秒恨不得在自家别墅门外放个炮! 人生真是起起伏伏好不刺激。 萧启焦头烂额时,沈娥曾拿给他一张两千万的支票,说是沈渊私人借的,虽说这笔钱只是杯水车薪,但萧启还是认下了这份人情。 所以沈渊问,他也没藏着。 “二哥,你就别打趣我了,因为这件事我家老爷子差点都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了,好在是有惊无险。”他顿了顿,意有所指,“你给的那两千万我就当你投资了。” 金山的项目只要启动,那绝对就是赚钱的事。萧启这话虽然没有挑明,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给沈渊送钱。 沈渊笑了笑,也没拒绝,做生意都讲究有来有往,何况是人情? 沈娥之前因为丈夫投资的事情绪不佳,如今柳暗花明整个人都开阔了,见老大沈谦一直在喝茶也不说话,难得主动关心,“大哥,你没事吧?” 要说今年沈家最衰的也就非沈谦莫属了,莫名其妙丢了议员长的位置,又被被下调去了南湾一个小县做秘书,好不容易妻子娘家眼看就要发迹了,姚俊又被爆雷。 沈娥抬头看了看,小心翼翼,“怎么没看见嫂子?她没一起来?” 沈谦情绪淡淡,“她在姚家。” 沈家和傅家的恩怨闹大了也不过私人恩怨,而姚家那边才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姚家这些年为了给姚三铺路,半个族的资产都赌进去了,如果一旦败北,损失可就不是钱财可以估算的了。 几人心知肚明,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沈渊,“大哥,调令下来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去南湾?” 沈谦放下茶杯,“就这几天吧,回头问问老爷子的意思。” 说曹操,曹操就到。 沈庄拄着拐杖慢慢走进主厅,紧跟其后的是沈归灵,其次才是沈执。 “都来了?” “爸。”二房三房齐刷刷站起身。 老爷子点点头,由沈归灵搀扶着穿过横厅落座主位。 “都坐着吧。”所有人又再次入座,目光却不由自主看向一旁的沈归灵,但都是人精,打量够了又不住痕迹转移。 沈归灵眼观鼻鼻观心,宠辱不惊。 沈让率先沉不住气,“爸,傅家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皱眉,“急什么?先说正事,老幺和傅家那婚事权当没有,以后我沈家别说商业政途,就是跟傅家人在同一家店买东西都不行!你们听清楚了吗?” 沈庄的目光在众子女中逡巡看一圈,最后落在沈渊身上。 三房两个不用说了,沈娇是他们同父同母的亲妹妹,这点原则他们还是守得住。 但这个老二是个花花场子,这几年生意做的大,心也野了,平时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关键时候谁要敢不听,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了。 沈渊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和傅家老六倒是喜欢在同一家会所玩儿,老爷子不会连这都知道? 萧启怔愣,一下反应过来,沈家这是要跟傅家老死不相往来啊,这傅家到底做了什么? 所有人都有相同的疑问,沈庄侧头看了沈执一眼,摆摆手,“你给他们说说。” “是。”沈执上前,简明扼要把今天傅家父子如何算计沈家和沈娇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但关于《四十九号档案》和金山卖地的阴谋却只字未提。 “岂有此理!”沈让拍案怒起,“傅嘉明那狗东西,难怪尔尔性子越来越差,原来他们傅家就是这样算计咱们的!老子让人剐了他!” 沈澈脸色阴沉,淡淡叩了叩桌面,“嚷什么?坐下。”说罢抬头看向沈庄,“爸,阿娇和尔尔还好吗?” 三房李太太去世的早,沈娇没享受过什么母爱,所以沈澈和沈让两个哥哥对她格外疼惜。沈娇性子要强,没受过什么委屈,比起对傅家的恨沈澈更担心沈娇会受不住。 沈庄脸色缓和不少,“多少有些影响,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尤其是傅绥尔,老爷子原本还担心她会受不住打击做出什么应激的事儿,但听说回去后不吵也不闹,甚至还贴心安慰沈娇。 沈澈思考了片刻,“爸,让孩子出去散散心吧,等大人的事处理干净了再说?” 傅家人心思歹毒,这婚恐怕不好离。 沈庄也想到一块儿了,点头,“我正有此意,原本就打算等莲市这边安顿好了就让杉杉和尔尔去襄英的,现在看来要提前了。” …… 第60章 沈清予 最后沈庄决定,三天后由四子沈让亲自送姜花衫和傅绥尔去襄英。 今天闹了一天,沈庄也累了,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带着沈归灵回去休息了。考虑到天色不早了,夜里走山路不便,沈庄特意嘱咐让所有人都留宿一晚。 老爷子一走,沈家人三三两两也都散了,沈谦仕途不顺状态也不好,跟大家寒暄了两句就回去休息了。 沈渊还在琢磨老爷子刚刚那眼神什么意思,沈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二哥,你看见没?” 沈渊取下眼镜,捏了捏山根,“看见什么?” 沈娥一脸嗔怪,“二哥!我跟你说的你怎么都不往心里去?你刚刚难道没看出来?老爷子对阿灵明显不一样了?所以说孩子还是要养在跟前才亲,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沈渊指尖微微一顿,若无其事戴好眼镜,“行了,这事不用你操心。” “欸!”沈娥还想再说,萧启一把拽住她,不动声色摇了摇头。 沈澈和沈让从主厅出来就往冬园方向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去看一眼心里总归不踏实。 * 另一边,沈归灵刚被沈执送回竹园,赵平就迎了上来。 沈归灵见他欲言又止,心下了然,目光温和问道,“怎么了?” 赵平,“阿灵少爷,先生想见您。” 都在一个屋檐下,沈谦要真想见直接来就是,让赵平传话显然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沈归灵没什么反应,语气平和,“他在哪?” 赵平指了指隔壁,“菊园。” 沈归灵眼眸微动,点了点头,转身又出了竹园。 菊园每日都有人打理,但晚上就会锁园,沈归灵走到院门外时,发现锁已经被打开了。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推开院门。 虽然夜色已晚,但月光还在,蔷薇轻垂,玫瑰绽放,映入眼帘的花境绣楼仿佛童话故事里的仙子城堡。 夏风吹拂,他闻到了花香。 庭院前有一道人影,已经久候多时。 “阿灵。”沈谦从暗影里走了出来。 沈归灵抬步走上前,“爸。” 沈谦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略有赞许,“不错,做的很好。” 刚刚在前厅,他可都看在眼里,老爷子对沈归灵颇为信赖。 沈归灵笑了笑,“我什么也没做,是爷爷人好。” 沈谦不知可否,温声,“听说今天傅家大闹沁园时你也在场?” 沈归灵点头,“我恰巧去找老爷子取经,因缘际会。” 事情经过赵平已经告诉他了,沈谦并不在意这种小事,简明扼要,“阿灵,傅家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触怒了老爷子?” 这件事能瞒过别人但瞒不过沈谦,老爷子向来恩怨分明,如果傅家只是在沈园闹事,傅嘉明还不至于被打断腿,所以老爷子定然石隐藏了什么? 沈归灵没有犹豫,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爸,金山卖地案后面的主谋不是姚家,而是傅家。” 沈谦怔然,饶是经历过无数次大风大浪也还是被眼前的消息吓住了,“这话可不能乱说,谁传出来的?有证据吗?老爷子就相信了?” 沈归灵想了想,把姜花衫躲在茶柜偷听的经过说了一遍。 沈谦脸色凝重,嘴里喃喃自语,“《四十九号档案》?” 跟所有人的想法一致,沈谦并未怀疑姜花衫,她只不过是个孩子,撒不出这样的谎,所以必然是傅家父子说漏了嘴。 * 同一时间,莲市太勒会所。 一群少年嘻嘻哈哈,勾肩搭背,路过的服务生、球童远远看着都靠墙站一边,唯恐挡了少爷们的路。 这些少爷们以最中心的少年最打眼,个子高,短碎发,左耳还戴着一颗鸽血红钻石。 少年低着头正在看手机,脚步漫不经心,但所有人几乎都刻意保持与他相同的步调。 “阿予。”身边的娃娃脸撞了撞少年的胳臂。 少年抬头,露出一张过分帅气的脸,薄而上扬的丹凤眼凌厉不羁,看着就是戏谑薄情的主。 娃娃脸指了指不远处的玻璃球场,“看那。” 沈清予撩着眼皮,目光顿然露出一丝兴味,“走,瞧瞧去。” 那边球场内。 姚淄磊正在教女生握拍姿势,女生明显有些抗拒,却又拗不过他,几番拉扯,姚淄磊的动作愈发大胆,将手放在女生臀上往前一推,脸上却是一本正经,“欸!这就对了!顶胯!” 周围不少看热闹的人,不顾女生要哭的表情,纷纷起哄。 其中一个穿着一身名牌的少年拿起手里的空瓶对着傅淄磊砸了过去,“姚少这么有心,也教我们一个呗。” 姚淄磊笑骂,“滚,别碍事。” 被圈住的女生实在气不过,一把推开姚淄磊,“谢谢你,我……我不想学了。” 姚淄磊瞬间黑下脸,旁边起哄的人见状笑得更起劲了。 女生一下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就想跑。 姚淄磊扣着女生的手强行将人拉了回来,脸色阴沉,“妈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教你你还敢不学。” 扔水的少爷看热闹不嫌事大,阴阳怪气,“姚少,放耐心嘛~别吓着我们校花了。喂!晴雯,差不多就得了,这家伙脾气可不好。” 晴雯脸色苍白,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姚淄磊粗鲁将她箍在怀里,握着她的手挥拍,但挥出去的瞬间又故意掀开她的裙子。 晴雯吓得尖叫,下意识松手,球拍顺势飞了出去,啪唧折断了。 姚淄磊皱眉,语气不快,“怎么回事?你知道我这拍子多少钱吗?” 晴雯又气又委屈,却不敢硬碰硬,爬起身小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姚淄磊耸肩,“成!就算你一半,十五万。” 晴雯蒙了,不敢置信,“怎么这么贵?” 这话一出,引得所有人哈哈哈大笑。 有人阴阳怪气,“姚少,校花说你讹人。” 姚淄磊被气笑了,“要找人验货吗?妹妹?我教你怎么验啊……” 说着,又伸手准备拖人。 “咻——” 就在这时,一阵穿风的声音呼啸而过。 姚淄磊被一颗柠檬色的网球正中后闹心,大脑宕机,栽倒在地。 事发太突然,旁边的人都没有反应。 缓了一会儿,姚淄磊捂着山丘一样的包,怒到癫狂,“谁?!” “你爸爸。” 一群人不请自来,走在最前面的少年手里拿着网球拍,笑得恣意嚣张。 …… 第61章 毒杀 半个小时后,一群少爷们嘻嘻哈哈从泰勒贵宾通道出来。 “阿予,你牛b啊,看来这个暑假没白练,刚刚那发球太帅了,姚淄磊那孙子脸都青了。” “哈哈哈,那是!予哥的球比子弹还猛,没看见那孙子最后连球拍都丢了?” “还得是我们阿予哥啊,傅顾星看着他兄弟被虐愣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种彩虹屁沈清予听得多了,笑了笑连附和都懒得附和。 正好口袋手机响了,他顺势把球拍扔给身边的娃娃脸,掏出手机时脸上表情微微一愣,回头给身边的狐朋狗友使了个眼色,一群人立马噤声。 “爸。” “……”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沈清予脸色有些不耐,“我不去,以后我的事你少管。” “……” 沈清予表情顿了顿,语调又懒散了不少,“有什么好处?” “……” 大约是报酬很满意,他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娃娃脸看沈清予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怎么了?又跟你家老头子吵架了?” 沈清予摇头,眉头快拧成了麻花,“这个暑假没得玩儿了,我要去沈园了。” 毫不夸张,在a国,沈园的存在就跟华国某某宫一样,简直就是权势象征。 娃娃脸愣了愣,叹气摇头,“阿予,那我们这个暑假还是不要联系了,我怕在你家老爷子那记名。” 沈清予,“……” * 外面的世界血雨腥风,但丝毫不影响沈园里的岁月静好。 姜花杉洗完澡坐在窗下涂香,眼睛时不时盯着廊下。 胖阿姨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 “姜小姐,还没睡呢?” 姜花杉回头,起身去接牛奶,“阿姨,你怎么还过来?沈管家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胖阿姨头上包着绷带,笑着解释,“是要休息的,沈管家给我安排了两个月的假,今天过来就是想跟姜小姐说一声,襄英恐怕我不能跟去了,但是你别担心,沈管家安排的小张,她虽然进沈园时间不久,但人还是很稳重。” 姜花杉点点头,“我知道了,身体要紧,先好好养伤。” 胖阿姨大为感动,主动问道,“刚刚看小姐在窗前坐着是在等老爷子吗?今天沈园出了这么大的事,少爷小姐姑爷都回来了,老爷子只怕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这样啊?”姜花杉闷闷喝了一口牛奶,“我看傅家人好像很凶的样子,还想问问爷爷,傅家后来怎么样了?” 胖阿姨左右看了看,弯腰小声说道,“听说傅老爷子请了医生,傅家幺子的腿是好不了了。” 姜花杉皱眉,“只是断腿?” 胖阿姨愣了愣,不解看着姜花杉,“小祖宗啊,那可是傅家少爷,断了腿还不够!也就是咱们老爷子,换了谁傅家不得扒他一层皮?” 姜花杉眸光微动,娇弱无害笑了笑,一口气喝完牛奶递给胖阿姨,“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他们是坏人,坏人就该得到惩罚。” 这话说的孩子气,胖阿姨也没在意,十分认同接过玻璃杯,“姜小姐你说的对,凶神恶煞,可不是坏人。这种人,以后自有……” 胖阿姨赶紧捂嘴,但有些话轻易不能说出口,她尴尬笑了笑,“姜小姐早点睡,我先回去了。” 姜花杉点头。 胖阿姨刚走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 “瞧我这记性,姜小姐,你早上管我要的花卉杀虫药我又拿回去了,沈管家说,那药有剧毒,除非闹虫灾一般很少用到。我已经跟胡师傅报备了,院里两棵黛丝有红蜘蛛和蓟马,明天他们会配好药过来。” 姜花杉愣了愣,好似忽然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心有余悸拍了拍心口,“是吗?我也是看网上说那药有效果的,没想到竟然这么恐怖。行吧~处理好了就行。那两棵黛丝可是爷爷从樱花国皇室移栽的母苗,我也是怕出什么问题才急病乱投医的,不好意思啊,阿姨。” “不不不!”胖阿姨连忙摆手解释,“我哪是这意思?姜小姐这么有孝心老爷子知道了肯定很开心,我多嘴说一句就是怕你不知道,误伤了自己。” 姜花杉双手捧心一脸自责,“我真是个笨蛋,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爷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对我很失望吧。” “诶!”看着姜花杉快哭的表情,胖姨感觉自己心都揪了一下,她只是个孩子,只是想帮她的爷爷除虫害,她有什么错呢? “小姐您放心吧,这事儿我也没跟沈管家说,他以为是我瞎弄的。不过沈管家看在我受伤的份上也没怪罪什么,只吩咐了后勤,以后这种事要严厉杜绝。” 姜花杉点点头,一脸感激,“谢谢阿姨,你真好,我明天就跟爷爷说让他奖励你。” 胖阿姨摆摆手,“不用了小姐,这都是小……” 姜花杉,“我让爷爷给你发奖金,多发一年的工资怎么样?” 胖阿姨手指忽然抽搐,小姐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姜花杉看着眼前跳动的手指,桃花眼笑的纯甜,“三年?行!就三年!” 胖阿姨一愣,猝不及防看着自己翘着的三个手指,等会儿!怎么感觉又有点懵了,天上掉金砖了?又拍了她一下? 姜花杉笑眯眯送走胖阿姨,关上门的瞬间脸色凝重,柯南附体。 没道理啊! 茶是她提前让张茹准备的,花草农药也是她亲自放进茶水里的,当时她躲在茶柜里看得清清楚楚,傅家父子喝的可开心了。 按她的计划,傅岭南和傅嘉明这会儿应该挂墙上了,怎么傅家一点消息都没有? 姜花杉摸着下巴慢慢走上床,思来想去都没弄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叮——” 这时,脑子一声轰鸣,熟悉的机械音响起。 「世界剧目规则二:禁止利用剧目世界一切资源对剧情人物造成物理伤害,尤其杜绝猎杀!」 姜花杉不满啧了一声,难怪傅家没动静,原来是剧情被扳正了。 「警告权限已用完,现在对当前人物姜花杉进行剧目惩罚,惩罚内容:随机产生一个人物负面标签,标签一旦绑定,人物将无条件顺从。」 「叮——」 「开始随机。」 姜花杉,“……” …… 第62章 第一标签 “!” 姜花杉一脸震惊,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机械音响起。 「叮——」 「生成完毕!」 凭什么?! 姜花杉顿然暴怒,没有比她更厌恶标签的束缚力,上一世她就是因为绑定了恶毒、愚蠢的标签才会一直被剧情控制。 现在这个剧目世界又想故技重施,姜花杉忍不了一点,点着自己的脑门,“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给我贴标签?我警告你,别乱贴,不然拔光你叶子跟你同归……” 「人物标签二:懒」 “?” 什么?姜花杉暴怒的火噌得一下熄灭了,上一秒还想玉石俱焚,下一秒整个人都平静了。 不是! 懒这么优秀的品质怎么属于负面标签? 姜花杉轻咳了一声,它要这么分类?也不是不能接受。 正当她准备松口气时,忽然灵光一闪? 二是什么意思? 姜花杉警铃瞬间拉高,点了点额头,“我还有别的人物标签?” 「是的。一个小时前自动生成的,是否查看?」 姜花杉又怒了,她分明记得她重新来过时,人物标签那一行都被清除了,怎么又被贴了? 「剧情人物都有标签,随着剧情铺展,人物标签也会慢慢完善。负面标签是作为违反剧目规则的处罚,人物标签由人物行为产生。」 换言之,除去惩罚,人物标签是根据人物在剧情里的表现自动生成的,相对客观。 姜花杉一下挑不出毛病,摸了摸下巴,脑子飞速运转。 她从回来后,联盟傅绥尔、驱逐方眉、打压沈归灵、又替沈家拆穿了傅家的算计,这一系列表现怎么招也可以贴个「冰雪聪明」,再次也是「运筹帷幄」,看来这一局稳了。 姜花杉故作矜持,“查看。” 「人物标签一:癫」 姜花杉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点? 脑海中荧光汇聚,慢慢融合成了一个发绿的「癫」。 姜花杉被气笑了,握紧了发硬的拳头,咬牙切齿,“凭什么?我不服!我要申诉!” 「可以。」 姜花杉一愣,喜出望外,“系统更新了?这么人性化一下有点不适应。” 「是否申诉?」 姜花杉点头,“是是是!” 「好的。以下是标签生成报告,一共两百三十条数据检测,请按照规范格式对这两百三十条数据进行不少于两千的字的推翻陈述,注意,推翻陈述必须尊重事实基础,否则不予接受。」 「是否开始申诉?」 “……”姜花杉深深呼吸一口气,撸起袖子,“开始!” 就不信了!区区两百三十条数据就想给给她贴标签,今晚就是不睡也要把这条癫标撕了。 * 翌日清晨,阳光洒满大地。 小可怜一夜好眠,悠哉探出头。 怎么回事,都这个点儿了,小主人怎么还不带龟去晒太阳? “阿嚏!” 沈归灵刚踏进沁园,忽然觉得鼻子发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沈庄正在花厅打太极,远远看见他,立马停了手势朝沈归灵招手。 “阿灵。” “爷爷。”沈归灵穿过廊庑走进花厅,目光不自然扫向水池边的躺椅。 沈庄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看向沈执,“去看看那丫头是怎么回事?早餐就没见她出来吃了。” 沈执点头,转头往内院走去。 沈归灵收回目光,眼神温和,“爷爷,听爸爸说您很喜欢下象棋,正好之前我在学校自学了一点,所以想来找您试试手。” “哦?”沈庄来了兴趣,“你对象棋也有兴趣?” 沈归灵,“所有棋道我都有些研究,小时候比较喜欢围棋,原本还想走职业,但爸爸说学业比较重要就放弃了,我也是最近一年才学的象棋。” 老爷子皱眉,“别听你爸的,你要真喜欢围棋再捡回来,爷爷帮你找师父。职不职业的以后另说,你这年纪什么都可以尝试,别怕,有爷爷给你兜底。” 沈归灵眸光微滞,淡淡笑了笑,,“谢谢爷爷。围棋当时已经放下了,现在也没有冲动再捡回来了。” 老爷子也没有勉强,指着旁边一张八仙桌,“那还等什么?快摆上吧,爷爷看看你的水平。” 沈归灵点头,将棋盘打开一颗一颗摆棋。 沈庄拄着拐杖入座,随手拿起一颗棋子,木头边缘发黑字面都包浆了,原本他以为这孩子只是想找个借口跟他亲近,没想到还真用了心。 老爷子思忖了片刻,抬了抬手,廊下的阿姨立马跑上前。 沈庄一脸和蔼,“要不要跟爷爷学学品茶?那些个小兔崽子,一到夏天就是奶茶冷饮,喝口热的跟要他的命一样。” 沈归灵颔首,“好。我试试。” 沈庄转头吩咐阿姨,“去泡壶御前龙井。” 阿姨微微一愣,那茶一年才几两,老爷子平时都舍不得喝,以前还以为只有兰曦少爷能讨杯御前龙井,没想到阿灵少爷更厉害,直接一壶。 “等会儿。”阿姨正准备去泡茶,沈庄忽然想到什么又把人叫住,“昨天,傅家来人那茶是水泡的?” 阿姨以为是要问责,连忙解释,“不关我的事啊老爷子,是小张,那茶是她泡的。” 沈庄皱眉,“小张?” 阿姨怕沈庄不信,赶紧圆话,“是啊,我问过小张了,她说是姜小姐让她准备的,说姜小姐要喝。” 沈庄眉头瞬间舒展,摆摆手,“没事了,你去忙吧。诶!”沈庄忽然觉得不妥,又把阿姨叫住,“别让衫杉知道我问了茶叶的事,免得那孩子多想。以后只要不是下毒闹事,她让你们做什么都顺着点。” 阿姨笑着应下,出了花厅唏嘘摇头,果真是流水的少爷,铁打的姜小姐。 沈归灵抬眸,“爷爷,谁先走?” 沈庄,“就这么开始了?要不要爷爷让你几个子啊?” 不是他吹,这象棋他下了四十年,业余圈可说是难逢对手,每次对弈都把隔壁周老头杀的片甲不留。但那周老头毕竟是外人,对待亲孙子还得手下留情。 沈归灵想了想,“让子就不用了,爷爷让我先出吧?” 沈庄挑眉,“想好了,棋局无父子,爷爷可不会手下留情。” 沈归灵眉眼温柔,“好。” …… 第63章 人设游戏 黑红棋子在楚河两界来回厮杀。 龙井的茶汤盛着艳阳浮光,蝉鸣是夏日里最惬意的喧嚣。 沈归灵挪动小兵,风轻云淡,“将军。” 棋局落定的瞬间,沈庄意外之余又大呼过瘾。 “厉害啊,舍炮舍俥就是为了给你最不起眼的小兵作掩护,棋道老辣,杀伐果决,好!好!好!” 沈庄端起茶盏细细品味,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对杀中意犹未尽。 沈归灵脸色从容,他并不在意一局的成败,客观道,“是爷爷前面太轻敌了,如果您从一开始就认真,虽然结果不会改变,但应该还可以坚持二十分钟。” 沈庄愣了愣,挑眉打量眼前的少年,忽地一下大笑起来。 好。 之前他还担心沈归灵的性子太过温柔扛不住事,现在看来柔只是他的处世之道,少年的棱角依旧尖锐,从刚才那番厮杀,沈庄完全可以感觉出对手运筹帷幄纵观全局的自信。 老爷子盯着棋局仔细复盘,一脸赞叹摇摇头,“老了!思维跟不上了。过几天爷爷带你去见见我的那些老棋友,你帮爷爷杀杀他们的锐气!” 沈执不着痕迹看了沈归灵一眼,默默添茶。 沈庄的所谓的棋友可不是一般人,随便跺跺脚就能让京港震一震,他愿意带沈归灵出去见世面,可见是非常认可这个孙子了。 沈归灵也明白其中的深意,眼中的笑意温和的几分,“好。” 不是谢谢爷爷,而是好。 少年傲气就在这须臾间。 沈庄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灵,爷爷真的很庆幸你是沈家的孩子。” 沈归灵目光微动,稍稍垂眼避开沈庄的目光,“爷爷,再下一盘?” 难得碰上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沈庄的棋瘾也被勾起来了,点着棋盘,“来来来,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沈执连忙上前帮着摆棋,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什么往后院方向看了看。 “那丫头呢?” 沈执正想回话,耳边就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游魂音。 “爷爷~” 沈庄抬头,吓了一跳,“你这是搞什么?” 姜花衫眼下挂着两块尸斑黑眼圈,全身像没骨头似的游到八仙桌旁,“爷爷,两百三十条举证实在太难了,为了防止爷爷以后讨厌我,所以我决定今天给自己立个人设,也就是提前给您打个预防针。” 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小孩儿都玩的什么游戏? 沈庄不解看向沈归灵。 沈归灵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开华国火遍全球的软件,随手翻了翻递给沈庄。 沈庄接过手机,里面有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对着镜头一本正经:立人设的好处简直不要太香。 视频不长,也就几十秒,沈庄看完以后一脸复杂。 现在的小孩儿还真的古灵精怪。 但做家长还是不要打击孩子的积极性,沈庄摸摸姜花衫的头,“你要立什么人设啊?放心,爷爷最喜欢小花儿了,永远都不会讨厌小花儿。” 姜花衫从口袋掏出两个字贴在额头上。 “……”沈庄表情更复杂了。 癫? 懒? 沈归灵,“……” 姜花衫忽然一下回光返照,坐得笔直,“爷爷,我以后可能会时不时发癫,这个我会尽量控制,但是这懒,可能就定性了。您千万别讨厌我啊?” 沈庄扶额,“小花儿,这游戏爷爷可以陪你玩,但是……你能不能换个人设啊?比如爷宝女,爷爷让你几点钟回家你就几点回家。这人设也挺好的。” 姜花衫忽然脸色一垮,泫然欲泣,“换不了,我没用。两百三十条要四十六万字,比我的命还长。” 毫不夸张,她捂脸转过去的瞬间,都不需要加特效,以姜花衫为中心半径一米之内,酷暑秒变寒冬,氛围凄凉萧瑟。 沈归灵,“……” 沈庄拿她没办法,摆摆手,“好好好,爷爷接受你人设,爷爷陪你玩这个游戏。” 沈归灵不动声色看了老爷子一眼。 “真的!”顿然姜花衫两眼放光,空灵的桃花眼好似星辰银河汇聚 。 沈庄还是喜欢她这样生机勃勃的样子,一脸宠溺,“不但爷爷陪你玩,爷爷会让整个沈园都陪你玩儿,只要你开心就好。” 老爷子想的很简单,小孩子都是贪新鲜,没准玩几天就忘记了。 姜花衫一把搂着沈庄的胳膊,“爷爷您真好,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沈庄哈哈大笑,沈执立马又摆上一盏茶杯。 姜花衫这才看见桌上摆着象棋,慢慢坐直身子,“爷爷,你们在下棋吗?” 沈庄点头,“可不是,你来晚了,没看见阿灵刚刚多神气,连爷爷都招架不住。” 姜花衫一脸惊讶,“爷爷你输了?” 沈庄故作懊恼,“可不是,输惨了。” 姜花衫转头看向沈归灵,正当沈归灵以为她又要口出狂言时,她忽然对着他温婉笑了笑,“阿灵哥哥好厉害啊~” “……”沈归灵眼皮跳了跳,还不如口出狂言。 棋局终于开始。 姜花衫慢慢挪动屁股,一点一点靠近沈归灵。 前期调动都是布局,沈庄明显认真了,刚动几个棋子,局面就开始胶着。同样,沈归灵思考的时间明显也比第一局要久一点。 就在他想好布局准备下手时,胳臂忽然被人碰了一下。 沈归灵抬眸看向始作俑者。 姜花衫,“阿灵哥哥,麻烦给我递下茶。” 沈归灵眸光下移,看着距离她面前不足三十公分的茶盏,眼尾微撩。 姜花衫指了指头顶的「懒」,笑容纯甜,眼神挑衅,不好意思,我的游戏也开始了。 沈归灵笑了笑,一只手端茶体贴送到她嘴边,另一只推动黑炮过河。 才下了十分钟不到,沈归灵就被打断无数次,但他始终纵容,即使因此走错几步棋路,他也依旧情绪稳定,尽力补救,全程没有一次不耐。 老爷子怎么可能看不出姜花衫在闹,但他巴不得小孙孙们的感情越闹越好,装聋作哑认真下棋。 两人都拿出了看家本事,故而这局对棋时间线拉得很长。 沈归灵已经慢慢掌握了规律,只要他停留时间长一点,那个矮墩就会发作。 所以他预判了姜花衫的预判,每次她一贴过来就提前端起了茶杯,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面完全游刃有余,甚至察觉杯盏空了,还会分神轻扣台面提醒沈执添茶。 这一局棋下了一个小时。 姜花衫不停喝茶,沈执不停添茶,到后面姜花衫受不了了,捂着肚子去上厕所。 沈归灵抬眸看着她滑稽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弧,抬手上炮准备进攻。 老爷子老神在在,端起茶杯,“哟,开始下手了?” 沈归灵笑了笑,“爷爷小心了。” …… 第64章 谁是白先生? “这个沈海龟,真可恶,竟然把我当水牛!” 姜花衫骂咧咧从厕所出来,刚到花厅发现沈归灵已经不在了,沈庄正坐在棋局前思考,沈执正在收拾茶具。 她愣了愣,走上前往四周看了看,“爷爷,沈龟灵呢?他也去上厕所了?” 沈庄神思抽离,好笑看着她,“下完了,阿灵回去了?” “下完了?”姜花衫一脸不可思议,不是,她来回一趟也就五分钟,沈归灵这么快的吗? “谁赢了?”她最在意还是这个。 沈庄回头看向面前的棋,“他赢了。” 姜花衫更惊讶了,小步跑上前,双炮将军,死局。 沈庄看着她错愕的表情,“还要多亏了你,爷爷才撑了这么久。” 姜花衫瞬间无语。 她又不是真的智商只有十二岁,沈归灵既然有本事在五分钟内解决这局棋,那就说明之前的一个小时他都是在逗她玩。 难怪不停喂她喝水,原来是在报复她,狗东西,还是这么阴险! 沈执收拾茶具准备撤离,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姜花衫,“小姐,还喝吗?” “……”姜花衫忽然感觉又来了,捂着发胀的肚子面无表情冲向厕所。 沈庄看着好笑,摇摇头继续盯着棋局。 最后那五分钟,他是真的被沈归灵惊艳了,举手投足间的从容果决,若是换个战场,半壁江山都是他的。 沈庄拄着拐杖,慢慢躺进摇椅。 这件事看来需要好好斟酌一下了。 * 姜花衫站在廊下,看着竹椅的影子在地面变大又变小,每当爷爷认真思考一件事的时候,椅子摇摆的频率就会过度和谐。 爷爷显然也看出了沈归灵是故意给她喂茶,故意拉长棋局,但他都纵容了,不仅如此,爷爷似乎对沈归灵特别满意。 这也是姜花衫疑惑的地方,她分明记得上一世,在她去襄英之前,沈归灵在爷爷面前根本没什么存在感,怎么这一世偏差这么大? 姜花衫越想越懊恼,就感觉她闹了一天都是在跟沈乌龟做了嫁衣。 不行! 看来策略要调整一下了。 * 竹园。 沈归灵每天早上都会去沈园,一般要中午才回,有时候老爷子留饭可能午后才回,但今天,他故意提前了一个小时。 回到房间时,他的房门没有锁,沈归灵仿若未察,推门走了进去。 他的房间,书房和卧室都是单独分开的,进门有个步入式玄关。 沈归灵转过玄关刚踏进书房,赵平立马直起身子回头,“阿灵少爷,今天怎么这么早?” 沈归灵淡淡扫过他手中的书籍,“棋局结束了,就回来了。” 赵平赶紧将书码好摆整齐,“我看这有些乱,就想收拾一下。” 沈归灵点头,“那你继续。”说着走到旁边的沙发边玩起了手机。 赵平随意整理了一下,将桌上的笔记本摆好,“阿灵少爷,收拾好了。” 沈归灵抬头,眸光温和,“辛苦了。” 赵平眸光闪了闪,“哪里,这是我分内的事。”见沈归灵没有搭理的意思,赵平又主动问道,“阿灵少爷,您的棋呢?早上不是看您拿出去了,怎么没带回来?” 沈归灵,“爷爷留下了,说改日再送我一幅新的。” 赵平点点头,笑着奉承,“还是阿灵少爷厉害,老爷子对您越来越不一样了。” 沈归灵笑了笑,“是我幸运,遇上了一个好爷爷。” 赵平正要附和,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怪异。 从刚刚他就一直在问话,如果是别人早该不耐烦了,但眼前的少年却有问有答,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顺从让赵平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他虚心笑了笑,“阿灵少爷,我先出去了。您有什么再叫我。” 沈归灵点头。 赵平转身,没多久屋内传来一声咔嚓的关门声。 沈归灵温和的眸光瞬间阴沉,他思忖片刻,慢慢走到书桌前,随意往堆满书籍的层板背面摸了摸。 果不其然,有个圆形针孔。 沈归灵冷笑了一声,不在意收回手。 都这么久了,沈谦还是这点手段,以为在他房间装个监控就可以掌控他? 真是天真。 沈归灵转开桌椅,随意打开电脑,修长的指尖在键盘随意动了动,原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天空桌面瞬间切换成了另外一个暗黑桌面。 就在刚才,赵平已经翻看过笔记本里的所有资料,但除了学习资料一无所获。 沈归灵戴上耳机,指尖在键盘随意操作,电脑屏幕立马跳出一个界面。 这时耳机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女音。 “沈谦,你到底什么意思?姚家出这么大的事难道你要袖手旁观!” “沈谦,我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 “你把那个贱种送进沈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阿年?” 沈归灵神色淡淡,指尖随意点了点,视频又跳出几个视角,很快就锁定姚歌和沈谦。 视频里,沈谦被纠缠地不耐烦,用力甩开姚歌的手,点着她的鼻子脸色阴狠。 “要怪就怪你儿子不争气,我花那么多精力栽培他,他却只知道赌博玩女人。我警告你,别再自作聪明,不然别怪我不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 沈归灵对狗咬狗没兴趣,扯下耳机切断了监控。 正当他准备关上电脑时,右下角忽然跳出一个提示。 「您有一份新邮件」 沈归灵目光微沉,点开邮件。 「尊敬的白先生,擅自联系您实在冒昧,但有件事十万火急……」 …… 第65章 有问题吗? 沈归灵眸光淡淡,逐字逐句将信件内容读完。 看来沈家知道《四十九号档案》的事也傅岭南很头疼,不然也不会在总统大选这么关键的时候违规操作联系这位‘白先生’。 说起来,这还是他破译‘白先生’的邮箱以来收到的第一封邮件,往常只有白先生发号施令的邮件。 沈归灵眼睑低垂,指尖无意识滑动滚轮,思忖片刻后他做了个决定。 按动鼠标,更改了邮件里的几行内容,确认无误后又切换数据将拦截的邮件重新发了出去。 现在沈家已经知道《四十九号档案的存在》,如果沈庄顺藤摸瓜,说不定很快就会查到‘白先生’的存在。 依照这一年他对‘白先生’的观察和了解,姚家注定要成为废子了。 沈归灵合上电脑,推开连接阳台的玻璃门。 夜幕低垂,万盏星灯仿佛就在眼前。 他眸光平静,拿起洒水壶给花架上的植物浇水,晚风拂动,娇嫩的魏紫吐了一支新芽。 * 傅家。 傅岭南坐在书案前闭目养神,手里拿着烟斗细细摩挲,电脑屏幕的蓝光一明一暗,投映在脸上格外瘆人。 “叮咚——” 邮件提示音在寂静的环境里如同平地惊雷。 傅岭南倏地一下睁眼,目光死死盯着屏幕。 “白先生”回信了。 傅岭南点开邮件,目光森冷,来回看了几遍,确定没有遗漏重要消息后点击粉碎文件。 思忖片刻,他拨通了姚俊的电话。 姚俊此刻正焦头烂额,看见傅岭南的电话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傅老,这件事闹大了,听说政监所那边已经掌握的不少证据,大法院没几天就要开庭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傅岭南老神在在,神情淡然,“姚三,这件事已经成定局了,放心,政监所那边我会打招呼,你就当是去度假。只不过有一点你一定要拎清楚,没有我们,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 姚俊愣了愣,片刻后勃然大怒,“过河拆桥?想让老子一个人背黑锅!老东西!你想都别想,金山的事全权都是你主谋,连售卖签字的文件都是你的签名,你想撇得一干二净门儿都没有。别怪我没警告你,如果我下水,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傅岭南嫌吵,把手机移开,“年轻人,目光要看得长远些。现在什么年代了?姚家是姚家,你是你。就算你进了监狱,姚家底蕴还在,还有我们这些老盟友,你在里面日子不会太难过。但你如果要鱼死网破,那遭殃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了。” “……”能走到这个位置的都没有草包,姚俊沉默了片刻,憋着火反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白先生的意思?” 傅岭南,“有什么区别吗?壁虎断尾是名利圈最基本的生存法则,当初大家一起联盟攀上‘白先生’这条船的时候,应该早就有这个觉悟了,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小心让人抓住了把柄。你好好配合,大家还有的玩儿,你要是不配合,那姚家就只能出局了。” 姚俊,“……” * 距离姜花衫襄英之行还有两天,a国政界发生了一件大事,姚俊被正式逮捕。 像姚俊这样的大人物,大法院不可能仅仅只因为有嫌疑就抓人,也就是说这些罪名基本已经实锤了。 消息一出,顿然在a国引起了轩然大波,面对群起奋勇,姚家人吓得门都不敢出,整日提心吊胆。 傅绥尔看完政治新闻,立马就跑去沁园找姜花衫,但两人基本不交流,姜花衫带着小可怜在花厅晒太阳,傅绥尔就搬个椅子,双手托腮一动不动观察她。 老爷子路过花厅几次,每次看见都云里雾里,问及沈执,沈执也摇头表示不懂。 * 第二天。 “姜花衫!姜花衫!” 老爷子正在廊下修剪枝叶,手一抖,一截主枝咔嚓被剪断了。 “姜花衫!!!”傅绥尔扯着嗓门,像癫风一样呼啦闯进沁园。 姜花衫躲在花架下晒太阳,正在半梦半醒间忽然被惊醒。 她抠了抠耳朵,拍了拍同样被惊醒的龟,“干……” 话还没说完,傅绥尔一把激动抱着她,“追上来了!真的追上来了。” 姚俊出事后,a国民众对于大家族资本都格外抵触,这时余斯文草根履历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短短两天支持率一直在飙升。 没人能懂傅绥尔此刻的心情。 就像没有练习一天,却被逼架上了一根滑索钢丝,她只能往前,却又害怕走错一步会万劫不复。 傅绥尔浑身颤抖,声音哽咽带着颤音,“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呜呜呜……” 姜花衫迟疑片刻,僵硬抬起胳膊,轻叹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放心,还会涨的。” 抱上了? 沈庄原本还可惜一棵好苗剪坏了,转眼看见傅绥尔扑进姜花衫怀里,眸光忽然一亮,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这就对了,沈庄丢下花苗,悄咪咪躲在庭院圆柱后观察。 “什么涨了?” 老爷子猜不透孩子们的哑谜,回头问沈执。 沈执有些惭愧,他还是不懂。 * 第三天,准备出发去襄英。 沈娇提前准备了一车行李,拉着傅绥尔絮絮叨叨个没完,就连一旁的沈让都受不了了。 “行了,我看尔尔已经懂事了,你呀,就少念叨几句。” 沈娇瞪了沈让一眼,拉过傅绥尔的手,“到了记得给妈妈打电话,要是住的不习惯就告诉冯妈,她会替你安排。襄英不比了莲市,受了什么委屈别藏着,妈妈……” 傅绥尔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盯着大门的方向。 沈娇拿她没辙,转头看向沈让,“不是说好九点出发吗?那小的怎么还没出来?” 沈让看了看时间,“我去看看。” “诶诶诶!”傅绥尔跑上前一把拽住沈让,“舅舅你别去,姜花衫弄好了自然会出来。” “欸!”沈让不防,差点漏腚,黑着脸拉住裤头,“松手。” 傅绥尔摇头,“不松,你别去,姜花衫也是第一次出远门,你让她好好跟爷爷道个别怎么了?我一个小孩儿都能等,你急什么?” “不是!”沈让懵了,看了看沈娇,又看了看眼前忽然炸毛的小孩儿,“你为了姜花衫扯你舅舅的裤子?” 傅绥尔,“昂。有问题吗?” …… 第66章 出发襄英 “傅绥尔,你再不撒手,你舅舅的屁股就要晒太阳了。” 两人拉扯间,姜花衫牵着一只身穿蓬蓬裙的小黄龟出现在沈园外,张妈红着脸跟在她身后,眼睛尴尬地无处安放。 沈让,“……” 傅绥尔立马撒手,蹦蹦跳跳迎上前,“怎么样?跟爷爷道别了?可以走了吗?” “嗯。道别了。” 沈庄原本要送她的,但临出门前沈执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老爷子就改变了主意。 姜花衫倒也不在意,昨晚其实她就已经跟爷爷好好道别,今早还一起吃了早餐,老爷子还答应她,两个月后会亲自去襄英接她回家。 傅绥尔指着沈让,“舅舅,你快帮姜花衫搬行李。”不等沈让反应,她一把拉着姜花衫坐上其中一辆保姆车,“这个车宽敞,我们俩坐。” “嘿!”沈让回头看向沈娇,“小绿帽这是吃错药了?” “……”沈娇虽然也觉得惊讶,但对沈让的称呼更不满,“还愣着做什么?你侄女让你搬行李。” 这种事张茹哪敢劳烦沈让,连忙摆手,“四爷,我来就行了。” 沈让拎起箱子丢给一边的保镖,“哪用得着你们?上车吧。” 冯妈和张茹正准备上车,傅绥尔探出半个头,“不行,我和姜花衫有话要说,你们坐后面那辆。小舅舅,你开车!” “嘿!”沈让抬手就要弹她脑瓜崩,傅绥尔麻溜缩了回去。 冯妈和张茹不约而同看向沈娇,沈娇表情复杂,之前傅绥尔在姜花衫手里吃了不少亏,她本意是不希望两人过于亲近的,但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想拂了女儿的面子,只能点头同意。 沈让坐上车,见沈娇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立马摇下车窗故作轻松安慰道,“行了!有我看着她你怕什么?走了!” 沈娇眼眶微红,脑海中不觉又浮现出那日在沁园主厅,傅绥尔拉着她的胳膊挡在她身前的画面。 她的手还那么小,甚至都无法握住她整只手,却为了她放弃了整个傅家。 油门轰鸣,轮胎向前。 这时,后车窗慢慢摇了下来。 傅绥尔探出头,贴着沈娇的脸轻轻吻下。 还是一头叛逆的绿毛,但笑容却明媚发着光。 “妈妈,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你等我!我一定会找到魔法保护你的。” 沈娇怔然,一下失神僵在原地。傅绥尔笑着朝她招手,等沈娇反应过来,她们已经隔了很远的距离。 * 汽车驶向盘山公路,沈让眼眶微红,通过后视镜朝傅绥尔竖起大拇指。 有时候孩子长大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姜花衫侧头看了傅绥尔一眼,情绪很淡,抱着小乌龟玩它的肚皮。 傅绥尔决心要跟姜花衫打好关系,主动献上自己的零食包,“接下来我们……” “接下来我要睡觉,你别吵我。”姜花衫扯过毛毯,闭眼盖上。 沈让微愣,透过后视镜小心观察两人,傅绥尔可是个一点就炸的炮竹,现在车里就他们三人,万一后面打起来可就难搞了。 “睡觉?”傅绥尔左右看了看,按下座椅按钮,遮光窗帘缓缓升起。 姜花衫昨天就告诉过她,因为预知未来这种事很消耗体力,所以她平时没事就需要多休息。 傅绥尔表示理解,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受累了。 空调调成静音,风口转个方向。傅绥尔轻手轻脚坐好,小心翼翼从另一个书包掏出一本漫画。 命运如此多舛,她不能什么都指望姜花衫,还得自己多补习才行。 “……”沈让嘴角抽了抽,“尔尔,你也休息下吧,车上看书容易晕车的。” 傅绥尔表情严肃,“没时间了,我还有好多书没看。” 沈执通过后视镜看着那一大袋的书顿然无语,不是!谁给她装这么多小说漫画的? 不过要想在去襄英的路上把这些都看完,的确挺赶的。 沈让也不劝了,认真开车。 恰巧这时,一辆黑金库里南从对面方向驶来,沈让扫了一眼车牌号,意思意思按响了喇叭。 对面的车也认出了他,嘟嘟响了两声作为回应。 “嘘!四舅舅,你小声点。”傅绥尔扑上前,凶巴巴提醒,正巧对面的库里南从前车玻璃呼啸而过。 傅绥尔皱眉,“那不是二舅舅的车吗?这个方向肯定来找爷爷的?大清早的?又打什么坏主意?” 沈让啧了一声,按着她的脸推了回去,“坐好,小孩子家家不该管的别管,回去看你的《被暴君强制爱后,我被读心了!》” “……”傅绥尔捂着脸,就算她脸皮再厚被长辈无情戳穿她也是会尴尬的好吗? 她正要解释,忽然想到什么侧头看向姜花衫,姜花衫全程闭着眼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傅绥尔想了想,默默拿起漫画书。 * 另一边的库里南车内。 沈渊已经放下了手机,若有所思看着后视镜逐渐远去的车队,“刚刚那是老四?” 司机点头,“是四爷。” 沈渊这才想起来,沈让去襄英的日子正好就是今天。思忖片刻,男人侧头看向后座的少年,“记住我说的话了?待会儿看见老爷子把你身上那股野劲儿收一收。” 沈清予正在玩手机,对于沈渊说教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渊不动声色,“听说老爷子最近对阿灵很不一般,你争不赢兰曦也就算了,总不会连个半路出来的私生子也赢不了吧?” 沈清予指尖一顿,抬眸哂笑,“您说错了?不是我争不赢沈兰曦,是你争不赢他老子。哦,说错了,你甚至还不如那个私生子的老子。” 沈渊,“……” …… 第67章 花衫之名 襄英离莲市的车程大概四个小时,姜花衫睡一觉就到了沈家老宅。 傅绥尔揉了揉眼睛,趴在车窗打量,一只手还不忘扒拉姜花衫,“姜花衫,快醒醒!到了!” “到哪了?”姜花衫慢慢坐起身,刚醒来,脑子还有些迟钝。 傅绥尔极有耐心,“到沈家老宅了,快看,有人出来接我们了。” 老宅这边早就收到消息,早早就有人在门口等。 沈让率先下车,指挥保镖搬行李。这时一位身穿青衣汉衫的老人,由看护搀扶慢吞吞走出大门。 沈让目光一愣,赶紧迎上前,“阿嫲,您怎么出来了?” 老太太是沈庄的奶妈,比沈庄年长二十岁,如今已经是八十五高龄,沈家在襄英的老宅一直都是这位老太太在打理。 张茹和冯妈赶紧下车,客客气气打招呼。 傅绥尔隔着玻璃指着屋前的老人,回头看向姜花衫,“这是武太奶,我舅舅和妈妈见了也要恭恭敬敬叫声奶奶。听说她为人很刻板,还喜欢给人裹小脚,我们可要小心了。” 姜花衫目光穿过玻璃,静静看着这位武太奶,思绪不觉飘远了。 她一直以为这位太奶不喜欢她,因为她总是很严厉,吃饭的时候嫌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走路的时候又说她不够端庄文雅,笑也不对,哭也不对,那个时候姜花衫觉得自己呼吸都是错的。 直到有一天,她和傅绥尔又爆发了争吵,傅绥尔指着她的鼻子讥笑她是没人要的孩子。因为来襄英一个月,沈娇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但姜花衫就像被人遗忘了一样,方眉从来没有给她打过一次电话。 傅绥尔撕开她的伤疤撒盐,“你妈妈根本就不喜欢你,她只喜欢你那个装模做样的妹妹。要我也不喜欢你?小叫花子,哪里都讨人厌,连名字都难听!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叫花啊草啊,你的人就跟你的名字一样下贱。” 十三岁的孩子,自尊心都强,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是不被爱着的小孩儿。 姜花衫气得失去理智,把傅绥尔压在地上打。老宅的阿姨都帮着傅绥尔,用厌恶冰冷的眼神谴责她不像个淑女,姜花衫心里忽然就长出了刺,像得了失心疯见人就咬…… 后来这件事惊动了武太奶,她命令管事把她和傅绥尔分开关进了房间。 直到现在,姜花衫还记得,那天晚上,武太奶端着一碗淮城糖水坐在她旁边,语气慈祥问她,“你的名字是你奶奶起的吧?” 她怨恨这里所有的人,所以没有理她。 武太奶又继续说道,“你知道什么是花衫吗? 在京剧里,青衣重唱轻做,大多是贤妻良母贞洁烈女;花旦以做功、说白为主,大多是娇俏女子惹人怜爱;刀马旦重唱、都是些擅长武艺的青年妇女。 而花衫,是新世纪女性崛起后衍生的旦角类型,它有青衣的端庄沉稳,有花旦的活泼灵巧,甚至也融合了刀马旦的武打工架。 花旦和青衣的结合,人们命它为花衫。你奶奶当了一辈子的青衣,花衫是她对你最美好的祝愿。 孩子,你不是没人有爱,只不过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你现在还太小了,等有一天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如今回过头再看往事…… 武太奶教训她吃饭没有规矩时,那一桌都是她爱吃的淮城家乡菜,逼她学大家闺秀走路坐行时,脚上穿的也是太奶一针一线纳的鞋垫,每次傅绥尔跟沈娇打完电话,她的房间都会有一碗淮城糖水,无数次在树下醒来,太奶都坐在旁边摇着竹扇子。 傅绥尔还摸不清情况,见老太太穿着比正常人小一半的绣花鞋,表情凝重,“完蛋了!看样子这老太太还是个老古板,不会比爷爷还难搞吧?” 姜花衫捏了捏山根,对着傅绥尔的后脑勺弹了个脑袋蹦。 “哎哟!”傅绥尔炸毛,“姜花衫……” 不对!现在在她面前的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讨人厌的小叫花子了,而是拥有预知异能的天选之子! 傅绥尔立马挂上笑容,“有什么指示?” 姜花衫,“好好听老太太的话,别添堵。” 傅绥尔愣了愣。 姜花衫,“添堵身高只有一米五。” 傅绥尔顿然打了个激灵,她现在身高只有149,这可是她的死穴。 姜花衫见她老实了,抬了抬下巴,“下车吧。” 傅绥尔一把抓住她,“先等等,有个很急的事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一下?” 姜花衫,“未来的你是个一米七的傻大个!” 傅绥尔怔愣,满脸不可置信,真的假的? 沈家现在就连比她小一岁的姜晚意都比她高,姜花衫就不用说了,比她整整高了半个头,就因为这半个头每次打架都被压制。 姜花衫也觉得奇怪,明明之前她一直比傅绥尔高,怎么定型后她反而矮了两公分。就因为这两公分,后来打架就再也没赢过。 沈让跟武太奶寒暄了半天也没见车里两个小鬼下来,转头不耐敲了敲玻璃。 “磨蹭什么了?还不来叫人?” “来了来了!”车门打开,傅绥尔笑嘻嘻跳下车,“太奶奶好。” 姜花衫抱着小可怜从另一边下车,站在三步之外,目光思念,“太奶奶好。” 武太奶眼睛有些畏光,觑着眼打量两人,“你是绥尔?” “嗯。”傅绥尔牢记姜花衫的话,乖乖点头。 老人点点头,目光转移慢慢落在姜花衫身上,“那你一定就是姜花衫了?” 上一世也是这样,太奶叫傅绥尔绥尔,唤她便是连名带姓,姜花衫当即就认为老太太不喜欢她。 但她现在猜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或许太奶只是想确认‘姜花衫’这个名字。 姜花衫点头,慢慢走上前,“是。” 武太奶盯着她的眼睛怔愣了片刻,含笑点点头,“一早就听说你们要来,房间都收拾好了,等会儿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跟太奶奶说。” 傅绥尔一把拉住姜花衫的手,“太奶奶,别的都没事儿,我和杉杉的房间在一起就行。” 武太奶略有些诧异,转头看向沈让。 她得到的消息,说是这两丫头水火不容,所以准备的屋子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就算两人要打架也要横穿十五分钟的庭院。 沈让略微尴尬清咳了一声,“昨天刚结的友谊搭子,还没来得及通知您。” 老太太会意,看着两人,“东边的屋子宽敞,摆两张床都绰绰有余,要是你们没意见就住一个屋儿?” “不……” 姜花衫还没开口,傅绥尔一把捂着她的嘴,点头如捣蒜,“好好好!” 武太奶回头看了管事一眼,“带两位小姐先去休息,缺什么都记下回来告诉我。” 老太太如今已经八十五的高龄,老宅的事一般不过问,这般亲力亲为足见对姜花衫和傅绥尔的重视。 “谢谢太奶奶。” 傅绥尔兴高采烈拉着姜花衫进门,姜花衫略有疑惑,回头看向沈让和武太奶。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武太奶是故意支开她们的? 她明明记得,上一世是武太奶陪她一起看的房子,她因为怄气故意挑了一大堆毛病,后来还被老宅的阿姨在背后议论,说她没有公主命偏得公主病。 武太奶见两人走远,轻轻拍了拍沈让的手,“去主屋。” 沈让搀扶着老太太,小心跟从。 沈家老宅有几百年历史,青砖旧瓦,古树老藤,夏风穿过弄堂,陶缸盛满天水。 走过明堂花道,一栋红楼小屋赫然出现在眼前,门前立着四个西装保镖。 武太奶指了指二楼开窗的位置,“他在那,去吧。” …… 有宝宝说弄不懂沈家关系图~我整理了一下,后期剧情跟上,其他世家的关系图也会更新~ 第68章 达成!第一位盟友入营 姜花衫和傅绥尔的房间被安排在东堂最宽敞的院子。 上一世,她就住在这里。 姜花衫抱着小可怜靠着窗台,目光深深打量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那个时候她真的无比厌恶老宅,即使后来在武太奶那得到了一点安慰也不能抚平她对老宅的阴影。 因为这里加剧了她害怕方眉抛弃她的恐惧,回去之后,她害怕方眉真的不要她,只能想尽一切方法去讨好方眉和姜晚意…… 冯妈和张茹收拾完房间又去自己的房间整理了。 傅绥尔左右看了看关上门,拉出她那一袋漫画书,盘腿坐在地板上。 “诶!快来!” 姜花衫伸了个懒腰,走上前,“想问什么?” 之前傅绥尔在车上就憋了一路,因为姜花衫要睡觉才忍下来了,现在没有人打扰她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 “这几天我查了很多资料,越来越觉得你靠谱。” 姜花衫皱眉,学着她的样子盘腿坐,“这种事还有资料可以查?” “别人肯定不行,得另辟蹊径。”说着她哗啦倒出一袋子的漫画小说,随手拿起一本,“你看啊!这本女主是重生带空间,这本女主就是个恶毒女配,死不瞑目重来复仇,她还随身带了一个攻略系统。” 姜花衫眼皮跳了跳。 傅绥尔越说越上头,又拿出几本刚刚在车上看的。 “还有这本啊,女主穿书变成了剧本里的人物,为了让剧情圆满完成,她只能配合剧情演出,任务完成她就能回到现实世界,拥有无尽财富。” 姜花衫捏了捏山根,“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绥尔丢下手里书,一脸崇拜看着姜花衫,“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哪种?” 姜花衫忽然沉下脸,“你想死吗?” “啊?”傅绥尔愣了愣,煞有介事摸了摸下巴,“明白了,这件事不能泄露,泄露了我就会死?” 姜花衫挑眉,饶有兴致看着她,“你真的一点都不怀疑我?” 傅绥尔摇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让我一定要相信你。我觉得,如果你说的那些关于我的未来都是真的,或许那是未来的我在提醒我。” 姜花衫笑了笑,她真的要庆幸,现在的年纪刚刚好。十三岁相信梦,相信虚幻,相信一切未知。 如果傅绥尔再大一点,心智再像大人一点,她一定得不到这样的信任。 傅绥尔挺直腰身,认真打量姜花衫,“我觉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但我也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就是感觉没有以前那么讨人厌了?你能告诉我,你还是姜花衫吗?” 姜花衫点头,“嗯,我还是。” 傅绥尔大舒了一口气,目光顿然变得复杂,“那你之前说我妈妈会被害死,冯妈也会死,还有我会跟爷爷决裂……也都是真的,不是吓我的?” 姜花衫,“嗯,没有骗你。” 傅绥尔手掌无意识攥紧,挣扎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所以,你那天在沁园说的那些也都是真的?是爷爷和爸爸密谋害死了妈妈?” 她并不在意傅家的资产由谁继承,她真正在意的从来都只有沈娇。 姜花衫想了想,慎重说道,“准确来说,我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你妈妈的死是傅家的手笔,我知道的真相是,你以死相逼求你妈妈不要和你爸爸离婚,最后你妈妈妥协了。三年后,你妈妈死在金山别墅。但据我所知,娇姨根本没有xd的前科,所以这件事一定有隐情。” 傅绥尔眼神迷茫,“那会是谁呢?” 姜花衫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也要告诉你。” “什么?”傅绥尔心跳停了一瞬,直觉告诉她,姜花衫接下来要说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家出了内奸,十年后,爷爷会被毒杀死在沈园。” “不可能!”傅绥尔眸光颤动,失声喊出来。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未来的她失去妈妈以后又失去了外公? 姜花衫侧头看着她,“绥尔,我就来自十年后,我是十年后的姜花衫,我经历了那一切。” 傅绥尔一下泄了所有的力,目光呆滞看着姜花衫,经历了一切是什么意思? 姜花衫抬手,将一地狼藉扫开,“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你有且只有这一次机会做出改变。 傅绥尔目光愈渐清明,眼神清澈有神,“那…我需要做什么?” 姜花衫,“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需要好好长大,如爷爷和你妈妈期待那样。等你有了新的认知、新的眼界,我们一定能打破这一切。” …… 第69章 立规矩 傅绥尔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坚定。 之前,傅嘉明也曾这样推心置腹和她谈心,他说舍不得妈妈和她,说想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永远对她好。 当时她也是这么问傅嘉明,“我需要做什么?” 傅嘉明告诉她,“你等会儿偷偷去后山躲一晚,这样妈妈就会害怕,你说什么都会妥协。” 同样的境地,姜花衫却告诉她,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好好长大就可以了。 她虽然叛逆,但也并非真的不知好歹。 傅绥尔低头,看着眼前一地狼藉的漫画书,嘴角拉出一道极浅的翘弧。 努力让自己变好吗? 未来可期。 * 考虑到这一路舟车劳顿,武太奶特意让人把午餐送进了房间。 傅绥尔起的很早,一路上都没有闭眼,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心里松了一口气,吃过午饭就犯起了困,一头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重游旧地,姜花衫身上的懒劲也不起作用了,吃过午饭就牵着小可怜出去游园。 她以前是真的很讨厌这里,觉得哪里都不入眼,但现在换了一副心境,忽然发现老宅也不是只有记忆中的幽深阴暗,中庭四面见光,阳光倾泻而下,绿植亭亭,光停在哪处影就散在哪处。 这里的蝉鸣比沈园还吵,夏天的味道比沈园还足。 姜花衫站在庭院看了许久,一时间时空好像被分隔,她仿佛看见一个十三岁的小孩站在对面和她对望。 那个小孩儿背后有无数根牵引的提绳,她迷茫、怨恨、麻木看着头上的天空。 * 太阳很快下山,天边亮起了红霞。 傅绥尔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姜花衫正坐在窗边看她的漫画。 “你醒了?太奶奶让我们一起去主厅吃饭,走吧。”姜花衫摇了摇脖子,站起身。 “哦。”傅绥尔摸了摸肚子,下床跟上。 主厅灯火通明,隔得老远就闻到了饭菜香。姜花衫嗅了嗅,好像还有淮城汤包。傅绥尔咽了咽口水,原本不觉得饿的,闻着味儿就饿了。 “太奶奶。” 武太奶并没有坐主位,见两人进屋笑着点了点头,“坐。” 姜花衫犹豫片刻,坐到了太奶奶的左手边,傅绥尔想也没想挨着姜花衫坐下,姜花衫朝她使了个眼色,她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坐到了太奶奶的右手边。 太奶奶,“饿了吧?吃饭吧。” “嗯。”傅绥尔拿起筷子,叉了一个汤包放进姜花衫的碗里,“这个闻着就好香。” 姜花衫,“……” 武太奶,“喜欢吃就多吃点,随意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太奶奶。” 傅绥尔每吃一口觉得好吃的,就给姜花衫夹一筷子,当真随意得不能再随意。 姜花衫虽然一脸嫌弃,但还是默默夹起了碗里的供给。 老太太吃得很少,只偶尔动一下筷子。 没一会儿,傅绥尔就吃饱了,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好饱好饱,没想到老宅的饭菜比沈园的还好吃。” 老太太从袖口掏出丝帕擦嘴,傅绥尔见状愣了愣,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用手帕? “吃好了?” 傅绥尔站起身,“吃好了,太奶奶我都吃撑了。” 姜花衫随手抽了一张纸巾。 老太太脸色忽然沉了下来,语调严肃,“饭前不训子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既然已经吃完饭了,那就留下来听听规矩。” 傅绥尔被忽然变脸得老太太吓住了,一脸疑惑看向姜花衫。姜花衫淡定擦了擦嘴,果然,该来的一个都不会少。 老太太,“既然老爷子把你们托付给了我,我就得对的起这份信任。原本第一天不想给你们立规矩,可是刚刚那一顿饭吃得实在太不像样子了,可见你们平时有多疏于管教。” 傅绥尔无语,反呛,“刚刚不是吃的挺好的吗?怎么就没规矩了?” 老太太双手叠覆放在腿上,微抬下巴看着傅绥尔,“晚饭时间是六点,五点我就已经提前通知你们了,你们六点半才到,哪个家宴有晚辈让长辈等的道理?” 傅绥尔,“那是因为我睡着了,再说!又没让你等,你饿了不会先吃吗?” 老太太摇头,再次声明,“这是家宴。” 傅绥尔还是不服,“家宴又怎么了?我在傅家也这么吃,我爷爷都不说我,你凭什么说我?!” 老太太,“傅家是傅家,沈家是沈家。如果傅家没有人教你,太奶奶更要教你。” 傅绥尔一句话都听不进,只觉这老古板烦的很,“行!你看不惯以后就不要一起吃饭了,我回房间吃,我还不想看你的脸色。” 老太太皱眉,“中午那顿是体恤你们辛苦才破例,家族长辈还在,哪有各吃各的的道理?以后六点准时开餐,你们必须提前十分钟入座。今天的餐前礼仪也都不合格,从明天起我会慢慢教你们。” “谁要你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那一套!” “砰——” 这句话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老太太忽然震怒,一巴掌重重拍下。 傅绥尔被吓了一跳,满脸错愕。 “不管什么年代,老祖宗的东西都不能丢!做人不能忘根!” “你!” 傅绥尔刚想顶嘴,姜花衫叉了个汤包塞进她的嘴里。 “太奶奶,我们知道了,下次我们会注意的。” 老太太的火收了不少,目光落在姜花衫身上,“从明天开始,你们每天七点起来。我看过你们的成绩了,虽说沈家不指望你们文化有多出众,但也不能是个文盲。先生已经替你们请好了,明天开始上课。” 傅绥尔囫囵咬下汤包,翻了个白眼,家教就家教,还先生? 姜花衫点头,“知道了。” 后来跟沈兰曦结婚了她才知道,原来豪门望族的儿媳妇并不是那么好当的,她常常因为教养礼仪问题出丑,那些人看不起她的甚至还会耻笑沈庄,这是有多不待见沈兰曦才会狠心给他一个这么愚蠢丢脸的媳妇。 当然,她现在愿意去学并不是她还惦记沈小夫人的位置,而是因为今天游园时,她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未来由当下决定,起码现在她已经掌握了每个当下。 那为什么不去和未来更好的自己相遇呢? …… 第70章 好奇、算计 “老古董!老封建!” 傅绥尔出了主厅还在骂骂咧咧,骂了一路也不见姜花衫接话,她顿然有些不满,“你怎么都不说话?” 姜花衫睨了她一眼,“说什么?说其实像你爷爷傅岭南那样就挺好?你上桌偷寿桃还拍手叫好?” “……”傅绥尔被怼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傅绥尔被歪养了十三年,坏毛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 她刚刚在主厅答应学规矩,其实就已经进步很大了,毕竟上一世傅绥尔什么都跟姜花衫对着干,唯独在抵制武太奶这件事上,两人出奇得合拍。 傅绥尔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搞砸了什么?她并不在乎武太奶怎么看她,但她不想让姜花衫失望。 两人回到房间,傅绥尔一直偷偷观察姜花衫的表情,几次想开口,但因为自己很少认错就咽了回去。 等她好不容易建设好,冯妈又突然造访,说是沈娇打电话来了。 姜花衫和傅绥尔名义上是来老宅思过的,所以这次出门没有带手机,傅绥尔犹豫片刻,跟着冯妈出去接电话。 “妈。” 她刚开口,沈娇劈头盖脸一顿教训,“傅绥尔,你是不是又皮痒了?你出门前我怎么叮嘱你的?我告诉你,太奶奶要被你气出什么好歹来,我马上把你送回傅家!” “……”傅绥尔无语,“你在我身上装监控了?还是老封建告状了?我这前脚发生的事,你怎么后脚就知道了?” 沈娇被这女儿气得脑仁疼,忍着火又是一通数落。 傅绥尔被骂得心不在焉,转眼就看见张茹拿着手机进了屋。 小绿毛顿然眼光发亮,心想着应该是姜花衫的妈妈打电话来了。 她那么喜欢她的妈妈,接到方眉的电话心情应该会好点。 可不等傅绥尔高兴,张茹又从屋里走了出来,表情还有些错愣。 傅绥尔看得一头雾水,这么快就说完了? 沈娇还在说,察觉到电话那头没声音,一下泄了力,“尔尔,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 傅绥尔点头,“放心吧妈妈,我会好好听姜花衫的话的。好晚了,挂了啊?” “……”沈娇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被气到无语,她是这么说的吗?她明明让死孩子多听太奶奶的话!! 傅绥尔把电话递给冯妈,快步窜回房间。 姜花衫正坐在床前看漫画,见她进屋主动打招呼,“电话打完了?” “昂。”傅绥尔挠了挠头,若无其事在她床前走来走去,“我……刚刚好像看见张姨进了屋,你妈妈也打电话来了吗?” 姜花衫点头,“嗯,张妈说打了好几个电话了,我没接。” 傅绥尔愣了愣,“没接?” 姜花衫抬头看她,“很奇怪吗?”说着她合上漫画书,懒懒打了个哈欠,“我睡觉了,等下你记得关下灯。” “哦。”傅绥尔若有所思转回自己的床,盯着姜花衫的背影出神。 她记忆里姜花衫很依赖方眉,几乎对她那个妈妈言听计从,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看不起姜花衫的。 可是,她现在竟然不接方眉的电话? 傅绥尔越想目光越沉重,姜花衫说她来自十年后,所有的一切她都经历过。 当时她没有说明白,所以傅绥尔自然而然就以为姜花衫说的只有爷爷的死,现在看来,她所谓的一切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多。 那…姜花衫到底经历了什么? * 同一时间,莲市海湾高级公寓。 “岂有此理,死丫头!竟然敢不接我的电话!”方眉一脸怒气将手机摔进沙发。 姜晚意被方眉脸上的狰狞吓得不敢上前,小心翼翼试探,“妈妈,怎么办?姐姐要是不接你的电话,我们会不会一辈子都不能回沈园了?” “养不熟的白眼狼。”方眉闭眼,强逼自己冷静。 几个月前她跟着一群豪门阔太太去股市捞钱,那个时候姚俊形势大好,她们重金买入姚家控股的药业和房产,原本她投入的也就是这几年在沈家收敛的私房钱,想着大赚一笔就收手,可真的赚了她又想赚更多,但后面胆子越来越大,甚至借了高利贷。 但万万没想到姚俊突然倒台,她股票被套,里面的资金一缩再缩。 现在高利贷催上门她一毛钱都没有,那些人可不是善男信女,眼下也是碍于沈家的关系才通融了一个月,如果让他们知道她是被老爷子赶出来的,只怕明天她就会横死街头。 原本方眉想打电话想让姜花衫请老爷子出面解决,毕竟这点钱对于沈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她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姜花衫竟然这么决绝,电话都不接。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方眉喃喃自语,抬头环视屋内,“不管怎么样?得想办法重回沈园,这里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姜晚意一听要回沈园,眼中立马泛起亮光。 平心而论,沈庄给她们的安身之处并不差,四居室的海景房,以莲市的房价也不是普通人住的起的。但已经享受过人间极致富贵的她们又怎么甘心舍弃沈家的权势? 方眉思忖了片刻,走进主卧,从衣柜最里层拿出一个铁盒子。 姜晚意一脸好奇,“妈妈,这是什么?” 方眉嘴角愉悦弯起,“这些起码能帮我们把债还了。你明天好好收拾一下,我们去沈园。” “真的?!” 一听到可以回沈园,姜晚意开心地恨不得跳起来。 前段时间,班里交好的同学忽然提出想来沈园做客,姜晚意担心自己被赶出来的事拆穿,一直谎称身体不舒服不方便招待。 可感冒一直不好很多人都已经开始怀疑了,如果明天能去沈园,正好能解她的燃眉之急。 还有…… 姜晚意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矜贵温柔的脸,没由来地心脏忽然扑通狂跳。 也不知道阿灵哥哥有没有想她? …… 第71章 显眼包 第二天清早,沁园就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沈庄端坐在玫瑰椅上,盯着手中的银镯足足深思了十分钟没有说话。 方眉局促喝下第三杯茶,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开口:“昨天收拾房间时忽然找到了婆婆的遗物,也怪我记性不好,这东西原本是杉杉的奶奶嘱咐我要交给杉杉的。” 老爷子神色晦暗,方眉一时看不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当初婆婆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一直打电话催我回去,她还跟我说,杉杉因为没有爸爸妈妈,在学校总是被人欺负,让我回来一定要好好带着孩子。现在想来,我实在是有愧婆婆的嘱托。” 说着,方眉红了眼,抹了抹眼角:“老爷子您说的对,之前的确是我对杉杉太苛刻,但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只是太想把她教好了。” “现在杉杉还生我的气,打电话也不接,就劳烦老爷子替我把这镯子转交给杉杉。我也想清楚了,杉杉能得老爷子的偏爱,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这个妈妈也不能为她做什么?所以,我和意意商量好了,等杉杉过完十四岁生日,我们就回淮城去。” “……” * 另一边,姜晚意坐在凉亭里四处打量,虽说她这三年都住在沈园,但来沁园的次数屈指可数。 沁园不愧是主园,雕梁画栋,随便一处都是极致的视觉盛宴。 姜晚意翘首望着内院的方向,眼中带着隐晦的嫉妒,听说前段时间姜花衫还住在这? 明明都是小地方来的,姜花衫甚至还不如她优秀,凭什么那个蠢货就可以理所当然拥有这一切? 姜晚意越想越不甘心,左右看了看,故作镇定掏出手机,对着庭院连拍了几张,打开育才国际班的新生群,一顿全发送。 发完以后她又觉得不满意,对着沈庄和方眉的方向,将摄像头放大放大再放大,咔嚓按下快门转手丢进群里。 「意意不是小可爱:之前大家不是说想来我家参观吗?实在不好意思,因为生病没办法招待大家,我感到很抱歉,所以今天特意来沁园给大家拍照。」 育才中学要九月才开学,新生暂时还没有分班,姜晚意发的是初中新生群,也就是说育才国际班的学生都可以看到。 原本群里都是在谈论这个暑假大家都去哪玩了?姜晚意的照片一出瞬间引起风暴效应。 「这是哪?去旅游了?@意意不是小可爱」 「楼上的看清楚!是沈园!没看人家说的吗?沁园,沈家主园」 「我d,起猛了!我要保存给我爸看,我爸那天还说a国最难进的门就是沈家的门!」 …… 群里的消息愈演愈烈,隐隐有炸楼的趋势。 姜晚意看着自己几张照片就引起了这么大关注,笑得嘴角都合不拢。 她得意挑了挑眉,故意撤回了几张。 「意意不是小可爱:啊!可爱惊恐\/gif,不好意思,我刚刚手滑发错群了。」 「不是,刚刚那个背影就是传说中的沈老爷子?看着很年轻啊,旁边那人是谁啊?竟然能跟老爷子坐在一起喝早茶?@意意不是小可爱」 姜晚意虽然撤回了照片,但还是有不少手速快的已经提前保存了,眼尖的很快就发现了其中一张还有两人在花厅聊天。 虽然只拍到了沈庄一个模糊的侧影,但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联想到老爷子的身份。 姜晚意要的就是这种不经意的效果。 「意意不是小可爱:那是我妈妈,爷爷很关心我的学习生活,他们这会儿正在喝早茶聊天呢,哎,最近生病都没怎么学习,希望妈妈在爷爷面前别乱说~」 “叮咚——叮咚——” 一时间,姜晚意的手机忽然狂跳消息,就连之前因为她拒绝大家来沈园玩的小姐妹也纷纷跳消息。 「梦梦不是小公主:@意意不是小可爱,意意,你身体好点没?我妈妈带我来埃及了,所以一直没去看你,我给你带了礼物哦,我妈妈挑选的丝巾,到时候开学拿给你。」 「露露不是小仙女:我也出来旅游了,不过是来滑雪,一点儿都不好玩。我每天待在房子里无聊死了!意意,晚上我们打视频电话吧?这里晚上有极光,可美了?@意意不是小可爱」 「妍妍不是小娇娇:啊?你们都出去玩了?就只有我一个人这个假期哪都没去?意意,我哥哥他们高中部社团后天有网球赛,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啊?英才高中和初中都在本部,到时候比赛结束我还可以让我哥带我们熟悉一下学校。」 之前因为姜晚意拒绝大家来沈园,这些人说话都阴阳怪气,平时分享美食和生活也都忽视她。 现在,她不过就是随手拍了个虚化的背影,就让这些平时眼高于顶的千金小姐乖乖示好。这一刻,姜晚意忽然对沈家、沈庄的权势有了更具象化的认识, 她故作矜持,高情商接受了所有人的示好,在群里寒暄了几句,出来时新生群的消息已经99+了。 姜晚意点开看了看,几乎全是@她的,就连后台的好友申请也一直没停过,这种恭维和关注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爽感。 「维京时代:在吗?之前你说英语有些薄弱,我收集了一些学习资料,你什么时候方便?,我给你送过去。」 姜晚意愣了愣,吕维不是一直很高冷,怎么现在也会主动献殷勤? 之前她的确因为这个男生长得帅、又是班长有一点好感,可自从她见过沈归灵后,就已经知道了珍珠和鱼目的差别,荧光岂可与日月争辉? 姜晚意划过信息,直接忽视。 这时,沈清予与沈归灵一前一后走进沁园。 昨天老爷子说今天要带他们去西郊,所以两人吃了早饭就来了。 沈清予住在梅园,距离沈归灵的竹园不远,两人出门没多久就遇见了,但沈清予完全没有要搭理交好的意思,沈归灵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所以两人一路都保持着诡异疏离的安全距离。 沈执早就在园外等着,见两人一前一后进园连忙迎上前,“阿予少爷,阿灵少爷,老爷子这会儿在见客,劳烦两位稍等。” 沈归灵点头,其实早在进园之前他就注意到姜晚意,但姜晚意完全没发现他们,一直对着手机傻笑。 沈清予往花厅的位置看了看,有些疑惑,“谁啊?这么大面子,能让老爷子大清早见客?” 沈执一边领着两人往凉亭方向去,一边解释,“是姜夫人。” 沈清予嘴角扯了扯,不太友好,“哦,就是爷爷收养的那家外姓人?” 沈执仿佛没听出沈清予口中的嘲讽,面不改色,“阿予少爷,老爷已经认下了姜小姐,姜小姐就不算是外姓人了。” 沈清予懒懒笑了笑,略有深意看了沈归灵一眼,识趣地没再接话。 此时,姜晚意还沉浸在一堆彩虹屁里,完全没发现有人靠近。 美滋滋看完消息后又打开美颜手机,以庭院为背景摆出各种可爱姿势。 嘟嘴、卖萌、可爱眼,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不可自拔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嗤笑声。 “这是哪来的显眼包?” …… 第72章 怀疑的种子 姜晚意被吓了一跳,回身才发现身后站着三人,其中还有她朝思暮想的阿灵哥哥。 这换谁都受不了 “……”姜晚意一下羞红了脸,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沈清予最看不上这种小家子气,直接忽视姜晚意坐进凉亭,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姜晚意弱弱看了看沈清予,她知道他,是二房三爷家的少爷。 以前年夜宴的时候,沈清予也会来沈园,但他不跟她们坐一桌,所以几乎都没相处过。 比起年前夜宴,沈清予长高了许多,眼神也凌厉了几分。 犹豫片刻,姜晚意转头看向沈归灵,小脸红扑扑,“阿灵哥哥,我刚刚……我刚刚只是……” 她有些说不出口。 沈归灵周身仿佛散发着佛性,温柔回应,“这种小事不需要特意解释。” “嗤!”沈清予抬眸,“高手啊,这么有会茶不去当外交官真可惜了。” 明明就是不想搭理这显眼包,还说得多替人着想似得。 沈归灵貌似不经意抬眼,两人目光对撞,一股无声暗涌在空气中交织。 “……” 沈归灵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凉亭。 “呵!还以为能装多久?这就撑不住了?”沈清予低头,继续玩手机。 姜晚意来回看了看,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 “阿灵哥哥。” 沈归灵转入廊下,忽然停下脚步。 姜晚意一口气绕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偷看他的脸色,“阿灵哥哥,谢谢你刚刚替我说话。” 沈归灵表情温和,“我没有替你说话。” “阿灵哥哥,你不用解释,我都懂。” 姜晚意摇头,关于这一点她已经在心里认定了,就算阿灵哥哥不承认也没有关系。 沈归灵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花厅的方向,还不等他开口姜晚意又主动开启话题。 “阿灵哥哥,我和妈妈今天来就是为了解除那天的误会的。那天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等我妈妈给老爷子解释清楚我们就会搬回来了,到时候我让妈妈再给你做淮城美食。” 沈归灵眸光微动,“那天我好像闻到食盒里有虾的味道,后来我还一直很惋惜,那香味闻着就很可口,只可惜我没有口福。” 听见沈归灵有兴趣,姜晚意恨不得马上给他做一份,“嗯嗯嗯!是我们淮城最出名的虾球丸子!” 忽然想到什么,她垮下脸,“我就说肯定是我姐姐说谎!果然!” 沈归灵面露不解。 姜晚意义愤填膺,“阿灵哥哥,你不知道,我姐姐抢了你的食盒回去还跟我妈妈说是在垃圾堆里找到的。她从小就这样,撒谎成性,我就说阿灵哥哥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沈归灵淡淡浅笑,并没有解释一句。 “意意。” 方眉已经结束了跟沈庄的谈话,刚走出花厅就看见姜晚意和沈归灵在廊下聊天,她特意又站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慢走出来。 “阿灵少爷,你们在聊什么?”方眉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姜晚意故作娇羞搂着方眉的胳膊,“妈妈,阿灵哥哥说很喜欢你做的淮城美食。还有,姐姐说谎了,阿灵哥哥才没有把我们的东西丢掉。” 方眉脸色微闪,直接忽视姜晚意的下半句,温声细语,“下次有机会阿姨再做给你吃。时候不早了,意意,我们也该回去了。” 姜晚意还想多聊几句,但她更怕方眉,只能依依不舍跟沈归灵道别。 “阿灵哥哥,我们先回去了,等开学了我再找你玩。” 沈归灵礼貌点头。 方眉笑着回礼,牵着姜晚意的手走出了沁园。 沈归灵侧身,目光淡淡落在方眉身上。 没有人知道,其实早在一年前,他就在沈谦的别墅里见过方眉,当时他才侵入别墅的安防系统,并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但那晚方眉举止亲昵,不断往沈谦身上蹭,沈谦则端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沈归灵觉得恶心,没看几秒就关了,此后他再也没有在监控里看到过方眉的身影。 他原本以为那晚的女人不过是沈谦趁姚歌不在家随性叫的应招,直到他在沈园再次看见方眉,他才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原来早在他进沈园之前,沈谦就已经布了局。 一开始沈归灵对方眉并不感兴趣,但偏偏那晚姜花杉用药解了他的过敏症,这就让沈归灵不得不注意姜家这对母子。 起初,他怀疑是沈谦告诉了方眉什么?所以是方眉指示矮墩给他下药,可是刚刚一番试探,沈归灵可以断定,方眉和姜晚意都不知道他海鲜过敏的事。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变得有趣了,那个矮墩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归灵眸底掀起一丝暗涌。 看来,这里的每个人都藏着不可告人秘密。 “人都走远了还看?阿灵哥对每个人都这么好脾气吗?” 沈归灵眼睑微动,转过身。 沈清予脸上挂着挑衅的笑,“连个靠沈家接济的破落户都要小心应付,想想都可怜。” …… 第73章 抗体、决心 “阿灵、阿予,你们在那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沈清予眉尾轻扬,双手枕着脖子转过身,“没什么?不是您说我性子不稳重要我多跟阿灵哥好好学习吗?我正取经呢?” 老爷子看了沈归灵一眼,朝两人招手。两人保持同一种默契,一前一后走向花厅。 沈庄点了点台面,两人一左一右入座。阿姨上前给沈归灵摆茶,给沈清予倒了一杯冰凉水。 “爷爷,今天去西郊玩什么?我这两天待在沈园都快发霉了。”沈清予斜靠在椅子上,即使在老爷子面前也是一副无拘无束的样子。 沈归灵正襟危坐,端茶的时候目光无意瞥了老爷子案前的铁盒一眼,目光一闪而过,而后垂眸品茶,不显山不露水。 老爷子瞪了沈清予一眼,“你才来几天就快发霉了?”说着转头看向沈执,“让他们都进来吧。” “是。”沈执点头,转身出了花厅,没一会儿又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 沈归灵慢慢放下茶盏,这两个男人他都见过,提着药箱的是给他上过药的孟医生,另一个印象就更加深刻了,是一巴掌打掉傅家老爷子的彪汉。 沈清予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显然也都认识。 老爷子指着右边的男人,看向沈归灵,“阿灵,这是郑松,沈家和沈园的安全都由他负责。” 沈归灵点头,算是认识了。 郑松面无表情,对沈归灵的示好视而不见。 “嗤!”沈清予抬着下巴扫看沈归灵,“省省吧,这个傻大个儿只听爷爷的。” 没等沈归灵反应,沈庄面无表情拿起拐杖对着沈清予脑门就是一棒。 “说谁傻?让你在一百份企划中找三家投资,你三家全赔,没有一个顺利进入b轮。其中两家的账早在a轮就出了问题,你竟然还敢追加五千万?如果以在其位谋其职来说,郑松可比你优秀多了,起码你爷爷我现在还活着,可你却赔了你爸1.5个亿!还有脸在这说别人?” “……”沈清予捂着额头的丘包,想说什么最后又忍了回去,拿起桌上的冰水敷脸,语调依旧是懒洋洋,“就算是这样,您说就说,也用不着动手啊。” 沈庄摆摆手,“阿灵,你先跟孟医生去里屋。” 沈归灵点头,他原以为老爷子是要单独教训沈清予才把他支走的,没想到孟医生一进屋就打开药箱,带上橡胶手套开始配药,没一会儿沈执也走了进来。 “这是要做什么?”沈归灵问。 孟医生不语,看了沈执一眼。 沈执,“阿灵少爷不用紧张,这是给您接种药性抗体。” “药性抗体?”沈归灵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沈执又继续解释,“是的,沈家的所有男丁从六岁开始都会打这种抗体疫苗,为的就是增加身体的抗药性。有了这种抗性,一般的迷药和催情药对您都没有效果,您完全可以靠意志力撑过去,最重要的是……” 男人顿了顿,语气凝重,“防止被毒杀,有了抗药性,毒素侵入的时间相对较慢,可以争取更多的救治时间。” 沈归灵眸光怔愣,略有些不可思议。 沈家的安防都考虑到这种地步了? 沈执,“疫苗需要接种三次,每年一次。”为了不让沈归灵紧张,沈执又特意告诉他,“其他几位少爷也都已经完成了接种。” 孟医生将药注射进针筒,“阿灵少爷,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 接种的过程很顺利,期间沈归灵看着没入自己皮肉的针眼,眸光异常平静。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他要杀沈谦,毒杀是最不可取的。 等沈归灵从里屋出来,老爷子已经换了一身外出的装扮。 “走吧,去西郊,让今天让郑松带带你们。阿灵,你今天就在旁边看着,明天再下场?” “好。”沈归灵不自觉摸了摸右臂的针孔。 * 夏天的早晨带着青草的味道,阳光洒在窗台满屋碎影。 “姜花衫~姜花衫~” 迷迷糊糊间,姜花衫感觉有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她下意识抬手去打,没想到掌心被扎了一下。 “什么东西?!”她瞬间清醒,吓得从床上跳起。 对面的圆球也被吓了一跳,捂着心脏。“你干嘛?” “……” 这猕猴桃是谁? 姜花衫沉默了几秒,默默揉了揉眼睛,又沉默,又继续揉眼睛。 傅绥尔摆摆手,一脸得意在原地转了一圈,“别揉了,是我!怎么样?” 她原本的发型是爆炸头加锡纸烫,头顶一圈绿毛,发尾五颜六色的彩毛,现在全被剃光了,圆滚滚的头皮只有不足一厘米的短毛。 “……”姜花衫扶额,“什么怎么样?” 傅绥尔眨巴眼睛,“我的新发型啊?” 姜花衫皱眉,“谁让你这么干的?” 傅绥尔,“你不是说我需要好好成长吗?我想了一晚上决定要听你话,洗心革面从头开始。” 姜花衫捏了捏山根,“所以就给自己剔了个光头?” 傅绥尔,“我妈妈一直不喜欢我的发型,其实我自己还蛮喜欢,我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方法向你表达我的决心。” 姜花衫指尖一顿,抬眸看着傅绥尔, 女孩儿头顶的标签还是愚蠢的字样,却不知为何一点儿都让她讨厌不起来。 如果只是想改变发型,最有效的方法是把头发拉直再染回来,如果只是想向她表达决心,那就更没有必要了。因为努力让自己变优秀这件事只需要向自己交代就好。 但傅绥尔受标签影响永远都不会想到这层答案。 姜花衫点头,配合她,“好的,我看到你的决心了。” …… 第74章 对抗标签 很快,傅绥尔的决心就在武太奶请来的家教面前碎成了渣。 沈家是鲸港的名门望族,老宅备有族学所,武太奶对孩子的教育最是看重,特意请来了襄英一位德高望重的退休老教师给姜花衫和傅绥尔辅导功课。 谁知,第一天上课,傅绥尔就因为听不懂一次函数问题,质疑孔老师的教学能力。 孔老师抱着有教无类因材施教的教学理念,又重新调整了教学思路,可傅绥尔还是听得一头雾水。 这个时候,她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非说孔老师和育才老师说的不一样,嘲笑孔老师是个乡村野教师。 姜花衫几次想堵她的嘴都没堵成。她一番大放厥词后,孔老师拂袖冲出了族学。 武太奶是个传统的老太太,不尊重老师在她看来是德行有失大罪,虽然是傅绥尔一个人犯的错,但老太太却罚她们两人徒步登门去向老师认错。 襄英是个小镇,基本家家户户都认识,老师的家离老宅并不远,走路大概二十分钟。 登门道歉这种事对普通人来说并不算什么惩罚,但对两位娇惯的大小姐来说简直就是酷刑,更别说还要在炎炎夏日顶着烈阳暴晒出门。 傅绥尔原本还想反抗,但她又怕自己弄出什么幺蛾子连累了姜花衫。 姜花衫倒是情绪稳定,什么都没说,涂了大半瓶防晒霜,带上全套武装牵着小可怜就出门了。 傅绥尔内心懊悔不已,拿了把阳伞追了出去。 “那个……对不起啊,姜花衫~你相信我,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好像就不受控制了……” 傅绥尔越说越心虚,前一秒才信誓旦旦跟人家说会变好,下一秒就闹出这样的事,姜花衫现在内心一定非常看不起她吧? 姜花衫看了她一眼,“想好了待会看见老师怎么道歉了吗?” “啊?”傅绥尔一下没反应过来,“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生气。” 姜花衫戴上鸭舌帽,“因为我本来就没有生气。”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标签对人物的束缚力,所以她能懂傅绥尔说的‘不受控制’,本来引导傅绥尔向上就是一件与剧情相违背的事,她也没有指望一次就能成功。 傅绥尔小心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花衫摸了摸她头,“教你一个方法,路上先想好道歉的话,免得又不受控制说了不该说的话。” “嗯。”傅绥尔默默撑起伞,把全部的阴影都给了姜花衫。 她的心情忽然变好,当这个世界有人愿意陪你去试错时,连错误都是美丽的。 * “你看清楚了,绥尔真的跟出门了?”电话那头,沈娇不可思议拔高了声调。 冯妈红着眼,欣慰抹了抹眼角,“是,原本我还以为绥尔会闹脾气。但她真的乖乖跟姜小姐出门了,武太奶不许我们插手,所以我才没跟出去。” 沈娇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疲惫,“等她回来再告诉我什么情况?” 这个女儿她知道,其实本性不坏,但这些年傅家已经把她坏了,性格暴躁不受控制,她最讨厌的就是认错,道歉的事未必会顺利。 果然不出沈娇所料。 老师得知姜花衫和傅绥尔的来意后并没有为难她们,但之前傅绥尔说话实在太难听,他虽然接受了她们的道歉,但却拒绝继续为她们讲课。 可武太奶的要求是,必须把老师请回去,傅绥尔没办法,又说了许多好话。 眼看孔老师还是不为所动,傅绥尔顿然恼羞成怒,极度暴躁指着人家的鼻子,“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 姜花衫,“……” 一分钟后,两人被赶出了门。 烈日当空,晒得人快要灵魂出窍。 傅绥尔默默撑起伞,“如果我说,我刚刚又不受控制了,你会不会信?” 姜花衫看了她一眼,“走吧,再不走就……” 话音未落,院里忽然传来几声狗叫。 两人回头,一只大黄狗呲着牙齿恶狠狠朝她们扑来。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追在后面大叫,“阿黄,咬死她们!坏蛋,竟然欺负我爷爷!” 姜花衫和傅绥尔对视了一眼,一个收伞,一个抱起小可怜,拔腿就跑。 * 第二天。 傅绥尔一手提着灵芝人参,一手抱着名茶名酒,神情严肃。 姜花衫,“还记得出门之前背诵的关键点吧?” 傅绥尔点头,“不可以发脾气,不可以人身攻击,态度要诚恳!千万不要顶嘴!” 姜花衫,“敲门吧。” 傅绥尔深呼吸一口气,正想抬手,发现左右手都不方便,于是不假思索出脚。 孔老师早在可视门铃里看见了两人的身影,见她们一直在门口转悠也不敢进,一时起了恻隐之心。 算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傅绥尔抬脚的瞬间,门就开了,原本踹门的一脚正中孔老师裤裆,后者顿然眼球欲裂,捂着关键部位跪地不起。 姜花衫,“!” 傅绥尔也愣住了,转头看向姜花衫,“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 “爷爷!”小男孩听见惨叫声牵着大黄冲出房间,见爷爷跪地不起,怒气冲冲指着傅绥尔和姜花衫,“阿黄!快!保护爷爷!咬死她们!” 姜花衫抱起小可怜,傅绥尔扔下礼物,不约而同转身拔腿就跑。 * 第三天。 两人再次出门。 姜花衫,“等会登门的要素背一遍。” 傅绥尔,“别说话,别动手,别动脚。” “好。” 但这次,两人刚走到院门口,大黄就追了出来,小男孩蹲守在院门口,威风凛凛,“我就知道你们不把爷爷气死不会死心!大黄,快!咬死她们!” 再次铩羽而归,傅绥尔像只斗败的公鸡,无精打采坐在院里发呆。 “道个歉怎么这么难啊?” 姜花衫给她倒了一杯水,“明天还去吗?” 傅绥尔愣了愣,抬头看着姜花衫。 大黄追了她们一路,顶着四十度的高温跑回来,她们人都快虚脱了,姜花衫比她更惨,粉扑扑的小脸都晒脱皮了。 “你还愿意陪我去?” 姜花衫笑了笑,“去啊。” 傅绥尔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眼前这双桃花眼盛满星光,比仲夏夜的银河还闪耀。 她也跟着笑了笑,一下打起了精神,“这样,明天我让冯妈准备一些火腿,等大黄来了我就声东击西,我先……” 姜花衫认真听着,目光淡淡落在傅绥尔的头顶。 人物标签:愚蠢、冲动的字样已经比之前小了整整一圈。 …… 第75章 本能、本事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莲市西郊,顶锋生态基地。 标号x擂台。 沈清予挥拳狠狠砸向沈归灵的右脸。 虽然有头盔保护,但距离太近,沈归灵脑子还是嗡了一下,他战术性后退,用力摇头试图让自己快速清醒。 沈清予在原地蹦跳,挑衅挥动拳头,“不好意思啊,阿灵哥,刚刚下手重了点。” “……”沈归灵感觉自己右边脸的骨头都麻了, 他没作声,死死咬紧护齿套挥拳反击。沈清予也不躲,两人直接对撞,出拳的出拳,出脚的出脚,下手之狠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姓的亲兄弟。 郑松见两人下手越来越黑,转头看向擂台外的沈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老爷子完全不care台上什么情况,带着老花眼镜盯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 沈执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弯腰小声提醒,“老爷子……” “啊?” 沈庄笑呵呵抬头,这才发现台上打得如火如荼,“哦!打起来了?不用管,男孩子只要不断胳膊不断腿都不用管。”说完又低头看手机。 “……”沈执看了郑松一眼,给了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郑松默默退到一边。 沈清予从六岁就开始学习格斗技巧,而沈归灵才入门十几天,所以他不可能是沈清予的对手,一般情况都是挨揍。 就好比现在,沈清予完全占上风,压着沈归灵打。 不过…… 郑松的若有所思,目光淡淡落在沈归灵鼻青脸肿的脸上。 两位少爷各有所长,但比起沈清予,郑松还是更欣赏沈归灵。 因为他不仅够狠,还足够聪明。 沈归灵知道自己无论在力量还是技巧上都不如沈清予,所以他从不在自己的弱项较量,沈清予打他时他从不会冲动还手,永远都潜伏,在等一个绝地反攻的时机。 “好!哈哈哈哈! ” 沈庄不知看到了什么?一脸兴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动静太大,惹得沈清予分了神。 郑松眸光微顿,心道:机会来了。 果不其然,沈归灵猛得抬头,用头与沈清予对撞,虽然都带了保护头盔,但沈归灵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这股狠劲让沈清予避之不及,趁他短暂失明的空档,沈归灵翻身将人在身下,拳拳到肉。 沈清予被打得牙关打颤,只能用胳膊护着脸,抬腿踢向沈归灵的肚子。 沈归灵早料到他有这么一招,一拳砸向沈清予的右脸后立马弹跳开几米远。 “d你个lm……” 沈清予颤巍巍爬起身,目光凶狠恨不得撕碎沈归灵! 沈归灵也没好到哪里去?刚刚那不要命的打法让他现在全身都在发抖。 两个少年就像草原交恶的幼狮,谁都不愿臣服对方。 沈庄好似浑然不觉,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打哈哈,“好了,今天就练到这里了,去换身衣服吧,臭烘烘的。” 沈清予喘了一口气,取下头盔摘下手套,拔下嘴里的护齿套,直面朝沈归灵走去,路过时还故意撞了撞他的肩膀。 沈归灵抬眸,矜贵的瑞凤眼微微上扬。 沈清予扯了扯嘴角,“打的不错啊,不过,你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是吗?”沈归灵抬手拍了拍被撞的肩膀,淡淡笑了笑。 沈清予脸色顿沉,擦肩而过时也顺道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老爷子见状,欣慰不已,“不错!都挺有个性的,等兰曦回来沈园就更热闹了。” “……”您确定?沈执都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十五分钟后,沈清予和沈归灵换了套干净的衣衫从洗浴间出来,都是刚洗完澡,沈清予头发都没有擦干,而沈归灵药都上好了。 沈清予冷嗤了一声,故意沈归灵面前用力甩头,顿然水珠四溅,滋了沈归灵一脸。 “……” 沈清予,“不好意思啊阿灵哥,刚刚没注意。”说完也不看沈归灵的脸色,嬉皮笑脸走向沈庄,“爷爷,你刚刚叫什么呢?” “阿灵少爷。”沈执贴心送上毛巾。 “谢谢。”沈归灵接过毛巾,正准备擦脸就听见沈庄笑哈哈。 “还不是杉杉和绥尔,哈哈哈哈!你说小绥尔怎么这么笨?都快半个月了还没搞定那只大黄狗?你武太奶昨天发消息说,那丫头改变策略了,决定先跟大黄做朋友,等大黄不咬她她再道歉。” 沈归灵若无其事,继续擦脸。 沈清予对姜花衫和傅绥尔完全无感,喝了口水才慢慢说道,“这么久没见,傅绥尔一点进步都没有,还是这么没脑子。都半个月了一个道歉的任务都没完成?还跟狗做朋友?怎么想到的?” 沈庄摇头,“话可不是这么说,绥尔性子急躁,自尊心强,道歉是她最讨厌的事。可是这半个月她一直在想办法,不管失败多少次都没有放弃,哎!真是长大了,爷爷高兴地都要哭了。” 沈清予放着水杯,斜睨老爷子,“我就说您重女轻男吧!被狗追了半个月的笨丫头也值得您哭?” 沈庄瞪了小兔崽子一眼,“你懂什么?人啊,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是本能,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才是本事。这已经不是道歉不道歉的问题了,绥尔在战胜自己。” 沈清予目光微顿,一时没有反驳。 沈庄抹了抹湿润的眼角,目光在沈归灵和沈清予之间游离,语重心长,“记住!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每个人都有欲望都有自己想做的事,什么时候你能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不愿做的事,控制自己的思维去想不敢想的事,你才算是一个合格的掌权者。” “妹妹们都已经追赶上来了,你们也要加油才行啊。” …… 第76章 蜕变 三日后,冬园。 各家高奢品牌的sale把前院挤得水泄不通,沈娇穿着一身高定旗袍,手里拿着品牌们今年最新款的设计师款图册。 前不久,沈庄已经通知了所有沈家人,下个月沈家小太子沈兰曦正式归家。当初大房遇难,有高人说沈兰曦命格贵重若不想办法冲煞恐有早夭危机。万不得已,老爷子才把人送去了清虚观,如今七年时间已满,业孽已消,沈兰曦也该回来了。 老爷子对这个嫡孙最是宠爱,要求接风宴必须大办特办,要轰动整个a国,甚至整个世界,甚至整个地球。 这可把沈执愁坏,轰动京港自然不是问题,轰动世界问题也不大,但……轰动地球就难办了,关键地球还有一群听不懂人类语言的海洋生物、陆地生物、飞鸟野禽。 于是,沈兰曦还没回来,宴会就已经提前在筹办了。 接风宴,a国上层名流都会到齐,沈娇作为沈傅两家交恶的当事人之一定会收到不少关注,所以对于那天要出席的礼服她也格外慎重。 沈娇眼光毒辣,随手点了点就把所有新款都留下了。 sale们一阵狂喜,立马又蹲递上珠宝册,就算一件天价的高定礼服在高级珠宝定制面前都还不够看。 忽然,桌上的手机响了,沈娇看了一眼对所有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sale们很识相退到一边。沈娇接通电话,嘴角不觉扬起笑脸。 “今天又被大黄赶回来了?” “哪能啊?”冯妈跟着笑了起来,“咱们尔尔可聪明了,知道大黄利诱不了又跑去和孔老师的孙子做朋友了。她孩子不知道从哪知道的消息,知道小孩儿六岁还在尿尿,又带着小孩儿去镇上找医生。” 沈娇摇头,忍俊不禁,“所以她收服那小孩儿了?” 说到这冯妈哈哈大笑,“哪能啊,她们去中医馆时,范医生正好在接受一家电视台的采访,见有人求医便当场演示,这不?现在整个襄英都知道孔老师的孙子六岁还尿床了。” “哈哈哈!”沈娇一时没忍住捧着肚子差点笑翻过去,“那这梁子不就结大了?” “是啊。冯妈忽然憋笑,压低声音,“小姐,绥尔和姜小姐回来了,你可别让她知道我多嘴了啊。” 沈娇忍着笑,正要应下,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那个……姜花衫还陪着绥尔吗?” “陪着呢。小姐我挂了啊。” 沈娇目光微怔,这时手里震的一下,她点开聊天软件,是冯妈发的一段视频。 阳光斑驳的树荫下,傅绥尔手舞足蹈在跟姜花衫说着什么,毛茸茸的短寸头,黑了几个度的肤色,一双葡萄眼因为兴奋比身后的阳光还耀眼。 生机勃勃,沈娇从未见过的傅绥尔。 片刻后,沈娇从将目光转移到姜花衫面前,相比起傅绥尔她就像不是一个画风的存在,夏天只是借了她明媚,她却连每根发丝都在发光。 沉默片刻,沈娇放下手机,“刚刚那个图册再拿过来给我看看。” “好的。” 沈娇连翻了几页,指尖一顿,“这个,下个月一起送过来。” sale看了一眼,立马登记,“好的沈小姐,还是按绥尔小姐的尺寸改制吗?” 沈娇,“不是。我女儿皮肤黑个子矮,这种裙子她穿不出,先记着,稍后会有人给你尺码。” “好……好的。”sale嘴角僵了僵,一时不知要不要替绥尔小姐说几句。 沈娇又翻开珠宝册,点着一个公主皇冠,“首饰就这个款式吧,小姑娘简单。只不过这主石太小了,我正好有两颗粉钻凑用吧。” “沈小姐,主石一颗就行了,另一颗您看看要不要给绥尔小姐做条项链?这条公主链怎么样?可以把它当作绥尔小姐十八岁的成人礼。” 沈娇摇头,“不用,做两个一样的。” 绥尔的成人礼她有更好的东西给她。 当初在沁园,沈娇她可不是死要面子才拒绝傅家的,她是真看不上傅家那点碎银子。将来绥尔能继承的珠宝不会比y国皇室公主的要少,希望到时候傅嘉明可不要后悔才好。 * 襄英,老宅。 傅绥尔夹着人字拖,拉着姜花衫的手,斗志昂然,“阿衫,我打听到了,那小鬼因为尿床上电视的事一直躲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我们这个时候去,肯定能见到孔老师。?” 姜花衫有气无力抱着小可怜,“然后呢,你连续伤害他两个孙子,就算见到孔老师又能怎样?” 傅绥尔愣了愣,半天才听懂这话意思,不好意思挠了挠耳朵。 “好像是哦。那怎么办?”她眉头紧锁,摸了摸下巴,“奇了怪了?怎么就这么不顺畅,就好像所有人和事都在跟我作对似的。” 姜花衫看了看头顶的烈阳,默默戴上鸭舌帽,“能怎么办?路不畅都走几遍就踏平了。” “对!就是这个道理!”傅绥尔笑嘻嘻撑开太阳伞。 一开始,她的确因为不断发生意外而感到烦躁,中途也自暴自弃想过要放弃,可每次只要看见姜花衫,她就忽然又充满能量。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可以因为一个道歉坚持了半个月。 两人刚出门就碰见老宅的阿姨买菜回来,阿姨笑容亲切,“绥尔小姐加油!” 傅绥尔脚步一顿,等反应过来阿姨已经进大院了。傅绥尔一脸难以置信,点着自己的鼻子看向傅绥尔,“她刚刚跟我说话?” 姜花衫懒洋洋,“不然呢,这里还有第二个叫傅绥尔的人吗?” 傅绥尔心头怪异,连连回头,但阿姨早就没了身影。 两人沿着小镇主干道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傅绥尔一脸怪异,“阿衫,你有没有发现大家都很奇怪?刚刚那个骑单车的大叔路过时还在跟我们打招呼,还有啊,街口买菠萝冰的阿麻一直对我们笑,我觉得她肯定想送我一碗菠萝冰。” 姜花衫脚步一顿,侧头看向傅绥尔,“还有呢?” “还有……”傅绥尔指着马路边爬满紫藤花的公交站牌,“花开了。” 傅绥尔眼神有些困惑,这半个月她一直在这条路来回,但今天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这里有个这么漂亮的站台,她回头看向姜花衫,“它一直都在吗?” 姜花衫嘴角弯了弯,“在啊。” 之前傅绥尔看不见是因为她只是个炮灰,她只有剧情赋予她的标签,愚蠢、冲动、愤怒,这些情绪不可能让她看见有人在单车上对她笑,有人想送她一碗菠萝冰,站牌的花开了。 哪怕这只是一个虚伪的世界,但美好的东西一直都在。 …… 第77章 关于梦想 明堂花道,红楼前,两个打扫卫生的阿姨在说悄悄话。 “诶!你说今天绥尔小姐能顺利见到孔老先生吗?” “估计难,听说孔家那小孩儿昨天哭了一晚上,老的还没安抚好又得罪个小的,难啊!” “要我说,也是孔老先生太较真了,绥尔小姐都这么有心了,他怎么还为难小孩儿?” “诶?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之前说你要是孔老先生才懒得伺候这种活祖宗。” “哎呀,那是因为我之前不了解绥尔小姐嘛~就听说是主家来的刁蛮小姐,再加上她才来第一天就顶撞武太奶,我不就以为……现在看,绥尔小姐没什么不好?千金大小姐嘛,有点脾气也正常。” “这么说也是,听说昨天大黄追出来的时候还有人帮绥尔小姐呢,好像不止咱们,镇上的人都挺关注的。” 小镇没什么大事,傅绥尔道歉的事风风火火闹了大半个月,镇上的村民也从一开始的质疑、漠不关心,到现在看见傅绥尔上街都会友好打招呼。 红楼小阁,二楼的木窗从里面被推开。 武太奶站在窗前。 院子很安静,阿姨们的悄悄话有一句没一句传进了房间。 武太奶侧头,“真的不去见见她们吗?” 里屋,一个少年端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拿着一本《论衡》,右手腕带着一根鲜艳的红绳。 少年低垂着头,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从书中转移。 武太奶明白了他了意思,点点头,“那太奶奶去了?” “嗯。”少年惜字如金。 武太奶早已习惯,慢慢走出房门。 * 今天依旧是铩羽而归的一天,但傅绥尔能量满满,因为路过街头的时候,卖菠萝冰的阿嫲真的把她叫住了,送了她和姜花衫每天一碗清凉解暑的菠萝刨冰。 回到老宅,菠萝冰已经吃了一半。 武太奶在门口等着她们。 傅绥尔还以为这老太太又要训话,给姜花衫使了个眼色,一脸警惕。 武太奶看出了她的戒备,朝两人招手。 “太奶奶。” 武太奶看了看傅绥尔,又看了看姜花衫,眼神慈祥,“累了吧?回去休息吧。” * 回到小院,傅绥尔擦着半干的头发,一头雾水。 “我还是没搞懂,太奶奶在门口等着我们就为了跟我们说一声回去休息?” 这一个月,老太太可没少折腾她们,坐行吃笑没有一样不挑毛病的,她一下这么好说话,傅绥尔还有些不适应。 “不用弄懂,学会接受就可以了。”姜花衫说的漫不经心,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中的漫画书上。 傅绥尔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姜花衫,“阿衫,你在看什么?” 她早就发现了,每次她们从从外面回来,独处的时间姜花衫都在看漫画,她该不会变成二次元的漫画迷了吧? 姜花衫合上书,若有所思看着傅绥尔头上的标签,从那天傅绥尔能看到站牌的花之后,愚蠢、冲动的字样就已经缩小到位列‘天真’之后。 现在,傅绥尔的主标签是‘天真’,也就是说,‘愚蠢’‘冲动’对她的影响力已经越来越小了。 其实到这就已经有了里程碑式的胜利,但姜花衫要的远不止这样。 她的想法更大胆,激进。 “怎么了?”傅绥尔摸了摸头顶,“我脑袋上有什么吗?” 姜花衫摇头,将手里的漫画书递给她,“你刚刚不是在问我,在看什么吗?” “昂。” 傅绥尔接过她手里的漫画随意翻了翻,这本她看过,好像是恶毒女配忽然觉醒,有了金手指之后就开始攻略男主,最后男主男二男三甚至男四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杉杉喜欢看这种剧情? “我在想,我以后可以做什么?” 傅绥尔愣了愣,完全不懂为什么姜花衫要想这种事。 姜花衫,“绥尔,你想过自己以后长大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傅绥尔摇头,“我自从知道我家很有钱以后,我就没想过了。反正我不管活成什么样子这辈子都不会过的太差。” 她看了姜花衫一眼,很好奇,“那你呢?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姜花衫想了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想去当画家。” “画家?”又是一个傅绥尔完全没想到的答案。 但她尊重姜花衫的任何决定,立马说道:“画家好!到时候你办画展我给你投资,你想什么画就怎么画。” 姜花衫又问,“那你呢?” 傅绥尔抓了抓头,莫名烦躁,“不知道啊,真的从来没想过,你这么问我脑子跟浆糊似的。” 姜花衫抓下她的手,“那就从今天开始认真想一想。” 傅绥尔愣了愣,“想什么?” 姜花衫,“想想你为什么存在,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如果以后没有沈家和傅家的支撑你还能靠什么立足?想想,如果你只是你,你想怎么去支配自己的人生?” 当你认真去思考的时候,你就会生成与剧情对抗的思维,如果有一天这样的思维足够多,你就能成为另一个‘姜花衫’,觉醒自我意识,成为有生命特征的载体,撕掉所有标签不被任何人定义。 因为当初,我就是这样觉醒的。 * 姜花衫是个行动派,当天下午就向武太奶表达了自己想学画画的诉求。 关于兴趣发展,武太奶并不干涉,第二天就置办好了学习画画的材料,原本还打算聘请了一位名师来襄英教学,但被姜花衫拒绝了。 她决绝的理由很简单,人天生就会画画,就像人生下来就能分辨色彩,技法什么时候学都不迟。 襄英的生活简单充实。 之后的半个月,两人还是雷打不动去找孔老师道歉,失败回来后,姜花衫就会搬着她的画架在廊下调色,傅绥尔背靠着姜花衫,望天思考她人生的意义。 有时候会迎来一场暴雨,雷声轰鸣,雨滴像乱箭一样拍打屋檐,黑云压城让人有种兵荒马乱的错觉。有时候夏风抚弄碎影,白云游走,天空是调色盘里纯净的湛蓝,宁静美好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 某个寻常的午后。 “阿衫,我想到了!” 傅绥尔忽然拍手大叫,一把抓住姜花衫的手。 姜花衫笔尖一顿,原本要落在海面点缀朝霞的红,阴差阳错落在了湖底的沉船上… 她抬头看向傅绥尔,却见她眼神炽热,眸光熠熠颤动。 “我想当总统!” 姜花衫眸光颤动,画笔从指尖滑落掉。 …… 第78章 撕碎标签 “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的梦想是改变世界,当上a国历史以来第一位女总统。” 傅绥尔敲了敲脑子,略带回忆,“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给忘记了?” 姜花衫眼中的震惊慢慢归于平静,嘴角带弧,“很棒的梦想。” “你真这么觉得?我小时候跟傅家的堂兄堂姐说的时候,她们都笑我。”傅绥尔略带回忆,“好像就是因为总是被嘲笑我就忘记了。” 她看着她,“你不觉得可笑吗?a国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出过女总统。” 姜花衫摇头,“有什么可笑的?历史没有而已,又不代表未来没有。” 傅绥尔盯着她的脸,试图在姜花衫眼中找出一丝玩笑。 但没有。 一丝都没有。 “你真这么想?”傅绥尔的表情由初起的惊喜到冷静下来的认真,“我成绩差,脾气差,就连爷爷和爸爸都觉得以后有人愿意娶我就不错了,像我这样的人……” “绥尔。”姜花衫打断她的话,“你只是现在成绩不好,不代表你以后成绩也不好。还有,脾气差并不是不好的事,把它用在适合的位置,脾气差就是很棒的优点。你才十三岁,不要用‘像我这样的人’定义自己?” “……” 大道理傅绥尔其实听过很多,但她从未有一次如现在这般热血沸腾。 姜花衫的话,就像一艘理想的巨轮一头撞进了现实的冰川,茫茫无际的荒原烧起了吞天的大火。 心窍破壳的声音悄无声息。 傅绥尔茫茫然抬起头,“阿衫,我脑子好像被人打了一下。” 姜花衫目光落在傅绥尔头顶,标签……消失了。 不是变大、或者变小,是消失了。 * 傅绥尔这一天都浑浑噩噩,这种浑浑噩噩表现在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很多事可以做,忽然想明白了之前怎么都看不懂的恶意。 这一天傅绥尔都在思考。 空白了十三年的脑子终于工作了,姜花衫很是欣慰。 晚上,傅绥尔趴在桌上制定各种学习计划,她可是未来要当总统的女人,不努力可不行。 “啊!” 半小时后,傅绥尔发出痛苦的哀嚎!还是不行,不学无术了十三年,大脑空空没半点知识储备。 姜花衫揉了揉耳朵,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新脑子就是这样,过几天就习惯了。” 当初她刚觉醒的时候无力感可比傅绥尔重多了,后悔的事用大卡车装都装不下,她想从头学,可是那个愿意教她的人早就不在了。 相比起来,傅绥尔比她幸运多了。 傅绥尔惊恐在头上抓来抓去,忽然想到什么秒变严肃。 “阿衫,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什么?” “你老实说,我是不是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因为长大后忘记了自己的梦想导致剧情崩坏,所以你才来拯救我的?” “……”姜花衫摇头,“不是,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关紧要的炮灰,前两百章你出场字符还不到三千字,后来变成植物人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不能透露脑子里有个剧目世界,至于剧情,真真假假,愿意相信就相信,不愿意就算了。 “……不可能!”傅绥尔压根不信,她可是要当总统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炮灰? “我知道了,双女主,以后我们……” 标签摘除后,新标签由人物心境生成,傅绥尔现在满脑子都是中二的想法,姜花衫实在很担心到时候会生成什么奇葩标签,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天知道她每天克制自己发癫有多辛苦。 “打住!” 为防止意外,她赶紧打断傅绥尔的危险发言,语气异常严肃,“以后都不准想什么女主不女主的。还有,从今天开始,你一定要认真走好每一步,为美好品质打下坚固的基础,知道吗?” 姜花衫甚少用命令的口吻跟她说话,傅绥尔忙不应点头,“知道。” * 不知不觉,就到了八月的尾巴。 在襄英这两个月,姜花衫和傅绥尔已经练到了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两人要是有心端着,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是有的,能长进成这样武太奶已经十分满意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始终没有得到孔老师的原谅。 很快,就到了回京港的日子。 沈执已经打了几个电话来报告行程,张茹和冯妈一早就把行李收拾好了,姜花衫和傅绥尔在主厅跟武太奶道别。 老宅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一想到姜花衫和傅绥尔走了以后这份热闹也会消失,武太奶心中万般舍不得。 傅绥尔平时一副叛逆不服管教的样子,但真到了要分别这天,哭的比谁都大声,怎么安慰都没用。 赶巧这时有阿姨进屋。 “太奶奶,有客人来呢。” “谁啊?”傅绥尔抽抽嗒嗒,“真讨厌,偏偏挑这个时候。”她还没哭饱呢。 阿姨笑得合不拢嘴,“绥尔小姐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武太奶毕竟是活了大半一辈子的人,立马明白了阿姨话里的意思,“去请客人进来。” 说完,又轻轻拍了拍傅绥尔的手背,“赶紧把眼泪擦干净。” 傅绥尔肿着核桃眼,看向姜花衫,“谁啊?” 她话刚说完,孔茂林从主厅走了进来。 傅绥尔顿然睁大了眼睛,“孔老师!” 孔茂林穿了老式中山装,向武太奶颔首,“冒昧拜访,失礼了。” 武太奶连忙起身,“孔先生坐。” 傅绥尔看得一头雾水,“太奶奶怎么对孔老师这么客气?” 姜花衫笑了笑,文坛的老教授,桃李遍布天下,听闻孔教授的爷爷还是s国现任总统的恩师,要不是赶巧孔老师今年带小孙子回来祭祖,她们是怕挤破头也别想听人家讲一节课。 也就傅绥尔敢指着鼻子骂人家乡野村夫了。 武太奶笑着点头,“快开学了,也该回去了。之前孩子们对您多有得罪,还请看在她们年少不懂事的份上,莫要见怪。” 孔茂林摇头,“您客气了。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问问绥尔。” “我?”傅绥尔莫名其妙。 孔茂林侧身,眼中带着笑意,“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学生?” …… 第79章 立即抹杀 “哈?” 傅绥尔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忽然被人推一把。她懵懂回头,确认过姜花衫的眼神后,点头,“我愿意啊。” 孔林茂站起身,“太奶奶,能不能让我和绥尔单独说几句?” 武太奶点头,吩咐厅里的阿姨,“带孔先生和绥尔去偏厅。” 傅绥尔回头看向姜花衫,见她轻轻点头也就没说什么,乖乖跟了上去。 待两人出了主厅,武太奶朝姜花衫招手。 “太奶奶。” 姜花衫刚走近,武太奶眉眼慈祥拉过她的手。 “如果没有你,绥尔不可能能得到孔先生的青睐,这两个月,大家讨论赞美的都是绥尔,现在就连孔先生喜欢的也是绥尔,你告诉太奶奶,你会不会心里不平衡?” 姜花衫摇头,“不会。” 其实早在姜花衫推傅绥尔那一把,武太奶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老人解下腰间的布袋,从里面掏出一块红布递给姜花衫,“好孩子,不急,你的福气在后面。” 姜花衫打开手里的红布,是一块银制的长命锁。 “这是……”她眸光颤动,眼神有些失焦。 武太奶拍了拍她的手,“收着吧,也算是太奶奶的一番心意,奶奶年纪大了,见不得好孩子受委屈。” 姜花衫盯着手中的长命锁了许久,神情复杂。 上一世,爷爷临死前手里就拿这块长命锁,当时没有人知道这锁的来历,原来是武太奶的。 可是那个时候武太奶早就死了,凶手不可能是她。 姜花衫忽然灵光一闪。 难道,上一世武太奶也把这个长命锁送人了,也就是说,上一世谁拿了太奶奶的锁,谁就跟爷爷的死脱不了干系。 “怎么呢?不喜欢?”太奶奶见她表情凝重,不太高兴的样子,不解问道,“是不是款式太旧不喜欢啊?” 姜花衫连忙摇头,将长命锁护在掌心,“不,我很喜欢。” 她想了想,掩下眸中的暗涌,无害笑了笑,“太奶奶,除了我们,还有谁来过老宅啊?” “少爷小姐们都很有孝心,每年祭祖都会带着小少爷、小小姐回来。说起来,你和绥尔好像还是第一次来。”武太奶回忆着说道。 都来过? 那怎么查得出太奶奶上一世把长命锁给了谁? 不等姜花衫想清楚,孔茂林就领着傅绥尔走了进来,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傅绥尔进屋时奔奔跳跳。 孔茂林微微欠身,“我已经跟绥尔商量好了,等她回了鲸港再正式拜师。” 武太奶点头,“这样最好,老爷子定然高兴。” 几人又在庭前叙话,大多时候都是孔茂林问,傅绥尔答,姜花衫像个小透明坐在一边跟小可怜玩。 武太奶不想姜花衫受到冷落,笑着插话,“都是学生,孔先生可不要厚此薄彼,也指点指点杉杉吧?” 傅绥尔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该死!太高兴都忘记要顾虑阿衫的感受了。她立马拉住姜花衫的手,讨好在她肩上蹭了蹭。 武太奶都这么说了,孔茂林也不会不给面子,斟酌说道:“我大概还会在鲸港待半年,到时候如果老爷子愿意,她们两人的功课就由我辅导吧?” “谢谢老师。” 家教和拜师是两码事,但姜花衫并不介意,对她来说只要能解决学业问题,谁教她都无所谓。 * 上午十点,沈家的车准时到达老宅。 沈执从车上下来,刚露面傅绥尔就不满大叫起来,“沈管家?怎么是你?爷爷呢?他不是说会亲自接我们回去吗?” “绥尔小姐?”沈执一下没认出这刺猬头的黑皮是谁? 傅绥尔不高兴,“是我。” “……”沈执垂头清咳了一声,“原本老爷子是要一起来的,但阿灵少爷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老爷子不放心就差我们来了。” 姜花衫眸光微动,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沈龟灵怎么了?” 宅门外还有外人,沈执不方便明说,“没什么大事,刚刚来的路上老爷子打电话来说已经没事了。姜小姐,绥尔小姐,上车吧。” 竟然能让爷爷不来接她们,这个沈绿茶还真是一点不能小看。 姜花衫拉着傅绥尔走到武太奶面前,“太奶奶,我们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武太奶摆摆手,“去吧。回去好好吃饭,好好听话。” 两人应下,依依不舍上车。 沈执绕车一圈,走上前,弯腰颔首,“武太奶。” 武太奶点头,眸光淡淡往车后扫了一眼,沈执心领神会,再次欠身,“您多保重。” 傅绥尔趴在车窗往后看了看,“奇怪,就接我们两个也用不着这么多车吧?”说着她敲了敲车窗,一脸惊讶,“还是防弹玻璃?” 姜花衫原本还在想沈归灵的事,听了这话一愣,“最近鲸港不太安全吗?” 上一世,屠杀门的事件爆发后,a国财阀几年都没走出被虐杀的阴影,出行标配都是五星保镖加防弹重型车。 傅绥尔耸了耸肩膀,“那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啊?我们还是小孩儿。” 姜花衫没有接话,她不想吓唬傅绥尔。后期的莲市可不太平,她隐约记得有一年,豪门被绑走的孩子就有五个,绑匪勒索1.5亿美金,最后钱给了,绑匪却撕票了,那五个孩子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其中两个女孩儿死状凄惨。 傅绥尔探出身子,“太奶奶,孔老师!拜拜!我会想你们的。” 汽车缓缓驶动,老宅的故事结束在八月的尾声。 姜花衫看着车窗外飞速撤离的的景,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眼前所有场景移山倒海般全部颠覆, “哗啦——” 她仿佛一头扎进了很深的海底,她的意识一点一点在抽离,隔着晃荡的水波,弯弯扭扭的视线里—— 傅绥尔趴在车窗正对着重峦叠嶂大喊大叫,沈执回头制止她的行为,但说了什么她听不清。 姜花衫捂着头,抬手想去拉傅绥尔。 “关……” 她话话音未落…… “砰——” 一声枪响惊飞木林一群鸟兽。 姜花衫倏地一下睁眼,潮水退去,意识回流。 她回身看向傅绥尔,“关窗!” 但已经来不及了,一颗子弹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穿过山风正中她们的前车窗,子弹卡在玻璃夹层中,一朵巨大的雪花在眼前爆开。 司机猛踩刹车,急打方向盘。 “叽——”摩擦起火的胎噪声伴随耳鸣在耳边爆响。 傅绥尔眼露惊恐,伸手想去抓姜花衫,却被急转的力直接甩下了车! “绥尔!” 姜花衫扑上前,透过碎裂的车窗,她看见傅绥尔从山道垂直掉了下去。 【叮——】 这时,脑海忽然起一道电子音。 【当前人物傅绥尔,随意撕毁人物标签,剧目惩罚:立即抹杀!】 立即抹杀? 姜花衫只觉一股麻木的凉意袭来。 她的脑子空白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打开车门冲了出去,“绥尔!” 沈执吓了一跳,从车厢拿出一把手枪,赶紧下车拉住姜花衫。 “姜小姐快上车,车里安全。”他一边说着一边警惕看向四周。 “怎么回事?” 姜花衫身子一怔,失魂落魄转过头,待看清来人的脸,眸光颤动,“沈、兰、曦……” …… 第80章 癫计 少年生的芝兰玉树,如夏夜皎白的月亮。 姜花衫曾经没有躲过这个少年,也是因为有了攀月之心。 沈兰曦穿的很随意,但不管再随意,只要他一出现就注定是全场焦点。 沈执看了姜花衫一眼,把刚刚发生的事简单陈述了一遍,“少爷,刚刚有人枪袭,我没处理好,绥尔小姐掉进林道了。” 沈兰曦,“先上车,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姜花衫立马打断他,“不!先找人!” 沈兰曦眼睑微动,转头看向姜花衫,但姜花衫丝毫不惧,迎上他的目光,用命令的口吻,“沈兰曦,先救人!” 沈执眉心跳了跳,连忙拉住姜花衫,“姜小姐,听少爷的。您放心,我们不会丢下绥尔小姐不管的。但是现在的局面很危险,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情况会更糟。” 沈兰曦转过目光,吩咐保镖,“上车。” 姜花衫抓起沈执的手一口咬下,反身跑出两米开外,沈执吃痛起身想去抓,忽然!一颗子弹穿过射中了他脚下的沙土。 “啊!”姜花衫吓了一跳,立马蹲下身抱着头。 “保护少爷!” 沈执来不及多想,转身护向沈兰曦。 沈兰曦还算沉稳,朝保镖递了个眼色。 男人会意,按下挂在耳朵的对讲机,“三点钟方向,灰鹰给你十五分钟解决。”得到回应后,男人压低了声音,“少爷,对方人太多了,您不能有事,我们先走吧。” 沈兰曦点头,目光瞥向不远处抱头打哆嗦的女孩儿,“把她抓上车。” 姜花衫一愣,表情愤怒,“你们见死不救凭什么带上我?” 保镖根本不听她说什么,像拎小鸡一样揪住她的脖子。 姜花衫回头看向越来越远的山道,心底莫名袭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上一世沈兰曦出席夜宴时毫发无伤,说明这场暗杀根本伤害不了他。而刚刚她脑海里的确听到了抹杀两个字,所以这场暗杀要杀不是沈兰曦,是绥尔。 他们不能走,走了绥尔一定会出事。 保镖打开车门,按着姜花衫的头想把她塞进车里。 不行! 不能被带走,是她撕掉了绥尔的标签,她要把她带回来。 姜花衫瞳孔微缩,双手死死抓住车门两边。 这种不合时宜的善良,在沈兰曦看来就是无可救药的愚蠢,“塞进去。” 少年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塞进去?!”缭乱的刘海遮住了姜花衫大半张脸。 她忽然冷笑,“沈兰曦,你是发情的公狗吗?看什么都想塞?” 沈兰曦脚步一顿,俊冷的脸上尚有些措不及防。 沈执正准备开车门,听了这话感觉自己要被大风吹走了。 姜花衫抬头,对着拎她脖子的保镖贴脸开大,“你是你家主人身上什么物件吗?他让你塞你就塞?你塞啊,你塞了就是沈兰曦的童子弟弟。” 保镖眼皮跳了跳,这…‘塞’不下手了。 趁着分神的空档,姜花衫动如疯兔,嗖地一下冲向沈兰曦,保镖没想到她这么滑头,赶紧反手再次揪住她的脖子。 姜花衫气地失去理智,张牙舞爪,原地发癫,“沈兰曦,你是不是拜佛拜傻了?一点慈悲之心都没有?活该你孤家寡人,老婆移情别恋跟别人跑了,二十七岁还是童子鸡!!!” 骂的难听又唾沫横飞,沈兰曦闭上眼,“让她闭嘴。” 沈执回过神赶紧拖住姜花衫,她毕竟是老爷子重视的人,真要在沈兰曦手底下吃了亏,老爷子罚的也是他们。 “姜小姐,情况紧急,你就别骂了!” “呜呜呜,沈管家……”姜花衫瞬间收起一身癫劲,扑向沈执。 沈执被她嚎的头疼,“行了……” 话没说完,就感觉腰间什么被卸走了。 “姜小姐……”沈执一脸震惊。 姜花衫反手用枪击中沈执侧腰,趁他弯腰前倾的瞬间又一枪挥向沈执的下巴。她的动作力度并不算完美,只是因为沈执对她毫无防备才得了手。 “别过来。”姜花衫举起手枪对准沈兰曦。 沈兰曦没什么表情,倒是他身边的保镖都已经变了脸色,虎口慢慢压向腰间的枪支。 “别动!”沈执唯恐发生什么乌龙,抬手制止保镖们,“她根本不会开枪。” 为首的男人早就认出姜花衫手里的枪是最新型双保险的手枪,如果不是保险栓还关着,他们早动手了。 “姜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啊?”沈执脸色难看,“如果你再这样,就别怪我们来真的了。” 姜花衫步步后退,挪到傅绥尔掉落附近,“要走你们走,我和绥尔是两个人一起来的,回,自然也要两个人。” 沈兰曦已经厌倦了她的愚蠢,语调冰冷,“堵住她的嘴,抓回去。” “别过来!”姜花衫眼看步步逼近,这次要再被抓住,发癫也没用。 念次,她把心一横,慢慢蹲下头抱起头。 现在知道求饶了? 沈兰曦转过身,不想再浪费时间。 “沈兰曦。”她抬起头,笑着竖起中指。 “……”沈兰曦身子顿住,眸光渐深。 视线里,她故意将身子一歪,沿着林道滚了下去。 …… 第81章 喜欢她什么? vip病房。 沈归灵穿着蓝白病号服,神情麻木看着头顶的药水一滴一滴溅落。 “你是怎么做父亲的?你儿子海鲜过敏都不知道?要不是他命大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走廊外,老爷子训斥沈谦的骂声断断续续。 没一会儿,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老爷子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爷爷。”沈归灵轻咳了一声,虚弱撑起身子。 沈庄原本脸色难看,见沈归灵醒了眸光顿时一亮,赶紧上前制止他,“快躺下,你身体现在还很虚弱。” 沈归灵抬头打量房间,略有些愧疚,“爷爷,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这时,沈谦正好进屋,见沈归灵醒来了,也是一脸欣喜。 “阿灵,你可算醒来了,你都快把我们吓死了。” 沈归灵垂眸,“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沈庄皱眉,“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孩子刚醒,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沈谦神情尴尬,乖乖退到一边。 为了磨砺孙子们的耐力和独立能力,沈庄特意让郑松策划了一场求生训练。 考虑到沈归灵和沈清予还是孩子,郑松降低了难度,允许他们携带罐头保证体能充足。 但万万没想到,赵平给沈归灵准备的罐头全都是海鲜罐头,但为了完成任务,沈归灵熬了三天,最后实在支撑不住晕死了过去。 要不是沈清予发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沈庄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你这孩子,都快把爷爷吓死了。你海鲜过敏怎么不说?还有那个赵平,他是怎么照顾人的?怎么偏偏就给阿灵准备的是海鲜罐头?” 沈归灵目光若有似无扫了沈谦一眼,语气温和,“爷爷,赵管家并不知道我海鲜过敏的事,这件事也不能怪他。” 沈庄摇头,“你不说他就不能知道了?管家当成这样就是失职,你也不要帮他说话了,等沈执回来爷爷再帮你挑个尽心的。” “爷爷……” 沈归灵还想争取,沈谦生怕他哪句话说的不好漏了馅,立马插话,“阿灵,你刚刚醒来需要多休息,这件事就听爷爷的。”说完,还不忘暗暗给沈归灵递了个眼色。 虽然丢了赵平这步棋,但好在还是成功阻止了老爷子去接沈兰曦,对于现在的结果,沈谦已经很满意了。 原本他还担心沈归灵的分量不够,拦不住老爷子,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沈归灵在手术室抢救的时候,老爷子把一干人都训斥了一顿,还特意把他从南湾叫回莲城骂,可见对其重视程度。 “老爷子。” 这时,郑松一脸严肃走了进来,“沈管家的电话。” 沈庄皱眉,睨了郑松一眼,接过电话,“什么事?” “……”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沈庄脸色骤变,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欲坠,要不是郑松和沈谦手脚快险些就要栽倒在地。 “爸?怎么了?” 老爷子鲜少会这么失控,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难不成…… 沈谦只觉身体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沈归灵眉头微蹙,眸光幽暗看着沈谦。 沈庄眼中顿然爆发出上位者的戾气,“给我去找!要是找不到你们也都别回来了。”说完,就掐断了沈执的电话。 “找什么?”沈谦小心翼翼试探,“爸,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归灵一脸担忧,“爷爷,您没事吧?” 沈庄摇头,拄着拐杖慢慢坐下,沉默片刻才慢慢开口,“刚刚沈执打电话来说,回来路上遇上枪袭了。” 沈谦一脸诧异,“什么人这么大胆?这是跟我们沈家有多大的仇?连家里两个小姑娘都盯着?” 沈庄,“他们的目标不是姑娘,是兰曦。” “兰曦?!”沈谦愣了愣,“老爷子,这和兰曦有什么关系?兰曦不是在清虚观吗?” 沈归灵扯了扯嘴角,沈谦不愧是被封为a国奥斯卡影帝的虚伪政客,真的演得他爹都看不穿。 沈庄没有接话。 其实早在沈兰曦游学回来他就已经秘密将人送回了襄英,这次他表面打着接孙女的名号,其实就是想亲自把嫡孙接回来。 但是万万没想到,都已经做了这么缜密的部署了,消息还是泄露了。更没想到,竟然还连累了杉杉和绥尔。 “爸!”沈谦好似一下反应过来,神情严肃,“您是说兰曦也在襄英?”紧接着,男人目光一怔,“爸?是不是兰曦出事了?” 沈归灵抬眸看向沈庄。 气氛一下安静到了极点。 沈庄摇头,“不是兰曦,是衫杉和绥尔。” “?”沈谦表情愣住了,这次是真愣,“绥尔和衫杉?” 沈谦要暗杀的对象不是沈兰曦吗?沈归灵眼底晃了一下,“爷爷,她们怎么了?” 沈庄,“绥尔被甩下了山道,衫杉为了救她也跟着跳了下去。” “……”沈归灵皱眉,前半句他听懂了,但后半句一个字都不明白。 那个矮墩跳下去干嘛? 沈谦一听沈兰曦安全无恙,出事的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好心情立马散了一半。 但为了不让沈庄察觉,他拿出手机,“爸,我去通知大家。” 出了这么大的事,家里几个废物的确应该通知一下。 沈庄站起身,“阿灵,你先好好养病,等爷爷把你两个妹妹找回来再来看你。” 沈归灵点头。 沈庄转身,眼神忽然变得肃杀。 * 襄英那边。 沈兰曦坐在车里,等沈执挂了电话,语调淡淡,“怎么样?爷爷怎么说?” 沈执坐在副驾驶座,侧身看向沈兰曦,欲言又止。 沈兰曦,“爷爷让我们先回?” 沈执尴尬笑了笑,“不是,老爷子说,要是找不到绥尔小姐和姜小姐,我们也不用回去。” 这倒是让沈兰曦感觉很意外,“我们?” 沈执点头,“是,也包括兰曦少爷您。” “……”沈兰曦一时不知说什么。 这些杀手的目标是他,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应该是他们先回莲市,等部署好了再回来救人。 襄英距离连莲城不过三百多公里,来回不超过八小时。只要他走了,那些杀人也会撤退,这八小时内,绥尔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危险。 原本他算好了一切,却没料到同行之中有个小疯子。 一想到姜花衫,沈兰曦脸色就沉了下去。 那个小疯子不仅癫还没脑子,自以为是的聪明。 她以为沿着绥尔掉下的地方滚下去就能找到绥尔吗? 力道、重量、以及落地时的朝向,每一个因素都会影响结果,连刻舟求剑的道理都不懂还想去救人? 本来只要找一个,现在活生生拖成了两个。 沈兰曦实在很不喜欢这种事态脱离掌控的感觉,想想就头疼。 “兰曦少爷?” 沈执见他没说话,以为是不高兴了,犹豫片刻小声提醒,“那个,您这几年一直在清虚观所以可能不知道,姜小姐现在可是沈园里老爷子最喜欢的孩子。” 沈兰曦挑眉,终于有了几分少年人的针锋相对。 “她是爷爷最喜欢的孩子?爷爷喜欢她什么?喜欢她傻还是喜欢她癫,还是喜欢她骂人又脏又难听?” “……” 沈兰曦从入清虚观后,情绪鲜少外显,沈执一时有些不适应,默默闭上了嘴。 …… 第82章 抹杀倒计时 “啊!” 姜花衫抱着头从斜坡连滚了足足一分钟,后背直接撞上一棵大树,手枪从手中挣脱。 “嗯……”她闷哼了一声,瘫倒在地时终于喘上了一口气。 这几年,襄英的林木业发展的很好,公路都是从山腰开道,坡面的植被绿绿葱葱,阳光几经波折才投下一点浮影。 姜花衫望着头顶的绿色发呆。 多出的车辆,防弹玻璃,还有出门时沈执和太奶奶意味深长的对视…… 原来这两个月沈兰曦也一直在老宅。 姜花衫抬手,看着掌心和手背大大小小的划痕,眼神渐渐锐利。 她慢慢闭上眼,用伤痕累累的指尖轻轻点了点眉心。 瞬间。 四周的场景虚化消散,夜幕来袭,剧幕之门降临。 【欢迎来到剧目世界】 欢迎你个大头鬼! 姜花衫杀气腾腾,二话不说冲上前。 剧目世界的外形是一本书,上面缠满了绿色的藤蔓,每一根藤蔓上都长满了绿叶,叶片儿泛着荧荧绿光像一只只小手四处招展。 姜花衫盯着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暴动!一把抓住藤蔓发了疯似的猛薅,没一会儿一根枝条就光了。 【警告!警告!不可破坏剧目之门,否则……】 “否则个屁!” 姜花衫一脸凶相,揪住逃窜的藤蔓,疯狂薅叶子。 “任务是你发布的,老娘好不容易完成了,你来个抹杀?耍谁呢?”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别惹我,不然随时同归于尽?” “我刚刚看你藤条明显多了一点,连叶片儿长大了,看来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贡献啊?我最恨的就是被别人利用却拿不到等价回报,你敢耍我?我现在就把你的叶子全薅了,这里这么暗,没有叶子进行不了光合作用,我看你还怎么玩?” 姜花衫说到做到,下手越来越狠。 剧目之门瑟瑟发抖,所有藤蔓上的叶片也都蜷缩了起来,但就算是这样也躲不开姜花衫的毒手。 荧光越来越弱,眼看姜花衫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剧目之门发出一阵强光,变成一本普通大小的书籍开始逃窜。 “敢跑?” 姜花衫哪肯轻易放过它,揪着一根藤蔓将它生拽了回来,反手扔在脚下准备上腿。 “一起死吧!” 她抬脚,正准备踹下,一阵强光在眼前爆开,她被弹出了意识世界。 【叮——】 脑海中响起一道电子音。 【抹杀倒计时:23:59:59】 【剧目提示:金兰篇正在进行时】 这次的电子音不同往常,中间带着滋滋的电流声。 金兰篇? 姜花衫忽地灵光一闪。 对了,当初她绑定傅绥尔时,任务要求是心甘情愿为对方死一次。 难不成这就是契机? 姜花衫半信半疑,捡起掉落的手枪,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她脑海中的倒计时已经变成了【23:49:35】。 难道……这是傅绥尔的生命倒计时? 也就是说绥尔现在没事,但如果超出这个时间她还没把人救出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蓦地,姜花衫心底冒出一股凉意。 她现在后悔了,她不应该这么冒进的,绥尔还这么小,现在就让她承受这一切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轰——” 这时,头顶上空忽然爆发惊雷,白云卷走,天黑风急。 姜花衫抬头。 “滴嘀嘀嘀——” 暴雨一点预兆都没有,噼里啪啦拍打着茂密的树叶,像钢针一样打进土里。 下雨了… * 此时,树林某个深沟。 钢针一样的雷雨一滴一滴重重拍打在傅绥尔的脸上,女孩儿幽幽转醒。 这是哪里? 傅绥尔捂着发嗡的脑子,不安看向四周,“杉杉?” 黑下来的天,让树林看上去阴暗恐怖,傅绥尔喊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就放弃了。 她挣扎着想起身,这才发现下半身完全动不了。 原来她滚下来时掉进了一条深沟里,那里都是被锯掉的大树,巨大的冲击撞散了树桩,她的两只脚阴差阳错被压住了。 傅绥尔低头看着身下,忽然慌了起来,奋力挣扎蹬腿却使不上劲。 “有没有人啊?救救我!救救我!” * 另一边。 沈兰曦坐在车里,暴雨敲击车窗如水花一朵一朵溅开。 少年抬眸看了看车上的时钟,此时,距离山道惊变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他思忖片刻,打下半边车窗,“高止。” 不远处的男人正在和同事交接,听见声音立马走了过来,“少爷。” “有消息了吗?” 高止将手中的红布递进车窗,“暂时还没两位小姐的下落,不过,我们找到了这个,不知道是谁的?” 沈兰曦原来不想接,但红布露了一角,他认出了是武太奶贴身的长命锁。 暴雨滂沱,打在车窗溅湿了少年鲜艳的红绳。 沈兰曦看了一眼,接过长命锁,敲了敲车窗,“让沈执上车,留一半人继续找,我们回襄英找人手。” 说完,他按下车窗键,玻璃缓缓上移阻挡了窗外的一切。 …… 第83章 营救、暗杀 沈家人的反应很快。 沈庄回到沈园时,二房、三房都已经到齐了。 “爸!”沈娇听说傅绥尔出了事,吓得六神无主。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女儿就是她的命根子,“绥尔……” 沈澈和沈让连忙拉住她,沈澈接过话,“爸,事情我们都已经听大哥说了,襄英那边四弟也安排了人手,我和四弟不放心,想亲自去一趟。” “我也去。”沈娇眼眶微红,极力让自己保持理智。 沈庄点头,目光扫过二房。 沈渊立马表态,“爸,沈氏的林木基地就在襄英,我已经安排厂里的工人去找了,他们都是襄英本地人,找起来会方便很多。原本我安排了直升机接送,但是襄英那边现在是雷暴雨,所以只能走山路。” “爸。” 这时,沈娥急冲冲走进大厅,见所有人都在立马舒了一口气,“爸,襄英的事刚刚我听说了,我给萧启打了电话,他现在就在金山,我让他多带些人去襄英支援。” 金山毗邻襄英,车程不过一个小时,有萧家相助,沈兰曦的安全只会更加无虞。 看见一家人如此齐心,老爷子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 “老大、老二留下,老三老四老幺跟我一起去襄英。” 众人一愣,连忙劝阻。 沈谦,“爸,襄英现在天气恶劣,您还是别去了。我去,您放心,我一定把那三个孩子完好无缺带回来。” 沈渊也跟着应和,“是啊爸,我们都安排好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沈庄摆摆手,转头看向沈谦,“行了,你儿子还躺在病床上,你先回医院。还有你,在家里等消息。” 最后一句是跟沈渊说的。 在沈家,老爷子做的决定基本没有人可以更改,沈谦和沈渊相互对视了一眼,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一队豪车从沈园出发。 * “什么?!” 老宅这边,武太奶听闻傅绥尔和姜花衫出了事,吓得差点晕过去。 沈兰曦眼明手快,一把扶住老太太,“太奶奶您别急,那些人的目标是我,现在我回了襄英她们暂时不会有危险。我回来就是想让太奶奶召集镇上的村民,帮忙去山林找人。” “轰隆——” 这时,一道紫电横空劈下,阴垂的天边刹如白昼。 沈兰曦眉头微蹙,这是他之前的想法,现在雨越下越大,山地湿滑,如果她们再失足就不好说了。 武太奶这才勉强稳住心神,点头叫来老宅的管事,吩咐他去找镇长。 沈家在襄英素有威望,镇上的祖宗庙和祠堂都是沈家出钱修的,不管是看哪点?镇上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 半个小时后,襄英镇的村民披着雨衣在祖宗庙前集结,手里的火把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 高止站在雨里,撑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雨伞,沈兰曦站在伞下,目送那群渐行渐远的长龙。 少年表情淡淡不知在想什么? * “谁来救救我……呜呜呜……” 暗不见天日的树林,打在身上像鞭子一样的雨,还有逐渐失去知觉的双腿…… 傅绥尔气游若丝,眼神涣散,漂亮的秋水眸暗的一点光都没有。 她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原来姜花衫说的是真的,她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她就是个无足轻重的炮灰,所以马上就要英年早逝了。 “绥尔!” “绥尔!”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在抽她的脸。 傅绥尔吸了吸鼻子,把头歪向一边,一副最后一口气没提上就歇菜的模样。 “……” 过了一会儿,脸上的抽痛感没有了。 她愣了愣,幽幽睁开眼。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满是伤痕的手,那双手替她挡去了头顶上空的暴雨。 正当她愣神时,那双手移开了,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桃花眼,星光眸。 从此救赎两个字在傅绥尔心中有了神圣的定义。 “姜花衫?” 她用嘶哑的声音叫出她的名字。 “是我。” 姜花衫跳下深沟,弯着腰爬进木桩堆查看情况。傅绥尔的腿卡在木桩之间,木桩相互叠错根本不是她一个小女孩能搬动的。 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暴雨冲击了泥土,虽然搬不动木桩,但她可以往下挖泥,只要挖出足够的空间,傅绥尔的腿就能抽出来。 姜花衫马上就有了主意,爬上沟拍了拍傅绥尔的脸,“别怕,等我,我有办法,一定可以把你救出去。” 傅绥尔什么都没说,只乖乖点了点头。 姜花衫也不敢跑远,挑挑拣拣找一块趁手的石头就折了回来,再次跳下深沟二话不说就开始挖。 以现在暴雨灌溉的速度,不超过三个小时这条沟就会被雨水灌满,如果姜花衫没有及时找到傅绥尔,她极有可能会被活活淹死。 傅绥尔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当她看见姜花衫像泥鳅一样爬在黄泥水里挖土时,喉咙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莲市。 沈庄驱车离开后,沈谦当即就回了太和医院。他并不是真的关心沈归灵的病情,只不过要在老爷子面前扮演好父亲的角色罢了。 沈归灵的vip病房是一个小套间,除去单独的卧室还有一个独立的小厅。 沈谦从进了病房电话就一直没停过,现在沈庄带着三房的人都赶去了襄英,又有萧家相助,再想暗杀沈兰曦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经装不下烟蒂了,等手里的电话再次响起,沈谦碾灭半根香烟,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是我,沈兰曦杀不了就算了,让人去山道密林,把那两个女孩儿杀了。” …… 第84章 不离不弃 “……” 沈归灵就站在门外,房间并不隔音,沈谦也没有刻意回避,所以他听得一清二楚。 大约犹豫了十秒,沈归灵抬手叩响了房门,“爸,是我。” 沈谦抬眸往门外看了一眼,挂了电话,转头坐进沙发,“进来。” 房门推开,沈归灵慢慢走了进来,他刚输完液,身体还没有恢复,脸色惨白如纸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沈谦眼中难得露出一抹温情,点了点旁边的空位,“不是还没恢复好?怎么就下床了?” 沈归灵乖乖入座,“我没事了,刚刚我在外面听见您打电话,所以……” “……”沈谦抬手打断,直直盯着他的眼睛,“阿灵,你老实说,这次的事你有没有怪爸爸?” 沈归灵摇头,目光温和,“爸爸您怎么会这么想呢?能替爸爸做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只可惜我还是没用,没能留住爷爷。” 闻言,沈谦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 毫无疑问,沈归灵这个回答让他十分满意。 沈谦多疑,上一次沈归灵的过敏症没有发作,他就一直怀疑沈归灵是不是以为有了老爷子做靠山就翅膀硬了?所以这次刺杀,沈谦故意没有瞒着沈归灵,还让他想办法留住老爷子。 而沈归灵也完成的很好,甚至比沈谦预想的还要好,对于能出色完成任务的孩子,沈谦从不吝啬夸奖。 他笑着回应:“诶!阿灵,千万别这么说,你这次做的很好,爸爸都看在眼里,你想要什么跟爸爸说,爸爸一定好好补偿你。” 沈归灵眸光微亮,极力克制眼底的欢喜,摇头,“我什么都不要,只可惜,我还是太心急了,连累了赵叔。” “诶?”沈谦看在眼里,表情愈发和善,“成大事不拘小节,赵平这局棋虽然可惜了,但用来换老爷子对你的喜欢不亏。” 眼下,沈谦已经收回了对沈归灵之前的怀疑,在他看来,沈归灵都已经拿命表忠心了,这也就没什么可怀疑了。 沈归灵牵动嘴角,“爸您说的是。”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父慈子孝,满是温馨。 “嗡——” 手机震动。 沈谦从口袋拿出看了一眼,立刻接通。 “说。” “老板,找到了。” 沈归灵眸光微动,不可察觉偏了偏脖子。 * 与此同时,三百公里之外的襄英。 大雨肆虐,不过半个小时,雨水就已经漫过了姜花衫的膝盖。 距离山沟三十米开外,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举着手里的狙击枪,瞄准了傅绥尔的眉心。 “老板,她们掉进了山沟里,其中一个的腿被卡住了,还有个在想办法救人。” 男人声音低沉,目光阴沉盯着山沟里两只待宰的羔羊。 * 病房内,空气凝结。 沈谦翘着二郎腿,斯文儒雅的脸上噙着冷笑。 沈归灵看了一眼就猜到了他的答案。 沈谦表面看着儒雅端正,但其实内心极度阴暗扭曲,他一直嫉妒沈玺,恨他就因为是大房嫡出,便理所当然得到了沈家所有的助力,年纪轻轻就爬到了军司令。 而他呢,兢兢业业几十年,好不容易混到了国会议员长的位置,老爷子说舍就舍。 如今大房就剩下个沈兰曦,以老爷子对这个嫡孙的偏爱,沈家未来的家主定是他无疑。 沈谦虽然不曾表露过,但沈归灵知道,他对沈家家主之位志在必得,他绝不会允许沈家任何一个人威胁他的地位,所以他才一直想方设法想除掉沈兰曦这个障碍。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沈兰曦是动不了,但是给沈兰曦添堵沈谦一定会很乐意。 傅绥尔是三房的人,如果在这次意外中丧命,以沈娇的脾气定然会迁怒沈兰曦。 所以,沈谦一定会下杀手。 沈归灵慢慢垂下眸。 沈家人狗咬狗,跟他有什么关系? 沈谦默默点了一根烟,气定神闲吐了一口烟圈,“送她们……” “爸。”沈归灵忽然睁眼,转头看向沈谦,“不能杀。” 沈谦皱眉,捂着电话,目光存疑看着沈归灵。 “你说什么?” 沈归灵从容淡定,却还是透露出一丝急切,“爸!自损一千伤敌五百不可取!” 沈谦皱眉。 沈归灵又继续说,“爸,她们如果出事老爷子一定会彻查,您部署再周密难保百密一疏,如果杀的是沈兰曦这个风险赌赌尚可。 可她们,一个是养女,一个姓傅,顶多就是分走爷爷的喜爱,沈家的实权不可能有她们的份。再则,沈娇如今与傅家已经撕破了脸,她一个离了婚的外嫁女就算真的讨厌沈兰曦,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去触及爷爷的逆鳞,这难道不是自损一千伤敌五百?” 沈谦目光渐深,面无表情审视沈归灵。 沈归灵目光真诚,极力克制眼中的急切,似乎真的只是担心自己的爸爸会做出错误的决策。 良久。 沈谦哈哈大笑,对着手机说道,“撤退,给她们自生自灭。” 挂了电话,男人又对着面前的好大儿竖起大拇指,“不错!针砭时弊。” 沈归灵,“……” * 山间密林。 暴雨拍打着冰冷的枪械顺着黑色的枪眼慢慢滴落。 躲在大树后的男人挂了电话,收枪转身走进了雨幕中。 此刻,深沟的水已经漫到了姜花衫的腰间,傅绥尔因为半躺着,水位已经盖过了她的肩膀。 这样下去很危险。 傅绥尔茫然望着天空,扯着嘶哑的喉咙轻轻说道:“杉杉,你走吧,再这样下去我会拖累你的。” “闭嘴。”姜花衫木着脸,机械式刨土,两只手的虎口隐隐渗血,黄水掺进伤口又刺又痒。 “杉杉……你别管我了,你快走吧!你帮我带句话给我妈妈,就说……” “我让你闭嘴,省点力气给我蹬腿!” 姜花衫甩了甩脸上的雨水,憋气钻进黄水里,抱着傅绥尔的膝盖一点一点往外拔。 傅绥尔咬牙,一边哭着一边用手砸自己的大腿。 雨水浸入泥土渐渐有了润滑的作用,姜花衫将手卡进树桩,抓着傅绥尔的腿一点一点往下拉。 傅绥尔感觉到了,咬牙弯曲膝盖,两人没有一句沟通,全凭彼此之间的默契。 雨一直下,完全没有停的意思。 又是一番挣扎,深沟的水已经漫过了傅绥尔的下巴。 她仰着头,闭住呼吸,死死抓着身下的泥水。 忽然!她感觉右腿一阵剧痛,傅绥尔愣了愣,眸光大放异彩。 “杉杉!我的腿有知觉了!” “哗啦——” 姜花衫从水面钻了出来。 “又没残,当然会有知觉。” …… 第85章 真正的危机 傅绥尔热泪盈眶,她试着蹬腿却发现还是使不上劲,愣一愣,低头看向水面。 那像被颜料染黄的水面忽然冒出一丝猩红,很快就被冲掉了。 傅绥尔有些不安。 “没事,刮破皮而已。”姜花衫抬起她的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快,我们先离开这里。” 傅绥尔一脸复杂,呆呆看着姜花衫想哭又忍着。 姜花衫瞬间明白什么,挑了挑眉,“不好意思啊,刮破的是你的腿,不是我的。” “噗!”傅绥尔破涕为笑。 此时雨水已经漫到了两人胸前,姜花衫也不敢再拖延,爬上沟面后又把傅绥尔拖了上去。 傅绥尔的腿被卡了快四个小时,短时间很难恢复,所以姜花衫只能把半个肩膀借给她,两人相互支撑前行。 “走吧。”山林狂风暴雨,傅绥尔看着前路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等会儿。”姜花衫拉住她,回头看向身后的深沟。 傅绥尔不解,目光跟了过去,“怎么了?” 姜花衫看着眼前不断上升的水位,“你现在还觉得它可怕吗?” 傅绥尔微愣,福临心至,她将目光拉远,这才发现吓得她屁滚尿流的山沟其实只是土坡里一条微不足道的缝,它甚至还没有家里的游泳池深。 她好像忽然明白什么,但是又抓不住,似懂非懂。 傅绥尔转头看向姜花衫,眸光锃亮。 姜花衫摸了摸她的头,“绥尔,你记住,面对所有企图杀死你、践踏你的困境,不要仰视,要俯视。” 俯视? 傅绥尔眼睑微动,噙在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姜花衫点头,“还有一点你记住,我不可能每次都出现得这么及时,所以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事,直到死的那刻你都不要放弃自救,明白吗?” 泪水被挤下,存留在眼底的是破茧成蝶的勇气。 傅绥尔点头,“明白。” 她刚刚抓不住的一念之差,就是这个。 * 下午三点,沈家一行人到达山道。 因为事态极其恶劣,目前整个山道已经被当地政府管制。 沈庄没有去襄英与沈兰曦汇合,而是直接去了事发地。 大雨瓢盆,雷电愈演愈烈,天气糟糕得不像话。 沈执在现场指挥人员调度,转头看见熟悉的车牌,目光一怔,赶紧从保镖手里拿过伞跑上前。 沈庄推开车门,脚刚落地一柄巨伞在头顶撑开。 “老爷子。” 沈庄原本也是在电话听说天气如何恶劣,如今亲眼所见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人还没消息?” 这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八月底的山风冷得刺骨,两个孩子怎么受得了?! 沈执大气都不敢喘,“前前后后下去了足有五百人,但……” “但什么但?五百人不够就五千人,就是把这座山头刨了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沈管家。”沈执还没应付好沈庄,沈娇又从车里跑了下来,“绥尔呢?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沈澈环顾周围一圈,看向沈庄,“爸!不对劲啊,一般情况搜山困难是因为没有目标,不知从哪里搜?可说是大海捞针。可孩子们的掉落范围都已经被锁定了,按理这么多人应该早就找到了。” 沈管家点头,“的确如此,所以我们分析应该是两位小姐在移动,所以扩大了搜索方位。” 沈澈皱眉,显然对这个解释不满意。这么恶劣的环境,两个女孩怎么走动,移动范围也一定比不上去搜救的成年人,五个小时都没找到,要么就是遗漏了,要么就是方向错了。 但这种话这个时候说出来除了增加焦虑没有任何作用,沈澈转头朝沈让使了个眼色,沈让会意然后走了两步。 沈澈附耳,“暗堂的人到齐了?” 沈让点头。 沈澈,“让他们跳出范围去找,小心点。” 沈让胖乎乎的圆脸顿时一愣,眼中略有些杀气,“要是那伙人真下山对两个小丫头动手,老子非掀了他们天灵盖不可。” 在沈让眼中,沈兰曦是沈家未来家主,欲承皇冠必承其重,若是死于暗杀、阴谋那就证明他没有资格做沈家家主。 但傅绥尔和姜花衫不同,她们是沈家的女儿,死了也动摇不了沈家权势划分,如果暗杀的人这个时候还揪着两个小丫头不放,显然就是居心叵测了。 * 沈家老宅。 黑云压城,内院大白天就已经亮起了华灯。 堂前水缸里的莲花受不住暴雨拍打,四分五裂散在水面,缸里的水满了又溢出来,反反复复。 武太奶双手合十,一直跪在沈家祠堂。 老宅的气氛压抑,就连明媚了一夏天的明堂都落满了阴翳。 窗外,屋檐的雨连成了声势浩大的雨幕,沈兰曦半支侧脸,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小可怜的龟壳。 “少爷。”高止放下雨伞,推门而入。 少年指尖微顿,抬眸。 高止,“老爷子来了。” 沈兰曦眸光略有诧异,“爷爷来了?” 高止点头,“沈家三房都来了,现在都在山道。” 沈兰曦略微思索了片刻,站起身,“走吧。” “是。” “等等。”沈兰曦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忽然想到什么,又回头看向窗下,“把它带上。” 高止懵逼,这屋里哪还有人?眼睛转悠了一圈,这才发现有只乌龟在桌上爬。 这不是那小癫子偷塞进他口袋的乌龟? 这就是少爷说的它? 高止回头想确认,但沈兰曦早就没了身影。他不再迟疑,小心翼翼将小可怜装进口袋转头追了出去。 * 山道密林。 姜花衫和傅绥尔相互支撑在林道穿梭。 她们原本想找个地方躲雨,但山林里都是树,暴风雨天气她们不敢停留。 此时,两人已经精疲力尽,但谁都没说累。 傅绥尔为了让气氛活跃点,一直没话找话。 “你就这么跳下来找我了?那小可怜呢?” 小可怜? 姜花衫笑了笑,“我早就安排好了。” 刚刚在上面发癫的时候,她趁高止没注意把小可怜丢他口袋了。 高止那个傻大个儿,铁石心肠,唯独对小动物没什么抵抗力,小可怜交给他绝对安全。 傅绥尔茫然看着前路,“不知道现在过去多久了?爷爷应该会来找我们吧?” 姜花衫看着傅绥尔头上的抹杀倒计时,淡淡道,“5小时,16分钟,48秒。” 【抹杀倒计时:19:44:12秒】 从她看见傅绥尔之后,脑海中的倒计时就转移了。 姜花衫警惕看向四周,她原以为她们爬出水坑后倒计时就会消失,可是没有,这就说明危机还没有解除。 可真正的危机到底是什么?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人身穿迷彩服的男人从大树后走了出来,冷不丁三人就迎面碰上了。 三人同时一惊,尤其是男人,仿佛像遇见鬼一样。 诡异的气氛维持了三秒,姜花衫反应过来拉着傅绥尔就跑。 这个男人手里有枪,他看到她们不是惊喜是惊吓,说明他并不是沈家派来找她们的人。 所以…他才是傅绥尔真正的杀机。 男人懊恼抠了抠额角,不慌不忙取下背上的狙击枪。 “喂?老板,是我。她们看见我的脸了。”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就挂断了。 男人嘴角扬起戏谑的笑容,上枪瞄准两只可怜的猎物。 … 第86章 逆风翻盘 “砰——” 子弹穿过雨幕几乎擦着姜花衫的侧脸射穿了面前的树干。 “啊!” 姜花衫吓得尖叫了一声,拉着傅绥尔跌倒在地。 傅绥尔惊慌回头。 男人一步一步慢慢朝她们走去,见傅绥尔看过来,故意把舌尖勾了出来,露出狩猎的微笑。 “砰———” 男人叩响扳机对着傅绥尔腿上打了一枪。 “啊!” 在此之前,傅绥尔哪吃过这种苦,痛苦的呜咽声在喉咙卡了许久才喊了出来。 她痛地浑身颤抖,用尽所有力气推开姜花衫,“你快走!” 姜花衫吓得惊声尖叫,不知所措抱着头,她起身想走却因为腿软又滑稽倒了回去。 男人看着两只孱弱至此的幼崽,暗藏在心里的暴虐因子蠢蠢欲动。 他慢慢走近,抬脚用力踩住傅绥尔一只腿,举枪对着傅绥尔的肚子。 傅绥尔用力挣扎,直到看见男人对她举枪,她终于安静了下来。 “算你们运气不好,原本都要放过你们了,谁让你们偏要往枪口上撞?” 男人上膛,“下辈子记得擦亮眼睛再走路。” “砰——” 一声枪响。 男人身形一震,难以置信看向自己的肚子,剧烈的灼烧感将他拉回现实,他抬头,想看清开枪的是谁? “砰——” 又一声枪响。 子弹穿过眉心,血浆爆裂,喷洒在雨幕中。 男人惊愕的表情尚来不及收敛,就直直栽倒了下去。 眼前压迫的大山轰然崩塌,傅绥尔茫茫然回头。 之前,那个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女孩仿佛变了一个人,单膝跪地,双手托举的一只手枪,她的眼神比刀子还锋利。 见傅绥尔回头看她,女孩儿走上前,把枪递给傅绥尔,手把手教她上膛。 “绥尔,俯视他。” “砰——” 【叮——】 【抹杀倒计时结束。】 【恭喜当前人物傅绥尔,完全逆风翻盘。奖励:你是勇敢的孩子,勇敢的人值得嘉奖,剧目世界欢迎你自由探索。】 【叮——】 【为剧目世界载入当前剧情:第八十六章--逆风翻盘】 【叮——】 【提示:金兰篇之傅绥尔完成进度1\/2】 …… “砰——砰——砰——” 这三声枪响,仿佛某场战役的胜利号角,冲开了所有的结界障碍。 沈庄原本盯着脚下的树林出神,冷不丁被这三声震回神。 “爷爷。” 沈兰曦下车,快步跑到沈庄面前,刚刚那三声他也听见了,生怕是沈庄有危险。 沈庄好不容易见到沈兰曦,紧绷的脸上柔和了不少,可眼下不是寒暄的时候,他神情凝重,“兰曦,你刚刚也听见了?” 沈兰曦点头,“枪声很近。” 沈娇原本被赶去了车里避雨,听见枪声哪哪还能坐的住?见沈兰曦也来了,她立下车,一把拉住他,“兰曦,到底是怎么回事?绥尔好端端怎么会掉下去?” 沈兰曦正想解释,老爷子皱眉打断她,“行了!兰曦和绥尔又不在一辆车上,这事他也不能控制。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人。” 沈娇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现在都过去七个小时了,现在又有枪声传来,她实在冷静不了。 沈兰曦转头看向沈庄,“爷爷,既然我们能听见枪声,说明她们离我们并不远。” 沈娇,“不远不远!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有消息?” 沈兰曦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件事的确有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 沈娇丢下伞,转头就走。 老爷子看着头疼,点着沈澈,“一个个的添什么乱?还不把她带回去?” 沈澈立马去拖人,但沈娇这次态度却很坚决。 “你们放开我,我不想等了。再这么等下去我会疯了的。” 现场一片混乱。 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快看,那有两个小孩子!” 这话一出,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前方。 “爷爷!” “外公!” 漫天雨幕,群山做衬,姜花衫背着傅绥尔,傅绥尔趴在姜花衫的背上,两人像达成了一种默契,笑着朝沈庄招手。 霎时间! 暴雨骤停,乌云散去。 碧空如洗的天边挂上了一道七彩虹桥。 她们两人,一个人比泥鳅还黄,一个半条腿都染满了血,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一个比一个灿烂。 沈庄湿润,怔忡了片刻,拄着拐杖跑上前。 其余人也好似如梦初醒,惊觉过后蜂拥上前,唯有沈兰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杉杉?绥尔?”沈庄声音哽咽。 姜花衫笑着把傅绥尔放下,“爷爷,我听你的话,把绥尔带回来了。” 沈庄颤抖着手,心疼摸了摸她脸上的泥,“好,好!” 姜花衫心满意足看着天边的彩虹,眸光熠熠生辉。 这才是她想送给十三岁盛夏真正的画作。 “爷爷……” 你看到了吗? 话音未尽,她晕了过去。 …… 第87章 宿敌间的初见 襄英的事闹得再大,这一天也终究还是过去了。 十五个小时之后。 莲市同和医院,三楼vip病房。 “叮——” 电梯金属门缓缓打开,沈让率先走出电梯,见里面的人没跟上立马回头招手,“枝枝。” 女孩儿穿着格子连衣裙,高马尾齐刘海,秀气的脸上戴着一副老气的黑框眼镜。 见她迟疑不前,沈让又疑惑又好笑,“不是你说要来看绥尔和杉杉的吗?怎么又打退堂鼓了?” 沈眠枝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书,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过几天再来。” 绥尔平时就不喜欢她,每次两个人见面都是不欢而散,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影响她休息。 沈让不懂小女孩间的别扭,抓了抓头,“过几天就回沈园了,今天看今天的,不影响。” 沈眠枝还是有些不愿意。 沈让忽然想到什么,指了指病房的方向,“你不是一直想见兰曦吗?正好,他也在,顺便瞧瞧?” 沈眠枝眼睛微亮,又惊又喜,“兰曦哥回来了?” 沈让点头,“可不是,你爷爷在这守了一夜,兰曦早上来送吃的。” 沈眠枝想了想,迈步走出了电梯。 “四爷。”前厅站着一排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镖,领头的男人见了沈让立马迎上前。 三楼一共就三个病房,全给沈家人包了,中间有个休息厅,是给病人家属休息的。因为昨晚沈庄在医院,沈让就把暗堂在莲市的半个势力都调来守楼了。 保镖态度恭敬,“四爷,老爷子在二号病房,幺小姐在绥尔小姐那,大爷在阿灵少爷那,其余人都在休息厅。” 沈让点了点头,挽着沈眠枝的手往里走。 休息厅内。 沈兰曦坐在沙发上,沈渊和沈娥一左一右挨着沈兰曦。 两人态度甚是亲切,有一句没一句问着沈兰曦的近况。 沈兰曦不喜应付这些,但看在是家中长辈的份上还是礼貌回应。 不过虽然礼貌,但也不多,每次都是一两个字打发。 沈清予坐在沈兰曦对面,漫不经心玩弄着手里的银币,虽然他看不上沈娥和沈渊的做派,但沈兰曦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他不爽。 少年架起二郎腿,拇指一弹。 “叮——” 手里的银币被高高抛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兰曦哥,听说绥尔出事的时候你下令让所有人先走?” 沈娥和沈渊还在笑呵呵套近乎,猛地听见这话表情一愣,尤其是沈渊,直接取下眼镜捏了捏山根。 沈兰曦抬眸,迎着沈清予挑衅的目光,情绪淡淡,“是。有问题?” 沈清予抬手抓住掉落的银币,无所谓耸了耸肩,“嗯~别问我,你应该去问傅绥尔,被人丢下后险些淹死被枪杀,你该问她有没有问题?” 沈兰曦眼里的情绪淡了不少。 沈清予可不怕他,歪头笑了笑,“不过,那傻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毕竟沈家太子爷说的话,没人敢有问题。” 这话火药味十足,沈渊看了沈兰曦一眼,拍桌站起指着沈清予,“阿予……” 话没说完,沈清予对着茶几踹了一脚,语调又懒又狠,“沈渊你再指一个试试?” 沈渊,“……” 沈娥一看气氛这么僵,立马上前拉住沈清予,对着他肩膀拍了几下,“要死了,沈家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要是让你爷爷知道又要挨揍了。兰曦刚回家,你少说两句。” 沈清予看了沈娥一眼,扯了扯嘴角,垂眸继续玩手里的银币。 沈娥长舒了一口气,笑着看向沈兰曦,“兰曦,阿予这几年被我们惯坏了,你别放在心上。” 沈兰曦淡淡点头。 “哦!大伙儿都在啊?”沈让笑着推门而入。 众人神情各异,沈兰曦站起身,微微颔首,“四伯。” “兰曦哥!”沈眠枝从沈让背后探出头,目光打量了沈兰曦片刻,兴高采烈冲上前,“兰曦哥,真的是你?你回家啦?” 沈兰曦盯着女孩儿的脸看了一会儿,“眠枝?” “兰曦哥你记得我?”沈眠枝喜出望外。 沈兰曦点头,“你一点头都没有变。” 他八岁离开沈家,那个时候沈眠枝也只有六岁,虽然阔别七年,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沈眠枝就是那个喜欢跟他屁股后一直问什么的小女孩。 沈眠枝很开心,正说话,旁边的沈清予冷笑了一声。 “兰曦哥,跟一个女生说她一点都没变,可不是什么好话。” 沈眠枝看了看沈清予,又看了看沈兰曦,连忙摆手,“没事的,我的确没什么变化。” 刚刚沈眠枝和沈让在门外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隔着堵墙都能闻到里面的火药味儿,沈眠枝实在害怕自己哪句话没说好就成了两人交战的导火索。 沈清予瞥了沈眠枝一眼,“你是不是傻啊?” 天天跟个受气包一样,还不如傅绥尔那个街溜子,虽然辣眼睛好歹也没人敢欺负。 沈让顿然炸毛,指着沈清予,“臭小子你说谁?你再说一个试试,信不信我抽你?!” 沈渊皱眉,扯了扯领结,“老四你这是做什么?几个孩子说话你掺和进来是什么意思?” 沈眠枝瞬间有些无措,拉下沈让的手,“爸,你别这样,我没事。” 沈让看着委曲求全的女儿心里更觉心酸,想他在暗堂叱诧风云,沈眠枝就算想在莲市横着走他都罩的住,偏偏这个女儿懂事过头了,总是怕给他惹麻烦,什么都小心翼翼。 “都干什么?吃炸药了?” 眼见气氛僵持不下,沈谦带着沈归灵推门而入。 沈谦是家里的老大,又是目前沈家除沈庄之外地位最高的人,众人神情各异,不动声色坐回原位。 沈兰曦再次起身,“大伯。” 沈谦严肃的脸立马转晴,快步走到沈兰曦面前,一番细细打量后拍了拍沈兰曦的肩膀,“回来就好。” 说着,侧过身,让出站在身后的少年,“兰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阿灵,他比你小一个月。” 沈归灵慢慢上前,苍白的脸上挂着温柔无害的笑容,“兰曦哥。” 沈兰曦目光慢慢落在沈归灵身上,他已经听高止说了,爷爷就是因为他才没有来襄英的。 “沈归灵?”沈兰曦问。 沈归灵眼睑上扬,表情生动了几分,“是。” …… 第88章 有恃无恐 同和vip第二病房。 白色的窗帘扬起一角,清风拂动窗外的绿叶在窗台洒下一层碎影。 姜花衫还在睡,沈庄盯着手里的对讲机,看了足足有三分钟没有说话。 这是姜花衫在晕倒前偷偷塞到他手里的,沈庄在名利圈主宰沉浮这么多年,当即就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爷爷……” 姜花衫眼睑颤动,隐隐有醒来的征兆。 沈庄立马收敛神情,起身拍了拍姜花衫的肩膀,“小花儿,爷爷在这。” “爷爷!”姜花衫猛地睁眼,不知是梦到了什么?黑色的瞳眸微缩颤动,身子还在不停的颤抖。 沈庄以为她是吓住了,反身准备按床前的服务铃。 姜花衫盯着眼前的场景看了一会儿,立马反应过来,赶紧拉住沈庄的手,“爷爷,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沈庄见她额头还冒着冷汗,一阵心疼,“怪爷爷,是爷爷没有保护好你们。” 姜花衫摇头,目光不经意就看见了沈庄手里的对讲机,“爷爷……” 这个对讲机是她在凶手身上发现的,姜花衫深知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靠一个对讲机就查出对方的身份,所以她果断选择了交给沈庄。 不过,这么做也等于变相承认了人就是她杀的。 沈庄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儿,有爷爷在。” 这句话里有很多意味不明的承诺。 姜花衫有些反应不及,“就这样?关于这次的事您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她其实都已经做好了醒来时会面对一群质疑的准备。 沈庄好笑,“有什么好问的?” 姜花衫,“比如,为什么我笃定绥尔一定会出事,为什么非要跳下去救绥尔?” 沈庄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脱口而出,“因为你是个好孩子。” 姜花衫愣了愣,“比如为什么所有人都找不到绥尔,偏偏我能找到。” 沈庄不假思索,“因为命运。命运是说不清的。” “那……为什么我会开枪?” 沈庄,“因为是爷爷教的,小花儿学的很好。” 姜花衫眸光震动,难以置信看着沈庄。爷爷说谎了!他从来没有教过她枪法,那是上一世她跟郑松学的。 爷爷不可能不记得。 所以,他在保护她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姜花衫眼眶微红,“我跳下去之前,抢了沈管家的枪,还对沈兰曦说了很多很过分的话。”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有病,但如果现在结合结果去看,聪明的人一定能看出这里面太过巧合。 沈庄笑了笑,“爷爷知道,这是你的‘人设’,你忘记了?爷爷说过,不但爷爷会陪你玩,爷爷还会让整个沈园都陪你玩。” 姜花衫怔然,原来不是不知道她有问题,而是就算她有问题也无条件相信。 沈庄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爷爷不问经过,只看结果。结果是你把绥尔带回来了,这就够了。你是个好孩子,这也够了。善良勇敢的孩子值得嘉奖,不应该被质疑。” 姜花衫忽然知道她为什么敢在沈兰曦面前发癫了,这份底气就是来自于沈庄。 上一世,她臭名昭着,被方眉设计爬上了沈兰曦床,沈兰曦厌恶她,沈家人看不起她,只有老爷子在得知她是真心喜欢沈兰曦的后选择了成全。 沈兰曦不是没有反抗,但一向对他纵容的沈庄却破例使出了铁血手段逼他就范,也正是因此,沈兰曦和沈庄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因为沈兰曦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疼爱他的爷爷一定要逼他娶一个他不爱又满肚子坏水的女人。 而这一世,面对那多么解释不通的事,沈庄还是毫不犹豫选择了相信她。 如果说,她是傅绥尔挣脱束缚的救赎,那沈庄就是她黑暗人生中唯一有过光的灯塔。她现在身上所有能折射出去的光,都来源于那座灯塔的馈赠。 “叩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 沈庄轻轻拍了拍姜花衫的手背,慢慢坐回椅子,“进来。” 话音一落,沈谦就带着乌泱泱一群人走了进来。 “爸。” “爷爷。” 一群人老老实实跟老爷子打了招呼,才把目光落在姜花衫身上。 现在的她可是沈家英雄,不仅单枪匹马救回了傅绥尔,但更重要的是,她能让老爷子坐在床边亲自看护一夜,想当初能有这待遇的,也就小太子沈兰曦。 沈谦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不着痕迹打量姜花衫,语气温和,“醒了?我们这么多人不会吓着你吧?” 沈娥最会来事,提着在家炖好补品上前,“饿了吧?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先吃点?下回想吃什么跟大姑说,大姑让人给你做。” 姜花衫也不客气,两眼发光望着沈娥,“真的吗?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沈娥看了沈庄一眼,笑得和蔼可亲,“你这孩子,大姑还能跟你说笑不成?” 姜花衫,“我听我妈说,大姑有只野生参王,我从醒来就感觉一股气总提不上来,我听说人参可以补气。” 沈娥脸上笑容差点裂开,还真敢想,那支人参可要三百万。 姜花衫看出来沈娥不愿意,瘪了瘪嘴,“算了,我听我妈说,大姑之前就说我是贱命,没这个福气,原是我也不配,不该肖像,还是老老实实喝碗鸭血汤吧。” “……” 话落,整个病房陷入极其诡异的沉默。 沈庄皱眉,脸色不太好看,“你真这么说?” 沈娥脸色尴尬,她以前的确没少奚落方眉,但她说过这句话吗?她怎么不记得了? 沈庄冷哼了一声,抬手点了点沈执。 沈执立马上前,“老爷子。” 沈庄,“前几年周老是不是也送了只人参?” 沈执一愣,点头。 沈庄,“炖了。” “爸!”沈娥一脸难以置信。 老爷子手里那只可是当初六十大寿周家送的贺礼,市价保守估计一千三百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老爷子这么护着这姜花衫,不是等于在打她的脸吗? “爷爷。” 这时,人群里响起一淡不着调的调侃,“我最近也觉得浑身没劲儿,反正炖都炖了,您外人都给了,也留碗给您亲孙子呗~” 咦?还有人调皮? 姜花衫抬眸,迎面撞上一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 少年眉眼不羁,眸光藏锋。 …… 宝宝们,这本书被关小黑屋了,停止推荐。这几天我尽量不断更,能看到宝宝求免费为爱发电~让我看到你们的爱!!!! 第89章 往事、过节 沈清予。 沈家最混不吝的小霸王。 整个沈家除了沈庄他就没服过谁。 上一世,老爷子召开家族会议,宣布百年之后由沈兰曦继承沈家家主之位,沈清予当场发飙,第一次跟老爷子红了脸转头出了沈园,第二天就登报单方面宣布与沈家断绝关系。 不过他也算是个人物,离开沈家后他并未沉寂,反而更像是一柄开了刃的剑,在母家的帮助下扶摇直上,到后来甚至有了与沈渊的商业帝国分庭抗礼的实力。 但沈清予最后的结局并不好,正是因为他手段雷霆崛起太快,因此树敌无数,黑白两道开罪的许多人,后来被身边最亲近的人出卖,沉尸南湾河。 姜花衫记得,得知沈清予死讯的时候,她还小小难过了一下。 因为她被沈兰曦赶出爷爷的葬礼时,沈清予是唯一一个帮她说过话的人。 当时她哭闹着要见沈庄最后一面,死活不愿离开,沈兰曦的保镖拽着她在沁园拖行了一路。 葬礼上很多人,他们除了对着她指指点点之外毫无作为。 是沈清予,他带了一群保镖冲进沁园,一脚踹飞了拖拽她的保镖。 不仅如此,沈兰曦听见动静赶来,他二话不说冲上前又给了沈兰曦一拳。 “干nm,沈兰曦你个废物,人在你眼皮子底下你都护不住!你怎么不去死?!爷爷不是最喜欢你吗?老子今天打死你让你下去陪他!” 沈兰曦也不是吃素了,挨了一拳立马还了一拳,“谁让你来的?爷爷在的时候三崔四请都不来,现在来做什么?!滚!沈园不欢迎你。” 两人就像两个点燃的炮仗,完全不顾沈家的体面脸面当众扭打起来。 沈执立马叫来暗堂的人清场,其中被清的外人也包括她。 她被沈执请出沁园时还听见沈清予在叫骂。 “沈兰曦,你他妈是不是人?爷爷最喜欢的就是那傻逼,你不让她送爷爷最后一程你是想爷爷死不瞑目吗?c!” 听见这话,她立马抓住沈执的手苦苦哀求,“我就看一眼,看一眼我就走。” 沈执有些犹豫,沈兰曦的声音适时响起。 “她不配,拖出去。” 眼前的少年和那天冲进葬礼的男人渐渐重合,与后来的小霸王相比,现在的沈清予尚存几分稚气。 这一眼,她打量了许久,久到另外两人都觉察出了不同。 沈归灵轻牵的嘴角渐渐抿直,眼睑微撩,淡淡扫向病床方向,沈兰曦面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但目光已经不由自主落在了姜花衫脸上。 沈清予见她不说话,懒懒笑了笑,其实早就此之前他和姜花衫就已经见过了。 有次学校要求本部学生一起参加社会实践,初中部和高中部被安排在一个社区,沈清予在阳台躲懒,正好就听见姜花衫和班里一群同学在聊天。 因为她是新生,又是空降英才班,所以大家对她很好奇。 为了迅速融进新环境,姜花衫故意说出了自己和沈家的关系,还十分得意告诉身边的同学,虽然她只是沈家认养的女儿,但她是唯一一个能住进沈园的人,还吹嘘老爷子把她看得比任何人都重,她要什么,老爷子都会满足。 沈清予只觉好笑,现在的沈家已经沦落到什么挑梁小丑都敢来沾边了? 于是,他双手插兜,假装漫不经心从一群初中小孩儿面前晃过。 沈清予有名有颜,在一群小孩子中简直是传奇人物,围簇在姜花衫身边的同学立马认出了他,兴高采烈推着姜花衫去认亲。 “沈少,杉杉在这里。” 姜花衫也挂着讨好的笑,“清予……” 话还说完,沈清予一脸嫌弃,“滚~别来沾边,我们不熟。” 沈清予笃定姜花衫一定记得这件往事,因为他记得他说完不熟后,那矮子眼睛立马就红了。 “什么外人?”沈庄拄着拐杖重重震地,一声震响吓得沈娥一惊,“谁教你说的?” 沈清予懒懒抠了抠耳朵,“老……” 话才开口,姜花衫撤离了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小心点了点沈庄的胳膊,“爷爷,您别生气,沈清予他也不是故意的?” “?”沈清予挑眉,“小矮子你叫谁呢?沈清予是你叫的吗?” 沈老爷子也愣了愣,原本想提醒姜花衫,但沈清予话一出老爷子立马调转枪头,点着他,“你给我闭嘴!” 沈清予,“!……” 姜花衫有些委屈,“爷爷,其实这已经不是沈清予第一次说我是外人了,我刚刚入学那会儿,同学们问我家庭情况,我就告诉他们我住在沈园,告诉他们爷爷你对我有多好。 不巧那天沈清予也在,我跟他打招呼,他却当着同学们的面说跟我不熟。后来,班里的同学觉得我是撒谎精,都不爱跟我玩儿。” “混账东西!”沈庄听的顿时来火,这次直接换成拐杖指着沈清予,“有没有这回事?” “……”沈清予被气笑了,还以为这怂货吓一下只会哭,没想还会咬人。 他点头,敢做敢认,“没错,是有这事儿,但是老爷子,您是没看见她当时那小人得志的嘴脸,我这么说也是怕她给我们沈家抹黑。” “什么嘴脸?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嘴脸?一家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包容!体谅!我为什么要这么辛苦撑起沈家,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出去时,因为你们是沈家的孩子别人会对你们另眼相待!” 沈清予顿然语塞。 沈庄转头看向沈兰曦和沈归灵,“你们两个记住,以后在学校,不许对自己的妹妹视而不见,落井下石,要让我知道杉杉、绥尔、眠枝在学校受了委屈你们几个当哥哥的不作为,回来家法处置!” “知道了,爷爷。”沈兰曦和沈归灵默默看了姜花衫一眼,异口同声应下, 沈庄犹不解气,拍了拍姜花衫的手背,“以后别叫他哥哥,就叫他沈清予。” “呵?”沈清予睁大了眼睛,“老爷子,您这心偏到嗓子眼儿了!” 沈渊皱眉,想拽沈清予被他一手甩开,少年点着姜花衫,“走着瞧。” 说着,不顾沈娥拖拽,转身就走。 姜花衫一点不受影响,侧过身替沈庄顺气,“爷爷,您别生气,到时候那个人参汤咱们不给他喝。” “?”沈清予都已经走到门口,听了这话彻底炸了,他转头折回头,“凭什么不给我喝?” 刚刚都气糊涂了,忘记重点了。 姜花衫笑了笑,笑容又甜又乖。 “我可是为了你好,我妈说了男生都虚不受补,你爸每天往女人裙底钻迟早被掏空,你是你爸的儿子,坏习惯肯定遗传,所以你就不适合大补的东西。” “!” 在场所有人眉心一跳,一脸震惊看向病床上的女孩儿。 她完全不知收敛,语不惊人死不休。 …… 第90章 自古权势怕桃色 “胡说八道什么?!” 沈清予还在错愕中反应不及,沈渊就已经跳脚骂了起来,“爸!这丫头满嘴污言秽语,您也不管教管教?” 众人很快回过神,转头看向沈庄。 沈清予一股子怒火瞬间熄灭,神情复杂看着姜花衫。 姜花衫小心往沈庄身上靠了靠,“爷爷,是我妈妈说的。因为她最近迷上的一个男模跟二伯常去的是一个会所,我妈说那些员工常常会私底下交流技术,还说二伯每次都是点两个姐姐玩双飞。”她表情求知,“爷爷,什么是双飞啊?” 沈庄被问懵了,抬眸时,沈兰曦和沈归灵目光也看了过来。 “……” 沈渊原本打算先发制人,没想到被姜花衫一句话羞辱的连底裤都没有了。 沈娥表情尴尬一时不知说什么,沈谦怔愣了片刻拍了拍沈渊的肩膀,“先出去。” 沈渊抬头看了老爷子一眼,见他眼底似有风暴涌动不觉打了个哆嗦。 之前在沈园,老爷子就点过他一句,当时沈渊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他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方眉不过是一个寄住在沈家,连名流门槛都没跨进来的破落户,连她稍稍一打听都能知道他这么辛秘的事,就更不要说是其他有心之人了。 沈渊顿时被惊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再与老爷子对视,灰溜溜走出了病房。 老爷子站起身,摸了摸姜花衫的头,“你先好好休息。” 姜花衫点头,像个没事人一样,“爷爷,我可以玩手机吗?” 沈庄看了沈执一眼,沈执立马从口袋拿出一只粉色的手机放在床头。 “谢谢爷爷。”姜花衫没心没肺拿起手机开始玩游戏。 沈眠枝悄悄躲在沈让身后,一脸好奇打量姜花衫,直到被沈让带出房间也没有移开目光。 好厉害,连清予哥都招架不了。 沈让见老爷子脸色凝重径直往偏厅走去,知道这是有人要遭殃了。 他垂眸看了女儿一眼,思忖片刻带着沈眠枝往绥尔的病房走去。 这些乌烟瘴气的腌臜事,可别脏了他宝贝女儿的耳朵。 * 沈渊从姜花衫的病房出来也不敢走远,乖乖坐在偏厅等候,没一会儿听见门口有动静,立马起身相迎。 “爸?” 老爷子神情肃杀,看都没看沈渊一眼,拄着拐杖直接穿过入座。 沈谦回头看着三个小辈,“兰曦,你带阿灵和清予出去走走。” “都进来。”老爷子沉声打断。 沈娥朝沈清予使了个眼色,一群人默不作声进了屋。 沈渊没想到老爷子这么不给他面子,硬着头皮,“爸,让孩子们都出去吧,您总归也听我解释解释,不能那疯丫头说什么您都信吧?” 沈庄一只手伸进兜里,指尖细细摩挲着掌心的对讲机。 这个动作有些突兀,所有人看在眼里都有些好奇,老爷子在摸什么? 良久,沈庄抬头,“跪下。” 沈渊有些尴尬,“爸?”几个小辈还在旁边看着,他这一跪以后还有什么威信? “跪下。” 沈渊微愣,察觉到老爷子是真动了怒也不敢再推辞,老实跪了下去。 沈庄抬头,目光在沈谦、沈娥、沈渊脸上依次跳过,“我不管你们在外面怎么风光,但进了沈家就要守沈家的规矩。要让我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抹黑家族的事,不管你们爬的有多高,老子都能把你们打回原型!” 沈谦顿然脑袋发嗡,这不是在说他吗? 沈庄手执拐杖点着沈渊的肩膀,“我给你三天时间把屁股擦干净,如果做不到,我会收回你名下沈氏集团所有的股份。” 沈渊目光一怔,在确定老爷子不是开玩笑后,脸色极度难看,“爸,我知道了。” 老爷子抬手,“滚出去。” 沈渊颜面扫地也不想多待,转头冲了出去。 老爷子看向沈谦和沈娥,“你们也出去。” 沈谦回头看了沈归灵一眼,躬身点头,“爸,您别气坏身子了。” 沈娥也朝沈清予使了个眼色,最后跟着沈谦出了偏厅。 屋内,气氛压抑。 沈庄捏了捏山根,稍稍平缓心情后指着对面的沙发,“坐。” 三个少年迟疑了一秒,沈兰曦坐左边,沈清予坐右边,沈归灵坐中间,两两之间的距离足够再塞两个人。 “……”老爷子目光在三人面前来回逡巡,虽然儿子不像样,但好在几个孙子都争气。 沈庄脸色缓和了不少,“爷爷问你们一个问题,都不许撒谎啊。” 三人点头。 沈庄轻咳了一声,“你们谁知道什么是双飞?” 三人一脸措不及防,显然是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会问这种问题, 老爷子转头看向沈清予,“不许撒谎啊。” “……”沈清予顿然无语,有些不服气,“您看我做什么?” 虽然他能猜到是个不正经的东西,但是具体有多不正经他还真不知道。 老爷子转头看向沈归灵, “……”沈归灵难得笑不出来,摇了摇头, 老爷子直接跳过沈兰曦,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的小孙孙还没有被荼毒。 沈清予表情别扭,“爷爷,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庄想了想,“你们的老子不争气,爷爷不放心把沈家交给他们,所以爷爷打算从今天起正式教导你们。” 三人表情微动。 沈庄表情严肃了几分,“自古权势最怕桃色,就先从女人这课开始教吧。” 三人,“……” …… 我真是服了,审核被打回来了,结果是继续关小黑屋,继续改!求宝宝们的免费为爱发电,你们千万别放弃我啊~ 第91章 上门求和 “妈?就是这里吗?” 姜晚意手里提着保温汤壶,不敢相信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确定不是莲市新开发的公园? 方眉脸上也难掩嫉妒,有钱人就算生病也跟她们普通人不一样,这就是为什么她费尽心力想实现阶级跨越的原因。 那天从沈园出来,她就收到了沈家的汇款,不仅如此,回家没多久,之前对她避之不及的富太太也一个个找上门,甚至还主动表示愿意借钱给她周转。 方眉一开始还有些得意,以为是这三年的苦心经营终于得到了认可,渐渐她察觉出了不对劲,大家似乎都是冲着沈老爷子来的。 一追问才知道,原来姜晚意在新生群发的那张照片已经流传出去了。上流圈都是共融的,富太太们从孩子那得到了消息这才转变了对她的态度。 这世间没有谁能抵抗权势财富的诱惑,方眉也是如此。 这段日子,方眉跟着富太太们出游玩乐也长了不少见识,现在更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其实方眉与沈谦一直有暗中联系,昨晚沈谦告诉她,姜花衫为沈家立了大功现在在医院疗养。 方眉立马嗅到了契机,天不亮就起床熬汤,准备今天大献殷勤。 当初为了让沈庄替她还债,方眉不得已许下了离开莲市的承诺,不过那都是权宜之计,她对自己有信心,准确来说,应该是她对自己精心养废的女儿有信心,只要她稍加表示,姜花衫一定会感恩戴德重新回到她的掌控。 如果是姜花衫要死要活求她留下,老爷子还能说什么? 方眉调整表情,理了理头发,“出门前叮嘱你的事都还记得吧?” 姜晚意脸色不太好,却也不敢忤逆,“记得。妈妈你放心吧,我一定乖乖听话,哄好姐姐。” 方眉满意点了点头,难得语重心长,“总而言之你记住,她这次可是沈家的大功臣,你要把她哄好了,以后你那些同学就只有奉承巴结你的份了。” “大功臣?”姜晚意一头雾水。 方眉神情微动,收敛笑容,“不该问的不要问,按我说的做就对了。” “好的,妈妈。” 两人刚走进住院部大堂,其中一部电梯正好打开,没等她们反应,沈渊怒气冲冲走了出来。 方眉眼睛一亮,拉着姜晚意站好。 “二哥。”这时另外一部电梯也跟着打开了,沈娥神情急迫从里面追了出来。 “二哥,老爷子说的是气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沈渊今天可说是颜面扫地,脸色阴郁,“这事不简单,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沈娥,“这不明摆着吗?一个小丫头片子哪能说出那样的话?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撺掇!我早就说那个方眉烟视媚行装模做样,肯定是她在外面巴结了什么人?受人指使让她女儿在老爷子面前泼你脏水。哥,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方眉就站在旁边,笑容顿然僵硬。 “方眉?”沈渊冷哼了一声,刚转身就跟正主对视上了。 “……” 气氛一下变得变异。 方眉立马调整状态,做作姿态整理额前的碎发,“沈二……” 话还没说完,沈渊看都懒得看她直接越过。 “……”方眉脸色尴尬,转头看向沈娥,“大小姐,你们刚刚那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娥刚被姜花衫气了一顿,哪会有什么脸色?阴阳怪气,“误会什么?姜夫人还真是好本事,拿着姜家的恩情养了野种又养野男人,千年的干尸也没你这么能吸,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 方眉脸上的笑容瞬间裂开。 姜晚意听见野种两字被刺得险些站不稳,只觉被人扒干净了衣服在游街。 “懒得跟你废话,免得自降身份。”沈娥羞辱完又翻了个白眼,大摇大摆从方眉面前走过。 姜晚意气地浑身颤抖,方眉面无表情推了她一把,“走。” 沈娥背后有沈家撑腰,丈夫又是名流权贵,她们惹不起。 姜晚意红着眼,低头跟着方眉走进电梯。方眉深呼了一口气按下三楼。 就在电梯门缓缓移动马上就要闭合时,轿厢里又传来叮——的一声。 电梯门再次被打开,沈娇身穿一袭高定旗袍迎面走了进来。 她显然也没想到电梯里的人是方眉,微微一怔又若无其事走了进来。 有过之前的教训,方眉也不敢大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拉着姜晚意准备出去。 正当她准备抬脚,沈娇率先出声,“姜夫人是来看杉杉的吗?” 方眉没想到眼高于顶的沈娇竟然会主动跟她搭话,但一想到沈谦昨晚告诉她的事也就明白了。 她点头应道,“是啊。” 一句话的空档,电梯门缓缓关上了。 之后两人谁也没说话,转眼就到了三楼。 方眉识趣让沈娇先出,沈娇微微颔首,“先走了。”说完抬步率先出了电梯。 这位幺小姐平时比沈大小姐还傲,今天是怎么了? 姜晚意不明所以,小心拉了拉方眉的手,正想说话,方眉不着痕迹瞥了她一眼。 这是要她闭嘴。 姜晚意抿了抿嘴,默默抱着手里的保温汤壶。 两人一出电梯就被眼前的阵仗吓住了,中厅、走廊、甚至每个房门前都站着一群黑衣保镖。 沈娇走在前面,跟领头的保镖说了几句后直接去了第三病房。 这些人都是来保护姜花衫的吗? 姜晚意忍不住又羡慕了,这种场面她也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方眉强装淡定,牵着沈晚意的手往里走,为首的保镖礼貌上前,“姜夫人,姜小姐在二号病房,请跟我来。” * 二号病床,姜花衫背靠着软枕,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手机屏幕。 【潇潇baby:姜花衫,你解释一下新生群的消息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沈家老爷子最喜欢是你吗?一个暑假都快过去了,你到底能不能搞定?】 【潇潇baby:姜花衫你现在装死是什么意思?】 【潇潇baby:行,等着!开学有你好看。】 姜花衫扯了扯嘴角, 直接把当前联系人拉黑,顺手点进新生群。 群里三三两两都是些炫耀吃喝的,但基本每隔一段对话都有人@意意不是小可爱的。 姜花衫摸了摸下巴,姜晚意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她顺着大家的话题往前拉,拉到手都快手筋了终于找到了原因。 那是一张姜晚意故意没撤回的照片,画面正好就是沈庄和方眉坐在花厅喝茶。 姜花衫看着相片中虚化的不能再虚化的铁盒,喃喃自语,“果然,当初就不该对你手下留情。” 明明已经放了你一马,为什么就不能学会知足呢? “杉杉?” 恰是这时,她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方眉拉着姜晚意笑着走了进来。 …… 第92章 最后的警告 姜花衫眸光暗动,不慌不忙抬起头。 她的眼神很平静,一如那次在菊园决裂时的表情。 方眉愣了愣,她原以为姜花衫当时只是情绪上头了,等过段时间就好了,所以才故意冷着她两个月,但今天方眉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一开始就错了。 “杉杉。”她刻意放柔了声音,慢慢走上前,“你还在生妈妈的气吗?” 姜花衫点头,“嗯,所以妈妈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她不想恶语相向,如果回来的路注定有九八八十一难,她最不想面对的妖魔鬼怪就是方眉。 方眉愣了愣,眼神黯然,“我知道之前我的很多做法都伤了你的心,但是杉杉,妈妈是为了我们一家人能永远在一起才会那么逼你的。不过这段时间,妈妈也想通了,没有什么比你开心更重要,妈妈不逼你了。” 姜花衫静静看着方眉表演,全程没有要参与的意思。 方眉眼眶微红,声音哽咽,“妈妈已经跟老爷子说了,等你过完十四岁生日,妈妈就带妹妹回淮城。” 姜花衫眉梢微挑,一脸疑惑,“妈妈既然要走怎么不干脆现在就走?何必要等到我十四岁生日?” 方眉原本打算说完再加一场哭戏,听了这话不觉一愣,“杉杉,我是你妈妈!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厌恶?” 做了什么? 姜花衫认真想了想,回了四个字,“罄竹难书。” “……” * 高止带着酷黑墨镜,板着脸生人勿近守在偏厅外。 过了一会儿,偏厅门打开,沈兰曦从屋里走了出来。 “去三号病房。” 沈庄让他们三个回去准备,明天正式开始授课。沈兰曦不想上课的时候分心,所以打算亲自找傅绥尔和沈娇聊一聊,毕竟襄英的事他的确存在决策失误。 沈兰曦刚走两步发现不对劲,回头看向高止,“你兜里是什么?” 高止大手一挥,掏出一把虾干。 “……”沈兰曦沉默了一秒,看着他男人另外一个兜,伸手,“拿来。” 高止藏在墨镜后的死鱼眼微微闪躲,从裤兜里又掏出一把小鱼干。 沈兰曦情绪稳定,“我说是乌龟。” 高止知道糊弄不下去了,小心翼翼掏出小可怜,“少爷,要不跟姜小姐说她的龟死了,我再买个新的还给她,行不?” 沈兰曦全当没听见,拿过小可怜转身往二号病房走去。 “……”高止心知少爷是不愿意帮他了,默默把小鱼干塞了回去。 二号病房的门没有关,沈兰曦走到门口,正准备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哭声。 姜晚意抱着手里的保温汤壶,一副又害怕又委屈的模样,“姐姐,都是我不好,你别生妈妈的气了,也别这么跟妈妈说话。这几个月你不理我们,我们心里都不好受。你看,妈妈一听说你受伤了,立马就做了你最爱的淮城龙骨汤。” 方眉压着怒火给姜晚意使了个眼色。 姜晚意立马上前,自顾自揭开保温盖,“姐姐,为了这锅汤妈妈忙了六个小时,你多少喝一点?” 姜花衫摇头,“喝不了一点。” 姜晚意没想到她们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姜花衫还这么不是抬举,气不过怒道,“姐姐,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不会真以为爷爷宠你你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你别忘了,你还现在还姓姜,说到底我们才是一家人,你要真有脑子就应该好好想想到底该对谁好?” 方眉故作伤心扭头捂脸,任由姜晚意开火,好话都说尽了丑话也该提点提点了。 姜花衫却是一脸好笑,既然姜晚意上赶子找不痛快,她就成全她。 “不好意思啊,汤呢我是真的喝不下,因为爷爷刚刚已经吩咐沈管家把家里那支野参王炖了给我煲汤,哦,对了,听说那东西就手掌那么大,好像值个一千三百万。” “!” 一千三百万?! 沈家到底多有钱? 方眉惊地扭头看向姜花衫,姜晚意更是吓得说不出一句话。 姜花衫风轻云淡耸了耸肩,漂亮的脸上挂着极尽凉薄的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上千万的参汤不喝,去喝两百块都不要的龙骨汤吗?” 姜晚意很诧异姜花衫竟能将嫌贫爱富表现得这么直白,违心道,“姐姐,这怎么能比呢?这里面都是妈妈对你的爱啊。” “爱?”姜花衫转头看向方眉,“爱值几个钱?不是妈妈你教我的吗?没有物质的爱,都是一盘散沙。” 方眉怔然,张口想解释,姜花衫却不再给她机会,抬手将床头的热汤打翻在地。 “啊!” 姜晚意被抛洒的热汤烫到了手背,吓得大叫了出来。 “杉杉!” 方眉震怒,正想呵斥,姜花衫迎着她的目光,无惧无畏。 “……” 方眉咬了咬,闭眼平复心情,“我知道让你一下原谅妈妈很难,但你是妈妈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妈妈不想带着遗憾离开。我过几天再来。”说着擦了擦眼角,拉着姜晚意就准备走。 “妈。”姜花衫叫住她,“如果……你真的爱过我,哪怕只有一点,就请你现在离开,离开沈家离开莲市,因为……” 方眉闭眼,忍着火,“因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有个什么都不是的妈妈!贪慕虚荣见利忘义!” 姜花衫微愣,很快笑了过去,“是啊~还多亏了您教的好。” 方眉沉默,拽着姜晚意走出了病房。 姜花衫满不在乎收回目光,顺手按响服务铃,又继续玩手机。 感觉有人走近,她指了指地面,“丢出去。” 话音一落,穿着粉红蓬蓬裙的小可怜水灵灵出现在眼前。 …… 终于被放出来了,感谢宝宝们的不离不弃。 剧透小剧场: 不爱前的沈兰曦:嫌贫爱富,劣迹斑斑 追妻后的沈兰曦:我是不是还不够有钱,宝宝为什么不看我。 第93章 无差别攻击 “妈?你在看什么?” 方眉站在病房外的走廊目光凝重,姜晚意跟着看了过去,少年的背影已经转进了房间。 “他是谁啊?怎么从来没在沈家见过他,他为什么要去看姜花衫啊?” 一连三个为什么,语气一个比一个酸。 姜晚意和方眉走出病房时,迎面就看见一个俊美异常的少年,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姜晚意还是被少年身上那股清冷贵胄的气质迷了眼。 她实在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会跟自己那愚蠢恶毒的姐姐有关系? 不过……忽然想到什么,姜晚意又幸灾乐祸笑了起来。 这人明显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刚刚姜花衫那副丑陋的嘴脸他一定也看到了,没有人会喜欢这种自私自利的人。 方眉心思可不像姜晚意想的那么简单,那少年气质出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沈家那么多少爷,也没看见谁身边形影不离跟着保镖。 难道…… 方眉目光微闪,他就是沈家大房小太子,沈兰曦? 意识到这一点,方眉整个心思活络了起来,没想到她一直瞧不上的蠢丫头竟然这么快就搭上了沈家小太子? “妈?” 姜晚意察觉到方眉神色有些不对,拉了拉她的胳膊,“妈,我们还走不走啊?” 方眉看了走廊那边的保镖一眼,慢慢挪动脚步往门缝里偷瞄。 她还真想看看,这丫头和小太子是这么回事? 可刚走进就发现那条门缝被挡了,方眉一愣,抬头就对上一双面无表情的死鱼眼。 是那位少爷的保镖。 不是,他怎么不跟在少爷身边,堵门是怎么回事? 方眉想偷听被抓了个现行,臊了一脸,尴尬笑了笑转头拉着姜晚意落荒而逃。 病房内。 姜花衫看着水灵灵的小可怜,眼睛一亮,笑眯眯从沈兰曦手里抱起小可怜,“我的龟,有没有想我啊?” 小可怜伸头,蹭了蹭姜花衫的掌心。 姜花衫心情大好,将小可怜托在掌心逗弄,玩了一会儿发现沈兰曦还在床前杵着,她抬头,“你还有事?” “……”沈兰曦还没有这么被人嫌弃过,冷着脸,“襄英的事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装疯卖傻对我可没用。” 沈家人或多或少对姜花衫能救出傅绥尔这件事都有存疑,只不过碍于老爷子都不敢出声。 但沈兰曦不同,他少时开悟聪慧异常,许多见过他的人都忍不住称赞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天之骄子总爱自命不凡,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姜花衫最看不惯的就是沈兰曦身上这种自命不凡。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最深处的刻薄,“解释什么?沈兰曦,你要不要看看站在我面前的你现在有多可笑?” 高止愣了愣,一根手指顶开墨镜,活见鬼似的看着姜花衫。 沈兰曦皱眉,情绪稍微失控了一秒,但还是忍了下来。 姜花衫一点不惯他,继续输出,“要抛弃绥尔的是你,救下绥尔的是我。天!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不去反省为什么自己会自负失策,反而去质疑勇敢者的用心? 沈兰曦,是你不敢为别人搏命,并不是为别人搏命就是别有用心。所以,有错的是你,你应该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她说话时,眼底燃着火焰,目光灼灼仿佛要烧死他。 “……”沈兰曦看着这样的眼神,一下松了心神。 姜花衫一脸嫌弃,“还站在这干嘛?还嫌骂的不够?” 沈兰曦也知道再问下去除了自取其辱不会有任何收获,沉默片刻转身就要走。 “等等。”姜花衫忽然想到什么,又把人叫住。 沈兰曦ai一样的脑子宕机了一秒,不由自主真站住了。 高止默默收回手,用墨镜挡住了眼里的惊涛骇浪。 “那个……”姜花衫眼神闪烁,战术性挠了挠头,“也不是一点都不能透露给你,就关于我在襄英骂你的那些话,其实……其实不是我本意,是我妈教我的。” “……”沈兰曦气笑了,回头看她。 姜花衫立马摆出无辜脸,“真的。我不是为了让你讨厌我妈,阻止她回沈园才这么说的,我说的是实话。我还是一个孩子,纯洁地不能再纯洁,没有大人教,我怎么说的出这种话?你想想?” 沈兰曦,“……” “叩叩叩——”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姜花衫这才发现高止像个门板一样把空间都堵了。 高止默默后退一步,打开房门。 “兰曦哥,爷爷在找你。”沈归灵眼眉噙笑站在门外,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对,他神情有些懊恼,“对不起啊,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沈兰曦看了沈归灵一眼,正准备抬脚,身后的女孩儿又叫住他。 “诶!差点忘了,还有一点可以透露。” 小骗子,嘴里没一句可信的,沈兰曦根本不想理她。 谁知,姜花衫抬手指着门外的沈归灵,“沈兰曦,你要怪就怪他,要不这死绿……” 沈归灵挑眉,微抬着下巴睨看她,“死绿什么?” 姜花衫立马改口,“要不是这厮突然住院,爷爷就会来接我们,如果爷爷来了,襄英的事未必会发生。你怀疑我还不如怀疑他,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说不定那个凶手就是他派来的。” “呵~”沈归灵没忍住笑出了声,转头看向沈兰曦,“兰曦哥,不关我的事,我就是路过。” “……”沈兰曦还没这么癫,点点头,带着高止转头离开了病房。 死鱼脑袋,最大的宿敌站在自己面前都认不出,还紧抓着她不放! 姜花衫爱莫能助摇了摇头,继续开始玩手机。 玩了一会儿,头顶突然罩下大片光影,姜花衫指尖一顿,抬头,“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现在可是战斗力爆棚。” 沈归灵早就知道她无辜娇弱的面具下藏着另一副面孔,并不意外反问,“你不喜欢兰曦哥?” 姜花衫皱眉,一身反骨,“是啊,但不妨碍我同样也不喜欢你。” 沈归灵一点都不介意,弯下腰一只手撑在床沿,贴近了几分又保持刚刚好的分寸距离,“那清予呢?” 姜花衫不明白沈归灵问这个做什么,一脸防备,“干嘛?” 沈归灵的手在床沿摸了摸,很快直起身,“看来最喜欢他。” “……”姜花衫翻了个白眼。 沈归灵也不在意,眼神温温柔柔,转身走出了病房。 姜花衫莫名其妙,不是!这死绿茶来干嘛的? …… 第94章 两不相欠? 沈归灵刚走出病房,眼角的笑容就收敛了几分。 他垂眸看着掌心的针孔窃听器,清澈的眼底顿然覆上了一层阴翳。 当时那个杀手来电话时他就站在沈谦身边,所以他清清楚楚听见沈谦说了四个字,“处理干净。” 原本以为这件事会以死局尘埃落地,没想到半个小时后沈谦又接到一通电话。挂了电话后沈谦一反常态,突然暴怒把手机都砸了。 沈归灵当即就猜到,一定是有人逆风翻盘了。 沈谦心思阴沉,他不会允许任何威胁他的存在,从姜花衫公然打乱他的计划开始,就已经走进了沈谦的视线。而沈谦调查人的手段就那么多,沈归灵已经屡见不鲜。 得知姜家母女来探病,沈归灵立马就猜到了是沈谦授意的。原本他也不想多管闲事,但沈谦要靠这种方式来调查襄英的事,那就说明姜花衫和方眉之间的矛盾并不是演戏。 既然姜花衫不是沈谦的人,那杯水的人情他受了。 他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恩情,之前帮姜花衫说话也是念着那杯水,但后来到底是她自己破了局。所以,今天顺手帮她拿走床下的监听,以后就两不相欠了。 沈归灵将监听器揣进兜,转头回了自己的病房。 小客厅里,沈谦已经久候多时,见他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怎么样?” 沈归灵淡定入座,斟酌了片刻,表情认真,“爸,我刚刚进去的时候他们两人的气氛很古怪,不像关系很好,更像是上辈子的仇人。” 沈谦有些意外,“你确定?” 沈归灵点头,表情有些无奈,“不单单是沈兰曦,她也很讨厌我。我原本还想借机多套几句话,但那丫头嘴里没一句好听的把我赶了出来。” “……”沈谦皱眉,回想起姜花衫在病房怼天怼地的样子,一时无语,“三言两语差点让老二净身出户,还以为是年纪小心思重想巴结沈兰曦,现在看来也不是这么回事。” 沈归灵,“她要是心思深就应该跟沈兰曦回来,现在她成了沈家的英雄无异于是打了沈兰曦的脸。花这么大力气却只救了一个沈家外孙女,怎么看都不像有脑子的。” 闻言,沈谦摇头,“不要小看任何人,只要她不是个傻子,就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 沈归灵笑了笑,“爸,我大概能猜出她的目的。” 沈谦一愣,有些意外,“说说。” 沈归灵,“老爷子。您瞧着她无差别攻击没有逻辑,其实就是在争夺老爷子的宠爱。挑衅沈清予,攻击沈兰曦,甚至搏命救傅绥尔,都是为了能得到老爷子的宠爱。因为,她想留在沈家。这就是她的目的。” 人人都喜欢以己度人,沈谦更是。 沈归灵很擅长给人挖量身定制的坑。 * 再说沈兰曦,刚从二号病房出来他就想起自己还有件事没做。 离开襄英时,他将捡到的长命锁还给武太奶,但武太奶却告诉他这锁是她送给姜花衫的分别礼物,太奶奶还请他帮忙物归原主。 沈兰曦原想回去,但一想到姜花衫骂完他还要利用他,顿然就冒出了一股无名之火,还锁的心情也没有了。 彼时,三号病房气氛温馨。 沈娇守在床边削苹果,冯妈在一边收拾房间。 傅绥尔恢复得不错,正眉飞色舞讲述着那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沈让和沈眠枝坐在沙发上听地津津有味,一听到大雨灌溉差点把傅绥尔淹死,沈眠枝心都提了起来。 “然后呢?” 傅绥尔吊着一只脚,丝毫不影响她发挥,“然后,杉杉就身披五彩圣衣脚踩七彩祥云出现在我面前,她大喊!傅绥尔坚持住,我来救你了!” 这话也就忽悠沈眠枝,沈娇和沈让默默对视了一眼,这死孩子嘴巴比蚌壳还紧,关键地方一问一个不吱声,要么就装傻充愣说自己吓傻了不记得了。 沈眠枝,“那个树桩应该很重吧?你们最后怎么出来的?” 傅绥尔双手一摊,“能有多难?我就俯视它!俯视它你懂不?就出来了!” “俯视它?”沈眠枝摇头,“不懂。” “啧,说了你也不明白。总而言之沈眠枝你记住,遇见困难不要怕,俯视它!俯视它就对了。” 沈眠枝,“……” 沈让好笑,转头看向沈娇,“绥尔这次有惊无险多亏了杉杉,我和老三商量了,咱们三房多少也该表示一下。” 沈娇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傅绥尔眼珠子一转,拉了拉沈娇的手,“妈,我有主意。我……” “叩叩叩——”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来了。”冯妈赶紧去开门,一见门外的少年立马笑了出来,“兰曦少爷。” 沈娇和沈让微愣,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沈让主动走上前,“兰曦,你来看绥尔?” 傅绥尔眼睛一亮,高兴地差点蹦起来,“兰曦哥!兰曦哥!” 小时候,傅绥尔和沈眠枝都喜欢追着沈兰曦屁股后面跑,那时沈兰曦父母还健在,他性格虽然傲但远没有现在这么冷漠,对于妹妹们的要求也是有求必应,所以傅绥尔和沈眠枝都很喜欢他。 沈娇担心傅绥尔拉动伤口,立马扶着她,“小心点儿。” 沈兰曦朝沈让点了点头,转身朝病床走去。 傅绥尔眼睛闪光,我靠!小时候就觉得兰曦哥帅,没想到长大更不得了。 沈兰曦难得露出笑容,“绥尔,长大了,差点都没认出来。” 傅绥尔不好意思摸了摸头。 沈兰曦转眼看向沈娇,“小姑姑……” 沈娇抬手打断他,“兰曦,一家人不说两句话。姑姑相信你。那时姑姑也是急坏了才那么质问你,你也别放在心上。” 沈兰曦微愣,但他心里通透并不在这种事上纠结,点了点头,“不会。我理解姑姑的心情。” 沈让笑着打哈哈,“行了,一家人说开了就没事了,还好我们绥尔争气。” 傅绥尔连忙摆手,“不是我,是杉杉。多亏了她,咱们一家人才能整整齐齐。对了,兰曦哥,你去看了杉杉没有?她是不是很可爱啊?” 沈兰曦,“……” …… 第95章 你愿意吗? 在医院休养了三天,姜花衫终于出院了。 傅绥尔的病情比她严重,而且还是枪伤,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沈娇不放心要求留院多观察几天。 这几天沈庄忙着亲自教导小孙孙们,所以接送的任务就交给了沈执。 阔别两个月再次回到沈园,姜花衫心中五味杂陈。正当她准备回沁园休息时,却被沈执告知菊园已经收拾妥当了,换言之就是她得挪窝了。 不过想想,自己再过两个月就十四了,一直住在沁园的确容易被诟病,姜花衫也就没在意。 菊园还如往昔,美得像童话公主的梦境。园里的阿姨除了张茹,清一色的陌生面孔。 沈执把姜花衫送到菊园就告辞了。 姜花衫一进屋,张茹就迎了上来。 “姜小姐,欢迎回家。我给你烧了柚子水,要不要现在泡泡啊?” 几天功夫,张茹就把园中事务打理地井井有条。 姜花衫摇头,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躺着。 张茹跟了姜花衫两个月,已经摸透了她的脾性,知道她犯懒的时候就喜欢躺着,于是笑着应道,“那我把水温着,晚上吃了饭再泡?” 姜花衫点头,上楼时忽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张茹。 “刚刚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中庭在施工,怎么回事?” 张茹,“哦,兰曦少爷回兰园了,老爷子把西北小楼扩建给了兰园。” 上一世,沈兰曦住西北兰园,沈归灵住东南竹园,沈清予住对角梅园,她活生生卡在中间。 现在的剧情稳定,应该也是如此。 姜花衫皱了皱眉,有些嫌弃但也没说什么。 * 一觉噩梦缠身。 等姜花衫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张茹进屋看了好几次,最后一次进来发现姜花衫正坐在床头发呆。 “姜小姐?” 她喊了一声,打开卧室的灯,走近才发现女孩儿神情凝重,满头大汗。 “姜小姐,是做噩梦了吗?” 姜花衫不甚在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嗯,正好可以泡柚子澡了。” 张茹赶紧去洗浴间拿毛巾,“我马上去准备。” “张妈。”姜花衫忽然叫住她。 张茹一愣,回头看着姜花衫,“怎么了?姜小姐?” 姜花衫思忖片刻,“我晚上想去沁园跟爷爷一起吃饭,你让人去问问爷爷方便吗?” 张茹一时犯难,“姜小姐,老爷子下午带着三位少爷出去了,说是三天以后才回来。” 姜花衫皱眉,“出去了?” 张茹点头,“老爷子下午特意来了菊园,应该是想当面道别,但听说你睡着了就走了。” 姜花衫无精打采按了按头。 算了!既然回来了就不能操之过急,绥尔的事就是最好的教训。 上次在医院她该提醒的都已经提醒了,老爷子连股份转移的话都说出来了,沈渊那边应该不会再出差错了。 “姜小姐?”张茹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是在生气老爷子不辞而别的事,连忙安慰,“老爷子说了他就出去三天,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姜花衫并没有解释,点头,“知道了。” *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第三天。 傍晚时分,沈庄回来了。 沈庄回来没多久,沈家人也都到了,连傅绥尔也提前出院了,前厅的阿姨帮佣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姜花衫在自己屋里画画,张茹推门进来的时候脸色极度难看。姜花衫看了一眼,不在意洗笔,“怎么了?爷爷没时间?” 张茹摇头,欲言又止。 姜花衫皱眉,“到底怎么了?” 张茹上前帮着整理画材,“姜小姐,我刚刚去沁园的时候听说家里来了贵客。”她犹豫片刻,小声道,“是孔老师。” “这么说绥尔也回来了?”姜花衫恍然,看来是孔茂林上门来了。 张茹点头,“是,先生小姐们都回来了,大伙儿都在沁园。” 姜花衫盯着张茹看了一眼,“怎么?有人欺负你了?” 张茹摇头,“没有,我就是来告诉姜小姐,老爷子今晚会很忙。” 刚才张茹去沁园的时候正好碰见沈娥带着女儿出来,沈娥还特意把她叫到一边。 “今晚绥尔的拜师宴是整个沈家的大事,你好好看着姜花衫那个小癫子,别让她出来丢了沈家的脸。” 张茹回到菊园想起这事愤愤不平,襄英那两个月她一直守在姜花衫身边,她比任何都清楚,姜小姐才不是她们说的疯子,她付出的并不比绥尔小姐少。 可最后所有人都夸赞绥尔小姐,连孔先生也选了绥尔小姐当学生。 她原想把这件事告诉姜花衫,可当她推开门看见姜花衫一个人坐在那画画时,她满肚子话一句都说不出。 姜小姐现在也只是个孩子,告诉她除了让她觉得委屈之外又有什么用? “好,我知道了。”姜花衫没再继续追问,低头开始调色。 张茹见她如此豁达,情绪更加复杂了。 * 月挂中梢,夜已深。 姜花衫在画室埋头苦干了一晚上,终于把人体结构弄懂了,手中的铅笔一丢,伸了个懒腰推门走了出去。 “砰——” 霎时!礼花在头顶爆开,闪着银色亮光的彩带落满了肩头。 “surprise!!!” 傅绥尔拄着拐杖从角落窜了出来,一把抱住姜花衫,黑着脸质问,“我的拜师宴你怎么没去?” 姜花衫愣了愣,流光溢彩的视线里,不仅有傅绥尔,还有沈娇、冯妈、张茹。 沈娇一身高定,目光含笑看着她。 姜花衫挑了挑眉,直言不讳,“有人不乐意我去。”虽然张茹没有明说,但其实她都已经猜到了。 傅绥尔笑了笑,一把搂着她的脖子,“我也猜到了!所以我把我妈带来了!” 姜花衫懒懒翘起嘴角。 傅绥尔咧嘴一笑,笑容明媚,“阿衫,你不是喜欢我妈妈吗?送你了。” 姜花衫好笑,斜睨她,“怎么一下这么大方?” 傅绥尔指着天上的明月,眼睛发亮,“虽然没有血缘,不是同姓,但认下同一个妈,我们就是真正的姐妹了。以后谁都不能欺负你,欺负你就是欺负我。” “……”姜花衫表情微滞。 沈娇看着傅绥尔无奈摇了摇头,转眸看向姜花衫时,眼神不觉多了几分温柔。 “杉杉,你愿意跟我们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吗?谢谢你替我保护了绥尔,以后我也会像保护绥尔一样保护你。” 月光下,三人的身影相互错落,秋风荡起,惊喜的彩带飘进了目之所及的疮痍。 …… 第96章 新的战场 那晚的菊园,成了姜花衫黑白记忆里为数不多的重彩。 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但沈娇和傅绥尔却像达成了某种默契,一个自觉多了个女儿,一个自觉多了个姐姐。 蝉鸣褪去了盛夏的记忆,八月的尾巴正式落幕。 九月伊始,新生报到。 偌大的操场乌泱泱站满了人。 演讲台上,高中部的学长正在慷慨陈词,这是育才中学的老文化了,每次开学仪式,各个年级最优代表都要上台发言。 姜花衫穿着英才初中部的校服裙,无精打采站在班级队伍最后。 不是,学校不是有礼堂吗?坐着开会不好吗?非得这么有苦硬吃? “下面,我们请高中部新生代表沈兰曦上台发言。” 校长话音一落,底下看台瞬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姜花衫原本站着都要睡着了,生生被这浩荡的啪啪声拍醒了。 “……” 沈兰曦又不是高一新生,甚至连入学考试都没有参加,怎么就有资格代表高中部新生了? 姜花衫懒懒打了个哈欠,如果她没记错,沈归灵是正常参加入学考试的,那死绿茶甚至还刷新了高中部学神榜记录,按往年风俗这新生代表怎么着也该是沈归灵。 所以说,沈兰曦还真是天之骄子。 “天!这就是沈家太子爷,长得也太好看了,救命!声音也这么好听?” “听说沈家除了小太子,沈家那个上电视的私生子也入学了,沈家还真是大气。” “谁管那个私生子啊,这位小太子不香吗?” 姜花衫面无表情听着旁边的窃窃私语。 沈兰曦的发言很短暂,台下许多迷妹直到他下台还没晃过神。 初中部还好,顶多就是哥哥好帅,隔壁高中部的女生尖叫声都破音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姜花衫事不关己小手扇风。 高中部发言完毕,就轮到初中部了。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英才一班姜晚意同学上台发言。” 因为沁园照片的原因,姜晚意的呼声也不错。她显然也做足了功课,梳着俏皮的丸子头,穿着略比膝盖短一寸的格子裙,虽然颜值不够顶,但胜在青春活力,俏皮可爱。 “各位亲爱的学长学姐,尊敬的老师领导,大家早上好!” 讲台上的姜晚意意气风发,元气满满,与姜花衫形成了鲜明对比。 太晒了,姜花衫对眼前的一切都表现得兴致缺缺。 与此同时,队伍不远处,几个女生聚在一起,目光不善盯着她窃窃私语。 台上,姜晚意也很会把握分寸,溜须拍马了几句再漂亮收尾,这么懂事立马赢得了不少好感。 冗长的开幕式结束后,校领导又放出重磅消息,从今年开始,各个年级入学前都要参加为期一个星期的军训。消息一出,瞬间引起全体哀嚎。 姜花衫心情更加败坏,她最讨厌参加体能这种项目了。 “散会!” 姜花衫死气沉沉跟在人群里,满脑子都是晨跑、蛙跳、走方队、还不能睡懒觉…… 要不打电话给爷爷开后门? 她越想越深入,不觉被人推得偏移了方向,等她反应过来发现眼前站着两个熟悉的面孔。 姜花衫皱了皱眉,转头想走,两个女生毫不客气把她拖进了女厕所。 “妙妙。”周绮珊拿出嘴里的棒棒糖,表情严肃,“姜花衫好像又被傅潇潇那一群人拖进女厕所了。” 苏妙一脸嫌弃,“她活该,没长脑子笨的要死。是她自己死皮赖脸别管她。”说完目不斜视路过厕所。 周绮珊看了苏妙一眼,默默吃糖。 两人绕了一圈‘正好’碰见沈眠枝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苏妙伸手把人拦住,“主席,我举报,三楼女厕所不干净。” 沈眠枝愣了愣,丝毫不介意她的无礼,立马打开手中的册子,“好的,我登记一下,马上让人去处理。” 苏妙,“你自己不会去处理吗?”说完白了沈眠枝一眼,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跟在沈眠枝身后的同学见人走远了,才敢小声吐槽,“这个苏妙,太没有礼貌了。” 沈眠枝,“……” * 另一边,姜花衫被人推进女厕,两个人立马堵住门口。 “姜花衫,你还真是难请啊。”傅潇潇靠着洗手台,一脸戏谑看着她。 “你们要干嘛?”姜花衫有些头疼,她回来可没空跟这些小孩玩过家家。 傅潇潇以为姜花衫是怕了,趾高气扬指着角落里的一个女生,“原本是想找你聊聊,但刚刚这不长眼的竟然撞了我一下,姜花衫,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去教训她。” “不要打我。对不起,我刚刚是不小心,我不是故意的。”角落里的女孩惊恐万分,面露祈求。 “闭嘴!撞了我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傅潇潇点着姜花衫,语气很冲,“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不要!”女孩无助看着姜花衫。 看校服,这女生是尖子班的学生,难怪傅潇潇这么有恃无恐。 姜花衫认命走上前,挡在女孩面前。 傅潇潇皱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姜花衫,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不是你死活求着我跟你玩吗?” 姜花衫一脸诚恳,“对不起啊,当初不知道你喜欢玩这么下三滥的游戏,要是早知道,我就算是被全班孤立自闭到死,也不会想碰你。” “你说什么?”傅潇潇没想到跟在自己身边的一只狗竟然说她下三滥,暴怒之下拿起洗手台的香氛对着姜花衫砸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玻璃盒砸空,空气里瞬间弥漫着浓郁刺鼻的高级沉木香。 就在这时,傅绥尔拄着拐杖气势汹汹杀了进来。 门口两个女生想拦她,傅绥尔指着自己的腿,“敢动我试试?!” 傅绥尔是育才初中部有名的流子千金,两个女生投鼠忌器碰到不敢碰她。 她一口气进厕所,二话不说拿起另外一瓶香氛瓶对着傅潇潇的脸砸了过去。 “姓傅的王八犊子,我看你是找打!” …… 第97章 恋爱脑加圣母 “砰——” 一声巨响,香氛砸在傅潇潇身后的镜子墙上,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镜面炸裂直接爆破。 “啊!!”傅潇潇外强中干,吓得抱头鼠窜惊声尖叫。 “你们在干什么?!” 沈眠枝带着两个学生会骨干刚走到二楼女厕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异响,进去时正好就看见眼前这一幕。 傅绥尔风轻云淡指了指角落的女孩,“哦,你来的正好,傅潇潇欺负同学,我和杉杉见义勇为,你不用谢。” “傅绥尔你胡说!”傅潇潇一脸暴怒,指着姜花衫,“明明是她欺负同学,那个谁,你说?刚刚是谁要欺负你?” 女生怯懦看了傅潇潇一眼,抬手指着姜花衫,“是……” 傅绥尔大怒,冲上前就要动手,“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恩将仇报还要不要脸了?” 女孩吓得缩了一下。 姜花衫抬手将傅绥尔拦了下来,目光淡淡扫向角落里的女孩儿。 上一世也是这样。 傅潇潇逼姜花衫教训这个女生,姜花衫当时胆子小不敢动手,傅潇潇就让她在一旁着看,然后让另外两个狗腿左右开工,还美其名曰是为了姜花衫才现场教学的。 后来这个女孩抑郁轻生,父母带着记者来学校讨要说法,迫于社会压力,领导让女孩儿指认施暴的人。但让姜花衫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时四个人,女孩儿唯一指认的只有她。 这种狩猎的游戏对上位者来说不值一提,可一旦见光那就是口诛笔伐不配为人的存在。 姜花衫想过申辩,可是方眉却要她认下,因为只要她认下就保住了傅潇潇,傅家也会领受这份人情。 于是,恶毒这顶帽子就这么扣到了她的头上。 剧目重新上演,这次姜花衫自然不会轻易妥协,她原以为上一世女孩儿之所以指认她,是因为她虽然没有参与施暴,但她纵容了暴力,所以即使不甘,她也并不觉得自己真的无辜。 可是这次,她分明连参与都没有,但这个女孩还是指认她…… 或许是姜花衫的目光太刺眼,女孩对视了一眼,慢慢低下了头。 姜花衫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所以,这就是剧情? 傅潇潇很是得意,努力平复后转头看向沈眠枝,“你看见了?受害者都指认了。还有!她们两个损坏公物违反校规,这里所有人都是人证。” 傅绥尔气炸了,指着傅潇潇,“你们颠倒黑白!沈眠枝,你还傻愣着做什么?你说句话啊!” 傅潇潇仗着厕所没监控,随便她指鹿为马,趾高气扬,“怎么?沈眠枝你该不会想包庇徇私吧?” 沈眠枝扶了扶黑框眼镜,“这件事我登记了,放学后我会交给老师处理,现在快上课了,你们先回教室。” “沈眠枝,是不是有毛病?”傅潇潇皱眉,显然不满。 傅绥尔也不满,刚想说话却被姜花衫拉住了。她不解,转头看向姜花衫,却见姜花衫眼睛一直盯着沈眠枝,不,准确来说是盯着沈眠枝的头顶。 “怎么啦?”傅绥尔小声问道。 姜花衫淡淡移开目光,摇摇头,“别费力气了。” 傅绥尔不解,却还是乖乖闭了嘴。 沈眠枝回头看向身后一起的同学,温声,“你们先送这位同学去医务室,她受了惊吓,让她先休息一下。” 这两个同学可没有沈眠枝这样的家世,巴不得远离,一左一右扶起角落的女孩快步离开了是非之地。 傅潇潇皱眉,打量她,“沈眠枝,你什么意思?” 沈眠枝目光平静,“厕所虽然没有监控,但是走廊有。有同学说看见你们很粗鲁把那位同学带进来的。所以,她因为畏惧你暂时说谎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傅潇潇明显有些心虚,却还是不退让,“沈眠枝,你耳朵聋了?刚刚那……那位同学不是已经指认了?你想包庇你们沈家人就直说,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姜花衫抬眸看向沈眠枝。 傅潇潇敢说这么说自是有所依仗,她爸爸是傅家长子,也是傅家未来名正言顺的家主,她头上还有两个哥哥,既是老幺又是独女,在傅家可说是千娇百宠。 沈眠枝皱眉,轻叹了一声,“傅潇潇,你哪来的自信觉得再指认一遍,结果还会是一样的。” 她表情严肃,厚重的玻璃镜片下,一双杏眼清傲至极,“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笑一笑就过去了,但你如果非要较真,沈家也不是玩不起。”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那女孩不过是在傅家千金和沈家养女之间做了一次决定,可如果让她在沈家千金和傅家千金之间做选择,这个结果就未必是现在这样了。 原来,沈眠枝一眼就看破了。 姜花衫眸光微动,嘴角不自觉扯出一道弧。 “……”傅潇潇脸色难看。 身后的狗腿见状知道讨不到好处,小声劝道,“潇潇,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先走。” 傅潇潇看了姜花衫一眼,“你给我等着。” 傅绥尔一点不客气举起拐杖,“你才给我等着!” “……”傅潇潇简直要气疯了,怎么哪里都有傅绥尔?!之前全家人都宠她,现在都滚出傅家了还处处跟她作对。 两个狗腿生怕再闹出什么,赶紧把傅潇潇拉走。 傅绥尔前一刻还张牙舞爪,傅潇潇一走立马喜笑颜开。 “沈眠枝,原来你脑子不傻啊?我还以为你真的被傅潇潇带沟里去了。” 沈眠枝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拿笔记录,“但是,损坏公物这件事的确是你的责任,放学后你自己去教导处认错。” “?”傅绥尔笑容垮掉,嘴角抽搐。 沈眠枝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 姜花衫不等她开口,反问,“你想替刚刚那个女生求情?” 沈眠枝微愣,似没想到姜花衫竟能将她的心思猜了这么精准,犹豫片刻,她点点头,“我这么说你可能听了会不高兴,但是……希望你能理解一下她的处境。傅潇潇在学校横行霸道惯了,她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迫不得已指认你的。你放心,我会去跟她说这件事已经解决了,相信以后她也不会再乱说了。” 姜花衫觉得好笑,正想开口,一旁的傅绥尔忍不住了,直接破口大骂,“沈眠枝,你脑子是不是有包?脑干缺失的人都说不出你这么有大病的话。什么叫说了你可能会不高兴?知道我不高兴你还说?你就是想让我不高兴呗,你就大胆承认啊?又当有立的给谁看? 还有,什么叫她迫不得已,她迫不得已就可以冤枉别人吗?那我迫不得已是不是可以炸楼啊?亏我之前还觉得你有我们沈家人的骨气,现在看来你还是那个大傻逼!” 莫名其妙被臭骂一顿沈眠枝脸色也很不好看,但碍于一家人的情分她不想跟傅绥尔计较,只倔强看着姜花衫,“你运气好被爷爷喜欢,所以你有事大家都会帮你,可她们呢?一旦她们有什么变故,这一辈子就完了。”说完,沈眠枝转头出了厕所。 “你……”傅绥尔因为最后这句气炸了,转头看向姜花衫,“别理她,她肯定是脑子有瘤。” 姜花衫摇头,“不是脑子有瘤……是头顶有标签……” 从沈眠枝进来后,她就看见了她头顶醒目的荧光标签—— 恋爱脑、圣母、聪慧、孝顺、果敢。 …… 第98章 凶案现场 这世间,再聪明、孝顺、勇敢的人都敌不过恋爱脑加圣母双衰buff加满,难怪沈眠枝后来的结局那么惨。 “啊?”傅绥尔没听清,“她头顶有牙签?” 姜花衫收回目光,直接跳过这个话题,“没什么,让你带的血浆带了吗?” 傅绥尔立马换上腹黑阴险的笑,“嘿嘿,带了好多。” * 另一边。 傅潇潇回到教室越想越不顺,隔着窗户正好看见姜花衫跟傅绥尔在楼道分别。傅潇潇眼底闪过一丝暗色,傅绥尔和沈眠枝也就算了,姜花衫不过是一条沈家养的狗,竟然也敢骑到她头上撒野。 心底的怨恨疯狂叫嚣,傅潇潇站起身,随意从画具里拿出一只没用过的美工刀。 必须让她长长教训。 傅潇潇踢了踢前面的座位,“出来。” 跟随傅潇潇的两个女生看见这幕吓得脸色都白了,但两人又怕不听话被报复,只能乖乖跟上。 姜花衫跟傅绥尔不在一个班,两人告别后姜花衫便往三班教室走去,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被傅潇潇拦住了。 姜花衫换了一边,傅潇潇又堵另一边,来回几次姜花衫耐心售罄,抬头看看傅潇潇,“你到底想干嘛?” 傅潇潇给左右边使了个眼色,两人只能硬着头皮假装亲昵将她拖出教室。 在此之前,姜花衫一直乐于做傅潇潇身边的走狗,为了跟傅潇潇拉近关系什么跑腿的活都做,所以当傅潇潇把她带走,班里同学也没太在意。 “你们想干什么?” 姜花衫被推到角落,肩膀被两人用蛮力抵着。 傅潇潇拿出美工刀,故作恐吓晃来晃去,“姜花衫,一个暑假不见脾气见涨了?你以为有傅绥尔做你的靠山就能高枕无忧了?” 姜花衫看着不足两公分的刀面,摇头,“我没有啊,我没这么想。” “你没这么想?”傅潇潇顿然暴怒,“我看你就是这么想,一个暑假不回消息,让你做的事一件都不做,今天更厉害,直接忤逆我?” 姜花衫沉默,十四岁的傅潇潇真是稚嫩的不行。 傅潇潇见她一点惊吓的样子都没有,只觉受到了侮辱,顿然恼羞成怒,“姜花衫,你真当我不敢对你做什么吗?” “不~”姜花衫面露惊恐,“求求你,不要杀我……” 傅潇潇正要得意,眼前的女孩忽然扬起一抹甜甜的笑,挣扎间她握住她的手,然后尖刀刺进了她的胸膛。 “咔——” 傅潇潇听见一声很清脆的爆破声。 霎时一股鲜红的液体对着她的脸直面飞溅,染红了她的视野。 傅潇潇僵在原地怔愣了三秒,随即崩溃大叫起来。 “ 啊啊啊啊啊!!!!!!!!!!” 随着这一声惨叫,身边两个女生也反应过来,呆若木鸡看着手上的血渍,而被刺的姜花衫浑身是血,身体一边抖动一边下坠。 “啊啊啊啊啊啊!!!!!!!” 三人哪见过这么惨烈的凶杀现场,崩溃大哭。 动静太大,英才三班的同学闻讯赶来。 静默三秒,全体一起崩溃,吓得魂飞乱窜,“啊啊啊啊啊!!!!杀人 了!!!” 姜花衫翻着白眼倒在鲜红的血泊里,此起彼伏的惨叫踏浪而来,她浑身哆嗦滚了一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开学仪式嘛!不轰动怎么行? * 高中部,英才一班。 育才英才班的同学几乎都是直升,很少接受空降,而这次竟然迎来了两个新生,班里的气氛空前热闹。 沈兰曦坐在中间位置,身边围满了热情好客的同学。 沈归灵坐在靠窗角落的位置,因为身份敏感,所以几乎没什么人主动上前搭话。但奈何实在长的太好看,女生们的目光总不自觉被勾过去。 梁乔盯着两个新生看了很久,最后同情拍了拍沈清予的肩膀,“沈兰曦就算了,现在又空降一个沈归灵,阿予,我真是同情你。” “滚。” 沈清予现在烦的很,也不知道老爷子抽什么疯,英才三个班非得作死把他们凑一块。 梁乔是沈清予外家的孩子,算上去两人也是表兄弟,别人怕沈清予,他可不怕。 看着被众人围簇的沈兰曦,梁乔啧啧摇头,“权势还真是个好东西,太子爷一定认为身边都是好人。” 沈兰曦面对大家的各种问题并没有表现出不奈,甚至每个跟他搭话的人他都会主动送上一封请帖。 梁乔称怪,“听说一个星期后,老爷子会为太子爷举办一场空前盛大的归家宴?圈子里可是一贴难求,太子爷逢人就给还真是好说话。” 沈清予冷笑了一声。 那是因为爷爷给了臭傻逼一千张请帖,他要是今天发不完,晚上就要亲自体验什么是人间极乐。 …… 第99章 神仙打架 一想起那个人间极乐,沈清予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不知道老头儿发什么疯?竟然想到这么阴损的招来荼毒他们,他就不怕把他的金孙弄出什么毛病断了沈家的香火? “清予哥。” 这时,平时交好的小伙伴兴冲冲跑进教室,对着沈清予挤眉弄眼,“小嫂子找你。” 小嫂子? 沈清予抬眼看向教室外,几个女生站在门外,见他看过来,中间的女生表情娇羞,眼波横飞。 “……” 梁乔看了一眼,啧啧感叹,“许慧茹都找上门了,看的挺紧的。” 见沈清予完全没有反应,少年一脸不解,“大少爷,你愣着干嘛?还不去?” 沈清予皱眉,“她谁啊?” “?”梁乔转过身认真打量沈清予,在确认他不是开玩笑后,做出一副天理不容的气愤模样,“渣男!” “……”沈清予斜睨他,“少贫,你爸问你,她谁?” “……”梁乔被气笑了,“你女朋友,她谁?!” “?”角色对换,这次换沈清予一脸郑重打量梁乔,在确定对方没有开玩笑后,他被自己气笑了。 想起来了,这个暑假觉得无聊他就找个了女朋友谈恋爱,后来发现更无聊就不了了之了。 “……” 沈清予忽然心虚,转头看向沈兰曦和沈归灵,好在他们两个一个在认真发请帖,另一个在专注看书都没注意他。 不行,得赶紧把这孽缘结束,不然让这俩臭傻逼知道了肯定会告诉爷爷,到时候他就完了。 沈清予轻咳嗽了一声,慢慢站起身。 “哟!沈家少爷大气啊?都是同学,总不能厚此薄彼,也给我一张呗?” 沈清予刚起身,傅文博和姚淄磊带着平时交好的男生嘻嘻哈哈从外面走了进来,路过教室门口时,毫不客气推开门口的女生。 a国上层圈有四老钱五新贵一说。 沈、周、苏、傅是老派贵族门庭,乔、关、李、姚、萧则是a国进入新阶段的后起之秀,傅文博和姚淄磊一个是老派少爷,一个是新派少爷,两人臭味相投狼狈为奸,寻常人都避之不及。 围观的同学都不敢惹事,纷纷退让一边。 傅文博上下打量沈兰曦,“沈兰曦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莲市上流圈谁不知道?沈家和傅家已经决裂,沈家老爷子早就公开言明两家老死不相往来,傅文博这个时候上门要请帖,摆明了就是在挑衅沈兰曦。 梁乔站直了身体,凑近沈清予,“你不去帮忙?” 沈清予冷笑了一声,傅文博是不是以为沈兰曦好脾气在这发请帖就是个软柿子了? 那这孙子可算看走眼了。 梁乔不解,转头看向窗边的沈归灵,他更夸张,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一副防噪耳机,完全是事不关己的模样。 “……” 不是,沈家人这么不齐心的吗? “沈兰曦,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姚淄博跟着傅文博一起起哄。 沈兰曦目光淡淡,随手拿出一张请帖递上前。 傅文博微愣,显然是没想到沈兰曦就这么轻易给了。 沈兰曦神色淡漠,“我敢给,你敢来吗?” “……”博文波脸色立马涨成了猪肝色。 他不敢接啊。 沈兰曦敢不听他爷爷的话给死对头递请帖,他却不敢忤逆自家老爷子擅自去沈家。 但送上门的请帖不接,岂不让人笑话是傅家怕了沈家?他傅文博怕了沈兰曦。 博文博顿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 众人的眼神愈发晦暗不明,傅文博脸色难看,强装淡定越过沈兰曦,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沈兰曦也不在意,顺手将请帖递给身边围观的某同学。 男生受宠若惊,“沈少,给我的?” 沈兰曦看着抽屉里才发出去一半的请帖,犹豫片刻,索性都拿了出来,“这位同学,麻烦你把这些都销了。” 男生咽了咽口水,“这些都送了吗?” 沈兰曦点头。 “什么人都可以吗?”男生又追问了一句? 沈兰曦恨不得立马脱手,淡淡开口,“只要想来的,沈家都欢迎。” 傅文博悻悻坐回座位,听了这话感觉被人抽一耳光,嘴硬道,“沈家人就是会装……” 话没说完,桌子就被人踹了一脚。 傅文博正欲发火,转头一看是沈清予,脸色微变,默默将椅子挪开。 妈的,上次被这孙子打得他脸都要裂了。 姚淄磊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拉了拉傅文博,朝沈归灵使了个眼色。 傅文博立马心领神会,沈家嫡少爷不好欺负,他们可以拿这个私生子出气啊,反正丢得也是沈家的脸。 两人相互交换了眼色,莫名其妙阴笑了起来。 “……”沈清予看了沈归灵,也跟着笑了起来。 另一边,男生抱着一沓请帖出教室,因为太过兴奋完全没看前面,迎面与人撞上了,请帖唰得一下散飞一地。 男生愣了愣,待看清自己撞的是谁,脸色一下苍白如纸。 “珩哥……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周宴珩身边两个男生黑着脸正想上前,周宴珩抬手把人拦住,目光在请帖停留了片刻,面带微笑,“没关系。” 说着还蹲下身,捡起一沓请帖还给男生,“下次小心点。” 周宴珩轻轻拍了拍男生的肩膀,慢慢走进教室。 男生抹了抹脸上的冷汗,慌慌张张蹲下身捡请帖,周围的同学见状立马上前帮忙。 “幸好你撞的是珩哥,也就只有他不会计较。” “那个,也给我几张吧,嘿嘿,隔壁班的妹子们都想去。” “……” 周宴珩一进教室,目光就落在沈兰曦身上。但请帖发完后,沈兰曦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即使知道有人在打量他,他也没兴趣。 周宴珩无所谓笑了笑,径直走到沈兰曦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a国就这么几个顶级世家,金孙少爷都在一个班,还谁都不服谁,开学第一天气流暗涌堪称神仙打架,其他人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小心吃瓜。 “博哥!博哥!” 这时,一声急喘的叫嚷声打破了教室里的安静。 “嗷什么?”傅文博不耐烦抠了抠耳朵。 一男生气喘吁吁冲进教室。 “博哥,你快去看啊!你妹妹杀人了!” 话音一落,教室气氛更加诡异,不约而同看向傅文博。 傅文博皱眉,“瞎嚷嚷什么?说清楚,我妹妹杀谁了?谁死了?”这口气,好像真出了人命也完全不在意。 男生,“她杀了沈家那个养女,好多……好多血!” 沈家养女? 什么玩意儿? 傅文博还一头雾水,教室里三道身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沈归灵摘了耳机,“你刚刚说谁?” …… 第100章 玩得够野啊~ “呜呜呜呜!!!” 医务室的小房间时不时传来崩溃的啼哭声,余老师强忍着捂耳朵的冲动,转头又看见浑身是血的少女一脸无辜对着她笑,心底的无力感达到了顶峰。 不是,这孩子闹出这么大的事怎么还笑的出来? 姜花衫,“老师,我心口好痛啊,救护车还没有来吗?” “……”余老师表情一言难尽。 谁懂啊?刚看到那鲜血洗地的案发现场,她差点吓得原地去世,就在她吊着一口气要晕过去时,校医抱起‘昏死’过去的姜花衫,“这个没事,去看看那个,那个好像比较严重,人都傻了。” 好消息,凶杀案是假的。 坏消息,傅家小姐吓傻了。 这么大的篓子,育才整个上层都惊动了,校领导原本气势汹汹要追责,但一听说当事人是沈傅两家立马转变了态度。 要知道育才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离不开各大家族的鼎力支持。家族提供资金,育才负责将少爷小姐们教育成才。所以,再大的事,牵扯到a国的老牌贵族那都不是事。 如果是以前,姜花衫免不了被责罚,毕竟她只是沈家挂名的养女,跟傅潇潇这种真千金不能比。 但之前沈庄因为姜花衫成绩的事问责过育才,甚至还要求换了班主任,这就给了校方不小的惊醒。 所以,即使在第一时间查明这只是姜花衫的恶作剧,也没有人敢直接问责。 “怎么样怎么样?”傅绥尔兴冲冲跑进医务室,闭眼听着傅潇潇在隔壁间崩溃的惨叫,高兴地拍手叫好,“哈哈哈,看来是抢救不过来了。” 当时她看傅潇潇吓得尿都快出来了,她偷偷又往墙上砸了三袋血浆。 姜花衫躺在病床,气色红润,“医生说我的衣服被划破了,还差0.000001公分我身上的最大器官就要遭殃了,万幸!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两个人用力按了我的肩膀,我现在感觉呼吸有些喘不过气,头也好晕。” 余老师,“……” 傅绥尔气地用力捶床,“救护车怎么还没来,伤这么重,军训肯定参加不了了。” 余老师震惊,你们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算盘珠子都崩人脸上了! 赵棠,也就是之前在厕所被欺负的女孩,怔怔看着姜花衫和傅绥尔一唱一和。 她被沈眠枝送到医务室没多久,姜花衫和傅潇潇也被送了进来,不仅如此,进进出出一下来了好多领导。 从他们只言片语中,赵棠大概拼凑出了事情经过,就是姜花衫用计耍了傅潇潇,现在把人吓傻了。 得知这件事后,赵棠一脸难以置信。但在亲眼目睹了校方对姜花衫的态度后,她终于认清了现实,默默蜷缩在角落弱化自己的存在。 姜花衫这一手无疑不是在告诉所有人,她不好惹。 “余老师。” 就在赵棠想得入神时,沈眠枝敲门走了进来。 余老师眼神疲惫,勉强打起精神,“眠枝,你来了?” 沈眠枝点点头,“我听说了三班的事,我来看看这里有什么需要我们学生会帮助的?” 余老师看了姜花衫一眼,斟酌道,“暂时没有,校方的意思是先让两家家长交涉,看看双方的意见?” 姜花衫垂眸,方眉只怕会吓得连学校大门都不敢进吧? 沈眠枝点点头,犹豫片刻转身走到姜花衫的病床前,“你还好吧?” 傅绥尔对之前女厕所的事还耿耿于怀,黑着脸一点都不客气,“不劳你费心。” “啊啊啊啊!!呜呜呜,我要杀了那个贱人,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隔壁小房间时不时传来傅潇潇崩溃的咒骂声,心理医生已经疏导了将近二十分钟但一点作用都没有。 沈眠枝皱眉看着姜花衫,正想开口却被姜花衫冷冷打断了。 “你又想说是我不对?” 沈眠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你的手段太阴狠了,你有没有想过?傅潇潇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傅绥尔简直要被这圣母言论气炸了,正要来骂,姜花衫面无表情拦截。 “你搞清楚,我没有让她拿刀,所以伤害我这件事是她自己的意愿,我不过是反击而已。” 说着,她轻笑了一声,目光若有似无扫向一旁的赵棠,“我这人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别人给我泼脏水,所以我得想个方法告诉别人,我不好惹。” 赵棠抱着被子身体微微哆嗦。 沈眠枝有些看不惯,上前阻挡姜花衫的视线,“但你也不能不择手段啊。” 姜花衫耸了耸肩,“有用就行。” “啊啊啊!你们走开!我要回家!!”似乎是为了印证她说的话,傅潇潇的啼哭声越来越激动。 沈眠枝深呼吸一口气,眼神凝重,“爷爷不会认可的。” 姜花衫笑了笑,“那可未必。” “谁!岂有此理,是哪个王八蛋竟然欺负我妹妹?!” 就在两人对峙间,一声暴怒在楼道响起,没过一会儿,傅文博杀气腾腾冲进了医务室。 从高中部赶来的路上,他获得了最新消息,原来不是他妹妹杀了人,而是有人把他妹妹吓傻了。 余老师吓了一跳,赶紧上前阻拦,“这位同学,你冷静一点。” 傅文博暴怒,“我冷你妈……” 话还没说完,身后有人出脚直接把他踹飞了。 “嚷什么?尊师重道懂不懂?傅家人就是没素质。” 话音一落,沈清予慢悠悠走了进来,不羁地眸光在病床上扫了一眼,最后略有兴味落在姜花衫身上。 “哟~小疯子,玩得够野啊~” …… 第101章 哥哥们 “清予哥!!!” 傅绥尔和沈眠枝眼睛同时一亮。 “沈清予?!”傅文博被一脚踹懵了,反应过来时感觉自己尾椎骨都要裂了,疼得五官移位浑身抽搐,“狗日的王八犊子,卑鄙……啊!!!” 沈清予懒洋洋一脚踩住了他的屁股。 “啊啊!疼!疼……疼…””傅文博疼地倒吸凉气,差点没缓过劲晕死过去。 余老师担心闹出什么大事,连忙上前阻止,“这位同学,可以了,再闹下去要出人命了。” 沈清予通情达理耸了耸肩,“行了,我就当尊师重道了。”说完,踩着傅文博的屁股走了过去。 “啊啊啊!”傅文博的惨叫声一下盖过了小屋里的啼哭声。 余老师,“……” 少年漫不经心走到病床前,目光在傅绥尔和姜花衫之间转悠了一圈,最后落在姜花衫头上,“走啊,不是说要抢救吗?延误了治疗谁负责?” 姜花衫微愣,一下没反应过来,沈清予这是……在帮她? 傅绥尔两眼发光,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再耽误伤口就要愈合了,延误了病情谁负责?” 沈眠枝一脸错愣,“清予哥,这件事学校已经成立了调查小组,并且已经通知双方家长了。姜花衫她根本没有……”她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义正言辞说出了那句,“你现在不能带她走。” 傅绥尔一直都不喜欢沈眠枝,就因为她总爱站在道德至高点去审判别人。但今天,这种不喜欢已经变成了厌恶。 “你……” 她正欲开口,沈清予比她更快出手,“脑子有病就去看医生,正好我们要去医院,你也一起?” 傅绥尔怔愣,这还是她第一次从沈清予身上感受到哥哥的安全感,一时没忍住对着眼前的少年吹起了彩虹屁。 “清予哥,你太帅了,以前是我有眼无珠,总觉得你臭屁自大,从今天起!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就跟兰曦哥一样了。” 沈清予感觉有被冒犯到,斜睨了她一眼,眼神又懒又欠,“别!你还不如继续眼瞎。” “……”傅绥尔笑容卡住,竖起的大拇指忍不住握拳,讨厌鬼! 沈清予才不在乎这些小鬼怎么想?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审视姜花衫,“怎么?哑巴了?”之前她在病房以一怼众他可记忆犹新。 姜花衫捂着头,装虚弱,“不是,是失血过多了。沈清予,你记得帮我跟老师说,军训我八成是参加不了了。” “呵~”沈清予被气笑了,个小混账,调皮的很啊,临到这个时候还不忘利用他一下。 行!失血过多是吧? 沈清予扯了扯领带,俯下身直接一个公主抱。 姜花衫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沈清予有些嫌弃,摁着她的头压向肩膀,语调还是一样又懒又欠,“别误会~我也不想抱的,愿赌服输。”说完,又愤愤不平,“早知道就不出剪刀了。” 姜花衫,“……” 沈眠枝从被沈清予骂了一句脑子有病一直没吭声,直到看见沈清予屈尊降亲自抱起姜花衫,她好似又被触动了。 眼看沈清予抱着姜花衫要走,沈眠枝犹豫片刻,默默跟了上去。 英才三班的‘凶案现场’把整栋楼都惊动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许多人都等着看敢捉弄傅潇潇的人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可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飞扬不羁的少年抱着满身是血的少女横穿操场的名场面。 秋日有骄阳,但骄阳不抵少年万分炽热。 众目睽睽之下,沈清予给尽了姜花衫所有偏爱,起码外人视角就是如此。 沈眠枝原本还寄希望于这场偏袒是沈清予的独断独行,但当高止出现在校门口,她就知道是她异想天开了。 原来兰曦哥也知道? 她不懂,为什么连沈兰曦也要纵容姜花衫。 高止从沈清予手上接过姜花衫,“清予少爷,少爷还在跟傅家人交涉,他命我先送姜小姐回沈园。” 傅潇潇一出事,校方就通知了两边家长。 傅家的反应很快,第一时间派了家庭医生和律师团队过来支援,律师已经把这件事定性为极度恶劣的少年犯罪,并且已经报警要求拘押姜花衫。 沈清予去往医务室的同时,沈兰曦正坐在校董办公室与傅家律师团队谈判。 高止说完打开车门,准备把姜花衫放进车里,动作刚起,男人身形突然顿住了,轻咳了一声,“姜小姐,要不还是你自己上车吧?” 自从被姜花衫癫骂之后,他已经不能直视‘塞’这个动作了。 “……”姜花衫嘴角抽了抽,默默爬进车里。 傅绥尔早就没心思上课了,火速从另一边窜上车。 沈清予见姜花衫脸色凝重,以为她在害怕,不耐烦敲了敲车窗,姜花衫按下玻璃看着他。 沈清予:“别怕,沈归灵那傻逼已经去找证据了,虽然他很废,但对付傅家几个脑残还是绰绰有余。” * 与此同时…… 初中部三楼女厕前站着一位清贵优雅的少年,少年抬着头看了角落的监控一眼,转身沿着走廊漫步走向英才三班。 三班的同学惊魂未定,三两一堆交头接耳。 苏妙对于大家一直在谈论姜花衫这件事有些反感,起身想出去躲清静,没想到刚出教室就看见一个长得像漫画妖精一样的少年从逆光初走来。 “怦——” 心跳怦了一下,‘妖精’就走到了她面前。 “同学,案发现场在哪?” 天,声音也好好听。 苏妙感觉自己像被操控了,毫无意识指了指楼梯口的转角。 “谢谢。” 沈归灵微微点头,越过苏妙向楼道走去。 苏妙在原地怔愣了一秒,回过神后立马跟了上去。 育才创校百年,每年接受各大家族的资助资金高达千万,学府建筑的规格也是a国的顶级存在。 而现在,保养了一世纪的北美樱桃墙板被泼满了红色的血浆,液体四溅到现在还没干,一直沿着金色的复古砖缝往下淌,就连墙上那幅十九世纪着名画家的圣经油画也没能避免。 管中窥豹,时见一斑。 沈归灵蹲下身,摸了摸黏糊糊的血浆,眼睑微垂轻笑出声,“玩得还挺凶……” * 证据? 姜花衫抬眸,隔着车窗,表情一言难尽。 她原本是不怕的!既然她敢招惹傅潇潇就已经想好了怎么收场?但现在沈归灵和沈兰曦参与进来,她突然就有些怕。 她是来跟他们作对的,现在莫名其妙欠个人情,以后还怎么放心作对? 沈清予以为她要感动了,赶紧摆手撇清,“诶!别瞎想,就算是沈家一条狗我们也会如此。” “……”姜花衫笑了,木着脸按上车窗。 好了,现在可以放心大胆继续作对了。 …… 第102章 撑腰 “那个死丫头,脑子被驴踢了?竟然敢戏弄傅家大小姐?” 方眉此刻正躲在某高奢店的试衣间偷偷打电话。 最近她被会所一个狼狗弟弟迷得神魂颠倒,今天好不容易约了一群富太太出来逛街,大家都说好了,买够了东西再带男模去邮轮放松。 为了能玩得尽兴,方眉还特意买了块表收拢小狼狗,没想到中途接到了学校打来的电话,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是让她去跟傅家对峙协商。 方眉假装信号不好挂了电话,转头打给姜晚意。 姜花衫戏弄傅潇潇这件事现在在育才传得沸沸扬扬,姜晚意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添油加醋描述了事情经过。 方眉气得太阳穴突突,傅家是什么家世?人家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她们,死丫头竟然把傅家千金吓傻了。 “妈妈,我听说傅家来了好多人,他们要告姐姐恶意谋害,你千万别来学校,不然妈妈你肯定会被姐姐连累的。” 方眉有些烦躁,从这个暑假开始,姜花衫就不受控,这一切都偏离了她的掌控。 不过姜晚意的话倒是提醒了她,这个时候她可不能出现,死丫头不是仗着有沈家撑腰不认她吗?她就干脆玩失踪,正好看看沈家到底把死丫头摆在什么位置? “妈妈?” 方眉打定主意后,语调温柔,“意意,妈妈正好这几天要出去,你就住学校吧。对了,这几天你也小心点,别被人抓着把柄了。”不等姜晚意回复,方眉直接挂了电话,拨通了小狼狗的电话。 “陪我去邮轮玩几天,价格你随便开。” * 回到沈园,沈庄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姜花衫,而是让她先回菊园休息。 傅绥尔有些搞不懂老爷子的态度,心情忐忑不安,“杉杉,外公不会生气了吧?” 姜花衫摇头,语气十分笃定,“不会。”爷爷教过她的,女孩子的膝盖不能弯,所以他一定不会因为她的反击生气。 傅绥尔原本还在奇怪姜花衫为什么这么自信,可当她一走进菊园就知道姜花衫的底气从何而来? 花廊下,孟医生带着几个女助手在院子喝茶,见她们进来立马站了起来。 “姜小姐,老爷子吩咐必须再做一次身体检查,确保您没有受伤或者有所隐瞒。” 张妈走上前,拉着姜花衫的手上下打量,眼里的担忧不似作假,“姜小姐,洗澡水和换洗的衣服都准备好了。” 姜花衫点头,转眸看向傅绥尔,傅绥尔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摆摆手,“你不用管我,我也先回屋换身衣裳。”血浆包丢的太猛了,她也不可避免沾了一些血渍。 两人暂时分别,傅绥尔转头就回了冬园,找了一圈没找到沈娇,立马又去找冯妈。 冯妈正在院里晒被子,见她咋咋呼呼以为出了什么事,“尔尔,怎么了?” 傅绥尔四处张望,“阿嫲,我妈呢?” 从襄英回来后,傅绥尔就改口叫冯妈阿嫲了,一开始冯妈还有些不习惯,总会情不自禁流眼泪,现在已经好多了。 冯妈,“小姐出港了,说是要给姜小姐置办些开学用的东西。” “出港?!”傅绥尔喃喃自语,“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沈娇要是出港买东西,不买个几天几夜是不会回来的。 冯妈,“出什么事了?怎么急冲冲的?” 傅绥尔一把抓住冯妈,“不是我,是杉杉。阿嫲,一时半会儿我说不清,您有没有办法帮我联系妈妈?” 沈娇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出港计划,这段期间一般人是联系不到她的。但傅绥尔知道,冯妈一定有方法,因为以沈娇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持续一段时间完全失去她的消息。 冯妈一听是姜花衫,拍了拍傅绥尔的手,“别急,跟我来。” 两人进了里屋,冯妈拿出一个造型奇怪的手机,熟练按下一通号码递给傅绥尔。 “冯妈?”电话很快接通,但声音很嘈杂,时不时有海浪的声音。 傅绥尔握着电话,语气急促,“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快点回来吧?我和杉杉都要被人欺负死了。” “……” * 菊园。 姜花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几位女助手再三确定她全身毫发无伤后放心去给老爷子汇报。 但老爷子还是不见她,只吩咐沈执来传话。 “好好休息,一切有爷爷。” 正是因为沈庄给了她骄纵的底气,所以姜花衫就算知道自己把事闹大了也从来没怕过。她乖乖听话,回屋睡了一觉。 晚饭时间,沈庄传话让所有人去正厅吃饭,姜花衫因为起得晚,到正厅的时候除了沈庄其余人都到齐了。 沈归灵和沈兰曦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沈清予翘着二郎腿在睡觉,傅绥尔一见她立马招手。 “杉杉,这里!” 姜花衫淡淡瞥了沈眠枝一眼,慢步走到傅绥尔身边坐下。 “她怎么也来了?” 傅绥尔摇头,小声凑上前,“不知道,听说是爷爷让来的。” 姜花衫又扫了沈眠枝头顶的标签一眼,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哦~都到了。” 少顷,沈庄由沈让搀扶进屋,偌大一个正厅每人四分五裂占据一角,沈庄目光随意扫了一眼,慢慢走向餐桌主位。 “折腾一天了,都饿了吧?先吃饭。” 厅里的少年慢慢起身,相互不看一眼,乖乖入座。 傅绥尔拉着姜花衫远离沈眠枝,正要入座,沈庄轻轻敲了敲桌面。 “小花儿,来爷爷身边。” …… 第103章 沈家家风 这句话不轻不重,却足以表达沈庄的态度和立场。 沈归灵、沈兰曦、沈清予三人还算淡定,早在这件事发生时他们就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诚如沈清予所说,沈家人护短,今天就算是沈家一条狗被欺负了沈家都不会坐视不管,何况还是老爷子偏心到嗓子眼的小癫子? 傅绥尔也是一脸高兴,虽然她也猜到沈庄不会责怪,但这么明目张胆地撑腰还是万万没想到,傅绥尔真心为姜花衫感到开心。 桌上唯有沈眠枝,脸色苍白难看,几次张口想说什么但又因为畏惧沈庄忍了回去。 沈让坐在老爷子右侧,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扫过沈眠枝时满心无奈,只得默默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善良过头了。 姜花衫站起身,挨着老爷子坐下,“爷爷。” 沈庄点头,亲自夹了一个汤包放进她的碗中,随即笑容和善看向其他人,“都吃吧,自己家里不用拘束。” 虽然沈庄这么说,但孩子们不会真的放飞,各自慢条斯理进食。沈庄偶尔会给一旁的沈执使眼色,沈执每次都能精准体会,恰到好处给桌上的少爷小姐们布菜。 沈庄上了年纪后晚餐基本都吃的很少,但今晚情况特殊,他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才慢慢放下筷子。 长者放筷,其余人也立马停止进食。 “好了,吃完了就去主厅,爷爷有话问你们。” 沈装拄着拐杖起身,拍了拍姜花衫的手背,示意她跟着。 横厅摆着一套全手工定制的牛皮沙发,沈庄不喜欢软体填充物,便让人把沁园的玫瑰椅搬进了主厅。 沈让扶着老爷子入座,目光在沈眠枝脸上停留了片刻,小声道:“爸,我出去逛逛?” 沈庄摆摆手,“去吧。” 少年们入座,与之前一样四分五裂占据一角。 沈庄双手拄着拐杖,大拇指细细摩挲着龙口里的檀珠。 他沉默了片刻才抬眸看向姜花衫,“杉杉,你在育才受了很多委屈吗?” 姜花衫微愣,她原以为爷爷会先问她今天事情的原委。 果然,不爱你的人你做什么都是错的,真正爱你的人,即使知道你犯了错也只关心你有没有受委屈没? 姜花衫不知道的是,下午沈庄就已经看过沈归灵从学校拷贝回来的监控视频了。 视频里清楚显示,姜花衫是被两个女生推着拖进女厕所的,并且这样的事不止一次,她们又故技重施,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把姜花衫拖进楼道, 仅仅看到这些,沈庄就已经怒不可遏了,没想到傅潇潇后面竟然还拿了刀,老爷子当场震怒,是得摔了一只最爱的官窑宋盏。但这依旧不解气,最后又拿着拐杖对着沈清予敲了一棍才算完事。 沈兰曦和沈归灵刚刚入学,所以老爷子怪不上,但沈清予一直在育才竟然任由姜花衫被人欺负了整整三年,这是老爷子万万不能忍的。 斜靠在沙发的少年懒懒摸了摸后背,老头子下了狠手,他这背到现在还是火辣辣的。 沈清予倒不生气老爷子发作他,因为亲眼目睹了那群小丫头片子的手段后,他大概也能猜到姜花衫之前在学校过得有多艰难。 育才可不是如表面宣传的圣人之地,这里就是名利圈食物链的缩影,他只是不屑玩那些恶劣的游戏,并不代表他不懂。 同样,沈兰曦在向老爷子汇报情况时顺道也看了视频,到他的关注点与沈庄和沈清予都不同,他惊讶于姜花衫扬起嘴角刺向自己的决绝,看似无厘头的癫狂报复,又何尝不是被欺压三年的决地反击? 就算沈兰曦不想认可,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反击地漂亮。 沈归灵就更不用说了,他把视频带回来美其名曰是对付傅家的证据,可真正要对付傅家,一段视频又算什么? 老爷子的态度才是解决问题关键所在。 他看过姜花衫制造的凶案现场,这不仅仅只是恶作剧,她明显是要摧毁傅潇潇。 所以,沈归灵猜测,她和傅潇潇之间绝对不仅仅是压迫和被压迫那么简单。 但不管是什么?他都不打算深究,因为做到这一步他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老爷子已经对他很满意了。 三人心思各异,不约而同抬眸看向姜花衫。 而姜花衫此刻却因为沈庄一句简单的关心,陷进了情绪的拉扯中… 她委屈吗? 应该委屈吧,因为不仅仅是初到育才的三年,之后的每一年她都委屈。 当初沈清予一句‘我们不熟,别沾边’,她就被全班孤立。为了能快速融进集体,她像狗一样舔了傅潇潇六年。 这期间,方眉从没教过她什么是尊严,她卑躬屈膝给那些少爷小姐当狗,甚至替傅潇潇背下名誉尽毁的黑锅,可她们还是不把她当回事。 她原为就算臭味相投,她和傅潇潇勉强也算朋友,她至少还有朋友。但事实却是给了她一记狠狠的耳光。 上一世,傅潇潇一直暗恋周宴珩,为了能跟周家联姻陷害了不少竞争者,但可笑的是傅潇潇处心积虑争到最后,周宴珩竟然看上了她。 傅潇潇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竟然在十八岁结业宴会找了一群外校的混混想毁了她的名声。 明明那个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名声了,傅潇潇却是连她最后一丝尊严都不给,妄图将她推向地狱。 所以,与其说是委屈,倒不如说是恨。 因为不是所有事都可以原谅的,尤其是当她重走深渊之路,当她再一次面对妄图撕碎她童贞的罪犯,她当时的恨意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天知道,她当时握住傅潇潇的手时,用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反手刺进她的心脏。 姜花衫不敢对沈庄坦诚她真正的想法,思忖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 “不,爷爷,我不委屈。” 对于方眉,她或许还有一丝丝的委屈,但对于傅潇潇和育才里的一切,她没有。 因为她知道委屈无用,懦弱的情绪只会影响她下判决的速度和猎杀敌人的决心。 沈庄盯着她脸上的神情看了许久,缓缓点头,“好。那你愿意跟爷爷说说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吗?” 显然,如果姜花衫不愿意,沈庄也不会勉强。 姜花衫点头,一点儿都没有遮掩,如实把今天和傅潇潇发生的所有过节都详细说了一遍,情况基本与监控一致,只是又多了一段女厕所的故事。 “爷爷,我承认我早就知道傅潇潇的会报复我,我也是故意引她去楼道的,还有那个凶案现场也是我一早就计划好的。” 沈庄抬眸,有些意外她竟然这般直言不讳。 气氛一时间安静至极。 傅绥尔来拉了拉姜花衫的手,小声凑上前,“你傻啦?怎么这也说?” 见沈庄不语,傅绥尔担心姜花衫被罚,立马举手示意,“爷爷,还有我!我也早就知道计划,这件事是我和杉杉一起搞出来的。” “……” 沈眠枝抬眸静静看着沈庄,她早就怀疑这一切是姜花衫提前布的局,否则根本解释不通为什么会提前准备那么多血浆。 现在真相大白,爷爷应该会惩罚她吧?毕竟这可不是普通的恶作剧,傅潇潇可能会有一辈子的心理阴影,由此也可以看出姜花衫本性有多恶毒。 冗长的沉默后,沈庄淡淡开口:“做的很好。” 老人哈哈大笑出声,“好!不愧是我沈家的孩子,我有沈庄的血性。” 话音一落,三个少年不约而同扯了扯嘴角,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适者生存的食物链游戏,当然要做主导者。 …… 第104章 恋爱脑的下场 “外公,你真是这世界上最明智的家主!” 最惊喜的当属傅绥尔,吓死人了!还以为老爷子要变脸了。 “爷爷……” 沈眠枝怎么都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她难以置信又失望透顶。 沈庄对小孙女向来纵容,即使猜到沈眠枝心里在想什么,依旧好脾气对待,“小枝,你有话说?” 沈眠枝看了众人一眼,鼓起勇气与沈庄对视,“爷爷,我认为您不该这么纵容姜花衫,您是没看见,傅潇潇她……” 沈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爷爷为什么要管别人家的孙女?” “……”沈眠枝愣了愣,“爷爷,凡事要讲道理吧?傅潇潇很明显只是想拿刀吓唬她,反而是她,处心积虑设计了一场阴谋。这次事故,都是因为姜花衫心术不正!” 说到激动时,沈眠枝没忍住抬手指着姜花衫,\"爷爷,您常常教导我们要与人为善,不能以权欺人,如果这样的人都能得到您的奖赏,那以后在沈家是不是就没有对错可言了?” 沈眠枝这声诘问掷地有声,她的情绪有些激动,甚至连身体都在隐隐颤抖。 不等沈庄回答,傅绥尔先暴动了,冲上去一巴掌拍下沈眠枝的手。 “指什么指?别以为你声音大就有理了?!” 傅绥尔这巴掌打得十分不客气,脆亮地一声清响,沈眠枝整个手背都麻了。 “诶!绥尔,不可以动手。” 老爷子有些头疼,平心而论,沈眠枝算是沈家最省心的孩子,从小就听话懂事,人也聪明一点就通。 但唯独有一点,就是善心泛滥,这可不是好事。 沈眠枝知道大家都不赞同她的想法,可是她不理解为什么大家会这样。她像只被抛弃的小兽,孤独无助看着沈庄。 “爷爷,是我错了吗?真的是我错了吗?可是,我错在哪里?” “过来,到爷爷身边来。” 沈庄朝她招手,沈眠枝眼眶微红慢慢走上前。 “小枝,这个世界有很多面,不是善恶就能区分的。同情弱者不是善,是最大的伪善,你选择善良爷爷很支持,但你首先得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善。” 沈庄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指责,即便是教导也遵守循序渐进的原则。 姜花衫不动声色看向沈庄。 如果爷爷知道,沈眠枝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善,并且还会因此憎恶沈家,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上一世,沈眠枝常常会为了替外人鸣不平而质疑沈庄的决策,教导无果,沈庄最后只能放任沈眠枝去做圣母。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弃沈眠枝,为了不让沈眠枝被欺负,沈庄处心积虑为她谋划了一段能掌控的豪门联姻。 可沈眠枝一点儿都不领情,她认定老爷子不喜欢她所以才让她低嫁,于是,她不顾沈家反对非要跟周宴珩厮混在一起。 老爷子一眼就知道周宴珩不是沈眠枝能掌控的人,便强势逼迫沈眠枝联姻。 沈眠枝也因此恨透了老爷子,最后受周宴珩蛊惑在联姻当天割腕自杀,甚至不惜自毁名声爆出自己已经怀了周家骨肉。 就这样,老爷子精心准备的世纪婚礼成了沈家一辈子都走不出去的至暗阴影。 沈庄因此对沈眠枝彻底寒心,不再插手她的任何事情。 而沈眠枝以为自己为爱与整个家族决裂会得到周宴珩的真心相待,可现实却给了她一记狠狠地耳光。 周宴珩根本不承认跟她有过交往,甚至还当众申饬她不要抹黑周家名声。 那个时候,沈眠枝已经怀孕了,周宴珩始乱终弃让她回不过神,她不敢相信平日里那么温柔的爱人怎么会一夜之间面目全非? 她不能接受,便以肚子里的孩子做要挟上门求周家老爷子给她个名分,但最终等来的不是名分,而是一段她与其他男人的xa视频。 视频里,沈眠枝搂着男人一直喊着周宴珩的名字,画面高清露骨,镜头无码淫秽。 视频被上传到a国最热门的视频网站,别说名流圈,就算普通宅男也人手一份。 沈眠枝承受不住这最后一根稻草的重量,从沈庄送她的商贸大楼一跃而下,结束了她潦草慌乱的一生。 所有人都以为沈眠枝是被沈家放逐的弃子,但姜花衫记得,她的尸体是爷爷亲自收殓的。 爷爷轻拂着沈眠枝血肉模糊的侧脸,在她耳畔低语: “沈家没有弃子,既然你这么喜欢他,爷爷就让他下去陪你。这次可别生气了,回头又该怪爷爷太狠了。” 那模样,就像在哄一个吵闹不听话的孩子。 …… 第105章 绑定!沈眠枝 沈家没有弃子,所以即便后来爷爷对她和傅绥尔失望透顶也从没想过要放弃她们,爷爷大概是真的怕了,怕万一松一次手,沈眠枝的事就会再度重演。 姜花衫静静看着沈眠枝。 “爷爷,我想不明白,您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啊?”她拉着沈庄的胳膊,小心翼翼,是倔强懵懂样子。 姜花衫垂下眼。 她记得,沈眠枝的死打破了a国四老五新贵的传统,沈庄震怒之下举全族之力对付周宴珩,周家为了保住周宴珩几次和谈无果,最后不得不拉拢傅家一起敌对沈家。 三家的家族之战打了三年,最终以沈家险胜,傅家倒台,周家全族移民落下帷幕。 离开a国当晚,周宴珩涉黑遭仇家报复坠楼身亡,巧的是案发点正好是三年前沈眠枝自杀的商贸大楼。 这件事之后,沈家元气大伤,没多久爷爷就被发现死于沈园。 之前书灵就曾说过,这个世界的男主是沈兰曦和沈归灵,而他们这些炮灰存在的意义就是推动剧情、反衬男主。 假设,沈眠枝的死是为了推动沈家和周家反目,正是因为三族内斗消耗了沈家实力,爷爷才会被人钻了空子死于非命。 正是因为爷爷死得凄惨,才让沈兰曦的临危受命成了剧情高燃的名场面。 这一环接一环,一命接一命,都是为了烘托主角关环。 所以,支撑了沈家半个世纪荣耀的爷爷也不过是沈兰曦的垫脚石? 姜花衫眸底暗涌翻腾,葳蕤的长睫几乎要掩盖不住叫嚣的凶光。 凭、什、么? “衫衫,你怎么了?”傅绥尔感觉她周身的气场不对劲,有些担心。 姜花衫摇了摇头,耳边断断续续传来沈庄的说教。片刻后,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撕了它们! 福临心至,念头一起,脑海里传来久违的电子音。 【恭喜您触发剧目隐藏剧情,金兰篇之《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 【完成条件:处心积虑置对方于死地一次。】 【是否绑定当前人物——沈眠枝?】 没搞错吧?!剧目要她【杀】人?! 姜花衫微愣,傅绥尔的是【牺牲】,沈眠枝的却是【杀戮】,这么看来每次绑定后的完成条件可能都不一样。 沈眠枝这个要求可就难办了,且不说她有【圣母】光环根本不可能主动谋害别人,更不要说如果让爷爷知道她设计谋害自己人,后果会有多严重? 【是否绑定当前人物——沈眠枝?】 脑海中的电子音又重复了一声。 【提醒:三次未作回答视为放弃】 【第三次:是否绑定当前人物沈眠枝?】 “……”姜花衫忍不住要骂娘,咬牙在心中默念,“绑定。” 【叮——”】 【绑定成功。】 【隐藏剧情自由探索,目标完成任务结束,分发奖励:未知。】 姜花衫眸光微动,她忽然意识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迄今为止,她一共接了三个任务,傅绥尔、沈眠枝还有小可怜,其中傅绥尔和沈眠枝都属于隐藏剧情,给的奖励也都是未知。 从玄学的角度来说,‘未知’两个字就很耐人寻味,因为它有可能是好的,也有可能是差的,好与不好全凭运气。 但‘小可怜’不一样,直接给的就是剧目之笔这种神级道具。 姜花衫努力回想当时剧目世界是怎么报幕的——主线宝藏剧情。 细细一品,‘主线’和‘宝藏’四个字就更耐人寻味了。 趁着她抽丝剥茧的功夫,沈庄已经把沈眠枝安抚好了,十四岁的沈眠枝还没有喜欢上周宴珩,所以恋爱脑还没发挥作用,现在还是很好哄的。 她暂时被沈庄‘自己人’的一套理论说服了,再次看向姜花衫时满满都是歉意。 “衫衫,对不起,我刚刚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希望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她想了想,又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傅绥尔拉着个脸,凑近姜花衫,小声说道,“别原谅她,她的道歉一文不值。” 从小到大沈眠枝不知道跟她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但每次还是会因为同样的事情惹她生气。 “爷爷……”沈眠枝有些委屈看向沈庄。 沈庄有些无奈,整那群臭小子他有办法,一练一个老实,但对娇滴滴的小孙女他实在没什么经验,只能冷着脸吓唬傅绥尔,“尔尔,不许这么说枝枝。”说罢又转头看向姜花衫。 不等沈庄开口,姜花衫善解人意笑了笑,“爷爷放心,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好孩子。”沈庄欣慰笑了笑,转头看向沙发上三个看戏的少年,神情立马变得严肃,“从明天开始,你们三个每天轮流接送小花妹妹上下学。” “小花儿妹妹?”沈清予听得尴尬症都要犯了,全身都在抗拒,“我不要!我平时身边都是些哥们儿,带着她不方便。” 沈兰曦也觉得麻烦,神情淡淡,“爷爷,我每天社团都有活动,放学时间不固定,不方便。” 沈庄脸色不太好看,转眸看向沈归灵。 姜花衫呵呵笑了两声,在心里疯狂默念别答应别答应,她可不想跟这仨货捆绑。 沈归灵好似听见了她的心声,眼梢温柔,笑着应道,“爷爷,我没什么社团活动,时间刚刚好,我可以。” 姜花衫,“……” 沈庄脸色缓和了不少,点点头,“你乖。”话落,略带警告扫向另外两人,“行了,以后阿灵接送小花儿没时间,你们就帮他把剩余的时间分配掉。” “?!” 沈清予脸色大变,连忙站起身,“爷爷,哥们哪能比得上妹妹?我带小……小花儿妹妹一起。” 沈兰曦怔愣了片刻,清咳了一声,“爷爷,我忽然觉得社团参加太多也不好,我也可以送……送她。” 小花儿那三个字实在烫嘴,沈兰曦无论如何都喊不出。 姜花衫,“……” “这就对了!这才有做哥哥的样子。”沈庄得意朝姜花衫使了个眼色,又一本正经看向沈兰曦,“就这么说定了,兰曦你是老大,给弟弟们打个样,明天你先送,再是阿灵,再是清予,以后就这么轮着来。先说好啊,别想对付过去,一定要亲自把人送到教室里才算数。” 还要送到教室?沈清予气笑了,但一想到试炼又敢怒不敢言。 “……”沈兰曦看了姜花衫一眼,表情淡淡,“知道了,爷爷。” 傅绥尔开心拉了拉姜花衫的手,“实在是太酷了,我以前做梦都想兰曦哥送我去学校。” 在学校有个又帅又优秀的高年级哥哥,简直就是秒杀一切的存在。 现在姜花衫一次拥有三个,看得沈眠枝都有些嫉妒了。 …… 第106章 戒和欲望 家庭会议散席,少年们各回各院。 沈让一直在廊下等着沈眠枝,见她出来摸了摸她的头,“走吧,回家。” 沈眠枝看着姜花衫一群人往内院走去,脸上流出羡慕目光,“爸爸,我也想住进沈园。” 这样她就能每天看见爷爷和兰曦哥了。 沈让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抬眸望着姜花衫和傅绥尔有说有笑的背影。 沈眠枝有些不安,小声解释,“我不是不想跟爸爸住在一起,我只是……只是……” 沈让摇头,“爸爸没有生气,正好!下个星期爸爸要出港,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家,我去跟爷爷说一声。” 沈眠枝点头,开心笑了起来,但只高兴了一会儿又垮下脸,“爸爸,我的性格是不是很讨人厌啊?大家好像都不喜欢我。清予哥也是,他一直说我有病。” 沈让脸色阴沉,沈清予那小子欠削吧?敢这么说他女儿? 沈眠枝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解释,“爸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沈让轻叹了一声,“枝枝,在爸爸心中你就是最好的姑娘,不用太在意别人。爸爸觉得凡事只要你开心就好。” 沈眠枝轻嗯了一声,紧紧拉住沈让的手。 “谢谢爸爸。” 她年幼丧母,沈让叱咤暗堂那几年,哪怕命悬一线也会把血擦干净,按时回来给年幼的女儿读睡前故事。在沈眠枝心中,沈让就是永远不会遗弃她的大山。 * 沁园外,冯妈和张茹早就等候多时,见两人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姜小姐,你没事儿吧?老爷子有没有责怪你?”冯妈因着傅绥尔的关系,对姜花衫也亲近不少,言语间很是关心。 傅绥尔一脸兴奋,“放心吧,爷爷对她好着呢,好到我都要羡慕死了。” 闻言,一直提心吊胆的张茹也暗暗松了口气。 春夏秋冬四院和梅兰竹菊四园南辕北辙,傅绥尔住在冬园与姜花衫不同路,两人站在廊下说了不少悄悄话,眼看天色渐晚才依依惜别。 少年们的归园方向倒是一致,但三人都很沉默,直到快进家门都没闲聊一句话。 沈归灵多少还维持一点基本礼貌,点头示意才转身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沈清予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追了上去。 沈兰曦脚步微顿,目光在沈归灵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归家的方向。 “阿灵哥。” 沈归灵脚步一顿,侧身回眸,“有事?” 沈清予眼神有些飘忽,“对,就……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沈归灵,“什么怎么做到的?” 沈清予,“你别装,你知道我想问什么?都是男人,都是一样的生理机构,你怎么做到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话说到一半,沈清予目光不自觉下移,“你该不会……y不起吧?” 他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沈归灵转过身,任由他打量,“你说呢?沈兰曦偶尔也能控制,你怎么不怀疑他?” “他不一样。” 上个星期,老爷子把他们关进小黑屋,说什么男人如果连下半身都不能控制这辈子就别想成就惊天动地的事业。 于是,他们试炼的第一课就是学会控制欲望。 考虑到几个小孙孙年纪还小,不能真枪实弹,沈庄高价从实验室买了三台5d模拟器,这第一关就是极度香艳的奢靡盛宴,但只要他们谁有反应,后面就会有更刺激的互动体验。 整个试炼有专业数据引导,所以即使偶尔放纵也在沈庄把控之内,毕竟他只是想锻炼小孙孙们的自控能力,并不想让他们小小年纪就对女人产生误解。 沈兰曦在道观清心寡欲了八年,心性本就胜于旁人,只有画面太刺激才会偶尔失控,沈清予就不一样,血气方刚几乎是场场失控,失控到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值得一提的是,沈归灵一次都没有,就连沈庄都不止一次感叹沈归灵的自控力强得可怕。 那几天,身心双重折磨让沈清予几乎崩溃,犹豫再三才不得不低头向沈归灵取经。 沈归灵扯了扯嘴角,“他又哪里不一样了?刚刚是谁说的?都是男人,都是一样的身体结构?” 沈清予微顿,“你到底说不说?” 沈归灵,“心里想着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把这个人或者这件事当成你的‘戒’,当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时就告诉自己,一旦失败,这个人或者这件事将永远无法实现。契约一旦达成,你的自控力就转移到‘人’或者‘事’身上。 人最可怕的信念不是‘我不要做什么’,而是‘我想要做什么’,所以,把‘不要动欲’转换成‘我想要这个人’或者‘我想达成这件事’会简单很多。” 沈清予一点就通,眸光微转,臭傻逼有点东西。 他轻咳了一声,语调恢复了之前的散漫,“阿灵哥,你还真愿意教我?” 沈归灵,“我愿意教,但你学的会吗?” “……” 方法听起来简单,但实施起来并不简单,但沈清予也是要面子的,哪能一次次告诉对手我不行? 他懒懒笑了笑,嘴硬道:“不急,这才第一课,听爷爷说第二课教技巧,这我肯定学的比你们快,到时候阿灵哥有不会的我也肯定不吝赐教。” 沈归灵笑了笑,“傻逼。” 说完,转身进了竹园。 “……” 沈清予听清那两个字后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呆愣,等反应过来沈归灵早就不见人影了。 “行,爸爸等你来求我。” …… 第107章 养弟弟钓鱼 “阿灵少爷,您回来了?” 沈归灵刚进竹园,雷行就迎了上来。 这位竹园的新管家是沈庄亲自挑选的人,为人稳重处事有道,才来几天就把竹园打理的井井有条。 沈归灵难得对谁很满意,雷行勉强算一个。 他点点头,语气温和,“雷管家,我想把阳台的植物搬到院子晒晒太阳,麻烦你跟我来一下。” “好的,少爷。” 雷行是个很守规矩的人,没有经过沈归灵的同意是坚决不会擅自做主进他的房间的,就算要打扫卫生,也会提前一天告知沈归灵,而且他从不会动书桌抽屉这种隐私地方。 跟随沈归灵进入卧室,雷行也没有乱瞟,径直走向阳台。 沈归灵慢慢走近书桌,在雷行抱着一株绿植经过身边时,他才慢条斯理打开书包拉链。 “嘶~” 空气中传来异响。 雷行眼色微变,没等沈归灵反应一把抢过他的书包从阳台扔了下去。 “雷管家?”沈归灵猝不及防,不解看着雷行。 雷行一脸严肃指着屋外,“少爷,有蛇。” “蛇?”沈归灵愣了愣,快步走出阳台。 庭院的平地上,书包被打开了一角,一条手指粗细的花斑小蛇从缝隙里钻了出来。 不只有一条蛇,是很多条,一条条从缝隙里爬出,没一会儿书包上就盘满了细蛇。 “怎么会有蛇?” 沈归灵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雷行表情凝重,“是赤练蛇,毒性虽然不强,但如果是过敏体质的人可能会存在生命危险。少爷,需要我报告给老爷子吗?” 沈归灵眸光微动,转眸看向雷行,“我还可以选择不告诉吗?” 雷行垂头,“是,老爷子交代,进了竹园一切听阿灵少爷的。” 沈归灵眼中的轻慢消散了几分,“听我的?哪怕我让你欺瞒爷爷也听我的?” “是。老爷子说了,就算阿灵少爷要弑兄杀父也用不着我通风报信,我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全力照顾好您。” 沈归灵沉默了片刻,淡淡转过头,“今天的事不要跟爷爷说。” “是。”雷行转身,继续搬植物。 沈归灵抬头看着月色,“不用搬了,把下面的东西处理干净吧。” “好的,少爷。”雷行起身,微微屈身转身走出了卧室。 沈归灵转身,双手反撑在阳台上,微抬着下巴看着屋里的光圈。 其实,他早就知道书包里被人放了蛇,让雷行进屋搬植物也不过是故意试探他,但他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 另一边,菊园。 姜花衫正坐在偏厅的软榻上思考,或许是因为突然理清了沈庄被害的时间线,她的脑子一下亢奋起来了。 书灵说过,剧目世界的另一个男主是沈归灵,与沈兰曦出生就在罗马不同,沈归灵走的是大佬逆袭剧本。 “逆袭。”姜花衫细细品味这两个字,眼睛忽然一亮。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忽略了? 她跟沈兰曦订婚之前,沈家还出了一件大事!一向受宠的沈归灵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得爷爷震怒,甚至狠心将他驱逐出境,不是赶出沈家,而是直接赶出a国。 当天沈归灵来辞行的时候她恰好就在沁园,老爷子哭红了眼却不肯开门看他一眼,沈归灵神情漠然,隔着院门磕了三个响头。 他刚要起身,老爷子闭眼,语调幽然:“阿灵,你长大了,爷爷管不住你了。但如果你还顾念这七年的祖孙之情,就答应爷爷一件事。” 闻言,沈归灵又跪了回去,“请爷爷吩咐。” 姜花衫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况,爷爷当时是怎说来着? “阿灵,答应爷爷,在我有生之年你不能入境a国,更不能回到莲市。” 那沈归灵又是什么反应? 他好像只是笑了笑,说了个‘好’。 她记得,那个时候爷爷对沈归灵已经很不一样了,甚至于沈兰曦不相上下,如果不是因为沈归灵突然做错事,家主之位花落谁家还是未知之数。 当时身在局中,得知沈归灵要被赶出a国她高兴地差点放礼炮庆祝。 现在纵横全局来看,时间点有些太凑巧了。 沈归灵被逐出a国那年,她也因为被方眉设计爬了沈兰曦的床,老爷子为了平复沈兰曦怒火,在他们的订婚宴宣布沈兰曦为沈家下一任家主。 直接越过儿子定孙子,这在当时可是震惊a国的重磅新闻。 所以……那一年其实就是沈兰曦的罗马之路和沈归灵的逆袭之路同时开启了? 因为男主们已经长大了,之前的垫脚石就该清退了,爷爷不死沈兰曦就无法掌权,沈归灵就不能归国? 又是恶心的炮灰定律?! 姜花衫眼眸微眯,粉嫩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台面。 上一世她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虽然知道事情的发展方向,可那都是从自身视角去理解的,要是有办法从上帝视角获得更多剧情就好了。 “嗡——嗡——” 这时桌面的手机忽然震动。 姜花衫扫了一眼,眼眸浮过暗涌。 【狼高弟弟:上钩了。】 姜花衫点开泡泡软件,狼高弟弟立马又发来了一段59秒的视频。 视频里,一群八块腹肌的男模站在沙发、大理石桌面跳辣舞,下面清一色欢呼撒钱的富婆,男男女女群魔乱舞身体乱缠。 视频明显是偷拍的,镜头晃来晃去,但姜花衫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方眉。 她跳的很起劲,春光满面,还时不时对着镜头方向抛媚眼,做挑逗的姿势。 “……” 姜花衫关了视频,很快发过去一句话。 “把她哄开心点。”说完,直接给对方转了十万。 上一世,方眉在外面包养了一个男大学生,她很喜欢那个小狼狗,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姜花衫无意撞见过一次,所以知道男生的名字叫梁叙。 自从方眉上次在医院出现,姜花衫就猜到她背后一定有人。道不同,赶不走,她们母女之间最后的体面只怕是维持不了了。 于是,她果断伪造了一个假身份,验资后顺利混进入了方眉常去的那家会所,在方眉还没认识梁叙之前先用钱把人买通了。 剧目给的任务没有一个是能一蹴而就的,在此期间她不能一直处于被动状态,所以她打算用梁叙钓出方眉背后的人是谁?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姜花衫看着所剩不多的余额感觉头脑要爆炸了。 为了获得梁叙的信任,她前前后后大概花了一百多万。她和傅绥尔、沈眠枝这种真正的千金不同,之前每个月的零花钱都要上交给方眉,所以手头上没什么现金,这些钱还是她卖了不少首饰包包才凑出来的。 “哎~” 姜花衫若有所思摸着小可怜jiaojiao,“养男大弟弟真是太费钱了,得想个办法赚点钱才行。” …… 第108章 别人家的妹妹都像你这样吗? 翌日清晨。 姜花衫眼睛还没睁开,就被张茹收拾干净推出了沈园。 院外停着一辆豪华版加长林肯轿车。姜花衫懒懒打了个哈欠,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金贵淡漠的侧脸。 沈兰曦看了看腕表,“你再不上车就要迟到了。” 姜花衫立马拉下脸,表情臭臭,“你不高兴可以不送。” 沈兰曦已经知道她的劣根了,抬眸反问,“然后你再去跟爷爷告状说我故意把你丢下,想让爷爷惩罚我?” 姜花衫瞠目,“你怎么知道?” 她看昨天沈兰曦和沈清予最后被爷爷治得服服帖帖,实在很好奇爷爷到底抓到他们什么软肋了? 沈兰曦撇过脸,显然是不打算解释他是怎么知道的。 “姜小姐。”高止从另一边下车,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姜花衫绕到车的另一边,抬着下巴一副作死的模样,“你说,公主请上车。” “?”高止墨镜后的死鱼眼震动了一下。 姜花衫,“不说那就把我塞进去。” 沈兰曦手里拿着《论衡》,正准备翻页,蓦地眼皮一跳指尖顿住。 怎么又是塞?没完没了了这是? 高止默默看向他的少爷,少爷的心理创伤应该比他大。 沈兰曦若无其事翻过一页,目光盯着书面,“高止,还有一分钟。” “……”高止木着脸,“公主请上车。” “嗯~”姜花衫心情大好,“记住啊,以后接我都是这个标准。”说完欢快钻进了车里。 车内很宽敞,姜花衫瞥了沈兰曦一眼,选了个最远的位置坐好。 看得出,太子爷不想搭理她,正巧,她也不想搭理这狗东西。 高止深呼吸一口气,坐上副驾,给了司机一个眼神,车子终于启动了。 姜花衫趴在车窗看外面的风景,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闲得没事就开始玩指甲。 车内很安静,偶尔传来纸张的摩擦声。 阳光正好,光晕透过玻璃洒在沈兰曦矜贵的侧脸上,淡雅的他,唯有腕间一点艳红。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好一副欺世盗名的圣人模样。 高止一直防止姜花衫作妖,偷偷从后视镜观察车内的情况,见她盯着自家少爷发呆还以为小丫头被迷花了眼,心中顿然腾升起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这就对了,没有哪个小女生能抵挡住少爷的魅力。 “沈兰曦。” 你看,主动搭话了吧? 但是死心吧,认真读书的少爷可是断了根的铁陀,就是山怪妖精也勾不走。 姜花衫,“我不喜欢这个车,下次你接我上学的时候能开飞机吗?” 沈兰曦指尖再次顿住。 姜花衫,“我上次看我们班别的女生就是坐她哥哥的飞机来的,她哥哥可酷了,还能自己开飞机。你这样我会被同学笑话的。” 沈兰曦抬眸,“学校有机坪?” 姜花衫,“有啊,大家装逼的时候都坐飞机。” 沈兰曦,“好,下次。” 高止虎躯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姜花衫挑眉,得寸进尺,“还有啊,人家哥哥每个月都会给妹妹零花钱,让她可以随便买买买,这样她就不会被外面的小黄毛用一杯奶茶骗走了。” 如果她没记错,沈兰曦的私房钱有很多,薅不完的那种。 “……”沈兰曦垂下目光,继续看书,“好。” 这么好说话? 姜花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试探性伸出三根手指。 “这么多呢?” 区区三百万不过分吧? 沈兰曦跟头上长了眼睛似的,“高止,给她三万。” “……”姜花衫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沈兰曦你好歹是千亿豪门的少爷,开口三万适合吗? 等了很久没听见回馈,沈兰曦意识到什么,抬头,“少了?” 姜花衫一脸嫌弃,“你说呢?” “……”沈兰曦自小生活在道观,对钱没什么概念,他记得师父师兄们一餐饭钱也就是二三十块,所以在他看来每个月三万的零花钱已经是很好的标准了,他是真不知道姜花衫在嫌弃什么? 姜花衫继续输出,“我每个月给小可怜买衣服的钱都不止这个数。别人家的哥哥都是黑卡金卡无限刷。” 沈兰曦捏了捏山根,“三十万,买你不作妖。” 三十万? 也只够她差使小狼狗一两次,不过聊胜于无,其他再想办法。 看出来了,沈兰曦是真抠,难怪把她赶出沈园三年都不跟她离婚,肯定是怕她分沈家的财产。 姜花衫瘪了瘪嘴,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车里终于安静下来了,高止闭眼默默享受这片刻的安宁,珍惜吧,这可是少爷花三十万买的。 二十分钟后,林肯车顺利停在了学校停车场。 “少爷,姜小姐,到了。” 沈兰曦合上书,看了姜花衫一眼,开门下车。 高止从副驾驶座下来,替姜花衫拉开车门,“姜小姐。” 姜花衫双手抱胸,趾高气扬看着他。 高止默默带上墨镜,“公主,请下车。” 沈兰曦,“……” 姜花衫笑嘻嘻抱着书包跳下车。 老爷子的命令是要亲自把人送进教室,沈兰曦看了时间,“走吧。” “哦。”姜花衫跟在他身后,眼珠一转脱下书包扔进沈兰曦的怀里。 沈兰曦被砸了个正怀,略有不满,不等他开口,姜花衫立马打断他,“别人家的哥哥都会帮妹妹拿书包的,沈兰曦,别忘了爷爷为什么让你来送我,你会不会做人家哥哥?” 沈兰曦沉默。 姜花衫摇头晃脑,一脸嫌弃,“真是的,一点悟性都没有,什么都要教。” 沈兰曦再度沉默。 姜花衫双手靠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嘴角忽然扬起恶劣的笑,“看来你真的很怕爷爷的试炼。” 她一路这么挑衅沈兰曦他竟然都忍了。 沈兰曦微怔,眼前的笑莫名与视频里刺杀自己时的笑重合。 姜花衫欢快转过身,还没开心够就被人拎着脖子原地转了回去。 “别人家的妹妹也像你这么没礼貌吗?一声哥哥都不叫?” …… 第109章 标签又见标签 “?” 姜花衫挑眉,抬头准备反攻,忽然发现自己才只到沈兰曦的下巴。 “……” 不是,沈家这几个狗东西吃猪饲料长大的吗?十六岁个个都蹿到了一米八。 “诶,那不是那天上台演讲的学长吗?哇,好帅啊!” “他身边那个不是英才班的吊车尾吗?沈学长这样的人怎么会跟她走得这么近?” 正值上学高峰期,沈兰曦一个高年级的扎堆在小矮蹲堆里甚至惹眼,没一会儿就引起了周围同学的注意。 “我刚刚好像看见姜花衫跟沈家少爷一块儿下车的。” “天!昨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还敢来学校?” 姜花衫听着周围的人议论声,勉强扯了个笑,拍了拍沈兰曦的肩膀,“走吧~兰曦~哥。” 说完,欢乐转了个圈在前面领路。 “……”沈兰曦垂眸看了看被拍过的肩膀。 高止立马上前递上手帕,少爷有轻微洁癖,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 姜花衫好像后脑长了眼睛似的,悠悠道,“沈兰曦,你敢擦,我回去就告诉爷爷你嫌弃我,以后都不要你送了,你就安心回去做试炼吧?” 上一世,知道沈兰曦有洁癖,每次跟他说话她都是洗香香才敢开口,可这狗东西还是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这辈子又不当你老婆,谁惯你这臭毛病?! 沈兰曦刚抬起的手又放了回去。 高止看着有些心疼,小丫头骗子怎么敢这么欺负少爷,他收回手帕,愤愤不平,“少爷,我来拿包。” 沈兰曦看了姜花衫一眼,思忖了片刻摇头,“算了。”说着,将怀中的粉红书包挂在肩上。 不远处的树荫跑道,姜晚意和几个交好的世家大小姐正有说有笑,忽然其中一人拉住她,一脸兴奋,“意意,那不是你哥哥吗?” 姜晚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其余人开心地原地起跳,“他是不是来找你的啊?意意,你哥哥好帅啊好酷哦,能不能介绍给我们认识啊?” “奇怪,他前面那个是你姐姐吗?意意,你不是说沈家几个少爷都宠你吗?怎么送你姐姐不送你?” 姜晚意最先看到的是姜花衫,脚步不自觉放缓,昨天的事闹得那么大,她可不想受连累。 被身边朋友一提醒,才发现沈家新入学的小太子也在,不仅如此,沈兰曦还亲自帮姜花衫拿包。 “快点啊!都要迟到了沈兰曦。” 姜花衫全程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沈兰曦全程淡漠,明明是不想搭理她,但落在外人的视角就变成了,天!他好宠。 姜晚意嘴角笑的绷直,强忍着嫉妒心解释,“昨天的事关于沈家的颜面,是我拜托爷爷让哥哥送姐姐的。你们知道的,她是我姐姐嘛~我也担心她会因为昨天的事被刁难。” “原来是这样啊?意意,你心可真好。” 身边的大小姐们一下就被说服了。 “意意,听说沈家为了庆祝嫡少爷归家,七天后会在鲸港举办一场隆重的归家宴,我也想去,你能不能拜托你哥哥送我一张请帖啊?”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想去。” 三个人一起起哄。 姜晚意死死抓住书包肩带,笑的违心,“好啊,我今晚回去就跟我哥哥说。” 众人闻言,欢欣雀跃,亲昵拉着姜晚意的胳膊。 * “到了!” 姜花衫从沈兰曦手中接过书包,“回去吧。”那不在意的模样就像在招呼一只小狗。 “……”沈兰曦受了一个早上的气,恨不得早点打发她,丝毫不留恋转头就走。 许多同学偷偷跟了一路,见沈兰曦还亲自把人送到教室便以为是把姜花衫当眼睛珠子疼,平时毫无交集的同学忽然殷勤打招呼。 “姜花衫,刚刚那个是沈家太子爷吧?他怎么亲自送你上学?” 在英才班的同学非富即贵,但即便再厉害的家世也不敢与沈家比肩,之前他们之所以孤立姜花衫也是以为她不受沈家待见,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女。但如今,连沈家小太子都亲自送她上学,不受宠的传言就不攻自破了。 再则,大家都不傻,昨天的事闹得这么大,连傅家的金牌律师团队都来了,姜花衫硬是没吃半点亏,这后面是谁在撑腰就不言而喻了。 更不要说,昨天沈清予直闯初中部留下了津津乐道的公主抱名场面。 姜花衫对于同学们的转变表现得很淡定,“是啊,怎么了?” “好羡慕啊,你哥哥长的好帅,还亲自送你上学,他肯定对你很好吧?” 姜花衫,“一般,我们不熟。” 沈兰曦还没走远,听见她说一般,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教室。 少年芝兰玉树,带着欺骗世人的圣洁,一群小女生瞬间被迷得团团转,激动推了推姜花衫的胳膊,“你哥哥在看你。” 姜花衫抬头,沈兰曦转头离开了教室。 “……” * “妙妙,你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被吓到了?” 周绮珊摸了摸苏妙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好像也没事。” 苏妙摇头,眼神呆滞,“我是被吓住了,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 当时她悄悄跟在后面‘妖精’身后,看着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沾染了一点血渍,眼睑微微上扬荡漾出一丝缱绻。 那笑容绽开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萦绕在花海中,一朵朵粉色鲜花竞相开放。 “诶,你们看见没?今天姜花衫的哥哥亲自送她来学校耶?” “看见了,好帅!好宠!还帮她拿书包,听说还亲自送到教室。” 苏妙眼神一定,拔腿冲向教室,身边的周绮珊愣住了,一头雾水但也紧跟步伐。 但她慢了一步,当她赶到教室的时候沈兰曦刚刚转下楼梯,只留给苏妙一个似是而非的背影。 “妙妙,你怎么了?” 苏妙大喘着气,失魂落魄四个字就差没写在脸上了,她摇摇头,无精打采走进教室。 “姜花衫,之前我们也不知道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以为你……不过现在误会都解除了,大家都是同学,我们可以好好相处。” “是啊是啊,之前都是误会,今天发完书就没事了,我们一起出去逛街啊?” 苏妙和周绮珊的座位就在姜花衫的斜对面,一群人围着姜花衫把她们的过道都堵了。 姜花衫也没注意,笑眯眯看着围簇在周围的同学,双手一摊,“谁要跟你们好好相处啊?我爷爷说了,不入流的朋友不要交,欺负我的都给我小心点,找机会我一个个都会还回去的。” 她当初拿傅潇潇开刀为的就是震慑,这些人是脑子被剧目抽干了?竟然以为她反击是为了跟她们和平相处? 和平不了一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恶人就该恶人磨。 众人完全没想到姜花衫竟然是这态度,连装都不装一点儿,个个表情讪讪。 但如今她有沈家撑腰,她们也不敢明面回怼,自讨没趣后各自散了。 “嗤。” 姜花衫白了一眼,不在意收拾抽屉。 当初她被孤立时没有人愿意跟她做同桌,所以全班只有她一个座位是单独的。 “啪——” 忽然,桌面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姜花衫看着桌面拍红的手掌,眉梢微挑,不慌不忙抬起头。 蓦地,她眼神一愣。 苏妙同样抬着下巴,趾高气扬,“姜花衫,你有几个哥哥?都叫什么名字?” 周绮珊也没想到苏妙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之前班里同学孤立姜花衫的时候苏妙还看不过去,默许姜花衫跟着自己,但后来实在受不了姜花衫的愚蠢又把人踢了出去。 “妙妙。”周绮珊拉了拉苏妙,又看向姜花衫,“她心情不好。” 虽然苏家也是四老派家族,但苏妙在学校从不惹事,所以周绮珊有些费解。 姜花衫皱眉,身体慢慢后仰靠着椅子,目光悠悠扫过两人头顶。 一来来俩。 苏妙,人物标签:毒舌、虚荣、恶毒、报复心强、正义。 周绮珊,人物标签:自卑、敏感、大度、坚毅、诚信。 …… 第110章 新妈妈 “……” 姜花衫看着眼前两行标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沉默片刻,她又扭头看向教室里的其他同学,扫了两三遍确认没有人有标签后,她又无奈把目光转了回来。 这么看来,苏妙应该就是苏家那个假千金吧?真千金也就是沈兰曦的女主,好像是叫苏韵。 至于周绮珊,姜花衫瞥苏妙一眼,莲市屠杀门其中绑架的一个女孩儿就是周绮珊,就算周家后来给了赎金,周绮珊也没有活着回来,她被十几个绑匪折辱,死的很不体面。 三年后,那批绑匪被绳之以法,撕票的真正原因才公之于众。 原来绑匪给了周绮珊一封索要赎金的信让她偷偷送去周家,并要求她送完信必须马上回来,否则就会立马杀了她的好朋友。 周绮珊见苏妙哭的厉害,便主动把这个机会让给了苏妙。可苏妙送完信并没有回来,绑匪担心苏妙透露藏窝点这才把当时所有人质都杀了。 其中周绮珊和另外一个女生承受了他们所有的怒火。 这份口供一出,苏家顿然成为群起攻之的对象,苏妙也跟姜花衫一样成了过街老鼠。 姜花衫懒懒扯了扯嘴角。挺好的,只要反衬女主的炮灰无一例外就是恶毒,虽然她没有走到后面的剧情,但依照她恶补了多部狗血小说的经验来看,苏妙倒台应该是为了给女主让路。 也就是说,苏妙和她一样,也是苏韵的对照组。 只不过姜花衫对照的是爱情,苏妙对应的是家族。 “你笑什么?” 苏妙完全不知姜花衫心里在想什么,见她半天不回答还一副轻蔑的样子,顿然有些上火。 姜花衫摸了摸脸,看着她头顶的绿光,“我笑终于有人比我还惨了。” 起码当初她前面三个标签,最大一个是美貌,就冲这点比苏妙好太多了。 所以啊,人还是要往下看。 “……” 苏妙听不懂她说什么,毒舌攻击:“姜花衫,你出厂设置的时候是不是把参数都给脸了?小脑萎缩了?听人说话都听不明白?” 姜花衫点点头,还真是。 “……”周绮珊有些为难拉了拉苏妙,“妙妙,算了!别……” “砰——” 话没说完,教室门被人用力一脚踹开,傅绥尔大摇大摆走了进来,目光冷冷在苏妙和周绮珊身上转了一圈,转头又一脸灿烂撒欢跑进教室。 “杉杉,我转班了,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 她笑得心无城府,却故意用力撞开苏妙。 “傅绥尔,你什么意思?”苏妙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发作。 傅绥尔一只手抵着苏妙的肩膀,“没什么意思,这是我的位置,你占我道儿了。” “你……”苏妙气得脸都红了。 周绮珊看了傅绥尔一眼,将苏妙护在身后,“傅绥尔,大家都是同学,你别太过分了。” 她个子比班里男生还高,逼近时很有压迫感。 不过傅绥尔也不怕,踮起脚瞪眼回敬,“你们怎么说话我们就怎么说话,别以为杉杉好说话你们就想欺负她,我告诉你们,没门!”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周围的同学默默吃瓜,深怕被牵连。 “怎么回事?怎么教室门上有个脚印,你们谁踹的?” 一时间鸦雀无声。 余老师端着茶杯扫了教室一眼,自动忽视剑拔弩张的气氛,“要发书了,都各自坐好。还有啊,谁踹的放学之前给我擦干净。” 苏妙看了姜花衫一眼,转头坐回座位,周绮珊也跟着坐了回去。 余老师目光扫过姜花衫,朝她点点头,“姜花衫,出来一下。” 姜花衫站起身,傅绥尔立马拉住她的胳膊,眨了眨眼睛。 “别怕。” 走出教室,余老师把她叫到走廊转角,言语间有些担忧,“姜花衫,傅夫人来了。” 姜花衫表情淡淡,“傅潇潇的妈妈?” 余老师点头,“这件事校方的意思是不要闹大,尽量和谈,可学校一直联系不上你母亲,你还有什么其他联系方式吗?” 这话里的意思是,沈家有没有什么人愿意出面。 姜花衫摇头,“没……” “谁说联系不上我?” 沈娇一袭暗红旗袍,脖子上戴着一条满钻的帝王绿翡翠项链。沈家幺小姐平时就很招摇,但眼前这身打扮比她平时更招摇。 余老师愣了愣,“您是?” 沈娇抬手摸了摸姜花衫的头,“抱歉,妈妈出港去给你挑礼物了才没及时回来,受委屈了吧?” 说罢,伸出戴着鸽子蛋钻戒的纤纤玉手,“你好,我是姜花衫的妈妈,谢婷芳在哪?我来跟她谈。” …… 第111章 沈娇出手 姜花衫走进教室时,神情还有些恍惚。 傅绥尔往窗外张望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吧,谢婷芳,也就是我之前那个大伯母,小门小户,之前每次都被我妈捏得死死的,还有我那个小姑姑,我妈不高兴的时候都敢直接往她脸上泼咖啡。至于傅家那几个律师,那就更不敢得罪我妈了,他们那些人,手上就没有不沾灰的资产,我表舅家专做跨国境外资产的生意,得罪我妈,他们底裤都要赔干净。” 姜花衫低头失笑,她当然不是担心沈娇会搞不定。沈家这位幺小姐可是三姓名门,李家只是在a国名声不响,但在s国可是与白家并称为金字塔顶端的财阀家族。 要不是有剧目控制,像沈娇这种拿着一手王炸的名门千金怎么可能死得那么不堪? 她只是,有点不习惯,除了沈庄,她还没有被谁这么保护过。 傅绥尔看了姜花衫,大大咧咧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安啦~咱们妈一定不会给咱们丢脸的。” * 一个小时后。 沈娇吹了吹指尖,抬头挺胸从校董办公室走了出来,身后追出一个被泼了满身茶渍的贵妇,但她还没勾住沈娇的衣裙就被身后的保镖拉了回去。 余老师赶紧从人群窜出,小心翼翼跟在沈娇身边。 沈娇目不斜视,悠哉从满钻的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已经谈好了,其他的就是大人的事了。孩子嘛,最重要的就是学习,你……” 余老师,“免贵姓余。” 沈娇点头,“你说是不是啊,余老师?” 余老师连忙赔笑,“是。” 沈娇笑了笑,随手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上前。 “今天的事给余老师添麻烦了,一点心意,还希望余老师不要嫌弃。” 余老师连忙摆手,“不不不……沈……沈小姐这不合规矩。” 沈娇,“先看看数。” 余老师微愣,扫了上面的数字一眼,懵了! 好……好多零。 沈娇压着余敏的手将支票推了过去。 “一般的礼自然不合规矩,但这个数应该也值得余老师破例了吧?听说余老师正在打离婚官司,你老公身份比你体面,抚养权争得很辛苦吧?” 余老师眼眸微动,嘴角抿直。 沈娇轻轻拍了拍老师颤抖的手。 “都是为人母,余老师的心情我最能体会。放心,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希望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有人能帮忙照顾她们一点。” “她们?” 沈娇点头,“对,她们。傅绥尔和姜花衫,她们两个都是我的女儿。” 余老师看着手中的支票,默默垂下了眼。 * 没多久,傅家车队整整齐齐原路返回的消息在育才传开。 要知道,傅家这位家主夫人来的时候,傅家的车把学校门口一条街都占满了。 声势这么浩大显然来者不善,所有人都以为今天会有场世纪大战,没想到一个小时就搞定了。 受伤的傅家千金缺席,惹事的正主相安无事坐在学校上课,这其中深意见仁见智。 * “衫衫,尔尔。” 大人之间的博弈,沈娇不打算让孩子们知道,打点好余敏,沈娇便又来了教室。 她生得明艳动人,又贵气十足,气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英才三班同学们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过去了。 “妈妈。” “干妈。” 姜花衫和傅绥尔同时站起身。 沈娇摘下墨镜,目光在教室扫视了一圈,笑容可亲,“噢~同学们都在?为了庆祝新学期开学阿姨给大家准备了一点薄礼,希望你们会喜欢。” 说完,余老师推着一车包装精美的礼盒走了进来。 “同学们,这是姜花衫和傅绥尔的妈妈为大家准备的开学礼物,大家掌声感谢。” 同学们有些惊讶,却还是很很配合。 余老师推着推车挨个分发礼物,礼物盒大小一样,有同学好奇,当场就拆开了。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竟然是名家定制的玛瑙紫毫毛笔。 紫毫的价值比黄金还贵,但玛瑙上的刻字比这支笔的实际价值还高。紫毫有钱就可以买到,但同时让名家定制四十多套,可就不是有钱能办到的。 英才三班的同学大多都是识货的,默默把笔收好。 姜花衫看向傅绥尔,傅绥尔摇了摇头也是一头雾水。 随后,沈娇从包里抽了两张卡递给两人,姜花衫还没反应,傅绥尔迅速接过,嘴巴都快翘到了天上。 “谢谢妈妈。” “行了。”沈娇女神范地戴上墨镜,“安心上课,好好跟同学相处,我先回去了。”说完又觉得不妥,身子前倾在两个孩子中间小声道,“要是不想好好相处也没关系。” “……”姜花衫抬眸,略有些意外看向沈娇。 沈娇嘴角微笑,朝她眨了眨眼。 “好了,走了。” * 高中部比起初中那些少不更事的小鬼获取信息更加敏锐一些。 傅家把声势铺得这么大,结果就这么灰溜溜走了,明显就落了下乘。 “傅少,你们家不行啊,怎么一次两次被沈家打得头都抬不起?” 几个少年坐在网球场的长椅上,姚淄磊一脸戏谑拱火。 傅文博脸色阴沉,“你懂个屁!我家老爷子让我们最近安分些不要闹事,不然你真当我妈会怕了沈家那个贱人?” 姚淄磊耸了耸肩,“不懂不懂,不过……”他笑容阴恻,“你就这么认怂了?不想找个机会把场子找回来?” 傅文博沉着脸,“你什么意思?” 姚淄磊一把搂住傅文博的肩膀,下巴微抬,“诺!那不就是?” 不远处,沈归灵背着书包走在阳光明媚的树荫里,老天对他似乎格外垂青,只要他立在那,身边所有人都成了衬托的背景板。 “妈的!长这么帅,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傅文博没好气啐了一口,“昨天送他的见面礼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姚淄博,“所以一看就是怂货,也是,私生子嘛~沈家未必会真的重视。怎么样?有兴趣了?” “有。”傅文博懒懒站起身,“沈家私生子也姓沈,只要能把姓沈的踩在脚底我都有兴趣。” …… 第112章 转账 有沈兰曦、沈娇和傅绥尔三重保驾护航,姜花衫度过了有史以来入学后最轻松的一天。 下午,沈兰曦早早在停车场等候,高止神情麻木下车,打开车门,“公主请上车。” 全套流程一气呵成,看得周围的小女生发出艳羡的惊叫声。 苏妙拉着周绮珊跟了一路,她就是想看看那天那个妖精是不是姜花衫的哥哥,一看不是,立马翻了个白眼。 “显眼包,好像谁没有哥哥似的。” 周绮珊摸了摸下巴,“不过好像她哥哥的确长得比较好看一点。” “……”苏妙皱眉,这么说起来,她的哥哥也的确有些拿不出手,又胖又黑。 但苏妙偏就不想服输,不乐意道,“我哥哥是丑了点,但宴珩哥长得好啊,妥妥的斯文败类,听我妈说想跟你家结亲的鲸港都装不下,门槛都要踩烂了。” 周绮珊有些无奈,“妙妙,斯文败类可不是什么好词。” 苏妙,“难不成你哥是什么好人?他骗骗别人就算了,我可永远忘不了他怎么对那些女生的。他啊,也就那张脸能看。” 周绮珊沉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苏妙看了她一眼,嘴硬心软,“行了,我说他你难过什么?放心吧,那件事我不会乱说的。” “哟~苏妙,又来看我哥啊?” 傅绥尔正好也回家,见苏妙和周绮珊盯着沈兰曦的车咬耳朵,认定她们没说好话,想也没想上前挖苦,“听说你今天一直问杉杉有几个哥哥,怎么?你没这么好看的哥哥所以嫉妒了?” 苏妙瞬间炸毛,“傅绥尔你得意什么?我要是你哪还笑得出来?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之前是颓废精神街溜子,现在像个刺猬黑土豆,沈家的基因你是一点没遗传。 你看看人家姜花衫,虽然没脑子但有脸,难怪你哥哥连你这个亲妹妹都不送要送一个外人!你们不是好姐妹嘛?她怎么上了沈兰曦的车丢下你就不管了?什么脑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襄英一行,傅绥尔头发没了皮肤也晒黑了,的确丑得有点不像话。 但她一点都不在乎,苏妙的话也丝毫伤害不到她,因为从她被赋予新生之后她已经得到了最好的新皮囊。 别人不知道,但她自己知道。 那一刻,姜花衫握住她的手,教她上膛的那刻,她给了她这个世间最无与伦比的珍贵,虽然傅绥尔无法佐证,但她就是知道。 所以,作为回报,姜花衫想要什么她都会满足,因为在傅绥尔心中,那个愿意为她搏命、愿意把光渡给她的姜花衫就值得这个世间最好的东西。 苏妙这招挑拨离间算是用错人了。 傅绥尔耸了耸肩,“是啊,杉杉就是漂亮,所以大家都喜欢她~我也喜欢她,她不搭理我也没关系,她卖了我也关系,我就乐意跟在她屁股后面转,乐意被她卖?怎么?你嫉妒啊?你有这么好的朋友吗?你没有!你尖酸刻薄,自大内耗,谁跟你这种人做朋友倒八辈子血霉!” 骂完,还故意挑唆周绮珊,“我可不是危言耸听,别傻乎乎跟这种人交心,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ko! “你!”苏妙从没在打嘴仗这块输过,气得脸色发白。 “略略略,不跟傻子论长短~”傅绥尔拍拍屁股,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周绮珊看着扬长而去的汽车尾浪,若有所思。 “傅绥尔什么时候骂人脑子思路这么清晰了?她以前都是抡起拳头就揍吗?” 苏妙才没心思研究这些,愤愤不平看着周绮珊,“你不会被她三言两语就挑唆了吧?” 周绮珊哑然失笑,“怎么会?” 苏妙顿时舒了一口气,神情别扭,“傅绥尔心思歹毒,你可千万别听她的。我才……才不会出卖朋友的,绝不会。” * 林肯车里,气氛异常安静。 姜花衫低头玩手机,沈兰曦单手托腮看着窗外,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两人偏偏相处出了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 高止透过后视镜小心观察,在确定姜花衫不会再荼毒他的少爷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对! 怎么少爷好像蠢蠢欲动了? 高止脸上的墨镜闪过一道逆光。 沈兰曦搭在膝盖的另一只手悄无声息摸进校服口袋,指尖划过银锁时,淡漠的瞳眸微微涟动。 他特意上车的时候没有看书,就是打算等姜花衫叽叽喳喳的时候把长命锁还给她,没想到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 沈兰曦沉默了几秒,转过头看向姜花衫,“你……” “谢邀,勿q。” 姜花衫冷冷打断她,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高止看得心痛不已,带着墨镜怒气冲冲瞪着姜花衫,少爷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搭话,你怎么能拒绝?打击了少爷与人沟通的自信心你担的起吗? 姜花衫感觉到什么,抬头与高止对视,“你有话说?” “!”高止抬手扶了扶墨镜,安静如鸡,“没有。” 姜花衫低头,继续看手机。 就在刚刚,梁叙给她发消息了。 【小狼弟弟:这几天,她每天晚上都会出去打电话,回来后信息记录都删除了。】 【关你peace: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吗?】 【小狼弟弟:我有次偷偷跟出去听到一点杂音,好像是男的。】 【关你peace:想个办法弄到通讯记录。】 【小狼弟弟:这恐怕有点难办,她警惕心很强,再说,如果我被发现了我在这行可就混不下去了。】 姜花衫指尖弹了弹手机屏幕,犹豫片刻把手机余额的二十万一次转了过去。 【关你peace:定金,事成之后双倍。】 那边没有接收。 姜花衫思忖了片刻,耳尖忽然蹿红,指尖颤抖慢慢输入…… 【关你peace:你别怕,这事又不难。她才入富贵圈玩什么都稀奇,你把你看家本事都使出来,勾得她色欲上头不得不当你的面接,之后的事不就简单了。】 【叮咚——】 【对方接受了您的转账】 姜花衫长舒了一口气,摸了摸发烫的耳朵,真是,上哪找她这么孝顺贴心的女儿,方眉这么对她,她还花重金帮她养情人。 不过…… 余额也空了。 沉默几秒,姜花衫转头看向沈兰曦,眨了眨眼。 “那个,我刚刚上车一句话都没有说,三十万是不是可以转账了?” 沈兰曦,“……” …… 第113章 刁难 “公主请下车。”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条件反射,车辆刚停稳,高止拉门下车,动作一气呵成。 姜花衫看着手机新鲜到账的三十万,笑得嘴巴都合不拢,难得心情好跟沈兰曦挥手道别,“兰曦哥,再见。” 沈兰曦,“……” “呜呼!”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甚嚣尘上的油门轰鸣声,一辆极光黑布加迪威龙几乎擦着林肯车屁股刹住,沈清予似笑非笑从车上走了下来。 “哟~兰曦哥,这一天保姆当得挺称职的啊!” 姜花衫盯着沈清予的车看了三秒,顿时眼睛一亮! 是啊,她怎么把这个冤大头给忘记了?上一世沈清予可是沈家最有钱的人,他对身边的女伴也极为阔绰,手指缝随便漏一点就够普通家庭过半辈子了。 沈清予原本还想落井下石挖苦沈兰曦几句,冷不丁对上姜花衫的眼神,狭长的眼睑微眯,立马警觉,“小鬼,你那什么眼神?” 姜花衫笑容可掬,“没什么,就突然觉得你挺有魅力的。” 沈清予莫名一阵胆寒,不留痕迹往后往退了退,“首先,我对发育不完全的儿童没有兴趣,其次,伪骨科也是骨科,所以你没有机会。” “……”姜花衫笑容顿住,“神经!你倒是想得美。” 孔雀男!姜花衫木着脸背上自己的书包扭头进了沈园。 “?”沈清予被无语到了,扭头看向沈兰曦,“她刚刚说谁想得美?” 沈兰曦原本不想搭理他,中途不知想到什么,转头看了过去,“你是不是试炼试傻了?” 沈清予,“?” 沈兰曦神情淡漠,“就算没有血缘,爷爷认了她她就是沈家的女儿,容不得你随意调戏。” “我调戏她?”沈清予前面无语还没恢复,下一波无语又开始侵袭。 沈兰曦板着一张冷漠脸,终于有了一点长房嫡少爷的威严,“摆正你自己的位置,不要说有歧义的话。”说完,也不给沈清予解释的机会,转头走进了沈园, “我?呵……”沈清予看着沈兰曦那浑身散发圣洁的背影,气得反抽了自己一嘴巴。 下次谁再下车跟这臭傻逼说话谁就是孙子! * 晚饭后,姜花衫抱着小可怜,背着画板去庭院写生。 秋天的夜晚凉爽许多,院子里还有些许蝉鸣,但很奇怪,夏天听蝉叫是繁盛,秋天听虫鸣却是惬意。 姜花衫的笔触随意,看似杂乱无序,但随着色彩渐渐丰富,一张小潭夜色图跃然于纸上。 也算歪打正着,没想到她在画画这条路上天赋造诣颇高,不仅拥有天生绝对色感,连塑形和构造能力也是超一流。 画得差不多了,姜花衫收拾画具准备撤退,刚起身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另一边廊下走来。 那人踩着洁白的月光,步调缓慢。 沈龟灵? 还背着书包,看来是刚刚才回来。 少年肩上落满了温柔的月光,庭院中间隔着潭水,他并没有注意到池塘另一边的姜花衫,径直走向竹园。 姜花衫也没有打招呼,背上画具抱着小可怜转身走进另一侧的廊庑。 沈归灵一只脚刚踏入竹园,身形一顿,转头看向树影绰绰的廊下。 正巧,一束月光斜打,落在女孩儿背后的画板上,画中的月亮一下好似鲜活了起来。 沈归灵垂眸,抬起另一只脚踏入了竹园。 “阿灵少爷,您总算回来了。” 雷行面露担心,第一时间上前想替沈归灵拿下书包。 沈归灵摇摇头,“这次没有。” “阿灵少爷,您受伤了?”雷行这才发现沈归灵嘴角有一块淤青。 沈归灵点头,“小伤,雷管家,麻烦你帮我准备医药箱和绷带。” 雷行点头,“少爷您回房间休息,我稍后给您送过去。” * 沈归灵刚回到房间,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掏出看了一眼,按下通话键,语气温和,“爸。” 沈谦站在南湾大厦顶楼,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俯视整个江面。 “怎么样?新学校还适应吗?” 沈归灵撩开白色衬衣,露出硬阔的腰线,小腹和腰侧全是红肿和淤青。 少年眸光冰冷,“还不错。” 沈谦,“和沈兰曦相处怎么样?” 沈归灵想了想,客观评价,“他挺好相处的。” 沈谦很是满意,“过段时间我要出海公干,你自己见机行事。记住!你身份不比他们,凡事不要冒头,更不要抢沈兰曦的风头,我不在这段期间不要让任何人抓住你的把柄。” “我知道了,爸爸。”沈归灵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挂了电话。 “少爷。”这时,雷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归灵拉下衣角,“进来。” 雷行推门而入。 沈归灵,“把东西放桌上就可以了。” 雷行有些犹豫,“少爷,还是我来吧?” 沈归灵摇头,“一点小伤,我自己可以。” 雷行见他坚持,放下药箱默默退出了卧室。 沈归灵并没有马上上药,而是打开了桌上的笔记本,指尖在键盘随意输入一串代码,界面瞬间切换。 他像像往常一样,先侵入沈谦在莲市的豪宅,沈谦不在莲市,所以镜头里只有姚歌一个人,此时,她正在打电话。 沈归灵随手戴上耳机,姚歌尖酸刻薄的声音通过数据转换传进了耳膜。 “给我弄死他,下贱东西,真以为有沈家撑腰我就拿他没办法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姚歌一脸不耐,“你现在才多大?不该碰的东西不许碰,姚淄磊我警告你,你要敢不听话我明天就去学校打断你的腿。” “行了,总之我说的话你不许当耳旁风,不然你下次再惹什么祸我可不会管你!” 挂了电话,姚歌心情立马转好,甚至在客厅跳起了华尔兹。 果然是她! 沈归灵摘了耳机,关掉监控。 当时他看见一背包的赤练蛇就怀疑是姚歌搞的鬼。 赤练蛇并无剧毒,很多人当宠物蛇养,但偏偏赤练蛇对易过敏体质的人有生命威胁。 姚歌知道他海鲜过敏,所以挑唆姚淄磊对他动手,因为就算万一出事被发现,他们也可以解释为恶作剧。 还有今天在学校后门堵他的那些混混,看身手根本不是附近的无业游民,普通混混哪会带着专业的军用刺刀? …… 第114章 主角光环 翌日清晨,晴空万里。 一辆s级迈巴赫停在沈园门口。 姜花衫背着书包,哈欠打了一半顿时精神抖擞,爷爷对沈绿茶还真是大方。 雷行从副驾驶下车,十分绅士打开车门,“姜小姐请上车。” 沈归灵现在这个阶段可没钱,没什么羊毛薅,姜花衫一点捉弄他的心思都没有,懒洋洋爬上车。 “阿灵少爷,姜小姐,我们出发了。”雷行上车,系好安全带礼貌式提醒。 “好。”沈归灵应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车里的气氛很安静,异常安静。 姜花衫原本就没打算搭理沈归灵,这么安静正好方便她睡觉,她侧着身子靠着另一边车窗眼皮又开始打架。 沈园到育才大概二十分钟车程,这一路姜花衫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她的小可怜被人四仰八叉掀翻在地,等她跑过去准备抱起小可怜时,乌龟脸忽然变成了沈归灵的脸。 “给我爱!给我爱!” “啊!别过来!” 姜花衫轻声呓语,猛地睁开眼,滟潋的桃花眼倒映出与梦境如出一辙的俊脸,“啊!” 她短促尖叫了一声,一把推开眼前的沈归灵,惊魂未定坐了起来。 雷行解下安全带,侧头看向姜花衫,“姜小姐您没事吧?到学校了,阿灵少爷叫了你许久你都没反应,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才上前察看的。” 沈归灵被推开时愣了一秒,但他也没说什么,爬起身开门下车。 姜花衫虚虚喘了两口气,不等雷行开门就抱着粉色小书包跳下了车。 “需要我送你吗?”沈归灵问。 姜花衫想也没想摇头,“不……不用了。” 沈归灵点头,脸上的温柔淡了不少,“好。” 从停车场出来有一条梧桐大道,大道尽头右边是初中部,左边是高中部。 姜花衫心里还想着刚刚那个梦,精神恹恹。沈归灵已经明显感觉出姜花衫对他的疏离,他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加快了脚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同学!同学!” 忽然,后面传来一阵悦耳女声。 姜花衫脚步一顿,正准备回头,一个穿着格子校服裙的女生从她面前飞奔而过。 女生长的俏皮可爱,眸光盈盈,右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 “同学!” 女生跑得有些吃力,但好在还是追上了,抬手拦在沈归灵面前。 “是你?”沈归灵脚步一顿。 昨天姚淄磊找了一群打手假装混混在学校外堵他,是眼前女生用手机铃声假装警车巡逻救了他一命。 他当时体力不支瘫坐在乱巷休息,也是这个女生给他买了止痛药和水。 少年疏离的眼梢顷刻间挂满了程序化的温柔,“昨天多亏了你,谢谢。” 女生立马羞红了脸,“哪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是应该的吗?” 她的表情很生动,娇憨的模样配着眼角的泪痣显得楚楚动人。 “昨天那种情况真的很危险,没想到我们学校竟然有这么猖獗的坏人,你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找老师,我可以当你的证人。” 沈归灵摇头,“不用了。” 女生有些可惜,随即嫣然一笑,伸出一只养尊处优的手,“那个,我叫余笙,是新来的转校生,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余笙,新任总统余斯文的女儿。 姜花衫看着女生那比小太阳还耀眼的笑,啧啧摇了摇头。 她悟了! 隐忍克制不受待见的私生子和明媚灿烂万众瞩目的总统千金,这cp感,简直不要太好磕。 难怪即使后来倾心沈归灵的贵女如过江之鲫,余笙也能稳坐后宫团的正宫之位。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光影和色彩都汇聚到了少女身上,周遭不合时宜的人和事都被淡化了。 “……” 姜花衫抬手,她的掌心盛满了碎光,还好,她也是这个世界无法虚化的存在。 沉默片刻,她忽然加快脚步跑到沈归灵面前,在他准备伸手的瞬间,回头。 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桃花眼里盛满星光,斑驳的树影下,她每根睫毛都在发光。 “哟哟哟~沈归灵,我要告诉爷爷!”说完扭头跑进了初中部。 “……”沈归灵愣了愣,眼里有短瞬的呆滞,半抬的手顺势捂住额头,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余笙方才一门心思都在沈归灵身上,完全没注意周围还有人,现在回过神才发现梧桐树荫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 她轻咳了一声,不自然抚弄刘海,“刚刚那个女生你认识吗?” 看校服是初中部的学妹,余笙并没有放在心上,问也只不过想搭话。 沈归灵,“她是我妹妹。” “妹妹?”余笙一下就释怀了,由衷道,“她长的好可爱啊,跟洋娃娃一样。” 沈归灵没有反驳,温柔笑了笑,“谢谢。” 说完,目不斜视擦肩而过。 余笙灿烂的笑容瞬间僵住。 为什么?明明上一秒还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下一秒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 “杉杉。” 傅绥尔站在教学楼前热情招手,姜花衫小跑上前,两人结伴进了教室。 “今天阿灵哥怎么没有送你来教室?”傅绥尔有些好奇。 姜花衫,“我不让他送。” 闻言,傅绥尔点头附和,“也是,爷爷让兰曦哥他们送你就是为了告诉大家你在沈家受宠,阿灵哥顶着一个私生子的头衔,他送的确不适合。” 姜花衫愣了愣,默默放下书包,“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只是不喜欢沈归灵养鱼,沈兰曦的女主只有苏韵,但沈归灵的女主有三宫六院。 后期为他痴狂的女人多到数不胜数,但他从不为任何人停留,像个玩弄人心的傀儡师。 傅绥尔,“我当然知道杉杉你不在意这个,但架不住有人在意啊。虽说爷爷承认了阿灵哥的存在,但私生子就是私生子,身份就是不光彩。像我们这种家族,谁家里没个丑闻,明媒正娶的自然都讨厌外面上不了台面的。” 姜花衫,“……” 第115章 统统绑定! 是这样吗? 姜花衫久久没有回话。 傅绥尔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苏妙和周绮珊结伴走进了教室。 两人原本有说有笑,苏妙转头看见姜花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假装没看见。 “德行。”傅绥尔翻了个白眼,一把搂住姜花衫的肩膀,“听说今年的军训是野外训练,教官全都是国防大学的军官学长。初中部和高中部都在一个营,你不能参加实在是太可惜了。” 姜花衫兴趣缺缺,“那实在是太遗憾了。” 傅绥尔知道她口是心非,也就没再劝,从抽屉里拿出昨天发的迷彩服,“走,陪我去换衣服。” 军区的大巴车十点到,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必须提前准备好入营军服。 姜花衫趴在座位不想动,但架不住傅绥尔撒娇。 “陪我去嘛~我一直都很向往那种一起上厕所一起去更衣室的纯纯友谊。” “……” 最后,还是姜花衫妥协了,傅绥尔一脸兴奋,跃跃欲试。 苏妙若有所思看了周绮珊一眼,从书包里拿出提前熨烫好的衣服,“阿珊,那我先去换了。” 周绮珊点头,“好,我们待会就在花坛操场汇合吧?” 苏妙情绪不高,嗯了一声,提着衣服走出了教室。 周绮珊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最后也只是低头苦笑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等教室里的同学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周绮珊才背上书包出了教室。 育才是顶级贵族学校,教学楼每层都有专用更衣间。周绮珊出了教室直接下楼梯,绕过教学楼直接去了文艺楼。 刚刚开学,社团活动还没开展,所以这里的更衣室暂时没有人用。 周绮珊暗暗舒了一口气,提着书包走进隔间。 解开白衬衣,里面束胸绷带已经滑扣了。周绮珊眼神暗了暗,松开剩余的卡扣,胸前微微起伏的小馒头跳了出来。 她四肢修长匀称,肩薄腰细,算是女孩子中发育很好的。但面对眼前这具青涩美好的身体,周绮珊眼中满是厌恶,深呼吸了一口气,嘴里咬着束腰带用力缠绕。 她下了狠手,肋骨都能隐隐感觉到阵痛。 束好胸,周绮珊额头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好在迷彩t恤宽松,不然她真的要疼晕过去了。 做完这一切,周绮珊又在隔间坐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有动静才慢慢走了出来。 从隔间出来,一整面墙都是鎏金落地镜,镜子里的少女没有一丝柔和,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再加上修长挺拔的身高,妥妥的青春美少年。 周绮珊看了一眼,背着书包转出更衣间。 “啊啊啊!” 这时,正好两个女生推门而入,六目相对,双方都愣住了,周绮珊还没反应,对面两个女生忽然惊声尖叫。 “变态!这里是女生更衣室,你跑进来做什么?你是不是想偷拍?” 两个女生先是害怕,随即是暴怒,纷纷拿出手机对着周绮珊的脸拍照。 “我不是变态。”周绮珊用手挡着脸,“我……我也是……” 两个女生根本不听她解释,一个拖着她不肯让她走,另一个开始电话找帮手。 “喂!你们快来啊。我们在文艺楼一号更衣室遇见一个变态。对!鬼鬼祟祟,可能是想偷拍或者藏摄像机!” “……”周绮珊眼看误会大了,赶紧抢过女生的手机挂断,大声解释,“真的是误会,我也是女生。” 两人愣住了,一脸狐疑看着她。 育才初中部的校徽是荆棘中的蔷薇花缠绕着勇士之剑,高中部的校徽是烈火烧燃着玫瑰之盾。眼前两个女生的校服都是玫瑰之盾,所以是高中部的学姐。 周绮珊将手机还给女生,“真的。”她捡起掉落的书包,拿出自己的学生证明。 两个女生相互看了一眼,接过学生证,“周绮珊?听名字,倒是女生的名字。” 不过光看名字还不能完全打消她们疑虑。 周绮珊想了想,“你们应该知道周宴珩吧?我是她妹妹。” “呀?” 两个女生满脸惊诧,“你是周宴珩的妹妹。” 看样子是认识,周绮珊长舒了一口气,“是的。既然说清楚了,我可以走了吗?” 要真是周家的人,就算真是变态她们也不敢抓了。 两人尴尬陪着笑脸,“不好意思啊,好像是我们误会了。”说着,赶紧让出一条路。 “没关系。”周绮珊摇头,背上书包快步走了出去。 可刚走出文艺楼,她忽然想起校服领结还挂在隔间,犹豫片刻还是折了回去。 恰巧这时,之前两个女生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不知道处于什么样的心理?周绮珊想也没想转身躲进了过道。 两个女生浑然不觉,小声吐槽。 女生a:“真是倒霉,没想到我们都跑这么远了还是避不开变态。” 女生b:“可是我们刚刚不是也都找遍了并没有什么可疑痕迹。而且听说周宴珩的确有个妹妹。” 女生a:“谁知道她藏哪了?再说明明是个小女生,非得把自己弄出那样,不男不女不伦不类,说不定有什么特殊癖好?你要真这么放心,刚刚怎么不换衣服?” 女生b表情讪讪,“我是真的怕了,要不然也不会跑这么远过来。他们这些少爷小姐一天一个主意,我们是来读书的,人家来找乐子的,谁信谁倒霉!” 两个女生你一句我一句,丝毫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周绮珊。 “哎~有点惨。” 文艺楼下的花坛转角,姜花衫舔了舔抹茶味的甜筒,漫不经心打量着角落里的周绮珊。 等两个两个女生走远了,她才慢慢从角落走了出来。 姜花衫抬手将甜筒举高,瞄准周绮珊头顶的标签。 就在刚刚,周绮珊听见两人说她不男不女、不伦不类时,头顶自卑的标签整整大了一圈。 姜花衫之前就很奇怪,周家锦衣玉食,周老爷子也很喜欢周绮珊,她怎么会自卑了? 不过,现在她好像有答案了。 周绮珊自卑的原因是——她是个女生。 【叮咚——】 【恭喜您触发剧目隐藏剧情,金兰篇之《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 【完成条件:心甘情愿为彼此背叛至亲。】 【是否绑定当前人物——周绮珊?】 果然! 姜花衫不急不慢咬了一口脆皮。 她还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她到底是怎么触发剧目任务的? 一开始,她以为契机就是标签,只要她能看见别人头顶的标签,她就能够触发剧目任务,因为傅绥尔就是如此。 直到沈眠枝的出现才让她意识到她的理解可能出现了偏差,因为在女厕所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见了沈眠枝的标签,但当时并没有触发任务。 是后来沈眠枝在沈园指责她时才有了任务提醒。 于是,她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去研究两者之间的共同点,结果还真让她找到了。 是融入到对方角色,共情角色标签。 她共情了傅绥尔的善良,沈眠枝的恋爱脑,也就是刚刚,她稍稍共情了周绮珊的自卑,所以任务就触动了。 不过……这些总归只是她的猜想,她还需要佐证一下,再试试苏妙就知道了。 【是否绑定当前人物——周绮珊?】 姜花衫一口一口吃着雪糕,“绑定。” * 女更衣室内。 周绮珊径直走向之前换衣服的隔间,推开门后,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短暂的错愣。 她的领结被扔进了垃圾桶,房间的窗帘被卸掉了,小沙发上也有明显的鞋印。 “……” 周绮珊沉默了半晌,掉头离开。 …… 第116章 艺术楼冒险记 “太过分了,明明说好什么都一起的,结果人都跑没影了。” 傅绥尔换了衣服出来就没看见姜花衫,一脸郁闷坐在教学楼的花坛前生闷气。 “锵~” 忽然,眼前出现一颗草莓球。 傅绥尔忍着笑,一把抢过冰淇淋,“你跑哪去了?” 姜花衫一口咬下半个冰淇淋球,浓郁的香草味在嘴里爆浆,“买冰淇淋去了啊。” 傅绥尔板着脸咬了一口,“下次不能这样了,好歹说一声。” 姜花衫点头,“知道了,我看大家都去操场集合了,你也快去吧~” 傅绥尔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学校会不会无聊啊?今天是沈归灵送你吧?高中部跟我们操练时间是一样的,反正都是要等,要不你跟我一块去营地吧?跟教官说一下,不下场也行。” 姜花衫看了看天上艳阳,提不起一点儿劲,“不了,我去艺术楼看看。课后我打算进绘画社,先去那里熟悉一下环境。” “好吧,那我走了。”傅绥尔也没再勉强,不情不愿去操场集合。 十五分钟后,姜花衫再次出现在文艺楼,这个点大家都去营地参加军训了,所以整座大楼显得格外空旷寂静。 姜花衫没有坐电梯,而是顺着楼梯直接走到了三楼。 三楼一整层都是绘画社,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人体石膏,七零八落的画板上都标注了归属权。 姜花衫指尖一一扫过,认真翻看。 * 与此同时。 一群背着楼梯工具包的工人师傅正站在艺术楼楼下,为首的男人戴着鸭舌帽,长相其貌不扬。 “老板,我们已经进来了。” 电话另一头是个男人,“好不容易撬开了其中一个人的嘴,确定东西就在这座大楼里,给我仔细找。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是。”男人挂了电话,抬手示意,身后一群人训练有素分散潜入大楼。 艺术楼一共七层,来人共计十二人,两人一组为单位挨个房间搜查。 为首的男人背着楼梯进了电梯,刚按下七楼耳麦里就传来同伴的声音,“老大,三楼有人。” 男人眼中掠过一丝精芒,“我马上过来,不要打草惊蛇。”说罢,用带着工具手套的手按下了三楼。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走廊另一端的同伴做了个手势,男人抬步走向第三间画室。 “爷爷~这个画室好小啊~她们把好的位置都霸占了。” 教室里,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生在打视频电话。 男人压轻了脚步,慢慢靠近,透过门上的半幅玻璃可以清楚看见女孩儿的一举一动。 “哦~是有点小啊,要不然爷爷给你在菊园建一栋画楼,专门给你画画?” 姜花衫不乐意,“那怎么能一样?我跟大家一起画才能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啊?” “有道理。”视频里,沈庄乐呵呵哄着她,“行,爷爷去给学校提提意见,让他们出个方案。” “谢谢爷爷。”姜花衫开心地原地蹦起,“我就知道爷爷对我最好了。” 沈庄笑得嘴都合不拢,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正,“诶,你怎么上课时间给爷爷打电话?” 姜花衫站起身,“没有上课呢,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学校要求所有学生都必须参加军训,同学们都去营郊了,现在就我一个人在学校。” 正说着,姜花衫忽然一个原地转身,镜头沿着画室飞速转了一圈后精准落在门外男人的半张脸上。 男人愣住了,下意识就往门口躲。 “咦?怎么有人?”姜花衫愣了愣,正准备上前察看情况,电话里传来沈庄严肃不容置喙的声音。 “杉杉,待在房间不要动。” 与此同时,男人正靠在教室门口懊恼,干专业杀手这么多年,他怎么就这么轻易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曝光了? 不行! 杀手可是高危职业,露了脸就等于半颗头悬树上了,干脆杀人灭口,连电话那老头儿一块杀。 男人眸中划过一丝决绝,身体微微前倾,蓄势待发。 这时,同伴忽然一个闪现出现在走廊的尽头,双手挥舞做了个手势。 ——【别踢,是钢板。】 “……”男人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背上的长梯往前一倒,撞破了画室门的半面玻璃。 “啊!” 里面姑娘吓得尖叫了一声。 男人无奈,只好扭开门锁,推开门的一瞬间立马挂上人畜无害的笑。 “抱歉抱歉,吓着你了?我是你们学校请来的修理工,受雇来检查整栋楼的电力设备的。我刚刚在外面看你在打电话所以才没进来。” 姜花衫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一脸天真对着手机打招呼,“爷爷,是学校的工人。” 说完,又是一个怼脸照。 …… 第117章 三号画室的秘密 “这位叔叔,我爷爷刚刚还担心你是坏人,麻烦您当面给他解释解释,不然消除不了嫌疑,您可能会有点麻烦。” “……”杀手兄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偏了偏头,看向视频里的老人。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把他的心都揪了起来。 沈庄此刻脸上全然没有半分和蔼,晦暗不明的眸子隐隐有幽火在跳动,老者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杀手兄顿感头皮发麻,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无处遁形。 “师傅,检查好了吗?” 杀手兄吞了吞口水,勉强挤出笑容,“差……差不多了。” 沈庄双手拄着拐杖,上身笔直靠着玫瑰椅,“差不多就回去吧,这个画室已经是我孙女的了,碰坏了任何一处你都赔不起。” 杀手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看样子老头儿已经察觉什么了,不如…… “诶哟,这里的玻璃怎么破了?” 这时,走廊外忽然响起一道夸张至极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中山装,顶着地中海造型的男人走进了教室。 男人的目光在杀手兄和姜花衫之间转了一圈,最后指着杀手兄发难。 “诶!你怎么回事?叫你们来是检查维修的,你们怎么把玻璃打碎了?千叮万嘱告诉你们要小心要小心,得亏碎的只是个玻璃,要磕着别的什么就是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初中部的教导主任,霍指导。 杀手兄慢慢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不好意思,我一时没注意。” “大叔,你谁啊?”姜花衫见又来一个,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 霍振华前一刻还阴阳怪气,下一秒立马如沐春风,“姜同学不认识我?我是你们教导主任,你可以叫我霍老师或者霍指导。” 姜花衫看着手机,“爷爷,又来了一个。” 霍振华脸色微变,几个小碎步上前,双手合十,一脸谄媚劲,“老爷子,没想到我霍某人有生之年能有幸见到老爷子您?” 沈庄神色淡淡,“霍老师客气了,我已经安排人去接我孙女了,今天她请个假。” 霍振华点头,“是是是,我这就把姜同学带到校董办公室,免得又被一些闲杂人等冒犯了。” 闲杂人等&杀手兄,“……” 姜花衫摇头,一脸拜托,“爷爷,我还想再画一会儿,我都跟阿灵哥约好了,等他军训回来一起回家。” 这…什么好画的?这小孩儿,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 霍振华脸上不敢表露一点儿,笑眯眯看向姜花衫,“姜同学,老爷子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如……” “你闭嘴,我在跟我爷爷说话。”姜花衫一把捂着手机,突然黑脸,狠狠瞪着霍振华。 霍振华一愣,嘴巴张了张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爷爷~”凶完霍振华,姜花衫又是一脸无辜,“拜托了,家里的山水我都画腻了,我想在这里练练石膏。” “……”沈庄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霍老师。” “是。”霍振华小心应口,“沈老有什么吩咐?” 沈庄,“你听见了,我孙女要画画。” 霍振华连忙赔笑,点头哈腰,“听见了,明白。我让他们去别处检查。” “谢谢爷爷。”姜花衫对着镜头朝沈庄摆手,“那,爷爷,先这样了,我挂了?” “别挂。爷爷很好奇你画的什么?把手机打开,爷爷陪你画画。” 姜花衫皱眉,一副不识好歹的模样,“哈?爷爷你该不会是觉得我想贪玩,故意拿画画找借口吧?”她嘟哝了几句,将手机放在画架上,起身铺纸。 霍振华见姜花衫已经开始调色,不着痕迹给杀手兄使了个眼色,两人默默退出了三号画室。 霍振华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眼神略有些复杂。 看来,这个姜花衫不是一般受宠啊。 两人退回电梯,霍振华按下一楼,杀手按下七楼。 电梯徐徐往下。 【叮——】 电梯门打开,霍振华刚抬脚,杀手按下关闭键,冷冷看着他,“你暴露了。” 霍振华深呼吸一口气,但还是没忍住破口大骂,“我暴露了?!我难道不知道吗?我暴露了!怪谁?我刚刚要晚一步,你是不是打算当着沈庄的面杀了她的孙女?” 杀手,“你太小看我了,我哪会这么肤浅?我原本打算绑架老头的孙女,然后再把他引出来一起杀人灭口。” “!”霍振华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哪个爪哇国来的野人?你还想杀沈庄?” 杀手,“爪哇岛。” “……”原来是蛮阿三,霍振华头疼不已,深吸了一口气,“我告诉你,今天的事就算泄露了,凭借那位在a国的影响力也未必有事,但如果你刚刚当着沈庄的面动手,这件事关系就大了。算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霍振华再次按下开门键,头也不回出了电梯。 电梯再次缓缓关上,数字一层一层往上跳。 二。 三。 四。 …… 七。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biu——” 男人抬眸,一颗子弹正中红心,还没反应就歪头倒进了电梯。 回廊尽头,郑松单手扛着狙击枪,按住耳麦,“老爷子,垃圾清理干净了,小姐可以安心画画了。” 与此同时。 【叮——】 姜花衫脑海中响起一道冰冷的电子音。 【当前章节重要人物缺失,现在为您生成最新篇章。】 【生成完毕——】 【为剧目世界载入当前剧情:第一百一十七章--三号画室的秘密】 话音一落,画室场景忽然像几何方块一样扭曲旋转,无数次打破重组后,再次构建出了与之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 为什么要用几乎? 因为有一点不一样。 刚刚在场景重组过程中,有一个不属于这里的模块被放了进去。 姜花衫站起身,目光在正面书架扫了一眼,准确无比找到了模块的位置。 那是一本落满灰尘的画册,它被藏在一堆废弃的作品里。 姜花衫抽出画册,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打开第一页。 泛黄的宣纸里夹着一个黑色的信封,里面有一张满是污垢的纸巾和一张内存卡。 纸巾上用口红写了着一句简短问话。 “有人愿意救我们吗?” …… 第118章 冰山一角 上一世,姜花衫是那个不愿意的人。 那是她二十岁生日,沈庄为她举行了全港最轰动的生日宴,a国政商名流无一缺席。 那天,姜花衫就像童话王国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穿着最美的礼服戴着最闪耀的珠宝,享受着四面八方的赞美。 沈庄告诉她,他会在十二点钟声响起时向所有人宣布,从今往后她不再是姜花衫而是沈花衫。 姜花衫等这一天等了十年,虽然她喜欢沈兰曦,但比起做他的妻子,她还是更愿意当沈庄孙女。 所以她无比期待那个仪式,即使生日宴会也不敢贪杯,唯恐到时候闹出什么笑话? 整个宴会,她都小心翼翼。 临近十二点时,方眉递来一杯果酒,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身上陌生躁动感让她彻底慌了,她第一反应就是检查身上的衣服,发现完好无缺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姜花衫努力让自己冷静,这种场合发生这种事,不是要毁了她就是要抹黑沈家,不管哪种,情况都很糟。 她奋力从床上滚了下来,一点一点爬到门边。隔着门板,她什么都听不见。 那一刻,她几乎是绝望了!明明她离成为爷爷的孙女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就是不能如愿? 她用力拍打房门,奋力嘶吼希望有人能来救她。 或许是上天终于对她心软一次,真的有人回应她。 房门滴得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没等她反应,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偷偷钻了进来。 “嘘!” 她进屋后立马关上门。 “外面有人守着,我假装不小心给那个男人泼了一杯酒这才拿到了房间钥匙。” 姜花衫浑身燥热得厉害,拉着她,“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我爷爷是沈庄,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女生摸了摸她的额头,从口袋里翻出一颗薄荷糖放进她嘴里,“他们下了药,你没经验肯定受不住。我可以救你,但是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真的什么都能满足?” 姜花衫一把拽紧女生,像拉住生命里最后一根稻草,“真的。我发誓!我要是骗你就让我这辈子众叛亲离,求而不得。” 女生点头,“我相信你!事实上除了信你,我也已经走投无路了。” 女生从内衣里翻出一封黑色信封,“这里有半张纸和半张内存卡,请你帮我转交给沈老爷子。沈家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老爷子那么宠你,你说的话肯定有用。” 姜花衫看了一眼,二话不说接过信封,“好好好,我一定帮你们说话。” 女生有些不放心,用力拽着她,指尖微微泛白,“姜小姐,为了把这个秘密传出来她们都死了,所以……”女生眼中泛着血泪,“求求你,一定不要骗我。” 姜花衫点头,“绝对不会。” 女生这才慢慢松开手,“我只能再赌一把,希望运气不要太差。” 两人达成契约后,女生拿了一张毛毯盖住姜花衫,佯装成醉酒的样子走出房间。 就在这时,电梯声响了。 一个穿着黑衣西装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男人并没有注意她们,径直往前走。 姜花衫一直低着头,与男人相肩而过时,她看见了男人右手无名指有一个莲花纹身。 她身体忽然颤抖,女生生怕露馅掐了掐她的胳膊。 那个男人在她昏迷的房间前停了下来,手在西装内衬摸了摸,像是在找什么? “叮——” 这时,电梯门再次打开。 男人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电梯。 “站住!” 姜花衫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半遮半掩的视线里,她看见男人气急败坏向她们冲来。 “快!快关门!” 女生用力按下关门键。 就在男人的手即将触碰到按键时,电梯门关上了。 “别怕。这个电梯必须要刷卡才能上来,他的卡在我手上,所以他暂时上不来。我们去顶楼,只要到达宴会厅我们就安全了。” 姜花衫浑身颤抖,咬紧牙关不说话。 “叮——” 电梯停在了三十二楼。 但宴会厅在三十三楼。 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电梯门就缓缓打开了。 一群黑衣们手持激光枪对着她们。 女生吓得脸色苍白,刚想关门一只手已经捷足先登。 一个戴着狼牙面具的男人扣住女生的手腕,把她从电梯拖出来后又重重摔在地上。 围观的男人一脚踩住女生的肩膀,其他人上前搜身,转眼功夫女生浑身是伤,衣不蔽体。 “老大,没有。” 领头人转头看向姜花衫,“那不是还有一个?” 姜花衫被眼前的阵仗吓傻了,眼见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逼近,立马将怀中的信封丢了出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抱着头蜷缩在角落,根本不敢去看女生当时的表情。 男人蹲下身捡起信封,确认是他要找的东西后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姜小姐,感谢你的配合。” 所有的一切,她们用生命扞卫的秘密都付之一炬了。 “呜呜……”女孩哽咽哭出了声。 男人站起身抬了抬手,女生被拖进了消防楼梯口。 姜花衫起身想去救,却又因为畏惧眼前的男人退了回去。 男人很满意,蹲下身撤下她身上的毛毯。 姜花衫吓得尖叫了一声,男人戴着皮手套,用力钳着她的下巴。 “姜小姐放心,我们不是坏人,千万别在老爷子面前乱说,否则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姜小姐夜宴醉酒与外男厮混。” 姜花衫不敢看,却又不得不看,惶恐中她看见一双阴沉可怖的眼睛。 男人离开后,她哭着从电梯爬了出来。 而此时,电梯另一台电梯的数字忽然在跳动,是从她刚刚逃离的十八楼上来的。 姜花衫猛然崩溃了,踉踉跄跄跑进过道。 三十二楼只有一间总统套房,她当时脑子全乱了,哭着砸门。 “叮——”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房门也开了。 沈兰曦穿着浴袍头发半湿,发梢的水珠慢慢凝结划过锁骨滚进了她看不见的地方。 “砰——” 她的理智一下崩塌了,饿狼扑食撞到沈兰曦怀里,然后开始疯狂拉扯他的腰带。 …… 第119章 迟来的承诺 后来怎么样了呢? 姜花衫一脸惆怅地回想。 虽然当时被灌了药,脑子很不清醒,但她还是清楚记得,她折腾了很久才扒下沈兰曦半个衣袖,然后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只有爷爷陪在她身边。那时她意识到是自己做错了事,只能拉着爷爷的手求他原谅。 爷爷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像询问天气一样随意,“小花儿,你喜欢兰曦吗?” 她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敢回答。 爷爷却已经猜到了她的答案,长舒了一口气,“做不了爷爷的孙女,就做爷爷的孙媳妇吧,别怕,有爷爷在。” “不是的爷爷,我是想做您的孙女的,我没有……我……爷爷,我不想嫁人,我想一辈子做您的孙女。” 爷爷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小花儿,你听爷爷说,昨晚你和兰曦的事被人撞破了,现在整个名流圈都知道你们孤男寡女在酒店约会。兰曦以后要走政途,不能留下乱伦的丑闻。” 她红着眼睛解释,“可是爷爷,我是被人陷害的,我……” “爷爷知道。小花儿,名利是把双刃剑,就算是爷爷也有办不到的事。枝枝不在了,阿灵也走了,爷爷不能再让你们出事。所以爷爷打算向外界宣布你和兰曦订婚的消息,这样对你和兰曦都好。” “订婚?”她有些失神,“兰曦哥会愿意吗?他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爷爷当时的回答是,“会的。” 想到之前的经历,姜花衫心情沉重了不少,幽幽叹息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 薄荷的清凉一下直冲头顶,让她乱飞的思绪重新回到眼前。 “原来这个牌子的薄荷糖这么凉?” 那个时候她被药物控制,根本感受不到。 那个女生后来怎么样了?她也根本不想细想。 姜花衫看着手里的求救信和电话卡,嘴角轻轻上扬。 “嘿,我来履行承诺了。” 上一世,她是七年后才遇见了那个女生,信物也只剩半张纸和半张内存卡。 但这一次,她足足提前的七年。 女孩儿曾说过,为了传递这个秘密,有无数人牺牲了。而现在她站在这个秘密的起点,所以在她之后不会有人因此丧命了。 她和那个女孩儿的因果也算彻底结束了。 不仅如此,她顺便还一起解决了七年后会出现在三十二楼的狼牙杀手。 那个杀手怎么都不会想到,就是因为他曾经掐着姜花衫的脸逼她直视,才让她抓住契机记下了仇人的眼睛。 就在刚刚,姜花衫转头那一刹那她就认出了门口的男人就是三十二楼那个恶魔。于是,她顺水推舟,让杀手对她产生杀意。 爷爷那么在意她,怎么可能允许有些人威胁她?而且还是个对她有过杀意的杀手? 所以,男人走出教室时,姜花衫就已经猜到了他的结局。 而她之所以待在画室不走,是因为她在等一个结果。 她想知道如果未来某件事件的参与者中途死亡,剧情又会怎么发展? 就在刚刚,剧目世界给了她答案:剧情会被阻断,而她不会受到任何反噬。 这对姜花衫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如果按这个思路,只要她找到幕后下毒之人,用同样的方法让他消失,剧情就会改变。 今天收获不错,姜花衫心情不由又好了起来,一边哼歌一边画画。 * 教师职工处。 霍振华正在打电话,“是,尸体已经处理了。” “……” 霍振华:“暂时还没有找到,除了三号画室其余的都搜过了。” “……” 霍振华:“应该没有那么巧?那孩子入学三年,一直都是胆小怕事,平时跟人相处也很正常。我查过了,她今天之所以留在学校是因为和傅家的事闹得太大,沈娇提前请了假,所以这一切都是巧合。不过……现在沈老爷子也知道了,只怕会有些麻烦。” “……” 霍振华眸光微动,微微欠身,“是,我知道了。” * 下午五点半,军训的巴士车陆陆续续抵达学校停车场。 一众身穿迷彩军训服的学生如白蚁归巢纷纷涌进学校,死静一样的学校瞬间充满了生命力。 姜花衫用白色颜料画了一幅大卫水粉,光影立体,满满天赋才学。 “哟!画完了?我瞧瞧,这也太厉害了。”霍振华掐着时间推门走了进来,一副被姜花衫画作惊艳到的模样。 姜花衫翻了个白眼,一把扯过画作放进画夹,“你会不会看?灰调的颜色都脏了,怎么还能硬夸?” 霍振华嘴角抽搐,“是吗?我不懂,就觉得挺像的。” 姜花衫将画具收好,顺手丢给霍振华,“都这个点了,我哥他们应该都回来了吧?老师你带我去找他们吧?” “……”怎么还使唤上了?霍振华呵呵假笑,“行,我带你去。” 原本他还打算来试试姜花衫,但她上来就把画板扔给他,还颐指气使差遣他,霍振华立马就觉得没有测试的必要了。 一是姜花衫已经入学三年了并没什么可疑之处,二是她年纪太小了,霍振华压根不觉得她会掺和进这件事。 “霍老师,你帮我背画板。” 霍振华二话不说背上画板,笑呵呵,“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艺术楼,这个点都准备回家了,越往停车场人越多。 “霍老师,我刚刚就在想,你背着这画板简直跟我养的宠物一模一样。” 霍振华根本不想搭理她,路上的学生多起来了,他还想留点脸面。 姜花衫皱眉,抬头叫嚷,“你怎么不问我养的什么宠物?” “……”霍振华眼皮跳了跳,却又不得不配合,“养的什么宠物啊?” 姜花衫,“乌龟。我的龟龟也像你一样,头上没什么毛,仔细看简直一模一样。” “……”霍振华没忍住抽了自己一嘴巴,叫你嘴碎。 “霍老师!!!” 这时,一群初三的学生风风火火跑了过来。 霍振华立马摆正脸色,昂首挺胸,“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霍老师,高中部的学长在停车场打起来了,好恐怖,堵了好多车。” “岂有此理!”霍振华加快脚步,“什么人敢这么嚣张?带我去看看。” 学生,“是姚家学长和沈家学长。” “什么?”霍振华一个急刹,原地左转动作十分丝滑,“我去通知他们高中部的老师。” “还通知什么,你不就是老师吗?” 姜花衫一听姚家和沈家打架,顿时两眼放光,拉着霍振华的衣角往前冲。 “欸欸欸!别拉别拉,衣服要扯坏了。” …… 第120章 哦~你完蛋了! 育才的停车场比国贸商场还大,而此时一众豪车前围满了看热闹的学生。 旋涡中心,姚淄磊带着傅文博几个刺头,一只脚踩着迈巴赫的车头,沈归灵站在车前,雷行站在其后。 都是穿着迷彩服,沈归灵直肩窄腰,漫画神颜,光是立在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相比之下,姚淄磊几人就像乱入彩漫的抽象派,寥寥几笔有些潦草。 “沈归灵,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害老子出了这么大的丑就想一走了之?” “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不是故意的。当时那个情况,我如果不拉下你的裤子就会被你扯掉裤子,所以在被当众羞辱还是当众羞辱你之中我选择了后者。我做错了吗?” 沈归灵话音一落,周围立马响起了爆笑声。 有胆子大的还隔空大喊了一声,“没错!” 姚淄磊脸色黑如锅灰。 五个小时前,育才的学生顺利入营,训练以班级为单位,为了活跃气氛,年轻的教官提议让男生们来场友谊摔跤赛。 姚淄磊之前找人伏击过沈归灵,知道他身上有伤便故意邀请他一起比试。 原本姚淄博是打算趁着摔跤的时候下黑手扒了沈归灵的裤子,让他成为全校的笑柄,没想到最后被沈归灵反杀,水灵灵露了腚。 一想到这件事,姚淄磊就觉得暴躁得想杀人,但让他更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人敢起哄附和?! “谁说的没错?!”他瞬间暴怒,一脸凶相指着围观同学,“有种站出来跟我说话。” 周围的同学觊觎姚家势力,低着头不敢说话。 沈清予和梁乔也在人群里,梁乔看不惯姚淄磊这么嚣张,转头看向沈清予,“诶!毕竟你们是一家的,姚淄磊这么欺负你哥,你真不去帮忙?” 沈清予眉头微蹙,语调倦懒隐约透着几分危险,“狗东西,竟然踩我们家的车。” “……”梁乔震惊,“意思是沈归灵还不如这辆迈巴赫?” 沈清予伸了个懒腰,“走吧,这有什么好看的?今天出了好多汗,一身臭死了,回家洗澡~” “诶?”梁乔往人群中心看了看,回头沈清予已经走远了,他赶紧追上去,“真不管?” 沈清予,“管什么?沈兰曦是老大,他都不管我瞎凑什么热闹?” 闻言,梁乔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你们家太子爷呢?” 沈清予指了指另外一个出口,“早走了。” * 某豪车内。 余笙心事重重。 今天军训她又看见后巷那个少年了,原来他就在隔壁班,叫沈归灵。 他们班有个男生太讨厌了,一直针对他,摔跤比赛的时候还故意下黑手打他的伤口。 “小姐。”司机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学生,回头询问,“前面的路被堵了,我们可能要换个出口。” 余笙回神,按下玻璃向外张望,这时一群女生奔跑着向人群聚集。 “听说姚淄磊因为露腚的事要当众教训沈归灵,就在前面。” “姚淄磊胆子也太大了吧?沈归灵好歹是沈家的人。” “切,私生子而已。别忘了姚家的姑奶奶是谁?” 私生子? “我去看看。”余笙想也没想开门下车,一时没注意迎头与人对撞了上去,“对……” “诶!小心点,撞坏我们珩哥你赔的起吗?” “妹子,你这招别人都用烂了,不新鲜了。” 对方轻视的态度让余笙有些不舒服,但想到是自己有错在先,她也就没有计较,后面一步神情淡然,“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见。” 司机吓了一跳,赶紧熄火追下车,“小姐,您没事吧?” 周宴珩按了按被撞麻的肩,俊朗的脸上满是温和,“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他们就是嘴巴贱,没别的意思。你没事吧?” 余笙脸色缓和了不少,“我没事。那个,真的不好意思啊。”说完她点点头,拔腿朝人群跑去。 “珩哥,都是去看沈归灵那小子的?” “你们发现没?沈归灵看谁都一副宠死人的眼神,我怀疑他在学我们珩哥。” 周宴珩笑了笑,“是吗?” * “沈归灵,毕竟咱们家是姻亲,别说我不给沈家面子。你今天害我出了这么大的丑,现在跪下给我擦鞋,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姚淄磊穿着限量版球鞋,故意用力碾压车头。 “哟!姚少爷大气啊,沈归灵,你还不擦鞋道歉?”傅文博在一旁阴阳怪气嘲笑。 雷行皱眉,抬眸看着眼前的少年们,之前应该就是这群人放蛇捉弄少爷的吧? 沈归灵,“……” “让让。” 姜花衫拽着霍振华强行挤进人群。众人一脸不乐意,谁这么缺德?吃瓜插队?但在看见她身后的霍振华后纷纷闭嘴,自觉让路。 “沈归灵,你哑巴了?说话啊?”姚淄磊一脸嚣张,“怎么?你该不会是想打电话回去哭鼻子说有人欺负你吧?哈哈哈哈,那也行,就当我们大伙儿的面打,看看你那怂样。” “孬种!”说完,跳起,一个回旋踢踹向车头, 姜花衫挤出人群正好看见这一幕。 来活了! 她眼睛噌噌发亮,立马掏出手机对准姚淄磊。 “咔咔咔——”快门的声音嚣张清脆。 姚淄磊跳起的瞬间,感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他一脸难以置信看向人群,还真有个不知死活的土豆拿着手机拍他。 沈归灵转头,在看见姜花衫的瞬间,眸光怔愣了片刻。 姚淄磊踹了一脚,险些脚滑摔倒在地,为了掩盖刚刚的失误,转身指着姜花衫,“你活得不耐烦了,敢拍我?” 姜花衫才不理他,低头弄手机。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姚淄磊丢不下这个面子,冲上前点着姜花衫,“别以为你小老子就不敢揍你,敢拍我,信不信老子……” 姜花衫抬头,在姚淄磊就要戳到她脑门时,忽然举起手机。 “爷爷,又有人欺负我。” 姚淄磊愣了愣,一时没反应。 姜花衫歪着身子看了手机屏幕一眼,“哦哦哦,你完蛋了你,你刚刚用手指点了我爷爷的鼻子。” …… 第121章 姐妹 什么玩意儿? 姚淄磊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视频里怎么有个老头儿?嘶?这老头怎么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归灵见他反应这么迟钝,好心走上前,对着手机微微颔首,“爷爷。” 姚淄磊眯眼,爷爷?沈归灵的爷爷? 沈归灵的爷爷!!! 忽然间,他全身骨头不自觉抽动了一下,指着屏幕的手像得了帕金森一样颤颤巍巍。 “沈……沈老爷子。” 一旁的傅文博原本还在抖腿显摆,听见这四个字差点没当场下跪。 a国的人可能没见过沈庄,但绝对没有人敢说没听过这位影子总统的名字,一时间,吃瓜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姜花衫仿若未察,拿回手机点了个镜头切换,又是一个怼脸照。 “爷爷,就是他!他刚刚用脚踹您的爱车。” 姚淄磊眼皮一跳,整个人好像灵魂出窍了,“这……这是你爷爷的车?” 姜花衫根本不搭理他,一个箭步冲到迈赫巴面前,镜头精准对着车脸上的脚印,“爷爷,您看,鞋印还在上面呢。” 姚淄磊长吸了一口气,冷静,千万别被这小土豆打乱了阵脚。姚沈两家有联姻,以前逢年过节他还跟父亲拜访过老爷子,老爷子应该还记得他。 “咳咳……”念此,姚淄磊轻咳了一声,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上前,“误会!我刚刚脚滑不小心踩到的。”虽然是跟姜花衫说,但眼睛已经瞟向了屏幕,“沈爷爷,您还记得我吗?父亲一直记挂与沈爷爷年前下的那场棋。” 姜花衫皱眉,护着手机后退一步,“爷爷,你别听他瞎说,这个人简直厚颜无耻,踩了我们家的车还不承认。” “……”姚淄磊愣了,这土豆谁啊?找死吗?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眼前的小土豆举起手机对他,“抬脚。” “老子凭什么……” 画面镜头一转,手机里迸发出凛冽的杀意,那是来自上位者的死亡凝视。 “……”姚淄磊不敢嘴硬,立马抬腿。 姜花衫对着他的鞋底,“爷爷您看,鞋印都对上了。” “!”姚淄磊又吸了一口更长的气,死土豆,在这等着他? 冷静!沈家老爷子怎么会公然对一个小辈出手,不要被这死土豆乱了阵脚。 就在姚淄磊刚刚安抚好自己的情绪时,对面的姜花衫忽然暴动,趁着他抬脚金鸡独立,反脚踹向他的腰侧。 “嗷!”姚淄磊眼眸颤动,痛出了狼叫。 “!”一时间全是周围吃瓜群众的吸气声。 姚淄磊额角青筋暴动,蹭的一下跳起身,“你活……” “你什么你!”姜花比他还暴躁,冲上前指着他的鼻子,“你刚刚那是什么态度?你竟然用你肮脏的脚对着我爷爷,好歹毒的东西!说!你刚刚是不是想当着大伙儿的面把我爷爷踩在脚底?然后又装作是小孩子不懂事闹出的意外?” “?”姚淄磊愣了愣,气得几乎晕厥,“我什么时候这么想了?!刚刚不是你让我抬脚的吗?” 姜花衫,“抬脚的方式有很多种,你怎么就不会这样?”说着,她一本正经做了个示范,抬脚往后勾,俏皮又可爱。 “……” 这不娘炮吗?哪个正经男的这么抬脚? 姜花衫,“你还说你不是有预谋?说!是谁指示你的?我们沈家这么多车,你不踩沈兰曦的,不踩沈清予的,偏偏踩我爷爷的,你这显然就是找钢板踹。看你贼眉鼠眼背后没人肯定不敢这么嚣张,说!你背后的人是谁?” “我?” 姚淄磊被逼疯了,彻底失去理智抬手就要打人。 不料手刚抬起,就被沈归灵扣住了手腕像丢垃圾一样摔了出去。 “欺负我可以,欺负她不可以。” “没错没错。”姜花衫立马窜到沈归灵身后,“借个盾。” “我靠!”姚淄磊又吃了个狗吃屎,心态彻底崩了,朝身后的傅文博怒吼,“你他妈要看多久?还不帮忙?” 傅文博眼皮跳了跳,虽说他不怕沈归灵这个私生子,但也架不住那小丫头片子手机里的那位啊。 不过学校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姚淄磊是狐朋狗友,如果这个时候走,大家都会知道他没义气了。 姚淄磊也看出了傅文博怯场,咬牙站起身。 现在人已经得罪了,这个时候拍拍屁股走人,整个圈子都会知道他姚家嫡系少爷玩不过沈家一个私生子和养女。 姚淄磊摸了摸摔麻的腰侧,心中暗暗计较,从刚刚到现在沈老爷子一句话都没说,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就在姚淄博犹豫不决时,姜花衫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整个场面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姜花衫吓了一跳,立马挂断手机,随即恼羞成怒锁定人群里的一个身影,“姜晚意!你什么意思?” 姜晚意原本打完电话就准备跑,没想到被姜花衫当众点名,吃瓜的同学也是相当配合,立马往旁边散开,给她独留了一小块空地。 “姐姐,对不起,我看现场太乱了想找你,没想到……”姜晚意眼眶微红,“可是,姐姐你也不该骗人的,爷爷要是知道你在外面利用他老人家的名声仗势欺人,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是吗?”姜花衫冷冷回了两个字,指尖随意在手机屏幕点了点。 “等会儿!”姚淄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气得差点当场晕厥。 他就说一个沈家养女,怎么有底气跟他叫板,原来是耍他? 姚淄磊捏了捏太阳穴,回头看了傅文博一眼,对方这会儿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无所谓耸了耸肩。 “你!”收到回应,姚淄磊松松牙,点着沈归灵身后的姜花衫,“耍老子是吧?看老子不扒了你一层皮!” 手刚指出来,梅开二度,又被横空来的拐杖打了下去。 傅绥尔像头暴躁的母狮子冲出人群挡在沈归灵面前,“你要扒谁的皮!你有本事再指个!” “我靠!”怎么又来个矮子,姚淄磊甩着差点被打断的手指反手准备揍傅绥尔。 姜花衫一愣,冲上前想去帮忙,这时人群又钻出一人。同样身量不高,抱着头对着姚淄磊的肚子撞了上去! “噗!” 之前所有的伤都比不过这一下,姚淄磊眼眦欲裂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我靠!你没事吧?”傅文博赶紧下场帮忙。 姚淄磊被撞退了几步,稳住重心后瞬间暴跳如雷。 妈的!一个又一个!他今天是捅了白雪公主的矮人窝了吗? 姜花衫脚步一顿,表情略有些吃惊。 沈眠枝捡起被撞坏的眼镜重新戴好,气喘吁吁跑到傅绥尔面前,“你没事吧?” …… 第122章 群战!煽风点火! 傅绥尔也愣住了,半天后摇摇头,“我没事,你头没事吧?” 沈眠枝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额头又红又肿,可见当时用了多大的劲儿。 她随意弄了弄头发,转头看向姚淄磊,“学校校规第七十二条第三章,同学间应和睦相处互帮互助,不可恃强凌弱欺负同学。” “呵!”姚淄磊被顶撞的没脾气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沈家这些用来联姻的东西都这么有趣? 少年眼神满是厌恶,抬腿就是一脚。 沈归灵皱眉,直接冲到最前面把姚淄磊推了回去。 姚淄磊一看正主来了,眼中怒火烧得愈发癫狂,“愣着干嘛,还不弄死他!” 傅文博朝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七八个人一起蜂拥而上。 “啊!”余笙一直站在人群里,眼见沈归灵被围吓得双手捂着嘴,转头向司机求助,“阿伯,你帮帮他。” 司机有些为难,“小姐,先生只让我守着您。这些人都是上流名门,得罪谁都会让先生难办。” “那怎么办?”余笙神情焦急。 “霍老师!!!”这时,姜花衫忽然朝人群招手。 余笙顺着她打招呼的目光看去,眼睛顿然发亮,挤进人群朝霍振华挪去。 “!”霍振华假装没听到转身要走,忽然被一个女同学拉住。 “老师,姜同学在叫你。” “……”霍振华还想装聋。 余笙已经拦在他面前,“老师,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您必须要管。” 另一边。 沈归灵被七八个男生围在中间,双拳难敌四手,没一会儿就落了下风。姚淄磊最恨的就是他,趁着群攻抬腿往下身踢去。 “狗逼东西!”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两道人影加入战场。 沈清予一把揪住姚淄磊的衣襟对着他的脸一拳揍去,“踩我家的车就算了,还敢踩我家的脸,真当你爸爸没脾气?” 姚淄磊一看是沈清予,发了疯似的打癫架。 “来啊。新仇旧恨一起算。” 一时间,又涌进一群人加入群架,现场乱作一团。 “怎么办?” 傅绥尔拉了拉姜花衫,“他们明显有预谋,阿灵哥他们才三个人,根本打不赢。” 沈眠枝拿出手机,“我打给爸爸。” 姜花衫冲手机屏幕笑了笑,蹬脚爬上引擎盖又顺着前车玻璃爬到车顶。 “各位初中部的兄弟姐妹们!我哥哥们为了保护我们被坏人欺负了,请现场有正义道德高的同学们伸出援助之手!” 其实大家对姚淄磊一行人的做法都很反感,不少人都已经暗暗出手,趁人多时不时下下黑手。但毕竟这是沈姚两家的事,他们不敢明目张胆掺和。 姜花衫这一呼吁让高中部的同学们很不解,她干嘛指名道姓要初中土豆帮忙?! 姜花衫,“初中部的同学们,你们有哥哥姐姐吗?你们曾因为自己弱小而被挡在身后过吗?” 这话不知点燃了哪些人的情绪点,一群初中孩子蜂拥而上。 虽然他们矮,力气小,但他们人多,十个打一个,甚至二十个打一个,完全不在话下。 姜花衫转头看向原地静止的高中部学生,“学长学姐,还记得你们曾经的赤子之心吗?” 姚淄磊和傅文博多行不义,其实早就犯了众怒,现在只需要有一个人在适当的时间点一把火,他们就会得到反噬。 姜花衫就是明白这一点,才点名鼓动初中部。 育才是a国最顶级的贵族学校,却也是孩子们在未踏入社会之前最大的权势中心。高中部的孩子已经能很清楚知道权力等级的划分,并被培养成了遵守阶级的傀儡。 但初中部的孩子还只是开始,他们虽然知道有些权力不可打破,但他们还拥有少年人最无畏的赤子之心,他们的正义还没有被同化。 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战斗,甚至连沈归灵、沈清予和梁乔都被挤了出来。 姚淄磊,傅文博从未体验过什么叫众怒难犯,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被卷入人潮完全吞没。 * 豪华的宾利车内。 沈兰曦目光淡漠看着窗外的景。 高止悄悄透过后视镜打量,少爷今天没有看书,好像有心事。 “嗡——” 这时,沈兰曦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眸光微动。 “沈管家。” 沈执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兰曦少爷,您现在在哪?” 沈兰曦看了看窗外,“高架。” 沈执,“兰曦少爷,请您现在回学校。” 沈兰曦一愣,上了高架五分钟就到沈园了,这个时候折回去? 他犹豫片刻,淡淡开口,“是爷爷的意思?” 沈执,“是。” 沈兰曦挂了电话,脸色凝重。 爷爷竟然不自己打电话而是让沈执转达? 爷爷生气了? 为什么? * 沈兰曦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直到车辆驶进停车场亲眼目睹了千人暴动的名场面。 学校的警力都出动了,里三层外三层疏散人群。 沈归灵、沈清予、和梁乔一人守着一个车门,沈眠枝和傅绥尔坐在车里,而姜花衫站在自家车顶,手里还拿着个扩音喇叭: “同学们!听我说!平时他打你一拳,踹你一脚,你是不是畏惧报复低头认个错就算了?但!今天不一样,茫茫人海中,你就是一脚踩他脸上他也不知道是谁!所以大家还等什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错过这一次又要等半年!!” 沈兰曦,“……” …… 第123章 初见!不识 学校警力疏散,围观的同学被强制离开。 德才班的几个小女生围簇在一堆,不时回看向人群里背着扩音器的女孩儿。 “她胆子真大啊?竟敢得罪高中部的学长。” “是啊,听说前几天‘凶案现场’的始作俑者也是她?” “天啊,真的好敢!” 几个女孩中叽叽喳喳,唯有两个人一直没搭话。 赵棠一脸沉重,之前在女厕所她那样得罪姜花衫,不知道会不会被记恨? 身边的好友看出了她心事重重,关心道:“你怎么了?” 赵棠摇了摇头,勉强打起精神,“小韵,早上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是不是统计奖学金名额啊?” 同行的女生一听说奖学金,注意力立马转移,七嘴八舌围了上来。 “是啊,苗韵?今年奖学金名额定下来了吗?都有谁啊?” “不用说,你和小棠肯定没跑了,唉~我爸妈现在都不指望我了,今年把老家一套房都卖了,就希望能供我读到高中毕业。” 德才内部的竞争机制很残酷,英才班的同学过及格线就可以,但德才班的却要过标准线。英才班的同学不及格可以补考一次,不合格顶多就是留级,德才班的同学补考不过将被取消就读资格,强制勒令转学。 尽管育才学费昂贵,淘汰机制残酷,但它依旧是无数寒门学子削尖了头都想跨入的门槛。 因为如果能顺利能从德才班毕业,a国顶级财阀家族将会资助他们上大学期间所有的费用,作为回报,学生在毕业后必须进入这些家族企业为其效力。 在a国,关乎民生的行业基本已经被财阀家族垄断了,一般人已经很难实现阶级跨越,所以入德才对寒门学子来说无异于鲤鱼跃龙门。 育才每学期都有十个学费全免的名额,为了这十个名额大家都是不要命的学习。 被叫苗韵的女生白白瘦瘦,简单清爽的学生头,厚厚的齐刘海,还有戴着一副又笨又土的眼镜,乍一看简直是翻版沈眠枝,但她身上的东西廉价很多,看上去灰扑扑的一点都不起眼。 女孩儿用手托了托镜框,谈吐很斯文,“不是的,老师叫我是因为别的事。” “原来是这样。”打听不到有用的信息,几个女生又继续八卦。 “小棠。”等几个女孩走远,苗韵忽然叫住赵棠。 赵棠情绪不高,无精打采,“怎么了?” 苗韵拉着她的手,“其实我看到奖学金的名额了。” 赵棠微愣,抓着她的手,“那我……” 她话问到一半就打止了,因为苗韵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赵棠面如死灰,一下就哭了出来,“肯定是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我……我明明会算的,那天是因为……是因为我妈妈硬要先送弟弟去学校,让我看摊位我才迟到的。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 苗韵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她们跟德才班其他同学都不一样,她和赵棠都是在弄堂里长大的,赵棠妈妈卖炸串,她妈妈靠打牌出千,按理像她们这样的家世不可能能进育才。所以,没有了这笔奖金,赵棠的书就读不了了。 她永远记得,灰旧的小巷里,赵棠拿着一张招生广告兴冲冲敲开她家的破门。 “阿韵,育才有全免政策了!我们考出去!” “我怎么办?呜呜呜……我怎么办?” 那时的意气风发和现在的满心绝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苗韵沉默片刻,哑声,“也许还有个机会。” 赵棠一愣,“什么?是什么?”她的眼神像极了在深海漂泊了数日终于看见陆岛的濒死之人。 苗韵斟酌片刻,小声说道,“我早上去办公室的时候听文老师说,学校内部其实还有极少量不公开的全免名额,文老师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后帮我向学校递了申请,我早上去面试了,不过没有通过,但说不定你可以。” 赵棠眼睛一亮,“真的吗?” 苗韵点头,“你可以跟文老师说说你的情况,她一定会帮你的。” “谢谢你,阿韵。”赵棠开心没多久又垂下头,“可是,连你都没有过,申请条件是不是很难啊?” 苗韵摇头,“我也不知道通过的标准是什么?但是隔壁班有个女生好像通过了,我感觉这个评判跟成绩无关。当时里面的老师就问了我家庭情况,然后就让我出去了。不过……” 赵棠,“不过什么?” 苗韵想了想,随即又笑了过去,“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这里是学校应该不会有骗子。” 赵棠点头,“那我去找文老师谈谈。” 苗韵一把拉住她,“明天吧,这阵仗估计老师们现在头都是大的。” “同学们!冲啊!打倒校园暴力!打倒校园独裁者!” 姜花衫坚定不移的号召声通过扩音器一遍一遍回响,苗韵和赵棠已经远离了风暴中心却还是被她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女孩儿在豪车上蹦蹦跳跳,十几个老师围在车边苦口婆心劝说。 赵棠眼神里满是羡慕,“有个有钱有势的靠山就是好。” 苗韵没有接话,转过身,“走吧,差不多该自……” 话音一顿,女孩儿愣在原地。 阳光耀眼,有一少年迎面走来,光影落在他身上就像剧目男主登场时的追光灯,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清颜秀绝,龙章凤姿。 苗韵记得他,开学典礼的高中部代表,沈兰曦。 沈兰曦目不斜视,两人擦肩而过,交集的一瞬间,不知从哪荡起一阵微风送来了甜腻的栀子花香。 蓦地,沈兰曦脚步一顿。 苗韵闻了闻鼻尖的幽香,除了栀子花还有月桂融于冰雪的后调。 “青春哪有不疯癫?你不癫我不癫怎么踮起脚尖去看世界之巅!?打!” 哪里这么多造反的词? 沈兰曦眼皮跳了跳,加快脚步走向在车顶作妖之人。 …… 第124章 组织天才 “姜花衫!你下来,你要是再闹可就别怪老师们不讲情面了!” “姜花衫,快别念了,再念下去姚淄磊他们真会被打死了!” “是啊,快下来吧!再闹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一群老师围着迈巴赫,好话丑话都说尽了,偏偏上面那个油盐不进,但最气的还是下面三个助纣为虐的拦门虎,竟然还扒拉老师! 沈兰曦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走进人群。劝阻的老师见沈家终于来人了,长舒了一口气退让一边。 姜花衫依旧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哟!胆小鬼。” “……”沈兰曦早猜到她不会有什么好话,神情淡淡,“先下来。” 姜花衫摇头,“不要!我在这上面叱咤风云,凭什么让我下来?” 沈兰曦知道她性子恶劣说不通,转头看向车前的沈归灵和沈清予。 刚刚交手对方人多,他们多少也吃了点亏,脸上嘴角都挂了彩。 沈兰曦皱眉,“你们就这么由着她闹?” 沈归灵偏头看了看暴动的人群,眼梢温柔,“不然呢?” 沈清予没好气,“你跟他解释什么?今天就是我们全被打死,太子爷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沈兰曦皱眉。 沈眠枝和傅绥尔见情况不对赶紧下车。 傅绥尔一只手还拄着拐杖,“兰曦哥,是姚淄磊和傅文博他们欺人太甚。” 沈眠枝想说什么但见气氛焦灼又乖乖闭嘴。 “快!快!在那!少爷在那!” 这时,一排奥迪a8并列驶入停车场,待车辆停稳下来一群西装保镖。 看来是姚家和傅家得了消息来人了。 沈兰曦抬头看向姜花衫,“还不让他们走?” 真要被姚家傅家的人捉到谁?帮忙的人可就要承受无妄之灾了。 姜花衫将扩音喇叭的音量调到最大,“同学们,听我说!现在统一进三号通道去负一楼,从消防通道上观礼大堂,到了大堂从紧急通道疏散!现在立刻行动,不要回头,不要慌乱,不要踩踏,文明疏散!” 沈兰曦,“……” 沈清予啧啧咂舌,“还挺有组织能力啊,下回家庭聚会就你组织了。” 沈归灵靠着车窗,偏头打量姜花衫。 “同学们,听我说!现在统一进三号通道去负一楼,从消防通道上观礼大堂,到了大堂从紧急通道驱散!现在立刻行动,不要回头,不要慌乱,不要踩踏,文明疏散!” 声音喊到第三遍时,暴乱现场基本已经没什么人了。就连一旁的校领导都震惊了,今天军训这些孩子也没这么强的执行力,这真是……倒反天罡! “少爷!” 姚家人赶到时,姚淄磊和傅文博身上衣服几乎都被扒光了,到处是淤青伤痕。 “少爷,您没事吧?” 姚家管事一脸震惊,当时接到学校电话说自家小少爷在打群架,对方人多被欺负了,所以他才带了一群保镖来,可……可电话也没说,少爷是被几百个学生轮揍啊。 姚淄磊掩面大哭,“你……他妈怎么才来?” 傅文博也没好到哪里去,捂着被打裂的嘴角,“人呢?那群小兔崽子呢?把他们抓回来,老子要把他们扒皮抽筋。” 管家为难看了看四周,除了少爷们撕碎的衣裳方圆五米一个人影都没有。 “少爷人都跑,您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吗?我……” “老子记得个屁啊!”当时人都被打懵了,就只看见四面八方的手像暴雨来袭。 对了!那里还有个罪魁祸首! 姚淄磊暴起,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指着车顶的姜花衫,“她!就是她!把她抓起来!我要活剥了她的皮!” 姜花衫瘪了瘪嘴,灰溜溜从车上爬了下来,小心翼翼躲在沈兰曦身后,“别怂哈,不然跟爷爷告状。” 沈兰曦偏头看了她一眼。“……” 沈归灵见她下车直接躲在沈兰曦身后,眼眸微眯。 “扶我过去。” 姚淄磊表情阴鸷,他活这么大从没有受过这种耻辱,眼下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别说眼前拦路的是沈兰曦,就算是沈家老爷子他也不怕。 姚淄磊一只脚打赤脚,一颠一簸逼近沈兰曦。 姚管家不敢让姚淄磊乱来,但今天姚家少爷被打成这样,如果什么说法都没有,他也不好交差,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姚淄磊见姜花衫躲在沈兰曦背后,以为她是怕了,眼神愈发狠毒,“沈兰曦,好狗不挡道,滚开!” 沈兰曦面无表情,刚想回话,姜花衫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背。 “听见没?他骂你是狗,还不骂回去?” 沈兰曦,“……” 知道沈兰曦不会骂,姜花衫打开扩音喇叭,“你才是狗!你全家是狗!” “……”还敢挑事!姚淄磊压不住汹汹怒火,大声咆哮,“好!管家!把她给我拖出来打死!沈家一个养女竟敢这么嚣张,给我打死她!打死她!” 姚管家眯了眯眼,感受瓢泼大雨直面袭来,他嘴角抽了抽,顶着满脸吐沫星子看向沈兰曦,“沈少爷,请您把身后的人交出来,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我们两家的交情可就不好了。” 姜花衫嗤笑了一声,探出半边身子,“做贼的喊抓贼,明明是你家少爷脚贱在先,手贱在后,他不是喜欢打群架吗?怎么?只喜欢打群架不喜欢输啊?” “嗡——” 面前三人直接耳鸣。 “你!”管家的客气也只针对沈兰曦,见姜花衫牙尖嘴利不免也沉下了脸,“沈少爷,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还请沈家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免不了要去沈园叨扰老爷子了。” 姚淄磊已经要被气炸了,“跟他废话什么!直接抓!” 姜花衫再次举起喇叭,刚想反呛横空出现一只修长的大手抢走了她的喇叭。 少年偏头,垂眸睨她,“我说还是你说?” 姜花衫呵呵笑了笑,“你说。” 沈兰曦转头看向对面两人,“今天的事沈家会把事情查清楚,到时候自会给你们一个结果。” 姚管家皱眉,表情难看。 沈兰曦不同意,他们也不敢真的越过他抢人,这位少爷跟财阀家族的其他少爷不同,他父亲沈玺是军委司令,又是为国捐躯的烈士,a国军政一半高官都受过沈玺的提拔,他未来的路必定是顶峰。 “沈兰曦,你他妈……” 姚淄磊还不明白情况,破口大骂,姚管家脸色微变赶紧捂住姚淄磊的嘴。 沈夫人随军与丈夫一起为国捐躯,父母皆是烈士骂不得。 沈兰曦整个人都冷了下来,眼神锐利,“你家少爷好像脑子摔坏了,再不去医院恐怕就治不好了。” …… 第125章 翻不了篇 “沈……” 姚淄磊还想骂,姚管家立马朝身后保镖使了个眼色,姚淄磊还没反应就被强行架上了车。 姚管家微微颔首,“沈少爷,告辞。” 沈兰曦正想点头,姜花衫戳了戳他的背,默默拿出手机收款二维码。 “沈兰曦,不能让他们走,车漆的钱还没付。” “……”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姚管家最先反应过来,眸光犀利扫向姜花衫。 这个小丫头仗着有沈家撑腰实在是太嚣张了!难不成她真以为这件事姚家就不计较了? 管家神情冷凝,“小丫头,人最好不要贪心,否则惹了麻烦还不知道。” 姜花衫油盐不进,“一码归一码,你家少爷踩我家的车就是不对,车漆两个面,一面十万,两个面就是二十万,转账吧。” “?”姚管家被气笑了。 迄今为止他还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打了人还不认错,竟然还要让被打的赔钱? 但他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丫头片子就是颗老鼠屎,要真跟她计较很容易被带进沟里。 于是,他果断忽视姜花衫,抬眸看向沈兰曦,“沈少爷,您的意思是?” “他知道个屁!”姜花衫不耐烦打断,“他刚刚都跑了连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你问他做什么?” 沈兰曦,“……” 姜花衫颠了颠手机,“快点,别磨磨唧唧。我这还是看在两家的情分上给你打了八折,如果是4s定损中心,估价远远不止这个数。别说我冤枉你们家少爷啊,我全程都录像了,证据都在别想抵赖。” 姚管家脸色微变。 录像?证据? 自己少爷是什么德行他还是知道的,对方竟然这么嚣张定然是有什么把柄?难不成这件事还有什么隐情? 现在情况不明朗,姚管家也不敢做主,斟酌片刻装作冷声驳斥,“住口,我们姚家敢作敢当,这件事……” 话还没说完,姜花衫立马道,“那行,那就不打折了,二十五万一分不少。”说着,当场修改收款金额。 “……你!”姚管家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开始有些暴躁,“不是!我刚刚是这个意思吗?” 姜花衫皱眉,“那是什么意思?想赖账?我告诉你,我手里有证据,要不要我传到网上去让全国民众评评理?” 姚管家算是看清楚了,这是个硬茬。 但他一个姚家管事又不能直接与沈兰曦和沈清予硬碰,最终只能先退一步。 姚管家拿出手机,扫了扫付款码,表情意味深长,“但愿你别后悔今天的决定。” 只要换个时机,姚家有一万种方法让她把钱吐出来。 【暴富宝到账三十五万元。】 手机报幕声一起,姚管家表情裂开了。 姜花衫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哎哟,我刚刚不小心输错了数字。” 姚管家风中凌乱,死丫头绝对不是不小心! 这番操作看得一旁的几人叹为观止,沈眠枝有些看不过去,刚张口就被一旁的傅绥尔捂住了嘴。 梁乔稍稍倾斜身子靠近沈清予,“你这妹妹操作够溜的啊?” 沈清予呵了一声,这么鬼?感情上次在医院还对他手下留情了? 沈归灵摇头,一副很公平公正说的模样,“这也不能怪衫衫,这位姚家管事,平时应该经常跟账目账单打交道?连他刚刚都没注意何况是衫衫?她年纪小成绩差,对数字不敏感,没有多写一个零就已经算是很好了。” 姚管家,“?” 这么说他还要感谢死丫头没多打个零?这些沈家人实在太可恶了,竟然颠倒黑白。 姜花衫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道理。”说完朝傅绥尔使了个眼神,动如脱兔钻进了迈巴赫。 沈兰曦看了沈归灵一眼,难得没有反驳,“时候不早了,爷爷还等我们回去吃饭,自便。” 话音一落,沈清予、沈归灵不约而同去拉车门,沈归灵率先收回手,略有不解看着沈清予。 沈清予,“怎么?我今天想坐迈巴赫不行?” 沈归灵点头,“行。” 沈清予一脸傲娇上车。 沈归灵拉着车把手正准备上车,一旁的沈兰曦忽然转过身一只手扶着车门,侧头看着他。 “我今天也坐你的车。” 沈归灵扫了车内一眼,眉眼温柔,“当然可以。” “那我也……”傅绥尔见状弯腰准备加入。 沈归灵抬手把人拦住,“抱歉,超载了。” 傅绥尔往车里看了看,有些不放心朝车里喊道,“衫衫,到了沈园等我一起啊。” 打完招呼,傅绥尔回头看向沈眠枝,刚刚她从人群里冲出来那一下,还是挺出乎意料的。 “联系上四舅舅了吗?今天你别回沈园了吧?回去肯定会受罚,你回家躲两天。” 沈让最疼沈眠枝了,肯定会帮忙遮掩。 沈眠枝摇头,“闹成这样我也有责任,就算爷爷要罚我也认。” 傅绥尔点头,“行,你自己做决定。” 这时,一辆劳斯莱斯幻影从停车场驶出,高调停在傅绥尔身边。 “小姐。”司机下车,拉开车门。 傅绥尔弯腰正准备上车,忽然想到什么,起身看向沈眠枝,“喂?你要不要一起?” 沈眠枝愣了愣,这还是傅绥尔第一次邀请她。 傅绥尔皱眉,“不要就算了。” 沈眠枝立马跑上前,拉开另一边的车门。 “要。” 傅绥尔表情有些别扭,弯腰上车。 车辆慢慢启动,沈眠枝局促坐在一边,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傅绥尔偏头打量沈眠枝,见她一直低头抠指尖,撇过头轻咳了一声,“那个,刚刚谢谢啊。” “啊?”沈眠枝愣了愣,又有些意外抬头看向傅绥尔,随即她反应过后腼腆笑了笑,“不用谢,你是我妹妹,我保护你是应该的。” “……”傅绥尔一时情绪有些复杂。 她和沈眠枝的关系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差的,也是因为小时候一次过节。 四年级暑假,沈娇送了傅绥尔一只小博美,傅绥尔喜欢的不得了。那会儿,正好沈眠枝也住在沈园,两人没事还会相约一起去庭院遛狗。 后来,沈眠枝不知在哪捡来了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傅绥尔就不乐意了,不准沈眠枝和那只流浪狗接近自己的狗。 但沈眠枝并没有因为傅绥尔不喜欢就放弃,她每天悉心照顾流浪狗,甚至天天带着流浪狗去院子里晒太阳,有时傅绥尔贪玩不溜狗,她还会好心带着小博美一起和流浪狗玩。 没多久,傅绥尔的小博美就病死了,送去宠物医院一查才发现是狗瘟。 傅绥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拿了把菜刀就要去砍沈眠枝的流浪狗。 但沈娇和沈让都不理解她,还帮着沈眠枝说话,说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好心办了坏事。 傅绥尔不依不饶,最后沈娇也不哄她了,还责怪她不懂事,竟然为了一只狗伤了姐妹的感情。 就因为这事,傅绥尔恨死了沈眠枝,十岁那年暑假,她失去了最喜欢的玩伴,却还要被所有人指责她不乖不懂事。 以前傅绥尔每每想起这事,就觉得如鲠在喉,所以总不待见沈眠枝。 但刚刚沈眠枝那番话隐隐拨弄到了她心底的柔软,傅绥尔深吸了一口气,算了,小时候的事也该翻篇了。 她轻咳了一声,转头看向沈眠枝,“那个,待会爷爷问话,你别说一些有的没的啊。” 沈眠枝不解,“什么有的没的?” 傅绥尔,“就是今天的事,你别发表意见。” “……”沈眠枝沉默了片刻,眼神执拗,“你是怕我说了什么,爷爷会处罚姜花衫?” 傅绥尔点头。 沈眠枝就更不理解了,“难道你真的觉得她今天的所作所为是对的吗?” 傅绥尔皱眉,“你什么意思?” 沈眠枝,“这件事原本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她煽动整个初中部闹事性质就很恶劣,还有……姚淄磊虽然可恶,但我们可以申请校董会和学监督察介入,她这么做会会让沈家招人记恨的,还有……那个姚管家也不过是姚家的佣人,她讹别人十万这要让……” “打住!”傅绥尔捂着额头,“从现在开始你别跟我说话了。小时候的事也翻不了篇了!” 沈眠枝怔愣,眼中满是错愣,“绥尔……” 她喊了一声,但傅绥尔完全没有反应,直接从口袋拿出蓝牙耳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沈眠枝垂眸,指尖无措扣磨。 …… 第126章 有什么问题吗? 另一边的迈巴赫。 气氛异常诡异。 姜花衫坐在右一,左边是沈清予,对座是沈兰曦,斜角是沈归灵。 沈兰曦双腿叠靠,随手按下手扶椅旁边的按键,没一会隔断玻璃缓缓上升,完全阻挡了后车与前车的空间。 “说吧。”沈兰曦指尖轻轻点着扶手,目光看似随意,实则已经完全锁定了对面的猎物。 姜花衫一脸无辜,“说什么?” 沈清予直接伸腿霸占她放腿的位置,语调散漫,“说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姚家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搞他们?” 姜花衫转头看向沈清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沈清予俯下身,贴脸盯着她的眼睛,“小鬼,虽然这件事我的确欠了你人情,但你头上顶着沈家的名字,所以还是不要藏什么别的心思比较好。” 中途几次其实已经可以罢手了,气也出了人也打了,但她越闹越大,甚至最后还讹了姚家三十五万,这么做可是在给沈家树敌。 “原来是不信我?”姜花衫恍然点了点头,目光从沈清予脸上转向沈归灵,又转向沈兰曦,“什么意思?三司会审我?我犯天条了?信不信我告诉爷爷?” 沈清予挑了挑眉,“嚯~还挺有脾气。” 沈兰曦,“不用什么都拿爷爷当挡箭牌,今天这件事就算我不问,爷爷也会问,你别想糊弄。” 姜花衫转头看向沈归灵,“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沈归灵摇头,“不是,我还不至于这么不知好歹。” 沈清予有些不悦,“说谁呢?!” 沈兰曦完全不受影响,直击重点,“姚淄磊得罪过你?” 姜花衫摇头,“没有。” 沈兰曦,“那是傅文博?” 姜花衫,“不是啊!” 沈兰曦皱眉,“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整他们?” 姜花衫摊手,“这不明摆着的吗?为了钱啊?还能为了什么?” 沈兰曦,“……” “钱?”沈清予一脸匪夷所思,“你的意思是你搞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讹姚家三十五万?” “什么讹?”姜花衫据理力争,“车漆被他踩坏了两个面那是不争的事实。” “……”沈清予表情一言难尽。 沈归灵,“所以,你很缺钱?” 这话问得很有水平,没有质疑姜花衫的回答,看似关心实则是抛出了新的问题。 姜花衫一眼就看穿了这绿茶的心思,坦率点头,“是啊,很缺。” 沈兰曦盯着她眼睛,企图找出什么破绽,但一无所获。 他犹豫片刻,缓缓道,“昨天不是给了你三十万吗?” “?” 沈归灵和沈清予表情微动,不着痕迹看向沈兰曦。 姜花衫,“花完了~根本不够花。” 沈兰曦,“……” 沈清予却是不信,“爷爷不是每个月都会给零花钱吗?数额还不小,难道还不够你用?” 姜花衫,“按理是够用,但是零花钱我要转给我妈妈,所以……” 三人都愣了愣。 沈清予略有疑惑,“转给你妈妈?” 姜花衫点头,“我从进沈家一直都是这样啊。我妈说了,她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不容易,反正我吃沈家的用沈家的平时也没什么开销,所以零花钱她帮我存着。” 什么样的母亲会给女儿说这种话? 姜花衫一脸纯真,“我妈还说了,我就是沈家心血来潮养的一只狗,万一哪天主人不高兴就不要我了,所以她存钱也是为我好,这样就算有天离开沈家我们也不至于过得太落魄。” 这话一落地,车内又开始了诡异般的沉默。 沈清予一下反应过来,立马转过脸,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一个小屁孩他干嘛揪着不放? 沈兰曦见她说话时还笑眯眯,淡漠的瞳眸不觉染上了复杂的情绪。 难道,他真的不该多虑? 沈归灵眼睑微撩,眉眼温柔,“那你想要钱是要买什么?” 姜花衫目光在沈清予和沈兰曦脸上反复横跳,忽然,嘴角轻扬,笑得无辜,“我看我同学她们新学期买了好多名牌包包和衣服,我也想买。所以今天就打了份零工。” 沈清予安慰的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听了这话表情一愣,“你要钱就为了跟同学攀比?” 姜花衫点头,理直气壮,“是啊,我还挺喜欢跟别人攀比的,而且我不允许自己输,有什么问题吗?” “……” …… 第127章 滴滴喝汤 有什么问题吗? 这还没有问题吗? 除了沈归灵,沈清予和沈兰曦表情都是一言难尽。 沈兰曦情绪更复杂一点儿,但他表现地很淡漠,“你妈妈平时就这么教你的?” 姜花衫,“是啊。” 沈兰曦思忖了片刻又再开口,“但你现在都已经这么大了,应该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能分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而不是你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是在教她怎么做人? 姜花衫偏过头,不置一词盯着沈兰曦打量。以往她的表情里都会带着斗鸡一样的挑衅,但这次很平静,什么都没有。 沈兰曦微微皱眉,“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姜花衫转眸,敷衍笑了笑,“对对对。” 沈兰曦,“……” 沈清予一看沈兰曦败下阵来,顿时来了精神,悄悄挺直腰板,一副哥哥的做派,“小鬼,我告诉你,你妈教你的东西不对,严格来说,你妈根本就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 不对! 少年打住,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在一个小孩子面前说她妈妈的坏话是很下头的行为。 于是,他稍稍委婉了一点,“也不是这么说,就是……大人有时候也会犯错的,你妈妈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是……” 姜花衫抬头,“就像你爸爸一样?” “嗯?”沈清予愣了愣,“什么我爸爸?” 姜花衫,“你的意思是,我妈就像你爸一样,有时候会犯错,但只要她不是故意的,我们做子女的就应该体谅?” “……”沈清予忽然沉默,不羁的眉眼渐渐阴沉。 沈兰曦不动声色看向姜花衫,沈清予不喜欢沈渊已经是沈家不公开的秘密了,她到底是傻还是…… “小鬼……”沈清予丹凤眼微扬,轻扯嘴角,“我刚刚说错了,那我就重新再说一遍。大人是会犯错,但他们绝不会在意识到会伤害孩子之后还犯同样的错,第一次可以解释为没经验,第二次就是不在意。所以,你的妈妈连续克扣你三年,她就是把你当成备用血库,她在吸你的血,这种垃圾要趁早远离,把自己当孤儿就好了。” 沈兰曦,“……” 姜花衫若有所思,目光扫过对面的沈归灵和沈兰曦,水灵灵的桃花眼忽而染上了一抹忧愁。 沈兰曦以为她是被打击了,淡淡道,“如果这么想会让你觉得很难过,这些话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姜花衫摇头,一脸唏嘘,“我不是难过,我只是忽然有些感慨。” 沈归灵,“感慨什么?感慨我们一车四个竟然凑不出一个父母圆满的?” 沈清予,“?” 沈兰曦,“……” 姜花衫怔愣,沈归灵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沈归灵最后一句撕烂了所有人的伞,三司会审结束,车内再次陷入诡异般的安静。 * 二十分钟后,迈巴赫终于停在沈园门口,紧随其后的是劳斯莱斯幻影。 “衫衫。”傅绥尔一秒都不想跟沈眠枝待在一起,下了车拄着拐杖立马奔向姜花衫。 沈执一早就等在园外,几人一下车,沈执立马迎了上去。 “少爷小姐好,老爷子知道大家今天都很辛苦,特意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请少爷小姐们移步偏厅。” 六人神色各异,却也没有人敢质疑,乖乖跟在沈执身后。 傅绥尔挽着姜花衫的胳膊,小声道,“你说爷爷搞什么鬼?怎么回来不训我们还给我们准备好吃的?” 姜花衫瞥了她一眼,答非所问,“你胃口好不好?” “胃口?”傅绥尔想了想,“好啊,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饭量变大了好多,也不挑食了,我妈还跟冯妈开玩笑说,我变小猪了,估计连猪潲都吃得下。” 姜花衫笑了笑,“那就好?” “什么那就好?”傅绥尔一头雾水。 到了偏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个陶锅和六个汤盅。 “请。”沈执眼观鼻鼻观心。 沈兰曦环顾一圈,“爷爷呢?” 沈执,“老爷子已经吃过饭了,这是少爷小姐们的。” 傅绥尔早就饿了,一听沈庄不在,立马拉着姜花衫上桌。 “快快快!看看爷爷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傅绥尔满怀期待揭开盅盖,蓦地,脸色骤变立马盖上。 “yue~这什么东西啊?沈叔是不是弄错了?” 沈执摇头,“没有弄错,这是老爷子特意为少爷小姐们准备的猪脑提神汤,还请大家不要浪费。” “什么汤?”沈清予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沈执面带微笑,“猪脑汤。” “……骂人呢?”沈清予被气笑了,勾脚拉开凳子,“我说今天怎么不对劲?还准备吃的?原来是整了这出等着我们?” 老头儿这是年纪大了慈悲也心多了?比起试炼这手段可温和多了。 沈清予一点儿没在意,淡定揭开盅盖。 味儿一出,他眼皮挑了挑,立马盖上,直接把汤推到一边,“什么狗屎玩意儿,吃不了一点。” 沈执,“清予少爷,老爷子交待,吃不下,下周试炼多加48个小时。” “……”沈清予默默把汤端了回来。 “祝少爷小姐们用餐愉快。” 沈执一走,陪餐的阿姨也跟着退出了餐厅。剩余的人各自沉默,最终老老实实坐在自己那份例汤前。 沈兰曦和沈归灵一前一后揭开盅盖,又不约而同盖了回去。 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认识到是在吃屎的那刻,两人瞬间明白这准备工作还是有些不充分。 沈眠枝见大家都这样,也猜到这东西不好下嘴,但当她真的揭开盅盖时,才认识到什么是恐怖如斯。 姜花衫自然知道他们为什么如临大敌,上一世大家第一次吃猪脑汤可是把整个餐厅都吐yue了,之后所有人都对这个厅都有心理阴影,吃饭都避过。 “大家怎么都开动啊?” 她一脸不解,抬手准备揭盖,傅绥尔立马按住她的手。 “杉杉,要不你再做做心理建设再吃?” “不用。”姜花衫笑着拉开傅绥尔的手,直接揭盖。 “!” 傅绥尔脸色微变,屏住呼吸 这腥臭味儿,哪是汤?根本就是生化武器。 姜花衫却完全不受影响,端起猪脑汤闷了一大口。 “!” 其余五人震惊了!就连沈归灵都掩藏不住的错愕,又不是生死关头,怎么会有人能如此平静地吃屎? 姜花衫拿起瓷勺,舀了一勺好大的白脑,毫不犹豫放进嘴里。 “!” 此时的餐厅针落有声,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姜花衫身上,也许是太集中了,他们甚至都能听见她牙齿咀嚼食物的声音。 竟然还嚼?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享受什么人间美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是第一次处罚,所以每人例汤的量并不多,几分钟不到姜花衫就解决了。这一番操作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 惊呆了吧? 姜花衫拿起桌面的餐帕优雅地擦嘴, 上一世大家一起喝了七年的醒脑互助汤,到后来不止是她,就连沈清予都能面不改色喝完一大碗还续一大碗。 所以啊,人生真的没有哪一段经历是没用的。 姜花衫放下汤盅朝沈清予笑了笑,“要我帮你喝吗?” 只有她知道,这里面最难攻克猪脑汤的不是有洁癖的沈兰曦,而是养尊处优的沈清予。 沈兰曦和沈归灵第二次就已经能做到一滴不剩了,但是沈清予整整练了三年。 意志力这方面,他真的很差! 沈清予愣住了,“你帮我喝?你还喝得下?” 姜花衫点头,“喝得下。” 沈清予顿然心中五味杂陈,这里这么多人,这小鬼却只问他,肯定是因为上次的事想感谢他。 亏他之前还一直觉得姜花衫是个牙尖嘴利喜欢狗仗人势,上窜下跳的泼猴,现在看也蛮可爱的嘛。 尤其是她此刻坚定不移的眼神,没有人知道,她刚刚一句“吃得下”简直救赎了他,他真的太需要了! 沈归灵和沈兰曦原本还在旁边做心理建设,一听姜花衫帮沈清予喝,眼神都不可控看了过去。 沈清予立马抬起腰杆,看向姜花衫的眼神多了几分热烈。 “那就……” 姜花衫,“十万一碗。” 沈清予:“……” 收费啊? 沈兰曦和沈归灵好像一下就理解了,漫不经心收回目光,继续做心理建设。 “呵!” 沈清予气得脸色都白了,前面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暴躁。他真的很想有骨气地拒绝,但一想到刚刚那个味儿又只能咬牙忍了下去,最后干脆眼睛一闭放弃挣扎。 “来一碗。” “好嘞!”姜花衫立马打开手机收款码,“先款后喝。” “行!”沈清予没好气拿出手机,扫了扫收款码,准备付钱时嘴角抽了抽。 一百万? 他抬眸,面无表情斜睨姜花衫。 姜花衫立马意识到小伎俩被识破了,笑呵呵拿起手机,“不好意思啊,数学不好。”说着删除了一个零。 沈清予懒得拆穿她。 姜花衫正准备递手机,忽然想到什么,看向一边的傅绥尔和沈眠枝,“清予哥,要不你帮她们把钱一起付了?我一起喝了?” “……”沈清予震惊,“你还喝得下?” 姜花衫,“都是为了生计嘛!” 傅绥尔立马get,双手合十朝沈清予拜了拜,“清予哥,你帮我付个吧,求求你了,我真喝不下。” 沈清予,“滚蛋,不许拜,” 沈眠枝也喝不下,一听说用钱可以解决立马拿出自己的手机,“清予哥,我没这么多钱,你先帮我付,下个月等爸爸给我零花钱我再还你行吗?” “……”沈清予一脸嫌弃,这些小鬼一个个都是讨债鬼吗? 他直接输入密码。 【暴富宝到账一百万元。】 “!”这下换姜花衫震惊了!她早就知道沈清予很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肥羊啊! 沈清予,“三碗的钱,剩余的……” 姜花衫笑呵呵,“剩余的给我当辛苦费?” 沈清予双手抱胸,“想什么呢?剩下的预存。老头子手段这么歹毒,按现在这发展趋势,以后受罚肯定是常态,多冲点有备无患。” “高瞻远瞩。” 姜花衫拿了钱也乐意捧哏,随手端起沈清予的汤两三口一个脑,闷头咕噜灌。喝完沈清予的,她又把傅绥尔和沈眠枝的一起解决了, 沈清予没眼看了,这回终于不得不承认,这小鬼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起码她敢吃屎。 沈兰曦和沈归灵或许是被姜花衫这不怕‘屎’的精神感染了,相继揭开汤盅,慢慢喝汤。两人都喝的很快,甚至没有嚼几乎是生吞,喝完之后脸色都不太好看,呼吸急促,喉结一直在滚动。 过好一会儿,脸色才慢慢缓和。 沈执推门进来时,看见每个人整整齐齐稍稍有些诧异,待看见所有人都完成了任务时这份诧异持续了很久。 “沈管家,检查完了吗?外公呢?”傅绥尔问道。 沈执收敛神色,笑着看向众人,“天色不早了,少爷小姐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爷爷就这么让我们回去?”沈清予一脸难以置信。 沈执点头,“老爷子说,一错不罚两次,已经罚过了,大家可以去休息了。” 闻言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 沁园。 夜幕垂落,老爷子坐在花厅的摇椅上闭目养神,郑松像个高大的怪物站在一旁。 竹椅吱嘎,摇晃的影子在银白的月色里一下长一下短。 “老爷子。”沈执从廊下走来,恭敬颔首。 沈庄慢慢抬眸,神情寻常,“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执点头,“少爷小姐们把汤都喝完了,我按您的吩咐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 沈庄坐起身,“谁喝的?” “兰曦少爷和阿灵少爷是自己喝的,姜小姐不但喝了自己那一份,还帮清予少爷、眠枝小姐,绥尔小姐喝了他们那份。”见沈庄没回话,沈执立马把当时的情况还原了一遍。 沈庄眼底涌过一丝暗涌。 这里面只有小花儿明白了他的意思。 现在的‘她’按理是不可能明白的,因为今天是第一课,他还没开始教。 “老爷子?” 沈庄闭了闭眼,又重新躺了回去,“去查查清予的钱是哪来的?” …… 第128章 四十九号档案,拒绝! 累了一天,姜花衫终于舒服地躺上了床。 阳台的风徐徐吹弄窗帘,角落的画架,一笔未落的白纸上拓印着窗外晃动的树影。 姜花衫思考了片刻,翻身下床,打开画夹取出那张被画毁的石膏水粉。她手指轻轻拂过石膏底座的阴影,摸到一个不起眼的小硬片后直接抠了下来。 是三号画室发现的内存卡。 她早就知道会有人来试探她,所以当霍振华再次出现在三号画室时,她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索性直接把画板扔给他,以此打消他的疑虑。 不得不说,她现在这个年龄真的恰到好处,在这不相信怪力乱神的时代,敌人会以最小风险揣测她的恶意。 姜花衫拿着内存卡慢慢走到书桌旁,犹豫片刻后,从抽屉里拿出读卡器,插卡开机一气呵成。 储存卡里有两个文件夹,一个备注了名单,还有一个未命名。 姜花衫先打开命名为名单的文件夹,里面只有两张图,一张是记录了五十多个人电话信息的花名册,照片的光线很昏暗,角度倾斜一看就是偷拍图。 随后她点击屏幕放大图片细节,这才发现这些人除了号码没有名字,准确来说也不是没有名字,是只有代号。 依次是白银会员、黄金会员、钻石会员。 其中大部分是白银,只有少数是黄金,钻石只有四人。 姜花衫稍稍停顿了片刻,又打开第二张图,是短信截图。 【今晚7:00,南湾柏林区九栋。】 依旧是没有名字只有电话,姜花衫看了看日期,大概是半年前。 没头没尾,没有思绪。 她又点进第二个文件夹,原以为又是要费脑子的线索,可当她看见里面的内容时整个人都麻了。 这种冲击就像被一万伏特打中,脑子当场宕机。 第二个文件夹里面全是视频,淫秽不堪。要不是情况不对,她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乱入了什么色情网站? 文件很多,大大小小起码有1000多个,姜花衫随意滚动鼠标,目光在静止的画面随意浏览。 忽然,她指尖一顿。 勇士之剑? 虽然画面里女生的衣服被压成了皱褶,但她还是认出了那朵蔷薇徽章。 这一瞬间,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挪动鼠标,点开视频。 内容比她想象地还要不堪。 被暴力撕碎的洋娃娃,被荆棘禁锢的蔷薇花,还有永无止尽的堕落深渊。 一时间,脑海中闪过无数零星片段。 那个在厕所指认她的女孩纵身从教学楼一跃而下。 那个在二十岁生日宴上被拖走的女生。 还有她蜷缩在角落,那些施虐者轻视戏虐的眼神。 还漏了什么? 姜花衫忽然想起上一世那个女生说的一句话。 “沈家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哗——” 姜花衫猛然站起身,滚轮椅子一下被推出了很远。 【叮——】 【恭喜您触发主线宝藏剧情,《四十九号档案》篇之《隐秘的角落》】 【完成条件:正义不会迟到,亲自揭发利益者的遮羞布。】 【奖励:剧透之眼。】 【是否绑定当前任务?】 剧透之眼? 姜花衫敲了敲额头,“什么是剧透之眼?” 【以当前所在章节为例,剧透之眼可以指定后三章中的其中一章提前阅读。】 这不就等于站在上帝视角提前预知了未来某个走向? 果然,只要是与主线有关的任务,奖励都是明码标价,而且都是价值不菲,好像生怕她会不绑定似的。 绿色的荧光渐渐亮起,一行文字慢慢在脑海中深刻。 ——【是否绑定当前任务?】 姜花衫慢慢抽回坐椅,指尖在桌面弹了弹。 【是否绑定当前任务?】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拒绝。” 【叮——】 【任务抹除,奖励清零。】 她转头看向电脑屏幕,犹豫片刻,拿出手机记下了短信截图里的那个陌生号码。 * 兰园。 高止带着高冷的墨镜抬头挺胸守在浴室间外,里面时不时传来沈兰曦的呕吐声。 过了一会儿,玻璃门打开,少年脸色苍白走了出来。 高止贴心递上毛巾,“少爷,擦擦嘴。” 沈兰曦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顺手接过毛巾,“去沁园。” 高止透过墨镜偷偷看了沈兰曦一眼,默默跟上。 两人刚走到沁园,正好看见沈归灵和雷行从园里出来。 沈归灵正好抬头,目光与沈兰曦不期而遇,他眼睑微扬,眉眼温柔,“兰曦哥。” 沈兰曦淡淡点头。 沈归灵,“你也是来找爷爷的吧?那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说完他笑了笑,两人擦肩而过。 沈兰曦刚跨进沁园,沈执就从廊下小跑了过来。 “兰曦少爷,老爷子在花厅。” 沈兰曦点头,目光看向花厅的位置,稍稍停顿了片刻才抬步走进廊庑。 花厅里,老爷子正拿着剪刀在修剪枝叶,见沈兰曦走了进来立马停止手里的动作,点了点案几旁的圈椅,“坐。” 沈兰曦微微屈身,转身入座。 沈庄放下剪刀,拄着拐杖走到沈兰曦对面,“这么晚了还过来?有话跟爷爷说?” 沈兰曦点头,“爷爷,您今晚罚我们是因为我没管住他们闹事?还是因为我先走了?” 老爷子并没有直面回答,反问,“你能告诉爷爷,两次决定你都在想什么吗?” 沈庄知道沈兰曦是有自省能力的,所以他并不急着责备,因为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宠爱,他都愿意多给沈兰曦一点时间。 沈兰曦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第一次,我认为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所以我走绥尔会更安全。我没有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危险的事情。” 老爷子点头,没有评价,“那第二次呢?” 沈兰曦,“第二次?” 他想了想,“我认为沈归灵有能力自己解决,就算真闹出什么,那也是沈归灵和姚淄磊之间的事,上升不到家族矛盾,我……” 少年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后面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沈庄心如明镜,“所以,你还是觉自自己没有错?” 沈兰曦原本想点头,思忖片刻还是选择了摇头,“但爷爷您觉得我错了。” 沈庄忍俊不禁,眼中满是慈爱,“什么意思?你是想说你相信爷爷,虽然你不认为自己错了,但爷爷认为你错了,你就是错了,所以你想来问爷爷,你错哪了?” 沈兰曦还是摇头,“不,我知道爷爷为什么说我错了。” 沈庄,“那你说说。” 沈兰曦,“爷爷是不是觉得我对家人过于冷血?理智地不近人情。” 沈庄摇头,“不是,爷爷不是这么想的。” 沈兰曦怔愣,这是他心里笃定的答案,竟然就这么轻飘飘被否决了。 他不解看着沈庄。 沈庄眼中淌过温柔坚定的光,“爷爷是觉得,你对自己太冷血,太不近人情了。” …… 第129章 贵客造访 秋风吹皱池塘,波光粼粼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沈兰曦抬眸,怔怔看着沈庄。 他自小就聪明,所以即使沈庄只是蜻蜓点水他也照样能体会到爷爷背后藏着多深厚的感情。 沈兰曦忽然觉得有些羞愧,因为只有他自己清楚,别人受困是身在局中不知挣扎,而他不同,他是放任自己沉迷故意迷陷。 “兰曦,这个世界上只要人活着就会有各式各样的考验,爷爷不希望你仅仅因为卷面有个污点就放弃答卷,因为很多人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完美交卷却还是很努力在拼凑答案,爷爷不希望你就这样被埋没。” 沈兰曦沉默良久,开口,“爷爷说的是沈归灵吗?” 沈庄点头,“你知道阿灵为什么来找爷爷吗?他带了一身伤和一袋蛇,姚淄磊企图用宠物蛇谋杀他,一计不成又买凶在学校堵他。这些事是前几天发生的,阿灵一直隐瞒。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他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选择这个时候说吧?” 沈兰曦点头。 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姚家明天一定会找上门,之前因为姚俊算计,姚家自觉理亏,这才忍辱默认了沈归灵进沈家。 沈家已经强势得罪了傅家,如果又不讲理地罪姚家不免会落人口舌。 但有沈归灵这件事,那风向就完全不同了。 两次几乎谋杀的算计换沈家一次毒打,就算姚家明天找上门来也只有低头认错的份。 沈庄知道沈兰曦已经通透了,起身走到角落选了一盆刚扦插的小苗递给他。 “兰曦,你就算是百年天才这个世界也不会一直等你,你如果不出来,它将会有新的主人。” 沈兰曦心高气傲,单一的怜悯和宠爱是不足以触动他的。 但能与他并肩的对手可以。 沈兰曦看着眼前的小幼苗,又沉默了良久,最终双手接过。 “爷爷,我知道了。” 沈庄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 “爷爷刚刚看着阿灵就在想,爷爷是不是错了,越是小心翼翼越是容易触及你的伤口。所以,以后你要打起精神,以后再犯错爷爷怎么罚清予的就怎么罚你,一视同仁,你可要做好心里准备。” 如果是个普通人,你很轻易就会邀请他一起踢球,但如果对方是个坐轮椅的残疾人,你永远会避开一切跟脚有关的运动。 所以,想要让坐轮椅的人相信,你在他眼中和普通人一样,最好的方式就是带他去爬山、踢球,去做一切普通人都会做的事。 沈兰曦抬眸,眼中盛开冰雪初融的笑意。 “好。” * 翌日清晨,秋高气爽。 沈园园外一辆接一辆的豪车把坪前三亩地都挤满了。 周家老爷子率先从车里出来,“哎哟哟!好久没来串门了,这老沈家的门头看着是不是又气派了?” 这时,苏家老爷子从一辆劳斯莱斯古董车里走了下来。 “有吗?你是不是年纪大老眼昏花了?我看着不是跟年前一个样吗?” 苏管家从副驾驶下车,默默给自己老爷打伞。 周国潮斜睨了苏敬琉一眼,“早知道今天你也来我就不来了。” “爷爷。” 周宴珩从另一边车门下来,进退有度,“苏爷爷,您别见怪,姚伯伯早就告诉爷爷您会来,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念叨您。” 苏敬琉目光周宴珩身上停留了片刻,哈哈笑了起来。 “这是阿珩啊?半年不见长高了,越来越帅了。”说着眸光瞥了瞥又矮又圆的周国潮,“常言道歹竹出好笋看来还真不假。” 周国潮冷哼了一声,“你就是嫉妒,谁让你家连个带棒的好笋都没有?” 周宴珩一脸无奈,拉了拉自家爷爷的袖摆。 周国潮没好气,“我什么时候念叨他了?我早上高兴那是因为可以光明正大来沈家找茬,跟他老毒舌有什么关系?” “周世伯,苏世伯。” 正说着,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男人西装革履气度不凡,正是姚家现任家主,姚礼。 紧随其后的是姚歌和姚淄磊。 其中姚淄磊身上多处打着绷带,还是被人从车里抬上轮椅的。 “今天只怕要辛苦两位世伯了。” 自从姚俊的事被爆后,姚家低调了很多。昨天的事虽说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但性质已经完全不同了,如果这事没个说法,姚家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只怕要保不住了。 所以,姚礼连夜给周、苏两家打电话,希望能通过两家影响力和平处理这件事。 周国潮看着轮椅上的姚淄磊,一脸惊奇,扭头朝身边的周宴珩使个眼色。 “打成这样了?我还以为夸张了,傅家那个呢?” 周宴珩低着头,“傅文博也半斤八两。” 这边还说着,沈园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沈执不卑不亢走了出来。 “老爷子听说有贵客到访,请大家去正厅喝茶。” * 这边,姜花衫穿戴整齐刚出菊园,就被蹲守在园外的傅绥尔一把拽了过去。 “你干嘛?吓死人了!” 傅绥尔左右看了看,凑近前咬耳朵,“听说了吗?姚家把周家和苏家都请来,看样子是来找咱们讨要说法来了。” 姜花衫愣了愣,“在哪,进园了?” 傅绥尔点头,“听冯妈说在正厅喝茶呢。” 姜花衫眼眸微亮,侧头看傅绥尔,“你想说什么?” 傅绥尔咧嘴一笑,“你想说什么?” 话落,两人不约而同换上腹黑阴笑脸。  …… 第130章 逃不过的劫 沈园后园是私人领域,招待客人一般集中在前园。 周、苏、姚三家来了不少人,除了三位主理当家人被请进了主厅,其余人都被留在偏厅喝茶。 姚歌是沈家媳妇,进了沈园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阿姨备的茶点也都是姚歌平日里经常吃的。 姚淄磊半瘫痪坐在轮椅上,眼神凶狠,“姑姑,这件事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姚歌优雅抿了一口红茶,表情淡定,“急什么?等着瞧吧。”说着,抬头看向一边倒茶的阿姨,“沈归灵呢?长辈在这怎么不出来拜见?你去把他给我叫来。” 倒茶的阿姨手一抖,有些为难,“夫人,阿灵少爷应该上学去了。” 姚歌眼眸微眯,重重放下茶杯,“他就算现在坐在教室了也让他给我回来!” 阿姨不敢再帮沈归灵说话,应了一声小跑了出去。 角落的沙发上,周宴珩正在低头玩手机,群里都是狐朋狗友关心他怎么没来军训的问候,但他们的问候很低级,不是隔壁班哪个漂亮女生,就是军训时谁出丑的糗照。 周宴珩看了一会儿就感觉无聊至极。 这时,阿姨上前摆茶点,“周少爷,您喝点什么?” 周宴珩不动声色关了手机,眼梢温润,“白开水就好,谢谢。” 谁不喜欢懂礼貌有教养的孩子?阿姨好感度立马拉满,“温的可以吗?” 周宴珩,“可以。” “姑姑,还有那个小贱人!!这次的事都是她搞出来的!你一定要想办法给我出气!” 周宴珩眉梢微挑,假装喝水,不动声色看向对面一眼。 “你是说姜家那个大的?”姚歌这次来主要想给沈归灵一个下马威,其他闲杂人等她连名字都不屑记。 姚淄磊点头,脸上表情满是阴狠,“没错!就是那个小贱人!叫姜花衫!姑姑……” “行了!”姚歌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眼神淡淡瞥向对面的周宴珩。 周宴珩感受到姚歌的目光,微微抬头,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姚阿姨,需要我回避吗?” 眼前的少年可是周家最得宠的长孙,不出意外未来周家就是他说的算。姚歌知道利害关系,故意以退为进,“我这也正为难,到底是家事,还得给他们留点脸面,但又怕怠慢了你。” 周宴珩哪有不懂,站起身,“一直听说沈园的景致好,但还没机会好好观赏过,今天趁有机会我正好去逛逛,姚阿姨您不用招呼我。” 姚淄磊皱眉,刚抬眸周宴珩就看了过来,他有些怵,立马撇过头。 周宴珩笑了笑。 姚歌对眼前的少年很有好感,转头吩咐厅里的管事,“带周少爷好好逛逛,别怠慢了贵客。” “是,夫人。”管事立马上前带路。 等周宴珩的背影完全转出偏厅,姚歌才转头吩咐一旁的阿姨,“去把那丫头也叫过来,我问问怎么回事?” 阿姨一愣,“夫人,你是说姜小姐吗?” 姚歌,“怎么?我还不能请她过来?” 阿姨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就去。” 姚歌这一番操作,明眼人都知道她是要替娘家人撑场面,沈归灵在沈园这段期间收拢了不少人,阿姨们尤其喜欢这位温柔心善的少爷,原本还担心他来了会被姚歌欺负,但一听说又要请姜花衫大家瞬间就不怕了。 姜小姐可不一样啊,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就没有她不敢的。 这局稳了! 姚歌看着阿姨脚底生风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时候这群人这么听她的话了? 姚淄磊自以为有姚歌替他撑腰不禁又得瑟起来,“姑姑,我这面子能不能回来就全靠你了!你一定要让他们当着全校的面给我磕头道歉。” 姚歌懒洋洋靠着沙发,“都是小事。” 一个私生子,一个养女,还能翻了天不成? * 这边。 沈眠枝刚出院子就听说了姚家登门兴师问罪的事,但与姜花衫和傅绥尔的兴奋不同,她直接吓得手足无措,后悔自己昨天不该冲动,给沈家造成了麻烦。 一个没坐住,沈眠枝转头冲去了前厅。 正好姜花衫和傅绥尔在爬墙,沈眠枝从墙角路过看见这一幕,直接喊出来声,“你们俩在这干什么?” 姜花衫和傅绥尔被吓了一跳,差点从墙头滚了下来。 “你喊魂啊,想摔死我们吗?”稳住重心的傅绥尔顿然暴跳如雷,压着声音大骂。 沈眠枝也自知理亏,挪到墙角仰头看着她们,“你们有大门不走爬墙做什么?” 傅绥尔没好气,“要你管?” 沈眠枝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眼神也冷了下来,“你们可别又打什么歪主意?现在姚家都找上门了,不想给爷爷添麻烦就该好好去道歉。” “你真脑子有病,要道歉你自己去,别拉上我们。”傅绥尔骂骂咧咧。 沈眠枝知道跟她讲不通,转头看向姜花衫,“这件事主要责任在你,爷爷对你这么好,就这是这么报答他的?” 姜花衫被沈眠枝逗笑了,“你连绥尔都说服不了,凭什么以为能说服我?” “你!”沈眠枝没想到两人这么顽固,梗着脖子与她们对峙,“好,既然你们不听,我就跟着你们,你们别想干坏事。”说完不管不顾,扶着墙角的楼梯往上爬。 傅绥尔逐渐暴躁,悄悄凑近姜花衫,“怎么办?要不踹下去?” “……”姜花衫看了她一眼,“踹死了怎么办?” 傅绥尔抿了抿嘴,“算我的。” 虽然这么说,但眼看沈眠枝已经快爬上墙头了两人也没一个出手。 这时,墙头另一边有人听见动静,一脸好奇往这边走来。 姜花衫猫在墙头,正犹豫要不要避一下,对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好像听见那里声音。” 姜花衫身形一顿,眼底忽然掠过凶光,她垂眸,静静看着沈眠枝攀爬而上。沉默片刻,她忽然向沈眠枝伸手,“抓住我。” 沈眠枝愣了愣,但她一向不会揣测别人的恶意,没有犹豫一把拉住姜花衫的手。 等把人拉到墙头,少年也已经站在了墙下。 “原来是三只小野猫。” 从周宴珩的视角只看见有三个人趴在墙头,但谁是谁还辨不清。 “怎么办?被发现了?”沈眠枝趴在姜花衫和傅绥尔中间,一脸无措。 姜花衫低头对着墙下喊了一声,“周宴珩,接住!” 话音一落,她用力猛推了沈眠枝一把,直接把人推了下去。 傅绥尔一脸错愣,还没反应就被姜花衫拉着从另一边跳下了院墙。 沈眠枝也是一脸猝不及防,还没回过神撞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周宴珩更莫名其妙,一抬头天降少女,没有任何准备就被砸了。 幸好院墙不高,不然他就死了。 “……” 沈眠枝赶紧爬起身,等看清身下压着的脸微微一愣,满脸通红,“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宴珩被压得内脏都快吐出来了,眼底暴怒眼看就要抑制不住,这时管事立马跑上前。 “眠枝小姐,您没事吧?哎哟,周公子,幸亏您反应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周宴珩终于找回一点理智,目光在沈眠枝脸上停留了片刻,“你先下来。” 沈眠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趴在人家身上,脸上的红晕直接烧到了脖子,管事见她吓得腿软了,赶紧上前搀扶她起身。 周宴珩扶着胸口冷静了几秒,正要起身忽然瞥到了身侧的眼镜,刚刚那一撞把沈眠枝的眼镜也撞飞了。 他抬眸扫了沈眠枝一眼,见她眼神闪躲看都不敢看自己,好似忽然明白什么。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弯腰捡起眼镜,故意走近了几步,“诺。” 沈眠枝现在只觉得臊的慌,眼神匆匆看了一眼又赶紧移开,“谢谢。” 她小声道谢,正准备戴上。 周宴珩笑了笑,语气温柔,“我觉得还是不戴比较好看。” “怦——” 沈眠枝倏地抬起头,怔怔看着眼前温柔俊俏的少年,这一刻竭力克制的心律彻底乱了。 …… 第131章 沈眠枝进度1\/2 【叮——】 【提示:金兰篇之沈眠枝完成进度1\/2】 脑子里的电子音响起时,傅绥尔和姜花衫正站在墙角与沈归灵面面相觑。 刚刚她推沈眠枝那一幕恰好被沈归灵撞了个正着。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 傅绥尔一脸心虚,但想着不能全军覆没,毅然决然走上前,“刚刚是我……” 与此同时,姜花衫也果断开口,“刚刚那是意外。” “……”傅绥尔自动消音,一脸敬佩看着她。 都抓现行了还抵赖?衫衫这心理素质简直比职业杀手还强啊。 “意外?”沈归灵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圈,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正院。 傅绥尔看着沈归灵的背影,一头雾水,“他这是相信了?” 姜花衫只觉好笑,“你这么怕刚刚干嘛要承认?” 傅绥尔立马挺直腰杆,“谁说我怕了?我只是反应有点慢而已。” 姜花衫盯着她,眼里多了几分认真,“绥尔,我把沈眠枝推下去你是怎么看我的?” 傅绥尔一愣,“什么怎么看你,她欠啊,谁让自己要爬上来,再说,那么矮又摔不死。” 姜花衫,“就这样?没有别的什么要问我?” 傅绥尔摇头,“没有。”似乎是怕姜花衫不相信,她又刻意解释,“衫衫,从我决定要相信你那刻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选择相信的。能预知未来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啊?但你却用来拯救我,那时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人。” 姜花衫笑了笑,避开傅绥尔的眼神抬头望向院墙的另一边。 其实,她没有傅绥尔说的那么好。 如果她真这么好就不会算计沈眠枝了。 经过上次襄英一事,她已经感受到了一个人要撕掉标签有多困难? 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又不是圣母,并不打算拯救所有人。 而当初之所以绑定沈眠枝,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撕掉标签和完成任务完全是两件事,所以她马上想到了另外一个思路。 按剧情发展,周宴珩就是沈眠枝的劫,她明知道真相还故意把沈眠枝推进周宴珩的怀抱,这是亲手把沈眠枝送进了深渊绝境。 这样她也算处心积虑置沈眠枝于死地了。 这原本只是她的测试,但当电子音响起的那刻,她就是自己赌赢了。 “姜小姐!姜小姐!” 姜花衫正盯着墙头恍神,一个阿姨急匆匆从正院跑了出来,远远瞧见她两眼发光扑上前。 “姜小姐,可算找到你了!” 阿姨的笑容让姜花衫很不自在,她本能地防备,“干嘛?” “姜小姐,沈大夫人请您过去问话。” “沈大夫人?”姜花衫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就是那天冲进正厅撒泼的疯女人?” “嗯。”阿姨刚点头立马意识到不对,反手抽了自己一嘴巴,“不对,也对,也不对。” 姜花衫皱眉,“到底对不对?” “……”阿姨不敢答,只能换个思路,“大夫人领着姚家少爷在偏厅等,听说姜小姐和阿灵少爷昨天跟姚家少爷闹了些小矛盾,就……” 姜花衫,“就想叫我去给她那蠢侄子出气?” 傅绥尔暴怒,“不去!我们凭什么去!她以为她是谁啊?还有你,别忘了是谁给你发工资的?你替外人跑什么腿?” “这……”阿姨吓得猛拍大腿喊冤枉,“哎呀,我哪是这个意思?大夫人把阿灵少爷也叫了去,她的身份摆在那,阿灵少爷性子耿直,碰上了总是要吃亏的。姜小姐您就不一样,就算碰上沈大先生都不会吃亏,我不就……” 听明白了。 姜花衫神情有些复杂,“怎么沈归灵在沈园人缘这么好的吗?” 傅绥尔,“我妈揍我的时候怎么没看你们这些阿姨通风报信找人来救?” 阿姨嘴角抽了抽,“这哪一样?总不能让大夫人帮着外人欺负咱们自家的少爷啊。” “她说的没错。”傅绥尔双手击掌,转头看向姜花衫,“打狗还要看主人,谁都不能在沈园欺负沈家的人。” 话落,不由分说拽着姜花衫冲进正院。 …… 第132章 以下犯上 偏厅和正厅中间只隔了一个中院花园,傅绥尔拉着姜花衫直接横穿花园,前脚刚走进偏厅就听见姚歌趾高气扬的命令声。 “跪下。” 姜花衫和傅绥尔同时一愣,相互对视了一眼。 沈归灵身形未动,目光甚至都没正眼看姚歌。 “姑姑,他是不是耳朵聋了?还是?他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 姚歌靠着沙发,翘着二郎腿,眼神怨恨在沈归灵身上游离,“怎么?那天在正厅你不是很殷勤挨个下跪敬茶吗?今天我让你跪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沈归灵低垂着眼,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姚歌眼神挑剔,“真不知道先生是看中了你哪一点?你身上就没一点长得像他,” 沈归灵墨玉般的眸子忽然轻微颤动了一下,眼底浮过一丝微芒。 周围的阿姨看着干着急,想劝但碍于身份都不敢出头,转头看见门口站着两人,立马眼睛一亮,“姜小姐,绥尔小姐,你们来了?” 这一声立马转移了姚歌的注意力。 沈归灵微微垂眸,眼底的情绪淡了很多。 姚歌挑眉打量门厅两个女生,傅绥尔比以前黑了很多,发型也变了,乍一看像个男孩儿,这么一对比,旁边那个女孩就像被漫画家精修上色的小仙女。 女人愣了愣,“你是绥尔?” 傅绥尔点头,不情不愿打招呼,“大舅妈。” 姚歌脸色不太好看,但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敷衍。 “你怎么也来了?” 任谁都能听说言外之意,但傅绥尔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顺着话就接,“哦,我和衫衫正准备去上学呢,阿姨说大舅妈您有事要问衫衫,我顺道跟过来瞧瞧,怎么?我来的不巧?” 姚歌笑了笑,没有回答,转头看向一旁的姜花衫,“昨天就是你在学校煽风点火的?看着年纪不大,本事倒不小?” 姜花衫笑着摆手,“哪里哪里,主要是同学们给面子。不过关键还是姚家少爷给力,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大家同时这么讨厌一个人的,这大概就是民心所向吧,但凡换个人,都不可能达到这效果。” 姚歌愣了愣,难以置信看着姜花衫,“你说什么?” 姚淄磊反应过来,瞬间暴动,“小贱人你说什么?” 姜花衫不客气反怼,“小贱人你骂谁?” “我骂你!骂你……”姚淄磊又慢了半拍,气得差点要从轮椅上跳起来,“你他妈,敢耍老子?!” “啪——” 姚歌一脸怒气重重拍向桌面,“都给我闭嘴!”话落,抬手指着姜花衫,“你,给我过来。” 傅绥尔想向前却被姜花衫拖住了,她二话不说走上前,与沈归灵保持半步距离,“沈夫人。” 姚歌,“你,还有你!你们两个,如果还想继续留在沈家,现在、立刻、马上给我道歉!” 沈归灵沉默了片刻,缓缓抬眸,“夫人,对……” 姜花衫直接横插一步,挡在沈归灵面前,“夫人,你是不是搞错状况了?” 姚歌还没跟姜花衫对过招,在她的印象中,姜花衫就是个躲在方眉身后连头都不敢抬的小可怜,万万没想到这么不入流的货色竟然敢跟她叫板。 人在愤怒到极点时,反而越发平静。 姚歌挑眉,好整以待,“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搞错什么状况了?” 姜花衫侧身点着沈归灵,沈归灵垂眸看着她,她顺道白了他一眼,眼神不是怜悯,是那种懒得拆穿你的鄙视。 她鄙视他。 沈归灵,“……” 姜花衫回眸看向姚歌时又点了点自己的鼻子。 “夫人,这里是沈家,沈归灵姓沈,而我以后也是会被爷爷写进沈家族谱的,四舍五入也姓沈,你和旁边那个残废姓姚,所以对沈家来说你们才是外人。我和沈归灵能不能留在沈家也不是你这个外人说得算的。” 姚歌眼中的轻视一瞬间裂开,用力拍桌站起身,“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妈看见我都得给我跪着,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姜花衫还没反应,傅绥尔直接顶上,“她妈现在是我妈,大舅妈好大的威风,要不要我让我妈来给你下跪?” 一个两个都反了,今天到底是她教训小辈,还是小辈教训她。 姚歌怒极,转头又骂傅绥尔,“没教养的东西,你以为你搬出你妈我就怕了,丈夫丈夫管不好,女儿女儿教不好!” 傅绥尔从小在这些长辈眼里跟小太妹小混混没什么区别,她们压根不会拿正眼瞧她,她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个道理很小就知道了。 所以那个时候叛逆,其实也只是想给自己穿上一层盔甲罢了。 姚歌千不该万不该这个时候把沈娇拿出来说事,傅绥尔骤然像被点燃的炮仗,彻底放飞:“自然是比不得大舅妈您教育有方,大表哥牛逼啊,沈园这么多孩子,他可是唯一一个刚成年就被爷爷赶出去的沈家人。啧啧啧,也不知道今年过年能不能回来?” “你!” 沈年是姚歌心底的刺,她之所以变得暴躁易怒,最大的原因就是养在身边十八年的儿子被强制分离,傅绥尔当众提起无异于拿了柄尖刀捅进了姚歌的心脏。 姚淄磊也知道内情,见傅绥尔这么嚣张,顺手拿起案几边的水杯对着她砸了过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姑姑说话?” 此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争执上,没想到姚淄磊会突然动手,所幸姜花衫反应快,一把将傅绥尔推进沙发,玻璃杯砸空发出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现场的阿姨们。 姜花衫瞬间暴怒,直接跳起,一脚飞踹向姚淄磊。 …… 第133章 全员帮偏架 姚歌也懵了,一眨眼就感觉什么东西从眼前飞了过去,随即身后传来姚淄磊杀猪一般的惨叫。 “啊啊啊,疼疼疼!!!” “别扣!!伤……伤口要裂了!” 等众人反应过来,姚淄磊已经被踹倒在地,姜花衫直接骑在他脖子上扯头发,扣眼睛。 “岂有此理!”姚歌回头冲阿姨怒喊,“还不把她拉下来?” 阿姨们推推搡搡没一个上前,姚歌没办法,只能自己去。没想到沙发上的傅绥尔忽然暴起,一把拽着姚歌的头发,把她拽进了沙发。 “你敢说我妈?你个坏女人,我打死你!” “啊!”姚歌惨叫了一声。 阿姨们也怕把事闹大,赶紧上前帮忙。 沈归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走向姜花衫那边的战场。 “你有种今天就打死我!打不死老子以后一定要你后悔!” 姜花衫直接锁喉,“好啊,放心,肯定打死!” 瞬间,姚淄磊感觉喉间哽咽,脸越涨越红,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迷离间,他看见那双藏在乱发之中的眼睛燃烧着烈烈凶光。 忽然他就怕了! “救……救命!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我去!这是要拆家啊?” 偏厅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外面的人,沈兰曦和沈清予率先走进偏厅,紧随其后的是姚家人。 眼前的混乱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姚家人一个被摁在地上打,一个被人撕扯着头发。 姚管事半天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朝身后保镖大喊,“还不去帮忙!” “等等~”沈清予不紧不慢拦下保镖,“在沈家还用不着你们的人。” 话音刚落,沈执和郑松领着一群黑衣保镖走了进来。 沈归灵顺势把姜花衫提溜了起来,“可以了。” 这一战废了不少体力,把她发型都弄乱了,姜花衫气呼呼捋了捋眼前的刘海。 “兰曦哥。” 恰是这时,沈眠枝和周宴珩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沈眠枝一看事情闹得这么大,连忙上前去搀扶姚歌,“大伯母您没事吧?” 周宴珩脸色怔愣,依次扫过几个当事人,扫过姜花衫时她直接把头发薅成了鸡窝。 周宴珩转过脸,立马在心里下了结论,这人癫得不轻。 沈归灵撩开眼睑,不动声色看向周宴珩,等周宴珩察觉什么看过来时,目光又很自然转到了沈兰曦身上。 沈兰曦从来没这么头疼过,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枝枝,你先带大伯母回房间缓一下。沈管家,让人去请孟医生。” 沈眠枝轻叹了一声,小心扶着姚歌,“大伯母,请跟我来。” 姚歌还想说什么,沈兰曦面无表情劝道,“大伯母,请放心,这件事爷爷会秉公处理。” 话都说到这份子上了,姚歌也不好再勉强,狠狠瞪了三人一眼,转头出了偏厅。 “哎哟~哎哟~杀人啊!杀人啊!” 姚淄磊被抬上轮椅后,一把拽着姚管家,“我爸呢!我爸呢?” 沈兰曦扫了沈归灵一眼,最终目光落在与他并肩的姜花衫身上,“整理一下,跟我去见爷爷。” 姜花衫抬手,一把狂薅,发型更乱了。 沈兰曦,“……” 沈清予要笑死,故意低下头逗她,“哎哟哟,自暴自弃了?” 姜花衫隔着潦草的头发,白了他一眼。 * 正厅那边。 大家都聊着很体面的天。 姚礼委婉表示了前来讨要说法的目的,并希望沈家能给一个交代。随后,沈庄直接抛出了姚淄磊针对沈归灵做的两件暗杀事件。 你儿子想要我孙子的命,我孙子不过揍了你儿子一顿,这事不管找谁说理都说不过。 姚礼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立马把事情归结于孩子们的打闹,周苏两家作为见证,本意也是当和事佬,都不是小门小户,撕扯起来伤筋动骨。 于是大家心照不宣把事情揭过了。 原本和谈已经走到了喝茶泯恩仇的最后环节,没想到就这么被人搅黄了。 正厅里,沈归灵整个人风轻云淡,姜花衫顶着的鸡窝头,傅绥尔脸上挂着三道血痕,还有姚淄磊的轮椅直接换成了担架。 原本偌大主厅就四个喝茶的,现在挤进了一堆吃瓜的,气氛相当诡异。 沈庄看着这几个讨债鬼,感觉自己心脏病都要犯了。 最懵逼的要数姚礼,他歉都已经道完了,结果自己儿子又被人打瘫痪了…… “老爷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庄闭了闭眼,看向三个始作俑者,“说说,怎么回事?” 沈归灵一脸惭愧,“爷爷,是我不好,我早点认错就没事了。” 傅绥尔一脸不服气,“爷爷,大伯母骂我妈妈,她凭什么骂我妈妈?” 姜花衫一脸理所当然,“他拿杯子砸绥尔,是他先动手的。” 沈庄目光在三人之间游离,缓了一口气,“你们三个为什么会在偏厅?今天不上学吗?” 沈归灵抬眸看了老爷子一眼,心领神会,开口打样,“是沈夫人让我来的,她让我给姚家少爷磕头认错。” 姜花衫立马跟上,“我也是沈夫人让我来的,她也要我磕头认错,她还说我要是不认就把我赶出沈家。” 傅绥尔保持队形,“我也是沈夫人,不对,我是跟衫衫一起来的,我怕大舅母刁难她,结果大舅母不但刁难她,还说我没教养。” 沈清予眼梢微挑,不着痕迹看向一旁的沈兰曦。 怪不得他把另外一个当事人支走了,原来是方便大家一起举证。 沈清予轻哼了一声,顺势开口,“大伯母这就过分了,爷爷和几位长辈还没发话呢,她凭什么先教训人?” 沈庄淡淡瞥了沈清予一眼,“你给我闭嘴!”说罢,转头看向孟医生,“小磊怎么样了?” 孟医生,“拉扯的时候扯坏了几根绷带,我刚刚已经重新上药了。” 姚淄磊一脸震惊,“只有几根绷带吗?她刚刚这么掐我,她想掐死我!!!” 闻言,孟医生立马蹲下身验伤,仔细分辨了一下,再次起身,“脖颈处的确有点淤青,但痕迹和力道都很轻。” 很轻? 神他么很轻! 他差点被掐死!!! 姚淄磊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爸,这小贱人刚刚这么抓我的脖子,她!” “你给我闭嘴!” 自己儿子什么尿性姚礼多少还是清楚一点,当初他是真的不知道姚淄磊竟然放蛇买凶对付沈归灵,不然今天也不会找了周苏两家一起上门。 姚礼闭眼,轻叹了一声,转头看向沈庄。 “老爷子,小歌是您儿媳妇,小磊虽然不成器但也算您半个孙子,今天这事发生在沈园,您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 第134章 沈庄出手 这话看似给足了沈家面子,但实则是把沈庄架在了道德至高点。有周、苏两家在,如果沈庄不能秉公处理,此后很难在众财阀中有信服力。 沈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两侧的周国潮和苏敬琉。 这两个也是千年的老狐狸,插科打诨一句不落,到了关键时候不是喝茶就是低头盘核桃,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沈庄心里也明白,这件事只怕不能和稀泥了,他稍稍思忖了片刻抬眸看向厅里的三人。 “你大伯母毕竟是长辈,就算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闹也闹了,气也出了,也该去给她道个歉。” 这屋子里的人都是人精,老爷子话刚落就听出了弦外之音,用的是‘大伯母’的称呼,也就是说沈归灵不用去道歉。 这就意味深长了。 姚礼微微垂眸,端起案几的茶盏。 当初姚家想拿沈归灵要挟沈谦,老爷子觉察后立马高调接回沈归灵,宁愿丢了儿子的前程被民众唾骂也要打姚歌和姚家的脸,那时,他就知道了沈家这位老家主宝刀未老。 姜花衫和傅绥尔平时再怎么闹,关键时候也还是拎得清的,两人乖乖点头,“知道了,爷爷。” 沈庄又将目光落在姜花衫身上,“来者是客,小磊也是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才没和你计较的,你却不知轻重让他伤上加伤,合理你应该要向他道歉。” 道歉就道歉,反正都打完了,嘴巴道歉也不亏。 姜花衫点头如捣蒜,“是,爷爷。” 沈庄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不急不慢继续补充,“口头道歉不行,得表示点诚意,这段期间,小磊养伤所需的营养费从你每个月的零花钱里扣。” “!”什么?姜花衫立马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养一个小狼弟弟已经很吃力了,现在还要加一个姚家废物? 沈庄,“你不愿意?” 姜花衫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不愿意。” 毫不夸张,她说愿意的时候整个人的灵魂好像被抽离了一半。 之前三司会审的某几人不约而同低头捏了捏山根。 在沈家,最无足轻重的惩罚就是罚钱,爷爷这心眼都偏到嗓子眼了!怎么偏偏她还还一副伤筋动骨要死的样子? 姜花衫每个月的零花钱才多少?姚家再没出息也不会惦记这三瓜两枣,所谓营养费也不过是个引子。 随后,沈庄转头看向姚礼,“听说你们也一直在跟乌兹政府交涉铜矿开采权,我家老二也是把合同签了才告诉我这件事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此前也是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就没有独吃一份的道理,回头我让老二拟个合作计划给你瞧瞧,大家也好互帮衬照应不是?你说呢?” 嚯!沈家好大的手笔啊。 周国潮和苏敬琉同时瞪大了眼睛。 乌兹那个铜矿可是目前全球勘测到的第三大矿脉,一旦开发,那就是源源不断的黄金,这块肥肉可不是只有姚家守着,a国有实力的财阀都盯着。 姚家为了姚俊的事半数家产都赔进去了,现在正需要钱,沈家这份礼可算是送到姚礼心坎里去了。 他连忙起身,诚惶诚恐,“老爷子您高风亮节,我们姚家一定铭记于心。” 沈庄连忙摆手,语气甚是和煦,“哪里的话?孩子们都在跟前,这说说闹生疏了不是?只一点啊……”沈庄战术性顿了顿,随意端起案前的茶盏。 姚礼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小心翼翼看着主位的老人。 沈庄低头轻抿了一口,故作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阿灵…我既然做主接回来了,他就是我沈家的孩子。沈家的孩子做错事会有家规罚,但若没做错……” 姚礼立马就明白了沈庄后面的话,这是要给沈归灵找场子了。 之前原本两家已经和谈,但现在沈家已经用乌兹的铜矿买了姚淄磊的一顿毒打,那么为求公平,姚家必须就要给沈家一个纵容姚淄磊放蛇行凶的说法。 姚礼眼中略有挣扎,最终平静闭了闭眼,转头看向自家管事。 “把少爷抬出去。” 姚管事一愣,微微有些错愕,缓了一会儿才赶紧叫来两个保镖一起抬担架。 姚淄磊躺在担架上叫苦不迭,被带出去的时候眼睛还恶狠狠瞪着姜花衫。 等出了正厅,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那种刺破耳膜的颤音光是听就能想象出该有多疼。 没一会儿,姚管事着急忙慌从外面跑了进来,神情无措,“先生,刚刚保镖不小心松了手,少爷从担架上摔下来了,摔……摔断了腿。” “!” 正厅里的人明显呼吸都轻了一秒。 姚礼这是舍弃了自己的儿子要铜矿。 周国潮和苏敬琉显然早就猜到这一点了。 姚家老三现在还在牢里,姚家还有一堆脏事没擦屁股,沈庄就是看准了这点才抛出了他绝对不能决绝的饵。 可以说,从姚礼踏入沈家庄园那刻,沈庄就掌握了所有节奏。 两人不约而同抬眸打量这位老敌友,还是这么老奸巨猾。 姚礼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老爷子,您看?” 沈庄看了他一眼,缓了三秒后酌情开口,“孟医生,你赶紧去看看,小磊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别影响了以后走路。” 听了这话,姚礼瞬间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老爷子只是想提醒姚家,并不想伤筋动骨。 沈执领着孟医生快步走了出去,此时外面的惨叫声仍不绝于耳,等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了下来。 沈庄面色温和,“阿礼,坐吧。” 姚礼知道自己儿子的腿保住了,捏了捏掌心的汗慢慢坐回原位。 沈庄目光在厅前逡巡了一圈,脸上重新挂回和蔼的笑容。 “你们好不容易来我这庄子一趟,中午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阿礼,你陪我们几个老东西喝几杯?” 姚礼已经调整好了心绪,跟着笑了起来,“应该的,今天也麻烦两位世伯了。” 周国潮摆摆手,“诶,这话说的生疏了。就算你不叫我,我本来也打算来老沈这钓钓鱼。” 说着转头看向苏敬琉和沈庄,“咱们几个老东西可好久没见面了,待会谁先倒谁是孙子!” 苏敬琉,“哪次不是你最先当孙子?我先说好,我今天可没叫人,不兴叫孙子代喝的。” 周国潮,“那你跟老沈说,这可是他的地盘。”说着一脸艳羡看向厅前的三个少年郎。 沈兰曦沉稳如幽兰,沈归灵温润如美玉,沈清予张扬如烈阳,这简直就是爷爷们的梦中情孙啊,老沈头怎么这么好命? 沈庄脸上笑呵呵,目光随意落在周宴珩身上,“这是阿珩吧?” 周宴珩微微欠身,满脸笑意,“沈爷爷。” 沈庄点点头,“你小子上次帮你爷爷将我的军我可还记得。”说着略带玩笑看向沈归灵。 “阿灵,待会儿替爷爷出口气。” …… 第135章 试探 沈归灵看了周宴珩一眼,眼梢挂着无害的笑,“好。” 周宴珩眼梢微挑。 周国潮也愣了愣,一脸惊奇,“我孙子的棋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你爷爷敢夸这海口,看来你小子本事不小?” 沈归灵十分谦逊,“周老说笑了,我下棋也是自己瞎琢磨的,都是野路子,爷爷护犊子而已。” “诶!”周国潮摆摆手,“反正还没到饭点,不如现在就下一局?” 周家老爷子深知沈庄的性子,他可不是胡乱招摇的人,沈归灵才入沈家多久?沈家就愿意用一座铜矿来给他撑场面,这小子绝对不一般。 “行!沈执,摆棋!” 沈庄一口应下,正好他也有意在众人面前抬抬沈归灵的身份,免得总有些不识抬举的人不长眼。 沈清予懒洋洋举手,“爷爷,下棋就两个人下,我们这么多人站在旁边多无聊啊?不如添点彩头吧?咱们就赌谁赢谁输。” 苏敬琉又没带孙子来,一听说可以赌外围立马来了兴趣,“这主意好。” 沈庄自然不会驳了客人的意思,点头应道,“行,先说好,随便拿点彩头热闹热闹就行,不准玩过。” 说罢又转头看向周家老爷子,“我们两个老的坐庄,怎么样?” “行!”周老爷子站起身,拍了拍周宴珩的肩膀,“阿珩,不准手下留情,给爷爷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周宴珩笑了笑,目光淡淡扫了沈归灵一眼。中途接回来的私生子受过什么高等教育?怎么跟他比? 说话的功夫,茶台边就摆好了棋局,大家有说有笑移步茶室。 沈庄与周家、苏家、姚家三位坐在茶台边喝茶,沈兰曦、沈清予站在旁边观棋。 “衫衫,我们也去玩?” 姜花衫看了看大厅一众人,摇头,随即拉着傅绥尔低声密语。 “……” 傅绥尔一愣,看了她一眼,立马点头。 “好,我知道了。” 这时,沈管家走了过来,拿了几支笔和几张红纸递给她们。 傅绥尔拿起一张红纸,随意写了个数字,又递给沈执,“我押阿灵哥。” 沈执点头,“姜小姐呢?” 姜花衫,“你看我像有钱消费的样子吗?” “……”沈执嘴角抽了抽。 “这是在干嘛呢?” 沈眠枝才把姚歌送回房又火急火燎赶了过来,原以为事情闹得这么僵定然会吵得不可开交,没想到大家其乐融融围在一起,喝茶的喝茶,下棋的下棋。 她一脸意外,目光不解看着姜花衫和傅绥尔。 两人装死,假装没听见,沈眠枝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凝固了几分。 沈执见状立马把下棋赌彩头的事说了一遍,还贴心递上笔和纸,“眠枝小姐你来的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沈眠枝点头,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周宴珩身上,不知怎么脸又热了起来。 她连忙垂下眼,随意写了个数字递给沈执,“阿灵哥。” 姜花衫略有些意外,竟然没压周宴珩?看来沈眠枝也并非是一头就栽进恋爱陷阱的。 沈庄见三个丫头站在一旁絮叨,招手示意,“棋局要开始了,你们三个还不来给阿灵加油?” “来了,爷爷。” 沈眠枝知道姜花衫和傅绥尔不喜欢她,应了一声小跑了过去。 姜花衫和傅绥尔对视了一眼,直接出了正厅,傅绥尔则转头走向茶案。 沈庄见姜花衫跑了出去,不解看向傅绥尔,“她怎么了?” 傅绥尔,“没怎么,衫衫说她回去换件衣服,梳洗一下。” 闻言沈庄也没再多问,摆摆手“去那边玩吧。” * 姜花衫出了正厅直接回了菊园,张茹听见动静,刚从厨房走出来就看见她进了阁楼,随后传来落锁的声音。 张茹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头发也乱糟糟了,被训了? 姜花衫锁了门,立马跑到书桌前开机,随后又从一把带锁的抽屉里拿出一版电话卡。 当初为了混进方眉那家会所,她一口气买了一百张黑户电话卡。 姜花衫随意取下一张装进备用手机,准备就绪后,打开了那份名单文件。 那个女生曾说过,沈家是她们最后的希望了,说明这个犯罪集团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能求到沈家份上才能制裁的人,除了四老五新贵的九大家族,姜花衫实在想不到还有谁? 正好今天周、苏、姚三家都在,她就试一试。 她点开拨号界面,先从钻石级四个名单开始打。 第一个空号。 第二个无人接听。 难道是知道泄露了已经开始防备了? 姜花衫压下心中猜疑,继续拨打第三个号码。 号码拨过去,依旧没有人接,就在她以为要被自动挂断时,电话接通了。 “!” 姜花衫愣了一下,还没反应就听见那边传来‘梆梆梆’三声异响。 什么意思? 暗号? 她脑子刚冒出这个想法,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马挂了电话。 还真的是暗号! 竟然谨慎到了这一步!那她刚刚岂不是是暴露了? 姜花衫没再犹豫,继续拨打最后一个钻石号码。 “嘟——” 不是空号。 正当她庆幸时,电话接通了。 “梆梆梆——” 这次不是清脆的敲击声,有点像手指敲击屏幕的声音。 姜花衫来不及多想,用同样的节奏,梆梆梆敲击了三下桌面。 “嘟——” 电话立马挂断了。 姜花衫,“……” …… 第136章 技高一筹 “好棋!这手下得好啊!” 茶室内,棋局两边围满了观众,苏家老爷子一时没忍住大喊了出来。 周国潮和沈庄原本还在品茗闲聊,被他这么一吆喝也来了兴趣,纷纷起身移步棋局,沈兰曦和沈清予自觉让出空位。 棋局厮杀得很厉害,两线胶着可谓势均力敌。 乍一看的确是这么回事,但如果细细品味…… 沈庄不动声色看了沈归灵一眼。 “嘶~”周家老爷子冷吸了一口凉气,他是个棋痴,下了几十年的棋一眼就看出了这里面的蹊跷。 这势均力敌不是杀出来的,是下出来的。 周国潮表情怪异,不敢相信打量着沈归灵,这小子竟然给他孙子下指导棋?! 双方战损的情况一模一样,绞杀到现在就剩三个不能出圈的光杆司令了,周国潮摆摆手,“行了,平局。” 周宴珩脸色不太好,其实棋局下到后半段,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一直被对家牵着鼻子走。他用了很多方法试图打破僵局,但对面就像一道深不见底的旋涡一直包裹着他,无论他吃掉沈归灵什么棋,下一步沈归灵总能精准吃回来。 这种下法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但最让周宴珩不能忍受的是,这小子竟然装逼说自己是自学的,自学能学成这样?先天棋圣圣体? 周国潮见周宴珩还想再下,不轻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珩,可以了。” 周宴珩强忍着掀桌的冲动,努力调整呼吸,慢慢将手落回原位。 “我输了。” 沈归灵脸色寻常,眼梢挂着处变不惊的温柔,“我也没有赢,是平局。” 棋局以局面定输赢,并非以口头论输赢。 周宴珩眼睑微抬,终于开始正视眼前的对手。 这局棋他连认输的资格都没有,输赢还由对家说得算,沈归灵这哪是在赢棋?分明是在碾压他的心态。 周宴珩的审视目光带着刀锋,沈归灵却没有任何反应。 苏家老爷子虽然是烂棋篓子,但旁观者清,刚刚沈归灵做局连吃周宴珩一炮一马,那心思可谓七窍多了一窍,不然他也不会忍不住吆喝起来。 苏敬琉故作随意擦了擦手里的烟斗,轻轻拍了拍沈归灵的肩,“后生可畏啊。” 沈庄对沈归灵的表现很满意,但今天毕竟是沈家做东,也不好冷落了其他人,他哈哈大笑,转头看向周宴珩,“阿珩,你轻敌了吧?” 周宴珩眼睑微弯,刀锋埋于眼底,“心服口服。”说罢,还故作无奈看向周国潮,“爷爷,都怪您把话说得太满了,我这脸丢大了!” 一时间,茶室的氛围欢乐了不少。 沈眠枝立马安慰,“阿珩哥,你和阿灵哥一样厉害,不是平局吗?” 周宴珩嘴角微微一僵,又笑了过去。 这里面也就沈眠枝和傅绥尔真的以为是平局,但傅绥尔关心的角度不同,她举手示意,“爷爷,如果是平局这彩头该怎么算?那是不是我们都输了?” 大家这才想起还有彩头的事。 沈庄想了想,“既然是平局,那彩头就是阿灵和阿珩的了。” 沈兰曦比别人看得更深一层,沈归灵不仅打了周宴珩的脸,还把所有人的彩头都吃了,关键是不显山不露水。 沈清予一脸无语,亏他还想趁机赚点,没想到全赔进去了。 沈执上前清点彩头,沈庄之前有言在先,所以小辈也没敢下多少,但有姚礼和苏家老爷子在,他们这样的人物手上随便摘下一样都不可能是小数。 最后,苏敬琉的绿松石手串给了沈归灵,姚礼的高奢鳄鱼表给了周宴珩。 看着小辈苦不堪言的模样,沈庄倒是乐了,“怎么?都输了?” 沈执,“也不是,姜小姐没下注。” “嗯!”沈庄趁机表扬,“这就对了,赌博有输赢,要不想输就不能有侥幸。她人呢?” 沈清予没个好眼,“这您也要硬夸?那小鬼能有这觉悟?她就是没钱。爷爷您别忘了,您前脚才把她零花钱克扣了,我可告诉您,那小鬼就跟掉进钱眼了一样,您扣她钱她保管生气不想搭理您了。” “谁说的?沈清予,背后蛐蛐别人必被人蛐蛐。” 话音一落,姜花衫风一样跑了进来,“爷爷~” 沈庄眼前一亮,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姜花衫,牛仔裤白t恤还戴着一顶鸭舌帽,比起以前白裙子、粉裙子、花裙子的精致,眼下这样更有青春的张力。 沈清予不满敲了敲她的帽檐,“叫谁沈清予?没大没小?” “你教训谁?”沈庄抬手,用拐杖对着沈清予的头就是一棒。 “……”沈清予顿然无语。 闹了一会儿,管事进来通知午宴已经准备好了,正厅的阿姨直接将厅内十二幅花鸟花梨门推开,茶室和正厅瞬间并成了一间, 沈庄一派东道主的姿态,乐呵呵看着众人,“走走走,吃饭去。” 周、苏、姚三家主理人与沈庄并肩走在前,其余些个小辈三两落单跟在后面。 趁着上桌的功夫,傅绥尔一把拽着姜花衫的肩膀,咬耳朵,“衫衫,刚刚下棋下到一半的时候,我看见姚家管事的电话响了,他出去时我没敢跟着,但我听了你的,响铃的时间和回来的时间都记下了。” 姜花衫抬眸看了姚家管事一眼,原本她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难不成真被她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如果姚家管事接电话的时间和她拨号的时间完全吻合,那岂不是就可以锁定其中一个钻石会员了? 事情太顺利姜花衫突然感觉很不真实。 “你们两个,哪这么多悄悄话啊?” 姜花衫和傅绥尔一起抬头,这才发现所有小辈都已经端杯起立,就她们俩没动静。两人赶紧弹跳起身,端起桌上的牛奶。 沈庄也没苛责,转头看向身侧几个老头,“来,大家一起。” 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行了,坐下吧,今天是家宴不要拘束,你们年纪相仿又是同学,应该有很多话题,不用管我们这些老头子,你们畅所欲言。” 沈庄说完,姜花衫和傅绥尔继续咬耳朵,两人也不知道哪有那么多话?你一句我一句就没停过。 相比起来,另外几个就显得非常冷淡了,各自看着前面的菜,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沈眠枝略有些尴尬和无措,想加入姜花衫和傅绥尔但又害怕碰壁。 周宴珩看出了她的心思,身子微微侧倾,“枝枝,你吃蟹吗?” 沈眠枝原本还在纠结,没想到周宴珩忽然跟她说话,略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吃。” 周宴珩点头,挑了一只又大又肥的母蟹递给身后的阿姨。阿姨连忙接过,没一会儿一只被拆解分明的大闸蟹又被原封不动端了上来。 “吃吧。” 周宴珩接过盘子顺手递给沈眠枝,语气温柔。 沈眠枝愣了愣,再次看向周宴珩的眼中满是感激,从小到大除了爸爸,他是唯一一个会理解她的小情绪的人。 “谢谢。” 沈眠枝接过瓷盘,拿起银勺,才浅尝了一口就觉得心脏一直扑通扑通在跳。 她不敢看周宴珩,头低得都快埋进碗里了。 周宴珩仿佛得了什么趣味,又贴心给她倒上牛奶。 姜花衫虽然在跟傅绥尔说话,但其实一直都在留意两人的情况,别人不知道,但她很清楚周宴珩的恶劣。 他其实根本不喜欢沈眠枝,十四岁的年纪对周宴珩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吸引力,他现在对沈眠枝释放的所有善意,其实就是把她当初玩物的逗弄。 周宴珩最擅长的就是织网,且尤其享受猎物在他网中挣扎痛苦的样子。 姜花衫淡淡收回目光,在心里告诉自己,别多管闲事。 …… 第137章 讨好 宴到半巡,沈庄开了几坛好酒,周国潮、苏敬琉也喝了不少,场面一下热络起来。 苏敬琉似乎对沈归灵的印象特别好,几次与他碰杯,都十五六岁的年纪了,又是男孩儿,沈庄也没有过多拘束,后半场给所有男生都换了酒,所以三巡下来沈归灵也喝了不少。 沈执看着桌上气氛走向不对,上前询问姜花衫和傅绥尔、沈眠枝是否吃饱了?三人立马明白了意思,跟着沈执出了正厅。 姜花衫,“沈管家,我们又没喝酒,不用送了,你进去看着爷爷吧,可别让他喝多了。” 沈执看了看正厅方向,点头应道,“好。” 沈执一走,三人面面相觑,傅绥尔赶在沈眠枝开口前一把拉住姜花衫,“反正下午没事,我去你院里玩玩。”说完就拉着姜花衫出了正院。 沈眠枝看着两人要好的背影,眼神有些黯淡,转身准备回春园,可刚踏出一步她又有些不甘心,头一热追了上去。 “衫衫、绥尔,你们等一下。” 傅绥尔拉着姜花衫,“快点走,不然又要被她气死了。” 沈眠枝见她们不仅不停,还加快脚步,心里更是不好受,咬牙冲刺直接跑到前面将两人拦下。 “我刚刚叫你们,你们没听见吗?” 傅绥尔也是无语了,木着脸,“听见了,就不想等,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谁知道你又想找什么茬?” 沈眠枝脸色也不太好看,眼眶微红,从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卡包,犹豫片刻扔进了姜花衫的怀里,转头又跑了。 姜花衫,“……” 傅绥尔表情讪讪,“怎么办?我好像把她惹哭了。” “……”姜花衫犹豫了几秒,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卡包。 “这什么?”傅绥尔也很好奇,凑上前。 姜花衫转身递给傅绥尔,“银行卡。” “银行卡?”傅绥尔一脸惊讶接过卡面,仔细验证后眼神就更加复杂了,“她给你卡干什么?” 姜花衫站起身,“不知道,也许她觉得我就是因为太穷了所以才会坑人,所以她给我钱希望我以后不要坑人?” “……”傅绥尔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她忽然想起来,沈眠枝好像每次都会用她的办法补救,然后每次都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小博美的事情也是如此。 原本她好不容易慢慢走出了伤痛,渐渐忘记了小博美那件事,没想到沈眠枝竟然跑遍鲸港,找了一只跟小博美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狗,还挑在她生日那天给了她一个惊喜。 但对傅绥尔来说,那不是惊喜,那是伤口再次被撕裂。 于是,她不顾所有人的谴责把沈眠枝和那只小狗赶了出去。 好了!原本是杀狗之仇,后来又多了一条毁掉她最期待生日宴的罪名。 很奇怪,明明她也知道沈眠枝的本意是什么?但就是忍不住地讨厌她。 傅绥尔把卡还给姜花衫,“我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 姜花衫看着手里的银行卡,“你不算,我算。” 她直接把沈眠枝推进了死局深渊,比起来,还是她过分一点。 * 两人回到菊园,都默契避过这个话题。 姜花衫打开备用手机的通讯记录,傅绥尔拿出手机记事本,上面记录的时间几乎和第三通电话的时候完全吻合。 也就是说,钻石会员其中一个极有可能跟姚家有关。 “你是说,是姚家管事出去接的电话?” 傅绥尔点头,“姚大伯那会儿跟爷爷他们在喝茶,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电话。”傅绥尔有些好奇,“衫衫,到底是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姜花衫当时只说让她注意正厅所有人的动向,尤其是周家、苏家、和姚家的人,但并没有告诉她这么做的原因。 傅绥尔隐隐感觉到姜花衫在调查什么?这事都查到周苏两家的头上了,肯定不是小事,她不免有些担心。 姜花衫摇了摇头,“抱歉绥尔,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太小了。” 这是她权衡再三做的决定,傅绥尔的实际年龄还不到十四岁,这里面的阴暗她未必能接受。 她现在只需要好好长大,成长的方式有很多种,苦难和荆棘是最不可取的。 “没事儿!” 傅绥尔笑了笑,一脸认真拍了拍姜花衫的肩膀,“你道什么歉啊?该道歉的人是我还差不多,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长大,等有一天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我肯定不给你丢人。” 姜花衫好笑,“我什么时候说你给我丢人了?” 傅绥尔一笑带过,“我自己说的。” …… 第138章 醉酒少年心不迷 酒过三巡,气氛已经到位,今天的沈园之行可谓宾主尽欢。 沈归灵和沈清予不胜酒力,很早就趴下了,沈庄看着好笑转头吩咐沈执把人带下去。 雷行和顾赫一直守在正厅外,见自家少爷被搀扶出来赶紧上前认领。 沈归灵两腮酡红,彻底睡了过去,雷行直接把人背上背。沈清予还留了点意识,死活不愿意被人搀扶,顾赫只能小心翼翼跟在身边。 “小心照应。”沈执叮嘱了一句又转头进了正厅。 雷行背着沈归灵一路疾走,十五分钟的路程足足缩短了五分钟就到了竹园。把沈归灵安置好,雷行又马不停蹄去厨房煲醒酒汤。 午间阳光正好,二楼阳台洒下绚烂的浮金,熹光透过精雕的窗棂倒出一幅幅生动的光影。 床上的少年眼睑微微颤动,如春草般葳蕤的长睫慢慢舒展,眼底浮过一丝幽光。 沈归灵扶着头慢慢坐起身,眼尾处还挂着一丝猩红。他没有醉,微醺状态,他甚至比往常更清醒。 他不擅饮酒,头疼也是真的头疼。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沈归灵这才发现今天赢的彩头不知什么时候被放在了他的床头边?里面最醒目的当属苏敬琉送的那串绿松石手串,这样的成色和矿料,小百万不在话下。 价格倒是其次,关键这是苏敬琉从自己手腕上摘下来的,这礼意味就不同了。 今天这场午宴他已经出了尽风头,刚过易折,如果还不知道收敛锋芒只怕会找人惦记。 沈归灵沉默了片刻,下床走向书房,打开电脑手指随意操作了一下便坐在椅子上发呆。 “叮咚——” 这时,右下角提示有拦截消息。 沈归灵一秒回神,腰身微微前倾。 这次拦截的信息一共有两封,让沈归灵稍稍有些兴奋的是,其中一个是新id。 白先生: 请允许我擅自联系,实在是关系重大不得以为之。 ‘暗楼’有人逃了出去,并偷走了《四十九号档案》中极其重要的客户名单,原本我们已经锁定了偷藏资料的地点,但中途出了一点意外,资料尚且下落不明。 这份邮件字数很长,比以往任何一封都详细,沈归灵未免自己酒精上头,逐字逐句仔细观看。 紧接着,书信后说的一件事让他心头一震。 有人趁他们外出军训期间派杀手潜进学校搜查被偷出去的资料,结果派出去的杀手竟然误打误撞碰见了姜花衫,然后又被沈庄灭了口? 写信的人将这件事暂时归类为意外,但因为沈庄身份敏感,所以才不得不写信请教这位‘白先生’,下一步该怎么办? 沈归灵看着信件里‘误打误撞’、‘意外’的字眼,矜贵的瑞凤眼微微上挑,脑海中不觉又回想起姜花衫平时嬉笑怒骂的零星片段。 与姚淄磊对阵叫骂、背着扩音喇叭煽风点火、还有…… 那个时候,她先叫了周宴珩一声才把沈眠枝推下去的。 院墙的高度根本摔不死人,如果姜花衫只是想恶作剧又何必提醒墙下的人?种种行为更像是故意把沈眠枝推向周宴珩。 可是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不管是报复还是恶作剧好像都说不通。 忽然,他脑海里又浮现出姜花衫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笑脸。 “意外。” 那张脸与电脑前‘意外’两个字莫名就重合了,但真的是意外吗? 沈归灵一下没了头绪,挪动鼠标点开另一封文件。 是老熟人,傅岭南的来信。 白先生: 十分冒昧再次来信,先生!名单泄露了,有人通过名单找过来了。 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傅岭南的恐慌和急迫。 沈归灵眸光一闪,脸上多了几分慎重。 这两封信上的内容明显有相互冲突的矛盾点,一个说资料下落不明,一个说信息泄露了。 难道这些联系‘白先生’的人相互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或者,他们私下并不交流? 沈归灵越想越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稍稍思忖了片刻先将拦截的消息转发了出去,随即锁定另外一个新id。 他实在很好奇,到底是谁这么有能耐,竟敢光天化日直接派杀手进育才? * 梅园。 沈清予跌跌撞撞刚踏进院子,迷离的眼神下一秒立马清醒。 宋赫还想搀扶,被他直接甩手拒绝,最后只能无奈提醒,“少爷,您好歹先进个屋?” 沈清予转头走进主厅,懒懒斜靠在沙发里,思忖了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是我。上个月姚家那几只股都给我盯好了,有多少收多少!” “……”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沈清予略有些不悦,“哪那么多废话?我自己看的盘,输赢都是我的事。” “专家?那些专家懂个屁!” “钱不够?钱不够是钱不够的事,先盯盘,本少爷有的是钱。” 顾赫端着醒酒茶走进主厅时,沈清予还在骂骂咧咧。 “少爷,喝点解酒汤吧。” 沈清予挂了电话脸色明显不太高兴。 顾赫见状,直接把茶端上前,“少爷,您若是需要帮助,不如打个电话给老夫人,她向来宠您,只要您开口哪还用伤脑筋?” 沈清予接过茶,挑眼看了顾赫一眼,“我毕竟姓沈,为了这点事去找外婆,顾家那几个不长眼的废物只怕又要闹得她老人家不安宁了。” “少爷……” 沈清予不耐烦打断了,语气不容置喙,“行了!我要真为这几个钱去找婆婆,婆婆还指不定怎么想爷爷!沈渊是沈渊,爷爷是爷爷,不管怎么样,爷爷从始至终都没亏待过我。” 顾赫也是看着沈清予长大的,知道他性子乖戾向来是说一不二,只得把心里的话压了回去。 “那少爷,您盯姚家这条线盯了这么久,就这么放弃不可惜了?” 姚俊下狱后,姚家急着变卖家产救人,几乎半数家产都是远远低于市场价抛售的。 但当时姚俊的事态太恶劣了,就算股价已经跌破历史新低也还是有很多人不敢入手,沈清予看准时机,把手头能支配的现金都买了姚家股,之后一个月一低再低,导致所有家底都被套牢了。 现在终于被他等来契机了,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沈清予思路很清晰,要是他手上的钱足够多,想赚多少赚多少。但既然资金有限,那就只能在合理的资源下,能赚多少是多少了。 少年喝了口茶,又回拨了一通电话。 “喂,是我,我账户可操控资金还有多少?” “……” “就这三瓜两枣了?少爷我还是太穷了。行了,把我赚钱的那两只期货卖了,套现后就买姚家半导体和冶炼电业两家公司,有多少吸多少。” “期货翻番也不要了,都卖了。” 那几百万跟乌兹铜矿比算个der,只要姚家把合同一签,那铜矿利润的百分之十都要进他的口袋,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他不傻逼吗? 沈清予一脸惋惜,哎~爸爸我还是太穷了,要是再有钱一点,爸爸就可以赚世界更多的钱~ …… 第139章 三家训子 宾主尽欢,沈庄不胜酒力,最后由沈兰曦尽东道主之谊亲自把人送上了车。 姚礼来一趟为姚家争取到了乌兹矿脉,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临别时对着周国潮和苏敬琉说尽好话,还约好改日登门拜谢。 苏敬琉和周国潮哪会在意这些小事?三人相互寒暄了一会儿各自上车。 车门刚关上,周国潮脸上的笑容立马凝固,闭眼揉搓着嘴角。 周宴珩知道老爷子一向不喜欢这么浮于表面的交际,不解问道,“爷爷,您不是说姚家没救了吗?怎么姚礼一通电话您还帮他出面斡旋?” 周国潮摆弄着手心的核桃,“姚家是不行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别说他跟沈家还带着姻亲关系。走一遭不是给姚家面子,是给沈家面子。” 周宴珩似懂非懂。 周国潮抬眸扫了窗外一眼,偌大的沈园随着车速飞驰渐渐淡出了视线。 “你当真以为,沈庄是临时起意把乌兹铜矿的开采权给姚家的?” 周宴珩一点就通,“爷爷您是说,这一切都是沈家老爷子算计好的?那他把铜矿给姚家又是什么意思?想拉拢姚家吗?” 周国潮,“上位者都喜欢玩制衡一套,沈家和姚家有沈谦那层关系在,只要姚家不太过分,以沈庄的性子能帮都会帮。身处高位,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周宴珩所有若思。 周国潮忽然想到什么,斜睨了周宴珩一眼,“沈家那个小丫头是怎么回事?” 周老爷子眼观八路,刚刚在客宴上早就注意到了周宴珩似乎对沈眠枝格外照顾。 自家孙子什么德行?他还是知道的,周国潮直接点破。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那是沈家的女儿,沈庄那个人尤其护短,不许给我找事。” 周宴珩笑了笑,“沈家的女儿又怎么样?” 周国潮皱眉,脸色严肃了几分,“阿珩,你平时怎么顽劣爷爷不管你,但这件事你别自作主张。别怪我没提醒你,a国九姓格局已经稳定,你要真闹出什么事?就必须要娶沈眠枝。” 周宴珩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爷爷,您还真是煞风景。” 他对小孩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只不过是觉得养个姓沈的宠物也不错,要不是沈眠枝姓沈,他还不想逗。 周国潮闭眼,“煞风景就对了。你还别以为爷爷胡说,以咱们周家在a国的影响力,你要想再突破只有联姻这一条路。我原本也是为你看好了沈、苏两家的女儿,年纪相当的不是沈眠枝就是苏妙。” 周宴珩眼梢微挑,“我就不能自己选?” 周国潮抬眸,转头看着他,“可以,什么时候把沈家挤下去,做了a国的影子总统你想怎么选怎么选?或者,现在你告诉爷爷,你要放弃继承家业先择自由。” 周宴珩笑了笑,“那还是选权势吧,联姻就联姻。” 周国潮,“不追求自由了。” 周宴珩靠回坐椅,“不是您教我的吗?只有在绝对权势面前才配有随心所欲。” “这才对。”周国潮哈哈笑了出来,他一手养大的孩子自然像他。 “不过……”周国潮又顿了顿,“沈家那三个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以后多注意点。” 周宴珩不以为然,“这是沈爷爷以后要头疼的事,我注意什么?” 周国潮微微一愣,随即一边摇头一边笑。 这点倒是说的不错,一个家族出现一个才德了得的那是祖上烧了高香,若同时出现三个,是福是祸可就是未定之数了。 都是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谁又甘心屈居于谁之下?沈庄要怎么平衡这碗水还是个大问题。 * 另一边的保姆车里。 姚淄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爸,我都这样了,您还要我当众给沈归灵道歉?” 姚礼看着姚淄磊打着石膏的腿,眼里略有些愧疚,不过一想到这条腿换来的是整个姚家的逆转,那份愧疚立马又烟消云散了。 “别给我哭丧,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而是在命令你。” 姚淄磊更觉委屈,“我不要,我要给他一个私生子低头道歉,我以后在学校还怎么混?” “混混混!”姚礼顿觉火冒三丈,要不是看姚淄磊已经不堪重负他差点一巴掌扇过去。 “老子是送你去学习深造的,不是送你去当地痞流氓的。你在学校那些乌烟瘴气的事趁早给我了结,要再让我知道你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你这条腿就别想要了!” 姚淄磊倒吸了一口凉气,“爸!” 姚礼轻叹了一声神情复杂,犹豫片刻摸了摸儿子的头。 “阿磊,时代不一样了,你三伯已经输了一次,姚家不能再选错了,不然就彻底完了。爸对你也没什么指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都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 姚淄磊垂下眼,“可是姑姑……” 提起姚歌,姚礼脸色渐渐凝重,“我会找你姑姑再谈谈,但你记住,以后不管她要你做什么,你都不能再不动脑子了。” * 此时的苏家,苏家老爷子正在破口大骂。 “喂!苏游啊!什么?你现在在开会?开什么会?开什么会有你老子的电话重要?什么?海湾军事演习?你演习个屁啊?天天混军营媳妇也不知道找一个,你有这闲功夫,倒是给我生个像沈归灵那样的孙子啊。狗蛋玩意儿,啥也不是!” 骂完就挂了电话又拨通了另外一通电话。 “爷爷。” “打住!爷什么爷?死胖子你是不是又在吃东西?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光涨肥肉不涨脑子!我警告你,从明天开始你就给我减肥,我们老苏家这么好的基因没理由都是些歪瓜裂枣。我警告你!减了肥你还丑,就给我去整容!模板我都给你找好了,就沈归灵那样。” 与此同时。 南湾某军舰上,肩上挂着五星军章的苏游一脸懵逼看着台下二十名下属。 “沈归灵是谁?” 国贸大厦,正在大口享受美食的两百斤大胖子哭唧唧挂了电话,一脸无辜。 “不是,沈归灵是谁啊?” …… 第140章 沈庄的偏爱 目送车辆相继离开,沈兰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折回园内。 正厅里,餐厅和茶室都已经收拾妥当,沈庄目光清明坐在案台前,紫檀红木桌面摆着两盏青花茶盏。 “爷爷。”沈兰曦走上前。 沈庄点了点桌面,“坐。” 沈兰曦微微颔首,顺势入座。 沈庄亲自给沈兰曦倒茶,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缓缓笑道,“酒量不错。” 沈兰曦,“爷爷,我后面喝的都是水。” 沈庄摆摆手,“气氛到位了,你喝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怎么样?今天的事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沈兰曦稍作思考,抬眸看向沈庄,“爷爷您想拉拢姚家?” 沈庄摇头,“姚家能站在a国的金字塔顶端可不是一个铜矿可以拉拢的。” 沈兰曦又深思了片刻,“所以,您是想分裂姚家?” 沈庄眼中略有赞许,“怎么看出来的?” 沈兰曦,“乔关李姚顾这五家,除了顾家是钟老夫人掌权,其余都是父辈。姚礼虽然是姚家家主,但此前姚家一直是姚俊说的算,现在姚俊入狱,姚家经济也收到了很大的影响,这个时候的铜矿对姚家所有人来说就好比天降大饼。姚家向来并不齐心,一定会为了铜矿的开采权争得头破血流。” “只是……”他略有迟疑,“爷爷,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庄风轻云淡抿了一口茶,“个中缘由等以后时机到了再解释给你听,爷爷现在想跟你说另外一个道理。” 沈兰曦沉吟片刻,“爷爷您想说沈归灵和沈清予?” 沈庄好笑,“叫的这么生疏,这两个可是你弟弟。” 沈兰曦,“……” 沈庄,“姚家之所以能在a国迅速崛起,正是因为姚家四兄妹都是有才干的人,但成也此败也此。此前还有个姚俊能稍稍压制一头,现在姚俊入狱,姚礼只怕压不住。人心不齐,家就散了。” 沈兰曦何等剔透,老爷子刚说第一句他就已然明白了其中深意。 沈庄点了点台面,示意他喝茶,“兰曦,记住爷爷说的话,通往顶层的方法有很多种,把手足变成敌人的方法永远是最不可取的。” 沈兰曦没有回应,端盏一口饮尽。 言尽于此,受用多少就看沈兰曦的领悟了。 沈庄眼梢一转,语调变轻松了不少,“过几天就是你的归家宴了,准备得怎么样了?” 宴会事宜都是沈执在操持,沈兰曦除了试了几套礼服压根什么事都没做,但他又不敢让沈庄知道他如此懈怠,毕竟为了这场宴会老爷子花了不少心思。 沈兰曦垂眸,轻嗯了一声又喝了一口茶。 沈庄倒是兴致勃勃,“那天上台演说的稿子准备了吗?” 沈兰曦,“上台演说?” 沈庄,“总得给大家表现表现啊,自我介绍,兴趣爱好什么的记得加上啊,你平时跟个闷葫芦似的,朋友都吓跑了,多说两句让别人了解你,也不是什么坏事。” “……”沈兰曦有些不情愿,但看沈庄兴致勃勃,勉强应付,“知道了。” 沈庄点头,“这就对了。”说着顺手将台面上一张拜帖递给沈兰曦。 沈兰曦看了老爷子一眼,接过拜帖,待看见下面的署名微微一愣,“余斯文?他不是……” 沈庄隐晦笑了笑。 往年,总统入职一个星期内总会找机会来沈园吃一次饭,政府和掌握经济命脉的财阀们之间总是有说不清的制衡关系,但这个余斯文入职一个月,一直在整顿旧吏,别说登门拜访了,就是一通电话都没有。 余斯文不是财阀资本推上来的,甚至可以说,他能当选完全是财阀家族计算失策,是资本漏洞。所以,他与沈家这样的财阀顶流保持距离也是广大民众乐意看到的。 对方意图不明,是故沈家这次家宴也并未邀请余斯文,没想到对方竟然又主动投来拜帖。 这不可能是一次简单的拜会。 沈庄打量沈兰曦,“这么严肃做什么?” 沈兰曦看着手中的拜帖。 沈家自沈玺之后沉寂了许久,这次如此招摇大办盛宴无非就是想告诉所有觊觎、窥探沈家的人,沈家后继有人。 那一天沈兰曦将正式走到大众面前受所有人注视、评判,此后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沈家,这也是沈庄给沈兰曦独一份的偏宠。 少年抬眸,淡漠眼中多了几分坚定,“爷爷,您放心,那天我一定会好好表现。” 沈庄浮过欣慰的笑容,“好。” * 晚间,沈娇回来就听说了姜花衫和傅绥尔在偏厅与姚歌大打出手的事,二话不说立马带着两人登门道歉。 姚歌和沈谦结婚后就搬出了沈园,一直住在碧湖半山别墅。 门铃响起时,姚歌正在跟老二姚章商量开采权如何分配? 当看见沈娇的脸出现在可视门铃里,姚歌明显愣了一下,不情愿挂了电话,犹豫片刻还是亲自去开了门。 沈娇手里提着两盒箱子,门一开脸上立马挂上明媚的笑容,“嫂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姚歌跟着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沈娇回头朝傅绥尔和姜花衫使了个眼色,两人默默往前走了一步,“大伯娘好。” 姚歌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略有深意看向沈娇,“进来吧。” 说着,让出一条路,又扬声往屋里喊了一句,“阿姨,给客人倒水。” 姚歌示意沈娇坐,目光在姜花衫和傅绥尔身上游弋一圈又再度回到沈娇身上。 “你亲自上门,肯定也是听说了今天在偏厅的事?” 沈娇点头,将手上两份丝绒材质的礼盒放在茶几上。 “嫂子,都是一家人,我说话也就不绕圈子了。今天这两个孩子的确没规矩了点,不管怎么样也不该跟长辈动手。我领她们来给你认个错,还希望嫂子看在是一家人的份子上别跟小孩儿一般见识。” 姚歌目光扫了姜花衫一眼,“你刚刚说两个孩子?” 沈娇点头,“没错,忘记跟嫂子你说了,我已经认了衫衫做我的女儿,从今以后她和绥尔一样都是我的心肝,谁找她的麻烦就是找我的不痛快。” …… 第141章 蝴蝶效应 姜花衫微愣,不觉看向眼前的沈娇。 姚歌表情怪异,“阿娇,你别开玩笑了。她又不是没妈,再说她都这么大了,你养得亲吗?” 傅绥尔一下就给点爆了,冲上去就要理论。 但沈娇没给她这个机会,十分不客气反唇相讥,“养不养得亲这是我的事就不劳嫂子操心了,今天我话已经带到了,礼也送了,还望嫂子以后好自为之。” 傅绥尔一愣,眼神忽然爆发出一串小星星望着沈娇。 一开始被抓来道歉她还有些不开心,但如果是这么道歉,她忽然就理解母亲了。 姚歌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皱眉看着沈娇,“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 沈娇,“嫂子如果不满意,我可以换一种,但想必大哥应该不会想看到。” 姚歌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女人,“你什么意思?” 沈娇也跟着站起身,眼底一派大小姐的盛气凌人,“姚歌,少跟我摆谱,你们也是赶上了时代,不然往前一百年,你不过是庶子之妻,往后几十年你老公是私生子,你连跟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竟敢让我女儿给你下跪了。” “你!” 姚歌一直抓着沈归灵私生子的身份羞辱他,现在沈娇直接把这份羞辱原封不动还回去,可想侮辱性有多大? 姜花衫和傅绥尔相互对视了一眼,默默点了个赞, 沈娇点着眼前两份礼盒,“我母亲是老爷子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婆婆又算什么?下次再敢让我女儿给你下跪,别怪我让沈谦给我行嫡庶之礼。” “你说什么?” 姚歌又气又怒,这些年沈谦越爬越高,二房明显已经盖过三房,就连沈澈和沈让都不敢这么跟他们说话,她沈娇一个被傅家踹了的弃妇怎么敢? “好!好!”姚歌捂着被气疼的心脏,“我这就给沈谦打电话,让他听听你说的什么……” 沈娇一点不惯她,直接拨通一则越洋电话,开了扩音。 “啊!救命!妈!救我救救我!!!” 姚歌原本还在歇斯底里,猛地听见电话里的声音瞬间安静了。 “妈!妈!!!” “阿年!”姚歌顿然眼眶猩红,死死盯着沈娇,“你要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沈娇,“别紧张,虽然不怎么亲,他毕竟是我亲侄子,只要你别惹我,我不会对他怎么样。” “你是不是疯了!!!”姚歌彻底暴怒,“我不过教训了一下你女儿,你竟然派人去s国搞我儿子?!” 沈娇撩眼斜睨,“教训一下?说的轻巧,她脸上的抓痕和脖子上的淤青是怎么来的?我平时都舍不得碰一下却被你打成了这样?姚歌?你当我沈娇是死了不成?行啊,都是一家人,我现在顺便就替你教训一下你的儿子。” “别!别动我儿子。”姚歌咬牙,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中午那事我原本就不是针对你,我事先也并不知道姜花衫跟你的关系,至于绥尔,是她先顶撞我的。” 沈娇点头,“行,我姑且信你一次。你们二房的脏事要怎么扯我不管,但别招惹我的女儿。姚歌,你是知道我的,我向来说一不二,我是和傅嘉明离了婚不错,但你别忘了,你儿子在s国,我要真想做什么,就算不用沈家出面我也照样能做。” 姚歌脸色难看。 三房夫人姓李,是s国顶级财阀李家的千金,李家与白家共同把控了s国的命脉,李家主政,白家控军,这两家被s国民众戏称反不了的天。 沈娇见好就收,对着手机发号施令,“行了,把我家少爷送回去吧,再逗下去就要当真的。” 说完挂断了电话看向姚歌,“嫂子,这礼你还满意?” 姚歌咬了咬牙,“满意。” 沈娇这才回身,将身后两人推了出去,“你们大伯娘已经收了礼,想必以后也不会再难为你们了,你们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 姜花衫和傅绥尔异口同声,“伯娘对不起。” 姚歌简直要被气笑了,这时阿姨颤颤巍巍端来三杯水。 沈娇随意拿起一杯对着姚歌示意,轻抿了一口又放回原位,“时候不早了,不耽误嫂子休息,走了。” 姜花衫和傅绥尔眼观鼻鼻观心,“大伯母再见。” 三人来去自如,大门关上的一瞬间姚歌彻底崩溃,拿起桌上的礼盒对着门口砸去,砸了礼盒又开始砸水,吓得阿姨抱头鼠窜。 “啊啊啊!”一通歇斯底里后,姚歌一秒冷静,就像人格分裂似的慢慢掏出手机。 “沈谦,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年我必须要看到阿年,不然别怪我不讲夫妻情分。” * 出了碧湖,姜花衫只觉自己还在梦里。 不是!沈娇的人设是这样的吗?这么强悍不讲道理的吗? 上一世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讨好方眉和傅潇潇身上,直到沈娇死都只留了个骄纵跋扈的印象。 现在想来,其实方眉一直都很怕沈娇,而沈娇在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容忍傅绥尔,原本还以为是傅家的原因,没想到竟然是沈娇一人之力。 傅绥尔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娇,眼睛里的星星都要溢出来了。 “妈,你简直太酷辣!” 沈娇眼梢微挑,女王范甩了甩头发,“这才哪到哪?你妈我没生你的时候,a国一半名媛都被我薅光过头发,跟你妈我比,你们都是些小场面。” 姜花衫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沈娇,眼中渐渐染上了笑意。 她好像明白了。 沈娇的枷锁是傅绥尔,上一世因为傅绥尔苦苦哀求,所以她只能打磨棱角掩盖光芒,努力维持着那段不体面的婚姻, 但这一世,傅绥尔不再是她的枷锁,而是她重新长好的盔甲,所以这一世她依旧是沈家最不可一世的幺小姐。 蝴蝶轻轻震动一次翅膀,带来了不期而遇的连锁反应。 …… 第142章 不做绿叶 回到沈园,傅绥尔看着沈娇的眼神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沈娇一脸无奈敲了敲小崽子的额头,“行了,傻不傻?别让人看出什么了,我跟老爷子说带你们是去道歉的,都不许说漏嘴啊!” “哦。”傅绥尔捂着额头傻笑,“以后要这么道歉,我就不困了。” 沈娇瞪了她一眼,转眸看向姜花衫,“怎么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说话。” 姜花衫摇了摇头,“没怎么,今天谢谢干妈了。” 沈娇盯着她打量,片刻后也拍了拍姜花衫的额头,“时候还早,跟我去趟冬园,给你备了点东西,正好看看喜不喜欢?” 说罢从鳄鱼铂金包里掏出一只满钻的墨镜戴上,风姿妖娆扭进了沈园大门。 傅绥尔盯着沈娇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大晚上的戴墨镜是什么毛病?以前怎么没发现,我妈这个人还挺装的。” 姜花衫侧头看向傅绥尔,她实在不好意思说,长大以后的傅绥尔一天到晚都戴个墨镜,就连大家一起去露营,中间午睡那两个小时都不愿意摘。 * 沈娇前脚刚跨入冬园,所有阿姨立马进入警戒模式,十分默契蜂拥而上。 大家有条不紊,拿的拿包,取的取衣服,递的递毛巾,从院子到正厅一路跟随,沈娇回身落座时,身上的饰品累赘都已经摘除干净,像个女王抚摸权杖一般用热毛巾擦手。 姜花衫,“……” 沈娇是这样式吗? 傅绥尔早就习惯了,拍了拍姜花衫的肩膀,“不好意思啊,我妈在傅家压抑久了。”顿了顿,傅绥尔又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对了,别批判她,因为她也不会改的。” “鬼鬼祟祟说什么呢?”沈娇把毛巾递给阿姨,“给她们俩也擦擦。” 阿姨立马给姜花衫和傅绥尔递上热毛巾,两人乖乖擦了手。 沈娇点了点面前两个单椅沙发,“坐。” 傅绥尔和姜花衫相互对视了一眼,听话入座。 阿姨们从头到尾都不需要吩咐,要看气氛不对毫不迟疑退出了主厅,恰好冯妈端着两杯热牛奶笑眯眯走了进来。 “回来了。” 傅绥尔一秒兴奋,打开话匣子,“阿嫲,你刚刚没看到,我妈可威风了。大伯娘在我妈面前一个屁都不敢放。” 冯妈看了沈娇一眼,笑着问,“事情解决了?” 傅绥尔点头,“解决了,我们走的时候还听见大伯母在屋里砸东西,可吓……” “行了。”沈娇懒洋洋打断她,“你们大伯母那个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以后你们少招惹她,还有,二房的事也少沾惹,免得晦气。” 姜花衫目光微动,不由多看了沈娇一眼。她刚刚就在想,她可能存在一个很严重的认知错误,她严重低估了沈娇的实力。 人在a国竟然能操控s国的势力,就算是沈渊、沈澈也未必能做到,沈娇又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她既然这么有能耐,上辈子怎么成了第一个被弄死的人? 所以或许她一开始就弄错了?沈娇的死并非只是傅家算计这么简单? “又在想什么呢?” 沈娇盯着姜花衫打量,眼中颇有些无奈,“从刚刚回来你就一直心不在焉,怎么呢?吓到你了?” 姜花衫正要摇头,沈娇又自顾自话,“不能啊,我这疯劲还没你癫,老爷子可说了,我发十层疯还不如你一层癫。” “……”姜花衫愣了愣,等反应过来时发现沈娇正不怀好意看着她,一时哭笑不得,“干妈,你这是假传圣旨。” 沈娇睨了她一眼,“谁让你们个个不省心,行了,别沮丧个脸,去看看你的礼物吧。” 话音一落,四个阿姨推着八排衣架走进正厅,后面还跟着四个阿姨拎着大大小小的礼盒。 姜花衫这会儿是真愣住了 傅绥尔随意看了一眼,一下跳了起来,两眼放光,“hermès!chanel!dior!全是最新款!” 沈娇捂了捂耳朵,“你嚷什么?这是给衫衫准备的秋季新衣,暂时就备了这么多,到时候上新再换,那些是饰品包包,你自己随意搭配吧。” “那我呢?”傅绥尔斯哈斯哈。 沈娇一脸嗔怪,“你不是最讨厌我给你买衣服了吗?以前我给你买的衣服,不是被你撕了就是被拿去给狗穿。” 说起这事,沈娇又忍不住吐槽,“傅绥尔,我警告你,你现在还小我不管你,但十六岁以后,你再敢穿辣眼睛的黑丝喇叭皮裤,别怪我拿藤条抽你!” “……”傅绥尔半天没晃过神,忽然想到什么,一看讨好拉住沈娇的手,“哎哟~妈妈~我以前是变态现在是小可爱~你也别等我十六岁了,现在就管我吧,以后你买什么我穿什么。” 姜花衫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上一世,傅绥尔刚满十六岁没多久沈娇就死了,她还没来得及将她的宝贝女儿装扮成公主的模样就彻底消失了。 绥尔应该也不想再有这样的遗憾了。 沈娇皱眉,一脸嫌弃,“你现在这样已经不是服装问题了,你得改头换面。” 傅绥尔点头,“改改改,我头发都剔了可不说明了我的决心?” 沈娇的表情还是一言难尽,“这可是你说的,行了,回头再帮你挑几件。” 傅绥尔摇头,噌得一下跑到琳琅满目的衣架前,“不用这么麻烦,妈妈你就按这样式的再买一套,我每天还可以跟衫衫穿姐妹装,这就挺好的。” 沈娇头疼,断然拒绝,“不行。” 傅绥尔急了,“为什么不行啊?这些衣服都很漂亮我也喜欢,为什么不行?” 沈娇沉默了几秒,起身走到衣架前随意拿了裙子,顺手往姜花衫身上一比划,阿姨们立马露出惊艳赞美的表情,冯妈也直说好看。 沈娇换了只手,又把同样一件衣服放在傅绥尔身上,顿然,阿姨们沉默了,就连冯妈也不说话了。 傅绥尔憋着嘴,“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沈娇一连拿了三件衣服,但无一例外,每一件衣服仿佛为姜花衫量身定制,怎么看都好看,但只要比划在傅绥尔身上就显得违和、土气、怎么看怎么变扭。 虽然对傅绥尔打击比较大,但姜花衫却大为感动,这足以说明,这里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沈娇为她精心挑选的。 傅绥尔无所谓耸了耸肩,“没关系,我不在意,衫衫本来就比我好看,我当绿叶就当绿叶。” 沈娇皱眉,松散的目光微微带着一丝凌厉,“傅绥尔,不要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傅绥尔一愣,不解看着沈娇,“怎么了?” “衫衫好看和你好看这件事冲突吗?还是说,你变好看了?衫衫就会变丑?是二选一的条件吗?” 傅绥尔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娇,“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为什么不换个思路?衫衫漂亮,你因为喜欢衫衫也努力让自己变的漂亮,与她比肩。 别轻易给自己定下甘为绿叶、甘做配角的标签。人性是不可低估的,与其有天因为沦为绿叶滋长了罪恶,让原来的感情面目全非,不如一起盛放,因为不管最后结局绚烂或凋零,起码你们相互成全过。” …… 第143章 养‘花\’思路 这话的意思很深,远不止于表面。 沈娇也不指望傅绥尔能全部听懂,垂眸摸了摸她的脸,“这是衫衫的,是适合她的,妈妈也会为你挑选适合你的。成全不代表将就。” 傅绥尔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喜欢吗?”沈娇很快调整好情绪,笑着看向姜花衫。 姜花衫点头,“我很喜欢,谢谢干妈。” “先别急着谢。”冯妈抱着一大一小两个精美的礼盒走上前,“衫衫,试试。” 姜花衫转头看向沈娇,“还有?” 沈娇一脸随意,“兰曦归家宴是沈家的大事,虽说那天你们不是主角,但也代表了沈家的脸面,所以绝不能有半点掉以轻心。试试吧,要是有不合身的地方还有时间改。” 姜花衫表情有些微妙,冯妈拉着她的手,“来,跟我来。” 冯妈领着她走到隔壁偏室,小心翼翼拆开礼盒,“来,试试。” 礼服是很高级的米白色,做工精致设计大牌。 仅仅只看了一眼,姜花衫就完全区别出来方眉和沈娇的差距。 冯妈见她盯着礼裙不说话,表情温和,“衫衫,不喜欢吗?” 姜花衫摇头,“不是,我很喜欢。” * 正厅,傅绥尔围着衣架绕了一圈,瞠目结舌看着沈娇,“妈,你老实说,衫衫是不是你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死孩子,说什么呢?”沈娇差点没忍住踹她。 “我开玩笑的。”傅绥尔赶紧赔笑,抱着沈娇的胳膊,“妈妈,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真心接纳衫衫。” 沈娇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胳膊,“行了,头发扎死了,快起开。” 说话的功夫,姜花衫已经换好了礼服。 礼服是及膝的收腰裙,细肩带,腰身处还有一个巨大的粉色轻纱蝴蝶结,姜花衫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 “哇!” 傅绥尔差点被扑面而来盛世美颜暴击阵亡,一下跳了起来,围着姜花衫上下打量,“我想到一个商机,就把你一比一复刻成芭比手办,肯定大卖。” 姜花衫斜睨她,“所以受众都是像你这种中二颜狗?” “噗嗤~”傅绥尔没忍住笑出声,回头看向沈娇,“妈妈,你眼光太好了。” 出乎意料的事,沈娇似乎并没有很满意,撩着眼皮上下打量了一眼,“衫衫,我觉得这套不适合,我再给你换一套吧?” 傅绥尔愣住了,“哪里不适合?这么好看再适合不过了。” 姜花衫点头,“我都可以,听干妈的。” 沈娇眉头微微舒展,盯着姜花衫脸和身形又看了许久,思忖片刻转身拿了一件双肩的银色渐变礼裙。 “这件,去试试。” “好。”姜花衫接过礼裙,二话不说转去了偏室,没一会儿就换好走了出来。 这件礼裙相比上一件款式稚嫩许多,公主裙泡泡袖,裙尾是渐变的粉色花瓣,肩带穿插粉色羽毛作点缀。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同一张脸,换了一件衣服刚才这种视觉侵略感就没有了。 傅绥尔不太满意,“还是前面一件比较好看。” “你懂什么。”沈娇一巴掌把她拍开,不紧不慢替姜花衫整理肩带上的羽毛。 “衫衫,我觉得还是这件比较适合,你看,这羽毛连在一起跟长翅膀一样多有意思?你喜不喜欢?” 姜花衫读懂了沈娇的温柔,“喜欢。” 傅绥尔看着着急,衫衫又不是真的小孩儿,哪会喜欢这么幼稚的东西?她深怕姜花衫是碍于情面不敢表达自己的意思,偷偷挪到她身后,小声道,“你要不喜欢可以直接拒绝。” 姜花衫摇头,“我没有不喜欢。”她牵动嘴角,眼里的笑容带着几分孩子气,“我就喜欢粉色的翅膀。” 因为粉色的翅膀能把她重新带回粉色城堡。 公主裙、泡泡袖、花瓣裙纱还有粉色羽毛,这些的确是她十三岁的憧憬。 沈娇愣了愣,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是个聪明的孩子。” 第一件礼服虽然漂亮,却过度展示了不合年纪的美,这种美其实是一种催熟,沈娇不让她穿其实是在保护她。 能出席沈兰曦宴会的人非富即贵,那些见惯风月的上位者一眼就可以分辨出,谁是独一无二的珠宝,只能镶嵌在王冠和权杖上;谁又是廉价的水晶,可以捏在掌心随意把玩。 沈娇拿她当珍贵的珠宝。 姜花衫的标签是美貌,而方眉从来没有浪费过她的美貌,上一世她错过了沈兰曦的生日宴,方眉便一直埋怨她错过了结交贵人的机会,此后但凡名利圈哪家有宴会,方眉都会把她打扮的花枝招展,以此为炫耀的资本与人结交。 方眉拿她当廉价的水晶。 姜花衫低头看着身上的礼裙,忽然感觉像做梦一样。 上层法则,贵不可侵。 沈娇真的打算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再养一遍。 …… 第144章 梁叙 夜幕尽头,北极星闪闪发亮,晚风拂过山岚吹进楼阁。 姜花衫坐在楼阁的窗台边发呆。 张茹好不容易把八排新衣收拾妥当,推着一堆衣服从衣帽间走了出来。 “姜小姐,这些衣服怎么处理?” 被换下来的都是方眉给她添置的衣服。每个月把她所有的零花钱拿走,然后给她买几件过季的高仿名牌,以此来维系她‘好妈妈’的人设。 姜花衫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扔了。” 张茹微愣,“姜小姐,这些还有很多都是新的,连标签都没有拆,我看这些牌子都不便宜,扔了怪可惜的吧?” 姜花衫想了想,忽然觉得有道理,点头应和,“没错,就这么扔了的确太可惜了。那就把一楼露台那个房间清理出来放闲置的衣服吧。” 张茹有些不确定,“是之前晚意小姐住的那间吗?” 姜花衫嗯了一声,“有什么问题吗?” 张茹连忙摇头,“没问题。不过晚意小姐还有很多东西留在房间,要腾空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姜晚意不搬空东西是因为她以为自己不过是暂时搬出去,迟早还会回来。 但这次,她和方眉都要失算了。 姜花衫扯了扯嘴角,“她怎么还是这么粗心?张妈,那就麻烦你帮忙打包一下吧。” * 海湾公寓。 姜晚意前一秒还在笑吟吟在跟小姐妹聊八卦,挂了电话后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追着问她要沈家太子归家宴的邀请函,偏偏她到现在连邀请函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不行,要是她连沈家家宴都无法参加,她一定会被穿帮的。 姜晚意六神无主,实在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只能又拿起手机给方眉打电话,但结果还是一样无法接通,姜晚意心绪愈发不宁。 从上次妈妈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后就彻底失联,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咔——” 就在这时,大门的电子锁响了一声,有人回来了。 姜晚意连忙起身,正要出声就被眼前一幕吓得说不出话了。 方眉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一起进了家门,两人完全没注意旁边还有人,干柴烈火般激吻,男人还时不时用身体挑逗方眉,方眉更是一脸享受热情回应。 “砰——” 姜晚意手里的手机一下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方眉一下惊醒,反应过来后一把推开男人,强装镇定整理衣服,“意意,你在家啊?”说着,还不忘用眼神警告男人安分点。 姜晚意脸色不太好,略带敌意打量眼前的男人。 从前她们没搭上沈家时,方眉身边也总有不少男人,但那时母亲告诉她,她是被迫的,因为不靠男人她根本养活不了她们两人。 但现在,她们已经衣食无忧了,为什么母亲身边还是有不同的男人? 梁叙也看出了小女孩脸上的敌意,举手后退了几步斜靠着方眉,“你家小宝贝好像生气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也不管方眉什么态度,转头出了房门。 方眉眼中有些可惜,就这几天,她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富婆的快乐,食髓知味,下了游艇她又约了梁叙回家玩,没想到竟然被姜晚意打断了。 “妈妈,这个人是谁啊?”姜晚意状似不在意捡起手机。 方眉思考了片刻,“这是妈妈的新男朋友。” 男朋友?姜晚意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又很快掩饰了过去。 刚刚那一幕方眉自觉理亏,难得耐着性子解释,“意意,妈妈以为你在学校所以才带他回来的,咳……你没吓着吧?” 姜晚意摇头,“没有,只是妈妈突然有男朋友这件事让我有些意外。” 刚刚被梁叙勾得口干舌燥,方眉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目光扫过姜晚意,主动避开这个话题,“不是说住学校吗?怎么回来了?” 姜晚意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妈,我觉得姐姐最近很不对劲。” 接着,她把沈家如何替姜花衫出头,还有姜花衫煽风点火制造混乱的名场面完完整整都说了一遍。 方眉不觉间已经放下了水杯,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么说起来,的确是很蹊跷。 如果真像姜晚意说的,沈清予抱她出学校,沈娇替她出头,她还能一个人煽动学生作乱,那可就不好对付了。 方眉摇了摇头,“一个人不可能突然变得这么聪明,她背后肯定有人。” 姜晚意,“是沈爷爷吗?” “不是。”方眉想也没想就否认了。 姜花衫明显就是最近这几个月才有变化的,老爷子如果要想挑拨她们的关系当初又何必同意她进沈园照顾衫衫? 姜晚意顿然心里有些不平衡,明明那个草包什么都不如她,为什么大家眼里就只有她? “妈妈,还有四天就是沈家家宴了,可是我们连请帖都没有。” 方眉一愣,“沈管家没有送吗?是不是忘记了?” 按理不应该啊? 她都已经答应老爷子会离开鲸港,哪怕是为了弥补姜花衫,老爷子也一定会给足她们脸面的。毕竟在外,她还是姜花衫的妈妈,如果她不出席,姜花衫也会被人非议的。 “没事儿,我明天打电话去沈园问问。”方眉跟梁叙厮混了几天,一下有些犯困,边说边往主卧走去。 “妈。” 姜晚意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卧室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 …… 第145章 姜晚意忙碌的一天 第二天清晨。 姜晚意特意早起,扎了个俏皮的双马尾,换上连夜熨好的迷彩服,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笑容。 不管怎么样,她得想办法把蒋露她们的邀请函搞定,不然她在育才可就真混不下去了。 如往常一样,姜晚意在距离学校还有半条街的路口下了车,但这次她没有直接进大门,而是拐进了停车场。 以前住沈园的时候,她还会从停车场的直达通道去学校,自从搬出沈园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姜晚意背着书包,一脸艳羡看着周围的豪车,但只要一听见有开门动静,她又会迅速转过身躲起来。 才等了一会儿,路过的车一辆比一辆张扬。 “呼——呼——” 忽然,整个停车场回荡着油门轰鸣的声浪。 一道极光黑影唰得一下从眼前掠过,漂亮的燕子回身停在了专属车位上。 姜晚意眼眸定然一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抱着书包冲上前。 “清予哥。” 沈清予懒洋洋推开车门,一只脚刚踏出去就听见有人叫他。 他斜睨了一眼,发现是个不认识的矮子,慢悠悠下车。 “清予哥。”姜晚意一脸期待。 沈清予,“你是?” 姜晚意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秒,“清予哥,你不记得我了?我们之前在爷爷的院子里见过的。” 沈清予眼睑撩了一下,“哦,想起来了,那个显眼包。” “……”姜晚意嘴角抽搐,“清予哥,我是姜花衫的妹妹。” 沈清予微微侧身,目光随意打量,“哦,小疯子的妹妹?” 姜晚意愣了一下,小疯子?什么小疯子。 沈清予倚着车门,语气凉凉,“你姐姐从我这坑了七十万,正好,你不是她妹妹吗?你帮她还吧?”说罢,直接摊手要钱。 “?”姜晚意完全懵了。 之前她看沈清予抱着姜花衫横穿操场便理所当然以为两人关系很要好,原本她还想借着姜花衫的名头要几张请帖,万万没想到沈清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说起来,你姐姐还在爷爷面前说了我不少坏话,怎么?你们是一丘之貉?” “不是不是!”姜晚意吓得赶紧摇头否认,“我是我,我姐姐是我姐姐,不关我的事。”说完,抱着书包直接逃走。 “嗤。”沈清予早料到是这种结果,不在意敲了敲驾驶位的窗户。 玻璃缓缓下移,顾赫抬眸看着沈清予,“少爷。” 沈清予,“跟外婆说一声,今晚过去陪她老人家吃饭。” 顾赫眼中略有笑意,“是少爷。” 少年交代完摆了摆手,转身进入直达通道。 姜晚意躲在角落,等到顾赫驾车离开才慢慢走了出来。 恰巧这时,沈归灵从对面一辆保姆车走了下来。 姜晚意吓了一跳,这车太低调了,刚刚她的注意力一直在沈清予那,竟然没发现阿灵哥哥。 姜晚意一下又燃起了希望,阿灵哥脾气好,又喜欢她,如果请他帮忙,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阿……” 她正要开口,一道更欢快悦耳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声音。 “沈归灵!” 余笙跳下车,一脸惊喜,“真的是你啊?” 沈归灵眸光顿了一下,眼梢带笑,“你好。” “什么你好?”余笙有些好笑,很自然与他并肩,“你去学校吗?一起啊。” 沈归灵看了看通道的方向,目光又落回余笙身上。 余笙立马羞红了脸,她刚刚在说什么?来这里当然是学校啊。 “那个……我刚转学过来,还不是很熟悉环境,所以……” 沈归灵转身,“走吧。” 余笙瞬间眼睛发亮,赶紧跟上,“对了,你昨天怎么没来啊?” 啊!又问过了!这不是显得她很关注他? 余笙一脸崩溃。 沈归灵仿若未察,眉梢温柔,“昨天有长辈来家里做客。” 余笙差点被这股温柔溺死,红着脸小声掩饰,“难怪,你弟弟和哥哥也没有来。” “……” 姜晚意看着两人一问一答从通道消失,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那个女生肯定喜欢阿灵哥哥,阿灵哥哥呢?他知不知道? 没由来的,姜晚意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原本斗志昂扬计算好的一切,好似一下就没那么重要了。 姜晚意抱着书包,失魂落魄往通道走去。 “滴滴——” 这时,一辆加长林肯车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窗缓缓下移,露出一张矜贵淡漠的俊颜。 姜晚意呆呆看着沈兰曦,表情还有些措不及防。 沈兰曦单肩背包,推门下车,“你?” 姜晚意没想到沈家太子竟然会主动上前搭话,之前的挫败感顿然一扫而光,“沈哥哥,我是姜晚意,是姜花衫的妹妹。我在这等我姐姐,沈……沈哥哥,我姐姐在你车里吗?” 沈兰曦之前一直在道观,姜晚意从来没打过交道,摸不准他的性子所以才小心试探。 “她不在。”沈兰曦说完就要走。 姜晚意哪能让机会白白溜走?一把挡在沈兰曦面前,“沈哥哥,姐姐一直在生我的气,不肯见我,我和她之间有误会,你能不能帮帮我?” 沈兰曦脚步微顿,目光淡淡扫过姜晚意的眼睛,沉吟片刻,“怎么帮?” 姜晚意高兴地差点原地跳起来,“兰曦哥,谢谢你,你人真好。你……能不能给我几张你宴会的请帖啊?” 沈兰曦眼睑微撩。 姜晚意立马解释,“是这样的,我打算那天郑重给姐姐道歉,我有几个朋友一直帮我出谋划策,所以……” 这么说会不会有些太牵强了,沈家太子爷应该没这么好打发吧? 就在姜晚意打算推翻说词再来一次时,眼前多了一沓请帖。 她震惊,不可置信看着沈兰曦。 这么简单的吗? 沈兰曦,“正好不知道怎么处理,拿去。” 呜呜呜呜……竟然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还故意撒谎。 姜晚意激动地泪流满面,颤巍巍接过请帖,一时太激动还不小心抓到了沈兰曦指尖。 “这……这些都给我吗?” 沈兰曦眸光淡了几分,“你帮我处理吧。” “谢谢兰曦哥。那个兰曦哥,我走了,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姜晚意只觉一下从地狱升到了天堂,高兴得忘乎所以,接过请帖连连道谢,连路都不会走了。 等人走后,高止从车上走了出来,默默掏出消毒纸巾。 “少爷,这小丫头是姜小姐的妹妹?” “嗯。”沈兰曦接过纸巾,一根一根擦拭指尖。 高止用一根手指顶开墨镜,露出寡淡的死鱼眼,“感觉这个跟姜小姐比不是一个量级的。” 沈兰曦指尖一顿,没有接话。 高止看了沈兰曦一眼,从衣服内衬里取出一封信封,沈兰曦接过随意翻看了几张照片又递了回去。 “继续盯着。” 高止点头,又欲盖弥彰瞥了一眼,“少爷,姜小姐出这么大的事,她妈妈还出海找男人,我看她们就是把姜小姐当血包,这么看,姜小姐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沈兰曦抬眸,目光淡淡看着高止。 高止笑了笑,默默戴上墨镜,又是一个高冷酷guy。 …… 第146章 新人物,萧澜兰 因为沈兰曦的馈赠,姜晚意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天。 可当她兴高采烈回到家,打算和方眉分享这个好消息时,却被门内的一幕吓坏了。 客厅歪七扭八放着几个行李箱,里面的衣服全都被翻乱了随意扔在地上。 姜晚意愣了愣,呆滞看着沙发上方眉,“妈妈,家里进贼了吗?” 方眉脸色阴沉,“是菊园那边送过来的。” “菊园?”姜晚意上前翻看了一下,立马认出了这是她留在沈园的东西。 她一下没反应过来,“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方眉闭了闭眼。 早上起来,她忽然想起了请帖的事,特意打电话问候沈管家,顺口聊到沈兰曦的归家宴时,沈管家告诉她请帖被姜小姐拿走了,还说姜花衫说会亲自送过来。 挂了电话,方眉还在纳闷,赶巧门铃就响了。 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见张茹和几个搬运师傅站在门口,门前整整齐齐摆着八个行李箱。 不等方眉问话,张茹主动开口,“姜夫人,这是您和晚意小姐留在沈园的东西,姜小姐吩咐我打包好给你们送过来。哦,对了,老爷子的请帖也在行李里。” 她当时被气得不轻,万万没想到那蠢货还有这脑子,这是料定了她会为了请帖被迫接受这堆行李。 但更气的还在后面,等方眉把八个箱子抬进门,挨个翻了个底朝天才发现被耍了,箱子里根本没有请帖。 她后知后觉,忽然反应过来,其实姜花衫根本就没打算把请帖给她,她故意借着送行李的名头送请帖,反正东西送到了有没有就不关她的事了。 死丫头,竟然敢耍她。 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自己养的雏鹰啄了眼,方眉心绪乱得厉害,声音低沉,“你姐姐把邀请函拿走了,沈家这场宴会只怕是去不了。” 原本方眉也不想错过这么好的结交权贵的机会,她想过联系沈谦,以他的能力弄两张邀请函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但沈谦这人权衡利弊,如果让他知道她连沈园都进不去了,沈谦一定会质疑她的能力。 这三年她替沈谦办过不少事,一旦被他视为废子下场可想而知。 权衡再三,方眉决定还是忍一时之气,等姜花衫十四岁生日再图谋。 姜晚意眼眸微动,盯着方眉打量了一会儿,默默取下身后的书包,“妈妈,我有邀请函。” 说着,她拉开拉链,倒出一沓邀请函。 沈兰曦随手给了足有二三十张,姜晚意分给了一群巴结的同学还留了十几张。 方眉愣住了,拿起邀请函仔细检查了一番,表情错愣,“你哪来的?” 姜晚意隐隐有些得意,“兰曦哥给我的。” 方眉面露迟疑,明显有些不信。 姜晚意立马解释,“是真的。我跟兰曦哥说我有朋友想参加,他就给我了。妈,你不知道,兰曦哥人真的超级好。” 方眉看着手里的邀请函,深邃的眸底渐渐浮出一丝笑容,“意意,你这次做的很好。” * 转眼到了第四天。 宴请日。 秋高气爽,庭院植被葱葱,花团锦簇。 姜花衫大清早被张茹叫起梳妆,说是先生小姐们一早就到了,老爷子特意让所有人一起去正厅吃早餐。 还没到正厅,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悦耳的钢琴声。 傅绥尔守在门口,一见姜花衫立马招手上前,“你怎么才来?再晚一点萧澜兰第三个节目都要表演完了。” 姜花衫脚步一顿,“萧澜兰?” 萧澜兰是沈娥的女儿,沈娥对这个女儿可说是比眼睛珠子还宝贝。 傅绥尔翻个白眼,“可不就是那个招摇姐,又是跳舞又是毛笔字,喏!现在正在即兴钢琴演奏,我真是服了。” 姜花衫拍了拍她的手,两人挽着胳膊一起进了正厅。 正厅内,老爷子坐在主位,左手边是沈谦夫妇、沈渊、还有沈娥,右手边是沈澈、沈让、沈眠枝和沈娇,沈兰曦、沈归灵、沈清予则坐在对面。 萧澜兰姿态优雅坐在三角钢琴前,手指灵活在黑白琴键上跳跃,她时而低头微笑,时而垂目跟着音乐一起摆动,神情怡然自得。 姚歌原本正低头跟沈娥说话,眸光瞥到门厅边的两人,目光冷了几分。沈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轻拍了拍姚歌的手。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完美落下,萧澜兰翩跹起身,朝大家蹲身谢礼。 “不错不错!咱们家这是要出音乐家了?”老爷子笑着拍手鼓励,大家也都不吝赞美啪啪鼓掌。 萧澜兰抬眸一笑,艳若桃李的浓颜一下鲜活了起来,“外公,您可不许取笑我。” “你这孩子,看不出你外公逗你玩吗?”沈娥一脸骄傲看向沈庄,“老师说澜兰在音乐造诣上天赋颇高,一点就会。我现在正头疼了,原本想把她送去s国的eastman音乐学院,可这孩子说什么想当明星,我拗不过她只能同意她转校去jg电影学院学表演。” 沈庄点头,“小女生现在没定性,她喜欢什么都随她,别拘着。只一点,你多看着别受了委屈都不知道。” 萧澜兰一脸得意,“还是外公好。” 沈娥忍俊不禁,“行了,少在你外公面前卖乖。”说着眼眸一转,好似才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绥尔,衫衫,你们两个在那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啊。” 沈娇扫了沈娥一眼,招手,“快来。” 姜花衫和傅绥尔慢慢走进正厅,挨个打招呼,轮轴一圈下来光打招呼就用了半分钟。 沈庄笑着点头,“乖。” 打完招呼,两人老实挨着沈娇坐好。 萧澜兰从姜花衫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目光足足停留了半分钟才若无其移开,一脸天真,“绥尔?天!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好吓人!” 傅绥尔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萧澜兰一脸不高兴,“我跟你说话呢?” 傅绥尔一点都不给面子,“听见了,就是不想跟你说话。” 沈娥脸色难看,“尔尔,你怎么这么说话?澜兰,回来。” 萧澜兰脸色黯然,幽幽看了沈庄一眼,闷闷坐回沈娥身边。 沈庄清咳了一声,“绥尔,怎么跟姐姐说话的?太没礼貌了。” 傅绥尔皱眉,“是她……” 话才说出口,姜花衫状似无意拍了拍她的胳膊。 傅绥尔秒怂,对着萧澜兰皮笑肉不笑,“骚瑞啊,表姐。” …… 第147章 公主与骑士 在场都是聪明人,都看得出傅绥尔示弱是得了谁的提点?目光不由看向一旁的姜花衫。 沈庄却是很欣慰,大拇指划过龙头里的檀珠,面容和蔼,“孩子们,今天沈园会很热闹,你们该玩玩,该闹闹,只一点,不能没有分寸。” “是。”小辈们齐声应道。 沈庄点头,又抬眸看向沈谦等人,“今天客人多,你们相互照应着点,不要怠慢了贵客。” “是。” “行了,心里有数就行,你们兄弟姐妹好不容易回来聚一次,随意些。” 沈谦这才笑着看向沈兰曦,“兰曦,上次见面匆忙,大伯也没来得及准备,这次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欢迎你回家。” 姚歌笑着将手上的礼盒递上前。 “谢谢大伯、大伯母。”沈兰曦起身,回头看了高止一眼,高止立马上前接过礼物。 沈谦笑着点点头,目光若有似无带过高止,整个正厅除了沈执和高止,所有保镖和管事都在门外守着,老爷子还真的丝毫不隐藏对沈兰曦的偏爱。 有了沈谦带头,众人纷纷开始送礼。 就一会儿的功夫,高止两只手都拿不动了。 傅绥尔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小声问姜花衫,“你准备礼物没?” 姜花衫点头,“准备了一点心意。” 一点心意,那是什么? 几个长辈送完礼物寒暄了几句,便随沈庄一起去茶室喝茶了。 沈家注重礼节,所以沈归灵和沈清予也备了礼物。 沈归灵中规中矩,送了只定制钢笔,最壕的当属沈清予,直接送了一台限量版机车。 他把玩着钥匙,直接扔给沈兰曦,“兰曦哥,不会开可以请教我。” 沈兰曦顺手接过钥匙扔给高止,“谢谢。” 沈清予耸了耸肩,沈兰曦这么古板无趣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骑着机车带头盔在马路上飞驰,等过几个月他再想办法把钥匙拿回来,这车就是他的了。 沈眠枝刻意等大家都送完了,才慢吞吞站起身。 傅绥尔拉了拉姜花衫,“到我们了。” 沈眠枝走在前面,正准备说话忽然被一道人影撞开。 萧澜兰直接用肩膀顶开沈眠枝,她个子高又比沈眠枝长两岁,沈眠枝直接被撞歪了方向。 “对不起啊眠枝。”萧澜兰一脸愧疚,“我太着急了刚刚没注意到你,你没事吧?” 沈眠枝抬眸看了萧澜兰一眼,又回头看向正在跟老爷子说话的沈让,犹豫片刻,她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我没事。” 萧澜兰笑了笑,抬着下巴看着沈兰曦,“兰曦哥,这是我去万福寺求的平安符,希望你归家后日子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傅绥尔看得那叫一个上火,小声道,“不是,沈眠枝是个废物吗?这也要让?” 姜花衫,“……” 傅绥尔,“你这什么表情?” 姜花衫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纸。 阿哦,撞款了。 还不是撞款,萧澜兰的平安符还有个红色锦囊,上面绣满了金丝符文,一看就很贵。 她这个粗制滥造,黄纸还起毛边边,一看就很''心意''。 傅绥尔,“……” 沈眠枝送了个头颈按摩器,傅绥尔送了个腰臀按摩器,看得沈清予哈哈大笑,“兰曦哥,妹妹们都很关心你的身体啊。” “谢谢。”沈兰曦面无表情接过礼物。 “小鬼,你送的什么啊?”沈清予一脸好奇看着姜花衫。 姜花衫默默拿出手里的黄纸。 萧澜兰捂着嘴笑了笑,“这么巧,你也是万福寺求的?” 万福寺的金符很受达官贵人的喜欢,虽说一道符纸没具体定价,全看心意,但越是这样价格反而越高。 萧澜兰自然看出了姜花衫手里的不是万福寺的金符才故意问的。 姜花衫摇头,“我画的。” “呵~”萧澜兰差点被被逗笑了,“你……” “谢谢。”沈兰曦从她手里拿过黄纸,与手上的金符一起递给高止。 金符黄符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萧澜兰神情微变,不动声色看了姜花衫一眼,转头向茶室走去。 “兰曦哥,我们出去玩了。” 傅绥尔拉了拉姜花衫,朝她使了个眼色,姜花衫朝其余四人摆了摆手,“回见~” 四人,“……” * 两人一出正厅,傅绥尔立马把她拉到一边,“你今天一定要小心那个萧澜兰,她可不是省油的灯。这家伙比沈眠枝讨厌一万倍。” 姜花衫往正厅看了一眼,萧澜兰正搂着沈娥的胳膊在说悄悄话。 “衫衫,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 姜花衫收回目光,“听见了。” 见她完全没引起重视,傅绥尔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表情甚至凝重。 “衫衫,我没跟你开玩笑,沈眠枝是脑残,但萧澜兰是真坏!还有啊,她对所有长得比她漂亮的女生都有很大的敌意!我没开玩笑,以前小时候有个小女生长的很漂亮,我们一起玩公主骑士的游戏,结果男生们选了那个小女生当公主,萧澜兰因为嫉妒就把那个小女生骗进了藏獒窝,后来那个女生就毁容了。” “萧澜兰可会装了,我亲眼看见是她骗人家进去的,可是没人信我,后来还被她倒打一耙。” 傅绥尔因为标签原因,小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不被信任。 姜花衫明白这种感觉,慎重点头,“绥尔,我没有不相信你,我知道的。” 傅绥尔一愣,“你真知道?” 姜花衫再次点头,“知道,沈眠枝是天生圣母,萧澜兰是天生坏种。” “咳咳……” 话音刚落,背后突然响起一道低咳。 傅绥尔和姜花衫对视了一眼,起身回头。 沈兰曦、沈归灵、沈清予连同另外两个当事人就站在三步之遥的距离看着她们。 “……” 沈眠枝有些尴尬,主动开启新话题,“那个,爷爷说今天是沈园三十多年来第一次对外开放,为了让前来参加宴会的同学们玩的开心,让我们组织几场活动娱乐一下。” 姜花衫淡然自若,“这种事我和绥尔不擅长……” 沈清予,“怎么不擅长了?你可是有过组织千人暴动的经验,高低你得负责一个。” 姜花衫,“……” 萧澜兰皮笑肉不笑,“我想到一个,公主与骑士,那就让大家再选一次要谁当公主吧?” …… 第148章 你胡说! 当公主? 姜花衫差点被萧澜兰逗笑了。 “你笑什么?” 刚刚那句天生坏种已经是彻底得罪了萧澜兰,她原以为被当场撞破,姜花衫多少会有些心虚,可她不仅没有,竟然还敢嘲笑她的提议?! 萧澜兰直接甩脸色,“怎么?你觉得我的提议很好笑吗?” 姜花衫微愣,故作害怕看向傅绥尔,“诶?我刚刚笑了吗?” 傅绥尔十分配合,摇头耸肩,“没有啊,你没笑。是萧表姐看错了。” 姜花衫眼眸微弯,朝萧澜兰挑眉,“听见了?你看错了。” “你……” 萧澜兰完全没想到姜花衫胆子竟然这么大,她可是沈家正经的表小姐,而这个破落户不过是外公收养的外人,连傅绥尔和沈眠枝都不敢跟她正面冲突,她凭什么敢? 萧澜兰抬着下巴,眼中多了几分针锋相对。 “那刚刚你骂我是天生坏种也是我听错了?我可提醒你,不止我一个人听见了,难道你想说我们所有人都听错了吗?” 说完抬眸看向沈兰曦,“兰曦哥,你最公正了,你刚刚也听到她骂我了是不是?” 不等沈兰曦回答,姜花衫立马抓住她的漏洞,转头看向沈清予,“清予哥,你听见了,人家说你不公正呢。” 沈清予要被这小疯子气笑了,平时一口一个沈清予没大没小,现在有事叫他清予哥? 他撩眼扫了萧澜兰一眼,“噢,听见了。” “……”萧澜兰没想到姜花衫这么无耻,又怕沈清予误会,连忙解释,“清予哥,你别听她胡说。” 姜花衫,“清予哥,你就说句不公正的话,我刚刚骂她没?” 沈清予没忍住笑了出声,“不公正地说,没骂。” 萧澜兰懵了,就算她反应再迟钝也能感觉得出沈清予在偏帮谁?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沈清予可是二房的人,论关系他们之间比沈兰曦更亲厚,他竟然不帮她? 姜花衫目光扫过沈归灵,这厮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在姜花衫目光扫过他时,他的眼睑微微撩开了一点。 两人只对视了一秒又若无其事错开,最后姜花衫将目光锁在沈眠枝身上。 “枝枝,你刚刚听见我骂萧小姐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点名让沈眠枝有些反应不及,她抬眸看了看萧澜兰,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我刚刚一直在走神,没听见你们在说什么?” “你胡说!”萧澜兰突然破防,沈清予就算了,为什么沈眠枝也帮着这个小贱人一起说谎? 她一下气昏了头,气急败坏指着姜花衫,“你们是故意的,你们串通一起针对我?” 姜花衫假装被她吓了一跳,捂着心脏,“对啊对啊,就是要气死你气死你!略略略略略!” 沈兰曦,“……” 萧澜兰还没被人这么羞辱过,彻底破防,冲上前就要动手。 沈眠枝离得近,为免萧澜兰把事情闹大赶紧上前劝架,但萧澜兰记恨沈眠枝刚刚不帮自己,再加上以前在两个小表妹面前耀武扬威惯了,根本没把沈眠枝放在眼里,直接拂手把人推开。 她力道大,沈眠枝一时没防备被推下了门厅的花园台阶。 沈兰曦几人纷纷变了脸,沈归灵终于有了一点存在感,看似紧张冲下台阶搀扶沈眠枝。 万幸台阶只有两阶,沈眠枝并没有大碍,只是膝盖和胳膊磕破了一点皮。 但门外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厅里长辈的注意,沈庄领着沈家两房子女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萧澜兰也意识到事情闹大了,哭着一把抱住沈庄的胳膊,“外公,衫衫妹妹她欺负我?” 这个时候只提姜花衫显然是欺负她没有人撑腰。 沈让脸色阴沉,径直走下台阶察看沈眠枝的情况,口气不善,“她欺负你,你推枝枝做什么?” 萧澜兰自小就怵沈让这个四舅,小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 她又不能直言刚刚想动手打姜花衫,一时没想好措辞,只得支支吾吾。 沈娥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护在女儿面前,“老四,你这么凶做什么?澜兰对几个妹妹一直很友善,怎么可能会推枝枝?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说罢,一脸和煦看向沈眠枝,“枝枝,你说刚刚到底怎么回事啊?” 沈眠枝抬眸看向沈庄,犹豫片刻垂下头,“爸爸,不关澜兰表姐的事,是我不小心扭到脚摔下来的。” 沈让脸色复杂,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吩咐管事带沈眠枝去上药。 沈眠枝垂着头,被搀扶下去时,眼皮轻抬,状似不经意扫了姜花衫一眼。 姜花衫感觉到她的打量,光明正大回眸,甚至还浅浅笑了笑。 “外公。”萧澜兰见沈眠枝没有举报自己,心里暗自窃喜,胆子不由大了起来,指着姜花衫,“衫衫妹妹莫名其妙就骂我,她说我是天生坏种。” “什么?!”沈娥皱眉,用极其苛刻的目光上下打量姜花衫,“养不熟的白眼狼,吃我沈家的,穿我沈家的,不感恩图报就算了,竟然挑拨离间惹是生非?爸,澜兰她们平时都很乖的,肯定是这丫头,您再不管她可就要翻上天了。” 沈娇冷着脸,正要张口,沈庄拄着拐杖往地面猛地一敲,“你这么有本事,这个家要不要给你当啊?” 沈娥脸色微变,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解释,“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娇捂着嘴轻笑,顺便翻了个白眼。 沈庄目光一一扫过厅前的少年们,最后目光定格在姜花衫身上,“小花儿,你骂澜兰了?” 姜花衫摇头,眼神诚恳,“没有。” 她那是中肯的评价,怎么能算是骂呢? …… 第149章 篡改标签 “……” 沈归灵和沈兰曦面无表情,一旁的沈清予两眼放光,可以啊,在老爷子面前撒谎都如此丝滑,大小是个人物啊。 老爷子信了,随即转头看向萧澜兰,“澜兰,衫衫不会撒谎,这里面兴许有什么误会?你们都是沈家的孩子,外公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萧澜兰彻底懵了,外公刚刚说谁不会撒谎,她刚刚就撒了个弥天大谎! 姜花衫一脸没事人样,拉了拉傅绥尔,“爷爷,我们去玩了。” 沈庄点头,“兰曦。” 沈兰曦会意,抬脚跟上两人,沈归灵和沈清予朝沈庄微微鞠躬,转身跟了上去,小一辈都出去了,萧澜兰留着也不合适,犹豫片刻也追了出去。 等孩子们都走了,沈庄慢悠悠转身,目光在一众子女中游弋,“怎么?你们对我收养的孩子很不满?” 众人表情一愣,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尤其是沈娥,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大家这才意识到,姜花衫是老爷子认下的孙女,贬低她就是在打老爷子的脸。 沈庄柱着拐杖一一点名,“不满也都跟我忍着,等我百年以后,你们当家做主了再到我灵前来,告诉我你们有多不满!” 这话可严重了,吓得众人赶紧求饶。 沈谦瞪了沈娥一眼,上前搀扶老爷子,“爸,您消消气,这家里永远都是您做主,我们哪有什么不满?不过就是孩子们拌拌嘴,不至于。” 沈渊,“就是爸。您说这话我们可要羞愧死了,您喜欢的孩子肯定是好的,我们哪能这么不分好歹?”说着还不忘给沈娥使眼色。 沈娥脸色讪讪,“爸,我刚刚一时情急说错话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沈娇冷笑了一声,“大哥二哥大姐,你们也别说风凉话,你们要真心疼爸就该学学我,爸喜欢衫衫我就拿她当女儿看,从来不挑她的刺。” 沈娥这才惊觉,这死女人好深的城府,怪不得好好的突然认个女儿,原来是为了讨好老爷子。 “老爷子。”沈执眼看着沈庄的火压下不少,躬身走到老人身侧,小声道,“有贵客到了。” 沈庄眸光闪过细光,不动声色看了沈执一眼,思忖片刻摆摆手,“请贵客去沁园。”说罢又看向沈谦,“这里的事你先看着。” “是。”沈谦点头应下。 待老爷子出了正院,沈渊终于松了一口气,“谁啊?竟然直接入沁园?”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今天是沈园三十多年来第一次开园,但为了确保人员安全,暂时只开放了前院,就算是周、苏两家来了也都提前准备了客院招待,这位贵客竟然一来就入沁园。 众人神情各异,心照不宣进正厅喝茶。 * 另一边,姜花衫和傅绥尔出了正厅就往菊园方向去,刚拐进连接后院的垂花门就看见沈眠枝站在池塘边。 这条路是回菊园的必经之路,沈眠枝这是专程来等她们的。 “我有话要问你。” 不等她开口,姜花衫一脸坦荡,“对,我就是故意的。” 沈眠枝皱眉,语气很不赞同,“你真的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利用别人的善良呢?” 姜花衫眼眸一挑,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你说什么?” 沈眠枝,“你当时故意问我,就是笃定我为了不把事情闹大一定会帮你骗人?还有刚刚,你也是故意激怒澜兰表姐的,因为你知道一旦你们发生冲突,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你利用我激发矛盾。就连现在你这么坦诚认下,也是看准了我不会去告诉爷爷!” 傅绥尔听得脑子都是大的,什么玩意?刚刚不就是吵了一架,里面还有这么多名堂吗? 姜花衫扯了扯嘴角,“哦,原来你都知道?” 沈眠枝怔然,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我对你从来没有恶意,你为什么要故意利用我?还有爷爷,他那么信任你,你却利用了他的信任。” 姜花衫懒得和她说,一脸无所谓,“说完了?” 沈眠枝难以置信看着姜花衫,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姜花衫,“既然我这么坏,你去举报我啊。” 沈眠枝气的嘴唇颤动,“你就是笃定我不会,你欺负我太过善良。” 姜花衫眼里泛起暗光,“太、过善良?原来你知道自己的问题啊?” 沈眠枝一愣。 姜花衫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我一直以为你是不知道的,但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沈眠枝心虚撇开脸。 姜花衫眼中的兴味更浓了,抬眸扫过沈眠枝头上的标签。 她刚刚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沈眠枝五个标签,恋爱脑、圣母、聪慧、果敢、孝顺,与傅绥尔逐个递进不同,沈眠枝除了恋爱脑,其余四个标签大小是一样,这就说明聪慧、果敢、孝顺这三个特性对她的影响力与圣母并重。 聪明果敢的人总是能一针见血看到事情的本源,或许,沈眠枝并非不知道自己身上‘圣母’的特性,甚至她把这种行为定义为善良也是刻意为之。 如果这真是她深思熟虑后的选择,沈眠枝就太可怕了,她完全颠覆了姜花衫对她的认知。 人在不自知的时候常常会做错事,这种错相对很容易纠正,只要让她意识到在犯错就可以了。 但有一种错永远无法纠正,就是明知故犯,沈眠枝就属于后者。 这就好比一个是错手杀人,一个是蓄意谋杀。 姜花衫慢慢逼近她,目光向尖刀一样锐利,“你,对我真的没有敌意吗?” 沈眠枝微微垂眸,厚重的眼镜片挡住了她眼底的光。 “好,暂时相信你没有吧,但…你对我是善意吧?” 沈眠枝闭口不答。 姜花衫自顾自话,“你这么聪明,应该分得清什么是‘善’什么是伪善吧?评价一下吧,你觉得你现在在做的事是‘善’还是‘伪善’?” 沈眠枝一直低垂着眼,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姜花衫笑了笑,收起身上的咄咄逼人,“绥尔,我们走吧。” 傅绥尔看了沈眠枝一眼,默默跟上姜花衫步伐,不时回头偷看,“她也是个蔫坏的?” 姜花衫摇头,“不确定,还要再看看才能决定。” 傅绥尔一头雾水,“看什么?” 姜花衫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看什么,直觉告诉我,再看看。” * “枝枝。” 沈让从垂花门庭院一路找来,见到沈眠枝的那刻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在这?爸爸到处找你。” 沈眠枝扶了扶眼镜,缓缓吐了一口浊气,“对不起啊爸爸,我不该乱跑的。” 沈让摸了摸她的头,“爸爸不是这个意思,孟医生说你还没包扎好就走了,爸爸以为你有什么事?” 沈眠枝摇了摇头,“没事儿,而且就是小伤,我……”她顿了顿,“爸爸,我累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话落,沈眠枝头上闪过一道绿光,标签更改为:恋爱脑、圣母、聪慧、孝顺、伪装。 …… 第150章 不方便 “爸爸,这院子好漂亮啊。诶?这是什么花啊?真好看~” 沁园花厅的池塘边地栽了一株稀有的月季花,秋花比夏花把头更大,花朵淡粉鹅黄竞相盛放,像极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娇羞少女,妩媚明艳又楚楚可怜。 沈庄刚进园子就看见一个女孩儿站在月季花前,表情天真爽朗。只一眼,他就猜到了女孩儿的身份。 “这是月光黛丝,是樱花国早期孕育的新品。”沈庄从容迈步,脸上带着三分和蔼笑意。 余笙正惊艳于眼前所见,猛然听见有人回答连忙转身看去。 老人身着锦蜀唐装,鹤纹玉扣,长相儒雅双目有神,端看气度已是十分不凡。 余笙立马联想到了老者的身份,回头看向花厅里的男人。 而此时余斯文已经从花厅走了出来,“老爷子安好?” 余斯文一身笔挺西装,气度从容儒雅,虽已年过四十但丝毫不见老态,眉宇开阔疏朗有度。 沈庄挑眸打量了一眼,随即笑着应和,“好,总统先生别来无恙?” 余笙小跑回到余斯文身边,挽着父亲的胳膊小心打量眼前的老人。 a国人就没有不知道这位沈老爷子的?a国的影子总统,可怕到什么程度? 如果沈家宣布罢工,a国超过一半以上经济体系都会瘫痪,全国三分之一的民众将面临失业,更甚之国防高精密设备将无法正常运作,因为沈家掌握了全球最先进的半导体和计算机技术。 余斯文爽朗笑出声,主动上前与沈庄握手,“难为老爷子还记得我。原本早该来拜见老爷子的,但金山一事闹得太大不能耽误,这才迟迟没来。听闻老爷子今日在家摆宴贺喜,特意打听前来沾沾喜气。” 沈庄回握余斯文的手以表尊敬,“总统先生客气了,阁下能来,沈家也算蓬荜生辉了。” 这话明眼人都知道是客套话,a国一直流传一句话,流水的总统,铁打的沈家。总统卸任后被送进监狱的案例在a国屡见不鲜,但从没见过谁能把沈家人送进去的。 余斯文心照不宣,连忙笑着掩过,“老爷子说笑了。” 两人握手足有半分钟才松开,沈庄顺势将目光落在余笙身上。 余笙两眼一弯,大大方方自我介绍,“沈爷爷好,我叫余笙,是……这位总统先生的女儿,我现在就读于育才中学,跟沈归灵他们是同学,听说今天沈家有宴会,我也没有请帖就厚着脸皮跟爸爸来了。” “哦~”沈庄眼里多了几分笑意,“倒是我家那个臭小子思虑不周了,既然来了,待会儿好好玩。” 余斯文哭笑不得,“老爷子别介意,这丫头被我宠坏了。” 沈庄摆摆手,“你这丫头性子好,爽朗,我喜欢。”说罢转头看向余笙,指了指眼前的月季,“喜欢那花儿吗?” 余笙点头,“喜欢,我进这院子第一眼就看见它了。” 沈庄,“喜欢爷爷送你了。” 余斯文眼眸微垂,并未插话。 余笙受宠若惊,“送给我?” “不不不。”她想了想,果断摇头拒绝,“谢谢沈爷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要。” 沈庄,“怎么呢?你不是喜欢吗?” 余笙抬眸,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喜欢。可是不能因为我喜欢就强行得到啊,我觉得比起不会养花的我,这株‘月光黛丝’应该会更喜欢沈爷爷,我的喜欢只有欣赏,但爷爷每天都会给它施肥浇水,它在这会生长的更好。我不能因为我的喜欢就剥夺了它的喜欢呀。” 沈庄哈哈大笑,“好孩子。” 说罢又笑着看向余斯文,“招待不周,进花厅喝茶?” 余斯文点头,“偷得浮生半日闲,今天我就是来讨茶喝的。” “那个……沈爷爷,我一直对这种宋制建筑很感兴趣,我能不能出去转转啊?” 说完生怕沈庄不同意,还故意双手合十装可怜,“拜托了沈爷爷,今天好不容易出来玩我可不想总跟我爸待在一块,你待会就知道了,跟他这个人聊天真的还不如回屋睡觉。” 余斯文一脸无奈,“你这丫头,在老爷子面前就不能给爸爸留点面子吗?” “诶。”沈庄摆摆手,笑着应下,“行,我叫个人带你逛逛。”随即转头看向沈执,“去把兰曦叫来。” “诶诶诶。”余笙立马打断,扭捏勾了勾耳朵,“沈爷爷,我跟沈归灵比较熟,能不能找他玩啊?” 沈庄微愣。 余斯文看了沈庄一眼,正欲出声。 沈庄,“行。沈执你带笙笙去找阿灵玩吧。” 余笙喜出望外,“谢谢爷爷。” * 竹园。 沈归灵正戴着耳机在二楼阳台浇花,忽然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少年偏头看去,灿烂的阳光照进他深邃的眼底泛过一丝微芒。 余笙兴奋招手,嘴唇动作夸张,就算不会唇语沈归灵他知道她在喊什么? 沈归灵垂眸,一直等到把眼前植物的土壤浇透了才摘了耳机下楼。 他刚从主厅出来,余笙就迫不及待冲上前,“沈归灵,又见面了,沈爷爷说让你带我玩。” 沈归灵转头看向沈执,沈执言简意赅,“阿灵少爷,老爷子和总统先生在花厅叙话,余小姐想逛园子,麻烦阿灵少爷了。” 两句话,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沈归灵早就猜到了余笙的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她竟然是新任总统千金。 他点点头,“知道了。” 沈执微微颔首,“阿灵少爷,我先回沁园了。” 沈归灵点头。 等人走了之后,余笙一脸惊叹拍了拍胸口,“天啊?你们家规矩好多啊?我还以为外面传闻都是假的,没想到有过之而无不及。” 余斯文虽然现在位居a国总统,但余家之前在余阳顶多就是富裕水平,跟沈家这种百年世家完全不能比。 沈归灵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神色寻常,“你想玩什么?” 余笙愣了愣,略有些好奇打量沈归灵,一般人知道她的身份要么避之不及要么巴结奉承,沈归灵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心里忽然有些失落,随意看了看,“这是你住的地方吗?” 沈归灵,“嗯。” 余笙指了指阳台,“我刚刚看你在浇花,可以带我去看看你养的什么花吗?” 沈归灵看着她。 女孩儿立马解释,“我刚刚在沁园见沈爷爷也养了好多花,可美了,我有些好奇,所以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沈归灵,“二楼露台跟我的卧房是联通。” 余笙一下没反应过来,“所以呢?” 沈归灵笑了笑,是未及眼底的温柔,“所以,不方便。” …… 第151章 女主剧目 “啊?哦。” 那么温柔的拒绝,让余笙一下有些懵,不过很快,她突然反应过来,脸瞬间就烧成了被煮熟的虾。 她有病吧,一来就想去人家房间玩,这不是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余笙尴尬笑了笑,故意抬高声调,“对了!我刚刚在来的路上看见你隔壁那个院子都是花,远远看着好像一片花海,那是哪里?可以带我去参观吗?” 说完,她想起什么,又立马补救,“该不会又是你们谁住的地方吧?” 沈归灵点头,“你说的应该是菊园,那的确有人住。” 每人一间独立进出的大院,沈家还真是壕到没有人性。 余笙一脸好奇,“那么漂亮的院子,是个女孩住吗?傅绥尔还是沈眠枝?” 来之前,余斯文给了她一份沈家小辈的名单,上面记载了每个人对应的家族势力,还有性格喜好。 她记得沈家孙子辈唯一的嫡亲小姐就是沈眠枝,但因为沈娇和傅家婚变,傅绥尔现在也住在沈家,所以她理所当然以为院子的主人应该是二者其一。 沈归灵摇头,“都不是,是姜花衫。” “姜花衫?” 余笙略有些意外,资料上说这个姜花衫只是沈家的养女,没想到这么受宠。 她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在学校见过的那个漂亮小孩儿?” 说名字她不记得了,但那张精致的洋娃娃脸她还是记忆深刻。 沈归灵嗯了一声。 余笙忽然想到什么,双手击掌,“那我们去菊园找她们玩吧。” 沈归灵眉头微皱。 余笙小心翼翼,“不行吗?” 沈归灵眼睑微撩,“没有不行。” * 菊园。 姜花衫和傅绥尔一人一把摇摇椅躺在花架下晒太阳,为了配合今天的宴会,小可怜穿了一件粉色蓬蓬裙趴在姜花衫身上,这几个月吃了睡睡了吃,龟长大了一圈。 张茹路过,实在看不下,“姜小姐、绥尔小姐,你们没事就去院子玩会,活动活动,这么躺着人都要生锈了。” 姜花衫闭着眼,有气无力,“张妈,你不懂,我们现在就在玩,我们在玩cosy。” 张茹,“你cos啥?” “一动不动是王八,我cos小可怜。” 小可怜,“?” 张茹,“……” “姜花衫!傅绥尔!” 岁月静好的cos冷不丁被一道聒噪的声音打断了。 萧澜兰走进菊园时,表情明显愣了一下,待看见花架下的两人立马换上矜贵自持的高傲脸。 “你们都在啊?” 傅绥尔慢慢坐起身,上下扫视了萧澜兰一眼,“你不就看我们在才来的吗?” “……”萧澜兰抬着下巴,“正好,有件事通知你们一下。” 姜花衫闭眼,完全没有要搭理的意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沈眠枝,实在没耐心应付萧澜兰这个跳梁小丑。 但萧澜兰却不好打发,见姜花衫完全没反应几步冲上前。。 “萧小姐。”张茹生怕几个祖宗起冲突,赶紧拦在中间。 “走开!别拦着我!”萧澜兰一把推开张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看着姜花衫。 “刚刚兰曦哥已经同意我的提议了,而且今晚当选公主的人还会得到一个特权,被指定的人必须满足她当晚所有的要求。” “哈?”姜花衫不可思议睁开眼,“沈兰曦没事吧?竟然答应玩这么脑残的游戏?” “你说什么?”萧澜兰愣了一下,气急败坏,“你骂我就算了,你还骂兰曦哥?你不怕告诉他吗?” “呵呵。”姜花衫给了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白眼。 萧澜兰压着怒火,故意冷笑讽刺,“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姜花衫摇头,“不怕。我怕你到时候尴尬,童话故事看过吗?真正漂亮的公主从不问魔镜谁漂亮?只有丑陋的巫婆才需要从别人的肯定里找自信。” 傅绥尔摸了摸下巴,竖起大拇指,“至理名言,这话该裱起来挂在学校名人名言墙上。” “你骂我是巫婆?你说我丑?” 萧澜兰最受不了别人说她丑,姜花衫这是在踩她底线! “诶~你们在聊什么啊?” 恰是这时,余笙笑着走进菊园,满脸赞叹看着眼前花团锦簇宛如绿野仙踪的庭院。 “近看更漂亮了。” 忽然来了个不请自来的外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姜花衫慢慢坐起身子,余笙,女主团,她怎么会在这里? 萧澜兰上下打量余笙,见她气质不凡明艳璀璨,眼中略有几分试探,“你是谁啊?” 余笙走上前,友好伸手,“你好,我叫余笙。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在院子在听见你们在说话,一时没忍住出声打扰了。” 这名字听都没听过,萧澜兰下意识就把余笙划分到了三流家族。 大小姐淡淡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和人握手的习惯。” 余笙眼梢微挑,淡淡笑过。 姜花衫蹭得一下站起身,伸手握住余笙的手,“我有,你好,姜花衫。” 余笙眼梢微弯,“我知道,那天我们在学校见过。” 这话音刚落,沈归灵从慢慢园外走了进来。 萧澜兰佯装没看见,虽然沈归灵是二房的,但小时候没什么接触,又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她并不想深交。 余笙笑着看向萧澜兰,“我刚刚在外面听你们什么公主什么特权,好像很有意思的感觉。” 萧澜兰一听有人赞同她的提议,脸色好了一点,“你也可以参加啊,所有女生都可以当公主,男生是骑士,谁最后收到的花多谁就是真正的公主。赢得公主桂冠的人可以指定一名参与者行使一次绝对权力,参与者必须唯命是从。很有趣吧?” 余笙点头,“的确有趣。” 她对当公主没兴趣,但对‘绝对权力’有兴趣。 … 第152章 在逃人物:? 余笙只说了一句有趣,但姜花衫却已经看穿了她的内心。 原来历经沧桑再回头看,很多破绽都曾浮出水面过。 姜花衫垂眸笑了笑。 上一世她和傅绥尔因为在襄英屡教不改,老爷子为了惩罚她们,延迟了接她们回来的时间,所以她们并未参加沈兰曦的归家宴。 不过这也正常,因为沈家这场宴会是剧目世界浓重着墨的剧情之一:十五六岁的男女主们在宴会上大放光彩,相互结交试探,这是他们初次踏入权力圈的首秀,这么重要的剧目,以前的姜花衫和傅绥尔就连充当垫脚石的资格都不够格。 萧澜兰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我就说有意思吧?平时的宴会就是吃吃喝喝有什么意思?” 余笙回头看向沈归灵,“沈归灵,你要玩吗?” 沈归灵还没回话,萧澜兰立马抢道,“当然,兰曦哥都同意了。” 余笙皱眉,眼里的笑容淡了几分,片刻又扬起嘴角,完全忽视萧澜兰的声音,认真看着沈归灵,“你要玩吗?” 沈归灵点头,“我会尊重大家的游戏规则。” 话落,余笙眼里多了几分笑意,“那我也参加。” 姜花衫不适地偏过头,用手捂了捂眼睛。 傅绥尔悄悄凑过去,“你怎么了?” 姜花衫眯了眯眼,“没什么,只觉得有些刺眼。” 忽然,她惊觉了什么?略有些惊喜看着傅绥尔。 刚刚余笙望向沈归灵时,两人周身忽然散发出一道莹白的亮光,关环加身的那刻,周围的花草、建筑、包括一旁的萧澜兰都好似被淡化了一般。 但眼前的傅绥尔没有,清澈见底的眼眸倒映着庭院里的一草一木,还有姜花衫怔愣欢喜的表情。 傅绥尔没有变成纸片人。 福至心灵,一个念头在姜花衫心间萌芽破土,难道撕破标签的人都可以跳出剧目之外? 【叮——】 忽然,脑中响起一道阔别已久的电子提示音。 识海里的剧目之门,藤蔓招摇摆动,书页飞快翻页。 【世界剧目规则三:任何企图摆脱剧目之力的人物都将遭到抹杀,温馨提示:剧目之力对每个人物有且只有一次抹杀机会,一旦人物逃生,剧目之力将无法监管。】 【叮——】 【剧目当前逃生人物:姜花衫、傅绥尔。】 【叮——】 【剧目当前在逃人物:沈眠枝。】 沈眠枝?! 在逃?什么鬼? 脑内的提示音一声比一声劲爆,最后一个提示直接把姜花衫整不会了。 沈眠枝在逃? “衫衫?你怎么了?手抖的这么厉害?” 傅绥尔一脸紧张扶着姜花衫坐下,“是不是中暑了?还是他们说话吵到你了?” 不等姜花衫回答,傅绥尔直接迁怒眼前三人,“都怪你们,一直在这说说说,我告诉你们,衫衫要有什么你们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 萧澜兰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比她还不讲理,气道,“你碰瓷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啊,我们碰都没碰她一下。” 实际上姜花衫并不是被吓着了,是太兴奋了,但她无法解释自己现在这种兴奋,只能坐在躺椅上慢慢缓劲儿。 不过也算歪打正着,傅绥尔刚刚那一吼,直接把沈归灵和余笙拉扯的氛围感给吼没了。 沈归灵微微蹙眉,在余笙错愣看向傅绥尔时抬眸看了过去,眸光里难得没有任何情绪。 “哟,这园子这么热闹啊,我在隔壁就听见了?开会啊?” 话音一落,又有人不请自来。 沈清予手里拿着苹果,慢悠悠走进院子,丹凤眼环顾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挺受欢迎的啊~阿灵哥。” 傅绥尔气呼呼告状,“清予哥,就是他们害衫衫中暑了。” “……” 萧澜兰也生气了,“谁害她中暑了?你冤枉人伪证都不做一下的吗?” 沈清予走上前,稍稍打量了余笙一眼后懒懒收回目光,煞有介事蹲下身看着姜花衫,“来,哥瞧瞧?” “……”姜花衫嘴角没忍住微微抽搐。 沈清予站起身,咔嚓咬了一口苹果,慢条斯理咽下后笑了笑,“问题不大,她这是太嗨了。” 太嗨? 姜花衫,“……” 不是,现在就连沈清予这种级别的傻缺都能一眼看穿她了? 萧澜兰领教过姜花衫的无耻,不想在同一个地方再摔倒一次,一连后退三步,“反正我话带到了,今晚就各凭本事了。懒得跟你们再废话,清予哥,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直接小跑出了院子。 “她怎么走这么快,我话还没说完了?”沈清予耸了耸肩,算了,反正也不用在意。 他又咬了一口苹果,斜睨姜花衫,“高兴完了没?完了我要说正事了。” “……”姜花衫若无其事掰正嘴角,“什么事?” 沈清予,“我刚跟沈兰曦说了,萧澜兰根本没有组织大型活动的经验,非要王子公主的主题也不是不可,前提是必须是你组织,毕竟咱们全家这个年纪有过大型组织经验的只有你。” 姜花衫,“我没……” 沈清予掏出一张金卡,“沈兰曦已经同意了,活动组织人员的名单也报给爷爷了,爷爷很支持,说一定要大办特办,要沈家有特色,让人耳目一新,这是活动经费,由策划人员自行调度,少补多不退。” 姜花衫站起身,双手接过金卡,“义不容辞。” 沈清予笑了笑,两指一松奉上金卡。 随即转过头打量起余笙,“总统千金?” 傅绥尔微愣,一脸好奇打量余笙,“你是余斯……余总统的女儿?” 来之前余父就曾提醒过余笙,鲸港的上流圈跟余阳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但既然余家已经坐上了a国总统的位置,那么鲸港的名利圈他们余家势必要挤进去。 余笙并不傻,相反还比一般人更懂人情世故,沈清予说话时的眼神语气都带着意味不明的挑衅,这个人不好相处。 她看过沈家所有人的资料,知道沈家这位小少爷是个刺头,于是她只淡淡笑了笑,假装听不出沈清予话里的嘲讽。 “你好,认识一下,我叫余笙,今年刚转到育才,虽然不同班,但我们也算是……” 沈清予并不买账,语气十分嚣张,“打住。” 余笙一愣,略有些意外看着沈清予,竟然这么没风度。 但让她没想到的事,真正没风度的还在后面。 沈清予扯了扯嘴角,“好心提醒你一下,沈家估计是轮不到我继承家业了,我大概率一辈子只能跟钱袋子打交道,所以我们没必要认识。 但更重要的是……我后台硬,牙口硬,不需要靠结交总统千金搏出位,所以,机会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说完朝沈归灵恶劣笑了笑,“是不是啊,阿灵哥~” 沈归灵抬眸,眼睑微微上挑,慢条斯理骂道:“傻逼。” …… 第153章 吃软饭吗? 姜花衫:“?” 沈乌龟当众骂人了? 这是……破防了?! 傅绥尔小心翼翼抱着肩膀,目光在沈归灵和余笙之间徘徊,最后歪头靠着姜花衫,“清予哥刚刚是不是报了阿灵哥的身份证?” “……”姜花衫不动声色把傅绥尔的头推了回去。 “…”沈清予冷哼了一声,当着沈归灵的面咬下最后一口苹果,然后侧身对着姜花衫脑门丢了过去。 力道不算重,但准头不错,把姜花衫脑子里的剧目幻影直接敲没了。 “好好策划,不许摸鱼。”说完摆摆手,偏头朝沈归灵笑了笑,目中无人直接越过众人。 “……” 苹果核在地上滚了一圈最后落在沈归灵的脚边。 余笙略有些尴尬,抬眸看向沈归灵,想说什么最终又忍了下去。 傅绥尔没有替人尴尬的习惯,沈清予一走她立马兴奋起来,“你真是新总统家的女儿?” 余笙点头,“嗯。” 傅绥尔,“当总统忙吗?每天几点起来几点睡觉啊?” 余笙一下有点摸不着头脑,却还是认真回答,“忙的时候很忙,我父亲一般凌晨五点起来,但休息的时间不固定。” 傅绥尔又问,“总统发言稿子是自己写的,还是高价请别人写的?” 这个问题有些失礼了,不过傅绥尔问的随意且没有恶意,余笙思考片刻折中回道,“主思想是我爸爸的理念,当然也会有专业人士润笔。” 傅绥尔摸了摸下巴,忽然变得殷勤,上前拉着余笙的手,“我跟姐姐一见如故,要不我们再聊聊关于你爸的事?” 余笙,“?” 到底是跟她一见如故,还是跟她爸一见如故? “来嘛~来嘛~余姐姐,我跟你说,刚刚说话那个人是我小哥哥,也是我们沈家性格最差的人。你别理他,我们沈家面和心不和各自为政,所以呢,我们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 “……” 余笙知道傅绥尔,她母亲沈娇是鲸港太太圈塔尖上的人,也是政商慈善晚宴和名流宴幕后赞助人之一,如果余笙想进鲸港名流圈,沈娇是最理想的引荐人。 念此,余笙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不少,转头看向沈归灵,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傅绥尔眼珠一转,朝沈归灵摆摆手,“阿灵哥,余姐姐借我一下,待会儿再还你。” “瞎说什么啊?”余笙一下脸又热了起来。 沈归灵嘴角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微微点头,转身时目光淡淡扫了姜花衫一眼,头也不回直接走了出去。 余笙微愣,还没来得及思考沈归灵怎么了?又被傅绥尔抓了过去。 “余姐姐,你爸爸平时都读什么书啊?” “啊?”余笙回想了一下,“我爸爸看的书很杂,类似《things fall apart》、《the great experiment》、《赵氏家族》,很多……” 姜花衫低头看着地上的苹果,轻轻摸了摸鼻尖。 沈清予脑子有病吗?他还是真一点儿都不考虑后果,想要一竿子得罪所有人? 姜花衫面无表情抱起小可怜,“你们聊,我回屋想方案了。 余笙,“要不要我们……” 不等她说完,傅绥尔一把把人拉住,“这种小事衫衫可以,咱们聊咱们的。” 姜花衫点点头,转身回了绣楼。 * 另一边,沈归灵刚回到竹园,雷行立马迎了上来。 “阿灵少爷,您回来了?” 沈归灵心情不是很好,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雷行小步跟上,“少爷,那个……”男人意有所指往阳台看了一眼。 沈归灵脚步一顿,“谁来了?” 雷行,“是沈先生,先生在您的卧房等你。” 原本雷行请沈谦进主厅等,但沈谦直接去了沈归灵的卧室。 沈归灵思忖片刻,眼梢倏尔展开,“没事儿,你去忙吧。” 应付完雷行,沈归灵直接上二楼,手掌搭在门把上停顿了片刻才推门走了进去。 沈谦坐在书房的沙发上,茶几上还摆了几本他从书桌上拿下的书。 沈归灵走上前,“爸。” 沈谦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目光在沈归灵身上打量了一圈,“坐。” 沈归灵点头入座, 沈谦,“听说姚淄磊在学校对你百般挑衅,甚至还放蛇买凶对付你?” 沈归灵,“爸,这件事爷爷已经处理了。” 沈谦点头,状似不在意盯着他的眼睛,“发生这种事怎么不提前告诉老爷子?” 沈归灵略有些迟疑,“不是爸爸你说的要我安分点,不要惹是生非吗?” 沈谦微愣,他的确提醒过沈归灵,但并非要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忍让。男人轻叹了一声,语气温和了不少,“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姚淄磊受谁指示?” 沈归灵坦然,“我与姚淄磊无冤无仇,转学第一天他没必要这么对我。这天下间想我死的无非就是那一个人,爸爸觉得呢?” 沈谦心中顿然五味杂陈,“你是个好孩子,委屈你了。” 沈归灵摇头,“我理解爸爸的不容易,也知道您和她一荣俱荣,爸爸您放心,我知道分寸的。以后我会再小心一点,尽量避开她。” 任谁面对一个又听话又懂事孩子都难免会起恻隐之心,沈谦表情严肃,“阿灵,你放心,爸爸给你保证,这种事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 沈归灵微笑,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我相信爸爸。” 沈谦十分欣慰,指尖在膝盖敲了敲,“阿灵,你跟余家千金很熟吗?” 沈归灵眸光微动,长睫轻掩,“也不是很熟,姚淄磊买凶那晚我受了伤,她正好经过救了我。” 沈谦盯着沈归灵的脸审视了许久,眼里的笑容愈发和蔼,“那你们还真是有缘。余斯文上任后发表的《整改二十一册》反响不错,依照a国民众的反应,只要他保持现状,连任四届应该问题不大。” 沈归灵慢慢抬头,一言不发看着沈谦。 沈谦笑了笑,语重心长,“阿灵,这可是个送上门的好机会,好好跟余家小姐相处,别让爸爸失望。” …… 第154章 八方来客 从午间开始,沈家就陆陆续续来客了,许多杂志和展会上都没出现过的豪车今天在沈家停车场算是集齐了。 为了维持现场秩序,光守在沈园外的西装保镖就比宾客还多,沈执也早早候在门外接待贵宾。 苏敬琉刚从车里下来,沈执便笑着迎上前。 “苏老。” 苏敬琉今天穿了一套格子西装,脖领处系着蓝色鹤纹丝巾,手里拿着一只古董烟斗,一派贵族老钱的调调。 “爷爷。” 紧接着,后面的车里又下来一个贵妇和两个少年,贵妇穿着高级礼裙,肩上披着紫色皮草,气质雍容华贵。 女孩儿穿着水蓝色礼裙,精致可爱,倒是一旁的男生有些格格不入,又高又胖,直接把笔挺的西装撑成了一个圆球。 沈园外门庭若市,光进院的入口就额外开了三个门。苏敬琉环顾一眼,“哟,我还算来的早的?你家老爷子呢?” 沈执,“老爷子在沁园,稍后就来。沈园备了客院,苏老若不想有人打扰可以暂去客院休息。” 沈家分派出去的邀请函有两种,一种是实名制的,一般只有是圈层内顶尖财阀家族才会收到,如苏家、周家之流。 宾客人多眼杂,其中不乏浑水摸鱼想进来攀附结交之流,为了宴会的私密性,沈家特意备了几套专属的客院。 苏敬琉思忖片刻,点了点沈园方向,“阿谦他们几个都回来了?” 沈执,“先生小姐们都回来了,在里面招待客人,苏老若有精神不如去正厅喝茶?” 苏敬琉点头,“走吧。” 沈执连忙上前领路。 苏妙挽着苏母的手,略有好奇往园里打量。 原以为沈园外的阵仗就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里面安保人员更多。 苏母拍了拍她的手,“今晚好好跟着我,不要乱说话。”话落又一脸无奈看着身边的少年,“还有你,少吃点?不然真找不着媳妇了。” 苏灼闷闷嗯了一声。 “哟,苏老先到了?” 这边刚进园子,管事又领着周国潮走了进来,沈执赶紧上前打招呼,“周老。” 周国潮身着黑色祥云纹马褂长衫,领口坠着葫芦玛瑙挂襟,行路间步步生风,精神矍铄。 紧随其后的是周宴珩和周绮珊兄妹两人,周宴珩一身帅气西装,刘海往后梳拢,俊逸的五官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虽有几分青涩却又不失异性魅力,他一出场,直接把旁边的周绮珊秒杀了。 周绮珊里面穿了一条简单的紫色礼裙,齐耳短发,她本身不太习惯穿裙子,所以特意披了套件黑色西装。 两个老朋友一见面就开始打量对方。 周宴珩笑着上前打招呼,“苏爷爷好,伯母好。” 苏敬琉笑着应下,随即没好气白了自家孙子一眼,“怎么?不认识你周爷爷了?” 苏灼只觉浑身一震,立马站直问好,“周爷爷好。” 周国潮笑着点头,“哦,阿灼是不是又胖了?瞧着比年前圆润了不少。” 苏妙笑着抢白,“周爷爷您别笑我哥了,都说心宽体胖,就他那心眼这辈子都不可能像阿珩哥这么瘦。” 周宴珩眉梢微挑,不动声色看向苏妙。 “你这孩子。”苏母轻轻拍了拍苏妙的手背,笑着打圆场,“周叔你别介意,这孩子也是个没心眼的,被我们宠坏了。”说着一脸艳羡看着周宴珩,“阿珩小时候就长得好,没想到这大了更不得了,就这模样不知道以后要惹多少小姑娘哭鼻子?” 苏妙小声回道,“现在也没少惹。” 苏母笑得面不改色,不轻不重揪了揪她的胳膊。 周宴珩丝毫不介意,“关姨说笑了。” 沈执佯装不知两家交锋,朝正厅管事使了个眼色,没一会儿沈渊、沈娥就从厅里走了出来。 “苏叔叔,周叔叔,两位怎么还在外面站着,快,进来喝茶。” 沈娥几步上前挽着苏母的胳膊,“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光站着有什么意思?噢!这是妙妙吧,愈发可人了,澜兰也来了,待会儿让她领着你玩啊。” 其实苏妙不太喜欢萧澜兰,小时候一起扮家家,她永远都是发号施令的主。 但长辈面前,她也不敢太放肆,抿嘴笑了笑。 一番寒暄,一群人有说有笑去了主厅。 * 另一边,方眉和姜晚意费尽心思收拾妥当,甚至不惜花大价钱租了一辆豪车来赴宴,可刚递上邀请函就傻了? 检验的保镖并不认识她们,直接把她们领到另一边的入口。 旁人不知就算了,方眉和姜晚意在沈园住了三年,怎么会不知道沈园的主院门在哪? 虽说这临时开的院门也布置的大气雅致,可毕竟不是她们常出入的主门啊。 方眉看着面前的长龙,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意意,你确定这邀请函是兰曦给你的?” 姜晚意点头,“妈妈,这是兰曦哥亲手给我的。” 闻言,方眉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的不安,故作姿态弄了弄刘海,说不定是今天人太多了,沈家人手不够才没安排好。 大约等了十五分钟,终于等到两人入园。保镖例行公事用仪器扫描全身,确认安全才让进了第一道园。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里面竟然还有一层检查。所有人都要录掌纹,等信息检索无误,又会被要求上交手机。 这里面许多人都是第一次来沈园,从未领教过沈家排场,整个过程都是懵懵懂懂。 过了第二道门总算进了园子。 原本经过两道筛查气氛十分凝重,但当众人正式跨入沈园,脸上忐忑不安的心情立马被眼前的美景收服了。 庭院一眼望不到尽头,九曲回廊下到处都是品茗喝茶的雅座,庭院中央的露台围绕着一条翠绿色的河带,碧波粼粼小荷尖尖。 沈家管事上前引导宾客,“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参加今天的宴会,老爷子特意为大家准备些茶点酒水,请大家稍作休息,等宴会开始再移步主厅。” 众人听话一片哗然。 “这么气派的园子竟然还不是主园?” “一看你就不是鲸港本地人,沈老爷子什么身份?来主园的客人非富即贵,寻常地方的小官小富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人多眼杂,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贵客,沈家也不好交待,自然要提前分席。看见隔壁园排队的没?那边都是记者和新闻媒体人,今晚在沈园发生的一切都得按沈家的规矩来。” “照这么说?现在能进沈家主园的人那可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啊。” “话是没错,但能把规矩制定成这样,还能让大人物们都遵守,你想想,到底谁更了不起?” …… 第155章 沈娇的庇护 方眉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脸色都气白了。 沈家人都应该出现在主园,可她现在却出现在这,这不是变相告诉所有人,沈家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吗? 辛辛苦苦图谋一场却换来这种结果,还不如不来。 方眉思忖片刻,转头追上负责宴会的管事。 “王管家。” 王管家早就看见了方眉,原本想避开,但被点名叫住只得硬着头皮回应,“姜太太。” 太好了,认识她就好办了。 方眉面带微笑,“王管家,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谁把邀请函送错了,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主园啊?” 王管家面露为难,“姜太太,这偏园和主园中间隔了堵墙,只有在宴席开始时,主园那边才会放桥通过。您既然进来的就不妨再等等,我也没办法。” 说完转头就跑了。 “王……”方眉被拒脸色差到了极点。 姜晚意听的似懂非懂,“妈妈,你怎么了?” 方眉闭眼,手指紧紧握拳,“我就不信了,你还真有本事把我永远拦在沈园外。” * 金乌西坠,天边烧了红霞,主园那边热闹非常。 余斯文与沈庄在花厅聊了两个小时,就以公务繁忙为由请辞,临走时特意把女儿托给沈庄照顾。 傅绥尔缠着余笙聊了一下午,基本话题都是围绕总统工作该怎么进展?要不是沈娇亲自来菊园抓人,傅绥尔还不愿意放人。 余笙中午随父亲一起到访,并没有准备礼服,不过这也难不倒沈娇。 她年轻时就爱买衣服,各式各样的礼裙都有,有些连标签都没有拆。 沈娇让余笙自由发挥,最终她选了一件银白渐变的人鱼礼裙。 这件礼裙的银色渐变鳞片和姜花衫那件材质是一样的,原本沈娇不太想让出这件。就算是总统女儿也不能跟她女儿撞衫,可当余笙换上礼裙时,沈娇立马改变了主意。 十六岁的少女已经有了柔软曼妙的曲线,余笙又很懂自己,这件人鱼裙将她的腰线卡的刚刚好,既有少女的青涩又有女人的妩媚,要色不色,要欲不欲。 与她相比,姜花衫稚嫩好像一根刚冒头的嫩芽,有成型的娇花在前,谁还会打小嫩芽的主意? 余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是满意,却也明白客随主便的道理,一脸期待看着沈娇,“夫人,这件衣服应该很贵吧?” 沈娇笑着替她戴上‘鲛人之泪’的项链,“不贵,就当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了。我两个女儿还小,正好也穿不上。” 早在主厅她就听说了萧澜兰闹着要在玩选公主的游戏,女孩子这个年纪都爱美,余笙的小心思在沈娇面前不堪一击,既然小姑娘想争一争,她无妨送个顺水人情。 余笙略有些受宠若惊,“不用了夫人,这礼服太珍贵了,我回去洗干净再给您送回来。” 沈娇摇头,“礼服一生只有一个主人,而且这是小姑娘的款式,我也穿不了了。” 实则,对沈家幺小姐来说,再漂亮的衣服她都只穿一次,别人穿过的,更就不可能要了。 余笙已经感受到了沈家这位幺小姐的女王气场,立马顺着她的话应口,“谢谢夫人。” 沈娇盯着余笙的脸看了看,“清水出芙蓉,不过穿礼服还是上点妆比较漂亮。”说罢,敲了敲桌子。 没一会儿,两个化妆师拎着化妆箱走了进来。 沈娇只给了一个眼神,两位化妆师就懂了,立马打开化妆箱开始工作。 余笙作为女主团之一,颜值不可或缺,化妆师的巧手稍稍修饰了一下,隐隐有了女娲炫技的美貌。 姜花衫和傅绥尔来冬园寻沈娇,乍一看见余笙都愣住了,傅绥尔围着余笙转圈,“哇塞,余姐姐,你这样好漂亮啊。” 傅绥尔穿了一件香芋色百褶纱裙,因为头发太短特意用假发做了公主盘发,全身上下最显眼的就是头顶那颗30克拉的粉色钻石,无独有偶,这样的公主王冠竟然还有个一模一样的。 余笙目光悄悄落在姜花衫身上,第一眼看过去只觉她太过精致,这种精致有种稚嫩不易摧残的感觉,一副没长大的样子。 确认过眼神,不是需要提防的人,余笙也就没放在心上了,娇羞站起身,“谢谢,你们也很漂亮啊。” 小孩子们的你来我往沈娇根本不看在眼里,抬手摸了摸姜花衫的脸,“活动策划想好了没?宴会马山就要开始了。” 姜花衫故作为难笑了笑,“勉强想到一个吧,万一搞砸了,干妈你可得帮我说话。” 沈娇好笑,“知道了,走吧,去主厅。” 余笙默默看了姜花衫一眼。 三人跟着沈娇走进正院,此时庭院灯光璀璨,抬眸望去好似头顶之上聚集了一条人间银河。 正厅里的客人都到齐了,里面时不时传来说话打趣的声音。 “跟着我。”沈娇低声嘱咐了一声,抬起头,扬起春风得意的笑,大步迈进主厅。 有眼尖太太一眼就注意到了沈娇,抬手招呼,“阿娇。” 沈娇看了一眼,是关家太太和顾家太太,她笑着上前,“刚刚还在找你们来着。” 关太太目光状似无意扫了一眼沈娇身后三人,最终将目光锁在最惹眼的余笙身上,“哟,你这是去哪捡了三个天仙过来?” 沈娇侧身,语气随意,“这个黑的你们已经认识了,就不介绍了,这个……”她朝姜花衫招手,把人牵到身边,“给大家郑重介绍一下,我女儿,姜花衫,以后她要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你们帮我多看着点。” 能在这立足的太太哪个不是身经百战?一个眼神就懂了沈娇的深意,看向姜花衫的眼里不觉多了几分认真。 …… 第156章 我好看吗? 几个太太相互交换了眼神,随即招手叫来自己的女儿。 “这是沈家的新妹妹,以后你们多带她一起玩。” 有关、顾两家太太亲自引荐,宴会上的千金小姐纷纷涌上前。 沈娇笑了笑,轻轻推了姜花衫一把,“去吧,这些小丫头都是第一次来,你替妈妈带她们去逛逛,不是说要玩游戏吗?你们到旁边玩去。” 余笙略有些惊讶看着沈娇,姜花衫年纪小或许不懂,沈娇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实则拿捏了全场,既抬了姜花衫的身份又给她撑了腰。 余笙默默看向傅绥尔,自己亲生母亲竟然偏帮别人,不管是谁心里都会不舒服吧? 傅绥尔笑嘻嘻凑上前,“也带我一个,衫衫你可不能丢下我。” “……”余笙尴尬收回目光。 竟然比她妈还爱,实在很难评。 千金小姐们听说有游戏,一时来了兴趣,一群人叽叽喳喳把姜花衫围了起来。 “什么游戏啊?好玩吗?” “呀,我认识你,你就是在学校背着扩音喇叭策反的小妮子。” 沈娇轻轻拍了拍余笙的手,“去跟她们一起玩儿吧,这边风土人情跟余阳不一样,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余笙轻轻点头,走向叽叽喳喳的人群。 傅绥尔一把将余笙拖进人群,“这是余姐姐,才转来育才读高一。” 圈子都是物以类聚,年长的都不爱跟年纪小的玩,所以跟姜花衫凑在一块叽叽喳喳的都是一群初中生,余笙一个发育良好的高中生站在小孩儿堆里好比鹤立鸡群。 “咦,这个姐姐长的好漂亮啊,比萧家表姐还好看。” “还真是,哈哈哈,萧澜兰肯定气死了,每次宴会都是她出风头。” 余笙被大家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嘛~我说宴厅里怎么叽叽喳喳吵得要死,原来是进了一群小麻雀?” 萧澜兰烫着波浪卷,一袭粉色珠光长裙,按虚岁算萧澜兰已经有17岁了,平心而论,论美貌和气质在场的确没有一个女生能跟她比,而这种来自美貌的优越感让她眉宇间总有几分恃美行凶的傲气。 “澜兰,这就是你说的不懂礼貌的小表妹?” 拥簇在萧澜兰身边的都是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儿,这些人大多来自有底蕴的财阀家族。 萧澜兰笑了笑,目光淡淡扫过人群里的姜花衫,她微微皱眉,之前在正厅初见的感觉没有了,眼前的姜花衫忽然嫩得跟刚破土的葱芽一样,完全感觉不到丝毫威胁,反观是旁边的余笙,明艳照人见之难忘。 萧澜兰眼里莫名有了敌意,“你是谁?” 出现在正厅的人都不简单,萧澜兰会根据对方的家世决定给对方多大的教训。 余笙一眼看破了萧澜兰的伎俩,主动伸手,“你好,我叫余笙,是育才转校生。” “育才转校生?”对面一个身穿大红礼裙的女生捂嘴笑了起来,悄悄凑到萧澜兰耳边,“听说沈家太子爷在学校广发邀请函,什么阿猫阿狗都随便拿,这女生该不会是太子爷带进来的同学或者朋友吧?” 萧澜兰目光思索,如果真是沈兰曦的同学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可下午她分明看见这女的跟私生子走的比较近。 就在两边对峙不下时,大厅门外忽然引起了一阵骚动。 随着几声夸张的吸气声,沈兰曦带着高止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类似这种重要出场,男主都是自带光环的,沈兰曦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黑衬衣黑领带,瞳眸如墨,肤白容盛,唯有腕间戴着一根醒目的红绳。 忽然,时间好像静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他,但他的眼里却没有任何人,目不斜视穿过众人走到沈庄面前。 “爷爷。” 清冷的声音一落地,人们的意识瞬间回笼,宴会一下被鼎沸的人声送上了高潮。 “这就是沈家传说中的太子爷,还真是芝兰玉树龙章凤姿。” 千金圈大部分女孩儿都羞红了脸,小心翼翼偷偷打量。 “这是真人吗?好帅啊。” 沈庄笑着拍了拍沈兰曦的肩,将他引荐给那一桌的叔伯长辈。 周宴珩随周国潮坐在中心圈,沈兰曦刚走近他立马站了起来,风度翩翩主动伸手,“兰曦,欢迎回家。” 沈兰曦看了看周宴珩的手,犹豫片刻抬手虚握对方指尖。 “谢谢。” 周宴珩眸光黯了几分,笑着坐回原位。 不单单是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女,就连太太圈看见这么一号人物都忍不住心动。 谁家没有女儿?谁不想要一个这样的乘龙快婿?但太太们也只能唏嘘,大家心知肚明,能坐进那一桌的都是a国数一数二的资本,沈兰曦的身份摆在那,高空之月,不可觊觎。 苏妙和周绮珊也在人群里,周绮珊远远看着被众星捧月的沈兰曦,实在没忍住,“他那张脸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女娲炫技之作吧?我哥现在心里肯定气的都要吐血了。” 苏妙对沈兰曦一点兴趣都没有,踮着脚尖在人群里四处打量,“这算什么?你是没见过真正好看的。” 周绮珊不信,“这世上还有人比沈兰曦好看?怕不是妖精?” 话落,有人肩上落满光,乘光走进了众目之中。 苏妙眼眸顿然失神,喃喃道,“可不就是妖精。” 还是夺人心魄的那种。 沈归灵跟在沈谦身后,但世界好像单独给了他一束光。 同样一身帅气黑西装,沈归灵穿的是白色衬衣,他身上没有很清楚的男人与少年的界限,他只是他,单独站在那就可以把之前被沈兰曦夺走的注视一分不少抢回来。 “这个人是谁啊?” 人群里开始传出窃窃私语声。 “跟在沈先生后面的莫非是……” 姚歌原本正端着酒杯与太太们谈笑风生,眼见沈谦竟然亲自带沈归灵入场,嘴角的笑容逐渐有些狰狞,高脚杯里的红酒也因为克制不住颤抖溅洒一地。 姜花衫像个毫无关联的观察者默默关注的所有人的反应。 “沈归灵。” 余笙隔着人群看见带光而来的少年,心中满是欢喜,爽朗大方朝他招手。 沈谦目光扫了一眼,微笑低下头,“去吧?” 沈归灵抬眸看着满心欢喜朝他招手的女孩,眼底的光一下沉到了底。 傅绥尔悄悄凑到姜花衫耳边,“余笙姐好像对阿灵哥很不一样。” 姜花衫笑了笑,自然不一样,要不然也不至于为了沈归灵连自己的爸爸也出卖。 不过,愿意为沈归灵卖命叛族的女人又何止余笙一个? 沈归灵抬眸,犹豫片刻抬步走了过来。 女生们顿然发出一道极其压抑的尖叫,“啊啊啊!天哪!真的往这边走过来了。” 余笙此刻心情也是狂喜,众目睽睽毫不避讳奔向,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姜花衫懒懒打了个哈欠,你俩快点奔赴走剧情吧,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宴? 沈归灵目不斜视穿过人群,在距离余笙仅一步之遥时眼睑微垂,没有一丝停顿直接越过,还没等女生们反应,他直接挤进了人群,俯下身,几乎是以压迫的姿势贴着姜花衫的耳畔。 “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看戏,好看吗?” 姜花衫哈欠打到一半被吓住了,慢半拍转过头。 她从未离沈归灵这么近过,近到可以一眼看到他的眸底。 【叮——】 【当前章节重要人物擅自偏离,现在为您生成最新篇章。】 【生成完毕——】 【为剧目世界载入当前剧情:第一百五十六章--我好看吗?】 姜花衫,“……” …… 第157章 把臭傻逼们都叫上 剧情你不要太离谱,刚刚沈龟灵问的是好看吗?不是我好看吗? 姜花衫嘴角抽了抽。 沈归灵眼皮缓缓上撩,滟潋的眸光里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你,在俯瞰……谁?” 第二句话一出,姜花衫哈欠都打不下去了,不是吧,她这么扮猪吃老虎都能被沈归灵发现? “阿灵。” 沈谦笑着走了过来,目光若有似无扫了余笙一眼。 小姑娘表情明显有些错愣,在阿灵与她擦肩而过时甚至有些慌张,但看见阿灵选择的是自己的妹妹时明显又松了一口气。 嗯,不愧是他的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欲擒故纵了。 沈归灵垂眸,掩去眸底大片幽光,慢慢直起身。 沈谦此时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衫衫,身体康复了吗?” 此前沈庄已经在正厅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沈谦这个时候向姜花衫示好也是想做给沈庄看。 别人不知道,他可看得清楚,老爷子虽然坐在中心位,但眼睛不时往这边在瞥。 思觉到这,沈谦对沈归灵越发满意,难怪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让老爷子对他另眼相看,是花了心思的。 姜花衫一时没搞懂这两父子什么毛病?沈龟灵也就算了,怎么沈谦这老贼也来打招呼?要知道上一世沈谦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她。 大庭广众又不能无缘无故发癫,姜花衫扯着嘴角笑了笑,“已经好多了,谢谢大……伯关心。” 沈谦点头,转眸看向沈归灵,“随我去跟老爷子打声招呼。” 沈归灵眉眼温柔,笑看了姜花衫一眼,“你不去跟爷爷打招呼吗?” 姜花衫摇头,“那里看着好严肃,我不敢去。” “你这孩子。”沈谦被这憨话逗笑了,却也没有勉强,“阿灵?” 沈归灵淡淡收回目光,转头跟上沈谦。 “沈伯伯看着好儒雅啊,一点都……” 这种场合可没有童言无忌一说,人群里有人差点说错话赶紧收了回去,大家连忙帮着打圆场。 “天呐!姜花衫,你哥哥对你好好哦,连老爷子都没理先过来跟你说话。” “好羡慕哦,长得好帅,这么近距离都无死角,怎么长得?” “啊!好烦!为什么我哥哥就是个讨厌鬼?” 姜花衫,“……” “喂,小鬼,你们两个刚刚说什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没等姜花衫反应,忽然一张脸从她身后窜了出来,同样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 姜花衫吓了一跳,直接跳开半米远。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沈清予挑了挑眉,指着门口大厅的方向,“就刚刚从正门进来的,怎么?你没看见我?” 少年也是一身黑色西装,白色衬衣,但与沈归灵不同的是,他没有系领结,扣子只系到了上面第二颗。领口微敞,细白的脖子上戴了一条满钻的银色十字长链,十字架中心的红钻与他左耳的鸽血红耳钻相互呼应,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张扬到了极点。 “啊啊哇哇哇!!!” 忽然,小孩千金爆发出雷鸣般的尖叫声,一窝而上把沈清予围在中间。 沈清予没碰见这种阵仗,捂了捂差点被叫聋的耳朵,“小鬼们,嗷什么?” “这个哥哥好,一看就打架厉害,还是不讲道理的那种!” “对,一看就是不写作业还会帮忙撕课本的那种!!” “一看就是以后结婚帮忙打老公的那种!!!” “还有还有,一看就很有钱,会接济妹妹的那种!!!!” “哈?”姜花衫无语了,哪看出来的? 沈清予被这些小屁孩吵的耳朵疼,懒懒道,“小鬼们都闭嘴啊,吵死了。” 他刚刚在门口可看见了,沈兰曦和沈归灵进来的时候,不是这些人吸气就是抽气,轮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闹这出他可不稀罕。 大一点的女孩相对比较矜持,有人想上前打招呼又有些害羞,只得看向萧澜兰。 “澜兰,这是你二伯家的少爷吧?待会儿能不能叫你哥带我们玩啊?” 萧澜兰此刻气得人都要裂开了。 这还是第一次,一个宴会她被人无视到这种地步,可是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还是沈家几个哥哥。 “澜兰?” 萧澜兰勉强稳住心神,“清予哥脾气不好,他最不喜欢别人烦他了。” 女生们有些失落,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关家千金一脸兴奋抓着姜花衫的手,“衫衫,听说沈园有好多好玩的地方,等开宴后叫你哥哥带我们去玩吧?” 姜花衫转眼看向沈清予,没等她说话,沈清予点头,“行啊,把那两个臭傻逼也叫上,大家一起玩。” “……” …… 第158章 沈清予的求助 俩臭傻逼们正在中心圈会见宾客。 沈兰曦跟着沈庄,沈归灵跟着沈谦。 沈谦虽然下调去了南湾市,但迟早是要再升上来的,在座的心知肚明,故而面上也是客气的很。 中心圈坐着的都是老派和新贵的家族主理人,坐在次外圈的基本都是家族里比较受宠的小辈,圈子里几乎都是男性。 顾家老太太胸前戴着一串帝王绿翡翠珠链,身穿明黄长裙旗袍,岁月虽然夺走了她的美貌却也给了她沉淀后的雍容气度,作为在场唯一一位女家主,老太太的气场远非寻常人可比。 她淡淡抬眸,眼看着沈清予被一群女娃娃围簇,抬手招来顾赫,“去,把阿予叫过来。” 连私生子都可以登堂入室,凭什么她的外孙要被边缘化? “母亲。” 顾丰赐略有些尴尬看了老太太一眼,“您这样不太好吧?” 顾老太太冷哼了一声,“有什么不好?清予哪一点比他们在座的差了?你要觉得不好你给我坐一边去,把位置留给清予。” 顾丰赐立马闭嘴,老太太向来处事不留情面,要是待会真把他赶下台,他司法监督议员长的面子还要不要? 另一边,沈清予看见顾赫往这边走来,想也没想,拽着姜花衫转头往门厅方向走去。姜花衫一头雾水,正要挣扎就看见顾赫从人群里穿梭而来。 她忽然明白过来,抬眸往顾家老太太的方向看了过去,可没等她打量清楚,手腕的力道忽然加重,直接迎面刮来一道疾风,一个转身,宴会的璀璨繁华就变成了满院霓虹暗影。 沈清予几乎是落荒而逃,姜花衫试着挣扎结果发现完全没用,最后索性放弃小跑跟着沈清予。 最后沈清予把姜花衫带到一处廊架下,确认没什么人才慢慢松开手,避重就轻道,“里面太闷了,顺便带你出来透透气。” “……”姜花衫懒得拆穿他,掉头准备回宴厅。 沈清予一把揪住她的麻花辫,“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太奇怪了,你跟我一起?” 姜花衫刚走一步就走不动道了,忍着脾气扯回自己的麻花辫,“我们两个人不是更奇怪?” 沈清予根本不容她拒绝,拉着姜花衫坐下,想了想又给她塞了一块草莓蛋糕。 “吃东西,吃东西就不奇怪了。” 姜花衫木着脸,“吃不下。” 说完站起身又要走,沈清予又又把她按回去,姜花衫又又又站起。 沈清予被气笑了,只得使出杀手锏,“如果你好好坐着,之前那七十万就不用找了。” 姜花衫默默坐回原位。 沈清予挑眉,“这么穷?” “是啊。”反正走不掉,姜花衫拿起小勺吃起了草莓蛋糕。 沈清予略有兴味打量她,“是因为你妈妈?” 姜花衫原本不打算跟沈清予多废话,但这么好抹黑方眉机会不能白白错过,她点点头,“嗯,我妈妈开销比较大。”说完又专心致志吃蛋糕, “少爷。”此时,顾赫从宴厅追了出来,快步跑进廊架,待看见一旁的姜花衫后,神情略有收敛,“少爷,宴会要开始了。” 沈清予,“开始就开始,今晚的主角又不是我。” 顾赫目光微顿,欲言又止,“少爷,老太太心意已决,您这么躲也不是事啊。” 沈清予听着心烦,随手拿起桌上的蛋糕对着顾赫砸了过去,“滚。” 顾赫被溅了一身奶油也不敢吱声,默默看了沈清予一眼,垂头丧气退了出去。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姜花衫默默换了个蓝莓蛋糕继续吃。 沈清予原本还有些烦躁,但见姜花衫这么淡定瞬间不乐意了,顺手拿起瓷碟里的蓝莓蛋糕往地上砸去。 姜花衫手顿了顿,沉默片刻,重新拿了个樱桃味的。 沈清予挑眉,一手托腮,一手拂过瓷盘,啪唧,樱桃蛋糕阵亡。 姜花衫眼皮都没抬,情绪稳定换了个香草口味,沈清予顺手又打翻香草。 几乎是蛋糕落地的同一秒,姜花衫抬手拿着手里的银勺对着沈清予的额头就是一棒。 “七十万,我最多只能忍下三个小蛋糕。” “……” 沈清予懵了,脸上的神情呆滞了足足有半分钟,等回过神时表情复杂不明。 “你是真傻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姜花衫歪头看他,“什么?” 沈清予,“你看不出我心情不好?” 姜花衫,“看出来了,所以才没想搭理你,万一你拿我撒气怎么办?” “……”沈清予被气笑了,她都敢直接上手打他了还会怕他迁怒? 忽然感觉额头那个山包痛得不像话,沈清予捂着额头又拿了一个椰子蛋糕放进瓷碟里。 “游戏策划的怎么样了?” 姜花衫挑眉,上下打量沈清予,“我从下午就一直在想,你干嘛总撺掇我策划活动?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沈清予直接甩出一张金卡,“你帮我把今晚的宴会搅乱,事成之后再给你一倍。” “搅局?”姜花衫扔下银勺,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看着沈清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做这种事?为了这场宴会爷爷花了很多心思,如果出了差池丢的是沈家的面子,我才不赚这种黑心钱。” 沈清予没想到姜花衫这么有骨气,略有些意外,“我可以加钱。” 姜花衫站起身,“加多少都没用,我对爷爷的忠心千金不换。”说着,起身要走。 沈清予,“我再加一倍,两百个!” 姜花衫一副被侮辱的模样,“你听不懂人话吗?”“ 沈清予,“三百个。” 姜花衫脚步一顿,清咳了一声,“我说了,我对沈家……” 沈清予咬牙,“我现在全身家当就这么多,再多没有了,你爱要不要。” 薅完了? 姜花衫眼眸微动,不动声色坐回原位,“也不是不能商量,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想搅乱宴会。” 沈清予没好气,“我就看臭傻逼不爽,花钱买他不痛快怎么了?” 这种肤浅的借口也就骗骗现在的傅绥尔,想骗姜花衫可不行。 姜花衫扫了沈清予一眼,再次起身,“前面那么多说词的确是为了讨价还价,但有一句话不假,我对爷爷的忠心千金不换。既然你不诚心,那就请另聘高人吧。” “坐下。”沈清予太阳穴凸凸,乜眼瞥她,“你一会儿起一会儿坐的你累不累?反正我是没钱了。” 姜花衫心知是薅不动了,默默坐了回去,“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不说我可就真走了。” 沈清予沉默片刻,慢慢开口,“外婆想带我走。” 顾迎慈是顾家最受宠的女儿,最好的年纪嫁给了沈家次子沈渊,原本两人也是名利场的金童玉女,但好景不长,顾迎慈在生下沈清予之后就患上了产后抑郁,病情反反复复坚持了五年,后来在家中割腕自杀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顾家和沈家之间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龃龉。 顾老太太尤其宠爱沈清予,这十年间不止一次提出要把沈清予接回顾家教养,但都被沈庄和沈渊拒绝了。 所以老太太打算当着沈家嫡孙的归家宴当众撕破与沈家的关系,既要出当年丧女那口恶气,又要把宝贝女儿在这世界唯一的血脉抢回来。 …… 第159章 不能没素质 沈清予自知说服不了老太太,只得寄希望于一场闹剧让宴会不欢而散,只要外婆不是当众发难,事情就有转圜余地。 姜花衫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但她却有些不解,“顾老太太想带你走?你为什么不走?” 沈家只要有沈兰曦和沈归灵在,沈清予永远不会被看见。其实回顾家对他未必是坏事,上一世沈清予也是回到顾家才有了施展才能的机会,只不过,时不待他。 沈清予眼睑微撩,“我为什么要走?” 姜花衫,“你不是很讨厌你爸爸吗?离开沈家就可以远离他了。” 沈清予扯了扯嘴角,“你不是很讨厌你妈妈吗?那你是怎么做的?” 姜花衫微愣,抬眸看着沈清予。 她讨厌方眉,所以才想尽办法把她赶出沈园。沈清予这是在告诉她,他也会把沈渊赶出沈家? 姜花衫认真思索片刻,抬手压着桌上的金卡,“这么说来,其实你真正的目的是阻止顾老太太当众与沈家撕破脸,而不是想破坏宴会?” 孩童的闹剧闹的再大最后总有办法息事宁人,但如果顾家老太太选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给沈家难堪,两家最后一丝情面只怕也维系不住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爷爷怀疑顾家。 沈清予点头,“爷爷宠你,这件事也只有你做爷爷才会轻拿轻放。” 姜花衫指尖弹了弹,“最后一个问题。清予哥,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 * 姜花衫被沈清予拖出宴会厅没多久,宴席就开始了。 他们并非这场宴会的主角,所以在与不在场都阻止不了宴会的进程。 沈庄作为沈家代表,由沈兰曦搀扶上台。他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后顺势就把沈兰曦带到了大众面前。 作为宴会的主角,沈兰曦表现的无可挑剔,谈吐优雅不卑不亢,短短几句话就赢得了在场众人的青睐,宴厅里掌声如潮。 发言结束后,晚宴正式开始。 沈庄领着沈兰曦穿梭在一众宾客里推杯换盏,寒暄了一圈才放任沈兰曦独自面对前来示好的宾客。 重新坐回主位,沈执贴心端来养生茶,沈庄喝了一口抬头环顾四周,“衫衫和清予呢?还没回来?” 沈执摇头,“顾管家跟出去又被赶出来了。” 这时,周家老爷子端着酒杯上来敬酒,沈庄立马笑着起身回应。 宴厅里,沈谦领着沈归灵在宾客中穿梭,众人对沈归灵都很好奇,纷纷投来打量的眼神。 少年静静站在一旁,眉眼有灵,温柔谦和,但凡看过他的少女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顾家老太太目光在沈兰曦和沈归灵身上来回徘徊,眼里的幽光渐渐深邃。 沈家这两个少年人的确出类拔萃,难怪沈庄一点都没把她的小清予放在眼里。 老太太垂下眼,手掌不轻不重拍了拍桌面,慢慢站起身。 既然不稀罕,孩子我带回去,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顾老太太端着红酒杯,目不斜视穿过宾客,一步一步登向演讲台,中途路过麦克风架的时候顺便取下了上面的话筒。 “抱歉,打扰各位的雅兴了。” 所有人都忙着应酬,没人注意有人走上了舞台,等反应过来时,老太太已经做好了撕破脸的一切准备了。 宾客们都愣住了,不知情况看着中心演讲台。 沈庄皱眉,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 宴席上有保安,但顾老太太可是顾家主母,众目睽睽之下谁敢无礼?老太太也是看准了这点,才有恃无恐。 “今天趁大伙都在,我谨代表我顾家向大家宣布一件重要喜讯,从今日起,沈……” “沈家的阿姨们,在哪里?” 冷不丁又一道喊麦声响起,两道撞在一起,现场立马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啸叫,在座宾客纷纷捂耳保命。 沈归灵低头摸了摸耳朵,沈兰曦闭眼偏头,两人抬眸的一瞬间就看见有人背着扩音喇叭重出江湖了。 “……” 姜花衫一个丝滑鬼步直接闪现宴会厅,对着中心位的沈庄深深一鞠躬,“爷爷,久等了!游戏时间现在开始!。” “……”沈庄扫了顾家老太太一眼,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顾家老太太刚刚差点没被那声啸叫送走,半天才缓过神,眼看着有人敢在她面前耍猴戏,登时大怒,握着手里的麦克冷声质问,“什么游戏时间?你没看见我在说话吗?” 姜花衫腰间揣着两个音响,手举扩音喇叭,“老太太,您这不符合宴会流程,我们这游戏下午就安排好了,插队没素质啊?” “没素质?!” 顾老太太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小妮子,她掌管顾家二十年,还没有谁敢这么跟她说话。 沈清予躲在门后生无可恋捂着脸,不是跟她说了婆婆有心脏病不能气的吗? 她是一句没听? …… 第160章 选择与被选择 顾老太太看着手里的话筒,沉默片刻又看向姜花衫腰间揣着的两个音响,眼中情绪难辨。 难不成是沈家知道她要做什么特意让个孩子来搅局? 姜花衫一眼看穿了老太太的顾虑,转身指着看热闹的萧澜兰,“顾奶奶,我是应萧家大表姐的要求,这游戏可是我们一早就商量好的,是不是啊大表姐?” 萧澜兰没想到这个时候被点名,嘴角抽搐,“我是说了,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说完,故作乖巧看向舞台,“顾奶奶,您的事比较要紧,我们过会儿再玩也没关系?” 姜花衫立马把喇叭音量扩大一倍,“什么没关系?澜兰表姐你也太没有原则了,先来后到,这不是有没有关系,这是原则问题。” “叮——” 又一声啸叫。 “……”萧澜兰被吼麻了。 又是素质又是原则,搞得好像你背个喇叭在这大吼大叫很有素质很有原则似的! 姜花衫直接走上舞台,笑容可掬看着顾家老太太,“奶奶,您等会儿吧,等游戏结束您想说什么都可以。” 顾家老太太转头看向沈庄,沈家不会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她了?那也太天真了。 老太太转回目光,在姜花衫脸上停留了片刻,调转身走下了舞台。 早在一开始她就认出来了,眼前这孩子正是被清予带出花厅的女孩儿。 “母亲。”顾赐丰赶紧起身搀扶。 顾家老太太目不斜视越过沈庄,重新坐回座位。 倒不是她放弃了,掌家多年,她从不轻易做决定,可一旦下定决心从不会更改。所以她实在很好奇,小孙子到底想了什么方法阻止她? 沈娥坐在富太太圈,面容不善,“丢人现眼。” 沈娇就坐在她对面,脸上带着矜贵自持的笑容,“阿姐,你古板了,这叫天真率直,再说,顾老太太都没说什么,有你什么事儿?” 沈娥没想到沈娇竟然这么不给她面子,眼眸略带威慑,“你倒是护短。” 沈娇,“下次我赏你女儿一巴掌我看你忍不忍?” 沈娥,“……” 太太们愣了愣,假装没听见低头聊天。 其余众人见台上女孩儿年纪不大,竟然逼得顾家主理人让步,不觉对她口中说的游戏有了兴趣,尤其是年纪不大的千金少爷们都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玩什么游戏啊?说来听听。” 姜花衫,“选公主的游戏。” 选公主? 众人一听,反应平平,听着就很幼稚。 这时张茹领着几十位阿姨推着玻璃花车走了进来,车架上都是刚从花园剪下的玫瑰月季。 姜花衫,“稍后在座‘骑士’手里都会分到一支玫瑰花,请各位‘骑士’依照自己的喜好把玫瑰花送给你最心仪的‘公主’,以三只舞的时间为限,谁最后获得的玫瑰花最多谁就是今晚宴会的‘公主’。” “获胜的‘公主’可获得一次绝对权力,可对现场任意一名骑士行使权力。注意,公主权力不可抵抗哦,虽然只是游戏,但也要有游戏精神。” 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吗?大人们并未放在心上,客随主便,既然是沈家的待客之道那就玩玩吧。 周国潮拍了拍周宴珩的肩膀,“你的花可别乱送,就给阿珊,可不能让你妹妹输得太难看。” 周宴珩笑了笑,“知道了爷爷。” 这游戏原本就是萧澜兰发起的,她自然是信心十足,抬着下巴扫视身边一众女生。都是些庸脂俗粉,哪能跟她比?萧澜兰转眸,不经意扫过中心圈。 周宴珩恰巧抬眸看了过来,萧澜兰一脸娇羞,周宴珩眼底燃起一丝兴味,状似无意瞥过目光看向某个角落。 沈眠枝穿了一身粉色礼服躲在人群里,从她进入宴会,目光就不受控制被周宴珩吸引了去,一晚上她只敢躲在人群偷偷看他。 可当再次她小心翼翼抬眸,两人目光竟不期而遇对上了。 这是他们今晚第一次对视。 沈眠枝有种被抓现场的尴尬,她下意识想回避却又舍不得被注视的感觉。 周宴珩仿佛明白了她的胆怯,眼眸微弯对着她扬唇一笑。 沈眠枝只觉两只耳朵烧得要拉警报了,不知所措低下了头。 萧澜兰目光一直看着周宴珩,但见他完全忽视自己甚至还对着别人微笑,萧澜兰眉头微蹙,转头往人群里看去。 可乌泱泱一群人,都是年纪相仿的女孩,她一时也锁定不了周宴珩到底在跟谁放电?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不远处的余笙忽然扬唇笑了起来,萧澜兰警惕看向周宴珩,而此时他已经收回了目光,侧头在跟沈归灵说话。 萧澜兰压下心中怒火,转头对着舞台上的姜花衫撒气,“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让阿姨给在座男生们发花啊?” 姜花衫,“你急什么?选‘公主’之前不是还得选骑士?” “选骑士?这还要选吗?男生不就是骑士吗?”萧澜兰一下没反应过来。 但现场多得是反应快的,沈兰曦和沈归灵几乎同时抬眸看向舞台。 姜花衫高举扩音喇叭,“所有女生,游戏主动权在你们手里,现在请伸出你们的双手,选择当骑士的请举左手,选择当公主的请举右手。” 此话一出,大家的表情都愣住了,太太圈的妇人都停止了聊天。 谁规定女生就是一定公主?男生就是一定骑士? 有人喜欢被拥簇被人选择,但一定也有人想成为掌控主动权的那个人。 最骄傲的不是成为公主,而是我可以改变规则,决定谁是公主? 强者法则,丛林法则不就是如此吗? 沈庄原本一直眉头紧蹙,听完第二道游戏规则,嘴角终于有了一抹微笑,故作无奈摇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游戏,诸位见笑了,这丫头古灵精怪被我宠坏了。” 在座所有人一笑带过。 春雷已经奏响,暴雨降至,聪明的人仅凭细微末节见微知着,看破却未必要说破。 …… 第161章 偏不选最佳方案 如果是你,你是愿意做选择的人,还是被选择的人。 左手?还是右手? 萧澜兰手指紧握,“你这什么游戏规则?选公主的游戏不是这么玩的。” 姜花衫乜了她一眼,“爷爷让我组织,规则自然我定。你赶紧选,不选就取消你的参赛资格。” “你!” 萧澜兰气急,姜花衫背着个扩音喇叭,一句顶她十句,有理也争不赢,她只能气急败坏迁怒身边人。 “你们愣着干什么,不会真被她带节奏了吧?这还有什么犹豫的?我们女生当然是当公主啊!” 身边的女生畏惧萧澜兰的势力,不情不愿举起右手。 傅绥尔不用说,姜花衫刚宣布游戏规则,她就举起了左手,骑士可以屠龙,酷! 苏妙看不惯姜花衫这么出风头,冷嘲热讽,“她脑子就没正常过。” 周绮珊笑着摇头,举左手示意,“不好意思啊妙妙,这次我可能跟你有不同的看法,我喜欢她这个游戏规则。” 苏妙撇过头,默默举起左手,“我说的是她的脑子,又没说游戏规则。” 在此之前,余笙原以为鲸港圈层的游戏无非就是贵族们的无聊消遣,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反转。虽然她是也喜欢公主的绝对权力,但她更向往做能自主选择的骑士。 几乎没有犹豫,她举起左手。 沈眠枝垂眸看着双手,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抉择? 本心是左手,但是她好像只能举右手。 年纪小的女生相互看了看,有些犹豫不决,傅绥尔冲她们眨了眨眼睛,“选左手。女生这么多,但‘公主’只有一个,这是要我们‘自相残杀’,做骑士就没这个烦恼了,我们可以拥护同一个公主,可以自主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有道理。 女孩们眼睛一亮,齐齐举左手。 卑鄙!竟然还拉票! 也不知是碰巧的还是算好的,两边阵营最后竟然各占一半。 萧澜兰挑眉,得意洋洋看着舞台中心的姜花衫,跳梁小丑,看你怎么办?! 姜花衫放眼扫过大厅,最后目光锁定了中心位唯一一位女性。 “顾奶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反正您也要等,不如跟我们一起玩吧?” 好大的胆子,刚刚得罪了顾老太太现在又让人家跟你玩游戏?怎么想的? 顾老太太年逾六十,什么样的泼猴没见过?但还真没见过眼前这一款儿的。 她是中心圈里唯一的女性,姜花衫这个时候提她,但凡有心思的都知道这里面意思不简单。 沈兰曦侧头,目光淡漠扫过那双笑吟吟的桃花眼,那个时候,她也是这么跟他装疯卖傻的。 沈归灵安静站在一旁,撩眸看了沈兰曦一眼,又若无其事移开。 老太太思忖片刻,微微抬头,目之所及都是青涩美好。 不知想到了什么?老太太忽然笑了笑,“我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路了。” 姜花衫顺坡而下,“那您就做个老一点的决定吧。” “……”这丫头,怎么跟泥鳅一样?! 老太太险些咽住,清咳了一声,眼里多了几分柔和,最终慢悠悠举起左手,“在座的你们原本就已经是公主了,有时候偶尔体会一下不一样的角色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深入浅出,老太太该说的都说了,至于能成为谁的灯塔?就看那个人的造化了。 最后这一票颠覆了游戏规则,最终女生为【骑士】,男生为【公主】。 姜花衫立即朝张茹使了个眼色,张茹会意,领着阿姨们在人群错开,给在座女生们分发玫瑰。 萧澜兰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最后竟然是为他人做嫁衣。 她不甘心,等姜花衫从舞台走下来,立马冲上前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拖进角落。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姜花衫揉着被抓疼的手腕,“什么故意的?” 萧澜兰人都要气疯了,“你明知道自己争不过我,所以你干脆就不让女生参与。” 姜花衫被她逗笑了,“原来你的眼界只有这样?那就没办法了?我已经尽力了。” 萧澜兰,“你少装模做样,别人吃你这一套我可不吃。姜花衫我告诉你,你得罪我了,你给我小心点。” 姜花衫耸了耸肩。 萧澜兰咬牙笑了笑,用力推了姜花衫一把转头走进人群。 张茹正好经过,顺手递给她一只红玫瑰,萧澜兰正眼都没瞧一眼,直接打掉,头也不回向太太圈走去。 “唤不醒也没办法了。”姜花衫弯腰捡起地上的玫瑰。 恰是这时,有人从她旁边经过,姜花衫顺手抓住女生的胳膊。 沈眠枝倒吸了一口凉气,中午被萧澜兰推了下台阶,她胳膊的擦伤还没好,刚刚姜花衫碰着她的伤口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姜花衫递上玫瑰花,一脸无辜,“诺,给你。” 沈眠枝眼中略有警惕,低头接下了玫瑰花,“谢谢。”说完,转身溜进了人群。 姜花衫微笑,踮着脚往人群看了看,也不知道沈眠枝躲什么?她脑袋上顶着一行那么醒目的绿色标签,根本躲不掉。 噢! 还有那行变更的标签。 【伪装】 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竟然有人能变更标签! 难怪是在【在逃】。 姜花衫回头看向另外两行标签所在,周绮珊和苏妙在人群里交头接耳,似乎在商量把手里的花给谁? 这两个标签倒是没什么变化。 “姜小姐。” 张茹选了一只粉色月季递给她,姜花衫接过,拿在手心里把玩。 傅绥尔到处张望,待看见姜花衫立马跑过来与她汇合,“衫衫,怎么办?玫瑰花只有一朵,要给谁啊?” 姜花衫,“你想给谁?” 傅绥尔想了想,“兰曦哥,今天是他的主场,理所当然应该是兰曦哥。可是上次的事,阿灵哥和清予哥也帮了我们,感觉不能厚此薄彼。而且肯定好多人选兰曦哥,也不差我这一朵了。” 话音一落,舞台灯光骤落,微暗的宴厅只留下一束追光灯,沈兰曦站在光圈里,纤长的睫毛渡着光晕,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气度矜贵不凡。 此时舒缓的音符缓缓响起。 三只舞的时间。 第一支,是沈兰曦独秀时间。 傅绥尔悄悄凑上前,“要便宜萧澜兰了,早上在正厅大姑就跟兰曦哥商量好了,让他选大表姐当舞伴。” 姜花衫,“萧澜兰和沈兰曦年纪相仿,她又有舞蹈基础,选她的确是当前最佳方案。” 话音一落,头顶忽然落下一束光。 沈兰曦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 …… 第162章 不好意思,这题我会~ 姜花衫嘴角抽搐,要不一个鬼步闪进人群里,这样沈兰曦就只能假装是恰好经过她,乖乖去邀请他的最佳选择了。 正想着,沈兰曦将手递到了她的面前。 极为绅士的邀请礼。 “……” 姜花衫抿了抿嘴角,微笑着取下腰间两个音响递给他,并用眼神示意。 【滚犊子,见好就收,不然大家一起丢人现眼。】 沈兰曦淡定接过音响,顺手交给一边看热闹的傅绥尔。 “?”傅绥尔一头雾水,看了看姜花衫又看了看沈兰曦,在极其诡异的气氛里接过了两个音响。 沈兰曦嘴角扬起一抹笑,他很少笑,在光影中这笑简直是神来之笔,如冰雪初融,圣人入世。 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天,好宠啊,还帮妹妹取音响。” “……”姜花衫并未被这‘神迹’蛊惑,因为她知道,这是沈兰曦奸计得逞的挑衅。 行,那就来首蛤蟆舞,让你悔恨终生! 姜花衫微抬下巴,将手放进沈兰曦的掌心。 “太过分了!兰曦哥太过分了!”萧澜兰眼见这一幕气得差点哭出来。 今天早上在正厅,爷爷明明跟兰曦哥说好了,第一支舞跟她跳的。为了这支舞,她提前准备了一个月,盛装打扮,为的就是能在今晚的夜宴大放异彩。 现在,公主当不了了,连第一支舞都被人抢走了,她彻底沦落成了笑话。 “岂有此理!”沈娥也是气极,眼神阴狠盯着光束中的两人。 早在沈家着手置办宴会,沈娥就已经跟沈庄提出过想让萧澜兰做沈兰曦第一支舞的舞伴。 沈兰曦是沈家炙手可热的太子爷,他并未订婚,所以能跟他跳第一支舞的人必然是沈家极为受宠的女孩儿。 萧澜兰如今已经十六了,沈娥很早就在提前物色圈中适龄的少年,看来看去对周家少爷周宴珩十分满意。 周家一直把控a国法度,也是除沈家之外底蕴最深的百年大族。周宴珩早早就被周家老爷子看中,一直养在膝下,从小接受的就是主理人的贵族教育。 若论门当户对,周家老爷子大概率会选苏家苏妙亦或者沈家沈眠枝,总之不管是谁,萧澜兰的身份还是差一点。 沈娥就是深谙这点,这才想尽办法替萧澜兰争取第一支舞的机会,因为只有让周家老爷子认定萧澜兰在沈家最受宠,周家才有可能舍沈眠枝选萧澜兰。 不过算盘打的再精也没有用,架不住有人不配合。 “妈妈都怪你,你不是说爷爷和兰曦哥都答应了吗?我话都已经说出去了,现在大家都要看我的笑话了。” 萧澜兰转头要走,从小到大她都是焦点,要她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光芒被别人夺走,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澜兰。”沈娥赶紧拉着萧澜兰,眉梢轻扬略带嘲讽,“你别急,沈兰曦不选你就是在自取其辱。” 她就不信了,一个穷乡僻壤来的野丫头还会跳华尔兹?方眉这些年在沈家敛的财都拿去养自己了,她教出来的女儿能上台面吗? 闻言,萧澜兰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不可一世的优越感又回来了。 说的对,她自小学芭蕾练气质,接受的都是高等贵族的礼仪教导,姜花衫凭什么跟她比? 她就要在这好好看着,看他们出丑!让他们知道跟她作对的下场。 沈娇端着红酒杯,目光淡淡扫了沈娥一眼,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对方什么心思她一眼就能看破。 沈娇垂眸,轻抿了一口红酒,眸光略有思量。 就算兰曦是不想被二房牵着鼻子走,也不该选衫衫,如果真丢了脸连累的还是沈家。 姜花衫跟着沈兰曦走到宴会中间,此刻,剧目的舞台独属于他们,剧目的光也只追随他们,光束下,少女精致的容颜好像变得生动起来。 人们这一刻忽然意识到,那个看着还未长大的少女似乎有一束独属于她的光,即使站在幽兰谪仙面前也不遑多让。 浪漫优雅的华尔兹音符腾空而起。 姜花衫抬眸,目光越过重重人群落在沈庄脸上,但只看了一眼,她又慢慢垂下眼睑。 伴随着前奏落地,两人指尖脱离,姜花衫呼吸,脚尖往前一点,三个维也纳左转,花瓣裙摆飞扬。 不好意思。 她这题她会。 上一世,爷爷宣布她和沈兰曦订婚后,为了讨好沈兰曦,她试着去做一位合格的沈小夫人。她认真学习上流社会的交谊舞,用餐礼,遵守沈家祖训,竭尽全力循规蹈矩,可即便如此,沈兰曦的眼里依旧没有她,他甚至都不愿意跟她出席同一场活动。 唉,命运还真是喜欢捉弄人。 沈兰曦眸中略有错愣,姜花衫将指尖递过来的时候他几乎漏了一拍,差点没有接住。 但很快,他调整了呼吸,拂过她的指尖,手臂虚扶着她的腰身,牵引她原地右旋转。 姜花衫的舞姿优雅曼妙,轻快中又带了几分随意,手里还拿了一只粉色月季,宛如一只银色粉蝶在光束中闪闪发亮。 沈兰曦的动作将优雅二字发挥到了极致,他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牵引这只光束中的银蝶。 萧澜兰原本是想看两人的笑话,没想到竟亲眼目睹了一场惊艳舞秀,气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浪漫唯美的音乐渐入尾声,两人指尖相抵准备谢幕。 沈兰曦单手抵在胸口微微屈身,姜花衫踮脚旋转与沈兰曦拉开两步距离,手持鲜花往人群一送。 “啊!” 人群里,不知谁尖叫了一声。 微暗的光影中,有人抬手接过了那只粉色月季。 沈兰曦侧眸看去。 恰巧华灯初上,宴厅再次落满璀璨霓虹。 少年手里拿着月季花,笑的张扬,“兰曦哥,跳的不错啊。” 灯亮,掌声如潮。 姜花衫双手抱胸,抬眸斜睨了沈清予一眼,“什么眼神,是我跳的好。” 沈清予垂眸看着手里的月季,沉吟片刻又懒懒看向姜花衫,“明明说好的,背着扩音喇叭跳蛤蟆舞,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姜花衫摆摆手,“你第一天认识我?我从不按计划行事。” 跳蛤蟆舞简单,让沈兰曦丢脸也简单,可是……不能伤爷爷的心啊。 沈兰曦目光一直在两人之间逡巡,见两人有说有笑不觉又看向沈清予手里的粉色月季。 【骑士】选【公主】? 所以,姜花衫最后选的人是沈清予? …… 第163章 借花献佛 第二曲舞是宴会高潮。 音乐响起,有意向男女可以相邀跳舞,不想跳舞的宾客可以尽情享受美食,相互结交。 姜花衫在最后谢幕时,将手里的玫瑰花交给了沈清予,这一点引起了在场很多人的注意。 按理说,她与沈兰曦跳了第一支舞,这支花于情于理都应该给沈兰曦,难不成这沈清予比沈兰曦还好? 沈清予作为一名剧情炮灰,这种场合是不具备曝光度的,一个人不管他再优秀,只要不被人看见,他就注定了岌岌无名被长夜淹没。 但姜花衫刚刚踩着沈兰曦的肩膀,强行为沈清予借来了一束光,现在众人的目光不觉都看向了这个手持第一朵鲜花的少年。 神采飞扬,乖张不羁,也是鲸港贵人圈独一份的存在。 太太们顿然有了兴致,谁家里没有几个宝贝女儿,沈兰曦这样的身份高攀不了,沈归灵又有些不够看,这沈清予不是刚刚好吗? “顾太太,这孩子看着不错啊,怎么平时没见你提起过?” 顾太太表情尴尬,“是吗?我没提过阿予吗?不能啊?他可是我们家老太太的心头肉,你们别打歪主意。”说罢,顾太太转头看向中心位的顾老太太。 若老太太执意要把沈清予接回来,顾家也没办法,可为了自己的孩子,顾家人还是希望沈清予能好好待在沈家。 姜花衫刚刚那一支舞把不少人看呆了,大家纷纷围了上来。 “姜花衫,你为什么要把花给这个哥哥啊?” 姜花衫,“因为这个哥哥给了钱。” 大家被她逗笑了。 “清予哥,如果我把花给你,你也会给我钱吗?” 沈清予摇头,“不会。没钱了,都被薅完了。” “啊!!!” 小孩们忽然又开始兴奋,“给完了?好大方,清予哥,那你下次带我们玩,我们的花就都给你。” 沈清予斜睨眼前的小豆丁,“爱给不……” “诶!”姜花衫瞪了沈清予一眼,用眼神示意。 【还想不想赢?】 “……”沈清予轻扯嘴角,“行,等我手头宽松点带你们玩儿。” 小孩们欢欣雀跃,纷纷送上自己的花。 沈兰曦此刻身边也围满了人,他是宴会主角,理所当然受到最多青睐。女生们迫不及待送上自己的鲜花,没一会儿沈兰曦怀里就装满了玫瑰。 “少爷。”高止及时出现,手里还拿了只花篮。 沈兰曦对这所谓的游戏没有兴趣,将怀里的玫瑰丢进花篮就准备回去休息。 傅绥尔抱着两只小音响,刷地一下从他旁边呼啸而过直奔沈清予。 “清予哥,我的也给你。衫衫,你最后的ending pose实在是太帅了,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沈兰曦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人群。 沈清予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了抬下巴,一脸挑衅。 姜花衫踮脚看了看高止手里的花篮,默默拍了拍沈清予的肩膀,“别挑衅了,人家比你多。” 另一边的中心圈。 顾家老太太眼睛一直盯着沈清予的动静,眼看自家孙子和沈兰曦较劲上了,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玫瑰递给顾赐丰,“把这个给阿予。” 老太太刚刚投了票,所以理所当然也获得了一支玫瑰。 顾赐丰面色讪讪,“母亲,这不好吧,您什么身份,您要把花这么给出去不是纯拉偏票吗?” 老太太瞥了沈庄一眼,没好气,“他都能办个宴会给他孙子拉票,我怎么就不行?去!给你媳妇支个声,让她也帮阿予拉拉票。” “……” 顾赐丰一脸尴尬,但又拗不过老母亲,拿着红玫瑰走进了人群。 沈归灵往人群里看了一眼,转身欲走,沈谦放下酒杯看了过来。 “阿灵,你去哪?” 沈归灵,“去方便一下。” 沈谦点头。 沈归灵毫不留恋走出了宴会厅。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周宴珩才慢慢收回目光?自从上次沈归灵侥幸赢了他一局之后,周宴珩就慢慢注意上了沈家这个私生子。 周老爷子神情淡淡,“沈归灵终究上不了台面,阿珩,你真正的对手在那。” 周宴珩笑了笑,目光立马锁定沈兰曦,“看来,今晚的【公主】要诞生了。” 周老爷子,“这是沈家的宴,若不是这个结果才要奇怪。” 这个宴厅里坐着的都是鲸港有头有脸的人物,除去个别年纪小不懂事的孩子,大多数人的花都是权衡过才送出去的。 思忖片刻,周国潮指了指热闹的舞池,“你也下去走走吧,虽然改变不了结果,但也不能一朵花都收不到。” 周宴珩起身,“是,爷爷。” * 厅外。 沈归灵在廊下站了许久,里面的喧嚣被自动抽离隔绝在了他的世界之外。晚风带着几分醉意拂过面庞,他垂眸,盯着眼前一株小花晃了神。 “那个,沈归灵?”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轻唤。 沈归灵偏头,在看清眼前之人后眼里的光黯了几分。 余笙拿着一支黄玫瑰,表情有些紧张,“我跟他们都不是很熟,所以,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沈归灵抬眸,目光直勾勾看着余笙。 余笙脸忽然红了起来,“你不想要吗?” 沈归灵摇头,抬手接过黄玫瑰,“谢谢。” 余笙微愣,反应过来时肉眼可见的欢喜了起来,“那,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沈归灵目不斜视,直接越过了她。 “沈归灵?”余笙不解,回头看着他。 沈归灵走出廊下,对着一道树影说话,“出来吧。” 树影里发出簌簌声,没一会儿苏妙一脸尴尬从树后走了出来。 “那个,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我原本是想来给你送花的,但看见你在跟别人说话我怕打扰才躲起来的。” 沈归灵盯着苏妙手的花,眉眼温柔,“送我的?” 苏妙眼里忽然有光,赶紧奉自己的花,一脸期待,“嗯。” “谢谢。”沈归灵接过花,点了点头,转头往宴会厅走去。 “……”余笙眼神幽暗,死死看着他手里的两枝花。 彼时,第三支舞曲已经开始了,现场姑娘们的花基本也都送出去了。 姜花衫抱着花篮清点数量,“这里一共二十九只。” 傅绥尔小声咬耳朵,“我刚刚去打听了,兰曦哥是三十只,怎么办?清予哥好像输了,都怪沈眠枝,她脑子有泡, 我刚刚去问她要花,她说她把花给别人了。” 姜花衫抬眸扫了周宴珩一眼,这厮忽然下场,不少女生纷纷转了风向,沈眠枝的花应该是给了他。 “看什么?” 忽然有人挡住了她打量周宴珩的视线,没等她反应过来,两只花从天而降落进了她怀中的花篮里。 …… 第164章 功成身退 姜花衫愣了愣,抬眸。 沈归灵半垂着眼睑,墨玉般的深瞳里噙着流彩斑斓的光晕。 “太好了,30,31!清予哥比兰曦哥多一支,哈哈,谢谢你啊阿灵哥。” 傅绥尔在一旁兴高采烈数数,比自己赢了比赛还高兴。 沈归灵淡淡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傅绥尔,眼里一片温润,“不用谢,借花献佛。” 说完,也没再看谁,转过身。 围观的女生一下被惊醒,立马散开一条路。 沈归灵嘴角微笑,“谢谢。”微微颔首,头也不回走向中心圈。 女生们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满满都在被颜值惊艳的震惊。 “怎么有人长的这么好看?” 沈家三个少爷,沈兰曦贵胄矜贵,气质出尘如不染冷月,沈清予张扬不羁似脱笼之兽,唯独沈归灵,比起温润好说话的性子,脸才是他出圈的利器。 就是因为有这张脸,哪怕沈归灵拿着枪杀了人家全家,法庭上只要他喊句冤枉,就会有人前赴后继替他翻案。 姜花衫看着大家痴迷的眼神,心绪慢慢冷静了下来。 前期沈归灵的生存条件很艰难,他那疯批狗性子必须藏着,所以剧目给了他可以蛊惑人心的皮相。得亏她道心稳定,就他刚刚那眼神,若是换个人,难保不会把手里的花篮都献给他。 男生看男生与女生看男生完全不同。 沈清予眸光凉凉,斜睨姜花衫,“施舍谁呢?把那臭傻逼给的花拿出来。” 姜花衫眼眸一转,挑眉看着沈清予,“怎么?不想待沈家了?” 沈清予,“……” 姜花衫顺手把花篮塞进他的怀里,老气横秋,“清予哥,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想赢就不要在乎手段,两头都要,只会什么都没有。” 沈清予眸光微动,双手接过花篮。 “好了,游戏圆满成功,剩下的就交给你了,累了!我得回去休息了。” 她摆摆手,像鱼一样钻进人群。 沈清予站在原地,目光平静,直到姜花衫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宴才慢慢收回目光。 嘴里喊着哥,眼神却是哄小孩。 困兽之局罢了,总有一天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漂亮亮。 华灯流转,第三首曲目落地。 沈兰曦二十九朵。 周宴珩十一朵。 其他少爷嘉宾若干。 沈清予,三十一朵。 【公主】人选敲定。 * 宴会中心圈内。 顾老太太看着被众星捧月的沈清予,少年少女围拥着他,调侃他是公主,沈清予笑骂回嘴,一片其乐融融。 沉吟良久,顾老太太站起身,走到沈庄面前,“沈老,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庄恰好在与苏敬琉说话,闻言立马站起身,朝沈执使了个眼色。 沈执会意,走上前,“老夫人请随我来。” 苏敬琉目光在两人之间看了看,笑着朝顾老太太说道:“老夫人,恭喜啊,清予人缘不错啊。” 顾老太太看了沈庄一眼,“苏老恭喜错人了。”说罢转头看向沈执,“带路。” “这老太太……”苏敬琉摇摇头,指着顾老太太的背影,“你这老亲家怎么还是这德行?” 沈庄也不接话。 苏敬琉神情缓了几分,“沈老啊,结亲结亲,这亲结好了是一家人,没结好可比仇人还不如。你看看顾家,再看看傅家,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沈庄喝了一口茶,“苏老,你抓着我唠叨一晚上了,到底想说什么?” 苏敬琉轻咳了一声,“这选亲家还得选对人,你看我老苏家,从不在乎那三瓜两枣的利润,一家人从不说两家话。” 这算是听懂了。 沈庄看了苏敬琉一眼,心中了然,略想了一下又坐了回去,“说吧,看上我哪个孙子了?” 苏敬琉立马端茶作掩护,“诶,这不随便聊聊?” 沈庄皱眉,“不是臭小子?难不成是我那些宝贝孙女?不行!” “噗!”苏敬琉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我还没说是谁?怎么就不行了?!” 沈庄,“你家没说亲的小子就一个肉球,歪瓜裂枣高攀不上我家孙女,哪个都不行!” “你,沈老?”苏敬琉差点没被气死,见沈庄起身要走,一把拍了拍桌子,“不是孙女,是你家臭小子。” 沈庄眼神狐疑,“谁啊?” 苏敬琉往人群看了一眼。 沈庄视线跟了过去,眸光微动,“你看上阿灵了?” 苏敬琉点头,“我跟你说实话,你家兰曦的枝儿太高了,我不想妙妙受委屈,也没那打算。但阿灵这孩子不同,我喜欢。” 沈庄眸光沉了沉,静静看着苏敬琉。 苏敬琉也不藏着掖着,直言不讳,“你别这么看我,我这次可是很有诚意。你自己也心知肚明,阿灵这身份在咱们这个圈大多数人都是不能接受的,他不会有比我苏家更好的选择了。何况我家妙妙的条件摆在那,怎么看都是你家小子高攀。” 沈庄思量片刻,没有拒绝,“孩子们还小,不急,再相处相处。若是你有这个意愿,到时候咱们再合计合计。顾家那位还在等,我就先过去了。” 苏敬琉原本也只是打算提一下,在沈庄心里留个底,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他立马放人,“去吧,你担心点,那老太太可不好说话。” 沈庄没有接话,起身与宾客寒暄了几句,离开了宴席。 苏敬琉背靠沙发,抬眸看向沈归灵。 少年像一尊完美的雕塑静静站在沈谦身边,只偶尔说几句话,存在感极低。 小小年纪就知道遮掩锋芒,他日又怎么会是池中之物? “爷爷。” 忽然眼前出现一个巨物挡住了苏敬琉的目光,他挫败扶额,要不是家里没有一个争气的,他何必去别人家偷孙子? 苏敬琉轻叹了一声,正准备把人拂开,这才发现胖墩手里竟然拿了一枝颜色极艳的玫瑰花。 “还有人送你花?” 苏敬琉忽然来了兴趣,方才周国潮让周宴珩去人群转转,苏敬琉看不惯硬逼着苏灼也下去遛遛,原本是不抱希望,没想到臭小子还真拿了一朵花回来。 苏灼有些不好意思,“我在人群转了一圈也没有人愿意理我,后来有个小姑娘走过来,把她的花给我了。” 说着少年不好意思笑了笑,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他花。 苏敬琉翻了个白眼,“这孩子,人家这是看你可怜。” 苏灼有些不服气,却也没有反驳,目光不自觉看向人群。 可怜也没关系,这不就说明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 第165章 和解!被治愈的心 偏厅,远离宴会喧嚣。 案牍上摆着香茗,顾家老太太双目半瞌,不知在想什么? 脚步渐近,沈庄推门而入,脸上噙着淡笑,“席上宾客多,一时脱不了身,老夫人久等了。” 顾老太太收敛神情,站起身相迎。 “沈老。” 沈庄摆摆手,“我们几十年的交情,哪有这么生疏,坐。” 顾老太太微微点头。 沈庄入座主位,先给老太太添茶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老夫人把我叫来有事要商量?” 顾老太太点头,微微挺起腰身,“明人不说暗话,阿慈的死始终是我心中未解之结,清予是我女儿在这世界唯一的血脉,请沈老放人,让我带清予回顾家。” 沈庄皱眉,神情复杂。 顾老太太,“沈老看中嫡孙,清予在沈家只会被埋没,我的孙子岂可成为别人的垫脚石?还请沈老高抬贵手。” 沈庄端起茶盏,一口饮尽驱散了一点酒气,这才缓缓开口,“这件事老太太跟清予商量过吗?” “他年纪小,以后我……” “年纪小?”沈庄放下茶盏,眸光幽深,“所以这就是你可以擅自替他做主的理由?” 顾老太太一愣,一时接不上话。 沈庄,“老夫人扪心自问,你想接回清予到底是为了清予还是为了消除这些年对阿慈的愧疚?老夫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清予?” 说起女儿,老太太情绪顿然翻涌,“我当然是为了清予。” 沈庄,“为了清予?所以甚至不惜要大闹沈家宴会,与沈家当众撕破脸?老夫人有没有想过,我是清予的爷爷,你是他的外祖母,沈顾两家一旦反目成仇,这里面最难过的会是谁?” 顾老太太眸光微闪,忽然词穷。 沈庄轻叹了一声,倒了一杯新茶,双手递到顾老太太面前,“阿慈的事我很抱歉,你把最宝贝的女儿送进沈家,沈家却没有照顾好她,这是沈家的错。但是……顾嫂子,大人的错就在大人那一辈终止吧?不要再迁怒孩子了。” 顾老太太眼眶瞬间被侵蚀,眼角酸涩到不能自已。 良久,老太太抬手接过茶盏,语气沉重,“沈老,你会好好待清予的,对吗?” 沈庄,“今晚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老太太沉默半晌,低头喝茶。 * 宴过一半,顾家老太太因为身体不适提前离席。 顾赐丰将老太太送到园外还是有些不放心,“母亲,要不我跟您一起回去吧?” 老太太摇头,“今天a国半数权贵都来了,下半场肯定还会来不少人,你是顾家的颜面,这个时候不能走。我有保镖护送,出不了问题。” “可是……” “舅舅,我送婆婆吧。” 两人正争执不下,沈清予挎着花篮笑吟吟从沈园走了出来。 顾赐丰看了母亲一眼,点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清予。” 沈清予上前搀扶顾老太太。 “一家人,舅舅太客气了。” 顾老太太轻轻拍了拍沈清予的手背,朝儿子摆摆手,“行了,这有小予,你去忙吧。” 顾赐丰点头,转头进了沈园。 沈清予扶着老太太上车,等老太太坐好又转到另一边车门,正准备上车却发现车门锁了。 这时,玻璃车窗缓缓下移,顾老太太一脸慈爱看着他,“清予,不用送了,婆婆自己回去。” 沈清予愣了愣。 老太太指了指他花篮,“把它给我。” 沈清予取下花篮递进车窗,老太太双手捧过,细细打量着里面的每一朵花,此刻,爬满皱纹的眼角覆满了沉甸甸的爱。 老太太低头抹了抹眼角,眼底一片温和。 “清予,现在你可以对婆婆使用绝对权力了。” 沈清予怔然,不羁的眉眼满是愧疚,“婆婆,对不起。” 老太太摇头,眼底多是纵容,“那丫头不是说了吗?虽然是游戏,但也要有游戏精神,婆婆虽然老了,但游戏精神一点都不比你们年轻人差。” 沈清予指尖微微颤抖,一言不发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轻叹了一声,笑着问他,“是不是真的不想跟婆婆走?” 少年眸光跃动,指尖渐渐收拢,很轻声,“是。” 老太太释怀,笑着点点头,“婆婆知道了。以后有时间多回来看看婆婆?” 沈清予咬了咬牙,声音哽咽,“好。” 老太太眼眶微红,笑着摇头,“沈庄啊沈庄,还是这么老谋深算,一个游戏就把我的孙子抢走了。”她低下头,按动按钮,车窗慢慢上移。 “走吧。” 汽车缓缓启动。 后视镜里的少年越来越远。 老太太终是没绷住,抱着手里的花篮默默流泪。 她三十岁守寡,丈夫一死,家族开始内斗。 顾家恶狼环伺,所有人都想尽办法想争夺丈夫遗留的家族股份,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求助沈庄,想让沈庄给她指一条明路,到底把股权给谁才能为她们孤儿寡母争取一线之机? 她永远记得,沈庄当时给她倒了两杯茶,问她,“你是想做选择的人还是被选择的人?” “选择的人为自己杀出一条路,被选择的人只能求别人给一条路,你手里的股份足以支配整个顾家,何不掌家?” 这声音如铁锤凿冰,一条裂缝渗透足以颠覆整个冰山。 此后在沈庄的帮助下,她与家族内斗十年,终于在四十岁那年迎来了人生的曙光。 今天这个游戏妙啊。 以一场游戏唤起了故人情分,可若只靠这份情分还不足以让她放下清予,偏偏…… 清予赢了。 沈庄这是在借游戏告诉他,他不会遮掩谁的光芒,他待清予一视同仁。 * 与此同时,正蹲在偏院角落放风的姜花衫眸光忽然潋动。 脑海里的电子音此起彼伏。 【叮——】 【当前章节主线偏离,现在为您生成最新篇章。】 【生成完毕——】 【原章节剧目——《决裂!被伤透的心》更改为《和解!被治愈的心》】 【为剧目世界载入当前剧情:第一百六十五章--《和解!被治愈的心》】 【警告:当前主线剧情偏离1%。】 【警告:主线偏离90%,剧目世界将毁于一旦。】 …… 第166章 螳螂捕蝉 主线偏离?! 姜花衫愣了一下。 今天不过顺手帮了沈清予一把,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出现了新的提示? 之前篡改剧情更正的只有章节,这次竟然是主线。 这世界主线是什么? 两个男主扶摇直上的青云史?主线偏离,偏离了什么? 姜花衫平静抓头,啊啊啊!想不到啊! 信息点太少了!这谁能猜到? “感谢大家受邀前来参加今天宴会,在这里,我谨代表沈家向大家表示感谢,一杯薄酒聊表敬意。” 偏厅席上,沈澈被宾客们众星捧月围簇在人群里,谈笑风生十分惹眼。 今天沈家宴请千人,主宴由沈庄和沈谦负责,副宴则由沈澈统筹,沈让协助。另外一部分新闻媒体被安排在中院,这些人到宴会散席时,才会被邀请进主宴,采访时间和内容都是事先就规定好的。 沈园是沈庄的住所,为确保固若金汤,每个园都是独立开放且后院禁止通行,就连保镖内衬携带的枪械都是荷枪实弹。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和沉淀,姜花衫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杀死爷爷的凶手或许不止一人,他们极有可能是有同一利益链的一群人。 不然实在很难解释,凶手为什么敢在守卫如此森严的沈园下手,并在得手后完全销声匿迹,就连沈兰曦都查不出一丝眉目。 不! 姜花衫拳头握紧。 他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起码他大胆锁定了她是嫌疑人。 “嘘嘘嘘~” 姜花衫猫着躲在草丛,忽然感觉耳边痒痒的,一回头就看见一张巨脸贴了上来。 “……” 傅绥尔朝她使了个眼色,得意洋洋,“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回去休息,嘿嘿~” 姜花衫,“……” 傅绥尔扒开两片树叶偷偷观察里面的情况,“嚯,好多人。” 姜花衫挑眉,一言不发看着她。 傅绥尔抿嘴笑了笑,“你要是想打电话查人,两个人不是更方便吗?” 姜花衫斜睨她。 没错,她的确有这个打算。理由很简单,名单里的人非富即贵,而这些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出席沈家夜宴,此时不捞鱼更待何时? 傅绥尔指了指前院的耳室,“所有人的手机都被暂时保管在那个房间,我待会儿想办法偷偷溜进去,然后你在外面打电话,咱们里应外合,怎么样?” 姜花衫看了看门口四个彪形大汉,“怎么溜?” 傅绥尔朝她使了个眼色,“看我的。” 她大摇大摆站起身,堂而皇之穿过偏园,猫着腰躲进垂花门后。 耳室外的保镖感觉有人影靠近,正准备上前,待看清傅绥尔的脸后又立马退了回去。作为专业保镖,认全整个家族的服务对象是基本职业操守。 傅绥尔察觉到对方不会为难她,气焰更加嚣张,抬头挺胸打算直接进。 守在门口的保镖目不斜视,将她拦了下来。 傅绥尔皱眉,不管不顾,横冲直撞了几次连对方的胳膊都没绕开。最后她恼羞成怒,直接跳起狠狠戳了戳保镖的肩膀,最后气咻咻转头撤退。 “……”草丛里的姜花衫表情一言难尽,还以为她有什么办法。 事还没完,傅绥尔转头冲进宴会,死乞白赖拽着沈让再次来到耳室前,然后对着门口的保镖一顿输出。 距离太远,再加上宴会声音嘈杂,姜花衫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但是!一顿手舞足蹈后,沈让头疼扶额,最终让保镖开门放她进去了。 她真是…… “……”姜花衫差点哭死。 等了一会儿,门关上了,沈让跟保镖叮嘱了几句又重新回到宴会。 姜花衫看准时机,偷偷溜回菊园。 张茹听见动静立马从房间走了出来,她刚走进院子就看见姜花衫进了绣楼,紧接着又传来房门落锁的声音。 张茹一脸费解,这是在宴会受了什么气? 姜花衫锁好门,立马从抽屉里拿出换好新卡的备用手机和提前打印好的名单,挨个拨号。 除去已经拨打过的钻石会员,白银和黄金还有五十人左右,若每通电话需要十秒,整个过程也需要九到十分钟左右,为了不让人起疑,她们必须要快。 电话有的无法接通,有点通了无人接听,还有一类是直接接通,与之前一样,对方都很谨慎,说话之前都会传来三声‘梆梆梆’的声响。 只要遇到这种情况,姜花衫没有任何迟疑立马挂断,并迅速换新卡再打。 第一次操作不算熟练,原本定好十分钟完成,生生延误了五分钟,再算上她从前院跑回来的时间,傅绥尔已经在耳室待了将近半个小时了。 姜花衫赶紧把东西收拾好,火急火燎冲出房间。 张茹在厨房收拾餐具,忽然听见楼阁传来咚咚咚的下楼声,她停下手里的活儿,刚走进院子就看见姜花衫撩着裙摆飞速冲出了去。 这是怎么了?咋咋呼呼的。 姜花衫一路狂奔,到了偏园立马猫在墙角,隔着窗花观望耳室那边的情况。 奇怪?她明明已经给绥尔发了信息,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出来? 看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头上压下一片投影,姜花杉抬头,另一组保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身后。 “呵呵。”她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才对了,要是她晃半天都没人发现,沈家的安防才有问题。 姜花衫掉头就走,刚过垂花门就看见一群人有说有笑往这边走来。她不想节外生枝,转身就走。 萧澜兰一眼看见她,立马扬声呵斥,“小叫花子,你站住!” 姜花衫原本是要走,听到这话脚步一顿,眼里的眸光冷了几分。 片刻功夫,萧澜兰带着宴会上三个交好的女生围了上来。 “还真是你,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想偷东西?” 萧澜兰看了看四周,笑着一把揽住姜花衫的肩膀,“去哪?我正好要找你。”话落,压在肩上的手掌渐渐收力。 姜花衫皱眉,一把甩开萧澜兰的手,“少攀关系,我跟你不熟。” 萧澜兰没想到姜花衫这个时候还敢反抗,眼中透着几分狠劲,“嘴巴还挺硬啊。” 说罢,抬眸朝身边的女伴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假装友好拉着姜花衫的胳膊。 “这里人多眼杂,去内院,那比较方便。” 月光下,女生们拖拽的身影越拉越长。 树影簌簌,不起眼的角落,有人从暗影处慢慢走了出来。 黑暗中,那人指尖渐渐收拢。 救?还是不救呢? …… 第167章 再次选择 茶室,余烟袅袅。 对案的茶盏已经见底。 沈庄闭眼靠着圈椅,眉宇间满是疲惫。 “爷爷。”门外传来沈清予的声音。 沈庄眼睑颤动,缓缓睁开。 没一会儿,茶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沈清予踱步走到案台前,“爷爷。” “嗯。”沈庄坐直身体,指了指对面,“坐。” 沈清予点头,刚坐下就注意到案台上还摆着一盏用过的茶杯,他抬眸看了沈庄一眼,斟酌片刻主动问道,“爷爷,你刚刚是在跟婆婆喝茶吗?” 沈庄没有马上回答,用竹镊夹了一个新茶杯,倒上茶水递给沈清予。 “谢谢爷爷。”沈清予起身,双手接过。 沈庄点了点台面,示意他坐好。 “顾老太太回去了?” 沈清予点头,“婆婆说让我留下,以后没事多回去看看。” 沈庄眸光微动,抬手也给自己续了一杯热茶。 浓郁的茶汤挂在瓷白的冰裂纹里养出了一条条金线,茶养裂为艺术,可若人与人之间有裂又该如何? 沈庄轻叹了一声,放下茶盏,眼眸慈爱看着沈清予。 “清予,你是不是也在怪爷爷?” 沈清予愣了愣,快速扫了一眼案前的茶杯,“爷爷,是不是婆婆跟您说了什么?我……” “不。”沈庄摇头,“你婆婆什么都没说,爷爷只单问你,清予,你是不是对爷爷很失望?你是不是也觉得爷爷不公平,对你对兰曦不同?” 沈清予不羁的眉眼略有几分慌乱,“没有。我没有这么想。爷爷,三叔三婶为国捐躯,兰曦哥受了很多苦,您对他多照顾一点我能理解。” 沈庄看着沈清予,略微有些怔愣,“你真是这么想的?” 沈清予 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他在爷爷的眼里看到了痛心,难道他说错话了? 沈庄很快收敛神思,默默从兜里拿出一张卡,“原本打算你过生日再拿给你的,现在看来不能等了,再等爷爷的孙子可就要跑了。” 沈清予看着茶台上的金卡,眼中满是错愕,他隐隐猜到什么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爷爷,这是?” 沈庄,“刚刚都说了,是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爷爷都知道了,姚家那一手抄底很漂亮,姚礼应该要庆幸,你手里就那点资本,不然姚家半数资产都要被你卷走了。” 沈清予错愕,“爷爷你查我?” 沈庄抬眸,“不查你们的底我怎么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一个个平时装的多乖多听话,暗地里一个比一个不安分。你当姚家是吃素的?若是没有我替你善后洗干净退路,就算我不查姚家也会查上你。” 沈清予撇开脸,低头喝茶,“我就捞点碎银子,姚家要有意见我大不了就收手,我对姚家没兴趣。” 沈庄,“是,对搞垮姚家没兴趣,反倒是对搞垮沈家野心勃勃。” “噗!”沈清予一口茶喷了出来,“爷爷你可别乱说。” 还不承认? 沈庄压着案台的金卡推向沈清予,“你父亲手里的沈氏财团商业链完整,单靠你那几个三瓜两枣根本撼动不了,这算是爷爷给你的投资。” 沈清予装傻充愣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他一言不发看着沈庄,像是第一次认识。 沈庄眼中只有慈爱,“爷爷知道,你心中有执念,你始终放不下你母亲的死。如果战胜你爸爸能让你放下心结,爷爷当然愿意帮助你。” 沈清予垂眸看着桌上的卡,“爷爷您不怕我做出什么危害沈家的事吗?” 沈庄语调笃定,“爷爷知道你不会。清予,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吞并沈氏架空你的父亲,二是做一个开创者,缔造一个属于你的商业帝国,超越沈氏,凌驾于你的父亲。” 沈清予眼里的光隐隐升起,但很快又淹没在长睫之下。 * 另一边的偏院。 沈眠枝站在树下徘徊,眉头紧锁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别多管闲事了,萧澜兰这个人心思歹毒恃强凌弱,她以为姜花衫毫无依靠才敢对她下手。这里是沈园,她们不会敢把事情闹大的,姜花衫顶多挨顿揍,但她也绝不是忍气吞声的主,一定会还以颜色。让萧澜兰长点教训也好,免得她再去祸害别人。” 眼前的垂花门好似凶兽的巨瞳之眼,将她心里的伪善放大到了极致。 “你在这碎碎念什么鬼东西?” “啊!” 忽然,暗影里又窜进一道黑影,沈眠枝不防吓得瞳孔地震栽倒在地。 傅绥尔慢慢从暗影里走了出来,一脸狐疑盯着她,“你做什么亏心事,怎么吓成这样?” 沈眠枝捂着胸口,惊魂不定。 傅绥尔看着无趣,抬头环顾四周,“没空跟你玩,我找衫衫去。” 刚走两步忽然发现裙摆被沈眠枝拽住了,傅绥尔皱眉,“你别告诉我你想碰瓷?” 沈眠枝指了指垂花门后,“我刚刚看见澜兰表姐和衫衫去内院了。” 傅绥尔神情微变,“萧澜兰一个人?” 沈眠枝摇头,“四个人。” “坏了!兰曦哥选了衫衫当舞伴,萧澜兰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傅绥尔一把拽回裙摆,刚跑两步忽然想到什么,扭头拉住沈眠枝,“你跟我一起去,别又想跑去告状。” “?” 沈眠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傅绥尔强行拖进了垂花门。 “你放开我!绥尔,放手!又不关我的事。” 傅绥尔充耳不闻,生拉硬拽,“少废话。” “啊!救命啊!” “快拉住她!快拉住她!” 两人拉拉扯扯刚到中景庭院,就听见水池那边传来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衫衫!” 傅绥尔眸光沉了沉,丢下沈眠枝,转头朝水池跑去。 沈眠枝被推了一把险些栽倒,稳住身形转身就想远离是非之地。 忽然,背后传来傅绥尔的怒吼,“萧澜兰,我跟你拼了!” 沈眠枝脚步一顿,眸光泛着点点幽光,最终她转过身,闭眼往水池方向冲了过去。 …… 第168章 积年旧怨 在此之前,姜花衫从没想过她和萧澜兰之间还有机会对峙。 萧澜兰比她大两岁,也正是因为这两岁之差,十八岁之前,姜花衫一直都活在萧澜兰的阴影下。 在方眉的教育里,美貌就是通往权力圈最高的入场券。可名利圈的风月场里从来都不缺美人,尤其是当时还有萧澜兰这朵带刺玫瑰。 方眉没有耐心也没有能力,她只想利用姜花衫的美貌达到利益最大化,于是她引导姜花衫模仿萧澜兰。 女孩儿的十三岁到十八岁,每一岁都意义不同,但姜花衫从没有得到过属于自己年纪的意义。 她十四岁模仿十六岁的萧澜兰,十六岁模仿十八岁的萧澜兰,这两岁的年龄差变成了她无法跨越的鸿沟。 只要她和萧澜兰同时出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看向萧澜兰,她就像一个高仿a货,被人暗笑是萧家千金的平替。 萧澜兰也很享受这种对比,她常常会在高傲拒绝求爱者后,又好心给他们提议。 “去找姜家那个小叫花子吧,她比较便宜。” 萧澜兰不知道,因为她一句便宜,姜花衫被打上了可以买卖的标签。那个时候她常常会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骚扰信息,甚至有人公然问她,多少钱起拍? 后来学校里流言四起,为了满足作恶者那恶臭腐烂的虚荣心,他们在群里造谣,捏造事实,把姜花衫贬低的一文不值。 那段时间正好赵棠的父母来学校闹事,姜花衫替傅潇潇背下了霸凌的黑锅,同窗同学因此认定她是个品行不端的恶毒女,对群里的谣言也就听之信之。 女生一旦被黄瑶沾染上,她整个都‘脏’了。 那段时间可说是姜花衫的至暗时刻,她不敢再模仿萧澜兰的一言一行,因为只要她穿了与萧澜兰类似的衣服,或者戴了同一个发夹,第二天她的衣服不是被人剪烂,就是人被关进厕所。 这种对待一直到周宴珩出现才好过了一点,也只是好了一点,真正的救赎是她十八岁的那场生日宴。 那天,她邀请了很多人,有傅潇潇、萧澜兰,还有竞拍群里所有男生。 那次宴会没有歌舞、也没有欢声笑语。 她命令保镖把萧澜兰绑椅子上,然后让人一盆水接一盆水地泼,萧澜兰被吓得失声尖叫,连狐系假睫毛挂在脸上都不知道。 等萧澜兰脸上的妆卸干净了,她又让人泼自己。 原本萧澜兰还在叫骂,看见这一幕彻底懵了。 清水掼在脸上生疼,但姜花衫却觉得畅快淋漓,眼中甚至隐隐有种病态的癫狂。 她一把揪住萧澜兰的头发把脸凑了过去。 “让这些人看看,我们两个到底谁是赝品?谁是孤品?” 在场的同学被她这癫狂的模样吓傻了,但谁都不可否认,美貌全开的姜花衫即使发癫都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得到答案后,姜花衫一巴掌把萧澜兰甩倒在地,又转身看向造黄谣的男生们。 “趁着今天大家都在,你们给大家说说,你们是多少钱拍下的我?拍下以后又做了什么?说详细点,要是有一个细节对不上就去死。” 男生们脸上微变,吓得低头不吱声。 姜花衫一一从他们身边走过,语调轻快,“垃圾就该被清理。” 保镖们立马上前把十一个造谣的男生拖到门口,紧接着门外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在座宾客都看傻了,唯独姜花衫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开心地在原地转圈。 “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会~我今天很开心呢!” 那时的姜花衫想,:恶毒就恶毒吧,只要不要再被人欺负就好了。 有意思的是,她理所当然恶毒后,她反而得到了更多。 女生们说着厌恶她的话,却又在背地里模仿她,她出行的每一样单品第二天一定会被卖爆。 男人们就更虚伪了,明明被她的美貌俘获,但为了突显自己的不同,又总强调喜欢的是她这个人。 姜花衫虽然不聪明,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她除了那张脸还真没什么可取之处。 不过,以恶报怨这件事还是让她尝到了甜头,就算是现在,姜花衫也还是觉得,偶尔恶毒也没什么不好了。 就好比现在,她又想用【恶毒】教训萧澜兰了。 秋风萧瑟,越靠近池水越能感觉透骨凉意,她孤独无助被围在中间,身后就是莲池。 萧澜兰趾高气扬,“你今晚很得意啊?看来有必要教教你沈家的规矩了,脱了衣服自己跳下去。” 姜花衫面无表情挑了挑眉,萧澜兰这劣根果真是烂透了。 “怎么?你不动是想要我们动手吗?我可告诉你,你自己脱还能有些体面,要是我们动手,你连块遮羞布都不会有。” 姜花衫,“都是被羞辱,有没有最后一块遮羞布重要吗?” 萧澜兰眉头微蹙,她原以为姜花衫会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可她不仅没有,还一脸轻蔑质问她。 围堵的女生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小声道,“澜兰,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在沈家闹出什么事只怕不好收场” “是啊,今天就警告一下,下次我们换……” “换什么?”萧澜兰顿时火冒三丈,“这是我外公家,她不过就是一个养女,我要教训她还要挑日子吗?你们去,压住她,把她扒光了扔进水里。” “还有你!拍照!她要敢说出去,就曝光她的照片,让她沦为人人不耻的小贱人。” 三个女生还是有些不敢,踌躇不前,萧澜兰冷着脸推着其中一个女生上前,“去,不然你就代替她下水!” “不要澜兰,我去。”女生神情焦灼,立马妥协,一步一步逼近姜花衫。 萧澜兰双手抱胸,朝红衣服的女生使了个眼色,女生后退一步,从包包里拿出小型摄像机,动作娴熟一看就是惯犯人。 姜花衫不动声色调整姿态,等其中一人对着她冲过来时,她转身偏侧身子,顺势抬脚把人踹进了莲池。 对面的三人傻了,还没反应过来姜花衫忽然发难对着萧澜兰撞去。 等撞上胸口,她迅速抱住萧澜兰的腰,张口咬住她腰间的布料狠狠拖拽。 “刺啦——” “啊!!”萧澜兰立马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快!快摁住她!摁住她!” 姜花衫死死抱着萧澜兰的腰,一口一口撕扯她的衣服。 不是喜欢践踏别人吗?今天也让你尝尝被当众扒光的滋味。 …… 第169章 我敢裸奔,你敢吗 另外两个女生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万万没想到姜花衫竟然这么野。 这可不行,万一萧澜兰出了什么事,她们也别想好过。 两个女生赶紧上前拽姜花衫。 但姜花衫今天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教训萧澜兰,不管那两个女生怎么拖拽,她就死抱着萧澜兰的腰,牙关咬麻了也不松口。 “刺啦——” 腰身又被撕下一大块布料,冷风贴着赤裸的皮肤让萧澜兰寒毛都立起来了。 她再顾不得分寸,尖叫怒骂,“你们一起上啊,撕她!不许拍!不许拍了!先把这条疯狗拖走,听见没有!!” “哦哦哦!” 红衣女生赶忙放下摄影机,上前抓着姜花衫的头发往后拖。 姜花衫吃痛,张口对着萧澜兰的腰狠狠咬了下去! 一打四是不可能的,但萧澜兰别想好过。 “啊啊!!!” 腰身敏感,这一口下去差点要了萧澜兰的命,她痛得浑身抽搐大脑一片空白,等晃过神时,恨不得当场撕了姜花衫。 “松口!疯子!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 红衣女生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转头找了块石头,“你快点松口,要是不松口我可就真砸了。” 萧澜兰脸色苍白,嘴唇一直颤抖,“砸!” 红衣女生还有些犹豫。 萧澜兰怒吼,“快点!” 女生举起石头,正要落下,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咆哮,“萧澜兰,我跟你拼了!” 没等她反应,一道人影突然对着她撞了过来,这一撞冲力过大,两人一起掉进了池塘。 “啊!!” 另外两个女生吓得惊声尖叫,她们以前欺负人没人敢反抗,所以遇见一个玩命反抗的阵脚就全乱了。 萧澜兰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阴沟里翻船,气急败坏,“你们两个蠢东西还不把她拉下来!” 两个女生没办法,只能对着姜花衫又打又拽,姜花衫原本打算死也不松手,忽然眸光一转看见了地上的摄像机。 几乎是一瞬间,她有了取舍,张口咬住萧澜兰的腰间链头,用尽全身的力反身扑向摄像机。 “刺啦!” “啊!” 礼服当即被撕下一道巨口,春光乍现,萧澜兰抱着身体蹲下,狠狠盯着姜花衫,“给我扒光她!” 姜花衫将身体匍匐在地,小心翼翼护着相机。 另外两个女生立马扑上前,一个拽头发一个扒衣服。姜花衫抬腿,狠狠踢向其中一人的膝盖。 “还敢还手?” 被踢的人也被激怒了,从地上找了根枯枝对着姜花衫的背狠狠扎下,枯枝划过白嫩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痕。 姜花衫眼眸缩了一下,咬牙将疼咽了下去。 她还是太自以为是了,尝了一点点甜头就忘了这个世界原本是什么样子了? 萧澜兰看到这总算痛快了一点,眼珠死死盯着姜花衫,“快点扒!” 女生拽住姜花衫后背的拉链,刺啦撕开后背整个礼服。 也就是这时,夜幕中忽然又窜出一道身影。 沈眠枝一把撞开绿衣女生,趁着另外一人没反应一口咬住她的手。 女生吃痛,松开了姜花衫的头发,抬手甩了沈眠枝一耳光。 沈眠枝捂着发麻的脸挡在姜花衫面前,死死看着眼前恼羞成怒的恶人,急声呵斥: “我是沈眠枝,我爸爸是沈让,你敢动我,我爸爸会灭了你全家!” 姜花衫缓缓抬眸,表情微愣看着挡在她面前的女生。 昏暗的夜色下,她头上那行标签异常醒目。 不是因为颜色,是因为标签在跳动。 无数个性标签的形容词一闪而过。 狡黠、正义、虚伪、冷漠、无畏…… 就在她说出那句“我爸爸会灭了你全家”时,标签定格:恋爱脑、伪善、聪慧、孝顺、复杂 被咬的女生原本还想甩耳光,听了这话手立马僵在半空中,略有忌惮看向萧澜兰。 萧澜兰蹲身抱着膝盖,脸色怨毒,“枝枝,连你也要跟我作对?” 沈眠枝,“没有人想跟你作对,是萧表姐你太过分了。” “没错!咳咳咳!”傅绥尔从水池里爬了上来,抱着肩膀挡在沈眠枝面前,“萧澜兰,你真给沈家丢脸。” 萧澜兰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同行的两个女生也不敢再有动作。 她们敢对姜花衫动手是因为萧澜兰说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养女,弄死了也不过挨顿骂。 但傅绥尔和沈眠枝不同,她们一个是沈家表小姐,一个是沈家嫡小姐,不管惹了一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好像就在池塘那边。” 忽然,一道女声打破了对峙的僵局。 不好!萧澜兰脸色骤变,原本以为可以随便整治姜花衫,所以她引人过来看热闹,可现在,衣不蔽体的是她,要真被人看见,她以后可没脸见人了。 萧澜兰咬牙,狠狠看着对面三人,“今天的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有人来了,不能让他们看沈家的笑话。” 姜花衫的衣服也被扒了,萧澜兰料定她们也不会吱声,遂转头朝其中一个女生使了个眼色。 “你去把人支走。” 傅绥尔有些不甘,但也只能任由萧澜兰牵着鼻子走,因为比起给萧澜兰教训,她更在意姜花衫。 沈眠枝回头看向姜花衫,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就算是眼前这样的局面她也一定不会妥协。 姜花衫抬眸,对着沈眠枝微微一笑,随即眸光一沉,大喊,“快来看啊,这里有人脱衣服!萧澜兰裸奔了!” 萧澜兰懵了,惊魂未定看着姜花衫。 姜花衫爬起身,撕开一边的羽毛肩带,“我没胸没屁股,没皮没脸,没依没靠,今晚就算让我在沈园裸奔我都不怕,可是萧澜兰,你敢吗?” 话音一落,有人走进了花池。 “把所有人拦在外面,不许进来。” …… 第170章 就现在! 不许人进来,那萧澜兰还怎么裸奔? 姜花衫有点生气了,斜眼看着眼前芝兰玉树的冷月,这狗东西生来就喜欢跟她作对吗? 眼前的局面不可谓不惨烈,沈家两个姑娘,一个衣不蔽体,一个衣衫褴褛,另外两个也是惨不忍睹。 沈兰曦眉头微蹙,清冷的目光,“怎么回事?” 作恶的两个女生瑟瑟看向萧澜兰,她们敢这么嚣张无非是相信萧澜兰会给她们兜底。 萧澜兰死死抱着膝盖,虽然沈兰曦是她的堂兄,但毕竟也是异性,眼前的窘迫让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回事?”姜花衫抓住机会,蹭得一下跳起,指着萧澜兰。 “那还得多亏了沈兰曦你临时换舞伴,萧澜兰气不过找人教训我。她让我在这池里裸泳,我不愿意,她们就一起欺负我。” 沈兰曦眼皮跳了跳。 姜花衫跳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团拟人形态的白玉丸子,眼下她虽未成形,但璞玉终究不会湮灭于未经雕琢,她说自己没胸没屁股没皮没脸才是对自己最大的误解。 “沈兰曦!你……” 话说一半,姜花衫的脸就被罩住了,下一秒冷冽静谧的雪松香扑面而来,这冰雪初融的味道熟悉又陌生。 她愣了愣,扒开罩在头上的黑色西装,神情复杂。 沈兰曦,“把衣服穿好,下次要敢在公众场合随意扒衣服,我会请爷爷好好教你规矩。” “……”姜花衫被气笑了,撇开脸懒得看他。 沈兰曦这个人最是教条主义,在某些事上刻板的不像话,他把沈家的荣誉看得比命还重,萧澜兰与沈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他在,让萧澜兰裸奔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兰曦哥,你别听姜花衫胡说八道,我不过就是和她闲聊几句,是她忽然发疯。兰曦哥,让人拿件衣服来好不好?我这样会让外面的人看萧家和沈家笑话的。” 萧澜兰见沈兰曦竟然屈尊降贵脱衣裳给姜花衫心下彻底慌了,为免姜花衫挑拨离间她故意搬出萧家和沈家说事。 “高止,叫几个嘴巴严实的阿姨过来。” 沈兰曦又怎会看不出萧澜兰的心思?不过是为了大局暂时不想跟她计较罢了。 傅绥尔气急,冲上前与沈兰曦理论,“兰曦哥,你竟然帮萧澜兰?!” 沈兰曦目光淡淡,“这件事等宴会结束了再处理,你们都先回去冷静一下。” 傅绥尔,“冷静个屁啊!兰曦哥,你让萧澜兰现在回去,她休息好了一定会想方设法反咬我们的,要处理就现在处理,不然对我们不公平!” 沈兰曦眼眸微黯,面无表情看着傅绥尔。 傅绥尔哪敢跟沈兰曦叫板,心虚低下头,“对不起兰曦哥,我不是说你是屁,我是太着急了。” 沈兰曦侧头看向姜花衫,但姜花衫一直撇着头,正眼都不看他,这个角度,她脖颈上那道红痕显得愈发触目惊心。 “……” 沈兰曦眸光微沉,转头看向两位女生。若是平时能得沈家太子一眼两人一定高兴坏了,但此刻,她们巴不得自己透明,沈兰曦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两人吓得直打哆嗦。 * 偏厅的茶室里。 褐色的茶叶沿着茶汤波纹旋转,正圆的圈纹越扩越慢,最后几乎趋于平静。 沈清予看着手中的茶盏,眼中情绪莫名难辨。 他抬头,终于鼓起勇气问道,“爷爷,您为什么要选兰曦哥做家主?我不可以吗?” 沈庄眼中亮起细细的光,来不及捕捉又湮灭于眼底。 他摇头,“是,你不可以。” 沈清予眉眼锐利的几分,“我到底哪里比不过沈兰曦?” 沈庄失笑,“不选你,不是因为你比兰曦差,而是因为他比你适合,仅此而已。” 沈清予不解。 沈庄,“清予,你明白一家之主的责任吗?兰曦八岁离家,在清虚观一住就是七年,这个中辛酸和不易远非常人能比。兰曦淡漠自持,随时都能保持客观冷静,是天生的权谋者。但你不同,你爱憎分明热烈似骄阳,若要你为了家族背叛自己的信仰会比杀了你还难受,所以你更适合去建造自己的帝国,做沈家盾。” 沈清予眼中的锐利一瞬间被击碎。 沈庄,“清予,你们在爷爷心中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有你们各司其职各尽其责,沈家的荣耀才能得以延续。” 沈清予垂眸,一口喝尽手中的温茶。 “我知道了,爷爷。” 他放下茶杯,伸手接过沈庄手里的金卡,“那我要成立自己的商业帝国,在那,我说的算。” 沈兰曦那傻逼休想收复他,他归顺的是爷爷悉心维护的沈家。 “叩叩——” “爷爷。” 这边爷孙俩气氛刚缓和一点,沈归灵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沈庄略有些意外,“进来。” 话落,沈归灵推门而入。 趁着这几步路的空隙,沈清予将卡塞进了西装的内衬里, 沈庄指了指右手边的圈椅,面带微笑,“阿灵?你怎么过来了?” 沈归灵,“有件事觉得不妥,所以才特意找爷爷商量。” 沈庄看了沈清予一眼,面露不解,“什么事不妥?” 沈归灵,“我刚刚路过后院莲池时,听见衫衫大喊萧……萧堂妹要裸奔,刚走近就看见高止封锁了莲池的进出路口,我……我听见里面有争执声,动静还不小。” “什么?!”沈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沈归灵表情有些为难,“爷爷,原本有兰曦哥在用不着我多管闲事,但是我避开的时候正好遇见一个女生从池塘里爬出来,我问了几句,觉得事情有些恶劣,所以……” “恶劣?” 这个词用的耐人寻味,沈庄眼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 “兰曦哥,我好冷,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原本已经说好回去再处理,沈兰曦忽然又没了下文,萧澜兰害怕情况有变,泫然欲泣低声啜泣,“兰曦哥,我要是被人看见以后还怎么做人啊?兰曦哥!” 沈兰曦沉默了片刻,侧过身,“宴会结束之前,你们都在自己的院子待着,哪都不能去。” 萧澜兰眼中顿然闪过喜色,只要等她把眼前这个危机度过,后面的账可以慢慢算。 沈兰曦抬眸又看了姜花衫一眼,见她还是不搭理自己,也没再说什么转身退出了莲池。 “兰曦少爷。” 沈兰曦脚步一顿。 莲池之外有一道矮灌丛,沈兰曦一出来的就看见赶来帮忙的阿姨被沈执拦在长廊之外。 他情绪淡淡,只看了一眼便明白是老爷子的意思。 沈执走上前,压低了声音,“兰曦少爷,老爷子请您把两位小姐带去偏厅。” 沈兰曦皱眉,“现在?” 他不解,就算爷爷知道了,也不该现在过问。宴会还没结束,下半场还有几位教会大牧师会来拜访,爷爷这个时候处理这件事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沈执点头,语气不容置喙,“是,老爷子交待就是现在。” …… 第171章 摇摆不定的标签 沈兰曦去而复返,传达沈庄的意思。 一时间气氛扭转,傅绥尔满血复活抱着姜花衫又蹦又跳。 “太好了!还是爷爷好!” 姜花衫眼中也藏不住高兴,连沈兰曦都知道顾全大局,按理爷爷这个时候更不该过问了,但偏偏他就是问了。 萧澜兰则是愁云惨雾,原本以为能缓一口气,没想到这件事又陷入了僵局。 “怎么办啊澜兰,怎么办?” 两个女生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沈家老爷子可不是普通人,如果在他那记了名,这辈子就完了。 萧澜兰眼下也是心烦意乱,外公可不好敷衍,得提前想好说辞。 “兰曦哥,能不能给件毛毯?”现在回去换衣服就不能卖惨了,为了掰回一点成算,萧澜兰打算就以眼下这个状态去见沈庄,她腰间的伤口就是姜花衫作恶的证据。 沈兰曦早有准备,拿了两条毯子,一条给萧澜兰,一条给傅绥尔。 “走吧。” * 宴会上,沈娥正挽着周家太太的手说悄悄话,沈娥有心替萧家攀上周家,一晚上对周家太太殷勤备至。 沈娇看着沈娥那不值钱的嘴脸就想吐,起身正想出去透透气,就看见冯妈火急火燎从人群里穿了出来。 “小姐……” 冯妈脸色略有些慌张,拉着沈娇说了几句悄悄话,沈娇脸色登时大变,回头看了沈娥一眼快步出了正厅。 另一边,沈娥与周家太太聊的正起劲,萧家管事忽然上前打断两人的谈话,沈娥略带歉意起身,跟着管家走出宴厅。 沈兰曦和沈归灵同时缺席,周宴珩被年轻一辈众星捧月围簇在中间,俨然就成了宴会的主角。 他顺着人群往中心圈看了一眼,沈家人还真是有趣,这么重要的场合,重要的人都不见了。 * 莲池闹事的人都被带去了茶室。 茶室中间隔着屏风,沈兰曦、沈归灵和沈清予都坐在屏风之后,姜花衫、傅绥尔、沈眠枝和萧澜兰捧着参茶坐在横厅的沙发上,另外两个女生连茶都不敢喝,小心翼翼挨着萧澜兰。 沈庄坐在沙发主位,闭目养神,从始至终都没表过态。 萧澜兰披着毛毯,小心翼翼看着沈庄,“外公……” 沈庄,“不急,等你们大人过来了再说。” 萧澜兰嘴唇微抿,心下宽慰了许多,太好了!母亲过来一定会给她撑腰的。 傅绥尔低头抿了一口参茶,偷偷给姜花衫使了个眼色,放心!我妈也不是盖的。 姜花衫想笑,但现在这个场合不适合,只得继续扮忧郁。 沈眠枝肿着半张脸,安静不语,阿姨正在小心给她上药。 “爸!”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几道声音。 沈让、沈娥、沈娇鱼贯而入。 “枝枝?!” 沈让原本在偏厅招待客,忽然被家里管事告知老爷子有请。进来之前,沈让还是一脸懵逼,但在看见沈眠枝肿得变形的半张脸后眼里立马腾升起一股暴怒。 “谁打的?!” 出手的女生被吓得浑身哆嗦,孤立无援只能靠向萧澜兰。 沈眠枝握着沈让的手,懂事的让人心疼,“爸爸我没事。” 沈娥见萧澜兰也是一身狼狈,连忙上前察看,“澜兰,你有没有事?” 萧澜兰一脸委屈扑向沈娥,“妈妈,呜呜呜呜。我的衣服,我的腰……呜呜呜……我今天名声差点就毁了!” 沈娥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平时都是当眼睛珠子宝贝,哪受过这种委屈?沈娥又心痛又气愤,目光狠狠扫向姜花衫,“澜兰,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别怕,你说出来,外公和妈妈都会替你做主。” 傅绥尔没想到萧澜兰还有脸倒打一耙,先发制人指着萧澜兰,“妈妈,是萧澜兰!她嫉妒衫衫,她还想扒了衫衫的衣裳把她丢进池塘里。” 话音一落,沈清予抬眸,目光透过朦胧的屏风锁死在姜花衫身上。 她依旧低着头,没什么反应,藏在黑色西装下的半张脸满满的破碎感。 沈娇杏眼微眯,略带危险看向萧澜兰,“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手段?” 萧澜兰不敢直视沈娇,沈娥将她护在怀里,与沈娇争锋相对,“谁不知道她们两个好到穿同一条裤子,绥尔说的话未必可信。” 傅绥尔,“我说的不可信,那就问问眠枝,她说的总该可信吧?” 众人神情微妙,转头看向沈眠枝。 沈眠枝抬头看向沈庄,见他依旧闭目养神,立马低下头小声说道,“我只看见澜兰表姐把衫衫带去了内院,后来我和傅绥尔听见有人呼救,跑过去就看见衫衫抱着澜兰表姐在咬她的衣服,然后澜兰表姐身边的同伴就出手教训衫衫,还扒了衫衫的衣服。绥尔为了保护衫衫跟其中一个女生起了冲突,两个人一起落水,我见情况不妙想出面解围,结果也被打了。再后来……兰曦哥就来了。” 姜花衫一愣,抬头看向沈眠枝。 傅绥尔怒不可遏,原本一起经历过这件事,傅绥尔已经对沈眠枝改观了,甚至认定她是有过命之交的好朋友,可当沈眠枝说出这番话时,傅绥尔彻底失望了。 沈眠枝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爷爷,今天的事大家都有错,不如就算了吧。” 少女头顶的标签再次跳动,回归为:【恋爱脑、圣母、聪慧、果敢、孝顺。】 …… 第172章 她是惯犯,请不要原谅她! 标签竟然还能变回去? 姜花衫盯着沈眠枝打量,但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俨然就变成了她在说谎。 沈娥立马抓住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反唇相讥,“听见没?是这个没家教的白眼狼先动手的,她都把澜兰逼到绝境了难道还不准澜兰还手吗?我家澜兰也是为了自保,这有什么错?” 沈娇冷笑,“你是不是耳朵有毛病?是你女儿把我女儿带去莲池的,怎么看也是你女儿动机不纯。” “叫她去莲池就是动机不纯吗?就不能找她聊天吗,我家澜兰心地善良,每个星期都会去教堂做祷告,她怎么可能会做霸凌别人的事?反倒是这个小白眼狼,出生不正来历不明,谁知道在之前的家里受了什么教养?阿娇你可要担……啊!” 话未说完,一直没有反应的沈庄忽然端起桌上的温茶对着沈娥的脸泼了上去。 “砰——” 泼完沈庄又将手里的杯盏狠狠砸向地面。 一声巨响吓得所有人胆颤心惊。 “出身不正?来历不明?”沈庄缓缓站起身,用拐杖点着沈娥的脸,沉声道:“我还没死,你就敢踩在我头上撒野了?” 沈娥大脑一片空白,怔怔看着地上碎成渣的官窑宋盏,这可是老爷子平时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一共就五只,当初听闻沈玺噩耗时不慎摔了一只,眼下又摔了一只。 沈让已经许久没见老爷子发这么大火了,吓得赶紧上前搀扶。 沈兰曦也愣住了,犹豫片刻从屏幕走了出来。 “爷爷,气大伤身。” 有沈兰曦带头,沈归灵和沈清予立马也跟了出来,一群人关怀备至围着老爷子。 萧澜兰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害怕地往沈娥身后躲。 沈娥被泼了一杯温茶也不敢有怨言,只敢委屈哭诉,“爸,您这是做什么,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您好歹给我留点脸面。” 沈庄被一群人拉着坐回主位,听了这话怒火一下又被挑起,“你还要脸面?从进门到现在你说过一句要脸面的话吗?” 沈娥原本要退,但回头看着一脸无措的萧澜兰,咬牙把心一横,继续哭诉,“爸!澜兰是您的亲孙女啊,您怎么能信外人不信您的亲孙女啊?” “外人?”沈庄点头,“沈执!” 沈执立马从茶室外跑了进来,“老爷子。” 沈庄,“你现在打电话给老宅,让她们准备,我明天带小花儿回家祭祖,入沈家族谱。再让律师准备好遗嘱,等我死后名下除了家族公出资产,其余私产全部由小花儿继承,如果小花儿寿终正寝,她未来的孩子为第一继承人,如果死于非命,这笔资产将全部捐出造福民众。” “!” 这话一出才是真正的平地惊雷,就连姜花衫都反应不及。 作为家族的定海神针,老爷子手里掌握着沈家百分之七十一的控股权,若是除去公出还有百分之十二,不要小看这百分之十二,等被沈家瓜分完后,这十二足以起到控股沈家的作用。 上千亿的股价就已经够惹眼眼馋了,就更不要说老爷子未计入家族的私产。 如沈家这种庞大的家族都会成立家族基金会,虽说资产丰厚但每一笔花销都有严格控制,私产就不一样了,想怎么花怎么花。 “爸!” 沈娇也吓住了,一脸难以置信。 沈庄看着沈娥,“你不是说她出身不正来路不明吗?现在正了?” 沈娥被吓傻了,没想到自己随意一句话竟然丢失了上千亿的继承权,如果姜花衫真的继承了老爷子全部私产,以后不管是大房、二房还是三房都得把她当菩萨供着。 沈执僵在原地,这消息实在是太过重磅,一时不知要不要听从。 “爸!爸!”沈娥哪还敢护萧澜兰,吓得连忙跪地求饶,“爸,您冷静点,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气您,您千万别一时冲动啊,兰曦、他们还在旁边看着,您不能让他们寒心啊。” 沈兰曦眼中略有些错愕,他能感受到爷爷对姜花衫的偏爱,否则也不会选在这个节骨眼处理这件事,但他万万没想到老爷子心眼偏了这么多,在场七个沈家的孩子都不及姜花衫一个。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大家的反应无一例外,既惊讶又有些失望,谁又不想成为被沈庄偏爱的那个孩子呢? 沈归灵在人群里望向姜花衫,她比他想象中的要冷静,但细看又与之前看戏的姿态不同,眼里似乎藏着几分压抑的情绪。 “小花儿,你过来。” 姜花衫站起身,走向沈庄。 沈庄摸了摸她的头,随即用拐杖点着沈娥,“我如今这把岁数还能活多久?你们是真孝顺啊?铁了心不想我称心如意?” 沈娥抹着额头的冷汗,面如死灰。 沈庄,“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我这一生为了沈家殚精竭虑,我不欠沈家什么?你们如今个个高权在握,我也不欠你们什么。小花儿是我这辈子唯一自主选择的孩子,这是我欠她的。所以你们都给我记住,她背后撑腰的是我沈庄,以后惹她的时候自己掂量一下,你有没有倒反天罡的本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敢多嘴? 沈娥从未见过沈庄发这么大的火,吓得瑟瑟发抖。 另外两个女生就更不用提了,此刻肠子都已经悔青了,原以为这个沈家养女无足轻重,没想到竟然踢到了一块钢板。 唯独萧澜兰,她自小生活在萧家,沈庄也从未对她疾声厉色过,所以她并不明白眼下有多严峻,她只知道外公因为一个外人臭骂了她和母亲,甚至还要将名下庞大资产送给这个外人。 萧澜兰嫉妒地眼眶发红,梗着脖子,“外公您不公平!姜花衫扒我的衣服,还咬伤了我,您为什么一句话都没有?难道我就不是您的亲孙女了吗?” “澜兰!”沈娥吓得心都揪了起来,反手捂着萧澜兰的嘴巴,脸上都是惶恐,“爸,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沈庄闭眼,失望至极,“我哪敢?” 沈娥立马跪下,连拽着萧澜兰一起跪下,“爸!” “外公,我不求别的,我只求公平!这件事就算有错也是我们两个人的错,您不能厚此薄彼。” 萧澜兰年纪小,心高气傲,再加上有沈眠枝的供词,她认定这件事是说不清楚的罗生门,便故意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爷爷。”姜花衫适时开口,她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见她将手伸进西装口袋,转眼拿出一台微型摄像机。 相机出现那一瞬间,萧澜兰眼睛里的斗火瞬间熄灭,另外两个女生也好似被抽走精魄的傀儡瘫软在地。 姜花衫,“爷爷,萧澜兰是惯犯,请您不要原谅她。” 话落,她直接按下摄像机的播放键。 …… 第173章 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 下一秒,摄像机里的戏谑嘲弄声在安静的茶室里炸开了锅。 莲池的事只录到了前段,大概一分钟左右的时长,不过也足以说明事态缘由。 但摄像机里不仅仅只有莲池的事,那些人的遭遇比今晚的事更加恶劣。 视频里受害者的求救哭喊声,施暴者的嬉戏嘲讽声拉扯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就连沈娥都被吓住了,仿佛不认识般看着自己的女儿。 罪行累累,屡教不改,不是惯犯又是什么? 萧澜兰脸色苍白,时移事易,眼下视频里的求饶声仿佛在讽刺她现在的窘境,理智心弦在这一刻崩落。 “那不是我,你冤枉我!”萧澜兰猛地站起扑向姜花衫。 沈归灵就站在姜花衫身后,眼看一条疯狗扑来,不动声色拉了她一把。 沈清予就没这么多顾虑了,直接横插挡在姜花衫面前。 萧澜兰原本就记恨姜花衫,沈清予的相护简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彻底疯癫,对着姜花衫大喊大叫。 “我教训几个贱民怎么了?谁让她们出身低贱还妄图跟我比?还有你!你凭什么跟兰曦哥跳第一支舞,那本该是我的!是我的!” 萧澜兰越说越激动,不顾沈清予的阻拦扑上就要抢相机。 沈娥也被吓坏了,赶紧起身拉扯萧澜兰,“澜兰,你冷静点。” 萧澜兰充耳不闻,一个劲地往沈清予身上扑,沈清予实在厌烦,一把拽着她的胳膊把人甩了出去。 姜花衫看准机会,偷偷拽住萧澜兰身上的毛毯。 “啊!” 萧澜兰被甩出去的时候腰上侧缝空荡荡全部裸露,下半身的肤色内裤都露出来了。 沈清予脸色微变,回头看向姜花衫。 姜花衫事不关己偏头往右看,眼神刚转过去,沈兰曦就看了过去,眼神那叫一个犀利。 “……” 姜花衫假装扭了扭脖子,十分自然扭转方向,脸刚侧过去就被沈归灵抓了个正着。 “……” 怎么回事,三个都看见了? 姜花衫继续扭头,抬着下巴往上看。 “!” 沈庄一言不发,正盯着她打量。 “……” 姜花衫抿了抿嘴角,默默低下头。 已老实。 “啊啊!”萧澜兰蹲身抱着膝盖又惊又恨,最后委屈大哭起来,“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都不帮我!” 沈娥看着心疼,赶紧捡起地上的毛毯包住萧澜兰,萧澜兰像抓住救命稻草死死抱着毛毯,可她还是不服,泪流满面看着眼前众人,“你们凭什么说我有错,你们扪心自问难道你们就干净吗?我这根本就不是霸凌也不是欺负,是上位者的权力!沈家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难道就没有行使过权力吗?” 疯了疯了! 沈娥被萧澜兰吓的心脏都快停了,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重重一声把萧澜兰直接打懵了,沈娥对她有求必应,平时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更别说动手了。 沈娥抱着萧澜兰,“爸,是我没教好女儿,都是我的错。我回去一定好好教养,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沈庄轻叹了一声,“澜兰,你知道什么是上位者的权力吗?” 萧澜兰浑身抽搐,不服气看着沈庄。 沈庄,“沈家的权力若你只会用来欺负弱小,那你也用不好,今日我就收回吧。” 沈娥一愣,怔怔看着沈庄,“爸?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庄,“沈家能在a国屹立百年不倒,靠的从来不是哪一个人,而是沈家每一代人。一个家族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繁荣,但却会因为一个人衰败,沈家赌不起。” 沈娥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当年老爷子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话把沈年赶出了a国。 沈庄,“澜兰如今长大了,心也大了,沈家庙小容不下了,以后就不必来沈园了。” “爸!”沈娥跪着抱着沈庄的腿,“我知道错了,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她,以后绝不会再做出有损家族颜面的事。” 萧澜兰一听说外公要跟她们断绝来往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父亲还指望外公说媒搭上周家,若是与沈家决裂,周宴珩一定不会选她了。 “外公,我错了外公!外公。” 沈庄却已经没有心力和她们浪费口舌了,摆了摆手,“沈执,送客。” 送客? 沈娥浑身瘫软,掩面大哭了起来。 沈执上前将两人搀扶起身,“大小姐,先回去吧,等老爷子消气了再说。” 沈娥小心看了沈庄一眼,拉着萧澜兰出了茶室。 另外两个女生此刻已经泣不成声,萧澜兰一走,她们立马争先恐后为自己辩解。 “沈老爷子,不关我们的事啊,都是萧澜兰,是她威胁我们的,如果我们不听她的,下一个被霸凌的就是我们了。” “是啊是啊,老爷子,我们也是被逼的。还有今天,也是萧澜兰说姜小姐烂命一条,死了都没人管,所以我们才……才动手啊!” 沈庄并不会同两个孩子说事,抬头看向沈娇,“查查她们是哪家的?让家里人带回去。”说罢又转头看向沈让,“找到受害者,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取得对方的原谅。” “是。” 沈让从姜花衫手里接过相机,随沈娇一起出了茶室。 眼下,茶室就只剩下六个孩子。 沈庄表情严肃,一一扫过六人,“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把澜兰赶出去吗?” 众人沉默。 沈庄,“小花儿,你说!” 姜花衫眼皮跳了跳,脱口而出,“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 …… 第174章 沈家有叛徒吗? 沈兰曦眸光闪过微芒,侧眸看向姜花衫。 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下一句是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意思是说,作为国家的管理阶层道德修养很重要,物质利益并非是一个国家的最大财富,“仁义”才是。就像拥有百辆兵车的大官员,他们宁可自己花钱养着臣子们,也不让臣子们出去搜刮百姓。 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都是此类道理。 而萧澜兰恰恰就踩了家族红线,她一味向下施暴失了仁义,总有一天会让沈家成为民众口诛笔伐的国之蛀虫。 沈庄见微知着及时扼杀在情理之中,但沈兰曦万万没想到,他们之中竟然是姜花衫最先明白其中深意。 少年思绪复杂,不由多看了姜花衫一眼。 原以为爷爷是因为偏心才急着要处理,现在看来倒是他狭隘了。 傅绥尔忽然两眼发光,“爷爷,这题我会!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说的就是国之利器应该重仁义而非利益。” 众人微微一愣,倒不是大家不知道这个道理,而是没想到傅绥尔竟然也懂,平时最不学无术吊儿郎当的人竟然出口就是孔孟大道? 沈眠枝脸上的不可思议甚至都没来得及隐藏。 沈庄欣慰点头,随即目光凝视看向众人,“你们记住,骑士的剑可以屠龙不可以杀鸡,国王的权杖可以驱动战争不可以杖杀老妪,你手里权力一旦向下输入,荣耀必将被踩在脚下。” 六人神情凝重,表情肃穆,“是,爷爷。” 沈庄,“我还是那句话,沈家可以给你们权力,但如果你们用不好,沈家随时都会收回来,不管是谁都一样!” “是,爷爷。” 沈庄脸色稍稍缓和,“行了,希望你们都别让爷爷失望。其他人都出去,小花儿留下。” “是。” 五人不约而同打量了姜花衫一眼,默默退出了茶室。 出了茶室,傅绥尔一秒变脸,冲上前猛地推了沈眠枝一把,沈眠枝勉强稳住身子,脸色极其难看。 沈兰曦脚步一顿,目光淡淡,“绥尔。” 傅绥尔碍于还有人在场不好发作,抬手指了指沈眠枝,“以后别指望我再信你一次。”说完直接无视沈眠枝冲了出去。 沈眠枝脸色苍白,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沈兰曦犹豫片刻,走上前,“回去休息,绥尔的话不必太放在心上。” “呵!”沈清予嗤笑了一声,弯腰凑近沈眠枝,“你是要当菩萨吗?这么慈悲心肠?” 沈眠枝眸光怔动,有些无措看着沈清予。 姜花衫的手里的证据一出,不但揭露了萧澜兰的恶也证实了她的愚蠢,大家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都心知肚明。 “沈清予。”沈兰曦语调不轻不重,但明显已经有警告意味。 沈清予懒洋洋直起腰,斜睨了沈兰曦一眼,“兰曦哥,提醒你一句,爷爷说的是‘仁义’,不是假仁假义。” 沈眠枝脸色霎时苍白如纸。 沈归灵微微点头,一言不发越过众人。 沈清予眼眸微眯,盯着沈归灵的背影,若不是他,这件事只怕已经被沈兰曦以大局为重压下了,沈归灵几乎从不在明面上得罪沈兰曦,这次是怎么呢? 他就这么笃定爷爷一定会管?亦或者他早就看透了这件事的本质? * 茶室。 “小花儿,你跟我来。”沈庄站起身,把姜花衫带到屏风后。 姜花衫扫了一眼案台的茶盏,坐在了原来沈清予的位置。 “爷爷,您有话跟我说?” 沈庄点头,他是有话要说,可当他对上姜花衫那双桃花眼时,忽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姜花衫不解,“怎么了吗?爷爷?” 几经沉默,沈庄抛下心中腹稿,认真问道,“衫衫,你想做爷爷的孙女吗?” 姜花衫愣了愣,立马点头回道,“爷爷怎么这么问?我当然想啊。” 沈庄眼中隐隐有些愧疚,“那你可知?爷爷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把你纳入族谱?” 姜花衫微有些怔忡,这个问题她上一世就已经想通了,只不过那时她已经没有机会向爷爷求证了。 她略有些犹豫,“爷爷是怕我会有危险?爷爷想保护我?” 犹豫并非对自己的回答不自信,而是她不确定要不要现在说。 沈庄眸光微顿,神情既有欣慰又有懊悔,“你是好孩子。” 姜花衫释然一笑。 她想的果然没错。 一旦纳入沈家族谱,就代表她拥有沈家资产的分配权,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性是不可考验的,如果她没有自保的能力,极有可能在不知情的局面下被暗杀,沈兰曦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家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老爷子也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把沈兰曦藏去清虚观七年。 沈庄默默从口袋里拿一只耳麦放在桌上。 姜花衫脸色凝重,这是……她当初在襄英杀手身上扒下的那只? 沈庄,“爷爷查了,这批杀手是偷渡来a国的,死的这个是组织里最厉害的狙击手。从襄英事件后他们就消失了。他们最后一次消费记录是在a国购买了一批军火,为了不被追踪用的还是暗网的虚拟货币交易。但……无独有偶,沈氏海外一家慈善基金不久前正好采买了一大批医用物资,账目与暗网交易的数额出入不大。” 姜花衫眼眸微暗,不动声色看着沈庄,难道爷爷发现了,沈家有叛徒? 【叮——】 脑子里适时响起熟悉的电子音。 【警告!世界剧目规则一:不可对外泄露剧目世界的存在,如有违背,泄露者随机产生一个人物负面标签,被泄露者当即抹杀。】 沈庄见她不语,又继续说道,“爷爷猜,你……是想告诉爷爷,沈家出了家贼?是吗?” …… 第175章 你有好好长大吗? 姜花衫眼里亮起星辰之光。 傻比剧目,我可没有说啊!是爷爷自己猜到的。 沈庄静静观察姜花衫,虽然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但熠熠璀璨的眸子和飞扬上翘的嘴角足以说明一切。 姜花衫蹭得一下站起身,一脸兴奋,“爷爷,您等我!我马上就回来。”说完,她转身冲出了茶室。 沈庄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隐有笑意,却又莫名红了眼眶。 其实,从姜花衫赶走方眉的时候沈庄就已经起疑了。 如果还是以前的小花儿,她对方眉那么眷念不可能一朝割舍,更不可能会舍命救绥尔。 傅家的事,襄英的事,还有三号画室的冲突,桩桩件件都应付的太完美,一点都不像他的小花儿能做的事。 可是! 这怎么又不是他的小花呢? 知道怎么养花,知道手里的刃不可以指向亲族,知道猪脑汤要一起喝,甚至还知道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 * 月光皎皎,晚风徐徐。 沈眠枝目光呆滞走出偏院,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沈清予这段话。 “爷爷说的是仁义,不是‘假仁假义’。” “假仁假义?”她反复呢喃这句话,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很羞愧。 沈园那么多孩子,就她活的没有光,连带爸爸也不被爷爷重视,要是她能像姜花衫那样就好了。 “枝枝。” 沈眠枝抬头,失神的目光一下有了温暖,“爸爸……” 沈让快步穿过假山,笑着看着她,“走吧,我们回家。” 沈眠枝微愣,往偏宴的方向看了看。 沈让心领神会,摸了摸她的头,“爸爸请假了,这次请了半年,哪都不去就陪我们枝枝。” 沈眠枝眉头微蹙,有些担心,“可是爷爷……” 沈让,“不用担心,还是你爷爷主动提的。” 沈眠枝垂眸,默默点了点头。 沈让知道她心思敏感,低声安慰,“枝枝,爸爸和爷爷都知道你是好孩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不管怎么样,在衫衫和绥尔有危险时,你没有丢下她们,这已经很棒了。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 他牵起女儿的手,胖胖的脸上满是宠爱,“爸爸陪你一起成长。” 沈眠枝指尖微蜷,沉默片刻紧紧握住沈让的手,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慢慢抬头看着沈让,“爸爸,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 沈让淡淡一笑,“好啊,枝枝好久没跟爸爸分享秘密了。” 沈眠枝牵动嘴角,眼中在一瞬间失焦,“爸爸,我好像生病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网上查了,我可能精神出了问题。” 沈让脸上的笑霎时定格。 沈眠枝无助看着他,“爸爸,我好怕!我不敢说,我怕爷爷把我送走,我怕被关起来,我怕变成沈家的笑话,但我最怕你因为我被别人看不起……” 沈让眼眶微红,一把将沈眠枝抱在怀里,“枝枝别怕,爸爸会保护你。” * 偏厅的宴席临近尾声,宾客已经开始散场。 方眉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看着饭菜变冷,灯火落幕。 姜晚意小心翼翼推了推方眉的肩膀,“妈妈,宴会结束了。” 方眉如梦初醒,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垂花门。 这一晚不管她用尽各种方法都没能跨过偏厅那道墙,当初轻易就能进的沈园如今怎么就变成了天宫瑶池高不可攀了? 方眉指尖收拢,狠狠笑了两声后摸了摸姜晚意的脸,“意意,你想再入沈园,做里面的人上人?” 姜晚意迫不及待点头,她想,她做梦都想。 方眉眼里的阴狠瞬间转柔,“那你可得好好听妈妈的话,别像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姐姐一样。” * “爷爷!爷爷!” 另一边,茶室的门猛地被推开,黄金瑞兽腹中的香蒂正好烧到最后一寸,袅袅青烟散在茶香之间。 姜花衫眼睛亮晶晶,刚跑两步似乎想起什么又警惕把门掩好。 “爷爷。”她顾不得气喘吁吁,双手摊开,一只手是指甲盖大小的内存卡,另一只手是被对折了无数次的名单。 “这是?”沈庄看着她手里的两样东西,目光略有迟疑,稍稍思忖了片刻神情微变,“这是那天在画室他们要找的东西?” 姜花衫眼睛顿然放光! 天!爷爷太聪明了! 从拒绝剧目任务那刻,姜花衫就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把这件事顺理成章告诉爷爷,自己又不被起疑。 那些女孩儿正在受苦,真正的救赎永远只在当下。以她这成长的速度想要亲自救出她们,不知等到猴年马月去?为了一个所谓的系统奖励,却要让这些女孩平白再忍受几年,她还没那么丧尽天良。 而且…… 经历了那些事就算救回来一定也已经千疮百孔了,这个世俗这么多偏见,如果不能做的隐蔽,对那些女孩儿来说会是二次灭顶之灾。 但如果是爷爷出手就不一定了。 再者,她总觉得这件事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密谋,爷爷顺藤摸瓜也好,查到的越多对以后的事越有防范,就好比现在,爷爷已经知道身边有内鬼了,起码会比平时多一些防备了。 沈庄将内存卡放置一边,率先打开名单,上面五十多个号码都有标记,其中最上面四个还标记了一个姚字。 “你查的?” 姜花衫犹豫片刻,没有回话。 剧目这么狗,谁知道它说的不能透露是单指不能透露脑袋里有本书,还是关于剧目推进的剧情一概不能提? 莫名生成人物标签事小,万一真把爷爷抹杀了她只怕又要跟破书同归于尽了。 沈庄也没计较,细细扫了一眼,“这后面的名单都是今天来参加晚宴的客人……”沈庄语气一顿,脸色凝重,“你溜进监控室了?” 姜花衫此刻眼里的表情除了惊喜就是惊喜,她一句话还没说,爷爷这都能猜到!? 沈庄皱眉,“之前就算了,之后这件事你不准再插手。” 姜花衫点头,她已经拒绝了这个任务,如果有爷爷出面以后的事自然也轮不到她操心了。 沈庄放下名单,盯着姜花衫眉头紧蹙,他有很多话想问,却又怕问了不该问的。 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看什么都通透,人不会无缘无故回来,要么有怨要么有憾。 “小花儿……”沈庄压下喉间酸涩,目光殷切:“你有好好长大吗?” 姜花衫亮晶晶的眼睛一瞬间失神,良久,她嘴角微笑,“有。” …… 第176章 博弈 偏厅茶室里亮着橙黄的暖晕,沈庄眼里的殷切,姜花衫嘴角的笑,此时无声胜有声。 沈兰曦立在院子中央,静静看着茶室里的灯,暖黄的光照在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让他此刻也有了一丝温柔。 看来爷爷真的很喜欢姜花衫。 沈兰曦垂眸压下眼里的光,转身走出了庭院。 “兰曦。” 不料刚出院墙,就与沈谦不期而遇。 沈谦刚从宴席下来,身上隐隐有些酒气,他笑着往茶室方向看了看,语气和善,“老爷子在里面吧?” 沈兰曦微微颔首,“在里面。” “行。”沈谦一派儒雅,点头准备进院,忽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兰曦啊,我看偏宴还有好多育才的学生,听说都是你邀请来的?” 沈兰曦,“嗯。” 沈谦,“今晚人多眼杂不好都安排去主厅,但既然是你邀请的不去打个招呼说不过去,只怕有心之人会拿来做文章。” 沈兰曦嘴角噙着礼貌的笑,“大伯的意思是?” 沈谦笑了笑,“我和你二伯商量了一下,待会儿记者、媒体就来了,你不如也去偏厅转转,这样对沈家对你都好。” 沈兰曦眉头微蹙。 沈谦看出他不愿意,耐心劝导,“兰曦,大伯知道你不喜欢逢场作戏,但是这也是没办法,沈家以后总归要交给你,这种场合不可避免,你还是得提前适应。” 沈兰曦思忖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沈谦很是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抬步往茶室走去。 就在两人并肩时,沈兰曦抬眸,“大伯。” 沈谦脚步一顿,侧身看向沈兰曦。 沈兰曦,“爷爷在里面有很重要的事,这个时候不方便打扰。” 沈谦略有怔忡,目光往茶室看了一眼,片刻后笑着点头,“好,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宴厅了。”说罢,又拍了拍沈兰曦的肩膀。 沈兰曦站在原地,等沈谦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帘,少年撇过头,垂眸看着被沈谦拍过的肩,沉吟片刻,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厌恶抬手掸了掸肩头。 “少爷。”这时,高止从暗影中走了出来,贴心递上丝帕。 沈兰曦接过丝帕,冷漠擦拭指尖。 “少爷,襄英那次埋伏的杀手是个黑户,他身上没有指向证据,我们的线索断了。” 沈兰曦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指尖,“继续查,幕后凶手一定就是他。” “是。”高止看着沈谦离去的方向,犹豫片刻又问道,“那方眉那边呢?还要继续查吗?” 沈兰曦指尖微微一顿,“嗯。” * 另一边,沈谦转出内院,脸上的笑容立马淡了几分。 沈渊坐在前内院的交接的凉亭里,一见沈谦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怎么样?见到爸了吗?问清楚了吗?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阿娥和澜兰突然都被送回去了?” 沈谦神情淡淡,“没见到。” 沈渊一脸错愣,“老爷子不见你?” 沈谦看了他一眼,摇头,“这件事以后再说,教会那边几个大牧师都来了,老爷子现在不得空,我必须去见见。” a国民众百分之五十都信基督教,这些教会手里的信众数量庞大,沈谦现在因私生子问题声名狼藉,如果再想登上议员长的位置免不了要与这些人打交道。 “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了。”沈渊也没再纠结,二房利益一荣俱荣,眼下没什么比让沈谦重回巅峰更重要了。 沈谦交代了几句,出了凉亭直接往宴厅方向走去。沈渊凉亭等了一会儿,确认没人才慢慢从凉亭出来。只没想到,他刚出来就看见沈清予往凉亭这边走来。 这个逆子。 沈渊站在原地,等沈清予走近把人拦住,“你这一晚上的都在干什么?” 沈清予双手插兜,乜了沈渊一眼,“什么在干什么?” 沈渊,“阿予!你到底在想什么?众目睽睽去抢兰曦的风头,你是疯了吗?” 沈清予眼眸微眯,略带几分戾气。 沈渊知道他性子野混不吝不能逼急,立马缓和口气,“跟我去宴厅,有几个叔叔伯伯对你赞不绝口,你去见见,以后总有益处。” 沈清予,“什么益处?是能帮你手里那几只*st股度过退市危机?还是能帮你多骗几个亿上再弄几个空壳公司上市捞钱?” 沈渊脸色顿时难看,“阿予,你非得跟爸爸这么说话吗?” 沈清予冷笑了一声,“沈渊,这个时候再来打父子的亲情牌是不是晚了一点?当初我求你回来见我妈最后一面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是我爸?” 沈渊神情尴尬,却又有几分无可奈何,“阿予,爸爸知道你放不下以前的事,但爸爸也有苦衷,爸爸希望你能理解,未来我在沈氏财团的一切将来是你的……” “打住。”沈清予兴趣缺缺,“沈渊,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我这辈子没打算给你守孝送终,同样,也没打算继承你那点微薄遗产。” “你!”沈渊差点没被气吐血,“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不给你给谁?” 沈清予想了想,还真给出了一个方案,“要不你也学大伯找个女人再生一个?这样你就不会一直揪着我不放了。” “……” 沈渊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为免沈清予再口出狂言,沈渊黑着脸转头出了内院。 “切。”沈清予满脸无所谓,回头看向角落,“你还要在那站多久?” 话音一落,地面出现一道斜影,沈归灵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这里是从茶苑回宴厅的必经之路,沈归灵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沈谦和沈渊在凉亭说话,权衡过后,他没有出面打扰,而是选择在角落安静等待。 沈清予路过的时候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沈清予,两人目光只交错了一秒又各自撤离。 “这么谨言慎行?看来大伯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欢你啊?”沈清予双手抱胸,半依着木柱,眼中满是挑衅。 沈归灵,“你爸倒是比想象中的更喜欢你。” 话落,沈清予眼底覆满冰霜。 沈归灵笑了笑,目不斜视与沈清予擦肩而过。 沈清予恨沈渊,所以对沈清予来说,沈渊的爱是枷锁,比起沈渊爱他,他更希望沈渊厌恶他,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忤逆才不会有罪恶感。 被人工喂养的幼兽就像存活在温床里的幼苗,自以为是野蛮生长,其实连什么是野蛮都没见过。 沈清予看着沈归灵的背影,心情一下糟糕透顶。 “dngf,又被这臭傻逼装到了。” …… 第177章 要长大了~ 宴厅灯火璀璨,觥筹交错。 沈归灵看着眼前的繁华盛景,脑海中不知怎得又想起了南湾那场吞天大火。 那天也是夜晚,浓烟将半边天都熏黑了,但火势又把被熏黑的天烧亮了。 他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眼帘里是繁华似锦的名利场,脑海里却是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沈谦正在与余笙说话,瞥见沈归灵入宴,立马笑着招手示意,“阿灵,快过来。” 眼前一幕与火海的女人重合,她嚎哭乞求,“小灵,快走!去找你的……” 光影骤然闪现,吞天火苗被光湮灭,再眨眼暗香盈袖歌舞升平,总统千金一脸娇羞看着他。 沈归灵指尖微微颤抖,眉眼上扬展现出精心设计的温柔。 他慢步上前,朝余笙礼貌点了点头,“爸。” 余笙被他刚刚那不经意的笑惊艳了,没等人走近脸就不争气变成了红苹果。 沈谦将余笙的小心思看在眼里,脸色温和,“我刚刚跟小笙聊了一下,听说你们是校友?今晚宴客多,余先生不在,你替爸爸带余小姐去外面转转。” 余笙一脸期待看着沈归灵。 沈归灵‘愣’了一下,表情有些为难。 沈谦,“怎么了?” 沈归灵侧身往后看,只见苏家老爷子挽着苏妙的手笑呵呵朝他们走来。 “刚刚回来的路上遇见苏老了,他说苏家小姐觉得宴会无聊想让我帮着照看,我……我不好推辞,已经同意了。” 余笙表情一愣,有些反应不及。 沈谦也愣住了,怎么还有苏家? 不等沈谦弄明白,苏敬琉已经走到了跟前,“哈哈,阿谦啊,你们沈家是怎么回事啊?好好一个宴主人连人都找不到?我孙女说无聊想出去透透气,我看你家小子就很好,你不会不放人吧?” “怎么会?”沈谦笑着应对,目光无意看向余笙。 沈归灵倒是坦然,“爸,不如我带余小姐和苏小姐一起出去转转,我也不会什么女生话题,有人相伴她们说不定也自在点。”说完,又温柔看向另外两个当事人,“你们觉得呢?” 余笙和苏妙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应下。 “好。” * 傅绥尔气冲冲出了茶苑转头就回了冬院。 沈娇处理完那几个女生回来就看见她坐在廊下的秋千上望着天空发呆。 “怎么坐在这?在等我?” 傅绥尔一下回神,从秋千上跳下跑到沈娇面前,“妈妈,这件事之后会怎么处理?她们,我是说萧澜兰和那几个女生会受到制裁吗?” 沈娇原以为傅绥尔是对姜花衫今晚的遭遇愤愤不平,没想到她记挂的是这件事。 沈娇摇头,“大概率不会。” 傅绥尔有些失望,“为什么?她们那么丧心病狂,那些女生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比萧澜兰优秀就活该遭受她的迫害吗?” 沈娇怔愣,认真看着傅绥尔。 傅绥尔,“妈妈,难道你也觉得这是对的吗?” 沈娇没有正面回答,抬手摸了摸傅绥尔的脸,“你舅舅已经联系了所有受害者,赔偿价格也都已经谈好了,她们的父母都表示可以出具和解书。” 傅绥尔皱眉,“难道就没有一个父母……” “不会有人不愿意的。”沈娇打断她,语气平淡,“绥尔,a国没有法律可以把财阀关进大牢。所以,不会有人不同意的。” 涉事是沈、萧两家,谁又敢说不愿意了? 傅绥尔被这样的回答震住了,气得眼眶发红。 沈娇摸了摸她头,“回去休息吧。”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去。 傅绥尔手指握拳,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就在沈娇抬步要跨出冬院门槛时,她倏地抬头,对着沈娇的背影坚定说道,“我能!” 沈娇脚步一顿,回过神。 傅绥尔双手握拳,眼里是让人无法直视的坚毅,“妈妈,我能!a国的法律不行就改进法制!财阀把控政府,国家永远无法强大,国不以利为利,当以义为利,法制失效国家哪有正义可言?” 她越说越激动,“您看看,最近国章改制的二十五条,哪一条是真的从民生出发?从资本利益出发的民策造福的不是国民而是腐朽的权力者。如今国民财富两级分化,阶级矛盾越发尖锐,资本把控政府,把控外交,甚至连对外和谈政策都是为了替资本者掠夺更多财富。长此以往,国民会对政府失去信心,一旦人心不稳时局就会动荡,到时候,只怕我们也要像s国一样经历一次血洗屠杀。”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沈娇愣在原地,她被惊艳了,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女儿原来这么耀眼。 “你刚刚说,你能?你能什么?”沈娇问。 傅绥尔,“我能把财阀!不是,是把控政府的蛀虫都送进监狱!” 黝黑的少女眸光坚定,“妈妈,我希望有一天,法治会成为天下父母保护孩子的利器。妈妈,我想当总统。” 沈娇,“……” * 今晚的沈园格外热闹。 有人坐在繁华里谈笑风生;有人故意落单,站在庭院看烟火;有人隔着重重屏障望着里面的人,也有人站在莲池边独自垂思。 但夜宴再繁华也总有曲终人散的一刻。 姜花衫从茶苑出来便直接回了菊园,张茹第四次从房间里出来终于与她撞了个正面。 “回来了?” 一句再寻常不过的问候却让姜花衫恍了许久。 她笑了笑,眼里满是释怀,“是啊,回来了。”说罢,她提着裙摆准备上楼。 “姜小姐!” 忽然,张茹略带惊讶叫了一声。 “怎么了?”姜花衫一脸不解。 张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指了指她新换的白色裙摆。 姜花衫低下头,目光微微一愣,“这是?怎么会有……” 张茹走上前,眼里满是欣慰,“姜小姐要长大了,变成大姑娘了。” …… 第178章 又是一年开学季 三年后。 一如十三岁那般的秋日骄阳。 阳光透过遮光的车窗投射在橙棕色的皮椅上,落在上面的光影如同被割裂的浮金车内闪闪跃动。 车厢后排,少女单手托腮望着窗外,瓷白娇嫩的肌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另一边,少年低垂着眉眼,手里捧着一本《圣经》,指尖划过书页截断挥洒下的金光。 高止扶了扶墨镜,“少爷,姜小姐,到了。” 沈兰曦指尖一顿,抬眸看向窗外。 姜花衫无精打采伸了个懒腰,无比自然掏出手机,打开收款码,“今天又是安静的一天。” 三年前的约定,只要每次沈兰曦接送她时保持安静,就能得到三十万的奖励,这个约定一直持续了三年。 “……”沈兰曦侧头看着她。 今天之后,眼前的少女就是高中生了,不仅胸前的徽章由原来的勇士之剑变成了玫瑰之盾,就连平平无奇的平原也变有了山丘的遐想。 沈兰曦不着痕迹移开眼,神情淡淡,“听说你管沈清予要的更多?” 姜花衫以为这位太子爷又要说教了,木着脸道:“那怎么能一样?沈清予喜欢听彩虹屁,这一路我还得附和他,给他提供情绪价值,贵一点不是挺合理的吗?” 提供情绪价值?沈兰曦扯了扯嘴角,直接推门下车。 难怪每次只要送完姜花衫,沈清予那天在学校就牛逼哄哄神气得不得了。 “诶!” 还想逃单?姜花衫正准备追出去,一旁的高止赶紧掏出手机。 【暴富宝到账三十万元】 “姜小姐,已经付过去了。” 姜花衫脸色立即转好,“还得是你啊,要没有你,就沈兰曦那臭毛病早被人打了。” 高止受之有愧,决定还是给臭毛病的少爷辩解两句,“姜小姐,这钱是少爷的。” 姜花衫摆摆手,但这种小细节她并不在意,只要有进展什么话都好说。 为了查方眉的底,这三年她可没少在梁叙身上花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拿了钱的梁叙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方眉,甚至还在方眉最困难的时候慷慨解囊,方眉感动地一塌糊涂,直呼自己遇见了爱情。 三年了,终于要到收网的时候了,梁叙也隐隐猜到这是最后一票,便提出了一个一次买断的数字。 这笔钱不是小数,姜花衫一次拿不出来,只能抓身边有钱的薅。 其实她也可以直接问沈庄要的,但她三年前已经答应沈庄要好好长大不再掺和危险的事,要是让沈庄知道她不但替方眉养了三年的情人,还一对一指导男大dd如何色诱自己的母亲,沈庄对她的滤镜肯定会碎一地的。 姜花衫不敢想象那画面有多美,只能舍近求远。 高止轻车熟路下车,拉开车门,“公主请下车。” 金色的阳光落进车厢一角,姜花衫收敛神思,笔直的小腿率先伸出车外,黑色的皮鞋稳稳踩在光影最盛处,格子百褶裙随秋风轻轻摇摆,她嘴角扬着明媚的笑,整个人在骄阳里发光。 “快看!是姜花衫!” “哪里哪里?天!真是她啊?不愧是被称为女娲炫技之作的国民公主,这颜值……” 十三岁的夜宴后,她又生成了一个新标签:【通透】 没等她明白这个标签有什么用?十六岁又多了一个眼熟的标签:【貌美】 对于这个标签,姜花衫的态度与【癫】一样,莫名其妙! 她这三年兢兢业业作了不少死,哪一个单拎出来不是王炸名场面?怎么十六岁一到标签就自动生成了【美貌】?难不成她浑身上下就没有哪个优点能比得过脸了? 狗屁剧目。 从停车场出来就一条公共垂廊,前年育才为了美化校园环境,在垂廊下改种了一株紫藤花。如今这条垂廊缀满了铃串儿一般的紫藤花,远远看上去就像童话王国的入口。 沈兰曦走到紫藤花下,等了一会儿见姜花衫还没跟上,便主动放慢脚步,过了一会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跟来,又刻意停下脚步。 也就是这几步路的功夫,姜花衫已经蹦蹦跳跳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沈兰曦,你快点啊,磨磨蹭蹭的。” 沈兰曦,“……” 高中部一共有两栋教学楼,英才楼是十九世纪的古英伦建筑,德才楼是典型的近代欧式设计,两栋建筑对立而建,中间共用一座中心花园。 今天是高一新生的入学礼,两栋大楼墙鲜花锦簇仪式感满满。 姜花衫按照新生指示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教室,对照名字又锁定了自己的座位。 这个时候教室里的学生还不多,姜花衫环顾一圈开始整理书包里的东西。 沈兰曦跟着走进教室。 姜花衫随意瞥了他一眼,“还有事?” 沈兰曦点头,语气寻常,“今天开学典礼在礼堂举行,天恩教的几个大牧师都会到场,学校还请了几家主流社会周刊的媒体人。” 姜花衫,“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兰曦,“当然有关系,你不知道吗?你现在已经是学校的重点看顾对象了。” 姜花衫不满,“你这什么态度?没有我,大家每年开学还得在太阳下暴晒,哪能去礼堂吹空调享福?” 沈兰曦,“也多亏了你,爷爷捐了一个礼堂。” 姜花衫,“……” 沈兰曦见她老实了,也没再多言,抬眸打量教室里的环境。 姜花衫的位置在靠窗的中间位,沈兰曦一眼扫过去,发现除了同桌是傅绥尔,其余人似乎都是男生。 “你怎么还不走?” “……”沈兰曦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身出了教室。 * 英才高中部都在一栋楼,沈兰曦出了英才高一班直接往楼梯走去。 恰巧这时两个男生勾肩搭背从楼道上来。 “不是吧,你又表白了?这次拒绝你的理由是什么?” 男生一脸挫败,“还是一样,她说她不喜欢小孩儿。” “算了吧,我劝你还是换个人喜欢吧?喜欢姜花衫的人太多了,你才排到哪啊?她连姚家少爷都当狗使唤,又可能会看上你?” 沈兰曦脚步一顿,偏头看向两个男生。 两人浑然不觉,被拒绝的男生反应激动,“怎么就不会?我上次帮她搬书她还冲我笑了!还夸我呢!” 同学惊讶:“她那损嘴还会夸人?她夸你什么?” 男生一脸娇羞,“她说我眼里有活儿。” 同学:“……” 沈兰曦转过头,继续往上楼。 * 金秋烈阳,开学季总是校园里最热闹的一天。 同学们神采飞扬,三两结伴走进教室,一个暑假不见,许多人都大变了样,朋友们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分享起了暑假见闻。 姜花衫百无聊赖打开与傅绥尔的聊天框,两人最近一次对话还是一个星期前。从十四岁开始,傅绥尔每年暑假都会飞去s国跟孔茂林学习,之前每次都会赶在开学前一个礼拜回来,这次却告诉她可能会推迟回来。 “哈哈哈,潇潇,你刚刚真是大快人心,你们看见没?德才那班低等人脸色都青了。” “就是,以为考了全国第一就了不起了?还想把红榜挂在我们英才班头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傅潇潇的入场永远伴随着一堆高调的彩虹屁,一群女生叽叽喳喳走进教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班里的同学被她们的话题吸引,纷纷好奇看向傅潇潇。 “潇潇,发生什么事了?” 傅潇潇原本不屑回答,瞥了一眼姜花衫又改变了主意,眼里满是傲气,“德才的蠢货们不懂事,稍稍教训了一下。” 说完,又故作姿态撩了撩头发,睨了姜花衫一眼走到自己的座位。 身边的女生也收敛了不少,相互交换了眼神后默默回到座位。 想当年姜花衫凭一己之力险些逼疯傅潇潇,后来傅家几次强势介入都不了了之,一战成名,大家也知道她不好惹了,平时都很注意分寸。 “放榜了!放榜了!” 这时教室外忽然传来一阵吆喝,班里的同学蠢蠢欲动,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这是育才高中部的传统,为了让同学之间保持良好的竞争关系,每年开学大典这天都会放榜公开各年级前十的学习成绩,俗称红榜。 有红榜自然也有黑榜,年级倒数前十名将会被公开处刑。 姜花衫关上手机,起身走出教室。 彼时,教室外的走廊上乌泱泱站满了一群人,对面德才楼的学生也都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诶?怎么回事啊?怎么高一部德才班的红榜被压在了英才班之下?” “对啊?奇怪!” 傅潇潇得意洋洋走进人群,“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让他们换的位置。” 在育才什么都有不公平的制度,唯独红榜日。 这是育才百年建校传统,只有最优异的成绩才能挂在最高处。今年高一英才班没什么天才选手,成绩平平,最优成绩连去德才班垫底都不够。相反,德才班倒是出了几个天才,成绩优异地不像话。 按理,高一德才班的红榜名单应该要挂在英才班上面的,现在却被调换了位置。 “……” 姜花衫抬眸看向对面德才楼,难怪对面的人个个表情愤慨,丝毫没有放榜的喜悦之情。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么差的成绩挂在最高处,你不觉得丢脸吗?” 话音一落,就看见苏妙从楼道拐角处走了出来。 英才班的同学们眼神微妙,纷纷避开。 傅潇潇皱眉,目光不善,“苏妙,你什么意思?” 苏妙看了一眼花坛中间的红榜,“说的还不够明显吗?嫌你丢人,丢我们英才班的脸。” 姜花衫没忍住笑出声,三年了,苏妙还是这德行,对谁都无差别攻击。 周绮珊怕事情闹大,拉了拉苏妙,“好了,今天开学典礼,你忘了?学校出了新规,以后谁敢在开学典礼闹事要被请退的。” “还不都是她干的好事。”苏妙没好气白了一眼姜花衫。 姜花衫,“……” 傅潇潇被当众下了面子自觉受到了侮辱,气势汹汹,“把话说清楚,我怎么给英才班丢脸了?你没看见高三英才班的红榜也踩在高三德才班的头上吗?” “哈?”苏妙冷笑了一声,“你是没眼睛吗?人家高三英才班靠的是实力,兰曦哥十三门课程几乎都是满分,第二名宴珩哥也就落后七分,阿灵哥以一分之差排第三,你再看看我们?” 众人立马怕瞟向自己的成绩。 糟糕!他们的第一名比德才班的第一名少了两百分。 “……” 完了!现在全高中部都知道了,这届高一英才班是历届以来最差的一届。 傅潇潇表情讪讪,她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当时就想着不能让德才班的太嚣张。 苏妙,“要赢他们方法多的是,你偏偏选了个最没脑的,自己蠢就算了还连累我们。阿珊,我们走,免得站在这丢人现眼。” 被苏妙这么一说,围观的同学也站不住了,赶紧溜进教室。 傅潇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花坛的红榜,“去把名单撕了。” 身边的女生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她,“不行啊潇潇,开学当天撕红榜要被请退的。” 傅潇潇气急败坏,“可恶,你们怎么当时没一个提醒?” 女生们表情尴尬,“我们也没想到这块,那个苏韵是谁啊?怎么分数这么高?” “没见过,不过她成绩一直都很厉害,只不过初中部不放榜,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苏韵? 姜花衫脑子里忽然闪过零星片段,报刊头条,绿色旗袍,美人肩琵琶腰。 出于好奇,她再次抬眸看向对面。 目光正准备扫射,忽然一道黑影压下,蒙住了她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 姜花衫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小总统回来了?” “哈哈哈!”傅绥尔直接一个熊抱,“我回来了!想我没?” 眼前的女孩杏眸灿烂,五官精致,与小时候的矮黑非相比简直是脱胎换骨。 姜花衫盯着她打量,“又长高了。” 傅绥尔一把搂着她的肩膀,“你不是说了吗?未来的我是个一米七的傻大个!” 两人相视一笑。 傅绥尔,“走,回教室,我这个暑假发生了好多好玩的事,我憋了一肚子话想跟你说。” …… 第179章 神权、白家、女王 “英才班这群人也太过分了,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人!连放红榜的传统都不遵守!简直是欺人太甚!”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刚刚怎么没见你们反抗?” “你什么意思?说的好像你刚刚站出来了似的?”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快去准备吧。” 一场闹剧,让德才班整个高一年级都心生不快,英才班那群少爷小姐,除了会投胎哪一样比他们强?现在就连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成绩都要被拿来羞辱。 众人神情郁闷,纷纷撤回教室。 “阿韵,你在看什么?” 拥挤的人潮里,女生穿着运动校服,厚重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剩下的半张脸上还戴着又土又笨重的眼镜。 她像极了一粒被扔进沙滩的砾石,渺小又不起眼。 同样淹没在人群里,对面有个女生却光彩夺目,与她不同,她就像又白又亮的珍珠,在一堆砾石里闪闪发光。 苏韵看着那个女生被朋友笑着推进教室后才慢慢收回目光。 “没看什么。” 谢棠一脸艳羡看着红榜上的名字,“阿韵,你好厉害啊!又是第一!” 苏韵推了推厚重镜片,“没什么。我看了往届学长们的成绩,我还差的远呢。” 谢棠扭头看向高三区的红榜,“你是说沈学长他们?那怎么能一样呢?听说沈学长这一届的英才班几乎都是各大财团里的重要继承人,学校特意为他们改了体制,独立分化了一个进修班。 a国大学都是这些财团投资的,他们根本不走学术文凭这条路,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学长们今年毕业应该都会去国政军校。” 苏韵没说话,抬眸看向高三红榜。 第一名进修班:沈兰曦 1280分。 不管她如何废寝忘食,发奋图强,最好的成绩也只有1230分。 这六十分不是她不够努力,也不是她不够聪明,它是普通人永远无法跨越阶层的缩影。 这种清楚的认知时常让苏韵感到无力,她有时候总在想,要是她不是普通人就好了,这样这六十公她一定可以跨越。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只是无病呻吟。 苏韵迅速调整心态,转头看向身边的好友,“小棠,倒是你,这次的期末考你成绩下滑的很严重,出什么事了吗?” 谢棠目光闪躲,“没有,还不就是我妈,你也知道我弟弟最近也忙着升学,我妈非逼着让我给他辅导功课,我是因为精力不足所以才没考好。” 两人是发小又是邻居,谢棠家里什么情况苏韵也知道,听她解释也不好说什么,只关心道,“那学费?” 没有进前十就没有奖学金,以谢棠家里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支撑。 谢棠笑了笑,“这个不用担心,从这个学期开始,我每个星期都会去教会做礼拜,天恩教对品学兼优的高级信徒都有教育补贴,我上学期已经是高级信徒了。” 苏韵皱眉,“可是现在课业这么繁重,每个星期还要去教会,会不会对学习有影响啊?” 谢棠摇头,“不会的。天神会保佑我们每一个人。当初要不是有天主,我可能已经被学校清退了。” 苏韵表情复杂。 初一那年,谢棠考试失利,没有获得全免奖学金的资格。她告诉谢棠学校有另外的补助名额,谢棠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递交了申请,没想到面试很顺利,名额一下就批下来了。 原本以为这道坎算是过去了,事情却突然发生转折,不久后相关老师突然被辞退了,学校也纠正说从来没有额外补助这件事,谢棠一下从天堂掉进了地狱,没日没夜地哭。 机缘巧合之下,她被一位学姐引入了天恩教,教会在得知谢棠的情况后,以扶贫助困的名义资助了谢棠,此后谢棠就成了天恩教的信徒,虽说教会解决了谢棠的读书危机,但不知道为什么,苏韵却有种说不出的担忧。 谢棠,“好了,别想了,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的演讲稿背熟了没有?今天来了好多大人物,你可得好好表现,争取给他们留下好的印象。” 苏韵这才笑了笑,“早就准备好了。” * 高一英才三班。 “同学们,大家准备一下啊,刚刚收到消息,天恩教两位大牧师待会会先来教学楼参观。” 班长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桌子,企图唤醒底下一堆闲散人员。 傅潇潇吹了吹指甲,“来就来,有什么好准备的?” 在a国,神职人员的身份地位比普通百姓高出许多,甚至连一些官员都得靠他们拉拢民众,轻易不能得罪。 傅潇潇敢说这种话,也只是因为她姓傅。其余人没她这底气,默不作声开始整顿仪容。 傅绥尔白了傅潇潇一眼,小声跟姜花衫吐槽,“这些天主教众都是些借用天神之名的神棍。” 姜花衫深以为然,这个世界哪有神?若真有也是剧目之门。 傅绥尔朝姜花衫勾了勾手指,两人交头接耳。 “衫衫,你知道吗?这些以神之名的教会专门帮财团、贪官洗黑钱,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恶魔。” 姜花衫略带惊讶看了傅绥尔一眼,“看来这个暑假学到了很多?” 傅绥尔朝她眨眨眼,“受益匪浅。对了!”她忽然想到什么,一脸神秘,“你猜我为什么这次开学才回来?” 姜花衫配合,“为什么?” 傅绥尔压低了声音,“白家那位摄政女王七十大寿,我跟表叔公去了白家庄园。” 姜花衫眉梢微挑,“白家?” 傅绥尔点头,“我之前以为咱们a国财阀干政就已经够腐败了,没想到s国比我们有过之而无不及。白家有皇室血统,掌管了s国的民众信仰和神权宗教,就连政府和财团都拿他们都没办法,跟他们比起来,咱们a国的教会简直就是小卡拉米。” a国教会还要靠财团支持,但白家的权力已经能够主宰民众意识,这么比的确不是一个量级的。 姜花衫被勾起了好奇心,“你见到白家那位女王了?” 她对所在世界的认知仅限于二十五岁之前的所有经历,这些剧情大部分都发生在a国。 所以姜花衫只知道白家那位女王是个难缠的传奇人物,但具体有多厉害,还没见识过。 傅绥尔摇头,“女王身体不好,宴会只出席了十分钟,还是在垂帘后面,连穿什么礼服都看不清。表叔告诉我,女王从十八年前长子全家遇害就不怎么露面了。” “长子遇害?” 傅绥尔点头,“嗯,十八年前,白亲王和王妃受邀出使a国,回国当天被恐怖分子袭击,当时还在a国上空领域,所以即使后面s国查明这群恐怖分子与我们无关,女王还是一意孤行封锁了与我们的外交。” 姜花衫眸光微亮,这倒是个有用的信息差。 既然眼下的世界只是一本书,那么每个人物、每段剧情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存在。 虽然她没有经历后面的剧情,但她可以断定,这位白家女王,以及她丧子的剧情绝对是整个剧目的重要伏笔。 傅绥尔看出了姜花衫的微表情,心情跟着好了起来,“我说的这些有用吗?” 姜花衫抬眸,见傅绥尔一脸期待看着她,扬唇笑了笑,“有用。” 这是她与傅绥尔十四岁的约定,好好长大,做彼此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之外更广阔的风景。 …… 第180章 助人为乐沈归灵 “葛神父、韩神父,这边请。” 黄校长笑容可掬为两位身着牧师服的男人领路,后面还跟着一群校领导。 两位牧师都是中等身材,面容和善,时不时与黄校长攀谈两句。报刊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相互推挤,力争能抓拍到最佳视角。 一群人穿过长廊,浩浩荡荡走进中心花园。 黄校长指着半空中依次排开的红榜认真介绍,“大家请看,这是我们育才百年习俗,古有新科登榜跃龙门,今有育才红榜造栋梁。” 随着黄校长的介绍,两位牧师的目光和记者们的摄像机位不由自主转移到了红榜上。 校长与有荣焉,“育才建校百年,受国人载誉。我们深知教育师资不可倾斜,在这里,我们公平对待每一位栋梁之才,不忘初心,力争为国家教育出最顶尖的未来之星!” 话音一落,大家激情鼓掌。 忽然,有人意识到不对,举手示意,“黄校长,怎么高一年级的红榜顺序颠倒了?” 颠倒的?黄校长表情愣了一下,定睛一看,还真的挂反了。 不是什么大事,他处变不惊,一派从容,“惭愧啊,这是我们工作上的小小失误。大家请看那边,我们全体老师经过不断优化课程,实验改革,已经研究出了一套远胜传统的教学模式,这是我们的教学成果。” “嚯!几乎满分的成绩啊!” 媒体们立马被进修班的耀眼成绩吸引了注意力,疯狂拍照做笔记。 校长暗暗舒了一口气,拉了拉身边的助理,皮笑肉不笑,“今天高一谁负责挂红榜的?都给我记大过一次。” “是。” “还有。”校长保持风度,“刚刚那一段说失误的掐掉,不许他们播。” 助理,“……” 记者们收集完资料,又举手示意,“黄校长,能不能让进修班魁首过来做个简单的采访?” 黄校长瞟了一眼上面的大名,面带微笑,“预定的章程里好像没有这个环节吧?” 记者,“是,但我们觉得加一段学生采访,内容会更完整也更具有说服力。当然,这对宣传贵校对我国教育做出的贡献也很有帮助。” 闻言,黄校长点点头,“这样啊,诸位稍后,我安排一下。”说罢悄悄给助理使了个眼色。 趁着记者们整理素材的时间,校长领着两位牧师参观红榜。这些教会每年赞助的教育基金也不少,黄校长这番行为其实也是变相给这些赞助商汇报工作成果。 韩神父点头,“不错,的确远超其他高校学府,我谨代表天恩教万万信众向育才的全体老师们致敬。” 黄校长谦虚摆摆手,“不敢当,” 这时,助理从人群挤了进来,偷偷给黄校长使了个眼色。黄校长立马叫来副校长陪同讲解,自己则带着助理避开人群。 “沈兰曦怎么说?” 助理一脸为难,“沈兰曦说他不喜欢抛头露面。” 这怎么是抛头露面呢? “……”黄校长想骂又不敢骂,只能退而求其次,“沈兰曦不愿意问了周宴珩没有?他不是比较好说话吗?” 助理,“周宴珩说沈兰曦第一名都不去,他第二名去了也是丢人现眼。” “……” 好好好,这些高材生都是这么滥用成语的是吧? 黄校长摆摆手,丧气转身,“一个两个都惹不起,算了,你跟媒体说,让他们自己多拍几张校园人文风景就当补素材了。” “不是校长,我还没说完呢。”助理赶紧把人拦住,“出教室时我又遇上沈归灵了,他同意了。” “怎么不早说?”黄校长一脸晦气立马变成一脸兴奋,“沈归灵回来了?去美联高的交换生不是都要这学期结束才回来吗?” 助理,“不知道啊,听说已经提前修满学分了。” “嚯!”黄校长一脸惊讶。 美联高是全球联合中学,里面都是世界各地的脑力天才,与育才定制化人才不同,美联高走的是学术制霸路线,沈归灵竟然能在一群脑子怪师手下提前修满学分,简直比怪物还怪物。 不过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育才下季度社会基金有望了。 黄校长嘘唏摇了摇头,“三年了,助人为乐还得是沈归灵啊。让媒体准备一下,就说事发突然,只联系到了第三名。” 这是战略,如果第三名都已经这样了,那另外两个又该多厉害呢? 助理应下,转身走向记者群,一字不落传达了校长的意思。 记者们多少有些失望,刚刚得到的消息,榜首是沈家太子爷,这位太子爷鲜少在公众面前露面,要是这期报刊能采访到他还愁没有销量? 助理见大家兴致缺缺,好心提醒,“对了,大家记得先关一下麦克风。” 众人不解,正在调试呢,为啥要关? 就在这时,一道清冽低醇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 “不好意思,久等了。” 话音一落,少年眼眸带笑走进了人群。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 两边教学楼率先爆发出刺穿耳膜的尖叫声。 “是沈归灵!沈归灵回来了!!!”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原本稀稀疏疏的走廊一瞬间挤满了人。 …… 第181章 生日 “啊啊啊!!!” 群起奋涌的尖叫声差点没把两栋教学楼的顶给掀了。 姜花衫和傅绥尔原本还在开心分享暑假见闻,猛地被高音穿耳,两人只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拿出降噪耳机带上。 这么大的阵仗,不用说,肯定是沈归灵那朵交际花回来了。 在育才,英才班和德才班是两条泾渭分明的楚河汉街,也只有沈归灵这朵盛世茶花能让德才的同学自动模糊对阶级的憎恨。 “是沈归灵耶,他怎么回来了?” 班里的女生蠢蠢欲动,最终克制住矜持冲了出去,对此男生们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苏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往窗外看了好几次,周绮珊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不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阿灵哥哥回来了,我们平时也可以见面。”苏妙装模作样撩了撩头发,一副很不在意的模样。 周绮珊笑了笑,“这会儿倒是嘴巴挺硬,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听说这个学期都见不到阿灵哥哥,躲在被窝连哭了三天。” 苏妙难得被呛,表情讪讪瞪向周绮珊,“周绮珊,再说绝交了啊。” 周绮珊举手求饶,“好了,不开你玩笑。不过,阿灵哥怎么提前回来了?你知道吗?” 苏妙忽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打开与沈归灵的对话框,在验证了某种心意后,女孩忽然羞红了脸,耳尖烧得通红。 自打三年前宴会初识,苏妙偶尔会找沈归灵玩,虽说每次都有很多人,但还是不妨碍她对沈归灵春心萌动。三年暗恋,喜欢的心意到现在已经隐隐有了不可收拾的趋势。 恋爱季的少女脆弱又敏感,所以在得知几乎半年见不到沈归灵后,苏妙开始胡思乱想,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去打扰他,但她还是忍不住不停地给沈归灵发消息,而沈归灵似乎真的很忙,她的每一条问候消息几乎都石沉大海。 因为这件事,苏妙大受打击,后来她无意中得知沈归灵也不回余笙那个讨厌鬼的消息,她立马就释怀了。 周绮珊一看苏妙的表情就知道有猫腻,歪着头瞟了一眼她的手机。 “诶~~?” 苏妙立马反应过来,把手机盖住。 周绮珊微微有些惊讶,“我看到了,真的假的?” 苏妙故作风轻云淡,“看到了就看到了,不许说出去。” 那天她翻开日历,发现自己快过生日了,鬼使神差给沈归灵发送了一条消息:【阿灵哥哥,你能抽空回来参加我的生日晚宴吗?】 她等了很久,沈归灵依旧没有回。苏妙因此情绪低落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连带自己十六岁生日都不期待了。 明明没有回复,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苏妙没忍住,又翻开两人的聊天框,眼里不觉有了期待,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她? * 教室外的欢呼声持续了很久才缓下来。 姜花衫和傅绥尔默默取下降噪耳机。 傅绥尔忽然想到什么,问道:“衫衫,下个月你就是生日了吧,想好怎么过了吗?” 姜花衫摇头,“随爷爷安排吧。” 她其实对生日没什么期待,但是因为沈庄很重视,姜花衫也不想扫兴。 上一世,十四岁的生日只是家宴,但这一次,沈庄斥巨资为她举办了一场鲜花盛宴,生日宴就在小沈园举办,当晚光是收到的生日礼物都堆满了一个房间,更别说沈庄还在小沈园后院移栽了十亩花海。 此后每一年,姜花衫的生日都格外受到重视。 今年比往年更胜,早在一个月前,沈庄就让姜花衫拟了一份心愿清单,考虑到最近比较缺钱,姜花衫厚颜无耻写了三十个希望收到指向礼物,原本她还担心自己胃口是不是太大了,没想到老爷子不甚满意,又自主添了七八十条,还又让沈执整理成一份长达一百页的ppt发到沈氏家族群。 为免这些‘日理万机’的儿孙们遗漏信息,老爷子直接手动@所有人,迫于掌家人的淫威,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纷纷附和收到。 沈澈的两个双生子一个在北海特种队参加秘密训练,一个在国岛中心搞机密研发,迟迟没有回复,老爷子气不过直接打电话去国情局总部要人。 “我孙子呢?当初你们只是说借调,可没说要与家里断绝关系!那俩兔崽子该不会……死了?” 这锅可不能背!国情局的高层吓得赶紧给北海和国岛发电,命令基地立刻马上恢复沈亦杰和沈亦泽两人的通讯设备。 沈亦杰和沈亦泽听闻老爷子为了他们闹到了国情局,大为感动,忙不迭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起初两人听见沈庄的声音还感动地想哭,直到沈庄说出那句:“你们一天天的在忙什么?家族消息也不回?赶紧看,看完回复收到。” 沈亦杰&沈亦泽,“?” 沈庄的骚操作让沈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这是不断在刷新沈家人对姜花衫到底有多受宠的认知。 经过沈庄的不懈努力,沈家人终于放弃了跟姜花衫争宠的想法,现在就连沈谦从南湾回来都会刻意给姜花衫带礼物,甚至还会装模做样关心她的学习。 一想到沈庄毫不掩饰的偏爱,傅绥尔有感而发,“我怎么感觉阿灵哥也是被外公逼回来的?” 姜花衫倒不在意这些,若有所思望向窗外。 奇怪! 沈归灵这受欢迎的程度是不是有些过了? 她明明记得上一世沈归灵也只是把鲸港上层圈的千金小姐迷得团团转,远没到如今这万人空巷的地步。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 第182章 窗里窗外 说起生日,傅绥尔忽然想到什么,眼里的期待瞬间转变成了担忧。 她比姜花衫小半个月,也就是说她很快也会迎来自己十六岁的生日。 可是,姜花衫告诉过她,她十六岁这年,她的妈妈会被人害死。 时间的锚点越来越近了。 感觉到周身气压不对,姜花衫的目光立马从窗外转移到了傅绥尔身上,“怎么了?忽然就不高兴了?” 傅绥尔摇头,“我没有不高兴,我刚刚只是在想,我这三年还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够好?我没有逼迫我妈回到傅家,也没有同意爷爷转移资产的提议,我甚至没有与傅家有任何往来……衫衫,这些真的够了吗?” 其实她更希望姜花衫那个时候是骗她的,可是,那是她们友情开始的秘密,所以,那绝不可能是谎言。 姜花衫看出了傅绥尔的不安,目光略有迟疑。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傅绥尔的问题? 三年前,她把三号画室的秘密交给爷爷没多久,脑子里就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叮——】 【当前章节主线偏离,现在为您生成最新篇章。】 【原章节剧目——《噩梦!无望的深渊》更改为《救赎!沈庄的手段》】 【警告:当前主线剧情偏离5%】 当时,姜花衫一下从睡梦中被惊醒,喜悦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这个提示无疑是在告诉她,爷爷成功,那群女孩被救出来了。 依照原来的剧情,那些女孩在她二十岁的时候还在深渊里挣扎,爷爷真的改变了她们的结局。 这次被拯救的意义远不止于此,这给了姜花衫很大的信心。既然这群女孩的结局可以依靠剧目之外的能力改变,那爷爷的结局,其他人的结局也可以。 但很快,现实又给了她残酷的一击。 三个月后,姜花衫正在画室布景,脑子里莫名其妙又跳出一串提示音。 【叮——】 【世界剧目规则四:本世界剧情不接受除剧目之门以外的任何力量更改。】 【叮——】 【启动剧情修复功能】 【叮!已为剧目生成最新篇章——《重临深渊》】 【警告:当前主线剧情偏离1%。】 一连串的提示音打得姜花衫措手不及。 主线剧情又回到了偏离百分之一,也就是说那群女孩的结局没有改变,沈娇之死也一定会再度重演。 傅绥尔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孩子了,姜花衫的眼神让她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她不免有些担忧,“衫衫,命运不会出现奇迹了是吗?” 姜花衫摇头,“不是,会的。” 这三年,她终于想通了一个道理,剧目之门就在她的脑子里,说明她就是剧目之门,剧目之门就是她。 规则四说不可以借助除剧目之门以外的力量,也就是说,沈娇的结局,爷爷的结局,只有她可以改变。 出于对傅绥尔的保护,很多事她不能言明,但她也知道,现在的绥尔需要鼓励。 姜花衫想了想,认真道:“绥尔,如果有一天你能看见这个世界的全貌,你就会知道,你和我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奇迹了。所以,只要你相信自己,相信我,就一定会有奇迹。” 傅绥尔不太明白第一句的深意,却秒懂姜花衫第二句的提示,遂用力点了点头,“我信你。” 两人说话的功夫,沈归灵的采访也结束了,校领导立马组织学生去礼堂参加开学典礼。 每年的开学典礼几乎都一个流程,先是学校领导发言,然后各年级代表上台演讲,最后校长再来几句总结陈词,甚无新意。 姜花衫并不感兴趣,摆摆手,“好想睡觉,我就不去了。” 傅绥尔知道她容易犯懒,点头,“好,那你休息,我去看看学校把那两个天恩教的牧师叫来到底安得什么心思?” 过一会儿,余老师走进教室,让班长组织班里的同学去礼堂。 等班里的同学都走完了,姜花衫懒懒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打起了盹。 * “沈归灵,育才这种垃圾学校根本就不适合你,在那只会埋没你的才华,你还是考虑考虑我们美联高吧!你要是有难处,学校可以替你跟家里商量。” 沈归灵抬步上楼,语气温和,“没有难处。” “没有难处?”电话里的人声音明显急了,“沈归灵,难道你也被育才那套名利教育洗脑了吗?” 沈归灵转上二楼,眸光随意一瞥,脚步忽然顿住。 有人趴在窗前的课桌上,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半张脸沐浴在阳光下。 “沈归灵,你有没有在听?我跟你说啊,你现在还小,可能分不清权力对学术的侵害有多大?一旦你心中对权力有了追逐,你的学术必将不纯,研发出来的东西也不可能造福万民。你赶紧回来,育才真的不适合你,他们会把你教坏的。” 沈归灵目光静谧,停顿了片刻,侧身往二楼英才三班的教室走去。 “沈归灵,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沈归灵眉眼温柔,“听见了,但我回不来了。” “嘟——” 挂了电话的同时,他也已经站在了走廊里的某扇窗前。 窗前的女孩儿睡相甜美,丝毫没有平时的张牙舞爪,而他的出现阻止了阳光的亲吻,现在亲吻少女脸颊的是他投下的身影。 沈归灵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温柔的眉眼渐渐有了不一样的黯色。 * 幽深如渊的识海里,剧目之门闪着莹莹绿光,书页疯狂翻转,缠绕在书封上的枝蔓藤条瑟瑟发抖。 姜花衫气喘吁吁扔掉手里的残枝,“说!到底谁才是害死沈娇的幕后真凶!!” 【主线剧情请自由探索!】 “我就不探索?!给提示!!” 姜花衫撸起袖子,拉起一根最粗的枝条,疯狂拔叶。 【主线~~剧情请自由~~~~~】 “给不给?不给真下狠手了!” 【叮——】 【载入剧情:沈娇之死】 【是否加入剧情?提示:危险指数★★★★(危险指数不针对参与者)】 * “你神经病吗?我跟你说了很多遍了,不要再跟着我了!!” 【叮——】 随着一声机械音响起,姜花衫慢慢从深睡的意识中醒来。 谁在说话,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她慢慢坐起身,摸了摸半僵的胳膊,忽然眸光一动看向窗边。 嗯?谁把她的窗户关上了?她明明记得睡觉的时候还是打开的。 这时,走廊外再次传来女生不耐的呵斥声:“你走不走!再不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 第183章 真假序幕开始 苏妙简直要被气死了。 她好不容易从典礼偷溜出来,没想到沈归灵没遇见,竟然遇见了一个疯女人。 女人烫着时髦的波浪卷,身穿豹纹紧身吊带,皮长裙,短靴高跟,脸上浓妆艳抹,整个人一种廉价低劣的感觉。 “真是的,学校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苏妙不满咕哝了一声,直接拿出手机,“我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不然真对你不客气了。” 女人盯着她的脸,眼神里都是按捺不住惊喜,“我不是坏人,你相信我!我……” 女人左右看了看,又往前走了两步,刻意压低声音,“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苏妙被女人身上廉价的香水味呛得连连后退,“脑子有毛病。”说着,头也不回往三班教室跑去。 女人见状赶忙追上去,一把拽住苏妙的手腕。 “放手!”苏妙彻底被惹毛了,“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你信不信……” “我是你妈妈!”女人生怕苏妙跑了,索性直接道明了真相,她等这一天等了这么久,可不能让机会白白溜走。 “什么?”苏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满脸嫌恶,“疯子,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让人撕了你的嘴?” 走廊过道有监控,女人警惕环顾了一圈,指着楼梯拐弯的死角,“我们去那说。” “神经病。”苏妙用力甩开女人的桎梏,一边退一边准备打手机叫人。 女人见状直接扑上去抢手机,态度十分强硬,“好啊,你要是不怕一无所有你就打,到时候苏家人来了知道你是个冒牌货,我看你怎么收场?” 疯女人!苏妙一句话都不信,但女人的手劲很大她根本甩不掉,见情况不妙,苏妙张口想呼救。 女人看出了她的意图,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脱口而出,“你的生日是九月十九,后背腰侧还有个黑痣,对不对?” “……” 苏妙神情微动,但很快反应过来,“看来你真是冲我来的。” 女人见她还是不信,立马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一个密码相册。 “你看,这是你出生时的样子,这是你的胎发,这是我们的亲子鉴定。” 杂牌手机的像素并不是很清楚,但那张婴孩时期的照片还是吓到了苏妙。女婴赤身裸体躺在女人的臂弯里,前后左右各个角度都拍了照,其中腰侧的黑痣与她身上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不可能!她摇了摇头,小心往后退,恶狠狠盯着女人,“这肯定是假的,照片是你偷的,文件是你合成的,你想骗我。” 女人继续循循善诱,“你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我们聊聊。” 苏妙还是摇头,语气强硬,“滚。” 女人看了看时间,言语间也没了耐心,“好,既然我们没什么好聊的,那我就去找苏夫人,想必她应该对谁是她的亲生女儿很感兴趣。” 苏妙指尖微微颤抖,一言不发看着眼前的女人。 理智告诉她,这就是一个针对她的骗局,不要相信,可是…… 她脑子里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家里的亲戚总是调侃她越长越漂亮,却不像妈妈了。 女人也不想把人逼得太紧,小声解释,“这种事去医院一验就知道,我如果要骗你何必撒一个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苏家什么身份?我如果不是有真凭实据,我敢得罪苏家吗?” 苏妙还是不接话。 女人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当场扒了一根头发装进袋子里递给苏妙。 “我今天来也不指望你马上就接受我,既然你不信,就自己去验证吧。” 苏妙站在原地,表情戒备。 女人走上前,将塑料袋塞进她的手里,“袋子上有我的电话,看到结果以后记得联系我。” 苏妙抬眸,眸光冰冷看着女人。 女人笑了笑,“别紧张,我可是你亲妈,我们不是仇人。” 说罢,拍了拍苏妙的肩膀,转身往楼道走去。 苏妙盯着手里的塑料袋,指尖紧紧收拢,片刻后,她咬了咬牙把手里的东西甩了出去。 可一转身,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聚焦模糊的婴儿照片。 她的身体再次顿住,回头看着地上的塑料袋,最终还是没能克制住心底的怀疑,缓缓蹲下身。 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席卷了她。 教室里,姜花衫坐在课桌上,隔着窗缝目睹了事情的全部过程。 她看着走廊上苏妙的背影,情绪有点复杂。 上一世,苏妙出卖周绮珊后声名狼藉,不仅被公众唾骂,还要遭受周家的刁难,可苏家却从来没有出面维护过她。后来苏家要拓宽海外市场,苏妙被当成联姻工具嫁给了大她二十岁的老男人。 之后的a国就再没有苏家千金苏妙,只有一个炙手可热的国民女神,苏韵。 原本她还在奇怪,苏家老爷子明明很喜欢苏妙,按理说,就算他知道了苏妙不是苏家血脉也不至于会苛责一个疼爱了十几年的孩子,毕竟那个时候苏妙才出生,什么都不知道。 但结合当前情况来看,上一世,苏妙极有可能也是在十六岁的某天提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因为害怕失去拥有的一切,所以选择了跟亲生母亲合力欺骗苏家。 如果真是这样,意义就不一样了。 苏妙这个母亲与方眉是同类,都是会吸女儿血的恶鬼,真千金在这种人的照顾下长大肯定没少吃苦,苏家人一旦认定苏妙也参与了诈骗,以后对苏韵有多愧疚,就会对苏妙有多痛恨。 所以,今天其实就是苏妙走向人生深渊的开始。 【叮——】 【恭喜您触发剧目隐藏剧情,金兰篇之《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 【完全条件:心甘情愿为彼此背叛自己一次】 【是否绑定当前人物——苏妙?】 又是系统任务? 姜花衫跳下书桌,指尖轻点着桌面。 三年时间,主线一点都没有偏离,再这么下去沈娇的危机只怕要束手无策了,不破不立,看来这次也只能被剧目牵着鼻子走了。 彼时,苏妙已经将女人的塑料袋捡了起来。 姜花衫转过身,重新趴了回去。 “绑定。” …… 第184章 掌握之中 苏妙现在的心情又乱又糟糕,发生这种事她现在也没心情去找沈归灵了。 浑浑噩噩推开教室门,刚走进教室,她涣散的眸光一下回神。 姜花衫怎么会在这? 刚刚的事…… 苏妙没由来地心虚,甚至不自觉摸了摸口袋里的塑料袋。但很快,她又稍稍缓了一口气,麻烦精在睡觉。 跟姜花衫做了这么多年同学,苏妙对姜花衫的印象已经由一开始的又蠢又恶变成了现在的又奸又懒。 她微微沉思了片刻,转头出了教室,但她没有走远,而是躲在角落偷偷观察姜花衫。 这一盯就是一个小时,直到教学楼下传来同学们嘈杂的声音,苏妙才跟着人群一起走进了教室。 周绮珊在礼堂找了一圈没看见苏妙,就猜到她是去找沈归灵了,回到教室便迫不及待追问结果,“怎么样?妙妙,你问了阿灵哥没有?他怎么说,是因为你回来的吗?” 苏妙情绪淡淡,“我没见到他。” 周绮珊以为好友恋情受挫,立马安慰道,“没事,反正阿灵哥都已经回来了,要是学校没碰见,你就发消息问问他嘛。” 苏妙听的心烦,语气不耐,“发什么发,他根本就不搭理我。” 周绮珊愣了愣,尴尬笑了笑,“妙妙,你怎么了?” 苏妙也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了,立马站起身,“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你别跟我说话。”说完,站起身看向姜花衫。 姜花衫已经爬起来了,正和傅绥尔交头接耳聊天。 苏妙犹豫片刻,转头出了教室。 周绮珊也注意到了苏妙的眼神,略有疑惑看向姜花衫。 “诶!周绮珊怎么这么能忍苏妙啊?” 周绮珊皱眉,转头看向傅潇潇。 傅潇潇一脸欠扁,眼里带着几分调侃,“你该不会是喜欢苏妙吧?” 周绮珊脸色顿然变脸,“你胡说八道什么?” 傅潇潇见她急了,愈发幸灾乐祸,“心虚了?别装了,你们俩早就不纯洁了吧?” 周绮珊嘭地一下站起身,“你……” 话音还没出来,眼前飞过一只黑板笔精准打在傅潇潇的脑门上。 “哎哟!” 傅潇潇前一秒还在那咧嘴笑,后一秒气得拍案而起,“谁?!” 姜花衫前三秒还在跟傅绥尔蛐蛐,下三秒就站在讲台上,“傅潇潇,别嘴贱了,上来擦黑板。” “……”傅潇潇气不打一处来,“姜花衫,找茬是不是?” “不是啊。”姜花衫手里拿着的值日表,“今天安排的小组值日,我和你一组,现在我安排你擦黑板,这怎么是找茬?” 傅潇潇一下被带偏了节奏,咬牙,“凭什么我擦?” 姜花衫挑眉,二话不说抓了一只笔砸了过去,“你不擦难道我擦?” 傅潇潇彻底被激怒了,拿起桌上的笔准备反击,身边的狗腿立马上前拦住她,笑呵呵看向姜花衫,“我来!潇潇的值日以前都是我做的。” 姜花衫,“行,那你顺便把我那份也做了吧?” 女生连忙点头,“好。” 傅潇潇顿时火更大了,挣扎着要上前理论,同伴见状赶紧拉住她。 “潇潇,这姜花衫太狡诈了,你忘记我们之前在她手里吃了多少亏?明的不行,咱们得来暗的。” 傅潇潇想想也是,冷哼了一声,拉着个脸坐了回去。 周绮珊也坐了回去,目光不觉落在自己平坦的胸口,眼里的光隐隐有些灰暗。 * 午间,全员休息。 傅潇潇的狗腿们在教室扫地。 “诶?这怎么有一包头发?” “咦,好恶心,赶快扫了。” “可是,好像是有人不小心掉的,你看,上面还有电话号码。” “管这么多做什么?潇潇还等着我们,要是去晚了她肯定又会生气的。” 女生们加快手脚,打扫干净后急急忙忙走出教室,万万没想到刚到门口就与姜花衫撞了个正着。 姜花衫,“我来检查卫生,看你们有没有阳奉阴违。” 你怎么这么狗?女生们敢怒不敢言。 姜花衫煞有介事围着教室转了一圈,眼看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啧啧摇头,“可惜了……” 可惜什么?想找茬教训她们? 女生们暗恨此女好歹毒的心思,脸上小心翼翼,“我们可以走了吗?” 姜花衫摆摆手,“走吧走吧。” 女生们如蒙大赦,争先恐后跑出了教室。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姜花衫咕哝了一句,正准备撤退,忽然扫到垃圾桶里有袋头发。 “嗯?这不是?” 她愣了愣,犹豫片刻翘着兰花指捏住塑料袋一个小角。 “就当做好事了。”说罢,转身走到苏妙的座位边。 正当她准备把塑料袋塞进去,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愤怒的女音。 “你那个时候果然在装睡。” 姜花衫,“……” 苏妙转到她面前,目光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你都听见了是不是?” 姜花衫,“什么是不是?” 苏妙步步逼近,将她锁死在课桌和自己之间,“你还装傻?你明明听见了为什么不敢承认?” 姜花衫扶额,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把人推开,“你说你,非得把大家搞的这么尴尬干什么?假千金。” 苏妙眼皮一跳,豁然变脸,“你别胡说八道,那个疯女人说的话怎么能信?” 姜花衫笑而不语。 苏妙咬牙,“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在此之前,你不许在外面乱说,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放完狠话苏妙转头就走,没走两步忽然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拽着姜花衫往外走,“不行,你奸懒馋滑,我信不过你。你跟我一起去,省的你到时候作妖诋毁我的名声。” “欸欸欸!苏妙你拖我去哪?” “去医院。” “我不去,我下午还要上课。” “你每天上课就睡觉,还好意思说自己要上课?” “……” 等两人拉拉扯扯消失在楼道,傅绥尔从隔壁班教室拐了出来。 衫衫真厉害,苏妙真把她抓走了。 …… 第185章 秘密花园 苏妙生怕姜花衫这条花鲢鱼耍滑偷溜,一路上死死拽着她的手,一刻不敢松懈。 姜花衫装模作样嗷了一路,最后嗷不动了,又假装生无可恋,“你往哪走?停车场不是在那边吗?” 如果从停车场出,势必会惊动苏家的人,苏妙暂时没这个打算,但她也不想过多解释,只淡淡道,“这种小事我自己就可以解决?” “自己解决?怎么自己解决?不从停车场出去,你连学校门都出不去。” 育才的规章制度明文规定学生上课期间不允许擅自离校,且这一点尤其针对贵族子弟,但这种制度其实是为了保护上层者,要是哪家财阀的少爷小姐偷溜出去出了意外,学校的责任可就大了。 所以,只有坐上有家族标识的车才可以光明正大从停车场离开。 苏妙瞥了她一眼,“那可未必。” 说罢,两人就来到了花坛前的艺术楼。 姜花衫,“来这做什么?” “问这么多干嘛,跟着我就行了。”苏妙拉着姜花衫一起进了电梯,轻车熟路按下数字6。 姜花衫环顾了一眼,发现电梯里有个摄像头,里面时不时闪着微弱的红光,她歪头对着摄像机甜甜一笑,十分友好打招呼。 “叮——” 电梯打开,苏妙拽着姜花衫来到一扇双开玻璃门前,玻璃做了液化磨砂,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姜花衫用手戳了戳玻璃,“锁了。” 苏妙没理她,打开墙上的电子屏,熟练按下几个数字后,就听见‘滴’的一声,锁开了。 “走吧。”苏妙对她使了个眼色,拉着推门走了进去。 跨入玻璃门的那一刻,姜花衫愣住了。 里面比她想象中的大很多,装修格调光怪陆离,就像梦境与现实被割裂那种诡异风。中间有一条很长的通道,两边都是房间,房间的隔墙都是玻璃,有些清透一览无遗,有些挂上了黑丝绒窗帘。 过道中庭有个公共厅,水吧、泳池、电竞仓、沙发、电玩、赛车、拳击台所有看上去极不融和的娱乐都凑在了一个空间。 “愣着做什么?快跟上啊。” 苏妙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轻车熟路在前面带路,姜花衫好奇打量两边的房间,有些是k歌房,有些是电影院,最离谱的是竟然还有spa、足浴房。 学校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关键是她活了两世竟然现在才知道。 中厅有很多学生,男女混坐,玩的很嗨。 一群男生初见姜花衫眼睛都直了,蜂拥涌了上来,苏妙还算讲义气,直接把姜花衫护在身后,“滚。” 男生们可没这么好打发,来这里的女生不是玩别人就是被人玩,眼前这个这么漂亮,可必须快点抢到手。 “身上没有邀请函?新人?哥哥带你玩啊?” 姜花衫探出一只脑袋,不懂就问,“怎么玩?” 苏妙,“……” 男生被可爱到差点颅内gc,咽了咽口水,“你想怎么玩……” 苏妙木着脸,“我苏家的,她是沈家的,你想玩谁?” 苏家?沈家! 男生们顿然脸色裂开,连连后退,举手投降,“开……开玩笑的。” 苏妙,“还不滚?” 男生们表情讪讪,尴尬退回了原位。 姜花衫,“诶,你们别走啊,还没说怎么……” “你闭嘴吧!”苏妙眼皮狂跳,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对自己这张脸没点数吗?我可告诉你,这里都是些烂人,就算有沈家的名号罩着你也保不齐有人不怕死。” 姜花衫拉下她的手,“这是什么地方?学校怎么会有这种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苏妙,“你有完没完?哪这么多问题。” 姜花衫黑脸,转身,“那我去问他们。” “回来!”苏妙头疼,一把拽回姜花衫,小声道,“这是育才的秘密乐园,听说是以前的财阀族长们担心家里的孩子去外面玩学坏,就在学校弄了个专供玩乐的地方。” “不过后来性质就变了,这里不单单贵族可以来,长得好看的平民也可以来。” 姜花衫点头,“噢,原来这就是被玩和玩的区别?” 苏妙看了她一眼,“你待会跟着我别乱走,这里还有人k药的,万一遇上疯子麻烦就大了。” 姜花衫一脸震惊,“k药?” 苏妙,“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出生就是别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终点,总有人受不了诱惑喜欢玩刺激。” 姜花衫点头,状似不经意,“看你门道挺熟的,常客?经常来这里玩?” “呸!我才没有。”苏妙原本不想多解释,可忽然想到姜花衫是沈归灵的妹妹。 万一她误会自己,传了什么不好的话让阿灵哥哥误会怎么办? 苏妙轻咳了一声,“我和阿珊初中的时候跟踪阿珩哥才发现这里的,阿珩哥带我们转了一圈,所以我才知道。” 姜花衫,“周宴珩?” 早知道他不是个东西,原来这么不是东西。 苏妙点头,“这里每三届都会更换一次经营者,阿珩哥就是现在的经营者,也就是这里的老大。” 姜花衫,“我刚刚听那些人说邀请函,什么是邀请函?” 苏妙,“秘密花园只对高中部开放,所有贵族级别的学生在开学一个学期后都会收到秘密花园的邀请函,有邀请函的就是玩家。当然,玩家之间也有门第区别,你看,那边的vip区就有警戒线,一般人去不了。” “原来是这样。”姜花衫若有所思,顺着苏妙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愧是vip,摄像头都比别人多。” “你别去那里。”苏妙拉着姜花衫转过身。 “怎么了?” 苏妙,“那是阿珩哥专用的房间,他是个变态,你最好别招惹他。” 姜花衫有些意外,不由高看了苏妙一眼,没想到除了她,还有人这么火眼金睛。 苏妙以为姜花衫不信,又强调了一句,“别怪我没提醒你,阿珩哥可不是姚淄磊那种三流货色,你那点小伎俩可应付不了他。” 姜花衫笑了笑,她倒是想,就怕剧情不答应,1%的主线偏离,怎么看都避不开。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跟我来吧。” 苏妙带着姜花衫走到一个挂满黑丝绒窗帘的玻璃盒前,抬手叩门。 “谁啊?” 里面的人有些不耐烦。 “苏妙。” “靠!”里面的人低咒了一声。 …… 第186章 你妹妹好像出去找男人了 过了会儿,玻璃门打开,一个女生衣裳不整跑了出来。 苏妙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幕,明显愣了一下,耳尖通红。 姜花衫回头盯着女生的背影,那是…赵棠? “嗨!小苏妹,高一新生的邀请函都还没发,你怎么就找来玩了?” 里面的男生梳着背头,肌肉遒劲有力,衬衣领子已经开到了第三个,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姜花衫扫了一眼。 关鹤,新贵关家小少爷,他和周宴珩两人是一丘之貉,周宴珩杀人他放火,周宴珩打劫他烧家。 “哟,有新面孔?” 苏妙直接挡在关鹤面前,“她是沈兰曦的妹妹。” 关鹤眼里的猎奇立马消失,哈哈笑了笑,“我又不是豺狼虎豹,这么紧张做什么?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苏妙,“我要出去一趟,所以想请阿鹤帮帮忙。” 关鹤,“你瞒着家里偷溜?” 苏妙没接话。 关鹤上下打量她,“倒不是不可以,得告诉我去哪?万一你出了什么事,苏爷爷知道有我掺和,我小命不保。” 苏妙想了想,“我要去鲸港一中。” “鲸港一中?”关鹤先是皱眉,随即一脸暧昧,“我知道了,谈恋爱了,想溜出去会情郎?” 苏妙僵硬点了点头,“……对。” 关鹤又看向姜花衫,“那你呢?” 姜花衫表现的很自然,“我也去谈恋爱。” 苏妙眼皮跳了跳。 “啧!”关鹤皱眉,“你也是,不是!你们俩什么眼神?咱们育才的男人不比鲸港一中的香?那些个只会傻读书的穷b有什么好?怎么尽找外人?” 苏妙,“阿鹤哥,你别问了,快带路行不行?” 关鹤不服,“那不行,我今天非得问个明白。” 姜花衫,“因为我们喜欢包养的感觉?” 苏妙,“?” 关鹤,“!” 姜花衫,“傻读书就更好了,没见过什么世面,勾勾手指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苏妙嘴角抽搐,皮笑肉不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关鹤猛地一拍大腿,“这个妹妹是同道中人啊。好,等着,哥立马给你们安排。”说着风风火火冲出了房间。 苏妙,“……” * vip室。 偌大的玻璃盒子里,每一面墙都是光怪陆离的灯影幻象,盒子中间吊着一块三米高的巨幕,屏幕里一群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在丛林作战。 周宴珩带着传声耳机,目光在九个屏幕视角来回切换。 “three o''clock direction,kill the number 7,fire。” ‘砰——’ 耳机里传来一声枪响,眼前的屏幕被鲜血染红。 “win!” “阿珩!” 两道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 周宴珩摘下耳机,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对着门按了一下,玻璃房门慢慢打开。 关鹤快步走了进来,随意瞟了一眼游戏屏幕,“嚯!十六杀!大满贯啊。” 周宴珩玩的游戏是暗网现在最火的真人杀游戏,奴隶主可以通过语音操控玩家,所以这所谓的十六杀其实就是真真正正的十六条人命。周宴珩是里面的老玩家,草菅人命已经成了习惯,远没有当初的兴奋感。 他兴致缺缺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找我什么事?” 关鹤,“噢,苏妙和她朋友想偷溜出去找男朋友玩,让我想办法带她们出去,对了,你的飞机还在机坪停着吗?” 周宴珩喝水喝到一半,转头看向关鹤,“找男朋友玩?” 关鹤点头,“是啊,那俩小丫头眼神不行,对象是鲸港一中那些书呆子。” 周宴珩放下水杯,“飞机还在老位置,直接去就行了。” “得嘞。”关鹤转头出了房间。 等人走后,周宴珩重新端起水杯,拿着遥控器对着巨幕按了按。瞬间,画面跳转定格到了之前的电梯里,姜花衫正歪头对着镜头打招呼。 她笑的很甜,桃花眼弯弯,好似含情脉脉又好似不屑一顾,很挑衅,又很无辜。 周宴珩喝了一口水,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沈清予,你妹妹…好像出去找男人了。” * 苏妙万万没想到,关鹤接送方式这么酷炫,竟然搞来了一辆直升飞机,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看上去不学无术的关鹤竟然会开飞机! 姜花衫倒是表现的比较淡定,这飞机她以前坐过,周宴珩的。 鲸港一中附近不好降落,关鹤事先联系了熟悉的酒店,从酒店坪顶降落后,他们又从酒店打车去了鲸港一中。之所以要去鲸港一中是因为关鹤一直跟着。 男生八卦起来根本没女生什么事,关鹤脖子上还挂着个望远镜,“放心,哥没那么不识趣,等你们见着面我立马就走。” 开学第一天,又正值中午午休时间,鲸港一中的校门口都是学生。 苏妙按了按太阳穴,“怎么办啊?” 姜花衫,“这有什么,门口这么多学生,你随便上去抱一个不就打发他了?” 苏妙头更痛了,这种事她可做不出来。 关鹤,“怎么还没出来,你们赶紧打电话催催啊,这吃软饭的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还敢让金主等?” “……”苏妙拉了拉姜花衫,“怎么办?想想办法啊,不然他一直跟着我们就没法去医院了。” 姜花衫,“办法不是没有,得花钱。” 苏妙斜睨她,“你还缺钱?” “缺!大缺特缺。” 苏妙,“行,你帮我想个办法打发他,我给你三万。” 姜花衫,“你打发叫花子呢?” 苏妙,“五万!” 还是太少了,提不起劲儿。 姜花衫正要拒绝,忽然眸光一定,落人群中的一个少年身上。 夏星沉。 娇姨死后,让傅绥尔未婚先孕的渣男。 姜花衫眸光微暗,拍了拍苏妙的肩,“成交。” 话音,她嘴角抿成一道弧,笑着朝人群里的少年走了过去。 …… 第187章 名人不放暗屁 “夏星沉,你真的要接受育才的邀请转学吗?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惜了。” 眼前的少年面容清秀,头发微卷,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只是收到了通知,但会不会转学我说的不算,还得看家里安排。” “啊?不要啊!你要是走了,我们年级平均分肯定拉不上了。”好友们七嘴八舌把他围在中间。 夏星沉有些无奈抓了抓头发,嘴角噙着笑,“你们可别这么说,咱们学校都是学神,哪能靠我一个人拉分?” 女生们都喜欢这种灿烂干净的男生,立马起哄道,“那也不行,你走了,谁还能扛下鲸港一中的校草之名?” “就是,没有人比你帅了。” 夏星沉哭笑不得,正想客套两句,人群里忽然闯入一个不速之客。 “是吗?我看看。” 那人无比自然拂过人群,嗖得一下窜到他面前,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直接来了个女娲炫技暴击。 “……” 夏星沉在学校人缘极好,平时总有一堆朋友围在身边。女生们见有人上来就贴这么近,立马不满拉住姜花衫,“诶?你谁啊?表白也不能这么没礼貌啊。” “表白?你说我?”姜花衫回头看着女生。 卧槽!长这么好看的吗? 女生愣了愣,周围的人立马注意到姜花衫身上的校服和她们不一样。 玫瑰之盾,连衬衣上的纽扣都精致得不行。 育才的贵族学生。 女生吓的赶紧松手,育才用权力把普通人隔绝在外,所以大家对里面人的身份也格外忌惮。 姜花衫又回过头盯着夏星沉打量,“就这?还学校门面担当?鲸港没人了?” 她的态度很高傲,就像在打量橱窗里一件待售的商品,在场的人脸色渐渐都不好看,但碍于不知道姜花衫的身份,大家怕惹祸也只能隐忍不发。 夏星沉倒表现的很淡定,脸上笑容不减,“我朋友他们开玩笑的。” 姜花衫跟着笑了起来,往前走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只有一只胳膊的长度。 夏星沉猝不及防,眼眸颤了一下。 与此同时的对面。 苏妙一脸震惊,我去!姜花衫真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 “啧,明白了,咱们育才的哥哥们就是输在不会卖笑,就算给老子一个亿,老子也笑不了这么荡漾啊。” 关鹤拿着个望远镜把夏星沉全身上下都扫了一遍,他手里的望远镜是军队作战的特供眼镜,就这距离,夏星沉嘴角扬起多少弧度都能计算的一清二楚,关鹤特意留意了数据,每次都是38.5°,丝毫不差。 苏妙,“……” “行了,人也看到了,我学校还有事,先走了。飞机在酒店楼顶,要回的早直接给我打电话。” 苏妙巴不得他立马消失,摆摆手,“阿鹤哥再见。” 关鹤早看出她们想打发他,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卡,“诺,别说哥哥不关照妹妹。” 苏妙一头雾水,“什么东西?” “还给我装?放心,这里绝对安全。”说罢,关鹤直接把卡塞给苏妙,转身潇洒离开。 什么不安全? 苏妙莫名其妙,拿起两张卡打量,忽然脸一下就绿了,绿了之后又红了。 傻逼,给她房卡做什么? 另一边,姜花衫一贴近,夏星沉微微乱了呼吸。 她轻声细语,“我劝你还是别来育才拉低我们的颜值了,我们学校不欢迎丑陋的低劣者。” 夏星沉颤动的眸光在一瞬间盯住,上一秒扰乱心神的暗香这一秒就变成夺命的缰绳。 “……”夏星沉一言不发,不动声色看着她。 姜花衫后退一步,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记住了,我说的可不是玩笑话。” 话落,她抿嘴莞尔一笑看向之前的女生,“借过。” 女生有些畏惧她身上的气势,慢吞吞让出一条路。 姜花衫走出人群,十分大方朝苏妙挥手,苏妙穿过马路,趾高气扬往人群扫了一眼,一把拽住姜花衫的手腕,“烦人精走了,我们也走吧。” 两人走到对面街道,拦下一辆出租车后扬长而去。 过了许久,鲸港一中的同学才陆续开口。 “刚刚那个女生也是育才的吧?育才今天不上课吗?怎么都跑来我们学校了?” 有人缓和气氛,“该不会是知道夏星沉要转学,特意来看人的吧?” 夏星沉有颜有才,慕名来学校偷看的外校女生不在少数,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育才的女生,只不过这么美这么拽的还是第一个。 让路的女生故作不经意问道,“夏星沉,刚刚那个女生跟你说了什么?她是不是也喜欢你啊?” 说了什么?特意跑到他面前说他是个丑陋的卑劣者。 夏星沉隐下眼里的阴霾,嘴角扬起无害的笑,“不知道啊,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话本身就具有歧义,问话的女生脸色难看,围观的男生眼神暧昧,其中一个没忍住直接扑上去锁喉。 “我靠!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夏星沉笑着与同学打闹,却也没有过多解释。 * 车里。 苏妙拿出手机,“你收款码多少?” 姜花衫原本还在恍神,一看有钱收立马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 苏妙拿着手机扫码,犹豫片刻把原来说好的五万改成了十万,这是辛苦钱,不能苛刻。 可当她输完密码时,整个人蚌埠住了。 余额不足??? 苏妙表情淡定,又把十万删了改成五万,凡事有言在先,还是得有契约精神。 再次输入密码。 再次被蚌埠住了,因为又显示余额不足。 苏妙立马退出转款界面查看余额,这一看差点把她气笑了,余额:0.34元。 “……” 她怎么这么穷? 想起来了,因为沈归灵不回她的消息,她生无可恋,昨天去商场报复消费了一波,把这个月的零花费都用完了。 姜花衫见她磨磨蹭蹭,眼神立马扫了过来,“怎么?你想赖账?” 苏妙白了她一眼,“这点小钱我至于吗?” 姜花衫,“不至于你倒是转啊?” “……”苏妙拉不下脸说自己没钱,便找了个借口,“我忘了我换了卡,先加好友,等回去转你。” 姜花衫一脸怀疑。 “……”苏妙抢过她的手机,扫码,“关你peace?呵,就你这名字狗都不加。” 姜花衫拿过手机,屏幕立马跳出一条好友申请提示。 【名人不放暗屁向您发送一条好友申请。】 姜花衫点下接受,“狠人啊,连自己都骂。” 苏妙这才反应过来,“……” …… 第188章 女厕所信号不好 开学第一天一般都没什么课,安静的午后,第一节下课铃一响,傅绥尔立马从书包里拿出精致的下午茶便当。 水果、点心、红茶,再加上一本《世界经济和帝国主义》。 傅绥尔用小银叉叉了一颗葡萄,刚翻开书,头顶就压下了一片阴影。 她有些不满,正打算训斥,一看是沈清予立马换上热情的笑容,“清予哥!你怎么来了?” 沈清予扫了一眼她身边的空位,修长的指尖点了点空位,“姜花衫呢?” 眼前的少年比之三年前沉稳了许多,丹凤眼飞扬上挑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散漫,这骨子里的散漫总给人一种随时会渣人的感觉。 傅绥尔知道沈清予不会渣她,但她怕扎。 三个哥哥里,沈兰曦虽然刻板,但也只是动动嘴皮,沈归灵就不用说了,平时连重话都不说,唯独沈清予,不仅嘴巴毒还喜欢教训人。 “衫衫?”傅绥尔立马调整状态,站起身四处查看,“奇怪了,明明刚刚还在这的,可能上厕所去了吧。” “上厕所?”沈清予双手抱胸,语气凉凉,“这么巧?” 傅绥尔假装没听出来沈清予口中的嘲讽,一口咬下葡萄,“是啊,是蛮巧的。清予哥,你找衫衫有事吗?有什么事你告诉我,等她回来我替你转达。” 沈清予,“她不是说手头紧吗?我来送钱,你现在去女厕所把她叫出来,就说五分钟不来钱就没有了。” 爆金币啊! 傅绥尔眼珠一转,“清予哥,女孩子上厕所要很久的,不能催,要不你转给我,我给衫衫,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贪污的。” 沈清予,“以前只要听说有钱拿闻着味就来了,今天是怎么了?看来还真不在学校?偷溜出去了?” 傅绥尔脸色微变,尴尬笑了笑,“没……没有,都说了在厕所。” 沈清予油盐不进,“出去干嘛了?” 傅绥尔打死不招,“在厕所。” 沈清予,“她什么时候谈恋爱的?” “在厕所谈的……”不对!傅绥尔猛地反应过来,“谁谈恋爱了??她在厕所。” 沈清予点头,“你倒是挺讲义气。”说完,转身出了教室。 “呼!吓死我了!”傅绥尔暗暗舒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姜花衫打电话。 “喂!衫衫,不好了,清予哥发现你……” 话说到一半,傅绥尔忽然感受到一道死亡凝视,抬眸一看,正好与沈清予对视上。 “……” 回马枪?虚晃一招! 傅绥尔咽下原来的话,在沈清予的刀人的注视下生生改成了,“啊!什么?你没带手纸?难怪要这么久,好的好的,我现在立马给你送啊。” 傅绥尔面不改色挂了电话,顺手拿了一包纸,路过沈清予时还严谨解释了一句,“我去送纸了。” 说完,拔腿就跑。 沈清予伸手,一把揪住傅绥尔的后衣襟,顺势从她手里拿过手机,“姜花衫,现在、立刻、马上回来。” “嘟——” 电话那边挂断了。 忙音一出,沈清予眼眸微眯,眸光顿深。 敢挂他电话? 傅绥尔缩了缩脖子,死到临头还不忘替姜花衫解释,“清予哥,你不知道吧?我们学校女厕所信号一直不好。” “呵。”沈清予冷笑了一声,松开傅绥尔,“你们的胆子是一年比一年肥了?行,等着。” * 鲸和医院那边。 苏妙从样品室出来后,心情一直忐忑不安。 她大概是疯了,才会因为一个疯女人的话跑来做什么亲子鉴定。 姜花衫挂了电话,转头看向苏妙,“怎么了丧着个脸?结果出来了?那个女人真是你妈?” 苏妙动摇的心思瞬间被愤怒占满,“你有没有常识?亲子报告哪会这么快?五到七个工作日才会有结果。” 姜花衫乜了她一眼,“我又没做过怎么知道?你不可以让他们加急吗?” 苏妙一下心虚起来,“我没有用自己的名字。”既然是瞒着家里偷偷来了,没道理用苏家名号。 姜花衫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没录信息人家为什么要给你做?” 苏妙难得对她笑了笑,“因为我用了你的名字。” 姜花衫,“……” 苏妙自觉理亏,赶紧解释,“反正都是假的,就借用下你的名字有什么关系?” 姜花衫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她。 苏妙硬着头皮,“我不白用,给你钱总行了吧?” 姜花衫皱眉,“那你可得记得啊,还有,你连检查费都是我垫付的,记得一起还我。” 苏妙咬了咬牙,“知道了!回去就给。” “行吧。”姜花衫勉为其难应下,“那回去吧?” 苏妙跟着姜花衫出了检查楼,心里不知怎么忽然七上八下,频频回头看着身后那栋白色大楼。 姜花衫看出了的她的忐忑,故意嘲讽,“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可惜晚了~” 苏妙一秒恢复战斗状态,“谁害怕了!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这个喜欢背着扩音器的大喇叭!我警告你啊,结果出来之前你不许声张,下星期你跟我一起来拿结果,我要让你心服口服,免得你出去乱说。” 目前走势完全在姜花衫的掌控之前,她故作不配合,“我没空啊,我又不是苏家人,你是真是假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妙见她这么说,倔脾气也上来了,“不行,你必须来,你得给我作证。” 姜花衫摆摆手,“到时候再……”她话音一顿,目光凝固,锁定了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你干嘛?”苏妙好奇,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不是沈眠枝吗?她怎么也来医院了?” 姜花衫脸上的戏谑少了几分。 是啊?她怎么来医院了?更巧的是,沈眠枝去刚刚进去的那栋大楼…… 她上一世才去过。 …… 第189章 另一个我 “你在看什么?她都进去了。走吧,现在回酒店应该还能赶上学校最后一节课。” 苏妙现在的状况一地鸡毛,也没功夫关心别人。 姜花衫盯着不远处的蓝白大楼,它比记忆中更鲜亮一些,白云在楼顶游走,有种时间错流的感觉。 “你怎么了?”苏妙走两步发现姜花衫还在原地,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但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姜花衫转过身,正准备离开,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帧沈眠枝错乱的标签。 她立马顿住,滟潋的眸光像是突然被静止的湖面,某种猜想一跃而出。 不会吧? 姜花衫又转头,若有所思看向身后的蓝白大楼。 “你先回去吧。”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有了决定,转身朝蓝白大楼走去。 “诶?!”苏妙看着姜花衫的背影,一时不知进退。 大楼入户门厅挂着健康咨询几个大字,姜花衫视若无睹直接进电梯去了三楼。 三楼属于vip专属区,这里的医生一般需要提前预约,环境相对比较私密,一出电梯,咨询台的护士便笑着站起身。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姜花衫摇头,“没有。” 年轻护士略带歉意,“抱歉啊小妹妹,我们这里是预约制的,没有预约是不能进的。” 姜花衫轻车熟路,“我叫苏妙,我爷爷是苏氏财团苏敬琉。” 护士微微一愣,立马反应过来,“稍等。”说罢,坐回电脑前调取医院系统资料。 如鲸和这样的三级特等医院都会提前输入a国所有贵族成员的信息,为的就是防止万一哪位少爷小姐出事被送进医院延误治疗。不过,为了保护家族成员,一般记录的信息只有名字、年龄、性别,没有对应照片。 医院为了不得罪这些财阀,查到这里一般都会优先紧急救治,然后再打电话确认,因为救错顶多就是浪费一点医疗资源,但如果不救责任可就大了。 姜花衫一脸不耐,“查到了吗?查到了就立马给我安排一个。” 名字和年龄都对上了,年轻护士抱着不能得罪的心态笑着迎合,“稍等,马上为您安排。” 半分钟后,护士递上一张编码纸,“您好,为您预约的是特级心理咨询师钱医生,上面有房间号,请您这边登记一下,登记好了从左边进去。” 登记册显示上一个进去的病人叫沈枝,房间号333。 姜花衫随意扫了一眼,大手一挥写下苏妙二字。 登记好后,她按护士的指示进入了问诊区。问诊室都是一排排的房间,每个房间的房门都是紧闭的。 姜花衫沿着走廊往里走,很快找到了333号房间,房外挂着有人的指示牌。 她犹豫了片刻,轻轻拧动门把手,发现没有反锁后手上的力度越来越轻,就像钢针在气球上游走那般小心翼翼。 所幸,里面的人都沉浸在对话里,完全没有注意门外的动静。 拗了足足一分钟,锁扣到底,终于推开了一条缝隙。 隔音的效果骤然消失,沈眠枝略带疲惫的声音冷不丁传了出来。 “不是的,这次真是不是幻境,是真的有人在控制我。” 姜花衫微怔,她虽然隐约猜到了,但这样的真相被印证她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对面的男人还是老熟人,只不过要年轻很多。 男人一脸淡定,“沈小姐,我们已经跟你做过很多脑科检查了,所有显示结果都表明您没有问题。” “不是的。你们的检查肯定有问题,我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沈眠枝还是不甘心,略带乞求,“要不,您还是给我开点药吧?我上网查了,利培酮片、布南色林都可以抑制幻觉。” 男人扶额,“沈小姐,您这不是在为难我吗?医生是不能随便给没病的患者开药的。恕我直言,您现在的偏执真的很危险,长此以往,您就算没病也可能被自己臆想出病。您放心,我会好好跟沈先生谈谈,告诉他您真正的需求。” 沈眠枝不解,“我真正的需求?” 男人,“您太渴望被爱和关心了。” 沈眠枝摇头,情绪忽然变得激动,“不是这样的!我并不是为了引起爸爸的注意才撒谎自己有病的,我是真的……”她声音渐渐变小,“真的控制不住。” 就好比现在,她明明生气的要命,却还是忍不住替眼前的医生辩解,或许他说的没错,自己的确不该去为难别人的,胡乱开药如果被医院发现可能会连累医生丢了工作的。 可是…… 为什么事事都要替别人想,那谁来为着想她? 沈眠枝摇头,企图将这些思维都甩出去,但她越挣扎就觉得自己有罪,愧疚自责所有谴责自己的情绪都会翻倍涌上来。 与每一次斗争的结果一样,她又以失败告终了。 沈眠枝站起身,脸色愧疚,“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说罢,她神情呆滞走出了房间。 狭长无光的通道,她一个人踽踽独行,背影看上去就像要碎了一样。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似乎想停留,但每一步都没有停留。 姜花衫从植被后走了出来,眼睁睁看着沈眠枝越走越远。 “哎,现在的富家小孩儿凡事不如意就说自己有精神病,还觉得自己挺酷。” 男人当着沈眠枝的面不敢吐槽,等她走远了才端着一杯热茶慢悠悠走了出来。 姜花衫皱眉,开口叫住他,“肖智。” 男人被吓了一跳,反射性回头,这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长得极好看的女孩儿。 不过,这孩子也太没礼貌了。 肖智左右看了看,“你这孩子是谁啊?你家大人呢?” 姜花衫抬步走到肖智面前,“我姓苏,是苏氏财团沈敬琉的孙女。” 肖智脸色微变,立马换上亲切的笑容,“苏……苏小姐,有什么事吗?” 姜花衫,“找你能有什么事,当然是看病。”说罢,瞥了他一眼转身走进房间。 肖智一脸懵逼,正准备抬腿忽然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名牌,刚刚他出来的时候是背对着小孩儿的,她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还不进来?” 肖智脸色更怪异了,端着茶杯回到自己的座位,“苏……苏小姐,您知道我是看什么的吗?” 姜花衫点头,“知道。” 肖智很怀疑,“那就说说您的问题吧。” 姜花衫往后一靠,飒气十足,“我直说吧,我有病,精神病。” …… 第190章 我有药,你要哪个? 一个小时候后,姜花衫拎着一堆药从心理大楼走了出来。 苏妙蹲在花坛草都扒秃了,大老远看见她立马冲了上去,“你怎么才出来?” 姜花衫愣了一下,“你怎么还在?” 在她的计划里,这一刻应该没有苏妙。 苏妙没好气,“你没看见天都快黑了吗?既然是一起出来的,我也没有丢下你的道理。” 姜花衫不由高看了她一眼,早知道两年后的苏妙,可是会为了活命不惜出卖朋友的人,没想到当下竟然还有这种觉悟。 “你看着我做什么?你进去这么久是去买药了?你受伤了?” 姜花衫一脸警惕把药藏在背后,“干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妙立马黑脸,“谁能奸得过你?” 姜花衫捂着药,“走吧,这个点也不用回学校了,各回各家吧。” 苏妙原本是想等着姜花衫一起走,谁知对方好心当作驴肝肺,苏妙瞬间有了脾气,掉头就走。 “谁爱管你。” 走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苏妙心如死灰闭了闭眼,又折了回来。 姜花衫,“又干嘛?” 苏妙,“借我点钱,我打车路费不够。” “……”姜花衫皱眉,上下打量她。 苏妙压着火,“双倍还你。” 姜花衫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她转账。 苏妙脸色缓和了一点,打开手机一看,差点气死,“十块钱?!!!” 姜花衫拍了拍她的肩膀,“坐捷运吧,就当提前适应假千金的生活。” 苏妙,“……” * 心理咨询楼,三楼。 肖智看着眼前的满分试卷,端茶的手吓得瑟瑟发抖。 多少年了!竟然又出现了一个满分神经病,这可是重症里的重症啊。 肖智坐立难安,终是没忍住冲出问诊室,“小张,苏小姐的这个电话我亲自来打。” 女护士正好已经拨通了电话,闻言立马把电话递给肖智。 肖智清了清嗓音,端出一副专业医者的态度,“您好,苏老爷子,我是鲸和高级心理师肖智,今天苏小姐来医院就诊了,情况不是很妙。恕我直言,以苏小姐现在的症状实在不适合居家治疗,我个人还是建议来医院办理入住手续,尽早治疗,尽早干预,以防她病情发作误伤家人。” “诶!”女护士一脸懵,她还没跟苏家核实那位小姐的身份呢,肖医生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肖智立马站直身子,表情躬谦笃定,“您放心,我敢以我从业十年的经验向您保证,我的诊断绝对没有问题。苏小姐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再不治疗只怕就晚了。” * “该死的姜花衫!” 苏妙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接触过捷运这种大众交通,只简单的查路程换硬币流程就消磨了半个小时,索性最后还是顺利上了车。 上车后,苏妙一脸嫌弃又忍不住有些好奇,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平民交通啊? 苏妙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小心翼翼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自拍,然后传到自己的社交平台。 配文:平民交通,捷运,打卡成功! 刚传上去,手机就来电话了,苏妙一看来电显示,表情微动。 这个时候没回家爷爷肯定已经知道她逃课的事了,医院的事绝不能承认,就说是姜花衫带她出去玩了。 打定主意,苏妙按下接通键,“爷爷。” 苏敬流,“你在哪?” 苏妙左右看了看,“爷爷,外面玩呢。” 苏敬琉语气有些不对,“哪个外面,说清楚……” 这时,车里突然语音报幕:“叮咚——尊敬的各位乘客,北环站口到了,开门请下车。上下车请当心缝隙,注意脚下安全;门灯闪烁时,请勿上下车。” 苏敬琉,“……” 苏妙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扔出去。 苏敬琉,“你在捷运上?” 苏妙呵呵笑了笑,“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突然就想体验坐捷运是什么感觉?” 苏敬琉眼皮一跳,不会是真有病吧? “你,下一站立马下车,我让管家来接你。” 苏妙本身也就是新鲜劲,一听说有专门来接立马高兴应下。 * 姜花衫从医院出来就打了辆出租车,车辆刚驶过环城路脚下她又看到了那道破碎的身影。 犹豫片刻,姜花衫提前下了车,拎着塑料袋往桥下走去。 环城高架下是鲸港的母亲河南湾河,每到春秋两季,河水都会涨潮漫过堤坝,鲸港老一辈的民众没事都喜欢来河边散步。 天色接近黄昏,河岸两边的霓虹连成了璀璨的星灯。 沈眠枝一个人坐在河边,对着平静的湖面发呆。 她身边有拆了一半的火腿,还有啃了一半的面包,三只流浪猫已经停止了进食,紧靠着她的小腿假寐。 沈眠枝看着眼前的景色,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因为她又断片了,她脑子里完全没有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如何喂食小猫的片段。 这些小猫很依恋她,甚至还会伸舌头舔她的掌心,可是她却很陌生。 而且,她能感觉到,这种断片的感觉持续的时间好像变长了。 “嗡嗡嗡——” 草地上的手机频繁发出震动声,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命名为爸爸的五十通未接来电又加了一通。 沈眠枝呆呆看着湖面,自我谴责的罪恶感和急切想逃离的无力感压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她将手机翻转盖住,慢慢站起身,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步一步走向冰冷的湖面。 这一刻,她打算直面深渊。 沈眠枝闭眼往前,冰凉刺骨的河水没过了黑色的小皮鞋。 好冷。 她抬脚想往更冷的地方走去…… 忽然,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腕。 “利培酮片、布南色林,你要哪个?” …… 第191章 《私生子夹缝求存手册》 手腕的重力让沈眠枝一下失去了平衡。 平静的水面吹来一阵湿咸的风。 沈眠枝怔愣,回头看去的瞬间,麻木冰凉的眼底染上了岸边星灯的余晖。 “怎么是你?”她喃喃问了一声。 自从三年前的夜宴后,姜花衫、傅绥尔跟沈眠枝的关系可算走到了冰点,尤其是傅绥尔,这三年一次好脸色都没有,为此沈娇不知教训了傅绥尔多少次,但依旧无济于事。 沈眠枝甚至有些怀疑,眼前的姜花衫也是她的幻境。 姜花衫松手,摇了摇手里的袋子,又问了一次,“要哪个?” 沈眠枝盯着她手里的药,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会有药?” 姜花衫,“医院买的啊。” 沈眠枝眉头微蹙。 见她不信,姜花衫扬起嘴角,笑容略带着嘲讽,“怎么?就只许你有神经病,不许别人有?” 沈眠枝转过头,看着茫茫水面,“你刚刚也在医院?你看见我了?所以你也觉得我可笑?是啊,低三下四求别人相信自己有病,的确很可笑。” 姜花衫扫了她头上的标签一眼,摇头,“不是哦,我的话就是字面意思,不要画蛇添足揣测我的意思。” 沈眠枝略有迟疑,转头看着姜花衫。 平静的湖面泛着波光粼粼的碎影,两人的倒影在微波中荡漾。 良久,沈眠枝垂眸,眼里多了一丝落寞,“我不明白。” 姜花衫把药塞给她,“不重要,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沈眠枝看着手里的药,眸底情绪复杂,“你相信我?”她其实想问的是,姜花衫相信她没说谎,还是相信她真的有神经病,可转念又觉得不必计较太清楚,因为不管是哪一个,她现在都觉得很温暖。 姜花衫,“信啊,不然干嘛给你送药?” 沈眠枝吸了吸鼻子,抬头深吸了一口气,“你刚刚不会以为我想做傻事吧?我其实只是……” 话到一半,她又咽了回去。 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有人粉墨登场,有人潦草收尾,她也只是众多傀儡中的一个。她私下将这些失控隐喻为【规则】,她觉得是某种【规则】控制了她。 可是……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谁会相信?就连她自己都不信,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想验证自己是否精神出了问题。因为如果【规则】是这个世界的真相,那么她爱的人也许都是傀儡,这才是真正的绝望,所以沈眠枝更希望是自己病了。 “你其实只是想与这个世界对抗。”姜花衫见沈眠枝迟迟不说,索性替她说了出来。 沈眠枝眼瞳微缩,眸底像是被狂风席卷般暗涌翻腾。 她鲜少这么控制不住情绪,实在是姜花衫的话让她太过震撼。 姜花衫倒是很平静。 想当初她刚刚觉醒意识时,每天都在怀疑自己是神经病,尤其后来书灵出现更是让她的世界观全面崩塌。 原来,她热爱的,厌倦的,争吵的,留恋的,经历的所有一切都只是二维切片,那个时候她也算心智成熟的大人了,得知世界的真相也消沉了很久。 姜花衫推断,沈眠枝察觉到世界异常的时间或许比十三岁的时间线还要早,因为十三岁是她这一世的起始时间线,并给沈眠枝的。而且,她一直记得上一世,在沈眠枝的葬礼上,爷爷回忆了很多关于沈眠枝小时候的事,反复提及的都是聪明,甚至以百龙之智形容沈眠枝有多与众不同。 也就是说,剧目其实给沈眠枝逆天的智慧,但为了牵制她的智慧,才又给了她【恋爱脑】和【圣母】两座大山。如此被针对,沈眠枝还能自我觉醒,她绝对是剧目中世界里被严重低估的炮灰。 不过,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因为沈眠枝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一是:她太年轻了,她未必能承受这个世界的真相,二是:慧极必伤,太过聪慧更容易看透世态炎凉,若没有一个好的引路者,她可能终其一生都在内耗。 比如:都是知道自己被控制了,姜花衫的处理方式是与剧目世界同归于尽,而沈眠枝的方式则是伤害自己,归根高低还是经历的事tai''shao 两人的对视足足持续了三分钟,期间谁都没有说话。 湿咸的晚风从水面吹过一次又一次,最后姜花衫实在受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了,药已经送到了,其他的你自己慢慢想吧。太冷了,我先回去了。”说罢摆摆手,转身往河堤走去。 河堤两边的小草被风吹弯了腰,姜花衫微抬着头,感受微风拂面的触觉。沈眠枝两只脚还驻足在水里,目光一直追随着姜花衫。 姜花衫走上河堤往下看,眼前宛如一副抽象暗黑画作,高架如同蛰伏的凶兽,南湾河好似深不见底的渊,在它们的衬托下,沈眠枝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 * 回到环城路段,姜花衫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半山脚下不好打车,看来只能打电话求助了。 正想着,远处忽然迎面扫来一束强光,乍白的亮光几乎让人出现短暂失明,姜花衫捂着眼,赶紧扭头避开,还没反应过来一黑色迈巴赫从她旁边呼啸而过。 “!” 那是…… 还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姜花衫赶紧招手示意,“沈龟……” “呼——” 仿佛是故意跟她作对,她刚开口黑车突然加速,风驰电掣消失在夜幕中。 “……死绿茶。”姜花衫揉了揉眼睛,准备继续摇人。 “滴——” 这时,山道尽头亮起一簇光,黑色的大车去而复返,此时的远光灯已经切回了近光灯。 车速缓慢,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般在距离姜花衫半米之外停了下来。 姜花衫见状立马收了手机,抬手敲了敲车窗。 车窗玻璃缓缓下降,里面的人偏过头,眸底蓄光,眼睑微微上挑。 “……” 死装! 姜花衫蹲下身,面带微笑,“这么巧?既然遇上了就载我一程呗?” 沈归灵扫了她一眼,按了按座椅边的遥控,“上车吧。” 姜花衫点头,绕到车的另一边开车坐了进去。 雷行坐在驾驶座,略带歉意解释,“姜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刚开的急没注意到您,要不是阿灵少爷提醒,险些就错过了。” 姜花衫看了沈归灵一眼,抿嘴笑了笑,“没事儿,雷管事。” 雷行有看了看沈归灵,微微点头,转过身继续专心开车。 车内一下安静下来。 环城山路沿边都是路灯,一路星光直通山顶。橙黄的光晕透过车窗落在脸上,光影如走马灯般游走。 她和沈归灵还真是奇怪。 起初两年,姜花衫还时常挑衅沈归灵,但沈归灵的情绪实在是太稳定了,比在池里晒太阳的小可怜还稳定,再刻薄的挑衅到他那都跟挠痒痒一样,有时候就连姜花衫都不得不感叹,难怪这朵交际花能在恶人环伺的名利场杀出一条逆天剧本,他真的是她见过的最老沉的小孩儿,比沈兰曦老沉多了。 沈兰曦只是看着古板,但其实很好挑衅,姜花衫现在分分钟可以拿捏沈兰曦生气,但沈归灵不行,特别是自从他半年前去美联高做交换生后就更难了,整个人就像入道了,鲜少有情绪外泄的时候。 “啧,怎么做到的?每天都挂着一副假笑?这种人设的受众人群到底是谁啊?” “?”沈归灵挑眉,转眸看着她。 两人目光交错的一瞬间,姜花衫猛然惊醒,糟糕!想得太入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未免沈归灵察觉什么,她故意插科打诨,“沈龟灵,听说刘家二小姐和柴家病秧子为了你当街打起来了?美联高校门都封锁了,你是因为她们所以才提前回来的吗?” 沈归灵单手撑着侧脸,看着她,“不是。” 姜花衫,“那你回来做什么?你在美联高天天都是榜一大哥,回来育才就变成探花小老三了,沈兰曦和周宴珩不稀罕的采访你贴脸往上赶,图什么?” 又来寻衅滋事了,沈归灵撩着眼皮,应付自如,“《私生子夹缝求存手册》。” “!” 去年闲来无事,姜花衫重新梳理了一遍沈家所有成员的关系脉络,想看看能不能从细微末节再找出一点叛徒的线索。 因为关系网实在是错综复杂,姜花衫便用漫画简稿形式概括心中所想。 第一个复盘的就是沈归灵,根据已知线索,姜花衫把沈归灵的成名阶段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私人夹缝求生,第二阶段怀才不遇被驱走出国,第三阶段卧薪尝胆王者归来。 为了不错过里面的每个细节,姜花衫把第一阶段编辑为《私生子夹缝生存手册》,每天记录沈归灵被打压日常。 漫画主人翁沈龟灵是个背后背着个乌龟壳,脸上戴着咧嘴面具的q版小人,他日常就是被各种欺负。 比如,一家人bbq,沈龟灵站在烤炉前替大家分食物,鞍前马后,奴隶龟。 比如,姚歌表示愿意痛改前非重新接受沈龟灵后,沈龟灵就任由姚歌假借教养之名对他进行各种干预,秒变受气龟。 再比如,育才结业旅游,关鹤带领一群少爷兵以玩游戏的名义把沈归灵和一群女生锁在房间一整晚,第二天关鹤特意带了一群人去看现场,没想到沈归灵和五个女生打了一晚上的干瞪眼,这个时候他进化成了忍者神龟。 这些事桩桩件件都被她用简笔连环画的形式记录了下来。 最后,姜花衫还附上了自己的总结意见:《私生子夹缝求存》全靠忍,附图是一张q版沈龟灵眼泪婆娑躲在自己的龟壳里哭的彩图。 按原计划,她还要画沈龟灵被驱逐,但是!漫画忽然不翼而飞了!! 那天,正好是沈归灵负责接送,回到学校她相信想起自己的画板没有拿,后来她回去拿画板时发现线稿不见了。一开始她没在意,以为是自己弄错了落在画室间没有拿,直到回房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才吓出了一身冷汗,二话不说就冲去了竹园。 也是非是那么凑巧,她冲进沈归灵的卧室时他正好洗完澡出来,只披了一件水灵灵的浴袍。雷行拦了一路没拦住,只能跟着进来。 姜花衫质问沈归灵是不是偷了她的画册,沈归灵不认,闹到后面姜花衫直接搜屋,她甚至谨慎到连沈归灵的床都掀了,但还是没找到那本《私生子夹缝求存》。 后来这事就变成了一件无头公案,造成的影响就是姜花衫再也不敢用漫画做思维导图了。 沈归灵这个时候旧事重提,简直是贴脸开大,姜花衫蹭的一下火气就上来了,一把揪住他的领带,“小偷!果然是你!!” 沈归灵风轻云淡,“我捡到的。” “骗鬼你?!我警告你,那是我的心血,还我!” 沈归灵眼梢微挑,“心血?你的心血就是偷画我?” “谁偷画你了?”这交际花还真是会给自己长脸,姜花衫正欲开怼,忽然想到什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行,既然你喜欢就留给你了,别误会!我就是喜欢看你被欺负,你越可怜我越看着高兴。” 就这样吧,总不能让沈归灵知道她在分析他。 “你在分析我?” “?”姜花衫愣了一秒,抬头往头顶看了看,不是!这狗东西怎么猜的这么准?她脑袋上面有写字吗? “谁……谁分析你了?你怎么不说我暗恋你啊?” “!”什么?!姜小姐暗恋阿灵少爷? 雷行吓的手一哆嗦,忽然一个急转,猛地刹车。 姜花衫手里还拽着沈归灵的领结,在惯性和牵引力的作用下,沈归灵直接被拖拽出了座位对着她扑了过去,情况紧急,沈归灵在选择亲吻还是压身之间,他选择了压脸。 他一只膝盖抵在姜花衫两腿间的椅子上,一只手扶着靠背,另一只手撑着车窗,胸口死死压着姜花衫的正脸。 “嗯嗯呜呜……” “……”沈归灵低头,那颗毛茸茸的头正在他的胸膛和座椅之间扭动。 “阿灵少爷,你们没事吧?”雷行稳住心神后连忙看向车后座。 沈归灵腰身往后前移,放出了那颗头。 “没事。” “没事?”姜花衫瞬间跳起,两腿并拢锁住沈归灵的膝盖。 沈归灵脸色微变,正要退,姜花衫直接拦腰抱住他的腰身来了个柔道正摔,这还不算完,沈归灵倒下的同时她立马拿了个抱枕扑上去。 “受死!” …… (以补齐) 第192章 隔墙有耳 沈归灵看着泰山压顶的身影,眼皮跳了跳。 这矮墩报复心极强,她是真会下黑手的。于是在选择被杀和反抗之间,他选择了被扑。 姜花衫用枕头盖住他的脸时,他只是微微侧头,确保呼吸顺畅后直接放弃了抵抗。 这三年,他早就把姜花衫的性子摸透了,看着张牙舞爪不可一世,但只要顺毛摸嘴角就翘到了天上。 俗称吃软不吃硬。 “你们做什么?” 姜花衫一门心思都在报仇上,车门被人拉开了都不知道。 车里的两人,女生如同恶狼扑在男生身上,画面虽然凌乱透着几分暧昧,沈清予脸色阴沉,直接把姜花衫提起拽了出来。 “下来。” 没了压制的大山,沈归灵慢慢坐了起来,因为拉扯过度衬衣领口崩了一粒扣子,他微喘着气,目光幽幽看着沈清予。 沈清予看着这样子的沈归灵就火大,转头质问姜花衫,“你们刚刚是在打架?” 姜花衫低头整理弄乱的衣服,平复呼吸后顺带瞪了沈归灵一眼,“我们没打架。” 说完才发现已经在沈园门口了,姜花衫反应很快,拿着手里的枕头对着沈清予的脸当头砸去。 “好啊!原来你们两个是一伙的,算我看走了眼!”砸完气呼呼跑进了沈园。 枕头砸下来倒是不痛不痒,但让人猝不及防,沈清予看着姜花衫屁颠屁颠的背影,一脸怀疑。 沈归灵慢条斯理整理衣裳,雷行小心翼翼拉开车门,少年下车,看着沈园的方向,“不用怀疑,她刚刚就是故意找茬,免得还要向你交待逃学去了哪?” “呵……”沈清予被气笑了,点了点头又追了进去。 * 姜花衫刚进沈园,就被傅绥尔拽着躲进了角落。她吓了一跳,差点一个手刀横劈了过去,一看是小姐妹才长舒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你躲在这干嘛?” 傅绥尔指了指大门方向,“还不是清予哥,他就在门口逮人,你刚刚没碰见他?” 姜花衫摆摆手,拉着傅绥尔回园,“碰见了,随便应付了一下。” “随便应付?”傅绥尔一脸好奇,“真的假的?清予哥在学校发了那么大的火,连关鹤都被打了,就这么被你糊弄过去了?” 姜花衫愣了愣,“沈清予打了关鹤?” 傅绥尔点头,“下午放学的时候打的,整个高中部都知道了。衫衫,关鹤跟你出学校有什么关系吗?” 姜花衫嘴角抽搐,“池鱼之殃。” 思忖片刻,她干脆把今天为什么出学校,怎么出的学校以及在医院的所见所闻都跟傅绥尔说了一遍。 信息量太多,傅绥尔一下不知该怎么消化,缓了许久才拉住姜花衫的手,“衫衫,沈眠枝是真的有病吗?” 姜花衫并不意外傅绥尔最先关心的是沈眠枝,她想了想,摇头,“不,她没有病。” 傅绥尔皱眉,“那沈眠枝撒谎了?” 姜花衫,“她也没有撒谎。” 傅绥尔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身边的好友,“那……她是和我当初一样吗?” 这话问的猝不及防,姜花衫眼眸微动,略有几分不可思议,“你?当初?” 傅绥尔笑了笑,伸出手做了一个射击的动作,“绥尔,俯视他。” 虽然姜花衫从未言明,但傅绥尔一直有一种感觉,她觉得十三岁那颗子弹会一直贯穿她整个人生,直到击中未来某个时刻的她。 虽然姜花衫从没有告诉她,那天的意义是什么,但傅绥尔就是有一种感觉,她是在襄英之后才焕然新生的,她是傅绥尔,又不是傅绥尔。 姜花衫看着傅绥尔的手势,表情怔愣,片刻后眼中带着几分释怀,轻拍下她的手,“不,你们不一样。” 傅绥尔是毫无意识的,她的标签是被姜花衫引导撕碎的,所以她没有遭到剧情的反噬和扳正。 但沈眠枝不同,她一个人在不知前路的深渊跌跌撞撞,即使真的被她杀出一条路,也会如她上一世一样,对什么都万念俱灰。 傅绥尔并未纠结这个问题,立马又抛了个新问题,“那,我们要帮助她吗?” 姜花衫没有立马回答,反问道:“你想帮她吗?” 傅绥尔想了想,“如果她与你要做的事不违背,我想。” 姜花衫微愣,“我要做的事?” “对。” 姜花衫沉默了片刻,表情里多了几分认真,“绥尔,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傅绥尔点头,“隐约猜到一点,是外公,对不对?” 姜花衫眸光短暂失神,片刻后低声笑了起来。 傅绥尔见她笑,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猜对了?” 姜花衫并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牵着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写下两个字。 傅绥尔微微一愣,不解看着她。 姜花衫,“只要排除了他的嫌疑,我们就去重新认识一下沈眠枝。” 上一世,沈娇在沈庄之前就已经遇害了,姜花衫也是在排除沈娇的嫌疑之后才选择帮助傅绥尔的。同理,沈眠枝亦是如此。如果不能完全排除沈让的嫌疑,她还是会对沈眠枝有所保留。 所以沈眠枝是敌是友,就看沈让在爷爷之死上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了。 “排除,嫌疑。”傅绥尔皱眉紧蹙,满脸不可置信,“你是说小舅舅会出卖沈家?衫衫,这不可能的!” “嘘!”姜花衫示意她小声点,“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我刚刚说的是排除嫌疑。” 傅绥尔这才反应过来,捂着嘴小声道,“衫衫,别人都有可能,但是小舅舅一定不可能的。” 姜花衫立马捕捉到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信息点,“绥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傅绥尔左右看了看,“我们去绣楼说。” 沈园九曲回廊,光打理院子的佣人就有六百人,隔墙有耳这种事的确不能不防。 姜花衫点头,两人再没有说什么,直接往内院走去。 等两人穿过莲塘,角落里慢慢走出一道黑影,转头出了内院。 …… 第193章 沈让的故事 姜花衫和傅绥尔对身后的事毫无所察,回了菊园立马关上门说悄悄话,对此张茹已经见怪不怪了。 两人坐在床边,继续讨论刚刚的话题。 “你说沈五伯一定不可能?为什么?” 傅绥尔,“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听我妈说的,你别看小舅舅现在掌管暗堂威风凛凛,其实他心里很苦的。小舅舅平时连鸡都不敢杀,可是最后却为了外公亲手杀死了小舅母。” 姜花衫微愣,“你说谁?” 傅绥尔轻叹了一声,言语间略有些伤感,“小舅舅的故事可比我们看的小说狗血多了。他与小舅妈在一场舞会上相识,小舅妈是那场舞会的应召,当时被几个富家子灌酒羞辱,小舅舅看不惯便替她解了围。一来二去,两人就相爱了。” “可是小舅妈身份卑微,根本配不上小舅舅,小舅舅也知道家族规矩,为了让外公接受小舅妈,他甚至不惜放弃了沈家千亿财产选择净身出户,外公见劝不动也只能放任。后来沈眠枝出生,外公终究没舍下这个嫡亲孙女,同意让小舅妈进门。” “可就是这个决定,差点要了外公的命。小舅妈趁着敬茶的空档从袖口掏出一把手枪直接命中外公,外公应声倒下后小舅妈还打算补枪,危机关头,是小舅舅开枪射杀了小舅妈。” 这是十六年前的故事,姜花衫甚至都没有出生,但这段往事听得她心惊肉跳。 “后来呢?” “后来外公陷入昏迷,真相也慢慢浮出水面。原来小舅妈从一开始就是沈家政敌派来的间谍,她故意接近小舅舅,就是想趁沈家不注意暗杀外公。小舅舅得知是自己引狼入室悔恨不已,而沈家二房因此对小舅舅发难,甚至要求把沈眠枝送走。” “小舅舅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饶,但听说连刚出世的女儿都要被牵连,便心如死灰抱着沈眠枝要跳河。关键时候,外公醒来了,在得知二房的处理后立马命四舅舅把小舅舅带回来。” “我妈说,外公当时只让四舅舅带去了一句话,‘沈家没有弃子,这孩子姓沈,叫眠枝。’” “后来,小舅舅抱着沈眠枝跪在外公床前磕头忏悔。经此一役,小舅舅性格大变,独自挑起了暗堂堂主一职,用我妈的话说,这是小舅舅在为自己赎罪,因为他曾引狼入室,所以他把自己变成了沈家最利的刀。” 姜花衫沉默,这个故事出自傅绥尔之口,她丝毫不怀疑其真实性。如果真是这样,沈让的嫌疑的确小了很多,他曾为爱人抛弃一切,说明功名利禄根本诱惑不了他,他又为了爷爷反杀了爱人,说明爱人和家人之间他更看重后者,这样的人,的确不太可能是叛徒。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因为现在又有了一个不可控因素,沈眠枝。 沈让会不会因为沈眠枝的死,记恨爷爷才背叛报复呢? 这念头一出,姜花衫立马又摇头否认。爷爷不许沈眠枝与周宴珩交往,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安排更契合的婚姻,别人不懂,但经历过的沈让一定明白其中深意,他不可能会迁怒爷爷。 傅绥尔见她不语,又自顾说道,“我妈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我对沈眠枝的态度,才会连这种事都跟我说的。之前我还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家里人对小舅妈的事都三缄其口,连旧俗祭拜都不曾有过,现在都解释得通了。” 姜花衫,“那……沈眠枝知道真相吗?” 傅绥尔摇头,“她应该不知道,这件事爷爷下了通牒,沈家所有人都不准再提起,更不能让沈眠枝知道。” “那倒未必。” 傅绥尔一愣,不解看着她,“未必?你是说沈眠枝知道她父母的事情了?” 姜花衫略带思索,“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怀疑。” “怀疑?怀疑什么?” 姜花衫,“萧澜兰,你不觉得她对沈眠枝的态度尤其恶劣吗?三年前我们同时给沈兰曦送礼,沈眠枝只不过挡了萧澜兰的路,她直接把人推下台阶。还有,萧澜兰看沈眠枝的眼神,明显带着轻蔑,就像在打量一个低等生物,她看我时也是这种感觉,但看你时不会。” 傅绥尔稍微回忆了一下,渐渐也琢磨出了一点不对劲,“你这么一说好像是,难道大姑母也把小舅舅的事告诉萧澜兰了,不然她怎么敢这么嚣张?” “干妈告诉你,同样,沈娥也有可能告诉萧澜兰,所以这并不奇怪。关键是沈眠枝的态度,她每次对萧澜兰的挑衅都极度容忍,就像知道了什么一样。” “不会吧?可是谁会告诉她呢?”傅绥尔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姜花衫,“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是事实。不过,如果真的有人把这件事透露给了沈眠枝,这个人就一定是烂到骨子里了。” 因为这是在敲碎沈眠枝的脊梁。 傅绥尔有些于心不忍,之前她以为沈眠枝脑子有病才那么恶劣,但如果她是因为不受控制那就真的太可怜了。 怎么那么笨,去医院看个病还被无良医生欺负。 傅绥尔越想越气:“衫衫,那个无良医生叫什么?” 姜花衫原本还在想沈眠枝的事,闻言不知想到什么,笑了笑,“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已经把他交给别人了。” “嗯?” 傅绥尔一脸疑惑,正要问清楚,姜花衫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苏妙。”傅绥尔把手机递给她,“她怎么给你打电话?” “嘘。”姜花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按下通话键,又按了扩音,“喂?” 她只说了一个字,对方却像疯了一样机关枪式扫射。 “姜!花!衫!你好样的啊,我问你,你后来是不是去那栋大楼看脑科了?你够狠的啊?我不过就是借用了一下你的名字,你直接把我报复成了神经病!还是有专家认可盖章的那种!姜花衫,你要死啦!!!” “我跟你说,这件事没完!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嘟——” “挂了。” 姜花衫耸了耸肩,与傅绥尔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两人一起倒下爆笑捶床。 …… 第194章 《心理病精神测试一百问》 半山楼院,苏宅。 “啊啊啊!!!” 苏妙挂了电话后气得捶胸顿足。 “叮咚——” 紧接着,手机屏幕一亮,跳出一条对话框。 【关你peace:记得还钱\/地主收钱.gif】 “啊啊啊啊!!!” 原本要被气炸的苏妙看到这条消息完全失去理智,神情癫狂薅头发。 可恶的姜花衫!她就是算准了她不敢声张才这么有恃无恐的。果然!她就一条又奸又恶的花鲢鱼。 “妙……妙妙?” 苏灼在门外敲了好一会门,等了许久也没听见回应,正犹豫要不要过一会再来,就听见里面传来报复性的尖叫声。出于关心,苏灼直接推开了门,万万没想到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苏妙完全失控,两只手在发缝里戳啊戳,把头发戳成了鸡窝状还浑然不知。 “哥…”苏妙有气无力向苏灼伸出尔康手,“你有没有钱啊?” 苏灼,“……” 苏妙顶着鸡窝头,手脚麻利点开收款码,“v我十万,我要还钱。” 苏灼的表情可算是一言难尽,他是被苏敬琉打电话骂回来的,不仅是他还有苏母,苏父因为在联合国参会暂时联系不上才逃过一劫。 刚刚在主厅,老爷子把苏灼和苏母和母亲骂得狗血淋头,质问他们有没有尽到做哥哥和母亲的职责?连妹妹有神经病都不知道。 一开始,苏灼还以为老爷子为了找茬不讲武德开始瞎编了,可现在见到苏妙,苏灼忽然觉得病情好像是有些严重。 “妙妙,你怎么了?是不是上了高中压力大啊?” 苏妙,“是啊,我这下压力是真的大了,姜花衫就是个吸血鬼,我要是不还钱她肯定会找茬的。哥,你就帮帮我吧?” 苏灼眉头微蹙,他这个妹妹平时无法无天,怎么忽然怕起了沈家那个姑娘? 沈灼表情严肃,“妙妙,她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怕,告诉哥哥,要真是哥哥帮你解决。” 可不是欺负她了? 给她十块钱坐捷运也就算了,现在还扣个神经病的帽子。 但今天去医院的事还需要姜花衫保密,苏妙投鼠忌器,只能遮掩,“哥,你别问了,给钱就可以了。” 苏灼无奈,拿出手机扫码,一次转了二十万。 “不够再跟我说,要是被欺负了也记得跟我说。” 苏妙看着转眼到手的二十万,覆盖在头上的愁云惨雾一下就驱散了,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谢谢哥。” 苏灼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笑了笑。 苏妙一时看呆了,“哥,你笑起来跟沈归灵一样好看。” 现在苏灼可算是鲸港圈的励志人物,三年时间减了一百四十斤,足足减了一个自己下来。都说胖子是潜力股,苏灼也算更好诠释了这句话,减肥成功的苏灼少年气十足,与苏家人霸道毒舌的性子不同,苏灼内敛温柔,说话也总是慢条斯理,像极了古代受过良好教育的文雅公子。 苏灼被苏妙的马屁逗笑了,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他哪能跟沈归灵比?不然爷爷也不会总说他画虎不成反类犬。 “叩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没一会儿苏管家走了进来。 “少爷,小姐,老爷子请两位去主厅。” 苏妙眼皮跳了跳,站起身拉了拉苏灼,“你待会儿可要记得帮我说话。” 苏灼从桌上拿了把梳子,不急不躁,“先梳个头。” 十分钟后,两人跟随苏管家来到主厅,还没跨进门槛就听见里面传来苏母的抽泣声。 “都怪我,妙妙平时总说她这个同学壮的像狗熊,那个同学蠢的像山猪,我只当她是嘴巴毒,没想到这竟然是有癔症,呜呜呜呜,是我这个做妈妈的失职,我可怜的女儿啊!” 苏妙嘴角抽搐,转身就要走。 苏灼立马拉住她,“你总要面对。” 苏妙差点绷不住,我面对什么啊我面对! 苏灼完全不懂苏妙的煎熬,拉着她走进主厅,“爷爷,妈。” 坐在沙发上的贵妇人立马站起身,一把将苏妙抱在怀里,“妙妙啊,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好好的怎么脑子就出了问题?你跟妈妈说说。” 苏敬琉一副没眼看的嫌弃模样,“她脑子有病怎么好好跟你说?你还怪孩子?怎么不怪你们做父母的不上心?”说罢,朝苏妙招手,“妙妙,来,到爷爷身边来。” 苏妙全程嘴角抽搐,慢慢走到苏敬琉身边,她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爷爷,这是个误会,我……我没有神经病,我也没有幻觉吗,我再正常不过了。” “嗯。”苏敬琉点头,“那个肖医生说一般有病的都是这么为自己开脱的。” 苏妙,“……” 苏敬琉抬手,苏管家立马奉上两页测试卷,“来,妙妙,不怕啊,就当做个随堂测试了。” 苏妙定睛一看,无力扶额,哪家好人随堂测试是《心理病精神测试一百问》? 苏母抹了抹眼泪,上前安慰苏妙,“妙妙,你别有压力,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妈妈的好女儿,妈妈不会丢下你的,妈妈一定会陪着你。刚刚妈妈已经联系上你爸爸了,你爸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苏妙被感动地不上不下,好消息:全家忽然对她关怀备至,坏消息:因为她有神经病。 苏敬琉见她一脸抵抗,面露关切,“怎么了?是爷爷弄错了吗?你今天偷溜出学校不是去看脑子的?” “啊?”苏妙一下回神,想也没想,“是,我是去看脑子的。” 苏母听不下去,还得偷偷去?这真是造孽啊,苏母情绪失控,捂脸哭了出来,“妙妙啊,妈妈对不起你。” 苏敬琉摇了摇头,“妙妙,你放心,爷爷会请国内外最好的心理医师协助治疗,乖!你先做个测试,看看现在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到这,苏妙嘴角都抽不动了。 谎已经撒下了,不圆也得圆了! 算了,反正dna检测结果一个星期之后就出来了,她就先当一个星期的神经病,等过了这道关卡再找姜花衫算账。 想明白后,苏妙拿起茶几上的《心理病精神测试一百问》 问:一个杀人犯去超市买刀杀人,一把刀30块,一把刀300块,两把刀外观上并没有任何区别,他犹豫了一会儿选了那把30的,为什么? 这还不简单? 苏妙拿过桌上的笔,下笔有神,因为这个杀手是个穷b。 …… 第195章 戏很多的哥哥们 露台上,一株魏紫正舒展着枝叶随风摇摆,晶莹的露珠垂在叶尖坠坠欲滴,晚风拂过露珠落地绽放,房间里白色的轻纱似少女的裙摆翩翩袂飞。 沈归灵坐在偏室的沙发上,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手绘画册,画册封面是一张q版小人躲在乌龟壳里偷哭的彩绘,那小人画得活灵活现,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沈归灵的神韵。 沈归灵也是一眼认出的封面的乌龟是自己,让没忍住好奇打开了这本求存手册。 不看不要紧,一看被里面的内容气笑。 上面记录了他各种被欺负大小场面,甚至还用不同的乌龟形态总结了他当时的心理活动。 要不是知道姜花衫别有用心,沈归灵差点就要被感动了,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个人对他如此费心。 虽然不知道姜花衫想干什么,但沈归灵笃定她没安好心,所以当姜花衫找上门来要手册时,他才故意隐瞒说没看见。 不过他也早就料到了姜花衫不会相信,预判了她的预判,故意假装在洗澡,提前把画册藏在浴袍的夹层里。 但他万万没想到,那祸害胆子是真的大,搜了他的床还想搜他的身,当时要不是有雷行护着,他可能真的要阴沟里翻船了。 沈归灵撩着眼皮,慢条斯理打开画册,脑子里不觉又想起雷行把那祸害拖出去的时候,她嘴里还在大声叫嚣: “雷管家,我就看一眼,就一眼!放心,我对儿童身材没有兴趣,我就要我的画册!我的画册……” 沈归灵额角不自觉跳了跳,闭眼捏了捏眉间。 “叩叩叩——” 这时门外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阿灵少爷。” 沈归灵闭了闭,温声应道:“进来。” 雷行推门走了进来,表情有些局促,“阿灵少爷,刚刚在沈园门口我一时反应过激,差点让您死在姜小姐手里,我很抱歉。” 沈归灵眼皮都没抬一下,“这种小事不必在意。” 这怎么能是小事呢?雷行清咳了一声,欲言又止。 沈归灵察觉出了什么,抬眸看着他,“还有事?” 雷行,“少爷,姜小姐在老爷子面前一贯得宠,行事作风也是率真无所顾忌,可您……” 雷行顿了顿,小心瞥向沈归灵,见还在耐心倾听,不觉鼓起了勇气,“可您不一样,要是今天的话传到老爷子耳朵里,姜小姐未必有事,但少爷您……” 沈归灵指尖扫过封面的小人,微微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 雷行听了这话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沈家只怕也只有阿灵少爷会说出要注意分寸这种话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沈先生忙于竞选议员长之位,平时对阿灵少爷并不关心,沈夫人就更不用说了,每次都借着教养的名义羞辱少爷。 “还有事?” 雷行连忙收敛情绪,“是夫人,她说明天下午要在东湾举办茶话会,让您务必出席。” “东湾?”沈归灵忽然想到什么,“父亲下一场民政演说是不是就在东湾?” “是。” 沈归灵思忖了片刻,喃喃自语,“夫人这场茶话会想必是替父亲办的,既然如此我也应该出面。”说罢,他抬眸看向雷行,“你告诉夫人,我会准时到的。” 雷行情绪更复杂了,夫人近来对少爷的刁难越来越苛刻了,即使少爷一直伏小退让也没有得到夫人丝毫怜悯。 但少爷又不许他告诉老爷子,雷行也只能恪守主仆职责听命行事。 “是,少爷。”雷行点头,出了房间。 等人走后,沈归灵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眸幽深静静看着怀里的画册。 良久,少年绯红的嘴角牵扯出一抹玩味,指尖慢慢划过小人物泪眼婆娑的脸… “你弄错,我被欺负了可是不会躲起来哭的。” * 翌日清晨,艳阳高照。 姜花衫懒洋洋走出沈园。 “滴——” 人还没清醒,一辆黑色迈凯伦骚气走位,直接停在了她面前。车窗落下,沈清予那张脸比迈凯伦720s还惹眼。 “上车。” 姜花衫皱眉,沈家三傻年满十八岁后就拿到了驾照,但沈归灵和沈兰曦都不喜欢开车,唯独沈清予,他每天换一台车,一下环城山路就化身秋名山车神,每次都颠得她怀疑人生。 沈清予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也是没脾气了,“上车吧,这车我改了底盘。” “还是算了。”今天还有场硬仗要打,她可不想还没到学校就元气大伤。 沈清予推门下车,拉着姜花衫直接把她塞进了副驾驶,姜花衫扒着门探出头斜睨他,“放我下来,你车技太烂了,还得练。” 沈清予被气笑了,咬牙:“我保证不超过六十迈。” “三十。” 三十还开什么跑车? 沈清予懒得跟她计较,掌心贴着她的脑门再次把人塞了进去,随后重新回到驾驶座。 “坐好了。” 沈清予系好安全带,又拉了拉姜花衫的安全带,确认无误后一脚油门踩到底… 下一秒,黑色的车变成了一道幻影弹射了出去。 * 与此同时,一辆林肯加长轿车正停在沈园外,车里的两人正好目睹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自从沈归灵去了美联高做交换生后,一直都是沈兰曦和沈清予交替送姜花衫上学,但后来有次沈清予开车把姜花衫开吐了,姜花衫就拒绝再坐沈清予的车,给钱都不坐。 高止偷偷观察后座的沈兰曦,少年已经收回了目光正在低头看手机。 掩饰,这绝对是掩饰,原本他们早就可以出发了,少爷一直没让开车其实就是在等姜小姐,现在被清予少爷截胡了,他怎么能不失落? 为了安慰受伤的少爷,高止从口袋里掏出两只黑丝绒手套,“少爷,清予少爷又把姜小姐得罪狠了。” 沈兰曦指尖一顿。 高止,“刚刚清予少爷是把姜小姐‘塞’进车的,您忘记了,姜小姐最讨厌被‘塞’了。” 沈兰曦抬头,“高止,闭嘴。” 高止一愣,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捂住嘴巴,忘记了,少爷比姜小姐还讨厌这个‘塞’。 高止赶紧取下领口的墨镜,墨镜一戴,又是酷guy。 …… 第196章 报复!匿名求助 “啊啊啊!!!” 毫不夸张,姜花衫感觉自己的屁股上安了个弹簧,她是被崩出去的! 天杀的沈清予,信不了一点。 沈清予瞬间秋名山车神附体,左手画圈右手画圆,丝滑的发夹连弯,漂移一点不带停顿。 姜花衫双手抓着顶棚的把手,只感觉眼前嗖得一下变白,又嗖得一下变暗,视线嗖嗖嗖,没有一帧是完整的。 “……” 上了高架,再厉害的跑车也只能乖乖排队,速度终于恢复了正常。 沈清予一脸得意,单手握着方向盘,“怎么样,我这车技还要练吗?你不知道外面都怎么吹你哥的,鲸圈小旋风。” 呵? 要笑死了。 姜花衫木着脸,双手依旧死死握着把手。 沈清予瞥了她一眼,灿烂的笑容立马收住,表情有些不自然,“行了!挂着个脸给谁看?这后面的路我保证好好开,行了吧?” 姜花衫冷哼了一声,瞥过头不理他,保证?这狗东西的保证包没用的。 沈清予摸了摸鼻子,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卡,两指夹着金卡递给她。 “诺。” 这一秒,姜花衫感觉自己好像被控制了,脖子不受控制就扭向了金卡。 沈清予被她逗笑了,小孩儿就是好哄。 姜花衫勉为其难收下金卡,沈清予给钱不像沈兰曦那么抠搜,一般金额都是超出她的预期。 拿人手短,姜花衫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眼看下了高架马上要进入育才的专用路段了,姜花衫立马拉高警惕,“你刚刚说了会好好开的。” 沈清予一脸轻松,“放心,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话音一落—— “滴滴滴——” 后面忽然响起一道嚣张至极的鸣笛声,转瞬一辆兰博基尼黑武士几乎贴着沈清予的车撇到了前面,对着他们喷了一脸的尾气后扬长而去。 姜花衫愣了愣,是周宴珩的车。 她立马看向沈清予,“你别……” 话没说完,屁股上的‘弹簧’又启功了,噌得一下再度弹射。 “……” 姜花衫:好好好,要这么搞是吧?! 关鹤眼睛死死盯着后视镜,眼看沈清予追了上来,两眼泛着凶光,“来啊,小垃圾!” 周宴珩坐在副驾驶,随意瞥了后视镜一眼,淡淡道,“悠着点。” 关鹤嘴角乌青,猛踩油门,“敢打老子,总要给这孙子一点教训。” 周宴珩也没再说什么,关了手机,检查安全带。 “呼——” 两辆黑车直接在专用道上演了一场生死时速,吓得旁边的车辆瑟发抖赶紧让路。 闸口岗亭的保安远远听见汽车轰鸣声,第一反应就是起身开闸,就在栏杆缓缓升上半空的瞬间,沈清予赶超上了关鹤,两车齐头并进驶过闸口。 停车场的前坪足有一个操场那么大,但进入学校区域就不能飙车了,不然回去少不了一顿揍。关鹤和沈清予虽然疯,也不敢越红线,沈清予瞄准了周宴珩的专用停车位,一个丝滑的漂移横挡在关鹤面前,关鹤也不甘示弱,猛打方向盘贴着沈清予的车身试图反阻。 就在这是—— 姜花衫打开车窗,趁着车身因漂移惯性旋转时…… 她:“yue!” 吐了! 白色的秽物沿着漂移的路线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啪唧重重拍打在兰博基尼黑曜石般闪耀的车身上。 “嗯?什么声音,下雨了?” 关鹤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他转头看着车窗上粘着的黄白液体,脸色忽然大变。 “yue!yue!yue!” 另一边,姜花衫一吐不可收拾,不过一个漂移的时间,关鹤驾驶位的侧窗就被黄白液体涂满了。 “叽——” 一声刺耳的胎噪声响彻整个停车场。 关鹤一脸菜色扶着方向盘。 周宴珩心知不妙,黑着脸解安全带,“等我下车。” 关鹤捂着嘴,“对不住了阿珩,我忍不住了!哕!!!” 画面不堪描述,周宴珩转身推门下车。 另一边,得亏于姜花衫的神来之吐,沈清予顺利抢到了车位,姜花衫吐完以后神清气爽,等车一停好,立马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往直达通道走去。 “小花?!” 沈清予这才意识到开过了,赶紧下车想去追,这时,关鹤推门走了下来,一把揪住沈清予的衣襟。 “c,沈清予你个孙子,玩不起就别玩,搞偷袭算怎么回事?” 沈清予眼看姜花衫已经不见人影,没好气一把甩开关鹤,“菜就多练。嗯?”沈清予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捂着鼻子连退几步,“你身上什么味儿?” 不提还好,一提关鹤瞬间暴跳如雷,一把扑上沈清予,“什么味?老子身上的男人味!土鳖,没闻过是吧?好好闻闻!” 说罢用胳膊死死勒住沈清予的脖子,企图把身上的脏东西都蹭给他。 沈清予脸色微变,反手扣住关鹤的手腕,肘击关鹤腹部,然后蹲身一个后空翻把人丢了出去。 “滚啊!爸爸不喜欢男人。” 周宴珩站在远远地,眼看着好友被揍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又忽然停住。 姜花衫去而复返,正蹲在角落偷拍。 周宴珩忽然来了兴趣,回头看了看沈清予和关鹤,不过等他再回过头时,角落的偷拍者已经不见了。 * 几分钟后,育才校内网一条热门贴迅速霸榜。 匿名求助:哥哥是gay怎么办? 这条帖子火不是因为标题噱头,而是因为贴图里的两个男主人翁。 关鹤一手‘搂着’沈清予的脖子,男友力十足,眼神极具攻击性,性张力直接拉满。 周宴珩刚进教室,就有交好的朋友拿图上来八卦。 “阿珩哥,这上面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他们俩谁上谁下啊?” 周宴珩拿过手机扫了一眼,莫名笑了出来,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差点就信了,还真是截的一手断章取义的好图。 “阿珩哥,你笑什么?难不成是真的?” 有人抢答:“我觉得是真的,说是匿名,其实等于自爆了。阿鹤哥又没有妹妹,清予哥的妹妹就三个,敢爆清予哥的雷还这么嚣张的,也就沈家那小疯子了。” …… 第197章 予你自由 “咕噜噜噜~噗~” 姜花衫手里拿着一瓶漱口水,正蹲在花坛边漱口,顺便看看大家的留言。 【不会吧!我不信,要是连沈清予都弯了,那我还相信什么爱情?】 【不不不!爱情不分性别,你还可以信!】 【他们俩看着都好攻,很好奇谁是0?】 因为是匿名,所以大家几乎是畅所欲言,什么都敢聊。 姜花衫冷哼了一声,又含了一大口漱口水,脸鼓像河豚一样, “喂!姜花衫,你鬼鬼祟祟躲在这干什么?” 姜花衫正暗暗得意,后背冷不丁被人拍了一巴掌。 她回头,‘噗’的一声对着来人喷了出去。 “啊啊!!”苏妙直犯恶心,跳起就要掐她的脖子,“你故意的是不是?!” 姜花衫用手挡着她的进攻,顺手从兜里掏出一条丝巾,“给你擦。” 原本这是打算给自己用的,但她当时看准了时机,所以脏东西都甩出去了一点都没弄到身上,所以丝巾也就用不着了。 苏妙气呼呼拽过丝巾,“遇上你就没好事。” 姜花衫将漱口水拧好丢进包里,摆摆手,“那,再见。” “诶!”苏妙一把拽住她,“谁让你走的?我还有话问你。” 姜花衫回过头,斜睨了她一眼,“你问我话?为什么我不能走,谁惯的你?” 苏妙一时不知怎么反驳,只能跟上她的脚步,“我问你啊,为什么一个杀人犯去超市买刀杀人,贵的不买非得买便宜的?” 姜花衫,“因为便宜的刀钝,杀起人来对方会更痛苦。” “?”苏妙一脸震惊,又问:“小明的鱼死了,他妈妈为了安慰他,给他买了一个跟鱼一样大的巧克力,第二天,他就把他哥哥杀了,为什么?” 姜花衫脚步一顿,“你说为什么?” 苏妙,“因为他哥哥偷吃了他的巧克力!!” 姜花衫轻蔑一笑,“因为他以为这样,他就能得到一个跟他哥哥一样大的巧克力了。” “!”苏妙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真的还有会人这么想?我果然还不够变态……”说着,意有所指看着姜花衫。 姜花衫丝毫不在意,好奇打量她,“怎么?找找我恶补神经病知识?” 苏妙没好气,“还不就是你!好端端的用我的名字挂脑科,昨天我爷爷、妈妈、哥哥三个人守着我做了两个小时的试卷。” 姜花衫,“这不挺好的吗?说明他们都很在乎你。” 苏妙此时还不懂姜花衫话里的深意,挫败道,“好什么好?那题目我一个都没答上,考了零分。” 姜花衫挑眉,“这也不挺好的?你爷爷应该知道你不是神经病了?” 苏妙瞪她,“现在的确不怀疑我是神经病了,他们现在怀疑我智力低能?我哥后来做几道题就找到了规律,几乎能答出所有有病的回答,我妈和爷爷偶尔也能做出一道,就我不能。” “你们一家人围在一起做神经病检测试题?”苏家人脑回路都是这样的吗?这倒是刷新了她对苏家的认知。 苏妙,“还不是你害的?!姜花衫我警告你,你脑子有病这件事我已经替你瞒下了,所以我去医院做基因检测的事你也必须替我隐瞒。还有啊,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我做检测是因为问心无愧,你不一样,你脑子有病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你要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啊!” “我脑子有病?”姜花衫恍然,原来苏妙以为这个诊断是她的,因为怕泄露才用了她的名顶替。 苏妙见姜花衫沉默,有些不满,“你怎么不说话了?” 姜花衫点头,“行,就算我们交换秘密了吧,不过……那个给我做检查的医生……” “就知道你怕。”苏妙得意抬了抬下巴,“我跟爷爷说我的确去了医院做检查,这种事传出去不光彩,希望爷爷能帮我处理。只不过帮你做检查那个医生就遭殃了,因为爷爷认定他是为了攀附沈家故意危言耸听,所以他应该会受点教训然后被赶出鲸港。他一走,你的秘密就没有人知道了。” 这样的结果几乎和姜花衫预判的一样,只不过苏妙这么替她着想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苏妙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那个女人的事你也绝对不能说,知道了吗?” 姜花衫看着她愚蠢又清澈的眼睛,脱口而出,“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苏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马黑下脸,“你自己出身不好,就恨不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幸吗?” 姜花衫挑眉。 苏妙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但她也不愿示弱,高傲抬着下巴,“那就走着瞧。”说完,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前冲。 姜花衫倒不会为了这种事跟苏妙计较,她只是忽然有些可怜苏妙,以那天情况来看,她被抱错有可能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 “衫衫,你怎么了?” 傅绥尔远远就看见姜花衫和苏妙在花坛这说话,特意等苏妙走远了才出现。 姜花衫摇头,“没什么,走吧,去教室。” 傅绥尔点头。 校园的清晨阳光灿烂,到处都是如她们这样三两同行的伙伴。 姜花衫忽然想起什么,“你早上去哪了?” 傅绥尔眼眸微顿,小声道,“我跟踪沈眠枝去了?” 姜花衫一愣,转头看着她。 傅绥尔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我回去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袖手旁观。所以,我想看看自己能做什么。” 见姜花衫不语,傅绥尔小心翼翼反问,“你会不会生气我擅作主张?” 姜花衫哑然失笑,“怎么会?绥尔,我们交换想法是为了让彼此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并不是要控制对方的思想,你当然可以有你的想法。” 这话并非花言巧语,而是她内心所想。 即使有天傅绥尔真的做出与她背道而驰的决定,她也不会生气,因为只有她很清楚,在这个世界顺应自己的内心做一个选择有多难! 她们那么努力挣脱标签,不就是为了让思想和行动都得到自由吗? …… 第198章 我是谁? 阳光闪着虹圈,两座伟岸的教育大楼对立而望,德才楼的学生已经进入了紧张的学习状态,而英才楼到处都是闲聊追逐的学生,满满的松弛感。 姜花衫和傅绥尔有说有笑,刚走出紫藤花架就看见前面乌泱泱围了一群人,苏妙站在最中心,怀里捂着一张纸,脸上的表情气急败坏。 刚走进,就听见苏妙指着面前一个不起眼的女生臭骂,“你眼瞎了?这么宽的路对着我撞算怎么回事啊?” 那女生被骂得头也不敢抬,身边的朋友一直在旁边赔礼道歉。 “对不起!东西太多了我们一时没注意,书包我们给你收拾好了,实在是很抱歉。”女生朋友对着苏妙鞠了个标准的90°躬,双手递上书包。 苏妙依旧愤愤不平,“里面的东西都弄到地上了,书包也是,这么脏你就直接给我?” 女生朋友有些为难,苏家千金的包她们哪赔得起,只能小心陪笑,“要不,我们给洗干净?” 姜花衫和傅绥尔对视了一眼,绕过人群。 见苏妙依旧不依不饶,女生朋友尴尬看了女生一眼,“苏韵,怎么办啊?” 姜花衫脚步一顿,侧身看向人群,被叫作苏韵的女生穿着宽大的运动装,麻花辫齐刘海,脸上还戴着又土又笨重的黑框眼镜。 苏韵抬头看了苏妙一眼,对着她弯腰道歉,“对不起,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苏妙更觉糟心,都围着她干什么?看猴吗?正想骂人,忽然在人群之外看到了姜花衫。 她瞬间脸一黑,没好气拿过书包,“都围着看什么?怎么那么闲啊?” 凶完,一把扒开人群,眼也没抬往姜花衫面前走过。 傅绥尔看着苏妙的背影,“她胸口护着的是什么?” 姜花衫摇头,若有所思看向人群里那个灰扑扑的少女。 未来光芒万丈的国民女神? 还有她旁边那个女生,不是赵棠吗?女主和赵棠也有牵扯? 吃瓜群众见没什么事也就散了,赵棠轻叹了一声,蹲下身帮着苏韵整理掉落的书籍。 “阿韵,刚刚好险,你怎么突然对着苏家小姐撞上去了?幸好她不像傅潇潇那么刁钻,不然……” 苏韵垂着眼,盯着手里的书一动不动,赵棠察觉到她的异常,顿了顿立马转过话题,“阿韵,你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魂不守舍的?” 苏韵眨了眨眼,迅速回神,若无其事抱起手里的书,“没什么,可能是没休息好吧。” 赵棠还是有些担心,“你……” 苏韵打断她,“我们也快点吧,拍摄组还等着呢,要是耽误的拍摄进度,不知道那位大小姐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哦。”赵棠一下被转去了注意力,加快速度捡书,嘴里喃喃自语,“这些千金大小姐就没有不喜欢蹉跎人的。” 她话刚说完,一双白的发光的漫画手从她眼前伸过,随意捡了一本书扔进了她怀里。 赵棠一愣,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春光滟潋的桃花眼里。 姜花衫? 这可是个比傅潇潇还不能招惹的祖宗! 赵棠吓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躲到了苏韵身后。 自从她见识过姜花衫整人的手段后,无时无刻不在躲着姜花衫,就怕这祖宗忽然想起被冤枉的仇,会像整傅潇潇一样整她。 “怕什么?我又不吃人。”姜花衫啧了一声,笑着打量苏韵,“你就是苏韵?” 苏韵表情里带着些许戒备,轻轻点了点头。 姜花衫,“别紧张,我就是有个问题想求证一下。” 苏韵,“什么问题?” 姜花衫,“你刚刚是故意撞苏妙的吗?” 苏韵愣了愣,在最快的时间里反应过来,当即摇头,“不是,我走神了,不小心才撞上她的?” 姜花衫笑了笑,“知道了。” 就在苏韵以为她还要问什么时,姜花衫歪头又朝她摆摆手,转身走到同伴身边径自离开了。 苏韵压下失格的心跳,不知道为什么,姜花衫朝她微笑的那一瞬间她总感觉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没错,她的确是故意撞苏妙的,因为……她感觉无意中发现了苏婉茹手机里的录音。 苏婉茹从来不会来学校参加授奖典礼,但那天却破例了,这一点就已经引起了苏韵的怀疑,所以回去之后,她暗中观察苏婉茹,而苏婉茹也的确露出了很多破绽。 比如,她在牌桌赌的筹码越来越大,甚至连高利贷都敢借,一开始苏韵只是怀疑,这女人又故技重施想把她卖给谁,为了提前预防,苏韵趁苏婉茹喝得烂醉如泥时偷翻了她的手机。 原本苏韵只是想知道自己又会被卖多少钱,没想到竟然被她找到了一个加密的录音。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偷翻苏婉茹的手机了,所以密码早就被她试探出来了。 以苏婉茹的性格,录音既然被加密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不被发现,她偷偷将录音发给了自己,又删除了聊天记录。等销毁了证据才偷偷躲回房间。 苏韵躲在被窝偷听录音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原本她只是以为苏婉茹又策划了抛弃她的阴谋,没想到竟是个偷天换日的惊天秘密。 可随着录音里一句话的出现,苏韵崩塌的世界忽然又有了光明。 “好,既然我们没什么好聊的,那我就去找苏夫人,想必她应该对谁是她的亲生女儿很感兴趣。” 苏夫人的亲生女儿? 苏韵心里不觉有了一丝怪异的念头,会不会就是她呢? 这些年苏宛如对她极尽刻薄,以至于她常常都在想,苏宛如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如果她本来就不是呢? 如果,她真的诱拐了她的人生呢? 录音里提到,苏宛如给了苏妙一根头发让她去做dna鉴定,正巧沈清予在英才楼打关鹤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说关鹤带着苏妙和姜花衫逃学了才会被揍,苏韵由此联想到到苏妙可能真的去了医院。 听完录音后,她一晚都辗转难眠,今早一看见苏妙就魔怔了,想也没想就对着她撞了上去。 她真的太想知道真相了,到底她是谁? 她的人生是不是正在被盗窃? …… 第199章 小刀拉屁股 姜花衫和傅绥尔走进教室时,傅潇潇和她身边的狗腿们正拿着手机讨论地热火朝天,一群人看见姜花衫,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收敛了一点默默转换姿势。 傅潇潇翻了个白眼,拿着手机朝姜花衫晃了晃,“诶!姜花衫,这条匿名贴是你发的吧?” 姜花衫把书包放在桌子上,隔着两行座位打量她,“是啊?怎么了?” 傅潇潇一脸幸灾乐祸,“没什么?我就是笑有人要遭殃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关鹤哥可不好惹。” 姜花衫抿嘴笑了笑,转过身直接忽视。 傅潇潇瞬间气黑了脸,站起身走出了教室,狗腿们相互看了看立马追了出去。 “潇潇,你马上就要上课了,你去哪啊?” 傅潇潇透过教室门口,死死瞪了姜花衫一眼,“去找关鹤哥。” 身边的狗腿立马不说话了,大家都知道她的心思,说是去找关鹤,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是冲着周宴珩去的。 没人敢拆穿,只能默默跟着。 一群人走到楼梯口,正巧碰见周绮珊从台阶上来。 傅潇潇想了想,故意上前拦路,“咦?今天怎么没看见你和苏妙一起?” 周绮珊脸色不是很好,“傅潇潇,你有完没完?” 傅潇潇更得意了,“哦,我知道了,你的苏妙昨天拉着姜花衫一起逃学不带你,今天早上她们俩又在花坛那说悄悄话,看来某人要被抛弃咯~” 周绮珊一把推开傅潇潇。 傅潇潇也不甘示弱,对着周绮珊的背影大骂,“不男不女,谁爱跟你玩?” 周绮珊脚步一顿。 傅潇潇身边的狗腿吓得直打哆嗦,虽说周绮珊脾气好,但她毕竟是周家的千金,她们也不敢随便得罪。 但周绮珊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只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往教室方向走去。 狗腿团暗暗舒了一口气。 “潇潇,你不是喜欢周少?怎么还总跟周绮珊过不去?” 说到这,傅潇潇对周绮珊的厌恶又多了一分。原本她是想跟周绮珊拉近关系的, 但不管她怎么抛橄榄枝周绮珊就是不接,反而像条狗一样黏着苏妙。 爷爷说过,傅家要想和周家结亲,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苏家。 苏家只有苏妙一个适婚女儿,也就是说不把苏妙挤下去,阿珩哥哥有可能就是别人的。 一想到这,傅潇潇就心里不平衡,周绮珊看不上她,她偏偏就要搞坏她和苏妙之间的关系,周绮珊在周家还算得宠,要是苏妙和周绮珊交恶,以苏妙的脾气一定不会跟周家结亲。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跟外人说道,傅潇潇甩了甩头发,“阿珩哥又不在意她,走吧。” * 周绮珊走进教室时适当收敛了情绪,目光在姜花衫和苏妙之间游弋了一圈,才慢慢走向座位。 “早啊,妙妙。” 苏妙正在收拾自己的书包,头也没抬,“早啊。” 周绮珊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故作不在意放下书包问道,“妙妙,你昨天去哪了?” 苏妙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周绮珊。 周绮珊立马换了个问法,“昨天清予哥揍了关鹤哥一顿,你们到底去哪了?清予哥怎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苏妙暂时不想透露疯女人的事,想了想搪塞道,“没去哪啊,就随便出去转了转。” 周绮珊眼中微微有些失望,却也只是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只是担心你。” 苏妙有些心虚,转过头没有接话。 另一边,姜花衫还在想苏韵。 她为什么要故意撞苏妙呢? 难不成是察觉到了什么? 姜花衫单手托腮,隔着玻璃窗望向对面的德才楼,原本脑子里还想着苏韵的事,冷不丁看见对面一群人扛着摄像机在过道走来走去。 这立马引起了姜花衫的好奇,她指着对面的德才楼,拍了拍傅绥尔的肩膀,“对面在干什么呢?怎么那么多人?” 傅绥尔侧过身望去,“还真是,怎么这么多人?” 前面的男生见缝插针,立马转过身,积极解释,“听说是一部大制作的青春偶像剧要来我们学校取景,那些人在拍摄呢?” 傅绥尔,“取景?谁啊,这种事我们学校都能答应?” 男生看了姜花衫一眼,“你们不知道吗?” 姜花衫看着他,“我们应该要知道吗?” 男生耳尖猛地通红,飞快转身拿出一张海报放在姜花衫的课桌上,“新生代颜值第一人国民女神萧澜兰啊?” “……” 姜花衫和傅绥尔的表情活像吞了一个臭鸡蛋般难受。 姜花衫不觉发出灵魂拷问:“这笑死人的前缀是谁想的?” 傅绥尔:“应该是她自己吧。” “……”男生完全没想到两人是这反应,萧澜兰不是她们堂表姐吗? 海报上的萧澜兰化着纯欲伪素颜妆,水灵灵的大眼睛忧郁而深情望着远方。 姜花衫,“她这演的啥?盲女吗?” 傅绥尔,“不知道啊?这种人的受众到底是谁啊?她怎么火的啊?”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不约而同看向面前的男生。 男生咽了咽口水,反应极快,二话不说拿起海报摔在地上,“我最讨厌追星了。” 姜花衫和傅绥尔立马变得一团和气。 姜花衫笑吟吟,“你知道他们拍的什么剧吗?要拍几天?” 男生转身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资料,“《隔壁舞室有束月光》,说的是一个为舞而生的少女抵抗校园霸凌的故事。” 傅绥尔拿过故事简介扫了一眼,表情活像地铁老人看手机,“她演被霸凌的无助少女???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姜花衫,“你怎么会有这个?” 男生抓了抓头,“早上剧组的人在我们这边发的,说是德才那边找的客串的没有霸凌的感觉,想来我们这边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出演,我正好路过顺手领的资料。” 姜花衫盯着傅绥尔手里的资料,面露思索,正要开口,头顶忽然压过一道黑影。 “小鬼,解释一下,这是你发的吗?” …… 第200章 这不是秘密吗? 姜花衫一抬头,关鹤那张锁脖照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傅绥尔生怕沈清予失去理智把姜花衫揍一顿,赶紧起身挡在姜花衫面前,“清予哥,你先别冲动,你先听衫衫狡辩。” 沈清予斜睨了傅绥尔一眼,按着她的脑门把她拍了回去。 “行,我看她怎么狡辩?”说罢,眼梢微挑看着姜花衫。 姜花衫稳如老马,“你凭什么说是我?上面不是写着匿名吗?” “呵?”沈清予没想到这小鬼心理素质这么强大,都到这份上了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关鹤没有妹妹,碰巧我正好有三个,里面最不孝的就是你,不是你还会是谁?” 傅绥尔瞬间不乐意了,“哪有人用不孝形容妹妹的?” “一边待着去。”沈清予虚握拳叩了叩桌面,“赶紧给我道歉,再把帖子删了,不然……” “不然?”姜花衫站起身,临危不乱,“不然怎么?你信不信我告诉爷爷,让他罚你进小黑屋。” 一说到小黑屋,沈清予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这小鬼也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突然有天就知道了他和沈兰曦最怕小黑屋惩罚,每次只要他俩稍有哪里不如她的意,她就跑去老头儿那告黑状,还指名道姓让关小黑屋。 最离谱的是,老头儿每次都顺着她,她是状状不落空,可怜他和沈兰曦那傻逼夜夜煎熬,都快赶上柳下惠了。 沈清予眯眼,“你还敢提老爷子?老爷子要知道你胡乱造谣自己的哥哥,你觉得他还会帮你吗?” 姜花衫双手一摊,“别信口雌黄啊,法庭上都是谁主张谁举证,你有什么证据吗?” 沈清予被气笑了,谁主张谁举证都知道,这是有备而来啊?难怪她就差自爆身份证了还多此一举写个匿名,原来在这等着他。 “不删是不是?” 姜花衫气定神闲,“都说了不是我,你怎么不怀疑绥尔?不怀疑沈眠枝?对了!还有萧澜兰,她今天不是也来我们学校了?说不定就是她呢,她不是最喜欢偷拍了吗?” 这个时候还乱泼脏水?一旁的傅绥尔叹为观止,默默伸出大拇指。 见过狡辩的,没见过这么会狡辩的。 沈清予太阳穴突突,姜花衫千万别去犯罪,就她这心理素质当场杀人被捕还能说成不小心路过。 “行。” 众目睽睽之下,沈清予也不能没了当哥哥的风度,咬着后牙槽摸了摸姜花衫的头顶,直到把她的头发揉成了鸡窝状才罢手。 “等放学。” 说完,指尖点了点姜花衫的脑门,转身走出了教室。 傅绥尔默默递上一把梳子。 “幼稚。”姜花衫木着脸坐下,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发型来了张特写,顺手就发到了沈氏家族群。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爷爷,沈清予打我,头发都薅没了。】 傅绥尔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屏幕看见群里的消息,一脸震惊,随后立马跟上节奏。 【外公,是真的,我作证。】 发完之后,傅绥尔在心里开始默数,三、二、一。 【叮咚——】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沈清予,一天天的尽手多脚痒,你这么有能耐把后院新长出的那一亩杂草都薅了,薅不干净,你就多拿几身衣裳给我等着。】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沈兰曦,兰曦,你给我看着这臭小子,他要再惹妹妹,我连你一块揍。】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沈归灵,阿灵,课间抽空带小花儿去医务室看看,要是情况严重给家里打电话。】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沈清予@沈兰曦@沈归灵,都回话。】 【沈归灵:好的,爷爷。】 【沈兰曦:是。】 【沈清予:……收到。】 六个点是沈清予最后的倔强。 * 午间,放学铃一响,英才楼的学生就像猛兽脱笼倾巢而出。 姜花衫最讨厌挤人高峰,一般总是等到一栋楼里的人都走了七七八八了才慢慢收东西。 傅绥尔知道她的性子,不紧不慢打开校内的云餐厅刷菜单,“衫衫,今天想吃什么?” 作为a国顶级贵族学校,育才的餐饮楼也是极尽奢华,一到五楼世界各国的美味佳肴应有尽有。 姜花衫现在肚子里一粒存粮都没有,实在饿得不行,想也没想,“吃肉。” 傅绥尔点头,在手机上定位点餐,“走吧,我给你点了淮城的红烧狮子头。” 两人收拾东西,刚走到教室门口就与沈归灵不期而遇。 傅绥尔一脸惊喜,“阿灵哥,你怎么来了?” 姜花衫眉心跳了跳,面露怀疑看着傅绥尔。 三年前这家伙还看沈归灵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背地里私生子长私生子短的,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万人迷系统还真不是吹的。 沈归灵嘴角上扬,拿出手机晃了晃。 傅绥尔立即想到早上的群消息,“阿灵哥,你是来带衫衫去医务室的吗?可是我们刚刚定好了位置正准备去吃饭呢?” 沈归灵,“那就等你们吃完饭吧。” 姜花衫拜拜手,“再……” 话没说完,傅绥尔一脸热情,“阿灵哥约了人没?没约我们一起啊?” 姜花衫转头看向傅绥尔。 沈归灵,“好。” 姜花衫又转头看向沈归灵。 沈归灵眉眼温温柔柔,“怎么了吗?” 姜花衫摇头,“没…怎么了。” 于是,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趁着沈归灵低头看手机的功夫,姜花衫拉了拉傅绥尔的胳膊,故意落后一步,小心压低声音,“你什么时候跟沈归灵关系这么好了?你不是很讨厌他的吗?” 傅绥尔捂着嘴巴悄悄道,“以前是讨厌,但后来我想通了,既然你喜欢他我当然也要爱屋及乌,而且经过我的认真观察,我觉得阿灵哥是个很温柔很好的人,他和大舅舅完全不一样。” 姜花衫瞪大了眼睛,“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他了?还有!你确定你认真观察了吗?” “嗯?”傅绥尔瞬间眼睛瞪的比她还大,“你不喜欢阿灵哥吗?那你为什么总是想尽办法逗他开心?” 姜花衫更无语了,“我什么时候逗沈归灵开心了?” 傅绥尔,“还说没有,每次阿灵哥被大家孤立或者被大舅妈欺负,你都会去安慰他,而且每次你都能把阿灵哥逗笑。还有,你为了哄他开心,还为他画连环画册。” 说到这,傅绥尔语气酸酸的,甚至还带了点小情绪,“你都没有给我画过连环画册,还说不喜欢?” 姜花衫扶额。 要命啊! 怎么会有这种误会? 真相是,她每次看沈归灵被欺负,都会故意再去刺激沈归灵,为得就是想看沈归灵狗急跳墙之下会有什么样的条件反射? 但这家伙跟成了精一样,每次被别人欺负得好好的,只要她来踩一脚,他就会立马满血复活,不仅不费吹灰之力就化解了她的挑衅,还总能把她气得后牙槽痒痒。 上次的连环画就是这样。 等等! 姜花衫眼里精光一闪,“你怎么知道我给沈归灵画了连环画?” 这不是秘密吗? …… 第201章 光明正大地威胁 这一问,傅绥尔眼神更哀怨了。 “不单单是我知道,清予哥和兰曦哥也知道。” 都知道?姜花衫一脸疑惑,“怎么知道的?” “有次大伯母在家里举办宴会,邀请了很多政界二代想引介给阿灵哥,但阿灵哥不知怎么回事那天没有出席,大伯母等宴会散席后特意没打招呼就去了竹园,正巧看见阿灵躺在床上看漫画。大伯母气不打一处来,哭着闹到了外公那里去,责怪阿灵哥宁愿在家里看漫画也不去赴宴,还说阿灵哥分明就是故意想让她颜面尽失的。” 姜花衫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傅绥尔,“那段时间你正好去小沈园写生了。” 姜花衫表情一言难尽,“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大伯母当着大家的面把阿灵哥看的漫画拿给了外公,外公只看了一眼,就打电话给大舅舅,让他把大舅妈领回去。” 姜花衫忽然觉得拳头硬了,岂有此理,沈归灵脑子是计算机吗? 那画里记载的都是他被欺负的日常,爷爷看到那样的内容,哪还能听进姚歌说一句沈归灵不好?更别提老爷子如果知道这幅画是她画的,对里面的内容会有多坚信不疑。 狗东西! 一本画册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叮咚——】 这时,两人手机同时一震。 【沈归灵:@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爷爷,衫衫她们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再去医务室。】 姜花衫一脸嫌弃,刚抬头,沈归灵拿起手机对着她咔嚓捕捉了一张,顺手就发到了群里。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沈归灵,大拇指表扬.jpg】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沈清予,你看小花儿的眼神都被你打呆了,你小子手怎么这么欠?再加两亩地。】 【沈清予:?】 姜花衫呵呵一笑,借刀杀人他也玩的很6啊。 * 食堂五楼的环境相对隐私性更好,因为这里常年被顶级家族的少爷小姐霸占,一般人不敢轻易越界。 正是因为面积大,人又少,拍摄剧组特意和学校商量在五楼搭设场景。 眼下导演组正在确认机位,姜花衫一行人进入餐厅时,负责场记的工作人员还以为是剧组从哪挖的新人演员,眼睛都看直了。 傅绥尔按照手机提示找到了自己的定位,餐厅有服务专员,立马把提前准备的菜端了出来。场记的工作人员这才反应过来竟然不是演员,是真正的学生。 五楼的用餐区很大,拍摄也就用了a区,所以并不影响另外三个区域的使用。 姜花衫和傅绥尔刚入座,就发现对面楼上有人在跟他们打招呼。 关鹤已经换了一套黑色私服,脖子上还挂着他的军用望远镜,一只手吊儿郎当撑着楼上的玻璃,另一只手正热情朝他们打招呼。 傅绥尔皱眉,“怎么他们也在?周宴珩不是一般不来学校餐厅吃饭的吗?” 楼上区域属于c区,周宴珩和一群少爷小姐占了大片区域,也不知是刻意避开拍摄,还是为了在上面看热闹。 因为关鹤的原因,同伴的一群人里也发现了楼下女娲炫技桌。 姜花衫一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虽然因为年纪小美貌还没脱开稚气,但只要见了她就忍不住还想再看一眼。 可就算是站在这样的美人胚身侧,沈归灵也依旧是独一份的存在。 他就像被春雨滋润的四月,既有春光旖旎的前奏,又有夏日灼目的后调,越是矛盾越是着迷。 “阿鹤哥你看什么呢?沈归灵不是被你吓的躲去美联高做交换生了吗?怎么提前一学期回来了?” 关鹤懒洋洋,“谁管他啊?” 男生会意,若有所思看着座位上的姜花衫。 感觉到对方不怀好意的窥探,傅绥尔有些不高兴,朝姜花衫使了个眼色,“关鹤一直在看你,他什么意思?是因为校内网的匿名贴想找你麻烦吗?” 姜花衫笑了笑,朝服务员招手,“你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送给楼上那个带望远镜的,哦,还有这个小纸条。” 服务员回头看了看楼上的男生,默默接过姜花衫手里的汤盅,好好好,我也是你们y的一环是吧? “阿鹤哥,人家给你送东西来了。” 男生一调侃立马引起了座位上人的注意。 傅潇潇也在其中,她一向看不惯姜花衫,自然不会错过在大众面前看她笑话的机会。 “阿鹤哥,姜花衫给你送了什么?告白信吗?给我们看看?” 傅潇潇这么一起哄,周围的人立马跟着叫嚷起来。 关鹤倒没这么自恋,他跟那小丫头才见了几次面,而且这丫头还有男朋友怎么会给他示好? 但是服务员东西和纸条都送到面前了,她不是示好又是什么?难不成是威胁? 周宴珩坐在中心位,淡淡端起一杯水。 关鹤一脸疑惑揭汤盅,顿时,脸色大变! 又粘又稠的白米粥。 死去的记忆忽然攻击,早上那一场米汤雨历历在目,关鹤顿觉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他忍着恶心打开纸条,里面只有一句话,简单扼要。 ——“再敢看,我就让我爷爷相信,是你掰弯了沈清予。” “!” …… 第202章 序章 不是告诉‘告诉我爷爷’,而是‘让我爷爷相信’,谁能懂这话的威胁含金量有高? 校内贴吧热度再高,顶多也就是让沈清予和关鹤被笑话一段时间,但若传到家族长辈的耳朵里,这件事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沈家老爷子要真相信了是关鹤把沈清予掰弯了,关鹤不仅会被沈家追杀,连关父也不会轻饶他。 不止! 关鹤没忍住打了个冷颤,还有沈清予那条疯狗! 他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永无宁日了。 沈家这小丫头片子,心思怎么这么歹毒?!今早上也是,真差点把他恶心坏了,第一次觉得自己都不干净了。 “阿鹤哥,姜花衫写的什么啊?难不成真是告白?” 傅潇潇见关鹤突然不说话,故意抬高了声调。关鹤没搭理她,傅潇潇又刻意凑近,伸着脖子想纸条上写了什么? 关鹤脸色蜡黄,把纸条折好塞进口袋,目光不善斜睨傅潇潇,“你怎么这么闲?” 傅潇潇瞪了他一眼,委屈巴巴看向周宴珩,“阿珩哥,你看他这态度。” 周宴珩垂眸喝了一口水,扯着湿润的嘴角笑了笑,“他就这样,你惹他干什么?” 傅潇潇也不好再说什么,乖乖坐回座位,一脸期待看着周宴珩,“阿珩哥,开学典礼都过了,你的邀请函什么时候发啊?” 周宴珩哪会管这种小事?坐的最近的男生立马接话,“学妹,按规定都是一个星期左右。” 什么学妹,傅潇潇白了男生一眼,又继续跟周宴珩搭话,“阿珩哥,一个星期也太久了,而且刚开学,大家都没收心,能不能快点啊?不然真的要被无聊死了。” 男生有些无语,但碍于傅潇潇的身份只能继续解释,“普通的都准备好了,但有几张限定卡都是根据个人身份定制的,所以需要的时间久了一点。” 傅潇潇对男生一直插话十分不满,“烦死了!你没看见我是在跟阿珩哥说话吗?” 这话一出,周围的同学都笑出了声,被训斥的男生一脸晦气换了个座位。 傅潇潇任性惯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依旧我行我素拉着周宴珩说话,期间但凡有女生接话,她都毫无意外赏人家一个大白眼。 * b区。 没有了关鹤的挑衅,姜花衫三人终于可以安静吃饭了。 傅绥尔一脸好奇,“衫衫,你到底跟关鹤说了什么?他那个人可不好惹,怎么就这么轻易妥协了?” 姜花衫给傅绥尔夹了个狮子头,“有什么不好惹?越是不好惹的人越怕别人抓住他的痛点,痛点一旦抓准,再不好惹也变好惹了。” 这些财阀少爷、千金自小受到的教育就高人一等,他们可能会存在或多或少的人格缺陷,但他们里面绝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草包,甚至在很多高阶领域,他们的洞察力和决策力都远胜于普通人。 失智的普通人在面对致命威胁时,最常见的反应就是先挑衅威胁者,非得真的受到了伤害才知道害怕。 但聪明的权谋者会直接跳过试探这一步,因为他们已经在脑子里推演了剧情的走向,他们最擅长以结果选择应对措施。 就比如关鹤,他是个极端的享乐主义者,他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让自己享受到乐趣,如果有件事让他觉得麻烦且会让他从中失去寻找乐趣的快感,他自然就不会冒险了。 三年前的跌跌撞撞,只是姜花衫对这个世界的初级探索,而现在的她已经有了拆解和分析这个世界的能力。 这个世界的剧目一开始就被设定好了,所以她只能跟着两个主角团一起熬到长大,也就是说,这期间,赵棠被逼跳楼,还有她和傅潇潇与周宴珩之间的牵扯极可能会继续上演。 可拯救爷爷和沈娇才是她的终极目标,所以,权衡利弊后,姜花衫做出硬刚一切校园暴力的决定。 因为关于欺辱,她更是深谙一点,忍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刚一次可以杜绝无数次。 傅绥尔咬着狮子头,陷入了深思。 沈归灵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慢条斯理吃东西,优雅地不行。 姜花衫用筷子串了个狮子头,一边咬一边看着对面的剧组工作。 导演正在跟演员讲戏,场记正在布置场景,群演们被安排在特定的位置,就连镜头推移的路线都是提前规划好的。 这就是剧本。 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框架里,说着提前准备好的对白。 每一场戏都是已知结局后,再排演命运轨迹。 这就叫既定,因为这里面的变数都被人为剔除了。 等等! 姜花衫眸光猛然颤动,有什么从脑子里一闪而过。 如果,这里面突然出现一个变数呢? 正常人的思维方式一定是,那么这个变数一定可以改变结局,就像她现在的处境一样。 她重来一世,手握剧本,她就是变数,所以她一直觉得改变剧情就一定可以改变爷爷的死局。 但是…… 她刚刚忽然有了另外一个脑洞。 如果…… 她这个变数也是剧情的一部分呢? 之前书灵说过,她所在的剧目世界叫《纵横豪情》,那本书说的是沈家最优秀的两个继承人的爱恨情仇,可是…那本书里并没有一个觉醒意识的姜花衫。 姜花衫轻轻点了点额头,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如果换一个思路,存在即合理,那么她作为变数又能合理存在的解释就只有一个了! 这里不是《纵横豪情》,而是新的剧目世界! 【叮咚——】 【成神之路曲折且艰辛,欢迎来到剧目世界《我不过作作妖,怎么就成了白月光?》】 识海中,深不见底的幽幽夜幕斗转星移,垂天的剧目之门忽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绿色强光,缠绕在书封上藤曼一边舒展一边往四周收拢,泛黄的斑驳书面上逐渐显露出一行烫金花体文字。 《我不过作作妖,怎么就成了白月光?》 【咔——】 带着锈斑的锁扣自动划落,剧目之门缓缓翻开第一页。 序章: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目录: 第一章:我有病! 第二章:热搜 第三章:两个男主 …… 第二百零二章:序章。 …… 第203章 再遇萧澜兰 这是什么鬼?! 姜花衫手一抖,筷子从手心滑落,红烧狮子头从桌面滚到了地上。 难怪! 她总觉得剧情卡的不上不下的,明明她已经提醒了爷爷傅家的阴谋,明明这一世傅绥尔已经脱离了傅家的掌控,就这么大的偏差怎么主线剧情只偏离1%? 现在总算是弄明白了,这里根本不是原来的《纵横豪情》!所以,这些她以为的偏差剧情,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既定剧情,甚至连纠正更新同步的章节也是剧情里的一部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蹦蹦跳跳了三年其实还在剧本中。 “衫衫?你怎么了?” 姜花衫的动静引起了傅绥尔和沈归灵的注意,她的手在抖,而且抖得很厉害,完全克制不住。 傅绥尔有些担心,正要去摸她的手却被沈归灵抬手拦住了。 沈归灵抬眸扫看姜花衫的眼睛,她的眼尾呈上扬趋势略带锋利,眼睑微垂颤动隐有破茧成蝶之势。 沈归灵难得闪过片刻怔忪,不过威胁了一个关鹤,就值得她这么兴奋? 姜花衫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嘴角慢慢扯出一条意味深长的弧。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这是在告诉她,放下一切,重新出发,眼下这本《白月光》才是她真正的起点。 这对别人来说可能是惊喜,但对她来说是嘲讽。 原以为自己跳出了剧情的控制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但没想到,原来跳出剧情控制也只是剧本里的一环。 成神之路?说的好听,但其本质也只是受剧情摆布的傀儡而已。 就像恶毒炮灰和白月光女主,其本质也只是一个被标签定义的角色。 从这一刻,救爷爷已经不是她的终极目标了,救自己才是。 这个世界不需要神,她也不需要。 似乎是感觉到了姜花衫心中的杀意,剧目之门立马合上书页,一阵刺目强光散开直接把她的意识踢出了识海。 姜花衫只觉脑子一嗡,脑袋突然失重,对着大理石的台面猛地砸了上去。 “砰——” 一声巨响吓得在场所有人一惊! 沈归灵脸色微变,傅绥尔大惊失色,两人一左一右赶紧扶起姜花衫。 “衫衫,你没事吧?” “嘶!”姜花衫感觉头都要炸开了,闭眼捂着要炸裂的头,咬了咬牙,“我没事。” 沈归灵低下头,凑近看了看她的额头,“都肿了,我们去医务室。” 姜花衫一把推开他,强撑着意识,“我没事,我不去,我还没吃饱了。” 好像是为了证明给谁看,她一把拿起桌上的筷子,恶狠狠叉了个红烧狮子头,张嘴咬了小半口。 “……”沈归灵表情怔愣,轻轻咳了一声,“你还是去看看吧?” 姜花衫摇头,“都说了不去!我脑子好的很。” 刚刚还脑洞大开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狮子头太咽,她又顺手端起桌上的水喝了半杯。 沈归灵,“……” 傅绥尔可没沈归灵表现得这么淡定,两只眼睛扑闪扑闪在两人之间游弋。 衫衫刚刚不仅用了阿灵哥的筷子还喝了他的水?还敢说他们俩关系不好? 沈归灵不用看也知道傅绥尔在想什么,但他懒得解释,顺手从姜花衫手里拿过杯子,又顺手递过她原来那杯。 姜花衫看也没看,顺嘴喝了一口。 “嗯?”傅绥尔见状表情大惊,眉头倒竖,严肃地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气焰嚣张的女高音。 “准备好了吗?我可说好了,我们兰兰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待会儿的拍摄要是还像上午那样不在状态,今天我们可就不拍了。” 话音一落,就看见萧澜兰被三四个助理众星捧月请了进来。她穿着一套宽松的运动校服,但校服显然精心改动过,腰臀线条随着她每次摆臂都格外瞩目。 三年时间,萧澜兰愈发明艳动人,她一出现就衬得其他人都黯淡无光。 萧澜兰虽然不是育才的学生,但顶着名流圈层第一美人儿的头衔,大家对她也不陌生。是故,她一进场,三楼许多贵族少爷都跑到玻璃栏杆前打招呼。 见此情景萧澜兰也颇为得意,故作矜持摆手回应,等目光扫到人群里的周宴珩,脸上的笑容才明媚了几分。 周宴珩也是来者不拒,感受到萧澜兰的秋波甚至还刻意偏头朝她笑了笑,看得一旁的傅潇潇醋意大发,直接对着萧澜兰冷嘲热讽,“自降身份抛头露面,真不知道她得意什么?” 这话原本是说给周宴珩听的,可她说完以后周宴珩没半点反应,傅潇潇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己快要憋出内伤了。 萧澜兰习惯了这种被大众视线追逐的感觉,得意忘形之下也就没注意b区角落还坐着三两闲人,她转头看向身后,言语间多是趾高气扬,“枝枝,你怎么不进来?” 被她这么一提醒,大家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沈眠枝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她刚刚就站在门口,周宴珩和萧澜兰眼神里的暧昧她一眼就看懂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沈眠枝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了魂一样。 萧澜兰故作亲昵挽着沈眠枝的手,笑着向身边人介绍,“这是我妹妹,学校说会派一位学生会主事协助我们这次的拍摄,里面正好有我妹妹,我就把她请过来了。” 导演们听罢,立马放下手里的活上前打招呼。 萧澜兰随手把助理手中的水杯和扇子拿给沈眠枝,“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看我演戏吗?今天正好有机会,待会儿你就在旁边看着,有什么事我叫你。” 看似亲昵,实则是把沈眠枝当成了使唤丫环。 傅绥尔原本还在生气姜花衫怎么跟沈归灵天下第一好了?目睹眼前这一幕,仇恨值瞬间转移。 “岂有此理。” 正准备起身,姜花衫拍了拍她的手,“稍安勿躁。” …… 第204章 真千金受辱 傅绥尔虽然不明白姜花衫为什么要阻止她,但她还是乖乖坐了回去。 姜花衫心平气和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心吧,大庭广众之下萧澜兰不会做什么,沈眠枝要不想被当丫环使唤直接拒绝就是。这里都是摄像机,你要是强行出头被他们添油加醋写点什么,讨不到半点好不说还容易引火上身。” 傅绥尔一点通,但眼神里还是有些迟疑。 姜花衫放下筷子,“自甘堕落者不救。” 沈归灵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筷子,把碗往前推了一寸,默默拿起湿巾擦嘴。 另一边,萧澜兰果真如姜花衫说的那样,把东西交给沈眠枝后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期间偶然喝口水也只是无伤大雅的使唤,而沈眠枝对此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感。 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再插手就显得多管闲事了。 傅绥尔看着气不打一处来,扔了筷子,“走吧,我们去医务室,这里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三人刚起身,苏韵和一群德才的学生从大门走了进来。 姜花衫神情微动,不着痕迹坐了回去。 沈归灵,“……” 副导演看见她们立马招手示意,“你们来的正好,上午跟你们说的都记下了吧?待会儿把状态调整好啊,我们争取一条过。” 苏韵和同行的几个女生尴尬笑了笑,一开始摄影组说只有几个简单的镜头,而且还有酬劳她们才同意出演的。 没想到萧澜兰来了之后各种挑毛病,她们又不是专业演员,一上午被刁难心里都不好受,这会儿就是想来辞演的。 女生们年纪不大没什么经验,面对副导演的施压一时不知怎么办? 苏韵知道她们是不敢开口,犹豫再三走到副导演跟前小声说道,“您好,是这样,经过再三思虑,我们觉得自己达不到拍摄的要求,所以……” 副导演皱眉,拉高了声调打断苏韵,“你们这算怎么回事啊?我这场景、演员都到位了,你们说不演就不演?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苏韵愣了愣,上午萧澜兰刁难她们的时候副导演不是全程都在旁边看着吗?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同行的女生立马围了上去,大家七嘴八舌表示自己的不满。 “我们就是打酱油的,我们不拍又不会影响什么!” “是啊,而且之前你们明明说就是简单几个镜头,可是……上午,我们一个同学被打了几十个耳光才被叫停……” 副导演眼皮一跳,再次出声打断,“这是在拍电视剧哪能随便?那不是因为剧情效果吗?再说,剧组不是也给那位同学包了红包了?你们现在说这些是要闹事吗?” 苏韵,“我们不是闹事,就是来告知一声我们不演了。” 萧澜兰双手抱胸,慢步走上前,上下打量了苏韵一眼,“又是你?怎么?因为你朋友的事故意给我们找茬?” 苏韵低着头,“不是,我们真的演不好,我们不会欺负人。” “嗤!”萧澜兰冷笑了一声,“讽刺谁呢?” 苏韵小心退了一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还在读书,没有接触过表演,所以不太会这些。我们之前以为就是坐在那当个背景板,所以才……” 萧澜兰垂眸看着指尖,“演不好霸凌者,那被霸凌的总会演吧?” 苏韵极力保持冷静,“对不起,萧小姐,我们不想演。” “好吧。”萧澜兰无所谓耸了耸肩,转身看了副导演一眼。 副导演会意,立马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既然如此,那就赔钱吧!我们剧组是大制作,一天的场景和人员工资开销不小,你们几个平摊。” 女生们一愣,顿时急了。 “你们也太不讲道理了,凭什么啊?” 副导演,“凭什么,就凭早上你们签的那份合同。” 萧澜兰已经不是第一次利用拍戏欺辱同期拍摄的演员了,圈里知道她性格的都躲着她,只要有她在,女二的戏份不是被删减成炮灰就是服化道几乎沦为路人。 但随着她现在名气越来越大,国民形象越来越好,家里和公司都担心她因此翻车,便明令禁止萧澜兰再欺负同剧组演员,萧澜兰拍戏无聊,渐渐就养成了喜欢刁难群演的恶习。 群演没有根基,也没有曝光度,就算被踩死了也掀不起一点水花。没有代价,萧澜兰便愈发肆无忌惮。 她有资本又有流量,大家也只能忍着,有些剧组甚至还会提前物色群演供萧澜兰欺辱。 如苏韵她们这样的穷学生,就是剧组提前物色的玩具,所谓合同也是提前设好的局。 女生们心灰意冷,万般无奈只能继续参演。 副导演立马表现出容人之量,同意她们更换角色。 萧澜兰跟导演一起坐在摄像机前观摩大家的表演。 这场戏很简单,苏韵扮演的女生不小心弄脏了霸凌女的名牌包,这个角色不敢反抗,所以没有台词,只需要站在原地挨骂等待女主出来救场就可以了。 扮演霸凌女的是演艺圈新人,虽然是新人但演技还是在线,所以这场一条就过了。 萧澜兰看了却表示不满意,“导演,我觉得这里的冲突可以再强烈一点,只有把弱者的无助放大才能显得女主的救赎是有意义的,你觉得呢?” 导演听出了她这是要临时加戏的意思,与副导演交换了个眼色后立马点头附和,“我刚刚也总觉得差点意思,那兰兰觉得怎么让矛盾冲突变大啊?” 萧澜兰,“您是导演,怎么来问我?” 导演呵呵笑了笑,转头威风凛凛,“道具组,准备一碗汤面。那个新人,刚刚那条重新来过,冲突不够!你到时候直接把汤面泼到女同学的脸上逼她认错。” 新人演员愣住了,“导演,真泼假泼?” 导演,“就一碗面,有什么真泼假泼?” 苏韵指尖微微颤抖,想说什么,抬头望着眼前乌泱泱一群人又咽了回去。 都是吃人的猛兽,谁又会真的在意她的死活呢? …… 第205章 爱而不得白月光 道具组重新准备。 导演:“action!” 新人演员按照台词一番羞辱后,拿着一碗汤面对着苏韵的脸正面泼了上去。 导演,“过!” 新人演员暗暗舒了一口气,正准备上前安慰苏韵,耳边就传来一阵嚣张至极的女音。 “导演,我觉得冲突还是不够,不够细节啊。那个女同学,汤泼上去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是弱者的表现。还有道具的细节也不到位,我觉得用热汤效果比较好。另外,为了体现出霸凌者的可恶,我觉得可以再加一场下跪道歉的戏。” 苏韵眼睑颤动,慢慢扶正脸上的眼镜,当时油汤直面而来,她闭眼承受了一切,现在眼镜上还挂着油腻腻的面条。 可就算如此狼狈也没有让霸凌者停手。 新人演员有些不忍,想说什么最后也只能选择明哲保身。 导演看了萧澜兰一眼,“那个,道具组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化妆老师,带这位女同学下去补补妆。” 工作人员立马上前拉苏韵,苏韵没有反抗,乖乖跟着。 这些霸凌者没有同理心,越反抗他们只会越欺负你。早上,她因为看不惯萧澜兰借着教学名义殴打赵棠出面阻止,下午,她就被萧澜兰记恨上了。 “等一下。” 化妆人员正准备带苏韵离开,一直没有存在感的沈眠枝突然说话了。 傅绥尔眉梢微挑,默默坐了回去,刚刚她的水杯都举到半空了,如果沈眠枝那句等一下再慢一秒,杯子可就对着萧澜兰砸过去了。 萧澜兰皱眉,侧身看向沈眠枝,嘴角看着带笑,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枝枝,怎么了?” 沈眠枝拿着伞和水杯挡在苏韵面前,眼神清冷看着导演,“她们不演了,你的损失我来赔。” 导演懵圈了,这不是萧澜兰的妹妹吗?怎么跑来拆自己姐姐的台? 萧澜兰嘴角的笑容凝固,“枝枝,你现在把人带走会耽误我们的拍摄进度的。” 沈眠枝,“她们是学生,没办法达到剧组的要求。而且你们的拍摄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校的学生,我建议你们剧组先开会整顿,如果不能改善,我会向学校递交报告要求取消对你们的拍摄支持。” 导演愣住了,连忙站起身,“这……这话说的…” 他还没弄清是沈眠枝什么来头,所以暂时不敢乱说话。 沈眠枝转头看向德才的女生们,“你们先送她回教室吧,派一个人把你们的合同收集好送过来。” 女生们是知道沈眠枝的,她背景强大且乐善好施,见她出面大家热泪盈眶立马有了主心骨,拉着苏韵一起离开的食堂餐厅。 萧澜兰原本叫沈眠枝来,是想踩着她上位的,她就是想让育才的人看看,沈家嫡小姐也只配给她萧澜兰端水扇风,没想到现在偷鸡不着蚀把米。 一时气极,萧澜兰也没忍住直接站起身,点着沈眠枝的肩膀,“你什么意思啊?在我面前摆你沈家大小姐的谱?你是不是有点太得意忘形了?需要提醒你是什么……” 话音未落,一只修长的大手挽住沈眠枝的胳膊将她拖到自己身后。 “她说的没错,你们已经严重影响我们学习了。” 萧澜兰错愣,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少年。 沈眠枝心跳不止,听见这道声音时她甚至都不敢抬头,傻傻看着扣在她手臂上的那只大手。 “周宴珩,你帮她说话?” 周宴珩笑了笑,“有什么问题吗?她可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连我都要听她的。” 沈眠枝错乱的心停拍了一秒,猛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少年,她眼里有光亦有炽热。 萧澜兰皱眉,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姜花衫摇摇头,她就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这么明目张胆的偏袒对患得患失的沈眠枝来说无异是神明的救赎。 这个世界不是《纵横豪情》,但又有《纵横豪情》的剧情,衍生剧目? 有周宴珩出面,萧澜兰也不好撕破脸,强行收敛情绪笑了笑,“行!我会跟剧组打好招呼的。” 周宴珩点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挽着沈眠枝的手走出了餐厅。 萧澜兰咬牙看着两人的背影,脸上笑容逐渐僵硬。 最气的可谓是傅潇潇,原以为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苏妙,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沈眠枝? 但她也不是吃亏的主,转头把气撒到了萧澜兰身上,“还以为你多有本事?想着法勾引阿珩哥,结果还不如一个沈眠枝。” “你说什么?!”萧澜兰原本就游走在怒火边缘,听了这话当即没忍住推了傅潇潇一把。 傅潇潇也不是好惹了,反手打了回去。 两人你来我往眨眼功夫就打了起来,两边愣住了,赶紧上前劝架。 这场撕逼大戏看得傅绥尔一头雾水,“沈眠枝和周宴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 姜花衫摇摇头。 沈归灵站起身,“走吧,去医务室。” “……”姜花衫皱眉斜乜他,“你怎么总记着这件事,都说了我没事,怎么?真把我当工具人了?还想到去爷爷那收获一波好评?” 傅绥尔拉了拉姜花衫的胳膊,“还是去吧,你额头都长角了。” 她一般不帮外人说话,除非实在看不下去。 “……”姜花衫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嘶~~狗剧目!” 沈归灵,“你说什么?” 姜花衫摇头,“没说什么,走吧。” a区闹得沸沸扬扬,三人事不关己大摇大摆出了食堂。 姜花衫忽然想到什么,拉住傅绥尔,“绥尔,你觉得什么是白月光?” “白月光?”傅绥尔转头看向沈归灵,“我不知道,你应该问阿灵哥,男生们不都有自己的白月光吗?” 姜花衫转头看向沈归灵,“沈龟灵,你有白月光吗?” 沈归灵,“没有。” 傅绥尔顿然来了兴趣,一脸八卦,“真的吗?阿灵哥你可不许说谎哦,这么多女生喜欢你,你就没有一个喜欢的?阿笙姐姐呢?她不算吗?” 姜花衫,“就是就是。” 沈归灵脚步一顿,撩眸扫了两人一眼,眼角温柔:“不算,白月光是爱而不得的人,我没有。” …… 第206章 我可以保护你 瞧瞧!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什么? 白月光是爱而不得的人,我没有! 潜台词就是:老子不会爱而不得,爱!就会得到。 姜花衫是见识过沈归灵撕掉束缚后的手段的,所以丝毫不惊讶他会有这种认知,能在阶级等级如此森严的世界背景下走逆袭剧本,这个人的内心一定稳定且强大。 傅绥尔弱弱举手,表示有不同见解,“阿灵哥,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不然以后很有可能会被打脸的。” “就是!”姜花衫看不惯沈归灵这损样,老气横秋,“年轻人不要这么心高气傲,这世间千千万万人,你真以为自己有本事让所有人都喜欢你?” 沈归灵笑了笑。 傅绥尔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阿灵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喜欢的人死了呢?她也喜欢你,但你们就是无法相守呢?电视剧和小说里的白月光一般都是这种。” 沈归灵微怔,不知想到了什么,眼角的温柔一下就消散了。 但也只是一瞬间,他立马扬起嘴角,“以后这种电视剧和小说还是少看,不讲逻辑。” 傅绥尔嘿嘿笑了两声,“那都是我以前看的,不知道现在小说套路更新了没有?” “应该……要更新了吧。”姜花衫表情古怪,欲言又止看着傅绥尔,“你说一般小说里的套路,白月光都会早死?” 傅绥尔点头,“小说套路嘛~月光皎洁无暇,可世间哪有不被蹉跎的感情?白月光之所以永远被人惦记,就是因为她在最美好时幻灭,此后纵是人间万万人像她,但终不是她,be美学,替身文学都是这么演化来的。” 姜花衫听得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就……没有不死的?” 傅绥尔想了想,“有吧,但这种通常白月光都会变成后来者的对照组,变成炮灰。所以,我个人觉得还是死了好,毕竟没有什么感情可以跟死人争。” 姜花衫乜了她一眼,“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傅绥尔愣了愣,“那你觉得什么?” 姜花衫抬头看了看天,“我觉得晦气。” 当时剧目之门出现的名字是什么啊?《我不过作作妖,怎么就成了白月光》? 那她是谁的白月光啊?不会真是早死剧本吧? 谁懂啊?原本以为自己手握剧本占尽先机,没想到结果竟是自己走错了片场,真啥也不是。 因为一个白月光的话题,姜花衫再次陷入了深思。 傅绥尔明显感觉到从食堂出来后,姜花衫的情绪很不稳定,但碍于沈归灵在场她也不好问,只能默默观察。 育才的医疗条件相当于一家私人医院,为了随时为少爷小姐们服务,医师们午休时间都是轮班的。 姜花衫额头的红肿已经有碍观瞻了,校医简单问了几个问题立马带着她去休息室包扎。 一行人刚进房间就看着一个女生脸包的跟木乃伊似的,躲在最角落的床边。 “来,坐着。” 校医手里拿着一个冰袋,轻轻贴在姜花衫的额头上,“没有破口,应该问题不大,先用冰袋消肿,等二十分钟后再观察看看。” 不等姜花衫回话,校医目光在沈归灵和傅绥尔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坚定落在沈归灵身上,“同学,麻烦你替她拿着。” 沈归灵神情微动,左右看了看,“我?” 校医点头,“对,像这样让她躺着,轻一点,重了伤口会痛。” 姜花衫见状,立马把鞋脱下,掀开被子笔直躺了进去。 “……”沈归灵默默走到床边,校医顺手搬来凳子,把手里的冰袋递给他,临走时还不忘细心叮嘱:“要是冰袋不凉了那里有替换的,麻烦你多注意,要是消肿后里面有血块一定要马上通知我们。” 沈归灵接过冰袋,“好。” 傅绥尔笑嘻嘻凑上前,“衫衫,那…我先出去一下,待会儿再来看你?” 不用猜也知道,傅绥尔一定是想去找沈眠枝,姜花衫闭着眼睛,摆摆手,“去吧。” 傅绥尔转身,不经意往角落瞥了一眼,女生一直背对着她们,她略有斟酌,轻轻点了点沈归灵的肩膀,“阿灵哥,拜托你了。” 沈归灵点头,傅绥尔这才放心出了休息室。 角落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打成猪头脸的赵棠。 早上,萧澜兰借着讲戏的名义,甩了她三十多个耳光,脸都被打烂了,当时她已经神志不清,要不是苏韵及时出手相助,后果不堪设想。 前有傅潇潇,后有萧澜兰,现在的赵棠可谓惊弓之鸟,所以在听到姜花衫的声音时表现得直接吓傻了,直接用绷带把整个脸都蒙住了躲进了角落。 休息室里很安静,针落可闻。 赵棠的心脏一直在扑通扑通地跳,她就不明白了,怎么老是能在医务室遇见姜花衫。 她小心转头脸,借着绑带之间的缝隙偷偷那斜对面的男女。 女孩儿好像睡着了,男生低垂着眉眼,轻轻滚动着手里的冰袋,他的指尖在距离她额头不足半寸的上空慢慢划过,冰袋小心翼翼在温热的掌心和白皙的额头之间游走。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窥视,少年半掀眼眸,漫不经心看了过来。 赵棠看得心下一惊,来不及深思这眼神里的深意,吓得赶紧撇过头。 沈归灵淡淡收回目光,眼眸下移目不转睛看着姜花衫。 良久,他微微偏头,推动冰袋时指腹‘一不小心’轻轻刮了一下额头上的小山包。 “嘶~” 姜花衫一下睁开眼睛,不满瞪他,“小心点,不然我跟爷爷告状说这包是你打的。” 沈归灵,“我下午要去金湾,待不了多久,沈兰曦和沈清予你要谁过来?” 姜花衫一脸嫌弃,“谁都不要。”顿了顿,她忽然回过神,“你去金湾做什么?你那个后妈?” “嗯。” 姜花衫觑眼打量沈归灵,她有一点一直没搞懂,姚歌就是个神经病,沈归灵的志向绝不止于内宅,以他的聪明才智想摆脱姚歌的束缚简直轻而易举,他为什么要花这么多时间与姚歌周璇?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家伙到底打了什么鬼主意? 这是她刚刚忽然想到的。 既然眼下这个剧目是《纵横豪情》的衍生剧目,那么新旧剧目一定会有很多重合剧情,而那些不重合的就是新剧目的变数。 她可以试着找到这些变数,说不定还能凑出剧情发展。 别的且不论,好歹要先搞明白她到底是谁的白月光?万一还没等她熬到救爷爷自己就先嘎了,那可真就是离谱它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姜花衫眼珠一转,一副刁蛮的样子,“你不准去!” “嗯?”沈归灵眼睑轻抬,眼中藏着几分戏谑。 姜花衫想想又觉得不妥,“去也行,带我一起去。” 如果她记得不错,按《纵横豪情》的剧情,今天金湾这场宴席会有很多政界要员到场,说是慈善晚会,其实就是姚歌在帮她丈夫重登议员长之位铺路。 上一世这场慈善晚宴办的很成功,沈谦几乎拿到了金湾区百分之65以上的支持率。 既然她现在是这剧目里唯一的变数,那她就到处乱串剧情,看看贼剧目会有什么反应? 沈归灵看着她,“带你一起?” “昂。” 姜花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慢慢坐了起来。 沈归灵静静看着她,不动声色。 姜花衫一脸关爱,慈祥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交际花,带我去,我可以保护你。” …… 第207章 金湾夜宴 沈归灵,“你保护我?” 这三年来,不管谁来欺负他,她都要再跑来补一脚,现在竟然反过来跟他说,要保护他? 谁信? 沈归灵撩开眼眸,抬指摸了摸她的额头,“真撞傻了?” “嘶!”姜花衫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条件反射一个手刀对着他的胳膊劈去。 沈归灵眼明手快,微微收手,姜花衫的手刀直接落进了他的掌心。 沈归灵笑了笑,指尖半捏着她的掌心,“带你去,别动手。” * 金湾晚宴七点正式开始。 从鲸港到金湾车程大概两个小时,中途还要预留装扮的时间,所以等姜花衫额头的红肿大致消退,沈归灵就带着她离开了学校。 雷行一早就知道今天的行程,按原定计划在车里等候,冷不丁看见同行的人多了一个,还是个祖宗,吓得连上前开门的礼节都忘了。 沈归灵只能代劳,等姜花衫上车后才若无其事跟雷行说明情况,“衫衫一起去。” 雷行有些犹豫,“阿灵少爷,金湾在南湾区,而且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是不是应该跟老爷子报备一下?” 沈家现在谁不知道,这祖宗可是老爷子的心头宝,她要是磕了碰了,随行的一干人等都别想好过。 沈归灵,“已经跟爷爷说过了。” 这时,姜花衫从车窗探出头,“磨磨蹭蹭说什么呢?” “没事,我会看着她。”沈归灵拍了拍雷行的肩膀,转身绕过车身,从另一边拉门上车。 雷行这才松了口气,立马恢复工作状态。 车辆从育才驶出后直接出城转去了高架,秋日艳阳,外面的世界与校园生活天差地别,随处可见城市的繁华与喧嚣。 姜花衫隔着一层透明玻璃打量眼前这座钢筋丛林,上一世,十八岁之前,她几乎所有的记忆都在校园里,对于鲸港的一切都很陌生。 雷行看出了姜花衫眼里的好奇,笑道,“姜小姐还没有去过金湾吧?” 姜花衫摇头,她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沈归灵,“我记得你好像是南湾人?金港也在南湾区,是不是离你家很近啊?” 沈归灵没想到姜花衫会突然问这个,点了点头,“嗯,很近。” 姜花衫转过头若有所思,上一世沈归灵在爷爷去世后一年强势归国,并且选在南湾入仕,短短三年时间就做到了南湾州长的位置,看来这一切并非偶然。 雷行笑呵呵,“姜小姐很关心少爷啊。” 姜花衫呵呵笑了两声,“一般。” “……”一般是什么意思? 雷行偷偷观察沈归灵,见他没什么反应立马转过话题,“姜小姐,之前不知道您会出席所以没有来得及准备你的礼服,好在慈善晚宴规格要求也不高,我刚刚已经联系好了金湾那边的公关公司,到时候还请您将就一下。” 姜花衫立马转过头看着沈归灵,“记住啊,我这次可是为了你才将就的。” 沈归灵睨了她一眼,倒是挺会因势乘便。 他笑着敷衍,“嗯,记住了。” * 金湾区,海市蜃楼。 金碧辉煌的水晶灯挂满了整个宴厅,会场的工作人员正在有条不紊一一确定宴会细节。 闪烁的霓虹,芬芳扑鼻的红酒香,人为的一场顶级盛宴生生把厅内和厅外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酒店顶层的包间里。 姚歌和一群政界女官已经提前进入宴会时间了,十米长的横厅前,乌泱泱跪着一群男模。 能进入姚歌圈层的都不是普通的政界官要,私密性自然是不用说,大家精神放松,任由男模挑逗,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偶尔回应。 每每看见这些人在她精心策划的布局里沦陷,姚歌都会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成就感。 眼前这些人可握着金湾大半个命脉,掌握了她们,半个金湾就掌握。 “阿歌,今天这场宴会的礼备的不轻啊。” 一个年近五十,保养得体的中年女人从包间里走了出来。 姚歌起身,端起桌上的红酒递给女人,又意味深长指了指女人嘴角抹花的口红,“严州长,玩得开心吗?” 晚上的慈善宴邀请了很多新闻媒体,镜头前容不下一丝污秽,所以姚歌才特意把宴会提前了。 严梅婷接过高脚杯,举杯一饮而尽,“走吧,上去聊聊。” 姚歌仰头一口饮尽,红酒的微涩在齿颊流过,但咽下之后口腔余味缭绕唇齿留香。 看着严梅婷上楼的背影,姚歌嘴角的笑容真切的几分。 眼下就跟品酒是一个道理,这三年她汲汲营营是涩,但只要她能成功拿下金湾这条线,以后就是回味无穷的甘甜。 因为很快,她的阿年就能回来了。 …… 第208章 入宴 晚上七点,宴厅的灯火辉煌,美人谈笑酒气飘香。 嘉宾们或西装革履,或珠光宝气穿梭在觥筹交错的名利场。 之前还在包间放浪形骸的金湾g官们此刻完全判若两人,个个穿着严肃保守的套装礼服,举手抬足间都是一板一眼。 严梅婷的演技更是精湛,偶尔有人上前敬酒,她都只以白开水回敬,还要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说自己不会喝酒。 姚歌坐在专属包间里,身后是一副巨幕监控,宴厅里所有人的一言一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罗神父到了吗?” 她手里端了一只香槟,略带享受一一扫过屏幕里的每个细节。 身边的特助立马拿出手机,“罗神父半个小时前已经抵达了酒店,他的助理说神父参加宴会之前还有场信徒会,可能会迟到半个小时。” 在酒店开信徒会? 还真是身体力行的引导。 姚歌嗤笑了一声,晃动手里的香槟,“白家那位呢?” 特助,“那位先生也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会准时出席。” 姚歌指尖一顿,眼里的光变得幽暗,“那个野种呢?到哪了?” 特助表情有些微妙,“五分钟前已经跟阿灵少爷打电话确认了,应该快到了。” 闻言,姚歌略有深意扫向特助,“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特助有些犹豫,“夫人,阿灵少爷毕竟代表了沈家的颜面,这么做要是让先生和老爷子知道了,只怕……” “怕什么?!”姚歌瞬间变脸,指尖死死抓着手里的玻璃杯,“只要能帮沈谦拿下金湾的支持率,你以为他会在乎一个野种的死活?至于老爷子,他在a国是能一手遮天,但a国之外,他老人家说的也不算。” 特助看着姚歌一秒变扭曲的脸,也不敢再质疑。 姚歌语气不善,“那个野种可没那么好骗,你到时候机灵点别出岔子了。” 特助点头,“是,夫人。” 姚歌闭了闭眼,长舒了一口气,忽地脸上又端起优雅的笑,“走吧,是时候出去招待客人了。” “……”特助低头,默默跟上。 * “就这?” 姜花衫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礼裙站在宴厅门口张望,因为额头有伤特意没有上妆,好在她这张脸浓艳相宜,哪怕不化妆也撑得起身上的礼裙。 沈归灵递上邀请函,侧身看着她,“你先过来,我们一起进去。” 少年一身剪裁得体的笔挺西装,宽肩窄腰,就是一个背影都引得厅外等待入场的宾客驻足回望。 姜花衫乖乖走到沈归灵身边,她刚刚仔细观察了,这里的安防比之前参加的宴会规格高许多,从现场安保人员的眼神和气势,姜花衫推断他们应该不是酒店保安,而是专业保镖。 “对不起贵宾,您的邀请函只有一张,按规矩只能您一个人进去。” 负责接待的美女反复确认了沈归灵的身份后,直接拦下了姜花衫和雷行。 不等沈归灵说话,姜花衫先发制人,“沈龟灵,要不这样,你把你的邀请函给我,让我先进去。你后妈为了找茬一定舍不得你在外面逍遥快活。” 沈归灵当作没听见,转头看向雷行,雷行会意,转身走到角落打电话。 姜花衫慢悠悠半倾身子,在他耳边嘀咕,“你没告诉你后妈我要来?” 沈归灵感觉耳朵痒痒的,微微躲开,正好看见姚歌脸色阴沉从宴厅里走了出来。 他立马笑了笑,低下头轻声道,“现在说也不迟。” 姚歌是这场宴会的主办人,她的出现立马引起了一阵骚动,美女接待见状连忙从接待区走了出来。 “夫人。” 姚歌先扫了沈归灵一眼,等转到姜花衫时脸上的笑容毫无破绽,“衫衫,你怎么来了?” 三年时间已经足够教会姚歌该怎么对待姜花衫。 当年夜宴,姜花衫跟萧澜兰发生冲突,老爷子竟将亲生女儿逐出沈园,即便二房后来为沈娥说尽好话也无济于事,到现在沈娥还是沈家的边缘人物,就连进家族群的资格都没有。 姜花衫挂着一眼假的假笑,“大伯母不欢迎我?” 姚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哪里的话?不过今晚宴会邀请的都是些长辈,我是怕你无聊。” 姜花衫,“大伯母多虑了,我要是无聊肯定会自己找事玩的。” 姚歌嘴角抽搐,低声商量,“衫衫啊,今天的晚宴对你大伯,不!是对沈家来说至关重要,就算大伯母请你帮忙,你可千万别胡闹。” 说胡闹已经是客气了,三年来,姜花衫一不高兴就发疯,随时随地让人下不来台,沈家人都被她整的有阴影了。 但最邪门的还是老爷子,就跟猪油蒙了心似的,纵她个无法无天。 “我懂我懂。”姜花衫一副好说话的样子,“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姚歌一百个不放心,但祸坨子都已经到门口了,要不让她进去说不定闹的更大。 权衡再三,姚歌笑着从迎宾花篮里拿了一只花环替她戴上。 “行吧,去玩吧。” “谢谢大伯母。” 姚歌笑了笑,转眼看向沈归灵,表情不觉就傲了起来。 沈归灵十分乖觉,上前颔首,“夫人。” 姚歌淡淡点头,“你也进去吧,今天来了很多你爸爸的老朋友,到时候你替你爸爸好好招待。” 沈归灵点头,与姜花衫一起肩并肩进了宴厅。 姚歌看着姜花衫的背影,眼底浮过一片阴翳。 “阿然,待会进去的时候多派几个人看着她,还有,给她单独准备一份食物,务必看着她拿,不要弄错了。” 莫然微愣,早就听说沈家有位小祖宗,虽然是养女,但因为备受沈老爷子喜欢在家里地位超然,想必就是刚刚那位了。 “是,夫人。” 姚歌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头看着莫然的眼睛,“这小野种一定是故意把姜花衫带来的,今晚的事绝不能出任何差错,不然……” 莫然吓的打了个冷颤,“是,夫人请放心,都安排好了。” …… 第209章 坚决扞卫 姜花衫步入宴厅后,立马被舞台的巨屏吸引住了。 还真是慈善晚会,舞台上的水晶屏幕一直滚屏播放着某某企业、某某行业董事长为金湾教育事业资助了xxxxxx元。 上面的慈善机构也是五花八门,其中最惹人瞩目的还是天恩教育慈善基金会,其捐款金额遥遥领先足足有五千万。 捐赠者的荣誉墙后,又是一幅巨幕海报,上面清楚写着金港过去五年时间里,被资助者的前后对比,以及当地教育师资的提升。 宴会里的人要么风度翩翩,要么端庄婉约,举杯交错间不是对金湾领导人的赞美,就是对未来格局规划的探讨。 高端局。 姜花衫探头探脑,就像还没长大的孩子乱入了成人丛林,对什么都好奇。 “这种老人局,你后妈叫你来做什么?” 沈归灵沉默,她是怎么做到这么刻薄还装都不装一下的? 姚歌跟着入宴,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圈,挑眉朝莫然使了个眼色。 莫然会意,笑着上前与姜花衫搭话,“姜小姐,果汁和点心都在那边,我带您过去?” 姚歌顺势拍了拍沈归灵的肩膀,“阿灵,正好,你爸爸的老朋友也在那边,你跟我一起去打个招呼。” 姜花衫眼珠转了转,拉着莫然,“你说的果汁在哪啊?” 莫然立马往前领路,“我带您去。” 姚歌顺势带着沈归灵走向高官席位。 “严州长。” 严梅婷正偏头与身边的秘书说话,忽然听见姚歌的声音,一抬头就被眼前的少年惊艳住了。 皮相绝秀,骨相矜贵。 纵是她阅人无数,也没见过这等神仙颜色。 严梅婷不动神色,笑着站起身与姚歌寒暄,“沈夫人。” 姚歌看向沈归灵,“严州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先生的小儿子,沈归灵。阿灵,这位是你爸爸老朋友,严州长。” 沈归灵眼眉温柔,“严阿姨好。” 严梅婷嘴角的笑容微僵,点点头,“你就是阿灵,我时常听沈部长提起你。” 当初沈谦下调南湾任南湾地方宣传部长,职位比严梅婷这个州长低了三级不止。 姚歌朝身边的服务员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端了两杯红酒上前,“阿灵,严州长可是你爸爸在南湾的好朋友,初次见面,你陪严州长喝一个吧?” 沈归灵接过红酒杯。 严梅婷略有深意扫了姚歌一眼,笑着端起桌上的白开水,“明天早上还要开会,我就以水代酒了。” 沈归灵一副顺从的模样,端起酒杯正好喝,忽然有人从他和姚歌中间挤了进来, 下一秒,柔软的掌心覆盖住他的指尖,趁他晃神时拿走了他手里的红酒杯。 还没等沈归灵反应过来,掌心就多了一杯橙汁。 “都跟你说多少遍了?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怎么非是不听?” 沈归灵盯着手里的橙汁看了三秒,才慢慢抬眸。 姜花衫一手端着草莓汁,一手拿着红酒,她没有看他,正笑吟吟看着眼前的严梅婷。 姚歌一下没反应她是从哪钻出来了,回头瞪了莫然一眼。 这里是金湾,严梅婷还没见过有人敢在金湾对她这么放肆,但毕竟是官场沉浮的老人,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沉不住气。 严梅婷笑了笑,目光带了姚歌一眼,“这位是?” 姚歌尴尬笑了笑,“让你见笑了,这是家里的小侄女。衫衫,这位是金湾州长,叫严姨。” 严梅婷一听是沈家的人,眼里的善意多了几分。 姜花衫皱眉,挑眼打量严梅婷,“原来就是个金湾的州长啊?大伯母你又跪又舔的,害我以为来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严梅婷目光一怔。 “!” 又发癫了! 姚歌嘴角的笑容险些要裂开了,呵呵遮掩,“严州长见谅,小孩子胡说八道不懂事。” “大伯母你也知道我们是小孩子?沈归灵下下下个月才满十八岁,严格来说他现在未成年,你竟然逼他陪酒?” 姚歌和严梅婷眼皮同时一跳。 沈归灵慢慢垂眸,继续盯着手里的橙汁。 姚歌,“什么陪酒?我不过是让阿灵来打个招呼的。” “哦。”姜花衫点头,顺手把手里的红酒递给严梅芳,“既然是打招呼,哪有大人喝水小孩喝酒的道理?” 严梅婷看着眼前的红酒,眼角的笑容也冷了下来,“沈夫人,贵府家中的孩子还真是幽默。” 姚歌正要说话,姜花衫直接晃动酒杯,将杯中一半红酒泼了出去。 “怎么?严州长是看不上我们小辈敬酒吗?看来,我只能请爷爷亲自跑一趟了。” 严梅婷脸色微变,她在金湾是龙头,但出了金湾什么都不是。姚歌之所以对她如此客气,不外乎是指望她能在沈谦竞选议员长一事上出点力,若不是非常时期,她哪值得沈家人低头讨好。 姚歌看出气氛不对,咬牙打圆场,“衫衫,就当给大伯母一个面子,别闹了行不行?” “闹?”姜花衫抬眸,眸光不善打量姚歌,“大伯母觉得我是在闹?要不是你非得丢沈家的脸我一个小孩儿至于强出头吗?” 金湾州长算什么东西?!爷爷连傅岭南的假牙都敢打掉,要让他知道姚歌为了给沈谦拉票逼沈归灵陪酒,只怕会气得当场吐血。 姚歌这哪是在羞辱沈归灵?分明是在折辱沈家。 爷爷殚精竭虑耗尽一辈子为沈家撑起的荣誉,她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姚歌见姜花衫冥顽不灵,不免也动了气,“你够了!别以为有老爷子撑腰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你要再胡搅蛮缠,别怪我请你出去。” 姜花衫笑了笑,抬起下巴,“好啊,你们可以把我赶出去,只要你们能承受住把我赶出去的代价。” 严梅婷被她眼中的笑意杀到了,不觉脱口而出,“什么代价?” 姜花衫,“金湾一无大山二无旧制,教育发展至今依旧是a国贫困大户,甚至还要靠各界爱心人士帮衬孩子们才有书读,这到底是金湾民众不够努力?还是在座各位不够努力啊?” 严梅婷脸色微变,她丝毫不谈眼前的冲突,直接上升到了政治矛盾,这一刻,严梅婷终于对财阀子弟的恐怖有了清楚的认知。 不仅是她,连同她身后所有的金湾官员都坐不住了。 姜花衫又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眼中的笑容淡了几分,“这下,敬酒没有了。” 与沈兰曦订婚后,她也曾跟着沈庄学习过如何成为合格的沈夫人,上一世未能为沈家保住的颜面,这一世她以沈庄孙女的名义牢牢扞卫。 水晶杯倾覆,红酒沿着杯壁倾斜而出。 …… 第210章 惩戒 名利场多是卑躬屈膝者,但这里面一定不能有沈家人,这是沈庄常常教导他们的话。 沈归灵没忍住,再次抬眸看向身边的少女,她真的很认真在贯彻。 姚歌完全没想到姜花衫还能如此反将一军,这场宴会事关议员长选举,更关乎沈年能不能回来,眼见情况不妙,姚歌不假思索伸手去夺姜花衫手里的酒杯。 “衫衫,你要再胡闹,别怪我亲自动手。” 姜花衫早提防着姚歌,趁她上手之际轻轻转动手腕,指尖一松,高脚水晶杯垂直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碎响,引起了不小骚动。 “你……” “你什么?”姜花衫反扣住姚歌的手腕,在她耳边低语,“家族荣誉从来不是哪一个人的事,而是每个家族成员应该共同扞卫的荣誉。大伯母如果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爷爷怎么能放心大伯父再坐议员长之位?” 这话让姚歌心下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从人群里走来,为首的男人身形异常高大,移动时就像一座小山。 莫然见状上前阻拦,“你们是什么人?!” 来人一把拂开莫然,气势汹汹停在姜花衫面前。 “姜小姐。” “郑松?”姚歌此刻脸色的惊慌才真正显露出来,“你怎么会在这?” 姜花衫,“我出门时跟爷爷说了来金湾玩,爷爷怕我玩的不开心就把郑松打发来了。” 说的轻巧,郑松可是沈庄的专属保镖,平日里寸步不离,现在竟然因为姜花衫出现在金湾?这可是连沈兰曦都未必能有的待遇。 姚歌勉强稳住心神,一把挣脱姜花衫的手,“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今天的宴会不容有失,否则有损的也是沈家的颜面。” 姜花衫一脸轻松,“放心放心,我知道。”随即偏头点了点严梅婷,“郑松,请严州长出去喝罚酒。” “?”严梅婷一脸愕然,转头看向姚歌,“沈夫人!” 姚歌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什么喝罚酒?” 姜花衫眼睛噙着亮晶晶的笑,“我早说过了,不喝敬酒就喝罚酒,这严州长自己选的,都是成年人了,已经可以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了。郑松,还愣着做什么?” “是。” 郑松长了一张标准的恶人脸,半张脸还纹着半鬼刺青。严梅婷眼看着这样的恶徒步步逼近,吓的两股颤颤。 不过,她还在赌,赌大庭广众之下,姜花衫不敢。 可惜,她运气不好,郑松像捻小鸡一样把她提起,严梅婷再忍不住吓得尖叫求饶,“姜小姐,我喝!我喝!” 姜花衫嫌刺耳,捂住耳朵,“好吵。” 郑松当即钳住严梅婷的脖子,严梅婷眼前一黑喉间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么大的阵势早就引起了宾客们的注意,严梅婷是金湾州长,这里没有人不认识她,可就连她都被人当成小鸡拎在手上,在场谁还敢惹? 姚歌没想到姜花衫胆子这么大,有郑松在场,她也只能收敛脾气说好话,“衫衫,教训一下就算了,大家都看着……” 姜花衫,“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沈家敬酒不喝,下场就是这样。拖下去。” “是。”郑松全程以姜花衫马首是瞻,她一声命令,男人直接把严梅婷甩在地上,拎着一只胳臂拖了出去。 姚歌气的心脏疼,咬牙,“你怎么敢?她好歹也是金湾一州之长。” 姜花衫,“酒喝不完,明天就不是了。”说罢,又笑语嫣嫣看向面前一众金湾官员,举起手里的草莓汁,“以后金湾发展还要仰赖在座各位,爷爷在鲸港不能亲陪,我替他老人家敬大家一杯。” 话音一落,高官席大大小小官员立马起立,争先恐后给自己倒酒,直到酒杯溢满才诚惶诚恐双手举杯。 “沈小姐客气了。” 他们大多数都不知道姜花衫的身份,但见她行事如此嚣张连姚歌都奈何不了,便以为是沈家那位嫡小姐。 姜花衫也不解释,侧头与沈归灵碰杯,“干杯。” 她仰头一饮而尽,吞咽时微微眯眼,粉色的唇被草莓汁染成了红彤彤的果肉色。 沈归灵垂眸,将荡漾着一圈圈涟漪的橙汁吞进腹中,一瞬间,他感觉整个口腔都是酸甜的橙香味。 他不喜酸,也不喜甜,但又酸又甜好像一下击中了他的味蕾。 * 宴会小插曲最终被粉饰太平,大家继续歌舞升平谈笑风生,唯一不同的是,再没有人敢靠近沈归灵三步之内,姜花衫就更不用说了,她不管走到哪,方圆五米除了沈归灵没人敢站在她身边。 姚歌看着那一高一矮比肩而立的背影,气得浑身抽搐。 莫然小心走上前,低声提醒,“夫人,白先生来了。” 姚歌神情微动,“在哪?” 莫然,“刚刚在宴厅,不过这会儿已经回房间了。” 姚歌转头看向人群里的沈归灵,思忖片刻终于冷静了下来。 “哼,以为叫个小疯子来我就拿你没办法了?真的太天真了。走!去见见那位白先生。” * “嗯~这个蓝莓蛋糕怎么这么酸?姚歌也太抠搜了,就不能请个好一点的甜品师吗?” 姜花衫在甜品台挑挑拣拣,几番试探后,除了草莓味的一概不碰。 沈归灵目光随意扫向人群,正好看见姚歌和助理急匆匆出了宴厅。 “沈龟灵,你喜欢吃酸的吗?” 沈归灵漫不经心收回目光,沉默了片刻,低头问道,“刚刚那杯橙汁你喝了?” 姜花衫瞪眼,他怎么猜到了? 两世经验告诉她,宴会上的酒水绝对不能乱碰,姚歌暂时不敢得罪她,所以她猜想能入她口的食物必然安全。于是她故意当着莫然的面喝了一口橙汁,见她没有阻止才把安全的橙汁换给了沈归灵。 “我没喝。”为免沈归灵多想,姜花衫下意识狡辩。 没喝怎么知道有酸味?一说谎就虚张声势。 沈归灵没有拆装她,很是自然回到第一个问题,“我不喜欢酸的。” 姜花衫点头,顺手把手里的蓝莓小蛋糕递给他,“给你。” “……”沈归灵看着她。 姜花衫指着蛋糕上那一点小缺口,“放心,干净的,我拿勺子舀了一小块就没动了。” 沈归灵,“宴会一时半会结束不了,难道你打算所有东西你都吃一遍再给我吗?” 还偏偏给酸的。 “诶?” 原来他知道啊!也是,沈归灵的脑子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姜花衫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无私脸,“你知道就好,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 沈归灵撩眸,“保护我,还是保护沈家的荣耀。” 姜花衫皱眉,表情讪讪,“男孩子不要太聪明了,太聪明没人要。” 就沈归灵这样的,在他面前耍个心眼都要被他耍回去,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沈归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以允许别人欺负我,却绝不会允许有人踩着我的肩膀践踏沈家。所以,你的保护与我无关,只与沈家有关,对吗?” 姜花衫瞥了他一眼,对就对,说出来干嘛? 沈归灵笑了笑,“你们都一样。” 说完,转身出了宴席。 姜花衫一脸莫名其妙,不是!这交际花吃炮仗了?被老女人逼着敬酒还笑嘻嘻叫人家阿姨,她好歹也帮了他,就这态度?! 沈归灵冷着一张脸,脚刚踏出宴厅,脸上的怒气立马消失无痕。 他在宴会入口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回头,转身往外厅的休息区走去。 …… 第211章 四十九号档案 顶层总统包间。 “不行!” 姚歌不容置喙打断眼前的男人,“我们之前说好的, 那个小野种随便你怎么玩,但那小贱人不行。” 对面的男人年近四十,肤白棕发,眉骨远比a国人看着深邃许多。男人穿着一身纯黑西装,上衣口袋挂着一根精致的纯金怀表,上面刻着六翼王冠的图腾。 相比姚歌的气急败坏,男人显得十分从容,“沈夫人先别激动,那小丫头当众给你难看,我替你调教调教不正好吗?” 姚歌冷冷看着男人,“她与那个野种可不一样,你也看到了,老爷子对她视若珍宝,她要是在我宴会上出了事,老爷子第一个饶不了我。” 男人笑了笑,“这世间没有完成不了的交易,只有不对等的筹码。我实在是很久没看见这么让我心仪的小东西了,一个张牙舞爪,一个柔顺乖巧,我都已经可以想象驯服他们能给我带来多大的乐趣了。” 姚歌一阵恶寒。 白家人还真如传说中一样变态,当初以为他只好男色,没想到竟然男女通吃。 男人摆摆手,身后的秘书会意,立马从怀中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三年前,是沈先生费劲心思搭上我的船,为显诚意我特意瞒着家里来了a国,沈夫人难道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 姚歌看着桌上的文件,眼中多了几分迟疑。 姚俊入狱后,她曾去监狱探视,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姚俊终于说出了《四十九号档案》的秘密。 而姚歌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姚家都已经距离总统之位一步之遥了还能被人拽下去。 原来这背后不仅仅是沈家,还有傅家,甚至还有白家。 他们所有人都是因为《四十九号档案》坐上了同一艘船。 三十年前,s国提出了《世界金字塔游戏计划》,由当时的白家政权牵头与世界四十九个国家签署了战略一体合约,此合约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扞卫上位者的利益。 用通俗的话来解释,就是一群上位者企图以世界为舞台搭了一个草台班子,大家达成无国界利益联盟,此后不管是中东战火,还是北海对峙都是金字塔人的剧本。 不要小看这个计划,这些国家之中有不少人涉及军火交易,灰色产业,也就是说只要联盟成立,当他们想要提升财富时,他们可以随时策划两国交战提高军火销量,或者他们也可以随时自导自演国际对立,以巩固本国民众对他们的信仰。 不过后来,有人拒绝在这份文件上签字,《四十九号档案》也就被历史封存了。 近年来,白家女王有意退出政治舞台,白家家主之争日益白热化,白峥,也就是眼前的男人,为了替自己杀出一条血路,便打起了《四十九号档案》的主意。 为了促成联盟,白峥潜入a国,暗中与姚俊达成联盟,两人约定只要白家能助姚俊顺利当选总统,姚俊便要不遗余力促成《四十九号档案》落成。 只可惜,后来计划败露,姚俊不敌沈家反攻,变成了一枚弃子。 姚歌得知此事后,觉得是千载难逢的契机,便向沈谦透露了这件事。 无独有偶,沈谦恰巧从沈归灵那听过《四十九号档案》的事,当时这件事还牵扯了傅家,于是沈谦推断,白峥暗中合作的人远不只有姚家一家,他这是打算在a国几个财团里买股。 思来想去,沈谦有了主意,他让姚歌借用姚俊之名暗中联系白峥,与a国财团分立不同,白家在s国有着至高无上的君权,如果白峥愿意帮他,沈家家主之位必是他的囊中之物。 白峥也知道沈谦的意图,白家以前不是没试过撬动沈家,只可惜没有成功一次,这次沈谦主动抛来橄榄枝,白峥自然乐见其成,于是双方暗中往来了三年。 眼下正值沈谦竞选议员长的重要时刻,时隔私生子的丑闻也不过短短三年,民众对沈谦的态度并未回温,为了确保此次竞选万无一失,姚歌特意发了一份邮件请白峥相助。 当然,这也是沈谦的意思,他必须要验证一下,白家到底有没有实力做他的盟友。 白峥也是只老狐狸,他并不介意给沈谦一点甜头,但!给的契机很讲究,不能是沈谦说要他就给,如此,双方博弈就失去了平等性。 姚歌精准把控住了白峥的心理,正巧又打听到白峥喜好男色,于是,她立马提出要把沈家少爷送给白峥当玩物,这个筹码足够显示沈家的诚意了。 果不其然,白峥看了沈归灵的样貌后马上应了口,甚至同意亲自来a国。 到目前为止,所有计划还在姚歌的掌握之中,但万万没想到,马上就要交货了,白峥突然提出要多加一个人。 这可就难办了。 白峥见姚歌盯着文件迟迟不表态,故作轻松,“这份名单是我这十几年在a国的所有人脉,难道沈夫人觉得这份量还抵不过一个小丫头?” 姚歌依旧不为所动。 白峥,“听说沈夫人的儿子已经六年没回家了?沈夫人应该很惦记吧?我再送沈夫人一份大礼如何?” …… 第212章 天上掉下个祸坨子 就像白峥说的,只要筹码对等,这世间就没有完成不了的交易。 姚歌站起身,弯腰拿起桌上那份名单,“在a国不行,今晚你们必须出公海。” 白峥站起身,十分绅士地把手伸到姚歌面前,“合作愉快。” * 宴厅里,灯火繁华。 姜花衫游荡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剧情点,一时懒劲上来连打哈欠。 “姜小姐,夫人有请。” 姜花衫眼角还挂着泪花,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噢,你是大伯母身边那个……” 她见过这个女人,不过没记住她的名字。 莫然微微颔首,“姜小姐,我叫莫然,是沈夫人的贴身秘书。” 姜花衫哦了一声,“你刚刚说大伯母找我?” 莫然,“是,宴厅人多眼杂,夫人请姜小姐去房间说话。” “不去。”姜花衫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莫然似乎也料到了她的态度,不卑不亢,“夫人说,姜小姐如果不来,阿灵少爷她就随便处置了。” 姜花衫皱眉,环顾四周,说起来沈归灵也出去好长时间了。 莫然上前一步,轻声低语,“姜小姐也不希望阿灵少爷出事吧?” 姜花衫抬眸睨了眼前的女人一眼,“你替我告诉大伯母,她要是私下处置沈龟灵,我可就没意见了。” 莫然微愣,完全没想到姜花衫会是这样的反应? 方才也不知是谁为了沈归灵大动肝火,怎么转眼又变得连死活都无动于衷了。 姜花衫懒懒打了个哈欠,“好无聊的宴会,那个谁,跟大伯母说一声,我回去了。” 以沈归灵的能力也不可能斗不过姚歌,既然他非得自己撞上去,她又何必多管闲事? 姜花衫摆摆手,直接出了宴厅。 莫然怔愣在原地,迟疑了片刻,转身拨通电话,“是我,姜小姐出去了,她身边有三个保镖。” 姜花衫出了宴厅便往贵宾通道走去,郑松在隔壁包间请严梅婷喝酒,为保姜花衫安全特意留了三个保镖。 三人神情严峻,其中两人与姜花衫保持一步距离紧随其后,另一人走到前面按下电梯按键。 ‘叮——’ 两台电梯同时抵达。 姜花衫揉了揉眼睛,一抬眼只觉眼前一黑。 一群西装暴徒突然从电梯里冲了出来,为首的男人直接打晕了姜花衫,把人拖进电梯。 事发突然,对方又是有备而来,三名保镖反应不及被一群暴徒围堵,拖进了另外一台电梯。 * 宴厅依旧歌舞升平,主持人已经开始唱诵捐款人的善举,一墙之隔外的世界天差地别,夜幕为衬,一轮残月三两盏星。 风影簌簌,游泳池水涟漪不止。 沈归灵安静坐在池边的藤椅上,桌上还摆着一块精致的蓝莓蛋糕。 “阿灵少爷。” 月光浮动,莫然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确认周围没有人才慢慢从暗影处走了出来。 沈归灵眼睑微挑,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 终于来了。 “少爷,夫人请您去房间说话。” 沈归灵沉默片刻站起身,莫然垂头让路。 这三年来,她几乎目睹了少年被折辱的全部过程。 姚歌知道贵族小姐们对沈归灵趋之若鹜,便时不时举办名流宴,美其名曰是让沈归灵帮忙照拂她们,其实就是任她们调戏、戏弄沈归灵。 如沈兰曦、沈清予、周宴珩这样的财阀之子是不可能忍受这样的屈辱的,姚歌就是要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所有人,沈归灵就算入了沈家,也永远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少年心性过刚易折,原以为沈归灵忍不了几日,没想到他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深处淤泥依旧不卑不亢,他认真对待每一个千金贵女,即使对方提出再无礼的要求也能轻易化解。 最后的反转更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刁蛮的贵女们再也不敢戏弄少年,她们争先恐后想要嫁给他,甚至为了他不惜闺蜜反目,离家出走,反抗联姻。 与沈归灵擦肩而过时,莫然缓缓抬眸,正好一束月光落在他的鼻尖,少年的眉眼温柔地不像话。 莫然心怦然跳了一下,不愧是被贵女圈奉为男妲己的人,连月光都偏爱他几分,只可惜…… 沈归灵刚走上台阶,阴影里又窜出两个高大的身影,两人一手捂嘴一人抓手,少年挣扎了片刻就晕了过去。 莫然走上前,看着眼前这张过分俊秀的脸。 只可惜投错了胎。 “把人送过去吧,都谨慎点,别出岔子。” * 金湾毗邻南湾市,而南湾是a国最大的贸易港口。 夜幕之下,平静的河面上倒映着空中残月。 渡口,一艘巨型渡轮十分惹眼,三百五十米的巨幅船身印刻着一对王冠加冕的六翼黄金翅膀,这是身份的象征,即使这艘船驶入无国界的强盗海域也无人敢挑衅。 此刻,渡轮两千多个房间半数都亮着灯火,白纱轻轻飘动,月光从窗扉洒下温柔。 沈归灵半张脸陷在柔软的大床上,缠绵悱恻的歌声从很远处飘来。 少年眼睑动了动,幽幽睁开眼。 眼前是陌生的环境,一看到不到尽头的房间,看来姚歌已经顺利把他卖出去了。 但如果让姚歌知道,她精心策划的杀局其实只是沈归灵复仇的一环,不知她又会作何感想? 早在三年前,沈归灵就曾故意向沈谦透露傅家和《四十九号档案的》的秘密,以他对沈谦的了解,这个男人一定为了利益瞒着老爷子继续追查。 果不其然,沈谦很快就上钩了,不仅查到了姚家的事还利用姚俊的邮箱联系上了‘白先生’。 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白先生’的邮箱其实早就被沈归灵监控了,也就是说,沈谦和‘白先生’三年来的每一次信件往来沈归灵都知道。 所以在赴宴之前,沈归灵就已经知道了,他真正的危险是那位‘白先生’,而严梅婷只不过是姚歌用来恶心他的前菜,为的就是让他以为危机已经解除。 不得不说,姚歌为了除掉他真是费尽心思。 她处心积虑找来白家人,就是因为这个‘白先生’身份显赫,又不是a国人,就算被万一查出来,碍于两国邦交,沈家也不会为了一个私生子大动干戈。 只可惜长了一副猪脑子,使的再用力也逃不过一个蠢字。 沈归灵在知道姚歌的布局后,立马策划了一局反杀。 这几年他通过观察白先生和a国各界高层的信件,逐渐分析出了a国的势力体系。 随着自身能力的成长,沈归灵已经不满足于只拦截信息,他有了更大的野心,为什么不直接取而代之呢? 这样的想法并非异想天开,他仔细复盘过,‘白先生’之所以能牵制那些高层是因为他手里掌握了某些证据,也就是说,只要他把这些证据拿到手,他就可以在拦截信息后直接对a国高层发号施令。 ‘白先生’不是a国人,所以他不会时时盯着a国每一个人的动静,这是时间差;而接受命令的人只要看见证据,就会相信发号施令的就是‘白先生’,这是认知差,也就是说只要他操作的好,他就可以把为自己伪装成‘第二个白先生’,就算有天他真的杀了沈谦,背锅的也只会是真正的‘白先生’。 原本沈归灵还在惋惜跳不出国界领域无法实施计划,没想到姚歌竟然亲自把人送上门了。 这么重要的证据,‘白先生’一定会随身带着,为了让剧本完整,沈归灵权衡再三决定以身犯险以自己为诱饵,找机会窃取资料。 为了让计划万无一失,所以他故意引姜花衫过来。因为只要有她在,老爷子一定会密切留意金湾的风吹草动,如此大家一定很快就会发现他不见了,只要不出公海,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沈家找到他。 沈归灵等了一会儿,确定房间没有动静后才捂着头慢慢坐了起来,正欲起身,麻药一下没缓过劲又跌回了大床。 他闭了闭眼,手掌微微收拢,忽然,指尖摸到一处温热。 沈归灵豁然睁开眼,转头看向身侧。 昏暗的夜色,女孩儿睡的很香,被草莓汁染红的唇色看着特别诱人。 “……” …… 第213章 离我远点 沈归灵只觉轰得一下,脑中的思维世界崩塌了。 姜花衫怎么会在这?! 那女人是疯了吗?怎么敢? 他垂眸,看着两人相抵的指尖,良久后摇摇晃晃爬下了床。 房间没有灯,连排窗户都锁死了,除了月光什么都进不来,隔着窗外眺望,一片茫茫无际。 沈归灵回头往床上看了一眼,看来姚歌防着沈家找人,他们现在应该在南湾渡口准备出海了。 没时间了。 沈归灵在房间里环顾了一圈,直接走向联通的书房。 书房很大,奢华的黑金桌面上排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沈归灵走上前察看,难怪‘白先生’敢把电脑堂而皇之摆在这,电脑安装了自毁程序,只要系统监测到外界非法读取就自动开启自毁程序。 但这对他来说不算事,沈归灵只看了一眼,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五分钟后电脑跳转到正常的运行界面。 沈归灵不敢大意,迅速移动鼠标,目光在屏幕和房门之间来回切换。 找到了。 他眼底泛过暗光,正准备建立数据站,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沈归灵当机立断,迅速冲向大床,路过茶几桌面时顺手抽走了一把水果刀。 “咔——”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沈归灵正好扑上床。 上空的垂帐轻轻晃动。 床上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 只觉这一刻沈归灵感觉自己的肾上腺激素飙到了最高值,被吓的。 姜花衫生怕他叫出来,一手捂着他的嘴,做了噤声的动作。 这时,门外的人说话了,“你们在门口守着。” 是个女人的声音。 姜花衫暗舒了一口气,是女人,她暂时安全了。 她的心思就差写到脸上了,沈归灵一眼就看透了。 “……” 姜花衫朝他使了个眼色,驾轻就熟闭上眼。 来人已经走到床边,沈归灵暗暗舒了一口气,跟着闭上眼。 女人将手里的药箱放在地上,从里面取出两支注射药剂,爬上床后先给沈归灵注射了一针,等轮到姜花衫时,女人眼睛一亮,饶有兴致摸了摸她的脸。 “老板从哪找的这么漂亮的小妞,啧啧啧,可惜了……” 女人感叹完,拉下姜花衫的肩带,“算了,看你年纪小,少给你用点。” 针管只推进了一点便拔了出来。 “哎。造孽啊!” 女人正欲起身,转眼看见手里没用完的药,要是被发现可不得了,犹豫片刻女人又提起沈归灵的胳膊,“都给你了。” 沈归灵,“……” “好了,任务完成。” 女人跳下床,将针管扔进药箱,临走前还死死盯着姜花衫的脸。 等人走后,两人都没有动,大约过了三分钟,姜花衫最先受不了,蹭得一下从床上坐起。 咦,好险!还以为遇见女色魔了。 “喂,沈归灵,醒醒?” 姜花衫左右看了看又趴了回去,轻轻推了推沈归灵。 沈归灵眉头微蹙,眼眸轻抬,在看见姜花衫的第一眼眼皮跳了跳。 姜花衫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问道,“这里是哪里?他们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沈归灵偏头避开她的气息,这矮墩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明明大家一起醒来,她凭什么以为他什么都知道? 姜花衫见他歪过头不搭理她,气得直接上手掰正沈归灵的脸,“我问你话呢?我刚刚看见你进那个房间了,你是不是来偷东西的?” “……”沈归灵轻轻拂开她的手,慢慢坐了起来,“你早就醒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 姜花衫,“也没有很早,我听见房间里有动静以为是坏人,你扑上来我才知道是你。” 沈归灵捂着手臂,刚刚那女人给他打了两针,以他现在的反应,沈归灵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药。他有些头疼,捏了捏眉心,“你在这里不要动。” 说罢,直接下了床往书房走去。 现在情况更复杂了,必须尽快解决。 沈归灵拿出藏在腰间的水果刀对着自己的掌心划了一刀,身体的疼痛暂时拉回了一点理智,他沉着脸手指在键盘飞快输入。 建立云端空间站,把这些证据都拷贝到他的云端去,这样就算被‘白先生’抓住,他也可以此威胁让他放了他们。 “沈归灵,你在干什么?偷资料吗?” 鼻尖忽然传来草莓蛋糕的味道,沈归灵闭了闭眼,掌心抵着姜花衫伸过来的头把人推了出去。 “离我远点……” …… 第214章 我们约法3章吧(补齐) 金湾,海市蜃楼。 人声鼎沸的宴会被中途叫停,一群黑衣保镖驻守着宴会所有进入口,大厅里的宾客各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大气都不敢出。 顶层包间。 偌大的横厅玻璃倒映着屋内压抑诡谲的气氛。 沈庄双手拄着拐杖,坐在主位闭目养神。 沈兰曦和沈清予站在两侧,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压着怒火。 姚歌扑在沙发一侧,捂着脸小声低泣。 沈谦被她哭的心烦,又担心老爷子迁怒二房,装模做样冷声呵斥,“行了!在你的宴会上丢了人你还好意思哭?” “就是这样我才冤啊,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可恶?!衫衫和阿灵要出了什么事我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姚歌越说越委屈,泪眼婆娑看向沈庄,“爸!我一发现衫衫失踪就联系您了,这事真的跟我没关系。” 沈清予睨了姚歌一眼,“爷爷又没说跟大伯母有关系,大伯母一直解释做什么?五叔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大伯母不妨稍安勿躁安静等消息。” 姚歌顿然语塞,见沈庄没有表态,只能悻悻低头擦眼泪。 白峥把人弄走后,她算准了时机故意通风报信,原本是想把自己摘干净,但万万没想到,半个小时候后,金湾上空就出现五架直升飞机,沈庄带着半数沈家人直接空降海市蜃楼。 她刚刚哭成那样也不全是做戏,有一半是真被吓到了。 沈谦不动声色打量沈庄,但老爷子双目紧闭丝毫看不出情绪。 屋内再次陷入沉静。 这时,门外传来响动,沈让推门而入,沈执紧随其后。 沈庄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眼底依旧看不出情绪。 随着沈让的出现,姚歌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沈让,“爸,宴会期间的监控被人损坏了,暂时查不到线索。不过根据大嫂提供的失踪的时间,他们大概率应该还在金湾,我已经命人把进出金湾所有的路口和港口都封锁了。” 闻言,姚歌暗暗舒了一口气。 殊不知她故意延迟了十分钟的误差,现在那个小野种和小贱人已经出了金湾地界,三个小时后就要跟着白家的‘路西法一号’出海了,只要出了a国内海,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了。 沈谦立马站起身,“爸,既然锁定了地界,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这段时间为了议员长竞选,沈谦基本已经渗透了金湾当局,他主动揽下这件事,一是为了讨好沈庄,二是想向沈庄表现自己的实力。 沈庄摇头,“不急,再等等。” 再等等? 等什么? 姚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转头看向沈谦,但沈谦也是面露疑虑,显然也不懂其中深意。 就在这时,郑松推门走了进来。 “老爷子。” 沈庄大拇指轻轻擦过龙嘴里的檀珠,“找到了?” 郑松点头,“是,定位显示姜小姐现在在南湾渡口,‘路西法一号’渡轮上。” “!” 姚歌一脸错愣?! 怎么可能? 沈让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路西法一号’?”此刻,沈庄脸上的神情隐隐有了几分肃杀,“这么说,绑架衫衫和阿灵的事跟白家有关系?” 郑松,“目前看来,的确如此。” 沈庄只思忖了片刻,缓缓站起身,“沈执,通知南湾军舰给我封锁内海。” 沈谦愕然,不可思议看着沈庄,“爸,无故封锁内海只怕不妥吧?” 南湾是a国最大的贸易渡口,每天在此处停转的渡轮商船数不胜数,无故封锁内海很容易引发外交事故。 沈庄的态度不容置喙,“不封海难不成要我看着自己的孙女和孙子被人拐走?” 沈谦赶紧解释,“爸,我不是这个意思,阿灵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他。只不过,五弟刚刚也说了那伙贼人可能还在金湾,这回又说在白家船上,我们是不是应该查清楚了再行动?” 郑松面无表情,“查的很清楚,姜小姐失踪前问我要了隐形追踪器,定位显示就在南湾渡口。” “!”这句话差点没把姚歌吓死,一时情急脱口问道,“什……什么隐形追踪器?” 郑松,“这是实验室最新研发的人体定位器,不用植入体内,用特定胶水黏在皮肤上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而且不管再精细的仪器都检测不出来。” “……”谁问这个了?姚歌脸上的情绪几乎快要绷不住了,“你说衫衫身上有追踪器?” 郑松点头。 沈谦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漏洞百出,“既然她身上有定位器,怎么不一失踪就去找?还让人绑到了南海?” 郑松沉默了片刻,看向沈庄,“这也是姜小姐的意思,她说她要抓鬼。” “抓鬼?”沈谦表情一言难尽,“抓什么鬼?这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安全胡闹吗?” 郑松,“定位器可以监控姜小姐的心律,如果她受到威胁,我们的人会立马出手,但如果她没有发出求救信号,我们就要一直等。就在刚刚,姜小姐的心率加快了,所以我已经安排人上船了。” 沈清予皱眉,“她有危险了?” 郑松摇头,“不像,快一下慢一下,我们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沈庄,“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吗?” 沈谦和沈让沉默不语,原来老爷子早就知道两个孩子的行踪,而且已经有人暗中跟了一路。 沈庄,“沈让,你跟过去,看看是白家哪个不长眼的?” 既然牵扯到家族纠纷,军政就不好出手了,白家在s国呼风唤雨,为了不影响两国利益,这件事只能私下处理。 沈兰曦上前一步,微微低头,“爷爷,我也去。” 不待沈庄回答,沈清予跟着开口,“爷爷,我也要去。” 沈谦见状,挺身而出,“爸,兰曦和清予还小,南湾军舰我比较熟,这件事还是让我去吧。” 沈庄摆摆手,“就是因为年纪小才更应该好好历练,兰曦,清予,你们两个去,务必把阿灵和衫衫带回来。” “是。”沈兰曦和沈清予同时弯腰应下。 沈让领着沈兰曦和沈清予出了房间后,屋里的气氛再次凝结。 沈谦此刻可谓是百感交集,白峥来金湾他事先是知晓的,可是怎么最后就变成绑架? 万一让老爷子知道他与白峥暗地里有来往,别说重回议员长之位,以后沈家只怕都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这件事怎么想都有蹊跷,沈谦暗暗看向姚歌,眼中暗流涌动。 姚歌知道沈谦已经开始怀疑她了,但这件事认下就是死,她只能咬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只希望白峥能争气一点,别留下什么把柄。 * 海风湿咸,伴随着缠绵悱恻的音乐吹进暗室。 昏暗的屋内,笔记本电脑闪着幽幽荧光,但身边人的眼睛比这荧光还要亮上几分。 姜花衫拍下沈归灵的手,故意歪头凑近几分,眼珠不安分乱动。 “沈龟灵,这是什么啊?” 沈归灵不自觉后移身子。 姜花衫锲而不舍,“看着好像是乱码?沈龟灵,你连这都会吗?” 她每试探一句都认真盯着沈归灵的反应,能让他以清白做赌注,这份资料一定很重要。 沈归灵装作没听见。 姜花衫眯眼,伸手点了点沈归灵的手背,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同时一愣,沈归灵原本在键盘乱飞的手猛然顿住,姜花衫也好似察觉什么,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 沈归灵食指在鼠标上空点了两下,转头看向始作俑者。 “我不是说了,让你离我远点?” 姜花衫抿了抿嘴,“我第一次被绑架,害怕嘛~” “害怕?”沈归灵偏头,撩眸打量她,“你不知道那女人给我们注射的是什么药吗?” 姜花衫无辜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啊,她不是都给你了吗?” “不知道?” 沈归灵随意扫过茶几上的果盘,如果他没记错,那里面一共有两把水果刀,当时他顺走了一把小的,可现在那把大的也不见了。 屋里就两个人,东西怎么会不翼而飞呢? 姜花衫身子微倾,藏在腋下的右手此时正握着一把尖刀。 她现在的心跳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不受控制,连她都尚且如此,可想沈归灵现在的状态。 她也知道现在的沈归灵不能招惹,可是,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东西很重要,或许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剧情变数,她其实也是硬着头皮上的,实际怕的要死。 沈归灵笑了笑,眼尾透着几分血色,“那你再靠近一次试试?” 他现在的笑与平时格外不同,勾人却又危险。 姜花衫呵呵笑了两声,不动声色拉开两人的距离,“你继续偷,我去给你把风。” 算了,现在时机不对,以后再想办法骗过来。 姜花衫当机立断,双手靠背,面对着沈归灵一步一步退出书房。 干扰的气息一下被驱散,沈归灵在心里暗叫了一声要命,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嘘!” 刚放松,祸坨子又探出头,“你还要多久?” 沈归灵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二十分钟。” “这么久?”姜花衫一想到刚刚触碰的温度,表情讪讪,“我不相信你,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你不好我就打晕你。” “……” 拿着刀来撩拨他的是她,撩拨完了提防他的还是她,她怎么这么有本事?泥人都能拱出三分火。 见沈归灵不说话,姜花衫不满,“你听见没?” 沈归灵哑着声音,“听见了。” 姜花衫眸光微闪,转身窜回了内室。 屋内没有灯火,只能借着月光看个大概。 姜花衫先是围着房间转了一圈,把能藏人的角落都搜索了一遍,又隔房门打听外面的动静。脚步声忽近忽远,姜花衫推断外面应该有人把守。 熬到现在,她已经心跳如雷,身体越来越烫,姜花衫热得用手给自己扇风,不是!这药性也太猛了,怎么一点点她就这副死样子了? 另一边的书房,滴答清脆的键盘声在心律失格之前戛然而止。 云空间搭建完毕,数据导入100%。 沈归灵终于松了口气,盖上笔记本,捂着头走出书房。 人呢? 之前还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会儿怎么这么安静? “呜呜……” 沈归灵脚步一顿,眼眸闪过幽光,有人现在好不可怜,正躲在床边咬被子,看惯了她嚣张跋扈的样子,眼前这模样格外新鲜。 “……” 沈归灵双手抱胸,慢慢走向床角。 “你现在知道那女人下的是什么药了?” 姜花衫咬着被子,红着眼看着他。 沈归灵隔开一米的位置蹲下身,犹豫片刻提起她一只胳膊,“你没有经验光靠意念撑不过的。”话落,手里的水果刀应声而下。 姜花衫闷哼了一声,只觉发热的身体又开始冒冷汗,细白的胳膊划开了一条血口,鲜血汩汩往外涌。 沈归灵扯下身上黑色领带,用力勒住伤口,等血止住了之后才慢慢绕圈包扎。 “除了身体带给你的疼痛,其余的感官都是意识带给你的。现在你的身体会有两种疼痛拉扯,你的意识偏向哪边?哪边就能控制你的身体。” 他顿了顿,“懂了吗?” 姜花衫点头,扶着床边慢慢坐了起来,她缓了口气后转头看向胳膊上的黑色领带,犹豫片刻小声说道,“我身上有定位,爷爷现在应该已经派人来救我们了。” 沈归灵微愣,略有些不可思议看着姜花衫。 姜花衫,“房门被锁死了,走廊又有人把守,逃出去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等爷爷来救我们。” 沈归灵看着她,“怎么拖延时间?” 姜花衫环顾四周一眼,“躲猫猫?” 沈归灵,“……” 姜花衫继续解释,“我相信爷爷一定会来救我们,但我们也不能光等什么都不做。所以,沈归灵,我们约法三章吧……” 她顿了顿,握紧手中的尖刀,“万一……万一真那么倒霉,我们总要保全一人,不管是谁最先被找到,一定要尽量为另一个人拖延时间,怎么样?” 沈归灵想了想,“好。” …… 第215章 沈兰曦的战场 ‘路西法一号’的初代主人是白家亲王白宸,这位亲王曾带领‘路西法’周游列国,所到之处皆被奉为座上宾无有怠慢。 白宸在世时,s国被世界强权亲切称为‘亲王时代’。但白峥怎么都没想到,他作为‘路西法’二代主人,初次登船便让白家的荣耀在a国内海名誉扫地。 十分钟前,‘路西法一号’按原定计划准备返航,不料港口突然忽然戒严,整个南湾海域的军舰都出动了。 ‘路西法一号’纵长三百五十米,总重25万吨,此刻就像一个庞然巨物盘踞在渡口。 “公爵大人,a国无故封锁海域,我们是否要向女王致电?” 此刻聚集在宴会密室里的都是白峥的心腹家臣,宴会开到一半被对方用炮火逼停,众人除了愤怒更多的还是不安。 白峥漫不经心擦拭着手里的新型手枪,“不需要,女王可没心思关心这种小事,对方怎么说?” 身后的助理弯腰回道,“他们怀疑我们利用邮轮贩卖人口,现在要求我们停船接受调查。” 白峥站起身,将手枪藏进衣服内里,“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搜吧。” “是。”助理瞬间明白了男人的意思,直起身走出了内室。 * 与此同时,南湾渡口的监控室里气氛分外沉重。 塔台传来消息,已经成功阻拦‘路西法一号’启航,现在准备登船搜捕。 沈兰曦盯着大屏幕上的卫星图,思忖了许久转头看向沈让,“小叔,白家的态度不对劲,我担心他们会对外交施压延误艘船时间,追踪位置锁定了吗?” 沈让点头,“已经完全锁定了,衫衫现在应该藏在固定位置。放心吧,登船五分钟内一定可以把人救出来。” 闻言,沈兰曦眼中的凝重缓和了一点。 他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白家人还不知道姜花衫身上有定位器,但沈家反应这么快,对方如果聪明现在应该也已经察觉了。 白家人十个里面九个都是疯子,所以当务之急是必须要快,否则只怕那两个人都会有危险。 没等三人松口气,塔台再次传来消息。 “长官,我军已成功登陆‘路西法一号’,对方要求出示搜捕文书,目前搜捕工作无法开展,请长官指示!” 今晚所有行动都刻意避开了两国邦交,哪有什么搜捕文书? 沈清予站起身,神情冷峻,“白家果然在拖延时间。” 沈兰曦思忖片刻,关闭塔台信息,转头看向沈让,“小叔,沈家暗堂的海狮号进内海了吗?” 沈让点头,“早就到了,一直在渡口待命。” 沈兰曦,“小叔,通知海军舰即刻下船,让沈家暗堂登船。” a国海军舰搜查需要搜捕文书,那是因为大国之间有外交合约,但如果换成沈家暗卫,那就是个人行为不受条约约束,就算白家秋后算账也只能针对沈家。 沈让也明白其中厉害,应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小叔。”沈兰曦站起身,表情淡淡,“我跟你一起去。” 沈让一愣,想也不想立马否决,“不行!白家没一个善茬,尤其是这个白峥,你留在这里我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沈兰曦摇头,“不!我必须去!就像爷爷说的,没有人能在沈家的眼皮子底下带走沈家人。白峥手底下的家臣没一个省油灯,小叔你救人不能分散精力,我去可以帮你稳住局面。” 沈让一时犹豫,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万一沈兰曦再出什么事,他可就万死不辞了。 沈清予看沈兰曦一眼,往前一步,“五叔要是觉得为难就让我去吧?” 沈让无语,“你去和兰曦去有什么不同?你们两个都不许去!” “……”沈清予表情微妙,他当然是觉得有不同才说的,因为沈兰曦才是被爷爷寄予希望的家族继承人,他不是。 但沈让不假思索的一句‘有什么不同’让他脑子嗡了一下,不自觉就想起了三年前那张金卡,一时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沈兰曦,“小叔,爷爷让我跟来南湾时特意交代过,我可以做主。沈家的战场就是我的战场,既然是我的战场,自然我说的算。” 沈让微愣,眼底泛过暗光,记忆中曾经也有一个人拍着他的肩膀,指着波澜壮阔的海面笑着对他说,“阿让,我走了,我要去奔赴我的战场了。” 沈让轻叹了一声,转过身,“好好保护自己。” 沈兰曦点头,刚抬腿,沈清予忽然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沈兰曦抬眸,目光淡淡。 沈清予臭着这一张脸,“我也去,……哥。” * 三分钟后,海军舰从‘路西法一号’撤离,就在白家的家臣们准备欢呼庆祝时,海上的夜幕里忽然出现一排排黑色小战舰,数量之多让人不寒而栗。 “轰隆——轰隆——” 漆黑的上空被一架架直升飞机照亮,螺旋桨传来整齐一致的风裂声,盘旋的气浪慢慢下沉,剧烈的强风吹得甲板上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众人意识到事态愈发严重,纷纷向内舱退去。 直升机降落,舱门打开,沈兰曦单手撑在舱门上沿,黑色的风衣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a国国界,我们的船是合法……” 为首的家臣企图用之前那套应付沈兰曦,沈清予从半空中跳下,直接把人踹翻。 “沈家找人,不想死的都给我滚一边去。” 话音一落,一群黑色冲锋衣从四面八方登船,沈让使了眼色,所有人如黑蚁迁巢涌进船舱。 …… 第216章 你我约定 “看清楚了吗?真朝我们这边来了?” 一群肤色各异的男人躲在房间里偷偷观察外面的情况,屋内摆满了各类枪支弹药。 “shit!不会真是冲我们来的吧?这可怎么办?现在南湾海域被封,我们要是被抓牢底要被坐穿的。” “老大,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啊?” 独眼男人阴沉着脸,表情凝重看着眼前的兄弟们。 他们是沃琉海域的流匪,臭名昭彰,为了巩固势力特意来a国进点军火,原本混进白家的船就是为了掩饰身份,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男人咬着嘴里的雪茄,犹豫片刻冷冷道,“先看看情况,也许不是冲我们来的。” 话音一落,房门外就被人用力踹了一脚。 一群流匪脸色骤变,独眼男人扔下雪茄,扛起手里的冲锋枪,“兄弟们,我们跟他们拼了。” 门外的男人踹了一脚就被身边的同伴拉住了,“堂主吩咐去顶楼。” 男人表情古怪,“我刚刚好像不受控制。” “行了!赶紧跟上。” 两人刚转身,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不等他们反应,脖子被人用长锁套住,其中一人在垂死之际用力扣动手里的扳机。 “砰——” 一声枪响。 沈让脚步一顿,低头向台阶看去。 流匪们心知已经败露,直接开火杀进主宴厅。 整个邮轮都乱了,宾客们吓的尖声惊叫四处逃窜,一时间人潮暴动,相互踩踏。 沈兰曦和沈清予对视了一眼,高止带着一群暗卫在两人面前立起了人墙。 “砰——” 又一声枪响! 人墙中的一人爆头倒地,高止立马补上空位,目光如鹰四处扫视。 “两点钟方向有狙击手。” 潜伏在房间窗下的狙击手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转身拆了头套,开门混进逃窜的人群里。 “老板,沈家小太子身边人太多了,我没找到机会下手。”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啧了一声挂了电话。 遇上一个疯子老板真的很伤脑筋啊,每天做不完的缺德事,什么时候老天开眼给她换个主子吧?! * 白峥挂了电话,人已经来到了暗室门口。 守在门外的保镖认出了他立马上前行礼。 白峥指了指密室外的电梯,“出去守,别让人进来。” 四个保镖立马转身出了走廊。 白峥从西装内衬拿出钥匙,锁片插入锁孔的同时,另一只手单手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沈家人竟然这么快就找过来了,看来他还是太小看这两只小宠物了。 打开门口,白峥又开亮了房间所有的灯,摆放在大厅中间的床上此时空无一人。 白峥眼中浮过一丝暗涌,这暗室是他的专属游戏间,除了保镖把守的入口根本无处可逃,安提三十分钟前才给他们注射过催情剂,所以小宠物们这是躲起来了。 男人稍稍思忖了片刻,反手关门,嘴角勾起一丝玩味。 没想到小宠物们还给他安排了一场余兴节目,那他可得好好享受享受。 男人有恃无恐走进房间,沿着屋内的华丽家具摸了一圈,然后挨个搜了起来。 “我看看,会先抓住谁呢?” “别急,一个一个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屋内的装修是黑色的洛可可风,家具也就只有几样,基本都是装饰,偌大的衣橱打开连一件衣服都没有,一眼看过去无所遁形。小宠物们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柜子里和衣橱都没有人。 “噢,实在是太可惜了,就差一点就找到了。” 一轮扑空,男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兴奋了,走进书房时随意瞥了瞥桌上的茶几,两把水果刀也不见了。 男人笑了笑,沿着书桌开始搜查,摸到冰冷的台面时,指尖微微一顿,沾取桌上的黏液往鼻尖嗅了嗅。 血? 白峥眼里的兴奋冷了不少,眼眸微眯看向桌上的笔记本。 他左右看了看,用一根手指撩开笔记本,键盘上的血渍比台面更多。 他们碰了他的电脑。 白峥不急不慢输入了一串密码,电脑立马跳入了运转界面,他点开加密文件发现东西还在,正要舒一口气,忽然灵光一闪。 这键盘有血,说明有人动过他的电脑,可是……自毁程序没有开启。 白峥缓缓抬眸,大拇指划过击锤,子弹上膛的声音就像极光圈突然爆破的冰山。 姜花衫躲在一步之遥的窗帘后瑟瑟发抖。 白峥目光在书房转了一圈,不觉落在黑色窗帘上,他犹豫片刻,转身走向一排陈列的书架。 姜花衫闭着眼,心跳如雷。 正当白峥指尖接触到窗帘时,书房外发出一声异响,白峥脸色一变立马跑了出去。 姜花衫吓的手脚冰冷,趁着白峥转身立马从窗帘跑到房门后。 “哈哈哈,小宝贝~我还没找你怎么就耐不住了?” 沈归灵手里握着尖刀,反手切断了入户的电闸。 “嗞——”的一声,幽森的房间立马陷入了昏暗。 白峥一脸惊叹,天!瞧瞧!他发现了什么! 小宠物挥刀的瞬间竟然勾起了他内心潜伏的所有黑暗因子,那眼神!那模样!简直就是另一个他! 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一个像样的了。 沈归灵小心翼翼退到门口,反手用刀顶开了锁匣。 白峥看出了他的意图,举着手枪一步一步逼近,“小东西,桌上的资料是你偷的?” 沈归灵不语,反手拧开门锁。 “砰——” 一颗子弹贴着少年的脸侧击穿了房门。 沈归灵眼眸微缩,轻轻喘了口气。 白峥一脸惋惜,“你还是太年轻了,一点都不了解白家人。” 话音,白峥眼神变厉,扑向沈归灵。 他可以轻而易举杀了他,但他没有,兴师动众抓他,必有所图。 沈归灵也察觉到这一点,对着白峥虚砍了一刀,转身握住门把手。 “想跑?” 白峥一把扣住沈归灵的手臂,用格斗技巧反勒住他的脖子,沈归灵咬紧牙关牵动最后一丝力气用力往下掰。 “咔嚓——” 锁体扭动。 唯一的逃生路口被撕开一条裂缝,过道的光影倾斜而出落在少年的眉眼处。 白峥瞳孔微缩,尘封的记忆如海岸绝堤奔涌咆哮,欲望仿佛急于挣脱枷锁的魔鬼隔着囚笼撕心叫嚣。 像! 太像了! 白峥抬起腿,狠狠踢向沈归灵的腰侧,沈归灵闷哼了一声捂着下腹跪倒在地。 此时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白峥已经看出沈归灵是个有凶性的狼崽,为了防止他抵抗,提着手枪对着他的太阳穴又掼了一拳。 沈归灵眼底泛过一片血色,侧头倒地。 白峥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拖到床下甩上床,正准备扒衣服发现这狼崽子手里还握着刀。 都意识不清了,还妄图抵抗。 白峥举枪,一副绅士模样,“小家伙,把刀放下。” 沈归灵偏头,模糊的视线里,有一道身影正慢慢靠近门口。 “沈归灵,我们约法三章吧,万一……万一真那么倒霉,我们总要保全一人,不管是谁最先被找到,一定要尽量为另一个人拖延时间,怎么样?” 沈归灵闭了闭眼,紧紧握着手里的刀。 …… 第217章 打不赢就加入 “倔强的小家伙。” 沈归灵的反抗让白峥很不高兴,男人解开西装纽扣,对着沈归灵的右腿开了一枪。 子弹穿过肉体,鲜血四溅,染红了白色的床单。 姜花衫一只脚刚踏出房门,猛地听见身后传来枪响,身体的血液一瞬间烧了起来。 此时,白峥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沈归灵吸引住了,他身下染着大片血迹,明明已经虚弱地不行,但那双眼睛却像被洗去尘埃的珍珠,盈盈生辉。 有意思,这样看更像了! 白峥眼里的欲望愈演愈烈,不顾沈归灵腿上有伤,压着他受伤的腿兴致盎然撕扯着他的衬衣。 姜花衫紧紧握着房门把手,指尖泛白。 ‘刺啦——’ 裂帛之声,如雷贯耳。 “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交际花,带我去,我可以保护你。” 曾经的约定,言犹在耳。姜花衫闭了闭眼,慢慢卸了手指的力。 白峥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迫不及待脱了身外的外套,正准备脱里面的衬衣时,感觉有人悄悄靠近,他漫不经心举起枪对准来人的眉心。 “想偷袭?我要是你,刚刚那么好的机会一定会好好把握,可惜了,这小子拼命帮你打开了逃生之门要关了。” 原本白峥还想睁只眼闭只眼,反正这小家伙就算逃到外面也会有人收拾她,谁知她偏偏作死,要往他的枪口上撞。 白峥眼底掠夺暗色,正欲扣下扳机,姜花衫一把抓住额头的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不不,您误会了!我不是要偷袭,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 白峥出身高贵,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但如姜花衫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她真的每次都可以跳出他的意料之外,不然也不会临时起意把人抓来。 男人看着眼前眼神迷离的女孩儿,冰冷的枪械从眉心滑落抵着她的下巴,“你刚刚说什么?” 姜花衫小心翼翼爬上床,楚楚可怜,“我爷爷教我的,打不过就加入,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不受控制,想……想……”她侧头看向陷在床里的沈归灵,“想要他。” 沈归灵眼里的光忽然静止,目不转睛看着姜花衫。 白峥表情怪异,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 姜花衫立马转过头,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角,“大叔,我爷爷最宠我了,他死没关系,但我不能有事,不然我爷爷绝不会放过你的。” 她说话声呼吸急促,隐隐有些神志不清的癫狂。 白峥隔着一层衣料都能感觉到女孩的手有多烫,那药可不是外面的流通货,按他配制的剂量就算再贞洁的烈女也会被磨成荡妇。 所以姜花衫眼下的状态他并不怀疑。 “不行不行!我真的受不了,要不我先来吧!” 走色魔的路,让色魔无路可走。 姜花衫一脸急不可耐,准备扑人。 “什么你先来?”白峥完全没想到另一个小宠物是这种画风,一把拽住姜花衫,“你等会儿!” 姜花衫忍痛,“那你先?” “……”白峥眉心跳了跳,不动声色打量姜花衫。 “这也不行?”姜花衫愈发狂躁,“那我们一起?求求你了,我真的受不了。那个女人给我打了两针,我现在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 白峥转头看向沈归灵,眼中多了分释然,难怪这狼崽子这么清醒,原来是这样。 安缇那家伙天天想跳槽,没想到下个药都这么不靠谱。 白峥收枪,目光幽幽看着姜花衫,“我电脑里的东西是谁偷的?” “他!”姜花衫毫不犹豫指向沈归灵,“是他,跟我没关系。他偷了一串乱码,连我都防着。那个,我们别聊天了好不好,直接do吧!” “我知道你为什么抓我们,但是我告诉你,我要出了什么事我爷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也只不过是图一乐,何必搭上身家性命呢?” 白峥眼中略有思量。 他原本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两人偷回s国,但没想到还没出海就暴露了。原本他急着回来就是打算玩完再杀人灭口,可是眼前这个替身如此完美,倒让他有些舍不得了。 姜花衫看出了白峥在犹豫,立马乘胜追击,“我爷爷只在乎我,他不会管一个私生子的死活。只要你放了我,沈归灵你尽管带走。” 白峥,“你们谁身上有定位器?” “我。”姜花衫扯下自己的肩带,神智不清指着被打的针眼,“我爷爷担心我出事,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在我体内植入了追踪器,整个沈家只有我有。” 白峥看着她胳膊上的针眼,眼神多了几分玩味,“我怎么相信你?” 姜花衫,“我刚刚不是说了我先吗?求求您了,我感觉自己要爆炸了。兄妹乱伦是家族丑闻,今晚之后就算你愿意,我也不会让他活着回到沈家的。爷爷这么喜欢我,我绝不能让他知道我做了什么?你不是喜欢他吗?有我相助,我爷爷一定不会怀疑你。” 白峥思忖了片刻,收了枪。这枪对他来说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的工具而已,姜花衫要真敢耍花样,他一只手就能拧断她的脖子。 男人舔了舔嘴角,松开姜花衫的手腕,“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姜花衫如蒙大赦,如饥似渴扑向沈归灵。 来真的?! 沈归灵轰地一下理智崩塌,猛地睁开眼看着她。 姜花衫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说完,低头要亲他。 沈归灵眼眸一怔,想也没想偏头躲开,姜花衫嘘喘了一口气,扯下头上的发夹,青丝如瀑布及腰。 “不许躲,再躲要你好看!” 她再次扳正沈归灵的脸,就在亲吻落下的一瞬间,她松了手上的力,沈归灵偏头,亲吻再次落空。 她将脸埋在沈归灵的肩胛,但这次有头发遮掩,从白峥的角度看上去的确像那么回事。 男人一边看着床上两人纠缠,一边慢条斯理给自己宽衣解带。 沈归灵闭着眼,握着水果刀的手青筋暴动。 这时,一双细白如蛇的胳膊攀上的他的手臂,沈归灵睁眼,湿漉漉的眼睛红的吓人。 那只手像无骨的小蛇钻进了他的掌心,细嫩的指尖一点一点穿过他的指缝。 “不要抵抗我。”她用很娇媚的声音蛊惑他。 沈归灵身体微僵。 刀,握不稳了。 …… 第218章 守护!白峥之死 姜花衫拿过他手里的刀。 白峥眼眸逆光,搭在腰间的手已经停了下来。 “砰——” 下一秒,刀被扔下了床。 “床上不要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床上两人耳鬓厮磨,白峥再抑制不住心底的欲望,迫不及待解皮带。 不行! 再这样他会失控的。 沈归灵转头,一侧脸靠着姜花衫的头,声音嘶哑,“下来!” “不要。”姜花衫拉着他的手探向裙底。 沈归灵好像听见脑子里传来‘崩’的一声,他知道,那根理智的弦断了。 “不行!” 他用仅剩的力气侧过身想把姜花衫甩下来,但姜花衫早有防备,抓着身下的被子,搂着他的脖子,两人裹着带血的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 两具青涩的身体都烫得要命。 姜花衫一时失神,慢了半拍,一只滚烫的大手已经摸进了裙摆,触及到她绑在大腿的水果刀才停了下来。 刚刚两人动作太大,水果刀已经刮破姜花衫的腿。 沈归灵摸到她的伤口时顿了顿。 白峥见两人包进了被子里,走上前一把掀开被子,此刻沈归灵将人压在身下,一只手扣住姜花衫的脖子,青丝扑满了半个身子。 活色生香。 眼前的刺激让白峥兴致大发,他已经脱了个精光,邪笑压着沈归灵的肩膀,准备扒他的裤子。 沈归灵脸色微变,在白峥压下来的瞬间抽出水果刀,反身对着白峥的胸口刺去。 “扑哧——” 滚烫的鲜血飞溅。 白峥难以置信看着胸口的刀,他怎么忘了,一共有两把刀。白峥反应极快,反手握住胸前的刀,一手重重捶打在沈归灵中枪的伤口上。 沈归灵疼得浑身颤抖,栽头倒下。 白峥怒不可遏,拔出胸口的刀对着沈归灵刺去。 “去死!” 关键时候,姜花衫抱头对着白峥撞了过去,白峥一把抓着她的头发,“小贱人,竟然耍我。” “你才是贱人!这个世界上最贱的人。” 姜花衫突然暴动,对着白峥空挡一个顶膝。 白峥嗷呜惨叫了一声,直接把姜花衫甩了出去。 “贱人!我要杀了你。” 姜花衫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见之前被丢下的刀,她忍着疼痛扑上前。 白峥摇摇晃晃站起身,一步步逼近。 姜花衫握着刀,坐在地上死死看着白峥。 比力气她比不过,只能比运气了。 “小贱人,去死!” 男人如恶狼般扑上前。 “砰——” 一声枪响。 男人身体明显顿了一下,下一秒瘫倒在地。 沈归灵坐在床边,双手握枪,眼里戾气横生。 白峥怔怔看着上空,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别……别杀我,我要死在a国,沈家也会有……会有麻烦。” 沈归灵继续上膛,这次对准了男人的眉心。 白峥眼里终于有一丝慌乱,“别……别杀我。我……我是你……” “砰!” 下一秒,子弹穿过眉心,直接爆头。 沈归灵眼神冰冷,是谁都没用。 【叮咚——】 【当前章节主线严重偏离,现在为您生成最新篇章。】 【生成完毕——】 【原章节剧目——《折磨!白峥的毒计》更改为《守护!白峥之死》】 【为剧目世界载入当前剧情:第二百一十八章--《守护!白峥之死》】 【警告:当前主线剧情偏离10%。】 【警告:主线偏离90%,剧目世界将毁于一旦。】 主线偏离10%? “咚——” 姜花衫如梦初醒,手里的水果刀脱力从掌心掉落在地。 白峥? 是这个男人的身份吗? 他是谁?怎么一下就让主线偏离了这么多?! 沈归灵侧头看着姜花衫,眼神复杂深邃,而姜花衫不知在想什么?表情错愕又无措。 “……” 沈归灵站起身,脑海里忽然闪过两人刚才在床上的亲昵。密闭的空间里,灼烧的指尖沿着刀身一点一点解开绑在她腿上的缎带。 “……” 沈归灵又坐了回去,现在脑子有点乱。 “砰——” 又一声响动,姜花衫闭眼晕了过去。 沈归灵脸色微变,猛地站了起来。 “少爷,他们在里面。”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过道的光照亮了暗室一角。 沈兰曦快步走了进来。 “衫衫?” 沈兰曦一眼认出了晕倒在地上的女孩儿,上前将人扶起。 “衫……” 室内昏暗,沈兰曦抬眼打量房间时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一具男性裸尸,他微微一愣,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孩,这才发现她衣裳不整头发凌乱。 “阿灵少爷,你的腿受伤了?你没事吗?”高止上前搀扶沈归灵。 沈归灵虚弱摇了摇头。 沈兰曦迟疑片刻,脱下身上的风衣套在姜花衫身上,忽然,他脸上的漠然失去了控制。 血,她的小腿有一条血迹。 沈兰曦似乎想到什么,抬头看向沈归灵,沈归灵一直盯着沈兰曦,自然知道他发现了什么?又在怀疑什么? 她把刀绑在大腿外侧,想必是那个时候划伤了。 两人对视了一秒,沈兰曦立马有了答案,低头整理风衣,确认密不透风才把人抱了起来。 看着沈兰曦离去的背影,沈归灵眼里的温和莫名冷了几分。 沈兰曦刚抱着姜花衫走出密道就与沈清予碰了个正着。 沈清予眼睛死死看着姜花衫,“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兰曦表情淡淡,“先回渡口再说。” 沈清予点头,左右看了看,“那臭傻逼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高止搀扶着沈归灵走了出来。 沈归灵的状态肉眼可见的不好,沈清予犹豫片刻快步上前搀扶,“瞧你这狗熊样?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那个姓白的呢?敢动我们沈家的人,人抓到没有?” 高止看了沈归灵一眼,“他死了。” 沈清予一愣,死了?白家臭名昭彰的疯子就这么死了? …… 第219章 家族交锋 南湾内海的暴乱终于在启明星升起之前被全数镇压,金色海岸与朝阳遥望迎来了新的一天。 南湾市级医院。 看护病房前到处是巡逻的保镖,护士们战战兢兢查完房立马把情况告诉主治医生,医生看过后大舒了一口气又递给眼身边气质非凡的少年,少年拿过两张单子看了一眼,转身往隔间的家属室走去。 “爷爷。”沈清予推门而入,径直走到沈庄面前递上手里的资料。 屋里除了沈兰曦,还有沈谦和姚歌两个老演员。 两人听说沈家暗堂与白家人在邮轮上交火,吓得脸色都白了,要是白峥被抓他们这三年的谋划可就功亏一篑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白峥突然死了,现在死无对证,他们也算暂时安全了。 沈庄接过资料,“医生怎么说?” 沈清予,“衫衫没什么事,只是精力消耗过多才晕过去的。阿灵哥腿上的伤也没有伤及要害,弹片已经取出来了,需要静养。” 沈庄点头,“沈执,让雷行好好照顾阿灵,不要影响了身体。” 沈清予垂眸,掩饰眸中的异样。 要不是有血样数据作证,谁敢相信?沈归灵竟然在被注入了超量助兴剂的情况下反杀了白峥。 简直是非人般的意志,不过也幸亏这臭傻逼够变态,不然小花儿就危险了。 沈清予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退到一边找了个空位入座。 “爸。” 这时,门外响起叩门声。 “进来。” 沈让大步贯入,表情严肃。 “暗堂已经全部撤离。” ‘路西法一号’在a国南湾内海发生枪战,白峥是s国的皇室成员,他的死,纸包不住火火,不过三个小时就已经在国际上引起了不小的舆论。 s国的外交部第一时间发声谴责a国的内海安全,并要求a国交出刺杀白峥的凶手,还原暴乱真相。 沈家暗堂是沈家的暗器,不可暴露于公众之下,沈让一夜未归就是去处理善后工作的,而沈谦和姚歌等了一早上,等的也是此刻。 昨夜,到底查出了什么? 沈庄将拐杖放置一边,端起桌上的热茶,脸色寻常,“说吧,都查到了什么?” 沈让,“白峥此次来a国属于私人行程,他从南湾登陆,途经了金山和金湾,我们查到白峥也出席了昨晚的慈善宴,但他只待了不到三十分钟就离席了。” 沈清予看了沈庄一眼,出声询问,“五叔,有没有查到他和谁接触过?” 姚歌的心一下悬到了嗓子眼。 沈让摇头,“没有。白峥这次出行身边有个厉害的角色,他的所有行踪几乎都被清除了,要不是衫衫有先见之明事先带了定位器,我们可能连人到了s国还不知道。” 闻言,姚歌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么废?! 沈清予脸色难看,但碍于自己晚辈的身份又不好说话太难听。 沈让看向沈庄,见他不置一词又继续说道,“船上那群流匪是个巧合,他们原本是想借着白家的船做笔军火买卖,谁知突然遇上我们的人搜船,他们以为我们是冲着他们来的,为求自保才发生了暴动。” 这也太巧合了? 沈谦表情微妙,犹豫片刻开口问道,“那白峥的死呢?他可是参加过两次乌轮大战的人,真就死在了两个孩子手里?” 说起白峥,沈兰曦淡漠的眸光微微泛过一丝冷意,他可是亲眼目睹了那个男人的死状,浑身赤条,不着寸缕。 “以现场勘测的结果来看,的确就是那么回事。” 沈让不觉回忆起现场的血腥和混乱,自愧不如摇了摇头,“难为那两个孩子了,在那样的绝境还能完成逆杀,实在堪称奇迹。” 白峥参加过乌轮的灭族战,其凶狠残暴远非一般变态,就算两个优秀的成年军官合力也未必能将他绞杀,奇迹两个字并不算夸张。 姚歌暗暗思量,装出一副羞愧的模样,“是我不好,要是我当时多注意一点也不会让那白家人钻了空子。老爷子,s国让我们交出杀害白峥的凶手,难不成我们真要把阿灵交出去吗?” 这女人是蠢疯了吗? 沈谦皱眉,不等众人反应,冷声训斥,“你住口!你怎么能这么想?阿灵是我儿子,我绝不会同意牺牲他,何况这件事他也是受害者。” 这话其实就是说给沈庄听了,老爷子费尽心力把人救回来怎么可能再把人交出去,姚歌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姚歌被这一声吓住了,但那句‘阿灵是我儿子’直接踩中了她的雷区,她咬牙,恨恨看着沈谦,“好一个你的儿子!沈谦,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儿子现在远在异国回不了家!阿年现在就在s国,你有没有想过,出了这种事,阿年有可能也会被连累的。” “够了!”沈庄冷冷打断两人。 姚歌忌惮沈庄,立马低头解释,“爸,我没有怨恨您的意思,我也是怕大家因为阿灵的事心有芥蒂,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的,我其实……” 沈庄抬手打断她,“芥蒂,发生这种事一家人还能有什么芥蒂?” 姚歌愣了愣,硬着头皮,“白峥身份不一般,阿灵既然已经可以自保,何必还要补最后一枪?他根本没有为沈家着想。” 沈庄摇头,眼中掩饰不住失望,“白峥什么身份?他姓白的就比我姓沈的要尊贵不成?伤了我的孙儿,要他一条命有什么过分?阿灵要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他也不配做我沈庄的孙子,好在他没让我失望。” 姚歌脸色苍白,为什么?她明明是想把那个小野种从沈家剥离的,为什么每次都事与愿违。 她不甘心,却也只能虚笑着解释,“老爷子,我只是担心s国那边……” 沈庄叹了口气,“这么简单的事也需要担心?” 不等姚歌反应,沈庄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沈兰曦,“兰曦,你说,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沈兰曦抬头,眼神疏离看着众人,“南湾海军舰收到线报,有人利用‘路西法一号’做掩护,私下非法交易军火,海军舰登船搜捕被恶意阻止,为保海域安全不得不强制执行。流匪穷凶极恶,为求一线生机发动暴乱,枪林弹雨,白峥阁下不幸被流匪击中要害,一击毙命。” 话音一落,众人神情各异。 沈兰曦转头看向沈庄,继续补充,“还要麻烦爷爷亲笔致函白家女王,白宸亲王一生主张和平,相信那位女王也不会愿意‘路西法一号’变成军火交易的庇护所吧?” 沈庄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转头看向姚歌,“现在你还担心s国吗?” 姚歌勉强挤出一丝笑,“不……不担心了。” 沈让鼓掌,眼中满是赞许,“爸,兰曦说的不错。” 沈家人自小耳濡目染,把矛盾转移到那群流匪头上,国际舆论就解决了,这种属于基本操作,就算是现在的傅绥尔也能想到。 但,这件事棘手的是里面死了一个白家人,还是白家继承候选人,所以如何让白家吃下这个哑巴亏又不能发作才是关键。 沈庄对沈兰曦的回答很满意,不仅如此,昨夜沈兰曦当机立断让暗堂搜船也让他很是欣慰。 老爷子站起身,走到沈兰曦面前,沈兰曦跟着起身,眼里的疏离乖乖藏了起来。 沈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错,长大了,有哥哥的样子了,不像某些人!” 沈谦尴尬站起身,“爸。” 他很自觉,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某些人’。 沈庄摆摆手,“行了,阿灵差不多也该醒,你去看看他吧。” 沈谦点头,“是。” …… 第220章 第一章 二第三 一行人跟着沈庄出了家属室,只留下沈谦和姚歌两夫妻面面相觑。 先前沈庄在场,姚歌才多有忍让,现在人都走了她半点都隐忍不了了。 “沈谦,你到底什么时候把儿子接回来?” 沈谦脸色铁青,眼下正是他竞选议员长的关键时期,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哪还有空管沈年? 姚歌见状,上手拽住沈谦的衣袖,“老公,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老爷子真像兰曦说的那么做,白家怎么会咽下这口气?阿年会有危险的,你不能不管我们的孩子啊!” 沈谦一把甩开姚歌的手,目光如毒蛇一般阴冷,“我问你,白峥为什么突然绑走阿灵和衫衫,是不是你搞的鬼?” 姚歌目光微闪,但这个她不能怯弱,“你别血口喷人,名单不是给你了吗?我怎么知道白峥为什么突然发疯?” 沈谦闭了闭眼,低头整理衣襟,“这件事等我见过阿灵再说。” * 病房走廊。 沈兰曦和沈清予一左一右跟在沈庄身边,两人一个沉着内敛,一个明显不在状态。 “清予。” 沈庄喊了一声,沈清予依旧神游太虚,沈庄察觉到什么,停下脚步看着他,“怎么了?” 沈清予立马回过神,“爷爷,怎么了?” 沈庄,“算算时间,你小姑姑和绥尔应该快到南湾市了,你去接。” 沈清予不乐意,“小姑姑那么大的人还会走丢不成?我不去。” 沈庄瞪眼,举着拐杖作势要打,“皮痒了是不是?让你去你就去。” 沈清予一脸晦气,捂着屁股往后躲,“去去去。” “赶紧的。” 沈清予跑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又跑了回来,“沈兰曦,你不准偷偷去看小花儿,我要第一个看。” 沈兰曦,“……” 沈庄摆摆手,“放心吧,轮不到他,爷爷第一个。” 沈清予表情不善,但一想到就算自己守在这也抢不过老头,勉为其难点头,“行,但爷爷你可不许骗我啊!你第一,我第二。” 少年风风火火出了看护楼。 沈庄站在栏杆边,目送沈清予被人护送离开,过了一会抬手拍了拍沈兰曦的胳膊,“兰曦,要是爷爷有天不在了,你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弟弟妹妹。” 沈兰曦垂眸,抬手覆上那只布满皱纹的手,“爷爷,您会长命百岁的。” 哪个老人不喜欢这样的祝福?沈庄点点头,拍了拍沈兰曦的手,“爷爷一定加油。走吧,去看看小花儿。” 沈兰曦脚步一顿,侧头看向沈清予离开的方向。 沈庄笑了笑,带了几分老赖的狡黠,“我们两个一起,就算两个第一,清予还是第二,不算食言。” 沈兰曦眼中隐有笑意,点了点头。 姜花衫身上并没什么外伤,腿部的划伤也只伤了表皮连包扎都不需要。之所以到现在还没醒来,是因为沈庄担心她被淫药伤了身体,又给她注射了镇定剂。镇定剂是沈家旗下实验室研发的,别的副作用没有就是容易嗜睡。 姜花衫还没有醒,偌大的病房里就她一个人。 沈庄皱着眉走到床头,不放心细细打量,见她呼吸平稳睡容甜美才稍稍松了口气,弯腰替她掖好被子。 “怎么回事?人呢?都去哪了?” 沈兰曦正要出去问情况,一个小护士抱着新换好的花瓶走了进来,原来开开心心的一张脸在看见沈庄和沈兰曦后,吓得惊慌失色。 院里领导可是特别打了招呼,病房里躺着的是祖宗,需要好好伺候,不仅如此,能来病房看望的都是祖宗,不得怠慢。 “您……您好。” 小护士不知怎么称呼沈庄,抱着花瓶九十度鞠躬。 沈庄也没想到自己能把一个小姑娘吓成这样,清咳了一声收敛了身上的气势。 “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了床前不能没有人,你上哪去了?” “不是!您误会了!” 小护士生怕沈庄定她个玩忽职守丢了饭碗,立马解释,“刚刚有个长得很漂亮的男生来探视,他说这位小姐喜欢花,让我去采些花装瓶摆在床头,小姐起来肯定会高兴。我……我是出去采花了。” “长得很漂亮?”沈庄看着小护士稚嫩的脸也不忍责怪,抬头看向沈兰曦,“莫非是阿灵?” 这一层病房除了沈家人就是医护,除了沈归灵不可能有其他人。 沈兰曦表情淡淡,目光扫过女护士怀里的花。 小护士担心自己没解释清楚,又小声说道,“我也不是什么人的话都听的?那个男生就在隔壁病房,他当时坐着轮椅进来的,我知道你们是一家人我才放心出去的。他可细心了,还帮着给这位小姐喂水,好温柔的一个人。” 沈庄笑了笑,点头,“知道了小姑娘,不怪你,我们的确是一家人。” 说罢,又看向沈兰曦,“哈哈哈,赶来赶去,还是个第二!” …… 第221章 嘶,又酸又甜 隔壁病房。 沈归灵靠着软枕正在削苹果,红彤彤的果子在指尖丝滑旋转,果皮又薄又透看着随时会断。 雷行暗暗观察沈归灵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少爷,您这苹果是要削给姜小姐吃吗?” 少爷真的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呐,明明自己也历经了磨难,可一醒来却还是想着别人,听说姜小姐还没醒,不顾自己腿上有伤,坐着轮椅也要去看望姜小姐。 雷行看着眼前憔悴破碎的少爷,心里内疚不已,慈善宴当晚,他应该要坚持陪在少爷身边的,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阿灵。” 门外传来一道人声。 锋利的刀刃微顿,正好削到果梗处,果皮应声断开。 沈归灵慢慢抬眸,清冷的目光像被虹吸操控了一般慢慢溢出温和。 “爸。” 沈谦微愣。 眼前的少年苍白如纸,黑如鸦翼的睫毛微微上翘,眼睑处氤氲着薄薄一层阴翳,乍一看像是有人用粉黛在他的眼尾上了妆。 病态的白和眼眸里的黑形成了极致的反差,形貌昳丽笔墨难述。 难怪白峥突然改变心意。 沈谦微微收敛神思,慢慢走到床边,“你受苦了,好点了没?” 沈归灵撑着上身坐直,“已经没事了。” 沈谦点点头,目光不经意扫过雷行,沈归灵心领神会,抬头看向雷行,“雷管家,病房太沉闷了,你去帮我买束花吧?” “是。”雷行哪有不懂?点头退出了房间。 沈谦见沈归灵如此配合,脸色愈发温和,“阿灵,金湾晚宴的事我听郑松说了,你受委屈了。” 沈归灵摇头,眼神无害,“爸爸别怪我和衫衫不懂事就好,您现在竞选在即,那个严州长……” “不过是个金湾州长,爸爸还不至于离了她就上不了位。那晚的事,都是你……你母亲自作主张,并非我的意思。” 这话倒是不假,沈归灵怎么说也是他沈谦的儿子,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敬酒讨好一个三流州长,他授意沈归灵游走在贵女小姐中,是因为一门好的联姻能为他创造最大的价值,至于严梅婷的价值,沈谦并不看在眼里。 不仅如此,得知姚歌的行为,沈谦心里更是万分厌恶。他实在没弄明白,当初千挑万选的夫人怎么变成了如此庸俗愚蠢的女人? 现在的姚歌根本配不上他的野心。 沈归灵略有些惊讶看着沈谦,眼神里带着几分释然,“爸爸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多了,我还以为……是我误会爸爸了。” 闻言,沈谦原本一分的愧疚多了三分,斟酌片刻,语气缓和不少,“阿灵,白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绑架你和衫衫?” 沈归灵明显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沈谦眼里的情绪冷了几分,“真的是……她?” 沈归灵略有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位白先生说,他和……阿姨做了交易,所以阿姨把我和衫衫卖给他了。” “蠢货!”沈谦原本只是怀疑姚歌,现在被证实气的血压都要上来了,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沈归灵,“那衫衫?她知道吗?” 沈归灵摇头,“她当时被下了药神志不清,白先生说的话她并不知道。” “那就好。”沈谦一点不敢放松,“阿灵,白峥已经死了,老五也没查出什么证据,老爷子一定会问你们事情的经过,你……” 沈归灵抬眸,眼神真挚,“爸,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 沈谦顿然凝噎,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实在不敢相信,天底下有这么懂事的孩子。 沈归灵,“爸,是爷爷让您先来看我的吗?” 沈谦点头,不知想到什么,脸色阴沉,“老爷子只怕已经怀疑我了,偏偏又是在这节骨眼。” “爸爸不用担心,这件事爷爷不会追究了。” 沈谦微愣,面露疑惑,“你怎么知道?” 沈归灵,“爷爷这么聪明,他如果真要追究怎么会让爸爸你第一时间来见我?这件事并不复杂,爷爷想必已经猜到了白先生绑架我和衫衫有阿姨的手笔,但阿姨是爸爸您的妻子,爷爷为了沈家一定不会大动干戈,所以这件事只要我们自己解决好了,爷爷就不会追究。” 沈谦灵光一闪,这才后知后觉。 的确,就算白峥死了,两个孩子还活着,但老爷子似乎根本没急着要一个说法。 沈谦不觉又想起临出门时,沈庄回头看他的眼神,差点没惊出一身冷汗。 “阿灵,你爷爷这是把决定权给你了。” 沈归灵是当事人,姜花衫又晕倒了,现在只要他指认姚歌,姚歌就百口莫辩。 “阿灵……” 沈归灵垂眸,看着手里的刀,嘴角轻轻扯出弯弧,“爸爸,您放心吧,我会替阿姨保密的。阿姨和您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正在又是您事业最重要的上升期,就算是为了爸爸,我也会原谅阿姨的。” 沈谦无言以对。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孩子会为了他隐忍到这种地步,相比起沈归灵的懂事和优秀,沈年简直就像垃圾堆捡来的报应。 沈谦心中的天秤逐渐倾斜,“阿灵,这件事算爸爸欠你一个人情,爸爸记下了。你放心,你阿姨那边,以后她再也不敢刁难你了。” 从前为了体面,对外,沈谦还会逼着沈归灵称呼姚歌母亲,但今天这声阿姨足以说明,沈谦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同了。 沈归灵眼底愈发温柔,“爸,还有一件事您千万要小心,爷爷现在已经怀疑阿姨跟白家勾结了,好在暂时没有怀疑您,但如果您不想办法干预,只怕这件事最后也会连累到您。您知道的,爷爷对背叛家族的人从不手软。” 沈谦是卑劣的小人,他要在这个小人心里种下一根刺,让他们夫妻自残。 死是最简单的报复,他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沈谦眸光斟酌,缓缓站起身,“我知道了。阿灵,你先好好休息,爸爸下次再来看你。” 沈归灵点头,在男人刚转身时忽然又叫住他,“爸。” 沈谦脚步一顿,回过头。 沈归灵扬起头,苍白的脸上满是憔悴不安,“这里是南湾,我能……去看看妈妈吗?” 沈谦目光泛过一丝怔忡。 为了不让丑闻发酵,从沈归灵踏入沈园那天起,整整三年,他一次都没有回来祭拜过。 见沈谦还在犹豫,沈归灵轻声说道,“我昨晚梦见她了。” 连生死都隐忍的孩子这一刻却这般无助,沈谦也做不到铁石心肠,最终妥协,“好,我来安排。” 沈归灵笑了笑,“谢谢爸。” 沈谦点头,正欲转身忽然想到什么,目光又落了回去,“阿灵,苏家丫头和余总统的千金你到底属意哪一个?你给爸爸透透底,等这次回鲸港我们去拜访拜访。” 金湾出了变故,白家又靠不住,他必须重新拉拢一个可靠的盟友,苏家和余家都是不错的选择。 沈归灵略有恍惚。 沈谦,“当初你说苏家和余家的态度尚不明朗,可以再观望,那现在呢?苏老爷子和余总统都对你称赞有加,选谁你心里有主意了吗?爸爸知道你懂事孝顺,既然两家都一样,就挑个你喜欢的吧。” 沈归灵沉默片刻,低声,“爸,我想再认真想想。” 认真想想? “也是,人生大事再想想也无妨。”沈谦应下后便出了房间。 雷行早就买好了花,一直在门口守着,沈谦刚走,他便抱着一大束红玫瑰走了进来。 “少爷,红红火火,喜欢吗?” 沈归灵扫了一眼,兴趣缺缺。 雷行放好花,见沈归灵手里还拿着苹果和刀,顺口问道:“少爷,要我替您拿给姜小姐吗?” “不用。” 沈归灵目光温柔看着手里的刀刃,他刚刚就这么握着刀跟沈谦聊了十分钟,可那个男人一点防备都没有,看来,沈谦的心防被他卸得差不多了。 “少爷。”雷行弯腰,十分体贴从他手里拿过刀,“危险,小心误伤。” 沈归灵苏散的眉眼一下失神。 “床上不要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伤到人怎么办?” “……” 他垂眸,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 嘶,好酸,又有点甜。 …… 第222章 沈归灵的脑子 深不见底的夜幕识海。 姜花衫双腿盘坐,单手托腮,与眼前的剧目之门大眼瞪小眼。 斑驳的硬壳封面多出了一行金色花体字,《我不过作作妖,怎么就成了白月光》,缠绕在封面的绿色藤曼如同海草一般四处生长,藤曼的分支长出了许多芽点。 这是,爆芽了? 如果这是一盆月季,爆芽期寓意着主体根系发达,营养均衡。 但一本书爆芽又寓意着什么呢? 姜花衫随手一挥,书页缓缓打开。 之前的空白页面赫然写着目录二字。 这目录有点变态,只有章数排序,后面的章节名都是***** 目录最后一页显示:第222章 ******(当前章节更新中) 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对着这目录认真研究了大半天,但还是没琢磨出什么名堂。不过一点她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里还是一本书,还是一本实时更新的书,而她成了这本书里的女主角。 姜花衫摸了摸下巴,有一点她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有名字?又突然有目录? 这是不是代表如果这本书继续完善,还会有剧情? 还有,又是什么条件触发这本书逐渐完善呢? 想想啊,这段时间她都干了什么? 她有了新的认知,意识自己所处的世界不是《纵横豪情》。 还有,联合沈归灵杀了白峥。 可这两点有什么共同点呢? “啊啊啊!”姜花衫发出一声哀嚎,用力搓脸。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媲美长相的脑子!要是能借沈归灵的脑子用用就好了。” * 与此同时,乌泱泱一群人正围着一张1.5米宽的病床边。 “她刚刚说什么?” 按医生推断,姜花衫下午就该醒了,可现在距离预计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四个小时,就连沈娇和傅绥尔都已经到了,姜花衫依旧处于昏睡状态。 这可急坏了沈庄,搬了张椅子守在床前,沈娇和傅绥尔守在另一边,沈兰曦和沈清予没地方站,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医生进进出出了七八回,每次都是提心吊胆,终于,就在刚刚床上的人有了一丝动静了,喃喃自语好像在说话。 沈庄立马站起身,弯腰侧耳。 沈清予比沈兰曦反应快,嗖得一下站起,快步走到床前,“小花儿?” 沈娇盯着姜花衫的脸反复打量,叹了口气,“像是在说胡话。” “嘘。”沈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探耳细听,但他年纪大了,根本听不清姜花衫在说什么。 沈兰曦收了手机,双手插兜,刚要抬腿就看见雷行推着沈归灵进了病房。 两人目光对视,沈归灵温和笑了笑,“兰曦哥。” 沈兰曦颔首,神情淡淡。 下午两人就已经见过面了,沈庄从姜花衫房间出来后转头就去看望了沈归灵,沈兰曦跟随在侧。 沈归灵侧头看向围满人的病床,“她还没有醒吗?” 沈兰曦点头。 这时,老爷子直起身,退到一边,“小花儿这絮絮叨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你们谁过来听听?” 沈兰曦抬脚的同时,沈归灵搭手推动手轮。 沈清予近水楼台,一步走到沈庄面前,“我听听。” 沈兰曦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向病床走去。 沈归灵默默收回手。 沈清予弯腰,侧耳贴近姜花衫的唇,“她说……老子……老子……” 沈庄皱眉,“什么老子老子?” 沈清予又认真听,过了一会儿表情古怪,眼睑上撩越过人群落在沈归灵脸上。 沈归灵微微抬头,不声不响与沈清予对视。 沈清予直起身,不羁的眉眼带了几分漫不经心,“说胡话呢,听不清。” “听不清你杵在这做什么?”沈庄一把把人推开,重新站回c位,“哎,怎么还不醒啊?” 傅绥尔一脸担心,“爷爷,是不是孟医生配药的剂量出了问题啊?” 沈庄想了想,“沈执,准备一下,我们回鲸港。” 金湾的医疗设备不比鲸港,不能耽误救治。 正说着,姜花衫眼睑动了动。 “衫衫?”沈娇喜出望外,低头摸了摸她的脸,“衫衫?” 姜花衫缓缓睁开眼,好多人头在飘。 傅绥尔高兴地差点哭了,“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沈归灵推动手轮,慢慢移到床尾。 沈庄眼中隐有湿润,“小花儿,你终于醒了,饿不饿啊?想吃什么告诉爷爷?” 姜花衫,“沈归灵的脑子。” 沈归灵,“……” …… 第223章 软禁、威胁 啊?这? 沈庄有点为难。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落在了沈归灵身上,沈归灵大概猜到姜花衫又在说什么胡话,一瞬不瞬看着她。 沈清予早在之前就听见姜花衫嘴里喊着是沈归灵的名字,本以为是梦魇说胡话,没想醒来还念念不忘,一时气不顺,吊梢着丹凤眼对着姜花衫的脑门弹了一下。 “你没脑子吗,要吃别人的?” “砰——” 姜花衫眼一闭,直接被弹回床上又睡了过去。 沈清予一愣,不悦的眼神瞬间凝固。 “小花儿!” 在场众人纷纷变了脸色,就连沈兰曦都没忍住往床边凑了一步。 沈娇贴近摸了摸姜花衫的脸,没一会儿就听见女孩传来轻微的鼾声。她缓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大家解释,“没事,又睡着了。” 之前昏迷,是因为姜花衫一直在识海研究剧目之门,所以这会儿才算是真正的休息。 沈清予吓得差点血液倒流,但嘴巴一点都不求饶,“她怎么能懒成这样?” 话还在喉间没咽下,沈庄的死亡凝视就扫了过来。 “你是不是手欠?谁让你动手打她的?” 沈清予自知理亏,往后退了几步,“我不过轻轻碰了她一下。” 沈庄拿起手里拐杖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棍,“轻轻碰一下,那我也轻轻碰你一下?” “嘶!爷爷!你来真的!” 这一棍下来,沈清予半边腿都被打麻了,眼看沈庄要动真格吓得赶紧躲到沈兰曦身后。 沈兰曦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让开。 “……” 一群人好不容易等到宝贝疙瘩睁开眼,就被他一巴掌拍睡过去了,沈庄越想越气,转头看向沈兰曦,“兰曦,回去你给我好好看着这臭小子,小花儿好全之前不许让他靠近一步。” 沈兰曦眸光微滞,点头,“是,爷爷。” 沈清予不服,“凭什么?” 沈庄,“你嚎什么?后院那几亩地你薅干净没?” “……”沈清予无言以对,得知姜花衫和沈归灵被抓,他立马就跟大部队赶过来了,哪还有心思薅草? “没话说了?” 沈清予抬头,一身的野劲,“怎么没话说了?有话说!” 沈庄双手拄杖看着他。 沈清予点了点轮椅上的少年,“那您把他也禁了。” 这妖孽惯会蛊惑人心,要不防着,姜花衫那傻子迟早有天会被骗。 沈归灵故作不解看着他。 沈庄看了沈归灵一眼,没好气打下沈清予的手,“禁什么禁?你把阿灵当什么了?”说着,似想到什么又转头看向沈归灵。 “你父亲同我说,想留你在南湾静养,国政军校招生在即,休养好身体才是第一大事,你觉得呢?” 在a国,军功就等于荣誉勋章,而a大国政军校几乎是所有a国少年的理想殿堂,a国百分之八十的决策者都是国政军校的学生。 新总统上任后对a国军政改制,要求所有高等军校招生年龄必须年满十八周岁且需通过战役理论考试。 这是一个很高的门槛,因为a国对于自身军事国情基本是封锁的,也就是说普通人靠自学基本是不可能的,这一制改对a国影响深远,几乎堵死了平民阶层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平民和贵族两条分水岭日益极端化。 为了应对政策,育才扩增了一个进修班,这个班里的孩子都是冲着国政军校去的,换言之,育才进修班里都是a国未来十年后的主宰者。 辛苦了一年,眼看招生在即,沈庄也不希望这个时候出岔子,所以才想问问沈归灵的意思,孩子大了,这种小事他通常都是让他们自己决定。 “这件事父亲已经跟我沟通过了,我也想留在南湾。” 沈归灵原来就计划先留在南湾,一则他很久没去看舒沐了,这次正好是个契机。二则,白峥的资料还在他手中,这些资料需要尽快消化,在沈园容易被盯上,南湾行事比较方便。 沈庄不疑有他,“好,既然你有主意了,就这么安排吧。等伤好些了记得给家里打电话,爷爷派人来接你。哦,对了,最迟不能超过下个月,小花生日。” 沈归灵笑着应下,“知道了,爷爷。” * “岂有此理!” 姚歌脸色狰狞,一把掀翻桌面,瓷器玻璃砰地一声碎成一片。 “沈谦是疯了不成?他竟然让那个野种留在南湾,还让他去祭奠那个贱人!” 沈谦在南湾深耕了三年,这个时候他愿意把沈归灵留在身边足以说明他对沈归灵的态度不一样了,姚歌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不受控制发了疯。 姚歌歇斯底里的丑态让人不寒而栗,莫然低着头不敢靠近。 这三年,夫人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哪还有当年a国第一夫人的影子?简直就像个疯子。 “我为他殚精竭虑,甚至连他的私生子都忍了,他就是这么对我的?呵~” 姚歌抬起头,一把拽住莫然的头发,将她拉到跟前,眼里满是恨意,“那个小野种在哪?” 莫然头皮发麻却不敢挣扎,小心翼翼回道,“老爷子同意他在南湾休养,先生已经派人把他接回南湾别墅了。” 姚歌冷冷看了莫然一眼,甩下头发,刚转身莫然一把抱住她的胳膊。 “夫人,您不能去。老爷子发话让您跟着大家一起回鲸港,还说……” 姚歌眼神阴冷,“还说什么?” 莫然不敢直视,“还说,让五先生看着您,这段时间您不能出鲸港一步。” 这是变相软禁她? 姚歌抬手一巴掌甩在莫然脸上,脸色狰狞,“废物!沈谦呢?他人呢?” 兔死狗烹,老爷子要怀疑她,沈谦也跑不了! 莫然捂着脸,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先生让我交给您的。” 姚歌接过封信,随意撕开,等看到里面的照片时,眼里的情绪一瞬间凝固。 照片里,一个长相阴郁的男人左拥右抱,在女人堆里作乐。 姚歌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儿子。 所有被凝固的情绪在一瞬间冷却,冷得她四肢冰凉。 “沈谦这是什么意思?” “先生说,老爷子已经怀疑夫人了,他希望这件事可以在夫人这里到此为止。夫人若配合,先生也会感念夫妻之情,等沈家的事尘埃落地,夫人还是夫人。” 姚歌眼神空洞,“若是我不配合呢?” 莫然,“先生说,儿子他只要一个就够了,优胜劣汰,那他也只能会选择优秀的阿灵少爷留在身边了。” 卑劣的男人,竟用他们的亲生孩子威胁她! 姚歌十分平静,反手又甩了莫然一个耳光。 莫然低头。 “你是沈谦的人?” 莫然不语。 姚歌冷冷抬头,“滚出去。” “是。”莫然鞠躬,十分配合退了出去。 姚歌嘴角噙着微笑,她优雅整理着乱发,与之前的疯癫判若两人。 两个儿子? 那她当初亲手掐死的那个又算什么? 沈谦,既然你这么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了。 …… 第224章 他碰了你……的腿? 金湾一行,所有人随沈庄回了鲸港,只有沈归灵留在了南湾市。 酣睡一夜,姜花衫终于在艳阳浮金的某个午后醒了过来。 脑子刚开机,意识还有些浑浑噩噩。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阳光很刺眼,刚抬起手想遮光,有人已经走到了床前。 他的肩膀很宽,挡住了所有的光。 逆着光的脸,棱角分明,英俊贵敛。 “沈龟灵?” 沈兰曦淡漠的眸光冷了几分,“不是。” “沈清予?” 沈兰曦沉默,转身准备离开,忽然,他又想到什么,眼睑微挑,眸光淡淡扫过女孩儿的脸,侧身转了回来。 “……” 姜花衫‘晕晕呼呼’的眼神一下清醒,这小太子不是最受不了闲气的吗?每次用这招都百试百灵,怎么这次不灵了? “姜小姐,你终于醒了?!” 张茹无数次往返主卧和厨房,终于碰上睁开眼睛的姜花衫了,心下一喜,顾不得沈兰曦还在,兴冲冲走到床前。 “睡了这么久饿了吧?想吃什么?” “张妈?”姜花衫抬头打量四周,这才发现已经回到了绣楼,她摸了摸肚子,“想吃淮城汤包。” 沈兰曦抬眸扫了她一眼。 “早猜到了,包子在笼屉里,我现在就去蒸。”说着朝沈兰曦点了点头,又火急火燎跑了出去。 沈兰曦沉默寡言,姜花衫也习惯了,斜睨了他一眼,主动开启话题,“怎么是你?沈归灵呢?” “在南湾。” “在南湾?他在南湾做什么?怎么没回来?” 沈兰曦抬眸,目光淡淡,“你怎么忽然对他这么上心?” 姜花衫瘪瘪嘴,能不上心吗?他手里还有白峥的资料,他要是不在鲸港还怎么骗过来? 沈兰曦等了一会没见她回答,目光就这么一直看着,姜花衫呵呵笑了两声,破罐子破摔,“我哪是忽然上心的?我一直都很上心。” 反正大家都已经知道她给沈归灵画连环画了,就这么和稀泥吧。 沈兰曦黑如点漆的双眸隐隐泛过黯色,“你和他在白峥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姜花衫皱眉,眼神里满是防备,“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审犯人吗?你信不信我跟爷爷告状?” 沈兰曦睇了她一眼,“你觉得为什么你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会是我?” 姜花衫啧了一声,“行叭,想问什么?” “白峥为什么抓你和阿灵?” 姜花衫,“还能是为了什么?整个宴会就我和交际花最漂亮,不抓我们抓谁?” “他有没有说同谋是谁?” “没有。” “……”沈兰曦看着她的眼睛,“你们怎么杀的白峥?” “手枪啊,那枪还是他自己带的,本来要打我们,结果报应到了自己身上,你说好不好笑?” 沈兰曦笑不出来,“我的意思是,白峥是皇室廷尉长,一般人都近不了他的身,你们两个用了什么手段让他放下了戒备?” 姜花衫不假思索,“不知道啊,沈归灵杀的,我当时晕倒了。” “他房间里有台笔记本,但是里面的资料自动销毁了,是谁销毁的?” “不知道啊,我当时晕倒了。” “是他自己?他为什么中途去销毁资料?” “不知道啊,我当时晕倒了。” 沈兰曦点点头,眼神靠后,语调随意。 “你腿为什么会受伤?” “不知道啊,我……” 姜花衫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她腿伤的位置就在臀部下面一点点,那么尴尬的位置说不知道,那岂不是明着告诉沈兰曦有人摸了她的屁屁? 姜花衫语调一转,“哦,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太害怕了自己拿刀割的。” “你自己……” 不待沈兰曦开口,姜花衫截断反问,“我也有个问题,是你找到了密室救了我们吗?” 沈兰曦以为她要感谢自己,避开她的眼睛嗯了一声。 姜花衫立马打响反战第一枪,“沈兰曦,你故意的是吧?我身上有定位器,已经最大限度节约了搜查的时间成本,为什么你还是来的这么晚?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晚来一步,我……我人就没了!” 沈兰曦,“……” “该不会这次又是你从中阻拦,不准五伯伯搜船才让我们险些丧命吧?你还是真是万年不变的冷血。” 沈兰曦脸色瞬间阴沉,没有一句解释,转头就走。 呼,姜花衫暗暗舒了一口气,小小沈兰曦,拿捏。 还没等她得意多久,沈兰曦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姜花衫立马收敛嘴角的笑容。 沈兰曦转过身,再次来到她的床边,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眼里带着了然于心的笃定。 “沈归灵碰了你?” 姜花衫瞬间炸毛,从床上跳了起来,点着他的肩膀,“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 沈兰曦悠悠吐出两个字,“的腿?” 姜花衫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默默收回戳弯的手指。 沈兰曦往前一步,此刻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现在你知道了?不是沈归灵有多聪明,是你太笨了。” 姜花衫抿嘴笑了笑,“知道了,下次吃你的脑子。” 沈兰曦沉默了片刻,转身出了房间。 高止一直在院里逗弄小可怜,听见沈兰曦的脚步声顺手把小可怜抄进兜,快步跟了上去。 “少爷,怎么样?姜小姐说了什么?” 沈兰曦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满花墙的绣楼,“嘴里没一句实话。” 高止一脸同情,“少爷,我就说你这么问是问不出来的?你看,又找气受了吧?不是我说,姜小姐在气你这条路上已经超神了。” 沈兰曦转眸看向高止,高止立马闭嘴,用力点头,戴在头顶的墨镜又挂回鼻梁。 …… 第225章 爷爷的家主之道 沈兰曦转头回了兰园。 兰园精致华贵,处处都透着高雅德馨的意境。 沈兰曦目不斜视直接穿过莲池进了书房。 他的书房外廊与莲池衔接,闲来无事坐在窗下便可赏秋池观锦鲤。 庭院池塘边种了几棵垂天芭蕉叶,下雨时,听雨打芭蕉看大珠小珠落玉盘;天晴时,看翠色填窗静坐一日也怡然自得。 但这会儿,沈兰曦自得不了一点,每次被姜花衫气着,他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头疼。 高止看的心疼不已,好好的一个少爷偏偏遇上一个癫小姐。 “少爷,姜小姐如果不愿意配合,这次恐怕又要让二房逃过去了。” 沈兰曦捏了捏眉心。 “真搞不懂,姜小姐的性子嫉恶如仇,发生这种事她还替二房遮掩,到底图什么?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兰曦指尖一顿。 高止小心翼翼逗弄口袋里的小可怜,逐帧分析。 “难道?姜小姐跟她妈一样也投靠二房了?不对啊!她妈都被她赶出去了,经过我这三年暗暗查访,我可以断定,她们两个不是一个路数的。” “姜小姐除了幺小姐,对其他人都一视同仁的刻薄,谁都得罪,也不像是站边了。” “不对!不对!也不是一视同仁,比起清予少爷和阿灵少爷,姜小姐明显最讨厌少爷您。” “……” 高止还想分析,沈兰曦淡淡打断他。 “闭嘴,出去。” 高止有些扫兴,但一想到出去可以逗小乌龟玩,脚步立马又变得欢快起来。 书房再次安静下来。 沈兰曦侧头看向窗外的池塘,阳光把他的睫毛染成了金色,却没能温暖他眼底的情绪。 虽然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他,这次南湾海域的事一定和二房脱不了干系。 少年垂眸,目不转睛看着左手腕间的红绳。 “阿曦你看,这是妈妈编的红绳,好看吗?别生气了,爸爸妈妈答应你,这次一定回来陪你过春节,到时候我们就放一晚上的烟火,好不好?” “阿曦,爸爸知道食言就是欺骗,但爸爸别无选择。很遗憾不能再陪你一起放烟火了。只要一想到你的烟火能在我守护的国土上空自由绽放,我就觉得无比荣耀,也希望你以父为荣。” “咚——” 莲间的锦鲤从水面跃起又一头栽进水里。 沈兰曦眨了眨眼睛,神情淡淡看着窗外的景致。 当年父亲身故,所有人都告诉他,这是荣耀。 但没有人能理解,一个孩子心心念念等一场烟火最后却等来了一场死别,荣耀与他有什么意义? 他跪在父母的灵堂前,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来了又走,他们用怜悯的眼神谴责他。 “这孩子真冷血,父母死了怎么一滴眼泪都没有?” “听说沈家这位少爷早慧通达,冷心冷血,没想到连对亲生父母也是如此。” “不会吧,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是不是刺激太大出现应激反应了?” “兰曦……” 回忆戛然而止,沈兰曦回头,沈庄拄着拐杖笑着走了进来。 “爷爷。” 沈兰曦赶紧让出主位。 沈庄盯着他的脸色瞧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说小花儿醒了?” 沈兰曦点头,“嗯,看样子是她睡饱了。” 沈庄忍俊不禁,笑着摇摇头,“那丫头又给你气受了?” 俗话说不痴不聋,不作阿家翁,沈庄一直觉得沈兰曦身上寡的没有人情味,让姜花衫治治也好。 “没有。” 沈兰曦与姜花衫不同,那祸坨子仗着有老爷子撑腰三天两头上门碰瓷,而沈兰曦,就算被姜花衫气得神经痛绝不打小报告。姜花衫就是仗着这点,更加肆无忌惮。 沈庄也不拆穿,拍了拍他的肩膀,“坐。” 沈兰曦微微躬身坐在沈庄下侧。 “怎么样?问了衫衫了,她怎么说?” 沈兰曦一想到姜花衫指着他的肩膀盛气凌人的样子就有些无语,“她说她当时晕倒了,通通不知道。” 沈庄哈哈笑了起来,小花儿最擅长和稀泥,兰曦又过于执着刻板,他都能想象面对小花儿的滑头大孙子有多头疼。 沈兰曦有些无奈,“爷爷,你还笑?她这么胡闹都是您纵的。” “诶。”沈庄摆摆手,“这怎么是胡闹呢?阿灵帮着他爸爸遮掩是他的孝道,你要查清真相杜绝危险是你的意愿,衫衫不愿入局作壁上观是她的智慧,你们是三条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沈兰曦微怔,目光清明看着眼前的老人,“那爷爷您呢?” 爷爷明明就已经怀疑白家与二房有勾结了,若是沿着沈归灵这条线查下去必然会有结果,但他却把沈谦与沈归灵都留在南湾,这不是等于纵容了幕后凶手? 沈庄眼神温润,很有力量,“兰曦,爷爷是一家之主,爷爷的职责是保住沈家的根基。” 沈兰曦想了想,有些不认可,“爷爷,百年大树不会一朝枯朽,衰败必有腐根,所以我们必须要把根本找出来。” “怎么找?” “刨根问底。” 沈庄摇头,“百年大树盘根错节,刨根必伤根系,杀敌一千自损五百,非上策。” 沈兰曦,“根系受土壤滋润,把腐根清除,假以时日它们会重新为大树吸收养分。” 沈庄看着他,沈兰曦顿了顿,“爷爷不认可?” “没有不认可,只是非上策。”沈庄还是摇头,“兰曦,坏了的根可以一刀切,但如果是坏的人呢?坏的妻子呢?坏的孩子呢?” 沈兰曦怔然,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一时无言以对。 沈庄,“舍弃是最简单的事,真正难的是如何治理。兰曦,没有人不犯错,如果有天阿灵、或者清予变成了坏根,你真的‘治’都不‘治’就要将他们拔除吗?” 沈兰曦沉默。 “你好好想想爷爷说的话。”沈庄站起身。 沈兰曦跟着起身,眼中有几分执拗,“爷爷,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阿灵也不是清予,难道无可救药您也要救吗?” 沈庄目光略有怔忡,缓缓道出两个字,“先救。” “爷爷?” 沈兰曦不理解,爷爷主宰沈家四十年,杀伐果决的家主怎么会有这种妇人之仁? 沈庄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语气平常,“兰曦,你要知道,你口中说的那个‘无可救药’的人,他还是爷爷的儿子,养不教父之过。” 沈兰曦顿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一番言论对爷爷来说有多冒失。 爷爷什么都知道,他随时可以行使家主的权力,只是他在做家主之前他还想再履行一次做父亲的义务。 …… 第226章 过往、伏笔 沈庄看出了沈兰曦眼中的愧疚,带着笑意摸了摸他的头,“兰曦,下次小花儿说你的时候试着跟她解释吧。” 沈兰曦目光一滞。 “告诉她,这次你没有丢下她和阿灵,这次,你做的很好。” “……” * 沈庄走后,沈兰曦坐在窗下久久没有回神。 他一动不动看着腕间的红绳。 所有人都说他冷血无情,父母下葬那天,沈家上下悲痛欲绝,唯独他连送葬都不肯。 后来,是爷爷哄着他上了山,又抱着他为棺椁盖上了一抔黄土,等尘埃落地他忽然情绪失控,不顾所有人阻挡去挖新坟。 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 但只有他知道,他没有疯,只是太舍不得爸爸和妈妈了。 是爷爷,他不管旧俗不管祖制,命人破土重新开棺。 “兰曦别怕,这次,好好跟爸爸妈妈道别。” 因为负气父母屡次食言,他丢掉了妈妈编的红绳,爸爸临走前在房门好言相劝他也没有走出房门一步。 他不是不爱父母,不是不伤心,也不是冷血,是真的接受不了。 因为他知道,这次的失去是永远。 那是他有记忆以来唯一一次放声大哭,他哭晕在父母的棺木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围满了人。 他听见有人说:“结合兰曦少爷这几日的症状,我们初步诊断为双向情感障碍,他这种情况很危险,必须入院接受治疗。” “爸,还是听医生的吧。” 他没有病,他只是很累,不想说话。 但所有人都听信了医生的话,因为他在葬礼上表现的癫狂让他没有一点可信之处。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入院,一旦承认自己有病他就撑不起父亲希望他继承的荣耀了。 万念俱灰之下,他拉着爷爷的手,用嘶哑的声音向他解释,“爷爷,我没有病,我是正常的。” 后来爷爷将他搂在怀里,把所有人都骂走了。 如果爷爷只是家主,他又怎么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呢? 家主不会为了一个孩子的无礼要求冒天下之大不韪破坏祖陵,更不会对一个孩子的话偏听偏信。 他首先是爷爷。 * 姜花衫把沈兰曦气走后神清气爽,坐在院里的花架下享受淮城美食。 傅绥尔上午来了几回都跑空,原本这次也不抱希望,冷不丁看见睁开眼的姜花衫高兴地原地起跳,呼地一下扑上前。 “天老爷!你总算是醒了。” “呕!”姜花衫差点断气。 傅绥尔吓的赶紧给她顺气,“你没事吧?” 姜花衫咽下嘴里的肉,又灌了一口水,“你说呢?白峥都没你手黑。” 傅绥尔自觉有错,赶紧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你是不知道,听说你被绑架我都快急死了,还有我妈,连s国的杀手都找好了。” “噗!”姜花衫差点喷了出来,“干妈这么有实力的吗?” 傅绥尔递上纸巾,语气有些埋怨,“你知道就好,你以后有什么事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啊,再发生这样的事我真的会被吓死的。” 姜花衫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傅绥尔哪会真跟她计较,盯着她上下打量,“听说那个白峥是个变态,你有没有受伤啊?” 姜花衫摇头。 这次的事情虽然看着危险,但其实总体还在她的把控之中。 她知道剧情的大致走向,也知道沈归灵和她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才大着胆子想去找找剧情的变数。 但是她还是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当时只考虑到生命的层次,忽视了沈归灵可能会有别的危机。 男孩子的清白也是清白啊。 姜花衫忽然想到什么,“听说沈归灵留在南湾?” 傅绥尔点头,“嗯,阿灵哥腿受了枪伤,没几个月就是国政军校的招生考试了,爷爷希望他好好休养。” 休养? 只怕休养是假,他现在忙着品味胜利果实吧。 真是白眼狼,怎么说他的清白也是她保住了,怎么连秘密都不分享一下? 她又喝了口水,“对了!以沈家的实力没道理拖延了这么久才找到我们,你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傅绥尔点头,随后把沈家如何追踪,如何与白家周璇的事情简明扼要说了一遍。 “衫衫,这次还多亏了兰曦哥,要不然只怕拖的时间会更久。” 姜花衫略有些意外,没想到以前用火都捂不热的冰棍人忽然有了人性? 傅绥尔也跟着复盘了一遍,略有唏嘘,“你说怎么船上正好就有群流匪呢?这也太凑巧了。” “流匪?”姜花衫灵光一闪,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上一世鲸港财阀谈之色变的灭杀门,作案的正好也是一群流匪。 所有的剧情不会单独存在,这群流匪也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冒出来的。 姜花衫眼神凝重,“绥尔,那群流匪都抓住了吗?” 傅绥尔摇头,“听说大部分流匪被当场击毙,极少数人跳海逃生还在通缉中。” 伏笔。 难不成两年后的财阀灭门惨案还要再经历一次? “衫衫,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上一世的剧情,这群流匪冲进了傅家,洗劫了傅家整个老宅,冯妈为了保护傅绥尔被乱刀砍死。 姜花衫斟酌片刻,决定还是先跟绥尔打一剂预防针,“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给你的几个预言。” 傅绥尔神情微变。 她记得。 母亲被害,冯妈惨死,她会遇人不淑被骗身骗心。 …… 第227章 火 这么糟糕的人生,傅绥尔光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值得庆幸的是,今日不同往日,虽然她恐慌命运,但也不惧面对。 姜花衫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耸耸肩。 再多的话就不能说,当初故意说能预知未来不过是想用最快的速度拉拢绥尔,让她信任自己,现在傅绥尔都已经十六岁了,而且成长喜人,她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先佐证了。 傅绥尔很聪明,姜花衫提起流匪,又提起预言,却又故意不说完整,她当即明白又是个不能言明只能意会的秘密。 两人相互一个眼神,立马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姜花衫略微松了一口气,“干妈还好吧?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没什么特别的,还跟往常一样。哦!”傅绥尔忽然想到什么,“我听冯妈说,我爸已经把外面那个女人接回了傅家,还有他那个私生子。” 上一世那个女人是在沈娇去世两年后才登堂入室的,想必是傅家明知道复婚无望,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 姜花衫想了一会儿没有思路,两人又聊起了学校的事情。 那天在食堂闹完后,沈眠枝立马写了一份材料给学校,学校方面也很重视,不仅缩短了剧组的拍摄时间,还直接划分了摄影区,要求剧组不可影响学生学习。 难得,沈眠枝也硬气了一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回过头不觉天色都暗了。傅绥尔连忙告辞,今晚八点,政法频道将实况转播提名议员们的最新提案,她必须要守在电视机前。 姜花衫睡了一天人都睡麻了,送走了傅绥尔又开始无聊起来,于是便打算带小可怜出去散散步。 “小可怜?小可怜?” 找了一圈也没看见穿着粉色裙子的小乌龟,她只好找张茹求助。 “张妈,你看见小可怜了吗?” 张妈正在主厅给小可怜做新裙子,听见姜花衫问话,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走了出来,“下午还看见在院子里遛弯呢,是不是躲花架下面了?她最近懒的很,窝在一处就不爱动了。” 姜花衫沿着花架找了一圈,“没有啊。” “是不是藏在叶子下面了?”张茹跟在姜花衫后面又找了一圈,“奇怪,它平时就在这院子玩的,多走一步都不可能。” 姜花衫脸色有些不好,小可怜跟了她三年,虽然现在还没学会爱,但她们已经有感情了。 张茹不由也慌了起来,围着院子四处翻找,“去哪了?明明下午还……”她一顿,拍了拍大腿,“我想起来了,高止!他下午拿了好多小鱼干,我不许他喂,他当时还不高兴。会不会是?” “高止?”姜花衫思忖片刻,转身,“我去找他。” * 沈兰曦半靠着窗台,手里的《论衡》他已经看了十年了,这是第一次他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这一个下午,沈兰曦想了很多,现在脑子里唯一记得的就是老爷子临走前的叮嘱。 “告诉她,这次你没有丢下她和阿灵,这次,你做的很好。” 沈兰曦放下书,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其中一层暗格,里面放着一把银制长命锁。兜兜转转三年时间,这锁还没有还回去,不如借着还锁的机会把误会解释清楚? “高止!!” 他正犹豫不定,窗外传来耳熟不过的叫嚣声。 沈兰曦抬眸往窗外看了看,那道身影已经进了院子,思忖片刻,沈兰曦拿起长命锁放进裤兜,推门走了出去。 姜花衫进了院子就跟土匪进了村似的,不是掀砖就是抬缸。 “小可怜~你在哪里啊?小可怜?” “你在做什么?” 姜花衫直起身,飞快冲到沈兰曦面前,“高止呢?他偷了我的龟蜜。” 闺蜜?沈兰曦脑子转了一下,“你是说那只乌龟?” “没错。他人呢?”姜花衫四处张望。 沈兰曦,“他出去了。” “出去了?”姜花衫气得眼睛发绿,“那我的小可怜呢?沈兰曦,我的龟!你的保镖偷了我的乌龟!!” 沈兰曦被她吵的头疼,放在裤兜里的手犹豫了一秒拿出了手机。 电话拨通,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应。 “少爷。” 姜花衫的目光咄咄逼人,沈兰曦沉默片刻,转过身,“乌龟呢?” “什么乌龟?少爷,我在码头呢,这里风大信号不好,我挂了。” 沈兰曦,“送回来。” 那边的高止感觉天都要塌了,“少爷,明天送行不行?我现在还在码头盯着这批货呢?不是你说关系重大让我务必亲力亲为吗?我现在可不能回去,我估么着今晚就会有动静。” 货? 姜花衫竖起一对天线耳。 什么货? 沈兰曦想了想,转头看向姜花衫,“明天给你送回来?” “不行!”她想也没想大声拒绝。 “……”沈兰曦闭眼,侧了侧头。 姜花衫一把上前,拖着他的胳膊,“你让他现在送回来,我刚刚听见了,你让高止出去执行任务了,万一是个危险的任务高止死了我的龟龟怎么办?它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我绝不能让它有危险!” 见沈兰曦不为所动,姜花衫眼露凶光,“沈兰曦,我没开玩笑!小可怜要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沈兰曦拍开她的手,换了只手接电话,“今晚先安排别人盯着,你先回来。” * 与此同时。 距离南湾港口一千米的某居民楼顶。 高止收了电话,骂骂咧咧开始收拾工具。 一会儿说要亲自盯梢,一会儿又说安排别人,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当别人是傻子啊? 高止提起箱子,摸了摸肩膀上小龟龟,“本来要带你出来透气的,现在又要回去了。” 话音刚落—— ‘砰’—— 码头传来一声巨响,之间一把窜天明火在河岸烧了起来。 高止脸色微变,赶紧拿出手机录像。 余爆一声接一声,威力之大就连距离千米之外的地面都能感觉到地面在晃动。 “啊啊啊!” 停靠在码头的附近的船烧成一片,甲板上的人尖叫着四处逃窜想跳河逃生都不能,因为四周已经被火海包围了。 …… 第228章 蠢蠢欲动 “他马上回来。” 沈兰曦把电话揣进兜,无意间又摸到了长命锁。 他想了想,缓缓张口,“其实……” “嗡——” 这时,手机忽然发出震动。 沈兰曦犹豫了一秒,再次拿出手机。 是高止发来的消息。 【少爷,出事了。】 紧接着又发来一段视频,视频定格在浓烟烈火最盛的一帧。 沈兰曦神情凝重,点开视频。 漫天的火似乎要把天都烧个窟窿,视频夹杂着很大的风声,还有时隐时现的惨叫声。 姜花衫被手机里的声音吸引,好奇探头打量,当看见视频里被烧亮的半边天,她也愣住了。 “这是哪?” 沈兰曦关了手机,“南湾渡口。” “南湾渡口?” 姜花衫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南湾渡口被烧了?! 可是,上一世并没有这个情节啊。 * “妈!妈妈!” 沈娇正在客厅敷面膜,傅绥尔情绪失控,尖声大叫!沈娇吓了一跳,赶紧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以最快速度跑回偏厅。 恰巧这时傅绥尔也跑了出来,两人撞了个满怀。 “嘶!”沈娇捂着胸口,“出什么事了?咋咋呼呼的?” “妈妈,南湾码头…”傅绥尔拉着沈娇的手跑进偏室,指着眼前的电视,“你看,南湾码头烧起来了。” 今天的议员提案选在南湾市直播,演播厅背景正好就是整个南湾码头,八个议员长候选人正在唇枪舌战,忽然!背景爆出一朵火云,抢走了所有关注。 千万人在线观看的政坛直播忽然变成了一起爆炸事故。 沈娇难以置信看着电视屏幕,南湾渡口是a国最大的贸易港口,在这里引爆炸弹无异于对着a国国门放了一炮,这事可不得了。 * 南湾市,海釜天府。 巨幕电视机正播放着南湾政府施救的现场情况,记者在漫天火势之下显得尤其渺小,混乱的镜头和嘈杂的呼救声无一不在告诉所有人,这次的意外有多突然。 沈归灵双腿交叉,漫不经心看着电视里的画面。 “阿灵少爷。” 莫然端着一杯鲜榨橙汁从厨房走了出来。 从跟姚歌摊牌后,她无缝衔接了照顾沈归灵的工作。 作为一名优秀的秘书助理,莫然自诩的心理素质超乎常人,但接触了沈归灵后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强者圣体。 跟着姚歌这三年,她没少助纣为虐,原以为沈归灵会伺机报复,但他没有。不仅没有,还对她特别客气,简直有礼貌到让人害怕。 莫然双手递上橙汁,“香山陵园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过去了。” “谢谢。”沈归灵点头,接过橙汁喝了一口。 “您客气了。” 莫然有些不安,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表现一下,“少爷,冒昧问一下,明天需要准备什么花?” 沈归灵,“都可以,你看着办吧。” “是。”莫然点头,退出了房间。 沈归灵一口喝完橙汁,拿起遥控切换到了地方台。 无一例外,都在讨论南湾港口被炸一事。 连换了几个都看不见新鲜的内容,沈归灵兴致缺缺关了电视。 沈谦现在应该头都大了吧?在这个节骨眼南湾出这么大的事,别说他,就是整个a国上层都不好过。 白家果然不好招惹。 * 翌日。 三辆黑色轿车低调驶进香山。 当初沈谦是为了给a国民众一个交待才自愿请辞议员长一职的,所以这次的祭拜不宜大张旗鼓,陵园这边一早就收到了消息,提前做了清场准备。 沈归灵一身黑色西装,神情温和从车上走了下来。 莫然捧着一束鲜花递给他,“阿灵少爷,我们就在这里等。” 沈归灵点头,抱着花往墓园方向走去。 一路走过来,几乎每个陵墓前都有祭拜的痕迹。他一步一缓慢,在一座干净的墓前停了下来。 “妈,我来看你了。” 他蹲下身,笑着献上手里的花。 墓碑上印着女人生前的照片,笑容甜美。 “这三年,我一直不敢来,因为我怕你生气。很抱歉,我没有履行对你的承诺,我没能放下仇恨。” “没办法,谁让我不是你真正的孩子,所以我永远学不会你的善良。” “……” * 莫然与保镖一行人在山下等,原以为会等上一段时间,没想到十分钟沈归灵就下来了。 “少爷,您祭拜完了?” 沈归灵点头,“嗯。”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妈妈现在又管不了他,不管他想做什么也只能由着他了。 莫然说不上哪里怪异,上前给沈归灵开门,“少爷,回家吗?” 沈归灵摇头,“去父亲那。” 莫然有些迟疑,南湾出了这么大的事,先生现在一定是焦头烂额哪有空搭理少爷? 但为了不得罪沈归灵,莫然还是硬着头皮给沈谦打去了电话。 电话是助理接的,得知来意后,助理又去问了沈谦,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沈谦直接报了地址。 莫然惊诧的同时不得不重新审视沈归灵在沈谦心中的地位。 南湾危机事关重大,这个时候能陪在沈谦身边的都是追随多年的肱骨之臣,沈谦同意沈归灵过去,这是有引荐的意思。 莫然毕恭毕敬把沈归灵请上车,借着前排的后视镜偷偷打量少年。秀色可餐大概是所有人对他最大的误解,他真正的厉害之处是让人潜移默化就变了心。 * s国。 白王宫上空碧空如洗。 宫殿白玉台阶前,两头白色的大象正懒洋洋跪在金樽喷泉边玩水。 二十一道宫门金碧辉煌,每个殿门前都站着两个穿红色军制大衣的侍卫长。 但见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神色匆匆登上玉阶台,对着主殿拜了拜才躬身进了其中一道宫门。 入了宫门,大侍卫长将人拦下,“女王正在会客,阁下稍等。” 男人点头,微微躬着身子退在一边。 “砰——!” 这时,偏殿传来瓷器撞击的声音。 男人愣了愣,抬头看向门口的侍卫长,侍卫长眼观鼻鼻观心。 又过了一会儿,议事厅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银发少年顶着两个通红的巴掌印走了出来。 …… 第229章 白族王室 银发少年沉着脸,眼底郁色让他看上去像只极具威胁的幼兽。 女王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暴躁啊! 男人生怕少年迁怒,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侍卫长已经见怪不怪,上前拉开议事殿的门,“阁下,您可以进去了。” 男人一只手搭在肩膀上,恭敬谨慎进了内殿。 少年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看着男人的消失的背影,眼中颇有些迟疑,但一想到刚刚被无情对待他又拉不下脸,最后转头出了殿门。 殿外的随侍等的心急如焚,见他出来立马迎了上去,“殿下,长公主殿下要见您。” 少年好看的脸拧成了麻花。 随侍,“长公主在西贡殿等您。” 少年摸了摸红肿的脸,“带路。” 西贡殿平时不作为政治接待,一般只供皇室家族成员聚会使用。 白拉曼此刻脸色也不太好,闭眼端坐在主席上。 作为白朱拉女王的嫡长女,白拉曼的身份地位仅次于已故王储白宸亲王,西贡殿的侍从官员无比小心翼翼,唯恐怠慢。 少年进殿之前故意用力揉搓脸颊,夸大了效果后才淡定推门而入。 白拉曼听见动静,抬眸打量,瞧见少年脸上的红肿,眼里的嫌弃又多了几分。 少年恭敬走到跟前,“母亲。” 白拉曼,“你今年多大了?” 少年,“十七。” 白拉曼冷笑,“你是不是打算在你年满十八周岁之前把所有罪行都经历一遍?” 少年皱眉,漂亮的眸子里都是桀骜不驯,“a国人杀了我们白家人不说,还往我们头上泼脏水,我炸他们一个渡口怎么了?阿嫲也是,她平时动手从来不打脸的,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 白拉曼,“怎么了?你把天捅了个窟窿,你阿嫲只给你两个耳光,你就叩谢天神保佑吧!幸好你长了这张类似三分的脸,不然你小时候就被打死了,哪还能活到现在!” “……”少年被气笑了,“我是不是您亲生儿子?” 白拉曼,“不用验,就这双三分像德曼七世的眼睛,你铁定是白家人无疑。” s国历经几个世纪战乱不断,是白家先祖德曼一世统一了各个政权,最后建立了德曼王朝。 时代与时俱进,各国国情也不尽相同,s国是强权大国中唯一实行君主立宪制的国家。 德曼六世在位期间,s国迎来了一次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政治变革,君王权力被国会、内阁、法院架空,君王和皇室成员不再拥有实权。 但这样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德曼六世后,德曼七世白普(也就是现女王的父亲)继位,这位君王策动内阁修改宪法,重新掌握了s国的军政大权。 白普大帝战绩远不止于此,他在众多子女中看中了当时还是公主的白朱拉(现在的女王),为了扶持女儿坐上王座,这位父亲直接修改王位继承条例,把原来由男性王子继承的规定改成了王室女性拥有王储继承权。 不过人无完人,白普大帝也有被人诟病的一面,比如他生性风流,除了王后还在外面还养了无数情人,值得一提的是,s国王室是当今为数不多实施一夫多妻制的君王家族。 白普大帝与女儿感情深厚,女王也一直感念父亲力对她的托举,继位后,女王不顾众人反对将白王宫正殿德曼一世的油画肖像换成了父亲德曼七世。 只要有幸见过这幅肖像的人都知道,白普大帝是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尤其是那双优雅矜贵的瑞凤眼,笔墨难描。 少年自是见过挂在正殿的油画,曾祖父的风采他是自愧不如,不过,皇室成员中倒有人像得七成七。 他转身找了个空位,愤愤不平,“说到底,阿嫲就是偏心。” 长公主知道他说的是谁,神情凝重,“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有些话不能乱说。” “这里就我和母亲,有什么不能说的?真搞不懂阿嫲在想什么?为什么迟迟不立王储?现在好了,大舅舅和小舅舅都死了,表舅他们一家现在一定高兴坏了,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了。” 女王还有个王兄,叫白吉拉,如果不是白普大帝特别中意这个女儿,现在的君王就应该是这位吉拉亲王了。 当年争夺储君失败后,亲王意志消沉沉迷女色,唯一的兴趣就是生孩子。 这位亲王比他父亲还风流,虽然年纪轻轻就去世了,但留下了一堆种子,其中最负盛名的就是大妃一脉,其子白洌王子更是被s国民众视为第二个‘白宸亲王’。 少年说的表舅指的就是王室这一脉。 “我跟阿嫲说,小舅舅的死说不定就是白洌的阴谋,阿嫲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反而把我赶了出来。” “你不赶你留着你继续在正殿胡说吗?你知道你派人把a国港口炸了这件事影响有多恶劣吗?这件事一旦成为了两国开战的导火索,就算是女王也保不住你!更甚之,连我也将被牵连,失去继任王储的资格。” 少年并不在意,“这件事我做的很隐蔽,谁知道是我?就算知道又能拿我怎么样?” “隐蔽?”白拉曼头疼,“脸上那两个耳光就不疼了?别小看a国,尤其不要小看他们的财阀世族,这些人都是精明的权谋者,杀人不见血。” 少年,“……” “我收到消息,上午a国已经跟女王递交了外交文书,女王已经同意了。”白拉曼苦口婆心,“阿密,白洌现任军权第一执行官,地位仅次女王,而我们这一脉就只剩我们和你小姑姑一家了,女子立国本就艰难,未来的王储之战只怕腥风血雨,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少年懒洋洋,“不是还有一个王孙吗?阿嫲这些年一直都没放弃,为了找他a国都翻遍了。那家伙可是白宸亲王的孩子,他如果回来,军区那些老东西应该一半都会归顺吧?” 白拉曼表情凝重,她的那位王兄能在没继位前让一个国家以他命名可想其厉害之处,若当年王兄没有发生意外,白洌连出头的机会都没有。 只不过人海茫茫,当年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怎么可能躲过重重暗杀? 继续找,也不过是女王的一点念想罢了。 想起那位天神一般的王兄,白拉曼看向白密的眼神不觉又多了几分嫌弃。 “下个月a国来访,所有皇室成员都会出席。我警告,你要敢顶着这一头银毛出现在宴席上,我削了你的头。” …… 第230章 她也曾仗义 南湾渡口的爆炸案在a国传的沸沸扬扬,不管在哪都有很高的话题度。 育才也不例外,英才班的同学多少知道些内幕,把这件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是潜逃的流匪蓄意报复,还有人说是当地势力黑吃黑,更甚已经上升到了对南湾地方政府的不满。 谣言越传越玄乎,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妙妙,南湾的事你怎么看啊?” 苏妙一连三天都无精打采,周绮珊几次跟她搭话都没有反应。 “妙妙,你怎么了?这几天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苏妙暗暗叹了一口气,检测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姜花衫莫名其妙就消失了,到时候去哪找个挡箭牌啊? 她摆摆手,声音轻得像阿飘,“我没事。” 周绮珊也只好收住了话题,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忽然!苏妙眼前一亮,原地满血复活,噌得一下闪现到靠窗的课桌前。 “姜花衫!” 姜花衫正低头收拾书包,听见有人叫她,抬头看了一眼,“噢~” “噢什么噢~什么德行!”苏妙没好气,抬着下巴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傅绥尔,“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自己上来打招呼的,拽成这样给谁看? “算了算了,这几天别惹她。” 姜花衫在菊园休养了三天,重返校园最大的感受就是,这里的战场比起外面的腥风血雨可温柔太多了,见过白峥级别的大变态,苏妙简直就是小卡拉米。 傅绥尔挽着姜花衫的胳膊,“你还别说,她这几天特别反常,每天都来问我你怎么没来?你们什么情况?” 姜花衫笑了笑,“到时候再跟你说,你放心,咱俩永远天下第一好。” 傅绥尔抬起下巴,一脸傲娇,“那还用说。” 周绮珊默默走回座位。 “对了,阿珊,你刚刚跟我说什么来着?”苏妙心情变好,语调也跟着轻快了不少。 周绮珊神色淡淡,“没什么。” 苏妙心思都在自己身上,虽然知道周绮珊不高兴了,但也没放在心上。 周绮珊见她当真的什么都不说了,也不试图缓和,心里大为失望,起身往门外走去。 恰巧傅潇潇一路骂骂咧咧从门口进来,一时没注意,两人撞了个满怀。 傅潇潇正气不顺。 刚刚在楼下,她亲眼看见萧澜兰和周宴珩有说有笑进了教学楼,自从这个萧澜兰来了之后,周宴珩几乎都不怎么搭理她,听高年级的说,萧澜兰不拍戏的时候就去秘密花园找周宴珩,两人每次独处的时候都特别长。 傅潇潇恨的牙痒痒,她也不是没去周宴珩面前闹过,但周宴珩根本不把她当回事。 怒火原本就是爆发边缘,恰巧周绮珊撞上枪口,傅潇潇找准机会,劈里啪啦一顿骂,“你干嘛?变态吗?故意撞我?” 原本只是个寻常的小意外,傅潇潇这一声暴吼教室顿然鸦雀无声。 周绮珊也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脸色白了又红。 傅潇潇,“你阴阳怪气盯着我做什么?大家都看着的,你刚刚就是故意往我身上蹭的,真的好恶心。” “傅潇潇!”苏妙一把推开书桌,大步冲上前,“你说谁恶心?!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打嘴仗傅潇潇就没怕过,讥笑着看着周绮珊,“怎么?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了?自己恶心还不让人说吗?每次上课时间就出去上厕所,也不知道背地里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周绮珊脸色骤变,她脾气好,但不代表什么都能忍。 “满嘴喷粪,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苏妙比周绮珊反应更大,暴怒扑倒傅潇潇。傅潇潇一声惨叫,栽倒在地。苏妙一屁股坐在她的肚子上,撸起袖子撕她的嘴。 真撕啊! 众人缓过神后纷纷上前拉架。 傅潇潇也不是好惹的,一直用脚踹苏妙。 讲台上人仰马翻,傅绥尔看着这么热闹的场面,摸了摸下巴,“没想到这神经病还挺仗义的。” 姜花衫看着在人群里龇牙咧嘴的苏妙,淡淡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 高一英才三班女生打群架的消息很快在整栋教学楼传开。 沈兰曦和沈清予一听说有人打架,二话不说走出教室直奔高一区。 沈眠枝从办公室出来,正好看见萧澜兰挽着周宴珩的胳膊,举止亲昵。 她原本想回避,萧澜兰故意喊了她一声,拉着周宴珩上前打招呼。周宴珩也没觉得有什么,还像往常一样文雅可亲。 沈眠枝有些难过,她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正想找借口离开,学生会的同学就找了过来。 “主席,三班女生打起来了!劝都劝不住!” 沈眠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姜花衫,转头冲向三班教室。 萧澜兰知道姜花衫的性子,见沈眠枝反应这么大也想去凑凑热闹。 “阿珩,我们也去看看吧?” 周宴珩挑眼,望着围满人群的教室兴致缺缺,他一向不喜欢凑热闹。 萧澜兰也不愿在这种事上惹他不快,小心翼翼解释,“我记得你妹妹也在三班,我看好像闹的挺大的所以才想去看看。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 周宴珩没有回话,正准备转身就看见沈兰曦和沈归灵进了教室。 外面乌泱泱围了一群人,沈家两位少爷一来所有人立马让路。 犹豫片刻,周宴珩语气一转。 “也好,去看看。” * 三班讲台上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傅潇潇和苏妙都是犟种,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死不松手。 “都给我让开。” 人群里,有人不轻不重喊了一声,围观看热闹的,帮忙劝架的看清是谁后统统闪到一边。 沈清予走到两人中间,认真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姜花衫后摆了摆手,“继续。” 苏妙和傅潇潇:“……” …… 第231章 校园风波 沈兰曦早在挤进人群是就看见一旁的姜花衫了,见她乖乖站在旁边吃瓜,太子爷的神色放松许多。 三年成长足够喜人,少年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对姜花衫的要求已经低到只要不打架就称得乖乖了。 沈清予窜出人群,随手掏出一张金卡,“不错不错。” 这次竟然没有惹事,值得嘉奖。 姜花衫喜出望外,直接笑纳了,“谢谢啊。对了,这几天挖野菜手都挖粗了吧?我给你买了护手霜。” 沈清予大为受用,拿出手机又转了一笔,“买贵的。” 姜花衫喜滋滋应下。 沈兰曦看着她那张比太阳还灿烂的脸,深深陷入了沉默,脑子里不觉又浮现出那晚姜花衫冲进兰园对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 “……” 讲台那边,傅潇潇和苏妙被打断施法后陷入了僵局,两人各自拽着对方的头发。 “你先放手!” “凭什么我先放?要放也是你先放!” “你先动手的,当然你先放。” “你先嘴贱的,我凭什么先放?” “麻烦让让。” 沈眠枝在教室门口轻轻喊了一声,三班的同学都认出是学生会主席,立马退散一边。 沈眠枝手里拿着登记册,目光在傅潇潇和苏妙之间扫了一圈,温声道,“马上就要上课了,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教务处协商解决,你们这样会影响学风纪律的。” 傅潇潇可不吃她这套,白了沈眠枝一眼,“别在我面前摆谱,你眼瞎啊?没看见是苏妙先惹事的吗?” 苏妙正想回嘴,一支笔从天而降对着傅潇潇砸了过去。 傅潇潇哎哟了一声。 沈清予双手插兜走到两人面前,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藏杀机,“你说谁眼瞎?再说一遍。” 傅潇潇顿时不敢接话,沈眠枝脾气好她才敢出言不逊,但沈清予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傅潇潇也不敢撒野。 沈眠枝没想到沈清予会帮她说话,莫名有些感动。 沈兰曦见沈眠枝指尖一直扣着手册,抬眸看向讲台上的两人,“校风校纪所有人都应该遵守,既然傅小姐听不进规劝,那就登记请家长吧。” 傅潇潇和苏妙脸色一僵,立马松手。 “我……我们不过是闹着玩的,请家长就不必了吧?”苏妙不敢向沈兰曦求情,只能求助沈眠枝。 周绮珊也帮着说话,“这件事起因在我,如果要记过或者联系家里算我的,不关妙妙的事。” “啧!”苏妙一把脱开周绮珊,“谁让你说话了?” 傅潇潇看不惯她俩你推我让,正想讽刺几句,余光一扫就看见了人群外的周宴珩,她脸色一慌,赶紧整理头发。 周宴珩走进人群,态度温和朝沈眠枝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周绮珊,“怎么回事?” 周绮珊略有几分不自然,虽然她和周宴珩是堂兄妹,但关系并不亲密,许多事她都不太想让周宴珩知道。 傅潇潇也不想让周宴珩知道她和周绮珊关系不睦,笑着遮掩,“没什么,刚刚就是发生了一点小事。” 不等周宴珩说话,萧澜兰故作热情上前挽着周绮珊的手,“珊珊,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 傅潇潇脸色微变,不服瞪了一眼萧澜兰。 傅绥尔见状不觉乐了,拉了拉姜花衫的胳膊,悄悄咬耳朵,“萧澜兰这做派像不像周绮珊的嫂子?” 姜花衫笑了笑。 周绮珊不自在抽出手腕,她不太喜欢陌生人的肢体接触。 “没什么,刚刚只是一点误会。” 萧澜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秒,又若无其事笑了过去。 沈眠枝原本还因为沈兰曦和沈清予帮她说话有些开心,可周宴珩和萧澜兰一出现,她那点开心瞬间就被磨灭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下课后,麻烦两位去教导处写份检讨,另外,这件事会记录在下次的家访内容里面。” 傅潇潇瞬间不乐意了,“沈眠枝,你公报私仇是不是?” 写检讨她们哪会在意,主要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苏妙也有些不满,张口想骂,但看了姜花衫一眼又忍了回去。 沈眠枝并不争辩,转眸看向周绮珊,“你刚刚说这件事是你的责任,那下课你也要一起去。” 周绮珊不情愿点了点头, 萧澜兰见状,又上前做好人,“枝枝,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这么上纲上线呢?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也没必要这么较真,阿珩,你说是吧?” 沈眠枝看了周宴珩一眼,低下头解释,“无规矩不成方圆,威寡者则下侵上,这件事情必须严肃处理。” 拽什么文?装模做样,萧澜兰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傅绥尔摸了摸下巴,“看来沈眠枝是被你的‘ 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刺激到了。” 姜花衫还是不置一词。 周宴珩笑了笑,“你是学生会主席,听你的。” 这话一出,三个当事人都沉默了。 这语气太温柔,让沈眠枝无法抵御,她低着头嗡嗡说了声谢谢,转头跑了出去。 见状,傅绥尔原来调侃的眼神突然变的锋利,“渣男!” 她义愤填膺,咬牙小声道,“周宴珩是故意的对不对?” 姜花衫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看向傅绥尔,莫名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这样通透,夏星沉那样的货色应该骗不到她了。 事情解决,围观的人群却越聚越多,都怪沈家少爷和周家少爷太惹眼了,三人突然同框,惹得大家热血沸腾。 萧澜兰自小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心里暗爽却故作不经意朝沈兰曦招手,“兰曦哥。” 沈兰曦神情淡淡,目光瞥了周宴珩一眼,转头出了教室。 “……”萧澜兰为免自己尴尬,赶紧转头看向沈清予,“清予哥……” 沈清予反应比沈兰曦还冷,直接当没看见,跟姜花衫和傅绥尔打完招呼,双手插兜目不斜视出了教室。 他这人性子傲,向来看不惯没脑子又喜欢作孽的蠢货。 自从三年前萧澜兰的丑事被揭穿,沈清予就把她归结到了蠢货一类。平时逢年过节二房聚会,他也是对沈娥和萧澜兰爱搭不理。 沈渊对此颇为不满,甚至不止一次提醒他,沈娥是他亲姑姑,他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一开始,沈清予懒得搭理,后来说多了烦,他直接将军,“你是我亲爹,我不照样帮着外人对付你?亲姑姑又算什么?” 从此,沈渊绝口不提沈娥、萧澜兰。 …… 第232章 把柄 萧澜兰没想到这两人当着大家的面这么给她难堪,有些委屈拉了拉周宴珩的手,“阿珩,我们走吧。” 周宴珩点头,目光不经意往教室扫了一眼。 眼下,姜花衫和傅绥尔已经坐回了座位,两人正交头接耳对着周宴珩和萧澜兰指指点点。那模样就像村口广播站一边纳鞋一边吃瓜的大妈,见周宴珩目光扫了过来,又欲盖欲彰抬头看天。 “……”周宴珩不动声色拉下萧澜兰的手,转头出了教室。 萧澜兰不明所以,但周宴珩的疏离比沈兰曦和沈清予更叫她难受,她赶紧追了上去,再次搂住周宴珩的胳膊。 “阿珩,你怎么了?” 周宴珩目光淡淡,萧澜兰可是沈家的外孙女,以沈家护犊子的性子,今天沈兰曦和沈清予的态度未免太反常了些。 难不成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萧澜兰失去了沈家这个依仗,那他也就没必要逗她玩了。 念此,周宴珩低头,语气随和,“澜兰,你和沈兰曦、沈清予闹了什么不愉快的吗?” 萧澜兰微愣,回过神后立马否认,“没……没有啊。”似乎是怕周宴珩不信,她又刻意解释,“兰曦哥一直都那样,对谁都淡淡的,清予哥也是,臭屁的很,平时就不爱搭理人。” “是吗?”周宴珩笑了笑,可他刚刚亲眼看见那两人帮沈眠枝出头。 萧澜兰有些心虚,“嗯,就是这样的。” * 从教学楼回来后,萧澜兰就一直心神不宁,她总觉得周宴珩对自己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虽然两人分别时,她主动亲吻周宴珩没有拒绝,可是,她就是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种状态让她完全投入不了工作,连续ng了几条便撂担子不拍了。 摄影组已经见怪不怪,即使再有意见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偷偷给沈娥打电话。 这部戏萧氏集团的文娱公司是最大投资人,要是不能按时上映,损失最大的是萧氏。 沈娥接到电话时正好做完美容项目,听说女儿罢工,立马让司机改道去育才。她倒是不介意亏点小钱,只是单纯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女儿连戏都不拍了? 萧澜兰思来想去决定去艺术楼等周宴珩。 之前周宴珩也是对她爱搭不理,可那天之后明显就不一样了,所以萧澜兰打算像上次那样哄哄他。 一想到那天下午他们偷吃禁果的刺激,萧澜兰心中的涟漪就荡得没边。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前脚刚踏进电梯,后脚沈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萧澜兰权衡再三,决定先去见沈娥。 摄影组为了保证拍摄状态,特意向学校申请了几间演员休息室。她推门进去的时候,沈娥正优雅靠着沙发喝茶,见她来了,立马笑着招手。 “来,我看看,我家小公主又怎么不开心了?” 萧澜兰一脸委屈,扑进沈娥怀里,把今天在沈兰曦和沈清予那受的冷落都说了一遍。 沈娥嘴角的笑容淡了不少。 自从三年前她被沈庄赶出沈园后,不管她怎么努力,沈庄对她的态度始终冷淡。 沈娥也算看清楚了,她这位家主父亲狠起来的时候半点情面都不讲。 女儿受委屈做母亲的也不好受,沈娥轻轻拍了拍萧澜兰的背,“现在你知道自己当初有多冲动了?” 萧澜兰自是不觉得有错,只是后悔不该那么顶撞沈庄。随着阅历增长,她愈发能感觉到沈家人这三个字的含金量有多高。 “妈妈,外公真的一辈子不会让我们进沈园了吗?” 沈娥心情复杂,笑着安慰,“不至于。有你大舅舅二舅舅斡旋,总会有转机的。” 萧澜兰脸色一沉,“都怪那个小贱人!要不是她爷爷也不会这么对我们。” 其实今天,她早就看见姜花衫了,但那种场合,她根本不想表现出两人有任何交集。 “等我做周家少奶奶,看我怎么收拾她!” 沈娥原本想劝萧澜兰打消这个念头,这三年,连沈谦和沈渊都避着那小疯子,她们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坏了自己的前程。 但萧澜兰说这话时除了怨恨还有一抹娇羞,沈娥注意力被转移,带着几分试探,“兰兰,你和阿珩有进展了?” 说起周宴珩,刻薄如萧澜兰也羞红了脸,“嗯,我们现在在谈恋爱。” “真的吗?”沈娥一脸惊喜,自从被沈家疏离后,丈夫虽然没说什么,但沈娥也知道萧家人对此很不满,所以她才费尽心思想搭上周家这条线。 一是想弥补失势沈家的错误,二是周宴珩也算是二代才俊中的翘楚,沈娥也很满意。 萧澜兰点头,“真的啦。” 沈娥心情大好,看来进育才拍戏这步棋是走对了。 “澜兰,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没听你说。” 萧澜兰捋了捋头发,“就几天前。” 沈娥点头,“那就好,阿珩那孩子看着就有主见,原本周夫人说她属于眠枝我还担心这是要黄,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还是我的女儿有本事。我就说,你长的这么漂亮,只要阿珩眼睛没瞎就不会舍你选眠枝。” 萧澜兰原本像灌了蜜的蜂巢,冷不丁听了这话,立马警觉起来,“妈妈你说什么?周夫人说她喜欢眠枝?” 沈娥不以为然,“她喜欢有什么用?得看他儿子喜欢谁。既然你们已经在谈恋爱了这事也没必要遮掩,改天我约周夫人出来吃个饭,再探探她的口风。” 萧澜兰脸色不好,点了点头。 沈娥见女儿患得患失,没好气戳了戳她的额头,“多大的事?放心,有妈妈在谁还敢看不上你?倒是你,我可提醒你,谈恋爱归谈恋爱,千万别自降了身份,阿珩已经成年了,有些事他控制不住,但你可别傻傻就被骗了。这男人啊,得到的越容易越不懂珍惜。” 萧澜兰脸色霎时苍白。 她不敢告诉沈娥,她和周宴珩已经越线了,还是她主动的。 当时她没想那么多,就以为两人发生了关系周宴珩就离不开她了,可是现在似乎刚刚相反,她越来越依赖周宴珩,一想到他可能跟别人订婚,她就控制不住想发疯。 “妈妈,万一周夫人还是选择了沈眠枝,我该怎么办?” 她越想越不安。 沈娥轻蔑一笑,“放心吧,若是别人还好,要是眠枝,我可多的是把柄。” 萧澜兰不觉想到今天周宴珩看沈眠枝的眼神,眸光一转,抓紧沈娥的手,“妈妈,什么把柄?” 沈娥想了想,低声,“……” …… 第233章 为何而善? 翌日清晨。 姜花衫伸着懒腰走出庭院,“张妈!张妈!” “诶!姜小姐,怎么了?”张妈正在厨房炖汤,听见喊声来不及放下手中的勺就跑了出来。 姜花衫指着自己的右眼皮,“奇了怪了,我从起来右眼皮就一直跳。” “是吗?”张妈凑上前,“好像是有一点,姜小姐你等会啊~” 说着,她拎着汤勺跑进了卧室,过了一会手里拿了个红包走出来,“姜小姐,拿着,去灾招财。” 姜花衫有些哭笑不得。 张茹将红包塞给她,“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谢谢张妈。” 张茹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摆摆手,“刚炖的银耳莲子汤,喝一碗再去学校?” 姜花衫点头,张茹转身去厨房,她盯着手里的红包陷入了沉思。 * 沈清予的惩罚还没结束,这段时间接送的重担就交到了沈兰曦身上。 早上耽误了一会儿,姜花衫出门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些。 高止一见她立马下车,乖觉打开车门,“公主请上车。” 姜花衫因为高止偷龟的事一直想找茬,但高止滑的跟泥鳅一样,一点错误都抓不着,姜花衫撇了撇嘴,安静上车。 沈兰曦淡淡扫了一眼,目光停留在她肩带镶钻的粉红书包上。 换书包了。 姜花衫察觉到沈兰曦的目光,拎起书包向他展示,“好看吧?这可是干妈给我定制了,不比你这车便宜。” 沈兰曦皱眉,小姑姑其他的还好,就是生活习惯太奢靡铺张了,连带姜花衫和傅绥尔都大手大脚。 “一般。” 他中肯评价,尤其是这粉色,一点都欣赏不来。 姜花衫瞬间变脸,“你懂什么?” 不懂欣赏,她还不乐意分享呢。 姜花衫抱着书包,转身背对着太子爷,“从现在起,谁再说话谁是狗。” “……” 沈兰曦彻底无语,整个鲸港圈都找不出脾气这么坏的女孩儿了。 冷战一直持续到下车。 高止一直在暗地里观察姜花衫的神情,等车一停稳立马下车开门,“公主,请下车。” 姜花衫嘴巴动了动,想找茬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对高止竖起了大拇指。 等人走后,沈兰曦慢慢从车上下来,高止贴心递上书包。 “少爷,要不要我传授你几招?” “?”沈兰曦抬眸看着他。 高止指了指姜花衫的背影,“少爷你破绽太多了,姜小姐要找你的茬简直易如反掌。” 沈兰曦不说话,接过书包。 高止十分热心,“少爷,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下次姜小姐再找你的茬,你就夸她,保准一夸一个不吱声。” 沈兰曦背上书包,整理袖口。 高止怕他没理解,挨个知识点分析,“举个例子,刚刚姜小姐问你包好看吗?你回答一般这不是脑子有包吗?正确答案应该是……” “高止。”沈兰曦淡淡打断他,“南湾渡口的事你查清楚了吗?” 高止眼神闪烁。 “你要实在无聊,我可以把你送回清虚观跟那里的猴子叙叙旧。” 高止拿出眼镜,秒变高冷脸,“不用了,少爷。” 沈兰曦嗯了一声,往专属通道走去。 高止默默戴上眼镜,对着沈兰曦的背影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冷酷无情的少爷,击毙你! * 上午风平浪静,放学铃一响学生们蜂拥而出。 姜花衫和傅绥尔还是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开始收东西。 “衫衫,中午吃什么?” “随便吧。” 姜花衫兴致缺缺,右眼皮跳了一上午,人都跳麻了。 “还是去五楼?我先订餐。” 下完单,见姜花衫准备背书包,傅绥尔愣了愣,“吃个饭,你背书包做什么?不嫌重?” 姜花衫指着上面二十克拉的粉钻,“我怕被偷。” 傅绥尔好笑,“你现在知道怕了?知道招摇你还背?” 姜花衫一脸玄学,“重财镇灾,我总觉得今天会不太平。” 傅绥尔偏听偏信,“行吧,那你背着吧。” 两人有说有笑出了教学楼。 刚走到操场,傅绥尔拉住姜花衫的胳膊,指着不远处的男男女女,“那不是萧澜兰吗?她拉着沈眠枝做什么?” 姜花衫正想说去看看,傅绥尔不由分说拽着她跑向了人群。 摄影组正在操场布景,因为要表现课外氛围所以需要一些学生入镜,而育才比较特殊性,不好招龙套,导演组原本打算让现场工作人员换上校服拍个远景,但萧澜兰觉得效果不好,便让周宴珩叫了些人过来帮忙。 昨天沈娥离开后,萧澜兰越想越不安,又偷偷溜去了艺术六楼。 那会周宴珩正在玩游戏,没怎么搭理她,萧澜兰把心一横,主动脱了衣服坐进周宴珩的怀里。 她这么乖觉,周宴珩也得了乐趣,倒也不介意在小事上帮衬一二。 操场上的学生几乎都是高二英才班的学生,大家被周宴珩叫来晒晒太阳一点脾气都没有,导演组让他们站哪就站哪。 而沈眠枝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也是萧澜兰邀请的。 因为萧澜兰知道她每个星期三下午都会提前早退,她故意给沈眠枝发了一条短信让她这个时候来。 “枝枝啊,我口渴了,你帮我去买瓶冰水吧?” 沈眠枝看着她身后站着的三个助理,表情冷淡,“你叫我来就是为了买水?” 萧澜兰笑着上前,小声说道,“对啊,我就是喜欢践踏你!谁让你就是个贱种呢。” 沈眠枝转头看着她,眼里的情绪灰蒙蒙的。 萧澜兰一脸得意,“别这么看着我?你爸爸为了赎罪亲手杀了你妈?为了能让你活着才在沈家做牛做马,你和你爸爸一辈子都洗刷不了对家族的背叛。别真把自己当沈家嫡小姐了,你也配?” 沈眠枝垂下头。 这句话,她从八岁听到现在。 八岁新年,沈娥带萧澜兰回沈园过年,她和萧澜兰看上了同一只宫灯,沈庄把灯给了年纪小一点的沈眠枝。 萧澜兰却因此怀恨在心,趁大人们不注意把沈眠枝拖进了雪地,不仅抢了她的灯,还‘打碎了她的脊梁’。 她用最恶毒的话说着沈眠枝妈妈的背叛,把沈让掌管暗堂说成赎罪,并告诉沈眠枝,她的命是靠沈家人怜悯才活下来的。 沈眠枝当然不信,吵着闹着要去找沈让问个明白,不幸的是,她还没逃出雪地就碰上了前来寻人的沈娥。 沈娥没想到萧澜兰竟然把秘密说了出来,为了保护女儿,她只能威胁一个八岁的孩子,“如果让老爷子知道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你爸爸会被家族驱逐,到时候你们就是想赎罪都没有机会了。” 沈眠枝自小聪明,她知道她的父亲会在深夜痛哭,常常还会抱着一个无名牌位坐到天明。 她已经猜到了那个牌位就是妈妈,但她从来都没有过问。因为她一直以为是妈妈抛弃了他们,所以沈家人才从不提起她,为了不让父亲伤心,她也从不提母亲。 但沈娥的话让她完全彻底惊醒,暗堂凶险万分,九死一生,她还总是抱怨爷爷偏心,为什么大伯、二伯、四伯都可以风风光光,只有她爸爸要躲在阴暗的角落? 原来是为了让她活着。 她觉得愧疚。 后来她告诉自己,要乖乖的,不要叛逆,不要再让父亲为难。 父亲手染鲜血以赎罪,那她就日行一善为父亲积福。 她知道很荒谬,但是…… 除了这些,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 第234章 你不是一个人 萧澜兰最享受的就是践踏沈眠枝后,她完全不挣扎的样子,真的非常有凌虐的爽感。 周宴珩隔着人群看着两人对峙。 关鹤啧啧摇头,“你说你个祸害,人家两姐妹为了你都要打起来了,你怎么还有心思看热闹?” 周宴珩笑了笑。 关鹤眺望了一圈,“阿珩哥面子可以啊,这来了多少人啊?”忽然,他语气一顿,吹了一声口哨,“那小喇叭也来了。” 周宴珩转眸看去,姜花衫和傅绥尔手挽手站在人群里,乌泱泱那么多人,一眼过去就看见她。周宴珩转过脸,拍了拍关鹤的肩膀,“把东西分了吧。” 关鹤点头,懒洋洋拍了拍手,“辛苦大家了,阿珩哥请大家喝下午茶。” 众人立马围了上去,对着周宴珩不是恭维就是夸。 萧澜兰收敛神情,故作惊喜跑上前,“你怎么来了?” 周宴珩看了沈眠枝一眼,面带微笑,“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萧澜兰扫了沈眠枝一眼,“我戒糖,不吃甜食,所以枝枝说她帮我去买水。” 沈眠枝不想解释,低着头准备走。 萧澜兰一把抓住她,“枝枝,把书包给我吧,免得受累。” 这是怕她中途跑了。 沈眠枝不想跟萧澜兰纠缠,尤其不想在周宴珩面前失态,她默默取下书包,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这沈家的嫡小姐也太窝囊了吧?” 这次跑龙套都是些少爷小姐,自然是看不上沈眠枝这种不争不抢的态度的。 沈眠枝低着头,刚挤出人群忽然想到什么,眸光惊醒,转头跑了回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 萧澜兰将她的书包递给助理,助理却突然手滑,拉开了书包拉链,里面的资料就这样赤裸裸暴露在众人面前。 《心理评估诊断报告》 《鲸和脑科疾病诊断证明书》 “呀!这是什么啊?”萧澜兰故作惊讶喊了一声。 冲进人群的沈眠枝脸色霎时苍白。 众人反应过来后,不觉都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异样看着她。 沈眠枝僵滞在原地。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狂风暴雨里漂泊的扁舟,她努力了这么久,却还是逃不过被深渊吞没的宿命。 萧澜兰捡起地上的资料,一脸懊悔,“枝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瞒着家里呢?” 只要让周家人知道沈眠枝有精神病,周夫人一定会回心转意。 母亲要她等时机,但她一刻都等不了。 萧澜兰委屈巴巴看着周宴珩,“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 周宴珩眼中也有些诧异,略带思索看向沈眠枝。 “不会吧?沈家嫡小姐脑子有问题?” “可是,她成绩很好呀,平时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 “你懂什么?就是因为有病才需要伪装啊,沈家还真是可怕!这种事都藏着,竟然让我们跟神经病一起读书。” 议论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密密麻麻,好像要把她撕碎了才甘心。 “让让。” 这时,有人走进人群,抬手从萧澜兰手里抢过了两本证明。 “我说怎么从早上起来眼皮一直跳,原来它也知道今天有晦气。” 萧澜兰听见这声音,头皮生理性发麻,一抬眸姜花衫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怕,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后退了一步。 “姜花衫,你什么意思?” 姜花衫嗤笑了一声,“你蠢的我都懒得搭理你。”说罢又上下打量周宴珩。 周宴珩正想开口,她一脸嫌弃转过头,看向围观的人群,“怎么?你们都闲的没事做了?我们沈家在南非开了几百座矿,实在无聊,我可以包机送你们去南非挖矿。” “噗!”吃瓜的关鹤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小喇叭还是牛啊,一个人威胁整个上层。 一有纷争,傅潇潇闻着味就来了,眼看大家被姜花衫的气势唬住了,傅潇潇叉腰直接对骂,“你少在这猪鼻子插大葱,装模做样?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们沈家有多了不起?现在是你们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竟然让一个神经病跟我们一起学习生活了这么久,我们才不会放过你们。” 傅潇潇的话获得了不少人的认可,他们虽然不敢明言,但心里想的就是如此。 沈家难道要以一己之力犯众怒吗? 姜花衫点头,指着傅潇潇的鼻子,“你惹我是吧?” 不等傅潇潇反应,沈眠枝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拉着她的衣角,“你快走吧。” 傅潇潇见状,气势更足,梗着脖子,“她有病你还挨着她,你不怕被传染?” 姜花衫甩下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两沓资料对着傅潇潇的脸甩了过去,“不好意思!重度精神失常患者,了解一下。” “噢,对了,括弧,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知道什么是反社会型人格吗?我可以面不改色把你开膛破肚。” …… 第235章 被操控的傀儡 “快看快看,她们要打起来了。” 苏妙远远看见姜花衫拿了一沓纸对着傅潇潇的脸砸了过去,别提有多开心。 因为动静闹的很大,操场上吃瓜的同学越集越多,连拍摄组的工作人员都被挤到了外围。 “走吧。”周绮珊不喜欢看热闹。 苏妙一脸兴奋,“这么精彩的大戏怎么能错过?走走走,去前排。” 她压根不听周绮珊说了什么,像只泥鳅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前排的同学不满有人插队吃瓜,正想谴责,一看是苏妙只能默默让路。 历经了重重障碍,苏妙终于站到了吃瓜第一线。 傅潇潇面容扭曲,姜花衫敢甩她的脸?!怒火中烧,傅潇潇捡起地上的报告准备砸回去。 可就在她抬手的瞬间,表情愣了一下。 病人署名:苏妙。 傅潇潇顿时感觉自己像个过度膨胀的气球,马上就要炸了。 她咬牙,爆吼:“姜花衫你是不是脑子有泡啊?你甩的是苏妙的神经病证明!!!” “?” 苏妙愣住了,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 刹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了吃瓜第一线的苏妙身上。 怎么苏家千金也是神经病吗? 最近的豪门都怎么回事,批发产神经病吗? 周绮珊已经挤到了苏妙身边,见她成了众矢之的立马出声维护,“你们的事别扯我们,姜花衫,你别太过分了。” “咳咳。”苏妙拉了拉周绮珊,抬步走到傅潇潇跟前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报告。 之前苏妙和姜花衫就已经约定好了,姜花衫替她保守基因检测的秘密,她替姜花衫保守神经病的真相。 苏妙还是很有契约精神,略带一点官宣的意思,“哦,这个报告是我的。” 周绮珊愣住了,难以置信看着苏妙。 她竟然为了帮姜花衫认下这种事?! 傅潇潇一把抢过苏妙手里的报告,“你神经病吗?这里有你什么事?” 苏妙又把报告抢回来,“你瞎啊,没看见上面写了我的名字吗?我是当事人!” “……”傅潇潇气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指着苏妙,“好!你们都承认了是吧?走!一起去校长室,学校要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明天我就让校学监察封了这里。” “谁要封学校啊?” 霍振华顶着反光的头皮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万年不变的中山装,模样一如既往威严又猥琐。 傅潇潇哪会把一个教导主任放在眼里,指着姜花衫一群人,“老师,你来的正好,这里一群神经病,赶紧让她们退学。” 见傅潇潇这么嚣张,萧澜兰就放心了。这件事闹的越大对她越有好处,最好让整个上流圈都知道,而且现在冲锋陷阵的是傅潇潇,她也可以摘离干净。 霍振华应付着点头,温声与沈眠枝商议,“沈同学,这件事闹大了对你,对学校都不好,不如我们先去教导处商量?” 沈眠枝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众人,指尖微微蜷缩。 “好……” 字音还没完全落地,有人开口打断了她。 “不能去。” 姜花衫往前一步,挡在沈眠枝面前,昂首挺胸替她拦下所有异样的目光。 “去了,这件事就解释不清楚了,遮掩只会让人最大恶意揣测真相,必须在这说清楚。” 沈眠枝眼睑颤动,抬眸看着眼前的少女。 霍振华只觉太阳穴发嗡,眼前这个可是刺头中的刺头,只发最癫的疯,这家伙只要略微出手,泥塘瞬间变屎塘。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霍振华不得已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姜花衫!你够了!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啊。” 姜花衫,“霍老师,我可是在替你着想,你平时偷奸耍滑,趋吉避凶怎么偏偏在这节骨眼就犯糊涂了呢?听我一句劝,你呀,还像以前一样打打酱油走走过场从哪来回哪去就对了。” “……” 这话说的。 霍振华只觉被人当众打了两巴掌,正想呵斥,姜花衫语气明显冷了下来。 “否则,沈家会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霍振华脸色微变,姜花衫战绩可查,从无败北,的确不好惹。 他不自然轻咳了一声,“那你想怎么处理?” 傅潇潇震惊,疯了吧?!哪有老师问学生怎么办的? 姜花衫脸色缓和了不少,转眸看向苏妙,“麻烦苏小姐给大家解释一下你这个报告是怎么来的?” 苏妙心情有些复杂,犹豫片刻往前走了一步,高举着手里的检验报告。 “没错,这份报告的确是我的,但是!我没有神经病。这是鲸和心理科一位叫肖智的心理医生给我开的鉴定报告,他故意给我制造一份假的病例想借机攀附我们苏家,所幸我爷爷及时察觉才没有被蒙蔽。我说的是事实,不相信的自己可以去查。” 大家反应过来,立马看向地上的两份报告,主治医生的确也是肖智。 苏妙说的有理有据,甚至还搬出了苏家老爷子,一时间大家信了一半。 萧澜兰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被这么圆回去了,犹豫片刻捡起地上的报告,面带微笑看向姜花衫身后的沈眠枝。 “枝枝,竟然是误会,你说清楚不就行了?你又不解释,大家不会误会才怪。” 她顿了顿,语气带了几分温和,“其实大家并不在意你的病情,就算是真的,同学一场相信大家也会理解的,所以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也该给大家解释一下?就像苏妹妹这样,堂堂正正的解释。” 所有人看着沈眠枝。 “是啊,苏妙都解释了,你是不是也该解释一下?” 沈眠枝抬头,犹豫片刻,缓缓开口,“我不是误诊,我……”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再次沸腾。 苏妙难以置信看着沈眠枝,这世界上竟有这么无可救药的人,真是活久见了。 沈眠枝脸色苍白,惊慌看着四周。 不是的,她刚刚被操控了。 这不是她想说的,她是想解释的。 若她被定义为神经病,那沈家也一定会跟着蒙羞的,她并不想成为家族耻辱! 沈眠枝看着周围失望谴责的目光,脑中的思维世界在一点一点崩塌。 她的秩序,她的信仰。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神不断在人潮中搜索。 ——谁能救救我?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 第236章 你是万里挑一 可是…… 像她这么无可救药的人,应该不会有人愿意再伸手了吧? 她缓缓低下头,眼神渐渐麻木。 姜花衫回头,沉默片刻往后退了一步,让沈眠枝牢牢躲在自己的身后。 是剧目之力,就像之前绥尔一样,剧目之力在操控她。 但与绥尔不同,沈眠枝是知道自己被操控了。 所以,她会比绥尔更恐慌。 现在的她,应该绝望地以为自己无药可救了。 事情转变到这里,最开心的要数萧澜兰了,眼看着沈眠枝在眼前一点一点枯萎,她心里的凌虐感上升到了极点。 如果沈眠枝承认了自己有病,那么苏妙的证词就变得很微妙了。 毕竟,凡事都有两面性。 傅潇潇没想到沈眠枝会蠢到给她递刀,幸灾乐祸看向苏妙,“这么看来,到底是那个叫肖智的医生为了攀附你们苏家误诊,还是你们苏家为了掩藏真相冤枉好人,可就说不清了。” 苏妙咬牙,“你少在这放屁!” 傅潇潇这下学聪明了,转头看向霍振华,“老师,现在别想和稀泥了?人家都承认自己有病了,你们把一个,哦!不对!是两个神经病放进学校,出了事你们能负责吗?” 霍振华权衡利弊,回头朝保安队使了个眼色。 “沈同学、苏同学,请两人配合一下。” 话音一落,保安把沈眠枝和苏妙围了起来。 苏妙大怒,“你们敢。” 自然是不敢硬碰硬,但现在是两家对全校,校方也不敢惹众怒。 霍振华好声好气,“就是走一趟的功夫,老师请你们喝茶。” 苏妙脸色铁青。 傅潇潇一脸得意看着姜花衫。 姜花衫没空理她,笑着朝人群招手。 “呼~终于赶上了。” 恰是这时,傅绥尔拨开人群窜了出来,一把挡在安保队面前,“兰曦哥,清予哥,你们快来啊!他们还想动手。” 话音一落,沈兰曦和沈清予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又来了两个活爹。 霍振华硬着头皮走上前,不等他开口,沈兰曦出声打断,“沈家家事,闲人回避。” 霍振华一愣,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沈清予双手插兜,漫不经心走出人群,路过地上的神经病报告时还顺带踩了一脚。 “听不懂?奉劝各位一句,现在不走待会儿可就走不了了。” 傅潇潇左右看了看,往后退了一步。 “隆隆——” 就在气氛诡异时。 上空传来刺耳的轰鸣声,螺旋桨急速旋转,育才整个上空盘旋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的直升机? “怎么回事啊?” “空袭吗?” 沈眠枝的思绪被飞机的声浪打断,她神情恍然,呆呆抬起头。 这是…… 模糊的视线开始聚焦。 黑色飞机同时下落,依次排列在操场跑道上。 机舱门推开,手持军火的黑衣武装占满了半个跑道。 一架直升机落在跑道中间,舱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唐装的男子从里面走了下来。 沈眠枝的情绪一下崩溃,“爸爸……” 沈让脸色阴沉,眼含肃杀,目光在人群里逡巡了一圈,踱步向沈眠枝走去。 霍振华暗叫不好,赶紧小跑上前相迎,“五爷……” “砰——” 沈让眼皮都没抬一下,抬手对着霍振华的脚开了一枪。 霍振华直接晕死过去。 “啊啊啊!!!” 学生们被吓的抱头尖叫。 傅潇潇和萧澜兰吓得脸都白了,就连周宴珩都愣住了。 沈家人这么疯的吗? 沈让踱步来到众人面前,子弹重新上膛,语气森然,“是谁冤枉我女儿是神经病的?” 未经风雨的花朵哪能受得住这样的碾压,众人不约而同往后退。 沈让用枪指着傅潇潇,“是你?” “不……不知……呜呜呜,不是我。”傅潇潇吓得胆都裂了,她只会欺负弱者,遇上像沈让这种级别的大佬连说话都不利索。 沈让换了个方向,指着萧澜兰,“那是你?” 萧澜兰身体一僵,“舅舅,不是我。” 沈让直接叩响扳机,砰的一声,子弹从萧澜兰耳侧飞过,击中了导演组的机位镜头。 “啊啊啊!”萧澜兰哭喊着抱头鼠窜。 沈兰曦见状,朝高止使了个眼色。 高止会意,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喇叭,“沈家处理家事,闲人回避。同学们,注意秩序,文明疏散。” 众人哪还敢逗留,撒腿就跑。 周宴珩看了沈兰曦一眼,跟着人群退出了操场。 傅潇潇眼神飘忽,正想浑水摸鱼,傅绥尔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跑哪去?你的账还没算呢。” 傅潇潇全身哆嗦,不安看着眼前的沈家众人,“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别乱来,不然我爷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大概是她说的话太好笑了,沈家没一个人搭理她。 萧澜兰原本还指望周宴珩会帮她说句话,可他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走了。形势不利,萧澜兰只能冲上前抱着沈眠枝的腿求饶。 “枝枝,你帮帮我,你跟你爸爸求求情,你告诉舅舅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我会替你保守所有的秘密,所有的。” 众人沉默,目光不约而同落在沈眠枝身上。 沈让的眼神更是复杂到了极点。 萧澜兰跪在沈眠枝面前哭的泣不成声,沈眠枝脑子一嗡,眼神开始恍惚。 【她已经知道错了,谁不会犯错了?就原谅她这次吧?】 【你本来就有病,萧澜兰只不过揭露了一个事实,她有什么错呢?】 沈眠枝呆呆抬起头,目光依次路过沈兰曦、沈清予、傅绥尔,然后是姜花衫。 她轻声道,“我本来就有病,萧澜兰只不过揭露了一个事实,她……” 这话一出,沈让眼里的情绪蒙上了灰。 沈兰曦和沈清予同时转身准备离开。 傅绥尔满脸诧异看着她。 唯独姜花衫。 她看透了一切,她了解事情的本质,所以她用最平静的语调打断沈眠枝,“不!你没有病!” 沈眠枝咽下了接下来要说的话,目光静静看着她。 姜花衫,“如果这世界的本质是一出荒诞的戏剧,你就是这里唯一的清醒者。如果‘有病’是这个世界常态,那么‘正常’就变得不可饶恕。所以,你明白了吗?你不是有病,你是万里挑一。” 不是还有聪明的标签吗,打破束缚吧。 沈眠枝眼里的雾骤然驱散,她哭着,艰涩地缓缓开口: “她是惯犯,爸爸,请您替我……教训她。” ……